《我只会杀猪，你让我当仵作？》 第1章 心脏会说话?不，是我能与内脏对话 “张生，今天起，你就是南云县的仵作了。” “啊？我？” 张生迷迷糊糊睁眼，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就成了南云县的仵作。 县令赵大嘴，一张大嘴吞八方，面子比嘴还大一圈。 谁当仵作，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好好干，本官看好你！” 留下一句话后，赵大嘴龙行虎步，同师爷离开，只留下张生在风中凌乱。 直到夹杂着邻居小媳妇香味儿的风吹来，张生一激灵，这才清醒过来。 “我，穿越了？” “九州七十二城的南云县城？” “杀猪匠……” 张生本以为自己是医药世家，才会被县令委以仵作重任。 哪成想，竟然是个杀猪的屠夫！ “屠夫世家，第三代传人。” “我只会杀猪，你让我当仵作？” 究竟是世界颠了，还是县令疯了？ 张生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疼痛。 剧痛令他喘不过气。 回屋，撕开衣服查看，胸口一大片黑紫色，似乎被重物撞击过。 “我想起来了……猪妖！” “这个世界，有妖。” “这具身体，被野猪妖偷袭，才丢了性命。”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张生的父母，帮城外养猪户杀了一头肥猪。 没想到的是，这头肥猪竟然有崽，且罪魁祸首是只成了气候的野猪妖。 妻子和未出世的儿子，惨遭毒手，当爹的怎么能忍！ 野猪妖先是杀了养猪户，后潜入城内，杀掉了张生的父母。 只留下痴傻的张生。 今天又找到机会，进城撞死了前身，然后逃离。 回想父母后事，还是由邻居帮忙操办的。 殡葬后，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被街坊邻里搬空。 “妈的，天崩开局！” 张生连忙在家里翻找一通。 别说值钱的东西了。 连一文钱都没有。 兜比烧成骨灰的爹娘都干净。 张生也没那么悲观。 “杀猪的本事还在，大不了白手起家。” “更何况，现在站在院里的……” “是南云县的仵作！” 这个世界的仵作，是要登记在册，有正经编制的。 相当于衙门中人。 别管能力如何。 这层身份在，每个月的俸禄足以养活自己。 “张生。” 邻居王胖子，顶着个大肚子，屁颠屁颠跑过来。 别看他胖，福气倒是好。 娶了个媳妇，白白嫩嫩，水灵得像富家大小姐。 实打实的鲜花插牛粪。 还是坨plus版牛粪。 “张生，听说你成仵作了？” “你赶紧去跟县令说，咱不干仵作。” “现在这年头，仵作不好当啊！” 仵作的职责，在于探查尸体死因，辅助县令断案。 很多时候，尸体上的一个小细节，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所以，仵作经常会被杀人凶手盯上。 南云县这些年换了四个仵作。 换到现在，实在无人可用。 只能赶鸭子上架，推出张生来当仵作。 他虽然是个杀猪的。 但在县令眼里，人和猪没什么区别。 “胖子，你是个好人。” 张生真诚且由衷。 这么多邻居里，只有胖子一家没趁人之危，还尽心尽力操办张生父母的后事。 胖子的肉脸一红。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王胖子素来有善人之称，你可有些见外了。” 张生道：“那就说点不见外的，借我点钱。” “你还真是一点不见外哈。” 都学会借钱了，看来是变聪明了！ 王胖子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找出二两银子。 “你先拿着，不够再找我借。” “谢谢啊，胖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胖子。” 张生满脸真诚。 王胖子憨笑着离开，心里倒是纳闷。 感觉张生真的变聪明了。 与以前完全不一样。 送走胖子后，张生陷入沉思。 他没有任何仵作相关的知识和技术。 莫名有种在简历上撒谎，大专学历应聘到火箭研发核心小组的心虚感。 “我心虚个什么劲儿？” “都是县令任命的。” “有责任也是他的。” 张生心态逐渐随和。 作为一个穿越到类似古代世界的现代人，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领略青楼风采。 不然借二两银子干嘛？ 张生回屋，准备换身干净衣裳。 耳边忽然听到喊声。 “好黑，这里太黑了。”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我动不了。” 声音就在卧室内。 有些尖锐。 像是捏着嗓子的太监。 难道野猪妖还没离开？ 张生惊出一身冷汗，拎起凳子，顺着声音来源，小心翼翼靠近。 那声音再度响起。 “有脚步声？” “我不能再说话了。” “不对，人类听不懂我的说话声。” 人类？ 张生脸色一凝。 妖！ 只有妖才会说人类怎样怎样…… 张生不由得停下脚步，眼神中泛起惊惧。 他没跟妖打过交道，只知道这东西危险。 “不对，如果这只妖，有能力杀我，为何要躲着不出来？” 回想刚才所言。 张生发现了盲点。 “它动不了。” 张生的心情放松些许。 甚至还故意戏耍起来。 “我找到你了哦~” “啊！人类发现我了！人类，你能听懂我说话？” “当然能，我还能听到你喘气的声音。” “你放屁！” 张生：？ “我根本不需要喘气，你能听到个屁！” 不需要喘气？ 妖类也是需要呼吸的。 那么，藏在衣柜底下，不需要呼吸，还能说话的……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生走到衣柜前，小心翼翼趴到地上。 目光与衣柜底部平齐的瞬间。 他看到了一颗灰暗的心脏。 孤零零放在角落，一动不动。 “是你在说话？” “呵，人类，你发现我了。” 张生人麻了。 竟然真是心脏在说话！ 他找了根棍子，把心脏拨弄出来。 颜色发暗，不算新鲜。 死了有些时间了。 张生满脸错愕。 “我竟然能听懂心脏说话？” 心脏回应道：“回头找我的大肠兄弟过来，他说话你或许也能听懂。” 张生大脑一片空白。 “我能与内脏对话？”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当仵作不就简单多了？ 直接问问内脏，死因是什么不就可以了？ 为了验证，张生看向地上的心脏。 没猜错的话，这大概是某次杀猪时，遗落在这里的猪心。 张生问道：“你什么时候丢在这里的？” 心脏道：“猪妖撞你的时候，把我落在了这里。” “你是猪妖的心脏？” “非也。我是王胖子的心脏。” “胡说八道，王胖子刚才还来过。” “那是野猪妖假扮的。真正的王胖子，早被野猪妖弄死了。” 第2章 你是心脏喊来的救兵吗? 王胖子死了？ 二两银子不用还了。 张生捏起心脏，放到桌上，消化刚刚听到的内容。 王胖子被猪妖杀死，刚才来过的那个，是野猪妖假扮的。 猪妖进城是为了向张生复仇，斩草除根。 “它知道我没死，肯定还会动手。” “牵连了无辜的王胖子。” “罪过。” 张生对王胖子心生歉意。 心脏却说道：“真觉得抱歉，就去做些什么，比如照顾王胖子的遗孀。” 王胖子的娇妻，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俊。 乡里乡亲要是知道王胖子死了，指不定对小娇妻做出什么。 张生却面色一变。 “嫂子也有危险！” 王胖子年长几岁，张生向来喊小娇妻嫂子。 “你不是王胖子的心脏吗？怎么一口一个王胖子？” “我早就想出来单干了！给胖子那么大的身体供血，负担实在是太大了！” 如此看来，各类器官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张生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爱惜身体。 尤其要爱惜身下…… 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庞然大物！ 多带它见见世面。 否则哪天不满意，它罢工倒下了，上哪儿说理去。 当务之急，要解决掉猪妖危机。 张生想到了斩妖司。 当今世界，各地设立斩妖司，招募天下修炼者对付妖魔，维护百姓安危。 想要解决猪妖，张生只能去找斩妖司的人。 只是，空口无凭，斩妖司的人不一定能相信他。 除非拿出王胖子的尸体。 “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呢？” “你说大肠还有膀胱？它们就在你家后院。” “我家后院？” “是啊，猪妖好像打算嫁祸给你。” “妈的，猪妖的心怎么比你还黑？” 心脏：？？？ 张生拎起心脏，去往后院。 院子宽阔，有口深井。 周围全是杀猪用具。 想在这里杀个人，随手一碰全是武器。 张生一眼扫过去，没看见王胖子的尸体。 尸体要么在井里。 要么…… 张生的目光，看向杀猪台旁边的一口大缸。 平日里杀了猪，会将分解的猪肉，暂存进缸里，方便运送。 容纳百斤的大缸，装下一个人不成问题。 张生缓缓挪动脚步，来到缸前。 微微探出身子，往缸里看了一眼。 王胖子的头颅仰面朝上，双眼睁大。 眼球盯着天。 心脏的兄弟姐妹们，包括但不限于大肠、肺脏、肝脏，全部垫在头颅下。 死状惨不忍睹。 张生推倒大缸，将王胖子的尸体全部倒了出来。 他现在很庆幸，如果没提前发现的话，王胖子的死赖到头上，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终于被发现了！” “你是心脏喊来的救兵吗？” “我直肠头那里痒，兄弟帮我挠挠？” 内脏们叽叽喳喳个不停。 张生只觉得头都大了。 “闭嘴。” 大肠喊道：“嘴巴，听见没，让你闭上。” 张生：…… 这要是猪大肠，张生现在就把它给煮了！ 吵闹声仍然没有停止。 张生只觉得大脑一片昏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团光亮，将他的意识拽醒。 恍惚间，眼前只剩下三个大字。 验尸集！ 【验尸集：搜集各种死因，可获取奖励！】 文字褪去。 张生的意识恢复。 “这是，外挂？” 验尸集，通过验尸，搜集死因，可获取奖励。 眼下就有一具尸体。 张生蹲下身验证。 他不懂专业验尸，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来。 首先捧起心脏，份量不轻，个头也不小。 “感觉王胖子有心肌肥大。” “大胆！” 心脏不乐意了。 “我这叫丰满！” “不！叫！胖！” 张生敷衍点头。 他又相继查看肺脏、肝脏、肾脏。 随后若有所思。 大肠道：“我呢？赶紧把我拿起来查看查看啊！” 张生装作没听到。 “王胖子究竟怎么死的？” 心脏：“被野猪撞死的。” 肺脏：“撞猪身上撞死的。” 肾脏：“让野猪单杀的。” …… 综合来看，王胖子也是被猪妖撞死的。 内脏明显有撞击遗留的糜烂痕迹。 巨大的冲撞力，直接撞毁身体，五脏六腑皆数破坏。 “这就是王胖子的死因。” 张生下了定论。 【心脏死因+1】 【您的心脏强化+1】 【肺脏死因+1】 【您的肺脏强化+1】 【……】 所谓的强化，不过是一股气在体内回荡。 滋养五脏六腑。 “这不就是斩妖司的修炼方式吗？” 引一股天地灵气，在体内游走。 修行几个大周天后，提升境界。 当然，普通修炼者需要修行多次，才能成功强化。 张生的成功率，却是百分之百。 “我也成了修炼者？” 王胖子的死，与全身每一处的撞击脱不开干系。 验明他的死因后，张生的身体得到全方面强化。 “最低的修行境界，应该是窥道境。” “我现在应该是窥道境一阶。” 迈入修炼一途，张生瞬间感觉，身体不一样了。 肌肉的力量感、敏捷度，比先前提升至少三倍。 怪不得人人都想修炼。 每次进阶时，身体升华的感觉，令人着迷。 张生恨不得赶紧多验几具尸体。 不过，验尸王胖子的奖励，还没发完。 【您已获得：蛮力冲撞（一次）】 王胖子是被猪妖撞死的。 这股冲撞力，继承到张生身上，可惜只能用一次。 一旦释放出这股冲撞力。 足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撞成王胖子如今的惨状。 “可以当做底牌使用。” 张生心中想到。 【您已获得：王胖子财运遗留！】 嗯？ 这个好！ 王胖子的财运，一直很令人羡慕。 不管做什么买卖，都能做到中游水平，赚钱轻轻松松。 这份财运，很多人穷极一生，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验尸的奖励发放完毕。 张生印证了两件事。 首先，他真的能听懂内脏说话。 不是幻觉假象。 其次，【验尸集】确实能发放奖励。 如今整个南云县，没人比他更适合当仵作。 张生收拢王胖子的尸体，重新放回缸内。 搬运的过程，他发现自己的力气确实变大了。 缸加王胖子的重量，至少有三百五十斤。 张生两手搬运，丝毫不费力。 “我可以抬着缸去斩妖司报案，但太惹人注目了。” “惊动隔壁的猪妖，让它跑了怎么办？” 张生思索过后，决定只拎一颗头去。 只要能证明，现在的王胖子是假的就够了。 张生捞出王胖子的脑袋。 吧嗒！ 一锭银元宝，从天而降，掉进缸内。 张生一愣。 银子天上掉？ 财运这么旺？ 张生缓缓抬头。 王胖子的脸，从隔开两家的院墙后探出来，笑吟吟地看着张生。 猪妖！！！ 第3章 谁说猪笨的?这猪智商太棒了 “你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傻。” 猪妖动作笨拙，翻过墙，臃肿的身躯落在地上。 脸上始终笑吟吟的。 眼神里满是身为妖的高高在上，丝毫不把张生放在眼里。 张生果断转身，想要翻墙逃离。 猪妖轻飘飘抬手。 一股怪风袭来，爬到一半的张生吹回院内。 明明张生落了下乘，看上去狼狈。 可猪妖的眼里，却浮现一丝凝重。 刚才动作再慢一点，就真的让张生翻出去了。 “你变快了。” 猪妖很敏锐，察觉到张生的变化。 张生眯起眼睛。 谁说猪智商低的？这猪智商太棒了！ “你该杀的人是我，为什么要牵连王胖子？” 张生沉声质问。 “因为杀你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你的好邻居，想去斩妖司。” “你认为我能放他去吗？” 猪妖神色轻佻。 对它来说，杀了王胖子只是件小事。 根本不放在心上。 猪妖现在对张生充满好奇。 “你怎么还活着？” “我明明确认你死了。” “连鼻息都没了。” 猪妖杀人从未失手。 张生的复活，一定有猫腻。 猪妖很警惕，没有急着再出手，反倒是打量着张生。 张生也在端详猪妖。 跑肯定是跑不掉了。 要杀掉猪妖只有一个办法…… 【蛮力冲撞】！ 只有一次机会，必须确保一击毙命。 猪妖身上最脆弱的，只有头颅。 张生必须谨慎。 “做个交易吧。” 猪妖笑吟吟问道：“你想耍什么花样？” 张生耸耸肩，“我告诉你复活的秘密，你放我一条生路。” 猪妖嘲笑着摇头。 “我大姐会搜魂术，待我杀了你，取走你的脑袋，自会知晓秘密。” 这猪的智商实在不低…… 张生仰头叹息，“杀我可以，但在我死前，还有一个愿望。” “你可以说出来，但我不会帮你完成。” “我想，再吃一口黄酒炖的猪蹄，切上二斤猪头肉，配上街头老李家的烧酒，饱餐一顿。” 猪妖的脸色顷刻间阴沉。 身体扭曲，褪去人类的伪装，显露出真容。 巨大的猪头下，臃肿肥胖的身躯仿佛肉山堆积。 哪怕是简单的呼吸动作，也会引起身上的肥肉晃动。 张生眉头紧锁。 “这么胖的身体，灵活性一定很差，竟然能把人撞死？” 下一刻，野猪妖体态灵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吃猪肉是吧？我让你吃！让你吃！吃不吃了！说！吃不吃了！” 臃肿身躯下，四条不成比例的短腿蹬地。 猪妖体重大，但四肢力量更大。 爆发的力量，瞬间将身体弹出。 横冲直撞，向张生碾压而来。 此时的张生，迈入窥道境一阶，身体反应力、敏捷性，早已今非昔比。 眼瞧着野猪撞来，一个侧身躲开。 野猪妖冲撞出去。 壮硕的头颅，顶在装饰用的假杨树上。 实木做的装饰品，瞬间被撞成木屑！ 猪撞树上了！ 身体因为惯性，趔趔趄趄往前减速。 “好机会！” 张生猛然发力，施展唯一一次机会的【蛮力冲撞】！ 发力的同时，感受体内气息流动的变化，并默默记下来。 野猪妖刚刚稳住身体。 回过头来，见张生极速冲来，气势堪比一座山！ “好熟悉的招式！” 猪妖仿佛在照镜子。 “这是我的招式！” 不等它做出应对，张生轰轰烈烈地撞了过来。 体内的气，聚集在肩膀，浩浩荡荡迎面撞到猪脸上！ 猪鼻骨破碎，骨裂声清脆刺耳。 两颗巨大的鼻孔里，飙出鲜血与脸骨碎片。 大脑在这一刻，一片空白，只剩下匪夷所思。 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猪妖的身体掀翻在地，接连滚了几圈，撞到石槽上。 石槽浮现裂纹。 猪妖潜意识操控身体试图爬起，却轰然趴在地上，七窍流血。 一双眼睛怨恨地盯着张生。 “还没死透？” 张生揉了揉肩膀，回忆释放【蛮力冲撞】的过程。 自从验尸王胖子后，身体属性全面提高。 感知力、精神力明显提升下，记忆力有了明显提升。 张生很快总结出【蛮力冲撞】的施展过程。 “体内的气，运到肩膀，进行压缩，最后释放……” “如果这股气，用在脚上呢？” 张生沉思着走到猪妖面前。 猪妖怨恨的双目，逐渐泛起惊恐。 它似乎才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张生抬起脚，体内残留的气，汇聚在脚掌。 然后，一脚落下…… 野猪妖的脑袋轰然碎裂。 “行得通。” 张生顺利掌握了【蛮力冲撞】的初级使用方法。 野猪妖死了。 压在心头的一桩麻烦，就此了结。 “妖的尸体可以送去斩妖司，换取报酬。” 在此之前，张生要物尽其用。 只要是尸体，都符合【验尸集】的要求。 张生要给野猪妖验尸。 他撕扯掉猪妖的衣服。 虽然没学过解剖，但…… 这是猪啊！ 身为杀猪匠，剖个猪再简单不过了。 属于是专业对口了。 张生拿来杀猪刀，娴熟地豁开肚子。 “啊啊啊！被看光光了，以后怎么做人啊！” 肥肠娇羞嚷嚷。 “好害怕，感觉他在盯着我看，可我只是个肝啊！” “他可能喜欢吃熘肝尖，所以盯着你不放。” “怎么，我猪腰子现在对男人没吸引力了？” 张生听着，感觉头都大了。 甚至猪妖的内脏，与王胖子的内脏还吵了起来。 猪心：“老子主人撞死了你们的主人，你们不服？” 王胖子的胃：“老子消化过猪心、猪肝、猪大肠。” 猪大肠：“巧了，以前也有人类，在我的身体里消化过。” 张生越听越觉得恶心。 索性闭合猪妖身上的切口，找根麻绳捆了起来，算是缝合上了。 【验尸野猪妖。】 【死因：头颅被蛮力撞碎！】 【头颅死因+1。】 【您的头颅强化度+50】 【您已获得：蛮力冲撞修炼心得！】 张生的【蛮力冲撞】，算是进阶为大圆满。 但境界太低，体内的气不足，无法发挥全部的蛮力。 “还是得多练。” 张生将猪妖的尸体，抬到推车上。 又将大缸搬了上去。 总共将近一千斤的重量，木轮车摇摇欲坠。 张生推着车，前往斩妖司。 光天化日，推着这么大一头猪妖，瞬间引来街坊邻里的注意…… 第4章 杀猪世家第三代传人 张生推着独轮车，稳稳当当走在街上。 街坊邻里，有认识他的，想喊一声打个招呼。 却看见推车上拉着头猪。 猪头人身，分明就是妖！ “这小傻子，竟然推着一头猪妖？” “娘嘞，这么大一头猪妖，道行不低吧？” “怎么还推着口大缸？那里面也有东西？” “估摸着是野猪妖一大家子，整整齐齐。” “大缸加猪妖，得有五六百斤了吧？这小子推得这么快？” 张生脚下生风，走得不仅快，还稳当。 不少街坊惊叹，这傻子的力气又涨了。 可惜啊，光有蛮力，没脑子是不行的。 “张生哥！” 胡同里钻出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衣服穿得倒是华丽。 可猥琐的气质，怎么也配不上衣服。 张生记得这个人。 李开，街上老李家的儿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天天小偷小摸。 以前老是欺负张生，忽悠他从家里拿钱。 “李开，是你啊。” 张生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准备继续赶路。 李开却先一步上前，挡在了前面。 神色异常严肃。 “张生，你在哪里捡到的猪妖？” 李开可不认为张生有能力杀掉这么大一只妖。 张生道：“我杀的。” 李开一愣。 张生倒是从来不撒谎，这点街上的人都知道。 不管用了什么手段，走了怎样的狗屎运…… 李开都要拦住张生。 “张生，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 “这么大一头猪妖，肯定有背景。” “要是让它的亲戚、朋友知道，你杀了它，肯定要来找你报仇的！” 张生轻轻挑眉。 “那咋办？” 李开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你把猪妖还有推车交给我，我帮你送去斩妖司，就说是我杀的！” “这样一来，猪妖的族人就算要报仇，也是来找我，不会找你！” 张生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李开想拿着猪妖，去斩妖司领赏。 摆明了要抢张生的功劳。 “太可怕了。” 张生眉宇间三分惊恐，四分慌张，五分手足无措。 “李开，谢谢你啊！” 李开心中冷笑。 “不用客气。” “你爹娘不在了，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你帮我推车，咱们去斩妖司。” 好家伙，想抢功劳，还想让人帮忙推车？ 张生捂着肚子，眉头紧锁。 “不行啊，李开。” “我肚子疼，得去趟茅厕。” “你……你看着点车，别让人抢了。” 张生说完，转身就跑，看上去真的有粑粑堵到了屁门。 他最后那句话，让李开心里很不安。 杀妖的奖励很丰厚，容易引来觊觎。 李开不敢登，索性自己推起车，摇摇晃晃往斩妖司的方向走。 “这么沉？张生推得怎么那么轻松？” 角落里。 张生默默注视这一幕，暗中跟随着李开的脚步。 “这家伙有点力气，能推着走这么远。” 就这么悄悄地跟了一路，距离斩妖司还剩两百米的时候。 张生走了出来。 整理一下衣服，急匆匆跑向李开。 “李开，李开！” 李开停住脚步，眼神有些阴郁。 “张生，你怎么这么久才追上来？” “耽误了耽误了。” 张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王胖子跟我说，李叔快不行了，你弟弟在旁边守着，好像说什么家产地契之类的。” 李开面色一变。 他虽然眼馋猪妖的奖励。 但家产更为重要！ “张生，你守在这里，看着推车别乱动。” 张生点了点头，“好。” 李开转身，气喘吁吁地朝着家里跑去。 推车推了这么久，跑得倒是挺快。 张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逐渐泛起笑容。 “帮我推车这么久，也是辛苦他了。” “让他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都是为了他好。” “我怎么会这么善良。” 张生推起车，直奔斩妖司的大门。 门口放着把摇椅。 年轻的斩妖师坐在上面，晒着太阳，摇摇晃晃。 听见有动静，抬起眼皮瞧了一眼。 “斩妖司有专门的高档食材供应商，不收你这些农副产品。” 张生一愣，这是把他当成卖猪肉的了？ “这是头猪妖，我来换赏钱。” 斩妖师一愣，这才睁开双眼，仔仔细细地瞧。 “哦豁，这么大一头猪妖？” 斩妖师离开椅子，转着圈打量。 眼神愈发惊奇。 “目测至少三品。” “能杀掉一头三品的猪妖。” “看来你也不简单。” 张生憨厚挠头。 斩妖师招招手。 “推着车，跟我进来。” 张生推着车，跟在斩妖师身后，进了斩妖司。 偌大的院子里摆满兵器。 斩妖司的成员平日里在这里练功。 两人穿过院子，去往侧院。 年过花甲的老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年轻的斩妖师刚进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差点把老人的命拍出来。 “是你小子啊！” “不好好在外面看门，来这里吵我睡觉？” “信不信我弄死你？” 老人起床气挺大，真想对年轻斩妖师动手。 “周老，冷静，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周老冷哼一声，这才看见张生。 “这不老张家杀猪那小子吗？你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您认识？” “他给我家杀过年猪，干活很利索。来这里作甚？” “他杀了一头猪妖，至少三品，我带他过来登记。” 周老瞬间坐不住了，身体弹跳而起，冲出门外。 盯着推车上的猪妖看了许久。 “是三品，而且是三品上！” 常见的妖从低到高，分为一到九品。 每一品又分上中下三个小境界。 南云县这一亩三分地，能杀掉一头三品猪妖，实属罕见！ 周老打量着张生。 “你小子成修炼者了？” 张生没有否认，“算是一只脚迈进了修炼门槛。” 周老点了点头。 “说话比以前利索了，人看着也机灵了。” “窥道境干掉三品猪妖，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潜力高。” “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年轻斩妖师也竖起耳朵，想学习学习。 张生道：“我在树上动了些手脚，引它撞了上去，它就这么把自己撞死了。” 年轻斩妖师诧异道：“你放屁呢吧？能有这么简单？” 周老却点了点头。 “说不定真就这么简单。” “这小子是杀猪世家，第三代传人。” “对付猪很有一套。” 周老说完，沉思片刻。 “按照规矩，三品的妖，可以换取一套修炼资源，或者一件法器。” “你自己权衡一下。” “看看是要法器还是修炼资源。” 张生仔细想了想。 修炼的话，可以借用【验尸集】。 法器却很珍贵，没那么容易获取。 所以…… “我选择法器。” 第5章 上古法器:骨匕首 张生选择要法宝。 周老眉头皱了一下。 “其实老夫不太建议你拿法宝。” “普天之下，法宝稀缺。” “以你现在低微的实力，拿了法宝很可能被人抢走，不一定留得住。” 树大招风的道理，张生自然懂。 但机会不常有。 “周老，我还是选择换法宝。” 周老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我来。” 斩妖司的法宝，全部存放在地下宝库。 一到九阶的法宝都有。 只不过张生只能挑选三阶及以下的法宝。 九间屋子，大门紧闭，锁上面落了一层灰尘。 张生耳朵微动。 他听到一阶仓库里，传来了说话声。 “外面定是有人来了！” “来来来，把你们的鲜血奉献给我。” “我会赐予你们至高无上的力量！” 如此中二且充满魅惑的呼喊，引起了张生的兴趣。 尘封的仓库里不可能有人。 发出呼喊的，大概率是某个器官。 此时，周老看向张生。 “我估计你小子肯定要选三阶法器，不然就亏了。所以，我就直接开三号宝库的门了。” 年轻斩妖师附和道：“要是我的话，我也选三阶。” 周老呵呵一笑，拿出钥匙，走向三号宝库。 “等等。” 张生叫住了周老。 “周老，我想看看一号宝库。” 周老一愣，“那里面都是一阶法器。” “我知道，先看看，万一碰上顺眼的呢？” 张生坚持自己的想法。 周老觉得大概率是浪费时间，但还是打开了一号仓库。 “人！好鲜活的人！” 仓库深处传来喊声。 张生不动声色，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从头排着看。 法器虽然珍贵，但周老毕竟见得多了。 一阶法器，他连介绍的念头都没有。 张生有模有样，似乎每一件都仔细看。 实则心思早就飞进宝库深处。 “来了，人来了！我闻到了熟悉的杀戮味道！这个人一定是个屠夫！” 那声音越来越激动。 随着身体向里移动，张生找到了声音源头。 一柄看上去，如同玉石打造、晶莹剔透的匕首。 就是这东西在说话。 张生可以断定，这是骨头打造的。 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骨头。 他刚刚抬起手，想要去拿。 周老却出声制止。 “先别动！” 张生的手停在半空。 骨匕首道：“老登，别多管闲事！” 周老自然听不到骨匕说话。 他要做的是提醒张生。 “这东西很邪门，你最好别选，连碰也不要碰。” 张生好奇道：“这东西有什么说法？” 周老沉声道： “这是用古时期的人类骨头打造的。” 骨匕首怒骂道：“放屁！老子是神兽玄龙的骨头！” 周老继续道：“凡是接触这把匕首的，轻则残废，重则丢命。” 骨匕首道：“这倒是真的，一般人的气运压不住我。” 这俩一唱一和，像说相声一样。 张生察觉到其中的疑点。 骨匕首如果没撒谎，真是用上古神兽骨头制作的，为何只有一阶？ “周老，这件法器，真的只有一阶？” 周老摇摇头，“老实说，不太清楚。” “它的历代主人，没有一个能发挥出其全部潜力。” “我们只能按照一阶处理。” 骨匕首傲娇道：“老子是神级法器！这群凡人懂个屁！” 张生若有所思。 随后不顾周老劝阻，拿起骨匕首。 【验尸神兽玄龙（残躯）】 【死因：寿终正寝！】 【您的骨骼强化至神兽级！】 【您已契约：骨匕首！】 骨匕首：“等等，我怎么突然感觉有主人了？你也配当我主人？你这厮的气运……看不清啊，财运太浓，挡住了。” 骨匕首能看到一个人的气运。 张生的气运，隐藏在浓郁的财运背后。 完全看不清楚。 它无法断定张生的气运如何，但可以确定，张生一定很有钱！ 这么浓郁的财运，如果还是个穷光蛋，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契约自动生效。 “周老，我就选这把匕首了。”张生确定地说道。 周老也没再劝说，只是满脸遗憾。 在他看来，只有帝王级别的气运，才能压制住骨匕首的邪性。 “骨匕首毕竟不是什么好的法器，但按照规矩，选了法器，不能再拿任何修炼资源。” 周老在身上摸索片刻，找出一块令牌来，交给张生。 “从现在开始，你在外可以使用斩妖师的身份行事。” “这算是一份额外补偿。” 张生思索片刻，这个身份，类似后世的辅警。 算半个斩妖司的成员。 只是没有俸禄。 年轻斩妖师有些傻眼，“周老，这会不会太……” 周老抬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先别说。” “张生，我嘱咐你几句。” “骨匕首是你自己选择的，如果它给你带来麻烦，我们不会管你。” 张生点头，“真有危险的话，自然不会麻烦周老以及斩妖司的诸位大人。” 周老道：“不必称呼大人，叫同僚即可。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张生撤退。 等他走远以后。 年轻斩妖师彻底绷不住了。 “周老，您认真的？杀个三品的猪妖，就给他那么重要的令牌？” 周老目光深邃，嘴上轻轻笑了笑。 “这小子以前脑袋不灵光，突然变得这么机灵，还成了修炼者，一定是得了奇遇。” “奇遇，可遇不可求，这小子有点气运在身上。” “说不定他真的能压住那把匕首……难道你就不好奇，骨匕首的潜力究竟几何吗？” 年轻斩妖师挠了挠头。 “他要是真有大气运，那您这步棋走的太对了。” “一旦他动用令牌，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斩妖司的人。” “没花费多少代价，就招揽一个大气运者，赚大发了。” “可如果他没大气运，不就打水漂了？” 周老呵呵一笑。 “就看这小子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 离开斩妖司的张生，掂量着令牌。 “这么珍贵的东西……那个周老到底在图什么？” 令牌在身，相当于斩妖司编外成员。 地位堪比县令。 但斩妖司这棵大树，可没那么容易就能靠上去。 周老一定有所图谋。 张生心中保持着警惕。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跌跌撞撞，披头散发地朝他跑了过来。 李开！ 这货显然回了趟家，知道被张生骗了。 整个人眼圈通红，怒目圆睁。 “张生，你他娘真是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骗了！！！ 第6章 有眼不识泰山 李开骂骂咧咧，心中怨气冲天。 他听信了张生的话，跑回家才知道自己被骗。 父亲活得好好的，家产也没人动。 反倒是李开，被家里人嘲笑了一通，说他被傻子骗了，连傻子不如。 李开怒火冲天，势必要找张生算账。 “张生！” “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撒谎骗我。” “你刚从斩妖司出来？” 李开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生，你他娘抢了我的功劳？” 他看上的东西，就必须得是他的。 谁敢动，那就是偷，就是抢。 李开神色近乎扭曲。 那么大的猪妖，能换取到的赏金，一定非常丰厚。 错过了这一次，很难再有下一次。 毕竟，李开自己没实力杀掉一只妖。 “你换到的奖励呢？拿出来！赶紧拿出来给我！” 李开伸出手，想要在张生身上摸索。 张生后退一步，手腕翻转，反手扣住李开的手臂。 巨力钳制下。 李开疼得龇牙咧嘴，手臂骨头近乎扭曲。 “松开我！你这傻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张生抬起手，摸狗一样地摸了摸李开后脑勺。 “这就是斩妖司给的奖励，一套擒拿手。学会了吗？” “我学你娘个蛋！打人啦！傻子打人啦！！！” 李开呼喊嚎叫。 别在后腰的骨匕首忍不住了，“娘的，放我出去，我弄死他！” 张生无视骨匕首的叫嚣。 他押着李开，打算去河边，把人丢进去冷静冷静。 快到岸边的时候。 潺潺流水声从前方传来。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叫住了张生。 “张生？可算是找着你了！” 来人四十多岁，两鬓微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左腿明显有残疾。 南云县的师爷，县令的左膀右臂，诸葛无量！ 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认识。 之前县令去张生家里，宣布仵作任命时，诸葛无量也跟在身边。 算下来，张生这是见他第二次。 估计没什么好事。 “你怎么还押着个人呢？” 诸葛无量一脸诧异。 张生刚要开口，李开便叫嚣了起来。 “正好，你这老头来评评理！这傻子骗了我的东西，还打了我一顿，你说我冤不冤！” 诸葛无量有些懵。 能被傻子骗到，还被扣住手臂，弄成这个熊样子…… 这得多废物？ 张生看着诸葛无量。 “出什么事了吗？” 诸葛无量点了点头，内心惊讶于张生的口齿清晰与伶俐。 这和之前是同一个人吗？ “有点事，你跟我去一趟。” 张生点了点头，猜测大概率出了命案。 轮到他登场验尸了。 然而…… 李开却叫嚣道： “你们两个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诸葛无量眯起眼睛。 验尸才是大事，你算个屁！ “你刚才说要做什么？” 李开道：“评理！我要找人给我评评理！” 诸葛无量呵呵一笑，“巧了，我们正好要去评理的地方，你来不来？” “人多吗？” “多。” “好，去！让所有人都给我评评理！” “那就跟我来吧。” 诸葛无量转身带路。 张生押着李开，跟在后面。 一路上听着李开骂骂咧咧的声音，像是有狗跟在身后一直咬。 张生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习惯于修身养性的诸葛无量，却有些忍不了。 “你能不能先闭嘴？” “不能！”李开怒吼，“我是受害者，凭什么闭嘴？” 诸葛无量眼中冒起杀意。 张生笑呵呵说道： “让他说吧，等他说累了，评理的时候，说的就少了。” “到时候，就轮到我来说了。” 一听这话，李开瞬间闭上了嘴。 心里暗骂：果然是个傻子，这么好的计划，直接就说出来了。 诸葛无量却倍感诧异。 他自然能看出，张生说这些话的目的，是要让李开闭嘴。 这是传闻中的傻子？ 傻子能有这智商？ “果然，传闻不能信。” 诸葛无量心中暗道。 随后闷头，继续带路。 一路上，李开不吵也不闹了。 但胳膊却越来越痛。 他甚至不敢喊叫出声，生怕浪费力气，只能忍着。 由于被反手扣住手臂，脸朝地面，李开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很快，他看见了一道门槛。 “这么高这么长的门槛？还是个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好，人多，能帮我评理！” 李开心中想到。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人来了？” 李开疑惑，这是谁的声音？ 听着很有气势，估计是这家的家主。 南云县的大户人家，李开都略知一二。 这会是谁家？ 李开愈发好奇，他竭力想仰头看一眼，颈椎角度限制了抬头动作。 诸葛无量抱拳道：“人带回来了，只是还有一桩麻烦需要解决。” 县令赵大嘴抬手，指向李开。 “你说的是他？” 诸葛无量点头。 李开知道这是在说自己，赶紧道：“这位老爷，您给评评理！” “张生抢了我的东西，还把我打了一顿……” 赵大嘴眯起眼睛，“张生，有这回事吗？” 张生摇头，“没有。” 赵大嘴平静道：“嗯，那就是这个人污蔑你。” “你放屁！” 李开瞬间跳脚。 “张生，你把我松开，咱俩好好对峙！” “不松。” “呵，我看出来了，这里的人，全都向着你，根本没人能给我评理！” 李开满口冷笑，仿佛遭到世界背叛，故作癫狂。 张生道：“李开，说话要慎重。” 李开怒骂道：“慎重你娘！连公平公正都没有，老子慎重个屁！” 赵大嘴的脸色瞬间阴沉。 “张生，你松开他。” 张生瞬间松手。 李开捂着手臂，叫苦连天。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蛇鼠一窝的狗东西，究竟什么来头……” 李开缓缓抬头。 他先是看到了县令官服底部的绣纹。 “这颜色看着眼熟……” 随着目光缓缓上移。 李开看清了县令官服的全貌，也认出了赵大嘴。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赵大嘴沉声道： “李开，你刚才是说，本县令掌管的县衙里，没有公平公正？” 李开嘴巴张大。 “赵……赵大人？” 赵大嘴点头，“正是本官。” 李开连忙一拍脑门。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有您在，草民放心多了，求您给草民主持公道啊！” “他，张生，抢我的东西，还打我。” “您可要为草民做主！” 赵大嘴面无表情。 压迫感令李开有些喘不过气。 “你是说，本官刚刚任命的南云县仵作，抢你的东西，还打了你……” “本官看走了眼？” “你认为，本官的眼光有问题，是这样吧？” 李开特么傻眼了。 仵……仵作？ 第7章 墨水般的黑色大脑 李开大脑昏昏沉沉，感觉受到了冲击。 仵作？ 张生，杀猪世家第三代传人。 竟然能当仵作？ 李开本来不怀疑县令眼光有问题。 但现在开始怀疑了。 “赵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生是个杀猪的，脑子还不好使。” “怎么能当上任仵作呢？” “他这样的都能上，那我也能上。” 上你娘个蛋！ 你当这里是青楼的床？ 说上就上？ 赵大嘴额头青筋暴起。 他不想再跟李开废话。 “你先在县衙里住下，待本官完成要事后，再处理你的案子。” 李开一愣，心中狂喜。 县令竟然允许他在这里住下！ 说不定真有机会混个官！ “谢赵大人！” 李开赶忙跪地道谢。 赵大嘴命令衙役，将李开送去大牢暂住。 李开当场傻眼。 “终于清净了。” 赵大嘴长舒一口气，眉宇间的阴云却挥之不去。 他察觉到张生与先前有所不同。 此刻却顾不上这件事。 “张生，县里出了命案，需要你验尸。” 张生真诚道：“职责所在。” “好小子，都学会用成语了。” 赵大嘴称赞了一句，但又冷着脸说道： “你可能意识不到，本官选你当仵作，顶了多大的压力。” “像李开这种麻烦，以后尽量不要惹，本官没时间替你处理琐事。” 张生点了点头。 赵大嘴继续说道： “去验尸吧，当然，不是让你真的验，只要有解剖痕迹就够了。” 张生终于明白，赵大嘴为什么选他一个屠夫当仵作。 为的不是验尸，而是有解剖痕迹。 任何命案，都需要向上面提交解剖记录。 如果没有记录，证明县令当得不合格，乌纱帽不保。 如果有上级前来视察，必须有仵作在场，以证明县衙人员配置齐全。 张生不由得感慨，人类世界总有太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赵大嘴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验尸的时候小心点，我怀疑这次是妖怪杀人。” “对了，死的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你邻居，王胖子的老婆。” 张生脸色骤然一变，大脑嗡嗡作响。 王胖子老婆死了？ 张生没有犹豫，“我去验尸！” 诸葛无量带路，前往县衙后院的停尸间。 赵大嘴看着张生的背影，嘴角不屑地笑了一下。 “我去验尸……这话说的，还真把自己当仵作了？” …… 后院。 诸葛无量推开门。 一股尸臭气息扑面而来。 诸葛无量忍不住，蹲在一旁干呕。 “屋里常年都有这股味道，就算一直通风，也散不干净。” 张生自然也闻到了，神色却很坦然。 这具身体，对尸臭的味道，有着长年累月的适应性。 毕竟经常剖一些腐烂的猪。 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 张生直接钻了进去。 诸葛无量蹲在门外，内心默默细数：“三，二，一…出来。嗯？竟然没出来？” 他看着屋内。 张生的背影，仿佛与屋子融为一体。 “算他厉害。” 诸葛无量就这么静静看着。 屋内只有一具尸体。 张生掀开盖在上面的草席。 毫无血色的脸仰面朝上，舌头伸在外，无力地垂在嘴角。 精致的面容，以及细嫩的双手，一眼就能看出，生前生活的一定很幸福。 张生心里很复杂。 这确实是王胖子的老婆。 就算不用验尸，也能看出来是自缢而亡。 脖子上的勒痕，实在是太清晰了。 张生盖好草席。 他不想破坏尸体，准备告诉师爷死因。 然而，别在腰上的骨匕首，忽然开口。 “这小媳妇身上，有两股不同的妖气。” 张生一愣。 两股妖气？ 一股来自野猪妖，另一股呢？ 张生意识到不对劲。 他关上屋门。 门外诸葛无量一愣。 “张生，你关门做什么？” “验尸重地，闲杂人退避。” “好家伙，我成闲杂人了？” 诸葛无量觉得这样也好，起码不用闻尸臭。 倒是屋内封闭，不知道张生能顶多久。 屋内。 张生检查了衙门的解剖用具。 不得不说，前一任仵作，把工具打理得很好。 起码很干净。 张生满怀尊敬，褪去死者衣物。 随即心无杂念地开始解剖。 胸膛打开的刹那，叽叽喳喳地吵闹声再度响起。 “肺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光明吗？” “是啊，怎么样，是不是很亮？” “我也见过光明啊，心脏，你怎么不问问我？” “哦？胃兄也见过光亮？” 张生听着它们的讨论，只觉得头都大了。 甚至还有些诧异。 “肺和胃能看到光亮？” 心脏惊呼：“我的天，这个人能听懂我们说话！你好啊，人！” 肺脏傲娇说道：“没错，我能看到光亮！主人张开嘴巴的时候，我能从气管缝隙，看到一丝丝外面的世界。” 胃：“我也差不多，只不过是通过食管。” 张生若有所思。 “大肠是不是也见过光明？” 大肠沉声道：“嗯，还有……” 它刚想说还有一个部位，能通过管道看见光明，却被张生制止。 这要是说出来了。 肯定要被河蟹大神批斗。 张生将话题拉回到正轨。 “你们是怎么死的？” 心脏愠怒道：“肺罢工了，把我们憋死了。” 肺脏：“冤枉啊，清汤大老爷，是气管先不干活的！” 气管：“主人用绳子勒我，我有何办法？” 这么看来，王胖子的老婆，确实是自缢而亡。 但…… 【验尸集】没出现。 说明死因不对，不仅仅死于自缢。 一定有重要的细节，被这些器官遗漏了。 “你们再想想，还有什么。” 心脏道：“想？这事儿得交给大脑去做。” 张生看向死尸的头颅。 人体的颅骨非常坚硬。 张生前世那个科技发达的世界，都要依靠电锯才能切开。 想用衙门仵作工具切开颅骨，需要花费不少力气。 张生沉思片刻，从后腰摸出了骨匕首。 骨匕首似乎很久没说话了。 如今被张生掏出来。 沉默片刻，语气复杂地开口。 “你，能听懂我说话？” 张生微微点头，“玄龙神兽骨，虽然我没看出来你哪里神。” 骨匕首惊愕道：“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听懂我说话的，咱俩确实有缘分！” 骨匕首的语气，逐渐亢奋。 中二魂仿佛燃烧了起来。 “并肩战斗吧！” 张生也不知道它在燃什么。 骨匕首：“我们要杀谁？” “谁也不杀，先切个尸体。” “什么？你让我堂堂玄龙骨匕，解剖尸体？” “对！” “好吧，你说了算。” 骨匕首老老实实配合张生剖尸。 虽然看上去不够锋利，可真切下去时，如同切进一块面前。 骨匕首轻松割开骨头，毫不费力。 张生对骨匕首的锋利程度，有了清晰认知。 掀开女尸颅骨。 内里的整颗大脑，呈现墨水般的黑色。 张生的脸色，瞬间阴沉。 第8章 你学过仵作? “我脏了。” 女尸的大脑发出悲鸣。 黑漆漆的外表，如同注入墨汁，明显遭受过特殊对待。 张生脸色阴沉。 “你是怎么死的？” “我…透不过气…憋死了…” 大脑的声音虚弱无力。 张生道：“憋死的为什么会是黑色？” 大脑解释道： “妖气残留！我被一只好漂亮的女妖控制过。” “她强迫我发出命令，控制手脚上吊。” “我真不是故意的。” 大脑的语气里充满自责。 女妖？ 张生眉头紧皱。 县城里虽然经常混进妖魔。 可同一天里，两只妖魔混进同一家，这未免太巧了。 “女妖有说过什么吗？” “她问我‘弟弟’在哪里，我说在相公身上。她又问我相公在哪里，我说在隔壁张生家里……嗯？对，就是在你家里。” 张生头皮一麻。 “然后呢？” “她用妖气蒙蔽了我，将我害死后，大概率去了你家里。” 张生静下心来，仔细分析。 女妖要找弟弟？ 所谓的“弟弟”，大概率是野猪妖。 “我没跟她打过照面，估摸着我离家后，她才进去。” “后院的血迹还没清理，一眼就能看出来，野猪妖死在了那里。” “恐怕女妖现在躲在了我家，守株待兔。” 张生心中盘算着。 【验尸王悦！】 【死因：受妖气所控，自缢而亡！】 【心脏强化+1】 【肺脏强化+1】 【……】 【精神强化+500】 张生身体所有器官，包括四肢在内，全部再次得到强化。 唯独大脑，强化力度更加庞大。 与死因牵扯最深的器官，得到的强化更深。 如今的张生，精神力可以抵挡女妖的控制。 起码不至于像王胖子的小娇妻一样，死的如此冤枉。 张生还发现，修为境界增加了。 窥道境一阶晋升到了三阶！ 一下子跃升两个小境界。 “到了七阶，再突破便会晋升入道境，可以修炼人类的功法。” 窥道境相当于打基础。 基础牢固，才能修炼功法。 张生本来还没什么紧迫感。 如今家里可能藏着女妖，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 提升实力，才能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麻烦。 “任重而道远啊。” 张生感慨了一句。 随后坐到桌前，拿起纸笔，书写验尸记录。 幸亏前世练过毛笔字，否则还真写不习惯。 “心脏，说说你和正常时候相比，有什么变化。” 心脏：“娘嘞，你这验尸也太简单了吧？要说我的变化，缺血……” 验尸要的就是验出身体的异样。 有什么方法，比直接询问更简单呢？ 心脏说完肺脏说，肺脏说完气管说…… 各种细节变化，张生记录的一清二楚。 最后，轮到了大脑。 大脑的变化是最多的。 首先是缺血缺氧，出现了一定的萎缩。 其次便是阴气侵蚀，程度可谓是深入骨髓。 记录完身体各部位的变化后。 张生开始下结论。 “受妖气控制意识，自缢而亡。” 简简单单一句结论，却列出三张纸的证据。 张生活动了一下手腕。 “没什么大问题，可以提交了。” 他朝着门外走去。 …… 屋外。 诸葛无量在地上蹲了好久。 直到屁股缝里直冒汗，终于蹲不住了。 “这都多久了，还没剖完？” “又不是真的验尸，拆解开就够了，磨蹭什么？” “不知道我等着写验尸记录吗？” 诸葛无量心里骂骂咧咧。 他甚至连县令都想骂。 找不到正经的仵作，起码找个会写字的啊！ 到头来，还得他这个师爷出手。 就在这时，门开了。 张生拿着三张纸走了出来。 “你可算是出来了。” 诸葛无量连忙起身，用衣襟扇着风。 他侧着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尸体完完整整躺在停尸台上。 诸葛无量：？？？ “你没剖？” “剖了啊。” “尸体怎么还是完整的？” “剖完又缝上了。” 诸葛无量傻眼了。 缝上了？ 那他照着什么记录？ “谁让你缝上的！你知不知道，写完验尸记录才能缝。你现在缝上了，我怎么写？” “你快去再剖开。” “否则县令追责，咱俩都得倒霉。” 张生眉头微皱。 他觉得这位师爷眼神不好，连手里三张纸都看不见。 张生刚想开口，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同时伴随着一声粗嗓门的暴喝。 “吵什么吵？” “衙门重地，不得大声喧哗。” “哟？师爷？” 来人也是衙门重要一员，捕头李源方。 诸葛无量一看见李源方就觉得头疼。 粗鲁的俗人，终究难入读书人的眼。 “师爷，您一个读书人，怎么在这里大喊大叫呢？” 诸葛无量冷哼一声。 李源方笑了笑，目光看向张生。 “这就是县令刚找的傻子仵作？傻子，来，给爷乐一个？” 张生转过头，咧嘴笑了一下。 李源方乐得合不拢嘴，“还真是个傻子哈。” 诸葛无量总觉得不太对，张生根本不傻，为什么要笑这一下呢？ 感觉有事要发生。 下一刻，张生朝着李源方问道：“你有一头驴和一头猪，先杀哪个？” 李源方被问懵了，不由得看一眼师爷。 诸葛无量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所以。 李源方想了想，“我喜欢吃驴肉，先杀驴。” 张生道：“猪也是这么想的。” 李源方：？ “师爷，他这什么意思？” “武夫脑子就是蠢哈，还没反应过来吗？他在骂你是猪。” 诸葛无量冷笑着，心里感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李源方这才反应过来。 “你个傻子，敢骂我？等等，你这也不傻啊……” 张生懒得再理会李源方。 “师爷，验尸记录我写好了，你交给县令就行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三张纸递过去。 诸葛无量狐疑地接过来，瞄了一眼，目光瞬间定住。 他一直以为张生不识字。 没想到不仅认字，还写得一手好字。 一笔一划龙飞凤舞，尽显大气。 “好字，好字！” 诸葛无量算半个文人，对一幅好字没有任何抵抗力。 李源方也默默凑了过来。 瞄了一眼，忽然愣住。 诸葛无量调侃道：“怎么，你个粗鄙之人，也看出这字写得好？” 李源方诧异道： “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也不懂字好不好。” “但这些字的一笔一划内，充满了武夫的精气神。” “小子，刚才是我失礼了，见谅。” 李源方拱手道歉。 张生摆摆手，“扯平了。” 李源方咧嘴一笑，“你小子，对我胃口，比师爷强多了。” 诸葛无量呵呵一声，懒得计较。 他神色肃穆地看向张生。 “你，学过仵作？” 第9章 惊艳县令一辈子的验尸记录 张生递交的记录，简洁详细，重点突出。 就算不懂解剖的人，看完也能明白女尸的死因。 很难想象，如此专业的记录，是一个从未学过仵作的杀猪匠写出来的。 所以，诸葛无量才会质疑。 张生摇摇头，“没认真学过，只是从猪身上总结过一些细节，现在只是拿出来用罢了。” 诸葛无量愈发诧异。 难道，县令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捡到宝了？ 还是说，任命张生之前，县令就知道他是个仵作天才呢？ 师爷仔细想了想，县令没那么智慧。 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捕头李源方一头雾水，“师爷，这份记录撰写得很好嘛？” 诸葛无量呵呵一笑。 “来，你再看几眼。” 李源方看了看，还是茫然。 诸葛无量道：“记住，这将是你此生看过最优秀的验尸记录。” 李源方愕然。 诸葛无量却无心再与李源方多说。 “如果验尸结论正确的话，那么南云县百姓会有危险。我得赶紧去向县令汇报。” “张生，你随我一起来吧。” …… 明镜高悬的牌匾下。 县令赵大嘴翻看卷宗。 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 “不管怎么看，这个王悦都是自缢而亡。” “如果是妖物杀人，手段可以更简单直接。” “可如果不是妖物杀人，家里为何会有野猪毛？” 赵大嘴百思不得其解。 卷宗的每个细节，他反复看了三遍，始终无法下定论。 这个时候，他不禁怀念衙门有仵作的日子。 “若有验尸记录，对于判断案件结果如虎添翼，可惜现在这个仵作……” 赵大嘴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师爷一路风风火火，跑进了衙门大殿。 赵大嘴本就心烦。 “诸葛无量，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诸葛无量连忙恭敬行礼。 跟在身后的张生左顾右盼……他行不行礼无所谓，没人会和傻子计较。 “大人，验尸结果出来了。” 诸葛无量激动地将记录递到桌前。 赵大嘴接过来，随手放在一旁。 “还有事吗？” 诸葛无量连忙道：“大人，您还是先看一眼验尸结果为好。” 赵大嘴眯起眼睛，“本官没时间看一堆无用的东西。” 诸葛无量急了。 “大人，您……” “别说了，离本官越远越好。” 诸葛无量有些无奈。 县令的偏执劲又上来了，根本听不进劝告。 诸葛无量只能拱手告退。 “大人，容我再说一句，这份验尸结果，是张生写的。” 赵大嘴一愣，看向左顾右盼、好奇打量四周的张生。 没上过学的杀猪匠，甚至被人认为脑袋有问题，能写出满满三张纸的字？ 吹牛的东西，县令一般懒得看。 但这么能吹的，他还真得好好看看。 拿起验尸结果，入眼满满一张纸的字，整齐划一。 一笔一划遒劲有力！ 这么好的字，师爷写不出来，更模仿不出来。 赵大嘴狐疑地看了一眼张生，随后继续翻看记录。 一行行文字排着看下来，心中愈发惊愕。 哪怕到最后一个字，笔画仍然没有变形。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常年伏案写字的读书人。 一个杀猪匠，能写出来？ “张生，这真是你写的？” 张生点头，“回大人，是我写的。” 赵大嘴摇头，“本官不信。” 他拿出纸笔，递给张生。 “你把这张纸写满，随便你写什么都行，现在就写。” 诸葛无量拍了拍张生的肩膀。 “写吧。” 他压低了声音。 “也算帮我出口气，我想看看县令被打脸的样子。” 张生接过纸笔，在大堂左侧师爷专用的桌上铺开。 写字对他来说不是难题。 问题是写什么。 张生迟迟没动笔。 县令呵呵一声，“怎么？不敢写了？” 随后，他又看向师爷。 “师爷，你亲眼见过张生写字？” 诸葛无量一愣，瞬间头皮发麻。 张生撰写记录时，两人隔着一扇门，一个在屋外，一个在屋内。 说起来，师爷真没亲眼见过他写字！ 眼见张生迟迟不动笔。 师爷人麻了。 要被打脸的不是县令，而是自己！ 赵大嘴冷哼一声，“回头再跟你算账。” “张生，写不出来就放下笔，不丢人，本官不追究你责任。” 张生没有理会，依然在思索写什么。 大堂上，三人就这么干耗着。 张生脑子里内容其实有很多。 前世的古诗词、文言文，随便来几句，都能把纸写满。 但毕竟是个没读过书的杀猪匠。 突然写出传世佳作，肯定要引来怀疑，会有无数县令这样的人，不断质疑。 张生不想麻烦。 写点家长里短，或者歌词？ 又或者杀猪心得？ 县令却愈发不耐烦。 “行了张生，把笔放下吧。” “记住，你现在是仵作，是衙门的一员，代表衙门一部分脸面。” “以后出去别乱说大话，免得给本官丢人。” 县令嘟囔个不停。 诸葛无量脸红埋着头，拉住张生的手臂。 “走走走，赶紧走，丢死人了。” 张生却没急着动。 县令和师爷的狗叫，给了他灵感。 张生提笔便写。 看着妙笔生花，一个个挥斥方遒的大字跃然纸上。 师爷的心逐渐飘起，脸不红了，心也不跳了。 恍惚间仿佛已经看见县令被打脸的样子！ 很快，一张纸写完。 “县令，请过目。” 师爷迫不及待把纸交给县令。 县令接过来，入眼的感觉非常舒服。 对比字迹，确实与验尸记录一样。 县令呢喃着，读出上面的内容。 “有一孙子，夜半走在田间小路，听到自家高粱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孙子想：平日只有爷爷，或者村里的老狗会下地。” “这地里的，到底是爷爷还是狗？孙子问道：‘地里的，是爷是狗？’” “是爷是狗……师爷是狗？” 赵大嘴一愣，抬头看向诸葛无量。 诸葛无量黑着脸。 “张生，我好像没惹你。” 张生挠挠头，装作听不懂，“啊？这话何解？” 诸葛无量脸色愈发难看。 赵大嘴却笑了出来，“张生，你小子还挺有文化，骂人不带脏字。” 张生还是装作听不懂。 赵大嘴继续往下看。 “孙子苦喊半天，无人应答，闷头回了家。” “他把今晚的经历，讲给了父亲。” “父亲笑着道：想知道是爷是狗，这还不简单？” “你对着田里嘬嘬嘬，先遵循指令出来的就是狗，先令是狗。” “先令……县令……” 赵大嘴的脸也瞬间黑了。 “你小子，骂的真脏啊。” 第10章 这份记录太专业了 张生挥毫泼墨，把县令和师爷都骂了一遍。 当然，他本人装作茫然不知所措。 县令和师爷也不想计较。 只是对张生傻子的身份，愈发质疑。 现在想来，应该是外面的百姓瞎传，故意抹黑。 县令盛赞张生的字迹。 随后重新看了一遍，神色愈发惊疑。 “你学过仵作？” 张生摇头，“没有。” “为何能写的如此详细？” 内脏变化的诸多细节，记录的异常清晰，没有任何阅读门槛。 “杀猪攒下来的经验。” “合理。” 县令没再怀疑。 当他看到最后的定论时，脸色瞬间阴沉。 妖气控制大脑，自缢而亡…… “南云县，混进了一只妖？” “此事超出县衙处理范畴。” “师爷，誊写一份记录，移交斩妖司。” 师爷连忙照做。 县令看向张生，满脸欣赏。 “要不是你验出死因，只怕此案的真相永远无法水落石出。” “本官果然没看错人。” 县令着实感到惊喜。 随便任命的仵作，竟然真有仵作之姿！ “张生，本官给你一个特权。” “南云县命案率不高，平日里你可以继续干杀猪的营生。” “如果有命案，本官会第一时间，命人找你来验尸。” 这个特权倒是不错，允许张生出去接私活，赚外快。 这也算是财运的小小体现。 “多谢大人。” 张生道了句谢。 县令笑着摆摆手，案子移交斩妖司，他现在感觉一身轻松。 很快，师爷誊写完毕。 老脸很是不自在。 “大人，写完了。” 赵大嘴疑惑道：“你什么表情？” 师爷叹息一声，“觉得自己这幅字，有些拿不出手。” 赵大嘴道：“哦，那就多练。” 没人能理解师爷的心情。 每抄一个字，心里就会多一份自卑感。 整篇记录抄完，文人风骨的自傲，被打击的无影无踪。 “把你抄写的这份，送去斩妖司。” “啊？马上要散衙了，家里还等着我做饭……” “哦？所以，你想违抗本官的命令？” “大人，让李源方去不行吗？他腿脚快，适合跑腿。” “那家伙没脑子，去了乱说话，得罪斩妖司的人怎么办？” 师爷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张生上前一步。 “我去吧。尸体是我验的，有些细节解释起来更方便。” 师爷满脸感激。 赵大嘴却皱起眉头。 “你刚进县衙，斩妖司的人不认识你，你要是去了，怕是会碰壁。” 县令主要怕张生说话没分寸，得罪斩妖司的人。 张生刚想开口。 师爷却赶忙说道： “大人，咱们的主要目的，是提交验尸报告，说明情况。” “以这小子的口才，我觉得没问题。” “他说话很有分寸。” 县令还想说些什么。 但转念一想，能用“是爷是狗”“先令是狗”这种平平无奇谐音梗骂人的…… 说话确实有水平。 “张生，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记住，如果斩妖司的人敢为难你……” “千万要忍着，咱们得罪不起。” 张生：…… 论地位，斩妖司比县衙高太多。 哪怕守门的斩妖师，身份也比县令要尊贵。 县令是真得罪不起。 “我知道了。” 张生接过师爷誊写的验尸记录，前往斩妖司。 他这一趟去的可真是太值了。 既卖了师爷一个人情。 又能把家里可能藏妖的情况，告诉斩妖司的人。 简直一举两得。 张生轻车熟路到了斩妖司。 年轻斩妖师仍然坐在门口，安静地沐浴夕阳。 张生逐步靠近，对方毫无反应。 一直到了身前，张生“喂”了一声，年轻斩妖师猛然惊醒！ 手上挑出一把尖刀，刺向张生。 尖刃在胸前一寸左右停住。 年轻斩妖师额头直冒冷汗。 “是你？” 他认出了张生。 “邪了门了！你上午来的时候，离着百米我就听见了你的呼吸和脚步声，怎么到了傍晚，一点动静也没察觉？” “我的耳力和敏锐力，躺到退化了？” 年轻斩妖师陷入自我怀疑。 张生自己都没意识到，解剖完王胖子的妻子后，身体的气息内敛太多。 “看你睡得太香，我故意压低了声音。” 他随口找个理由敷衍。 斩妖师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张生岔开话题，“上次来的匆忙，没来得及问大人贵姓？” 斩妖师摆摆手，“周老给了你令牌，咱们现在算同僚。我叫崔有为。” “崔大人。” “别，你还是叫我老崔或者有为吧……话说你怎么又来斩妖司了？” 张生摸出验尸记录。 “县衙发现妖魔作祟，让我来斩妖司求助。” 崔有为坐不住了，立马站了起来，“跟我来！” 熟悉的路线，熟悉的侧院。 熟悉的周老趴在桌上。 睡出了一桌子的口水。 张生赶在崔有为动手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崔有为诧异，学的挺快啊！ 周老猛然站了起来，一抹嘴角口水，对着崔有为一顿大骂。 崔有为：……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周老看见了张生，满脸笑容。 “张生也来了啊？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张生一愣，“您找我何事？” 周老解释道：“你送来的猪妖，经过斩妖司的评定与商议，决定多给你一份赏金，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没有任何套路，只是单纯地给钱。 张生推测，这与自己如今的旺盛财运有关。 周老取来银两，看得崔有为两眼放光。 “对了，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银子吧？” 张生点头，递出手中的验尸记录。 周老接过来，一眼认出字迹，“这是衙门诸葛无量的字。验尸记录……你怎么会替他来交这份记录？” “我是衙门的仵作。” “你？仵作？你不是杀猪的吗？” “说来话长，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周老心中狐疑，却也来不及问清楚。 衙门转移案子，一定涉及到妖魔作祟。 南云县百姓岌岌可危。 周老翻看验尸记录。 他以前审阅过专业的验尸记录，张生交来的这份，比起那些专业的，不遑多让。 “这些内容是你验尸验出来的？” 张生点了点头。 周老惊叹道：“能把内脏变化写的如此详细，细节描写如此完整，够专业。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周老看到最后的结论时，眼睛微眯。 “能操纵人类思维的妖？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第11章 天山刀法 南云县周边的大妖，不少登记在册，斩妖司这边是挂了名的。 周老的脑子就是个活的档案库。 一提到控制思维，瞬间想到了妖的身份。 “张生，这份验尸记录里的死者，跟你有关系吗？” “她是王胖子的老婆。” 王胖子的尸体，就在斩妖司内。 张生心中疑惑，周老怎么猜到尸体与他有交情？ 其中唯一的联系，似乎只有……妖？ 周老一边走向卷宗箱，一边解释道： “老夫应该知道猪妖的身份了。” 他在箱子里，找出两本卷宗。 一本猪妖，一本狐妖。 “这两只妖牵扯极深，你自己看吧。” 周老放下卷宗，自顾自地喝茶去了。 崔有为也看过卷宗，没必要再看，过去抢了周老一杯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唯有张生，拿起档案翻开，认真地逐字观看。 周老抿着茶，手肘碰了下崔有为。 “看看。” “看什么？”崔有为疑惑。 “眼神。他看卷宗的眼神，像是换了个人。” 崔有为这才注意到，张生看卷宗时，眼神肃穆庄重。 眼底往外冒精光。 “一些无意识的行为，最能暴露一个人的内心。” “这小子的心思，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崔有为撇撇嘴，难得听见周老对一个人如此高评价。 但张生的眼神，确实让他心里一惊。 张生目光盯着卷宗，嘴上却向二人回应。 “眼神说明不了什么，您二位别把我想象成高人，我没那么高深莫测。” 周老一口茶水吐了出来。 “这么低的声音，你都能听见？” “听得一清二楚。” “瞧瞧，老夫就说么，无意识的行为会暴露细节，就像现在，你的耳力如此敏锐，肯定不止窥道境一阶。” 张生没有否认。 周老拉拢张生的念头，越来越旺。 “令牌都给你了，要不你索性加入斩妖司，享受斩妖师真正的待遇。” 张生摇头婉拒，“有令牌就够了。我现在的实力，还没资格在斩妖司的册子上留名。” “斩妖司收人不看实力，看潜力。” “我没什么潜力。” “你早晚会想通的。” 周老没有再劝，这事得细水长流。 尤其对张生这种有主见的人，更要有耐心。 很快，张生翻看完两本卷宗。 猪妖的身份，算是摸透了。 它不是南云县本地的猪，而是外地来的。 与它同行的还有一只女狐妖。 两只妖以姐弟相称，感情深厚。 狐妖天生魅惑之力，能用幻觉迷惑人类。 王胖子的妻子，就是在幻觉里上了吊。 “狐妖四品，猪妖三品，对斩妖司来说，实力不算高。你们拿不下它们两个？” 张生质疑。 周老凝重摇头，“这两只妖很狡猾，看似单独行动，实则另一只始终藏在附近。” “我们对其中一只动手，另一只便会出手相助。” “不过，它们也没闹出什么大祸，这几年斩妖司便没管他们。” 周老说着，转头看向张生。 “你能干掉猪妖，也算是幸运。” 周老开始相信，张生身上有气运。 否则怎么能恰好赶在狐妖不在场，干掉了野猪妖。 只是，狐妖如今必定躲在暗处，伺机向张生复仇。 “这只狐妖大概率藏在我家。” “她应该不知道我发现了她的踪迹。” “所以，你们可以布下天罗地网，在我家里拿下她。” 张生没必要自己出手。 有斩妖司这条大腿在。 哪里用得着自己麻烦。 周老陷入沉思。 “今天不行，明天也不行，最近三天都不行。” 这几天都不方便？ 怎么听着像来大姨妈了？ 张生狐疑道：“为什么不行？” “因为……” 周老话音未落，斩妖司门外传来车轮滚动声。 一架马车，驮着棺材，停在了门外。 厚重的黑漆实木棺材上，缠绕着粗重的巨大锁链。 棺材里明显封印着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 周老叹息一声，“现在可以确定，最近几天，没法帮你处理狐妖。” 张生的心情瞬间沉重。 “棺材里是？” 话音未落，周老眼圈爆红。 挤眉弄眼迸溅出大量眼泪，哭天抢地跑向门外。 “司长大人，我的司长大人哎，你把我也带走吧！” 周老苍老瘦弱的身板，像枚脱弓的箭，一下子蹿了出去，跪在棺材前。 司长…… 张生的脸色更难看了。 县级斩妖司最大的官，就是司长。 南云县斩妖司的司长……死了？ 对于一县的斩妖司来说，无异于擎天巨擘倒塌。 怎么司长没了，周老哭得这么做作？ 一旁的崔有为挤了半天，愣是没弄出一滴眼泪来。 “哎呀，司长死了，好悲伤，我的司长。” 崔有为敷衍了几句。 注意到张生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 “司长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无故克扣我们的俸禄。” “为了赏金，故意放妖进城，然后假模假样地动手杀妖，骗取百姓爱戴。” “别看周老哭得悲痛，心里其实早就乐开花了。” “而且，他要接任司长了。” 听到崔有为的解释。 张生这才明白，为了周老哭得这么假。 司长的行为，可谓是天怒人怨，偏偏在百姓眼里，他是个正直无私的大好人。 “怎么感觉前世的世界，也都是这种货色？”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了。” 张生摇头叹息。 “话说回来，你们司长是怎么死的？” 崔有为摇摇头，“谁知道呢。” “他这次出远门，要去北州城述职，结果死在了半路上。” “同行的斩妖师没查出死因，只能带回来。” 张生有理由怀疑，某个斩妖师杀了司长。 甚至是所有斩妖师联手。 可以胡乱猜测，但不能乱下结论。 崔有为遗憾地叹息一声。 “司长人品人性都不怎么有，但毕竟实力很强。” “他一死，独门绝技《天山刀法》也要失传了。” 张生道：“天山刀法？很强吗？” 崔有为点点头，“天下十大刀法之一，小成境界，便能将刀练出灵性。” “你看棺材上的锁链，你以为锁的是司长尸体？其实是他的配刀。” “如果不这么做，死了主人的刀，会大开杀戒，乱杀无辜。” 说话间，外面有两人抬着棺材，进入斩妖司。 崔有为小声道：“前面这个留着大胡子的，是司长的亲信。” “后面那个，是司长的玩物。” 张生看了一眼后面柔柔弱弱的小兄弟。 “我怎么记得司长是男的？” “是啊。” 张生：…… 第12章 这尸我能验 “都给老子滚开！” 抬棺的胡子大汉，双眼狞红，吼声震天。 崔有为连忙拉着张生，退往一旁。 “别惹这个暴脾气。斩妖司里只有司主能压住他。” 崔有为显然很害怕胡子大汉。 张生盯着满脸胡子，忽然想到了坊间传言。 “他就是程奎，杀红了眼不分人和妖的那个？” 崔有为连连点头，示意张生压低声音，别让程奎听见。 当年南云县混进妖物，程奎奉命出手斩妖，结果杀红了眼，把周遭看热闹的百姓也一起做掉了。 在司长的暗箱操作下，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 张生也算是见到传闻中的凶神了。 程奎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看向张生。 “你是谁？” “崔有为，斩妖司里怎么有外人在？” “是你找来看热闹的？” 崔有为被程奎一盯，心里直突突。 “不是我找来的。他在城里发现了妖，来报案的。” 程奎眯起眼睛，看向张生。 “你说城里有妖？” “是的。” “放屁！司长镇守的南云县，怎么可能有妖！崔有为，把这个想抹黑司长的贱民赶出去！” 崔有为拉着张生的手臂，想要赶紧离开。 嘴里念叨着好汉不吃眼前亏。 张生也不想与程奎计较。 他刚想离开，周老却在此刻进院。 随意一抬手，袖子抹干鼻涕眼泪。 “程奎，我知道司长走了，你很难过。” “但也不能胡言乱语、歪曲事实，让外人看了笑话。” “还有，这位是张生，我刚刚招揽的新斩妖师。” 程奎缓缓放下棺材，怒火爬上脸，神情扭曲。 “姓周的，司长才死几天，你就急着组建自己的班底了？” “你到底是有多想上位？” “莫不是你野心藏不住，害死了司长？” 程奎和老周显然不对付。 这一次，换张生拉着崔有为后退。 “找个绝佳的位置，看戏。” 崔有为眼皮一跳，他想劝架，但确实不够格。 索性跟着张生一起看戏。 周老冷冷地盯着程奎。 “司长入土为安之前，我不会与你动手。” 程奎充满怒气，“那就等着吧，查明司长的死因前，我不会让他下葬！” 周老看向封闭严实的棺材。 不打开棺材，就没法查明死因。 可打开棺材，司长的配刀便会飞出，胡乱杀人陪葬。 整个斩妖司，陷入两难的境地。 周老看向程奎。 “司长刚死的时候，你验过尸吧？查不出死因？” 程奎面如寒霜，“我又不懂验尸。没有明显的外伤和中毒痕迹，我怎么能知道死因？” 另一个抬棺的，看上去瘦瘦弱弱，畏手畏脚的男子。 他叫刘伟，是司长的玩物，声音细若蚊吟： “我，我觉得，应该找个仵作。” 仵作？ 周老一愣，转过身看向张生。 这倒是有个现成的仵作。 “你看他做什么？”程奎不耐烦问道。 “他是南云县刚上任的仵作。” “哦？你想让他给司长验尸？这不行，他是你的人，谁知道会不会跟你沆瀣一气。” 在程奎眼里，张生是周老的人。 假设周老用手段杀了司长，就算验出来，张生也不会说。 所以程奎信不过他们两个。 周老嗤笑道：“你以为我会让他给司长验尸？就算要验，也得等处理掉司长的刀再说。” “程奎，你不如趁现在，说说司长身亡时的情况。” 出事时，三人正骑马赶路。 司长突然捂住胸口，整个人从马上掉下来，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像是中毒，也像是突发恶疾。 听到这里，不管是周老还是程奎，更偏向于中毒而亡。 司长毕竟是修炼者，甚至超脱入道境，早已是明道境六阶。 按理说晋升明道境后，体质脱俗，基本不可能患病。 突发恶疾的概率小之又小。 那么，没有明显外伤的情况下，只能是中毒。 周老眯起眼睛，“程奎，刘伟，你们两个与司长随行，只有你们两个能下毒。” 程奎当即拔刀，指向刘伟，“是你做的？” 刘伟吓得瘫倒地上，嚎啕大哭。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司长！” 他和司长亲近，要说下毒，只有他能做到。 周老压着嘴角，看着司长的人内斗，忍不住想笑。 忽然，一道人影从身边走过。 周老疑惑地看着走到面前的张生。 这小子要干什么？ 张生望着棺材道：“毒分很多种，不一定是快速发作的，还有可能是慢性毒。” 此话一出，周老瞬间笑不出来了。 程奎面露警惕，不知道张生要做什么。 崔有为缩在武器架子后面，让红缨枪挡着自己的脸，轻声呢喃道：“这家伙杀疯了？” 全场的目光，聚焦在张生身上，弥漫着一股怪异气氛。 毕竟他突然站出来，甚至还把周老拖下了水，举动实在是奇怪。 “小子，你想干什么？”程奎沉声问道。 张生耸耸肩，“只是说句公道话。把棺材抬去停尸间，这尸体我能验。” 砰砰！ 棺材里的刀撞击棺材板，整副棺材摇摇欲坠。 周老指向棺材，“听见没，这是刀撞棺材的声音。要是解开锁链打开棺材，刀撞的可就是你了，张生。” 张生微微颔首，“无妨，只管抬去停尸间即可，剩下的交给我。” 程奎根本不放心，“你滚，我信不过你。” 张生的手搭在棺材上，【蛮力冲撞】的“气”汇聚在掌心。 只要稍微发力，棺材就会破碎。 “你不让我验尸，我现在就拍碎棺材，把刀放出来。” 程奎盯着张生的手掌。 掌心那股浑厚的气，哪怕是司长，恐怕也凝聚不出来。 “你的功法很特殊，这是什么功法？” “老猪撞山。”张生随口编了个名字。 程奎自然是不信，却也没有多问。 如果棺材里的刀出来，他和周老，以及崔有为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降得住。 程奎斟酌片刻，看了一眼张生的手，最终妥协。 “你验吧，但我要全程在场。” 张生摇头，“验尸期间，不得有任何人在场。” 程奎又要拔刀。 张生解释道：“万一凶手在你们当中，见我验出结果，当场杀我怎么办？” 周老道：“这么多人在场，护得住你。” 张生摇头，“我信不过任何人。” 周老气得想骂人。 “验吧，你就验吧。” “不过，里面的刀，我们可压不住。” “你有办法处理？” 张生点头。 “你们只管将棺材抬进屋内，剩下的，我来解决。” 第13章 它，把它，吃了! 程奎与刘伟联手，把司长的棺材抬进屋内。 斩妖司也有专门的停尸房。 刘伟唯唯诺诺道：“这还是第一次把棺材抬进停尸房。” 程奎瞪了他一眼。 刘伟连忙闭嘴。 司长在的时候，刘伟作为“爱宠”，还稍微有点地位。 但现在司长不在了，谁都能踩他一脚。 张生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对刘伟的怀疑开始动摇。 一个只有背靠司长，才能在衙门活下去的人物，杀司长的动机小了很多。 至于究竟谁动的手，验完尸就知道了。 放下棺材后，刘伟第一时间退到门外。 崔有为则一直没进来过。 周老和程奎互相瞪了一眼。 两人恨不得现在就打一架。 “二位。” 张生打断两人的较劲。 “该出去了。再拖下去，尸体要烂完了。” 程奎死死盯着周老，无动于衷，“姓周的，你先出去。” 周老沉声，“我还有话要问。张生，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理失控的长刀？” 棺材里的刀有灵性，实力又强。 周老实在想不到张生有何方法处理。 程奎道：“丑话说在前头，你把自己玩死了，斩妖司不会给你抚恤。” “别听他的，他代表不了斩妖司。” 周老还是站在张生这边。 张生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周老不放心地离开。 程奎深深看了一眼张生，随即也离开停尸房。 随之关闭的木门，隔绝了屋内屋外。 周老等人略显焦灼。 程奎的神色，明显更加不安。 “程奎，你心虚了？”周老趁机挖苦。 程奎嗤声一笑，“我只是担心，你找来的人故意破坏证据。” “放心吧。他很有职业操守。” 周老为张生打包票。 程奎还是不放心，“就算他有职业操守，验尸的技术呢？” “看他那么年轻，应该刚出徒不久，恐怕没怎么验过尸吧？” “他以前都在哪里验尸？” 周老挠了挠鼻梁，“他以前是个杀猪匠。” 程奎一愣，怒从心头起，眼里冒火。 “杀猪匠？你找一个杀猪匠来给司主验尸？这就是你说的职业操守？” “是的，起码他杀猪时，很有操守。” “我……” 程奎憋了一肚子火气，恨不得抽死周老。 “不能让他破坏了尸体！” 程奎急切地走向停尸房。 周老却挡在身前，拦住了他。 “南云县除了他一个仵作，没别人了。” “可他是杀猪匠！刘伟，我拦住姓周的，你进去把人踢出来！” 刘伟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程奎，就让他验吧，反正也找不到别的仵作了。” 程奎猛然转身，目光死死盯着刘伟，眼神充满审视。 “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杀猪的破坏尸体，掩盖你杀死司主的痕迹？” 刘伟当即跪地，“我真没有杀司主！” 程奎对刘伟的怀疑，越来越重。 有周老阻拦，外加崔有为在一旁蠢蠢欲动，程奎无论如何也进不到屋内。 他只能咽下这口气，静静等待。 …… 屋内。 棺材紧闭。 张生绕着棺材看了一圈。 随后从腰间摸出骨匕首。 “你确定能压住里面的刀？” “没问题。” 骨匕首敢打这个包票。 张生敢站出来验尸，也是因为骨匕首。 它说自己能压住那把刀。 “有灵性的刀才能失控，而我，堂堂玄龙骨打造的神器，就爱对付这种失控的破刀。” 法器之间有着明确的等级压制。 骨匕首声称自己是神级。 理论上可以压制任何等级的法器。 只是，它被尘封太久，神性大跌，只能慢慢涨回来。 “压制这把刀以后，我会进入一段修生养息的状态，可能连个西瓜都切不开，你要保护好自己。” “无碍，我会换一把新的武器。” “你怎么可以这样！” “开个玩笑，你准备好了说一声，我开棺。” “准备好了。” 骨匕首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张生拆解棺材上的锁链。 “这口棺材，应当也是法器。否则早就被刀戳破了。” “没错，至少是五阶法器。”骨匕首说道。 砰砰！ 棺材盖子开始撬动，缝隙里有黑影在不断晃动。 “我看见那把刀了。”骨匕首兴奋道。 张生单手握住骨匕首，举在胸前，另一只手继续拆解锁链。 “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压制那把刀。” “散发神性。” “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区区摆设而已！” 骨匕首傲娇说道。 张生满意地点点头，“太好了。” 骨匕首：？ 骂你摆设，你说太好了？ 张生继续道：“既然不需要我，那我就换个安全点的办法。” 说完，趁着棺材盖被刀顶出缝隙…… 张生将瘦弱的骨匕首，丢进缝隙内。 随后按下棺材盖，重新缠绕锁链。 这样一来，既不用把刀放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又能让骨匕首压制那把刀。 一举两得！ “我淦嫩娘，你**！”棺材里传来骨匕首的祝福。 张生倚靠在棺材上，静心等待。 棺材里像是进行一场恶战。 “这种隔‘墙’听战斗声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一定是前世酒店住多了。” 张生心中想到。 …… 棺材内漆黑一片。 司长的尸体安静躺着。 失控的长刀只在上方乱飞，没有触碰到尸体分毫。 骨匕首被丢进来的瞬间，长刀自然察觉，暴戾地斩了过去。 它曾在主人手中，一往无前。 哪怕是一块巨石，都能劈到粉碎。 可如今利刃落在骨匕首上，连一分一毫的痕迹都没留下。 骨匕首的身上，散发出所谓的“神性”。 长刀开始剧烈颤抖。 这种压制，类似动物间的血脉碾压。 长刀见骨匕首，如同蜉蝣见青天，只留下一身羞于见人的渺小。 “爽！” “就是这种感觉。” “搞死你个破玩意！” 骨匕首兴奋地喊出声。 棺材外。 张生眉头微皱。 爽？ 熟悉的偷听感越来越强烈，真的像是前世趴酒店墙上，听隔壁办大事…… “结束了。” 棺材内传来骨匕首虚弱地呼喊，之后彻底没了声音。 任凭张生怎么呼喊，骨匕首都没有回应。 张生解开锁链，掀开棺材盖子。 骨匕首安安静静躺在尸体的额头。 四周满是长刀破碎残留的铁片。 张生大致扫了一眼，这么多碎片拼凑起来，凑不成一把完整的长刀。 他看着骨匕首。 “它，把它，吃了？” 第14章 我又行了 骨匕首不仅仅是压制长刀。 还吞噬了长刀的灵性。 如今的骨匕首，与其说陷入修生养息，不如说在消化长刀的灵性。 张生取出骨匕首。 “重量似乎增加了。” 他挥舞着骨匕首，感觉比以前更加趁手。 “继续睡吧。” 张生将骨匕首别到腰上，随后看向棺材里的尸体。 司长的模样，比想象中要俊美一些。 甚至可以说细皮嫩肉。 很难想象，这种富家公子的外表下，竟然是个练刀的粗犷汉子。 张生搬出司长的尸体，放置到解剖台上。 从头到脚检查一番，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也没有中毒痕迹。 如果是内伤，很可能七窍流血。 排除一切可能性后。 张生也对司长的死因产生好奇。 斩妖司的解剖工具，比县衙更加优越。 张生直接拿起一把刀来剖尸。 常年杀猪的经验，让他对下刀的力度、深度，有着绝对的精准判断。 打开胸腔的一瞬间。 一片死寂…… 张生剖过猪妖，剖过王胖子的老婆。 每次打开胸腔，内脏都会叫嚷个不停。 司长的内脏，竟然如此安静。 “你们怎么不说话？” 张生疑惑问道，同时用手戳了戳肺管子。 肺管子没有回应。 反倒是心脏，小声道：“嘘，我们在捉迷藏！” 五脏六腑捉迷藏？ 张生戳了戳心脏，“你们怎么死的？” 心脏不耐烦道：“你先闭嘴，我们在捉迷藏！” 张生眯起眼睛。 二话不说，拿起刀来，将内脏剥离。 随后整整齐齐，在桌上摆成一排。 “来，继续捉。” “这还捉个屁啊！你这个人真扫兴，气得我肝疼。”肝脏骂骂咧咧道。 “现在能好好聊了吗？” “聊，赶紧聊，你想怎么聊。” 肝脏火气似乎很大。 张生反倒是不说话了，静静地盯着肝脏。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肝脏焦急。 张生不理。 “说话，赶紧说话！” 张生依然不理。 “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你！” 就算是肝脏，也忍受不了冷暴力。 “你想问什么，问吧！” 张生还是不理，就这么保持安静。 肝脏彻底受不了了。 “我错了，我求求你说话吧，我真的错了。” 张生这才拍了拍肝脏，给了个大善人的笑脸。 “你们怎么死的？” 肝脏道：“不知道啊，我看大家都罢工了，我也就罢工了。” 张生看向心脏。 心脏连忙道：“我是看肺罢工了，我才罢工的。” 肺：“都是腰子惹的祸！” 腰子：“滚蛋，大家明明是一起罢工的！” 一群内脏说着说着，大吵了起来。 集体罢工？ 张生眉头皱起。 所有内脏在同一时刻，集体罢工，谁也不干活。 那么出问题的地方，大概率是中枢，也就是大脑。 “又要剖脑袋么。” 张生取出骨匕首。 此时的骨匕首还在休养生息，钝到连纸都难切。 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 张生沉思片刻，决定用点直白的方法。 右手五指张开，扣在尸体的头顶。 体内的气，聚集到手指的位置。 随后猛然发力！ 【蛮力冲撞】以五根手指为媒介使用出来，加上张生对力量的精准把控。 他的手指，堪称当世最强手指。 男人看了自卑，女人看了流……流泪。 咔嚓！ 五指精准捏碎颅骨。 张生用刀切开头皮，清理掉骨头碎片。 一堆破烂的脑浆流了出来。 这大脑…… 稀碎！ 肝脏错愕道：“够狠，竟然直接捏碎了脑子！爷，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见谅！” 其他内脏噤若寒蝉。 生怕张生连它们一起捏碎。 然而…… “这不是我干的。” 张生摇了摇头。 【蛮力冲撞】虽然霸道，但在精准发力下，绝不可能捏碎大脑。 司长的大脑，本来就碎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脑子，还能说话吗？” 脑子：“能……能…能…” 肝脏吐槽：“这怎么还有回音？” 张生道：“碎的太多，每一块都说话，听着像是回音。” 脑子：“对……对…对…” “你是怎么碎成这样的？” “被…刀…砍…” “谁的刀？你先等会说。” 张生捧起一小把脑浆。 “你来说。” “程奎干的！他偷学了《天山刀法》，已经快到小成境界。” 近乎小成境界的天山刀法，可产生类似隔山打牛的效果。 程奎便是趁司长不备，不讲武德地偷袭了司长，搅碎司长大脑，却没留下外伤痕迹。 “原来是他。” 张生有些诧异。 他还以为程奎对司长真的忠心耿耿，没想到暗里藏刀。 “唉，程奎也是有苦衷的。” 大脑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娘子病重，只有隔壁县城王氏家族的千年药参能救。” “可主人无故克扣程奎的俸禄，程奎一直忠心耿耿，换来这么个下场。” “所以，他就把主人杀了。” 显然，内脏的思想大部分都是公正的。 它们不会因为司长是主人，就偏袒司长。 大脑继续说道： “其实，程奎不知道的是，主人早就买下了那棵药参……” 张生心中一惊，司长竟然真是好人？ 大脑继续道：“……准备拿着药参泡酒。幸亏程奎杀得早，否则药参的效果就没了。” 张生：…… 还以为司长对外蛮横，对内有情有义。 没想到就是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药参在哪里？” 脑子道：“在主人刀上的珠子里。” 张生一愣，走到棺材前往里一看，角落确实有颗不起眼的绿色珠子。 还没鹌鹑蛋大。 张生捡了起来，狐疑道：“药参能藏在这里？” 脑子：“这叫储物法宝！而且是三阶，很多修炼者一辈子都得不到一件。” “需要滴血认主？” “五阶的需要，三阶的需要咒语才能开启。” “咒语是什么？” “心怀天下。” 张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四个字，怎么看都跟司长不匹配。 张生默念心怀天下，意识延伸进珠子空间内。 里面的空间比棺材小一点，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只有一堆女人衣物。 外加一棵千年药参。 现在，这些东西，尽归张生所有。 【验尸叶山！】 【死因：刀气搅碎头颅！】 【您的精神力强化+1000】 【心脏强化+1】 【肺脏强化+1】 【……】 【获得：天山刀法（初级）】 【获得：三十二年练刀经验。】 【您的天山刀法进阶为：小成境界！】 【骨匕首觉醒灵性。】 张生的武器，只有一把骨匕首。 觉醒的灵性，只能在骨匕首上。 修身养性的骨匕首，瞬间恢复至苏醒状态。 “咦？” “我感觉我又行了。” “等等，我感觉我强的超乎想象！” 第15章 月色下的张生 骨匕首吞噬长刀的灵性，又加之张生剖尸奖励得来的一份灵性…… 等于短时间内，同时吞噬掉两份灵性。 骨匕首的力量，瞬间大涨！ “难以言喻的爽！” 骨匕首惊叹，兴奋到微微颤抖。 张生握住骨匕首。 沉重的手感恰好契合他的力量。 隐隐有一股暴戾的气息，从骨匕首涌入他的体内。 “你确实变强了。” 张生满脸欣赏地说道。 骨匕首傲娇道：“那当然！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天山刀法，而且是小成境界。” “在我的配合下，可以让你发挥出大成境界的一刀，但十二个时辰内，只能用一次。” 十二个时辰？ 冷却时间高达一天。 但也可以了。 任何功法，大成境界与小成境界之间，横跨了天堑。 使用出的威力，更是天差地别。 张生端详着骨匕首，越看越欣赏。 怪不得那么多修炼者，能为了一件法器争得头破血流。 在功法难以进阶的前提下，法器作为外力，可以毫无负面作用，发挥出超越境界的实力。 由此可见法器的重要性。 “还真得把你藏好了。” 张生将骨匕首放到了珠子空间内。 骨匕首悲痛呼喊道：“不砍一刀试试？” “砍一刀没用。” 张生回应了一句。 验尸已经结束，奖励也发放完毕。 张生书写验尸记录。 随后将司长的内脏，全部塞了回去，缝合起切口。 脑浆也重新放了回去，缝合大脑。 验尸记录的结尾，张生在沉思片刻后，写到： 大脑破碎，疑似遭受重击，但头皮无损伤，死因有待详细调查！ 即便知道程奎是凶手，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表明。 更何况，就连司长的内脏，都称赞程奎有情有义。 “衷心，且有情有义……” 张生很欣赏程奎的品性，唯独疑似超雄的性格，令人头疼。 思索片刻。 张生拿着验尸记录，打开了停尸房大门。 外面四人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 程奎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张，但又很快藏好。 周老和崔有为，以及刘伟，则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刘伟的反应，令张生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作为玩物的刘伟，会很厌恶司长，没想到此刻的神色却满是关切。 “张生，验完尸了？” 周老问道。 张生点点头。 “你是怎么处理掉那把刀的？” “独门绝技。” 张生胡乱编了一句，给出手中的验尸记录。 “你们想知道的，都在这上面。” 周老连忙接过记录，崔有为和刘伟凑了上来。 程奎则按住配刀，脸上若无其事，一步步走到周老身前，目光看向验尸记录。 “张生，这是你写的字？” 周老满脸诧异。 张生从容点头，心说这些人真没见过什么好字。 周老连声赞叹，随后将注意力放在验尸内容上。 “心脏没问题，肺脏没问题……” “怎么什么都没问题？” 周老眉头逐渐皱起。 难道什么都没验出来？ 程奎的眼底，明显放松了一些。 当翻看到最后一张记录时。 程奎的手，不由得再次握紧了刀。 “大脑碎了？”程奎装作满脸惊愕。 看到最后的结论：疑似重物撞击。 心中彻底松了口气。 他的手法，是用刀“隔山打牛”般的效果，搅碎了司长的脑子。 张生没验出来，程奎忽然觉得这个仵作挺好，有点水平。 周老眉头皱起，“脑子被搅碎了，头上却没有外伤？” 崔有为问道：“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天山刀法可以做到。”程奎声音低沉，“刘伟，你偷学天山刀法了？” 刘伟茫然，“我？我没有啊，司长从来不演示刀法，我想偷学也没机会！” 周老插话道： “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止一门功法。” “如果能验出杀司长的功法，可以缩小范围。” “只可惜……” 周老看了张生一眼，叹息一声。 他不能指望一个半路出家的仵作验出修炼者的功法。 “现如今，只能向州里禀明情况，申请斩妖司的验尸官前来验尸。” 程奎冷声道：“尸体已经被人破坏了，腐烂速度定会加快，让州里的人快些来。” 张生静静地看着程奎表演。 没有揭穿，也没有任何回应。 周老让人准备了饭菜，一桌人沉默着吃完。 为司长守灵一事，由周老和崔有为负责。 刘伟主动提议留了下来，整个人闷闷不乐。 程奎自称舟车劳顿，疲惫不堪。 给司长磕了几个头赔罪后，转身回家休息。 至于张生…… 周老挽留道：“你也留下来吧，毕竟你家里可能藏着狐妖。” 张生摇了摇头，“今晚不回家，找个地方睡一晚。” “你准备去哪里睡？” “衙门停尸房的停尸台，人躺着正正好好，不大也不小。” “呃……你一定是准备去青楼。” 周老没再挽留，说是不能打扰张生的好事。 张生笑着离开。 夜幕下，他穿越街道，奔往南云县城北面城区。 南云县的南城门直通官道，来往商人、修炼者颇多。 所以县城南部发达，北部荒凉类似郊区。 如果想要藏人，大多都会藏在北部。 程奎的妻子没有对外公开过。 他把妻子保护得很好，养在北面一座大院内。 几天没回家，程奎担心妻子状况。 所以连夜赶回家。 确认身后没有跟着尾巴，程奎进院关好门。 屋内亮着油灯，映红窗户纸。 程奎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屋，看到妻子躺在床上，早已熟睡。 苍白的面色在油灯下，呈现一片蜡黄。 程奎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杀了司长，却没能拿到司长的钱财。 没法买来千年药参为妻子治病。 此刻，看着重病熟睡的妻子，程奎心里满是内疚和自责。 他刚准备坐到地上睡觉，以免上床扰醒妻子，耳朵忽然一动。 衣柜里有动静！ 似乎是个人！ 程奎脸色骤变。 谁家好人会躲别人家衣柜里啊！ 他没有任何犹豫，拔出自己的配刀，骤然斩出一击。 寒芒射出，竟未损半分地穿透衣柜门，斩进衣柜，随后爆裂开一股狂风，吹开柜门。 一只被捆绑起来的鸡摔落出来，尸首分离。 “鸡？” 程奎面色一凝，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凉气。 不等他有所反应，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头顶落了下来。 “天山刀法？” 同样的寒芒，毫发无损地穿过屋顶，在屋内爆裂开。 但很明显，对方收了力。 否则以寒芒的威力，屋内一切绝对会被摧毁殆尽。 包括妻子…… 程奎双手微微颤抖，自以为缜密行事，可隐藏的秘密，这一刻被人扒了个精光。 他颤颤巍巍推开院门，看到张生站在院内，月色笼罩在身上。 “是你……” 第16章 击杀狐妖 “我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程奎狰狞的面色，逐渐苦涩。 他现在才意识到，傍晚张生验完尸，就已经知道了他是凶手。 只是没有点破真相。 “我不明白。” 程奎坐到地上，直视张生。 “你怎么会用天山刀法？又怎么知道我会天山刀法？” 他打量着张生，没看见张生身上有刀。 “刚才的一刀，你是怎么砍出来的？” 程奎感觉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 他担心的，不是杀人被曝光，而是妻子…… 张生的身影仍然笼罩在月色下，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者。 “这一刀怎么砍的，跟你无关。” “至于怎么知道你会天山刀法……验尸验出来的。” “好的仵作懂得与尸体交流，尸体会告诉我真相，也会教我刀法。” 程奎只当是在开玩笑，“说得真邪乎。”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自己也有，所以不会深究张生的秘密。 “我的所有弱点，你全都知道了。” “你想怎么做？” “用我娘子或者要揭发我来做威胁，逼我帮你做脏事？” 程奎习惯于把人心猜向黑暗的一面。 他认为张生不声不响，偷摸来到家里，一定有所图谋。 院子里有座磨盘。 张生坐了上去……这家人真没礼貌，不知道给客人添茶水。 “你杀司长的目的，是想救你娘子吧？” “没错。我需要大量的钱，才能从王家买来千年药参，医治我家婆娘。” “就算你杀了司长，也买不到千年药参。” “你说得对，我没能从司长身上找到一分钱，还背了一条人命。” 程奎满脸沉重。 张生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千年药参早就不在王家了。” 程奎猛然抬头，神色焦灼道：“那在哪里？” 药参是妻子最后的希望。 张生道：“被你家司长买下，准备泡酒用。瞧见没，他宁愿泡酒，也不给你。” 程奎如遭雷击。 “买来……泡酒？那药效岂不是消失了？” 最后的希望，轰然破灭。 眼见他要哭，张生示意他憋回去，别哭得那么早。 “你得庆幸自己动手早，再晚一步，可就真被用来泡酒了。” 张生打了个响指。 千年药参出现在手中。 程奎目光定住，整个人浑身颤抖，眼冒凶光，像是见了骨头的饿狗。 张生将千年药参丢了过去。 程奎连忙接住，小心翼翼护在手里。 查验半天，确认真的是千年药参。 “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奎神色复杂，不知道张生要做什么。 张生叹息一声。 “这年头，做个好事，竟然还要被质问。” 程奎警惕道：“我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善。” “我也不相信。而且，我不相信的，还有爱情……你打破了我的认知。” 张生摆了摆手。 “去救你娘子吧，就当我有目的，想让你办脏事，随你怎么想。” “你也没有别的选择。” 张生起身，一跃而起，翻过院墙离开。 程奎站在院子里，月色下呆愣许久。 他捧着手里的千年药参，久久不能释怀。 “管他想做什么。” 程奎转身进屋，为妻子煎好药，轻轻唤醒沉睡的妻子。 “相公，你回来了啊。” 程家媳妇的眼神浮现一丝惊喜，明显心安了许多。 “娘子，喝药。” “我，我不想喝，太苦了。” “喝完这次，以后就再也不用喝了。” 程奎哄着妻子，喝下了药。 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血色。 身体状况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相公，我感觉好了很多，这是哪里来的药？” 程奎沉思良久，“一个好人给的。” “那他是咱家的恩人。” “是啊，奇奇怪怪的恩人。” “咱们要懂得感恩。” “放心，会的。” …… 月色下，张生顶着风赶路。 他心里有股说不上的异样。 可能前世会所里，千八百一次的虚假爱情见多了。 今晚见到真正的相濡以沫，以至于心里有些恍惚。 晚风似乎吹来青楼的喧嚣。 张生往青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今晚有事，咱们明晚见。” 他继续往家的方向赶去。 张生家座落于福海镇。 南云县城建立前，福海镇村落散乱，经常遭受土匪袭击。 所以周围村民自发建立一座了望塔，一旦土匪靠近，可提前做准备。 不过后来南云县城建立，了望塔也就失去了作用，到现在还没拆。 偶尔还有小孩子爬上去，玩攻城游戏。 张生趁着夜色，爬到了了望塔上，俯瞰大半个福海镇。 站得高看得远。 他能精确看到自己的家。 尤其几次验尸下来，视力大幅度提升。 哪怕相隔甚远，甚至夜幕笼罩。 张生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家里没亮灯。 也是，如果有妖蹲守的话，亮灯不就暴露了。 张生平心静气，握住骨匕首。 “哟？这是要……战斗吗？” 骨匕首的中二魂开始燃烧。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骨匕首的力量，短暂地提升张生的实力，扩大他的感知。 哪怕是土下蚯蚓爬动的声音，对此刻的张生来说，也震耳欲聋。 仿佛有惊雷炸响。 骨匕首加持下，他的全身属性至少提升十倍！ 张生全神贯注，试图分辨家中的气息与声音，哪怕是一丝丝活动的气息。 “我听见了。”骨匕首率先感应到。 它由神兽骨打造而成，对妖气的感知更为敏感。 “我给你指方向，东屋，床底下！” “嗯，已经感知到了。” 张生握紧骨匕首。 骨匕首兴奋，中二热血燃烧，“哦？终于要用那一招了吗？” “我早就准备好了！” “来吧，让家里的东西，看看咱们的实力！” 骨匕首力量宣泄，将张生的【天山刀法】提升到大成境界！ 张生平心静气。 机会只有一次，绝对不能失误。 周围的风仿佛定住，紧接着疯狂颤动，卷向骨匕首。 天山刀法大成，可以削掉一座山头。 而张生要做的，是在千米之外，将这道寒芒，精准穿透院墙，斩掉家里的狐妖！ 如果失败，狐妖心里会留下警惕，再想用这招，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所以，必须一击毙命！ 当所有的风，卷动成骨匕首的寒芒时。 张生猛然睁开眼睛，肌肉牵动骨骼，整条手臂挥动。 骨匕首斩出寒芒，快如闪电，眨眼间便跨越城镇排排房屋，斩进张生家里，轰然炸裂！ 张生耳朵微动，隐约间听见片刻沉闷的惨叫。 藏在家里的妖…… 卒！ 第17章 违反流程，羁押三日 “我萎了。” 骨匕首留下一句后，陷入沉睡状态。 张生强行发挥出【天山刀法】大成一击，几乎掏空骨匕首全部力量。 它只能通过沉睡恢复。 张生的消耗也不小。 他现在连小成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境界低了些，否则不会连一点余力都没有。” 验尸司长后，他的境界提升到了窥道境五阶。 但这还远远不够。 “不管怎么说，家里的妖算是处理掉了。” 自己砍出去的攻击，有没有伤到目标，自己最清楚。 寒芒爆裂开搅碎血肉的感觉，不会有错。 张生感觉心情放松了许多。 趁着夜色，他赶回了家中。 没着急进门，先在外面检查了一圈，门窗紧闭，没有逃离的痕迹。 张生这才放心开门。 院子里飘荡着一股血腥味。 推开里屋的门。 想象中内脏爆裂、满地血肉的场景没有出现。 只有一条断掉的狐狸尾巴，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碎成了三段。 张生检查屋内每个角落，包括衣柜、床底、房梁上。 没有任何身影躲藏。 再看向地上的狐狸尾巴，张生的心跌落谷底。 狐妖能修炼出九条尾巴，每条尾巴可以化作身外化身。 躲在张生家里的，只是一具化身。 “只派来一条尾巴……这比我还谨慎。” 张生捏了捏眉心，感觉有些头疼。 狐妖没死。 而且他们之间的梁子，结的更深了。 “一条尾巴至少断她百年修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找麻烦。但仇恨只会与日俱增。” 张生心里还是难安。 不把敌人斩草除根，心实在是静不下来。 抱着骨匕首睡了一晚，天亮时分，张生睁开眼。 清晨的阳光朝气蓬勃。 张生早早起床，开窗通风，散掉屋里的血腥味。 狐尾被他装进了珠子空间。 毕竟是狐妖身上断下来的，万一未来用得上呢。 吃过早饭，张生简单整理了一下形象。 修为精进后，他的身体看上去比以前更壮了。 但肌肉线条曲线，非常匀称。 骨架完全舒展开，撑起了一米八的身高。 “本人张生，字彦祖，号德华……” 张生确认形象没问题后，准备去衙门待着。 县令允许他接私活，继续杀猪匠的营生。 但毕竟不到年底，杀猪的没那么多。 去衙门待着，能多见些人，方便更深入了解这个世界。 锁好门，正准备转身。 邻居门口传来一声吆喝。 “哟，这不是我们南云县的大仵作吗？各位，可小心点别死了，落到这小子手上，他能用杀猪的手法切了你。” 来往的路人听见这话，惊恐地看着张生。 可看到张生的容貌，俊美高大，不像是粗鲁的杀猪匠。 一个个满肚子疑问。 张生看向自己的好邻居。 “宋堂，鼓捣猫呢。” 宋堂一愣，看了看四周，也没猫啊。 “你这傻子，又说些奇奇怪怪，听不懂的话了。” 张生只是笑了笑。 宋堂搓着手，走到他面前。 “当了仵作，应该能领不少俸禄吧？拿给我，我帮你攒着娶媳妇。” 张生热情握住宋堂的手，激动说道：“我懂，这个钱叫彩礼，你是打算把你娘还是你媳妇嫁给我？” 宋堂：？ “滚一边去！你自己找媳妇，我只是帮你保管钱！” “不用找了，你娘就挺好，风韵仍在，我努努力，还能给你生个弟弟。你要是嫌老，你媳妇也行。” 宋堂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好像，被张生戏耍了。 这傻子有这种智商吗？ 宋堂狐疑地后退。 气势上，他被张生压了一头，感觉很不舒服。 “你先走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他想抽出手，却被张生死死握住。 就算张生没有修炼，常年杀猪锻炼出来的力气，也不是宋堂能比的。 “既然不打算把你娘还有你媳妇嫁给我，那就把偷我家的钱还回来。” 张生脸上仍然笑吟吟的。 宋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发慌。 “别瞎说，我没偷你家的钱，你别污蔑我！” 宋堂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当初帮张生父母办后事时，包括宋堂在内，大部分邻居，都趁机偷走不少好东西。 法不责众，但宋堂也知道，绝对不能承认。 “宋堂，装傻可就没意思了。” “我装傻？呵呵，你哪只眼看出我装傻了？” “你可能忘了，我是个傻子，别人是不是在装傻，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可不像个傻子！赶紧松开我，不然我去衙门告你！”宋堂根本不怵仵作的身份。 他从小和张生一起长大，清楚底细。 一个没学过仵作的人，就算被县令指名道姓任命成仵作，又怎么可能受重视。 所以，就算闹到县衙，宋堂也不怕县令偏袒张生。 “那你去衙门告我吧。” 张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宋堂迈开一步，“我去了奥，我真的去了嗷！你污蔑我，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甚至把你关进大牢！” “把我关进大牢，谁来照顾你娘和你媳妇。” “你！！！” 宋堂怒了，拉着张生的手臂，直奔县衙！ 不少邻居都凑出来看热闹。 他们当中，不乏当初一起从张生家偷东西的，此刻瞅见这一幕，心里却一丝恐惧都没有。 在他们眼里，张生自始至终只是个没威胁的傻子，没什么好怕的。 “娘，咱们真不用把钱还回去吗？” “还个屁，你怕个傻子干啥？你再看看其他人，谁去还钱了？” “娘，拿别人的钱不好。” “什么别人的钱？那都是咱家的钱！街坊邻里的，帮咱家杀猪还要钱，你不觉得张家丧良心？” “好像有点……” “所以，娘只是把张家欠咱的，都拿回来而已，懂了吗？” “懂了，娘，我学到了，这就是教书先生说的物归原主！” 年轻妇人欣慰地笑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 发现所有的邻居，跟她想的一样。 最后一丝心虚，彻底烟消云散。 …… 宋堂拉着张生的手臂，一路骂骂咧咧来到衙门。 途中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纷纷跟了上来，想要看热闹。 大清早的，衙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宋堂拽着张生，直接进了衙门。 捕头李源方正在院内打拳练功。 看见宋堂拽着张生进来，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当即拔刀，指向宋堂。 宋堂一慌，连忙求饶：“捕头大人，我是来报案的啊！” 李源方冷声道：“根据九州律例，报案人需敲响鸣冤鼓，等待传唤，违反流程者，羁押三日！” 宋堂愕然。 第18章 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李源方拍了拍宋堂的肩膀。 满脸歉意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是你违背了九州律例。” “我很同情你。” “但身为捕头，秉公执法，若因同情便放纵你这般行为，九州律例还有何威严？” 说完，李源方找来捕快，押着宋堂前往大牢。 宋堂人都特么傻了。 这条律例他自然清楚。 “大人，我和张生是邻居，您看在他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李源方眯起眼睛。 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到衙门，借张生的面子，状告张生？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李源方挺直腰板，威严霸气地说道： “就算是县令的面子摆在这里，我李源方，也坚决按照九州律例办事！” “没人能在我面前徇私枉法！” 门外百姓拍手叫好，直呼清汤大老爷。 李源方眼睛微眯，下巴微微扬起，压制着嘴角的笑容。 让百姓的欢呼声，再猛烈一些吧！ 张生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感谢李捕头为我做主！上一次，也是您刚正不阿，替我洗刷了冤屈！南云县有您，是百姓的荣幸！” 这一刻，百姓们的惊呼声更大了。 李源方都特么快哭了。 恨不得抱着张生，狠狠亲两口。 “兄弟，以后咱就是亲兄弟了！” 李源方小声说道。 另一边。 宋堂被捕快推搡着，前往大牢。 路上遇到了县令赵大嘴，还有师爷诸葛无量。 “大人，救命啊大人！” 宋堂赶紧求救。 赵大嘴抬手，示意捕快停下。 看着宋堂的样子，似乎真有冤屈。 “此人所犯何事？” 捕快道：“他要状告张生。” 宋堂刚想添油加醋陈述张生的罪行。 结果赵大嘴摆摆手，“哦，关起来吧。” 宋堂：？？？ 大牢内阴暗潮湿。 宋堂被关进来的时候，神色木讷，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熟悉的喊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宋堂？真是你啊！” 宋堂一愣，这地方还能遇见熟人？ 扭头一看，竟然是李开！ 两人也算是街坊，只不过李开名声更臭一些。 “李开，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开叹息一声，“说来话长，得罪了小人。你呢，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我也一样。” 宋堂只觉得牢房阴森森的，阵阵胆寒。 “你得罪了哪个小人？”李开问道。 “张生。” “呃，我也一样。” 宋堂错愕，两人瞬间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李开叹息道：“我承认自己爱撒点小谎，当时想抢张生的功劳。但也不至于把我关这么久啊！” 宋堂道：“你这个听着还合理些，而我，只是想状告张生，就被关了进来。” 李开傻眼了，“他现在这么蛮横霸道？” “是啊，县令都护着他。” “那咱俩出去以后，得老实点。” “咱们，还能出去吗？” 两人麻了。 …… 赵大嘴看见张生后，一脸关切地走过来。 “你没事吧？” 有事，毕竟没吃溜溜梅…… 张生摇了摇头，“没事。” 赵大嘴松了口气，“那就好。昨天去斩妖司送记录，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斩妖司的人都很客气。” 张生如实回答。 赵大嘴和师爷疑惑对视一眼。 客气？ 斩妖司的人客气吗？ 两人倒是没感觉到。 每次去斩妖司，人家都爱搭不理的。 “今日衙门无事，张生，你可以四处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张生毕竟昨天刚入职，县令担心他不熟悉环境。 衙门其实也就那么大。 从前院到后院，走一遭基本就全逛遍了。 有些地方，张生的身份不适合进去。 所以没什么好逛的。 赵大嘴想了想，“要不，你跟着李源方他们出去巡街也行。” 按照律例，捕快每日需例行巡街。 遇到纠纷，当场处理，或者带回县衙。 县城就这么大，哪儿有那么多纠纷。 巡街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吃喝喝，还能看看当代女子的身姿风韵。 张生没有任何迟疑，决定跟着李源方巡街。 李源方很乐意与张生同行。 南云县城道路纵横交错。 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这里，根本无法完全记住路线。 巡街途中，李源方兴致盎然，向张生介绍每条路通往哪里，如何连接，哪家的店好吃。 只是，介绍半天，他忽然发现…… 张生对路线非常熟悉，只是对店铺陌生。 “以前杀猪经常走街串巷，所以路线记得清楚。”张生解释道。 李源方神色恍然，默默将介绍的重点，转移到各大店铺上。 这就涉及到张生的知识盲区了。 “这是南云县最大的酒馆，酱肘子做的一绝，旁边这家店专卖酱油，应该不用我过多介绍，你家里肯定吃过他家的酱油。” 张生点了点头。 南云县只有老周家一家酱油铺。 全县城的酱油，都得来这里买。 李源方指着前面，“前面这座是……” “青楼。” 张生脱口而出。 李源方笑道：“哎哟，这个你知道？” “知道，但没来过。” “嗯……衙门中人注意影响，来的时候要悄悄地来。” “懂了，感谢李哥赐教。” 李源方继续领路巡街。 估摸着走了半个时辰，身后的几个捕快，动作开始不自在。 “累了？”张生感觉不太像。 几个捕快笑了起来。 “看出来了，这小子没来过这儿。” “啧，看来还是有钱，不来这贫瘠之地。” “不不不，他应该是个雏儿，所以不知道这是哪儿。” 张生意识到不对。 从捕快的话来看，这里不像是贫瘠之地，更像是品鸡之地。 李源方一把搂住张生的肩膀，笑呵呵地指着前面。 “看见前面那些姑娘了没？” 张生往前看去，路边全是穿着朴素的女性摊贩。 奇怪的是，她们只卖咸鱼，而且摊位上只挂两条咸鱼，一大一小。 “这有什么说法？” 张生好奇问道。 李源方解释道：“小咸鱼一两银子，只能用一次。大咸鱼十两银子，可以用一天，我这么说，你能懂不？” 张生点头，不就是单次和包夜么。 李源方道：“走吧，有任何想法，也不能在当值的时候实行。” 一行人无视街边的姑娘，闷头往前。 忽然，李源方停住脚步，仿佛羊见了狼，拉着张生赶紧往路边跑。 其他捕快动作娴熟，跟在后面，迅速退到路边，微微低头。 李源方提醒张生。 “快低头。” “前面那位是斩妖司第一恶霸程奎。” “据说多看他一眼，脾气就会爆炸，被他暴打。” 张生：…… 第19章 斩妖司的验尸官 程奎的威名，在整个南云县如雷贯耳。 别说李源方和一众捕快，就算县令迎面撞见，都得乖乖退到一旁。 李源方后背紧贴墙壁，微微低头，额头直冒冷汗。 他对程奎的恐惧，犹如老鼠见了猫，深入骨髓。 脚步声越来越近。 犹如猛虎铁掌落地的声音，逐步靠近，李源方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斜向下的视线，看到了程奎宽大的衣袍，以及豪放的步伐。 “快走，快走，快走……” 李源方心中默念。 然而，程奎的脚步，却停在了他面前。 并且做出标准的修炼者转身步伐。 李源方傻眼了。 “他转过来了？” 程奎向这边走来。 李源方始终不敢抬头。 此时的程奎，哪里有心思注意李源方和捕快。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张生，眼圈泛红。 刚想开口，却被张生眼神制止。 程奎一愣，他看到了李源方等人，还想着在他们面前，帮张生长长脸。 但没想到，张生拒绝了。 并且示意他去一旁的巷子里聊。 恩人的命令，程奎百依百顺。 他清了清嗓子。 “那个，你，跟我过来。” 李源方傻了，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喊得是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这活祖宗惹到程奎了？ “程大人，误会，误会！这小子新来的，不懂事，要是冲撞了您，还请见谅。” 李源方斜着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挡在张生面前。 心里慌得一批。 这倒是把程奎整不会了。 张生拍了拍李源方的肩膀。 “李哥，放心，我不会有事。” 李源方还是不安。 张生却已经绕过他的身体，到了前面。 李源方懵了一下，感觉张生像条泥鳅，滑溜一下就绕了过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生跟程奎钻小胡同。 程奎的两个随从，仍然站在原地，呆板的一动不动。 李源方陪着笑脸问道：“两位大人，张生那小子没冒犯您二位吧？” 随从连连摇头。 他们两位昨晚才赶回斩妖司，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跟随程奎这么多年，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刚才的程奎满是谦卑，他俩却一清二楚。 随从不禁问道：“这个张生什么来头？” “他是个杀猪匠，现在是仵作。” “没别的身份了？” “没了。” “那就奇怪了。” 两个随从的反应，令李源方一头雾水。 他担忧的看向胡同，以他的角度，隐约能看到墙上有两道模糊影子。 其中一道，竟然跪下了！ “这小子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还得跪下道歉？” …… 胡同内。 程奎跪在地上，眼泪滚滚。 他明显很擅长下跪，屁股撅得老高。 “恩人！” “以后我程奎这条命就是你的。” “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您一句话，我程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跪，跪的是人，抬起的不是屁股，而是恩情。 张生平静地摆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 他只是用了别人的东西，卖了个人情而已。 里外里丝毫不亏。 程奎却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张生完全可以将药参转卖，或者威胁他做事。 但张生没有，只是平静地给了他药参，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程奎不知道张生图什么。 但这份恩情，他会牢牢记在心里。 “赶紧起来。你再跪下去，我要折寿了。” 程奎擦了把眼泪，这才站了起来，但姿态还是放的很低。 “你妻子怎么样了？” “好多了，今天早上能下床做饭了。” “恭喜你啊。” “托您的福。” 张生也不想再客气下去。 毕竟外面的李源方等人，焦头烂额，肉眼可见的不自在。 再不出去救场，脚趾怕是要抠穿地面。 只是，程奎还有话要说。 “恩人，我得给您提个醒。” “周老将司长的验尸记录交到了州里。” “州里的斩妖司马上会派验尸官前来，您那份验尸记录……” 张生既然知道司长的真正死因，却没在验尸记录上写明。 这叫作假。 斩妖司的验尸官手段丰富，如果发现张生秘而不宣。 恐怕会有麻烦。 张生笑着摇头，“我只是个杀猪匠，不是真正的仵作。记住，验尸记录没有作假，而是我水平不够，只能验到那种程度。” 程奎一愣，觉得合理。 但心里还是不安。 “与验尸官一同前来的，还有审讯官。” “审讯官必定会对我们轮流提审。” “以他们的手段，只怕防不胜防。” 程奎满脸担忧。 他曾听闻，审讯官有种手段，可以迷惑大脑，令人口吐真言。 明道境以下的修炼者，根本防不住此类手段。 张生的精神力强化过两次，倒是可以挡得住迷惑。 但程奎不行。 他们两人，只要有一个没把住嘴，另一个都得跟着倒霉。 张生陷入沉思。 “容我思考一天，找找解决办法。” 程奎却说道：“我有解决办法，只是需要求您一件事。” “先说办法。” “司长是我杀的，只要我自首就能结案。只是，我的妻子，还请恩人照顾一二。” 汝妻吾养之？ 曹贼之心蠢蠢欲动。 张生摇了摇头，“再等等，等人来了再决定也不迟。” 程奎苦笑，他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除非他能晋升明道境。 但这根本不可能。 “恩人，我娘子爱吃糖葫芦，还有老刘家的馄饨……” “不用急着说这些，会有办法的。” “听恩人的。” 程奎的心头，笼罩了一层阴影。 这一劫，他肯定躲不过去了，只能交代后事。 两人从巷子里出来。 李源方见状，打量一遍，确认张生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程奎带着两个随从离开。 李源方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张生，你到底怎么惹到这位爷了？” 张生耸耸肩，“我没惹他。” “没惹他？那他找你去胡同里干什么？” “不知道啊，一进胡同他就给我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非要告诉我斩妖司的秘闻。” 李源方发散思维，想象暴躁程奎给张生跪下的一幕，怎么都觉得违和。 但要是反过来，感觉合理多了。 “我看是一进胡同里，你给他跪下，把自己做过的亏心事，都说出来了吧？” 张生叹息一声，“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我信我信。大家都信一下，年轻人需要尊严。” 其余捕快憋着笑，纷纷说自己信了。 张生：…… 虽然无语，但不得不说，跟衙门这些人混在一起，轻松多了。 至于斩所谓的妖司审讯官，大不了就让程奎自首。 这是下下策，也是最后的手段。 第20章 大少奶奶身上的味道 巡街工作完成。 一行人回到衙门，瞧见师爷站在院内焦头烂额。 听见脚步声后，像是见了救兵，一溜烟跑了过来。 “张生，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生心里顿感不妙，“难道……” “嗯，你来活儿了。” 诸葛无量抓住张生的手，直接前往后院停尸房。 一路上火急火燎，焦躁不安。 情况相当迫切。 “死的是谁，怎么这么着急？” 面对张生的询问，诸葛无量没有回答，只是闷头往后院走。 来到停尸房门外，诸葛无量停下脚步。 调整了一下呼吸，指着屋内说道： “听说过周记酱油铺吗？” 张生点头。 刚才巡街的时候还路过了总店。 诸葛无量叹息道：“死的是周家二少爷。” 难怪诸葛无量这么难绷。 周记酱油在整个南云县，处于垄断地位。 只要是跟酱油扯上关系，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文钱，它都得姓周。 周家的财富，可想而知。 南云县纳税大户，死了二公子，这比县令死了亲爹都严重。 要是处理不好，周家搬离南云县城，县令的功绩可就大打折扣。 师爷也得跟着受牵连，所以才这么着急。 “这尸你要是验不好，说不一定以后连俸禄都发不出来！” 县令，师爷包括捕头、张生，这些人的俸禄，与税收息息相关。 不过…… 张生看着师爷，眯起了眼睛。 “这么大的责任，我一个人可背不下。” 师爷笑容一僵，“我不是想推卸责任，只是想让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已经意识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师爷尴尬笑了笑。 张生动了动鼻子，眉头微微皱起。 “空气有股酱香的味道……” “尸体上飘来的。” “呃，周家人自己制造酱油，把自己熏入味儿了？” “倒也不至于。周家二少爷的尸体，是在酱油缸里发现的。” 工艺不发达的时代，酱油酿造需要依靠大陶缸。 一口缸足以塞下两个人。 原料放在缸内，自然发酵、集中日晒能量，从而制造出高品质酱油。 周家的大缸至少有五百多口。 而二少爷被人杀害后，趁着黑夜塞进了某个酱油缸内，泡了一晚上。 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尸体上一股酱油香味。 诸葛无量抚摸自己的胸口，“估计酱油腌肉这道菜，我以后是吃不进去了。” “你进去验尸吧。” “赶紧验出个结果来，方便县令断案。” 事态紧急，师爷推搡着张生往屋里走。 推开门，酱油味道更浓了。 盖在身上的白布，黄一块黑一块的，沾染了不少酱油。 诸葛无量心里很矛盾。 他很喜欢闻这股酱油味，可看到尸体以后，又不由得反胃。 就像是追寻多年的美人，竟然是个男的…… 诸葛无量只能关上门，把自己隔绝到外面。 什么也看不见，心情会稍微好一些。 “张生，交给你了！” 屋内。 张生掀开白布，酱油味道更浓了。 尸体的鼻孔里还在往外淌黑色酱油。 皮肤一层酱黑色，如同五香蛋。 “模样倒是俊俏，颇有彦祖之姿，就是皮肤黑了点。” 张生有模有样地点评。 表面上看不出死因，勒痕、外伤，全都没有。 至于中毒痕迹…… 酱油染过色，着实难以判断。 只能解剖。 张生拿起刀来，切开周家二公子的胸口。 肺脏率先暴露。 “我肺脏，这辈子与酱油势不两立！” “娘的，昨晚灌了我一宿。” “到现在肺管子还往外冒酱油。” 肺脏骂骂咧咧。 张生缓缓伸手。 肺脏道：“干什么？我可是大户人家的肺脏，金贵着呢。” 张生捏住肺脏，用力一挤。 残留在肺里的酱油，沿着气管返流，从鼻孔喷了出来。 “呕……不喝了，真不能再喝了。” 肺脏语气越来越弱。 张生将胸腔的切口继续扩大。 心脏、肝脏、胃，相继露出。 胃：“肺，别怂啊，接着喝！” 肝脏：“你们继续喝，这不是酒，反正不需要我处理。” 肾脏：“你是轻松了，我倒是累趴下了。” 吵闹声接连不断。 张生捏了下胃，周二公子紧闭的嘴巴被食管返流的酱油冲开，喷了个天女散花。 “人类，你太暴力！” 胃艰难地说道。 张生放下刀，“你们怎么死的？” 肺脏呵呵一笑，“上来就问我们死因？你先喝上一缸，才有资格说话。” 胃：“没错！你不喝，就没有发言权。” 张生眼皮一跳。 区区酱油，竟然让它们喝出了酒桌上的人情世故？ 一个个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张生戳了戳肺管子。 “你这管子要是切开，它圆，它深，它滑，它软，它好像能做很多事情。” 肺脏语气颤抖道：“你不怕自己沾一身酱油？” 张生道：“又不是用我的。外面流浪猫狗，或者……” 他的目光，顺着尸体往下移。 “这不也有现成的吗。” 肺脏麻了，“仵作都像你如此不堪吗？” “不太清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 肺脏怂了。 “我们是中毒死的。” “什么毒？” “炎花花茎挤压出的毒汁。” 张生神色恍然。 炎花，这个世界一种特殊的植物，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一旦拿到太阳下，花瓣便会自燃，所以叫“炎花”。 花瓣燃烧流淌出的汁液，融入花茎，会合成一种毒素，一滴便可要人性命。 死者尸体经过日头高温后，毒素会自行分解消散，无法查验。 而酱油缸放在太阳下，可以集中日晒的能量，产生高温，迅速分解毒素。 从而掩盖周二公子真正的死因。 “酱油缸能产生高温，一般人可不知道这一点。恐怕，是周家人自己下的毒。” 张生心中猜测。 他拍了拍肺脏。 “谁下的毒？” “不知道，主人夜晚回家，喝了口茶，人就没了。” 炎花毒素发作非常迅速，几乎入腹瞬间便会发作。 人死以后，不会自己爬到酱缸内。 “谁把你们主人搬进酱油缸的？” 肺脏：“对方蒙着脸，不知道长什么样。” “但身上有股淡淡的梅花香气。” “就像是……” 张生眯起眼睛，“像什么？” “就像是，大少奶奶身上的味道。” 第21章 偷心有个屁用 “大少奶奶？” 死的既然是周二公子，那么周家理应有个老大。 有大少奶奶也就不足为奇。 张生戳了戳肺管子，“继续说。” “蒙面人身上的味道，跟大少奶奶一模一样。那股香香的气息，主人可爱闻了。每次都会偷偷跟在大少奶奶后面，闻个不停。” 这是我能听的吗？ 张生不由得感慨：嫂嫂的威力，到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难以削减。 “继续说。” “要不你问问脑子吧，它最清楚。” 张生撬开周二公子的脑壳。 脑子：“呼~~终于能透气了，酱油味道都快闷死我了，虽然我已经死了。酱油泡了我这么久，我也算是有（油）脑子。” 脑子一上来先讲了段单口相声。 但张生要听的，可不是清汤寡水的响声。 “讲讲你家主人和大少奶奶的故事。” 脑子：“你要说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虽然死脑子不会犯困。” 周二公子每次接近大少奶奶，闻到身上的香味儿，脑子都是最兴奋的。 对于那段记忆，也就格外清晰。 张生本以为会听到富家风流趣事。 然而，他想多了。 嫂子终究不姓潘，小叔子也不是武二郎。 两人之间的界限，一直划分得很清楚。 直到那个月黑风高夜，周家老大出门去了青楼。 脑子：“清场，十八岁以下的孩子都出去。我接下来要说的，放在茶馆，那都是得付费的内容！” 张生道：“你说。” 脑子：“那晚，先是…然后…最后…” 总之，那晚的伦理底线，漫天乱飞。 各种花活儿，轮番上阵。 事后双方都很满意，准备长久保持这种关系。 然而，周二公子却说错了一句话。 他说自己改进了酱油新秘方，一定能得到父亲欣赏，继承周家的生意。 大少奶奶的身体虽然在周二公子这里，但心和灵魂，却在自家丈夫，也就是周家老大身上。 所以，一听这话，大少奶奶心里或许有了芥蒂，给下了毒。 然后把尸体搬进了酱油缸。 下毒的过程，不管是大脑还是其他内脏，没有目睹，无法确定。 但处理尸体的人，一定是大少奶奶。 只有她用的桂花脂粉，才会有浓郁的桂花香味。 【验尸周仲！】 【死因：炎花花毒致内脏衰竭！】 【心脏强化+5】 【肺脏强化+5】 【……】 【获得周仲的遗留财运！】 【获得周记酱油配方+改进秘方！】 【获得：妙手空空法（初级）】 【妙手空空法进阶为：大圆满！】 张生：？ 妙手空空法，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门偷窃功法。 周家二公子这么有钱，怎么会学这玩意儿？ “脑子。” “嗯？唤我何事？” “你家主人，为何会妙手空空法？” “哦？你果然是个神奇的仵作，连功法都能验得出来。” 说来这也是一场奇遇。 一个月前，周家老二去青楼潇洒，在楼里遇上了个老头。 老头儿看起来60多岁，这么大年纪还能到这里潇洒，引起周二的兴趣。 交谈过后，老人说要传授他一门本事。 周二学了才知道，这是一门偷窃功法，就算不是修炼者也能学。 “主人一直认为，这门功法，帮他偷来了大少奶奶的心，谁能想到，只偷来了身体。” 偷心有个屁用。 能偷来身体就够了。 张生的修炼者体质，将初级妙手空空法，直接提升到了大圆满。 这就是修炼者的好处，很多普通人穷极一生要学的技术，修炼者瞬间就能学会。 “初级便能偷来大少奶奶，那我这大圆满，不得把女帝给偷来？” 张生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 验尸已经结束。 该写记录了。 炎花高温蒸发后，不会留下任何中毒痕迹。 就算想记载，也无法记录下明显变化。 这让张生有些头疼。 毕竟没有实质性证据，很难让人相信。 脑子：“你们人类，还是太肤浅，不够聪明。” 张生：？ 人类不聪明，不还是你脑子的问题。 脑子继续道：“我们既然死了，那就一定有死亡痕迹。” “死前中毒，也一定会有中毒痕迹。” “我来说，你来记。” 张生诧异，捏紧了笔，蓄势待发。 脑子为他总结身体变化。 张生一一记录。 正如脑子所说，毒素侵袭身体，就算蒸发干净，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只是这痕迹实在不显眼，从未被人发现而已。 炎花的毒素，会腐蚀内脏，留下细小的穿孔。 这些小孔，连肉眼都看不见。 想要验证，只有一个办法：注水！ 张生打开门。 师爷仍旧站在门外，但面前多了口大缸。 他单手捂着口鼻，满脸无语地说道： “这就是泡周二公子的那口大缸。” “里面的酱油还没倒，也算是原汁原味。” “这玩意就是个尸体容器，送来有个毛用……” 张生却说道：“太有用了，你找个瓢来。” 师爷：？？？ 很快，诸葛无量拿来了瓢。 看着停尸房里的内脏，他忽然觉得以后也吃不下猪下水了。 “你要酱油干什么？” 师爷问道。 张生没理，不是他故意不理，而是听不清。 耳边全是内脏的叫苦连天！ 心脏：“我真服了！好心好意告诉你验尸办法，结果你用酱油灌我？” 肺脏：“好不容易干净了些，结果又来酱油了。” 胃：“不行了，真喝不下了，拿走拿走。” 面对这些叫嚷声，张生理都不理。 他切掉心脏血管瓣膜。 灌入酱油。 诸葛无量都傻眼了，“这什么验尸手段？” 张生解释道：“我怀疑他中了炎花毒素。” 诸葛无量心中一惊，“炎花毒素无法留下任何痕迹，你该不会验不出死因，耍手段呢吧？” 张生斜了他一眼。 “炎花毒素会腐蚀内脏，留下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孔洞。” “我懂了！如果心脏表面有酱油渗出来，就证明是炎花毒素？那为什么不用清水？” “清水颜色太浅，酱油更明显。” “太仔细了，佩服佩服。” 诸葛无量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生用手捏住心脏血管，另一只手轻轻挤压心脏。 酱油肉眼可见地渗透了出来！ 师爷惊呼，“竟然真是炎花毒素！” 第22章 假的验尸记录? 师爷感觉自己在见证历史。 炎花毒素，赫赫有名。 甚至被称为仵作克星。 历史上尸体死于炎花毒素，却无明显特征，最终被判定为自然死亡。 很多有职业素养的仵作，意外得知验尸错误后，羞愧自尽。 诸葛无量也没想到，张生一个杀猪匠，竟然能验出炎花毒素。 县令的一道瞎了眼的命令，真的捡到宝了！ 张生放下心脏后，继续书写验尸记录。 最终确定死因：死于炎花毒素。 “师爷，辛苦你跑一趟，把验尸结果交给县令。” 诸葛无量连忙接过来。 看着满篇恢弘大气的文字，深吸了一口气。 这篇记录交上去，一定会引起仵作界大震动。 “张生啊，以前我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生笑着摆摆手，“师爷对我照顾颇多，我还得向你说声谢谢。” 诸葛无量羞愧不敢当。 随即拱手离开，前去寻找县令汇报情况。 张生则缝合尸体，并且进行了简单的遗容整理。 毕竟是纳税大户，不给人面子也得给钱面子。 “妙手空空法……” 张生陷入沉思。 这门功法，涉及到偷，对身法有极大的提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偷技，可以帮他解决当下的一个麻烦。 “我可以把司长的尸体偷出来，起码州里来的验尸官，不会在尸体上发现端倪。” “最麻烦的还是审讯官。” 张生正沉思着，忽然听到几声呼喊。 声音空旷，像是伴随阵阵回音。 已经习惯了与内脏交流的张生，当即分辨出，这是尸体的呼喊。 他试着走了几步，分辨声音来源。 没想到这声音一直跟着他，仿佛…… 就在身上！ “我靠，不会是我死了吧？” 张生头皮发麻。 直到他想起来，身上还真有部分尸体，而且是三段。 张生默念“心怀天下”，打开珠子空间，取出了三段狐尾。 “嘤嘤嘤，好刺眼。” 三段狐尾吓得嘤嘤叫。 “别整这死动静。” 张生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呜呜呜……” 断尾1号发出哭声，“早知道你能听懂尸体说话，我们早就开口了。” 断尾2号：“早知道你能听懂……” 张生直接打断。 他看明白了，三段狐尾，共用一个“脑子”，说的话都一样。 张生挑起断尾一号。 “接下来，你来跟我交流。” 断尾一号：“好吖，嘤嘤嘤。” “你是怎么死的？” “哇呀，当时的我还是完整的，化形成漂亮姑娘，在家里等你。结果哗啦一个大刀劈过来，把我劈死了。” 【验尸狐妖分身！】 【死因：刀气击杀！】 【获得：魅惑术（中级）】 张生着实没想到，验一条断尾，相当于残肢断臂，竟然也能获得奖励。 而且是【魅惑术】。 这可是狐妖的看家本领，属于天赋，竟然也能获得。 张生研究了一下【魅惑术】，眼神愈发明亮。 这门术法的奥妙，在于混乱人的意识，产生幻觉，无法分清真假。 如果将混乱的意识，压制在脑内幻觉之下…… 那么外人就算能窥探记忆，看到的也是这层幻觉，而非真相。 这样一来，就能帮程奎躲过审讯官的审查。 张生收起断尾。 断尾：“嘤嘤嘤，别把我关进黑暗里！” 张生根本不带搭理的。 …… 县衙大堂。 县令赵大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整个人脸色阴沉得要出水。 站在堂下的，是周家的管家，趾高气昂地仰着头。 根本没把县令放在眼里！ “赵大人，一个晌午过去了，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赵大嘴默念三遍平心静气。 “周管家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周管家神色一凛，“县令大人莫要以权欺人，这般态度，莫非是不将我周家放在眼里？” 赵大嘴已经心平气和了。 脸上没有表情，却被周管家当做鄙视。 县令的位置，着实难坐。 赵大嘴挤出一丝笑容。 还没等开口，周管家怒声说道：“我周家没了二公子，县令大人还笑的出来？” “您身为县令，不去查案，竟然坐在这里发笑？” 赵大嘴神情凝固。 他这县令当得，实在是憋屈。 以他的手段，想搞掉周家，并非难事。 可没了周家，南云县税收大降，县令的功绩也要大降。 加上如今周家死了人，赵大嘴给足了面子。 “大人！” 诸葛无量急匆匆跑来，风风火火，神情激动。 赵大嘴看到他手里的纸，瞬间松了口气。 验尸记录终于来了！ “大人，验尸结果出来了。” 诸葛无量跑进大堂内，气喘吁吁。 还没等他交给县令，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抢走验尸记录。 周管家不耐烦地将记录翻到最后一页。 看见结果后，狠狠往地上一摔。 “这就是你们的验尸结果？” “炎花毒素根本就验不出来，真当我们平头老百姓不知道？” “这么大个衙门，验不出结果就算了，还想用假的还糊弄我们！” 周管家大声谴责。 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也指指点点。 县令脸色难看至极。 “师爷，把记录拿过来。” 诸葛无量弯腰捡拾，却被周管家一脚踩住。 “一份假的记录，你县令还有必要看？” 赵大嘴给了李源方一个眼神。 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外人眼里没头脑的武夫来做。 李源方会意，当即拔刀上前。 周管家就是个纸老虎，连忙后退一步，身子一抖，“你你你……” “李源方，退下！” 县令呵斥。 李源方瞪着俩大眼睛后退。 诸葛无量捡起记录，交给县令。 县令直接翻看结果，整个人眉头皱起。 他用纸张挡着自己的脸，目光看向师爷。 师爷微微点头，示意这是真的，并非作假。 赵大嘴皱起眉头。 炎花毒素能验出来？ 赵大嘴翻回来，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眼中的质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错愕。 “炎花毒素会腐蚀内脏？” 这一条若是得到验证，那么整个仵作界必定震动！ “这个结果没问题。”赵大嘴打包票。 周管家嗤笑一声，“你们这群家伙，蛇鼠一窝，我周家不信你们！” 说完，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李源方。 见对方无动于衷，内心松了口气。 “你们衙门，欺人太甚！” 赵大嘴无语了。 就在这时，县衙外传来骚动。 很快，周家现任家主，周老爷虎虎生风地走进衙门，站到大堂上。 周管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老爷，您终于来了！” 第23章 堂上质问 周管家一看见自家老爷，瞬间装委屈。 跪在地上，泪眼汪汪。 “老爷，衙门伸不了冤！” “您没来的时候，县令对我们大呼小叫。” “根本不把我们周家放在眼里！” 周管家恶人先告状。 整个县衙大堂，仿佛成了周家的。 周老爷往这里一站，气势派头比县令还足！ 赵大嘴起身。 “周老爷，此事……” 周老爷却一抬手，示意县令闭嘴。 赵大嘴脸色阴沉地坐下。 周老爷不悲不喜地开口道：“验完尸了吗？” 赵大嘴还没开口，周管家抢了先。 “验完了！老爷，县衙糊弄咱们，说二少爷是被炎花毒素毒死的。这种毒根本验不出来，他们在作假！” 周老爷眯起眼睛，“验尸记录呢？” 赵大嘴眼神示意师爷，把验尸记录递过去。 周老爷接过验尸记录，沉重的眼神瞬间明亮。 他向来喜爱墨宝，家中收藏了大量的字画。 验尸记录上的笔迹，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周老爷逐字逐句翻看，眼里带着虔诚的观赏神色。 直到，他看到下一页上，有个黑漆漆的脚印。 “这是验尸记录，更是一份价值连城的墨宝，你们县衙怎敢用脚印玷污！” 此话一出，周管家冷汗直流，瞬间低下了头。 赵大嘴冷笑一声。 “周老爷，不如问问你的好管家。” 管家连忙道：“老爷，那是我的脚印。我也是被气昏了头……” 周老爷冷哼一声，懊恼的神色接二连三。 看到最后的验尸结果，周老爷深吸一口气。 “这是谁的墨宝？” 师爷连忙道：“仵作的。” “把他找来，我问他几个问题。” 师爷没急着动，先看向县令。 得了应允，这才去后院，找到张生。 “张生，前面的事情有些麻烦。” “周家老爷喜爱墨宝，看了你的字后很是欣赏。” “只是看完验尸结果后，情绪变化无法揣测，你自求多福吧。” 巧舌如簧的师爷都不想与周家打交道。 这家人到底多刻薄？ 张生收敛神色，来到县衙大堂。 赵大嘴着实为张生捏了把汗。 “张生，这位是周老爷。” “周老爷，这便是我县衙的新任仵作，张生。” 周老爷上下打量着张生，尤其注重写字的右手。 张生同样打量周老爷……不得不说，周家父子俩眉宇间简直神似。 “这份验尸记录是你写的？” “是我，有何问题？” “年纪轻轻，笔划间满是历经世事的沧桑，真是你写的？你再写一个我看看。” 不先问儿子的验尸结果，而是先问字迹？ 塑料父子情吗？ “赵县令，让这小子写篇字给我，你可应允？” 周老爷突然给县令面子，询问了一句。 这让赵大嘴有些错愕。 “自然可以。师爷，笔墨伺候。” “慢着。” 周老爷抬手。 “管家，你来准备笔墨。” “我？” 管家愕然，自己堂堂周家管家，给一个仵作研墨？ 老爷什么时候这么给外人面子了？ 无奈，管家起身，前去研墨。 师爷凑到张生身边，小声说道：“好好写，把‘是爷是狗’那套用到他们身上。反正你是个傻子，没人会计较。” 张生：…… 好家伙，傻子的身份成了挡箭牌是吧？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份，确实好用。 管家研好墨后，冷脸站到一旁。 张生提起毛笔开始书写。 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管家小心翼翼捧起来，交给自家老爷。 周老爷迫不及待接过来。 入眼的感觉令他如沐春风，舒服的不得了。 “欣赏这般字迹，简直是一种享受。” 周老爷喃喃自语。 管家心说这么邪乎？ 他站到老爷身后，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城外有两只妖，分别是一头猪和一头驴，管着各自的仓库。” “仓库一真一假，管假的是猪，管假是猪。” “管假……管家？” 周老爷看向管家。 管家黑着脸。 “老爷，他这是在骂我。” “你闭嘴，别影响我欣赏墨宝。” 周老爷继续品鉴下面的内容。 “要问仓库真假，驴会胡诌假话，告诉你，它管的是假仓库。” “所以，胡诌假话的是驴，诌假是驴。” “诌假……周家？这是把我全家给骂了一遍啊。” 周老爷喃喃自语。 县令和师爷都想抱在一起欢呼了。 心里可算是出了口气！ 只是，接下来的张生，怕是要面对狂风骤雨。 管家怒声道：“骂我也就算了，还敢骂我们老爷，骂整个周家？” “住口！” 周老爷一巴掌扇在管家脸上。 “不准对文化人如此粗鲁！” 管家：？？？ 周老爷崇尚文化，奈何没什么文化。 他对有文化的人，非常尊敬。 能写出通篇骂人却不带脏字的内容，一看就很有文化。 “小兄弟贵姓？” 师爷连忙介绍：“张生，衙门新任仵作。” 周老爷赞赏地点点头，“上过私塾？” 张生摇头，“没有。” “在哪里学的仵作？” “没学过，以前就是个杀猪的。” “呃……” 周老爷笑容骤然消失。 在他眼里，杀猪，是对文化两个字的侮辱，瞬间没了兴致。 “你说我家老二是被炎花毒素毒死的？” “没错，记录里写的很清楚了。” “老夫虽然不懂验尸，但炎花毒素的名号还是听说过的。这个结果，老夫很难接受，除非你能证明。若是证明不了，可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总有人用自己浅薄的认知，质疑别人的专业。 尤其周老爷这种人，高高在上的时间久了，思想偏执，很难说服。 张生思索道：“简单，去死牢挑一个，灌入炎花毒素，然后解剖印证就可以了。” 周老爷点头，“老夫认为可行。” 赵大嘴更没有意见，暗暗给张生竖了个大拇指。 “张生，此事交由你来做。拿着本官的手谕，去牢里提人便是。” “师爷，你去准备炎花毒素。” “周老爷，您也派两个人，一个跟着张生，一个跟着师爷，全程监视，您看如何？” 周老爷点点头，“赵大人做事果真周到。管家，你跟着张生……” 然后随便找了个亲信，跟着师爷。 李源方跟着张生，一同前往牢房提人。 管家跟在身后，牢牢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李源方介绍道：“南云县不大，所以没有单独设立死牢。” “各类刑犯，全都关在一起，没有详细的区域划分。” “至于挑哪个做验证，张生，全看你的心情了。” 张生点了点头。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大牢内。 污浊气息，扑面而来…… 第24章 验证成功!仵作界将为此震动 每座牢房都有一个特性：阴暗潮湿！ 卫生条件差，导致臭味弥漫。 三人一进牢房，管家瞬间感觉胃部抽搐，恨不得大吐三天三夜。 李源方拎着块手绢，遮住口鼻。 两人发现，张生若无其事，丝毫没受影响。 “不愧是仵作。”李源方暗暗竖起大拇指。 “贱民天生与垃圾场适配。”管家心中想到。 两人不知道的是，张生常年杀猪，各家各户的猪圈，可比这里臭多了。 幽暗的走廊上，喊冤声不断。 就算是天王老子关进来，都得喊两声冤枉。 “你想挑哪个？”李源方问道。 有他在，看好哪个就提哪个。 张生还在观察。 他不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 从客观角度上讲，实验目标年纪、体型、身体状况，最好与周二公子差不多。 这样实验出来的结果，更有说服力。 正在张生挑选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张！生！” 咬牙切齿的喊声，隔着牢房门传来。 张生扭头一瞧，竟然是熟人。 “李开？咦？宋堂，你也在呢？” 两位好邻居都在这里，张生莫名有了家的感觉。 李开死死地咬着牙，“张生，我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良心不会痛吗？” 张生摇头。 宋堂更是面目狰狞，恨不得撕了张生。 “你们两个冷静，我这次来可不是找麻烦的。” 张生安慰两人的情绪。 李开冷笑道：“我懂，你是来看笑话的。” “不，我是来带人出去的。”张生说道。 李开：？ 宋堂：？ 带人出去？ 早说啊，早说早给你跪下了！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跪到地上。 李开抢先道：“张生，我进来的早，咱们还是邻居，你应该先带我出去。” 宋堂怒声道：“不！我的罪状小，张生，你先带我出去！” 张生摇摇头，“你们两个，档次不够。” 档次？ 你个杀猪的就有档次了？ 两人心中腹诽。 李源方用刀鞘，砸了两下栏杆门，示意他们安静。 隔壁牢房内传来一声阴笑。 “衙门现在越来越没正形了，刑期没到，就能随便带人出去，真是脸都不要了！” 张生回过头，看向对面牢里面容沧桑的年轻人。 李源方道：“李四，你个连八岁孩子都不放过的人渣，少满口胡言乱语！” 李四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我胡言乱语？我人渣？你现在收好处走关系放人出去，难道不算人渣？不算败类？” 李源方沉下脸。 李四不依不饶道：“有本事，你带我出去啊！” 张生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那我可太有本事了。李捕头，就他了，把人带出去。” 李四：？？？ 牢房门打开的瞬间，李四还有些没回过神。 他只是随口骂几句，宣泄一下愤懑。 结果真要把他放出去？ “你们衙门这么怂？真特娘是一群纸老虎！” 李四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李源方帮他扣好锁链，带着离开。 牢房内只剩下李开和宋堂的怒骂。 两人急的直转圈。 “张生真该死啊！一点邻居情面都不讲。” “他明明有机会带我们出去，却选了个死刑犯！” “娘的，我站在道德上谴责他！” 两人骂声不断。 …… 阳光射在李四的脸上。 有些恍惚。 “竟然，真的出来了？” 李四只觉得如梦如幻，刚才还在牢房，现在就放出来了。 他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李源方，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 李源方一脚接一脚，踹着李四往前走。 李四屁股虽然疼，但很激动。 “我真的没想过，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说着，他看向张生。 “看得出来，是你选择了我。谢谢你。” 张生摆摆手，“不用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应该代表整个历史谢谢你。” 李四本以为张生在说笑，却没想到李源方竟然也点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一直没说话的管家，也在点头。 李四受宠若惊，“我，我也可以拥有这么高的荣誉吗？” 张生点头，“你值得。” 只要在李四身上，验证了炎花毒素会腐蚀内脏。 仵作的历史，将发生新的转折。 所以，代表历史谢谢李四，没有任何毛病。 李四却感动哭了。 “从小到大，没人跟我说过一声谢谢。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骂我，侮辱我。我也不想杀人，但只有成为杀人犯，他们才会怕我！” 张生闻言，没有任何心疼。 李四就算杀再多人，也是个懦夫。 真有胆量的话，不会对八岁的孩子下手。 很快，李四被羁押到县衙大堂。 师爷也买来了炎花毒素。 肃穆庄重的大堂，令李四有些喘不过气。 他犯了那么多案，最后被捕来审判时，也没有此刻这般肃穆。 “出什么事了？” 李四没由来的心慌。 没人搭理他的疑问。 赵大嘴看向周老爷。 周老爷点了点头，“开始吧。” “开始什么？”李四愈发心慌。 师爷拿来杯子，倒了杯水。 当着李四的面，将一小瓶的无色液体，倒进杯子，与水搅和在一起。 “这是，给我喝的？” 李四明白了，这是要拿他试毒！ 根本不是放人！ 这群狗东西，直接当着他的面下毒！ 回想自己在牢里主动请缨的样子。 李四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我……” 李四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呐喊求救，与死在自己手里的亡魂求饶呼喊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自己喊得，都是他们的词儿。 下场也和他们一样。 李四满脸绝望。 他被强行灌进了炎花毒素。 仅仅几十次眨眼的功夫，李四身体绷直，倒在地上，停止呼吸。 “情况紧急，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张生趁热，摆开仵作用具。 先放血后开胸，心肝脾肺肾胃肠挨个向他打招呼。 张生取出心脏。 灌入酱油。 众人看见这一幕，直起鸡皮疙瘩。 周老爷连忙往衙门外看了一眼，确认没有百姓围观，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让人知道，周家的酱油用来做这种事，只怕以后都没人敢买了！ 当黑色酱油从心脏里渗出时，周家全员沉默了。 验尸的结果没错。 自家二公子，确实死于炎花毒素。 仵作界关于炎花毒素的认知，也在这一刻彻底颠覆。 第25章 猪皮面具 “人才，人才啊！” 周老爷满眼欣赏地看着张生。 “赵县令，你手底下真是人才辈出。” 赵大嘴只是笑了笑。 如今周二公子死因确定，那么接下来只要找到下毒之人，便能侦破此案。 周老爷将此事全权交给衙门。 “这个小仵作，让我看到了衙门的能力，这件事交给你们做，我放心。” 送走周老爷后，大堂上只剩下县衙四人组。 张生，县令，师爷，以及捕头李元芳。 【验尸李四！】 【死因：炎花毒素！】 【您的内脏强化+10】 【身体抗毒性+50】 李四说到底，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杀人犯。 要不是中毒而死，验尸根本得不到什么奖励。 周老爷临走前留下的话，令张生的心里产生一丝疑惑。 “出了命案不交给衙门，还能找其他人吗？” 师爷道：“你有所不知，民间有一股势力，姑且算作赏金猎人。他们也会断案，但会收取高价费用。” 民间断案…… 那不就是侦探么？ 他们查案的局限性，比起衙门要小很多。 赵大嘴有些头疼。 他已经勘察过现场，没发现什么实质性证据。 案发当晚，周家下人也没听见什么怪声。 赵大嘴只觉得无从查起。 “你们三个也别愣着，好好想想如何查案。” “张生，验尸方面你做的很好，周老爷对你刮目相看。” “如果能在查案上也大展身手，必定能得到周老爷赏识，衙门与周家的关系维护，全看你了。” 好领导总会给下属，似有似无地施加一些压力。 张生拒绝pua，但确实有破案思路。 “大人，周二公子的尸体被泡在酱油缸里，目的是通过酱油缸集中高温，分解炎花毒素。” 赵大嘴诧异道：“这些酱油大缸，可以集中高温？” 师爷也一脸错愕。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工艺不发达的时代，此类酿造秘方把控非常严格。 外人眼里，大缸的作用是静置、沉淀杂质。 所以听到大缸还能集中高温，县令和师爷都很惊讶。 “以您二位的见识，尚且不知道这一点。那么，能想到放进缸里，用高温分解毒素的，还能是什么人？” 赵大嘴和师爷豁然开朗！ “周家自己人！” 两人异口同声。 赵大嘴有了思路，“周家那么多人，我也审问过不少，没觉得哪个有问题。” 师爷苦思冥想。 李源方愣头愣脑，昏昏欲睡，只等着抓人。 张生道：“大概率是自家人。” “此等豪门，必定会为了家业争得头破血流。” “周家兄弟三个，可以从他们开始查。” 县令赞赏地点了点头。 饭都喂到嘴边了，要是还不会吃，真就是低能儿了。 “李源方，你去周家，把周家三兄弟连同家眷，一并带来！” 李源方瞬间精神，当即出发。 赵大嘴道：“接下来的事，本官可以处理。张生，你辛苦这么久，回去休息吧。” “炎花毒素一事，本官会上报州里，为你申请奖赏。” 天色毕竟也不早了。 县令今晚肯定是不用睡了。 师爷苦着脸，一脸标准的加班苦逼相。 张生乐呵呵散衙，大摇大摆地离开。 师爷撇撇嘴，但心服口服。 “大人，您真要为张生请功？” “不然呢？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这小子名声大了以后，咱们这一亩三分地，怕是留不住他。” “潜龙在渊，终有一日要腾空。” “大人，你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少拍马屁！好好想想，如果张生被调去州里，咱们该找谁当仵作。” …… 张生算是明白了，人这辈子最不能放下的美食，就是馄饨。 尤其夜幕降临，晚风微凉。 吃一碗热汤馄饨，浑身都舒坦。 水汽氤氲老板娘细嫩的脸颊，朦胧感遮挡着若隐若现的美貌，雪白的皓腕拿着木勺，搅动锅里的馄饨。 张生看的津津有味。 这馄饨又白又大又好看，以后得常来吃。 吃到最后，连汤都舔得干干净净。 丢下十个铜板后，张生悄悄离去。 老板娘却看着他的背影，水汽润红了她的脸，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生没有回家。 更没有去青楼。 他钻进一条胡同，整理身上的衣物。 随后用一张自制的猪皮面具，遮住了脸。 通常大半夜打扮成这副样子的，都是要做坏事。 张生在夜色下，直奔斩妖司！ 【妙手空空法】的身法加持下，他的身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仵作守则第一条：不准损害尸体、盗窃尸体！ 但…… 张生又不是什么正经仵作。 斩妖司的停尸房在后院，没人看守。 整个斩妖司，只有地下牢房的守卫最多，而且只负责看守牢房，不管外面。 张生翻过后院院墙，进入院中。 他调整自己的动作，尽量让一举一动变形，让人无法依照日常习惯分辨身份。 趁着月色，摸进停尸房内。 司长的尸体摆放在停尸台上，盖着白布。 张生掀开白布，检查尸体，确认没有二次解剖的痕迹。 “州里的人还没来。” 他松了口气。 正准备将尸体收进珠子空间内。 心脏的喊声，从缝合的缝隙间传了出来。 心脏：“兄弟，又是你啊！蹲在房梁上的那个，是你的同伙吗？” 张生面色骤变！ 他猛然抬头，看向黑漆漆的房顶。 蹲在房梁上的人影，脸色骤然一变，似乎没想到会被发现。 张生果断将尸体收进珠子空间，直奔屋外。 “想走？” 房梁上的人惊呼一声，一跃而下，直奔张生。 崔有为！ 张生认出了这个声音。 这货白天守前门，晚上守停尸房？ 日夜不歇？ 纯劳模啊！ 崔有为身法灵活，手如雷电般迅速，抓向张生的肩膀。 张生迅速反应，侧身躲避，一个翻身绕到一旁，继续朝着大门跑。 “身法可以啊！” 崔有为惊叹，他本身最擅长身法，没想到偷尸贼与他相差无几。 “看来得用点真本事了！” 体内的气，向双腿集中。 速度骤然提升，迅速拉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张生意识到自己躲无可躲。 一旁的桌上，还摆放着破碎的刀片。 张生随手捏起一片，转身挥出【天山刀法】。 凌冽的寒芒贴着崔有为的左鬓头皮划过，这部分头发被削的一干二净！ 整个人愣在原地！ “天山……刀法？” 第26章 我叫地瓜 砰！ 张生撞开门，迅速逃离。 留下崔有为一脸惊惧，浑身抖个不停。 他很确定，蒙面人施展的就是【天山刀法】！ “除了司长，竟然还有人会天山刀法？” “难道，司长的真的死于天山刀法？” 崔有为感觉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他连忙出门，去往周老的家里。 此时的周老，早已熟睡。 听见敲门声，当即起身，开门便看见崔有为气喘吁吁站在门外。 “出事了？” 周老一直命崔有为守尸体。 如今崔有为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出事了。 崔有为调整呼吸，把刚才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周老眯起眼睛，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程奎，刘伟排在第二。 “你去刘伟家里，我去程奎家，分头行动。” “领命！” 周老直奔城北。 他私下里调查程奎有一段时间了，程奎妻子的事，周老一清二楚。 很快，周老赶到了程奎暗中购置的房产。 蹲在门外，观察许久，发现程奎今晚并未离开过家。 “不是他。” 周老撤离。 崔有为去监视了刘伟，也没发现刘伟离家的痕迹。 两人不禁疑惑。 “邪了门了。” “他们两个最亲近司长。” “除了他俩，还有谁能偷学天山刀法？” …… 张生对司长的遗体，进行了二次处理。 【蛮力冲撞】摧毁司长的大脑。 就算是顶级的验尸官来了，也分辨不出大脑是怎么碎的。 随后，张生将尸体挂到了城墙上。 同时附上一张纸条：替天行道，正法不义！ 前世的古装剧里都是这么演得，把恶人挂上城墙。 做完这一切后，张生这才回家。 等州里的验尸官和审讯官到了以后，再对程奎施展【魅惑术】也不迟。 家里空荡又冷清，远不如馄饨摊热闹。 张生推开门，一时间怀疑自己走错了。 他关上门，再开门往里一看。 好吧，没走错，只是家里被搬空了而已。 床、衣柜、桌凳，全部消失不见。 整个屋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谁这么有本事，能一下子偷走这么多东西？” 张生沉思着踱步。 连一盏油灯都没有。 他身怀【妙手空空法】，对盗窃之术自然无比熟悉。 此刻的张生，不再是仵作，而是一名窃贼。 站在窃贼的角度，分析对方偷窃的方式。 窗户没有开启的痕迹，上面的灰尘没有动过。 但并不代表窃贼不是从窗户进来的。 【妙手空空法】就能做到毫无痕迹地开窗开门。 以窃贼思维来推理的时候，一切就明朗多了。 张生开始拼凑窃贼的行动轨迹。 “从背面第二扇窗户进来，先巡视一圈，收走桌椅，然后掏空衣柜，将衣柜带走，最后连床也一起收起来。” “这么多大件，背起来太显眼了，窃贼身上一定有空间法宝。” “他没有从门离开，也没有从窗户离开，而是……” 张生脸色一变。 对方除非掀开瓦片逃离，否则的话，只能蹲在房梁上，等他离开。 窃贼守则之一：不揭穷苦人家的瓦。 所以…… 张生缓缓抬头，看向房顶。 一张苍老的脸，从房梁上探出来，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被发现以后，不慌不忙地缩回去，动作笨拙又从容的跳下房梁，稳稳落地。 老人佝偻着腰，身上一股脂粉味道，眼神透着精光。 “年轻人有点本事，怪不得能在衙门里混得风生水起。” 连底都摸透了，显然有备而来。 张生回想近期接触过的人，包括活人和死人，唯一能与“窃贼”“老人”扯上关系的，只有周二公子。 “你是周家二公子的师父？” 老人精明的目光一滞。 显然没想到会被点破身份。 “不应该啊，周二没向任何人透露过我的身份。更没人知道他会盗窃之术，你是怎么知道的？” “验尸验出来的。”张生实话实说。 老人明显不懂验尸，“窃贼的身体，与正常人有不同之处？” “任何营生做久了，都会对身体产生不一样的改变。” “原来如此。” 老人明显是信了。 他抬起自己的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玉扳指。 “你家里的东西，都在这枚玉扳指里。想拿回去的话，告诉我验尸结果。” “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仵作，不会随意透露内幕。” “素养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你能拿走我的命再说。” 老人眼神一凛，原地消失。 眨眼间便来到张生面前，手中一柄尖刃刺向张生的腹部。 尖端刺进皮肉。 老人脸色一变，他没有感受到刺穿皮肤的层次感。 下一刻，眼前的张生化作漫天花瓣，犹如天女散花。 “幻术？” 老人当即要走，后腰处却被一把匕首顶住。 “小爷我顶死你！骨爷冲刺！”骨匕首兴奋呼喊。 它终于苏醒了。 老人额头直冒冷汗，他只能听见张生的声音。 “别乱动，我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张生的威胁，令老人不敢有任何动作。 下一刻，老人脖子一酥。 张生的手捏住老人皮肤，用力一拽。 一整张皱皱巴巴的老皮，被他拽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这哪儿是什么老人。 分明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 一整套贴身的白色丝绸衣，将苗条身形展现的淋漓尽致，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脸上，遮住俏白的脸蛋。 “有妖气！这是只妖！”骨匕首惊叹，“斩了她！” 张生没着急动手。 他捏住女妖细腻的肩膀，反手将女妖控住。 任凭女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张生的钳制。 “松开我！” 女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张生生吞活剥！ “我知道了。” 张生想通了女妖的身份。 “你的本体，应该是一只衔泉鸟吧？” 女妖沉默了。 这个世界有句俗语，叫“天上衔泉”“地上老鼠”。 衔泉鸟和老鼠，并称两大神偷，但地位天差地别。 老鼠不分穷苦，谁家有吃的它就偷谁。 衔泉鸟一身白羽，爪如翡翠般晶莹，头顶五条彩色羽毛。 而且只偷有钱人，衔走富贵人家的钱，送给穷人，被人称为神鸟。 开了灵智化了形的衔泉鸟，却压制了劫富济贫的本性，来偷张生这个穷苦的小仵作。 “你……你松开我嘛！” 女妖柔弱，哼哼唧唧楚楚可怜。 张生忽然想起，女妖和周二公子是在青楼认识的。 “你一只雌鸟，竟然去逛青楼？” 女妖一脸傲娇道：“咋啦？我就不能喜欢香香软软的人类大姐姐吗？” “巧了。” 张生觉得女妖很有品味。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告诉你。”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放了你，并且带你去见香香软软的人类大姐姐。” 女妖眼睛一亮，“我叫甜柚，香香甜甜的甜，柚子的柚。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地瓜。”张生一脸认真地说道。 第27章 流程好啊，流程得走啊 “你骗我，你不叫地瓜，你叫张生！” 甜柚一脸气哼哼的，被骗了，很生气。 张生疑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要问？” 甜柚尴尬道：“刚才忘了。” “笨成这样，还敢一个人来我家？” “我不笨啊，就是没那么聪明而已。” 张生无话可说。 甜柚的眼神清澈又愚蠢，看着没什么心眼子。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教周家老二妙手空空法？” 张生对这一点很纳闷。 甜柚傻乎乎地如实回答：“他有天份，我就教他了啊。” “就因为天份？” “不然咧？” “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天份。” “你？”甜柚上下打量，“你不行，你没有当小偷的天份，看着也不怎么聪明。” 好家伙，这傻鸟还点评上别人的智商了？ 张生气笑了。 “你大半夜来问我周二的验尸记录，是想替他报仇？” “当然！” 甜柚小脸一怒，虽然没什么用。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么我就是他爹，他没了，我这个当爹的当然要报仇！” 逻辑合理，挑不出毛病。 “这件事自有衙门去处理，你就不必插手了。如果对结果不满意，你这个当爹的再出手。” 张生哄着甜柚。 甜柚一双大眼睛思索片刻，点点头，“有道理，那我最近先住在你家里，等案件侦破，我再离开。” 还赖在这儿了是吧？ 张生可没精力照顾这傻丫头，想要劝她离开。 甜柚说道：“住在这里的一切开销，我自己负责。每天给你十两…五两银子住宿费，吃饭另算，你看可以吗？” “请你务必要住在这里！” 钱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不想这傻丫头被别人骗。 甜柚指着地面，“我睡床，你睡地铺。” “没问题，我睡你下面也行……我说的是床底。” “没事哒。你要是冷了……” 甜柚一脸为难，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要是冷了，你就上被窝来，咱俩挤挤。我还没和男人挤过被窝，要是不小心把你踹下去，你不准生气。” “无妨。” 张生虽然有个“生气”的“生”字，但还不至于因为和女人睡一窝就生气。 希望老天爷开开眼，刮一波寒潮过来。 甜柚乖乖把家具全还了回来。 她的空间宝物并非扳指，而是白色手链，目测至少六阶。 “你家里有褥子打地铺吗？够不够厚啊？不行的话，我给你一床。” 空间宝物里似乎什么都有。 张生问道：“你那里面有床吗？” “有床。” 然后是片刻震耳欲聋的沉默。 甜柚默默开启空间宝物，取出一张新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哎呀，我忘了。这张床可舒服了，为了补偿你，你睡这张床吧。” 她又取出新褥子、床单、被子和枕头。 小心翼翼铺好，站在一旁，等着张生夸两句。 “铺的很整齐。”张生由衷称赞。 “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啊。”甜柚嘴角已经压不住了，“我先睡了啊。” 她去了张生原来的床上，脱掉鞋子和白袜，两只脚丫冒着凉气，赶紧缩进被窝里。 倒头就睡。 “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张生心中惊叹。 无忧无虑，才能睡得香。 她是真不怕屋里有畜生啊。 一夜无话。 清晨。 晒到张生屁股上的，不是阳光，而是火光。 他睁开眼睛，浓郁的木炭焦味涌入鼻孔，阵阵黑烟从门缝挤进屋内。 张生：？ 大早上的，谁家烧炭呢？ 张生翻个身，门外的火光映透窗户纸，在他的脸上晃动。 “外面熊熊燃烧的，莫非是……我家厨房？” 张生猛然起身，推门而出。 西侧厨房的茅草房顶，火焰冲天！ 甜柚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一脸黢黑，手里还端着一盘烧焦的不明物体。 看见张生后，还傻呵呵笑呢。 “我做了早饭！” 张生指着她身后，“你看不见房子烧了吗？” “啊？” 甜柚转身，看见火光后，吓得松手，盘子掉到地上。 “我被烟熏得太严重，没看见。我去打水！” 她红着眼圈跑去后院井边打水。 院墙外的大街上，有人呼喊着“走水了”！ 仅靠甜柚和张生一桶桶的水，根本灭不了火。 火势越来越大。 很快，镇子上专门的灭火机构“火司”，带着设备到来。 他们有专门的灭火工具，名叫“水龙”，看上去像是跷跷板，两侧交替抬高、按压，便能将水喷到高处。 火势很快被扑灭。 甜柚蹲在院内，整个人仿佛快碎了。 张生叹息一声，“你不适合做饭。” 甜柚头埋的更深了。 “对不起嘛，我出钱修。” 砰砰砰！ 屋外传来暴力的敲门声。 “张生，你给我出来！” 整扇门摇摇欲坠。 张生神色一凛，打开门。 “李叔？” “我呸！你别叫我叔！行啊你个傻子，现在学聪明了，故意烧自己家，想让火蔓延过来，连我家一起烧了是吧？” 张生的房子东边是王胖子家，西边则是李家。 李家的经典代表人物，李开，如今被关在牢里。 而现在敲门这位，则是李开的父亲，李老三。 “我儿子让你害的进了大牢，房子又差点让你烧了，你到底要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才肯罢休？” 李老三泪眼汪汪，气得直跺脚。 理由蹩脚且离谱，但理直气壮。 周围街坊指指点点。 “张生，这事儿确实是你家不对，你得赔钱。” “老李家这么多年过得多不容易，张生啊，你就算不赔钱，起码应该道歉。” “老李家做人多实在，不像张家，给咱这些老街坊杀猪还要钱。” 这一张张嘴脸，张生记忆里见过太多次。 他懒得多说。 “李老三，你想怎么处理？” 李老三脚跺麻了，“瞧瞧，连长辈的称呼都不叫了！你们张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到底想怎么样？” “赔钱！” “赔钱？我来！”甜柚突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跑了过来，“我有钱，我来赔！” 她从空间宝物里取出一锭超大金元宝。 “够不够？” 李老三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要拿，“够！够！” 张生一把按住，顺手揣进自己兜里。 “赔钱的话，最好去衙门走流程。” “流程好啊，流程得走。” 李老三大脑被金子占据，已经失去思考能力。 张生嘱咐了甜柚几句，他不在家的时候，谁敢进屋，直接就打出去。 甜柚点点头，又掏出十锭金元宝，“这些你也拿着，要是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拿。” 张生看着金光闪闪的大元宝。 仿佛也将失去思考能力…… 第28章 张生点哪个，哪个就得死 甜柚是真有钱。 而且她意识不到自己有钱，肆意展示财富。 张生特地嘱咐几句后，才带着李老三去衙门。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邻居，想要进门，忽悠甜柚拿钱。 “小姑娘，你是尼格人吧？” “尼格人是什么人？” “听说只有尼格之地的人，肤色才如你这般黑。” “我……” 甜柚想说自己很白，只是被烟熏黑了而已。 然而，对方一只脚迈进了门内。 这触发了张生遗留的“规则”。 甜柚反手抡出一把大锤，朝对方脸上砸去。 幸亏对方反应快，不然脸都被砸烂了。 原本还想捞好处的邻居，吓得转身就跑，根本不敢再打主意。 甜柚乖乖地守在家里，看着烧黑的房梁，心中满是自责。 …… 李老三跟着张生前往衙门。 一路上叫个不停。 “就算到了衙门，我也是占理。” “自古以来，杀人放火乃是重罪！” “你想烧了我家，砍头都是轻的！” 李老三不断虚张声势。 张生不断点头，“对对对。” “你现在把金元宝给我，等见了县令，我可以多说几句好话。”李老三威胁道。 张生不理。 李老三也懒得再说，“希望见了县令，你还能这么硬气。” 安静下来后，他听到路边的人聊八卦。 “听说没，斩妖司的司长死了，尸体还被人挂在了城门上。”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我去瞧过一眼，尸体上全是切痕！” “啥意思，让人分尸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把内脏掏了吧。” 李老三听着他们的讨论，脚步来回打转。 在去县衙和聊八卦之间，反复挣扎，像是卡住了一样。 八卦可以之后听，但县衙必须现在去！ 李老三跟着张生，继续前往县衙。 心里却直痒痒。 张生竖着耳朵，也在听八卦。 毕竟司长的尸体，是他给挂上城墙的。 一大早就被人发现了。 斩妖司没有封锁消息，因为根本封不住。 看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啊，还是不能做亏心事。” 李老三感慨着说道。 张生都特么忍不住笑了，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为什么不能做亏心事？” 李老三一听，眼神里浮现一丝傲然，仿佛要指点江山。 “你这傻子，看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斩妖司的司长，看起来正道凛然，实则背地里干的全是脏事！” “听说过程奎吧？凶神恶煞，祸害百姓，其实全是司长干的，程奎就是个背锅的。” 此刻的李老三，好比国际专家，品头论足，说起来头头是道。 不过…… 张生倒觉得真有可能。 他和程奎接触这么久，感觉对方不像是嗜杀之人。 而且一路上走这么久，有不少百姓暗暗叫好，直夸凶手是个大好人。 由此可见，司长在坊间的名声，没想象中那么好。 李老三也忍不住赞叹道：“凶手为民除害，着实替我们出了口恶气……你个傻子有没有听我说话？” 张生心不在焉道：“没有。” 李老三气急，“这么不尊重长辈，小心被人杀了挂城楼上！” 很快，两人来到县衙。 李老三一个大跳，迈过门槛，往地上一跪，直接开始哭！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院内，县令、师爷，以及李源方，站成一排，眯起眼睛。 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你这老翁，县衙办案要走流程，先敲鸣冤鼓，你不知道吗？” 师爷质问道。 李老三连忙道：“草民冤情滔天，乱了规矩，还请大人责罚。” 县令抬手，示意师爷退后。 “你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县令看上去很着急。 李老三抬手，指向身后，“草民要状告恶人邻居！” 三人抬头一瞧，恰好看见张生进入衙门。 县令道：“你要告张生？” “没错！就是他！” “你这老翁，想必是太着急，先乱了流程，现在又开始说胡话了。先去牢里冷静冷静。” 李老三：？ 县令眼神示意，李源方拎起李老三。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大人！” 李老三嘶吼挣扎，没什么用。 直接被推进大牢。 “爹？” 李开见到老父亲，也是吓了一跳，随即猛然站了起来，兴奋道： “爹，您是来保释我的？” “我是来陪你的。” “你也落网了？” 李开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精明的老父亲，竟然也被关了进来。 “爹，您犯什么事儿了？” “犯了小人！” 李开和宋堂对视一眼。 难道是…… “张生？” “没错！儿子，你记住，以后咱们李家，跟张生势不两立！” 李开沉默了。 “儿子，你怎么了？” 李老三发现儿子情绪不高，有些疑惑。 “爹，咱们不一定能出去。” “我就不信，张生敢关咱们一辈子！他早晚来求着我出去！” “爹，上一个被张生从这里带出去的人，已经死了，死的老惨了。而且那个人也姓李。” 李老三：？？？ 上次张生来提人，李开和宋堂还争抢着要出去。 后来才知道，提人不是为了放人，而是为了杀人。 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张生能阎王点卯，点哪个哪个就得死。 两人现在相当老实。 “爹，听我一句劝，来了牢里，当个老实人挺好。” “我……” 李老三彻底语塞。 …… “你……” 赵大嘴看着张生，一时间也感觉语塞。 “大人，有话直说。” 张生发觉面前三位的脸上，阴云密布。 昨晚对周家的审讯，不够顺利？ 赵大嘴愁眉苦脸道： “周家又出事了。” 昨晚按照张生给的思路，县令审讯了周家几个兄弟。 恰好出差的周家老大也回来了，一并带来审讯。 每个人都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明。 根本挑不出毛病。 县令只觉得头疼，要照顾周家的面子，只能先把人放回家。 结果后半夜又出事了。 天亮以后，周家的下人，在酱油缸里发现了老大。 “这周家大公子也是惨，连夜赶回家，二弟没了，还没来得及陪老婆，就让人泡进酱油缸里了。” 师爷感慨着说道。 忽然，他发现张生一脸疑问。 “你这是什么表情？” 张生道：“死法呢？” “这不等着你来验么。” “那周家大少奶奶呢？丈夫死了，她一点动静没察觉到？” “她人失踪了，估摸着也在酱油缸里。周家正在挨个酱油缸翻找，找到就送来。你先验周家老大吧。” 第29章 大炮开兮 周家的亲朋好友最近有福了。 至少能吃两顿席。 周家仙逝的老祖宗们也有福了。 有两个后辈子孙去陪他们。 周家老大的死，着实超出张生的预料。 周二公子死了，凶手是大少奶奶，她会害死自己的丈夫吗？ 这不合理，完全没有动机。 更何况现在大少奶奶失踪，情况更扑朔迷离。 张生只能从周大尸体上找答案。 “我先去验尸。” 赵大嘴赞赏道：“诸葛，源方，你们两个学着点，瞧瞧人家张生多敬业。” 师爷和李源方纷纷发自内心地称赞。 此时的张生，已经来到了后院。 空气中弥漫着酱油的香味。 张生的身上，还有一份酱油改进的秘方。 “回头可以卖给周家，赚上一笔，虽然不太道德，但毕竟我也没有道德。” 张生进入停尸房。 酱油味更浓了。 关好门，掀开白布。 周家老大的容貌，与周二相差无几。 两人的眉宇遗传自父亲，相似之处太多。 至于肤色……黑不溜秋，瞅着像尼格人，看不出什么疑点。 张生检查一圈体表，没发现任何问题。 随后开始解剖。 刀片切进胸口，划开一道口子。 肺脏的喊声，迫不及待传了出来。 肺脏：“君不见，周家酱油大缸来！” 心脏：“君不见，周家酱油肺脏来，奔流到胃不复回！” 胃：“君不见，周家酱油大肠来……” 周家大公子是个有文采的，才华深入骨髓，导致五脏也颇有诗才。 张生顺势切开脑壳。 脑子：“一群蠢货，弄你娘的诗呢？你娘个蛋的！” 张生：？ 文化沁入五脏六腑，把脑子落下了？ “你怎么不作诗？” “我一口脑浆颗粒喷死你！我主人都不爱作诗，我为什么要作？” 周家老大确实读过不少书。 但都是被父亲逼着读的，本身很抗拒。 这就导致现在的情况，身体被文化熏陶。 但大脑有独立思考能力，没有被文化污染。 “你们是怎么死的？”张生问道，这话都快成口头禅了。 心脏不理。 肺脏不理。 胃肝脾肾肠都不搭理。 张生准备用点手段。 脑子道：“它们唯一的交流方式，只有作诗。你得用诗词，跟它们交流。” 张生：…… “大炮开兮淦恁娘，恁爹头上绿光芒。” 众内脏：？？？ 粗俗！ 这太粗俗了！ 脑子却兴奋道：“好！骂得好！哈哈哈，我早就想骂它们了，可惜就是不会作诗。” 张生与内脏们根本无法交流，只有脑子能聊上两句。。 “你主人怎么死的？” 这是第二句口头禅。 脑子叹息一声。 “炎花毒素。” 这点倒是不意外。 “说说过程。” “过程？昨晚回家后，主人的娘子，伺候他喝了口茶水。两人准备睡觉。结果主人暴毙…… “你主人死后，大少奶奶是什么反应？” “当然是吓坏掉了啊。” 吓到坏掉？ 从反应来推断，毒素应该不是大少奶奶下的。 否则她不会受惊。 除了她，还能是谁？ “然后呢？谁把你主人抬进酱油缸里的？” “主人的二弟。” “你说的这个二弟，正经吗？” “不正经啊，天天逛青楼、调戏良家，倒是在酿造酱油方面，有点天份。” 张生：？ “你说的是周家老二？这不可能，周家老二早就死了，尸体还在那边呢。” 张生指向一旁。 周二公子的尸体，还摆在这里。 兄弟俩也算是整整齐齐。 脑子不乐意了。 “我，脑子，一个人身上最聪明的地方，你觉得我能记错或者认错？” “更何况那可是主人的弟弟，主人每天都在为弟弟的未来而思考，你知道用哪里思考吗？用我！” “相当于我每天，都要回忆主人弟弟的相貌，绝对不可能记错！” 张生眉头紧皱。 这太诡异了。 周二早就死了，昨晚怎么可能出现，把周大放进酱油缸呢？ 灵异事件？ 张生走过去，掀开周二的白布。 尸体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没有起来过的痕迹。 邪门，太邪门了。 “你家大少奶奶，昨晚见到二弟了吗？” “如果你指的是人，那么没有。” “当然是人，不然还能是什么？” 张生有些无语，周大脑子不纯洁。 脑子道：“大少奶奶看见丈夫死了，推测是炎花毒素，心虚地带着金银细软，连夜逃跑。” 大少奶奶误以为，自己毒杀周二被发现。 有人用同样方法，毒死老大，以示警告。 在她逃跑以后，假的周二才进了周家。 这个假周二，到底是谁？ 甜柚吗？ 应该不是。 她虽然能易容，但昨晚一直在张生家里，没时间去周家。 假周二的身份，扑朔迷离。 张生决定先撰写验尸记录。 他发现没什么好写的，把周二的验尸记录改个名字，就是周大的了。 两兄弟死的如出一辙。 【验尸周大！】 【死因：炎花毒素腐蚀内脏。】 【全内脏强化+50】 【获得：周大财运！】 周大身上也着实没什么好东西。 不过，张生惊讶的发现，内脏强化后，他的境界，提升到了窥道境大圆满！ 马上就要突破入道境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张生将记录提交给县令。 至于假周二的事情，张生自然没法说。 单单一张记录，就够让县令头疼了。 “本官最开始怀疑的是周家大少奶奶，她最有动机杀掉周二，确保丈夫继承全部家产。” “但现在周大一死，这位大少奶奶失踪，情况就没那么简单了。” “谁能是凶手呢……” 赵大嘴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答案来。 案件陷入僵局。 张生想了想，如果借用县令的一些权力，或许可以查到更多东西。 他决定给县令提供思路。 “大人，凶手会不会有两个人？” “一个如您推测，正是周家的大少奶奶。” “而另一个则是模仿杀人，同样的手段，令大少奶奶感到心虚，所以离家出走了。” 赵大嘴猛然站了起来。 目光流转，眼神愈发明亮。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师爷，再随我去趟周家！张生，你也一起来吧……” 第30章 虽然脸没了血色，但头上有了绿色 前往周家的路上，师爷表现得很抗拒。 主要是抗拒酱油味道。 周家酿造酱油，就连家具都有股酱油味。 师爷心里是真打怵！ “张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胆子小？” 张生摇摇头。 “这是人体的本能。” “人在看到尸体时，潜意识会牢记那一刻，尤其是味道这类关键元素。” “当你再次接触同样的元素，潜意识会激发，认为四周有危险，从而产生抗拒、恐惧，以便更好地规避危机。” 师爷闻言，当场愣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胆小。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说法！ “谢谢。”师爷满脸真诚，“你懂得真多。” 张生笑道：“你和猪一样。” 师爷：？ 张生继续道：“猪会对屠刀、杀猪台产生恐惧，这与你闻酱油味道，算是同一个道理。” 师爷神色恍然，“那我还真和猪一样。” 一行人到了周家。 门口的家丁进屋汇报，很快一溜烟出来，邀请进入。 一进院子，浓郁的酱油味飘来。 师爷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 “我得证明自己比猪强……我忍，我忍……算了，我和猪一样。大人，我能先去外面等吗？” “去吧。”赵大嘴斜了一眼师爷，眼神仿佛在看一头猪。 师爷讪讪笑了笑，转身一瘸一拐跑去门外。 他找了个酱油味道稀薄的地方待着。 小桥流水哗啦啦。 师爷站在岸边，闻着淡淡的鱼腥味。 “这可比酱油味道好闻多了。还是这地方待着舒坦，没有张生说的那个……潜意识 的恐惧？是这意思吧？” 师爷听着潺潺流水声，心情愈发舒畅。 他闭着眼睛，想象自己是文人骚客，试图抒发一腔诗意。 然而，有人握住了他的脚腕。 师爷眉头皱起。 什么人这么没礼貌，竟然摸他个老人家的脚腕！ 光天化日，什么人如此不知廉耻？ 师爷睁开眼睛，低下头。 一只湿漉漉且苍白的手，抓住他的脚腕。 对方半个身体，泡在水里，只剩上半身露在水面上。 看起来像是从水里爬出来，但只爬了一半。 长发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师爷的第一反应是：有人溺水了！ 否则怎么能抓住他的脚腕呢？ 师爷赶紧蹲下身，抓住姑娘两条肩膀，用力往上提。 “我力气这么大吗？” 师爷发现丝毫没用力，就把近百斤的姑娘，从水里轻松提了出来。 而且是……直挺挺地提了出来！ 姑娘的姿势，自始至终没变过。 “她的皮肉是硬的。” 师爷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甚至尸体的内脏，还被不知名的人掏空，所以才会如此轻松！ 师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本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结果还不如去闻酱油味道呢！ 小心翼翼拨开死尸的头发，师爷看清楚了脸…… “周家大少奶奶？” …… 周家大院内。 赵大嘴与张生一同进屋，见到了周老爷。 此刻的周老爷，像是苍老了十岁，头发花白，佝偻着腰。 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 老二没了，他心如止水。 可老大没了，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就没了。 此时的周老爷，心情别提多低沉了。 “你们来了啊。” 周老爷声音沙哑，抬头看了一眼后，看到张生，目光停留片刻，又低下头，吧嗒吧嗒抽着烟袋。 “周老爷，节哀。” 赵大嘴随口安慰了一句，听着没什么诚意。 周老爷虚弱无力地摆摆手，“管家，拿凳子来。” 赵大嘴坐了下来，张生则站在一旁。 “周老爷，我们这次前来，有几个重要问题。” “问吧。” “您家二公子，有没有交情特别好的人？男女都可以。” 男，指的是狐朋狗友。 女，指的是莺莺燕燕。 周老爷沉思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比起两个儿子的命，家丑算得了什么。” “要说关系特别好的，外面的老夫不清楚，但家里倒是有一个……” “管家，把你夫人叫来。” 管家：？ 看着管家一脸疑惑。 周老爷叹息一声，“我周家对不起你，你夫人和我家老二……” 管家脸色越来越白。 脸虽然没了血色，但头上却有了绿色。 管家今年将近五十岁，妻子也就二十多，还不到三十。 还没等进屋的时候，就飘来一股香风。 连酱油味都给盖住了。 迈进屋内，桃子般的翘臀都快扭上天了。 “老爷，您找我。” 秋桃行礼，眨巴着眼睛卖弄风骚。 放在以前，周老爷的心早就开始痒了。 但他今天真没心情。 张生和县令一旁看戏，越来越觉得热闹。 “秋桃，县令大人要找你问话。” 周老爷的一句话，打破了县令看戏的心思。 秋桃转过身，瞧了一眼县令，眼里直冒秋波。 一抬眼，看见张生后，瞬间挪不开眼。 张生也直勾勾盯着秋桃。 根据他的经验，管家这个蠢货，根本驾驭不了这样的老婆。 “秋桃！” 县令沉声一喊。 “民女在。” 秋桃恭敬地跪到地上，粉舌不经意舔舐嘴唇，风情万种。 “我且问你，你与周家二公子是何关系？” “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大人，您懂的。” “那我再问你，你……” 县令还没等问出口，门外传来呼喊声。 “大人，出事了大人！” 师爷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直奔屋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县令不满在外人面前丢脸。 师爷无暇道歉，“河边，河边有具尸体！是周家大少奶奶的！” 刹那间，全场死寂。 周老爷脸色更加苍白，手抖个不停。 周家大席+1 县令顾不得审讯秋桃，直接起身直奔门外。 秋桃向张生眨眨眼，眼神示意的很明显了。 张生理都没理，跟着县令离开。 秋桃呢喃道：“故作矜持，要是没人，早扑上来了。” 周家众人，也前往门外，一路来到小河边。 这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周家大少奶奶的尸体，躺在河岸上，浑身湿漉漉的。 师爷道：“她的内脏，都被掏空了！” 张生脚步一顿。 掏空了？ 没了内脏，验尸怕是难上加难。 莫非仵作生涯的首次滑铁卢要来了？ 就在这时，水下浮出大量的鱼来。 嘴唇张动。 在众人眼里，看上去像是乞求食物。 而张生却听到它们在呼喊：“该死的鱼，把老娘吐出去！！！” 大少奶奶不是被掏空。 而是被鱼…… 分而食之！ 第31章 斩妖司!崔有为! “天要亡我周家啊！” 周老爷跪到地上，哭天抢地。 儿媳妇的死，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河边湿滑，周老爷的头磕在青苔上，乞求老天爷饶过周家。 县令叹息一声，“周家这些年做事绝了些，强占土地，克扣工钱，如今也算遭了报应。” 张生小声道：“您没管吗？” “我？我没看见啊，怎么管？” 赵大嘴眼神躲闪，心虚得很。 张生望着河面，无数鱼头浮在水面，嘴巴张动，乞求食物。 “大人，您瞧瞧这些鱼，贪得无厌，还想把周家大少奶奶的尸体，全给啃了，连骨头渣都不剩，真是群畜生！” “你这是在点本官呢？本官……忍了！” 赵大嘴心虚，不与张生计较。 “李源方，把尸体搬回衙门，准备验尸！” 张生道：“河里这些鱼，网起来一并带回去。” 赵大嘴眉头皱起。 “你想把鱼肚子里的碎肉，全取出来？” “不用。”张生摇了摇头，“只要带回去就行。” 赵大嘴想了想，仵作方面虽然张生不是专业的，但至少比他这个县令强。 “李源方，把鱼网起来，带回去。” 李源方：…… 这二位上下嘴皮子一动，干活的还是苦逼老李。 回县衙的路上，县令愁云惨淡。 “我这南云县，越来越不太平了。” 师爷道：“只是死了几个周家人而已……” 县令摇头，“周家只是其一，你别忘了，南云县到底死了怎样的一个人物。” 师爷瞬间不说话了。 一座县城里，地位最高的只有斩妖司司长。 司长没了，这才是最不太平的。 “也不知道司长怎么死的，到底是人类所为还是妖物作祟。张生啊，好好干，以后争取去斩妖司验尸。” 县令并不是开玩笑，他很看好张生。 只是他并不知道，斩妖司那地方，张生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至于验尸……早已验过了。 “大人，斩妖司地位尊贵，我可不敢奢望。”张生客气了一句。 县令调侃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司长这般尊贵人物是怎么死的？斩妖司的内幕，你不好奇？” 李源方扛着尸体，拎着一兜鱼，一开口嘴里直吐水草，“大人，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张生昨天说了，斩妖司的程奎给他下跪，求着张生听他说斩妖司内幕。” 李源方的语气多半调侃，谁都听得出来。 县令和师爷心情好了不少，但没敢当着周家人的面笑。 县令沉思片刻，“张生，斩妖司验尸官的手段颇多，回头本官争取个机会，让你去斩妖司观摩学习。” 张生随口道了句谢。 看上去有些敷衍。 诸葛无量沉声道：“张生，你这态度可不对嗷！大人是为了你好，你得感恩。” “我很感恩，感谢大人。” 态度还是很敷衍。 县令摆了摆手，不计较这事儿。 心里倒是想，是不是最近夸张生太多次，这小子飘了。 以后得找机会敲打敲打。 一行人紧赶慢赶，可算是回了衙门。 一道背影站在院内，腰间挎着把刀，威风凛凛。 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崔有为目光傲然地扫过众人，就像张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张生和崔有为太过熟络，以至于都快忘了，崔有为是斩妖师！ 这个身份，高于百姓，甚至高于县令！ 所以，面对县令等人时，崔有为完全没必要给笑脸。 “张生，跟我走一趟。” 崔有为给张生使了个眼色，希望他配合装个逼。 幼稚啊…… 张生实在无语。 “你是何人？”县令谨慎地问道。 敢在县衙这么猖狂的，估计身份不一般。 他的话，也算是给崔有为递了梯子。 崔有为刚要介绍自己，周老爷老泪纵横地跳了出来。 “你滚！” “天大的事情，等验完我家大儿媳的尸体再说。” “在南云县，什么事也比不上我周家重要！” 崔有为差点被话噎死。 他满脸狐疑，是不是斩妖司太久没杀人，在南云县没什么威严了？ “我管你周家不周家的，我今天要带张生走，你们谁有意见？” 崔有为懒得给这些人好脸色。 李源方准备拔刀，他容不得有人在县衙如此猖狂。 张生一把将他按住，示意他别动。 李源方在张生眼里看到一丝耐人寻味，老老实实按兵不动。 先让周老爷这个火药桶炸掉再说。 “你今天还真就带不走他！我周家遭受横祸，连死三条人命，就算是州里来人，也得先办我周家的案子！” 跟着周老爷的几个家丁，握紧了长棍。 崔有为很郁闷，有时候他很羡慕程奎，能在南云县刷脸横着走。 他现在有些下不来台。 如果展示身份令牌，总觉得很掉价，完全不如有人认出他来更爽。 事态紧急，崔有为没那么多时间。 正准备展示令牌。 张生上前一步，“阁下是谁？为何非要带我走？” 崔有为恨不得两手摸头，大喊一声“终于有人问了”。 他清了清嗓子，顺手摸出令牌。 “斩妖司，崔有为！” 众人面色一变，窃窃私语说着“没听说过”。 崔有为腰板依然挺着，但心已经快碎了。 周老爷额头直冒冷汗。 “斩妖司”三个字，令他彻底冷静下来。 噗通！ 周老爷丝滑地跪到地上。 “小人眼拙！求大人恕罪！” 家丁们纷纷扔掉棍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县令抱拳行礼，“崔大人，有失远迎！” 师爷和李源方更是噤声，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此时此刻，张生对斩妖司的威名，有了更确切的认知。 崔有为收起令牌。 “我现在要张生跟我走一趟，谁还有意见？” 崔有为掷地有声，吓得众人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张生，请吧。” 这厮还装上了。 张生向县令抱拳，“大人，我可以先去一趟吗？” 县令心说你个活爹！ 当着崔有为的面这么问，搞得好像县令地位高于崔有为一样。 “崔大人有令，连我都要听从，你个小小仵作，更要全力配合。以后与崔大人有关的事情，不要问我，直接办就是，别让大人等急了！” “属下明白。崔大人，我们走吧。” “嗯。” 崔有为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路。 张生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直到出了衙门，走出很远，到了个没人的地方。 崔有为当即搂住张生，眼眶发热。 “太爽了，兄弟，真的太爽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不，你是我亲爷爷！” 第32章 再次验尸司长 县衙内。 目送着崔有为离开后，众人松了口气。 诸葛无量擦了把汗，对他来说，今天着实煎熬。 “大人，斩妖司的人找张生做什么？” 赵大嘴调匀呼吸，目光深邃道：“不清楚，但你注意到没有……” “什么？” “那位崔大人，用了一个请字！” 李源方狐疑道：“请字说不了什么吧？我有时候抓人，也会说句‘请吧’。” 县令白了一眼，“张生是被抓走的吗？” “不像，抓人的话，没这么柔和。” “这不就得了，他是被请走的。” 赵大嘴心里有个猜想，但又觉得过于离谱。 诸葛无量也有同样的猜想。 “大人，司长刚被人挂城墙上，张生就被请走，这不见得是巧合吧？” 赵大嘴点点头，“师爷啊，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李源方在一旁听得清楚，也一拍脑门明白了过来，“我懂了，张生杀了司长！” 赵大嘴：？ 师爷：？ 周家众人睁大眼睛。 李源方自己说服自己，“张生杀了司长，说明他的实力比司长强。” “斩妖司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请’走他！”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李源方宛若神探附体。 赵大嘴捏了捏眉心，“李源方。” “大人您说。” “你给我滚。” 李源方：？ …… 崔有为视张生如义父。 人生在世，有个能帮自己装逼的好兄弟，实在是一大幸事！ 崔有为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张生默默转移话题，“找我什么事？” 崔有为收敛神色，严肃起来。 “给司长验尸。” “不是验过了吗？” “坊间都传开了，我不信你没听说。” “你是说司长被挂到城墙上一事？” 崔有为点了点头，眼神中燃起怒火。 司长死了，对他对斩妖司来说，是个好消息。 压在他们头顶、克扣俸禄的大山，终于被扒掉，心情轻松得很。 但现在，司长尸体被挂到城墙，这件事就变味儿了。 “这是对整个斩妖司的挑衅！” 不管斩妖司内部如何厌恶司长，对外来说，他们都是一个整体。 司长被挂城墙，这对斩妖司是绝对的挑衅。 张生感觉鼻子痒，但没好意思挠。 “有没有可能，对方不是想挑衅呢？” “呵，不是挑衅还能是什么？单纯地偷了尸体，然后再用这么高调的方式，把尸体还回来？他有病啊？” “文明一些，不要骂人。” “你……算了，义父您说了算。” 崔有为猜的没错。 偷走尸体的人，只是要破坏掉一些痕迹，再把尸体还回去。 只不过归还尸体的手段，太过高调，以至于看起来并非单纯的有借有还。 张生推测，斩妖司内部众人，都快把他祖宗的屎给骂出来了。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们想让我再验一次，对比之前的变化？” “没错。”崔有为很亢奋，“要是能验出凶手来最好。” “牛而逼之。” 张生竖了个大拇指。 “开个玩笑。”崔有为讪讪笑了笑，“我知道只凭验尸验不出凶手，你尽力验尸就好。” 很快，两人到了斩妖司。 周老、程奎、刘伟，早已等候多时。 看见张生到来，周老连忙上前迎接。 刘伟本来也想上前，见程奎没动，便也没敢有任何动作。 “张生，你终于来了。” 周老看见张生，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张生反而问了个无关的问题，“周老，南云县周记酱油家的周老爷，跟您没血缘关系吧？” 周老愣了一下，摇摇头，“同姓而已，毫无关系。” “崔有为把情况向你说清楚了吧？你现在也是斩妖司一员，对方挑衅整个斩妖司，也包括你。” 张生兜里的令牌捂了好几天都没用上，结果挨骂受挑衅倒是一茬接一茬。 “周老稍安勿躁！对方偷窃司长尸体，完全没将你我放在眼里，待我验完尸体，定会协助斩妖司缉拿偷尸贼！” 周老很满意张生的态度。 程奎的眼底藏着担忧。 他想不通，杀人的是他自己，谁会偷走尸体，挑衅整个斩妖司呢？ 去往后院的路上，崔有为详细介绍昨晚的情况。 他负责看守司长的尸体，躲在房梁上。 偷尸贼进屋许久毫无察觉，直到看了一眼尸体后，猛然抬头。 显然抬头前，偷尸贼便发觉房梁上有人，足以见得其有多敏锐。 “我当时跳下房梁，与其大战三百回合……” 崔有为将打斗过程说的惊心动魄。 “最后，对方使出了天山刀法，差点把我的头砍成两半。我一个愣神的功夫，对方就跑了。” 话音刚落。 张生猛然看向程奎。 程奎也骤然看向张生。 两人对视的刹那，又纷纷挪开目光。 张生就知道，听见天山刀法后，程奎会联想到他。 而此时的程奎，看到张生的反应后，心中一片茫然。 “他把我当成偷尸贼了？我还以为是他，除了我和他，还有谁会天山刀法？” 程奎感觉大脑一团浆糊，有些不够用了。 他迫切地想和张生私下聊聊。 但现在不是时候。 来到后院停尸房外。 张生让众人在外等候。 周老等人自是没意见，都知道张生验尸需要关门。 趁着这会儿功夫，程奎向崔有为问道：“你与偷尸贼的打斗过程，再说一遍。” 周老补充一句，“实话实说，一个多余的词也不要有。” 崔有为这下老老实实，把情况说了一遍。 “偷尸贼的速度、敏锐，远在我之上，最少也得是个入道境大圆满。” 程奎打消心中疑虑。 根据周老所言，张生只有窥道境三阶，最多五阶。 绝非崔有为的对手。 偷尸贼不是张生。 就算能用天山刀法，身法、速度这些，根本不是刀法能弥补的。 程奎心中笼罩疑云。 “程奎，你不太对劲。” 周老的声音忽然传来。 程奎冷着脸，转过头，“姓周的，你又想干什么？” 周老说道：“你先前那么抗拒张生验尸，今天怎么没反应了？” 程奎心里咯噔一下。 周老继续道：“州里的验尸官和审讯官也快到了，你更应该阻拦张生验尸才对。” 程奎摩挲刀柄，“我拦他，你们拦我，到头来我还是白费力气，那我为什么还要拦？” 周老并不认同这个蹩脚的理由。 但他也懒得争辩。 州里斩妖司的人快到了。 验尸官只是其次，审讯官才最重要！ 到时候，程奎就算有秘密，也捂不住。 周老眼里闪着精光，距离司长的宝座，又近了一步。 第33章 好消息:张生父母双亡 “又见面了。” 停尸房内，张生颇有礼貌，向司长尸体打了声招呼。 算下来，这是第三次见面。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生米成熟饭。 这次验尸的境况，与以往不同。 以前验的是死因，这次验的是尸体二次伤害。 张生甚至不需要动手，也不需要听内脏多说，直接就能下结论：尸体被【蛮力冲撞】粉碎了大脑！ 连功法都能看出来。 不过，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 张生再次打开尸体胸腔。 心脏：“又见面了，兄弟。” 肺脏：“我在城墙上，挂了整整一夜，有些呛风。” 肝脏：“因为你，我忍受冷风吹。” 张生听着一句又一句的抱怨，神色如常。 “先走流程吧，说说，你们受过什么二次伤害。”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内脏们异口同声。 张生又问了遍破碎的大脑，得到的结论还是一样。 这让他确定，尸体从城墙搬运回来的途中，没人对尸体动过手脚。 那他可以放心下结论了。 【验尸叶山！】 【死因：天山刀法！】 【二次损伤原因：蛮力冲撞！】 【蛮力冲撞升华为：千山坠！】 这波奖励来的猝不及防。 张生一直认为，只有验明死因，才能获得奖励。 没想到，验明尸体的二次伤害，也会有收获。 无法确定的是，这究竟是【验尸集】原本的能力，还是悄然间进阶的结果。 【蛮力冲撞】升华到了【千山坠】，从大圆满摔落成初级。 但初级的【千山坠】，所能发挥的威力，胜于【蛮力冲撞】大圆满。 而且【千山坠】最重要的提升，在于可以将力量，附着在物体上。 比如一颗一斤重的石头，附着一百斤的力，相当于重量提升到一百斤。 若是修炼到大圆满，重量如千座山般，足以碾压一切！ 张生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长。 谁说司长差啊，这司长太棒了！ 起码死了的司长棒得很。 【天山刀法】来自司长，【千山坠】也来自司长。 “要不再往城墙上挂一次？” 张生想了想，还是算了。 斩妖司的人不是蠢货，尸体被偷了一次，警戒肯定加强。 想要再偷走第二次，完全是痴人说梦。 张生撰写好验尸记录，缝合好尸体后，走出停尸房。 周老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尸体有变化吗？” 张生面色凝重，“大脑遭受粉碎攻击，成了烂泥。别说我了，恐怕州里的验尸官，也验不出损伤原因。” “这……” 周老眯起眼睛。 “凶手刻意隐藏功法，还是在混淆视听？” 程奎愈发疑惑。 偷尸贼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想毁掉杀人痕迹，而且还不想毁掉尸体。 身为凶手的程奎，完全想不通，到底谁在帮他。 张生？ 可张生脸上的疑惑，完全不比其他人少。 程奎进入斩妖司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不觉得张生在演。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验尸结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张生还等着验周家大儿媳呢。 毕竟好不容易碰上个女尸……张生发现自己越来越变态了。 周老点点头，“你先去忙吧。对了，州里的人快到了，可能随时需要你配合。” 一提到州里来人，程奎脑神经直打颤，心里虚得很。 他看向张生，发现后者神色如常，完全没把州里来人当回事。 “有需要随时叫我。”张生定然会全力配合，“我先告辞了。” 程奎的眼神里明显有话想说。 但现在不是时候。 …… 张生没着急回衙门。 午饭时间到了，斩妖司连顿饭都不管。 逼得他只能去馄饨摊，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老板娘见到他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轻轻捋顺发梢，继续全神贯注地煮着锅里的馄饨。 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往锅里多放了两个。 “姐，轮到谁了？” 摊主的妹妹今年估计有个十八岁，脸也很白净，但颇显幼态。 也是个小美人坯子。 张生上次来没见过她，估摸着临时来帮忙的。 老板娘捞起馄饨，往碗里抓了一大把虾米。 妹妹眼睛都看直了，“咱家生意现在这么良心吗？” 老板娘脸红，轻轻拍了下妹妹的小嘴，“别瞎说话，给那位公子端过去。” 妹妹往那边一瞧，心有所悟，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她捧着馄饨，屁颠屁颠跑到张生桌前。 “喏，我姐给你的良心馄饨，她可能把自己的心也放进去了，你一起吃了吧。” 老板娘在灶台前羞得直跺脚，又不好意思上前拽妹妹回来。 只能任由妹妹在那里胡说八道，自己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地听。 张生只当这丫头在瞎起哄。 他现在一听到“心”这个字，就感觉鼻子前飘着一股酱油味。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贵庚？爹娘做什么的？家产几何？” 妹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坐到桌前，也顾不上帮姐姐端馄饨了。 张生道：“我是个杀猪的，爹娘也是杀猪的，现在没了。” “你懂杀猪吗？就是把杀猪刀硬邦邦的尖刃，插进猪的体内，让温热的鲜血喷出来，过程中它还会大声叫、抽搐。有时候一个人不行，还得轮着来。” 妹妹感到极度不适。 连忙起身，恍惚地回到姐姐身边。 “姐，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老板娘盯着馄饨，装作漫不经心道：“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的，你说不就得了？我又不在意。” “姐，你耳朵竖那么直干嘛？” “有……有吗？我是在听客人有没有要汤的。你快说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父母双亡。” 老板娘：？ 这算好消息吗？ “坏消息是，他喜欢的是猪。” 老板娘：？？？ 妹妹继续道：“不过他还是有羞耻心的，听着像是在说杀猪，实则暗示男女之事。姐姐，咱们不能歧视他。” …… 张生发现老板娘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也可能是鄙夷，总之很复杂。 估计是妹妹把杀猪的过程，转述给了老板娘，吓到她了。 不过。 张生盯着妹妹的腿还有小脚。 “练家子，步伐比程奎还要稳，似乎是周老那个层次的高手。” 张生眯起眼睛。 这对姐妹花的身份，或者说，妹妹的身份，一定很特殊！ 张生心里留了份警惕。 吃完馄饨后，丢下十个铜板去往衙门。 “姐，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 “你做什么去？” “来月事了。” “啊？那你赶紧去。” 老板娘见妹妹远去，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 “不对，没到日子啊……” 第34章 青楼的红莺姑娘 张生晃荡着一肚子的馄饨，大摇大摆地回了衙门。 大堂内，众人无精打采。 要知道，县令师爷等人昨晚连夜审讯周家人，几乎一夜没睡。 天亮以后，又接连收到周家死人的消息，此刻身心俱疲。 周老爷等人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听见有脚步声，一个个抬起头。 “谁来了？” “反正不是饭。” “是……张生！” 刹那间，众人精神抖擞地站起身，纷纷跑了出来。 县令、周老爷的仪态，完全抛之脑后。 “你可算回来了！” 赵大嘴上下打量着张生。 自从当了县令后，他很少对外人如此真心实意的关切。 “没事吧？斩妖司的人，没为难你吧？” 张生张开手臂，展示了一圈，“我没事。” “他们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就是求我给司长验尸，验完就恭恭敬敬把我送回来了。” 李源方道：“对对对，就是这副吹牛的嘴脸，上次就是这样！” 县令连忙叫停这个话题！ 给司长验尸……这应该没有假。 如此敏感的话题，县令可不敢聊下去。 “先不管斩妖司那边了。张生，快去帮周家大少奶奶验尸。” “对，对，请您务必要验明我大儿媳的死因！” 周老爷态度恭恭敬敬。 他很少见到被斩妖司带走，能安全无恙再回来的。 不管斩妖司对张生态度如何，周老爷都不敢托大。 以前那副高傲嘴脸，现在完全收敛。 大少奶奶的尸体，存放在后院停尸房。 再不验的话，估计就臭了。 张生前往后院，县令等人跟在屁股后面。 来到停尸房外，透过门缝，周老爷往里看了一眼，“这都是我家的啊……” 两个儿子，大儿媳妇都在里面了。 李源方提醒道：“别瞎说啊，木桶里的鱼可不是你家的，最多肚子里有点你家大媳妇的肉。” 周老爷：…… 县令狠狠瞪了李源方一眼。 张生很欣赏李源方这张嘴，会说话就应该多说。 “我进去了。”张生走向停尸房大门，“周家大少奶奶还在等我。” 周老爷：…… 张生进了停尸房，关好门。 没着急验尸。 他感觉周家挺邪门。 死了两个儿子，大儿媳也溺水而亡。 最关键的是，将大儿子尸体，搬进酱油缸的，是早就死掉的二儿子。 二儿子还跟大少奶奶、管家的媳妇有私情。 “吃周家点酱油真不容易，不是给这个验尸就是给那个验尸。” 一旁的木桶里，几条大鲤鱼不断游动，扑腾了一地水花。 张生蹲到木桶旁。 “还能说话吗？” “能啊！” 鱼身上传来女人的音色。 这并非鱼在说话，而是鱼体内的大少奶奶内脏在发声。 “把我们掏出去啊！” “没必要，就这么聊吧。” “等鱼肚子把我们消化了，你还怎么聊？” 对方给出一个张生很难反驳的理由。 “不对，鱼不可能把身体掏干净。” 张生起身，掀开大少奶奶身上的白布。 正面，珠圆玉润。 张生双手给大少奶奶翻身，没怎么费力。 尸体重量太轻了，前面有多完整，后面被掏的就有多空。 仅存的内脏，也只有颅骨里的大脑了。 “又轮到我上场了？还是切脑壳？”骨匕首心态有些崩。 它是神器，一天天只能用来切脑壳，太损威严。 “你就说切不切吧。” “切切切，都听您安排。” 骨匕首老老实实。 切开大少奶奶的脑壳后，张生看到了完整的大脑。 由于身体死亡，供血不足，大脑出现了萎缩。 但并不影响张生验尸。 大脑：“咕噜咕噜，我进水了！” 它模仿着水里吐气泡的声音。 砰！砰！ 两声闷响。 木桶里的大鲤鱼，竟然跳了出来，落在地上摇摆尾巴。 呆滞的鱼眼目光，明显朝向颅骨大脑的方向，鱼唇张动。 大少奶奶的内脏，已经满足不了它们。 完整且嫩滑的大脑，更有吸引力。 甚至鱼眼看向张生时，也会有一丝贪婪。 “吃了尸体的鱼，已经不能算是正常鱼了。” 张生拿来一根细针，戳瞎两条鱼的鱼眼。 同时用线缝住鱼的嘴巴。 “做得好！”大脑称赞。 “好个屁！”鱼肚子里的声音沉闷许多。 “别理他们，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回答。”大脑虽然进了水，仍然热情洋溢。 张生开门见山，“谁杀了你主人？” 大脑如实回答，“二少爷！” “你确定？” “当然啊，我不会认错的。” “周家老二是你主人杀得吗？” “是啊。” “一个死人，能活过来杀掉你主人？” “你等等，我得思考思考……不行，我现在一思考就冒泡，咕噜咕噜。” 大脑宕机了。 张生平静思考，心如止水绝不冒泡。 一连两具尸体，都说见过死去的周家老二。 这绝对不是巧合。 周家老二的尸体，就在一旁放着。 到底是谁假扮他在外行事？ 张生拍了拍进水的脑子，“你把周二死后，你主人做过的事情，全部说一遍。” “没问题。周二死后，主人偷偷搬运尸体，放进酱油缸内，回屋后洗了个澡，想男人了，于是用……” 后面的内容，张生听得很仔细。 杀了周二后，大少奶奶没有想象中惴惴不安，反而很坦然。 第二晚丈夫回来，一起接受县令的审讯后，两人回到家。 大少奶奶眼神拉丝，丈夫却坚称要洗澡。 等大少奶奶洗完澡，扑到床上时，丈夫尸体冰凉，死去多时。 死因是炎花毒素。 大少奶奶的心，终于慌了，连夜打包行李跑路。 她准备走水路离开，一路上催促船夫快些。 然而，船夫不紧不慢，引起大少奶奶不满。 她回过头，月色恰好映照在船夫脸上。 那张脸，她太熟悉了！ 小叔子，周家老二的脸！ 不等大少奶奶尖叫，船夫薅住她的头发，将人按进水里。 大少奶奶在水下痛苦挣扎，河水灌进肺内，夺走了她的命。 死因确实是溺亡。 但动手的人，身份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 “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张生沉思着。 “难道是替周家老二复仇？” 张生想到了家里那只傻鸟，但是她有不在场证明。 张生再次来到周家老二的尸体前，拍了拍脑壳。 “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脑子回应。 “你家主人生前，有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死后能不计一切帮他报仇的？” “有一个。” “谁？” “青楼的红莺姑娘。” 第35章 早就准备好的秘方 周家二公子生性放荡，加上生于富贵家庭，天天往返于南云县各大青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可以从金钱关系，发展到日久生情。 经常进出会所的人都知道，不能总点同一个！ 擦出水花来还好，可要是磨出爱情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周家二公子就是这般境况。 他总去怡红楼，最开始一天换一个，直到认识了红莺姑娘。 多情的公子，滥情的技女，擦出了爱情，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说周二死后，能暗地里杀人为他报仇的，也只有红莺一个。 张生心里琢磨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红莺要是有易容、杀人的本事，还用得着进青楼谋生？ 除非她有不得已的理由。 “你们觉得，红莺这个人怎么样？” 张生朝着周二的“零件们”问道。 耳朵：“声音好听，叫起来直击心灵。” 舌头：“软，你懂得。” 肺脏：“香得很。” 张生：…… 这种事情，还是得问脑子。 “脑子，你怎么看？” 脑子：“实不相瞒，主人每次见到红莺，我都会失去思考能力，甚至有充血上头的感觉。” 张生感觉再聊下去，怕是要成黄色谈话会了。 然而，脑子继续道：“但是，主人办完事以后，我会冷静的出奇！” “要问我对红莺的看法，我只能说，她是可怜，像是困在笼子里的夜莺，渴望自由。” “主人也可以为了她，奉献一切，连改进的酱油秘方，都毫无保留。” 冷静后的脑子是客观理性的。 它的分析，可以信任。 张生踱步沉思。 如果真的是红莺在复仇，那么倒是有个办法，能引出她来。 在此之前，张生需要做些准备。 比如，先去青楼，摸摸红莺的底。 这件事只能晚上办。 张生的当务之急，是完成验尸报告。 【验尸王兰。】 【死因：溺水而亡！】 【您的肺脏强化+100】 【心脏强化+10】 【胃强化+10】 【……】 【获得功法：轻如鸿毛（初级）】 【获得《轻如鸿毛》二十年修行经验】 【轻如鸿毛进阶为：小成境界！】 张生恍然大悟，一直忽略了一个不算重要的细节。 大少奶奶瘦小的身躯，怎么能扛得动周家老二呢？ 全靠【轻如鸿毛】这门功法，削弱尸体的重量，才能轻松拿起来。 一旦放下，重量又会恢复如初。 这门功法对搬砖的来说，实在是太友好了。 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扛起几千斤的东西。 而对张生来说，这门功法配合【千山坠】使用，更是绝妙。 利用【轻如鸿毛】扛起千百斤重的东西，再用【千山坠】施加恐怖重量。 寻常修炼者根本防不胜防！ 验尸结束。 记录撰写完成。 张生走出停尸房。 县令等人迅速围了上来，接过验尸记录查看。 “溺水而亡？头发凌乱，头皮有撕扯痕迹，疑似被人抓住头发，按在水里……” 县令脸色逐渐阴沉。 他本以为这位大少奶奶，只是意外溺水。 没想到也是惨遭毒手！ “要不是她逃出了周家，恐怕也要被泡进酱油缸里。” 县令推测道。 张生没有否认这种可能。 周老爷想不通，周家世代酿造酱油，怎么到头来，酱油缸成了“坟墓”？ “我周家到底得罪谁了？” “赵大人，我很信任县衙断案的能力。” “但是，我等不了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周老爷要动用律法外的手段。 张生想起来，师爷曾提过民间查案组织，相当于赏金猎人。 周老爷已经决定，动用家产找这些人来查案。 赵大嘴知道自己拦不住，拱手说了句抱歉。 案子也就拖了两天，周家却死了三个人。 赵大嘴很能体谅周老爷。 然而，李源方这时候跳出来，疑惑地看着周老爷，“你周家没什么诚信，在坊间已无信用可言。” 周老爷面色一变。 “李源方，你在瞎说什么实话！”师爷怒斥一声。 李源方撇撇嘴，默默后退了一步。 对别人来说，李源方的话，可能是冒犯。 但在张生听来，这却是个机会。 张生上前一步，“周老爷，我倒是有个重新树立周家威望的法子。” 周老爷佝偻腰，抬头看向张生。 “说说看。” “我这里有一份改进酱油的秘方，现在交给周家。周老爷你公开发布赏金，数额越多越好。当然，我不是真的要，只是做给外面人看的。” 周老爷听明白了。 先奖赏秘方，高调拨付一大笔赏金，让人看到周家有钱真掏，不是嘴上说说。 然后再高价寻找坊间赏金猎人。 不管信用有多差，只要能让人看到一点点甜头，总会有热血上头的人，一窝蜂涌过来。 说好听点，这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说难听点，叫狗改不了吃屎！ 周老爷赞同张生这个办法。 师爷主动道：“我对五谷之道略通一二，可以帮你编写一张秘方。” 张生瞥了他一眼，随即从兜里摸出写好的酱油秘方。 “如果可以的话，将这份秘方的部分内容也公开。” 周老爷一愣，他还以为秘方只是幌子，没想到真的有。 师爷也懵了，“你早就准备好了？” 这我不尴尬了吗？ 张生没回话。 周老爷接过秘方。 他酿造酱油这么多年，一眼便看出新秘方的奥妙，眼神逐渐绷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淋油法？这是你想出来的？你也精通酱油酿造之道？” 周老爷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张生。 “一个老叫花子给我的。”张生胡编乱造了一句，“这秘方有用？” “有用。”周老爷郑重地点点头，“这……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师爷已经看懵了，想起刚才说要编写一份秘方，脸上火辣辣的。 他没想到张生能拿出真的秘方来！ 周老爷道：“这份秘方太过重要，我只能公开一部分，剩下的，老夫要作为周家独门秘方，代代传下去……如果还能有下一代的话。” 周家还剩个小儿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按照计划，周家公开了部分秘方，并给了张生一大笔赏金。 师爷眼冒绿光，“没想到周家真的给啊……” “话说回来，张生，我有个问题。” “你为什么，非要让周家公开一部分秘方呢？” 第36章 你有病啊?谢谢关心，我一切健康 师爷很费解。 好好的秘方，为什么非要公开一部分。 只可惜，赏金压了张生的嘴，着实张不开口。 他总不能说，秘方是周二研究出来的吧？ 真要是说了，还怎么心安理得地拿赏金？ “师爷，来。” 张生拍了拍师爷的肩膀，塞给他一锭银元宝。 “听话，别问。” 师爷虽说腿脚不好，手却灵活。 那么大一锭金元宝，丝滑地塞进袖口，动作快到难以看清。 “我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师爷一瘸一拐地走开，银子封闭两耳，绝不闻窗外事。 骨匕首也稀里糊涂的。 秘方要是全公开，说明张生大方，希望大家一起发财。 要是不公开，也能理解，让周家垄断，流传万代。 可公开一半，这就很难理解了。 “你这是要闹哪样？” 张生感慨道：“你存在这么多年，连这一点都想不通？” 骨匕首茫然。 张生解释道：“如果青楼红莺真是凶手，看到周二的秘方被公开，还被人冒领赏金，你觉得她会不会复仇？” 骨匕首恍然！ “好一招引蛇出洞！可如果红莺不是凶手，直接找周老爷，揭穿秘方真相怎么办？” “谁会信一个风尘女子的话？”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真话到了没地位的人嘴里，也会变成假话。 地位越高，越能随意颠倒黑白。 骨匕首道：“如果她真的不是凶手，你忍心让姑娘真心蒙尘？” 张生严肃道：“大不了以后多照顾照顾她的生意。” 骨匕首：…… “天快黑了，今晚吃什么？” “馄饨。” …… 夜幕降临。 张生往馄饨摊前一坐。 老板娘只是瞥了她一眼，反应平淡。 也没有多下两个馄饨。 多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只是，张生总觉得老板娘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老板娘的妹妹，拍了下姐姐圆润的翘臀。 “姐，别怕。” “我下午调查过了，他真是个杀猪匠。” “只不过现在不杀猪了，进衙门当了仵作，挺受县令赏识。” 老板娘平淡“哦”了一声，默默挑了五个大个儿馄饨，丢进锅里。 “他竟然是个仵作，好有本事。” 老板娘声音很小，淹没在了沸腾的馄饨汤里。 妹妹却听得真切。 “姐，我知道你思春，但你先别思。等我摸清他的底细，再告诉你该不该思。” “去去去。”老板娘拍着妹妹的屁股，驱赶一旁。 馄饨上桌，虾米多了两大把。 老板娘亲自端来的，什么也没说，放下就转身继续去忙。 张生添上一大勺辣椒油。 痛痛快快吃完。 “老板娘，再煮一碗带走，碗明天给你送回来。” 张生怀念起前世的打包盒。 没有塑料的年代，想打包，只能连碗端走。 这回端馄饨过来的，是老板娘妹妹。 “你是没吃饱，还是给家里人带的？” 妹妹似乎带着任务而来。 张生道：“家里有张嘴，等着吃饭。” “这一大碗，家里人吃得下吗？” “不好说，剩了我自己吃。” 张生拎着馄饨走了。 妹妹回到姐姐身边，“他家里，好像有个女人。女的饭量小，不一定吃得下整碗馄饨。” 老板娘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不小心搅碎锅里的一个馄饨。 散开的肉馅在沸汤中翻滚，犹如老板娘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 张生回到家。 看见烧黑的厨房，他就觉得头疼。 屋里没亮灯，倒是有呼吸声。 张生推开门，点燃油灯。 甜柚睡在破床上，四仰八叉。 张生拍了拍她的脸蛋。 甜柚迷迷糊糊睁开眼，“你回来了啊。我睡着了吗？不对，我一定是饿晕了。” 张生万万没想到，随随便便能掏出金元宝的人，竟然能活生生饿晕！ 想想也是，这傻鸟昨天傍晚就躲了进来，没吃晚饭。 今天又火烧厨房，受到惊吓，精神紧绷，从早晨开始到现在，就喝了两口水。 没饿死都算不错了。 “你就不能出去买点吃的？” “你让我守在家里，谁来就打出去啊。” 甜柚挠挠头，眼神有些委屈。 张生早上是说过让她守家，但把人赶跑就行了，没必要一直守在家里。 “起来吃饭吧，我给你带了馄饨。” “馄饨？”甜柚眼神一亮，又小眼一眯，“行吧，那我凑合吃点。” 她摇摇晃晃去了桌边，捧起馄饨碗，直接往嘴里倒。 嚼都没嚼一下，馄饨一个接一个，完整的入腹。 张生目睹了有史以来，最草率的吃饭方法。 这么吃，完全品尝不出老板娘的味道啊！ “好吃！” 甜柚拍了拍小肚皮，精神头终于活过来了。 “早晨那个找你赔钱的邻居怎么样了？钱够赔吗？” “不用管他，以后再说。” “好吧……我徒弟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你认识红莺吗？” “听说过，怡红楼里的头牌，后来被我徒弟包了，我徒弟太有本事了。” 甜柚很自豪地说道，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 “红莺杀了我徒弟？” “那倒不是。杀你徒弟的是他嫂嫂。” “那我就去杀了他嫂嫂报仇！” “嫂嫂已死。” “啊？那我岂不是不能亲手替徒弟报仇了？” 甜柚脑子一根筋，满脑子都是报仇。 “你觉得红莺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香香软软的，还特别白。” 两人聊得正起兴。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张生眼神一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去床上，放下床幔挡着，我出去一趟！” 甜柚连连点头，取出两锭金元宝，“打不过的话，就给他这个，买条命。” 张生熟络地收过来揣进兜里，“我先去了。” “注意安全。” …… 张生进入院中，转身看向屋顶。 一道人影，矗立在房顶之上，甚至没有压低身体，就这么高调站在月色下。 “大半夜的，跑我家里罚站来了？” 张生一跃，跳上房顶。 黑衣人缓缓抬头，草帽下的脸逐渐被月光照亮。 周家二公子！ 当然，是个假的。 真的早被张生剖得没人样了。 张生神色如常。 这份过于从容淡定的反应，倒是令黑衣人一愣。 “见到我，你不惊讶吗？” 张生狐疑，随即醒悟过来。 他从那几位死者的内脏里，得知假周二杀人。 但外人不知道啊！ 所以，此刻的张生，正常反应理应是惊讶、慌张、错愕，而不是如此平静。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生挤眉弄眼，试图表现出一丝恐惧情绪。 “你有病啊？”假周二问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一切健康。” 假周二：？ 第37章 擒获红莺! 夜幕下的屋顶上。 假周二感觉自己落进了圈套，一切秘密仿佛被张生看了个透彻。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我知晓了，秘方是你故意公开的！” 假周二反应也不慢，瞬间猜了出来。 衙门公告的秘方，是专门抛出来当诱饵用。 自己就这么华丽丽的上了当！ 张生这一步棋没走错，引来了红莺…… “你是红莺吗？” 张生问了一句。 假周二沉默了。 良久，她抬起头，容貌变幻。 银色月光映照在一张天生泛红的脸上，像是沐浴月色的红桃子。 红莺能当上头牌，并被周家少爷包养，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 红莺自认为隐藏得很好，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哪里暴露了身份。 “秘方。” 张生并没有隐瞒。 “改进酱油的秘方，周二公子只告诉了你。如果这份秘方能引来凶手，那只能是你。” 红莺神色一凛，抓住了张生话里的漏洞。 “既然他只告诉了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与周家毫无关联的外人，怎么会知道周郎视若珍宝的秘方？” 周郎……能别用这称呼么，总觉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生心里吐槽一句，随后胡说道：“周二研究秘方时，有下人看到过部分材料。” 红莺神色恍然，“怪不得周家的公告里，只有一部分秘方，原来根本不知道全部！” 红莺暗道自己大意，早该想到的。 复仇冲昏了她的头脑，根本没静下心来思考过。 “你很强。” 红莺突然的夸赞，令张生一头雾水。 “何以见得？”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必定是布下天罗地网。我已勘验过四周，未发现任何踪迹。他们藏在哪里？” 张生：…… 不是你没发现，而是真没有。 但既然红莺脑补到这种程度，张生索性将计就计。 “还没到他们动手的时候，至少，先测出你的实力再说。” 张生指尖轻点。 他忽然想通一个问题。 【千山坠】可以为任何东西，施加恐怖重量。 假如他一丝不挂的时候，又该用什么东西？ 张生想过头发，也想过从身上搓个泥丸。 直到他忽然意识到，哪怕是修炼者，也有必须依存的一样东西……空气！ 前世的化学知识，就这么硬生生冒了出来。 修炼者们可能很难理解，空气也是物质，同样可以施展【千山坠】。 四周的空气开始涌动，像是一股热浪，沉闷，压抑！ 红莺还未来得及出手，便感觉四面八方受到巨力压制。 从头到脚，恐怖的巨力碾压，钳制整个身体。 手脚仿佛压了座大山，连一丝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红莺全力运转体内的气，行动力恢复一些，但不多。 哪怕简简单单的迈步，都像是垂暮的老人摇摇欲坠。 此般情况下，红莺根本无法施展全力。 “这是什么邪门功法？” 红莺的双膝愈发沉重，整个人跪在了房顶上。 张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发现了【千山坠】的一个弊端。 如果敌人的实力够强，体内的气足够庞大，便能抵消【千山坠】的重量。 “没有绝对无法对抗的功法。” 张生呢喃着说道。 忽然，红莺的面容发生变化。 容貌闪烁，仿佛千百张脸扭曲、替换，最后变成一张粗犷的男人脸。 连声音也变成了粗犷男人腔。 张生心有所悟。 “你所有的气，全部用来抵御我的功法，无法再维持变幻后的脸。所以，这张男人脸，才是你真正的相貌？” “没…错…” 红莺说得很艰难。 张生好好捋了捋，“所以，周家老二，其实一直和你……” “对。”红莺沉声回应，“但他不知道我的真实样貌，一直把我当成女人。” 张生只觉得头皮发麻。 以后不管是娶妻还是寻欢，一定要确认好对方的身份。 否则会像周二这样，死后还要社死一次。 “我知道这是个啥了。” 骨匕首的声音忽然传来。 张生不动声色，静静听着骨匕首讲述红莺的身份。 “千面狐，狐族的一种，可幻化无数张脸。这玩意儿脑子有缺陷，你哪怕喂它一颗瓜子，它都能对你感恩戴德，一辈子拿你当主人。” 滴水之恩，喷泉相报。 几万年来，千面狐将这八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朝廷许多要员家里，都会有千面狐的雕刻作为装饰，以此来表忠心，感恩九州之主。 红莺的本体正是千面狐，他是一只妖，混在南云县里，只是为了报恩。 “周二给过你什么恩情？” “一块馒头。” 仅仅一块馒头就能让千面狐放弃性别，投身青楼，只为报恩。 简直太特么感天动地，周二知道了必定哭得稀里哗啦。 红莺盯着张生。 也许在青楼待得太久，哪怕恢复原来的样貌，眼神依然柔情似水，散发着妩媚。 但在张生眼里，一只雄性妖有此眼神，着实恶心了些。 红莺已经完全压制，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让埋伏的人出来吧，我跑不了。” 张生摇摇头，“没有埋伏，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 红莺愕然！ “你一个小小的衙门仵作，竟然敢独自引我出来？南云县衙门这破鸡窝里，还能飞出你这么只凤凰？” “你太小看南云县的衙门了。” “是吗？可惜喽，我是只妖，就算你抓了我，也得移交斩妖司，你和你那位县令，根本没资格处置我。” 凡是涉及到妖物作祟，都要移交斩妖司。 衙门不敢插手，更没资格插手。 红莺自知逃不掉，此时也只能过过嘴瘾。 “你是不是以为，抓了我，就能独吞功劳？” “可惜啊，你没想到，我是只妖。” “你必须将我移交斩妖司，连审问我的 资格都没有。” “泼天的功劳，只能白白交出去，到最后可能连句感谢都没有。” 红莺肆无忌惮地嘲讽。 现在的他，只能过过嘴瘾。 “怎么样，是不是怒火攻心，想杀了我？” “我要是死了，死无对症，谁知道你抓的是不是凶手。” “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张生沉思片刻，摸出了一块压箱底的令牌。 “瞧瞧，认识吗？” 红莺眯起眼睛，往前伸着头，终于看清了上面的三个大字：斩妖司！ 第38章 没错，又出命案了 月光照在令牌上。 斩妖司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红莺的眼睛逐渐睁大，眼眶里仿佛能塞下一轮圆月。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斩妖司的令牌？” 张生终于理解崔有为装逼的心情了。 他缓缓收起令牌。 “站在你面前的，是南云县杀猪世家第三代传人、县衙现任唯一仵作、斩妖司客卿、红旗接班人、王胖子的邻居。” “王胖子是谁？” “你别管。”最后一个纯属用来凑数，凑够五个才完整。 红莺脸上火辣辣的。 他没想到，张生一个小小的仵作，竟然是斩妖司的人！ “这不合理啊！” “衙门仵作的身份，连斩妖司看门的都比不上。” “你既然有斩妖司的身份，为何不在斩妖司待着？” 张生挑眉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红莺语塞。 刚才的他或许还不服气。 但现在，栽得心服口服。 张生拎着红莺，连夜赶往斩妖司。 今晚在斩妖司当值的，竟然是程奎。 张生一进院，程奎本能地拔刀，看清张生的脸，才赶紧把刀收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 程奎站了起来，心中松了口气。 张生将红莺往前一丢。 “这是只千面狐，残害了两个人。” 程奎盯着红莺。 红莺畏惧程奎的威名，低下头不敢与程奎对视，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外面流传程奎凶猛残暴，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面对张生，竟然客客气气。 这让红莺对张生的身份，再次多了一份忌惮。 程奎先将红莺关押到地下锁妖塔。 回来时愁容满面。 确认四周无人，这才敢开口。 “我一直想去找您，但是没找到机会。” 程奎今晚被安排当值，似乎也是周老有意为之。 他不想给程奎夜间活动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程奎想找的人，会主动上门来。 “你在忧虑审讯官的事情？不是还没到吗？” 张生猜出了程奎的心思。 人都还没到，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做什么？ 程奎忧虑道：“人已经来了，悄悄进了南云县内。” 张生神色一凝。 怪不得程奎如此担忧。 州里的人早早进城，而且悄无声息，必定在暗中调查。 至于怎么调查，都调查了谁，一概不知。 “消息怎么来的？” “傍晚时分，州里来信，信里告知审讯官和验尸官已进入南云县，并暗中调查。” “暗中调查……说明他们怀疑凶手是内部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信上还说，审讯官本就是南云人氏，可我翻遍了户籍，也没能确定是谁。” 程奎疑惑的点就在这里。 按理说一座县城内，加入斩妖司的人，都会有备案。 除非地位高的离谱，档案加密。 程奎翻遍了斩妖司的户籍档案，也没能确定审讯官的身份。 南云县根本没人升任过审讯官。 这也是最让程奎担忧的。 对方的地位，可能非常高。 程奎在南云县可以作威作福，但见到真正上层的人，也会胆怯。 “你放轻松。” 张生安抚程奎，越紧张越容易露馅。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静。” “我倒是有门功法，可以躲过审讯，你敢不敢尝试？” 程奎眼神一亮，“敢！” 他现在能倚仗的，也只有张生。 “把头伸过来。” 张生施展【魅惑术】，对程奎的大脑意识进行封闭、压制，形成一层隔阂。 有这层隔阂在，任何意识类功法，都无法迷惑程奎的意识。 除非对方实力高的离谱。 程奎没感受到什么变化，但他相信张生。 张生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如果这位审讯官的实力真的高得离谱，那就活该咱俩命里有此一劫。” 这话说的程奎很是内疚。 “您救了我娘子，我却没能报答您，还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 人心在同甘苦中，最容易收买。 程奎如今对张生死心塌地。 这也是张生从一开始就想得到的结果。 “客套话等熬过这一劫再说，我先撤了。” “您慢走。” …… 天亮以后，张生早早睁开眼睛。 他一向不喜欢早起。 要不是怕甜柚再来一遍火烧厨房，起码得睡到太阳晒屁股。 推开门，阳光洒在脸上。 张生看到个土豆子一样的身影，蹲坐在院内木柴上发呆。 “在干什么？” 张生问了一句。 甜柚回过头，“饿了。” “呃……” 张生看了眼烧黑的厨房，“我去买吃的。” “要馄饨吃。” “吃点别的。”总得给老板娘喘息的机会吧？ “听你的。” 甜柚仰头，看向天空，眼圈泛红。 张生顺着她的目光，见到白云朵朵，“想家了？” “没。” “那你看云彩干嘛？” “感觉那片大云彩，长得好像馄饨。” 张生：…… 他骂骂咧咧出门，去馄饨摊瞧了一眼，没人。 随便找地方，买了几个白面大包子送回家。 “凑合吃这个吧。” “还是想吃馄饨。”甜柚兴致寥寥地接过来。 “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 张生没有解释。 馄饨的精髓，在于老板娘。 这个老板娘，她…… 又大又软又白。 包子也是，又大又软又白，馅料汁水足，闻起来香，舔一口，汁水漫上舌头，口舌生津。 所以张生认为都一样。 甜柚吃完包子，屁颠颠回屋睡觉去了。 张生嘱咐了一句，小心外人。 随后出门去往衙门。 县令早早等在院内，脸上弥漫怒火。 师爷在一旁卑躬屈膝地劝说着什么。 张生一进来，师爷便给他使眼色，千万别乱说话。 他站在一旁，听了半天才明白。 斩妖司的人一大早前来，提走了周家案卷。 涉及到妖物作祟，斩妖司提走合情合理。 县令真正生气的是，为案子付出这么多精力，结果最后发现是妖物作祟，他心态快崩了。 县令神色复杂地看向张生。 “张生，抱歉了。让你验了那么多次尸体，结果全白验了。” 张生笑着说没事，“起码涨了经验。” 赵大嘴安心地点点头，“没意见就好。你去后院停尸房，再涨涨经验去。” 张生眼皮一跳。 赵大嘴继续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没错，又出命案了。” 张生：…… 第39章 什么?脑子，你是这么思考的? 自打张生任职仵作，南云县命案接二连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死的是什么人？” 张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身份倒是没那么重要，就是个乞丐。只是这死法，看上去太过诡谲。” 赵大嘴任职多年，见过乞丐冻死街头，又或者在富人家门前闻着肉味儿饿死。 可今日这个，着实特殊了些。 “他是站着死的。”县令说道。 张生随口问道：“哪个部位站着？” “整个身体站着，矗立在街口，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脑袋。” 这倒是个新奇死法。 尸首分家，但没有完全分开，尸体双手捧着脑袋。 明显是他杀。 这么做的目的，有两种可能。 第一，纯粹心理变态，以这样滑稽的布置，满足自己的欲望。 第二，做给别人看，以高调的形式告诉某人或者所有人，南云县有我这么个变态凶手。 赵县令叹息一声。 “希望凶手不会连续作案。无论如何，张生，先验尸吧。” 张生点头，前往后院。 推开门，一股恶臭气息扑面而来。 味道很杂，有常年不洗澡的体臭，啃食垃圾的恶臭，尸体轻微腐烂的腐臭，以及鱼腥味。 那几条吞了大少奶奶内脏的鱼，也被斩妖司一并提走了。 如今只剩下乞丐的尸体。 “冷清了好多。” 张生感慨了一句。 掀开白布。 乞丐的尸体摆在停尸台上，安安静静，脑袋也很安静。 由于脖子处有切口，张生已经能听见内脏的轻叹。 但还是不够清楚。 老规矩，先从心肝脾肺肾开始。 张生轻车熟路地切开尸体胸口，暴露出五脏六腑。 哭声弥漫了整座停尸房。 “你们哭什么？” 心脏哭喊道：“主人不要我了，呜呜呜。” 肺脏：“也不要我了。” 胃：“连我也一同抛弃了。” 肝：“大家都一样。” 张生倍感无语。 乞丐如果真不想要它们，就应该掏出来，而不是把它们留在体内。 当然，不排除其中有张生不知道的内幕。 保险起见，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主人不要你们了？” 心脏道：“他把我们，连同整个身体，从脑袋上切了下来，这不就是不要我们了吗？” 张生：？ 这说法倒是新鲜！ 一般都是把脑袋从身体上切下来，头回听见身体从头上切下来，简直倒反天罡。 等等！ 张生猛然意识到什么，“你说什么？谁把你们切下来的？” “主人啊！”心脏回应，“这不就是不要我们了吗？” “脖子上的切口，是你们主人自己切的？” “是啊。” 张生头皮发麻。 一个人得狠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自己的头切下来？ “你们主人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啊。” 这种事情，只能问大脑。 当张生掏出骨匕首的那一刻。 骨匕首：“嗷呜！神器出鞘，定要杀得天下片甲不留……又切脑袋啊？!” 张生熟练地切开脑壳。 阵阵哭声，从颅腔内传来！ “呜呜呜！！！” “主人不要我了。” “他把我从身体上切下来了，呜呜！” 张生：…… 心脏诧异道：“什么？脑子，你是这么考虑的吗？” 肺脏：“难道不应该是主人把我们，从脑袋上切下来吗？” 胃：“我认为，脑子才是对的，听它的吧。” 张生被吵的耳膜疼。 “安静，谁再哭剁了喂猪！” 刹那间，全场死寂。 张生戳了戳乞丐的脑子。 “我问你答。” “好……” “脖子上的切口，是你主人自己切的？” “是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让他这么做的。” 话倒是没毛病。 身体的行动，由大脑发出指令。 但彼时大脑的思维，理应由乞丐掌控。 “你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指令？” “我被人迷惑了。” 大脑语气悲痛，怜惜主人死的太冤枉。 乞丐自己并不想死，他被人控制了思维，这才酿成惨剧。 所以，真正的凶手，就是迷惑乞丐的人。 “谁迷惑了你主人？” “应该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她的倩影站在月光下，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神采翩翩，婀娜优雅。” 张生诧异道：“一个乞丐，竟然能说出这么文雅的形容？” 脑子：“别小瞧我主人，以前也是正经的读书人。可惜读成了书呆子，只能出来要饭。” “对了，那个女人，应该不是个人，而是一只妖。” “人的身影，不会有尾巴，而且是六条，好像还有一条断掉，只剩了一半。” 张生：！！！ 女的，数条尾巴，能魅惑大脑…… 这三个要素组合在一起，张生能想到的，只有狐妖！ 张生预想到对方会来复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还以为它断条尾巴，至少修养一两个月，甚至半年。 这才几天，竟然进了城，还高调地杀了个人。 “所以，乞丐如此高调夸张的死法，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给我看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兄弟，对不住了。” 张生叹息一声。 脑子：“为何道歉？” 张生道：“杀你主人的女妖，应该是来找我复仇的。我间接害死了你主人。” 脑子：“那你想多了，纯粹是我主人手贱，想摸人家的美臀占便宜，才遭毒手，这叫天理昭昭，因果报应！” 张生长舒一口气，“忽然没那么内疚了。” 狐妖杀人，可能是一时兴起。 但这不重要。 对方已经来了南云县，躲在了暗处。 也许在观察，寻找时机，等待张生露头。 为了避免露头就秒，张生必须谨慎。 “她知道我家在哪里，但昨晚没动手。” “大概上次的一刀吓到了她，稳妥起见，这次要先摸我的底。”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州里斩妖司的人，混进了南云县。 如今狐妖也混进了南云县。 张生可谓是腹背受敌，两面夹击。 斩妖司那边可以蒙混过去。 但狐妖这边，张生毕竟干掉了人家的弟弟，以及未来弟媳和侄子。 这种仇，无论如何是躲不掉的。 “家里怕是不安全了。” “也不能单独把甜柚留在那里。” “去哪儿住更合适呢……” 张生不由得望向南云县城北边。 “还真有个地方可以去。” 第40章 钱能摆平吗?不能 狐妖早晚会找上门。 张生近期不能在家里住，偏偏家里还有个“财神爷”。 没人知道甜柚身上有多少钱。 张生绝不会为了人间几两碎银，保护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但架不住甜柚的钱太多了。 “可以让她与程奎妻子住一段时间，我住斩妖司。” “正好趁这段时间，把烧掉的厨房重新装修一下。” 张生心里盘算着。 定下了一个还算完美的计划。 随后，他撰写验尸记录。 由大脑到直肠，挨个述说自己的变化。 最关键的点，在于喉咙位置。 气管表示，切口方向斜向后，痕迹呈现前后推拉状。 张生试着比划了一下。 如果自己用刀，想要切掉头颅。 只能从左侧或右侧开始切，前后摩擦，直到切至另一侧。 张生将细节完完整整地记录，随后将尸体缝合。 【验尸毛读书！】 【死因：受人迷惑大脑，自刎而亡】 【喉头强化+100】 【肺脏强化+10】 【……】 【获得天资：霉运连连】 【霉运连连：进入家门后，可主动激发天赋，带来霉运】 怪不得能当乞丐。 原来自身天生霉运。 只不过，这份天资落到张生身上，可以控制。 前提是，必须进入家门。 至于谁家的门，那就无所谓了。 验尸结束，张生推门而出，去往大堂，将验尸记录交给县令。 县令称赞道：“做得好。” 他直接翻看结果，笑容瞬间收敛。 “自刎？头也是自己切的？那岂不是说……” 县令看到最后一行字。 “疑似妖物作祟。” 县令：…… “妖物，又是妖物！” 最近这些个案子，都牵扯妖物作祟。 他这个县令，只能处理些小偷小摸的案子。 这倒不是什么坏事，他能轻松些。 但年底向州里汇报时，所有案子最终归咎为妖物作祟，怕是会让州里怀疑懒政。 县令愁眉苦脸。 “就不能有个正常的杀人案吗？” 师爷惶恐道：“大人，慎言！” 县令叹息一声，“肾不肾的，对于我这个年纪，没那么重要了。也罢，顺遂自然吧。” 明镜高悬的牌匾就在头上。 县令也不好多说胡话。 张生见县令无所事事，想了想，上前一步。 “大人，今日可能有人来状告属下。” 赵大嘴眉头微皱，“你得罪什么人了？” “还没来得及得罪，不过现在就要去。” “你……” 赵大嘴懵了，这是什么说法？ 张生解释道： “当初家父家母去世，街坊邻里假借帮忙，趁机偷取我家大量钱财。” “如今我家中失火，急需钱财修缮房屋，只能去找他们讨回。” 赵大嘴一愣，从桌上翻找出一张记录。 城里大大小小的失火案例，也会送到县令这里。 张生家厨房失火的文书，早就送来了。 县令只知道民房失火，却不知是谁家。 如今一看文书，才知道竟然是张生家里。 县令鼻头一酸，眼圈一红，猛然站了起来。 “你家中发生如此大事，却只字未提，仍然来县衙恪尽职守。” “我这个县令，有愧于你啊！” 这不像是演的。 县令体恤手下是真的。 但让人当炮灰时，也绝不手软。 “师爷，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师爷眼皮一跳，“没多少了。” “都拿来，给张生应急。” “好……” 张生拦住师爷，“大人，师爷，不必如此。” “若是县衙拨了款，这钱，反而不好要了。” 赵大嘴沉思片刻。 “那，让李源方陪你去？” “也不必，容易给衙门招黑。如果有人来状告我，您再出手也不迟。” “也好。” 张生提前给县令打个招呼，也算是让县令有点准备。 随后，他出了衙门，直奔自己家。 一进院，甜柚屁颠屁颠跑了出来。 见张生两手空空，神色瞬间黯淡，两只眸子灰暗无神。 “没有馄饨，没有馄饨，我只是个该挨饿的可怜女子。” 甜柚摇摇晃晃，倚靠到门框上，满面哀愁。 张生道：“帮我个忙。” “帮你买馄饨吗？” “买馄饨的话，我肯定是要亲自去的，不必劳烦你。” “那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照顾一个刚刚康复的大姐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吃馄饨也是可以的。” 甜柚的眼睛里有了亮光。 张生给了她程奎妻子所在的地址。 “你去这个地方，就说是我让你去的。照顾人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躲在那里。路上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甜柚听出话里的不对，“有人要来找你麻烦？” “嗯。” “钱能摆平吗？” “不能。” “好，那我先溜，你保重！” 甜柚果断将纸条还给张生。 “我自己有去处，就不麻烦这家人了。等你解决完麻烦，去青楼寻我便是。” 这丫头，看来要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住着。 凭她的易容术，倒是没什么问题。 “保重。” 甜柚鬼鬼祟祟地离开。 目送着“财神奶奶”出门，张生心里感觉被剜走一大块肉。 但为了细水长流，只能如此！ “该去要钱了。” 张生背上一把杀猪刀，出门，钻进了邻居李老三的家里。 李老三一家总共四口人，一个老婆，两个儿子。 如今李老三和李开，蹲在牢里维护大牢的尊严。 家里只剩了孤儿寡母，李老太和李典。 张生推门，大摇大摆进入院中。 李老太听闻声响，连忙跑了出来。 “张生？” 李老太脸色一变。 “你害得我家老头子和儿子进了牢房，还好意思来我家？！” 面对李老太的聒噪，张生只是平静地坐到磨盘上。 “老太太，我没记错的话，我爹娘出殡那天，你从我家里摸走了一对金耳环吧？” “如今我家里遭灾，急需用钱，你看看，是不是该把东西还回来呢？” 李老太变了脸色，“什么金耳环，你别胡说八道！” “你家里遭了灾，找我要钱做什么？” “那场火差点烧了我家西厢房，我没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李老太故意拔高声音，引来街坊邻居。 那天那么多人，没一个手干净的。 李老太心想：如今张生找麻烦，不能只有自己应对。 门外围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个神色变化，阴晴不定。 一群窃窃私语声中，张生明显听到了一句：“这么多人，没一个手脚干净的。一起把他弄死，你不说我不说，这事从来就没发生过。” 更让张生心凉的是…… 竟然真有人附和他，煽动周围人的情绪。 张生忽然理解了“人性”两个字的含义。 索性，他亲自给他们添一把火。 “外面的各位叔婶，你们偷拿走的镯子、银两，也一并还回来吧。省的我还得挨家挨户上门。” 砰！ 大门彻底被推开。 几十个街坊邻居，涌入院内，将张生围了起来…… 第41章 影响市容罪 张生孤零零坐在李家院内。 周围的街坊，将他团团包围。 当涉及到切身利益时，你可以永远相信人性的恶。 李老太见到这一幕，嘴角隐隐挂着笑。 拿你家的钱怎么了？ 这叫天经地义！ 这些年乡里乡亲的，而且就住隔壁，帮忙杀猪竟然还要钱。 一点邻居的面子都不给。 李老太并不认为，自己拿的是张家的钱，那分明是自己家的血汗钱！ 不仅仅她一个人有如此想法。 其他人也一样。 有些人本来不想拿，但看到大家都拿，心里按捺不住。 就像现在…… 有些人本不想动手，但一经别人蛊惑，也忍不住参与进来。 张生看着周围这些熟悉的脸。 叔、婶、伯、母、爷、奶…… 童年记忆里有说有笑的长辈，此刻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脸上的皱纹缝里，透露着“贪婪”二字。 “各位，想清楚了。” 张生善意地提醒，实则早已发动【霉运连连】。 李老太拔高声音道：“想个屁！你想抢我们的钱，我们这叫自卫！” “没错！”众人纷纷附和。 只是，话音未落。 李老太的脸上，忽然淋了一滴黏糊糊的东西。 她用手抹了一下，发现白黄交杂，还有细小的沙粒。 “鸟粪？” 李老太抬起头，只见上空盘旋无数只飞鸟。 鸟屁股蠕动，挤出漫天的鸟粪，倾盆而下！ 李老太仰着头，恰好被糊了一脸，黏糊糊的，伴着一股酸臭。 周围的邻居也没能幸免。 “娘嘞，怎么这么多鸟？拉了我一头！” “各位叔伯婶婶，千万别张嘴！！！” “鸟粪糊了耳朵，听不清你们在说什么！” 现场一片混乱。 唯有张生所在的位置，一泡鸟粪也没落下。 他静静地坐在磨盘上，看着周围的邻居跳脚。 门外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 张生不假思索，跳下磨盘，将偌大的石磨，轻松举了起来，挡在了头顶上。 “这小子单手把磨盘举起来了？” “李老太，你家的磨盘是假的吧？” “放屁！这可是我老娘置办的磨盘，怎么可能是假的！” 李老太也懵了。 她想不通，张生哪儿来的力气，能扛起这么沉的磨盘。 而且还是单手。 “张生，你扛的是我家磨盘！过来，给我也挡着点！” 李老太恬不知耻地下令。 张生指着她身后，“你可以进屋啊。” 李老太一愣，一拍脑门。 随即转身，连忙推门想要进屋。 然而，茅草房顶上积攒了太多鸟粪。 重量太大，瞬间压断房梁，砸毁屋内一切。 只剩下墙壁还在苦苦支撑。 李老太傻眼了。 鸟粪压垮房子，估计这是头一个！ 邻居们也反应过来，赶紧往门外跑，想要各回各家。 然而，门外传来一声喝骂！ “谁家小屁孩这么缺德，往夜香车里扔大炮仗啊！” 声音是逐渐远去的。 显然，夜香夫吓跑了。 邻居们额头直冒冷汗。 现在出去，夜香车爆炸，他们岂不是要被淋一身？ 话音未落，门外一声巨响。 只见漫天污秽飞扬而起，好似一场黑雪。 气味儿还没飘过来，众人已经开始反胃。 当污秽之物，落进院内，砸在众人脸上之时。 干哕声四起！ 一个个趴在地上，胃仿佛都要吐出来。 由于周围脚步杂乱，鞋底会带起一些污秽，恰好落进别人因干呕而大张的嘴里。 张生已经没眼看了。 “各位，继续聊聊赔钱的事。” 李老太等人现在回过味儿来。 全场只有张生没事，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李老太跪到地上，痛心疾首道： “你非要把我们逼死，才肯罢休是吧？” 张生挑眉道：“那你快死一个给我看看。” 李老太沉默了。 她可以无赖，但张生明显比她更无赖。 有人怒斥，“姓张的，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话音刚落，晴空万里忽然降下一道雷电，恰好劈在此人身上。 烧焦的粪臭味弥漫，又引发一阵干呕。 张生耸耸肩，“这算天谴吧？可惜，没落在我身上。” 李老太等人彻底沉默了。 鸟粪、外面的夜香，或许是张生安排的。 但是雷电绝对不可能。 能操控雷电的，要么是修为恐怖、修行上万年的大妖。 要么就是顶级的修炼者，已经到了仙人级别。 而张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真的是天谴……” 李老太惊恐地瘫在地上，两眼失神。 她的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做了恶。 但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总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如今，这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李老太彻底怂了。 “钱在屋里……” 她看了一眼屋内，东西全被盖在了塌陷的房梁下。 李老太跪地求道：“张生，婶子求你了，那钱别要了。我家梁塌了，得用钱修。” 张生叹息一声，“巧了，我家被火烧了，也得用钱修。” 说着，他大摇大摆走进废墟内，找出了李老太当初拿走的手镯项链，还有几锭元宝。 “张生，街坊这么多年，你一点情面也不讲吗？” 李老太跪在张生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张生语重心长道：“情面是什么东西？你也没讲过，我没学过，所以没法讲。” 李老太死死地捏着拳头，却又无力地松开。 至于她的二儿子，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张生目光扫过其他人。 “你们拿走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吧？” 众人心里有邪念，但不敢动手。 毕竟，张生的手里，还扛着几百斤的磨盘。 街坊们丝毫不怀疑，以现在张生的性格，磨盘很可能因为“手滑”“太沉”等意外，突然掉下来，而且“巧合”地落在他们身上。 众人纷纷说出自己藏钱的位置。 张生一一记下，随后走出门外。 他回过头，看向院内众人，冷声道： “留你们一条命，已经很讲情面了。” 众人心惊胆颤，哪怕张生离开很久，也仍然没缓过来。 “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那眼神，比斩妖司的程奎还吓人。” “他成修炼者了吗？该死，谁教他修炼的！” 邻居们窃窃私语声一片。 下一刻，衙门的捕头李源方，连同一众捕快，出现在门外。 众人眼睛逐渐睁大。 救……救兵？ 一个个哭喊着冤枉，求清汤大老爷做主。 李源方面无表情道：“你们先从院里出来再说。” 众人连滚带爬，出了院门，跪在地上。 李源方清了清嗓子，道： “九州律例，凡衣着污秽、面容脏乱者上街，按影响市容罪，关押三至五日。各位，跟我去衙门吧……” 众人：？？？ 第42章 突如其来的审讯 李源方早就埋伏在周围了。 张生在衙门时，告知县令今日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并且直言，这些邻居很可能去县衙告状。 赵县令也是怕麻烦，直接让李源方悄悄跟着。 一旦发现这些人有违背律例之处，立即抓捕、关押。 如果他们好好待在院里，其实没什么大事。 但要是上了街，那就违背了律例。 李源方如此尽职尽责的人，必将众人绳之以法！ 回县衙的路上，李源方闻了一路粪臭味。 他算是明白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张生。 手段太缺德了！ 往人身上搞一堆粪水，道德碎了一地。 “以后我得跟这小子处好关系。” 李源方心中想到。 县衙牢房内。 李老三、李开，以及宋堂三人，一句又一句地聊着。 李老三感叹道：“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一家人平平安安最重要。” “想想这些年，你娘为了咱这个家，如此操劳，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还真有点想她了。” 李开沉默了。 虽然母亲一直骂他没出息，母子关系紧张。 但离了娘后，李开才意识到，母亲真的是最疼爱他的人。 “爹，我也想娘了。” 一旁的宋堂嚎啕大哭，“我也想我娘了。如果我还能出去的话，我一定给我娘和我媳妇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老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学学你们年轻人，得抱抱老婆子。” 李开哈哈一笑，“咱爷俩到时候一起抱！” 话音刚落，牢房大门被推开。 人未至，味先到！ 浓郁的臭味，差点刺烂李老三等人的鼻子。 “谁把大粪带进来了？” 李老三吐槽着。 三人趴到栏杆上，看到人山人海走了进来。 “娘？”李开率先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二弟？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李老太看到儿子和丈夫，瞬间泪流不止，“都怪张生！” “……” “合理。”李老三说了一句，随即热泪盈眶，“老婆子，咱们一家在这里团聚了，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你身上什么味儿？” “你这老东西什么意思？开始嫌弃我了？” “不是，你身上黑乎乎的是什么？” “是什么重要吗？就算这些黑乎乎的是屎，我就不是你媳妇了是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刚才还和儿子说，等见了你，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来，抱！” 李老太扑上来，吓得李老三和李开连连后退。 “狱卒老爷，帮个忙，这是我家婆娘。你把她关远点。” 狱卒：…… 角落里的宋堂，满脸惊慌。 他算是明白了，来的这些人，全被张生用某种手段，整了一身粪水。 “幸好，我娘和媳妇没在。” 宋堂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人群后，传来熟悉的喊声。 “儿子，你也在呢？我和儿媳妇都来陪你了，来，抱抱！” 宋堂：…… …… 半个时辰的时间。 张生一直穿梭在街坊邻里的家中。 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最后拿回来的，是父母留给他的一块长命锁。 骨匕首道：“恭喜你，拿回了属于你的一切！” “闭上你中二的嘴巴。” 张生将所有物件，收进珠子空间内。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和谁说话？” 张生神色一凝！ 以他的感知力，完全没察觉到身后有人！ 张生猛然转身。 娇小的身影挎着一柄长刀，细长的发丝在风中飘扬。 凌乱发丝中隐藏的脸，张生见过几次。 馄饨摊老板娘的妹妹！ 张生目光扫过长刀。 刀柄厚重，顶端镶嵌一颗翡翠珠。 这明显是斩妖司的配刀制式。 “你是斩妖司的人？” 张生想到了混进城里的审讯官和验尸官。 “是我。自我介绍一下，斩妖司，乐清，七品审讯官。” 稚嫩的面孔说着霸气的话，气势根本撑不起来。 张生道：“实习生吧？” “实习生？我大概能明白什么意思，差不多吧。”乐清双目如炬，“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自言自语而已。审讯官大人，咱们也算同僚，我还是你家的顾客，如此隐蔽地来找我，所为何事？” 面对乐清，张生很从容。 哪怕知道这是州里来的审讯官，实力可能很强。 可这张稚嫩的脸，配上故作霸气的语气，实在让人紧张不起来。 乐清的手按在配刀上，“我观察你很久了。” “应该的，但我和你姐真没什么。” “不是因为我姐。” “那是因为？” “司长之死。他的尸体是你验的，所以你是重点关注人物之一。” “我们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聊？” “这里就挺好。” 乐清并不想换地方。 巷子里人少，且周围邻居都被抓起来了。 地方偏僻，很少有路人经过。 很适合聊天。 乐清道：“我不得不说，你把全部邻居送进牢里，很残忍，但也很精彩。” “这也更让我怀疑，你有问题。” 张生喊了一声冤枉。 “司长被杀时，我不在现场，其次，我也不认识他，杀他做什么？” 张生刚刚加入斩妖司，还没来得及被司长剥削。 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仇恨。 “动机上，你确实没有杀司长的理由。时间上，也没有机会动手。但不排除你是周文，或者程奎的帮手。” “周文是谁？” “你们口中的周老。我暗中观察你这么多天，也问了程奎的手下，你和程奎、周文，走的都比较近。” 乐清试图让自己稚嫩的眉眼，变得凌厉一些。 但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萝莉在无能愤怒。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能让你在这二人之间，混成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不愧是审讯官。 暗中调查了这么多东西。 张生叹息一声。 “都是生活逼的。这年头，没有靠山，谁能活得下去？你这么年轻当了审讯官，难道没有靠山？” 乐清一愣。 她师父就是最大的靠山。 “你……你别管我，说你自己的事情。” “我只是个杀猪的，验尸水平有限。如果验尸记录有问题，那我只能抱歉，水平只到这里。” 乐清沉默片刻。 “看来你没问题。最后嘱咐你一句，吃馄饨可以，但离我姐远一点。” “好的。” “那你走吧。” 张生老老实实地走了，却一肚子疑问。 州里派来的审讯官……就这？ “怎么感觉有圈套呢？” 张生心中倍感疑惑。 他感觉其中有圈套，不得不更加警惕。 而小巷子里。 乐清两只手扒在墙角，探出半个头，看着张生远去的背影。 忽然，一只手拍到屁股上，还biubiu抓了两把。 “呀！师父？” “抱歉，师父没忍住。”草帽遮盖着女人的脸，“你这傻丫头，让人家用废话遛了半天。” “啊？对不起，师父。” “不用道歉，你的作用，本来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 “师父，你这么说话我很伤心。” “正常，实话总是令人伤心。” 乐清耷眉臊眼。 师父道：“走了，该去问程奎了。” “必须要问吗？” “当然，不然下一步计划怎么施行？” 第43章 出卖! 夜幕降临。 张生理所应当地来了馄饨摊。 晚上生意不错，老板娘忙得满头香汗，眸子里多了几分疲惫。 张生主动帮忙端馄饨。 老板娘不好意思道：“别，您是客人，我自己来就行。” 张生笑道：“来你这儿我不白干，回头多给我几个就当工钱了。” 老板娘腼腆地笑了，“没问题。” “今晚这么忙，怎么没让你妹妹来搭把手？”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老板娘似乎很避讳这个问题。 张生没再往深了问。 馄饨摊这么忙，放着姐姐这边不帮，一定是斩妖司那边有了任务。 张生推测，乐清私下来找了他，肯定也要去找程奎。 他早对程奎用了【魅惑术】，应该没什么问题。 …… 天色渐暗。 程奎惴惴不安地往家里赶。 一路上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要疑神疑鬼。 整个人精神紧绷，一看就像是做了亏心事。 一名女子，突然出现在路中央。 长发在夜色里飘扬。 腰间的配刀与娇小的体型，实在违和。 程奎下意识质问道：“谁？” 可看到佩刀的形状后，脸色骤然一变。 与此同时，乐清展示令牌。 “斩妖司，乐清，七品审讯官。” 程奎发现是个小丫头片子，心中疑惑，却没放松警惕。 斩妖司规定，审讯官的任何行动，必须两人配合，互相监视。 如今只有一个露面，另一个肯定藏在暗处。 程奎保持谨慎。 “参见大人！” 哪怕对方看起来是个黄毛丫头，令牌不会有假。 职位比程奎高了一品。 程奎只能老老实实行礼。 “起来吧。” 乐清收起令牌，上下打量着程奎。 她毕竟刚入行不久，还没养成该有的霸气。 面对程奎这类粗犷大汉，乐清的心里，会不由得惶恐。 对比之下，她还是认为之前的张生更和善。 “大人深夜找我，可是有话要问？” “简单询问两句。” “您请。” 程奎精神紧绷。 他心里很不安。 只有暗中调查结束时，审讯官才会露面询问。 他无法确定，对方掌握了多少东西。 乐清问道：“第一个问题，叶山死了，你高兴吗？” “司长死了，作为属下，自然是悲痛万分。”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们都很高兴？” “这……”程奎叹息一声，“您既然都查清楚了，何必再问？” 乐清点点头，“你不用紧张。如果我有叶山这样的上司，克扣俸禄、搜刮属下，也会像你一样杀了他。” 程奎脸色一变。 “您这是在说什么？司长不是我杀的！” “哦？不是你？难道不是你偷学天山刀法，搅碎了他的大脑吗？” “司长从不当着我们的面练刀，就算想偷学，也没有任何门路。” 程奎强装镇定。 他不确定对方在诈自己，还是真的有了证据。 乐清继续逼问，“偷学的方法有很多，谁知道你用的哪一种。” “我真的不会天山刀法啊！” “可你握刀的手势，明显是深谙刀法的标准握姿。” “您说这个？斩妖司领配刀的时候，必须经过刀法基础训练，还得交二两银子，难道您没有？” 这话反倒是把乐清问住了。 她确实没有。 领配刀的时候，是师父帮她领的。 现在想来，应该是走了后门，省略了很多步骤。 乐清有些尴尬。 程奎心中有了数，他猜到了，这个乐清是个关系户。 州里派个关系户来镀金，看来并不重视司长的死。 程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这个乐清的搭档是谁。 程奎也不敢多问。 乐清师父准备的问题，还剩最后一个。 “你和张生之间有什么利益牵扯？” 程奎心里咯噔一下。 他大脑飞速运转。 “司长待我恩重如山，张生帮司长验尸，查明死因，那他也算是我的恩人！” 乐清心说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今晚先问到这里，如果想到新的线索，立即告知。” “大人放心……如果有线索，我该怎么找你们？” “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见面。” 程奎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的询问，只是个开胃小菜。 真正的审讯手段还没用上。 程奎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 他想找个机会，与张生再商讨商讨。 乐清走了。 程奎也准备回家。 然而，一道身影，从巷子里钻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程奎下意识想拔刀，看清对方的脸后，长舒一口气。 “吓我一跳。” 说完，他又谨慎地打量着四周，想确认乐清是不是走远了。 “放心吧。” 张生的声音充满寒意。 “他们已经走远了。” 程奎松了口气。 “他们找过你了吗？” 张生点头，“你回答的怎么样，没露馅吧？” 程奎叹息一声，“不确定。审讯官不仅仅从回答的内容上找线索，还会观察神态、语气。” 张生皱眉道：“他们谈到尸体了吗？” “没有。只是说司长可能死于天山刀法，没说别的。” “嗯，你没透露自己会天山刀法吧？” “没有。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透露。” “嗯，现在你可以透露了。” “透露给谁？” “你身后的人。” 程奎一愣，缓缓转过身。 乐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站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人。 也是个女人。 程奎头皮一凉，意识到中计！ 他看向乐清身边的人。 夜幕下的身影，纤细、苗条，却又干练威风。 像是江湖女侠。 仅仅站在那里，便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这种人物，绝对不是乐清这种七品审讯官比得上的。 “您是？” “斩妖司，梅燕，三品审讯官。” 程奎彻底麻了！ 斩妖司对审讯官有严格品级划分。 九品到一品，品级越高，地位越高，实力越强。 四品以上的审讯官，很少出动。 一旦出现，涉及到的事件，必定牵扯甚广。 所以，南云县司长的死，州里并不是不重视，而是重视的有些过头了！ 程奎的心彻底乱了。 他全明白了，乐清的出现，只是让他降低警惕。 而紧随其后出现的张生，则是负责套话。 程奎完全陷进了梅燕的圈套。 梅燕沉声道：“张生，你做的不错。就按照之前说的，算你戴罪立功！” 张生拱手道：“多谢梅大人！” 程奎艰难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张生。 “你，出卖我？” 第44章 你别考验我，我真不知道 馄饨摊。 客人数量总算是少了一些。 老板娘赶紧扶着张生的肩膀，让他坐下。 掌心依依不舍地离开宽厚的肩膀。 “馄饨馅卖完了，就剩些白面，我擀成面条，下面给你吃吧。” 张生也饿了，来者不拒。 看着老板娘忙碌的身影，窈窕的身段隐藏在水汽内，轻轻搅动锅里的面条。 张生忽然觉得，这一幕很温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安。 仿佛有什么麻烦，即将落到他身上。 …… 夜幕下的街道上。 程奎死死盯着“张生”。 内心涌起一股愤怒。 出卖，背叛…… 各类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直到，程奎忽然看清张生的眼神。 妩媚、销魂，隐隐想勾人魂魄。 而在程奎的记忆里，这双眼睛，理应是沉着、冷静，看似平淡，却藏着一抹深邃与锋利。 这个张生……是假的！ 离间计！ 程奎瞬间想通了。 搞个假的张生来，让他自以为遭受背叛，愤怒之下，必定全盘托出。 而审讯官要做的，只是坐山观虎斗，看他和张生狗咬狗。 想通这一点后，程奎恢复冷静。 审讯官既然在他和张生之间，用上这一套，说明对方掌握了一些东西，但没有决定性证据。 接下来的每一步，程奎必须慎之又慎！ 假张生故作神色复杂，“程奎，实在抱歉，他们找到了关键性证据，让我配合套你的话，我才能平安无事。” 飙演技是吧？ 程奎死死地咬着牙，“你明明答应过我，死也不透露我会天山刀法的事，结果转头就出卖我？” “抱歉。而且，我把你杀死司长的事情，也全说了出去。” “等等，你说什么？我杀了司长？” 程奎眼睛睁大。 “放你娘的屁！你想戴罪立功，我能理解，可你不能罗织罪名陷害我！” 说完，他转过身，跪到地上。 “两位大人，属下刚才撒了谎。天山刀法下偷学过。但司长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 “我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杀死司长，求两位大人明鉴！” 梅燕沉声道：“你撒过一次谎，还想撒第二次？” “我……” 程奎看似慌张，眼珠乱转，竭力想要自证。 “我能证明自己！” “如果我在路上，使用天山刀法杀了司长，返回南云县后，必定竭力隐藏。” “可我没有，还暗中修炼刀法，结果被张生发现。只是怕引火烧身，才恐吓张生保密。” 恐吓？ 梅燕回想程奎见到假张生的一幕。 那可不像是高高在上，更像是低眉顺眼的服从。 梅燕身形一闪，来到程奎面前。 她抬起手，掌心翻腾起一阵白色云雾。 整只手扣在程奎的头顶。 乐清仔仔细细盯着，满眼尽是求知。 这可是每个审讯官必备的功法：口吐真言。 只不过乐清只掌握了皮毛。 这次可是绝佳的实战观测机会，乐清眼都不敢眨一下。 梅燕的气，汇入程奎的大脑。 “程奎，你有没有杀死叶山？” 程奎木讷道：“没有。” 梅燕一怔。 “你和张生之间，有何牵扯？” “他验过尸，怀疑司长死于天山刀法。偶然间又发现，我会天山刀法。我怕给自己引来麻烦，就逼他保密。” “就这些？” “就这些……我还给了他封口费。” “你有妻子吗？” “有。”程奎不假思索。 “她在哪里？” “在城北清清镇……” 这些与梅燕暗中调查到的信息，倒是一致。 精心藏了这么久的妻子，此刻却一字不落地说出来，看来“口吐真言”的状态没问题。 梅燕收回手，转过身缓缓走向原来的位置。 眼神中同时露出思索的神色。 而此时的程奎，心中满是对妻子的内疚。 他为了让梅燕相信自己，只能如实回答妻子的信息。 可谓是为了张生，连老婆都不要了。 梅燕转过身，“程奎，从现在开始，你暂时停职。会有专门的人，一直跟在你身边，直到你的嫌疑彻底解除。” 程奎连忙跪地，“多谢大人！” 同时他恶狠狠看了一眼假张生，眼神中满是遭背叛的怒火。 做戏，就要做全套。 假张生却舔舐嘴唇，脸上泛起笑容，“原来，你有老婆啊。” 程奎脸色一变。 他不知道假张生的身份，但恐怕妻子那边会有麻烦。 梅燕道：“乐清，你跟着程奎。张生，你跟我走一趟。” 假张生连连点头，“全听大人安排。” 乐清不情不愿地跟在程奎身边，负责监视。 “好你个程奎，我问你的时候，你是一句真话也不说啊，比张生差远了。” “抱歉。”程奎现在很老实，他担忧妻子的情况，“大人，我娘子那边……” “放心，她不会有事。” “可是张生刚才威胁我，我怕他……” “这你就别管了。” “全听大人的。” 程奎的心，还是难安。 …… 馄饨摊。 面条可算是煮好了。 老板娘点缀上两棵青菜，淋上半勺周记酱油。 又从对面的饭馆里，借来两个鸡蛋，卧成荷包蛋，盖在面条上。 端上桌，香味不要命地钻进张生的鼻孔里。 每一根面条，都是老板娘细腻的手，一点点抚摸抻出来的。 张生添了一勺醋，正准备尝上一口，一道身影从远处赶来。 程奎连忙来到张生面前。 “张生，别吃了，出事了！” 张生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程大人？您怎么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叫什么程大人？赶紧起来，跟我走！” 程奎一把抓住张生的手臂，离开馄饨摊。 张生回头喊道：“面条你先吃了吧，下次我再来。” 老板娘挥了挥手，“好……” 随后神色有些黯淡地坐到桌前，遗憾地吃起这碗精心准备的面。 越吃越觉得委屈。 “我都没给妹妹做过这么好的面……可惜了，他也没能吃上。” 明明味道很香，老板娘却越吃越觉得没有味道。 她的心思，早就不在这碗面条上了。 …… 张生被程奎拽着，一路进入胡同。 程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张生连忙道：“程大人，究竟出什么事了？” 程奎调整呼吸。 “我会天山刀法的事情，被州里的审讯官知道了！” 张生夸张道：“什么？你会天山刀法？” 程奎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生连连摆手，“您别考验我，我是真不知道。” 说着，他犹豫片刻，开口问道： “难道，司长是您杀得？” “不对，我不该问这个，我什么都没问。” “程大人，您会不会天山刀法，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可别害我。” 一墙之隔。 梅燕靠在墙上，隐匿气息，眼神逐渐变得微妙…… 第45章 正好，把张生关进去 梅燕发觉自己大意了。 她让假的程奎，来套张生的话，却忽略其中一条重要逻辑。 如果程奎的天山刀法，真的暴露了。 身为斩妖司的审讯官，绝不可能让他自由行动。 一定会加以限制，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出现在张生面前。 所以，假程奎说完话，张生必定意识到，这是个假的程奎。 从张生的回答就能看出来，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说自己知道，但夸张的反应又像是知道。 这样一来，日后再接受审讯，怎么说都可以。 虽然张生的警惕性，会因为假程奎而拔高。 但梅燕有的是办法，甚至一招口吐真言，就能让张生老老实实说出真相。 …… 小巷子内。 张生确实看出来，这是个假的程奎。 只不过，发现的时间，比梅燕猜想的还要早。 张生见到假程奎第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在真程奎身上，施展了【魅惑术】。 眼前这个身上绝对没有。 自己施展的功法，自己能感受不到？ 唯一的解释，这个程奎是假的，所以才没有【魅惑术】的气息。 张生从头到尾，配合假程奎演戏。 容貌，语气，几乎与真程奎一样。 唯独眼神，阴柔、妩媚，与程奎的凶狠天差地别。 “张生，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你别装疯卖傻。” 假程奎语气诚恳。 张生严肃道：“您当然可以信任我，但我没有装疯卖傻，您可不能信口开河。” “我的秘密你全知道，现在又没有外人，没必要跟我演。” “程大人，您别考验我了，我真不知道您有什么秘密。” 张生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程奎的秘密。 假程奎有些束手无策。 “不用问了。” 墙头上传来低沉稳重的御姐音。 张生脸色一变，他丝毫没察觉到墙上有人。 “谁？” 他猛然抬头，只见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立在墙头，身段看着也就二十岁出头。 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身上。 张生顿感不妙，这一定是斩妖司的大人物。 假程奎低眉顺眼，后退两步。 梅燕轻轻一跃，像一枚轻盈的枫叶，优雅落地。 目光却凌冽如刀，审视张生。 假程奎道：“大人抱歉，我没能完成任务。” 梅燕面色清冷，“你早就暴露了，什么也不可能问出来。” 假程奎神色一变。 “不可能啊，变脸是我的天赋，他上次都没看穿，这次更不可能啊。” 上次？ 张生捕捉到关键字眼，不由得陷入回忆。 他接触过能变脸的家伙，有两个。 甜柚，眼神清澈愚蠢，不会是这个假程奎。 而另一个…… 张生脸色一凝，“你是千面狐？” 假程奎没有理会，恭敬望着梅燕。 “已经看穿了，还用这张假脸做什么？”梅燕不屑道。 假程奎容貌变化，恢复成原本模样。 红莺！ 真是这只千面狐！ 张生愕然。 “你不是被关进斩妖司了吗？怎么还能出来？” 红莺嘿嘿一笑，“梅大人开恩，给了我戴罪立功的机会。我现在，也是斩妖司的人了。咱们两个算同僚。” 张生只觉得这世界疯了。 他看向梅燕。 “你就是州里来的审讯官？” 梅燕道：“既然猜到了，何必多此一问？” 张生摇头，“只是难以相信，手握两条人命的妖，竟然会被斩妖司的人亲手放出来。” 梅燕嘲笑了一声幼稚。 “他有价值，放出来又如何？” “斩妖司的宗旨是什么？” “斩妖除魔，维护天下人的安危。红莺为恩人报仇，有情有义，斩妖司就算开恩，也与你无关。” “周家大少奶奶确实该死，可她丈夫呢？” “红莺，你来解释。” 红莺连忙上前一步，嬉皮笑脸地说道：“既然梅大人让我解释，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毒死周大的药，本是给大少奶奶准备的，我只是误杀了周大而已。” “我认为这情有可原。” 张生眯起眼睛。 他倒不是要为那两个死人出头。 只是斩妖司任用妖邪，职权滥用，让他产生一丝危机感。 这个梅燕，是个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的人。 “他跟你算不得同僚。” 梅燕冷着脸开口，自始至终没给张生好脸色。 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张生一定有问题。 “张生，把老周给你的令牌还回来。” “理由呢？” “斩妖司办案，需要理由吗？” 当对方不讲理的时候，除非以武力服人。 否则只能认栽。 张生取出令牌，交给梅燕。 梅燕没有接，反倒是招了招手，示意红莺。 红莺连忙上前，接过令牌。 梅燕道：“这块令牌是你的了。” 红莺连忙恭敬道谢，同时笑嘻嘻地看了一眼张生。 眼神中的得意，仿佛快要溢出来。 张生倒是很平静。 他拿到令牌的过程，本来就很随意。 如今又很随意地给了出去。 因果循环，这一刻仿佛具象化了。 案子没有解决。 梅燕并不打算放过张生。 “张生，乖乖跟我回斩妖司，接受审讯。” “应该的，律例里写着，百姓应配合斩妖司查案。我这人讲理，绝对配合。” 梅燕不屑道：“你觉得我不讲理？不用跟我阴阳怪气，对我没用。” 张生耸耸肩，老老实实跟着回了斩妖司。 此时的斩妖司内。 周老脸色难看至极。 崔有为和刘伟站在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刚才崔有为下地牢，给看守地牢的斩妖师们送饭时发现，所有人晕在地上，不省人事。 原本关押千面狐的牢房门，早已打开，千面狐不知所踪。 “有人敢来斩妖司劫狱。这要是传出去，整个九州，都要笑话咱们南云县！” 崔有为和刘伟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周老转身看去，发现三道人影迈进门内。 “张生？千面狐？” 他只认识这二位。 至于剩下的梅燕…… 周老仔细打量，看到了梅燕后背的长剑。 “寒梅长风剑？你是梅燕梅大人？” 梅燕点头。 周老心中一惊。 这位梅大人的威名，他早有领教。 行事果断，手段狠辣，经手的案件百分百侦破！ 堪称九州十大女强人之一。 周老没想到，州里竟然派了这位过来。 更没想到，张生跟在她身后。 这小子，早就抱上大腿了？ 藏得够深啊！ 崔有为也是这么想的。 暗暗给张生竖了个大拇指。 张生：？ 周老连忙迎接梅燕。 “梅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梅燕不喜欢这种客套，“千面狐是我从牢房里带出来的。” “配合您查案，是他应该做的。” “嗯，那间牢房的门，你们没关上吧？” “没有，一直当做第一现场保留。” “正好，把张生关进去。” 周老：？？？ 第46章 【 霉运连连】摧毁斩妖司 事情反转的有些诡异。 张生被关进了牢房。 千面狐反倒是成了梅燕的心腹。 周老和崔有为等人，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地下牢房内。 崔有为将张生关进牢房，上了锁后，想要问些什么。 却被千面狐推搡着驱赶。 崔有为恼火道：“你个妖物，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 千面狐挺直腰板，“这是梅大人的命令，你想违背梅大人吗？” 同时他展示出令牌。 崔有为脸色一变，这是周老给张生的令牌，如今落进了妖物的手里？ 崔有为愤愤不平，可他只是个小小的斩妖师。 在梅燕面前，没有任何话语权。 看了一眼张生后，神色复杂地离开了牢房。 千面狐站在门外。 梅燕在的时候，他还会压制一下表情。 但现在梅燕不在了，脸上的嘲笑，一层又一层。 “你没想到吧，张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我出来了，还成了斩妖司的人，你却成了阶下囚。” 张生看着千年狐得意的嘴脸，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你开心就好。” “我开心啊，我可太开心了！” 千面狐笑的合不拢嘴。 张生躺到了床上，望着灰暗的天花板。 地下见不到阳光，阴暗、潮湿、烦闷。 恶臭味道接连不止。 千面狐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问。” “昨晚我溜进周家，发现他们研究了新酱油。成品与周郎给我看过的，一模一样。你不是说，没有完整秘方吗？他们怎么研究出来的？” 周家倒是心大。 不先出殡吃席，反而先研究酱油？ “你把我放出去，我就告诉你。” “呵呵，你现在不说，早晚也会说。” 千面狐起身，他现在不纠结张生的问题。 赶紧伺候好那位梅大人，才是重中之重。 张生安安静静地躺着。 那位梅大人，完全是拿他当妖当畜生，就是没当人。 否则不会关进地下牢房内。 门外看守牢房的斩妖师，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张生的身份。 在他们眼里，关到这里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妖。 “喂，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一名斩妖师站在门外，丢过来一块石头。 张生顺手接住石头，施加千斤力又丢了回去。 斩妖师眯起眼睛，随手接住。 然而，千斤的重量令他措手不及。 巨力撞动他的身体，连连后退，整个人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进了这里还这么狂？你等着！” 斩妖师愤愤离开，没再回来。 张生依旧悠闲。 梅燕生性多疑，想要打消她的怀疑，很难。 “不把我身上的秘密挖干净，她不会罢休。” 张生沉思着，觉得不能让外面的人也太安逸。 他发动了【霉运连连】。 首先，张生向周老和崔有为等人，表示歉意。 其次，他没收力，发动全力的【霉运连连】。 “待在这种地方，还真有点怀念解剖尸体的日子。” …… 斩妖司大堂内。 梅燕坐在上座。 红莺站在她身边，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周老等人站在堂下，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老周，派个人，把程奎叫来。”梅燕开口。 红莺扯着嗓门喊道：“听见没？赶紧去把程奎……” 话音未落，头顶“斩妖除魔”的牌匾开裂，咣当一声，砸在红莺脑袋上。 脑袋血花绽放，头皮削掉一大块。 鲜血汩汩往外冒。 红莺捂着伤口，蹲到地上，撕心裂肺地哀嚎。 “自己去找大夫。”梅燕凉薄地说了一句。 她向来只关心徒弟，对其他人都是敷衍。 红莺连滚带爬，捂着头出门。 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被大堂门槛绊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院内。 两只手下意识撑地。 与此同时，天上落下一泡热乎的鸟粪，恰巧落在头皮缺失的那块。 迸裂开的鸟粪，填平了头皮的缺失。 堂内众人看的头皮发麻。 就连梅燕，眼底也出现几分不自在。 “赶紧滚！” 红莺委屈地爬起来，继续朝门外走。 “不用管他。”梅燕道：“我有话要问你们，张生这个人……” 咔嚓！ 木头开裂的声音，响彻整座大堂。 众人猛然抬头。 只见头顶上，房梁木头开裂，浮现一条巨大的裂缝！ 并且还在扩散。 梅燕一愣，“律例规定，九州所有斩妖司，必须用飒达木建造，可稳固千年……你们南云县，偷工减料了？” 周老也懵了。 “飒达木材质坚硬，内里木丝有金属色泽。您瞧裂缝里，木丝亮银如钢，这确实是飒达木无疑。” 梅燕自然也看出来了。 头顶的木梁，接二连三地开裂。 屋顶摇摇欲坠。 梅燕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屋外。 “有暗器！” 她猛然抬头，只见一黑点飞来，下意识抬手试图拨走。 直到距离拉近，她才发现…… 屁的暗器，是鸟粪！ 梅燕身形迅速挪动。 此时的红莺，刚刚要迈出大门。 他有预感，只要离开这里，似乎就能安全。 然而，一只无情的大手，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抬了起来，挡在头顶上。 红莺恰好脸朝天，只见无数鸟粪落了下来。 红莺：？？？ “谁特娘这么缺德，拿老子当伞！” “是我。” “原来是梅大人，您放心，这鸟粪我给您挡的严严实实！” 红莺头上还在滴血，哭着帮梅燕挡鸟粪。 屋内的周老等人，也连忙跑了出来。 面对漫天的鸟粪，又看到梅燕的操作。 周老看向崔有为。 崔有为也看向周老。 两人对视一眼。 然后很有默契，把刘伟举了起来，挡在头顶上。 刘伟体型虽然不大，但经过司长的开发，挡点鸟粪还是够用的。 此时的刘伟，突然怀念那个剥削他的男人了。 轰！ 大堂轰然倒塌。 就连最结实的顶梁柱，也开裂破碎。 紧接着整个斩妖司，所有建筑，逐一崩塌。 周老目光凝重。 “这绝对不正常，有人在对斩妖司下黑手！” 话音刚落，天雷滚滚，乌云聚集，倾盆大雨瞬间而至。 斩妖司内开始积水，水面上涨，连带着所有的鸟粪溶解其中，漂浮了起来。 这一日，绝对是南云县斩妖司的至暗时刻！ 最后倒塌的，是斩妖司的大门。 随着大门倒塌，烟消云散，阳光普照。 没了门，那么【霉运连连】就会失效。 看着一片狼藉的斩妖司。 梅燕的心里，攒着怒火。 她对南云县产生了厌恶，一想到“南云县”三个字，脑子里画面便有了：漫天的鸟粪、废墟。 梅燕现在只想抓紧办完案子，赶紧撤离。 “斩妖司已毁，去征用县衙办案。崔有为，你去将程奎提来，不，直接提去县衙。” “周老，你去牢房，把张生带出来，押去县衙。” “司长死亡案没解决之前，所有人别想吃饭睡觉！” 周老恭恭敬敬地称“是”。 然后心里暗骂了一句：狗急跳墙。 同时，他为张生捏了一把汗。 “这小子恐怕要面对斩妖司最凌厉的审讯手段，希望他能扛住，更希望他是清白的……” 周老的眼里，充满担忧。 第47章 脑子里灌大粪，开始说胡话了 南云县的斩妖司，彻底成为废墟。 只剩地下牢房还完整。 周老进入地牢，看到张生后，神色有些复杂。 “张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生起身，神色倒是从容，丝毫不慌。 “他们怀疑我和程奎联手，杀死了司长。”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周老气急。 当初给了张生令牌后，周老其实并不放心。 他派崔有为，仔仔细细调查了张生，确认没问题，才放下心来。 要说张生杀了司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梅燕要提审你，甚至要和程奎当场对质，你有个心理准备。放心，斩妖司会还你清白。” 张生点了点头。 他跟着周老，穿过走廊，离开地下牢房。 阳光射在脸上。 温柔又舒服。 只是…… 地下牢房的入口，在斩妖司侧院。 但现在，侧院没了，其他建筑也没了。 一片废墟。 张生懵了一下，“这特么给我干哪儿来了？我被关了多久？” 周老脸色难看。 “斩妖司塌了，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有这等实力毁了整个斩妖司，天杀的！” “阿嚏！阿嚏！斩妖司有梅燕这样的人，塌房是应该的。” “受风寒了？” “没。” 张生看向后院的位置。 那里，本来有他翻盘的关键。 “周老，司长的尸体呢？” 沉默。 世界沉默了。 周老宕机了。 抖动的胡子，抽搐的嘴角…… 司长的尸体，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张生的脸色逐渐难看，“您别告诉我，尸体被压在下面了。” 周老凝重地点点头。 张生：…… …… 去往衙门的路上，张生的心情异常沉重。 司长的尸体毁了。 周老留在斩妖司，负责挖掘。 如果尸体损毁过于严重，会影响死亡时间的判断。 就算是州里的验尸官，也无力回天。 对张生来说，司长的死亡时间太关键了。 那是他翻盘的宝贝。 结果现在…… 说多了都是泪。 梅燕用黑布套着张生的头。 万一张生不是凶手，被百姓看到押送他的一幕，反而会影响张生以后的生活。 黑色头套，算是梅燕最后的仁慈。 红莺则不断大喘气，用力呼吸，想让黑色头套吹走。 只可惜，肺都快吹炸了，头套依然紧致，不会脱落。 衙门外。 早早收到消息的赵大嘴，连同师爷等人，一同站在门外迎接。 看见梅燕到来，赵大嘴端详片刻，慌忙迎了上来。 “敢问是梅……” 梅燕不理，径直走过，直奔县衙内。 赵大嘴眯起眼睛……敢对县令如此无礼，那肯定是了。 赵大嘴笑的像朵花，转身一路小跑。 “梅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梅燕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侦破司长被杀案之前，衙门所有人不得进入衙门。” 赵大嘴：？ “那我们去哪里？”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梅燕冷冷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进入衙门。 红莺趾高气昂，“都聋了？赶紧滚蛋，别站在衙门外影响斩妖司办案！” 赵大嘴等人在风中凌乱。 “大人，您消消气。”诸葛无量安抚县令。 赵大嘴摇头，叹息一声，“我怎么敢生气。那个戴头套的，就是杀死司长的嫌疑人吧？” 师爷若有所思，“想必应该是了。我怎么觉得，身形这么眼熟？” “本官也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瘸腿好认的特征。” “大人，您礼貌吗？” “礼貌救不了你的瘸腿。” 师爷：…… …… 进入衙门后。 梅燕下令，先把张生关进牢内。 她似乎有重要事情要做。 大牢内。 红莺推搡着张生往里走。 狱卒跟在身边，瑟瑟发抖。 “找一间最脏、最差的牢房。” 红莺命令。 狱卒却连忙道：“衙门一向遵循律例，保持牢房整洁，坚持每天清理、维护，绝对不存在脏乱差的牢房！” 红莺：？ 臭味都快把他的肺顶炸了。 这叫每天清理、维护？ 牢房里的囚犯，都特么想干死狱卒了。 张生道：“红莺大人，行个方便，我在这里仇人多，能不能给我单独关一间？” “最好是那种，我能嘲讽死其他人，但他们怎么也打不着我的那种。” 红莺：…… 狱卒：…… 张生越是这样说，红莺越要给他找一间人多的牢房。 张生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我被其他人弄死，导致案子查不下去吧？” 红莺沉默了。 他只能挑选一座单间，还算干净整洁，把张生推了进去。 “老老实实待着吧！” 红莺确认锁好门后，转身离去。 牢房内来了新人，可把这里的“旧人”给兴奋坏了。 别的不说，张生对面、斜对面的牢房里，几个人来回打量。 “喂，新来的，把头套摘了，让爷爷看看你长啥样。” 张生耳朵微动，“我没听错的话，这是李开的声音吧？” 李开：？ 坏了！ 要是也没听错的话，这是张生的声音！ 当头套拿下来的一刻，李开面色大变。 李老三更是连连后退，缩到墙角。 隔壁的宋堂，直接缩在地上，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们的骨子里，刻印着对张生的恐惧。 “各位，你们害怕什么？我现在被关进来了，跟你们一样。” 众人一愣。 其他牢房的街坊邻里，也纷纷凑热闹。 就算看不见，耳朵也竖的老高。 李开难以置信道：“你被关进来了？” 随后，整个人双手握拳，浑身颤抖，兴奋地大喊。 “这就叫……恶！有！恶！报！” 所有人像是打了鸡血。 “老天爷开眼，恶人终于被绳之以法！” “张生，你说你天天高贵个什么劲儿，最后不还是和我们一样！” “以为自己成了仵作，真就是衙门的人了？县令怎么可能真把你当自己人！” “张生！！！” 宋堂突然愤怒一声吼。 疯癫地打开夜香桶，抓起一把朝着张生这边扔了过来。 受到栏杆门限制，扔出来的方向明显偏了，只能落在走廊上。 张生这边倒是什么事儿没有。 狱卒不干了！ 几个狱卒，拎着棍子，推开宋堂的门，将人狠狠揍了一顿。 随后立即清理干净走廊。 典狱长目光冷冷地扫过张生，“少给我惹麻烦！” 等到典狱长走后，众人才松了口气。 场面终于冷静了一些。 李开盯着张生这边。 “说说吧，你到底因为什么进来的？” 张生道：“涉嫌谋杀司长。” 所有人愣神片刻后，爆发出尖锐的哄笑。 “就你？谋杀司长？你是脑子里灌了大粪，开始说胡话了是吧？” 第48章 你真杀了啊? 衙门内。 梅燕径直去往后院停尸房。 她似乎感受到某种气息，哪怕不知道地形，也能循着气息找到目的地。 推开停尸房的大门。 几具尸体，整整齐齐摆放。 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的尸体，都是躺着的，唯独一道身影立着，走来走去。 “来了啊。” 对方早就知道梅燕会来，没有太惊讶。 梅燕进屋，关好门。 “司长的尸体带出来了吗？” “带出来了。”忙碌的身影调配着某种药水，“有我在的地方，不会让任何一具尸体遭殃。” “你果然是最有原则的验尸官。”梅燕的语气，似乎柔和了许多。 面前的老人名叫宋拯，已经七十多岁了，在斩妖司干了一辈子的验尸官。 全天下的验尸官里，宋拯排得上前五。 他和梅燕一同来的南云县。 斩妖司崩塌的瞬间，宋拯救出了停尸房所有尸体，并悄无声息送来了衙门。 “这里条件简陋，不会影响你验尸吧？”梅燕打量着四周。 宋拯摇头，“就算在粪坑里，我照样能验出尸体的咸淡来。” “你能不能换个形容？” “不能。” 宋拯有着自己的说话风格。 他调配出药水，掀开一张白布。 梅燕扫了一眼，眉头微皱，“这是谁？” “周记酱油家的老二。” 宋拯说着，将药水倒在周二尸体的体表。 梅燕疑惑道：“我以为你准备药水，是要给叶山验尸。” “叶山的尸体已经验完了。我现在要验证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别说话。” 梅燕乖乖噤声。 周二的尸体上，凡是滴过药水的地方，浮现大片斑块。 有紫色，也有暗红色。 “这是什么？” 梅燕好奇问道。 宋拯眼神惊诧，反反复复打量。 “如果尸体死于炎花毒素，那么皮肤接触我的药水后，便会浮现紫色、暗红色、大红色……” “那这瓶药水很有价值。” 梅燕赞叹。 然而，宋拯却将药水砸烂，洒了一地。 “您这是？” “这份药水的配方，我用了几十年才研究出来，成本虽然昂贵，但起码可以验出炎花毒素。” “那您为何砸掉它？” “因为有了更简单的方法。” 宋拯找了个地方坐下，眼神充满惊喜。 他拿出一份文书。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的字。 “这是南云县不久前交到州里的一份文书。” “上面记载了检验炎花毒素的新方法，简单，快捷，有效。” “比我这份药水强多了。” 梅燕心里咯噔一下。 “张生写的？” “没错。小小南云县，卧虎藏龙。” 宋拯迫不及待，想和张生探讨验尸问题。 梅燕却沉默了。 也许张生是有那么些优点。 但没排除嫌疑之前，最好还是将他当穷凶极恶的罪犯看待。 “司长的验尸结果呢？” 宋拯指了指一旁的验尸记录，“你自己看吧。” 梅燕拿起记录，粗略扫了一眼，“宋先生的字总是令人赏心悦目。” 宋拯抬起眼皮，斜了一眼，“你是真没吃过细糠。” 梅燕：？？？ “此话何解？” 宋拯将一份文书丢给梅燕。 堂堂正正的字迹，令梅燕啧啧称奇。 直到看见最后的署名。 “张生？” 梅燕诧异。 宋拯呵呵一笑，“看来你调查的，还是不够全面，连他的字都没见过。” 梅燕羞愧，再拿起宋拯的验尸记录时，越看越嫌弃。 宋拯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什么。 这里的尸体，他基本都验过了。 也都写了记录。 结论与张生写过的记录，一模一样，除了司长这份。 只是，结果虽然一样，但过程完全不同。 宋拯明显感觉到，张生记录里所写的验尸过程，更加详细。 细节方面更为完善。 甚至很多宋拯没察觉的变化，张生也在记录里写的清清楚楚。 “他对尸体的研究，非常细致入微。” “唯独叶山的验尸结果，模棱两可。这小子，大概率有问题。”宋拯遗憾说道。 梅燕没着急回答。 翻看完宋拯新做的记录后，脸色凝重。 “大脑摧毁严重，无法确定死因？” “嗯。”宋拯点了点头，“尸体遭受二次破坏，大脑粉碎的如此严重，显然，对方想抹掉一些痕迹。” 梅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宋拯道：“你应该猜到了。对尸体二次破坏的人，不敢说精通，至少略通验尸常识。” 梅燕更认为张生有问题了。 宋拯不置可否。 他喝了口茶，吐了口茶叶沫子。 随后指着一具尸体。 “这头猪妖是谁杀的？” “张生。” “嗯？你能确定？” “确定。” 梅燕对张生详细调查过，虽然有疏漏，但涉及到猪妖的事情，梅燕查的清清楚楚。 绝对不会有问题。 宋拯的表情逐渐微妙。 “那么南云县司长的死，与张生没关系。” “嗯？为什么？” “猪妖的死亡时间，与叶山的死亡时间一致，前后相差不到一刻钟。这就有了张生的不在场证明。” 梅燕一怔，连忙翻看猪妖的验尸记录。 猪妖和司长的死亡时间，几乎一致。 张生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那也不能说明他和案子没关系。” 梅燕还是认为张生有问题。 至少他和程奎之间，确实有“私情”。 宋拯耸耸肩，“这就是你该调查的事情了。不过，我倒是想先和张生聊一聊。” 梅燕点了点头，“可以。在程奎被带来之前，你可以去牢里与张生聊上片刻。” …… 大牢内。 嘲笑声此起彼伏。 李开等人像是商量好，每隔半刻钟，便出现一个人大笑几声。 吵得的张生不得安宁。 时不时响起的笑声，也吵到了他们自己人。 “张生，别睡觉哈，我们还等着你起来说大话吹牛皮呢。” “你说你涉嫌谋杀司长，我说我涉嫌谋杀州主。” “咱俩比比，看谁吹得厉害。” 什么吹不吹的，张生懒得搭理。 “怎么不说话了？” 李开嗓子都快笑哑了。 忽然，牢房门打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 宋拯还是喜欢死人，起码死人不会没有礼貌地盯着你……除非死不瞑目。 “斩妖司办案。” 宋拯扬了下令牌。 李开等人连忙低头，不敢冒犯。 “都躺下吧。”宋拯说道：“我更喜欢你们躺着的样子。” 众人连忙照做。 宋拯就喜欢周围人躺下的样子，感觉舒服了很多。 他停在了张生的牢房外，目空一切。 “我叫宋拯。” 张生：？ “啊？” “我说我叫宋拯……你没听说过？” “完全没有。” 宋拯：…… 他的名字，在仵作界理应如雷贯耳才对。 宋拯有些难受，尴尬地跳过这个话题。 “张生，就你涉嫌谋杀司长一案，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李开：？？？ 其他人：？？？ 你真杀了啊？ 第49章 怎么又把家伙送来了? 牢房内。 李开双手抓住门栏杆，难以置信地问道： “老头，你说真的？” “张生真的杀了司长？” “你快说没有，说没有啊！” 李开宁愿张生是因为糟蹋良家才进来，甚至这个良家，可以是李开的娘，也不想是谋杀司长。 毕竟，司长那样的人物，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你看不起的人，突然参与到宇宙级别的事件里，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宋拯缓缓扭过头，脸上阴森森笑着。 “你再敢多问一句，我就切了你。” 李开不敢再说话，只能竖着耳朵听。 宋拯回过头，目光直视张生。 “我叫宋拯，州里来的验尸官。” 张生早已有了猜测，没有太惊讶。 “有什么问题，您就问吧。” 宋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肚子疼，按压屁股上的中脘穴，却没能缓解，你认为我应该再按压哪个位置？” 张生一愣。 这个问题，与司长被杀有关系吗？ 张生沉思片刻，“可能你老了，按压力度不够。屁股伸过来，我再帮你按按。” 宋拯道：“你知道中脘穴在哪里么？” “不知道啊，但你不是说在屁股上吗？” “你别装疯卖傻。” “我一个杀猪的，你指望我精通身体穴位？” 宋拯愣住。 盯着张生看了好久，摇摇头，满脸失望地离开。 梅燕正在院里徘徊，思索着接下来的审讯过程。 看到宋拯出来，不由得一怔。 “这么快就问完了？” 宋拯眉头皱成“川”字，一口一个不应该。 梅燕就这么静静看着，也不打扰。 很快，宋拯看向梅燕。 “中脘穴在脐上，他连人体穴位都不清楚，怎么能当仵作？” 仵作与中医相通，了解人体结构是最基础的。 穴位都弄不清楚，哪里来的资格当仵作？ 这点梅燕倒是不意外。 “张生本就是杀猪匠，南云县令硬着头皮将他任命成仵作，赶鸭子上架，不通人体穴位本就在情理之中。” 宋拯道：“这样一来，张生的嫌疑，又可以削弱几分。” “他不了解仵作，就算要破坏尸体的大脑，也不会破坏的如此彻底。” 张生的杀人嫌疑，其实已经降到了最低。 只不过，审讯还是必要的。 梅燕总觉得，能从张生的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隐秘。 宋拯赞叹道：“能把验尸记录写的那么细致，他的仵作天赋太过卓越。” 梅燕幽幽道：“说不定是杀猪攒下的经验。” “有道理，看来老夫也得杀几头猪，磨练磨练。” 梅燕：…… …… 程奎被带到衙门时，一头雾水。 他看向崔有为。 “为何不去斩妖司？” 监视程奎的乐清，也感到茫然。 来到南云县以后，她还没去斩妖司看过，净顾着帮姐姐忙生意了。 “崔有为，你莫不是假传我师父的命令吧？” 乐清不由得警惕。 崔有为倍感冤枉，“斩妖司塌了，梅大人临时征用了县衙。” 程奎：？？？ 才半天没上班，公司没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言难尽。等审讯结束，我再找机会细细跟你说。” 程奎被带到了大堂内。 他的心里，不由得慌张。 毕竟，自己被假张生套了话，与张生对好的口供用不上了。 一旦当场对质，必定露馅。 程奎沉思，如果真的瞒不住了，那就只能自曝了。 很快，张生也被带到了大堂内。 梅燕命人搬来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 “坐着审讯？” 程奎心中惊讶，他偷瞄了一眼张生，发现张生对此好像并无反应。 似乎早有预料。 “又是假的。”程奎心中道。 梅燕等人并不知道，程奎早就看穿张生是个假的，心有防备。 砰！ 惊堂木拍案，全场寂静。 梅燕冷清地开口，“念在二位皆是斩妖司同僚，本官准许你们坐着接受审讯。” 假张生连忙狗腿子般拱手道谢，“多谢大人！” 程奎也附和道：“多谢梅大人。” 梅燕的目光扫过二人。 “程奎，张生曾言你会天山刀法，你可承认？” “属下承认。” 此话一出，在场的周老等人一脸错愕。 但仔细想想，又很合理。 程奎作为司长的心腹，偷学天山刀法太正常不过了。 梅燕继续道：“是你用天山刀法，搅碎了司长的脑袋？” “属下没有！司长对下属关爱有加，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是吗？根据本官调查，你妻子身患重病，唯有千年药参可治。这棵药参，却被叶山买走，难道你没有心生贪念，杀掉叶山独吞药参？” 程奎连忙道：“药参是司长给属下的，如此大恩，属下无以为报，赤诚之心，天地可鉴！” 药参是张生给的。 这一点，梅燕等人绝对查不出来。 如今司长死无对证，药参如何落入程奎手中，完全由程奎决定。 梅燕给了乐清一个眼神。 乐清会意，走上前，手掌扣在程奎的头顶。 口吐真言！ 梅燕道：“程奎，我问你，千年药参怎么落入你手里的？” 程奎的回答，与刚才如出一辙。 审讯官奉为真理的“口吐真言”，绝对不会出错。 更何况，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程奎杀了司长。 最多只能算他个堂前撒谎，算个伪证罪。 梅燕眼神示意。 乐清来到假张生面前，手扣到头顶上。 看似施展了口吐真言，实则什么也没做，只是给人一种假象而已。 梅燕道：“张生，我且问你，司长的死，与程奎有无关联？” 假张生木讷道：“不清楚。” “那我再问，你是否知道程奎会天山刀法？” “知道。” “为何不报？” “他威胁我，我害怕。” 一旁的周老叹息一声，喃喃道：“这傻小子，怎么就不知道找我帮忙呢。” “一定吓坏了吧，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一碰见这么严肃的场面，眼神都和平时不一样了。” 口吐真言的状态下。 没人会怀疑真假。 惊堂木再拍案。 梅燕肃穆道：“此案疑点颇多，先将二人分开关押看守，待案子梳理完，再做决定。” 两人道谢。 周老上前，准备将张生带走看守。 然而，梅燕却让他带走程奎，由乐清负责看守“张生”。 周老明白，梅燕怕他对张生手软，影响断案。 县衙里有很多房间。 程奎被带入其中一间，周老负责看守。 …… 牢房内。 张生百无聊赖地躺着。 忽然，牢房门打开。 他看到了老板娘的妹妹。 “乐清姑娘，又见面了。能不能给我送一碗馄饨来？” 乐清板着脸，“不能。程奎，进去！” 程奎灰溜溜进入牢房内，给张生递了个眼神。 张生也是无语…… 怎么又把这假货送进来了？ 第50章 吃一碗又白又大的馄饨 牢房内。 乐清把假程奎丢进来后，径直转身离去。 至于张生想要的馄饨，门都没有！ 自己的姐姐那么漂亮，决不能让张生拱了！ 牢房内。 张生看着乐清愤愤远去，自知馄饨是没戏了。 “还以为能尝一口热乎乎的馄饨，没想到只是白日做梦。” 假程奎故作紧张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馄饨？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我请你吃一百碗！” 周围的街坊邻里，看到张生和程奎如此熟络，直接傻眼了。 这可是斩妖司的凶神程奎！ 张生一个杀猪匠，凭什么这么熟？ 这更加坐实，他有谋杀司长的可能。 李开都特么快气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气。 张生看向假程奎，重重地叹息一声，将计就计。 “程大人，认识了你以后，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假程奎惊愕道：“我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都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了，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张生懒得搭理。 假程奎却不依不饶。 “你说啊，你说了我才能改。” 张生叹息一声，“我把残害周家的凶手红莺交给了你，结果你没看住，还让人放出来套我的话。” 假程奎听到“周家”“红莺”时，明显身体一颤。 脸上却强装镇定。 “这不能怪我，那位梅大人实力太强。” 张生无奈道：“早知道就应该弄死红莺，让他陪周家那个蠢老二一起去死。” 假程奎眼中闪过怒火。 但他想起自己的任务，只能强压火气。 “除了周家的事情，还有别的吗？” “没有，只有周家。周家老二那个傻子，在青楼养了那么久的姑娘，竟然是个男的，你说让不让人笑话。” “我不想听这个。” “可我跟你之间，只能聊这个。” 假程奎愈发烦躁。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已经暴露了。 张生一直提周家，就是为了刺激他。 “张生，情况已经如此危急，就不要再装傻了！我把咱们两个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那位梅大人。” 张生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望着天花板，叹息一声道： “说真的，我甚至怀疑，你和红莺……” 假程奎心里咯噔一下，要摊牌了？ “……你和红莺，可能发生过奸情。否则他进了斩妖司牢房，怎么会一点折磨都没受呢？” 假程奎：…… 牢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张生不说话了。 假程奎也沉默了。 两人都坐了下来，气氛有些干。 对面牢房的李开，都觉得这段沉默异常尴尬。 直到，假程奎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早看出来我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啊。” “看来你确实知道了。” 假程奎容貌变化后，红莺的脸，再次出现在张生面前。 张生诧异道：“哎？怎么又是你？” 红莺面无表情道：“还装？我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有破绽，能让你一眼就看出来。” “真想知道？” “想。” 张生起身，一巴掌扇在红莺脸上，清脆的响声传遍整座牢房。 红莺捂着脸，一脸茫然。 “为什么抽我？” 张生道：“你看，这就是破绽。我抽程奎大嘴巴子，他会愤怒，想杀我。而你，只会问为什么。” 红莺：…… 牢房内再度陷入沉默。 良久，乐清来了牢房，看到红莺的容貌恢复原样，眼皮不由得一跳。 “暴露了？” “露的太彻底了，我对不起梅大人。” “先出来吧。” 乐清带走了红莺。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乐清返回。 “张生，你可以出去了。” 张生抬起头，“找到杀司长的凶手了？” “没有。但你和程奎的嫌疑，基本排除了。” 乐清神色复杂。 师父刚才对张生大赞了好多句，她从没听师父对一个人能夸这么久……除了拍她屁股的时候。 张生伸了个懒腰，悠闲地走出牢房。 “李开，诸位乡亲们，我走了。” 李开呵呵一笑，“我就说么，你个蠢货，怎么可能杀掉司长。咱们还是一样的。” 张生呵呵一笑。 走出牢房后，阳光沐浴在脸上。 “这就是重获新生的感觉吗？” 乐清跟在身后走了出来，“那你重获新生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张生嘿嘿一笑，“吃一碗又白又大的馄饨。” 乐清：！！！ 馄饨摊。 乐清像个刺客一样，跟在张生身后，坐到位置上。 老板娘累的满头香汗，看见这一幕，汗都顾不得擦就跑了过来。 “你个傻丫头，干什么呢？” 乐清哼一声，“盯色狼。”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 “说他色狼，已经很有礼貌了！乐清愤怒拍桌，傲娇道，“张生，我没有礼貌吗？” 张生敷衍地点点头，“太有礼貌了。” 眼见劝不走妹妹，老板娘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自己去忙了起来。 张生歪头。 乐清也歪头，挡着他的视线。 张生开始给乐清洗脑。 “你姐一个人不容易啊，每次给人端馄饨时，总有手不老实的，想趁机占便宜。” “煮馄饨弯腰时，微微翘起的桃臀，更是有……” 乐清急忙叫停，“你闭嘴吧！” 说完，她起身去给姐姐帮忙。 没了电灯泡，张生一览无遗，欣赏着老板娘……只是欣赏她煮馄饨时敬业的样子，没有“太多”的非分之想。 “不知道程奎那边怎么样了，应该也没事了吧。” 张生心中想到。 …… 程奎长舒一口气。 梅燕允许他自由行动了。 程奎感觉两条腿都是软的，他想回家见老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一整天，提心吊胆。 望着天上的繁星，想到家里老婆在等。 心中再多的痛苦，这一刻烟消云散。 “程奎。” 身后传来女人的轻声呼唤。 喊声充满魅惑。 程奎心尖一颤，脸上燥热。 少年初经世事的那股悸动，再度涌上心头。 程奎转过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远处，一只白毛狐狸蹲坐在地上。 风一吹，满身柔顺的毛发随风飘摇。 六条完整的尾巴，自卑盖住唯一一条断尾。 程奎脸色一变。 白狐眼中闪过一抹幽红。 程奎大脑一空。 整个人双眼无神，嘴里机械地呢喃重复： “我杀了司长。” “张生给我施展了魅惑术。” “我们两个是共犯，我要找梅燕自首。” 他转过身，朝着县衙走去。 第51章 泄露!逮捕张生! 县衙内。 梅燕正在彻夜梳理卷宗。 昏暗的油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熄灭。 “张生和程奎，似乎真的没问题。” “如果他们两个不是凶手，还能是谁？” “可惜尸体被毁，验不出死因。” 梅燕从没碰见如此棘手的案子。 她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可如今真相似乎越来越远。 晚风吹来一阵脚步声，门外来了人。 梅燕眯起眼睛，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月光将一道人影，照在门窗上。 很快，对方轻轻推开门。 “程奎？” 梅燕心中一惊。 “你半夜来找我，所为何事？为何连门都不敲？” 程奎神色木讷，迈过门槛往里走了几步，动作机械呆板。 梅燕意识到不对。 “程奎？” “他好像被人控制了。” 梅燕正要查看，程奎忽然开口。 “我杀了司长。” “张生验出了死因，也知道我是凶手，他包庇了我。” “千年药参是张生给我的。” “他也会天山刀法。” “我杀了司长。” “张生验出……” 程奎一遍遍重复。 梅燕眉头紧锁。 她早已用口吐真言，验过程奎。 如今程奎要翻供，神色如此呆板，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 很难让梅燕相信。 她起身，来到程奎面前。 “我问你几个问题。” 程奎停止重复，“问……” “为何之前口吐真言时，你没说实话？” “张生用功法，保护了我的大脑。口吐真言对我没用。” 梅燕沉思片刻，一巴掌扇在程奎脸上！ 程奎猛然清醒。 “我……我这是在哪里？” 程奎意识到缺失一段记忆，尤其看到眼前的梅燕，心中泛起浓浓的恐惧。 不等他开口。 梅燕将手扣在程奎脑袋上。 口吐真言大法！ “谁杀了司长？” 程奎木讷道：“我。” “为什么之前不说真话？” “张生用了法术，可以让我说谎。” “张生也会天山刀法？” “会……至少是大成境界。” 梅燕缓缓松开手。 程奎的脸上却直冒冷汗，整个人噗通跪到地上。 “梅大人，属下刚才说的都是假话！有只狐狸操控了属下的意识，逼着属下说假话！” 梅燕眯起眼睛。 “属下？什么属下？从现在开始，你只是一个阶下囚。” “大人，属下冤枉！” “有没有冤，我自会查清楚。” 程奎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内心充满对张生的歉意和内疚。 同时，程奎意识到…… 有人在背后操纵，想要干掉他或者张生。 可惜，来不及给张生提醒了。 梅燕命人关押程奎的同时，亲自去缉拿张生。 …… 张生离开馄饨摊后，沉思片刻，前往青楼。 家里肯定是不安全了。 那只狐妖混入城内，很久没消息了。 很可能躲在他家里，守株待兔。 加上刚从牢里出来，张生心里压力颇大，急需放松自我。 只是，还没等到青楼，便有一股劲风袭来。 张生反应迅速，轻松躲闪。 对方却接二连三的进攻。 张生侧身躲避着后退，直到进了巷子内，对方才停止进攻。 张生恍然间意识到，对方只是想把他逼进巷子里。 什么人，搞得这么花里胡哨。 张生缓缓转过身，一道人影站在身后，脸上戴有龙头面具。 身体藏在黑袍下，透露着诡谲。 即便出现在眼前，张生仍然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 “你找我？” 张生警惕地盯着对方。 神秘人微微抬头。 月光照在面具上，龙眼竟然是金色的。 “我来给你提个醒。” 对方故意压低声音，甚至难以分清是男是女。 “提什么醒？” 神秘人道：“七尾……不对，六尾半的狐狸，迷惑了程奎，让他去找梅燕自首。” 张生神色一凝，“自首？什么自首？” 神秘人呵呵一笑，“在我面前没必要装。你们那位司长，死得其所。程奎杀得绝妙。” “梅燕已经出发来逮捕你，你是想卖掉程奎保全自己。” “还是说乖乖认罪，一同受罚呢？” 神秘人明显不是来抓张生的。 对方知道很多东西，但并不打算侦破司长死亡案件。 张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一个人无缘无故帮你，肯定有所图谋。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神秘人嘿嘿一笑，“你猜。” “你馋我身子。” “我没那种爱好。” “哦？难道你不是希望我加入你们？” “嗯？你说的馋是这个意思吗？那没问题，我馋你身子。你能平安度过这一劫，才有资格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小心身后！” 张生猛然转身，身后空无一物，还以为梅燕来抓他了。 再回过头时，神秘人消失不见。 “梅燕应该已经出发了。” “程奎肯定落在了她的手里。” “六尾半狐这招借刀杀人，着实让我措手不及。” 张生苦苦思索对策。 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想出合理的对策来。 “赌一把。” 张生看向青楼。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今晚突发奇想，来这风月之地。 这倒是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逛青楼真的是有好处的。 张生靠近青楼。 门口的姑娘们热情招手。 张生连理都不理，冲进青楼内。 老鸨见状，还以为这是来闹事儿的，眉眼一横，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张生手心一翻。 一锭金灿灿的元宝跃然于手中。 老鸨一口气撑开嘴角，扬到天际。 “哎~哟~公子哎！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别管你第几次来，拿的出金元宝，那就是熟人，就是家人。 张生懒得废话。 “我这个层次，你觉得去哪里合适？” “当然是内院！那可是咱怡红楼最高规格！” 老鸨右手搭上张生的肩膀，左手顺着他的手臂，紧贴着滑行，从肩膀到手腕，最后轻轻握住金元宝。 “公子，您这边请！” 一锭金元宝而已……先借给她稀罕一会儿。 老鸨带着张生，来到内院，为他选了一间房。 “我去给您喊姑娘来！” 内院与前院不同。 前院主打一个效率，客人一进屋，姑娘就得跟着上来，讲求速战速决。 而内院不同，这里的人钱多，主打一个文火慢炖。 先耗一会儿，吊足胃口，再让姑娘上来。 趁着老鸨不注意，张生早已【妙手空空法】将金元宝摸了回来。 等老鸨去喊姑娘时，张生离开屋子。 “甜柚那么有钱，来这种地方肯定是要进内院的。” 张生挨间屋子探查。 灵活的身形，根本无人察觉。 直到，一个帅气健壮的翩翩公子，从被窝里探出头，眼神一亮。 他（她）一把推开身边的姑娘，跳下床时竟已有衣物在身。 “你来接我了啊！” 第52章 分明是又香又软的大姐姐! 甜柚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张生，就觉得高兴。 连香香软软的大姐姐都不要了。 屁颠屁颠跑到张生面前。 看着甜柚易容后的八块腹肌，张生脸上浮现一丝嫌弃。 “家里安全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甜柚兴奋到嘴角难以抑制。 张生面对八块腹肌，忍不住升起敌意。 “你易容这么帅，想上天吗？” 甜柚撇撇嘴，“你不开心啊？那我以后再也不易容帅哥的脸了。” 这话倒是把张生干沉默了。 “我需要你易容成比现在还帅的脸。” “啊？那得是什么样的脸？” 张生指着自己，“就我这张。” 甜柚沉默了。 而且是很震耳欲聋的沉默。 张生眼皮直跳，“你这一脸为难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甜柚叹息一声，“行吧，我易容成你的样子，然后呢？” “你能确保别人认不出你来吗？” “能，但是要花费一些力气。” “好，那就按我的计划来。” …… 梅燕偷偷摸进张生的家里。 她看到了烧焦的厨房，裸露的房顶可以直接看到夜空。 家里破破烂烂，窗户纸上的破洞都没能修补。 虽然之前偷偷来调查过。 但这次到来，心里还是会感慨条件真差。 梅燕甚至怀疑，这么差的家庭条件，怎么能养出谈吐不凡的张生来？ 这也更让梅燕怀疑，张生有问题。 梅燕守在院内，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张生终于回来了。 推开门进院的瞬间，看到梅燕后，张生脸色一惊。 “梅大人？您怎么来了？” 张生打量着梅燕的身体，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梅燕只当他是赶路太久，口干舌燥。 “程奎向我检举了你们的罪行。你明知他杀了司长，却还要包庇，按照九州律例，我可以判你同罪。” 张生坦然道：“梅大人，您就不用考验我了。话说，您是梅大人吗？不会又是红莺假扮的吧？” 梅燕闪身上前。 看着近在咫尺、冰霜美人般的脸，张生吞咽口水，嘴唇蠕动。 强忍着没让嘴唇撅起来！ 熟知甜柚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甜柚假扮的张生。 香香软软，但是霸气十足的大姐姐……这还是第一次见！ 甜柚版张生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她不能坏了张生的计划。 “现在看清楚了吗？”梅燕冷声道。 “看清楚了。”假张生憨憨地点了点头，“但您真没必要考验我，我真的和司长一案没关联。” “我这次来不是审你，而是直接缉拿！” 金色绳索捆住，这是件法器。 甜柚不太高兴，以前都是她捆别的大姐姐。 但这一次，为了张生的计划，忍了！ 县衙。 梅燕押着假张生进来后，命周老将其关押到牢房。 路上，周老眼神动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 “我虽然厌恶程奎，但他杀了司长，这是好事。你帮程奎掩盖，这也是好事。可是，我帮不了你。” 周老歉意地说道。 假张生眯起眼睛，“你是真的吗？” “看来你是真的被骗怕了。” 周老不再多言。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牢里的李开等人。 本以为又有新人来了，结果起来一看，又是张生。 “你又来做什么？” 李开死死咬着牙，他现在一看见张生，就忍不住头疼。 假张生呵呵一笑，“你个阶下囚，哪里来的胆量如此叫嚷？” 李开捏紧拳头，无能狂怒。 “你要笑话我们多久才肯罢休？” “我不是来笑话你们的。” “那你是来杀我们的？” “也不是。” “那里来做什么？” “陪你们的。”假张生进入牢房蹲好。 李开：？？？ 其他人：？？？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考虑到张生随时可能出去，没人敢嘲笑。 只是觉得太过心累。 一天天被张生折腾的，身心俱疲。 …… “宋先生，睡下了吗？” 梅燕敲响宋拯房间的门。 “宋先生，宋先生？” “嗯？” 屋内传来应答。 “进来吧。” 梅燕推门而入，看到宋拯躺在床上，裹紧被子。 “您怎么这副样子？生病了吗？” 宋拯叹息道：“人老了，容易受风寒，晚上脱了衣服，可不敢随便掀被。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 梅燕倒是没怀疑。 “宋先生，若是已知尸体死因，有没有可能根据死因，寻找痕迹？” 宋拯眉头微皱。 他听明白了，这叫反推法。 死因明确的前提下，有目的性地寻找身体上能证明死因的痕迹。 “可以。” “叶山的死因已经确定，就是天山刀法。我想请您再出手，寻找验明天山刀法的痕迹。” “没问题。” “那我去停尸房等您。” 梅燕刚要退出去，忽然神色一凛，察觉到不对。 衙门半里地之外，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了这里，杀气凛凛！ “宋先生，您待在屋内，不要出来！” “啊？不是验尸吗？” “不急，给我一点时间。” 梅燕关好门。 远处，一点寒芒逐渐放大，驾驭着银亮的月色，铺天盖地袭来！ “刀势？” 梅燕反手拔出寒梅长风剑！ 气凝于剑，振臂而起！ 凌冽的剑气，宛若鲜艳的红梅撕开冬日的白茫茫，斩穿黑夜！ 剑气与刀势对撞，爆发恐怖气机。 梅燕神色一凝。 “这股寒意……天山刀法？” 她的感知扩散，确认程奎还在县衙内，张生还在牢里吹牛皮。 “不是程奎，也不是张生。” “这是谁？” 两股气息抵消。 梅燕的身形骤然钻出！ 远处的阁楼顶上，一道身影融入黑夜，迅速向远处撤离。 梅燕紧追不舍。 不管对方是谁，必定与司长之死脱不了干系！ 宋拯开门，看着梅燕远去的背影，饶有兴致地捋了捋胡子。 “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一个没出过屋子的老人而已。” 宋拯关好门，换掉夜行衣，钻进被窝，安稳入睡。 牢房内。 无色无味的迷香，蔓延整座大牢。 狱卒连同所有犯人，陷入沉睡。 甜柚起身，轻松开锁，径直离开牢房。 她可是【妙手空空法】的鼻祖。 这里的任何锁具，都困不住。 灵活的身法游走在黑夜，小心翼翼探查了所有房间。 “张生也太聪明了，梅燕那个老巫婆……不对，那分明是漂亮的大姐姐，他干嘛要叫人家老巫婆呢？” “她真的和张生说的一样，追了出去。周老和崔有为也追了出去。” “还剩下个刘伟……给他点迷香。” 斩妖司四个人里，最没存在感的刘伟，此刻却享受到单独的迷香。 也算是开了次小灶。 甜柚检查了剩下的屋子，除了关押程奎的那一间，没感受到任何人的气息。 她这才放心地开门，看到愁容满面的程奎。 “谁？” 程奎猛然抬头。 “张生？你……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甜柚果断的回答，“张生让我来的。” “我怎么信你？” “你只能信我。” 甜柚取出一枚簪子。 “这是你娘子的信物。” “你用我娘子的信物，证明你是张生的人？” 程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味儿。 不像有阴谋，莫名绿油油。 甜柚继续道：“你娘子马上会到衙门。” “张生让我给你准备了钱财，带着你娘子离开南云县。不管去哪里，越远越好……” “顺便强调一下，这些都是我的钱，你可别光念着张生的好，懂？” 第53章 膏药猴! 南云县内。 张生的身影，一路向北。 他蒙着一层黑袍，脸上戴着自制的龙脸面具，眼睛还涂成了金色。 这副打扮，与向他提醒的神秘人，一模一样。 不久前神秘人告诉他，程奎被狐妖迷惑，前往衙门自首。 这对张生来说是重磅消息！ 秉持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张生此刻借用了对方的打扮。 “他都能不辞辛劳地向我透露情报，肯定不介意再帮这点小忙。” 张生毫无内心负担。 身后百米远的距离，梅燕紧追不舍。 她的速度很快，每次距离拉近时，张生会凭借灵活的身法，隐没在街道小巷内。 等再出现的时候，两人又拉开了距离。 “他对这里的街道布局很熟悉。” 梅燕毕竟不是南云县人，在地形上吃了亏。 “他在县衙劈出的那一刀，明显是针对程奎的，是想杀人灭口，还是想死无对证？” 梅燕心中思索，始终想不通对方是什么人。 按理说，最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张生。 然而，张生已经关进了牢里，不可能出来斩出那一刀。 整件司长被杀案，如今更加扑朔迷离。 但…… 只要追上前面的黑袍人，案子就该水落石出了。 梅燕全力追击，体内的气不要命似的提升身法。 这也导致体力大幅下降、急速消耗。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坏了。” 张生察觉到追兵的距离急速拉近。 “这娘们疯了。” 张生回头，看到凶猛的“雌狮”冲来，压力铺天盖地。 死腿，跑快点啊！ 然而，此时的梅燕，浮现片刻的愣神，速度刹那间降低。 张生迅速遁入街道小巷中，再次凭借地形优势，拉开距离。 “她看到我的面具，愣了一下？难道这是斩妖司的东西？” 张生心中猜想。 梅燕只觉得荒唐。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斩妖司有十二暗卫组，不受县、州管控，直接受命于朝廷。 暗卫身份隐秘，每次现身皆以十二生肖面具示人。 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黑眼、红眼、金眼！ 每种生肖的金眼面具，只有一位。 比如刚才的金眼龙脸，他是暗卫里龙组的最高统领，手下有四位红眼龙脸，再往下有黑眼龙脸若干。 暗卫行事诡秘，梅燕见过几次红眼生肖，但金眼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真的假的？” 梅燕也拿捏不准。 但对方的面具制式，与红眼、黑眼龙脸一模一样，唯独眼睛不同。 “像是真的。” 梅燕一头雾水。 如果是真的金眼生肖龙，为何要潜入南云县，干扰一件小小的司长被杀案？ “不对，这是假的！” 梅燕神色一凛。 金眼生肖个个实力高强。 她正在追的这位，实力最多入道境，连明道境都没有。 否则早将她甩开了。 “想必是偶然见过暗卫，自行仿制的面具。冒充金眼生肖，这可是死罪！” 梅燕再度提速。 “又快了？” 张生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神色一凛。 她是没见过龙吗？ 还是说和这条龙有仇？ 张生愈发觉得，这张面具，来自斩妖司。 要么，就是斩妖司的敌人。 梅燕如果追不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快出城了。” 张生看到了城墙。 就算对城内地形再熟悉，梅燕也能锁定他的气机，无法甩开。 张生只能寻求外物的帮助。 凭借灵活的身形，张生翻出墙外。 梅燕同样紧追了上来。 守城的士兵睡得死死的，丝毫没察觉到动静。 张生出了城，便爆发全部力气提速，直奔密林。 偶尔向后丢出一把石子，千斤的重量逼的梅燕接连躲闪，耽误了不少时间。 张生顺利进入密林。 城内是人类的天下。 而城外密林，则是妖类的天堂、人类的禁地。 张生取出狐狸断尾。 断尾：“好熟悉的味道，这是城外的林子吗？我家就在这里！” 张生道：“哥这辈子没求过人，现在你得帮个忙，带我去大妖的栖息地。” 断尾：“倒是没问题，你想要什么样的妖？” “能把人拖住，而且极其难缠的那种。” “有！我给你指路！” 断尾再怎么说，当初也是七尾狐妖的一部分。 对林子里各处大妖的栖息地，了解的极为透彻。 “要说极其难缠，只有那只百家猴了。” “百家猴？”张生疑惑，这是个什么称呼？ “开启灵智前，它就是个膏药猴。要么扒在鹿身上，要么扒在狗、野猪等各种动物身上。蚕食了它们的修为，才开启了灵智。” 张生神色恍然。 正因为蚕食了太多动物的修为，像乞丐一样到处要饭，所以才称呼为“百家猴”。 “这里的妖，一般都不敢去百家猴的地盘，他太难缠了。” 张生直奔百家猴的地盘。 身后的梅燕，仍然紧追不舍。 很快，张生看到了一只黑熊的尸体，倒在地上，皮肉干瘪，毛发灰暗。 而在黑熊的尸体上，一只瘦弱的猿猴紧缩身体，死死抓住尸体的毛皮。 听见脚步声后，百家猴抬起头，眼神浮现贪婪。 “活的！” 猴嘴口吐人言。 随后直奔张生而来。 张生果断捡起一颗石头，施加千斤的重量。 “接着！” 猿猴下意识接住，然而，身体却被千斤的重量压在地上，无法起身。 “别走，千万别走，帮帮我！”猿猴苦苦哀求。 断尾：“别信它的话！” 张生自然不会信。 他果断离开。 当梅燕追过来时，看到这一幕，还没明白情况，便发觉一枚石子飞来。 见识过石子威力的梅燕，根本不敢用手去接。 而这枚石子的目标，也根本不是她！ 砰！ 撞击的声响，回荡在林子内。 百家猴手中的石头，当场弹飞。 失去了重量束缚，百家猴猛然跳起，扑向梅燕。 猿猴身形本就灵活。 梅燕一路追来，耗损太多体力。 百家猴轻松抓住梅燕的衣角，灵活的身体迅速贴上去。 梅燕神色一凛，寒梅长风剑早已握于手中，一剑斩落百家猴的头颅！ 无头猴尸没了脑袋，骨子里的吸血本质，促使双手往梅燕身上抓。 直到梅燕切掉猴尸的全部四肢，才彻底将其摆脱。 只是，这一来一回，彻底失去了张生的踪迹。 梅燕脸色阴沉，收拢起地上的尸体，返回县衙…… 第54章 释放张生，验尸膏药猴 县衙内。 梅燕返回来时，天已经亮了。 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黑了。 宋拯正在院子里打着养生拳。 看见梅燕后，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啊？昨晚什么情况？” 梅燕将袋子往地上一丢。 “金眼龙生肖。” 宋拯动作一滞，神色不动。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 “我应该听得懂吗？” “你不知道暗卫？十二生肖暗卫里的金眼龙，你没听说过？” “啊？哦，你说这个啊，那听说过。” 宋拯背过身去打拳，步伐从容轻盈。 眼底却闪过一丝狐疑。 “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梅燕无奈道：“我刚才说过，我看见了。” 宋拯岿然不动，“什么时候？” “昨晚。” “不能吧。” “我亲眼所见，不过应该是个假的。” 宋拯越听越迷糊。 “你详细说说。” “昨晚我找你时，朝着衙门斩出天山刀法的神秘人，脸上戴着金眼龙生肖的面具，蒙着黑袍。” 宋拯不淡定了，转过身，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梅燕继续说道：“不过，他的实力大概只有入道境，一定不是真的生肖。” “咳咳，入道境？你没抓住？” “没有，对方身法很灵活。” “哦哦，真是世态炎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恩将仇报……” 梅燕疑惑道：“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感慨人生而已。人老了，没事就爱感慨。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 宋拯又开始拿年龄说事，随后继续说道： “对了，张生还关在牢里是吧？这小子我看着就眼烦，今天别给他早饭吃了。” 梅燕微微点头，“这点小事，没问题。程奎那边怎么样？” “你别说，一大早起来，还真没听见动静。” 梅燕眼神一变，连忙前往程奎的房间。 只可惜来晚了。 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书信。 程奎的字很丑。 但内容很简洁。 他在信里，承认自己杀了司长，并详细控诉的司长的罪行。 很多隐秘，也写在了其中。 “这些隐秘，似乎只有程奎知道，信应该是他留下的。” 梅燕脸色阴沉。 她忽然意识到，昨晚的一切，从天山刀法现世到她被引进城外密林，明显是调虎离山！ “除了张生以外，程奎竟然还有同伙？” 梅燕脸色愈发难看。 信上最后一句，写明此案与张生无关，纯粹是狐妖操控他的意识，诬陷张生。 宋拯凑过来问道：“张生和狐妖有恩怨？” 梅燕点头，“你验的那头猪妖，算是狐妖的义弟。” “原来如此。” 宋拯神色恍然。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梅燕不由得陷入沉思。 程奎在信上，写明了杀死司长的全过程，细致入微，根本挑不出毛病。 可以确定凶手是程奎。 而宋拯此时说道：“你昨晚让我根据死因，反推尸体上的痕迹，我找到了天山刀法杀死叶山的痕迹。与程奎信上写的，完全对得上。” 梅燕细细沉思。 “怎么看都觉得，这像是给张生脱罪。” 宋拯道：“你只是先入为主了而已，我觉得张生没问题。” “宋先生的意见，我是要听的。” 梅燕来回踱步，手里捏着程奎的信。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 梅燕才有所行动。 “请画师来画下程奎的容貌，发布通缉令，全九州通缉！” “至于张生……我再审问他一遍，如果这次口吐真言没问题，那就放了他。” 宋拯赞赏道：“你这副雷厉风行的样子，颇有州主风范。” “这话可不敢乱说。”梅燕连连摇头。 …… 牢房内。 张生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看到对面牢房，笑着打了个招呼。 “哟？李开？醒了啊？” 对面的李开精神矍铄，眼里透着光。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一样，精神饱满，脸色红润。 李开道：“昨晚睡得真香。简直是我被关到这里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 张生挑眉道：“是不是因为我来了？” “我呸！你把自己看的也太重要了。” 李开狠狠啐了一口。 就在这时，狱卒前来放饭。 一碗面条，上面两条青菜。 李开满脸愁容，“我想吃肉，我不想吃面条。” 狱卒嗤声道：“知足吧，还有人连面条吃不上呢！” “谁啊？” “张生。” 李开眼神一亮，“张生今早没饭吃？来，张生，你求我，我把青菜丢给你吃。” 狱卒也看向张生，忍不住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上面连早饭都不让你吃。” 张生耸耸肩。 心里也觉得纳闷。 自己就算穷凶极恶，也应该给饭吃才对。 昨晚他可是奔袭了一夜，加上那一刀，肚子现在饿得很。 张生趴到栏杆上，“兄弟，能不能匀一碗给我？” 狱卒呵呵一笑，“我要是给你一碗，那我的饭碗可就没了。老老实实饿着吧。” 放完饭，狱卒拎着桶离开。 李开摆弄着自己的一碗面条，挑起来，放回去，再挑起来，再放回去。 “看见没，香喷喷的面条。” 张生道：“瞄准了。” 李开：“啊？瞄准什么意思？” 砰！ 石子飞来，打翻饭碗，面条撒了一地。 又多了一个没有早饭吃的人。 李开正要破口大骂，却有人进了牢房。 他不认识梅燕，但觉得应该是个大人物。 “大人，给碗饭吃吧！” 梅燕理都不理，推开张生的牢房门，二话不说把手扣上去。 口吐真言！ “我问你答，司长怎么死的？” 张生木讷道：“他们说是天山刀法杀的。” “你知不知道，程奎会天山刀法？” “知道。” “你有没有猜想过，程奎杀了司长？” “没有。” 梅燕根本无法确定，口吐真言对张生到底有没有用。 问了几句，得到答案后。 一切口供，与程奎信中所言对得上。 梅燕认定，自己一定被做局了。 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她没有理由再关押张生。 “你可以出去了。” 梅燕收回手，转身，愤愤离去。 张生长舒一口气，眼睛斜向李开。 “今天出去以后，我得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 李开：！！！ 他噗通跪到地上，“能给我送一点吗？我给你钱。” “不能。” “那我还跪个屁啊！” 李开站了起来，神色复杂。 正如之前所猜想，张生真的又要出去了。 天天进来出去出去进来的…… 李开越发觉得，这牢房不是牢房，更像是个女人。 就在这时，牢房门口传来宋拯的声音。 “蒸羊羔熊掌倒是没有，停尸房倒是有颗猴脑，你要不要去验验咸淡？” 第55章 验明死因，获得【蚕食】 张生还没走出大牢，宋拯便找了过来，脸上笑得贱兮兮的。 假仵作见到真验尸官，心里难免会虚。 “宋老先生专程来接我出狱？” 张生保持着警惕。 毕竟这老东西与梅燕是一伙儿的，谁知道其中有没有诈。 宋拯微微点头，“你不必荣幸，我只是闲来无事做而已。” 谁荣幸了？ 这老头太自恋了。 张生不是很喜欢老东西的性格。 “那就多谢了，我先走了。” “走什么走？刚才说了，停尸房有东西在等你。” “你们斩妖司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吧？” “斩妖司收了你的令牌，可县衙没撤掉你的仵作。别忘了，这里是县衙，你有验尸的义务。” 宋拯的理由确实难以拒绝。 张生想了想，确实有日子没验尸了。 这么久不摸尸体，他都忘了与内脏交流是种什么体验了。 “带路吧。” 宋拯：？ “这还用带路？你不知道衙门的停尸房在哪里？” 张生纯粹是顺嘴说习惯了。 面对宋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张生严肃说道： “我说的带路，并非现实意义上的带路。” “您是赫赫有名的验尸官，是仵作行业的顶级前辈。” “而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想要成为顶级仵作的话，需要您这位老前辈的指引。” 张生的语气真诚又恳切。 “我请您带的路，是验尸生涯成长进阶之路，您是这条路上的明灯，我理应紧紧追随您的脚步！” 宋拯的呼吸一滞，热血上头，脸瞬间火红！ 他就喜欢这样的情绪价值！ 张生的话，可谓是说到宋拯的心坎里了！ “好，好，好！” 宋拯连说了三个“好”字。 “你小子有前途！既然你如此上进，那我便给你做这个引路人！” 说完，他转身便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张生没跟上自己的脚步。 牢房里的李开等人，直接看傻眼了。 再给他们十年，也说不出张生刚才那一套。 “这小子前二十年，不会一直在装傻吧？” “如果他真的在装傻，而我们都没看出来的话，到底是他傻还是我们傻？” “这还不明显吗？如果一定有傻子的话，那肯定是我们了呗。” 李开等人心中泛起恐惧。 他们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将近二十年的骗局。 “这家杀猪的人，蔫坏！” …… 宋拯勤勤恳恳做着引路人。 他走的不是县衙的路，而是带领后辈、勇攀高峰的路！ “这次的尸体，是只猴妖，城外来的。” 张生诧异道：“城里又进妖了？” 宋拯摇头，“这是梅燕从城外带回来的，尸体被大卸八块，你做好心理准备。” 张生郑重地点点头。 他大概已经猜到，猴妖长什么样子了。 熟悉的路线，熟悉的停尸房。 张生迈进停尸房，看见好多尸体。 宋拯解释道：“斩妖司的所有尸体，全都在这里了。” 张生看到了各种熟悉的老面孔。 也看到了百家猴的尸体。 随后他转过身，准备关门。 宋拯连忙上前，“我还没进屋呢。” 张生摇头道：“不必，我验尸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宋拯：？ “不需要我给你带路了？” 张生郑重道：“温室……”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温室一说。 “大棚里的花朵长不大，如果一直在您的庇护下，我又怎么可能成长起来，独当一面呢？” 说完，张生直接关上了门。 留下宋拯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老爷子摸了摸胡须，嘴角抽了抽。 “什么话都让这小子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宋拯眼里藏着一丝别样的深邃。 “这小子，真有意思。” …… 屋内。 张生手握解剖刀，恨不得来一场释放自我的狂欢。 这感觉，像是突然吃到很喜欢、但是很久没吃过的食物。 尤其还有好多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也在旁边陪着你。 张生一一打了招呼。 只不过，这些尸体的声音，全都有气无力。 不管是衙门还是斩妖司，没有对尸体做防腐处理。 放置时间久了，腐烂程度加深，内脏就会越虚弱。 张生的心情一沉。 老朋友们快不行了啊。 幸好，还有新朋友。 张生掀开百家猴身上的白布。 猿猴的毛发，比猪妖、狐狸都要长。 想要剖开，只能先剃毛。 剃刀倒是有，但不如搞些脱毛膏。 张生放下刀，拉开门，想找宋拯要些脱毛膏来。 然而，宋拯没在门外。 “这就跑了？就这，还想当明灯，当带路人？” 张生吐槽了一句，关上门。 没有脱毛膏，只能用剃刀一点一点地剃。 很快，百家猴的前胸腹，清理出一块无毛区。 张生在这块区域落刀，划开一道口子。 熟悉的内脏声音，再次充斥耳旁。 心脏：“我要上诉！我要告到州里，告到朝廷！” 肺脏：“别那么大火气，你一上火，肝也容易跟着火大。” 肝：“我还好，注意看，这个男人好像能听懂我们的话。” 胃：“太好了，请务必要替我们报仇！杀掉那个女人，还有戴面具的男人！” 张生感觉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百家猴的死因其实很明显。 梅燕的寒梅长风剑，斩断了百家猴的肢体，失血过多而亡。 还有个帮凶。 【验尸百家猴！】 【死因：失血过多】 【您的血液强化+500】 【心脏强化+10】 【肺脏强化+10】 【……】 【获得天赋：蚕食！】 【蚕食：可吞噬目标的一切，包括修为、气运、财运……】 竟然能从该死的膏药猴身上，获得这种好东西？ 张生心中错愕。 他的境界，也在此刻突破。 窥道境大圆满顺利突破，并且跨过了两个小境界，直接到了入道境三阶。 他可以主动修行功法了。 张生道：“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戴面具的男人，用石头压住你们主人，等女人到了跟前，男人弹走那块石头。” “你们主人想对女人出手，被女人用剑给斩杀掉了。” 心脏：“我的天！神探啊！青天大老爷，您说的一点没错！” 肺脏：“解剖还得找真正专业的，太棒了！” 胃：“要不是戴金眼龙面具的人站在你身后，我都要怀疑你是他了！” 张生眼神一凛，猛然转身。 身披黑袍、脸戴金眼龙面具的男人，似乎站了很久…… 金眼龙显然没想到，张生会突然转身。 “你竟然发现我了？” 第56章 我也是很不要脸的好吧 县衙停尸房内。 金眼龙微微诧异。 张生转身时的突然与迅速，证明他察觉到了身后有人。 金眼龙想不通。 自己的气息，连顶级高手都难以发现。 这个小小的仵作，又是怎么察觉到的？ 张生脸色一沉，“又是你？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金眼龙无奈摊手，“我才刚来两个呼吸道功夫，就让你给发现了。你的敏锐力，比我想象中要恐怖很多。还有，我应该听到什么东西吗？” 他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见。 张生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金眼龙的看法，有些复杂。 第一，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是在隐藏什么秘密。 第二，金眼龙对张生，算是有恩情。 张生并没有道谢，他知道对方一定图谋什么。 这是交易，不需要道谢。 “来找我做什么？”张生没给好脸。 金眼龙仍然用扭曲后的声音说话，“为了批评你几句。” “批评我什么？” “你心里真的没数？冒用我的身份，引开梅燕，虽说你的气质实力远不如我，但还是拉低了金眼龙面具的含金量，有损我的威严。” “对不起！”张生果断道歉。 金眼龙诧异，“哎？怎么这么痛快就道歉了？” 张生道：“道了歉，你可不能再要求我做别的事情咯。” 金眼龙气笑了，“你以为只有你脸皮厚？我也是很不要脸的好吧？百家猴够难缠的吧？我可比百家猴还难缠！” 这性格，比张生想象的还要跳脱。 张生丝毫不怀疑，自己上厕所时，金眼龙会偷偷拿走自己的纸，又或者在吃饭时，偷走自己的筷子。 小鬼难缠。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金眼龙的手摸进怀里，掏出一枚金色令牌。 背面写有斩妖司三个字，正面则是一条金色长龙图案。 “这是给我的？” “你想得美！我掏错了而已。” 金眼龙重新掏了一块令牌。 制式与金色令牌相同，唯独颜色是暗红色，档次低了不少。 金眼龙将红色令牌丢给张生。 同时丢给他一张红眼龙的面具。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斩妖司暗卫生肖龙红眼组的一员，你要……” “你先等等，名字太长，我先捋捋。” 斩妖司，暗卫，生肖龙，红眼…… 张生疑惑道：“暗卫是什么东西？” “暗卫不是东西，是人，像我这样的人。” 金眼龙恨不得抽张生几个嘴巴子。 “暗卫不听从州里的命令，直接受命于朝廷总部。” “金眼之下是红眼，红眼之下是黑眼。” “我给你红眼龙的身份，你就偷着乐吧。” 听着地位很高的样子。 但实际分析下来，不过是地位更高的打工人而已。 张生有些无法理解。 “你既然是斩妖司的人，也知道我涉嫌谋杀司长，为什么还要招揽我？” 金眼龙呵呵一笑，“如果你涉嫌谋杀我这样优秀的暗卫，那我自然不会招揽你。” “但你们的司长作恶多端，你保护程奎，这证明你的品性没问题。” “也不是说没问题，只是问题不那么大。” 金眼龙讲话非常严格。 张生心中开始权衡。 暗卫不受县、州摆控，周老、梅燕这些人，根本管不了。 就算是暗卫犯了错，也只能朝廷的斩妖司总部来处理。 这算是优势之一。 张生看向金眼龙。 “还有其他的好处吗？” 金眼龙嗤声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光想着好处，要多想想你能为暗卫做什么，为朝廷做什么。” “所以没有好处是吧？那我不加……” “有！有好处！修炼资源会比其他的斩妖师丰厚百倍，法器、功法、灵石，应有尽有。当然，暗卫的任务难度，也会高一些。” 利弊都摆出来了。 就看张生怎么选择了。 张生很清楚一件事。 暗卫选定他的那一刻，他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么神秘的机构，如果不加入，只能得到一场暗杀。 既然确定要加入，那就得想方设法，多要好处。 “我可以加入，但我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 “详细说说。” “暗地里，我是暗卫的人，但明面上，也得是斩妖司的人。” “你确定？我可先告诉你，南云县新任司长是红莺，你确定要在他手底下当差？” 张生：？？？ “你再说一遍，谁？” “红莺。” “谁安排的？” “梅燕上报州里，州里同意了。” 张生特么傻眼了。 按理说，南云县最适合接任司长的是周老。 往下则是崔有为、刘伟。 什么时候轮得着红莺了？ 他是妖，而且杀过人，品性方面也烂得很。 梅燕安排这种人做司长？ “红莺都能上，那我也能上。” “你还真上不了。这其中涉及了斩妖司的派系之争。梅燕主张人和妖应该和平相处，并大胆任用妖类，担任斩妖司重要职位。” 张生神色恍然。 南云县这是被当成试点了！ 他反倒是沉默了。 妖里确实有善良、值得信任的，比如甜柚。 但红莺确实差了太多。 金眼龙笑道：“害怕了？不敢在红莺手底下做事？” “恰恰相反，我还真就要在他手底下做事。不过，还要保留我仵作的身份。” “明白了，跟之前一样，斩妖司用你的时候再找你。” “没错，能办到吗？” “小菜一碟。” 金眼龙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生接受红眼龙的暗卫身份，那么地位上，比红莺要高。 而在明面上，张生又是红莺的手下。 金眼龙愈发期待，这两人之间要怎么相处。 张生收起了面具和令牌。 金眼龙忍不住赞叹道：“你竟然还有空间宝物？” 张生想了想，也没隐瞒，展示出司长的珠子。 “前任司长的东西，让我拿来用了。” 金眼龙赞同地点点头，“就应该这么办！等你完成几次任务后，我给你置办一件更好的。” 这大饼画的是真大啊！ 金眼龙最后提醒道：“一旦你暗卫的身份曝光，就要从熟悉的人眼前消失。” “我明白。” “南云县那只六尾半的狐妖，就当是你的新手任务了。希望你能完成的漂亮些……” 第57章 他刚出狱，虚得很，给他补补 六尾半的狐妖还在县城内。 这始终是个祸害。 张生不可能放掉对方。 金眼龙道：“你想要的明面身份，我帮你去办。狐妖的问题，只能靠你自己了。” 张生本着薅羊毛一薅到底的原则，又多问了一个问题，“狐妖的位置，你总该知道吧？” 金眼龙缓缓抬手，指向张生身后。 “她来找你了。” 张生脸色一变，猛然转身。 身后只有百家猴解剖之后的尸体，哪里有什么狐妖。 再回过头时，金眼龙已经消失了。 张生眼皮一跳。 上次在巷子里，金眼龙也是用这种法子溜走的。 “同样的骗术，我竟然信了两次？” 张生揉了揉太阳穴，只恨这个世界没有反诈app。 撰写了验尸记录后，推开门。 宋拯还是没在门外。 张生思索了一下，找到了宋拯所在的房间。 轻轻敲门。 宋拯睡眼惺忪地开门，打了个哈欠。 “来了啊。” 张生面无表情道：“我在停尸房辛辛苦苦验尸，你在这里睡大觉？” “岁数大了，容易犯困。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了。尸体验完了？” “验完了，这是验尸记录。” “给我就行……你这一手字是跟谁学的？” “给我一两银子，我教你。” “滚滚滚。” 张生已经是自由身。 走出县衙的那一刻，纵然是大晴天，但他感觉天又亮了些。 只是寒风渐起，身子有些冷。 如今这季节，还不到生炉子的时候，所以…… 只能吃碗馄饨暖暖身子。 “要不要去给甜柚送一碗？还是算了，青楼内院等同于前世顶级会所，吃的比这里好多了。” 张生昨晚从城外归来后，迅速潜入衙门，与甜柚完成了替换。 考虑到六尾半狐还在城内，家里不安全。 张生便将甜柚赶去青楼，继续暂住。 等彻底解决完六尾半狐后，再接回家。 只是…… “我该去哪儿找这只狐狸呢？” 张生不由得陷入沉思。 …… 县衙内。 梅燕仍然在复盘昨晚的行动。 自己被调虎离山，导致程奎逃离县衙，不知所踪。 而嫌疑人之一的张生，一直关在牢房里。 那么利用天山刀法，将自己引开的，还能是谁？ 梅燕实在是想不通。 恍惚间，仿佛眼前又出现了金眼龙面具。 “气得我都出现幻觉了。” 梅燕捏了捏眉心。 “幻什么幻？我就站在你面前。”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彻整座房间。 金眼龙活生生站在面前，并非幻觉！ 梅燕眼神一凝，心中警惕心大作！ “你竟然还敢来找我？” 金眼龙无奈道：“我就知道，你见到我必定是这种反应。” 梅燕感觉有些不对。 今天这个金眼龙，比昨晚那个气势强大太多。 金眼龙掏出令牌。 “竟然是真的？”梅燕神色惊愕，连忙起身要行礼。 金眼龙摆摆手，“免礼。” 梅燕心中忐忑不安，她也是第一次见金眼生肖。 “您来找我，想必有要事？” 金眼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听说你任命了一只妖当南云县司长，过来瞧瞧这荒唐事。” 梅燕心里咯噔一下。 斩妖司内的派系之争，暗卫一向不参与才对。 这金眼龙为何特地来询问？ “大人，朝廷那边……” “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过来看一看而已。顺便往南云县斩妖司塞个人。” “谁？” “张生。” 梅燕神色一滞，猜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想不通金眼龙为何要帮张生。 “为何偏偏是他？” 金眼龙道：“暗卫看上他了，准备招揽他，一旦加入，最差也是红眼起步。” 梅燕认为这不可能。 暗卫招人都是暗中进行，绝对不会暴露身份。 而且加入以后，只能从黑眼开始，一步步往上升，不可能刚开始就是红眼。 梅燕道：“大人既然无法告知，那属下便不问了。” 金眼龙心中呵呵，就知道说实话肯定没人信。 “告诉你也无妨，他是我的男宠，我想给他搏个好前程。” “原来如此。” 梅燕恍然大悟。 金眼龙反而一愣，这么荒唐的理由，梅燕竟然信了？ 她有病吧？ 而在梅燕的思维里，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一直在想，昨晚的黑衣人，为何偏偏假扮金眼龙的样子。 现在明白了，司长一案跟张生有关，张生与金眼龙有关，那么金眼龙也算是牵扯了进来。 至于黑衣人是不是金眼龙找来的，梅燕并不关心，也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 “张生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吗？” “当然不知道。” “属下明白了。他的斩妖师身份，属下会为其保留，平日里他可以继续在县衙担任仵作。” “那就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过我不想还。” 梅燕哭笑不得，“大人客气了。为您做事是义务，不牵扯人情。” “那就不欠了。” 金眼龙道：“快回头！你身后有个男人！” 梅燕脸色一变，猛然回头。 身后空无一物。 回过神来，金眼龙已经消失不见。 梅燕无奈，“这么低级的伎俩，我竟然也能中招？” “倒是这个张生，运气真不错。”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算是见识到了。” ……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张生在乐清身上，真的是见识到了。 一个家里卖馄饨的，却加入斩妖司，还成了州里的审讯官。 年纪轻轻，不到二十岁，地位已经碾压周老。 而她拥有这一切，靠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位师父。 张生盯着乐清的身子打量许久，也没看出她有什么过人的地方，除了相貌和身材。 “姐，这家伙想杀我。” 乐清凑到姐姐身边，小心翼翼说道。 老板娘透过水汽，偷偷看了一眼张生，眼神对视的刹那，又赶紧收回目光。 “你想多了，他是个杀猪匠，看到猪都喜欢打量一番。” “姐，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姐没开玩笑，你确实是头小笨猪。” 老板娘在妹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去对面酒楼里，帮姐姐要一碗鸡汤过来。” “要鸡汤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刚出狱吗？身子肯定虚得很，用鸡汤配馄饨，给他补补。” “姐，他虚不虚和你有关系吗？你这么做有意义吗？” “能让姐开心的事情不多，看见他好，姐就觉得开心。” 这话直接让乐清破防了。 姐妹二人从小相依为命，乐清能长这么大，全靠姐姐卖馄饨养出来的。 生活的重压，一直让姐姐喘不过气，却又不得不闷头前行。 乐清鼻尖一酸，她好像真的很久没见姐姐开心过了。 “姐，你等着，我去给你要鸡汤！” “嗯，动作麻利点，不然馄饨煮烂了。” “我一定给你弄来最新鲜的鸡汤！” 乐清闷头冲进对面酒楼。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乐清端着巨大的土灶铁锅，步伐矫健地跑了回来。 “姐，鸡汤来了！” 老板娘傻眼。 第58章 身份公开!县令师爷傻眼 张生原本正乐呵地看热闹。 想着乐清这么小的体格子，端着那么大一口锅，实在滑稽。 尤其酒楼老板，站在门口急到跺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令人发笑。 结果老板娘从锅里盛了汤，给张生端了过来。 张生：？？？ 对面酒楼的老板站在门口，一副“原来是你小子”的眼神。 乐清有斩妖司的身份，老板敢怒不敢言，甚至还得赔笑脸。 那么所有的仇，全都记在了张生身上。 老板暗暗下定决心，等张生来自家酒楼吃饭的时候，狠狠往菜里吐些口水。 张生吃完馄饨后，偷偷给乐清塞了一锭金元宝。 乐清眼都看直了，“我开始欣赏你这个家伙了。” 张生呵呵一笑，拿一个女人的钱养另一个女人的钱，心里总归有点不自在。 路过酒楼时，张生丢给老板一锭银元宝。 这可是他自己家里的钱，不是甜柚给的。 甜柚一直都给金元宝，从来没给过银的。 酒楼掌柜接过银元宝，愣神片刻后，弓腰连连道谢，直呼下次来酒楼，菜里多给加些肉。 人呐，果真是复杂。 往嘴角挂上几斤重的钱，嘴角不仅不会被压弯，反而还会往上翘。 张生也算是吃饱喝足，该办正事了。 他准备再回衙门。 路上，恰好遇到了县令赵大嘴，还有师爷诸葛无量。 李源方也跟在身后，大包小包的东西，压得他两条腿成了“八”字。 “赵大人，师爷！” 张生打了个招呼。 县令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张生后，不由得眯起眼睛。 “你小子，可算是露面了。” 赵大嘴好几天没看见张生了。 尤其是县衙被占了以后，张生就没露过面。 这让赵大嘴有些不满。 合格尽职的属下，上衙时，看到衙门被占，理应全力寻找他这个县令，问问情况。 但张生一直没来。 赵大嘴有理由认为，张生偷懒了。 师爷疯狂给张生使眼色。 张生会意，“大人，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我去县衙时，斩妖司的人告诉我，他们征用了县衙，连我们都不能进去。” “我想找您和师爷，可或许是我没资格知道您和师爷家住哪里……” 张生这么一说，赵大嘴反倒是沉默了。 莫名有种他们集体排斥张生的愧疚感。 赵大嘴道：“回县衙再说吧。” 斩妖司的人准备撤了，给赵大嘴捎了信，允许他们回衙门。 至于斩妖司的周老等人，他们临时找了间空房子办公。 路上，师爷直往张生身边凑。 “你小子这么长时间没露面，大人气坏了。” “别看你现在把他唬住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反应过来。” “到时候还得收拾你。” 县令现在一肚子火。 诸葛无量生怕张生被拿来撒气。 不得不说，这位师爷是真为张生着想。 “师爷，你是个好人。” “你别打岔，赶紧想办法哄好大人再说。” “稍安勿躁，我根本不需要出手，他这气就消了。” “别吹牛。县令有些小心眼儿，哪里是那么容易消气的。” “咱们赌十两银子？” “好！” 来到衙门，梅燕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赵大嘴连忙上前，恭敬行礼。 梅燕道：“从现在开始，衙门还给你们。这里的卷宗、账上的银两，我们没动，还补了一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赵大嘴连忙道：“大人客气了，配合斩妖司行动，是我们的本分。” 梅燕不喜欢听客套话。 她目光一扫，发现张生也在人堆里，眼神突然变得微妙。 这让张生觉得不对。 这眼神……怎么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玩物？ 张生莫名不自在，他理解不了梅燕为何有这样的眼神。 一旁的红莺，嘴角隐隐带笑。 恨不得赶紧告诉张生，自己成了南云县斩妖司的新任司长。 “正好张生也在……” 梅燕取出一份任命文书。 “即日起，恢复张生斩妖师身份，并保留衙门仵作身份。” “张生，平日里你不必一直待在斩妖司，但要时刻待命。” “一旦斩妖司召集，必须第一时间到场！” 刹那间，全场死寂。 赵大嘴惊大了嘴巴，久久没能合拢。 他注意到红莺说的是“恢复”，而不是“任命”。 这说明，张生之前就是斩妖司的人！ 藏得真深啊！ 赵大嘴额头直冒冷汗，脑子里疯狂回忆，有没有对张生做过特别过分的事情。 师爷也傻眼了。 说好的傻子呢？ 会验尸也就罢了，竟然还是斩妖司的人？ 还真是让县令捡到宝了！ 他默默掏了十两银子，给了张生。 至于李源方，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忽然相信，当初在巷子里，程奎可能真的给张生跪过。 “他真没吹牛，而我是真小丑。” 全场最懵的，当属红莺。 红莺傻眼了，好不容易拿掉张生斩妖师的身份，现在又恢复了？ 而且不用一直待在斩妖司…… 这已经是很大的权限了！ 红莺不理解，“梅大人，这是为何啊？” 这种任命，必须师出有名。 梅燕早就找好了理由。 “张生杀过一头为祸一方的猪妖，这次又积极配合司长被杀案，劳苦功高，你有意见？” 红莺连忙道：“没意见。” 他冷冷看着张生，神色里带着高傲。 “以后在我手底下做事，最好乖乖听话。” 张生微微点头，“好的。” 红莺却一愣，“你不问问，为什么要在我手底下做事吗？” “你不是司长吗？” 红莺茫然，“任命还没公开，你怎么知道的？” 梅燕眼神一凛，一定是金眼龙告诉张生的。 毕竟，金眼龙说过，张生是他的南宠。 梅燕大脑一转，靠近张生，小声问道：“世上最宠你的人是谁？” “我爹我娘。” “除了他们呢？” “馄饨摊老板娘。” “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男人。” 张生：？？？ 他觉得梅燕不太对劲。 起码在思想上不太对劲。 “梅大人，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梅燕若有所思，“也对，这种事情，换做我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张生：？？？ 到底什么事儿啊！ 他是真懵了。 而此时，梅燕也不再多问，带领众人离开。 周老、崔有为，还有刘伟，暗戳戳为张生竖大拇指。 宋拯拍了拍张生的肩膀，脸上笑的像朵花，看眼神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张生只觉得屁股凉飕飕的。 越回忆梅燕的话，这股凉意越重。 不过，想到六尾半狐狸的事情后，张生叫住了梅燕。 “梅大人，还有一件事，希望您能帮个忙……” 第59章 前期不搞事，后期不怕事 梅燕停住脚步。 没记错的话，这是张生第一次找自己帮忙。 梅燕转过身，“什么事？” 张生上前一步，“斩妖司可否将我击杀猪妖一事，公之于众，大肆宣扬，最好满城皆知。” 这么高调？ 梅燕眉头微皱，仔细想了想，道： “这是南云县斩妖司自己的事情，你应该找你们的司长，而不是我。” 这摆明了是让他去求红莺。 一旁的红莺，连忙站了出来，摆着司长高高在上的架子。 “好你个张生，有点功劳就想大肆宣扬，生怕有人不知道你有功是吧？” 县令和周老等人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张生不是这么高调的人。 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张生有些无奈。 手下想进步，当领导的却不给机会，甚至还故意打压。 怪不得前世古人经常郁郁不得志，写一堆怨气极重的诗词。 “司长大人，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您还不清楚？” 红莺一愣，脸色忽然一变。 他想起自己被张生抓进斩妖司的过程。 先是高调公开功劳，以此来引蛇出洞，最后布下天罗地网…… 红莺大脑飞速运转，思索张生这是要引谁出来。 “你说，想公开哪份功劳？” “哦？我功劳很多吗？”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质疑我！” “好嘞，都听司长的。而且我刚才说过，公开捕杀猪妖的功劳即可。” 与猪妖有关的人物，只剩了狐妖。 红莺明白了，张生这是要引狐妖出来！ 只是…… 红莺的本体是千面狐，同样属于狐族。 要他帮忙引出同类来杀掉，心里总归不是个滋味。 他犹豫了，丝毫没注意到，梅燕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他身上。 张生提醒道：“司长大人，您别急着答应。这可是您上任后，操办的第一件事，一定要斟酌清楚了。” 张生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对红莺的一次考验。 他毕竟是妖，如今担任人类的职位，势必要与妖类有个决断。 让他协助张生，引出狐妖。 这摆明了是要让红莺站队。 彻底与妖断绝关系，还是说藕断丝连，这关乎到梅燕对他的看法。 在张生的提醒下，红莺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 他连忙一拍脑门。 “办，这件事必须办！必须要让全城都知道，你张生杀了猪妖！不仅如此，斩妖司还要好好奖赏你！” 红莺额头直冒冷汗。 他感觉再犹豫片刻，梅燕可能就要撸掉他了。 张生看向周老。 “周老，斩妖司还有钱吗？” 周老一愣，恍然大明白！ “自然是缺钱的。斩妖司需要重建，到处都需要用钱，要说出钱帮你大肆宣扬，肯定是不可能的。” 周老说的很决绝。 还没等张生的目光转过来，红莺就连忙开口，“有！我有钱！这笔银两我来出！” 张生满意地点点头。 临走前，梅燕看着张生，神色有些复杂。 “注意安全。” 她还是提醒了一句。 “也注意保养。” 张生：？？？ 保养就保养，可说这话的时候盯我屁股做什么？ 张生只觉得一头雾水。 有种自己好像被造谣，但又不知道谣言内容的感觉。 红莺的办事效率确实高。 一个时辰后，张生捕杀猪妖的消息，传遍全城。 公示文书的内容，由周老执笔，师爷参与。 可谓是县衙与斩妖司联手，把张生夸上了天。 而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张小小的告示，宣告新任司长上任。 红莺自己来到一座茶摊，想要听听百姓对新任司长的评价。 然而，一壶茶喝完了，听见的全是讨论张生的！ 红莺很生气，但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他现在抱着梅燕这条大腿，没必要惹事。 等位置坐稳了，再好好收拾张生。 红莺正准备离去，忽然听见有人提到自己。 “听说斩妖司上任新司长事情了吗？” “废话，当然听说了，不然你以为我们在聊什么？” “你们不是在聊张生吗？” “张生不就是新任司长吗？” “不是，新司长不是张生，是个叫……坏了，没看见名字。” “管他呢，反正我就认定这个张生了。” 红莺愤然离开。 忍！ 他给自己写了一个大字，挂在临时办公的屋子里。 “忍，必须忍！” “前期不搞事，后期才能不怕事。” “本司长忍了！” 红莺不断宽慰自己。 …… 张生一下午的时间，都在街上闲逛。 晚餐也没去馄饨摊。 他每到一个地方，会带领周围的百姓，高呼猪妖死得好，张生杀得好！ 自己吹自己，只是其一。 目的就是为了刺激狐妖。 天色渐暗，街上人越来越少。 四周越来越僻静。 张生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边的流浪猫满脸哀求，希望伟大的人类能赏赐一顿食物。 “猫怎么越来越多了？” 张生渐渐意识到不对。 道路两侧的流浪猫，越来越多。 整座南云县的猫，仿佛全部聚集到了这里。 流浪猫开大会？ 一只狸花猫在众多流浪猫的拥簇下，走向张生。 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竖起，眼神里满是主人般的高傲。 张生的手缓缓伸向后，握紧骨匕首。 然而，狸花猫到了他面前，却四肢一弯，倒在地上，主动露出肚皮。 这是只母猫。 肚皮上用烙铁烫满了字。 “百家猴领地，馄饨摊老板娘。” 两行字。 最下面烙上一张狐狸的脸。 张生拍了拍狸花猫的脑袋，消除掉狐妖施加的魅惑。 狸花猫趴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眼神里满是痛苦。 肚皮被烫伤产生的痛苦，此刻才彻底爆发。 张生没心情管这只狸花猫。 月色下，他的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黑气。 一股极致的愤怒，在心头翻涌。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狐妖出手了。 但没有直接出手。 而是抓走了馄饨摊老板娘，用来做人质。 狐妖比张生想象的还要极端。 张生要去救人，但在此之前，他要做个准备。 无人的小巷子里，张生鱼贯而入。 随后取出狐狸断尾。 “哥这辈子没求过人……” 断尾：“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张生道：“你们主人有什么弱点？” 断尾嗤声一笑。 “让我们说出主人的弱点，好让你去杀她？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第60章 别介意，别嘲笑，别生气 “主人的弱点是：害怕强光。” 断尾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张生都愣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保密。” “保密？呵呵，我们从不说假话。” 张生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所有的内脏、肢体，都没有说过假话。 主打一个诚实。 六尾半狐害怕强光。 然而，想要制造强光，没那么简单。 张生设想各种可能。 比如烟花、雷电…… 前者最容易实现，后者很难。 不是所有的修炼者，都能引下雷电。 想要针对这个弱点，难度不低。 张生来回踱步，仔细沉思。 骨匕首忽然发声。 “见你如此为难，本神器给你指条明路吧。” 张生眯起眼睛，“什么明路？” “斩妖司的宝库内，有一颗一阶法器夜明珠，可以帮你解决眼下的困境。” “一阶法器？” 这已经是最低阶的法器了。 “如果它能散发足够的强光，为什么只有一阶？” 骨匕首不屑道：“因为只能发光，所以只有一阶。” 法器的评判，大多会根据本身的力量、用途，进行综合评价。 夜明珠只能发光，又不能战斗，所以只能被评为一阶。 “如果你用它干掉六尾狐妖，或许能给它升升阶。” 这就像人类的身家，与成就息息相关。 张生前往斩妖司遗址。 整座斩妖司被摧毁的，只有地上建筑。 而地下的牢房，以及法器仓库，保存得非常完好……起码在张生到来之前很完好。 骨匕首道：“我来教你开锁。” “你还有这本事？” “那当然！先把我举起来，然后狠狠切下去！” 张生：…… …… 密林内。 百家猴的栖息地。 老板娘被绳子捆在树上，发丝凌乱，皓腕上留有青紫色的勒痕。 妹妹乐清趴在地上，肩膀被插进一根钢针，限制了行动。 “放过我姐……”乐清有气无力，她每说一句话，肩膀便会剧痛。 狐妖坐在一块石头上，篝火映着她的精致脸颊，像是一块透亮的玉石，在柔和的火光前，散发沁人的光泽。 乐清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很美。 但同时，她也想杀了狐妖！ “别急。” 狐妖开口，声音的寒意盖过了火光的温和。 “等他来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谁？” “张生，那个杀了我弟弟的人！” 乐清一愣，她现在才知道狐妖的真正目的，不由得看向姐姐。 看着姐姐手腕上的勒痕，乐清满是心疼。 心里对张生的恨意，迅速攀升。 “姐，我早就说了，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没有他，你也不会被绑到这里！” 老板娘的脸上，浮现一丝懊恼。 她不懊恼对张生好，只是懊恼自己的行为，给妹妹带来了灾难。 “妹，姐对不起你。” 扎在妹妹血肉里的钢针，仿佛也扎在了老板娘的心里。 “真是感人情深的姐妹情。” 狐妖点评了一句，目光仍然交汇在火光里。 她似乎想起自己的弟弟了。 “你放我妹妹走吧，有我在这里就够了，而且……他不会来的。”老板娘神色落寞。 乐清道：“他那种胆小怕事、好大喜功的人，恨不得一直躲在斩妖司的庇护下，哪里可能来救人。” 话音刚落。 一阵脚步声传来。 姐妹二人猛然抬头。 姐姐的眼里满是希冀，她既希望那个人来，又不想他来送死。 乐清满脸错愕，没想到张生真的会来！ 很快，张生的身影，出现在火光的范围内。 “我，来了！” 乐清道：“算你有良心。” 老板娘带着哭腔喊道：“你快走，把我妹妹也带走，快啊！” 然而，眼前的画面，突然开始消散。 张生从眼前消失。 狐妖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怎么样，绝望中突然看到希望，再坠入到绝望，很崩溃吧？” 一切，都是狐妖为了捉弄她们，制造出的幻觉而已。 乐清死死地咬着牙，恨不得撕了狐妖。 老板娘却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来。” 同时心里也有股说不出的遗憾。 篝火烧的木棍噼里啪啦作响。 林子里再度传来脚步声。 老板娘咬着牙道：“你何必一直捉弄我们？” 狐妖却站了起来，神色严肃。 “你等的那个人来了。” 老板娘一脸错愕。 乐清也抬起头，看向林子里逐渐清晰的身影。 当肥硕的身躯被篝火照亮，仿佛一轮灼烧的太阳，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时候…… 失望再一次席卷了姐妹俩。 来的人不是张生。 她们从未见过，根本不认识。 然而，狐妖却神色凝滞，眼圈泛红，眼神里充满匪夷所思。 “弟？”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狐妖的义弟，野猪妖！ “老姐，我回来了！” 熟悉的称呼，一模一样的语气。 狐妖仍然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 野猪妖带着哭腔道：“老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才没来救我。” “原来是以为我死了！” “老姐，我委屈！” 野猪妖哭得像三百斤的孩子，扑到狐妖的怀里。 “姐，他们欺负我。” “姐在呢。” 狐妖轻轻摩挲弟弟的大胖脑袋，小时候她是这么哄着弟弟入睡的，长大以后，又是这么哄着弟弟开心的。 她真的很庆幸，弟弟没死。 还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他听他诉苦。 “对了姐。” 野猪妖突然想起什么，挣开姐姐的怀抱。 “我攒了好多钱，给你买了一颗好漂亮好漂亮的珠子。” “你长得这么好看，把这颗珠子串成手串。” “一定很好看！” 野猪妖笨拙地掀开衣兜，从里面取出一颗绿油油的珠子。 捧在手心，开心地递给狐妖。 “这是给我的？我家弟弟长大了……” 狐妖伸出手，接过珠子。 她盯着珠子看了好久好久。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我还以为，这颗珠子暗藏杀机，会要了我的命。” 狐妖的语气不似先前温柔。 她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速度快如闪电，猛然丢向身后。 目标正是绑在树上的老板娘！ 只是，狐妖失算了。 张生已经解开了老板娘的绳子，面对匕首，迅速将老板娘推到一旁。 然而，匕首还是扎进了老板娘的手臂，鲜血迸溅了张生一脸。 “姐！” 乐清不顾肩膀疼痛，朝着老板娘爬了过去。 狐妖顾不上管姐妹俩，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张生。 “如果你在这里解绳子，那么假扮我弟弟的是谁？” 狐妖回过头。 假猪妖已经和她拉开了距离，眼睛心虚地乱转。 “别看我，我只是个喜欢香香软软大姐姐的小胖猪而已。” “还有，张生，我得替狐狸姐姐说句话。” “谁说这姐姐坏啊，这姐姐太棒了！” “我说完了，再见！” 壮硕的身躯灵活的像条泥鳅，钻进林子里眨眼间消失不见。 “好快的身法！” 狐妖心中一惊。 再回过头时，却见假猪妖扛着姐妹俩从张生身边跑过，一溜烟钻进林子里。 这才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去了身后？ 假猪妖的身法，再度让狐妖震撼。 “这姐妹俩也太棒了！” 假猪妖兴奋呼喊，逐渐消失在林子深处。 张生尴尬地揉了揉太阳穴。 “别介意，别嘲笑，别生气……” 第61章 你就这么想当猪? 张生很想说，自己不认识甜柚。 但特么鬼才信！ 他让甜柚假扮野猪妖，骗取狐妖的注意，自己趁机救走乐清姐妹俩。 多么完美的计划。 执行的倒也顺利。 只是最后被发现、摊牌的时候，甜柚的表现太过猥琐。 张生忍不住想捂脸。 狐妖若有所思，“这股猥琐的劲头，倒是很像我弟弟。” “她们都走了。” “你自己留下来，是为了送死吗？” 狐妖眼中闪烁起幽幽绿光，藏在身后的翘臀上，生长出六条半的狐尾。 毛茸茸的雪白，在月色下宛若展开的折扇，醒目耀眼。 恐怖的妖气直冲天际！ 林子内。 远去的甜柚，察觉到身后气息，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好浓的妖气。” 甜柚脸色一沉，心中开始担忧。 乐清神色凝重，“如此浓厚的妖气，只能让我师父来处理！” “不行，不能让你师父来。”甜柚连忙叫停，“张生说过，他要自己和狐妖了结。” 斩妖除魔是斩妖司的职责。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乐清怎么可能不上报。 更何况，张生活下来还好说，要是死了，乐清就算是失职。 “张生是狐妖的对手吗？” 乐清问道。 甜柚沉思片刻，“他虽然有点实力，但不多，可绝对不至于死的很难看。” 乐清：…… 老板娘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早已急的团团转，清亮的眸子里，泪珠子直打转。 她和妹妹被抓是因为张生。 但张生完全可以不救她们两个，可他还是来了。 老板娘知道，这是个好人。 好人不该死。 “妹妹。” “姐，怎么了？” “去找你师父来救人。” “好！” “不行！”甜柚拦住她们两个。 张生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外人靠近。 哪怕是他死了，死外面，被狐妖分尸，也不能去救！ “张生说了，救完你们，我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把你们带回城里。” “正好，我去找师父，也要回城。” “那我改注意了，我决定把你们带到张生家里，绑在床上放一晚。” 乐清：？ 老板娘：？ 甜柚开启空间宝物，取出一根绳子。 干脆利落地将姐妹俩绑了起来。 乐清狐疑道：“你绑人的动作怎么这么娴熟？没少干过吧？” 甜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脸上浮现担忧。 “你们先忍一忍，我比你们还想救他，可他说了，你们的命，比他还重要，必须保证你们安全回城。” 老板娘却再也把控不住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乐清也沉默片刻，神色复杂地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甜柚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乐清道：“他是个好人。” 甜柚没有否认，随后带着姐妹俩往城里赶。 实际上，张生没说过这种话。 “姐妹俩现在肯定感动死了，张生可得好好谢谢我！” 甜柚扛着姐妹俩，屁颠屁颠往城里赶。 …… 南云县内。 斩妖司临时场所。 梅燕、周老察觉到气息震动，第一时间来到门外。 两人惊讶地发现，宋拯早已在院子里，望着城外的方向。 “宋先生出来的比我们还快？”周老诧异问道。 宋拯捋了捋胡子，“本就在外面锻炼，正好赶上了。” 这番解释，倒也没人怀疑。 梅燕神色凝重。 她隐约感觉，妖气爆发的方向，似乎与百家猴的领地一模一样。 “有大妖现世了？” 宋拯道：“像是某只大妖全力释放妖气，想对什么人动手。” “事情发生在城外，没有波及到南云县，斩妖司不能随意插手。” 几个人站在院内，看着远处的方向。 宋拯抬起头，看向黑云凝聚的夜幕。 “今夜过后，这南云县的天，怕是要变了。” …… 百家猴栖息地。 面对狐妖恐怖的妖气，张生不为所动。 他打量着四周。 “这是百家猴的栖息地，你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动手？” 狐妖没有隐瞒。 “我不介意在你死前，解开你的疑惑。” “我的领地，全是我和弟弟的回忆，你不配进去。” “其他领地，各有妖类栖息，可以涉足，但会引来不少麻烦。” 综合这些来看。 还没被分割的百家猴领地，确实是最佳位置。 狐妖继续道：“我真没想到，迷惑程奎去自首后，你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张生道：“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那就在这里长眠，好好休息吧。” 狐妖六尾一震，身形留下无数残影，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 黑夜视线本就受阻。 根本分不清狐妖的真正位置！ 张生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狐妖便已经来到身前。 妖气扑面而来。 张生果断后退。 狐妖的利爪刺向张生的胸口。 张生果断侧身，使出一招久违的【蛮力冲撞】。 虽然早已升级到【千山坠】，但照样能用出【蛮力冲撞】的效果。 张生的肩膀，狠狠撞在狐妖的胸口。 两颗海绵般的蟠桃，缓冲了不少的力气。 然而，张生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些，侧身的过程中，狐妖的利爪划破了他的胸口。 鲜血直流！ 狐妖却没再进攻，反而连连后退，难以置信地盯着张生。 “这是我弟弟的招式，你怎么会用？” “我说我是你弟弟，你信吗？” “你杀了我弟弟，还偷学了他的招式和身份，你就这么想当猪吗？” 狐妖的妖气，似乎又上涨了。 “等杀了你，我会扒掉你的皮，把你缝成猪的样子。” 冲天的妖气，惊走了林子内不少妖类。 狐妖本就是林中大妖，震慑了大量的宵小之辈。 而如今展现全部实力，威压覆盖半座密林。 周围的小妖只能逃命。 连张生都想逃了。 入道境三阶的实力，绝对不是狐妖的对手。 张生道：“我能学会你弟弟的功法，全靠刚才那颗珠子。那是吸星大法珠，可以从尸体上汲取功法，转移到自己身上。” 狐妖心有所悟，“所以你才非要当仵作，解除尸体？” “是的。”张生点头回应。 狐妖取出珠子，细细打量。 忽然，她意识到不对。 这么重要的珠子，张生怎么可能交到她手上？ 有诈！ 狐妖下意识想丢出珠子。 但已经来不及了。 张生打了个响指，珠子瞬间爆发耀眼的强光，照亮大半片密林。 刺眼的光芒，仿佛能穿透眼皮，灼烧眼球。 狐妖痛苦惨叫，尖锐的吼叫声响彻密林，吓走了剩下的九成妖类。 张生脸上蒙着厚厚的黑布，却仍然感觉眼前一片光明。 骨匕首：“往前，往左一步，继续往前，抱！” 骨匕首并不畏惧强光，它给张生指路，靠近到狐妖面前。 “得罪了！” 张生只说了三个字，随后猛然一扑。 身体像是膏药猴一样，缠绕到狐妖身上。 “既然你选择了百家猴的领地，那就给你展示一下百家猴的不要脸之处！” 第62章 以后别联系了，我怕坏人误会 张生缠绕在狐妖身上。 质疑甜柚，理解甜柚，成为甜柚…… 香香软软的大姐姐，果然很让人着迷！ 狐妖天生魅惑，幻化人形后，身材更是极品。 张生对天发誓，在缠到狐妖身上之前，他对这具身体，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狐妖的眼角流淌红色液体。 鲜血混杂着眼泪，唰唰往下流。 血泪滴到张生的手臂上，浸透衣服。 张生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不痛苦的话，痛苦的就是我了。” 他现在很感谢宋拯，让他解剖了百家猴，获得了【蚕食】。 蚕食修为、能力…… 狐妖的千年修为，正在涌入张生体内。 张生的身后，浮现一尊狐仙虚影，只是一条尾巴都没有。 随着【蚕食】的进行，狐妖的断尾最先消失。 虚影上浮现一条断尾。 剩下的六条尾巴，接连从狐妖身上消失，转移到狐仙虚影上。 尾巴代表狐妖的修为。 六条半的尾巴，全部被吸收。 狐妖的体内的修为，估计就剩了点汤汤水水。 一滴都榨不出来了。 能维持人形，已经是不容易了。 张生还是没有松手。 “松……开……” 狐妖脸色苍白，语气充满虚弱。 然而，张生仍然没松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 狐妖贝齿紧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甚至扛不住张生的体重，被压在了地上。 强光带来的影响，逐渐消退。 狐妖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的头发被张生压住，艰难地转过头，余光看到了张生。 “他怎么了？” 张生神色呆滞，仿佛意识消失。 而他身后，狐仙的虚影尾巴轻晃，弥漫着恐怖的妖气。 其中还夹杂了大量人类的气。 狐妖懵了。 人类修炼者吸收妖族修为的事情，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但吸收以后，能转化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见。 …… 张生的意识里一片漆黑。 他在漫无目的地行走。 “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意识，被狐妖控制了？” “不能吧……” 情况过于复杂，张生一头雾水。 蚕食了狐妖的修为，却落得如今的下场。 “以后绝不能随便吃东西。” 张生试图寻找一条出路。 但黑暗吞噬一切，连同张生的视线也吃的干干净净。 他甚至怀疑，夜明珠的强光没对狐妖造成视力损伤，反而毁了他的眼睛。 “六条半的狐尾理应都到了我身上，我或许可以试着感应。” 张生摸了摸屁股，随后注意力集中于后腰下的位置。 不得不说，真让他蒙对了。 黑暗之中，一尊狐仙虚影浮现。 巨大的狐狸身躯，盘膝而坐，充满威严。 仿佛一道彩光，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而在虚影内部，一道娇小的人影，同样盘膝而坐，好似一尊元婴。 狐妖虚影护着娇小的人影。 张生疑惑，这一幕超出了他的认知。 “所以，看见这一幕以后，我该怎么回去呢？” 念头一动，黑暗开始消散。 虚影骤然消失。 张生的视线恢复，看到了漆黑一片的密林。 狐妖仍然被他压在身下，无法翻身。 “压坏了吧？” 狐妖咬着牙道：“还没坏掉。赶紧滚！” 张生扭了扭腰，随后站了起来。 一颗石子吧嗒一下，弹到他的后脑勺上。 不痛不痒，毫无力道可言。 张生看向石子来源，“都虚成这样了，还丢我呢？” 狐妖死死地咬着牙。 她甚至愿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咬死张生。 “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好的。” 张生蹲下身，拍了拍狐狸的脸蛋。 随后从珠子空间里，取出一条麻绳，将狐妖捆好。 动作娴熟，显然也没少捆过人。 张生扛起狐妖，大摇大摆地朝着城里走去。 “你不杀我？” 狐妖趴在张生的肩膀上，语气虚弱又诧异。 她感觉到不妙。 被男人扛回家，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张生忽然停住脚步。 狐妖明显感觉到，张生肩膀处的肌肉绷紧，像是在戒备。 “怎么了？” 狐妖察觉不到任何危险，心里很没有安全感。 张生沉声道：“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乱晃，但又看不真切。” “蠢货，用手抓住看看！” “听你的！” 张生伸出手，用力一抓。 “哦，原来你的后腰下面的两团肉啊。” 狐妖气急，咬牙切齿，怒火攻心，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羞辱我作甚！” “什么作肾不作肾的，咱俩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狐狸才说胡话，我只说人话。” 狐妖沉默许久。 “你吸收我的修为后，幻化出的虚影是什么？” “不清楚。” 张生如实回答。 “那你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 “回答你可以，但我要收取报酬。” “什么报酬？” “这也算一个问题，如果你确定要我回答，我可就先收报酬了。” “我不问了。” 狐妖趴在张生的肩膀上，只要命还留着，早晚有机会报仇。 “你叫什么名字？”轮到张生开始问了。 狐妖有样学样，“我可以回答，但要报酬。” 张生忍不住乐了，“你是不是没摆清自己的位置？” “你完全可以杀了我。” “这样吧，我现在有十个巴掌急需拍到你的屁股上。” 狐妖：？？？ 张生继续道：“你每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减少一个巴掌。这样一来，你既保护了自己，也回答了我的问题，咱们双赢。” “人类怎么能像你这般厚颜无耻？” “这也算一个问题……我现在可以算是狐狸。” 张生手抚肉团，获取报酬。 随后神念一动，身后浮现一条狐尾虚影，紧接着又收了起来。 “明白了么，我成为了狐狸，才能厚颜无耻。” 狐妖脸红的能滴血，“这句话就很厚颜无耻……我叫胡卿卿，未来这个名字，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梦魇。” “什么意思？你要一辈子陪着我？” “厚！颜！无！耻！” 靠近城墙时，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闭嘴。 翻进城内，张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北。 程奎和妻子跑了，但把房子留在了这里。 甜柚和乐清姐妹俩早已到达。 看见张生回来，肩膀上还扛着狐妖，三人又惊又喜。 狐妖很费解。 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凭什么会有三位红颜知己？ 然而，此时老板娘走了出来，脚步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妹妹后，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来到了张生面前，低着头，带着歉意地说道： “你以后，别来我这里吃饭了，也别联系我，我怕坏人误会……” 第63章 新尸兄登场 小院内。 甜柚的两只眼睛，睁得比月亮还大，安静吃瓜。 胡卿卿被捆在地上，看到这一幕，眼里幸灾乐祸。 她希望看到张生众叛亲离。 老板娘说完后，也是低下了头，眼泪涌出眼眶，直接滴落在地上。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继续与张生做朋友。 但她不能不顾及妹妹。 张生有种被馄饨抛弃的感觉。 姐妹俩的麻烦，确实是他带来的。 老板娘手臂上的勒痕、贯穿乐清肩膀的长钉…… 以后不联系也好，可能，自己本来就是天煞孤星的命。 张生刚要开口，乐清却冲上来，一把捂住姐姐的嘴。 全然不顾肩膀上的疼痛。 “张生，你等会儿啊。” “我姐被吓懵了，说胡话呢。” “姐，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讲。” 乐清手忙脚乱地捂着姐姐的嘴。 两人修长的腿像是谁也不认识谁，磕磕绊绊去了角落。 姐妹俩说起了悄悄话。 “姐，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就不让人家去了？” 老板娘轻轻抹了下嘴角，妹妹的手虽然香香的，但夹杂了一股血腥味道。 “我怕他给你带来危险。” 乐清急了，“你管我干什么啊？你这二十多年，一直都在为我活着，也该想想自己了。” 老板娘心中很感动，但又想到了什么。 “白天他给了你一锭金元宝，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帮他说话吧？” “可能有一点点的这个原因，但姐姐你知道的，我不是喜欢金钱人。” “可他这次给咱们两人招来灾祸，你就不怕这之后，还发生这样的事情？” 乐清摇了摇头。 她现在不怕了。 冷静下来后，乐清想通了一件事。 南云县，只有张生能保护姐姐。 “这次的麻烦，来源于他杀了猪妖。他是斩妖司的人，杀猪妖是职责、本分，就像……就像是我。” 不管在斩妖司还是县衙，得罪的人都不会少。 张生会带来灾祸，乐清同样也一样。 见识到张生降服狐妖后，乐清清楚了他的本事。 她希望自己不在南云县时，张生能替自己保护姐姐。 老板娘沉默片刻。 “你的意思是，他还可以来吃馄饨？” “可能再过几天，他就算吃了你我都不介意。” “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老板娘的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天还没亮，但心里好像有了太阳，亮起了光。 姐妹俩达成了一致意见，来到张生面前。 乐清重重叹息一声。 “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让我姐允许你吃我家的馄饨。” 张生点了点头，“我谢谢你哈，能免费吗？” “你觉得呢？” 忽然，甜柚凑上前来，眼神比夜明珠还亮，打量着老板娘。 “你就是那个做馄饨的大姐姐啊？张生给我带过你的馄饨，好吃得很。” 张生脸色忽而一变。 老板娘和乐清也瞬间没了笑脸。 上次张生带的馄饨，就是给这丫头的？ 胡卿卿作为俘虏，嘴里默念着“打起来，赶紧打起来”。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滞。 张生的智商猛然提升，直逼爱因斯坦！ 只听得他大喊一声，“不好，这狐妖要逃！” 说罢，身形如利箭窜出，一把拎起懵圈的胡卿卿，调整绳子，重新捆好。 “不能让她一直待在外面，否则狐骚味道会引来救兵！” 张生说完，便溜进屋内，同时锁好了门。 整个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但就是莫名心虚。” 胡卿卿被随手丢在地上，一脸愤恨地盯着张生。 “你真该死。” 张生点头，“啊对对对。” 门外的三位什么也没说，沉默着散开了。 张生守着胡卿卿睡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甜柚轻轻敲响张生的房门，然后神神秘秘地进来。 她看向捆绑在地上的胡卿卿。 “你就让她在地上睡了一夜？” 张生睡眼惺忪，“我让她上床，她又不上来，我能怎么办？” “暴殄天物，惨无人道，臭不要脸！” 甜柚拽了三个成语。 “你准备怎么收拾她？要交给斩妖司吗？” “不。” “那交给我吧，我这里有好东西。” 甜柚拎出一根铁索。 张生沉思片刻，“我觉得你有些过于变态了。” 甜柚掏出一锭金元宝。 “我感觉你有些变态。” 又掏出一锭。 “有点变态。” 再来一锭！ “我的感觉从来没对过。” 张生微笑着接过金元宝，默默收进珠子空间。 甜柚并不会做些太出格的事情。 就算去青楼，也只是趴在姑娘怀里睡觉。 她的金钱太过耀眼，晃得张生看不见任何缺点。 张生出门，伸了个懒腰。 这座房子，已经完全没有程奎生活过的痕迹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去了哪里，情况如何。” 厨房里升腾起袅袅炊烟。 老板娘早早起床，包好了馄饨。 听见张生出了房间，便将馄饨下锅。 她和妹妹昨晚研究了一宿，发现甜柚可能就是个笨脑壳的老实人。 更何况，昨晚甜柚救了她们。 姐妹俩自然要知道感恩。 至于甜柚是不是与张生同床共枕，日后再研究。 馄饨下锅，滚烫的开水翻腾。 老板娘拿着锅铲，轻轻搅动。 手臂上的勒痕，颜色淡了一些，估计明天就看不出来了。 馄饨煮好后，一屋子整整五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前。 甜柚吃一个馄饨，给胡卿卿喂一个。 老板娘闷头不说话。 乐清塞得满嘴都是，两腮鼓起，却不忘开口。 “张生，你这次可是立大功了！这只狐妖，至少五品，说不定你还能升任副司长。” 张生摇摇头，“我不打算上交斩妖司。” 乐清：？ 她看向胡卿卿。 虽然发丝凌乱，脸上灰扑扑的，但眸子里的优雅高贵、精致的俏脸轮廓、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 “你留着她要干什么！！！” “她弟弟杀了我父母，我要留着她慢慢折磨。” 乐清不说话了。 她好像挑不出什么理。 只是，看见甜柚小心翼翼给胡卿卿喂馄饨，还有手绢擦嘴角的清汤……这叫折磨？ “昨晚的事情，我和妹妹会为你保密。”老板娘看向乐清，“妹妹，你的伤，自己忍一忍吧。” 乐清放下筷子，瘫软地靠在椅背上，“这个世界，抛弃了我。” 早饭过后。 甜柚连同胡卿卿，暂时留在这里，等张生家里修好后，再搬回去。 而乐清姐妹俩，姐姐回家休息，妹妹则去了斩妖司临时办公地。 至于张生…… 优秀的打工人自然要去上班。 县衙。 县令和师爷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看见张生时，两人一溜烟迎了上来。 “张生……不对，张大人，您终于来了！” 张生：…… “大人，师爷，真没必要这么客气。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就是。更何况，我有今天，全靠您二位提携。” 县令脸色一板，“别瞎说，你有今天，全是你自己的努力，我们什么都没做。” “不过，眼下倒是有一桩事，还希望你能出手。”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一大早县衙收了具新尸体，就等你了……” 第64章 尸兄复活! “我说喜鹊怎么一大早就叫了，原来是县衙收了具新尸体。” 张生显得有些兴奋。 赵大嘴一头雾水，他觉得应该派人把那只喜鹊打死。 “李源方一大早来了衙门，看见门口狮子旁边，有个人靠在上面。” “起初以为是半夜过来，等着一早伸冤的。” “上去拍了拍，发现硬了。” 赵大嘴越说越愤怒。 “把尸体丢在县衙门口，这是对南云县律例的挑衅！”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张生看了一眼门口的石狮子。 估计是赵大嘴嫌晦气，一早就让人擦干净痕迹。 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先去验尸吧。” 张生进入衙门，一路去往后院停尸房。 斩妖司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尸体。 现在里面冷冷清清。 只有一位尸兄，盖着白布在等待。 “我来晚了。” 张生掀开白布。 尸体面容还算白净，目测三十多岁，男性。 至于为什么会死在县衙门口，得剖开才知道。 张生看完上半身后，转身去准备工具。 他背对着尸体。 感觉身后直冒冷气。 “你要切我吗？” 身后传来尸体的询问。 张生不由得一愣。 还没开始剖呢，就能听见说话了？ 他转过身。 尸体早已坐了起来，白布滑落，脖子转了九十度，眼睛直勾勾盯着张生。 诈尸！ 不对，胸口还在起伏。 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今日业绩-1…… 假扮尸体进入县衙，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张生警惕地盯着男人。 “大费周章假扮尸体，躺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被我切开吧？” 男人哈哈一笑，丢掉白布，转过身，坐在停尸台上，直勾勾打量着张生。 “你叫张生？” “你认错人了，我叫崔有为。” “呵呵，崔有为是斩妖司的人，真以为我没调查就敢来找你？”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多问一句？” 男人沉默了。 是哦，为什么要多问一句。 好像戏台唱本里，都是这么问的。 男人照猫画虎而已。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辰，来自拜妖会。” “你一定很好奇，我在拜妖会里处于何种地位。” “那我就告诉你，我乃南云县分舵的副舵主！” 谁特么问你了？ 张生对叶辰的身份丝毫不感兴趣。 但不得不承认，叶辰的身份，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拜妖会，九州最阴暗、最庞大的暗黑组织，没有之一。 拜妖会里的人，崇尚妖族，认为人和妖，就应该结合在一起。 这点想法，与梅燕代表的斩妖司和平一派，不谋而合。 只不过，拜妖会更极端，他们认为人和妖应该有更加深入的牵绊交流。 “你找我做什么？” 张生警惕地看着叶辰。 艹，叶辰，这名字真特么像小说主角。 张生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 叶辰轻蔑一笑，眼里满是不屑。 “以你的资格，本来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只是，胡卿卿死在了你手里，让我看到了你真正的实力。” “所以，我来邀请，不，我来命令你，加入我们拜妖会。” 拜妖会勾结妖族，等同于人类的叛徒，与斩妖司是死对头。 张生沉声道：“我是斩妖司的人，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自然知道。但你加入我们，我可以暗中运作，帮你坐上南云县司长的位置，这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 “你们怎么不去招揽红莺？他是只纯正的妖，而且已经是司长了。” “呵呵，红莺，他现在一门心思要当司长，早已背叛了妖族。” 叶辰的眼里，满是对红莺的鄙夷。 “你就不同了，斩妖司的人三番五次调查你、污蔑你、关押你、冤枉你，难道你没有怨气？” 老实说，张生还真没怨气。 他每次被关，罪名都是真的。 是真不冤枉。 叶辰继续蛊惑道： “胡卿卿本是拜妖会重点招揽目标，但你杀了她。” “要么，你代替她加入我们。” “要么，我们杀了你，对外宣称是为胡卿卿报仇，来树立威信。” “你自己选一个吧。” 看来拜妖会对昨晚的事情，略知一二，但知道的不多。 应对麻烦的最佳方法，就是解决麻烦源头。 但，拜妖会作为源头，实力有些过于庞大。 解决不了麻烦源头，那就只能向麻烦妥协。 张生决定让拜妖会先猖狂几天。 自己先加入拜妖会，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我可以加入，但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叶辰呵呵一笑。 “你以为拜妖会是什么很小气的地方吗？” “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大方。”张生道：“有什么好处？” 叶辰一一细数。 “拜妖会每月会给每位成员，发放白银五十两，够你好好潇洒了。” 这倒是比县衙和斩妖司，加在一起给的都多。 “其次，我们的功法，包含人族和妖族功法，你想修炼什么都可以。” 这点还凑合。 张生刚刚进阶入道境，正需要功法。 “如果你想成亲，我们会为你牵线搭桥，或者你看上哪家姑娘，我们也可以帮你绑来。” “如果有了孩子，我们可以帮忙养。” 不得不说，拜妖会在成员个人生活方面，真的是面面俱到。 张生没想到的是，叶辰还没说完。 “最最最重要的来了，你可听好喽！” “拜妖会创造出一门秘法，可将妖族能力，汇入修炼者体内。” “这种能力，会被修炼者驾驭并驱使。” 叶辰越说越兴奋。 他从停尸台跳下来，走到一旁，两只手比划着。 “修炼者还幻化出妖族的法相，可以这么大，你懂吗？” 叶辰手舞足蹈，像个疯子一样。 他很想将见过的“神迹”，清晰表述给张生，却又没法完全描述出来。 张生沉思片刻。 “是不是巨大的妖族虚影，闪烁着彩色光芒，然后内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像是婴儿一样？” 叶辰懵了一下。 随即兴奋地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种！你竟然真的听明白了，太好了！” 叶辰都快感动哭了。 “只不过，你说的那种，属于完美级别的融合，我们这些俗人，达不到的。” 张生疑惑道：“如果达到了呢？” “整个拜妖会，只有总舵主有这般福分能够达到。你要是达到了，总舵主会很欣赏你，然后担心威胁到他的地位，直接干掉你。” 张生：…… 第65章 尸体站起来跑了 “你不用担心。” “以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运气，达不到总舵主那样的境界。” “甚至连总舵主的面，你都见不到。” 叶辰说完后，笑吟吟地看着张生。 尤其看到张生眼中的一丝丝不安，叶辰心满意足。 “我曾有幸，见过总舵主一面。” “你也不用羡慕或是嫉妒。” “早晚有一天，你也可以。” 张生仍旧沉默。 他在思索。 逮捕胡卿卿、意识陷入黑暗时，张生已经见过妖的修为和人结合在一起的场面。 只是，他无法理解那种状态。 胡卿卿也无法理解。 谁能想到，懂行的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张生抬起眼皮，一脸求知地握住叶辰的手。 “叶兄弟……” “在我履行职责的时候，你应该称呼我的身份。” “呃……分舵副舵主？” “副舵主便可。” 张生心说你多大的脸面，还得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他倒是不介意满足一下叶辰的虚荣心。 “副舵主，能否详细说说，总舵主那种人和妖完美融合的状态？” 叶辰呵呵一笑，“怎么，好奇？想见见世面？” “我太想见世面了。” “那好，我就详细跟你说说。” 叶辰好为人师，讲东西的时候，莫名会有种优越感。 不过，讲出来的东西，倒是没有保留。 拜妖会的宗旨在于，将人和妖的能力相结合。 比如豹类妖族速度快，虎类力量大…… 而它们所缺乏的，是人类的智慧。 如果能将各族的优势，结合在一起，那么必定衍生出全新的物种。 拜妖会多年来，一直专攻于此。 目前最常用的秘法，是将妖族的肢体，镶嵌到人类的身体上。 叶辰缓缓转过身，额头竟然睁开第三只眼睛。 “看到了吗，这是隼的眼睛，视力超群，拥有它，我甚至可以数清你的头发丝。” 低配版二郎神。 不，应该说是破烂版。 “人类的零件，也可以转移到妖族身上。” 拜妖会里全是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 就连叶辰自己，都承认像他这样的“移植”，属于最低级。 而最理想化、最完美的状态，便是总舵主那种，吸收妖类修为，不被同化，又能被修炼者使用。 “我们将这种状态，称为‘妖化’！” “真羡慕总舵主，不用接受皮肉之苦，便可借用妖的能力，仍然是完好无损的人类之躯。” “可惜，我等没这个福分。” 叶辰重重叹息一声。 他给了张生片刻的时间，消化这些内容。 只是，没能从张生眼里，看到任何羡慕，这让叶辰有些受挫。 “看来你还不能理解总舵主的伟大和拜妖会的神圣。” “没关系，等你加入我们，深入了解。” “早晚会明白的。” 张生不需要明白。 他已经能够达到妖化状态，亦有总舵主之姿。 按照叶辰所说，妖化之后，能够以人的身躯，使用妖族的能力。 那么六尾半狐的能力，张生理应也能用出来。 其他能力暂且不说，起码【魅惑术】，效果能翻十几倍。 “看得出来，你已经在畅想未来了。” 叶辰嘴角泛起笑意。 他就知道，没人能逃得过拜妖会的诱惑。 张生加入拜妖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叶辰继续道： “你刚刚加入，还没接受改造，级别上属于‘小人’，再之后则是妖人、妖侠。” “按理说，小人级别还不够本副舵主亲自来见你。” “但你例外，你潜力无限，值得我亲自到场。好好干，我会尽早挑选合适的妖，为你进行改造。” 又一张大饼，就这么水灵灵地画出来了。 县衙、斩妖司、拜妖会…… 张生算得上是三姓家奴。 “副舵主，如果斩妖司有任何风吹草动，我该怎么向您汇报？” 叶辰一愣，没想到张生竟然这么想进步。 才刚刚加入，就开始考虑干活儿了？ “哈哈哈！” “好，很好。” “我拜妖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叶辰开始脱衣服。 张生：？？？ “使不得！拜妖会此等福利，我无福消受。” 叶辰呵呵一笑，“你想的美！我要召唤你的联络官出来。” “呃……” 原来是误会了。 叶辰脱掉上衣，肚皮上方竟然有一道横向缝隙。 叶辰用指甲抠进缝隙，轻轻向往一拨。 这竟然是人皮口袋！ “别误会，这不是人皮，而是袋鼠皮。” “准确地说，是袋鼠的布袋。” “有了它，完全不需要任何储物空间。” 张生只觉得有些恶心。 叶辰拉开皮袋，里面血肉颜色鲜红，看着实在令人反胃。 “出来。” 叶辰喊了一声。 皮袋内钻出一道人影，稳稳落在地上。 看脸起码三十多岁，但身高，似乎只有实打实的八岁。 连张生的一半身高都没有。 两条手臂上，拼接了土拨鼠的断臂，用来挖坑。 “介绍一下，土行孙，以后他就是你的联络官了。” “从现在开始，他会潜行在地下，你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如果需要见他，跺跺脚便是。” 土行孙打量着张生。 眼里浮现一丝嫌弃。 “副舵主，俺土行孙好歹是妖侠级别，你让我给一个小人级别当联络官？我认为有些大材小用了。” 叶辰神色一凝。 “土行孙，别小看张生，给他当联络官，你绝对不亏。” 土行孙看不出张生有何特殊。 “他除了长得俊美了些，还有什么优点？” 叶辰道：“太多了，比如…比如…张生，你自己说。” 张生微微沉思，认真说道：“我喜欢请朋友逛青楼。” 噗通！ 土行孙跪地抱拳，“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张生兄弟，还请见谅。” 叶辰暗暗给张生竖了个大拇指，“平日里你我上下级相称，但私下里，咱们也是可以当朋友的嘛。” 停尸房内，氛围和谐。 叶辰的目的已经达到。 招揽张生加入拜妖会，不枉他装死人在外冻了一夜。 嘱咐了张生和土行孙几句后，叶辰悄然离开。 土行孙目光灼灼道：“我先去地下了，咱们今晚见！” 说完，便从院子里的花坛，遁入地下。 张生揉了揉太阳穴。 土行孙的职责，可不仅仅是联络官，还要负责监视张生。 身边多了双眼睛，做起事来，得小心一些了。 张生去了县衙大堂。 赵大嘴正在处理小偷小摸的案子，看见张生过来，瞬间严肃起来。 杀人大案，理应放在首位！ “尸体验完了吗？” “没。” “那你怎么出来了？” “尸体站起来跑了。” 赵大嘴：？？？ 第66章 等我拿大刀狠狠验你! 尸体站起来跑了。 多么小众的字眼儿。 赵大嘴缓了半天，意识到其中有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真相自然不能往外说。 毕竟，牵扯到拜妖会，县衙没能力处理。 “那个人没死，只是出现了罕见的假死状态。” 赵大嘴神色恍然，“原来如此，那本官放心了。” 今日的衙门，风平浪静。 没再出现尸体，只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报案，求清汤老爷做主。 张生蹲在大堂角落，吃了一天的瓜。 看上去温柔贤惠的贤妻良母，背地里却能和婆婆鏖战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偷来嫂嫂的绣花鞋搂着睡觉。 穷困潦倒的乞丐，花全部身家买来一支糖葫芦给路上的小孩，却被孩子父母活活打死。 诸如此类的瓜，数不胜数。 张生听得沉迷，有时连厕所都憋着不去，生怕错过大瓜。 一直到了傍晚，终于是清净了。 散衙后，张生回了家。 毕竟脚底下跟着个土行孙，他没法去吃馄饨，担心给老板娘带去危险。 只能路边买俩包子，随便啃两口。 进了家门，往床上一坐，屁股还没热乎，一位不速之客上门。 金眼龙！ 这次竟然不是空手来的！ 砰！ 他将一具侏儒尸体，丢在了地上。 土行孙！ 从认识他到现在，还不到一天，这货就死了。 脖子被硬生生向后折了一百八十度。 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拜妖会的人，他在监视你，我顺手帮你解决了。” 金眼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知道他为什么监视你吗？” 张生坐在床上，“拜妖会想招揽狐妖，结果狐妖被我斩杀，他们便盯上了我，想要招揽我加入拜妖会。” 金眼龙一愣。 面具上仿佛多了一层诧异。 “你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 “有没有可能，拜妖会的人已经找过我了？” “原来如此……让我猜猜，来找你的，是叫丁珍？或者薛宝？” “都不是，是个叫叶辰的。” 金眼龙一滞，猛然站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高贵，不该如此失态，便顺势坐到了桌上。 张生诧异道：“怎么，叶辰这个人很厉害吗？” 金眼龙点了点头。 “虽然比我是差了些，但在拜妖会里，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他以前是拜妖会总舵的副舵主，但总舵主怀疑他脑子有病，便将他贬来了南云县做分舵副舵主。” “以叶辰的身份地位，没必要亲自出面招人，除非这个人，很让他感兴趣。” 叶辰的说话方式、语气，确实不怎么像正常人。 但能做到总舵副舵主，能力一定很强。 张生猜测道： “脑子有病只是托词，被贬另有原因吧？” 金眼龙摇头，“没有。” “没有？” 竟然猜错了？ “嗯。叶辰是总舵主的狂热信徒，那晚当众提出要和总舵主双修。总舵主没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张生眼皮一跳。 不过，金眼龙又补充了一句。 与其说，叶辰是总舵主的狂热信徒，不如说是“妖化”的狂热信徒。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没法验证。毕竟这世上没第二个人能做到妖化。” 金眼龙遗憾摇头。 “你加入拜妖会，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日后拜妖会有任何情报，你可以先向我们传递。” “我马上要离开南云县了，会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你与暗卫的联络。” 又来一个联络官？ 张生眼皮一跳。 地上的土行孙还没凉透，又要来个新的。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张生提醒道：“你派来的人，没必要一直跟着我。万一被拜妖会盯上，恐怕下场会和地上这个一样。” 金眼龙笑着摇摇头。 “你考虑的倒是细致，不过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除了我，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 张生疑惑道：“那他们要怎么联系我？” 金眼龙别过头去，直咂摸嘴，显得很犹豫。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暗卫的联络方式，很羞于启齿？” 金眼龙重重叹息一声。 “非也，只是比较破费，有点舍不得。” 他取出一支崭新的红色蜡烛。 “这是联络烛。负责联络你的人，手里也有一支，与这支成对。” “点燃一支，另一支也会自行燃烧，对方便会意识到你要联络他。” “见面地点，目前定在城隍庙，时间为子时。” “若是有急事立刻要见的话，便点燃一次，吹灭，再点燃第二次，明白了吗？” 这联络方式，比拜妖会高级多了！ 张生接过蜡烛，仔细打量。 这应该是一件法器，只不过蜡油与平日所见的蜡烛不同。 “对，就这么摸，爽！” 蜡烛传来惊呼声。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尸体制作的？ “莫非蜡油里，混杂了尸油？” 金眼龙诧异，“你竟然一眼看出来了？不愧是仵作，佩服佩服。” “这里面有海中鲸妖身上提炼出的母子油。” “此等妖类，母子连心，用他们的尸油，制作成母烛和子烛，点燃一支，另一支也会燃烧。” 张生并不想纠结，这种行为是否残忍，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金眼龙踢了一脚地上的土行孙。 “这货死了倒是个麻烦事儿，早知道不那么快动手了。不过呢，再麻烦那也是你的麻烦，你自己处理吧。” 张生：…… 眼见张生要翻脸，金眼龙眼疾手快，取出一本古籍来贿赂。 “我这次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本顶级的《炼丹法》，算是小小的补偿。” 炼丹？ 修炼者里，倒是有一部分，专攻炼丹之道。 传闻中顶级的丹药，能让人原地成仙。 虽然夸张了些，可丹药对修炼者，确实大有裨益。 只是炼丹师稀缺，丹药价格奇高。 一般修炼者是吃不起的。 “你确定我能炼明白？” 张生接过《炼丹法》，翻开瞧了一眼。 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堪比天书。 别的不说，有些药草原料，名字长的离谱，比如这个：泉眼虎饲太平长山株…… 张生严重怀疑，编纂这本《炼丹法》有字数要求，所以在给药材起名时，故意多起几个字水字数。 太缺德了！ 这部《炼丹法》，算是给张生的小小安慰。 金眼龙语重心长道： “来，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头到脚。” 张生：？？？ 金眼龙面具后的眼神，仿佛充满惋惜。 “你加入了拜妖会，现在应该是小人级别。” “估计下次见面，就是妖侠级别了。” “到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应该进行了改造，不再是现在的样子。” 张生：…… 金眼龙似乎真的在仔细看。 张生越来越觉得瘆得慌。 直到，金眼龙忽然一歪头，看向他的身后，语气沉重。 “你竟然跟踪我？” 张生心中一颤，猛然转身。 身后空无一物。 “我尼玛！” 再回过头时，金眼龙果然不见了。 “第三次上当了……” 张生自嘲地笑了笑。 地上，土行孙的尸体眼睛大睁，涣散的瞳孔，恰好对着张生。 “怎么，你在嘲笑我？” “等我喝完水，就拿我的大刀狠狠验你！” 第67章 残篇功法:诀龙劲 土行孙的死，终究是个麻烦。 张生要想办法，向拜妖会那边解释。 但在此之前，得先给土行孙验尸。 家里并无专业的验尸工具，只能用杀猪刀代替。 后院。 锋利的杀猪刀，切开土行孙的胸口。 一阵豪放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心脏：“啊啊啊！可算是拨开云雾，见了光明，这地上就是比地下舒服！” 肺：“没毛病！在地下蹲着，我都没法吸收新鲜空气。” 胃：“你们还好，我时不时就得吃一口土。现在可算是上来了。” 土行孙常年蹲在地下。 偶尔跟随叶辰行动，躲在布袋里。 总之，土行孙能见到太阳的日子，并不多。 张生甚至怀疑，土行孙就是因为没晒够太阳，才长成了侏儒。 这辈子活的也是不容易。 张生敲了敲土行孙的心脏。 心脏：“干什么？敲我干什么？有本事你敲肺去！” 张生又敲了敲肺。 心脏：“行，你还真有本事。” 肺脏：“别敲了，本来就烦。” 肝：“对肺好点，他有好多种子。” 张生：？ 种子……哦，正经种子。 张生发觉自己的思想，还是污了一些，也不知道谁把这么污浊的思想，放进自己大脑里的。 土行孙常年待在地下，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屏气。 但只要在地下，身体就不可避免，进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种子…… 人家埋在地里的种子，土行孙经过，不小心吸进肺里、胃里。 导致土行孙的肺里，满是乱七八糟的种子。 前世的张生，哪怕吸进一根鼻毛，都得难受半天。 不敢想象，土行孙在地下的生活，到底有多悲催。 拜妖会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你们是怎么死的？” 张生很好奇，土行孙身处地下，金眼龙怎么干掉他的？ 心脏：“说起这个，我还得感谢那个杀了主人的家伙，不然我们还得一直待在地下。” 肺脏：“要说死因，好像有一只金色大手，从天而降，一巴掌拍死了我们。” 从天而降的掌法？！ 张生不淡定了。 舌头：“别瞎说，不是大手，而是爪子，龙爪！” 肝脏：“别瞎说，龙妖都灭绝多少年了，肯定不是龙爪。” 内脏们自己吵了起来。 张生直接切开土行孙的脑壳。 大脑：“你被一条龙收拾过吗？” 张生：？ “真的有龙？” 大脑：“是的，不过我只看到了虚影。但凭借我多年来积攒的知识来看，那是一招功法，名为《诀龙劲》！” “详细说说。” “详细不了，只记得这么点。我最近忘东西忘得越来越快了。” 土行孙的脑子似乎退化。 张生有些拿不准，诀龙劲到底是不是土行孙的死因。 【验尸土行孙！】 【死因：诀龙劲！】 好吧，这下可以确定了。 【大脑强化+1000】 【肺脏强化+1000】 【……】 全身上下，平均强化。 而且强化很多。 张生心中纳闷得很。 按理说，只有死因牵连的器官，会强化的多一些。 土行孙显然属于特殊情况。 “邪了门了，这诀龙劲到底怎么干掉土行孙的？直接废掉了他全部器官？” 张生凑上前，仔细观察土行孙的内脏。 “你们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 腰子：“变化？从虚变得更虚了。” 大肠：“感觉力气被抽空，连食物残渣都排不动。” 膀胱：“虚弱无力，兜不住尿。” 菊花：“俺也一样。” 张生越听越心惊。 诀龙劲仿佛在一瞬间，抽干了土行孙所有生机。 张生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您已获得：诀龙劲（残篇）】 “嗯？” 土行孙的身上，有诀龙劲的残留。 这股残留，作为奖励，成为了张生的一部分。 等同于他掌握了诀龙劲，但只有残篇，连初级都达不到。 “以气外御，化为真龙？” 张生施展残留篇的诀龙劲。 他的身上，浮现一层金光。 一条残破不堪的残疾龙，逐渐显现…… 大脑：“龙！我又看到龙了……怎么只有半条？” 肺脏：“残龙？似乎更凶残啊。” 胃：“就算只有一只龙眼，弄死咱们也是轻轻松松。” 肝脏：“坏了，真让这小子学会了。” 张生的龙有些一言难尽。 “是我不够努力，还是残篇诀龙劲只能幻化残龙？ 张生消散掉现在的龙，重新幻化一条。 还是残缺。 大脑：“我一般不会嘲笑人，除非他是认真在逗我笑，嘿嘿嘿。” 肺脏：“两条龙，一条没有眼睛，一条没有尾巴，真奇怪。” 肝脏：“别试了，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达到的。” 这话没毛病。 张生的诀龙劲残缺的太厉害，无法凝聚一条完整的龙。 除非…… 张生缓缓扭头，看向土行孙尸体。 大脑：“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轰！ 张生将残缺的龙影打入脑中。 大脑：“我更虚了。” 【二次验尸土行孙！】 【尸体损伤原因：诀龙劲！】 【您的大脑强化+100】 【肺脏强化+10】 【……】 【诀龙劲完整度+1%】 果然有效！ 大脑：“兄弟们快跑，这家伙虽然阉割了，但威力也很恐怖！” 张生颇无语，什么叫“这家伙阉割了”，明明是“这家伙的功法阉割了”！ 作为惩罚，他再次对大脑施展诀龙劲。 【诀龙劲完整度+1%】 再来。 【诀龙劲完整度+0.5%】 “开始降低了？” 张生继续。 【+0.1】 【+0.01】 【+0】 循环了几次后，无法再从大脑上薅羊毛。 轮到其他内脏开始遭殃了。 腰子：“不要啊！我不能再虚了！” 【诀龙劲完整度+1%】 土行孙的尸体，落进张生手里，也是遭老罪了。 循环验尸，轮回往复。 今晚，被轮了好几遍。 到最后完整度还没凑满，尸体上什么也榨不出来了。 “你们就不能努努力吗？” 张生拍了拍心脏。 心脏：“阿巴阿巴……” 确实是一点都薅不出来了。 这种只差1%就能成功的感觉，实在是煎熬。 骨匕首：“轮到我出场了，看到了吗，能陪你战斗到最后的，只有我。” 张生差点忘了，骨匕首由骨头制作，属于尸体范畴。 “你确定扛得住？” 诀龙劲打入体内，毕竟会进行削弱。 张生担心这么做，骨匕首的档次会被削减。 骨匕首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而且，我感觉这门功法，对我有好处……” 第68章 【遁地(大圆满)】 骨匕首由上古玄龙陨落后，遗留的神骨制作而成。 勉强可以说，它是真的龙。 而诀龙劲莫名让它感到一丝兴奋。 “这门功法应该不会削弱我。” 张生相信骨匕首的判断。 “那我就开始了。” “来吧！” 骨匕首做好了准备。 张生再度施展诀龙劲。 这一次幻化出的龙影，明显更完整了。 只是身上残缺鳞片的层次感，看上去档次低了不少。 这团龙影，被打入骨匕首内。 “感觉怎么样？” 张生试探性问道。 骨匕首：“不仅没有虚弱，反而感觉更兴奋了！我感觉我的力量增强了！” 这么邪乎？ 张生先进行了验尸。 【您已获得：诀龙劲（初级）】 可算是完整了！ 这也更让张生疑惑。 他现在明白诀龙劲的效果了：抽干生机，将一件物品上任何“生机”抽的一干二净。 但理论上，只能抽取活物。 张生看向土行孙，“这不会涉及到细胞学了吧？” 人死后，体内的细胞会逐渐死亡。 所以对土行孙施展诀龙劲，能抽走细胞的生机。 可问题是，骨匕首呢？ 这货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有生机？ 张生只觉得费解。 骨匕首：“这门功法，一定与龙族有关，所以对我无效，反而有增益。” “我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 “你拿着我往地上劈一刀试试。” 骨匕首跃跃欲试。 张生也想看看，增强后的骨匕首，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他没用任何功法。 只是对着地面，轻轻挥出。 一股罡风席卷而起，斩入地面，将泥土豁开一道两米多深的沟壑。 张生有些错愕。 “威力是不错，早知道不在家里试了。” 骨匕首：“你瞧，虚弱感这不就来了。我先休养休养，最近一天别打扰我。” 骨匕首彻底没动静了。 张生：…… 诀龙劲对骨匕首来说，像是一种赋能，但也会抽空身体。 “如果用上诀龙劲，再斩出天山刀法的大成一击，威力会有多少？” 张生思维发散，畅想了半天，然后才忽然想起来。 刚才奖励发放时，犄角旮旯还给了一份奖励，差点被他忘在脑后。 【您已获得：遁地（大圆满）】 这下好了，以后藏地下吸种子的，可能就是张生了。 思索片刻，他决定把土行孙的尸体，埋进地下深处。 叶辰又不会遁地，除非挖下去，否则谁知道土行孙死了？ 张生刚想扛起土行孙的尸体，结果轻轻一碰，肺和胃当场粉碎成碎片。 无数镶嵌在皮肉里的种子，散落一地。 种子奇形怪状，五花八门。 张生随手捡起一颗。 种皮晶莹光滑，像是一粒精致的玉石。 前世的张生，世世代代都是农民。 他没见过这样的种子。 就算在这个世界，普通百姓手里，似乎也没有这样的种子。 张生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拿起金眼龙给的《炼丹法》，翻开寻找。 “婆天苦花，上品药草？” 张生再次捡起一颗种子，翻找到对应的一页。 “夜九冥山环风参，上品药草……” 土行孙尸体里掉落出来的种子，至少五成都是上品药草。 剩下的要么中品，要么下品。 也可能混杂了几粒凡品。 “几乎全是炼丹用的药草，地下有这么多好东西吗？” “脑子，你家主人都去什么地方逛过？” 大脑：“太…多…” 种子全是无意识吸入的，根本不知道原本的位置。 张生心里颇感遗憾。 大脑：“还有…好多…古董…” 古董？ 也只能换几个臭钱而已。 “在哪里？”张生平平无奇地随口一问。。 大脑：“上交…拜妖会了…” 张生：“滚。” 常年地下穿行，难免会撞到古墓。 摸到一些陪葬品，并不稀奇。 张生如今掌握了遁地术，这种东西，有时间可以自己去摸。 但药草种子，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只能看缘分了。” 张生利用遁地术，将土行孙的尸体，埋葬到几十米深的土层下。 土里有土行孙行动过的痕迹。 “藏得这么深，金眼龙都能干死他？” 张生愈发想知道，金眼龙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一夜无话。 一大早张生就醒了。 出门，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直到，看见厨房烧焦的房梁。 一直想收拾，但没来得及。 “斩妖司似乎也在重建。” “或许，我可以找他们借个工匠用用。” 张生心里想着。 他准备先去县衙，如果今天没有尸兄，再去找斩妖司借工匠。 张生一进衙门，看见赵大嘴沉着个脸，站在院内。 怨气很重的样子。 瞧见张生后，赵大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张生，你来了啊。” “今天家门口有喜鹊叫吗？” 张生摇了摇头，“哪能天天有喜，人生百味，靠的是酸甜苦辣咸。” 县令心说好家伙，你还给我讲起人生道理来了？ “你去后院吧，有人等你很久了。” 张生：？ “死的还是活的？” “都有，你看了就知道了。” “那就是有死的，还真是天天有喜。” 赵大嘴：…… “大人，多嘴问一句，在我担任仵作前，县衙的停尸房，一天天也这么热闹吗？” “差不多，不然怎么会死那么多仵作？” 张生：…… 只能说南云县确实不太平，并非张生有死神体质。 他来到后院，发现崔有为站在停尸房外，似乎等候已久。 看见张生，崔有为屁颠屁颠过来，笑呵呵地打招呼。 “你终于来了！” 张生觉得不妙，尸体既然是崔有为送来的，恐怕跟斩妖司有关。 “进去说？” “好。” 两人进了停尸房，停尸台上盖着白布。 崔有为脸色凝重，死者身份似乎很重要。 “死的是谁？” “你也知道，斩妖司正在重建，死的是个工匠。” “我没有看不起工匠的意思，但区区一个工匠，能让你这么凝重？” 崔有为叹息一声，“在咱们这里出的事儿，肯定是要赔钱的。红莺……司长说了，要从咱们的俸禄里扣。” “哦。” “嗯？你反应怎么如此平淡？那可是钱啊。” 钱？ 有甜柚在，那点俸禄算什么钱？ 更何况，张生还是拜妖会小人级别的成员，每个月能拿五十两。 斩妖司给的那点，扣就扣吧。 “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当然有。这家伙死在了一阶法器的仓库门口，门锁被斩断。”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继续听崔有为讲。 “周老清点过，仓库里少了一颗珠子。你验尸的时候找找看，如果没在尸体上，那恐怕还有人进过仓库，可能是同伙。” 张生愤愤道：“敢偷我斩妖司的东西，天理不容！” “你放心，这具尸体……” “我一定好好验！” 第69章 红眼龙现身! 崔有为留下尸体后，本想直接离开。 忽然又想到什么，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红莺昨晚召集我们，进行了一场会议，还特地嘱咐不能告诉你。” 目前南云县斩妖司的主要人物，包括司长红莺、周老、崔有为，以及刘伟。 至于剩下的，都算是些小虾米，无足轻重。 “他说要整顿南云县的风纪，逐步消除斩妖师身兼外职的情况。” 张生呵呵一笑。 这就差报他的身份证了。 整个斩妖司，如今身兼外职的人，只有张生一个。 红莺的针对性，简直不要太明显。 但同时又不敢做太绝，否则不会说“逐步取消”。 这四个字的意思是，目前允许部分这种情况存在。 毕竟张生现在的身份，是经过梅燕同意的。 红莺司长身份还没坐稳，只能先屈服，等培植起自己的势力，再把张生踢出去。 “这货是真记仇啊。” 张生觉得有些好笑。 崔有为忽然发现，张生根本不把红莺放在眼里。 自始至终，红莺可能只是个小丑，上蹿下跳。 崔有为这才放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他想让我们孤立你，却根本没察觉，自己早就被孤立了。” “如果程奎在，估计能和红莺打起来。” “可惜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开始怀念这位脾气暴躁的同僚了。” “不说了，走了。” 崔有为去的匆匆，忙着赶回斩妖司处理事情。 程奎的去处，张生自然也不知晓。 目送崔有为离开后，他准备验尸。 尸体双目紧闭，皮肤黝黑，脸上满是岁月风霜的痕迹。 手上的老茧、粗糙的掌心…… 这又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顶梁柱，但现在勉强算是我的。” 斩妖司认为，这位尸兄偷走了夜明珠，替张生顶了锅。 “等验完了尸，我会给你家里送笔钱。” 张生呢喃着说道。 撕开尸体的衣服，胸腹暴露。 一套老流程，切开尸体，暴露内脏。 然后，死寂…… 张生侧着耳朵。 还是一片寂静。 这绝对是张生见过最安静的尸体，没有之一。 它就躺在那里，内脏也沉默不言。 张生戳了戳肺管子，他很喜欢这个动作。 “说话。” 还是死寂一片。 张生戳了戳心脏，总不能所有器官，都喜欢沉默吧？ 依旧沉默。 没有任何一颗内脏，搭理张生。 “莫非，我听不见尸体说话了？” 张生疑惑，决定验证。 骨匕首正在沉睡，他取出了断尾。 断尾：“终于又出……” 话还没说完，又被塞回珠子空间。 “能力没消失。” “邪了门儿了。” “这些内脏，都是哑巴吗？” 张生拿起刀来，切下心脏，仔细查看，这才发现了端倪。 切开的血管断口处，木质纤维断丝明显。 仿佛身上的血管，由木头制作而成。 张生将心脏一切两半。 断口处，木材纤维清晰可见。 “外层只是伪装，内里实则是木材。” “这不是活人，更不是死人，而是木头傀儡。” “这么精密的傀儡，会是什么人制造出来的？” 张生心中疑惑。 他切遍布尸体全身，愣是没找到一件活人器官。 这东西有大问题。 这下不得不去趟斩妖司了。 张生将傀儡装进麻袋，一路去了斩妖司临时驻扎地。 梅燕、宋拯，以及乐清，已经离开了南云县。 现在的斩妖司，是红莺的天下。 周老忙着指挥重建斩妖司，自然也不在这里。 崔有为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就剩下个刘伟，还有红莺。 张生靠近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阵阵音律声。 还有刘伟拍手叫好的声音。 “这是个什么情况？” …… 房间内。 刘伟坐在椅子上，维持着僵硬地笑容。 他的脸上，被涂抹了浓妆。 仔细看的话，妆容点缀后的脸，与死去的周家老二相似。 桌上摆放着一颗海螺，里面传出琵琶与古筝的和鸣音。 身材曼妙的姑娘，伴随着曲子，翩翩起舞。 身段柔软，动作优雅，神态妩媚，音律转承间，细柔的软腰下弯，风情万种。 脚下的粉绣鞋轻点地面，柔软的身段羽毛般轻盈，飘进刘伟的怀里，顺手拿起一颗葡萄，喂进刘伟的口中。 “公子，我跳得好吗？” 刘伟浑身一颤，眼睛瞄向桌子上的纸。 纸张上写满了字。 他直接读出上面的内容，“好……好极了！本公子，从，从未见过，如此曼妙的舞蹈！” “你简直就是，就是天，上的仙子。” “要是我周家，有你这样的媳妇，我，我做梦都能笑醒。” 姑娘笑容瞬间收敛。 一下起身，站到一旁。 脸色阴沉的快要滴水。 “念得磕磕绊绊，一点情绪都没有，你是故意的吧？” 刘伟哭丧着脸道：“司长，您得找戏子来，才能念出您要的效果。” 姑娘容貌、身段变换，恢复成司长红莺的样子。 “呵呵，废物一个，永远比不上我的周郎。” 刘伟低头，不敢言语。 命运就是个轮回。 旧司长死亡，新司长登台。 而他刘伟，仍然没摆脱“司长玩物”这四个字。 好歹在前任司长那里，刘伟还可以做自己。 但在红莺面前，他却要假扮死去的周家二郎。 天生的低贱命。 砰！ 大门突然被人踹开。 红莺神色一凝，他丝毫没察觉到门外有人。 只是，当对方进来时，红莺的凝重瞬间消失，错愕的神色跃然于脸上。 黑袍，龙脸面具，红眼…… 这是斩妖司暗卫，红眼龙生肖！ 是真是假，难以辨别。 红眼龙摸出令牌，展示给红莺。 有令牌，是真的！ 珍德世泥鸭！ “拜见大人！” 红莺连忙跪地，头皮发麻。 双方都带个“红”字，地位却天差地别。 刘伟也顾不得脸上的浓妆，跪到地上，瑟瑟发抖。 暗卫生肖组的传闻，他听说过一些。 没想到，今日有幸，竟然亲眼得见。 只是……太社死了。 就连红莺，鞋底也鼓了起来。 显然脚趾头在不断抠着鞋底。 红眼龙走到红莺面前，一巴掌扇在红莺的脸上。 红莺身子歪了一下，顾不得疼痛，连忙重新跪好。 “知不知道，为什么打你？”红眼龙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扭曲的猿猴尖啼。 红莺连忙道：“属下奢靡，罪该万死！” 红眼龙嗤笑一声，“错，是你没有迎接本官。” ？？？ 第70章 这事儿，只能张生去办 张生轻易不耍官威。 但仔细想想，当红眼龙之前，他不耍官威。 当红眼龙之后，还是不耍，那不是白当了吗？ 所以，趁着今天的机会，他以红眼龙身份现身，给红莺一点小小的震撼。 此时的红莺，被训得一脸懵。 他没想到，自己挨了一巴掌，只是因为没出门迎接？ “大人恕罪！卑职有失远迎……” 啪！ 张生又给了红莺一巴掌。 红莺：？？？ 这一巴掌又是为何？ “张生是你们斩妖司的人吧？” 红莺一愣，连连点头。 提张生干什么？ 红莺不得不警惕。 “人家张生在辛辛苦苦验尸，身先士卒，你身为司长，却在这里金迷纸醉、沉沦美……” 张生看了一眼刘伟，紧急收回“沉沦美色”四个字。 “……金迷纸醉、祸乱手下，该当何罪！” 红莺浑身发抖。 这一点他无力反驳。 自己确实做错了，但不代表张生一定是对的。 “大人，卑职有话要讲！” “讲！” “张生那个家伙，看似兢兢业业，实则只是表象，全是表面功夫。他才是斩妖司，最能偷懒的人。” 好家伙，还反咬一口。 张生心说要不是本人站在这里，还真就让你污蔑成了。 啪！ 他又给了红莺一巴掌。 “本官没看见他偷懒，倒是你金迷纸醉，本官看得清清楚楚！” 红莺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他不敢再反驳。 只能老老实实认错。 他也不敢问，这红眼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当挨了第四个巴掌，左右对称了后。 红莺终于得知了红眼龙的目的。 砰！ 张生将木制的傀儡尸体，丢到地上。 “这是建造斩妖司的工匠之一。” 红莺自然是知道的，早上他亲自下令，送去张生那里。 如今看来，红眼龙绝对见过张生了。 否则不会将尸体带过来。 “本官已经去过张生那里，这具尸体，便是他递交的。” “早就听闻这小子玉树临风，今日一见，竟比传闻中还夸张。” “说正事，你且看，这并非人类尸体，而是傀儡。” 红莺不瞎，已经看到了切口处的木头丝。 内心不禁惊叹于傀儡的制造技术高明。 同时，心里也不由得一沉。 拥有如此高超技艺的人，将傀儡送来建造斩妖司，其心可诛。 “大人，卑职明白您的意思了，这就让人去把工匠全抓起来！” “不可。” 斩妖司的建造，向来由朝廷的工部负责。 那可是朝廷六部之一，派来的工匠，总不能全是傀儡吧？ 尤其那几位监工，保不齐有什么皇亲国戚的身份。 南云县的斩妖司，肯定得罪不起。 红莺赞叹道：“大人考虑事情，果真周全！” 他确实没想到这些弯弯绕绕。 然而，即便张生提醒，红莺仍然毫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生沉思片刻，“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去做监工。” “我已经让周文去了。” “周文？”哦，是周老，张生差点忘了周老的原名，“他统筹的事情太多，管不了细枝末节。” 张生开始引导红莺。 “此事关系重大，务必要找一位熟悉斩妖司、且将来要在南云县斩妖司长期任职的人。” 符合条件的，只剩了崔有为和刘伟。 至于该派谁去，张生懒得管了，只要别找自己就行。 红莺拱手道：“大人，卑职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 说完，他一歪头，看向红莺和刘伟的身后。 “竟然还有一人？藏了多久了？” 红莺和刘伟面色一变，连忙回头望去。 这不没人吗？ 再回过头时，红眼龙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两人紧绷的弦，终于是放松了。 红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愧是暗卫的人，压迫感比梅燕还强。” 刘伟只在前任司长发疯时，感受过这般压迫。 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引发了他过往的恐惧。 此刻不禁瑟瑟发抖。 “司长，这件事要是办不好，红眼龙大人还会来的吧？” “废话！” 红莺没好气儿地说道。 他没想到，小小南云县，竟然引来了红眼龙。 不知道是路过，还是一直藏在这里。 按理说，以南云县的级别，应该只有黑眼生肖才对。 “以后得老实一些了。” 红莺绷起一根弦。 傀儡混进工地，必定有所图谋。 仓库里的法器，可能只是目的之一。 这件事，既然暗卫过问了，那就必须得办好。 红莺不得不谨慎。 “我得派个机灵点的人去。” 刘伟提醒道：“司长，大人刚才说了，要找熟悉斩妖司、且长期任职的人。” 红莺呵呵一笑，“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刘伟一头雾水。 “试想一下，如果你要在一座房子里，长期居住。那么这座房子建造时，你会不会谨慎查看每个细节？” “同理，你要在斩妖司长期任职，建造时为了日后安全，是不是也会面面俱到、尽心尽责地查看？” 刘伟明白了。 他没想到，红眼龙要求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层深意。 “大人您日理万机，周老负责的又太多，那岂不是只剩了我和崔有为？” 红莺没着急回答，反而陷入了沉默。 他在思索、权衡。 “你觉得我应该派谁去？” “崔有为。他比我机灵些，我不行，我脑子笨。”刘伟落寞说道。 红莺点头，“这话没毛病。” 刘伟更落寞了。 红莺道：“崔有为也没比你聪明到哪里去。” 刘伟心情好了些。 但听这话的意思，司长似乎也不打算派崔有为去。 那还能派谁？ 红莺道：“别看张生现在不在斩妖司，但未来我坐稳了司长之位，必定让他老老实实待在斩妖司。” “所以，司长您要派张生去？” “没错。真要说机灵、敏锐，张生比你和崔有为加在一起……算了，拿你们跟他比，简直是侮辱他。” 刘伟：…… 红莺虽然看不惯张生，但不得不承认，张生的能力，强过他手底下所有人。 “如果工地上，有他发现不了的问题，你们两个肯定也看不出来。” “更何况，如果监工里，真的有皇亲国戚……你想想，监工都没发现的问题，张生如果发现了，会发生什么？” 刘伟仔细沉思，“就像司长您没发现的问题，被我发现了，显得您无能。那您一定会看我不顺眼，然后收拾我？” 红莺眼皮一抽。 “我没那么小心眼，但你的比喻确实对的。” “工地上那么多人，张生当着他们的面指出问题，监工下得来台吗？” “到时候两人之间，一定会起冲突，正好趁此机会，敲打敲打张生。” 用人家办事，还要敲打人家……刘伟心说这真不地道。 红莺看向地面的傀儡尸体，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张生最好祈祷，能把这件事办的圆满，揪出幕后黑手。” “否则，别怪我治他的罪……” 第71章 疯狂拉仇恨 张生今日本打算找斩妖司借个工匠，把家里烧过的厨房，重新装修一下。 但现在，这个想法打消了。 工匠里面有坏人。 不能随便任用。 张生回了衙门，准备继续蹲大堂吃瓜。 今儿个一上来就是劲爆大瓜。 七旬老汉与三十岁儿媳联手，力挺了家里的老母猪。 张生听见这个瓜的时候，人都傻了。 李源方很淡定地表示，这都算清汤寡水，比起真正劲爆的，还差十万八千里。 等第二波人上场的时候，李源方凭借多年经验，一眼断定，这就是大瓜！ 他让张生聚精会神，千万别错过。 然而，刘伟的突然到来，打断了县衙的正常办案。 在司长面前，刘伟只是个低贱的玩物。 但在百姓面前，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报上斩妖司的名号，昂首挺胸，没人敢不给他让路。 赵大嘴连忙离开凳子，下去行礼。 “刘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客套话就不必讲了。” 刘伟的目光，扫过整个大堂，停留在张生身上。 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 张生：？ 一个刚被司长祸祸的人，用这种眼神看他？ 情况不妙。 刘伟道：“你们继续办案，我与张生有要事相谈。张生，可否后院一叙？” 张生走出角落，遗憾无法吃到接下来的瓜。 “跟我来。” 两人走后。 赵大嘴松了口气，继续办案。 心里同时纳闷，斩妖司莫非又死人了，来请张生验尸？ 后院。 刘伟还沉浸在刚才众星捧月的氛围里，久久不能自拔。 “说正事儿。” 张生一句话，将刘伟的思绪拉了回来。 “司长有任务交给你。” 刘伟取出一张纸，上面乃是红莺亲手所写。 “遵本司长令，命张生前往斩妖司工地现场监工，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一张破信纸，愣是写出了圣旨的气势。 刘伟也读出了太监宣旨的气质。 虽然这种气质，他本来就有。 “张生，辛苦你了。” 刘伟与张生接触不多，但周老和崔有为都与张生亲近，刘伟自然要客客气气。 只是…… 张生是真无语了。 他以红眼龙身份见红莺时，暗示的清清楚楚，找一个熟悉斩妖司、且长期在斩妖司内任职的人去监工。 结果兜兜转转，这破差事落到自己身上了？ 张生着实气笑了。 “司长的命令，咱们还是要听的。替我给司长带句话。” “什么话？” “他是个好人。” 刘伟：？？？ …… “他真这么说的？” 红莺一头雾水，看着神色古怪的刘伟。 刘伟苦涩道：“确实是这么说的。” “语气呢？” “很柔和，很真诚。” “邪了门儿了，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红莺坐立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张生这不安分的玩意儿，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句废话。 一定有更深层的含义。 红莺抓耳挠腮，想不通其中缘由。 内心恐慌无法平静，干什么都没心思。 “他到底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啊？” …… “说着玩儿而已，但也足以让他懵一段时间了。” 张生内心思索着，来到了建筑工地。 工部办事儿就是利索。 斩妖司大堂的墙体，建造的差不多了，如今正在封顶。 地上摆放着成堆的飒达木，准备用来作为房梁和椽子。 张生眼热，这东西自己也需要，忍不住想摸几根回家去。 斩妖司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你不拿，我不拿，司长怎么拿？ 光天化日，张生愣是凭借【妙手空空法】，往珠子空间里装了两根。 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周老察觉到外面有动静，闪身出来。 看见张生站在飒达木旁，周老莫名心安了不少。 “张生，你怎么来了？” 张生叹息一声，将事情原委悄声说了一遍。 周老面色凝重。 张生嘱咐道：“千万不要声张，只当我是来监工的就好。” “我知道了。” 周老上前，拍了拍手，示意工人们停下手头的工作。 “各位先休息休息，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泥瓦匠们放下手头的活儿，累的满头大汗，直喘大气。 目光纷纷落到张生身上。 周老介绍道：“这位是张生，斩妖司成员，司长派来做监工的。” 众人倒是不觉得如何，毕竟给人家干活儿，有个监工，没什么问题。 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周老道：“这位是州里来的吏监，夏瑞夏大人。” 吏监，类似建造县级斩妖司的小型工程时，带领工人的小头目。 夏瑞面目不善地打量着张生。 “怎么，斩妖司信不过我，还要再派个人来？” 周老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想要解释。 张生却抢先一步。 “夏大人怕是误会了，并非斩妖司信不过您，而是司长红莺大人信不过您。” 周老：？ 他很清楚张生不是没分寸的人，这波操作，完全是在给红莺拉仇恨。 周老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司长的意思。” 张生继续道：“我们司长说，你们干活偷懒、懈怠，毫无时间观念。” “整天除了偷懒，就是偷工减料！” “南云县斩妖司的钱，都是百姓一分一分交上来的，绝对不允许你们装进自己兜里！” 夏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 张生继续道：“司长大人也只说了这么多，哦对，还有一句，他让你们小心点，别让他抓到把柄。” 夏瑞两手攥拳，咬牙切齿。 “清者自清，告诉你们司长，我，还有我的人，都没问题。他要是想找麻烦，尽管来便是。” 放完狠话，夏瑞转身，怒斥泥瓦匠们继续干活。 这些个泥瓦匠脸上，怒意滋生，心里窝火。 张生却颇为满意。 周老拉住他的手臂，“你跟我来。” 两人进了帐篷内。 “虽然这么做很解气，但麻烦确实也不小。你知道这个夏瑞的身份么？” “不清楚，他还有背景？” “有，他父亲是州主的首席护卫，同时也是州里斩妖司的副司长。这背景，碾死我们比碾死蚂蚁还简单。” 张生面色凝重。 周老宽慰道：“你也别太紧张，他轻易不会动用自己的背景，只要别再招惹他便是。若是能给他道个歉……” 张生点点头，转身出了帐篷。 周老欣慰，喃喃自语，“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帐篷外，张生扯着嗓子喊道：“差点忘了，司长还有一句话。” “就算你们有滔天背景，来了南云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活儿干不好，连饭都别想吃！” 周老：…… 第72章 增肌壮骨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但一路刚到底，更是大丈夫。 周老彻底服气了。 看见张生进帐篷，他抬起手，示意张生别动。 “你自己去搭个帐篷，别来我这，我怕你的血溅到我身上。” “大半的仇恨在红莺身上，我怕个屁。”张生直接坐了下来。 周老无奈。 随后收敛神色，严肃问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张生自己倒了杯茶，“你问。” “那具尸体上，真的没有夜明珠？不是你小子私藏了吧？” “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太是了。” 周老审视着张生。 “你敢发誓，夜明珠不在你身上？” 张生无语，“我对天发誓，真没从尸体上拿走夜明珠。” “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拉屎噎死。” 如此恶毒的誓言，周老不得不信。 “看来对方真的有同伙。司长让你来，可不只是监工，还要找出这些人来吧？” “是的。” 张生也想找出所谓的同伙和幕后黑手。 然后干掉对方，验尸获取傀儡术。 但换位思考，如果他有傀儡术，出来做坏事肯定只派傀儡，本体苟得严严实实。 能不能找到幕后黑手，着实难说。 周老抿了口茶，“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张生摇了摇头。 “不用，我怕你坏事。” 周老：？？？ “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张生语重心长道：“此事危险重重，我一个人来办就好，你不必插手。” “所以我到底靠不靠谱？” “就算有危险，我一个人来扛。” “你倒是说我靠不靠谱啊！” “我先出去了，您忙。” 张生果断起身，去了帐篷外。 周老撇撇嘴。 然后叹息一声。 “也对，我要是真靠谱，就不会让人偷走夜明珠。” “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没出过纰漏。” “到老出了这么个事儿，看来是真老喽……” 周老靠在椅背上，感觉心里紧绷了几十年的一口气，正在逐渐松开。 …… 泥瓦匠们闷头工作，同时不忘窃窃私语。 “刚才这小子什么来头？仗着司长名号作威作福，看着真碍眼。” “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是没司长给他撑腰，他敢在这里哇哇叫？” “也就是咱们夏吏监低调，懒得搬出背景和他刚。”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去哪儿干活，都会有人找不懂行的来做监工呢？” 泥瓦匠们抱怨声一片。 夏瑞站在角落，脸色难看至极。 平州这些个斩妖司，哪个不知道他的背景？ 去别的县城，司长甚至亲自露面，给他端茶倒水。 夏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甚至那个对他大呼小叫的，连司长都不是。 再说了，夏瑞是有职业操守的。 说出来很难相信，一位官宦子弟，对泥瓦匠的活儿很着迷。 对他来说，听着瓦匠们的工具，与砖石木头碰撞发出的声响，这是都是一种享受。 人的癖好，总是这么奇奇怪怪。 所以，夏瑞对建筑要求很严格，绝对不会弄虚作假。 更不会往自己兜里装一分钱。 张生的那些话，令夏瑞又冤又气。 想起父亲的教诲，夏瑞调整心态，咽下这口气。 在砖泥的碰撞声中，夏瑞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缓缓睁开眼…… 眼前有个人。 抬头一看。 张生！ 夏瑞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 “你又过来做什么！” 张生笑吟吟道：“奉司长之命，过来瞧瞧，建造的有没有问题。” 夏瑞咬牙切齿，“你懂砌墙盖房？” “七窍通了六窍。” “什么意思？” “一窍不通。” 夏瑞气笑了。 “什么都不懂，就别过来指手画脚。” “我指手画脚了吗？” “没有……” “我有说你们哪里做的不好了吗？” “好像也没有。” “那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过来看看，你为什么排斥我？心虚？” 夏瑞麻了，他明明没做亏心事，愣是让张生说的心虚了。 论嘴皮子，自己真不是张生的对手。 只能愤愤地冷哼一声，“别捣乱就好。” 泥瓦匠们看见自家吏监吃瘪，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却又没法发作。 越看张生那张脸，越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张生有模有样地视察四周。 但在夏瑞等人的眼里，这只是单纯的装模作样。 泥瓦匠们恨不得把张生砌进墙里。 地上。 一滩调和好的糯米石灰浆，用掉了将近一半。 张生凑上前去，围着扫了一圈。 泥瓦匠们窃窃私语地嘲笑。 “一滩泥都能看的这么入迷，看来是真不懂行。” “瞧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装模作样，好像真看出问题似的。” “今天的泥浆可是老黄亲自调的，几十年的老泥瓦匠了，怎么可能有问题。” “老黄……咦？老黄，你脸怎么这么白？” 被称为老黄的泥瓦匠，脸色有些不自在。 看上去像是病了一样。 面对同僚的关心，他强撑着说了句“我没事”，然后心不在焉地干活。 张生围着泥浆看了半天，朝着夏瑞招了招手。 夏瑞根本不想搭理，可身为吏监，不得不过来。 “你要是想从泥浆上挑毛病，那我劝你别想了。” “调泥浆的老黄干了几十年，早年还在皇宫里干过。” “要说他调的泥浆有问题，九族早没了。” 夏瑞对老黄很有自信。 张生却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夏瑞不耐烦地蹲下。 “泥浆有问题。”张生小声说道。 夏瑞烦躁，刚要开口。 张生继续道：“先听我说完。” “我确实不懂建筑层面的问题，但我懂药草。” “这些泥浆里，混进了增肌壮骨草的汁水。” 夏瑞眉头微皱，眼中不耐烦少了一些。 “你是懂药草的。” “没错，这里面确实有增肌壮骨草的汁水，可以增加粘合力。” “全世界都在用，这是常识。你要是不懂，可以多看看书。” 增肌壮骨草，本来属于上品药草。 但因为培植太过容易，再恶劣的环境，成活率都能达到六成以上，所以被削成了中品药草。 《炼丹法》里记载了增肌壮骨草的这一用法。 但还有一条：草汁与尸油混合，可散发无色无味醛毒，长年累月，可侵入丹田，摧毁经脉。 张生动作迅速，用食指沾起一滩浆水，随后用舌头，轻点了下中指尖。 “浆水里还混了尸油，与增肌壮骨草汁混合，可产生毒素。” 夏瑞匪夷所思。 “这能尝出来？” 他用食指沾起一点，用舌尖轻舔，差点将胃吐出来。 “我没尝出味道……” 张生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术业有专攻，我还是个仵作，所以能尝出尸油的味道，以后不要乱学，也别自己偷偷练，明白吗？” “你说这浆水是老黄调配的是吧？” “这个老黄太有问题了。” 第73章 你看你，又急 夏瑞缓了半天，可算是舒服了一些。 他看向张生，心中翻江倒海。 这是个狠人！ 敢用嘴尝泥浆，精准分辨出混在里面的尸油和增肌壮骨草汁…… 这对尸体和药草的研究，究竟要精通到何等地步？ “是我小瞧他了。” 夏瑞对张生的看法，悄然转变。 不过，工匠老黄跟了夏瑞快十年了，要说老黄有问题，夏瑞着实难以接受。 “会不会有人趁老黄不在，往里面偷偷混入了尸油？” 夏瑞提出自己的猜测。 张生悄然点头，“有这个可能。” “不管是不是老黄，夏吏监您肯定是失职了。” “看来我们司长没说错，你们这些人真的有问题，司长真是太厉害了。” 夏瑞被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心中却是不服气。 “有机会，我定要见见你们那位司长。” “那你最好多带几个人，不然他会打死你。” 张生有着坚持不懈的品格，势必要帮红莺将仇恨拉满。 夏瑞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有外人混进来，往泥浆里添加了尸油。 张生却摇摇头。 “就是这个老黄，相信我。”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你没尝出来吗？尸油里只有老黄的味道。” 夏瑞嘴唇颤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连尸油里有老黄的味道都能尝出来，这还是人类的嘴吗？ 夏瑞不服，“我再尝一口！” 他蹲下身，食指蘸起一点泥浆，放入口中。 这次倒是没反胃，强忍着恶心用舌头抿了半天。 夏瑞还真就不信了，张生能做到的，自己也一定能！ “另外，我还要说一点。” 张生悄声提示。 “你应该提升一下自己的观察力。” “比如我是食指蘸了泥浆。” “但舔的是中指。” 夏瑞：！！！ 日你个仙人板板！ 自从独自出来闯荡，夏瑞见到的所有人，对自己都是笑脸相迎。 再不济，也没敢给自己使绊子的。 但现在，认识了张生以后，夏瑞终于明白了父亲说的“人心险恶”。 “你既然没尝，怎么能确定里面有尸油和增肌壮骨草汁？” “闻出来的。” “所以你一直在耍我？” “实不相瞒，我是你父亲派来的使者，负责测试你的警戒心。” “原来如此。” “你看你，又信，说明你的警戒心还是不够。” 夏瑞懵了，这张生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我再问最后一遍，泥浆到底有没有问题！” “有。”张生可以保证。 他听到了泥浆里尸油的呼喊，以及从尸油叙述中得知，就是老黄将他们放进泥浆里的。 夏瑞冲动道：“我这就让老黄下来！” “别声张！” 张生拦住夏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么多泥瓦匠，难保没有老黄的同伴。” “我这就去查他们！” “你看你，又急。” 张生有些无语，这夏瑞太冲动了。 让他盖房子，他能盖得明明白白。 玩这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子，完全是白纸一张。 夏瑞义正言辞道：“我不允许自己的队伍里，有不忠的人存在。” “没错，我也不允许你的队伍里，有这样的人存在。所以，我们更应该沉住气，将有问题的人全找出来。” 张生好言相劝。 只是，夏瑞的性子，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得住的。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的队伍，我自己来处理！” 夏瑞猛然站了起来，朝着泥瓦匠们怒吼。 “老黄，下来！” “还有老黄的同伙，现在主动站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次。” 张生：…… 纯烧饼！ 这里的声势，把周老引了过来。 他目光扫了一些，推测一定是有了线索。 只是，这揪人的方法，太冒失了吧？ “这不是你教他的吧？”周老凑到张生身边，以张生的能力，不可能教出这种方法。 张生有些无语。 碰见夏瑞，他算是明白了老祖宗那句“秀才遇到兵”。 有理是真的说不清！ 泥瓦匠之中，老黄屁滚尿流地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我错了，我也是让猪油蒙了心！” 老黄承认的倒是果断。 夏瑞内心复杂，没想到张生的判断，竟然是对的。 只靠闻就能断案，这也太强了！ 张生悄无声息，对老黄施展【魅惑术】，但没成功。 魅惑术的前提是：目标必须有脑子。 既然对老黄无用，那就说明老黄没脑子……这是个傀儡！ 张生缓缓抬头，对着所有的泥瓦匠，施展群体魅惑。 凡是魅惑术没生效的，都是没脑子的傀儡！ 张生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 对抗美色诱惑的最好方法，就是丢掉大脑。 但还有更好的方法：放纵自我，沉沦美色。 傀儡没脑子，自然感受不到【魅惑术】，也就不知道张生做了什么。 只有那些正常的泥瓦匠，感觉大脑空白了片刻，但也没当回事。 “夏吏监，老黄不可能有问题，他跟了您十年了！” “老黄，你是不是受什么威胁了？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 “老黄肯定有苦衷，夏吏监，您可一定要明察！” 帮老黄说话的泥瓦匠里，有几个同样是傀儡。 夏瑞盯着老黄，目光充满审视。 “老黄，我问你，你有苦衷吗？” “我没有，我就是鬼迷心窍。” “都听见了吗？他说他没苦衷，只是鬼迷心窍。” 泥瓦匠们面面相觑。 张生和周老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夏瑞脑子有点问题。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一点自己的判断力都没有吗？ 夏瑞继续问道：“老黄，我再问你，哪些人是你的同伙？如实交代！” 老黄连忙转过身，目光扫过所有泥瓦匠。 随后一一指出。 “王超、马汉、张龙、赵虎，还有张昭、包正，这些事都是我们一起谋划的。” 被老黄点名的这些人，全都懵了。 “老黄，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夏吏监，您可要为我做主，我什么也没干啊！” “我刚才还帮老黄说话，他怎么反咬我一口？” 骂声四起。 被点到名字这几个，脸上满是怒火。 夏瑞沉声道：“你们还在演什么？老黄都已经交代了，赶紧滚下来！” 周老摸着胡子，沉吟片刻，低声道：“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这么蠢？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张生眼皮一跳。 “凭我多年杀猪与猪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特么就是蠢猪！” “你的经验，我还是要信的。”周老也颇感无奈，夏瑞父亲那么神的人物，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 问题在于，这些人里，到底有没有老黄的同伙？ 周老无法分辨，除非将这些人，全部干掉。 就在这时，张生上前一步。 “没被老黄点名的那些，先赶紧下来啊！别被当成人质威胁！” 夏瑞一愣，觉得有理，“对，你们先下来！” 没被点名的泥瓦匠们，赶紧爬下来，一个个脸色后怕，差点被当成人质。 夏瑞道：“你们躲到一边去！” 张生出声打断。 “不用了。刚才下来的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同伙。” 第74章 傀儡师现身!猎杀时刻! 张生早已用【魅惑术】，分清了谁才是真的傀儡。 老黄点到名字的这些，并不是傀儡，而是真正的泥瓦匠。 至于剩下那些，才是真正的傀儡。 幸亏有张生在这儿，否则夏瑞这个二傻子，恐怕真的要冤枉无辜。 只是，张生把夏瑞想得还是太聪明了。 “你捣什么乱？” “老黄都说了，上面那些人，才是他的同伙。” “你是耳聋，还是走神没听到？” 短短三句话，着实把张生和周老震撼得不轻。 两人看着夏瑞坚定又愚蠢的眼神，一时间语塞，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以置信，那位赫赫有名的夏大人，儿子竟然是个草包！ 周老着实是懵了。 先不说张生说的对不对，光是轻信老黄这一点，足以证明夏瑞是个蠢货。 “张生，这个夏瑞没问题吗？” 周老悄声问道。 张生摇了摇头。 【魅惑术】对夏瑞有效果，证明他有脑子，不是傀儡。 但仔细想想，这货又像是没脑子。 哪个有脑子的人，能干出现在这种事儿来。 “夏吏监，人心险恶，要注意甄辨。” 张生一句话，却令夏瑞浑身一颤。 当年离家时，父亲也是这么嘱咐他的。 甚至父亲说出“人心险恶”四个字的眼神，都与现在的张生一模一样。 这一刻的夏瑞，仿佛感受到血脉上的压制，整个人心慌不已。 但父亲又说了。 要有自己的主见。 夏瑞强迫自己冷静。 “你说老黄撒谎，怎么证明？” “这些泥瓦匠跟着我的时间，最短也有五年。” “连我都看不出他们的问题，你有什么依据，在这里指手画脚？” 想让这个白痴意识到真相，只有证明这些人是傀儡。 张生凑到周老身边。 “周老，借您的刀一用。” 周老还没回过身来，张生便已拔出了他的刀。 速度之快，连周老都没反应过来。 “好快的手法！” 周老下意识捂紧了钱袋子。 刀光闪过！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牵连着大量的木丝！ 众人还没回过神，刀已入鞘。 周老这才放心地松开钱袋子，眼神微沉。 他忽然想起，梅燕曾污蔑张生也会天山刀法。 如今看来，这不是污蔑。 就算不是天山刀法，张生对刀的造诣，也逼近是大圆满。 周老有些看不透了。 “不操闲心，不管闲事。” 周老给自己定下八字原则。 头颅落地，没有鲜血溅出。 甚至斩开的缺口处，连血肉都没有。 只有木头丝。 这不是活人！ 夏瑞傻眼，还没反应过来，老黄等人便要逃离。 周老眼疾手快，果断出手，斩掉所有人的头颅，只剩下老黄一个。 总要留一个审问！ 只是，周老低估了幕后之人的力量。 老黄的意识消散，身体绷直，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周老心惊。 张生查看一番，推测道：“应该是幕后的傀儡师，收走了操控这具傀儡的意识。” 周老摇头叹息，“线索断了。” “慢慢查便是，总会有线索的。”张生宽慰。 但心里的石头，始终落不下。 现在的他，大概率被傀儡师给盯上了。 今儿个又不敢去馄饨摊了。 而此时，夏瑞错愕许久，终于回过神来。 然后噗通一声，给张生跪下。 “请您收我为徒！” 张生：？？？ …… 斩妖司临时驻扎地。 红莺的脸上浓妆艳抹，硬生生将男人脸涂抹的妖艳魅惑。 他站在铜镜前，描眉画眼，又戴上一枚价值不菲的金簪。 “这都是周郎给我的。” 红莺喃喃自语，回忆着过往的温柔乡。 忽然，有人敲响了门。 “谁？” “司长，是我，刘伟。” “进来吧。” 刘伟轻轻推门，看见坐在铜镜前风情万种的身姿，一时间有些恍惚。 直到，红莺转过头来。 刘伟差点戳瞎自己的眼睛。 “何事？” 红莺冷声问道。 刘伟连忙汇报工地的情况。 红莺越听，脸色越沉。 “将近一半的人都是傀儡？” “张生倒是有点本事，能把傀儡全揪出来。” “他就没拿这事儿，找吏监质问？” 刘伟继续道：“问了。” “哦？两人起冲突了吗？那位吏监，有没有自爆身份？” “他是州主身边，夏护卫的儿子。他与张生吵了一架。” “果然有背景。”红莺咯咯笑了起来，故作女儿家姿态，“张生动手了吗？” “动了，他砍掉一具傀儡的头颅。” “那夏吏监的脑袋还在吗？” “在，他还给张生跪下了，想要拜师。” 红莺：？？？ “拜张生为师？这个吏监脑子有病？他拜张生，能学什么东西？” “验尸。” “呃，那确实能学到东西。” 红莺顿感泄气。 他本想让张生与吏监起冲突，狠狠敲打张生。 结果倒好，冲突起了，事情结果与设想天差地别。 “对了，那位夏吏监还说要感谢司长您。” “感谢我什么？” “他说您骂他骂得对。” “我什么时候骂他了？” “这……司长，张生转述的那些脏话，不是您授意的？” 红莺：？？？ 他想了半天，算是想明白了。 “张生想陷害我，没成想弄巧成拙，反倒让夏吏监更尊敬我了。张生他现在肯定懊恼死了，哈哈。” 红莺笑出眼泪，弄花了脸上的妆。 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 甚至额头直冒冷汗。 “如果张生，真的收了夏吏监为徒，那他岂不是搭上了州里夏护卫的关系？” “夏护卫如果召见张生，而张生在他面前，故意给我泼脏水……” 红莺手抖个不停。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不行，我要以司长的身份，先给夏护卫写封信！” 红莺拿起笔来，颤颤巍巍写了三张纸。 详细叙述了张生三代杀猪的贱民身份，以及曾被梅燕数次关押、身份存疑的问题。 “夏护卫身份尊贵，肯定不会允许儿子拜这样的人为师。” “刘伟，你以斩妖司的名义，将这封信，寄送到州里夏护卫手中。” “一定要快！” …… 夜幕降临。 张生啃完又大又白又软的包子，回了家。 房子颇为冷清。 这些天以来，似乎每晚都有一个男人，进入张生家中。 待上片刻的功夫以后，再趁着夜色离开。 张家不是青楼，胜似青楼。 “今晚总不会有人来了吧？” 张生躺到床上，昏昏欲睡。 直到，房顶上传来脚步声，并迅速落入院内，开门进屋。 张生早已坐在床上，面色无奈。 “你是哪位？” 张生端详着来人，发现对方的脸色，比自己还要无奈。 “别紧张，自己人。” 对方进屋关门，蹑手蹑脚。 “我叫甄琼，来自拜妖会，身份妖侠，比你高了两个级别。” “你在斩妖司毁掉的那些傀儡……” “全是我的！” 第75章 是个仵作 果不其然，正主找上门来了。 甄琼……张生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听着有种“真穷到我家”的不吉利感。 只是，张生着实没想到，傀儡背后的人，竟然来自拜妖会！ 如果甄琼没撒谎的话…… “你是拜妖会的恶徒？” 张生面露警惕，如临大敌。 万一是斩妖司的人，故意诈他呢？ 他无法确定甄琼的身份，只能谨慎，做出普通人听到拜妖会时，该有的第一反应。 这样的反应，倒是把甄琼整不会了。 “我是恶徒，那你是什么？区区一个小人级别，毁我傀儡也就罢了，还敢用这般不敬的眼神盯着我！” 这番嚣张气息，倒是有拜妖会的风范。 张生仍然装作不懂，“送上门来的功绩，那我可就笑纳了。” 甄琼神色一凛，额头冒起青筋。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张生很警惕。 “叶辰向我提及你时，大肆赞扬，本以为吹过了头，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过人心性。” “叶辰是谁？” “还装？看来，只能找个知晓我身份的人来证明。” 甄琼抬起脚，轻轻跺了三下地面。 然后…… 死寂。 什么都没发生。 甄琼：？ 他又抬起腿，轻轻跺了三下地面。 还是无事发生。 “你家地砖隔音这么棒？” 甄琼有些懵。 他抬起脚，再次用力跺了三下。 “土行孙，滚出来！” 看到这一幕，张生几乎确定，这确实是拜妖会的人。 知道地底下藏着土行孙的，也只有拜妖会成员。 还有一个金眼龙……但要说这是金眼龙的考验，不太现实。 毕竟张生将土行孙尸体藏进地下时，金眼龙早已离开。 甄琼腿都跺麻了，仍然没能唤出土行孙。 “再跺下去，我这双腿，怕是要一高一矮了。” “是啊，再跺下去，我这地板怕是要换了。” “呵呵，地板而已，你格局真小。” 甄琼骂了一句，随后张开嘴，展示一口锋利的牙齿。 他的舌头上，长满了倒刺。 整张嘴仿佛一台绞肉机。 牙齿、舌头，全是从妖类身上，移植过来的。 “现在相信我是拜妖会的人了吗？” “我堂堂妖侠级别，竟然要向一个小人证明自己的身份。” 甄琼似乎很耻辱。 “竟然真是拜妖会的人。” 张生赞叹了一句，上下打量着甄琼。 身上既然有妖类的部分，那就说明这是本体！ 身怀傀儡术的本体！ 张生突然热情了起来。 “不知妖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请坐，我给您泡茶！” 甄琼冷笑了一声，“行吧，那我就坐下喝一口。” “您见谅，我这里简陋，没什么好茶。” “我还不至于因为区区一杯茶水，找你的麻烦。” 甄琼捏起茶杯，喝了一口。 张生站在一旁，看上去恭恭敬敬的样子。 如此敬畏又虔诚的姿态，反倒是把甄琼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也不必如此拘束。” 张生道：“瞧你说的，小人一点也不拘束。您这次前来，是叶副舵主那边，有什么指示吗？” 甄琼摇了摇头，又抿了口茶水。 故意做出一脸享受、仿佛很懂茶的样子。 “他不知道我来你这里。” “不是叶副舵主？那是哪位首领让您来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没人知道我来你这里。怎么，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 甄琼声音一沉，似乎有些不耐烦。 张生眼神微妙。 一个人来的啊……那太好了，等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有主见”的代价。 张生端起茶杯，再给甄琼添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您深夜登门，是为了派到斩妖司的那些傀儡？” 提起这个，甄琼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狠狠将茶杯一摔。 “你可知道我造出一具傀儡，需要耗费多少代价？” “这些年来，林林总总也就弄出六十多具。” “让你一下子，给我干掉了二十三个！” 张生默默计算。 六十减二十三……总之剩下几十具吧。 “唉……” 张生重重叹息，脸上的表情仿佛亏了一座金山。 看见他这副样子，甄琼反倒是一愣。 “你这亏钱的表情……莫非是与我感同身受？吾心甚慰啊！” “你是甄大人，我是真心疼啊！” “你，你这么说，我倒是真不好意思了。” 甄琼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张生时，眼里满是感动。 以前折损傀儡时，身边人都会轻描淡写说一句“再造一个就是了”。 殊不知，这其中要付出多大的心血。 从来没人理解，傀儡到底有多么难做。 甄琼着实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张生，竟然能理解他！ 简直是知音啊！ “张生……兄弟，别难过，这东西再造就是了。”甄琼的语气柔和了很多，甚至开起了玩笑，“不知道的人看见你这心疼的表情，还以为这些傀儡是你的呢。” 张生嘴唇微动，终究是心痛到什么都没说。 甄琼道：“本来呢，我是来追责的。” “但你的为人，打动了我，让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你是不追究了，可我得追究个明白。 张生道：“实际毁掉您这些傀儡的，是斩妖司的周文老先生。” “我知道，但精准分辨出傀儡的，却是你。连我身边的熟人，都看不出傀儡的真假，你是如何分辨的？” “雕虫小技罢了，希望没坏了您的事儿。” “无碍。往斩妖司泥浆里下毒，只是随手为之，无关紧要的一环罢了。” 一环？ 这么说还有二环三环？ 张生连忙作惶恐姿态，“拜妖会要对斩妖司动手？” “这与你无关，不要乱打听。” “您也知道，我还有斩妖司这层身份在。若是拜妖会真想对斩妖司动手，我好提前做个准备，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有事我先跑。 这理由倒是挑不出毛病……甄琼不由得沉思。 “你也不必紧张，拜妖会从来不会抛弃任何一位成员。” “如果行动可能威胁到你的性命。” “一定会有人告诉你提前撤退……前提是地板隔音别太好。” 拜妖会明显有大动作。 这倒是让张生紧张了起来。 至于拜妖会要做什么，不如直接问甄琼的大脑。 张生正准备赠送一场免费去世，甄琼突然抬起手。 “对了，叶辰跟我说，你是个仵作？” “是的。” “正好，我这里有具尸体，你帮我验一验，看看什么情况……” 第76章 太好了，是验尸家! 甄琼不是空手来的。 像他这种妖侠级别，大多都会有空间法宝。 甄琼的空间法宝，是个金色葫芦瓶，外面像是镀了一层金。 看上去金光闪闪，油光滑亮的样子。 甄琼没拿稳，差点摔了。 “还好还好。”张生长舒一口气。 甄琼笑道：“就算真摔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又不是你的东西。” 张生笑了笑，“我这不是替您心疼么。” “怪不得叶辰对你大加赞扬，就你这张嘴，我也喜欢得很。” 甄琼打开葫芦，倒出来一具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是这个。” 尸体披着黑袍，身体僵直。 生前似乎有特殊身份，蒙的严严实实。 张生心里觉得不妙，蹲下身，缓缓将尸体翻了过来，脸色瞬间一变。 黑袍之下，尸体的脸上戴着一张猪脸面具，眼睛是黑色的。 暗卫，黑眼猪生肖！ “这是斩妖司暗卫？是真的吗？” 张生持怀疑态度。 根据传闻，斩妖司暗卫个个实力超群，能力出众。 突然有这么一个死的，出现在面前。 莫名有种老司机阴沟翻车的感觉。 甄琼点了点头。 “身份是真的，本来还有一枚令牌，我交给了叶辰。” “叶辰找了个人，假扮成黑眼猪，以暗卫的身份行事。” “反正他们谁也不认识谁，分不出面具下的脸。” 暗卫里面有坏人。 张生原本还觉得暗卫挺靠谱，现在看来，世上果然没有百分百值得信任的东西。 “既然拿走了令牌，为何不连面具一同拿走？暗卫制作的面具，更加保险吧？” “你考虑得倒是周到。只不过，生肖猪比较特殊。金眼猪要求手底下所有暗卫，将面具融在脸上。” 猪生肖的面具，只能撕下来，但碎肉清理不干净，无法再次佩戴。 张生忽然很庆幸，盯上自己的是金眼龙，而不是金眼猪。 杀了这么多年猪，还是有点子猪方面的运气在身上。 “行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验尸吧。” 甄琼重新坐下来喝茶。 张生活动了一下筋骨。 “今晚看来不用睡了。” “怎么，验一具尸体，还需要一晚上的时间？” “一共两具。” “是吗？还有一具在哪里？” “幸亏你问了，不然我还真忘了你是活的。” 甄琼：？？？ 张生道：“我验尸的时候，不习惯有活人在场。” 甄琼汗毛竖起，猛然起身后退。 张生却已出手。 以气御外，化为真龙！ 金色龙影，跃然于身后。 诀龙劲！ 甄琼面色骤变，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金眼龙的诀龙劲？你怎么会用？你是金眼龙？” “不错，正是没戴面具的在下！” 甄琼对黑眼龙的尸体爱搭不理，可虚假的金眼龙却让他吓到飞起！ 张生体内的气，极速消耗。 他的速度，不一定快的过甄琼。 所以，保险起见，还得用点手段。 遁地！ 张生的身形，潜入地下。 甄琼一眼认出来，这是土行孙的遁地术。 “他不是土行孙，却能使用土行孙的能力。” “难道，他也不是金眼龙，只是窃取了金眼龙的功法？”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能学？” 甄琼冷汗直流，渐渐意识到更恐怖的事情。 自己的傀儡毁了，张生痛心疾首的样子，或许不是在感同身受…… “他想窃取我的傀儡术，还想要我的傀儡？” 连吃带拿，臭不要脸！ 甄琼也不是善茬。 他既然认识土行孙，自然知晓遁地的弱点。 占领高处！ 甄琼跃上房梁。 这个位置，足以观察到整个地面，并且拉开距离。 不管张生从任何地方钻出来，甄琼都能立即做出反应。 只是，他低估了张生的身法。 屋外，张生早已钻出地面，跃上房梁。 凭借【妙手空空法】的超绝身法，悄然潜到房顶。 反正这房子要装修，厨房的房顶都已经毁了，不差正屋了。 张生摸到甄琼头顶的位置，一跃而起，打出龙影！ 罡风掀翻瓦片，卷断房梁。 甄琼毫无防备。 金色龙影打入体内，气机紊乱，经脉震颤。 体内的气，完全无法凝聚。 甄琼整个人瘫软地摔下房梁，浑身疲软无力。 张生一跃而下，踩在甄琼的胸口。 “饶我一命！你的目的是傀儡术，还有我的傀儡。我全都交给你，你没必要杀我！” 甄琼现在只想杀了叶辰。 瞧瞧，你招揽了个什么鬼东西进拜妖会！ 张生道：“杀了你，我照样能拿到你的东西，还不用担心告密。” 甄琼连忙道：“制造傀儡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我可以帮你制造傀儡，你直接使用就好！” 张生沉思片刻，“你在拖延时间吧？” 甄琼面色骤变！ 傀儡可以远程操控。 他本想拖延时间，用傀儡向叶辰报信。 没想到被张生看穿了！ “你……” 张生没给他说下一个字的机会。 捡起一枚瓦片，划破甄琼的颈部。 又怕他死的太慢，给傀儡写遗言的时间。 张生便踩断了甄琼的脖子。 临死的刹那，甄琼心里直呼死的冤。 诀龙劲已经削弱了体内的气，对傀儡的操控大幅减弱。 颈动脉破碎的时候，远处的傀儡才刚刚激活。 找叶辰是来不及了，本想留几个字点明凶手，结果张生更加果断，踩断脖子。 甄琼当场咽气。 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留下。 尸体眼睛睁大，满是不甘地看着破洞外的夜空。 要说这货也是真惨。 先是被“自己人”干掉了不少傀儡，然后大半夜来讨说法。 喝了两杯廉价的破茶，又对“自己人”感恩戴德，结果这个“自己人”是个狼外婆…… 命都丢在了这里。 张生帮甄琼合上眼睛。 他验尸的时候，不喜欢有活人在场，也不喜欢尸体瞪着眼。 甄琼的尸体血还没流干，在胸口动刀的话，出血会影响观察。 杀猪尚且需要放血，更别说验尸了。 “你先继续流着，我剖另一位。” 张生摆正黑眼猪的尸体。 从外部来看，黑眼猪背后受击，背部血肉模糊。 张生拿来杀猪刀，切开胸口。 欢呼雀跃声传了出来。 心脏：“太好了，是验尸家，终于能让我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肺脏：“你高兴什么？好好看看，这家伙的手里，拿着杀猪刀！” 肝脏：“坏了，难道，主人戴着猪脸面具，被他当成猪给杀了？” 胃：“他该不会，要把咱们当猪下水给煮了吧？” 张生：…… 第77章 骨匕首升级!获得傀儡术! 要说人和猪的智商对比，张生偶尔会分不清。 毕竟有些人的智商，与猪没两样，甚至不如猪。 但要说外形，那要是分不清，白杀这么多年猪了。 “都别乱叫。” 张生让内脏们安静。 心脏：“我又没有嘴，怎么可能叫的出来。” 肾脏：“我只是平平无奇的腰子而已，不会说话。” 胃：“我倒是能连通嘴，但我不会叫啊！” 直肠：“我倒是能让主人叫，但我自己不会叫。” 张生：？ 思想纯洁度-1！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黑眼猪的死因，在于后背的伤口。 血肉模糊，像是遭受重击，脊柱断裂，肩胛骨破碎不堪。 这种死法，倒像是【蛮力冲撞】留下的痕迹。 保险起见，张生还是多问了一嘴。 “你们主人，怎么死的？” 心脏：“爽死的。” 张生：？ “什么意思？” 肝脏：“这事儿你得问腰子。” 腰子：“问我干啥？真正被用到的，又不是我。” 胃：“恕我直言，这事儿你得问勾哥。” 勾哥……张生好像从未与这位兄弟交流过。 这玩意儿太敏感。 万一说多了，它站起来，你说吓人不吓人。 但黑眼猪的死因太过蹊跷，张生不得已，找了根棍子，挑了挑。 “勾哥。”这是唯一一处，能被张生称为“哥”的部位。 勾哥：“你，你别客气，我可害羞了，你一跟我说话，我怪不好意思的。” 张生想说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开始佩服前世会所、今生青楼的那些姑娘了。 这份心性，张生佩服，但没必要学习。 不想办法让勾哥放松，交流都是个难题。 张生沉思片刻，稍稍犹豫，换上一种语气。 “勾哥哥~” 勾哥：“娘嘞！这语气不就对味儿了么！问吧，有什么问题，勾哥都回答你！” 也只有模仿青楼的氛围，才能让它放松了。 张生道：“你主人怎么死的？” 勾哥：“在温柔乡里用力过猛，身体紊乱，导致心脏停跳。” 心脏：“擦，我连爽都没爽过，竟然要背这么大的锅？” 张生总觉得这些家伙太跳脱，终究还是决定，切开脑壳。 脑子：“恭喜你，找到了最睿智的我，我将回答你的一切问题！” 张生直接问道：“你主人的死因。” 脑子：“身为男人，你体验过吞云吐月吗？” 张生：？ “别说废话，有话直说。” 脑子：“总之就是在吞云吐月时，爽的超过了身体限度，所以死了。” 说到底，还是爽死了。 “那后背的伤怎么来的？” 脑子：“主人死后，被女人丢到了大街上。坏人恰好路过，发现主人身份重要，便补了一击，当做是自己的功劳。” 张生愕然。 谁说街上捡不到功劳的！ “你说的坏人是谁？” 脑子：“就是你旁边躺着的那个。” 事情的原委，算是弄明白了。 黑眼猪因个人原因，尸体出现在大街上。 甄琼恰好路过，对尸体出了一招，当做是自己杀的。 然后带回去，交给叶辰。 后来尸体又回到甄琼手里，最终出现在张生面前。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位同僚。” 张生内心说不出的复杂。 修炼者又如何？ 到头来不还是会死于这般可笑的原因。 【验尸王某某！】 【死因：兴奋型猝死】 【您的勾哥强化+】 【心脏强化+100】 【……】 【获得功法：小相功（大圆满）】 【获得空间宝物：云戒】 【云戒+珠子，融合为神器：神柄！】 【神柄+骨匕首，融合强化为：神骨匕！】 张生掏出骨匕首。 前端是骨匕首的本体。 后端则是神柄，作为空间法器，内里空间扩大了十倍左右。 这已经不是骨匕首了，而是神骨匕。 神骨匕：“我感觉自己又变强了！” 张生直接无视了这句话。 每次神骨匕这么说，强倒是强，但也是一次性的，打完就虚。 神骨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次真不一样！” 张生面无表情，“哪里不一样？” 神骨匕：“我的身上，多了空间法器，这拓宽了我的蓄能空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能。” 神骨匕快急死了。 死嘴快说啊！ 不对，自己没有嘴。 神骨匕：“之前的我，可以助你斩出大成境的一击。” “对，但只有一次机会。” 神骨匕：“那是因为，我的蓄能有限。” “现在呢？” 神骨匕：“现在可以两次了。” 从一次性变成了两次？ “你说的那么牛逼，我还以为能有多少次呢。” 神骨匕：“只要空间再次扩大，蓄能可以更多。你应该多找一些空间宝物来。” 张生轻摸下巴。 “你别说，还真有。” 他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甄琼。 黑眼猪的尸体，就是甄琼从空间宝物掏出来的。 甄琼身上，至少还有一件空间类法器。 神骨匕：“拎起来验一验，看看情况。” 张生也不讲究什么干净不干净了。 剖过黑眼猪的刀，没清洗，继续剖甄琼的尸体。 打开胸腔，内脏暴露。 心脏：“六月飞雪，河水倒流，你可知是为何？” 肺脏：“莫非，是因为你有冤情？” 肝脏：“死的冤，太冤枉了。” 胃：“仵作先生，我要揭发，杀死我主人的凶手……哦，就是你。” 如果不是要走流程，张生根本不需要剖开甄琼的尸体。 没人比他更懂甄琼的死因。 【验尸甄琼！】 【死因：失血过多、断颈而亡！】 【您的颈部强化+】 【精神力强化+】 【心脏强化+100】 【……】 【获得功法：傀儡术】 【获得空间宝物：紫金葫芦】 【紫金葫芦融合入神骨匕！】 神骨匕的神柄端处，多了一枚金色葫芦图案，看上去像是装饰品。 神骨匕：“来了来了！有感觉了！这个葫芦瓶很猛！” 张生也感受到了。 甄琼的金葫芦，内里空间比神柄，还要大十倍！ 装得下更多的东西。 神骨匕的蓄能空间，也拓展了十倍！ 神骨匕：“现在，我能让你用出十次大成境的刀法！” “你也可以选择一次性全部用掉，挥出战天灭地的一击。” “但我劝你慎用，毕竟，我真的是……太猛了！” 张生：…… 第78章 光棍夜敲门 “你不是太猛，你是太不要脸。” 张生对神骨匕做出正确评价。 神骨匕：“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掩盖不了我现在的凶猛实力。” “好嘞，那你慢慢凶猛吧。” 神骨匕：“你确定不拿着我，砍一刀试试？” “我不喜欢砍一刀。” 张生并不需要测试神骨匕的力量。 它自己有数就够了。 真正值得张生在意的，是【傀儡术】。 这是他杀掉甄琼最主要的原因。 张生获得的【傀儡术】，直接就是大成。 而且这门功法，实际并不难。 真正的难点，在于制造傀儡的材料。 理论上来说，任何材料，都可以制造傀儡。 石头、木头、人类血肉、动物尸体…… 材料不同，制造出的傀儡实力，自然也是不同。 控制傀儡，需要依靠精神印记。 每个人的精神印记不同，无法操控别人的傀儡。 “坏了，甄琼的那些傀儡……难道我操控不了？” 张生顿感心痛。 甄琼的傀儡，全部是顶级材料制作成的。 就拿他派去斩妖司的那些傀儡来说，用的全是顶级龙鳞木制作而成。 而龙鳞木，是朝廷皇宫，建造柱梁的主要原材料。 “傀儡的质量，至少都是中上品，我尼玛……” 张生这个心痛啊！ 仿佛错失了几百个亿。 他看向甄琼的大脑。 脑子：“你个杀人凶手，想做什么？” 张生挑眉，“你能管得了我？” 脑子：“害，我就随口问问，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喽。” 张生仔细检查甄琼的大脑。 还好，他没有暴力开颅，脑子没有损坏。 傀儡师的精神印记，需要通过大脑来激发。 即便人死了，脑子仍然会保存这股精神印记的力量。 如果能将甄琼的脑子，作为傀儡的一部分，打造出一具新的、属于张生的傀儡。 那么张生可以控制这具傀儡，激活精神印记，将甄琼的那些傀儡，全部带到自己面前。 相当于打造了一位中介。 “打造傀儡的顶级材料是尸体。” “巧了，我还真不缺这玩意儿。” 眼前就有两具尸体。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张生还是想尽量不选择黑眼猪。 毕竟是暗卫同僚。 除了黑眼猪，还有一位。 张生的目光，看向地面。 遁地！ 他将土行孙的尸体，带了上来。 腐烂程度不是很大。 张生初步检验，确定还能用。 分别取下两人能用的部位，摆成一排。 接下来则是最难的组装环节。 “甄琼的脖子肯定是不能用了，换成土行孙的。” “骨架的话，相比较之下，甄琼的似乎更硬。” 土行孙的骨头质量，差的简直离谱。 张生只能抛弃。 组装过程，对手上细微动作的要求非常高，必须严格把控。 这对张生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题。 杀猪的过程，对各部位的拆解要求，也是很严格的。 多年的经验积攒下来，张生的手稳如老狗。 甄琼的心脏：“虽然我被抛弃了，但我还是要说，你比我主人的手稳多了。” 肺：“当年主人练习傀儡术，光是组装拼接，练习了整整三个两年半！” 胃：“唉，勤学苦练，终究比不过天资卓绝。” 脑子：“别急，组装拼接算个屁啊，真正的难点，在于刻印精神印记！” 勾哥：“说的不错，刻印精神印记需要持久，且必须精神集中。” 肝：“不要打击仵作先生的自信心。” 张生无视了内脏们的声音。 就像他在杀猪时，聚精会神，很少去理会外界的声响。 很快，傀儡组装完成。 土行孙的脸搭配甄琼的身体，颅腔里放的也是甄琼的脑袋。 拼接完成，接下来烙刻张生精神印记，才是最难的，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 张生是真不缺精神力。 解剖这么多尸体，他的精神力早已强化到远超常人。 其次，验尸甄琼，精神力得到了一波超级强化。 而在此之前，验尸黑眼猪得来的【小相功】，也是短时间内，强化精神力的功法。 这么多加成，要是还刻印不了一枚精神印记，脑子真的可以扔了。 张生开始往傀儡上，刻印自己的精神印记。 体内的气，化作一股光流，涌出大脑，汇入傀儡的体内，逐渐生成精神印记。 脑子：“我感受到了，精神印记正在形成，而且速度很快。” 心脏：“哦？有多快？” 勾哥：“再快能快的过我？” 胃：“快不过你，也肯定快不过我们的主人。” 甄琼十几年苦修，刻印一枚精神印记，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而之后需要缓个三五天，才能再次刻印。 由此可见，他制造那些傀儡，到底耗费了多少精力。 一下子废掉几十具，确实令人心疼。 勾哥：“脑子，说说，精神印记刻印的怎么样了？” 脑子：“十……” 心脏：“十天？虽然比不上主人，但也算快的了。” 脑子：“九……” 肺：“子时已过，现在是第二天，所以还剩九天？” 脑子：“八……” 肺：“什么八？你的时间流速和我们不一样吗？” 脑子：“七…六…零…精神印记，成了。” ？？？ 精神印记刻印完成，脑子彻底哑火。 其余内脏难以置信。 心脏：“不是十天，不是九天，而是十个数！” 肺：“你娘的！这仵作的精神力，这么强？” 胃：“靠，小瞧他了。我现在感觉，咱们主人就是个废物！” 勾哥：“主人几十年的苦修，比不上人家一个时辰的瞎练，真丢人啊。” 腰子：“别急着夸，精神消耗这么大，他现在肯定比我还虚！” 张生仍然精神充沛，生龙活虎。 这让甄琼的内脏们，无话可说。 他连【小相功】都没用得上。 刻印这枚精神印记，只耗费了不到百分之一的精神力。 傀儡的控制权，正式生效。 张生开始控制傀儡，利用残留的甄琼精神印记，唤醒其他傀儡，赶往自己家里来。 心脏：“仵作哥，你在干什么？” 张生悠闲地喝了口茶，“控制你主人遗留的傀儡，往我家里赶。” 心脏：“我不信。主人控制傀儡，都是稳打稳扎地坐好，全神贯注，没像你这么随意行动。” 张生呵呵一笑，“咱们打个赌，你唱首曲子的功夫，甄琼遗留的所有傀儡，便会来到我家。” 心脏：“哦？我唱首曲子，傀儡就会到你家里来？勾哥，你听得曲儿多，你来唱。” 勾哥：“我不行啊。” 肺：“你迎击过那么多唱曲儿的嘴，就没传承点唱曲天份？” 勾哥：“好吧，那我唱几句试试。墙里小寡妇，墙外老光棍……” 门外竟真传来脚步声。 心脏：“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快，快快滴唱，傀儡们真的来了！” 勾哥：“光棍夜敲门，寡妇大开门……” 砰！ 门开。 三十七具傀儡整整齐齐，站在门外，等候张生差遣…… 第79章 不知道他们的脑子，能不能借给我 寡妇开不开门不知道。 但这傀儡是真开门。 看着站在门外，一排排的中上品傀儡，张生感觉自己做梦都要笑醒。 打造这么多傀儡，消耗精力只是一方面。 搜集原材料，才是最困难的，过程中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多到难以想象。 “虽然我什么都没做，但还是辛苦我自己了。” 张生抹掉傀儡上原来的精神印记，换上自己的。 他抬起头，看向房顶上的破洞。 “建造房子的工人有了，接下来的麻烦，在于筹备材料。” 张生准备给自家来一场彻头彻尾的改造。 房子这东西，往小了说，只是个遮风挡雨的场所。 往大了说，承载了一家人的温馨、欢乐，是永远的避风港。 张生看向地上的尸体。 “嗯……不仅是避风港，也可能是停尸房。” “改建房子的材料，必须用上乘的、最好的。” “钱不是问题，虽然不能省，但可以白嫖。” 张生最先想到的是甜柚。 但这年头，就算有钱，也买不来顶级的建筑材料。 “要说盖房子的材料……” 张生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 清晨。 夏瑞早早起床，换好衣服。 他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长发。 “医书上说了，梳头有利于经络循环，或许能让我多长些脑子和心眼。” 建筑队折损半数人手，被有心之人悄然替换。 若非张生指出来，夏瑞只怕是永远发现不了。 届时斩妖司完工，却成了毒屋，他夏瑞的罪过可就大了。 “爹一直说我缺心眼子，想给我找个师父。” “不用他找了。” “能引我前行的师父，已经来了！” 夏瑞颇为兴奋。 昨日张生拔刀斩傀儡，干脆利落的一幕，在夏瑞昨夜的梦里，循环了几十遍。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比盖房子还有趣的事！ 他准备找张生拜师。 正要出门，忽有敲门声响起。 夏瑞拉开门。 师父真的来了！ 张生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只烧鸡，一瓶黄酒。 “夏吏监，打扰了。” 夏瑞连忙道：“师父言重了！您来就来，怎么还能拿东西呢！” 他赶紧侧过身，请张生进屋。 “你别叫我师父，我教不了你什么。” 张生并不想误人子弟。 夏瑞嘴唇微颤，然后忽然想通了什么，“我知道了，您是在教我第一课，低调，对吧？” 张生：？ 怎么还开始脑补上了呢？ “师父，您放心，我已经学会低调了。”夏瑞低眼顺眉，姿态放的很低。 身为夏护卫的儿子，州里斩妖司九成人员，夏瑞都敢不放在眼里。 但现在，却对区区一个仵作，如此谦恭。 “这要是让夏护卫知道，我死定了。”张生心中想到。 “师父，您什么时候教我本事？” 夏瑞的眼中，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我只会杀猪，你想学这个？”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跟着你学。” “那行，你先去买头猪回来，自己学着剖一下。” “那我这就去。” “等等，我有事儿没说完。” 夏瑞返回，站在张生身边。 “您请讲。” 张生沉思片刻，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开口。 让夏瑞帮忙采购建材，属于公权私用，怕是会给夏瑞引来麻烦。 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干吏监这么多年，能否为我引荐一位靠谱的建材供应商？” 夏瑞沉默不言。 张生面无表情，“不行就算了。” 夏瑞：？ “就这事儿？我以为还有别的事儿呢……师父，您是要买建材吗？” “你别叫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当不了你爹。” “爹，您要买建材？” 张生：…… “那你还是叫师父吧。” “好嘞师父！您是要建房子吗？我这里有一批建材，足以建一座新的斩妖司。如果您有需要，全给您！” 夏瑞倒是大方。 “给我一部分就够，我可没那么大的一片地，能建起斩妖司规模的豪宅。” “懂了，我这就给师父买块地。” 张生：？？？ 眼见夏瑞真要动身，张生赶紧将人拦住。 “你这家伙，性格太冲动，难道你爹就没好好教过你吗？” 夏瑞脸色一沉。 张生心说自己说错话了？ 好像对人家的父亲评头论足，确实很没礼数。 然而…… 夏瑞叹息一声，“是的，我爹没好好教过我。也可能是我没听仔细，总之，我没从他身上学到什么。” “师父您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如此敏锐的观察力，究竟如何培养出来的？” “您可一定要教我！” 张生：…… 兴许不是夏护卫不教，而是直接放弃了。 “你应该有个弟弟吧？” 夏瑞眼神一凛，“这您都知道？我爹为了保护弟弟安全，从未公开过，您是如何知道的？” 夏瑞眼里的崇拜越来越多。 张生拍了拍夏瑞的肩膀。 “那我就放心了。” 大号废了，还有小号。 夏护卫的家业，起码不至于荒废。 夏瑞很大方地给了张生建材，连根木头丝都没留。 这点建材，只能算夏家庞大家产里的冰山一角。 张生也不会全留下。 建房子剩下的材料，他会如数返还。 至于用掉的这些，自然是按照市场价给钱。 施工虽然可以由傀儡进行，但傀儡需要张生操控。 他本人不懂建造，只能让懂行的夏瑞帮忙。 夏瑞表示这太没问题了。 “您说吧，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我给您先画张草图。您要是觉得满意，就按照草图来建。” “斩妖司那边，你不管了？” “那边几乎用不着我，等最后去验收便是。” 这夏瑞心倒是够大的。 不过剔除傀儡后，队伍里剩下的，都是信得过的。 交给他们，确实没问题。 夏瑞可以专心负责建造张生的房子。 张生想了想，“我的要求不算高。” “至少两层，十间屋子。” “考虑到以后可能买很多类似猪肉、牛肉等肉食品，需要保鲜，所以最好有间地窖。” 夏瑞点头，“明白了，就是存放尸体呗？” “纠正一下，是动物类尸体。” “没问题！” 夏瑞很快画出了草图。 他在建造方面，真的很有天赋。 “画的不错，接下来就全交给你了。” “师父，您放心！” 夏瑞当即启程，前往张生的家里。 只是，当他到了地方时，却吓了一大跳。 张生找来的工匠，一个个全副武装，蒙着脸，生怕被人看见真容。 夏瑞小心翼翼地指挥，“工匠们”开始动工。 但，这些毕竟是傀儡，思想全由张生控制。 张生根本不懂建造，一上来所有傀儡手忙脚乱。 夏瑞耐心指挥，他发现这些工匠学习速度很快。 从一窍不通，到水平中上，只用了半个时辰。 “这种学习能力，太恐怖了。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有没有可能借给我……” 夏瑞喃喃自语。 第80章 让开那个老板娘，让我来! 离开夏瑞的住处后，张生便前往县衙。 房子交给夏瑞去建，张生放心得很。 一进县衙。 赵大嘴站在院内，伸展腰肢。 他看着张生。 张生也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彼此。 赵大嘴疑惑道：“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张生耸耸肩，“等尸体。” 赵大嘴：？？？ 这礼貌吗？ 等我死呢是吧？ 张生紧接着解释道： “平日里赵大人站在院内等我，必定是有尸体出现。” 赵大嘴：…… “今天还真没有，我也不能现在死给你看。” 张生失落道：“我就说么，不可能天天有喜。” 他往后院走去。 “停尸房没尸体，你去做什么？”赵大嘴不由得问道。 他还挺想张生留在这里，陪自己说说话。 张生停下脚步，回过头。 “总要有个人镇压停尸台。” “既然今天没有尸体……” “那我亲自躺上去。” 张生继续前往后院，留给县令一个背影。 赵大嘴一脸懵圈。 停尸台是什么很危险的东西吗？ 怎么需要有人天天镇压？ 如果某一天，没有尸体，张生又去了斩妖司，那么谁去躺？ 总不能本官亲自去吧？ 赵大嘴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师爷姗姗来迟，一瘸一拐。 他的腿疾，从来就没好过。 “无量，来，你来。” 诸葛无量看到县令微笑招手，感觉不妙。 “大人，有何吩咐？” “唉，本官每次看到你的腿，都觉得心痛。你这般情况，即便是来县衙办公，也应该躺着。” “大人觉得我应该躺在哪里？” “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诸葛无量懵圈。 一大早的，县令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忽然，张生从后院走了出来，从二人身边匆匆经过。 “大人，师爷，我出去办点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大嘴拍了拍诸葛无量的肩膀。 “时机到了。” 诸葛无量：？？？ …… 张生来到衙门外，趁无人注意，身形灵活地钻进胡同内。 神念一动，【神柄空间】里的蜡烛，出现在手中。 蜡烛上，火焰燃烧。 这并非张生刻意点燃。 “金眼龙说过，这是母子烛。一支点燃，另一支也会有同样反应。” 张生的蜡烛，突然燃烧，证明接头人在找他。 接头地点在城隍庙，时间为夜间子时。 现在才上午，时间还早。 张生之所以溜出来，只是为了去吃碗馄饨而已。 还没到晌午，馄饨摊坐满了九成。 老板娘一个人忙前忙后，满头香汗。 她有时也会想，要不要缩减几张桌子。 可转念一想，妹妹乐清在斩妖司，俸禄虽然不低，但在州里物价高，花钱多。 前两天回来，妹妹穿的还是以前的旧衣裳，显然也是舍不得花钱。 所以，老板娘打消了撤桌的想法。 累点累点吧。 显然，妹妹说过，让她为自己而活，但老板娘还是没听进去。 砰！ 突然有人摔碎了碗，馄饨汤洒了一地。 还剩两三个馄饨，掉在地上，沾了不少沙粒。 老板娘手一颤，连忙道：“别急，我来收拾。” “收拾个屁！” 桌前的男人一拍桌子，满脸怒气。 “这碗是老子故意砸的！” 老板娘心里咯噔一下，锅里的馄饨快好了，可她也顾不上，只能先处理麻烦，任由辛辛苦苦捏出来的馄饨在锅里煮烂。 “这位大哥，您是对馄饨的味道不满意吗？” 老板娘赔着笑脸。 男人直接掀了桌子。 又觉得不过瘾，将地上的馄饨踩烂，肉馅碾了一地。 老板娘眼里满是心疼。 “老子在你的馄饨里，吃出了头发。” “这么脏的东西，你拿出来卖，给这么多人吃。” “大家说，这合适吗？” 周围的顾客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竟是满眼羡慕。 男人：？ 只听有人说道：“能吃到老板娘的头发，你就偷着乐吧。” 男人有些懵。 不应该啊，这些人怎么是这种反应？ 他大脑一转，换了一种说法。 “要是老板娘的头发，老子也就忍了。” “可头发是略短，明显是男人的头发。” “鬼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往馄饨肉馅里加了头发，你们不觉得恶心？” 众人脸色一变。 瞬间感觉胃里翻涌。 男人满意，同时悄悄给另一名妇人，使了眼色。 妇人立马站了起来，撒泼打滚。 “肉馅里有没有头发我不知道，但这肉肯定是烂的！” “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这小贱人去城东刘秃头那里买肉。” “那可是刘秃头啊，卖的全是些病猪肉！” 众人哗然。 老板娘连忙解释道：“不是的，这都是好肉，在李家肉铺里买的！” “你说是就是？哎，那不是李家肉铺的掌柜吗？把他喊过来，问一问！” 妇人扯着嗓子，喊来远处路过的一名贵老爷。 众人一瞧，还真是李家肉铺的掌柜。 “李掌柜，这馄饨摊的肉，到底是不是在你那里买的？” 李掌柜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的语气有些急，“李掌柜，我们早上刚见过的。” 李掌柜狐疑，“我没见过你。馄饨摊每日采购的猪肉斤两应该不少，这类客官我不会忘记。确实没有你这么一号人。” 男人喊道：“听见没，李掌柜都说了，肉不是在他家里买的！” 众人脸色愈发难看。 戳着老板娘的脊梁骨，上下骂了祖宗十八代。 老板娘越来越委屈。 肉是她亲自挑的，肉馅是她亲手剁出来调制的。 里面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本本分分这么多年，如今却因为两个人毁于一旦。 委屈在心里纠缠萦绕，酸了鼻尖，眼里蓄满一层泪水。 老板娘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 众口铄金，当所有人觉得她有问题时，任何解释，都是在狡辩。 老板娘强忍着眼泪。 以前抚养妹妹的日子那么苦，她都没哭过，这次更不能哭！ 但是，真的忍不住。 压了她几十年的家庭重担，这一刻仿佛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心理防线。 众人的谩骂声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滴水入海，完全淹没。 “说几句得了，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 “怎么，说几句就受不了了？有本事她别干丧良心的事儿啊！” “哭得梨花带雨，你们就开始可怜她了？她哭可不是因为知道错了，而是怕了！” 老板娘无力去辩驳什么。 她只觉得累了。 紧绷了几十年的精神气，此刻没了。 眼前天旋地转，身体倾斜，倒向地面。 垂下的细丝发梢，眼见要混在地上的脏泥里。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搀扶住老板娘的身躯。 谁啊…… 老板娘晶莹的双眸睁开一条缝隙，看见一张姑娘的脸，笑容略显猥琐。 “甜柚？” “是我呀。” 甜柚搂着老板娘柔软的身体，不愿松开。 “不止我来了。”她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个更猥琐的人。” 老板娘还没想通是谁，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这小身板，能抱的明白吗？放开那个老板娘，让我来。” 熟悉的争吵声中，老板娘心安地笑了。 她闭上眼睛，只需要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不必再担心任何麻烦。 老天爷终于给她加了一块糖。 起码今天的梦，会是甜的…… 第81章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要么赔钱，要么我把摊砸了。别装死！” 男人不依不饶，眼见老板娘晕过去，反而更加起劲。 老板娘确确实实晕了过去，而且晕在甜柚的怀里。 “好轻盈的身体，我得托住屁股才能抱住。”甜柚义正言辞，理直气壮。 丝毫没把叫嚣的男人放在眼里。 张生挥了挥手，“带她离开。” “去哪儿？” “去你爱去的地方。” “好嘞！” 甜柚奉旨抱妞，小嘴笑的就没合起来过。 她毕竟是妖，力气不算小，单手便能扛起老板娘，另一只手为了寻找最佳受力点，不断在老板娘身上摸来摸去。 “小姐姐，安心的睡，我会平安把你带到床上。” 馄饨摊。 “别跑啊！” 男人想要拦下甜柚，却被张生挡住。 “兄弟，有事情找我也是一样的。” 张生笑吟吟地看着男人，态度谦和。 男人打量着张生，拿捏不准这人的身份。 他的眼睛悄悄一斜，看向对面酒楼门口。 酒楼掌柜站在门边，手放在腰前，疯狂的摆动，示意男人撤退！ 男人懂了：手摆的这么快，这是让我快些完成任务！ 他看向张生。 “怎么，你能做主？” “自然是可以。” 张生看向地上碾碎的馄饨渣，只觉得心疼。 男人随手碾碎的东西，却是人家耗费精力，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生计。 “说吧，你想怎么处理。” 张生抬起眼皮，看着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男人一脚踩在凳子上，痞里痞气地说道：“先赔钱。我吃出三根头发，一根怎么不得一两银子？” “嗯嗯，然后呢？” “这摊关了，别出来祸祸百姓！” “有道理，再然后呢？” “老板娘损害了肉铺李掌柜的名誉，总得赔人家李掌柜一些钱吧？谁受了无妄之灾能装作相安无事啊？” “太对了，哪位是李掌柜？” 李掌柜连忙站了起来，挺着腰板。 他看着张生，倒是莫名觉得亲切。 “我们见过吗？” 李家肉铺是南云县最大的肉铺，有自己的杀猪匠，所以不认识张生。 张生摇头，“没有。” 李掌柜还是觉得奇怪，总觉得张生身上，莫名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张生的目光，再次看向男人。 “还有别的诉求吗？” “呵呵，别特娘装犊子。能把刚才说的这些全完成，再聊其他的。” “这样吧，你把地上这些馄饨，全吃干净，我给你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男人眼神一变。 这顶得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但，看张生穿的普普通通，不像是随手能拿出五十两银子的样子。 估计是猪鼻子插葱装大象。 “就算给我一百两我也不吃，我要做的，是为在座的人，讨一个公道！” 男人正气凛然，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他得意地看着张生。 民心在我，你奈我何？ 张生没有回话，掏出十两碎银，拍在桌上。 “吃不吃？” “呵呵，区区十两碎银，你当我是乞丐？” 张生再掏二十两，总共三十两银。 “吃不吃？” “也就…就才三十两……” 五十两！ “再问最后一遍，吃不吃？” “你娘的！吃！就！吃！” 男人趴到地上，将自己踩碎的馄饨渣捡起来，一口一口塞进嘴里。 地上的石子、碎木屑，混在嘴里，一同咽入腹中。 男人安慰自己。 千万不能跟钱过不去！ 难得遇见这种人傻钱多的！ 终于，还剩最后一口。 男人正要扑上去吃掉。 张生莫名头一晕，不小心踩了上去。 “抱歉，头晕了一下。这剩下的沾到了我的鞋底，这……” “没关系！” 男人趴着上前。 “万恶的馄饨敢玷污你的鞋底，这就让我的舌头来狠狠惩治他……好了，干净了！” 男人站了起来，却发现桌上的银子，从五十两变成了一百两。 “您这是？” 张生指向李掌柜。 “把锅里那些煮烂的馄饨，用手捞出来，塞进李掌柜嘴里，这一百两全是你的。” 男人回过头，看到锅里滚烫的沸水，还有煮烂的馄饨。 肉馅粉碎地飘在水面上。 手要是伸进去，怕是要烫成烂泥。 “干不干？” 张生问道，他注意到不少看热闹的，眼神火热，跃跃欲试。 “你要是不干，有的是人干。” “干！” 男人一把按住慌张的李掌柜。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我给你二百两，你松开我！” 二百两？ 男人心里一颤，却越想越气。 要是拿了这二百两，刚才吃的馄饨渣又算什么？ “三百！” 李掌柜继续加价。 男人不理。 “五百！最多五百，不能再多了！” 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阴森森地看向张生。 “你加价吗？” 张生收起桌上的一百两。 “不加了，但这些你也别想拿了。” “呵呵。” 男人不屑，朝着李掌柜伸出手。 李掌柜战战兢兢，掏出五百两银票，心疼地交给男人。 同时恶狠狠地盯着张生。 张生走到李掌柜面前，按住李掌柜的脖子。 巨大的力道，牵制着李掌柜，无法挣脱开。 “现在，你给我一千两，我可以不把你塞进锅里。” 李掌柜：？？？ 这事儿还能这么干？ 男人也傻眼了。 怎么感觉，有人比自己还无赖？ 张生拎着李掌柜，向沸水靠近。 “报官！我要告到县衙！” 李掌柜疯狂挣扎呐喊。 眼睛斜向男人。 “别忘了谁让你来的！” 男人一愣，目光看向对面酒楼。 酒楼掌柜没在门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男人心想：这是当甩手掌柜了？想让我自己干是吧？ “去衙门！必须去衙门！” 从开始闹事，男人就做好了去衙门对峙的准备，丝毫不慌。 “这件事咱占理，必须去衙门！” 男人叫嚷着，也生怕李掌柜真被按进锅里。 张生一听说去衙门，便松开了李掌柜。 重获自由的李掌柜，满是后怕，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张生。 “一听说去衙门，害怕了？心虚了？” “是的。”张生惶恐地点了点头，“我快怕死了，能不能不去衙门？” 李掌柜和男人对视一眼。 原本两人还真没那么想去。 但看到张生怂了，两人顿时来了兴致。 “必须去衙门，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唉，好吧。”张生一脸为难，在众人的围困下，一同前往衙门…… 第82章 孤身走暗巷 时间还早。 距离约见接头人，还剩四个时辰。 前往衙门的路上，张生看起来惴惴不安。 他表现的越慌张，李掌柜和男人就越兴奋。 快到衙门的时候，张生忍不住问道：“兄弟，李掌柜，你们看我还有机会吗？” 男人嗤笑一声。 “都快到衙门了，你还有个屁的机会！” 张生重重叹息一声，“看来这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李掌柜嘲笑了一句，“等见了青天大老爷，你就等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衙门前。 忽然，众人浑身一颤。 放眼望去。 县令赵大嘴，还有师爷诸葛无量，正在向外走来。 双方迎面相见，这可把李掌柜等人吓坏了。 “拜见赵大人！” 李掌柜赶忙行礼，然后示意男人去敲鸣冤鼓。 他可是听说了，来县衙办案不走流程，也是要被关进大牢的。 男人会意，敲响鸣冤鼓。 赵大嘴面无表情，扫过众人，忽然发现张生也在队伍里。 “怎么回事？” 赵大嘴疑惑问道。 李掌柜赶忙道：“草民是李家肉铺的掌柜，事情是这样的……” 赵大嘴不耐烦地摆手，“闭嘴，没问你！” 他看向张生，“怎么回事？” 张生道：“一点小矛盾而已，不是什么大麻烦。” 赵大嘴想了想，张生拥有斩妖司的身份，拥有办案权。 “小打小闹的矛盾，你自己审吧。城西出了件案子，我和诸葛先去看看。” “需要我出手吗？” “等人死透了再说。” 赵大嘴迈出县衙赶路。 诸葛无量跟在身后，狠狠瞪了张生一眼。 张生：？ 两人带了几个捕快，留下了捕头李源方。 然而，李掌柜等人有些傻眼。 县令说什么？ 让被告审案？ 众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张生道：“走吧，赶紧进去吧。” 众人茫然地跟着进入大堂。 李源方腰间挎刀，严阵以待。 肃穆的环境，令李掌柜等人头皮发麻。 “跪下！” 李源方一声暴喝，众人连忙跪地。 随后，他恭恭敬敬，示意张生上座。 明镜高悬的牌匾下，清汤大老爷就坐。 李掌柜的心已经麻木了。 青天大老爷变清汤大老爷，完了，彻底完了。 砰！ 张生惊堂木拍案，“堂下所跪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李掌柜浑身一颤，“误会，大人，都是误会！” “误会？本官亲身经历，你敢说是误会？” “大人，真是误会！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张生看向男人。 “你为何一言不发？不将本官放在眼里？” 男人浑身一颤，大脑一片空白。 他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计划本来天衣无缝，甚至连进衙门时的说辞，他都准备好了。 万万没想到，这该死的计划，用在了太岁头上！ 冷静！ 一定要冷静！ 男人摸爬滚打多年，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大人……我姑且称您一声大人。” “据草民所知，县衙内只有县令大人有资格断案。” “您如今坐在上面，岂不是违背了九州律例？” 李掌柜眼神一亮，心说厉害啊！ 这么快就找到了漏洞。 李掌柜突然没那么慌了。 最值得忌惮的县令又不在，只有个没办案权的清汤大老爷，这还怕个滴凹！ 张生心说这男人确实有脑子，江湖混久了，对律例也熟知一二。 但，男人失算了。 张生站起身，离开高座，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呵呵一笑，“怎么，不敢坐在那里了？” “不，我怕你眼神不好，所以特地走近一点，给你看一样东西。” “看什么？再看，还能给你看出办案权来不成？” 张生取出斩妖司令牌。 “上面的字认识吗？” 男人笑容逐渐消失。 李掌柜也傻眼了。 张生幽幽道：“你看，真给你展示办案权的时候，你又不高兴了。” 男人颤颤巍巍道：“斩……斩妖司……您是，张生？” 在能在衙门进出，与县令如此熟络，且拥有斩妖司身份的，只有张生。 这比拍县令老婆屁股事儿都大！ 以斩妖司的身份，就算杀了男人，也照样若无其事。 砰！ 男人的头，狠狠磕在地上。 “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是我去馄饨摊故意惹事，但我也是被逼的！” “酒楼掌柜拿我的钱做威胁，逼我去馄饨摊闹事，赶走那位老板娘！” 李掌柜也连忙道： “我也是被逼的！酒楼掌柜说，如果不帮忙，以后就不让我给他供猪肉……” 两人一股脑全给交代了。 而跟来的吃瓜群众们，也终于知道了真相，一个个脸上火辣辣的。 张生让李源方，把酒楼掌柜带了过来。 掌柜看见上面坐着清汤大老爷，人都吓傻了。 他知道这个常去馄饨摊的有背景，但没想到有“明镜高悬”的背景。 “寻衅滋事、诬告、抢钱，够你们关一阵子了。”张生冷脸说道。 李掌柜：？ 男人：？ “寻衅滋事、诬告，我们承认，可谁抢钱了？” 张生道：“李源方，去摸他们的兜。” 李源方上前，凶神恶煞，将两人身上摸了个遍，摸出五百两银票。 “大人，找到了！” 张生冷哼一声，“抢了本官五百两，拒不承认，互相包庇，该当何罪！” ？？？ 这还讲不讲理了？ 但仔细一想，“理”就在张生屁股底下坐着。 这特娘谁讲的过他！ 酒楼掌柜、肉铺掌柜，连同男人，被打入大牢。 张生指着先前闹事的妇人，“她也送进去。” 妇人直呼冤枉，“您出现以后，民女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清楚。就算再瞪，也掩盖不了事实！” 牢房。 男囚犯+3！ 女囚犯+1！ “姐妹，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瞪了狗官一眼，就被关进来了。” “那你真是活该。” 妇人：？？？ …… “本官断案如神，比肩包拯宋慈。” 张生感慨。 李源方疑惑道：“这两人是谁？” “以你的身份，最好还是别认识他们两个。” 李源方：？？？ 事情已了，张生离开衙门，赶往城北的房子。 老板娘已经醒了，看见张生到来，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给你添麻烦了。” 老板娘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甜柚搂着老板娘的肩膀，大大咧咧说道：“一点都不麻烦，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别去卖馄饨了。” 老板娘摆摆手，“不行的，我得赚钱。” “我养你啊。”甜柚掏出一大锭金元宝。 金光闪闪的元宝…… 老板娘想的是，自己卖一辈子馄饨，也卖不出来。 她一辈子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个人。 张生帮了这么大的忙，老板娘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甜柚姑娘，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啊？”甜柚撇撇嘴，掏出这么大的金元宝，还让自己出去？ 难道张生身上有更大的？ “那我就先出去叭。”甜柚闷闷不乐地去了院内，还顺手关好了门。 屋内只剩了张生和老板娘。 “我……” 老板娘坐在床边，局促不安，两只手捏着围裙一角。 “我没什么可回报你的……” 张生柔声道：“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回报的。” “我求求你了，让我回报你吧。” 老板娘紧张地直掉泪珠子。 把自己最看重的东西，第一次交出去，总归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火已经烧起来了，无法再回头。 也不需要回头。 只有用大量的水，才能浇灭这熊熊烈火…… 今夜。 张生一人。 孤身走“暗巷”！ 第83章 一天是暗卫，一辈子都是牛马 月明星稀。 大水冲了龙王枪。 张生神清气爽地来到院子里。 甜柚坐在板凳上，双手托着下颌，睡得口水直流。 张生上前，拍了下甜柚不聪明的脑袋。 甜柚惊醒，迷糊问道：“呀？你们做完了啊？” “什么做不做的，你不要瞎说啊。” “自己做的坏事，还不让人说了啊。” “我有事要出去，你照顾一下。” “知道啦。” 甜柚目送着张生的背影离开，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不难受不难受，不酸不酸，一点都不酸。” 她转过身，进入屋内。 奇怪的味道飘进鼻子里，甜柚蠕动着鼻尖，闻来闻去。 “有点香香的味道。” “小姐姐。” “你身上好像在散发香味。” 老板娘趴在床上，虚弱无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层红晕。 面对甜柚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甜柚来到床边，看着老板娘柔弱的样子，气呼呼说道：“张生这个家伙，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老板娘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 她越是害羞，甜柚越是来劲。 “小姐姐，刚才什么感觉。” “我在外面，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被子蒙住最后的半张脸。 老板娘感觉彻底没脸见人了。 甜柚嘻嘻笑了笑。 外面的月亮，笑的似乎也比平日里甜很多。 …… “有些事情虽然累，但就是乐在其中。” 张生走在街道上，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回味个屁啊！ 明晚可以再来嘛！ 一回生两回熟的，明晚必定更加狂欢。 张生赶往城隍庙。 他自己都没注意，竟然在老板娘的房间里，待了将近两个时辰。 子时已到。 暗卫约定的接头时间，已经到了，甚至超时将近半个时辰。 张生加快了步伐。 这个世界的城隍庙，根本没什么香火。 人们更愿意信奉修炼者，而不是虚无缥缈、从未办过实事的城隍。 但……县令信。 一个寄托思想的神明，只要存在，必定会有人信仰。 赵大嘴就是县令的虔诚信徒之一。 所以，他每三天便会派人来打扫城隍庙，且不允许乞丐在内过夜。 大门紧锁。 张生翻过院墙，稳稳落地。 一股香火的味道，飘了过来，进入鼻孔当中。 正殿内，巨大的城隍像肃穆矗立。 而在供桌前，一道身影，披着黑袍，手中拿着火折子，又点燃了三炷香。 这三炷香，没有插进香炉，反倒是一直握在手里。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对方也没回头。 “你来了啊。” “听说你刚刚加入暗卫，这是第一次来接头吧？” “毫无时间观念，让我这个老前辈，在这里等你这么久。” 黑袍暗卫嘴上不断抱怨。 张生来的确实晚了一些。 子时快要过半，再晚一点，可就错过接头时间了。 黑袍暗卫批评他，也是应该的。 张生谦虚道：“抱歉。” 黑袍暗卫呵呵一笑，甩了甩手里三炷香，仍然没回头。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暗卫做什么？” “念在你刚刚加入暗卫，不懂规矩。” “我今晚就多耽误些时间，辛苦一下，好好教教你规矩。” “来，先给城隍上炷香。” 这三炷香是给张生准备的，让他敬给城隍。 黑袍暗卫缓缓转过身，目光定格在张生的脸上。 龙脸面具，红眼，比自己高了一级。 黑袍暗卫丝滑地跪到地上，手里还奉着三炷香。 “原…原来…来是红眼…属下黑眼龙叁，拜见大人！” 黑眼龙叁跪伏在地上，头皮发麻。 面具下冷汗直流。 坑爹呢吧？ 上面的人告诉他，来南云县，负责一位新晋生肖龙暗卫的联络。 黑眼龙叁怎么想都觉得，刚刚加入，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黑眼等级。 结果竟然是红眼！ 走后门进来的吧？ 想起刚才那些话，黑眼龙叁浑身抖个不停。 “大人恕罪。” 张生还什么都没说。 黑眼龙叁却快要吓破胆。 “别紧张，鄙人颇为友善。” 张生迈进正殿内，坐到了蒲团上。 “把你手里香，奉给城隍爷。” “是！” 黑眼龙叁起身，双手颤颤巍巍地将三炷香插进香炉里。 随后恭恭敬敬站在张生面前。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走后门才成为红眼的？”张生突然问道。 黑眼龙叁猝不及防，连忙道：“属下不敢，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张生叹息一声说道。 黑眼龙叁：…… 这是什么很值得说出来的事情吗？ “说吧，大半夜找我，有什么事。”张生将话题拉回正轨。 黑眼龙叁掏出一封密信。 恭恭敬敬递给张生。 拆开以后才发现，这不是密信，而是通缉令。 甄琼的画像，可谓是栩栩如生。 “大人，此人名为甄琼，是斩妖司重点通缉目标。” “一年来他利用傀儡术，暗杀了众多朝廷要员。” “根据可靠消息，此人逃进了南云县内，暗卫命您搜捕此人。” 黑眼龙叁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 “此人实力高强，傀儡数量多，属下不清楚您的实力，但最好不要硬碰硬。” 甄琼暗杀的那些人里，不乏一些高手。 黑眼龙叁肯定不是对手。 他觉得眼前这位刚加入暗卫，还是走后门进来的，估计实力也不高。 所以多提醒了几句。 张生若有所思。 “拿下此人，便能领赏？” “是的大人，但此人很危险……” “能领什么？” “这要拿下以后，送到暗卫总部，由上面决定。” 实际上，就算不给赏，也挑不出毛病。 暗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一天是暗卫，一辈子都是牛马！ 牛马干活，拿俸禄就够了，还想要奖励？ 不过，由于暗卫的特殊性，得了功劳后，还是会有奖赏。 眼见张生陷入沉思。 黑眼龙叁心里莫名紧张。 “大人，您可要慎重。” “南云县的拜妖会势力不小，想要拿下甄琼，就要与这些人为敌，您要三思啊！” “当然，如果您非要动手，那么属下豁出命去，也得帮您！” 黑眼龙叁义正言辞，奋不顾身。 但心里还是紧张，生怕这位大人头脑一热，跟拜妖会开战。 张生也懒得再废话。 神念一动。 【神柄】空间开启。 甄琼的半拉尸体，被他取了出来。 黑眼龙叁从残缺的脸上，看出了甄琼的模样。 “这是甄琼？怎么只有一半？” “这位威名赫赫的通缉犯……” “竟然已经被大人您还有我给拿下了？” 张生眯起眼睛。 黑眼龙叁连忙改口，“属下的意思是，我们二人真是太厉害了，不对，属下不是想分功劳……” 张生微微一笑。 “无妨，你可以说是你杀死的，最好别带上我。” “这样一来，拜妖会只会找你的麻烦。” “我就轻松了。” 黑眼龙叁：…… 第84章 这你也敢杀? 黑眼龙叁确实动了分功劳的念头。 但并非十恶不赦的邪念。 暗卫的晋升，真的很困难。 他在黑眼级别，待了快要十年。 却比不上一个还不到十天的张生。 此刻，甄琼的尸体摆在眼前，让他看到了晋升的希望。 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真想晋升，那就要堂堂正正。 分别人的功劳，这叫不劳而获！ 黑眼龙叁不屑如此！ 实际上，恰恰是这种正气凛然的原则和坚守，让他熬了这么多年都没晋升。 张生确实不介意把捕杀甄琼的功劳，分给黑眼龙叁一半。 毕竟，还能分走拜妖会的一半仇恨。 只是，黑眼龙叁在短暂的“迷失”后，又恢复了了不起的清高。 “大人，这尸体，为何只有一半？” “另一半我给用掉了。” “这玩意儿能用来做什么？” “这是你该打听的？” “大人抱歉，属下越界了。” 黑眼龙叁乖乖闭嘴。 他看着甄琼的尸体，越看越觉得惨不忍睹、匪夷所思。 这么有名的一个人，竟然死的七零八碎。 不敢想象，张生对这具尸体，都做了什么。 黑眼龙叁也忽然明白，这位大人可能确实走了后门，但不是纯粹靠关系，而是靠实力。 “大人，若是无事的话，属下便带着甄琼的尸体告退了。” “等等。” “大人有何吩咐？” “还有一具尸体，你一并带回去。” “哦？是哪位恶徒的？” 张生直接开启【神柄】，取出黑眼猪的尸体。 看见黑眼猪脸面具后。 黑眼龙叁眼皮一抽。 靠！ 同僚！ “不是，大人，这您也敢杀？” 张生：？ 什么脑回路？ “这是甄琼杀的。根据我掌握的信息来看，拜妖会找人假扮了这头黑眼猪，混进了暗卫。” 黑眼龙叁恍然。 “怪不得猪生肖近期全部被召回暗卫，原来是要查内鬼！” “有了这具尸体，可以对照编号，直接找出内鬼。”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拼了命，为您再请一份奖赏！” 黑眼龙叁倒是懂事。 只不过，赏不赏的，张生不是太在意。 他只有一个要求。 “你务必把黑眼猪的尸体，亲自交给金眼龙。” 黑眼龙叁：？ “大人说笑了，按照规矩，我这种级别，没资格直接面见首领，只能一层层转交。” 张生面露沉思。 甄琼的尸体还好说，只剩一半，看不出什么。 但黑眼猪身上的解剖手法，容易暴露他的身份。 毕竟，南云县使用杀猪手法解剖尸体的，只有张生一个。 张生沉思片刻，对黑眼猪的尸体，进行了一番操作，毁掉了切口。 黑眼龙叁眼皮直跳。 “大人，我怎么感觉，黑眼猪就是您杀的呢？您这……确定不是在毁尸灭迹？” 张生没理会。 处理完尸体后，交给黑眼龙叁。 “交给你了。” 黑眼龙叁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人，南云县有个叫张生的，您认识吗？” 面具下，张生的脸色一冷，语气不变道： “县衙仵作，斩妖司的英雄，全县百姓的救星，更是被评为九州未来的希望之光，怎么了？” “这……他人这么好吗？可我怎么听说，他欺负街坊邻居，还嚣张跋扈，把瞪了他一眼的女人，全关起来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眼龙叁道： “是这样的，属下出发来南云县之前，曾被州里夏护卫急召，见了一面。” 夏护卫？ 夏瑞的爹。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 “继续说。” 黑眼龙叁不敢隐瞒，“夏护卫命属下调查张生的人品，并汇总成书信尽快寄送给他。” “属下白天混进衙门大牢，打听了一番，发现此人无恶不作，嚣张跋扈，霸占妇女，恶贯满盈！” “这样的人，没资格给夏护卫的儿子当师父……” 张生纳闷了。 谁特么霸占妇女了？ “为何要去牢里问，不问问外面的百姓呢？” “百姓皆有牵挂，怕是不敢说实话。” “慎言！” “大人放心，张生又不在这里，再说了，属下的身份，无需畏惧小小仵作。” 黑眼龙叁完全没把张生的提醒当回事，继续肆无忌惮地说着。 “百姓们只通过衙门、斩妖司告示上的文字，了解张生。” “可牢里那些，却是实打实的接触过。” “他们更有发言权。” 无懈可击的逻辑。 张生完全可以想象到，牢里那些人骂他的时候，得有多么解气。 “你准备怎么做？” 黑眼龙叁道：“傍晚时分，属下已经寄出书信，送往夏护卫的府上。” 张生：…… 黑眼龙叁兴致勃勃，继续说道：“夏护卫嘱咐过，若发现张生人品有问题，则立即阻止夏公子拜师。” “然后呢？” “如果有可能，最好找个罪名，将张生关起来。” “呵呵，你准备找什么罪名？” “属下不便出面，找了一批人，明日准备讹诈一番。虽说不道德，但对付恶人，就要用恶人的方法。” 张生竖起大拇指，“甚好。详细计划可否说说？” 得到夸奖的黑眼龙叁，瞬间挺直了腰，小人得志。 “找一老太，倒在张生面前，就说是他推的。” “这个时候，张生必定心不在焉，趁机往他身上，塞进别人的荷包，构成盗窃罪。” “若是让他侥幸逃过盗窃罪名，那么老太便会假死，安排好的路人便会声称目睹张生行凶。” 计划并不高明。 甚至可以说是拙劣。 但只要按上罪名，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张生笑着调侃道：“此计甚妙。但不如往他床上塞个衣衫不整的姑娘，诬陷他个淫乱罪。” “万万不可！”黑眼龙叁连忙说道。 不可你娘个蛋！ 张生愤愤不平，“为何不可？” “这张生长得甚是俊美，属下担心姑娘临阵叛变。” “嘿嘿，哎哟，你说，你这个，唉，也有道理。” “大人何故发笑？” “高兴而已，有你这般考虑周到的属下在身边，谁能不高兴！” 黑眼龙叁受宠若惊。 加入暗卫这么多年，很少得到领导赞扬。 没想到，今天这位，赞扬倒是一波接一波。 “大人觉得，属下的计划可行？” “太可行了。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清晨，会在靠近县衙的闹市区，拦截张生的去路。” “好，那我祝你们计划顺利，马到成功！” “多谢大人！” 第85章 入道境七阶 风云城，九州之都。 金银遍地滚，富商多如狗。 一板砖下去，随随便便就能砸死一片五品大臣。 皇城威严，遥不可及。 两里地之外的龙凤楼，同样令人望尘莫及。 传闻这是风云城内顶级青楼，唯有达官显贵方可入内。 且有百姓曾远远看过，每个进入龙凤楼的人，皆有重兵护送。 实际上，龙凤楼乃是斩妖司暗卫总部。 进入这里的人，全是犯下重罪，前来受审的。 此时的龙凤楼内，地字号牢房。 整个猪生肖，不管是红眼还是黑眼，全部被关在牢房内。 一个个低头沉默，氛围凝重。 牢房外，金眼猪抚摸着自己的便便大肚，目光扫过所有人。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能让拜妖会的人，冒充混进我猪生肖。” “你们知不知道，其他十一个混账东西东西，现在肚皮都快笑烂了！” 暗卫的情报系统可不是吃干饭的。 拜妖会的人假扮生肖猪，混了进来，金眼猪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 他立即召回所有成员，关进牢房，逐一审查。 只是，对方的伪装能力，远超想象。 金眼猪竟然无法辨认，到底哪个才是假的。 角落里。 一名黑眼猪成员，低着头，压制着嘴角的笑容。 这便是混进来的拜妖会成员。 一想到金眼猪分不清自己的身份，这货就想笑。 等完成了任务，回到拜妖会。 自己的地位，至少也是县城副舵主。 一想到这里，卧底心里便乐开了花。 看着金眼猪在外暴躁的样子。 卧底心里愈发兴奋。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金眼猪身后。 金眼猪脸色一凝，“让我来猜猜，能臭不要脸追着我屁股嘲笑的，应该是金眼龙吧？” 身后。 金眼龙面具下的嘴角，一直在抽搐。 他真不是来嘲笑的。 偏偏还真让金眼猪蒙对了身份。 “过程是错的，但结果对了。算你瞎猫撞上死耗子。” 金眼龙吐槽了一句。 金眼猪转过身来，咬牙切齿，“你有劲没劲？至于追过来嘲笑吗？” “本来真没打算嘲笑，但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不嘲笑，岂不是白被你骂了？”金眼龙笑了起来。 “别特娘的笑了，赶紧滚！”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有屁快放，别卖关子。”金眼猪不耐烦。 “我就卖，气死你个老肥猪。” “我*！行行行，我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我*你娘，你个傻*！” 金眼猪懂了，坏消息就是要骂自己。 “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骂爽了。” 金眼猪：？？？ “你要是想看笑话，不必大费周章，直接笑便是！” “不开玩笑了。”金眼龙严肃起来，“我的人刚刚消耗一套传送阵，送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 “你自己看。” 金眼龙开启空间法器，取出黑眼猪捌的尸体。 牢房内。 假冒黑眼猪捌的卧底一脸懵。 这具尸体，不是在甄琼的手里吗？ 怎么会落到斩妖司这里？ 难道甄琼是内奸？ 卧底脸色骤变。 金眼猪猛然闪身，进入牢房。 “动手！” 其余的黑眼、红眼，反应也是迅速，立即摁住卧底。 然后拳打脚踢、乌鸦坐飞机。 要不是因为这货，他们哪里用被关在这里！ 金眼猪转过身去。 “老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只是，黑捌的尸体，怎么被祸祸成这个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眼龙沉思。 他大概能猜到，尸体被作践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张生验过尸。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破坏切口，把尸体搞得不成样子。 这小子做事倒是谨慎。 只是，对同僚尸体如此下手，这让金眼龙对自己死后很没有安全感。 “详细情况，无法多言。” “我手底下的人，为了夺回这具尸体，损耗了三件八阶法器，二十六颗丹药，身受重伤。” “你老猪不是抠门的人，应该不会介意帮忙报销吧？” 金眼猪：…… “以你的尿性，这个损耗数字，肯定是报多了，甚至翻了一倍。” “我猜，应该只损耗了一件八阶法器，最多十五颗丹药。” “我猜的没错吧？” 金眼龙声音一沉，“还真让你蒙对了！” 金眼猪呵呵一笑，“我太了解你了。这些损耗，我老猪包了。” “我替手底下的人，先谢谢你了！” …… 天亮时分。 南云县。 蜡烛连着点燃两次。 黑眼龙紧急约见张生。 张生立即赶到城隍庙。 “何事？” “大人，恭喜！您找回黑眼猪的尸体，金眼猪大人特地为您传送了奖励过来！” 黑眼龙手忙脚乱，取出一件五阶法器、两颗丹药。 恭恭敬敬递给张生。 金眼猪有这么小气？ 张生狐疑，莫不是黑眼龙拿了回扣？ 他施展【魅惑术】问了一嘴，发现没有。 黑眼龙全部如数转交，不敢私藏。 “那一定是金眼龙干的。”张生心中想到。 东西送完了。 黑眼龙准备告退。 “天亮了，想必那张生快要上衙了。” “属下要早早去做准备。” “先行告退。” 黑眼龙恭敬离开。 张生留在城隍庙，研究这份奖赏。 这件五阶法器的本质，是一把飞刀。 其他的法器，想要飞行，除非注入大量的气…… 飞刀不同，本身的飞行能力，可以减少修炼者气的消耗。 用更少的气，实现更持久的飞行续航。 “还算凑合吧。” 张生喃喃自语。 他对照着《炼丹法》，研究了两枚丹药的效果。 “上品的增肌壮骨丹，可巩固伐骨效果，增强力量……” 张生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骨骼啪啪作响。 张生的境界，水到渠成，顺利晋升到入道境七阶。 “快突破了啊……” 张生喃喃自语。 他把希望寄托在第二枚丹药。 然而，虽然同样是上品丹药，但是效果不同。 “上品大记忆丹，获得半刻钟过目不忘记忆力，多次服用将对颅脑造成损伤，容易变白痴？” “副作用竟然这么大？” “只服用一颗，问题应该不大。” 张生吞下丹药。 随后将《炼丹法》从头翻到尾。 书中的文字，仿佛飘了出来，围绕着他不断旋转，钻入脑中。 整本书翻完，所有炼丹要领，全部记在脑海里。 张生长舒一口气。 “现在，我可以炼丹了。” “不对，还缺很多东西。” “炼丹炉、异火、原材料……” 原材料暂且不提。 炼丹炉、异火，这两样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炼丹危险重重，按照九州律例，禁止民间私自炼丹，哪怕是修炼者也不行。 除非向朝廷登记在册，并进炼丹坊进修两三年，才能获得炼丹资格。 “算了，日后再考虑这些吧。” “黑眼龙给我准备的陷阱，应该就绪了。” “是时候去看看情况了。” 张生动身，卸下红眼龙的伪装。 迎着朝阳，前往县衙…… 第86章 讹诈张生，丐帮的天塌了 清晨。 张生离开城隍庙后，兜兜转转，绕到包子铺，吃了两个包子。 馄饨摊这两天肯定是不能出摊了。 老板娘走路都费劲，更别说忙前忙后做馄饨了。 吃过包子后，张生出门。 而在小巷子里，早有人盯了他很久。 “兄弟们。” “咱们丐帮这些年，没少饿肚子。” “这次的活儿干成了，我请你们下馆子，好酒好菜地吃上一顿！” 丐帮帮主估摸着也就二十多岁，蓬头垢面。 这次难得接个大活儿，讹个人。 这对他和手底下的人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儿。 那个神秘人，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还有一张画像。 问画像上的人什么身份，对方死活也不说。 金钱诱惑下，帮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干！ “薛婆婆，该你出手了。” 乞丐堆里，一名老太太从胡同里走出去。 她的穿着倒是朴素，不像乞丐那样破破烂烂。 按照计划，薛婆婆会拦在张生面前，然后倒在地上，谎称是被张生推倒的。 趁着混乱的时候，再由其他人负责，往张生身上塞银两，谎称是偷来的。 计划低劣，但足以让张生背上罪名。 薛婆婆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稍微有些紧张。 她走到张生面前，打量着这个俊俏小伙。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张生面善，不像是坏人。 讹这么个好人，薛婆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但为了让丐帮的孩子们，吃上一顿饱饭。 这张老脸，豁出去了！ 薛婆婆准备倒下。 只是，这愣神的功夫，面前的俊俏小伙子，突然身子一歪。 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身体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薛婆婆：？ 路边茶摊，一名四十岁的男子，见到这一幕，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又连忙擦嘴，左顾右盼打量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松了口气。 “什么情况？” 男人一脸懵逼。 而此时的张生，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嘴里直往外吐白沫。 这是他刚去药铺，买来的白浊草，咀嚼后可口舌生津，专治口腔干燥症。 嚼多了则会口吐白沫。 路人们停下脚步，围了一层又一层。 没人上前搀扶一把，只在嘴上数落着薛婆婆。 “这老太太长得也不丑啊，怎么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估计是想拦路要钱，出现的太突然，把小伙子给吓到了。” “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必须让这老太太负责！” 吵闹声四起。 薛婆婆大脑一片空白。 这剧本不对啊！ 躺在地上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她的目光，透过人群，看向胡同内的丐帮帮主。 帮主也懵了。 事情竟然这么巧？ 目标竟然突发疾病？ 这还怎么讹？ “别慌别慌！” “只要把荷包，塞到他身上就行。” “老三，你上！” 老三，丐帮神偷手，在兄弟们没饭吃的时候，便会放下道德素质，去偷些银两或是食物回来。 如今，为了兄弟们能再次吃饱饭。 老三再次放下道德素质，被迫出手！ “帮主，我要动手了。” “嗯，我找几个兄弟上去帮你。” 帮主下令，让手底下的乞丐们，挤上去，手忙脚乱地呼喊着救人。 以此来制造混乱。 老三趁着混乱，摸上前去，蹲在张生身边。 然后，试图将手里的荷包，塞到张生身上。 只是…… 不管老三的手，伸向张生的什么部位。 张生的抽搐幅度，都会恰好躲过老三的手。 老三也是懵了。 很多高手，刻意想躲过他的神偷手，都以失败告终。 没想到这种没规律的抽搐，竟然能精准躲开。 莫非，看似混乱的抽搐，也是某种神秘功法？ 手臂抽搐的动作，倒是有几分耍鞭子的感觉。 老三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他赌上道德和神偷的名誉来做这件事。 就不信做不成！ 手里的荷包，继续塞向张生。 然而，还是被轻松躲了过去。 老三：！！！ 这太邪门了！ 忽然，他的手臂被张生抓住。 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便被张生举起。 手里的钱袋子，展示给了所有人。 围观的百姓，开始指指点点。 “这乞丐不讲究啊，趁乱偷人家的钱袋子！” “怪不得沦落为乞丐，这是真没素质，真不要脸。” “这公子哥真可怜，病成这样，钱袋子还差点被人摸走。” 听着周围指指点点。 老三傻眼了。 我是来送钱的，怎么成小偷了？ 他赶紧看向外围的帮主。 帮主会意，连忙眼神示意。 人群中，一名男子站了出来。 “这是我的钱袋子啊，怎么会在这里？” 老三趁机说道：“我是在这位公子身上摸出来的。” 男人道：“这位公子竟然偷了我的钱袋？” 老三连忙道：“想必正是如此！” “我要带他去见官！”男人一脸严肃。 张生心说这帮人脑子反应还挺快。 局势突然反转，盗窃的罪名，落到了他头上。 茶摊前的男子，恢复悠闲的神态，嘴里喃喃道：“这群乞丐还挺聪明。” “张生逃不过盗窃的罪名。” “夏大人交给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男人嘴角泛起笑容，悠闲地喝完最后一口茶。 “老板，结账。” “来嘞！客官，看您贵气外溢，有眼缘，这壶茶就不收您钱了。” 男人“哟呵”一声，掏钱的动作一顿。 “这还真是双喜临门哈。” 他抬起头，看见茶摊老板的脸后，笑容瞬间凝固。 “张……张生？” “哟？我就说客官您有眼缘，果然认识我。” 张生脸上笑吟吟的，如沐春风。 男人当场傻眼。 如果张生在这里端茶倒水，那么躺在地上的是谁？ “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客官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那边倒地的人，与你不是同一个人吗？” “客官说笑了，您一定是看错了。” 张生笑道： “我一大早就来这里摆摊卖茶，真要躺地上，肯定也是躺在茶摊。” 男人冷汗直流。 他感觉，自己的计划，好像被泄露了。 但是，谁干的呢？ 张生收拢茶杯，道：“唉，这些乞丐没一个好人，天天小偷小摸，还到处讹人。” 这话，带有很强的引导性。 但男人没听出来，反倒是恍然大明白…… 乞丐里面有坏人！ 有人泄露了他的计划。 “这么闹腾，都影响我做生意了。” 张生走上前，取出斩妖司令牌。 “斩妖司办案，闲杂人退避！” 吃瓜的百姓们，纷纷看向张生，莫名觉得眼熟。 而乞丐们抬头看看张生，忽然一愣，又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人。 诡异的是，地上这位，本来分明有着张生的脸，现在却换成了另一个男人！ 乞丐们一脸懵逼。 同时，他们意识到更恐怖的事情…… 这次讹诈的目标，竟然是斩妖司的大老爷？ “完了，死定了……” 帮主两眼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丐帮的天…… 塌了！ 第87章 尸体迟到了，但没缺席 “帮主，现在怎么办？” 手下人见任务失败，早已慌了神。 帮主咬牙切齿道： “还能怎么办？” “人家早就知道咱们设套，破解之法做的明明白白。” 能做到帮主，脑子还是有的。 “神秘人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只有咱自己兄弟……” “丐帮，恐怕出内鬼了。” “撤！” 帮主率领其余人率先脱身。 他暗戳戳发誓，回去就整顿丐帮。 街上。 张生亮出斩妖司的身份后，百姓们纷纷惊叹。 “这就是张生，杀死猪妖的英雄。” “张生还是太全面了，听说他是衙门仵作。” “没想到实力高强，长得也如此风流倜傥。” 乞丐老三一脸懵逼。 刚才躺着的这个，与张生的脸一模一样，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夸？ 见风使舵是吧？ 一群舔狗！ 薛婆婆看见张生，则像是触发了什么规则，倒在地上大声哀嚎。 “唉哟……唉哟~这个人，把我撞倒了！” “哎呀我的胳膊肘啊，哎呀我的波棱盖啊……” 百姓们全傻眼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这么讹人？ 这合适吗？ 薛婆婆则觉得自己反应太快，太机智了。 第一个“张生”，自己没能讹上，第二个必须讹！ 完全没想为什么会有两个张生。 张生都气笑了。 “老太太，这么多人都看见你讹人了，要么你乖乖起来滚蛋，要么我送你进大牢。” 薛婆婆没着急动，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老三示意撤退。 下一刻，薛婆婆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怪了嘿，突然就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你们听到了吗？” “我的脚，好像在跟我说话……” 薛婆婆弯着腰，顺便往人群外围挤。 “没事你说，啊？哦哦，跑着说是吧？” 嗖！ 薛婆婆一溜烟跑没了影。 留下一众人在风中凌乱。 张生看向老三。 老三连忙起身，“我也去听听薛婆婆的脚在说什么。” 说完，也一溜烟跑了。 百姓们瞬间明白，这是场闹剧。 一大早看了场热闹，也算是值了。 张生回头看了一眼。 茶摊的男人，早就跑了。 他蹲下身，拍了拍躺在地上的甜柚。 “辛苦了。” 甜柚站起来，顶着一张男人脸。 张生脸色一沉，“下次不许幻化这么帅的脸了。” “哦哦。” 甜柚搓了搓手指，嘿嘿地笑了笑。 “没什么事先回家吧。” 把老板娘和胡卿卿单独丢在家里，张生总觉得不放心。 甜柚起身，抱怨道：“地上脏死了。” “得得得，我帮你拍干净还不行吗。” 张生的手在甜柚身上拍来拍去，打掉尘土。 “还没干净吗？” “没……” “我感觉差不多了。” “再拍会儿。” 张生认真且严肃。 甜柚被拍的心痒痒，“对了，小姐姐让我代她道个歉。” “她怎么了？” “她说，昨晚不小心用脚，踢了你的舌头，还踢了好长时间，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告诉她，不必为了这种奖励我的事情而道歉。” 甜柚：？ 她没听懂，但觉得怪怪的。 “对了，你给我吃的什么药草啊，竟然能口吐白沫。” “白浊草。” “哦哦，昨晚小姐姐也吃了吗？她昨晚好像也吐白……” “闭嘴！” 张生揉了揉太阳穴。 “你赶紧回家去，关于昨晚的事情，别再提一个字。” “哦。” 甜柚被训了一顿，委委屈屈地回家了。 明明是来帮忙的，最后没被夸也就算了，还被骂了一顿。 “可恶，越想越气！回头让小姐姐继续用脚踢他！” 甜柚攥着粉拳回家。 …… 张生将茶摊还给真正的老板。 老板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能为您办事，是草民的荣幸。” “谢了。” 张生付过钱，便前往衙门当值。 这场麻烦，化解的还算轻松。 同时，他也确认了“接头人”的样貌，不至于走在大街上还认不出来。 其次，张生发现了一个宝藏组织……丐帮。 他先前对乞丐的印象，实在太刻板了。 以为就是穿的破破烂烂，捧着个碗，到处游走，有才艺地靠才艺要钱，没才艺地靠磕头求取。 但实际上，乞丐形成规模后，同样不容小觑。 他们可以形成底层情报网，也可以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张生将丐帮默默记在了心里。 说不定将来能用得上。 衙门。 张生进门前，先仔细观察了一番。 赵大嘴没在院里，诸葛无量也没在。 只有李源方，在院内扎马步。 听见脚步声后，转过身。 “张生，你终于来了！” 李源方挎着刀，屁颠屁颠跑过来。 一想到两人的身份，有云泥之别，又严肃起来。 “张大人，您……” “张你娘个大人，你就当我没斩妖司这层身份。以前怎么处，现在还怎么样。” 李源方苦涩，“我也想，但真的很难做到。” 强烈的等级观念下，一旦意识到身份差距，便很难再像以前一样融洽。 张生终于理解了闰土和猹长大后的疏离…… “是猹吧？” 张生默默沉思。 李源方在犹豫许久后，朝着张生的胸口，轻轻捶了一拳。 张生：？ 李源方小心翼翼，“你生气了？” “滚蛋。” “那就好那就好。” 李源方松了口气，感觉心里的压力，小了很多。 “张生，我怀疑，县令和师爷在孤立我。” 张生：？ “何以见得？” “他们两人最近在处理城西的案子，一直不带我。我怀疑城西根本没案子，他们两个在做坏事。” 说话间，衙门外传来脚步声。 张生转过身。 李源方也严肃起来。 只见县令和师爷，一脸凝重地迈过门槛进来。 看到张生后……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张生不说话。 县令也保持沉默。 李源方左瞧瞧，右看看，“你们在想什么？” 张生道：“我在想他们在想什么。” 赵大嘴嘴角直抽抽。 “我在想，今天的情况，好像颠倒过来了。” “以前都是张生你迈进来，我和师爷在院内等你。” “今天完全反过来了。” 张生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一看，还真是。 赵大嘴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会变，但有些事情不会。” “例如？” “例如，你我对视打招呼后的验尸……” 赵大嘴和师爷侧过身。 捕快抬着一口大缸，看上去很吃力的样子。 赵大嘴补充道：“今天的尸体，虽然迟到了，但总归是没有缺席……” 张生：…… 第88章 仵作哥，你瞅你爹呢? 今日份尸体，虽迟但到。 不过，登场的方式，倒是出乎意料。 “怎么在缸里？” 张生不由得想到了卖酱油的周家。 两个儿子，死后全被塞进酱油缸里。 但那个时候，尸体是打捞以后，才抬过来的。 今天这个，直接连缸都抬过来了，着实出乎张生的意料。 赵大嘴叹息一声，“情况有些复杂，你自己看吧。” 他示意捕快们放下大缸，然后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 张生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李源方也跟在身后，满是好奇。 缸内。 空旷，非常的空旷。 只有缸底，摆放着一个小陶瓷罐，青灰色。 张生侧首，听到里面传来呼喊声。 “放我出去！” 怒声震天。 显然，罐子里有一颗内脏。 捕快们听不到喊声，就算再胆小，也不可能不敢抱起一个罐子。 张生道：“这罐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赵大嘴郑重点头，“我们拿不动，而且也打不开。” “拿不动？” 张生仔细打量。 “这陶瓷罐也不像是法器，怎么能打不开，拿不动呢？” 赵大嘴摇头，表示不清楚。 “那你们怎么知道，里面有内脏的？” “内脏？什么内脏？里面只有骨灰。” 张生：？ 听不到喊声，自然不知里面有内脏。 “把情况详细说说。” 死者姓刘，刚满十八岁。 三天前，独自一人在家，家中失火，将人烧成了炭。 等家里人赶回来时，从废墟里找出尸体，进行二次灼烧火化。 结果火越烧越大，火光冲天。 本以为熊熊烈火会吞噬整条街，没想到，救兵突然出现！ 一名路过的修炼者，自称修行了江河水法，天生克制大火。 随后便冲进火里，施展功法灭火。 火虽然灭了，但人烧没了。 只留下个陶瓷罐，放在大缸里防止被烧碎。 地上还有一行字：吾已尽力，只救回你家些许骨灰，存于罐中。 那家人抬不动罐子，觉得邪门，便报了案。 赵大嘴和诸葛无量研究半天，没有头绪，只能将大缸抬回来，交给张生。 “涉及到修炼者，本想交给斩妖司。” “但……” 赵大嘴没说下去。 他要是亲自去斩妖司，得到的只有冷脸相待。 幸好，县衙内就有斩妖司成员。 赵大嘴便让捕快抬着大缸，把骨灰抬了回来。 “从城西到这里，捕快们休息了将近三十次。” 足以说明，这罐子到底有多沉。 “你刚才说，罐子里有内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说错了。”张生随口敷衍了一句。 他毕竟没见过骨灰，不确定骨灰能不能开口。 但转念一想，尸油都能说话，骨灰也是有可能的。 “罐子我们死活打不开，只能交给你了。” “嗯，我来处理。” 张生走上前，使用久违的【轻如鸿毛】，削弱罐子的重量，轻松搬了出来。 赵大嘴：？ 捕快们：？ 八个人费大劲抬回来的东西，你就这么水灵灵地拿起来了？ 捕快们面红耳赤。 男人最怕在力量上，被人比下去。 张生轻松拿起陶瓷罐，无疑激发了捕快们的好胜心。 此刻起，县衙内多了一大群撸铁男人。 “我先去后院了。” 张生转身离去。 赵大嘴木讷地点点头，回过神来后，在想自己要不要也撸撸铁。 “大人，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个废物。”诸葛无量满脸苦涩。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拿不起陶瓷罐。” “本官也拿不起来，那岂不是说，本官也是废物？” 诸葛无量一愣。 他缓缓扭过头，看到捕快们也是一脸阴郁。 “唉，说话是门艺术，可惜我学不会。” …… 张生搬着陶瓷罐，来到后院停尸房。 进屋，关门。 陶瓷罐摆到停尸台上。 张生细细打量。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普普通通的罐子，不是法器。 可如果不是法器，为什么会打不开呢？ “莫非整个罐子的重量，都在盖子上？” 张生再次施展【轻如鸿毛】，轻轻掀开盖子。 模糊的血肉粘连在盖子内面，呈现拉丝状，吊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心脏：“我砰砰砰！既然跳不出声音来，那我就给自己配音！” 张生：…… 一颗不需要参与血液、且离开身体的心脏，竟然还在跳动。 这一幕，匪夷所思。 心脏：“活人哥，你瞅你爹呢？” 张生诧异道：“你怎么还活着？” 很难想象，这个问题，竟然是对着尸体残块问出来的。 心脏：“我是不死的。” “真的吗？我不信。” 心脏：“你可以找把刀，插我一下。” 张生拿起一把剖尸刀，扎进心脏里。 心脏：“再拔出来。” 张生小心翼翼拔出，刀上没血。 心脏上的缺口，温度突然升高，燃烧起火焰。 待到火焰熄灭后，缺口消失不见，心脏完好无损。 张生脸色凝重，“怎么做到的？” 心脏：“不懂了吧？这叫异火。我的主人，拥有先天异火！” 异火？ 张生轻轻挑眉。 所谓先天异火，指的是人在出生时，福运拉满，自带异火。 只是，异火会沉寂。 如果童年时，没被发现并引导出来的话。 那么年满十八岁时，异火便会自行激发。 心脏：“我的主人，家里太穷了，没见过修炼者，并不知道体内有异火。” “刚满十八岁，异火自行激发，主人控制不住，烧死了自己，也把家烧没了。” “而我，作为异火承载者，只要异火不灭，我便不死！” 心脏傲娇不已。 张生越听，心中越觉得惋惜，眼泪不禁从嘴角流了下来。 “你主人也是真的惨，死后才遇见了懂行的修炼者。” “可惜，把修炼者也害死了。” “好好的先天异火，只能便宜别人了。” 心脏：“不会便宜别人的，谁想占有我，我烧死他！” 说话间，心脏上冒起一团火焰。 像是在示威。 张生道：“反正你主人也死了，以后跟我过吧。” 心脏：“呵呵，你个丧良心的仵作，竟然想占有我？你无耻！我要烧死你，我烧起来了！” 火焰剧烈燃烧，试图吞噬张生。 高温仿佛要烫化脸皮。 张生拿起陶瓷罐，倒扣到心脏上。 火焰瞬间被盖住。 心脏：“哥，错了，错了，别把我关小黑屋。” 张生趁心脏灼烧停尸台之前，迅速翻转，扣上盖子。 随后，他打量着整个陶瓷罐。 “看走眼了，但也没走太远。” “这确实不是法器。” “而是魂器……” 第89章 烧死你个龟孙儿 魂器，由人类修炼者或者妖族，自愿献祭，熔炼自身炼制而成。 魂器不分品级，没有任何灵气波动。 甚至摆在你面前，都很难认出来这是一件魂器。 每件魂器，都有天然的独一无二之处。 皇宫里，有一张前朝老皇帝献祭自己打造的玉床，躺上去可气血翻涌，有助于繁衍。 由于并没有太多人，希望自己死后便宜别人，所以魂器的数量非常稀少。 这东西，全部由朝廷把控。 一旦发现民间私藏，轻则砍头，重则九族消消乐。 整个南云县，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件。 张生的手抚过陶瓷罐，手感与普通陶罐，没什么区别。 “为了不相干的人，献祭自我，封印异火，如此大义，可歌可泣。” “朝廷把控大量魂器，若是上交，意义非凡的魂器也终究沦为一颗沙粒。” “若是留在我手里，便是唯一的至宝，能够得到它该有的尊重。” 张生决定，将这件魂器，留在自己手里。 心脏：“臭不要脸！” 张生并未理会。 魂器本身并无名字。 张生思索片刻，决定将其命名为【老坛】。 【老坛】的作用，目前来看，可以封印异火。 而且本身重量奇高，寻常人连小小的盖子都打不开。 “能封印异火，也就能封印妖族或者修炼者的神魂。” “作用还是很大的。” “再不济，腌酸菜也可以。” 【验尸刘白康。】 【死因：高温灼烧！】 【您的皮肤强化+】 【肺脏强化+】 【心脏强化+100】 【……】 【获得先天异火：焚焰！】 张生打开手心，神念一动。 一团红色火焰，跃然于手中。 可大可小，随心所欲。 “这东西还没成熟。” 异火类似生命体，需要从小长到大。 张生所掌控的【焚焰】，目前属于半成熟。 可以完全操控，但达不到最完美的形态。 “有就不错了。”张生心里想着。 【验尸王枚！】 【死因：献祭自我！】 【全身强化+】 【获得：九珠丹炉（残次品）】 张生：？ 他看向【老坛】。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生前献祭，死后还在做贡献，他真的，我哭死。” 张生赞叹了一句，记住了这位平平无奇的修炼者“王枚”。 【九珠丹炉】是王枚生前带在身上的。 张生推测，这个王枚，应该是一名炼丹师，所以一眼认出了异火。 最开始，王枚可能想收服异火，用来炼丹。 异火太过稀有，很多炼丹师一辈子也得不到一份，都是蹭别人的。 所以，遇上异火，还是先天异火，这是天大的缘分。 王枚肯定是不想错过，可惜折在里面了。 最后，异火便宜了张生，魂器也便宜了张生。 “放心吧兄弟，你没走完的炼丹之路，我来替你走完。”张生面容严肃，强压着笑容。 丹方有了，异火有了，丹炉也有了。 开炉炼丹，指日可待。 只是，丹炉是个残次品，炼不了两次就会炸。 “有总比没有好。” 张生心中想着。 随后，他打开【老坛】，将心脏放了出来。 心脏：“你把罐子放下，咱俩单挑。” 张生点头，“好。” 心脏：“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你放下，然后走远一点。” “没问题。” 心脏：“再远一些。” 张生继续远离，一直退到心脏认为的安全距离。 心脏：“就是现在！” 它的身上，燃烧起熊熊烈火。 【焚焰】的火光，照亮了整座停尸房。 火焰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直奔张生的脸。 心脏：“烧死你个龟孙儿！” 张生抬起手，掌心泛起同样的【焚焰】。 两相对撞，心脏惊呼：“你也会？你刚才怎么不用？” 张生轻描淡写道：“懒得用。” 心脏：“不讲武德，老子不跟你打了！” 它调转方向，试图逃离。 然而，身体却被张生的火焰，死死地吸着，无法脱离。 最终在满是不甘中，被张生吸收殆尽。 【焚焰进阶为成熟体。】 “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张生颇感欣慰。 他再次捡起【老坛】，目光微沉。 “这个东西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之人听到，很可能联想到魂器。” “到时候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张生沉思着，在【神柄】空间里翻找片刻，还真有一件颜色差不多的罐子。 拎出来，砸到地上。 再把【老坛】里的骨灰，全部扬出来。 “搞定。” 张生推门而出，前往大堂寻找县令。 赵大嘴刚刚处理完一件“妇人偷鸡”的伦理案。 看见张生过来，眼神一亮。 “尸体验完了？” “验不了。” “怎么验不了？坛子打不开？” “打开了，里面全是骨灰，神仙来了也难搞。” 赵大嘴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不过，听见张生打开了坛子，还是吓了一跳。 “我们那么多人都没打开的坛子，你打开了，对苦主也算是有交代。” 张生揉了揉鼻子，“我给砸碎了。” 赵大嘴：？ 合着你是这么打开的？ “骨灰呢？” “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赵大嘴：…… 这起案子，结束的稀里糊涂。 骨灰送回家的时候，死者的父母感恩戴德。 能拿回骨灰，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幸事。 李源方想起张生的嘱托，拿出陶罐碎片，“我们的仵作，打碎了坛子，才把骨灰取了出来。” 老两口连连表示没关系。 反正这坛子本来也不是他们家的，碎了就碎了。 只要孩子的骨灰拿回来，这就足够了。 至于家中起火的原因，县衙还会继续调查。 县衙内。 没有新的尸体送来，张生闲来无事，准备出去溜达。 他感觉自己的境界，有所松动。 隐隐要突破明道境。 上街看看，能不能捡一波机遇。 顺便去药材铺，采购一些药草，准备炼丹。 家里的房子，还没建造完，暂时没法回去。 张生买完药草，逛了一圈没捡到机遇，去往城隍庙。 这里晚上不会来人，幽深僻静，适合炼丹…… 夜幕降临。 张生摆出【九珠丹炉】。 看着残破的炉子，是真怕这玩意炸炉。 “赌一把。” “炼制个最简单的丹药试试。” “白髓塑骨丹，火焰温度低，不容易炸炉，且材料便宜。” 张生燃烧【焚焰】，汇入炉子。 炉子上共九颗珠子，黯淡无光。 当【焚焰】注入后，第一颗珠子，逐渐有了光泽，越来越亮，直到红光常亮。 初始温度已经达到。 张生按照顺序，将药草逐一丢进去，随后继续提升【焚焰】的温度。 第二颗珠子，逐渐亮起。 随后是第三颗，第四颗…… 张生的脑子里，拥有【炼丹法】的全部操作细节。 过程中，他依照这些细节，逐一修正，聚精会神。 当第九颗珠子亮起来的时候，炉子里的火焰逐渐熄灭。 丹药逐渐成型。 “道爷我成了！” 第90章 软了 丹成！ 过程顺利到难以想象。 虽然只是一颗下下品的丹药，不管怎么说，张生迈出了炼丹生涯的第一步。 一股丹香气息，飘进鼻孔，沁人心脾。 “仅仅闻一口，便感觉骨头发痒，仿佛要长个儿一样。” “不敢想象，吃下去会有多么惊人的效果。” 张生欣赏着白髓塑骨丹。 表面光滑晶莹，赋有光泽，呈现亮红色。 这与【炼丹法】里记载的一模一样。 只是，将丹药放在蜡烛的火焰旁，有股透光的感觉。 “这应该没问题吧？” 张生心里想着。 他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正常现象。 “回头找个人试验一下。” 今晚的炼丹，到此为止。 该去北面的房子，与老板娘畅谈人生了。 张生收起炉子，清理干净痕迹，趁着黑夜翻墙离开。 身形快速游走，一路向北。 只是，没走多远，他便感觉自己被人盯上。 不管自己身法多快，对方都能紧咬着不放，始终追在身后。 “我又得罪什么人了吗？” 张生细数了一下，目前盯着他的，可能是夏护卫的人，也可能是拜妖会的逆贼。 总之，被人盯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甩不开，那就杀！ 张生翻过院墙，进入一座没人住的小院里。 幽深的夜，冰冷的院子，很适合埋人。 果不其然，对方翻过院墙跟了上来。 只是进入院内后，一头栽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张生听着熟悉的抱怨声，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叶辰？” “该死，我再说一遍，你得叫我副舵主！” “副舵主，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人在追我呢。” 叶辰：？ “我不是好人？” “您不是人？” “你再说一遍。” “你不是人和妖结合的吗？” “也有道理……” 叶辰艰难地爬起来，一身伤痕，狼狈不堪。 大腿的伤口处，沾满沙土和碎草屑，血肉外翻。 “你受伤了？谁在追杀你？” 张生心想自己要不要动手，助凶手一臂之力。 叶辰没急着回答，吐出一口血沫后，用脚跺了三下地面。 地下没反应。 叶辰又跺了三下。 还是没反应。 张生道：“副舵主想召唤土行孙？我最近召唤好几次，他都没搭理我。” 叶辰脸色愈发难看。 “估摸着也是被杀了……” “甄琼也失踪了。” “他们欺人太甚！” 叶辰动怒，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不管哪个好人把叶辰打成这个样子，从现在开始，这位好人也是杀掉土行孙和甄琼的凶手。 张生莫名感觉轻松了很多。 叶辰抬起头，眼神凝重地看着张生，“我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张生严肃道：“副舵主完全可以信任我！土行孙那么可爱善良，杀他的人，必定不得好死！” 叶辰点头，“对，杀死甄琼的也不得好死。” 关于这一点，张生持保留意见。 作为一名关怀领导的下属，张生见叶辰吐血，不禁心疼万分。 他取出一枚【白髓塑骨丹】，递给叶辰。 “副舵主，这是白髓塑骨丹，有养身疗伤之功效。” 叶辰一愣，一眼便看出这丹药不凡。 “色泽鲜艳光亮，表面圆润，这丹药品相不错，哪里来的？” “从一名落魄的老道士手里买来的。” “丹药如此珍贵，老道士竟然愿意售卖，想必也是遇到了难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拜妖会。” 叶辰接过丹药，神色复杂。 “其实最开始来找你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毕竟，我还没完全信任你。” “但是，当你掏出这枚丹药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你，张生，将是我这辈子最忠诚的属下，没有之一！” 叶辰满脸深情，眼圈泛红。 虽然这话对很多人说过，但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 就算张生不懂这颗丹药的价值，那个老道士也一定是懂的，肯定要了张生不少钱。 这么贵重的东西，丝毫没犹豫地拿给自己，叶辰不信任张生，还能信任谁！ 张生也很凝重地说道：“为了副舵主您，哪怕是献出生命，都是应该的！” 叶辰千言万语，凝在心中，不知该怎么说。 “等我养好了伤，夺回我的一切，必定给你弄个副舵主的位置当当！” 叶辰服下丹药。 张生默默后退了两步。 叶辰疑惑，“为何后退？” 张生认真道：“我怕丹药的药效溢出，被我吸收，影响对您的治疗效果。” 叶辰大为感动，“你太细心了，丹药起效了。” 腹中一股暖流在游荡。 经脉也得到温养。 还在流血的伤口，瞬间止血，痛感消失，甚至微微发痒，有迅速愈合的迹象。 “丹药起作用了。” 叶辰给出了反馈。 张生心中颇为满意，第一次炼丹的成果，远超想象。 “我感觉自己有力气了，伤口也不疼了，就是，感觉头有点痒，好像要长什么东西一样。” 叶辰双手抱头。 张生：？ 他看到叶辰的头顶上，左右两侧头皮隆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疼！” 叶辰咬着牙。 头皮隆起的部位破裂，两根骨头般的硬角，缓缓长了出来，左右对称。 张生面露沉思……塑骨的效果，有些过头了。 “我的头怎么了？” 叶辰严肃问道。 张生沉吟片刻，如实说道：“长出了两根角。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有引导的嫌疑 “像是牛妖，这似乎是妖族的特征。莫非，副舵主以前获得过牛妖的修为？” “没有啊……” 叶辰一脸懵。 “莫非这颗丹药，只适合纯粹的人类体质服用？” 场面有些诡异。 下一刻，两根坚硬的角，突然软了下来，垂在叶辰的头颅两侧，根部开始撕裂、断开。 两根角掉落到地上，留下光秃秃的缺口。 叶辰伸手摸了摸，沉默了许久，“老道士卖给你的丹药里，有没有能长头发的？” “他只卖给我那一颗丹药。” “看来，以后不能再随便服用了。” 叶辰的心里，已经把炼丹的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张生心里默默记下丹药的副作用，同时转移话题。 “副舵主，您到底怎么伤成这么重的？” 事到如今，叶辰已经信任张生，没再有任何隐瞒。 “先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以前，是拜妖会总舵的副舵主。” “什么？总舵副舵主？” “不必惊讶。我之所以伤的这么重，是因为当年的死对头，带着他的人来了，就潜伏在南云县内。” 叶辰的语气，愈发沉重。 “他带来了至少两百人……” 张生脸色一凝，顿感不妙。 两百人，这么大的规模，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追杀叶辰。 “他们还有什么目的？” “不清楚，但你们斩妖司，肯定有麻烦了……” 第91章 今日份尸体＋1(今日章 ＋1) 拜妖会的人大规模潜入南云县，斩妖司、县衙，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张生有种被人偷偷在屁股上，狠狠开了一枪的感觉。 幸亏叶辰今晚重伤，两人还碰了面。 否则怕是要等南云县被人推平，张生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死对头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叶辰道：“王大力，长了一张驴脸。你要是看见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的脸很长？” “长只是一方面，他的脸皮，用的是剃光毛的驴妖脸。” 张生：…… 拜妖会还真是疯狂，不管妖身上有什么玩意儿，都往自己身上装。 驴篮子是不是也可以装一个。 “王大力，驴脸……我记住了。” 张生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整个说话的过程中，叶辰的头上一直在长角，然后变软、脱落，再长……不断循环。 直到，伤势恢复的差不多。 “你这颗丹药虽然副作用大，但很有效。” 叶辰忍不住赞叹。 “如果能再见到那位卖丹药的老道士，你一定要多买一些。钱不是问题，我来出。” 张生道：“老道士很谨慎，看不到钱，怕是不会轻易给丹药。” “那我现在给你钱。” 叶辰掏出一沓银票，面值五百，总共二十张。 这些钱，在朝廷的药房里，也就能买到一个下品丹药。 张生心说朝廷的药房挺黑啊，几两银子的药材，炼制成丹翻了几千倍是吧？ 叶辰伤势恢复的差不多，意识清醒了不少，说话也有了力气。 “继续跟你说王大力的事情。” “此人也是总舵副舵主，身份与我平齐，合道境大圆满，比我高了一阶。” 合道境，在明道境之上。 而张生的入道境，在明道境之下。 中间相隔了一个大境界。 合道境关键在于一个“合”字，讲究“身合天地、化为山水”。 迈入此境后，修炼者体内会觉醒五行属性之一。 假如觉醒的属性是木，那么在林子里，修炼者的身体、气，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即便是站在面前，都很难看的出来。 “环境为我所用，会蒙蔽你的感知，让你产生认知上的假象。”叶辰解释道。 说白了，就是环境会自己欺骗你，制造幻觉，类似【魅惑术】。 张生忽然觉得，合道境之后。【魅惑术】真不值钱。 叶辰的合道境，觉醒的属性是金。 他对环境里的金元素很敏感。 “你身上有银两，我便是追着银两的气息，才一直锁定了你的位置。” 张生神色恍然。 叶辰忽然一愣，“怎么又感知不到了？你把银两藏进随身空间了？” 张生抬头看天，表示什么也没听见。 叶辰气笑了，“我随随便便拿出万两银票，还疼贪图你那点臭钱？” 东西该藏还是要藏的。 张生没多说什么。 叶辰不再计较，继续说道：“王大力的属性是土，非常麻烦。” 合道境及以下的修仙者，是无法御空飞行的。 只要在地面上打，那么整个环境，都是土属性的主场。 “境界比我高，属性又能适应任何环境，就算在金属矿场打起来，我也不是对手。”叶辰满脸不甘地说道。 折了那么多兄弟，自己又深受重伤。 心里的怨气，根本无法消磨。 叶辰又爱又恨地瞪了张生一眼。 张生：？ “副舵主这是什么表情？” 叶辰愤恨，却又想到刚才的丹药，无奈叹息一声，“唉，你还记得七尾狐妖吗？” “自然是记得。如果不是杀了狐妖，我是没机会追随伟大的您的脚步。” “你这话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叶辰叹息一声，说出了实情。 “妖族生来自带属性，七尾狐虽然只修炼出了七尾，但本质属于九尾狐，剩下两尾并未修炼出来。” “尾巴数量不重要，属性最重要，九尾狐族的属性是木。” “木属性克制土属性，加上九尾狐族浑然天成的魅惑术，就算只有七尾，对抗王大力不成问题。” 张生神色恍然。 叶辰当初招揽胡卿卿，就是为了对付王大力。 可惜胡卿卿被张生所“杀”，叶辰失去了对抗王大力的利剑。 “你也不用自责，毕竟，咱们不能依靠一个女人去对付敌人。” 叶辰拍了拍张生的肩膀，给予安慰。 张生心说你安慰个毛，老子可一点内疚感都没有。 “还有一个事，你得出手。” 叶辰神念一动，从自己的空间法器里，取出来一具尸体。 张生：？ 今日份尸体+1！ “这具尸体对王大力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他的九成心腹里三层外三层，守着这具尸体。” “我觉得有猫腻，拼死偷了出来，想让你验一验，看看有没有线索。” 叶辰说着，用脚尖指了指尸体胸前的伤口。 “看见这个伤口了吗？” “十字形，这是我的独门功法，天十掌才能留下的。” “王大力的手下里，一定有人偷学了我的功法！” 叶辰越说越气，却又无法复仇，脸上满是憋屈。 张生打量着尸体的相貌。 不得不说，一个人如果有气质，不管是死是活，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具尸体，生前的身份，一定不俗。 “我得去县衙的停尸房。” “我和你一起去。” “但我验尸的时候，不习惯有活人在场。” “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现在杀叶辰为时过早。 更何况，张生目前确实不是叶辰的对手。 受伤的猛虎也是虎，哪怕反扑一口也能要人命。 张生将地上的“断角”收了起来。 “你搜集这玩意儿干什么？”叶辰有种自己的脚皮脱落下来，被人当宝贝捡走的荒唐感。 张生道：“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效。” “这……你开心就好。” 两人来到衙门，张生钻进了停尸房内。 叶辰守在外面，身形缩在角落。 他看着紧闭的停尸房大门，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暖意。 “今天的恩情，我记住了。” 叶辰呢喃着感慨。 “下次遇到更好的妖，一定要降服，先给张生改造一番，把他的级别升上去。” 这一刻的叶辰，彻底将张生当成了心腹。 而在停尸房内。 张生看着尸体胸口的十字形伤痕，不禁面露沉思。 “独门功法，天十掌……” “假如是我使用叶辰的功法，干掉一个人的话。” “大概率是想把凶手身份，嫁祸到叶辰身上……” 张生沉思着，他忽然感觉，这具尸体上有阴谋。 “先验完再说……” 第92章 违背祖宗的决定 开膛破肚。 打开尸体的胸腔。 张生看到了完整的五脏六腑。 心脏：“恭喜你，当你见到我的那一刻，可以向你的九族说再见了。” 肺脏：“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哦~原来是你九族的人头。” 肝脏：“跟所有的九族说拜拜，跟所有的亲人说拜拜~” 张生越听越觉得瘆得慌。 这具尸体…… 该不会是皇族的人吧？ 张生脸色一沉，“你们主人的身份，什么档次？” 心脏：“是能让你体验九族消消乐的尊贵身份！” 肺脏：“我们主人，在九泉之下，等着见你的九族。” 肝脏：“是谁带来九族的呼唤，是谁留下九族的期盼。” 张生倍感无语。 他直接切开尸体的脑壳，与大脑对话。 脑子：“别理会心肝肺那群蠢货，它们说的不对。” 心脏：“哪里不对？” 脑子：“不光九族要没，十族也得跟着一起下地狱。” 张生沉思，“什么九族十族的，玉足呢？” 脑子：“没听说过，这是你家特有的族群吗？顺便说一声，不光十族要没，你家的蚂蚁都得被碾成渣。” 连脑子都这么说了，死尸的身份，怕是真不一般。 “你们主人，究竟是何身份？” 脑子：“钦差。” 张生：？？？ 我滴凹你娘！ 钦差，代天巡狩，身份如同皇帝亲临。 杀了钦差，与杀了皇帝没什么区别。 别说九族十族…… 怕是整个南云县，都得砍掉一大半。 张生已经想象出，南云县城满地滚人头的场面了。 怪不得叶辰说，王大力命人守护这具尸体。 这尼玛！ 叶辰个大傻*，竟然偷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回来！ 张生气得想骂人。 他迅速调整心态，先把情况问清楚了再说。 “你们主人怎么死的？” 脑子：“被一个叫王大力的，不伦不类模仿别人的功法，一招打死的。顺便说一句，偷尸体的绝对没脑子，竟然看不出是圈套！” 事实证明，张生推测的没错。 在无道德层面的事情上，他与王大力不谋而合。 王大力仿照叶辰的天十掌，杀掉钦差，为的就是嫁祸给叶辰。 叶辰能偷走尸体，显然也是王大力早就安排好的。 “堂堂钦差，怎么会死在王大力的手中？” 张生心中疑惑。 “脑子，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说。” 脑子：“当时是这么个情况……” 钦差身边有一名贴身护卫，名叫叶千云。 此人乃是拜妖会安插在朝廷的奸细，奉王大力之命，在钦差的茶水里撒了点迷魂药。 随后带走昏迷的钦差，交给王大力。 “你们主人来南云县做什么？” 脑子：“非也。主人是去平州总城，调查一起杀人案的。” 南云县归属平州管辖，平州总城乃是州主所在地。 如果把平州比作省，那么总城相当于省会。 队伍还没到总城，钦差就嘎在半路上了，位置距离南云县并不远。 张生感觉自己的人头，正在向身体告别。 私自验尸钦差，也是杀头的罪。 “距离南云县不远，但南云县没收到消息，说明钦差的死，并没有声张。” “真特么晦气，验了这么个东西。” 张生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万一知道的秘密太多，因为某些意外暴露…… 张生需要好好想想。 【验尸丁武！】 【死因：天十掌！】 【您的心脏强化+1000】 【……】 【获得天十掌残留气息，您已学会：天十掌（残篇）】 【获得天赋：官运亨通！】 更晦气了！ 钦差身上秘密太多，只靠问脑子的话，恐怕要很久才能问完。 张生暂时停止验尸。 打开门，叶辰仍然缩在角落，如饿狼般警惕。 听见开门声，身形一闪，来到张生面前。 “情况怎么样？” 张生神色有些复杂，他在思索，怎么处理更加合适。 这一幕，让叶辰的心，跌落谷底。 “到底怎么了？” 张生道：“这具尸体问题有些大。此人身份极为重要，王大力杀了他，想要将凶手嫁祸给你。” 叶辰脸色难看，“我也猜到了。只是，什么样的身份能给我带来麻烦呢？莫非是皇亲国戚？” 张生摇头，“都不是。” “那就好，只要不是皇亲国戚，都有转圜的余地。” “是代天巡狩的钦差。” 叶辰：？？？ 他艰难地歪头，看向停尸台上开膛破肚的尸体，满脸直冒冷汗。 钦差…… 这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叶辰的心上。 “天塌了……” 叶辰竟是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张生，你知道，如果我杀了钦差，意味着什么吗？” 张生凝重道：“意味着朝廷震怒，你九族十族玉足不保。” 叶辰：？ “整个朝廷都会追杀我，拜妖会也是！” 张生神色恍然。 叶辰顶着拜妖会的身份，如果杀了钦差，朝廷必定疯了一样，追捕叶辰的同时，也要狠狠打压拜妖会。 所以，拜妖会为了平息朝廷怒火，必定也会采取手段。 叶辰必定被两面夹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最让张生无语的是，两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真尼玛！ 加入拜妖会的福利还没享受，麻烦倒是一茬接一茬。 好像加入斩妖司也是，福利还没享受到，司长死了，整个南云县斩妖司接受了长时间的调查。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张生。 “抱歉。” 叶辰真诚地鞠躬九十度。 “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张生抬手，示意他闭嘴。 “有谁知道你带着尸体来找我了？” 叶辰摇头，“没人知道。你先把想灭口的眼神收一收，你不是我的对手。” 张生平心静气调整心态。 豁出全力，未必不是叶辰的对手。 “灭我的口没用。为你求取身份的文书，我早已命人送往总舵。估摸着明天一早就到了。” 张生头皮发麻。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拜妖会其他人，还不知道张生加入。 可明早这封申请书一打开，所有人都知道，叶辰招揽了张生。 那么在南云县，叶辰有麻烦，肯定会找他！ 拜妖会王大力等人，寻着味儿就会找过来。 现在杀掉叶辰，为时已晚。 “抱歉，我给你带来了大麻烦。”叶辰满脸歉意。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暗卫干什么？ 比起拜妖会王大力，张生更怕的是朝廷。 想要解决这一切，除非钦差没死。 张生缓缓转过身，看向钦差的尸体。 老祖宗一直教导张生，对待朝廷要员应该心悦诚服、敬若父母。 但现在，张生决定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第93章 把脚洗的干干净净 张生深情地看着叶辰。 “跟了你，真是我的服气。” 福气？ 叶辰眼神一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换做别人的话，跟着自家老大遭这么大罪，早就有二心了吧？ 张生却以“福气”相称。 叶辰心中感动，眼眶发热，感觉要流泪。 “张生，我对不起你。但你放心，我叶辰，这辈子一定用命护你！谁也动不了你！” 张生心说你特么刚受重伤，哪儿来的底气夸下这种海口？ “护不护的之后再说。副舵主……” “别叫我副舵主，叫我叶辰。” “叶兄，你找个地方待着，别被王大力的人抓到，这件事，暂且交给我来解决。” “这合适吗？” “咱们两个命都拴在一起了，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叶辰感动的说不出话。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早已背叛了他。 没想到，自己刚刚招揽但从未信任的张生，竟然如此以诚相待。 惭愧，叶辰心里真是惭愧。 “张兄，那就麻烦你了！” 叶辰留在了停尸房里，躺在停尸台上，像第一次见张生那样，做出假死的状态。 停尸房除了张生，基本不会有人来。 除非有新的尸兄…… 待在这里，还算安全。 张生则带走了钦差丁武的尸体，趁着夜色，迅速赶往北院。 一进门，甜柚满脸警惕地站在院内，看到张生后，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坏人来了，没想到来了个更坏的人。” 张生：？ 甜柚小心脏吓得怦怦跳。 “你终于回来了。小姐姐昨晚把自己的脚洗的干干净净，一直等着踢你的嘴。” 话音刚落，老板娘裹着一件单薄的睡袍，一路小跑出来。 看到张生后，玉石般的脚趾不由得动了动。 张生道：“今晚，不行。” 老板娘笑容消失，她从张生眼里，看出了一丝凝重。 想必是出事了。 “你先忙。” 老板娘悄然退回屋内，心中莫名有点小失落，但知道张生又遇到麻烦，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院内。 甜柚一路走到张生面前，气哼哼说道： “你什么意思啊？” “小姐姐今晚为了你，把脚洗的可干净了。” “你不进去，要去哪里？” 张生眯起眼睛。 甜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今晚是我……” “对，就是你看守的胡卿卿的房间。” “哦哦，咳咳，那个，我果然猜对了哈。”甜柚摸了摸后脑勺，脸红的有些不自然。 张生没再废话，今晚真的没心思去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胡卿卿自从被他降服后，身上一直戴着链子，由甜柚照顾。 她没有自由，但又好像不怎么受限制。 张生推开门，胡卿卿坐在床上，修长的腿搭在一起，俏皮地动着自己的脚趾。 看到张生进来，胡卿卿脸色涨红，连忙想要拽过被子盖住腿。 然而，铁链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近在咫尺的被子，仿佛隔了天堑。 胡卿卿愈发羞愤。 “你那个女仆，是不是流氓？与你简直如出一辙！” 张生：…… 老实说，甜柚只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大姐姐而已。 而且，她会给所谓的“大姐姐”，打扮的妩媚诱人。 比如胡卿卿…… 甜柚找了一块偏粉色的丝绸布，撕成两条。 一条缠在胡卿卿胯骨处，像是一条超短裙。 而另一条丝绸布，缠绕在腰部偏上的位置。 狐妖魅惑天成，哪怕是一个愤怒的眨眼，都让人心里痒痒。 张生火冒三丈。 “我有件事要请教你。” 胡卿卿冷笑一声，“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只是个俘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咯~” 张生呵呵一笑。 “我要是真做了，你肯定不高兴。” “你！算了……想请教什么？” “魅惑术既然可以针对人类大脑，修炼到极致的话，能否搜取记忆？” 胡卿卿道：“搜取记忆可以，但不是从脑子里，而是神魂。记忆不是在神魂里面吗？” 听听，这话一点也不科学。 但张生没时间纠正没用的东西。 “死人的记忆，也可以获取？” “当然可以。修炼出七尾级别的魅惑术便可以。我本来是达到了的……” 胡卿卿的第七尾被张生斩断，修为又被张生吸收。 早已失去了搜魂的能力。 “你想让我帮你搜魂吗？几百年后吧，那个时候，我会再次修炼出七尾。” 胡卿卿幸灾乐祸地看着张生。 只要张生吃瘪受阻，胡卿卿心里就乐得开花。 脚趾翘得也越来越快。 张生沉思片刻。 七尾…… 他现在有胡卿卿六尾的修为。 但，需要唤出狐仙虚影，才能将魅惑术发挥到七尾的级别。 张生从未使用过狐仙虚影，如今贸然使用的话，万一出现岔子，可就耽误大事儿了。 他换了一个思路。 神念一动，【神柄】空间里的狐狸断尾，取了出来。 断尾：“哇，主人，你的腿好长！” 胡卿卿脸色一凝，看着自己的断尾，莫名心痛，同时感觉很不自然。 断尾被张生捧着，有种看着自己截下来的大腿，被医生抱着展示的感觉。 “你竟然还留着我的断尾，真恶心，你和甜柚果然如出一辙！” 张生将断尾递过去。 “你现在能把断尾接回去，获得一尾的修为吗？” 胡卿卿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直到笑出眼泪来，觉得张生太过可笑。 “你一定遇见了要命的麻烦吧？真是病急乱投医。” “断尾接回去，我可以获得一尾的修为，但没什么用。” “想要搜魂，还要修炼出剩下六尾，那也要几百年以后了。” 胡卿卿一脸嘲笑，粉黛的脸上笑出一口精致的白牙。 “除非，你把我的修为还给我。” 张生点了点头，“你把断尾接回去吧。” 胡卿卿不由得一怔，“你到底遇到了怎样的麻烦？” “你别管了，赶紧接回去！” 胡卿卿哼唧一声，对张生的态度很不满。 但一想到可以接回一条断尾，心里就乐得想笑。 一刻钟后，胡卿卿断尾接回，随后看向张生。 “现在，你可以将其他六尾的修为还给我，我帮你搜魂。” 张生活动了一下筋骨，“你猜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胡卿卿脸色一变，“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救命！！！” 胡卿卿大喊。 院子里，甜柚抬头望天。 “今晚，轮到狐妖大姐姐吐白沫子了吗？” “她那双长腿，会把张生的舌头踢掉的。” 甜柚低下头，看向自己不算长，还有点肉乎乎的双腿。 “明晚不会轮到我了吧？” 第94章 发颤的狐妖 甜柚终究是想多了。 口吐白沫的资格，可不是谁都有的。 就连胡卿卿，今晚都没资格。 张生虽然摸到了床边，但没有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他发动【蚕食】，吸收了胡卿卿一尾的修为。 胡卿卿苗条的身体蜷缩在床上，眼泪打湿了枕头。 “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要夺走？” 张生拱手，“抱歉，本来还想夺走点其他东西，可一旦出手，以我的能力，至少要耽误两个时辰。” “时间紧迫，来不及了。” 胡卿卿咬牙切齿，想杀了张生，却又做不到。 身上的枷锁，只怕会困住她一辈子。 张生转身离开，去了屋外。 甜柚听到开门声，吓了一大跳。 “吖？你今晚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是有什么男言之隐吗？” “滚蛋。”张生没心情和甜柚开玩笑，“你的房间在哪里？” 甜柚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呼吸凝滞。 房……房间？ 这这这…… 她还没做好准备呢，还以为明晚才轮到她，还以为能有时间把脚洗干净。 这也太突然了叭！ “我我我，我的房间在那边。” 甜柚小手一指，埋着头，脸红的比月亮还耀眼。 张生钻进房间。 甜柚一路小跑跟了进去，“你别急呀……” 进屋后，张生点燃一支蜡烛。 还要玩蜡烛吗……甜柚关好门，许久没敢转身。 她现在脸烫得很，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去看张生。 直到，一声闷响。 甜柚感觉声音不对，这像是死人落地的声音。 转身一瞧，竟然真有个死人，躺在地上。 “你还请了观众吗？这怎么能行……不对，你不是要做我想的那种事？” 张生疑惑地抬起头，“你想什么事？” “就是……呃，验尸，对，验尸，你不是要验尸吧？我看尸体上有切口，已经验过了吧？” “嗯。”张生应了一声，觉得甜柚反应有些不对。 但也没时间多想。 他刚刚吸收了胡卿卿的一尾修为，自身的修为，顺利突破到明道境一阶。 明道境对气的需求量，非常庞大。 但，张生现在没时间去炼气。 一尾的修为吸收后，张生彻底拥有了七尾狐妖的修为。 【魅惑术】觉醒了一个分支，叫做【搜魂术】。 不管想看什么，直接搜魂便是，可以获取对方全部记忆。 张生的手，按在钦差的额头上，发动【搜魂术】。 钦差丁武的记忆，全部涌入张生的脑海中。 “怪不得朝廷要派钦差到平州查案，原来死的是州主的儿子，朝廷的准驸马……” 张生抬起手。 他在丁武的脑海里，见到了皇帝，见到了朝廷有头有脸的大臣，以及丁武私人宅院里的地下春宫。 “能力与人品并不挂钩。”张生算是深切理解了这句话。 麻烦这东西，能解决一桩算一桩。 张生读取完丁武的记忆后，施行起自己的计划。 甜柚蹲在一旁，脸上的红潮已经退去。 她知道，今晚不会发生自己想的那些事。 “为什么偏偏来我房间里做这种事情啊？” 张生道：“因为你善。” 甜柚：？ “真的吗？我不信。” “一共就三个房间，我不能打扰你家小姐姐睡觉，对吧？” “对……”甜柚愣愣地点头。 “至于胡卿卿那边，她不算是自己人，我做什么，总不能让她知道吧？” “没错。”甜柚继续点头。 “所以，只有你这里，不怕打扰。” “不对，我也要睡觉的啊。” “你睡了吗？” “没。” “那不就得了。” 张生三言两语，把甜柚绕的晕头转向。 她觉得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然自己的脑瓜，绝对要被张生耍得团团转。 “我去狐妖姐姐的房间了。” “去吧。” 甜柚去了胡卿卿的房间。 看见甜柚进来，胡卿卿羞愤地咬着下唇，快要渗出血来。 “他走了，你接上了是吧？” 甜柚叹了口气，“我就是过来看一眼，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他夺走了我唯一的东西。” “啊？我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两人的聊天，显然没在同一个频道上。 胡卿卿的脸贴在枕头上流眼泪，“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啊。”甜柚毫无防备心地回答，“他在摆弄一具尸体，你说把手搭在尸体额头上，能探出什么来啊？” 胡卿卿一愣，猛然坐了起来，铁链哗哗作响。 “你说什么？他把手搭在尸体额头上？是不是像这样？” 胡卿卿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甜柚看了一眼，“是，姿势都差不多，你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哈。” 胡卿卿浑身发颤，“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怎么了？” “这是我九尾狐族的搜魂术，他就算吸收了我的修为，也不可能有狐族的天赋能力。为何能用出搜魂术？” 胡卿卿凌乱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始至终，张生需要的，只有那一尾的修为。 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 想起自己嚷嚷着什么“百年之后才能搜魂”，胡卿卿脸上火辣辣的。 “他一直在利用我。” 胡卿卿双眼无神。 “我本以为看透他了，没想到，他从来就没露出过底牌……” 胡卿卿现在终于意识到，惹到了多恐怖的一个人。 但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找张生复仇。 毕竟，张生杀死的，是她最亲的弟弟。 只不过，胡卿卿会更加谨慎。 啪！ 甜柚的手，突然搭在胡卿卿的腿上，用力捏了两下。 “别想啦，你肯定不是张生的对手，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听妹妹的话，就算你能够重来一次。” “还是会败在张生手里。” 哪怕重来一次，不管胡卿卿用什么计谋，还是会被一一破解。 这让她感到很泄气。 “他，到底遇见什么麻烦了？” 直觉告诉胡卿卿，张生这次遇见的麻烦很不一般。 甜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一点。” “什么？” “不管什么麻烦，他都能处理掉，你信不信？” “呵呵，希望他死的时候，你还能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甜柚缓缓扭过头，小脸阴郁道：“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你，给他陪葬。” 胡卿卿浑身一颤，自己好像，一直低估了这个笨姑娘对张生的信任…… 第95章 今晚动手 天亮时分。 张生终于完成了傀儡的制作。 他把钦差丁武的尸体，做成了一具傀儡。 用的还是丁武的脸、身体。 只不过，意识操控权在张生手中。 利用【搜魂术】读取了丁武所有记忆后，这具傀儡，完完全全就是丁武！ 只要钦差活着回到代天巡狩的队伍中，那么朝廷这边，起码不会给南云县带来麻烦。 九族危险度-1！ 至于拜妖会的王大力，则成为了目前的头号威胁。 “还是那句话，麻烦要一桩一桩地解决，你说对吧，丁武？” 傀儡丁武：“没错。” “你觉得我长相如何？” 傀儡丁武：“举世无双，惊天动地，帅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就爱听你说实话。” 虽然这些话，都是张生操控丁武说的，但只要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是大实话。 随后，趁着天色微微亮，傀儡丁武赶往南云县外，钦差队伍的驻扎地。 “按照情况来看，钦差队伍很可能给丁武定性为失踪，而不是被杀。” “现在回去，只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便不会有麻烦。” “希望一切顺利吧。” …… 南云县百里之外。 河边。 几十顶帐篷搭建驻扎，地上残留着篝火。 守在帐篷外的士兵，全部身着重甲，严阵以待。 某座外表最特殊的帐篷内。 几个人急的焦头烂额。 “还没找到吗？” 说话的是丁武的军师，司马孙。 一席白衣，稀疏的白发乱糟糟的，手里捏着把破芭蕉扇。 “毫无线索。”心腹护卫叶千云开口，语气沉重。 “娘了个币的，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能没了？肯定有内鬼！”程丰骂骂咧咧，腰间挎着一把比人还大的宽刀。 这三位，便是钦差丁武的绝对心腹。 当然，三人行，必有叛徒。 叶千云面不改色地参与讨论，时不时愤怒骂几句。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护卫的喊声。 “大人！”像是遇见领导后例行行礼的过程。 大人？ 帐篷内三人一愣。 还有谁能被称为大人？ 叶千云沉着脸，“什么人，敢在这里耍官威。” 下一刻，帐篷被掀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迈了进来。 叶千云见状，脸色一变，后退十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大……大人？” 程丰和司马孙见状，面色一喜，眼神又有些抱怨。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司马孙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程丰则激动地直流泪，举着双手蹦跳欢呼。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张生依照丁武的记忆，认出了这个名叫程丰的大胖子。 朝廷内经常有人调侃，怎么区分程丰和猪。 答：瘦的是猪。 “程丰，几日不见，你怎么又胖了？” 丁武最爱调侃程丰的体型，张生便有模有样地学着。 果不其然，程丰一听，更加确认这就是丁武。 “大人，还不是想您想的。” 张生哈哈一笑，看向司马孙的头发，“司马，你的烦恼，应该越来越少了吧？” 司马孙一愣，“大人这是何意？” “斩去三千细丝，便再无烦恼。你头发这么少，烦恼应该不多。” “大人说笑了。” 司马孙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么爱调侃自己的头发，肯定是丁武。 还剩下个叶千云。 张生的目光看了过去。 “千云，怎么躺在地上？谁把他推倒的？” 程丰连忙道：“一定是大人的光辉太耀眼，好似太阳到了眼前，把叶千云晃得瘫到了地上。” 张生哈哈一笑，上前伸出手。 “别躺着了，起来说话。” 叶千云头皮发麻。 当初丁武水里的迷药，是他亲自下的。 也是叶千云扛着丁武的身体，去了拜妖会。 他亲眼看着王大力弄死了丁武。 这怎么又回来了？ 叶千云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不确定眼前的丁武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做的那些事，对方知道多少？ “大人，属下失态了。” 叶千云连忙爬了起来，试探性问道： “大人失踪这些时日，究竟去了哪里？” “妙哉妙哉！”张生突然激动起来，坐到椅子上。 整个人笑的很是爽朗。 “想必是仙人指路，引着睡梦中的本官去了南云县青楼。” “直到今日，大梦初醒，这才匆匆赶回，耽误了时日。” 司马孙幽幽道：“大人，恐怕您是自己不想回来吧？” “瞎说什么大实话。” 程丰却道：“仙人指路？这也太离谱了吧。” 张生思索道：“本官也觉得奇怪，可除了仙人指路一说，还有什么说法，能解释本官睡梦中前往了南云县呢？” 叶千云仔细观察“丁武”的脸，感觉不像有所隐瞒。 南云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大力对丁武的尸体，又做了什么？ 叶千云猜不透，心里紧张得很。 还有一点，死人，到底是怎么复活的？ 司马孙道：“不管怎么说，大人回来就好。幸好写给朝廷的折子，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不然属下们的脑袋可就没了。” 张生微微颔首。 “既然本官已经归来，那便启程，继续赶往平州。” “程丰，你过来，本官有件事需要你单独去做。” 程丰连忙上前，倾听“丁武”低语。 “属下明白！” …… “南云县仵作，张生？” 南云县，一座小破房子。 王大力坐在椅子上，翻看片刻前总舵送来的书信。 信上写，南云县仵作张生，刚被叶辰招揽，加入拜妖会。 并且张生拥有斩妖司的身份。 王大力缓缓坐了起来，呵呵一笑。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到处都找不见叶辰，原来他在南云县还有一名手下。” “张生家在哪里？” 手下人道：“禀副舵主，张生家里已经拆掉，正在重建。” “他有什么亲戚吗？” “没有，都死光了。倒是听说与某位馄饨摊老板娘有牵扯。” 王大力眼神一亮，“这老板娘家住哪里？” “她最近没在家里，应该是被张生藏起来了。此人的妹妹名叫乐清，乃是平州斩妖司的审讯官，同时也是梅燕的徒弟。” “呃，就当没听说过这个老板娘。” 手下疑惑道：“大人，拜妖会何必惧怕州级斩妖司一个小小的审讯官呢？” 王大力道：“首先，梅燕这个人很麻烦，明白吗？” “其次，平州要出大事儿，咱们千万别和那边扯上关系。” “在这小小的南云县，杀个仵作，杀个叶辰，稍微搞点事情就够了，明白吗？” “命人跟踪张生，准备今晚动手……” 第96章 求援 傀儡成功混入钦差队伍中。 “那个叫叶千云的，明显有所察觉。他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拜妖会的王大力，我得想个法子，将他一直拴在身边……” 张生沉思着。 这件事倒不难，仿照南云县前任司长，让叶千云当男宠，日夜侍寝假钦差便是。 没想到，那位名声极差、死去多日的司长，竟然悄无声息做了一波贡献。 张生接下来要防备王大力。 按照叶辰所说，张生加入拜妖会的申请文书，已经送到总舵。 恐怕，王大力那边已然收到消息。 “如果我是王大力，肯定选择今晚动手。” “搞嫁祸，比如要速战速决才行，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变故。” 张生对嫁祸之事，似乎很有心得。 他做好了今晚被王大力追杀的准备。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张生取出母子烛，点燃，吹灭，再点，再吹灭。 循环反复数次。 这是紧急联络的信号。 他赶到城隍庙，等了一刻钟，黑眼龙叁才姗姗来迟。 “大人，属下迟到了，还望大人恕罪！” 黑眼龙叁跪地。 张生道：“我长话短说，拜妖会总舵的副舵主之一，王大力，率领两百人潜入了南云县。” “据本官掌握的消息看，他们的目标，或许是张生。” 黑眼龙叁激动道：“太好了！” 张生：？ 黑眼龙叁意识到失态，连忙道：“属下该死，竟然带了私人恩怨！” 张生真想摘下面具，狠狠赏给黑眼龙叁一脚。 “你竟如此痛恨张生？上次针对他的讹人计划，没有起效。” “是的大人。”黑眼龙叁愤恨道：“乞丐里面有坏人！州里夏护卫那边，属下不好交代。” “身为我斩妖司暗卫，何须向他一个小小州主护卫交代？” 黑眼龙叁面露苦涩。 他并非以黑眼龙叁的身份与夏护卫接触，而是以真正的身份，在夏护卫手底下当差。 穿上黑眼龙的衣服，可以称王。 但脱下来，还得继续当孙子。 张生掰回话题。 “你速速将拜妖会的麻烦上报求援，务必让援兵今晚之前，抵达南云县。” “是！” 黑眼龙叁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张生交代完以后，便立即撤离。 此事甚急，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离开城隍庙后，张生继续以红眼的身份，来到斩妖司临时驻扎地。 院子内。 红莺自己做了一套秋千，坐在上面，穿着一身女人的薄纱。 刘伟苦逼地站在红莺身后，推着秋千摇晃，嘴里颇有感情的说些准备好的“台词”。 什么推着秋千慢慢变老，一生一世长相厮守…… 这都是周家老二，当初对红莺承诺过的。 刘伟越说越觉得恶心。 忽然，有人悄无声息按住他的手臂。 刘伟扭头一看，亮眼的红眼龙面具，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刚准备行礼，红眼龙制止了他。并示意他后退一步，继续说词。 刘伟不敢抗命，只能照做。 张生则代替刘伟，推起了秋千。 红莺赞赏道：“郎君，这个力度刚刚好，你掌握窍门了，好棒！” 张生的手法，确实要比刘伟温柔太多。 红莺感受到久违的柔和。 直到，张生猛然发力。 一股恐怖的气，灌注到秋千上。 秋千刹那间获得恐怖的速度，仿佛旱地拔葱。 红莺的身体，直接飞了起来。 刚想破口大骂时，却看见红眼龙站在院内，脸色当即一变。 砰！ 红莺摔到地上，头破血流，连滚带爬，跑到张生面前。 “卑职参见大人！” 红莺头皮发麻。 上次见过红眼龙后，给他吓出了阴影，好几天没敢穿女人衣服胡闹。 今天心情不错，放松放松。 结果，红眼龙又特么出现了！ 红莺傻眼了，怎么专挑自己放松的时候出现？ 红眼龙一巴掌扇到红莺脸上。 “堂堂斩妖司司长，竟然玩物丧志，不思进取！” “你手底下的张生，正在为反击拜妖会进攻南云县的危机忙前忙后。” “而你，还在这里贪图享乐！” 红莺：？ “拜妖会要进攻南云县？这不可能吧？他们能派出多少人来？” “两百。” “两百？！”红莺面色大变。 两百拜妖会的成员，足以轻松毁灭规模不大的南云县。 “大人您说张生在忙前忙后？如此大事，他为何不来汇报？这是失职啊大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治自己人的罪？实话告诉你，张生早就想来汇报，只是被我拦住了而已。” “大人何意？” “只是想看看，你这位司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红莺汗颜，他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收到。 “大人用心良苦，卑职让您失望了！” 张生真想再给红莺一巴掌。 “如今得知危机将临，你准备怎么做？” 红莺沉思片刻，“关城门，派重兵把守。” 张生：？ “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官说话？” “卑职一直听着呢。” 刘伟都听不下去了，“司长，大人刚才说，拜妖会的人已经混进来了。” 红莺脸色难堪。 他刚才慌了神，确实没听进去。 面对这种规模的袭城，斩妖司是有应急预案的。 全城巡视加向上级汇报，这自然是第一时间要做的。 再然后，就是等援军…… 南云县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没有太多修炼者驻守。 一旦遇见大规模的妖、修炼者袭击，只能从三十里外的驻地，紧急调派人手。 但能调来的也不多。 红莺试探性问道：“大人，拜妖会这二百人，都是什么实力？” 张生呵呵一笑，“你把暗卫的情报网当百科全书用呢？” 红莺眼皮一跳，没太听懂，但感觉是在嘲讽自己。 “大人，我……” “按照预案去做便是。” “是！” 张生现在担忧的是，红莺和暗卫抽调的人手，该不会是同一批吧？ “王大力的目的实际只有叶辰，或许现在多了一个我。” “只要叶辰现身，那么王大力的目标，只会集中在叶辰身上。” “先干掉王大力，剩下的两百人群龙无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捏。” 张生沉思着，离开斩妖司。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要尽力去找出王大力的下落。 看着红眼龙离开，红莺长舒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两百人……拜妖会是疯了吗？” 司长的位子，红莺都还没坐热乎，感觉脑袋摇摇欲坠。 “刘伟，把周老他们都叫回来。” “还有张生……算了，张生就别叫了。” “这可不是我排挤他，而是红眼龙大人给他安排了特殊任务。” 红莺实在不理解，张生那个家伙，怎么能得到红眼龙的器重呢？ “等熬过这一劫，看我怎么治他……” 第97章 发动丐帮 张生离开斩妖司临时驻扎地，悄然前往丐帮总堂。 所谓的“总堂”，不过是仿照拜妖会的成员结构，设立的“总部”而已。 但丐帮没钱，总堂便设立在一座荒废的茅草屋里。 档次低到令人没眼看。 帮主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火辣辣的。 “这笔钱，赚的真窝囊！” 神偷手老三、大家长薛婆婆，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丐帮是讲道义的，而且很有职业素养。 他们接到手的工作，没完成好，却拿了钱，心中羞愧难当。 “帮主，讹诈张生虽然失败，但起码钱到位了。” 老三劝帮主放宽心，别再纠结。 薛婆婆也附和道：“是啊，让孩子们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帮主阴沉地看向二人。 “饭吃饱了，可道义两个字，也顺着肠子拉出去了，这怎么能行！” 老三道：“帮主，消消气，咱们讹人本来就不讲道义……” 帮主冷哼了一声，面红耳赤。 “这就是报应，咱们不讲道义在先，良心谴责在后。” “都记住这次的教训。” 帮主说着说着，忽然听到一阵鼓掌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声音里，隐隐有着几分嘲讽的意思。 “掌声在哪里？” 帮主脸色阴郁地看向门外，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屋里走来。 所到之处，所有乞丐纷纷让路，退避三舍。 “张生？！” 帮主一眼认了出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竟然找上门来了！ 薛婆婆看见张生，莫名有种想躺下哭嚎的冲动。 老三目光躲避，根本不敢直视。 “没想到，你们这些叫花子，嘴里竟然讲着办不到的道德仁义。” 张生笑着进屋。 这番话，在众人听来，完全是赤裸裸的嘲讽！ “张大人……” 帮主起身，不情愿地跪到地上。 “上次的事情，我们有错在先。您若是要追责，冲我一人来便是，与其他人无关。” 帮主对自己人，绝对做到了“讲道义”三个字。 “上次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张生忽然开口，众人猝不及防。 帮主一怔。 换做自己，若是如张生这般，拥有斩妖师身份，被人讹了，一定要追究到底。 张生却说不计较了？ 老三阴郁道：“张大人，你想耍什么花样？我就不信你能有那么好心！” “老三，住嘴！”帮主怒斥。 “帮主，你别被他骗了啊！” “事情发生这么久，张大人如果要计较，咱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老三忽然一愣，发觉还是帮主看的通透。 帮主看向张生。 “张大人，若是有用得着丐帮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帮我查一个人。” 张生也不卖关子，直接挑明来意。 “此人名叫王大力，只知道脸很长，一眼就能认出来。手底下有两百小弟，应该不难找。” “王大力？不是南云县的人吧？”帮主推测。 能让张生亲自寻找，且手底下有两百小弟的人，也算有头有脸。 丐帮熟知南云县所有大人物，从未听说这个王大力。 张生颔首，“没错，此人穷凶极恶。你的人在寻找时，务必要谨慎仔细。” “一旦发现踪迹，告知我便是，不要跟踪，也不要盯着。” 帮主明白张生的意思，这是怕乞丐们在盯梢时被发现落入危险。 “张大人放心，我们心里有数。老三，传令下去，把人全撒到外面，天黑之前，务必要找到张大人要找的人！” 老三立即去传令。 乞丐们浩浩荡荡出街，各自分散开。 他们有着自己的情报网，遍布整个南云县。 张生取出两锭银元宝。 帮主当场拒绝。 “张大人，之前多有得罪，您不计较，已经是我丐帮天大的荣幸，不能再收您的钱了。” 张生却坚决将钱放下。 他一向抠门，但该花的时候，绝不手软。 “张大人，您……” “不必多言。”张生打断帮主的话，“这不仅仅是辛苦费，还有可能是买命钱。” 帮主心里咯噔一下。 “这王大力，究竟是什么人？” “拜妖会成员。” 帮主脸色骤变。 拜妖会的两百个成员，混进了南云县？ 南云县岂不是有大灾？！ 帮主不由得担忧。 “张大人，斩妖司可有对策？” “有，但不多。” “能平息吗？” “很难，只能尽力。” 张生嘴上这般说着，脸色还算平静。 帮主心中紧张，但仔细一想，如果张生都平息不了这场灾难，那么自己再紧张也没用。 “张大人，南云县的百姓，就靠您了……” 张生几乎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同时也留了一招后手，“希望能来得及吧。” 忽然，一道身影，进入总堂内。 “帮主，别来无恙。” 看见此人，帮主脸色一变，心情瞬间紧张起来。 先前便是此人，带了银两前来，声称有神秘人布下计划，让乞丐们去讹张生。 可惜任务没完成。 帮主心里发虚，以为对方要来问责。 “帮主莫慌，我是来寻求帮助的。” 此人又掏出一沓银票，面额二十两，足足有五十张。 “帮我找个人，此人……娘嘞，张生？” 男人只是一瞥眼，便看见张生站在身边，瞬间变了脸色。 “又见面了。”张生面带微笑，“昨天的茶好喝吗？” 两人昨日在茶摊见过。 而那个时候张生就猜到，此人便是黑眼龙叁。 不过，他的本名叫王希。 王希看见张生，魂儿差点飞了。 他连忙看向帮主，帮主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有职业操守，绝对不会出卖他这个雇主。 王希这才松了口气。 “张大人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 这算是给自己喊出张生的名字，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客气了，都是虚名。”张生随口回应。 帮主看向王希，“王先生此番前来，究竟何事？” 王希想了想，道：“既然张大人是斩妖司的人，那本官…咳咳，草民便直说了。” “听闻小道消息，拜妖会总舵副舵主，混进了南云县内，图谋不轨。” “帮主你也知道，我这次出门，带了一批重要货物，此番想请丐帮查出这位副舵主藏身位置，我好躲着点走。” 借口倒是很合理。 帮主不知道王希的真实身份，便把这个借口当了真。 倒是张生，对王希高看了一眼。 能想到发动丐帮，寻找王大力的下落，反应还不算慢。 张生笑呵呵道：“原来跟我的目的一样啊。” 王希诧异道：“你…您也找丐帮查王大力？” 张生微微点头。 “那还真是巧了哈……” 就在这时，有乞丐来报。 “帮主，张大人，找到王大力的下落了！” 第98章 入夜，行动开始 丐帮的办事效率，比县衙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便找到了王大力的下落。 帮主道：“细说！” 小乞丐连忙道：“按照张大人所说，那人脸长，一眼便能认出来。” “兄弟们照着这个特征，偷偷打听，发现在晨光街上，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些天路过那条街的所有人，都看到过这个大长脸。” 张生心说这脸到底是有多长，竟然这般惹人注目？ 不管怎么说，位置锁定了。 然而，小乞丐的话锋一转。 “但是，兄弟们都被斩妖司扣押了，没法继续打听下去。” 帮主脸色一凝，看向张生。 王希也盯着这位张大人，心生疑惑。 张生从容道：“这是斩妖司应对突发事件的流程，并非我的意思。这场麻烦过后，自然会放人。” 斩妖司那边开始行动了。 红莺的办事效率，还不算慢。 “让你的人都撤回来吧，剩下的交给我们斩妖司来做。” 说完，张生扭头看向王希。 “你的那些货物，需不需要我帮你保护一下？都是些什么货？放在哪里？” 王希尴尬一笑。 他有个屁的货！ 刚才纯粹是找个理由糊弄而已。 如今被张生这么一问，王希有些猝不及防。 “不劳大人您费心，小的可以照顾好自己。” 张生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王希心里重重叹息一声。 他是真想亮出黑眼龙叁的身份，告诉张生自己是暗卫的人，然后看这个小小仵作给自己下跪行礼，而不是自己低三下四当孙子。 在州里的时候，要给夏护卫当孙子。 来了南云县，给张生当孙子。 这黑眼龙当得，简直没滋没味。 王希也没时间纠结这些。 他要赶紧把王大力的位置，汇报给援军。 “援军最早也要亥时才能到。” “如果王大力入夜便闹事的话。” “以南云县斩妖司的微薄实力，能拖到援军到来吗？” 王希心中不免泛起担忧。 …… 张生离开丐帮后，先回了趟北面的院子，叮嘱甜柚等人，晚上不要出门，也不要开灯。 连饭都不要做。 他给三位姑娘带了食物。 “今晚凑合吃，等熬过这一劫，我请你们吃大餐。” 说完，张生便匆匆离去。 甜柚意识到张生有大麻烦，想去帮忙。 但仔细想想，自己去了，很可能给张生添麻烦。 “他自己都处理不了的话，我去了也只是捣乱。” 甜柚很清楚，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守在家里。 同时安抚老板娘和胡卿卿。 张生行动迅速，以最短的时间赶回县衙。 同样的叮嘱，他说给了赵大嘴和师爷听，以及李源方等人。 这可是来自斩妖司的内部消息。 赵大嘴提早宣布散衙，命人各自回家。 张生去了后院停尸房。 叶辰在这里沉睡了一整天，假死的状态极大提升了睡眠质量。 张生真想掐死叶辰。 明明是这狗东西惹得麻烦，偏偏要自己在外奔走处理。 啪！ 张生一巴掌扇在叶辰脸上。 唰！ 叶辰猛然坐起，看见张生后，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打了个冷颤捂着脸。 “你打我了？” “我没有啊。” “那我怎么脸上火辣辣的？” “可能睡得太多了，我是仵作，你要相信我对人体的判断。”张生自信说道。 叶辰半信半疑。 “我睡了多久？情况怎么样了？” “该动手了。” “谁动手？我们动手吗？两个人，去拼王大力的两百人？” “非也。”张生摇了摇头。 叶辰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真要两人打两百。” “只有你一个。” “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说，只有你一个，去拼王大力的两百人。” 叶辰：？？？ 这特么还不如两个人呢！ “你认真的？” “你信我吗，叶兄。” “你先别叫我叶兄，叫我副舵主。你到底安排了什么计划？” 详细计划，张生自然无法告知。 “我只能告诉你，有援军，我们需要拖到援军到来。一天一夜没睡，我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听天由命吧。” 听到张生说“一天一夜没睡”，叶辰脸上火辣辣的。 他自己在这里躺了一天一夜，像个没事人一样假死。 而本可以与这件事无关的张生，却在忙前忙后。 “抱歉。” “副舵主不必道歉。” “叫什么副舵主啊，叫叶兄。” “叶兄，该动手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叶辰的亲信，早就全死光了，他现在能相信的，只有张生。 就算今晚死了，他也认了。 “需要我怎么做？” …… “人都派出去了吗？” 王大力披上裘皮大衣，准备行动。 手下恭敬道：“全部派出去了，斩妖司寥寥几支巡逻队，也就二三十人，根本拦不住咱们的弟兄。” “那就好。” 王大力一挥手，灭掉篝火。 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命手下人查张生的下落，查了一天，愣是没找到张生在哪儿。 有人说，在城隍庙附近见到过，也有人说在斩妖司临时驻扎地看到了张生，甚至城北那边，也有人说看见了形似张生的生物。 丐帮总堂、县衙…… 好像所有的地方，都有张生的身影。 直到现在，王大力的人都没确定张生的位置。 既然已经入夜，那就不找了。 直接让人闹事，逼斩妖司所有人出动。 到时候，张生一定会上街维护治安。 只要抓到张生，便能逼问出叶辰的下落。 同一时间，南云县几乎每条街道，都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喊了起来。 拜妖会开始大闹，要闹得南云县天翻地覆！ 他们闯进无辜百姓的家里，烧杀抢掠。 连孩子也不放过。 血流成河，拜妖会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振臂欢呼。 王大力也准备上街。 毕竟，能对付叶辰的，只有他。 “副舵主！” 手下人突然进屋，慌里慌张地汇报。 “副舵主，我们好像，发现叶辰了。” “哦？在哪里？”王大力眼神一亮，准备动手。 “就在外面。” 王大力：？？？ 王大力出了房间，看到远处楼阁之上，一道身影站在月色下，像是高冷的侠客。 不得不说，这一幕，帅到他了。 “如此高调的登场方式，除了叶辰，也没谁了。” 王大力冷笑一声。 “他如此高调亮相，必定在附近埋伏了陷阱。很可能是那个张生。” “你们前去闹事，叶辰交给本舵主解决。” 手下们想说万万不可，却被王大力呵斥。 无奈，只能离开。 王大力身形一跃而起，直奔远处楼阁之上的叶辰。 而在另一方向，阴暗的角落里。 张生缓缓拔出【神骨匕】…… 第99章 一刀杀敌! 叶辰看到只有王大力走来，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王大力的两百个手下，全部撒了出去，不需要叶辰一个人面对。 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太多。 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叶辰，别来无恙啊！” 王大力一跃来到阁楼顶上，月色映照着他阴森的笑容。 他本想从叶辰的脸上，看出恐惧，哪怕一丝凝重也好。 只是，叶辰的脸色，平静的有些过头了。 仿佛根本不将王大力放在眼里。 “我想不通，你的人被我杀光了，南云县又被我的两百人把守，你为何还能如此平静？” 叶辰呵呵一笑，指着脚下的阁楼。 “你有没有想过，我站在这里等你，是因为你的一切，早就暴露了呢？” 王大力脸色忽然一变。 他看看脚下，又看向自己的驻扎地。 相隔不过半里地。 这座阁楼不是附近最高的，而是最显眼的。 叶辰站在这里等，明显早就知道了王大力的驻扎地，很可能提前布置陷阱。 “你怎么查到的？” 王大力不解。 “你手底下能用的人，只有一个张生。他只是个小小仵作，斩妖司的司长还排斥他，不可能是他查到了我的位置……” “你太小瞧张生了。” 叶辰心里附和了一句：我也是。 他发现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一天的时间，查出王大力的下落，还做了很多布置。 张生没撒谎，他真的一天一夜没休息。 叶辰脸上火辣辣的。 自己睡了一天一夜，醒了反而有出来装个逼的机会。 这都是张生帮他实现的。 能获得这么个手下，叶辰倍感荣幸。 “还真是这个张生？” 王大力眯起眼睛，阴郁地打量四周。 “他应该埋伏在附近吧？让他出来，我一人对付你们两个足矣。” 合道境的大圆满，对付合道境巅峰，外加张生这个挂件，绰绰有余。 风吹起叶辰的头发。 从容的语气，从风里飘了出来，“你能接住这一刀再说。” 王大力：？ 下一刻，一道冲天的刀光，自远处拔地而起，高耸入云！ 席卷而起的罡风，像是台绞肉机，卷碎四周的建筑，以及栖息在房顶的野猫。 恐怖的气机，锁定了王大力。 “这什么东西？” 王大力只觉得一股威压降临到身上，肉身无比沉重。 这么远的距离，应该勉强可以躲开。 不等他有所行动，叶辰闪身冲了上来，“你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 叶辰动手，牵制王大力。 “你特娘的疯了？” 王大力的驴脸上满是匪夷所思。 这道气势磅礴的刀光，足以同时要了他们两个的命。 叶辰如此惜命，怎么可能选择同归于尽。 “王大力，你觉得我不会与你同归于尽头？太小瞧我叶辰了！虽然你小瞧的对，我确实不会跟你同归于尽。” 他还有后手。 虽然叶辰不是王大力的对手，但牵制不成问题。 王大力心中一紧，他最怕叶辰跟他往死里耗。 “不管你有什么后手。” “只要在刀光干掉我们两个之前，你能逃掉，我也能！” 王大力聚精会神，盯着叶辰，时刻观察叶辰的一举一动。 随着刀光逼近。 王大力愈发意识到，这次的攻击有多么恐怖。 叶辰也在此刻后知后觉，如果当初张生动真格，要灭他的口，可能还真就灭了。 “这小子，竟然能斩出这般恐怖的一击，怪不得能杀掉狐妖。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叶辰心中大喜。 眼见刀光越来越近。 叶辰想起张生教给自己的方法，转移王大力的注意力。 “王大力！” “嗯？要出后手了？” “没错！” “来，让老子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能耐！” 叶辰的头开始用力，脸色涨红。 整颗颅脑，仿佛都在充血。 嘴里发出用力的“嗯”声。 王大力突然茫然。 这是什么操作？ “别告诉我，你的后手是拉到我脸上。以你叶辰的风格，不会这么做，对不对？你可千万别这么做……” 叶辰并未回应。 他的头上，再次长出两根硬角。 王大力：？ 这一刻，王大力真的失神了。 所熟知的人，头上突然长出滑稽的角，这一幕的冲击，不亚于好兄弟突然长出了大凶、好闺蜜长出两弹一机。 “这就是你的后手吗？” 王大力短暂失神后，迅速反应过来。 “想用这招，让我失神，然后趁机逃跑？可惜你没想到，我的适应力，远超你的想象。” 王大力说完，发现叶辰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这不是真正的后手。 “你该不会真要用屎喷我吧？” 王大力突然紧张。 直到，叶辰的两根角，突然软化垂了下来。 恰好落在王大力的脸上。 软绵绵的，还有点黏糊，这特么和屎有什么区别！ 王大力浑身一颤。 再回过神来时，只看到叶辰落荒而逃的背影。 而刀光也近在咫尺。 “我滴凹你娘……” 王大力话音未落，刀光卷碎了他的衣服。 皮肉上出现道道裂痕，鲜血迸溅。 大片的皮肤被罡风卷到脱落，血肉裸露。 紧接着血肉也被搅碎，肉泥乱飞。 王大力爆发全力，向一侧撤离，试图躲开。 只是，来不及了。 大半个身子被刀光卷碎，凛冽的气息瞬间要了他的命。 残破的上半身跌落到地上，抽搐不停。 王大力，卒！ 不远处的叶辰，瘫坐在地上。 后背上的衣服，也被罡风卷碎。 皮肤上道道裂口。 额头冷汗直流。 “要是跑得再慢一点，我恐怕也是一样的下场。” “这么凌冽的一击，如果近在咫尺。” “我根本躲不过……” 叶辰心里直冒寒意。 他转念一想。 这么强的攻击，肯定需要一定的蓄力时间。 起码体内的气，要全部调集到武器上。 光是这段时间，就足够逃跑了。 “王大力的麻烦，终于解决了。” “话说，张生怎么还没过来？” “再拖下去的话，恐怕斩妖司的人要到了吧？到时候他好交代吗？” 叶辰疑惑不已。 他猜的没错，斩妖司的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试图向这边移动。 红莺满身是血，回忆着刚才那股刀光。 “这是天山刀法吗？如此强劲的实力，到底是谁？莫非，杀死前任司长的人，再次现身了？” 周老面色凝重，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想到了一个人……。 “那小子，应该没这么强吧？” 周老拿捏不准，想要迅速赶往现场。 王大力的手下们却半路杀出，拦住了他们。 “那边是我们副舵主的战场，你们就别去凑热闹了！” “呵呵，要是去晚了，你们副舵主，可能就剩点肉沫。” “你太小看我们副舵主了！” 周老和红莺脸色一变。 难道，拜妖会的人，还留了后手？ 第100章 死人复活!这不是演习! “你终于来了！” 叶辰看到张生出现，松了口气。 “还以为你斩出那一刀，直接就撤了。” 张生摇了摇头，“没有。那一刀几乎抽空我全部力量，缓了片刻。” 实际上，休息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把【神骨匕】夸的心花怒放。 融合了空间法宝的【神骨匕】，蓄能翻了几十倍。 而刚才这一击，张生毫无保留，全部斩出。 效果令他很是满意。 那一刀挥出所产生的气势，连他自己都差点没站稳。 如果不是涉及伦理问题，他不介意抱着【神骨匕】亲上两口。 赞赏了【神骨匕】后，张生继续猫在角落里，等了很久，确认王大力死透了，且没有其他陷阱，这才走出来。 “叶兄没事吧？” 张生满脸关怀地看向叶辰，心想要不要连此人一起解决。 想想还是算了。 拜妖会内有个“兄弟”在，行事能方便不少。 “我没事，辛苦你了。”叶辰爬了起身，后背伤口不少。 张生掏出一颗【白髓塑骨丹】，递了过去。 “这……”叶辰诧异，“还有一颗？上次不是说没有了吗？” 张生道：“上次看你头上长角，这第二颗便没敢拿出来。这次你又受伤，不得已拿出来给你疗伤。” “暂且不必，我的伤不重。” 叶辰将丹药推了回去。 这丹药确实有奇效，但副作用不小。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服用。 “王大力已死，我也可以安心了。” 叶辰轻松地笑了起来。 四周的风都变得轻快柔和。 然而，张生的脸色一沉，目光看向王大力的尸体。 “不太对劲。” 一股诡异的气息，从王大力的身体上散发出来。 强烈的灵气波动，令四周的气压迅速降低。 王大力的半拉尸体，突然开始颤动。 “不会吧……” 叶辰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两只手微微颤抖。 “怎么了？” 张生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这是真正的死人复活，不是假象，更不是演戏。 从叶辰的凝重表情来看，这不是什么好事。 叶辰语气沉重到像是死了亲爹。 “他突破了，合道境大圆满，突破到立身境一阶，身体彻底重塑，运气真好。” 合道境之上，修炼便有了质的变化。 最能体现在身体素质的改变上，纯粹的肉身，过渡到半人半仙。 这个过程里，身体会从头到脚的升华。 哪怕死了，通过所谓的“升华”，也能将性命拉回来。 叶辰万万没想到，王大力会在这个时候突破。 “张生，我们有麻烦了。” “看出来了。” “你还能用出刚才那一招吗？” “用不了。” “那，跑？” 张生回过头，看向南云县的万家灯火。 他这个人，没什么同情心，更没所谓的大义。 这万家灯火的小小一家里，有他在乎的人。 “不跑了，这辈子还没为什么人拼过命。” “今天赌上一把。” “叶兄，你走吧。” 叶辰摇头，“不走。我叶辰讲情义重道义，丢下兄弟自己走，这不是我叶辰该干的事儿。” 王大力残破的身体，正在迅速恢复。 血肉重铸，破损的心脏恢复完好如初，开始跳动。 缺失的骨头逐渐成型，下肢复原。 怦！ 心脏跳动的声音，突然变得明显，像是来自百年前的鼓声，震人心魄。 随之而来剧烈的心跳声，撕裂黑夜。 王大力身体一颤，整个人站了起来，睁开眼睛，意识似乎还有些模糊。 眼睛打量着四周。 “叶辰，还有……” 王大力的目光，定格到张生的脸上。 “我见过你的画像，张生！” “真是奇怪，我竟然没死……” “身体，感觉好舒服。” 王大力从未感觉身体如此轻盈，仿佛没什么重量。 可念头一动，又像是重若千斤，踩在地上。 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性，明显强大了许多。 “立身境，我突破到立身境了，哈哈哈！叶辰，你看到了吗，我突破了！我真成了！” 王大力兴奋呼喊。 他的身上，时不时有一股纯粹的灵气溢散出来，仿佛控制不住一样。 叶辰却说道：“这是杂质，或者说是无法净化干净的气。他体内留下的气，比这个还要纯净！” 张生倍感错愕。 王大力身上溢散出的灵气纯度，是很多修炼者梦寐以求的。 结果这对人家来说，反而是杂质？ 张生无法想象，现在的王大力，到底有多强。 “我拦住他。”叶辰苦涩地开口，“你赶紧撤，拖到斩妖司的援兵到来，或许能与他一战，保住你的命。” 张生摇了摇头，“斩妖司的援兵已经来了。” 城内的厮杀声音，比刚才大了很多。 红莺求援来的队伍，以及黑眼龙叁的援军，已经全部到场。 但，数量似乎不多，被拜妖会残留的人全部拖住，根本无法脱身来对付王大力。 张生无路可撤，他没有足够的时间，能让甜柚他们撤离南云县。 只能拼死赌一把…… “你们真以为，两个人加在一起，能干掉我？” 王大力彻底恢复，说话都利索了很多。 “叶辰，你仔细看看，除了境界以外，我的身上，还有什么变化。” 叶辰心里咯噔一下，从头到脚细致观察，却找不出重点。 “看不见吗？”王大力冷笑，“那就，近点……” 他身形突然消失，眨眼间便出现在叶辰面前，两人相隔不过一拳的距离。 “够近吗？” 王大力说话时吐出的气，扑在叶辰的脸上。 叶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王大力一掌打在叶辰胸口。 纯粹的气化为掌风，震穿叶辰的胸口，留下十字形印记。 “可惜，我只粗略修习过天十掌，无法一掌拍死你。” “话说回来，这么近的距离，你总该看清我的变化了吧？” “那个谁，张生，要不你也看看？” 张生脸色一凝，果断后退。 王大力身形明显更快，一个呼吸的功夫便出现在张生身后。 “跑什么跑，都还没看清呢。”王大力似乎很想让人欣赏自己的身体。 同样的天十掌，落在张生的后背。 张生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他匪夷所思地看向王大力。 这么快的速度，靠的不是身法，而是所谓的觉醒属性。 土属性…… 确实能让修炼者，驾驭任何环境。 此刻，叶辰终于看出了王大力身上最重要的变化。 “手臂！还有脸！你转接的驴脸和虎妖手臂，恢复到你原本的样子了，你失去了妖的修为和能力？” “不！” 王大力驳回叶辰的观点。 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上，浮现虎爪的虚影。 “没有失去，只是换了一种驾驭方式而已。” “现在的我，与总舵主一样，可以毫无副作用地使用妖族修为。” “叶辰，我得谢谢你和那个张生，帮了我大忙……” 第101章 狐仙虚影，现! 叶辰曾经说过。 拜妖会的成员，强就强在可以吸收妖的修为。 只不过，需要靠改造身体才能完成，最终导致不伦不类。 只有总舵主，完美打破壁垒，只吸收妖的修为，肆意使用，没有任何副作用。 但现在，王大力迈入立身境后，身体重塑，竟然意外打破壁垒。 他的体内，依然存有虎妖的修为，但不再有任何副作用。 “这就叫向死而生。” 王大力活动着自己的手脚。 卡了自己这么久的境界，以及人和妖之间的修为壁垒，竟然就这么打破了！ 叶辰眼神复杂，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愤怒。 突破境界，他毫无反应，但打破修为壁垒，这才是最让叶辰嫉妒的。 从现在开始，在他的眼里，总舵主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叶辰，你见过总舵主出手吗？”王大力忽然问道。 “有幸目睹过一次。” “那你好好看看，他出手的时候，与我现在有何区别。” 王大力身形一闪，虎妖的力量强化天十掌，砸向叶辰。 掌风凶猛，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山峰。 叶辰早有防备，双手抵挡。 手臂骨头却被当场砸断，两条手臂无力下垂。 叶辰痛的冷汗直流。 他艰难地转过头，用尽全力呼喊，“走！” 张生的状态也不怎么好。 本身那一刀，抽掉体内大半的力量。 加上王大力刚才这一击，重创张生，体内气机紊乱。 叶辰喊得这一嗓子，确实是好心。 但王大力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吸引了过来。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 在王大力眼里，张生不过是叶辰的一个小挂件。 但想起刚才那一刀，王大力的脸色，稍稍严肃了一些。 “那一刀甚至在合道境之上，你身上，应该有一件品阶不低的法器吧？” 王大力舔舐嘴唇，眼神里露出贪婪。 法器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品阶高的法器，更是很难得到一件。 “今天还真是运气好。” 王大力缓缓走向张生。 “把你的法器，乖乖拿出来交给我。” 张生吐出一口血水。 “就这么干要啊？一点好处都不给？” 王大力疑惑地左右张望，双手一摊。 “你有什么资格找我要好处？你是手下败将，我饶你一命，已经很给你脸了。” “不过呢，谁让我王大力仁慈，你要好处，我就给你好处。” “只要你乖乖把法器交给我，我可以让你保持完璧之身，不当太监。” 张生抬起眼皮，盯着王大力的脸， 他笑了。 “还真是张驴脸，真够长的。” 王大力脸色瞬间难看。 虎臂重重挥砸到张生身上。 张生身体飞出去滚了数圈，落地时再吐出一口鲜血。 “我最恨别人提我的驴脸！”王大力怒骂。 张生缓缓站起来，但身体过于沉重，不得已蹲在地上。 “你承认自己是驴脸了？” 王大力怒意滋生，从未感到如此生气。 身后，叶辰声嘶力竭，“张生，快闭嘴！他真的会杀了你！” 张生道：“是你说他是驴脸的，还一直说什么大长脸，真像驴，头上没毛蠢又愚……” 叶辰：？ 这特么哪儿来的顺口溜？ 他从未这般说过！ 张生的三言两语，彻底激怒了王大力。 只不过，这份怒气，全部针对叶辰。 “叶辰，你是真的想死！” 王大力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他的身形再次移动到叶辰面前，眼神满含杀意。 “叶辰，咱俩是死对头，但我从来没揭你的短。” “再怎么说，咱俩在拜妖会待了这么多年，总要有点情谊吧？” “你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人面前，这么坦然露骨地揭我的短？” 叶辰从未见过杀意如此恐怖的王大力。 哪怕当年两人闹得再凶，甚至打的头破血流，也从未见过王大力杀心如此。 全特么是张生顺口溜惹的祸……叶辰心中怒骂，嘴上却将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没错，是我编的顺口溜，就是为了骂你。” “我不光在张生面前骂过你，还有好多人，我给你数数哈……” “什么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的，全都听过我编的顺口溜，嘿嘿，你气不气，是不是想杀死我？” 叶辰笑的坦坦荡荡，一口白牙上满是鲜红的血。 当死亡无法抵挡，那就只能坦然接受。 所以，这一刻的叶辰，选择牺牲自己，吸引王大力的注意，给张生制造逃跑的时间。 为了将王大力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叶辰甚至不敢偷瞄张生的方向。 他怕自己眼神一斜。 给王大力做了提醒，会为张生带去麻烦。 叶辰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何如此平静，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都没有。 脑子里想的，只有让张生赶紧离开。 明明才刚认识不久。 明明没什么过命的交情。 一共也就见过两次面…… 自己为什么会拼了命，帮张生创造活路呢？ 难道，只是因为张生真诚？ 好像只有这一个理由。 叶辰的视线，从王大力身上挪开，看向无穷无尽的夜空，耳边逐渐隔绝城内的厮杀声。 “嘿嘿……” 王大力一歪头，“你笑什么？” 这笑容，没有杀伤力，却令王大力心中极度不安。 “我，感觉自己做了件有意义的事情。” 叶辰看着群星闪烁的夜空。 “什么叫有意义的事情？”王大力一脸疑惑，他不懂，是真的不懂。 叶辰吐掉一口血水，手臂尽断连嘴角的血迹都没法擦拭。 “你永远也理解不了。” “顺便说一句，就算你拥有了妖的修为……” “也永远达不到舵主那样的境界！” 王大力愈发烦躁，有种叶辰背着自己偷偷学到新东西的感觉。 “不想说的话，这辈子可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王大力的脚，轻轻踩在叶辰的脖子上。 只要稍微一用力，叶辰就会当场丧命。 “时间差不多了。”叶辰喃喃自语。 这么久的时间，张生应该早就跑了。 如果没跑，那说明张生心意已决，没必要再帮他争取时间。 叶辰眼睛缓缓转动，看向张生所在的方向。 王大力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 两双眼睛，同时陷入呆滞。 月色下，张生蹲在地上，姿势如同一只刚刚化形的狐妖，眼睛里闪烁着迷乱的红光。 而在他的身后，巨大的狐仙虚影，高似楼阁庞大无比。 七条虚影尾巴，仿佛一朵绽放的雪莲花，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第102章 属性压制 月色下。 庞大的狐仙虚影矗立，身上金光线条流动，令天上的月黯然失色。 七条狐尾完全展开，占满大半条街道。 狐仙的头颅仰起，朝向天空嘶吼一声，一片黑压压的云彩，硬生生被这吼声震碎，吓得飘向远处。 城外密林，九成的妖族瑟瑟发抖，匍匐在地。 众多狐妖直呼老祖宗现世，顿感体内妖气涌动，隐隐有突破的迹象，纷纷席地而坐，入定修炼。 城北院内。 胡卿卿挂着一身的铁链，走到院内。 哪怕距离甚远，她也一眼看到高耸的狐仙虚影，倍感错愕。 “七条尾巴全现，虚影的大小，比以前增长甚多。” 胡卿卿捏紧拳头。 那都是她的修为啊！ 狐仙的现世，对胡卿卿来说，无疑也是一次机遇。 体内的气机涌动，心有所悟。 水到渠成之下，竟是悄然修炼出了一尾。 胡卿卿连忙压制，隐秘掩藏，坚决不能让甜柚和老板娘发现。 老板娘紧张地看向远处，心里清楚那是张生所在的地方，不由得焦急万分，哪里有精力注意胡卿卿这边。 反倒是甜柚，有所察觉。 回过头时，胡卿卿却已藏起了尾巴。 “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甜柚试探性问道。 胡卿卿冷笑一声，“铁链缠在我身上，我能做什么？” 甜柚觉得胡卿卿定是隐藏了什么，却又找不到证据。 “等张生回来，让他好好审审你！也就他能治住你！” 胡卿卿不屑地笑了一声。 心里却没否认，尤其见识到狐仙虚影之后。 胡卿卿忽然发现，张生显现出狐仙虚影时，会对全体狐妖有益。 “莫非，这真是狐族的仙？” 胡卿卿神色复杂。 狐族早年便有狐仙传说，每当狐仙降临时，狐族大兴。 现在看来，这并非空穴来风。 真的有狐仙存在！ “张生……” 胡卿卿呢喃，望着远处的狐仙虚影，神色复杂。 “如果能站在虚影附近，对我等狐妖的修炼，更是大有裨益。” 此时此刻，胡卿卿发现自己的思想有些可怕，她竟然希望张生到她面前贴贴，最好再露出狐狸尾巴。 回过神来。 胡卿卿冷汗直流。 “这样做，岂不是让他占便宜了？” “可是，对我也有好处。”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他！” 胡卿卿看向甜柚。 “哪怕是这个丫头也好啊。” …… 南云县，斩妖司附近的街道上。 红莺拱手道谢，向城外赶来支援的斩妖司同僚，给予真诚的致谢。 话音刚落，狐仙虚影现世。 红莺浑身一颤。 他的本体是千面狐，同样属于狐族。 身体的伤势，在狐仙的恩泽下，迅速恢复，修为隐隐有上涨的趋势。 对红莺来说，这是增长实力的大好机会。 他应该坐下来，入定修炼。 只是，目光扫过四周。 受伤的斩妖司同僚、战死的尸体、拜妖会成员的血肉零碎，以及无辜遭殃的百姓。 每一滴血，每一寸碎肉，都在提醒红莺：他是斩妖司司长，责任在肩。 让他无视这些，坐下修炼，红莺真的做不到。 “这是你们狐族的东西。” 周老面色凝重的上前，状态也不是很好，脸上全是血，勉强睁开的眼皮缝隙看着远处的狐仙。 “嗯，这是狐仙。” 红莺笃定地说道。 “我也没想到，狐仙竟然真的存在，这下妖族恐怕要热闹起来了。” 周老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红莺道：“妖族向来自认为，无法修炼成仙，没有成仙的资格。” 这一点，周老倒是听说过。 红莺继续解释道：“妖族每个族群，都有成仙的传说，比如我们狐族的狐仙。” “这么多年来，每个族群也仅仅是把‘妖仙’当传说，茶余饭后会闲聊几句。” “但现在，疑似狐妖的虚影现世，印证妖仙真的存在，所有的妖族，不会再把妖仙当传说。” 周老神色恍然。 当知道传说中的东西，真实存在的时候，所有人会像疯狗一样，前仆后继，往死里追逐。 妖族，这下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 狐仙虚影完全成型。 张生逐渐站了起来。 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气势仿佛爬上了山巅，压得四周沉闷无声。 王大力满脸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妖化？” “叶辰，你特么敢对总舵主撒谎？” “送去总舵的信，明明说招揽了一个小人级别的成员。来，你告诉我，这叫小人级别？” 这绝对不止小人级别。 也不止妖人、妖侠。 王大力和叶辰一眼便看出，张生身怀七尾狐的修为，却不受任何副作用侵袭。 换句话说…… 张生的妖化，与总舵主以及现在的王大力是一样的。 甚至单论妖化的修为，比王大力还要高。 叶辰彻底懵了。 他并不知道张生吸收过妖族修为，更不知道还是如此完美的妖化！ 总舵主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七条尾巴，这是七尾狐妖的修为。 叶辰忽然明白，张生杀掉狐妖后，吸收了对方的修为！ “从我见他的时候，便已然能达到这般状态，他一直在藏。这应该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叶辰心中想到。 他看向王大力，嘴角扯起笑容。 “王大力，傻眼了吧？正式介绍一下，张生，南云县仵作，斩妖司骨干，拜妖会堂主级别，七尾狐妖修为拥有者。” “最后一条，你可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他还是，我叶辰的兄弟！” 王大力一口唾沫喷到叶辰脸上。 “滚你娘的！你之前知道他能妖化？” “当然！”叶辰面不改色，毫不心虚，“他可是我亲自招揽的，我能不知道？” 王大力捏紧了拳头，一脚将叶辰踢飞。 “等老子弄死这个张生，再继续找你算账！” 王大力从腰间摸出一枚信号弹，射上天空。 一朵信号烟花撕裂南云县的夜空。 残余的拜妖会成员领命，按照计划，迅速向斩妖司遗址靠近。 他们摧毁了刚刚建到一半的斩妖司，挖穿地面，将所有困在这里的妖族，全部释放。 重获自由的妖族冲上街，向着斩妖司所有成员进攻。 而现在的南云县，已经没有多余的援兵。 红莺率领众人死战。 另一边。 张生的意识，彻底清醒。 他看向气势汹汹的王大力。 不管王大力四周的气如何涌动，张生竟然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就是狐妖的木属性，对土属性的天生克制，所以能看清王大力气的流动……” 张生心有所悟。 这一刻的王大力，在他眼里，全是破绽。 第103章 狐仙没用明白，龙也来凑热闹 “张生！！！” 王大力本以为今晚的一切，尽在掌握。 没想到先是被张生的一刀废了命，结果意外突破，又打破了修为壁垒。 眼见老天爷都站在自己这边。 哪成想，张生竟然凝聚出了狐仙虚影。 王大力的心气，受到龙卷风般的摧毁。 “能让我开心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砍掉你的头给我当球踢！” 王大力土属性爆发，身形闪烁。 身体的气息，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根本无法区分。 叶辰的视线里，完全没有王大力的身影。 他不禁为张生捏了把汗。 只是，叶辰终究低估了属性克制。 张生从容抬手，狐仙虚影爆发千斤力，对着眼前的空地一挥。 虚影的利爪精准砸在王大力身上，身躯在狐仙面前，渺小如尘埃。 王大力的身体接连撞破数道墙，摔落到地上，吐出一地鲜血。 “这不可能……” 他趴在地上，眼睛睁大，看着嘴里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满脸匪夷所思。 自己的虎臂虚影，竟然挡不住狐仙的一击。 “你能捕捉到我的身形，是因为属性克制。可力气上的差距，怎么可能如此悬殊？” 王大力的手臂颤抖，聚不上力。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看向缓缓走来的张生。 “你能将虎妖的修为，用于天十掌。难道我就不能将狐妖的修为，用在自己的功法上？” 张生刚才发挥了【千山坠】的全力一击。 如同千座山的力量，附着在狐仙上，王大力能挡住才有鬼。 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拍成碎片才是该有的结果。 看来王大力吸收的那头虎妖，实力也应当不俗。 王大力艰难起身。 如果再来刚才那么一招，他肯定挡不住。 “老子堂堂立身境，怎么可能让你一个明道境干掉！” 王大力气息爆发，身后浮现巨大的虎妖虚影，威震山林。 百兽之王，天生的血脉压制，足以让任何妖族胆颤。 只是，王大力忽略了一点。 张生所拥有的不是妖，而是仙，妖仙！ 早已超脱普通妖族的血脉，凌驾于妖族之上。 虎妖百兽之王的名号，只能吓唬耗子，吓唬不了妖仙！ “按理说吸收胡卿卿的修为，我凝聚出的也应该是狐妖，为何会是狐仙呢？” 张生想不通的点就在这里。 但现在，他没那么多时间去思索。 城内的厮杀声又轰轰烈烈地响彻城池……张生猜测，拜妖会的人，可能释放出了斩妖司的所有妖族。 “不知道援军够不够用。” 张生心里捏了把汗。 凝聚出虎妖的整体虚影后，王大力的力量确实上升了很多。 可这样的代价也不小。 如果解决不了张生，他会力竭而亡。 所以，在生命力被抽空以前，必须干掉张生。 “吼！！！” 虎妖的怒吼，响彻黑夜。 张生心里一沉。 狐仙就算再强，张生本身也只有明道境。 与王大力的立身境，差了太多，甚至是差了天堑。 两人体内的气，犹如小巫见大巫。 “再这么下去，我会被他耗死。”张生心中想到。 必须想办法，削弱王大力体内浑厚的气。 张生回过头，看向叶辰的方向。 先前王大力被打飞，两人的位置已经转移到百米开外。 有房屋的阻隔，叶辰看不见这边。 实际上，张生的担忧，完全多余。 此时的叶辰，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估摸着快升天了。 不管张生想要做什么，除了王大力，没人会知道。 “赌一把。” 张生收回目光。 “以气外御，化为真龙！” 诀龙劲！ 张生释放体内所有的气，释放【诀龙劲】。 狐仙虚影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施展出强化版的【诀龙劲】。 巨大的金龙虚影成型，盘旋在狐仙的身后。 王大力：？ “龙？” “你还吸收了龙的修为？” “狐仙没用明白，龙也来凑热闹？” “不对，这不是修为凝聚出的虚影，而是功法……” 王大力大脑飞速运转，回想什么功法能凝聚出这么庞大的一条龙来。 想到的结果，却让他头皮发麻。 “诀……诀龙劲……” “这是暗卫金眼龙的功法。” “你怎么可能会？” 王大力手颤抖的愈发厉害。 额头冷汗直流。 诀龙劲，这门功法堪称流氓功法的祖师爷。 以蛮横、无可抵挡的姿态，削弱目标体内的力量。 只能躲，无法硬刚。 而金龙的虚影，速度很快，想躲都难。 因此成为流氓功法之首。 王大力千算万算没想到，张生竟然会诀龙劲。 并且借由狐仙之手释放出来，威力倍增！ 这特么怎么打！ “这条龙的力量，几乎比得上金眼龙五成力量的一击。” “躲肯定是躲不过的。” “所以，只要我能扛得住金眼龙五成力量的一击，就能防住这一招。” 王大力内心疯狂计算。 到最后计算出一句： “我什么东西啊，敢去刚金眼龙的五成力！” 王大力清晰记得，总舵主曾经提过一个秘闻。 据说九州成立至今已有千年，暗卫设立八百多年。 其他十一位金眼生肖面具下脸，换了一代又一代。 只有金眼龙，几百年从未换过。 其修为、实力，无人知晓，真实身份更是无从查起。 总舵主的意思只有一个：看见金眼龙，赶紧跑。 虽然，王大力面对的，并不是暗卫金眼龙。 但同样的招式，王大力不敢硬拼。 他想撤离，但已经来不及了。 龙影乘风而起，月色下，金影龙鳞闪着莹莹光辉，醒目耀眼。 王大力拼尽所有力气，虎妖虚影一跃而出。 然而，在诀龙劲面前，虎妖毫无抵挡之力，瞬间被吞噬干净。 王大力果断转身，试图逃跑。 土属性再能融入环境，七尾狐的木属性也能将其克制死死的。 王大力根本无处可逃。 【诀龙劲】瞬间抽空体内的气，整个人虚弱不堪，摇摇欲坠。 一头栽倒在地上。 王大力提不起任何力气。 张生一步步上前。 王大力爬向远处，两只手在废墟里扒地爬行，鲜血横流。 直到，一只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 “服了没。”张生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他用脚将王大力的身体翻过来，同时一脚踩在胸口上。 王大力吐出一口血，阴森笑道：“低估你了。” “但，杀了我又如何？” “我的计划顺利到难以想象。” 王大力擦掉嘴角的鲜血。 “你现在，跪下求我，我可以考虑收兵……” 张生拎起王大力，用残余的力气，跳到阁楼顶端。 这里可以目睹大半个南云县，看到夜幕下尸体满地。 王大力虚弱道：“你想让我看什么？” 张生抬起手，指向城外的火光。 “看见了没。” “南云县的最后一批援军。” “到了……” 第104章 精心布局的一盘大棋 晚风吹过阁楼。 王大力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越来越冷。 尤其，张生抬手，指向城外的时候。 借着月色，王大力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队人马，正在逼近南云县城。 当靠近城墙时，队伍里逐一亮起火把，火光映照四周。 “南云县，竟然还有援军？” 王大力满脸匪夷所思。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援军的身份。 距离终究是太远，任凭王大力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援军的装扮。 “他们是谁？” 张生道：“想知道吗？” “想。”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不会带着这个遗憾，死不瞑目？” “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 王大力此时彻底放下身段。 他只想在死前，求一个明白。 城外那支援军，气势磅礴，像是从尸山血海厮杀出来的。 王大力很确信，自己的两百人，根本不是对手。 斩妖司里逃出来的那些妖族，在这批援军面前，更是入不了眼。 他很想知道，这么精锐的一支队伍，张生到底从哪里请过来的。 张生却笑着道：“想知道，那就活到我想告诉你的时候。” 王大力：…… …… 南云县外。 “城门竟然关着？太不尊重本将军了！” 几百斤的体型，骑在一匹骏马上。 马背早已被压弯。 幸好，这是一匹马妖，否则早就死了。 “将军，我去让人开城门！” 手下主动请缨。 “不必了！” 将军拔出体型堪比自身的刀来。 仅仅对着前方一挥，城门瞬间被劈成两半。 “看，这多简单。” 手下眼皮直跳。 将军振臂一呼，“所有人，随我进城杀妖！” 浩浩荡荡的队伍，冲进城内，宛若一台脱困的绞肉机，横冲直撞，搅碎遇到的所有妖族。 “巡天卫乙队护卫将军程丰，奉钦差大人之命，前来除妖，闲杂人退避！” 身着重甲的巡天卫杀入城内，血流成河。 …… 南云县斩妖司门外。 红莺沾染了一身的血，听着铿锵有力的呼喊声，匪夷所思。 “巡天卫？钦差的队伍？” 他想不通，钦差队伍为何会来支援南云县。 周老面色诧异地看向红莺。 “司长，这是你请来的援军？” 崔有为惊叹道：“司长厉害啊，连钦差的队伍都能借过来。” 刘伟更是两眼放光，“司长，以后您有任何需求，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红莺被夸得面红耳赤。 不光手底下这些人，对他崇拜有加。 之前来的那些援军，也是一个个惊愕地看着他。 红莺愈发尴尬。 他刚想解释，马的嘶鸣声传来。 只见一道胖乎乎的身影，骑马而来，腰间大刀威风凛凛。 程丰停在众人面前，目光一一扫过，最终停在红莺身上。 “你就是红莺吧？” 他早就听说，南云县斩妖司任命了一只妖当司长。 好端端的雄妖，起了个女人名字，程丰很难印象不深。 这些队伍里，只有红莺是妖。 程丰便一眼认了出来。 周围人一听，更加确定是红莺请来的援军。 红莺赶紧上前，“卑职红莺，见过程将军。多谢程将军支援……” “不必谢本将军！” 程丰摆摆手。 “要谢就谢钦差丁武丁大人，是他命令本将军来支援的。” 周老等人愈发惊愕。 红莺竟然能与钦差扯上关系？ 红莺则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场危机，似乎是平息了。 红莺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下来了，而无穷的悔意，也在此刻滋生。 早知道就该趁着狐仙还在的时候，狠狠修炼。 …… 阁楼上。 王大力目瞪口呆。 当看清援军身着重甲时，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钦差”两个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直到，程丰的喊声，响彻整座南云县。 王大力听得一清二楚，愈发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张生请来的援军，竟然是钦差队伍里的巡天卫…… “这不可能啊！” 别人只觉得，钦差队伍支援，有些意想不到。 但只有王大力清楚，这不可能发生！ 钦差丁武，早就被他给弄死了。 甚至嫁祸给了叶辰，连带着张生也该受牵连。 王大力还想着，如果今晚找不到叶辰，那就等朝廷的铁蹄践踏过来，照样能碾碎叶辰。 情况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力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怎么可能请得动钦差的队伍？这不合理，更何况……” 张生转过头，“何况什么？” “何况……何况……” “何况钦差死了，对吧？” 王大力头皮发麻，“你怎么知道的？” 钦差死了，这件事只有他和叶千云知道……理论上来说，钦差自己也知道。 连叶辰都没得到消息，张生一个南云县小小仵作，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叶辰给你看过丁武的尸体？你认识丁武？” 王大力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张生想说，本来不认识，验尸以后才认识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你杀死钦差的事情，早晚会暴露。” 王大力疯狂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钦差之死如果暴露，程丰率领的巡天卫也得跟着陪葬，怎么可能还来支援。” “如果钦差只是失踪，那么程丰更不可能来支援，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大力恍然有种感觉，精心布置、以为尽在掌握的一盘棋。 到头来，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想知道真相，问叶千云去。”张生清冷开口，打了个哈欠。 王大力脸色更难看了。 “你到底知道多少东西？叶千云隐藏了这么久，丁武都没发现，怎么会暴露给你？丁武到底死没死？” “死了。” “死了？他要是死了，程丰为何还会来这里支援？” 张生缓缓转过头，“你认识甄琼吗？” “叶辰的傀儡师死忠？” “没错。我杀了甄琼，学了傀儡术，做了一具与钦差一模一样的傀儡，送进了钦差队伍里。” 王大力嘴唇微颤。 他终于明白，程丰为什么会来南云县支援了。 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张生让傀儡说句话，别说程丰了，整个钦差队伍都得来。 “我追杀叶辰时，他说甄琼为我所杀，我还纳闷呢，原来是你干的！你根本没把叶辰当老大！” “没错。”张生大大方方地承认。 王大力眉头一拧，“傀儡丁武回到钦差队伍里，叶千云怕是要吓一大跳。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没给我传消息。” “你是不是人快死了，脑子都糊涂了？” 张生敲了敲王大力的脑壳。 “我既然知道叶千云是你的人，还能让他自由行动？” “你对他做了什么？” 张生缓缓扭过头，眼神里满是寒意，“你不会想知道的。” 第105章 坏了，张生立功了 张生并非故意卖关子，只是有些话不适合说出口。 他总不能说，为了牵制住叶千云，让傀儡钦差下令，逼迫叶千云跳脱衣舞呢吧？ “以叶千云的机敏，不管你怎么牵制，他定会有所察觉。既然没向我通风报信，看来你用了雷霆手段……” 王大力揣摩，推测叶千云遭遇了不测，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叶千云是我的手下，但他在朝廷，也是受到大人物赏识的。” “你杀了他，必定会给自身惹上麻烦。” “虽然我看不到那一天了，但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王大力笑的比满地尸体的惨状还要瘆人。 他可以死，叶千云也可以死，但张生也别想好过。 王大力正春风得意，瞧见张生一脸纳闷地扭过头来，满脸匪夷所思。 “杀死叶千云的是钦差丁武，跟我张生有什么关系？” 钦差傀儡的身份，只有张生和王大力知道。 王大力已经活不成了。 那么知道真相的，只有张生一个。 就算叶千云真的死了，那也是“钦差”杀的，与张生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王大力瞬间笑不出来了。 “笑啊，怎么不笑了？” 张生调侃式的笑容和语气，在王大力看来，像是一位城府极深的老阴谋家，在逗弄天真无邪的孩童。 跟他一比，王大力就像个新兵蛋子。 从叶辰重伤，到现在，不过一天一夜。 这么短的时间里，张生做了如此多的布置，王大力深感无力。 “我输得不冤。” “可你打算怎么收场？” “钦差代天巡狩，你现在连他要查的案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傀儡的外形能以假乱真，可内在的记忆呢？ 钦差真正的任务，由皇帝暗中召见下达，张生又怎么可能知道。 用不了多久，假钦差就会暴露。 “朝廷不乏能人异士，早晚能查到你头上。到时候你怎么应对？” 王大力反过来调侃张生，但他不管怎么强装，无法模仿出张生的半分神韵。 “钦差巡狩平州总城，不过是为了调查州主儿子的死因。” 张生语气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王大力眼神一凝，“传说是真的？州主的儿子真的死了？” 平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州主的儿子等同于“太子爷”。 人死了但死的蹊跷，所以秘不发丧，只有小道消息在流传。 王大力也只是听闻风声，如今得以确认，心中不免惊骇。 张生重重叹息一声，“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件事早晚要传开。只是可惜了皇帝老儿的姑娘，还没见上未婚夫一面，直接守了寡。” 王大力：？？？ “平州的州主儿子是驸马？你听谁说的？” 张生摇头叹息，“在钦差的记忆里看到的。” “这……” 王大力傻眼了，重点太多，对他来说实属冲击。 “你拥有狐妖修为，掌握搜魂术也是应该的。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王大力吐出一口血，气息越来越微弱，生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着身旁的张生，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都快死了，还扭捏什么？” 太阳的一角露出地平线，朝阳映照在张生的侧脸上。 王大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如果，当初被总舵主发配到南云县的是我，那该多好。” “这样一来，认识你的就是我王大力，而不是叶辰。” “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如果没有张生搅局，最后的胜利者只能是王大力，而不是叶辰。 甚至都不需要叶辰做什么，张生一个人就能打理好一切。 “他这一整晚，竟然躺着就赢了……” “纠正你一下，他特么之前还躺了一天一夜。” 王大力：…… 这是纯躺赢啊！ “帮我给叶辰转达一句话，让他小心总舵主。” “如果不是总舵主挑拨，我们两个也不至于闹成今天的局面。”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我还想像以前一样和他做兄弟……嘿嘿，这句话肯定能让他内疚一辈子。” 王大力声息渐无，留给这世界的最后一口气悄然咽下。 他死在了黎明到来之际，眼睛望着远处升起的太阳。 阳光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就停止照耀，但一个人却会因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而带着遗憾离开。 张生长长叹出一口气，整个人疲惫不堪。 好在，他等来了黎明。 …… “钦差大人交予的任务已经完成，本将军先撤退了。” 程丰向南云县众人告辞。 旁边的马妖一听这番话，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红莺等人连连拱手致谢。 程丰随后上马，耐人寻味地瞧了一眼红莺后，驾马离去。 其余巡天卫紧随其后，离开南云县。 红莺松了口气。 “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军，压迫感比梅燕梅大人要强太多。” 红莺估摸着，自己这一阵子，怕是要做噩梦了。 周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岁数大了，着实扛不住这一夜的厮杀。 “司长，你与钦差到底是什么关系？” 红莺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程将军到来时，喊出我的名字，我也懵了。” 崔有为眼神一亮，“莫非您当年在青楼从业时，接待过钦差？” “放屁！” 红莺气急，脸红的不像样子。 他现在很不想提那段历史，更何况，身在青楼时，他只伺候过周家老二一个人。 “或许，钦差与梅大人是同一脉呢？” 红莺猜测。 他能当上司长，是因为梅燕支持人与妖和谐共处。 如果这位钦差的理念也是这般，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不管怎么说，经此一战，红莺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迅速上升。 周老等人得知他与钦差关系匪浅，态度上放尊重了许多。 红莺的目光冷冷扫过四周。 “如此多的同僚浴血奋战，身死道消，可却有人整整一晚上都没露面……” 周老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在点张生呢！ 昨晚战斗的动静这么大，张生不可能不知道消息。 更何况，听说红眼龙找过张生，可直到天亮，众人也不知道张生究竟干了什么。 红莺怒声道：“只怕他早早得知消息，自行逃命去了。” “斩妖司有这般贪生怕死之辈，实乃奇耻大辱！” “我红莺身为司长，倘若坐视不管、任凭红眼龙大人包庇张生的话，对不起死去的这些兄弟！” 红莺的眼睛里，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你们别想替张生说话，这一次，本司长不会放过他！” 周老等人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道疲惫不堪的身影，自远处缓缓而来。 张生！ 红莺眼神一凛，刚要开口，却见张生拖拽着一具尸体。 “这是……拜妖会副舵主，王大力？” “坏了！” “这家伙立功了！” 第106章 更麻烦的事情 “各位，都在呢。” 张生看到红莺等人，艰难地打了个招呼，挤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里，三分疲惫，四分后怕，五分心安。 淋漓尽致演绎出，救灾救难后的困顿不堪，令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昨晚忙前忙后，也没闲着。 红莺脸色难看，本想拿张生开刀，没想到这家伙昨晚忙的不亦乐乎。 甚至还干掉了王大力这个罪魁祸首！ 不管王大力是谁杀的，此刻被张生拖拽过来，只能默认是他干的。 “做得好。” 红莺咬牙切齿地说道，脸色阴沉难看。 “虽然你昨晚一个人战斗，孤立了我们所有人。” “但干掉王大力这个罪魁祸首，算你有功，功过相抵。” “接下来有你忙的。” 红莺缓缓转身，目光看向大街上的所有尸体。 “限你三日之内，验完所有尸体，并将完整的验尸记录交给本司长。” 周老等人面色一变。 昨晚这一战，少说也得打出百八十具尸体。 斩妖司成员、援军，拜妖会的信徒，以及诸多妖类尸体。 三天的时间，张生就算不吃不喝，也根本验不完，更别说还要写验尸记录了。 红莺明显是在为难张生。 周老等人不忿，想要替张生说话。 红莺见状，抢先说道：“此事已被钦差大人重点关注，若是不能及时查出结果，我们这些人的脑袋，能保得住吗？” 这话说的众人无言以对。 对这小小的南云县来说，钦差属于触不可及的日月。 突然被这般大人物关照，自然不敢出纰漏。 周老神色复杂地看向张生，眼神里满是歉意。 张生自己反倒是笑容满面，有些合不拢嘴。 “司长放心，三日之内，若是验不完这些尸体，我提头来见！” 红莺嗤笑一声，“少说大话，验不完的话，我自会惩罚你。这么些尸体，无处可摆，只能抬去县衙了。” 斩妖司建造还没完成，昨晚又被摧毁。 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县衙再次被征用，只不过，这次只征用了停尸房。 屋里摆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在院子里摞起一层又一层。 仅仅依靠张生一个人，三天倒是能验完所有的尸体，但无法写完验尸记录。 为了节省时间，张生抽调了家里的傀儡，前来帮他验尸。 这可是个大工程，必须加派人手。 正式验尸之前，张生在停尸台上美美睡了一觉，养好身体。 随后便开始流水线般的验尸过程。 傀儡们将尸体剖开，张生负责与内脏对话，确认死因，随后书写记录。 整个过程速度飞快，奖励也是哗哗地来。 乱七八糟的低档次功法、小型空间法器、修为，一茬接一茬。 张生的修为，坐火箭般进阶。 不知不觉间，竟然打破明道境大圆满，顺利迈入合道境。 与此同时，他觉醒了自己的属性。 “金……这倒是与叶辰一样。” 神念之中，周围一切金属制品，张生都能感应到。 最离谱的是，他和一根指头大小的钉子，站在一起，别人是无法分清的。 这就是属性的好处，能让人完美融入环境，难以察觉。 “算上七尾狐的木属性，我的身上，相当于同时存在两种属性。” “回头得找叶辰请教一下，金属性该怎么正确使用。” “不知道这家伙醒了没有。” …… 叶辰缓缓睁开眼睛。 茫然地打量四周，发现是之前碰见张生的那座荒废小院。 “看来是他把我丢到这里的。” 叶辰心中想到。 双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 “嗯？我的双臂恢复了？” 叶辰清晰记得，自己的双臂被王大力打断，如今竟然完好如初。 “我睡的时间应该不长，伤势这么快就恢复了？” 叶辰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看向地面，几十根脱落的软化断角，堆积在一起。 “果然，又喂给我一颗丹药。” 叶辰有些无奈，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张生打赢了。 王大力，大概率死了。 “王大力……” 叶辰感觉脸上有些痒，伸手擦了一下，发现竟然是一滴眼泪。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长着驴脸的王大力了。” “我失去了一个死敌。” “也失去了一位昔日挚友。” …… 咚咚咚！ 停尸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张生暂时停止验尸，上前开门。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夏瑞。 “夏吏监，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夏瑞风风火火，看似来的突然，实则张生早就知道他的目的。 斩妖司被毁，夏瑞需要重新去主持建造。 而且，张生家里修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收尾工作，由“傀儡工匠”完成就够了。 “师父，我来请罪。” “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师父。” “好的师父，我得去趟斩妖司，过了晌午就启程回平州总城了。” 张生眉头微皱，“回总城？” “是的，家父来信，让我速速回家。” 夏瑞满脸苦涩，并不是很想回家。 张生内心猜想，这件事估摸着跟州主儿子被杀有关系。 而且钦差的队伍，大概今天傍晚，也会到达平州总城。 “既然是夏护卫来信，那你于情于理，都应立即回家。你帮我建房子这么久，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师父太客气了，咱俩这关系，不需要感谢！” “你帮我建房子，此乃馈赠，万钟则不辩礼仪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夏瑞懵了，“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白给我东西，我不能要。” “师父，您太有文化了。等我忙完家里的事情，再来向您好好请教！” 夏瑞不收礼，满脸不舍地离开，他还想留在这里。 张生与他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夏瑞喜欢跟他聊天，哪怕瞎聊也觉得有意思。 张生目送着夏瑞的背影，总觉得时机不太对。 偏偏在钦差快到平州城时，急召夏瑞回家，莫非是出了变故？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 张生很庆幸，现在的钦差是自己的傀儡，他会在第一时间收到平州总城的消息，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拜妖会死了个副舵主，恐怕此事不得善终。” “州主儿子一死，怕是整个平州都要震荡。” “这小小的南云县，恐难安宁。” 张生无奈叹息一声。 砰！ 沉思之际，停尸房大门被人踹开。 崔有为的身影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张生眯起眼睛，“往常敢这般无礼进屋的，只有尸体。” 崔有为尴尬一笑，“抱歉抱歉，刚才在县令和师爷面前出了点风头，一时间没缓过来。” “你来我这停尸房做什么？” “司长有令，让你先别验尸了，有件更麻烦的事情，等你去处理……” 第107章 准备好向你太爷爷请安了吗? 斩妖司临时驻扎地。 几百个人，围在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 红莺站在门外，勉强挤出笑容，竭力安抚众人的情绪。 “大家不要激动，稍安勿躁。” “昨晚的事，吓到大家了。” “我身为司长，给大家鞠躬道歉！” 红莺弯腰九十度，态度真诚。 昨晚受害的人里，有不少平民百姓。 红莺无论如何，都是要担责任的。 “张生呢？把张生叫出来！” “就是，张生自己不出来，你个司长出来做什么？” “张生，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喊声阵阵，响彻整条街道。 红莺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碎，心里反倒是乐开了花。 这么多百姓围着斩妖司，要找张生，手里还拿着青菜和鸡蛋，明显是要找麻烦。 红莺早已命崔有为去找张生，一旦人来了，那场面，光是想想，红莺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忽然，远处两道身影，急匆匆赶来。 正是崔有为和张生。 红莺赶紧抬手一指，“张生来了！” 百姓们连忙扭头看了过去。 “是张生吗？” “不知道啊，两个人哪个是啊？” “传闻中张生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想必是英俊的那个。” 张生闻言，都快感动哭了。 都说“传闻”假，传闻假不假，当事人能不知道么！ 这传闻不假，这传闻太真了！ 张生正要抬手，向百姓们打招呼。 众人却簇拥崔有为，兴奋呼喊。 张生：？ “一定是我走过来的方式不对……” 张生开始怀疑人生。 崔有为被团团包围，一脸茫然。 不等百姓们开口，红莺急的赶紧说道：“你们别丢错人啊，旁边那个才是张生。”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几百双目光纷纷落到张生身上，来回打量，眼神里满是狐疑。 仪表堂堂？ 传闻果然是传闻，胡说八道，一点也不靠谱。 百姓们质疑的眼神，差点把张生搞自闭。 仔细一想，他才恍然大悟，于是乎，开始卖惨。 “抱歉各位，以这样的形象匆匆来见大家。” “昨晚与拜妖会的邪徒，以及不少妖族鏖战许久，从早上到现在，又一直在验尸。” “头发脸面实在没时间打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张生的语气里充满疲惫。 身体好似一张薄纸，风一吹，整个人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 刹那间，百姓们痛哭流涕，哀嚎声震天。 “辛苦张大人了，您如此劳累，我们还来打扰您，太不懂事了。” “大家赶紧把东西给张大人，然后速速散开，让张大人休息去！” “张大人，等您有时间了，可得请您好好讲讲，您是怎么杀死拜妖会副舵主的。” 红莺这才明白过来，百姓们根本不是来找张生麻烦的，而是来感恩的！ 该死啊！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让崔有为把人找过来了。 红莺恨得牙根痒痒，自己昨晚明明也很努力，百姓们怎么不来夸奖他！ 崔有为看着这一幕，满眼说不出的羡慕。 他生平爱好装逼，可惜机会不多。 最近在张生帮助下，勉强装了几波。 可比起张生现在，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各位叔伯大婶，兄弟姐妹！昨晚之事，并非我一人功劳。斩妖司全员在场，付出了极大努力。” 张生喊道。 红莺眼神一亮，挺直腰板，眼睛微微斜向张生，暗示自己在这站着呢。 然而，张生完全无视了红莺。 “别人咱们不提，单说我身边这位，崔有为。这是指引我走上斩妖除魔之路的引路人！是他，教会了我，什么叫斩妖师的责任！” 张生将崔有为往前推了一步。 “老崔，别扭捏，百姓们都很喜欢你。把你昨晚勇斗虎妖，一刀斩灭七只妖的过程说一下。” 崔有为大脑发懵。 面对百八十个百姓，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么大的比，他可没装过。 “张生，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崔有为小声说道：“唉，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哈。” 说吧，他上前两步，挺直腰板。 “各位，昨夜，我崔有为也只是尽了微薄之力，不值一提。至于一刀杀七妖的过程，也没有张生说的那么惊心动魄，详细情况是这般……” 崔有为在装逼讲故事的时候，自带说书buff。 百姓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张生则趁机偷偷溜走。 有些逼，交给崔有为去装最好。 但其他的比……那就得张生亲自上场了。 入夜。 张生在老板娘的房间里，待了两个时辰。 本打算再待一个时辰，却没来得及。 “出大事了。” 张生进到院子，脸色有些难看。 甜柚坐在凳子上，被张生的脸色差点吓掉魂儿。 “怎么了？是你的身体出问题了吗？” 甜柚上下打量着张生，目光着重在某个地方仔细查看。 “倒也没那么严重。” 张生托起甜柚细腻的下颌，目光微沉。 “钦差的队伍，刚刚到了平州城。” 甜柚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呢？遭埋伏了？” “没有，只是得到了一条重磅消息。” “什么消息？” “杀死州主儿子的凶手找到了。” “嘶~”甜柚倒吸一口凉气，樱桃般的秀唇有些发干，“凶手是谁啊？” “夏瑞的爹，那位鼎鼎有名的夏护卫。” 甜柚顿感不妙，“那给咱家盖房子的夏瑞，现在回家，岂不是……” “嗯，估计一进城就得下大狱。” 张生脸色并不好看。 总城那边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这趟浑水原本与他毫无关联。 但现在，为了不暴露钦差已死的事实，只能让傀儡硬着头皮演下去。 “希望别暴露吧。” 张生内心默默祈祷。 …… 平州总城。 钦差队伍早已浩浩荡荡进城，驻扎在驿站。 而在钦差队伍进城后不久，两道人影进入城内。 其中一位被五花大绑，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 “跑……跑这么快做什么……” 夏瑞气喘吁吁地说道。 押送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当然是为了让你早点进大牢，与你父亲前去团聚。” 夏瑞脸色难看。 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州主身死。 自家父亲却成了嫌犯。 夏家这一次，怕是要遭遇灭顶之灾。 “爹……” 夏瑞呢喃。 一刻钟后，他在州主衙门的大牢里，见到了邋遢的父亲。 “爹，我来了。” 夏护卫缓缓抬头。 “儿啊……” “你也落网了？” “准备好向你太爷爷请安了吗？” 夏瑞眼圈发红，“爹，他们把你折磨糊涂了吗？太爷爷早死了啊。” 夏护卫认真地点点头，“爹知道。” 夏瑞：？ 刹那间，冷汗流满全身。 “所以，您是让我，去阴间向太爷爷打招呼？” 第108章 你也配质疑我? 夏护卫颇感欣慰，隔着牢房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你好像聪明了，这么快就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夏护卫有自己的一套夸人方式。 夏瑞想说，这很难意识不到好吧！ “爹，头都快掉了，您就没想想什么办法？” 夏瑞焦急不安，大老远从南云县回来，可不是来送人头的。 夏护卫语重心长，“难啊……你就当有人白白送了咱们全家一场免费的去世便可。” “白送？”夏瑞像是触发某种机制，开口道：“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 夏护卫一怔，眼睛逐渐瞪圆，看着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孩子，仿佛看到了“文化”两个字。 “你从哪里学来的？” “师父教给我的。” “哦？你说的这个师父，莫非是南云县杀猪匠，半吊子水平仵作，嚣张跋扈，连斩妖司都不放在眼里的张生？” “不是。” “那还能是谁？” 夏瑞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师父是南云县杀猪世家第三代传人，顶级仵作，谦逊有礼，多次拯救南云县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张生！” 夏护卫懵圈了。 名字一样，怎么称号不一样呢？ 几日前，他收到南云县斩妖司司长红莺来信。 信中阐述，夏瑞要拜张生为师，且列举了张生的一些作风问题。 夏护卫震怒，正好手底下有个叫王希的，要去南云县做事，便命令王希收拾张生。 如今看来，张生还好好的。 王希没能完成任务。 可是，儿子形容的张生，与信中差距也太大了吧？ “儿子，你确定张生像你说的这般？” “当然了！父亲，您怎么能质疑我看人的眼光呢？” “傻孩子，爹不是在质疑你，爹一直知道你看人有问题。” 夏瑞：…… “爹，这次不会了。” “你敢笃定？” “昨晚拜妖会夜袭南云县，张生拼死斩杀副舵主王大力。如今整个南云县百姓，都将他当做英雄。几百个百姓上街，只为一人欢呼的场面，儿子这辈子也忘不掉。” 夏护卫瞬间沉默。 他只是通过书信的文字，片面地了解张生。 而自家儿子，则是亲眼所见。 或许这傻小子看人有问题。 但百姓簇拥，足以证明张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夏护卫叹息一声，茅草铺成的床上。 “或许他人不错，但终究只是小小县城里的一条草根而已。” “让他给我夏家的孩子当师父，绝无可能。”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夏瑞见父亲冥顽不灵，气得一跺脚。 “可恶啊父亲，早知道等您的头落了地，我再回来就好了。” 夏护卫：？？？ 孝顺。 真孝顺啊。 “夏瑞，你听好了，只要老子还活着，就不可能让你去拜张生为师！” 话音刚落，牢房外来了人。 州主身边的军师，姜不刑。 “夏护卫，州主有令，一个时辰后，送您上路。”姜不刑看向夏瑞，“夏公子莫要悲伤……”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悲伤。一个时辰后，我就有师父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爹都有了。” 姜不刑：？？？ 夏护卫：？？？ 夏瑞早已背过身去，面对着墙角，肩膀微颤，像是在憋笑。 实则转身的那一刻，眼泪便已经压不住。 夏护卫对着姜不刑拱手。 “告诉州主，属下明白了。如果可以，请转告州主，少主真不是我杀的。” 姜不刑眼皮低垂，“州主明察秋毫，该知晓的，心中自然如明镜。” “钦差大人到总城了吗？” “自然是到了，夏护卫，您想喊冤？” “不敢。”夏护卫拱手，回身望了一眼儿子的背影，“希望州主答应我的事，不要食言。” 姜不刑没有接话，转身离去，目光微沉。 口中喃喃自语。 “粗鄙武夫果真无脑。州主答应他的事情，若是真能办到，又何必将夏家黄毛小儿关进来。” 姜不刑走出牢狱大门。 门外，数不清的火把照亮夜幕。 肥壮的身躯骑在马上。 程丰嘴角带着一丝狞笑。 “姜军师，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姜不刑脸色大变，“体型壮硕如山，力大无穷，骑百年马妖，想必，您就是程丰程将军吧？” “不愧是军师，就是有脑子哈。” “程将军，大半夜来府衙大牢，所为何事？” “肯定不是为了你，速速让开。” 姜不刑阴沉着脸。 钦差队伍进城时，他便清点过，少了程丰和一支巡天卫精锐。 听说是半路出去执行任务了。 没想到，半夜归来，竟然直接来了府衙大牢。 程丰手举钦差手谕。 “奉钦差大人之命，连夜提审夏回九族十族玉足……” “什么东西？”姜不刑茫然。 程丰不耐烦道：“别问，钦差大人就是这么命令的，赶紧滚开，本将军要提人。” 姜不刑脸色难看，早知道刚才就动手，送夏护卫上路了。 面对钦差铁蹄，姜不刑哪里敢硬扛。 他只想赶紧撤离，去向州主汇报。 程丰的刀，却架在了姜不刑的脖子上。 “姜军师，钦差大人说了，要是见到州主的亲信，一并带走。” 姜不刑脸色愈发难看。 …… 驿站。 一支队伍，气势汹汹，撞门而入。 屋内，傀儡钦差……准确的说，应该是张生，正悠闲喝茶。 军师司马孙坐在一旁，擦了擦额头的汗。 “大人，您若是觉得乏闷，属下可为您找几个姑娘，没必要让叶千云……” 一旁的叶千云，穿着女人的服饰，身上缠着铁链。 哪里还有半点男人尊严。 张生捧起茶杯，轻抿一口茶。 他不敢多喝，毕竟傀儡没有消化系统。 喝进去的水，想要排出来很麻烦。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门外声势浩大。 司马孙轻捋胡须，“想必是州主来了。” “请他进来吧。” “要不要让叶千云先……” “不必。” “好的。” 司马孙起身，打开房门。 目测五十岁的男人头发散开，衣着混乱，眼神阴郁地走进屋内。 自从丧子以来，州主林无极便一直没打理外貌。 张生微微侧首，看到了几个熟人…… 斩妖司审讯官梅燕、乐清，以及验尸官宋拯宋老爷子。 还好，自己用的是钦差的脸，气息上也没什么问题。 否则还真可能惹一身的麻烦。 “丁大人。” 林无极沉声开口，语气森寒。 “您让人带走夏护卫，是何用意？” 张生缓缓抬头。 “你，也配质疑我？” 第109章 南云县后起之秀 “你当然可以质疑我！” 张生轻抿一口茶。 “这是你身为州主的权利。” “不过，本官身为钦差，代天巡狩，自然也有权力提审犯人。” “钦差行事，不需要向你一个小小的州主汇报吧？” 林无极脸色很是难看。 “丁大人提审夏家嫌犯，下官自然没意见。” “可您让程丰逮捕姜不刑，如果没有合理的罪责，下官必定要讨要一个说法！” “丁大人你……” 林无极忽然看到奇装异服的叶千云，不由得一怔，话都噎了回去。 这是个什么场面？ “不用在意他。”张生开口，“这是拜妖会的细作。” 叶千云：？？？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被钦差如此捉弄的原因，竟然是身份暴露！ 什么时候的事？ 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林无极无视了叶千云。 “丁大人，您不辞辛劳，从京都赶来为犬子查案，下官不胜感激。” “可随意抓人，是不是太……” 张生招了招手，随口道：“把姜不刑放了。” 门外，程丰直接推着姜不刑进来。 “州主……” “闭嘴！” 姜不刑乖乖回到州主身边。 张生放下茶杯，缓缓抬起头，眼神里隐隐带着一股压迫。 只是，在场的无一不是手握重权之人，这股压迫，也只能让张生不落于下风而已。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讨论讨论这起案子。” “丁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本官倒是要先问问林州主，何处得来的线索，能将夏回判定为凶手。” 州主的语气谦逊了许多，“宋拯，把你验尸的情况说一下。” 宋老爷子上前一步，“死者身上的刀口，经过对比后，与夏护卫的配刀如出一辙。” “哦？”张生眼睛微眯，“武器这东西又不是独一无二，仅凭伤口就确定是夏回，未免太过草率。” 宋拯道：“大人有所不知，夏护卫的刀乃是鎏金虎弯刀，几百年前的一件七阶法器，世间只此一把。” 张生嗤笑一声。 “说到底，也只是一件法器，若是凶手偷来杀了林家少主，事后又还回去，不也能完成栽赃嫁祸吗？” 宋拯拱手，谦卑道： “下官只管验尸，查案之事一窍不通。” “不过……” 宋拯话锋一转，欲言又止。 林无极眼睛微眯，“有话直说便是，在丁大人面前，不必遮遮掩掩！” 宋拯连忙道：“那下官就直说了。” “少主的腹部有一片紫色痕迹，并非淤血，也不像是色素。” “下官验尸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象。” 林无极不由得一怔，“为何不曾与我说？” “来之前刚刚发现的。”宋拯道。 张生倍感疑惑。 宋拯的验尸能力，毋庸置疑，这也是张生亲眼见过的。 这位在全九州赫赫有名的验尸官，竟然也会遇到不解之事？ 这倒是有意思了。 宋拯虽然微微低头，但目光一直在偷瞄钦差，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说啊！ 赶紧说啊！ 宋拯内心骂骂咧咧，话都引导到这份儿上了，钦差怎么不开口呢？ 他愣是看着钦差喝完一杯茶，都没能等来对方的问询。 既然钦差不开口，宋拯选择自己上。 “下官验尸功力微薄，终究比不上现如今的后起之秀。” “若是想验明尸体上的紫色瘢痕，下官倒是知道一个人，或许有办法。” “此人虽然年轻，但在验尸方面颇有心得。”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梅燕和乐清也对视一眼。 宋拯继续道：“此人便是……” 张生突然打断，“谁问你了？” “你们平州的验尸官，都这么没礼貌吗？” “话这么多，怪不得验尸水平不够。” 宋拯：…… 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宋拯连忙放低姿态，“下官只是个例，平州其他的仵作，比下官强了百倍。” “比如南云县……” 张生一拍桌子，“说起南云县，本官真是火大！” “拜妖会这群疯子，竟然派出两百人，潜入南云县烧杀抢掠。” “若不是叶千云泄密告知本官，只怕南云县早已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叶千云：？ 冤啊！ 叶千云眼睛转动，打量四周。 难保这些人里没有拜妖会的细作。 若是把钦差这句话，传到拜妖会，自己必死无疑！ 坏啊，这钦差真坏啊！ 叶千云看着钦差，满眼都是不理解。 这是以前那个钦差吗？ 张生摆了摆手。 “本官舟车劳顿，累了，都回去吧。” “有什么想说的，明天再议。” “程丰，送客。” 话已至此，宋拯只能老老实实把话咽了回去，脸色阴沉地离开。 一行人出了驿站，州主林无极示意宋拯上前。 “宋老，您也是九州排得上前三的验尸官。犬子身上的紫瘢，您也验不明白？” 宋拯惭愧道：“下官也只是活得久，仗着年纪大排上前三而已。比起现在这些后起之秀，差得远了。说起这个后起之秀……” “你刚才想推荐何人来验尸？” “南云县仵作，张生。” “此人验尸能力很强？” “是的。只是南云县刚遭受大灾，只怕张生现在忙着处理尸体。” “无妨，明日我向钦差大人建议，命这个张生来验尸。” 宋拯连忙道：“张生一到，事半功倍。少主死亡真相，水落石出那一天就不远了。” 梅燕和乐清对视一眼。 乐清的眼里，隐隐藏着兴奋。 如果张生能来总城，自己便能得知姐姐的消息。 “他应该把姐姐照顾得很好吧。” 乐清心中想到。 …… 驿站内。 张生命司马孙和程丰前去休息。 至于叶千云，找人看守。 “长时间操控傀儡，对精神力消耗确实大。” “趁着大家都睡觉，暂时让傀儡休息。” “这样我的精神力也能得到补充。” 张生想着，正准备切断与傀儡的联系，一阵微风袭来。 虽然只是傀儡，但五感与真人相差无几。 任何风吹草动，瞬间便可察觉。 张生猛然起身。 原本熄灭的油灯，被火折子点亮。 某种神秘的力量，将油灯的火光困住，封闭在小小的空间内。 火光只能映照张生，以及一张金眼龙面具脸。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金眼龙又来了！ 不对，张生意识到，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应付金眼龙。 而是应该站在钦差的立场上！ 一念至此，张生微微惊讶地开口。 “金眼龙？” “大半夜来找本官。” “怎么，暗卫也想蹚平州这趟浑水？” 第110章 茅坑里的石头——张生! 驿站内。 张生坐在床上，完美地塑造了钦差视角。 金眼龙并未起疑。 “这么多年，敢用这般蛮横语气同我讲话的钦差，只有你一个。” “真以为代天巡狩，腰杆子就硬起来了？” “从品级上讲，你和皇帝之间，还差着一个我呢。” 张生沉默了。 从钦差的记忆来看，暗卫金眼生肖的品级，只在皇帝之下。 钦差在金眼生肖面前，也得矮上一头。 金眼龙道：“出门在外，你身为钦差的面子还是该给的，这次先不同你计较。”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金眼龙斤斤计较。 张生披上件衣服，装作受凉的样子。 “金眼龙大人若是没什么事，便请回吧。本官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金眼龙呵呵一笑，“装，你继续装。我对人体的研究，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你有没有受凉，我难道看不出来？”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你还能看出什么来？” “也就能看出这么多了。今夜前来，不是为了跟你扯这些没用的。明日，找人去南云县，请张生来总城验尸。” 张生：？？？ 这思路，怎么和宋拯一样？ “你也要找张生来验尸？” 金眼龙面具下的眼皮一抖。 “怎么，还有别人请张生来验尸？” “嗯。”张生点了点头，“一个很讨人厌、话多且长得丑的老人。” 黑眼龙沉默了片刻，“莫非，是验尸官宋拯？此人我接触过，有几分你说的那个意思。” “对对对。”张生连连点头，“你也觉得他很讨厌，对吧？” “是……” “怎么感觉金眼大人咬牙切齿的呢？” “无碍，不小心咬到舌头了而已。” “原来如此。” 张生愈发觉得，宋拯可能就是金眼龙。 当初宋拯跟随梅燕，到了南云县，金眼龙便找上了张生。 再后来，宋拯离开了南云县，金眼龙也再没出现过。 加上今天这件事…… 张生几乎可以确定，但还是要保持一丝怀疑。 “金眼龙大人天天事务繁忙，为何会特地去在意一个小小的南云县仵作？莫非，这个张生是您手底下的暗卫？” 张生明知故问地调侃。 他发现站在上帝视角，与金眼龙谈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金眼龙沉声道：“还在考察阶段。正好借此机会，请钦差大人帮忙考量一下。” 张生摇了摇头。 “我拒绝。” “拒绝考量？那无碍，只要能把张生请来就好。” “不。你和宋拯都推荐张生，想必此人必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实力不俗。只是，兹事体大，越少人参与越好。” 金眼龙诧异道：“说真的，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张生这么夸过自己，我就没见哪个人对他这般赞赏有加。” “你还是头一个，要不是了解你和张生的底细，我都要以为，你和张生是同一个人了。” 张生：…… 日恁个仙人板板！ 到头来，还是只有他自己夸奖自己是吧？ 金眼龙继续道：“兹事体大我自然知晓。但验尸已经陷入僵局，如果不找一个能破局的人来，案子还怎么推进？” 金眼龙坚持自己的观点。 张生冷哼一声，拿捏起钦差的架子。 “本官才刚刚到总城，还未开始调查，你怎么就知道案子不能推进？” “您，丁武丁大人，朝廷里出了名的平庸之辈。不是我金眼龙看不起你，而是你的名声，早就让人踩在脚底，磨了千万遍。” 张生眼皮一跳。 幸好，骂的只是钦差丁武。 金眼龙继续道：“我知道丁大人渴望立功。请张生来验尸，万一有新的进展，对您来说不也是好事一桩？” 金眼龙的态度明显放低了一些。 张生不知道这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要让自己的本体，参与到这趟浑水里，那是万万不可！ “不行！区区一个南云县仵作，有什么资格参与这么大的案子？” “若是人人都像你金眼龙一样，一天要求一个人来查案。” “本官这案子，还怎么查下去？” 金眼龙语气一沉，“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张生义正言辞，“本官是为了公道，为了朝廷，为了平州百姓的太平！” 金眼龙咂摸嘴点了点头，“你和张生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像。不过也对，像你这种草包，能坐到这种位置，嘴里要是说不出大义来，那才叫有鬼。” 把领导哄好了，然后提拔你，这也是你的本事。 九州朝廷里，不乏这样会溜须拍马，场面话一套接一套的人。 金眼龙这番话，倒是给张生递了一个话茬。 “照你这么说，张生也只是满嘴大话的草包？那本官更不能让他来验尸了！” “无妨，你同不同意，并不重要。你的代天巡狩印同意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 金眼龙耐心说道：“接下来我会打晕你，然后模仿你的笔迹，写一封书信。” “趁你昏迷之时，用陛下给你的印章，盖上大印，送去南云县。” “在张生到达平州总城之前，我会一直看着你，免得你往外传信。” 张生：…… 以金眼龙的实力，心平气和聊这么久，已经很给面子了。 如果再拒绝下去，金眼龙必定会动真格。 张生叹息了一声，“好吧，你明显更擅口舌言语，能将我给说服。” 金眼龙呵呵一笑，“如果张生是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那你就是茅坑里的豆腐，说软就软。” “不管要求做什么，你们两个都得先推诿一番，吃硬不吃软。” “只不过，张生比你更持久，索要完好处才会答应。” 张生：…… 我有那么不堪吗？ 金眼龙的吐槽，竟然还没结束。 “你们两个，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 “是么，那就等人来了，我亲自会会他。金眼龙大人，本官舟车劳顿一天，手累得很，就劳烦您写封命令文书。” “没问题，我早就准备好了。” 金眼龙从兜里掏出蓄谋已久的文书，上面的内容，强硬要求张生前平州总城。 “就差盖上你钦差的大印了。” 张生眼皮一跳，“堂堂金眼龙，还真是老谋深算。” “有备无患罢了。丁大人继续睡，我就先走了。” 金眼龙离开了驿站，开启传送阵，将书信直接传送到南云县黑眼龙的手里。 “传闻丁武是半个草包，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金眼龙自言自语地呢喃…… 第111章 张大仵作竟然是个草包 南云县。 县衙停尸房内。 张生缓缓睁开眼，眼圈乌漆嘛黑，像是涂了两层墨水。 昨晚是真没睡好。 自从得知金眼龙让他去总城，给州主的儿子验尸，张生辗转难眠。 按理说，参与到这种大案里，应该很有成就感。 但张生可不这么认为。 如果验出结果，那么有能力杀死州主儿子的凶手，自然而然会盯上他。 如果验不出结果，当着那么多人面丢人只是一回事。 其次，州主也不会放过他。 张生揉了揉太阳穴，甚至想出个昏招：易容成州主儿子，声称之前假死，之后顶替州主儿子，去当个驸马，伺候一下公主。 虽然委屈了一些，但好歹能平息不少麻烦。 说到底，这也只是个活在美梦里的昏招。 张生是不可能采用的。 宋拯已经给少州主验过尸，张生敢假扮，当场就会被拆穿。 “宋拯，金眼龙……这两个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张生心中揣摩，却又找不到实锤证据。 “先把这两个人的名字，全都记到小本本上。等老子龙王归来复仇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钦差的文书由金眼龙转送，估计很快就到。 上一次杀死甄琼的奖励，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张生推测，生肖龙之间，一定有某种瞬间传送手段。 “奶奶个腿儿的，怎么没人教我呢？” “是我入职太快，没经历上岗培训？” “还是说，他们在孤立我？” 张生内心揣摩着，打开停尸房大门。 师爷诸葛无量恰好急匆匆走来，愁眉苦脸，有种被前女友挺着大肚子找上门的慌张。 一看见张生，像是看见了救兵。 “太好了，正好你醒了！” 师爷都快哭了，一把拉住张生的手。 “快，随我去大堂！” 张生调侃道：“怎么，你在外面搞大的肚子，来找你要说法了？” 诸葛无量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诧异。 张生脸色微沉，“不会真让我说对了吧？” “对，但只对了一半。” “什么意思？” “是有个女人，挺着大肚子来要说法。但不是来找我的。” “懂了，找县令大人了。” “也不是，这个人，是来找你的。” 张生：？？？ “啊？” 诸葛无量安抚道：“你先着急。虽说有伤风化，但你毕竟是南云县英雄，外面的百姓，都在替你说话。” 张生一头雾水。 哪里来的大肚子？ 自己一向清清白白，洁身自好，只与馄饨摊老板娘，交换过纯洁圣水。 这又是从哪冒出来个碰瓷的？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些年怕壮的猪我亲眼见过不少，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应了这句谚语的另一半。” 张生眉头紧锁，直奔大堂。 不管是哪来的姑娘诬告，她最好有足够的姿色做倚仗，否则张生不会客气。 县衙大堂。 赵大嘴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第一次感觉这把椅子烫屁股。 大堂正中，一位姑娘坐在凳子上，挺着大肚子，面容白净，衣着不菲，素粉色的宽松长衣，掩不住她惊鸿婀娜的身姿。 乌黑亮丽的长发盘起，金簪上垂着两颗铃铛，随手将长发捋到耳后，一举一动随性又刁蛮。 赵大嘴心中愤恨，该死的张生，竟然辜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跟你个杀猪匠凑在一起，不偷着乐也就算了，竟然还始乱终弃！ 真该死啊！ 等张生来了，势必要给他几大板，好好惩戒一番！ 正思索着呢，张生迈入大堂。 赵大嘴赶忙起身，走下高台，小碎步快速走到张生面前。 “张大人，您可来了！” “您贵为斩妖师，有办案权。” “此事，便交由您来处理了。” “师爷，撤！” 赵大嘴拉着一瘸一拐的诸葛无量，跑掉两只鞋后，冲到衙门外，挤进人堆里。 百姓们本想让开一段距离，可发现赵大人和他们一样，都是吃瓜群众，便放下心来，一同看热闹。 张生并没有坐到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 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姑娘正对面，仔仔细细地打量。 不错不错，起码长得不丑。 只是大小姐般蛮横的眼神，像是针一样，扎在张生身上，浑身起鸡皮。 “抱歉，那一夜我冲动了，伤害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们娘俩负责的。” 姑娘：？ 等等，这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张生根本不认识这姑娘，知道她在讹人。 姑娘也知道张生知道自己在讹人。 但，张生竟然认下了，大大方方承认，完全在姑娘的预料之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部作废。 “我我我……”姑娘大脑飞速运转，转出来一连串的“我”字。 张生温柔道：“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总是打磕巴。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我不是结巴！” 姑娘愤愤说道，声音悦耳，像是流过冰川的水流，脆响清冽。 张生根本不接她的话茬，目光柔情似水地看向隆起的小腹。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吧。” “我曾经无数次梦到过，你和我牵着他肉乎乎的小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给孩子买一串糖葫芦，给你买一支发簪，就这样慢慢走到老去的那一天。我能趴上去听一下他的声音吗？” 张生说完，便将自己的耳朵贴向姑娘的小腹。 姑娘连忙抬手挡住，嘴唇微动，心脏怦怦直跳。 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让听吗？也好。” 张生继续自己的攻势。 “对我来说，最浪漫的事，不过是牵着你的手，一起慢慢变老。” “等到我长出一脸的白胡子，坐在家里的老院子，与你看着满地玩耍的孩子。” “偶尔回忆一下我们年轻的日子……” 张生都快把自己说感动了，感情那叫一个投入。 不开玩笑，这姑娘如果真能跟他白头偕老，让他娶一百个老婆、坐拥百亿银两他都愿意。 “你别说啦！” 姑娘眼圈泛红，她一个人来这里不容易，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以为能拿捏张生。 结果倒好，张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打破了她的计划。 委屈涌上心头，除了想哭还是想哭。 张生平静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声音压低。 “怎么，你来找我之前，没做好跟我过日子的准备？” “你……哼，就凭你？你也配！”姑娘委屈渐消，大小姐的脾气也上来了。 张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先告诉我，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塞的包袱而已。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传闻中的张大仵作，竟然是个草包……” 第112章 除了让我高兴，没有任何意义 “你个大草包！” 姑娘气哼哼想出了三个最恶毒的字。 “什么草不草的，以后再说。” 张生站起身，伸出自己的手。 “你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聊天吧？” “随我去后院，找个没人的地方……” 顿了顿，张生换了个说法。 “去后院，找个没活人的地方，单独聊聊。” 姑娘挺直腰杆起身，无视张生的手，径直走向后院。 张生朝着门外挥手，示意赵大嘴可以结案了。 随后，也去了后院。 姑娘小脚走的倒是快。 等张生到来时，她站在一众尸体堆里，脸色微微发白，手里拎着包袱。 肚子瘪了下去，曲线身材更加明显。 “有……有没有人少一点的地方？”姑娘语气软了一些。 张生无动于衷，“没有。停尸房里也全是尸体，两侧的杂物间里，也全是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姑娘小嘴一撇，神色愈发不自然。 声音略微发颤。 “我翻阅过很多验尸录，一直想亲手，解剖一具尸体。但现在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害怕死人……” 姑娘两只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颤抖。 她有些扛不住了。 看书是一回事，亲临现场又是另一回事。 “这算不算又菜又爱玩。” 张生心中想到。 他走到姑娘面前，手握拳头翻向下，伸出自己的手臂。 “搭着我的手，我带你离开。” “好……” 姑娘这会儿不嫌弃男女授受不亲了，连忙把手搭了上去。 张生牵着她去了间单独的屋子里。 听见关门声，姑娘吓得连忙睁开眼，“把门打开！” “但是……” “我说，把门打开！” “唉，好吧。”张生打开门。 满院子的尸体映入眼帘。 姑娘骤然闭眼，手摇得飞快，“关上，关上吧。” “你让我开我就开，你让我关我就关？真当这是……” “你关了吖，我给你钱。” “…算你厉害。” 张生默默关好门。 姑娘睁开眼，腼腆地笑了笑，“我没钱。” “没关系，我可以再开。” “你别开了，我求你还不行吗？” 张生呵呵一笑，“如果求人有用的话，我早成天下第一富豪了。” 他懒得再逗弄这姑娘。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好的呀。”姑娘眼睛里有光。 “姓名。” “唐婉怡。” “哦豁，什么档次，敢跟当今陛下一个姓氏。”张生吐槽了一句，“你从哪儿来？” “云州。” “嘶，富豪之乡。” “啊？我还以为云州是九州里最穷的一个州。” 张生：…… 他看出来了，这位富家大小姐，确实没离开过深墙大院。 “跑这么远来平州，只是为了找我？” 唐婉怡捏紧拳头，狠狠一敲桌子，手肘瞬间红了，整个人嘶呼嘶呼的吐气，看似愤怒，实则疼得想掉泪珠子。 但她忍住了。 “我平日里喜欢看些仵作方面的书籍，了解当今仵作的一些事迹。” “其中就有你，张生。” “你发现了炎花毒素的尸体特征，我就知道，你是个非常厉害的仵作。” 张生一抬手，清了清嗓子。 “别给我戴高帽，你这么夸我，除了让我高兴，没有任何意义。” “直接说，你找我什么目的。” 唐婉怡把原来的话憋了回去。 “我想让你帮我验尸。” “验谁的？” “我那未见过面的未婚夫。” 张生眉头微皱，“云州那么多仵作和验尸官，为何非要不远千里，来平州下的南云县找我？” 张生自知名声还没传那么远。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唐婉怡微微低头，“我未婚夫，是平州人士。他，他是……是你们州主的儿子。” 轰！ 张生如遭五雷轰顶！ 他在钦差的记忆里看到过，皇帝下密旨，赐婚当朝公主和平州州主的儿子…… 如果这个唐婉怡没撒谎的话，那么，那么……她就是当朝公主？ 张生看着唐婉怡，眼神直勾勾的，想挪都挪不开。 唐婉怡脸红，“看吧看吧，你也只有这样的机会，才能有幸一睹少州主未婚妻的芳容。” 赐婚的秘旨从未公开过。 所以，唐婉怡自认为，就算报出少州主未婚妻的身份，也不会暴露她是公主。 张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去。” “平州总城自有斩妖司的验尸官在，哪里用得着我一个小小仵作。” “这位公……姑娘，请回吧。” 张生准备撵人。 “我不走！”唐婉怡身子往后缩，眼神里满是倔强，“斩妖司的人我信不过……” “巧了，我就是斩妖司的人。” “但你是很厉害的仵作！书上说了，像你这样厉害的仵作，都很正直。” “书会骗人。” “不会的，书不会骗人的。” 张生举例道：“书上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可没看到过。” 唐婉怡沉默了。 “好吧，我承认，书偶尔也爱撒点小谎。” “但是，我真的感觉你是个正直的仵作，南云县百姓的反应，可以印证这一点。” 唐婉怡至今忘不掉，自己进入南云县，一路走来，听到的全是百姓对张生的赞美。 甚至到了县衙，想要状告张生的时候，那些百姓全在帮张生说话。 这样的人，要说不正直，唐婉怡是万万不信的。 正直？ 呵呵…… 张生沉声道：“正直两个字，是对我最大的误解。我杀过人……” “杀过人，说明你为民除害！” “我家里关了好几个姑娘。” “说明你收留无家可归的姑娘，给她们一个温暖的家……但你不许收留我，我有家。” “我偷过斩妖司的东西。” “斩妖司隶属朝廷，我代表朝廷赦免你了。” 张生：…… 某种程度上，她还真能代表。 张生沉思片刻，“以后像代表朝廷这种话，尽量少说。” “好。” “我可以去给你未婚夫验尸，但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没有吧？” 唐婉怡沉默了，默默低着头，此时此刻的她，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刁蛮，反而全是谦逊。 “我猜，你想说你没钱。” “不。”唐婉怡缓缓抬起头，毫无底气却又满是硬气，“你帮我验尸，此乃天大的恩情，给钱的话，太俗，侮辱你，也是侮辱仵作这个行业。” 当一个人开始说这种废话、给你戴高帽的时候，就代表要给你些不值钱的破玩意。 张生眉头一沉，“我希望你狠狠侮辱我。” 唐婉怡摘下金簪，头发散开，显得双颊更加娇小。 “这枚簪子你拿着，如果以后有难，可以用它向我提一个要求，我一定会帮你完成！” 张生接过金簪，默默装好，同意了这场交易。 然而，就在这时，后院内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崔有为喊道：“张生，司长找你！钦差大人从平州传来指令，让你去总城验尸，去晚了，杀无赦！” 屋内。 在唐婉怡伸出手，想要回金簪那一刻。 张生立即将金簪装进神柄空间内。 “走，给你未婚夫验尸去！” 第113章 法器【木鱼】 唐婉怡想要回自己的簪子。 张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还回去。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啊！”唐婉怡很生气，“钦差命令你去查案，这是你的职责。履行职责，怎么还能找别人要好处呢！” 话糙理不糙。 “交易在前，命令在后。凡事要分个先后。” 张生打开门，看到崔有为站在院内。 “咦？”崔有为一怔，“今天怎么从这间屋子出来了？你摆弄腰带做什么？松了？等等…… 崔有为定睛一瞧。 看到张生身后站着位容颜绝世的姑娘，忍不住惊愕。 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唐婉怡脸色微沉，恨不得掐死张生。 崔有为竖了个大拇指，随后道：“司长命你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你回去告诉司长，等我验完这里的尸体，就启程前往平州总城。” “张生，张哥，别闹脾气啊，这可是钦差亲自下令，司长都得跪着接！” “你就把我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红莺。” “好吧。” 崔有为闷着头离开了。 等人走以后，唐婉怡的绣花鞋，狠狠踢向张生的屁股。 只是，唐婉怡终究是一介凡人。 动作太慢。 张生有所察觉，伸手，一把托住唐婉怡的脚腕。 “松开！”唐婉怡扶着门框，抬起来的腿用力踹空气。 “你这姑娘，不讲武德搞偷袭。” “谁让你乱说话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唐婉怡气急，自己清清白白，愣是让张生给毁了。 张生调侃道：“你都挺着大肚子来找我了，还在乎清白做什么？” “给你个不清白的女子，你要吗？” “不要啊。” “那不就得了吗！” 张生觉得有理，松开唐婉怡的脚腕。 唐婉怡半蹲下身，用力揉捏吃痛的脚踝，却是不敢再对张生动手。 “你要去哪里？” “这里还剩一具尸体没验完。” “尸……尸体……” 唐婉怡的脸色再次开始泛白，眼神迷离，身子摇摇晃晃。 张生无奈上前，扶着她进了屋内。 “在我回来之前，别乱出去。” “哦，本姑娘姑且听你一回。” 唐婉怡老老实实待在了屋里。 张生看着手中的文书，虽然傀儡那边已经见过一次，但亲自拿到手里，又是另一番感觉。 这趟平州总城，没办法不去。 “还剩最后一具尸体，验完再说。” 张生进入停尸房。 其他的尸体都是小卡拉米，可以走流水线验完。 但王大力这一具，那是重中之重，张生特地留在了最后。 按照老流程，切开王大力的胸口。 五脏六腑，清晰可见。 张生脑子里蹦出了两个字：漂亮！ 心脏圆润光滑，表面像是有一层油光般的包浆。 肝、肺、肾，也都差不多。 这是张生见过最漂亮心肝脾肺肾，没有之一！ “进阶立身境以后，身体发生质的改变，这不只是说说而已。” 张生切实看到了这种质变。 心脏：“怎么感觉有人在觊觎我？” 肺脏：“这位凶手，请收起你色眯眯的眼神。” 直肠：“你们瞎害怕什么？真有事儿的话，也是我先上。” 舌头：“本大爷未尝不能一战！” 张生发现了，立身境只能提升外貌，提升不了内在。 这些蠢货内脏，还是会废话连篇。 胃：“杀人的是你，验尸的也是你。人性怎么会这么矛盾。” 张生道：“这才叫人生。” 【验尸王大力！】 【死因：体虚而亡】 【您的心脏强化+】 【肺脏强化+】 【……】 全身各部位，同步强化拉满！ 【获得虎妖300年修为！】 【获得驴妖200年修为！】 “奇怪。” 张生不由得纳闷。 虎妖和驴妖的修为吸入体内后，竟然没有获得属性。 而且就算凝聚出虚影来，也与狐仙大有不同。 “怪了，难道我这辈子只与狐狸有缘？” 张生不由得面露沉思。 【您的天十掌强化至：大成境界！】 【修为进阶为：合道境二阶。】 “往后的修为，进阶的难度高了太多。” “对气的要求量，庞大到匪夷所思……” 张生心中估算。 假设再给他几百具这样的尸体，估计最多进阶到合道境六阶、七阶，连小圆满都达不到。 “修炼之路，真是太漫长了。” 【获得空间法器：虎皮袋！】 这件法器，直接融合到了神柄空间上。 【神骨匕】的蓄能空间，再一次扩大。 “用虎皮制作空间法器？看来拜妖会也没有那么爱护妖族。” “不过，里面存的好东西，倒是真不少。” 张生一一细数。 王大力的空间法器里，装了很多拳头大小的盅，里面装满了细小颗粒。 张生粗略看了一遍，全是些上品药草的种子。 “竟然这么多，要是全部种出来，够炼不少丹药。” 张生用【搜魂术】，读取了王大力的记忆。 从记忆里看，王大力不懂药草和种植，只知道这些种子价值不菲。 获得种子后，先上报给拜妖会，但总舵主让他先自己留着，等拜妖会的炼丹师出关后，再来交接。 好好的炼丹师，不炼丹瞎闭关，错过这么多的绝品药草。 最终便宜了张生。 除了药草种子，还有一件东西，引起了张生的注意。 一个木鱼…… 木鱼看上去不算奢华，王大力刚获得时，敲了一个月，也没敲出什么效果。 但又是实打实的一件法器。 所以王大力将它塞进空间法器里暂存，等有空再研究。 这一放就是好几年。 最后也是便宜了张生。 “巧了，这东西就是给我留的。” 张生拿出木鱼来，放在手中端详。 这是一件属性类的法器，只有特定的属性，才能敲响。 王大力的土属性，根本无法敲出效果。 张生自身的金属性也一样。 但如果，他释放一丝狐仙修为，借用七尾狐的木属性，便能将木鱼的效果完美发挥。 笃笃笃…… 张生慢慢敲响木鱼。 院子内，树坑里的花花草草，肉眼可见地开始生长。 就连奄奄一息的老槐树，也重新焕发生机。 “木鱼的声音，可以促进植物生长。” “记忆里，药草种子与这件木鱼，来自同一处地方。” “想必种子的原主人，就是用这件木鱼，促使药草快速生长成熟。” 张生收起木鱼和种子。 他在盘算，从哪儿能找一块地来，把这些药草给种进去。 “这好像不是我现在该操心的事情。” 张生撰写完王大力的验尸记录。 随后，拿上所有的验尸记录，准备前往斩妖司临时驻扎地上交。 同时，也要为这趟前往平州总城的路，申请点盘缠…… 第114章 收钱可以顺畅，但掏钱不一定 “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出去一趟。” 张生语重心长地嘱咐唐婉怡，生怕这位九州公主出去乱跑。 “饿了。” 唐婉怡斜眼瞄了张生一下下，端庄的小肚皮咕噜嚎叫一声，脸不由得一红。 “捂住你的耳朵，不准听淑女的肚子叫！” 张生：…… “你要不说是肚子叫，我还以为是放屁呢。” “你！” 唐婉怡气急，猛然起身，却觉两眼发黑，头脑一晕，连忙坐了回去。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她死哪儿都行，千万别死在衙门，更别死在自己面前！ “等着，我去给你弄吃的！” 张生迅速出门，想要买几个包子。 只是，刚出衙门，却见老板娘鬼鬼祟祟，躲在石狮子后面，怀里抱着棉布包裹的容器。 看见张生出来，老板娘脸色一喜，偷感极重地向他招手。 “你怎么来了？” 张生快步走过去，看着老板娘冻红的脸，心中一紧。 “我来给你送吃的。刚刚煮好的馄饨，还热着呢。”老板娘将怀里的包裹递出，“你赶紧拿着，别被其他人看到。” 老板娘东张西望，生怕被别人看见。 “不用紧张，就算被人看见，我也不给。” “不……我怕别人看到我，影响你的英雄形象。” “这有什么可影响的？”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还比你大上三岁，我怕……” “不管。”张生牵住老板娘的手，大大方方进了衙门。 “别，不能进去。”老板娘挣扎，却被张生硬是拽进衙门，急得眼圈发红，想要逃走。 张生毫无顾忌，带着老板娘，向县令、师爷等人，一一打了招呼，给足了老板娘安全感。 县衙里每个人神色微妙，反应过来后，对老板娘很是热情。 老板娘有些发懵。 虽然妹妹是斩妖司审讯官，但那毕竟是自己亲妹妹。 而县令、师爷这些人，在平头老百姓眼里，向来是触不可及的大人物。 看见这样的人，姿态放低向自己打招呼，老板娘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这些大人物，都是看在张生的面子上，才对自己和善的。 “早知道我就多准备一些了……” 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 张生微微一笑，“他们想吃，得掏钱买。” 赵大嘴笑着应和，不过心中腹诽，区区馄饨，家里老婆也会包，何至于买。 也就张生这种没老婆的人，张口闭口就是买。 张生继续道：“哦对了，这是乐清的姐姐。乐清你们还记得吧？斩妖司审讯官，梅燕的爱徒。” 赵大嘴面色骤变。 馄饨就算是一两金子一颗，都得跪着买一碗尝尝！ 张生带着老板娘装了个逼后，又准备带她去休息。 老板娘却抽开手，“我还得回去照顾甜柚呢，你先忙。” 张生倒也没再挽留。 “等等，还有一件事。我可能要去平州总城，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给乐清的。” 老板娘却担忧道：“你要去总城？去做什么？有危险吗？你一个人去？需不需要有人照顾？” 张生大受感动。 别人只关心他能不能去验尸，只有真正在乎他的人，才会在意有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张生用谎言安抚老板娘的心。 “那就好。我妹妹那边的话……” 老板娘掏出一个荷包，“帮我把这些钱交给她。” “没问题。” 张生接过钱，动作丝滑地装进神柄空间。 收钱可以顺畅，但掏钱就不一定了。 “放心，钱我尽量带到！” 张生目送老板娘离开。 随后，拎着馄饨去往后院。 赵大嘴等人却冲上来，问东问西。 “你小子行啊，前院一个，后院一个。” 县令一脸八卦相。 张生面无表情，“别乱说，那只是玩的比较不错的大姐姐。” “怎么个玩法？” “问你老婆去。” 张生气哼哼去了后院，叹息一声。 县令说得对。 确实前院刚送走一个，后院还有一个。 但后院这个，只是萍水相逢，并无深入交流。 张生推门。 唐婉怡趴在桌上，脸色泛白。 “你怎么不等我饿死再回来？” 张生道：“我喜欢养活的。” 唐婉怡：？ “给我带了什么吃的？太便宜的本姑娘可不怎么喜欢。” 还当这里是皇宫呢，身上一分钱没有，吃什么贵的啊！ 张生没好脸地打开包裹，瓷盆里馄饨的香气摆脱束缚，肆意蔓延到房间每个角落。 唐婉怡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通透了！ 口舌生津，嘴唇泛红。 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坐直身子，板起脸。 “如此香气萦绕的馄饨，想必价值不菲，倒是配得上本姑娘的身份。待本姑娘先尝一颗，再做判断。” 唐婉怡伸手去拿汤勺。 张生掌心轻轻一拍，将馋猫的小手拍了回去。 “你干嘛？”唐婉怡捂着手轻轻揉搓。 张生似笑非笑道：“这馄饨便宜得很，不值什么钱。” 唐婉怡早已被香气冲昏大脑。 “无妨。这是你买来的，光是附加其上的情谊，也价值千金。” 唐婉怡再次伸手，这次学聪明了，目光警惕地盯着张生，生怕再被打。 直到顺利拿到勺子，她才松了口气，紧张跳动的心脏恢复正常频率。 “你不是要去斩妖司吗？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大事。” 唐婉怡严肃地说道。 张生点了点头，“但这是我的饭。” “本姑娘饭量不大，给你留几个便是。” “那好吧。” 张生笑着出门。 唐婉怡连忙起身，跑到门前，偷偷从门缝看向院内。 “走远了走远了。” 她兴奋地小跑着回到桌前，狠狠闻了一口馄饨的香气。 “天啊，宫里都没这么好吃的东西！” 唐婉怡舀起一颗馄饨，塞进嘴里。 细腻的馄饨皮与舌头碰撞，面香气侵入每一颗味蕾。 牙齿切碎馄饨，内里馅料露出来的那一刻，才是馄饨香气爆发到极致的时候。 “淑女是吃不痛快的。周围没人的时候，我可以不是淑女。” 唐婉怡将馄饨一颗一颗塞进嘴里，两侧腮帮高高鼓起，嘴唇上油光水亮的透着晶莹。 “真香！” 正吃的痛快，房门突然打开。 “对了，想起个事儿。” 张生推门而入，看见唐婉怡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想把所有坚果藏进嘴里的仓鼠。 唐婉怡只觉得五雷轰顶。 完了，淑女形象是保不住了。 该死的张生，回来干什么啊！ 可惜嘴里全是馄饨，没法骂出声，又舍不得吐掉。 张生笑吟吟道：“我就是觉得能看见这一幕，所以才回来的。” “现在看到了，我就放心了。” “慢慢吃，再见，淑女。” 唐婉怡：…… 第115章 又选择一阶法器? 斩妖司。 红莺震怒！ “张生这个混账东西！” “是，是我，让他三天内验完所有尸体。” “但现在，总城那边事态危急，钦差亲自下令，命他去验尸。” “张生竟敢推诿，这狗东西，就不知道个轻重缓急吗？” 红莺肺都快气炸了！ 他知道张生在故意搞他，却又无可奈何。 钦差可是亲自点名，让张生前去。 在这之前，谁敢拿张生开刀，那就是跟钦差过不去。 红莺既愤怒，又无可奈何。 “司长，稍安勿躁。”周老出声劝诫，“张生不傻，分得清轻重缓急。” 红莺脸色更难看了，“他要是真分得清，现在就应该来斩妖司，当面向我辞行！” 话音刚落，门外出现一道身影。 正是张生！ 红莺气笑了，“好，算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张生一路走进房间，感觉氛围有些凝重。 “红莺，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昨晚又忙了一夜？” 周老等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红莺死死捏着拳头，敢直呼本司长名讳？ “张生，你是不是觉得，本司长不敢对你动手？” “那你动手吧。”张生昂首挺胸，丝毫不在乎。 红莺怒声道：“瞧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仗着自己被钦差征召，连本司长都不放在眼里？” “对！”张生硬气承认。 红莺气得胸腔起伏，却又无可奈何。 “那你现在还来干什么？直接去平州总城不就好了？” 张生眼睛微眯，“司长，不管怎么谁征召，属下必须要先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尸体全部验完了，这是验尸记录。” 红莺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张生突然客气，顿感不妙。 “几百具尸体，你已经验完了？” “验完了。” 刘伟上前，接过记录，送到红莺面前。 “你可别胡乱写验尸记录来糊弄本司长。” “不会的司长，您放心。”张生态度越来越恭敬，这让红莺琢磨不透，心里更加不安。 红莺翻找了几份验尸记录，所对应的死者，都是他亲手了结的。 各种细节，全都对应得上。 红莺愈发错愕，“竟然不是胡乱写的……算你有能耐。” “司长客气了。”张生依旧恭敬。 红莺道：“你可以动身去总城了。” 张生无动于衷。 红莺谨慎道：“你还想干什么？” “司长，此去路途遥远，坎坷曲折，怕是要耗费些时日。然，属下心系总城，应钦差之召……” “说人话！” “想申请点路费。” 张生图穷匕见。 红莺咬牙切齿，他终于明白，张生为何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原来是为了要钱！ 而且，红莺丝毫不怀疑，自己一旦给了钱，张生又会恢复那副桀骜不驯的嘴脸。 但是，这钱还真不能不给。 首先，钦差亲自下令征召的人，若是一路舟车劳顿，连饭都吃不饱，身为司长必定被追责。 其次，张生此番必定能面见钦差。 到时候，如果在钦差面前说他几句坏话……红莺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下场会有多惨。 “钱是要给的，而且要多给！” “本司长自己掏腰包，给你五千两银子。” “你在路上，随便花！” 红莺说掏就掏，直接取出五十张一百两面值银票。 眼睛都没眨一下！ 张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嗯，还能再多要些。 “司长，五千两怕是不够。” “总城情况复杂，属下去了怕是要到处打点，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区区五千两，在总城连浪花都掀不起来。” 掀你娘的浪花！ 红莺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承认，张生说得对。 他咬咬牙，又多取出一万两。 “这是本司长的全部家当了！” 张生嘴唇微动，还没等开口，红莺瞬间感觉头大。 “最后五千两了！本司长总要留一些过日子吧？” “司长说得对。” 张生接过两万两的银票，丝滑且顺畅地装进神柄空间。 然后，与红莺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红莺额头直冒冷汗，“你还想干什么！！！” 张生扶额。 “您看我身上，是不是还缺一件法器？” 红莺拍案而起，“你别得寸进尺！斩妖司记录里清清楚楚写着，你刚加入时，周文便给了你一件法器！” “对，但是只有一阶。” “那也是你自己选的！你想反悔就反悔？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我没打算把原来的一阶法器还回去，而是想再多要一件，这算哪门子后悔？” 红莺：…… 红莺发现自己活得真的太憋屈了。 成为司长之前，他被张生打入大牢。 成为司长之后，本以为能肆意拿捏张生，结果如今这局面，谁拿捏谁，一目了然。 这司长，跟白当没什么区别。 “给，给就是了。” 红莺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周老带张生去仓库。 再和张生多说一句，红莺真感觉自己会被气炸。 斩妖司遗址。 工匠们按照原来的计划，重新建造斩妖司。 看见张生到来，一个个眼神一亮，纷纷恭敬地打招呼。 张生微笑回应。 周老见状，神色有些复杂。 “我与这些工匠相处多日，他们却对我爱搭不理。” “没想到，你只来过一次，却让他们心悦诚服。” “看来老夫是真的老了。” 周老满脸苦涩。 张生笑道：“侥幸而已。也是仗着他们那位夏吏监，我才有了三分薄面。” “你谦虚了。能让夏护卫的儿子，认你当师父，已经证明你的本事。” 说话间，两人进入地下，来到仓库前。 “幸好上次仓库失窃，老夫对大门进行了加固。否则拜妖会进城袭击之时，仓库里的东西必定不保。” “司长允许你随意挑选法器，没有品阶限制。” “要我说，你就拿一个高阶的，别像上次一样，拿个没用的骨匕首。” 周老语重心长。 上次带张生前来，张生选了个一阶骨匕首。 周老为他遗憾至今。 这一次，他希望张生把握好机会，毕竟，有些机会只有一次……也也不一定，可能是两次。 张生目光逡巡片刻。 上一次，他听到了骨匕首的呼喊，选择了一阶仓库。 但这一次，自然要选高阶。 张生走向高阶的法器库大门。 周老面露欣慰。 然而…… 神骨匕的喊声，突然传来。 神骨匕：“稍等！” 张生动作一顿。 神骨匕：“针对你现在的情况，我感觉你可以选一阶仓库里的一样东西。” 张生明白，想要的东西高阶仓库给不起。 于是转身向一阶走去！ 周老：？？？ 第116章 但是他善 听人劝，吃饱饭。 张生不懂法器，但【神骨匕】懂。 它能指引张生，找到最适合目前状态的法器。 面对再次选择一阶仓库的张生，周老的眼神里，充满不解。 “又要选一阶？你对一阶法器这么有执念吗？” “与司长口舌争辩这么久，结果只争来一阶法器。” “你……” 周老摇头叹息。 他知道张生这个年轻人有主见，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认定的想法。 神骨匕：“别听老登瞎言！一定要听我的！” 一阶仓库的门再次开启。 算下来，张生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算得上三顾茅庐。 “周老，我越看越觉得，这里的法器，全都与我有缘。” 周老眼皮一跳，“你一定是看错了。” 不管怎样，他不可能让张生拿走这里所有的法器。 “周老，您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老夫觉得很有必要。” 张生有些无奈，他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周老倒是认真了。 按照神骨匕的指路，张生前往角落，找到一个不起眼的箱子。 周老面色古怪道：“你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是的。我感受到绝世法器在向我召唤。” “开玩笑可就没意思了。”周老白了一眼。 他知道张生在挑选法器方面，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而箱子里的东西，确实有些特殊。 张生清理掉箱子上的灰尘，看到一把铜锁。 “周老，钥匙还在吗？” “不在了，我帮你撬开便是。” 周老蹲下身，暴力拆掉铜锁。 张生道：“轻一点，别弄坏了我的法器。” 周老：…… 还没过门呢，就成你的了？ 周老庆幸自己和张生属于同阵营人物，否则也得被逼疯。 拆锁的同时，震掉了盒子上的部分灰尘。 张生缓缓打开盒子。 周老此时说道：“我现在觉得，你和尸体真是有缘。这件法器，也是由骨头制作而成，用的是一只锦毛鼠妖的爪子。” 张生眉头微皱，“这是化为人形以后，才给它砍下来的？” 周老点头称是，但看见盒子里的东西以后，他也愣住了。 盒子内，一只完整的血肉手臂，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从姑娘身上弄下来的。 周老刚才所言，这里面本该是骨头。 但很明显，情况超出了预料。 骨头竟然长出了血肉，成为一只完整的手臂。 切口处插在一块石头内，看起来如同石头缝里伸出来一只肉手。 周老啧啧惊奇，“看来这玩意儿不止一阶，让你小子赚到了。” “不对，莫非上次的骨匕首，也不是一阶？” “你老实说，骨匕首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张生端着盒子，默默别过头去，留给周老一个沉默的背影。 “算了，不说就算了。”周老挠了挠胸口，感觉心里痒痒，迫切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张生愣是一个字都不说。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只手的来历？” 周老试探性问道。 张生转过身来，“请周老赐教。” “呵，这个时候，你倒是有礼貌了哈。” 周老吐槽归吐槽，但也没藏着掖着。 “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只手臂，来自一只锦毛鼠妖。” “大概是四年前吧，这只锦毛鼠刚刚修炼出人形，风姿翩翩，长着一双毛绒绒的鼠耳。” “前任司长叶山，色心大起，作践了锦毛鼠妖后，命炼器师斩下其右臂，剔去血肉，留下手骨作为法器。” 不得不说，人在变态的时候是真变态。 张生前世看过一个新闻，某姑娘为了带男友骨灰周游世界，所以将骨灰制作成了一颗塞子…… 与司长所为，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只手既然称为法器，想必应该有特殊性。”张生道。 周老捋着胡子点头，“你猜的不错，这只手自带属性……属性你知道吧？合道境才能觉醒的那玩意。” 张生微微点头，“这只手臂的属性是？” “木。”周老说完，微微抬头，等着张生继续问。 但，张生哑火了。 周老疑惑道：“怎么不继续问了？” “问什么？” “妖族天生自带属性，锦毛鼠一族属土。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手臂会是木属性吗？” “这倒是新鲜知识，细嗦。” 周老终于有了点成就感，“这只锦毛鼠，天生土木双属性。而木属性，集中在这只手臂上。” “所以，如果你使用这只手臂，便可以获得外附属性，不必非要达到合道境。” “或者你达到合道境以后，假如觉醒木属性的话，同属性下，这只手臂可以增强你的力量。如果觉醒其他属性，便可以使用两种属性。” “但要驱使这条手臂，没那么容易。” 张生终于明白，神骨匕为什么让他拿这只手臂。 木属性对他大有裨益，可以增强妖化后的修为。 只是，这条手臂很挑主人，周老并不认为张生能驱使。 神骨匕：“大袜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锦毛鼠手臂：“我，我害怕……” 神骨匕：“别怕，你看这个叫张生的，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他善！” 张生：…… 锦毛鼠手臂：“大善人，我可以纠正一个错误吗？” 张生看似活动颈椎，实则暗暗点了下头。 锦毛鼠手臂：“被作践的不是我的主人，是主人的双胞胎姐姐。坏人在砍手臂时，把姐妹两个弄混了……” 声音越来越委屈。 五根手指，竟然弯曲了一下。 周老打了个寒颤。 “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能被这玩意儿吓到，老夫这辈子算白活了。” “你既然能让它活动，证明此物确实与你有缘。” “若是不害怕的话，拿回家去用吧。” 张生摆了摆手，“什么拿回家用不用的，就一只手臂而已……” 周老总觉得这话有别的意思，但几十年的纯洁，哪里能意识到这话的深层含义。 锦毛鼠手臂：“大善人，带我走吧。” 神骨匕：“带大袜子走吧，它这一辈子不容易啊。早死的爹、远走的娘、遭殃的姐姐还有破碎的它。你说，咱是不是得照顾照顾？” 想要劝人做好事，就得讲究说话的艺术。 如果神骨匕只说让帮忙，那么张生自然要考虑考虑。 但神骨匕这套说辞，令张生想起了一些风流往事，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 “那就帮一把吧。” 张生将盒子扣上，端了起来。 “周老，就要这件了。” 周老点点头，“不过，这只手臂的情况，明显超出了我以前的认知。” “你既然确定要拿走它，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负责。你也不能再反悔。” “还有，如果你用这条手臂，在钦差面前出了什么岔子，与我可没关系……” 第117章 淑女，该换个姿势了 “法器到手。” “周老，没什么事的话。” “我就先撤了。” 张生彬彬有礼。 “嗯，一路平安。” 周老目送张生的背影，不禁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锦毛鼠妖的手臂，可以自行活动，能做不少事情。 当不需要使用它的木属性时，张生又会用它做什么呢？ 周老心中不免好奇。 “此去平州总城，舟车劳顿，路上用来按摩推拿，也是极好的。” 一念至此，周老没再往深处想。 他看着一阶仓库里的所有法器，目光来回逡巡。 “当初到底是谁，偷走了那颗夜明珠呢？” 周老不由得陷入沉思。 …… 张生离开仓库后，本想直接返回衙门。 但，母子烛连着点亮三次。 黑眼龙在紧急寻找。 赶到城隍庙后，黑眼龙恭敬地站在供桌前，静静等待。 “大人，您终于来了，出大事了！” “如此冒失，成何体统！我暗卫理应波澜不惊，心如止水。要是自己都乱了阵脚，还怎么保护黎民百姓？” “大人，您要不先听属下说完消息？”黑眼龙心里有些憋屈。 他很有自信，手里的消息，一定能让红眼龙震惊！ 张生道：“说！” 黑眼龙叁连忙道：“三公主失踪了，陛下震怒，全体暗卫出动，在九中内寻找公主下落！” 说完，场面陷入了寂静。 两个人面具下大眼瞪小眼。 “大人？” “嗯？你说完了？就这？” “这……公主失踪，还不算大事吗？” “算不得。” 黑眼龙叁倍感惊愕。 这么大的消息，这位红眼龙为何如此平静？ 张生道：“本官只想知道，若是将公主殿下找回，陛下会有何奖赏？” 这位大人真现实…… 黑眼龙叁腹诽，却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回答。 “若是让你我这等暗卫找到还好，只需安全送回皇宫，便可得赏金千两。” “可如果让普通百姓，哪怕是斩妖司其他人找回，轻则毒哑废手。” “重则人头落地……” 张生：？ 公主身份尊贵，怎能为外人所见！ 一旦目睹公主芳容，要么弄死你一了百了。 要么让你变哑，无法描述公主样貌，同时废掉双手，无法画出公主相貌。 面具下，张生的额头冒起一层冷汗。 他以南云县仵作的身份，见过公主。 若是朝廷来人，得知此事，肯定要砍掉他的头。 其次，赵大嘴、师爷，以及当时围观的百姓，全都见过唐婉怡。 若是让人发觉，必定也有危险。 张生不得不做些准备。 “你给金眼龙那头老骚驴传信……” 黑眼龙叁：？ “大人，慎言。” “告诉金眼龙，公主极有可能去了平州总城，就说是我说的，他应该能明白。” “是！” 黑眼龙叁立即照做，将消息一层层传递。 平州总城。 城隍庙。 金眼龙盘膝坐在供桌上，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公主确实有可能来平州总城，因为她的未婚夫死了。 只要知晓公主与少州主的婚事，就不难想到这一点。 但是！ 知晓这桩婚事的人，寥寥无几，其中绝对不包括南云县小小仵作！ 只有金眼龙、钦差这种级别，才有资格。 “这小子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金眼龙苦思冥想，越想脑子越乱。 “先不管张生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怎么会突然给我来这么一封信？想提供思路换功劳？” 金眼龙越想越不对劲。 张生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一封信仅仅提供思路的话，换不来功劳。 他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这件事一定在某些方面，跟他扯上了关系。” “会是哪方面呢？” “总不能是公主在他身边吧……不会真是吧？” 金眼龙跳下供桌，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只是，公主怎么会和张生搅和在一起？ “听闻公主酷爱阅览仵作类书籍，莫非是听说过张生的名声，想请他来给少州主验尸？” “这小子给我来信，既是想提醒我，公主在他身边，又想让我保证他的安全？” “不对，如果仅仅是他自己，不需要我提供保护，一定有其他人见到了公主的样貌。” 金眼龙脸色微沉。 公主的下落，倒是可以确定了。 然而，张生马上要前往总城，于情于理，他必定会带上公主。 一路上若是遭遇刺杀怎么办？ “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金眼龙面具下的脸，充满苦涩。 当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公主安危。 张生一个大男人，与公主同行，一路必定不方便。 “看来，要派一位女性高手，一路护送着二人。” 金眼龙想到了一个人，当即行动。 …… 县衙内。 唐婉怡早已吃完馄饨，肚皮撑得像颗皮球。 她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要不是为了维持淑女形象，碗底的渣料都要舔得干干净净。 “这个女人是谁？” 唐婉怡抬起头，看向站在张生身边，容貌、身材、衣着，都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姑娘。 她感觉这是自己的低配版，但这位低配版，有种说不上的美。 甜柚一脸无语地看向张生。 “你怎么天天让我搞角色扮演啊？” 张生两只手扶着甜柚的肩膀，恭敬地请她坐下。 “只有你才能帮到我。” 甜柚别过头去，“这种话，哄哄小姑娘还行。当然，我就是个小姑娘，你哄住我了。” 是不是真的哄住，并不重要。 就算张生打她一顿，甜柚还是会乖乖帮忙。 更何况…… 一看到唐婉怡的时候，甜柚的小心脏就噗通噗通跳。 好美的超级大姐姐！ “张生，接下来几天，我要跟这位姐姐住在一起吗？” “当然不。她会跟我住在一起。” 甜柚：？ “生气了，走了。” 甜柚作势要起身。 张生连忙按住她。 “此事关乎几十个人的安危。记住，如果有一群带刀的人找到你，你就说从云州而来。” 甜柚一抬手，“编造假身份对吧？这你放心，我很擅长。” 她甚至拿出了一沓盖有大印的各种外地身份文书，真假难辨。 张生：…… “那就交给你了。” 唐婉怡看着这二人，总觉得不太妙。 “喂。” “你直接带我去平州总城不就好了？” “为什么还要找人假扮本姑娘？还扮的只有七分像。” 张生内心呵呵。 要是十分像的话，南云县得死多少人。 张生懒得搭理唐婉怡，继续嘱咐甜柚，“如果对方要动手，你就直接跑。以你的身法，应该可以逃走。” “我知道啦。” 甜柚做事，张生还是很放心的。 尤其她的易容术，真的能让肚皮鼓起来。 这样一来，县衙里找张生的，便是与公主有七分像的甜柚，而不是公主。 如果朝廷侍卫没查过来，那倒是还好。 可如果查了过来，甜柚应该能蒙混过关……张生只能祈祷，金眼龙那边也给点力。 “唐大淑女，你该换个姿势了。” “什么姿势？” “比如站起来，随我一同前往总城，现在就出发……” 第118章 你懂验尸吗? 张生给唐婉怡扣上了一顶草帽。 “走路的时候尽量低头，别让人看见你的脸。” 唐婉怡试着低头，可脖子怎么也无法长时间弯下来。 “不行，我的教养告诉我，不能低头走路。” 张生故意调侃，“你当自己是公主啊，这么讲究仪态？” “我不是公主啊，我怎么会是公主呢，你不要瞎说啊！” 唐婉怡说低头就低头。 皇宫里十几年养成的仪态，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走不了多久，她又会不自觉地抬起头。 张生按着她的后脑勺，重新低头。 就这么一路抬一路走，终于到了南云县城门。 张生直接刷脸出门。 守城的官兵早就知道，张生被钦差大人征召，前往总城。 没想到还带个姑娘，估摸着路上消遣用。 “张大人，一路顺风！” 张生微微点头回应。 两人刚出城门，走了不过半里地，官道旁便有一女子跪在地上。 面前的草席裹着一具尸体，破旧的白布的上写满血字。 卖身葬父！ 姑娘声音细若蚊吟道：“求过路的君子大发慈悲，安葬家父，小女子愿做牛做马，只求一口吃的。” 娇小的身躯，在风里瑟瑟发抖。 “求路过的君子大发慈悲……” 一遍遍的重复，机械，麻木。 生活的摧残，粉碎了她的精气神，语气死气沉沉。 唐婉怡抓住张生的手臂。 “帮帮她。” 张生停下脚步，“没钱。” 唐婉怡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微微抬头，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大家看啊，南云县英雄张……” 不等她喊完，张生一把捏住唐婉怡的嘴。 “你个蠢蛋，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两个要去总城？” 唐婉怡心里一跳，一脸犯了错的尴尬表情。 “可她太可怜了。” “天下可怜人那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张生的话很冷漠，但又很现实。 唐婉怡低头沉默。 这与她在宫里听说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走了。” 张生拉住唐婉怡的手臂，准备出发。 “公子，请稍等。” 姑娘突然站了起来，微微仰起头。 一脸的疙瘩麻子，脸色蜡黄，坑坑洼洼的脸，像是几十年没换的擦脚布。 怪不得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 但凡有点姿色，早让哪家老爷给弄回去了。 “戴草帽的姑娘，可否稍稍走远一些，我想与公子单独聊聊。” 唐婉怡撇撇嘴，有什么话大家不能一起听嘛？ “那你们聊好了。” 她去了一旁，背对着二人。 张生眯起眼睛，时刻警惕。 “不用紧张，张生。” 姑娘解开腰间束带，外衣突然敞开。 张生本来是不紧张的，但现在有点紧张了。 说句不要脸的话，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觊觎他的英俊…… 只是，姑娘让他看的，并非肚兜，而是缝在肚兜上的一块令牌。 “在下斩妖司暗卫，红眼龙，本名郑芊。” “奉金眼龙大人之命，前来护送二位。” “光天化日，你不必行礼……哦，没打算行礼啊。” 郑芊合上衣服，重新系好束带。 张生眉头紧锁。 “暗卫向来不以真实面貌示人，你如此不加掩饰，令人生疑，但令牌又没问题……” 郑芊道：“暗卫一旦身份暴露，下场只有一个死。你虽然只是斩妖司的一名普通斩妖师，但应该听说过这一点。而我，比你更清楚。” 张生微微错愕。 他忽然明白了……郑芊是死士！ 这次任务结束后，按照斩妖司的身份规矩，她的下场，只有死。 “明知道结果，还要接受这次的任务？你就没想过叛变？”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郑芊脸色不喜，“答应成为暗卫的那一刻，生死的决定权，便已经交了出去。不要轻视我们暗卫的觉悟。” 张生沉默了。 金眼龙没向郑芊透露张生的真实身份，这是在保护他。 “死不死的，等任务结束再说。” “话说这具尸体是谁？” “你这么高的觉悟，不会真的干掉自己的父亲，拿过来卖身葬父吧？” 郑芊脸色一垮。 “金眼龙大人嘱咐过，与你交谈要注意言辞。现在看来，大人提醒的真对。” “用屁股想想，我能真干掉自己的亲爹吗？” “就算真要杀，也是杀别人的爹……” 郑芊的觉悟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高。 “这是我在远处乱葬岗，随便挖来的尸体。尸坑还在，你可以直接拿过去埋掉，我就可以顺理成章跟着你了。” 还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张生将郁闷的唐婉怡拽了回来。 “记住了，你欠我二十两银子。” 唐婉怡眼神一亮，“你还算是个好人吧。” “区区二十两，等本姑娘回了家，自然会还给你。” “你准备把他爹埋到哪里？” 张生道：“乱葬岗吧。接下来的路程，这位郑芊姑娘会跟着我们，给你当丫鬟。” 郑芊姿态放低，卑微谦逊，俨然一副丫鬟的样子。 唐婉怡见了，满是心疼。 “那你就跟着我们走吧。” “多谢小姐！”郑芊连连道谢。 她虽然不知道唐婉怡的真实身份，但这位富家大小姐没嫌弃她满脸疙瘩麻子，是个好人。 这让郑芊感觉，临死前保护这么一位善良的姑娘，真是不错。 三人去了乱葬岗。 张生一眼看到了埋尸体的坑，“咦？这里恰好有个坑，埋这里可以吗？” 郑芊道：“全听公子安排。” 唐婉怡秀眉微蹙，神色有些古怪。 “为什么这里会有个坑？” 张生推测道：“估计谁家正准备埋人，结果尸体突然活了，就没用上吧。” 唐婉怡：？？？ “不想回答的话，没必要敷衍我。” 总之，尸体是埋进去了。 三个人一同出发，前往总城。 郑芊身为丫鬟，自然是不能多说话。 张生也懒得开口。 唐婉怡却喋喋不休。 “郑芊，我就叫你小芊可以吗？” “都听小姐的。” “小芊，你懂验尸吗？” “奴婢不懂。奴婢只见过父亲的尸体。” 张生眼神一跳……这种谎言是怎么平静说出口的？ 身为暗卫，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得有十个吧？ 唐婉怡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戳到了小芊的痛处，连忙转移话题，“那你娘呢？” 郑芊道：“哦对，除了我爹，还有我娘的尸体，我也见过。但没验过。” 唐婉怡：…… 她突然不是很想说话了。 三人走了一下午，平平安安，毫发无损。 “前方五里有家驿站，走快些，天黑时或许恰好可以到达。”张生看着地图说道。 话音刚落，迎面传来一阵铃铛的脆响。 叮当~叮当~ 一位老人赶着驴车，晃晃悠悠而来。 他在三人面前停下车，点燃烟锅，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你们三位，谁是张生？” 第119章 我怕张生误会 “我只问一次，谁是张生。” “乖乖站出来。” 老人嘬着烟袋，吞云吐雾。 张生眯起眼睛。 “天还没黑，你也不瞎，谁是张生，不是一目了然吗？” 说完，他把郑芊推了出去。 “这就是张生。” 郑芊：…… 唐婉怡：？ “你真怂！你是男人啊，怎么可以把女人推出去挡危险！” “谁告诉你我是男人？你见过我身上的男人特征吗？” “没……” “那就闭嘴。” 唐婉怡气急，她连忙跑上前，将郑芊拽了回来。 “小芊你说，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程度！” 郑芊苦涩道：“公子买下了我，我替公子承受危险是应该的。” 唐婉怡很生气地指着张生。 “老头儿，这就是你要找的张生。有什么麻烦，尽管冲他来！” 老人嘬了两口烟袋，上下打量着张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说，这个遇见危险把女人推出来，还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没错的怂包，是南云县英雄张生？” “除了这张脸，有传闻中张生的几分潇洒神韵，还有哪儿相似？” “别看老夫岁数大，可这脑子清醒着呢，不糊涂。” 唐婉怡怔住。 这叫清醒？ 这叫不糊涂？ “你就算没见过张生，起码要分清性别吧？我们三个人里，就张生一个男的，你还能认不出来？” 老人抽烟的动作一顿。 随即陷入沉默。 良久，神色复杂的抬起头。 “老夫虽然不糊涂，但很马虎，会错过一些小的细节。” “姑娘，幸得你提醒。” “等下老夫动手时，会给你留个全尸。” 老人的目光，看向张生，怒骂一声怂货。 面对老人的实话，张生倒是没有多愤怒。 起码他确认了一件事，老人是奔着他来的，而不是唐婉怡。 公主的身份，还没暴露。 “我就是张生。哪方势力派你来的？” 张生不装了，摊牌了。 老人磕掉烟锅里的渣子，小心翼翼收好烟袋。 “老夫只收钱办事，从不打听雇主身份。年轻人，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老人手臂一震，衣服碎裂。 苍老的容貌之下，竟然是浑厚发达的肌肉！ 两条手臂壮如黑熊，力量感如巍巍高山般震撼。 郑芊目光微沉，时刻准备出手。 张生率先而动，身形轻盈似落叶，眨眼的功夫便落到老人面前。 力量凝聚于掌心，气随意动，振臂而出！ 天十掌！ 老人右手紧握硬拳，气势翻江倒海，紧绷的肌肉赋予拳头凶猛的力量，迎向张生的天十掌。 轰！ 两相对撞！ 老人手臂骨头尽断，肌肉崩裂。 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张生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怎么会……” 老人连连后退，右肩碗大的缺口往外疯狂溅血，满脸惊骇。 “你这一掌的力量，若是用在拳法上，老夫半个身子都要被你打碎！低估你了！” 老人痛苦地跪在地上，“驴子，快跑！” 老驴无动于衷。 “快走啊！”老人硬劝，“老伙计，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也舍不得我吗？” 下一刻，驴子欢快地跑到张生面前，嘎嘎大笑撒娇。 老人：？ 你这浓毛大耳的驴，说叛变就叛变了？ 张生身上有驴妖修为，同样的气息，令老人的驴子感受到了同类的舒缓。 所以它更喜欢跟张生在一起。 至于那几十年的情谊……只能说，老登，以后别联系了，驴子我怕张生误会。 张生摸了摸驴脸，毛绒绒的，还挺舒服。 他捡起一颗石子，走到老人面前。 “驴子不错，我收下了。” 老人气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饶我一命，把驴子还给我，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张生摇头，“这驴子我要了。” 老人道：“驴子给你，留我一命！我可以告诉你谁雇是雇主！” 张生仍旧摇头，“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石子施加千座山的力量，丢到老人的胸口。 胸腔破碎，血肉横流，场面惨不忍睹。 唐婉怡的脸色又开始发白，郑芊及时搀扶。 “小姐害怕尸体？” “怕。” “那为何之前不怕我父亲？” “裹在草席里，看不见自然不怕。” 唐婉怡两只手捂着眼睛，郑芊帮她压低了草帽。 张生只摧毁老人的身体，留下完整头颅搜魂。 要说这老头儿的命运，也是真的惨。 从小被培养成顶尖杀手，干了几十年赏金猎人的活儿，没吃过大鱼大肉，也没讨过老婆。 至今八十岁的身体，还能练童子功。 张生着实佩服。 除却这些过往，记忆里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 “任务通过信鸽送到手，老登没见过雇主。” “这雇主也真有意思，连张画像都不给。” “想杀的人是我，说明幕后之人不希望我去验尸。” 张生早料到路上会有危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这趟路途，只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危机重重。 【验尸马户。】 【死因：脏器破坏！】 【您的心脏强化+】 【肺脏强化+100】 【……】 【获得功法：镇山拳(小成)】 收获还算不错。 只是这老登活了八十年，都没能获得一件空间法器，这让张生有些无语。 “你这一辈子，白活了。” 地上残留的血管口冒出几个血泡，像是在哀嚎叫屈。 张生直接无视。 “麻烦解决，继续出发。” 唐婉怡眼睛紧闭，手在半空抓来抓去，“小芊，帮帮我，带我绕过尸体……” “好的小姐。” 郑芊托住唐婉怡的手，小心翼翼引导她绕过尸体。 “小姐，可以睁开眼了。” 唐婉怡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恢复桃红般的血色，“可吓坏本淑女了。” 张生看着前方的唐婉怡，道：“淑女别回头……” 我真是那位少州主……这句话张生硬憋了回去。 唐婉怡没好气儿道：“你明明能直接杀人，为什么还要把小芊推出去？” 郑芊连忙道：“小姐，别埋怨公子。” “本姑娘替你讨公道的时候，你别说话！” 郑芊递给张生一个无奈的眼神。 好话说尽，劝不动唐大小姐。 张生面无表情道：“就算郑芊真死了，死的也只是个丫鬟而已。” “死的只是个丫鬟……而已？”唐婉怡气到脸红。 张生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你看朝廷里，皇帝、皇子、公主，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都是身边的侍从挡在前面吗？” “他们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 唐婉怡彻底语塞。 张生上前，压低她的草帽，声音柔和了一些。 “这个天下，就是这么残酷。有人能把千斤的肉放到腐烂，有人会差一口饭而饿死街头。” 唐婉怡沉默许久，神色复杂道：“皇帝不管吗？” 张生摇头沉思，“兴许下一位会吧。” 这下轮到郑芊脸色发白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张生也敢说出口？ “小姐，咱们继续赶路吧。” 唐婉怡木讷地点了点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夜幕降临之时，三人恰好赶到客栈。 把酒言欢的热闹，令唐婉怡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三位打尖还是住店？” 店小二迎上来，一眼便看出张生是三人主心骨，直接对他问道。 张生目光扫过整个一楼。 “不打尖，也不住店。” “那您想？” “杀人！” 话音一落，张生果断出手，掌刀砸到店小二的脖子上。 咔嚓！ 店小二的颈椎骨断裂突出，身体倒地抽搐片刻，彻底没了声息。 刹那间，屋内所有人拔刀而起！ 真正的店家、客人，早就死了。 只有一群杀手，静候张生已久…… 第120章 你去保护张生 客栈内。 众人拔刀之时，唐婉怡与郑芊一脸茫然。 这么多人，竟然全是杀手？ 唐婉怡没看出来也就罢了。 郑芊身为暗卫，竟也毫无察觉，让她对自己的业务能力，产生严重怀疑。 扛刀的络腮胡大汉抬脚，踩在长凳上，抹去嘴角的酒水，目光盯着张生。 “我们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从进入客栈埋伏到现在，不少来往旅人，都未曾看破他们身份。 况且这些年杀人越货，伪装能力一次次锻炼强化，更炉火纯青才对。 谁能想到，竟被一眼看出破绽。 张生嗤笑一声，“你们没露马脚，只是露出了鸡脚而已。” 扛刀大汉一愣，回过头，目光扫过自家诸多兄弟。 “哪里有鸡脚？” 郑芊和唐婉怡也竖着耳朵，想知道张生究竟怎么看穿这些人的。 张生指着地上所有酒坛。 “每桌旁边摆有三四坛酒，却只开封了一坛。” “开封这坛酒，缺少的量也相差无几。” “怎么就那么巧合，所有人的酒喝到同样的量？” 扛刀大汉将刀往地上一插，双手鼓掌。 张生目光微动。 客栈地砖坚硬，刀尖却轻松切碎，只留恰好能卡住刀的缝隙。 扛刀大汉对刀法的掌控细致入微，想必实力不俗。 “精彩，真精彩！”扛刀大汉鼓掌赞叹，“只是，这番推论，与鸡脚有何关系？” 张生道：“在我们进屋前一刻钟内，你们应该杀了人吧？” “这你都能看出来？” “对，这就是我说的鸡脚。” 扛刀大汉还是没理解。 张生很难向他们解释。 总不能说，他听到了地板下，无数内脏的哀嚎吧？ 有心脏给自己配音：“怦怦怦！我虽然刚死，但假装自己还在跳！” 舌头唱+rap：“可怜我今年一十八，万两家产还没花，没了性命没了家！” 唱，跳，还有单押，全部具备。 这不叫露出鸡脚叫什么？ 唐婉怡等人对这些呼喊，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张生能听见。 那就说明，这是尸体哀嚎。 谁家正经客栈埋这么多尸体啊！ 所以张生断定，这里的人，全都有问题。 “虽然不理解你说的鸡脚到底是什么。但既然不想解释清楚，那就去向阎王解释吧。” 大汉猛然拔刀，脚下轻点，一跃而出，身形灵活如猿。 手腕甩刀，如龙卷风摧毁大马车般凶猛！ 张生脚下岿然不动，抬手欲要硬接。 “别跟他硬拼！”郑芊连忙提醒，“此人最少是明道境大圆满，刀法更是大成境！” 唐婉怡诧异地看向郑芊。 郑芊却没心思解释，她想不通，钦差和金眼龙亲自征召的张生，怎么会是个莽夫？ 扛刀大汉的手下们，见到大哥出刀，纷纷咧嘴一笑。 “你们说这小子，会被砍成多少段？” “大哥这气势，一上来就用全力，你要说砍成多少段……我只能说，直接包饺子都行。” “砍成肉泥了是吧？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响彻整座客栈。 一群人的目光，早已绕过张生，看向唐婉怡和郑芊。 一脸疙瘩麻子的郑芊，直接被无视。 戴着草帽对相貌遮遮掩掩的唐婉怡，倒是引发众人的兴趣，一个个心思不正。 他们畅想着战斗结束后的美事。 只是…… 一声脆响。 众人以为战斗结束，纷纷准备向大哥拍马屁。 目光挪向战场时，却见满地银亮色金属碎片，大哥的手里，只剩个孤零零的刀柄。 张生的手停在半空，食指与中指错开，像是刚弹碎了什么东西。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扛刀大汉，哦，现在应该叫大汉。 “没人告诉过你，你的刀法里，全是破绽吗？” 张生淡然的一句话，却让大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从出刀至现在，张生的每个动作，大汉都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看上去软绵无力，可到了身前时，躲不过，也扛不住。 张生对天山刀法的刀界地位，终于有了确切认知。 他看大汉出手时，感觉就像，博士境看小学境做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 排山倒海般的碾压感，想收都收不住！ 郑芊嘴唇微张，暗暗松了口气，对张生的实力，也有了初步认知。 “金眼龙和钦差同时看上的人，只可能长得丑、素质差，但绝对不会是蠢货。” 屋内的小弟们，纷纷目瞪口呆。 “大哥的刀，竟然碎了？” “那可是六阶法器啊，就这么碎了？” “这是个硬茬，兄弟们，抄家伙！” 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时刻凝视张生，亲眼看着他的表情从淡然到心疼。 “六阶法器？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应该轻点下手！” 张生一脸心痛，随即抬起头，看向众人。 “你们的手里，还有没有法器了？” 大汉早已后退数十步，心有余悸道：“你当法器是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弄到一堆？” “兄弟们，一起上。” “谁能砍掉这家伙的头，我给他一半赏金，外加十个美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小弟们争先恐后，杀向张生。 郑芊拉着唐婉怡后退，将张生再次往身前护了一步！ “你到底哪里来的？”唐婉怡看着郑芊，察觉到对方身份有问题。 郑芊道：“斩妖司，暗卫！” “那，你是来保护我的吗？” “不，我是来保护张生的，他比较重要。” 唐婉怡内心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的身份没暴露。 “那你去保护张生，先别管我。” “你看他那样子，像是需要保护吗？” “呃……” 唐婉怡扭过脑袋，眼睛亮盈盈的，但脸色逐渐苍白，又不想错过这一幕。 只见张生的身形，像是一条入水的鱼，灵活游走在匪徒当中。 所到之处，必有一具尸体倒下，胸口残留十字形伤口。 这一刻，唐婉怡对戏文里形容的“出手快准狠”，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我不能再看了。” 唐婉怡的脑袋又开始发晕，小身条轻轻摇晃，眼见要倒地。 郑芊赶紧搀扶。 她还是没想明白。 张生去总城验尸，带这么一个害怕尸体的累赘做什么？ 噗嗤！ 尸体倒地，只剩下了为首的大汉。 他瘫坐在地上，惊恐颤抖。 “爷，爷爷！饶孙子一命！” 张生挑眉，“你爷爷还活着吗？” “亲爷爷肯定是死了。” “好，那你下去问问他让不让你活。” 大汉眼睛睁大。 张生亲手了结大汉。 这是一桩善事，能送大汉与亲爷爷团聚去。 随后，张生对大汉的脑袋，开始搜魂…… 第121章 张钦差?张芹菜而已 “还是查不出雇主的身份。” 张生松开搜魂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他们也是赏金猎人，只不过规模较大，通过书信接任务。” 张生遗憾，没能找出幕后黑手。 能杀掉少州主的人，身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露出来。 验尸大汉的奖励，除了身体强化，其它不值一提。 “今晚在这里睡一晚，明早继续出发。” 唐婉怡：？ 她闭着眼睛，语气弱弱地说道：“在满是尸体的房子里睡觉吗？” “不错。为了防止诈尸，我们还要与尸体睡一间。”。 “啊？不行！本姑娘绝对不与尸体睡一屋，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行吧。”张生为难地说道：“只能让郑芊与尸体睡一屋，咱们两个在另一间屋子挤一挤。” 唐婉怡瞬间红了脸，“这怎么可以……也只能这样了，但你不许做其他的事情！” 张生反倒是一怔，没想到唐婉怡真同意了，自己倒是懵了。 郑芊道：“你在逗她。” 如今身份拆穿，郑芊也不用再装丫鬟。 张生道：“既然摊牌了，把脸也换了吧。搞这么一张疙瘩脸，也真是难为你了。” 郑芊眼皮抽搐。 “这就是我本来的脸。” 唐婉怡道：“不许歧视别人的容貌。” 张生：？？？ 他一直以为郑芊的脸是伪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如假包换！ 也对，她展示了自己红眼龙的身份，脸更没必要做隐藏。 “你带淑女找房间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忙。” “好。” 郑芊拽起唐婉怡的手，找到间干净的屋子休息。 张生摸进客栈的地下室，看到了多具尸体。 “竟然这么多……” “各位，抱歉了，你们的尸体，我们斩妖司暗卫征用了。” “以后逢年过节，你们可以去别人那里抢点纸钱和香烛，就说是斩妖司允许的。” 张生尽量避免沾染因果。 他将所有的尸体，改造成了傀儡。 “容貌也可以改变，但是耗费的时间太长，一晚上根本来不及。” 张生只能先将这些傀儡撒出去，由它们去摸清接下来的路线。 同时，原来的计划，也该修改一下了。 张生本打算低调前往总城，越少的人知道，自己和唐婉怡就越安全。 但出了城才发现，想隐藏的这趟秘密出行，早特么人尽皆知了！ 两拨拦路劫匪，足以说明问题。 “本来打算低调前行，结果低调没什么用……” 张生转换思路。 …… 平州总城。 钦差的房间内。 桌上早已摆满大量的卷宗。 傀儡钦差·张生，刚刚发布一道命令，正准备吹灯躺到床上，一股凉风袭来。 暗夜使者·臭不要脸·素质匮乏·只会狗叫的金眼龙，再次到场。 张钦差，不，应该说是张芹菜，无奈起身。 “金眼龙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金眼龙坐在桌前，看着丝毫未曾翻阅的卷宗，面具下脸色微沉。 “这么长时间，钦差大人连卷宗都没翻开过，怎么，偷懒，不想查案？” 张芹菜坐了起来，呵呵一笑。 “真正有用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记在卷宗里。” 金眼龙反倒是一愣，“有几分道理。” “你到底来做什么？” “当然是要评价你两句。” “评价什么？” “口是心非。”金眼龙笑呵呵说道：“刚开始邀请张生来验尸，你百般阻挠。如今却派出全体巡天卫，去保护张生。这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张芹菜呵呵一笑。 “出城不到半天，遇袭两次。” “若是真死在半路上，外人岂不是会说，堂堂钦差，连个小仵作都保护不了？” “以后谁还敢给本官办事？” 金眼龙的呼吸明显一滞，面具下神色古怪。 “看来钦差大人的情报网，比我等暗卫还要发达，您觉得这合适吗？” 金眼龙得知钦差抽调巡天卫时，心中倍感疑惑。 他调查一番才知道，巡天卫被派去迎接张生，原因则是张生两次遇袭。 如果不是巡天卫突然被抽调，金眼龙恐怕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钦差却领先他这么长时间。 暗卫的情报网，等同于皇帝的耳目。 钦差却比皇帝耳目先知道外面的消息…… 这已经犯了大忌！ 张芹菜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他的任何消息，通过分身，可以做到顷刻间传递。 但暗卫发达的情报网，最快也得经历开启传送阵法的时间。 金眼龙今晚前来，更像是来问责的。 张芹菜道：“这只能说明一点，你们暗卫的情报网，早已落后了。” 金眼龙嗤笑一声，“今日之事，若是传到陛下那里，你必死无疑。” 张芹菜沉吟片刻，“还请金眼龙大人出手相助。算我丁武欠您个人情。” “呵呵，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金眼龙起身。 张芹菜道：“留步。还有一件事……” “说。”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郑芊不死？” 金眼龙肩膀一抖，闪过刹那的杀意。 郑芊的身份，竟然也暴露了？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我有点想杀你了。” 张芹菜咧嘴一笑，“其实郑芊死不死，我不在乎。你的反应，已经回答了我真正想问的问题。” “所以，你只是想确认郑芊到底是不是暗卫，直接问的话，又怕我不承认？” “没错。”再度确认郑芊身份的张生，心情还不错。 “丁武，朝堂百官皆言你是草包，真是一群瞎了眼的苍蝇，乱往别人名声上抹屎。” 张芹菜目光微沉，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 他看过丁武的记忆，此人确实能力欠缺，但深谙为人之道，做事圆滑，因此朝廷几番动荡丝毫没波及到丁武。 既然满朝文武，都知道丁武是个草包，精明的皇帝不可能两耳不闻。 那为什么，还要派这么个东西做钦差，来平州查案呢？ 少州主之死，干系重大，要是查不出结果来，后果难以估计。 皇帝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除非，这样的结果，才是皇帝想要的。 张芹菜脸色越来越沉。 金眼龙调侃道：“让我猜猜，你一定在揣摩圣意，而且想到了什么。” “继续想，想得越多，我越有理由杀你。” 张芹菜沉吟片刻，“所以，你知道凶手是谁？” 金眼龙道：“这句话够你死八百回。” “你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还要让张生来验尸？” “加上这句，够你死一千六百回了。” 张芹菜愈发琢磨不透金眼龙的想法。 他隐隐有一个猜测。 杀死少州主的凶手，由皇帝指派，甚至就是金眼龙…… 如果真相如此，谁敢揭露？ 这么大的案子，查不出凶手，即便是钦差，也要遭殃。 张生想不明白的是，金眼龙明明很欣赏他，又为何要把他从南云县召过来，蹚进这趟浑水呢？ 第122章 不能老盯着淑女看 客栈内。 清晨。 张生勉强休息了一个时辰。 醒来的时候，看到唐婉怡和郑芊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 张生：？ “哪里来的？” 唐婉怡用力将一口包子咽下，手指着郑芊。 “小芊给的，她有空间法器。” 郑芊补充道：“借用这里的土灶，加热了一下，你也来吃吧。” 看着郑芊又白又大的包子，张生索性坐过去，一起吃了起来。 他的空间法器里也有食物，不过都是些干粮，可以存放的时间更长。 所以，先把郑芊这种容易坏掉的，吃完再说。 一顿饭下去，三人再度出发。 唐婉怡悄悄拉住张生的衣角。 “怎么了？”张生回头。 “你应该接受一下本淑女的感谢。” “感谢什么？” “尸体都清理干净了，你昨晚一夜没睡吧？辛苦你了。”唐婉怡不好意思地说道。 早上起来时，她就发现昨晚的尸体全都不见了。 一定是张生担心她害怕，清理掉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坏坏的，但其实很有心……起码唐婉怡是这么想的。 张生严肃点头，“不用客气，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也很高兴。” 虽然尸体是因为做成傀儡，才清理出了客栈。 但也算间接帮了唐婉怡。 获得唐婉怡感恩+1！ 白得的恩情，不要白不要。 吃过饭后，三人再度出发。 郑芊一路上偷摸打量着张生。 昨晚的亮眼表现，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么强悍的人，金眼龙没想着招揽进暗卫？ 郑芊停止胡思乱想。 自己时日无多，万一真想出什么惊人结论，死后被张生搜魂的话，不全暴露了么。 带着越少的秘密去死，死的越安稳。 唐婉怡并不知道郑芊时日无多。 她仍充满活力、喋喋不休向郑芊描述未来。 “云州有一种糖，白软膨大似棉花，有机会咱俩一定要去吃……千万不能带张生去，除非他掏钱。” 堂堂公主，当真是小家子气……张生内心吐槽。 他看了郑芊一眼，心情颇为复杂。 昨晚傀儡钦差与金眼龙对话，确认了郑芊的身份，也确认了她将迎来的下场。 张生本人没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郑芊的真正任务，是保护唐婉怡。 保护张生只是顺带手。 只是，他为郑芊感到不值。 能成为红眼龙，必定是能力超群的人中龙凤，就像他一样。 培养郑芊这么一个人，背后花费的精力、资源，庞大到难以想象。 虽然还没见过她出手，但必定有过人之处。 如果眼睁睁看着郑芊自尽，张生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他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郑芊。” “嗯？”郑芊回过头。 “呃，你背对着我说话就行，不用非得把脸转过来。” “好。”郑芊把头转了回去。 张生道：“你想不想陪着身边这个蠢货去云州吃？” 郑芊脚步一顿，整个人如遭雷击，双手微微颤抖。 好像，从来没人问过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张生，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说谁蠢货？蠢货是谁？” 唐婉怡张牙舞爪，衣袖滑到肩膀，哪里还有半分淑女形象。 耳边，是唐婉怡的叫嚷，郑芊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直到，唐婉怡突然抓住她的手。 “小芊，你告诉这个更大的蠢货，你想不想去云州吃？” 郑芊突然回过神来，“我，我应该怎么回答？” 她的目光看向张生，像一个迷茫的孩子，在寻求答案。 张生大概能猜到郑芊的过往。 从小在某个规矩严格的“组织”出生，培养到大，一路走来，全是别人安排好的。 她可以流畅地回答出杀人的几大要素，回答任务过程中的任何细节。 但，你要问郑芊想不想做什么，她无法回答，因为从来没人问过这个问题。 “小芊，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你怎么纠结这么久啊？只要回答想或者不想，不就可以了吗？” 郑芊迷茫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暗卫没教过她。 张生从驴背上跳下来。 “不用问她了，她的正常人形象，都是伪装出来的。” “什么意思？”唐婉怡天真问道。 “有一种死士，从小接触严格的机械化训练，意识思维早已僵化。当你问到训练之外的问题，他们根本无法回答。” “死……士？” 唐婉怡脸色一白。 “她是来保护你的，只要你能平安到达总城，她就不会死，对不对？” 张生摇了摇头，“她的任务比较特殊，结束以后，还是会死。” 唐婉怡眼圈瞬红，细腻的粉唇微颤，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张生。 “就是为了保护你，她才要去死吗？所以，如果她死了，就是你害得？小芊，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郑芊可以回答，她点了点头。 张生沉思片刻，终究还是决定隐瞒真相。 郑芊接到的任务，只是保护张生，顺带手保护他身边的人。 金眼龙没有告诉她唐婉怡的身份。 所以，张生也选择隐瞒。 骂他的人不少，不差唐婉怡一个。 只是，唐婉怡忽然收回手，疑似失去所有力气，一言不发，拉着郑芊的手闷头往前走。 张生翻身上驴，晃晃悠悠跟在两人后面。 “淑女。” 唐婉怡沉默不理。 “其实有办法让郑芊活下来，淑女要不要听一听？” 唐婉怡停住脚步，转过身泪眼汪汪地看着张生。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想不想听听我的计划？” 唐婉怡侧过脸，只给张生展示一半脸蛋，“本姑娘勉强先用一只耳朵，听听你的计划。” 郑芊看着两人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感觉自己应该说几句“住手，住手，你们不要再吵了”…… 但始终说不出口，内心仿佛有一道枷锁，正在打开，却同时束缚住了嘴巴。 张生正要说自己的计划，忽然觉得眼前场景有些眼熟，眼神不由得一凛。 昨晚派出的傀儡，有几只在这附近失去了踪迹。 下一刻。 周围的林子内，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数不清的人影，在林间急速穿梭，如同迁徙的兽群，迅速涌到官道上，拦住三人一驴的去路。 张生初步估算了一下。 几十个壮汉，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 张生无奈叹息一声。 “下次要聚精会神赶路，不能老盯着淑女看，容易有危险。” 唐婉怡：？ 第123章 又要出现尸体了吗 经历过两拨刺杀的唐婉怡，现在淡定了许多。 看着林子内冲出来，密密麻麻的人影，她果断出手，指向张生。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张生！你们努努力，千万别被他杀死，本姑娘不想看到尸体。” 唐婉怡说完，缩到了郑芊身后，两只手搭在郑芊的肩膀上，探出脑袋往前看。 张生一拍毛驴，退到唐婉怡身前。 “真想让驴蹄子，踢一下你的屁股蛋。” 唐婉怡理直气壮道：“他们想杀你，我只是做好事帮忙指路而已，这样大家都节省时间。” “非也。” 张生轻轻摇头。 “他们不是来杀我的。” 唐婉怡一怔，心中泛起一阵寒意，莫非是冲她来的？ 张生继续道：“他们只是一群普通山匪，并不只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所有路人。而且……” “而且什么？” “他们现在，对你可能更有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们只是山匪？” 张生眯起眼睛，沉默无声。 他派出的那些傀儡，从此路经过时，当场被眼前山匪围杀。 如果目标是张生，山匪只会蛰伏至张生到来，不会对无关路人动手，。 其次，屠杀过程干脆果断，摆明了就是奔着路人的命而来。 但现在，却只是围了上来，而非直接出手。 造成两次行动差异的原因，想必正是唐婉怡和郑芊的存在。 也可能与郑芊没什么关系。 浩浩荡荡的山匪队伍，将官道围得水泄不通。 血色毛发的骏马，步伐稳健、眼神锐利穿过人群，载着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 身上白衣的柔，与骏马毛发血色的凶，相映成太极图般的鲜明。 背上一柄长剑，剑鞘翠绿透光。 张生恍然有种错觉，迎面而来的并非是人，而是一个“雅”字。 当少年开口之时，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如此粗俗的强盗之言，从少年口中说出，仍然不失优雅。 张生沉吟片刻。 “你开班吧，我跪着学。” 少年微微侧首，“什么？” 张生摇头叹息，“听不懂就算了。瞧你这样子也不像缺钱，为何要干打家劫舍的营生？” 说完，他默默从驴背上跳下来。 否则对方一人一骏马，自己一人一蠢驴，对比之下，张生担心对方尴尬。 少年开口轻笑，声音如同清泉水抚过柳梢，轻柔而不失清脆。 “打家劫舍我不干，我只杀人越货，抢你们这些过路人的东西。还有……” 少年一歪头，看向张生的身后。 “遇上俊美的姑娘，我也想讨教一番。” 唐婉怡缩着脖子，不敢探头，生怕对方觊觎自己的美貌。 少年道：“那个丑的走远一点。” 话音刚落，驴子咬住张生的袖子，想把他拽去一旁。 张生：？ “蠢驴，你做什么？” 驴子用大长脸看看少年，又看看张生，目光更坚定地要拽着张生离开。 张生：…… 虽然氛围凝重，但这一幕，还是令唐婉怡笑出了声。 少年却在此时清冷开口，“那个丑的因何发笑啊？速速让开！” 唐婉怡：？ 张生：？ 破案了，少年的眼光=驴的眼光。 所以。 少年=驴。 “张生，你笑什么！”唐婉怡气哼哼地看着张生，恨不得狠狠捏住张生的嘴。 “没什么，只是笑这天下还有人敢说实话，欣慰罢了。” “张生……” “怎么了？” “我真的很丑吗？” “当……” 张生扭过头，看到唐婉怡眼泪汪汪，目光里自信与自卑流转。 如果他继续开玩笑，唐婉怡的自信可能就轻轻碎掉了。 张生刚要开口。 远处少年却笑道：“当然很丑。” 唐婉怡可怜巴巴看着张生，柔弱道：“我不听他的，我想听你说。” 张生没有任何犹豫，“当然不丑，你最好看。” 唐婉怡喜上眉梢，笑的像个得了奖的孩子，“也没你说的那么好看吧。” “确实没有。”少年插话，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无视。 “弟兄们，今天蹲了这么久，来往的都是些戒备森严的队伍，一看就不好惹。” “现在，终于等来了一支最不起眼的三人行。男的和丑的杀了，驴和好看的留下，动手！” 山匪得令，高举武器杀向这支不起眼的三人组。 他们今天可憋屈坏了。 杀了一支古怪的队伍，结果那支队伍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仿佛已经被人搜刮过。 他们只能迅速清理掉。 再之后，来往的队伍戒备森严，看着要么是朝廷要员，要么是供奉修炼者的大家族。 档次太高，山匪们不敢动手。 直到，张生这支队伍的出现。 三个人，一头驴，一看就不是什么有档次的。 憋了一天的山匪急不可耐，哪怕这三人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他们也得拦下来，用张生三人的血磨刀！ 面对声势浩荡的山匪，郑芊本想出手。 张生拦住了她。 郑芊等同于一张底牌，绝不能过早的暴露。 这些小打小闹的山匪，张生决定自己上。 “又要出现尸体了吗？” 唐婉怡娴熟地捂住眼睛，紧紧贴在郑芊身边。 张生召唤出一把飞刀。 老实说，这东西他从获得到现在，根本就没用过。 要不是山匪们人多，他还得再藏一段时间。 飞刀凌空而起。 少年与郑芊的目光，皆是一变。 “御物？此人竟然能御物？”少年惊愕却不失优雅。 郑芊对张生的实力认知，再度刷新。 飞刀凌空而出，遵循张生的操纵，穿插于山匪之间。 所到之处，鲜血遍地，留下一具又一具洞穿胸口的尸体。 “撤！撤回来！”少年连忙下令。 只是，飞刀的速度，远比山匪更快。 眼见手下如韭菜般倒地，少年坐不住了。 他从骏马身上一跃而起，拔出后背长剑，以气御物！ 长剑骤然飞出，竟是洞穿飞刀，将其钉死在地上。 少年的身躯落在剑柄之上，白衣随风飘荡。 满地的血腥味，令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三人。 或者说，低估了张生。 刚开始驾驭飞刀时，少年看到了满眼生涩，仿佛张生第一次使用这东西。 但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生涩转变为娴熟。 这种恐怖的适应能力，令少年心中不安。 这次，踢到铁板了！ 第124章 看看别人家钱长什么样子 几十个兄弟，如今只剩不到十个。 白衣少年的脸色，难看到像是吃了坨高雅的屎。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摁住张生的飞刀，只怕剩下这些兄弟也保不住。 “你们三人，比我今天见到的所有队伍，档次都要高，是我们看走眼了。” 张生挑眉道：“你们是这一路上，想杀我的人里档次最低的。” 少年噎了一下，目光微沉，“你到底是什么人？” “斩妖司，张彦祖。” “可我怎么听见，那个丑女刚才叫你张生？” “那只是我的假名字。” 张生摇头叹息。 “一般情况下，只有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才会报出真实姓名。” 少年沉吟片刻，“我叫许丰念，铁驼山大当家。” 张生摇头，“不重要，从你对我动杀机的那一刻，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许丰念微微一笑，“太自大了。你能驾驭飞刀，是因为它是法器，你本身没有达到以气御物的境界。” “这都被你看穿了。” 张生看着被钉穿的飞刀，只觉得一阵心疼。 法器，那可是法器啊！ 就这么被毁了。 许丰念缓缓抬手，地上飘起一片石子，连石子上都多了几分优雅。 “这才叫真正的以气御物！” 长剑镇压飞刀，许丰念只能用石子作为武器。 嗖！ 漫天的石子，从天而降，速度奇快。 一旦被砸中，身体必定被洞穿。 郑芊道：“我该出手了。” 但，张生却先她一步。 以气御物确实需要达到一定的境界才行，而张生，早就达到了。 体内的气外放，涌入满地的尸体！ 张生没有驾驭武器，也没有驾驭石子。 而是这满地的尸体！ 数不清的尸体，一具摞一具，形成厚厚的保护屏障，挡在了一行三人的头顶之上！ 落下的石子，砸穿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却终究无法再前进半分。 唐婉怡眼睛眯着一条缝，见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你不是仵作吗？仵作准则里，不应该写的尊敬尸体吗？” 张生严肃道：“能在死后让他们发挥价值，这是对尸体最大的尊重……” 以上准则，来自【傀儡术】。 当两种准则冲突的时候，务必灵活变通，用哪一条就遵守哪一条，另一条直接无视。 许丰念快要气炸，却又不得不冷静。 “能驾驭如此多的尸体，他的境界，至少明道境大圆满，甚至是合道境。” 许丰念没能保护好兄弟们的尸体，心痛不已。 “撤！” 他能做的，只有保护好剩下的这几位。 但，来不及了！ 张生的身形，鬼魅般游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没有任何警告和废话，直接出手，干掉了许丰念剩下的几个小弟。 还剩下一人一马。 许丰念站在马前，懊恼不已。 他铁驼山百八十号兄弟，今天全折在了这里。 身为大当家，也没脸再活下去。 许丰念原地不动召回长剑，意图用长剑洞穿自己的胸口。 张生却闪身上前，按住长剑，留了许丰念一命。 “你想做什么？”许丰念本能地感到不妙。 张生活动了一下拳头，“我本以为自己学到了没用的东西，但现在，或许还真用得上。” 杀掉骑驴老登时，张生得了一份【镇山拳】。 档次不高，本来没打算用。 可许丰念这张脸，天生欠揍相。 张生发誓绝对不是出于嫉妒，只是单纯想帮许丰念矫正一下。 他一拳又一拳，砸在许丰念的脸上。 俊美的脸瞬间肿成猪头。 肥头大耳的样子，令张生想起当杀猪匠的那几年，差点犯了职业病。 但确实顺眼多了。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为何这般羞辱我？” “唉，总有人问我，为何要这般羞辱……当然是为了羞辱。”张生很不理解，那么多反派为什么都喜欢明知故问。 许丰念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勉强能看清张生的身形。 “你要么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早晚有一天杀了你！” 张生道：“你先活着，等我想杀你的时候再杀。” 唐婉怡和郑芊都不太理解，为何张生一路上杀人那么果断，偏偏留下这个许丰念。 难道是单纯为了羞辱？ 不应该，张生不是这样的人。 唐婉怡和郑芊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张生有着自己的考虑。 首先，他派出的那些傀儡，被许丰念的人截杀时，速度快到根本无法看清。 这个许丰念，一定还有未展示的功法，或者是法器。 其次，许丰念的气质，不像是山匪寨子里养出来的，说不定背靠大家族。 贸然杀掉的话，张生与其背后的势力，只剩了不死不休。 留许丰念一命，还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还能换点赎金，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实说，张生真不是贪图钱，他只是想看看别人家的钱长什么样子而已。 张生翻身上驴，晃晃悠悠到了许丰念面前。 “最近几日，你负责给我牵驴。” 许丰念咬着牙，肿胀的眼皮缝里透着一股怒光，“牵就牵！” 他想起了各种卧薪尝胆的典故。 “知道为什么让你牵驴吗？”张生问道。 许丰念咬牙切齿，“请赐教！” “因为你脸肿如猪头，最适合牵马牵驴。” “何解？” “不要多问，老老实实牵驴。” 三人行从此刻开始，变成了四人行。 张生骑驴。 而血色骏马成了唐婉怡的座驾。 郑芊负责给唐婉怡牵马。 四人浩浩荡荡，前往平州总城。 “许丰念。” “请讲。” “你家在哪里？” “云州品山县。” 张生还未开口，唐婉怡倒是眼神一亮。 “云州品山县？那里的最为出名！还有几大家族林立，其中就有个许家，难道你是……” 许丰念冷哼一声，“虽然我不喜欢搭理丑人，但你确实说对了。我就是许家人，只不过看不惯各大家族勾心斗角才离开了而已。” 唐婉怡委屈巴巴看向张生。 张生道：“你最好看。” 唐婉怡瞬间被哄好。 张生则继续追问，“你是看不惯勾心斗角，还是被家族赶了出来。” 许丰念摇头，“不想卷入纷争而已。我曾发过誓，绝对不会再卷入任何纷争、任何勾心斗角！” 张生微微沉思，“这么看来，你不适合跟我们走。” 许丰念嗤笑一声，“你实力不俗，这点我承认。” “但依我看，你们三人能卷入的纷争，最多也只是街头混混那种小打小闹。” “为了有朝一日能杀掉你，就算卷入这种纷争，又有何惧？” 许丰念正气凛然，肿胀的脸在夕阳下散发着优雅…… 第125章 求贴贴 很长的一段路程，可以用“和平”来形容。 没有任何势力再出现阻拦。 这期间，张生得到了很好的休养。 按照时间推算，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便能遇到前来接引的巡天卫。 总城，不远了。 如果还有人想要动手，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饿了。”唐婉怡捂着肚子，求求它不要叫出声，同时翘起腿，踢向张生的方向。 两人一个骑驴一个骑马，唐婉怡再踢，也只能踢空气。 张生丢给唐婉怡一张大饼。 “凑合吃吧。” 唐婉怡接过来，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她不是很想吃干干巴巴的大饼，但也清楚，快到总城了，没时间生火做饭。 张生又给了郑芊和许丰念一人一张大饼。 许丰念诧异道：“我也有？” “很惊讶吗？” “我以为，我只是个奴隶。” “你确实是个奴隶，但奴隶也是要吃饭的。” 许丰念沉默了，抱着大饼，啃食的时候，牙缝里都往外透着优雅。 张生真的很纳闷。 他都把许丰念揍成猪头了，怎么还这么优雅？ 四个人即便是啃饼也不停歇，一路闷头往前赶。 “你们去平州总城做什么？” 许丰念辨认出了方向，不由得好奇问道。 他前几日听说平州总城出了大事。 代天巡狩的钦差队伍，到达平州总城，浩浩荡荡，且没再离去。 如果说只是巡视到此，那么待个一两天便该离开了才对。 但直到现在，钦差的队伍，还在总城。 许丰念担心城内戒严，自己的山匪身份，会引来麻烦。 面对他的询问，张生道：“如果我说去刺杀钦差，你信不信？” 许丰念额头冒起一层冷汗，“如果是你要刺杀，那……那还是信的。你真要刺杀？” “当然是假的。” 许丰念：…… 平州总城越来越近。 张生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团迷雾突然袭来，像是大风刮来漫天的纸灰，众人视线转瞬茫然一片。 浓雾里传来阵阵笑声，时而近在耳边，下一刻又像是在百里之外。 “这是阵法！” 许丰念与郑芊同时呼喊。 迷雾并没有吞噬他们的声音，张生听得清清楚楚。 这可比山匪的手段高级多了！ 只是，还没等张生好好品味所谓的阵法，迷雾便迅速散去。 几个人的身影，被阵法转移到一座悬崖边上。 下山的路，被一众黑衣人挡的严严实实。 厚重的气势与黑夜融为一体，宛若遮天蔽日的黑幕。 为首之人，身着私制的重甲，手持一柄方天画戟，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气势，令人惶恐不安。 “张生……” 重甲之下的目光，锁定在张生身上，反复确认。 “是我。”张生下驴，挡在了众人面前，“这是我进平州总城前，最后一道坎了吧？” 重甲之人冷笑道：“能过了我这关，便是神仙来了，也挡不住你进平州总城。” “更何况，巡天卫也快到了。” “若是我杀不了你，那便只能认栽！” 许丰念越听越觉得不对。 首先，这批重甲之人的气势，明显不是普通修炼者。 像是走过尸山血海，一路杀过来的凶悍杀神！ 其次，重甲首领说了句什么？ 巡天卫？ 钦差的队伍？ 钦差的队伍来这里做什么？ 许丰念额头直冒冷汗。 他这几年，竭力避免卷入各种纷争。 但现在，好像卷入了一场更不得了的勾心斗角。 巡天卫已经在路上。 重甲之人没有太多时间。 他轻轻抬起方天画戟，却又重重敲在地上。 一层阵法，自地面展开，无形的重力瞬间施加在张生等人的身上。 “土属性阵法，方圆十丈重力翻倍！”郑芊开口，身体几乎要趴在地上。 唐婉怡早已压得喘不过气。 许丰念勉强支撑，保持半跪的姿势。 张生倒是还好，狐妖的木属性克制土属性，在阵法内，他还算轻松。 但也隐隐感受到一股压力。 重甲轻笑一声，“看来传闻不假，你真的杀掉了拜妖会土属性的王大力。想必身上有木属性存在。” “可惜我专修土属性阵法，对付你还真是要花费一番力气。” 说完，他回过头，朝着身后喊道： “该你们出场了。” 甲士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两道相差无几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苗条的身影像是柔弱的树条在风中乱晃，看上去随时倾倒。 这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只是两人都有残疾。 姐姐神色清冷，小腹以下直到双脚，由密密麻麻的藤条缠绕而成。 至于妹妹，缺失一条右臂，神色里倒是多几分和气。 姐姐的目光打量着张生，如刀一样，想将张生剥开看个清楚。 “你说的没错，他身上有木属性，我能感应到。” 重甲之人呵呵一笑，“能对付吗？” 姐姐摇头，“不好说，他的木属性很强，我和妹妹联手，只能抗衡，抵消这部分属性。” “足够了。”重甲之人说道。 然而，姐姐却继续说道：“你要小心那张麻子脸。。” 重甲之人目光微眯，看向郑芊，“她有什么特殊吗？” “她的血液里，有天神树的汁液，可以破开你的重甲。不过，还没激发。” 重甲之人面色骤变！ 天神树，传闻是京都风云城里的一棵神树，护佑九州千万年。 而他身上的重甲，由天外陨铁打造，唯有天神树的力量可将其重创。 但，这世界上，能享受到天神树汁液的修炼者，寥寥无几。 每一个都在朝廷的严格掌控之中！ 如今却让他碰上一个。 很难不让重甲之人怀疑，这个郑芊是为自己而来。 这意味着，自己所有的行动，或者说，幕后之人的精妙安排，早就被人看透了！ “就算她能破重甲，这么多人，耗也能耗死她！” 重甲之人决定速战速决。 阵法之内。 郑芊艰难地爬到张生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了起来。 满是麻子的疙瘩脸，认真地看着张生。 “大人派我前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一刻。” “我们……贴一下。” 张生：？ “什么？” “贴一下。我需要激发体内的天神树，大人说过，你会帮我的。” 张生头皮发麻，眼中郑芊的脸，比树皮还要粗糙。 这要怎么贴？ 只是，不等他有所反应，郑芊猛然贴了上来。 两人的脸颊用力碰撞，脸部的肉挤压成蛋清般的圆润。 一股自然生长的蓬勃之力，自郑芊体内激发，幽绿色的泛白光芒，照亮大半个天空…… 第126章 大战两姐妹! 夜幕之下。 郑芊的身体凌空而起，粗布般的麻子脸上，褪去坑坑洼洼，只留下一层吹弹可破的细腻皮肤。 长发随风飘摇，呈现幽绿色与棕色荧光相间，犹如肆意生长的茂盛神树。 低矮消瘦的身材，只剩下丰满与手感恰好的匀称，修长的腿点在半空，形似天上落凡间的仙子。 唐婉怡小嘴微张，看到入迷，再到失神。 很难想象，这个美过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人，竟然是麻子脸郑芊。 糟心的是，竟然与张生贴贴？ 唐婉怡内心不忿，这与牛粪贴到天鹅上，有什么区别？ 她看向张生，果然，这大色狼已经看入迷了，眼神直勾勾的，脑子里肯定在想一些猥琐的事情。 张生平静地望着这一幕。 “金眼龙说的没错，我会同意贴一下，但是要在看到美颜之后……” 此刻的郑芊，惊艳了整个黑夜，却令张生心情沉重。 这副美颜相貌，专破重甲。 金眼龙派郑芊来护送，显然早就预料到，会有一批重甲之人拦路。 这意味着，金眼龙清楚凶手的身份，早做了打算。 “清楚但没证据，所以让我来验尸？不对劲，暗卫抓人可以不需要证据……” 张生愈发琢磨不透。 他抬起头，天上黑压压的云层当中，一棵巨大的神树虚影，若隐若现。 一大片的云层隐隐透出一股绿光。 “今晚，真绿啊。” 郑芊的目光，望向几百重甲，眼睛里流转着星辰般的晶莹。 仅仅一道目光，便让重甲之人心中惶恐不安。 “我们似乎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她只能破开你的重甲。”双胞胎姐姐似乎看穿了郑芊的实力，“不用惊慌，能被派来对付你，她的实力，绝对不是最顶级的那一个。” 重甲之人一愣，感觉有被侮辱到。 想来也是，拥有天神树汁液的人，全部由朝廷把控。 如此珍贵的人才，怎么可能将最顶级的派出来对付他。 “那个张生交给你们了，这个女的我来对付！” 重甲之人手持方天画戟，一跃而起。 郑芊缓缓抬手，点点荧光追随着她雪白的手臂，形成一道道流光，仿佛银河照耀黑夜。 重甲之人的方天画戟，气势凌然，碾压而来，汹汹之意睥睨天地，试图斩碎郑芊的光流。 方天画戟之势，如猛虎下山，蛮横而暴躁。 郑芊的光流，却如溪水柔和而温雅。 掌心只是对着重甲之人的方向，轻轻一拍。 天地间光流涌动，云层间荧光翻涌，刹那间犹如落下九天的银河，气势巍峨不可挡！ 数不清的荧光降落在重甲大军身上。 郑芊无视了斩来的方天画戟。 她看向地面上、逐渐被双胞胎姐妹纠缠的张生…… “我的任务，是保护好他。” 郑芊握拳，脸色骤然苍白。 荧光爆发恐怖威力，顷刻间粉碎几百重甲。 崩裂的重甲碎片，锋利一端切进甲士体内，倒下一大片。 重甲之人更是被破掉防御，满身伤口。 方天画戟正在这时，斩出强烈一击。 郑芊已经来不及抵挡。 右肩浮现一条血痕，血珠子飞溅。 郑芊瞬间失去对右臂的感知，只剩下无尽的剧痛。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重甲之人按回地面，随后身躯坠落，轻盈的像一片凋零的落叶。 唐婉怡想要起身，却被阵法压住身体，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郑芊，跌落到自己面前，一身伤痕。 “小芊……” 唐婉怡声嘶力竭。 郑芊艰难睁开眼，“我没事。” 她艰难地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 玉佩幽绿，属于保命法器，能为将死之人续命。 郑芊的状态，还不到使用它的时候。 而且，她也没资格使用。 这是金眼龙交给她的，准备给张生使用。 但金眼龙特地强调过一句，使用之前，一定要经过张生同意！ 郑芊看向张生所在的战场。 “情况，似乎比金眼龙大人的预料，还要危急……” …… 平州总城。 金眼龙站在城墙边缘，迎风矗立。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绿光，面具下神色愈发凝重。 “失算了，重甲兵里，竟然有一对锦毛鼠妖。” 金眼龙一直认为，重甲兵会是拦截张生的最后一道防线。 按照他的设想，张生不会是重甲兵的对手，一番战斗过后，张生必定身受重伤。 到那个时候，自己前去接应，将人带到总城，慢慢养伤。 等伤好了，案子估计也就结了。 所以，金眼龙的真实打算，并不是让张生来验尸。 只是，张生的那封信，完全打破了金眼龙的计划。 公主，竟然在他身边！ 张生可以重伤，但公主丢根头发都不行！ 所以，金眼龙派出了郑芊。 利用郑芊，破掉重甲，再由张生出手，干掉重甲兵。 只是没想到，情况超出预料。 “说起来，这对姐妹花还与南云县有些渊源。” “重甲应该破掉了，但人还没死。” “郑芊没了力气，只剩下张生，他要对付姐妹花，又要应对重甲兵。” “以他的能力，会做到什么程度……” 金眼龙没着急出手，而是静静看戏。 他或许也不需要出手。 毕竟，接应张生的巡天卫，也快到场了。 …… 张生曾经设想过，自己在夜晚大战双胞胎姐妹，如今，设想竟然实现了，只不过此战斗非彼战斗！ 两姐妹的杀伤力并不强，但磨人的能力，会把人逼疯！ 两人用各种小术法缠着你，让你走不开，逐渐耗干体内的气。 “战斗过程与设想不同，但结果怎么越来越相似？都是力竭而亡……”张生思想里有着一层抹不去的淡黄色。 忽然，他听到神骨匕的低吟。 神骨匕：“张大善人，咱家大袜子有事对你说！” 张生眉头微皱。 锦毛鼠手臂：“大善人，你看那个断臂的姑娘，那是我主人！旁边那个是她姐姐！” 张生不由得一怔。 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锦毛鼠妖天生土属性。 但这对双胞胎，同时具有木属性和土属性。 然而，妹妹右臂被斩断，木属性丧失，便全力修行土属性。 姐姐则放弃自身土属性，专修木属性。 事实证明，两姐妹的决策没错。 两人的“技术”，实现了互补，缠得张生心力交瘁。 只是，双胞胎也没想到，张生能在她们手底下，熬过这么长时间！ “要不要帮忙？” 重甲之人上前一步，手里握着方天画戟。 “不必！”姐姐抬手，示意重甲之人不要插手，“我们姐妹若是连这个人搞不定，还有什么脸面跟着老爷混饭吃！” “妹，速战速决……” 妹妹文雅地点了点头，左手如蝴蝶落花般，轻轻点在自己的空间玉佩上。 一块巴掌大小的红土飞出，飘在手中。 锦毛鼠手臂：“大善人小心，我主人要出大招了！” 第127章 重甲·张铁蛋! 红色泥土漂浮在锦毛鼠妹妹的手中，平铺开一层。 姐姐站到妹妹身边，两只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一股无形的气息，正在涌入妹妹体内。 张生倍感疑惑。 这就是锦毛鼠手臂说的大招？ 锦毛鼠手臂：“那块红色泥土是主人的传家宝，传闻上古时期，神兽陨落后，尸体腐烂，融进泥土。方圆十公里的土地，全部成了法器。” 这个故事，张生倒是有所耳闻。 神兽陨落，宛若一鲸落万物生，改造了方圆十里土地。 很难想象，整块土地，竟然成了法器。 落在其中的种子、栖息在范围内的飞禽走兽，皆数获得滋养。 后来，这块土地，全部被人挖掘干净，渐渐从历史长河中消失。 没想到，锦毛鼠家族里，竟然传下来一块。 “这块泥土，如果用来种植药草，堪称完美。” 张生心中想到。 锦毛鼠手臂：“大善人莫要高兴太早！” 这句提醒的没错。 锦毛鼠妹妹专修土属性，能很好的驾驭这块红色泥土。 而姐姐专修木属性，可以引导植物生长。 那么，两人配合之下，这块红泥土的效果，必定能得到极致的开发。 张生倒是好奇，两姐妹会用出怎样的效果。 只见在姐姐的气息注入下，红色泥土逐渐融入妹妹体内。 下一刻，姐姐的身躯逐渐透明，化作一道流光，与妹妹合二为一。 刺眼的白光，自妹妹体内涌现，逐渐凝聚出巨大的鼠妖虚影。 鼠妖幻化出人类躯体，头颅似绝世美人，又有几分鼠头般的尖锐。 席地而坐，好似一尊菩萨法相。 锦毛鼠手臂：“白鼠菩萨，锦毛鼠一族的妖仙，没想到竟然也存在……” 狐族有狐仙的传说，而锦毛鼠一族，也有鼠仙的传说。 只不过，不像狐仙传播的那么广，很多人并不知道而已。 锦毛鼠一族的鼠仙，便是这白鼠菩萨。 双胞胎姐妹利用红土，融合自身的能力，竟然凝聚出了白鼠菩萨的法相。 这一幕，既让张生惊愕，也让重甲之人刮目相看。 “看来不必用我出手了。”重甲之人回归所剩无几的队伍之中。 双胞胎姐妹的身躯，完全融入在白鼠菩萨的法相之中，居高临下地盯着张生。 张生轻轻挑眉，“如果我的感知没错，你应该是土木双属性。” 白鼠菩萨道：“没错，你奈我何！” 张生道：“土木死的最快，你不知道？” 白鼠菩萨听不懂深层含义，只当是一句嘲讽。 “你能活下来，才有资格这般叫嚣！” 双属性想克制都难。 白鼠菩萨并非自大，而是绝对的自信。 只是，她们偏偏碰上了张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正好拿这白鼠菩萨，试试刚觉醒的金属性！ 这一刻，张生没再隐藏自己的境界。 合道境二阶的气势，骤然外放！ “合道境？”郑芊面色惊愕，“大人告诉我，他只有明道境……” 唐婉怡也感到惊讶，她想不到张生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优雅山匪许丰念，愣神望着这一幕，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眼底泛起惊恐。 “我到底，拦了个什么恐怖的东西。” 在场之中，最平静的，也只有重甲之人与白鼠菩萨。 他们早就接到消息，张生干掉了拜妖会王大力，猜想到其觉醒属性。 只有合道境，才能觉醒属性，所以此刻张生展现合道境修为，并未令他们感到吃惊。 到头来，最了解张生的，竟然是敌人。 张生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的木属性，又怎么可能是白鼠菩萨的对手！”姐妹两人的声音叠加，沉闷压抑。 张生呵呵一笑，“谁告诉你们，我觉醒的是木属性了？” 下一刻，金属性的气息骤然爆发！ 散落在地上的无数重甲碎片，凌空而起，一部分筑成铜墙铁壁，挡住唐婉怡等人，连同驴子与骏马，一同护住。 剩下的，则飞旋缠绕，裹在张生身上，形成一身裂纹遍布的超级重甲。 至少三层！ 白鼠菩萨与重甲之人，一同傻眼。 “金属性，他觉醒的是金属性！” 重甲之人愤怒嘶吼，当即拔起方天画戟。 “怎么会是金属性……”白鼠菩萨一脸错愕。 张生所斩杀的王大力，属于土属性。 木克土，属性相克令世人以为，张生身怀木属性。 所以，重甲之人与双胞胎姐妹花的联合行动，从制定到布局，针对的全是木属性。 一切都是按照张生觉醒了木属性来配置的。 结果，突然冒出金属性来，着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最后的几块重甲碎片，裹住张生的脸。 远远看去，他像是一颗防御点满的巨大铁蛋，令人束手无策。 许丰念的长剑，也在此刻骤然而起，落到张生手里。 “来，打我。” 张生的语气相当挑衅，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重甲之人的方天画戟最先砸来，与重甲碎片摩出亮眼的火星子。 张生岿然不动。 重甲之人愤怒到眼红。 “这是我的东西，我的！！！” 怒火点燃，附着在方天画戟上的力量，进一步增强。 但，并没什么用。 一层的重甲本就难以突破。 而张生的身上，裹了整整三层！ 方天画戟想要将其砸碎，完全是痴人说梦。 金属性弥补了碎片间的缝隙，虽不如原来的整体坚固，却也没那么容易砸开。 “你们姐妹动手啊！” 重甲之人嘶吼。 白鼠菩萨的妖气翻涌，汇于口齿，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张铁蛋。 咔嚓！ 第一层重甲的金属性力量没能扛住，缝隙增大。 但，也仅限于此了！ 属性克制之下，白鼠菩萨纯靠力量碾压，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重甲之人趁机将方天画戟砸了上去。 第一层重甲轰然破碎！ “成了！” 重甲之人面色一喜，看向白鼠菩萨。 “继续咬！” 他意图如法炮制，再废掉张生的第二层重甲。 全部精力，用于强化方天画戟。 丝毫没注意到，剩下两层重甲之上，缝隙正在悄然增大。 当重甲之人，试图砸下第二次时，重甲轰然碎裂。 无数碎片漫天迸溅，瞬间洞穿重甲之人的身体。 附着其上的金属性，将白鼠菩萨的法相洞穿到千疮百孔！ 法相迅速消散，姐妹俩的身躯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而重甲之人，连同其率领的所有甲士，纷纷倒地，死成一片。 平州总城。 金眼龙面具下的目光微眯。 “他竟然是金属性？” 第128章 我教你拿下她们俩 “这小子什么时候突破合道境的？” 金眼龙站在城墙上，月色笼罩他的身体，面具下的脸，充满疑惑。 “他能杀掉王大力，应该利用了属性克制。但木属性才能克制土，他怎么会是金属性？” 对亲自招揽的人，认知不全，这让金眼龙很没有安全感。 但，这恰恰是他想要的。 “巡天卫快到了。” “恐怕，这小子要站着进总城。”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中途捅他一刀，或者下点什么毒，让他站不起来呢？” 金眼龙沉思。 只是，没机会了。 巡天卫一到，金眼龙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动手。 “顺其自然吧。” 金眼龙选择摆烂。 …… 悬崖边上。 张生解除对重甲碎片的操控，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许丰念的剑被他随手丢到一旁。 本打算用这把剑，狠狠捅一捅白鼠菩萨。 没想到，白鼠菩萨先虚了。 张生看着锦毛鼠妖姐妹花。 两姐妹趴在地上，头发脏乱，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抹惊艳。 张生缓缓站起身，走向姐妹两人。 姐姐艰难抬起头，用尽力气，爬到妹妹面前挡住，眼神凶狠阴冷，像是在与一头恶狼对视。 究竟怎样的苦难，才能养出这般的眼神。 “放过我妹妹，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姐姐仍然没有收敛锋芒。 张生蹲下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姐姐。 锦毛鼠手臂：“对，就是这样，接下来把我的话，重复出来，我教你拿下她们俩……” 最能出卖你的，永远是最了解你的人。 锦毛鼠的手臂，最了解姐妹俩。 只不过，它现在的主子是张生。 自然要为张生发声。 张生温柔似水地说道：“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苦吧？” 姐姐的眼神有刹那的失焦，身体微微颤抖，眼圈瞬间泛红。 一股子委屈酸了鼻尖，差点绷不住流泪。 但她忍住了。 张生继续道：“给你们造成苦难的人，已经死了。是我杀的，但我无法公开承认。” 妹妹趴在地上，压在左臂上的脸，早已满是泪水。 姐姐更坚强一些，强忍着眼泪，仍然警惕地盯着张生。 她的戒备，还是无法完全放下，但有所松懈。 张生继续道：“你难道不想，为你妹妹，攒一份嫁妆吗？” 此话一出，姐姐的呼吸瞬间凝滞片刻，眼泪再也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锦毛鼠手臂教给张生的这些，全是姐妹俩私下里畅想过的。 如今张生原封不动的转述，对姐妹两人来说，就好像有一个人，打开内心世界的盒子，温柔地走了进来。 “试想一下，当妹妹扮上红妆，你牵着她的手，送她上轿，风风光光将她嫁到一户好人家。” “等她有了孩子，你当了姨娘，便可以给自己的外甥买长命锁，买虎头娃娃，买糖葫芦……” “他会用奶气十足的声音，喊你一声姨娘。” 这话，彻底击碎姐姐的内心。 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妹妹哭得较为收敛。 张生想让她们先哭着，趁现在给重甲之人搜魂。 但，来不及了。 周围的林子内，一批人马突然涌入。 他们来的悄无声息，形如鬼魅，张生甚至没察觉到任何声音。 不过，这次来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 巡天卫！ 程丰硕大的体型压在马上，晃晃悠悠走过来，手中大刀指着张生。 “你就是张生？” “是我。”张生目光微沉，被人拿刀指着，心情并不怎么好。 程丰居高临下，眼里隐隐有几分鄙夷。 “听闻你在南云县，斩杀了王大力。本将军在南云县时，怎么没见过你？” 程丰的意思，明显是认为张生冒领功劳。 张生道：“想必那晚，程将军杀得还不够深。” 程丰眯起眼睛，“你是说，本将军杀得还不够多？” 他目光扫过四周，满地重甲兵的尸体，对比之下，那晚杀得确实不够多。 “这姐妹俩也是敌人？” 程丰眼中泛血，想要动手杀人过过瘾。 姐妹俩哭声渐消，抬起头，静静看着张生。 要杀要剐，只在张生一念之间。 他摇了摇头，“她们不是敌人，而是见义勇为的好心路人。” 姐妹两人一怔。 程丰兴致寥寥，收起了刀。 “本将军奉钦差之命，接你去平州总城。剩下那几个，都是你的手下？” “是。”张生目光扫过众人，点了点头。 许丰念不由得心虚，埋着头，不敢与程丰对视。 郑芊早已昏迷不醒，失去一条手臂后，体内血液丧失了大半，如今状态半死不活。 唐婉怡压低草帽，一直守在郑芊身边，看不清她的容貌。 程丰道：“都带去总城，找大夫医治！” 说完，他便一只手拎起张生，放在身前。 张生的后背，贴着程丰肚皮的赘肉，眼皮直跳。 “情况紧急，本将军直接带你去见钦差！” “程将军，这个姿势是否冒昧了些？” “本将军屁股大，往后面没位置了，你只能往前坐。” 我特娘可以骑你头上……张生腹诽。 程丰刚要骑马，双胞胎姐姐突然喊道：“等一等……” 她艰难地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张生。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张生道：“你们是自由的，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跟着你。” “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赶紧滚！” 说完，他拍了一把程丰的大腿，“驾！” 程丰：？ “小子，本将军开始欣赏你了。” 马鞭一扬，马妖全力前进，直奔平州总城。 剩下的人，则由其余巡天卫护送。 程将军驾马的同时，不由得心生好奇。 “小子，为什么不让那对姐妹花跟着你？如此艳福，不要白不要啊！” 张生道：“她们两个，用点文雅的词来形容，那叫女萝依依的浮萍……” “听不懂，说人话。”程丰是大老粗，但觉得这话有水平，好听，爱听。 “简单来说，两人就像浮萍，漂泊不定，下半生，该为自己活一遭。” “你这小子……本将军愈发欣赏你了。” 马蹄声穿破黑夜的长路。 平州总城高大的城墙，逐渐出现在视线当中。 城墙之上，守军肃穆威严，目光瞥见程丰的身形后，根本没敢盘问阻拦，直接放行。 “终于到了……”张生呢喃。 第129章 油腔滑调，包藏祸心 平州总城，驿站。 州主林无极，率领一众手下，浩浩荡荡长驱直入。 钦差……张芹菜坐在桌前，岿然不动。 “丁大人。”林无极看似平静，却比上次多了几分凝重，“那个张生，应该进城了吧？” 张芹菜微微点头，本体刚随程丰进城，林无极便率人到场，看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驿站外，马蹄声渐落。 程丰肥硕的体型开路，所到之处一路畅通。 张生跟在身后，姿态微微放低，眼神却不断乱瞄。 他看到了几个熟人。 斩妖司审讯官梅燕、乐清（小姨子），验尸官宋拯。 剩下的人，全部借由傀儡钦差的视线看到过，勉强能认出几个重要人物。 对张生来说，这是第一次见，自然要装作不认识。 城外的事情，众人也听说了。 大破重甲兵的人，就这么站在面前。 梅燕、乐清等人，只觉得一阵恍惚。 林无极心生好奇，想不透，这个气息平平的张生，究竟是怎么破掉重甲兵的。 程丰道：“大人，人已带到。” 张芹菜摆摆手，示意程丰退去一旁，随即目光打量着张生。 这种以第三视角，打量自己的感觉，莫名像是在做梦。 张生强忍着没笑出来。 “你就是张生？”张芹菜开口，接下来的对话，全在张生一人的掌控之中。 张生拱手，“正是在下，您就是钦差？” 程丰怒极，一步上前，“大胆！注意你的语气！” 我跟我自己说话，还注意什么语气。 考虑到周围人太多，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 “卑职来自南云县乡野小城，失了礼节，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不冒犯不冒犯。早就听说你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大人谬赞，都是些民间口口相传的实话，当不得真。” 张芹菜满意点头，“好好好。一路上可有危险？” “有。” “凡事以保命为主，莫要太过冲动。” 张生正气凛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张芹菜竖起大拇指，“好！没想到你不仅仪表堂堂，还如此有文采！” 场面愈发诡异。 张生进门到现在，没人提过一句查案的事情。 反而是钦差大人，对张生左一句赞美，右一句赞美。 眼神里的欣赏，几乎溢了出来。 林无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丁大人，吾儿尸骨未寒，可否即刻验尸？” 张芹菜摆摆手，“张生一路舟车劳顿，又在城外历经死战，此刻必定身心疲乏，先去休息为好。” 林无极脸色阴郁。 他当然想即刻验尸。 只是，张生的状态看上去确实不怎么样。 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泥垢，衣服也有破口，仿佛“惨”字就是为他诞生的。 林无极不好再要求什么。 但是！ 张生考虑却颇多。 他初来平州总城，这是州主的地盘。 先不提验尸结果将会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州主这样的大人物面前，狠狠刷脸。 强龙不压地头蛇，钦差地位再高，终究是外来之人，比不过州主经营多年的根基。 所以，张生需要双重保险！ “大人！” 张生一声喊，吓了众人一激灵。 连林无极都恍惚了片刻。 张芹菜道：“有事？” 张生虔诚说道：“卑职状态还好，可以验尸！” “早日查明少州主的死因，逮捕凶手，让少州主入土为安，才是重中之重！” 林无极转过身来，面色微微诧异。 他没想到，张生竟然会这么积极！ 看得出来，这位南云县来的仵作，很想进步。 张芹菜摇摇头，“你的身体更为重要。” 张生义正言辞，“比起少州主沉冤得雪、真相大白，卑职的身体不值一提！” “本官让你先修养！” “卑职只想给少州主验尸！” 两相僵持。 林无极望着张生真诚的面孔，倒是拿捏不准，这究竟是在拍马屁，还是出于仵作的职业素养。 张生的底细，早就查了个遍，从小在南云县长大，杀猪世家。 不可能与钦差扯上关系。 林无极判定，两人并非在演戏。 张生是真的为了即刻验尸，与钦差顶嘴。 林无极心中大为感动！ “丁大人，容下官说两句。” “说。” “张生，你此番舟车劳顿，一路辛劳。以如今的状态验尸，难保不会出错。不如先好好休息一番，养好了精力再验尸。” 听到这番话，张生便知道，自己的卖惨奏效了。 “属下不累！尸体存放越久，状态改变，一些鲜明特征会消失。拖得越久，变故越大。” 林无极却执意命张生休息。 众人本以为，张生会再次顶嘴。 没想到，张生叹息一声。 “卑职多谢州主，多谢钦差大人……” 随后，他被人带去休息。 林无极也没再叨扰张芹菜，告辞离去。 屋内只留下张芹菜、程丰，以及军师司马孙。 还有塞在床底、一身女人衣服的叶千云。 “大人。”程丰摸着下巴，“这个叫张生的敢和你顶嘴，胆量不小。我有点欣赏他了。” 张芹菜挑眉，“哦？敢与本官顶嘴之人，你竟如此欣赏？” “大人误会了。属下厌恶那些胡乱顶嘴的无脑之人，可这张生，明显是个有脑子的。” “怎么说？” “他借着与您顶嘴的机会，向州主示好。”程丰虽然肥头大耳，但脑子不蠢。 司马孙微微点头，赞同这般说法。 “与钦差顶嘴，但凡大人脾气火爆一些，可能当场就砍了。” “这个张生，也是走了一招险棋，赌大人您的善良，果真让他赌对了。” “大人的仁慈，比肩圣人！” 司马孙一记响亮的马屁拍了上来。 程丰继续道：“就算州主看出来，张生在故意示好，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这是冒着顶撞钦差的风险。” “有胆量，敢出头，这样的下属，即便有小心思，也无伤大雅。” 张芹菜呵呵一笑。 这俩像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把他的想法揣摩的一清二楚。 天快亮了。 不知道金眼龙会不会趁天亮之前，找自己谈话。 张生只能等。 …… 驿站外。 林无极面露沉思，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梅燕。” “属下在。” “你觉得张生这人怎么样？” “油腔滑调，包藏祸心。” 林无极很赞同这八个字的评价。 他回想张生与钦差顶嘴的画面。 “城府不深，有小心思，但被人看得一清二楚。耍点小聪明还可以，不堪大用。” 梅燕忽然觉得，州主的眼神里，仿佛散去了一层阴霾。 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宋拯呢？本官有话要问。” 林无极目光逡巡，找寻宋拯的下落。 梅燕道：“宋先生年纪大了，先行回去休息。” 林无极倒也没多说什么，“你们也回去休息吧。估计明日这个时间，验尸结果就该出来了……” 第130章 男人本色 驿站房间内。 张生站在窗边，亲眼看着州主林无极等人离开。 又看着唐婉怡等人被护送进驿站，进入各自的房间休息。 他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没想到，双胞胎姐妹，终究还是跟着来了。 张生无奈叹息一声，只能顺其自然，他准备睡下。 “你怎么能睡得着呢？”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故作沉闷的嗓音，一听就是金眼龙。 张生满脸无奈地坐了起来。 “总城我来了，你满意了？” 怨气颇重。 金眼龙嗤笑一声。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而你也把握得很好。只是手段太浅显了。想让州主对你刮目相看，我可以给你更好的方法。” “钦差大人房间里刚刚发生的事情，您这么快就知道了，不会也在场吧？” “你尽管猜，我又不怕被你看穿身份。” “那你摘下面具，给我看一眼。” “你太冒昧了。” 金眼龙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他看着张生，面具下神色玩味。 今晚南云县外，张生面对重甲兵的表现，着实亮眼的有些过了头。 “倒是没想到，你觉醒的竟然是金属性。” 张生倒也没有隐瞒，“不错，正是金属性。” 合道境的境界，已经彻底暴露。 自然没有隐藏属性的必要。 更何况，金眼龙目睹了整场打斗，张生想瞒也瞒不住。 “境界是你最大的底牌，如今这般暴露，我都觉得可惜。”金眼龙语气惋惜，为张生感到不值。 张生脸色一沉，“还不是因为你不帮忙？我就应该让唐婉怡死在你面前。” “慎言！”金眼龙语气一沉，气息有刹那的爆发，“能说出这番话，看来你真的看穿了公主身份。” 张生摇头苦叹，“我宁愿没看穿。” 金眼龙纳闷问道：“你究竟如何知道的？她的婚事，你是否也知晓？” “如果我说知道，你会杀了我吗？” “你究竟哪里得来的消息？” 金眼龙实在想不通。 张生所有的人脉网，他都一清二楚。 唯一不在金眼龙掌控之外的，只有拜妖会。 但就算是拜妖会的叶辰，也不可能知道公主与少州主的婚事。 张生的信息来源，纯粹成了迷。 只是，张生的回答，还是出乎了金眼龙的预料。 “拜妖会王大力死前告诉我的。” “不可能，他哪里来的消息？”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这般谨慎的性子，会不问个清楚？” 金眼龙一万个不信！ 王大力死无对证，张生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真没想那么多。听到少州主和公主的婚事后，我人都傻了，只恨自己没有个当州主的爹。” “你爹不是州主，但是杀猪……开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别介意。”金眼龙语气稍弱了一些，怪不好意思的。 张生没有计较无聊的谐音梗。 “后来公主找到我，让我帮她给未婚夫少州主验尸。我一听，更傻了，更恨没有个当州主的爹。” “我看你是真想死了，竟敢觊觎公主！” 金眼龙的杀意不像是伪装的。 张生耸耸肩，“男人本色。” “不聊这个了，我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还请大人解惑。” 金眼龙心里咯噔一跳，“这个时候知道叫大人了？你想问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面具挡不住金眼龙的智商。 他抬起双手，停在耳朵附近。 一旦张生的问题过于严重，金眼龙便会立即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 张生内心骂了句“幼稚”。 “你让我来验尸，希望我验到什么程度？验出真相，还是遮遮掩掩，半真半假。” 金眼龙心情一沉，语气里像是加了秤砣，“这话你也只能对我说。要是说给别人听，早死一万回了。” “能问出这个问题，你应该猜到了什么。” “把你的猜测，说出来给我听听。” 这要是说了，张生的九族玉足可能真的要说拜拜了。 等等…… 他个孤儿，好像没有九族。 那就只有玉足，这个更不能没。 张生道：“我什么都没猜到，反正验尸一事，你要是不给个尺度，那我验出什么就说什么。” 金眼龙陷入沉思。 他察觉到，张生一定是猜到了什么，否则只会闷头验尸，不会询问尺度问题。 这个尺度，到底是该大还是该小…… 金眼龙也要思索一番。 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 忽然，金眼龙意识到什么，猛然扭头，看到张生目光深沉的样子，嗤笑一声。 “你小子，给我下套呢？” “大人哪里的话，我可没有。” “尺度该大还是该小，这个问题，一旦我开始思索，便能验证你心中对此案的一些猜想。” “下官没那么聪明，否则也不会问尺度问题。” “不不不，你可太聪明了。杀猪这么多年，竟然没被猪影响智商。” 金眼龙后知后觉，却也已经着了张生的道。 尺度大小问题，只要他思考，那就意味着，尺度必须小。 同样也意味着，此案之中，有太多不可告人之处。 甚至金眼龙如此畏手畏脚，很可能他也有份。 金眼龙笑嘻嘻道：“下次不许这样了，不然我把你送到令尊面前，让他好好管教你。” 张生愈发疑惑，“既然要遮遮掩掩，交给验尸官宋拯不就可以了？为何非要让我卷进来？” 金眼龙道：“还问？你就这么想父子团聚？” 张生默默捏住自己的嘴巴。 此事稍有不慎，便会掉脑袋。 他能扛到现在，全靠金眼龙的抬爱。 “以后别这么任性，我不希望你死的很难看。” 金眼龙像是一位长者，语重心长地嘱咐。 “还有一件事，验尸的话，验出什么说什么，反正你也验不到真相。” 并非验不到真相，只是验出来的真相，并非事实而已。 尸体上一定动了手脚……张生心中开始盘算尺度问题。 金眼龙道：“公主继续留在你身边，由你保护。待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派人来接。” 张生面露苦笑，一脸为难，纠结摇摆，抓耳挠腮…… 金眼龙气笑了，“有话直说。” 张生叹息道：“您是不知道，这位公主是真能吃。那么大的一个肘子，她能吃的干干净净……” 金眼龙抬手打断，“懂了，缺钱是吧？” “对。” “好，我去给你拿钱。” 金眼龙闪身离开，一去不回。 空荡荡的房间里，张生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只感受到了无尽的荒凉。 天亮以后，直到中午，张生睡醒。 刚出门，州主的军师姜不刑，便已等在了门外。 “睡好了？” “还好。”张生点了点头。 姜不刑道：“那就请吧，该给我家少州主验尸了……” 第131章 验明真凶!匪夷所思的真相 姜不刑只在张生刚出门时，睁眼瞧了那么一下。 之后全程没再看张生一眼。 乡下来的杀猪匠、半吊子仵作、粗鄙村夫，实在入不了州主军师的眼。 要不是州主下令，姜不刑甚至懒得来一趟。 马车在总城街道上穿梭，所到之处，叫卖鸦雀无声。 待到马车走远，吆喝声才再度响起，百姓们才敢抬头赶路。 而这，才是九州的常态。 州主府衙恢宏气派，工部的二流建筑工艺，体现的淋漓尽致。 马车停下后，姜不刑示意仆从，带张生前往停尸房。 一路上仆从低头沉默，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只在到了停尸房时，恭敬地说了句，“到了，大人自便。” 随即与停尸房外护卫交谈几句，点明张生的身份后，转身离去。 护卫面无表情地推开门，示意张生进屋。 一股药香气息，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生是万万不敢相信…… 停尸房，竟然有香气！ 张生进屋，护卫关门。 尸体静静盖着白布，安稳不动，它们不讲究礼节，自然不会起身欢迎。 张生掀开白布，少州主的相貌逐渐展现。 到底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公子，这张俊俏细腻的脸，便是真的彦祖来了，都得往吊丝堆里坐。 白布掀开，尸体完全展露。 胸腹处的缝合痕迹，清晰可见。 “宋拯老爷子验过尸。怎么没人给我看验尸记录？” 张生脸色微沉，心情并不怎么美丽。 幸亏傀儡钦差那边，见过验尸记录，清楚一些细节。 包括宋拯没验明白的紫色瘢痕。 张生仔细查看尸体胸膛的贯穿刀伤。 “伤口确实特殊，只有特殊的刀才能造成。” “只是，我没见过鎏金虎弯刀，无法进行对比。” “不过……” 张生发现了一丝端倪。 切痕的两端有细微的摩擦痕迹，这意味着用刀之人动手之时，刀在颤抖。 目前判定的凶手是夏护卫，但夏护卫练刀几十年，怎么可能手抖。 “凶手绝对不善用刀。” 张生切断缝合处的细线，暴露少州主的内脏。 心脏：“你懂扎心的感觉吗？我是结结实实被扎了一刀。” 这个，张生看出来了。 心脏右侧有一道明显的切口。 心脏：“杀我主人就杀我主人，伤我作甚，我冤枉，我委屈！” 肺脏：“得了吧你，还有比咱们主人更委屈的？” 胃：“那是主人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那时的他是否想到，有朝一日，会被父亲用刀洞穿身体。” 张生：？ 【验尸林天！】 【死因：刀伤贯穿！】 【您的心脏强化+】 【肺脏强化+100】 【……】 平平无奇的少州主，这辈子没学过任何功法。 而杀他的人，用的又是平平无奇的招式。 张生没能薅到任何功法。 当然，他也没心情去在意这些。 杀死少州主的人……是他亲爹？？？ 州主林无极？ 内脏不会胡说，但这个结果，张生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他一向遵循“非必要不搜魂”的原则。 毕竟搜魂搜多了，看多了别人的记忆，容易迷失自己。 但这次属于特殊情况。 张生对少州主展开搜魂。 内脏说的没错，少州主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比张生幸福的多。 他小时候，只会被父亲放在猪的肩头坐着。 后来少州主慢慢长大，疯狂修炼，却始终无法入门，身体还一天比一天消瘦。 各类天材地宝吃了个遍，但没什么用。 即便如此，少州主仍然很刻苦，没有自甘堕落。 直到七天前的一个夜晚，少州主忽然有所感悟，终于迈入了窥道境！ 恰好此时，父亲进入他的房间。 少州主刚想向父亲分享好消息，却被称呼为父亲的人，一刀贯穿胸口。 一定是因为我太废物了……少州主死前心里想，语气孱弱地向父亲道歉，“爹，儿子知道错了，爹……” 少州主的记忆只到这里。 无法看到他死后，父亲的脸上究竟有何神情。 张生睁开眼，脸色阴沉。 州主到底有没有嫌弃儿子是废物，张生无法确定。 但他可以确认，少州主，绝对被当成了棋子，卷进了一场纷争。 “本以为动手的是金眼龙，没想到是州主。” “如此看来，一路上的这些个杀手，全是州主派来的。” “想想也对，除了他，谁敢在总城附近，埋伏那么一支重甲兵……” 张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杀死少州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不想探究。 赶紧从这件事里脱身，才是重中之重！ 他敲了敲心脏，“这些紫色瘢痕来自何处？” 心脏：“鸡血。打进皮下，成了紫色。纯粹是那个老验尸官瞎搞，不知道为了什么。” 老验尸官？ 说的应该是宋拯。 这老家伙最开始就是仗着紫色瘢痕为由，请钦差下令，命张生验尸。 “老东西绝对是金眼龙，或者两人之间绝对脱不了干系。” 张生内心骂骂咧咧。 验尸结束，他没有撰写验尸记录，而是走出了停尸房。 门口的护卫伸手拦住了他，另一只手按在刀上。 “验尸记录。” “没写。”张生理直气壮。 护卫冷声道：“现在回去写。” 张生摇头，“从小杀猪，没学过写字，不识字。” 护卫一愣。 他接到的命令，一旦拿到验尸记录，便杀掉张生。 但现在，张生声称自己不识字，没写验尸记录。 这怎么办…… 上司没交代这一点。 就在这时，程丰大摇大摆，啃着个猪蹄走了过来。 “验完尸了？” “回禀程将军，验完了。”张生应道。 程丰点头，“跟我来，带你去见钦差大人。” 护卫还想阻拦，却被程丰一眼瞪了回去。 没人有胆子，敢拦钦差的命令。 张生被带到了张芹菜面前。 司马孙、叶千云全部在场。 “坐。”张芹菜指着面前的椅子。 张生大摇大摆地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屋内陷入了沉默。 司马孙和程丰愈发疑惑，大人不应该和张生交流一下验尸结果吗？ 怎么双方这么有默契，一言不发地坐着呢？ “大人。”司马孙上前一步，“要不要问问验尸结果？” 张芹菜摇头，“不用，时机到了，自然就说了。” “您说的时机是……”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张芹菜道：“时机来了。” 房门缓缓推开。 姜不刑站在门外，脸色阴沉。 “丁大人，验尸结束，想必已有结果。” “府衙那边，州主已经准备就绪，特地谴卑职请您带张生过去。” “案子，不能再拖了……” 第132章 张生脸皮何在? 州主府衙。 偌大的堂上摆了两张椅子。 钦差的位置确实比州主高，但这是在平州的地盘，州主自然有优待。 两把椅子平齐摆放，州主早早占据一把。 很快，钦差一行人到来。 “丁大人，请上座。” 林无极起身迎接。 比起之前的颓废与阴郁，此时的林无极状态好了很多，眼里隐隐透着精光。 张芹菜微微点头回应，随后上座。 平州全体为官之人， 包括斩妖司的梅燕等人，皆数到场，无一缺席。 气氛沉闷压抑，令人心中不安。 今天的断案结果，很可能决定在场半数人的脑袋去留，但没人知道，留下来的那一半，会不会是自己。 “丁大人，开始吧。”林无极说道。 他更像个旁观者，真正审案的是钦差。 张芹菜惊堂木拍案，虎啸山林般喊道：“传南云县仵作张生，上堂！” 刹那间，几百双目光望向堂外，一道身影，低眉顺眼地走来。 短短几丈的路，张生走得莫名坎坷。 仅仅看着他走路的姿势，众人便感受到一股压力。 “这小子也真是惨，南云县待得好好的，被找来参与此等大案。” “如此年轻，且出生于穷苦家庭，面对这般审案阵仗，还能平步走上来，心智已然胜于常人。” “我要是他这岁数，能被钦差和州主亲自征召查案，街边的狗都得挨我两巴掌！” 窃窃私语的讨论，淹没在张生的脚步声当中。 脚步声终止于大堂内。 此番若是稍有纰漏，人生也就止步在这儿了。 “堂下何人，因何不跪？”林无极沉声开口，语气不善。 身旁的张芹菜道：“舟车劳顿马不停息，不跪便不跪。来人，赐座！” 林无极低头不语，是自己心急了，现在是钦差的主场，应该由钦差先开口。 只是，给张生赐座一事，林无极还是不理解。 一个小仵作，有什么资格坐着？ 难道是钦差故意给自己下马威？ 林无极心中隐隐不安。 但，想到案子马上会盖棺定论，又平静下来。 他倒要看看，张生能验出什么东西来。 张芹菜惊堂木拍案，一脸正气凛然，“张生，验尸完成了？” “完成了。”张生不卑不亢地回答。 “好！把你的验尸结果，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张生娓娓道来。 前面一大半的内容，与宋拯的验尸结果相似，只不过张生换了种说法，相当于九州文字翻译成九州文字。 至于后半段，则是他自己的东西。 “刀口处有摩擦痕迹，凶手必定不善用刀，动手时手腕颤抖。由此可以排除，夏护卫绝对不是凶手。” 砰！ 惊堂木拍案。 张芹菜道：“排除凶手是本官该做的事情，你只管说验尸结果！” 张生连忙道：“是！” “尸体腹部的紫色瘢痕……” 听到这几个字，人堆里的宋拯竖起耳朵，神情微妙。 “……紫色瘢痕属于鸡血，有人在少州主的尸体皮下，注入了少许鸡血，故意制造出紫色瘢痕。” 宋拯神色收敛，心中颇为欣慰。 果然验出来了！ 张生道：“这便是卑职所有的验尸结果，请大人明断！” 张芹菜微微点头，“若真如你所说，夏护卫并非凶手，那么会是谁偷了他的刀呢？” “张生，本官见你博闻强识，阅览群书，想必脑子里有奇招。” “有何方法，可验出偷刀之人？” 钦差对张生的信赖程度，令人匪夷所思。 但无人敢质疑。 林无极目光微妙，莫名觉得钦差与张生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但，就算再默契，也没什么用。 林无极望向门外。 能为这件案子，盖棺定论的东西，已经快要送到了。 张生就算真能查出偷刀之人，也无济于事。 “大人，夏护卫的刀，可否带上堂来？” 张芹菜点头，命人取来作为证物的刀。 张生继续道：“案发过后，接触过这把刀的人，也全部请上堂来。” 此事由林无极负责，案发过后，接触这把刀的，皆是州主府衙的捕快护卫。 与此同时，夏护卫父子俩，也被带上堂来。 一路上，夏护卫心情颇为紧张。 这几天，他一直在钦差的庇护之下，避免了很多危险。 但，无济于事。 夏护卫很清楚，自己的人生，将止步于此。 “儿子，爹恐怕活不过今天了。” 夏护卫神色复杂地看向夏瑞。 “爹……”夏瑞哭红了眼，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没在父亲庇护下长大，怎么就要永别了呢？ 夏护卫挤出一个笑容，“儿子，男人不能哭！” “可是，爹，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 “这倒是不难，等你爹我的人头落地以后，就该轮到你了。前后脚而已，不会差太多时间。” “爹，儿子也需要自己成长一下，能不能先不陪……” “没用的。” 夏护卫早已预料到结果，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 父子两人被押入府衙大堂。 目光所及，皆是熟人。 唯独张生，夏护卫不认识，但能在堂上有个座位，身份应该不低。 直到，他听见自家儿子喊了一句：“师父？” 夏护卫神色一凝。 此人便是南云县杀猪匠、半吊子仵作、欺软怕硬、恃强凌弱、欺辱良家的张生？ 没想到长得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看来传闻果然有误！ 夏瑞的眼睛里，噙满泪水，“师父，您是特地从南云县赶过来，救我的吗？” 张生微微点头，“都是师父应该做的。” 夏瑞感动的嚎啕大哭。 夏护卫神色复杂，为自己以前腹诽张生感到羞愧。 唯独林无极等人，心说这张生是真不要脸。 分明是钦差强行征召，他才来了总城验尸，如今却恬不知耻，竟说是为了夏瑞而来。 这张生脸皮何在？ 不过…… 林无极眼睛微眯。 向死人卖恩情，张生这事儿做的毫无用处。 林无极疑惑的是，身边的钦差，对此也毫无反应，反而默认的样子，着实有些古怪。 如今，涉案人员悉数到场。 张芹菜道：“张生，说说你的法子。” 张生起身拱手，“卑职需要一些树脂。” “树脂？司马孙，你的小癖好，不就是搜刮树脂吗？取一些来。” 司马孙上前，手里端着红木锦盒。 里面是一团胶状树脂。 只是，仅仅有树脂还不够。 张生道：“属下还需要一样东西……” 第133章 圣旨到!诛九族! 张生的意图很明显。 他要复刻刀上的指纹，再与有关人员一一对比。 对比指纹很麻烦，不过，对于修炼者的超强视力来说，并非难事。 难点在于，如何将指纹复刻下来。 树脂，是张生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但仅仅有树脂还不够，需要固化剂。 以这个世界的发展进度，大概几千年后，可能会有人研究出固化剂来。 在场的人显然等不了那么久。 张生只能找替代物。 张芹菜道：“你还需要什么？” 张生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卑职需要的，正是此物。” 张芹菜微微点头，“原来早就准备好了，你小子有心了。林州主，平州有这样的仵作，实乃一大幸事。” 林无极眼皮直跳。 他愈发觉得，张生与钦差在一唱一和。 两人像是早就图谋许久。 瓷瓶里装着白山荟的汁液，勉强可以替代固化剂。 张生将两样东西混合，随后开始提取众人的指纹。 夏护卫排在第一个，面色不解。 “这是何意？” 张生抬高声音，同步解释给所有人，“每个人的指纹不同，如果刀上出现夏护卫，以及诸位查案官以外的指纹，那么此人很可能是凶手。” 夏护卫神色恍然，心说这张生有两把刷子。 宋拯默默记下张生操作的全过程，感觉学到了有用的东西。 很快，众人的指纹复刻完毕。 张生用树脂团，从刀柄上复刻下所有的指纹，一一区分对比。 最后找出了数枚多余的指纹。 “从指纹排布方式推断，这几枚指纹应当是某人握刀时，同一只手留下的。” 张生做了一个握刀的动作。 随后画出指纹排布图，展示给众人看。 张芹菜道：“那么这些指纹的主人，便可能是凶手？” “不错。”张生点头。 张芹菜道：“敢对少州主动手，此人身份必定不低，很可能在场。张生，你辛苦一下，采集所有人的指纹，并进行对比。” “是！” “从州主开始吧，身为州主，以身作则，没问题吧？”张芹菜三言两句将林无极架了起来。 “没问题。”林无极目光微沉，伸出左手。 张生道：“根据指纹方向判断，此人应该是右手握刀，还请州主大人出示右手。” 林无极喉头滚动，缓缓伸出右手。 一番对比之下，张生目光一沉。 “钦差大人，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这几枚指纹，正是州主所留！”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纷纷讨论个不停。 州主林无极的脸色更是阴晴变幻，杀意渐起。 张芹菜惊堂木猛然拍案，“胡扯！州主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呢！你把指纹拿过来，本官亲自对比！”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钦差的脸色随着对比进程而逐渐难看。 良久，张芹菜呼出一口气。 “虽然指纹相同，但夏回身为州主护卫，州主借刀耍耍也是有可能的，并不一定是凶手！” 这话倒是没错。 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有几个护卫。 有时兴起，会拿起护卫的刀，把玩片刻。 留下指纹实属正常。 林无极长舒一口气，没想到钦差竟然替自己开脱。 同时心里也多了几分凝重，之前着实小瞧了这个南云县仵作。 差点就让他验出真相了。 现在开始，林无极的心里，将张生抬到了与钦差相差无几的地位。 这小子，不好对付。 堂下。 夏护卫强绷着脸部肌肉，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的刀自己最清楚…… 州主，从来就没拿他的刀用过！ 这一刻的夏护卫，内心遭遇一万点暴击。 他终于明白，州主为何急于让他顶锅…… 不是为了让钦差早早离去，而是为了早些办成铁案，好让州主自己脱身！ 夏护卫不明白，很不明白。 儿子就算再不成器，身为父亲，怎么能残忍动手呢？ 此刻的夏护卫，发现了惊天秘密却无法揭穿，内心仿佛有一团乱麻在纠缠。 张生也没打算指认州主。 毕竟，能留下指纹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 随便找个借口都能糊弄过去。 他退到堂下，拱手道：“禀钦差大人，州主大人，刀上再无他人指纹，想必是用某种方法隐了去。” “卑职已束手无策……” 林无极暗暗松了口气。 人群里的宋拯微微点头，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期望。 话音未落，府衙大门外，马蹄声自远处而来。 州主的目光，明显松了口气，隐隐有站起来的意思。 “圣旨到！” 门外一声惊呼。 州主再也按捺不住，猛然站起身。 到了…… 终于到了！ 宣旨太监目测三十多岁，年纪轻轻便有资格出来宣旨，想必在宫里也是卖过力气的。 “陛下口谕！” “夏护卫谋杀平州少州主，罪孽深重。” “朕给你们夏家一个痛快，诛九族，斩立决！” “由林州主自行安排执行，钦此。” 寥寥数字的口谕，哪怕经过太监代传，也令人头皮发麻。 夏护卫脸色苍白，却无力回天。 张生则当场懵圈，连带着傀儡钦差也微微发懵。 太监宣完旨，与林无极对视一眼，便匆匆离去。 整个过程中，看都没看钦差一眼。 显然，钦差被孤立在外。 林无极得了旨意，回到座位上，说话更硬气了些。 “丁大人，陛下旨意已到，此事全权交由下官办理。” 张芹菜微微点头，神色麻木，看不出悲喜。 林无极嗤笑了一声，缓缓靠近，压低声音，“陛下从来就没把你当亲信……” 说完，他便夺过惊堂木，狠狠拍案。 “夏回！枉我重用你、提拔你，让你平步青云，甚至将你儿子举荐到工部任职！” “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州主的？” “你在南云县安置的亲朋，就因为你，如今却要被砍去脑袋，永世不得超生，你心里就没一点愧疚？”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原来夏护卫的九族在南云县啊。” “张生不也是南云县的吗？不会是夏家九族里的一支。” “应该不会吧，倒是南云县，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听着众人的讨论。 夏护卫可谓是一脸懵逼。 满脑子问号。 “大人，南云县并无卑职的九族！想必是误会了！” 林无极道：“误会？若是南云县没有你家亲戚，你儿子为何要在南云县，白白建一座房子？他傻吗？” 夏护卫父子面色骤变，纷纷看向张生。 张生也在此刻愣神。 夏瑞建的房子？ “莫非，说的是我家？” 第134章 目光所及，一个不留 林无极认定夏护卫的九族在南云县，用的理由则是夏护卫之子，夏瑞，在南云县建了一座房子。 但问题在于，这座房子属于张生！ 只是，现在这情况，张生不适合开口，容易被当成夏家九族之一。 万一受到波及，一起被砍了怎么办？ 所以，他借用张芹菜之口，说出真相。 “州主大人想必是误会了。那座房子是张生的，与夏家毫无关联。” 林无极缓缓扭过头。 “钦差大人，这理由也太荒唐了吧？什么事情都和张生扯上关系？如此巧合，便是蠢货也无法相信！” 为了避免被打上“蠢货”的名号，众人纷纷表示不相信。 张芹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无极直接打断。 “钦差大人莫要再说了。” “陛下已将此案交给本州主，还望钦差大人保持边界感。” “莫要胡乱插手！” 张芹菜无话可说。 涉及到朝廷那位真龙，他只能哑火。 林无极冷眼盯着夏护卫父子。 “夏家势力错综复杂，难免有漏网之鱼。” “先将夏家父子羁押，待查明夏家九族之后，再做处理。” “命本州主亲卫，前往南云县，诛杀夏家九族……” 案子，似乎只能办成这样了。 朝廷来的旨意，即便张生想破脑袋，也无法打破。 夏家父子被带走。 临行前，夏瑞眼圈泛红地看着张生。 “师父，我，我好像是因为，给你盖房子，才给家里带来了灭顶之灾。” “师父，我不敢再做好事了。” 夏瑞被人暴力地推着离开。 张生站在大堂内，久久没回过神来。 夏家在南云县，哪儿有什么亲戚。 惹上这场灾祸，只是因为夏瑞白白给张生建了一座房子，给了朝廷，给了陛下，给了州主林无极一个借口。 “一切的祸根，在我？”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大堂上，恭贺声不绝于耳。 他们肆意称赞着州主虚假的“英明神武”。 张生落寞地转身，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向府衙外。 林无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冷笑。 一个小小的仵作，再有能力又怎么样？ 且不提那位陛下。 光是州主见你，便如青天见蜉蝣。 小小的蜉蝣，又怎么可能撼动天地。 林无极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耻笑自己先前对张生的刮目相看。 张生回到驿站。 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唐婉怡推开窗户，撑窗的杆子掉落下来，差点砸到张生。 “张生！” 唐婉怡兴奋挥手，又觉得有失淑女仪态，小脸骤然严肃。 张生上楼。 唐婉怡打开房门。 张生明显感觉到，附近多了几双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 应当是金眼龙派来，保护唐婉怡的。 “张生……” 唐婉怡注意到张生情绪不高，顿感不安。 “怎么了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张生缓缓扭过头，神色复杂。 诛连九族的旨意，正是唐婉怡的爹下的。 “原来你也是棋子。” 唐婉怡：？ “张生，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张生没有理会，落寞地回了房间，将唐婉怡关在了门外。 “张生，你开门！不然我可砸门了，你别看我瘦瘦的，但我拳头可硬了！张生，你开门嘛，你，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嘛，我知道错了。” “你开门，让我进去呀，张生！张生……” 唐婉怡越来越急，却始终等不来张生开门。 “你就不想知道，郑芊去哪里了？还有双胞胎姐妹，眼光奇差的许丰念，你开开门，我说给你听……” “你不开是吧？你不开我也说！” “郑芊被带去疗伤了，双胞胎在隔壁，她们说要给你当仆从。许丰念住在一楼的屋子，跟你的驴子挤在一屋。” “本姑娘说了这么多，口渴死了，你开开门，给杯水喝可以吧？” 张生无动于衷。 唐婉怡小脸一鼓，气得眼圈泛红。 “不给就不给！我回屋了！” 唐婉怡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很快，张生又听到门外窸窸窣窣。 唐婉怡的声音再次传来，“本姑娘又回来了，这次自带茶水，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门！” 张生并不是不想开门。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耳边，唐婉怡的喊声一句接一句，但没有一句能进入张生的耳朵里。 比起经历这些勾心斗角，还是当个杀猪匠更快活。 张生忽然理解，许丰念逃离家族，当个山大王究竟是怎样一种快乐。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杀猪时，为了让猪平静时，会给几个大逼斗。 “确实有效，我感觉自己冷静的可怕。” 如果几个巴掌都冷静不下来的话，张生还有一招终极冷静术。 但现在不是很想用。 心静下来的张生，开始思索州主，或者说，朝廷那位陛下的目的。 只是，这些人的心眼子，玩的实在是太深了。 张生向来明哲保身，不会玩的这么深入。 想揣摩透陛下与州主的目的，难如登天，但至少可以猜到，与南云县有关。 “南云县……” 张生神念微动。 他在南云县，留下了数具傀儡，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场。 利用傀儡之便，意识回归到南云县。 目前来看，南云县并无大碍。 朝廷寻找公主的队伍，也没有找到南云县来。 张生操纵傀儡兵分数路，一路前往城外，蹲守林无极的队伍。 剩下的，则分别前往县衙、斩妖司临时地、城北小院。 “我自己赶不回来，但至少要插只眼，时刻知道南云县发生了什么……” 张生心中想着。 只是，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林无极的计划布置如此周密，为避免出纰漏，亲卫早就到了南云县。 此刻的南云县外，几千亲卫，密密麻麻，像是聚集在湖里的百万鱼苗。 一道阵法，悄然亮起。 千户侯走进阵法，取出一封书信。 其上只有两个字：动手。 刹那间，大军冲破城门，杀入南云县。 千户侯道：“夏家在南云县根基庞大，万数人口皆是九族之内夏家分支。” “奉陛下之命，诛夏家九族。” “南云县内，目光所及，一个不留……” 第135章 给你的钱 南云县内。 一边倒的屠杀，瞬间摧毁将近一半的城池。 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残肢断臂混杂在满地踩烂的水果菜叶之中，铜钱碎银崩落满地。 就算是一两黄金落在眼前，也吸引不了州主亲卫的目光。 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一个“杀”字。 “区区一个夏家，开枝散叶竟占据整整一座县城，他们是想造反吗？” 千户侯正气凛然，手里的刀不曾停过。 “这么大的岁数，想必是夏家的某个长辈，看来夏家图谋已久……” 老人的脑袋悄然落地，无法瞑目，双眼正对着藏在床下的小孙女。 千户侯转身离开。 床下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爬出来，抱着爷爷的脑袋嚎啕大哭。 年景不好，父母早已饿死，只剩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 但现在，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孙女低着头，抱着爷爷的脑袋，忽见一层阴影蒙在了爷爷的头上。 她颤颤巍巍抬起头，那个高大的千户侯，竟然又回来了！ “竟然落下一个……” 噗嗤！ 小姑娘只觉得脖子一凉，身子倏然倒下，再无声息。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南云县各家各户。 斩妖司的司长红莺，认出了州主的亲卫，心中涌起无限的荒唐感。 “总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州主为了要对整个南云县下手？” 红莺茫然不解。 他听到了亲卫们的呼喊。 整个南云县的人，全部被打上夏家九族的名号。 “夏护卫？” 红莺面色一变。 “张生去州里验尸，莫非验出结果来，凶手是夏护卫？可南云县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全是夏家九族？” “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州主绝不会做出这种一刀切的昏聩之事，红莺意识到，其中必定有图谋。 “我得想办法逃走。” 红莺伺机而动。 身后，周老和崔有为对视一眼，两人看出来了，红莺想逃。 “周老，怎么办？”崔有为低声问道。 周老道：“你想怎么做？” “我想动手，跟这些亲卫干一架。” “老夫也是这般想的。” 他们两个在南云县扎根多年，很难说对这片土地是何种感情。 看到一边倒的屠杀，两人难以坐视不管。 “小崔，你说，如果张生在这里，会用什么方法留下司长。” 崔有为沉思片刻，“如果是他的话，可能会……” 崔有为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斩妖司司长红莺在此，尔等凶匪，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刹那间，整条街亲卫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一名百夫长呵呵一笑，“光顾着杀百姓，忘杀你们了是吧？最前面那个，你就是红莺？” 红莺脸色苍白。 百夫长高举武器，“弟兄们，干掉这群碍眼的家伙！” 附近所有亲卫，一窝蜂涌向红莺。 红莺狠狠瞪了周老和崔有为一眼，“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 崔有为一挑眉，“然后呢？” 红莺道：“动手，反击！州主亲卫又如何？本司长决不允许自己的百姓无辜被害！” 事已至此，红莺只能搬出大义。 反正都要死了，装个逼总不过分吧？ 整个南云县斩妖司，上下同心，向州主亲卫展开了反击。 …… 大街上，张生的傀儡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几十具傀儡，如今只剩下了三具。 “他们杀得太快了……” 张生心情沉重。 这些人，不仅仅来自城外。 有一批混入城中已久，散乱在各处。 一旦动手，先挑那些看起来精明的人杀。 张生的其余傀儡，表现得过于镇静，成为了第一批目标。 州主亲卫的屠杀速度太快，张生没来得及通知到任何人。 甜柚，老板娘，县令，师爷…… 张生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他救不了任何人。 直到，他正面遭遇了千户侯。 “你是谁的傀儡？” 千户侯铁甲面具下，浮现一抹疑惑。 “这已经是第三十多个了，谁这么有能耐，在南云县藏下这么多傀儡？拜妖会？” “当世之人，唯有拜妖会甄琼傀儡术最为高明，可他好像已经死了。” “那么，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我代表平州州主，特请你加入亲卫！” 千户侯很清楚傀儡的效用。 有傀儡传递消息，这里的事情瞒不住。 如果傀儡主人身在南云县还好，杀了也就瞒住了。 若是不在，那才叫棘手。 傀儡目光死死盯着千户侯，“你这张脸，我记住了。” 千户侯呵呵一笑，“脸在面具下，你又能看到什么？算了，本官早晚会找到你的本体。” 手起刀落。 张生再度失去一具傀儡。 “他在这城内必定还有傀儡，继续找！制作这么多的傀儡，耗费的心血和精力必定不少。全部废掉，也能狠狠重创幕后之人！” 千户侯的火气，肉眼可见地上涨。 原本一切尽在掌握，如今却因为几具傀儡，出了变故。 “州主那边，不好交代啊……” …… 最后一具傀儡，倒在了北院外两百米的地方。 总城驿站内。 张生攥紧拳头，眼圈泛红。 “南云县，保不住了……” 他打开门，想要直接去找州主质问。 然而，唐婉怡的娇躯依靠在门上，门一开，身体失去依托，恍然倒向张生。 “吖！” 唐婉怡两手扶在张生的胸口，借力连忙站直身子，脸红的非常不自然。 “你终于肯开门了，害本姑娘等了这么久，你……” 她想要让张生哄哄自己，但，张生此刻的状态，却令她心中一颤。 “你怎么了？” 唐婉怡小心翼翼拽住张生的衣角，满眼尽是紧张。 一路走来，她从未见过张生露出这般骇人的神情。 眼白里血丝遍布，额头青筋暴起。 “是我惹你生气了吗？本姑娘可以给你道歉，你别生气……” 唐婉怡心中愈发慌乱。 “跟你没关。” 张生很清楚，唐婉怡也只是一枚棋子，而且没多大作用。 他绕开唐婉怡，想要离开，迎面却走来一个人…… 乐清……老板娘的妹妹。 南云县一别，过去也没多长时间。 乐清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张生，又见面了！我早就想来见你了，师父说你太忙，不让我来打搅你。” “现在验完尸，终于有机会了！” “我姐姐怎么样？她还好吗？你有没有把她照顾得很好？” 张生望着乐清的笑脸， 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他不敢想象，此刻的南云县，老板娘、甜柚她们正在经历什么。 “乐清。” “嗯？” “你姐让我给你带些钱……” 张生取出神柄空间里的钱，递到乐清手上。 乐清一把接了过来，“我这可不是贪财，姐姐给我的钱，我当然得拿着！” “唉，我姐姐也真是的，攒几个钱全给了我，连自己的嫁妆都不留。” “希望我以后的姐夫懂点事，别要嫁妆。张生，你说是不是？” 张生挤出笑容，点了点头，“对。乐清，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这些钱，永远留着，别往外花。” “啊？这只是钱而已，还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我……现在没法回答你。”张生只想赶紧逃离，“我先回屋了。” 他再次关上门，将唐婉怡和乐清关在了门外。 两位姑娘一头雾水，逐渐焦急。 张生则换上红眼龙的装扮，从窗户悄然离开…… 第136章 坏了，他开始思考人生意义了 平州总城，斩妖司。 张生这辈子果真与尸体有缘，翻墙进院后，恰好落在了停尸房门外。 他要找的，也正是这里。 四周无人，张生推门而入。 屋内只有一道老年人的身影，摆弄一具尸体。 察觉到声音后，诧异地转过头来，脸色忽然一变。 “红眼龙？” 宋拯满脸错愕，似乎没想到会有暗卫红眼龙到来。 “下官有失远迎……” 宋拯拱手。 张生沉声道：“跪下。” 宋拯脸色一凛，低着头，神情迅速掩藏。 “大人，属下做错了什么？” 张生道：“我是暗卫，而你只是小小的验尸官，论层级，我比你大。所以，跪下，我不会再说下一次！” 宋拯脸色逐渐难看。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的锋芒，仿佛要将张生给吃掉。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拯感觉红眼龙面具下的眼神，锋芒更盛。 他轻轻挥手，停尸房大门骤然关闭。 “摘下面具吧。” 宋拯道。 这般姿态，已然是不装了，摊牌了。 张生摘下面具。 宋拯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没错，张生的脸上，锋芒瘆人。 “你能猜到我的身份，我不觉得奇怪。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大张旗鼓地来找我？” “我大概猜到了，你觉得夏家是冤枉的，内心的正义之火熊熊燃烧，想要替夏家伸冤。” “但你只是个小小仵作，撼动不了州主，也驳斥不了陛下的旨意，所以特地来找我帮忙，对不对？” 宋拯摘下白色围裙，笑吟吟地看着张生。 “你救不了夏家，也无法替夏家伸冤。回去吧，你太弱小了，这些事，你参与不了。” 宋拯只是揭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而已。 蚍蜉撼树，古来有之，但寥寥无几。 想要以仵作身份，保住夏家，完全是痴人说梦。 张生压着火气，走到宋拯面前。 “我救不了夏家的九族。”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很好，我很满意。”宋拯微笑。 “但是，整个南云县都是夏家的九族，未免也太扯了些……” 宋拯笑容骤然收敛，眼里满是惊骇。 张生继续道：“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婴幼孩童，他们有错吗？” “别说夏家了，就算皇家的势力再庞大，能塞满一整座城？” “恐怕夏护卫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冤屈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轰！ 宋拯身上气机爆发，五指骤然捏住张生的喉咙将人抬起，狠狠摔到地上。 地板被砸出一道深坑。 宋拯的腿，压在张生的胸口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按照时间推算，南云县刚刚出事，你竟然就收到了消息？你的情报网，比那位钦差还要发达……” 宋拯毫无平日金眼龙那般的淡定。 他也淡定不了。 南云县发生的事情，明明是隐秘。 州主亲卫前脚刚行动，张生后脚便得到消息，前来质问。 如此恐怖的情报传播速度，令宋拯心中发寒。 张生死死盯着宋拯，脸色逐渐平静。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质问再多，也没什么用，什么也改变不了。 死去的人无法再活过来。 陨落的城池不可能再焕发生机。 渗入地下的血，只能永远埋葬在南云县的废墟之下。 张生突然平静了，眼神里多了几分死气沉沉的麻木。 宋拯缓缓松手，将张生拽了起来。 “你……” 宋拯犹豫片刻。 “别插手这件事了，我把你从南云县召过来，就是不想让你死。” 张生抬头，目光仍旧透着一股麻木。 他现在想明白了，宋拯让他来，并非来验尸，而是为了保他一命。 “你早就知道，这场屠杀会发生。但是，为什么？一座城的性命，能用来做什么？” 宋拯摇摇头，“你并非胜者，没资格知道真相。”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张生的肩膀。 “如果想知道真相，那就好好活下去，往上爬，爬到有资格知道真相。如果没别的事就走吧，我这里容不下败者。” 宋拯转过身，继续忙起自己的事情。 张生沉吟了片刻，转身落寞地离开。 宋拯无动于衷。 他很清楚，张生现在的心里，究竟经历着怎样的一种煎熬。 而这种煎熬，会伴随极度的精神内耗。 时间越长，人越废掉。 就看个人怎么调整了。 “希望他能尽早走出来吧。” 宋拯心中想到。 “以我对他的了解，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完全调整好心态。” “那副麻木的眼神，还真是吓到我了。” “真怕他颓废下去，迷失自我……” 宋拯喃喃自语，等待着张生调整好自我的那一刻。 …… 张生收起红眼龙的打扮，离开停尸房。 从斩妖司大门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恰好归来的梅燕。 “嗯？” 梅燕眉头微皱。 “乐清那丫头跑去找你了，怎么你反倒来斩妖司了？” 张生摇了摇头，“来找人问了个答案。” 梅燕微微点头，“想必是找宋先生请教验尸的问题吧？他是九州排得上前三的仵作，能得到他的指点，多少仵作梦寐以求。” 梅燕心中疑惑，张生眼神里的麻木，令她感觉在看一个死人。 仿佛一个人的精气神，被消磨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站在面前。 梅燕沉思片刻。 “你怎么了？” 张生道：“梅大人，你觉得人应该怎么活？” 坏了！ 梅燕心里咯噔一下，当一个人思考人生意义的时候，大概率是对生活感受到了厌倦，极有可能自寻短见！ “人应该活的有意义。” “什么叫有意义？” “对我而言，身为斩妖司审讯官，保护百姓便是意义。” “那我呢？” “你？”梅燕不由得一愣，“对你来说，以前可能杀猪最有意义。但现在，验尸办案，辅佐查明真相，才叫意义。” 张生喃喃自语，“验尸…真相…” “如果这个真相，太过可怕，还有查明的意义吗？” 梅燕眯起眼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真相涉及朝廷，涉及陛下，换做我，也会一查到底。” 她神念一动，从空间法器里取出大量卷宗，有不少都是刚写完没多久。 “自南云县归来，我一直在查叶山之死。虽然有大人物干扰，但真相不明，我心难安。” 张生目光扫过卷宗，眼里逐渐恢复一丝光采。 梅燕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好像把人劝回来了。 张生道：“我明白了。” 他转过身，毅然决然地离开，直奔州主府衙。 梅燕望着他逐渐振作的背影，松了口气，“这下，他应该不会自寻短见的找死了吧……” 第137章 天山刀法的至高一击 州主府衙。 随着夜幕降临，府内传出欢声笑语。 州主林无极心情大好，开酒设宴，请来总城诸多要员，开怀畅饮。 “我儿沉冤昭雪，喜事一桩，大家今夜放开肚皮，喝不醉的不许走！” 林无极开怀大笑的样子，与后院儿子尸骨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酒宴上，众人只能趋炎附势，不断拍着州主的马屁。 他们其实很难理解，少州主还没入土为安，钦差也还未离去。 为何林无极敢如此大摆宴席，奢靡庆祝。 忽然，一道身影急匆匆走来。 众人一眼便认出，这是军师姜不刑。 姜不刑凑在林无极耳边，轻声言语。 “南云县出现大量傀儡，幕后的傀儡师并未出现在南云县。” “恐怕城中之事，很快会传扬出去。” “另外，疑似拜妖会的副舵主叶辰，拼死救了几个人，包括斩妖司的司长红莺、周文、崔有为、刘伟，还有几个身份不明。” 林无极笑容彻底消失，脸色愈发阴沉。 傀儡…… “拜妖会倒是有个傀儡师，但听说人已经死了。既然叶辰现身救人，恐怕傀儡师也来自拜妖会。” 林无极捏碎酒杯。 “区区拜妖会，也敢跟我州主府作对？” 他挥了挥手，示意姜不刑退下，有消息随时汇报。 随后，林无极再次换上一副笑脸。 “抱歉，耽误了些时间。” 众人哪里敢有意见。 林无极继续说道：“刚得到消息，南云县九成之人，竟全是夏家分支！区区一个夏家，九族势力竟如此庞大！该杀！” “明日，本州主便要启程前往京都风云城，亲自向陛下奏明此事！” “九州像夏家这般的蛀虫，实在是太多了，必须要清理干净！” 众人连忙举杯，直呼州主深明大义，平州有林无极这般人物，简直是百姓的福气！ 一口酒豪爽下肚，笑声四起。 林无极正要再领一杯酒。 天上忽然飞来一团不明物体，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是什么。 林无极缓缓抬手，精准接住，缓缓放到桌上。 周围宾客也纷纷好奇，谁敢向州主府衙里丢东西？ 定睛一看，却是差点吓掉了魂儿！ “这是，姜军师的脑袋？” “他不是刚刚出去吗？这是谁下的毒手？” “谁敢在总城地界，对州主军师下手？？？” 众人瞬间醒酒，纷纷起身告辞。 不管动手的是谁。 他们再不走，上桌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林无极没有拦人，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屎。 他掀翻桌子，大步流星地走出府衙，看见刚刚坐到大门对面的一道身影。 月色笼罩在寂寥的身影之上，就那么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身边插着一把手臂长短的匕首，像是某种妖物骨头打造。 长匕上还在往下淌血。 姜不刑的尸体倒在旁边，流了满地的鲜红。 “我记得你，你叫……” 林无极回想了片刻。 “张生！” 这位不远千里，从南云县而来为自己儿子验尸，甚至不惜与钦差顶嘴的仵作，林无极着实难以忘却。 尤其张生差点通过指纹，验出自己的凶手身份…… 林无极很难忘掉这个人。 “你杀了姜不刑？” 林无极站在州主府衙的台阶上，两侧的灯笼光芒笼罩他的身躯。 他太耀眼了。 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张生看不清林无极的身影。 “只是死了个军师而已。”张生缓缓开口，“比起南云县几万人口，差得远了。” 林无极脸色一凝。 既然提到南云县，想必张生对那里发生的一切了然于胸。 “你人在总城，怎么知道南云县发生了什么？” 林无极负手而立，隔着一条街道，居高临下地望着孤零零一个人的张生。 “纸包不住火。南云县的火，终究会烧到总城来。”张生缓缓起身。 他拔起地上的【神骨匕】。 尖刃摩擦泥土的声音，令林无极心里咯噔一跳。 他从张生身上，感受到一股风平浪静的杀意，真正的汹涌，掩藏在平和的外表之下。 “你想替南云县的人讨个公道？”林无极眼神逐渐鄙夷，“真是幼稚！即便是我那废物儿子，也没你这般幼稚！” “是么，那你在用刀捅死他的时候，为什么要骂一句小孩子脾气？” “你怎么知道？” 林无极脸色难看，动手之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场。 能听见这句话的，只有儿子和自己。 “你对我儿的尸体搜魂了？” “不愧是州主，聪明。” 张生的身形，逐渐走到了灯笼的光亮里。 但，比林无极差远了。 两只灯笼交汇出的光亮中心，在林无极的脚下。 而张生，只配站在边缘。 林无极嗤笑道：“怪不得你会直截了当地来找我。” “搜魂搜多了，脑袋里记忆混乱。” “做出这般愚蠢的冲动行为，也就不奇怪了。” 林无极的目光，自始至终，就像是在看一条狗。 一条会叫、有点本事的狗。 “你破掉了我的重甲兵，暴露了你合道境的修为。” “在此之前，没人知道你的真正修为是什么，想必，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 “底牌暴露，你拿什么来杀我这个鸣身境？” 鸣身境，比立身境还要高出一个大境界。 在此之前，张生对林无极的境界一无所知。 甚至，在到达这里，到达脚下这个点之前，张生一直是发懵的状态。 仿佛只是靠着一腔上头的热血冲了过来。 但现在，他清醒了。 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埋葬林无极！ 哪怕两人实力隔了天堑，也必须赌一把！ 张生脚下生风，迅猛的身法果断出招，像是一团激流勇进的河水，杀到林无极面前。 【神骨匕】的锋芒，这一刻轰然涌现！ “身法竟比我想得还要快！也对，能破掉重甲，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林无极目光微颤，不急不缓地抬手，立起的两指毫不费力，化解掉【神骨匕】的一击。 “将长匕当做刀用？怎么，斩妖司没给你配刀？” 林无极嘲笑，举手投足间，轻描淡写化解掉张生接二连三的攻击。 他对刀法一窍不通，却在张生的刀光里，嗅到浓郁的危机。 一招看似全力的刀砍被化解掉之后，林无极见到了张生埋在刀光里的阴谋。 一股睥睨天地的恐怖力量，令林无极心神轰轰烈烈震颤。 “前几道攻击在消磨我的警惕和体内的气，这才是杀意最强的一击……” 林无极反应过来时，晚了片刻。 【神骨匕】的蓄能骤然释放！ 【天山刀法】的至高一击，足以撕裂冰川的猛烈刀光骤然闪出！ 林无极脸色沉重，全力化解、躲避。 刀光被他震碎，却仍在身上留下十几道皮外伤，鲜血外流。 身后，偌大的州主府衙，顷刻间坍塌，废墟一片。 “将空间法器与刀类法器融合，用于蓄能？这是哪位顶级炼器师的手笔，差点让本州主阴沟里翻船……” 林无极回头望了一眼府衙废墟，散乱的头发落上一层灰尘，仍然心有余悸。 府衙倒塌的声音，同时惊动了总城内所有人…… 第138章 这算什么?算你运气好! 平州总城，斩妖司。 巨大的声响惊动所有斩妖师，纷纷进入院内查看。 梅燕有着单独的一座小院。 “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州主府衙……出事了！” 梅燕面色一凝，正要召集人手赶去帮忙，忽然被一只手按住肩膀。 来人悄无声息，实力非凡。 梅燕心中发寒，回头却见金眼龙站在身后。 “原来是您。” 两人曾在南云县时，有过一面之缘。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两次见到金眼龙，梅燕心中莫名幸运。 金眼龙沉声开口，“别插手，让打斗进行下去。” 他特地现身，就是为了阻拦，防止府衙的战斗被干扰。 梅燕心中不解。 “那是州主府衙的方向，万一州主出事……” “你觉得总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能伤得了州主？” “呃……您。” 金眼龙面具下眼角一抽，“无懈可击的回答。除了我呢？” 梅燕沉思，“钦差大人手下的程将军或许可以。” 程丰的名号如雷贯耳。 要说现在总城内，能与州主一战的，也只有这位程将军。 梅燕脸色一变，“莫非，正在与州主交手的，就是程丰程大人？” 金眼龙摇头，“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面具下，宋拯老爷子的脸上，满是荒唐的神色。 白天的时候，他曾猜想过，张生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走出心中的茫然，解决内耗。 谁能想到，下午一过，张生直接杜绝内耗，前去解决内耗的源头。 他有什么实力，敢与州主正面交锋？ 宋拯最初招揽张生，就是看中这小子理智、聪慧。 如今却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南云县的屠杀，确实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过刚易折，由他去吧。” 金眼龙好话早已说尽。 张生听不进去，他也没有办法，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他会赶去现场，收走张生身上的红眼龙制服。 不过…… 金眼龙看向驿站的方向。 “斩妖司这边有我压着，没往外派人，钦差那边为何也无动于衷？” …… 驿站。 程丰站在驿站楼顶，兴奋地直蹦跶。 “塌了塌了！整个州主府全塌了！” “大人，司马孙，你们两个也上来看啊。” “太精彩了！” 程丰一见战斗便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身参与。 然而，钦差大人却严肃下令，巡天卫若干人马，不得出手。 司马孙站在张芹菜身后，目光微妙。 按理说钦差巡狩，当地官员遭遇危险，理应派人支援才对。 钦差大人为何无动于衷？ 莫非是在公报私仇？ 毕竟，审案之时，州主对钦差大人满是不屑。 司马孙默默收回目光，不再多想。 “程丰，你望一眼斩妖司的方向，看看他们有没有派人。” 程丰扭头瞧了一眼，“没有。” “能否看清，是谁在府衙交手？” “看不清，只能看见两道人影，境界天差地别，但实力相当。” 司马孙不由得一怔。 境界悬殊，实力却相当？ 那就是功法有优势？ 究竟是谁敢如此堂而皇之对州主动手？ 司马孙再度看向钦差大人，似乎自始至终，大人都表现得很平静。 莫非早就知晓这场危机？ 司马孙对自家的草包钦差，刮目相看。 …… “妙啊，真妙！” 林无极目光灼灼盯向【神骨匕】，眼神里满是贪婪。 “如此精妙的法器，以你低微的实力把握不住，不如交给本州主。” 张生擦掉脸上的血珠，森然一笑，“拿到它的前提，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神骨匕：“大善人，下辈子我还跟你！” 张生深知，自己与州主境界差得太多，想要杀掉州主，必须要出其不意。 同时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神骨匕：“试试以气御物，让我飞过去戳死他！” 张生否认神骨匕的提议。 州主境界更高，以气御物的手段，比张生还要高明。 只怕【神骨匕】还没戳中州主，便被反制。 【神骨匕】要么不离手，一旦离手，必须要将州主一击毙命！ 思索之间，州主体内气息爆发，身体周围隐隐泛起红色血光，气势层层拔高。 威压之下，隐隐有战吼嘶鸣。 这边是鸣身境的优势，每一声战吼，便能拔高体内的气，实力大幅提升。 林无极没耐心再与张生耗下去。 红光涌动，身影仿佛穿梭黑夜的红灯笼，鬼魅灵活。 残影交错，模糊不清，等到身形显现之时，已然现身于张生面前。 五指弯曲做爪！ 张生躲闪不及，被扣住肩膀，硬生生撕扯下一块皮肉，鲜血外涌。 “搞错了。”林无极幽幽说道，“应该抓你的右肩膀，让你提不起力气，用不了武器。” 林无极手臂变换，第二爪直奔张生的右肩。 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张生来不及躲避，甚至没有任何思考时间，身体本能地撞向前。 【千山坠】的恐怖力道，汇聚在肩头，狠狠撞在州主胸膛之上。 林无极身形向后翻滚，胸口肋骨尽断，无一完整。 这对鸣身境的修炼者来说，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还以为你只在身法上颇有造诣，没想到力量上也不落下风。” 林无极脸上再无笑意。 他每次都觉得低估了张生，可每当高看一眼后，发现还是低估。 这个南云县来的仵作，若是出生于大世家，资源堆积，恐怕早就破了鸣身境。 “你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强了太多。” 林无极抬手。 一柄长剑受到感召，破开废墟腾跃而出，稳稳落在林无极手中。 剑身漆黑，不似其它刀剑般银亮，浓墨般的黑色，多了几分厚重。 便是染上了血，也难以看清。 身为州主，自然也有法器。 八阶法器，玄冥剑！ 张生恍然有种错觉，好像分不清哪个是剑，哪个是林无极。 二者仿佛融为了一体，难解难分。 “人剑合一的状态？” 张生面色一凝，果断开启【神柄空间】，唤出重甲碎片，裹在身上，形成一层碎甲。 林无极脸色一沉。 “这是本州主的重甲！” 不过，他又咧嘴一笑。 “完整的重甲，本州主确实无法破开。” “但碎片组起来的低劣重甲，若能扛得住本州主的一剑，那就算……” “算你运气好！” 林无极轻飘飘挥出一剑，不带任何剑招，只是平平无奇地一招对空劈砍。 一股悠哉的微弱气浪，脱离剑身，缓缓移向张生。 四周的风卷入这股气浪之中，凝聚出凌冽锋利的剑招！ 张生默默召唤出剩下的重甲碎片，又裹上了两层。 张铁蛋限时返场！ 林无极脸色微沉，“乱七八糟……” 轰！ 剑招与重甲碎片对撞。 三层重甲，轰然破碎！ 张生身躯向后翻滚数圈，衣服上破出大量切口。 “破镜难重圆，碎掉的重甲效果也大打折扣……” 张生忍着身体剧痛站起。 气息外放。 一尊巨大的狐仙虚影，缓缓成型…… 第139章 你竟然拥有异火? 府衙废墟外。 林无极手持长剑，以为一招破掉张生三层重甲，便能令其再也站不起来。 没想到，张生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强。 甚至，在林无极以为张生底牌交光的时候，又被震撼了一次。 眼前，狐仙虚影的金光闪烁，映在林无极的脸上。 “妖仙神相……” 林无极喃喃自语。 “这与锦毛鼠姐妹合力才能凝聚的白鼠菩萨，相差无几，只不过更强。” 此刻的林无极终于意识到，张生是怎么干掉拜妖会那个土属性王大力的。 靠的是妖仙神相！ “狐妖天生木属性，你靠着神相的力量，杀了那个王大力……” 林无极想通了一切。 脸上笑容愈发猖狂。 “好，真的是太好了！” “你能使用妖族修为，证明你与拜妖会有勾结。” “那么，本州主杀你，合情合理，老天爷都挑不出毛病来！” 州主持剑。 张生身后，七条长尾展开。 两人的战斗，拉入了新的层次。 …… 斩妖司。 梅燕清晰感受到，身旁金眼龙原本平静的心里，惊起一道道波澜。 她很理解金眼龙的反应。 妖仙，以往只在传闻中的东西，最近接二连三的出现。 城外的白鼠菩萨，如今城内的狐仙神相…… 不过，根据手下汇报，狐仙神相并非首次现身。 早在南云县遭受拜妖会袭击时，妖仙便现身过一次。 但没人知道，那晚的狐仙神相，站在斩妖司这一边。 以至于如今的梅燕，亲眼看到狐仙神相后，想到的可能是：拜妖会打进了平州总城，对州主出手！ “该死的拜妖会。” 梅燕意图出手救援。 金眼龙再度按住了她。 “大人，如今敌人已经确定是拜妖会的恶徒，为何还不让属下出手？” 梅燕大为不解。 金眼龙沉声道：“你数十个数……” “嗯？” “听我的，数。” 梅燕无奈照做，“十，九，八……一！” 一道身影，从外面急匆匆赶来。 是乐清！ “师父，钦差大人命人送来一份手谕。他要求斩妖司按兵不动，在得到他的命令之前，不许出手！这位……金眼龙？” 梅燕心中诧异，没心思理会乐清的惊讶。 她看向金眼龙。 “钦差与州主有矛盾，但对这场战斗坐视不管，若是传到陛下那里，钦差大人岂不是要受罚？还是说，他有什么后手？” 老实说，金眼龙也很懵。 他想过钦差会坐视不管，但没想到，钦差敢直接下令，责令斩妖司不得行动。 如此明目张胆的限制，便是传到陛下那里都不好交代。 甚至，以陛下与林无极如今的关系，直接砍了钦差都有可能。 “他到底为什么连命都不顾，也要帮张生呢？” 金眼龙内心疑惑不已。 他想不通，钦差和张生之间，究竟有什么利益瓜葛。 现在最让金眼龙惊讶的，还是张生的妖仙神相。 “他确实觉醒了金属性，但利用妖仙的法力，能够使用木属性，相当于两种属性傍身……” “这是他的全部底牌吗？” 金眼龙彻底看不透张生了，更看不透这场战斗的结局。 “倒是这一次，他的底牌，应该要全部暴露了吧？” …… 驿站。 程丰眼睛越来越红，在屋顶上急的团团转。 他看向张芹菜的方向。 “大人，我的好大人，您就让我出手吧！妖仙，那可是妖仙啊！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碰上一个，您就让我去打打试试呗！” 程丰直接跪下乞求。 院内，张芹菜根本不理。 锦毛鼠双胞胎神色有些不自然。 同时也对那尊巨大的虚影，产生了一丝共鸣。 “姐，那好像是……” “嘘！” 姐姐锦绣示意妹妹闭嘴，不要乱说。 木属性之间的呼应，令姐妹俩隐隐猜到，妖仙虚影与张生脱不了干系。 那晚，双方战斗的时候，张生根本没出全力。 若是召唤出狐仙神相，姐妹俩会死的很难看。 两人意识到这一点，心情愈发复杂。 与州主交手的，竟然是张生。 但是，为什么？ 姐妹俩想不通，心中却莫名其妙捏了把汗。 唐婉怡也站在院子里，焦躁不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她的心脏。 俏脸上满是焦虑。 至于许丰念，他现在只想哭。 自从逃离家族的勾心斗角，许丰念就立誓，坚决不再参与任何纷争。 认识张生，并得知张生受钦差征召。 许丰念修改誓言为：尽量不再参与任何纷争。 得知死的是少州主，许丰念再度修改誓言：尽量不参与大型纷争。 现在好了，有人要杀州主。 州主是什么身份？ 那相当于统领几十个县的土皇帝！ 敢对州主下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许丰念唯一庆幸地是，动手的是拜妖会的人。 自己与拜妖会没有任何牵扯，这场大型纷争，自己不会牵扯进去。 “本公子的誓言，还是能实现的。” 许丰念心中想到。 …… 林无极收起最后一丝轻视，不再留手！ 全力爆发之下，他的身形快到无法捕捉，好似一粒细小尘埃，融进空气这座大沙漠之中。 妖族修为加持下，张生精神紧绷，全力聚焦，才能捕捉到林无极的一丝残影。 与此同时，身体本能地抬起手，凭借潜意识抵挡。 气凝于手，硬刚林无极的一剑。 只是，林无极威力太盛，玄冥剑斩破防御，硬生生切进张生手臂三分深度。 “交手这么久，你可猜出我的属性是什么？” 林无极咧嘴一笑。 自始至终，他都没展露过自己的属性。 如今突然一问，令张生心中发寒。 一团火焰，沿着林无极的手臂，蔓延到长剑上，灼烧进张生的伤口里。 “本州主的属性，是火……” 按照属性相克，火属性克制金属性。 两人本身的属性对抗下，张生毫无优势。 “火属性以血为柴，烧出的火堪比异火！你区区金属性，拿什么与本州主比？” 异火？ 张生恍然一愣，缓缓低头，看向手臂上的切口。 州主的火焰，虽然灼烧，却没有产生任何痛楚。 “幸亏你提醒……” 张生咧嘴一笑。 “差点忘了，异火这东西，我也有。” 轰！ 【焚焰】的气息自张生体内爆发。 周身燃起熊熊烈火！ 刺痛的高温瞬间逼退林无极，两眼茫然地看着张生。 “你竟然拥有异火？” 第140章 绝境! 此时的州主才意识到，自己对张生的低估，比想象中还要低。 异火，为数不多不受属性影响的东西，偏偏落在张生的身上。 “本州主堂堂火属性，都不曾拥有异火，你凭什么？” 林无极心中极为不忿。 他觉醒火属性多年，千金散尽都不曾得到一份异火。 没想到，梦寐以求的玩意儿，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眼前。 “私藏异火，按律当斩！本州主勉为其难，收下你的异火，替你承受这份业障。” 林无极再起剑招，掌腕灵活翻转，一道金色剑阵迅速成型。 “你体内的异火，最多抵消火属性对你的克制。少了属性，本州主照样能废掉你！” 林无极气震山河，剑招摧枯拉朽，攻势猛烈，方圆十丈内建筑无一幸存，夷为平地。 狐仙神相双臂合拢，遮住张生的身躯。 剑招袭来，光影交错，狐仙神相崩裂无数碎光，愈发模糊。 “挡住了？” 林无极嗤笑一声。 妖仙神相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但也只有这种程度了。 神相愈发透明，快撑不住了。 林无极趁机再出剑招，凌冽剑光如龙影交错，复杂变换，散落成漫天长剑。 每一剑虚实难测，感知上根本无法分辨。 要么全部挡下，要么万箭穿心。 狐仙神相九尾合拢，庞大的身躯像是苍老的雄鹰，呵护着还未展翅的雏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护着张生。 “你的神相，竟然开了那么一丝微弱的灵智。” 林无极出声嘲笑。 神相能开灵智，极为罕见。 若是让张生再成长两三年，州主绝对不是对手。 幸好，碰上了还没成长起来的张生。 州主第一次感受到，杀死一个还未长大的天才，内心的满足感，比任职州主还要更上一层。 更别提，能从这位陨落的天才身上，得到一份罕见的异火。 狐仙神相一点点崩碎。 张生感受到，神相正在悲鸣。 直击心灵的哀鸣，仿佛在安抚他的心，让他不要冲动。 张生按兵不动，他在等一个机会。 当狐仙神相濒临破碎之时，张生握紧【神骨匕】。 所有的蓄能，在这一刻轰轰烈烈的释放！ 这一刀，并不是很帅，反而很狼狈。 但蕴含的威力，以及突如其来的攻势，令林无极措手不及。 长剑横于身前，至少六成的气附着其上，匆忙形成一道护盾，但未能完全成型。 咔嚓！ 护盾碎裂。 张生全力的一刀，却也迅速化解于护盾之中。 残留的威力，震飞林无极的身体，在地上接连翻滚数圈，倒地不起。 神骨匕：“小心，还没死透！这老东西真耐糙！” 神骨匕的声音不似先前洪亮，明显透着虚弱。 蓄能全部释放后，它还没沉睡，全靠一股信念撑着。 神骨匕：“老子是玄龙遗留的神骨，认得主人要是死了，太丢骨头的脸面了。所以，大善人，你死之前，先死的一定是我！” 它本身就是死的，所谓的“先死”，不过是在张生身亡之前，先粉身碎骨！ “我没招了。” 张生将【神骨匕】向外一丢。 他本想丢去驿站，但没那么多力气。 狐仙神相的沉寂，也令他无法在强弩之末用出一招诀龙劲。 死亡，正在降临。 废墟之中。 林无极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手中长剑撑地，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状态也很差，嘴里的血疯狂外涌，止都止不住！ “大意了，若是早有防备，全力应对，你怎可能伤我至此……” 林无极从空间法器内，取出一颗上品丹药。 张生擦掉眼皮上的血，模糊的视线依稀分辨出了丹药的品类。 “上品补血回气丹……” 神骨匕：“你没救了，我们死定了。把我拿起来吧，咱们一起死！” 张生无动于衷。 神骨匕：“你特么装什么伪善，把老子拿起来啊，我命令你把老子拿起来！” 张生抹掉嘴角的血，无视【神骨匕】的叫嚣。 神骨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英雄？这样吧，我勉为其难地求求你，把我拿起来，再一起干他一回。” 远处，林无极服下丹药。 身体伤势迅速恢复，体内的气补足了七八成。 反观张生这边…… 他虽然也有丹药，可人总归是要脸的，命可以丢，但头上绝对不能长角！ 林无极缓缓走来。 每踏出一步，气势上涨三分。 只是无法恢复到巅峰，但捏死现在的张生，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你竟然仅凭一眼，叫出了丹药的品类。” 林无极眼中的诧异早已不加掩饰。 “你懂炼丹？” 张生咧嘴一笑，牙齿上满是鲜红，“想知道？杀了我，搜我的魂，我的所有秘密，都会暴露在你面前。” “你会看到至少几千段让你血脉贲张的画面。” “这绝对是你从未见过的美妙……” 林无极眉头紧皱，认为张生开始说胡话了。 “本州主现在开始欣赏你了。你懂的太多了，一眼认丹，且身怀异火，莫非是炼丹师？” “炼丹一脉，晦涩难懂，你若是答应做我的炼丹师，我饶你一命。” 张生嗤笑一声，“今天，我要是答应了，改日回去南云县祭奠时，数万亡灵会戳我脊梁骨戳到死！” 林无极只笑张生天真。 “死人的想法重要吗？你还是太幼稚，也罢，你若是给我当手下，本州主还怎么拿你的异火。” 长剑在手。 林无极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的剑招。 随手一剑，便能抹掉张生的性命。 “本州主准许你给世界留一句遗言。” 张生沉思片刻，“你儿子死前一刻钟，迈入了窥道境。” 林无极脚步一顿，面色骤然一变，“不可能……” 张生继续道：“那晚，他见你进屋，迫切想告知你此事，迎来的却是你无情的一刀。” “不会，不可能。”林无极疯狂摇头，“你在乱我道心！” 长剑斩出，张生命脉断裂，只残留下一口气，奄奄一息。 林无极却是没再斩出第二剑，目光混乱，思绪复杂。 “想在临死前，坏本州主的道心。雕虫小技，本州主怎么可能上当……” 张生最后的力气，撑起嘴角上扬。 死前的最后一抹嘲笑，深深刺在林无极的心上。 林无极转过身，踉跄地走到废墟前，双眼无神地坐下。 无尽的空虚感，涌上心头。 他想杀张生，如今心愿完成，念头却像是落了空，没有任何想象中的轻松或欣喜。 林无极抬起头，漫天的星辰似乎能吸走苦恼。 良久，他收回目光，望着那具生机渐无的尸体，冷笑了一声。 “差点着了你的道。” “你这家伙，运气相比本州主还是差了点。” “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只有合道境二阶。” 张生无力回应，眼神直勾勾盯着林无极。 林无极继续道： “如果你以合道境大圆满之境，来与本州主交手，或许会在临死之际，突破至立身境，挽回一条命。” “或者，你能在这个时候，令狐仙神相觉醒第八尾，获得一命。” “可惜，你运气太差，两种方法，你都做不到……” 林无极缓缓起身。 “能在死前，让本州主狼狈至此，且差点坏了道心，你……很了不起，比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强。” 张生已经听不到林无极在说什么。 脑子里回荡的，全是刚才那几句话。 要么，突破立身境。 要么，狐仙神相觉醒第八尾。 前者，张生肯定是做不到了。 但要说觉醒第八尾，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张生的身体，已经全然无力。 能撑着他，将脑袋转向【神骨匕】方向的，只剩最后一丝信念。 只是，他还没确定，【神骨匕】有没有接收到自己的念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心跳声减缓。 这一夜，南云县仵作，悄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人注意到，他的尸体之下，一条断臂悄然浮现。 第141章 还有高手? 张生已死，有事烧纸。 平州总城，州主府衙的战斗声势，伴随着一阵晚风，悄然平息。 城内，所有人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却又有些失落。 州主还活着，可保平州安稳。 但人们同样也想吃瓜，看看州主死后，平州会有何种变化。 斩妖司。 “结束了。” 梅燕长舒一口气，身为斩妖司审讯官，她自然要站在州主这边。 “想在平州杀死州主，痴心妄想。”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金眼龙。 “大人，战斗已然结束，属下可以去查看情况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隔着面具，梅燕感受到金眼龙情绪里的一抹悲哀。 “大人。” 梅燕的声音微沉。 “现在的结果，是您想要的吗？” 金眼龙不假思索，微微点头，“是大势所需要的，我站在大势这边。” 梅燕没有接话，她感觉这位神秘的暗卫，隐隐乱了方寸。 “大人，属下可以去了吗？” “再等等。”金眼龙似乎有些不甘心，或者说，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现在的结果。 真正能意识到一个人的死亡，是在他死后一段时间内，环境、日常的各种改变。 金眼龙需要一段时间缓冲心态，接受这个结果，哪怕他的意识里，很清楚张生已经死了。 梅燕站在原地，仍旧没有行动。 只是，内心很焦灼。 她很想去看看，敢与州主交手的，究竟是什么人。 忽然，按在肩膀的手，悄然松开。 金眼龙的理智，占据上风。 趁张生的尸体被搜刮之前，需要拿回身上的红眼龙制服。 “可以去了。” 梅燕冷哼一声，正要行动。 然而，金眼龙的手，再度按住她的肩膀。 “先等等……” 梅燕不耐烦地回头，却见金眼龙仰面朝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天上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却没由来起了一阵风。 视线里，一棵大槐树轻轻摇晃，落叶纷飞，芽尖上却又瞬间长出新叶。 “这是怎么了？” 梅燕感受到一丝不寻常，找不到源头。 金眼龙沉声道：“四周的木属性，突然增强了许多。恐怕，这场打斗，还没结束。” 梅燕脸色一变，再次看向州主府衙的方向。 “匪徒已死，还能有何手段翻盘？” 金眼龙摇头，“不清楚，我比你还想知道。” 郑芊的手里倒是有一块保命玉佩，但金眼龙早已收回。 如果张生还能复活，那一定是他自己身上有底牌。 “这小子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 驿站。 钦差突然眼睛紧闭，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程丰连忙跳下房顶，上前搀扶。 司马孙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并不好看。 “程将军，我已经看穿真相了。” “什么真相？” 两人窃窃私语地交流。 司马孙一脸严肃道：“刺杀州主之人，一定是钦差大人派去的。” 程丰脸色一变，“这话可不敢乱讲！” 司马孙道：“从战斗开始，大人一直阻拦你，不让你去支援，对否？” “对……” “如今战斗平息，刺客落败身死，大人却突然昏迷，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程丰脸色愈发难看。 刺客由钦差指派，如今刺杀失败，钦差大人的谋划失败，很可能面临陛下的怒火。 所以，这是被吓晕了过去！ 听完司马孙一番推断，程丰只觉得有理。 “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带大人跑？” 司马孙摇头，“跑不了的……” 院里全是人。 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掉。 “打完了吗？”唐婉怡的眸子里，映着月光，微微失神。 活下来的那位，本来差点成为她的公公，按理说，唐婉怡应该高兴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充满失落。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压着她的思绪。 “我感觉不舒服。” 唐婉怡凑到双胞胎姐妹身边，附近只有这两位最值得信任。 她的脑袋，缓缓靠在姐姐锦绣的肩膀上，却始终寻不来一丝安全感。 锦绣神色复杂，望着这个比妹妹还要娇小的女孩，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 唐婉怡闭上眼睛，试着想象，正在摸自己脸颊的是张生。 但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锦绣深知，唐婉怡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 她和妹妹对视一眼。 姐妹两人心中泛起一阵苦楚。 城外与张生一战，姐妹两人遭受重创。 张生却留了她们一命，还以自由。 两人本以为遇到了明主。 没想到，明主不长命。 “姐……” 妹妹锦瑟站到姐姐身边。 仅仅一个眼神，锦绣便看穿了妹妹的心思。 “我和你一起……” 两人想去抢回张生的尸体。 许丰念凑上前来，“你们两个，是要逃命吗？带我一个！今晚过后，总城内必定戒严，越早逃离越好。” 姐妹俩颇有默契，一同给了许丰念一拳。 原本消肿的眼皮，再次臌胀，勉强能有一条缝隙观察环境。 许丰念根本不知道，突然挨这一拳是因为什么。 他从微弱的缝隙里，看到锦绣轻轻推开唐婉怡，随后，姐妹俩一同走向驿站外。 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变故，止住了二人的脚步。 州主府的方向，天上的云层突然开始卷动。 厚重的云层形成深不见底的旋涡，卷起阵阵狂风，地面烟尘四起。 “还有高手？” 许丰念再度惶恐，想要逃离这里的纷争。 周围的风声，更像是催命符。 许丰念隐隐听到，死神在呼唤他的名字。 比死神声音更清晰的，则是双胞胎姐妹的讨论， “姐，你有没有感觉到，云层里，好像有我们很熟悉的东西。” 锦瑟不确定地说道，她的身体，与藏在云层里的东西，形成一阵共鸣。 锦绣眉头紧皱，“我没有感觉到……很强烈吗？” “嗯，就好像是，我的孩子在呼唤我。” “你背着姐姐生娃娃了？” “没，只是一种感觉。” 忽然，锦瑟脸色一白，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难道……” 她扭过头，看向空荡荡的右肩。 “是我的右手？” 锦绣神色一凝。 当初姐妹俩在南云县，遭遇司长叶山的摧残。 姐姐丢了清白，妹妹损失一条手臂。 “如果真的是你的手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锦瑟同样不解，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会不会，与张生有关？” 第142章 凝聚第八尾!复活! 府衙废墟前。 林无极放下长剑，目光扫过四周，脸色阴沉。 府衙倒塌不算大事，周围建筑被摧毁，也可以重新修复。 但，事情发生这么久，一个来支援的人都没有…… 林无极意识到，有人在暗中出手，帮助张生。 至于对方的身份，大概率是钦差。 林无极嗤笑一声。 “等忙完南云县的事情，慢慢算账。” 他看向张生的尸体，眼里的怒气仍然不减。 除非能屠光张生的九族，否则心中的怒气，永远无法消减。 “可惜你没有九族。” “本州主会把你的尸体挂上城墙。” “直到腐烂干净。” 林无极正要上前，忽然听到一声心跳。 怦！ 只有一声，林无极刚刚屏气凝神，富有节律的心跳声骤然响起！ 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张生尸体所在的位置。 “这小子还有后手？” 林无极脸色一凝，眼里隐隐燃起一丝兴奋火焰，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也许是能再杀一次张生带来的满足，或者，能够再痛痛快快打一场。 总之，林无极很多年都没这般热血沸腾了。 “你死前提到了我的儿子，那这一次，我会用杀掉我儿的方式，再杀你一次！” 天上，厚重的云层卷出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一只眼睛，悬挂在天上。 林无极抬头，隐隐看见云层之中，一只巨大的手臂，正在慢慢探出。 浓郁的木属性扑面而来。 神骨匕：“不要小看我们和大袜子之间的羁绊！” 没人能听到它中二的呼喊。 只有天上浩大的声势，在回应【神骨匕】的热血。 巨型化的锦毛鼠手臂，跌出云层，向下坠落。 夜色将手臂的轮廓洗练成耀眼的金光，五指张开的瞬间，金光散发、坠落，逐渐凝聚成体型庞大的狐仙神相！ 而正中间的金光手臂，成为了狐仙的第八条尾巴。 地面之上，张生的意识缓缓复苏，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成功了？” 他活动着自己的手臂，感觉与以前相差无几。 “好像是复活了……” 张生揉了揉脑袋，看向神色复杂的林无极。 “林州主……” 林无极森然一笑，“这才是你真正的底牌。” 张生没有否认。 老实说，他原本并未将锦毛鼠的手臂当做底牌。 本质上，这条手臂，只是断肢，相当于尸体。 但南云县前任司长叶山，请炼器师将其改造成了法器，意外保留了手臂的活性。 所以，手臂最初只有白骨，存放在锦盒里多年，活性状态下，其血肉逐渐生长、恢复。 且本身的木属性温养多年，远超最开始的状态。 张生无法短时间内，凝聚出狐仙神相的第八尾，只能另辟蹊径。 临死前，开启身体蚕食状态，吸收掉锦毛鼠妖手臂的修为，同化、熔炼，借用其木属性，成为狐仙神相的假尾。 凝聚出第八条假尾，为张生赚了一条命。 此刻，重新凝聚的狐妖神相，身后七条尾巴摇晃，而第八尾则以手臂的状态，岿然不动。 林无极笑了，且是鄙夷到骨子里的嘲笑。 “不伦不类，假尾比起真尾，隔着天堑。就算你活了一次，也并非本州主的对手。” “你太小看这条假尾了。”张生抬手，【神骨匕】落入手中。 这不仅仅是一条假尾，更是一件淬炼过的法器。 加持之下，张生足以发挥出立身境的修为！ 林无极的鸣身境是很强，但终究是遭受了重创。 如今的张生，却是巅峰状态。 林无极的心，明显不如刚才轻松。 “本州主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 长剑划破手臂，鲜血横流，滴落在剑身之上。 以血养剑，消耗的是寿命。 林无极一眨眼的功夫便白了头！ 这种打法，寿命烧的太快，就算最后赢了，也要靠大量的药材滋补、长时间的修养，才能勉强恢复。 “这应当是他最后一招了。” 张生喃喃自语。 神骨匕：“能接住吗？” “能，只是，妖仙神相会再碎一次，同样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 神骨匕：“那就拼吧，反正都死了一次，还怕第二次吗？” “怕。” 神骨匕：“呃…虽然这叫怂…但往好处想，起码你很诚实。” 沉默片刻。 神骨匕：“你打算怎么做？” 张生没有回应，他在权衡。 依靠一条假尾，他维持了活着的状态，但只能算是“假活”。 身体仍然处于死亡状态，会逐渐腐烂。 这种状态下，身体遭受再重的损伤，张生的意识仍然会存留，哪怕只剩下一颗脑袋。 意识还在，就有复活的可能。 张生准备用身体，硬接林无极的终极一剑。 同时，他也做好了吞服丹药、头上长角的准备…… 林无极的气血，极速消耗，容颜肉眼可见的衰老。 皮下的肌肉、脂肪，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层松垮的皮肤，裹着骨架，身体佝偻。 而他的长剑，染成了猩红的血色。 林无极取出补血回气丹，放在一旁，准备杀掉张生后，立即服用。 他只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保命用的生机。 长剑鱼贯而出！ 翻涌的血色引起阵阵刺耳音爆，转瞬间，杀招已至。 林无极食言了。 他没法将杀死儿子的方式，复刻在张生身上。 这个南云县的小仵作，比他的儿子强了千万倍。 林无极有刹那的恍惚，仿佛眼前闪过儿子的面孔，回过神来，却见张生只在身上裹了三层重甲碎片。 “之前的剑招重甲都挡不住，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林无极意识到不对劲，却为时已晚。 血剑顷刻间消弭掉三层重甲，凌冽的血光刺入张生的身体，搅碎内脏。 “你的内脏比正常人强悍很多！” 血剑有刹那的受阻。 林无极发现张生的秘密真是太多了。 能把内脏强化到阻滞血剑片刻的程度，这要消耗多少天材地宝？ 看来验尸强化内脏还是很有效果的……张生心中想到。 他看向瘦成皮包骨的林无极，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虚弱和死气。 时机到了！ 张生一把抓住林无极的手腕，身体猛然向前一步，血剑完全没入体内。 林无极面色骤变！ 不等他有所反应。 狐仙的假尾，顺势从张生手中接过【神骨匕】，绕到林无极身后，刺入后背，穿透胸膛，然后微微搅动。 林无极双目失神，匪夷所思地看向张生。 “非要同归于尽？何至于此……” 张生咧嘴一笑，“谁要跟你同归于尽了？” 他猛然后退一步，残破的身躯踉跄倒地。 林无极也倒在地上，艰难地转身，想要去拿先前备好的补血回气丹。 然而，妖仙的假尾，松开【神骨匕】，远隔数丈，抓起补血回气丹，当着林无极的面，一股脑倒进张生的嘴里。 林无极：！！！ 第143章 凶手是一位红眼龙! 林无极的补血回气丹并不多，一共只有五颗。 这是他花费了大代价，才搜集到的。 今天用掉了一颗。 而剩下的四颗，全被张生吞掉了。 林无极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狐仙神相的假尾，将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丹药，喂进张生嘴里。 “不该那么早拿出来的……” 林无极心中苦涩，自己的未雨绸缪，却给张生做了嫁衣。 心里愤愤难平。 “这是上品丹药，一颗的药效已经达到身体承受极限，你一口气吃掉四颗……” 林无极说着说着，心里愈发没底。 他忽然想到，张生是懂丹药的。 一个懂丹药的人，会如此冒失吞掉四颗丹药吗？ 林无极心中沉思，只觉得疑惑。 他望着张生的方向，只见张生的伤势迅速恢复。 补血回气丹的药效，发挥到了极致。 身体没有任何撑爆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 林无极万分不解。 张生缓缓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勉强算是救回来了，活着的感觉真好。” 他走到林无极面前，蹲下身。 此刻的林无极瘦似竹竿，体弱无力，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张生道：“身体承受不住药效的原因，在于内脏的承受力不够。” 林无极当然了解这一点，“如果血剑没伤你，以你的内脏强悍程度，应当勉强能扛住。” “可内脏摧毁到这般程度，怎么可能承受住这般猛烈的药效？你用了什么法子？” 张生掀开身上的衣服碎片，本想从皮肤上找个破洞，给林无极解释一番。 但翻找半天，伤口已然愈合。 “本想向你展示一下，可惜愈合了。” “完整的内脏承受不住药效，但破损的内脏可以。” “药效入体分散流失，残留的药效，修复身体的损伤。” “四颗丹药的药效，加在一起，估计也就一颗半的药效利用率……利用率你懂吗？” 林无极虚弱地点了点头，最后一丝斗志，彻底丧失。 “我输了……” 他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林无极抬起眼皮，看向张生。 “你如此急切地复仇，想必南云县里，有你在乎的人吧？” 张生沉默，脑海里闪过甜柚等人的音容笑貌。 那么清晰的记忆，在脑海里萦绕，仿佛他回到南云县，还会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等着他。 但是，没有了。 “你心里就没有一丝后悔吗？” 林无极道：“南云县皆是我的子民，我只会心痛，但不会后悔……” “我说的不是南云县，是你儿子。” “我……” 林无极语塞，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睛里的血丝破裂，眼泪混杂鲜血流个不停。 “怎么可能不后悔！” “那是我儿子，一手养大的儿子！” “你知道他有多听话多孝顺吗！你知道我对他有多好吗？你不会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张生平静道：“我知道。” 林无极倏然沉默，所有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你真的搜魂了？” 张生平静点头。 林无极嘴唇微颤，“你说，他迈入窥道境了，是真的吗？” “是。” 张生回忆着搜魂时看到的过往。 “他一生都想成为修炼者，想让你对他刮目相看。” “他成功了，那是他二十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但，还没来得及向你分享，便死在了你的刀下……” “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个当爹的不高兴了，他想问问错在哪里，他可以改，但你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那位少州主，对父亲的崇拜，比任何一个儿子都要强烈。 林无极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张生……” 林无极沉重开口。 “你能搜魂对吧？等我死后，你一定要看看我的记忆，你会知道这一切的源头！” “我不想杀他，但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他死了以后，我想找人说说话，但没人有资格承受这么大的秘密。” “张生，我很孤独……” 林无极渴望有人能理解他，哪怕这个人，是在他死后才理解这些。 张生却摇摇头，“你的秘密太庞大了，我不想知道。” 林无极残余之力，抱住张生的脚腕，“算我求你……” 张生一脚踢开林无极。 等到林无极艰难地转过身，再度看向张生时，只见到一位红眼龙站在面前。 四周的街道内，不少百姓小心翼翼走来。 他们察觉到战斗平息，第一时间赶出来凑热闹。 林无极丝毫没察觉到这些人的到来，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行了。 “原来你是红眼龙……” 林无极没想到，临死前，又看到了张生的一个秘密。 他躺在地上，仰面朝天，望着星空夜幕，孤寂的心境悄然跌落。 “爹来了……” 林无极缓缓闭上双目，彻底失去声息。 红眼龙走上前，切下林无极的脑袋，装进【神柄空间】内，随后迅速撤离。 围观的百姓们，缓缓走向尸体。 “这是谁死了啊？” “我瞅着怎么这么像州主？” “州主高大威猛，这不就是个小老头吗？” “那个戴着龙脸面具的是谁啊？老李，你侄子在斩妖司，有提过吗？” “好像提过一嘴，戴这种眼睛有颜色的面具，而且是生肖图案的，好像是暗卫的人。” “斩妖司那个暗卫？这么说，暗卫的红眼龙，杀死了州主？” 刹那间，消息蔓延。 片刻的功夫，传遍整个平州总城。 斩妖司。 战斗平息后，压在梅燕肩膀上的手，缓缓松开。 “大人。” 梅燕转过身，脸色沉重地盯着金眼龙。 “州主……” “死了。”金眼龙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情况的发展，也超出了本官的预料。” 他着实没想到，张生竟然给妖仙神相，配上了一条假尾！ “以这样的方式复活，身体机能仍然丧失，只会继续腐烂，难以恢复。” 金眼龙沉思着，为张生之后的日子感到忧虑。 不过，更让他担忧的是，府衙废墟四周，多了很多平民百姓的气息。 显然，这些人见战斗结束，全去凑热闹。 按照时间推算，张生可能被围，容貌早已被人亲眼目睹。 “我不会出手救他，但钦差不会坐视不管。我倒要看看，钦差能有什么手段保住张生。” 金眼龙仿佛置身事外，成了一位看客。 就在这时，斩妖司下属前来，向梅燕汇报。 “梅大人，出……金眼龙？” 下属嘴巴大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直到梅燕一拍他的脑门，下属才回过神来，语气颤抖。 “大事不好了！州主死了！” 梅燕眯起眼睛，这消息，她早就知道了。 下属继续道：“凶手最初没来得及撤离，被百姓目睹身份后才匆匆逃离……” 梅燕眼神一亮，有目击者，那抓凶手就好办多了。 “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子？” 下属神色复杂地抬起头，“凶手是一位……红眼龙。” 梅燕：？ 金眼龙：？？？ 第144章 张生的人品值得信赖 杀死平州州主的凶手，是红眼龙…… 这句话，对金眼龙来说，无疑是五雷轰顶！ “你确定百姓们看清楚了？”金眼龙沉声问道。 下属挠了挠自己的脸，“我确定他们说看清楚了。” 他尽量让自己语言严谨一些。 那么多百姓，应该不会同时撒谎。 金眼龙只觉得天都塌了。 刚才他还在想，张生被围住以后，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换上红眼龙制服，当场甩锅给暗卫龙生肖。 金眼龙内心打了副快板，变着花儿地大骂张生。 梅燕目光审视金眼龙，虽然大不敬，但她控制不住。 “大人，怪不得您要拦住属下，原来动手的是您的人。” 诽谤！ 纯粹的诽谤！ 金眼龙百口莫辩。 “定是有人冒充我暗卫，你也不是没见过。” 梅燕一怔。 早在南云县的时候，便有人冒充过金眼龙，只是面具做的太过低劣，一眼定假。 那些百姓见识浅，无法分辨真假。 梅燕没能亲眼见到，同样无法断定真假。 “大人，这件事，您总该给个解释吧？就算那位红眼龙是假的，您又为何要阻拦属下支援州主？” 金眼龙一摊手，“下令让你按兵不动的是钦差丁武，跟我有什么关系？” 梅燕目光一沉，“大人想死不认账？” 金眼龙道：“你能拿出证据？” 梅燕沉默了。 她没有证据。 金眼龙在这里按着她，就算有目击者，却也没有实质性证据。 而钦差的阻拦命令，通过手书传达，这是实质性证据。 “大人，您应该自首。”梅燕死脑筋一个，说出来天大的笑话。 金眼龙认真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本官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我就没资格自称本官！我这就去京都，找陛下自首！”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灵活的身形消失在夜幕之下。 下属试探性问道：“梅大人，金眼龙真的会自首吗？” “此等低劣谎言，你竟然也信？” “呃……” 梅燕拿金眼龙没办法，目前最重要的，是给州主收尸，并戒严全城！ “传令下去，斩妖司全体出动，兵分两路。一队上街巡视，另一队戒严州主府四周。” “乐清，你去找来宋先生，赶往州主府衙，准备给州主验尸。” “派个人去钦差大人那里盯着。” 几道命令下去，斩妖司全员出动。 整座总城的夜，再也无法平静。 驿站内。 “打完了打完了。” 程丰满脸遗憾，没能亲身参与这场战斗。 “大人醒了。” 司马孙看向张芹菜。 原本晕厥的张芹菜，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精神矍铄，吃嘛嘛香。 “大人，您怎么才醒啊！”程丰语气嚎出一丝哭腔，抱怨张芹菜没让他参与战斗。 张芹菜没理会，走出房间，目光扫过四周。 看到唐婉怡、双胞胎全都相安无事，明显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开心。”唐婉怡的眼睛笑得比月牙都弯。 她看向双胞胎姐妹。 “锦绣，锦瑟，你们两个不开心吗？” 姐妹两人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虽然，张生打赢了，但是最后召唤出来的手臂，姐妹俩可太熟悉了。 “姐姐，那好像是我的手臂，怎么会在他手里。”锦瑟左手捏着衣裳，不知所措。 锦绣沉思片刻，“他好像说，自己杀了司长叶山。兴许，你的手臂，成了他的战利品。” 张生初见姐妹二人时，便直言自己杀死了叶山。 虽然这是假话。 但张生的脸皮向来如高山般雄厚，该往脸上贴金的时候，自然要多贴。 手臂的出现，反倒证明了他说的。 “姐，现在怎么办啊？” “继续跟着他。” “可是，你的手臂也有木属性，虽然微弱，可要是被他看上……” 锦绣摇摇头，身为姐姐，她看的比妹妹长远一些。 “初见面时，他便知晓了你我的身份，也定然知晓我的手臂，与你的手臂，有同样功效。” “但，他瞧都没瞧过一眼，甚至都没斜视过我的手臂，没有觊觎，没有贪图。” “光是这份人品，便值得你我追随。” 锦绣拉起妹妹的左手。 “妹，你我身无长物，飘零半生，不曾遇过明主。” “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锦瑟点点头，“姐，我听你的。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他杀了州主，还能活下来吗？” 锦绣：…… 两人的对话声音很小，且过于专注，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许丰念，早已竖起耳朵，听了个一清二楚。 许丰念额头遍布汗珠，衣衫湿透。 他听明白了，杀死州主的人是张生！ 娘的，不应该是拜妖会的匪徒吗？ 怎么会是张生？ 许丰念大脑一团乱麻，逐渐捋顺一件事…… 张生，是拜妖会的人！ 只有这一个解释！ “我这一生都在逃离纷争，本以为自己是局外人，没想到卷进来了，还卷的这么深！” 许丰念浑身颤抖个不停。 他本以为，山匪之间抢抢山头，将是此生参与的最大纷争。 没想到张生带他参与了一波更大的！ 许丰念就算现在逃，也来不及了。 他与张生同行过一段路程，在外人眼里，两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张生有罪，许丰念也难逃其咎。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家了。” 许丰念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忽然，一层阴影，蒙住了他的脑袋，好像是个人影。 许丰念的脖子慢慢向后仰，看清来人的面孔，吓得哇一声叫了出来。 “张生！！！” “我在。” 张生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身上的宽松睡袍。 “大晚上的，怎么都不睡觉？还有，许丰念，你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干什么？眼睛怎么还更肿了？” 唐婉怡瞧见张生后，别过头去，气哼哼地不看他。 谁让这家伙白天把她锁在门外，自己堂堂一位公主，被人锁在门外，叫苦连天……唐婉怡这次绝对不会原谅张生！ “我错了。” 耳边突然传来张生的道歉。 “那我原谅你叭。” 唐婉怡回过头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卑微了，又傲娇补充了一句。 “这可是你求我原谅你的。” 张生哭笑不得。 他又打了个哈欠。 “所以，你们大半夜聚集在这里，到底在干什么？” 双胞胎姐妹对视一眼，领悟了张生的用意。 姐姐锦绣上前一步，“公子从白天睡到现在，怕是不知道，州主林无极……死了！” 张生大惊，“有这种事？” 第145章 极品丹炉! “我就睡了个觉，州主就死了？” 张生满脸错愕。 锦绣锦瑟两姐妹，外加一个许丰念，看着张生这副模样，眼皮直跳。 有那么一瞬间，精湛的演技，令三人产生自我怀疑……难道州主真不是张生杀的？ 恍惚间回过神来，心中泛起阵阵惊恐，直呼差点上当！ 就在这时，钦差走出房间，命令众人返回各自的屋内，不得随意外出。 同时派出程丰，前去州主府衙打探情况。 程丰兴奋离去，说不定早点赶到，还能碰上个拜妖会残留的孽障，杀掉过过瘾。 驿站内安静下来。 张生待在屋内，思索着该怎么让张芹菜合理暴毙。 “不行，不能让他在平州暴毙。” “至少要在回京都的路上才行。” “否则死了州主，又死个钦差，到头来遭殃的，还是平州百姓。” 张生正沉思着，忽然耳朵一动。 有人悄无声息潜入了屋内，故意释放出呼吸声响。 张生瞬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果然是您。” 他早料到事情结束后，金眼龙会来找他，所以才让傀儡钦差下令，命所有人回屋待命。 金眼龙摘掉面具，往桌前一坐，老脸上的皱纹里挤满怒火。 “我对你的劝诫，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张生耸耸肩，“记性不好，你说一句我忘一句。” “红眼龙的身份，你倒是记得挺清楚。行啊你小子，事情办的干脆利落，甩锅更干脆。” 宋拯虽然一肚子火，但不得不承认，张生杀死州主后，披上红眼龙的装扮，简直是神来之笔！ 麻烦直接落在了宋拯身上。 “你知不知道，消息传回京都，我会有多大麻烦？” 张生坐到桌前，面色平静，“你觉得我在乎吗？” “你们连南云县数万百姓的死活都不在乎，我还需要在乎你有没有麻烦吗？”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宋拯无言以对。 南云县的事情，他确实理亏。 但又不得不为之。 “你拥有七尾狐，不，现在应该说是八尾狐的修为，理应掌握了搜魂术。摘走州主的脑袋，是为了搜魂，寻找真相？” 张生果断摇头，“首先，我不会搜魂。其次，摘走脑袋，只是为了用来祭奠南云县百姓。” 宋拯满意地点点头。 “但凡你稍有犹豫，或者回答为了搜魂，我会立即摘掉你的脑袋，拿去祭奠林无极。” 从这句话里，张生看出了宋拯的态度。 这位老爷子，对杀死州主一事，根本没有追责的意思。 他只想掩埋真相，但也不是那么彻底的掩埋。 否则不会只靠张生一句回答做出决断。 “反正我问过你了，你说不会搜魂，那我只好相信你了。”宋拯又暗示了一次。 张生认真道：“我真的不会。” 宋拯满意地点点头。 “藏好你的妖族修为，以及拜妖会的身份，不过……你杀死王大力，拜妖会那边应该快派人来了。” “如今杀死州主的消息，不日便会传到朝廷。” “到那个时候，来平州总城的，可就不是丁武这样的草包钦差了……” “两边夹击，左右为难，看你如何应对。” 张生细细梳理。 皇帝与州主，外加一个金眼龙，一定在谋划什么千秋大业。 如今州主林无极一死，皇帝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派什么人来，那就不好说了。 但肯定不会是丁武那样的草包。 宋拯话锋一转，“说起丁武，我倒是好奇，他和你什么关系？为何会纵容你杀死州主？” 张生目光微沉。 宋拯问出这番话来，说明【傀儡术】还没暴露。 傀儡钦差可以继续蒙混。 此次事件中，钦差下令，命斩妖司不得插手…… 在这一点上，张生必须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我是钦差的救命恩人。”张生一脸认真地说道。 宋拯面露微笑，“真的吗？我不信。” 他调查过张生的底细。 从小到大，与钦差之间，不可能碰过面，不可能有任何牵扯。 要说张生是钦差的救命恩人，宋拯一万个不信。 “我就知道你很难相信，但确实是真的。” “钦差身边有个叶千云，就是一身女装那个，看上去卑微如蝼蚁……” 宋拯自然是有印象。 叶千云，此人在朝廷里，还有一座靠山。 此次加入钦差队伍，主要是为了监视丁武。 “我记得丁武提到过，此人是拜妖会的成员。”宋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张生微微点头。 “没错，他是王大力派进朝廷里的细作。” “几天前，受王大力指派，迷晕钦差，并带离队伍，试图将其杀死，嫁祸给叶辰。” “结果被我撞到，并成功救下。” 宋拯神色恍然。 他几天前收到消息，拜妖会内战，王大力与叶辰展开了一场厮杀。 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样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程丰到达总城之前，会脱离队伍，前去南云县平定拜妖会战乱。原来是因为你……” 张生认真点头。 差不多就这么个情况吧，总之，宋拯被忽悠住了。 “你能这么快知道南云县出事，也是借助了钦差的情报网？” “没错。”张生随口承认，“钦差大人的情报网，可比暗卫强多了……还有一个问题，王希，也死在了南云县？” 宋拯眉头微皱，“王希是谁？” 张生眼皮一跳，“你派去与我接头的黑眼龙。” “原来是他。黑眼龙数量颇多，身份难以记清。不过，你竟然看穿了他的身份？”宋拯叹息扶额，“我这暗卫，简直千疮百孔。” “屠杀发生以前，王希便撤离了南云县。他还送出了一条重要消息，但我不想告诉你。” 张生摆摆手，“那就不要说了，现在没有任何消息，能让我的心情变好。” 宋拯嘿嘿一笑，竟然真的不说了。 “比起没用的外界消息，我更想知道，你准备如何处理自身的腐烂问题。” 张生的身体状况，瞒不过宋拯。 利用假尾养成的半死不活状态下，肉身会持续腐烂，哪怕是极品丹药都无力回天，除非量大。 张生的身上，只有一尊破炉子，连上品丹药都难以炼出来。 更别提极品了。 他需要验尸，通过验尸，强化内脏，或许可以减缓腐烂的进度。 但这对尸体的数量要求，非常庞大。 验尸可以慢慢来。 同时…… 张生可怜巴巴地看向宋拯。 宋拯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我知道，大人您一定弄不来极品丹药……” “呵，激将法没用。极品丹药我确实弄不来，你但凡换点别的，我都能帮你努努力。” “那好，我换点别的。给我弄一尊极品丹炉，不过分吧？” 宋拯：…… 第146章 新任钦差:牛博 “过分，太过分了！” “你这是茅坑里蹦屎山。” “过大分了！” 宋拯差点一巴掌拍死张生，同时暗骂自己牛逼吹太早。 张生幽幽道：“你自己刚才说，除了极品丹药，其他东西随随便便都能弄来。” 宋拯默默低头，盯着桌面看了半天。 随后缓缓抬起头。 “有了，让你忘记这句话的最佳办法，就是打死你。” “你这小子，脸皮比我的脚皮都要厚。” “你不光厕所里蹦高过粪，过完还特娘的狮子大开口！” 宋拯粗口一句接一句。 骂完以后，才逐渐平静。 他现在明白了，百因必有果，自己当初给了张生一本《炼丹法》，算是埋下了种子。 如今种子发芽，但用的肥料却是他宋拯的。 “炼丹之道，晦涩难懂。就算给你极品丹炉，你炼的明白吗？” “就算你吃透了炼丹法，可你有药草吗？有异火吗？” “你什么都没有，如何炼丹？” 这一刻，张生选择了沉默。 他没有展示自己的异火，也没有展示药草种子。 眼见氛围越来越沉默，宋拯无奈叹息一声。 “不过，你非要的话，也不是没有。” 张生眼神一亮，“细嗦。” 宋拯道：“依我推测，林无极之死奏明陛下后，必定是龙颜大怒，派出新的钦差前来查案。” “而新来的钦差，很可能是炼丹坊的顶级炼丹师，牛博。” 张生倍感疑惑。 按理说，炼丹师稀缺，顶级炼丹师更是罕见。 朝廷舍得派出来担任钦差？ 再说了，炼丹师，能查明白案子吗？ 宋拯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牛博乃是查案天才，本该成为刑部第一把交椅，可惜其醉心于炼丹，只想炼丹，偏偏天赋奇高。” “陛下只能命其去往炼丹坊，不好好炼丹的话，就得回去担任刑部尚书。” 张生不由得感慨一句羡慕。 如果真的是牛博担任钦差，那么极品丹炉的着落，可能还真就有了。 宋拯道：“你别大意。” “此人外表看似憨厚蠢笨，但你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很可能被他抓到把柄。” “至于能不能拿到他的炼丹炉，就得看你了。” 张生明白了，彻彻底底明白了。 宋拯这是给他画了个大饼！ 而且是顶级大饼！ 这就好比，你要的东西我有，但是在老虎屁股上，自己去摸回来吧。 忽然，宋拯脸色一凝，猛然戴上面具，歪头看向张生身后。 “钦差大人，您怎么来了？” 张生差点回头看，可想到宋拯抽身离开的老套路，不由得呵呵一声。 更何况，傀儡钦差在屋里好好待着，怎么可能来这里。 “别想溜，想个办法，帮我把丹炉搞过来。” 宋拯连连点头，“没问题，我先回去拿个东西。” 说完，身影骤然消失。 连张生都看不出，人是怎么消失的。 “速度真够快的。”张生呢喃。 疲惫感涌上全身。 直到这一刻，张生才卸下强撑的伪装，踉跄走向床边，一头栽到床上。 放低的视线，恰好能看到桌子底下的金眼龙。 双方对视一眼。 金眼龙道：“这回我可真走了。” 随后他站出来，从门口大步离开。 张生眼皮直跳。 “高估他了。” …… 风云城。 作为九州之都，天下任何重要消息，皆在第一时间，汇聚到这里。 皇宫，养心殿。 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一张单人床。 林帝自小体质欠佳，虚弱咳嗽。 从风水上讲，寝宫越小，越容易聚气养身。 所以，林帝命人将养心殿装修改造，睡觉的屋子里只放下一张单人床。 此刻，林帝坐在床沿，披着一件金色长袍，手里端着刚刚送来的奏折。 苍白的脸色逐渐浮现一丝凝重，眼神里怒火中烧。 “林无极死了？！” 林帝喉头滚动，身体仿佛陷入静止状态，一动不动。 额头青筋鼓起，看的出来，他在强压火气。 “李贤……” “奴才在！” 一墙之隔传来太监李贤尖锐的嗓音。 “传朕旨意，封锁平州总城。封牛博为钦差，领十支亲卫，前往平州总城，查明林无极死亡真相！” “待真相水落石出，替朕好好安葬林无极，处理治丧大小事宜。” 李贤惊惧，竟从这位陛下的语气里，听出几分颤抖。 他连忙前去宣旨。 屋内只留下林帝孤零零的身影。 这一刻的林帝，像是苍老了十岁，眼神浑浊，大脑一片空白。 意识里渐渐只剩下林无极的脸。 “无极……” 林帝声音沙哑，眼泪滑落，手抖不止。 滴落的眼泪落在奏折上，抹花了林无极的名字，仿佛再一次提醒林帝，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死了。 模糊的名字像是一根引线，牵引出林帝巨大的悲痛。 整个养心殿内，回荡着林帝悲哀的哭嚎。 天亮时分。 映透窗户纸的朝阳，映在林帝的脸上。 眼泪早已风干。 林帝也没有力气再哭。 他合上手里的奏折，随手丢到一旁，弃若敝履。 对林帝私人来说，这是一封痛心讣告。 但对九五之尊来说，这只是众多奏折里的一份，无非是里面的事情更严重一些。 “再给朕一点时间。” “半年……不，三个月，最多三个月。” “等朕完成了这件事，再去黄泉路上寻你。” 走出养心殿的那一刻，这位帝王的脸上，只剩了麻木的平静与威严。 他朝着门外的护卫招了招手，“把屋里的东西，清理干净。” 护卫领命。 待林帝离开后，立即进入养心殿。 满地的婢女、仆从尸体，血流成河。 某些尸体脸上，充满惊恐，有些则是一脸平静，仿佛提前预知自己会死。 除了她们，没人知道，养心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护卫们心如止水的处理尸体，换来一批新的婢女。 皇帝的命令，很快传到了牛博那里。 “再给我三天，这丹就炼成了啊！” 牛博唉声叹气，看着丹炉里的火焰，不忍熄灭。 李贤站在一旁，苦口婆心。 “牛大人，您就听奴才一句劝，赶紧动身吧。” “去晚了，陛下问责，奴才那边也是不好交代啊！” “要不，您把丹炉带上，一路走一路炼丹？” 牛博眼神一亮，一抬手，“好主意啊！” “那就带上，把那几个装丹药的特殊葫芦瓶也一并带上！” “再带几包珍品养料，万一路上缺药材，现种也能来得及。” 一切准备就绪，钦差队伍浩浩荡荡地离京，高调赶往平州总城…… 第147章 脸皮厚到程度，会掉下来一些 平州总城全城戒严。 大街上满是巡逻的斩妖师，气势威严，神情肃穆。 百姓们人心惶惶，大白天的甚至不敢出门。 州主之死，犹如一道惊雷，狠狠砸在平州这滩平静死水之中，掀起惊涛骇浪。 另一条消息，不胫而走。 平州下属南云县，全城遭屠，一个活口都没留。 上至垂暮老人，下至未出生的孩子，尸骨遍地，血流全城。 斩妖司。 梅燕捏着刚刚传来的密信，神色复杂。 很快，徒弟乐清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师父，您找我？” 乐清脸上脏噗噗的，一看就没闲着。 看着她那双纯真的大眼睛，梅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师父，说话呀，不然我可走了。徒弟我也是很忙的。” 乐清开玩笑地说道。 以往梅燕还会扯出笑容回应一下，但今天，梅燕怎么也笑不出来。 “乐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咋啦，师父你身体……” 乐清没说下去，她看到师父手里的密信，心里不由得一跳。 梅燕将书信递过来。 “你自己看吧。” 信上记载，南云县数万人口，皆是夏家九族分支，已清理干净。 乐清双手不由自主颤抖，脸上再无笑意。 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梅燕及时搀扶。 “我……我姐……”乐清胸膛抽搐，喉咙颤抖不止，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梅燕悄悄渡给她一丝气。 “你姐，应该也遭遇了不幸。” 乐清身子一软，瘫到地上，嘴巴不受控地张开，喉咙发堵，连哭声都嚎不出来。 梅燕并没有搀扶，她很清楚，此刻的乐清，根本站不住。 这件事，再蠢的人也能嗅到其中的不对劲。 梅燕恍然意识到，州主林无极的本意，就是要掀翻南云县。 儿子的死，不过是个借口。 夏家估摸着也是被冤枉的。 那么多无辜百姓，惨遭毒手。 梅燕心中的州主形象，轰然倒塌。 昨夜，金眼龙拦她，着实拦对了。 这州主就该死！ “乐清，你要坚强。”梅燕轻轻抚摸着徒弟的额头，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我…我要我姐…” 堵在喉咙里的痛苦，哇一声嚎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整座斩妖司。 梅燕心如刀绞，却是不知该怎么安慰。 忽然，乐清想到了什么。 她从自己的空间法器里，取出几块银两。 “钱，这是姐姐托张生带给我的钱。” “张生先前就说过，让我好好留着，不能往外花。” “他好像早就知道，这是姐姐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乐清踉跄站了起来。 “我要去找张生问个明白！” 她转身离去。 梅燕望着乐清的背影，眉头逐渐皱起。 “以斩妖司的情报网，才刚刚收到消息。张生那边，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梅燕目光微沉，只能等乐清回来问个明白。 …… 驿站。 张生正要取出州主的头颅，进行一番搜魂。 大门突然被人踹开。 门外的乐清，眼圈通红，脸上道道泪痕。 眼睛里满是倔强，愤愤地盯着张生。 “进来聊。” 张生一眼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乐清乖乖进屋，关好门。 张生给她倒了一杯茶，“先喝口水，平缓一下。” 乐清躲开，“我姐姐到底怎么了？” 张生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亲耳听到张生确认，乐清慌张不知所措。 她接过张生递来的水，捧在手里，抖个不停。 “南云县，到底怎么了？” 张生摇头，“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州主的亲卫，荡平了整座南云县，无一活口。” 乐清却觉得不对。 她回想密信上的内容。 “你给我银两的时间，南云县应当刚刚发生屠杀，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南云县会发生灾难，自己先行逃来了总城？” “你为什么不能带上我姐？” 乐清也是急昏了头，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赶紧闭上了嘴，一个人吧嗒吧嗒掉眼泪。 屋内氛围沉默许久。 张生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回你自己家里去哭。” 乐清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心中痛骂张生冷血。 她委屈地刚想离开，张生拦住了她。 “先等等。” 乐清停下脚步，转过身，泪眼汪汪地看着张生。 “你还有事吗？” “有。你的同僚里，有多少人知道你来自南云县？” “除了师父，应该没人知道了。” 乐清拜师的地点在风华县。 来到总城以后，很多同僚认为她来自风华县，并不知道她的老家是南云县。 只要没人去翻她的档案，就不会有人知道户籍所在。 张生嘱咐道：“从现在开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来自南云县。” “顺便把这句话，告诉你师父，让她藏好你的档案。” 乐清不解。 张生只能解释了一番。 州主，或者说陛下的目标，是整个南云县。 他们认定，南云县的所有人，都隶属夏家分支。 要将这件事坐实，就不能留下南云县任何一个活口，并尽量销毁户籍。 所以，如今不光是乐清，就连张生，也处于危险之中。 一旦林无极的亲卫返回，张生和乐清都有危险。 “我明白了。” 乐清点了点头，神色复杂。 家乡被毁，远在他乡，只剩下张生这么一位家里的老熟人，乐清的心情，难以言明的复杂。 她刚想离开，却见张生的脸上，浮现一道裂纹。 下一刻，一块肉皮脱落，掉到桌上，露出皮下的鲜红血肉。 “你……你怎么了？” 乐清心里一紧。 张生一怔，拿起桌上的皮，重新粘到脸上。 “没什么，身体正在腐烂而已。我现在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乐清更难受了，“你怎么了？我就剩你这么一个家人，你千万不能有事！难道，昨晚杀死州主的是你？” 张生连连摇头，又不小心把一块脸皮甩了下来。 假复活状态带来的影响，越来越深。 他默默把脸皮放回去。 “你知道的，脸皮厚到一定程度，超出承载能力，是会掉下来一些的。” “我不知道！”乐清捏紧拳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求求你了。杀州主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 “真不是我干的。” “嗯嗯，总之你不要再做了。我先走了。” 乐清转身离开。 张生满脸尽是无奈。 贴好脸皮，只要不大幅度摇头，就不会再掉下来。 “得抓紧时间强化身体了。” 张生锁好门窗，打开【神柄空间】，取出了林无极的脑袋。 “尸体我接触不到，先把脑袋验了再说……” 第148章 去验尸吧 验尸失败。 林无极的死因不在脑袋上，而在于胸口那一刀。 那才是最致命的。 张生只好先放弃，选择搜魂。 虽然，他一直很抗拒在自己脑子里装大秘密。 但，像波及到一整座县城这么大的秘密，张生不得不往脑子里装一下。 【搜魂术】！ 林无极的记忆，涌入张生的脑海当中。 他最先看到的，是青春年少的热血！ 年轻的林无极与当朝圣上林帝，两人从小一同长大。 偷鸡摸狗、青楼快活、勾搭寡妇…… 两人可谓是狼狈为奸。 直到，先帝病逝，林帝继位，任命林无极为平州州主，并将自己的胞妹，长公主宁阳，许配给林无极。 林无极离京之前，与林帝彻夜长谈，两人对九州的未来，进行了规划，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国师破境…… 先帝曾言，国师境界关乎九州气运。 若能破境，打破修炼者桎梏，那么九州气运便能更上一层楼。 若是失败，九州面临灭顶之灾。 林帝与林无极二人，假想国师破境失败，进行未雨绸缪。 通过蒸发一座城的人口，炼制一枚人皇丹，保住国师的境界。 至于这个人皇丹是什么……林无极并不清楚，只是林帝提到过有这么个东西存在。 张生眉头紧皱。 《炼丹法》里并未记载人皇丹，看来金眼龙那个老菜梆子，还是私藏了不少好东西。 半个月前，国师破境失败。 林帝送来书信，上面只有四个字：计划开启！ 之所以选择南云县，是因为国师掐算出，南云县气运雄厚。 炼制出的人皇丹效果更佳。 计划开始，州主以儿子之死，牵引出后续。 再然后，张生就全都知道了。 搜魂结束。 张生心情略显沉重。 从某种程度上讲，林无极杀死自己的儿子、荡平南云县，属于大义。 他要保的，是整个九州的黎民百姓。 张生理解，但无法接受。 他并不后悔杀死州主，哪怕州主的立场站在了大义一边。 从州主的记忆里，张生学到了一套剑法，名为《万剑朝圣》。 本名是万剑归宗，但为了表达对陛下的尊重，林无极改成了万剑朝圣。 “万把剑朝着圣上？好名字。” 张生自言自语点评了一句。 随后，拿出【神骨匕】，将基础剑招练习了一遍。 神骨匕：“再怎么说，我是匕首，勉强算把刀。你拿来练习剑法，是不是太过冒昧？” 张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对，太冒昧了。” 神骨匕：“那你怎么还练？” “闲着也是闲着。你毕竟是玄龙骨，不至于连剑招发挥不了吧？” 神骨匕：“区区剑招，本大爷随随便便就能驾驭！” 张生练习片刻，连入门都没达到。 【万剑朝圣】的地位，与【天山刀法】平齐，属于顶级功法。 张生都没接触过剑道，上来就捡大的练，差点把自己练废。 “不管是身体的腐烂，还是剑招的修炼，似乎都在提醒我，应该去给州主验尸。” 按照斩妖司梅燕的要求，能给州主验尸的，只有宋拯。 除非，有一个地位比梅燕还高的人，下令命张生验尸。 张生首先派出傀儡钦差张芹菜。 只是，州主被杀时，张芹菜没派人支援，甚至责令梅燕不得出兵。 这让梅燕对张芹菜失去了信任，根本不将张芹菜的命令放在眼里。 张生无奈，只好亲自出马。 他换上红眼龙的身份，光天化日前往斩妖司。 斩妖司内。 梅燕正在追问乐清。 “你与张生见面，都聊了什么？” 乐清道：“他确实知道南云县出事。” “他人在总城，如何知道的？” “钦差大人告诉他的。” “这两人果真沆瀣一气！”梅燕阴沉着脸。 就在刚才，钦差的军师司马孙，竟然还上门来，要求派张生验尸。 梅燕直接把人打了出去，根本不给钦差面子。 “放任州主被杀，他还算个什么钦差！” 这是梅燕的原话，丝毫不把钦差代天巡狩的身份放在眼里。 乐清看着师父，只觉得心里发慌。 这位正气凛然的师父，正的好像有些过头了。 就在这时，一位红眼龙闪身进屋。 梅燕与乐清脸色纷纷一变。 要知道，百姓亲眼目睹，是一位红眼龙杀死了州主。 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梅燕不敢轻举妄动，红眼龙数量不算少，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红眼龙道：“奉金眼龙之命，前来验尸，追查暗卫叛徒！” “有何凭证？” “呵，区区一个州里审讯官，也敢找本官要凭证？” 梅燕猛然站了起来，当即拔刀，“没有凭证，别想验尸！” 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屋内。 “我就是凭证。” 金眼龙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张生转身看去，发现金眼龙来给自己撑场子了。 金眼龙道：“我让他来验尸的。” 梅燕脸色难看，“你确定杀死州主的，不是面前这个？” 金眼龙点头，“确定。叛徒的身份，本官已经知道了。” 梅燕追问道：“是谁？” “郑芊。此人确实是我暗卫红眼龙之一。”金眼龙语气低闷，像是野兽在愤怒低吼。 面具下，张生脸色一变。 郑芊，那个麻子脸，贴贴后会变成顶级美女的红眼龙…… 当初为了保护张生，准确地说，是保护唐婉怡，丢了一条手臂。 如今金眼龙为了保全张生，竟然把锅甩给了郑芊？ “你……” 张生刚要说什么。 金眼龙忽然抬手，“别太感动！我来帮你撑场子，只是想搜集证据，进一步证明凶手是郑芊！” “暗卫的追杀令已经发布，陛下也已应允。” “我暗卫，对不起平州百姓，更对不起长公主！” 张生选择了沉默，他内心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问金眼龙。 但现在不是时候。 梅燕沉思片刻。 郑芊……好像是护送张生来平州，在城外打断一条手臂的那位姑娘。 算起来，此人进城后，却是没了下落。 梅燕冷声道：“金眼龙大人，您莫不是随便推出个替罪羊来？” 金眼龙沉声道：“你这叫什么话？陛下应允的事情，你敢质疑？梅燕，你这已经不是正直，而是愚蠢！” 就算陛下开口，梅燕也不觉得这是真相。 在沉思许久之后，她做出了与当初在南云县，一样的选择：接受现实。 “去验尸吧。” 梅燕无力地挥了挥手。 金眼龙转身，带着跟屁虫一般的红眼龙，前往州主尸体所在的停尸房…… 第149章 验尸林无极 停尸房内。 金眼龙摘下面具，坦诚相待。 “你还是别摘面具了。”张生平静说道：“脸太丑了，摘下来影响我验尸的心情。” 宋拯脸色一垮，“很丑吗？那我走？” 张生沉默。 宋拯默默戴上面具，“你还真想让我走？想起来了，你验尸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 宋拯很识趣儿，正要离去。 张生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宋拯停下脚步，“你想说郑芊的事情？” “替你背锅，这是她的新任务，这样一来，她可以不用死。” “相比之下，你觉得她死了好，还是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苟活更好？” 张生沉默了。 依照暗卫规矩，身份暴露，下场只有一个死。 但，郑芊是为了保护唐婉怡，才暴露了身份，如果因为这一点而死，那么张生毫无心理压力。 可如果让郑芊背锅，那么张生不得不内疚，毕竟他善。 “死了更好，起码我没心理负担。” 张生的话很冷血，但很现实。 宋拯沉默片刻，“事已至此，无法更改。而且郑芊是最合适的替罪人选。” “你的妖仙神相，曾在南云县现身。” “郑芊为了接你，也算是去过南云县，这样便能合理解释，妖仙神相为何会出现在这两个地方。” 张生没有接话。 站在金眼龙的立场上，想要保住张生，这是最好的方法，没有之一。 “既然你推出了凶手，朝廷还有必要派钦差过来吗？” 张生更忧虑这一点。 金眼龙点头，“当然有。你以为陛下会轻信我一个人的话？” “让牛博来调查一番，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牛博的钦差队伍已经出发，估计三天之内便会赶到。” 钦差的人选，金眼龙先前便推测过。 还真让他预测对了！ 张生的眼神越来越亮，“是那个拥有极品丹炉的牛博？” “没错。” “是那个顶级炼丹师牛博？” “嗯……你不太对劲。” 金眼龙看着张生的眼神，感觉脊背发寒。 他当初给张生画大饼，只是缓兵之计。 但现在想想，以张生的性格，还真可能为了丹炉，而对钦差队伍做些什么。 “你想个办法，让自己绝对冷静，再好好思考丹炉的问题。” 张生确定自己很冷静。 但既然金眼龙都这么说了，张生顺势说道：“那行，你先出去，我一个人用点特殊办法，让自己冷静冷静。” 金眼龙神情微妙，但没急着出去。 “没人比你更清楚林无极的死因，为何还要来验一次尸体？” 张生微微挑眉，“被我杀死的人，与艺术品无异。我只是来欣赏自己的艺术品。” “神经。” 金眼龙骂骂咧咧，气得够呛。 他最讨厌张生满嘴胡话，偏偏又拿这小子没办法。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吧，我懒得管了。不过，我上次与你提到过，有一个关于你的好消息，你确定不想听？” 张生摇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拯惊叹，“真是精妙的形容，但能不能别用在我身上？” 张生再一次拒绝了宋拯的“好消息”。 南云县被毁，张生的世界黯淡无光。 没有任何消息，在他眼里能被算作是好消息。 金眼龙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 “你小子记住了，接下来几天，你遇到的最让你惊喜的事情，就是我想告诉你的。” “到那个时候，我会再来找你，让你收回那句狗嘴象牙。” 张生平静道：“静候佳音。” 金眼龙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出了停尸房，他才意识到，这特么是自己的地盘！ “算了，忍了。” …… 停尸房内。 张生掀开白布，看到了林无极的无头尸。 宋拯说的没错，林无极的死因，没人能比张生更懂。 “除了我打出来的伤口，没有任何切割痕迹。” “老宋没验过尸？” “以金眼龙的身份东奔西走，没时间验，还是说，故意留给我的？” 张生沉思片刻，也管不了那么多。 开验！ 这里的工具，比南云县齐全太多。 毕竟州级斩妖司，工具不仅齐全，还会定期更换，比南云县富裕太多。 张生娴熟地切开林无极的胸口。 “鸣身境的高手，内脏果然更优质。” 张生说欣赏艺术品，可不仅仅只是说着玩玩。 立身境之后，身体近乎重塑，达到鸣身境后，身体每一寸血肉，更显精致。 心脏：“凶手你好，感谢你在捅穿主人的时候，没有波及到我。” 肺脏：“你是没受到波及，我被穿了个大洞！” 肾脏：“想念长公主的第七千四百三十二天。” 直肠：“你记得真清楚哈。” 张生不由得疑惑。 “怎么，你们主人七千四百多天没见过媳妇了？” 心脏：“非也，见是能见到的，只是主人清心寡欲，七千多天没再碰过。” 张生心中一颤。 七千多天，换算下来，相当于二十多年。 林无极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与长公主同过房？ 等等，好像还真是！ 先前搜魂的时候，张生快速浏览记忆，错过了很多细节。 现在重新捋一遍。 长公主为林无极诞下一子后，便离开州主府衙，去了总城北边一座别院内长住。 林无极偶尔去看一看，但根据记忆来看，林无极每次去看长公主的动力，来源于长公主眉宇之间，与林帝的三分相似。 “我靠……” 张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再往深处去回忆。 他怕林无极的爱好，影响到自己对爱情的判断。 倒是可怜了长公主，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 儿子都没能见上几面。 说到底，她只是林无极与林帝之间y里的一环而已。 “不知道这位长公主，得知丈夫杀了儿子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验尸林无极！】 【死因：胸口贯穿伤导致失血过多！】 【您的肺脏强化+ 腐烂度-1】 【心脏强化+，腐烂度-1】 【……】 【脸皮强化+，腐烂度-1】 张生眼神一亮。 验尸果然有效，能降低身体的腐烂度。 脸上脱落的皮肤，与血肉间的贴合，明显紧实了一些。 只要验足够多的尸体。 身体的假复活状态，便能完全根除。 【获得八阶法器：玄冥剑】 【获得七阶空间法器：慈云戒】 【获得剑法：万剑朝圣（初级）】 【获得46年练刀经验！】 【您的万剑朝圣进阶为：大成境！】 第150章 是个女的就行? 林无极身上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空间法器慈云戒，直接与【神柄空间】融为一体。 【神骨匕】的蓄能空间，进一步增大。 神骨匕：“我感觉到了一股热血！大善人，把我放出来！” 张生将【神骨匕】放到桌上。 玉石般的表面之上，一团火焰缓缓升起，顷刻间裹住【神骨匕】全身。 火焰逐渐扩散。 张生明显感受到高温，但奇怪的是，如此高温，却没烧穿桌子。 这团火焰，明显只针对【神骨匕】燃烧。 很快，火焰退散。 如同洗尽铅华的【神骨匕】缓缓浮现，原本骨质的白色外表，多出来两道火焰纹路。 体型比原先增长了将近一半。 张生拿起【神骨匕】。 重量对比以前，略有增重，更加趁手。 神骨匕：“你想骨质增生吗？” 张生：？ 下一刻，【神骨匕】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张生的右手皮肉之下。 像是一颗增生的小小骨头，附着在手骨上。 一旦张生需要使用，【神骨匕】便会瞬间展露锋芒。 “这么看来，隐蔽性和操控性，似乎有很大的提升。”张生呢喃着说道。 神骨匕：“没错，确实阴币。当你跟人握手，感觉对方不顺眼时，将我放出来，直接刺穿对方掌心！” 张生：…… 是个好主意。 “你身上的火焰纹路，有什么作用？” 神骨匕：“帅啊！” 张生：？ 神骨匕：“你不觉得，多了两道火焰纹路，我比以前帅了很多吗？” 两道纹路，看似耀眼，实则对战斗没任何帮助。 纯粹是林无极火属性外溢，滋养了空间法器慈云戒。 而慈云戒融合到【神柄空间】，给【神骨匕】带来了外表变化。 神骨匕：“火属性对我的实力没影响，但对你应该大有裨益吧？” 张生微微点头。 林无极的火属性，强化了异火【焚焰】。 如果说原来的【焚焰】是幼年体，那么现在则是青年时期。 温度、大小，进一步增加，能够达到炼丹对更高温度的需求。 “验尸之后，尸体的属性对我也会有影响……亏大了。” 张生捏了捏眉心，再一次想起了土属性的王大力。 同时也想到了锦绣锦瑟两姐妹的那块红土。 “如果我先拿到红土，再给王大力验尸。那么这块红土，也定然会得到强化。” 王大力大概也没想到，死了这么久，杀他的人，竟然在为他遗憾。 神骨匕：“别遗憾了。这把玄冥剑，也交给我算了。” 玄冥剑跟随林无极多年，两年前觉醒灵性。 有灵性的法器，对【神骨匕】来说，属于大补之物。 张生道：“你吞噬掉吧。” 神骨匕：“你果然是个大善人！” 【神骨匕】强行吸收【玄冥剑】的灵性，白骨之上，森然的恐怖感油然而生。 这把剑，传闻中来自幽冥地狱，配上神骨匕的白骨材质，透着满满的阴间感。 仅仅看上一眼，便令人汗毛竖起，脊背发寒。 神骨匕：“大善人，你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 能驾驭它的，只有气运雄厚的人。 只是，张生的财运太旺盛，死死遮盖住气运，无法看清。 他能安然无恙，驾驭【神骨匕】这么久，说明身上的气运，不一定雄厚，但肯定远超常人。 神骨匕：“只是可惜，我的本质是一把刀。你得到的【万剑朝圣】，并不契合我。” 张生却摇了摇头，眼神里浮现一层深意。 功法能否契合武器，关键不在于武器自身，而在于使用者。 对功法的理解足够透彻，甚至达到至臻状态，那便没有任何事物，能阻碍功法的使用。 “林无极练《万剑朝圣》整整四十六年，再加上之前几年的剑法基础，对剑道的理解，早已融会贯通。” “几十年的苦修，终究是便宜了我。” “说句低调点的话，剑法在我眼中，与喝水无异。” 神骨匕：“你管这叫低调？” 张生没撒谎，他真的尽量往低调里说。 对一件事物的理解，达到巅峰，那么与之有关的一切，真的就像喝水那么简单。 “在我眼里，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剑。我的剑法，就像是一滩水。” “剑，刀，或者其他什么武器，只是容器。” “用什么容器装水，对我来说没两样。” 【神骨匕】毕竟没有脑子，慢慢消化了张生说的这些。 最终恍然大悟！ 神骨匕：“就像你娶老婆，不在乎长什么样子，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张生：…… “差不多，但容器的品质，其实有很大的影响。” “比如一个杯子里，原本就有一部分水，加上我的这些，便能灌满杯子，发挥更大的效用。” “同理，像你这般的神级法器，配合我的剑法，能够发挥更大的威力。” 林无极身上的好东西，真的是太多了。 但张生拿到这些，也算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走出停尸房，悄然离开斩妖司，回到了驿站。 只是，屁股还没坐热，锦绣锦瑟两姐妹，进入了他的房间。 “昨晚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猜到了。” 锦绣锦瑟点点头。 张生继续道：“手臂的事情……” 锦瑟连忙说道：“这个，不重要了。能帮上您的忙，是我们的荣幸。” 双方之间本就没深仇大恨。 更何况，张生还饶了她们一命，还给她们自由。 一条早就断掉的手臂，他喜欢便拿去。 “你们两个，今后什么打算？” 两姐妹跪到地上，“我们想跟着您。您杀了叶山，替我们姐妹复仇，那就是我们的恩人……” 张生面露沉思。 他在林无极的记忆里看到过，双胞胎追随重甲兵，正是因为林无极给她们画了大饼，直言会替她们杀了叶山复仇。 但实际上，林无极早就知道叶山已死，故意瞒着姐妹两人。 张生沉思片刻，“其实杀死叶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一位叫程奎的。” 姐妹俩一怔。 都这个时候了，张生确实没必要撒谎。 “梅燕曾因为此案，在南云县关押过您。就算不是您亲自动的手，也一定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显然，姐妹俩已经认定，要追随张生，十头牛也拉不走。 张生叹息一声，“那你们先跟着吧，等以后见了程奎再说。” 就在这时，驿站外传来铁蹄声，来势汹汹。 张生神色一凛。 “莫非是新的钦差到了？” 他推开门，外出查看，却见州主的两千亲卫，风尘仆仆，将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生怒气翻涌，杀意盎然。 就是这群家伙，在南云县从头杀到尾！ 如今返回总城，已然得知州主死亡，一个个哪怕舟车劳顿，此刻却也压着怒火，气势冲天。 他们要找凶手，同样，也要完成州主的夙愿。 人群最前方，千户侯骑在马上，高声呼喊： “南云县人士、夏家外戚，张生，滚出来受死！” 第151章 用谎言弥补谎言 驿站外。 千户侯的呼喊声，引来大批人围观。 站在二楼栏杆处的张生，瞬间成为焦点。 “没想到啊，这小子竟然也是夏家的九族之一。”程丰笑吟吟地感慨。 他本来还挺欣赏张生。 但诛杀夏家九族是陛下的旨意，就算对张生个人再欣赏，程丰也不敢帮忙。 司马孙轻捋胡须，只觉得诛连夏家九族一事，太过儿戏荒谬。 他隐隐猜到，陛下与林无极之间，一定谋划了什么。 而且与南云县脱不了干系。 这种事情，自家钦差都没资格过问，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军师了。 半自由的叶千云，也凑出来看热闹。 他是王大力的人，如今杀死王大力的张生，即将被砍掉脑袋，这对叶千云来说是难得的好消息。 只是，怎么感觉，附近好像有一个很帅的东西，正在偷瞄着什么呢？ 一旁的房间里。 许丰念龟缩在屋内，透过一条小小的门缝，偷偷往外看。 他坚决不会出去凑热闹，避免卷进更大的纷争。 “张生这人虽然能处，但他死了的话，对我可能更有好处。” 许丰念知道这么想是不对的，但他实在控制不住。 唐婉怡早就冲出房间，秀眉紧蹙，眼神里满是担忧。 “如果他应付不了的话，我就表明自己的身份，把他给保下来。” “但是，但是……” “如果我暴露公主身份，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对我客客气气、敬而远之的吧、” 唐婉怡神色复杂。 她很迷恋与张生相处时，没有身份鸿沟的那份自然。 一想到张生要客客气气，神情肃穆地向自己行礼，唐婉怡心中难受不已。 但现在，保下张生的命最重要。 千户侯见无人应答，耐心消磨。 “我只说最后一遍，让张生滚出来受死！” 二楼，沉寂许久的张生，终于开口了。 他朝着下方的千户侯摆了摆手。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千户侯起初并未将这个帅哥放在眼里。 此刻听到张生开口，这才瞧了一眼。 “胡说八道！钦差征召来的人，不住在驿站，还能住在哪里？” 张生耸耸肩，“不信的话，你可以进来找。” 千户侯并未轻举妄动。 林无极可以无视钦差的身份，但他不行。 万一真冲进驿站搜查，冲撞了钦差，只会给自己惹一身灾祸。 千户侯奇怪的是，与二楼帅哥交谈过后，四周人的目光，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甚至，隐隐有几分嘲笑的意思。 那个死胖子程丰，甚至直接笑出了声。 “一定有什么问题！” 千户侯心中愈发不安。 他打量着四周，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他再次看向楼上那个帅小子，恍然大悟！ “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张生！” 张生道：“你猜错了，我叫许丰念。” 屋内许丰念直呼臭不要脸。 千户侯不再相信张生的谎话。 “钦差大人在场，除了张生本人，谁敢随意开口？你就是张生！” 千户侯缓缓抬手，欲要命令手下拿下张生。 楼上，张生却嗤笑起来。 “岳长峰，怪不得我师父如此重用你，脑子转的够快。” 千户侯眉头一凝，“你师父是谁？” 张生拱手敬天，“州主，林无极！” 他在林无极的记忆里看到过，掌管亲卫的千户侯，本名岳长峰。 这货是林无极的超级死忠，所有的黑历史，林无极记忆里装的清清楚楚。 此刻的岳长峰，神色愈发阴沉。 “你说你是州主的徒弟？笑话，我岳长峰追随州主多年，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徒弟？” 张生挑眉，“这说明师父没完全把你当自己人。” 岳长峰猛然捏紧缰绳，双眼瞪圆，怒不可遏。 他忠心耿耿，最讨厌别人挑拨与州主的关系。 谨慎起见，岳长峰要问个清楚。 “你说自己是州主徒弟，有何凭证？” 张生道：“师父曾与我分享过好些趣闻轶事，你确定要我说？” “说！” “二十年前，师父为少州主请了一位奶妈。你岳长峰色心大起，有贼心没贼胆，意图偷走奶妈的贴身衣物。” 刹那间，四周所有人眼神微妙。 岳长峰瞬间红了脸！ 这事，是真的！ 而且只有他和州主知道。 当年动手的时候，被州主发现，打了他一顿后，帮着隐瞒。 只有二人知道的秘闻，自张生口中说出，徒弟的身份坐实了三分。 “你瞎说，我心里装着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会做如此腌臜之事！你再说点别的，我综合判断一下。” 这番不自然的反应，恰恰证明了他心虚。 众人信了个七七八八。 张生继续说道：“当年师娘住进别院，师父买了头小香猪，准备送过去解闷，却被你半夜孤独难耐，脱衣……” “对对对！”岳长峰赶紧打断，“被我半夜脱毛炖了。” 额头一层细密冷汗。 幸好反应快，把“脱”字后面的内容接了过来。 否则丢人丢大发了。 岳长峰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没想到，州主竟然真有你这么个徒弟！为何以前不曾见过你？”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张生只能用谎言，来弥补谎言的漏洞。 “我一直在南云县，寄养在杀猪世家。幼年时，师父曾为我送去大量仵作书籍。否则，我一个杀猪的，怎么能当仵作呢？” 岳长峰越听越合理。 更何况，有那两件糗事作证，不得不信。 岳长峰翻身下马。 “你是州主的亲传，以后便是我岳长峰的主子！少主在上，受岳长峰一拜！” 两千亲卫下马，跪倒一片。 张生自己都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一幕。 “先起来吧。你们是朝廷的人，陛下才是你们的主子。而我，最多只能算个传话的。”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驿站里，除了亲卫以外的所有人都清楚，张生说的什么徒弟、亲传，全是假的。 只是，没人会去揭穿。 程丰嘴角扬得越来越高，拍着自己的大肚皮笑道：“司马，你瞧，这小子真有能耐！” 司马孙微微点头。 “有几分聪明劲。但也是借了东风，用两条不为人知的秘辛才蒙混过去。否则还要费些力气。” 不管用的什么手段，总之，张生说服了岳长峰，算是保了自己一命。 “少主，南云县还有几个余孽逃了出来，属下是否要继续追杀？” 余孽？ 张生目光微凝，“谁？” 岳长峰道：“南云县斩妖司的几位核心人物，以及几个平头百姓。” 斩妖司的人？ 红莺，周老，崔有为，刘伟…… 这几个也算老熟人了。 “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完成师父遗愿！记住，要留活口，送到我面前。你安心找这几个余孽，杀死师父的凶手，交给我来寻找！” “属下明白！”岳长峰率兵离去，嘴里喃喃道：“若是长公主知道，州主还有这么个徒弟，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与此同时，林无极有个徒弟名叫张生的消息，传遍整座平州总城…… 第152章 长公主召见 总城，斩妖司。 梅燕听完下属汇报，目光微沉。 “张生是州主的亲传徒弟？有这种事？” 同在屋内的宋拯老爷子也懵了。 张生，是州主徒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小子又用什么法子，给自己装了个新身份？ 一天天的，真是不安分！ 算了，老夫再帮他一把。 “梅大人。” 宋拯上前一步。 梅燕扭过头来，“宋先生有何见解？” 宋拯道：“想起一桩陈年旧事。十几年前，州主曾私下召见我，讨要了几本仵作书籍。” “当时我还纳闷，州主日理万机，为何会对仵作一行感兴趣。” “现在想来，那几本书，或许就是给了张生。” 宋拯内心咆哮：张生，你特娘要好好谢谢老子！ 梅燕眉头紧锁，“如此看来，张生还真是州主徒弟。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乐清说，张生提前得知南云县全城遭屠，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应该是州主早给这个徒弟打过招呼。” 宋拯嘴角扯了扯，倍感无语。 好家伙，这都不用他帮忙佐证。 梅燕自己就脑补上了。 能将梅燕这样的人忽悠住，张生这个徒弟身份，也就基本坐实了。 宋拯不得不感慨，这小子运气真好。 下属继续说道： “张生的身份消息，已经传遍全城。百姓们爱屋及乌，对州主的拥戴，如今竟有趋势，向张生身上转移……” 这对梅燕，甚至整个总城其他要员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州主一死，必定要有人顶上空位。 倘若张生的名望越来越高，那么除了他以外，不管谁坐上州主那个位置，百姓都会有意见。 梅燕也是真没预料到，张生才来几天，竟然有了这么大影响力。 “他只靠一个州主徒弟的名号……这年头，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宋拯趁机说道：“南云县那边，张生定然是回不去了。” “实在不行的话，梅大人，您在斩妖司里给他安排个位置也可以。” 梅燕也有此意。 但一切，都要等州主之死调查清楚、尘埃落定以后，再做决断。 …… 驿站内。 张生忽悠走了岳长峰后，坐在屋内平缓心态。 再有两天的时间，新的钦差牛博，便会赶到总城。 那些人可不像岳长峰这般容易忽悠。 沉思片刻，忽然有人敲门。 三下沉闷的声响，惊起张生的心。 他认识的人，要么像唐婉怡一样，不敲门闯进来，要么像双胞胎姐妹那样，有礼貌地轻轻敲门。 “谁？” “张公子，长公主有请。”门外的回应低沉清冷，机械死板。 长公主……当今陛下的妹妹，州主林无极的妻子，守活寡将近二十年的老女人…… “坏了，肯定是因为徒弟身份，想要见面质问。” 张生捏了捏眉心。 按理说，师父死了，师娘守寡，身为徒弟，不去看看这位未亡人是不对的。 以林无极的记忆来看，这位长公主性子淡漠，却聪慧灵透，也不是那么容易忽悠。 张生必须慎之又慎，避免露馅。 他起身开门。 门外，膀大腰圆的女护卫，腰间挎着一把大刀，凶悍勇猛，有力拔山兮之姿。 气势上，压了张生一头。 女护卫从头到脚，打量张生一眼。 “州主怎么会有你这般弱不禁风的徒弟？腿细腰细，胳膊也像木棍，看着就没什么力气。” 女护卫满脸嫌弃。 张生脑海里翻找林无极的记忆。 “想必你就是师父提到过，说话尖酸刻薄，且至今还未婚配的……木棉？” 女护卫神色一凝，“是我！连州主私下对我的评价，你都一清二楚，看来还真是州主徒弟。” 张生微微点头。 木棉，这名字听着软绵绵的，可身上这发达的肌肉，怎么看都不像能软下来的样子。 “带路吧。我也该去拜见一下师娘。”张生正要出发。 木棉道：“空手去？” 张生呵呵一笑，“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 木棉神情微妙，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没准备礼物，或者礼物太次，丢人的是张生。 木棉领头，走的是小路，各种胡同巷子，窜来窜去。 她故意加快脚步，想要探探张生的实力。 只是没想到，不管自己多快、走多复杂的路，张生亦步亦趋，跟的很紧。 两人间的距离，就没变过。 木棉心中诧异，回头观望时，只见张生的眼神明显是在观察四周。 “警惕性倒是不错。看来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竟然能跟的这么紧，好身法。” 木棉对张生的看法，有了一丝改观。 很快，一座外表富丽堂皇的巨大别院，映入张生的眼帘。 还没等靠近，他便感觉到，四周布满眼线，数不清的目光盯上了他。 而在大门外，岳长峰脸色阴郁，似乎在等待什么。 当木棉与张生，来到门口之时。 岳长峰怒气冲冲地看向张生。 “你耍我？长公主说了，州主没收过任何徒弟，也不可能收徒弟！你假冒州主徒弟，意欲何为？” 几十个护卫自暗处钻出，将张生团团围住，气势汹汹。 别院大门紧闭，如同两耳不闻门外事。 张生不禁沉思。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还是单纯的试探？ “岳长峰，你这是受了谁的挑拨离间？” 岳长峰沉声道：“住嘴。长公主可不是什么搬弄是非的人！” “原来是受了我师娘的挑拨离间。” 岳长峰：…… 张生转过身，朝着别院大门拱手一拜。 “师娘，孽徒我只出一招。一招过后，您若是还有疑虑，就当师父没收过我这个徒弟。” 这番话，就算长公主听不见，也会有人传达。 随后，张生缓缓抬手。 “各位，得罪了。” “借诸位的家伙一用。” “万剑……朝圣！” 铿锵有力的喊声，惊诧四周。 所有护卫，身上的武器剧烈颤抖，不受控地脱手而起，悬浮于空中。 有刀有剑，外加几杆长枪，布阵成【万剑朝圣】里，最为复杂的一套剑阵。 这也是【万剑朝圣】最具特征的剑阵，没有之一。 岳长峰眼睛逐渐瞪大，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热泪盈眶。 “这是州主的独门招式，万剑朝圣！” “若张生不是亲传徒弟，州主又怎会传给他！” “长公主，您开开眼，这真的是州主徒弟，他将【万剑朝圣】传下来了啊！” 岳长峰重重磕在粗糙的地面上，额头泛血。 下一刻，别院大门缓缓打开。 婢女姿态优雅，声音平静道：“长公主有令，召张生进屋面见……” 第153章 风华绝代长公主 敞开的大门，等待张生的深入。 “毕竟你是第一次来，长公主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岳长峰小声说道。 张生的一招【万剑朝圣】，打消了岳长峰心中最后的疑虑。 这绝对是州主的亲传徒弟！ “少主，您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长公主生性淡薄，又是宫里出身，要是有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张生脸色一凝，“别瞎说，那是我师娘，怎么会惹我不高兴。” 岳长峰自知说错了话，连连掌嘴。 “那您小心，属下继续去追查南云县余孽了。” 岳长峰告辞离开。 实际上，他来拜见长公主，连门都没能进去。 只靠着婢女传话，按照长公主的旨意，闹了这么一出。 长公主也只是想进一步确认张生的身份。 【万剑朝圣】的说服力，足以令长公主放下戒心。 张生正要进别院，女护卫木棉忽然叫住了他。 “站住。” “进别院之前，把你的武器全交出来。” “包括你的空间法器。” 张生拥有空间法器并不是秘密，只是没人知道，他的空间法器，究竟长什么样子。 就算是州主来见长公主，也得乖乖把武器交出来。 张生耸耸肩，“我没有武器，也没有空间法器。” 木棉阴郁道：“你觉得我会信？” “身。” “我搜出来与你交出来，那可就是两两码事了。” “你搜就是了。” 张生展开双臂，丝毫不惧。 他的空间法器连结在【神骨匕】上，而现在的【神骨匕】，化作一块骨头，附着在张生的手掌骨上。 木棉能搜出来，那才有鬼了。 保险起见，木棉开始对张生搜身。 浑厚的手掌摸到张生的脚腕上，沿着小腿，慢慢往上搜索。 木棉的脸色愈发古怪。 “还以为你瘦若鸡仔，没想到全是精壮肌肉。 木棉的双手，在张生的两侧臀部，多停留了片刻。 张生目光微眯，“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木棉肃穆道：“此处隆起颇高，容易藏东西。但从手感上来看，应当是没藏什么。” 搜身继续。 木棉的手又停在了张生的腰上。 “小细腰，摸着还挺有劲儿。” 张生：…… 这是正经女护卫吗？ “胸膛也挺厚实。” 木棉一边搜身一边感慨，语气不似先前那般硬气。 双手自张生的肩膀处，滑过两侧手臂。 “没有武器，也没有空间法器……这不应该啊！你来的时候，不是说给长公主备下礼物了吗？如果没放在空间法器里，还能在哪儿？” 张生微微一笑，“我就是礼物。” 木棉：？ 此时，传话的婢女耐心渐无。 “木棉护卫，若是没问题的话，便让人进去吧。不能让长公主等久了。” 木棉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挥手示意。 “进去吧进去吧。” 张生内心松了口气。 木棉没摸他的脸皮，否则控制不住掉下一块来，麻烦可就大了。 张生迈进别院之时。 婢女悄悄回头，看向木棉一眼。 木棉口型示意道：“身材棒极了，很有男人味儿！” 婢女抿了抿嘴唇，这才赶忙进门，给张生带路。 大门关闭，别院内仿佛换了天地。 绿叶葱郁，花坛争艳。 风里夹着一股甜香。 走在碎石小路上，心不自觉的平静下沉，恬静淡雅。 长公主喜欢清静。 婢女们走路时，绣花鞋一提一落，点水般轻盈。 后院修了座小型池塘，边缘搭建着木头栈道。 一道身影，只穿了件宽松的红色丝绸袍，柔顺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膀上，像是绽开的孔雀尾，肆意散发魅力。 修长的白腿自红袍下伸出，一双精致的小脚浸在池水里。 风一吹，水面荡起涟漪，红袍的衣襟也想要随风追寻自由，却被一双玉手轻轻按下。 脚步声传来。 婢女示意张生停下脚步，随后自己上前去禀告。 “长公主，人带来了。” “嗯。” 长公主轻轻应了一声，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婢女却道：“长公主，为了您的安危……” “下去吧，我不想再说一遍。” 慵懒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 婢女只得转身离去。 后院只剩下长公主与张生二人。 邪了门了！ 以往林无极来的时候，长公主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今天怎么这般随性？ 张生只觉得有老虎要吃人，慎之又慎。 “你就是张生？” 长公主的脚尖轻柔拨动水面，层层涟漪荡开。 “师娘，我终于见到您了！” 张生语气真挚，情感丰厚，甚至隐隐有几分哭腔。 长公主并未回头，甚至未对这番语气做出任何反应。 比起这个所谓的“徒弟”，她更喜欢水面的轻柔颤动。 “为何不跪？” “师父说过，您不喜欢繁文缛节。若是见了您，无需跪下行礼，叫一声师娘便可。” “这倒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长公主确实不喜欢繁文缛节。 这一点，与唐婉怡这位小公主有几分相似。 两人毕竟是姑姑和侄女的关系。 性格上相似，倒也正常。 “不管怎么说，你是无极的徒弟，又与我儿子差不多大，我总归是要亲眼见见你的。” 长公主的天鹅颈缓缓转向后，回眸一眼，清幽的眼神毫无波动，桃红的眼线将双眸衬出桃花般的俊秀。 张生心脏漏跳一拍。 在林无极记忆里看到的长公主，与现实相见，果真是天差地别！ “这算是真人比照片美吧……”张生心中想到。 但美丽是会吃人的。 外面人说的没错，长公主生性凉薄了些。 死了儿子，死了丈夫，竟还有心情粉黛玉琢。 长公主记下张生的相貌，回过头去，目光始终与水面交汇，不再挪开。 “见也见过了，想必你也有事要忙，回去吧。” “来人。” “送客。” 婢女快步走来，欲要给张生带路。 张生沉吟片刻，“师娘，徒儿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长公主道：“林无极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喜欢繁文缛节。你现在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刚才张生在外面说的，长公主可都听见了。 尤其那句“我就是礼物”简直是大逆不道。 长公主看似平静，脚尖拨弄水面的频率，略有加快。 张生道：“徒儿还是带了件礼物来的。” “你不是没带空间法器吗？礼物藏在哪里？” 长公主话音刚落，木棉等一众护卫，悄然埋伏在四周。 只要张生取出礼物，就证明他身上有空间法器，证明他撒了谎。 届时，木棉会立即带人冲出去，拿下张生。 “没有空间法器，但徒儿会变戏法。” 张生掌腕一翻，一枚金簪跃然于手上。 木棉当即带人冲了出来，将张生团团围住。 然而，长公主轻轻回眸，看到金簪后，清冷的脸花容失色。 “慢着！” “你这枚簪子……” “哪里来的？” 第154章 南云县的余孽找到了! 张生手里的金簪，在阳光下，仿佛裹上一层金光。 精致的做工，明显不像民间流传的物件。 长公主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来自宫里的东西。 而且只有公主、妃子，才有资格佩戴。 长公主无心点水，一双玉足离开水面，踩在栈道上，身体缓缓站了起来，一路走向张生。 木头栈道上留下一排湿漉漉的脚印，仿佛散发着细腻的芳香。 “长公主……” 木棉想说些什么，却被长公主抬手制止。 这让她很不理解，为何一枚簪子，能让长公主改变主意？ “你这是哪里来的？” 长公主接过簪子，细细打量，更加确认，这是宫里传出来的物件。 “回禀师娘，这是我在南云县时，一位落魄的小姑娘交给我的。” “小姑娘？长什么样子？” 张生将唐婉怡的相貌，形容了一番。 长公主的桃花眸里，浮现一丝焦灼。 “是小怡……” 长公主并未见过唐婉怡，只是前些天宫里传来消息，调皮的丫头逃出宫，很可能来了平州。 宫里一并传来了唐婉怡的画像。 长公主仅仅看了一眼，便感受到一股血脉上的联系。 那可是她的亲侄女！ 张生也没想到，唐婉怡给他的这枚簪子，此刻竟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长公主嫁到平州二十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宫里的人和事。 她想家，但回不去。 任何与宫里有关的消息，长公主格外在意。 此刻，张生拿出这枚宫里来的簪子，更是刺中了长公主内心最软的位置。 “给你簪子的小姑娘，如今在何处？” “她被人接走了。” “那就好……”长公主看着手中的簪子，“听闻你家境贫寒，没想过卖掉这枚簪子？” 张生连连摇头。 “这枚簪子很好看，我一拿到它，想着一定要送给师娘您做见面礼。” “你有心了。” 长公主转过身，回到栈道边，重新坐了下去，双腿搭在水里。 她盘起一头秀发，将簪子插了上去，背影都多了三分欣喜。 “通知厨房，做些好吃的，留他吃顿饭。” “是。”婢女离去。 木棉眼睛微眯，死死盯着张生，总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 张生心说特娘的天地良心啊！ 他真不敢对长公主有任何邪念。 吃饭的时候，长公主并未上桌。 就算张生是她徒弟，也没资格与公主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木棉看着闷头扒饭的张生，嗤声道：“没能和公主一起吃饭，心里有落差吧？” “什么落差？”张生塞了一口鸡腿。 “当然是以为能和公主这样的大人物一起吃饭，结果希望落空，失去了一个可以拿出来高谈阔论的资本。” 张生微微一笑，“太对了，我可太难受了。” 与公主吃饭，是什么很厉害的事情吗？ 唐婉怡也是公主。 两人一起吃过饭，张生也没觉得有什么。 甚至与唐婉怡在一起更自在，如果长公主现在上桌，张生反而吃的没这么香。 这座别院，真的像是世外桃源。 院外，不管是钦差巡狩，还是州主之死，又或者南云县屠杀案。 影响不到这里面分毫。 张生真想一直待在这里。 只是，吃过饭后，木棉便催着他赶紧离开。 走出大门，院内传来长公主的一声轻喊，“平日里没事，可以来吃顿便饭。” 张生想说自己现在就没事。 但，有人突然找上了他。 岳长峰的副手，名叫栾明。 “少主，岳将军有请！” 张生道：“什么事？” “南云县逃出来的那几个余孽，已经抓住了。目前关在知府衙门的牢房里。” “带我去看看！” 张生尽量保持平静。 根据岳长峰所说，斩妖司的红莺等人，全部存活了下来。 红莺……张生并不在乎。 但周老和崔有为，对张生关照有加。 该救还是要救的。 只是，该用个什么法子，能把人顺利救出来呢？ …… 知府大牢。 昏暗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恶臭。 一间不起眼的牢房内，红莺、周老、崔有为，满身铁链，动弹不得。 体内的气，被封的死死的，根本无法调动！ 隔壁牢房里，关押着三个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普通人。 周老转头望去。 “赵县令，你没事吧？” 赵大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身旁的师爷诸葛无量，以及捕头李源方，状态也不是很好。 “死光了，都死光了。” 赵大嘴双目无神，脸上清泪不断。 他的家人，以及师爷、李源方的亲人，全部埋葬在了南云县。 那些普通百姓，也惨遭毒手。 “无量。” 赵大嘴的手，艰难抬起来，搭在师爷的肩膀上。 此刻的诸葛无量，像是苍老了十岁，头发花白，本就残疾的腿抖个不停。 他再也没法在散衙后，匆匆赶回家给妻子做饭…… “无量，源方，振作起来。上天让我们三个活下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赵大嘴的目光扫过四周，看向对面牢房。 三道身影，关在牢房内，依偎在一起。 甜柚，老板娘，以及胡卿卿。 她们三人，显然也顺利逃离了南云县。 靠着甜柚的小金库，几个人一路倒是不愁吃喝。 本想来总城告状，没想到，半路遭遇了岳长峰等人，全部被抓了进来。 甜柚缩在老板娘的怀里，看上去吓得瑟瑟发抖。 胡卿卿给了甜柚一个白眼。 实际上，甜柚根本不慌，反而是老板娘更害怕现在的处境。 只不过，老板娘年长甜柚几岁，强撑着扮演大姐姐的角色。 “哼~哼哼~~” 怪异的痛苦哼唧声，在走廊上响起。 甜柚脱离老板娘温暖的怀抱，看向走廊尽头。 一道脸部臃肿、被打到如同猪头、没有人样的身影，绑在木架子上。 就是这位英雄，将这些人，拼死从南云县带了出来。 只不过，这个过程中，他杀了几个州主亲卫。 所以在被抓进来后，先被亲卫们狠狠打了一顿。 甜柚喃喃道：“我都快忘记这位英雄的样子了。” 胡卿卿平静道：“我倒是记得。此人曾与我接触过，想拉我进入拜妖会。只是后来……” 后来，胡卿卿被张生擒获。 这位猪头英雄以为胡卿卿已死，便再没来寻她。 没想到，南云县遭遇灭顶之灾时，这人再度现身，救了她们一命。 甜柚道：“卿卿姐，你确定是这个人吗？” 胡卿卿沉思片刻。 “应该是吧。只不过我最初见他时，他的头顶两侧是有头发的。” 话音刚落，猪头英雄委屈地哭嚎。 可肿胀的嘴唇里，一个字也说不清楚。 就在这时，牢狱大门开启。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 “我们的少主，马上会来审问你们，甚至可能亲自送你们上路。” “都开心点，别惹我们少主生气……” 第155章 他就是叶辰啊! 牢房内。 进来大呼小叫的，名叫郝真，其实只是知府上一名小小护卫，连修炼者都不是。 只不过，州主的亲卫，同他多说了几句话，让他觉得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 虽然州主死了，但亲卫地位还在。 所以，郝真趾高气昂，也学着人家一口一个“少主”，真把自己当成了亲卫之一。 “你们别不服！等我家少主来了，你们就惨了！” 郝真从门前来回走过，像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红莺等人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反而对那位“少主”，心生忌惮。 他们被抓时，听到亲卫说过，奉少主之令，留他们一命。 还以为少主是个好人。 现在看来，恐怕这位少主，是要亲手干掉他们！ 众人心里愈发不安。 老板娘轻轻将甜柚推开，站起身，走到牢房门前。 “这位差爷，我妹妹是斩妖司的审讯官，名叫乐清。您可否去通报一声，就说我在这里。” 郝真斜了一眼，拿起手中的刀鞘，狠狠砸在牢房门上。 老板娘吓得连连后退，心惊肉跳。 “别在这儿瞎攀亲戚！” “别说什么乐清了，就算是梅燕来了也没用。” “在我家少主面前，她们算个屁啊！” 狗仗人势四个字，这一刻具象化了。 “滚回去坐着！” 老板娘还想再试一下，甜柚却拉着她的手，坐回原来的位置。 “没用的。” 甜柚缩进老板娘的怀里。 但，很没有安全感。 胡卿卿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换做张生来，他会怎么逃出去呢？该死，我怎么想起他来了，晦气！” 胡卿卿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脑子里就越是张生的脸。 忽然，郝真耳朵一动。 他听到外面传来明显的脚步声。 “你们几个，能动的赶紧跪好，我们少主来了！” 但，没人搭理他。 郝真急的直拍门，“赶紧跪下！让少主看到你们的诚意！” 他更想让“少主”，看到自己驯化了这些人，以此证明自己的实力，从而顺利加入亲卫。 但，直到牢狱大门开启，都没人遵循他的指示跪下。 郝真心中涌起怒火，却也不敢再发作。 他直接跪到地上，五体投地。 “恭迎少主！！！” 喊声响彻整座牢房。 张生才刚迈进来，听见喊声，吓了一跳。 看着跪在地上的郝真，心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随后一扭头，看到旁边的木架子上，捆着个脸肿如猪头、嘴唇充血厚如香肠的男人。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张生体内的杀猪血脉，再度蠢蠢欲动。 而此时，肿如猪头的男人，从微弱的眼睛缝隙里，看到了张生，瞬间开始挣扎惨叫。 “叫什么叫！” 副手栾明怒吼了一声。 “少主莫生气，正是此人，从南云县救出了众多余孽。” 张生心说这是哪位英雄？ 他投以感激的眼神。 猪头英雄都特么快急哭了。 忽然，张生目光一转，看到了甜柚、老板娘，还有胡卿卿。 瞬间，一股暖流涌上双眼，眼眶温热。 张生竟是差点哭出来。 “栾明。” “属下在。” “你们几个先出去，我要单独审问一下这些余孽！” “是！” 栾明前去拽起郝真，一路揪着离开牢房。 郝真急的团团转，“少主，我……” “闭嘴！”栾明直接捏住郝真的嘴，“什么狗东西，敢在州主面前叫嚣。” 张生全程看都没看郝真一眼。 这让郝真大受打击。 等到牢房内的人全都撤离，只留下张生的时候…… 他快步走到甜柚、老板娘、胡卿卿三人的牢房外，眼圈微红。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甜柚哼唧哼唧哭了起来，隔着牢房门，拉着张生的衣角，生怕他跑了。 老板娘的眼眸还是那么温柔朴实，只是裹了一层薄雾，朦胧的眼仁透着光。 胡卿卿依旧板着脸，只是看到张生后，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份心安。 “都活着就好。” 只要人还在，哪里都可以是家。 张生身后的牢房里，赵大嘴、诸葛无量，外加个李源方，望眼欲穿，想要和张生说说话。 只是，张生的身体，像是固定在了三位姑娘的门外，愣是不转身看他们。 “张生。” 赵大嘴小心翼翼呼喊了一声。 张生一愣，“谁？谁在说话？一定是幻觉。” 赵大嘴：…… 甜柚的手指戳了戳张生的胸口，“看看你身后啊，他们也都很想你。” 张生转过身，“赵大人？师爷？源方？都在啊，那就好。” 说完，回过头，目光继续在老板娘、甜柚、胡卿卿身上徘徊。 另一边的牢房里，红莺傻眼了。 少主？ 张生竟然是州主亲卫的少主？ 这特么对劲儿吗？ 崔有为与周老咧着个大嘴，笑个不停。 刘伟缩在角落，也跟着松了口气。 “张生，他们为什么叫你少主啊？”甜柚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入赘州主府了吧？” 老板娘闻言，目光盯着张生，难以挪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看着张生，倍感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是州主的徒弟，这一点，你们就不要多问了。” 在场的，都是了解张生的老熟人了，知道他肯定又用了什么手段，混出来个这么牛的身份。 “不愧是你啊。”胡卿卿阴阳怪气说道。 张生并未放在心上，“还有一件事，州主死了。”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 反倒是红莺，暗暗松了口气。 张生这个少主身份，背靠的不就是州主么。 州主死了，靠山没了。 张生也就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当然，红莺现在全仰仗张生救他出去，自然要老实一些，不敢多说话。 州主之死，虽然震撼，但没人敢多问一句。 张生道：“谁从南云县救你们出来的？” 甜柚道：“你提到过的那个叶辰，是他救了我们所有人。包括红莺、周老、崔有为、刘伟……” 张生诧异，“红莺他们也被救出来了？人呢……哦，在隔壁啊，刚才没看见。” “……” 张生现在终于明白，金眼龙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了！ 不得不说，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 早知道应该让金眼龙说出来的。 “我怎么感觉，我忘记了什么。”张生沉思片刻，“哦，想起来了。你说叶辰救你们出来，他人呢？自己跑了？” 甜柚、老板娘、胡卿卿纷纷抬手，指向走廊尽头，那个捆在木架子上、被揍成猪头的可怜男人。 “他，就是叶辰啊！” 张生：？ 第156章 冲动是魔鬼，我需要魔鬼 叶辰变样了。 起码与张生的记忆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哦，原来是被揍肿了。 张生快步走到叶辰面前。 叶辰疯狂挣扎，委屈低吼，嘴里愣是一个清楚的字都没能说出来。 他像是被人雪藏在角落多年，终于在某个时刻，有人发现了他，看到了他。 叶辰有很多话想对张生说，但肿胀的嘴唇，着实一个字都吐不清楚。 “唔…唔…” 叶辰想要表达什么。 张生揣摩片刻，“你想要一颗丹药，恢复伤势？” 叶辰摇头，唔的更厉害，看上去很着急。 张生诧异道：“你想要钱？” 叶辰连连点头。 说起来，张生身上有万两银子，来自叶辰。 本来是交给他买丹药的。 现在，南云县毁灭，张生口中那个卖丹药的老乞丐，肯定也凶多吉少。 更何况，一路走来，叶辰发现张生身边有甜柚这个超级金库，哪里还用得着他这区区万两银。 所以，叶辰想把钱要回来，而且他需要钱招兵买马。 既然提到了钱……张生左顾右盼，思索着怎么送叶辰去见林无极。 “不行，昧良心的事情不干。你救了我这么多亲人，我怎么还能再要你的命呢，坚决不行。” 叶辰：？ 他瞬间老实了。 “唔，唔！” “哦？你想要丹药？” 叶辰连连点头。 张生摇头，“这个也不能给。” 叶辰：？ 张生解释道：“你伤势恢复，亲卫看到的话，还是会继续揍你。不如保持现状，虽然丑，但起码能少挨打。” 有道理！ 叶辰老实了。 “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张生可以立即放人，但迎来的，将是亲卫们的怒火与质疑，反而会更麻烦。 “新来的钦差牛博，与皇帝、林无极肯定穿一条裤子，不可能让南云县留活口。” “想把他们救出去，必须要在新任钦差到来之前。” “用个什么法子呢？” 张生沉思，看向牢房内。 他看到了老板娘，同时隐隐看到一个可以当枪的人，脑海里逐渐浮现主意。 “你们安心待在这里，我去想办法。” 众人连连点头。 有张生在，他们很安心。 大牢内，一时间再度只剩下南云县“余孽”。 红莺嗤声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能把我们都救出去吧？” 尴尬的是，没人搭理他。 红莺抿了抿嘴唇，继续道：“以目前的境况来说，放弃我们这些人，才是最安全的。张生一向独善其身，你们别抱太大期望。” 还是没人搭理他。 红莺冷哼一声，“你们就自己做白日梦吧。” 而此时的牢房外。 张生刚刚走出来，副手栾明迅速上前迎接。 郝真站在一旁，根本不敢动。 这位少主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郝真现在上去，也只是麦芽糖裹狗身，一条舔（甜）狗而已。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 少主忽然抓住他的肩膀，像是在欣赏一位得力干将。 “少……少主……” 郝真受宠若惊，不敢相信，堂堂少主，竟然扶着自己的肩膀。 张生道：“抱歉，一定受委屈了吧？” 郝真瞬间红了眼圈。 “没，没受委屈。” “不，你一定是受委屈了。” 张生语重心长，语气那叫一个温柔。 “我没来的时候，一定是你，兢兢业业守着这里的牢房吧？” 郝真心说没有，但他很聪明地点了点头，“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张生道：“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一说。你是个好下属。” “少主过奖……” “本少主交给你一个重任，以后，这座牢房交给你来守。除了我、亲卫以外，任何人想进去，务必要拦住！” “属下明白！” 郝真激动到颤抖不已，像个从未被夸过的孩子，突然被盛赞，内心的激动，全部挂在了脸上。 张生取出一锭银元宝，“辛苦你了，这是本少主自掏腰包，给你的犒赏。” “少主，使不得！” “拿着！你要不拿，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谢过少主！” 郝真的忠诚度瞬间拉满。 副手栾明心说这少主笼络人心真有一套。 张生吩咐过后，便动身离去。 郝真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微颤。 直到，手里的银元宝，突然被人一把夺取。 “栾大人，您这是？” 栾明沉声道：“若不是我带少主过来，你能得到这一锭银元宝吗？” 郝真卑躬屈膝道：“卑职谢过栾副将！” 下一刻，一两碎银丢了回来。 银元宝变小碎银，却也很让郝真高兴了。 “栾副将，卑职能否先回家一趟？” “嗯，速去速回。别忘了少主交代给你的任务。” …… “什么？我姐还活着？被关在知府大牢？” 斩妖司内，乐清从张生口中得知消息，当即拔刀要去救人。 张生赶紧把人拦住。 “别冲动，理智些。” “理智？你让我怎么理智？那可是我姐！” 一声姐姐，令张生彻底无话可说。 他没法再去阻拦什么。 乐清道：“我知道你顾忌很多。所以，这次我自己去救人，不需要你做什么！谁敢拦我，我就杀谁！” 张生只好作罢。 看着乐清离去的背影，张生目光微沉。 “冲动是魔鬼，但我恰恰需要一只魔鬼。” …… 一座小破屋内。 郝真拎着一整只烧鸡，还有一大个猪蹄，在街坊邻居羡慕的眼光里，骄傲地回了家。 “娘，我回来了！” 屋里，一位瞎了眼的老婆婆摸索着走了出来，嘴角上扬。 “儿啊，今天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娘，您怎么知道有好事儿？” “听你的语气听出来的嘞。” 郝真快步走到母亲面前，将烧鸡与猪蹄，悄悄靠近母亲的鼻前。 瞎眼老婆婆鼻子动了动。 “烧鸡和酱猪蹄？你哪儿来的？又花钱了？怎么不攒着娶媳妇儿啊！” “娘，以后咱不愁吃喝。今天，州主的徒弟，那位少主重用我嘞，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了！” “少主提拔你了？那你可得好好干，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胡乱欺负人。” “我知道了娘。这些东西你拿屋里去，关好门，别让野猫进来叼走了。我最近几天得住在知府衙门，回不来。” “嗯嗯，你可得好好干，别辜负少主。” “知道了。” 郝真出门，在街坊邻居羡慕的窃窃私语中，赶回知府衙门大牢。 只是，刚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人要往里闯。 郝真深吸一口气，握紧配刀冲了出去…… 第157章 我就吃这套，但你别来这套! “什么人，敢擅闯知府大牢！” 郝真提刀冲出去，一眼便看到了斩妖司审讯官，乐清。 恍然间他想起，牢里有个姑娘，曾说过自己是乐清的姐姐。 坏了！ 正主找上门来了。 只不过，郝真现在代表的，可是少主！ 少主的命令里说了，除了亲卫和他本人，都不得进入大牢半步！ 梅燕来了也不行！ “表衷心的时候到了。” 郝真很清楚，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乐清脸色阴郁，根本不想多说。 “滚开！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郝真无动于衷。 虽然两条腿都在颤抖，但还是拦住不走。 乐清沉声道：“郝真，强抢百姓三百二十余次，按九州律例，当斩！今日，我便替百姓，除去你这个毒瘤！” 刀光闪过。 郝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尸首分离，满脸尽是难以置信。 今天，本该是他最风光的一天。 结果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郝真想说，那三百二十余次强抢百姓，并非他所为。 都是身边同僚所做，他只是视若无睹，分个几文钱而已。 但，郝真已经没机会解释了。 最后的视线里，只有乐清闯进大牢的背影。 大牢内。 乐清目光扫过脸肿如猪头的叶辰，直接无视。 “姐！” 她看到牢房里的老板娘，再也止不住心里的委屈，眼泪哗哗地流。 “姐，我来救你们了！” 乐清砍断牢房大门，将所有人放了出来。 “我带你们走！” 红莺重获自由，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到了吧，我早说了，救我们出去的，不可能是张生。” 然而，还是没人搭理他。 红莺像是泄了气，乖乖闭嘴。 老板娘拉着乐清的手。 “妹，我们这么做，不会给张生添麻烦吧？” “管他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在乎他麻烦不麻烦。” 乐清根本不管那么多，带着众人冲到牢房外。 然而，岳长峰、栾明，率领亲卫，已然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斩妖司乐清？” “你强闯知府大牢，杀掉一名护卫，还想劫走陛下钦点的犯人。” “按照九州律例，当斩！” 乐清脸色难看。 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头脑一热就冲来救人。 完全没想到，把人救走以后，怎么撤离，又该安置在哪里。 就算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冤枉的，面对早就定好的结局，也无能为力。 岳长峰的目光扫过众人，呵呵一笑。 “算你还有点良知，没管那个拜妖会的。” 众人一愣，发现叶辰并没在队伍里……哦，忘了救了。 岳长峰懒得再废话。 “少主想留你们一命，可你们杀人劫狱，犯了死罪。本将军先斩后奏，少主也挑不出我的理儿。” 全体亲卫纷纷拔刀。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大牢房顶之上。 金眼的龙脸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暗卫，金眼龙！ 岳长峰目光微沉，拱手抱拳，“金眼龙大人怎么有功夫，来我们这小小的平州总城？” 金眼龙根本不将岳长峰放在眼里。 “斩妖司的人出了问题，理应先由我暗卫处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小小亲卫先动手？” 岳长峰一怔。 乐清隶属斩妖司。 身为斩妖师，杀了位平民百姓，这算违例，理应交由暗卫处理。 只是，岳长峰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 怎么乐清刚杀人，神秘的金眼龙便现身在此？ 就像是一环扣一环，有人早就将这一切谋划好了一样，保住这群南云县余孽。 会是谁干的？ 能让金眼龙来站台，地位至少比金眼龙高吧？ 皇帝？ 岳长峰哪里还敢往深处想。 金眼龙出现的那一刻，岳长峰便再无法插手此事。 “真特娘憋屈！” 岳长峰脸色阴沉。 “要是让少主知道，这么多人在我们眼皮底下被带走，简直丢死人了！” …… “丢死人了。” “我堂堂金眼龙，竟然因为这一点破事现身。” “这么多年营造的神秘人设，崩了一地！” 宋拯指着张生破口大骂。 不久前，这臭小子来求他办点事。 宋拯本来死活不答应。 直到，张生搬出一个合理理由：暗卫有审查监督斩妖师之权，斩妖师肆意杀人，暗卫理应负责。 并且用各种“职业素养”“大义”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哄着金眼龙出手相助。 宋拯也清楚，如果老板娘这些人没了，以张生的性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所以，他同意帮忙。 此刻，面对宋拯的指责，张生虚心地放低了姿态。 “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坚韧。” “人世间的甘甜有十分，而你一分未尝，分给了全天下。” “这辈子做你的下属，我没有做够。央求你下辈子，还做我的领导。” 一番好话说下来，宋拯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我虽然就吃这一套，但你别跟我来这套！” “好好想想，这么多人，你怎么安置？” “就算你有钱，能马上购置一处宅邸，可还是会被人发现端倪……” 张生微微摇头。 “您劳苦功劳，操心的够多了。这点小事，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哦？你准备将他们安置在哪里？长公主别院？听说长公主挺欣赏你……” “不，她欣赏我，但我不信任她。” “那你准备？” 张生想了想，以暗卫的情报网，宋拯早晚会知道，索性就不瞒了。 “锦绣锦瑟两姐妹，在城内有两座宅邸。一座明面上的，另一座则是暗中购置，没人知道。” 宋拯点了点头，“那处房产确实隐秘，但不可大意。” “我知道。” 两人交接完“余孽”后，宋拯悄然离去。 张生走出巷子，回到众人面前。 随后带领他们，去往锦绣与锦瑟的神秘宅邸。 这件事，他早就和姐妹俩通过气，两姐妹自然没什么意见。 至于这些人，要在这里待多久，张生无法预估，两姐妹也并不在意。 趁着其他人布置房间。 张生与锦绣锦瑟两姐妹，找到一座无人的房间。 “两位，我有个不情之请。” 锦绣锦瑟对视一眼，隐隐猜到了这个不情之请是什么。 “全听您的安排。” 锦绣毫不犹豫地答应，随后解开腰间束带，褪掉外衣。 妹妹锦瑟在一旁帮忙，将外衣丢到一旁，随后拿起一把刀。 张生：？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锦绣疑惑道：“您是想为妖仙神相获取新的尾巴，看中了我这条手臂吧？” 张生眼皮直跳，“误会，我对你的手臂没有任何……没有兴趣。” 望着细腻俏白的手臂，张生揉了揉眉心。 兴趣这东西分很多方面，不能一概而论。 “你先把衣服穿上。” 锦绣一向清冷，如今却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赶紧穿上衣服，脚趾抠地。 只是，她想不通，除了手臂，张生还能有什么不情之请？ 直到，张生图穷匕见。 “你们手里的那块红土，可否分一半给我？” 第158章 张生人品相当过关 张生身上的种子太多了。 那么问题来了，种子太多怎么办？ 要么消除掉，要么转移别处。 可这些种子，都是精华。 一旦种出来，都是上品甚至极品药草。 扔的话，肯定舍不得。 所以，张生需要一块有足够生命力的土地，将种子种出来。 而锦毛鼠姐妹身上的红土，恰好符合他的需要。 姐妹俩愣了一下。 锦瑟挠了挠头，“就只是，要一块红土这么简单？” “简单吗？” 红土算是神级法器，谁舍得随意交出来。 可姐妹俩好像丝毫不在乎。 锦绣解释道：“红土对我二人来说，只能帮忙唤出妖仙神相，还要消耗寿命。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如果交到您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那自然是更好的。” “妹，拿出来吧。” 锦瑟的手轻轻拍了下腰间玉佩。 一块红土，悄然浮现。 “少主……” 锦瑟也学着外面的人，喊张生少主。 “我自身拥有土属性，才能将这块红土保存在身上。” “但是，您身上有金属性、木属性，没有土属性。” “若是在您身上存放久了，红土会自己流失。” 张生还真不知道这一点。 【神柄空间】虽然大，但保不住这块红土。 准确地说，任何空间法器，都保不住它，除非法器主人拥有土属性。 张生沉思片刻。 他身上还真有一件东西，能保住这块红土。 神念一动。 【神柄空间】里，一个不起眼的坛子飘了出来。 魂器【老坛】！ 当初坛子里装满骨灰和一颗心脏，正是靠着那颗心脏，张生才获得了异火【焚焰】。 【老坛】属于魂器，封闭性堪称天下之最。 用它来存储红土，最合适不过。 【老坛】的出现，无疑给姐妹俩造成了一波冲击。 “这是魂器？只有修炼者自行献祭，才能打造出的魂器？您竟然有一件？” 私藏魂器，那是摸不着头脑的重罪。 最关键的是，有人竟然愿意为张生献祭自我，形成一件魂器。 这更让姐妹俩确认，张生的人品相当过关。 没跟错人！ 张生并不知道姐妹俩脑补了什么。 他将红土移入【老坛】当中。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红土在【老坛】里，不会流失，完好保存。 只是，张生现在没时间往里播种。 “其他人交给你们两个照顾了，我得去趟知府衙门，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是。” 张生迅速赶到知府衙门。 一进门。 早已准备好的岳长峰冲上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悲痛嚎叫。 “少主，我对不起您！” “暗卫金眼龙带走了南云县余孽。” “属下拦不住……” 张生摆了摆手，“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这个金眼龙真是可笑，师父死的时候他在哪里？” “现在倒好，跑出来对我们这些没了大家长的孩子作威作福。” “真是欺负人！” 岳长峰神色一滞，“大家长”三个字，可谓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林无极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位大家长。 结果这位大家长一死，什么人都敢跑出来对他们作威作福。 岳长峰心中愈发委屈。 “站起来！” 张生一声低沉，喊掉了岳长峰的眼泪。 “少主！”岳长峰站起身，感觉脊梁硬了很多，“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生摇头，“等。待新任钦差到来，替我们做主！” 岳长峰跟着点了点头。 整个平州，如今可谓是乌烟瘴气。 林无极身为州主，就像是一座山，镇了大量的妖魔鬼怪。 现在，这座山一倒，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浮现。 甚至蛰伏在总城外的妖族，也蠢蠢欲动。 只不过，金眼龙现身的消息，传遍全城，同时传到城外。 所有的妖族当即撤退，离总城远远的。 金眼龙的震慑力，连张生都感到诧异。 他回到驿站后，思索目前的处境。 新任钦差牛博一旦到来，那么傀儡钦差丁武，准确地说是张芹菜，钦差身份大概率要被拿掉。 指望张芹菜的身份护住自己，没什么可能。 “新钦差牛博是个炼丹师，那么对药材一定很感兴趣。” “如果真有麻烦，贿赂他肯定是不现实。” “除非能展示自己的价值。” 这个世界上能活下来的，永远是有价值的人。 能掌握你生死，但还允许你活着的人，只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 所以，张生必须在自己身上，打造出能让人动心的利益。 神念一动，他取出【老坛】。 一股怪异的吸引力，自【老坛】上散发出来，与张生的灵魂共鸣。 随后，他的意识，被拽进【老坛】空间内，漫无边际的黑暗涌动，只有一块亮着红光的沃土涌动。 “我的意识，进入了【老坛】？” 张生倍感诧异。 神骨匕：“恭喜，你获得了魂器共鸣。” 张生眉头微皱，“什么东西？” 神骨匕：“魂器与主人的情谊，加深到某种程度后，可产生共鸣。你的意识，进入魂器，见证这里真正的世界。” 【老坛】的空间里，一切都像是缩小了数倍。 张生在这里面取出【神骨匕】，大小虽然趁手，对比外面的世界，还是缩小了很多。 神骨匕：“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物件，虽然进入魂器空间内，但你的肉身还留在外，甚至无人保护。别在这里待太久，除非你能确保肉身安全。” 张生会意。 不过，人在驿站内，周围都是张芹菜的护卫，还算安全。 涌动的红土铺开，形成一片田地，期待播种。 张生开启【神柄空间】，取出十几个瓷瓶，里面全是上品药草的种子。 “种点什么呢……” 张生沉思。 与州主一战过后，他意识到一点，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保命最重要！ 只要能续上命，再强大的敌人，也有被活活耗死的几率。 “保命的丹药最重要。林无极的补血回气丹就不错。” 张生的脑海里，翻找补血回气丹的原材料，随后一一寻找原材料的种子。 “养血草，蓄气植株的根茎……每一种都是极度罕见的药草。” 根据【炼丹法】记载，这些药草的种子并不难找，甚至存世量很庞大。 关键在于，这些药草培育很难。 对土壤环境的要求非常高。 一旦培养出一株，至少能结出三千颗种子。 但这三千颗种子里，能培养长大的，能有一颗已经很不错了。 “希望这块红土，能给我点惊喜。” 张生将种子播撒到红土里。 随后，取出一件【木鱼】。 这也是在王大力身上得来的，敲响的声音，可以促进植株生长。 但，只有木属性，才能敲响【木鱼】。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老坛】的空间里，想要让【木鱼】持续不断的发出声响，就要找一个打工人来……” 外人进不了【老坛】的空间。 张生凝聚妖仙神相。 神骨匕：“好，很好！妖仙神相就是天选打工人。它在魂器里现身，不会消耗你的任何体力或者气，而且还是木属性！” 【老坛】的空间里，自此多了一个牛马打工人。 而木鱼的声响，也很有效。 播种不到半个时辰，土壤松动，细嫩的枝丫钻出，旺盛生长…… 第159章 请张生验尸 张生任由【老坛】空间里的种子，自行发芽、生长。 意识回归身体后，他躺在床上，思索良久，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怎么感觉，有个人忘了救呢？” “坏了，想起来了。” “叶辰还在知府大牢里。” 张生给甜柚等人安排住处时，清点过人数。 当时只觉得少了什么，但考虑到甜柚、老板娘，还有胡卿卿都在队伍里，其他人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才想起来，救他们的叶辰，还在知府大牢内。 “我肯定没办法去捞人，只能找个帮手。” 张生沉思片刻，趁着黑夜，摸索到了张芹菜的房间。 推门而入，屋内亮着一盏烛火。 张芹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叶千云五花大绑，塞在床下，可谓是毫无尊严。 看到张生的瞬间，叶千云睚眦欲裂，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心中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替王大力报仇。 张生从床底下，拽出叶千云。 “我杀了王大力，你现在很想杀我，对不对？” 叶千云冷哼一声，心中却觉得奇怪。 张生如此大摇大摆地进来，钦差怎么无动于衷？ “我杀王大力，是因为他想杀我和叶辰。你困在这里这么久，应该并不知道，我是拜妖会的人。” 叶千云一愣，面色倏然一变！ 张生竟然是叶辰的人？ 那么他杀死王大力，着实合理。 只是，张生自曝拜妖会身份，钦差为何仍旧无动于衷？ 叶千云回过头，看向床上的钦差大人。 不曾想，此刻的钦差稳坐在床上，笑吟吟地打量着他。 这让叶千云心里一紧。 张生道：“钦差大人，也是咱们自己人。” 此话一出，叶千云如遭雷击。 钦差，代天巡狩，相当于帝王分身，竟然是拜妖会的成员？ 这怎么可能？ 叶千云认为张生在给自己下套。 “你在耍我！你根本不是拜妖会的人！” 张生体内的气涌动，一条虎臂虚影浮现。 叶千云眼睛瞪大。 只有拜妖会的秘术，才能令修炼者吸收妖族修为，形成这般境地。 “你竟然真是拜妖会的人？” 张生微微点头，“不仅是我，钦差也是。” “他是拜妖会安插在朝廷里，最为隐秘的一颗棋子，却差点被你和王大力杀掉。” “我除掉王大力，也是因为他差点毁掉拜妖会最隐秘的潜伏计划。” 张生的瞎话一句接一句，哄的叶千云一愣一愣的。 朝廷要员皆知钦差丁武是个草包。 叶千云现在才知道，丁武并非草包，而是潜伏最深的一根暗刺！ 这些年在朝廷里，丁武吃朝廷的，喝朝廷的，但就是不给朝廷办事儿，才有了草包的称呼。 张生看着叶千云恍然大悟的样子，深知对方被忽悠住了，内心不由得松了口气。 哪儿还有什么钦差丁武，早让张生的傀儡替代了。 叶千云自然不知。 此刻经过脑补，对张生的话深信不疑。 张生道：“王大力已死，拜妖会损失一名重要骨干，不能再损失第二位了。组织上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叶千云肃穆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找人，把关在知府里的叶辰救走了。” “叶辰……”叶千云脸色难看。 “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张生继续给叶千云洗脑，“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才是你最该做的！” 叶千云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的心情很是激动，跳得飞快。 连钦差都是咱拜妖会的人，拜妖会也太牛了！ 叶千云重获自由，连夜行动，召集总城内拜妖会成员，对叶辰展开营救。 天亮时分。 张生原本正在屋内睡大觉，忽然有人一脚踹飞两扇门板。 他猛然起身，睡意全无。 视线里，梅燕站在门口，神色凌冽地盯着他，眼神阴郁，好似能滴出水来。 “是你告诉乐清，她姐姐关在知府大牢的？” 张生揉揉眼睛，点了点头，“是我。但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冲动地去救人。” 梅燕沉声道：“她因为劫狱，被金眼龙带走调查，音讯全无。” “金眼龙？你说的难道是，暗卫金眼龙？怎么会惊动这位大人物？” “不知。” “那您今天来，是想来追责？” 梅燕摇头，眼里万分嫌弃，却又好像有几分不得不求人的无能为力。 “昨夜知府大牢被劫，死了几个人，需要你去验尸。” “知府大牢又被劫了？不会又是乐清干的吧？” “不是。这群人很奇怪。” 一向神色平静的梅燕，此刻的脸上，也不由得浮现一丝古怪。 这让张生觉得不太对劲儿。 梅燕道：“昨夜贼人闯入大牢，杀光守卫，在里面待了很久才离开。” “地上残留大量脚印，依据走向推断，贼人似乎来回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 “最终救走了叶辰。” 张生眼皮一跳。 他想到了一幅画面：叶千云率人闯入大牢，苦苦寻找，始终找不到叶辰，直到看见木架上肿若猪头的男人…… 估计那个时候的叶千云，人也是懵的。 “你收拾下脸面，随我去验尸。” 张生挠了挠头，“宋老爷子呢？” “偶然风寒，家中养病。” “就没有其他验尸官了？” 梅燕并未接话。 剩下的验尸官，虽说比张生年长一些，可验尸能力差的太多。 新任钦差即将到来，梅燕希望尽快了结这桩劫狱案，只得找能力更强的张生来办。 张生换好衣服，洗了把脸。 随即跟在梅燕身后，前往斩妖司。 知府衙门接连遭灾，太不安全，所有的尸体以及重要犯人，全部转运到斩妖司。 张生到来之际，院内不少人穿戴白色围裙，神色幽怨地盯着他。 “这就是师父提到的那个，南云县后起之秀，张生？” “小破县城的杀猪匠，破格当了仵作，这一行这么没门槛吗？” “别乱说话，这可是州主的徒弟，平州少主！” “少主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能验出个什么结果。” 这些个验尸官，根本不服张生。 不管是出身还是资历，在场哪个不比他强？ 梅燕偏偏从外面找个人来。 这太不尊重他们了。 只是，梅燕的铁面，这些个验尸官根本不敢硬刚。 只能在背后腹诽张生。 张生目光扫过众人。 “梅大人，这就是宋老爷子提到的那些不成器的徒弟？” 梅燕点了点头。 众人攥紧拳头，恨不得打张生一顿。 张生拉了一波仇恨后，跟在梅燕屁股后面，终于来到停尸房。 “总共七具尸体，交给你了……” 第160章 浩然正气 七具尸体 五个知府衙门的普通护卫，两个拜妖会成员。 张生疑惑。 “知府衙门的护卫并非修炼者，为何能反杀两个拜妖会的人？” 梅燕摇头，“不知。” 她也有同样的疑惑。 拜妖会的成员无一例外，全是修炼者。 两人足以杀穿整个知府衙门，谁能想到，竟然遭人反杀，死在牢狱内。 “你先验尸。验出结果后，立即向我汇报。” “好的。” 目送梅燕离开后，张生的目光扫过所有尸体。 其中一具并非死在昨晚的劫狱中。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叫郝真。” 此人死在乐清刀下，倒是没有验尸的必要。 张生先验了几个普通护卫，除了内脏得到几分强化外，没什么好处。 剩下两具拜妖会成员尸体，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掀开白布，尸体面容白净，身上毫无血痕。 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嘴唇没发黑，指甲颜色也不曾改变。” “不像是中毒……” 张生目光微沉，手起刀落，剖开相貌稍微俊俏一些的这位。 没有血液流出，可以确认是死的，不是假死。 内脏的品质只能算下乘。 张生用手戳了戳，并未发现尸僵。 昨晚到现在，死亡时间至少五个时辰，没有尸僵，着实不对劲。 心脏：“兄弟你好，能不能给我来口血喝？” 胃：“我已经好几年，没尝过食物的味道了。” 直肠：“我竟然开始怀念起，当年体内有屎的感觉。” 张生：…… 心脏常年无血，胃不进食，肠不排泄，只能说明一点。 这具尸体，死了很久了！ “你们死了多少年了？” 心脏：“多少年？此乃算数题，我得好好算算。” 肺脏：“俺也来帮忙！” 胃：“一八得八，二八一十六，三八老娘们……” 肝：“算不明白，我是真算不明白啊！” 张生果断切开脑壳。 大脑一片灰暗。 脑子：“自从厌倦于生活，我已学会安心摆烂。” 也不太像正常的样子。 脑子：“年轻人，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张生道：“你们主人，什么时候死的？” 脑子：“说起这个，那可就说来话长了。记得那是三年前的第一场雪，比四年前来的稍晚了一些……” “说重点！” 脑子：“我家主人闻着员外家的肉香，冻死在了大年夜。尸体被人捡走，做成了，呃，尸体。” 尸体做成尸体？ 我看这脑子也有点毛病。 脑子：“炼尸术你懂么？就是把死掉的尸体，炼制出灵性来，跟随炼尸的人行动。” 张生神色恍然。 炼尸术，类似傀儡术，但二者又有明显的差别。 傀儡的精髓在于灵动性，外表看上去与活人无异，能说能唱能跳。 但傀儡无法获得修为，只能当做“普通牛马”使用。 炼尸术则不同，炼制后的尸体没有灵动性，简单来说，缺乏自由行动的能力和意识。 但炼制后的尸体，可以拥有修为，并不断提升实力。 九州不乏一些毫无修炼天赋之人，却又渴望成为修炼者，便捞偏门，修习炼尸术炼制尸体，用以自保。 林帝登基后，认为此法有伤天和，便将天下掌握了炼尸术的人，赶到了云州最荒凉的一个县。 传闻那座县城里，遍地都是尸体在行走。 甚至稍不注意，娶回家的媳妇都可能凉凉的。 “炼尸出现在了平州，看来有炼尸人逃离云州，并加入了拜妖会。” 张生沉思，剖开第二具尸体，也是一样的结果。 【验尸林凡！】 【死因：失温】 【您的心脏强化+1000，腐烂度-1】 【肺脏强化+1000，腐烂度-1】 【……】 【获得功法：炼尸术（残篇）】 【验尸林七！】 【死因：饥饿】 【您的胃强化+，腐烂度-1】 【……】 【获得炼尸术经验残留。】 【您的炼尸术进阶为：初级】 这两具只是炼制后的尸体，并非炼尸人本人。 能获得的炼尸术经验，着实有限。 张生目光微沉。 【炼尸术】太伤天和，朝廷明令禁止。 自己可得藏好了，万一被人发现检举，砍头算是轻的，最怕的是阉割。 张生还有个疑惑没解决。 “你们主人，不对，应该说你们主人的主人，为何要将你们主人留下？” 脑子：“并非主人故意，而是一股浩然正气袭来，强行切断了主人与主人的主人之间的联系。” 浩然正气？ 传闻只有正义人士身上，才能养出浩然正气，极为罕见。 就连梅燕这种正到发邪的人，都没养出过浩然正气。 “会是谁呢？” 张生不由得沉思。 验尸完成，张生撰写好验尸记录，前去交给梅燕。 验尸官们聚集在梅燕门外，想要看看张生到底验出了什么来。 很快，梅燕看完验尸记录，命人转交给门外的验尸官。 她则看向张生。 “那两个拜妖会的人，竟然是炼尸？” “是的。每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至少三年起步。毕竟经过炼制，破坏尸体痕迹，难以估算确切时间。” 张生如实回答。 门外的验尸官们纷纷捂住耳朵，连连撤走。 “走，咱们先自己去验，然后写记录对比。” “我就不信，这半路出家的小子，还能比咱们验得更好。” “都认真点，别给宋师傅丢人！” 很快，这些验尸官验完尸后，写了验尸记录，随后与张生所写的记录一一对比。 “不错不错，这小子竟然验出尸体因饥饿而死。” “他说尸体生前疑似闻到肉香？闻到肉香，说明距离食物不远，这能饿死？他的理由是什么？” “胃部血管内，凝血颇多，疑似生前充血……因为肉香，或者其他食物香气，会刺激口舌生津，引发胃部充血。” “你们还真别说，这小子有点能耐，我都没发觉胃上充血。” 验尸官们越看越心惊。 直到看到最后，梳理出遗漏的十几个细节，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我们这么多人，没验过他一个？” “我服了，我是彻底服气了。” “以后有机会，定要找这小子好好道歉。” …… 前院。 梅燕听闻停尸房传来的消息，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这些验尸官，平日自视甚高，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如今终于能挫掉他们的锐气，梅燕心里舒坦了很多。 她看向张生。 “既然那是两具炼尸，明明有行动能力，可以跟随撤离。为何会被拜妖会的人留下呢？” 张生沉吟片刻。 “我倒是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梅燕道：“但说无妨。” 她对张生的目光和语气，柔和了很多。 张生道：“炼尸术的本质，属于邪法。能克制邪法的东西应该有很多，但我只知道一种……” “哪一种？” “浩然正气。若是昨夜有人，释放自身的浩然正气，切断炼尸人与尸体的牵绊，那么尸体留在这里，便有了合理的理由。” 梅燕眉头越皱越深。 手指不断点在桌面上，内心明显焦虑。 “大人？”张生试着唤了一声。 梅燕语气沉重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身怀浩然正气。” “谁？”张生心说不会是金眼龙吧？ 梅燕道：“新任钦差，牛博……” 第161章 钦差抵达! 牛博出任钦差，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京城那边，钦差队伍才刚刚出发不到一天。 想要赶到平州总城，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牛博不可能现在就出现。 “就算真的出现浩然正气，也绝不是牛博身上的。” 梅燕面露沉思，随即看向张生。 “本官认为你的推断有误。” “浩然正气实属难见，九州拥有浩然正气者，恐怕不过十人。” “你要说有两个，即将汇聚在平州总城，本官认为并无可能。” 两件绝世罕见的东西，同一时间段内，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实在匪夷所思。 梅燕不排除浩然正气，但更倾向于有其他方式，切断了炼尸人与尸体间的联系。 张生则有一个更为大胆的猜测。 钦差牛博，或许已经到了平州总城，悄悄潜入城内。 这些个上面来的人，都喜欢搞微服私访。 不过，这只是张生的猜测。 他需要印证。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梅燕挥手赶人。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张生倒也没什么意见，告辞离开。 刚出门，一群验尸官围了上来，低眉顺目谄笑。 “少主，以后有机会多多交流。” “我见少主第一眼，便如蜉蝣见青天，深感自己渺小。” “少主英勇无双，英姿飒爽，英气逼人呐！” 验尸官们可谓是换了副嘴脸。 张生一一回应，礼节到位。 “以后有机会一起验尸。” 在众人簇拥下，张生走出了斩妖司。 忽然，一位瞎眼老太，拦住了他的去路。 老太直接跪到了地上。 “我听他们喊您少主，您就是张生少主吧？” “是我。”张生打量着瞎眼老太。 人在斩妖司外拦路，想必是有冤情。 “老人家，您若是有冤，应当去知府。如果与妖类有牵扯，便找斩妖司的梅大人，找我是没用的。” 瞎眼老太吓得连连摇头，疯狂摆手，“我没有冤情，不敢有冤情。” “我儿子叫郝真，虽然是知府的护卫，却也做了不少坏事。” “我就是想，让他入土为安。知府的人告诉我，尸体在斩妖司，我就来这儿，想领回去。” 郝真？ 知府衙门里那个舔狗？ 张生神色复杂。 你所见到的任何一个舔狗，都是母亲掌心里的宝贝。 张生道：“老人家，先回家去吧。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尸体会送回家的。” “好，别人的话我都不信，我就信少主您的。” 老太太踉跄转身离去。 张生看着她的背影，面露沉思。 那个郝真，死的其实并不冤。 平日里恃强凌弱，欺压了不少百姓。 而他的母亲也深知这一点，不敢细究儿子的死因。 张生摇头叹息，转身离去。 “天下难评之事多了去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自由自在地走在路上。 忽然，眼前一黑。 竟是有人往他身上，套了个麻袋，一招乌漆嘛黑，直接将其扛走。 张生刚要反击，对方低声说道： “麻袋套到头上，你才有所反应。若是动起手来，你认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吗？” 张生额头遍布一层冷汗。 老实说，即便被对方扛在肩膀上，也察觉不到任何气息。 如此强大的收敛能力，实力绝对不低。 至少在鸣身境以上。 张生小小的合道境，自然要猥琐一些。 只是被绑，而不是被杀，看来自己有利用价值，只要这份价值不在屁股上，随便对方折腾。 这到底是什么人？ 张生内心疑惑不已。 他默默记下路线，却发现对方带自己在城内绕了好几个圈，最后出城。 “以你的谨慎程度，肯定在默记路线。我偏要走你没走过的路，再多绕几圈，看你还怎么记。”对方的声音幸灾乐祸。 张生道：“城外我确实不熟，你莫不是要把我带去妖族地盘？”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出城了？” “猜的。” “呵，那你猜猜，我要带你去见谁。” “猜不到。” 套麻袋这种行事作风，感觉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莫非是拜妖会？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张生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任由对方扛着自己一路狂奔。 很快，对方脚步放缓，逐渐停下。 四周风声杂乱，隐隐有枝叶晃动摩擦的声音。 想必是进了一片林子。 张生蒙在麻袋里，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对方将自己放下，猛然摘掉麻袋。 林间的光并不算晃眼，四周的一切映入眼帘。 近百个身穿甲胄的巡天卫，一层又一层站在四周，黑云压城般的恐怖气势，令空气仿佛凝结了几分。 张生目光微沉。 套在麻袋里时，他丝毫没察觉到这批巡天卫的气息…… 近百个巡天卫，至少立身境起步，比丁武手底下的巡天卫，强大了太多。 能支配巡天卫的，除了陛下，只有钦差。 看来，那位牛博牛大人，已经到达！ 哥的炉子到了！ 张生目光微动，直接往地上一坐，两条腿看上去瘫软无力。 巡天卫之中，一道身影衣着朴素却气质不凡，背着一杆暗黑色的红缨枪，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张生。 “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语气平静，却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张生嘴唇微颤，“腿软，跪不了。敢问，您是哪位大人？” “呵呵，这么多巡天卫站在你面前，你猜不出本官的身份？” “猜不出。”张生摇头。 “巡天卫护送的是什么人？” “钦差。” “那我是？” “下官真不知道大人是谁。” “你不觉得我是钦差？” 听到这个问题，张生真想双手摸头，兴奋地喊一声：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张生道：“传闻中，钦差牛博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一张绝世容颜力压世间男子。大人，您要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 这一套丝滑连招小马屁，不得把真钦差拍的五迷三道的？ 对方眼皮直跳，手不自觉摸向身后的红缨枪，“你就靠长相，断定我不是钦差？” 太草率了吧！ 张生表面点头，心中腹诽。 他在林无极的记忆里，看到过此人，名为高展，御前带刀侍卫，无品级，却是林帝最为信任的护卫之一。 高展额头浮现青筋，“本官很丑吗？” 张生别过头去，没有接话。 高展气得想打人。 然而，人群中，一道声音传来。 “高展，冷静点。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小子在耍你。他早就知道你并非钦差。” 高展闻言，收敛神情，恭敬后退两步。 随后，一位蓬头垢面、头发像是炸了毛，满脸黑泥、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男人，走了出来。 林无极的记忆里，并没有此人的相貌。 但，张生推测，这应该就是钦差牛博了。 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大概率是炼丹炸炉，把自己给崩黑了。 牛博用手使劲摸摸头发，拍掉不少灰烬。 随后，缓缓走到张生面前，蹲下身。 喘气儿的时候，鼻孔里还往外冒黑烟，整张脸上只有眼珠子是白色的。 “张生，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你方才在斩妖司，关于浩然正气的推测，完全正确。” “可惜，那个梅燕偏执了点，听不进你的话去。” 这才多久，钦差就知道斩妖司发生的事情。 恐怖的情报传递速度，令张生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现在聊聊你的问题。” 牛博的语气很平和。 “叶辰从南云县救走的人，包括红莺、周文……县衙赵大嘴，师爷等人。” “还有一个馄饨摊儿老板娘。” “这些人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好像只有你，他们都与你有关系，却被拜妖会的人救走。” “所以，你和拜妖会是什么关系呢？” 第162章 小小马屁，不成敬意 林子内。 张生柔柔弱弱瘫坐在地上，看起来弱不禁风。 眼底透出一股微不可察的狠劲。 新来的钦差果然难搞，简单的几条线索，猜测出自己与拜妖会有关。 “牛大人，我与拜妖会只见过一面。” “他们当中的叶辰，试图拉我入伙，却被我义正言辞的拒绝。” “兴许是想趁这次机会，卖我个好，才帮忙救了人。” 理由找的倒是快，但没能唬住牛博。 “叶辰如此大费周章招揽你？那看来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现在这副熊样子，是你装出来的吧？” “没关系，你装你的，至少我知道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与金眼龙说的差不多。” “他向我举荐你的时候，可谓是咬牙切齿，但又说了一堆好话。” 金眼龙？ 张生不由得感慨，上头有人就是好。 人人都痛恨关系户，然而能走后门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硬往里挤。 金眼龙早就与牛博通过气，举荐张生。 牛博闹今天这一出，只是想看看，能让金眼龙咬牙切齿又爱又恨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 双方只交流了几句话。 牛博已然感受到，张生的心机比无辜外表要深太多。 “牛大人，您说金眼龙向您举荐我？我，我何德何能……”张生逐渐激动。 牛博连连摆手，示意他闭嘴。 “别演了。金眼龙都说了，你们见过面，他还给过你【炼丹法】。你知道么，那是我的东西！” 张生恍然。 朝廷禁止私自炼丹，对丹方把控极为严格。 也只有炼丹坊里，存在大量丹方。 “原来炼丹法出自牛大人之手，怪不得读来只觉得精妙绝伦、出神入化……” 牛博擤掉鼻孔里大量的黑色烟尘颗粒，“场面话可以少说。你要是真能读出精妙绝伦来，炼丹坊早向你抛橄榄枝了……你不会真读懂了吧？” 张生脸色一沉，“读来晦涩难懂，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像是在看天书。” 牛博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炼丹之道，晦涩难懂。尤其炼丹法，许多丹道奇才都难懂一二。” “要是能让你看懂了，那么炼丹也太没有门槛了。” “起来吧，从现在开始到案件结束，你归我管辖。” 张生起身，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算是蒙混了过去。 不过，金眼龙向牛博举荐自己做什么？ 张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觉得疑惑。 “看你这表情，不太愿意？”牛博眉头微皱，“不加入钦差队伍，那你就只能去当红眼龙了。” 张生的红眼身份，金眼龙并未暴露。 他对牛博的说辞是：想招揽张生成为红眼龙，目前还在考察。 只是，暗卫身份保密，这番话说出来，就代表放弃招募张生的想法。 这算是金眼龙放给牛博的烟雾弹。 “红眼龙没有自由，没有身份，你肯定是不愿意当的。”牛博自顾自地说着。 张生点头附和，“没错，那玩意儿狗都不当！” 牛博脚步一顿，转过身，目光古怪地看着张生。 “奇怪。” “每一个斩妖师，都应向往暗卫的身份，渴望成为暗卫。” “你为何会不愿意？还是说，你已经是红眼龙，在向我放掩饰？” 张生心中一跳。 果然，与这位牛博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和尺度。 否则说不准哪句话就会漏了鸡脚。 “说实话，卑职想成为暗卫，但更想为大人您服务好！”小小马屁，不成敬意。 牛博呵呵一笑，“原来是想拍马屁。金眼龙喜欢听好话，我跟他可不一样。” “卑职明白。” 忽然，一条手臂搂住张生的肩膀。 “兄弟，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刚才给你套了麻袋，那都是钦差大人要求的，跟我无关哈。” 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大大咧咧，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此人名叫曹韧，同是御前带刀护卫之一，只不过，地位比高展低了一些。 “兄弟言重了。如此高超的身手，有机会切磋切磋。” “哈哈哈，客气客气。” 两人有说有笑。 牛博取出一颗五颜六色的丹药，塞进口中，头顶竟是浮现一层彩光，随后扩大，笼罩他的身体。 等到彩光散去之时，灰头土脸之相消失的无影无踪，神采奕奕。 衣衫褴褛蜕变成锦衣华服，腰带上的宝石闪闪发亮。 “张生，你既然阅览过炼丹法，可知我服下的是何种丹药？” 张生道：“华彩宝光丹。” “炼制此丹，最重要的原材料是哪一种？” “白绵兔族的完整骨架。” “为何是白绵兔族？” “此类妖族热爱干净，洁身自好，熔炼成丹，服下后可唤出兔爪虚相，对身体改头换面。” 此番效果，类似妖仙神相，只不过并非战斗用途。 张生最初看到华彩宝光丹的记载时，便想着能否改造，加强妖仙神相。 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了华光宝彩丹。 只是，他说完之后，牛博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张生，你懂炼丹。” “属下不懂。只是死记硬背而已。” 牛博呵呵一笑，扭头看向护卫高展。 “高展，你过目不忘，也读过炼丹法。能否记得起华彩宝光丹？” 高展摇头，“记不得。” 牛博大有深意地看向张生，“读不懂炼丹法的人，死记硬背并无效果。能记住的人，自然也就懂炼丹。” “张生，我不管你以前行事作风如何。” “但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任何一句假话。” 张生目光微沉。 金眼龙给他【炼丹法】的时候，也没提过这些啊！ “大人放心，属下再不敢言半句假话！” 假话+1…… “高展，你的马交给张生骑。” 高展疑惑，“那我呢？” 牛博道：“你与我同坐马车。” “为何不让张生坐马车？” “因为你马善。” 高展还是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能老老实实上了马车。 整支钦差队伍里，高展的马最为高大醒目，一身的火焰色毛发，阳光一照，着实亮眼。 张生隐隐能猜到牛博的意图。 应该是想让他跟随钦差队伍，高调进城，吸引注意力。 至于是吸引谁的，那就难以揣摩了。 张生翻身上马，果然，骑别人的马就是爽。 马车内。 高展缓缓放下帘子，面色极其凝重。 “此乃火鬃烈马，一生只从一主，是我从小养大的。如今张生就这么轻而易举骑上去了？” 牛博呵呵一笑，“他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能让你的马感受到血脉压制，甚至违背本性。” “这家伙比我小不了几岁，身上的秘密却好像比我还多。” “金眼龙推荐的人，应该不会有错。只是我着实想将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全部扒个干净……” 第163章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死一活 平州总城城门大开。 钦差队伍的气势，冲破城墙，浩浩荡荡地进城。 街边百姓夹道跪伏。 斩妖司、知府衙门全员出动，隆重迎接。 “梅大人，府衙劫狱之事，还请您隐瞒一二……” 知府韦力额头直冒冷汗。 他掌管的衙门里，接二连三发生劫狱大案。 若非钦差将至，他早就被撸职了。 想让梅燕协助隐瞒，纯粹是痴心妄想。 “韦大人，我只会如实上报。至于钦差大人是否追责，与我并无关联。” “梅大人说的是。” 韦力只能赔笑。 忽然，他看到城门外，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在前开路，率先入城。 “这是钦差大人吗？果真是神采奕奕，惊为天人。” 梅燕摇头，“非也。胯下乃火鬃烈马，马上的应当是御前护卫高展。” 韦力大惊，“陛下身边的红人高展高护卫？果真是威风凛凛，仪表堂堂。” 梅燕没有接话。 对方来的确是威风霸气，只是…… 这高展的身影，怎么有些熟悉呢？ 梅燕进过京，但未与高展打过照面，不可能觉得眼熟才对。 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宋先生，为何我觉得这高展有几分眼熟？” 宋拯眉头微挑。 他也觉得眼熟，但毕竟真实身份是金眼龙，自然见过高展，眼熟也正常。 不正常的是，梅燕为何会觉得眼熟？ 印象中，两人没见过面才对。 宋拯目光微动，聚精会神盯着前方高头大马，直到彻底看清对方的人脸。 “这是……张生？” 梅燕：？ 韦力：？ 火鬃烈马上的身影，逐渐与记忆中张生的形象重合。 “张生怎么会在钦差队伍里？他什么时候出城的？” 早上的时候，张生还在斩妖司验尸。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出现在钦差的队伍里？ 梅燕不由得一脸懵。 宋拯也很茫然，但推测到大致情况。 应当是钦差牛博绑走了张生，提前见面。 “看来，我的举荐起效果了。” 百姓之中，一名稚童站了起来。 “爹，娘，是少主！少主是钦差吗？”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纷纷一愣，抬头望去。 只见他们的少主，骑在一匹绝世骏马上，八面威风。 “少主，真的是少主！” “少主怎么会在钦差的队伍里？” “太威风了，儿啊，你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少主这样的人！” 百姓们纷纷激动。 本以为上面来了严肃的大领导。 没想到，队伍里竟然有自己人。 张生听着四周的欢呼，没好意思打招呼。 毕竟，少主身份是假的。 他是真没想到，林无极在百姓的心里，地位竟然这么高。 仅仅依靠“林无极徒弟”这个名号，便能得到百姓如此拥戴。 张生看到迎接队伍里的梅燕、宋拯，微笑着挥了挥手。 而在他们身后，岳长峰、栾明，率领一众亲卫，皆数在场。 看到张生后，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随即兴奋不已。 “少主竟然是钦差的人！太好了，平州有救了！州主可以沉冤得雪了！” 随着钦差队伍向城内推进。 众人纷纷跪地，虔诚欢迎。 张生勒马，钦差队伍随着他停止前进。 马车内，牛博的声音传出。 “本官不喜欢这些场面的东西。” “张生，让他们都散开。” 张生微微点头，清了清嗓子，向四周喊道： “钦差有令，你们这些人就爱搞没用的场面活儿，速速撤退，否则治罪！” 牛博：？ 他看向同在马车内的高展。 “高护卫，本官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高展若有所思，“意思上差不多。” 牛博叹息一声，“张生这几句话，倒是把本官爱民的形象喊没了。” “大人，您爱民吗？” “这是你该问的吗？” 牛博撩起帘子一角，看到外面百姓们很有秩序地撤离，且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张生。 “看来这位少主在百姓心里，颇有分量。” 高展嗤声道：“不过是借助林无极的荫庇，名不副实。” 牛博没接话。 林无极的荫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蹭上的。 他看着马车外，张生骑在马上的背影。 “金眼龙，真是给我推荐了个宝贝。” 钦差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驿站。 张生与人群中的宋拯，对视一眼。 宋拯目光微妙，似乎在提醒张生谨慎一些。 毕竟，钦差是来调查林无极死亡的真相。 而凶手，此刻就在钦差队伍里招摇撞市，太过高调。 宋拯是真担心张生阴沟里翻船。 “目前来看，他还算安全。只要别有其它乱子牵扯到身上，牛博应当不会怀疑他。” 宋拯心中想到，却隐隐有些不安。 张生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总觉得随时要暴露些致命的东西。 尤其看着钦差队伍，前往驿站的背影，宋拯更加不安。 “两大钦差会面，怕是也要斗上一番。希望别殃及池鱼。” 宋拯跟在梅燕身后，一同前往驿站。 驿站内。 程丰与司马孙围在张芹菜身边，焦虑不安。 “大人！” 程丰双手按在桌子上，神色急切。 “一山不容二虎。平州总城内如今出现两位钦差，陛下摆明了是不将您放在眼里。” 张芹菜道：“慎言，怎敢妄议陛下！” 程丰和司马孙都快急疯了。 朝廷派新钦差来，明显是眼前这位不受宠了，不受陛下信赖了。 两人前途堪忧。 很快，驿站外马蹄声渐落。 司马孙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看向窗户外的钦差队伍。 “巡天卫的甲胄比咱们的要好太多。队伍的声势，更是隆重。” 司马孙脸色越来越难看。 两相对比之下，张芹菜进城时，简直太没排面。 这更说明陛下偏爱牛博。 “咦？” 程丰看着窗外，不由得一愣。 “骑着火鬃烈马的，怎么是张生？” 司马孙也发现了这一点，神色错愕。 “这小子竟然是牛博的人？亏咱大人对他那么好，竟然说叛变就叛变！” 两人为张芹菜鸣不平。 同时心中惊愕，这小子竟然能驯服火鬃烈马。 “大人，牛博下车了。”司马孙心中一紧。 很快，整个钦差队伍挤入驿站。 安排下住处后，高展亲自敲响了张芹菜的屋门。 “丁武丁大人，我们牛大人请您进屋一叙。” 张芹菜起身，“来了。” 程丰与司马孙紧随其后，三人来到牛博的屋内。 此时的屋里人还不少。 牛博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张生与另一名护卫曹韧。 梅燕、宋拯等人，站在更加靠后的位置。 司马孙与程丰，狠狠瞪了张生一眼。 “丁大人来了？请坐。” 牛博微笑招手，慈眉善目。 张芹菜坐到他对面，“牛大人，你我也算初次见面……” 牛博点点头，“是啊，初次见面。但你知道么，陛下对你表达了一份关切。” “什么关切？” “陛下说，一山不容二虎，平州总城内，不能同时有两位钦差。” 众人意识到不对劲。 平州总城不允许两位钦差同时存在？ 那为何没让“丁武”撤离，并且派来了新的钦差呢？ 一股不安的感觉，在程丰与司马孙心中涌现。 牛博道：“我向陛下建议，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死一活。但我不想死，那就只能委屈丁大人您了。” 话音刚落，刀光剑影闪过。 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银光，硕大的一颗头颅飞起。 回过神来，牛博右手持剑，一名巡天卫的刀鞘里空空荡荡。 几乎没人看清，牛博是怎么拔刀砍掉丁武脑袋的。 他把刀插回刀鞘，却发觉眼前的护卫神色呆滞，仿佛吓蒙了一样。 “为何这般神情？本官借你的刀，你很舍不得吗？” 然而，护卫缓缓抬手，指向牛博身后。 “大人，您还是，自己看吧……” 第164章 大?我让你也大 驿站房间内。 牛博忽然发觉，不仅仅是眼前的巡天卫神色呆滞，其他人也是。 怪了。 自己只是砍掉“丁武”的头颅。 众人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牛博好奇，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转过身去，只见“丁武”的头颅落在地上，旁边则是无头尸体。 不管是头还是身子，一滴血都没流。 甚至断口之中，血肉存在大量改造痕迹。 这不是活人。 也并非单纯的尸体。 “炼尸术？不对，刚才的丁武神色灵动，不似尸体那般呆板。莫非是，傀儡术？” 牛博眼光毒辣，一眼断定“丁武”的傀儡身份。 如果他不杀丁武，谁又能知道，这不是活人，而是傀儡！ 此刻，屋内气氛骤然凝固。 宋拯藏在人群中，目光发直，神色错愕。 他与“丁武”私下里见过多次，都未曾发现这是傀儡，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 谁这么大胆，敢用傀儡假冒钦差，混进队伍当中？ 这是对皇朝的亵渎与蔑视！ 司马孙和程丰更是一脸呆滞，两人疑似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 跟了这么久的钦差大人，竟然是别人的傀儡？ 队伍离京之前，丁武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傀儡？ 忽然，两人一同想到了什么，额头直冒冷汗。 丁武消失过一段时间，据他自己所言，是被叶千云迷晕，带去了南云县青楼。 后来玩够了，自己返回队伍当中。 兴许就是那段时间，丁武遭到替换，傀儡冒充至今。 可惜昨晚叶千云逃走，无法审问。 全场心里最难平静，当属张生。 傀儡是他放进来的。 本打算在队伍返京之时，找个借口，让傀儡摔下悬崖，上演一出金蝉脱壳。 谁能想到，牛博会突然动手，砍掉傀儡的脑袋。 这下好了，傀儡身份暴露，牛博必定要追查傀儡师的身份。 张生的头顶上，再次悬了一把刀，随时可能落下。 最让他震撼的，还是牛博出手的干脆与迅速。 速度快到难以捕捉。 这家伙，不仅懂炼丹、查案，身手还强的离谱。 皇帝派这么个人来，显然要将这里查个底儿朝天。 张生心中隐隐不安。 牛博盯着地上的傀儡头颅，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有意思。” “敢把钦差做成傀儡。” “我也是钦差，怎么没人把我做成傀儡？” 他捡起地上的脑袋，摆到桌子上，细细打量。 精致的做工，明显出自资深傀儡师。 “能有这般做工的，本官只能想到一个人，拜妖会那位顶级傀儡师。” “不过，听说他已经死了。” “那么，这具傀儡，会是谁的呢？张生，你来说。”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牛博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他，只怕有什么线索，指到了他头上。 “大人，属下不知。” 牛博缓缓转过头，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语气也异常平静，“你不知道？” 张生却丝毫不怀疑，对方下一刻会拿起刀来，砍掉他的头。 “属下真不知。” 牛博道：“本官可听说了，你与丁武关系交好，他对你关爱有加。” “你在南云县长大，与丁武并无交集，他为何对你如此关照？” “还是说，他背后的傀儡师与你相识，故意用傀儡替你行方便？” 此话一出，众人也渐渐回过味儿来。 自张生进城，丁武便对其称赞有加，私下里的关照，似乎更多。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南云县仵作，不值得丁武情深意切。 现在想来，两人之间，怕是真的有猫腻。 牛博站起身，矗立在张生面前，近在咫尺。 “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张生叹息一声，“人死为大，我不能说。否则会坏了丁大人的名声。” “人死为大？好，那我让你也大一大！” 牛博转身，径直走向护卫，前去拿刀。 张生很清楚，这不是真的想杀他，否则不会用走的。 “那我只好说实话了！” 张生一脸为难地放弃抵抗。 “丁大人关照卑职，是因为卑职的手里，有他的把柄。” 牛博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什么把柄？” 张生道：“卑职曾在南云县青楼风流之时，碰到过丁大人。” “到了总城才知道，他竟然是钦差！” “钦差逛青楼，脸都不够丢的，丁大人便关照卑职，想让卑职保密。” 这个理由，牛博倒是挑不出毛病。 他丢给张生一颗丹药。 丹药入手，瞬间破碎。 牛博问道：“你可认得这枚丹药？” “呃，卑职是该认还是不该认？” “这个可以认。” 张生两指碾着手中粉末，“童子丹，唯有童子拿在手中，方可保持丹药完整。大人您竟然是童子身？” 牛博一怔，“早知道就不让你说了……” 此番印证张生并非童子之身，又未曾婚配，想必真去过青楼。 牛博回到张生面前，嘴角带有一丝笑意。 “那么问题来了。” “你在青楼见到的，如果是傀儡钦差，幕后之人何必在乎钦差的脸面？” “若见到的是真钦差，那么傀儡钦差又如何认识你的？为何要给你行方便？” 牛博步步逼问。 张生再度印证了一个真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 “卑职不清楚，但有一个猜测。” “说来听听。” “傀儡有必要去青楼吗？再怎么努力，它应该也不懂个中滋味。那么卑职在青楼见到的，应当是真正的钦差。” 牛博目光微沉，觉得有道理。 傀儡无自我意识，去青楼也无用。 “说下去。” 张生继续道：“如果卑职见到的是真钦差，那么青楼偶遇之后，他才被傀儡替换。” “换位思考，若卑职是傀儡师，想要用傀儡替换某个人，必定提前观察此人的一举一动。” “兴许，我二人在青楼见面时，便被傀儡师看到。后来到了平州总城，傀儡师认出了我，怕生事端，才有后面那些关照。” 张生说完，便暗暗观察牛博的脸色。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好几次。 牛博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不管你说的真假，死的都能让你说成活的。” “想知道傀儡师是谁，本官有一万种方法能查出来。” “各位，先都散了吧，本官要开炉炼丹，才能找出傀儡师的下落。” 众人告辞，纷纷离去，心中可算是松了口气。 张生如今加入牛博的队伍，驿站内的屋子便保留了下来。 回屋后，他躺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通过炼丹，找傀儡师……” “炼丹法上没有任何一颗丹药，拥有找人的效果。” 张生拿捏不准，牛博到底是在唬人，还是真的有这种丹药。 万一通过傀儡身上的精神印记，查到他的头上，一切可全完了。 驿站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牛博捕捉到，张生甚至无法离开驿站找人帮忙。 “除非想个办法，打乱牛博的炼丹计划，或者，至少拖延一段时间。” 张生目光微动。 “还真有个法子……” 第165章 捡到一富家女子 驿站内。 张生推门而出。 刹那间，他感受到十几双暗处的目光，聚焦在身上，虎视眈眈。 牛博安排了人盯着他，或者说，盯着驿站里的每个人。 张生来到牛博的房门前，还未靠近，便感受到一股高温。 窗户纸里隐隐透着红光。 “异火的气息。”张生体内的【焚焰】感受到同类，隐隐躁动。 咚~咚咚！ 张生敲门。 “谁？本官炼丹之时，不得打扰，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牛博的声音传来，语气充满不耐烦。 炼丹是门手艺活，没人喜欢聚精会神做手艺活时，被人打扰。 即便是钦差也不例外。 但，张生就是来打扰牛博的。 “牛大人，是我，张生。” “张生？本官正在炼丹，你速速离去。” “大人，只叨扰您片刻功夫，还请开门一叙。” 张生就差说牛……博子，开门，爹地。 屋内。 牛博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团异火。 金眼龙坐在床上，目光微沉。 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显然，牛博没开炉炼丹，仅仅释放异火，伪装炼丹的假象。 他炼制不出寻找傀儡师的丹药，却放出假消息，就是为了引傀儡师上钩，请君入瓮。 这么长时间里，只有张生上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老金，这就是你给我推荐的人才？” 金眼龙沉默，心中暗骂张生沉不住气，同时又觉得疑惑。 “据我调查，这小子应当不会傀儡术。就算他从小修习，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打造出这般精妙的傀儡。” 某种程度上讲，打造傀儡比炼丹还要繁琐。 以张生的身份，很难获取到制造傀儡的用品。 要说傀儡钦差是张生打造的，金眼龙着实难以相信。 但，张生身上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少，不得妄下决断。 牛博呵呵一笑，“你还说他不会炼丹呢，结果他看懂了炼丹法，且记得一清二楚，条理清晰。” “什么？” 金眼龙语气一抖，差点没稳住身子。 丹道晦涩，连他都难以入门。 牛博这位炼丹大能，都说张生懂丹道，那自然不会有错。 “这小子，到底藏了多少东西？”金眼龙心中怒骂。 牛博道：“所以，张生就算真的会用傀儡术，我也不觉得惊讶。” 他换上一副阴沉脸色，打开门。 门开的瞬间，张生见到屋内只有牛博一人，并无丹炉。 炼丹，可能是假的。 “张生，你来找我做什么？” 张生拱手：“讨要一份驻容养颜丹。” 牛博挑眉，“爱漂亮的女人才用这玩意儿，你在总城并无相好，要这东西做什么？” “莫非，这只是你随便找的由头，故意来打断我炼丹，阻止本官追踪傀儡师？” “你和傀儡师什么关系？” 张生汗颜，“大人，卑职与傀儡师并无关联！讨要丹药，想要送给师娘，也就是长公主。” 牛博面色微变。 坏了！ 他虽是钦差，却也不敢得罪长公主。 张生搬出这么个人来，牛博一时间语塞。 张生察觉到牛博眼神的微变化，确认此法有效。 他继续说道：“还有，卑职自南云县来总城的路上，捡到一富家女子，长相俊俏，容颜盖世。” “只是，前两日不小心惹她生气，便想着弄些礼物赔罪。” “富家大小姐见过的东西多，卑职便想弄点不一样的，这才厚着脸皮，来讨要丹药。” 牛博神色微妙，笑容古怪。 “你小子，馋人家身子？” “大人莫要开玩笑。卑职乃是正人君子！” 张生一脸正气。 牛博却在沉思。 张生这人脑子太活，就算找到纰漏，也能被其糊弄过去。 不如从他的身边人下手。 这个“捡来的女子”，倒是个不错的切入口。 “那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这般痴心。她是住你隔壁那间屋子吧？我去瞧瞧！” 牛博闪身而出。 张生心说这么着急干什么，他刚想去追，余光瞥见牛博的被子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 张生目光聚焦，只见一张金眼龙面具，从被子下缓缓探出来。 张生：？ 他用口型无声说道：“你们两个有被窝之交？” 金眼龙疯狂摆手，示意他滚蛋。 张生并未多问，转身离开，追上牛博的脚步。 此刻，张生隔壁的房门外。 牛博上下打量着门板，嘴角轻笑一声。 门后面，就是张生爱慕的女子是吧？ 队伍入住时，护卫便搜查了所有房间，倒是汇报过这里有位女子，气质不俗，与张生有关。 牛博倒要看看，这门后的女子，究竟怎么个不俗法。 咚~咚咚！ 牛博敲门。 “谁啊？” 屋内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又变得有些惊喜。 “是张生吗？” 啧！ 后面这句，语气欣喜，透着开心。 牛博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双向奔赴。 那他可得好好审审这姑娘。 “两人相识不久，便被张生拿捏，想必聪明不到哪里去。” 牛博心中想到。 他就喜欢跟这样不怎么聪明的人打交道。 审问的时候，都不需要用太多技巧。 随便一问，就能套出一大堆重要线索。 此时，张生姗姗来迟，站在牛博身边。 门后再度传来问询的声音。 “到底是谁啊？不说话本姑娘可不开门！” 这番傲娇的语气，牛博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声音也有点耳熟。 好像也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自己见过的人也不少，难免有声音、语气都相似的，这倒也正常。 牛博递给张生一个眼神，示意他回应屋里的声音。 张生摊开手掌，表示两手空空。 牛博无奈，取出一个瓷瓶。 打开盖子，全是上品的驻容养颜丹。 张生面带微笑地接过来。 随后拿出一个空瓶，倒出一颗来，剩下的全部塞进【神柄空间】。 牛博的目光，聚焦在张生取出的瓷瓶上。 这是顶级的瓷罐，可保药草种子百年不坏。 如此珍贵的瓷罐，炼丹坊都不够用，张生竟然有一个？ 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送人，恐怕手里还有不少，若是能弄过来…… 牛博眼神微妙，觊觎张生的瓷罐。 张生觊觎他的极品丹炉。 只不过，现在都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开门，是我。”张生向屋内回应了一句。 “我就知道是你！”屋内脚步声轻快。 牛博甚至已经想好，盘问这位姑娘时，该问些什么问题。 门后传来拉动木栓的声音。 很快，两扇门开启一条缝。 唐婉怡的笑脸，率先从屋内浮现，动人的脸蛋上写满开心。 只是，当她看到牛博时，笑容瞬间收敛。 牛博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公……公主？” “牛博？你怎么在这里？” 第166章 脖子痒，想让大刀磨磨 牛博身为林帝亲信，自然见过皇子与公主。 唐婉怡开门的瞬间，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等等…… 张生看上的，竟然是这位小公主？ 这家伙是觉得脖子痒痒，想让大刀给磨一磨？ 不对！ 牛博忽然想起来，先前察觉到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小公主，对张生也有意思！ 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再晚来一步，天鹅肉是不是真让癞蛤蟆给吃上了。 “公主，您为何在这里？” 牛博大为不解。 显然，林无极儿子与唐婉怡的婚事，林帝并未告知牛博。 此刻的唐婉怡，笑容全无，两只手抓着门板，神色越来越委屈。 她一直不想让张生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生怕两人关系出现裂隙。 可谁能想到，隐藏这么久，却被牛博这个蠢蛋，一句话曝了出来！ “牛博，你是不是有病？” 唐婉怡怒骂。 牛博吓得连忙低头。 “公主莫怪，臣有眼无珠，冲撞公主……” “你干嘛要带张生过来啊！” “是他带臣过来的。” “你……” 唐婉怡泪眼汪汪地看向张生，眸子里的泪珠子闪闪发亮，透着晶莹。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张生连连后退，诚惶诚恐，“公主殿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以往对公主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轰！ 唐婉怡只觉得心碎一地。 唯一的朋友，就这么与她多了道身份隔阂。 “你为什么要带牛博来找我啊？到底为什么啊，你自己来见我就好了啊，带个话多的累赘干什么啊！” 牛博：…… 这一刻，他宁愿自己没来过。 想到之前要对公主审讯、盘问，牛博就忍不住脚趾抠地，恨不得赶紧溜走。 “你们走吧，我累了。” 唐婉怡无力地关好门，回到床上，抱着枕头吧嗒吧嗒掉眼泪。 门外，牛博擦掉额头的冷汗，目光看向张生，充满审视。 “你真的不知道她是公主？” 张生浑身一颤，“我若是知道，早就上报了。” “也对。按理说，见过公主相貌的人，都该死。” “说出来牛大人可能不信，我是个盲人。” “这是一句谎言。你好像承诺过，再也不对我说假话。”牛博语气阴森森的。 他认为张生一定知道公主身份。 如今故意带他过来，就是要打乱他寻找傀儡师的节奏。 可牛博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要是把公主算计进去，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牛博冷声警告，杀意凛然。 张生苦涩道：“我没有任何算计，我也不知道她是公主。牛大人，可否给我换一间房？” “当然要换。你什么档次，还想住在公主隔壁？” “牛大人教训的是。” 牛博无心再追查傀儡师。 他最主要的任务，是调查州主之死。 如今，公主突兀出现，令牛博有些手忙脚乱。 这也是张生想要的结果。 打乱牛博的计划，争取一些思考布置的时间。 更何况，唐婉怡早晚要回宫，由牛博来安排唐婉怡的回宫事宜，更加安全。 牛博回到自己房间。 掀开被子，金眼龙跳了出来。 “你这被窝一股酸臭味。” “不可能。进城前我刚用华彩宝光丹修理了身体，怎么可能留下酸臭味。” 金眼龙穿好鞋子，“是我留下的。” 牛博：？ 金眼龙毫无做了错事的觉悟，一脸平静。 “见到公主了？” “见到了。”牛博眉头紧皱，“你早就知道公主在这里？” “嗯。”金眼龙解释道：“我手底下有个红眼龙，恰好认识公主，早就向我汇报了消息。” “原来如此。” 牛博神色恍然。 “你觉得张生知不知道公主的身份？” 金眼龙内心叹息，又要帮张生圆谎了，“他又不认识公主，怎么可能知道。” “公主会不会自己告诉他？” “不会。公主不喜欢身份差别，不会主动暴露自己。” “有道理。” 牛博沉思片刻。 公主的突然出现，扰乱原本的查案节奏。 不管张生是不是傀儡师，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将公主送回宫里。 “老金，帮个忙，把公主送回宫去。” 金眼龙点头，“好。接下来的案子，你准备怎么查？” 牛博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细细思索。 金眼龙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等待。 很快，牛博有了想法。 “钦差丁武之死，目前来看算个插曲，况且陛下对草包丁武毫无兴趣。” 牛博顿了顿。 “只是，杀钦差，等同于蔑视皇权，陛下不会放任不管。” “查明州主被杀案，这是我的首要任务。” “那么，我专心查林无极之死，丁武的案子，就交给平州斩妖司的人来查。” “若两案有交集，并案调查便是。” 这可太有交集了……金眼龙心中腹诽。 丁武的傀儡身份拆穿那一刻，金眼龙便猜到，这一定是张生搞的鬼。 杀丁武的凶手，有待商榷。 但傀儡，一定是张生安排的。 而林无极，也是张生杀死的。 两件案子查到最后，真有可能并案。 “牛大人，凶手乃是郑芊，陛下不信？” 金眼龙早就向宫里递交折子，写明杀死林无极的凶手，乃是郑芊。 但，牛博自始至终，并未提及，只当凶手另有其人。 此刻，听到金眼龙的话，牛博不由得一愣。 “凶手是郑芊？陛下并未提过此事。郑芊是谁？” “我手底下一位红眼龙。” “怪了。陛下不告诉我，显然怕我先入为主只查郑芊，他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陛下的想法，我们又怎么可能揣摩明白。你对张生，有何打算？” 牛博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有些头疼。 虽说金眼龙给张生打过包票。 但显然，这货也并不完全了解张生。 “张生与这两起案子，一定存在某种关联。他给我一种，始终在维护凶手的感觉。” “我能理解。林无极的亲卫，屠灭一座城，杀林无极的人，等于给南云县报仇。张生维护凶手，情理之中。” “但问题是，我抓不到他维护凶手的证据，也不确定他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牛博本来觉得，这里的案子不会太麻烦。 结果这才来多久，还没怎么查，便觉得晕头转向，无从查起。 金眼龙调侃道：“能让你这个查案高手如此头疼，看来郑芊的背后，还有高手在搅局。” “我倒是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一听？” 牛博目光微沉，“说来听听。” 金眼龙道：“一个人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如果你怀疑张生有问题，不如让他参与进来。” “调查林无极之死也好，追查傀儡钦差也罢，如果他与案件有关，必定想方设法搅局。” “没人做事能面面俱到，若是出了纰漏，你再查他，不就简单多了？” 牛博幽幽道：“就怕他手段太高，不露马脚。不如，让他参与一半，调查傀儡钦差。” 林无极之死干系重大，牛博必定要亲自上手，不能出任何岔子。 相比之下，档次颇低的傀儡钦差案，拿给张生试水，再合适不过。 金眼龙道：“如果他不露马脚怎么办？” 牛博呵呵一笑，“那就证明他与此案无关。” 朝廷那么多人，哪儿有手脚绝对干净的。 能藏的好，那是本事，再查也无用，也没必要查。 双方又不是敌人。 “只要张生不是凶手，他怎么藏都无所谓。”牛博的态度略有摆烂。 金眼龙只能尬笑…… 第167章 多摸头，怕过两天摸不到了 驿站内。 张生换了新的房间。 牛博派曹韧过来，宣布命令。 “张生，钦差大人有令，从现在开始，你率领平州总城斩妖司全员，调查钦差丁武被杀一案。” “限期三天，若查不出凶手，你就该跟自己的脑袋说再见了。” “这都是钦差说的，我曹韧是很欣赏你的。” 曹韧说完，小心翼翼看着张生。 这副颇显猥琐的姿态，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绝顶高手。 张生只觉得一头雾水。 这是闹得哪一出？ 竟然让他查傀儡钦差？ “牛博对我的怀疑，明显没有打消。” “如今却给我这么大的权利。” “这是要闹哪样？” 其中必定有诈。 这条命令，甚至将梅燕等人，安排成了张生的手下。 他可以调用平州斩妖司的任何资源。 “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这是想让我自己出纰漏？” 张生沉思着，忽略了面前还有个曹韧。 “那，张生兄弟，我先走了？” 曹韧这人还挺讲礼貌，被晾在一旁，要走的时候，还主动打招呼。 “辛苦曹兄弟了。”张生拱手抱拳。 “不辛苦不辛苦。你这家伙挺对我口味的，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 曹韧告辞离去。 张生进屋关门，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忽然，屋内刮过一道微风。 金眼龙的身影，出现在桌前。 “想明白没有，牛博为何要让你参与案件，还给你这么大的权利。” 张生道：“想让我露鸡脚。” “鸡脚？你说的是马脚吧？没错，他就是想让你自己出现纰漏。你有何对策？” 金眼龙这货特么玩儿无间道，搞双面间谍呢？ 张生白了他一眼。 “没有对策。” 金眼龙呵呵一笑，“你的身份地位，还是太低了。否则有一万种方法应对。” 张生觉得有理，但并未接话。 金眼龙道：“林无极的案子，我来帮你善后。傀儡钦差的话，就得靠你自己了。”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掌握了傀儡术，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先前情报传递的那么快，也是通过傀儡实现的吧？” 张生微微点头，不装了，摊牌了。 这副样子，把金眼龙气得不轻。 “你这小子，真是撒谎成性。现在，总该把真相告诉我了吧？” 张生这次没再隐瞒。 他将钦差死亡的原因，以及自己用傀儡替换钦差的过程，讲得极其详细。 金眼龙的心情越听越沉。 “你做的没错。” “那个时候，如果钦差死亡消息传出，朝廷的铁蹄便有理由直接踏平南云县。” “你算是为南云县的百姓，延长了几天寿命。” 他是真没想到，王大力为了陷害叶辰，竟然敢杀钦差。 也没想到，张生敢用傀儡假冒钦差。 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果真有魄力。 “丁武不是你杀的，但傀儡是你放置的。” “牛博现在认为，傀儡师与凶手是同一人。” “三天后，如果你破不了案，就要跟自己的脑袋说再见了。” 金眼龙摘下面具，露出宋拯的脸，缓缓转向张生。 “趁现在，多摸摸你的脑袋，说不定三天以后就摸不着了。” 张生摸头沉思。 破案思路如下：找一个懂傀儡术的人来，想办法说服他承认杀了钦差，并且搜魂术等精神类术法，对他无用…… 要集齐这些条件，难如登天。 金眼龙咧嘴笑了起来。 “难得能从你的脸上，看到如此纠结的神情。” 张生叹息一声，“我最纠结的样子，你并未见过。” “哦？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更纠结？” “你去青楼挑选姑娘，不纠结吗？” “有何纠结？都要便是……不对，老夫洁身自好，未曾去过青楼。” 宋拯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慢吞吞饮下，眼睛悄悄斜向张生的方向。 心虚俩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他想到什么，突然发笑。 “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去青楼，也享受不了吧？” 张生目光微沉，“听着不像好话，但确实如此。” 身体的腐烂还在继续，容易把皮肤摩擦掉。 否则的话，他早就去找老板娘彻夜谈话去了。 张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屏蔽精神印记？” 宋拯抿了口茶，“傀儡上的精神印记？倒是有个法子。” 精神印记并非只有傀儡术用得到。 修炼者之间，若是认主仆的话，同样可以相互植入精神印记。 自古以来，很多奴仆试图逃脱主人魔爪，尽力创造各类功法，其中不乏屏蔽精神印记的奇门妙招。 只是，副作用很大。 “目前所流传的方法，会对印记主人造成精神损伤，无法逆转。你确定要用？” 张生心中一跳。 精神损伤程度太大，容易变白痴。 “就没有什么无副作用的法子吗？” “也有，但你……”宋拯啧啧啧，神色颇为鄙夷。 张生道：“但说无妨。” 宋拯语气突然调侃。 “你应该是用不了的，或者说，拥有这套方法的主人，不会愿意帮你。” “你说的人是谁？” 宋拯不急不缓抿了口茶，嘿嘿一笑，“听我讲完这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早年间，某大户人家受天道眷顾，诞生一位奇女子。” “这姑娘天生精神力强大，脑力超群，拥有某种秘术，可屏蔽精神印记。” 大户人家，女子…… 结合宋拯先前的话。 这女子的身份，恐怕是张生难以接触到的。 “皇家的？” “嗯。” “具体是谁？” “唐婉怡的皇祖母。” 张生稍稍捋了一下。 “你说的是，唐婉怡的皇祖母，林帝的母亲，当朝皇太后？” “是的。”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张生缓缓抬起双手，疯狂摩挲自己的脑袋，生怕过几天就摸不到了。 “不过……” 宋拯话锋一转，事情好像还有转机。 “太后的特殊体质，遗传了下来。” 张生面无表情，“我总不能去找陛下帮忙吧？到那时别说脑袋了，恐怕浑身上下能摸的地方，都剩不下多少。” 宋拯神秘一笑。 “首先，我说的这人并非林帝。其次别忘了，林帝也是有兄弟姐妹的。” 张生神色一滞，猛然想到了一个人。 “你是说，长公主？” 宋拯点头，“你可以找她帮忙。” 第168章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 “我死定了。” 张生一脸平静的麻木，继续摸自己的脑袋。 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可能真要和脑袋说再见了。 屏蔽精神印记的方法，竟然在长公主身上。 张生若是开这个口，以长公主的聪慧，联想到傀儡钦差案，必定能猜出张生的傀儡师身份。 所以，无论如何，张生也无法开这个口。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啊，只是会让你变痴呆。” “你觉得长公主会不会帮我？” “那就要看，长公主对你，究竟信任到什么程度。” 张生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 先前与长公主碰面，那副风华绝代的容貌，着实难忘。 虽说留他吃了顿便饭。 可两人的关系，真没铁到能帮他隐瞒杀钦差的地步。 “你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宋拯再一次提醒张生，“牛博只给你三天时间。查不出傀儡师的身份，你的下场，只有死。” 张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知道了。” 他现在心烦意乱，不想再与宋拯废话。 只是，对方显然还有话要说。 “牛博请我护送小公主回宫，你现在应该见不到她了。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转达。” 张生沉思片刻，“我还真有必要见她一面，顺便带她出去一趟。” 宋拯：…… 他怀疑张生没听清自己的话。 然而，张生紧接着说道：“你堂堂金眼龙，不至于这点事办不到吧？” “花点功夫，还是能办到的。你想带她做什么？” “做一些爱做的事情。” 宋拯眉头微皱，公主能喜欢做什么？ 他不怎么了解。 “我来给你安排。” 宋拯悄然离开张生的房间。 绕开所有眼线，悄然来到唐婉怡的房间。 轻轻敲门。 “谁？” “是我，小金子。” “小金子吖？进来进来。”唐婉怡的语气很是高兴。 金眼龙推门进屋。 唐婉怡端坐在桌前，疯狂摆手，示意他过去坐下。 “小金子，好久没看见你了。” 唐婉怡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第一次出宫，就是金眼龙带她溜出去的。 两人情同父女，更像是爷爷和孙女。 “你怎么来平州总城了？听说你在知府衙门带走好多人，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 唐婉怡可算见到个老熟人，喋喋不休，想把最近的开心事儿，全部分享出去。 金眼龙就这么默默听着。 好像，很久没见过公主这么开心了。 问题是……怎么每件事说到最后，都要绕到张生那个兔崽子身上？ 唐婉怡嘴上都是埋怨，眼神里却是娇嗔，撒着娇的愤怒。 金眼龙心中一沉。 年轻人的心思，他自然懂得透彻。 只是，小公主真是饿了。 什么玩意儿都能吃得下是吧？ 张生这种货色，竟然也能入眼。 他不就是个验尸能力强、实力高深莫测、目光远见、外表看似帅哥智慧却更加出众的普通人么。 金眼龙越想心里越没底，甚至感觉自己都快心动了。 “小金子，谁说宫外没意思啊，宫外太好玩了！” 唐婉怡一脸开心，很快又神色落寞。 “你这次来，是要把我带回宫吧？” 金眼龙微微点头。 唐婉怡眼圈微红，“好吧，其实我早就想回宫了，宫外也没什么意思，坏人还多，尤其那个张生。” 金眼龙：…… 怎么好事儿坏事，全能扯到张生身上？ “小金子，你知道么，张生这家伙可气人了。” “有时候把我气得想哭，我都想揭穿自己的公主身份，然后看他吓到跪地的熊样子。” “但是，我又怕他知道我是公主，不敢再和我做朋友。” 金眼龙摆摆手。 “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张生早就知道你是公主。” “他见你第一眼时，便知道了你的身份，并逐级汇报到了我这里。” “郑芊，是我派去保护你的，而不是保护张生。” 唐婉怡如遭雷击。 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份藏得好好的，没露什么马脚。 结果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被看穿了？ 张生一直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 甚至，在他有麻烦的时候，都没想过烦劳自己帮忙，怕她暴露身份有危险？ “他真的有在好好保护我。” 唐婉怡思绪复杂，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但，很快又掐腰生气。 “他知道我是公主，还敢欺负我，太目中无人，没大没小。” “还有，郑芊的手臂，是因为我才断掉的？我才是害她的那个人？” “那我当时埋怨张生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就这么吃哑巴亏啊。那个时候，张生得多委屈……” 唐婉怡说着说着，眼圈更红了。 金眼龙心说我特么真嘴贱，又不小心拔高了张生的形象。 唐婉怡道：“张生也是你们暗卫的人吗？” 金眼龙麻木道：“不是暗卫的，也不是人。” 唐婉怡憨笑，可想到即将与张生分别，心里又止不住难受，“我能不能跟他告个别？不能就算了，你帮我带个话……” “可以告别，他还要带你出去一趟。” “真哒？” “我宁愿这是假的。”金眼龙心中愤愤。 唐婉怡当即起身，“那你先出去，我要换身衣服。” “不用了，你就穿这身去吧。” “不行，张生都知道我是公主了，我必须拿出公主该有的气质和妆容，狠狠惊艳他！” 金眼龙：…… 唐婉怡终究是没换上好看的衣服。 她只有两身朴素的粗布衣裳，挑一身干净的换上。 随后金眼龙再度进屋，悄然带她离开驿站，与张生在小巷子里碰面。 唐婉怡背着手，微微低头，嘴唇微颤，不知道该说什么，绣花鞋底不断轻磨地面。 她不知道，张生会用什么方式与自己相处，所以不好意思开口。 直到，张生嗤笑一声。 “怎么，开始拿捏公主架子了？连嘴都不张，不屑跟我这个平头老百姓说话了是吧？” 唐婉怡一听，张生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怼自己，一切都没变。 她忍不住咧嘴笑了。 张生道：“骂你竟然还能笑出来？你个丑憨憨。” 唐婉怡微微仰头，轻哼一声，“反正你以前说过，我最好看。” “那时为了哄你，随口说的假话。” “你肯定觉得我好看，就是嘴硬，不好意思承认。” “呵，我认识一个比你更好看的，你要不要见一见？”张生嘴角上扬，轻轻挑眉。 唐婉怡心里咯噔一下，“你，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见一见？” “见，必须见！我倒要看看，哪个小妖精能比我好看。” “哦？”张生眼神一亮，“你敢当面骂她小妖精吗？” “当然！有什么人是本公主不敢骂的？你，带路！” 张生领着唐婉怡，一路前往长公主别院…… 第169章 温泉里的长公主 张生其实一直没搞懂一件事。 唐婉怡找他来验尸，想知道少州主的死因。 但…… 到了平州总城以后，唐婉怡提都没提过少州主，好像早将少州主遗忘到了脑后。 “你怎么不提那位少州主了？” 唐婉怡挠挠头，“不知道啊，突然就觉得，他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没有提他的必要了。” “不提他，说说你。” “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啊？” 张生道：“见家长。” 唐婉怡脚步顿住，心跳怦怦加速，脸瞬间红到粉白的耳垂，呼吸微促。 见家长？ 民间好像只有男女两情相悦时，才会带回家见家长吧？ 这这这…… 唐婉怡手足无措，“我我我……我要不要买些礼物啊？” 张生摇头，“不用，你就是最大的礼物。” “天呐。”唐婉怡的步伐越来越小，不敢继续往前。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脸红消失。 “不对啊，你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家长？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张生并未解释，因为…… 已经到了！ 长公主的别院！ “这是哪儿啊？你的远房亲戚吗？” 唐婉怡询问的同时，不忘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看上去是大户人家，我得把宫里学的那套礼仪拿出来了。” 这一刻的唐婉怡，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生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改变，但感觉就是换了个人。 像是在面对年龄小了一些的长公主。 这让他想通了一件事：公主的礼仪，都是同一条流水线上学出来的。 “保持住。” 张生语重心长地嘱咐。 唐婉怡傲娇点头，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两人一同走向别院大门。 门口的女护卫们，神情有刹那的恍惚，仿佛看到了长公主。 不过，看到张生以后，一个个开始撸袖子。 总共四名女护卫，袖子撸得高高的，摩拳擦掌。 长公主有令，张生来了可不必通报，直接进入。 但搜身流程还是要有的。 而上一次，女护卫木棉为张生搜身后，在整个别院，留下了肌肉手感好、小腰超有劲等一众传说。 这可把护卫们馋坏了。 终于！ 张生又来了！ 门口四名女护卫，迫不及待想给他搜身。 “搜身吗？”张生展开双臂。 第一名女护卫上前，从脚踝开始，一路向上，最后两只手全贴在张生的脖子上，久久不愿松开。 张生疑惑，“你是觉得我脖子里藏了武器？” 经过这番提醒，女护卫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搜完了，身上干净。” 此时，第二名女护卫站了出来，“干净吗？我不信，让我搜一遍。” 于是，又是从脚踝到脖子，一套流程。 “确实没东西。” 张生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没猜错的，接下来该第三位…… “你们两个做事向来粗心，上一次木棉大人都失手了，万不可掉以轻心。我也来搜一遍！” 第三位女护卫开始上手。 张生眼皮直跳。 可恶！ 什么时候能有人在意一下男性安全！ 唐婉怡渐渐觉得不对劲儿。 张生这是来占便宜来了？ 但仔细想想，他好像才是被占便宜那个。 不对劲，但到底是谁不对劲，唐婉怡拿捏不准。 很快，第四名女护卫，以同样的理由，搜了张生的身。 四个人一同点了点头……木棉大人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带劲！ “你们可以进去了。” 张生指向唐婉怡，“不用搜她吗？” 女护卫们纷纷摇头。 长公主说过，只要是张生带来的人，无需搜身。 随着别院大门缓缓打开，张生带着唐婉怡进入。 院内的气息，瞬间令唐婉怡有种到家的感觉。 “这里和皇宫有些像。”唐婉怡小声说道。 装修差的很多，但各方面给人的感觉，与皇宫真的很像。 张生并未接话。 毕竟，住在这里的是长公主。 “你带我见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唐婉怡渐渐觉得不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不由得紧张。 只是，还未等张生给出答案，两人便被带到了后院。 上一次张生到来之时，长公主坐在后院池塘的栈道上，两只脚丫浸在水中拨弄。 而稍远一些的池塘上，搭建的亭子遮住整座池塘，本是空的，这一次却水汽氤氲，香气袅袅，水面上花瓣飘浮。 一道身影，浸泡在温泉当中，后背贴在水池边缘，香肩迷离在水汽之中，时隐时现。 留给张生的背影，令人遐想连篇。 婢女快步走到温泉旁，低声道：“长公主，张生来了。” 长公主微微一怔，雪白的手臂抽离水池，拔掉发髻上的金簪。 一头长发散落，湿漉漉地沾在肩上，遮住最后一丝遐想。 此刻的唐婉怡，脸色微微发白。 她认出来了，那枚金簪，是在南云县时，自己赠送给张生的。 在唐婉怡的眼中，金簪有着重要的象征意义，却被张生送给了别的女人。 难道，他说的“见家长”，指的是见“大老婆”？ 唐婉怡思绪乱飞，感觉脑子越来越乱。 那枚金簪，可谓是刺在了她的心上，感觉很是难受。 忽然，温泉里的女人，朝着张生招了招手。 张生屁颠屁颠跑过去的样子，更是令唐婉怡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温泉水里的贱人，到底是谁啊！ 张生靠近，还剩十步的距离，便被婢女叫停。 这让他心中颇为遗憾，却又不得不听从命令。 唐婉怡见到这一幕，更生气了，张生这么硬气不吃亏的主，在这个女人面前，怎么这么像个奴才啊！ “贱女人贱女人贱女人！”唐婉怡心中来回重复了好多遍。 她很想凑过去，听听张生与那个贱女人在讨论什么。 长公主与张生的谈话，唯有二人和婢女能听见。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还带了个姑娘？莫非，想让我替你把把关？” 长公主的语气还是那般清冷，她背对着张生，看不见神色，无法揣摩心思。 张生把她当师娘，若是有了良配，自然要先带过来，给她这个师娘查看。 “师娘误会了。徒弟带她来，是为了您。” “为了我？怎么，你觉得师娘我这里缺的是姑娘？” 我觉得这里缺男人……张生心中道。 “师娘，您要不，回头见一眼？” 长公主无动于衷。 张生立即补充一句，“她，就是送给我金簪的那位姑娘。” 长公主肩膀微颤，猛然回头，连带着身子也微微转过来一些角度。 她今天没怎么化妆，脸上朴素，却仍不失皇家的大气之美。 只是，垂在身前，打湿的两缕头发，宛若天上飘落的黑色长条…… 恰好盖在了雪山之巅。 长公主道：“让开！” 张生连忙侧身挪了一步，发觉这才是最佳观测位置。 从“山脚”到“半山腰偏上”的位置，一览无遗，好似雪山般纯净。 长公主的注意力，全在唐婉怡身上，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个。 视线中，唐婉怡的脸，与宫里来的画像渐渐重合。 “小怡……” 长公主鼻尖一酸，眼睛红如桃粉。 血脉间的联系，这一刻，牵起了她的心。 张生站在一旁，抹泪擦涕，“突然好感动……” 哪儿有什么鼻涕。 只是悄悄抹掉了两道鼻血而已…… 第170章 对张生的羞辱 唐婉怡呆住了。 水汽阻挠她的视线，仿佛山峦间的白雾，遮掩着最美的景色。 话本里的美人出浴，这一刻，终于具象化了。 “好美……” 唐婉怡呆呆地看着长公主的脸，父皇佳丽三千，似乎没有一个能美的过眼前这位女子。 怎么搞的？ 如此天仙般的女子，怎么没被父皇带回宫？ 父皇不好色了吗？ 唐婉怡思绪乱飞，心脏怦怦直跳。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更超出她的预料。 那位美到出奇的女子，缓缓从池水里站起来，泛红的眼圈饱含无尽的思绪。 匀称的身材，与这飘荡的水汽，仿佛组成了天上仙界才有的画面。 等等…… 唐婉怡忽然一愣。 你就这么站起来了？ 啊？ 她赶紧看向张生。 瞧把张生激动的，眼泪竟以鼻血的形式，沿着他这个，呃，上巴，对，沿着上巴流了下来。 “你你你……” 唐婉怡刚想提醒。 那位女子突然跑过来，轻盈的脚步却震的地动山摇。 身后想为她披浴袍的婢女，慌张地追上来，却始终慢一步。 长公主一把将唐婉怡揽入怀中。 “小怡，终于见到你了。” 小怡？ 如此亲昵的称呼，令唐婉怡心中一颤，瞬间想到了什么。 “您……您是宁阳姑姑？” 以皇家的等级尊卑来讲，唐婉怡理应喊长公主。 只是，她自小听闻“姑姑”的故事，此刻脱口而出的，并非高高在上令人疏远的“长公主”，而是亲情血脉至深的“姑姑”。 “是我。” 长公主眼圈通红，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离开皇宫二十多年，她终于见到了血脉至亲！ 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但血脉里的牵绊，以及二十年来对“家”的思念，一点一滴，牵着长公主的心。 “姑姑早就想见见你了，没想到，你竟然直接过来了。早知道我就让人备下好酒好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我喜欢吃酱肘子。”唐婉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回答。 “好好好，姑姑这就让人去准备！” 长公主松开唐婉怡，擦了擦眼泪。 “也真是怪了，家里来人，理应感到温暖温馨，为何只觉得冷风阵阵。” “姑姑，你没披衣服。” “瞧我，见到你太高兴，衣服都忘了穿。” 此刻的长公主，竟像个小姑娘一样，有些失态。 她摸着唐婉怡的小脸。 “脸长得真好看，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眼睛这么水灵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眼睛里也是有星星的。” “来，让姑姑好好看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怎么有个男人？” 长公主忽然意识到什么，僵硬地回过头，看见张生单手捂眼，指缝间一颗大眼珠子转来转去。 婢女的神情扭曲，脸色看上去苍白如纸。 “长公主，要不要剜掉他的眼睛？” “不必了。” 长公主玉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红透的脸，还是出卖了她。 “姑姑，你……” “无碍，人，生来就是给别人看的。” 长公主拉着唐婉怡的手，去了房间内。 两人坐在床边，从宫里聊到宫外。 原本还有几分生疏，可几句话下来，两人发现，幼时在宫里的经历都差不多。 唐婉怡聊到的很多地方，长公主都有印象，甚至也在那里做过同样的事情。 两人一直聊到天黑。 张生就这么站在后院，一动不动。 女护卫们将他团团围住，一个个满眼怒火。 “你想耍流氓，冲我们来便是，为何要欺负长公主？” 张生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真冲你们来，你们能高兴？ 说得倒是一个比一个好听。 屋里两人也是真能聊。 女人凑在一起，这话就像决堤的水，奔流不止，一茬接一茬。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浪费掉了。 距离张生与自己的脑袋说再见，还剩下两天。 终于！ 月亮上天后，门终于开了。 唐婉怡揉着肚皮走了出来，感觉小肚子暖暖的。 姑姑的手很软，喜欢揉她的小肚皮，揉了将近一下午。 唐婉怡也很喜欢这个姑姑。 她来到张生面前，“我饿啦，先去吃饭了。” 张生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也饿了。” 唐婉怡呵呵一笑，指向长公主的房间，“姑姑让你进去，等你们聊完以后，才能吃饭。” 她又压低声音，悄悄说道：“姑姑好像并没怎么生你的气。” 张生心说我多冤啊。 长公主自己从水里站起来的，又没人强迫。 “那她找我进去做什么？” “不知道啊，就是想让你进去。” 唐婉怡看不透这个姑姑，只知道姑姑对自己很好。 张生摸着头脑沉思。 按理说姑姑侄女首次见面，长公主又如此看重亲情，在唐婉怡饿了的情况下，长公主理应先带她吃饭。 为何先找他私聊，非要他进去呢？ “她可能猜到什么了。”张生心中想到，随后走向长公主的房间。 不少婢女见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们追随长公主这么久，都没资格进屋。 甚至，州主活着的时候来找长公主谈话，也没资格进入这座房间。 如今一个张生，得罪长公主，反而被召见，这让婢女们心里难言。 张生进屋。 长公主坐在床沿，身上穿着件宽松丝绸袍，腰间系着束带，两条腿搭在一起，踩在床边的脚踏上。 “把门关上。” 清冷的声音多了几分幽怨。 张生老老实实关好门，低着头没敢乱动。 “过来。”长公主发话。 张生快步上前，仍然低着头，看腿看的是真清楚。 “跪下。”长公主号令。 张生面色一变。 “不愿跪？那就坐到地上。”长公主似乎格外开恩。 张生不懂她要做什么，只好坐到地上，导致视线放低，看得更广、更清楚了。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他闭上双目，安心养神。 忽然，一件冰凉的柔软物件，轻轻托住他的下巴。 张生猛然睁开双目。 长公主的脚尖放松。 贴着张生的下颌，轻轻将他的头抬起。 随后脚趾滑过脸皮，寒意刺骨却又有几分凉爽之意。 “我这般羞辱你，你的眼神里，竟毫无怒意。” 张生：？ 羞辱？ 好吧，在这位没羞辱过人的长公主眼里，这般行径，已经是莫大的羞辱。 “费尽心机将小怡送过来，忍受这般羞辱又不敢发怒，想必有事求我。” “让我来猜猜。” “新钦差命你调查傀儡钦差案，你是为这事儿来的？” 果然啊，这位长公主不是省油的灯。 外面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且瞬间猜想到张生的目的。 “师娘聪慧，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您。” 长公主眼皮微沉，“看在你送小怡过来的份上，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办到，会帮你完成。” 张生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求教师娘，可否帮忙屏蔽精神印记。” 长公主身躯一震，秀目睁大，“屏蔽精神印记？” “是的。”张生恭敬道：“请师娘出手！” 长公主沉吟片刻，神色很不自然，“谁告诉你，我能屏蔽精神印记的？平州总城内，知晓此事的，应当只有先前露过面的金眼龙。” 坏了，让她猜出来了！ 张生心中一沉。 只是，不等他开口。 长公主继续说道：“不管是谁，总之你带了小怡过来，我欠你人情。这个人情，我还你……” 第171章 别院里的尸体 长公主这人是真仗义。 虽然内心清楚，张生带唐婉怡过来，就是想托她办点事。 这是阳谋。 长公主无法拒绝的阳谋。 而且她也很讲究，并未多问一句，对张生屏蔽精神印记的原因，似乎并不感兴趣。 张生很清楚，长公主一定猜到了。 但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张生很喜欢长公主这番不多嘴的性情。 …… 长公主虽然不多嘴，但仅有的一张嘴，也差点要了张生的命。 随着屋门缓缓打开。 张生脸色苍白、眼圈发黑，走起路来脚不沾地、虚浮乱晃。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腰带系法，与进屋之前略有差异。 张生蹲坐在墙根，呼吸急促，双手提不起力。 “这条贱命，差点丢了。” “当年，先帝就是这么被皇太后拿下的？” “太恐怖了……” 长公主屏蔽精神印记的方法，需要“吞云吐雾”。 方法是皇太后留下来的。 张生认为，一定有其他的办法，但皇太后兴许并未研究过。 长公主也只能沿用。 就在张生回味刚才的过程时。 长公主衣着华丽，自屋内款款走出。 手里捏着一根新鲜的香蕉。 “今日之事，唯有你我二人知晓，不得让第三人知道！” 张生木讷地点了点头。 长公主缓缓下蹲，将香蕉塞进张生嘴里，差点戳穿他的喉咙。 “你刚才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 张生：？ 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啊！ 丢下香蕉后，长公主转身离去。 她的脸上，仿佛比先前多了一份焕发的荣光。 张生捏了捏眉心，一口气吃完整根香蕉，体力恢复了一些。 长公主为他屏蔽精神印记的过程，没有技巧，全靠一腔热血。 不过，效果显而易见。 张生体内的精神印记源头，像是多了一层迷雾，无法寻找、捕捉。 他可以像以前一样，往傀儡身上烙刻精神印记。 再强的追踪术，也无法通过傀儡的精神印记，追踪到张生身上。 “只能屏蔽三天的时间。” “距离查案截止日期，还有两天。” “足够了。” 但…… 张生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与长公主如此合作一把。 别院膳厅。 长公主姗姗来迟。 唐婉怡等候已久，脑袋饿到发晕。 “小怡，你怎么不先吃啊？”长公主连忙坐下，拉起唐婉怡冰凉的小手。 “我要等姑姑来了，才能动筷子。姑姑，你和张生聊这么久，他没惹你生气吧？” 长公主脸颊微红，“不提他，要不是他，姑姑早就过来了。哪至于让我家侄女饿这么久。” 谁能想到，为张生屏蔽精神印记，需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唐婉怡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长公主心里咯噔一下，她忽然意识到，自家侄女，似乎对张生有意思。 那，自己刚才与张生做的那些，岂不是…… 一念至此，长公主只觉得无比羞耻。 很快，张生到来。 唐婉怡看到他虚弱的样子，不由得一怔。 “你这是怎么了？姑姑，你教训他了吗？” “小孩子不听话，当然要教训。”长公主目光闪烁，尽量不往张生身上看。 唐婉怡感觉很奇怪。 张生和姑姑聊完后，一个看上去虚弱不堪，另一个容光焕发，反倒像是年轻好几岁。 “先吃饭吧。”长公主察觉到侄女眼神不对，赶紧招呼大家吃饭。 算上张生，饭桌上只有三人。 这顿饭，三人吃的很沉默。 “姑姑，这白米粥你怎么不喝啊？” 唐婉怡看着一口未动的粘稠白粥，以为姑姑不喜欢喝。 然而，她这一问，令长公主如坐针毡。 “那我，喝一口。” 长公主抿了一口白粥，尴尬挤出笑容。 张生闷头扒饭，如同下山的饿虎，凶猛彪悍。 体力逐渐恢复。 唐婉怡满头雾水地吃完这顿饭，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 她本想留下来，与姑姑住一晚。 然而，一位不速之客拜访别院。 金眼龙！ “小金子，你怎么来了？” 唐婉怡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公主，该回宫了。”金眼龙往那一站，比罚站还要老实。 如此拘束的金眼龙，张生还是头回见。 唐婉怡一天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就不能让我再住一晚吗？我想和姑姑再多说说话。” 金眼龙面具下眉头微挑？ 与姑姑多说说话？那你看着张生干什么？ 唐婉怡任性刁蛮，却也知道，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姑姑，我要回宫了。” “姑姑真羡慕你。”长公主目光微动。 张生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来一曲《鲁冰花》，搭配此景，再合适不过。 很难有人理解，长公主有多么想家，想念深宫大院里的皇太后，还有那位狠心不要她的皇帝哥哥。 “我走了。” 唐婉怡眼圈红红的，抱了姑姑一下。 长公主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还没等嘱咐几句。 唐婉怡松开她，又抱向旁边的婢女。 婢女甚至没反应过来，便被唐婉怡抱住，诚惶诚恐。 主子抱仆人，尊卑不就乱了么！ 唐婉怡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抱完婢女抱护卫，直到，还剩下张生。 唐婉怡张开双臂，俏脸一片粉红。 “别人都抱了，就差你了。” 张生小心翼翼看向长公主，察觉到凌冽寒霜般的眼神后，终究没敢上前。 张生拱手抱拳。 “公主，男女有别……” “你以为我真的要抱你吗？想得美！”唐婉怡转过身去，“小金子，咱们走！” 金眼龙与唐婉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下。 别院内。 长公主恢复清冷的脸色，声音里透着股寒意。 “你有没有想过，以你们二人的身份差距，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张生道：“没有身份差距，就能经常见面吗？” 长公主一愣，随即陷入沉默。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张生准备告辞离开。 然而，长公主忽然说道：“先等等。” 张生心中一跳，“师娘莫非还要喝白粥？” “住嘴！”长公主神色一冷，“此事休要再提！” “徒儿明白。” “你是个仵作，懂验尸？” “略懂一二。” “我这里有具尸体，你帮我验一验。”长公主转身带路。 别院里有尸体？ 这种事怎么不直接去找斩妖司？ 张生疑惑万分。 他跟在长公主与一众婢女身后，进入东侧院内。 婢女连忙上前，打开一扇屋门。 门后整洁，摆设齐全，像是有人在这里居住。 “这是木棉的单人间。”长公主介绍了一句。 木棉？ 上次那个膀大腰圆的女护卫？ 张生诧异道：“莫非，死的是……” 长公主沉重点头，“嗯，死的正是木棉。” 第172章 【炼尸术】进阶为大成 世事无常。 张生这次来别院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没看到上次的女护卫木棉。 没想到，竟然死了！ 好好的一个人，武力高强，说死就死，命如草芥。 “木棉跟了我十几年，感情深厚，形同姐妹。” “前晚她自己悄悄离开别院，天亮回来时还好好的。” “只是喝了口水，便吐出一大口血，身体抽搐几下，便彻底没了生息。” 长公主眼中压抑怒火，杀气腾腾。 她不清楚木棉溜出去做什么。 但，这是她的人。 敢对她的人动手，一律视为挑衅。 床上。 木棉的尸体嘴角带血，衣裳大片暗红色干涸血迹。 长公主恐破坏痕迹，便没让人打理尸体。 张生疑惑，“为何不早些找人验尸？” 长公主摇头，“不想声张。” 张生没有接话。 长公主一向外冷内热，看似冷漠，实则对身边人极为关心。 她怕泄露木棉半夜外出的消息，坏了木棉的名声。 “本想命人找你过来，牛博那狗东西，竟敢不给面子，死活不放人。” 张生推测，牛博怀疑他身份有问题，便不想让其与长公主牵扯太多。 只是牛博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拦住的张生，却被金眼龙偷偷带走。 “坏了。”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也算是偷溜出来，回去的时候，牛博怕是要追问。 金眼龙又护送唐婉怡回宫，没人给张生挡枪。 算了，回去的时候再说。 眼下，给木棉验尸最重要。 “师娘，徒儿验尸时，不喜欢有人在场。” 长公主会意，挥手屏退旁人。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长公主秀眉微蹙，“我也不能留下？” 张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即便他如此说了。 长公主却大袖一挥，端坐到凳子上，目光灼灼。 “让我出去，莫非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木棉对我而言，如同姐妹。” “验她的尸体，我必须在场。” 靠！ 张生内心骂骂咧咧。 长公主这是在怀疑他的人品？ 算她怀疑得对。 “那，师娘，我可要开始验了。” “开始吧。” 长公主就这么盯着张生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占尸体的便宜。 张生想说，自己真没饿到不挑食的地步。 更何况，傍晚时分，长公主以口舌之技，帮他多次冷静。 只能说，这世上知音难寻。 张生神念一动，开启【神柄空间】，取出验尸工具。 随后，掀开尸体衣服。 长公主冷笑一声，“姑娘亵衣的解法与男人不同，你却如此熟练，没少干过这种事吧？” 张生义正言辞道：“师娘果真慧眼如炬！这些年来，解剖的女尸不少，技巧还算娴熟。” “算你巧言善辩。” “全靠舌头灵活。” 长公主脸色微变。 张生这嘴是真不老实，估摸着手也老实不到哪里去。 长公主死死盯着。 张生娴熟拿起一把刀，手在木棉的尸体上轻按，寻找落刀点。 长公主的目光，在尸体与张生的脸上，来回游走。 “动作轻柔，脸色平静，没有任何欲望，反而满是对尸体的虔诚……” 长公主心中微微诧异。 莫非张生的人品，还算不错？ 看他那只游走的手，很有分寸。 且傍晚时分，屏蔽精神印记的时候，也老老实实，没做任何出格举动。 长公主忽然觉得，这是个老实孩子。 噗嗤！ 一声闷响，拉回思绪。 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锋利的刀片切进尸体皮肉，缓缓划开一道切口。 绽开皮肉下，一层淡淡的黄色脂肪，向外淌油。 长公主想起晚上那道酱肘子，糖色的肉皮扒开，也有肥油往外流。 胃里开始翻涌。 仿佛一大块油腻的肥肉，在胃里滑来滑去，整片胃壁上留下满满的油脂。 长公主顿感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她强忍着不适，仍然留在这里继续看。 张生主动介绍道： “幸亏我来得早，尸体没有出现巨人观。” “否则体内腐烂，释放出的气体，会将皮肉撑起，如同肿胀的鼓皮。” “到那时一落刀，尸体便会嘭一下炸开，内脏乱飞……” 长公主彻底忍不住了！ 捂着嘴，起身，迅速跑到门外干呕。 晚饭全部吐了出来，一口没留。 “去，把门关上。” 婢女快步走过去关好门。 长公主恶狠狠地咬牙，攥紧拳头。 心中却又泄气。 “仵作，确实不好当。” …… “当仵作可太简单了。” 张生切开尸体皮肉，内脏暴露。 震耳的呼喊声传来。 心脏：“哇，男人，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肺脏：“太好了，终于见到真的了！” 胃：“主人再也不需要，用绳子将一堆铜钱，捆成结实的棍子状……” 肝脏：“你们清醒一点，主人已经死了。” 张生感觉自己听到很多虎狼之词。 但纯洁的他，根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身为正义的仵作，只想知道木棉的死因。 “你们说的铜钱，具体是个什么用法？能否细说过程？” “不对，这不是我该问的问题。” “言归正传，你们主人怎么死的？” 张生坚守了仵作的底线。 职业素养到位。 心脏：“遭受浩然正气反噬而死。” 张生：？ “浩然正气反噬？” 胃：“心脏形容的有问题，应该说被浩然正气震碎了命脉。” 张生目光微凝，想到了什么。 他切开脑壳。 脑子：“我是清醒的，理智的，绝不会因为见了男人而激动……除非这个男人是很俊美的。” 然后，脑子陷入了沉默。 它并没有激动。 张生眼皮一跳。 他想起来了，木棉对优秀男人的界定，与常人不同。 这么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脑子：“我家主人，乃是云州丰都县逃出来的炼尸人。常年炼尸，五脏六腑遭受邪气浸染，早已同化。碰上浩然正气，就像火苗遇上洪水，顷刻覆灭。” 张生一脸错愕。 拜妖会的炼尸人，竟然就是木棉？ “你家主人是拜妖会的卧底？” 脑子：“没错。只是不怎么受待见。” 炼尸人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甚至还会炼制自己人的尸体。 因此，在拜妖会内，木棉遭到排斥。 负责管辖她的上级，将她派出来当细作。 在长公主的别院里，木棉感受到了“亲情”。 而且这么多年，拜妖会像是忘记了她，没找过她一次。 直到前天晚上，拜妖会发布紧急召集令。 木棉害怕自己被揭穿，无法再服侍长公主，只好前去帮忙。 结果，浩然正气震碎了她的命脉，丢了性命。 “又是个一生都没真正自由的人。” 张生叹息一声。 【验尸木棉！】 【死因：浩然正气震碎命脉！】 【您的心脏强化+，腐烂度-5】 【肺脏强化+，腐烂度-5】 【……】 【获得三十三年炼尸术经验。】 【您的炼尸术进阶为大成！】 第173章 送上门来了? 【炼尸术】顺利迈入大成之境。 但对张生来说，并没什么用…… 只要牛博在平州一天，张生便一天无法动用【炼尸术】。 木棉就是最好的例子。 “浩然正气也太猛了。” 张生内心思索。 这玩意儿遇上【炼尸术】一类邪门玩意儿，堪比顶级霸王色。 远在城外，便能要了城内人的命。 只是…… 【合道境二阶进阶为五阶！】 【您已获得：浩然正气（微微弱）】 “我为人善良，获得浩然正气也是应该的。” 张生心中想到。 遗留在木棉身上的微弱浩然正气，转化成验尸奖励，落到他身上。 而且，他的境界，也顺利晋升合道境五阶。 只是，体内丹田之中，浮现一丝微弱的光亮。 不管张生如何运气，这团光亮岿然不动。 “这不是浩然正气，合道境五阶也不会出现这种东西，着实奇怪。” 张生目光微沉，感觉这团光亮出现的太过诡异。 身为一名相信光的男子，他认为这团光芒，应当无害，便暂时不管。 等光亮长大再说。 验尸完成。 张生撰写好验尸记录，打开门。 门外。 长公主坐在石凳上，臀下垫着柔软的蒲团，脸色还有些泛白。 看见张生出来。 长公主连忙起身。 “验完了？” 张生微微点头。 长公主道：“这么快？想必你也没时间做坏事。” 张生：？ 退一万步讲，就算木棉还活着。 这副先天健身圣体的壮硕模样，哪个能有歪心思？ “师娘，这是验尸记录。” “呈上来。” 长公主接过记录，看着整齐恢弘的大字，顿感清爽，身心舒畅。 “早就听闻你写的一手好字，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手指轻碾，还能沾下墨来，说明整篇字都是刚刚写的。 从头到尾，笔画没有扭曲变形，想必臂力、腕力也不错。 长公主赏心悦目翻至最后，看到结论时，脸色倏然一变。 “木棉竟然是炼尸人？” “她的命脉，是被浩然正气震碎的？” “这么说，牛博杀了她？” 显然，牛博拥有浩然正气并非秘密。 好像是个人都知道。 “牛大人杀她，似乎在情理之中。”张生替牛博说了句话。 长公主并未反驳。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你走吧。” 张生拱手告退。 离开别院一公里后，确认四周无人。 张生长舒一口气。 【神柄空间】里传来喊声。 脑子：“拜妖会平州分舵，由副舵主袁艾负责。此人脾气暴戾，你确定要去找他？” 张生带出了木棉的脑子，当做导航地图使用。 他可以搜魂，又担心脑容量被太多的记忆撑炸，所以能不搜便不搜。 “不管怎么说，总归要去一趟的。” 脑子：“你是斩妖司的人，名门正派，去了拜妖会，被人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张生呵呵一笑。 “谁告诉你，我只是斩妖司的人？” 脑子：？ 按照木棉的脑子指引，张生很快摸索到一座豪门大院。 牌匾上挂着“袁府”二字。 拜妖会各地都有分舵。 像平州总城这般要塞，必定也有拜妖会的恶徒。 袁艾，总舵副舵主之一，掌管平州总城分舵，已有二十多年。 利用总舵给予的行动经费，建立了庞大的商业网。 从袁府的装修上，便能看出来，袁艾是真有钱！ “叶辰以前也是副舵主。” “王大力也是副舵主。” “怎么感觉，只要是个副舵主，都比叶辰有排面呢？” 张生怀疑，自己运气差到逆天，跟了最没出息的副舵主。 他走到袁府大门前，轻轻叩门。 拜妖会的人敲门时，有特殊的频率作为暗语。 上三下，下两下，最后中间敲一下。 张生按照规律，敲响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张生进门，却没看见门后有人。 一抬头，头顶的门框上，倒挂着个侏儒，像只蝙蝠一样，两只脚掌抓住门框。 “嘿嘿，你这张脸，我还是头一次见。” “第一次来吧？” “这么多年来往者无数，要说首次前来，便能察觉到头顶上有我，你还是头一个。” 脑子：“抱歉，忘了提醒你。此人名叫蝙三。一定要注意你的发音，若是把蝙发音成瘪，他会一直黏着你，直到你跪下道歉。” 蝙三跳下来，落到地上。 “你是来找袁副舵主的吧？随我来。” 蝙三在前带路，侏儒的身躯走起路来像个企鹅。 “我叫蝙三。” 他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 张生道：“三爷。” 蝙三脚步一顿，只见其从头到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叫我什么？” “三爷啊。” “这……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蝙三竭力调整呼吸，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 以前的人，要么叫他小瘪三，要么叫他小三。 从来没人尊敬过他、正眼瞧过他。 而如今，初次见面的张生，却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一声“三爷”大过天！ “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蝙三这条命就是你的！” “客气了。”张生拱手，“三爷真义气！” “哈哈哈！”蝙三笑的很是爽朗。 激动的心情，驱使小碎步，越走越快。 袁府内院，一座屋内亮着烛火。 大量的人影，映照在窗户纸上。 张生还未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 “这声音，应该是叶辰和叶千云？” 屋内。 叶千云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叶辰则被人架了起来，脸上早已消肿。 气氛有些压抑。 两人的目光，聚焦在桌前，一道粗犷、时刻红脸的身影上。 这便是袁艾！ 体型壮硕，一身发达的腱子肉，先天火气旺，脸上总有一层醉酒般的脸红。 “叶千云。” “袁……袁副舵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生跟我说的明明白白，钦差丁武是咱拜妖会的卧底。” “可谁能想到，丁武竟然是傀儡！” 事情要从前夜开始说起。 叶千云逃离驿站后，便来寻找袁艾出手，帮忙救叶辰。 袁艾与王大力交好，本不想出手，可得知钦差丁武是拜妖会安插的人后，，生怕坏了总舵主的计划，不得已，只能召集人手救人。 结果，今日传来消息，钦差丁武只是个傀儡。 傀儡怎么能是拜妖会的卧底呢？ 袁艾意识到上当，便找来叶千云与叶辰质问。 听着叶千云的辩解，袁艾面无表情。 “张生那边，我自会去找他询问。” “现在聊的是你的问题。” “你害我损失了一位炼尸人，这对拜妖会来说是一次重创！” 叶千云自知理亏，不敢辩驳。 炼尸人扎堆在云州丰都县，炼尸术从不外传。 袁艾手底下好不容易有一个，却被浩然正气灭杀。 真要说的话，袁艾看重的并非炼尸人，而是炼尸术。 只要有炼尸术在，谁是炼尸人，并不重要。 袁艾的刀，架在叶千云的脖子上，“说说吧，你准备怎么赔我？” 叶千云头皮发麻，“您……您应该找张生要……” 袁艾冷声道：“他人在驿站，有钦差的人马守着，你想让我去送死？” 叶千云心中苦涩，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敲响。 袁艾沉声道：“谁？”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我是张生。” 袁艾：？ 叶千云与叶辰齐齐一愣。 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174章 背黑锅 袁府内院。 张生推门而入的瞬间，屋内全员懵圈。 他们才刚提到张生，这家伙自己出现了？ 袁艾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与传闻一样，果真俊美。” 张生诧异。 没想到袁艾这人长得丑，但人很客气，而且爱说实话。 然而，也只是礼貌了一句而已。 “拿下。” 屋内成员纷纷上前，意图拿下张生。 蝙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 “袁副舵，这是自己人啊！” 袁艾眯起眼睛。 蝙三这货一向不管闲事，且不为金钱财物所动，今儿个是怎么了？ 怎么替张生说上话了？ “袁副舵，你这是何意？”张生默默将蝙三护至身后。 既然要当好人，那就当到底。 蝙三果然吃这一套，心中的感动溢于言表。 他在张生身上，感受到了真诚。 袁艾冷眼瞧着张生，丝毫没将其放在眼里。 “拜妖会最忌内斗，你杀了王大力，理应谢罪。” 袁艾与王大力交好。 难得碰上张生，自然要替“好兄弟”出口恶气。 “拜妖会最忌内斗？那王大力想杀我和叶辰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话？” 张生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袁艾一时间语塞，“真是能言善辩。” 张生道：“一般不占理的人，在无话可说时，才会回一句能言善辩。” 袁艾脸色越来越沉。 叶千云与叶辰眼皮直跳。 真是个活爹！ 搁人家的地盘呢，能不能别这么刚？ 袁艾自知理亏，说不过张生，便转移了话题。 “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张生看向叶辰和叶千云。 “来看看我的两位兄弟，你二位可还好？” 叶千云心中一颤。 兄弟？ 这两个字重若千斤，砸在心里。 “我还好。” 叶辰心中愤懑，自己才是真正的兄弟，旁边这个算屁啊！ “我没事。袁艾，你有事冲我叶辰来，让张生离开。” 袁艾呵呵一笑，“注意一下你说话的语气，你早就不是副舵主了，摆清自己的地位。” 叶辰脸色阴郁，他现在热血上头，思考能力下降，有些细节自然是看不出。 张生示意他稍安勿躁。 袁艾未动杀意，说明有谈判的余地。 “袁副舵对钱这个东西怎么看？” 张生搬了张凳子坐下，问了个敏感的问题。 袁艾呵呵一笑，“身外之物。你若是想用钱收买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是么……” 张生满脸遗憾。 “傀儡钦差帮我笼络不少财物，袁副舵既然不感兴趣，那便不提了。” 袁艾神色微动，手上不自觉摆弄茶杯。 话说早了…… “你好大的胆子，敢用傀儡钦差，笼络财物并私吞！按照拜妖会规矩，私吞数额达到一万两，便要削掉脑袋，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这话，算是在变相打听有多少钱。 眼见袁艾被忽悠住，张生便继续圆谎。 “一万两便要掉脑袋？那我有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袁艾身板猛然挺直，内心疯狂计算。 三十颗？ 那就是三十万两，甚至还要更多！ 这比他做生意赚钱多了！ “张生，你布这么大的局，竟然不向上级汇报？” 张生叹息一声，“没来得及。袁副舵，甄琼您可认识？” “自然认识。”袁艾转过头，看向叶辰，“这不是你手底下的人么？” 叶辰疑惑地点了点头，“但他已经死了……不对，他如果死了，傀儡钦差是谁放置的？甄琼没死？” 甄琼，这位久经考验的拜妖会成员，死在张生手里。 但尸体被张生做成傀儡，随着南云县一同埋葬。 迄今为止，除了张生，没人见过甄琼的尸体。 所以，是死是活，全凭张生这张嘴。 张生需要他活，那就是活的，需要他死，那就是死的。 “甄琼确实没死，傀儡钦差的计划，是我们二人一同制定的。” “只是，如今计划暴露，他竟想抽身，让我一个人背黑锅。” “甚至连收拢来的钱都不要了……” 袁艾听明白了。 联想到先前收到的情报，逐渐捋顺了张生的难处。 “牛博让你查傀儡案，你身为参与者，根本无法查明真凶。” “期限一到，你交不出凶手，脑袋就要落地。” “所以，你今晚过来，是想求我帮忙？” 是有这个目的，但张生却微微摇头否认。 “我主要是来看自己的两位兄弟……” 说着，他又看向身后的蝙三。 “现在又多了一位。” 蝙三连忙拱手。 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袁艾道：“期限还有多久？” “两天。” “若是两天以后，你没法子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此事我帮你平，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袁艾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搓来搓去，意思很明显了。 亲兄弟明算账。 如果真想让他帮忙，就要拿出诚意来。 张生了然于胸。 “那，袁副舵，不多打扰了。” “嗯，走吧。” 袁艾挥了挥手，示意张生可以离开了。 叶辰与叶千云还需继续留在这里。 等到张生离开后。 袁艾缓缓站起来，拿起地上的凳子，拆下来一条腿。 随后走到蝙三面前，半蹲下身，体内的气灌注凳子腿上，狠狠砸向蝙三的右膝。 咔嚓！ 膝盖破碎，小腿骨头胫、腓骨轰然断裂。 蝙三感受到钻心般的剧痛，倒在地上，嘴里低声呜咽。 他再也没法像蝙蝠那样，倒挂在门框上。 袁艾丢掉凳子腿，一脚踩在蝙三的断腿上。 “你是我养的一条狗，别人说几句好话，你就朝人家摇尾巴？” “你说你除了长得像条狗，品性上能不能学学狗的忠诚？” “再一个，张生朝你说的那几句好话，明显是收买人心的手段，你这脑子可千万不能学狗的蠢。” 蝙三趴在地上。 心中的愤恨，冲淡了断腿的疼痛。 他缓缓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 随后卷起袖子，为袁艾擦鞋。 “副舵主，我贱命一条，不值得您动这么大的气。您消消气……” 袁艾缓缓蹲下身，叹息一声。 “我生你的气，恰恰证明本舵主在乎你，在乎咱们每一个弟兄。” 蝙三连连点头，“知道，我都知道……” 袁艾满意道：“你能理解就好。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很快，屋内只剩下蝙三、叶辰与叶千云三人。 实际上，这三位彼此之间，都不怎么熟悉，也就没说话。 蝙三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当着其他二人的面，对自己的短腿，进行了一番摆弄。 叶辰越看越觉得眼熟，“怎么感觉像是傀儡术的手段？” 蝙三咧嘴一笑，“没错。傀儡术这东西，我也略懂一二。” “两位兄弟，烦请替我保密。” “从现在开始，傀儡钦差案的幕后主谋，就是我蝙三……” 张生的这口黑锅。 蝙三背了！ 第175章 死在门外的尸体 天亮时分。 张生并未返回驿站，而是直接去了斩妖司。 门口的斩妖师刚想阻拦，却被另一位眼神一瞪。 瞎了眼啦？ 这是钦差任命的查案专员！ 有权调用平州斩妖司任何一个人！ “你敢拦他，不要命啦？” 本想拦人的斩妖师头皮发麻，不敢再有动作。 张生大摇大摆进入斩妖司。 梅燕原本正在翻阅卷宗，发觉有人进来，眉头微皱。 “什么人，不敲门就……张生？” 梅燕神色复杂。 半个月前，这还是个自己能随意拿捏的小喽啰。 如今却一跃成为自己的临时上司。 身份的夸张跃迁，令梅燕心中产生巨大落差感。 “张大人。” 梅燕起身拱手。 “梅大人不必客气，还叫我张生便是。” 梅燕的等级观念很强。 两人如今的身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直接喊张生的名字。 “我虽然对张大人保有怀疑。” “但，钦差大人的命令早已传达，我梅燕必定率斩妖司全员，配合张大人。” 她不服，但又不得不执行命令。 张生眉头微皱。 “我一直有个疑问，按理说总城的斩妖司，也应该有位司长。为何是梅大人一直在抛头露面？” 梅燕道：“总城的司长，本是由林州主兼任。如今州主遭难，司长之位便一直空缺。” “原来如此。” “张大人，这案子，您准备怎么查？傀儡师身份隐蔽，想要找到，并非易事。” 以梅燕尽职尽责的职业素养，早在接到命令时，便思索查案方式。 多年来积攒的经验，以及优越的查案天赋…… 如此优渥的条件加持下，梅燕仍然理不出思绪来。 毕竟，傀儡师太过隐秘。 如果没有追踪精神印记的法子，根本无法找到此人。 梅燕神色复杂地看向张生。 钦差只给了三天的时间查案，如今只剩下两天。 张生这脑袋，估计保不住了。 “张大人，下官已发出书信，请一位师兄出山。” “师兄？” 梅燕点头，“是的。这位师兄专修精神类功法，追踪精神印记，乃是一把好手。” 张生道：“他要多久才能赶到？” “快的话一天，慢的话，至少三天。” 三天后，张生的头可能已经落地。 况且，张生现在要做的，并非推出真凶，而是要找一个背锅侠。 这位师兄的用处，真的不大。 两人谈论之时，斩妖司大门外传来一声大吼。 “张生何在？” 吼声阵阵，接连不断。 梅燕扭头，“这是谁？” 张生目光微沉。 这好像是蝙三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不清楚，出去看看。” 两人身形一闪，来到大门外。 四道高大威猛的身影，站在侏儒蝙三的身后。 看见张生现身。 蝙三眼神一亮，心满意足。 “你就是张生吧？” “自我介绍一下，蝙三，来自拜妖会。” “傀儡钦差案，是我蝙三一手策划的，今日，我来自首！” 蝙三的声音掷地有声。 张生却一头雾水。 这是闹哪出？ 袁艾自己安排的？ 不对，这满眼利益的家伙，怎么可能没谈拢好处的时候，便派人出来协助。 这一刻。 张生的脑海里，产生个荒唐的想法：蝙三的行为，是自发的！ “我蝙三为拜妖会劳苦十几年，从未喊过苦喊过累。” “可他们呢？只把我当条狗，威胁我，命我用傀儡钦差敛财。” “如今，傀儡钦差身份暴露，他们更不把我当人。所以，我蝙三前来自首！” 他指向身后的四具傀儡。 “这些傀儡，都是我蝙三亲手制作，足以证明我傀儡师的身份。” “今日，我虽自首，可拜妖会里也有我三爷在乎的人。” “你们斩妖司，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情报来！” 蝙三的目光，停留在张生身上。 复杂的眼神，饱含无数的情绪。 张生在蝙三清澈的眼底，看到一份渴求：请记住我，蝙三！ 下一刻，蝙三拔出一把匕首，抹过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溅，洒落一地。 低矮的身躯骤然倒地，浓郁的鲜血在身下铺开，染红斩妖司门前一块净土。 四具傀儡，齐齐倒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 “收尸。” 梅燕下令，示意手下们将尸体和傀儡送去停尸房。 “张大人？” 梅燕察觉张生发愣，复杂的眼神似乎对蝙三有别样的情绪。 “张大人，死了个拜妖会的人，您，好像很难过？” 张生摇了摇头，“只是感同身受罢了。” “我能感受到，他在拜妖会不受待见，受人排挤。” “就像以前的我，现在的我，甚至是将来的我。” 梅燕并未接话。 要说排挤…… 她好像是，最排挤张生的那一个。 当初去南云县的时候，便处处针对张生，甚至到现在，仍然在怀疑他的身份。 明明是斩妖司的同僚，立下不少功劳。 这一刻的梅燕，开始反思自己。 很快，大门外的血被清理干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张生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张大人。”梅燕起身，“宋先生告病，在家休养。还请您出手验尸。” 张生没有推辞。 他确实要亲自上手，甚至要动用【搜魂术】，看看究竟袁艾许诺了什么，能让蝙三做出这番举动。 后院，停尸房。 一群验尸官挤在这里，想要进去验尸。 “老三，上次的尸体就是你验的，这次怎么也轮不到你！” “尸体你们随便验，那四具傀儡我得验一个，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都要争是吧？那我也争！” 一群验尸官争先恐后。 可没有上面的命令，谁也不敢动手。 “这次的尸体和傀儡，无需你们几位动手。” 验尸官们的脸色纷纷一沉。 这可是斩妖司，他们身为验尸官，不让他们动手？ 众人转过身，却见张生走来，一个个脸色纷纷一变，恭敬地站到两侧。 “张大人，此番您要亲自上手？” 张生点头，“嗯，此事干系重大，亲自上手更加安心。” “那太好了！张大人出手，必定手到擒来。不知道我等有没有这个荣幸，现场观摩。” “没有。” 众人：…… “是我们唐突了。” 验尸官们虽然被拒绝，却选择道歉。 “张大人验尸，不喜欢有人在场，这是规矩。” 张生摇头，谦逊道：“算不上规矩，只是个人的小毛病而已。” “张大人莫要妄自菲薄。” 强者都是有个性的。 验尸官们纷纷让路，为张生开门。 “辛苦各位在门外等候。” “应该的应该的。” 验尸官们一个个争先恐后，挤在门外，想要第一时间目睹验尸记录。 屋内。 张生看着蝙三的尸体，拿出了解剖用具…… 第176章 奖励:【太阴炼尸法】 蝙三的尸体很小。 张生划开的缺口，比以往要短上许多，暴露出的五脏六腑却更加完全。 心脏：“兄弟，能由你来为主人解剖验尸，他一定很高兴。” 肺脏：“虽然兄弟情很让人感动，但以后抹脖子的时候，能不能别切断气管？血都灌进我体内了！” 胃：“打开我，我的身体里，有主人遗留给你的好东西！” 张生没急着动。 他切开蝙三的脑壳。 也许由于常年倒挂，导致脑袋充血，蝙三的脑子，比正常人看上去要肿一些。 脑子：“这些年胖了不少，想减肥，又怕把智商减没了。” 蝙三的智商，似乎本就不高。 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去看大门。 蝙三的死因，张生已经很清楚了。 他现在急需知道，袁艾究竟许诺了什么，才让蝙三做出这番背锅行径。 搜魂术！ 蝙三的记忆，涌入张生的脑海。 “我的天……” 张生喃喃自语。 蝙三的母亲，竟然是青楼里的妓。 只卖身不卖艺。 身世的不堪，造成蝙三从小的自卑。 某日，母亲接待了一位客人，是个白胡子老头。 老人很欣赏他，给了母亲一笔钱，带走了蝙三，并传他本事。 其中包括【傀儡术】。 “他竟然真的懂傀儡术。” 张生倍感诧异。 只是，蝙三在【傀儡术】方面天赋有限，无法达到精深的地步，属于半吊子水平。 后来老人去世，蝙三出山，意外加入拜妖会，吸收了一只蝙蝠妖的修为。 张生后退几步，看到蝙三的脚底板上，竟然有两只蝙蝠爪子。 拜妖会的人看不起蝙三，不仅仅因为他的身高，还因为他的出身。 蝙三一直很孤独，直到昨晚张生的出现。 “我离开以后，袁艾竟然打断了他的腿？就因为我说了几句好话？” 张生脸色愈发阴沉。 蝙三断腿后，利用傀儡术，将断腿打造成傀儡，勉强站了起来。 随后便做出决定，要替张生扛下傀儡钦差案这口黑锅。 所以，他来了斩妖司，高调自首、自刎。 记忆至此终结。 张生的心情，颇感复杂。 昨晚他对蝙三友善，确实有收买人心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蝙三的忠心这么廉价，几句好话就能买下来。 然而，这么简单、甚至毫无成本的方式，袁艾都不愿付出。 “蝙三……” “这个情，我记下了。” 蝙三为张生做的事，还不止于此。 他在自首之前，将自己的一枚精神印记，存放在瓷瓶之中，塞进胃里保存。 “这是给傀儡钦差准备的……” 蝙三的目的很简单，让张生抹掉傀儡钦差上，原本的精神印记。 然后将遗留的这枚，烙印到傀儡钦差身上。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能循着精神印记，寻找傀儡师，最后找到的，也会是蝙三。 “这家伙，竟然考虑得这么细致。” 张生剖开蝙三的胃，取出瓷瓶。 没什么份量，可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重若千斤。 “可惜，认识你太晚了。” 张生为蝙三整理遗容，随后深鞠一躬。 【验尸蝙三！】 【死因：颈动脉离断，失血过多！】 【您的颈动脉强化+，腐烂度-5】 【肺脏强化……】 【……】 【获得蝠妖修为！】 【获得傀儡术修习经验。】 【傀儡术+炼尸术融合进阶为：太阴炼尸法！】 嗯？ 张生眼神一亮。 【太阴炼尸法】，等同于炼尸术与傀儡术的集合体。 既有傀儡的灵性，又可以像炼尸那般拥有修为。 若非意识由主人操控，便是独立的生命体。 两大功法优势结合，摒除了炼尸术会被【浩然正气】破坏的弱点。 “蝙三啊蝙三，你这份恩情，让我怎么还。” 张生面露苦笑，默默为蝙三盖上白布。 剩下的四具傀儡，张生进行了傀儡改造。 毕竟，蝙三的傀儡术不精，制作出的傀儡工艺太差。 而傀儡钦差的工艺，堪称顶级。 两相对比，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张生对四具傀儡的工艺，进行改造升级后，撰写完验尸记录。 一开门，验尸官们一窝蜂涌上来，争先恐后，想要第一个看到验尸记录。 张生道：“这份记录，需先呈递给钦差大人。你们可先进屋验尸。” “好好好，听张大人安排！” 验尸官们一个个目光火热，目送张生离去。 驿站。 张生左脚先迈进驿站大门，右脚还没跟进来…… 一道黑黢黢的身影，倏然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 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贴上。 “黑色的？尼格？” 张生诧异，随即想到了什么，后退一步，拱手抱拳。 “牛大人。” 牛博似乎刚炼完丹，而且完成了第亿次炸炉的成就。 “好你个张生，大半夜偷溜出去做什么？” “查案。” “查案能查到长公主的别院里去？” 牛博厉声质问。 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牛博。 “卑职也是被小公主逼的。” “小公主逼你的？”牛博面露沉思，“也有道理，她从小听着姑姑的故事长大，想见姑姑也是应该的。” “听说有人去斩妖司自首，声称钦差案是他一手谋划的？” 张生连连点头，呈递验尸记录。 牛博接过来，查看一番，“好字，可惜是你写出来的。” 张生：…… 牛博道：“记录上并无有用的东西。” “牛大人稍安勿躁。真正有用的东西，在您这里。” “嗯？在我这儿？”牛博眉头微皱。 张生道：“傀儡钦差还在您这里，将其与蝙三的四具傀儡，进行工艺细节对比。” “若是能对得上，那便可证明，此事确实是蝙三所为。” “再找位专修精神类功法的人，前来追踪精神印记，便能进一步确认傀儡主人的身份。” 牛博觉得有道理。 只是，怎么感觉，一切都被张生安排好了？ 自己像头戴鼻环的老牛，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你没对那四具傀儡动手脚吧？” “牛大人不该怀疑卑职的职业素养。” “信你一次。只是这傀儡工艺，外行人怕是难以分辨，该找谁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如果没有个懂傀儡术的，就算来了，也无法对比。 张生沉思片刻，道：“我可以做一个初步判断。” “什么意思？” “打造傀儡时需要肢解尸体，若是傀儡上的肢解痕迹相同，便可初步断定，傀儡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倒是个法子。 牛博的神情逐渐微妙，“我怎么感觉，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呢？” 第177章 女护卫搜身 牛博的直觉，准的吓人。 傀儡案的查案节奏，全在张生手中把控。 最烦心的在于，明知道有问题，牛博却没法插手。 毕竟，他是真的不懂傀儡术。 而朝廷里懂傀儡术的，没有几个，又身居要位，不可能前来查案。 更何况，牛博如果真找这些人来，只能证明他能力低下，必定有朝廷要员，以此大做文章，弹劾牛博。 “本官听闻，梅燕的师兄，正在赶往总城。他可依照精神印记，追踪傀儡师？” 张生微微点头，“梅大人确实这样说。” 牛博陷入沉思。 精神印记是可以造假的。 但蝙三已死，不可能再烙刻精神印记。 所以，即便允许张生接触钦差傀儡，也不会烙上蝙三的精神印记。 “你去吧。” 牛博挥了挥手，不再限制张生。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张生心中诧异，感觉牛博有些心不在焉。 “那卑职先去了。” 傀儡钦差尸首分离后，暂存于驿站一楼，一座不起眼的杂物间。 张生推门而入。 砖墙缝隙照进一缕阳光，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灰尘颗粒。 丁武的尸首摆放在桌子上，白布遮盖。 “又是你啊……” 白布之下，传来一声老人的低吟，像是风中的残烛，摇摇欲坠。 张生掀开白布。 丁武的尸体上，有一道切割痕迹。 显然，牛博暗地里找人验过。 如此简陋的切口，定然是验不出什么。 张生将切口向两边扩开一些，看到了里面的内脏。 唯有心脏，还能低吟发声。 心脏：“我已油尽灯枯，剩不下几句话了。” 语气莫名多了几分感伤。 傀儡术改造过后，内脏也会存在一个消亡过程。 其他内脏，已经彻底消亡。 只剩下生命力最强的心脏，还能虚弱地言语几句。 心脏：“首先，我要控诉你不要脸的行为……” 张生眼皮一跳，“你快死了是吧？我帮你提提速。” 心脏：“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跟着我家主人活这一遭，没少接触好东西。” 趁着它喋喋不休的时候。 张生抹掉傀儡原本的精神印记，随后将蝙三遗留的这一枚，烙刻到傀儡体内。 再强的精神类修炼者，也无法从傀儡上，寻找到半分张生的精神气息。 心脏：“生命无常，辉煌不再。最后再给你说个消息。昨晚，有个浑身烧伤的人，来找过牛博。” 浑身烧伤？ 张生想不到是谁。 况且浑身烧伤，样貌大变。 就算心脏能形容出来，也无法分辨究竟为何人。 心脏：“他们两个，在我身边谈话，烧伤男催促牛博，赶紧炼丹，直说查案是次要的。” 催促炼丹？ 张生心中一沉，想到了南云县数万人口，以及……人皇丹！ 从林无极杀子开始，到覆灭南云县，一切都在为“人皇丹”做准备。 这关系到九州气运、国师飞升。 “所以，牛博来平州总城的真正目的，并非查案，而是炼制人皇丹？” 张生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被林无极与皇帝的情谊所吸引，产生了僵化思维：挚友死了，陛下震怒，派人查案！ 但相比于九州气运，挚友之死算个屁！ 林无极死就死了。 真正要紧的，是确保人皇丹炼制成功！ “烧伤男有透露身份吗？” 心脏：“没有，但牛博对他很尊敬。” 以牛博的地位，能让他尊敬，除了陛下，恐怕也只有那位神秘国师。 这位关乎九州气运的人物，竟然亲自抵达平州总城？ 想想也是，飞升失败，境界跌落，任谁都想赶紧恢复，重回巅峰。 张生道：“你确定他们说的是今晚炼丹？” 心脏：“嗯，城外往西三十里，有座山谷。烧伤男说过，他把南云县的尸体，全部带了过来……” 炼丹，需要这些尸体。 “赵县令、师爷这些人的妻儿，全在里面。” 张生摩挲着衣袖，面露沉思。 今晚的场面，至少是牛博加疑似国师的烧伤男。 以这两人的实力，加在一起，算是九州战力顶配了吧？ 张生就算豁出命，也难以干掉这二人。 他不由得陷入沉思。 “不对，我首先要明确一个目的。” “让南云县数万人口入土为安，才是重中之重。” “而不是杀了他们两个……” 张生的念头，逐渐通透，整个人莫名清爽。 此等心境下，境界再度松动，连跨两个小阶段，迈入合道境七阶。 仿佛老天爷都在提醒他，今晚要夺回那些无辜的人命。 “他们有说今晚几时行动吗？” 张生再度看向心脏。 然而，这一次，心脏没有回答，永远地陷入了沉寂。 张生叹息一声。 不知道具体炼丹时间，那就只能提前去蹲守。 他写好新的解剖记录，推门而出。 牛博在院子里徘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听见张生开门，转过身来，眯起眼睛。 “检验完了？” 张生点头，递交记录。 牛博直接翻开最后的结论。 “傀儡各部位的切割痕迹高度相似？这么说，真是蝙三放出了傀儡钦差？” 张生道：“无法给出明确结论，只能算小小佐证。” 牛博收起记录，“做的不错，等梅燕的师兄到来，让他追踪精神印记，进一步确认。” 说完，他见张生迟迟未动，眉头一皱。 “你还有事？” “傀儡钦差案调查至此，卑职已经尽力……” “行了，知道你有功。结案后自会封赏，速速离去。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我这里碍眼。” 张生拱手，“那卑职便去师娘家里蹭饭了。” “嗯，替我向长公主带个好。” …… 别院。 身份可以不查，但搜身必不可少。 门口护卫多了两个。 这可是个苦差事，但别院里的女护卫们，现在都争着要来守门。 为的，就是这一刻！ 六个人，总共十二只手，轮流为张生搜身。 若不是他定力强，只怕要被污蔑带了硬质武器，当场拿下。 搜完身，六个护卫总觉得没搜仔细，还想再来。 然而，别院大门缓缓开启。 婢女面无表情地走出来，“长公主有令，命张生速速面见。” “来了！” 张生一溜烟进院。 路过婢女时，身体带起了一阵风来。 婢女用力吸气，俏脸上浮现一丝满足。 “真羡慕你们六个，早知道幼年时不学琴棋书画、体态礼仪，跟着大师学修炼多好……” 第178章 炼丹开始!!! 长公主没泡温泉。 张生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仍然是熟悉的后院，以及风华绝代的长公主。 清冷的面容，比池水还要波澜不惊，眼眸里却少了几分游鱼的活泼。 还是那身宽松的丝绸袍。 只是，这一次的长公主，坐在秋千上，精致的木板托着柔软双臀，前后晃动。 一双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微微摇晃。 “怎么又来了？” 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幽怨。 但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嫌弃。 张生快步上前，刚要拱手躬身行礼，却被长公主叫停。 “站直说话便可，顺便收起你那双乱瞄的眼神。” 长公主嘴上说着，手轻轻拽起袍子下摆，盖住大腿。 只是…… 长公主这般行径，本就是想看看张生的反应，却见其眼神平静，心思不在此。 不知为何，长公主的心里，竟有几分失落，索性任由袍子下摆滑落。 不遮了。 “傀儡案查到你头上了？” 张生道：“师娘，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 长公主心中一跳，“你又想屏蔽精神印记？” 她下意识揉了揉喉咙。 神色里写满不情愿，却从秋千上跳下来。 “随我来。” 张生眼皮一跳…… 算了，先进屋再说。 长公主洁白的玉足踩在一尘不染的地面上，优雅地迈进屋内。 张生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关好门。 等他转过身来时，长公主正在用清水漱口。 “师娘，您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想屏蔽精神印记。” 长公主不由得一怔，鼓起的两腮默默收拢，将口中的清水咽了下去。 “我只是渴了喝口水而已，你想哪儿去了？脑子里天天想些什么脏东西？” 张生被训得摸不着头脑。 “师娘教训的是。” 长公主气哼哼地往床上一坐，拿过被子盖住双腿。 “说吧，这次到底来做什么？” 张生向外看了一眼。 天色渐暗。 “师娘，今晚，我会一直待在您的房间。” 长公主神色愈发不自然，动作扭捏。 “你想败坏我的名声？” 名声只是其次。 长公主更担心，张生败坏其她的东西…… “师娘。” 张生还想说些什么。 长公主微微摆手，“我明白了。” 她的神色，逐渐冷静下来，高冷的像天山雪莲，散发冷意。 “你想让我帮你做不在场证明。” “师娘慧眼如炬。” “我若是不帮呢？” “明天傍晚，您帮我屏蔽精神印记的消息，会传到皇太后的耳朵里。”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长公主脸色倏然一变，脸上仿佛裹了层寒霜。 “你威胁我？” 徒弟在师娘房间里待一晚，尚且有话可圆。 可若是屏蔽精神印记的消息，传到皇太后耳朵里，那便会坐实某些事情。 长公主的眼底，浮现一丝慌张。 “我也是让猪油蒙了心，竟鬼使神差答应帮你屏蔽精神印记。” “男人这张嘴，果然全是花言巧语和背叛。” “张生，你……” 长公主气急，像是一团绽开的火焰，暴躁愤怒。 张生拱手，“师娘见谅。” 长公主哑火，无力地摆了摆手。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答应你便是。” “可怜我这孤苦伶仃的妇人，一叶扁舟般随波逐流。” “有些人，就爱欺负我这样的……” 长公主语气越来越惨。 既然拒绝不了张生，那就让他狠狠内疚。 不得不说，这副矫揉造作、惹人心疼的语气，揪起张生的心，晃个不停。 “师娘，待我完成大事之后，再来向您赔罪。” 长公主无力地摆摆手，“滚吧，再也别来了。” 顿了顿，又指向床底。 “这里有条暗道，你循着这里出去，没人会发现你的行踪。” 张生着实感动。 长公主浑身上下，就嘴是硬的……不对，张生可没资格说这话。 他见过那张嘴最柔软的时刻。 暗道在床底下。 张生走过来。 长公主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两条腿随意垂在床边，只留下两侧狭窄的空隙。 “钻过去。” 长公主一脸高高在上，摆出了自认为最羞辱人的样子。 张生无奈，慢慢蹲下身…… 有时候放低姿态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看清楚很多东西。 “师娘，谢谢您。” “呵呵，我在羞辱你。” “感谢师娘羞辱。” 这哪儿是羞辱，分明是福利。 张生钻进床底，发现这里果然有暗门。 轻轻推开，一股霉味袭来。 平日里，这条地道根本不开，作为逃生通道使用。 张生算是第一个用上这条通道的人。 他钻进地道。 长公主冷哼一声，“竟然不知道要关门。” 她匍匐下身子，帮忙关好地道的暗门，本想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却发现心思烦躁，怎么也静不下来。 “怪了。” “怎么心烦意乱的？” “我在为他担心？” 长公主双颊泛红，脚趾扭捏。 “我竟然在为一个小流氓忧虑？” …… 地道方向只有一个。 张生一路向前。 “不知道长公主用的什么香粉。” “只是肩膀轻轻蹭了下她的腿，便香气扑鼻，缭绕不散。” “有机会给甜柚和老板娘偷一份回去。” 张生心里想着。 他沿着地道，迅速前行。 很快从一处废弃小院的枯井里，钻出地面。 小院看似废弃。 但仔细观察，每一处的老旧痕迹，都是精心布置的，故意做旧成破败模样。 张生跳上房顶，俯视四周，判断大致的位置。 “竟然距离城墙这么近？等等，四周没有建筑……这是在城外？” 别院守卫如此森严，若是遭遇袭击，连逃生通道都用上的话，那只能说明城内危机更甚。 所以，通道直达城外。 既然是逃命，自然要往更远的地方逃。 “倒是省了我出城的麻烦了。” “炼丹的位置，在城西三十里之外。” 天色已暗。 张生分辨出方向后，便火速赶往。 人皇丹最重要的原材料是尸体。 尸体属阴。 而夜间阴气大盛的时间，在子时与丑时。 那么炼丹的时间，极有可能在这两个时间段里。 “还剩将近两个时辰。” 时间段只是张生的推测。 越早赶到越好。 每走一段，张生便会停下，观察一段时间，确认前方安全后，再继续往前。 进入丛林后，地上充斥大量妖族的尸体。 这些妖族像是在流水线上杀出来的，伤口一模一样，一击毙命，手段干脆利落。 “看来方圆数里都被清空了。” 张生脚步放缓。 他看到前方有一簇光亮。 随后压抑全身气息，悄悄向前靠近。 一座庞大的炼丹炉，安置在空地上，炉内异火涌动。 丹炉旁，牛博全神贯注的控火。 另一个人蒙在袍子内，看不清具体相貌。 张生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炼丹…… 已经开始了！ 第179章 张生是一 林间空地上。 牛博的注意力，全部用于操控异火。 聚精会神，丝毫不敢懈怠。 烧伤男站在他身边。 炉内的异火，令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需要多久能炼好？”烧伤男明显有些不耐烦。 牛博无奈道：“请有点耐心。” “您带来的那些人液，刚刚烧炼出精华，至少还需要四个时辰，才能成丹。” 烧伤男不耐烦道：“这么久？” 牛博无语，“已经很快了，换做其他炼丹师，至少要七天才能练出雏形。” 这一刻的牛博，竟然怀念起了张生。 至少，张生懂炼丹，不会发表一些外行的弱智言论。 烧伤男察觉到牛博鄙夷的眼神，面露不喜。 “你好像很嫌弃我。” 牛博道：“不敢不敢，只是怀念起某个人罢了。” “谁？需要我帮你带来么？” “不必了，他现在应该在与自己的师娘，彻夜交谈吧。” 牛博不再想乱七八糟的，聚精会神炼丹。 这枚丹药至关重要。 而且搜集一次原材料，非常不容易。 牛博不敢出任何岔子。 关系到数万人的性命，连手都不敢抖一下。 林间的温度渐渐升高。 地底下，不少虫蚁要么钻向更深处，要么钻出地面，寻求一丝生机。 滚滚热浪，甚至烤焦大量树叶，汁水蒸发。 张生的身形，掩藏在丛林之中。 体内的【焚焰】，抗衡环境的高温。 他不仅不热，甚至还感到一丝丝的凉爽。 “人液……” 牛博先前提到的这二字，对张生来说是个新鲜词。 烧伤男从南云县带来的，并非尸体，而是尸首凝练后的精华，取名“人液”，与气运息息相关。 这才是人皇丹的真正原材料。 张生无法想象，凝炼这些原材料，需要对尸体做些什么。 就算现在打断炼丹，也收不回这些“人液”。 张生不由得陷入沉思。 到底是打断炼丹，还是等丹成去抢。 他透过缝隙，悄悄看向丹炉。 牛博的状态，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差。 专注于某一件事物时，身处其中的人很难感受到疲惫。 只有在结束时，涌来的疲惫感才会令他意识到，自己的消耗，究竟有多大。 张生心里有了主意。 他要等。 炼丹结束时，也是牛博最虚弱的时候。 那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只是，必须要快。 毕竟牛博是炼丹师，身上恢复体力的丹药，肯定跟糖豆子一样不值钱，多得很。 张生安静蛰伏，静静等待，同时偷学牛博的炼丹术。 炼丹过程，哪怕手势上的细微偏差，也会导致结果天差地别。 而牛博的炼丹手诀最为标准。 张生将每一个细节，记在脑海里，同时观察这座极品丹炉的用法。 “丹炉越顶级，炼制出的丹药品级越高，但对炼丹师的消耗也越大。” 牛博的体力明显不支。 他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丹药服下，状态瞬间恢复至巅峰，随后继续炼丹。 张生默默计数时间。 每过一刻钟，牛博便要服用一颗丹药延续体力。 随着炼丹过程的进行，服用丹药的间隔越来越短。 张生想起炼丹法上记载：丹药吃多了，也会有抗药性。 但这份抗药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除。 也许两天三天后，牛博服药的间隔，又会恢复到一刻钟。 “想要炼制一颗极品丹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张生继续观察，偷师学艺。 两个时辰之后。 一队人马，姗姗来迟。 林无极的亲卫，包括千户侯岳长峰、副手栾明，以及不知名的两千亲卫。 “二位大人，我们没来晚吧？” 岳长峰恭敬问道，目光悄悄打量。 “你们来做什么？” 牛博沉声问道。 岳长峰道：“这是我们州主的心血，我们自然要来帮忙守护，不敢出任何纰漏！” “你倒是忠心。” “牛大人，我们家少主怎么没在？” 牛博眼皮一跳。 他一直认为，张生的徒弟身份是假的。 所以，看到林无极的亲卫，如此敬重、在乎张生，牛博总觉得违和。 “以他的身份，还没资格参与。”牛博回了一句。 岳长峰脸色难看。 “目前唯一能继承州主衣钵的，只有少主一个人。他要是没资格，谁还有资格？” 牛博道：“我懒得与你争辩，命你的人守护好四周。” “好……”岳长峰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守护好炼丹现场。 这些亲卫，对林无极的忠心，天地可表。 而这枚丹药，相当于林无极以命换来的。 身为亲卫，自然要好好守护，生怕出一丝纰漏。 暗处。 张生目光微沉。 他需要对战局重新做一个评估。 两千亲卫…… 张生需要以一对两千，不占任何优势。 但实际上，这种两千打一个的场面，有一大半的人马，根本无法发挥力量。 只有最靠近张生这个“一”的，才有机会打上一拳。 “再次强调，我的目的不是拼命，而是抢东西，抢完就跑。” 张生默念数遍，同时规划好了逃跑计划。 林间的温度越来越高。 亲卫的身上，本就穿着厚厚的甲胄，温度一高，浑身冒汗。 加上人一圈又一圈的围着，可谓是密不透风。 就算有微弱的风吹来，也被热浪抵消。 以至于不少亲卫，出现了中暑的症状。 修炼者可以抵御炎热，但抵御不了异火的高温。 岳长峰神色略显尴尬，“若是有人中暑脱水，那些个同队的，把人抬回城里。” 两千人的亲卫，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卸甲！” 亲卫们纷纷脱掉外甲，可高温仍然侵蚀身体。 将近三分之二的亲卫撤离。 岳长峰也有些坐不住了。 “牛大人，这丹药，究竟何时能……” “快了。”牛博嗤声回应，“这就是你说的，守护林无极遗留的东西？” 岳长峰神色愈发尴尬，但调整片刻后，他用很严肃的语气说道：“亲卫，也是州主的遗产！” 牛博呵呵一笑：“虽然知道你在嘴硬，但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岳长峰肃穆道：“并非嘴硬，我在很严肃地说。” 牛博并未再回怼什么。 他看得出来，岳长峰对林无极很是忠心。 而在林无极死后，岳长峰奋尽全力，守着这点遗产。 “你也算是个忠心的。”牛博称赞了一句。 岳长峰道：“那当然。” 炉内，一阵轻微的爆裂声，令牛博面色一惊。 “嗯？” “看来你的忠心，感动了天地。” “这丹，要提前成了……” 第180章 丹成!张生出手! 提前成丹？ 黑袍下，烧伤男目光微动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为何会提前成丹？”烧伤男问道。 岳长峰接过话茬，“你没听牛大人说么？是因为我的忠心，感动了天地。” 烧伤男：…… 牛博纳闷地看着岳长峰。 环境太热，把这货的智商烧没了？ “不必理会他。”烧伤男说道：“为何成丹会提前？会不会影响药效？” 牛博摇头，“不会影响药效。” 提前成丹的原因，无非就两个。 第一，老天爷庇佑、气运加持，助你逆天改命……这点虚无缥缈，无人验证过。 第二，原材料的精华提前激发，尤其是主材料。 “人液精华的激发时间，大多在子时与丑时，为何会提前呢？” “炼丹过程并无差别，只能是人液本身异变。” “咦？今天是几月几号？” 烧伤男擅卜算，对日期了如指掌，“十月初一。” 牛博神色恍然。 “怪不得。今日阴气重，环境使然，导致人液的精华提前激发。” 他服下一颗恢复体力的丹药，扭头看向烧伤男。 “不偏不倚选中这一天炼丹，看来老天爷都在保佑九州，也保佑你。你来之前，给自己算过卦么？我猜卦象一定是大吉。” 烧伤男沉默，没有接话，反倒是蹲到地上。 手指勾勒，泥土上画出简陋的八卦图案。 随后伸出手，从旁边捡来两颗石子，随手丢到八卦图案上。 两颗石子同等受力，下落时却有怪力侵扰，落向不同位置。 石子落点与八卦图案，组合成卦象。 “生艮，死坤……” “两枚石子，一生一死。” “吉凶，在我一念之间。” 烧伤男似乎难以置信，又捡起两颗石子丢上去。 其中一枚，再次落向坤卦方位，纯粹的死门。 而另一枚，虽然落在生艮方位，可相比于第一颗，微微偏向于死门的位置。 烧伤男不信邪，再丢两颗石子。 死坤不变。 生艮更向死门偏移。 “卦象如何？”牛博问道。 他感觉烧伤男的身上，透着阴森森的煞气。 卦象，似乎不吉。 烧伤男用手抹掉卦象，缓缓站起身，目光沉重。 “卦象显示，若我执迷不悟，便是大凶。” 牛博道：“意思是，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 “嗯。” 烧伤男心中焦躁。 执迷不悟，则死门降临。 意味着他要放弃一些东西。 但，放弃什么？ 卦象与你最在乎的东西，息息相关。 烧伤男现在最在乎的，便是炉子里这颗丹药。 种种迹象指明，他应该放弃这颗人皇丹。 然而，烧伤男绝对不肯！ 理智劝阻他不要执迷不悟，但任何一个人，大多时候头脑里占据上风的，永远是那一时冲动。 这颗人皇丹…… 烧伤男绝对不会让出去！ “还需要多久成丹？” “快的话半个时辰，慢的话两个时辰。” 牛博大致估算了时间。 烧伤男面露不满，“能不能更快一些？” 牛博无语。 “两个时辰已经很快了，甚至还会更长。如此天怒人怨的丹药，甚至可能引来天谴，时间只会更长。” 天谴…… 烧伤男心中一颤，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 他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便是因为天谴。 九州的天谴，有很多种形式。 最常见的是雷劫，天雷滚滚，轰你个七荤八素。 烧伤男的身体，便是被天雷灼烧至此，且无法恢复。 其他形式各种各样，比如天上落石、地面坍塌，甚至是人力干扰。 人力干扰最为令人头疼。 毕竟，人是有思考能力的，行为变幻多样，防不胜防。 似乎察觉到烧伤男的担忧，牛博安抚道：“你也不必太紧张。” “丹药的天谴，大多都是雷劫。” “你早已经历过一次，还怕第二次吗？” 烧伤男：…… 不知者无畏，大多事都是因为经历一次，第二次才会更加恐惧。 只要不是雷劫，烧伤男都觉得无所谓。 不过，他目光扫了四周。 既然岳长峰率亲卫在此把守，想必也不会有人力干扰。 保险起见…… “岳长峰。” “嗯？干甚？” “领着你的人，搜查四周。” 岳长峰眉头微皱，他对烧伤男的身份一无所知。 这副命令式的语气，着实膈应人。 牛博道：“听他的。” 岳长峰冷哼一声，命人四周巡查。 “要不是为了守护州主遗产，我才懒得听令！” 仅存的两三百亲卫，四下散开，在林子里搜寻。 林子内。 张生缩在草丛之中，尽力压制呼吸。 “这位疑似国师的家伙，也太谨慎了。” 巡查的亲卫，距离张生的位置，越来越近。 踩断树枝的声音，几乎快到耳边。 张生内心盘算，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无声解决这两名亲卫。 然而…… “怎么感觉这里面更热了？” “好像就这一片热，估计风吹不进来，热气散不掉。” “绕开吧，我热的眼睛都快看不清了。” 两名亲卫绕开张生的隐匿点，继续向远处摸索。 张生忽略了一点。 体内的【焚焰】能为他抵抗高温。 但同时也在向环境释放高温。 对张生没任何影响。 但其他人一旦靠近，便像是夏天从室外，一头钻进火焰山。 两名亲卫，早已是半步中暑境。 面对更高温度，哪里敢靠近半分。 张生继续蛰伏。 直到，牛博忽然一声惊呼。 “开始成丹了！” “请您帮我护法。” “从现在开始，我不能有任何分神！” 烧伤男会意，全程为牛博护法。 而牛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甚至紧致的皮肤，出现松垮现象，身体状态迅速削弱。 牛博丝毫不在乎，事后服用丹药便可恢复，但现在绝对不能分神。 “坏了！” 牛博脸色一变。 烧伤男与岳长峰心中一紧，齐声问道：“怎么了？” 牛博道：“丹药开裂，异火涌入，正在从内部灼烧。” “如此下去，这颗丹就废了！” 烧伤男沉声道：“需要如何做？” 牛博虚弱道：“我会将内部异火引出，但只有片刻的时间，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将这团多余的异火抓出来。” 烧伤男脸色一沉。 抓出来？ 牛博只能将多余异火从丹药里引出来，但这会造成分神，必须有另一个人将手伸进丹炉，接过这团异火。 他没有太多时间考虑，直接将多余异火，自丹药内部引出。 “趁现在，快！” 然而，烧伤男却沉默了。 他忽然想到了卦象。 该放手时就放手…… 牛博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得一怔，“今晚，岂不是白努力了？” 然而，下一刻，岳长峰忍着高温，冲到丹炉面前。 异火的高温，灼烧他的体表。 岳长峰只能侧身，任由左半边身体撞击高温。 整只左手伸入丹炉，一把抓住多余的异火，猛然后撤。 左臂受异火侵蚀，顷刻成灰。 烧伤男连忙上前，扑灭火焰。 岳长峰脸色苍白，满头汗水，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嘿嘿，州主的遗产，我岳长峰保住了！” “只废了一条手臂，太划算了。” “这条命，还能继续守着我家州主遗产！” 牛博恶狠狠斜了一眼烧伤男。 炉内，丹药逐渐成型。 异火收拢、高温消散之时。 一枚金光闪闪的丹药，自炉内飞出。 “成了……”牛博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抖若筛糠。 他太虚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烧伤男目光呆滞，一步步走向金色丹药。 “美，太美了。” 眼神里的贪婪与自私，演化成杀意，心中升起的占有欲，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欣赏这枚丹药。 烧伤男想要动手之时。 林子内传来一阵骚动。 一只巨大的狐仙神相，在夜色下，缓缓成型…… 第181章 哥的炉子没了 人皇丹已然成型。 烧伤男还未能上手触摸，林子内的异变，扰乱所有计划。 巨大的狐仙神相，夜幕下缓缓成型。 慵懒的匍匐状态，腰肢逐渐伸展，直到完全站起身。 如此庞然大物，威风凛凛，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众人的心上。 七条尾巴，缓缓绽开，形同释放的烟花，绚烂多彩。 第八条假尾高高竖起，尾尖则是手掌状，中指高高竖起，鄙视天地。 凝聚狐仙神相的人，身形隐没在丛林之中，无法看清分毫。 “凶手……这是杀死州主的凶手！” 岳长峰眼中血丝交织，怒意冲天。 他试图站起身。 然而，长时间的高温，外加手臂灼烧后遗留的痛感，造就身体极度虚弱。 岳长峰想站都站不起来。 “我真是个废物！杀死州主的凶手就在眼前，我竟然没法报仇！” 仅存的右手，疯狂往脸上扇巴掌，哪怕右脸高高肿起，岳长峰还扇个不停。 自责，内疚，愤恨…… 岳长峰从未感觉这般窝囊。 牛博的脸色更没好看到哪里去。 他此行前来平州总城，就是要调查林无极之死。 如今凶手就在眼前，身体状态却被炼丹消耗一空。 尤其最后的成丹过程，对身体的消耗，比预料中还要严重数倍。 牛博开启随身空间，取出一颗丹药服下。 没什么用。 “身体的抗药性，到极限了。” 他更换另一种丹药。 效果微乎其微。 身上倒是还有一颗丹药，但那是保命用的，珍贵程度与人皇丹无异。 不到万不得已，牛博不会轻易服用。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位猛将。 烧伤男微微仰头，与高大的妖仙神相对视。 “区区一个空壳子，有何资格与我这般对望？” 烧伤男缓缓抬手，对着虚空一挥。 猛烈的劲风凶悍如下坠陨石，摧枯拉朽般的势头折断成片树木，方圆百米无一幸存。 “这下看你怎么躲。” 烧伤男目光扫过残林，地上除了倒下的树木，以及无故遭殃的亲卫外，并无其他可疑人影。 “消失了？” 烧伤男目光一沉。 妖仙神相还在，主子不可能消失太远。 “阴沟里的臭虫，有胆子闹事，没胆子亮相？” 岳长峰望着亲卫尸体，睚眦欲裂，“你他娘疯了？杀自己人作甚？” 烧伤男并未理会，对那些误杀的亲卫，丝毫没有愧疚。 在他眼里，那只是一群蝼蚁。 岳长峰眼红如血。 每一名亲卫，都是州主最宝贵的遗产。 死在敌人手里尚可，但现在死在自己人手里算怎么回事？ “我家州主做这么多，为的就是这颗丹药。再往深一点说，他是为了你。你就这么对待他遗留的亲卫？你他娘良心让狗吃了？” 一番口舌，只换来烧伤男“聒噪”二字。 烧伤男两指并拢，指向岳长峰，手腕一转。 下一刻，岳长峰的舌头竟浮现一道裂痕。 随着烧伤男手腕翻动，舌头凌空飞出，鲜血迸溅。 岳长峰自嘴唇往下，直到胸口，一大片地方全被鲜血染红。 烧伤男终于得了清静。 “我只说最后一遍，乖乖出来。否则，这条舌头，便是你的下场！” 手上对着虚空一抓。 断舌碾碎成肉泥，摔落到地上。 烧伤男用脚碾了两下。 只是，任凭他怎么呼喊、威胁，丛林里都不曾有人出来。 “装神弄鬼。” 烧伤男转过身，双手伸向人皇丹。 瞳孔里再度倒映人皇丹的轮廓时，那股贪婪与强烈的占有欲，再度涌上心头。 “这是我的……” 烧伤男呢喃自语，语气微颤。 牛博一阵反胃。 虽早有耳闻烧伤男的人品，可亲自一见，比传闻中还要恶心。 他看向岳长峰。 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微微仰头，倔强地看着那枚人皇丹。 眼神里没有贪婪，也没有私欲。 反而充满了警戒与保护欲。 牛博心中惊愕。 身体残破成这般，竟还想着守护林无极的遗产？ 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东西，落进残害自己的人手里，心中会是什么感觉…… 牛博试图共鸣，却始终无法感同身受。 烧伤男的双手，接触到人皇丹那一刻…… 身后，狐仙神相突然仰天长啸。 鬼魅般森然的笑声，撕裂整个黑夜的沉寂，充满魅惑。 烧伤男只觉得这人皇丹，比方才更加诱人，迫不及待想要揽入怀中。 只是，强者的身体在危机降临时，肌肉记忆会下意识预警。 身体的骤然一颤，令烧伤男意识恢复些许，袍下脸色阴郁。 他猛然转身。 只见狐仙神相的假尾，高高立起，尾端的手掌摊开，猛然拍向地面，砸出的气浪波纹层层扩散，吹掉烧伤男的黑袍。 裸露出的脸，着实骇人。 脸上的烧伤，比预想中更为严重。 眼皮烧灼成一团烂肉，两颗眼球毫无遮盖，像是突在外面，摇摇欲坠。 脸上几乎没一块完整的地方。 一片疤痕，覆盖整张脸，哪里还有点人样。 牛博转过头，看向那巨大的妖仙神相。 “打架就打架，掀掉人家的袍子做什么。” 烧伤男目光沉重。 然而，身体再度危机预警。 妖仙神相一步步走来。 “打它没用，不杀掉它的主人，它会一直在。”牛博提醒道。 “废话。”烧伤男脸色阴沉，察觉不对。 危机，似乎并非来自妖仙神相。 忽然，脚底微微颤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迅速靠近。 “两面夹击？” 烧伤男看穿神秘人的意图。 他微微抬手，身后的极品丹炉凌空飞起，砸向妖仙神相。 牛博瞪大眼睛，“你做什么？” 烧伤男道：“丹药已成，此丹炉对我已无用。” “可这是我的东西！” “与我何干？” 妖仙神相张开嘴，一口咬住丹炉左右乱晃，随即喉头滚动，吞入体内。 只是，神相由金光构造而成。 就算吞入体内，看上去也只是飘在空中，但并非唾手可得。 想要拿回来，必须解决掉妖仙神相。 牛博骂骂咧咧。 他毫无战斗能力，只能希望烧伤男干掉神秘人。 否则，哥的炉子可就没了！ 与此同时，地面颤动愈发明显。 有东西要钻出来了！ “竟还会遁地术？” 烧伤男凌空而起。 却被赶来的狐仙神相，一巴掌按回地面。 轰！ 金色龙影自地面飞出！ 烧伤男眼睛聚焦，神色大变。 “诀龙劲？！” 他本就境界跌落，若是再被诀龙劲打中，短时间内实力会再次大降！ 烧伤男果断凝气，将牛博与岳长峰护至身下，试图挡下这一招诀龙劲。 来人的反应速度明显更快。 金色龙影迅速绕过二人，缠绕到妖仙神相身上。 “金龙缠狐？”烧伤男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地面之下，一道人影破土而出。 凌冽的刀光，直奔烧伤男的脖颈！ 烧伤男抬手轻轻一挥。 岳长峰与牛博二人的身躯，将神秘人撞飞出去。 成功逃过这一击！ 烧伤男仔细打量神秘人。 “黑袍，龙脸面具，红眼……果然是金眼龙的人……” 第182章 一刀劈碎这破玩意(元旦快乐) 张生向来喜欢保持自己的人设。 比如在老板娘面前，他可以是色狼。 在长公主面前，他可以是个柔弱的小徒弟。 而面对敌人之时，他便习惯于，以红眼龙的身份，扛下黑锅。 这次甚至用出【诀龙劲】，只为让黑锅更加彻底。 烧伤男打量着张生，试图从体态上，分辨张生的身份。 只是，暗卫这么多年，工艺不断改进，几代人凝结出的智慧结晶，才打造出的黑袍与面具，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看穿。 仅看外表，分不清男女。 “金眼龙向陛下汇报，杀死林无极的凶手是郑芊，看来他撒谎了。” “郑芊右臂断裂缺失。” “而你的右臂，比正常人还要灵活。” 烧伤男一眼抓住重点。 只是，他恍然抬头，看到妖仙神相的假尾时，又忽然一愣。 手臂，可以打造成法器。 如果给断肢装上这么一件法器，使用起来的灵活程度，或许真能与正常人无异。 面具之下，究竟是不是郑芊，烧伤男拿捏不准。 人皇丹在他身后漂浮。 这一刻的烧伤男，脑子里早已忘却卦象。 他果断转身，伸手去拿人皇丹，并准备撤离。 张生一步跃向前，黑夜中，只留下他的阵阵残影，轻盈的像片叶子。 烧伤男察觉身后的动静，提速去拿人皇丹。 张生的速度，已经提升到最快，还是慢了烧伤男一步。 焦皮的手接触人皇丹的刹那。 狐仙神相果断蓄力，猛吹一口气。 这股气息里，夹杂大量妖仙气息，将人皇丹往远处顶飞一段距离。 趁此机会，张生追上烧伤男的身影。 两人交汇的刹那，烧伤男气息一震，试图震飞张生。 只是，他低估了张生的稳。 这股气息并未产生分毫影响。 “拿不到丹药，那就先废掉你！” 烧伤男将丹药晾至一旁，全身心对付张生。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二人都没想到。 虚弱不堪的岳长峰，突然抓住张生脚腕，死死搂住他的大腿。 他以愤恨的眼神，看向烧伤男，断掉的舌头令他无法发出清晰的字来，只能眼神示意。 ‘我虽然恨你，可丹药是州主遗产，去拿……’ 烧伤男果断转身去拿人皇丹，眼神中毫无动容。 岳长峰灯枯油尽，却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死死抱住张生的腿。 “松手。” 张生压低嗓音说道。 岳长峰自是分辨不出音色，死活不肯松手。 “你的忠诚，用错了地方。” 张生果断抬脚，踹断岳长峰的脖子。 听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牛博浑身一颤。 “你走就是了，本官不会抱你的腿。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若能抢走这颗丹药，也算造化。” 说着，他偷偷塞给张生一颗丹药。 “此药关键时刻，能为你迅速恢复体内的气，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牛博很清楚，对方没必要信任自己。 但他给的丹药，确实能恢复体内的气。 这与林无极当初服用的补血回气丹，一模一样，只是品质略微高一些。 张生随手接了过来。 牛博帮他原因，其实很简单：看不惯用人命炼丹！ 他能拥有浩然正气，足以证明其内心的正义性。 这种屠城炼丹的行径，牛博很鄙夷，但又不由得卷进这趟浑水。 “我先晕一下，等你们抢完我再醒。” “还有，看在这颗丹药的份上，希望你把炉子还我。” 牛博闭上双目。 这位钦差，倒是个有意思的。 张生最后看了一眼岳长峰的尸体。 虽然，此人忠心耿耿，且拿他当少主，恭敬有加。 但，南云县数万条人命，皆数死在岳长峰等一众亲卫手中。 张生杀他，毫无心理负担。 狐仙神相四肢着地，金光延伸，化作枝丫般钻进地下。 散发出的强烈木属性，滋养四周断树。 树根上快速长出新芽，并迅速生长、延伸，向烧伤男包围、缠绕。 虽说被其轻松斩断，却也延缓了烧伤男的速度。 张生趁机，再度追上烧伤男的步伐。 “狗皮膏药，真是难缠！”烧伤男语气烦躁，“岳长峰个废物，连片刻都撑不住。”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 断树上的枝丫，形成藤条牢笼，缠绕住那些个亲卫，无法脱身。 唯一的好消息是，妖仙神相禁锢亲卫的同时，陷入被动静止状态，对主子的实力加成无足轻重。 烧伤男气凝于拳，蛮力砸起阵阵气浪。 张生果断放慢脚步。 烧伤男却也同步减速，手上力气却未收敛，手臂肌肉蓄力到极致，一拳轰出。 张生全速躲避，却未曾来得及。 凶猛的拳风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胸口，胸膛处明显向内凹陷出巨大缺口！ 烧伤男道：“正面挨这一拳的，你还是头一个。这下看你怎么……嗯？” 烧伤男不由得一愣。 以往这一拳的威力，光是罡风，便能打的对手站不起来。 张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轻轻揉搓着胸口。 “你的体魄如此强健？怎么炼的？” 烧伤男来了兴致。 若是他有这般体魄，先前的雷劫，岂不是轻松便能扛住？ “想知道？” 张生沉声一笑。 “拿人皇丹来换啊。” 烧伤男脸色渐沉，“你怎么知道这是人皇丹？你懂炼丹？不对，莫非是金眼龙告诉你的？” 张生化解掉胸口的剧痛，缓缓站直身体。 “真想知道？弄死我，找人来搜魂。” “这可是你自己求死。” 烧伤男掐动手诀，脚下展开一套八卦图。 阵法！ 这是张生第二次，与懂阵法的人交手。 只是，烧伤男的阵法，明显更强。 “锁天阵！” 无数条锁链自阵法中延伸出来，形成巨大的牢笼，锁住张生各个方向。 烧伤男悄然退至阵法外。 随着他抬手，铁索牢笼飘然飞起，浮于半空并迅速收缩。 牢笼内。 张生目光微沉。 他本不想动用【神骨匕】，特征太明显，容易被人认出。 但此刻，不得不出！ 神骨匕：“别磨蹭，赶紧，一刀劈碎这个破玩意！” 张生没急着动，再一次内心提醒自己：拿走人皇丹是首要目的，而非杀敌！ 天山刀法！ 凶猛的刀光破碎牢笼，夜幕再度映入眼帘。 崩碎的铁链碎片，回归阵法当中。 烧伤男连退数步，盯着张生手中的【神骨匕】。 “妖类尸骨打造的武器？” “是件好东西。” “我要了……” 第183章 胡卿卿:他觉醒了第八尾? 平州总城内。 驿站。 牛博的两大护卫，高展和曹韧，站在房顶，看着城外巨大的狐仙神相，目光阴郁。 “高护卫，如果我没看错，是牛大人所在的方位吧？” 曹韧回想牛博临行前的嘱咐…… 不管城外闹出多大动静，千万不要去支援。 如今这一幕，似乎早在牛博预料之中。 高展蠢蠢欲动。 可牛博的嘱托，仍在耳边回荡。 “狐仙神相……这便是杀死林无极的凶手，没想到又出来搅局。” “曹韧，你觉得，此人会是金眼龙上奏的那个郑芊么？” 曹韧摸了摸脑袋。 “我这脑子，哪儿能想明白这个。” 高展也陷入沉默，一言不发，心中却是为牛博捏了把汗。 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这边不动，为何斩妖司那边，也没人出城支援？ …… 斩妖司。 梅燕比任何人都想出城，拿下再度现身的凶手。 只是…… 今晚的战斗，爆发在城外。 梅燕若是率斩妖司离开，那么城内便会缺乏守备力量。 拜妖会、妖族，若趁机入城，便会一路畅通，杀穿整个总城。 所以，她没敢轻举妄动，生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更何况，驿站的钦差队伍，也没什么动静。 梅燕更不敢随意行动。 守着什么都不做，总比冒着风险做事要强。 只是不知道，这次与妖仙神相交手的，究竟是何人。 “莫非是拜妖会？” …… 袁府。 总城拜妖会的九成势力，全部驻扎在袁府。 袁艾身为领头羊，对城外之事，一无所知。 “只怕今晚过后，我拜妖会又要背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前些日子，狐仙神相击杀林无极时，袁艾便以为总舵来人，搞大动作。 到最后，林无极被杀，凶手身份却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拜妖会恶徒，因为凶手能使用妖族修为。 也有人说亲眼目睹，行凶的是红眼龙。 最靠谱的传闻，则是：安插在暗卫的拜妖会成员。 袁艾便向总舵询问，却得知凶手与拜妖会无关。 拜妖会，白白背了黑锅，各地分舵遭遇一波围剿，损失惨重。 袁艾对拥有妖仙神相之人，产生深深的忌惮。 这才几天，凶手便再次露面，且在城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是要杀谁？ 总城内有谁，值得这么大排面？ “莫非是钦差？” 袁艾眼皮直跳。 他的身边，站着叶辰与叶千云二人。 叶千云神色与袁艾差不多，只想到拜妖会要再次背锅。 而叶辰则一脸担忧。 他在南云县见识过，妖仙神相是张生的手段！ 把这玩意儿凝聚出来，想必遇见了大麻烦。 只是，叶辰明显感觉到，此刻的妖仙神相，比在南云县时，强大了太多。 那股刺进骨髓的压迫感，心神俱颤！ “叶辰。” 袁艾忽然开口。 叶辰锋芒少了许多，连忙上前一步，“袁副舵请讲。” “听闻此妖仙神相在南云县出现过，你可知道其主人是谁？” “这……”叶辰摇头，“并不清楚，此物现身时，我已昏迷，隐隐约约看见，好像是个女的。” 叶辰对着张生的特点，往反方向说，帮忙撇清关系。 袁艾目光微动，“是么，那看来还真可能如传闻一样，妖仙神相来自郑芊。一个女人，连林无极都敢杀，可谓是女中豪杰。” 叶辰：？ 等等。 杀谁？ “袁副舵，你说这个妖仙神相的主人，杀了谁？” “林无极，平州州主，怎么，你没听说？” “你确定是这个拥有妖仙神相的人，杀了平州州主，林无极？那个传闻与陛下交好、娶了长公主的林无极？” “是。你怎么这么大反应？”袁艾察觉叶辰情绪不对，仔细盯着。 叶辰木讷地摇摇头，“没，我只是刚知道，林无极被人杀了。” “哦。”袁艾兴趣寥寥。 然而，叶辰的内心，此刻翻江倒海，复杂的情绪犹如乱麻交织缠绕。 郑芊是谁，他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名字，替张生背了黑锅。 难以想象，那个最初见面怂若软蛋的张生，竟然有胆子、有实力杀了林无极。 “不管我以前怎么羞辱过张生，帮他救出南云县那么多人，就算两清了……” 叶辰心肝发颤，生怕秋后算账。 …… 南云县“余孽”藏身之处。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双胞胎姐妹心跳加速，目光凝重。 脑子里不禁在想：张生这又跟谁干起来了？ 老板娘与乐清两姐妹也很紧张。 “姐姐，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张生？” “谁知道呢。”老板娘语气微颤，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 甜柚吓得看看老板娘，又看看乐清，接着目光扫过双胞胎和胡卿卿，眼花缭乱，不知道该钻进哪个怀抱躲着。 只是，从胡卿卿的脸色上，甜柚看到了一股骇人的羡慕嫉妒恨。 “八尾……”胡卿卿口中呢喃，“他竟然觉醒了第八尾。不对，好像是条假尾。” 可就算是假尾，寻常狐族也力不能及。 胡卿卿逐渐意识到，张生的气运，不敢说逆天，但一定很丰厚。 狐仙神相现世，狐族大兴，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胡卿卿席地而坐，开始修炼。 一同修炼的，还有红莺。 上次在南云县，狐仙神相现身，红莺投身于斩杀拜妖会恶徒，没来得及修炼。 但这一次，他必须把握住机会。 “地位上，张生身为林无极徒弟，高居少主之位，我无论如何也比不过。” “那么，只能在实力上，竭力修行，压他一头。” “狐仙神相二度现身，这，便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老天爷都在帮我赶超张生！” 红莺心情激动，修炼状态极佳，修为竟是蹭蹭往上涨。 赵大嘴站在他身后，眼神如刀。 “他就这么喜欢打压张生吗？” 可惜赵大嘴只是个小小县令，比起红莺的身份，差远了。 “我能为张生做的，太少了。” “能为南云县百姓做的，少之又少……” 赵大嘴看着城外，夜幕下巨大的狐仙神相。 “我只是个小人物，参与不了这般的战斗。” “我能做的，只有一点。” 赵大嘴转身进屋。 师爷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大人，您不继续看了吗？” “别叫我大人，南云县已经没了，我还算什么大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无量，我累了想休息，你先出去吧。” “是……” 诸葛无量神色复杂，转身回到院内。 “城外这般声势，张生又在做些什么呢？” 第184章 吞下人皇丹 平州总城外。 张生神骨匕在身，轻松斩断牢笼。 但却消耗了【神骨匕】的一半蓄能。 神骨匕：“这阵法有点强，对这个糙皮脸来说，只是吹口气的力量，造出的阵法，便要耗掉我的一半蓄能。” 张生目光沉重。 他几乎确定，这个烧伤男，便是传说中的国师。 这还是渡劫失败、境界跌落后的实力。 不敢想象，其巅峰的时候，究竟有多强！ 杀肯定是杀不死了。 面具下，张生的目光，锁定半空中、象征南云县数万人口的人皇丹。 烧伤男心中微动，似乎看穿张生的意图。 “想抢人皇丹？” “你若是真想要，大可自己屠一座城。” “自学炼丹，炼制一颗。” 烧伤男语气调侃，满是戏谑。 张生手握【神骨匕】，体内的气，疯狂涌入！ 神骨匕：“你这是要灌满我？听老弟一句劝，你杀不死他，有这力气，不如留着逃跑。” 张生并未理会。 体内的气，毫无保留，疯狂涌入【神骨匕】。 即便如此抽空丹田，上次验尸后，丹田里蓄积的那团光芒，仍然不为所动，没有任何改变。 张生记下这一幕，此刻无心研究。 抽空体力，已经是末路下的殊死一搏！ 烧伤男嘲笑道：“你的全力一击，如小小蚍蜉，妄想撼动我这棵老树？” 对于高手来说，通过对手凝聚出的气，便可大致估算出威力。 眼前这位红眼龙，气势不小，威力也足以平山开河。 只是，在他面前，真的不够看。 “嗯？还有高招？” 烧伤男看见张生划破手掌，任由鲜血滴落到法器上。 “以血养刀，燃烧寿命？就算抽干你的血，烧干净你的寿命，也要不了我这条命。” 烧伤男眼神里满是玩味。 老叟戏顽童般的神情，轻佻不屑，只想看看张生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来。 蓄力完成！ 张生体内残余之力，猛杀向前。 “这么慢的速度，力量再强又有何用？步伐紊乱，手臂无力，你驾驭不了这一击。”烧伤男评头论足，颇有闲情逸致。 然而…… 当【神骨匕】脱离张生的手，骤然飞出的那一刻，烧伤男面色骤变！ 视野当中，【神骨匕】几乎凝成一个点，牢牢抓住烧伤男的视线。 他着实没想到，这把法器竟然会脱手使用！ 只听说过御剑，没听说过御刀！ 谁家好人这么用刀啊！ 烧伤男猝不及防，运足体内的气，奋力抵挡。 刀光阵阵，不断撕裂烧伤男凝聚的气。却始终无法再向前分毫。 “你的刀，比想象中要柔……” 刀法讲究一个蛮横。 张生蓄力那么凶猛，甚至搏命蓄力，使出的刀法，与烧伤男预想中的“蛮横”差了太多。 虽然也很猛，但对比之下，总觉得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甚至…… 烧伤男脸色一变。 “这不像是刀法，更像是……剑法？拿着刀，用的却是剑法？” 不得不说，烧伤男见多识广，底蕴丰厚，看穿了端倪。 张生这一招，确实是剑法，【万剑朝圣】！ 只不过，与外人认知里的【万剑朝圣】有所区别。 以力御万剑，形成漫天飞剑的场面……这是寻常认知里的【万剑朝圣】。 实际上，所有的“力”，可以集中在同一把剑上。 只是，世间鲜少有法器，能承受住这般“猛力”。 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人们早已忘却“一剑承万力”。 【神骨匕】作为神级法器，承载这番力，简直不要太轻松！ 烧伤男并未认出这一招的本质。 他只觉得荒唐，以刀使剑法，倒反天罡、不伦不类。 偏偏这一招，还真让他有了危机感！ 不过…… “你体内的气，早已抽干，站起来跑路的力气都没有。” “待我化解掉法器的凶猛攻势。” “有的是时间挖掘你的秘密。” 烧伤男对张生很感兴趣。 他微微侧首，看向瘫坐在地上，柔软无力的张生。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令烧伤男的心，再次跌落谷底。 只见这红眼龙在身上摸索，竟是取出一颗黑药丸子。 手指有意无意遮挡，也看不清是何种丹药。 烧伤男心神一跳，却见对方鬼鬼祟祟将丹药吞下。 体内的气，竟是恢复了七七八八。 烧伤男：？ 坏了！ 这红眼龙还能打！ 烧伤男并不惧怕对手持久，只是觉得像狗屁膏药般，着实令人厌烦。 张生再度站了起来。 他并未对【神骨匕】做些什么，反倒是转过身，爆发全部速度，闪到人皇丹旁。 烧伤男心中一跳，体内的气骤然释放，顷刻间化解掉【神骨匕】的攻势。 他本想慢慢来，但现在着实没那个耐心！ “来不及了……”张生面具下咧嘴一笑，一把抓住人皇丹。 烧伤男怒声道：“把丹药放下！” 然而，张生根本不理。 微微低头，掀开面具，直接将人皇丹塞进嘴里，故意发出咀嚼声、吧唧嘴的声音。 烧伤男很清楚，这颗丹药入口，会立即融化，自行流入经脉。 哪里用得着这般咀嚼！ 红眼龙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气他！ 心中怒意冲天，脚步反而放缓。 “人皇丹药力凶猛，你便是服下，也消化不了，反而会把身体撑爆……” 烧伤男一语至此，忽然一愣。 他想起先前一拳，对张生未造成多大损伤，其体魄强悍，自己所不能及。 “就算扛住药效，消化时间至少要一年。” “更何况，服下此等逆天丹药，还要遭受天谴。” “这滚滚天雷，你可扛得住？” 烧伤男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 阴云凝聚，天雷翻滚，声势浩大。 凶猛的正气，铺天盖地。 张生眉头紧锁，“我如此纯良，为何要忍受天雷？” “纯良？”烧伤男仿佛听到天大笑话，“纯良有何用？除非你能纯良到觉醒浩然正气，否则这天雷，会要了你的命。” 浩然正气？ 张生一怔。 他的体内，确实存在浩然正气，只不过状态属于【微微弱】。 能扛得住天雷么？ 张生沉吟片刻，释放出这微微弱的浩然正气。 刹那间，雷云消散，夜幕清明，星辰点点，缀饰在苍穹夜幕上。 烧伤男：？ “你竟然拥有浩然正气？” 天下拥有浩然正气之人，数量绝不过十。 今天竟然碰上了两位？ 烧伤男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运气，应该是好的吧…… 他的目光，看向脚边沉寂的【神骨匕】。 “这件法器，我笑纳了。” 第185章 把自己变成保健品 【神骨匕】的蓄能消耗完后，便掉落到烧伤男脚边。 目睹张生吞噬掉人皇丹后。 烧伤男总归要找补点报酬。 脚边的【神骨匕】，便是最好的回报。 烧伤男蹲下身，缓缓伸手。 神骨匕：“不要啊！我不要跟着这个人走！” 蓄能耗光，它即将陷入沉寂，此刻用尽最后的气力，向张生嘶吼求助。 张生无力支援。 人皇丹入体后，药效瞬间扩散至全身。 他的经脉剧痛，仿佛在燃烧。 甚至强烈的堵塞感，阻碍体内气的运行。 不消化掉药效，他的境界，将永远卡在合道境五阶。 “神骨匕……” 张生忍着身体的剧痛，看向前方。 【神骨匕】已经被烧伤男捡了起来，拿在手中把玩，眼神陶醉又享受。 “真是件好东西……” 烧伤男口中发出怪笑。 然而，他的身体忽然一颤，从头到脚直打哆嗦，随后猛然将【神骨匕】丢了出去。 眼神里余下惊恐！ “这是什么邪器？竟然会蚕食人的生机！” 烧伤男心中后怕。 这把古怪的骨刀，若是在手里握久了，只怕命要丢掉一大半。 这东西克主！ 非大气运者，无法镇压。 “没想到，你身上竟还有大气运……若是配上人皇丹……” 烧伤男目光灼灼。 他费尽心机，炼制这么一颗人皇丹，就是为了凝结气运，恢复境界再度尝试飞升。 而张生服用人皇丹之前，便能驾驭【神骨匕】，身上有大气运。 若是能消化掉人皇丹，气运便会更上一层楼。 拿他做材料，炼出的丹药，比一颗小小的人皇丹要强太多！ “我要把你抓回去，关进笼子里，等上个一年半载！” 烧伤男激动颤抖，光明的未来，正在向他靠近。 张生接回【神骨匕】。 神骨匕：“我先晕了，你赶紧跑吧，一会儿都赶不上吃早饭了……” 说完，它便陷入了沉寂。 张生将【神骨匕】化为骨质，回归到掌骨之间。 人皇丹已经抢到手，只是，结果与设想中有偏差。 他本想抢走这颗丹药进行埋葬。 但转念一想，当着烧伤男的面，吞掉、毁掉这颗无数心血的丹药，才是对烧伤男最沉重的打击。 只是没想到，丹药的药效，需要一年才能消化干净。 甚至烧伤男如果吃了他，比吃人皇丹的效果强多了。 打了一晚上，反而把自己变成了保健品？ 这上哪儿说理去！ 忽然，张生发觉体内的灼烧感逐渐消退。 人皇丹的药效，沿着经脉迅速流动，汇入丹田的那团光芒之中。 “嗯？” “全被这东西吸收了？” 体内的异变着实古怪。 张生无心研究，此刻也无心恋战。 他微微歪头，看向烧伤男身后，语气放松说道：“你终于来了！” 烧伤男眼神一凛，猛然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 再回过头时，红眼龙早已逃之夭夭。 “果真是在金眼龙手底下混过，撤离的手段都一模一样。”烧伤男无动于衷，并未去追。 对方气运在身，逢凶化吉。 任何微小的疏漏，都无法将人留下。 想要将人抓住，必须要有足够完整的计划。 更何况，卦象显示过，该放手时就放手。 “他逃离的方向是平州总城。” “封锁总城，挖地三尺，早晚能将其找出来。” “就算隐藏再深，气运是藏不住的，躲不过望气术的观察。” 狐仙神相消失。 亲卫们恢复自由，跑出丛林，纷纷来到空地上。 他们看到了岳长峰的尸体…… 脖子折断，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嘴里空空荡荡，舌头被人挖了个干净，左肩空白。 连全尸都没留下。 牛博昏迷，倒在地上。 听到四周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 “战斗，结束了？” “丹炉，我的丹炉呢？” “那可是宫里唯二的极品丹炉！” 要是没了，那就只能用另一座了。 牛博看似焦急地东张西望，咬破舌头，假意咳出两口血。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心中发颤。 只见这剩下的几百亲卫，在副手栾明的率领下，纷纷拔刀自刎。 没守住丹药，也没守住千户侯岳长峰，还有何脸面存活。 只求去了阴间，还能跟在州主身边再浪一回。 满地尸体，血流成河。 牛博体力恢复些许，缓缓站起身，看向烧伤男。 “某种程度上说，这满地的尸体，都是为你而死，而且白死了。” 烧伤男目光扫过四周，“他们应该感到荣幸。以他们的地位，能为我而死，这是寻常人想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至于你说的白死……刚才我与那人的谈话，你当真没听见？” 牛博摇头，“昏迷之中，哪里能听到半分声响。” 烧伤男并未深究这个问题。 “人皇丹若是在那人体内消化，气运只会更加浑厚。一旦我吸收掉他的气运，飞升雷劫很可能躲着我走。” 真特么能吹……牛博内心嘀咕。 “那您为何要放他走？” “我的气运，在他的气运面前，如螳臂当车。没有周全的计划与精密布局，根本拿不下他。” 牛博沉默。 烧伤男擅长卜算，对气运之说很是痴迷。 所以，意识到气运差距之时，他会果断放弃出手，重新布局，思索更为精密的计划。 “此人不会轻易离开平州总城。” 牛博道：“需要让人封锁总城？” 烧伤男摇头，“不需要。如此庞大的气运，若是离城，我能监测到，那时要抓他反而更简单。” 牛博附和点头。 两人回归城内。 烧伤男披上袍子，掩藏身形，跟随牛博回到驿站。 看到牛博归来，高展与曹韧松了口气，纷纷上前迎接。 “牛大人，还好您活着回来了。” 牛博脸色阴沉道：“城外的动静，都听见了？” “听见了为何不去支援？” “不是您……”高展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您也在现场？我们不清楚啊……” 牛博冷哼一声，“暂且饶你们一命。高展。” “下官在！” “去斩妖司，把梅燕叫过来。” “是。”高展当即行动。 随后，牛博看向曹韧，“去长公主别院，把张生也叫来。” 曹韧挠了挠头，“找他干啥？” 牛博道：“州主林无极死后，平州连个代州主都没选出来。有些事情，只能找这位少主来商量，明白吗？” 曹韧“哦”了一声，随后前往长公主别院。 牛博带路，领着烧伤男往屋里走。 只是，刚进屋，烧伤男的脸上，神情微妙。 “张生？少主？” “对，林无极的徒弟。” 烧伤男眯起眼睛，“如此说来，这个张生，懂剑法？” 第186章 师娘卡住了 驿站内。 牛博心神一跳……好像说错了话。 烧伤男追问道：“张生既是林无极亲传，那招万剑朝圣，想必学到手了吧？” 牛博向来咬文嚼字，对字眼儿很是敏感。 此话一出，说明烧伤男怀疑，今晚的红眼龙，便是张生。 牛博如实回答，“学到了。他曾在长公主别院外，施展过万剑朝圣。” 他又缀加一句，“比起林无极来，差得远了。今晚的贼人用了剑招？您怀疑，贼人便是张生？” 烧伤男却摇摇头，“想必不是。” “万剑朝圣气势恢宏，至少御数十剑才能施展。” “贼人的剑招，只出一剑，并非万剑朝圣。更何况，你说此人杀了林无极，好端端的徒弟，为何要弑师？” 牛博无法回答。 徒弟杀师父的理由多了去了，什么霸占师娘、垂涎师妹、觊觎掌门之位…… 尤其林无极死后，张生三番五次，前往师娘别院，更是令人生疑。 烧伤男回忆今晚那一剑。 虽说是用骨刀使出来的，可气势不弱，杀气腾腾，威力更是不容小觑。 “如此剑招，需要十几年的苦功方可练成。” “张生不过二十岁，万剑朝圣够他练的，哪里还能练其他剑招。” 不过，以烧伤男多疑的性子，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张生的武器是何物？” 牛博道：“传闻是一把骨匕首，一阶法器，曾在斩妖司登记造册。” 烧伤男眼神一凛，“骨匕首？贼人所用的长刀，也是骨头打造而成。你可有骨匕首的图册？” 牛博摇头，“图册随着南云县一同损毁，唯一知道骨匕首样貌的周文，已被金眼龙带走。” 金眼龙？ 烧伤男思绪纷繁，眉头紧锁。 “贼人以红眼龙装扮现身，与金眼龙脱不了干系。” “所用武器的知情人，又被金眼龙带走。” “搞不好，这个张生，真的是贼人！” 烧伤男目光灼灼，又问了不少关于张生的事情。 得知其来自南云县，心中猜测愈发趋近真相。 “将这个张生带来，我要亲自问话。” “这……带不来。” “为何？” “他现在，应当在长公主别院。” 牛博说完，仔细观察烧伤男的神情，通过细微的表情变化，揣摩烧伤男对长公主的态度。 对方的沉默，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牛博。” “嗯？” “让你的人，去别院外守着。一旦张生出现，立即拿下带回来。” “好。”牛博刚要下令。 然而，门外却来了两名别院女护卫。 径直闯入，丝毫没给巡天卫面子。 偏偏这些个巡天卫，没一个敢拦。 女护卫直视牛博。 “长公主有令，将岳长峰等亲卫尸体，全部送至别院！” 牛博眉头一皱，“长公主想做什么？” 女护卫道：“亲卫乃是州主遗留。长公主欲寻线索，替州主、亲卫复仇。恰巧张生还在别院，由他验尸。” 牛博闻言，转过身，看向屋内的烧伤男。 长公主收到的情报，明显有偏差。 两千亲卫，一半自刎而死，另一半死在烧伤男手中。 就算验出线索，也并非指向真正的贼人。 除了岳长峰……这位千户侯被张生一脚踹断头，要说指向贼人的线索，也只有他身上能验出来。 烧伤男挥了挥手，示意随便。 牛博回过头，“我会命人将尸体送过去。” 女护卫面若寒霜，“现在。” “好……” 等到护送尸体的队伍离开，牛博返回屋内关好门。 “如此看来，张生一直在别院内，未曾离开。想必贼人不是他。” 烧伤男点头，“还是要找机会，看一眼他的骨匕首。” …… 别院内。 张生穿过地道后，掀开挡住地道口的木板。 听到动静的长公主，连忙蹲下身，帮忙将木板推到一旁。 “没死？”长公主的声音如融化的冰川水流，冷却柔。 张生从地道口探出个头来，咧嘴一笑。 “托师娘的福，还活着。” 长公主道：“哦，城外的动静，是你闹出来的？” “算是吧，我只是个小小参与者。毕竟，牛大人炼制的丹药，也算师父的遗产，可惜我没守住……” 其实长公主的内心，饱含疑问。 可在看到张生的那一刻，这些疑问，突然不重要了。 “你先把头缩进去。” “啊？” “我让你进去！” “哦哦。” 张生缩回地道内。 长公主咬牙切齿挪回木板，将地道口盖得严严实实。 “师娘？”张生敲响木板，“开门啊师娘，我真是我师父……呸，我真是去保护师父遗产了。” 长公主自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没干过重活儿。 两条白皙滑腻的手臂，哪儿有力气。 张生完全可以靠蛮力推开。 只是，为了哄这位师娘开心，动作自然要轻一点。 “师娘，开……师……” 张生渐渐没了动静。 敲木板的声音也一同消失。 “张生？” 长公主呼喊一声，并未得到回应。 “别装熊，我不会心软。” 还是没有回应。 下一刻，地道内传来一声闷响。 就像是有东西从高处跌落，摔到地上。 长公主心里咯噔一下。 “张生，张生？” 她赶紧伸出手，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木板挪开。 纤纤玉指上划出伤口，却无暇顾及。 终于，木板挪开，一眼没看见张生的身影，长公主莫名慌了神。 她将半个身体探进床底。 下一刻，张生的身影，像条蜥蜴，自地道内猛然爬出。 速度极快，身形灵活。 长公主只觉得脸皮吹过一阵凉风，丝毫没看清张生的身影。 “呼~”张生长舒一口气，“刚才地道里黑乎乎的，吓得我赶紧钻了出来。师娘，您快起来。” 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又急又气，羞愤的红了脸。 “张生！” 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要把这两个字嚼碎。 “师娘，弟子何德何能，值得您亲自趴在地上……” “我被卡住了。”长公主嗔怒。 卡在床底，只剩下半身？ 张生目光在长公主身上游走，语气焦急道：“师娘莫慌，我这就想办法救你出来！” 然后，目光仍然悠闲游走。 长公主自己挣扎，水蛇腰疯狂扭动，柔软的像块面团。 张生道：“师娘别急，我这办法，就快出来了。” 眼见长公主自己快爬出来了，张生赶紧上前，双手抬起整张床。 “师娘，快出来！” 重获自由的长公主，连忙站起身，愤恨地盯着张生。 “真想杀了你……” 第187章 凝聚元婴? 长公主坐在床边，梳理凌乱的发梢。 彩霞般的双眸里，燃烧着一丝温柔的怒火。 娇滴滴的身躯，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张生心虚地站在一旁，脸上却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屋内的氛围，异常沉默。 “你昨晚做了什么……” 长公主忽然开口，令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长公主继续开口： “……我不想知道。” “就像你昨晚说过的，你一直在我的别院内，在我的房间里。” “从来没有离开过。” 张生在长公主柔软的身段上，看到了“仁至义尽”四个字。 他连忙拱手，本想感言肺腑一番，却被长公主抬手制止。 “我只是说了句实话，不必感恩戴德。” 长公主说完，别过头去，继续梳理头发。 分明是在帮张生，却又不好意思承认。 “师娘，若是有人问起，昨晚我们做了什么，又该如何回答？” 长公主语气慵懒，“徒弟和师娘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聊师父那些事儿。” “明白了。” 张生拱手。 长公主挥了挥手，眉间皱了皱。 “你身上脏兮兮的，去后院时小心些，别被婢女看到。” “是……嗯？去后院？” 张生不由得一怔。 “去后院做什么？” 长公主往床上一躺，两条腿往叠好的被子上一搭。 “昨晚死了那么多尸体，再怎么说，也是你师父的亲卫。” “虽然，他们的死因，你或许很清楚。” “但总归是要验一验的，你说呢？” 亲卫的尸体，竟全被长公主要来了别院？ 张生心中诧异，这是想做什么？ “您，不是真的想找凶手吧？” 长公主打了个呵欠，散发着懒气的眼皮缓缓抬起，“莫非，凶手真的是你？” “不是。”张生很果断摇头。 这真是实话。 死的这些个亲卫，要么自刎，要么死在烧伤男手中。 天地良心，张生只杀了个岳长峰。 长公主道：“亲卫说到底，也只是手底下的贱命而已。你想验就验，不想，那便不验。但岳长峰的尸体，你必须验。” 张生：…… 岳长峰虽说从未进过别院。 甚至未曾与长公主见过面。 但，就算是条狗，冲你摇尾巴的时间长了，也会产生恻隐之心。 虾兵蟹将的死，长公主不在乎。 可岳长峰的死因，还是要追究的。 张生颇感无语。 只有岳长峰一个是他杀的，结果长公主只盯着杀岳长峰的凶手不放？ 这这这…… “师娘放心，岳长峰的死因，徒儿一定验个明白！” “嗯，去吧。” 张生灰溜溜离开，躲着别院暗处的眼睛，迅速溜到后院。 准确地说，是后院的后院，专门堆放杂物专用。 此刻，这里摆满了尸体。 数不清的亲卫，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 最关键的是！ 这可是两千亲卫啊！ 按照一个人躺下，占地0.8平方米计算。 两千人，便是1600平方米。 整整20座80平米的小窝！ 甚至，如此摆放之后，地面还有空余。 别院的面积，可想而知。 张生叹息一声。 “好不容易盼来的富婆，偏偏是我的师娘。” 内心的遗憾无法说。 唯有工作，才能让张生心思回归。 两千亲卫，在长公主眼里，不过是虾兵蟹将。 可，这是实打实的两千个修炼者！ 不敢想象，验尸之后，奖励会有多丰富。 张生一眼扫过，仔细观察了一下。 绝大部分，都是自刎而死。 那些因为中暑、返回城内的，得知岳长峰之死，以及丹药被抢后，同样拔刀自刎。 张生只觉得这是愚忠，但他很敬重这些亲卫。 验尸的时候，也格外认真。 【验尸张斯瑞！】 【死因：自刎而死。】 【您的脖颈强化+，腐烂度-5】 【……】 【获得十五年剑法修行经验……】 【验尸李富欧！】 【死因：气断经脉、五脏六腑】 【您的经脉强化+1000，腐烂度-5】 【……】 两千具尸体，张生从头验到尾。 长时间精神紧绷，外加耳边内脏聒噪。 若非精神力强大，早昏死过去了。 【验尸路甲！】 【死因：自刎而死。】 【您的脖颈强化+1000（+20），腐烂度-5】 【……】 嗯？ 张生忽然愣了一下。 强化增加的数值之后，竟然多了一条冗赘。 “额外加的20是什么东西？” 张生倍感诧异，细细研究。 额外强化的20数值，似乎不在他身上。 “等等，丹田……” 张生发觉，丹田里的那团怪异光芒，形状有所改变。 竟是有所伸长，且分化出四条枝芽，就像是，即将成型的胎儿。 “什么鬼东西？” “额外强化的数值，加在这家伙身上了？” 这一刻的张生，感觉要生了。 他再度验了一具尸体。 强化数值后面，仍然跟了一串冗赘。 而光芒胎儿的形状，愈发明显。 “莫非是元婴？” “不应该啊，九州的修炼体系，哪里有元婴境。” “莫非是强化太多，衍生出了第二躯体？” 张生想不通。 姑且将其看做元婴。 人皇丹的药效，几乎全被元婴吸收掉。 这么珍贵、世间仅此一颗的丹药，就这么被元婴给吸收掉了。 而张生打了半天，获得的好处，就只有欣赏了一下长公主的身材？ 这还是机缘巧合才欣赏到的。 “怎么感觉亏了呢？但是亏了什么，不知道……” 张生盘算了一下，这次的城外风波，除了体力，其余损失几乎没有。 甚至还吃了牛博一颗丹药。 “等等，牛博的极品丹炉，好像也在我身上。” 狐仙神相吞掉极品丹炉。 而张生撤离时，神相回归【老坛】的空间内，继续敲木鱼促进药草生长。 极品丹炉，也一同进入了【老坛】空间。 “还行，不算亏。” “烧伤男好像也没亏什么东西。” “唯独牛博，亏了丹药，又亏了丹炉。” 张生心疼牛钦差片刻。 两千具尸体，还剩下岳长峰与栾明两具。 张生的境界，顺利迈入至合道境圆满中期。 “两千具尸体的验尸奖励，才把境界喂到跨越两个小阶。” “合道境对资源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没有突然通透的感悟，只靠笨拙的资源堆积，一般人很难再往前跨一步。” 资源难得，即便是张生，也难以做到纯资源堆积。 所以，今日能否突破。 就看最后两具尸体了…… 第188章 进化【神骨刃】 千户侯岳长峰，副手栾明。 这二人，曾经也是林无极的得力干将。 可惜，如今全部跟随林无极，驾鹤西去，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张生掀开栾明的衣服，手里稳稳握刀，划开一道切口。 聒噪的呼喊声，当场传出。 心脏：“好端端的，咱主人自刎干什么？” 肺脏：“因为忠诚！” 胃：“命令是脑子下的，找脑子问。” 肝脏：“唉，主人一死，咱也得跟着死。” 腰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能不能给我换个主人？” 太能了。 张生欣赏着栾明的两颗腰子。 人身上这么多内脏，这是最受欢迎的。 所以作为腰子，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没人要。 更何况，栾明的腰子光滑细腻，富有光泽，明显是立身境才会有的特点。 如此质量上乘，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可惜是死的…… 【验尸栾明！】 【死因：自刎而死！】 【您的心脏强化+（+20），腐烂度-5】 【肺脏强化……】 【……】 【获得功法：金刚指！】 【获得身外附骨：玄龙爪骨（中指）】 【获得三十年金刚指修炼经验。】 【您的金刚指进阶为：大成境！】 嗯？ 张生不由得一怔。 玄龙……爪骨？ 没记错的话，【神骨匕】也来这条所谓的玄龙。 张生神念一动。 【神骨匕】脱离身体飞出，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它还在沉睡。 张生的手中，托着【玄龙爪骨（中指）】，来回掂量、对比。 只是…… 【神骨匕】进化过一次，质感大幅度提升，明显比【玄龙爪骨】的质感要好太多。 不过，进化前的神骨匕质感，倒是与如今的玄龙爪骨一模一样。 “莫非来自同一条龙？” “既然当初【骨匕首】能说话。” “那么这根爪骨，理应也可以。” 张生捏了捏【玄龙爪骨】。 对方并无反应。 到底是不能说话，还是故作高冷，这是个问题。 张生沉思片刻，朝着玄龙爪骨，竖起一根中指。 刹那间，爪骨的骂声，铺天盖地而来。 玄龙爪骨：“我淦恁二大爷的，敢朝老子竖中指？你是活腻歪了吧？信不信老子抠死你？” 张生没想到，只是竖起一根中指，便令指骨如此破防。 玄龙爪骨：“你竖中指是吧？老子也竖！” 它不需要任何操作，本身就是一根中指，立在那里，已经是相当的鄙视。 张生将玄龙爪骨放到地上，双手同时竖起中指。 玄龙爪骨：“……你赢了。” “服了？” 玄龙爪骨：“服了，彻底服了。把地上那个狗东西叫醒。” 神骨匕：“区区一根中指，也敢在这里叫嚣？” 沉睡状态停止，【神骨匕】勉强能喊上两句。 张生站在一旁，安静吃瓜。 玄龙爪骨：“至少我还是原来的样子，保留着玄龙最原汁原味的中指模样。不像你，整容成什么烂样子了！” 神骨匕：“我听出来了，你在嫉妒我变帅了。” 玄龙爪骨：“我呸！恶心人的玩意儿！” 这俩吵起来，什么脏话都往外说。 张生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以后骂人更有底气了。 一刻钟后，也许是吵累了。 【神骨匕】与【玄龙爪骨】同时陷入沉寂。 玄龙爪骨：“其实，我还真挺嫉妒你的。至少你的主人，能让你进化、提升，不至于损了龙族威严。” 神骨匕的语气也软了许多，“你的主人，对你不好？” 玄龙爪骨：“他总拿着我，抠一些神神秘秘的地方。我可是龙，玄龙的指骨啊，怎么能和女人……” 神骨匕：“别说了。” 张生连忙打断，“别，别停，我就爱听这个。” 玄龙爪骨：“爱听也不说了。地上的，你明显比我有用。老子委屈一下，给你当个陪衬。” 神骨匕：“怎么说咱俩也算老乡，不再多说说话？” 玄龙爪骨：“岳长峰身上，还有一部分，你喜欢叙旧，跟它去说。老子累了，永别了……” 一阵光芒闪烁。 【玄龙爪骨】意识磨灭，融入【神骨匕】之上。 【神骨匕】体型再度增大。 神骨匕：“虽然变大了，但感觉很空虚……快，看看岳长峰身上是哪一块，也赶紧给我融进来。” 张生：？ 刚才不还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 他撕开岳长峰的衣服，切开口子。 心脏：“你这厮真不当人子！我主人忠心对你，把你当少主，你却杀了他！” 肺脏：“噗，噗噗！噗噗噗！” 肝脏：“干嘛呢肺？放烟花庆祝呢？” 胃：“不，它在代替主人气到吐血。” 区区几颗内脏，对张生不断指责，骂声连篇。 “怪了，你们主人屠城时，怎么没见你们这般慷慨激昂？” 心脏：“主人只是个千户侯，只是一把刀。” 肺脏：“没错，区区一把刀，抗拒不了执刀人的命令！” 胃：“就算是我们主人屠了城，你又能如何？” 张生拿起一把刀来，掌腕一翻，刀片刺入胃内。 胃：“算你有本事，我服了。” 【验尸岳长峰！】 【死因：被人踢断脖子】 【您的脖子强化+（+50），腐烂度-10】 【……】 【获得功法：扬鞭（初级）】 【获得身外附骨：玄龙尾骨】 【获得三十六年扬鞭修炼经验！】 【您的扬鞭进阶为：大成境！】 一条类似脊骨连接成的骨鞭，跃然于张生手中。 质感与玄龙爪骨无异！ “这哪儿是尾骨，分明是龙蝎子。” 张生喃喃自语。 玄龙尾骨：“大胆！敢说本大爷是食物？” 神骨匕：“我当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尾巴那段。” 玄龙尾骨：“呵，你区区一根肋骨，算个毛啊？除了爪骨、头骨，以及龙角，哪个敢跟我叫嚣？” 神骨匕：“中指爪骨都得老老实实，融入我的身体里，你算个什么玩意？” 玄龙尾骨沉默。 先前发生的一切，它其实听得很清楚。 包括中指奉献自我，融入【神骨匕】当中。 玄龙尾骨：“你别得意，如果是我先遇见这位俊俏公子，你也只有被吞噬的份儿。” 【神骨匕】没有接话。 它很清楚，这是事实。 玄龙尾骨：“行了，本大爷也懒得跟你多说至于什么老乡叙旧，算了吧，等你见了龙角，跟它好好叙旧去。” 下一刻，玄龙尾骨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神骨匕】。 【神骨匕】的体型再度增加，刀柄形状悄然变化，竟形成一截脊柱状刀柄。 【神骨匕进化为：神骨刃！】 第189章 尸体上的线索 神骨匕再一次得到进化，新名称：神骨刃！ 神骨刃：“从现在开始，老子正式更名！那个又小又短的神骨匕，一去不复返了！” 豪言壮志，可谓是满腔热血。 就算再进化，那股中二也永远不会褪色。 张生握起【神骨刃】，比起以前，重量又有所增加。 但，不管【神骨刃】重量增加到多少，总是能契合张生的力量。 “你果然变大了。” 张生感慨。 【神骨刃】的尺寸，快要接近于他的身高，拿在手里，不怒自威。 神骨刃：“天天被你摸来摸去，总归是要长大一些的。” 张生：？ “别瞎说，摸还能把尺寸摸大？” 神骨刃：“呵，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只能说略知一二吧。” 张生跳过这个话题。 【神骨刃】融合指骨与尾骨后，外形变化可谓天翻地覆。 上一次，吞噬掉林无极的刀后，【神骨刃】上留下的火焰纹路，除了帅，一无是处。 这一次不同了。 其上的火焰纹路，颜色淡化，只留下雕刻般连绵起伏的痕迹。 神骨刃：“这次不仅仅帅，还有了实质性的作用。” 张生同样感受到了。 如今的火焰纹路，需要异火、修炼者的气，同时喂养，从而赋予【神骨刃】火属性。 一旦火焰纹路养出颜色，便可使用异火。 张生试想了一下，与敌人刀剑相交时，【神骨刃】突然喷火，近在咫尺，对方躲都躲不掉。 狗是狗了点，能赢就行。 “你的蓄能空间怎么样？有没有再扩大？” 神骨刃：“没有，这个真没变大，你摸的还不够火候。” 蓄能空间的拓展，需要吸收融合空间法器。 岳长峰与栾明身上，一件都没有。 空间法器本就稀有，并非人手一件。 张生颇感遗憾，没能再给【神骨刃】的蓄能空间提升一下。 神骨刃：“虽然蓄能空间没增加，但你发现没有，握柄处有一节脊骨状。” 张生自然是有所察觉。 仔细看的话，像是尾骨缩小后，拼接在一起，插入到【神骨刃】上。 “莫非，这段能甩开？” 神骨刃：“你大可一试！” 张生抬起神骨刃，神念微动，脊骨状握柄节节断裂，刀刃骤然飞出！ 这几节断骨，以气化刃，围绕飞出的刀刃，犹如群星伴月。 每一截都是一把刀，剔骨般的锋利，能在顷刻间，斩断任何一个人的骨头。 随着张生念头收拢。 骨节、刀刃，纷纷回归，恢复至原来的状态。 从外表看，没人能想到，【神骨刃】可以解体使用。 想要发挥其更强的威力，就要用气和异火温养。 但…… 张生体内的元婴，已经分走他部分的气和异火。 再拿出一部分温养【神骨刃】的话，那么想要突破，简直难上加难。 毕竟，合道境想要进阶，必须用大量的气温养，或者天赐机缘。 “慢慢来吧。” 有些事情急不得，张生性子沉稳，自然能静下心，一步一步的来。 验尸结束。 【神骨刃】化作一颗骨质，回归张生的手掌骨之间。 至于这里的尸体…… 两千多具，想必少那么个一两具，也不会有人在意。 张生挑选了两具最不起眼的。 自从【炼尸术】与【傀儡术】融合成【太阴炼尸法】后，张生还未曾用过。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不用白不用。 “我手里的材料有限，只能先初步炼尸。” “毕竟是第一次，就当是试水了。” “成功与否并不要紧。” 张生利用手头材料，对两具尸体进行炼制、改造。 过程很复杂，但并未耗费张生太多时间。 很快，两具傀儡尸诞生。 神念操控下，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哭、笑、说、唱、跳…… 甚至能用嘴打快板。 只是，缺陷很明显。 “材料不足，改造后灵动性缺失严重，眼睛里做不出活人的神采。” “虽然能修炼，但修炼速度，比不上废柴的万分之一。” “说到底，还是材料缺失，导致这俩成了残次品。” 张生神念微动，两具炼尸进入【神柄空间】。 等材料攒足，再对它们两个重新改造。 验尸结束。 张生灰头土脸，返回长公主的房间。 一路上，他没再遮遮掩掩。 验这么多尸体，狼狈一些很正常吧？ 唯一令暗哨们疑惑的是，这家伙什么时候去的后面杂院？ 走到半路，一名婢女迎面小碎步走来，拦住了张生。 “少主，这边请。” 张生警惕道：“不会又要搜身吧？” 婢女缓缓抬头，眼里泛着一股野兽般的光芒。 “比搜身，尺度更大一些。” 张生：？ 很快，他被带到别院。 一开门，水雾缭绕，疯狂飘出。 婢女道：“请少主沐浴更衣后，再去面见长公主。” 屋内，四名婢女手里拿着各种沐浴用品，毛巾、胰子…… 婢女强忍着笑容，“我们会全程伺候少主沐浴。” 张生：…… …… 婢女们有贼心没贼胆，只过足了眼瘾，没敢更深入一步。 沐浴过后，为张生换上一身新衣服，打理好头发。 婢女们这才发现，先前真是小瞧了张生的相貌。 戏本里的翩翩公子，就这么从文字里走了出来，跃然于眼前。 健壮的肌肉、魁梧的身材，强而有力的臂膀，不小心触碰时，如同摸在一块铁板上。 婢女们畏怯，手却渐渐不老实。 直到，她们想到别院内这几天的传闻…… 少主，似乎是长公主的人。 尊卑观念，瞬间打消婢女们的邪念，老老实实为张生束好衣带。 内心对长公主的羡慕，溢出眼神。 “少主，这边请。” 婢女带路，走路的姿势扭捏，很不自然。 张生对自己的颜值认知，再度刷新。 很快，来到长公主房间外。 “进来吧。” 长公主直接开口。 婢女开门，恭敬站到一旁。 等到张生进门后，婢女关好门，站在外面，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屋内。 长公主慵懒地躺在床上，长发散开，眉间点缀梅花图案，鲜红诱人。 眼皮缓缓抬起，看清张生的相貌后，不由得一怔，随后若无其事垂下眼皮，双颊泛起一层桃红。 “尸体验完了？” 长公主说着，缓缓坐起身，有意无意地瞟向张生的脸。 “回师娘，验完了。” 张生恭敬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现在很讨厌“师娘”二字，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那就说说吧，你在岳长峰身上，验出了什么线索……” 第190章 张生的嫌疑 “师娘，岳长峰身上线索并不多。” “他的死因，在于脖子断裂，导致呼吸终止，窒息而亡。” “死前舌头断裂、左臂烧灼……” 张生如实叙述岳长峰身上的痕迹。 可谓是细致入微、毫无隐瞒。 甚至连岳长峰脖子断裂方向、凶手出脚时的力度，都说的一清二楚。 本以为说的如此详细，长公主会夸他验尸水平高。 但，长公主好像心不在焉，神色里有几分浮躁。 “师娘，徒儿验出的结果，只有这些。” 长公主心猿意马地点点头，“哦，是这样啊……这块胰子的香气，你觉得如何？” 啊？ 张生一怔，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徒儿从未闻过这般香气。” 长公主站起身，一双白润的玉足踩着地毯，款款走到张生身边。 鼻尖微动，吸了一口香气。 “味道果真不错。” 张生道：“莫非，师娘也用的这块胰子？” 长公主淡然道：“自然不是。怎么，我身上擦过的胰子，你想拿来用？” 张生连道：“不敢。” 长公主呵呵一笑，“你有什么不敢的？精神印记的屏蔽，是否有所松动？” “目前没有。”张生如实回答。 长公主笑脸瞬间消失，面冷如寒霜。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想必是有所松动，恳请师娘再出手……” 长公主冷声道：“刚才还说没松动，现在怎么改口了？小小年纪，嘴里没一句实话，思想还如此龌龊。滚吧，没事别来我这里。” 张生只能拱手告辞。 待张生离去后，长公主喊来婢女。 “本宫要沐浴，多准备几块胰子。” “是。” …… 张生离开长公主别院。 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该死的精神印记屏蔽，你倒是赶紧松动啊！” 张生内心骂骂咧咧。 忽然，两道身影一左一右，从身后靠近，将他架了起来。 张生提前察觉，但没来得及反应。 来人是高手！ “高护卫？曹护卫？原来是您二人。” 张生看清高展和曹韧的脸后，顿感不妙。 高展一声不发。 曹韧咧嘴一笑，“张生兄弟，得罪了。钦差大人有令，让我俩接你回去，配合调查。” 张生心中一沉。 想不通哪里出了纰漏。 曹韧道：“放宽心，没啥大事儿。反正你在长公主的房间里，待了一晚上，至少不在场证明是有的。” 张生眉头一皱，看上去一头雾水。 “什么不在场证明？出什么事了？” “哦？昨晚城外之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昨夜与师娘相谈甚欢，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曹韧笑道：“那就更好了，说明你没问题。身上干净，还怕查出问题来吗？话说你身上是真干净，用的什么胰子，这么香。” 张生无心回答。 很快，他被带到驿站，送进牛博的房间。 震惊！花季少男竟被扭送进钦差房间……张生是真想以这标题，写个小报，全九州发放。 曹韧关好门，站在门外守着。 屋内。 牛博坐在桌前，轻抿一口茶，脸色比起昨晚，稍稍红润一些。 而身后的床上，烧伤男披着袍子，散发着高冷气息。 “来了啊。” 牛博开口。 “往前来，坐下说话。” 张生道：“卑职不敢。” “呵呵，你有什么不敢的？都敢在长公主房间待上整夜，不敢过来坐下与我说话？” 牛博打趣调侃，显然也没往好的方面想。 张生上前，“牛大人说话还请注意分寸。卑职只是与师娘聊了些师父的过往，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我有说你们做出格的事情了吗？” “有没有这个意思，您心里清楚。” “怎么突然这么硬气？” “事关师娘的名声，即便您是钦差，卑职不惧以下犯上。” 牛博笑着摆摆手，“坐下吧。” 张生屁股落凳的瞬间。 烧伤男突然抬头，露出满是疤痕的脸。 张生不假思索，身体向后一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仿佛被吓了一大跳。 烧伤男沉声道：“这倒像是第一次见我的反应。” 张生连忙起身整理，手脚慌乱，“这位大人，冒犯了。卑职并非以貌取人，只是……” 烧伤男抬手，示意他闭嘴。 “牛博说你有一把骨匕首，拿出来与我展示一番。”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这两人怀疑他抢走了人皇丹。 只是…… 昨晚露面的是神骨匕，如今已进化成【神骨刃】。 张生自然心无忐忑，一念唤出【神骨刃】。 神骨刃：“老实一点！！！” 张生心中诧异，升级以后，这么勇敢的吗？ 神骨刃：“我说的是我，还有你，大善人，咱俩老实一点。” 张生：…… 神骨刃：“幸好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见识到我的怂。” 张生眼皮微挑。 一眨眼的功夫，烧伤男便到了眼前，缓缓伸出手，口中说道： “就算外形能改变，本质不会变。” “昨晚的骨刀，会吸收生机，需要气运才能镇压。” “如果你这把刀，拿起来也有如此效果的话……” 烧伤男手上突然提速，一把抓住【神骨刃】的刀柄，握在手中。 “材质比昨晚的骨刀还要好上一些，但也仅仅是材质好……” 烧伤男拿在手中，并无任何不适。 这把刀，人人都能拿起来，不会蚕食生机，不需要强大的气运镇压。 并非昨晚那把刀。 烧伤男将【神骨刃】还给张生，骂了句“浪费时间。” 张生接过【神骨刃】，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神骨刃：“有些时候，体虚是有好处的。” 它虽然刚刚升级，但昨晚的消耗，至今还未恢复。 虚弱的病虎，是无法狩猎进食的。 同理，体虚的【神骨刃】，也无法蚕食生机，不需要气运镇压。 神骨刃：“其实我也没那么虚。他但凡再多握一秒，咱就要露馅了。” 张生无动于衷，默默收好【神骨刃】。 牛博转过头，望着烧伤男。 “这小子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烧伤男微微点头。 牛博站起身，一把握住张生的手。 “真是太好了。” “先前排除，你杀死了钦差丁武。” “现在又能排除你杀死林无极、抢夺人皇丹的嫌疑，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牛博笑的那叫一个灿烂，仿佛如虎添翼。 张生疑惑道：“人皇丹是什么？” 牛博笑容瞬间收敛，“就是人中黄炼制的丹药，这个你别多问，也别往外说。” “好的。”张生连连点头。 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终于取得了二人的信任。 算是了却一桩麻烦事。 就在这时，驿站外传来一声呼喊。 “卑职南云县县令，赵大嘴，愿以命递状，求钦差大人，为南云县数万亡魂伸冤……” 第191章 洗冤 驿站外，喊声引来无数目光。 牛博迅速出门，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看向大门外。 张生紧随其后。 烧伤男仍然稳坐在屋内，不动如山。 门外。 赵大嘴跪在地上，五体投地，身旁放着百斤重的木箱子。 “赵大嘴？” 牛博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拜妖会的叶辰，从南云县救走的那几个人里，不就有这位县令么。” “张生，你来辨认一下。” “此人，究竟是不是赵大嘴。” 张生的脸色，已然说明一切。 他万万没想到，赵大嘴竟然会闹这么一出！ 这下麻烦了。 赵大嘴等人原本被打上“南云县余孽”的标签，关押在知府大牢。 后来乐清强行闯入，想要救人，最后全被金眼龙带走。 按理说，赵大嘴理应在金眼龙监视之下，不可能随意露面。 但现在，他就在这里，就跪在驿站外，想要告状，要为南云县数万亡魂，讨个公道。 这不仅让金眼龙那边难做，更有可能暴露张生。 “牛大人，不如我劝他离开，您就当没见过他如何？” “呵，你瞧这附近，如此多的人汇聚在此。” 以牛博的身份，只要想掩盖，完全能盖得严严实实。 但他拒绝了。 “赵大嘴如此大张旗鼓，不就是想让我下不来台，不得不查案么？他没给我留退路，我为何要帮他？” “张生，我可以对你仁慈，那是因为你有价值。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如果你与赵大嘴情谊深厚，多和他说说话吧。他今日来告状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九州地界，拦钦差告状，并非死罪，除非是诬告、冲撞。 但，南云县灭城案比较特殊。 灭城真要论起来，是朝廷那位陛下的旨意。 赵大嘴如今声称，此乃冤假错案，这与“参皇上一本”有什么区别？ 冒犯龙威，不管案件结果如何，下场只有一个死。 张生神情凝重。 牛博一挥手，高展与曹韧上前，分列赵大嘴两侧，欲要将其带进屋内。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张生比赵大嘴更清楚，真想伸冤，必须要在这些百姓面前。 否则私下审案，黑白可随意颠倒。 就算有证据，也无济于事。 一念至此，张生向着下方，中气十足地喊道： “赵大嘴，你来替南云县百姓伸冤，可有证据？” 牛博转身进屋的动作一顿，脸色微沉，盯着张生，一言不发。 张生道：“赵大嘴，速速回话！牛大人铁面无私，还在等你开口！莫要让公正廉洁的牛大人等急了！” 你特么搁这儿捧哏呢？ 牛博内心将张生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知不知道，他如果当众拿出证据，对陛下会有怎样的影响？” 张生悄悄说道：“他能拿出个屁的证据。南云县都已经毁了，什么证据能证明此案有错？你放心。” 牛博咬牙切齿。 那么大个箱子，你是瞎吗？ 他看出来了，张生自知保不住赵大嘴，所以，要帮赵大嘴，让案子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牛博快要气炸。 “你信不信，陛下会连你一起杀了？” “不信。” “你凭什么不信？” “就凭，我是林无极的徒弟，掌握了剑法《万剑朝圣》。” “呵，你太高估林无极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 “不，是牛大人低估了他们二人的情谊。” 牛博并未再接话。 他倒是听说过，陛下与林无极关系匪浅。 张生目前来说，算是林无极唯一的弟子，而且是亲传，身怀【万剑朝圣】。 若是陛下念及旧情，或许真会宽恕张生。 只是，不坐到龙椅上，谁又能揣摩透帝王心术？ 牛博道：“你是个人才，我很欣赏你，但现在，咱俩最好划清界限。” 张生疑惑道：“您贵为钦差，我只是个小小仵作，界限本就清晰。” 牛博叹息一声。 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遗憾。 “丹药和丹炉，真的是，白给你了。” 张生心中一颤，“牛大人什么意思？” 牛博冷笑。 “你真当我猜不出来，昨晚抢走人皇丹的是你？” “给你的那枚丹药，便是试探。敌人给的丹药，若是不认识，谁敢轻易服用？” “除非懂炼丹，能看穿丹药无害，才敢安心吞下去。” 张生沉思道：“懂炼丹的人多了去了……” 牛博点点头，“你说得对，就当那个人不是你吧。” 此时，驿站外。 赵大嘴手忙脚乱，打开身边的箱子，取出一本本的户籍。 他随便拿起两本，高举在半空之中。 “此乃南云县部分百姓的户籍。” “州主亲卫屠城时，以全城百姓皆为夏家九族、分支为理由，肆意屠杀。” “可依照户籍关系来看，这些百姓，与夏家无半点关联……” 赵大嘴翻开户籍册，上面还有官府大印。 围观的百姓，亲眼目睹，指指点点。 “连官府大印都有，是真的户籍册。” “南云县得枉死多少人啊！州主向来奉公守法，怎么会做这种事？” “会不会是亲卫里有败类？他们分不清谁是夏家九族，便一视同仁的杀。” “我怎么记得，屠城之前，圣上传过旨……” “慎言，慎言啊！” 围观的百姓太多。 想封口也封不过来。 牛博只觉得一阵头疼，脑海中迅速思索对策。 他的眼睛，斜向张生。 “想把案子办到什么程度？你是个聪明人，完全翻案，以你我之力，根本做不到。给我一个能让你不再闹下去的界限，别太过分的界限。” 不管是金眼龙，还是如今的牛博，都在警醒张生一件事：人微言轻。 想做大事，就要往高处爬。 以张生如今的地位，根本做不到完全翻案。 他看向驿站外的赵大嘴，沉吟片刻。 “箱子尺寸不大，装不下南云县数万百姓的户籍册。” “既然没法为全城百姓伸冤……他带来的册子上，这部分名字的冤情，有一个算一个，至少能洗干净吧？” 为全城百姓翻案，做不到，况且也没有完整的户籍册做证据。 只有赵大嘴带来的，这寥寥几册上，几千个名字的冤情，有机会得以洗清。 牛博点点头，探明了张生的底线。 他朝着下方喊道：“将户籍册呈上来。” 拿到户籍册后，牛博以最快的速度看完，随后将册子整齐放好。 “证据确凿，南云县确有部分百姓含冤而死。” 赵大嘴喊道：“大人，并非部分，而是全部！” 牛博道：“证据呢？除了这部分户籍册，剩下的呢？” 赵大嘴急躁道：“剩下的已埋葬在南云县废墟之下。九州各地户籍，户部皆有备份，可去京都查阅！” 牛博皱眉。 “没有证据，便是诬告。” 牛博抬头，看向远处的百姓，不得不谨慎。 “户部那边，本官会命人去查。赵大嘴，接下来，恐怕要委屈你几天……” 第192章 你不敢杀，我帮你 赵大嘴暂时被扣押。 毕竟证据不全，有诬告嫌疑，理应关押看守。 至于牛博所言，什么去户部调户籍，完全是缓兵之计。 调不了一点！ 南云县屠城，明显是冤假错案，陛下知道有冤，牛博知道有冤，很多人都知道。 但知道有什么用？ 陛下旨意大过天，没人能撼动。 或者说，没人敢去撼动。 牛博返回自己的房间。 烧伤男坐在床上，骂道：“这群贱民。” 牛博猛然转身，死死盯着烧伤男，语气凝重，“他们只想要个公道而已。” “虚无缥缈的东西，要了有什么用？一群蠢货。” “你……” 牛博心情阴沉。 造成如今这一切的源头，还不是眼前这位烧伤男。 他是怎么有脸，这么平静地坐在这里，嘲讽那些寻求公道的老百姓的？ 气氛凝结。 烧伤男突然站起来，黑袍遮住脸。 “你要去哪儿？”牛博没好气儿地问道。 “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知会？” 烧伤男无视牛博，径直离开驿站。 没人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牛博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对烧伤男充满怨念。 他坐在桌前，沉思许久。 “总归是要做些准备的。” 他打开自己的包袱，翻找出一套黑袍，换到身上，遮住脸。 随后，趁着天色渐暗，离开房间。 另一间屋内。 张生思索了无数对策，却没有一条能把赵大嘴捞出来。 “没想到，赵大人还是有点气节在身上的。” 忽然，房间内出现一阵微风。 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出现在桌前，稳稳坐着。 脸面蒙在黑袍之下，无法看清。 不是金眼龙……这谁啊？ 张生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打量着神秘人。 “你是哪位？” 黑袍人没有接话，默默掏出两个瓷瓶来。 张生仅是扫了一眼，“原来是牛大人。” 牛博：？ “只凭两个瓷瓶，便能认出我来？” 张生道：“整座平州总城里，能用这般顶级瓷瓶盛放丹药的，也只有牛大人您了。” 牛博呵呵一笑，“我不认同这个说法。毕竟，你也会。” “但我买不起……牛大人，您这副打扮来我屋里是为哪般？莫非，要助我救出赵县令？” “想得美。” 牛博可不敢放了赵大嘴。 宫里那位的命令下来之前，谁敢轻易放人？ “这两颗丹药你拿好。” “左边这颗名为回命丹，保命功效堪称活死人肉白骨，九州仅此一颗。不到万不得已，慎用。” “右边这颗名为通天丹，更要慎用，服下后燃烧寿命，强行提升修为。以你合道境的境界，至少能提升到鸣身境，但有时限。” 张生盯着两个瓷瓶。 通天丹消耗寿命，而回命丹保命。 那么两大丹药配合，岂不是副作用抵消？ 如此珍贵的东西，牛博会好心送给自己？ “你给我这些做什么？” 牛博直截了当地说道：“拿你当枪使。” 张生：？ “说吧，哪家姑娘？” 牛博一怔，“什么哪家姑娘？枪跟姑娘有什么关系？” 坏了……张生心里咯噔一下，谁把这么多污浊思想放进我脑子里的？ “看来是我误会了。牛大人继续说。” 牛博总觉得这误会带点不健康的颜色。 “接下来很可能要出事，当然也可能不出。” “万一出事，你可能热血上头，做些螳臂当车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你会用到这两枚丹药。” 张生伸到一半的手，缓缓抽了回来。 能让他热血上头的事情并不多。 摆在眼前的，也只有赵大嘴相关事件。 “你的意思是，赵大嘴会死？朝廷就这么容不下一位伸张正义的好县令吗？” 杀他的不一定是朝廷……牛博只是摇了摇头，“朝廷认为的正义，才是真的正义。至于赵大嘴口中的，并不符合朝廷的要求。” “张生，你是个聪明人，甚至在你的心里，比我还要清楚，正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切的源头，来源于国师渡劫失败。想要终止，就必须让国师从九州消失。” 牛博说着，将两个瓷瓶，又往前推了一把。 眼睛时刻观察张生的反应。 “你看，我提到国师的时候，你还如此平静。显然，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如此看来，烧伤男的身份，也不必由我多说。” “他现在离开了驿站，至于去做什么，我不清楚，希望这两颗丹药，你用不上。” 牛博站起身。 他没从张生的眼神里，看到任何波动。 这副完全平心静气、思索一件事的状态，仿佛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谁也揣摩不透，张生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不用想太多。” “事情还没发生。” “兴许一切，只是我的庸人自扰罢了。” 牛博拱手告辞。 张生收拢起桌上的两个瓷瓶。 正如牛博所说，事情还未发生，一切只是他杞人忧天，习惯把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最好什么都别发生。” “这样的话，我就白赚两颗丹药，两个瓷瓶。” 张生与牛博之间，话已经完全说开。 牛博知晓了张生很多秘密，但并未打算缉拿他。 甚至，也知道张生杀了林无极。 哪怕牛博就是来查这件案子的，也没有捉拿的打算。 “看来他的心里，也在为南云县数万百姓鸣不平。” “拥有浩然正气，足以见得其内心正义。” “碍于身份，不得不同流合污，恐怕心里甚是煎熬。” …… 牛博回到房间之前，便已经褪去黑袍。 毕竟，他不确定，烧伤男有没有回屋。 若是看见牛博穿着黑袍，只怕会暴露些秘密。 推门的瞬间。 牛博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烧伤男，内心暗松一口气。 幸好有先见之明。 “您回来了啊。” “嗯。”烧伤男应了一声，“你去哪里了？” “去了趟茅房。”牛博随口编了个理由。 他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轻轻拿起，刚想抿上一口。 忽然，一滴鲜红的血，从上空坠落下来，滴到茶水之中，晕开一层云雾般的鲜红。 牛博脸色倏然一变，猛然抬头。 房梁之上，数不清的头颅摇摇欲坠，束起的头发捆着绳子，吊在房梁、椽子上。 不少头颅的断口处，还在向外冒热气。 “刚杀的，新鲜。” 烧伤男抬起手，指着其中赵大嘴的头颅说道： “这个人，你不敢杀，我帮你杀了。” “你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便是。” “至于剩下那些，全是先前围观的百姓，你对外说，他们死于疫病即刻。” 烧伤男心平气和地说完，便交由牛博处理。 牛博盯着头顶密密麻麻的头颅，心情沉重到一言不发。 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甚至，比他想象之中，来的还要早…… 第193章 那个疯子又出现了 “早就听闻您做事雷厉风行，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牛博挤出笑容。 朝廷一直传闻，国师怕麻烦，一般给他造成麻烦的人，都是直接杀掉。 哪怕是间接麻烦。 牛博想过，国师会杀赵大嘴，但没想到，在场的目击百姓，近百人，竟也无一幸免。 太极端了！ 牛博无能为力。 连陛下都要对国师恭恭敬敬，礼让三分。 牛博一个小小的钦差，又能做得了什么？ “这么多脑袋，也够你随便炼颗滋补丹药的吧？昨晚消耗颇多，你现在炼制一颗，给我补补身子。” 烧伤男并非命令式的语气，可话里话外又全是命令。 牛博拱手，“是。”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只是，能否容我先对赵大嘴之死，做些布置？” 烧伤男眉头一皱，“赵大嘴是谁？” 牛博额头浮现青筋，“您刚才指的那颗。” 烧伤男神色明了，“他啊，是得布置一下，你去做吧。” 牛博出门，命令手下人将赵大嘴的死宣扬出去，就说是自缢而亡。 随后深深看了一眼张生屋子的方向，返回屋内，开炉炼丹。 很快，赵大嘴畏罪而死的消息传开。 张生得知消息时，神色一阵恍惚。 虽说早有预料，可当赵大嘴真的死了时，心中翻涌的复杂心绪，难以言表。 恍惚间，仿佛又想起在南云县的日子。 每次张生去衙门，赵大嘴都会站在院内，阴沉着脸，告诉他又死人了，去后院验尸。 物是人非事事休。 以后，或许还会有人早早等在衙门院内，告诉张生，有尸体等着他验。 但这个人，再也不会是赵大嘴。 张生起身，离开房间。 门外，高展等候许久。 “牛大人说过，您会出来去见赵县令，让我给你带路。” “辛苦了。”张生客客气气，反倒令高展心中诧异。 他能感觉到，张生的身上，散发着极为恐怖的阴郁。 赵大嘴被关押在知府大牢。 一路上，张生路过不少人家。 他发现这些人家里，挂起白布，却无人治丧。 来往的人，白布遮住口鼻，行色匆匆。 “这些人家怎么了？” 张生疑惑问道，心里隐隐不安。 高展解释道：“家中有人疫病而死。” “是真的疫病？” “这……您可以亲自进去瞧瞧。” 可以进去？ 那便不是疫病。 张生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几分。 他随便进入一座人家，负责处理后事的，全是脸熟的巡天卫。 如今张生被牛博认定为自己人，巡天卫自然也是客客气气，打开棺材。 棺材内。 一具无头尸体，血淋淋躺在里面。 没有头颅，无法分辨容貌。 但从衣服上看…… 似乎与白天、目睹赵大嘴伸冤的百姓里的某一个，能够对应的上。 张生猛然抬头，看向高展。 高展点了点头，“但不是牛大人做的，也不是牛大人的意愿。” 不是牛博的意愿？ 那就只能是……国师？ 张生并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知府衙门。 张生进门之时，知府连忙解开脸上的白布，上前迎接。 “参见少主。” “高……高护卫？” “您也在？” 知府吓得瑟瑟发抖。 不仅是因为两人的身份，更因为外面的“疫病”。 显然，就连知府这样的级别，都不清楚究竟疫病的真相。 如今的知府大牢，全由巡天卫把守。 知府大人没资格进入，将二人带到大牢外后，只能老老实实在门口等待。 大牢内。 赵大嘴的尸体，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 张生掀开白布。 脖子上的断口，结了大片干涸的血痂。 四肢扭曲变形，死前被人拧断骨头。 高展说道：“护卫发现他的时候，整具尸体扭曲成一团，像个肉球一样。” 现在的状态，是护卫们小心翼翼，帮赵大嘴舒展开的。 张生心里五味杂陈。 他将白布盖回去，目光看向墙角的黑色纸灰。 “那些是什么东西？” 高展道：“户籍册。好像还有几张画像。” 此时，断口内传来心脏微弱的叫屈声。 心脏：“那是主人家人的画像！说起来，当年主人公权私用，请来的画像师本是画通缉令的，他却用来给自己的家里人，挨个画了一张画像。” 画像，是烧伤男当着高展的面，一张一张烧掉的。 而烧伤男本就畏惧火焰，却仍以火烧掉户籍册、画像，为了就是击垮赵大嘴的心里防线。 然后在他最崩溃、充满怨念的时候，杀掉…… “赵大人，一路走好。” 张生向赵大嘴的尸体，深鞠一躬。 高展目视这一切，神色平平，只是，当张生缅怀完，重新站直身体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劲。 太平静了。 就像是一滩死气沉沉的湖水，浸满尸体、满是死气的湖水，看不到任何一丝的生机，只有无穷无尽的麻木。 高展心中一颤。 “张生……” 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高护卫有何吩咐？”张生语气平静，眼神里仍然看不到半分波动。 高展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不太清楚。”张生又迷茫了。 上一次迷茫过后，他杀死了林无极。 这一次的迷茫，仍旧令他无所适从。 “我想先出去转转，可以吗？” “当然可以。”高展点头，“这是你的自由。” 张生走出大牢。 知府连忙上前，但，看见张生的眼神后，本来想说的话，全部憋了回去，大气不敢喘一口。 世人都知道，赵大嘴对张生有提携之恩。 如今“恩师”去世，张生的心情，定然不好受。 知府根本不敢说话，生怕哪句说的不对，惹恼张生。 “少主慢走。” 离开知府衙门后。 张生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天已经黑了。 街道上没什么人。 张生闻着万家的烟火气息，仿佛找回了一丝在南云县生活的日子。 只是，那座县城，早已崩塌。 而试图为其讨个公道的人，性命也留在了今晚。 张生忽然想念南云县的种种。 他悄悄去了锦毛鼠姐妹的宅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南云县存活下来的这些人，聚集在屋内，面露忧愁，想要出门，寻找失踪的赵大嘴。 只是，红莺、周老，以及崔有为，拦住众人，不敢随意外出。 “张生把我们藏在这里，冒了很大风险，我们不能出去给他添麻烦！” 就连红莺都清楚，他们藏在这里不容易，现在出去，极易引来危险。 师爷诸葛无量，蹲在地上，老泪纵横。 破旧的袖子不断擦抹眼泪。 “赵大人看起来昏庸，可只有我知道，他的气节坚贞不移，肯定是去为南云县数万亡魂伸冤了。” “我已经没了家人，不能再没赵大人了。” 诸葛无量猛然起身，推开门哭嚎着往外走。 红莺等人，迅速将他拽了回来。 院内，已经是空空荡荡。 一刻钟后，驿站外。 身披黑袍、面戴红眼龙面具的身影，矗立在月色下的树枝上。 体内的气，轰然爆发。 屋内，烧伤男猛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 “昨晚的疯子，又出现了！” 第194章 卦象小吉 烧伤男站在驿站二楼，看着外面参天的杨树上，立着一道气节万丈的身影。 夜幕映在面具的眼睛上。 仿佛两道红光，注视人间。 看不清面孔，但强者对气势的捕捉，异常敏感。 烧伤男一眼便确定，这就是昨晚那只红眼龙！ “竟然还敢出现？” 他转过身。 “丹炼的怎么样了？” 牛博完成最后一步成丹。 一颗闪着金光的丹药，自炉内飞出。 “结束。”牛博满头大汗地说道。 烧伤男二话不说，一把抓来吃进口中。 如此多的人头，炼制出的滋补丹，入体后弥补体内亏空的气。 昨夜消耗虽多，但一颗丹药下去，便补了回来。 烧伤男回过头，看向树上的红眼龙。 “这可是你自己来送死的！” 下一刻，他的身形猛然窜出。 张生果断转身，夜色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轻盈灵活。 烧伤男全力之下，追的竟颇感费力，且迟迟没能追上。 “昨晚只顾着妖仙神相，忽略了他的身法。”烧伤男目光微凝。 昨夜交手时，张生的身法虽然灵活，但毕竟凝聚了妖仙神相。 烧伤男以为，神相修为加持下，才有那般灵活的身法。 但现在，张生并未凝聚妖仙神相，身法仍如游龙般难寻。 “妖仙神相加持下，根本无法摸清这小子的底。即便足够谨慎，还是小瞧他了。” 烧伤男心中提高警惕，同时摸出两枚铜钱，抛掷空中。 随后，双手稳稳接住。 “卦象……小吉？” 烧伤男顿时心安，收起铜钱后，对张生紧追不舍。 两人越过城墙，来到城外三十里，昨晚炼丹的地方。 张生脚步渐停。 烧伤男紧追而来，嘲笑道：“怎么，非要把自己埋葬在这个地方不可？” 下一刻！ 张生猛然转身，亮眼的刀光划破黑夜，凌冽斩向烧伤男。 如此果断、直白的出招。 烧伤男始料未及，匆忙之下抵挡不及，浑身衣物撕裂，皮肤上绽开道道血痕。 阵阵寒意，顺着伤口，涌入体内，寒意刺骨。 “莫非是天山刀法？” 烧伤男体内运气，化解掉这股寒意，目光灼灼看向张生。 月光映照在【神骨刃】上。 烧伤男神色一怔，“张生？这怎么可能？” 决定动用【神骨刃】的那一刻，张生便没打算再隐藏身份。 他摘掉面具，退掉黑袍，眼神不似先前麻木，瞳孔里只剩下无尽的杀意。 “竟然真的是你？” 烧伤男神色匪夷所思。 先前他早已排除张生的嫌疑，谁能想到，竟然将真正的凶手排除了？ 只怕当时，张生心里把他嘲笑了千万遍吧？ “你敢愚弄本座……” 烧伤男似乎也不再隐藏身份。 “本座，乃是九州国师，岂可被你这黄毛小儿戏耍！” 本以为亮出身份，至少能让张生惊愕片刻。 没想到，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毫无波动。 “你没听说过本座的名声？” 烧伤男的自信心受到打击。 张生道：“自然是听说过，飞升失败，为了恢复，联合林帝、林无极，屠了一座城、凶名赫赫的国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烧伤男嗤笑一声，“你知道的真是太多了……只是，为了南云县百姓，屠杀自己的师父，未免也太欺师灭祖。” 张生缓缓开口，“谁告诉你，我是林无极的徒弟了？” 徒弟的身份，自始至终，全是依据林无极的记忆，伪造出来的。 林无极根本没有徒弟，更没有什么亲传。 烧伤男望着张生的脸，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如果这不是林无极的徒弟，那事情可就变了性质。 一个南云县余孽，靠着非凡的手段，杀了林无极，还混出个“少主”名声…… 烧伤男无法想象，这背后要做多少如履薄冰的布置，哪怕错一步，都会满盘皆输。 由此也可以看出，张生的气运，着实庞大浩瀚。 “你这条命，我要了。” 烧伤男掐起手诀，脚下展开一道阵法。 划破手掌，血落阵法之中。 “你能用血养刀，那么，我也能用血养阵！锁天阵！” 庞大的阵法图案展开，自上而下，笼罩方圆数米，形成巨大的阵法牢笼。 想从牢笼里出去，除非烧伤男开启通道。 如果他殒命在此，那么阵法便会自爆，连同张生一起炸死，同归于尽。 张生目光扫过四周。 “你出不去，援兵也进不来。” “没错，一对一，这算是本座为数不多的公正。” 阵法牢笼同时遮蔽视野。 没人知道，阵法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生以气凝实，唤出妖仙神相。 巨大的妖仙神相迅速成型，阵法内却伸出无数锁链，缠绕住狐仙神相的四肢，限制行动。 烧伤男的声音幽幽传来，“阵法之中，本座既是天，也是地，一切皆在一念之中。” “而你，则是阵法中蜉蝣般的小小变数，撼不了天，也翻不了地。” “拿下你，无非耗费些心力罢了。” 阵法空间，相当于烧伤男的领域。 领域之中，随心所欲。 只是，要维持这样一座“自我天地”，耗费的力量必定不小。 张生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有多持久。 烧伤男手诀变化。 张生脚下，树藤生长，缠绕住他的双腿。 “你认真的？” 听闻此言，烧伤男眉头一皱。 随即眼皮一跳。 差点忘了！ 狐仙神相属性为木，树藤困不住张生。 顷刻间，缠绕住双腿的树藤枯萎、凋零，土石飞溅，化作利刃刺向张生。 烧伤男的手上，都快掐出火星子来了，手诀变换快如闪电。 只是，木克土。 阵法幻化出的土石，在木属性摧枯拉朽的碾压下，瞬间土崩瓦解。 烧伤男脸色阴沉，阵阵洪水猛流席卷而出，直奔张生！ 本以为张生仍会想法子化解，没想到这厮果断转身，撒腿便跑，在这阵法内如兔子般逃窜。 烧伤男却看出了端倪，“他想耗光我的力气？” 若是境界跌落前，烧伤男丝毫不惧。 但现在，他体内的气并不多，能省则省，绝对不能做无用的消耗。 必须速战速决！ “本不想用这一招的……” 烧伤男手诀变换。 这一次，他的手上，真的掐出了火星子。 而张生的脚下，地层腐烂升温，泛起低沉压抑的暗红色。 炙热的温度，席卷整个阵法空间！ 以火属性为依托的岩浆，封住张生的所有去路，喷涌而出的岩浆柱子，封锁半空。 烧伤男脸色很是不自然，自从遭遇雷劫，身体烧伤后，他对雷、火，留下心理阴影，充满畏惧。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阵法里的火属性。 此刻，虽说自己遭了罪，但至少困住了张生。 烧伤男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看见张生一脚迈出，身体踩在岩浆之上，毫发无损。 烧伤男：？ “他不怕火？” 第195章 今晚的吉真小 张生双脚立于高温岩浆之上，毫发无损，如履平地。 目睹这一幕的烧伤男，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怎么做到的？ “本身的属性为金，狐仙神相属木，分明没有火属性，为何不惧火？” “他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昨晚到现在，张生一直刷新烧伤男的认知。 每当烧伤男以为，自己看透张生时，又会有新的手段出现，打破认知。 “从现在开始，不能再轻敌了。” 烧伤男严肃对待起这场交锋。 只是，当他迎上张生的目光时，心中莫名升起被看穿弱点的不安。 张生缓缓开口。 “阵法牢笼里，你确实是天，也是地，但同样要遵循五行规律。” “困住神相的铁链属金，树藤属木，土、水两大属性，也全部粉墨登场过。” “唯独这火属性，放在最后，且使用之时，你的脸色凝重，眼底藏着一抹深深的恐惧。” 实力再强，心中也总归会有畏惧的东西。 雷劫引火，将堂堂国师烧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心中自然留下阴影，对火充满恐惧。 烧伤男脸色一沉。 “你先前被撵着到处乱跑，竟还能分神观察细节。” “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你有几分本座年轻时的风采。” 脸都特么不要了是吧？ 烧伤男逐渐醒悟一点。 如张生这般谨慎之人，做事讲求滴水不漏，很难露马脚。 想抓住其弱点，必须得乱掉张生的方寸。 一念至此，烧伤男脸上浮现诡笑。 “昨晚你的目的只是抢走人皇丹，今晚却是奔着杀我而来。” “这期间，定然发生了什么，摧垮你内心的一道防线。” “本座来猜猜，莫非，是因为那个赵大嘴？” 张生脸色一沉，杀意更盛。 眼神里的微弱变化，落入烧伤男眼中，看了个清清楚楚。 “果真是因为他。” “你知道，我割掉他的头时，他说了句什么吗？” “他竟然求我，把那几本燃烧的户籍册拿出来。” “我把他的身体，扭曲成一个肉球，骨头折断，他都没求过我，烧掉家人的画像，他也没吭声。” “就那几本破户籍册，几百个无关紧要的名字，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烧伤男眼神里的轻蔑，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师，打心眼里瞧不起赵大嘴，更瞧不起南云县那数万百姓。 烧伤男的目的达到了。 张生的目光里，燃烧起无名怒火，杀意凛然。 “我只问一句。” “南云县数万百姓的命，在你眼里……” “究竟算什么？” 烧伤男嗤笑。 在他眼里，这是个荒唐、幼稚、可笑的问题。 “他们，是本座的信徒。九州之内，何人不知国师，何人不识本座？能允许他们的命，来给本座当垫脚石，这是他们的荣幸。” 自大、自负……一切的贬义词，在烧伤男身上，似乎都有迹可循。 张生得到了答案，“你无非是想激怒我，让我乱了阵脚。” 烧伤男目光微沉，“你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便说明此招无用。” 张生摇摇头，“这招很有用，我现在只想杀了你，哪怕是拼上这条命！” 他取出两个瓷瓶里的丹药，当着烧伤男的面，塞进嘴里。 就算不懂丹药，也能看出两枚丹药质量极品，价值不菲。 烧伤男脸色难看道：“今晚之事，牛博暗中协助了你？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回去再收拾他！” 丹药入体，瞬间融入经脉，润入五脏六腑。 两颗丹药，一颗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但需要耗费大量的寿命。 而另一颗，则用来保命。 耗掉的寿命是补不回来的，只能维持住微弱的生机，之后慢慢调理。 张生的气势，节节拔高。 合道境的修为，极速攀升，迅速越过立身境，停留在了鸣身境五阶！ 配合上妖仙身上，勉强能达到鸣身境巅峰的实力。 烧伤男心里一沉，只是，忽然间，张生的气势骤然跌落，而且跌落的速度极快。 鸣身境跌落到立身境，勉强维持在立身境一阶。 别说烧伤男了。 张生自己都懵了！ 丹药提升的修为，竟被体内元婴吸收掉整整九成。 燃烧寿命的代价，却全由张生一个人扛下。 就连妖仙神相，都眨巴两只大狐狸眼，一脸懵圈。 它唯一庆幸的是，张生吃下丹药后，没有酷酷冒黑烟转变成敌人。 “你的身体怎么了？”烧伤男警惕询问。 张生自己都不清楚。 连昨晚的人皇丹，也被元婴给吸收掉了。 这浑身发光的小玩意儿，专挑好东西吃，一点不给张生留……不，应该说，所有副作用，全留给了张生。 烧伤男脸上泛起森然笑意。 来的路上他便卜算过，今晚的卦象为：小吉。 “卦象骗了我，这分明是大吉！” “张生，本座会留你一命，直到你完全炼化人皇丹的气运后……” “再蚕食掉你的命格！” 这种近乎养蛊的行为，会耗费大量时间。 但烧伤男很有耐心。 他刚想掐动手诀…… 体内丹田忽然震颤，古怪的收缩力如同一只手，捏住丹田，揉成一团。 挤出的气流入经脉，横冲直撞。 烧伤男的体表，浮现大量血红色斑点！ “我这是怎么了？” 他竟然再度连跌数境，差点跌破立身境。 渡劫失败后，御医消耗大量药材，保住了他的命，且确保身体不会再恶化。 为何这么长时间过去，身体会再度跌落境界？ 烧伤男半跪在地上，满头冷汗。 他现在的状况，与张生堪称难兄难弟。 “卦象果然不会骗我，今晚的吉真小！” “为何会有如此变故……” 烧伤男疯狂掐算。 “牛博害我？” 出发之前，他让牛博用人头炼制滋补丹药。 但很显然，牛博坑了他。 这哪里是滋补丹，分明是要命的毒丹！ “看来你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生咧嘴一笑，笑容愈发旺盛。 他的目光，再度扫过四周。 封闭的阵法牢笼，令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里，好像一尊炼丹炉。” “既然国师大人怕火。” “那就让这里的火，烧的再旺一些！” 异火【焚焰】倾巢而出。 熊熊燃烧的【焚焰】，如同骄阳，鲜红如血。 火光映照在烧伤男的身上，艳丽的焰火色仿佛真的在灼烧皮肤。 刹那间，死去的回忆，攻击烧伤男。 心理作用驱使下，皮肤剧痛，惨叫连连…… 第196章 回城，当众审判! 张生仅仅释放出【焚焰】，还没做什么…… 烧伤男便倒在地上，打滚抽搐，眼神里充满惊恐。 “实力再强，心神太弱，同样难堪大用。” 张生将这一幕牢牢记住，时刻提醒自己，提升实力的同时，不能忘记锻炼意志。 烧伤男心态崩盘，封闭的阵法空间内堪称大乱。 上方落下大量滚石，脚下水火交融，偶尔又会钻出几根木藤，缠绕铁链晃动。 属性完全紊乱，与烧伤男的心境如出一辙。 烧伤男口中嘶喊着“牛博害我”“全都该死”之类的话。 境界的跌落，本就狠狠打击了他的心境，牛博的坑害，相当于压死骆驼的第二根稻草。 那么，张生的【焚焰】，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牛博给你炼制的那颗丹药，名为百首吊命丹。” 烧伤男动作渐停，狼狈地趴在地上，“吊命？那为何会让我境界跌落？” 张生道：“百首吊命丹，至少需要百颗头颅。若是少一颗脑袋，药效天翻地覆，服下后，药效会要了你的脑袋，用来补全丹药。” 材料齐全，方可吊命。 材料缺失，那便是索命。 就算张生不杀烧伤男，他也活不成了。 “天黑了，天怎么黑了？” “我的眼睛……” “牛博，枉我那么信任你！” 烧伤男捂着失明的双目。 不仅眼睛失明，他的整颗头颅，会逐渐腐烂掉。 “张生，你救我一命！” “你不就想为赵大嘴，为南云县讨个公道吗？” “只要你救我，等我恢复实力后，帮你找皇帝要个公道，让他向九州下罪己诏！” “甚至你想当皇帝，我都拥你上位，只要你现在救我一命！” 张生摇摇头，“无力回天。” 烧伤男瞬间换了语气，“你也该死，你和牛博都该死！林帝也该死！林无极也该死！” “我杀不了他们，但至少能与你同归于尽！” “等我一死，阵法自爆，你根本逃不掉。” 烧伤男可以死，但死前必须要拉垫背的，决不能让其他人好过！ 等他一死，阵法自爆，黄泉路上自有张生作伴。 只是…… “区区阵法，斩破便是。” 烧伤男嘶吼道：“你做梦！此乃九重锁天阵，你就算刀法再强，也斩不破！” 张生抬起手，指向上空，“你往那边看，在你心理防线土崩瓦解那一刻，阵法的缺点，暴露的清清楚楚。” “我往哪边看？我瞎了，你让我怎么看？” “你告诉我，阵法暴露了什么缺点？” 烧伤男焦躁不安，迫切地想要知道。 张生并未理会。 【神骨刃】在手，体内残留的气，猛烈灌入，【神骨刃】解体，纷纷向上方阵法的破绽点猛烈斩出。 烧伤男道：“与昨晚那套剑法的气息，一模一样。这究竟是什么剑法？” “万剑朝圣。” “不可能！万剑朝圣需御数剑，你只用了一把剑，不可能是万剑朝圣！” “万剑之力，汇于同一剑，怎么，林无极没展示过这一招？” 轰！ 锁天阵轰然开裂，支离破碎。 烧伤男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状态更糟。 “万剑之力，汇于同一剑……本座明白了。” 烧伤男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林无极没施展过这一招，是因为，他没有能承万剑之力的法器。但你不同，你的刀很特殊……” “果然啊，胜利，总是站在气运宏大者那一边。” “如果是我吞下人皇丹，炼化气运，那么今晚赢得就会是我了。” 烧伤男心有不甘。 可在气运面前，他又不得不放下傲气，向命运低头，向张生服输。 “杀了我吧。” 烧伤男仰起头，露出脖子。 “我这烧伤的样子，已是不堪，不想再带着颗腐烂的脑袋死去。” “张生，我向你认错，不该拿南云县百姓炼丹，不该杀赵大嘴。” “求你，看在我认错的情面上，给我一个体面。” 烧伤男的境界，已经跌落到明道境。 对张生再无半分威胁。 至于他要的体面……他也配要体面？ 张生拎起烧伤男的衣领。 “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你了。” 烧伤男惶恐道：“你想做什么？” “马上你就知道了。” 张生拎着烧伤男，奔向平州总城内。 烧伤男惶恐不安，疯狂挣扎，“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本座要的是体面！” 张生不理。 烧伤男喋喋不休，直到，他的舌根腐烂，整条舌头自口腔里滑出、跌落。 世界终于清净了半分。 张生返回总城内。 此时，天色破晓，早早出摊卖早餐的，已经开始叫卖，吆喝。 晨起的清雾迷乱视线。 小贩们隐隐约约，看见一道身影，穿透迷雾，手里拖着什么东西。 直到，身影逐渐清晰。 人！ 地上拖行的，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看上去快死了。 “杀人啦！”卖包子的小贩开始叫喊，引发一阵慌乱。 直到，一名老人揉了揉眼睛，他在城中心住，自然见过城内不少大师。 仔细一看，这不是张生吗？ “少主，这是少主啊！” “少主？州主的徒弟？真的假的？” “老李头住城中心，见多识广，不可能认错！” “我的天，我竟然看见少主了？” 小贩们激动地上前，连摊子都顾不上了。 “少主，您这是在城外抓了个贼人回来？” “少主这是要公开审贼？我得把我家婆娘叫出来，她肯定爱看。” “大家都散开，走街串巷地喊两句，把人都叫出来！” 街道上人越来越多。 嘈杂的喊声入耳，烧伤男挣扎的愈发厉害。 他可以死，但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死！ 更不能被公开审判！ 只是，体内的丹药，完全抽干他的修为。 烧伤男连自我了结都做不到，就这么被张生一路拖着，来到菜市口。 高台之上，血腥味浓郁，但看不出任何血迹。 每次凶犯斩首后，自会有人前来打扫、收拾干净。 此刻，高台周围，里三圈外三圈，围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人堆里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皆混入其中，来看热闹。 毕竟，这位少主近期在总城的名号，实在是响当当的如雷贯耳。 与他有关的事情，这些人很难不来凑热闹。 今日的太阳，照常升起。 只是，相比于以往清晨的宁静。 今天，注定多了几分血腥。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高台之上。 张生缓缓睁眼…… 第197章 国师被杀，消息传开 “各位……” 张生缓缓开口，菜市场瞬间寂静。 围观的百姓，很自觉地闭上嘴巴，目光聚焦在张生身上。 一个个睁大眼睛，生怕错过这一幕好戏，心里同时盘算着，该怎么绘声绘色讲给没在场的人听。 张生将【神骨刃】，架在烧伤男的脖子上。 “想必各位都听说了，少州主之死、南云县屠城案以及，州主被杀……” “这三起案子，息息相关。” “且听我慢慢道来。” 张生并未疯狂到去对抗朝廷，对抗那位集权一身的九五之尊。 至少，不是现在。 “现查明，此人渡劫失败，意图消耗南云县全城百姓性命，炼制邪丹恢复实力。” “以险恶毒辣手段，蛊惑州主林无极谋害少州主，并嫁祸给夏家父子，谎称南云县百姓皆为夏家分支。” “致使少州主含冤而死，南云县数万百姓抱怨而终，后残害州主林无极、杀人灭口……” 烧伤男：？ 前面几条，他可以认！ 最后一条什么鬼？ 分明是你杀了林无极，与我何干？ 烧伤男试图挣扎，提醒百姓们，不要相信张生的谎言。 只是…… 张生继续道：“挣扎什么？恼羞成怒了？” 烧伤男咬牙切齿，他想喊出真相。 可舌头早已腐烂脱落，哪里还能说出半句话来。 百姓们的骂声，如倾盆而至的大雨，连绵不绝。 “原来这才是事实真相，这个人真该死啊！” “州主父子俩死的太冤枉了，南云县百姓更冤枉，夏护卫一家也很冤枉。” “若非少主揭露真相，只怕我们要被瞒一辈子！” “求少主，为南云县百姓、为夏护卫一家平反！” 刹那间，百姓们纷纷跪地。 实际上，夏护卫一家在总城的风评很好。 有时候在街上，甚至能看见夏护卫与七八岁稚童切磋，被打趴在地上连连求饶，并给小孩子买糖葫芦吃。 此刻，张生揭穿真相。 百姓们心里有两喜。 其一，和善的夏护卫一家冤屈洗清，好人不该蒙冤。 其二，总城以后有了张生少主便有了青天，百姓们再也不怕冤假错案。 百姓们的欢呼声，涌入烧伤男的耳中。 他疯狂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咽，心中怒火燃烧。 张生拿他立威、收民心，还能复仇……简直一箭三雕！ 这让烧伤男觉得，自己像个工具，纯纯工具人！ “穷凶极恶者，其罪当诛！今日，我便斩了这恶人。” “维护九州律例，维护平州太平，以儆效尤。” “依律断案，还诸位百姓一个郎朗太平！” 刹那间，手起刀落。 烧伤男头颅高高飞起，血溅三尺，口唇大张摔落到地上，血流如注。 周围百姓，无一不拍手叫好，高声欢呼！ 张生向四周拱手。 “若诸位日后有冤，大可来斩妖司寻我！” 百姓们大惊，这还是第一次，有这般身份的人，向他们如此恭敬地行礼，一个个受宠若惊，赶忙回礼。 等抬起头时，张生与尸体一同消失。 百姓们群情激昂，激动万分。 “跪了官府老爷千百次，‘老爷’回礼还是第一次！” “也就咱少主，人好心善，换做其他官老爷，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是在施舍你。” “以后有少主守护，平州总城的天可算是要晴了！” “坏了，忘了问问少主，那个恶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少主要是想说，早就告诉咱了，不说是怕咱们知道太多有危险。” “还是少主考虑得细致。” 张生斩贼的故事，迅速在总城内传播开。 不管是茶摊还是酒楼，又或是凉亭里下棋的老叟，口中谈论之事，唯有这一件。 讨论声轰轰烈烈之际。 张生早已赶至斩妖司。 梅燕与一陌生男人出门迎接。 “张大人。这位是温良，我家师兄。” 温良拱手行礼，温文尔雅，“早就听闻张大人威名……” 说着，目光微微斜向尸体和头颅。 “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说一般。” 张生忽然想起，梅燕说过，请来师兄追踪傀儡的精神印记。 “温良师兄？这次辛苦你跑一趟了，可有收获？” 梅燕接过话茬，“师兄已见过钦差傀儡，追踪其上的精神印记，最终查到了死去的蝙三身上。” “那位自刎在斩妖司门前的侏儒蝙三，正是幕后的傀儡师。” 张生点了点头，“意料之中。傀儡钦差一案，可以结案了。” 梅燕的目光，看向张生手上的头颅和尸首。 “这位是？” 张生道：“以你的级别，还是不知道为好。” 梅燕：…… 她原本觉得张生挺谦虚，这才几天，便开始耍起了官威。 既然张生不愿说，梅燕也就不再多问。 等到张生离开后，温良清秀的眉头微微一皱。 “师妹，此人一向如此目中无人？” “你可是一州总城的审讯官、斩妖司代理司长。” “他竟半分面子都不给你？什么来头？” 梅燕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想必是权力来的太突然，迷失了自我。先前的他，还是很谦逊的。” 温良叹息一声，“这般高傲，早晚要吃亏的。只是，他手里那具尸体，究竟是谁？” 忽然，一名斩妖师匆匆忙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梅燕目光一沉，“如此冒失，成何体统？” 她很不想让师兄看到手底下人如此没素养。 温良神色平静，并未言语。 斩妖师气喘吁吁道：“梅大人，外面出事了……” “少主，少主他，当众行刑，斩首害死州主、少州主以及南云县数万人口的凶手。” “现在街上都传开了，要不要去控制一下？” 梅燕眼睛瞪圆。 温良的碧眸也骤然一颤。 刚才那具看上丑陋无比的尸体，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 斩妖师继续说道：“甚至，有传言称，这个凶手……是国师。” 后面几个字压低了声音。 梅燕与温良却如遭雷击，脑子里嗡的一声！ 国师？ 梅燕追问道：“这是张生亲口说的？” 斩妖师摇头，“少主并未说明凶手的身份，只是百姓之间口口相传。” “属下浅浅打听了一番，此消息的源头，好像在驿站那边。” 梅燕匪夷所思道：“莫非，是钦差牛大人故意散播的？” 说完，她当即捂住嘴，脑子里只留下“慎言”二字。 温良的声音颤颤巍巍传来，“师妹，如果传言为真的话，那位张大人可能真没说错，以你的级别，某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那什么，师父刚给我飞鸽传书，让我快回去相亲，不然好姑娘就跑了。” “师兄先走了哈……” 第198章 剑冢阵 斩妖司，停尸房。 张生将烧伤男的尸体，整齐摆放在停尸台上。 虽说尸首分离，但至少双方都在，也算留下个全尸。 只是破镜难重圆，脑袋和尸体就像一对儿离婚的夫妻，即便凑在一起，也找不回当年的“团圆”。 “国师……” 张生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国师的真名，自始至终，对方只在将死之时，自曝国师身份，却不说名字。 搞得神神秘秘。 名字其实不重要。 等验完尸，自然就知道了。 张生撕开国师的衣服。 动作并未太用力，然而国师身体太脆弱，轻轻一碰，血肉大片脱落。 “牛博的那颗丹药，后劲儿真猛啊。” 丹药对身体的腐烂药效，还在继续挥发，体表浮现大片尸斑。 再不抓紧验尸，可能真就验不到了。 张生开启极速版验尸模式。 暴力撕开国师的胸口，折断肋骨，五脏六腑呈现严重腐烂状。 心脏：“我怕是不行了，想当年，我也为当今太后的绝世容颜，而加速跳动过。” 腰子：“对对对，你加速跳动时，连带着我也莫名激动。” 胶枪：“多少个日夜，主人对太后容颜念念不忘，抚摸着我度日如年。” 张生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国师，竟对当朝太后动过心？ 算起来，太后是长公主的生母，也是小公主唐婉怡的皇祖母。 今年至少七八十岁了吧？ 那这国师得多大了？ 张生倍感诧异，国师的烧伤外表令他对年龄，做出了错误判断。 “还以为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没想到岁数也不小了。” 心脏：“住口！主人身体年龄虽然大，但至少心态年轻、爱好年轻。” 胶枪：“没错，那些个炉鼎，都是十八九岁的，从来没变过。” 腰子：“没记错的话，皇太后初见主人时，也只有十八九岁。” 肝脏：“主人还真是从一而终，就喜欢十八九岁的哈。” 皇太后年轻时的风姿，想必从长公主的眉宇间，能领略三分。 回想起风韵翩翩、妩媚动人的长公主…… 嗯，国师挂念皇太后这么多年，确实是有原因的。 解剖至此，内脏们聊得竟全是邪门歪道，这成何体统！ 张生掀开国师头颅，本想与脑子对话，不成想，脑子的腐烂速度太快，竟化作脓水，倾洒而出。 别说对话了，连搜魂都做不到。 “可惜了。” 张生内心颇为遗憾。 【验尸六仔！】 【死因：失血过多！】 【您的脖颈强化+（+30），腐烂度-10】 【……】 【获得功法：阵法经（初级）】 【获得“锁天阵”76年修炼经验！】 【您的锁天阵进阶为：大成境！】 张生：？ 六仔？ 国师的父母当真是起名鬼才。 【阵法经】与【炼丹法】相似，算是阵法之道入门、进阶到巅峰前的百科全书。 其内蕴含无数阵法，包括迷情阵、撼海阵、绝杀阵…… 只是，每一套阵法奥秘无穷，修炼极为困难，且需要大量资源堆积。 国师耗费整整七十六年，也只将几百个阵法中的【锁天阵】，进阶到大成境。 人生能有几个七十六年？ 哪怕是对修炼者来说，一辈子可能都得不到一个七十六年。 所以，选择修炼阵法，等同于赌上一辈子，需要莫大的魄力和决心。 国师无疑是幸运的，他练成了【锁天阵】，只是这套阵法的副作用更大。 “消耗寿命，断子绝孙……” 张生喃喃自语。 不管哪一条，一般人都承受不起。 寿命短了，只要地位够高，能笼络资源，便可弥补回来。 但断子绝孙……这可不是一般资源能补回来的。 “只要不开启完整的阵法，便不会有副作用。” 张生回想起掠夺人皇丹那晚，国师开启的锁天阵是不完整的，那样的状态，阵法力量略弱，但至少没有副作用。 七十六年的修炼，对锁天阵的掌控已入臻化，想开到什么程度，便能开到什么程度。 如今，这份随心所欲，完全转嫁到了张生身上。 他可以使用效果打折扣的【锁天阵】，但至少没有副作用。 别人需要一生才能练成的东西，张生相当于起始便有。 他的起跑线，与别人的终点线，好像是同一条。 “日后的时间，我可再挑一套阵法修炼。” 张生脑海中翻阅【阵法经】，寻找最适合自己的阵法。 然而，阵法力量越强，副作用越大。 比如这个【长枪射林阵】，可召唤出长枪，向目标接连冲击，一套连招下来，可摧毁数顷密林，夷为平地。 而副作用，则是体虚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沉睡，无需进食进水。 沉睡的过程，身体也会得到休养，怕就怕有人乘机而入，趁你沉睡时，出现捣蛋。 还有个【雨花阵】，凝聚大量花瓣状的刀片，如倾盆大雨般接踵而至。 布阵者若是男性，接下来三天将缩阳入腹，以女性身份煎熬三天。 同理，布阵者若是女性，将以男人身份痛苦三天。 每一套阵法，副作用不同。 要说副作用小且威力大的阵法，几乎没有。 张生挑选了半天，只有一套剑冢阵，勉强符合他的要求。 剑冢阵，以死主之剑为资源，堆积而成。 比如当初林无极的玄冥剑，林无极死了，玄冥剑没了主人，便可用来修炼【剑冢阵】。 阵法之中，剑随意动。 布阵者目光所及，任何一个落点，剑皆可顷刻而至。 “剑随我的意念，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是……这副作用，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使用【剑冢阵】后两天内，身体将会无限穿梭。 上一刻，你可能还在温泉水里安稳泡澡，下一刻，便可能穿梭到别人家夫妻的床头。 就像【剑冢阵】里的剑，随意穿梭，但落点不定。 而且，【剑冢阵】里的剑每动一次，穿梭次数便会多一次。 比如，张生在【剑冢阵】里用了三把剑，每把剑穿梭三次，加起来便是九次。 那么接下来的两天内，他便会进行整整九次的穿梭，时间不定，位置不定。 张生心里莫名忐忑。 穿梭到别人媳妇床上还好，可要是穿到狗窝、茅厕之中，那岂不是麻烦了？ “六仔说我身上有大气运，如此气运眷顾，想必就算穿梭，也不会落到这些腌臜之地。” 一念至此，张生定下【剑冢阵】为修炼之法。 至于一些小型、无副作用的阵法，平日里随性修炼便可。 忽然，眼前文字再度浮现。 【获得雷劫残留：天雷（严重残缺）】 第199章 国师早有仙人之姿 国师，不，现在只能叫他六仔。 六仔算半个好人。 至少，在他死后，给张生贡献了不少东西。 “天雷……” 张生口中反复呢喃这两个字，嘴差点笑歪。 合道境会属性觉醒，一般认为是五行当中的某一种。 但，史料记载，有人曾觉醒过雷属性。 并且百年苦修后，雷属性进阶为天雷。 靠着一手天雷，打遍天下修炼者，差点一统天下。 修炼者们深感不安，自发组织了一场围剿行动，整整十多万修炼者，与此人打了三天三夜，死伤大半，才勉强耗死对方。 自此，天雷二字，成为天下修炼者最为恐惧的两个字。 野史记载，前朝七皇子，天赋卓绝，十岁合道，十一岁立身，本可成为天下第一。 直到，某日，他说自己想驾驭天雷，皇帝大赞，连夜将其宣进御书房，并哄骗喝下毒酒。 虽说只是野史，但也足以说明，世人对雷劫究竟有多恐惧，编造各种故事，恐吓后来人莫要觊觎天雷。 连驾驭天雷的念头都不能有。 张生查验体内的天雷，虽说只有微微弱，但…… “卧槽，我天雷呢？” 获得天雷时，经脉还有微弱的酥麻感。 但现在，张生经过查验，体内的天雷，竟又被元婴吸收掉了。 “我*！” “这小家伙吃的全是细糠。” “吃完还特么不干活儿？” 张生只觉得无比头疼。 自从元婴凝聚以来，他吃下的所有好东西，正面效果，全被元婴吸收。 而负面效果，全由他来承受。 人皇丹就不提了。 单说牛博给的那两颗丹药，服下后，本该提升的修为，被元婴吸收。 而折损寿命的负面效果，由张生全面接盘。 他摸着自己的小腹。 “好孩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去吃口玉婷？” 张生郁闷，挠了挠头，结果抓下来一大块头皮。 吓得他连忙放回去粘好。 身体的腐烂状态，原本减弱了许多。 结果因为牛博那颗丹药，折损不少寿命，腐烂状态进一步加重。 若非刚刚验完六仔的尸体，只怕现在身体要散架了。 “尸体，我需要验大量的尸体。” 平州总城内的尸体，算下来并不多。 或者说，张生没验过的并不多。 两千亲卫，他验过了。 州主林无极、少州主、六仔，这三具尸体也都验过了。 “总城内近期死没死过别人？” 张生盘算了一下，神色忽然一怔。 他想起来了！ 还有一批尸体，他没验过。 重甲兵！ 当初到达总城之前，在城外负责截杀他的那批重甲兵的尸体，张生还未曾验过。 “那批重甲兵少说也有两百多人。” “进城以后，再没见过他们的尸体。” “我得找梅燕问个明白。” 张生离开停尸房，在斩妖司内找了一圈，没找到梅燕的身影。 “小兄弟，你们梅大人呢？” “梅大人，她……啊？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年轻的斩妖师灰溜溜逃跑，那模样像是受惊的兔子。 张生：？ 他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非常严重的畏惧情绪。 “为何如此惧怕我？” 张生倍感疑惑。 他又拦下一名斩妖师，对方的反应同样如此。 张生脸色一沉，“怕我做什么？” “没，没怕您。” “还在撒谎？不说实话的话，你这条命，别想要了。” 年轻斩妖师哭丧着脸，“外面，外面都在传，您杀了九州国师。” 张生：？ 这是谁在瞎传大实话？ 知晓烧伤男身份的人，只有牛博。 “莫非是他？” 张生离开斩妖司，直奔驿站。 此时的驿站内，风平浪静。 俊美男子许丰念，正在院内优雅地打着太极。 “世界似乎平静了。” 许丰念气定神闲，安之若素。 他仿佛从泥沼之中脱身而出，告别了世间的纷争。 “总城内的危机，不，应该说张生的危机，已经平稳度过。” “我也就安全了。” “不用卷入大纷争的感觉，真好。” 许丰念心平气和。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他睁开眼，手上的左揽雀尾丝滑切换到右揽雀尾。 “张生，你回来了啊。” 许丰念发现自己的心真的是平静下来了，见到张生都能平心静气地打招呼。 张生风风火火，从他身边路过。 “牛博在屋内吗？” 许丰念道：“牛大人？应该在吧。我发现我真的是平和了，就算提到牛钦差，心里都毫无波动。对了，你行色如此匆匆，所为何事？” 张生骂骂咧咧道：“外面有人说我杀了国师，我怀疑是牛博泄露了消息。” “国师是个什么师？” 许丰念单鞭手势一停，神色不由得一怔。 “我再心平气和地确认一下，外面传你杀了谁？” 张生道：“国师。” “这是个人名，还是身份地位？” “应该是身份地位，没听说谁敢起名叫国师。” 许丰念瞬间急了，“那你到底杀没杀啊？” “杀了个人，至于是不是国师，谁知道呢。” 张生大步流星地上楼寻找牛博，留下一脸呆滞的许丰念。 “错觉，一定是错觉。” “国师早已有仙人之姿。” “张生实力虽强，却绝非国师对手，甚至都没资格见国师。” 许丰念一招“高探马”，动作抖到变形。 反正张生不可能杀国师。 连见国师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张生自己都说了，外面那些只是传闻。 区区传闻，当不得真。 “差点让几句谣言毁了我的心境。” 许丰念静下心来，动作渐渐恢复标准。 太极的魅力，在于几招下来，便能让人心平气和。 忽然，楼上传来牛博的一声怒吼。 “行啊你张生，胆子够大的！” “当街宣判国师罪行，众目睽睽下斩杀。” “读了几天九州律例，就真把自己当判官了？” 牛博口齿清晰，字正腔圆，生怕外面的人听不清他喊了什么。 既然这话是从钦差大人口中说出的。 许丰念不得不信了。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像尊雕像，目瞪口呆。 颤抖的手仿佛搅烂大脑，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平州的纷争不会结束。” “就像滚雪球一样，只会越滚越大。” “我想回家了。” 许丰念连行李顾不上收拾，直接就往门外跑。 然而，高展与曹韧恰好回归，将其堵了回来。 “二位大人，让我走吧。” 高展微笑着摇头，“钦差大人有令，国师被杀案查明之前，没人可以离开平州总城……” 第200章 张生的英雄故事 驿站，房间内。 牛博高声喊完，坐回到凳子上，平静喝茶。 甚至还给张生倒了一杯。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你先别问。” “坐下，喝口茶。” “静下心来，我们细聊。” 茶香清新柔和，像是一只细腻的手，抚平张生的心。 他坐了下来。 “平心草，可安神定心，常用于助眠。” 牛博欣慰点头，“你对药草的了解，果然透彻。” 张生抿了一口，胃内气息翻涌，竟是打出个饱嗝来。 瞬间神清气爽。 然而，牛博悠然自得的脸色骤然一变，差点没握紧杯子。 “你可知道，刚才这口气，意味着什么？” 张生点头，“平心草泡水入腹，可吐出体内邪气。刚才这股气，略长了些，说明我的身体状态很糟糕。” “岂止是糟糕。” 牛博无心喝茶，打量着张生。 “我给了你两颗丹药，又给国师服下一颗毒丹。” “按理说，你杀他应该不会很费力。” “为何体内攒下这么大的邪气？昨晚战局很激烈？” 张生摇摇头，“算不上激烈，只是出了些意外。无妨，养两天就好。” 说话间，他的头皮脱落下来一大块，掉在茶杯里。 牛博：？ 张生气定神闲地捞出头皮，甩掉上面的茶水，重新放回头上。 “别在意，只是身体略有腐烂而已。” 牛博错愕片刻，神色恍然。 “杀林无极时，遗留下的后遗症吧？” 张生微微点头。 牛博在空间法器里翻了翻，找出一个瓷瓶。 “这里面的丹药，可延长寿命，延缓你的腐烂状态。” 张生打开瓷瓶，毫不犹豫地将丹药服下。 身体瞬间舒服许多，至少头皮上的撕裂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聊正事了。牛大人为何要将国师的身份散播出去？而且还说是我杀的，万一传到陛下那里……” 世人皆知，国师与九州的安稳息息相关。 如今国师一死，只怕九州会有动荡。 那么张生必定成为千夫所指。 而皇宫里那位陛下，同样不会放过他。 “若是陛下要追杀我，牛大人，您肯定是要被我拉下水的。” 别的不说，就凭牛博给的那两枚丹药，足以将其判定为张生的同党。 张生若真走投无路，定然也不会让牛博好过。 “此事，容我慢慢道来。” 牛博站起身，检查门窗。 张生目光微沉，抬手一挥，竟是随手布置下一道小小的隔音阵。 牛博倍感诧异，“你还懂阵法？真是太全面了。” 有了阵法隔音，牛博安心许多，稳稳地坐了下来。 他在思索如何开口。 或者说，要从何处说起。 见他如此为难，张生心里倍感不妙。 牛博自己，好像都捋不清要做的事情。 “既然你自己不知道该从哪里说，那么，我直接问吧。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张生这番询问，目标明确，给了牛博开口的切入点。 “最终目的么，当然是推选出一位新的、正义的、人品能力双双过关的新国师。” 牛博打开了话匣子。 “而这个人，我觉得可以是你。” “你本就有气运在身，又服下了人皇丹，气运更上一层楼。” “虽然实力还差一点，但依靠我的丹药供给，早晚能升上来。”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牛博目光灼灼，两眼放光，瞳孔里满是张生的身影。 艹……张生心中闪过无数棵这种植物。 他终于明白了牛博的意图……原来是过于欣赏我，想推举我做国师。 而散播张生杀掉国师的消息，便是在为张生造势。 国师残害南云县全城，今有英雄人物张生，顺应天命，不畏强权，以小人物之势，斩杀国师，为南云县数万百姓伸冤！ 这些个市井小民，就喜欢听这种英雄事迹。 更何况，在总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张生拥有少主身份，本就得民心。 如今为民出头，更是民心所向。 牛博借此造势，将张生的地位，疯狂上抬。 至少，要抬到陛下不敢动张生的那个位置。 “只要百姓足够拥护你，只要你不离开平州总城，陛下便拿你没办法。” “接下来，若是你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陛下那边，我自会去帮你游说。” 牛博为张生规划好了一切。 不得不说，考虑真细致。 张生都特么快感动哭了，“其实我有个更简单的办法。” “哦？”牛博眼神一亮，“说来听听。” 张生道：“你把陛下干掉，登基称帝，直接任命我为国师。” 牛博眼皮一跳，“我？呵……”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玩这么多心眼子做什么？ 张生继续道：“或者你拿下皇太后，直接登基太上皇。” 牛博：…… 越说越特么离谱！ 皇太后今年八十有余，牛博风华正茂。 两人怎么可能成一对。 “软饭不是这么吃的。”牛博认真思考后，否决张生的提议。 他竟然真的思考了……张生颇感无语。 “牛大人，国师之位，我不感兴趣。不过我觉得，您倒是可以胜任。” 牛博身怀浩然正气，内心正义凛然，让他当国师，张生觉得这更合适。 “我的气运，撑不起国师之位。”牛博神色黯淡。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莫要强求别人去做。” “张生啊张生，你还是没意识到，人微言轻四个字，究竟有多么惨烈。算了，你不愿做，没人逼你。” 牛博不再强求。 “少州主、林无极之死、南云县灭城案，到此也算被你揭穿了真相。” “夏家父子可无罪释放，你藏起来的南云县幸存者，也可以带出来了。” 张生诧异道：“夏家父子还活着？没人去灭他们的口吗？” 牛博眼皮一跳……这话真不礼貌，要是让夏家父子听见，怕是杀了张生的心都有。 “想必本来应该灭口，只是林无极死的太早了，没来得及动手。” 张生点点头，“原来如此。” 牛博挥手，示意张生可以滚蛋了。 他还要思索，该怎么归纳卷宗，提交给圣上。 “对了，有件事要提醒你。” 牛博突然说道。 张生停下脚步，转过身道：“什么事？” “金眼龙应该快回来了，你说，他要是知道你抢走了人皇丹、杀死了国师，会有什么反应？” 张生：…… 第201章 老板娘敲门 “交代？” “我交代个屁！” 离开驿站的张生，气势恢宏，仿佛踩在脚下的不是路，而是金眼龙的脸。 我张生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交代！ 钦差牛博携手斩妖司，以最快的速度捋清案件，洗刷掉夏家父子以及南云县“余孽”的冤屈。 随后发布告示，宣告这些人无罪。 夏家父子从牢里出来时，阳光照在脸上，只觉得恍惚不真实。 “儿子，见不到你太爷，你难受吗？” 夏护卫仰头朝天，任由阳光狠狠射在脸皮。 夏瑞眼皮一跳。 “爹，你要是想见太爷的话，记得替我带个好。” 夏护卫缓缓睁开眼，“再等个几十年吧，万一你小子提前暴毙，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帮你善理好身后事。” “爹，我谢谢你哈。” 父子俩蓬头垢面走在街上。 说真的，两人真没想到能活着离开大牢。 毕竟，审案之后，夏护卫便知晓了林无极的真实动机。 林无极却没杀他灭口，这是最匪夷所思的。 “不知道州主怎么想的，竟然让咱俩活下来了。” 夏护卫穿过街巷，一头雾水。 夏瑞总觉得父亲脑子有点毛病，“爹，我怎么觉得你很想死呢？” “不，只是很多事情想不通。” 两人来到闹市。 街边小贩看见二人后，兴奋地呼喊。 “夏护卫？是夏护卫！夏护卫出狱了！” “少主果真厉害，竟真为夏护卫洗刷了冤屈！” “这天底下，就没有少主洗不干净的冤屈！” 小贩们的群情激奋、高声呼喊，时刻围绕“少主”两个字。 夏家父子懵圈。 少主是什么？ 平州总城哪里有少主了？ 这些天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夏护卫找了个茶摊坐下，讨来两杯茶水，一口一口抿着，向茶摊老板打听发生了什么。 “事情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说来。事情要从国师开始说起。” 夏家父子：？ 谁？ 国师？ 老板道：“国师他渡劫…然后害死少州主…之后南云县屠城…林州主身亡…少主斩杀国师，弘扬正义，替天行道！” 夏家父子听完，一脸懵圈。 此事牵扯这么广？ 连国师都牵扯进来了？ 甚至，州主也死了？ 怪不得父子俩没被处死，不是州主仁慈，而是没来得及就被干死了。 两人可谓是懵圈至极。 忽然，夏瑞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们一直在说的少主，是哪位啊？” 茶摊老板笑道：“当然是张生少主啊！他是州主的徒弟，且为亲传，身怀万剑朝圣，继承州主衣钵。” 夏家父子：？ 张生…… 那个南云县仵作？ 夏护卫茫然地看着儿子，诧异道：“你那个捡来的师父？” 夏瑞纠正道：“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师父，我的天，他竟然是州主的徒弟？” 茶摊老板惊讶道：“没想到，夏公子竟是少主的徒弟，那您便是林州主的徒孙？想必万剑朝圣，您也学会了吧？” 夏瑞眼皮一跳，满脸尴尬。 他会个屁啊！ 刚拜完师，啥也没学，就差点见太爷去了。 对上掌柜的灼灼目光，夏瑞莫名心虚。 此时，身为父亲的夏回，开始为儿子解围。 “我这儿子，天资愚钝，脑子蠢如猪，什么也学不会。” 夏瑞尴尬一笑，虽然解围了，但脸好像丢地上了。 父亲继续说道：“但偏偏在剑法上，颇有天份。这万剑朝圣，已是学到了皮毛。儿子来，露两手给大家看看，别害羞，大大方方的。” 夏瑞：…… 活爹，真是活爹啊！ 就特么坑儿子呢是吧？ 茶摊老板则招呼四周的小贩们，纷纷凑过来，看夏瑞表演。 夏瑞哭丧着脸，“爹，你让太爷给我留张床，我现在过去找他。” …… 锦毛鼠姐妹在总城内置办了两套宅子。 一套明面上的，另一套暗地里的。 如今冤屈洗清，众人可离开原来的暗宅，自由行动。 只是，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赵大人的尸体，我去要了回来，只是……” 张生将赵大嘴的尸体摆放到地上，脖子以上，空空荡荡。 试图为民讨个公道的赵大嘴，最终却没能留下个全尸。 诸葛无量和李源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心肝俱颤。 其他人脸色也不怎么好。 “找个地方将他安葬吧。”张生说道。 诸葛无量摇摇头，“不，不行。赵大人生前说过，若是意外暴毙，将其火化后，骨灰撒入江河。” “南云县埋葬不了他的尸体，只希望，哪怕唯有一小撮的骨灰，能够沿着河流，回到南云县，便感欣慰。” 张生尊重赵大嘴的意愿。 烧掉尸体后，骨灰装坛，去往岸边撒进江河之中。 赵大嘴的家没了，家人的画像也早被烧掉，造册的户籍也已毁坏，如今尸体烧成骨灰撒入江河…… 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证据，只有在场这些人的记忆。 数年之后，在场之人也逐一离开这个世界时，赵大嘴的名字，终将被历史长河彻底遗忘。 送完赵大嘴最后一程，张生便为众人安排去处。 “红莺……” “你叫我什么？”红莺眼睛一瞪，还把自己当司长看待。 张生眯起眼睛，“我现在砍死你，可以算你死在了南云县。” 红莺冷哼一声，不屑争辩，暂时闭嘴听张生口若悬河。 “红莺，周老，崔有为，刘伟，还有乐清，你们去斩妖司找梅燕。” 几个人点点头。 “师爷，李源方，你们两个，去知府衙门，找知府大人讨要个一官半职。” 然而，师爷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赵大人不在了，没人会看得起我这个老瘸子。我还是找个地方，安度晚年吧。” 李源方也拒绝了。 “我想开个小店做买卖，师爷，咱俩一起吧。以后，我来给你养老。” “源方，这……” “师爷，别挣扎了，听我的就是了。” 师爷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边，不只有赵大嘴一个“亲人”，还有李源方。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张生。 “做生意需要本钱，这些钱你们拿着。” 张生给了两人十锭金元宝。 师爷和李源方本想拒绝，张生却直接把钱塞到两人手里。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二人便没好意思再争辩。 张生的目光，看向甜柚、老板娘，还有胡卿卿。 “至于你们三个……” “与锦绣锦瑟两姐妹住在一起便是。” “记得给我腾一间房，来总城这么久，我都没个正经的落脚地方。” 众人由此在南云县安了家。 张生与甜柚等人一起，来到双胞胎姐妹的豪华宅院。 选完房间后，坐在床上，正想进入【老坛】的空间内，查验药草的培育程度。 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门外传来老板娘轻柔的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第202章 你好潇洒啊 “以后我的房间，你想进便进。” 张生起身开门，嘴里笑着说道。 老板娘一进屋，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热烈地贴了上来。 轻薄的双唇好像刚刚出锅的软嫩鸡蛋羹，肆意宣泄近日以来的思念。 一向保守、矜持的老板娘，在经历过南云县大灾后，想通了很多事情。 只是，张生默默推开了她。 “我今天不方便。” 老板娘：？ 这不应该是女人家的台词吗？ “你怎么了？” 老板娘呼吸粗重，眼神里满是关切。 张生摇了摇头，实在无法言说。 他可以演示，又怕摘下一块头皮后，吓到老板娘。 老板娘平息心境，替张生收拾好房间。 “我去甜柚那边看看。这丫头笨笨的，床单都不怎么会铺，我去帮她收拾收拾。” “辛苦你了。” 送走老板娘后，张生叹息一声，回到床上。 他的意识，进入【老坛】空间之中。 狐仙神相端坐一旁，百无聊赖地敲着木鱼。 看见张生进来后，将木鱼往这边一推。 张生：…… 一件事做久了，难免厌烦，但效果也显而易见。 红土中的药草种子，早已发芽，长出根茎。 成熟度达到了五成左右。 “如果没有红土，没有木鱼，至少要半年才能长出来。” “这个进度已经很快了，但总觉得还是慢了些。” “算了，慢慢等吧。” 张生神念一动，极品丹炉现身，安置在【老坛】空间里的一角。 此丹炉也大有来头。 传闻曾有天外陨铁，坠落九州，火焰燃烧过后，留下一块精钢。 炼器师们想到，精钢以流星之火燃烧坠落，而不曾伤及分毫，耐温性极好，便以精钢为材料，打造出两尊极品炼丹炉。 两尊炼丹炉，一阴一阳，名字分别为：乾坤鼎极阳炉、乾坤鼎极阴炉。 虽然名字不同，但实际并无差别。 千百年过后，这两尊炉子，一尊落到牛博手中，另一尊也落到牛博手中。 只是现在，格局变换。 【乾坤鼎极阳炉】落进了张生的手里。 这可比他之前获得的残品丹炉强多了。 “先前那尊炉子叫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有了新的更好的炉子，谁还在乎那个旧的。” 旧炉子炼制出来的也是残缺品质丹药，比如给叶辰吃的那几颗。 头上长角且头发脱落，副作用太大。 若是用这【乾坤鼎极阳炉】炼制，成品必定是完美级别的丹药。 “万事俱备，只待药草成熟。” 张生的意识，回归到现实之中。 【神骨刃】发泄不满，“你对药草那么上心，能不能也对我好点？” 张生：？ “你想干什么？” 神骨刃：“用你的气和异火，温养一下我身上的火焰纹路。” 张生思索片刻。 反正现在也不急着炼丹，况且【焚焰】也会自行成长。 割出一部分来，温养【神骨刃】，无可厚非。 【焚焰】涌入，【神骨刃】兴奋叫嚣：“爽！继续，不要停，用你的热火灌满我！” 张生：…… 好诡异的叫声！ 随着温养的进行，张生忽然发觉，自己与【神骨刃】之间的联系，似乎在逐步加深。 有种“好感度+1+1+1”的感觉。 他对【神骨刃】的操控度，进一步提升。 神骨刃：“有机会的话，将玄龙骨其余部位搜集过来。尤其是龙角，那是玄龙身上，最为精华的部位。” 张生呵呵一笑，“我倒是想。可那么大一条玄龙，散落各地，我怎么搜集？” 神骨刃：“你有气运傍身，只要你想，早晚能搜集到一起。闲着没事，可以多念叨念叨，向天地表达一下诉求。” 张生：…… 玄龙骨来，从四面八方来，时时刻刻来，铺天盖地来。 他只在脑子里想了想，毕竟，真喊出来的话，着实有几分羞耻。 恍惚间，屋内吹过一阵微风。 肯定又有人来了。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爷。 张生缓缓抬起头。 身披黑袍、脸戴金眼龙面具之人，坐在桌前，浑身散发怨气。 金眼龙默默摘下面具。 “宋老爷子，您还是那么有精神。”张生诚恳地说了一句大谎话。 实际上，宋拯的脸色，比跑了媳妇还要难看。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掐死张生，然后狠狠踩上两脚。 “你闯大祸了。” 宋拯开口，声音低沉。 护送唐婉怡回宫后，他本想面见圣上。 然而，突然接到消息，平州总城出了大事。 宋拯的第一反应是：钦差死了。 毕竟，在平州总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州主已经死了，除了再死个钦差，很难有事情可以称得上“大”。 直到，手下汇报，牛博炼丹被抢，贼人正是杀死林无极的凶手。 宋拯瞬间就不淡定了。 人皇丹至关重要，张生动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动人皇丹！ 他迅速离京，往总城这边赶。 结果半路上接到消息，张生动了国师，当众砍了国师的脑袋。 艹，这个也不能动啊！ 宋拯的心态当时就崩了。 理智？冷静？ 去你娘的。 九州都特么快让人拆了，让他怎么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张生以后，宋拯暴躁的心态，反而平静了下来。 仿佛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从张生的脸上，看到“情有可原”。 “抢夺人皇丹，当众斩杀国师，替南云县数万人口伸冤，出尽了风头，你好潇洒啊！” 宋拯阴阳怪气，宣泄不满。 国师至关重要，关系到九州气运。 张生说杀就杀，看似维护了南云县数万人口，实际却可能危及整个九州的安稳。 更何况，林帝为了推举新的国师，很可能再度收拢气运，又要有城池遭殃。 “张生啊张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事已至此，宋拯说再多也没用。 张生起身，向宋拯恭敬一拜。 “您莫要生气。” 宋拯：？ 怎么还客气上了？ 这让他倍感不安。 张生继续道：“于公，您是我的上级，卑职听从您的领导。于私，您是恩人也是恩师，学生的处世之道，皆传承自老师您……” 宋拯眼皮直跳。 他特么听明白了。 抢丹、杀国师，到头来都成了他教的。 这尼玛！ 怪不得要这么客气，合着是为了甩锅！ “你的名字，这下要在陛下那里挂上名了。” “你杀国师，牛博可有参与？” 张生点头。 宋拯长舒一口气，“那还好，我们又多了一位盟友。陛下那边，我与牛博前去哄骗。” “你老老实实待在总城，最近不要闹任何幺蛾子。” “还有一件事……” 宋拯神念一动，将一具五马分尸的尸体，丢到地上。 “这是我在城外斩杀的妖族，它在巡视、记录总城的守备情况。” “我怀疑总城接连出事，城外妖族蠢蠢欲动。” “你验验尸，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第203章 灵活的两根手指 情况不怎么样。 至少尸体的情况不怎么样。 “你以前杀人不都是用诀龙劲么？这次怎么直接大卸八块了？” 张生看着地上的尸体碎块，说不好金眼龙是不是拿尸体当拼图玩了。 “既然你提到了诀龙劲。” 宋拯的眼神里泛起寒意。 “我听人说，人皇丹被抢之时，贼人用出了一招金龙缠狐。” “麻烦你给我解释解释。” “除了诀龙劲，还有什么招式，能凝聚出金龙来？” 坏了…… 【诀龙劲】属于金眼龙独门绝技。 根本没向外传过！ 宋拯继续道：“有关诀龙劲的所有记载，皆被我销毁一空，你从哪里学来的？” 这番话，直接堵死张生的后路，什么“摔下悬崖捡秘籍”“老乞丐卖功法”的说辞，全部憋了回去。 宋拯目光灼灼盯紧张生。 任何一丝神情波动，尽收眼底。 张生缓缓抬头，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您了。” 神念一动。 【神骨刃】跃然于手中。 宋拯目光微眯，“这就是你一直用的骨刀？品质不错，看着比传闻中大一些。” 张生随手将【神骨刃】丢过去。 宋拯下意识接住，不到眨眼的功夫，便脱手丢出去。 “这东西，要命。什么骨头做的？” 张生道：“龙骨，玄龙的骨头。” 宋拯脸色倏然一变。 玄龙？ 上古传闻中，世界最后的一条龙？ 宋拯细细打量，却因未曾见过龙骨，无法分辨。 “你没开玩笑？” “当然。”张生如实回答，“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凝聚出金龙虚影的？难不成，真像你说的，我会用诀龙劲？” 金眼龙细细斟酌。 有几分道理，但还是觉得真假掺半。 “你小子撒起谎来，连我都分不清。罢了，就当这是玄龙骨，就当你不会诀龙劲便是。” “记住一点，千万不要泄露玄龙骨在你身上，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九州关于玄龙的传说数不胜数。 有一点可以确认：玄龙真实存在过，死后的尸骨更是无价之宝。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没有出现过玄龙骨的任何消息。 甚至也没人知道，玄龙骨究竟为何无价。 只知道是宝贝，一旦出现，不择手段拿到手便是。 “我知道了。” 张生收起【神骨刃】。 宋拯这才离去。 至于地上的尸体拼图，自然交由张生来处理。 “真是太残暴了。” 张生扛起所有尸块出门，直奔斩妖司停尸房。 …… 风云城。 身为堂堂九州京都，此刻笼罩一层阴云，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席卷整座城。 城隍庙内。 传送阵法突然闪烁起光亮，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原本立在周围的十一道身影，纷纷握紧各自的武器，警惕着阵法内的人影。 很快，阵法光亮消失。 金眼龙的身影浮现。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 “哟呵，算上我，十二位金眼暗卫竟然全部集齐。怎么，陛下这是有大动作？” 金眼龙笑着走出阵法，语气调侃轻松，丝毫没将其他十一人放在眼里。 他每走出一步，其余十一人便纷纷后退一步。 同为金眼生肖，却吓得胆小如鼠。 “老龙，你到底在平州总城干了什么？陛下震怒，命我等来缉拿你。” 金眼猪语气充满担忧。 在场之人皆知老龙对朝廷的贡献，其余十一个加在一起，也比不了。 陛下如今又是为何？ 卸磨杀驴？ 这反倒让其余十一位金眼生肖，心中产生危机感。 所以，他们必须要问个明白，金眼龙究竟犯了什么事。 只是…… 金眼龙嗤笑一声，“陛下真是老糊涂了。让你们来围捕我，想必是认为，我杀了国师。” 众人面具下的脸色纷纷一变。 他们各自的情报网，早将总城之事汇报了过来。 有关国师之死，只有坊间传闻，并无确切证据。 十一位金眼生肖很难相信，平州那种小破地方，会有人杀得了国师。 “老龙，国师真的死了？”金眼鼠声音尖锐刺耳，听着很是不舒服。 金眼龙并未隐瞒，点了点头，“是真的，南云县仵作张生亲手所杀，做不了假。” 话音刚落，一股质疑的氛围弥漫开来。 南云县小小仵作，能杀得了国师？ 这口黑锅，未免也太大了吧？ 金眼生肖们一万个不信！ 要说能在平州，杀死国师的，唯有金眼龙一人。 陛下怀疑他也是应该的。 “老龙，你说实话，究竟是不是你杀了国师？如果真是你的话，你说出来，至少让弟兄们杀你的时候，心里没什么负担。” 金眼虎瓮声瓮气地劝诫。 两人向来不对付，若是老龙真有了错，这头猛虎自然是最开心的。 金眼龙笑道：“我说是我杀的，你们信吗？再者，就凭你们十一个歪瓜裂枣，拿什么跟我打？” 至少在气势上，金眼龙不输其他十一人的总和。 凌冽的气势，轻佻的态度…… 众人逐渐回想起，上一次金眼龙出手时的震天动地。 只是，陛下与金眼龙之间，总要得罪一个。 相比之下，眼前的金眼龙，似乎更容易拿捏。 老猴子率先出手！ 双手紧握一支重千斤的狼牙棒，高高举起，充实的力量感调动每一寸肌肉，蓄满力轰然砸下！ 沉重的气势好似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卷起的气浪逼退众人。 “老猴子的实力又提升了！” “这精明的老东西，总背着我们偷偷修炼。” “娘的，我得抓紧修炼了，不能被他落下太多！” 金眼猴力拔山兮，如猿猴搬山，猛力扛鼎。 凶猛的力道无可比拟！ 面对这般气势恢宏的袭击，金眼龙缓缓抬手，两指轻点，空气呈波纹般扩散。 两根手指，灵活，但看上去没什么力道。 可千斤的狼牙棒只在眨眼一瞬，破裂成无数碎块崩落满地！ 金属落地的清脆声中，隐约能听到金眼龙悠闲地喃喃自语，“出手快了些，应该把这玩意儿留下，送给那小子的。他肯定得感动的哭成泪人。” 没人知道金眼龙说的是谁。 此刻，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眼前这一幕，浓浓的恐惧感，遍布四肢百骸！ 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 来自金眼龙的恐惧压迫感，再一次笼罩心头。 下一刻，金眼龙的手指，轻轻点向老猴子。 一股猛烈的气息震荡开。 老猴子的左肩崩碎飞溅，血肉如雨点般落下，生机旋踵即逝，残躯软弱无力地倒地。 金眼龙飘然留下一句话：“我去找陛下聊聊。” 随后径直前往皇宫。 剩下的十位金眼生肖，看着老猴子的尸体，久久难以平静…… 第204章 不能让张生滥竽充数 皇宫内。 金眼龙长驱直入，宫中护卫无一察觉。 有那么几个老太监，缓缓睁开眼皮，正要动身，却被一股气势压回，老老实实闭上眼睛。 林帝的狭小寝宫内。 金眼龙每次进来，身体顿感轻巧，不得不感慨风水学的玄妙。 寝宫狭小，果真聚气，滋养身体。 林帝坐在床上，倚靠着金丝软垫，披了件金色睡衣，翻阅一本奏折。 “来了啊。” 声音病殃殃的，听着没什么精气神儿。 没用得着太监通报，便能进入他这寝宫的，金眼龙是独一份。 “陛下。” 金眼龙坐上床沿，双腿盘起，甚至连鞋子都没脱。 林帝浑不在意，反倒往一旁挪了挪身子，给老龙腾出块地方来。 “朕就知道，那十一个缺货杀不了你。” “那您还让他们拦我做甚？” “朕的目的，难道你猜不出来？只是朕本想的是，让你干掉镇山的虎，没想到猴子跳了出来。” 金眼龙沉默了。 他与那十一人分别后，径直赶来了皇宫。 这么短的时间，林帝便对那里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陛下，世人皆以为，暗卫才是您的耳目。您的消息，怎么比耳目来的还快？” 林帝呵呵一笑。 “你们充其量只能算传信兵。” “耳目……” 他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耳朵，又指向眼睛。 “这才叫朕的耳目。” 金眼龙道：“陛下的耳目伸得够长。” 林帝对此只是微微一笑，脸上并无半分愠怒。 “陛下觉得，暗卫的金眼生肖，该换一批了？” “再猜。” “您想废掉暗卫？” “只是废掉金眼生肖而已，选出一个，统管整个暗卫。” 暗卫分设十二生肖，权力太过分散。 虽说由林帝直接统领，可林帝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对几位金眼生肖的掌控力，弱了太多，有些压不住了。 金眼龙道：“陛下想让谁来统领。” 林帝突然合上奏折，随手放到一旁，眼神里狂风凛凛。 “本想让你来做，只是，你杀了国师，朕到现在都没猜透，你究竟想做什么。” 金眼龙笑道：“看来陛下的耳目，伸的还是不够长。六仔并非臣所杀，凶手是个仵作，名叫张生。” 林帝叹息一声，身体重重靠在金丝软垫上，仰起头盯着上方。 “一个小小仵作，能杀得了仙人之姿的国师？朕是真的不愿相信，可那么多百姓都看见了。” 张生，这个名字像是一块陨石，横冲直撞地闯进林帝的视线之中。 “朕的耳目听到，他是林无极的徒弟？消息属实？” “臣不知。只知道，张生确实掌握了林无极的独门招式万剑朝圣。” “那想必是真的。” 林帝闭上双目，一言不发，犹如困顿的凶兽蛰伏沉睡。 金眼龙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也不打扰。 他很清楚，林帝提到林无极时，心里出现了波动，此刻看似在闭目沉思，实则在平缓心境。 很快，林帝再度睁眼。 “张生……这个名字，朕记住了。就当国师是他杀得吧。” “陛下，国师真是张生杀的。” “朕知道，这重要吗？不管是不是他杀得，朕能做什么？派人去杀了他？张生杀国师，无数百姓拍手叫好，若是人死了，百姓会放过朕？” “陛下心里还是有数的。” 林帝的心里其实非常痛苦。 气运动荡，九州摇摇欲坠，挚友林无极被杀，肱股之臣国师陨落。 病魔缠身，时日无多。 眼看大厦将倾，却无能为力。 “朕的得力干将，如今只剩下了你和牛博。” “你们两个，可都要好好的。” “不能背叛朕，不能与朕对着干。” 金眼龙微微点头，“陛下放心，牛博那边臣不清楚，但至少臣这里，您可以放心。” “而且那个张生，您或许可以留意一下。” “他敢当众斩杀国师，至少内心的是正义且不畏强权的，是个可用之材。” 林帝倒是思考过。 只是，他的时间不多了，难以考察出张生的真实秉性。 况且，林帝并不了解张生的实力和能力，目前并无适合的位置。 “国师之位，陛下打算找何人来替？” “呵，肯定不会找这个张生。朕宁愿空着，也不会找人滥竽充数。你好像，很欣赏这个张生？” “还好，至少他在如今的年轻后生里，算是出类拔萃的。” “是么，等平州安稳后，朕要召见他来宫里。无极的徒弟，朕怎么都得见一面才好。” 林帝的眼中，林无极的徒弟似乎比儿子地位还要高。 “既然国师并非死在你手里，那么，暗卫集权后，便全权交给你来管辖。” 金眼龙道：“陛下，暗卫集权，并非易事……” 林帝道：“不是死了一个么？把你的心腹换上去，选谁你自己看着办，但要保证，你能压得住此人。” 金眼龙心里瞬间有了一个年轻的人选。 “臣明白。” 林帝抬起双手，欣赏着自己的十根手指，“至于剩下那十位，朕会在半月内，一一剔除。” 金眼龙沉思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哪怕死两个，以剩下那几个的警惕性，也会嗅到其中的不寻常。” “是短了些，可朕没时间了。” 林帝心意已决，劝是劝不动的。 金眼龙道：“陛下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你可以走了。” “可臣还有事。” “说。” “林无极已死，平州州主之位空缺，斩妖司司长之位也急需有人顶上，您看这人员调配……” 林帝不由得陷入沉思。 平州……似乎一个能担任州主的人都没有。 要说从朝廷调派的话。 平州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在朝廷里尸位素餐多年的老东西，哪里敢冒险去平州。 “唉。” 林帝叹息一声。 “朕是真舍不得，让牛博留在平州。但现在，唯有他最合适。” 金眼龙没有反驳。 他本想让牛博返回京城，这样一来，至少在宫内，有个能替张生说得上话的。 可平州时局动荡，牛博担任州主，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金眼龙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但并未提出来。 他已经旁敲侧击，建议任命张生为国师，如今要是再举荐张生当州主，那么目的也太明显了。 此刻的金眼龙，选择高呼一声“陛下英明”。 林帝继续道：“至于斩妖司的司长，让梅燕去担任便是。” 一系列安排下来。 似乎并没有张生的位置。 金眼龙道：“杀死国师的张生，如何处置？” 林帝道：“让牛博看着办吧……” 第205章 这像话吗? 金眼龙离宫后，前往城隍庙，带走了金眼猴的尸体。 随后开启传送阵，返回平州总城。 他先去驿站，找到了牛博，递交陛下密旨。 牛博眼皮一跳，“陛下，想让我当平州州主？” “怎么，不愿意？”金眼龙笑着问道。 牛博摇摇头，“并非不愿意，只是，陛下的旨意里，为何没对张生做出安排？” 金眼龙摇头笑道：“陛下的心思，你我又怎么可能揣摩明白。没对张生做安排，其实就是最好的安排。” 牛博摸着下巴沉思。 “既然陛下没安排，那我倒是可以安排安排。” “我的精力，定然是要放在炼丹上的。” “那么平州的大小事宜，交给张生这个少主来做，你觉得怎么样？” 金眼龙觉得合理。 牛博继续道：“名义上，张生是我的护卫，替我巡视平州。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实权者，统领平州大小事宜。” 金眼龙竖起大拇指，“你比陛下还会安排，想不想登基？反正陛下快死了，我可以把你送上那张椅子。” 牛博汗颜。 他赶紧找理由溜走。 “我去斩妖司一趟，宣布任命。” …… 平州总城，斩妖司。 张生拎着一堆碎尸，刚进门，便碰到了红莺。 “哟，这不是我的前任司长吗？” 红莺瞧见这嬉皮笑脸的东西，一阵头疼。 不过，如今身在平州总城斩妖司，而红莺最大的靠山，梅燕，则是斩妖司代理司长。 就算张生有少主身份，可林无极亲卫已死，除了一堆没权利的百姓，谁还会拥护张生？ 你的大山倒了。 可我的靠山如日中天！ 一念至此，红莺嗤声一笑。 “张生，在南云县的时候，你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可以不挑你的理儿。” “但是现在，大家身处平州总城，梅燕梅大人就在我身后的屋子里。” “你还如此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不给我面子也就罢了，也不给梅大人面子？” 张生愈发觉得眼前这一幕眼熟。 仗着靠山在，就敢大呼小叫……这不就是经典的狗仗人势吗？ “你家梅大人只是个代理司长，我需要将她放在眼里么？” 红莺眯起眼睛。 代司长与司长，完全是两个概念。 多个字儿，却少了一份底气。 红莺稍微收敛了一些。 忽然，一道身影大步流星进入斩妖司，风风火火。 红莺脸色一沉。 治不了张生，还治不了你？ “站住！什么人，敢直闯斩妖司……” 牛博停住脚步，诧异地打量着红莺。 “谁给你的底气，敢在这里狗叫？” 张生道：“大胆！这是我们红莺大人，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红莺愣了一下，心说张生还挺有集体荣誉感，知道要一致对外。 这让红莺心中甚慰，挺直腰板，直视牛博。 “我红莺，决不允许有人在斩妖司撒野，践踏斩妖司的尊严！” 张生连忙道：“红莺大人威武。” 红莺沾沾自喜，腰板愈发的直。 忽然，屋门打开。 梅燕径直走了出来，拱手行礼。 “拜见钦差大人。” 红莺一愣，谁，谁是钦差？ 这个进来撒野的？ 红莺额头冒起一层汗珠，两条腿一弯，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瑟瑟发抖。 该死的，张生害我！ 牛博斜了红莺一眼，懒得搭理。 “陛下有旨……” 四个字一说出来，红莺只觉得天都塌了。 自己刚才不止对钦差叫嚣，更是对那位九五之尊的旨意叫嚣。 这要是让小心眼儿的皇帝听见了，可就得跟脑袋说再见了。 牛博道：“陛下有旨，命我担任平州州主之位。梅燕出任平州斩妖司司长，统管斩妖司上下。” 众人纷纷一愣。 钦差成了平州州主？ 这倒是诧异。 不过，梅燕转正，倒是在预料之中。 此刻的红莺，缓缓扭头，眼睛斜向张生，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刚才张生还拿“代理司长”的名号说事儿。 结果这才不到一刻钟，“代理”两个字就给拿掉了。 直接转正！ 红莺只觉得扬眉吐气，仿佛狠狠打了张生的脸。 他甚至已经想到，等牛博离开后，该怎么起来嘲讽张生。 嘻嘻……红莺心里的笑声，快要溢出来。 牛博继续道：“本州主需要个贴身护卫，就由张生你来担任吧。” 州主护卫？ 按照等级，与总城斩妖司司长平级。 但因为护卫州主，等级实际要高一些。 红莺瞬间不嘻嘻。 张生疑惑道：“原来的夏护卫呢？夏家冤屈洗清，该给人官复原职才对。” 牛博自己早就想好了。 “杀死少州主的人，用的毕竟是夏护卫的刀，再怎么着，也算个失职的罪过，官降一级，给你当个护卫。” 张生：…… 州主护卫的护卫？ 这特么像话吗？ 牛博又嘱咐了几句话后，离开斩妖司。 众人缓了口气。 梅燕神色复杂地看向张生，拱手抱拳，“张大人。” 红莺咬着牙，弯腰跟着行礼。 张生叹息一声，“梅大人不必客气，职级上，你我平级，无需行礼。” 梅燕道：“行礼还是要的……” 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碎尸。 犹记得，上次张生来的时候，也拎着一具尸体，国师的尸体。 “这次这位是？”梅燕谨慎问道，“总不能还是国师吧？” 张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拿来斩妖司，借用这里的停尸房验一验。” “张大人请便。” 梅燕并未多问。 等到张生离开后，红莺愤愤不平道：“梅大人，这张生太小人得志了，丝毫没将您放在眼里。” 梅燕面无表情地看向红莺。 “别乱挑拨，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红莺连忙老老实实闭嘴。 随后又忍不住问道：“坊间传闻，他杀了国师，是真的吗？” 梅燕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好。” “消息是钦差传出来的，按理说不会有假。” “可陛下的旨意，又未向张生追责。” 红莺道：“那就是假的。陛下不追责，那就说明死的肯定不是国师。” 梅燕并未接话。 就当不是吧。 后院停尸房内。 张生将碎尸摆好。 心里却隐隐不安。 杀国师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金眼龙到底跟林帝说了什么？ “算了，至少是安全了。” 张生看向停尸台上的碎尸。 “先把这具尸体验了再说……” 第206章 由内而外的老实人 张生取刀，切开尸体胸口。 一套丝滑流畅的小连招下来，尸体的五脏六腑暴露，仰天悲鸣。 心脏：“嗷呜~恶狼咆哮！区区人类，皆为刍狗！” 肺脏：“在你我没什么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还是低调些为好。” 肝脏：“人类老登欺我老无力，几刀把我砍暴毙！” 刀？ 金眼龙有武器？ 至少张生没看见过。 胃：“拉倒吧，那根本不是刀，而是气凝的气刀！” 直肠：“肝脏真没见识。” 肝脏：“你娘的，你个直肠当然有见识，毕竟你连接着一只眼睛。” 张生一怔。 这话还真没毛病。 直肠这个部位，确实连接着一只眼，只不过大多时候，都被尾巴遮挡住而已。 这具尸体的本相，张生已经看出来了。 这是一只狼妖，而且是狼妖群体中，上了年纪的老狼，一般负责侦查环境、开路等等。 金眼龙也说过，这只妖在记录总城四周的守备情况，图谋不轨。 张生掀开狼妖的脑壳。 年迈的大脑发出咳嗽声。 脑子：“咳咳……” 肺脏：“不是，脑子兄弟，你怎么抢我的活儿啊？” 心脏：“这话不假，咳嗽的事儿应该交给肺和气管。” 脑子：“你们懂个屁，我老了，爱怎么咳嗽就怎么咳嗽。” 张生只觉得一阵聒噪。 他将躯干缝合，五脏六腑封闭，无法言语，只有大脑还能交流。 “谁派你来总城侦查的？” 脑子：“伟大的天鸣狼族族长，刀疤！” 刀疤？ 完全没听说过。 总城附近的妖族极其混杂，就连斩妖司都无法完全备案记录。 更何况张生刚来总城不久，哪里可能知道那么详细。 “侦查总城，想做什么？” 脑子：“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打下总城，干掉你们这些人，然后奴役你们。” 张生：…… 我靠！ 这么理直气壮，中气十足？ 刚才的沧桑、暮气都哪儿去了？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是吧？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脑子：“刚开始，至少要侦查完整个总城，才能制定详细的入侵计划。而且，我们狼王近日要娶亲，只要把媳妇儿娶回来，就开始奴役你们。” 狼王要娶亲？ 妖族向来被冠以“野蛮”的标签。 张生一直认为，它们的繁衍，理应是粗暴、直截了当的。 没想到，也有“娶亲”这种花里胡哨的仪式。 “你们的狼王夫人，长什么样子？” 脑子：“不清楚，听说很漂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张生摇头，“只是好奇问问，真是羡慕啊，一头母狼只因被狼王看上，便能一步登天。” 脑子：“什么母狼？我们的未来夫人，是一只衔泉鸟！” 张生：？ 狼娶妻，不娶狼，娶一只鸟？ 狼王自己没有鸟吗？ 衔泉鸟…… 张生差点忘了。 甜柚的原形，便是衔泉鸟。 结识甜柚这么久，都未曾喊过“妖孽现原形”，久而久之，便忘了甜柚的本体。 “那你们狼王这次要发财了，说不定咱们还能结个亲家。” 衔泉鸟数量并不多，存活于世的这些，个体之间或多或少都能攀上关系。 兴许这位未来的狼王夫人，是甜柚的某个七大姑八大姨，姐姐妹妹之类的亲戚。 回头找机会问问甜柚。 【验尸老狼！】 【死因：刀断四肢、失血过多】 【您的肢体强化+（+50），腐烂度-20】 【……】 【获得天赋：超强嗅觉】 张生眼皮一跳。 这头老狼，身上能薅下来的，只有超强嗅觉？ 这尸验的，没滋没味的。 张生将尸体缝合好，撰写完验尸记录。 拿起来，对着毛笔字轻轻吹干。 鼻息之间，一股怪异味道飘进鼻孔。 一只手从身后袭来！ 张生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仅靠着嗅觉，便精准锁定对方的位置。 谁说超强嗅觉没用！！！ 然后，这只手灵活一翻，竟以古怪的发力方式，挣脱张生的手，随后一把抓住验尸记录，拿来查看。 张生脸色难看地转身。 金眼龙就站在他身后，肚皮正对着自己的脸。 “怪了，你这次出现，竟然没带来一阵微风？” 张生眯起眼睛。 金眼龙道：“曹韧都能悄无声息，往你身上套一个麻袋，我就不能无声无息来到你身边？” “只是，你的感知，比先前敏感了太多。” “竟能提前一步发现我。” 金眼龙内心感慨，这小子成长的速度，着实有些吓人。 他又哪里能想到，只是因为长了只狗鼻子而已…… 张生现在才明白，每次金眼龙找自己私聊，都是故意带来一阵风提醒。 “你怎么又来了？”张生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嫌弃。 金眼龙感觉很受伤，“当然是有要事找你。” “找我还是求我？” “我平常是不是给你好脸色太多了？” 金眼龙扔掉验尸记录，百无禁忌地往停尸台上一坐，翘着二郎腿。 “陛下的旨意，想必已经传到了你这里。” 张生点点头，“确实传来了。” 金眼龙道：“还有一份旨意，并未公开。” “那就不要公开了。” 张生一向谨慎，认为这种私下找他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能躲就躲。 但，感受到金眼龙身上，散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怒意后。 张生忽然觉得，接受坏事的发生，对自己而言也是一种磨练。 “伟大的金眼龙，请说出你的请求。” 金眼龙眼皮直跳。 “金眼猴死了。” “金眼猴死了？同为金眼生肖的你，不应该唇亡齿寒，瑟瑟发抖吗？” “我杀的。” “哦，现在轮到我瑟瑟发抖了。” 张生老老实实坐好。 暗卫里想必是发生了动乱。 金眼龙很满意张生这副由内而外的老实人模样。 “金眼猴已死，需要有人顶上他的位置。陛下将此事交给我，由我来定人选。” 张生点点头，“哦哦，你定的谁？” 金眼龙清了清嗓子，忽然正经起来，“南云县杰出仵作、平州希望之光、九州救世之主。” “同时也是杀死钦差、杀死林无极、抢夺人皇丹、击杀国师，弃陛下面子于不顾、置九州百姓于水火的……” “张生，张大人，嗯对，也就是你。” 张生：…… 卧槽！ 都说鲤鱼越龙门便化龙。 自己怎么是“龙”化“猴？” 今天能死一个金眼猴，明天就能死第二个！ 张生果断拒绝。 “我认为此事不妥。牛博刚刚任命我为州主护卫，我要是出任金眼猴的话，分身乏术。除非也像你一样，有传送阵。” 金眼龙丢给张生一块玉佩。 “这可是你说的，有传送阵就出任。” “我现在给你了。” “这上面便是传送阵法，滴血认主便可，十二个方位，对应十二个地方。” 张生眼皮一跳，“就算有传送阵，也还是分身乏术。” 金眼龙咧嘴一笑。 “鄙人向来体贴，早就帮你想好办法了。” “你身上的傀儡术。” “该派上用场了！” 张生：…… 第207章 谁让我宠他呢 金眼龙为人向来体贴。 如果张生有不愿做的事情，金眼龙会替他想出办法。 如果还不愿意，那就只能送他去见林无极、见国师…… “我见识过你的傀儡术，甚至见过你和傀儡当面对峙的精彩一幕。” “以此来推断，你的精神力应当很强，足以分出一部分精力，摆布一具新的傀儡。” “况且狐仙开到八尾，早已掌握搜魂术，可窃取金眼猴的记忆，顺利接手他的位置。” “让你的傀儡，安插到金眼猴的位置，这对你我来说，都有好处。” 张生也不得不承认。 金眼龙的布置，着实绝妙。 傀儡不会背叛，而且不会消耗资源。 金眼猴每月的俸禄，全会落到张生的手里。 这可是一大笔修炼资源，不容小觑。 况且金眼生肖的人脉、势力、情报、手下，全部随意调用。 而张生要做的，只是出一具傀儡，耗费一部分精力。 他沉思片刻，重重叹息一声。 “制作傀儡太过麻烦，更何况手头没有材料，至少得有具尸体吧？” 金眼龙微微颔首，神念一动，老猴子的尸体离开法器空间，丢在地面上。 “用金眼猴的尸体，制作金眼猴傀儡，也算是原汤化原食。” 张生望着地上的尸体，眼皮直跳。 左肩打烂一半，心脏只留下残破的一角，胃底露在外面，半片肺叶已经不见踪影，想必被打成了烂泥。 胃：“不得不说，老龙还是有实力的，两根指头，一招，就把化身境的主人打成这个熊样子。” 两根指头，一招…… 化身境在鸣身境之上，亦有人图个吉利，喜欢称为“化神”。 比林无极的境界，还要高一阶，却被金眼龙两根指头干掉。 “伟大的金眼龙大人，我刚才说话，是不是太大声了？” 张生语气诚恳，态度微微放低，给金眼龙一个面子。 金眼龙目光一凝。 “怎么，仅仅看一眼，就知道这家伙的死因了？说来听听。” 张生道：“想必是一掌，或者一拳，甚至只有一两根手指，一招，便将其废成这个样子。” 简直神了！ 金眼龙虚心求教，“如何看出来的？” 张生道：“身上毫无挣扎痕迹，定然是一招毙命，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缺口处无气残留，动手之人纯靠肉身。” “更何况你这人如此讲究，怎么可能用头或者其他部位，只能是手。” 金眼龙赞赏地点点头。 他果然没看错这小子。 “尸体给你了，可以制作傀儡了。” 张生却摇头，表示还不够。 “我说过了，制作傀儡，需要消耗大量的材料。尤其这般地位的傀儡，消耗的材料要求更高。” “说吧，都需要什么。”金眼龙难得大方一回。 张生拿来纸笔，一一列举。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男人头发，胎鼠的头骨，半腐烂的人类中指……半盆黑狗血，还有一只翠香楼的烧鸡？” 金眼龙从头念到尾，不由得眉头一皱。 “你这是哪门子傀儡术？” “哦？金眼龙大人也懂傀儡术？” “不懂。” “那你瞎质疑什么？赶紧去准备！” 金眼龙目光微沉。 他总觉得不对劲。 这些材料，邪性很大，不像什么正经东西。 但他确实不懂傀儡术，只能按照张生说的，前去准备。 以金眼龙的势力，搜集这些东西并不难。 很快，只剩最后一样……翠香楼的烧鸡！ 金眼龙呵呵一笑，“这小子，明显是嘴馋了，想让我给他带食物吃。也罢，谁让我宠他呢。” 金眼龙身形闪烁，在到达翠香楼门前，卸掉伪装。 然后，他盯着翠香楼的牌匾，看到了总城内最高档的……青楼！ 青楼里也是有酒菜的。 “兴许这里的烧鸡好吃。” 金眼龙这般安慰自己，进入门内。 老鸨子迎了上来，“这位爷，可有日子没见了。” “呵，我头回来。” “怪不得看您眼生呢，放心，保准您来一次以后还想来！姑娘们，来……” “别麻烦姑娘们了，我只是来买只烧鸡。” “烧鸡啊……姑娘们，烧起来！爷，您瞧，这不都是吗。” 金眼龙：？？？ …… 等候金眼龙收集材料的空隙。 张生给金眼猴验了尸。 这绝对是他验尸，最为迅速的一次。 根本不需要切开口子，内脏本身就露在外面。 【验尸周小明！】 【死因：失血过多！】 【您的肩膀强化+（+20），腐烂度-100】 【……】 【获得功法：猿搏术！】 【获得猿搏术60年修炼经验！】 【您的猿搏术进阶为：大成境】 【获得功法：黑猴捞月！】 【获得黑猴捞月63年修炼经验！】 【您的黑猴捞月进阶为：大成境】 张生可算是明白，这货为什么能成为金眼猴了。 全靠这两门功法！ 【猿搏术】讲究动如灵猿，身法疾如风。 这是天下排得上前三的身法类功法。 与金眼猴交手的敌人，如果身法不够灵活迅速，很可能全程连人影都看不到，就被当场干掉了。 而【黑猴捞月】，则相当于一门辅助功法，可以“捞”走四周的灵气，补充身体的消耗。 尤其在晚上，月色浓郁之时，灵气的补充速度，远远快于消耗。 【猿搏术】消耗的气，顷刻间被【黑猴捞月】补充完整，再强大的敌人，也有被活活耗死的可能。 金眼猴平生依靠着两门功法，阴死大量顶级修炼者。 只可惜，他遇到了金眼龙。 张生根本无法想象，老猴子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没躲过金眼龙的一击。 “老龙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张生咂摸咂摸嘴，倒吸凉气。 【获得空间法器：猴斗泥】 金眼猴的空间法器，是用灵泥捏出的一只搏斗姿态的猿猴。 这件空间法器，直接融合到【神骨刃】上，拓展蓄能空间。 原本存放在其内的各种宝贝，全部落入张生的手中。 其余温养身体的各类法器，张生暂且并不在意。 能入他眼的，只有两把品质绝佳的死主之剑。 早年间的金眼猴，喜欢杀剑修夺剑，这是一种特殊的心里癖好，没有任何缘由。 杀掉两位剑修，抢走两把剑之后，他碰上了第三位剑修……林无极。 那时的金眼猴，实力稍微低一些，然后被彻底打服，再也不敢对剑修出手，导致手里只有两把死主之剑。 “真是可惜了。” “林无极死了这么久，竟然还能妨碍我。” 张生郁闷，将两把死主之剑，埋葬到【剑冢阵】内。 忽然，门外传来女人的喊声。 “您，您带我来斩妖司干什么啊？我不要进去，爷，您饶了我吧……” 姑娘苦苦哀求。 下一刻，金眼龙推门而入，带来了张生需要的所有材料。 包括翠香楼的烧鸡…… 第208章 心脏竟然说话了? 烧鸡来了~ 张生眼皮一跳，没想到金眼龙竟然真的找来了！ 当然，此刻的金眼龙，早已卸下伪装，以宋拯的身份行事。 他这次的脸，可真是丢大了。 进门的时候，不少斩妖司同僚，看着他强拽一位风尘女子，直奔后院。 而且宋拯在斩妖司徒弟不少，也全看见了这一幕。 老脸算是丢干净了。 宋拯想杀张生的心，越来越盛！ “你要的东西，还有烧鸡。” 他将包袱往地上一丢，身后的风尘女子往前一推。 原本杀猪般惨叫的风尘女子，对斩妖司畏惧至深。 可看到张生以后，瞬间怔住，浓墨重彩的眼睛，缓缓睁大。 “您……您是少主？” 张生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我。” 姑娘赶紧捋顺头发，娇滴滴说道：“原来是少主找啊，早说啊！” “你这老家伙，来的路上一个字也不说。” “你要是早说让我来伺候少主，我不早就来了吗！” 张生只觉得头大。 给了姑娘一锭银子。 “你先回去，有时间我再去找你。” 姑娘眼神发亮，连忙接过银子，“多谢少主，那我回去等您，一定要来啊！”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 金眼龙沉声道：“这不是你要的吗？怎么把人赶走了？” 张生相当纳闷。 “以你的聪明程度，在看到翠香楼是青楼之时，理应明白，材料清单上最后的烧鸡，是在开玩笑啊！” 金眼龙气哼哼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懂傀儡术……” 民间认为，风尘女子身上邪气重。 而张生要的那么多材料，本身也很邪性。 金眼龙便没多想，直接将一只烧鸡带了过来。 谁能想到，张生只是在开玩笑。 “真想砍死你。”金眼龙阴森森地微笑。 张生耸耸肩，“我也很冤啊，刚才那锭银子，你知道我需要多久才能赚回来吗？” 金眼龙沉声道：“你损失的，只是银子，我丢得却是面子。” “限你三天时间，将傀儡制作出来，我要送去京城。” “只要你能做出来，你要多少银子……你就要多少银子。” 张生感觉吃了张大饼，敷衍地点头，“没问题。” 金眼龙离去。 张生先是对金眼猴搜魂，获取了全部记忆，也知道了暗卫为何要自相残杀。 说到底，还是陛下在搞事情。 记忆有了，那么接下来，便该制作傀儡了。 金眼龙并不知道，张生的傀儡术，早已与【炼尸术】合成了【太阴炼尸法】。 所以如今所谓的“制作傀儡”，其实就是在炼尸，所以需要很多邪性的东西。 张生改造傀儡，并未消耗多长时间，也没消耗多少东西。 每一件物品，张生都多要了很大一部分，只用一点点，便能制造出傀儡金眼猴。 剩下的……私吞！ “这就叫报假账。” 张生摸着自己的良心，问它会不会痛。 心脏：“不会……” 张生一怔，“一定是幻觉，我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说话。” 心脏：“因为你快死了，我也快腐烂完了。” 张生：！！！ 不是错觉，他的心脏真的说话了。 身体的假死状态，竟然快要维持不住了？ 肺脏：“来，调匀你的呼吸，别让我颤抖。” 直肠：“这辈子跟着你，真是没享过什么福。” 艹！ 张生人麻了。 炼制金眼猴这具傀儡，消耗了体内部分的气，外加接触大量邪性物品。 身体情况，竟然进一步恶化。 “我要烂透了。” 张生头皮发麻。 傀儡虽然成了。 但他人要是死了，麻烦可就大了。 心脏：“看来你很怕死。” 张生呵呵一声，与自己的内脏交流，这太诡异了。 肺脏：“你杀的那些猪，临死前的惊慌，与你现在一模一样。” 张生只觉得聒噪。 自己的内脏，甚至不需要剖开，都能直接对话。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离开停尸房，直接找到宋拯。 身为斩妖司的验尸官，宋拯也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屋子。 张生直接推门而入。 宋拯头也不抬，“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来？你最好有足够要紧的事情。” 张生脸色难看道：“要紧，非常紧。” 宋拯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什么事？” “你要的东西，我做好了。” “这么快？” 宋拯真的惊讶到了，当即换上一副笑脸。 他以为那么多材料，炼制一具傀儡，至少需要三到七天的时间。 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炼成了？ “可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宋拯隐隐感到不安。 张生叹息一声，“我的腐烂程度，又增加了。” 宋拯脸色一凝，闪身到张生面前，来来回回，细致打量。 “外表看不出任何恶化的痕迹，但你的自我感觉应当不会有错。好孩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老爷子的眼神里充满担忧。 张生欣慰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宋拯斜了一眼，“我是怕你死了，没人操控傀儡，导致我的计划失败。” 张生：…… 这般严重的腐烂状态，确实会打乱宋拯的一些安排。 “牛博身上定有丹药，能够缓解你现在的状态。” “可惜他已经闭关炼丹，无法打扰。” “你不是也懂炼丹吗？还抢走牛博一尊炼丹炉，你自己炼一枚试试。” 宋拯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 “不对，你炼不了，毕竟，你没有异火。” “这就麻烦了……” 宋拯沉思片刻，眼神躲闪，不敢与张生对视。 这副心虚的熊样子，一眼便能看出来，他有办法，但是不想或者舍不得拿出来用。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张生沉声问道：“我死了，傀儡猴的计划便会失败，你的布置会被打乱……” 宋拯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他不情不愿地取出一块玉佩。 张生觉得眼熟，好像见过此物。 “这是，郑芊用过的那枚玉佩？” 宋拯道：“纠正你一下，这块玉佩，她没用过，只是短暂拥有过。” 张生再度想起，那位靠贴贴就能变身绝世美女的郑芊。 早在迎击重甲兵时，郑芊便掏出过这块保命玉佩，只是最后没能用上。 “所以，郑芊替我背了黑锅，还被你拿走了保命玉佩，开启逃亡生活……不敢想象，她现在过的有多惨。” 张生面露担忧。 宋拯嗤声道：“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这块玉佩，能帮你续命，起码能吊着一口气，让你死不了。” “拿去用掉吧。” “希望你能靠着玉佩，坚持到牛博出关。” 张生郑重地接过玉佩，返回到停尸房后。 “这算是目前，唯一能救我的东西了。” 张生捏碎玉佩。 一股磅礴的生机，涌入体内…… 第209章 坚持不到一刻钟，太不持久 “我死定了。” 张生痛苦地发出感慨，比跑了媳妇儿还难受。 保命玉佩捏碎后，释放出一股庞大的生机。 这股生机，顺利涌入张生体内，滋养经脉和五脏六腑，一番洗礼过后，顺利被元婴吸收…… 根本没在张生自己的血肉里扎根！ “逆子！” 张生内心破口大骂。 心脏：“哄堂大孝了家人们。” 肺脏：“我一般不喜欢做结论，但这一次，你确实死定了。” 肝脏：“别急，再抢救一下，兴许还能有希望呢。” 这股生机，融入元婴体内后。 原本蜷缩的小小元婴，突然伸展四肢，彻底有了人形。 甚至五官也隐隐有了轮廓。 小小的肚皮臌胀、上窜，直到张开半成型的嘴巴，打出一口长长的饱嗝儿。 一股更为纯粹的灵气，遍布张生四肢百骸！ 心脏：“真上劲儿！隐隐有种要复活的感觉！” 肺脏：“错觉而已，维持不了几天，而且主人体内的气必须要足，时刻是满的，才有几率复活。” 胶枪：“我可以休息了……虽然一般也不怎么用我干活儿。” 张生一阵头大。 腐烂的身体，无法完全消化这团气，只留下很微弱的一部分，吊住生机。 剩下的，元婴也消化不了，只能溢散到体外。 “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转到傀儡体内。” 张生神念一动。 傀儡猴吸收掉溢散出的气。 这本就是金眼猴的尸体炼制而成，底子还在。 如今有气入体，如同激活潜力。 傀儡猴的修为，一路突破。 “炼尸有独特的境界划分。” “一品尸境到九品尸境。” “这倒是与妖族的修为划分，有几分类似。” 张生心里想着。 傀儡猴的境界，竟然在四品尸境。 相当于一出生，便是人类的合道境。 张生心里一万个羡慕。 傀儡猴激活的瞬间，一道身影，闪进屋内。 金眼龙目光沉重。 他感受到这边溢散出一股生机与灵气，便迅速赶了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玉佩里的生机，你没全化解掉？怎么还溢散出来了？” 张生沉重地点了点头，“第一次用，不太会，浪费掉了，能不能再给我一块？” 金眼龙：…… “明白了，老夫先前丢的脸，全长你身上了。” 玉佩肯定不会再有第二块。 就算有，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全部用在张生身上。 金眼龙重重地叹息一声。 “要不你将傀儡之法传给我，我来操控傀儡猴……” “滚蛋。”张生气笑了，“这具傀儡可没那么容易驾驭，当心折寿。” 金眼龙笑道：“区区傀儡，说白了，与普通人无异，有什么驾驭难度？” 就算不懂傀儡术，也该知道，傀儡与炼尸不同，无法修炼。 只要分出一部分精神力量，保证傀儡的日常行为处于合乎常理的状态，这并非难事。 只是，眼见张生不愿教，金眼龙无奈叹息一声。 “小气。” “你现在的状况……” “还能撑多久？” 张生大致估算了一下，“半个月，最多半个月，甚至只有十天。” “那就只能祈祷，牛博炼丹顺利，十天内出关。” 金眼龙的目光，看向傀儡猴。 “这家伙，我就带走了，看着质量真不错。” “那当然！溢散出的生机灵气，全进了它体内。” “原来如此，那真是好极了。” 张生：…… 傀儡猴用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金眼龙，大傻蛋！” 金眼龙微微诧异，“太像了，说话的语调、重音，简直与老猴子一模一样。” “保险起见，我会将王希派到他身边负责保护。” “毕竟，傀儡没有修为，容易露馅。” 王希？ 张生几乎快要忘记这个名字。 早在南云县时，此人以黑眼龙的身份，负责张生与暗卫之间的消息传递。 南云县出事之前，金眼龙便将此人调离南云县，如今也在总城内。 张生点点头，“有人保护也好。你确定这个王希，值得信任？” “放心。”金眼龙微笑，“我知道他找过你麻烦，但此人的忠心，毋庸置疑。”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金眼龙带着傀儡离开，与潜藏在总城内的王希汇合。 见到金眼龙的那一刻，王希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以黑眼龙的地位，几乎没什么机会能见到金眼龙。 王希着实没想到，今日不光见到了金眼龙，还见到了金眼猴！ 莫名有种吃上断头饭的受宠若惊感。 “王希，以后你便跟在金眼猴大人身边，负责守护他。” 傀儡猴由张生的意识操控，此刻上前打量着王希。 “此人看上去不错，有大将之姿！老龙，你可是培养了一个好手下啊！” 金眼龙：……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恍惚了，以为这是真正的金眼猴在说话。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这更让金眼龙放心。 “别演了。” “王希，这是假的金眼猴。” “本质是个傀儡，没有修为，你可得保护好他。” 王希：？？？ 傀儡？ 背后的傀儡师听着贱兮兮的，会是谁？ 连金眼生肖都敢造假？ 那这位龙大人会不会也…… 他小心翼翼看向金眼龙。 “我是真的。”金眼龙沉声说道，“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地址？” “大人，您可真是吓死我了。” 王希长舒一口气，乖乖接受任务。 金眼龙开启传送阵，将王希与傀儡猴，送到了风云城猴园。 林帝喜欢猴子，便在总城内筑起高墙，移植各类植物，打造出这么一座猴园。 而生肖猴的驻扎地，便在这猴园内。 这里有大量真正的猴群，也有一群戴猴面具的假猴。 金眼龙将人送来后，便心安地撤离。 王希以黑眼龙的身份，跟在“傀儡猴”张生身边。 心中却在揣摩，金眼龙为何要弄个假的金眼猴？ 为了掌控暗卫？ 王希根本不敢往深处想，这不是他能参与的。 张生打量着假山上的两只猴子。 不愧是皇帝的私人猴园，每一只猴子毛发锃亮柔顺，眼里炯炯有神，身上干干净净，品相堪称顶级。 忽然，一阵凌冽的罡风袭来！ 张生眉头一凝。 王希落后片刻才察觉，脚步一旋，闪身上前，轻松接下一枚刀片。 顺着刀片飞来的方向看去。 一位红眼生肖猴，站在院墙之上，微风吹着袍子晃荡。 王希轻声道：“这应该是猴叁。传闻是金眼猴的得力干将，刚才这番出手，想必是对您的身份有所质疑。” 他生怕张生不知道，故意解释的很详细。 下一刻，围墙上的猴叁跳了下来，缓缓向前走来。 “金眼虎大人告知我，真正的猴大人已死。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猴叁语气坚定，似乎看穿了假金眼猴的身份。 张生心中一沉。 这才刚刚扮演不到一刻钟，直接就露馅了？ 太不持久了！ 第210章 今晚就能开席 暗卫上下级之间，向来只谈任务，不谈感情。 可日久总归会生情。 就像张生与金眼龙之间，若是金眼龙死了，张生在放鞭炮庆祝的同时，也会感到一丝丝难过。 而猴叁则由金眼猴从小养到大，虽说以上下级相互称呼。 但两人之间的情感，情同父子。 金眼猴死了，猴叁定然要复仇！ 王希护在张生面前。 “这毕竟是个红眼，我不一定是对手，你又没有修为。” “等下打起来，你想办法往后躲。” “实在不行，联络金眼龙大人求助。” 王希只觉得悲催，谁能想到，这具傀儡连一刻钟都没撑过就暴露了。 还连累自己，被迫与红眼动手。 等下被打成猪头甚至被打死的话，希望抚恤金一定要到位。 猴三的面具下，阴柔的目光打量着王希。 “黑眼龙做护卫？” “金眼龙打死我家大人，来了一手偷梁换柱？” “你们这群畜生……” 张生：？ 跟着金眼龙，真没蹭过什么好东西，麻烦一桩接一桩也就罢了，今天还特么跟着挨了顿骂。 虽然只是傀儡在此。 可傀儡是张生的，骂傀儡等于骂他。 考虑到老猴子的一大笔俸禄和修炼资源，张生维持镇静，继续将这出戏演下去。 “猴叁，屁股又痒痒了？老夫的藤条是软了些，可拿来抽你游刃有余。” 猴叁神情一怔。 这番说话的语气、重音和断字，倒是与金眼猴一模一样。 而且从小到大，猴叁都是在金眼猴的藤条教育下，慢慢成长起来的，只在夜深人静偷偷训练他时，才会动用藤条，外人并不清楚。 猴叁的心里，隐隐相信，自己受到了挑拨。 可黑眼龙出现在这里，着实怪异了些。 “仅仅说出藤条又如何？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金眼大人？” 张生嗤声，完全拿捏了金眼猴嘲弄时的不屑语气，“老夫懒得与你讲证据，你不配听。”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猴叁声音一沉，脚下生风，右手握拳凝气，三步并两步便到了张生面前。 王希心中一惊，“好快的速度！” 他刚想挡住，却被张生推向一旁。 一枚发自猴叁袖口的细针，几乎贴着王希的脸皮划过。 若非张生推开他，这枚细针必将贯穿颅骨，当场索命。 王希错愕地看向张生。 他忽然迷茫了，金眼龙让他来，到底是保护傀儡，还是让傀儡保护他？ 最奇怪的是，傀儡反应如此迅速，必定有修为在身。 这合理吗？ 一切皆在王希一念之间。 等他回过神来时。 那枚细针已经捏在张生手中，指尖轻轻发力，细针断裂成数段。 猴叁一怔，迅速后退拉开距离，面具下的脸上沁出冷汗。 他竟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如此恐怖的速度，倒是符合【猿搏术】。 “天下身法类功法不少，我不可能仅凭你速度快，便断定你是金眼猴大人。” 猴叁仍是不死心。 张生不想再浪费时间。 傀儡尸虽然有四品尸境，可每动用一次修为，本体便会消耗一部分气，伤及根基。 若是一直耗下去，那么张生的亲友……不，没有“亲”，只有“友”，朋友们今晚就能开席。 “若是接下来这一招，你还不信的话，老夫就只能废了你，只当这些年养了条狗。” 张生平心静气，身体表层浮现一层黑色气息。 涌动的黑气飘摇成毛发状，覆盖体表，形同站立起来的猿猴。 四周的气，缓缓流入张生体内。 猴叁面色大变，“黑猴捞月？” 这门功法不可能有假！ 【猿搏术】与【黑猴捞月】傍身，外加语气相同、知晓藤条之秘。 如此多的证据，综合在一起，猴叁要是还不信，那就纯粹是抬杠！ 噗通！ 猴叁跪地，心神俱颤。 “大人，卑职猪油蒙心，受了外人挑拨，折损暗卫猴的颜面，还请大人降罪！” 张生收势。 目光落在猴叁身上。 “念你忠心耿耿，也是为了老夫好，且先不与你计较。” “金眼龙早就知晓，有人要挑拨你我的关系，特地派来人保护老夫。” “你倒好，一上来便下死手，你不该向老夫请罪，该向这位龙暗卫的兄弟请罪。” 猴叁连忙转身，向王希跪地请罪。 此时的王希，头还懵懵的。 堂堂一位红眼猴，竟然给自己跪下了？ 心情莫名复杂。 “大人莫要客气，您也是好心。而我只是奉金眼龙大人之命，职责所在。” 双方和解。 张生的傀儡，也算是在风云城内扎下了根。 与此同时，猴园里的消息，传到其他十位金眼生肖的耳朵里，众人纷纷懵圈。 “老猴子没死？还是说，金眼龙找来了替身假冒？” “不可能是假冒！猿搏术与黑猴捞月，两大功法想要练成，至少要几十年的功夫才行！” “老猴子二十年前才上位，金眼龙能那么有先见之明，提前三四十年开始布局？” “还有，猴叁与老猴子亲近，他既已确定老猴子是真的，那就不可能有假！” 十个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全员沉默。 这件事太诡异了。 金眼猴当着他们的面被杀。 结果现在又冒出来一个？ 但凡【猿搏术】与【黑猴捞月】少一份，他们都敢说这个金眼猴是假的。 偏偏这个家伙，全用出来了！ 这很难不承认是真的。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十个怎么也琢磨不透。 “老猴子肯定死了，现在这个一定是假的。” “嗯。” 随后，十个人陷入沉默。 沉默的氛围下，逐渐养出一份默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老实一点，别搞事情。 这么多年来，地位、实力的提高，不断拉升这些人的眼界和认知，一路踏雪至山巅的高处不胜寒，养出了自大的性格。 平日里不易察觉。 直到金眼龙一招废掉老猴子时，众人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的头顶之上，还有更高的一片天。 “话说回来，金眼龙声称那个叫张什么的仵作，杀了国师，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平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这般说的。” “陛下对此，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张生，到底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现在开始，留意一下这个名字，总觉得平州那边，有大事要发生……” 第211章 你帮我揉揉 “阿嚏！” 张生打了个喷嚏，挠了挠鼻子，身上冷飕飕的。 “果真是快死了，这么火热的身体，都能感觉到冷了。” 夜幕降临。 张生返回大宅院。 甜柚坐在院子里，双手轻托下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闷闷不乐。 眸子里甚至有几分委屈和落寞。 张生脚步一顿，惊讶道：“好漂亮的美女。” 甜柚小腰一挺，左右张望，“哪里有美女？” 张生走到甜柚身边，与她一同坐在台阶上，“我说的是你。” 甜柚泄气，“虽然你夸我我很高兴，但是也没那么高兴。” 兴致是真的不高。 张生沉思片刻，“要不要听个坏消息？” “什么吖？” “我快死了。” “哈哈。”甜柚笑了，“这哪儿是坏消息啊，不，我的意思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吧？你这样的大祸害，肯定要活千年的。”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甜柚是真的不相信张生会死，自顾自的郁闷。 张生道：“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啊，我就是不太高兴。” “那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哎呀你回屋吧，让我自己坐一会儿。” 甜柚两只手温柔地推着张生，想让他赶紧走。 “本姑娘脆弱的一面，不想让你看见。” 张生见甜柚不想说，便也不再多问。 不过…… “还有一件事。” “总城外有一支狼妖群。” “这位族长的未婚妻，似乎是一只衔泉鸟，你认识吗？” 甜柚心里咯噔一下，两只手在腿上乱摸，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听谁说的啊？是不是有人找你了？是不是一位很漂亮的老太婆跟你说了什么？” 漂亮的老太婆？ 张生这下更不可能回屋了。 他硬坐到甜柚身边。 甜柚扭扭捏捏，想要溜走，却被张生按住肩膀。 “你轻点，疼。” 张生手上微微收力，沉声道： “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甜柚抿着嘴唇，左右为难。 “姐姐们都睡了，咱们两个，可以去屋里聊吗？” 张生点点头。 两人去了甜柚的房间，关好门，甜柚往床上一趴，抱着枕头抹眼泪。 “那个狼王的未婚妻，就是我。” 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靠！ 这个世界，果真太小了。 “我们家与城外这支狼族，千年前便定下规矩，每一代必须选出杰出子弟联姻。” “到了我这一代，我是最优秀的一个……你不许质疑我，反正我就是最优秀的，所以被选中联姻。” “可家里从来没人问我愿不愿意成亲，所以我跑了出来，去了南云县。” 张生蹲到甜柚身边。 感受到一股男性的热浪气息后，甜柚埋着头，希望张生能摸摸她的脑袋，安慰一下。 但，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那只宽厚温热的大手。 甜柚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看见张生蹲在床边，瞅着自己的枕头。 “你在看神馍？” 张生道：“听说衔泉鸟落泪，能变成金豆子，我等着捡钱呢。” 甜柚：…… “没有，都是谣言！” 她掏出一锭金元宝，交给张生。 “给你钱，你安慰安慰我。” “就算没有钱，我也会照样安慰你。”张生顺手接过金元宝，“别难过。” “这就完了？你太快了吧？” 甜柚感觉钱花的不值，更委屈了。 张生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先把你的故事讲完，我听听该怎么安慰你。” 虽然甜柚哭得梨花带雨，可张生越看却越觉得有意思，故意逗弄。 甜柚目光扫了眼四周，想着不能脏了床铺，便随手掏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擦了擦鼻涕。 张生：…… 算你有钱。 甜柚哭哭啼啼道：“今天白天，我娘来了。” “她把我好一通数落，还揪我耳朵，你看，都给我揪红了，你帮我揉揉。” “狼族给我家下了最后通牒，让我回去成亲，不然的话，就要与整个衔泉鸟族群开战。” 衔泉鸟族群繁衍力并不强，到目前为止，存世数量极为稀少。 这世上几乎任何一个妖族，都能收拾掉衔泉鸟。 狼族，哪怕只是一族分支，也足以拿下。 可以说，甜柚现在有灭族的危险。 不过…… “你娘竟然来过？她怎么没在这里住下？” 张生想见见甜柚的母亲，打听一些狼族的消息。 甜柚道：“我娘第一次来平州总城，非要住名贵客栈。她说手里的钱太多，花不出去难受。” 竟有这种事？ 衔泉鸟一族最不缺的就是钱。 张生沉吟片刻，“你放心，狼族想要带走你，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甜柚抬起头，“娘……” 张生：？ “你哭傻了吧？谁是你……” 张生神色一变，鼻前飘来一股陌生气息。 他猛然转身，抓住一条伸来的手臂，锋利的指甲距离他的喉咙，仅有一寸。 锦衣华服披在身，袖口却撸在手肘上方。 张生紧握手腕的位置，掌心传来皮肤下的温热，香气扑鼻。 顺着雪白的手臂看上去，目光越过柔滑的肩膀与细长的脖颈，张生看到了一张极为精致的脸。 岁月像是一位能工巧匠，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不显苍老，唯有韵味。 这便是甜柚的母亲，芳兰。 “小公子长得倒是俊俏。” 芳兰的红唇微微撅起，神情妩媚妖娆，吸引张生的注意力。 另一只手掌心一翻，锋利的刀刃刺向张生的腹部。 声东击西！ 甜柚脸色一变，“娘，不要……” 只是，她说话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母亲的出刀手速。 衔泉鸟本就以身法闻名。 芳兰年岁摆在那里，身法自然更为迅速。 这一招，张生怕是躲不过，惹得甜柚慌乱扑向前。 然而，一股怪力袭来，仿佛有一只手掌推在胸前。 甜柚扑向前的身体，被轻轻推回到床上。 回过神来，却见母亲芳兰的双手，全部被张生握住、钳制。 “好快的速度。”芳兰惊叹，无论如何用力，手却是抽不回来，“你这小公子，速度怎么比我还快？” 张生咧嘴一笑，“婶子。” “做什么？” “你有没有发觉，自己的嘴唇，比方才湿润了些许？” 芳兰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平静，“竖子想乱我心性？也太高看自己了。” “甜柚，你这不孝女，大半夜竟敢让男人进房间。” “若是传到狼族，传到刀疤族长的耳朵里，误会了你的清白怎么办？” 甜柚哭得更厉害了，“张生你听听，刀疤，狼族的族长名叫刀疤，这是正经名字吗？我不想嫁！” 张生平静道：“不想，那就不嫁……” 芳兰的目光，彻底阴沉，杀意爆发。 第212章 进城，抢人 “松手！” 芳兰杀意冲天。 她们家族之事，哪里轮得着张生指手画脚！ 千年来的规矩，先不说敢不敢破。 就算真要破，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 然而，芳兰挣扎半天，也没能从张生手中挣脱，玉软花柔的脸上，浮现一层俏红。 “娘。”甜柚的声音憨憨传来，“你脸红了。” “你这死丫头，乱说什么胡话！” 芳兰气急，挣扎幅度更大。 “娘，别挣扎了，他要是不想松开的话，你挣脱不了的。不如给他些钱。” “你这蠢丫头，他这般的高手，岂是钱能打动的？” 芳兰身体扭动半天，也没能挣脱出来。 无奈，只能试试笨丫头说的办法，取出十锭金元宝来。 张生瞬间松手收钱。 芳兰：…… 实力高强，却如此贪图钱财？ 她的眼里，厌恶更甚。 “娘，你别生气，他人其实很好的。” “是吗？娘告诉你，狼族的刀疤族长，比他还要好。” 甜柚捂着耳朵，“能不能不提刀疤呀？好难听的名字。” “傻丫头，判断一个人好坏，不能只看名字。你觉得‘张生’这个名字很好听对不对？可你看他这个人，哪儿有半点好？” 芳兰苦口婆心地劝说女儿。 “刀疤名字虽然难听，但人长得很俊俏。” 关于这一点，张生保留自己的意见。 他没有搜那只狼妖的魂，也就没能从记忆里看到狼王的样子。 芳兰继续说道：“我是你娘，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不然我白养你这么多年？” 甜柚哭唧唧地说道：“可我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没关系，你要嫁的是头狼。” 芳兰的目光斜向张生。 “我家甜柚本来很听话，怎么现在如此叛逆？是不是让你教坏了？” 屎盆子就这么华丽丽扣上来了？ 张生咧嘴一笑，“对，是我教坏了。” “我每晚都进房间教她。” 芳兰面若寒霜，杀意骤起。 可想到张生刚才的古怪身法与恐怖力道，不得不强行压下杀意。 “此事，天知地知，决不能让狼族知道，尤其不能让刀疤族长知晓！” 甜柚浑身一颤，她对“刀疤”两个字，都快要应激了。 “娘，与狼族联姻只是求庇护。” “你看这个人，他叫张生，是平州的少主，也能庇护我们。” “咱们族群可以投奔他，给钱就行，他很喜欢钱。” 张生肃穆点头，“没错，钱给够，我甚至可以改名叫刀疤。” 芳兰嗤声一笑。 “他？还是算了吧，他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张生目光一凝。 芳兰竟然能看出来？ 甜柚心中一颤，好像张生是说过要死了，她以为那是开玩笑。 “娘，你在说什么啊，他怎么可能死呢？张生，你不许死！我把钱都给你，你千万不能死。” 甜柚两只手倒腾着往外丢金锭，生怕丢的慢了张生就会死。 眼泪哗哗地往下流，鼻涕乱流，也顾不上擦。 芳兰眼神里浮现心疼。 她看出来了，自家女儿倾心张生，只是小甜柚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接触人不多，怕她无法分清这究竟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 “傻丫头，再怎么着，也不能喜欢一个短命鬼。” 芳兰抱着甜柚哭到颤抖到身躯，眼圈泛红。 相比于女儿的撕心裂肺，芳兰更惊讶于，张生听到“死亡”，竟如此平静。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张生道：“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已经死了。” 芳兰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可问题来了，婶子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快死了的？” “看财运。像我这般年纪的衔泉鸟，观财运、辨财气已经成为本能，出神入化。你的财运很丰厚，却出现巨大断层。” 张生的财运，在芳兰的眼中，如同一根擎天巨柱，光芒异常亮眼，且粗的吓人。 财运柱象征往后一段时间内的财运。 而张生的柱子，出现巨大缺口。 财运断，这是濒死的表现。 “你，也就在这几天了。”芳兰有几分幸灾乐祸。 毕竟张生死了，就能彻底断掉甜柚的念想，老老实实嫁给狼族族长刀疤。 只是…… 芳兰说完后，明显察觉到张生的眼神有所变化。 原本对死亡浑不在意的态度，忽然紧张、慌乱、不安。 果然还是怕了么。 张生问道：“如果我能延长寿命，财运的断层能不能弥补回来？” “自然可以。财运跟着寿命走，只要你的寿命能延长下去，财运也会跟着旺下去。” 听到这番话，张生长舒一口气。 能不能延寿暂且不提。 财运能补回来就好。 毕竟，人活着但钱没了，是最最痛苦的事情。 芳兰愈发纳闷。 这人是变脸怪吗？ 脸色又平静下来了……明白了，这小子不是怕死，是怕没钱！ 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这种人没出息……芳兰心中愈发嫌弃。 “我今天就要带甜柚走。” 芳兰不能让甜柚再被张生“污染”下去。 “娘，我不走。” 甜柚挣扎。 芳兰道：“你现在不走，后面再来找你的，可就不是我了。” 狼族的耐心是有限的。 千年来约定俗成的条约，迟迟不履行，狼族的脸还要不要了？ 今天芳兰带不走甜柚，那么狼族便会亲自出手。 “狼族的盟友，也会一同前来，总城内防备再强，他们也有办法咬破你们的防线。” 张生心情沉重。 总城的防备力量里，原本亲卫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只可惜，两千亲卫，一大半被国师干死，剩下的死于自刎。 这也是妖族蠢蠢欲动的原因之一。 “娘……” 甜柚拉着母亲的手臂，嘤声撒娇。 “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等我送完张生最后一程，就去成亲。” 芳兰沉吟片刻，看向张生。 “你还能活多久？” “最多七天。” “那好，我再给甜柚七天的时间，但这七天里，你们两个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两人点了点头。 芳兰起身，狠狠瞪了张生一眼后，离开了宅院。 她趁着夜色出城，赶到了狼族的地盘。 “衔泉鸟一族，芳兰，求见狼王！” 一头老狼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芳兰屈身行礼，“拜见族长。” “咳咳，我不是族长。” 老狼看着随时会散架的样子。 芳兰一怔，“狼王在吗？” 老狼道：“在，有任何消息，我代为转达便是。” 芳兰也没多想，“甜柚已经找到，就在总城内锦家宅院内。她近日染了风寒，需三五天方可恢复。” “成婚时辰，可否放在七日后？” 芳兰说到做到，为张生与甜柚再争取七天的相处时间。 老狼眼里散发一股精光，“城内，锦家宅院？属实？” “属实。” 老狼清了清嗓子，看似沧桑衰老，声音却铿锵有力。 “狼王有令，一旦发现甜柚下落，便出兵进城！” “如今，甜柚就在锦家宅院内。” “全体狼族听令，通知盟友集结……” “进城，抢人！” 第213章 腿型很完美 狼族领地。 芳兰额头沁出冷汗，后背湿透。 四周的林子内，一双双幽绿色的点状光芒亮起，密密麻麻，整装待发。 不仅仅狼族，还有其他几大盟友妖族，也聚集于此，群情激奋。 这些暴戾凶悍的恶妖，早就想进城大开杀戒了！ 芳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哪怕身为狼族族长未来岳母，也毫无话语权。 只是，她答应了张生和甜柚，要争取七天的时间，不会轻易放弃。 “我要见族长！” 老狼森然道：“族长忙得很，哪里有时间见你。不管怎么说，你是族长的未来岳母，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莫要乱走动。” 芳兰还想说些什么，两只狼妖却将她围住。 她根本劝阻不了！ 但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凭借衔泉鸟天生灵活的身法，芳兰的身影如一道微风，自团团包围的缝隙之间，逾越而出。 借助林子的幽暗，掩藏身形，迅速赶往城内。 老狼眯起眼睛，“竟想给人类通风报信？妖族叛徒！” 搭箭拉弓！ 老狼的眼睛，锁定那迅速游走的身影，一箭射出！ 芳兰大腿偏上的位置中箭！ 锋利的箭矢，射穿大腿，鲜血横流。 芳兰强忍着疼痛现出原形，五彩的羽毛成为黑夜最亮眼的一道光。 她振翅而起，迅速升空，飞向城内。 老狼的箭，却是再也追不上去。 “我天鸣狼族如此多的盟友，竟没有能飞行的？” 旁边小狼提醒道：“有。” “哦？哪儿呢？” 小狼指着天上芳兰飞走的方向，“您要的盟友已经飞走了。” 老狼：…… “你以为你很幽默吗？” “长老，我只是实话实说。” “滚！”老狼气得眼睛泛血光，“通知下去，进城之后，目光所及凡有活人……杀无赦！” …… 斩妖司。 夜色已深，梅燕却仍伏案办公，神色疲惫。 红莺作为第一舔狗，站在旁边侍奉，眼皮却在疯狂打架。 忽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张生推门而入，“梅大人，通知斩妖司全员，今夜起上街巡逻，防备城外妖族入侵。” 梅燕一怔。 “张大人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说话的同时，写下一份手谕，交给红莺前去转达，召集人手。 张生道：“城外天鸣狼族，近期蠢蠢欲动。如今城内守备力量薄弱，只怕它们趁机而入。” 天鸣狼族？ 梅燕目光微沉。 “实不相瞒，斩妖司盯天命狼族已经很久了。这支族群，凶猛残暴，根本无法和谈、交好……” 张生差点忘了，梅燕是斩妖司里，“亲妖”的那一派。 面对妖族入侵，和谈是排在第一的处理方法，谈不拢才会开打。 只是，天鸣狼族比较特殊。 整个族群高傲、凶猛、残暴，族群里有严格等级划分。 它们只尊崇自己的族长，对外根本信不过，也不交友，除非以最卑微的姿态，成为狼族附属。 梅燕接触狼族数次，很确信这是个无法和谈的族群。 “如果它们真的要打进来，那就只能打回去。只是，它们进攻总城的目的是什么？” 张生沉吟片刻，“为了找老婆。” 梅燕：？ 竟然有这种事？ 话音刚落，屋外，北城门方向。 一声尖锐的狼族呼嚎，撕破黑夜，响彻整座总城。 梅燕脸色一变，“这是狼族的进攻讯号！这么快就动手了？” 刚刚宁静不久的总城，再次动荡。 “甜柚母亲食言了？” 张生喃喃自语。 说好的七天时间，这还不到七个时辰。 看来狼王真的馋媳妇了。 忽然，一道身影从天坠落进斩妖司，趴在地上逐渐化作人形。 芳兰脸色苍白，大腿血肉模糊，眼神里满是自责与内疚。 她本想飞去宅院，给甜柚和张生通风报信。 伤势太重，无法坚持到宅院。 却没成想，张生竟然在斩妖司。 芳兰满眼内疚道：“抱歉……” 张生抬手，示意芳兰不必再说。 看见她的状态，就全明白了。 芳兰并未食言，已经尽力，甚至与狼族起了冲突。 “梅大人，斩妖司内有大夫吗？” 梅燕摇头，“只能去医馆。只是我现在分身乏术……” 她需要坐镇斩妖司，全盘应对这场袭击，甚至没心思询问芳兰的身份。 “来不及了。”芳兰虚弱开口，“我失血太多，到了医馆，人类的大夫也无力回天。” 张生二话不说，抱起芳兰便往外走。 “你，你放我下来，别做无用之事。”芳兰脸上多了一层红晕。 自从甜柚的父亲去世后，她就没像今天这般，被男人如此强硬地抱过。 张生心说这婶子脸红什么？ 脑子里在想什么？ 芳兰声音微颤，“你快去保护甜柚，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张生道：“停尸房。” 芳兰：？ 还以为是要去医馆，原来是一步到位。 进了停尸房后，张生轻柔地将人放到停尸台上，手垫在芳兰的头下，找来一块软垫后，才慢慢将手抽出来。 动作细腻，充满耐心。 芳兰躺在停尸台上，愈发觉得张生人还不错。 “我在这里慢慢等死就好，你走吧，去保护甜柚那傻丫头。” 张生却无动于衷，端详着芳兰伤口所在的大腿。 芳兰很清楚自己的伤有多重，“别看了，治不了的，那支箭毒性很强，伤口一圈的皮肉，早已坏死。” 张生一怔，“什么伤口？” “你没看伤口？”芳兰一头问号，随后气急道：“那你在看什么！！！” “我没看。” “可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只是在欣赏。” 欣赏？ 这比“看”都过分！ 张生确实在欣赏。 婶子的腿型很完美，几乎没有一丝赘肉，皮肤紧致得像水灵灵的小姑娘。” 只是，伤口处的坏死组织太多，如果切除，怕是会影响美观。 可不切的话，毒性会扩散到全身，最终殒命。 张生将利害，全部说给芳兰听。 芳兰闻言，长舒一口气，“原来你是在看这个。” “你说的没错，坏死的皮肉清理不干净，毒性会扩散到全身。” “但是，箭矢上的毒很特殊，很多细微坏死的皮肉是看不出来的。等看出来，也为时已晚……” 芳兰很清楚，自己根本活不成了。 她躺在停尸台上，仰面朝天，静待死亡，心里放不下的，唯有笨乎乎的女儿。 “张生，你答应我，照顾好甜柚。她长这么大，我都没让她吃过一点苦。” “你要是觉得她哪里不好，告诉她怎么改，给她颗糖吃，她都会听你的，而且一定会改的很好。” “她其实很好哄，很听话……” 芳兰试图通过煽情，打动张生。 然而，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捏在她的大腿上，随之而来的，则是冰凉的金属触感，在伤口周围游走切割。 芳兰转过视线，只见张生满脸认真，拿着一把干净的小刀，小心翼翼切割伤口的坏死组织。 “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 第214章 一股浓郁的死人味儿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张生的耳边，充斥着细微的呼喊声。 这些喊声，来自芳兰大腿伤口的坏死组织。 如果是别的人来动手，一些不明显的坏死组织，根本切不干净。 但，张生能听到组织的声音，便能根据声音，精准锁定，完全切除。 芳兰并不清楚这一点，心里着急。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狼族和众多妖族已经进城，你快去保护甜柚。” “你听婶子一句劝，算婶子求你了。” “伤口切不干净的，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只是，张生切得太过认真，完全忽略了芳兰的叫喊。 随着时间的推移。 芳兰发觉，毒素似乎真的没再扩散。 坏死的组织，全被切除干净。 “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张生道：“我是个仵作，能精准分辨生和死的区别。” 芳兰倒是信了，同时倍感诧异。 她观察张生的神色，如此长时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却没流一滴汗水，脸上也没有疲惫的神色。 如此看来，这小子的精神力应当很强大。 这么有趣的一个小家伙，竟然要死了。 芳兰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惋惜。 “就算除掉毒性，我也活不了。失血太多了，我现在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芳兰不希望张生在她身上再浪费时间。 然而…… 大腿上，温热的掌心渡来一丝柔和的气息，贯通五脏六腑。 芳兰如同一潭死水的身躯，仿佛滴进来一丝火热、充满力量的滚烫热浪，瞬间激活。 “这…这是什么？” 芳兰诧异问道。 张生渡进自己体内的，绝对不是普通的气！ 近乎起死回生的功效，令芳兰恨不得吃掉张生。 “一丝带有生机的气而已。” 张生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芳兰神色复杂。 “就是这些东西，吊住了你的生机，留给你七天的寿命？” “你现在渡给我，岂不是死的更快？” “你赶紧拿回去，我不能要，一点都不能要！” 芳兰身体状况转好，有了一丝力气，试图挣扎。 张生却按住她的肩膀，冷声道：“这些生机只能将我的寿命维持七天，七天以后，只有你，才能保护甜柚。” 芳兰眼圈温热。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张生想着的，竟然还是甜柚。 “我为先前对你的恶劣态度，向你道歉。” 芳兰诚恳说道。 张生惨然一笑，“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出去平乱。” “别，别去。斩妖司那么多人，交给他们去做不就可以了？你……” 芳兰抓住张生的手臂，不想让他出去。 张生道：“总城守备薄弱，与我脱不了干系。更何况，狼妖奔着甜柚而来，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一提到甜柚。 芳兰的手，渐渐松开。 她审视着张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担当”二字，随后一把抱住张生。 “一定要活着回来！等你凯旋，婶子给你下面条吃。” “谢谢婶子。” 张生留给芳兰一个笑脸，随后转身离去。 出门后，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果然啊，卖惨永远是最能博人同情的手段。” 大街上。 风中飘荡着一股血腥气息。 张生脸色沉重。 【神骨刃】紧握在手中。 神骨刃：“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说不定今晚就是你的最后一战。” 张生洒脱一笑。 “大不了就把这条命，留在黎明之前。” “至少，火热的朝阳，还能映在我冰冷的尸体上。” “在此之前，我要让这些狼妖，先一步冷却。” 凭借着【超强嗅觉】，张生追寻着狼妖的行动踪迹。 一条小巷内。 狼头人身的妖族，趴在地上，尖锐的鼻头紧贴地面，闻来闻去。 “这附近一定有个活人，而且很嫩！” 狼妖眼里冒着绿光。 循着味道最浓郁的地方，锁定了一个竹筐。 这么小的竹筐下，最多藏下一个半大的孩子。 狼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朝着竹筐喊道：“竹筐里面的孩子，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老老实实躲在这里别走，如果听明白了，就晃一晃竹筐。” 下一刻，两根小指头从竹筐缝隙伸出，勾住竹筐，微微晃动。 狼妖一下子笑出了声。 “千万要藏好自己哈。” 狼妖离开巷子。 竹筐下，一具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泪流不止。 七八岁的小乞丐，被一直带着他的老乞丐藏在这里，并嘱咐天亮前不要乱动。 他一直在等老乞丐回来。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小乞丐身子一抖，从竹筐缝隙向外看，只见老乞丐满身是血的跑了回来。 “狗剩，快起来！斩妖司门大开，允许我们这些要饭的去那里躲着，我带你过去！” 老乞丐掀开竹筐。 “爷爷！” 小乞丐扑进老乞丐的怀里大哭。 “爷爷，刚才有位狼伯伯发现我了，但它没有杀我，还让我好好躲在这里。” 老乞丐脸色骤然一变。 “什么时候？” “就刚刚，他一走，你就回来了。” 老乞丐神色难看。 他没看到任何身影，这意味着，那只狼妖就在附近！ “它肯定闻到了我的味道，故意戏耍咱们两个！” 老乞丐神色慌张，想要抱起小乞丐离开。 “爷爷，您身后，有个黑洞。” 老乞丐一怔。 下一刻，“黑洞”吞噬掉老乞丐的脑袋，锋利的牙齿咬断脖子。 这哪儿是什么黑洞，分明是狼妖张开的嘴！ 鲜血溅了小乞丐一脸！ 熟悉的狼妖，露出一脸享受的样子。 “小孩儿，你爷爷的味道真不错。” 小乞丐浑身抖个不停，嘴巴张大抽搐，甚至没能哭出声来。 狼妖笑嘻嘻道：“别哭了……” “你还我爷爷！” “这个，等我拉出来再还你，哈哈哈！” 狼妖嘴角残留的鲜血，滴落在小乞丐的额头上。 没了爷爷，小乞丐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忽然，狼妖鼻尖一动，嗅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 “不太对劲儿。” “怎么感觉闻到了一股死人味儿？” “而且是，鲜活的死人味儿。” 狼妖眉头皱起，眼神顿觉怪异。 他可以肯定，有一个死人，正在向这边靠近。 而且此人的身上，还有活人气息。 “分明是同一个人的气息，为何会一半死，一半活？” 狼妖疑惑不已，随后给小乞丐扣上竹筐，自己则退进黑暗的角落里，隐藏身形。 很快，一道手持巨大骨刃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 浓郁的死气，令狼妖心中发寒…… 第215章 连环计 巷子外。 张生鼻尖微动，嗅到浓郁的血腥气息。 目光往巷子里一扫，看到了无头的尸体，还有哭泣的小乞丐。 地上的尸体，明显年纪更大，被吃了脑袋。 老的吃了，反而放过了小的？ 如此反常的现象，可以断定，狼妖一定躲藏在附近。 【超强嗅觉】能闻到狼妖的味道。 更何况…… 无头尸的内脏，正在嘶吼。 心脏：“凶手就在角落里，是只狼妖，干死它！！！” 小乞丐看到张生挎着一把大刀，威风凛凛的侠气，惊得他久久没回过神来。 心里，竟有了一丝安全感。 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忽然，张生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躲在这附近……” 小乞丐听明白了，这是对狼妖说的。 言语间的霸气，更给了他安全感。 张生继续道：“你们要找的甜柚，就是我。” 吧嗒…… 角落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狼头人身的妖怪，自阴暗中缓缓爬行出来，幽绿色的狼眼，盯着张生。 “你叫甜柚？我们族长的未婚妻？” 小乞丐一怔……狼族族长的未婚妻？ 完了，这俩竟然是一伙儿的！ 他将小小的身体，缩在爷爷的尸体旁，不再发出哭声，安安静静等待死亡。 他要去地下找爷爷，问问爷爷……为什么“未婚妻”会是个男的。 张生也着实没想到，狼妖会被这么低级的谎言骗到。 它们的智商并不高。 更何况，甜柚没见过狼族族长，意味着族长也没见过甜柚。 所以，任何一个人声称自己是甜柚，狼族都要思索三分。 “你怎么是个男的？” 狼妖摸着脑袋问道。 张生道：“你们族长刀疤，难道有告诉你，我是个女的吗？” 狼妖一怔，“还真没有，但族长一直说未婚妻未婚妻的，怎么能是男的？” “谁告诉你是男的了？” “可你这个外貌……” “看人不能看外表，要看内在。你过来，我给你瞧瞧我的女人特征。” 张生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狼妖心中生疑，却又莫名激动。 对他来说，狼王夫人，相当于上司の妻子…… 如果能一睹其妙，自是回味无穷。 狼妖一步步凑上前，两眼放光，盯着张生逐渐松开的腰带。 仅剩一步之遥时。 张生猛然出手，手持神骨刃如流星划空般迅速，抹开狼妖的喉咙。 狼妖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溅，当场殒命！ 这一刀，张生没动用一丝气，纯粹靠力量出手，既杀了狼妖，又没加重身体损耗。 可谓一举两得。 地上的小乞丐，睁大眼睛看着张生。 借着月色，他看清楚了！ 这是……少主！ “您是少主？” 小乞丐爬了起来，傻愣愣地看着张生，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曾远远看过一眼、名震总城的少主。 直到，张生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爷爷说过，少主是大人物，高高在上，要客客气气对待。 但是，爷爷好像错了。 少主，很和善啊！ 小乞丐看着张生的脸庞，脑海里冒出一个词来，“少主，你好慈祥。” 张生：？ 慈祥？ 这个词儿，配得上本少主的绝世容颜吗？ 你是个孩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就躲在这里，不要走动。” 张生将竹筐，重新扣在小乞丐的身上。 “千万别出去乱晃。” 小乞丐点点头，又担忧地说道：“可是，狼妖的鼻子很灵活，万一闻到我……” 张生道：“不会的，你爷爷的血，会替你挡下最后一劫。” 老乞丐的血腥味，与狼妖的血腥味道，夹杂在一起，将会很好的掩盖掉小乞丐的味道。 狼妖不会嗅出。 当然，为了转移其余狼妖的注意力…… 张生拖着狼妖的尸体，离开小巷子。 留下满地的拖行血迹。 很快，两只狼妖闻着血腥味道，赶到小巷子里。 “这是咱们同类的血液味道，好像是……老六的？” “它在这儿杀了个人，又被别人杀了，一路拖走了？” “该死！走，沿着血液痕迹追上去！” 两只狼妖循着地上的痕迹离开。 竹筐下。 小乞丐长舒一口气。 “少主真厉害，不用露面就能把妖怪引走。” 另一边。 两只狼妖火急火燎，一路追着地上越来越淡的血迹。 血迹最终的位置，竟在城隍庙内。 “走，进去看看！” 两只狼妖鼻尖蠕动，却闻不出什么特殊味道来，只能冒险进入城隍庙。 小心翼翼迈过门槛，警惕观察四周…… 似乎并没什么危险。 血迹一路延伸进侧屋。 两只狼妖对视一眼。 “这家伙肯定在屋内蹲守我们两个！” “丢个浓烟炮仗进去，把他熏出来。” 这俩脑子并不蠢，并未贸然进屋。 点燃炮仗后，丢进屋内，瞬间冒起滚滚浓烟。 然而，屋内并未传来咳嗽声，更没人出来。 直到浓烟散的差不多时，两只狼妖才敢放心的进去。 同僚的尸体，躺在地上，被方才的烟雾熏黑，屋内仍有残留的浓烟味道。 两只狼妖扫了一圈。 屋内并没藏什么人。 “该死，竟然被耍了一道！” “血迹没干，那人肯定就在附近，出去找！” “走！” 两只狼妖出门。 然而，一只脚迈出去，身子保持奔跑的前倾姿势，另一只脚还没跟出来…… 巨大的骨刃迎面砍了过来。 两只狼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头颅高高飞起！ 天旋地转的那一刻，他们两个看到了张生，也明白了，这家伙的埋伏，不在屋内，而是在屋外！ 怎么能有这么狗的人……两只狼妖怨恨而死。 张生擦干【神骨刃】上的血迹，看着地上的两颗狼头。 “果真是没什么脑子。” 他将两具尸体，搬进了屋内。 很快，又有两只狼妖，循着地上的血迹，来到了城隍庙，一眼便看到侧屋门外，有一大滩血迹。 两只狼妖对视一眼，看穿了张生的计划，小声嘀咕起来。 “把人引进屋内，实则在屋外埋伏。殊不知，门口的血迹，暴露了他的计划。” “是啊，这些人类，总喜欢自作聪明。” “我们两个，将计就计，先进屋里，等他埋伏在屋外时，从窗户跳出来杀他！” “我看行！” 两只狼妖装作若无其事，大步走进侧屋。 左瞧瞧，右看看，假模假样地说没什么发现。 实则已经准备动手。 然而…… 两颗古怪的球体，冒着黑烟飞了进来。 “这是……族长研究的烟雾炮仗？” “坏了，咱俩让人耍了！” 两人刚想冲出去，门外一道身影直接关门，逐渐闭合的门缝间闪过一张帅脸。 浓郁的烟雾，瞬间弥漫整座密闭房间。 两只狼妖呛咳半天，艰难地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外的张生，等候已久…… 第216章 这是少主的武器 手起刀落！ 两颗狼妖头颅睁大眼睛，满是不甘，却也无力挣扎，连骂一句都做不到。 张生再度擦干【神骨刃】上的血。 神骨刃：“这连环套下的，也太狗了，敌人碰上你，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既是骂，也是赞赏。 张生道：“至少很实用。” 到目前为止，他没动用体内任何一丝气，只靠纯粹的体力，身体没有任何恶化的迹象。 还能活！ 还能继续浪！ 神骨刃：“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张生看向城隍庙大门，“守株待兔。” 血色痕迹会持续引来狼妖，张生可以再蹲守一次。 他走到大门前，脚下浮现蝙蝠爪的虚影，随后向上一跃，身体倒挂在门框偏上。 很快，一头熊妖与野猪妖来到城隍庙，正要迈过门槛，却见侧屋门前好多血。 “老猪，那屋里肯定有陷阱，咱们不能去。” “嗯，先退出去，多来些人再进去查看！” 两只妖正要后退。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惊不惊喜？” 白色骨刃闪过，熊妖的头颅高高飞起，空中乱转的视线，瞥见同伴猪妖完好无损。 如此锋利的刀刃，分明能同时要了他们两个的命，为何只杀他一个？ 熊妖不解，却也无人能解答它的问题。 仅剩的猪妖，抖若筛糠，满脸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张生，仿佛碰上生命宿敌、环境天敌，甚至隐隐有股血脉压制的感觉！ 满身的杀气，吓得猪妖瑟瑟发抖。 “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生微微一笑，“杀猪世家，第三代传人。” 猪妖愕然，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它明白了血脉压制的来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毫无挣扎的欲望。 张生颇感惋惜。 杀猪的时候，猪不挣扎，也不喊叫，这是一场没有灵魂的杀猪。 “你们猪妖一族，来了多少人？” 猪妖木讷回应道：“一个人都没来。” 张生：？ “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猪啊。” 张生沉默了，他换了一种问法。 “你们来了多少猪？” “三十多个。”猪妖老老实实回答。 张生道：“带我去找你的同伴。” 猪妖惨兮兮地一笑，“带你找它们，还是杀它们？” “背叛族人之事，我不会做！” “更何况，它们好不容易进城，难得能有机会勾搭上家猪……” 张生：？ 家猪？ 总城内，允许养猪的场所，只有一处。 对这些野外长大的野猪妖来说，家猪相当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而且整整一大群！ 这与人类青楼有何异？ “你怎么没去？” 张生好奇问道。 猪妖委屈道：“这么多族人出来，总要有一个真办事儿的。我抽中了最短的签……” 三十多个成员，只有一个办实事儿的。 张生都忍不住笑了。 “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儿上，送你一场免费的去世。” 猪妖：？ 硕大的猪头飞起，重重跌落在地上。 张生扛着【神骨刃】，融入黑漆漆的街道上，继续寻找目标。 “养猪场与宅院南辕北辙，保护甜柚是第一位。” 忽然，前方一阵脚步声传来。 张生目光一沉，藏进路边的阴暗之中。 一队斩妖司的人马，刀尖滴血，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溅满血点子。 负责带队的名叫任才，算是这支斩妖师小队的头儿。 “头儿，崔有为这小子表现得不错啊，你看杀妖的时候，手起刀落，没带怕的。” 任才面露不屑，“只能算有点本事，改变不了他土包子的本质。” 声音并没有压低，甚至有故意让崔有为听见的意思。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队伍里的崔有为。 南云县冤屈洗清后，崔有为回归斩妖司，编入任才的小队。 任才本来没什么意见，直到第一次巡逻时，崔有为看着总城内的新鲜事物，问来问去。 连一盏普普通通的花灯，都能问出来十个问题。 虽然崔有为只问百姓和同队成员，没问到任才的头上。 可任才自视甚高，还是对这个小破县城来的人，充满了嫌弃，连带着其他几位想拍马屁的成员，故意疏远崔有为。 回不去的故乡，融不进的他乡。 崔有为默默承受这一切，将南云县的那些日子，当做一场轻松的美梦。 任才见崔有为这副窝囊样，一阵火大。 “崔有为，精神一点，别给咱们这支小队丢人。” 崔有为苦笑，他今晚杀的妖，比其他几人加在一起都多。 南云县攒下的怨气，在这里尽情释放。 即便如此，任才却还是不满意，故意挑他的毛病。 崔有为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忽然，一道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月光映照着翠玉般的白色骨刃，熠熠生辉。 任才面色大变，“这是少主的武器！” 当他看清张生的脸时，连忙行礼。 “参见少主！” 其他成员也纷纷行礼。 只剩下崔有为，看见张生的那一刻，愣在原地，心里涌起天大的委屈。 任才见他无动于衷，连忙用手臂碰了他一下。 “崔有为，愣着干什么，赶紧行礼！” 崔有为恍然间回过神来，意识到与张生之间的身份差距。 正要行礼，却被张生开口打断。 “别，崔有为，你可千万别给我行礼。” “想当初，我刚入斩妖司，什么都不懂，是你手把手教我、带着我成长起来的。” “所以，你也算是我的恩师之一。” 此话一出，任才面色大变！ 崔有为竟然有这层关系？ 你有你早说啊！ 装什么窝囊样儿啊！ 任才心里将崔有为骂了一万遍。 他赶紧挤出笑容，“怪不得崔有为做事如此干练高效，原来他是少主的恩师！崔有为，不，崔大人，以前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海涵！” 其他几位斩妖师，也纷纷道歉，浑身直冒冷汗。 崔有为愣在原地，想起南云县那些日子。 那个时候的张生，也像现在这样，想方设法地帮自己高风亮节。 没变，一切都没变！ 崔有为清了清嗓子，淡漠说道：“任队长莫要客气。我当初也没帮上张生多少，他夸大其词了。” 直接称呼张生？ 而且，没帮多少，那还是帮了！ 任才腆着笑脸，“崔大人莫要客气，日后还请您指点一二。” “没问题。”崔有为感激地看了一眼张生。 张生道：“我得到情报，养猪场那边，多了十几只妖，你们去处理一下……” 任才领命，率人迅速赶往养猪场。 张生则直奔宅院。 只是，途经一座小巷子时，一阵古怪的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第217章 定要让她们宽衣解带 浓郁的脂粉香气，自巷子内源源不断飘出来。 张生闻到后，同时听到巷子内传来怪异声响。 “没有妖族的味道。” 除去一堆霉气和泥土味道，只剩下脂粉香气，外加一片血腥味道。 张生走进胡同内。 一具男尸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根尖锥，腰间束带解开一半。 角落里，一袭白衣的姑娘，蜷缩着身体，双臂紧紧搂住膝盖，脸色苍白，梨花带雨。 看到张生后，姑娘语气颤抖，吓得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杀人的，他想非礼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凌乱的发梢粘在嘴角，楚楚可怜，眼神里透着委屈和胆小，细长的睫毛轻颤不停。 月光映着脸蛋上的泪珠子，晶莹剔透。 张生一向不为美色所诱惑……除非这美色太美。 保护可怜的女孩子，并给她们一个温暖舒适的家，这是与生俱来的职责！ “姑娘，这里危险，你跟我回家吧。” 姑娘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我，我感觉，跟你回家，好像更危险。” 张生：…… 神骨刃：“大善人，你就差把色狼俩字写在脸上了。这姑娘确实俊，而且白，但你拿不下她。” 生死有命。 张生并不会强救一个找死的人。 “我只问最后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凛冽的语气，吓得姑娘浑身一颤，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要命似的往下掉。 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张生果断转身离去，任由这姑娘自生自灭。 神骨刃：“你还真是转身就走啊？” 张生道：“生死有命，随她去吧。” 甜柚的安危，比素不相识的路人，更加重要。 张生直奔宅院。 只是，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张生猛然转身。 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缩到路边的杂物后面，衣裳的下摆却还露在外，随风飘荡。 神骨刃：“哟呵，这姑娘竟然跟上来了，她果然还是馋你！” 张生却转过身去，脚步加快。 神骨刃：“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人家都主动追上来了，你怂了？” 张生无语道：“在你看来，我是这么低俗的人？” 神骨刃：“不然嘞？” 张生：…… “你就没发现么，我赶路的速度，虽然不能说快，但绝非一般人能追上的。” “可身后这位，咬的这么紧。” “你觉得，这是寻常人家女子该有的脚力吗？” 神骨刃：“原来如此，她的身法、脚力想必不错，你去脱掉她的鞋子看一看。” 张生：？ 没记错的话，这姑娘穿的是一双白色绣花鞋，上面绣着几片柳叶图案…… “不对，我记这个做什么？” “总城内妖族肆虐，危机重重。” “我堂堂少主，却在这里想姑娘家的鞋子，惭愧，惭愧啊！” 张生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身形加快。 不动用任何气的情况下，他的身法已经到了最快。 虽说身后没了脚步声。 但，那股脂粉气息的浓郁味道，不曾减弱。 张生心中一沉，“这姑娘绝对有问题，她还跟在后面，距离没怎么变过！” 神骨刃：“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拦下她，脱掉绣花鞋看看怎么个事儿！” 张生疑惑，“脚上能看出什么来？” 神骨刃：“那应该看什么？” “看心。” 神骨刃：“原来如此，那你扒掉衣服，看心的位置。” 张生：…… 不管怎么说，身后这姑娘绝对有问题。 就算不是妖族，也一定是修炼者。 保险起见，张生改变方向，并未前往宅院，而是在这附近绕了起来。 那姑娘的脂粉气息，一直跟在身后。 味道忽远忽近。 甩开再远，她也能追上来。 “你发现没有。” 神骨刃：“什么？” 张生道：“咱们绕了这么久，一只妖族都没碰见。” 绕路的时候，张生故意往嘈杂声比较大的方向去。 按照声音传来的距离推算，早该碰上妖族了。 可到现在为止，一只妖族也没遇见。 张生愈发觉得，身后这姑娘有问题。 “找个地方，跟她谈谈。” 身后，两百米开外。 一袭白衣的姑娘，躲在墙角，只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张生离去的方向。 “我的脚步声压到了最低，多拉开一段距离，他怎么察觉到我的？” 姑娘满脸不解，眼神戏谑，哪里还有半分柔弱可言。 “他又动了。” 姑娘离开胡同，继续追了上去，始终保持安全距离。 她想看看，张生在被跟踪的情况下，除了绕路，还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忽然，张生拐了一条路。 姑娘正要追上去，却又忽然停住脚步。 “他没再继续走，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小小计谋，幼稚可笑。” “他往前我就往前，他往后我就往后，让他一直追不上。” “看他怎么办。” 姑娘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 忽然，她耳朵一动，有什么东西刺破虚空，裹挟凛冽的气势，向她激射。 “什么东西？” 姑娘迅速闪身躲避。 砰！ 一柄长剑，刺穿身旁的墙壁，迸溅大量的碎砖石，贴着她细嫩的脸颊划过。 “御剑？” 姑娘脸色一变。 紧接着飞来第二把长剑，循着第一把剑的轨迹，原封不动地刺了过来。 “以为两把剑就能困住我？我……” 声音戛然而止。 庞大的死气，自脚下扩散开，凝实成黑色气息，向四周迅速弥漫，勾连出来血色图案。 “这是，阵法？” “两把剑并非御剑，而是阵法的组成部分。” “该死，中计了！” 【剑冢阵】成型，想要冲出去，只能将这里面的剑全部斩断。 否则只能被困死在这里面。 姑娘往地上一蹲，双手抱膝，可怜巴巴道：“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张生的身影，自阵法外走了进来，目光自头上一路扫向下，看见白色绣花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没记错。 确实是白色绣花鞋，绣了副简化版的柳叶报春图。 “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生冷眼审视着姑娘。 “你别凶我呗，我叫白玫，不是坏人。” 白玫一脸卖惨相，试图让张生动恻隐之心。 张生道：“是不是坏人，你自己说了不算。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有没有私藏危险武器。” 白玫眼角一跳……你才是坏人吧？ “我真的不是坏人。” 她伸出手，开始宽解腰间束带，每一个动作，故意做出妩媚状。 张生目光微沉。 这白玫能屈能伸，有几分厚脸皮的风范。 只是，当她将腰带完全解开，丢到地上，敞开外衣之时，十几颗人头接连从怀中滚落出来！ 胸前的狼牙吊坠，竟是一件空间法器，存有几十颗人头。 张生扫了一眼，发现这全是姑娘脑袋，有些死亡已久，皮肤呈现脱水的干尸状态。 他想用此时此刻的经历，提醒天下男同胞们： 漂亮的姑娘都是危险的。 如若碰上，定要让她们宽衣解带，看看身上有没有私藏危险武器…… 第218章 你的死气这么这么浓郁 白玫身上的衣服并不多。 外衣解开，只剩一件红色肚兜，凸显傲人身材。 可惜胸前的狼牙吊坠，往外掉落滚滚人头煞了风景。 “你搜集这么多女人头颅做什么？姑娘家家的，相煎何太急。” 张生看不穿白玫。 地上这些脑袋，没有任何改造痕迹，似乎不具有特殊效果。 此时此刻放出来，并无任何效用。 张生只觉得疑惑。 换做他的话，至少要将这些脑袋，塞点火药进去，改造成爆炸头。 白玫收拢衣服，束好腰带，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张生。 “这么多人头，竟然没吓到你。” “就凭你这份过人的胆魄，还有这把白色骨刃……” “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少主，张生，我说的没错吧？” 白玫缓缓站了起来，完美的身形像是工匠打造雕像时，雕刻出的理想化比例。 总城内不认识张生的没几个。 对方猜出自己的身份，张生并不惊讶。 “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玫笑道：“拜妖会，平州总城分舵舵主！” 张生眉头一皱，“舵主不是袁艾吗？怎么，拜妖会内斗了，换上新舵主了？” 白玫一怔。 “你居然知道袁艾？” 拜妖会向来行事隐秘。 尤其一州总城，如此重要的地方，分舵舵主向来要隐藏好身份。 哪怕是斩妖司，想要查出袁艾的身份，都摸不着任何线索。 白玫本以为，张生身为少主，又隶属斩妖司，不可能知道才对。 “你怎么知道袁艾是舵主的？” 张生沉默不言。 世人只知他是斩妖司之人，并不知道，他同样也是拜妖会小人级别的成员！ 白玫想在他面前，用拜妖会来扯谎，完全是痴人说梦。 漂亮的姑娘果然是会骗人的。 张生希望昭告天下男同胞，给漂亮姑娘搜身的同时，一定要撬开她们的嘴，让她们用舌头说真话。 这白玫的嘴里基本没实话。 张生没时间逼问，采用了一种更为蛮横的方式。 魅惑术！ 好久没用这玩意儿了。 双瞳里飘摇起一团淡粉色光芒，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跨过半空，钻进白玫的瞳孔里，深入意识。 白玫的双目瞬间无神，进入魅惑失神的状态。 张生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玫木讷道：“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姑娘。” 魅惑状态下，竟然不说实话？ 等等…… 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 张生的视线下移，迅速在地上的人头之间游走。 没记错的话，这颗头颅的眼睛，原本是睁开的，现在却呈现闭合状态。 张生神念一动，漂浮于半空的死主之剑，顷刻间洞穿这颗脑袋。 白玫尖叫，双手抱头蹲到地上。 头骨近乎撕裂般的剧痛，差点要了她的命。 【剑冢阵】里的剑，只需一瞬，便能斩杀目标，可谓是零帧起手，躲都不知道怎么躲。 甚至根本不知道对方要出手。 白玫缓缓抬起头，满脸怨恨地盯着张生，眼角、鼻孔，都在向外流血。 “别这么幽怨。”张生漠然说道，目光停留在白玫脸部的血痕上。 他想着再次昭告男同胞。 遇见漂亮的…… 也是可以让她们流点血的。 忽然，张生鼻翼微动。 【超强嗅觉】嗅到了一丝妖血的味道。 他的目光，猛然锁定白玫的脸。 “你是只妖？” 白玫面色骤变，怎么突然被看穿了？ “你怎么知道的？” “脂粉虽然掩盖了你的妖气，但你的血，却是明显的妖血味道。” 两把死主之剑，顷刻间转移到白玫的面前，近在咫尺。 白玫自嘲一笑。 “怪不得，你能发现我一直跟着你，靠的就是这份敏锐的嗅觉吧？” “本想用脂粉，掩盖自己的妖气，没想到反而暴露了自己。” “成也脂粉，败也脂粉……” 白玫重新站起来。 头痛的感觉，以及脸上的血痕，全部消失。 而地上的头颅，也随之爆裂了一颗。 张生豁然开朗。 “地上的头颅，可以替你承受身体的损伤？” 白玫恢复先前那副厚脸皮的模样，笑着点点头，“对，你真聪明，不愧是少主。” 张生挠了挠头。 白玫调侃道：“怎么，你有所迷茫？” 张生摇摇头，“我不迷茫，但你可能马上要迷茫。” 下一刻，死主之剑穿透地上某颗头颅。 白玫再度捂住脑袋，跪到地上，脸上鲜血横流。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脑袋收回狼牙空间内，满脸发狠地盯着张生。 真该死啊！ 出剑前不需凝气，也不需要肌肉发力，只需一个念头，便可毫无征兆地出剑。 躲都没法躲！ 只是…… 白玫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在刚才的短暂时刻内，毁掉所有头颅。” “但你没有，任由我将头颅收回狼牙空间内。” “没猜错的话，在这套剑阵之中，你的剑，不能随便乱用吧？” 张生叹息一声。 姑娘可以漂亮，但脑子最好笨一点点。 可惜，白玫的智商并不低。 “你猜的没错。这套阵法施展过后，我的身体会在接下来的两天内，进行数次穿梭。剑用了几次，便会穿梭几次。” 【剑冢阵】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张生便未隐瞒。 更何况，他不会让白玫活过今晚。 白玫闻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刚才用了四次，这么说，两天内，你会穿梭四次？” “够细心的，数的挺清楚。” “你身上的死气，为什么这么浓郁？” “这你都能看出来？” “闻出来的。” 闻？ 张生目光一凝，想到了白玫胸前的狼牙。 “你也是狼族？” “如果我是狼族，你会放过我吗？”白玫说着，头顶发丝间竟站起两只毛绒绒的白色小耳朵。 看着确实像狼耳。 为何是白色的？ 张生沉思片刻，“你也是进城来，帮你家刀疤族长抢媳妇的？” 白玫两指并拢，贴在额旁，指天誓日地说道：“我可不是！我是来阻止这场婚约的！” “虽然我们族长英明神武，一表狼才，谁见谁爱。”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位无辜的姑娘，被逼迫嫁给族长！这样的婚姻，就算成了，又有何用？” 这话真假难辨。 张生可以肯定，白玫的目的，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眼见张生不信，白玫打开狼牙空间，取出一条项圈和铁链，丢了过去。 “这是专门关押妖族的法器，能够封印妖气和修为。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用它将我锁住……” 第219章 情绪价值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白玫晃动两只毛绒绒的小耳朵，眨巴着大眼睛，俏皮的摇头晃脑。 手中的铁链配项圈。 脖子仰得高高的，任由张生摆弄。 “这套铁链项圈属于法器？保真吗？” 张生接过铁链把玩，辨别真假。 “保真保真，我不可能骗人的。” “你刚才还骗过我。” “哎呀，都是误会。” 白玫脸红的摆摆手。 这次真没骗人。 项圈真的可以封印妖气，压制修为，暂时沦为普通人。 相比之下，张生还是更相信自己的东西。 他将铁链项圈放进【神柄空间】，并取出一张镇压符。 “这是干死了谁，拿到的符咒来着？” 张生回忆半天，想出了个寂寞。 唉，每次杀了人，死者都是面冷心热，非要把空间法器、连同里面的宝贝送给他。 导致东西越来越多，忘了哪件是谁给的。 不重要了。 张生身形闪烁，一步便至白玫身后，符咒狠狠拍到她的后背上。 白玫浑身一颤，后背蒸腾起白色雾气。 娇柔的身躯慢慢缩小，只剩下一团毛绒绒的白毛小狼崽，眨巴着两只天真的大眼睛，望着张生嘤嘤嘤。 “还真是白狼一族。” 张生抱起白毛小狼崽。 【镇压符】足以压制妖族修为，至少两天的时间内，白玫会维持狼崽子的原形状态。 她倒是自来熟，被张生抱起来后，缩在张生的怀里撒娇。 “别卖萌了。” “能搜集那么多人头，怎么着你也得是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 “做这副嘤嘤样子给谁看呢？” 白玫仍旧嘤嘤嘤地撒娇。 张生也懒得再多言。 他抱着白玫，迅速赶往宅院。 浪费这么多时间，此刻的张生，也顾不得身体的恶化，以气御风，全力奔向宅院。 白玫意识到，这才是张生动真格时的真正身法，速度快到路边景色扭曲、眼花缭乱。 只是，赶到宅院之时，大门敞开，人去楼空。 门外躺着数只妖族，大概是锦绣锦瑟两姐妹动的手。 张生进门，院内更是满地妖族尸体。 他敲了敲白玫的脑瓜子。 “你好好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叔伯婶母。” 白玫打了个哈欠，摇摇头。 地板上，以拖把为笔，写有“老地方”三个字。 张生认不出这是谁的字，但“老地方”指的应该是双胞胎姐妹的暗宅。 “坏了。” 张生脸色一沉。 狼族嗅觉灵敏，完全可以追着味道，前往暗宅。 甚至连张生都能闻到，空气里飘浮着甜柚身上的奶香味道。 “你们狼族真不要脸。” 白玫：？ 怎么突然骂狼呢？ 张生再度上街，前往暗宅。 他没有任何保留，全力爆发，以【猿搏术】+【妙手空空法】叠加下的最快速度，前往暗宅。 白玫缩在张生怀里，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所及，一切景物扭曲、缠绕、颠倒。 狼崽子的目光逐渐混乱，胃内翻江倒海，不断干呕。 张生道：“你要是吐到我身上，明天的早饭将是烤乳狼。” 白玫嘤嘤嘤地委屈。 前方，两只熊妖从路边人家里走了出来，嘴角的鬃毛被血打湿成一缕一缕的毛刺。 “这家人孩子真多，又嫩又香。” “是啊，这肚子真舒坦，感觉这两天拉屎都会顺畅很多。” “你看那边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 “看不太清，但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 两只熊妖睁大眼睛，想看个仔细。 视线越是聚焦，越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一股凉意，自脖前划过，脸上吹过一阵风。 紧接着迸发一股热浪，血点子溅满两只熊妖毛茸茸的肉脸。 两颗脑袋掉落在地，身躯轰然倒下。 直至死亡，它们都没能看清，究竟过去了个什么玩意儿。 白玫再度惊叹张生的速度，以及出手的果决与狠辣。 但凡敌人展露一丝的嗜血与残忍，张生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白玫很庆幸，自己进城后没大开杀戒。 至少，在张生面前，维持了几分老实孩子的形象。 忽然，张生停住脚步。 转过身，看向阴暗的胡同内。 白玫也看了过去。 狼族天生有夜视能力，却看不清胡同里的阴暗。 那里面的黑色，仿佛凝实成墨汁，再强的夜视能力，也无法看清。 宅院里的气味儿，在此处拐进了胡同内。 白玫缩了缩身子，感觉胡同内有很可怕的东西。 “这里面藏着东西，很危险。”张生语气沉重，警惕性拉满。 白玫连连点头，是滴，里面很危险！ 张生道：“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白玫：？ 张生捏住狼崽子脖后皮肤，手臂一甩，丢向胡同里的黑暗。 白玫：！ 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她彻底明白了“狗”字怎么写。 夜幕划过一道白色弧线。 这是白玫留下的痕迹。 她娇小的身体，跌落进胡同的黑暗里，却被一双大手稳稳接住。 缓缓抬头，目光所及，只剩下一个“丑”字。 白玫着实没想到，人类之中，竟有如此丑陋之人。 脸有几分帅气，可头顶两侧却各少了一大块头发，彻底毁了这张脸。 怎一个丑字了得！ 叶辰抱着小狼崽子，莫名感觉被人嫌弃。 这让他倍感受伤。 “好可爱的小狗。” 身后，甜柚惊喜地伸出手，轻轻接过白玫，搂在怀里温柔抚摸。 还把脸贴到白玫身上，毛茸茸的，很是舒服。 白玫鼻翼微动，嗅出了甜柚的味道，与宅院内的一缕奶香味儿契合。 这就是张生要救的人吧……白玫心中想到。 她也看到了老板娘、锦绣锦瑟两姐妹，还有一只高冷的狐妖。 族长夫人，应该就在这几个人里面。 此时，叶辰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自黑暗中走出。 “张生，没想到吧，我又一次救了你的人……” 话音未落，迎面一只拳头砸了上来。 叶辰眼冒金星。 随后便听到张生真情实意的致歉声。 “叶兄，原来是你！你这，你，装神弄鬼的，都把我吓到了，快给我道歉。” 叶辰捂着鼻子，满头问号。 我救了你的人，挨了打，还得给你道歉？ 这合理吗？ 他刚想骂几句。 张生却忽然上前来，一把抱住了他。 “杀死王大力后，你我便再未当面说过话。” “你救了我的这些个朋友，都没能好好向你说句感谢。”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的好兄弟，你，也还活着。” 三言两语入耳。 叶辰的火气，瞬间消散，眼圈微红。 “好兄弟。”叶辰的声音里，甚至多了一丝哭腔。 张生暗暗松了口气。 情绪价值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该往外送的时候，千万不能吝啬。 “叶兄，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220章 过于瘆人的平静 说来话长！ 妖族今夜大举进城，到处肆虐。 拜妖会分舵舵主，袁艾，府邸惨遭妖族闯入。 他喊了好多句“自己人”，可妖族理都不理。 袁艾只能调集全体拜妖会成员，上街杀妖。 原本被关押的叶辰与叶千云，也放了出来，一同抵御妖族。 彼此之间，分头行动。 叶辰行至此地，恰好遇见赶往暗宅的甜柚等人，拦下她们，并用法器遮掩气味，在胡同里形成一片黑暗。 一旦有妖族追到这里，且向胡同内靠近的话。 叶辰便会出手斩杀。 “有你真好。”张生再次给了一句情绪价值。 叶辰昂首挺胸，“也没那么好，只能说是一般好吧。” “话说回来，妖族是疯了吗？” “竟然敢打进总城内，它们也占不下城池，为何还要进来？” 张生摇头。 “并非为了占城，而是要抢人。” “抢谁？总城到底有谁在啊？” “甜柚。” 叶辰神色一变。 转身回到胡同黑暗之中，盯着甜柚。 张生也走了进去。 甜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是家族里这一代最优秀的，狼王便想娶我当夫人……” 叶辰怎么说也在总舵当过副舵主，一些妖族秘闻，他还是听说过的。 “莫非是，衔泉鸟和狼族的千年婚约？” “对。” “但为什么选中了你呢？” 叶辰一脸不解。 张生道：“她是衔泉鸟一族，这一代最优秀的，刚才说过了。” “虽然我对此表示怀疑。” “但狼族确实指名道姓要她。” 叶辰还是懵圈，满头问号。 嘴里念叨着“不可能，至少不应该”。 甜柚小脸一沉，气哼哼说道： “你觉得我不够优秀？” 叶辰连忙摇头，哄着张生家这个喜欢假生气的小姑娘。 “不是……你们知道狼族的族长是谁吗？” “刀疤。” “对，是刀疤，你们不会只知道一个名字吧？” “叶兄，你有话就直说。” “那我可就说了，根据拜妖会内部卷宗来看，当代天鸣狼族的族长，绰号刀疤，真名为白玫，是个……女的。” 张生：？ 甜柚：？ 女的？ 雌狼？ 叶辰疑惑的点就在这里，一头雌狼，为什么要娶甜柚这么个姑娘呢？ 这不合理。 忽然，他注意到张生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啊。” 张生的语气，像在冰川上走过一遭，冷的令人发寒，“我丢进来的那头白狼崽子呢？” 甜柚指着墙壁，“它跳上墙头跑走了，我没看住。” “跑走了？你竟然放走了你的未婚夫婿？” 甜柚：？ 这一刻，众人如遭雷击。 那只满脸萌气的白狼崽子，竟然就是狼族族长，刀疤？ 张生捏了捏眉心，内心直骂娘。 骂的是甜柚的娘。 身为妖族，连通婚目标的信息，都没打听清楚，还不如拜妖会！ “刀疤这个名字，太具有迷惑性了。”张生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 叶辰道：“判断一个人的性别，不能只看名字。你觉得王铁蛋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你既然这么问了，那肯定是个女的。” “不，是个男的。但他有个妹妹，叫王钢蛋，如今是云州一处分舵的舵主。” 张生：…… 就在这时，城门之上，传来一头狼妖的高声呼啸。 叶辰眉头微皱，“这是狼族的撤退信号，没有族长指使，它们不敢随意撤退。” 早知道就往白玫的脖子上，套条铁链了。 遛狗，必须拴绳！ 张生心情沉重。 “既然妖族撤退，那我也该走了。”叶辰向张生挥了挥手，“平日里无事，可去袁艾那里陪我说说话。” “嗯。” “这一声嗯，虽说敷衍，却也饱含真情实感。张兄，再会。” 叶辰趁着夜色离去。 张生护送甜柚一行人，返回宅院。 一路上，尸体遍地。 甜柚走得很是沉默。 “这些人，都是因为我……” 张生果断出手，两指捏住她的嘴唇。 “别说话，回家好好睡一觉。” 甜柚没有再说话，一路上红着眼圈，身上仿佛笼罩一层阴影。 将人送回宅院后，张生悄然离开。 此仇不报非君子。 只是，他要提前做些准备。 天亮以后，斩妖司的后院，收拢了大量的妖族尸体。 验尸官们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宋拯在场，只怕这些验尸官们，已经开始动手。 “师父，咱们还在等什么？开始验尸吧。” “是啊师父，有日子没验尸了，让徒儿过过手瘾呗。” “难得有这么多尸体，这次可得验到爽！” 验尸官们摩拳擦掌，恨不得赶紧动手。 宋拯脸色阴沉。 “这就是你们对待验尸的态度？” “每一具尸体，代表一条生命的逝去，是严肃的，庄重的。”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这些尸体，你们一具都不准验，回去给我抄十遍仵作守则！” 验尸官们如遭雷击，落寞离开。 宋拯则站在院内，静静等待。 很快，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宋拯缓缓转过身，恍惚间看见一具尸体向自己走来。 他上下打量着张生，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与尸体给我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昨晚，应该又耗费了不少力气吧？” 张生点了点头，“你怎么没出手？以你金眼龙的身份，但凡露个面，都能将妖族吓走。” “昨晚我没在。” “你最好真的没在。” “不提此事。尸体全给你留着呢，你慢慢验吧。” 宋拯转身，潇洒离去。 “等等。”张生叫住了他。 宋拯停下脚步，回过头道：“还有事？想让我帮你延缓身体的腐烂？那我去让牛博提前出关。” 张生摇头，“不必。” “不必？你不担心身体的腐烂了？” “最近几天不担心。” “可我担心，万一你暴毙了，傀儡猴那边怎么办？” “你特娘还真是利益至上。” 张生恨不得给宋拯一个大嘴巴子。 “说正事。我想知道，妖族踩了总城的脸，你们准备怎么做？” 宋拯轻摇头，“什么都不做。总城最近如此动荡，即便是斩妖司，也抽不出精力。暗卫更别说了，不会管这种苍蝇腿儿的小事。” “哦。” 张生平静地转过身进屋。 宋拯莫名寒颤一下。 “太平静了，平静到令人胆寒。” “城外的妖族，怕是惨了。” “不知道这小子，要怎么折腾它们……” 宋拯的嘴角，逐渐浮现笑容。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第221章 今晚办大事 停尸房内塞满尸体。 张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直接踩着尸体走路。 心脏：“嘶，主子，你冷静点。” 肺脏：“刚才的老仵作说了，对待尸体的态度，一定要尊敬。” 胃：“仵作守则，关杀猪匠什么事？” 肝脏：“主子现在火气太大，我劝你们别招惹。” 张生的耳边，充斥自身内脏的交谈声。 死亡距他并不遥远。 不过，验完这些尸体，想必能延缓几天。 正如“胃”所说，仵作守则，关杀猪匠什么事……张生手握【神骨刃】，极其蛮横的一刀又一刀，切开脚下的尸体。 尸首分离，满地碎肉。 乱七八糟的内脏，散落一地。 无数心脏、肺脏、肝脏，发出密密麻麻的剧烈哀嚎。 张生揉了揉耳朵，“排好队，一个个说自己的死因。” “刀杀。” “剑杀。” “枪刺。” “透支。” “……” 耳边回荡乱七八糟的死因。 奖励接踵而至。 身体不断强化，腐烂度持续降低。 同时，元婴也在一步步强化，闪烁白光。 这小亮人究竟有什么用？ 张生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去想。 大量妖族的天赋能力，作为验尸奖励，成为张生的一部分。 比如熊妖的巨大力量，蛇妖的柔软，猪妖的蛮横…… 不过，最让张生感兴趣的，是来自一只鸡妖的天赋能力。 【验尸蔡篮鸡！】 【死因：利刃刺伤心脏，失血过多！】 【您的心脏强化+（+20），腐烂度-50】 【……】 【获得鸡妖天赋能力：对天啼】 公鸡司晨，对时间感知的细腻，全靠这名为【对天啼】的天赋。 对张生来说，时间流逝在他的感知里，像是水流趟过，具象化了一般，一分一秒，计数的清清楚楚。 除了对时间的感知，【对天啼】还有一项能力：啼鸣！ “这不就是鸡叫吗？” 张生眼皮一跳。 让他的喉咙里，发出鸡叫声。 这也太丢脸了。 “不对……” “啼鸣的可以是任何声音，只是附着的特殊效果不会变。” “听到叫声的人，会立刻进入清醒状态。” 就像公鸡打鸣，喊醒沉睡的人。 一旦使用【对天啼】，那么任何沉睡、困顿、昏迷中的人，都会立即清醒。 “妖族化形后，作息与人类相同，夜伏昼出。” “如果半夜去喊几声……” 张生心中沉思着。 验了这么多尸体，身体腐烂度降低不少。 他完全可以凭借灵活的身法，在妖族领地内，自由进出。 张生沉思，着手安排起一场复仇计划。 …… 平州总城外。 天鸣狼族领地。 白毛狼崽子所到之处，所有狼妖纷纷跪地。 最前方，一头老狼拄着拐杖，微微躬身行礼。 “族长，您回来了。” 老狼轻柔外放一缕妖气。 白玫借助这股妖气，化解掉身上的镇压符，恢复修为，显现人形。 她坐上王座，目光冷冷地扫过族群。 “你们这群蠢货，谁让你们进城打杀的？我的本意不是这样子啊！” 白玫怒火燃烧。 老狼连忙跪地，“族长莫要动怒，都怪老夫，曲解了族长的意思，下达了错误命令。” “但是，族长，您应该看到了战局的结果，我们妖族，可谓大胜！” “明明有机会攻下总城，为何要撤兵呢？” 白玫嗤笑一声。 “长老，您老糊涂了吧？” 老狼连忙俯首，乖乖听候训斥。 白玫继续道：“就算再多一倍，两倍，甚至是三倍人马，也不可能拿下总城。那个名叫张生的少主，很恐怖。” 老狼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语气却是平和。 “族长，这个张生，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仵作。借着林无极的余荫，混了个少主之位。这可是您亲口说的……” 白玫突然叹息一声。 “我错了，错的离谱。” 想起昨晚与张生交手。 她便一阵头皮发麻。 古怪的阵法，邪门的身法，还有那把冰冷的骨刃…… “这个张生身上，一定还有秘密。” “我甚至怀疑……” “他就是杀死林无极的凶手。” 老狼一听，差点笑出声。 内心对白玫的说法，充满不屑。 “族长，您莫非是被吓破胆了？这可不是身为族长该有的胆量。” 白玫沉声道：“你没见识到张生的恐怖。” 老狼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白玫眼中的恐惧。 幽亮的眸子像是卷起两座深渊，无底洞般的漆黑装满恐惧。 老狼神色一怔。 他是看着白玫一点点长大的。 这小丫头，自小天不怕地不怕。 老狼从未在她的眼睛里，见过这般浓郁的恐惧。 那个张生，到底有什么恐怖的？ “族长，张生，究竟对您做了什么？” 白玫摇摇头。 “什么都没做，但是比做了还恐怖。” 如果见到张生第一面，便被他所斩杀。 那么后续所展示的那些恐怖手段，白玫是无论如何也见识不到的。 活着，才会有恐惧。 “长老，吩咐下去，全族青壮年戒备。” “族长，您会不会言过其实了？” “你照做便是，本族长的话，约束不了你了？ 老狼连忙道：“不敢，老夫这就吩咐下去。” 整个狼族，全员戒备。 一整晚的时间，精壮的青年狼四处巡逻，但并无事发生。 第二夜，巡逻力度加大，仍然无事发生。 第三夜同样是平安夜。 第四天一早，老狼阴沉着脸，找到白玫。 “族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人类并未像您说的那样，对我们实行反扑。” “再熬下去，族人的身体就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求您收回成命！” 老狼跪地哀求，眼里充满愤恨。 白玫这几日精神紧绷。 可连续三个夜晚，都没等来张生，或者斩妖司的报复。 想必，总城内的人没打算复仇。 “看来，我高估张生的胆量了。” 白玫挥了挥手。 “撤掉防线，一切照旧。派人去城里，探听斩妖司今日的动静。” “是。” 疲惫的狼族壮年们，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与此同时，总城内。 最近几天，张生一直在城内乱逛，寻找妖族。 但，一无所获。 可以确定，妖族全部撤走，没在城内留下余孽。 他回到宅院，准备为甜柚的母亲芳兰，查看伤口。 虽说已经傍晚，可芳兰还坐在院内，看着天边的夕阳。 右腿包扎白布，已经可以进行一些轻微的活动。 甜柚在她面前，单腿蹦来蹦去。 “娘，你看我模仿你，像不像？” “傻丫头，你讨打！” 芳兰笑骂。 忽然，她看到张生走进院内，脸上不由得浮现红晕。 这几日，张生一直负责给她的伤口换药。 过程中，难免会触碰到腿上其它部位。 张生倒是没什么，却把芳兰羞得够呛，一瞧见张生，便忍不住脸红。 “张生，你又来给我娘换药啦。” 甜柚单腿蹦到张生面前。 张生道：“你这小短腿就别乱蹦了，当心摔倒。” “我娘的腿也不长啊，她为什么可以跳？” “因为有我给她治伤、护理。” “那你也给我护理护理。” “甜柚！”芳兰喊了一声，“你这丫头，别乱说话。张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平日里不都是晚上换药吗？” 张生微微一笑。 “今天提前换。” “晚上，我要去办件大事儿。” 第222章 你太美 “晚上去做的事情，能是什么好事儿。” 芳兰忍不住吐槽一句。 甜柚脑袋凑了过来，小声道：“娘，张生平日给你换药，也是在晚上。难道这也不算好事吗……娘，你怎么又脸红了？” “你这丫头，死一边去。” 芳兰难堪，回想这几晚的种种。 换药当然算好事，可那只有意无意不怎么老实的手，算不得好事。 芳兰眼眸中清光流转，窥探张生的财运。 象征财运的光柱，竟比前几日长出一大截。 这意味着，张生的寿命有所延长，但延长有限。 “你怎么做到的？” 芳兰诧异问道。 张生指着自己的良心，“全靠努力得来的。” 芳兰不信。 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才干什么。 “你今晚究竟要做什么？” “复仇。” 张生眼中的坚毅，并非三言两语便能劝动的。 芳兰沉默片刻。 “平安归来。” 她已经预想到，今晚的城外，会是怎样的血流成河。 搞不好的话，张生也会死在城外。 甜柚站在柱子前，面朝柱子，只留给张生一个背影。 “丫头。”芳兰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甜柚道：“我没事啊，好着呢。” 还是没回头。 芳兰叹息一声，身为母亲，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傻丫头这是背过身去抹眼泪了。 这些日子，甜柚看似轻松，实则一直背负巨大压力。 狼族进城屠杀，为的便是她。 罪魁祸首的名号带来的恐怖负担，压在甜柚的小身板上。 那晚死掉的近百条人命，甜柚背在了自己身上。 此刻，张生要去复仇。 甜柚担心张生回不来，心里难过，却又不敢表现出丝毫不安。 “这丫头……” 张生深知甜柚重感情，若是不困住她，只怕这丫头今晚也会跟出城去。 幸好，他有所准备。 “婶子。” “嗯？” “这套铁链项圈，等下你锁到甜柚身上，别让她乱跑。” 芳兰明白了张生的意图。 只是…… “她的妙手空空法你不是不知道，再坚固难解的锁，对她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 芳兰说着，目光挪向张生手中的项圈和锁链，眼睛逐渐睁圆。 她仔细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是天鸣狼族的至宝，天地锁，怎么会在你手里？拿来给我瞧瞧。” 张生递了过去。 芳兰查看半天，感受上面的古朴气息，愈发确定，这就是狼族至宝，天地锁。 “怎么会在你手里？” “刀疤给我的。” “她给你这个做什么？” “让我锁住她。” 芳兰：？？？ 狼族族长把狼族至宝给你，让你锁住狼族族长？ “狼族要完。”芳兰发出感慨，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族长。 狼族千年至宝，说送就送。 张生忽然觉得，这白玫还挺实诚。 “婶子，这套至宝，有何效用？” 芳兰道：“封印妖族的修为……这只是其一。” 张生问道：“其二呢？” “其二，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张生：…… 既然是至宝，那就不可能只有封印的能力。 一定还有其它效果。 “如果能将刀疤抓回来，问个清楚便是。” 天色不早了。 张生留下来吃了饭。 老板娘煮的馄饨，还是那么馅大皮薄，一口咬下去汁水横流。 张生的碗底还多盖了一个荷包蛋，吃的时候鬼鬼祟祟，生怕让人看见。 吃过晚饭，张生便趁着夜色出发。 狼族的领地，位于城北三十里开外。 这点距离，对如今的张生来说，并不算远。 入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 张生没猜错的话，这三日里，狼族担心斩妖司复仇，必定日夜巡逻，森严戒备。 如今三日已过，就算巡逻力度不减，狼族的壮年士兵们，也已疲惫不堪。 所以，张生选在了今晚动手。 以他目前巅峰腐烂、半步死人的境界，此行的目的，并非屠杀狼族。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复仇，而且仅仅是开端。 此刻，月黑风高。 狼族领地内。 巡逻的力度，恢复正常。 不少青壮年终于能回到自己的窝里，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持续三天的疲惫感，潮水般汹涌袭来。 脑袋一歪，便直接睡了过去。 狼王殿内。 白玫躺在床上，精神紧绷了三日，此刻却不见放松。 “天地锁被我弄丢了。” “若是让长老知道。” “狼王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 某种程度上讲。 【天地锁】的地位，比狼族族长还要高。 如果在天地锁与族长之间，非要选一个的话，那必定是天地锁。 长老原本就觊觎白玫的位置。 若是让他知道，天地锁丢了，白玫的位子，必定是要交出去的。 “愁啊……” 白玫仰天叹息。 “那个叫叶辰的丑人，分明是拜妖会的，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份。” “张生与他关系匪浅，想必我的身份已经暴露。” “想去把天地锁骗回来，简直痴人说梦。” 白玫内心煎熬。 忽然，她的鼻翼轻轻煽动。 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还没等分辨清楚，这股味道便被浓郁的鸡肉味道掩盖。 “有鸡妖来了？” 白玫心中一震。 莫非是鸡妖一族的人，来讨说法？ 然而，不等她有所反应，滚滚洪音山崩地裂般袭来，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白玫清晰地听到了三个字：“你太美……太美…美…” “你太美……美…” 古怪的喊声入耳。 白玫瞬间清醒，眼睛睁大。 先前的疲惫感烟消云散。 这可不是件好事！ 强行让身体振作，得不到休养，只会让身体越来越差！ “鸡妖一族，究竟想做什么？” 白玫迅速换上衣服，出了狼王殿，站在院内。 殿外的“太美”声，比屋内还要清晰。 白玫跳上房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月色下，一道身影站在附近最高的树上，看不真切，却能隐隐看到嘴巴在张动。 “这是鸡妖一族的天赋，对天啼？” “为何要用在我们狼族身上？” “还有，为什么啼鸣声不是‘哦哦哦’的打鸣，而是‘你太美’？” 白玫百思不得其解。 鸡肉的味道，正是从那道人影的方向飘来的。 可以确定，这是鸡妖一族在作祟。 整个狼族，原本刚刚陷入睡眠的青壮年们，此刻纷纷苏醒，出门破口大骂。 浓郁的黑眼圈，与亢奋的精神，相互矛盾，却又共存。 白玫的眼神里充满担忧。 “若是这般下去，狼族壮年得不到休养，只怕战斗力下降，要出大事。” “那只该死的鸡。” “我要你的命！” 白玫身形一闪，直奔那【对天啼】的“鸡妖”冲了过去。 第223章 北代鸡一族的无妄之灾 张生在使用【对天啼】之前，陷入过将近一刻钟的迷茫。 该用这项天赋能力，喊出什么内容，能显得他不像是个鸡…… 【对天啼】说白了，就像府衙外的鸣冤鼓，效果一成不变，只有鸣冤，而冤情的内容，则是多变的。 比如妻子跟人跑了、钱被人骗光了、房子让人强占了…… 五花八门的冤情，敲响鸣冤鼓的最终效果是唯一的：申冤。 而【对天啼】的呼喊内容，就像冤情，可以任意。 最终的效果，都是使人清醒、振奋。 纠结过后，张生想到了“你太美”三个字。 这既是对白玫的赞誉，又莫名契合“鸡妖”的身份。 所以，今夜的狼族，响彻“你太美”的回音。 张生站在制高点，看到被吵醒的狼族们。 疲惫却不得不清醒的痛苦状态，对身体来说，无异于摧残。 这就是张生想要的效果。 忽然，一阵强风袭来。 张生果断转身撤退！ 追来的白玫一怔，“转身就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这份果断，令她想到了张生。 只是，再怎么说，张生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鸡妖。 前面逃走的这位，真真切切使出了【对天啼】，绝对是鸡妖。 “一定是我想多了。” 白玫提速追击。 只是，这几日她的休息也不怎么样，此刻身体乏力，追起来太过吃力。 很快，那人的身影，便在丛林中消失不见。 白玫停下脚步，一脸冷色。 “鸡妖……” “这事儿没完！” …… 天亮以后，张生返回城内。 吃了顿早饭，换了身衣服。 随后去了斩妖司。 宋拯站在院内打太极。 看见张生进来，没搭理，仍然自顾自的白鹤亮翅。 张生走过去，跟随着宋拯的节奏，仿照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宋拯这样的高手，就算打个太极，也有自己的独到心得。 招式的节奏、起承转合，出招的角度和力度，皆是多年经验积攒出来的。 多学学还是有好处。 宋拯心平气和。 “今早手底下的验尸官跟我说，妖族尸体里，少了一只鸡妖。” 张生道：“没错，我拿走的。”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做烧鸡？翠香楼里不是有吗？” 这话明显是在调侃。 “翠香楼里的没什么鸡肉味儿，我需要一只真正有鸡肉味道的。” 宋拯的语气虽说平静，可隐隐多了几分失望： “我还等着看好戏呢，结果今早收到消息，狼族平安无事。你竟然没动刀，这令我略感失望。” 宋拯的消息总是快人一步。 但总会有时差。 他只知道狼族没流血，却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日见你之时，我以为你会杀穿狼族。没想到高估你了。也好，至少证明你还有理智。人怂一点，没什么问题。” 张生并未接话。 两人打完最后一招，收势。 宋拯静下心来观察，这才发现，张生的眼神里，少了昨日的那份平静。 “你在复仇之前，向来是平静的。” “唯有复仇之后，这份平静才会消失。” “昨晚，你究竟做了什么？” 张生咧嘴一笑，“问你的情报网去。” 宋拯呵呵一声，“不想说就算了，我还不想知道呢。” 说完，他便转身从容离开，回了自己的屋子。 进屋，关门。 随后小碎步走到桌前，拿出一块玉佩。 宋拯嘴巴朝着玉佩，压低声音道：“速查城外狼族的情况，一刻钟内向我汇报！” 下一刻，玉佩内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但宋拯可以确定，这是张生的死动静。 张生：“这块玉佩，还能传音？” 宋拯：“忘了屏蔽你了。” 张生：“擦，你还想孤立我？” 下一刻，玉佩内传来另一道声音。 某姓名未知的红眼龙：“大人，城外妖族发生暴乱。天鸣狼族与北代鸡族打了起来。” 宋拯一愣。 妖族内讧？ 原来这才是张生的计划！ 这可比单纯的屠杀妖族，高明多了。 宋拯：“没想到啊，某人谋划的竟然如此深远，着实惊艳到了我。” 此刻，停尸房内的张生，默默接受了这句夸奖。 随后沉默。 老实说，情况超出预料。 没想到狼族会与鸡族开战。 天鸣狼，北代鸡…… 两大族群，本是盟友。 只因为张生的一次挑拨，就这么决裂，干起来了？ 张生并不知道的是，狼族族群三日没怎么睡好觉。 好不容易能睡了，结果被对天啼硬生生喊醒。 就算是人，长时间不睡觉，终于有机会能休息时，突然被人喊醒，起床气也会翻倍往上涨。 这样的情况下，狼族直接打进了鸡妖一族，就这么华丽丽的开战了。 张生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狼族这么久没睡觉，又与鸡妖一族干了一架，只怕现在更加疲惫。” “今晚……” “一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 夜幕降临。 狼族领地内。 大殿内，白玫坐在上，神色疲惫，脸色难看。 狼族对鸡族，本该血脉压制，轻松拿下。 结果由于先前高强度巡逻戒备，导致狼族战斗力大幅度下降，今日竟然吃了大亏！ 老狼语气不善，盯着白玫。 “族长，您可知道，这一战，我狼族损失多少精锐！又有多少精锐重伤昏迷！” 白玫沉声道：“长老，狼族的损失，我比您清楚，不必在这里提醒我。” “我狼族血脉强大，受了重伤，休养便是，不日便能恢复。” 老狼脸色更难看了，“它们的身体本就透支，未能得到好生休养。如今重伤，又岂是三天两日就能恢复的？” 第一晚，狼族大举入城，没休息好。 第二、第三、第四晚，狼族高强度戒备巡逻，更没休息好。 第五晚，某不知名“鸡妖”来捣乱，高呼“你太美”，惹得全族爆发起床气。 今日白天，又与鸡妖族一战。 如今整个狼族的战斗力，趋近于零。 若是敌人现在打进来，狼族必定分崩离析。 不管是白玫，还是老狼，心情皆很沉重。 良久，老狼叹息一声。 “族长，老夫先前话说得重了些，还请族长治罪。” 白玫无力地摆摆手，“长老也是为了狼族好，我怎么能治您的罪呢。” 老狼道：“虽说我狼族重创，可北代鸡一族同样损失惨重，甚至被我狼族围困。” “待我狼族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后，再出兵拿下它们！” 如今，老狼等人要等的，便是那些重伤的狼族士兵苏醒。 到那个时候，再对付鸡妖一族，根本不成问题。 如此，也算定下了狼族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白玫一挥手，“都回去休息吧，狼族需要你们……” 话音未落，熟悉的鸡肉味道，再度飘来。 第224章 优势竟然在我 “又是这股味道！” 老狼身上爆发恐怖杀意。 昨晚的【对天啼】，正是伴随这股鸡肉味道而来。 本以为围困鸡妖一族，今晚能睡个安稳觉。 谁能想到，对方又来了！ 只是，老狼的杀意，很快转变成恐惧，头皮发麻。 如果，再来一次【对天啼】的话。 那么昏迷、沉睡的狼族士兵，会被强行唤醒。 这对它们的身体，无异于一次重创！ “快，快出去拦下这该死的鸡妖！” 老狼的命令刚说出来。 大殿外，熟悉的“你太美”撕破黑夜，如九天之上的灵钟，响彻狼族每一个角落。 安稳入睡的狼族，上到耄耋，下到狼崽子，纷纷惊醒，尽显疲惫。 重伤昏迷的壮年士兵，强行苏醒，昏睡的意识瞬间清晰。 身体重伤的剧痛同时袭来，顷刻间摧垮无数狼族的心理防线。 整个狼族领地，响彻狼妖的哀嚎呼啸声。 “你太美~” “你~太~美~” 同样的三个字，不同的语调，轮番上演。 虽然造成的提神效果，一成不变。 但欠揍、找抽的效果，却蹭蹭往上涨。 狼族本就脾气爆。 张生的语气，又充满了“贱意”，惹得诸多狼族怒火中烧。 大量的狼族士兵，也顾不得养伤。 拄着拐杖冲了出去。 看见远处高树之上，那道罪魁祸首的身影后…… 一群老弱病残，纷纷冲了上去。 张生仍然像昨晚一样，果断转身溜走，丝毫没有要交手的意思。 白玫都追不上他。 更别说一群老弱病残。 狼族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生溜走，内心愤怒无处发泄。 当【对天啼】的提神效果，消失的一瞬间。 重伤的狼族士兵们，身体状况可谓一泻千里，比先前严重了数倍。 一个个纷纷倒地，再度陷入昏迷。 姗姗来迟的白玫与老狼看到这一幕，心痛万分。 “北代鸡一族分明围困的严严实实，怎么还会跑出来一只？族长，不能再放任鸡妖一族如此猖狂！” “可是，长老，狼族如今的战斗力，你觉得能完全拿下北代鸡一族吗？” 白玫揭露惨痛的事实。 老狼不由得一怔，随即陷入沉默。 老实说，现在是他夺权的最好时机。 可狼族现在的烂摊子，就算接过来，也无法收拾干净。 连北代鸡一族都打不过，这样的族群，接到手里，只能是累赘。 老狼暂时放下夺权的心思。 他沉思片刻，说道：“族长，我倒是有个主意。” “长老请说。” 老狼开口道：“北代鸡一族的领地，我们并不熟悉。围困它们，难免有所疏漏。” “可咱们狼族自家的领地，一草一木，皆是清清楚楚。” “所有的疏漏之处，我们狼族都能堵的严严实实。” 白玫明白了。 长老的意思，是要封锁狼族的领地，避免鸡妖闯进来打鸣。 “好主意啊！” 白玫惊叹。 要论精明，还得是这些个老家伙。 狼族采用了长老的法子，撤回围困鸡妖一族的士兵，以狼族领地为中心，划出新的戒备防线。 铁桶般的防御，便是一只苍蝇都进不来。 大殿内。 老狼松了口气，“族长，防线布置完成。这鸡妖要么从天上飞进来，要么遁地进来。” “不管是飞天，还是遁地，鸡妖都做不到。” “今晚，我狼族可以睡个好觉了。” 然而，白玫却陷入沉思。 眉宇间，心事重重。 老狼皱眉问道：“族长，何事如此忧愁？” 白玫道：“我总觉得，那只鸡妖与张生有关。如此灵活的身法，除了张生，我想不到别人。 老狼满脸失望愤恨，“族长，您当真是被张生吓破胆子了！” “这分明是鸡妖作祟，与那张生何干？” “对天啼只有鸡妖一族才能使用，张生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会？” 白玫却说道：“除非抓个现行，否则没有证据证明是鸡妖一族在作怪。” 老狼：…… “族长，你太偏执了！今晚那鸡妖若是再来，老夫亲自将它拿下，送到你面前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白玫只想要证据。 …… 北代鸡一族领地。 身为鸡妖，全族的实力并不怎么强，不得不依附更加顶尖的妖族。 所以，自古以来，整个北代鸡一族，跟着天鸣狼族混。 几千年来，相处的好好的。 该给的供奉，一分不少。 该打的架，一次没落下。 结果倒好，白天狼族竟然冲来，与鸡妖一族开战。 鸡族长都懵了。 不管怎么解释，狼族根本不听。 无奈，虽然恐惧，也只能反击。 结果打着打着，鸡妖一族发现，狼族虽然血脉强悍，但似乎状态虚弱，优势竟然在我！ 弱小的鸡妖，硬生生将狼族打退。 甚至现在，狼族留下的围困防线，竟然也撤走了。 整个鸡妖一族，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上头。 “族长，我看我们北代鸡一族如日中天，不如趁机拿下狼族！” “是啊，狼族都被我们打退了，别的族群也只有给咱提鞋的份儿！” “族长，您一声令下，咱们现在就出发！” 虽然族人们热血沸腾。 但，鸡族长至少是清醒的。 “你们别太兴奋。” “本族长刚刚接到消息，狼族打我们，师出有名。” “我们的一位同族，跑到狼族地盘施展【对天啼】，导致狼族无法休养生息。” 此话一出，族群纷纷一愣。 这么猛？ 这是谁的部将？ 鸡妖族长查了半天，没有查出来。 “如今可以确定，我们族群里出了叛徒。” “此贼一连两晚去狼族地盘撒野，往我们鸡族头上扣屎盆子。” “今晚随我去狼族，蹲守此贼，一旦发现，当场拿下交给狼族。” 氛围逐渐沉默。 族长察觉众人兴致不高。 忽然，一名长老站了出来，拱手道：“族长，我们若是去了，若是被贼鸡戏耍……” 族长呵呵一笑，“坤长老多虑了。我们不了解狼族，还不了解自己的族人吗？” “那贼鸡既然属于我北代鸡一族，他的一举一动，本族长可轻松预料到。” “只要拿下他交给狼族，这便是铁证，狼族也挑不出理。” 坤长老觉得有理。 鸡妖一族，便这般定下计划。 深夜来临之时。 族长率领一众族人，悄然出发，前往狼族领地，蹲守那个祸祸狼族的贼人。 不。 蹲守那只……贼鸡！ 第225章 死人不被打扰的安详 “今晚休息。” 张生没有返回宅院，留在斩妖司停尸房内，躺在停尸台上休息。 身体每况愈下，早晚都是要躺在这里的。 也算提前适应适应。 “狼族今晚也能好好休息了。” 张生心里想着。 随后意识进入【老坛】空间，摆弄这里的花花草草。 …… 总城外，狼族领地。 狼族的防线，扩大几公里，围得水泄不通。 今晚，它们严防“贼鸡”。 老狼亲自上阵，沿着防线巡逻。 “白玫这丫头，终究一介女流，见识短浅。” “她竟认为，贼鸡并非鸡妖，而是那总城内的张生。” “老夫无法理解，多么愚蠢的脑子，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白玫的“异想天开”，也是推动老狼亲自上场巡逻的原因之一。 他要亲自抓住“贼鸡”，向白玫证明，前两晚的【对天啼】，就是北代鸡一族的挑衅！ 巡逻至一处，老狼停住脚步，鼻尖微动。 一股鸡肉味道，飘进鼻孔，甚为浓郁。 “前两夜贼鸡啼鸣前，也有这般鸡肉味道。” “只是，不似现在这般浓郁。” “怪了……” 老狼沉思。 旁边的狼族卫兵说道：“长老，兴许咱们防线扩大，离的近了，味道便浓郁了些。” 老狼觉得有理。 “通知下去，全员蛰伏，待贼鸡靠近后，当场拿下。” 狼族擅长埋伏隐藏。 往草丛里一蹲，便是神仙来了也难发现。 很快，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探头探脑摸了过来，走起路来脚步一颠一颠的抖。 鸡族长率领他的几个族人，想要为狼族出一份力。 “弟兄们，今晚这事儿，一定要办好了。” “狼族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但凡有一点差错，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族人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这番话，落到蛰伏在草丛里的狼族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老狼心里琢磨着。 听这意思，分明就是来找麻烦，又怕被当场抓住。 果然是鸡妖一族干的！ 老狼真想让白玫听听刚才这番话。 虽然白玫不在场，但…… 把鸡妖抓到她面前便是！ “动手！” 老狼健步如飞，蹿出草丛，竟是孤身一人包围十几只鸡妖。 其余族人们纷纷跟出来，惊叹长老这般年纪，竟有如此敏捷。 面对突然拦路的老狼，鸡族长明显懵圈。 “长老？您为何在此？” 老狼嗤声笑道：“自然是为了抓你！人赃并获，这下子看你如何狡辩？” 人赃并获？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鸡妖族长意识到，这个词太过严重，将一种本不属于它的东西，强加到身上。 “长老，您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人赃并获，有什么误会的？” “我们是鸡啊，您不能硬将人类的词儿，用在我们身上。” 老狼：…… “这么说，你认罪了？” 鸡族长一怔，“什么罪？” 老狼道：“夜半啼鸣，挑衅狼族。” “此事与我北代鸡一族无关！” “无关？你都被抓现行了，还嘴硬说无关？给我拿下它们！” “长老，误会大了啊！我们是来帮忙抓贼鸡的……” 鸡族长被扭送到白玫面前，叫冤连天。 这一次，就连白玫，也不得不信了。 那贼鸡确实不是张生。 毕竟，真正的鸡，被当场抓获。 老狼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族长，这次，您总相信老夫了吧？” 白玫不得已，只能认错，“长老您是对的。那您看，如何处置鸡妖一族？” 老狼道：“狼族威严，不容挑衅。若是放过北代鸡一族，其它族群怎么看我们？” “老夫提议，杀鸡儆猴。” “屠光鸡妖一族立威，震慑其它妖族！” 白玫想说这太残忍。 众多狼族却纷纷跪地，“请族长下令，屠光北代鸡一族，振我狼族威严！” 白玫无话可说。 她渐渐意识到，这些日子里，自己似乎被架空了。 是夜，北代鸡一族遭灭顶之灾，几千族“人”，一个不留。 平州之地，再无半只北代鸡。 天亮以后。 总城之内。 张生缓缓起身，打了个哈欠。 “昨晚睡得倒是挺香，有种死人不被打扰的安详。” 伸个懒腰，出门晒晒太阳。 清晨的空气有股淡然的凉意与寂静，一旦太阳爬的高了，便会多出一份焦躁。 张生回忆昨日从宋拯那里学来的太极，一招一式打了起来。 很快，宋拯急匆匆地走来，看着张生在打太极，一招一式与自己一模一样。 “我这点儿好东西，全让你小子偷学去了。” 宋拯加入太极行列。 “你昨晚做什么了？” “昨晚？”张生语气平静，“我在停尸房内睡了一夜，什么也没做。” “我不信。”宋拯摇头。 这有什么不信的？ 张生大为不解。 想到宋拯走来时的匆忙，想必又出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宋拯道：“北代鸡被灭族了。” 张生动作一顿，惊愕道：“怎么会这样？狼族不是只围困了北代鸡，怎么会屠灭全族？” 宋拯不耐烦道：“你别给我演。这里面要是没你的事儿，狼族能突然改主意，下这么狠的手？” 张生是真的懵了。 他昨晚什么都没做。 安安稳稳在停尸房睡了一夜。 里面的尸体，都可以为他作证。 眼见张生惊愕不减，宋拯眉头逐渐皱起。 此事并不牵扯朝廷。 张生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难道，真跟他没关系？ 宋拯也懵了。 两个懵圈的人，靠打太极调整心境。 “你来分析分析，狼族为何要突然灭掉北代鸡一族？” 张生沉思片刻，“一定有导火索。昨晚定是发生了什么。兴许，北代鸡反抗，要求狼族撤走围困防线？结果没谈拢？” 狼族士兵的状态有多疲乏，张生最为清楚。 如果没有一个致命的理由，它们不会冒险将北代鸡灭族。 至于这期间发生什么。 即便是暗卫的情报网，也无法探明。 “狼族太过忠诚，无法发展卧底。” “北代鸡一族里倒是安插了探子，可惜昨晚一并死了。” “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去问狼族。” 宋拯一番总结后，目光看向张生。 连拳都不打了。 演都不演了。 张生眼皮一跳，“你想让我去刺探情报？” 宋拯微笑点头。 “谁让你身法敏捷呢。” “京城猴园里，你的傀儡施展了猿搏术，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傀儡不可能有修为，所以，你一定是突破傀儡术的某种限制，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连傀儡都能使用猿搏术，你应该也学会了吧？” 张生叹息一声。 “你们暗卫那点情报网，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今晚我会去一趟狼族。” “至于能不能探听到消息，那就要看天命了。” 第226章 狼族该流点血了 夜幕降临。 狼族领地内，族群惴惴不安。 毕竟，前几日晚上，没能得到休养生息，困顿不堪。 以至于精神紧绷，身体养成防御惯性，导致今晚九成的狼族，无法安稳入睡。 整个族群，弥漫着一股浮躁。 这下好了，干扰的外力没了，狼族内部自己崩溃。 老狼找到白玫。 “族长，您应该告诉大家，北代鸡一族覆灭，今晚大家可以睡个好觉了。” 再不休息，狼族的战力怕是真要降为零。 更何况，白玫也身心疲惫。 只是…… 虽说昨晚抓了鸡妖一族，可白玫还是觉得有问题。 贼鸡身法有多敏捷，她亲眼见识过。 就凭老狼率领的那几个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擒得住？ 白玫越想越不对劲儿。 可惜，族人动手太快，且杀得太干净，无法再审问。 万一，那北代鸡一族真是冤枉的，而贼鸡今晚还来、吵醒众人的话…… 那么此刻，通告全族安稳睡觉的人，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白玫沉思片刻，换上笑脸。 “长老，此事辛苦您费费嗓门。” “您也知道，近日来我的决策频频失误，已是狼族罪人。” “即便告诉大家，今晚可安稳睡眠，恐怕也很难服众。” 老狼神情一怔，心中暗喜。 他听出来了，白玫话里有退位的意思。 且这么“露脸”的事情，交给他这个长老来做，明显是在树立他的威严，为禅让做准备。 这是个好机会！ 老狼拱手道：“此事交给老夫，族长大可放心。” 白玫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老狼以自己的身份和脸面，向全族保证，今晚不会再有人捣乱。 狼族众人，这才静下心来，安稳入睡。 连日来的疲惫，顷刻间将它们带入深度睡眠，沉浸在美梦当中。 老狼也返回自己的住处，收拾过后，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老狼坐上了族长位子，而以往高高在上的白玫，却跪在他面前，高呼“族长你太美……太美…美！” 老狼猛然惊醒！ 耳边回荡起熟悉的“你太美”，绵绵不断，绕耳不绝。 这三个字，如同飘忽不定的幽灵，萦绕耳边，忽远忽近。 “又来了？” “北代鸡一族全灭。” “为何还会出现【对天啼】？” 老狼迅速起身穿衣，心情无比沉重。 睡觉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向整个狼族保证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结果现在，对天啼的再度出现，像是一根搅屎棍，将他的“信誓旦旦”搅烂成了一锅屎。 威信必定下降三分！ 老狼出门，看向那棵熟悉的高树。 树上站着熟悉的人影。 “这到底是谁！！！” 老狼心态崩溃，身形一闪，直奔那大树冲了上去。 头发在风中凌乱。 目光向下一瞥，看到诸多狼族精神矍铄、死气渐涨。 老狼心中怒火更盛。 他没有别的念头，只想弄死贼鸡！ 只是，不等老狼赶到。 贼鸡便果断转身，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鸡肉味道。 “怎么会……” 老狼泄了一口气，失魂落魄返回领地。 数不清的狼族成员，上到耄耋，下到狼崽，以极为麻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起床气加持之下，他们对老狼的痛恨深入骨髓。 此刻的老狼深深意识到，自己就算坐上族长的位置，也不可能再达到理想化的统治效果。 他走进大殿。 白玫高高坐在上，神态疲惫，俯视老狼的目光如同在看一条狗。 “长老，北代鸡一族，真的杀干净了吗？” 噗通！ 老狼跪到地上。 “老夫知错了。” “此事与北代鸡一族无关。” “老夫愿以死谢罪！” 白玫却道：“狼族不能失去您，就像人类不能失去皇帝。” “此事不查到底，我狼族人心惶惶，永无安宁之日。” “线索难找，那便从怀疑对象开始查起。” 白玫找好了调查方向。 敏锐的身法，她只在张生身上见过。 既然排除了北代鸡一族的嫌疑。 那么，就从张生身上开始查起！ 老狼毫无怨言，全听白玫安排。 此事拖不得，多一晚狼族便一晚不得安宁。 白玫当即准备动身，潜入总城，直捣张生黄龙。 她回到房间，简单收拾。 褪去外衣，换上一身干练的夜行衣。 只是，刚刚换好，便有一股风袭来。 伴随着浓郁的死人味道。 下一刻，白色骨刃自身后绕来，锋利的刀刃紧贴喉咙。 只需要轻轻一下，便可当场要了她的命。 “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玫语气放松，甚至多了几分俏皮。 心里并未多紧张。 “莫非，在我换衣服之前，你便已经到了？你偷看我？” 身后，张生冷笑一声。 “我要真想看，还需要偷看？现在便能斩碎你的衣服！” 此话倒是不假。 白玫娇滴滴道：“那你斩呀，我看看你的刀法有多么精细。” 真要斩了，你看到的可就不是精细了。 “你们狼族，为何要屠灭北代鸡一族？” 白玫道：“因为有一只该死的鸡，天天晚上来狼族领地打鸣，吵得我们不得安宁。” “那么多鸡妖，我们分不清是哪只，鸡妖一族又刻意包庇，只能全杀。” “你说，这只贼鸡是不是很该死？” 贼鸡？ 这称呼，张生内心一万个嫌弃。 “你不用指桑骂槐，我可以告诉你，每晚过来打鸣……不对，每晚过来唱跳rap的，就是我。” 听到张生承认。 困惑白玫多日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且符合她的猜想。 “竟然真的是你。你一个人类，为何会使用【对天啼】？身上还有鸡肉味儿……怎么现在没了？” 白玫小鼻头蠕动着，分辨张生身上的气味儿。 “别乱闻。我再问最后一遍，为何要屠灭整个北代鸡一族？” “你们围困了它们，最开始应该并未打算动手。” “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白玫无奈道：“昨夜北代鸡的族长，率领几个人潜入狼族领地，被当场擒获……” 张生一怔，“它们来做什么？” “说是要捉拿贼鸡，也就是你。结果被长老抓住，人赃并获，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狼族屠灭北代鸡时，白玫是极力反对的。 如今看来，她反对的没错。 而且，她越没错，越能证明北代鸡一族被灭的冤枉。 唇亡齿寒。 北代鸡的灭族，给白玫敲响了警钟。 身为族长，一定要保护好狼族！ “张生，我，还有整个狼族，知道错了。” “与衔泉鸟一族的千年婚约，就此作废。” “狼族如今困顿不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白玫说了很多求饶的话。 而张生只听到了四个字……困顿不堪！ “你们狼族……” “该流点血了！” 第227章 肉身妖仙! 张生不喜欢打打杀杀。 他始终在理智与嗜血之间，维持一条明显的界线。 但，张生同样恪守一句真理…… 有恩可以不报，有仇必报！ 狼族大举进城屠杀，百姓血流成河。 如此残忍的行径，便是再冷血，也难以无动于衷。 更何况，机会摆在张生面前。 狼族连着折腾数个夜晚，状态低迷。 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白玫发觉张生的眼神渐渐变化。 闲散到凄冷，再到杀气升腾。 她明白了张生要做什么！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白玫不顾【神骨刃】的威胁，一把抓住张生的手臂。 “狼族与你们人类一样，生生不息，代代繁衍，同是九州生命。” “弱肉强食，狼族屠杀你们，也只是遵从自古以来的世界规则。” “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更没有理由屠杀我们！” 白玫试图劝阻张生停手。 殊不知，她的这番话，完全踩在张生的雷点上。 生生不息，代代繁衍，同是九州生命？ 那凭什么狼族就能进城杀人？ 弱肉强食，城内百姓弱，狼族强，那么狼族蚕食百姓，这是自然规则。 现在角色对调。 人类成为强者，为何不能屠杀狼族？ 张生足以找出一万种理由，反驳白玫这些话。 但，他懒得说道理，白玫也不配听！ 刀光闪过。 白玫头颅高高飞起，睁大的眼睛充满匪夷所思与难以置信。 张生比她想象的还要果断！ 当他认为你该死的时候，会毫无征兆地要了你的命！ 只是，白玫到死也没有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说错话。 尸体倒地，血流铺开一片。 这只是今晚血流的起始。 张生走出大殿。 门口两只狼妖守卫，看到张生的刹那，不由得愣神。 族长的屋子里，怎么会出现一个男人？ 不等它们有所反应，刀光划过。 两颗头颅摔在地上，尸体应声倒地。 浓郁的血腥味，像是捂不住的倾盆大雨，瞬间向四周爆发，惊醒几只机敏的狼族。 它们迅速出门，看见一道握着大刀的人影，迈步走来。 “你是谁？” “问阎王去吧。” 张生与【神骨刃】仿佛融为一体。 砍出的一招一式，水到渠成般自然顺畅。 所到之处，无一狼妖存活。 一声狼啸，响彻狼族领地。 这一次，吵醒熟睡狼群的，并非【对天啼】，而是敌袭的信号！ 只是，狼啸声可没有提神的效果。 九成的狼族苏醒后，精神一振，“什么？敌袭？” 一振过后，便是深入骨髓的疲乏。 它们慵懒地出门，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闯进狼族领地。 没等看个清楚，【神骨刃】流光般划过，狼妖头颅到处乱飞。 “你为什么要杀我爹？！” 年幼的狼崽子站在张生身后，奶凶奶凶地厉声质问。 小小的身躯抖若筛糠，眼神里满是恐惧。 它很害怕，但还是要站出来，质问凶残的人类。 张生停住脚步。 他看着小狼崽子眼神里的倔强，仿佛想到了什么，内心有所触动…… 身后，一头壮年狼眼神示意狼崽子，让它继续吸引张生的注意力。 人类果真是软弱的动物。 攻击他们的良心，便能动摇其意志。 壮年狼悄悄摸向张生的身后。 只剩一步之遥。 张生突然一动，【神骨匕】斩向身后。 他甚至没有转身，便精准砍掉壮年狼的头颅。 壮年狼到死都想不通，明明动摇了张生的意志，为何还会突然出手。 有那么一瞬间。 小狼崽子确实触动了张生。 只是，张生想到的，是妖族入侵总城、肆意残杀之时，人类的孩童失去父母，该有多可怜。 一念至此，他不仅没了心理负担，甚至还坚定认为，应该将狼族屠个干净。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狼崽子看到长辈被杀，浑身一颤。 “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狼族就该死吗？” 张生冷声道：“废话，你不死我死吗？” 【神骨刃】闪过。 狼崽子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涌。 斩草，就应该除根！ “放肆！！！” 苍老的怒吼声，撕裂这场一面倒的屠杀。 老狼拄着拐杖，踩着族人的尸山血海，沉重走来。 “骨刃……你就是张生？” “白玫说的没错，那只贼鸡果然是你！” “为何要屠我族人？” 张生面无表情。 “那你们又为何要进城杀人？” 老狼义正言辞道：“为了给我家狼王抢回夫人！” “哦，那我屠你全族，是为了给冤魂讨个公道。你我皆师出有名，何必相互指责。” “你该死！” 老狼执起拐杖，阵阵狂风起，风沙迷眼。 沙尘暴般的阴霾之中，巨大的狼影亮出獠牙。 张生目光微沉。 狼影不重要，真正该杀的是那头老狼。 浓郁的死气，自脚下弥漫。 【剑冢阵】逐渐成型！ 上一次使用过后，张生总共经历了六次穿梭。 不过还好，穿梭距离只有一到三丈。 每一次穿梭的距离，都比前一次增加一段。 剑冢阵使用次数越多，穿梭的距离也会越远。 张生顾不得这些！ 他身上这么多功法，能在视线遮蔽的情况下，以最小消耗为前提斩杀老狼的，只有【剑冢阵】。 性价比高，可以忽略微弱的副作用。 “这是剑冢阵？” 风沙之中，老狼的惊呼声传来。 下一刻，两把死主之剑，左右开弓，顷刻间刺穿老狼的腰腹。 巨大的狼影瞬间消失。 “果真是老了……” 老狼声音沙哑，鲜血灌进肺部，浑身抽搐不止，一头倒地。 他看到了满地的狼族尸体。 从小到老，无一活口。 满地的鲜血，诉说着狼族覆灭的悲哀。 这一刻的老狼才开始后悔，为何当初要闯进总城，为何没早早听白玫的话，调查这个张生。 真正偏执的不是白玫，而是他这头早该入土的老狼。 残留的视线，绕过张生，看向远处的狼族大殿。 浑身白色毛发的巨大狼妖，撑破大殿屋顶，缓缓站起身，仰头朝天。 高贵的头颅抬起，仰天长啸，喊穿天上浓厚的云层，月亮的光影，洒向大地。 沐浴月光的雪白狼毛，闪烁珍珠般的亮泽，反过来照亮了半边天。 老狼笑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留给张生满脸的嘲笑。 “狼族妖仙。” “有肉身的妖仙，真真正正活着的妖仙！” “张生，你死定了……” 第228章 远离女人，否则心碎 妖仙，自古以来只有传说。 不久前，南云县狐仙神相现世，意味着传闻中的妖仙，确切实实存在！ 它们潜藏何处，无人知晓。 但，今夜有幸，亲眼见识到一尊真正有肉身的妖仙，而并非只有神相！ 张生望着那头巨大的白狼，体型磅礴如高山顽石，凶悍的气势镇压万古，睥睨整个黑夜。 对寻常修炼者，亦或是普通妖族来说，肉身太过庸俗，乃修炼之路上最大的累赘。 所以，为了顺利飞升成仙，大多都会抛弃肉身，元神上天。 但传闻之中，若是肉身成仙，那么飞升后的修炼上限，便会大大提高，实力更高、更强。 可见成仙后，肉身不仅不是累赘，反而有极大的益处。 “妖仙神相撑死算个元神，且只是元神一部分。” “可这白狼，元神融肉身，这是真正的肉身成仙，实力上限难以估测。”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 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了张生一场措手不及。 老狼早已咽气，脸上充满解脱与满足的神色。 死前看到妖仙，这对任何一只妖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张生！” 白狼妖仙的怒吼声，响彻黑夜，阵阵声浪压得丛林树木直不起腰。 这熟悉的喊声，分明是白玫！ 她竟然没死？ 张生步伐沉稳，走向白玫。 “你竟然没死透，还成了妖仙？” 白玫深渊般的狼眸扫过四周，瞳孔里倒映无数族人的尸体，血目猩红。 “一个活口都没留！” 白玫仰天，悲哀长啸，为族人报丧，凄厉的嚎叫撕心裂肺。 既然这么心痛你的族人。 那就送你去见它们好了。 张生向总城方向，凝视最后一眼。 来时候好好的，但肯定是回不去了。 今晚，他这具早已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彻底腐烂。 白玫报丧后，缓缓低下头。 “狼族历代族长的头颅，救了我一命。万年的底蕴，助我凝聚妖仙之身。” “张生，我本无意与你为敌。” “可你不分青红皂白，屠我族人，伤我性命，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狼爪高抬，对准虚空一抓，一团妖气凝实，化形覆盖于狼爪之上，硬如铁板。 凶猛的气势骤然下坠，恶狼扑食般的恐怖速度，狠狠砸在张生身上。 【猿搏术】+【妙手空空法】，看清了白玫的每一个动作，却根本来不及躲避！ 白玫的速度，比张生快了至少一倍！ 本就腐烂的身躯，重重摔落出去，接连砸倒数棵丛木。 张生的五脏六腑，彻底震碎！ 他撑着【神骨刃】，缓缓站了起来，迅速平息体内紊乱的气。 白玫惊诧，“迎面接下这一击，却还能站起来。你的骨头是什么做的？” 全靠平日验尸强化…… “腐烂程度如此严重，硬接一击却还能站起来，想必平日里，你应该专精炼体一途，身体底蕴丰厚。” 白玫向来只知张生身法惊人，没想到体魄竟也如此强悍。 不过，刚才这一击，再丰厚的底蕴也已经打没。 白玫的爪子上，再度覆盖一层凝实的妖气。 狼爪落下之时，张生果断遁地！ 白玫硬生生将地面砸出巨大的深坑。 泥土之下的张生，只觉得四面八方的土质突然向他挤压，身体差点烂在土里。 白玫抬起狼爪，不见张生的踪影。 狼鼻显神威，寻找气味。 “竟然在土里。” 妖仙的嗅觉强化何止万倍。 张生遁在土下的位置、深度，白玫闻得一清二楚。 两只白毛狼爪插进地面，向两侧发力，硬生生将地面撕裂开一道缺口。 张生抬头，迎上白玫毛茸茸的巨大狼脸，满脸的戏谑肆无忌惮嘲笑人类的弱小。 “艹！” 张生对肉身妖仙的恐怖，有了清晰的概念。 同时，他也意识到一点…… 白玫出招的速度虽然快，可狼爪凝聚妖气覆盖的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 张生果断趁机凝聚狐仙神相！ 金光流转，溢出体表。 气势攀升，浩瀚如海！ 狐仙神相逐渐成型。 白玫狼眼微睁，似乎认出了张生正在凝聚的东西。 “果然是你杀了林无极！” 她先前的猜测没错！ “不能让他凝聚出来。” 白玫俯首。 妖气下沉，溺于肺脏，片刻积蓄后轰然爆发，嘶吼出声！ 滚滚声浪，顷刻间震碎凝聚一半的狐仙神相，打断张生施法。 狐仙神相再强，也只是妖仙元神的一部分。 相比于拥有肉身的狼仙，差了太多！ 这一吼，震掉张生五成的生机。 体内破碎殆尽，腐烂加快。 心脏：“我不行了，彻底碎了。” 肺脏：“早就说了远离女人，否则容易心碎。” 腰子：“我也碎了，这和女人有关系吗？” 肝脏：“你这个可太有关系了！” 内脏的说话声越来越大。 死亡与生机，于张生来说，如同一座天平。 当死亡一方的重量加大，那么内脏的说话声便会提高。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如果己方速度不够快。” “就算抓住对方的破绽，也没有机会出招。” 失去狐仙神相的加持，张生的修为，只剩下合道境大圆满。 要对付一只拥有肉身的妖仙，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管是【天山刀法】，还是【万剑朝圣】，想要一招干掉白玫，必须要击中命门。 “只能赌一把了。” 张生丢掉【神骨刃】。 神骨刃：“把我扔了做什么？我的蓄能一分都没消耗，干她啊！你特娘不会又要逞英雄吧？” 张生不理。 他脱掉外衣，上身坚硬的肌肉，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白玫嗤笑一声，“美人计？你认为这对我有效吗？” 张生不理。 他的皮肤下，肉眼可见有气在流动，灌满每一寸肌肉。 白玫目光微沉。 想把如此大量的气，灌输到肌肉中，需要对气有足够精细的控制。 否则容易溢出体外，造成浪费。 张生没有泄掉半分的气。 仅仅这份对气细致入微的操控，便让白玫心里一阵发寒。 “你对气的控制，如何练到如此细致的？” 张生并未理会。 多向宋拯学学太极，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在控制气这方面，会有极大的提升。 气养于肌肉，会在短时间内强化体魄。 白玫明白了张生的意图。 这是要将肉身强化到一定的硬度，与她的爪力硬刚！ “张生，你是不是认为，只要打不碎你的肉身，你就死不了？” 张生仍然没有理会。 白玫道：“你太小看妖仙肉身了！” 恐怖的妖气爆发，覆盖白玫全身。 雪白的柔软毛发，如同一层坚硬的重甲，裹在白玫的身上。 她有一万种方式，可以干掉现在的张生。 却偏偏选择，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模仿张生的搏命手段，反过来击碎他的全力防御！ 摧毁肉身，又能击溃他的心理。 白玫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狼仙妖躯一跃而出，壮硕如山的体型爆发出惊人速度，蛮横的冲撞力，足以撞碎一切阻碍。 张生却用这小小的身躯，迎接白玫的迎头一撞。 第229章 尽情的腐烂 撼天动地的声响，震穿平州总城。 听上去像是两座规模不小的山峰，以绝顶之力碰撞，顽石碎裂的硕大声响，惊醒无数沉睡中的人。 平州总城内。 梅燕忍着巨大的耳鸣，跃上屋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乐清走出房间，却匍匐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久久没能起身。 “师父，我站不起来了……” 乐清想让师父帮帮忙。 可梅燕却只说了一句，“回屋去。” 乐清一怔。 师父向来有忙就帮，尤其像这种时候，更是不会吝啬。 但是现在，师父只是让她回屋。 乐清意识到，她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师父，此刻也无能为力。 城外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冲撞？ 竟然连师父都束手无策。 乐清老老实实回了房间。 屋顶上。 梅燕眺望城外的方向。 “好像是狼族的领地。” “是的。” 身后传来一声应答。 梅燕猛然转身。 只见金眼龙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大人。” 梅燕行礼。 金眼龙微微点头，眺望城外。 白天之时，他便请张生出城，去问问狼族为何要屠灭北代鸡一族。 结果此刻，城外竟然爆发了一场战斗。 规模还不小。 甚至出现了肉身妖仙！ “天鸣狼一族野心不小，一直藏着肉身妖仙从未显露。你们总城斩妖司，有失察之过。” 梅燕连忙拱手，“属下失职。” “大人，肉身妖仙如此重磅的底牌，若非遭遇灭顶之灾，怕是不会展露。” “莫非，有人在围剿狼族？会是什么人？” 宋拯沉默。 老实说，第一反应告诉他，应该是张生。 只有张生，有这般胆魄，敢一个人包围整个狼族。 而且双方的仇怨，也给了张生屠杀狼族的绝对动机。 可直到现在，狐仙神相没有出现。 那可是张生最重要的手段。 面对狼族肉身妖仙，他不可能不用。 唯一的解释是：城外动手之人，并非张生。 宋拯去过张生的房间，也进停尸房找过，一无所获。 兴许这小子正在城外，近距离吃瓜。 究竟谁在与狼族动手。 等天亮张生归来就知道了。 …… 宅院内。 芳兰忧心忡忡地望向城外，神色木讷。 “狼族竟然修炼出了肉身妖仙？” “恐怕，这是天下目前唯一的肉身妖仙。” “早知如此，与狼族的婚姻，怎么着也得促成！” 芳兰懊恼。 肉身妖仙，比妖仙神相的份量可重多了。 若是能联姻，日后谁还敢欺负衔泉鸟一族？ 甜柚小心翼翼拉住母亲的衣角。 “娘，你又不爱我了。” 芳兰道：“傻丫头，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联姻，而是我亲自去。” 甜柚一怔，“可是，娘，你这么老，狼族族长不会看上你的。” 芳兰：…… “娘，你说与肉身妖仙打架的，会不会是张生啊？” 甜柚一脸担忧。 芳兰也无法回答。 她对张生的手段，了解并不多。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胡卿卿，突然开口。 “不是。” “不是？”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胡卿卿。 胡卿卿道：“你们都知道张生的手段，尤其是……” 她用双手，在虚空比划出巨大物件，象征着狐仙神相。 那是张生最保命的底牌之一。 面对狼族的肉身妖仙，不可能不用出来。 可如今，城外唯有肉身妖仙，没有半分狐仙神相的影子。 这就说明，外面交手的，绝对不是张生。 众人神色恍然。 芳兰却一头雾水，“你们明白什么了？能否对我讲一讲？” 没人搭理。 芳兰拽了拽甜柚的袖子。 “好闺女，给娘讲讲，你们知道什么了？” 甜柚抽回自己的袖子，“娘，有事好闺女，没事死丫头，您真现实。” 芳兰板着脸，“你这死丫头，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对啊。” 芳兰神色一僵，“你……真跟这个张生学坏了。” …… 袁府。 袁艾望向城外的方向。 一脸忧愁。 “我要遭报应了。” 狼族入侵总城时，袁艾命拜妖会众人上街杀妖。 区区狼族，拜妖会又何曾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见识到肉身妖仙后，袁艾当场怂了。 拜妖会的宗旨之一，便是尊妖、爱妖，拉拢妖族势力，施行人与妖合作修炼的新形式。 肉身妖仙如此稀有的东西，属于重点招揽对象。 袁艾杀了那么多狼族，算是把对方得罪死了。 “这尊肉身妖仙，如果能被人打死最好。” “得不到的东西，最好毁灭掉。” “否则后患无穷。” …… 城外。 张生与白玫的强力对撞，震碎地面，裂纹遍布。 四周难以找出一块完整的石头，倒塌的树木湮灭成木屑粉末，到处飞扬。 巨大的深坑内。 张生死死抱住白玫的爪子，将整个身体，缠绕到上面，发动天赋能力【蚕食】！ “你在吞噬我的修为？” 白玫面露惊恐，试图甩开张生。 然而，狗皮膏药般的恐怖缠绕能力，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白玫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迅速降低。 情况与张生料想的一样。 修为入体，属于正面效果，全部被元婴吸收。 “至少也削弱了敌人……”张生只能往乐观方面去想。 危机意识逐渐激活白玫的潜能。 肉身妖仙上，一股强大的气机溢出体外，将张生的身体，硬生生震飞出去。 随后，肉身妖仙轰然倒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第一次蚕食，我没有任何防备，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一旦对方有了防备，想要再【蚕食】修为，根本不可能。 白玫满眼冷峻地看着张生，心生退意。 只是，她忽然发现…… 吸收这么多修为的张生，身体状况并未好转，反倒因为刚才的撞击，恶化得更加严重。 “那么多修为，你吸收掉却没能消化，全部浪费了？” 白玫更怒了。 抢走她东西，结果只是为了浪费？ 张生艰难起身，勉强还能站起来。 左臂骨头尽断，两条腿的骨头也出现裂缝。 现在还能站起来，全凭一口气吊着。 可惜了，没能用出最关键的一击。 白玫对【蚕食】的应对速度，比张生想象中还要快。 “肉身妖仙，果真强悍。” 张生双手颤颤巍巍，自【神柄空间】里取出一颗丹药。 “吃完以后，我也要头上长角了。” 他正要将劣质丹药送进口中。 然而，白玫突然狼啸，震碎丹药。 巨大的狼头仰面朝天，口吐一团微黄的亮光。 这团古怪的亮光，极速升空，竟修补到月牙之上，补全了月亮。 假的满月！ 无数流光，汇入白玫体内。 她的修为，在顷刻间恢复到巅峰，甚至更进一步。 张生错愕。 这特么也行？ 他还是小看了狼族的底蕴。 白玫气震山河，排山倒海般再度撞向张生。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被白玫贯彻到了极致。 张生的身躯如风中残烛，受到猛烈撞击，体内骨头节节崩碎，无数骨头碎片插进心脏碎屑内。 失去骨头的支撑，身体软得像块海绵，摔落到地上，生机尽散。 白玫鼻翼微动。 “只剩了死气。” “现在……” “你可以尽情的腐烂了。” 第230章 第二个张生 战斗的声势似乎平息了。 总城内，斩妖司。 宋拯与梅燕并不惊讶。 传闻中的肉身妖仙，平息一场战斗所用的时间，再短都不为过。 只是，与之交手的人，竟能在第一次对撞后，逼迫妖仙再撞一次。 这倒是出乎意料。 “对方比我们想象之中，更加扛打一些。” 宋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他越发想要知道，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梅燕却满脸担忧。 “大人，与妖仙神相交手的，若是我们的人，总城岂不是有危险？” 梅燕多想了一层。 宋拯微微点头，“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能逼出狼族的底牌，证明此人必定惹怒了整个狼族。 若此人属于斩妖司，或者属于平州总城。 那么肉身妖仙很可能迁怒总城，然后杀进城来屠杀复仇。 这对总城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九州之内，除了京都风云城，怕是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够顶得住肉身妖仙的进攻。 梅燕不得不担忧，甚至隐隐有疏散全城的打算。 此事，需要找如今的平州州主牛博商量。 “大人，事不宜迟，属下先……” 梅燕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古怪的柔和气息，自城外扩散而来，犹如纯净的仙气，洗涤心灵，放下一切焦躁。 “这是什么东西？” 梅燕倍感诧异。 如此状态下，境界隐隐有所松动。 宋拯沉默，并未接话，心中却满是惊骇。 身体多年的顽疾，竟有所好转。 那么多灵丹妙药，都未曾达到的效果，城外爆发来的这股怪气，却做到了。 宋拯倍感错愕。 “狼族有肉身妖仙这张底牌。” “而与之交战之人，似乎也用上了精妙绝伦的底牌。” “从现在开始，城外的情况，将完全在你我预料之外。” …… 袁府。 袁艾心中诧异。 他竟感受到一股，宛若初生婴孩般的顶级纯净气息。 修炼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如此玄妙的感觉。 “城外莫非有至宝出世？” 袁艾坐立不安，想去城外看一看。 忽然，他发现一旁的叶辰，平静如水，对城外发生之事，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叶辰，你就不好奇，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辰平静摇头，“一点儿都不好奇。” 他现在很是佛系。 只要与张生无关的事情，叶辰根本不放在心上。 至于城外打架的人，会不会是张生…… 肯定不是！ 连狐仙神相都没使用，怎么可能是张生。 刚刚现世的肉身妖仙，叶辰更是不放在眼里。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比不上张生的狐仙神相！ 城外爱怎么着怎么着。 叶辰毫不在意。 袁艾对叶辰的随性，感到一丝诧异，同时隐隐有几分忌惮。 当年总舵主剥夺叶辰副舵主身份，贬去南云县时说过，叶辰生性急躁，若是不改，早晚会吃大亏。 如今，叶辰经过与张生的相处，养出了淡然与随性，明显压制住那份急躁。 若是让总舵主知道，怕是要把叶辰叫回去，重新委以重任。 这让袁艾有了一丝危机感。 不过，叶辰之事，可以从长计议。 袁艾更好奇地是，城外的战斗，究竟会进展到怎样的层次。 …… 张生已死。 白玫甚至已经准备撤离。 可没想到，古怪的气息，自张生破败的尸体上散发出来。 白玫心中的仇恨，竟逐渐消失。 直到，她看到满地的族人尸体，嗜血的本性再度爆发，一双猩红的狼眸死死盯着张生的尸体。 她迈开步伐，小心翼翼走上前，探出爪子，将张生的尸体翻了个身，随后连连后退。 白玫发现自己想多了。 那具死透了的尸体，就算翻过来，也不可能咸鱼翻身。 “自己吓自己。” 白玫长舒一口气。 一眨眼的功夫，张生尸体的肉皮成片腐烂，骨头裸露在外。 无数的内脏碎片流出、迅速腐烂，只留下一地的白骨碎片。 白玫见状，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烦躁。 “与你的骨头刀刃，一同烂在这里便是！” 白玫以妖气御物，四周的废墟凌空而起，交织堆叠，将张生与【神骨刃】，一同埋葬。 随后以狼爪的蛮力，硬生生将废墟连同地面，打下数丈的深度。 “你的骨刃再坚硬，现在也该裂成碎片了。” “我会将所有遭你残害的狼族，埋葬在你的四周，镇压你的尸体。” “让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白玫为自己死去的族人，举办了一场葬礼，以张生的性命，祭奠大大小小的族人。 …… “年轻人，你好像有些迷茫啊。” 黑暗之中，沧桑年迈的说话声，惊醒张生。 混乱的意识逐渐清醒。 临死那一刻的汹涌窒息感，笼罩心头。 “我没死？” 张生喃喃自语。 他分不清方向，分不清位置，身体没有任何感知能力。 身处何方，一无所知。 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着他。 直到，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 “张生。” “谁？” “你问我是谁？哈哈，好多年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乃天上的仙，此番下凡……” “你是神骨刃吧？” 神骨刃：“……娘嘞，这你都能听出来？我已经尽力变声了啊！” 张生颇感无语。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了，但意识却遇到世外高人，助他重生，随后成就无上大道，拯救天下…… 小说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么，主角身亡，意识却在无尽黑暗中见到世外高人，得到点拨，随后复活成神。 “小说果然是骗人的。” 张生无奈，狠狠吐槽了一句。 神骨刃感觉自己很受伤，竟然被嫌弃了！ 神骨刃：“我还以为，你入土了，我坚定不移陪伴你，会得到你的感激。” 张生拒绝交流。 神骨刃：“你还在吗？你说句话啊，黑咕隆咚的，我害怕。” 神骨刃：“你到底还在不在？你如此沉默，对得起你的骨肉吗？” 神骨刃：“我的身体里，有了你的骨肉啊！” 张生：？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神骨刃颇感委屈：“是真的！你的骨头碎片，挤压到了我身上。我感觉味道不错，便吸收掉了。” 张生回想起身体彻底破碎的那一刻。 骨头碎片，竟被【神骨刃】吸收了？ 骨头都没了，那么肉身也没了。 意识为什么还存在？ 张生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是不是又有了很大一截提升？” 神骨刃：“完全没有，但你的骨头碎片，正在将我同化。再这么下去，以后就没有玄龙骨，只有张生骨。” 爱什么骨什么骨吧。 反正已经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意识还在，但不重要了。 双方陷入沉默之际，爽朗的笑声忽然传来。 “两位，你们是不是很迷茫啊？” 张生眼皮一跳，“这又是谁？” 神骨刃：“我估摸着，应该是你的心脏碎片，或者大脑碎片，总之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张生兴致寥寥。 那神秘声音继续说道： “算你说对了。” “换个角度来说，我还真算掉下来的一块肉。”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张生！” 一团白光，自黑暗中，缓缓浮现。 第231章 你是嘴硬的! 光亮里传来的声音，自称张生。 神骨刃当场懵圈。 神骨刃：“怎么又来一个？声音倒是跟你一模一样，找抽的语气也相差无几。” 张生自己也懵了。 亮光里的声音，与他几乎一模一样，语气也有至少九成的相似度。 但要说这世界上有第二个他，张生是不信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 张生问道。 光亮里的声音洒脱一笑，“我？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沧海一粟罢了。” “说人话。” “我是你的新手教程。” 对方的语言，更加贴合张生前世的那个世界。 新手教程？ 久违的四个字，仿佛穿越到异世界的人，刚刚获得了金手指系统。 “新手大礼包呢？” “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光亮声多了一丝尴尬。 物质利益不可能有的，但情绪价值一定是给到位的。 张生确信，这团光亮没说谎，它真的属于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 “你能教我什么？” 光亮道：“身体过渡。你以前世的肉身，穿越到九州，身体并不契合这个世界的规则。” “无论是你的经脉、丹田，还是感知天地的方式，与此方世界格格不入。” “这会成为你修炼一途中，最大的障碍。” 肉身穿越？ 张生一直认为自己魂穿，没想到是肉身过来的。 一过来，便被人当成这个世界的张生，也就是说，九州本就有一张脸，与自己一样帅气。 “幸好他死了。”张生心中想到，这份帅气，留他一人独享。 光亮继续说道：“本来你会以自己的肉身，生活到意识消亡、肉体粉碎。” “但，每次验尸的身体强化，加在你的身上。” “超出原来的身体限度后，剩余的强化数值，无处安放，所以你的体内，诞生了元婴。” 张生豁然开朗！ 他一直不明白元婴的来源与本质。 现在明白了。 肉身承载不住强化，超出上限，便凝聚出元婴，承接溢出的这部分强化。 流入体内的任何好处，同样被元婴吸收。 光亮声继续道：“元婴经过你的喂养，如今成了你的第二躯体。” “它保留了你原来肉身的特点，又培育出契合九州这方世界的新特征。” “你应该庆幸，在你的肉身被毁灭之前，元婴顺利成型。” 神骨刃：“这么说，大善人死不了了？” 光亮声道：“大善人是谁？” 神骨刃：“张生啊。” “你是不是对善人两个字有误解？” 张生颇感无奈，他真想让这团光亮，好好看看自己的良心。 关于元婴的一切疑问，此刻终于得到解答。 张生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光亮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将身体原来的修为、天赋、血脉等所有东西，全部继承到元婴之躯上。” 张生明白。 这不就是数据迁移么。 无非就是耗费点时间罢了。 “等等，承接完以后，我的身体，不会只有婴儿大小吧？” 光亮无语道：“你的身体发育状态，也会继承到元婴上。” 张生暗暗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尺寸不变就行。” ？ 光亮道：“首先会从你的意识开始，记住，当你感受到新生躯体的时候，一定要尽快适应、融合，否则会被抢走。” “这东西也有人抢？” “当然，能复活的机会，谁不想抢？人或者妖，死后意识会暂存一段时间。若是发现复活机会，便会本能地抢夺。” 张生心神一颤，“莫非，全天下刚死的人或者妖，都会来抢夺？” “不，只有方圆十丈内的新生亡灵会抢。” “那就好。” “好什么好？你忘了自己刚刚屠杀掉一支完整的种族？” 张生眼皮一跳。 他还真给忘了。 狼族的尸体，甚至被白玫埋葬在张生的四周，团团包围。 “我现在将你的意识，继承到元婴身上，接下来的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张生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意识震颤，一阵恍惚。 天旋地转的呕吐感，狠狠顶着他的胃…… “胃？” 张生忽然一滞。 能感受到胃的存在，意味着有了肉身知觉。 他的意识，顺利汇入元婴体内，但还未能完全融合。 身体的状态，如同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意识清晰，躯体麻木无法行动。 神骨刃：“抓紧时间融合！我能感受到，有东西盯上了你。” 张生想说，他已经看见了，眼前亮起无数幽绿色的光点，虎视眈眈。 然而，张生开不了口，张不开嘴。 他需要让自己完全适应身体才行！ “有感觉了。” 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至少能活动了，逐步趋向灵活。 手臂也渐渐有了知觉。 四周那些虎视眈眈的绿光，正在缓缓靠近。 对这些想要抢夺躯体的家伙来说，仅仅是靠近元婴，便是一大难关。 一旦它们突破难关，接触到元婴，便会瞬间入体，与张生争夺元婴的控制权。 到那个时候，张生将以自己的意识，对抗成百上千的狼族意志。 “死元婴，赶紧融合啊！” 张生的意念，爆发到极致，撑着一口气。 但，还是太慢了。 最前方的几十只绿色幽光，已经接触元婴，并瞬间融入。 昏暗的意识空间内。 数十只恶狼双目猩红，嘴角淌血，向张生袭来，撕咬他的“身体”。 “这不是真正的身体，而是意志对抗的形式。” “意志信念越强，‘身体’便越坚硬。” “狼族对我充满仇恨，这对它们的意志，有着无可匹敌的加成。” 张生感觉身体正在被撕裂。 强烈的剧痛，使他一度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每当意念有所松懈，“身体”便会撕扯开巨大的缺口。 神骨刃：“顶住！你是最硬的！” 张生已经尽力去撑。 可这股剧痛，与灼烧灵魂无异，每时每刻脑子里都会浮现无数劝你放弃的理由。 “放弃吧。” 黑暗之中，老狼的身躯缓缓浮现。 “放弃这具身体，你至少还能保全自己的意识。” “若是继续挣扎下去，你的意识会被湮灭，这个世界上将彻底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 老狼的声音，充满绝望与悲观，蛊惑张生放弃挣扎。 狼族越来越多。 无数的尖牙刺进张生的“皮肤”，四分五裂的每一道痕迹，产生剧痛，折磨张生的精神意志。 再强的盾，也终有极限。 张生的“意志”破开最后一道防线，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无数狼群高声呼啸。 这具元婴之躯…… 归它们了！ 第232章 黑气里的猪头 平州总城内。 天亮以后，街道上又热闹起来。 昨晚城外的战斗，自然成为了今日最热门话题。 百姓们聊得那叫一个火热。 直到，巨大的白狼肉身，出现在城墙之上，震耳的狼啸声响彻平州总城。 白玫的声音，传遍全城。 “张生已死！两日后，我将踏平总城，不留一个活口！” 放完狠话后，白玫便转身离去。 虽说已成就肉身妖仙，可昨晚也消耗了不少力气，至少两天才能恢复。 至于两天以后，是不是真要踏平总城…… 当然不是！ 白玫学会了张生的计策，如法炮制，先搅得总城内人心惶惶，引得总城内的守卫们日夜巡逻。 两日、三日，甚至七天、十天之后，等到城内守卫身心俱疲，状态低迷到极点的时候，白玫才会进城屠杀。 “张生，这可都是从你身上学来的。” “用你的法子，屠光总城内的人。” “这对我的族人来说，是最好的祭奠！” “你虽然素质差，但做事的方式，确实很有效！” 白玫恢复人形，潜入丛林后安静恢复。 而她留给总城的话，却闹得城内人心惶惶，民心大乱。 “那只妖说的是……少主？少主死了？” “不可能，少主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死呢？” “一定是在胡说，咱们去斩妖司，找斩妖司的大人们问个明白！” 无数的百姓，涌向斩妖司。 而此时的斩妖司内。 梅燕神色凝重。 她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与肉身妖仙交手之人，竟然是张生，与总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份仇恨，也牵连整座总城。 这一次，白玫到来，只是警告。 而下一次，便会开始屠杀。 “张生……” 梅燕捏了捏眉心，头疼不已。 红莺见状，连忙道：“张生这家伙，在南云县的时候就总喜欢惹事。没想到来了总城，还是这般不靠谱！” 崔有为与周老面面相觑。 甚至一阵恍惚。 张生，死了？ 这个消息，着实难以令人相信。 可白玫话都放了出来，而张生也并未出现。 就算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周老感慨道：“一路从南云县走来的老伙计们，越来越少了。” 崔有为沉默不语，一把又一把地擦着鼻涕和眼泪，心中悲痛万分。 宋拯站在石狮子旁，眉头紧皱。 他方才向京城传书，询问了“金眼猴”的情况。 王希的回信是：一切正常，只是举动有些奇怪，躺在地上摆大字，面目狰狞。 看到这样的描述，宋拯疑惑了许久。 摆大字？ 面目狰狞？ 经常被五马分尸的人都知道。 马匹发力时，拉动绳子，扯起身体，便会摆出“大”或者“太”字。 由于身体被撕裂，面目会浮现狰狞与痛苦。 傀儡的表现，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傀儡主人的状态。 所以，张生正在被五马分尸？ 傀儡还能动，至少证明张生没死。 “人没死就好。” “至于五马分尸的痛苦……” “他应该能顶得住。” 很快，斩妖司外围满了百姓。 他们想知道，张生到底死没死。 然而，梅燕无法给出回答。 百姓们哭成一片。 梅燕恍惚间意识到，张生这两个字，早已在百姓的心里，扎下了根。 …… 宅院内。 听到张生的死讯后。 芳兰眼圈泛红，当即哭出了声。 她与张生相识不到十天。 此刻心中却涌起无法形容的悲悯。 只是，芳兰忽然发现不对劲儿。 不管是自家女儿甜柚，还是锦绣锦瑟双胞胎姐妹，又或者胡卿卿、老板娘，神色错愕片刻后，又各自忙了起来。 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芳兰诧异问道：“你们不难过吗？” 众人纷纷摇头。 芳兰：？ 甜柚跑到母亲身边，“娘，你难过的太早了。” “在亲眼看到张生的尸体或者骨灰之前，千万不要相信他死了，白白流眼泪。” “哪怕是敌人宣告他的死讯。” 芳兰止住眼泪。 沉思片刻后。 “所以，他经常假死？” “是的。”甜柚点了点头。 芳兰：…… 刹那间，心中的悲痛烟消云散，只剩下隐隐的不安。 至少，在张生活着回来之前，也无法确定他究竟是死还是活。 …… 袁府。 袁艾目光一沉。 “张生竟然死了？该死，拜妖会损失大了！” 他虽然与张生互不对付，但不管怎么说，张生是拜妖会的人。 而且拥有少主身份。 算是拜妖会混入朝廷、地位颇高的卧底之一！ 如今张生一死，这对拜妖会，至少对总城分舵来说，是莫大的损失。 叶辰愣神地站在一旁，神色木讷。 昨晚，与肉身妖仙交战的，竟然真是张生？ 怎么会…… 他为什么不用狐仙神相？ 叶辰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刻，他再也没了昨晚的淡然，一条没有确切证据的信息，让他就此慌了神。 “我要去城外，找狼族的人问个明白！” 叶辰起身，想要出城。 袁艾拦下了他。 “叶辰，我袁艾虽然看不惯你。” “可这种白白送死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做。” “总城已经失去了张生，不能再失去你。” 这一刻的袁艾，站在了拜妖会的大义上。 他同样用拜妖会的大义，劝阻叶辰。 然而…… “我必须要去！” 叶辰挡开袁艾的手。 “张生是我兄弟，他可以死，但我至少要亲自确认他的死讯！” 袁艾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极其冒失的行为？” “我当然知道！” 叶辰目光坚定。 袁艾看着他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恍惚。 “叶辰，我最后劝你一遍，不要去。” “袁艾，你拦不住我。” 叶辰向外走去。 袁艾果断出手，一招便打晕了叶辰。 “果真是乱了方寸，平日里这般低劣的偷袭招式，怎么可能将你打晕。” 这一刻的袁艾，忽然很羡慕张生。 从甘愿为张生背锅的蝙三，到现在冒死也要去确认张生死讯的叶辰…… 袁艾扪心自问了一下，自己的身边，怕是没有这般重情重义之人。 “张生……” 袁艾出门，望着城外狼族的方向，沉默不语。 …… 城外。 泥土之下。 张生的意志，四分五裂。 他已经抵抗到了极限。 狼族的意志数量叠加，过于庞大，张生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能力范围内，张生做到了极致。 如今，他只能凭借残留的意志，勉强维持四分五裂的身体不被彻底分解。 “再怎么抵抗，下场也只有一个。” 满眼皆是死路，无路可走。 直到，四分五裂的意志内，涌现大量的黑色煞气。 无数的猪猡头颅，自黑气中，缓缓浮现。 第233章 随您处置 昏暗的意识世界内。 张生的意志四分五裂。 散发出的浓郁煞气，弥漫开来。 无数长有尖齿獠牙的猪首人身怪物，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接二连三。 这是亡灵，也是怨魂！ 那些死在张生刀下的猪猡，化作怨灵，被他的命格吸收、隐藏，最终同化。 人可以杀生。 但就怕杀的不够多，不够狠！ 当你的屠刀见过足够多的血，你的灵魂沾染过无数的罪孽。 那么死在你刀下的亡魂，将成为你最忠实的附庸！ 这，才是张生精神意识之中，最后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猪猡怨灵的体型，比狼族要大太多，仅仅一口，便将狼族意识吞噬的毛都不剩！ 张生的意志重获自由，拼接完整。 他看着猪猡怨魂。 这东西吞噬狼族意识的过程，没有任何停顿、犹豫。 但凡片刻的迟疑，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每吞噬一只狼，怨魂身上便会多一颗煞气凝聚的狼首，配合怨魂撕咬其它狼族。 很快，所有的狼族被吞噬一空。 随后化作黑气，消散蛰伏。 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意识，会来抢夺张生的元婴。 他可以安心地与元婴肉身融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对天啼】感知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 张生的融合，完成了九成左右。 剩下的一成，最为简单，但至关重要。 狐仙神相！ 这东西原本作为神相，能够提升张生的修为。 而此刻，狐仙神相竟也融入元婴当中，以元婴作为肉体，成为张生的一部分。 张生以后再想使用狐仙修为，不必再凝聚神相。 人类的肉身，融合狐仙的神相，使用狐仙修为将更加简单、灵活。 “还剩最后一样东西。” 战死之前，张生吸收过白玫的部分修为。 而此刻，这部分修为，一如当年的狐妖修为，转化成了狼仙神相。 与狐仙神相一同融入元婴。 一具肉身，两尊妖仙。 张生既能使用狐妖修为，也能驾驭狼族的能力。 “卡了这么久的修为，也终于突破了！” 合道境突破立身境的一大特点，便是肉身重塑。 从凡人身躯，正向蜕变，直逼仙人躯体。 元婴，便是张生重塑后的身躯。 此刻突破立身境，顺理成章。 元婴之躯的构造，契合当下世界的一切法则。 那么张生原本的一些潜能，便也由此激发出来，推动他的修为坐火箭般攀升。 立身境只是过渡。 鸣身境同样匹配不了他体内的磅礴力量。 跨越三个大境界后。 张生的修为，迈入修身境三阶！ 比当初的林无极，还跃升了两个大境界！ “比起国师巅峰，还是差了一些。” 张生心中想到。 不过，也够用了！ “神骨刃何在！” 神骨刃：“在！！！” “该出土杀敌了！” …… 总城内。 距离白玫宣布张生的死讯，已经过去了六天的时间。 这六天里，百姓们天天哭嚎。 大街上，不管是摊贩还是店铺掌柜，无心再做生意。 天天跑去斩妖司门口，等待张生的消息。 但，六天过去了。 张生没露面，也没有任何新的消息传来。 死讯，是真的！ 明日，便是张生的头七。 百姓们愤懑不已。 “少主为了总城，为了我们这些百姓，鞠躬尽瘁，我们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老子贱命一条，出城和那群残忍的狼族拼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菜市口杀国师后，少主向我们行的那一礼！” 一腔热血，浇灌百姓的赤诚之心。 他们在斩妖司讨不到说法，便准备自己去城外，找狼族问个明白！ 斩妖司内。 梅燕心情沉重。 她刚刚下令，解除全城戒严。 六天前，白玫宣告张生死讯，全城进入战备状态。 然而，六日来的日夜巡逻，导致守备力量困顿疲乏，状态低迷。 白玫宣告的攻城时间在两日后，可现在过去了六天都没动静。 按照律例，守备该撤掉，不能浪费人力资源。 所以，梅燕停止战备状态。 只是没想到，今天百姓们竟然来闹事。 “张生来总城才几天，竟然如此深得民心？” 梅燕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平日里上街，百姓们见着，恨不得躲着她走。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梅燕正准备出门，安抚百姓。 然而，一声狼啸，响彻总城！ 白玫，进城了！ 梅燕面色大变！ “她竟然选在清晨发动袭击？” “也对，守卫巡逻一夜，困顿不堪。” “现在出手，再合适不过……” 梅燕迅速排兵布阵，应对敌袭。 …… 宅院内。 狼啸声对妖族产生了血脉压制。 甜柚、芳兰、锦家姐妹，以及胡卿卿，浑身一颤，惊恐不已。 芳兰道：“六天时间已过，张生还没有任何消息。难道，你们还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没人回话。 甜柚等人心里也没底。 “娘，别说丧气话。” “一切的恩怨，都是我们衔泉鸟一族带来的。” “娘，我们去和白玫谈判吧，劝她撤走，放过总城。” 芳兰不假思索地答应。 胡卿卿与锦家姐妹，也要随着一起去。 胡卿卿傲娇道：“甜柚，你锁了我这么久，不亲眼看着你死，我心里这口恶气出不了，所以我也要去。” 锦绣锦瑟两姐妹身为张生的“信徒”，自然要保护好张生的“朋友”。 甜柚与母亲对视一眼，两人竟是突然出手，凭借灵活的身法，以【天地锁】困住在场所有人。 随后，甜柚向大家鞠躬道歉。 “这是我们衔泉鸟一族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来解决！” “万一我死了，张生肯定很伤心，你们一定要安抚好他的心情。” “给他一些钱，他一定会开心了。” 甜柚红着眼圈，将好多好多的金元宝摆到地上。 “这是张生娶老板娘的聘礼……这是给孩子一岁时买衣服的零钱……这是给张生纳妾的彩礼……” 甜柚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钱太多了，拿不完了。” “这是我的空间法器，你们一定要交给张生。” “给他钱，他会开心的！” “我……我走了嗷！” 甜柚挥了挥小手，转过身，与母亲芳兰一同离开。 一路上泪珠抛洒，化作一颗颗金豆子。 张生当初听闻的传说并没有错。 衔泉鸟重恩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她们的眼泪，会化作金豆子。 但，只在决定死亡之时，眼泪才会化作金豆子，祈愿食不果腹的难民能够捡到换取一些食物。 很快，甜柚与母亲赶到了肉身妖仙面前。 四周尽是摧毁的房屋，以及遭殃的百姓尸体。 甜柚攥紧拳头，缓缓跪到地上。 “白族长，请高抬贵手，放百姓们一马。我，随您处置……” 第234章 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白玫高大的身躯，俯视跪在地上的甜柚母女。 上一次双方见面，没来得及仔细观察。 如今瞧个仔细，白玫不得不承认，甜柚是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的。 “怪不得张生如此看重你。” “这张小脸，怕是没有男人能挡得住。” “起来吧，我不会杀你。” 甜柚与芳兰诧异抬头。 这家伙莫非还想要成亲？ 白玫道：“随我来。” 肉身妖仙迈开巨大的步伐，向城内深入。 甜柚与芳兰跟在后面，母女两人并不清楚白玫的意图，只是一味地跟着。 很快，聚集在街上、抱团寻求安全的百姓们，见到肉身妖仙走来，惊惧不已。 他们想要逃走。 可人群密集，根本走不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肉身妖仙走来。 斩妖司梅燕等人，也皆数到场，试图谈判。 “白玫族长。” “总城对狼族向来无任何干涉。” “你前几日进城伤人也就罢了，今日又这般闯入城内……” 轰！ 白玫的狼爪猛踏地面，怒意冲天。 “你们那位少主，张生，屠了我狼族族人，一个没留！” “我白玫身为族长，今日进城复仇。” “你们这些人，还能站在这里与我交谈，已经是我给你们的最大恩赐！” 果然与张生有关。 梅燕心中惊愕。 张生孤身一人，竟能屠光整个狼族。 他的实力，究竟进展到了怎样的地步？ 身后，红莺上前一步。 “白族长，张生的所作所为，与我们斩妖司没有任何关系！他屠杀你们，那是他的问题，我们甚至劝阻过他，可惜没能劝住！” 话音刚落，无数菜叶子砸到红莺头上。 红莺瞬间懵了。 四周的百姓，群情激愤，戳着红莺的脊梁骨骂。 “少主屠灭狼族，是为了给死去的百姓报仇，容不得你在这里污蔑！” “少主孤身一人奋战，你们斩妖司却在背后指指点点，太令人失望了！” “狼族进城屠杀，你们斩妖司至今没做出任何反击，根本没将我们这些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骂声一片接一片。 红莺满目错愕，望着怒意冲天的百姓们，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白玫也意识到，张生在这些百姓的心里，有着无可匹敌的重要地位。 她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你们人类还真是蠢，被自己人骗了都不知道。” “我们狼族入城杀人，是因为张生私藏了我狼族的通缉犯，就是这二人……” 白玫的爪子，指向甜柚母女。 “此二人祸害我狼族许久，却与你们那位少主交好。” “张生为了保护她们两个，无视狼族的威严与警告，置你们这些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现在，你们还要替张生说话吗？” 梅燕脸色一变。 白玫这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张生不在场，无人与其对峙，真相如何，全凭她一面之词。 百姓最容易被煽动，只怕这一次，张生的名号要彻底臭了！ 百姓之中，窃窃私语声不止。 很快，这些声音平息。 一位老人抬起头，浑浊的双目看向白玫。 “少主，真的被你杀了吗？” 白玫高傲点头，“明天就是他的头七了。” 氛围逐渐沉默。 仿佛在酝酿一股风暴。 甜柚与母亲手牵着手，等待百姓们的处置。 房顶之上，宋拯如同透明人，暗暗注视这一切。 他很想知道，百姓们对“张生”这两个字的信任，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 终于，一片沉默之中，百姓们突然有了动作。 他们分散开移动，又逐渐聚拢。 甜柚与芳兰，被他们围在最中间的位置。 老人抬起头，看向白玫，苍老的脸上，竟是老泪纵横。 “总城出个清官不容易。” “少主没能守护好的东西，我们来守！” “我们守不住，还有儿子，孙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百姓们坚定地站在了张生这一面。 他们守护的，不只是甜柚与芳兰。 更是张生遗留在这世上的“正义”与“公道”。 “我”虽然死了，但只要还有人在坚守“我”的信念，那就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 不管是梅燕，还是红莺。 见到这一幕，眼神里满是羡慕。 他们这些身居高位之人，若是能让百姓如此信任，那便是名垂千古的荣誉！ 白玫愕然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 “你们疯了？” “我说了，是张生，罪魁祸首是张生！” “你们听不懂什么意思吗？” 百姓们坚毅的眼神，令白玫感受到一股彻底的寒意。 她是肉身妖仙，天下能与之为敌之人，少之又少！ 按理说，不可能有害怕的东西。 但这一刻，白玫怕了。 百姓们的目光，审判、鞭笞她的良心与灵魂。 白玫竟不自觉的后退！ 她疯狂提醒自己，这只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自己一巴掌便能拍死！ 内心疯狂的自我洗脑之下。 白玫停住脚步，死死盯着人群中的老人。 “老糊涂的东西。” “喜欢拥护你们那位少主对吧？” “我这就送你们去见他！” 白玫举全身之力，汇聚于利爪之上。 她的内心，充满恐惧，害怕到想将所有人屠杀殆尽，以此来湮灭恐惧的源头。 狼爪高高抬起。 老人的目光坚定，身躯未退半步。 梅燕当即拔刀，想要上前挡下这一击。 但，来不及了。 肉身妖仙的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甜柚与芳兰的身法，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挡上去。 狼爪下落时的罡风，搅得老人白发凌乱。 他像是一棵陈年的松柏，立于狂风之下。 房顶之上，宋拯正要出手，身上汗毛忽然竖起。 这是一种面对危机的本能反应。 宋拯疑惑，莫非这一招，连自己也接不住？ 直到，他的双目，看清了什么东西，神色忽然恍然。 “危机不是针对我而来的。” “竟然只有十步远的时候，我才有所察觉。” “这小子的身法，究竟进阶到了怎样的地步？” 宋拯倍感诧异。 但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了地。 白玫的巨大利爪并未落下。 一道身影，及时出现，挡在老人身前，单手发力，接住白玫的狼爪。 一袭白衣，仙气飘飘，随风飘荡的衣袂轻抚人心，令人心安。 手握一柄白骨利刃，威风凛凛！ 老人浑浊的双目，逐渐有了色彩，眼圈瞬间泛起了红。 “少主，是少主！” “少主没死！” “他回来救我们了！” 第235章 你也成了肉身妖仙? 气，盘旋于手臂，节节挤压到极限，轰然爆发磅礴力量！ 肉身妖仙的庞大身躯，震到连连后退，差点掀翻在地。 白玫稳住身体，目光死死盯着人群中的张生。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周围的百姓在托举着张生…… “你竟然没死？” 白玫满眼难以置信。 她亲手打烂了张生的躯体，并将他彻底埋葬。 如此彻底的残杀，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张生甩了下衣袖。 他也没想到，融合元婴后，竟然还能送一身“皮肤”。 这身白衣，由纯净的气凝聚而成。 气很容易被打散。 但对修身境的张生来说，维持这身衣服，不成问题。 “白玫，有日子没见了。” 这令人讨厌的声音！ 白玫心中抓狂。 她想不通，张生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百姓眼里逐渐涌现的光芒，更让她一阵心烦。 “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托你的福。如果不是你将狼族的尸体，镇压在我的四周，残留的生机流入我的体内，我还真活不了。” “你，你瞎说的吧？” 当然是瞎说的…… 没有元婴，张生很难扛过这一劫。 真话不能说，那就只能说假话。 假话这东西，当然是怎么气人怎么说。 “我自然没有瞎说，多亏了你的那些族人。我还得谢谢你们狼族呢。” 张生语气仍然是那副淡淡的欠抽感。 白玫怒极，“你胡说八道！待我挖出你的脑子，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妖仙的狼首凝气。 张生果断出手，身形一步闪上前，一拳砸在白玫的下巴上。 肉身妖仙的庞大身躯接连向后翻滚，砸出百余丈后堪堪停下。 白玫迅速抬头，却见张生已至身前，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你……你比之前强了很多。” 白玫站了起来。 张生这一击的力道，磅礴浩瀚，比先前交手时，强了太多。 他一定突破了！ “我明白了！” 白玫想通了什么。 “你本是合道境，下一境便是立身境，突破后可重塑身躯。你一定是靠着突破立身境，才捡回来一条命。” 张生装作惊讶道：“竟然被你发现了，不愧是狼族族长。” 白玫呵呵一笑。 “只是突破了立身境而已，谁给你的胆子装神弄鬼、故作神秘的？” 白玫心中的恐惧与忌惮，彻底消失。 立身境在肉身妖仙面前，毫无威胁力。 白玫势必要让张生为整个狼族偿命！ 妖气溢出，覆盖全身。 肉身妖仙的状态，竟扭曲改变，缓缓站起，以狼首人身状，矗立于总城之内。 远处，梅燕疏散百姓们，劝阻他们连连后退。 这费了不少的力气。 看到肉身妖仙站立起来的那一刻。 百姓们再度躁动，为张生捏了把汗。 梅燕连忙道：“各位冷静！少主实力高强，不会有事的！” 百姓七嘴八舌。 “少主一拳就能将那么大的妖打飞，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种层次的战斗，我们去了，也只是给少主添乱而已。” “是啊，这只狼妖，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百姓们逐渐平静下来，远远地给张生加油打气。 …… 肉身妖仙站立后，灵活性大大增加。 张生身法精妙。 白玫不得已，只能以这般的方式应对。 张生嘲笑道：“就算幻化人形，又有何用？你一天是畜生，一辈子都是畜生！” 白玫怒吼：“找死！” 妖气凝实，化作无数条手臂，自四面八方向张生包围。 白玫想到上一次张生施展过【遁地术】，便将一部分妖气手臂，释放到地面之下。 无死角地袭向张生！ 说到底，这些“手臂”的本质，只是妖气而已。 那么化解妖气的方式，同样可以化解掉这些手臂！ 张生还是那个宗旨：怎么气人怎么打！ 他的体内，涌现妖气，无数狼头浮现，尖锐的狼牙撕扯袭来的手臂。 片刻之后，手臂蚕食殆尽，无数颗黑漆漆的狼妖头颅，漂浮半空，仿佛要将白玫一起吞掉。 “这是……什么？” 白玫木讷地看着狼妖头颅。 每一颗脑袋，都是那样的眼熟。 其中有她熟悉的二大爷、三叔、大侄子，还有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 这都是她的族人。 “你对它们做了什么？” 张生挑眉道：“我说过了，借用你们狼族残留的生机复活，可惜你就是不信我。现在，总应该信了吧？” 白玫惊愕不已。 远处。 百姓们看到漫天的狼妖头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狼族的族长，也太恐怖了，竟然弄出这么多狼头来！” “是啊，这是妖气凝聚的吧？狼族太凶残了。” “依我看，这狼族族长，肯定自己利用了族人的尸体，才弄出这么多狼头来。” “太恐怖了，少主真的能打得过狼妖吗？” “只要少主能废掉这些头颅，应该不成问题吧？” 屋顶上。 宋拯眼皮直跳。 百姓们甚至梅燕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他却是一清二楚。 那些狼头，与狼族族长毫无关系。 而是张生弄出来的！ “看来这小子没撒谎。” “他的复活，确实借用了狼族的尸体。”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形式。” 宋拯对张生身上发生的情况，愈发好奇。 漫天的狼头，将白玫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退出城外，离开百姓的视线。 白玫硬生生被逼退到丛林当中，才逐渐缓过神来。 这些“族人”，动摇了她的心智。 此刻突然惊醒，恢复冷静的白玫怒目瞪向张生。 “把我的族人还给我！” 张生勾了勾手，“想要，就自己来拿！” 死气自脚下弥漫开来。 【剑冢阵】缓缓成型。 白玫并非第一次与【剑冢阵】交锋。 只是这一次的感觉，与上一次天差地别。 “先前你使用这套阵法，与环境有着明显的落差感。” “如今整套阵法，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成为环境的一部分。” “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就算境界提高，对阵法的领悟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多。 白玫百思不得其解。 张生并未隐瞒，“依靠属性。丛林之中，木属性强盛。让木属性占据身体属性的主导位置，便能将阵法百倍提升。” 白玫愕然，“你的木属性来自狐仙神相，可你没有凝聚，怎么能肆意施展木属性……” 她有了一个令自己极度不安的猜测。 张生的身上，缓缓溢散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妖气。 一种属于狐族，充满魅惑。 另一种，白玫再熟悉不过了，狼族的妖气！ “你也成了肉身妖仙？” 第236章 少主，你好威风啊 以肉身妖仙称呼张生，似乎并不怎么准确。 融合元婴后，妖仙神相成为了元神的一部分。 而神相原本就只有一部分，并不完整。 所以，确切地说，张生算是半个肉身妖仙，能够以肉身发挥妖仙的能力，但发挥的程度有限。 但在白玫这样的外人眼里，张生此时的境界，分明就是肉身妖仙！ 直到这一刻，白玫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不仅给了张生进阶的机会，还让他获得了第二尊妖仙神相。 此刻的白玫，心神动荡，毫无战意。 可身体困在阵法之中，无法逃脱。 她凝聚全身的妖气，覆盖体表，形成一层厚厚的“装甲”。 如此浓郁的妖气，至少能耗死张生吧？ 至少白玫心里是这般想的。 “你觉得我打不穿你这层妖气？” 张生一步步走上前。 白玫不语，只是一味地将体内全部妖气，覆盖到体表。 张生抬手，召来【神骨刃】。 神骨刃：“七天了，老子的蓄能终于能释放出来了！” 白玫看穿了张生的意图。 “你想斩碎我的妖气，那就要用这把刀挥出最强一击。” “而你蓄力过程中，我能提前预判到你的攻击为止，调集全部的妖气防御。” “你砍不穿我的。” 白玫不否认【神骨刃】的强大。 只是，强大的武器，使用时总会有乱七八糟的限制与意外。 张生的身法可以很快，但【神骨刃】的蓄力亦或是斩出的一击，总归会有时间差。 以白玫对气的精控掌握，完全可以迅速应对。 正如白玫所说，张生手持【神骨刃】，开始蓄力。 【天山刀法】属于远程功法，达不到张生想要的效果。 所以，他选择了【万剑朝圣】！ 万剑之力，汇于其一！ 力量极速攀升、拉满。 白玫严阵以待。 然而，【神骨刃】突然消失。 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张生手中消失不见，不知所踪。 白玫面色大变！ 下一刻，她的后背传来刺骨凉意，凶猛的气势压垮白玫的脊梁。 【神骨刃】猛然出击，刺穿白玫的躯体，脊椎尽断，庞大的妖仙肉身轰然倒地！ 狼族挺立千年的脊梁，此刻彻底折断。 白玫趴在地上，口吐鲜血，身体的贯穿伤血流不止。 她艰难地仰起头，看向张生。 “你的刀，为何也能穿梭？” 张生收回【神骨刃】，抽空蓄能后，这只是一把平平的神级武器。 “剑道的领悟，达到通透后，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剑。” “一枚石子，一棵花草，甚至是一滴水。” “所以，剑冢阵里的剑，理论上可以是任何物品，但有一个前提……死主！” 剑必须死过主人，才能埋进【剑冢阵】内，实现肆意穿梭。 好巧不巧，张生几日前刚刚死过一次。 升级后的【神骨刃】，只有张生这一个主人，既然张生死过，那么【神骨刃】同样属于死主之剑。 白玫先前并未想通这一点。 此刻，身体贯穿，死神将至，她才后知后觉。 “天要亡我狼族。” 白玫仰面朝天，满脸尽是绝望神色。 张生缓缓走来，“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手搭在白玫的身体上，【蚕食】还未散尽的修为。 白玫的落败，至少砸断狼族百年脊梁。 接下来至少百年内，其余狼族都会抬不起头来。 “张生。” “你有没有想过。” “我死了以后，你会面对什么？” 面对什么？ 张生微微沉思。 “百姓的欢呼，朝廷的嘉奖，良心的安顿，姑娘们的崇拜。” 白玫：…… 很难想象，张生是怎么如此平静且理所当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 “妖族不会放过你。” “尤其是妖皇。” “她知道我死后，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 妖皇？ 完全没听说过。 “你们妖族，竟然还有妖皇？” “当然！” 九州的妖族一直想要取代人类朝廷，但却没有自己的特色。 它们仿照人类的朝廷，建造起自己的势力结构，妖皇的职位，由此诞生。 没人知道当代妖皇有多强。 但以一己之力，镇压妖族，实力定然不俗。 妖族出一个肉身妖仙不容易，虽然是靠着狼族历代积累、强行提升到肉身妖仙，无法飞升，但同样值得妖族重用。 三日前，白玫便收到了妖皇来信，请她复仇后，去全妖城一叙。 可惜，去不了了。 “整个妖族都知道肉身妖仙的存在，如今却死在你手里，你觉得，妖族会放过你吗？” 白玫望着张生的脸，充满嘲笑。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无数妖族围攻张生，将他碎尸万段的场面。 “妖皇的实力，比得过肉身妖仙？”张生好奇问道。 白玫不屑一笑，“你还真是无知。” “妖皇的实力，岂是肉身妖仙所能比拟的。” “当你见到妖皇之日，便是你下地狱之时！” 白玫声息减弱，最后昏昏沉沉闭上双目，彻底没了声息。 肉身逐渐缩小。 地面之上，只剩下一只小小的白毛狼崽子尸体。 白玫死得很是不甘。 张生将白玫的尸体，收入【神柄空间】，准备拿回斩妖司验尸。 【剑冢阵】解除。 “总共使用了一次穿梭，接下来的两天内，我的身体会不定时不定点地穿梭一次，希望传送的位置不要太糟糕。” 狼族的危机，至此彻底解除。 张生向总城内返回。 修身境的实力，在人类修炼者之中，至少排得上前二十。 当然，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不算在列。 否则张生的名号还得往下排。 不过，修身境的实力，也够他横着走了。 “从现在开始，天底下不允许有人再跟我大声说话！” 下一刻，城内高呼声传来，喊声震天动地。 “少主，少主回来了！” “狼妖不见了，少主打赢了！” “我就知道，少主一定能赢！” 百姓们大声呼喊着张生的名号，一路冲过来，将他团团围住，激动不已。 张生演讲了几句客套话后，便以身体疲惫为由，悄然离开，去了斩妖司。 刚进停尸房，还没来得及将白玫的尸体取出来。 身后一股威风袭来。 宋拯出现在身后。 “少主，你好威风啊……” 第237章 你的后事费用，我来承担 宋拯屁股往停尸台上一落，翘着二郎腿，像个大爷一样，调侃着张生。 “今天可算让你出尽风头了。” “少年成名与年少热血的风姿，着实令人羡慕。” “你心里肯定爽翻了吧？” 宋拯也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 要是在张生这个年纪，有这般的成就，他绝对要比张生还狂。 然而，此刻的张生，只是淡然一挥手。 “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百姓拥簇更是过往云烟。” “只要能守住朗朗乾坤的正义。” “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宋拯有刹那的愣神。 张生这番义正言辞的样子，太适合推到百姓面前去笼络人心了。 “夸你的话题到此为止，聊聊你身体的问题。” “修身境的感觉怎么样？” “真羡慕啊，二十多岁的年纪，达到了很多人一生都到不了的境界。” 张生诧异道：“你竟然一眼看出来了？” 强者面前，没有秘密。 宋拯叹息一声。 “给你好东西，你都不会用。金眼生肖专属的玉佩，能够隐藏修为，你为何不用？” 玉佩还有这效果？ 好像还真是。 张生拥有金眼猴的全部记忆，脑海中翻找，才想起有关玉佩的全部用法。 “脑子里的记忆多了，总会‘遗忘’很多东西。” 张生无奈地叹息一声。 随后他使用玉佩，隐藏自己的修为。 宋拯道：“与肉身妖仙如此严峻的战斗，为何没动用你的狐仙神相？难不成你以为，仅凭自己的肉身，能干的掉一只肉身妖仙？” 张生摇了摇头，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 宋拯察觉到不对劲儿。 “怎么了？” “在我凝聚狐仙神相时，直接被打断施法。白玫只用了一爪子，拍碎了凝聚一半的神相。” 宋拯愣神片刻后，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指着张生，捧腹大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只怕白玫这一招，直接打没你日后的自信。” “说真的，你得想个法子，提升凝聚妖仙神相的速度，否则以后还会发生这般情况。” 宋拯说完，发觉张生神色平静。 似乎对他的提议，不屑一顾，并不放在心上。 “莫非，你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张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 宋拯叹息道：“算了，人都有秘密，我就不多问了。” 张生道：“轮到我问你了。” 他坐到宋拯对面的停尸台上。 “妖皇这个名号，你可曾听说过？” “金眼猴的记忆里，关于这个名号，只有很细微的一点零碎。” “这让我觉得很是奇怪。” 张生说完。 宋拯的脸上，浮现一丝微妙的神情。 “你为何会突然提到妖皇？” “白玫死前警告我，妖皇会来为她复仇。” “有道理。肉身妖仙被人杀死，妖皇若是不出头，只怕屁股下的位子根本坐不稳。” 宋拯面露一丝微笑。 “你也不必太担心，以你修身境的实力，对上妖皇的话，死的不会很痛苦，走的一定很安详。” 张生：…… “修身境都不是妖皇的对手？” 宋拯微微点头，“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应该说，你太看得起修身境。” “有些事我不该告诉你，但既然你已经与妖皇结了仇，那么说不说也就无所谓了。” 张生安静聆听。 九州当年发生过一次全域动荡。 朝廷对外宣称，妖族大军肆虐，到处作妖、祸乱百姓。 可实际上，真正动手、在九州肆虐的，只有妖皇一个。 这家伙孤身一人，杀入皇宫，硬逼着林帝喝了一口她亲手酿造的药酒，逼着林帝说好喝。 林帝也是刚烈之人，不好喝的东西，他不可能违背良心说好喝。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 直到，朝廷最强护卫赶回宫中，吓跑了妖皇。 张生听到这里时，满头问号，疑问颇多。 “妖皇进皇宫，只为了逼林帝喝口药酒？” 宋拯点头，“是的，虽然很匪夷所思，但事实确实如此。” “陛下形容那口药酒的味道，像是三百斤的脚丫子在粪坑里泡了三天，拿出来后，裹上一层腐烂三天的臭鱼泥。” “显然，妖皇不善酿酒，偏偏又钟爱酿酒，只求一句赞美。” 张生沉默了。 妖皇竟然如此随性？ 更恐怖的是，她有实力孤身闯入皇宫，逼迫九州地位最高的林帝，喝下那口药酒…… “等等，你刚才说的最强护卫是谁？” 能将妖皇吓跑，只怕这位护卫的实力也不低。 宋拯捋顺衣领，昂首挺胸，“这个人啊，本来是不值一提的。” “但既然你问了，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回答你。” “此人姓宋，单名一个拯字，曾是九州最强验尸官。” 张生：…… 看着宋拯这般不要脸的样子，莫名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此事过后，朝廷对妖皇二字讳莫如深。陛下严格禁止这两个字在宫里出现，久而久之，记忆淡薄。所以，你在金眼猴记忆里看到的，只有零碎的信息。” 张生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林帝，贵为九州至尊。 却被敌人大摇大摆闯进寝宫，逼着喝了一口臭烘烘的药酒。 这么丢人的事情，谁也不好意思往外说。 “总之，妖皇的实力很强，你肯定打不过。” “我也没时间一直守在你身边。” “当然，你是我的下属，身为上司，我总归是要照顾你一些的。” 宋拯毕竟很欣赏张生。 “你的后事，任何开销，全部由我来承担。” 张生：…… 这是默认了他会死？ “还有呢？” 宋拯一愣，“什么？” “你只说了妖皇的战绩，没说妖皇的身份。” “身份？不清楚，鬼知道她什么身份。” 别说宋拯，就连妖族内部，都不清楚妖皇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张生就算想针对性防御，也毫无办法，毫无头绪。 宋拯道：“没猜错的话，狼族族长的尸体，应该在你手里。” “她的魂，找到一些妖皇的身份信息。” “考虑到你验尸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我就先撤了。” 宋拯退出停尸房，悄悄离去。 屋内。 张生叹息一声。 妖皇…… 这两个字，像是一根绳子，将他的心吊了起来，坐立不安。 “大不了再死一次。” 张生喃喃自语。 他取出白玫的尸体，开启验尸。 第238章 金眼龙:天大的冤枉 白玫化成人形时，身材还是不错的。 只是，死了以后，身体恢复成白狼。 但并不耽误张生验尸。 娴熟地切开白狼的躯体。 五脏六腑光滑、精致。 “不愧是肉身妖仙。” 张生喃喃自语。 哪怕已经死透，内脏仍然散发着一股超脱凡俗的气息。 这样的躯体，留在凡俗，实在是暴殄天物。 只有在所谓的“仙界”，才能将其潜力激发到极致。 可惜，白玫飞升不了。 只有依靠自身积年累月的修炼，达到飞升条件之人或妖，方可飞升。 白玫却靠着狼族历代族长遗留，达成飞升条件，这相当于走了捷径。 仙界不收走捷径的宵小。 白玫只能留在人间称王。 心脏：“我曾以为主人天下无敌，没想到还有天上来敌！” 肺脏：“哪儿有什么天上来敌，主人技不如人罢了。” 肝脏：“人类，我现在代表主人的意志，接受你的解剖。” 不管它接受不接受，张生已经剖了。 至于死因，他根本不需要多问。 毕竟，是他亲自动手杀的。 “怎么感觉，最近验过的好多尸体，都是我亲手杀掉的呢？” 张生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 但又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无所谓了，就当杀的是猪好了。” 【验尸白玫！】 【死因：脊柱断裂】 【您的骨骼强化+】 【心脏强化+1000】 【……】 【您的傀儡获得同步强化！】 “嗯？” “傀儡同步强化？” 身体换新后，竟有了新变化。 首先，“内存”扩大，能够承载的强化增加。 其次，身体获得强化后，傀儡竟然也能同步强化。 远在京城的傀儡猴，骨骼强化同样+，其他内脏也一样。 藏在【神柄空间】内的两具低质量傀儡，同样获得强化。 “如此以来，日后炼制傀儡，无需在乎材料的好坏。” “依靠强化，质量再次的傀儡，也能升到极致。” 以前张生炼制傀儡，求“精”不求“多”。 但到了如今，强化可以同步，那么就要开始求“多”了。 【获得肉身妖仙修为！】 【您的妖仙神相强化+】 这部分修为，用于强化元神内的狐仙神相与狼仙神相。 如果依靠强化，能将两尊神相补全的话，对张生来说也是如虎添翼。 只是，这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他体内的神相完整度，最多只有11%左右，方才强化一次，只增加了1%…… 更何况，这是依靠肉身妖仙修为，才能得到的强化。 “想要补全，难如登天。” 张生只能戒骄戒躁，一步步慢慢来。 【获得狼王天赋：吞月！】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张生！ 他在第一次蚕食白玫的修为后，白玫吐出一口气，补全一轮满月。 月圆之夜，狼族大兴！ 白玫借此恢复修为，一招干死了张生。 如今，张生总算是知道，白玫用的这招叫什么…… 啸月！ 只有狼族族长，才能拥有的天赋。 月食之夜，天狗食月。 【啸月】可借此吸收月之精华，留存体内。 平日里，这份月之精华并无任何效用，也不会影响身体。 一旦身体亏空，尤其是在夜晚，天上残月悬挂之时，便可吐出这份月之精华，修补满月，恢复巅峰修为。 理论上，只要吸收的月之精华足够多，那么修为便能无限次恢复。 张生眼皮一跳。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打狼族一定要选在白天打。” “实在没机会，只能晚上打的话，一定要选在月食之前的日子里打。” 还有一条好消息。 白玫体内残余的微弱月之精华，也流入了张生的身体里。 但还是太少了！ “有总比没有强。” 张生心里安慰自己。 验尸结束。 他检查了自己的身体。 从融合元婴之后，体内发生了太多变化。 首先是经脉与丹田的构造、走向，与以前大不相同，现如今更加契合当下世界的修炼规则，同时也保留了原来的特点。 再有，【浩然正气】与【天雷】，也发生了一丝丝改变，有了明显的成长。 二者从微微弱的状态，进阶至微弱。 甚至有融为一体的趋势。 一旦融合，那便是【正义天雷】，甚至可以说是绝对正义，不容任何邪气存在的那种。 张生必须要把控好才行，否则会误伤自己的傀儡。 除去这些，最重要的，还是【神骨匕】。 张生原来的身躯破碎后，所有的碎片，被这货给吸收掉，融为一体。 原本的玄龙骨材质，隐隐有被同化的趋势，但威力不减。 张生感受不到“同化”过程，但可以确定一点…… 【神骨匕】与他之间的牵绊更深了！ 威力倒是一分没涨。 “我的骨头对它没有提升，只有玄龙骨才行。” 九州那么大，玄龙骨太过分散，想要极其，难如登天。 或许，张生真要像【神骨匕】说的那样，每天念叨一遍，给气运洗脑，将其余玄龙骨带到身边。 妖皇的觊觎，令张生坐立难安。 他与妖皇之间，早晚要碰面。 “希望到那个时候，要么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干掉妖皇。” “要么，这位妖皇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一击干掉我，令我少遭受些痛苦。” 张生内心默默祈祷。 身体既然已经恢复，那么以前不敢干的事情，现在倒是可以放开胆子了。 想必家里的老板娘，等他很久了。 张生离开斩妖司，返回宅院。 …… 京都风云城，皇宫。 金眼龙悄无声息，潜入林帝的寝宫内。 “陛下，您的脸色，比起上次红润了些，想必身体正在转好。” 林帝吹灭红蜡烛，“现在再看呢？” “面如土色，怕是没多少天好活了。” 金眼龙爱说点儿实话。 林帝笑了笑，“朕的身体，早已是风中残烛。倒是你，蒸蒸日上，还杀了只肉身妖仙。” 金眼龙：…… “陛下，您耳目昏聩，真该换一批了。肉身妖仙并非臣所杀，而是……张生。” 林帝神色一滞，随意放下手中奏折。 “又是这个张生？你敢说，这不是你在平州伪装身份所用的假名字？” 金眼龙拱手道：“这可真是太天大的冤枉。陛下，此事与臣，毫无关联。” 林帝目光微沉。 上一次张生杀死国师，这两个字，便在林帝的心里挂上了号。 不久前，平州传来消息，肉身妖仙现世，恐有大难！ 林帝刚要调集好除妖的队伍，没想到又来了消息，肉身妖仙被张生斩杀。 张生…… 这个快要从林帝记忆里遗忘的名字，瞬间变得清晰！ “此子留不得。” “照他这么杀下去，早晚有一天杀到朕的头上。” “金眼龙，朕命你去杀掉张生，拎着他的脑袋来见朕……” 第239章 狠狠折磨他妹妹 “臣不去。” 金眼龙很果断拒绝林帝的提议。 杀张生？ 呵呵。 且不提金眼龙对张生有多么偏爱。 光是这些日子以来，与张生交手的那些人，哪个能得善终？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金眼龙或许有实力干掉张生，但鬼知道这小子手里有什么底牌。 “陛下，我劝您一句。” “莫要为了私人欲望，错杀忠良。” “您眼里看到的是世俗，可压在肩膀上的担子，却是这九州的江山与黎民百姓！” 这个世界上，好人并不多。 能坚守大义的人，更是少的可怜。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林帝却想要杀掉？ 金眼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 林帝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微笑。 “老龙，你着相了。” 金眼龙一怔，面具下的脸色忽然一变。 “陛下在试探臣？” 林帝叹息一声，“算是吧。” “朕从未见过，你堂堂金眼龙，对一个年轻后生如此看重。” “甚至能让你乱了方寸。” 金眼龙此刻才后知后觉。 但面具下的嘴角，却在逐渐上扬。 “陛下还是这么喜欢玩心眼子。” 林帝哈哈一笑，“什么眼子不眼子的。” “你既然说了，朕有私欲，那便应该能想到……” “朕，不会轻易杀死林无极的亲传弟子，更何况是如此优秀的弟子。” 林帝只是想知道，金眼龙对待张生，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如今，终于试探出了结果。 动了张生，金眼龙很可能跟他拼命。 林帝已经损失了林无极，不能再失去金眼龙的支持。 “陛下，您可还记得妖皇？” 林帝脸色一变，“替这个晦气东西做什么？” “张生斩杀肉身妖仙，必定引来妖皇的追杀。朝廷若是不加以保护，只怕张生的小命，要折在妖皇的手里。” 林帝闻言，呵呵一笑。 “妖皇行事随性，去杀张生这个小小仵作，倒是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妖皇如今脱不开身。” “只要张生不离开总城，妖皇便杀不掉他。” 金眼龙一怔。 妖皇，脱不开身？ 林帝是怎么知道的？ 金眼龙对这位陛下的情报系统，愈发好奇。 “陛下莫非调兵遣将，牵制住了妖皇？” 林帝道：“你不用试探朕，告诉你也无妨。” “云州下属三十八座县城，百万精兵，十万修炼者，已于半个时辰前，与妖族全面开战。” “妖皇亲自坐镇指挥，根本抽不开身，更不可能去平州总城对付张生。” 金眼龙心中一颤。 云州，与妖族，全面开战？ 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没有林帝授意，云州怎么敢呢？ “陛下，臣愚钝。您这一招棋，臣看不出精妙之处。” 林帝长叹一口气，“朕，也是棋子。” 金眼龙大骇，“此战，由妖族挑起？为何？” “妖族这一招棋，朕看不出精妙之处。”林帝算是重复了一遍金眼龙的话。 九州与妖族向来不和。 但这么大规模的战乱，已经近百年未曾爆发过。 “妖族哪里来的胆子发起战乱？” 金眼龙大为不解。 林帝摇摇头，“朕也不清楚。” “以兵力数量来讲，它们此番行径，与以卵击石无异。” “想必妖族之内，出了大事。” 除非妖族失了智，否则不可能如此冒然开战。 林帝仰天叹息。 “气运这东西，还真不敢不信。” “国师一死，妖族便如此大规模开战。” “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妖族的战力总和，理论上比不过九州。 一旦其他州城援军赶到平州，妖族便危如累卵，毫无胜算。 所以，林帝与金眼龙并不担心战果。 两人更想知道，妖族内部，究竟发生了何种动乱。 忽然，金眼龙身形一闪，身体跃至半空，单手抓住一只金色羽毛的怪鸟。 “报丧鸟？” 金眼龙颇为诧异。 报丧鸟，妖族之中，最为不祥的族群之一。 任何死了人的地方，都会出现它们的身影，尖锐啼叫、哀鸣不止，向四面八方报丧。 皇宫怎么会允许这东西进来？ “放开我！本大爷可是御前信使，你赶紧松开本大爷！” 报丧鸟挣扎嚎叫。 “陛下，救命！” 林帝轻声道：“老龙，放开它吧。”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朕的耳目长什么样子么？” “这就是……” 报丧鸟传信的速度确实快。 甚至在一定距离内，比传送法阵还要快。 两只报丧鸟一旦进入特定距离后，大脑里的记忆便会共鸣。 如果数量足够多，那么就算相隔十万八千里，也能在顷刻间将消息共鸣到京城。 只是，比起张生的傀儡传信，还是慢了太多。 金眼龙道：“不愧是陛下，知人善用，知鸟善御。” 林帝皱眉道：“怎么感觉你像是在骂朕？” “陛下慎言！还是听听您的耳目，带来了什么消息。” 金眼龙将报丧鸟递给林帝，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报丧鸟缩在林帝掌心，毛绒绒的鸟头蹭着林帝的掌心。 “陛下，出大事了。” “云州与妖族的首战，一败涂地。” “四品大妖境，只用一招，杀了我们一名立身境斩妖师。” “此类的情况，比比皆是。” 林帝与金眼龙面色大变！ 首战，惨败？ 以云州的兵力，就算匆忙应对妖族突袭，也不可能败的这么快。 甚至出现妖族越境，斩杀人类强者的情况？ “这场战争的结局，怕是要超出你我预料了，老龙。” 林帝的语气不似先前轻松。 首战一败，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士气的打击、兵力的大减…… 林帝坐立难安。 金眼龙道：“陛下，保重龙体。” 林帝摆了摆手。 报丧鸟悲怆道：“陛下~” “臣不辱使命，带回来了重要线索！” “您看！” 报丧鸟的爪子上，小小的脚环光芒一闪。 一具妖族尸体，出现在林帝寝宫内。 “这是臣在战场上，拼命拿回来的妖族尸体。” 林帝皱眉，“你拿尸体回来做什么？” 报丧鸟连忙将剩下的情报说完。 “妖族大量士兵，像是打了鸡血，实力翻倍！它们的身体，想必经受过某种改造。若是能弄明白，或许咱们人族也可以用啊！” 改造？ 林帝看向金眼龙。 “你擅长验尸，交给你了。” 妖族敢如此突袭，想必就是靠着士兵强化的底牌。 若是真能复刻，那么人族的战力便会翻倍，对付小小妖族，不成问题。 金眼龙沉思道：“就在这里验尸？” 林帝点了点头，“你验便是。” 金眼龙手指对着虚空一划，妖尸胸口裂开一道口子。 但…… 里面的内脏，竟化作一滩血水，淌了满地。 浓郁的腐臭味道，弥漫整间寝宫。 林帝脸色极为难看。 “老龙，朕只让你验尸，谁让你弄脏朕的寝宫了？你得给朕收拾干净！” 我收拾你个迪凹！ 金眼龙眉头紧锁。 尸体烂成这个样子，什么也验不出来。 至少，他验不了。 “陛下，臣无能为力。恐怕，臣要亲自去战场走一趟。趁着尸体还新鲜热乎的时候验，或许能验出结果。” “不。”林帝摇了摇头，“妖族情况不明，你不能贸然前去。” “陛下是怕臣死在战场上？” “嗯。” “臣惶恐，多谢陛下关心。战事吃紧，臣若是不抓紧时间验个明白，只怕人族损失会越来越大。” 林帝却执意拒绝金眼龙的请命。 这位九五之尊是真的怕了。 “妖族，至少妖皇不可能不清楚你金眼龙的实力。” “既然知道你的实力，还敢派兵来打，它们一定有应对你的底牌。” “你不能贸然前去，换别人吧。” 林帝目光平静。 这让金眼龙心中一跳。 “莫非，你想让张生……” “不愧是老龙，朕这点心思，瞒不住你啊。” 金眼龙：…… “陛下，您是不是忘了，妖皇现在恨不得撕了张生。他只要不离开平州总城，妖皇拿他没辙。” “您反而要送羊入虎口，派张生去送死？” 林帝道：“身为臣子，为九州而牺牲，有何不对？” “这……” 金眼龙无言以对。 林帝定下的旨意，旁人根本改不了。 张生实力虽然强，可战场与单打独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更何况，妖皇坐镇。 张生能留根毛从战场上下来，都算他牛波一。 “陛下，臣倒是有个提议。” 林帝抬起眼皮，“说。” 金眼龙义正言辞道：“张生这小子，为了保命什么都能做出来。妖皇真要杀他的话，他甚至可以跪下，投靠妖皇。” “若他真投靠妖皇，故意给出假的验尸结果，误导我九州士兵。” “甚至这种错误结果，复刻到我九州士兵身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林帝疑心重，听到这话，明知道金眼龙在给自己下套，却不得不钻。 “你想怎么做？” 金眼龙图穷匕见，“我九州人才济济，验尸官、仵作，数不胜数。” “只是这些人一个萝卜一个坑，离不开现在的位置。” “倒是有几个学过仵作的，无所事事，不如让他们去。” 林帝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金眼龙的意图。 当年林帝登基，为了获得金眼龙的支持，曾大力抬高仵作的地位。 为此，林帝逼迫一些权贵子弟，学习验尸。 但毕竟是权贵，不可能真让他们学了以后，分派到各地去当仵作。 以至于这批权贵子弟，空有一身仵作本领，整天侃侃而谈却鲜少上手操作。 “老龙，你打的一手好算盘。” “让这些人去，他们家里的长辈，必定派出护卫，全程护送。” “张生又势必与他们结队，顺手连他一起保护了。” 金眼龙的算盘珠子，可谓是崩进了林帝的心里。 “陛下，您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同意。这个恶人，朕当了。你现在回平州总城，将消息带给张生，命他即刻出发，不得耽误！” “是！” 金眼龙悄然离开皇宫，利用传送阵，返回平州总城。 斩妖司没有张生的身影。 金眼龙找来一位红眼手下。 “张生呢？” “大人，属下不知。方才他验完狼族尸体，一出门便消失不见。像是传送离开，却又没使用任何阵法。” “一出门就消失不见？这小子的身法，快到这种程度？” 金眼龙惊愕不已。 很快，经过情报网的打听，他知道了情况。 张生，在长公主的别院内。 金眼龙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对，就这样。” “狗皇帝派你去送死。” “你就狠狠折磨他妹妹，千万别留手……” 第240章 陛下的交给你的任务 长公主别院内。 正如监视张生的红眼龙所说…… 他是嗖一下消失不见的。 至于原因，自然是斩杀白玫时，展开了【剑冢阵】，遗留的副作用发作。 回家的路上，穿梭冷不丁开启。 张生差点没缓过神儿来。 只觉得眼前场景变换，绿树、院墙，或是花花草草，全部消失不见。 一股温水灌入口鼻！ 他竟穿梭到了水池里。 张生沉着冷静，屏住呼吸，在水下分辨方向。 当他看到一簇黑色水草时，便认为那是水池底部。 所以，朝着相反方向游去。 奇怪的是，像是遇见鬼打墙一般，分明向着水草反方向游，竟游到了水底。 这很不对劲！ 水草难道还能长在水面上？ 张生改变方向，朝着水草的方向游去。 对于修身境的修炼者来说，水下屏气并非难事。 虽然屏气也有限度，但只要没死，就证明没到限度。 张生迅速游动。 当他看清黑色水草的本质后，眼皮直跳。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淹死也挺好。 直到，水草的主人察觉到水下有人，刚要喊出声的时候。 张生猛然浮出水面，迅速捂住长公主的朱唇。 “师娘别喊，是我！” 张生满脸水珠，心脏怦怦直跳。 该说不说，新的心脏跳起来，就是有力量。 他终于知道，自己穿梭到哪里了。 长公主的温泉池！ 哎，还真巧了。 长公主也在这里泡着呢。 “师娘，你好有心机啊！早就知道我会穿梭到这里，故意等我呢是吧？” 张生恶人先告状。 暖热的温泉水，早已晕红了长公主的脸。 看见张生的那一刻，更是红的差点滴出血。 听见对方恶狗先咬人，长公主更是火气滋生，脸红更甚。 这小登徒子！ 长公主细皮嫩肉的手，疯狂拍打张生的手臂，让她松开自己的嘴巴。 “师娘，您一定要冷静。” 张生没有贸然松手。 长公主逐渐平静，微微点头。 张生缓缓松手，掌心还沾了些长公主口中的金津玉液。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穿梭到熟人家里。 至少比穿梭到未知地点要强。 长公主心跳逐渐平稳后，似乎意识到什么。 自己，好像是在泡温泉来着？ 那现在站起来的话…… 长公主装作若无其事，缓缓坐回到水中。 “前几日听说你死了？” 长公主摩挲着光滑的手臂，丝毫不避讳张生。 “托师娘的福，又活过来了。” 张生面朝长公主。 师娘都这么大方了，咱这目光也没必要躲躲闪闪、藏着掖着。 长公主心有些乱，自己竟然不排斥张生的目光。 这成何体统！ “你……算了。” “活着就好。” 喜欢看什么就看什么吧……刚知道张生战死的时候，长公主茶饭不思，状态低迷。 她想的是，一个来自小地方的仵作，从小受尽白眼、没享过什么福。 年少战死，英年早逝，未曾有过福气眷顾。 所以，此刻的长公主，并没有要求张生转过身去。 毕竟，眼福也是福，能享则享。 “师娘，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个问题。” “呵，你不会想说，精神屏蔽松动了吧？” “那倒不是。” “不是？那你还来做什么？赶紧滚。” 张生不由得一怔。 长公主，好像很喜欢帮自己屏蔽精神印记啊。 “师娘，精神屏蔽并非松动，而是没了，而且没得干干净净。” 融合元婴之时，为了节省时间，张生便将一些还能轻松获得的东西舍弃掉了，比如精神印记的屏蔽。 虽说精神印记可能带来的危机，基本不会再出现。 可张生向来做事谨慎。 稳妥起见，还是屏蔽掉为好。 长公主脸色红的愈发不自然。 “你的精神印记屏蔽，真的消失了？” “真的师娘。” “你过来，师娘检查一下。” 张生上前两步。 长公主眉头微皱，“衣服挡着，我如何检查？” 张生只能拿掉障碍。 长公主上手检查后，发现精神印记的屏蔽确实失效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张生。 “你一定经历了莫大的痛苦吧？” 张生一怔。 长公主道：“只有身体近乎摧毁，经历挫骨扬灰般的痛苦，才能彻底消除精神印记。我不敢想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师娘，都过去了。” “嗯。” 长公主没再多说，当场帮张生屏蔽精神印记。 融合元婴后，张生的身体，犹如初生的柳树枝丫，皮肤嫩滑，却又不失阳刚之气。 尤其此刻，隐隐有一股婴儿般的芳香。 长公主逐渐上头，心思愈发慌乱。 当她决定抹除师娘与徒弟这条明显界线的时候。 一切水到渠成。 第二天一早。 张生步履蹒跚地走出别院，头脑发昏。 人世间的情欲，不想再沾半点。 佛家无欲无求的境界，无数高僧穷极一生都没能达到。 张生只用了一晚上，便轻松达到，虽然只是暂时性的，但至少达到过。 他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摊子，坐下吃碗面。 老板一眼认出，这是少主，给他狠狠加了一大碗肉，不收一分钱。 张生道了句谢，闷头吃饭时，一道身影坐到他对面。 宋拯！ “老板，给我也来碗面。” “来嘞！” 很快，热面上桌。 宋拯拿起筷子，扒拉半天。 “老板，我这怎么一块肉都没有？” “废话，你能跟少主比？” “我是宋拯！斩妖司验尸官！” “去去去，什么档次，还想跟少主吃一样的。” 老板满脸不耐烦。 宋拯感觉很受伤。 他叹息一声，吃了口面，目光看向张生。 “你来之前，这些平头百姓畏官如虎。” “哪怕我一个小小的验尸官，也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结果你这位少主来了，成了青天大老爷，百姓们现在根本不怕被当官的欺负，因为有你做主。” 宋拯看似抱怨，实则赞赏。 如果人人都能做到张生这边，那九州的民风，必定蒸蒸日上。 “坏了！”张生一拍大腿。 宋拯一愣，“怎么了？” 张生道：“没事，差点被肉噎着。我这儿的肉太多了。” 宋拯：…… “你小子别嘚瑟了，来活儿了。” 张生吃面的动作一顿，“又有尸体送去斩妖司了？” “情况比这稍微严重一些。” “怎么个严重法？” 张生愈发感觉不妙，好像有什么大坑在等着自己往里跳。 宋拯扒拉两口面，又啃了两口蒜，说起话来蒜味飘香。 “陛下有令，命你前往云州战场验尸。” 云州？ 战场？ “你先等一下。”张生打断，“云州没有自己的验尸官吗？战场又是个什么情况？” “你这一次，莫非还是想调我走，然后推平这里？就像当初的南云县一样？” 宋拯直呼冤枉。 云州已经大乱。 若是平州总城被毁，那么平州也必定大乱。 一共九个州，乱两个，陛下除非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云州验尸官，死的差不多干干净净。” 张生脸色一沉，“你让我去送死？” “此言差矣，是陛下让你去送死，我只是个传信的。”宋拯又嗦了两口面。 张生无语道：“下场都是死，谁让我去送，没什么区别。” 他并不想去。 云州验尸官基本被杀了个干净，这意味着，有人在阻止“验尸”，怕被发现某种隐秘。 张生若是去了，同样也会成为目标。 “不去，死活不去。” 张生拒绝。 “陛下旨意，容不得你拒绝。” 宋拯声音逐渐严肃。 “此事干系重大，你必须要去。” 张生道：“你先把战场这两个字，给我解释明白了再说。” “妖族大举进攻云州，且大量妖族士兵身体改造，实力翻了数倍。越级斩杀人类修炼者，已经成了战场常态。” 宋拯语气逐渐柔和，像哄孩子一样。 “况且妖皇已经盯上了你，她势必要来总城杀你。你趁此机会，隐秘离开，对妖皇虚晃一枪，何乐而不为？” 张生不由得一怔。 有道理啊！ 妖皇上赶着要来杀他，如果自己离开总城，等妖皇赶到扑了个空，愤怒之余，便会离开总城四处搜寻。 到那个时候，张生再悄悄回到总城。 妖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眼见张生动摇。 宋拯暗暗松了口气。 忽然，张生问道：“妖族为何要与云州开战？统帅是谁，这么不长眼，敢与朝廷开战。” 宋拯心里咯噔一下。 “统帅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如今节节败退。如果不赶紧验明妖族的手段，还会有更多人族修炼者牺牲。” “你也懂验尸，为何不亲自去？” “陛下有令，不让我离开总城。” “你堂堂金眼龙，能这么老老实实地听话？” “云州已经乱了。我无法保证其他州城的情况，但至少，要坐镇平州，保护好当下这片土地。” 这话说的倒是正气凛然。 张生沉思片刻，“好，我去一趟。” 危机向来伴随机遇。 战场上那么多妖族尸体，总有几个实力强的。 万一能验到，甚至还有白玫这般境界的妖，张生便能获得极大提升。 想要谋求利益，总要面临一些风险。 “那我就放心了。” 宋拯长舒一口气。 “去的时候小心一些，至于要带谁去，你自己安排。一切花费，我来承担。” 张生道：“把郑芊叫来，我需要带她去。” “那你直接去云州便是，她一直躲在云州。” 当初张生、唐婉怡曾与郑芊说过，要去云州吃。 没想到，郑芊竟然已经去了。 “我怎么联系她？” “到了云州，你们自会联系上的。” 宋拯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 张生杀了林无极，郑芊帮忙背了黑锅。 这是宋拯下的命令，郑芊不折不扣地执行。 “等你到了云州，替我好好补偿她一下。”宋拯叹息一声，同时递给张生一颗丹药，“见了她以后，将这颗丹药给她。” 张生接过丹药，闻了闻，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丹药？” 【炼丹法】上没记载的，向来都是好东西。 宋拯机警道：“你别管了，交给郑芊就是了。你若是想要，等你从云州回来，我给你十颗八颗的。” 张生：…… “希望你说话算话。” 第241章 特殊手段:炼尸 云州开战的消息，目前封锁还算严实。 至少短时间内，其他州城不会知道。 张生出发前往云州之前，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首先要确定带去云州的人选。 “姑娘们就别往那边带了，路上也不方便。” 张生心里想着。 此行安全最重要。 所以，必须要带上他的护卫……夏回！ 可怜的夏家父子俩，自从离开牢房后，一直躲在家里，没怎么出过门。 牛博任命夏回做张生的护卫，但，张生“死亡”的那几天，夏回懊恼，三番五次想要自尽。 该有的职责没尽到，对于这位恪尽职守的老护卫来说，唯有以死谢罪。 要不是没能确定张生的死讯，夏回可能还真就自尽了。 “夏回算一个，叶辰也得带上。” 去到任何一个新地方，想要混得开，必须黑白两道通吃。 叶辰不管怎么说，曾经是拜妖会副舵主。 至少能在云州的拜妖会分舵刷刷脸。 除了夏回与叶辰以外，还有一个人，必须要一并带过去。 许丰念！ 这家伙本就是云州人士，虽说逃离家族多年，但对云州的熟悉程度，肯定比张生等人要深太多。 更何况，这货一直想要回家。 这么好的机会，相信他不会拒绝。 张生先前往驿站，找到正在打坐的许丰念。 看见张生的刹那，许丰念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霉运进了家门。 “张生，你又来了啊。” 许丰念挤出笑容。 “没出什么大事吧？一定没有，对不对？” 张生点了点头，隐瞒了云州爆发战乱的消息，认真说道：“当然没有什么大事。” 许丰念默默松了口气。 他一向不喜欢纷争，避免卷进大事件。 可认识了张生以后，大事一桩接一桩。 平州少州主之死、州主林无极之死、傀儡钦差迷案、当街斩杀国师…… 再到眼巴前的斩杀肉身妖仙。 随便一件事拎出来，都是轰动九州的大事。 任何一名修炼者，只要牵扯其中一件，便有了一辈子吹嘘的资本。 偏偏全让低调的许丰念给赶上了！ 直到现在，看见张生，许丰念本能地产生了应激反应，头皮发麻。 “张生，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张生面带微笑，“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我正好要去云州，参加一场仵作交流会，正好带你回去。” 他可没撒谎啊！ 宋拯说了，很多仵作会赶往云州，一同参与验尸。 这不就是仵作交流会么？ 所以张生说的是实话。 许丰念不由得一怔，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能回家了？” “当然，你一直都能回家，只不过这次有我护送，你更安全。” 安全？ “跟你走在一起，很难安全。” 许丰念内心默默吐槽一句。 他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仿佛看开了很多东西。 “老实说，跟你待在一起这么多天，经历这么多事件，我竟然真的有点想家了。” 比起跟随张生经历的这些事件，家族里的那点纷争，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一刻的许丰念，彻底放下了某些执念，想要回家。 张生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平安送回到家。” 许丰念大受感动。 “那我祝你仵作交流会顺利完成！” 张生郑重点头，“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好！” …… 离开驿站后。 张生前往袁府，寻找叶辰。 他直接推开大门闯入。 眼前的一幕，却令他窜起一股怒火。 只见叶辰的身体，被吊在院里的大树上，满身伤痕，不成样子。 两名家丁坐在一旁，身边放着十八般武器。 “袁副舵说了，敬你是条汉子！你只要说一句，袁副舵是你兄弟，就没事了。” “奶奶滴，袁副舵认你当兄弟，这是你的福分，你他娘在高傲什么？真把自己当以前的叶辰了？” “懒得说了，继续收拾他。” 两名家丁刚起身，便察觉到身后飘来一股寒意。 转过身。 只见张生面色阴沉，向二人走来。 “哟？这不是少主吗？听说你斩杀了肉身妖仙，我们兄弟俩，正想会会你！是吧，大哥……哥，你怎么跪下了？” 年岁稍小一些的家丁，一脸懵圈地看着自家哥哥跪在地上。 这对吗？ “哥，站起来啊，你跪什么？” “你个蠢货，赶紧跪下，向少主道歉！” “凭什么啊！”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赶紧跪下！” 然而，张生的声音飘来。 “不用跪了。” “哥，你听见没，这小子都说不用跪……” 噗嗤！ 两颗头颅高高飞起，随后齐齐落地，眼神中充满匪夷所思。 两人皆是没想到，张生竟敢如此果断地动手！ 这可是拜妖会的地盘！ 张生缓缓抬起头，看向溅了一身血的叶辰，怒声道： “这两人真是无耻，死了以后，竟还要用血玷污你！” 叶辰：…… 大哥，脸都不要了是吧？ 这一刻的叶辰，感受到了无尽的安全感。 张生砍断绳子。 叶辰下坠，他安心地闭上眼睛，等待张生粗壮有力的手臂接住自己。 砰！ 后脑勺稳稳着地，身体与地面全面接触。 叶辰：？ “为…为什么不接住我？” 张生语重心长道：“你身上的血太多，会玷污你我纯洁的友谊。” 叶辰：…… 下一刻，张生掏出一枚丹药。 “我手里只有这一颗，你凑合吃吧。” 他给叶辰喂进嘴里。 不出意外，叶辰的脑袋上，果然又开始长出硬角，随后软掉、脱落，但至少伤势在慢慢恢复。 “张生，你老实告诉我，这样的丹药，你身上还有多少颗？” “这次真没了。”张生实话实说。 叶辰松了口气，“那就好。” “听我一句劝，以后千万别乱买丹药了，让人坑了钱事小，吃坏了身体事大。” 张生认真点了点头，“对，但是，买丹药的钱，你给报销了。丹药，也全被你吃了。” 叶辰愕然。 就在这时，袁艾率领拜妖会众多成员，纷纷围了上来。 “张生！！！” 袁艾震怒，满眼怒火，杀意凛然。 “你竟敢闯进我袁府，肆意杀人！” 张生目光一沉，“你袁艾残害拜妖会同袍，我来救人，你竟还倒打一耙？” “残害？”袁艾强词夺理，“我这是为了叶辰好！成为我的兄弟，就能受我的庇护，这算哪门子的残害？” “张生，我念你是拜妖会自己人，三番五次放过你。” “如今，你竟残害我两个弟兄，今天若是不摘了你的人头，给他们两个偿命，我袁艾便对不起兄弟们！” 众人纷纷拔刀。 张生挡在叶辰身前，手中浮现【神骨刃】。 袁艾默默后退一步。 毕竟，张生刚刚杀了一尊肉身妖仙，实力不容小觑。 以袁艾的实力，根本不敢与张生硬碰硬。 “张生，我劝你老老实实跪下道歉。否则，我会向牛博揭发你拜妖会的身份，让你在朝廷混不下去！” 袁艾转而威胁。 张生嗤笑道：“你去揭发吧，现在就去。” 袁艾怒道：“你当我不敢？” “你要不去就是狗养的。” “我现在就派人去！” “你派啊，赶紧派。” 张生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将袁艾最后的一丝怒火点燃。 袁艾喊来手下，道：“你去新州主府衙，告诉牛博，张生是我拜妖会成员！” 手下懵圈道：“啊？我？” “废话，难道还能是我吗？要是不去，我弄死你娘！” 手下哭丧着脸离开。 袁艾道：“人已经出发了，你等死吧！” 这一刻的袁艾，不考虑其它，只为出一口恶气！ 叶辰劝道：“袁艾，把人叫回来吧。张生现如今的位置，能为拜妖会提供不少便利。他要是真被牛博收拾了，总舵主不会放过你！” 袁艾哪里能听得去劝告。 现在要争的是一口气！ 是男人的尊严！ 叶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干着急。 只是，前去揭发张生的人，一去不复返，久久没有回来。 这让众人感到一丝疑惑。 袁艾正要派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张生的身上，忽然有法器传来说话声。 “张生，牛博让我告诉你，刚才有个傻子去了新州主府检举你，说你是拜妖会的人。” “牛博认为这是拜妖会挑拨离间，把人杀了。” “他还让我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话音戛然而止。 叶辰撇撇嘴……最坚强的后盾？ 什么档次，敢用这样的名号？ 袁艾等人当场懵圈。 他一拍脑门。 “我知道了，空口无凭，得用证据！” 但，袁艾手里没有任何张生私通拜妖会的证据，连封手写书信都没有。 这还检举个屁啊！ “今天先放你一马！” 袁艾一挥手，驱散手下。 但地上这两条人命，他记住了。 张生顺利带走叶辰，并给他买了一顶帽子，遮住脑袋。 叶辰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兄弟”赠送的礼物，戴在头上，路过反光的地方就要看上一阵子。 “别高兴太早，这帽子不是白给的。”张生道。 叶辰摆摆手，“咱俩这关系，上刀山下火海，我叶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需要你护送我去趟云州。” “云州？没问题，只是你如今的实力，还用得着我护送？我知道了，你想让我联系云州的拜妖会？” “不愧是叶兄，聪明。” 两人去了酒楼，张生难得大方一回，点了满满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甚至还要了一座包间。 叶辰很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了。 “云州那地方倒是不错。” 叶辰吐掉一块鸡骨头。 “尤其是远洋县的银毛大公鸡，肉质紧实，烤出来滋滋冒油。” “当然，美食只是一方面。” “我要给你提个醒，云州分舵的舵主，与我有过嫌隙。” 叶辰面露回忆。 “此人小心眼，非常记仇，我不敢保证，她能不能卖我面子。” 张生忽然想起来，叶辰似乎提过云州分舵的舵主。 “你上次说，此人名叫王钢蛋？” “对。”叶辰点了点头，“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手段……” “什么手段？” “炼尸。” 第242章 那么多尸体，验得过来? 炼尸。 这两个字，再度敲响张生脑海中的某根弦。 他忽然想起来了，九州炼尸看云州，云州炼尸看丰都。 丰都县，云州下属的一座小县城。 整个九州，所有的炼尸人，全部聚集在那座县城里。 “你们拜妖会，竟然选择一位炼尸人当分舵舵主？” “是的。”叶辰点了点头，“拜妖会向来笼络一切人才。王钢蛋的炼尸天份有多高，你根本想象不到。” “而且，这姑娘不仅仅是天资优越，机遇更是不差。 “加入拜妖会后，吸收了蚁后的修为，反而助她的炼尸术，更进一步。” 叶辰突然高深莫测，像是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密。 “你可知道，炼尸术最大的限制是什么？” 张生挑眉道：“尸体死板，无法灵活行动？” 叶辰惊讶到：“看来你对炼尸术，也是略知一二。没错，炼尸术最大的问题在于，炼制出的尸体死板，不够灵活。” “王钢蛋吸收蚁后修为，竟突破限制，能够让炼尸灵活行动。” “可以说，她现在是整个丰都县的领头人都不为过。” 王钢蛋在炼尸人中的地位，就像是总舵主在拜妖会里，堪称一模一样。 两人都是突破了别人跨不过的限制，在各自的领域做到了顶级。 张生叹息一声。 什么叫气运之子…… 王钢蛋这种，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 叶辰听他唉声叹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羡慕是吧？如果去了云州，你确定要与拜妖会打交道，就必须与王钢蛋接触。” “只是，她曾经与我有过恩怨，不一定会卖我这个面子。” “张兄啊，你要做好被她整死的准备。” 张生眼皮一跳。 “什么张兄，叫我少主！” 叶辰：…… 两人的兄弟情，就像海面上的孤舟，随时可能侧翻。 张生并不在乎王钢蛋的炼尸术。 他更好奇，叶辰与王钢蛋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 “你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叶辰重重叹息，不怎么想回忆那段过往。 但既然张生要问，叶辰便知无不言。 “她有个哥哥，叫王铁蛋。我跟你提过这个人，你应该还记得吧？” “有印象。” “王铁蛋死了，我杀的。他背叛大义，转投敌人，我杀他天经地义。” “怎么，他投奔妖族了？” “不，他投奔朝廷了。” 张生愣了一下，投奔朝廷，这叫背叛大义，转投敌人？ 站在拜妖会的立场上，确实没什么问题。 张生犹豫了。 叶辰与王钢蛋之间，可谓是死仇。 如果带着叶辰去了，王钢蛋怕是会看在叶辰的面子上，顺带手把张生也给处理了。 此事需要重新斟酌一下。 叶辰突然委屈，“你不准备带我去了？” 张生道：“带，肯定要带。” 叶辰警惕道：“可我怎么觉得，你这个眼神，像是要搞死我一样？” 张生面带微笑。 “如果带着你的脑袋去拜见王钢蛋，不得把她感动死，然后疯狂配合我行动？” 叶辰：…… 兄弟情-1-1-1。 张生自然不能真的杀了叶辰，并且也只能带着这家伙去见王钢蛋。 毕竟，在拜妖会之中，能信得过的，只有叶辰一个。 “你回去收拾收拾，咱们明日一早出发，前往云州。” 叶辰松了口气，“谢谢你，还愿意带着我一起。” “不过我也没什么家当。” “随时都能出发。” …… 夜。 张生返回宅院，与老板娘彻夜相谈。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又好像聊了很多东西。 天亮，早餐时分。 张生将自己要离开总城之事，告诉了所有人。 众人难免紧张。 毕竟上一次，张生离开南云县后，县城便被屠灭。 如今张生又要离开总城。 莫非总城也要有危机了？ 众人心里不安。 张生安抚许久，才让她们安心。 吃过早饭。 张生前往定好的集结地。 夏护卫穿了一身便装，后背挎着大刀，威风凛凛。 看见张生后，神色复杂地行礼。 “夏护卫莫要客气，一路上还请多多照顾。” 夏回连忙道：“少主客气了，能保护少主，是卑职的荣幸。” 第二个到来的，则是叶辰。 “张生，我来了。” 叶辰戴着张生买给他的帽子，神采奕奕。 夏护卫一惊，敢直接称呼张生的名字，莫非也是朝廷哪位大人？ 张生介绍道：“这位是夏回，夏护卫。” 叶辰道：“久闻大名。” 夏回赶紧回礼。 张生继续道：“这位是叶辰，曾任拜妖会副舵主，现在虽然属于拜妖会，但至于是个什么职位，难以定夺。” 夏回：？？？ 拜妖会恶徒？ 少主怎么会与这种人扯在一起？ 夏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杀意。 叶辰颇感不安，连忙道：“我是张生安排在拜妖会的卧底。夏护卫切莫动手，勿要声张。” 张生并未否认。 夏护卫这才松了口气。 很快，最后一位成员到来。 夏回与叶辰看向来人，只觉得光芒万丈，差点晃瞎眼睛。 许丰念！ 此人英气逼天，帅的难以形容。 尤其将要回家，高兴的面色红润，更是多了几分神采，光辉万丈。 “这位是许丰念，云州人士。” 夏回一怔，“姓许？莫非是剑手许家？” 许丰念惊讶道：“这位壮士听说过我许家？” 夏回道：“听说过，剑手许家，与剑首李家，向来纷争不断，争夺云州剑道家族正统之位。” 许丰念叹息一声。 “好事不出门，家丑传千里。” “不提此事也罢。” “张大人，可否介绍一下这二位壮士的身份？” 张生指着夏回。 “这是夏护卫。” 许丰念惊叹，“夏回大人？进总城时便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威风凛凛！” 夏回神色有些不自然。 进了总城才听说他的名号？ 那么听到的，大概只有他入狱的消息。 许丰念又看向叶辰。 张生道：“此人名叫叶辰，拜妖会副舵主。” 许丰念笑容凝固。 拜妖会？ 张生跟拜妖会牵扯到一起干什么？ 这特么肯定不是好事儿！ 许丰念头皮发麻。 莫非，又要卷入大纷争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张生却看向叶辰。 “叶兄，你身上有无禁锢类法器？” “没有。”叶辰摇头。 许丰念满头冷汗，他突然想找了理由逃走，说不定给了张生禁锢类法器，张生心一软就让他单独离开了。 “我有！” 许丰念掏出自己的禁锢类法器，交给张生。 “给你这个，你能不能让我离……你锁我干什么？” 铁镯子就这么华丽丽扣在许丰念的手腕上。 他忽然意识到，张生要禁锢类的法器，就是怕自己跑了！ 许丰念哭丧着脸，“张生，你就让我走吧，我……” 张生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把你的头砍了。第二，你老老实实跟我走，我保你一路平安。” 许丰念眼皮直跳。 他看向了叶辰。 张生皱眉，“你老看他做什么？” 许丰念应道：“此行，与拜妖会有关？” “毫无关联，但如果要打交道的话，另当别论。” 毫无关联？ 许丰念心中一喜。 这么说，此次云州之行，并不会牵扯到拜妖会的纷争里？ 那他就放心了。 “早说啊。” 许丰念松了口气。 “你早说跟拜妖会没关系，我不就老老实实跟你走了么。” 张生微微一笑，“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当然！” 许丰念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四人行终于出发，目标云州。 终于能安安稳稳回家了，许丰念心中自是开心的。 “许丰念。”张生忽然喊道。 “我在呢。” “你家里，最近有没有给你来信？” “没有。他们又不知道我在哪里，不给我来信也是正常的，怎么了？” 许丰念感觉张生神情不对，像是憋着什么事儿。 一瞬间，许丰念脸色发白，心颤不已。 “难道，我家里出什么事了？剑首李家将我家屠了？” “那倒不是。” “那你为何这般表情？” 张生沉思片刻后。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妖族与朝廷开战了，云州百万士兵、数不清的修炼者，全部顶了上去。” “战况不佳，朝廷损失惨重。” 许丰念：？ 百万？ 这是什么概念？ 许丰念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这特么还不如参与拜妖会的纷争呢！ 该死的张生，全是套路！ 许丰念想逃，却被铁镯子锁住，无法逃走太远的距离。 夏回额头冒起一层冷汗。 “妖族与朝廷开战？它们疯了？少主，那您去云州的目的是？” 张生道：“验尸。” 叶辰疑惑，“战场上那么多尸体，验得过来吗？”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张生对战场的情况，同样一无所知。 更让他汗毛竖立的是…… 以“金眼猴”的情报网，竟然查不到云州开战的消息。 布置在云州的红眼与黑眼，传来的消息，全部是“一切安好”。 这太诡异了。 金眼龙虽说会撒谎，但他做事谨慎，在知晓张生操控“傀儡猴”的前提下，要谎称云州开战，一定会做戏做全套。 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纰漏。 金眼龙与金眼猴，两大金眼生肖间的情报网，一定有一个出了问题。 云州情况究竟如何，到了以后自然知晓。 一行四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傍晚时分，刮起了大风，乌云遮天，酝酿一场暴风雨。 好在，四人及时赶到了一家客栈。 推门而入之时，女掌柜连忙迎了出来。 “哎哟喂，今天是什么日子，贵客一波又一波。” “客官快请进，小二看茶！” “四位客官，外面风雨将至，我估摸着，您几位今晚必定是要住店。” “小店只剩下两间柴房，您看……” 柴房？ 许丰念眉头一皱，他何时住过这么低贱的房间。 “女掌柜，我今晚要住上房，你开个价吧。” 女掌柜道：“客官见谅，五间上房已住满贵客……” 张生按住许丰念的肩膀，示意他闭嘴。 并非老板娘要宰客，而是这客栈里，确实住满了人。 视线所及，几十间屋子里，各有一双眼睛，透过门缝，望着他们四个。 张生咧嘴一笑。 “这客栈。” “真热闹啊。” 第243章 果断动手 客栈内有几波人，张生并不清楚。 可要说人数的话，有足足八十人！ 荒郊野岭的客栈，能住这么多人，着实古怪了些。 女掌柜并非跟钱过不去，而是真腾不出别的房间来。 今日住进来的，甭管哪个，看着都大富大贵，不缺钱的样子。 反倒是女掌柜，成了最缺钱的。 她谁都得罪不起，只能按照先来后到，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样一来，苦了张生一行四人，只能住柴房。 “柴房就柴房。” 张生倒是不挑，他甚至睡过地下，区区柴房算得了什么。 夏回也满不在乎。 叶辰从南云县赶到总城，一路上受过的苦堪比灾年。 唯独许丰念，对住柴房心存不满。 可张生他们都没说什么，许丰念也就不敢多说话。 女掌柜看出来了。 在这一行四人里，最有少爷相的许丰念并非主子。 张生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一个。 女掌柜凑到张生身边，清香的手掌轻轻按在张生的肩膀上。 “爷，多谢您见谅。” 张生抬手，“不必客气。给我兄弟四人来十个馒头，一碟咸菜。” 女掌柜：？ “就这？” “怎么，嫌少？” “不……您稍等。” 女掌柜笑容不减，连忙去吩咐后厨。 许丰念眼皮一跳，“张生，咱就吃这个？这也太清廉了吧？我有钱，咱们吃点好的。” 张生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里的东西，最好还是别乱吃。”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当我故弄玄虚便是。” 张生随即陷入沉默。 许丰念一头雾水，却也不再多问，只当张生真的是在故弄玄虚。 很快，十个馒头上桌，老板娘多送了三碟咸菜。 “四位贵客，您慢用。” 张生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往嘴里塞了一根咸菜。 没毒。 可以放心食用。 四个人就这么安静吃了起来。 客栈楼上，天字壹号。 屋内，两男一女轻轻关上门。 “你们觉得，这四个人什么来头？” 大胡子男人说话瓮声瓮气，目光一直停留在三十多岁的同伴妇人身上。 “看不出来。”柳青回忆楼下四人的样貌，“他们四个搭在一起，有种颠三倒四的感觉。” 大胡子疑惑道：“什么意思？怎么颠三倒四了？” 不等柳青开口，另一位男性同伴，赵缀自顾自分析一通。 “颠三倒四的意思是，这四个人的身份，像是互换过。” “你看那个长得最俊俏的，分明最像个富家子弟，反而唯唯诺诺，畏手畏脚。” “领头的像个俊俏的伴读书童，偏偏其他三个人都听他的。” 大胡子后知后觉，“那剩下两个呢？” 赵缀道：“剩下两个，老的看着像是长辈，成熟稳重，可目光时不时看向领头的。” “那样的眼神我很熟悉，这是护卫在确认自家主子的安全。” “至于这最后一个，戴着个棉线帽子，神情最桀骜不驯，却对领头的心服口服。” 大胡子又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瞄了一眼楼下四人。 照两位同伴这么一说，楼下这四个人，身份确实颠三倒四，乱七八糟。 如此古怪的组合，令三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四个人，不会是冲咱们来的吧？”大胡子不由得紧张。 柳青斜了他一眼。 “咱们三个的身份，也颠三倒四。尤其是你大胡子，长得一脸凶悍样儿，怎么这么怂？” 一路走来，但凡遇见不太对劲的人。 大胡子都觉得是针对他们三个而来。 这与被迫害妄想症有何区别。 赵缀沉思道：“不像是奔咱们来的。再说了，客栈内至少三拨人，谁能分得清是敌是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不管情况如何，心中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天字贰号房。 “百晓生，这四个人什么来头？” 身穿大红衣的女子看向床上慵懒的男人。 百晓生打了个哈欠。 “我名字虽然叫百晓生，但不代表什么事都知道。你问我九州大事，我可以跟你说的明明白白。” “可你要问我几个无名之辈……” “我上哪儿知道去？” 百晓生坐起来伸伸懒腰。 “再警告你一次，你我二人在外行走时，要称呼我为大哥！” “大哥。”孔薏敷衍地唤了一声，“这四个人看着身份不俗，你来瞧瞧，说不定能认出他们的脸。” 百晓生无奈起身，走至门缝前，往楼下瞄了一眼。 随即眼睛睁大，浑身一颤。 孔薏连忙道：“认出来了？” 百晓生惊叹道：“原来在二楼看女掌柜，能瞧出如此惊人的规模。” 孔薏：…… 百晓生叹息道：“这女掌柜也真不着调。” “我们这些住天字号的贵客，她不来贴身侍奉。” “反倒是在楼下，对十个馒头几碟咸菜的穷光蛋热情洋溢。” 孔薏额前冒起青筋，恨不得打死自家这位大哥。 她气哼哼去往床前，屁股往床上一落。 “大哥，你最近越来越不靠谱了。” 百晓生头也不回，目光灼灼地偷窥着，“你说，我怎么不靠谱了？” 孔薏的手伸进胸口，摸出一张画像来。 画像上描摹了一张男人的脸，横肉遍布，凶煞恐怖。 “人家都说，平州张生俊俏的像谪仙。可你给人家画像，为何画成这般丑陋狰狞的样子？” 百晓生一听有人质疑自己的画像能力，顿时不乐意了。 “你大哥我的画像能力，你又不是不清楚。” “一个人的性格、行为，能够反应他的心思与长相。” “大哥我依据凡间所传，张生凶悍勇猛，可杀国师、妖仙，本性嗜杀，又手持一把骨刃。” 百晓生向孔薏走了几步。 “谁家好人会用骨头做武器？” “由此可见，此人的嗜杀本性，深入骨髓。” “以此推断，他的容貌，正如我所画这般。” 孔薏：…… 百晓生画像从未出过差错。 孔薏看着手中的画像，心中愈发失落。 她对“英雄张生”的幻想，随着大哥的这张画像，崩碎不堪。 “我的好妹妹，收起你年少花痴的心思。这趟任务要是完不成，咱们两个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隔壁天字壹号那三位，护送的可是七星如意台，凝结了历代帝王陵的所有气运。” “咱俩住他们隔壁，很容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双方明显不是一路人。 而且百晓生与孔薏，并不想与天字壹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孔薏道：“大哥你说得对，任务完不成，咱们两个就要去见爹娘了。” 她收起画像，塞回胸前。 “客栈内盯着天字壹号的人或许不少，但盯着我们兄妹的，想必也少不到哪里去。” 兄妹两人惴惴不安。 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大笑。 地字壹号、贰号房，各走出一个人来，对视一眼后，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随后，两人纷纷坐到张生所在的桌前。 “四位兄弟看着有眼缘，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了！” 马三大手一挥，尽显豪爽。 他故意来套近乎，自然是想打听张生一行四人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隔壁屋里的秦全竟然也出来，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怎么能让马三兄弟一个人请呢！我秦全，也想与四位交个朋友。” “这样吧，饭菜，马三你请了。” “好酒，我秦全管够。女掌柜，愣着干什么，赶紧好酒好菜摆上来啊！” 女掌柜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去后厨吩咐。 张生平静地吃着馒头。 马三和秦全的小心思，他看的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想摸清身份，判断敌友。 张生懒得和他们玩这些弯弯绕绕。 “我们一行四人，只是路过。天一亮便会离开。” “你们二人无论想做什么，与我们四个毫无关联，我们也不会插手。” “至于好酒好菜，不如您二位拿回房间，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吃吃喝喝。” 马三和秦全的笑容瞬间消失。 出来混的，哪个说话不得八面玲珑，笑面隐晦的？ 像张生这么直白的，两人难得能见。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根本不懂出来以后该怎么混！ 马三笑道：“小兄弟误会了，我马三朋友遍天下，只是想和四位结交一下。” 秦全附和道：“我也一样……” 张生抬手，示意二人闭嘴。 “我再说一遍，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与我们四人无关。我们不会干涉，天一亮，我们便走。” 轰隆！ 客栈外雷电轰鸣。 这场大雨，终究是落了下来。 风声自门缝灌进屋内，如同刺耳的尖啸。 以眼下这般凶猛的势头，至少十二时辰内大雨不会停。 马三与秦全收回目光，看向张生。 眼神仿佛在质问。 张生道：“就算天上下刀子，明天一早，我们也会离开。” 只是，再怎么说，也只是空口无凭。 马三和秦全的心，还是落不下来。 “小兄弟啊。” 马三满面笑容。 “我只是想和你结交一番，不是要赶你走。你瞧你，说得这是哪里话！” 秦全也说道：“只是结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两人不依不饶。 张生叹息一声，“你们两个再纠缠下去，我可就要动手了。” 马三哈哈一笑，“兄弟说笑了，一看你就是面善之人。” 叶辰、夏回以及许丰念，听到“面善”二字，默默捂着脸，根本没眼看。 恍惚间，夏回只觉得手里的刀动了一下。 马三也感觉到一股凉风，吹到脸上。 眼前的桌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一条手臂还在淌血晃动。 肩膀处随即传来剧痛！ 马三捂着空荡荡的左肩，倒在地上痛苦大喊。 刹那间，屋内冲出大量人马，将张生一行人围住。 秦全连忙道：“撤回去，都给我撤回去！” 他慌里慌张将人群里，自己的那些手下，全部骂回了屋内。 随即向张生拱手赔礼。 “兄弟，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张生不语，沉默地吃着馒头和咸菜。 秦全连忙回屋。 整个一楼，只剩下马三和他的手下们，包围着张生一行四人，杀意凛然。 马三用气封住伤口，缓和伤势。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44章 金眼龙发布任务 张生突然动手，令人猝不及防。 别说马三了。 夏回都没反应过来！ 张生砍人用的正是夏回的刀。 此刻的夏回，一脸懵圈，头皮发麻。 张生方才的速度，快到根本无法看清。 如果不是马三的手臂，被砍了下来，根本没人知道张生刚才做了什么。 马三更为惊恐。 他直到看清桌上的手臂，认出这是自己的之后，肩膀上才产生剧痛。 只有速度快到极致，才会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剧痛。 马三低估了这张年轻面孔的实力。 别的不说，光是凭这份速度，这小子就有不必讲求“人情世故”的资格。 马三艰难地站起来。 “这次是我冒犯了，多谢您留我一命！” 他残留的一只手，招呼手下撤退。 一楼终于清净了。 女掌柜躲在柜台后，一直没敢出来。 她就知道，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肯定要出事。 只是没想到，看似最不可能惹事的张生，最先出手。 而且如此果断狠辣。 “我竟然让这样的人住柴房。” 女掌柜欲哭无泪。 吃过饭后，张生一行四人便去了柴房。 简陋的两张床，分别贴着东西墙摆放。 张生道：“从八卦方位上讲，西属于危险之地。所以，西边这张又大又软的床，我来睡。” “你们三个，就在东边的床上挤一挤。” 其余三人：…… 谁睡中间，成了一个大问题。 …… 天字壹号房。 柳青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 “你们两个，看清那小子怎么出手的吗？” 大胡子与赵缀一脸凝重，纷纷摇头。 赵缀道：“至少我可以确定，他没动用一丝气，只靠纯粹的身法出刀。” 大胡子惊叹道：“赵缀对气的感知极为灵敏，他说对方没动气，不会有错。如此敏捷的身法，要杀我们三人，怕是毫不费力。” “要说这小子没来头，我不信。” “这么强的实力，会如此巧合，与我们住进同一座客栈？” 大胡子的被迫害妄想再度发作。 只是这一次，两位同伴并未再数落他。 显然，张生的那一刀，吓到了所有人。 如此不安的心理作用下，产生的畏惧也会令人怀疑自己的安全。 “我们怎么做？连夜撤走，还是静观其变？” 柳青不是拿主意的人，只能问其他二位。 赵缀沉思片刻。 “我倒是觉得，没必要担心。” “以那个家伙的实力，如果真是奔着我们来的，没有必要如此低调。” “可能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路过而已。” 话虽如此，可身边藏着这么一位高手，任谁都会心里难安。 “现在这座客栈内，不止我们忧虑，其他人也一样。” “今晚睡觉时，别睡太死。” “我们三个，最好轮流守夜。” …… 地字贰号。 百晓生头皮发麻，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太恐怖了。” “那个人的出刀速度，连马三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特娘的还是人么。” 百晓生不认识张生，但他认识马三。 以马三的实力，能一刀砍掉他手臂的人，少之又少。 由此管中窥豹可见，张生的实力，比目前所展现的，还要恐怖。 “大哥，如果他是奔着我们两个来的，咱们怎么办？投降，还是把东西交出去？” 孔薏忧虑不已。 百晓生道：“按理说，隔壁的七星如意台，比咱们两个的东西，更有吸引力。” “再者，此人不像鼠辈，兴许明天一早真就走了。” “咱们可以熬到天亮，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百晓生原本的睡意此刻全无。 孔薏道：“你通晓九州之事，猜不出此人的身份来？” 百晓生呵呵一笑。 “这家伙目前所使用的手段，只有逆天的身法。” “要说九州内，身法如此恐怖的，除了衔泉鸟一族，只有金眼猴。” “你觉得这么年轻的家伙，能是金眼猴吗？” 孔薏自然是知道不可能。 百晓生惊叹道：“九州又出了个身法奇才。” “不过，比起我们两个。” “马三和秦全，兴许才是最恐慌的。” …… 地字壹号房内。 马三刚刚止住肩膀的血，脸色惨白。 他内心充满惊惧与后怕。 “他完全可以要了我的命，但还是留手了。” “看来真的只是路过。” “传令下去，告诉弟兄们，看见此人绕道走，绕不过就客客气气，千万不能招惹！” 马三算是捡回来一条命，格外珍惜。 同时也不想让手下人遭受无妄之灾，面对张生这样的高手，能躲就躲。 “老大。” 小弟马皮忧虑道： “您如今重伤，那七星如意台，咱们还能抢到手吗？” 马三心里也没底。 雇主给了他们高价，足以拼命、冒死的高价。 但命是自己的，要是没了，就算挣到钱，也只会落入别人手中。 马三不得不谨慎。 “只要那四个人不插手，我们还是能将东西拿到手的。” “如今的问题在于，我们分不清楚，七星如意台，究竟在天字号哪间房里。” “壹号的两男一女，贰号的两女一男，看上去都像是护着什么东西。” 以马三的行事作风，本是想将两间屋子里的人，全部围起来杀掉，然后一一翻找。 但…… 秦全的出现，打断了马三的计划。 “秦全与我们一样，也是赏金猎人。” “他来这座客栈，一定也是图谋什么。” “不把这一点弄清楚，我们不能贸然动手。” 沉思片刻后。 马三吩咐道：“马皮，你去秦全房间里，请他楼下一叙。” “是。” …… 地字贰号房内。 秦全洗了几把冷水脸。 心跳逐渐缓和、平息，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 当时只有他和马三坐在张生身边。 如果被砍的不是马三，那可就是他秦全了。 “这年轻人什么来头？出手也太狠了，根本不给人缓和的余地……” “不对，他给了。” “只是我和马三，都没接住。” 秦全心里一阵后怕。 当时的张生，一直在强调，明早就会离开。 只是马三和秦全一直不信。 人家给了机会，自己不要，这赖不得张生。 “老大，现在怎么办？” 小弟为秦全捏肩，也是不由得后怕。 “什么怎么办？等呗！要是明天一早，那人真的离开了，咱们再办自己的事儿！” “他要是不走呢？” “不走，那就继续蛰伏。总之，他们四个不走，我不敢让兄弟们冒险。” 秦全为人还算讲究。 忽然，有人敲门。 小弟连忙跑过去，打开门一看，竟是马三的人站在门外。 “马皮？你想做什么？” 马皮嗤声道：“我家老大，请你们头儿楼下一叙！” “马三怎么不亲自过来？” “混账东西，我家老大的名号，是你能叫的？” 双方差点打起来。 秦全及时出来，制止二人。 “回去告诉马三，现在到楼下即可。” 马皮拱手，随后离去。 小弟却为秦全感到一阵担忧。 “老大，万一马三给你下套……” 秦全摇头，“他已经断了一臂，不敢随意闹事。这次找我，大概率也是被吓到了，想求个相安无事。” 随后，秦全去了一楼。 马三早已让女掌柜备好酒菜。 “秦兄，请坐！” 两人一同落座，同时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随后迅速收回目光，相视一笑。 一番寒暄过后。 马三自口袋里，掏出一张厚实的信封来，递到秦全面前。 “秦兄先看。” 秦全目光微凝。 这是赏金猎人接任务时用到的信纸。 而在赏金猎人里有个规矩，若是两拨赏金猎人相遇，其中一方展示任务清单，另一方也要以诚相待。 秦全展开信纸，看到了上面的任务。 “七星如意台？这是何物？” 马三叹息一声，“不清楚，雇主并未说明，我们也不会问。” 秦全眉头微皱，“你如此坦诚相待，想问我什么？” 马三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既然双方都要说实话。 秦全便没再隐瞒。 “镇天棺。” “什么？” “楼上天字号两间房里，有一间的住客，身上有镇天棺，这是我们雇主要的东西。” 马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双方不是奔着同一样东西来的。 目的不冲突。 甚至，还有合作的可能。 马三提议道：“既然你我的目标，都在天字号，为何不联手，将两间房里的人，全部围困起来，一同拿下？” 秦全眼神一亮，“好主意！” 双方联手，人马翻倍。 拿下天字号的两拨人，岂不是轻轻松松？ 两人谋划了行动计划，随后各自返回房间，排兵布阵。 柴房内。 许丰念辗转难眠。 他被叶辰和夏回加在中间，本身又不习惯仰面朝天睡觉，实在是不知道该朝哪边。 忽然，视线的余光，看到西边有什么东西缓缓升了起来。 好像是一颗黑乎乎的头……原来是张生，可把许丰念吓坏了。 张生的手里，握着一枚玉佩，缓缓凑到耳边。 玉佩里传来金眼龙的声音。 “给你看几张画像。” “若是遇到这五人里的任何一个，随手保护一下。” “他们身上，有关乎九州气运的东西。” 张生挑眉。 关乎九州气运？ 金眼龙继续道：“若是他们手里的东西没了，陛下可真就要屠城拢聚气运了，你可别装没听见我的消息！” 张生心里一跳。 这五个人身上，有关乎气运的东西？ 玉佩的传送法阵，传过来五张画像。 同时写明了姓名。 “柳青、赵缀、大胡子……百晓生，孔薏？” 张生默默记住着五个人的画像和身份。 正准备睡下之时，客栈内忽然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呼喊声。 “柳青，赵缀，大胡子，你们三个别挣扎了，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百晓生，孔薏，把你们两个手里的宝贝，也拿出来吧！” 这声音，分明是马三和秦全的声音！ 张生不由得一怔。 竟然这么巧？ 奶奶个腿儿的。 他早就说过不管闲事。 但现在，不得不插手了。 换好衣服后，张生离开柴房，直奔天字号房…… 第245章 张生是正义的 客栈天字号房。 女掌柜躲得远远的，欲哭无泪。 她有预感，今日过后，客栈要大翻新了。 “这么多人，围攻人家五个，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架，真不讲究！” 女掌柜弱弱吐槽。 忽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飘来。 女掌柜一扭头，看到张生蹲在自己身边，一同鬼鬼祟祟地看着天字号房的方向。 “公子，您怎么来了？” 女掌柜眨巴着大眼睛，莫名心安，鼻尖悄悄凑近张生，闻个不停。 张生疑惑道：“你怎么，鼻痒啊？” 女掌柜老脸一红，“这，你问的也太直白了。” 张生：？ 他感觉这位女掌柜误会了什么。 天字壹号贰号房门同时打开，五道身影，分别走了出来。 张生视力超群，一眼便确定，这五人的面孔，与金眼龙传来的画像一模一样。 只是，这五个人，房间是怎么分配的？ 壹号两男一女，贰号一男一女…… 这五人，不像是一伙儿的。 金眼龙给的资料也不全，张生难以判断。 但既然这五个人都在，那就足够了。 马三与秦全联手，围困住这五个人。 “把你们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 马三厉声呵斥警告，同时暗暗瞄了一眼柴房的方向，生怕惊醒那里面的四个人。 赵缀将两名同伴护在身后。 “我们身上只有钱，你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他将一兜子的钱，丢到马三面前，却被马三一脚踹走。 “几个臭钱，就想买自己的命？你叫赵缀是吧？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只有钱，没有别的东西。” “还撒谎？你敢说镇天棺，不在你身上？” “什么镇天棺？我听不懂！” “呵呵，就算镇天棺不在，七星如意台总在吧？” 听到“七星如意台”五个字，赵缀眼神微颤。 马三很敏锐地捕捉到细节，嘴角泛起冷笑。 “看来我要的东西，真在你们三人身上。秦全，那两个人身上的东西，应该就是你要的了。” 秦全点了点头，端详着百晓生与孔薏。 “镇天棺，在你们二人身上吧？” 孔薏脸色一变，躲到百晓生身后。 “秦全……”百晓生沉声开口，“你要的镇天棺，不在我们两人身上。但我可以告诉你它的下落。” 秦全嗤声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百晓生道：“我可是九州百晓生，你觉得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秦全拔刀，按在百晓生的脖子上。 “我没时间与你废话！交出镇天棺，我留你二人的命！” 马三也拔刀指向赵缀一行三人，“想活命，就把七星如意台交出来。” 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百晓生想让孔薏先走。 可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根本冲不出去。 气氛剑拔弩张至极。 一道声音，自楼下传来。 “各位先冷静冷静。” 马三浑身一颤，这道声音着实令他应激。 光是听到一个字，便头皮发麻。 往楼下看去。 只见张生一步步走了上来。 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路，根本无人敢拦。 马三与秦全面露警惕。 马三道：“小兄弟，做人要言而有信，你似乎说过，天亮就走，不会干扰我们！” 秦全附和道：“你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张生颇感无奈。 他其实也不想这样做，可金眼龙说了，这东西关乎九州气运。 那么张生可就坐不住了。 “马三，秦全，两位兄弟，我听你们这意思，是要抢夺人家的宝贝？” 两人脸色难看，有种被点名的心虚感。 虽然话难听，但确实算是抢夺。 赵缀和百晓生等人一听，却是心中一喜。 没想到，这个俊俏的年轻人，内心竟如此正义，要为他们几人打抱不平。 这下有救了！ 然而，下一刻。 张生站到马三和秦全中间，面对赵缀等人站立着。 “你们五个识相的话，就把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交出来，别逼我动手抢！” 众人：？？？ 这对吗？ 这特娘的对吗？ 你不应该是正气凛然，打倒这些掠夺者吗？ 怎么站到他们一伙儿去了？ 弯转的太快，众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张生道：“愣着干什么？把东西交出来，不然马三的手臂就是你们脑袋的下场。” 马三：…… 他分不清，这话到底是在威胁赵缀等人，还是在警告他马三。 “小兄弟，抢东西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马三挤出笑容。 张生挑眉，“有道理，你们确实是先来的，但人家不给你，那不就轮到后来的我了么？” 马三：？ 秦全：？ 还有这种逻辑？ 马三和秦全竟然无言以对。 恍惚间，两人的刀便落进张生手里，刀锋指着身怀重宝的无人。 “我最后说一遍，把东西交给我，饶你们一命。” “你做梦！”赵缀吐了一口唾沫星子，“还以为你是个正道人士，没想到也是个贼！” 由于张生的搅局，一时间，所有人形成对峙状态，气氛降入冰点。 一楼角落。 叶辰打了个哈欠，“张生在二楼干什么呢？” 夏回目光灼灼，“好像是在抢劫。” 许丰念道：“把好像两个字去掉，他就是在抢劫！这是闹得哪出啊？不去云州了？” 场面异常古怪。 忽然，客栈外传来呼喊声。 大批人马将客栈团团包围，气势汹汹。 砰！ 大门直接被人踹开，心疼坏了老板娘。 只见一身着重甲的暴戾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眼睛瞪得像头牛，四处打量。 “官爷？” 老板娘像是看到了救星。 “官爷，您可要为民女做主啊！” 暴戾男人冷哼一声，抬头看向二楼对峙的众人。 “敢在本少主面前行劫匪之事，我看你们是想死了！” “怎么，你们没听说过许丰念的故事？” “当初他拦路抢劫，本少主一刀劈死了他！” 许丰念：？ 张生：？ 少主，许丰念，刀…… 众人后知后觉，看向暴戾男人腰间的配刀。 那是一把象妖的牙打造出的武器，材质亮白，堪比骨头。 二楼的百晓生连忙拿出画像，对照着看。 “蛮横，嗜杀，凶狠，骨刀，少主……这是张生啊！妹，你看，我就说我画的没错吧！” 孔薏也懵了，随后一脸嫌弃。 谁能想到。 传说中的张生，竟然真如百晓生所画，丑成这个样子！ 但，至少张生是正义的。 看见楼下这位“张生”后，众人悬着的心，缓缓落地。 马三与秦全却面色大变。 张生？ 那位声名震九州的少主，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完了……” 第246章 实在听不下去了 多冒昧啊！ 张生看着楼下的粗犷大汉，眉头快要拧到一起。 他不介意有人冒充自己，但至少颜值方面要过关吧？ 帅脸天下难找，但至少稍微帅一点吧？ 再看楼下这位，脸上坑坑洼洼，像是在皮下塞了两坨猪粪，黑乎乎的丑陋不堪。 这种人假冒自己，除了败坏名声，别无他用。 马三与秦全纷纷跳下一楼，拱手行礼。 “张少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粗犷大汉冷哼一声。 “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 马三连忙道：“在下马三，赏金猎人，拿钱办事。” 秦全道：“俺也一样！” 两人都有赏金猎人的身份，只是不同阵营罢了。 粗犷大汉眉头一挑。 他抬起头，看向楼上的张生。 “你又是何人？为何不下来参拜本少主？” 张生拱手，“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劫匪。” 粗犷大汉怒目圆睁，怒声道：“劫匪？真是世风日下，劫匪竟敢如此猖狂！赶紧滚下来，给本少主跪下！” 张生面无表情，掏出一块令牌丢了下去。 斩妖司的身份令牌，未曾回收，仍在他的手里。 粗犷大汉单手接住，仔细一瞧，眼底闪过一丝惊骇。 “原来是斩妖司的同僚！” 令牌丢还给张生。 “既是同僚，为何还要抢劫？” 张生道：“缓兵之计而已。” 马三与秦全脸色更难看了。 没想到张生竟然是斩妖司的人！ 粗犷大汉不再与张生多问。 他望着楼上的五人，招了招手。 “你们且下来。” 五个人连忙下楼，纷纷拱手行礼。 “参见少主。” 粗犷大汉道：“本少主奉朝廷陛下之命，前来交接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你们五人，将东西交予我，便可重获自由身。” 五个人可不是蠢货，怎么可能轻信这番话。 百晓生警惕道：“少主可有陛下手谕？” “唯有口谕。怎么，你在质疑本少主？” 粗犷大汉的手按在刀上。 百晓生脸色难看。 “张少主，此事干系重大，我等不可能随意将东西交给你，至少我手里的镇天棺，不敢随便移交。” 粗犷大汉当即拔刀，指向百晓生。 “要么，乖乖把东西交出来。要么就不用交了。” “本少主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刀架在五个人的脖子上，随时便能要了他们的命。 粗犷大汉许诺，交出东西，便饶他们不死！ 五个人面面相觑。 刀锋嵌入脖子，沁出鲜血时，他们才感到了恐惧。 赵缀打开自己的空间法器，取出一座巴掌大小的莲台，红木般的材质，隐隐散发着神性。 百晓生也不再纠结，自空间法器拿出镇天棺。 这棺材的尺寸，着实惊人了些，竟有足足两人的高度！ 往客栈中堂一摆，几乎没了空地。 张生身在二楼，恰好能看清棺材板上的构造。 “这是，莲花图案？” 若仔细斟酌对比，赵缀手中的莲台底座，恰好可以嵌到镇天棺的莲花图案里。 两方人马携带护送的东西，可以说本就是一件，只不过拆分了而已。 “马三与秦全似乎并不清楚这一点，但两人背后的雇主，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张生心里不断推测。 不管情况如何，这两件东西，决不能交给楼下那个冒牌货。 张生身形一动。 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全部落入【神柄空间】内。 场地又变宽敞了。 然而，所有人神色皆是一僵，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眼前一恍惚，东西便不见了。 马三与秦全瞬间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二楼的张生。 “你把东西拿走了？你们斩妖司的人，就是这般蛮横不讲理，随意抢夺东西的？” 两人义正言辞，令张生产生自我怀疑。 到底谁才是好人？ “我斩妖司恪守公理，守护这两件宝贝，有何问题？” 马三和秦全一怔。 差点忘了，人家是好人。 两人看向粗犷大汉。 现在唯一能将东西从张生手里，合理要回来的，只有他。 粗犷大汉微微一笑。 “身手不错啊兄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本少主的队伍？” “没兴趣。”张生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队伍？” 粗犷大汉呵呵一笑，“你的队伍，也不过是斩妖司的人马而已。我张生，如今只为陛下做事。” “那两件东西，是陛下所要，你最好还是交给本少主。” “否则，你性命难保。” 话里话外，满是威胁。 百晓生看向二楼。 “这位兄弟，你还是将东西交与张少主吧，在他手里至少更安全。” 粗犷大汉道：“你瞧，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是拿过来为好。” 张生满脸笑意。 把粗犷大汉盯得心里发毛。 “各位，你们还没看明白么？” “这位少主，与马三秦全，分明是同伙。” “为了就是坑骗你们的东西。” 众人面色大变！ 马三秦全的脸色纷纷一白。 粗犷大汉更是头皮发麻。 三人确实唱了一场戏中戏。 围困五人之前，马三与秦全商量过，万一有人搅局怎么办。 索性，直接让他们自己的人来搅局。 于是便有了现如今这么一出戏。 张生不得不承认，马三与秦全确实有些头脑。 两人作为恶人，步步逼迫百晓生、造成心理紧张的同时，突然出现一位“好人”，极容易令百晓生等人放下心理戒备。 事实证明，计划确实成功。 如果没有张生搅局，还真就让他们得手了。 百晓生拉着孔薏，连忙跃到二楼。 赵缀、大胡子扶着柳青，也迅速逃到二楼，站在张生身边。 女掌柜继续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粗犷大汉怒目瞪着张生。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堂堂张生，平州少主，怎么可能与赏金猎人是一伙儿的？你们五个，莫要受他的蒙骗！” 百晓生目光微沉。 “你现在这副跳脚的样子，与传闻中张生的稳重，差了十万八千里。” 粗犷大汉老脸一红，神色愈发不自然。 张生诧异地看向百晓生。 “那位张少主的名号，如此响亮？” “当然！” 话题涉及到了百晓生的长处，这货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张生，平州少主。虽说相貌难评，可人品素质，非圣人所不能比。” “一人一刀，杀得是天下恶徒，镇的是九州贼人，护的是万世太平！” “胆魄惊人，实力不俗，性格沉稳，人中龙凤！” 张生越听越觉得心惊。 这些秘密，平州之外的人都知道了吗？ 果然啊，天底下没有任何秘密能够守得住。 就在这时，楼下角落内。 许丰念阴沉着脸站了出来。 “各位，我猜拳输了，出来说句公道话。” 他抬起头，看向二楼的张生。 “我们三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那个谁，百晓生是吧？” “站在你身边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张生……” 第247章 验尸张狗剩 许丰念揉了揉耳朵。 老实说，他是真不想站出来，揭穿张生的身份。 但，他与夏回，以及叶辰，躲在角落内。 听着百晓生对张生的几番赞扬，着实是听不下去了。 三人猜拳，谁输了谁站出来，揭穿张生。 许丰念很荣幸做了这个倒霉蛋。 只是，他的一番话，却让在场所有人无法继续冷静。 楼上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张生？ 百晓生目光一凝……这怎么可能，与自己推测的画像，差别也太大了吧？ 孔薏小声道：“哥，你看，我就说张生的脸，不可能是你画的那么丑陋。” “别瞎说，万一这也是假的呢？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百晓生试图找理由，让自己的画像变得合理。 楼下。 马三与秦全面面相觑。 “你安排的？” “不，我只安排了狗彪子一个。” “狗彪子？” “就是身后这个粗犷大汉。” “所以，楼上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 众人拿捏不准是真是假。 只是，一想到张生方才拿出的斩妖司令牌…… 令牌至少是真的，楼上这位确实是斩妖司的人。 斩妖司内部，敢有人冒充张生吗？ 显然是没有。 那么楼上这位，很可能是真的！ 马三往前稍稍上了一步，“传闻中，张生的武器乃是一柄骨刃，把你的武器亮出来，给我们瞧瞧！” 张生神念一动。 【神骨刃】离体，显出真身，刀刃贴在马三的脖子上。 近在咫尺的冰凉触感……不会有假！ “少……少主……” 马三缓缓跪到地上，额头直冒冷汗。 粗犷大汉看着【神骨刃】精妙的外表，缓缓收起自己的象牙刀。 奶奶个腿儿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太特么丢人了！ 刹那间，全客栈内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粗犷大汉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这才是真正的张生威严！ “马三，秦全。” 张生音色低沉，听着瘆人。 马三额头紧紧贴地，“少主请吩咐。” 张生道：“你们二人可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秦全连忙道：“不该抢夺朝廷之物。” “非也！你们错在，找了一个如此丑陋之人，来假冒我这张脸。” “是是是……” 马三与秦全连忙认错。 张生挥了挥手，“外面雨大，你们出去先淋个一晚上，天亮以后再说。” “是！” 虽说是惩罚，可这群赏金猎人却像是得了奖赏，争先恐后地跑出屋外淋雨。 屋内。 张生召集五人进屋。 “你们五个，任务艰巨，接下来要慎之又慎。” 他将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分别还给这五人。 “刚才外面人多，我将两件物品收走，世人便会以为东西在我手里，你们五个相对会安全些。” 五个人大受感动，没想到传闻中嗜杀的张生，竟然如此体贴。 随后，张生让女掌柜上楼，将地字号两间房收拾干净。 他单独住进壹号，叶辰、夏回与许丰念，住进了贰号。 女掌柜半夜敲响张生的门，想进屋一叙。 张生果断拒绝。 庸脂俗粉，入不得眼。 天亮以后。 张生被一声尖叫吵醒。 推门一瞧，老板娘瘫坐在地上，望着屋外，惊惧不已。 “死了，都死了！” 屋外。 马三、秦全，连同所有的手下，脖子遭人扭断，呈现诡异的角度，倒在地上。 张生甚至没来得及，询问粗犷大汉的姓名，对方便领了盒饭。 “世事果真无常。” 张生后背发凉。 昨晚动手之人，一定是个高手。 他竟然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察觉到。 天字号房的几个人，倒是相安无事，只是见到这一幕，难免感慨。 张生道：“看来他们背后的人出手了。有意思，这两件东西既然在我手里，那么下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我了。” 说完，他看向百晓生等人。 “要不，我把东西还给你们吧。” 五个人也是人精，意识到张生这是做戏给外人看，连连摇头。 “东西在少主您的手里，更加安全。” 当然，五个人心里更多的，还是感动。 这样一来，张生便将幕后歹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在自己身上。 他们五个，更安全了一些。 女掌柜只觉得天都塌了。 “死这么多人，我这客栈以后还怎么揽客啊！” 孔薏与柳青同为女子，上前安慰。 张生盯着满地的尸体，心里想的却是女掌柜的情况。 一介女流，荒郊野岭开客栈，管着一个厨子、一个跑堂的小二。 要说这是普通人，张生是绝对不信的。 至于她与凶手有没有关系，验完尸便知道了。 “夏回，许丰念，你们两个，将马三与秦全的尸体，抬到柴房去。” “还有那个丑的，也一并抬过去。” 这三具尸体，张生要着重验。 女掌柜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你要在我这客栈里验尸？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做生意啊！少主，求您开恩呐！” 张生无视了老板娘的喊叫。 他直接去了柴房。 先验那个丑的！ 出刀，切口。 哪怕是小小的解剖刀，也如同张生身体的一部分。 随意操控！ 融合元婴后，他对刀法的理解，显然又精进了一步。 粗犷大汉的尸体，呼嚎惨叫。 心脏：“你什么档次，敢解剖本少主？” 肺脏：“坏了，心脏这蠢货入戏出不来了，真把自己当少主的心脏了？” 肝脏：“能不能扎醒它？告诉它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少主！” 张生顺手剖开粗犷大汉的脑壳。 脑子：“丢死人了！假冒伪劣者碰上了真家伙，丢人，真丢人！” 张生挑眉。 没想到，内脏也这么有廉耻心。 “谁杀了你们主人？” 脑子：“客栈女掌柜。” 张生诧异。 竟然真是女掌柜！ 这些尸体，死的干脆利落，根本没有挣扎痕迹。 动手之人，实力强的离谱！ 张生不得不谨慎。 脑子：“我跟你说，这女人相当凶猛！她的左手，搂住我主人的脖子，右手按住一名手下的脑袋，左脚腕勾住马三的脑袋，右膝窝子夹住秦全的脖子。同时发力，干掉了整整四个人！” 张生惊呆了。 身体各方面协调到怎样的程度，才能做到这般？ 脑子：“形如鬼魅，动如鸿毛，轻盈似箭，一出手便同时杀四人！这般高手，就马三、秦全的档次，真没资格去碰。” 张生默默在心里，给老板娘打上一个危险的名号。 【验尸张狗剩！】 【死因：颈椎断裂】 【您的颈椎强化+】 【心脏强化+】 【……】 【您的傀儡得到同步强化！】 【获得功法：小跳步】 【获得法器：象妖牙骨！】 第248章 毒蛇女 张狗剩…… 要不是因为验尸奖励，张生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冒充他的丑人叫这个名字。 张狗剩的小跳步，也算一门身法，只是档次差了【妙手空空法】与【猿搏术】太多。 根本入不了张生的眼。 除了功法，值得在意的，唯有【象妖牙骨】，一件利刃法器。 可惜只有四阶，比起【神骨刃】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神骨刃：“怎么样，现在知道我有多好了吧？” 张生：…… 随后，他又对马三和秦全的尸体，进行了检验。 这两人身上，甚至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丢在尸堆里，人都懒得去摸。 张生可以说满脸嫌弃。 随后，他又去了客栈外，对所有的尸体，进行了检验。 “竟然全死在女掌柜手里。” 张生脸色难看。 昨夜大雨留下的泥泞，裹挟着地上的尸体。 张生的心里略感低沉。 他愈发好奇，这女掌柜，究竟是什么身份。 “如果她的目的，也是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那么最后一定会找到我。” 想到这里，张生悬着的心，反而放松下来。 倘若女掌柜觊觎宝物，自会暴露。 若是对宝物没兴趣，那么双方之间也不会有恩怨。 张生回到客栈内。 百晓生等人告辞离去。 张生放出一具傀儡，跟着他们走了许久，确认没有其他人跟着，这才放心。 而客栈内。 张生一行四人，也准备离去，继续启程。 “女掌柜，退房。” 柜台后，女掌柜面露一丝玩味。 “你们四位可走不了。” “张生，在你交出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以前……” “别想离开。” 话音刚落，厨子拎着把菜刀，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跑堂的小二攥着条毛巾，一脸玩味地看着张生。 张生左瞧瞧，右看看，不由得一笑。 女掌柜一愣，“你笑什么？” 她在张生眼里，看不出任何吃惊与恐惧，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有问题。 张生道：“我们一行四人，正好够你出一招的。” 许丰念等人听得一头雾水。 女掌柜与两位伙计却是面色大变！ 一招杀四人，这是女掌柜的独门手段。 张生如何知道的？ 昨晚动手之时，两位伙计一直监视张生的房间，没发现他动身外出。 “你如何知道的？” 女掌柜深刻怀疑，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张生笑道：“验尸验出来的，看来世人很容易忽略我‘仵作’的身份。这才是我吃饭的本事，你们怎么能不在意呢？” 传闻中，张生确实是个仵作。 只是，他杀得那些人，名号严严实实盖过“仵作”，谁还会在乎他这不起眼的身份？ 然而偏偏是不起眼的“仵作”身份，关键时刻能让人大吃一惊。 女掌柜目光微沉，“你果真有点本事。” “客气了。我倒是好奇，你是什么身份？为何要杀掉马三与秦全？” “杀他们，是怕这些怂货投奔到你名下，帮你办事。” 以马三与秦全昨日的表现，确实有可能转投张生，帮他办事。 女掌柜担心他们与张生联手。 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想抢东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而且选择百晓生一行人离开后再动手，也是怕张生与他们联合。 女掌柜可谓将一切算到了极致。 唯独没算到，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根本不在张生身上。 “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 张生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 “想要的话，尽管动手来拿！” 话音刚落，眼前的柜台崩裂破碎，乍起无数粉末飞溅。 女掌柜柔软的身段，硬生生将柜台撞碎，试图干扰张生的视线。 粉嫩的拳头专挑脸上最精致的地方砸。 张生目光微凝。 “你的身法，这么快？” “也对，能悄无声息干掉那么多人。” “身法造化定然不弱。” 张生轻飘飘抬手，接住女掌柜柔软的拳头，毫不费力。 拳头难以再进半步。 女掌柜如骨头抽离，身体软得像块发粘的海绵，贴到张生身上。 四肢如八爪鱼缠绕住张生的身躯，并交织闭锁。 这女人没有骨头吗？ 张生心中微微诧异。 手中浮现【象妖牙骨】，戳向女掌柜的屁股。 牙尖的锋利并未能刺进去，反倒是弹了回来。 女掌柜吐息缭绕张生的耳廓，“我的身体，刀砍不断，剑刺不穿。任何利刃，无法伤我半分。” 叶辰一语道破，“这是条蛇妖！” 女掌柜笑道：“你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怎么看出来的？” 叶辰不语。 身为拜妖会的人，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 “张生，用雄黄对付她！” 雄黄？ 张生眉头一跳。 雄，在下面。 黄，在脑子里。 要说组合在一起，那没有。 蛇怕冷，也怕过热。 张生释放【焚焰】，身上燃烧起熊熊异火。 女掌柜顿感火热，连忙松手后退，与张生甩开距离，惊惧不已。 “异火？你身上竟然有异火？” 别说女掌柜了。 许丰念他们也看懵了。 尤其是叶辰，看着张生身上的异火，不由得想到了什么。 “张兄，你身上竟然有异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懂炼丹？那些头上长角的丹药，是不是你自己炼制的？” 【焚焰】燃烧的更旺盛了。 “叶兄，火太大，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张生声嘶力竭地回应。 叶辰小声道：“你果真一表人才。” 张生道：“原来是说了句大实话啊。” 叶辰：…… 他确定了，张生懂炼丹。 那些劣质的修补伤势的丹药，就是张生炼制的！ 根本没有什么卖丹药的老乞丐，全是张生的谎言！ “张生，我拿你当兄弟，你却图我的钱？你怎么能这样！” “叶兄……” “叫我叶辰！” “叶辰，你好好想想，是谁你在重伤的时候，不顾一切救了你？又是谁，帮你打败了王大力，担下了谋杀钦差的黑锅？” 叶辰沉默了。 “张兄，我刚才说话声大了些，你见谅。” 张生冷哼一声，不想与叶辰多说什么。 女掌柜怒吼道：“你们几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两片红唇张开，嘴里吐出柔软的红色信子，不断滴落毒液。 仅仅一滴，落地后便迅速扩散整间客栈，浓郁的毒气飘荡半空。 叶辰面色大变，“快去屋外！毒气一旦触碰到皮肤，同样会有毒性入体！” 夏回与许丰念果断奔向屋外。 叶辰紧随其后。 张生跟上去，在三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助力。 趁着客栈大门封闭前，将三人踹飞出去。 屋内只剩了张生与女掌柜。 以及客栈的两位伙计。 女掌柜面露诧异，“你不怕我的毒气？” “怕。” “为何不逃？” 张生不语，脚下荡开死气。 剑冢阵！ 阵法的力量，完全隔绝毒气。 女掌柜双眼失神，“你竟然还懂阵法……” 第249章 盛产红桃，红嫩，汁水足 九州关于张生的传闻颇多。 但愣是没有一条提到他会阵法。 似乎有关张生能力的传闻，少之又少。 没人知道他身上，究竟掌握了多少本领。 女掌柜深切意识到，自己严重轻敌。 无论她释放多少毒气，【剑冢阵】总能第一时间排除干净。 “与你们三个浪费的时间够多了。” 张生迈步上前。 他没有动用死主之剑，毕竟接下来还要赶路，若是被传送回总城，那不懵逼了么。 女掌柜警惕后退。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然而，厨子与伙计无动于衷。 女掌柜转头一看，两人脸色乌青，脸上血管暴起，直挺挺倒在地上，毒发身亡。 她释放的毒气，全被张生隔绝到两个倒霉蛋身上。 张生纳闷道：“你们就这么点实力，也好意思出来拦路杀人？” 女掌柜脊背发寒，头皮一紧。 当她再回过头来时，张生已至身前，按住她的肩膀，强行跪地。 这姿势着实不雅。 女掌柜心思一荡，只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尤其张生强行捏开她的嘴巴，更让她想到了一些风流趣事。 女掌柜很配合地张开嘴巴，眼神生出勾人的妩媚。 张生目光平静，掌心浮现【焚焰】，灌入女掌柜口中。 灼灼高温顺着喉咙淌入胸腔，顷刻间烧穿肺脏与心脏。 女掌柜娇躯一颤，双眼瞬间无神，当场暴毙。 张生将尸体往地上一丢。 “什么档次，还想与我的子孙后代口口相交。” 图个省事儿，张生直接搜魂。 女掌柜的记忆，涌入脑海。 “妖族，妖皇的护卫，九头蛇？” 九头蛇妖，每修炼出一颗脑袋，便会增加一条寿命。 这倒是与九尾狐修炼尾巴相似。 女掌柜只修炼了出四颗脑袋，算上原来的，总共五颗。 “她的四肢，全部由脑袋所化？怪不得能那么灵活。” 张生微微诧异。 九头蛇有一条致命弱点，一旦身体损毁，再多的脑袋也补不回性命。 张生也算是误打误撞，灼烧内脏，毁掉了女掌柜的身体。 便是再多的脑袋，也无法复原。 女掌柜虽说是妖皇的手下，可脑海里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妖皇的面容。 “妖皇藏得也太深了，连自己护卫都瞒着？” 张生对神秘妖皇，愈发好奇。 女掌柜很早以前便埋伏在这里，蛰伏等待时机，抢夺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 也没人告诉她，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用。 妖皇的命令，执行就是了。 有用的记忆，只有这么多。 【验尸司内柯！】 【死因：高温摧毁心脏】 【您的心脏强化+】 【……】 【您的傀儡获得同步强化！】 【获得九头蛇妖修为！】 蛇妖本体属性是木。 与狐仙神相的属性重合，便直接相融。 狐仙神相上缠绕了五条蛇头。 “看着不伦不类的，像个变异体。” 不怪张生吐槽。 九州这么多年来，都没出现过这样的九尾狐。 张生这算是头一份儿。 除了修为，还有两项天赋能力：【百毒不侵】与【夺魂蛇毒】。 最有意思的，还是这【百毒不侵】。 任何毒素对张生的身体，无法造成任何损伤。 服用的任何药物、药草，其副作用的毒性会被剔除，只保留正面效果。 女掌柜为张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至于剩下那两位…… 张生简单一验，除了身体强化，没什么有用的奖励。 这三具尸体，他也不可能白白浪费掉。 “不管怎么说，这是妖皇的手下。” “利用她的身份，至少能够搭上妖皇这条线，传递情报。” 张生当即动手，对三具尸体进行改造。 很快，三具顶级傀儡尸成型。 张生要做的，只是耗费些精神力，额外操控三具尸体。 这并不难。 更何况，狐仙神相缠绕上九条蛇头后，张生的精神力进一步强化。 尸体数量控制在一百之内，对他来说，犹如吃馒头时就上一口大葱，顺手的事儿。 改造完成，张生走出客栈。 门外三人，等候已久。 许丰念上下打量张生，满脸失望。 “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没什么。”许丰念闷闷不乐。 本以为马上能脱离张生的魔爪，谁能想到，这货竟然没死！ 叶辰长舒一口气。 “丹药之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张生挑眉，“你真的以为，头上长角，是因为丹药的问题？” “不然呢？” “那是你体质太差了。” 叶辰睁大眼睛，“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是我对炼丹还不够精通。” 张生说着，又取出一颗丹药来。 叶辰头皮发麻，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脊背发寒。 “你不是说吃完了吗？怎么还有？” 张生道：“这次真是最后一颗了，我演示给你看。” 他将丹药服下。 身体方才的消耗，得到弥补，恢复如初。 最关键的是，头上没有长角。 叶辰惊呆了。 “你竟然没长角？难道真的是我体质的问题？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张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病就得赶紧治，抓紧找个老大夫，给你调理一下身体。” 叶辰真的慌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健康。 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现在看来，还是太乐观了。 同样的丹药，张生服下没有任何副作用。 自己吃进去，头上便不断长角。 这还了得？ “赶路，抓紧赶路！云州一定有知名神医，我得赶紧去治治我这身子。” 叶辰欲哭无泪。 一行四人，再次踏上前往云州之路。 夏回翻开地图，估算路线。 “以我们四人的脚力，天黑前能赶到六桃县，可以在那里暂住一晚。” 六桃县位于平州边缘。 越过六桃县后，便进入云州的地界。 许丰念抿了抿嘴唇。 “六桃县盛产红桃，白嫩，汁水足，咬一口脆脆的，桃香气扑鼻。以前没离开家的时候，常常有家中长辈买上一两筐，放一个月都不会坏。” 越靠近家的位置，许丰念便越怀念家中的美食。 近乡情怯，回忆连连。 “等到了六桃县，我先请你们一人一颗桃子！” 许丰念大气说道。 没人搭理他。 许丰念倒也不尴尬，心思全在回家上。 而此时的张生，目光微沉。 傀儡那边传来消息。 妖族的人…… 到客栈了！ 第250章 狗东西能屈能伸 客栈内。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神秘人，进入客栈内。 “掌柜，来壶酒！” 张生操控着傀儡，自柜台后走了出来。 “来嘞！” “你要的是北山清扬泉里的自然水酿出的美酒，还是南山黑化池里的脏水发酵出的臭酒？” 这是女掌柜记忆里的接头暗语。 神秘人道：“要的是美酒，臭酒谁喝？莫非，这臭酒也有独特之处？” 张生微笑道：“臭酒之味，要看您在何处品鉴。” “何处品鉴最为甜美？” “后院井房。” “那便去后院井房。” 神秘人起身，轻车熟路地去了后院井房内。 张生紧随其后，进屋，关门。 神秘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下巴尖锐如钉的脸，神色满是不喜。 “赵缀、百晓生那五人，早已离去，你为何没能拦住他们？” “便是给他们的饭菜里，随便下点毒也能留下他们。” “你堂堂九头蛇妖司内柯，总不至于连毒不会用了吧？” 张生心中一沉。 妖族对那五人的下落，心知肚明。 “长老误会了。” 女掌柜的记忆里，只知道称呼这神秘人为长老。 至于是哪门子的长老，一问三不知。 “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并不在那五人身上。” “什么？那在什么地方？” “长老可曾听闻云州少主，张生？就是那个传闻中风流倜傥，英姿卓绝，惊艳了天下的张生。” “听说过，他怎么了？” “昨夜，张生留宿客栈，从那五人手里，接走了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我没敢动手，怕打草惊蛇。若是让他有了防备，以后再抢，也就更难了。” 长老陷入沉默。 神色变化阴晴不定，脸色愈发难看。 张生也不打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长老重重叹息一声。 “你可知道，张生杀了一尊肉身妖仙，如今与我妖族势不两立。” 张生错愕，“什么？传闻是真的？往来的客人倒是说过，可我只当是在盲目吹捧……” 长老道：“是真的。妖皇因为此事震怒，对张生发布了通缉令。现如今，整个九州的赏金猎人，都在赶往平州总城，意图拿下张生的人头，换取丰厚酬金。” 张生：…… 坏了！ 如今长老知晓他留宿过客栈，消息散播出去的话，赏金猎人岂不是要追着他来了？ 原本金眼龙能为他扛下的麻烦，得他自己来扛了。 张生沉思片刻。 “长老，能否向妖皇提议，由我妖族之人追杀张生？” 长老皱眉，“为何？” 张生解释道：“情况有变，两件至宝在张生身上。若是让九州赏金猎人先杀了他，只怕这两件东西会不知所踪。” 长老眼神骤然一变，“你说得对！不过，知晓张生不在平州的，只有我们。只要我们不散播消息，便不会有人知晓。” 张生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算是忽悠住长老，劝阻她别乱说话。 长老赞赏道：“看不出来，让你守客栈这么些天，脑子聪明了不少。” “您谬赞了。” 两人聊得正起兴的时候。 长老忽然神色一动，自袖口里摸出一张黄纸。 这是妖族常用的传讯符，可远距离传送信息。 看着纸上的文字。 长老脸色骤然一变。 “张生离开平州总城的消息，竟然传开了。” 张生：？ 擦，这是谁泄露的消息？ 妖族的消息称，张生离开平州总城，遵妖皇的命令，所有赏金猎人、围杀张生的妖族，全部改变方向，奔着云州而去。 长老脸色难看至极。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张生离开了平州总城，我们有麻烦了。” “你这客栈既然没能拿到两件至宝，便也没必要再开下去了。” “收拾东西，返回妖族，听从统一调令！” 说完，长老便急匆匆去往门外，向妖族传递消息。 张生则暗暗松了口气。 这具傀儡，算是顺利混入了妖族。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把他离开平州总城的消息，泄露出去了呢？ …… 傍晚，六桃县城外。 张生一行四人，站在城外，闻到一股芳香。 许丰念满脸享受道：“这就是桃子的香气，我仿佛闻到了家的味道。” 一行人刚要进城。 张生的玉佩，突然收到消息。 他走到无人的地方查看。 金眼龙：“有重要消息提醒你。” 张生：“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我离开平州总城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金眼龙：“你竟然知道了？你到底散布了多少傀儡，组建了多大的情报网？” 张生沉默不语。 他能知道这件事，与情报网没有任何关系。 张生：“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金眼龙：“我也纳闷呢，能是谁呢，怪了哈。” 一听这语气，张生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这事儿不是金眼龙做的，他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 张生：“你把这种消息泄露出去，除了给我增加麻烦，还有什么用？” 金眼龙：“如果你不麻烦，那麻烦的可就是我了。至少，能让我轻松一些。” 张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返回总城，不去云州了。” 金眼龙：“我信。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妖皇绑到你面前，然后松开绳子自己溜走？” 张生：“我不信。你有种现在就去绑，你要不去就是狗养的。” 金眼龙：…… 他还真不能去。 妖皇人在云州。 金眼龙需要坐镇平州。 金眼龙：“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狗养的了。” 张生眼皮一跳。 这狗东西，真是能屈能伸。 金眼龙：“这些赏金猎人实力不高，但数量颇多，加在一起，也算是一盆浑水。云州已经大乱，把他们搅进去，也能打乱妖族的阵脚。” 这一点，张生并不否认。 但问题是，这盆浑水，完全是奔着他来的。 他不怕麻烦，就怕自己有麻烦。 金眼龙：“云州之地，生肖猴数量颇多，也算是到了你的领地。” 这话倒是给张生提了个醒。 金眼猴的势力，从六桃县开始便多了起来。 坐镇六桃县的是红眼猴肆，为人孤傲，自视甚高。 唯一能让他臣服的，只有金眼猴。 “六桃县作为平州前往云州的必经之路，若是能出动斩妖司，稍微拦截一下那些赏金猎人……” 张生心里想着。 “看来，必须要与这里的红眼猴肆打交道了。” 第251章 竞争对手不少啊 张生与金眼龙的闲聊，并未持续太久。 返回队伍后，一行四人进入六桃县内。 天色渐暗。 大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六桃县显然没有夜生活，除了青楼。 四个人走过冷冷清清的街道，找了一家客栈。 掌柜嘴角有颗痣，说起话来笑呵呵的，十分和气。 “四位贵客，小店只剩了柴房，您看……” 又只剩了柴房？ 张生目光扫过其他三人，队伍里是有什么掌管柴房的神吗？ 怎么每到一家客栈，都只能住柴房？ 许丰念警惕问道：“掌柜，你是好人吗？” 掌柜：？ “公子，我是好人。” “您四位来的是真不巧。” “明日六桃县大户吴家的千金，绣楼招亲。” “周遭几个县城，想要入赘一飞冲天的青年才俊们，纷纷赶来。” 绣楼招亲？ 这倒是件新鲜事！ 各地赶来的人，包揽了六桃县所有客栈房间，住的满满当当。 “四位贵客，明日若是无事，也可去绣楼抢绣球。” 掌柜始终笑眯眯的。 他觉得但凡是个年轻人，都不会放弃这般一飞冲天的机会。 万一抢到绣球，钱有了，美人也有了。 “传闻中，吴家大小姐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掌柜一句接一句的夸奖。 张生摆摆手，“先把柴房拿下再说。” “得嘞！” 掌柜开好房，命小二带领四人前往柴房。 安顿下来，喝了杯热水后。 许丰念道：“这个吴家小姐，我倒是听说过。” 张生道：“细细说来。” 许丰念面露回忆，“进城前，你们可曾看到县城东边山连着山，大大小小的山峰有二十多座。” 众人倒是有印象。 只是天色太暗，没看清山上有什么。 此刻联想到吴家，众人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许丰念道：“你们猜的没错，那些山，全是吴家的。据我所知，吴家没有男丁，这些山上的桃树，未来全部会交给女婿打理。” 嘶~ 夏回与叶辰倒吸一口凉气。 普通人若是入赘吴家，可真算得上一飞冲天。 张生却道：“若是这般境况，那么吴家最好能将这位千金，培养得足够有手段。” “否则，一旦女婿得势，情况可就难说了。” 古往今来，赘婿在外拈花惹草的故事，数不胜数。 若是千金没有手段，拿捏不了赘婿，早晚要出事。 叶辰道：“虽然我对这个吴家大小姐，有那么一丝丝的兴趣。但咱们最要紧的，还是赶往云州。明日这场绣楼招亲，咱们……” “咱们应该去。”张生说道。 叶辰：？ “你喜欢赶这种热闹？” 张生摇了摇头，“我需要去见一个人。” “谁？” “吴家的家主，吴亮。” 许丰念诧异道：“我都不知道吴家家主的姓名，您竟然知道？” 张生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解释。 吴亮，真实身份为黑眼猴。 负责六桃县红眼猴与金眼猴之间的联络。 至于红眼猴的真实身份，张生也知道是谁，此人也在吴家，乃是吴亮的义子。 只是两人之间，互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这二人，明日能见到哪个算哪个。 一夜无话。 天亮以后，张生外出洗漱。 等他回来后，发现屋内多了三个帅哥。 许丰念对着铜镜，将一头长发捋顺，甚至还换上一件崭新的白衣。 叶辰脸也捯饬得白白净净，多了几分洒脱气。 张生疑惑地看着这二人。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许丰念淡然一笑，“我家父亲从小教导我，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拿下吴家大小姐。” “此番回去，若是能带着吴家大小姐作为未婚妻的话。” “我爹得跪着跟我说话！” 张生眼皮一跳。 他又看向同样骚包的叶辰。 “叶兄，你这又是作甚？” “堂堂拜妖会的副舵主，总不至于当个赘婿。” “更不至于图钱吧？” 叶辰轻声一笑。 “我只是不希望，队伍里除了你以外，有第二个人帅过我。” 张生：…… 他看向同样收拾自己、连留了好久的胡子都刮干净的夏回。 “夏护卫，你今年五十多岁了，把自己收拾成这样，你想干什么？” 夏回叹息一声，心虚道：“这不能怪我。是我家儿子，一直念叨让我给他找个后娘。” 张生狐疑，“真的？” 夏回道：“当然！我时常问他，要不要给他找个后娘，他都会说‘找个娘’！” 张生：…… 以夏回的身份，什么样儿的女人找不到？ 怎么可能现在懂了心思？ 张生感觉不对。 他走上前，捏住夏护卫的脸，仔细查看。 “你中毒了。” 夏回一惊，“什么毒？是爱情的毒吗？” “还真让你说对了。” 张生脸色沉重。 至少是情毒。 此毒一旦发作，便会春心荡漾，控制不住想讨老婆。 张生以气化毒，解掉夏回身上的毒素。 “我的天……”夏回老脸一红，“我刚才竟然想着，要给我家儿子找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后娘？” 张生也帮许丰念和叶辰解了毒。 许丰念挠了挠头，“张大人，你捏我的脸做什么？我好不容易点缀的妆容，万一弄花了，吴家小姐看不上我怎么办？” 张生：？ 毒没解？ 他又看向叶辰。 “看我做什么？我的看法和许丰念一样，别乱捏，吴家小姐若是看不上我，你得赔我个媳妇。” 张生：…… 他看明白了，这两人虽然中毒，但中不中都一样，本来就想娶吴家小姐。 就算娶不了，至少颜值上不能输。 等他们收拾完成后。 一行四人终于出门，前往绣楼。 至于谁下的毒…… 张生有预感，到了绣楼，自然就知道了。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四个身边经过，兴高采烈地直奔绣楼。 “你们三个的竞争对手不少啊。”张生笑着调侃。 夏回直接别过头去，尴尬不已。 叶辰与许丰念反倒是感到一丝凝重。 路过一座茶馆时。 张生脚步一顿，抬头向二楼看去。 夏回道：“怎么了？察觉到危险了？” 张生摇头，“不。只是感觉，刚才似乎有人在盯着我们。” “我上去看看？” “不必。若是冲我们来的，早晚会再见面。” 四人继续前往绣楼。 茶馆二楼。 一道身影缓缓探出脑袋，看着四人离去的方向。 “没看错的话，那个年轻的应该就是张生。” “身边戴帽子的，似乎是拜妖会的叶辰。” “朝廷中人，为何会与拜妖会恶徒搅合在一起？” 第252章 绣球入手 绣楼。 能在六桃县，建立起一整座绣楼，也只有吴家有这般雄厚的实力。 楼外人山人海。 张生到来之时，挤在人群外，乌泱泱一片人，根本挤不进去。 他也不打算抢绣球，便站在人群外，安安静静地看。 大红的绸缎挂在楼上，喜庆养眼。 欢天喜地的氛围，不知不觉便会感染身处其中的人。 “绣楼……” 张生平静地望着这座有着靓丽名称的木楼。 说的好听点，这叫绣楼。 要说难听点，那就是一座牢笼。 绣楼建立起来的那一刻，这家的大小姐便会住进去，无法离开。 只能待在里面，日复一日地学习女工，习练琴棋书画，毫无自由可言。 到了最后，还要在楼下这些歪瓜裂枣里，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嫁给他。 张生在想，如果许丰念与叶辰真的抢到了绣球还好，至少二位待人真诚，能给吴家千金安稳的未来。 “等等，我想这些做什么？” 张生拍了拍脑门，发现自己想的太多。 别人家的女子幸不幸福，与他无关。 忽然，一股注视感袭来。 张生面色一凝，扭头看去，却发现人头济济，无人往他这里看。 “感觉上，与茶馆注视我的人一模一样。” “什么人如此锲而不舍，竟然从茶馆追到这里。” “是怕我抢绣球，抢了他的媳妇？” 张生颇感好奇，却也没当回事。 …… 绣楼后墙下。 年轻男子目光微凝。 “只是一眼，就被他察觉到了？这个张生的感知力，为何如此敏锐？” 他从茶馆追到绣楼，一路谨慎。 警惕许久，才敢往张生那边斜一眼。 分明是不经意的一瞥，却还是被张生察觉到。 吴金心里一阵后怕。 “少爷。” 老仆恭恭敬敬站在身后。 “张生虽说名震九州，可低调来到六桃县，应当只是路过，您不必为此担忧。” “小姐已经去了二楼，准备抛绣球。” “您是不是也做些准备。” 吴金眉头紧皱。 “我是小桃的义兄，怎可抢她的绣球，这有违伦理。” 老仆恭敬道：“老爷特地叮嘱过，一定要让您参加，最好您能抢到绣球。显然老爷的心里，还是希望您娶小姐。” 吴金嗤笑，“若真是如此，他直接将桃子许配给我便是，搞绣楼招亲这一套做什么？” “何况，此次招亲，事态复杂怪异，混入大量名家子弟。” “我怀疑，义父想借此做些什么。” 老仆一怔，“名家子弟？” “嗯。” 吴金脑海里构建起人群画面，每一张人脸在他的记忆里，清清楚楚。 有几张脸，与周围的歪瓜裂枣，格格不入。 “隔壁云州剑手许家的许丰念在场，拜妖会的叶辰，这二人跟随张生而来。” “东州少州主曹威……此人虽说修炼实力不高，可仵作造诣不低。当年陛下推行贵族子弟学仵作，这个曹威在考核中夺得了榜首。” “念州首富于家的千金于佳，当年也差点成为仵作榜首，此番竟女扮男装混入人群。” “以及其他富家子弟。” 老仆：？ “为何其他富家子弟，一句话带过？” 吴金道：“你没发现么，我单独点名字的这几个人，全部都与验尸有关。” 老仆诧异道：“许丰念与叶辰也是？” “他们两个不是，但同行的张生是仵作，而且实力不弱。这么多仵作，凑到六桃县，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吴金一个人思索着。 “或许，我应该去见见这个张生。” 老仆没接话。 见不见张生，那是吴金的事，他一个老仆管不了太多。 就在这时，楼前一声锣响。 要开始抛了！ …… 人群愈发热闹。 张生清清冷冷地坐在最外围，屁股落在一块石头上。 不得不说，绣楼招亲确实热闹。 仅仅一声锣响，楼下的人全都举起了手，等着接绣球。 叶辰与许丰念挤在人堆里。 两人能抢就抢，抢不到也无所谓，就当凑热闹了。 张生没想到的是，五十多岁的夏回也挤进了人堆里。 “来都来了，抢抢看。万一我这头老牛，真的能吃上嫩草呢。” 张生脑海里回荡着夏回的几句话。 别看夏回岁数大，但爱好年轻。 喧闹声中。 披着红盖头的吴家小姐，款款走到二楼栏杆前，身边跟着打扮精致的丫鬟。 若是能拿下这位小姐，丫鬟也是要跟着一起的，一箭双雕。 不，一“雕”双“见”。 盖头是特制的，吴家小姐能看清外面，外面却看不清吴家小姐的脸。 但仅凭身段来说，确实当得上天仙二字。 连丫鬟都美的倾国倾城。 人群欢呼声中。 吴家小姐接过绣球，开始挑选有眼缘的男子。 人群中。 许丰念被人挤开。 耳边传来一道骂声。 “什么档次，敢跟我家少州主……我家少爷挤在一起！” 许丰念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仆从趾高气昂，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仆从身边的富家少爷，脸蛋嫩的像个大姑娘，忧郁的目光落在楼上的吴家小姐身上，望眼欲穿。 “看上去不怎么好惹。” 不喜欢纷争的许丰念，选择隐忍。 仆从冷笑骂道：“怂货。” 许丰念并未理会。 他看向叶辰的方向。 只是，叶辰的身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挡的严严实实。 而这两个汉子用壮硕的身体，撑起一小片空地，将他们的主子围在中间，不许任何人靠近。 许丰念推测，这位富家“少爷”，要么有洁癖，要么身体有碰不得人的疾病。 没能找到叶辰，他便收回目光，看向楼上，等待绣球。 吴家小姐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过数次后，一眼锁定了人群外围的张生。 陌生的注视感袭来。 张生本能地看向楼上，隔着红盖头，与吴家小姐对视上了。 “坏了。” 下一刻，绣球抛出，划出一道弧线后，直奔张生。 张生大脑飞速运转，动用了前世的抛物线理论。 绣球的落点，恰好是他所站的位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绣球上。 没人注意到，张生脚步挪向一侧，悄无声息地躲开了绣球。 然而，一股怪风袭来。 绣球竟转变方向，稳稳落入张生手中。 张生：？ 他看向怪风吹来的方向。 那股从茶楼跟随到绣楼的注视感源头，终于找到了。 “这是……吴金？” 张生神色恍然。 “潜藏在六桃县的红眼猴，竟然主动找上了我？” 第253章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生接住绣球，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人群调转方向，直奔他而来。 本着“有不要的媳妇先便宜兄弟”的原则，张生准备将绣球，丢给叶辰或者许丰念。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 楼上的人，竟然直接敲锣，宣告招亲结束，赘婿已然诞生。 张生：？？？ 这么草率吗？ 按理说，抛完绣球，会有一段抢夺时间。 最终花落谁家，完全是未知数。 可谁能想到，吴家竟然这么着急，直接敲锣宣告结束。 这一刻的张生，多了一层身份：赘婿！ 人群开始骂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抢夺环节呢？” “你们还没看明白？这就是吴家演的戏！” “他们早就定下赘婿的人选了，绣楼招亲不过是做样子的而已。” 人群骂骂咧咧，一个个盯着张生，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许丰念与叶辰，连同夏回一起，愣愣地看着张生。 好好好，嘴上说着不感兴趣，结果偷偷当最后赢家是吧？ 尘埃落定，谁也改不了。 楼上。 吴家小姐抿嘴一笑，正要转身离去。 忽然，脖子上浮现一条血线。 身体踉踉跄跄向后几步，倚靠在栏杆上。 脑袋由于惯性，脱离身体，越过栏杆，掉落到楼下。 鲜血飞溅，染红漫天。 人群中有人惊呼。 “怎么又抛了一颗绣球？” “绣你娘个蛋！那是脑袋！” “吴家小姐死了！” 刹那间，惊呼声响彻四周，人群杂乱，纷纷散开逃离。 许丰念、叶辰，连同夏回，迅速赶到张生身边，脸色极为难看。 许丰念道：“坏了，张大人，你新媳妇还没过门呢，就要当鳏夫了。” 叶辰拍了拍张生的肩膀，叹息道：“节哀。” 夏回面露遗憾，“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死的竟如此凄惨。” 张生眼皮直跳。 这场面，来的确实猝不及防。 人群散开后，除了张生一行四人，还有两拨人马留了下来。 许丰念定睛一瞧，这两拨人他全有印象。 “这些人估计也有来头。” “右边那群，不管是年轻公子还是仆人，趾高气昂，根本不拿正眼瞧人。” “左边那个‘阴柔’的公子，似乎有洁癖，跟在身边的几个大汉，一直在帮他驱散人群。” 许丰念将先前观察到的信息，讲给张生。 很快，吴家的家丁将掉落在地上的头颅围了起来。 同时有一部分家丁，围住了没有撤离的人。 张生自然不会离去，毕竟那是他的“媳妇”。 至于剩下那两方人马，目的不明。 但看到尸体后都没有撤离，想必也有来头。 吴家大管家上前，向众人抱拳行礼。 “各位，我家老爷有请。” 随后，在管家的带领之下，众人前往吴家大院。 一路上，彼此之间，互相打量，保持警惕，但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口询问。 进入吴家大院后。 氛围悲沉。 吴家老爷瘫坐在高座，浑浑噩噩，抽干了精气神儿。 管家上前道：“老爷，人都带来了。” 吴亮缓缓抬起眼皮，眼球遍布血丝。 他的目光，先是在张生身上，停留了片刻。 随后重重叹息一声。 “我吴家对不起你。” 张生喜欢与有礼貌的人打交道，尤其这种一上来就道歉的。 他刚想劝吴亮节哀。 吴亮的目光却从他身上挪开，仿佛道歉只是一步必须经历的流程，而不是真心想要道歉。 “我家女婿留下来不跑，情理之中。” “可你们二位，为何也留下来？” “莫非，你们就是凶手？” 曹威嗤笑一声，“本少爷留下来，那是给你吴家面子。让你坐着跟本少爷说话，那是你的荣幸。 相比之下，于佳谦逊许多。 “吴老爷见谅。我留下来，只是想侦破吴小姐被杀一案。” “哦？”吴亮打量着于佳，眯起眼睛，“瞧你这样子，应当是女扮男装。一介女流，还懂破案？” 于佳一怔。 自己的伪装，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摘掉束发的带子，抹掉脸上的伪装。 一张精致细腻的姑娘脸，惊艳四座。 “女子外出，危险重重，伪装身份，实属无奈。” 吴亮眼皮一跳。 就她身边跟着的几个壮汉，看着就骇人，能有什么危险？ 于佳继续道：“我并不精通破案，但对验尸颇有心得。” 吴亮一惊。 不等他开口，一旁的曹威冷笑道： “于佳，有我曹威在这里，你敢说自己对验尸有心得？” 面对如此叫嚣，于佳情绪稳得可怕。 “当年考核，曹少州主技高一筹，我于佳心服口服。” 少州主？ 吴亮脸色大变，猛然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曹威。 “曹威，少州主，莫非，您是东州的少州主？” 曹威高傲道：“正是本少主。没想到你这乡野村夫，见识倒是不浅。” 吴亮连忙抱拳行礼。 张生心中一惊。 他竟然看到了活着的“少州主”。 虽然来自别的州，但总归是少州主的身份。 这两人，果然大有来头。 而且全懂验尸。 这，应该就是金眼龙提到过的，懂验尸的贵族子弟。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六桃县碰了面。 张生回忆了一下九州地图。 东州、念州与云州并不接壤，反而与平州挨的紧密。 想要进入云州，就必须从平州借道，六桃县属于必经之路。 能在这里碰见，不算意外。 至于这个于佳，身份应该也不低。 吴亮热泪盈眶道：“有曹少州主在，小女的案子，必定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曹威不言，神色里的高傲，肉眼可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六桃县的县令，孙六，带着师爷和捕头急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个老人。 “吴老爷，节哀。” “孙大人，您可算来了。” 两人也是老相识了。 “吴老爷放心，令嫒的案子，衙门上下，必定全力以赴！” “您看，我连何老爷子都请了出来，为的就是给令嫒验尸。” 吴亮缓缓歪头，看向孙六身后的老仵作。 然而，老仵作却睁大眼睛，上前两步，目光在曹威与于佳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 “老夫是在做梦吗？” “您是于佳，念州首富于家的千金？” 于佳微微点头。 吴亮与孙六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位于佳也这么有来头。 仵作老何的目光又看向曹威。 “您是东州少州主，曹威？” 曹威冷笑一声，“正是。” 孙六面色大变！ 仵作老何拱手道：“老夫当年在九州仵作排行榜上，见过您二位的画像。有您二位在，哪里还用得着老夫出手。汗颜，汗颜呐！” 说完，他苍老的目光，又看向了张生。 “难道您……”老何顿了顿，“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生：…… 第254章 金灿灿的大元宝 张生的名号虽然响彻九州。 但他的画像，目前并未公开。 世人就算知道他是仵作，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仵作老何并不认识张生。 身为仵作，他有自己的高傲，遇到不认识的人，自然懒得多搭理。 目光就这么从张生身上绕了过来。 许丰念与叶辰对视一眼，心说这老东西不识货。 老仵作可以不在乎他人脸面，县令孙六可不行。 能站在吴家的，想必也是有些身份的。 “这位公子莫要在意，老何脾气爆，您别与他一般计较。敢问公子是？” 吴亮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女婿。” 孙六松了口气，兴趣寥寥。 合着就是个抢到了绣球的幸运儿，没什么身份。 孙六内心嘀咕：幸亏这小子没什么身份，不然加上曹威和于佳，小小的六桃县怕是要翻天了。 仵作老何试图与曹威、于佳交流，结果发现自己姿态卑微，对方却根本不理。 即便如此，老何还是赔着笑脸。 眼睛转向张生时，笑容又瞬间消失，严肃不已。 吴亮叹息一声，“我吴家遭此祸事，各位却愿帮忙，我吴亮感激不尽！可否等我那义子回来，再做定夺？” 曹威一脸不爽地皱眉，“还要本少主等？你这义子什么来头？” 吴亮尴尬，“捡来的孩子而已，您稍等……”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吴金与老仆匆匆走来，进入屋内。 “义父，孙大人。” 吴金拱手行礼。 看见义子归来，吴亮可算是见到了主心骨。 “我的好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桃子她……” 吴金道：“义父莫要悲伤，身体为重！桃子的死，儿子一定追查到底！”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曹威、于佳。 令人没想到的是，吴金直勾勾看向张生。 “你看他做什么？”曹威一脸不爽的样子，感觉受到了轻视，“吴亮，这就是你养的好义子？” 吴亮尴尬道：“少州主莫要生气。吴金，这位是东州少州主曹威，快快赔礼！” 仵作老何也说道：“少州主的验尸能力，超然卓绝。若是想验出真相，吴公子还是赶紧赔礼才好。” “另外……” 老何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吴金打断。 “何老先生，您既然是仵作，难道没认出此人的身份来？” “他是？” “张生！南云县仵作，平州少主，林无极亲传，以一己之力斩杀国师、肉身妖仙的少年天才。” 坏了！ 许丰念和叶辰心里咯噔一下。 怕是又让张生装上了！ 吴金话音一落，屋内针落可闻。 仵作老何颤抖着上前，握紧张生的手。 “您，就是张生？那个让宋拯都钦佩的张生，张少主？” 这话张生可太爱听了。 尤其是这种，能将宋拯往地上踩得。 “老爷子，会说话就多说点。” 然而，这话落在老何的耳朵里，却像是讽刺。 毕竟，他之前表达过对张生的不屑。 “你就是张生？” 曹威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张生。 显然，他也是听说过张生的名号。 “是我。” 张生微微点头，回应了一句。 曹威目光微沉，对张生的态度很不满，却又不敢发作。 毕竟，张生的名号，实在是太凶了。 连国师都敢杀，纯纯疯子。 就算曹威的父亲，东州州主，亲自到场，也得给张生几分面子。 于佳双目明亮地望着张生。 “我想知道，朝廷的仵作考核，你怎么没到场？” 张生听都没听说过这个仵作考核。 “我验尸，为的是查明真相，并非为了虚无的排名。” 曹威嘲笑道：“仵作考核，全是贵族富家子弟，你个杀猪匠，怕是没资格参加。” 张生：…… 这该死的曹威，闲着没事，瞎说什么大实话？ 沉寂许久的吴亮站了起来，握住张生的手。 “贤婿！你可一定要为桃子的死，查明真相啊！” 张生点了点头，“我将全力以赴。” 此话一出，曹威和于佳目光微变。 曹威道：“吴老爷子，你是不将本少爷放在眼里？此案，本少爷既然碰上了，那就必须要验个明白！” 于佳也附和说道：“我也想看看，众目睽睽之下，吴小姐是怎么被砍掉脑袋的。” 两人势必要留下验尸。 吴亮有些头疼。 孙六也头脑发懵。 小小的六桃县，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抢着验尸了？ 仵作老何倒是高兴得很。 眼前这三位，都是仵作界出了名的人物。 能亲眼看他们验尸，这对任何一个仵作来说，都是荣幸。 吴亮道：“金子，你来安排吧。” 吴金点点头，“那便按照年龄顺序来吧。曹少州主年长一些，于小姐次之，张少主，辛苦您最后出手。” 众人并无意见。 而且吴金的这番安排，也是有着深层考虑。 不管怎么说，曹威是仵作考核的第一，于佳第二，张生则完全没参加过。 相比较之下，曹威更加权威一些。 在没人动过尸体的前提下，交给曹威来验，或许更能验出线索。 吴家给众人安排了房间。 曹威先行出发验尸。 于佳与一众护卫，待在房间内等待。 张生单独一间房，其余三人挤在一间。 “不太对劲。” “于佳与手底下的人挤在一间屋子。” “为何到了我这里，就是单独一间？” 张生正沉思着，忽然听到开窗户的声音。 他扭过头去，只见面戴红眼猴面具之人，正在蹑手蹑脚埋过窗户，试图悄无声息潜入进来。 一只脚刚跨进窗户，另一只脚还没埋进来。 显然，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在悄无声息靠近你的时候，用的都是这般滑稽的姿势。 虽说被张生察觉，红眼猴也不觉得尴尬。 他迈过窗户，进入屋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张生……” 声音低沉，故作沙哑，以掩盖原来的音色。 “你似乎并不惊讶，会在这里见到一位红眼生肖。” 对方走到桌前，坐在张生对面。 张生笑道：“装神弄鬼的家伙，有什么可惊讶的？” 红眼猴道：“你在辱骂整个暗卫！若不是看在你少主的身份上，我完全可以治你的罪。” 语气平静，却充满威胁。 张生挑眉道：“暗卫有条规矩，一旦被人戳破身份，就必须自尽，确保不会泄露情报，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你想表达什么？” 张生微微一笑，“如果你想继续活着，说话的时候最好客气一点。” 他的手里，浮现一锭金元宝。 “你瞧瞧这金灿灿的大金子，偏偏落在了吴家。” 金子，吴家…… 红眼猴面具下的脸色骤变！ 身份，被看穿了！ 第255章 生前没尊严，死后给足排场 面具仿佛成了摆设。 红眼猴肆坐如针毡，面具下的眼睛，时刻观察张生的脸色。 对方并没直接点明自己的身份，仅仅是给出暗示。 但和点明没什么区别。 暗卫的规矩，一旦身份泄露，必须自尽。 吴金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张生收起金元宝，悠哉说道：“别紧张，一锭金元宝而已，还能把你吓死？” “说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就算红眼猴肆不来找张生，张生也得去找猴肆。 两人如今也算是提前见了面。 猴肆平缓心态，心中的躁动渐渐平息。 “你一个朝廷中人，为何会与拜妖会的叶辰勾结在一起？” 猴肆并没询问自己哪里露了马脚。 兴许在张生这样的高手面前，任何伪装都不过是小儿嬉戏罢了。 “叶辰为何与我在一起，此事我认为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就算是金眼猴来了，也不敢多问。” 张生云淡风轻抿了口茶，同时贬低了一句猴肆的顶头上司。 “你敢侮辱金眼猴大人！” 猴肆愤怒，欲要动手，却又强行压下火气。 张生叹息一声，“这怎么能叫侮辱呢？我提到他，这算是他的荣幸。” 猴肆惊呆了。 九州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金眼猴大人，不，应该说所有的金眼生肖，随便一位到了你面前，那股压迫感都能让你无法喘息，心神俱颤！” 猴肆对金眼一顿吹捧，恨不得能找一位金眼生肖过来，站在张生面前证明自己的说法。 张生道：“如果你只是来秀优越感的，那你可以离开了。” 猴肆冷哼一声，“我劝你尽早与叶辰分开，否则下次来找你时，我不会这般客气。” 说完，猴肆起身离去。 张生目送这厮的背影，觉得可笑。 猴肆一直认为，能加入暗卫，是因为自己头脑过人，深得金眼猴看重。 所以每次行事之时，这厮都觉得自己高深莫测、灵活聪慧。 实际上…… 金眼猴招揽吴金成为红眼猴肆，只是看重他的修炼天赋。 至于脑子…… 绝对的实力面前，可以无视脑子的缺陷。 张生正沉思着，又有一人来到他的屋内。 扮上黑眼猴的吴亮！ 张生略感无语。 义子走了义父来。 爷俩进进出出的，把这里当青楼了？ 快活来了是吧？ 吴亮进屋，摆着一副沉着的架势，往张生对面一坐，感觉屁股热乎乎的，痔疮没那么难受了。 “你这屋里，方才有人来过？” 吴亮扭曲自己的声音。 张生微微点头，“你的顶头上司，刚刚来过。” 吴亮心中一颤，“红眼大人来过？不愧是红眼大人，竟然领先我一步。” 张生打了个哈欠，疲于应对。 “有话直说。” 吴亮道：“我想问问，红眼大人对你说了什么？” 张生摇头，“机密。” 吴亮反倒是为难了起来。 张生看向外面的大晴天，“你瞧，吴家的天快亮了。” 吴亮一怔，这还不到傍晚，突然说天亮什么意思？ 等等，吴家，天亮…… 黑眼面具下，吴亮的脸色大变！ 他的身份，竟然被看穿了！ “你你你……” 吴亮舌头发颤，愣是一句完整的话没能说出来。 张生道：“冷静，我只是随口一说，什么都不知道。” 吴亮逐渐平静下来。 看来传闻都是真的，并没有故意夸大的成分。 “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吴家之事牵扯甚广，你最好赶紧离开。” 张生调侃道：“我是吴家的女婿，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吴亮：…… 这不要脸的劲儿，倒是与传闻中一模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生明显感觉到，吴亮在赶他走。 兴许将他的验尸顺序放在最后，并非怕张生先验毁坏掉线索，而是怕他验出什么东西来。 云州事态紧急。 张生确实没时间逗留太久。 但，猴肆因为叶辰，盯上了他。 若是与拜妖会同行之事捅了出去，张生必定惹一身麻烦。 所以，必须将事情处理彻底，他才能离开。 吴亮见张生铁了心要留下，心里愈发不安。 “您和其他那二位，不会是奔着吴家这点小事来的吧？” 一切都太巧了，吴亮不得不怀疑，自己的重要性有这么高吗？ 张生呵呵一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不管是我，还是其他那二人，相聚在六桃县，并非奔着吴家而来。” “那您几位是？” “奔着吴家的女儿而来。”张生笑吟吟说道。 吴亮颇感无语。 这明显是在开玩笑。 “不想说不说便是。虽然你贵为平州少主，可我还是要嘱咐你几句，吴家之事，莫要牵扯太深。” 张生微微点头。 随后，吴亮悻悻离去。 曹威与于佳的验尸，也已经结束。 管家前来，请张生前去。 后院。 曹威、于佳二人站在院中，两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验出了什么重要线索。 张生目光在院内扫了一圈。 自从吴家小姐告别脑袋后，贴身丫鬟便再没露面。 吴亮与吴金，以及管家，也并未提及过此事，似乎有意避讳。 至于吴小姐之死，与丫鬟有无关联，验完尸自然知晓。 进门前，张生停下脚步。 “二位可验出了什么线索？” 曹威嗤笑道：“怎么，心里没底，怕验不出东西，想从我们这里求点线索？” 于佳道：“既然这是一场比试，那彼此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多聊。” 张生：？ 比试？ 他失望地摇摇头。 仵作守则里明确写了：任何验尸行为，都是对死者的亵渎，既然已经失礼，理应更加虔诚敬畏才是。 于佳却将此事当成一场比试。 这对死者，显然没有丝毫尊重。 张生进屋后。 于佳皱眉，“他为什么摇头？” 曹威道：“故弄玄虚。” 两人守在门外，静待张生的验尸结果。 屋内。 张生一进屋，耳边充斥着吵闹声。 声音来源，自然是桌子上，那具安详的尸体。 尸体上满是规整的解剖痕迹。 不得不说，曹威和于佳还是专业，至少解剖切口上，落刀细腻，切痕整齐。 这倒是省了张生剖尸体的过程。 心脏：“又来了一个，这是第三个了吧？你们跑这儿轮来了？” 肺脏：“主人区区一个丫鬟，何德何能让三位高手来解剖啊！” 肝脏：“生前无人心疼丫鬟，死后排场倒是给足，这个世界真是有意思。” 丫鬟？ 张生目光一凝，端详尸体苍白嫩脸。 “这与绣楼上吴家大小姐的脸，分明一模一样。” “内脏为何会称丫鬟？” “难道，吴家上演了一招偷梁换柱？” 第256章 死者有误 丫鬟的尸体白白净净，皮肤细腻滑嫩，简直不像个丫鬟。 可内脏不会说谎。 张生转换目标，直接与大脑对话。 然而…… 曹威、于佳二人并未验过大脑，颅骨顶盖并未掀开。 “两人身上工具齐全，为何不验大脑？” 张生切开丫鬟脑壳。 脑子：“我猜，你想知道，吴家究竟在做什么……你问我啊，你赶紧问我啊！” 脑子像是憋坏了一样。 恨不得张生连问他十个八个的问题。 脑子：“刚才那两个人，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是全身上下最聪慧的，他们竟然嫌麻烦，不来验我！” 验尸过程中，开脑壳是最麻烦的。 人体的颅骨，比想象中要坚硬很多。 想要整齐、且不伤及内部，这对力量、精控性要求极高。 很多仵作在一眼看出尸体死因后，便不会再验大脑。 而对张生来说，开脑壳并不难。 而且，与脑壳交流，更有验尸效率。 张生道：“说说吧，吴家究竟做了什么。” 脑子：“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正如张生所猜想的那样，吴家确实上演了一场偷梁换柱。 绣楼招亲半年前便发布了消息。 但是，吴家小姐吴桃子，并不想嫁。 直到今天一大早，招亲开始。 吴桃子走上绣楼的刹那，吴家人都懵了。 因为他们发现，吴桃子打扮成了丫鬟，搀扶着身穿大红衣的未知人物。 仔细一想就知道，这是她的贴身丫鬟！ 吴亮差点气炸。 可下面的百姓，已经看见了。 就算吴家想要阻拦，也无力回天，只能任由吴桃子胡闹。 这偌大的吴家家业，怕是要随着一个丫鬟，继承到别人的身上。 吴亮愁的不行。 但实际上，吴桃子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她既不想嫁人，也不想吴家家业落到别人手里。 所以早在半年前，吴桃子便开始给丫鬟洗脑，忽悠丫鬟当众自尽。 这样一来，吴家“大小姐”当众身亡，便不会再有婚事。 吴桃子可以做幕后人，继承吴家家业。 唯独可怜了这个丫鬟。 脑子：“动手杀人的，其实就是小姐。主人在最后的时刻，已经醒悟，却也来不及揭穿真相，含冤而死。” 张生沉默了。 丫鬟，仆人…… 这些人，根本没有地位。 生来为奴，一辈子只能任人摆布。 张生不禁想到了郑芊。 从小在暗卫长大，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的操控之下，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 甚至到最后，还要替人背黑锅，亡命天涯。 张生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验尸小翠！】 【死因：断头】 【您的头颅强化+】 【……】 【您的傀儡获得同步强化！】 【获得碧仙兰种子*100】 嗯？ 张生一怔。 碧仙兰，药草的一种，极为稀有。 他身上一颗都没有。 没想到，这小小的吴家丫鬟身上，竟然有一百颗？ 张生拿起荷包，打开，捏出一粒种子查看。 “这是自然诞生的碧仙兰种子，而非人工干预的。” 张生愈发诧异。 任何药草，人为干预后，都会损失一到两成的药效。 不过，只要数量够多，损失的药效也能弥补回来。 碧仙兰却不同，就算人为干预，产量还是不变。 这一百颗自然孕育的种子，珍贵性不言而喻。 脑子：“这是主人娘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你知道，这对于一个从小没娘的孩子来说，有多重要吗？” 张生沉默了。 他将碧仙兰的种子收好。 为小翠缝好身体。 随后推门出屋。 众人等候以后。 管家道：“张少主，请移步正堂。” 很快，一行人来到正堂。 管家进来时，发现老爷和吴金的神色很不自然，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吴亮道：“都坐下吧。” 众人落座。 “小金子，你来说吧。” 吴金微微点头，上前一步，分别向三位仵作拱手行礼。 “辛苦三位了。” “家妹尸骨未寒。” “请三位稍事休息后，告知验尸结果……” 曹威一抬手，高傲地站了起来。 “不必休息了。” 在讲述验尸结果时，曹威认为站着更有感觉。 “我先来给各位打个样儿。” 他的目光，斜向张生。 “当然，有些人如果想抄袭我的验尸结果，尽管抄便是，我不会在意。” 张生抿了口茶。 曹威收回目光，“首先，杀死吴小姐的凶器，是一根细线。根据血迹来看，这根线不会太长，操控细线之人，一定就在吴小姐身边。” “其次，吴小姐身上没有挣扎痕迹。对方动手的速度极快，吴小姐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能上绣楼的，都是吴家之人。这样的高手，你们吴家没有几个吧？” “这些，足够你们找出凶手了。” 不得不说，曹威是真的只捞干货说，废话一句都没有。 说完以后，他坐了回去，安静地抿了口茶，道了句“无趣”。 对他来说，这场验尸，毫无难度。 吴金并未着急下结论。 “于小姐……” 于佳站了起来，她也习惯站着讲述验尸结果。 “我验出来的结果，与曹少州主差不多。” “只不过，我是个女子，在某些方面比男子更加敏感一些。” “吴家小姐一定是有心上人的，我验过很多女尸，有心上人的女尸与黄花大姑娘的尸体，有很大的区别。” 于佳的话，点到为止，撤回了一个张生颇感兴趣的话题。 在场的不少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首先是吴亮，老脸上浮现一层冷汗，不断眨眼。 其次是吴金，喉头滚动，明显心虚。 管家的心跳声也加大了些。 还有几个仆人，更是不会隐藏自己，不断抓耳挠腮，倒吸凉气。 但凡是个成年人，都能猜到这些人在心虚什么。 一向高冷的曹威，此刻也懵了。 吴家大小姐的生活，怎如此不堪？ 还有，吴老爷为何也如此心虚？ 于佳同样满脸惊骇，不敢想象吴小姐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混乱。 唯独张生，一脸平静。 许丰念与叶辰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不愧是张生，面对这样的事情都如此平静。” “呵，老许啊老许，你怕是不知道，张生的私生活，更是……唉，不提也罢。” “现在想想，他老往自己师娘的别院跑，估计也是没干什么好事。” 两人的嘀咕声，落在张生耳朵里，着实刺耳了些。 他恨不得掐死这两个人。 此时，心虚的吴金赶紧转移话题。 “张少主，该您了。” 张生站了起来，更是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一句惊呆全场的话。 “死者，并非吴家大小姐……” 第257章 不可能还回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生的话，令在场之人，面色变了又变！ “死的不是吴家大小姐？” 曹威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 “死的是不是吴家大小姐，吴家人不比你清楚？” “吴老爷都说了，那是他女儿，下人们也都没有异议。” 曹威只觉得张生荒唐。 “你是仵作，却丝毫不提验尸之事，反而从这些没用的角度博人眼球，你对得起仵作这个行业吗？” 张生微微一笑，“我是个杀猪匠。” 曹威：…… 算你牛逼！ 曹威气哼哼地坐回到椅子上。 吴亮站了起来，“张少主，我家女儿，我自己还能不认识？还请您莫要再说胡话！” 面对一众指责，张生心中古井无波。 对他来说，曹威和于佳只是不知真相的蠢货，而吴家人则是卖力表演的跳梁小丑。 “正如刚才于小姐所说，她对女子更为了解。” “巧合的是，我本人也对女子的身体颇为了解，看出的东西更多。” “尸体的右手小拇指扭曲变形，明显是孩童时期留下的病根，且之后的岁月里，没有好好调理。” “以你吴家的财力势力，不至于这点药材钱都掏不起吧？” 吴亮脸色变了又变。 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也是怪了，前两位仵作竟然没验出来？ 曹威和于佳脸色有些不自然，想要去再去后院验一次。 仵作验尸，讲求全面。 两人验尸时的注意力，全在脖子断口上，其他部位只是粗略地一扫而过。 无法狡辩，两人确实是疏忽了。 吴亮神色复杂地看向张生。 “其实，小女以前……” “你先别狡辩。等我将所有的话说完了，你再狡辩。” “好……” 吴亮颓废地坐到凳子上，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他以黑眼猴的身份，劝张生别管闲事，竟然一句没听进去！ 张生继续道：“你们吴家大小姐不想嫁人，便哄骗丫鬟顶替她出场。丫鬟以为只是抛完绣球，替小姐嫁人便是。” “可谁能想到，这是一场早就布置好的死局。” “丫鬟穿上红衣的那一刻，死神便朝她逼近，死亡向她挥手。” 张生话音渐落。 屋内众人陷入沉默。 吴家人的脸上，竟浮现一丝羞愧。 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 曹威和于佳见状便意识到，张生说的都是真的。 但在两人的认知里，吴家人能因为丫鬟的事情，出现羞愧的神色，至少还是有良心的。 张生道：“你们吴家，应该给小翠一个说法。” 吴亮抬起头，神色复杂道：“你竟然连她的名字都知道。” “我吴家对不起小翠。” “唉，我那不争气的女儿……” 张生平静地看着吴亮。 忽然，一道凉风迎面袭来。 张生脸色骤然一变，果断抬手，两指对着虚空捏住。 众人这才渐渐看清。 一条银亮色的细线，飘在半空。 若是没能捏住，张生的脑袋恐怕就要落地了。 吴家人脸色大变。 “吴桃子，你给我出来认错！” 吴亮破口大骂，神色慌张不已。 然而，吴桃子并未现身。 无数丝线不知从何处袭来，交织成网，将张生的四周完全裹住，迅速收拢。 “吴桃子，住手！赶紧住手！”吴亮急的直跺脚，“这是少主，你不能对少主动手！” 然而，吴桃子依然不现身。 丝线仍然向张生收拢。 吴亮气到发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他不管了。 要是吴桃子真能杀了张生，那倒是无所谓。 可要是杀不了，以传闻中张生有仇必报的名声，必定会让他们全家都不好过。 下一刻。 张生的身影消失。 空中飘荡着整齐切碎的细线。 众人集体一怔，忽然意识到什么，同时抬头看向上方。 只见张生踩着一道身影，从房梁上坠落下来。 砰！ 落地一声巨响。 吴桃子娇弱的身躯被暴力踩在地上，肩膀肉眼可见被踩到凹陷。 十根手指散落在地上，指尖的丝线杂乱缠绕。 见此一幕，吴亮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桃……桃子……” 砰！ 吴亮跪到地上。 “求少主开恩，饶我家女儿一命！”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拉回众人的思绪。 曹威和于佳头皮发麻。 尽管早就听闻，张生出手果断。 这也太果断了。 二话不说，直接砍断人家的手指，踩碎肩膀。 甚至还是个姑娘，一点怜香惜玉都不讲。 吴桃子满脸惶恐地看着张生。 那张毫无情绪波动的脸，吓得她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直到父亲的哭喊，拉回她的思绪。 “救我，爹！救我！女儿知道错了！” 此刻的吴亮，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他跪在张生面前。 “少主，刀下留人！小女知错了，我吴亮愿意散尽家财，换小女一条贱命！” 为了保女儿，吴亮什么都不在乎。 吴桃子却不乐意了。 “爹，你不能这么做！我杀了小翠，为的就是保住我吴家家产，你怎么能送出去！” “住嘴！”吴亮怒骂，“你没有说话的资格。” “爹，你老糊涂了！家产交出去，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像那些穷人一样，给其他人当狗吗？” 吴桃子双目猩红，悲愤挣扎。 吴亮脸色越来越慌张。 “少主，千万别动手！小女不懂事，她不知道自己犯了错，这么杀了她，您肯定也不解气！” 张生缓缓收刀，“你说得对。” 他朝着人群外围的夏回招了招手。 “少主。” 夏回快步上前，恭敬候命。 张生道：“今天开始，你暂时留在六桃县，接管吴家家业。” 夏回一怔，却也只能领命。 张生继续道：“同时，你要监督吴桃子，确保她每天都上街讨饭。” 吴桃子：？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父亲跪地，高声呼喊：“谢少主开恩！” 吴家偌大的家业，金银珠宝、屋宅土地、满山桃树，全部归于张生手中。 他暂时交给夏回来负责。 至于吴家人…… 张生给他们留了一笔银子，供他们安身。 夏回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一直跟在张生身边，婆婆妈妈地念叨。 “这合适吗？” “人家几代人的家业，咱们就这么给人家抢走。” “会不会太丧良心了？” 张生点头，“是丧良心。” 夏回道：“我就知道。你果然也不好意思是吧？要不，咱给人还回去？” 张生摇摇头，“还是不可能还回去的，你……” 他神色一凛，目光沉重。 “我有事先回屋了，你去找吴亮弄明白吴家家业再说。” 张生吩咐完，便直接回了房间。 开门，进屋。 红眼猴肆等候多时。 “张生，我看你是想死了……” 第258章 除了帅，一无是处 红眼猴肆脸上戴着面具。 但，张生已经能够想象到，这家伙的面具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怒火。 虽说只是义子。 可吴金对吴家的感情，与亲生家庭无异。 吴家遭灾，义父破产，义妹残疾，且被迫上街乞讨。 他这个做义子的，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张生进屋，坐到猴肆对面。 “我知道你想杀我。” “没错！我恨不得撕了你！” 猴肆满腔怒火，丝毫不加掩饰。 可三个仵作一起出现在六桃县，而且身份如此重要。 猴肆就算用屁股想，也能想到，这其中有大事儿要发生。 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坏了朝廷的事，暗卫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相比于吴家。 显然暗卫的这层身份，更加珍贵、重要。 张生平静道：“你大可以去找你家的金眼猴告状。我还是那句话，金眼猴见了我，也不敢拿我怎样。” 猴肆脸色难看至极。 “那你等着吧！仅你勾结拜妖会这条罪名，就足以诛你九族！” 猴肆愤怒起身离去。 张生正要起身，又有脚步声传来。 黑眼猴来了。 娘的！ 这爷俩又是一前一后，真把他这里当青楼了，闲着没事就来进进出出？ 张生屁股落回凳子上，悠闲地等着。 黑眼猴进屋，双手猛地一拍桌子。 愤怒半天，一言不发，最终向张生拱手行礼。 “多谢了……” 虽然家产被夺走。 但至少，张生留了女儿一条性命。 吴亮对张生，既感激又愤恨。 张生沉默片刻，“我掐指一算，马上会有人找你。” 黑眼猴一怔。 “不能吧，谁会闲着没事找我？” 话音刚落，他便心有所应。 空间法器里的字母烛，竟然亮了起来。 这意味着，有同僚在联络他。 “不愧是平州少主，神通广大，连子母烛的消息都能知道。” 黑眼猴起身，愤恨离开，前去接收消息。 张生忽然好奇。 暗卫之中，到底有多少对子母烛？ …… 黑眼猴吴亮急匆匆离开张生的房间，赶往六桃县的城隍庙。 进入庙里。 红眼猴肆等候多时。 猴肆道：“你来的晚了些。” 吴亮拱手，“大人见谅。您如此急召卑职，有何要事？” 猴肆声音低沉道：“联络金眼大人，我有要事见他。” “是……” 吴亮的等级属于黑眼。 想要联系金眼，只能将消息传回京都猴园，逐层上报。 他动用了加急特权。 很快，一道传送法阵，自两人面前亮起。 身披黑袍、面戴金眼猴面具的人，缓缓走出。 身后还跟着一位黑眼龙！ 猴肆心中一惊，传闻竟然是真的。 金眼猴的身边，真的多了一位黑眼龙！ 当然，此人不重要。 吴亮在看到金眼猴的那一刻，当即跪到地上，诚惶诚恐。 “参见大人！” 他难得有机会，能够亲眼面见金眼猴。 猴肆也向金眼猴行礼。 “大人，卑职又要事相告！” 他正要将张生勾结拜妖会的事情，告诉金眼猴。 不料金眼猴抢先开口。 “你想说，张生勾结拜妖会，为祸朝廷？” 猴肆大惊，“大人英明！” 他要说的，正是这件事。 没想到，英明神武的金眼猴大人，竟然早就知道了。 “大人，张生身为平州少主，竟勾结拜妖会，还……还搜刮民脂民膏，掠夺大户吴家的家产。” “若是任由他这般下去，朝廷威严何在，九州黎明又该怎么办？” “大人，张生必须伏诛！” 吴亮都听懵了。 红眼猴义愤填膺，慷慨陈词的悲愤语气，听着怎么感觉，损失家产的是红眼猴，不是他吴亮呢？ 不过，他也想知道，金眼猴会不会处理张生。 自己的家产，还有没有希望能拿回来。 毕竟，要饭可以。 但让自己的女儿要饭，吴亮还是有些心疼的。 金眼猴道：“九州律例所写，任何婢女、仆从，皆有尊严，不得随意打杀。” “你们吴家，肆意杀掉一名婢女。” “以张生的脾气，没屠掉你们全家，很给你面子了！” 猴肆不由得一怔。 张生没撒谎。 金眼猴，竟然真的在帮他说谎！ 怎么会这样？ 猴肆大为不解。 “大人，张生他……” “他怎么了？本官方才所言，有一句是错的吗？你吴家没肆意屠杀婢女？” 猴肆愣住。 没有一句是错的。 但他忽然意识到一点，金眼猴，没有避讳他的真实身份！ 猴肆缓缓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吴亮。 此时的吴亮，面具下满是惊骇。 他试着喊了一声，“金子？” 猴肆同样大骇，“义父？” 两人的身份，当场暴露，纷纷摘下面具。 父子双目相对，心中皆是一颤。 按照暗卫的规矩，身份揭穿，就要自尽。 金眼猴道：“这里也没外人，你们两个又是父子，便是身份揭穿也无碍。” “谢金眼大人开恩！” 父子俩眼圈泛红。 金眼猴沉思片刻，“给你们一个机会，跟在夏回身边，助他打理好桃园。兴许有朝一日，张生心情好了，还能将桃园还给你们。” 吴金心中一惊。 又让张生说对了。 金眼猴真的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该死，这张生区区少主身份，能让一位金眼生肖，怕到这般程度？ “大人，我父子二人必定齐心协力，协助夏回打理好桃园，可是张生少主那边，若是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呵，他敢不同意？区区一个少主，连少州主都不是，我金眼生肖，何须将其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猴肆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那个张生果然在说大话，堂堂金眼生肖，怎么可能惧怕他一个小小的少主。 金眼猴道：“若是无事的话，本官便撤了。” 吴亮连忙道：“大人，小女的事情……” “她犯了错，张生罚她要饭，你有异议？” “没，没有。” 吴亮心中苦涩，不是没有，是不敢有。 金眼猴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跟随他而来的黑眼龙，也一同跟着离去。 “大人。” 黑眼龙王希面露疑惑。 “这个张生，您也认识？” 王希与张生算是老相识了，从南云县到平州总城。 万万没想到，来到六桃县，竟然还能听到张生的名字。 “认识。”金眼猴微微点头。 身为张生的傀儡，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在张生的操控下。 王希的任何问题。 张生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金眼大人对张生这个人怎么看？” “除了帅，一无是处。” 王希：…… 六桃县城隍庙。 目送金眼猴离开后。 吴亮吴金父子俩对视一笑。 “义父，没想到您竟然是黑眼暗卫。以前有任何冒犯您的地方，还请见谅。” “好孩子，你竟然是红眼！真是有出息了。” 父子俩心中难以控制的兴奋。 只是，兴奋过后，满是忧愁。 吴金道：“张生并未将金眼大人放在眼里，可在金眼大人的口中，张生同样一无是处。这两人，怕是有一人在托大。” 吴亮并不清楚张生说过什么。 但通过义子与金眼猴的只言片语，倒也能窥探一二。 “金子，想要知道谁在说大话，其实很简单。” “张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全家讨饭。” “金眼猴却让我们协助夏回。” “若是张生改口，同意我父子二人协助夏回的话，那就说明……” 吴金紧接着说道：“就说明，张生在说大话。”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走，咱们去见见张生，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改变主意！” 第259章 波涛县 六桃县的麻烦，解决的差不多了。 张生坐在吴家大院内，完成接下来的收尾工作。 很快，吴亮与吴金父子俩走来，神色微妙。 两人先是将姿态放低，目光时刻打量着张生，想要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一丝端倪来。 然而，张生的脸色过于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吴亮压低身姿，“参见少主。” 张生抬起眼皮。 “协助夏回打理桃园的事情，金眼龙应该告诉你们了吧？” 两人心中一惊。 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张生这里。 只是……这也太快了吧？ 两人刚告别金眼猴，便赶到张生这里，看到他坐在院子里等候二人已久。 悠闲的样子，不像是刚刚坐下。 父子俩对视一眼。 他们想到了两种解释。 第一，张生就是金眼猴，所以省去了传递消息的时间。 当然，这条猜测直接排除。 以二人对张生的态度，如果他真是金眼猴，早就收拾他俩了。 那就只剩了第二种解释…… 命令是张生先传给金眼猴的，然后金眼猴转述给了父子俩。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那么张生的身份，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父子俩姿态再度放低。 “少主放心，我吴亮，一定协助夏护卫守护好桃园！” 吴金拱手道：“我也定当全力辅佐夏护卫！” 张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六桃县之事已了。” “我先撤了。” 张生起身，喊上叶辰和许丰念，继续赶路前往云州。 县城门外。 吴亮和吴金前来相送。 曹威和于佳两队人马，竟然也要一同出发。 曹威道：“你们的目的地，想必与本少爷一样。能允许你们同行，那是你们的荣幸……当然，能与张生你同行，那是我的荣幸。” 众人这才发现，高傲的曹少州主竟然也是有张弛有度的聪明人。 至少面对张生这样的狠人时，曹威开始学着拿捏分寸了。 于佳一言不发，站在自家护卫之中，眼底燃着一丝战意。 吴家小姐的验尸上，于佳出了差错。 她认为自己不够细致。 如果当时再耐心一点，绝对也能发现吴桃子手指的异样。 这次算是输给了张生。 以后绝对不会了！ 于佳要跟着张生一路同行，直到在验尸方面，胜过张生。 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六桃县，直奔云州。 目送张生等人离去后。 吴亮向夏回拱手行礼。 “夏护卫，敢问少主他们前去云州，可是有大事发生？” 夏回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云州与妖族开战一事，六桃县离得这么近都不知道，夏回又怎敢多嘴。 “那什么，我先去趟桃园看看。” 夏回干一行爱一行，前去桃园熟悉环境。 吴亮父子本该同行，两人却被一名乞丐拦住了去路。 “父亲……” 吴桃子跪在地上，满身泥垢。 要饭半天，便邋遢至此。 吴亮难免痛心。 “父亲，我知道错了。您救救女儿……” “孩子，你命里有此一劫。以后别联系了，我怕少主误会。” 吴桃子：？ 肮脏的脸上挂满怨恨，“父亲，你别忘了，吴家桃子在云州的销路，全由女儿负责。您如今不要我，那么云州的钱，您是不想赚了？” “傻孩子，吴家桃园早就丢了，就算赚到钱那也不是我的，我操这份心干什么？” 吴桃子：…… 有道理。 吴亮继续说道：“更何况，云州，出大事了。桃子，不对，这位乞丐姑娘，你应该有日子，没和云州的货商联系了吧？” 吴桃子脸色一变。 算下来，有半个月，没收到过云州货商的消息了。 这些日子，她只顾着临幸男宠，完全忘了这件事。 “父亲，云州，到底出什么事了？” 吴桃子心颤问道。 吴亮眯起眼睛，“首先，你别叫我父亲。其次，云州之事，我也不清楚。不过……” 他看向张生等人离去的方向。 “能让三位身份如此重要的仵作，齐聚云州，只怕是出了大事。” 吴亮面露担忧。 “但愿那边的事情，别波及到我们。” …… 出了六桃县，行百里，便至云州境内。 复行百里，方见一座县城。 许丰念眼里有光，“波涛县，这可是个好地方！” 波涛？ 张生眉头微皱。 任何一处地方，起名字之时，大多会选吉利的字眼。 波涛……这两个字听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折不断。 “怎么会选这样的名字？”张生好奇问道。 叶辰与曹威等人，也好奇地看向许丰念这位英俊男子。 许丰念微微一笑，“波涛县外的石碑上，倒是记载了缘由。不过，我更喜欢讲给你们听。” “波涛县，原名波平县，意为波兰不惊、平平安安。” “直到，先帝微服私访，行至县城，只觉得这里姑娘繁多，眼花缭乱，故更名为波涛县。” 于佳红着脸别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曹威神色平静，眼神里有淡淡的不屑。 身为少州主，什么波涛没见过？ 他倒要看看，这座县城，究竟有没有传闻中那么汹涌。 张生沉吟片刻道：“云州有汹涌县吗？” 许丰念摇头，“这个真没有。” “但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你很有文化。” “至少，你知道波涛汹涌这四个字。” 张生道：“没错，这四个字都是三点水，汁水多。” 众人走向波涛县大门。 许丰念边走边念叨。 “波涛县有个风俗。” “当年先帝更名后，县官老爷明显上称先帝英明，实则心里对这个不吉利的名字，存有芥蒂。” “所以，县官老爷推行了一种新的风俗活动，名为抚涛节，意为将曲折的波涛安抚平静，顺顺利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套习俗，叶辰等人的脚步，加快了不少，似乎急于赶往波涛县。 许丰念道：“可惜我们来晚了，抚涛节上个月已经结束了，只能等明年这个时候了。” 众人脚步又渐渐放慢。 县城大门外。 守门的官兵拦住众人登记。 张生先做了个表率，在登记表上写下了“宋拯”两个字。 守门官兵瞄了一眼，狐疑道： “你叫宋拯？” 张生道：“是啊，您认识我？” 官兵脸色微变，摇了摇头，“不认识。” 张生面不红心不跳地退去一旁。 叶辰上前，沉思片刻，写下“袁艾”两个字。 官兵挠了挠头，“下一个。” 许丰念登记了自己的名字。 官兵微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曹威同样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写了自己的名字。 于佳也一样。 很快，登记完成。 官兵示意开门放人。 一行人进入波涛县内，沉溺于这里的风俗文化。 可惜来晚了，无缘体验。 走在大街上，众人好奇地四处打量。 张生悄声提醒道：“小心点，至少面前这条街，存在大问题……” 第260章 宝贝全在张生身上 张生的突然提醒，来的实在突然。 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们没看出任何问题。 于佳目光如炬，四处打量，试图找出有问题的地方。 只是，这副模样，反而会打草惊蛇。 张生忍不住挑眉。 这就是当年仵作考核，排行第二的人？ 就这？ 一言难尽！ 忽然，街道两边的摊贩、路上行人、躲在屋里的壮汉、悍妇，纷纷堵住张生一一行人的去路。 “娘的。” 为首之人上来先问候母亲，粗壮的臂膀扛着根狼牙棒。 “那个娘们，对，就你！我们什么地方露馅了，值得你这么东张西望地瞧？” 于佳心中一颤，面对壮汉的怒吼，心里发慌。 “我，我不知道。” 于佳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来没经历这样的场面。 此时的她也意识到，自己贸然左顾右盼，打草惊蛇，引得这些人提前动手。 于佳的脸上，浮现内疚。 整整一条街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张生惊叹道：“这么大的手笔？你们是谁雇来的？” 壮汉笑道：“妖族，妖皇！本来是要取你张生的性命，不久前又收到消息，妖皇改主意了，要活捉你！” 叶辰和许丰念一头雾水。 妖皇……这是引发云州与妖族大乱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对张生发布悬赏令，引来这么多的赏金猎人？ 再看看张生平静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 许丰念心中发颤，“这事儿，张生跟你说过吗？” 叶辰摇了摇头，“没有。我估摸着，他在客栈的时候，肯定和蛇妖掌柜发生过什么。” “那些人在客栈内想抢的七星如意台、镇天棺……” “可能全在张生身上！” 许丰念头皮发麻。 在这之前，他一直有侥幸心理，认为张生只是来验尸，不会与摇晃产生矛盾。 可肉身妖仙，外加七星如意台与镇天棺…… 两件事纠缠到一起，显然，双方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今，近千名赏金猎人围路，很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一向不愿卷入纷争的许丰念，内心直骂娘！ 他越来越想家了。 可离家也不远了，路却异常的难走。 “回个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许丰念想哭。 张生琢磨壮汉的话。 妖皇要求捉活的，为的应该是七星如意台和镇天棺。 这两样东西，不在他身上。 而赏金猎人们也不清楚妖皇的真正目的，只管拿钱办事。 张生好奇道：“你们这么多赏金猎人，如果捉了我，赏金怎么分？” 壮汉哈哈一笑，“你这是想挑拨离间？别白费心思了，妖皇说了，只要能把你抓回去，我们每个人，都能得到悬赏令上同数额的赏金！” 张生更好奇了，“我值多少钱？” “一万两黄金！” “我这么值钱？许丰念，从现在开始，你也是赏金猎人了。” 许丰念眼皮一跳。 虽说不讲究，但赚一万两黄金的感觉……应该很不错？ “听你的，赚赚试试。” 许丰念试图加入赏金猎人的队伍，却被壮汉一眼瞪了回来。 张生道：“怎么，我的人不能做赏金猎人？他又不影响你们分钱，为何拒绝？” 壮汉嗤笑一声。 “等下动手时，他要是背后给我们捅刀子怎么办？你真当赏金猎人只是一群图钱的蠢货？” 张生挑眉，“难道，剩下的人，就不会给你捅刀子了吗？打斗中杀了你，再以你的身份，报给妖皇，多拿一份黄金，岂不美哉？” 此话一出，赏金猎人明显躁动。 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么干呢？ 壮汉察觉到同行们的躁动，连忙提醒道：“你们别听他胡说！这还是在挑拨离间！” 只是，众人对他，远没有先前那般信服。 壮汉心里愈发急躁。 “拿下他，我们都能分到一万两黄金！可要是动歪心思……” 有人喊道：“动了歪心思，就能拿到两万甚至十万、二十万两黄金！” “就是啊！有多挣黄金的机会，谁愿意错过啊？” “反正跟你们又不熟，何况同行是冤家，能用你们的尸体诓来一万两金子，多划算啊！” 越来越多这样的喊声，在赏金猎人之中响起。 壮汉额头直冒冷汗。 他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正在赏金猎人之中弥漫开。 至少有十几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这该死的张生，嘴皮子果然厉害，三言两语离间这么多人！” 壮汉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怎么拿下张生，而是怎么保全性命。 在张生眼里，人越多越容易离间。 尤其这些赏金猎人，不讲感情，不讲道义。 一旦利益过大，很容易动摇念头。 不过，这些人现在也只是动了念头，还没敢真的动手。 毕竟，“谨慎”也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张生微微沉思，还得再给赏金猎人们添一把火。 他抬起手，指向一个头发散乱的瘦弱男子。 瘦弱男子道：“你指我干什么？” 张生连忙道：“我是提醒你小心，你后面那个灰衣服的，刚才盯着你的后背，手里握着刀！” 瘦弱男子一变，连忙转过头，看向灰衣服男子。 后者一脸懵圈。 手里握刀？ 他杀人纯靠一双铁拳，哪里用得着出刀？ 然而，瘦弱男子可不知道这一点。 “你竟然想害我？” 话音一落，他便果断拔剑，捅死灰衣男子。 飞溅的鲜血，染红众人的视线，瞬间激发战意与怒火。 “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早想杀我了吧？” “你不盯我，怎么知道我盯着你？我看你也想杀我很久了！” “娘的，老子先下手为强！” 赏金猎人彼此之间，不管看谁，都觉得对方想杀自己。 一场千人级别的厮杀，就此展开！ 壮汉急的直跺脚，满脸怒火，“住手！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然而，上了头的赏金猎人们，又怎么可能听进他的话去。 鲜血飞溅，血流成河。 满地的兵刃刀剑，散落一地。 越来越多的尸体，填满整条街道。 张生一行人，反而成了局外人。 许丰念好奇问道：“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如何看出这些人有问题的？” 张生道：“城外登记的士兵，明显是认识我的。他在听到我报出宋拯的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 许丰念神色恍然，“可这最多能说明士兵有问题，为何你觉得这条街也有问题呢？” “真想知道？” “太想知道了。” “给我十两银子，我告诉你。” 许丰念乖乖掏钱。 张生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笑呵呵道：“因为这些赏金猎人的脸，我全见过。” “啊？在哪里见过？” “妖族……” 许丰念：？？？ 第261章 仵作可能更惨 妖族？ 张生在妖族见过赏金猎人们的画像？ 许丰念额头直冒冷汗，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妖皇如此大张旗鼓，想要追杀张生看，莫非不是看重他身上的宝贝。 而是因为…… 张生在妖皇的床上，肆虐过？ 许丰念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尤其是以张生的作风来看。 这个可能性，相当大。 张生并不知道许丰念在想些什么。 他的傀儡蛇妖，顺利混入妖族，并进入了妖族大军的领地。 同时，也见到了传闻已久的妖皇。 浣海蛇妖，这是妖皇的种族。 与客栈女掌柜同为蛇妖，可在血脉上，甩了女掌柜十个档次。 一身蛇鳞片，融合了天外陨铁，打造出的重甲套在身上，颇具女将军风范。 脸面如同光滑的宣纸，平整无瑕，浮有一层淡蓝色的蛇形纹路。 张生将这张脸，狠狠记在脑子里，防止有一天在大街上碰见却不相识。 收回思绪。 鼻腔里充满血腥味道。 这些赏金猎人，当真是杀疯了，满地尸体，血流成河。 曹威和于佳很庆幸，自己站在张生这一边，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最绝望的，当属赏金猎人里的壮汉。 他最为清醒，看得最为透彻，却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行们落入张生的圈套，互相残杀。 “张生！！！” 壮汉双目狞红，杀意凛然地冲向张生。 刀光划过。 壮汉的头颅先一步落地，尸体随后倾倒。 即便到死，他的眼睛里也满是怨恨。 张生叹息道：“听我一句劝，下辈子别活的太清醒。” 壮汉死不瞑目。 千人的厮杀并未持续太久。 他们互相结盟，却又在联手斩杀几个敌人后，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零零散散，只剩下十个人还有能力站起来，笑到了最后。 “是我们的，黄金是我们的！” “一千万两黄金，我们四个平分，哈哈哈！” “干完这一票，就可以金盆洗手了，回家陪我老娘去！” 笑声一片。 四个人暂时皆为同盟，直指张生。 只是，看清张生，以及其身后的曹威、于佳的护卫后，四个人脸色惨白。 他们四个，精疲力竭。 而张生这些人，却状态饱满。 随便出来一个，都能轻松灭掉他们四个。 “张生，你若是正人君子，就让我等恢复身体，再与你决一死战！” 张生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认得不错，我，确实是正人君子。” “至于让你们恢复身体……没问题。” “不过，在此之前……” 张生身形闪烁，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来，砍掉四个赏金猎人的手脚。 随后将刀往地上一丢。 “此刻开始，我张生不会对你们出手，直到你们身体恢复，咱们再决一死战。” “唉，我真的是太正人君子了。” 众人：…… 四位赏金猎人身体剧痛，听见此话后急火攻心，当场身亡。 张生道：“想必他们是恢复不了了。” 叶辰与许丰念面色平静如水。 两人对张生的秉性，早已了然于胸。 曹威和于佳却浑身胆寒。 幸好，幸好他们和张生是同僚。 否则不堪设想。 千具尸体，张生进行了极速版验尸。 不愧是赏金猎人，身上真没什么好东西。 空间法器倒是有几件，但等级不高，直接喂给了【神骨刃】。 至于剩下的功法，全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一堆破烂，怪不得当了赏金猎人。” 张生默默吐槽了一句。 “张少主，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出发了？”曹威上前问道。 张生摇了摇头，“还不行。你就不好奇，这座县城，或者说，这条街道上的人，都去哪里了么？” 曹威一怔。 他方才思绪全在赏金猎人身上，完全忘记了这一点。 于佳也后知后觉，“如果赏金猎人占据了这条街道，那么这里的原住民，都去了什么地方？” 众人心里泛起一股凉意。 总不能，全被赏金猎人杀了吧？ 张生捡起壮汉的脑袋，收拢进【神柄空间】内备用。 “先往县内走走，说不定百姓们被赏金猎人赶到了别处……希望是这样。” 众人沿着街道，一路向波涛县内深入，试图寻找线索。 然而，所到之处，不见人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晒腊肉的味道。 众人心里愈发不安。 一路走来，张生发觉，赏金猎人所在的那条街道，竟然是最干净的！ 剩下的这些，肮脏不堪，像是许久没人打扫过。 街道两边的房屋，也有日子没开过门了。 不少门锁断裂，掉落在地上。 锁上积累了一层灰尘。 张生的心越来越沉。 他加快了脚步，循着腊肉味道飘来的方向，一路追去。 众人跟在他身后。 “我知道前面是哪里了。”许丰念忽然开口，“为了举办抚涛节，当年的县官特地在县城中央，开辟了一片宽阔地。再往前走就是了……” 穿过街道，走过拐角。 偌大的宽阔地，浮现眼前。 满地风干的尸体，老少皆有。 一颗颗人头掉在空中，随风飘荡。 风干的眼皮下，腐烂的眼球往外滴落脓液。 饶是见过大量尸体，验过腐烂多日死尸的曹威、于佳，此刻竟也觉得胃内翻涌，跑去一旁吐了起来。 叶辰与许丰念脸色难看至极。 就算不懂验尸，从尸体上的痕迹也能看出来，这是妖族动的手！ 这一刻的叶辰，身为拜妖会的成员，忽然对妖族产生了无限的厌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曹威吐掉胃里返上来的木耳，脸色苍白地问道。 于佳头皮发麻，俏白的皮肤上满是鸡皮疙瘩，“我们大老远跑来云州，就是要验这些尸体吗？” 显然，这二位只知道要来验尸，并不清楚具体给谁验尸。 张生弹出一团异火，将所有的尸体焚烧殆尽。 随后转过身，面朝众人。 “给你们所有人提个醒。” “妖族与云州全面开战。” “曹威，于佳，你们两个，加上我，还有其他一些仵作，需要进入战场验尸。” 张生抬起手，指向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些百姓，死于妖族入侵。” “我们这些仵作的下场，可能与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惨。” “你们两个，若是想回去，现在走还来得及。” 战场如同绞肉机，比波涛县的情况要惨烈得多。 张生现在觉得，没必要让这两人参与进去。 只是，曹威、于佳沉默片刻后，纷纷选择继续前行。 “从现在开始，你们二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张生不再干涉二人的决定。 一行人离开波涛县，直奔下一站…… 第262章 头号敌人是妖族 张生一行人的目标是云州总城。 云州的州主，会亲自接待他们，并安排仵作们上战场验尸。 “云州总城……这我还真没去过。” 许丰念感觉涉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不过，下一站的目标，他倒是再熟悉不过了。 “张大人，我快到家了。” 张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许丰念只觉得奇怪，似乎离开波涛县后，张生一直在思索什么。 他从没见过张生这个样子。 “叶兄……”许丰念想问问叶辰。 然而，叶辰一皱眉，“张生喊我叶兄，那是我二人关系深厚。而你我相识不过几天，喊什么叶兄？” “呃，叶辰？” “嗯，喊名字至少比喊叶兄要强。” 许丰念：…… “张大人怎么回事？为何离开波涛县后，便一脸思考的样子？” 叶辰道：“估摸着是想起了南云县吧。” 南云县与波涛县，可谓是同病相怜，都遭遇了屠城惨案。 张生没见过南云县的惨状，但想来应该与波涛县差不了多少。 “触景生情啊这小子。”叶辰喃喃说道。 他猜的没错，张生一方面确实触景生情。 而另一方面…… 妖皇身上的重甲，引起了他的忧虑。 蛇鳞融入天外陨铁，打造出的战甲防御力惊人。 张生曾与纯粹的天外陨铁重甲交过手，若不是靠着郑芊体内的神树汁液，根本破不了重甲的防御。 如今，妖皇身上，竟然也有重甲。 甚至融合了蛇鳞，优劣并存。 优点在于，重甲更加轻便，防御力不减。 缺点在于，只要能破碎陨铁或者蛇鳞，便能毁掉重甲。 千年蛇鳞，极为难破。 重甲更是坚不可摧。 若是真与妖皇对上，张生胜算并不大。 那可不是仅靠蛮力就能摧毁的。 这一路上，张生心事重重。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元泰县。 许丰念的老家，到了！ “你在激动什么？” 张生看向许丰念，不由得眉头一皱。 本大爷心事重重，你乐呵个什么劲儿？ 许丰念委屈道：“我一路上都在说，下一座县城就是我家了，您没听见啊？” 张生：？ 他还真没听见。 张生抬起头，看向元泰县的牌匾，以及高大的城墙，眉头微皱。 “城内，有血腥味儿。” 许丰念脸色大变，鼻尖蠕动，却是什么味道都没闻出来。 他没质疑张生话里的真假，焦急地奔向元泰县城门。 只是，快到城门前时，一支箭矢激射而来，插在他的脚下。 许丰念连忙停住脚步，差点被射穿脚面。 他抬起头，看向城墙上射箭的男子，眉头死死皱在一起。 “李昀农？” 城墙上，李昀农缓缓放下弓，冷声道：“没想到小小妖族，竟然认得我李昀农的威名！” 许丰念：？ 妖族？ “你在说什么胡话？连我都不认识了？” 李昀农眯起眼睛，“我应该认识你吗？” 许丰念目光微沉，“你身为李家最没练剑天赋之人，莫非连脑子也没了？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李昀农盯着许丰念的脸。 看了许久。 随后果断搭弓射箭。 “老子脸盲！” 咻！ 箭矢直奔许丰念的胸口。 他果断后退，轻松躲开。 然而，接二连三的箭矢射来。 许丰念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昀农的实力又精进了！” 许丰念果断后退，身形极为迅速。 叶辰惊叹道：“箭矢射的眼花缭乱，就算我亲自面对，恐怕也要被射中一箭。没想到，许丰念的身法，竟然如此恐怖。” 张生也略感诧异。 这些箭矢密密麻麻，他倒是能轻松躲过。 可许丰念的实力，理应耗费一番力气。 没想到也游刃有余！ 很快，许丰念躲过所有箭矢，朝着城楼上竖起中指。 “李昀农，你的实力精进了，射箭速度确实快了很多。” “只可惜，来来回回还是那几招，落点就没变过。” “想射到我脸上，你还早了两万年呢！” 猖狂！ 许丰念此刻猖狂至极，豪气冲天。 到了他的地盘后，手脚放开了许多。 城墙上，李昀农收起弓来，脸色难看。 “你这妖贼，竟然能预判我的箭矢落点！你究竟是什么人？” 许丰念颇感无语，“我这张帅脸，天下独一无二。李昀农，你竟然认不出来？” 李昀农盯着许丰念的脸看了许久，忽然一凝。 “许丰念？” “是我，你终于认出来了。” “竟然是你？你回来了？” 李昀农跳下城墙，缓缓向许丰念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他这才更加确认，眼前这位，就是阔别元泰县已久的许丰念。 “你这许家第一怂货，竟然还活着，真是匪夷所思。” 许丰念：…… 虽然这是实话，但他死也不可能承认。 “我只是不愿卷入纷争。若是我参与你我两家的争斗，你们李家，还能有半分胜算？” 李昀农呵呵一笑，“就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身后这些人里，哪个是你老大？让他出来说话。” 许丰念皱眉道：“怎么，我就不能当老大了？” “你个怂货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李昀农绕过许丰念，盯紧张生这些人。 “你们哪个是管事的？出来说话！” 众人沉默不言。 张生不说话，没人敢开口。 许丰念也回头，目光在张生身上停留片刻，明白了张生的意图。 “李昀农你听好了，这些人，全是我许丰念在外认的弟兄。他们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不发话，他们谁也不敢开口！” 李昀农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许丰念，说大话最好有点分寸，小心闪了舌头。” 许丰念不屑一笑，转过身道：“告诉他，谁是老大。” 众人现在也渐渐回过味儿来，张生这是要帮许丰念撑脸面，便齐声喊道：“您才是老大！” 此话一出，李昀农彻底震惊。 “许丰念，你出息了啊……” 李昀农的脸上，渐渐浮现羞愧、嫉恨、羡慕、自卑。 大家一起长大，结果你出去几年，回来当了老大？ 这让留在老家，平平无奇的李昀农羞愧不已。 “李昀农，现在总能讲讲，县城内发生什么了吧？为何是你在守城？又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在守城？” 许丰念有预感，老家一定出事了。 李昀农叹息一声，“你我两家的纷争，暂时结束了。现在的头号敌人……是妖族！” 第263章 妖族上门 云州的李家与许家，互相仇恨多年。 为了争夺“剑首”的名号，两大家族争得头破血流。 许丰念就是为了躲避两家的纷争，才逃离了云州，躲去平州当了劫匪。 能让两大家族联手的，只有外来敌人。 李昀农打开城门，城内飘来一股血腥味，零零散散的官兵在清理街道。 “五日前，妖族攻打元泰县。” “你我两家难得联手，先后击退妖族十三波袭击。” “元泰县百姓、修炼者、朝廷中人，死伤无数。” 李昀农面露悲痛，望着街道上的残肢断臂。 “我们，败了。” “昨天妖族最后一波攻势，彻底击垮元泰县的防线。” “你爹和我爹已经决定，今日会见妖族，想要议和。” “但我不服，所以守在城墙上，想要用命杀几只妖族，可惜妖族没碰上，反倒是差点杀了你。” 李昀农神色落寞。 许丰念特意纠正道：“什么叫差点杀了我？差得远了好么。你我两家损失惨重，那，我家……” “你爹娘叔婶都还在，兄弟也齐全，无非就是断手断脚。具体断没断我也不清楚，谁会闲着没事去在乎你娘和你婶子、你姐妹的手脚啊。” 李昀农神情波澜不惊。 看上去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今日的议和，妖族一定会提出很过分的要求。就是不知道，你爹和我爹的议和底线，究竟在哪里。” 许丰念攥了攥拳头，“我先回家，见了长辈的面再说。” …… 张生设想过许家会很气派。 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气派！ 偌大的宅院仿佛占了半边天，门口的石狮子比正常石狮子体型大了整整十倍！ 站在石狮子面前，仿佛面对的不是石狮子，而是一座山。 大门上，金色铁钉熠熠生辉，闪烁亮光。 张生惊叹道：“这就是许……老大的家宅吗？太气派了，真是荣幸啊，能跟着许老大混！” 他故意将声音抬高，让李昀农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李昀农的脚步紊乱了许多。 许丰念悄悄回头，满眼感激，恨不得给张生跪下磕三个响头。 进入院门，一名稚童站在院内踢毽子。 听到声音后，清澈的目光看向众人。 目光在许丰念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李昀农，最后落在张生身上，脸色逐渐涨红。 “爹，娘，大哥回来了！你们说的对，大哥又帅又霸气！” 稚童跑向屋内，高声呼喊。 许丰念：？ “这是谁？” 李昀农道：“你弟弟啊……真是怪了哈，你家族成员的身份，竟然需要问我？” 许丰念懵了。 他离家第二年，老两口便要了个三胎。 许丰念对此一无所知。 很快，许家家主、许丰念的父亲，许剑，精神矍铄地走了出来。 稚童率先跑出来，直奔张生面前，拉住他的衣角。 “爹，你看，帅气的大哥回来了！” 张生：…… 许丰念：…… 两人的观念，此刻产生了分歧。 有人觉得许家三弟眼光非凡，有人则觉得自己亲弟弟瞎了眼。 许剑目光盯着张生看了半天，心说这人是帅。 只可惜，再帅，那也不是自己的儿子。 许剑看向许丰念。 “你这不孝子，还有脸回来？” 许丰念噗通一声跪地，“爹，不孝子许丰念，回来晚了……” 许剑脸色好看了一些，“老子还活着，你回来的不晚。带这么多人回来，怎么，想给老子一个下马威？” 许丰念连忙道：“这都是儿子在外面收的手下。” 张生率领众人齐声高喊，“老爷好！” 许剑不由得一怔。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张生身上。 自家儿子什么货色，当爹的最清楚。 这些人里，许丰念肯定不是领头的。 真要说有领导风范的，只有这个被小儿子错认成大哥的帅哥。 许剑收回目光。 他的身后，站着李家家主，李万。 在李家面前，许剑想多挣点面子，便没拆穿儿子的谎言。 “外面混的再好，回到家，也得先向长辈行礼！还不快去见过你李万伯父。” 李万脸色并不好看。 他一直拿许丰念逃离家族之事，嘲讽许剑养了个怂货儿子。 可现在却被狠狠打脸。 在两家危急时刻，在元泰县遭遇灭顶之灾的时间，在整个九州面临危机之时，许丰念回来了。 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回来，却偏偏在最危险的时候回了家！ 这份担当，李家见了，着实抬不起头来。 “见过李伯父。” 许丰念恭敬行礼。 李万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许剑招呼众人进屋。 “元泰县发生的事情，你昀农兄弟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说过了，父亲。听说，你们想与妖族议和，丢我人族气魄？” 许剑沉默，无言以对。 李万也是没脸抬头。 他们可以战至最后一刻，可一旦他们死了，那么元泰县剩下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议和至少还能给百姓争一条活路。” “若是打下去，咱们的气节是有了，可百姓们的命却没了。” “这是一场完全没有希望的战争，你们根本不知道，妖族的那些士兵究竟有多猛。” 许剑与李万回想妖族入侵时的震撼场面。 摧枯拉朽的攻势，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里发颤。 “朝廷的援军太慢了。等他们到了，元泰县也没了。” “妖族推进的速度太快，若不是我许家与李家多年来积累的丰厚家底。” “只怕整个元泰县，如今也成了死城。” 两大家族，多年来积攒的所有丹药、药草、法器，经历这几日的战斗后，基本消耗的差不多了。 情况比张生想象中还要危急。 妖族若是再来一波攻势，元泰县可就真没了。 议和是对的，至少是缓兵之计。 许剑道：“丰念，还有昀农贤侄，你们二人年轻气盛，心怀抱负。若是要出一份力，便离开元泰县，去其他能与妖族交战的地方。” “元泰县风雨飘摇，唯有议和一条路，并不适合你们二人。” “所以，你们两个，还是早早离去吧，千万别影响下午的议和。” 许丰念沉默了。 他虽然一直避免卷入纷争。 可危急存亡的时刻，又怎么可能离家。 只是，张生这些人，还有要事，不可能留下来帮他。 许丰念刚想让张生等人先离开。 门外传来一声怪异的笑声，刺耳难听。 许剑和李万面色齐齐一变。 “妖族……来了！” 第264章 我们都是大众脸 妖族派来的议和人员，进入许家大院内，畅通无阻，径直进入屋内。 许剑和李万坐在椅子上，面色阴沉地看着走来的妖族使者，并未起身迎接。 更没给什么好脸色。 这是两人为数不多，能维护尊严的方式。 张生打量着走来的妖族使者。 他派去妖族的傀儡，倒是见过这个使者，名为鸭九，本体为钵钵鸭，嘴皮子相当利索。 妖族使者大笑着进屋。 “许剑，李万，你们两个，考虑得怎么样了？” 许剑：？ 李万：？ “考虑什么？” 鸭九道：“当然是妖族给出的条件！” “什么条件？” “没人告诉过你们吗？我两个时辰前派人来了一趟，你们没见到？” “完全没有。” 鸭九：？ 不应该啊，按时辰算，人应该早就到了。 此时，李昀农走上前道：“应该是被我射杀了。你派来的，是一只豹子妖，对吧？” 鸭九眼皮一跳。 “你……算了，反正那蠢豹子除了速度快，一无是处。” “那我就直说了。” “你们许家、李家，打开城门投降，两大家族纳入我妖族麾下。” 这一点，两人倒是早就想到了。 只是，这种背叛祖宗的决定，不可能轻易做出来。 许剑道：“你们妖族，能给出何等的利益？” 鸭九微微一笑。 谈判，就应该将好处摆到桌面上谈。 “首先，元泰县的百姓们，可以保全一条性命，与我妖族和平共处。” “其次，愿意协助妖族建设的百姓，将无条件获取食物、住所、日常生活用物。” “若是愿意，也可与我妖族通婚。” 鸭九陈列了大量的诱人的好处。 若是能全部实现还好。 可若只是口头承诺，那便毫无意义。 许剑沉声道：“我们如何相信你？” 鸭九道：“我带来了天地珠！” 他掏出一枚黑白相接的珠子。 “能识此珠者，自然知晓，双方对着珠子立下誓言，若是实现不了，违约的一方便会自爆而亡。” 许剑与李万诧异对视一眼。 天地珠里已有一份誓言，气息浑厚，云雾中闪烁浣海蛇妖的身影。 许剑惊叹道：“妖皇，已经向天地珠立过誓言了？” 鸭九微微一笑，“现在，你们看到我们妖族了诚意了吗？” 能镇压妖族的，只有妖皇。 如今妖皇表态，代表整个妖族。 诚意摆了出来。 许剑和李万对视一眼。 两人心动了。 再打下去，元泰县灭亡。 议和，至少能保百姓性命，况且妖族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 两人沉思片刻。 鸭九道：“二位不必为难，可以细细思考。” “在此期间，还有一件事，希望两家能够帮忙。” 许剑道：“什么事？” 鸭九手里多了一沓画像。 “画像上几个人，来自平州总城，乃我妖族重敌。” “先说这第一个，名为张生，平州少主。” 张生：？ 他倒是想看看画像上，把他画成了什么样子。 鸭九继续道： “这个张生，杀了国师、肉身妖仙……这个名号，你们应该听说过。” 两人微微点头，倍感惊骇。 这个名字，这些天实在是太响亮了。 传闻与两家儿子差不多大小，却有如此成就，着实骇人。 只是，此等人族大才，两人不肯轻易出卖。 鸭九又是微微一笑，淡然道：“无妨，你们不想出卖张生，倒是可以出卖他身边的几个人。” “第二张画像，则是拜妖会叶辰，曾是拜妖会副舵主。” “不知何故，跟在张生身边，想必是想蒙骗张生，骗取情报。” 叶辰恨不得当场大骂。 老子和张生那是纯友谊，兄弟情！ 鸭九道：“既然你们不想出卖张生，那这个名叫叶辰的拜妖会恶徒，总能让你们放下胆子吧？” 许剑和李万微微点头。 拜妖会的恶徒，已经算不得人类。 至于为什么跟在张生身边，谁管这个。 “此人，我们可以帮忙寻找。你手里的第三张画像是？” “夏回，平州原州主林无极的护卫，此人身份不算重要，可以往后放。” “那第四张了？” “最有意思的，就是这第四张！” 鸭九的表情逐渐古怪。 许丰念心里咯噔一下。 一行四人离开总城，如今张生、叶辰、夏回的名号，全都出现过了，就剩许丰念一个。 那么第四张画像，应该是他的了。 就是不知道，妖族对他的评价，究竟如何。 许剑问道：“这第四张画像，有何特殊？” 鸭九道：“妖族动用整个情报网，也没能查出此人的身份。” “但他绝对不简单。”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此人协同张生，参与了平州总城外的重甲兵伏击事件，随后又追随张生，牵扯到州主林无极被杀案。” “国师被杀、肉身妖仙之死，与第四个人，恐怕全都脱不了干系。” “拥有如此实力者，我们却没能查到他的身份，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许剑和李万惊愕不已。 能追随张生，参加这么多的事件，身份、实力，定然不俗。 究竟会是什么人？ 鸭九拿起画像，“我这就将画像分给各位查看。” 他给许剑和李万一人四张全体画像。 剩下的，则分别派发给下人们，相互传阅。 当然，为了表示诚意，鸭九亲自上阵，逐一分发。 “看好画像上的人，若是有线索，务必告知！” “这张画像上的乃是张生，最穷凶极恶之人，你要小心。” 鸭九说着，将张生的画像，分给了许丰念。 接过画像的许丰念眼皮一跳，这尼玛，画工太强，简直与张生一模一样。 鸭九将叶辰的画像，分给了张生。 “这是拜妖会的恶徒，更加要小心一些……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鸭九挠了挠头，总觉得方才在什么地方，见过张生的脸。 张生严肃道：“我长得大众脸，跟很多人都有相似之处。” 鸭九并未多想，继续分发画像。 他将夏回的画像，分给了叶辰。 “咦？我怎么感觉，你的脸，我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叶辰道：“我也是大众脸，所有人看见我都觉得眼熟。” 鸭九心里莫名不安。 随后，将许丰念的画像，分给了曹威…… “等等！”鸭九脸色一变。 曹威心里咯噔一下，“你也见过我这张脸？” “不不不，我感觉刚才好像看过画像上这张脸，就在这里。” 鸭九抬起头，心中愈发不安。 许丰念的脸，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可谓是帅的一批，辨识度太强。 鸭九瞬间锁定了许丰念，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随后，他便看到张生将手中的画像，递给叶辰，并从许丰念手中，接过自己的画像。 缓缓举起，放在脸旁。 张生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你瞧，我是不是大众脸？都跟这画像撞脸了。” 叶辰道：“我也一样。” 鸭九：…… 完蛋了鸭！ 第265章 我的剑，不受我所控(过年好!) 许家大院内，鸦雀无声。 鸭九脸上冷汗直流，大脑一片空白。 嘴皮子就算再利索，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打个招呼？ 好像没必要。 骂两句？ 他还不想那么快的死。 顺着张生的话，承认这是大众脸？ 谁信啊，蠢货才这么干！ 鸭九带着哭腔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大众脸哈。” 许剑和李万老爷子最先拿到画像，两人看到第一张时，便蚌埠住了。 这不就是许丰念带回来的人么！ 竟然是平州少主，张生？ 那个近期名震九州，斩杀国师后，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张生！ 许丰念竟然收这样的人为小弟？ 许剑愈发确认，自家儿子才是小弟，张生才是领头的。 李万满脸惊骇。 许家的儿子，竟然成了张生的小弟？ 竟然如此有出息？ 真是匪夷所思！ 两人翻看第二张画像，嗯，叶辰，也在队伍里。 第三张的夏回，倒是不在，估计死在半路上了。 毕竟跟着张生，危险不小。 而第四张，令两人彻底懵圈…… 许丰念！ 鸭九口中，最为特殊、最为神秘、最为恐怖的存在！ 许剑都这么惊呆了。 我家儿子这么有出息？ 李万捶胸顿足，羡慕的快哭了。 许丰念才是最慌张的。 他哭丧着脸，从曹威手中接过画像，缓缓举起来。 “其实，我也是大众脸。” 你是个毛……鸭九差点骂出声来。 他艰难地转过身，衣服早被汗水湿透。 “许家主，李家主。今天的议和好像很顺利，咱们日后再聊？我先撤了。” 鸭九刚转身，迎面站着张生，挡得严严实实。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张生拍了拍鸭九的肩膀，将他按到椅子上坐好。 “正式向你介绍一下，你口中的第四位神秘人，许丰念，乃是许家长子，许老爷的亲生儿子！” 鸭九猛然看向许剑，后者满脸红润，笑的合不拢嘴，兴奋地拍着大腿。 坏了，真是许家的儿子！ 早就听说许家儿子离家出走，是个怂蛋。 你管这叫怂蛋？ “许老爷，贵公子真是英姿飒爽，神奇潇洒。” “过奖过奖。” “那什么，贵公子好不容易回来，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团圆了，告辞。” 鸭九想要起身。 张生却一脚踩在鸭九的大腿上，让他无法站起来。 “老老实实坐好。” 腿上仿佛压了一座山。 鸭九强忍着剧痛，脸色难看。 许剑忽然醒悟，这是在谈判啊！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若是把鸭九弄死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张少主，冷静！不可轻易杀掉使者！” 许丰念道：“父亲，您还是老老实实闭嘴吧。他要是真想杀，你就算把天说破也没用。” 许剑不由得沉默。 张生道：“许老爷，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让只鸭子给骗了。” 鸭九脸色一变，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万脸色一虚，若是许剑被骗了，那他岂不是也被骗了？ “张少主，你说我们被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生拍了拍鸭九的脸，“你自己说，还是我来帮你说？” 鸭九艰难道：“我没骗人……” 张生叹息一声，“既然不想说实话，那以后也就不用说话了。” “妖皇开出的条件，可不止鸭九说的这几件。” “人家还给了十万两黄金，作为整顿元泰县、安置苦主的抚恤。” “但是，这位使者，只字未提，那么这十几万两黄金，去哪里了呢？” 鸭九彻底慌了神。 “你……你怎么知道还有黄金的？你在妖族安插了卧底？” 鸭九大脑凌乱，回想妖皇发布任务时，现场都有谁。 那么多人，究竟哪个是张生的奸细？ 在场的，怎么说也都是妖皇的亲信，竟能为张生所使？ 鸭九满脸惊惧地看着张生。 能策反妖皇的亲信，这人究竟用了何等可怕的手段？ 许剑与李万见到鸭九的反应，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暴怒而起。 “鸭九，枉我二人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诓骗我们？” “这该死的鸭子，许兄，我来斩下他的头颅，挂到城墙上！” 鸭九连忙道：“我给钱，我把钱都给你们，十万两金，还有我自己的钱，全都给你们，只求饶我一命，我还有家人！” 张生捏住鸭九的脸，“你有家人，元泰县死去的那些人没有吗？你的家人有钱花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鸭九无言以对。 “你不能杀我，一旦我死了，城外妖族大军便会感应到，它们会直接踏平元泰县！” 许剑、李万脸色纷纷一变。 城外竟埋伏了妖族大军？ 这些该死的妖族，真够谨慎的。 “张少主，还请三思。” 为了元泰县的百姓，许剑只能求张生收手。 只是，鸭九在张生的眼里，早已上了死亡名单。 噗嗤！ 许剑的配剑，凌空飞起，插进鸭九的胸口。 张生握住剑柄，缓缓转动，任由鲜血流淌。 鸭九满脸惊骇，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许剑…… “你敢杀我？” 许剑比鸭九还要吃惊，“不是我！我的剑，竟然不受我所控？” 李万道：“许兄莫非忘了？张少主，乃是林无极林州主的徒弟！” 林无极擅长用剑。 一招【万剑朝圣】，更是天下练剑之人深切向往的。 许家、李家乃是剑道世家。 最天下练剑之人、天下剑术，了然于胸。 这【万剑朝圣】，自然也是他们所神往的剑法。 这样一来，许剑的配剑不受主人所控，便合理多了。 鸭九睁大眼睛，看向张生。 “妖族大军，马上会来攻城，你死定了，你们全都死定了，我的族人，会为我报仇……” 张生点住鸭九的奇穴，封住生机，保留了一口气。 “那你就好好看看，你的族人，是怎么为你报仇的。” 张生拎着鸭九，直奔城墙。 许剑与李万对视一眼。 “李兄，若是真让张少主继续下去，我们便再无议和的可能。” 李万冷哼一声，“我本就不想议和，是你唠唠叨叨，啰啰嗦嗦，听得烦了，我才同意的。” 许剑呵呵一笑，“既然不想议和，那就不议了，跟妖族干到底！” 两人追出去，跟随张生的脚步。 叶辰等人紧随其后。 李昀农望着许丰念，满脸艳羡。 “你能跟随这样的人，真是羡慕。” 许丰念道：“是啊，就是麻烦多了些。不过，关乎到元泰县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许丰念这一次，绝不会躲！” 城墙之上。 众人坚定地站在张生身后。 城外，妖族大军，黑云压城…… 第266章 向妖族宣战 城墙之上。 张生拎着残留一口气的鸭九，目光扫过城外的两百妖族大军。 鸭九虚弱道：“张生，你们几个人，对付不了我妖族两百精锐，更何况，它们……” “它们怎么了？” “等你交手之后，自会知晓。” 鸭九说的如此信誓旦旦。 张生大概猜到了，“这些妖族，全部经过改造？” 鸭九诧异，“你竟然知道？看来你出现在云州，果真不是巧合。可惜啊，你来了又有什么用，我妖族精锐，岂是你一个人能撼动的！” “打的就是你这些精锐。” 张生将鸭九的脑袋，按在城墙上。 “好好看着，你这两百精锐是怎么死的。” 张生缓缓抬手，振臂一呼，“剑……来！” 刹那间，城内无数飞剑，凌空而起。 不管是断剑还是完整的长剑，皆数飞来，形成漫天剑雨。 无数剑光，闪耀着太阳的光辉。 许、李两家，怔怔地望着眼前一幕。 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万剑朝圣。 难得亲眼所见，比书籍的文字描述，震撼百倍！ 鸭九目瞪口呆。 张生拍了拍鸭九的脑袋，“先别懵，你能不能说一个落字？” 鸭九疑惑道：“落？” 刹那间，剑如雨下。 无数把飞剑，落入妖族大军内，断肢乱飞、鲜血满地。 无数妖族，接连倒地，死伤一片。 鸭九浑身颤抖，莫名有股“我杀了自己人”的负罪感。 整个元泰县，最不缺的就是剑。 李家许家练剑多年，各种剑多的是，用来施展【万剑朝圣】再合适不过。 无数飞剑落下，妖族尸体成片地倒下。 张生眉头微皱。 “这些改造的妖族，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杀。鸭九，你确定你的这些族人，真的改造过？” 鸭九道：“这些只是黄字改造，之上还有天、地、玄，那些才将成为你真正的噩梦！” “是么。那就让噩梦来的再猛烈些。” 张生抓着鸭九的头发，将它提了起来。 随后用气加持声音，朝着下方喊道。 “所有妖族听着。” “我，张生，平州少主，朝廷忠臣，今日在此，向妖族、向妖皇宣战！” “城下还活着的，滚回去告诉你们妖皇，几日之内，我必亲自上门，取她的脑袋，祭奠九州亡灵！” 城下，幸存的妖族满身恐惧，颤抖着逃离。 它们慌张不已，四下逃窜，逃得那叫一个飞快。 脑子里只剩下张生的宣战…… 城墙之上。 鸭九错愕许久，回过神来后，颤抖不已，“你……你怎么敢的……” 张生微微一笑，“吹牛还不让了？” 这叫吹牛？ 代价也太大了！ 鸭九满头冷汗，不等他再多说什么，张生便扭断了他的脑袋，送鸭九上路。 随后果断跳下城墙，去给妖族士兵验尸。 城墙之上，众人久久没回过神来。 向妖族，宣战？ 这份气魄和胆识，倒是够惊人。 李昀农呆呆地站在人群里，满眼只剩下羡慕两个字。 同样的年纪，竟然可以站在城墙上，以一己之力，向整个妖族宣战…… 李昀农缓缓走出人群，站上墙头，刚想喊着向妖族宣战，却被李万一把薅了回去。 “你这蠢孩子，为父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老实点儿！” 李昀农：…… 竟然被看穿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此时，张生从城墙下归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他找了两具尸体，并进行勘验。 然而，根本验不了。 尸体的内脏，全部腐烂。 仅仅用手一戳，尸体便会破碎，流出大量的脓液，满地都是！ 验不了，根本验不了！ 从斩杀妖族，到张生下去，前后最多三分钟。 尸体便烂到这个样子。 “看来想要验出真相，只能在杀死尸体的那一刻，立即验尸。” 张生脸色难看不已。 …… 风云城，皇宫。 金銮殿。 林帝身披龙袍，坐在龙椅上，听着臣子的奏本。 越听越觉得无聊。 全是些无用的大白话。 “够了。” 林帝声音并不沉，却充满威严。 臣子们连忙低头。 “此类的无用奏本，就不必浪费时间了。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一名白胡子老将军站了出来。 “陛下，云州之事，快要捂不住了。臣提议，向全天下公开云州战事，警醒世人！” 林帝微微沉思。 终于有人说了句有用的东西。 只是…… 朝廷至今，还没打下一场胜仗。 若是公开，又拿不出什么战绩，除了引起恐慌，毫无用处。 林帝不得不谨慎。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急匆匆进入大殿。 “陛下，奴才有要事启奏！” 来得是个小太监，却深受林帝信任。 “说。” “云州来报！平州少主张生，于云州元泰县城墙之上，公然向妖族宣战，并言数日之内，必定亲自取下妖皇头颅！” 此话一出，金銮殿内针落可闻。 不管是林帝还是大臣们。 全都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帝道：“你再说一遍。” “张生，向妖族宣战，直言要砍下妖皇头颅，祭奠死掉的百姓与朝廷官兵！” 殿内哗然。 张生的名字，近期可谓是如雷贯耳。 杀国师，斩肉身妖仙……一件比一件骇人。 似乎什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在张生身上，都不为过。 只是，向妖族宣战，并扬言摘下妖皇的脑袋，这是不是太狂妄自大了？ 妖族如此庞大的势力，他一个人怎么敢全面宣战的？ 这不是狂妄是什么？ 林帝也惊呆了。 愣神片刻后，却是扶着龙椅大笑了起来。 “林无极的这个徒弟，还真是能给朕带来惊喜！” “城墙之上，公然宣战，扬我人族威严。” “如此胆识和气魄，正是振奋人心的好机会！” 林帝心情大好。 “传朕旨意，云州与妖族战事，即刻解禁，告知天下！” “以张生向妖族宣战为重点，大肆宣扬。” “九州所有城池，进入战备状态！” 对林帝来说，张生向妖族宣战，可谓是瞌睡来了枕头。 正愁不知道怎么公开战事，张生便如此宣战，给了林帝机会。 很快，张生向全体妖族宣战之事，传遍九州各地。 天下震撼！ 第267章 有脑子谁能干出这事儿 平州总城。 一则消息，打破了总城的宁静。 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奔走相告，仿佛过大年一般，热闹、兴奋到处都是欢呼声。 “听说了么，咱们少主在云州元泰县，向全体妖族宣战！” “早就听说了，我现在热血沸腾的，感觉能一拳打死十个妖族。” “少主的名号，这下要响彻全天下喽！” “早就响彻全天下了，只不过这一次，更加彻底。” “天下谁人不识少主！有少主在，妖族就算打进来，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张生向妖族宣战的热血故事，完全掩盖了妖族入侵带来的恐惧。 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全是此事。 茶馆说书人，连夜写了稿子，向百姓们讲述张生的传奇故事。 戏园子连夜编排曲目，登台演唱。 甚至连青楼里的艺伎，都为张生编排了小曲儿，日夜不休地演唱。 这些个场所，挤满了人。 这可把掌柜们高兴坏了。 “没想到啊，少主在向妖族宣战的时候，还能照顾到我们的生意！” “以后少主来我青楼，一分钱都不用花！” “少主为国为民，我等哪里敢收一文钱啊！” 整个平州总城，热闹祥和。 …… 斩妖司内。 梅燕听闻云州之事，先是眉头紧锁，浓云遍布。 “云州，竟然与妖族开战了？区区妖族，竟然敢如此大肆入侵？” 红莺一旁侍奉，不由得浑身一颤。 又到了他表忠心的时候了。 作为一只妖，又在人类的斩妖司内任职。 到底该向着哪一边…… 红莺义愤填膺道：“该死的妖族，竟然对九州百姓下手！幸好我早有先见之明，率先弃暗投明，否则良心怕是要一辈子受谴责！” 这番话，除了表态，只剩了拍马屁，毫无意义。 梅燕根本不想理会。 更让她震惊的，则是紧随着云州开战而来的一条消息。 “张生，竟然公然向妖族宣战？” 红莺：？ 他小心翼翼凑上去，看到纸张上写的情报，眼睛逐渐睁大。 “城墙之上，一招覆灭数百妖族士兵，并向妖族宣战，声称要拿下妖皇？他怎么敢的啊？” 红莺彻彻底底的懵了。 他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张生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张生，弱小，可怜，又无助，拿下自己也是费了一番力气。 红莺意识到，那个时候自己忽略了一点……张生的恐怖内核！ 这才多久，修炼到这种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甚至公然向妖族宣战！ 且不提他能不能打赢。 至少，这份气魄所带来的名声，足以名震九州，令天下震动！ 红莺面露苦涩。 他一直想要超过张生，现在看来，彻底没希望了。 梅燕收起情报。 “既然张生投身前线，那我们就不能给他拖后腿！” “红莺，你随我去找州主。” “平州总城，不，平州所有城池，应当进入战备状态。” …… 平州总城，州主府。 牛博刚刚出关，正在消化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张生斩杀了肉身妖仙？什么时候的事？” 显然，牛博的记忆版本，过于落后。 斩杀肉身妖仙的赛季，早过去了。 金眼龙坐在牛博身旁，笑呵呵地说道：“很震撼吧？想不想听点更震撼的？” 牛博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我记的闭关之前，张生的身体腐烂严重。斩杀肉身妖仙所消耗的气力，足够让他的身体烂透了吧？他还活着？” 金眼龙微微沉思，“这话要是让张生听见，肯定要骂你不礼貌。” 牛博摆了摆手，“这倒是无所谓……说真的，张生震撼到我了。你刚才好像说，还有更震撼的是吧？” 金眼龙点了点头。 “张生人在云州。” 牛博道：“这算什么震撼？” “他在城墙之上，公然向妖族宣战，并直言数日内，必定摘下妖皇的头颅，祭奠人族亡灵……够震撼吗？” 牛博：？ “向妖族宣战？我知道了，他的腐烂问题，先把脑子烂没了是吧？有脑子的谁能干出这事儿来？” 金眼龙叹息一声。 “我们没在云州，没亲眼见过战场的残酷，没资格评价张生的行为。” “你是说，他见到了战场，见到了千千万万牺牲流血的人族士兵，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金眼龙微微点头。 他甚至能想象到一副画面： 张生走过战场，见到满地的尸体，到了晚上，思索良久，想到了千千万万流血牺牲的人族修炼者，想到了即将奔赴战场的九州士兵…… 难道最后换来的，只有向妖族的妥协与撤兵？ 甚至连宣战都不敢？ 所以，张生毅然决然地向妖族宣战。 他不能让无数的牺牲者，白白流血！ 金眼龙叹息一声，“这小子不会让人失望，但会让人绝望。” “不过，他的理智还在，至少留了转圜的余地。” “否则不会说数日内拿下妖皇，而是给出确切的时间。比如一天，三天，或者半个月。” 金眼龙所言不无道理。 牛博松了口气。 至少可以确认，张生在宣战时，理智还是有的。 只是…… “向妖族宣战，还说的过去。只是，他说要拿下妖皇，我总觉得这是痴人说梦。” 牛博并非灭自己人的威风。 他和金眼龙都清楚，妖皇身上有一样东西，坚不可摧，能够挡下大量的袭击。 “蛇鳞重甲，这东西，张生要怎么破？” 金眼龙呵呵一笑，“只怕这小子，还不知道妖皇身上有这么一件东西？” 话音刚落。 金眼龙的玉佩亮起光芒。 牛博道：“需要我回避吗？” 金眼龙摇头，“这是张生。” “那我确实不用回避。” 点亮玉佩法阵。 张生的声音，自玉佩内传来。 “老龙，赶紧搞点神树汁液来，在线等，挺急的。” 金眼龙一怔，“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张生：“破开妖皇的重甲，她身上有蛇鳞与天外陨铁融合后的改进型重甲，只有神树汁液才能破。” 金眼龙懵了，牛博也懵了。 两人四处转了转，没发现有人监视他们。 金眼龙：“你怎么知道妖皇有重甲的？” 张生：“我往妖皇的身边，安插了一颗棋子。” 金眼龙牛博对视一眼。 两人可算是知道，张生敢向妖族宣战的底气了。 卧底都安插到妖皇身边了，这要是还没底气宣战，那可真是怂的没边。 金眼龙：“我说过了，郑芊在云州，你找她便是。” 张生：“她还能破重甲？” 金眼龙：“能。别忘了，我让你带给她的那颗丹药，一定要亲手交给她。” 张生：“知道了。” 通讯结束。 金眼龙久久没回过神来。 牛博道：“这小子真是个人才，能把卧底安插到敌人大本营。” 金眼龙心不在焉。 牛博疑惑，“你怎么了？看上去兴致不高。” 金眼龙重重叹息一声，“我，又要失去一名得力干将了。” 第268章 妖族兵临城下 平州总城，长公主别院内。 娇躯浸润在温泉水中。 长公主波澜不惊地听完女护卫的回报，随后挥了挥手。 “下去吧。” “是。” 女护卫离开，心中却疑惑。 这么大的事情，长公主竟然毫无反应，如此平静？ 莫非是……对张生没兴趣了？ 女护卫想不通。 池水之中。 长公主纤柔的双手，轻轻拨开水面上的花瓣。 目光透过清澈的池水，看向水底，隐隐期待着什么。 上一次，那个小流氓就是从水底浮上来的。 他还，还…… 长公主不敢回想那日的场景，却又忍不住去想，脸上愈发红润。 “恐怕，他再也不会从水里浮上来了。” 长公主神色逐渐落寞。 “向妖族宣战，声称要拿下妖皇。” “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和勇气，敢这么猖狂。” “他就没想过么，自己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长公主恨不得用玉足狠狠踹张生两脚。 可内心又舍不得。 “如果他能平安归来，想怎样都好。” 长公主双手合十。 她向来不求神不求佛。 但这一次，她屈服了。 …… 风云城，公主府。 唐婉怡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时而傻笑，时而气哼哼地皱眉，很快又脸红娇羞。 婢女们疑惑却不敢言。 自从公主偷跑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变得患得患失，像是变了个人。 就在这时，门外来了一名婢女。 “公主！” 唐婉怡眼神一亮，“小玉，你终于来了！快给我讲讲，最近宫外有什么热闹。” 婢女略显慌张，“出大事了，云州和妖族开战了。” 唐婉怡心中一紧，“波及到平州了吗？” “没有。” “那就好。” 婢女：“啊？” 唐婉怡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云州的黎民百姓太可怜了，他们一定很绝望吧？” 婢女继续道：“一开始应该是的，现在可能不会了。” “为什么？” “平州少主张生，人在云州，向妖族公然宣战，并声称数日之内，拿下妖皇！” 唐婉怡：？ “你说谁？” “张生。” “是那个南云县讨人厌的仵作、平州爱骗人的少主、动不动就欺负人的张生？” “呃，公主，你说的这些事，我不知道啊。但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唐婉怡脸色煞白，心底涌起无限担忧。 “他怎么会在云州呢？为什么会向妖族宣战呢？不行，我得去找父皇问个明白。” 婢女连忙拉住唐婉怡。 “公主别冲动。” “陛下如今必定忙于此事，您若是去打扰，陛下会生气的。” 唐婉怡停住脚步，“对，父皇现在很忙，我不能去捣乱。” 唐婉怡急的泪眼汪汪。 “你继续出去打听！一旦有云州或者张生的任何消息，立即回来告诉我！” “是！” 婢女转身离去。 剩下的这些婢女，可算是明白，公主最近为何如此心不在焉、患得患失。 恐怕，全是因为这个张生！ …… 云州，元泰县。 许家大院内。 张生公然向妖族宣战后。 许剑、李万，心里反倒像是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两人先前主张议和，但实际上，却在议和与打到底之间，反复横跳、来回纠结。 张生的公然宣战，像是推了两人最后一把。 逼上绝路，反而放下了负担，全力以赴地应战。 “主战场不在元泰县，想必张少主，不会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许剑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生微微点头，“事已至此，有些事情无需再隐瞒。” “我，曹威、于佳，甚至还会有更多仵作，聚集到云州，前往主战场。” “你们也看到了，妖族的士兵实力很古怪，似乎有某种手段，能让力量翻倍。” “我等前来，便是为了验明问题，寻找对策。” 许剑和李万神色恍然。 张生的主要身份，毕竟是个仵作。 验尸才是他的专长，也是他的主要任务。 许家和李家不会再挽留张生。 更何况，妖族如果真的大举入侵元泰县，就算多一个张生在此，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他真正能发光发热的地方，不在这小小的元泰县。 张生看向许丰念。 “你跟我走，还是留下。” 许丰念毫不犹豫道：“留下，我得守着自己的家。” 张生点了点头。 然而，许剑却按住儿子的肩膀，欣慰道：“你能有这样的欣慰，爹很高兴。” “但，你应该跟着离开。” “丰念，我许家、李家两大家族，最强的天才只有你，你要是死在元泰县，太可惜了。” 李万也站了起来，“是啊，小小的元泰县，葬不下你这位剑道天才。” “你离家这么多年，没有人教导你，浪费了你的天赋。” “不能让这份天赋，继续埋没在元泰县。” 许丰念惊愕。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剑道天赋，有这么强。 能让李万甘愿承认，想必是真的。 “爹，李伯伯，我不能走。” “听话，跟随张少主，离开元泰县。两家的剑道，需要你传承下去。再说了，我们又不一定会死，万一妖族打不过我们呢？” 许丰念觉得有道理。 他想了想，看向李昀农。 “你这个李家最没剑道天赋的人，要不要跟我走？” 李昀农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是喜欢离家出走的人。你走吧，将我李家的剑道，传承下去。” “还有，别用一副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老子说不定能活下来呢。” 许丰念沉默不言。 许剑、李万取来两家的剑谱与历代心得，郑重地交给了许丰念。 “从现在开始，两家的剑道，由你一人传承。” 许丰念跪地，接过剑谱。 “走吧。”许剑挥了挥手，微笑着送儿子离开。 张生一行人再度上路。 走出元泰县的范围后，许丰念停下脚步，转过身，向元泰县重重磕了个响头。 随后起身，跟随着张生的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开元泰县。 “希望，我还有机会能回到这座养大我的老故乡。” …… 元泰县内。 许剑坐在凳子上，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老泪。 “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李万点了点头，“你老许的儿子，有出息。” 许剑诧异道：“哟，你这老东西，竟然开始夸起我家儿子来了？” 李万呵呵一笑，“都这时候了，老子就不跟你嘴硬了。你家许丰念，剑道天赋强，如今跟了少主，未来成就，必定不低。” “是啊，他跟着张少主走，我是放心的。” 话音刚落，城外急报。 妖族兵临城下。 元泰县，岌岌可危…… 第269章 两口子和谐了 元泰县外。 妖族大军入境。 没有叫嚣，没有谈判。 整支妖族大军，长驱直入，到处厮杀！ 元泰县内，鲜血飞溅。 许家、李家，全员出动。 只是，再多的人，也无非是螳臂当车罢了。 许剑与李万应战妖族将领。 妖族将领道：“我妖族给了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不要，那便赖不得我们。” 在此之前，妖族确实大力推动元泰县的议和之事，想以此做表率，劝其他城池也效仿议和。 本来宣传标语、流程，都拟定好了。 结果元泰县议和失败。 甚至派来的使者，还被人弄死了。 妖族大怒。 既然元泰县做不了议和成功的典型，那就作为议和失败的表率。 所以，这场屠杀，妖族执行得很彻底。 许剑与李万早已是强弩之末，不敌妖族将领。 “老许，当年娶媳妇老子慢了你一步，但这一次，嘿嘿，老子先快你两步！” 李万挡在许剑身前，扛下妖族将领的竭力一击。 “老李！！！” 许剑撕心裂肺大喊。 李万的尸体，在他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喊什么啊。”妖族将领不耐烦道：“下一个就是你了。” 噗嗤！ 长刃划过，许剑人头落地，追随着李万的脚步而去，。 这场一边倒的屠杀，并未持续太久。 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妖族将领杀到最后，城内只剩下李昀农吊着一口气，瘫坐在墙角。 四肢尽废，经脉尽断，无力回天。 身为两家最没练剑天赋的人，他同样战到了最后一刻。 “这是谁？”妖族将领皱眉问道。 一名妖族士兵道：“李家，李昀农，最没练剑天赋的一个废物。” 妖族将领道：“废物？废物，生来就是受辱的。你们排着队，挨个赏他一泡黄水。” “是！” 半个时辰后。 李昀农的尸体淹没在一股尿骚味之中。 整座元泰县，无一活口。 妖族将领大手一挥，“撤。” “人族那个张生，在元泰县向妖族宣战对吧？” “那我妖族，便将元泰县屠城的消息，传遍天下！” 在妖族的大力推动下。 元泰县灭城的消息，迅速传遍九州。 同在云州内的张生一行人，最先收到消息。 许丰念像是丢了魂儿，坐在桌前，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许家灭门，李家无一活口。 甚至，李昀农被妖族排队羞辱。 这些消息，一条一条，刺在许丰念的胸口。 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或许又想喊两声，嘴巴却像是密封了起来。 许丰念心口堵了一口气，怎么也无法顺畅。 张生没打扰他。 他站在屋外，看着天上的云彩。 “如果我没在元泰县向妖族宣战，那么元泰县是不是不会遭遇灭城灾难？” 叶辰摇了摇头，“你如果没宣战，那么元泰县便会跪在妖族面前，俯首称臣。你做的是对的，至少保住了人族该有的气节。” 气节…… 张生望着远处沉思。 人活着，总要争一口气。 命重要，但有些事情，比命更重要。 “元泰县的人命，我背了。”张生往自己的身上，加了担子。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许丰念终于回过神来，能哭出来了。 “哭出来好啊。”叶辰叹息道：“至少不憋在心里，能舒坦不少。” 张生没有接话。 他欠许丰念的命。 很快，哭声渐止。 许丰念打开门出来，板着脸。 “你们刚才，有听到什么人在哭吗？吵死我了，耳朵痒痒的。” 张生道：“没太听见。饿不饿？” “有点饿，想吃碗大米饭。” “好，叶辰，去弄些米饭来。” “呃……”叶辰挠了挠头，“稍等。” 许丰念却道：“不用了，前面有座村子，过了村子，便到下一座城池。咱们，去村子里要口吃的吧。” 张生点了点头。 一行人离开破庙，氛围沉重。 很快，他们见到了许丰念提到的村子。 村口老槐树下，白发老头儿猛吸一口旱烟，随后闭着眼睛，浑身一颤。 看起来是爽翻了。 老人面色红润，看着生活挺滋润的样子。 叶辰上前，“老人家，多大岁数了？” 老人睁开眼睛，瞧了瞧叶辰，嘿嘿一笑，“八十多岁。你们干什么的？过路的？” 叶辰笑着点头，“途经此地，又饥又渴，想讨口吃的。” 老人大手一挥，“那就去我家吧，我家里好吃的多。” “那就谢谢您了。” 一行人跟在老人身后。 八十岁的老人，身上没有气，走起路来却脚下生风，体格子怪得很。 张生使了个眼色。 叶辰上前问道：“老人家，您体格子真好啊！” 老人哈哈一笑，“也就这两天才好了起来，以前也是个病秧子。” 叶辰心中一惊。 这两天才好起来？ “您是遇上什么灵丹妙药了？” “那不是。”老人笑着挥挥手，“全靠这山上来了位神仙。” 老人只想村后的大山。 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山顶雾气蒙蒙。 老人道：“几天前，山顶突然起了雾，像是有个仙女落到了山上。” “当天下午我就上山去了，结果闯进雾里，什么也看不清，走不出来，以为要饿死在山上。” “后来啊，雾气里传来女神仙的声音，给我指了路，引我走出雾气。” 老人越说越玄乎。 女神仙？ 张生看向山上的雾气。 他还真想看看，女神仙长什么样子。 老人继续说道：“从雾气里出来后，我发现山上的植被变了样儿，一看就有灵性。” “随便抓了一把，拿回来泡茶喝，身体里的老病根，全没了。” “山上的肯定是女神仙，神着呢！” 老人越说越兴奋，脚步越来越快。 张生越往村里走，越能发现这里的不寻常。 很多白发老人，竟然举着大磨盘锻炼身体。 老人介绍道：“你看举磨盘那个，前两天还瘫在炕上，喝了两口山上草株泡出来的茶水，能下炕了，力气还涨了。” “你们在看路边坐着的老两口，那男的是我堂弟，几天前老两口还吵架。喝了口茶水，两人和谐了，嘿嘿。” “再看那条狗……” 老人一一介绍着。 张生越听越觉得怪异。 雾气浸染的植被，泡茶后真有如此功效？ 那么雾气之内，要么有强大的修炼者、妖族，要么就是有某种顶级药草。 张生悄悄给众人传令。 “先在村里住下，雾气里的东西，我得探一探……” 第270章 再见郑芊 村里，人人都说山上的雾气好。 自从雾气出现，滋养周围的植株、药草，村民们采摘回来泡水喝，身体是一天天越来越棒。 “这雾气出现好几天，我们泡茶喝了好几天，好不好我们能不知道？” “我们村子穷了这么多年，得此好处是应该的！” “外来人不准上山，我们可以给你们分享一些药草。” 村民们将雾气看得很重。 张生一行人暂时安顿下后，村民派人，特地盯着他们。 生怕他们上山，惊扰了山上的神仙。 “远道而来的贵客，委屈你们在我家里不要乱走动。不管你们需要什么，招呼一声便是。” 村长语重心长地嘱咐。 张生很认真地点点头，“村长放心，我们为人淳朴，每到一处，必定遵守当地的规矩，绝对不会逾越。” 村长难得见到这么实诚的人。 兴奋地聊了几句后，转身离开，忙起了其他的事情。 屋内只剩下了张生一行人。 “你们待在这里，我去山上的雾气里看看。” 于佳眉头微皱，“你不是刚刚答应村长，不会胡乱走动吗？怎么能言而无信？” 堂堂平州少主，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于佳从小接受的教育，令她无法容忍这种事情。 张生道：“你不想知道，山上的雾气里有什么东西？” “想……” “那就闭嘴。” 于佳：…… 张生嘱咐叶辰和许丰念，看好这里的人，别让他们乱走动。 如果有人来送吃喝，赶紧出去迎接，自己端回来。 尽量别让村里人进屋。 嘱咐完这些后，张生这才凭借灵活的身法，绕开重重包围圈。 不得不说，这村子的人确实很机警。 他们的眼线布置，可谓是相当专业。 张生最后配合遁地术，才成功脱离村里的眼线，成功上山。 距离雾气越近，身心越逾越，身上的所有担子、重任，全部卸下。 这雾气确实有古怪。 甚至越靠近雾气，也有一股怪异的芳香，就像是……姑娘的体香。 “怪了。” 张生眉头微皱。 这雾气里的气息，竟然有些熟悉。 张生小心翼翼地靠近。 四周的植株，微微晃动，像是在随风摇摆。 张生的身影，没入雾气。 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生？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 声音飘忽不定，时远时近。 回音重重，无法分清来源。 能喊出他的名字，要么是熟人，要么就是幻觉蒙蔽大脑。 张生的一切感知，在这里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脚下的山体有坡度，张生甚至很难辨清方向。 “张生，往这里来。” 声音突然清晰许多，指引张生的前进方向。 张生反而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 雾气里传来他的回音。 “郑芊。” 张生不由得一怔。 他更加警惕，一步步向声音的来源靠近。 四周的雾气，开始消散，为张生让出一片空地。 他见到一棵娇小的树苗，扎根脚下的山体，棕色树干上，绿色线条来回流动，充满灵性。 繁茂的枝叶散发神圣的气息。 张生有刹那的恍惚。 面前的灵树与记忆中郑芊的身影，竟渐渐重合。 “郑芊？” 张生对着一棵树，喊出了这个名字。 “是我。” 树干上涌起一团绿光，化作郑芊的躯体，一丝不挂，浑身覆盖白光，只留下香艳的肩膀。 郑芊呵呵地傻笑着。 “张生，你真的来找我了。” 张生沉默了。 他顺着郑芊的身体，目光下移，一条绿色流光将郑芊与灵树牵连，无法斩断。 郑芊就是灵树，灵树就是郑芊。 二者一体。 如今的身躯，不过是灵树化形而已。 “真的是你？” 张生问了一个很荒唐的问题。 “是我。”郑芊微笑着回应，“我离开平州后，来到了云州，寻找你和唐婉怡说过的。” “我打听到了，在海飞县。” “可是，我吃不到了。” 郑芊神色浮现一丝落寞。 “你带了吗？” 张生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并不清楚你在这里。” “这样啊。” 郑芊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调整好，面带歉意地说道： “抱歉，我只能用这副样子见你。行至此处，我的身体严重恶化，只能在此扎根，吊住性命。” 她为自己的伤势而道歉。 张生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林无极的事情，委屈你背了黑锅。” 郑芊微微一笑，“你还记得我的身份吗？我是红眼龙，生来便无选择。唯一拥有的选择权，便是挑选死亡的方式。可惜我现在连自我了结做不到。” 自小在暗卫长大的人，并非完整的人，只是受人摆布的傀儡罢了。 “我替你担下林无极之死的责任，这是金眼龙大人的命令，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郑芊满脸担忧，生怕张生自责内疚。 她很乐观。 张生也没有太悲观。 虽然郑芊的身体，化作一棵树。 但至少，她还活着。 “你的身体长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体内神树汁液的缘故？” “是的。” 郑芊微微点头。 她曾在皇宫内，汲取了神树汁液，肉身却在逐年累月中遭受同化，落得如今这副下场。 “结局早晚如此，只是受伤加快了进程而已。更何况，这是暗卫赋予我的职责，你不应该替我惋惜。” 张生苦笑。 到头来，轮到郑芊开解他。 暗卫的规则，积弊已久，泯灭人权。 这让张生的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郑芊道：“对了，你人在平州，来云州有什么事吗？” 张生微微点头，“有任务，顺便见你一面。本以为要很久才能见到，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对了，金眼龙让我给你带一样东西。” “兴许能助你恢复伤势。” 张生打开【神柄空间】，拿出金眼龙交给他的丹药。 老龙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定要把丹药，亲手交给郑芊。 想必这老东西心里也是内疚，所以想助郑芊养好伤势。 张生揭开瓷瓶，倒出丹药。 郑芊的神色一怔，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原来是这颗丹药。” “金眼龙大人把它交给你，看来对你真的足够信任。” “给我吧。” 张生将丹药递过去。 然而，郑芊的身上，却突然泛起一层绿光。 张生眼前一晃，双眼刺痛。 灵树的枝丫拨开他的嘴唇，将丹药打进他的腹部…… 张生匪夷所思地看着郑芊。 “这是为何？” 郑芊笑道：“我可以解脱了。” 第271章 验尸的最佳人选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淌遍四肢百骸。 张生只觉得一阵清爽，随后暖意裹身，舒坦之际。 只是，这颗丹药本该是给郑芊的，她为何要塞给自己？ “你这是何意？” 张生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灵树的身躯，化作点点绿光，开始消散。 郑芊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颗丹药，根本不是给我准备的，而是为你。” “金眼龙大人很清楚你的性格，若是让你知道真相，必定不会服下丹药。” “所以，找了个借口让你送来，由我喂你服用。” 张生脸色难看，“真相是什么？” 郑芊道：“这颗丹药，名为转经丹。能够将我的经脉，转移到你的身体里，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神树的汁液，埋藏在我的经脉里。” “今日过后，你便可以肆意使用神树汁液。若是再遇到重甲，你可以自行破之。” 张生终于明白了金眼龙的意图。 从一开始，这老东西就没想救郑芊，而是要将这姑娘的一切，全力利用到极致。 张生满目猩红。 郑芊看到了他的怒火，笑着宽慰道：“你不用为我感到悲伤。还是那条规矩，自小在暗卫长大的人，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我只是一具傀儡，任人摆布的木偶。” “当金眼龙有需要的时候，我将是他手里最听话的利剑。” 灵树逐渐枯萎。 繁盛的枝条散发死气，萎靡低垂。 幻化出的郑芊躯体，融入树干中，成为枯萎的一部分。 生机尽散的树干上，隐约留下郑芊的面部轮廓。 “请忘记我。” 郑芊的一生，结束在了这四个字当中，她希望张生能完全忘掉自己，而不是带着内疚过完一生。 四周的雾气逐渐消散，树木枯萎。 山下的村落破败，散发浓郁的腐朽气息。 无数白骨，倒在地上，四处都是。 这个村子，没有活人。 只是郑芊化作的灵树，散发神性，将这些尸体恢复到存活的状态。 如今郑芊彻底死去，那些“村民”自然也恢复原样。 叶辰与许丰念争先恐后跑出门外，满脸惊慌。 曹威和于佳更是脸色发白。 两人自小在贵族、富豪家族背景下长大，哪里见过这种怪异场景。 如今还能站着，完全靠多年研究验尸攒下的胆量。 张生砸开泥土，将郑芊的“尸体”，埋葬到土下。 神色落寞地转过身，向山下走去。 大脑空白，连身体的提升进阶都没怎么在意。 神树经脉融入体内，灵性流动，神性盎然。 张生拥有了破除重甲的能力。 却失去了一位挚友。 “金眼龙……这老东西，没有感情的吗？” 张生对暗卫的规矩，深恶痛绝。 …… 平州总城。 宋拯放下手中的书卷。 他打开自己的空间法器，自里面取出一面木牌。 牌子上的“郑芊”二字，正在逐渐消失。 宋拯将木牌捏成粉末。 “郑芊……” 宋拯手臂微颤。 那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他不得不在张生和郑芊之间，做出抉择。 “经此一事，张生至少获得了破除重甲的能力。” “郑芊受暗卫摆布，至少也会让张生对暗卫的制度、规矩产生一丝怨恨。” “唉，我的手段，真脏啊……” …… 张生下山后，回到村落中。 叶辰等人心中藏了无数的疑惑，但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声来。 他们能感觉到，张生的身上，流转着恐怖的怒火。 许久之后。 张生吐出心中郁气。 “走吧。” “接下来直奔云州总城，路上不会再有任何停歇。” “早早见到妖族，早早完事。” 一行人再度出发，直奔云州总城。 极速行军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到了总城外。 只是，众人的疲惫，比城墙还要浑厚。 “终于能歇歇了。”于佳满脸疲惫地说道。 云州总城，州主府内。 金焕身为州主，这些日子以来忙的焦头烂额。 妖族的大举入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调集队伍迎敌，结果妖族的士兵一个比一个猛。 甚至能越级斩杀人类修炼者。 金焕连忙向朝廷求援，只是，谁能想到，朝廷派来的…… 竟然是一群贵族、富家子弟的仵作。 身份一个比一个重要。 背后的势力，金焕身为州主，敢得罪，但要做好应对大麻烦的准备。 如今的状况，金焕哪里还有心思应对这些麻烦，为了避免雪上加霜，他只能尽量避免这些仵作出事。 “本州主要的是能验尸的仵作、验尸官，朝廷派这么多金豆子来干什么？” 金焕骂骂咧咧，恨不得暴打林帝。 “州主息怒。妖族入侵，此等大事，陛下必定也不敢妄为。他如此安排，一定大有深意。” 军师朱流恭敬说道。 金焕大手一甩，“有什么深意？他有什么深意？哦，陛下是吧，那如此安排，一定是有点深意的。” 金焕抓耳挠腮。 “还有几个金豆子没来？” 朱流道：“两位。” “名单拿给本州主瞧瞧。” 接过军师递来的名单，金焕仔细瞧了瞧。 凡是已经到场的仵作，明知后面都画上了红圈。 金焕细数之后，眉头微皱，“这不是还剩三个吗？你怎么说只有两个？” 军师道：“三人之中，唯有曹威、于佳符合金豆子的身份。那张生，虽是平州少主，但只是个杀猪匠，乡野村夫罢了。” 金焕呵呵一笑。 “你口中的乡野村夫，几日前刚刚在元泰县城墙之上，豪气冲云天，公然向妖族宣战，扬言数日内必定拿下妖皇。” 军师沉默了。 这件事他自然也是听说了。 “这只能说明张生有胆魄，与身份无关。” “我的好军师……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金焕没再纠结此事。 “曹威这小子，我倒是有年头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能在仵作考核里拿到第一，他父亲能让他来这里，对我也是足够信任。” “希望这些小家伙，在我这里不会出事吧。” 军师朱流眼睛一转。 “州主，我倒是有个主意。” “您看这个张生。” “如今林无极已死，张生虽为少主，但手里无实权，如果你不忍心让其他金豆子上战场验尸的话，这个张生一定是最佳人选。” 金焕的眼神逐渐明亮…… 第272章 准备上战场! 饭要挑软的吃，柿子一定要挑软的捏。 金焕盯着名单看了许久，最终锁定了张生的名字。 从张生的名字响彻九州以来，一直听闻他单打独斗。 根本没提到过他背后有何种势力。 相比较之下，这张仵作名单上，金焕唯一敢得罪的，只有这个张生。 “这不能叫得罪，而是任用。” 金焕喃喃自语。 很快，张生等人被带到了金焕面前。 有资格进来的，也只有张生、曹威以及于佳。 至于剩下的护卫等人，只能守在门外。 “贤侄！” 金焕连忙起身，一把抓住曹威的手。 “多年未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当年我和你爹第一次见面时，还没你现在大呢，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曹威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金焕。 但他小时候，却是被金焕抱过。 “金州主，父亲让我替他向您问好。” “好好好。”金焕笑的合不拢嘴，“来人，给我贤侄看座！” 护卫搬来凳子，曹威坐下。 随后，金焕来到于佳面前。 “于佳姑娘，你也长大了啊。你父亲与我云州，贸易往来密切，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于佳拱手行礼，“出门前父亲多加嘱咐，让我一定要听您的话。” 金焕微微点头，“你父亲大可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来人，给于佳姑娘看座！”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张生，神色有些微妙。 还没等金焕开口，张生突然上前，一把握住金焕的手。 “金州主，我终于见到您了！” 热情的样子，反倒是让金焕一懵。 “啊，你，呃……” 张生道：“我虽然没见过您，但是这些日子，一直听我师娘提起您。她说当年在皇宫时，常常能听到您的名号，那可真是响当当的响亮！” 师娘……皇宫…… 金焕瞬间噎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张生的师娘，乃是当今陛下的胞妹。 甚至，当年林帝将胞妹许配到平州，至今林帝的心里还有愧疚。 金焕心说麻烦了。 这个张生，也不敢随便派上战场了。 金焕顿感头疼。 而且真要论的话，张生的关系，比其他人还要硬。 本来还想着让张生一个人上战场验尸。 现在看来，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一念至此，金焕热泪盈眶。 “没想到长公主至今还记得我！我，我……何德何能啊！” 金焕抹了把眼泪。 他现在是真的想哭。 身为州主，却连一群毛头小子都不敢得罪，这太丢脸了。 “来人，带三位前去休息！” “是！” 屋内再度只剩下金焕和军师朱流。 “军师，你先前提议，让张生上战场验尸。本州主交给你个任务，你现在去通知他。” 朱流：？ “我？州主，这，我……” “怎么，本州主命令不了你？” “不是，只是，州主，三思啊。如今看来，张生的背后是长公主，长公主背后则是那位，咱得罪不起！” 金焕叹息一声。 沉默许久。 随后一挥袖子，猛然起身，目光坚定。 “既然哪个都得罪不起，那就一视同仁，全部得罪！” “虱子多了不怕咬。” “大敌当前，关系户又如何，老子不管那一套了！” 金焕放下一切心理负担，大手一挥，算是定下了。 朱流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战场一天一个样，本就让人头疼。 顾不上得罪不得罪了。 …… 州主府客院。 这里可谓是热闹非凡，挤满了人。 “哟？这不是仵作考核里排名第一的曹威吗？上次侥幸让你拿了第一，这次可不会了。” “别吹了，你想抢曹少州主的第一？先超过第二于佳再说。” “什么超不超的，我不太懂。我只想赶紧验尸。” 这里的人，除了张生以外，全都参加过仵作考核。 彼此之间，相互认识、看不顺眼。 曹威更是众矢之的。 毕竟，在任何时候，排名第一，都容易被人盯屁股追着咬。 曹威目光扫过众人，不屑地笑了一声。 目光偶然瞥见张生时，神色收敛道：“请您先后退一步，站到我身后。” 张生眉头微皱。 曹威道：“请您移驾。” 见他态度诚恳，张生倒要看看这家伙闹什么幺蛾子。 他往曹威的身后站了一步。 曹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恕我直言，在我面前的所有人，全是垃圾！” 刹那间，全场死寂。 同为仵作，且家世不低，被曹威这般叫骂，哪个心里能忍得了？ “曹威，你也太狂了吧？一次第一，不代表永远是第一。” “仵作考核过去这么久，大家多多少少技术精进了许多，曹威你哪来的胆子如此叫嚣？” “要我说，咱就把这次的验尸任务，当做一次比试。上次的名次，也该换换了。” 声音此起彼伏。 显然，这些年轻气盛的人，谁都不服谁。 曹威丝毫不怵。 “那就比一比，会有人让你们认清自己的垃圾身份和实力。” 众人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一名看上去文弱的仵作拿出名单，对照名单挨个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 “曹威、于佳全都到场，还剩下最后一个张生，怎么还没来？” “张生？你说前几天公然向妖族宣战那个？估计吹完牛就让妖族杀了吧。” “啥档次啊，敢直接向妖族宣战，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曹威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什么档次，敢这么骂人。 他连忙道：“各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注意点。” 众人诧异。 “曹大少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最喜欢骂人的曹大少，现在让我们说话注意？” “还得是曹大少，说一套做一套。” 以前的曹威，鼻孔朝天，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现在，却莫名其妙学会了收敛。 这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又忍不住出言不逊。 曹威额头浮现青筋。 这些家伙，还是没吃过亏，不懂事儿。 曹威也懒得和他们讲道理。 “你们要找的张生，就在这时。” “请允许我向各位着重介绍！” “张生，南云县杀猪匠兼仵作，平州少主，林无极亲传，菜市场前杀国师的豪杰，斩杀肉身妖仙的人族之光……” 一连串的名头，唬得众人一脸懵圈。 他们渐渐回过神来。 “原来这个人早就到了，还是和曹大少一起来的。” “这就是张生？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我劝你好好说话，这个张生可不像曹威那么好说话。” 众人的轻佻的神色，逐渐凝重。 现场弥漫起一股沉重的氛围。 直到，军师朱流突然到来。 “前方突起战事，各位该出发了……” 第273章 倒霉生活，刚刚开始 战场告急？ 消息来的实在是突然。 连同张生在内，所有的仵作，全部被召集前往战场。 军师朱流上前，向张生拱手致歉。 “张少主，实在是抱歉。” “您各位刚到，实在是来不及让您休息了。” “战事危急，我人族战士一茬又一茬地倒下，只能辛苦各位继续赶路。” 这些仵作里，张生一行人毕竟刚刚到达云州总城。 还没来得及休息，战场便传来消息。 人族修炼者吃了败仗，妖族却越来越强。 如果再不弄懂妖族进阶如此迅速的原因，只怕九州危矣。 所以，顾不得张生等人是否劳累。 现在调集他们上战场，才是重中之重！ 张生道：“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军师无需自责。” 朱流拱手道谢，来之前他还有些忐忑，生怕这位威名赫赫的张少主生气。 没想到，张生竟如此体谅自己。 朱流心里不由得感动。 剩下的人，倒是精神矍铄，两眼放光，恨不得赶紧去验尸。 他们把这次的行动，当成了一场比试。 却忽略了其中的危险。 张生眉头紧皱。 仔细一想，这些人就算是死了，跟他又能有什么关系？ 所以，懒得多劝什么。 队伍整备完毕。 州主金焕到来，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随后大手一挥。 “我金焕，在总城内，静候各位凯旋！” 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云州总城，前往战场。 云州战事起自婆丁县，至今已有三座城池失守。 战事最为严峻的，在罗山县。 张生这些个仵作的目的地，正是罗山县。 队伍浩浩荡荡，一路直奔罗山县。 金焕安排了人手护送。 可实际上，这些贵族、富家子弟的身边，全是精兵强将。 相比较之下，金焕派来的人马，反而不够看。 “于佳姑娘，好久不见。” 一名富家子弟彬彬有礼地走向于佳。 “上次一别，已有数载，我心里仍忘不了于佳姑娘英俊的身姿。曾有数次想去念州见姑娘一面，可家中事业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于佳瞥了对方一眼，眉头紧皱，“你是谁？” “我是冷龙啊！于佳姑娘的目光曾冲我看过三次，怎么能忘了我呢？” 冷龙脸色苍白，只觉得这些年来只是单相思，白费了力气，心中惶恐不已。 “于佳姑娘，求求你，莫要让我这些年的思念，付诸东流。” 于佳只觉得翻找。 “我根本不认识你，离我远一些。” 她快步向前，远离这位冷龙。 冷龙心灰意冷。 “于佳姑娘竟然不记得我，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我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界上！” 锵！ 冷龙拔刀，搭在脖子上。 “就让我自刎在这条前往战场的路上，也算是留下一段佳话。” 刀刃迟迟没能切进皮肤里。 冷龙发现，四周根本无人在意他的感受，甚至有些人目光灼灼，想亲眼看他自尽。 纯粹是看热闹的心态！ 冷龙不在乎这些人的心思。 他的目光，偷偷看向于佳。 然而，于佳却跟在张生的身后。 一头长发随风飘起，像是一条条手臂，牵向张生。 冷龙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于佳转变心意的原因，正是这个张生！ 他才是罪魁祸首！ 冷龙咬牙切齿，噔噔噔跑上前，大喝一声，“张生，你给我站住！” 张生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打量着冷龙。 他很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但对方似乎很仇恨自己。 “我杀过你爹？” 冷龙一怔，“没有。” “杀过你娘？” “也没有……” “你媳妇？” “未曾成亲。” “那你这般语气喊我做什么？” 张生的目光，将冷龙盯出一身冷汗。 察觉到于佳看向自己，冷龙硬着头皮道：“你一个区区南云县仵作，凭什么和于佳走在一起？” 张生皱眉。 合着是因为女人的问题？ 他看向于佳。 “别跟着我。就算你不想和这个蠢货一起走，也别往我身边凑。” 于佳点了点头，“抱歉，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 张生摆了摆手，正要继续往前走。 冷龙却再次作妖，“站住！你凭什么用这般恶劣的态度，对待于佳？还敢如此严肃地命令她，你还是个男人吗？” 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正好这些人不服张生，借此机会，看看张生会有何反应。 此刻的于佳，脸色越来越难看。 “冷龙对吧？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如果觉得我冒犯了你，大可以冲我来，与张生无关。” 冷龙道：“你到现在还维护张生？他把你当狗一样命令，你怎么还能维护他呢？” 于佳怒极。 张生却道：“冷家护卫何在？” 几个壮汉上前，站在冷龙的周围，撸起袖子。 “我们就是，喊我们做什么？” 张生道：“你们冷家倒反天罡，让条狗跳出来当主人？” 冷龙面色一变，“你在骂我？” 护卫道：“少爷，容我教训他一下。” 冷龙没说话，算是默认。 护卫拔刀，缓缓走向张生。 于佳见状，额头浮现一层冷汗。 她很清楚，张生真的会动手杀人。 张生杀不杀人，于佳不在乎，但杀人的由头，绝不能因自己而起！ “且慢！冷龙，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与张生无关。” 冷龙沉声道：“于佳，你让开，这件事，如今是男人之间的战斗，与你无关。” 于佳自然不可能让开，“听我一句劝，这是为了你好。” “哈哈，我就知道于佳你是记得我，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女孩子嘛，害羞，我都懂。” 冷龙眉开眼笑，又瞬间收拢神色。 “但是，我和张生之间的恩怨，今天必须做个了结。” “动手！” 冷家的护卫纷纷上前。 张生挑眉。 “叶辰，你手脏，你上。” 叶辰：…… 这种脏活儿，交给他这个拜妖会的人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做到什么程度？” 张生道：“斩掉护卫的手脚，别对冷大少动手。” “好嘞。” 叶辰上前。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将冷家数名护卫的手脚，全部砍掉。 冷龙面色大变，额头直冒冷汗。 “废物……” 护卫满脸哀求地看着他，“少爷，救救我们，带我们一起走……” 然而，冷龙无视了他们。 他想到张生嘱托叶辰的话，心里忽然得意起来。 “你张生，根本不敢对本少爷动手是吧？有本事，你让本少爷活着回家，再喊些人来。” 张生闻言，只是平静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继续赶路。 许丰念疑惑道：“张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叶辰神秘一笑，“你不懂，这位冷大少的倒霉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274章 另一套炼尸术 前往战场的路上，许丰念渐渐明白了叶辰的话，也明白了张生的高明之处。 只杀冷龙的护卫，留下冷龙孤零零一个人，手无寸铁。 而这些个仵作，本就不团结，互相仇视。 加上富家大少、大小姐的脾气…… 此刻完全将冷龙当成了一条狗。 “冷龙，过来学声狗叫。” 冷龙脸色一凝，“王宁，你找死！” 王宁眯起眼睛，“你敢反抗我？来人，打他！” 护卫上前，摩拳擦掌。 冷龙浑身一颤，“王宁，你敢打我？我冷家可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但你冷龙是吃素的。往死里打！” 护卫继续上前。 冷龙惶恐不安，头皮发麻。 终究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他按照王宁的命令，学了三声狗叫，引得周围一片笑声。 “乖狗狗！” 王宁笑的很是猖獗。 一路上，冷龙在同行之人的羞辱中，渐渐没了尊严。 快要到达罗山县的时候。 冷龙不堪受辱，一头撞向岩石，头破血流，当场咽气。 “靠，这个冷龙心理承受力也太弱了吧？这就自尽了？” “嘶，是不是咱们玩的太狠了？冷家不会找咱们复仇吧？” “简单，冷龙的护卫是张生杀得，冷龙的死，罪魁祸首是张生，与我们无关。” “你说话小心点，万一惹恼了张生，把我们全杀了怎么办？” “呵呵，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家族凑在一起，他敢动手？” 话音一落。 走在最前面的张生，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冷眼望着身后这些娇生惯养的仵作们。 仅仅一眼，便如泰山压顶。 众人心理压力沉如千斤，头皮发麻。 一个个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张生对视。 张生收回目光，继续赶路。 叶辰打了个哈欠，“你不收拾他们？” 张生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时候。” 两人的谈话，声音并不小。 这些贵族子弟们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个竖起耳朵，想听听张生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张生也丝毫不避讳。 “若是在赶路途中，杀了他们，只有我们存活下来，那凶手的帽子，很容易扣在我们头上……虽然我们确实是凶手。” “可如果上了战场，再将他们挨个干掉的话，那就是妖族杀了他们，与我们毫无关联。” “现在明白了吧，不是不收拾他们，而是不到时候。” 叶辰神色恍然，“懂了，不管怎么说，杀这些人，要比杀国师简单多了。” 此话一出，众人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们仗着家族势力，尤其这么多人凑在一起，更是手眼通天，所以认为张生不敢对他们动手。 可实际上呢？ 这么多家族凑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国师。 那可是国师啊！ 张生说杀就杀，更别说他们这些贵族子弟了。 想到这里，恐慌的氛围逐渐弥漫开来。 众人瑟瑟发抖，甚至不敢与张生对视。 “张生少主，以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有眼力见的已经开始上去道歉。 张生微微点头，“你这张脸，我记住了。”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上前，纷纷道歉。 还剩下几个，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实在是放不下身段，不敢上前。 恰在此时，张生叫停队伍。 “走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各自散开，休息片刻，两刻钟后继续出发。” 众人吃东西、喝水、解手，乖巧的像是私塾里的学童。 很快，队伍再度集结。 “你们说，咱们几个要不要也找张生道个歉？” “太丢人了，我爹可是大将军，你让我向一个杀猪匠道歉？” “要是不道歉，他真在战场上杀了我们怎么办？” 几个人迟迟拉不下脸面。 忽然，张生来到了他们面前，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古怪的眼神吓得几个人瑟瑟发抖。 刚想要道歉，张生突然拔刀，斩掉一个胖子的脑袋。 看着同伴飞起的头颅，剩下的几个人连忙跪地，磕头道歉。 “张生少主，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他们哪里是知道错了，只是知道怕了而已。 只是，张生懒得搭理他们。 四周响起惊呼声。 所有的仵作们，纷纷诧异，神色惊骇，惶恐不安。 “死胖子脑袋掉了，怎么没流血啊？” “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早就死了？死人还能站起来行动？” “张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惊呼声四起。 张生拎起胖子的头颅，仔细确认了一遍。 “这是炼尸，有灵性有修为的炼尸。” 炼尸？ 叶辰听闻这二字，连忙上前，仔细查看片刻。 “有灵性，还有修为，这不是普通的炼尸术。” “恐怕，炼尸奇才王钢蛋……” “就在这附近！” 话音刚落，林子内人影憧憧。 几道身影迅速游走，往四周插下古怪的物件。 “这是阵法！” 许丰念惊呼，长剑跃然于手中。 下一刻，一张光束线条拼凑成的大网，隔绝所有人的去路。 一道身影，披着黑袍，站在网外，目光盯着网笼里的张生。 “你是什么人，竟然能一眼看出炼尸的异样。” 张生走至往前，与黑袍下的人影对视。 “你已经将我们困在了笼子里，却不敢让本体露面？” 对方倍感诧异，竟然又被看穿了。 “你究竟怎么做到的？我的炼尸术，至少在伪装上，没有任何瑕疵。” 张生轻蔑一笑，“你的炼尸术，满是瑕疵。” 显然，炼尸背后的人，就是传闻中的王钢蛋。 她对自己的炼尸术，最为得意、骄傲。 张生故意遍地炼尸术，与踩着王钢蛋的脸面狂舞无异。 “我的炼尸不可能有瑕疵！” “是么，非要我说几个吗？” “你说！你若是能说对了，我便放了你们！” 黑袍人影后退了几步。 张生面露思索，考虑着如何编造几个瑕疵，听起来足够唬人，且能让王钢蛋陷入自我怀疑。 毕竟，有灵性有修为的炼尸，堪称完美。 想要找一点瑕疵，难如登天。 “炼尸的瑕疵，乃是我掌控在手中的唯一筹码，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你。” 张生平静说道。 叶辰一听，心里一抽，知道张生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但不得不承认，这么做太对了。 而且，王钢蛋一定会自我洗脑，落入逻辑怪圈： 如果张生不知道瑕疵，怎么可能精准看出炼尸的身份呢？ 所以，他一定知道瑕疵，但这是重要的筹码，不可能轻易说出去。 叶辰还真想看看，这个王钢蛋，会被张生忽悠到什么程度。 王钢蛋沉默许久，解除掉阵法。 “我还你们自由，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炼尸术的瑕疵在哪里了吧？” 张生微笑点头。 下一刻，刀光闪过。 黑袍尸的头颅高高飞起。 张生道：“下次让你的本体来问我。各位，咱们继续出发……” 第275章 仵作们不语 虱子多了不怕咬。 叶辰和许丰念，在张生的身上，终于见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九州的贵族、富豪家族，张生算是得罪了。 如今连拜妖会的云州分舵，也给得罪了。 这还真是荤素不忌，逮谁得罪谁。 叶辰跟在张生身边，小声说道：“你别忘了，咱们之前商量过，要找王钢蛋帮忙。你连着杀了她两具炼尸，已经得罪死了。” 张生浑不在意。 “除非她能将妖皇做成炼尸，派到我面前，否则没必要担心。” 叶辰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上话来。 他想说，王钢蛋手中的底牌，超乎想象。 这姑娘算是从丰都县逃出来的，离开之前，带走了丰都县大量的珍贵炼尸。 要知道，丰都县的底蕴，就在于这些恐怖的炼尸，生前全是九州强者，有妖也有人。 打造成炼尸后，本身底子厚重，加上代代相传、修炼，实力深不可测。 若是王钢蛋将这些尸体，全部派出来围攻张生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张生，我劝你下次见到王钢蛋，还是稍微客气一点。” “客气？” 张生满眼不屑。 “她悄无声息，杀了我们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客气？” 此话一出，这些贵族子弟们纷纷诧异抬头，匪夷所思。 张生，这是在维护他们？ 叶辰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他看出来了，张生根本不怕得罪王钢蛋。 就算那些强者尸体真的出现，张生也浑不在意的样子。 叶辰懒得再劝了。 经过一下午的加急赶路后。 一行人终于到了罗山县。 只是…… 他们只见到了罗山县的牌匾。 刻着三个大字的牌匾，静静地躺在废墟上。 整座县城，高大的城墙倒塌，硝烟弥漫，满地碎尸。 他们来晚了一步。 张生脸色一沉，“许丰念，地图给我。” 许丰念连忙呈上地图。 张生用手点在罗山县的位置。 随后找到他们走来的方向。 “妖族推平罗山县，但没有奔着总城的方向，它们会去哪里……” 线路四通八达。 张生对云州的战略位置又不熟悉，难以推断。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他踩着一朵白色云彩，宛若谪仙，自几天之上缓缓落下来，停留在张生等人的面前。 “张生！！！” 对方怒吼。 张生眯起眼睛，“又派炼尸出来？你的本体就这么金贵？” 王钢蛋怒声道：“又看出来了，你竟然又看出来了，我到底有什么瑕疵，你赶紧告诉我！” 张生沉默不语。 王钢蛋平息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交流。 “罗山县没了，妖族的大军向威威县推进。人族的队伍也全部退守威威县。如果你们是奔着战场来的，现在去威威县便是。” 张生大为感动。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说完，他便手起刀落，斩掉炼尸的头颅。 随后带着队伍，继续前往威威县。 “张生，你下手有点太狠了。这下算是把王钢蛋得罪死了。” 张生浑不在意。 叶辰继续道：“话说回来，你把这些炼尸收集起来做什么？” “废物再利用。” “哦？哦，我明白了，你也懂炼尸术。” 叶辰想起了当初的傀儡钦差。 不敢说张生懂炼尸，但一定懂傀儡。 兴许这两具尸体，他还真能用得上。 叶辰不再多问。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威威县。 只是，如此高强度的赶路，很多贵族子弟根本承受不住，叫苦连天。 “走不动了，能不能歇一歇啊？哪怕歇一晚上也可以啊！” “我不走了，坚决不走了，体力恢复以前，我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咱们一起留下来休息，谁爱走就继续走！” “对，想走的自己走，想留下休息的，就留下休息。” 一时间，除了张生、曹威，以及于佳外，剩下的仵作全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休息。 张生看向曹威和于佳。 “你们两个，体力怎么样？” 曹威强撑着道：“还能继续走！” 于佳点点头，“我也可以。” 张生道：“好，那我们继续出发。” 只是，州主金焕指派给他们的护卫，却想要留下。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仵作，理应保护人多的队伍。所以，我们应该留下来，保护人多的队伍。” 此话一出，这些个仵作们，得意地看着张生。 这可是金焕的人，而且没犯什么错，张生总不敢拿他们开刀吧？ 难得能看见张生吃瘪，他还没办法的样子，实在是大快人心。 只是，这种兴奋，并未持续太久。 张生低头，在地上寻找片刻，拾起一根棍子，晃了晃，感觉手感还不错。 随后挑选一名护卫，一步步走过去。 “兄弟，我只问一句，跟不跟我走？” 护卫道：“不……” 啪！ 棍子狠狠抽在他的腿上。 按理说，这些护卫也是修炼者，体态强健，皮糙肉厚。 张生这一棍子下去，应该造不成什么伤害。 然而，这名护卫却倒在地上，捂着腿痛苦哀嚎，疼出了眼泪。 下一刻，张生的目光，锁定在另一名护卫身上。 这名护卫陷入纠结。 张生二话不说，直接一棍子敲上去。 撕心裂肺的喊声，令人心惊胆战，恐惧不已。 当张生的目光，扫过剩下的护卫时。 这些个护卫，麻溜站了起来。 “都是仵作，保护谁都一样。” “没错，张少主，我们与你一同前行。” 他们是真的怕了。 那些挨打的护卫，疼痛的喊声拽出其他人骨子里的恐惧！ 此刻纷纷站起来，哪里还敢留下。 仵作们一瞧，护卫都站起来要走了，他们这些人要是留下，只剩了家里的护卫能保护他们。 此去威威县，危机重重。 越靠近战场，危险性越大。 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站了起来。 哪怕身体疲惫，也要跟着一起走。 张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出发。 所有人都知道，张生打的是护卫，可只要将护卫调走了，那么剩下的仵作们也会因为恐惧，不得不跟上。 这是阳谋，没有足够的胆量，只能跟着张生的阳谋走。 两条腿越来越疼。 不知道走了多久。 众人终于瞧见了威威县的高大城墙。 同时也听到了厮杀声。 张生停住脚步。 “以现在的方向过去，会贸然闯入战场。我们需要绕后，先进县城。” 仵作们不语，只是一味地跟着张生行动…… 第276章 朝廷的仵作终于来了 仵作们一路赶来，辛苦劳累。 只是，听到战场上的厮杀声后，昏昏欲睡瞬间转变为清醒警觉。 真正的战场厮杀声，震人心魄。 仅仅是远距离听到，心里便发慌。 仵作们只敢跟在张生身后，只求能顺利到达威威县。 至少要能够进入县城。 只是，战场哪里是那么容易绕过的。 明面上的厮杀，暗地里的眼线，到处都是危机。 张生率领众人，走了没多久，便遇上了布置的暗线。 “站住！” 两名身穿甲胄的士兵，挡住一行人的去路，面色沉重威严。 “妖族恶徒，胆敢擅入我人类领地！” 两人将张生一行人当做了妖族。 很快，大量人族士兵赶来，严防死守，生怕这些人混进威威县。 叶辰上前，拱手道：“各位想必是误会了，我等来自九州各地，奉命前来验尸。” 验尸？ 士兵眉宇稍稍放松，上下打量着叶辰。 他们从罗山县退守威威县，自然是接到过仵作验尸的消息。 只是…… “胡说八道！你是拜妖会的叶辰，真当我们不认识你？” 士兵破口大骂。 叶辰：？？？ 靠！ 竟然被认出来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一路上安安稳稳，反倒是抵达目的地后，被人认出了拜妖会的身份。 甚至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因为叶辰的缘故，士兵们将剩下所有人，全部当成了拜妖会的恶徒，欲要斩杀。 “叶辰竟然是拜妖会的人？” 一路走来的曹威和于佳懵圈了。 剩下的仵作们，更是一脸茫然。 谁能想到，张生的同伴，竟然是拜妖会的恶徒！ 叶辰尴尬不已。 此等场面，他百口莫辩，只能交给张生来应对。 “各位，稍安勿躁。” 张生上前两步，开启刷脸模式。 “我这张脸，各位可曾见过？” 士兵仔细打量，盯着看了半天。 随后一同摇摇头。 “未曾见过，你是拜妖会的哪根儿葱？” 张生：…… 堂堂平州少主，竟然还不如叶辰？ 张生心中莫名郁闷。 “我是张生。” “张生？” 士兵们纷纷一怔。 “张你个毛！平州少主才不会与拜妖会恶徒混在一起，你撒谎的手段也太低劣了！” 州主金焕派来的护卫，也没法证明他们的身份。 叶辰满脸歉意，“都怪我，给各位惹麻烦了。” 张生摇了摇头，“怪不得你。” 守城的士兵们精神紧张，根本不敢随意通行。 任何疑点，他们都会盯到死。 张生他们想要进城，又不能伤害这些士兵，难如登天。 “你们在这里等候，我进趟城。” 叶辰和许丰念联手护卫们，守着仵作们。 守城士兵道：“你说进城就能进城？如此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张生的身影便从眼前消失。 士兵们：？ “他人呢？” 叶辰微微一笑，“你再数三个数，他可能就进城了……” 话音刚落，张生的身影突然又回来了。 叶辰：？ “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生道：“没什么，就是听到你吹了个牛，回来打你的脸。” 叶辰：…… 下一刻，张生的身影再度消失。 叶辰眼皮直跳。 守城的士兵，与他们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能否化解，只能看张生那边的情况。 威威县城内。 张生轻松潜入进来。 他的身法，入威威县城，如入无人之地。 县城内可谓是一片狼藉。 妖族大军压到城外的时候，城内百姓便乱做一团，争抢物资，打的头破血流。 可以说威威县的第一滴血，不是妖族打出来的，而是人类慌张之下，内斗产生的。 张生穿过狼藉的街道，直奔斩妖司。 斩妖司内。 原本的威威县司长，此刻也只有站着的份儿。 坐镇指挥的，乃是云州护州将军权长山。 “本将军在罗山县吃了败仗，灰溜溜来到威威县，只怕这威威县……” 身为将领，最忌讳的便是自我否定。 所以，能让权长山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发出如此悲悯的感慨，情况已经恶化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老将军的斗志，肉眼可见的萎靡。 “将军。” 司长白平拱手。 “还请将军振作起来，率领九州将士，击退妖族！” 权长山无力地摆摆手。 “妖族入侵以来，我人族将士损失近百万。如今这个伤亡数字，还在不断扩大，失守的城池越来越多。” “不知妖族用了何种方式，士兵力量强化百倍，力能扛鼎，凶猛如虎。” “加上那个张生，在元泰县公然宣战，更是引起妖族怒火，士气盎然。” “我九州将士却……” 权长山没有再说下去。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从张生公然宣战的消息传开后，九州将士虽然士气大涨。 但对妖族的斗志，激励性更甚。 原本罗山县还能再守两天，可妖族群情激奋的状态下，像是打了鸡血，瞬间推平罗山县。 权长山不得已，退守威威县，落得如今这么个下场。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态。 “这件事，老夫不能怨张生。” “他做的没错，妖族肆虐九州、杀我无辜人族。” “老夫打了败仗，那是老夫无能，怪不得其他人。” 权长山至少分得清是非。 他很敬佩张生，只是，自己能力不够，辜负了张生在元泰县挣回的人族脸面。 氛围消沉的时刻。 一道身影从斩妖司外，缓缓走了进来。 “谁？” 众人纷纷拔刀，警惕地看着来人。 斩妖司外守卫格外森严。 此人却没有通报，便悄无声息潜入进来，着实将众人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 权长山目光灼灼，只觉得张生气宇非凡。 他们这些打过仗的，就喜欢这种精神的年轻后辈。 张生平静道：“在下张生，来自平州。” 众人面色一变。 权长山更是站了起来，反反复复打量张生。 “你就是张生？斩杀国师、肉身妖仙，向妖族公然宣战的那个？” 张生微微点头，“这位老将军是？” 权长山拱手道：“老夫权长山。” 完全不认识。 但既然能率领人族大军，应对妖族的进攻袭击，想必名号应该很是响亮。 张生便说道：“久闻权将军大名！” “将军莫要激动！”司长站了出来，目光凝重地打量，“你说你是张生，有何凭证？” 张生取出【神骨刃】，又拿出斩妖司身份令牌。 权长山道：“是真的。” 他连忙上前。 “朝廷派的仵作，终于来了……” 第277章 我们也可以 张生的到来，对权长山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向朝廷索要仵作，是权长山写的手书。 如今终于来了。 只是…… “怎么只来了你一个？” 权长山疑惑。 朝廷说的是派了一大堆人，结果现在只来了张生一个？ 莫非剩下的，全被妖族截杀了？ 权长山脸色一白。 那可都是参加过仵作考核，且家族势力极为庞大的年轻后辈。 要是全死了。 权长山的罪过可就大了。 张生道：“权将军莫要慌张。剩下的人如今全在城外等候，只是，被守城的士兵拦住了而已。” 城外？ 权长山脸色更难看了。 城外正在打仗。 这些人多待一刻，便会多一份危险。 权长山道：“来人！传我的命令，让仵作们速速进城！” “是！” 手下刚要动身。 张生却将人拦住。 “先等等。” 那人脚步一顿，面不改色地转过身，“张少主还有何吩咐？” 张生重重地叹息一声。 “你觉得呢？” “我不懂少主的意思。” 权长山也疑惑道：“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张生道：“自己承认，别逼我动手。” 只见权长山的这名手下突然咬牙切齿，满脸愤恨。 “又让你认出来了！你究竟如何做到的？” 权长山脸色一变，他似乎明白怎么回事了。 有贼人潜伏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权长山脸色一白。 手下道：“权将军莫要惊慌，我从未向外泄露过情报，不曾干扰过战局。” 权长山微微点头。 这一点他倒是相信。 毕竟，这几次的败仗，完全是妖族战力碾压而导致的。 “小四，我一直对你如此照顾，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权长山痛心疾首。 手下道：“我，王钢蛋，拜妖会云州分舵舵主。权将军，您对我的照顾，我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很感激，也从未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 权长山沉默不言。 王钢蛋转过身，看向张生。 “我好像明白，你是如何看穿我的。” “真正懂我的，只有我自己。” “你不是我，却又懂我，说明你跟我一样……你也懂炼尸术，对吧？” 张生并未承认，也没否认。 沉默是最好的伪装。 任由对方猜去吧。 王钢蛋见张生沉默，便不再多问。 她转过头，看向权长山。 “权将军，我王钢蛋，不，我拜妖会成员，被你们冠上不人不妖的名号，可我们的本质也是人类啊！” “我们是人，有人的思维，站在人的立场上看待这场战争。” “我们也想出一份力，您能从罗山县撤离，我们也是出手帮了忙的。” 权长山一怔。 他率大军撤离时，曾接到手下汇报，有神秘人杀了妖族的部分追兵。 没想到，竟然是拜妖会暗中出手帮忙。 张生道：“如果真想帮忙，就亲自露面，到这里来，莫要躲躲藏藏。” 话音刚落，斩妖司外传来喊声。 “拜妖会王钢蛋，求见权老将军、张生少主！” 权长山错愕，“让她进来。” 很快，一名满脸胎记的姑娘，快步走进屋内，虎虎生风，行事利落。 往屋里一站，颇有女将军的风范。 “权将军，张少主。” 这一次，来的确实是本体。 张生微微点头，“可算是见到你本人了。” 王钢蛋给张生甩了个脸子。 毕竟，张生毁了她好多炼尸，这份仇恨，她记下了。 权长山打量着王钢蛋。 “你就是拜妖会云州分舵的舵主？没想到这般年轻，懂炼尸，来自丰都县？” 王钢蛋点头，“权将军果真见多识广。” 她的目光，看向了张生。 “那么，张少主既然也懂炼尸，莫非也来自丰都县？” 张生仍然选择沉默。 王钢蛋眉头微皱。 权长山插话道：“先不提这些事！王舵主此番前来，愿意助人族一臂之力？” 王钢蛋点头，她取出一枚玉佩，交给权长山。 “这是……本命玉佩？你竟然肯将这件东西交给老夫？” 权长山诧异不已。 本命玉佩，需要用自己的精魂与寿命灌注，凝聚而成。 这是法器，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出去的法器！ 一旦权长山捏碎玉佩，王钢蛋必死无疑。 “此物交给权将军，以明我拜妖会与妖族血战到底的决心！” 拜妖会崇尚妖族，但王钢蛋加入拜妖会，可不是因为崇尚妖族，而是这天下接纳不了炼尸人的身份。 脏污、晦气……一切怨恨的词语，都能用在炼尸人的身上。 人族修炼者不接纳炼尸人。 所以，王钢蛋只能加入拜妖会，寻求依靠。 她骨子里，还是站在人类这一边。 所以，当妖族大肆入侵的时候，王钢蛋愿意出手。 权长山老泪纵横。 “老夫何德何能，竟得你如此信任！” 他小心翼翼，将王钢蛋的本命玉佩收好。 这一刻的老将军，如同老树发新芽，精气神儿又回来了！ 司长道：“将军，先把城外的仵作接进来？” “对对对，老夫差点忘了。司长，辛苦你跑一趟，去把人都接回来。” 司长当即行动。 有司长出面，城外逗留的仵作们，很快被接近城内。 只是，一个个的神色，有些呆滞，像是吓掉了魂儿。 张生疑惑，“什么情况？” 叶辰叹息一声，“进城以后，见到了太多的活人。活着的苦难，可比死去的尸体要恐怖多了。” 这些人与尸体打过交道，自以为胆子练大，天不怕地不怕。 可实际上呢？ 他们不怕尸体，只是因为见过的尸体不够多。 更何况，恐惧分多种。 正如叶辰所说。 活人的苦难，远比死人的沉寂更加恐怖。 权长山目光扫过这些个年轻仵作，头皮发麻。 “这样的状态，上不了战场。” “尸山血海的惨叫，只会让他们的胆子碎得更加彻底。” “张生，张少主，恐怕……” 权长山拱手。 “验尸之事，希望只能寄托在您身上了。” 张生微微点头。 然而，曹威和于佳却站了出来。 “权将军，我们也能上战场！” 权长山道：“若是你们上了战场，吓破胆子，我们可没人照顾你们。” 曹威正气凛然，“我若是瘫在战场上，不必管我！若是死了，也不必怜悯我！那些将士们可以死在战场上，我也可以！” 于佳道：“男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女人一样可以做到。” 两人做了表率。 剩下的仵作们，纷纷回过神来。 “我们……也可以！” 第278章 能否活下来，全看造化 一群娇生惯养的贵族大少、富家大小姐，此刻群情激奋。 他们领略到了战场的恐惧。 此刻却毫无畏惧，争先恐后地要上战场验尸。 权长山热泪盈眶。 九州有如此热血的年轻后辈，何愁人族不兴！ 他调集军粮，给这些仵作们吃了一顿饯行饭。 此去验尸，不知道能回来多少个人。 “老夫的儿子，稍微年长你们几岁，如今也在赶来的路上。” “你们先行一步。” “等他到了，老夫会让他追随你们的脚步，立即奔赴战场。” 权长山倒是有个儿子，脾气火爆，鲜少用脑子思考问题。 只不过，武力值倒是惊人。 所以，在看到张生的那一刻，权长山忍不住感慨。 若是自家儿子也这般聪慧灵动，他也就没必要这般担心了。 吃过饭后，仵作们歇息片刻，便奔赴战场。 临行前，权长山嘱咐了许久。 “你们这可是要正面迎击妖族，一旦上了战场，再退回来，那可就是逃兵了。” 曹威道：“我们四十三人，绝不可能有一个逃兵！” 权长山郑重点头，“老夫祝各位凯旋！” 随后，在张生的率领下，仵作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 而斩妖司中堂内，只剩下权长山、王钢蛋，以及司长。 “王舵主。” “权将军不必客气，有命令直接吩咐便可。” “王舵主的部下何时能到？” “快了……权将军真要让自己的儿子上战场？” “他必须去。” 权长山目光沧桑。 “百姓家的孩子能上，我权长山的孩子为何不能？” 王钢蛋敬佩不已。 一旁的司长，感动的热泪盈眶。 “权将军大义！” 司长缓缓走上前，恭敬地站在权长山身旁。 忽然，司长神色一凛，手中浮现一把匕首，果断插进权长山的脖颈。 这些日子连轴转的权长山，此刻毫无还手之力。 眼睛睁大，浑身一颤，满脸匪夷所思地看向司长。 王钢蛋也不由得一怔。 当她回过神时。 司长已经在权长山的身上，摸出了王钢蛋的本命玉佩，果断捏碎。 王钢蛋身体绷直，当场殒命。 权长山难以置信地盯着司长。 “你这是……做什么？” 司长咧嘴一笑，“权长山，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你就没发现，我是妖族的人吗？” “我是人，但却是妖族的人。” “权将军，您上了黄泉路，走的慢一点，我很快便来追您！” 权长山渐渐没了声息。 司长再度出手，砍下权长山的脑袋。 随后用手，沾了血，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下“张生”两个字。 最后再用刀，砍断自己的脖子，尸体趴在“张生”二字之上。 屋内一个活口都没留。 一个时辰后。 权长山之子，权无赶到。 “父亲，儿来了！” 刚到斩妖司门外，权无便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听着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父亲，怎么不回我？以前不是都要朝我喊一声的吗？” 权无咧着大嘴进屋。 多日未曾见到父亲，今日终于能见一面，权无自然兴奋。 一路走进屋内，脚下生风。 只是，当看到父亲的头颅时，权无脸色大变！ “父亲，爹，爹？！” 权无跪到地上，抱起父亲的头颅，嚎啕大哭。 很快，王钢蛋的手下姗姗来迟，几乎是跑进来的。 一个个风尘仆仆，见到屋里这一幕，并未太惊讶，脸上反倒像是验证了某件事的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舵主的炼尸方才全部倒地，我就知道，她出了问题！” 副舵主秦正攥紧拳头，脸色难看。 屋内死了三个人。 甚至连人族将领权长山，也死在了这里。 至于剩下那一个…… 这谁啊？ 秦正带人上前，将尸体翻了过来，看清了脸。 还是不认识。 但能站在权长山身边，估计职位不低，大概是护卫或者司长。 不过，身份不重要。 重要的是，被他压在身下，用血写出来的两个字…… 张生！ “这是，平州少主的名字？” “此人为何要写下这儿子，还用尸体盖住？” “这还不明显吗？尸体是张生！” “传闻中，张生出手干脆果断，专斩人头颅。地上两颗人头，足以说明问题。” 现场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张生。 丧父之痛的权无，热血上头，当即起身，出门询问张生人在何处。 秦正也去了门外，誓要杀死张生，为王钢蛋复仇。 门口守卫，得知权长山、王钢蛋、司长被杀，吓得浑身发抖。 “张生？他带着自己的人，去了战场了……” 权无捏紧拳头，“战场？他定是去战场捣乱了！我一定要杀了他，给我父亲报仇！” 权无冲向城外战场。 秦正率领拜妖会成员，迅速跟了上去。 …… 威威县外。 再次来到县城外面，众人的心情天翻地覆。 这一次，他们要直面战场。 要说不怕，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就算再怕，也要顶上去。 否则死的人会更多！ “我突然觉得，自己活着真有意义！当然，我的意思不是怕死，只是觉得，仵作的身份，突然很有分量！” “别废话了，本少爷现在不想跟你们比验尸水平了，要比就比谁能活下来！” “各位，要是本大爷不幸交代在战场上，你们逢年过节，记得给我爹娘送点礼。” 面对尸山血海，这一刻的年轻仵作们，反而放宽了心。 没有之前那么恐惧了。 看着尸体一茬接一茬的倒下，他们脑子里想的是赶紧验尸。 验出结果，才能避免这样的场景再度发生。 “张少主，下命令吧，咱们怎么个验法？” 张生目光扫过战场，沉思片刻。 “你们还是别去了，我自己上吧。” “我呸！老子也是男人，也是仵作，正经接受过仵作培训的，你让老子临阵脱逃？” “他这是想自己出风头，千万不能让他如愿！” “走走走，咱不听他安排，自己上！” “这么多尸体，咱就排着验呗！” 仵作们纷纷踏入战场。 脚下，妖族的尸体与人类的身躯混杂，没有落脚的地方。 而仵作守则最重要的一条：尊重尸体……这一刻无人遵守。 包含曹威、于佳二人在内的这些仵作，违背了自己的准则，却又成为了真正的仵作。 张生不言，迈步进入战场…… “各位，能否活下来，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第279章 千万不要自责 战场之上，战局瞬息万变。 张生并没有急着验尸。 他在观察。 这是张生第一次，亲眼见到改造后的妖族士兵。 庞大的体型丢到战场上，好似一座山，横冲直撞，凶猛疯狂。 入道境的人族修炼者，在一品妖境面前，竟不堪一击。 哪怕身穿甲胄，也被妖族用肉身当场撞碎，碎肉散落一地。 “怪不得人族士兵节节败退。” “人类入道境相当于二品妖境，却被一品妖用纯肉身撞碎，连妖气都没动用。” “人族将士能撑到现在，不得不说，权长山是个人物。” 张生走在尸堆当中，挑选刚刚死掉的妖族尸体。 只是，脚下这些，虽然刚死，连半刻钟都不到。 剖开以后，内脏已经化作血水脓液，流淌一地。 “还是不够新鲜。” 他朝着更远处的战场走去。 跟随张生一起来到战场上的年轻仵作们，冒着生命风险，极速向战场靠近。 他们说过，如果有生命危险，不要去救他们。 所以，张生无视了这些人。 “你们是平民？上战场干什么？滚回去！” 一名士兵满身是血，朝着曹威等人破口大骂。 曹威道：“我们是仵作，前来验尸！” 士兵有刹那的错愕。 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忽然，一只妖族冲撞而来。 这名年轻士兵果断挡到曹威面前。 轰！ 身体破碎，血肉飞溅。 鲜活的心脏跳动到曹威的脸上，散发着身体余热。 曹威浑身一颤，眼睛睁大，浑身颤抖不已。 “死……死了。” 曹威喃喃自语。 妖族士兵的目标，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蠢人上战场做什么？” 妖族缓缓走来。 它甚至可以不耗费任何力气，只需要将曹威的脖子轻轻一扭，便可将其杀掉。 然而，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妖族身后。 捡起地上的碎刀，出手如疾风，砍掉妖族的脑袋。 曹威看清张生的脸。 “我说过了，不要来救我们！” 张生沉声道：“我只会救你这一次，毕竟，为你挡了一劫的人族士兵，不该白白牺牲。” 曹威愣神片刻。 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珍惜自己这条命的。” 他站起身，打开自己的工具袋，摸出一把刀来。 张生站在一旁，既是看着，也是守着。 曹威的刀片落入尸体皮肤当中，缓缓滑动，切出一道切口。 嘭！ 切口突然迸溅出无数脓液。 张生果断后退。 曹威被溅了一脸。 他强忍着恶心，看向切口。 没有想象中的内脏，只有一块心脏碎片，顷刻间融化成了血水。 曹威的手微微颤抖。 “太快了，这些尸体的腐烂速度太快了。” “张生，我需要更新鲜的尸体。” “最好是……活的！” 仵作行业有四不剖。 第一，死因明确的不剖，没必要沾染不必要的因果。 第二，别人验过，且毫无异议的尸体不验。 第三，死者留有明确遗言，不允许验尸的尸体不验。 第四，活的不验。 这是仵作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但现在。 曹威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以前的他，将仵作守则挂在嘴边，迂腐的遵守、顺从。 但现在，鲜血洗礼了他的思想。 曹威只想为这场战争，做出该有的贡献。 下一刻，张生抓来一只鲜活的妖族。 “放开我！” 女妖疯狂挣扎，柔软的身段像块海绵，在张生的双手牵制下扭来扭去。 然而却始终无法挣脱张生的双手。 “剖！” 张生大喝，喊醒曹威的意志。 虽然已经决定违背祖宗，但到了真正动手的时候，曹威还是犹豫了。 张生道：“看看你脚下的尸体，看看远处正在倒下的人族修炼者，你还愣着做什么？” 曹伟目光一扫。 眼神逐渐坚定。 他果断出刀，切开女妖的胸口。 完整的五脏六腑浮现眼前。 看清里面的构造后。 别说曹威了，就连张生，也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就拿心脏来说，本该由交织的肌肉组成。 说不上多硬，但至少形状不会扭曲松软。 而女妖的心脏，像是灌了水的橡胶皮，不断涌动、摇晃。 仿佛用针一戳，便会破裂。 不仅仅心脏如此。 剩下的五脏六腑，也是一样的状态。 “怪不得尸体腐烂的那么快。” 曹威喃喃自语。 “一旦生机消逝，就像是刀扎了进去，五脏六腑瞬间破裂、涌出脓液。” 张生不由得称赞道：“你下刀的动作很稳，切进去的深度也恰到好处，否则尸体已经爆开了。” 曹威面露苦笑。 “可是，我验不出它们接受改造的方式。” 想要研究内脏的变化，就必须切开，细致观察。 然而，一旦落刀，尸体便会破碎。 根本验不出结果！ 曹威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哭腔。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不仅仅曹威如此。 剩下的仵作们，此刻剖开奄奄一息的尸体后，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这不禁让人绝望。 他们奔赴千里，冒着生命危险到此，甚至损失了好几个人…… 换来了，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这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绝望的氛围，在战场上弥漫开来。 一名人族修炼者靠近过来，看着剖开的女妖，眼神里充满希冀。 “你们是不是验出结果了？咱们人族的战士，是不是也可以像妖族一样，变得如此凶猛？” 曹威无言以对。 他看着士兵充满希望的眼神，不忍给出答案。 啪！ 张生的手，拍在曹威的脑袋上。 “清醒一点。” “你是仵作，现在验完尸体了。” “按照流程，该下结论了。” 曹威渐渐回过神来。 验尸需要有始有终。 既然已验过了，那就该下结论了。 曹威深吸一口气。 “抱歉，我没能验出原理。” 他身为东州的少州主，此刻跪在藉藉无名的士兵面前，充满歉意。 士兵愣了一下，连忙道：“你是谁家的大少爷吧？千万别折煞我们。”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仵作来了也验不出什么结果。” “所以，千万不要自责，赶紧离开战场吧。” 士兵脸上浮现解脱般的笑容。 “你们离开战场，会有更大的成就。” “这里，就交给我们！”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转身，加入战斗当中。 曹威久久没回过神来。 直到，张生将他拉了起来，并召集其他仵作。 “你们，该撤退了。” 第280章 张生，我要你给我父亲偿命 所有的仵作，在张生的召集下，准备撤离战场。 一个个脸上自责内疚，只恨自己没能查清妖族改造的真相。 “从这里回县城内，没有什么危险。”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撤离了。” “一路平安。” 张生准备留在战场上。 这些仵作虽然验不出结果。 但张生可以。 他方才没能与内脏仔细交流。 如今召集仵作们撤离后，才能静下心来，正式验尸。 曹威嘴唇微动，沉吟半天。 “保重。” 他很想留在战场上。 可那位人族士兵的死，一直提醒曹威，他如果留下来，那就是个累赘。 队伍整齐有序地撤离。 张生转身投入战场。 仵作们看着他的背影，羡慕得不知所言。 “如果让我像他一样，有能力从战场撤离，却毅然决然走向战场，我做不到。” “他对得起少主这个名号……不，少主的两个字，因为贴在了张生身上，从而变得神圣。” “虽然夸张了些，但确实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张生的过人之处。” 称赞声接连不断。 仵作们的身影，距离战场越来越远。 那么大的战场，逐渐从视线中消失。 仵作们闷闷不乐。 忽然，一支队伍，迎面而来。 从装扮上看，应当是县城内派来的援军。 想必是负责接应他们的。 “娘的，咱们啥事儿没办成，还派人来接咱，脸上火辣辣的疼。” “怪不得张少主不回来，是怕跟着我们一起丢人！” “不太对劲啊，这些人，气势汹汹的，好像不是来接人的。” 两支队伍碰面。 权无目光微沉，手按在自己的佩刀上。 “你们是何人？” 曹威上前，学着张生的沉稳，担负起领头羊的责任。 “这位将军，我们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仵作。” 权无眼神一凛。 “你们是仵作？张生的队伍？” 曹威点点头，“对，您听说过张少主？” 权无咬牙切齿道：“当然听说过！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曹威脸色一变。 “令尊是？” “权长山！” ？？？ 仵作们不由得愣了一下。 权长山？ 那位老将军？ 死了？ 张生杀的？ 众人大脑一片凌乱。 曹威道：“您是权将军的儿子？” “对，你们这些张生的同伙，该感到害怕了！” “您的意思是，张生杀了您父亲？” “不然呢？还能有谁？” 权无脸色难看。 “你们是他的同伙，定然一同动了手，有必要装作无知吗？” 仵作们面面相觑。 权无见他们愣神的样子，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由得来了一阵火气。 “我父亲，王钢蛋，司长，全部死在张生手中！” “司长死前，用血写下‘张生’二字。” “并用自己的尸体，盖住了这两个字，岂能有假？” 这怎么可能？ 曹威自从见过权长山后，便一直和张生待在一起。 张生怎么可能有时间动手？ 其他仵作们也一样。 此刻听到张生被冤枉，一个个赶紧开口帮忙说话。 权无苍凉一笑。 “你们是张生的同伙，从你们嘴里说出的话，我一个都不信！” “老子懒得和你们扯皮。” “动手，一个活口都不留！” 权无的手下们倾巢而出。 人头纷纷飞起。 曹威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们在战场上，没能验出结果。” “这就是报应。” “报应……” 曹威恍然间发现，四周无人反抗，无人叫冤。 仵作们坦然接受这一切。 “他们也在自责啊……” 长刀贯穿曹威的胸口，鲜血横流。 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与仵作同僚们，死在一起。 心中留有两件憾事。 第一，没能验出妖族改造的原理。 第二，没能替张生洗刷冤屈。 曹威遗憾地闭上眼睛。 权无从尸堆中缓缓走过。 “他们为什么不反抗？” 仵作们的血，反而让权无冷静了下来。 他渐渐意识到，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 至少仵作们的表现，实在有些奇怪。 “我不可能杀错。” 权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眼神一凛。 “这些人里，好像没有张生。” “继续走，往战场上走！” 权无率领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 奔赴战场。 …… 战场之上。 张生随便挑选了一只妖，轻松生擒。 “松开我！” 妖族挣扎。 张生根本不理，用刀切开妖族的身体。 暴露出的口子里……内脏异常鲜活。 张生愣了一下。 “你的身体，没有接受过改造？” 妖族不由得一怔，“我没有啊……” 张生满脸嫌弃，“那你不早说！” 小妖：？？？ “你下刀前也没问过我啊！” 下一刻，张生扭断小妖的脖子。 随后挑选下一个目标。 在经过帝王选妃般的严谨挑选后，他终于选出了一个目标。 一只看上去年迈，但是异常凶猛的老妖。 张生果断出手。 老妖凶猛地冲上前。 张生抬手，轻松按住老妖的脑袋，令其动弹不得。 “冲不动……” 老妖惶恐。 张生果断出刀，将老妖的皮肤斩开一道缺口。 里面内脏，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经受过改造。 心脏：“我快不行了，感觉身体里灌满了水。” 腰子：“把我摘走吧，真不想跟这只老妖过了。” 肝脏：“我也指定不跟他过了！” 内脏骂声一片。 张生道：“你们经历过怎样惨绝人寰的改造？” 老妖冷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张生用脚踢起一只断手，塞进老妖的嘴里。 “我没问你。” 老妖：？ 他发现张生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内脏。 你在与内脏对话？ 老妖错愕不已，却问不出口。 心脏：“我们的经历，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肝脏：“妖皇改造了自己的身体，每天产下无数蛇卵，供我们吞服。” 胃：“没错，吞下后，我们的身体便会变得异常凶猛，但寿命也没了。” 内脏们一个接一个抱怨不停。 张生目光凝重。 “妖皇产卵……” “若是这样，人族便无法复刻。” “只能靠那些实力强劲的高手，对妖族碾压。” 张生心情愈发沉重。 他感觉自己，看不到人类的希望。 而此刻，老妖终于吐掉了嘴里的手，满脸错愕地看着张生。 “你竟然知道了我们改造的真相？” 张生微微点头。 不等老妖说下一句，便捏碎了它的脑袋。 张生正要加入战场。 远处，一股漫天杀意袭来。 “张生，我要你给我父亲偿命！” 第281章 保护好卧底的身份 权无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战场。 在到达之前，他一直想着父亲的教诲…… 父亲说他冲动、易怒，办事不过脑子。 而这一次，权无将父亲的教导，牢记在心里。 然而…… 当他到了战场，看到张生的那一刻，理智全无。 脑子里只剩下“复仇”二字。 “我要张生死！” 权无果断拔刀，杀向张生。 凛冽的杀意，覆盖半座战场。 那些人族修炼者、妖族士兵，全部怔住，看向权无。 “这是权将军的儿子？” “啊？你们人类统帅的儿子？他为什么要杀你们人类？” “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愣着了，赶紧喝彩啊，人类自己打自己，笑死我了！” 一群妖族哄堂大笑。 人族的修炼者们面面相觑。 此刻竟是手足无措。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 权无，那可是权将军的儿子，极为痛恨妖族。 而那个不知名的仵作，方才也杀了不少妖族。 权无为何要对自己人出手？ 人族将士们实在是不能理解。 张生更不能理解。 这疯子是谁？ 一路冲过来的时候，斩杀妖族，却留下人类士兵。 但目标却又是自己…… “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张生目光凝重。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兵刃，横挡在身前。 权无闪身而至，两方刀刃相碰。 张生后退两步，稳住身体。 权无连退数步，手臂微微发麻。 “张生！！！” 权无咬牙切齿。 他更愤怒了，这个看起来比他年轻的张生，竟然用普通将士的破刀，挡住了自己高阶法器的进攻。 “你是什么人？” 张生打量着权无，发现对方眉宇之间，与权长山有几分相似。 权无道：“权长山是我父亲！” 张生皱眉，“我与你父亲相谈甚欢，你对我动手作甚？” 权无怒道：“你杀了我父亲！” 张生面色一变。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直呼冤枉，也不是惊讶权长山死了。 而是权无这个蠢货，竟然将权长山死了的消息，当着人族、妖族的面，就这么华丽丽地说了出来。 这对人族的士气，绝对是极大的打击。 而对妖族来说，则是大胜！ “权将军死了？怎么会……” “我们人族的统帅没了，这仗还怎么打？” “我对不起九州的老百姓，我们打输了，我们是千古罪人。” 士兵们颓气尽显。 妖族这边却高声欢呼。 “人族统帅死了，权长山死了，咱们大胜！” “人类自己竟然内斗，老天爷都站在咱们妖族这边！” “将军有令，妖族全员撤退，回营庆功！” 妖族们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纷纷撤退，蛰伏暗处，偷看张生与权无的交锋。 此刻的权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张生脸色难看道：“你把人族的士气，全都磨没了！” 权无怒骂道：“你放屁！你要是不杀我父亲，人族的士气怎么可能没了！” 他再度向张生发起进攻，杀意凛然。 “权长山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儿子！” 张生果断出刀！ 【神骨刃】浮现于手中，挡下权无的愤怒一击。 张生身形岿然不动。 权无却连连后退，双手抖个不停。 “你……” 权无死死盯着【神骨刃】。 “你就是用这把骨刀跑，杀了我父亲吧？” 神骨刃：“娘嘞，这可太冤枉了！大善人，弄死他！” 张生摇摇头，“现在还不到弄死他的时候。” 权长山的死是个谜。 如今权无咬定，张生杀了权长山，并且当众叫嚣。 如果张生现在真的杀了权无，只会被人认为是心虚，千夫所指。 他必须要揭穿真相，再去收拾权无。 神骨刃：“还是你考虑的细致！跟了你这么个有脑子的主人，这辈子值了！” 难得能从【神骨刃】口中听到夸奖。 张生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另一边。 权无丢掉手中的刀，自空间法器内，取出两柄流星锤。 两把大锤，看上去重若千斤。 拿在权无手里，却像是没有重量。 “老子天生神力，就不信这一招你还能接的下！” 权无一跃而起。 奔着张生的脸砸了下来。 张生果断抬起【神骨刃】，【轻如鸿毛】化解掉权无的力量，轻松接下这一击。 权无咬牙后退。 他自知不是张生的对手，却没有任何撤退的意思。 今天两人之间，必定要倒下一个。 权无果断再出手！ “我要你给我父亲偿命！” 张生身形一闪，躲开这一击。 许丰念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张生。 “你跑我面前做什么？” “吸引火力。”张生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拔高声音，“好！就采用你的战术，拿下这个疯子！” 许丰念：？？？ 坏了！ 张生又要坑自己。 果然，下一刻权无高举双锤砸了过来。 张生却身形一闪。 许丰念吸引着半空的权无。 眼见这疯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许丰念心里直突突。 “张生，不管你要做什么，再不动手，我可真就没了！” 下一刻，许丰念看到张生的身影，出现在权无身后，手里拿着狼王项圈。 不等权无有所反应。 项圈扣到权无的脖子上。 体内的气，尽数封印。 天生的神力也瞬间消失。 两把流星锤脱手，掉落到地上。 权无的身体，渐渐落向地面，啪一声摔在地上，撅着屁股，脸贴地面。 “你放开我……” 权无虚弱地挣扎。 张生眯起眼睛，“你个蠢货！当着人族妖族士兵的面，公开你父亲的死因，你是想抽干人族的士气？” 权无忽然一怔，瞬间红了眼圈。 “我……我没想过那么多。” 他现在冷静了下来，头皮发麻。 自己这次的冲动，终究还是辜负了父亲的教诲。 “张生，你为什么要杀我父亲？你是妖族奸细？” 张生道：“我没杀权将军。这里面，应该有妖族的人在搞鬼，你中计了。” “可是，你的名字，是司长用血写下来的，他总不能在死前撒谎吧？” 个中原因，张生并不清楚。 “我需要给你父亲验尸。” 权无咬着牙，“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胡说八道？” 张生冷声道：“你已经输了，没有资格质疑我。” 权无：…… 张生拎起权无，返回县城。 与此同时，更加离谱的消息，在妖族内传开。 “什么？张生杀了权长山父子，打击了人族士气？” “没错，我亲眼所见！张生一定是我们妖族派过去的细作！” “别声张，我们要保护好卧底的身份……” 第282章 杀错人了 妖族大本营。 战场上的消息传进来，妖皇本人都懵了。 她穿着蛇鳞重甲，坐在沙盘前，愣神许久。 随后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报信的妖族士兵。 “你是说，不久前公然向妖族宣战的张生，杀了人族将领权长山？” 士兵连连点头。 “是真的，权长山的儿子权无，亲口在战场上说的。” 妖皇仍旧匪夷所思。 她想不通，张生杀权长山做什么？ 妖族可没派过这么一个卧底。 “此事怕是有诈。” 士兵连忙道：“是真的！我们在战场上，亲眼看到张生杀了权无！死状特别凄惨！” 所有战场上撤退回来的士兵，都可以为这一幕作证。 张生杀了权无。 就算他真的没杀权长山。 可杀死权无，却是事实。 士兵见妖皇不信，急的直跺脚。 “殿下，您可一定要相信我！” “很多士兵都看到了。” “张生真的杀了权无！” 妖皇道：“这一点我信。” 可要说张生杀了权长山，妖皇很难相信。 就在这时，一名妖皇亲卫，急匆匆跑进营地帐篷内，来到妖皇面前。 它递交给妖皇一封密信。 接过密信的妖皇，看了半天，嘴角微微一扬。 她终于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杀死权长山，其实是妖皇安排的。 威威县的司长，乃是妖族卧底。 妖皇曾经下令，让司长找机会暗杀权长山。 如今顺利得手。 妖皇没想到的是，司长以命多布置了一手棋。 “他将杀死权长山的罪名，安在了张生身上。” “所以在战场上，权无才会怒气冲冲，找张生报杀父之仇。” “结果却被张生反杀。” 妖皇眼神越来越亮。 她想到了一个新的计划。 张生杀死权长山是假，可杀死权无是真。 这样一来，他在人族必定受千夫所指。 人族排挤、孤立，甚至可能杀死张生。 这样一来，他会对人族失望。 如果这个时候，派妖族使者前去招揽的话…… 很有可能让张生加入妖族！ “就这么办……” 妖皇找来了手下，兵分两路。 一路偷偷潜入威威县，找到张生，拉拢他加入妖族。 另一路则大肆宣扬张生杀死权长山父子的消息。 让张生在人族，彻底混不下去。 妖皇的计划，就此展开。 殊不知，权无根本没死。 只是被张生打的屁股朝天，很没尊严地带回了县城内。 城内的百姓，躲在自家屋门后，满是怨恨地盯着张生。 “就是这个人，杀死了权将军。” “这可是张生啊，向妖族宣战的那个！怎么可能杀死权将军？” “你看他手里提着的是什么？那是权将军的儿子！” 见到这一样一幕，原本对张生杀人存有质疑的百姓，此刻也渐渐相信了谗言。 妖族士兵混进城内，正准备大肆宣扬的时候…… 结果发现，消息已经传开了。 效果比它们预料的还要好。 “省了咱们的麻烦，目的还达到了。” “白捡一份功劳。” “走，回去求妖皇赏赐！” 妖族士兵纷纷从县城内撤离。 另一边。 张生拎着死狗一样的权无，回到了斩妖司。 叶辰和许丰念跟在他身边，只觉得心惊胆战。 人族统帅一死，这麻烦可就大了！ 张生将权无往地上一丢，眉头逐渐皱起。 “奇怪，那些仵作怎么没回来？” 曹威、于佳，以及剩下那些贵族富家子弟，根本没在这里。 这时，权无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他们，被我杀了。” 权无的语气很弱，显然，冷静下来后，他渐渐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 自己可能被人当枪使了。 仵作全死了？ 张生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他缓缓走上前，平静地抓住权无的头发，拎起身体。 “你是说，这些远道而来奔赴战场，为了验尸的仵作们，没死在战场上，死在了你的手里？” 权无眼神躲闪，不敢正面回答。 张生依旧很平静，“权将军的尸体在哪里？” “后院停尸房。” 张生拽着权无的身体，一路进入停尸房。 他一把掀开权长山身上的白布。 “来，当着权将军的面，你告诉我，是不是您，亲手杀了那些远道而来的仵作！” 很简单的一个“是”字，却在权无的嘴里盘旋许久。 当着父亲的尸体。 他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张生一把将权无丢在地上。 他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曹威，于佳…… 一张张脸自眼前闪过。 他们没能验出的结果，张生验出来了。 但…… 他们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个结果。 张生很难想象，这些人在临死之前，心里的遗憾和冤枉会到怎样的程度！ “你的事稍后再说，我先给权将军验尸。” 张生很疑惑，到底是什么人，能同时杀死权长山、王钢蛋以及司长。 剖开权长山的尸体。 张生见到了人类身体极限内，最为溃烂的内脏。 连年的征战、精气神的消耗，导致权将军的身体像是被挖空的大山。 如果不是靠着修炼者的弟子。 老将军早就死了。 心脏：“可笑啊，老子没让妖族捅死，反而让自己人给弄死了！” 肺脏：“这不算自己人，而是妖族卧底！” 肝脏：“我们一生劳苦至此，就换来现在这么一个结果？” 权长山的内脏，充满不忿。 张生敲开权长山的脑壳。 脑子：“你想知道凶手是谁？就在旁边躺着，那个名为司长的人物！” 张生不由得一怔。 他剖开司长的脑壳。 脑子：“怪尴尬的哈，我家主人杀了权长山。但没办法，妖族那边给的太多了。” 张生一脚将停尸台踹翻。 司长的尸体摔落在地上。 叶辰和许丰念见此一幕，头皮发麻。 两人从未见张生如此失态。 “张兄，到底怎么回事？” 叶辰不由得问道。 张生沉着脸，“这位司长，早已投靠妖族。” “他杀了权将军，拿走了王钢蛋的本命玉佩，毫不费力杀了王钢蛋。” “最后砍掉自己的脑袋，用命做了一个局。” 叶辰和许丰念愕然。 此刻的权无，也终于想通了一切。 他一直觉得这其中不对劲。 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我杀错人了……爹，我杀错人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权无趴在父亲的尸体前，嚎啕大哭。 许丰念道：“张生，现在全城的百姓都在骂你，我去帮你正名。” 张生摇了摇头。 “让消息继续扩散……” 第283章 皇宫谈话 让消息继续扩散？ 许丰念和叶辰一脸懵。 权无更是茫然。 换做他们三个，被人污蔑，知道真相后，定然是第一时间到处散布，为自己正名。 但现在，张生思路却截然不同。 “你想做什么？”叶辰问道。 他感觉张生打算以身涉险。 事实上，张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妖皇听闻消息后，以为我杀了权无。” 权无：？ “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生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妖皇认为，我杀了权无，在人族肯定混不下去。” “她已经派出人马，前来招揽我。” “我准备借此机会，混入妖族。” 权无愕然。 “这太危险了。” “进入妖族领地，稍有不慎，你会死的很难看。” “我不能让你去！” 权无艰难地站了起来。 张生脸色阴沉，“你有资格跟我说这些吗？” “先好好想想，怎么向那四十二名仵作谢罪吧。” “那可都是九州的贵族、富家子弟。” 权无沉默了。 他就算是死，也无法抵消自己的罪过。 所以，权无想尽量让自己不再犯错。 “你绝对不能去妖族！” “我不能让你去。” “张生，你活下来，留在人族，才有更大的价值！” 权无抓住张生的手腕。 眼神里满是哀求。 张生看着这个蠢货。 男人的成长，真的只在一瞬间。 权无至少比刚才，成熟了一些。 可惜，权长山看不到了。 张生甩开权无的手。 “我意已决。” “听着，妖族士兵改造的原理，我已经知道了。” “人族无法复刻，只能潜入进去，从内部摧毁。” “所以这条路，我必须走。” 叶辰和许丰念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权无连忙问道：“妖族士兵，到底是怎样改造的？” “妖皇的产卵，能够激活妖族的嗜血，强化体魄。” 张生揭开真相。 “你们将这条情报，汇报给朝廷。” “一定要写明白，这份结果……” “是死去的四十二名仵作一同验出来的，与我无关。” 权无满脸苦涩。 那些仵作死的时候，脸上的遗憾，想必正是来自这里。 也就是说，他们没验出结果。 张生却将自己的功劳，分给了这四十二人。 权无自责的想死。 张生继续道：“按我说的汇报上去。” “如果我死了，那么这份功劳，于我无用。” “如果我活下来了，会有更大的功劳加持在我身上，不缺这一点。” 三人郑重点头。 场面陷入了寂静。 许丰念疑惑道：“你怎么还不动身？” “动什么身？” “你不是妖族投靠妖族吗？” “它们还没来招揽我，我怎么去投靠？” 许丰念挠了挠头，“有道理。” 趁着现在的时间，张生梳理了一下验尸奖励。 【验尸权长山。】 【死因：长刀贯穿胸口！】 【您的心脏强化+】 【……】 【您的傀儡获得同步强化！】 【获得功法：圆月斩天刀！】 【验尸王钢蛋！】 【死因：本命玉佩破裂！】 【您的全身强化+】 【……】 【获得功法：五观炼尸术！】 【五观炼尸术融合太阴炼尸法！】 【您已获得：天灯点尸术！】 【获得本命法器：术天灯！】 【验尸刘腊！】 【死因：自尽】 【您的脖颈强化+】 【……】 平平无奇的司长身上，实在没什么好东西。 权长山和王钢蛋身上，倒是验出来不少好玩意儿。 先说权长山的【圆月斩天刀法】。 刀分很多种，短刀，长刀，宽刀等等。 而【圆月斩天刀法】，要求使用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 此类刀属于长柄刀。 使用起来更加蛮横，凶狠。 【圆月斩天刀】的威力，与月亮的阴晴圆缺相关。 月亮越圆，刀法威力加成越强。 这倒是与天鸣狼族族长的天赋相似。 月亮越圆，实力越强。 “神骨刃目前并不符合这门刀法的要求……” 神骨刃：“瞧不起谁呢？你可以用自己的气，为我延伸出一杆长柄使用。” 张生点了点头，“晓得了。” 圆月斩天刀的限制，终究是大了一些。 而【天灯点尸术】则简化了【太阴炼尸法】。 只要将炼尸用到的材料，丢到【术天灯】里烧掉。 再用两指，将火焰夹出来，丢到目标尸体上。 这样一来，炼尸便会成型，成功率百分之百。 省了时间，也省了气和精神力。 张生颇为满意。 只是可惜，王钢蛋身为炼尸一脉的顶级天才，最后死的如此憋屈。 消化完炼尸奖励后。 张生平静地坐了下来，等待妖族的后续动作。 …… 京都风云城，皇宫。 林帝寝宫内。 金眼龙缓缓走来，脚步沉重。 “陛下……” 林帝抬手，打断金眼龙。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张生杀死权长山，此事已经坐实。” “你想替他狡辩什么？” 金眼龙反而平静了下来。 “看来陛下也猜到了张生的意图。陛下觉得计划如何？” 林帝的动作一顿，嘴角轻蔑一笑。 “年轻后生的灵机一动罢了，只是这灵机一动太过惊艳了些。” “且要搭上自己的名声，朕觉得不值。” “不值啊……” 林帝向来不喜欢废话。 但这一次，他连说了两次“不值”。 张生在这位陛下心中的地位……金眼龙可算是瞧见了些许端倪。 “陛下，您觉得朝廷该不该推波助澜？” “当然应该！”林帝应的干脆利落，“他赌上了自己的名声，朝廷可不能拖他的后腿！” “朕承认，朕很欣赏这个小子。” “若是他真能杀了妖皇，朕会亲自召见他来京都，见上一面。” 金眼龙呵呵一笑。 “寻常人立个小功劳便有机会面圣，怎么到了张生身上，就得要杀死妖皇了？” 林帝道：“朕对他的期许，与别人不同。” “陛下对他如此放心？” “那是自然，这小子不贪图名利。” “陛下如何看出的？” “威威县传来消息，妖族士兵改造的结果已经验了出来。虽然信里竭力在说，功劳属于四十二名仵作。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功劳到底是谁的……” 林帝感慨了一声。 “他能将如此功劳，分给四十二人，自己丝毫不沾身……” “就连朕都不得不佩服他。” “老龙，张生的出现，让朕第一次感觉，朕老了。” 金眼龙道：“陛下洪福齐天，永远壮年。” 林帝语气渐沉，“壮年是不可能了，七星如意台和镇天棺，已经进宫了。” 金眼龙愕然。 第284章 立下天道誓言 “朕是真的没想到。” “七星如意台和镇天棺，竟然不在张生身上。” “这两件宝贝顺利进宫，多亏了张生吸引火力。” 林帝轻抿一口茶，满脸赞赏。 帝王喜怒不形于色。 林帝也只会在金眼龙面前，放下担子，将内心的想法表现于脸上。 金眼龙沉声。 “陛下，镇天棺到了，您还能笑得出来？” “这东西能代替国师，护卫九州气运。” “可棺材里的人要是不够资格，那便毫无意义。” “陛下……想让谁躺进去？” 国师死后，九州气运大跌。 林帝一直在找替代者。 金眼龙也极力推荐张生成为国师。 但林帝一直拒绝，并直言有其他代替方法。 金眼龙得知此方法与镇天棺有关时，顿感大骇！ 一个命格足够强悍的人，躺进镇天棺里，才能顶替国师，护住九州气运。 可什么样的命格，算是强悍？ 至少金眼龙无法确定。 但凡命格差一点，都无法守住九州的气运。 事关重大。 金眼龙相信，林帝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至于是谁，金眼龙想了一圈也没想到。 林帝道：“在揭穿此人的身份前，朕不会告诉任何人。” “老龙，朕不是信不过你。” “只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金眼龙微微点头。 “臣理解。” “只要不是张生。” “谁都无所谓。” 林帝哈哈一笑。 “当然不会是他。” “这小子现在倒是自顾不暇。” “你若是有机会，帮他一把。” 金眼龙摇头。 “自己惹得事情，让他自己擦屁股去。” “陛下和臣，安心看戏便是。” …… 威威县乱成了一锅粥。 百姓们聚集在斩妖司大门前，对张生大力声讨。 张生并未露面。 权无走出门，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 “各位稍安勿躁，我是权长山的儿子，权无。” 百姓们声音渐渐平息，红了眼圈。 他们爱屋及乌，尊重权无，与尊重权长山一样。 只是，这样的眼神…… 令权无心虚不已。 真正有功的人，像过街老鼠一样躲了起来。 自己一个罪人，却人模人样地在接受百姓们的敬重。 权无既自责又内疚。 想到张生的嘱托。 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各位稍安勿躁。” “张生已经不在斩妖司。” “他逃走了，应该还躲在县城内，伺机而动。” 百姓们一听，撸起袖子就要全城搜索。 权无劝道： “别冲动。” “张生不一定就是凶手。” “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百姓们热泪盈眶。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帮着那个张生说话。” “权将军一家全是好人。” “该死的张生，让我抓到他的话，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百姓们慷慨激昂。 可他们越是激动，权无便越是自责。 “各位散开吧。” “此事斩妖司会调查到最后。” “无需各位操心。” 权无终于劝退了百姓们。 他也不知道张生去了哪里。 但足以想到，张生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 “爷，您幸福吗？” 娇滴滴的姑娘将一颗葡萄，塞进张生的嘴里。 张生吃掉葡萄，满意地说道：“我姓张。” 姑娘微微一笑：“您可真会说笑。” 屋内长袖翩翩起舞，翩若惊鸿，舞姿曼妙。 桌上酒肉摆开，十八个菜荤素齐全。 张生惬意地享受着。 “跳的好，赏！” 坐在桌子侧边的男子，连忙掏出一把碎银，丢给跳舞的姑娘们。 惹来感谢声一片。 男子挤出笑容。 “张少主，您要是尽兴了，可否单独聊聊？” 张生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你说就是了。” 谁特么和青楼的姑娘们是自己人…… 传说中的张生，怎么这么不着调？ 男子清了清嗓子，“在下云腾，乃是……” 他说不下去了。 后面这些话，真不能当着姑娘们的面说。 张生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 挥了挥手。 “姑娘们先出去候着。” 一群姑娘不情不愿地离开。 云腾松了口气。 可算是能说正事儿了。 “张少主，人族欺您、辱您，您还跟他们混什么？” “加入妖族，钱有了，名声有了，女人也有了。” “您要什么，妖皇给您什么，诚意十足！” 张生呵呵一笑。 “谁不会说啊！来，你加入人族，我让你当皇帝，你加不加？” 云腾：…… 他听明白了。 张生这是怕自己给他画大饼。 “张少主大可放心，我们妖皇向来说话算话！” 张生嗤笑道：“我也说话算话。” 云腾无奈，掏出一枚玉佩。 “这里面有我们妖皇立下的天道誓言。” 张生清了清嗓子，“看来妖皇的诚意，比我还要多一些。” “我承认，让你当皇帝确实是在说大话。” 云腾：…… “那您……” 张生笑道：“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考虑明白的。” 云腾连连点头，“您说的是。” 张生继续道：“不过呢，妖皇的诚意，我也看到了。” “要是不作出点回应来，确实说不过去。” “我可以加入你们，但你们需要派一个人出来，给我当人质。” 云腾沉吟片刻。 这件事可不怎么好办。 派一名妖族成员当人质？ 派谁？ 身份太低，显得不够真诚。 若是太高，被人杀了又亏得慌。 “此事我需要与妖皇协商。” “没问题，我给你时间。” 云腾起身出门。 他身上显然也有远距离通讯法器。 “殿下，张生提出了一个要求……” 云腾将消息汇报过去。 很快，他收到妖皇传来的消息。 不禁眼神一亮。 “张少主，我们妖皇同意了。” “哦？她准备派谁来当人质？” “我们妖族最受妖皇信任的护卫，此人您也认识……若花！” 张生：？ 云腾道：“客栈老板娘，想要抢夺七星如意台和镇天棺的那位。若花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张生神色恍然。 那不是他的傀儡之一吗。 张生心中冷笑。 若花，刚刚受到妖皇提拔，实则并不受妖皇重视。 派她出来，再合适不过了。 看似重要的身份，实则只是个虚职，拿来做人质，简直完美。 张生握住云腾的手，“你们的诚意，太令我满意了。” “我可以加入你们，但要先有一个月的期限。” “若是期限到了，我不满意，自会离开妖族。” 云腾点头，“没问题。” “不过……” 他指着手中的誓言玉佩。 “您最好也立下天道誓言，若有违背，粉身碎骨。” 第285章 月食之日 张生看着眼前笑眯眯的云腾。 不得不说，妖族做事也很谨慎。 拿着誓言玉佩，让张生立下天道誓言。 这样一来，妖族才能放心。 张生沉思片刻。 既然决定要深入妖族。 那确实应该立下誓言。 他果断接过玉佩，心中默默发誓：我一定能变得很有钱！ 誓言落入玉佩之中。 张生归还给云腾。 云腾挠了挠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立下的誓言……” 张生脸色一沉，“誓言玉佩已经生效了，你还在质疑我？” 云腾连忙道：“不敢不敢。” 他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但玉佩不会作假。 张生真的立下了誓言，若是违背了誓言，便会粉身碎骨。 云腾道：“那就请张少主，与我一同走一遭。” “没问题。” 两人当即动身，前往妖族。 云腾做事还是谨慎。 来的路上，他安排了很多后手。 此刻一一发挥效用。 为了让张生彻底加入妖族，没有退路。 云腾故意带着张生走的很慢，甚至绕了原路，让一些九州百姓，亲眼看到张生与妖族并行。 如果说在这之前，张生背叛人族，加入妖族还存疑的话。 那么现在，亲眼见到张生走进妖族地盘，人们不得不信所谓的“传言”。 “张生竟然真的加入了妖族，他怎么可以这样！” “口口声声向妖族宣战，转头就背信弃义，太让人失望了。” “亏我还让我儿子拿他当榜样，我真是蠢到家了！” 骂声四起。 张生丝毫不在意这些骂声。 毕竟他也听不见。 “云腾兄弟，进了妖族以后，您可得多多照顾。” 云腾哈哈一笑。 “好说好说。张少主大可放心，您是妖皇的座上宾，我等自然竭力侍奉！” “真的？” “真的。” “那我腿酸了，你给我揉揉腿。” 云腾：…… 忍了！ 他蹲下来，为张生揉了揉腿。 随后继续出发。 一路上，张生要求云腾做这做那，把云腾搞得很崩溃。 “听我唠叨了一路，你是不是觉得很厌烦？”张生微笑着问道。 云腾浑身一颤。 “不敢。” 张生道：“但我说了一路，多多少少有点厌烦，口干舌燥。” 云腾摸了摸身上。 没有带水。 张生对此毫不在乎。 “从现在开始，我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 “我定个规矩。” “以后我伸左手是喝水，伸右手让你闭嘴，抬左腿让你揉腿，抬右脚让你亲鬼。” 云腾：？ “最后一句什么鬼？” “没什么，纯粹是为了押韵。” 云腾：……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张生在九州会有那么大的恶名。 就这么个东西，谁看了不头疼！ 两人继续出发。 一路上，张生的名声越来越臭。 云腾却越来越心烦。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都想拔刀干死张生了。 理智告诉他，要把张生带回妖族。 更何况，自己也打不过张生。 想到这些，云腾静下心来，眉开眼笑。 “张少主，您辛苦。” “哦？你想背着我走？也行吧，辛苦你了。” 张生跳上云腾的后背。 云腾：…… 这尼玛！ 他强撑着笑容，背着张生一路前行。 以后这苦差事，谁爱干谁干。 反正云腾肯定是不来了。 终于，在经过不知道多久的赶路后。 他们终于到了妖族大本营。 这一刻，云腾仿佛看到了解放的丰碑。 “张少主，咱们到家了！” 张生点了点头，“是啊，到家了。” 他神色平静地走进大本营内，轻车熟路。 云腾原本还想给他带路。 没想到，张生对这里熟悉得很，就跟回自己家一模一样。 云腾都懵了。 到底是他带张生来，还是张生带他来？ 而且，进入大本营以后…… 云腾感觉张生像是换了一个人。 原来的轻佻、胡闹，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像个即将踏入战场、意志坚定的武将，眼神里只有敌人。 “他不会要和妖皇动手吧。” 云腾心里莫名紧张。 可想到张生立下过天道誓言。 云腾悬着的心又逐渐放松。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 很快，张生来到妖皇的营帐外。 大跨步走进去。 “不太对劲。” “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 “营帐内也没有任何气息。” “莫非这里没人？” 张生进入营帐内。 果然，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桌上只有一张纸条。 “烦请张少主再次停留两日……” 最后配有“妖皇留”三个字。 张生眉头紧皱。 安排在摇晃身边的傀儡，已经被当做人质，丢到了人族的领地。 妖皇到底为什么撤离，张生也不清楚。 “怪了。” 张生眉头紧锁。 他拉开营帐帘子，看向云腾正在离去的背影。 “云腾兄弟，要往哪里走啊？回来一叙。” 云腾停住脚步，哭丧着个脸。 深吸一口气后，挤出笑容转过身。 “张少主有何吩咐？” 云腾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张生。 张生道：“妖皇不在营帐内，她人呢？到底是她在骗我，还是你在撒谎？” 云腾感受到杀意，连忙道：“此事说来话长。” “妖族监天官预测，今晚会有天狗食月。” “这对妖皇殿下来说，乃是采阴补阳的好时机。” “她此番离去，想必正是因为此事。” 天狗食月？ 张生轻轻挑眉。 这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儿。 从狼王身上得来的天赋，至今还没能用上。 借助这次的天狗食月，倒是可以施展一次，看看效果如何。 “辛苦云腾兄了，回去休息吧。待妖皇修炼结束后，我再与她相见。” 云腾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爱见谁见谁，反正别来见我就行了。 云腾灰溜溜离去。 妖族的礼节，还是做到位的。 至少张生待在营帐内，不断有人来给他送吃送喝。 还有妖艳女妖，想要亲自侍奉他。 只是全被张生拒绝了。 今晚毕竟还有大事要做，不适合卿卿我我。 一下午的时间，悄然而过。 夜幕降临，残月上天。 如此一轮残月，就算真有天狗，也不够塞牙缝的。 张生走出营帐。 毕竟第一次施展狼王天赋，不确定会不会引起什么大动静来。 所以，他选择悄悄离开营帐，找个没人的地方施展。 “后山倒是个不错的位置。” 张生换上黑衣，悄悄潜入后山山谷之中…… 第286章 先看脚 妖族营地，后山山谷之中。 两道身影，蛰伏在灌木丛下。 妖皇盘膝而坐。 年轻的容貌，竟变得极为苍老。 “殿下。” 心腹小青满脸担忧。 “您感觉如何了？” “还好。” 妖皇语气虚弱，一开口，下巴松软的皮肤仿佛要脱落。 每到月食之夜，妖皇便会境界大跌。 连容貌都会变得苍老年迈，仿佛缺少了精气神儿的老人。 所以，她离开了营地，避免被其他人看到。 “此地偏僻，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安全起见，小青，你最好还是蒙上脸。” “以防万一。” 小青点了点头，按照妖皇的指示，摸出一块白布，盖住了脸。 她看着苍老的妖皇，心里不由得一阵敬佩。 去年发生过一次月食。 那个时候，妖皇境界大跌，连人形都维持不住，显化出原形。 但现在，妖皇虽然境界大跌，却维持住了原形。 显然，这一年的时间里，妖皇的实力，又有了明显的提升。 但在明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 小青很是敬佩妖皇的心性。 不显山不露水。 一旦稍显锋芒，便让人震撼不已。 “殿下放心，有小青给您护法，定能安稳度过这一夜！” 妖皇微微点头。 忽然，小青神色一凝。 “有人来了！” 妖皇脸色大变。 脚步声传来。 只见灌木丛之中，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双方看到彼此的那一刻，不由得同时一怔。 妖皇和小青都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人来。 张生也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会有一个同样蒙面的女人，还有一个老太太。 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感受不到两人的气息。 甚至凭借超强嗅觉，也闻不到任何气味。 两人的身上，一定有某种法器，隔绝了气息。 这两人，应当不是妖族。 大概只是途经此地，休息而已。 张生微微点头示意。 小青轻轻颔首。 双方友好地打了招呼。 张生往远处摸索，找了一片空地坐下。 “殿下，此人难道真的只是过路之人？” 小青满脸狐疑。 这种山谷沟沟，山路崎岖难走。 会有人从这里路过吗？ 小青对此表示怀疑。 尤其此人蒙着面，更不像是什么好人。 “不必在意。”妖皇虚弱说道：“我能感受到，他没有任何敌意。” 有妖皇的这句话，小青倒是放心了。 世人皆知，妖皇感知敏锐，尤其是对“恶意”“杀意”的感知，更为清晰。 她说那个蒙面人没有恶意，那就是真的没有。 小青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四周的月光黯淡不少。 天狗食月，开始了！ 天上月牙的一角，逐渐掩盖在黑暗之下，朦胧不清，肉眼难见。 直到，黑暗完全吞噬大地。 这天下，一片漆黑。 妖皇状态更为虚弱，倒在小青的怀里，像是瘫软的棉花。 小青死死盯着张生的方向。 生怕对方过来趁人之危。 忽然，地面微微晃动。 小青脸色难看，“殿下，我带您离开！” 妖皇按住她的手臂，“没……没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相信我。” 妖皇按住小青的手臂，让她不要忧虑。 下一刻，一团白光，自夜幕下绽开。 巨大的白色狼影，仰天长啸。 似乎有某种神秘力量，正在涌入狼影体内。 小青大骇，“这是妖仙神相？” “是。” 妖皇也感到惊讶。 妖族之中，竟然有成员修炼出了妖仙神相？ 如此天才，怎么不曾露面？ 妖皇道：“这不仅仅是妖仙神相，还是狼王的妖仙神相。” “他正在吸收月食的力量。” “果然，这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平州的肉身妖仙被杀，就会有另一个代替品出现。” 小青越听越心惊。 妖皇不止一次强调过，这世间万物讲求平衡。 而且在听说平州的肉身妖仙被杀之时，妖皇便断定，会有新的妖仙出现。 如今，预言应验。 小青愈发崇拜妖皇。 内心对妖皇的忠诚，也逐步加深。 小青道：“如此天才，竟然默默无闻。今晚过后，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委以重任！” 妖皇没有接话。 她需要安静地蛰伏。 同时很羡慕狼王的天赋。 “如果我也有这份天赋，大概早就拿下九州了吧。” 妖皇目光沧桑，早已没了当年的那腔热血。 以前的她，爱酿酒，甚至干潇洒地闯进皇宫，逼林帝喝酒。 但现在，妖皇早已没了那股心气。 她只想吃掉人族的气运，为妖族搏一条生路！ 月食之气，皆数吸收到狼仙神相内。 很快，月食结束。 狼仙神相逐渐消失。 张生的身影，再度出现。 他发现蒙面女人挡在了老太太的面前，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清。 罢了。 不看便是。 张生转身离去。 小青长舒一口气。 “殿下，你可看出此人是谁？” 正在恢复年轻貌美的妖皇，摇了摇头。 “没有。” “但回了营地后，让我挨个挑选的话。” “应该能找到他。” 小青道：“他越想低调，我们越要让他担起大责！” 妖皇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时辰后，妖皇的容貌恢复如初。 “走吧，咱们该回营地了！” 两人并肩而行，赶回营地。 …… 营帐内。 张生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老实说，吸收了那么多的月食之气，身体没有任何改变。 这些气息，只能在释放的时候，才能发挥效用，算是一张底牌。 张生老老实实藏好，不会轻易露出。 就在他思索之时，两道身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妖皇！ 还有护卫小青！ 张生曾在傀儡的记忆里，看到过这二位。 如今亲眼得见，倒是与记忆里相差无几。 “张生？” 妖皇显然也见到过张生的画像。 一眼便认了出来。 “倒是如传闻中风度翩翩，英俊潇洒。” 妖皇赞叹了一句。 张生倒是没想到，妖皇竟然如此会说话。 “您倒是比传闻之中，臃肿了一些。” 妖皇随意一笑，“蛇鳞重甲撑起来的而已。” 她撸起袖子，鳞片组装成的重甲，裹在身上，层次有序。 只是，两片蛇鳞之间，竟然夹了一片叶子。 枫叶…… 这附近，只有后山山谷才有枫叶。 张生的目光，看向妖皇和小青的鞋子。 白色绣花斜边沾染了草汁和淤泥。 莫非，昨晚在山谷里的老太太和蒙面女人，就是这二位？ 忽然，妖皇开口。 “另一条传闻果然也没错，张生见到女人，喜欢先看脚。” 张生：…… 第287章 谈话继续 他传闻之中，张生略好色。 见到女人，喜欢瞥脚。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妖皇和小青满脸无语。 张生更无语。 外面的传言，竟然这么离谱？ 他可是实打实的君子、善人、良民。 说他爱看脚？ 虽然说的没错，可又不是谁的脚都看。 张生也懒得解释什么。 他已经确认，昨晚躲在山谷内的两个人，正是眼前的妖皇和小青。 从说话的语气来看，蒙面人应该是小青。 那么，老太太就是妖皇？ 莫非，月食之夜，妖皇身体会老化？ 那么月食过后，妖皇的身体又会如何？ 更强？ 还是虚弱？ 张生内心沉吟。 他需要探探妖皇的底。 “二位别站着了，请坐。” 妖皇：？ 小青喊道：“这是我们的地盘！” 张生道：“什么你们的我们的？莫非是不把我当自己人？” 妖皇瞪了一眼小青，示意她闭嘴，别乱说话。 “张少主请坐。您能不远千里，弃暗投明，加入我们妖族，这是我们的荣幸。” 张生微微一笑，“没错，你们确实应该荣幸。” 妖皇被噎了一下。 她感觉关于张生的传闻，可能也只有看脚是对的。 传闻中的“沉稳”“冷静”，好像一点也不沾边。 简直跟张生没什么关系。 “小青，你先出去吧，我要和张少主单独聊聊。” “可是，殿下，万一他……” 妖皇摆摆手，“不会有事的。” 小青只能咬牙点点头，狠狠瞪了一眼张生后，转身离开。 营帐内只剩下张生和妖皇。 “妖皇殿下，有什么话，公开说吧。” 妖皇却摆摆手。 “应该由少主您来说。” “有任何疑问，你大可以说出来。” “我会全力为张少主解答。” 话说的倒是好听。 就是不知道，真问到敏感问题的时候，她会不会真的回答。 张生道：“那我就直接说了。” “您请。”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攻打人族？人和妖族向来不和，但近几年也只有小打小闹，为何突然发动如此大规模战争？” 妖皇沉默了。 这个问题。 她实在是不好回答。 张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等着。 妖皇不说话，张生便不开口。 “张少主当真好奇？” “当然。” “我能信得过张少主吗？” “自然可以。我都坐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信不过的？更何况，那块玉佩里，有我立下的天道誓言。” 这番话，令妖皇心中动摇。 或许，真的可以信得过张生。 “既然张少主已经是自己人。” “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你们九州的国师，死在了你手里，气运大跌，任何一场战争里，人族的胜率皆是渺茫。” “只要灭掉人族，妖族气运便会大涨，以便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妖皇道出了真相。 没有任何一句谎言。 只是，这番话，却让张生心里一跳。 “什么更大的危机？” 妖皇取出六朵枯萎的花朵。 泛黄的枯叶，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无法分辨这原来究竟是什么花朵。 “这是什么？” 张生问道。 妖皇将六朵黄花一字摆开。 “这是妖族的气运之花。一旦枯萎，妖族，不，应该说所有的族群，都有灭顶之灾，包括你们人族。” “这天下，要大乱了。” 天下大乱？ 张生莫名有种被拽进小说话本里的感觉。 这种用来忽悠主角的话术，竟然用在了他身上？ “好烂俗的套路。”张生内心吐槽了一句。 他开始分析、思索，大乱的源头，到底来自哪里。 “天下唯有人族和妖族。”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势力。” “如果没有域外天魔的话，只要你们妖族不挑事，人族也不乱动，便不会有所谓的灭顶之灾。” 妖皇嗤笑道：“哪儿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人族……” 轰隆！ 营帐外忽然一声巨响。 外面的小青惶恐大喊，“人脸！天上刚才闪过好大的一张人脸！” 张生与妖皇闪身至门外。 天上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什么都没有。 张生看向妖皇。 妖皇满脸凝重。 “看到了么，真正恐怖的势力，会阻止我暴露他们的存在。” 张生皱眉。 到底是什么人？ 他可太好奇了。 然而，妖皇显然并不想说出真相。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刚才的雷声，只是警告。 再敢多说，妖皇的命，可就不保了。 “我以前也只是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存在。” “刚才这一幕，解决了我这个问题。” “他们存在，而且感知力非常强大。” 妖皇缓缓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心态。 “只怕，你们人族，现在与我一样，也要开始慌了。” …… 京都风云城，皇宫内。 寝宫内。 林帝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剧烈咳嗽个不停。 他擦干嘴角的鲜血，走到院内。 缓缓抬起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他们真的还在……” 下一刻，金眼龙忽然出现。 “陛下。” “老龙，你感受到么。当年先帝说朕没杀干净，是真的没杀干净。他说的对，太对了……” 金眼龙面具下的脸色，更为凝重。 “方才的声势，只是警告而已。” “想必有人提及到了他们的存在。” “只是，以前也有人一直议论他们，尤其是那些古稀老人。这些家伙，却从未现身……” 林帝眼睛瞪圆。 “你是说，他们修养好了？准备卷土重来？” 金眼龙道：“至少有一部分，准备卷土重来。” 林帝肩膀一抖，喉头滚动，硬生生将一口鲜血咽了回去。 “朕本以为，至少还有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现在看来，来不及了。” “老龙，朕让你做的事情，你准备好了没有。” 金眼龙摇头，“陛下，臣不会坐上那个位置。” “那你想让谁坐？” “一个实力、能力、人品过关，且名声臭到极致，无法再以原来的身份生存下去的人。” “你是说，张生？” 林帝明白了金眼龙的意图。 沉思许久，点了点头。 “他现在情况如何？” “应该混入了妖族领地，大概用不了多久，便会与妖皇开战。” “嗯，那你去吧。等他打完，带过来见朕！” “是……” 金眼龙告辞离去。 而在妖族领地内。 张生与妖皇的谈话，还在继续。 第288章 开战! 妖族营地内。 张生与妖皇面对面坐着。 “你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却不向我解释清楚。” “这种感觉，真的太让我难受了。” “当然，我也能理解。” 张生看出妖皇眼中的恐惧。 能毅然决然，向人族发动如此大规模战争的妖皇，竟然也会浮现这般恐惧的神情。 妖皇重重叹息一声。 “你不懂他们的恐怖，我也无法细说。” “你加入妖族，我很欢迎你。” “如果你现在选择离去，回归人族的话，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妖皇至少讲武德。 只是…… 张生却摇了摇头，“首先，我不会回去。” “其次，既然是妖族和人族同时会面临的灾难，为何不联手御敌？” 妖皇嗤笑一声，嘲笑着张生的无知。 “他们不会允许我们联手的。” “人族和妖族之间，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 “这才是他们需要的结果。” 只能活下来一个？ 这更意味着，他们害怕联合的力量。 张生愈发认为，人族应该与妖族联手，对抗神秘的敌人。 “既然他们害怕，那我们更应该联手才对！” 妖皇摇头，坚定地拒绝。 “你们人族贪婪、嗜血，就算并肩作战时，能够相互扶持，可之后呢？” “当天下太平后，你们的思想、心态，会发生彻头彻尾的转变。” “你们，绝对不会允许妖族，与你们共享修炼资源。” 妖皇字字珠玑。 当年妖族与人族并非没有合作过。 只是合作过后，人类开始大肆屠杀妖族。 至于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不重要。 那一战，妖族大败。 人类的凶名，深深印刻在每一只妖族的心里。 如今，妖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人族再合作。 “就算我能答应，其他妖族也不会答应。” 张生赞同地点点头，“那也只能说明，你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我决定了。” “为你们妖族，更换一位妖皇。” 妖皇呵呵一笑。 “你的大话，说的太过头了。” 张生不语，砸碎面前的桌子，气势轰然爆发。 营帐瞬间掀翻。 无数妖族冲了过来，将张生团团围住。 云腾也在内。 “张生，你要干什么！！！” “别忘了，你答应加入妖族，成为我们的附属！” “这可是立下天道誓言的，若是违背，天打雷劈！” 张生挑眉。 “你觉得，我真可能立下那种虚无缥缈的有病誓言？” 云腾：？ “我亲眼看着你立下的。” “那你有亲耳听到我发誓吗？” 云腾沉默了。 他记得，张生发誓的时候，好像是在心里默念的。 根本没有喊出来。 这一刻的云腾，无地自容。 他看向妖皇，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殿下，我，我……” 云腾带着一丝丝的哭腔。 心中难受至极。 妖皇道：“无妨，你也是受了小人蒙骗。” 张生已经免疫“小人”这个称呼。 该大的地方大，这就足够了。 “张生，我最后劝你一次。” “加入我们妖族。” “现在收手，我们还可以接纳你。” 妖皇诚恳地说道。 张生坚定道：“只要妖族一日不停战，不与人族联手，我就不可能投奔妖族！” 妖皇继续劝道：“你在人族的名声，已经臭了。” 张生投奔妖族的恶名，已经传遍九州。 骂声四起。 祖宗十八代都快气的要从坟里爬出来。 这样的人，人族怎么可能再接纳他。 “名声臭了又如何？” 张生将妖族的战旗，踩在了脚下。 “动身前来妖族之前，我便已经准备好粉身碎骨。” “只要能为九州争来一丝生机。” “死都不惧，名声又如何！” 下一刻，张生身形一闪。 敏捷的身形快到肉眼难见。 妖皇能清晰捕捉到张生的身影，却来不及阻止他的行动。 【神骨刃】闪过！ 心腹小青的头颅高高飞起。 睁大的眼睛，充满疑惑。 她不理解。 自己的站位，离着张生有一段距离。 为何第一个要杀的目标会是她？ 小青带着这些疑问，魂归地府。 心腹一死，妖皇震怒！ “你为何要先杀小青！离你最近的云腾，不是更好杀吗？” 云腾：？ 实话果然伤人。 妖皇实在揣摩不透张生的心思。 小青的实力并不算强。 智慧也一般。 能跟在妖皇身边，纯粹是靠坚固的姐妹情谊。 张生先杀小青，除了让妖皇愤怒，别无他用。 至于说暴怒之下，妖皇会不会失去理智，乱了方寸…… 显然不会。 妖皇这点心智还是有的。 “你到底为什么要先杀小青？” 张生道：“随手为之。” “像你这般精明的人，不可能随手为之！” 妖皇仍旧揣摩不透张生的心思。 张生也懒得解释。 昨晚，目睹了狼仙神相之人，唯有妖皇和小青。 今日与妖皇一战，必定会用到狼王天赋。 不知情的人，远远看到，会以为这是妖皇获得的新能力。 但换做小青的话，便会瞬间猜到，狼仙神相，来自张生。 届时，全天下的百姓便会知道，张生身上有妖仙神相。 秘密暴露的太多，只会死的更快。 所以，为了避免秘密暴露。 张生不介意随手杀只妖。 这也惹怒了妖皇。 “张生，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不死不休！” 轰！ 妖皇暴怒而起，身形竟也快如雷闪。 张生未曾躲避，正面扛下妖皇的竭力冲击。 巨力袭来，无法化解。 张生的身体当场被创飞，滚出了妖族营地，直奔后山山谷。 妖皇道：“你们守在营地，莫要跟来！” 随后一跃而起，直奔山谷。 她要靠单打独斗，拿下张生！ 妖皇明显感觉到，张生方才故意示弱。 刚才这一撞，明明可以化解，却全盘接收。 妖皇思来想去，张生的目的，大概只有一个。 “你想探探我的底？” 张生身形落入山谷中，揉了揉胸口。 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真正想要测试的，是蛇鳞重甲的威力。 不得不说，重甲这东西实在是太硬了。 妖皇肉身撞上来的那一刻。 张生感觉身体要散架。 若非平日强化，怕是要受重伤。 “你这一撞，堪比一座山砸在了身上。” 妖皇凝重道：“你能扛得住，且毫发无损，平日里想必专攻炼体。” “怪了，九州关于你的传闻，为何全是仵作与各种乱七八糟的身份。” “从未提过你体魄如此强悍？” 张生呵呵一笑。 “因为，知道我体魄强悍的人……” “全都死了！” 第289章 剑冢阵! 妖皇满脸凝重地盯着张生。 她自以为尽量去了解张生的实力，搜集了所有的相关传闻。 到头来发现…… 还是低估了张生。 这家伙身上，还有大量的秘密，未曾公开过。 甚至别人连一丝端倪都未曾窥探到。 妖皇意识到，这将是一场硬仗。 还好，动手的时间是在今天，而不是昨晚。 否则妖皇毫无胜算。 “张生，我妖族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你不要脸，我们也就不留手了！” 妖皇的脸上，浮现蛇形纹路，好似一道符咒，刻印在了脸上。 瞳孔骤缩，凝成红豆大小。 眼里鬼魅般的幽光，侵扰张生的意识。 只是，这份能力，在张生面前，还是不够看。 魅惑术比蛇妖的意志侵扰，强了万倍！ 神念一动。 妖皇连连后退数步。 精神上的恐怖反攻，差点摧毁她的意识。 妖皇心情更加沉重。 传闻里也没说张生精神力如此强大！ 这家伙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妖皇即便已经很认真地应对，却还是防不胜防。 “从此刻开始，我会将你当做金眼龙那般实力之人对待。” 张生道：“那你可太高看我了。” 妖皇不语。 她的指甲化作利刃，对着虚空挥舞。 脚下，绿光绽开。 土石化作数条长蛇，裹挟四周的树木，盘旋凝聚，遮蔽成巨大的牢笼！ 视线之中，一片漆黑。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响动，迅速向张生靠近。 他果断出拳，砸碎一条土石所化的长蛇。 身后紧接着袭来第二波攻势。 张生再度出拳，轻松砸碎。 蛇对目标的判断，更多依赖温度的感知。 所以，只要张生身上还有温度，妖皇便能精准锁定他。 更何况，土石蛇与树木盘旋成的牢笼，相当于一座巨大的领域。 这里面的一切，全在妖皇的感知之下。 张生的感知，却受到极大的压制。 想要锁定妖皇的位置，难如登天。 “能操控土石，又能融合树木，这到底是木属性还是土属性？还是说，双属性？” 张生对妖皇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他本打算来了妖族，再慢慢了解，摸清妖皇的底细，看看她的深浅。 谁能想到，两人竟然这么快就打了起来。 双方对彼此，实则都了解不深。 只能慢慢摸索。 张生接连砸碎数条土蛇，都没能等来妖皇。 身后再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生果断转身，出拳。 一只冰凉细腻的手，抓住了他的拳头。 这是真正的妖皇！ “你的拳力不错。”妖皇称赞，“我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功法！” “刀法，剑法，拳法……” “每一种都不同寻常，匪夷所思。” 妖皇感慨着，却看见黑暗之中，张生将手伸向后。 他一定是在摸索什么。 “不能让他得逞！” 妖皇刚要动手。 张生却已经掏出了宝贝！ 一颗绿色的珠子！ “夜明珠？” 妖皇脸色一变。 下一刻，夜明珠爆发强光，凌冽的光线连眼皮都能刺穿。 妖皇双目受损，猛然后退！ “你释放如此强光，同样会毁掉你自己的眼睛！” 张生现在的状态，一定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说得对……” 张生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在耳边响起。 声音比气息先到？ 妖皇心中一颤。 下一刻，妖皇脸上纹路闪烁，形成一道光影屏障。 轻松挡住【神骨刃】的斩击！ “蛇鳞重甲还能化作光影屏障？” 张生倍感诧异。 然而，妖皇却比他更诧异。 足以穿透眼皮的光亮，还在继续闪烁，张生是怎么分辨位置的？ “你的感知理应被我蒙蔽，为何还能锁定我的位置？” 张生道：“你睁开眼便会知道。” 妖皇嗤声道：“装神弄鬼！” 她撸起自己的袖子，硬生生拔下两片蛇鳞，盖在了眼睛上 蛇鳞挡住了强光。 而这一切，妖皇做的悄无声息。 当她的目光适应强光后，发现张生脸上蒙着块黑布。 下一刻，夜明珠的光芒缓缓消失，张生摘下了眼睛上的黑布。 妖皇：？ “你知道我挡住了强光？” “是的。否则我也没必要收起夜明珠。” 妖皇疑惑，“你是如何知道的？” 神骨刃：“都是本大爷的功劳！区区小蛇妖，本大爷但凡身体齐全，定然吓得你直不起腰！” 蛇在真龙面前，唯有臣服。 只可惜，【神骨刃】身体残缺，无法显现威严。 这就导致妖皇感受不到压迫，仍旧猖狂！ 四周仍旧一片漆黑。 张生调整夜明珠的亮度，既能照亮这里的黑暗，又不会太过刺眼。 妖皇的身影，却从原地消失。 黑暗遮蔽身形与气息。 张生警惕四周，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里相当于妖皇的领域。” “她在这里，可以肆意妄为，不受限制。” “要么从这里逃出去，要么抵消掉她的‘领域’，否则我会一直被她压着打。” 张生沉思片刻后，果断展开【剑冢阵】！ 冲破这里太过耗费体力。 不如开启同样的“领域”，抵消妖皇的压制。 【剑冢阵】是最好的选择。 死气弥漫开来。 张生在元泰县时，吸收了大量的死主之剑。 许家、李家，两大练剑家族，死去的剑修，所有的剑，全被张生收拢而来。 当然，说句没礼貌的…… 张生走后，许家、李家全军覆没，被妖族灭了个干净。 又多了不少死主之剑。 尤其许剑和李万，两大家主的配剑，更是至宝。 张生想着，早晚有一天，要去拿过来。 随着【剑冢阵】成型。 张生的身体，完全适应了环境。 感知力完全回归。 在他身体周围不到十米的地方，数条土蛇盘旋。 妖皇的气息，却仍然没有显露。 张生的目光扫过四周。 没有看到妖皇的身影。 “莫非，她也混在了土蛇当中？” 张生猜的没错。 这些土石所化的长蛇之中，有一条便是妖皇伪装。 她只感受到，张生身上弥散出大量的死气。 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妖皇心中的大为不安。 她再度幻化出大量的土蛇，扰乱张生的视线与感知。 然而，下一刻…… 无数长剑洞穿所有土蛇。 同一时刻，妖皇的后背，发出一声脆响。 长剑刺在她的蛇鳞重甲上，折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 无数长剑，毫无前摇，顷刻间袭来！ 妖皇大骇！ “剑冢阵？” 第290章 天亮之前，让你死在这里 妖皇毕竟活了这么多年。 还算见多识广。 剑冢阵…… 极难修炼的顶级阵法之一。 张生懂剑术，修炼剑冢阵倒是情理之中。 但是，能将剑冢阵修炼到如此娴熟，甚至堪称顶级…… 这特么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水平吗？ 妖皇身着蛇鳞重甲，根本不惧张生的长剑。 只是，【剑冢阵】的出现，抵消了她的优势。 两人又回到同一起跑线。 妖皇的双腿，浮现晶莹白光，托起上半身缓缓抬高。 白色晶光化作长尾。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 同样的蛇鳞重甲，裹在下半身的长尾之上。 神骨刃：“小心点，她的尾巴上至少有三片龙鳞。能在这样的时代里，修炼成半步真龙，佩服佩服。” 龙鳞的防御力，比蛇鳞重甲强了万倍！ 哪怕只有三片，也绝不是张生能破开的。 神骨刃：“郑芊将自己的力量，全部给了你。你最多能破开蛇鳞重甲，龙鳞就别想了。” 张生也清楚这一点。 他最大的胜算，在于破掉蛇鳞重甲后，主攻重甲缺失的部位。 神骨刃：“不，你必须比现在更加谨慎。龙鳞的位置可以改变，能够抵御四面八方的危机。” 张生：？ 这还怎么打？ 破不了防御，只能摩擦火星子，有什么用？ 不过，龙鳞虽然能挪换位置。 但只要进攻的速度够快，龙鳞是来不及挡的。 张生的身法，似乎有了优势。 一念至此。 妖皇的身形，突然袭来。 幻化蛇尾后，她的速度，提升了数倍。 意识快于行动，但张生刚浮现出妖皇要动的念头，她便已经到了面前。 张生侧身，试图躲开。 妖皇的手臂却化作数条蛇尾，缠绕在张生身上。 蛇毒散发，侵染皮下。 只是…… 张生身怀天赋【百毒不侵】。 哪怕是妖皇的毒，对他也起不了任何效用。 “这些幻化出的尾巴上，没有重甲……” 张生看清这一点后，果断出手。 一把死主之剑袭来，斩断妖皇一条尾巴。 张生腾出手，拽住蛇尾，一点点挣脱。 妖皇怒声道：“你怎么没中毒？” 张生道：“我感受不到你的毒，所以中不了毒。” 妖皇：？ 这是什么逻辑？ 感受不到毒，所以中不了毒？ 诡异的逻辑，妖皇着实想不通！ 迄今为止，妖皇发觉张生没动用过任何强劲的手段。 要么一味地躲避，要么出手零零散散…… 妖皇意识到，张生还在摸索她的底细和手段。 自己一味地进攻，暴露了太多的能力以及部分底牌。 “这么年轻的小东西，心思怎么这么深沉？” 妖皇意识到，不能再浪费时间。 至少蛇鳞重甲在身，强大防御力的保护之下，还能施展全力。 妖皇不再有所保留。 所有妖气，凝聚而起，幻化出神相。 张生眉头微皱。 妖仙神相真的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只是，不等他动手。 蛇仙神相融入妖皇体内，成就肉身妖仙之躯。 张生：？ “肉身妖仙不应该飞升吗？狼王算个例外，你怎么也没飞升？” 妖皇就喜欢张生露出这种无知的表情。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我当年飞升成仙，却斩断仙缘，留在了人间？” 确实没人告诉过……张生内心骂骂咧咧。 当年妖皇成就肉身妖仙，飞升之时，斩断了自己的仙路。 执意留在人间。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妖皇在这天下，也算是顶尖强者。 不飞升，留在人间，也算是享享清福。 而且能保持肉身妖仙的修为。 何乐而不为。 “这么多年来，能让我动用肉身的人，基本没有。你还是第一个。” 妖皇当年闯皇宫，都没用上肉身妖仙。 今天为了杀张生，也算是下了血本。 无数蛇尾，犹如莲花绽放，看似凌乱，却有独特规律，砸向张生的身体。 “尾巴全是幻化出来的，就算牵制住这些尾巴，也牵制不住她的本体。” 张生却来不及多想，果断出手。 抬手之间，八条狐尾虚影，自他身后绽放开，逐一顶住妖皇的所有蛇尾。 妖皇不由得一怔。 “狐仙神相？” “不对，神相融入了你的体内。” “这也是肉身妖仙。” 妖皇心中大骇。 若非多年阅历养出的老成心性。 只怕现在的妖皇会目瞪口呆。 毕竟，肉身妖仙这种属于妖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了张生这个人类身上。 “张生，你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这还是狐仙神相。” “传闻林无极死亡现场，也出现了狐仙神相，竟然是你动的手？” 妖皇难以想象，传闻中林无极的亲传，竟然亲手杀死了林无极？ 妖皇再度幻化出无数蛇尾。 张生盯着漫天长尾，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妖皇的大部分力量，全部用来幻化蛇尾，那么本体就算再强，此刻也会出现薄弱点。 剑冢阵内，无数长剑与妖皇长尾交织，分散妖皇的注意力。 张生的身形骤然消失。 妖皇脸色一变。 漫天的长剑却让她无暇抽身。 妖皇心中迅速权衡。 她不清楚张生在搞什么鬼，但肯定不是好事。 虽说有蛇鳞重甲在身，可重甲并非坚不可摧。 “重甲不一定能挡住他的下一步进攻，但至少能挡住这些长剑。” 一念至此，妖皇果断收起所有长尾。 任由漫天长剑，打在身上的重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所有妖气、注意力，全部用来应对张生的下一击。 “算你聪明！” 声音自身后传来。 妖皇果断转身。 一股幽绿色光芒，覆盖她的身体，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木属性？” “不对，夹杂了神性的木属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妖皇无法分辨。 以她的阅历，竟然没见过这古怪的能力。 直到，张生的身后，交织出一棵茂盛的参天巨树虚影。 浑厚的神性，瞬间激活妖皇的记忆。 “这是……神树？” “皇宫里的神树？” “不对，只是神树的能力，融在了张生的体内。” 妖皇面色凝重。 张生身体内的狐仙神相，本就是木属性，强化了体内的神树气息。 而这份气息，恰好是破碎重甲的关键。 妖皇顿感不安。 当神树的神性，砸向她的脸时…… 妖皇仓皇逃窜。 张生果断将这份神性，融入【神骨刃】内，利用【剑冢阵】，顷刻间砸穿妖皇的蛇鳞重甲！ 无数重甲碎片摔落在地上。 妖皇不敢再硬接飞剑，只能接连躲避。 只是，不多时，这漫天长剑突然接连跌落在地上。 妖皇看向张生，嘴角逐渐泛起笑容。 “我明白了，使用神树的气息，耗费了你体内大量的气。” “你的状态，也近乎亏空。” 四周盘旋的土石长蛇，逐渐消散。 夜幕笼罩大地。 天早就黑了。 妖皇笑道： “天亮之前，我会让你死在这里……” 第291章 龙脸显威 重甲已经破掉。 但天也黑了。 妖皇在黑夜中，实际并不算有优势。 只不过，相比较于人，妖的本体作为动物，在黑夜里，确实有一定的优势。 “虽然重甲已破，但我的身上，还有三片龙鳞。” “你……” “又能奈我何！” 妖皇眼里亮起白光。 无数白光，犹如棱镜碎片，飞出瞳孔，向四周布散开。 无数镜面，反射光芒，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 张生再度将眼睛缠上黑布。 神骨刃：“蛇妖的能力之一，天镜，无数镜面同时映入眼帘，会摧毁掉你的神智。” 张生只能蒙住眼睛。 只是…… 破碎重甲耗费太多力量。 要是再不结束战斗，他真撑不住了。 既然天已经黑了，月牙爬上了天…… 那就没必要再藏了！ 狼仙虚影浮现，吐出无数白色精华。 妖皇怔怔望着这一幕。 她想到了昨晚，那个在月光下，吸收月食力量的神秘男人。 “原来是你？” 妖皇终于知道了张生的身份，倍感震撼。 “这就是你杀死小青的原因，你怕她看穿你的身份，向外公开。” “我和小青的身份，你早就认出来了。” “昨晚为何不动手？” 张生来妖族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演都不演了，那就是奔着杀妖皇来的！ 昨晚月食，妖皇虚弱不堪。 那可是杀死她的好时机。 张生竟然没动手！ 妖皇实在是想不通！ 此刻，听到妖皇的疑惑后，张生眼睛一转。 有了！ “昨夜我没动手，自然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我希望你能带领妖族，与我人族联手，最起码议和也可以。” “谁能想到，你拒绝了我，早知道还不如昨晚弄死你。” 妖皇真的信了。 “你竟然真的带着诚意来了妖族。” “只可惜，你我立场不同。” “张生，我敬重你，但你的命，必须留下！” 张生呵呵一笑，“你有资格拿我的命再说！” 狼仙神相吐出的精华，补全了月牙的亏空。 月圆之夜，激发张生的狼王天赋。 他的体力，正在迅速恢复。 妖皇怔怔望着这一幕。 她来不及阻止了，也阻止不了。 此刻竟有一种，洗干净脖子等死的感觉。 …… 山谷之上，一棵百年老树下。 金眼龙眼圈泛红，竟是滑落了一滴眼泪。 “要是让张生知道，我因为他流了泪，怕是要笑话死我。” 金眼龙自嘲地笑了笑。 他的身体，仿佛轻松了很多。 明显放下了不少的负担。 “月圆之夜……” “还不能高兴太早。” “就算张生体力恢复到巅峰，妖皇这么多年的底蕴，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杀掉的。” “更何况……” 金眼龙没再往下细想。 当年妖皇拒绝飞升，可不是说拒绝就能拒绝的。 “她还有最硬的一张底牌。” 金眼龙担忧不已。 …… 妖皇确实有一张最硬的底牌。 但她不想随意动用。 就算张生体力恢复到巅峰。 三片龙鳞，也不是他能斩穿的。 “大不了赌上这三片龙鳞……” 妖皇喃喃自语。 月之精华入体，张生的体力早已恢复。 【神骨刃】上，浓郁的气化作长柄，形成巨大的长柄刀，犹如青龙绕月，威震天下！ 张生缓缓伸出手，握住长柄刀。 刀光划过，光芒轮转成圆月。 妖皇脸色一凝。 “圆月刀法？这不是权长山的功法吗？怎么会在你身上？” 无数刀光缠绕、脚趾，竟是逐渐凝聚成圆月亮光。 随着张生强力一斩…… 凶悍的刀光，倾巢而出。 圆月刀法！ 月圆加持下，又配上狼王天赋。 刀法威力，提升数百倍！ 妖皇轻敌，仓皇召集三片龙鳞，硬刚这强悍的一击。 【神骨刃】的蓄能，此刻全部释放，毫无保留！ 层层刀光绽放之下。 三片龙鳞竟是消失不见。 妖皇：？ “你吸收了我的龙鳞？” 张生道：“我也很意外。” 【神骨刃】接触到龙鳞的那一刻，竟是产生共鸣。 慢慢同化掉龙鳞后，便彻底将其吸收，存放在【神柄空间】内。 此刻，妖皇只能调集体内剩余的气，扛下圆月刀法的一击。 只是，摧枯拉朽的攻势面前，妖皇弱了太多太多。 轰！ 妖皇被斩掉半个身子，接连向后翻滚，身上沾染无数草屑，奄奄一息。 死亡的惊恐，第一次出现在妖皇的眼中。 她怕了。 “我……我要死了！” “给我一条命，把欠我的东西还给我！” “快，还我！” 张生皱眉。 他听不懂妖皇在喊什么。 但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 天空之上，雷云突然汇聚。 几道人影，随着雷电时隐时现，隐匿在云层之中。 他们像是天上下来的仙人，抬起手，无数花瓣飘落。 其中一枚，随风飘摇，缓缓落向地面。 接触到土石的那一刻，气息轰然爆发！ 张生被这气息震飞出去。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过街老鼠，被人用石头，狠狠砸在了身上。 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飘落下的其它花瓣，覆盖在妖皇的身体之上，盖得严严实实。 张生艰难地起身。 他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生机，正在花瓣之下，酝酿而成。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张生呢喃道。 这句话，触怒云层中的“仙人”。 一道天雷，翻滚涌动。 巨大的人脸虚影，漂浮在半空中，狠狠瞪着张生。 白胡子白眉毛，妥妥的仙人容貌。 可眼神中的狠厉，却像是踩着尸山血海养出来的！ 这张脸的出现，既是警告，也是威胁。 “看来他们不喜欢被人说坏话。” 话音刚落。 一道天雷滚滚降落，砸向张生。 土地一片焦黑，张生却毫发无损。 他的身上，闪烁起天雷的光芒。 天上的巨大人脸，明显一怔。 云层中的几道身影，更像是被惊了一下。 张生释放天雷，砸向天空。 虚影人脸瞬间破碎。 云层也碎裂开。 那几道人影，连忙跳跃到其他云层之上。 “他们能操控天雷，但他们害怕天雷。” 张生没压低声音。 他明显感觉到，天上的人，对他充满了杀意。 他们窃窃私语，似乎在协商，要不要杀死张生。 然而，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宛若惊雷炸裂。 一颗巨大的金色龙头虚影，浮现于天空之上。 两只龙眼，死死盯着云层中的仙人…… 第292章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金色龙脸？ 张生瞬间想到了金眼龙。 “这老东西也来凑热闹了？” 他看着天上的巨大龙脸，不得不说，真特么帅到家了。 这绝对是金眼龙有史以来，最帅的一次。 云层之中，几道身影瞧见金色龙脸，明显浑身一颤。 随后丢下最后的几片花瓣，盖在妖皇身上，迅速撤离。 天空乌云散尽，圆月也恢复成了残月。 方才的一刀，几乎抽干了张生的体力。 他又虚了。 “早知道炼些丹药再出来了！” 张生心中涌起不安。 他能明显感觉到，花瓣之下，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悄然酝酿。 金色龙脸缓缓消失。 显然，金眼龙只是站个场，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走后，便悄然退去，深藏功与名。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现身，轻松捅死妖皇，然后撤离。” 张生心中想到。 可惜，金眼龙不会插手这么低级的战斗。 当花瓣开始泛黄，艳丽尽失的那一刻…… 妖皇的状态，彻底恢复！ 无数花瓣轰然碎裂。 妖皇缓缓站了起来，散发庞大气势，凶狠狰狞。 “张生！！！” 妖皇怒吼。 她的身体，完全化作一条长蛇。 身上散发紫色光芒，夹杂着一丝鲜红。 光是这份气势，便让张生坠入深渊般绝望。 “你的那一刀，几乎抽空了你所有的力量。” “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再次补全月亮。” “如果你体内还有存余的话……” 妖皇的声音，充满幸灾乐祸。 她看出来了。 张生绝对不可能再凝聚第二轮圆月。 此刻，娇小的身体映入眼帘，看上去像是像是一只蝼蚁。 轻松可杀！ 张生面色凝重，手里紧握【神骨刃】。 蓄能已经消耗殆尽。 所有的功法，也算轮番用了一遍。 体内亏空的情况下，张生几乎没了手段。 唯有燃烧寿命，或许还能打上一场。 【万剑朝圣】燃烧寿命的搏命打法，或许该用上了。 张生念头一动。 他的寿命，开始剧烈燃烧。 身体状态看似越发强盛，但无非是回光返照，最后的昙花一现。 妖皇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怒火燃烧。 “你有病，你一定是有病！” “我们明明可以心平气和，换一种相处方式！” “你现在竟然要燃烧寿命，你个疯子，纯粹的疯子！” 妖皇骂声不断。 张生根本不理。 他这具身体，由元婴炼化而来。 如今抽空寿命，所转化出的力量，凶猛惊人！ 妖皇感到一丝丝心颤。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杀我？！” 妖皇怒吼。 之前张生对斩杀妖皇还摇摆不定，在收到元泰县许、李两大家族，以及四十二名仵作团体之死的消息后…… 张生便执意要杀死妖皇。 这是纷争的源头。 虽然，还有更深的源头存在。 但现在的一切，完全可以归咎在妖皇身上。 她必须死！ “是你们妖族拒绝了和谈，非要打到底。那么，我杀你，天经地义！” “同样的，你现在要杀我，也是理所应当。” “就看谁的本事大了！” 嗖！ 张生的身影，骤然消失。 妖皇竖瞳一凝，蛇躯柔软弯向后，躲过刀光。 一股凌冽的气自耳边划过。 妖皇目光微颤。 “这是剑法？你用一把骨刀，施展剑法？” 张生不理。 体内的气，轰然灌输于【神骨刃】中。 既然以寿命为代价，那这条命，就没必要再留任何余地！ 妖皇身上再度覆盖一层重甲。 那几位云层中的神秘人，相当于将她的身体状态，回溯到了巅峰。 不禁蛇鳞重甲回归。 身上的龙鳞也重新浮现。 甚至，还出现了第四片，防御力更上一层楼。 “既然你能再次凝聚重甲，那我便能再次破掉！” 张生的身后，绿色神树虚影浮现。 每一条树杈上，都挂着一颗黑漆漆的猪头，眼睛里闪烁着红光。 它们像是被葬在地狱的畜生，臣服在张生的脚下。 此刻以全身的力量，滋养这棵神树。 妖皇怔住，望着这一幕，竟是不知所措。 轰！ 神树的力量，再度破掉她的重甲。 妖皇的妖气有刹那的涣散，顷刻间又凝实。 四片龙鳞，摇摇欲坠。 妖皇吸取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张生吸走龙鳞。 只是，她想多了。 张生根本没将龙鳞放在眼里！ 【神骨刃】脱手而出。 剑冢阵再度成型。 妖皇顿感不妙。 【剑冢阵】内的剑，属于纯粹的跨越空间。 躲都躲不掉！ 妖皇只觉得头顶一凉。 【神骨刃】竟是从天而降，扎进了脑袋当中。 鲜血迸溅，妖皇身躯剧烈扭动。 “神树明明应该充满神性……” 妖皇痛苦惨叫。 她看着张生身后，若隐若现的神树虚影。 枝头挂满的猪首，死气沉沉，邪气漫天。 “太邪恶了……” 巨大的蛇躯，轰然倒地，掀起一阵尘土，随后缓缓缩小，化作一条一丈长的蟒蛇。 “张生。” 妖皇命数将尽，虚弱开口。 “恭喜你，你在元泰县城墙上发出的战书，如今终于实现了。” “你可以，用我的命，向九州百姓交差。” “向你的誓言，你的良心交差……” 妖皇无力地望着天，满脸尽是绝望的神色。 “可是我不甘心啊。” “我明明可以率领妖族，走向辉煌……不。” “至少能够保住妖族的命，不至于全族覆灭。” 妖皇可以想象到。 自己一死，妖族战线必定全面溃败。 天下气运，尽归人族。 绝望笼罩着妖皇。 张生缓缓走到她身边。 撕开妖皇的衣物，摘下四片龙鳞。 妖皇转过头来，“你想做什么？” 张生没有回应。 他的时间不多了，力气流失的厉害。 必须要快，否则真的会死！ 张生打开【神柄空间】，取出【术天灯】。 能让自己存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只有将身体炼尸。 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意识。 肉身虽然也能保住，虽然是死的，但总比换到别人的身体里要强。 张生取出所有炼尸材料，一股脑丢进【术天灯】内。 他将七片龙鳞，全部丢了进去。 火焰熊熊燃烧。 随后，这团火焰，顺着张生的手臂，吞噬掉他的身体。 当火焰散尽之时。 张生彻底成为了一具拥有自我意志的炼尸。 心脏：“死了，但没完全死。” “肺脏：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胃：“现在的状态，活一万年都可以！” 内脏的呼喊声们，重出江湖。 而趴在地上的妖皇，满脸惊骇。 “你把自己炼成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