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重生:两个阿哥赢麻了》 第1章 重生 翊坤宫内,年世兰声声泣血“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伴君十一载,除了算计,究竟得到了什么。她双目圆瞪,生命一点一点在流逝,“哥哥,哥哥……” 灵魂仿佛挣脱了肉体的枷锁,轻盈而飘渺地游离于尘世之上,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审视着这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颂芝眼中没有恐惧,温柔得喊了一声小姐,坚定又决绝得触柱而亡。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穿越这无形的界限,去触碰那个即将永远离去的身影。指尖轻轻划过颂芝苍白却依然清秀的脸庞,泪水与鲜血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视线。“傻丫头,今生是本宫欠你的”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别怕,本宫这就带你去找哥哥,咱们永远都在一起了。” 然而,当她试图引领颂芝的灵魂一同轮回时,却惊讶地发现,颂芝的灵魂并未如她所愿显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回声在空旷中回荡,显得那么孤单无助。她奋力想要穿过厚重的宫墙,那象征着权力与束缚的冰冷石壁,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挡着她,每一次尝试都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疼痛而无力。 她在这宫中不知待了多久,看到了皇后杀了皇后,死生不复相见;看到了负心之人屡戴绿帽,活生生被气死;看到了死对头终成赢家,却再不见笑颜;看到了皇上收集了她的手办,却被手办亲手喂下丹药蚕食性命,有一种隐秘得快感却又痛心。她就这么飘荡着,飘荡在皇宫的每个角落却不得出,她以为她会一直飘荡下去,却不想…… 身体有久违的沉重感,耳边好像是父亲母亲和哥哥的声音,年世兰一时间怔怔的。 蜜合色的湘绸被子覆盖在她的身上,那柔和的色彩如同初升日光的温暖,既高贵又不失温馨。淡紫色的流云葛暗绣上裳下裙,轻盈地贴合着她的身姿,紫色的神秘与流云葛的飘逸交织在一起,为她平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头顶之上,八角宫灯静静地悬挂着,屏风上绘制的扬鞭少女,英姿飒爽,仿佛正引领着她回到那些无忧无虑、自由奔放的少女时光,屋子中央,紫檀木镶着珐琅彩的酸枝木隔断,精细的雕刻与绚烂的珐琅彩相互映衬,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品味与地位。隔断外,偶尔有人影闪过。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重新回到了闺中。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刚睁开眼就听到颂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孩子,别听那个孽障的,快喝口粥。”母亲泪眼望着自己。 父亲和大哥大嫂二嫂殷殷望着自己,二哥跪在屏风外,却伸长了脖子望着自己。 这一幕似曾相识,年世兰想起来了,这一天是哥哥带自己私见了胤禛,自己当他是登徒子,冲他纵马甩鞭,不料自己技不如人,差点跌下马去,就是这般不打不相识,自己一颗芳心暗许,父母却不许嫁,自己在哥哥的怂恿下闹绝食却晕了过去,最后父母无奈妥协求了皇帝赐婚,真是好算计,明明是他想要年府的助力最后却是年府去求的亲事。 年世兰深吸几口气,本以为幽魂般飘荡的时日把前世种种都放下了,没曾想现在的心绪依然难以平静。 “都退下。”年世兰沉声到,“哥哥进来吧”气势里的威压让年父年母生疑,年遐龄还是挥了挥手,仆从尽数退去,颂芝留在了二门外守着。 年世兰望着她的至亲,这时的爹娘虽也有了银丝,但父亲仍然一副儒臣风貌,母亲眼角的皱纹更平添了慈爱。大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二哥桀骜不驯,意气风发。大嫂端庄稳重,二嫂巾帼不让须眉。这般情景,年世兰没想到还能再看到,跟家人重聚的喜悦和前世的悲苦涌上心头,年世兰知道,年家没有押错宝,但是错估了帝王的疑心,更忘却了伴君如伴虎,要时时处处小心谨慎。 “兰儿知错了,是兰儿害了年家满门。”年世兰起身恭敬跪在榻前,唬得旁人忙上前搀扶,年母更是急切道:“兰儿这是怎么了,真要嫁就让你爹去求皇上赐婚,莫要自苦。”年世兰看着家人坚定得摇了摇头端端正正跪着。 年父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年世兰的肩头,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兄长则坐直了身子,目光专注地听着妹妹的诉说,眼中满是关切与不解。 “兰儿,你且细细道来。”父亲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于是,年世兰将自己又重新活过一次的经历、在王府和皇宫的种种缓缓道出,语气和缓,就像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声音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挖掘出来,带着不可言喻的情感。在年家人耳中却似惊雷。连最稳重的年希尧都泪流满面,在听到欢宜香的来龙去脉后,年羹尧更是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年世兰也只说到了自己自绝与翊坤宫,毕竟后面的事与自家无关。 “女儿不知是梦一场还是再世为人,请父兄指点。” “兰儿,这话休要再提,免得被当成……”年遐龄沉声道,刚要再言,却被小女儿打断。 “父亲休要再疼惜女儿,女儿不惜己身,愿护年家满门!” “女儿此生怕是也得再入宫闱,否则他如何安心。” “好兰儿,为父明白。”说罢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孽障还不跟我走,兰儿莫要再想,你先好好休息。” 年母牵着年世兰的手不放,扭头道:“老二媳妇,老二就是个祸苗子,他他他,跟皇子称兄道弟,桀骜不驯不知收敛,你日后要收紧他的性子,为母定要收紧他的皮!” “狡兔死走狗烹,若不是哥嫂护我,我怕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年世兰说着,拉着二嫂的手,不肯让二嫂请罪。 年世兰知晓,她这个老来女,受尽父母疼爱。哥嫂都没有女儿,更是将她疼得如珠如宝,否则她也不会是这么烂漫的性子。幸好重来一遭,除了鲁莽的二哥,家里人都是有成算的,更何况二哥也不是个傻的,只是桀骜不驯顺风顺水让他飘了,这一世,有了那么多警示,定能平平安安。 “母亲,我想让颂芝留在家中,过几年烦请母亲为她相看,最好认她为义女,有年家撑腰,让她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她对我忠心,也是我对不住她。” “大嫂,大哥的《集验良方》《本草类方》写的如何了,跟大哥讲,不用费心将江氏兄弟收为徒弟,送进太医院,再好的医术也无用,他们就不是忠心的,这一遭,得跟哥哥要个人,别过明面,就贴身跟着我护我一护。” “二嫂,我记得二哥麾下有意经商能人,嫂子跟哥哥好好说道,切不可看不起商人,日后,将生意做起来,哪怕最低贱的商户来的银两,也是干净的,我知晓哥哥总是为了军中军资,也知晓层层克扣军中不易,那人最忌一个贪字,他才不管真贪假贪,为了什么。” 三人一一点头应下,看着年世兰明艳的脸庞和眼中的憔悴,又想到她口中年家的结局,不禁悲从中来,三人都不约而同劝着年世兰多休息,待日后慢慢思量,如今养好身体为重。 母亲和嫂子怜惜得望着她,细细叮嘱了伺候的人才离去。 第2章 极限拉扯 “妹妹看来是真有奇遇,否则王府内院之事不会如此清楚。”年羹尧第一个忍不住开口,“我也知晓四王爷福晋是继室,不得宠爱,才想着……妹妹本该配人中龙凤,如此这般,真是我害了妹妹。” “你这个傻子,就算咱们已经是雍王府属人了,他也不放心啊,四王爷这是怕咱心在曹营心在汉,用妹妹买我们的忠诚啊。” “皇上已经替咱们选好了路,兰儿也说了他是如何成为赢家的,同母亲兄弟他都狠得下心,何况如今。幸好丫头是个心性坚定的,就只能如此了。”年遐龄叹了口气,“只是老二,你妹妹用命又给了你一次机会,该如何你考虑清楚。” “父亲,儿子明白。” 重回王府已经势在必行,无论如何也要给年世兰争取最好的。 年世兰本就是将门虎女,骑射功夫了得,风风火火吃了一顿后就没事人般开始筹谋,父兄忙活府外的事,她就挑选帮手。 大哥指了身边最得用的侍女来,名唤素问,虽说是侍女,但也算是师从于大哥,忠心自不必提。近身服侍年世兰,年世兰也常与之探讨自己为幽魂时学过的医书,彼此更觉受益匪浅,感情也是愈加亲近。素问不知缘由,却觉得大小姐不愧是年家万千宠爱的独女,相貌气度不凡也罢,更是一身学识,秀外慧中。 唯一的困扰就是颂芝死也不愿意出府嫁人,甚至因为当了义女就不能伺候小姐,连当义女也不愿意,要死也要跟小姐在一起。对这个愣头青年世兰是明白的,毕竟现在年岁尚小,只能慢慢劝说。 年羹尧这边也是细细跟大哥商量了对策,毕竟直愣愣的武将可不如大哥这个文臣脑瓜子灵活。 胤禛自从跟年小姐见面后就有点摸不清头绪,本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政治联姻,可是年家再无音讯,送去的东西不见回复,也没再次偶遇的机会,唯一的变化就是商议正事的时候,年羹尧的头越来越低。 “年兄,令妹可还欢喜我赠与的发簪?”胤禛终于忍不住在一次正事谈完后留住了年羹尧。 “王爷赏赐当然爱不释手。”年羹尧使劲儿低了低头。 “她如何说?” “王爷,王爷,这,这,这”年羹尧的吞吞吐吐让胤禛皱起了眉头,纵使年小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但天之骄子什么美人得不到,不过是年羹尧的妹妹才多给几分薄面,难道这年羹尧真是有异心不可。 “王爷,你知道的,家父对妹妹宠爱非常,非为人正室不可,奴才上次框妹妹出来回去就被上了家法,本想着妹妹或许,可她一介女儿,规律甚重,也怪奴才,东西,东西都不曾送到妹妹手上,王爷恕罪啊。” 胤禛想起当日马上的英姿飒爽,本见她小女儿情态,以为芳心暗许,竟是这么一个乌龙,胤禛也是翩翩少年郎,怎还未迷住闺中女,他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与诚意,能够轻易赢得年家小姐的青睐,进而巩固两家的政治联盟,却未曾料到事情远非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胤禛不禁勾起了唇“年兄说得这是什么话,不知明日本王可否去府上与年将军一叙。” 年羹尧自是没有不允的。 次日,胤禛如约到达年府,年遐龄率儿子们在府门口恭迎,直接进了书房,寒暄后胤禛直白提出去拜见年夫人,没成想碰了个软钉子。胤禛本想私下再见一见年世兰再做打算,如今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为了不空跑一趟,无法胤禛只得说想迎年世兰进府,没成想年父却道女儿骄纵,不配进王府伺候,打算日后为女儿寻一下属武将为正室,只求女儿一辈子肆意潇洒。年父的回答却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胤禛心中的热情。胤禛明白在年父看来,女儿的幸福远比任何政治联姻都来得重要,他不愿让女儿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更不愿看到她被困于王府的深宅大院之中,失去那份属于她的自由与潇洒。胤禛更肯定了年世兰的价值。虽然心中恼怒,但也深知此时不宜硬碰硬,只是暗示年家仔细斟酌是否愿意成为雍亲王府的附属。 这般不欢而散后,年羹尧也有半月未至胤禛府上,半月后皇上一道圣旨年羹尧要赴边关。出征前一日,年羹尧去雍亲王府给胤禛行了大礼,直言妹妹的事对不住王爷,必会立下军功回报王爷,实心实意磕了三个响头,直磕得额头都青紫了。胤禛虽面上说着无碍,兄弟不必多言,也暗戳戳的指出年世兰美貌一见倾心,不是为了别的,可年羹尧除了更惶恐得要跪,哆嗦着唇不曾多说一句。胤禛明白虽说两人的关系是皇上属意的,可没有姻亲联系还是不够稳固,年家的势力必须握在手里。 胤禛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亲自出城送年羹尧出征后,胤禛掉转马头到了年府,面上安抚年家不要为年羹尧出征担心,却借口更衣爬了年小姐的墙头,向来不苟言笑规矩甚至的四爷如此行事,暗自观察年家众人都直撇嘴摇头。 唯一吓了一跳的就是年世兰了,虽知晓胤禛来府,但知晓父亲不会让他来兰欣阁,依然带着颂芝和素问在院子荡秋千,虽说两世的时间加起来她都可能是个几百岁的老妖怪了,但不知怎么重回闺中却玩心渐起,大家都知晓她这么肆意的日子不多,都劝着她多舒心,如此这般年世兰忙完正事就荡荡秋千看小丫头捕蝶,思绪也越飘越远。 胤禛绕过山峦叠峰的花园,翻过墙头就看见秋千架上坐着一美人,秋千上引了紫藤夕颜和杜若,院中遍植芍药,香气萦绕,引得蝶儿翩飞,美人着正红色芍药暗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裙,乌黑的发髻简单挽着,斜簪了一支碧玉金簪,好似月下仙子,胤禛呼吸滞了一瞬,不知怎么想到了秋千架上春衫薄,怪不得年遐龄非要她为正室,她着红色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还不等胤禛上前说些什么,年世兰就站起了身,遥遥行礼:“参见王爷。”低下头掩住眼里的恨意泪意,行礼后忙回到内室。丝毫不逾矩。 胤禛一句话未来得及说,摇头暗笑自己竟还会被美迷得失了神,便是当年的纯元也没美得让人如此失神。 小厮恭敬上前引路,胤禛暗笑一声返回书房,恭声道:“ 年侍郎,本王今日来实是想迎娶年小姐。” 年遐龄刚要开口拒绝,胤禛做了噤声的手势 “她会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本王会护着她,护好她,年侍郎不必忧心,等着迎圣旨吧。”说罢,不待年遐龄行礼,便笑着离去。 不多时,一张圣旨让一切尘埃落定,年世兰开始府中待嫁。 第3章 入府 这次的开端是好的,胤禛求娶,且求娶得如此艰难,人总是会对难以轻易得到的念念不忘。早也知道,皇上必会给四阿哥赐婚,毕竟年家是皇帝给胤禛的班底,也是给太子的班底,此时此刻胤禛还是死忠太子党,皇上对先皇后还是感情深厚,对太子更是满意的。 年世兰开始了她待嫁的日子,这段时光对她而言,不同于前世的充满期待和羞涩,她冷静有序的准备着一切。她拿起并不熟悉的针线,开始学着亲手绣制嫁衣,虽然只是绣上几下做做样子,舞枪弄棍的手终是难以拿起绣花针,还要从头学起。今后她要遵循内宅妇人的生活方式和规范,与众不同的地方,胤禛看得就足够了。偶尔有礼物从胤禛那边送来,她虽心中冷漠,但表现出的却是温婉与矜持,回赠的礼物也是恰到好处,既不失礼数,也不逾越礼法,更是收到三五次才回赠一次。她更未曾出府与胤禛相见,无心插柳,胤禛满意于她的家教,也让胤禛对她更加敬重。 年世兰的这种态度,这把胤禛更是勾的心痒痒,在梦中屡屡梦到她,不是年世兰骑马时的英姿飒爽就是她在秋千上恬静灵动的模样,自由不羁、勇敢无畏和温柔似水、柔情蜜意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年世兰身上完美融合,让胤禛对她愈发着迷。 十个月的时光匆匆流逝,年世兰进府的日子终于到来。 颂芝最终还是和素问一同随年世兰入府,颂芝忠心机敏,素问心思缜密,日后就是年世兰在府上的依仗,在王府生活,若是身边人不可靠,才是行走于悬崖,稍有不慎必粉身碎骨。 尽管按照礼制,迎娶侧福晋无需张扬,但雍亲王府内依旧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张灯结彩,处处彰显着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尽管年羹尧将军此时并未得胜归来,但边疆传来的捷报连连,无疑为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几分荣耀与光彩。亲近的王爷纷纷前来祝贺,胤禛作为王府的主人,自然也是忙碌不已,宴席上觥筹交错,他更是被太子王爷的调侃和敬酒所包围,直至夜色深沉,方才带着几分微醺回到了新房。 新房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年世兰绝美的容颜。她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美得令人心醉。胤禛按照规矩,轻轻挑起了她的喜帕,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年世兰见胤禛滞愣了好久都没出声,娇俏得冲胤禛一笑:“兰儿见过王爷。” 胤禛闻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和声道:“不用多礼。” 年世兰作为侧妃,本不需要和胤禛行合卺礼等仪式,但胤禛还是做了准备,简短的仪式后,胤禛道:“兰儿,本王知晓委屈你了,今后必不让你委屈。”年世兰闻言,脸颊微红,低垂眼眸掩住眼不屑,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而坚定:“四爷,兰儿知晓这府中规矩重重,但只要有你在旁,我便无所畏惧。” 胤禛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年世兰的鼻尖,宠溺之情溢于言表:“你这小丫头。” 两人相视一笑,窗外月色皎洁,洒进屋内,红烛摇曳。一夜,胤禛甚至叫了四次水,足以见得他对年世兰的宠爱与满意。 兰心阁中芙蓉帐暖度春宵,正院里宜修却辗转反侧,剪秋劝道:“福晋,年氏那的好东西安排好了,您安寝吧。” “又来了一个,王府的女人真多啊”宜修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嫉妒与哀伤,她的手指因情绪的激动而几乎要嵌入掌心:“这个还没入府王爷就一趟一趟往年府跑,进府就将碧月阁改为兰心阁,说跟她闺中一样,王爷可知我闺中的院落名字?”泪顺着脸颊流进枕头,剪秋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地守候在一旁。 清晨,年世兰缓缓睁开眼,发现身边已空无一人,胤禛早已离去。颂芝见状,连忙上前,脸上洋溢着喜悦:“小姐,王爷真是体贴入微,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不让吵醒您,说是让您多睡会儿,好好休息呢。” 年世兰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神色淡淡。 “素问,你留下,背着人细细检查一遍院子。”年世兰在颂芝的搀扶下起身,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轻声吩咐道。素问是她的心腹侍女又精通医术,行事稳重,心思细腻,交给她这个任务,年世兰很放心。在这深宅大院里,表面的平静下往往暗流涌动,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上一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草草吃了两口软糯的糕点,年世兰便带着颂芝前往正院请安。第一天请安,可不能迟到,福晋多小心眼她可是太明白,这些规矩礼节是万万不能少的。 走在通往正院的路上,年世兰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您放宽心,王爷是真心疼您的。”颂芝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年世兰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她知道,颂芝是出于好意,但在这王府之中,真心与假意,谁又能分得清呢?她只能依靠自己,一步步在这复杂的环境中走下去。 第4章 初相见 踏入正院的那一刻,年世兰便感受到了周围人各异的目光。有的好奇,有的敬畏,有的嫉妒,有的则是不屑一顾。但她都一一淡然处之,互相见礼。 在正厅内,福晋早已端坐在主位上,等待着各位侧福晋和格格们的到来。年世兰走上前去,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声音温婉而清晰:“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福晋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快起来吧,年妹妹果然貌美,要早日开枝散叶啊。” 年世兰闻言,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显得更加局促不安,她如何不明白谁才是最容不下子嗣的。 “多谢福晋吉言,臣妾自当尽力。”年世兰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她故意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低头垂眸,不让任何人窥见自己眼中的锐利与坚定。 “好啦,年妹妹见见别的妹妹吧。”福晋笑道。 年世兰闻言,轻轻点头,目光柔和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嫔妾。雍亲王府内,福晋与格格们数量不多,也是前世的老熟人了。 齐侧福晋也是将门之女,齐老将军之后家族将才尽数凋零,家族势力日渐势微,不复往日辉煌。细想齐月宾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什么辉煌能比性命重要。前世愚蠢的自己视她为亲姐妹,可她却给了自己堕胎药,明明自己40多岁,被不被灌红花不都不能生了,可她不恨皇上不恨皇后不恨太后却对自己下死手,还不是找软柿子捏。现在的她以温婉贤淑着称,与福晋关系最为亲厚,常伴其左右,帮助管理王府事务。 李庶福晋,作为府中唯一育有男丁的格格,地位自然不同凡响,她的儿子备受王爷与福晋的宠爱。与其说她傻人有傻福,不如说就是福晋看中了她笨蛋美人的属性,胤禛却厌恶了她的愚笨,每每去她的院子都是只看看三阿哥,很少留宿。 吕格格则是以她的直爽大方与俏皮赢得了众人的喜爱。她育有一女,名为云霏,云霏聪明伶俐,吕格格更是用心地爱护,胤禛喜爱她的慈母心态,对她还有几分宠爱。 冯格格则是府中的一股清流,才情出众,比年世兰早十个月入府,现在就在年世兰的侧院,前世她恨自己诸多磋磨, 今生她就是送上门的帮手,毕竟没有谁比她更缜密。 费格格则是府中最为张扬的一位,她美貌无比,进府才五个月,正是胤禛的心尖尖,前世她虽对自己忠心耿耿,也是因为家人都在年羹尧麾下不得不为之,毕竟刚进府时她恨她夺走了胤禛全部的目光,没少下绊子。 相互见完礼,福晋就让众人散了。 回到正院,新来的小丫头殷勤上前,送上膳食:“侧福晋快用膳吧。” 年世兰也真是饿了,就这一碟酱肉拌菜一道蒸鱼用了两碗粥。 “这道羊汤就赏你了,去跟冯格格说,中午一道来用午膳。”年世兰对身边的小丫头道。 素问在年世兰的吩咐下,特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开始了一场细致入微的检查。室内陈设一新,每一件物品都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与漆器的光泽,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暗藏玄机。 素问逐一审视着每一件物品,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常。检查过被褥、香薰、首饰,每一件都没问题,素问暗暗松了口气,正想给年世兰沏茶,当触碰到那只煮茶的茶壶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虑。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壶盖,仔细端详,只见其色泽较之于壶身略显深沉,仿佛被岁月或是某种物质悄然侵蚀,她轻轻揭开壶盖,一股不易察觉的异香悄然弥漫开来,与茶香交织在一起,却又显得格格不入。素问深吸一口气,闭目细品,那气味中夹杂着一丝苦涩与凉意,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药香——一种药力极为强烈的避孕药物所特有的气息。素问暗暗吸了口气,幸好昨夜小姐未曾用府中之物。 素问深知此物的厉害,它不仅能悄无声息地影响女子的生育能力,更可能对身体造成长远的伤害。 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素问回到了年世兰的房间,将她的发现详细汇报给了年世兰。年世兰听后,眉头微蹙“素问,你做得很好。吩咐下去,都来正殿拜见吧。” 年世兰身着华服,仪态万方得端坐在正殿,颂芝、素问侍立一旁,刚献过殷勤的丫头献上茶来,然后兰心阁大太监周宁海一同叩头请安,口中说着:“奴才兰心阁内监周宁海参见侧福晋,侧福晋吉祥。”“奴婢兰心阁侍女康儿参见侧福晋,侧福晋吉祥。”,最伶俐的那个丫头就是康儿。 年世兰没想到还能再见周宁海,前世她搭救了逃难的周宁海,给他银钱让他得以安葬逝去的母亲,让府医为他治伤保住了双腿,做了二哥的书童,谁也没想到年世兰准备进王府时,他竟求了二哥自愿做内监陪她从王府走到皇宫,最后受尽刑罚也没有背叛她,让她在冷酷的宫廷斗争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忠诚。今生她求了二哥带他去军中历练,博一个好前途,没想到他竟然又这般选择。 他俩参拜完毕,又率其他两名内监和四个小丫头向年世兰磕头正式参见,一一报名年世兰缓缓地喝着茶,并不说话。 年世兰知晓,沉默是最有效的震慑。果然,他们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年世兰合上茶盏,缓缓道:“在我跟前做事,忠是最要紧的。若你们能忠心耿耿,我必不会亏待,自会保你们荣华富贵,但若是有谁心存不轨,背叛于我,那么,后果也将是你们所无法承受的。望你们都能三思而后行,莫要走错了路。” 她的话语虽轻,威压却重,字字如重锤,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年世兰深知,自己身边必有安排的人,敲打一番暂缓些觊觎与算计也是好的,日久见人心,真正的忠诚不是轻易得来的,它需要时间的考验与真诚的付出。在权力的游戏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盘算,对她忠诚不渝的人,予以丰厚的回报,对于那些敢于背叛她的人,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必将严惩不贷,前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就算是做年答应时生活都未受到难为,何尝不是自己恩威并施的结果。 站在下面的人神色一凛,扣头道:“奴才不敢,必忠心耿耿侍奉侧福晋。” 年世兰满意一笑:“赏”,颂芝、素问将准备好的银子分下去,一屋子人诺诺谢恩。 第5章 相处 康儿上前道:“年福晋今日也累了,随奴婢去休息吧。” 年世兰温声道:“不必了,去看着午膳,冯格格一会儿就到了。”转头唤素问,“拿一对织金镯子来赏康儿,你泡的六安瓜片味道极好,倒一杯赏康儿。”又嘱咐颂芝去拿一锭金子额外赏周宁海,颂芝会意转头就跑,看她那冒失样不由得摇摇头,余光却一直在康儿身上,素问一贯伶俐,拿着有问题的茶壶用不显眼的茶杯倒了一杯递给康儿后转身假意去忙,年世兰眼见康儿略略迟疑,捧着茶碗一闭眼喝了下去,袖口前襟都湿了不少,年世兰和素问相视一笑,心中有了定论。 康儿刚退下,年世兰还没跟素问交代,就听到通报冯格格来了。 随着侍女们的轻声通报,冯格格缓缓步入年世兰的宫殿。冯格格身着淡雅宫装,发髻高挽,佩戴着几支素雅的珠花,显得格外端庄秀丽。 “冯格格,来啦,快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年世兰热情地招呼着,亲自为冯格格斟上一杯香茗。 冯格格轻步上前,行礼道:“参见侧福晋,妾请安来迟,侧福晋恕罪。” “知道你体贴,怕我来不及整理。我正愁无人相伴,冯格格有空常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年世兰笑得更加灿烂,她拉着冯格格的手。 两人边聊边品茶,冯若昭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防备,没想到将军家的女儿竟是这般好性,要不然做她的房中人得受多少磋磨。 不多时,王爷、福晋的赏赐陆续到了,冯若昭调笑:“姐姐你多得宠爱,还没入府王爷就改了兰心阁,这又是如水般的赏赐。” 年世兰低下了声音:“妹妹这就不知了,我闺中的兰欣阁可是欣喜的欣,王爷不用心才用个心字凑。” 两个人大胆得打趣后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转眼间,已到午膳时分。侍女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上餐桌。年世兰特意吩咐准备了冯格格喜爱的几道菜肴。 “妹妹,这道清蒸鲈鱼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尝尝看味道如何?”年世兰指着盘中佳肴,温柔地说道。 冯格格夹起一块鱼肉,轻轻品尝,随即赞不绝口:“真是鲜美至极,年姐姐有心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快昼寝的时候冯格格才起身告退。 胤禛连续四晚都歇在了兰心院,胤禛觉得年世兰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的他的,吃的喝的住的处处舒心,心里对迎她进门更加满意,年世兰的娇俏更是让他甚是喜爱,骄矜却不骄纵的女儿谁能不多宠几分。 第五晚,年世兰借口来了小日子将胤禛推到了冯格格处。 第六晚,胤禛还是来了兰心阁陪年世兰用晚膳,年世兰忙柔声道:“爷怎么来了,妾这就让人单独准备晚膳,爷不说一声就来了妾也没个准备。” 胤禛不过是昨天看年世兰恹恹得不肯吃饭,放心不下才来,微微皱起眉:“旁人盼爷都来不及,偏你矫情。本王与你一同用便是。” “妾这就让人端上了。”年世兰捂嘴娇笑。 年世兰轻声嘱咐颂芝先将膳食端上来,赶快去膳房取王爷爱吃的膳食。 一众宫人动作利落,井然有序地一道道菜肴小心地呈上桌。 头一道便是补血气的五红粥,汤品色泽鲜红诱人,汇聚了红枣、红豆、枸杞、红糖与红衣花生之精华,每一口都是对身体的温柔滋养,素问以银勺轻舀,恭敬地置于二人面前的瓷碗中,汤面泛着微微热气,香气四溢。 接下来就是乌凤汤,此汤以乌骨鸡与珍贵药材凤尾草精心炖制,汤色乌黑发亮,滋味醇厚而不腻,具有滋阴养血、强身健体的功效。随后还有鱼胶黄芪肉,精选上等鱼胶,搭配补气圣品黄芪与鲜嫩猪肉慢火炖煮,肉质酥软,汤汁浓郁,既补身又养心。 接下来的几道菜肴,亦是道道精彩,各具特色。有燕窝酥,晶莹剔透的燕窝与酥软可口的糕点完美结合,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诱惑;有滋补养生的枸杞炖羊肉,热气腾腾,暖身又暖心;有清新爽口的翡翠豆腐,碧绿如玉,口感细腻;有肉质鲜美的清蒸鲈鱼,搭配特制酱料,鲜美无比。整整八道菜,道道精美绝伦。 年世兰与胤禛相对而坐,年世兰浅笑:“爷先将就着用些,爷喜欢的菜色颂芝已经去取了。” 素问熟练得为二人布菜,胤禛先动筷后,年世兰才以素手掩唇,缓缓将汤羹送入口中。待她将一勺汤羹完全咽下后,她才轻轻放下瓷勺,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随后夹起一块鱼肉,轻轻咀嚼,动作优雅,行云流水。 不多时,颂芝端着食盒回来了,胤禛喜欢的老鸭汤、炙羊肉摆上了桌,比之年世兰的膳食总感觉不够精致。 胤禛一边进食一边端详着年世兰,她的仪态真是比母妃更赏心悦目。娇养的贵女真是仪态万方,比满族贵女更有风情,连纯元都比之不过,年家真是待她如珠如玉。 待净口后,年世兰撒娇道:“昨日喊了两句腹痛,她们连蟹粉酥都不让妾吃了。” “知道你娇气,等身子好了怎么吃不随你。” “府内规矩甚重,王爷这是许给妾小厨房了?”胤禛大手一挥,给兰心阁置办了小厨房,喜得年世兰连连谢恩,又是一顿撒娇卖痴,胤禛更是许诺下次去圆明园带她去策马。 年世兰今日依然推他去冯格格处,胤禛拒绝了,用温热的手掌暖着她的腹部,拥她入睡。 年世兰心下满意,这是首战告捷,勾住了胤禛的心。 王爷在兰心苑歇了六日,不提正院如何恼怒,后院的其余女人都微微生了醋意。 入府连宠三日是常事,可年侧福晋都报了小日子还把人箍在房中,甚至有人嫉妒起冯格格近水楼台。 第6章 主仆叙话 第七日,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今日费格格侍寝了?”年世兰放下手里的棋谱,神情有些惊讶。 “费格格不廉耻,王爷路过春华院时,听见了费格格的筝声,就没再出来。”颂芝气的咬牙切齿,素问忙伸手拽了拽颂芝的衣襟,怕她再说下去小姐伤心。 “费格格胆子够大,她光想着截我的宠,却忘了今日是十五,福晋因雪免了这几日的请安,倒把她的脑子免没了。”年世兰语气淡淡“她们斗起来才好,把咱们院子守好就够了。” “小姐,她跟你抢王爷,咱们不能放过她!”颂芝气恼得称呼都变了回去。 年世兰轻抚着手中的茶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她缓缓转过身,语气温和却又坚定道:“你们可知,在这王府的深墙大院之中,每日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流涌动。你是不是觉得王爷的宠爱便是那无上的荣耀与倚仗。” 颂芝闻言,使劲儿点头,似是赞同得不得了,可素问一言不发,似在思索着话中深意。 年世兰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往往也意味着集万千怨怼与一身。这王府之中,人心复杂,嫉妒与算计如同无形的网,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王爷的宠爱,固然能带来一时的风光与便利,但真正的安稳与幸福,却非仅仅依赖于此。”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而深远:“真正重要的是,要得到王爷的心,得到全心全意的信任与依赖,人心易变,只能在他变化之前,把自己想得到的一切攥在手里。这需要的不仅是美貌与才情,更需智慧、耐心与真诚。要能在王爷需要时给予支持,在王爷困惑时提供见解,让王爷在纷繁复杂的世事中,感受到你的独特与不可或缺。” “再者,”年世兰的语调更加柔和,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交好各院,不仅是为了减少树敌,更是为了在这王府中编织一张坚实的网。多个帮手,就是多条出路。在关键时刻,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交情,或许能成为扭转乾坤的关键。记住,独木难支,唯有利益支撑互为依托,才能在这王府立于不败之地。” 颂芝听得入了神,眼中闪烁着敬佩与领悟的光芒,脱口而出:“小姐,你长大了。” 年世兰轻抚着颂芝的发髻,眼中满是温柔与期许,她轻声细语道:“傻丫头,你可知道,自打咱们踏入这王府的大门,身份便悄然转变。我现在已非昔日府中的娇贵小姐,而是需要承担更多责任与使命的侧福晋。而你,也不能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了,要快点成长起来,好好学学素问的稳重,成为我坚实的后盾。”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窗外王府的夜幕,语气中多了几分深沉:“咱们府现在与王爷紧密相连,既是他的助力,也是他的依靠。但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可要铭记于心。在这王府之中,权势与地位既能带来荣耀与便利,也会引来无数双嫉妒与窥探的眼睛。你们行事更要低调谦逊,不张扬不炫耀,以免成为众矢之的。更要时刻保持警觉,以退为进,在不动声色中巩固我们的地位,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现下都不说了,我们到时见招拆招。现下还是跟我说说王府的情况吧。” 颂芝半垂着头,回道:“齐侧福晋住在远翠楼,说是帮福晋管家,可实际却没什么权利。听说她虽是第一个进门的,但宠爱了了,是之前交好前福晋,才得了现在的宠爱。 李庶福晋带着三阿哥住在清莲院,三阿哥马上4岁了,虎头虎脑的,但是极怕王爷,听说前些日子还被王爷训斥不会教孩子。 吕格格跟大公主住在烟云阁,大公主7岁了,王爷还没提及让公主搬出去,应是极宠爱的。 费格格住在春华院,性子尖酸但是美貌又善筝,小姐进府前最是得意。 冯格格跟咱们住的院子原来叫碧月阁,是侧福晋入府前王爷做主改的,明明王府人这么少,空院落也不少,偏偏我们与人同住,幸好小姐喜欢冯格格。” 素问也忙补充道:“院落里我也细细检查过了,最西边的海棠下埋着香料,都已经处理好了,也专门让冯格格那边的含珠看见了。” 听到这里,年世兰心下一转,悄声道:“让周宁海悄悄来一趟。” 不多时,周宁海的身影随着颂芝匆匆的脚步声一同出现在年世兰的寝殿外。门扉轻启,一阵夜风携着凉意拂过,周宁海一进门,便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虽颤却坚定:“小姐,奴才知晓小姐对奴才的万般打算,是奴才不识抬举,奴才只想守在小姐身边,无论发生何事,奴才都誓死效忠小姐,绝不背叛。” 年世兰坐在案前,烛光摇曳,映照着她复杂难辨的神色。她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周宁海,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的眼眸此刻却泛起了红意,心中五味杂陈。她如何不知晓周宁海的忠诚,。 “周宁海,你起来。”年世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福晋今日有话要与你明说,你且仔细听着。”周宁海闻言,缓缓起身,目光中带着疑虑不解。 “你可知,我虽为侧福晋,却也有诸多无奈与束缚。”年世兰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在这个王府里,我们每个人都如同浮萍,不知何时会被风浪卷走。因此,我今日要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你的安危都是第一位的。记住,先护着自己个!本福晋能护住你时,自然会倾尽全力;但若真有护不住的那一天,你保住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忠诚。” 周宁海闻言,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他深知年世兰这番话的分量, “奴才多谢侧福晋体恤,奴才定当铭记于心。侧福晋放心,奴才定当小心行事,不让小姐为奴才担忧。”他哽咽着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感激。 颂芝与素问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年世兰话中的萧瑟与决绝,让她们对王府的生活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与警惕。她们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行事定要更加低调谦逊、时刻保持警觉,以免给年世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 正当众人情绪复杂之时,年世兰却突然话锋一转,轻声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早些歇息。”说完,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颂芝与侍女连忙应声称是,躬身退出门外。而周宁海则再次跪拜行礼后,才缓缓退出寝殿。 第7章 请安 次日,天边尚挂着淡淡的月牙,星辰点点,寅时的更鼓声似乎还在远处回响,年世兰却已悄然醒来。她轻轻掀开柔软的锦被,身姿窈窕,宛如初绽的寒梅,不畏清寒,自有一股傲骨。室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她清冷而坚定的面容。颂芝闻声而至,见年世兰已起身,忙上前劝阻:“侧福晋,时辰尚早,外头天寒地冻,您再歇息片刻吧,身子要紧。” 年世兰轻轻摇头,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今日不同往日,福晋定会恢复往日的请安礼仪。早早准备起来吧。你去侧殿走一趟,跟冯格格说一声,让她早做准备,但今日我就不与她同去请安了。。” 颂芝见状,心知劝说无用,只得默默地为年世兰披上织金绣着芍药的斗篷,又细心地为她梳理着乌黑的长发,再点缀上几支精致的珠翠,将她衬托得更加雍容华贵,又不失温婉。 素问转身来到偏殿,冯格格还未起身,同含珠一番低语之后,转身离去。 含珠不敢怠慢,叫醒冯格格,冯格格细细思量一番后便吩咐含珠为自己准备低调的服饰,妆容也力求温婉而不张扬。 果然,正如年世兰所料,不过片刻功夫,院外便传来了轻盈稳重的脚步声。剪秋身着淡雅的宫装,手持福晋的手谕,穿梭于各个院落之间,每到一处,便轻声细语地传达着福晋的旨意:“雪已融化,自今日起,府中恢复初一十五的请安礼仪。望各位侧福晋及格格们能按时前往正厅,共叙姊妹情谊,共商府中大小事宜,共同维系府内的和谐与安宁。” 各院中的女眷们闻言,纷纷起身准备,或梳妆打扮,或挑选得体的衣裳。 年世兰站在窗前,望着院中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知道,今日的请安定有热闹可看。 年世兰第一个来到正院,绘春忙上前道:“侧福晋真是勤勉,来得这样早。请您先在侧殿稍候片刻。” 不多时,众位侧福晋格格陆续抵达正院,妆容服饰都不甚精致,在绘春的引领下,依次移步至正殿。 福晋端坐于主座之上,面容慈祥。众人纷纷行礼问安,殿内一时之间充满了恭敬与和谐的气氛。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李庶福晋的一句话打破。她以一种看似不经意实则尖酸刻薄的口吻,道:“哎呀,瞧瞧咱们费格格,真是越来越有规矩了,连十五那夜都敢抢福晋的侍寝,这胆识,可真是让人佩服啊。”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费格格身上。费格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更没想到李庶福晋会如此直接地嘲讽自己。她心中既惊又怒,却又不敢当场发作,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福晋的眉头轻轻皱起,她原本就打算借今日的请安之机敲打一下费格格,但李庶福晋的这番话却让她感到不满。她这个蠢货是在间接地挑战自己的权威。于是,她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府之中,应以和为贵,姐妹间更应相互尊重,岂可因一时之私欲而失了分寸?费格格,你虽得宠,更应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与职责,恪守王府的规矩,切勿再做出任何有失体统之事。” 费格格闻言,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明白自己此刻只能低头认错。她连忙跪倒在地,磕头谢罪,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妾身知错,请福晋责罚。” 福晋的笑容僵了僵,挥了挥手,示意费格格起身,道:“天寒地冻,诸位妹妹回去小心些。”直接没有再理会费格格。 费格格一番起身第一个离去,而后都纷纷离去。 年世兰出了正院往兰心阁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不失优雅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齐侧妃那爽朗中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年妹妹,走得这般急,可是有什么急事?不如随我去远翠楼,咱们来一场投壶比试如何?府中都是风雅之士,论起玩乐来,还是不及咱们姐妹间的较量来得有趣。” 年世兰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转身望向齐侧妃,只见她一身淡雅的装扮,眉宇间却难掩英姿飒爽之气,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感。“姐姐相邀,妹妹自是求之不得。” 两人并肩而行,谈笑间已至远翠楼前。院内布置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茶香,让人心旷神怡。她们简单用过几样的点心作为早膳,酣畅淋漓得比了一场投壶,最终年世兰以微弱优势胜出,赢得了那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作为彩头,满心欢喜地返回了兰心阁。 回到住处,颂芝一边细心地为年世兰洗漱,一边随口道:“还是咱们武将家的女子直率大方,与这样的女子相交,真是舒心。”年世兰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应,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沉默寡言的素问,轻声问道:“素问,你觉得呢?” 素问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侧福晋在投壶时并未全力以赴,否则齐侧福晋必难以招架。” “我还以为小姐技艺生疏了,可是小姐为什么啊。” 年世兰没有回答,虚点了颂芝一下“你自己好好想想,不懂的就问素问。这么一上午折腾下来我也累了,午膳简单点,咱们早早吃完早早歇下。” 颂芝伺候年世兰午膳休息,带着一脑袋问号同素问回到耳房,翻来覆去得睡不着。 “素问姐姐,难道齐侧福晋是故意接近小姐的?” “你瞧着齐侧福晋多大了?日常表现稳重吗?为什么会如此跳脱跟小姐比投壶?” “齐侧福晋的心思,咱们虽不能完全洞悉,但从她平日的言行举止中,也不难看出她是个极会察言观色之人。她突然提出投壶比试,或许是想借此机会与小姐拉近距离,探知小姐的脾性与喜好。至于她为何如此做,你听说她的琵琶是前福晋教的了吗?我猜她是王爷喜欢谁她便会接近谁,从中分得恩宠和权利。只是你啊,以后多想想,别给小姐惹了麻烦。” 第8章 争宠 王爷的书房今日颇为热闹,绘春送来了福晋亲自下厨,精心熬制的杏仁茶。李庶福晋请苏培盛通传说三阿哥格外想念阿玛请王爷去清莲院。费格格送了点心说准备了王爷喜欢的晚膳请王爷用膳。唯有一碗汤是苏培盛端来的,自年世兰有了小厨房后,日日都会送来一盏汤,却什么话都不捎。 “兰心阁的小厨房这是给本王建的了?” “侧福晋体贴王爷,今夜可要去兰心阁?” 王爷摇摇头,十五月圆之夜自己忘了规矩,本打算安抚福晋。可一下子三个人来请,胤禛却哪里都不想去了。独宿书房一夜后,第二日又去了看了吕格格和公主。 费格格索性拿着筝去了书房,琴声悠扬,如泉水叮咚,这下困住了胤禛三日,以至于下次请安时费格格可是得意坏了。 李庶福晋见状,心中自是不甘,她试图以福晋为倚仗,再次提及费格格不敬福晋之事,企图以此扳回一局。 费格格狠狠怼了回去:“李姐姐定是因为请不来王爷拿我撒气,王爷不喜姐姐连带着对三阿哥都不满怎么能怪得妾身上。” 李庶福晋最听不得别人说三阿哥,气的恨不得挠花费格格的脸,“皇孙都敢议论谁给你的胆!” 福晋在一旁,虽表面上维持着和事佬的姿态,但言语间却暗含玄机:“好了好了,费格格还没有子嗣,还不能体会为人母的心情。” 一场请安又是不欢而散,年世兰发现,不冲锋陷阵暗暗吃瓜还是更有意思。 接下来的两个月,前朝事忙,王爷去了福晋院里三次,李庶福晋、吕格格处各一次,冯格格、费格格处两次,年世兰这里三次。齐侧福晋那里一次都没去。 这日王爷来兰心院的时候,年世兰并未如往常那般,早早地在门外迎接。 王爷步入寝殿,只见年世兰身着淡雅的衣裳,发髻上仅插着几支素雅的玉簪,手中把玩着温润如水的和田玉棋子,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在了这一刻的棋局之中。 王爷不禁戏谑道:“就这么怠慢爷?” 年世兰闻言,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眉眼间满是温柔与狡黠,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却不急于行礼,而是柔声说道:“四郎快来,这局棋我正愁找不到对手呢,你我二人对弈一局如何?”话落,她似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欲跪下请罪,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胤禛听到这两个字,愣了愣,又见年世兰如此,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年世兰的手臂,不让她跪下,他轻声说道:“兰儿,爷甚是喜欢,以后就这么叫爷吧。” 年世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故作严肃地问道:“那……这称呼可是只能兰儿一个人叫?” 胤禛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宠溺与纵容:“自然是,兰儿的醋坛子都翻到这地步了,本王岂能不允?” 言罢,胤禛坐下,随手拿起一枚黑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黑子是极品的和田墨玉,白子是羊脂白玉,而那棋盘,更是一绝,乃是由一整块和田翠玉雕琢而成,翠绿欲滴,纹理自然。 胤禛不禁赞叹道:“这棋子与棋盘,真是世间罕见,就连本王私库中的珍藏与之相比,也逊色不少。” 年世兰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得意与幸福:“这个是皇上赏给父亲的,父亲给我的陪嫁。” 年世兰轻捻起一枚白子,指尖在温润的玉面上轻轻摩挲,眼神中闪烁着自信。她并不急于落子,而是先细细审视着棋盘,每一个可能的走势都在她脑海中迅速推演。王爷则是一脸淡然,看似随意地拿起黑子,实则也在暗中衡量,寻找着最佳的进攻与防守策略。 随着棋局的深入,年世兰的棋艺逐渐展露无遗。她的每一步棋都显得那么精妙绝伦,既能稳固自身阵脚,又能巧妙地牵制住王爷的攻势。王爷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兰儿,你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年世兰微微一笑,谦虚地回应:“四郎过奖了,兰儿不过是平日里多下了些功夫罢了。能与四郎这样的高手对弈,才是兰儿的荣幸。” 最终,在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年世兰以一子之差输掉了棋局,年世兰噘着嘴嘟嘟囔囔暗暗不满。 王爷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兰儿,本王赢是赢了,要不彩头给你?” 说罢,抱起年世兰走向内榻。 这日后,王爷便没来过内院,本以为王爷不在斗不起来,李庶福晋和费格格却结了仇般掐了起来。 这场争斗直到吕格格爆出两个月身孕时戛然而止。 又到了初一王府中例行的请安之日请安的日子,正厅的氛围却比往常更为微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聚焦吕格格身上。 福晋端坐于上首,身着华丽的旗装,笑容温婉而慈爱, “吕格格怀有身孕,实乃王府之大喜,从今往后,烟云阁的一切用度都要格外上心,务必确保吕格格与腹中子嗣的安康,诸位妹妹也要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然而,这番话落在李庶福晋与费格格耳中,却如同寒冰刺骨。尤其是费格格,她一直以来都费尽心机,渴望能够先一步为王府诞下子嗣,巩固自己的地位,却不料被吕格格捷足先登。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甘与嫉妒,仿佛两簇小火苗在暗处跳跃,随时可能燎原。 请安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各自心中却都泛起了不同的涟漪。回到内室,福晋卸下了脸上的笑容,坐在榻上,手轻轻扶住额头,护甲的凉意透过肌肤,似乎能暂时缓解心中的烦忧。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王府又有人怀孕了。 “福晋,吕格格这一胎,要不要……”剪秋在一旁低声询问。 福晋睁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深邃:“别急,总有人按捺不住。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再适时添把柴。” 第9章 孕事连连 随着年节的脚步日益临近,王府内外都沉浸在一派忙碌而喜庆的氛围之中。红灯笼高挂,彩绸轻舞,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新年的喜庆。福晋忙了起来,王爷在前朝只会更忙,能抽身回后院的次数愈发稀少,就是去后院也仅在福晋与年世兰处稍作停留,这样的情形,无疑让后院的女人们心中生出了几分落寞与不安,平日请安都沉寂了几分。 临近年节还有几天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后院的平静,费格格也爆出了怀有身孕的消息,且已有一月有余。这消息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后院的女人们心生酸楚与不甘。 正院内,福晋听闻费格格怀孕的消息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那些东西费格格没用吗?”福晋的声音低沉而严厉。 剪秋闻言,立刻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回答:“奴婢无用。” 福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这次,决不能再失手了。” 而费格格院里则一派喜气洋洋,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屋内每一个角落,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幸福与期待的气息。费格格身着华丽服饰,面若桃花,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她连声欢笑道:“快些,快些去通报王爷与福晋,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也有喜了!” 站在一旁的丫鬟翠儿,闻言脸上绽放出比春花还要灿烂的笑容,她连忙福身应道:“格格放心,奴婢一早就差人禀报了,王爷和福晋听了定是高兴极了。王爷定会来瞧您的。” 话音未落,王爷就大步步入院中,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他径直走向费格格,轻声细语道:“本王心中甚是欢喜,好好养胎,为本王延续血脉,功不可没!” 随着王爷的到来,王爷、福晋的赏赐也如同流水般涌入费格格的居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稀药材……每一样都是精挑细选,价值连城。沉浸在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之中的费格格,她几乎是不经分辨,就将那些金贵的赏赐一一用于了日常生活的点滴之中:用精美的瓷器盛放每日的膳食,以珍贵的药材调养身体,赶做华丽的衣衫穿在身上。 费格格自得知自己怀有身孕以来,每当王爷踏入后院,她总派人迎在书房外或者甬道旁,以种种理由“截胡”,王爷不入后院时,又总是通报孕中不适,请王爷陪伴,使得王爷的注意力几乎全数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同样怀有身孕的吕格格,却仿佛成了这繁华背后的一抹淡影。 王府的侍女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有的同情吕格格的遭遇,认为她温婉贤淑,却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也有的则羡慕费格格的得宠,认为她凭借身孕便能在王府中呼风唤雨。然而,这些议论声终究无法改变王府后院中的现状,只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岁末年初,皇宫内院迎来了一年中最为隆重的时刻——年宴。王爷与福晋自然是要进宫参加这盛大的年宴。 按照惯例,除了王爷与福晋外,其余人等都需在各自院中守岁,迎接新年的到来。因着府中有两位孕妇,王爷叮嘱大办。这一夜,王府的每个院落都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下人们忙碌着准备年夜饭,厨房里飘散出诱人的饭菜香。 冯格格自同年世兰一起。年宴之夜,她们摒弃了繁琐的礼节与束缚,像寻常人家一般,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团圆饭。温馨而和谐的氛围,冲淡了离家之情。 皇上歇笔后,王府也迎来了难得的惬意时光。王爷几乎日日都会来后院,费格格最为得宠,几乎每日都能得见王爷,哪怕是去看一眼,王爷也必会去一趟。 过完年便迎来了元宵,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宫中未曾设元宵宴,雍亲王府才有机会一同庆贺。虽说简单得一同用晚膳,但齐侧福晋还是按福晋安排精心布置,宴会厅内,高悬的灯笼如繁星点点,每一盏都精心制作,上面绘有吉祥图案或诗词歌赋,一张张方桌整齐排列,王爷与福晋端坐在主位上,其余人按照位分端坐两侧。 元宵宴办的甚是热闹,赏罢月,在众人齐声恭送王爷福晋回房休息之时,忽的费格格哎呦一声,捂住肚子。王爷终是厌烦了,一言不发。福晋只得一边安排侍女照顾好费格格一边吩咐下人去请府医前来。 不久之后,府医匆匆赶来,一番诊治后确定费格格只是因为多吃了些元宵而引起了肠胃不适并无大碍。 王爷的眉头始终紧锁着,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耐,费氏的无事生非,让他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沉入了谷底,他无心再留于此处,转身向正院走去。福晋见状,紧跟在王爷身后,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两人一前一后,在恭送声中最终消失在通往正院的长廊尽头。年世兰同冯格格一同返回兰心阁。 年世兰与冯格格并肩而行,低声嘲笑着费氏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们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回房。 回到寝宫,福晋立刻吩咐侍女们准备热水与安神香,希望能为王爷詹艳,得以安睡,她亲自为王爷宽衣解带,然而,王爷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壳包裹着,对福晋的关怀显得有些木然,全程都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配合着她的动作。 福晋心中暗暗恼恨,这恼恨,不仅仅是因为今晚元宵宴会上费格格突如其来的不适打破了节日的和谐,更是因为费氏长久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渴望的,是与王爷共度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而不是现在这样。 服侍王爷躺下后,福晋细心地为他调整好枕头的高度,确保他能舒适地安睡。她轻轻地拉过被子,盖在王爷身上,随后,福晋自己也在床的内侧躺下,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到王爷的休息。 过了许久,当确认王爷已经沉睡过去,福晋才敢稍微放松一些。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将头轻轻地倚在王爷的肩膀上。 第10章 心动 这夜,费格格被腹痛折磨得辗转反侧,整整半宿未能安寝。她强忍不适,命贴身奴婢前去请王爷前来探望,不料,非但未得王爷垂怜,反而被罚跪在正院门口,次日清晨,福晋更是传来口谕,让费格格抄佛经,为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福。费格格心中明了,自己已悄然成为了福晋眼中的碍眼之物,更深刻体会到在这王府之中,福晋的威严与不可侵犯。 十六追月之夜,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洒下柔和的光辉,王爷来了兰心阁。 这些日子,别人不知道,作为王府中老狐狸的苏培盛可是明白,王爷对年侧福晋上心了,不同于其他女眷的争奇斗艳,年侧福晋的温柔攻势显得尤为独特。。 兰心阁一日一碗汤送着,却从不多话。 不管是吃食还是汤汤水水都是常见的事儿,都是后院女眷的心意,也都盼着王爷近身伺候的人能多美言两句,偏偏兰心阁不一样,颂芝客客气气得来,送下汤就走,顶多是多一样小食,多一句的兰心阁小厨房做的,请公公尝尝,这一日一日的就真的是送个饭而已。 说真的,送到书房的吃食多少到了伺候的人嘴里,偏偏年侧福晋送来什么王爷就喝什么,这下,伺候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是兰心阁的小厨房味美,而是王爷上了心。 年世兰也是下过功夫细想的,前世的自己是如何得了皇帝的心的,毕竟除了先福晋,她也有自己的周边。她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是属刺猬的,每个心尖尖都站了人,不会再一次恋爱脑。 皇帝喜欢美貌多才的,但要想在这王府中站稳脚跟,单凭美貌远远不够。前世的自己算不得多才,除却美貌,他在意的怕是年世兰的真心,毕竟,男人对自己爱恋崇拜的美人是狠不下心肠的。今生今世,她除却展现美貌才艺,更是在细处下足了功夫,她故意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她那份独有的冷艳与高傲,只为他一人绽放温柔,冷美人只对自己上心,这是如何得成就感。 年世兰身着精致的暗红长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像冬日里还盛开着最娇艳的花,她静静地绽放在府邸的院落之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与妩媚。 当王爷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时,年世兰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星光在闪烁。她含羞带怯地望向王爷,她轻启朱唇,声音柔若春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唤道:“四郎~” 这一声呼唤,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王爷闻言,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眼中满是宠溺与温柔。 他快步走到年世兰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 夜幕低垂,烛光摇曳,年世兰手持银筷,温言软语地为王爷布下道道珍馐,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大家闺秀的温婉与细腻。王爷坐在她对面,目光中满是欣赏与宠溺:“兰儿,本王觉得与你前生便已相识。” 年世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拂过人的心田。“那兰儿便斗胆认为,与四郎的相遇,是前世未尽的缘分,今生得以续写。”她的话语虽轻柔,却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与怨恨,心中暗自思量:“这哪里是什么前世的缘分,分明是你我之间,隔着我家族鲜血的鸿沟,是你一手屠我满门的深仇大恨。” 王爷并未察觉年世兰心中翻涌的暗流,他的眉眼里含着极致的温柔,仿佛能融化世间一切冰霜。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年世兰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曲线优美,风姿绰约,让人不禁为之倾倒。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年世兰身旁,自然而然地揽过她那纤细的腰身,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愈发暧昧而深邃。周围的侍女见状,纷纷识趣地低下头,悄然退出内室。 随着内室的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窥探,一夜的温存与激情悄然展开。烛光下,两人的身影交叠,情感与欲望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幅幅动人心魄的画面。然而,在这看似美好的背后,却隐藏着年世兰难以言说的苦楚与复仇的火焰,她深知,这一夜的温柔,不过是她复仇之路上的短暂停歇罢了。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洒满了整个院落。 第11章 鹿血酒 这一日,年世兰正在半倚在软榻上听颂芝和素问商讨要准备的膳食,突然苏培盛前来通传: “侧福晋,王爷口谕,皇上恩赐众皇子于圆明园举办赛马盛会,特邀您一同前往。” 年世兰闻言,掩不住的笑意,亲自去内室取了金瓜子递给苏培盛:“辛苦苏公公跑这一趟,这点子心意请公公喝茶。” 苏培盛如何不知年世兰的受宠和重要,忙道不敢躬身退下。 年世兰吩咐吩咐素问向福晋报备,一边叮嘱颂芝速去准备出行的衣物与首饰。 不多时,江福海就随素问一同回来,安排好了年世兰出行的马车,年世兰客气道:“妾谢过福晋,回府后再去向福晋谢恩。”说罢,纵身跳上马车,去与王爷汇合。 福晋听过江福海的回禀,抿着嘴道“她倒是谨慎的,说到底也就是粗鲁的武将汉女!” 当胤禛携年世兰步入圆明园,步入众皇子的视线中时,八王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率先开口道:“四哥真是好雅兴,赛马这等粗犷之事,竟也带着侧福晋前来观战。”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毕竟今日女眷也不少,福晋、侧福晋、侍妾皆有之。 胤禛闻言,面色微沉,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从容。他并未直接回应八爷的嘲笑,而是轻轻拉过年世兰的手,温柔地笑道:“我早已应允年氏,带她来策马。” 小小插曲不会影响赛马的热烈,皇子纵马狂奔,开始比试。女眷亦是三三两两与相熟之人开始骑马玩乐。四王爷与十三王爷交好,年世兰与十三福晋也是闺中相熟的,自然一同跑马,玩的不亦乐乎。 晚膳女眷不便出席,年世兰便让周宁海和素问一同在宴会厅外候着,夜宴结束后接爷回来,也煮好了醒酒汤备下。 随着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渐渐变得热烈起来。八爷等人为了助兴,拿出了御赐的鹿血酒,更是提议让每位皇子都品尝这种特制的鹿血酒。 面对八爷等人的劝酒,胤禛并未立即应允。然而,八爷等人却不依不饶,纷纷以言语相激,胤禛不得不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酒液入喉,一股温热而醇厚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仿佛有股力量在体内涌动。胤禛微微闭眼,心中却暗自警惕,提醒自己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幸好不多时,夜宴散场,胤禛也未出什么笑话。苏培盛赶忙扶着王爷回安排好的院落,胤禛却不急不躁,现下他只想吹吹风,试图以清风明月来缓解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意。 然而,酒精与鹿血的双重作用之下,他的理智逐渐被欲望所吞噬。就在这时,宫女上前行礼: 轻声说道:“奴婢见过爷,八爷吩咐给诸位爷准备了醒酒之物,请爷移步稍事休息。” 月光下的清秀的宫女更显温婉动人,胤禛在那一刻,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自制。随宫女前往前方的宫殿之中。 苏培盛见状,心中大急,深知此刻的胤禛已非平时那般冷静自持,立刻呼唤别的内监近身伺候,自己则疾步奔向年世兰的居所,不想未走几步便看到前来迎候的素问,忙道:“王爷就在前面,快去拖住王爷”,说罢脚步更快的奔向荷花院,见了年世兰更是只道一声赎罪,忙请年世兰移步。 年世兰年世兰心下了然,紧跟苏培盛,路上,苏培盛才来得及报告了一切。 素问依计行事,以侧福晋之名请胤禛移步荷花院。 胤禛脑子乱糟糟得:“快去叫兰儿来。” 素问望着胤禛那略显迷离的眼神,拿出身上醒神的荷包,道:“王爷,这是侧福晋亲手绣的荷包,请您赏玩。”说罢把荷包凑近了王爷的口鼻 然而,胤禛只是清明了片刻,继续道:“去请侧福晋。” 素问心中虽感无奈,却也明白此刻的局势已非她所能左右,只得轻轻行了个礼,准备默默退下,心中暗自祈愿年世兰能妥善处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正当素问转身欲离之际,年世兰娇笑进入殿宇:“爷,唤妾作甚。”说罢,自然地挥手示意宫女退下。宫女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缓缓后退。然而,同回的苏培盛自然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索性私下偷偷扣住了那宫女。 胤禛伸手握住年世兰的柔荑,将年世兰拉了过来,牢牢的抱住她,唇齿相依、皮肉相连。云雨过后,胤禛渐渐清醒,年世兰却沉沉睡去。胤禛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怀抱年世兰匆匆返回荷花院。 次日,年世兰醒来,王爷早已离去,年世兰独自返回王府,见外面没任何传言,放下心来,看来这件事王爷已经处理好了。 此事自是不会轻易结束,胤禛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想也知道那杯酒有多少猫腻,想也知道若是当日铸成大错,皇阿玛会如何责怪。 派侍卫私下细细审问了那宫女,她自是不会承认,只道是八爷安排送醒酒汤,直到看到她嫡亲弟弟的长命锁,才瘫倒在地,说了真相。而此宫女确实想攀龙附凤,毕竟圆明园里的低等洒扫日子过的清苦,妄想攀着王府,哪怕是个侍妾也是有人伺候的。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八王爷,八王爷精心策划,意图让他失德,以削弱他在朝中的影响力,打击太子党。仔细查明真相后,胤禛借德妃的手处理了圆明园的宫女,更是巧妙地利用了太子的势力,在朝堂上对八爷进行了一连串的打击。 这件事,胤禛、年世兰都没有在府中提及,胤禛对年世兰的聪慧更是满意。 第12章 十四王爷 这日一早,胤禛就独自去德妃宫中请安,不想十四阿哥来的更早。 胤禛轻步上前,向德妃行了个大礼,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儿臣胤禛,给母妃请安。” 德妃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连声道:“禛儿来了,快坐。看你神色,似乎有心事。” 胤禛点头,缓缓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同样在座的十四阿哥胤禵,心中暗自思量着接下来的言辞。 胤禵见四哥到来,本想上前寒暄几句,但胤禛却并未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开口,语气中不带丝毫回避:“母妃,今日儿臣进宫,除了请安,还要谢谢额娘。儿臣谢额娘除了那宫女,让八王爷的算计不能再继续。”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寂静,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胤禵闻言,脸色骤变,他猛地站起身,反驳道:“四哥,你怎能如此诋毁八哥?他向来宽厚待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来?你定是误会了什么!” 胤禛望着胤禵那激动而又不解的神情,仍坚定地说道:“十四弟,他在你面前扮演着好哥哥,许多事情你看不透。八王爷的算计,非是表面那般简单。我手中已有确凿证据,证明他背后的阴谋。” 胤禵仍是不信,他摇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倔强:“不,我不信!八哥对我极好,他绝不会害我!” 德妃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她深知两个儿子之间的争执,实则是对人性与权力斗争的不同理解。 于是,德妃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能穿透人心:“十四,你的亲哥哥不会骗你。胤禛他做事向来稳重,若非有十足把握,绝不会轻易言说。八王爷虽表面仁义,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正看透他的心思呢?你要记住,在这宫中,唯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胤禵闻言,愣在了原地。他望着母亲那双充满智慧与慈爱的眼睛,又看了看胤禛那坚定不移的神情,心中开始动摇。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敬重的八哥,竟会是如此复杂的人物。 “十四,好孩子,你就要出征,额娘本不想让你分心,但此事你该知道了。”德妃将此事缓缓道出,又将这些年的是非逐一讲出。“十四啊,你跟你四哥才是一母同胞,老八对你好,何尝不是想用你对付你四哥?”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儿子的手背:“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我只希望你们能相互扶持,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 胤禛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软榻上,德妃为十四缝制的护膝做了一半,而都已经娶妻生子的的十四,仍保留着几分稚气的,见母亲拍他手背直接便像个小孩子般依偎在德妃身旁。 胤禛叹了口气,德妃偏疼着小子,今日却站在了自己这边,想到这,心绪更好了脸上也带了些笑模样。 “十四弟,时候不早了,你我也该回府了。”胤禵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但看到胤禛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胤禛见状,轻轻拍了拍胤禵的肩膀 “今日我跟你践行。” 胤禵愣了愣,不知如何开口,索性随胤禛来到雍亲王王府,虽说是同母亲兄弟,但幼时未养在一起,年纪更是差了十多岁,八王爷的府邸他常去,可亲哥哥的府邸,真是没来过几次。 虽然天暖了起来,胤禛还是给弟弟涮了锅子,边吃边细细叮嘱:“十四弟,出征时不要贪功冒进,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 胤禵脑子里是一团乱麻,嗯嗯嗯得应付着。今天好像有什么在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次日,又逢请安的日子,王爷少来后院,请安自然没有什么热闹好看,只是李庶福晋费格格依旧斗得乌眼鸡般,只是因费格格有孕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费格格从怀孕就七灾八难的,李庶福晋没少暗骂没福气不能生,可也怕万一孩子没了赖上了自己。 二月乍暖还寒,吕格格染了风寒,有孕能用的药物太少,迟迟没有痊愈,到这次请安都没能来。 年世兰请安结束后与齐侧福晋一同离开,最近的请安,她都是同冯格格同去,结束后去齐侧福晋的院子坐坐,毕竟齐侧福晋有心自己总不能拒人千里之外,但若是她还敢害自己,这一次定是不会放过。 “我跟爷说了姐姐这儿的鱼做得极为鲜美,爷前几日来用晚膳时,可有真的品尝到那份滋味?”年世兰嘴角勾起一抹调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齐侧福晋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嗔怪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蟹粉酥这般美味都堵不住你那张巧嘴。若不是你时常在爷面前提起我,他怕是真会忘了这府里还有我这么个人呢。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有你在身边陪着,日子倒也不觉得寂寞。” 年世兰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她靠近了些许,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姐姐这么说,倒让我觉得更愧疚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府里,孩子们的身影总是太少,前日去跟十三福晋赛马,听十三福晋说她家的小阿哥,我这心里就忍不住羡慕。姐姐,你何不也生个孩子,咱们一起看着他长大,那该多有趣啊。” 齐侧福晋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向往,但随即又黯淡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唉,我都这把年纪了,身体大不如前,只怕是力不从心,难以再承受生育之苦了。” 年世兰见状,连忙握住齐侧福晋的手:“姐姐何须如此悲观,你若真的喜欢孩子,来日我若是有了孩子,我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 齐侧福晋感激地望着年世兰,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与希望。 第13章 子嗣艰难 吕格格的风寒经过数日精心调养,终于显现出好转的迹象,然而身体的虚弱却非一朝一夕所能完全恢复。这一日,福晋亲自率领着府中众位女眷,携带着滋补佳品,浩浩荡荡地前来探望吕格格。 烟云阁虽然看起来依旧整洁,但边边角角还是生了杂草,可知这些日子烟云阁有多忙乱。吕格格尽管脸色仍略显苍白,但她还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强从榻上坐起,以最恭敬的姿态向福晋行礼:“谢福晋大驾光临,实乃妾之幸,更感念福晋关怀备至,妾心中感激不尽。” 福晋上前几步,轻轻扶住吕格格的手,满脸关切地说:“格格不必多礼,身体要紧。你此次风寒来得凶猛,定要仔细调养,万不可疏忽了。”说着,她转头望向跟随而来的侍女,眼中流露出几分严厉,“你们都要好生伺候格格,确保她安心静养,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定不轻饶。” 众人闻言,纷纷应和,劝慰着吕格格:“格格,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为了腹中的小阿哥,也要多吃些,多休息。” 吕格格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多谢各位姐姐的关心,我一定好生保养。” 一番探望之后,福晋带着众人缓缓离去,留下吕格格在花宜的服侍下重新躺下。望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吕格格心中五味杂陈。 花宜轻轻走到榻边,轻声细语地劝道:“格格,您刚说了这么多话,定是累了,快躺下歇歇吧。”她边说边细心地替吕格格调整着枕头的高度。 吕格格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但随即又被一丝忧虑所取代。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虽弱却坚定:“花宜,你去把云霏领来吧。我这风寒虽已好转,但终究不宜频繁见人,云霏这孩子心思细腻,定是担心坏了。” 花宜闻言,心中虽有不忍,但也知道吕格格对云霏的思念之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劝道:“格格,您先歇歇吧,等身体再好些,再见大公主也不迟。大公主那边,奴婢会派人去告知她您的情况,让她安心。” 吕格格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花宜,你不懂。我这病来得突然,又缠绵不去,腹中的这个孩子如何你又不是不知。我……我只剩云霏了。若是我有个万一,云霏便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牵挂。我想现在就见到她,多看她几眼,多抱抱她。” 花宜听到这里,眼眶不禁泛红,她连忙低下头,用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生怕被吕格格看见。她不再多言,默默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将大公主云霏领来。 云霏一踏入房间,便如同小鸟归巢般,飞快地奔向吕格格,她一把抱住吕格格,小小的身躯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温暖和力量都传递给这位虚弱的母亲。口中不停地喊着“额娘,额娘 ”,那稚嫩而纯真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瞬间融化了吕格格心中的忧虑与疲惫。 吕格格抚摸着云霏的发丝,感受着女儿身上传来的温暖与爱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一番亲热后,吕格格让花宜带公主下去用点心。 吕格格目光扫向了站在一旁、负责照顾云霏的乳母和侍女们,她轻咳一声,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她们进行了一番敲打,提醒她们要更加细心、用心地照料云霏,不容有丝毫的疏忽与懈怠。 吕格格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袭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她缓缓躺回榻上,闭上了眼睛,想要借此机会稍作休息。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府医那沉重的话语:“格格腹中的龙嗣,情况不容乐观,必不能拖到足月……”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真正放松下来。 吕格格的眼眶渐渐湿润了,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枕边。 福晋缓缓回到正院,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威严与满意。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她端庄的面容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她轻轻坐下,目光落在了一旁恭敬侍立的剪秋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剪秋,你这次做得很好。吕格格身孕已有五月有余,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要怪,也只能怪她腹中怀的是个阿哥,命里注定留不得的。” 剪秋闻言,眼眸微垂,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与谨慎:“福晋所言极是。奴婢也是见机行事,趁着吕格格身体虚弱之际,在药中做了些手脚。至于费格格那边,她近来百般不适,奴婢猜想,这多半是齐侧福晋的赏赐起了作用。” 福晋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剪秋,你办事向来稳妥,本福晋很放心。也没想到这次先沉不住气的是齐侧福晋。” 福晋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剪秋退下:“去吧,好好安排。记住,我们要的是稳操胜券,而不是一时之胜。” 剪秋躬身告退,步伐轻盈地退出了正院,心中却已暗暗盘算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齐侧福晋没有返回自己的院落,轻移莲步,独自踏入了春华院。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贵妃榻上,映照着费格格慵懒的身影。费格格身着淡雅的衣裳,长发如瀑随意披散,她半眯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妾身子笨重,实在起不来身给侧福晋请安了,还望侧福晋见谅。” 齐侧福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费格格言重了,我刚随福晋去看望了吕格格,便顺道来看看你,也算是一番心意。” 费格格心中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眉头轻轻蹙起,心中暗自嘀咕:这两个院落之间相隔甚远,怎能算得上是“顺道”?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侧福晋有心了。” 齐侧福晋仿佛看穿了费格格的心思,却也不点破,转而关切地问道:“我见你们二人孕期似乎颇为艰辛,心中甚是挂念。可曾请过太医仔细检查过?这府中琐事繁多,许多东西看似无害,实则对孕妇与胎儿大有妨碍,不得不防啊。” 费格格闻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听出了齐侧福晋话中的弦外之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沉了几分:“侧福晋此言何意?莫非……你知道了什么?” 齐侧福晋轻轻一笑,那笑容中既有深意又带着几分自信:“费格格聪明伶俐,自然一点就透。我虽不才,毕竟管着府中庶务,总有些门路能得知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如今我能告诉你的是,我能保着你腹中的孩子顺利降生。” 费格格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要什么?作为交换的条件。” 齐侧福晋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与算计,她缓缓伸出手指,不是指向自己,而是轻轻地点了点费格格的肚子。这个动作,简单而又直接,却让费格格瞬间愣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我要的,是你的孩子。”齐侧福晋的话语轻柔,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费格格耳边炸响。 费格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齐侧福晋,仿佛要从她的眼中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很遗憾,她看到的只有一片冷静与决绝。费格格的心沉到了谷底。 齐侧福晋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我并非要夺走你的孩子,你还是可以看到他的,你也知道,你现在保不住他,将来也养不大他。” 齐侧福晋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现实,毫不留情地击碎了费格格心中的幻想。她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找不到出路。但在这绝望之中,又似乎有一丝光亮在闪烁,那是齐侧福晋给出的承诺,一个或许能够拯救她和她孩子的承诺。 费格格的眼眶湿润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她看向齐侧福晋,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期待:“你……你真的能保他平安吗?” 齐侧福晋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 费格格沉默片刻,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府医的每一次诊断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在她的心上,提醒着她这个残酷的事实,她最终缓缓点头。 齐侧福晋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稍后,我会送个嬷嬷来,你切记事事都要听。” 说罢齐侧福晋轻轻起身,步伐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与优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吉祥见状不禁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问道:“侧福晋,咱们为何如此费心?” 齐侧福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她这般压根生不出孩子,如何去母留子?” 吉祥闻言,默默点头,真是罕见费格格这么蠢的。 第14章 有孕 近日年世兰嗜睡了些,本以为春困不慎在意,偏的素问心细,细细诊了脉。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有喜啦。” 颂芝、周宁海欢喜得什么一样,年世兰却淡淡的,“素问,我的身子如何?” “主子别怕,您身子好的很,您年岁小,生孩子肯定会遭点罪,奴婢定会护住您和小主子。” 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快有孕了,年世兰捂着肚子,不知道该哭该笑。 “周宁海,联系大哥,我会跟王爷求一个嬷嬷,让哥哥寻个可靠的人。” 素问愣了愣,忙道:“主子,这个节骨眼进人怕是” “素问,到时你只需要把有问题的东西都摆出来。” 安排好一切,年世兰借口头晕让颂芝传府医过来,府医一瞧连忙贺喜,年侧福晋有孕一月的消息传得满府都是。 兰心阁一派喜气洋洋,当天晚上王爷也来了兰心阁。 “参见王爷”年世兰的腿还没弯下就被扶了起来,“你怀有身孕,不必多礼,身子可有不适?” “四郎,兰儿怕,求四郎赐个擅长此道的嬷嬷”年世兰拽着王爷的手撒娇。 “这有何难,明日便让内务府送一个来。” 第二日,内务府就送了一个嬷嬷。 “奴婢朝云参见侧福晋。” 朝云姑姑圆脸显得很慈和,年纪也不是很大,大概35、6的样子。 年世兰客气道:“以后要劳烦姑姑费心了,颂芝带姑姑去住处看看,有什么要添置的,尽管说。” 颂芝带朝云出去后,周宁海才说道:“主子,朝云姑姑做过医女,说起来算起来是大爷的师妹,嫁人后夫君出了意外,婆家不容,在大奶奶的帮助下才进了内务府,现在在德妃处伺候。” 年世兰轻轻点了点头,吩咐道:“我去冯格格那里坐坐,待嬷嬷休息后请她检查一下屋内的布置。” 素问意会,准备待年世兰一离开就换好物品。 世兰轻手轻脚得走进冯若昭的偏房,冯格格正趴在水缸旁看大乌龟,一见年世兰唬了一跳,连忙起身,顾不上整理衣摆,便快步迎上前去,“姐姐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差人通报一声,我好去迎接。”冯格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掩不住的喜悦与紧张,她边说边伸手搀扶着年世兰,生怕这位身怀六甲的姐姐有丝毫闪失。 年世兰在冯格格的搀扶下缓缓坐定,冯格格随后轻抬素手,优雅地行了个礼 “见过侧福晋” 。 “偏的妹妹如此客气。”言罢,她嘴角勾起一抹娇俏的笑意,轻轻捂住嘴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好了,快些屏退左右吧,咱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说着,年世兰的目光扫过屋内侍立的丫鬟们,最终停留在颂芝和如意身上,轻轻点头,“颂芝、如意留下伺候便是,其余人都退下吧。” 冯格格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年世兰神色凝重,不似玩笑,便不再多言,依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颂芝和如意在旁侍立。 待屋内恢复宁静,年世兰轻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眼中满是温柔与期待,她缓缓开口:“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紧张。今日特意前来寻你,自然不是为了无谓之谈。妹妹,你心思细腻,又与我交好,有些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冯格格闻言,心中的疑惑更甚,她深知年世兰此行的不同寻常,连忙正色道:“姐姐初初有孕,本应是安心养胎之时,今日姐姐不顾身体,亲自到访,必是有要事相商。姐姐但说无妨,妹妹定当洗耳恭听。” 年世兰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一道弧线,似乎是在不经意间点向了冯格格平坦的小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我进府虽晚于你,但如今我已身怀有孕,你可曾有过一丝眼热?” 冯格格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她深知年世兰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两人姐妹情深,但这般敏感时刻提出这样的问题,让她不禁开始揣测年世兰的真实意图,是玩笑?还是担忧她因嫉妒而做出什么不利之事?一时间,冯格格只觉心中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心凉。 “妾身不敢有此念想,侧福晋您误会了。”冯格格连忙澄清,言语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她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以示自己的清白与忠诚。 年世兰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随即温柔地扶起冯格格,轻声问道:“妹妹,你这是何意?你正值青春年华,难道心中不曾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与关怀,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渴望。 冯格格被年世兰这一问,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她抬头望向年世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年世兰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瓷瓶,轻声道:“你知晓我大哥精通医术,进府前家中特意为我准备了这瓶上好的坐胎药,说是万不得已之时可用。但你要知道,这毕竟是猛药,需谨慎对待。你不必急于求成,有机会还是寻府中的医官问问,看是否适合你的体质。” 冯格格接过瓷瓶,双手颤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格格冯若昭,必唯侧福晋是从,有违此誓,天打雷劈。”她再次叩头,久久不愿起身。 年世兰见状,微微一笑,将瓷瓶轻轻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如意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几步想要扶起冯格格,轻声劝道:“格格,地上凉,您身子骨弱,快起来吧。这侧福晋赠的药,咱们是该好好思量,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冯格格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固执地跪在那里,眼神中既有坚定也有迷茫。她轻轻摇了摇头,对如意说道:“如意,收好它,若年内我还未曾有孕,就请葛医师来。” 如意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心中仍有疑虑:“可侧福晋平日里对咱们虽好,但她的心思深沉,咱们怎知她此番举动是真心相助还是另有图谋?难不成……她是想让格格您帮她稳固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冯格格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说道:“这些日子,侧福晋的行事作风我多少也了解几分。我本也想依附于她,若能借此机会,得个一儿半女,或许真能在这王府之中寻得一丝安稳。到时候,就算什么都依着她,我也心甘情愿。” 如意见冯格格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祈祷,愿上天能保佑格格,让她能够如愿以偿。 第15章 玄机 朝云仔细审视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从摆设的稳固性到熏香的安全性,无一不细致入微。 “朝云姑姑,奴婢们都什么都不懂,还望姑姑多多费心。”素问轻声叮嘱,手里悄悄递了个荷包过去。 朝云捏了捏荷包,薄薄一层,心下更是鳗鱼,微微一笑道: “姑娘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护侧福晋与小主子周全。” 朝云也没想到日常的检查能有这么多收获,怪不得年家大哥会煞费苦心找到自己,年侧福晋看着风光,这日子也是艰难。一床被褥、两件摆设中能嗅淡淡的红花、麝香之味。朝云犹豫再三,选择了将这些物品默默处理,未向王爷及德妃娘娘禀报,但明显对年世兰更上心了,对大丫头小丫鬟更是耳提面命。 自从有了朝云姑姑,年世兰的日子过的更惬意了。费格格在齐侧福晋的照顾下日子也眼见的安稳了起来,可烟云阁却是不消停的很,本该是母凭子贵的时刻,却因身体孱弱而备受煎熬。她的肚子虽然日益隆起,但相比起怀孕晚两个月的费格格,却显得异常小巧,仿佛腹中的胎儿并未如常般茁壮成长。 转眼时间到了四月的最后一天,年世兰洗漱后正准备休息,颂芝急忙进来,“主子,吕格格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她这才将将七个月啊,可是出了什么事?” “烟云阁传出的消息是吕格格晚膳后突然腹痛,府医诊断是要早产了,还没来得及备接生嬷嬷,福晋已经去府外请了。” “现在都什么人去了烟云阁?” “王爷、福晋、侧福晋都已经去了,诸位格格也赶往烟云阁了,费格格也在路上了。” “穿衣吧。”年世兰说完,素问拿来了淡紫色的常服给她换上,头发简单一挽,便出了门。 “素问留下看家,辛苦姑姑和颂芝扶着我,小安子和小宁子走在我前面,周宁海走在我后面,天黑路滑,都加点小心。” 烟云阁里,吕格格躺在床上,吕格格嘴里塞着软木,头上一层密密的汗水,刚刚赶来的接生嬷嬷看过宫口,摇摇头说:“格格忍着点疼,后面好使劲儿。” 生过一次的吕格格如何不知是什么情景。 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一盆盆的热水往屋内端,大格格在屋外哭喊额娘,年世兰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烟云阁。 “参见王爷、福晋。”年世兰刚蹲下,王爷就叫了起,“你身子重,还来干什么。” “妾实在不放心。” 宜修也忙道,“给侧福晋搬张软凳。” 年世兰谢恩坐下,冲云霏招招手“好孩子,莫要哭了,吕格格听到要担心了,等等就见到弟弟了,莫怕。” 大格格哭的已经抽泣,却懂事得点点头。 “把格格带下去喝口水吧,没得哭坏了。” 王爷心下的急切少了几分,年世兰真是爱屋及乌,对子嗣都如此慈爱,当下便对乳母招招手,示意乳母带大格格出去,又摸摸大格格的头:“云霏别怕,等睡醒就能见到额娘和弟弟了,别哭了。” 福晋的脸色暗了暗,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费格格也来了,跟年世兰一同坐着等着,其余人除了王爷福晋都只能站着。 渐渐地屋内又有了动静,隐约能听到阵阵呼痛声,一盆盆血水鱼贯而来,费格格不由的白了脸,半倚靠在侍女身上 。 年世兰见状只得拿帕子掩在鼻子上。 王爷心中焦急,面上不显,只是一下一下摇晃着手串。 费格格却越来越坐不住了,身子也摇晃起来。 “格格!” 王爷见状,道:“送费格格回屋,兰儿也一道回去。” 二人行礼告退,年世兰低声吩咐,“走正院那条路。” “侧福晋,那条路太远了,今日实在不宜多事”朝云劝道。 年世兰却隐晦得笑笑,朝云意会,不再多劝,搀着年世兰的手却更加用力。 快到兰心院时,走在最前面的小安子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主子莫要过来。”周宁海上前查看一番,地上洒了桐油,踩上必会摔倒。 一群人躲过桐油,小心翼翼得回了兰心院,这才放下心来。 “颂芝快给小安子送瓶药膏,这两天不用当值了。” 素问见年世兰回来,忙和朝云将人扶到榻上。 “我出去后,可有异样。” “康儿偷偷摸摸进了主屋,在主子榻上不知放了什么,被褥都换过了,等下就请嬷嬷看看,主子你快歇着吧,肚子的孩子经不起折腾。” 年世兰点点头,累了半宿也撑不住了,在素问的伺候下,躺到榻上就睡了。 翌日,晨光微亮,年世兰睁开眼,唤道:“颂芝,昨夜如何?” “主子,昨夜可真是惊心动魄。”颂芝边说边靠近床边,声音压得极低 “吕格格那边,寅时左右便诞下了一个死胎,是个已经成型的阿哥。而费格格她不慎滑倒,竟也小产了,同样是个男胎,王爷今日早朝脸色铁青。” 年世兰闻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我险些滑倒之事,王爷可知晓了?”年世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试探。 “回主子,此事已禀报给王爷,王爷听后十分关切,特命府医在外候着,待您醒来便为您请脉。康儿在榻上放的是用红花和麝香浸过的帕子,已经过朝云姑姑的眼了。”颂芝恭敬地回答。 年世兰轻轻叹了口气,对颂芝吩咐道:“去请府医进来吧。” 颂芝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府医便随着她的脚步匆匆而来。年世兰在榻上坐定,任由府医为她细细诊脉,“如何了?我今日感觉难受得紧,头疼恶心不说,还时不时腹痛。” 府医闻言,更加仔细地诊起了脉。他眉头紧锁,心中却不禁生出了几分犹豫与不安。虽然侧福晋的胎象平稳,但昨夜整个府医全都受了重罚,这是府里唯一的子嗣了,他实在不敢轻易开口:“小人医术不精,侧福晋请太医前来复诊。” 年世兰听罢,微微点了点头。对颂芝吩咐道:“去求福晋请太医来诊脉。” 颂芝领命而去,府医也躬身告退。年世兰独自坐在榻上,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第16章 卧床 正午时分,内务府送来了接生嬷嬷,一同跟来的还有个太医院医士。想是吕格格的早产吓坏了王爷,便早早备上了接生嬷嬷,只是不知道这般匆忙选定的人,是谁的人了。年世兰对颂芝道:“快去安顿好接生嬷嬷,好好赏赐一番。”颂芝飞快的眨眨眼睛,用眼神示意定会查清接生嬷嬷的底细。 年世兰望着医士,伸出素手。医士面容带着几分青涩与谦逊,用素帕覆在年世兰手腕,小心翼翼地诊着脉,年世兰皱眉看着,总觉得他有几分熟悉。 医士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笃定:“侧福晋请宽心,依脉象来看,胎息平稳强健,实乃吉兆。日常里,不妨遵循少食多餐的原则,既能滋养母体,又不至于给脾胃增添过重负担。此外,适量活动,亦有助于将来生产的顺利。” 年世兰闻言,神色稍缓,轻声问道:“敢问太医大人尊姓大名?” 卫临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侧福晋谬赞了,下官实不敢当‘太医’之称。在下名唤卫临,目前尚只是太医院中一名医士。今日章御医因需为王爷请脉,故遣下官先行前来探望侧福晋的安康。若有不周之处,还请侧福晋海涵。” 年世兰微微一笑,接着问道:“原来如此,那你可曾拜师学艺于哪位名医之下?” 卫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向往:“回侧福晋,下官乃是新近分配至太医院,尚未有幸得遇良师。” 年世兰闻言,心中暗自思量,随即吩咐身旁侍女道:“素问,去告知大哥,就说这卫医士虽年轻,但医术颇为不俗,望他能为卫医士寻一位德高望重的师傅,莫要让这等人才埋没于琐事之中,整日里做些替人担责之事。另外,卫医士,你再替我仔细瞧瞧,我这腹中偶尔传来的隐痛,究竟是何缘故?” 卫临闻言,立刻收敛心神,再次细细探察侧福晋的脉象,并询问了几句日常起居的细节后,方才大声回答:“侧福晋此症,想来是惊惧过度所致,请侧福晋务必放宽心怀,按时服用安胎药,并卧床静养,减少操劳与思虑。” 年世兰轻轻抬手,轻声吩咐道:“卫医士,劳烦您亲自去为我开一副安胎的药方。” 卫临微微欠身 “侧福晋需谨记是药三分毒。” 年世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容, “卫临大人所言极是,我自会小心谨慎。” “兰儿如何了?”王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房间内,年世兰脸色略显苍白,她正倚靠在软榻上。 “回禀王爷,侧福晋昨日险些跌倒,朝云姑姑又在屋内又发现了伤胎之物,侧福晋惊惧过度,太医已嘱咐需按时服用安胎药,并需卧床静养,以保母子平安。”颂芝恭敬地回答,声音里满是关切。 王爷闻言,眉头紧锁,但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王爷缓缓走到年世兰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与安慰都传递给她。“兰儿,本王又失了两个孩儿,心中之痛难以言表。此刻,你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保重自己,你是本王心中的珍宝。”他的声音低沉而深情,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年世兰的心上。 年世兰抬头望向王爷,那眼神中不再是往日里那份直率与爽利,而是被一层薄雾轻轻覆盖,仿佛随时都会溢出无尽的柔情与脆弱。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轻声细语道:“四郎,兰儿此刻心中满是惶恐,真的好怕。” 王爷闻言,想到了当年纯元初初有孕时也是这般倚在他身旁喊着四郎,心中不由一紧,他轻轻握住年世兰冰凉的手,目光中满是疼惜与坚定:“兰儿莫怕,有本王在此,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分毫。那些歹人,本王自会亲自惩戒,还你一个安宁。” 年世兰感受到王爷掌心的温暖,深吸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四郎,兰儿知你心意。为了你我之间的这份深情厚意,兰儿愿意承受一切。我定要为你,诞下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儿,让我们的血脉得以延续。”说着,她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遮掩住了那双深邃眼眸中复杂的情绪。 王爷对苏培盛吩咐道: “将康儿拖出去,杖毙,府内仆从全部观刑。”此言一出,整个王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气笼罩,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惊骇不已。 侍卫们将康儿押解至庭院中央,康儿被五花大绑,塞住嘴巴,徒劳得扭动着,脸上全是鼻涕眼泪。 府内的仆从、侍女们被迫聚集在一旁,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安,有的甚至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几乎要站立不稳。 周宁海早已按照吩咐准备好了盐水。侍卫手持木桶,站在一旁,每当康儿因剧痛而昏厥过去,便毫不迟疑地上前,将冰冷的盐水狠狠泼在她的脸上、身上,将他从昏迷中唤醒,继续承受那无尽的折磨。 行刑的过程漫长而残忍,三个时辰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康儿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庭院上空,与周围死寂般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府内的众人无不心惊胆战,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残酷的刑罚,更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样场景中的旁观者。 终于,当最后一声惨叫声戛然而止,行刑宣告结束。康儿早已血肉模糊。而王府内的众人,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观刑之后,无不吓破了胆。 而王爷却未曾离开兰心院,他紧紧抱住年世兰,细细安抚着她,直到年世兰睡着才离去。 第17章 敲打 在康儿受刑后,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中。 年世兰午歇后,便看到冯格格坐在软榻旁,一脸温柔关切得望着她。 “姐姐大好了,府内定不会有人敢害姐姐。”冯格格的声音柔和而温暖,仿佛这般狠厉的言语不是出自她口。 年世兰忍俊不禁,轻轻点头: “有你这般姐妹在侧,我何惧之有?福晋在咱们院子里安排的人就剩顺子了,他一个粗使太监,掀不出风浪。” 冯格格闻言,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她紧紧握住年世兰的手,语气更加坚定:“姐姐,你放心,我跟你一同守着兰心院。”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无言的默契与理解。 晚膳时分,齐侧福晋也匆匆赶来。 齐侧福晋步伐轻盈地走进年世兰的内室,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世兰妹妹,还好吗。”齐侧福晋的声音柔和而充满诚意,她缓缓走到年世兰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 年世兰抬头望向齐侧福晋,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多谢姐姐关心,我……我只是有些难以释怀。” 齐侧福晋轻轻拍了拍年世兰的手背,温柔地说道:“世兰妹妹,你我同为王府中人,理应相互扶持。我知道你心善,但有时候,王府的规矩就是如此残酷。不过,你要相信,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王府的安宁。我们只需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年世兰听着齐侧福晋的话,暗暗冷笑,她紧紧握住齐侧福晋的手,感激地说道:“多谢姐姐开解。” 齐侧福晋微笑着点头,继续说道:“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也要多保重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年世兰一直卧床静养,未踏出兰心阁一步,除了齐侧福晋和冯格格前来探望,其他人都送来了慰问之物。 几日后,年世兰正在看书,素问从屋外缓步进来,行了一礼道:“主子,大爷传来消息,卫医士安排妥当了,另外,有个接生嬷嬷是乌拉那拉氏送来的。” 年世兰轻抚书页:“先别声张,两个人都给我盯住了。” 而福晋这日被德妃招进宫中。 德妃,坐于雕花梨木椅上,目光如炬,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参见母妃。”福晋行了大礼,德妃未叫起身。 “福晋啊,”德妃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直击人心,“你身为王府之主母,当以大局为重,以德服人。府中侧福晋、格格有孕,乃我王府之大喜,更是皇家血脉之延续,你应感欣慰才是。” 福晋闻言,面色微变,连忙低头称是,心中却是不安涌动。 “我知你心中不平,但你真是好胆气,一夜之间便害了两子!” “姑母,宜修不敢。” “敢不敢的你都做了,皇上很是生气,给老四赐了两个格格,你回府的时候带回去。切记,身为女子,更需有容人之量。这个孩子不容有失,年氏老四更是还有大用,本宫不准你再有任何不利于侧福晋及腹中胎儿之举。”说罢把朝云的密信扔了下去。 福晋捡起一看,桩桩件件事无巨细,不禁白了脸色,连忙跪倒在地,泣声道:“姑母教训的是,宜修知错了。宜修定当改过自新,必保侧福晋平安诞下麟儿。请姑母放心。” 德妃缓下脸色,微微点头“宜修啊,侧福晋怀孕,非但无损你之地位,反是彰显你贤良淑德之时。我知你聪慧过人,别再做傻事。望你日后能更加谨慎行事,以大局为重。” 一番敲打之后,福晋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福晋自皇宫归来,府里就多了两位侍妾——曹格格与刘格格。福晋将这二位格格一同安排在听荷轩。曹氏温婉如水,但样貌并不出众,刘氏则明媚似阳,更是有一副好嗓子,歌声婉转,如同天籁之音,性格也是活泼开朗。 当夜,王爷召幸了曹格格,次日,召幸了刘格格,并在刘格格处留了两日。 按照惯例,曹格格与刘格格需在侍寝后前往福晋处请安。请安自然又是热闹,曹格格她身着淡雅的衣裳,发髻简单而不失端庄,而刘格格刘格格则截然不同,她穿了一件华丽繁复的衣裳,犹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妆容更是精致到了极致。第一日请安就敢讥讽暗示曹格格虽得王爷一夜恩宠,却并未能真正赢得王爷的心。这样的言辞,让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然而,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福晋对于刘格格的这番言行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或责备。似乎对其青眼有加。 这场热闹自然是冯格格告知年世兰的,年世兰卧床保胎,向福晋告病,府中活动一概未曾出席。 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曹格格上门拜访。 曹格格自请安后,心中便泛起了层层涟漪。刘格格性格张扬,更是得到福晋青睐,对曹格格打压得厉害,曹格格跟齐侧福晋示好却未得到回应,无路可走只能前来叨扰年世兰。 这会儿,年世兰正在榻上窝着看冯格格做小衣,曹格格上前行了个大礼,声音温婉而恭敬地说道:“臣妾曹氏,特来拜见侧福晋,愿侧福晋万福金安。” 年世兰轻轻抬手,示意曹格格起身,并命侍女赐座。待曹格格坐下后,福晋才缓缓开口:“本福晋起不来身,曹格格不必介意,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曹格格闻言,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略作沉吟,终是鼓起勇气: “臣妾初入王府,自知才疏学浅,特来向侧福晋表明心迹,愿伺候侧福晋左右,为侧福晋分忧解难。” 这般直白的话语让年世兰一愣,这还是那七窍玲珑心的曹琴默吗,果然还是年轻不经事。 年世兰轻轻一笑,说道:“曹格格有心了。你瞧,现下本福晋被吓得起不来身,如何能成为你的依托,这般吧,日后若有什么,必护你一护。” 曹格格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起身再行一礼,感激涕零地说道:“臣妾定当谨遵侧福晋教诲,尽心尽力为侧福晋效犬马之劳。”说着亲自捧起侍女拿着的长命锁,“这是妾从娘家带来的,特献给侧福晋,不敢打扰侧福晋休息,妾告退。”说罢,行了大礼便退了出去。 素问接过长命锁看了看,玉质细腻而温润,是难得一见的东西,冲年世兰轻轻颔首。 “福晋这是闹哪出,一个格格都容不下,她也是有心了,咱们且瞧着吧。” 自这之后,曹格格也常来兰心阁,看着年世兰和她腹中子嗣的份上,曹格格的难为自然少了。 第18章 生产 连绵的秋雨去了几分夏日的酷暑,兰心阁上上下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年世兰这几个月的日子,过得异常闲适而宁静,仿佛与世隔绝般,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一方院子里。她以保胎为由,连院门都鲜少踏出,这成了她难得的避风港。就是在这院中天天溜达满一个时辰也是难为她了。 这日,年世兰刚用完早膳,就感到有液体涌出,她一把拽住朝云的手:“姑姑,我,好像要生了。” 朝云忙让素问将年世兰扶到隔壁产房,又吩咐周宁海去烧水。 “记着,这水只能你一个人碰。”朝云叮嘱道。 周宁海连连点头,转头进了小厨房。 年世兰慢慢走着,“稳住那两个稳婆,等差不多再去禀告福晋。” 素问扶着年世兰道:“幸好当初王爷赏了小厨房,否则今日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 “素问,我怎的腹中还不疼?”年世兰心下有些惊慌。 “主子莫怕,主子先破了水,腹痛还在后面。” 年世兰在素问的搀扶下,躺在床上,她拉住朝云的手:“姑姑,就拜托你了。” 朝云郑重点头“侧福晋放心。” 幸好身边有两个会医术的,且孩子一向安好,年世兰也心性足够坚定,才决定不用稳婆。毕竟在这等紧要时候还要防着接生嬷嬷做手脚怕是防不胜防。 素问偷偷将大爷配的丸药塞到年世兰手中,年世兰趁朝云指挥的功夫吞了下去。 “姑姑,我腹中痛感不重,可是腰酸疼得要断掉了。” “侧福晋无事的,这种妇人生产反而快些。” 可没想到,年世兰从早上疼到日落西沉,才开了三指。 院中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冯格格,冯格格如常请安,请安结束后如常在内室陪着年世兰,午膳晚膳都在正房用的,为防人看出端倪,甚至把饭菜倒掉了一些。 “侧福晋,用力,吸气。” “侧福晋,看见头了,用力”朝云说道。 年世兰也没想到疼了一日都如何,这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头了,年世兰按姑姑教的抬高双腿,继续用力。 这时,小安子去正院禀告年世兰生产的消息。小宁子去请稳婆。 两个稳婆被颂芝拦在门外,“请两位嬷嬷摘下首饰,净手、净面,再换一身衣服。” “姑娘,侧福晋生产在即,耽误不得”一位嬷嬷眼中闪过异色,急忙道。 “姑娘,耽误了你可担得起。”另一位嬷嬷在急忙帮腔。 颂芝眼神一利,“大胆刁奴,安排不得你们吗?” 稳婆向来备受尊重,何时受到如此对待,眼见就要吵起来。 “侧福晋不要再用力,缓缓呼气,小口呼气,对对对” “哇”一阵哭声从产房传来,此时,王爷、福晋、格格们正踏入兰心阁,这时晚霞满天,满天的喜气。 两位嬷嬷脸色灰败,产房都没进去,孩子却生了。 产房里,年世兰看着小小的儿子,明明累到极致却毫无睡意:“去吧,把阿哥抱出去吧。” “主子快歇歇吧”素问劝道。 不多时,朝云抱着孩子从里屋走出去, “恭喜王爷、福晋,年侧福晋生了个阿哥。” 院中乌压压跪了一圈:“恭喜王爷、恭喜福晋。” 福晋带着温婉的笑,屈膝行礼:“恭喜王爷。” 王爷快步走过去,看着软软的一团,笑了:“赏!兰心阁上下赏三个月份例。年侧福晋如何了。” “年侧福晋产后脱力,睡着了。” “好,等她醒来本王再来看她,” “王爷,听荷轩温着莲子羹,去用一碗吧。”刘格格挤上前献着殷勤,王爷没有拒绝跟刘格格离去了。 素问偷偷给年世兰诊脉,悄声道:“主子一切都好,现下别乱动,免得身子疼,再困也忍一忍,等一刻钟再睡。” 年世兰好笑得点点头,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回,守好兰心阁。 第二日,早朝后,宫内传来了赐名的圣旨,四阿哥赐名弘福,更是赏了四阿哥和年世兰不少稀罕玩意。 德妃传来口谕,朝云不慌着回去,等年世兰出了月子再回宫便是。 年世兰抓着朝云的手:“多亏了姑姑,我真是吓破胆了,才如此辛苦姑姑为我接生。” “侧福晋如此小心是使得的,那两个嬷嬷必不干净,生产那日百般不从,奴婢定秉明德妃娘娘彻查。” 年世兰摘下手上的玉镯,戴到朝云手上,“等你回宫,我跟弘福送你回去,一同去给母妃请安。” 四阿哥被皇上赐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院,除了冯格格真心欢喜,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嫉妒。 “年世兰,真是小看她了。”福晋摁着太阳穴,压抑着头疼。 “都是奴婢的错。”剪秋跪在地上,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生的下来算什么本事,养的大才行。这下生出来了,姑母也不能再怪我。”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看到年世兰把兰心阁守得铁桶一般,跟刘格格说年世兰得宠有子,那个蠢货不想怎么下手就只会缠着王爷妄图自己也能得子,跟李庶福晋说有了四阿哥,三阿哥就不得宠了,她就只会天天带着三阿哥去请安,谁能想到王爷竟偏宠了她娘俩几分。这一桩桩的事下来,福晋请了两回太医,头风发作得更厉害了。 王爷倒是来了勤了,三五天就来福晋的正院看看,虽没有留膳,却也足够福晋欢喜。 王爷对福晋心下还是满意的,这些年王府管得井井有条,更何况是纯元的妹妹,自然也上了几分心,听府医回禀福晋过于劳心疲惫才久久不能痊愈,便又去了一趟正院。 “福晋,你这般病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把府中的庶务都交给齐氏,你好生静养。”王爷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福晋却坐不住了,没有权力的福晋算什么福晋。 “谢王爷体恤,妾身不打紧的,这么多事务齐妹妹忙不过来的。” “这有何妨,让年氏出了月子从帮协助。这些年你也是辛苦。” “四阿哥尚小,更是离不得额娘。”福晋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齐侧福晋无子无宠,有点管家之权便罢了,年侧福晋这般,若是得了权利可如何是好。 福晋还没想好说辞,王爷便一锤定音“让她俩学着,有什么不懂的来请教你。你就是这般操心才迟迟未能痊愈。” 福晋只得假做感动谢恩。 第19章 面见德妃 弘福出生后,兰心阁热闹了不少,欢声笑语里多了,年世兰却发了几次脾气,清淡饮食就罢了。年世兰最不能忍受的是不能洗澡洗头,看着儿子,却时不时想起上辈子失去的那个孩子,控制不住得想流泪。颂芝急得也总抹泪,素问也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朝云姑姑很理解,每日陪着年世兰聊天逗孩子,年世兰才慢慢缓过来。日子就这么过着。整个月子期间,不管年世兰硬声发脾气还是软声撒娇,年世兰还是没能洗洗头洗洗澡。更是没有见王爷,王爷来时都是在侧间见见儿子,年世兰以月中丑陋,不肯相见。 年世兰避而不见,却让冯若昭作陪,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冯若昭本就是书房门第的温婉女子,自得了王爷不少真心疼爱。 冯若昭欢喜之余,更感激年世兰,唯一的遗憾是暂时无能有孕。 葛医师前段时间来诊脉,察觉到了她体内的异样,朝云细细检查过,终于在香料中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原来,那些避子之物被巧妙地融入了香料之中,其技艺之高超,使得它们几乎无迹可寻,若非葛医师与朝云的细心,恐怕这秘密还将隐藏许久。 得知真相后,冯若昭立即着手更换了所有含有避子成分的香料,并严格把控起生活用品,还特意请葛医师每月前来请平安脉,以保万无一失。 葛医师建议她服用三个月的药物以清除体内的余毒与杂质,并随后进行一年半载的精心调理。他的医嘱如同春风化雨,给了她无限的希望与信心。她更惊喜的是,年世兰赠予的药丸,葛医师说极适合她的体质,待身体康健后服下,必能一举得子。 一个月稍纵即逝,年世兰终于出了月子。年世兰起了个大早,用艾草水痛痛快快洗了澡,洗了头。 一切收拾妥当,年世兰挽好发、穿上了侧福晋吉服,准备跟王爷一同入宫。她身着一袭华丽的侧福晋吉服,那衣裳以金丝银线绣制而成,图案繁复精美,色彩斑斓而不失庄重,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吉服上镶嵌的宝石与珍珠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与她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眸交相辉映,更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风华绝代。 一个月未见,她非但没有丝毫憔悴,反而因月子期间的精心调养而更添了几分风韵。素问日日药膳都加了美容养颜之物,她的肌肤更显细腻光滑,容颜焕发,即便是略显丰腴,也丝毫不减其绝美之姿。王爷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艳,这样的美人儿,无论是在汉军旗中还是满蒙八旗之内,都是难得一见的翘楚。 他轻轻走到年世兰身边,伸出温热的手掌,温柔地牵起她的手。王爷低声细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温柔与坚定:“今日本王都陪着兰儿。” 年世兰闻言,脸颊上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眼中闪烁着温柔与喜悦的光芒。她轻轻低下头,以手帕轻掩嘴角,那份羞涩与矜持更添了几分动人的风情。随后,她抬头望向王爷,眼中满是对对王爷深情的回应,轻声细语道:“兰儿遵命。” 二人一同上马车往皇宫赶去,王爷自然先去御书房,叮嘱年世兰直接去拜见德妃。 年世兰踏入德妃寝宫,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德妃娘娘已端坐于上首,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威严。年世兰上前,恭敬地行了大礼,口中道出最诚挚的感谢:“臣媳年世兰,拜见德妃娘娘,谢娘娘的庇护之恩。” 德妃闻言,轻轻抬手,示意其起身,语气中满是温和:“还不叫一声母妃吗,本宫庇护的是自己的皇孙。来,让本宫瞧瞧这小家伙。” 说着,德妃的目光转向了年世兰怀中的婴儿,那孩子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德妃轻轻接过孩子,眼中满是慈爱,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嘴里念叨着吉祥话。 年世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动着暖流。“母妃,你瞧,他笑了,他喜欢祖母呢。” 不多时,皇上跟王爷一同来到德妃寝宫,年世兰忙再次行了大礼,皇上摆手示意年世兰平身,缓步上前,目光温柔地落在孩子稚嫩的脸庞上。孩子的皮肤如同初雪般洁白无瑕,眼睛紧闭,小嘴微微撅起,不时发出几声轻吟,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下一秒,皇上竟直接从德妃手中接过孩子,弘福也是争气,被扰了清梦睁开眼睛,咧开嘴笑着冲皇上伸手。皇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轻轻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孩子的小手,感受着那份血脉相连的亲密与温暖。 随后,皇上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年世兰,眼中满是赞赏,说道:“年氏,皇孙你照顾得甚是周全,朕心甚慰。你二哥年羹尧更是好样的,在边疆屡立战功,为我大清稳固边疆,功不可没。你们年家,真乃我朝之栋梁也!” 年世兰闻言,脸上绽放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她谦逊地低下头,轻声说道:“臣媳不敢当皇上如此赞誉。二哥在边疆为国效力,臣媳自当恪守本分,照顾好皇孙,为皇上分忧解难。愿我大清江山永固,皇上龙体康健。” 此刻,寝宫内洋溢着一片和谐与喜悦的氛围。年世兰偷偷跟王爷咬耳朵:“爷是最受宠的皇子吗,十三福晋的嫡子皇上都没亲手抱过。额娘赏弘福的小衫,可是额娘亲手绣的,听说额娘都没给十四爷的庶子绣过东西呢。” 一席话让王爷很是开怀,对皇上额娘的态度更是奉承了几分,屋内更是其乐融融。 留了二人午膳,便让他们回府了,毕竟今日是弘福的满月,回府还要操办一番。 朝云留在了宫中,年世兰给了丰厚的赏赐,尤其是塞了足足的银票,毕竟宫中什么都不缺,银钱才是最为实在与有用的东西。 第20章 三年后 一晃眼三年就过去了,弘福已经三岁了。从小时候的软糯可爱已经变成了嗷嗷叫的大魔王,这孩子不像阿玛,却像极了皇祖父,一个月里皇上总会宣他进宫几次,他可是连皇上的胡子都薅得的。 前朝的争斗,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每一幕都惊心动魄,令人窒息。在那场波谲云诡的权力游戏中,太子落败,二废太子被皇上指责为不忠不孝,胤禛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雄心壮志,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明争暗斗的帝位争夺之路。朝堂之上,暗流涌动,胤禛不仅要应对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还要精心布局,步步为营,其忙碌之状,实乃难以言表。 而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中,年羹尧与十四爷之间的交情却如同一股清流,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两人两年前并肩作战于疆场之上,生死与共的经历让他们的关系超越了普通的同僚之情,更添了几分莫逆之交的深厚。在烽火连天的日子里,他们共同抵御外敌,守护疆土,那份并肩作战的情谊,早已深深烙印在彼此的心间。 对于这一切,胤禛自然是心知肚明。回想起年羹尧出征前特意前来询问如何与他那胞弟十四爷相处,胤禛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深知年羹尧的担忧与顾虑,当时他是如何回答的,当时他轻叹一声道:“护好他,莫让额娘伤心。” 这一番话年羹尧也如实说给了十四爷,十四爷当下眼睛就亮了,笑道:“好四哥眼里不光只有十三哥啊,没辜负我为了他都疏远了八哥。” 这些年府里消停了些,王爷不常进后院,福晋更是难得得冷下脸警告众人不得打扰王爷。后院里又添了个格格方氏,是王爷外出公干带回来的自然很是受宠。冯格格有孕快八个月了,马上就要临盆,刘格格有孕5个月,曹格格有孕两个月,吕格格也有孕一个月。 府里有这么多孕妇日子就不可能消停了,但冯格格、曹格格本就是机敏的,自然费不了年世兰多少功夫,刘格格更是在福晋面前伏低做小,意图让福晋庇护。吕格格更是个易孕的,当年产下死胎本以为不能再生,更何况王爷也就是去看大公主时偶有留宿,这就怀上了第三胎。 年世兰这些年把庶务牢牢抓在了手里,恩威并施得到了一批忠心之人。要知道上辈子哪怕最落魄的时候她都能搞到宫中禁物,用纸钱送哥哥一程,更是吃穿份例也远超答应。 跟齐侧福的往来还是密切,弘福会软软得喊她齐额娘,也会趁她不注意把她的发簪拽下来。 弘福生辰刚过,十四爷跟年羹尧班师回朝,皇帝大喜,封十四爷为多罗贝勒,年羹尧为定西将军,虽说官位比之前生低很多,年世兰知晓这是哥哥收敛锋芒之举。 胤禛早收到二人书信,自知二人何时入宫,一大早亲自去宫门口将十四爷与年羹尧二人迎回了府中,设宴款待。 酒至半酣,胤禛的脸庞已微微泛红,他举杯高歌,眼神中满是真挚与感慨。他踉跄着步伐,走到十四爷身旁,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醉意与深情:“十四弟啊,咱们兄弟俩,自幼便不在一处,如今好不容易都长大了,却又在朝堂之上争斗了这么多年。今日,能这样毫无芥蒂地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实属难得,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年羹尧在一旁嘿嘿笑着,他的衣襟因激动而不慎扯开,却也毫不在意,反而更加放开了性子。他高声笑道:“王爷您有所不知,八王爷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十四爷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私下里常说,还是自家兄弟靠得住,嫡亲的兄长才是真心为他好的人。” 十四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他轻轻敲了年羹尧一下,佯怒道:“亮工,你小子少说两句吧,再这样口无遮拦,小心我真的不客气了。” 年羹尧却毫不畏惧,继续道:“十四爷,你就别硬撑了。想当年出征时,八王爷把你当挡箭牌,若不是我家主子力排众议,为你讨回公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十四爷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端起酒杯,对着胤禛郑重其事地说:“四哥,过往种种,皆是弟弟年幼无知,不懂事。从今往后,我誓死追随你,为你守土开疆,绝不二心。” 胤禛听后,他紧紧握住十四爷的手,叹息道:“我们斗了小半辈子,如今你能放下成见,我甚是欣慰。但你又怎知,我从未真正想要与你为敌。母妃年迈,我们再争下去,只会让她老人家伤心。” “四哥,我明白了。与八哥那等人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我早已看清。如今,我定全力帮你。”十四爷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 胤禛重重地点了点头,承诺道:“十四,你放心,我胤禛必不会亏待你和亮工。” 此时,年羹尧突然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哽咽:“王爷,我…我想我妹子了。”言罢,泪水已顺着脸颊滑落。 最后,小厮扶着站不住的十四王爷和年羹尧回府,胤禛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快步往年世兰的院子里走去。 行至院中,胤禛停下脚步,低声对紧随其后的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你去安排几个可靠的暗卫,暗中盯着十四王爷和年羹尧那边,特别是要留意他们是否真的只是酒醉,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动静。” 苏培盛闻言,立刻明白了胤禛的用意,他躬身应诺,随即转身离去,迅速去布置胤禛交代的任务。 胤禛则继续前行,步入年世兰的院中。 第21章 风寒 这个秋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加深沉与萧瑟,细雨绵绵,不绝如缕,这个季节平添了几分凄清与哀婉。 冯格格在深秋,诞下了一位娇小玲珑、粉雕玉琢的小格格。胤禛为她取名为“璟霏”。 “璟”字意指光彩照人,珍贵美好,“霏”字指雨雪纷飞的样子,正好合了公主出生的景象,跟大公主的云霏正好呼应。冯格格感激涕零,刚出生就取名的格格可是罕见得很。 每日,年世兰都会亲自带着弘福去探望璟霏格格,弘福每每都会趴到妹妹身旁,轻轻摸摸她的小肉胳膊小肉腿,萌萌得喊妹妹胖嘟嘟,这些年,二人相互守望,感情更是真挚。兰心阁中日日都是这样得生机与温情。 这一日,天空依旧阴沉,细雨绵绵不绝。年世兰带着血燕粥探望冯格格,毕竟血燕这种超份例之物,都是年世兰私下贴补。这粥是滋补佳品,对于产后虚弱的冯格格而言尤为适宜。然而,当年世兰轻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时,却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这一幕,让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 作为同样生育的人,她们都立刻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冯格格轻声说道:“年姐姐,看来是天大的好事啊。我也不瞒着姐姐了,我们得葛府医来看看吧,他是我的同乡,医术高明,我能生下璟霏都有赖姐姐和他,且他的家人在家父手下任职,人品信得过。” 年世兰闻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轻轻点头,应允了冯格格的提议。 不久,葛府医被匆匆请来。他细心地为年世兰把脉问诊,一番检查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恭喜侧福晋,您已有孕两个月了。” 年世兰轻轻点头“通报上去吧。” 胤禛得知年世兰再次怀有身孕的消息时,反应出奇地淡然,只命人送去了丰厚的赏赐,以示皇恩浩荡,但他本人却并未亲临探望。 年世兰的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失落与哀怨,反而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情与释然。她轻抚着还未隆起的腹部,眼神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虽然生下了泓福,但这些年自己也在期盼着,甚至在一年前频繁吃坐胎药,屡屡失望后本以为那个前世的宝贝不肯来做自己的孩子了,而现下突然有孕,年世兰心中暗自盘算着,在心底轻轻问询,这迟来的宝贝,是否依旧是那个在前世的他?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如同久旱逢甘霖,让年世兰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最终化作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情不自禁地呜咽起来。 而此刻,素问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年世兰有孕自己未曾发觉,她深知自己的失职,让主子的身子承受了不必要的风险,幸得冯格格可靠,若是被旁人察觉做了什么,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素问一踏入内殿,便双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自责,诚恳地向年世兰请罪,直言自己未能及时察觉并照顾好主子的身体。 年世兰轻轻抬手示意素问起身,温柔地握住素问的手:“素问,你无需自责。你尽心尽力,这些年弘福的健康成长就是天大的功劳,你又何须如此。” 这喜讯并未给整个后院带来多少欢乐。女眷们保持着表面的恭贺,内心实则五味杂陈。至于福晋,她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她不动声色地递上了进宫请安的牌子,这一举动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例行公事,年世兰却明白她进宫是为了什么。当然,那些密谈的内容,如同被厚重的宫墙所隔绝,外界无从知晓,只留下一片猜测与遐想的空间。 曹格格是第一个上门的,听闻年世兰再次有孕,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忧虑,生怕年世兰会放弃她腹中的孩儿。年世兰自然明白曹格格的来意,温和而坚定让她放心。 这日,晨起弘福就蔫蔫的,眼眶泛红,哭哭啼啼得说没有力气,素问见状立即上前细心询问,经过一番细致的望闻问切,确认弘福是染上了风寒之症。 深知病情不容耽搁,素问迅速行动起来,用艾草和紫苏给弘福泡脚发汗排毒。又精心熬制了一碗苦涩却药效显着的汤药,耐心地哄着弘福一口一口喝下。幸而,素问的医术不负众望,到了午后时分,弘福的精神状态已有了明显的改善,小脸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夜幕降临,素问更是放心不下,几次起身前往弘福的寝室,轻轻触摸他的额头,确认体温已恢复正常,这才稍稍安心入眠。 然而,第二日清晨,同样的症状再次袭来,紧接着是第三日,弘福的病情竟如此反复,让府中上下人心惶惶。素问虽尽力劝解年世兰,解释小儿体弱,反复发热乃是常事,但年世兰心中的忧虑与愤怒却如野草般疯长。她紧紧握着弘福的小手,眼中满是疼惜与坚定。她若无其事般吩咐院内一切如常,私底下却安排周宁海严加看守弘福的居所,不要打草惊蛇更要揪出背后捣鬼之人。 果然,丑时刚过,一个鬼祟的身影悄悄靠近了弘福的房间,那是负责照料弘福的乳母。只见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窗户,一股冷风瞬间灌入,紧接着,她竟将弘福身上的被子也一并掀开,露出了那稚嫩而脆弱的身躯。这一幕,恰好被暗中守候的周宁海逮个正着。 年世兰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彻夜审问乳母。同时,她也未忘追查乳母背后的势力,竟发现乳母在年府的家人全是伪造的身份,而她唯一的儿子竟已落入他人之手,成为了要挟她的筹码。恩威并施细细盘问,才知绑走乳母儿子的人冷酷扬言,唯有待到弘福命丧之日,才会归还乳母的儿子。 这一发现,让年世兰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命颂芝将一切禀明王爷和福晋,更加用心得看护弘福。且派人告知年府,暗中搜集证据,想也知道,是谁如此急于除弘福以后快。 这些年,年府明退实进,谁人不知年家老爷老当益壮,两个儿子一文一武,虽说年羹尧一直屈居十四爷锋芒之下,但谁人不知他骁勇善战。年世兰在府中更是铁腕柔肠,这三年的顺风顺水让她也失了警惕,索幸未殃成大祸。 第22章 德妃的选择 王爷下朝后就脚步匆匆得赶到兰心阁,心中那份难以掩饰忧虑。弘福不仅是唯二的皇孙,更是皇上心头肉,宠爱有加。想也知道如此时刻,若是弘福出事皇帝会如何震怒,王爷忌惮年羹尧是真,在乎圣宠更是真真的,心疼弘福也做不得假。想到近日来幼子的遭遇,王爷的心便揪紧了几分,生怕有任何闪失。 穿过曲折的回廊,王爷终于来到了兰心阁前,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生怕惊扰了室内的宁静。一进门,那温馨而又略带忧虑的一幕映入眼帘:弘福,那个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小身影,此刻正安静地蜷缩在年世兰的怀里,小小的身躯显得格外脆弱,而年世兰,平日里珠圆玉润、飒爽大气的她,此刻下巴略显尖削,面容上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为照顾弘福而心力交瘁。 见到王爷的到来,年世兰欲起身行礼,却被王爷温柔地制止了。他轻轻走近,目光温柔地落在弘福那张胖嘟嘟的小脸上,仔细端详,确认孩子虽受了些风寒,但并无大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满意地点了点头。“世兰,你做得很好,把孩子照顾得如此周全,自己却累瘦了。”王爷的话语中满是心疼与感激。 年世兰闻言,眼眶微红,轻声回道:“妾不委屈,只要福儿能平平安安,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王爷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沉声道:“那个企图伤害福儿的奸人及其家族,本王已命人妥善处置,断不会再让任何人对福儿不利。”话语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年世兰聪慧过人,自然听出了王爷话中的深意,心中虽有诸多猜测,却选择了沉默,只道:“谢王爷为臣妾和福儿做主。”言罢,似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还有一事,需得王爷定夺。 果然,一听这话,王爷的眉头皱了起来,年世兰忙道:“母妃原本召福儿进宫,但眼下他身子未愈,臣妾斗胆,请王爷代为告罪,待福儿完全康复,再行入宫请安,免得过了病气。” 王爷闻言,微蹙的眉头随即舒展,“此事交由本王处理便是,你且放宽心。” 随后,王爷的目光落在了年世兰的腹部上,关心道“腹中的小家伙可好?是否又调皮了?” 年世兰笑了笑“这孩子怕是位小格格,性格与福儿截然不同,异常乖巧。有了福儿这个哥哥,再添个妹妹,咱们这个家就更圆满了。” 王爷闻言,不禁开怀大笑,年世兰见状,按下眼中的情绪,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弘福,生怕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扰了他的甜梦。 直到弘福悠悠转醒,王爷又陪着他玩耍了许久,午膳时分,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次日清晨,胤禛下朝后前往永和宫向德妃请安。踏入宫殿,他先是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郑重其事地跪下行了大礼,声音沉稳而恭敬:“儿臣胤禛问额娘安,愿额娘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德妃端坐于上,面容虽显温和,但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轻轻抬手,示意胤禛起身,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与无奈:“老四,我听闻年家的女儿再次有孕,这消息真是让人又喜又忧。年家势力日渐庞大,她若再生子嗣,对于朝中局势而言,恐怕又是一番风云变幻。现如今看似是一番助力,可来日,谁又能保证汉军旗的子嗣不会觊觎那位置呢?” 胤禛闻言,心中微动,却并未立即表态,而是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额娘所言极是,但此胎或只是个格格。再者,年羹尧不仅与儿臣及十四弟交情深厚,且对忠心耿耿,他对这个妹妹更是呵护备至。若是在这紧要关头,她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会伤了年家的心,更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动荡。更何况,府中近日刚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之事,有人竟对弘福下手,每日夜晚打开窗户掀开被褥让其受冷风吹拂,害得福儿风寒不愈,其用心之险恶,实难容忍,若不是年氏警醒,福儿怕是……” 德妃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深知胤禛所言非虚,更是明白为何府中会发生这种恶劣的事,只得痛心疾首道“福晋身为后院之主,竟让这等事情发生,实在是失职至极。不过,念在她是你最心爱之人的妹妹份上,我会亲自过问此事,好好教导她如何管理家事。”说到这里,德妃抬头望向胤禛,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变化。 胤禛心中微微一颤,这些年来他忙于朝政,后院之事多由福晋打理,而她作为纯元的妹妹,他自然也多加关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纯元的身影已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后院中如云美人和活泼可爱的子嗣。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越来越少想起纯元了。 “若是女儿也罢,男孩留不得了。后位必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子才不负纯元啊。” “额娘放心,若是女儿自然皆大欢喜,但若真是男儿,儿臣也断不能做出伤害之事。”胤禛坚定地说道,“乌拉那拉氏的地位绝不会变。” 听到胤禛的保证,德妃暗暗松气,派了竹息一同回府探望弘福。 回府的路上,胤禛的心情异常沉重。他一边思考着如何平衡朝堂与后院的关系,一边又为自己内心的挣扎感到无奈。他知道母妃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但作为一位父亲和争夺帝位的王爷,他更明白权利易让人生变,只能心中默默祈祷:愿一切都能如他所愿,年世兰腹中是个格格。 竹息进府后先是前往兰心阁,探望了弘福赏赐了侧福晋,表达了德妃娘娘的关怀恩泽与体面,随后,她并未过多停留,径直转向福晋所居的正院。 踏入正院,竹息的目光冷冽如霜,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节,但那动作中却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只是例行公事。面对福晋满脸堆笑的殷勤迎接,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冷声开口:“传德妃娘娘口谕,府中需和睦共处,万不可有残害子嗣之事发生,违者严惩不贷。” 福晋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慌忙上前几步,近乎哀求地说道:“姑姑,这定是误会!”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难吓得不轻。 竹息面无表情,目光如炬,她缓缓说道:“福晋,娘娘深知您的心思,但手段终究太过激烈。娘娘有言,此次之事已为您妥善处理,但下次,娘娘恐怕无力再为您扫尾。福晋啊,您应当明白,无嗣何以争那位置呢?” 福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似乎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听得她喃喃自语:“不是还有......” 竹息不等她说完,便冷冷打断:“福晋,您应当清楚,不得宠爱的皇孙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若是最得皇上欢心、最像皇上的那位皇孙不幸早夭,皇上会作何感想?这后果,您真的承担得起吗?” 福晋被这一连串的话语击得溃不成军,她喃喃重复着:“她肚子里......” 竹息轻轻叹息,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安抚:“福晋放心,娘娘已有所安排。若是那腹中确为男胎,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存活于世。您有娘娘作为后盾,您的地位,自然是稳如泰山,无人能动摇。”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福晋一人,独自面对冰冷的现实。 第23章 谋划 年世兰有孕已满三月,尽管按照府中规矩,已有孕的她被特许免去了日常的请安之礼,但胎已稳,也该去一趟以表敬意。晨光中,她身着淡雅织锦,前往正院。年世兰的到来,虽非最晚,却也引得众人侧目。她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显温婉与从容,轻抚腹部,正欲依照惯例行蹲安礼,福晋却已抢先一步,温言相阻,示意她不必拘礼。 年世兰顺从地行了扶鬓礼,姿态谦卑而不失优雅,轻声言道:“妾身感激福晋体恤,但规矩不可废,即便是小小礼节,也是对福晋及府中规矩的尊重。”其言毕,福晋脸上才挂上几分真心的笑。 “妹妹有心,我自是知晓。但现下你最要紧的便是安心养胎,为王爷诞下健康子嗣。诸位妹妹也要努力,为我们王府开枝散叶。” 话音刚落,费格格略显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福晋,若王爷总是忙碌,妾身该如何是好?”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安与期盼。 李庶福晋见状,不假思索地应和道:“是啊,妹妹你都难以盼得王爷一顾,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更没指望了。” 福晋见挑起纷争,愈加满意:“王爷公务繁忙,我们自当理解支持。不过,大家也要相信,王爷的心是系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的。至于费妹妹的担忧,不如多寻些怡情养性的乐子,或许能吸引王爷的注意呢。” 说到这里,福晋又转而看向年世兰,“年妹妹,你身子不便,就不必再为这些琐事操心了。本福晋明日进宫给额娘请安,年妹妹不易操劳,齐妹妹同去吧。至于请安之事,你生产之前,都不必再来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位格格也纷纷投来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 次日清晨,天空湛蓝如洗,福晋与侧福晋齐月宾一同踏上了进宫的路途。她们身着华丽的宫装,步伐稳健而庄重,心中各自揣着不同的思绪。到达皇宫后,一番繁复的请安仪式过后,德妃特意留下了她们共进早膳,以示亲近与关怀。 席间,竹息引领着齐月宾离开,前往净手之处。齐月宾心中明了,这是姑侄二人有私密话要说,自己不便在场,于是迅速而恭敬地退下。 “姑姑,是宜修糊涂,可是侄女真的怕啊。隔皮猜瓜之事,本就如同雾中观花,难辨真伪,更何况人心似海,更是难以捉摸其深浅。”福晋难得软弱得哭泣道。 \"我儿放心,此事我早已心中有数,定不会让那未知的风雨侵扰到你分毫。\" 德妃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几案。\"今日回府之后,你提前吩咐府中医者待命,年氏的安危,万万不可有丝毫闪失。\" 宜修深知,在这波诡云谲的斗争中,能够有这样一位智勇双全、心系家族的姑母作为依靠,是何等的幸运。于是,她缓缓站起身子,双腿并拢,双手交叠于腹前,深深地向姑母行了一个大礼,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庄重而虔诚。 \"宜修谢过姑母深谋远虑,您的恩德,宜修铭记于心,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守护好家族繁荣。\" 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有力,透露出一种坚韧不拔的决心与信念。 姑母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她伸出手,轻轻扶起了宜修,眼中满是疼爱与期待。\"好孩子,有你这样的心意,我便是放心了。\" 在净手间,竹息望着齐月宾的面容,轻声说道:“侧福晋脸色真好,看来府中一切安好。”齐月宾闻言,苦笑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自己之所以能常伴王爷左右,全赖德妃娘娘的成全与庇护。然而,这份恩宠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牺牲。 “姑姑,你知道我的,若非额娘,我如何能在这王府之中站稳脚跟。”齐月宾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竹息听后,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纸药方,正色道:“王爷遇到了难事,娘娘只能信你。你回府后,将这张安胎药方子熬好给年侧福晋服下。剩下的,你就不必再操心了。” 齐月宾闻言,心中一震,她瞬间明白了德妃的用意。那张药方,无疑是对年世兰腹中胎儿的某种安排。她回想起自己当年入宫时的情景,一颗心完全系在了四爷胤禛身上,幸得德妃娘娘成全,才得以在王府中有一席之地。然而,她自己也曾服用过德妃赐予的“保胎药”,最终却未能生育。那时,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自己作为虎门之女,在皇室中生育子嗣的艰难与禁忌。 如今,这张药方又要转赠他人,齐月宾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年世兰虽得宠,但她的身份同样敏感,作为重臣之女入府,已经足够引人注目,若不是府内真的没有子嗣,怕是弘福也生不下来,若不是弘福独得皇上恩宠,怕是也养不大。时至今日,年氏再诞下一个皇孙,只怕会引来更多的风波与算计。而自己,作为一个不能生育的侧福晋,又能做什么呢? 心念电转之间,齐月宾已经做出了决定。她恭谨地向竹息保证:“姑姑放心,我会照办的。”随后,她收起药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到了德妃与福晋的宴席上。 食不言寝不语,吃罢早膳二人回府。 第24章 算计 齐侧福晋一回府,歇了午膳就来了兰心阁,这些年二人常来常往,院内仆从都习以为常,行礼后就各忙各的活计,齐侧福晋步伐轻盈地踏入年世兰的寝殿,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姐姐来了,快让我摸摸我的宝贝。”年世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甜笑,“福儿启蒙不在院中,就摸摸肚子里这个吧”说罢,她轻轻地将自己那尚不显怀的腹部向前微倾,眼神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齐侧福晋伸手轻抚,手指间传递着温暖与关怀,但她心中却藏着一丝忧虑。“听说你这几日又任性了,不肯按时服药,姐姐特地来监督你。”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疼爱。 年世兰笑着接过药碗,目光在齐侧福晋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片刻,心中暗自冷笑。她轻嘬了一口药汤,眉头微蹙,随即吩咐道:“颂芝,快些去取些梅子来,这药确实有些烫口,我们且先聊聊家常,再慢慢喝也不迟。” “世兰,药需趁热喝才有效,喝完了我立刻给你拿梅子。”齐侧福晋见她只喝了一口便停下,焦急地劝道,“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可不能再任性了。” “姐姐莫急,世兰自然知道轻重。”年世兰边说边起身去拿一旁的绣棚,转移话题,“姐姐你看,这是我为小格格绣的花,希望她能喜欢。” 齐侧福晋见状,心知再劝无益,只能暗暗祈祷药力能温和一些,待年世兰将药全部喝下再发作。两人于是拿着绣棚,一边欣赏着绣工,一边聊着府中琐事,气氛看似和谐而温馨。 颂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她的主子,那个曾经舞刀弄棍、英姿飒爽的女子,如今竟也能如此温婉地拿起绣花针,尽管绣得并不十分精致,但这份心意已足够让人动容。更何况这个直来直往的女子,现在如此明白府里的弯弯绕绕,借力打力应付极好,算计更是不知躲过了多少。 颂芝突然有点心酸,正想着,年世兰猛地捂住肚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齐侧福晋的衣袖,痛苦地呻吟道:“孩子!孩子!” 齐侧福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她试图挣脱年世兰的手去倒掉药碗,但无奈对方握得太紧。她急中生智,忙向门口的吉祥使眼色求救。但一切为时已晚,年世兰已经高声呼喊:“周宁海,快请府医!所有人都给我监管起来,谁也不许离开半步!”话音未落,她便因剧痛而昏了过去。 府医被紧急召来,来的正是葛府医,一番诊脉后脸色大变,立刻着手施针开药,全力救治。王爷闻讯赶来,看到寝殿内一片混乱,怒火中烧,立刻命苏培盛彻查此事。 经过一番忙碌,葛府医终于从内室走出,向王爷禀报:“侧福晋的胎虽保住,但需卧床静养,看能否拖到足月。”苏培盛也随之返回,对胤禛欲言又止。 王爷挥手遣散了匆匆赶来的福晋侍妾们,独自步入书房,连更衣的心情都没有。“说吧,查到了什么?”他沉声问道。 “是齐侧福晋端去的药,药碗仍留在屋内。但据查,此药乃德妃娘娘所赐。”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回答。 王爷在听完那番话语后,身形似被无形的重压所困,久久未能动弹,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良久,他缓缓步入兰心阁那幽深的内室,将满心的复杂情绪尽数封存。 夜色渐浓,星辰点点,兰心阁内却依旧灯火通明,但年世兰却依旧沉睡未醒。苏培盛与颂芝素问轮番劝说王爷早些休息,良久,王爷抚了抚年世兰的脸颊,独自返回了书房。 然而,王爷前脚刚迈出门槛,年世兰便悄然睁开了眼睛,眸中闪烁着决绝。她猛地坐起身,动作之快让守在床边的颂芝措手不及,惊愕之余连忙上前阻止,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哭腔:“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万万不可乱动啊!” 年世兰轻叹一声,目光温柔而坚定:“你啊,总是这般急性子。放心,我自有分寸,我只是去看看福儿。”说罢,她不顾颂芝的劝阻,执意起身。 素问见状,连忙上前,低声汇报:“主子放心,周宁海早已在外守候,小主子得知您劳累过度需静养,非但没有哭闹,反而异常懂事,晚膳后还练了字才安心睡下。”年世兰闻言,心头一暖,轻轻走进弘福的房间,为他整理好被褥,随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你们三个,都随我来。”年世兰回到正厅,目光扫过颂芝那张依旧呆愣的脸庞,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们跟上。 “主子,葛府医那里的赏赐给了十成十,罪证都暗中递给了苏培盛,他没什么生疑的。周宁海道。 “葛府医那里,你做得很好,你需继续留意苏公公的反应,勿让他起疑。素问,你再去探望冯格格,告诉她葛府医事过后,需安排他离府回乡,并承诺为她与小格格寻觅更好的医者照料。” 素问一一应下,随即又提及了清理现场之事,表明鸡血和衣裙被褥都处理掉了,而颂芝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关切与不解。年世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颂芝,你的忠心我自然知晓,但你性格直率,就是需要你真实的反应才能骗过齐侧福晋,你莫要怪我。我不会用腹中的孩子冒险,来历不明的东西我绝不会入口。至于齐氏,她的背叛我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明日,便是对峙之时,我们需步步为营,确保万无一失。丑时末便带着人去远翠楼大闹,务必把她带过来,演像一点。” 说完,她对着颂芝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安慰也有期许:“以后,我会尽量不再隐瞒你太多,但你也得学着更加沉稳,懂吗?”颂芝点头如捣蒜。 第25章 齐侧福晋死期 丑时末,夜色如墨,星辰隐匿,万籁俱寂之中,一场风暴悄然酝酿。齐侧福晋此刻却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与贴身侍女吉祥,被一队神色严峻的侍卫押解着,穿过曲折幽长的宫廊,最终停在了兰心阁前。兰心阁今夜却显得格外阴森,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不祥的气息。 年世兰并未亲自出面,颂芝站在偏殿的门槛上,望着被押解而来的齐侧福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主子待你一片真心,你却如此回报,真是可笑至极。”颂芝的话语虽轻,却如重锤般击打在齐侧福晋的心头,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齐侧福晋被囚禁在偏殿,待遇虽未至苛刻,但那份精神上的折磨却远胜于身体上的禁锢。她心中充满了悔恨与不甘,却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吉祥,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命运则更为悲惨。她被单独带走,接受了严酷的审问。鞭打、烙铁、夹指……种种酷刑轮番上阵。吉祥虽然忠心,但在无尽的折磨下,也渐渐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远翠楼,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人间地狱。楼内的仆从无一幸免,全部被押解出来,逐一接受审问。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他们每个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棋子,随时可能被牺牲。 卯时初刻,福晋终于派遣了她的心腹侍女剪秋前来兰心阁。此时的年世兰,正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离去。她几次尝试起身,却都因体力不支而失败。剪秋的到来,并未给她带来任何安慰。 “人证物证俱全,请王爷福晋做主。”年世兰的声音微弱而坚定。然而,当剪秋提人离去时,顺子悄悄凑近剪秋,耳语了几句。剪秋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转身离去。 “如何了?”福晋在得知审讯结果后,急切地询问剪秋。 剪秋将审讯的情况一一禀报,“吉祥并未供出德妃娘娘,反而将脏水泼向了主子。” “怎么,她说是我指使的?” “这倒是不是,她说福晋戕害子嗣,语中暗示柔福晋之死另有乾坤。” 福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具应声而碎,碎片四溅。“这个贱人!她怎么知道的!”福晋失态地怒吼着,随即又冷静下来,叹了口气:“他一个粗使太监怎得到的消息,兰心阁是不是人尽皆知了?” “周宁海审问的时候她说了一句齐侧福晋只是为了自保,福晋才是害得府内不平的元凶,周宁海以为她只想脱罪,便只道别拉扯旁人,继续拷问她堕胎药之事,她倒是忠心,只道定是有人害齐侧福晋换了药。周宁海见问不出来,便让小顺子继续审问,他带人去了远翠楼。若不是没人留在兰心阁,小顺子也不敢再审,小顺子见无人在,本想用重刑,结果还不等用刑,一问吉祥就迫不及待说府中子嗣都是福晋您......柔福晋更是没得不清不楚。” “齐氏真是好算计,当年她便跟那贱人亲近,怕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留不得了,本想用她再做一局恶心年氏,怕是不行了。” 这一闹腾,兰心阁内却不太平,年世兰喝了安胎的补药,怕是要沉睡个一两日好好养养精神。这一切外界自然不会得知,都以为年侧福晋昏迷不醒。府医们轮番上阵,用尽浑身解数自然也唤不醒她。直到正午,在从年府请来的大夫才断言孩子保住了,但年侧福晋还会昏迷些时候。见状,府医纷纷猜测年侧福晋的这一胎,恐怕难以保全,即便是勉强足月,生产之时也将是九死一生。 王爷得知此事后,震怒不已。他第一个发落了葛府医,以失职之罪将其赶出王府。为了安抚年世兰,他更是将年家的大夫接入府中,誓要保住年世兰母子平安。说到底,他确实不盼着年氏再次生育,毕竟年家文武皆备,怕他们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已经有了一个阿哥,再多一个又如何,额娘与其说怕年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倒不如说怕世兰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如此勉强生下孩子也无益,日后多补偿些年氏吧。 对于审问齐氏之事,王爷虽未多言责怪,但心中却已有了计较。他明白齐氏不过是这场权力斗争中的一枚棋子。于是,他亲自下令,要亲自审问齐氏。然而,齐氏却未等到她的审问之日便自尽身亡了。王爷虽感惋惜却也无奈,本想将尸身发还母家,并在暗中好好补偿了齐氏一族以示安抚,没想到苏培盛却禀报齐氏脖子上的勒痕是两道,王爷自知不会是年世兰下手,毕竟现在她还昏迷不醒,下人更没那么大胆子。福晋温婉贤惠的形象坍塌不少,更是不知福晋在掩饰什么,只是眼下却不能细查,王爷报了侧福晋病逝,尸身得以葬在皇家。 风光不已的侧福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府内凋落。 一日后,年世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王爷竟未曾离去。 颂芝见状轻声细语地禀告道:“主子,王爷除了今日的早朝,其余时间皆在此陪伴着您,未曾合眼。他……他真的很担心您。”颂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哽咽,似乎也被这份深情所触动。 然而,年世兰的心湖却并未因此泛起涟漪。正当颂芝欲继续言说之际,王爷却已迫不及待地跌跌撞撞地走到她的床边,半跪半坐,轻轻地将她环入怀中,那张因连日劳累而略显疲惫的脸上,胡茬微微泛青,显得格外沧桑。 “兰儿,我不能没有你,福儿也离不开他的娘亲。我已问过太医院的所有名医,他们皆言,若此刻放弃这个孩子,必能保你性命无碍。兰儿,我要我们三个人能永远在一起。”王爷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的情感。 年世兰听着这番话,心中却泛起了冷笑。她抬头望向王爷,那双曾经令她心动的眼眸中,此刻却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王爷此言差矣,若我舍弃了腹中的骨肉,我还何以为人母?若你,这孩子的父亲都不要他,那我们娘仨,便都不要活了吧。”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王爷的眉头紧锁,不知为何想到了初见时年世兰她冲自己甩来的鞭子,决绝又狠厉,王爷闭上了眼睛,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再睁眼时,王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沉重,但随即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坚定有力:“你们放心,无论是什么珍稀药材,只要能够保全你们母子,本王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竭力搜寻,请相信,有我在,便定保你们安全康健。” 年世兰此刻显得异常脆弱,她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紧紧依偎在王爷肩头。 而另一边,福晋听闻年世兰陷入绝境的消息,脸上那惯常的算计之色竟难得地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深知,此时再算计已无甚意义,反而需要展现出一丝“慈悲”,于是轻声细语地吩咐剪秋,去兰心阁送些上好的补品,好好慰问年侧福晋。顺便妥善处理掉顺子,以免留下后患。 在年世兰精心布局的这一计策中,顺子本应是可有可无的棋子,甚至可以说是多余的存在。年世兰凭借自己的智谋与手段,完全有能力绕过顺子,独立完成她的计划,达到她所追求的目的。 但年世兰还是心软了几分,给了顺子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并按事先答允的保全了他唯一的妹妹,当剪秋前来寻找顺子时,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与抗拒,以一种近乎坦然的姿态,跟随剪秋离去。这日后,王府中再也没有见过顺子,兰心阁去询问时,管家只道他报了病,不日会派人补上缺。 第26章 册封 时间转眼来到了十一月,皇帝身子日渐衰弱,遂移驾至风景秀丽的畅春园静养,然而,世事无常,谁也没能预料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皇四子胤禛被父皇召至身边侍疾,皇十四子因受年羹尧之托打探妹妹身体,便陪同入了宫,谁也没想到,二人竟共同踏入了这场命运的旋涡。宫廷之内,权力的暗流涌动,而外界对此一无所知。 当日,噩耗传来,康熙皇帝驾崩,全国陷入了一片哀悼之中。步军统领隆科多迅速入宫,宣读了皇四子胤禛即位的遗诏,一场皇权的更迭在无声中完成。 王府之内,福晋听闻消息,心中虽有狂喜,却也深知此刻非张扬之时,迅速收敛情绪,率先入宫,以稳定宫中局势。唯一的侧福晋年世兰暂代王府事宜。 哭灵期间,王府内更是风波不断。吕格格的不幸小产,年世兰因悲痛过度而晕倒,胎气岌岌可危;刘格格则在挣扎中早产,生下了一个体弱的阿哥,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刘格格挣扎生产之时,府中却传来了更为紧迫的消息——三阿哥突发高热,病情危急。 太医与府医们因刘格格的生产已被悉数召至产房,一时间,三阿哥身边竟无医术高明之人照料。李庶福晋心急如焚,接连三次派人进宫求援,希望能够得到王爷和福晋的帮助,但每一次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绝望之中,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绘春,再三请求她快去寻医者,可她却只道:“奴婢做不得主,还请庶福晋另寻他法。” 李庶福晋闻言,心如刀绞,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因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沙哑,几乎发不出声来。但她没有放弃,她知道,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让三阿哥的生命陷入更深的危险之中。 最后她求到了年侧福晋处,她抱着高热不退、气息微弱的三阿哥,踉跄着来到年侧福晋的兰心阁,不住得叩头,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恳求道:“求侧福晋救救我的孩子,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年世兰斜倚在软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眸中闪烁着疲惫与无奈。四周,并无一位府医或太医的身影,显然,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所有的太医都集中在了刘格格的产房。 “李庶福晋,”年世兰的声音微弱而断续,她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加清晰有力,“你也亲眼所见,我虽暂代王府事务,但福晋并未将实权完全交付于我,对牌等重要信物一概未留。更何况,福晋明令王府上下务必全力确保刘格格平安生产,不得有丝毫闪失。我此刻腹痛难忍,连起身都困难,更别说去请大夫了。” 李庶福晋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年世兰处境的同情,也有对自家孩子病情的焦虑。她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一点希望都不能放弃。 年世兰略一沉吟,““李庶福晋,若您信得过,我愿让我随侍的年家大夫前来一试。但结果如何我并不能保证。” 不多时,年家大夫被匆匆请来。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一个惊人的发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三阿哥所患并非普通的伤寒,而是中毒!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李庶福晋几乎晕厥过去。 毒自然不可能一下就好,只得灌了催吐之物,降下体温,再想办法解毒。解毒之路漫长且艰难,需要时间和耐心,更需要找到毒源,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王府的这一切当然报给了王爷。 第二日,太医院院正便来了王府,专门负责给三阿哥解毒。 章院正仔细查看了三阿哥的身体状况,又反复询问了中毒前后的种种细节,但遗憾的是,并未能在三阿哥体内找到明确的毒物残留。这使得解毒的过程变得异常棘手,章院正只能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和医术,采用了一些通用的解毒方法,尽力为三阿哥清除体内的毒素。 经过数日的不懈努力,三阿哥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身体却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损伤。章院正忧心忡忡地告诉齐妃,若是再晚个一时半刻,三阿哥恐怕性命不保,而现下,三阿哥虽然已经醒来,但他的身子骨却因此变得更为脆弱,日后恐怕会多灾多难,需要格外小心照料。更令人担忧的是,这次中毒事件还可能对三阿哥的生育能力造成影响,使得他日后的子嗣问题成为一个未知数。 听到这些,齐妃的心如刀绞。她紧紧抱住三阿哥,泪水无声地滑落。但她也明白,此刻的自己不能倒下。 这两天的时间,一小产一早产一个阿哥高热昏迷,王爷心中怀疑不少,八王爷便首当其冲,王爷实在担心府中子嗣,允了年氏、曹氏不再进宫哭灵,孙辈便成了四阿哥带着哭灵,一时间,四阿哥成了众矢之的,汉军旗子嗣如何统领满军旗在先帝陵前尽孝,更何况发生了在哭灵现场小产这不吉之事,言官上书不少。 二十七后,大行皇帝下葬。 王爷登基,后院众人自当册封,可第一道圣旨竟不是给福晋的。 第一道圣旨,封先福晋乌拉那拉柔则为皇后。 福晋听着那一字一句的溢美之词,咬碎了银牙,恨姐姐恨得牙根痒痒。此时此刻,她还没想到这道旨意也许不是皇帝对早逝的发妻的爱意,而是因为后院不安稳对福晋的敲打和皇帝深情的人设。 第二道旨意,册封乌拉那拉宜修为皇后。 第三道旨意,册封侧妃年世兰为妃,封号华,赐居翊坤宫。格格李静言为妃,封号齐,赐居长春宫。格格冯若昭为嫔,封号敬,赐居储秀宫。格格刘氏为嫔,赐居延禧宫。 主位册封完,余下的曹格格为贵人,赐居延庆殿。方格格封芳贵人,赐居碎玉轩。吕格格封为欣常在,赐居咸福宫。格格费云烟为常在,封号丽,赐居启祥宫。 第27章 入宫 位份册封、宫室布置皇后丝毫未插上手,皇后才后知后觉是皇帝对自己不满了,可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在裕嫔的事上已经够仔细看不出端倪了,而三阿哥那儿,自己就更是无辜了,只得求见皇上,一探究竟。 当晚,皇后就去养心殿求见皇上,苏培盛通报后,皇后进入内殿,行礼道:“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皇后怎的过来了?” “众位妹妹还没入宫,不知皇上可有吩咐?” 皇上摆手示意皇后先坐,才道:“世兰和三阿哥、五阿哥将养两日再进宫,四阿哥李氏裕氏也陪着。皇后啊,后宫子嗣出了这么多事,前朝声音不少,你记得,后宫不得再出事了。” 皇后低头应是,道明日先安排其他妹妹。 “曹氏怀有身孕,你好生安排,她怀的是朕登基后的第一子,若是阿哥,当是贵子。” 皇后咬碎银牙只能点头应是,她深知前朝不稳,后宫更需安宁,于是暗自下定决心,要重新赢得皇帝的信任与宠爱。 第二日便要进宫,府内有人欢喜有人忧。 曹格格生下子嗣后便能封嫔,成为一宫主位亲自教养孩子,自是满意的紧,巴不得再给年世兰磕两个头谢提拔之恩,抱着大肚子爬起来给年世兰抄佛经祈福去了,要赶着明日进宫前给她。 吕格格则是忧愁的很,三次怀孕仅得一个女儿,偏偏进宫后还会骨肉分离。前朝的声音她也略知一二,小产之事是惹恼了皇帝,自然不敢生事,只能暗暗垂泪。 钦天监选好吉日,王府众人一同进府,裕嫔也进了宫,求皇上允准她带儿子去行宫休养。皇上听后本十分恼怒,但想着体弱的小儿子,这些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为其取名为弘昼,然后将母子俩送往了行宫。 华妃、齐妃都送了贴身宫女先行进宫打理事宜。 颂芝是第一个到翊坤宫的,翊坤宫位于永寿宫之北,储秀宫之南,长春宫之东。翊为辅佐之意,皇后的寝宫为坤宁宫,翊坤是辅佐皇后管理六宫之意。翊坤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前院为正殿,黄琉璃为瓦,檐角安放走兽,檐下施以斗栱,绘龙彩画,亦配有东西配殿。黔东南有井亭一座。 华妃作为妃位,依照宫中礼制,配有八品首领太监2名,普通太监12名,宫女6名。 掌事姑姑与首领太监的任命,自然是华妃亲自把关,现下,颂芝带着小宫女和小太监按照华妃的喜好重新布置翊坤宫。 内务府对翊坤宫的布置也是格外上心,尤其是皇上赐予的椒房之宠,更是让翊坤宫增添了几分皇恩浩荡的气息。椒房之内,香气扑鼻,每一处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华贵与雅致。 年节前,华妃和齐妃也入了宫。 入宫前一日,齐妃带着病愈未久、仍显虚弱的三阿哥,亲自前往华妃的兰心阁,行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大礼。三阿哥虽然年幼,但也懂得母亲的苦心,他努力地站直身子,也向华妃行了大礼。 华妃见齐妃母子到来,她轻轻抬手,示意免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悠长而略带几分深意:“齐妹妹与三阿哥,何须如此多礼?本宫不过做了分内之事,若真说起来,倒是福晋若能早些决断,请来太医,三阿哥或许能少受些罪。” 齐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深知华妃话中有话,却也只能暗暗咬牙,勉强维持着面上的恭敬:“姐姐所言极是,妹妹感激不尽。只是明日便是入宫之日,姐姐定有许多琐事需料理,妹妹不敢多加打扰,这便告退了。”说罢,她轻轻拉起三阿哥的手,转身欲离。三阿哥紧紧跟随,两步后却又转过身来,小脸上满是认真与坚强,再次行了一礼。 离开兰心阁后,齐妃与三阿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素问低声向华妃汇报:“娘娘,已经在府中散布了些许风声,想来齐妃娘娘那边,定会将三阿哥此次病重归咎于皇后娘娘的疏忽或是暗中作梗,心中定会恨急了皇后。” 华妃听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心中五味杂陈。“她啊,跟了皇后那么多年,心都掏给了皇后,如今得知皇后不保她的儿子,这份恨意,足以让她做出任何事来。”华妃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三阿哥性情温和,却不甚得圣心,若真起了觊觎之心,才是真正害了他自己。”素问继续分析道。 华妃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是啊,当个闲散王爷,远离是非,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只是本宫也不知晓是谁害了三阿哥,看来府里还是有能人啊。”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随即又被一丝无奈与哀伤所取代,“素问,明日就要进宫了,本宫只知道腥风血雨只会更多。” 素问轻轻上前,握住年世兰的手,柔声安慰:“娘娘,为了咱们年家,为了四阿哥的未来,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次日,华妃进宫,指了周宁海为管事太监,颂芝、素问为她身边的大宫女。 颂芝喜滋滋得迎了主子和小主子来,待四阿哥安顿下,手中拿着精心准备的名单,洋溢着喜悦:“娘娘,奴婢这几日收获不小,小雪和小林子怕是都是安插进来的,剩下的人暂时没什么异样。奴婢想着,现下是多事之秋,也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兰心阁的人都来了,现下的仆从远超规制,不如都退回内务府,等小主子生了再添置。” 年世兰看着颂芝欣慰得点点头。 “奴婢还有个想法,或许能为咱们翊坤宫再添一份光彩。”颂芝的声音柔和而恭敬,她缓缓展开名单,指向其中一行,“朝云伺候过主子生子,且她又是大爷的师妹,现在主子又怀着孩子,不如求了太后恩典,让她来翊坤宫担任掌事姑姑,不仅能照顾主子的身体,也能彰显出娘娘深受圣宠,连太后娘娘都愿意割爱。” 然而,华妃听后,并未立即露出喜色,反而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颂芝,你的心意本宫领了,但此事不妥。”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朝云姑姑虽好,但她毕竟是伺候太后的人,永远都不要认为人心不变。现下不急,等我生产之后再做打算。” 第28章 再见故人 因着怀孕,年世兰有些精神不济,她未再如常般严厉训话,只是轻轻吩咐了周宁海,将那些新分来的宫人暂时遣回内务府,好让她能安心养胎。 卸下了繁重的宫装与精致的妆容,换上了柔软舒适的寝衣,年世兰缓缓躺下,闭目养神。忽地她睁开眼,对颂芝轻声吩咐道:“对于那些即将调回内务府的宫人,不必过于丰厚地赏赐,放出风声去,翊坤宫非等闲之地,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伺候的,没得扰了本宫的清净。” 夜幕降临,翊坤宫内灯火通明,皇上驾临,这也他登基后首次跟年世兰见面。 年世兰挺着日益隆起的腹部,携长子弘福一同迎至宫门外。母子二人行礼如仪,年世兰的声音里满是柔情:“臣妾年世兰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弘福也依样画葫芦,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天真与恭敬:“儿臣参见皇阿玛。” 皇上见状,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扶起年世兰,笑道:“怎得一进宫就跟朕生分了,兰儿还是这般多礼。”年世兰含笑回应:“兰儿这不是太思念四郎,也感念四郎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我们母子。”言罢,三人一同步入殿内,弘福更是兴奋地围着皇上转,不时地喊着“皇阿玛”,那份纯真无邪让皇上也忍俊不禁。 席间,皇上不仅询问了年世兰的身子状况,还特意校考了弘福的学问,见他小小年纪态度认真学得扎实,不禁大加赞赏。晚膳后,皇上政务繁忙又念及年世兰需多加休息,便嘱咐了几句关怀的话语,在母子二人的目送下离去了。 第二日,年世兰请了太医来请平安脉。 不多时,太医便匆匆而至,踏入内殿,只见室内仅有两名贴身侍女静立一旁。他毫不犹豫地行了大礼,声音中满是诚挚与感激:“臣卫临参见华妃娘娘,谢娘娘举荐之恩。”说罢,他真心实意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因用力而微微泛红。 年世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骄矜地翻了个白眼,却也难掩心中的满意与得意。“给本宫请平安脉吧。” 卫临恭敬地走到年世兰身边,细心地把脉。片刻后,他抬头,眼神中满是喜悦与安心:“回娘娘,娘娘腹中皇子康健,脉象平稳有力,实乃大吉之兆。” 年世兰闻言,轻轻抚摸着腹部,“本宫就把皇子托付给你了,务必尽心尽力,确保他平安降生。” 卫临闻言,连忙跪倒在地,郑重其事地承诺:“臣万死不辞,定当竭尽全力,护佑皇子周全。” 待请脉完毕,素问亲自送卫临出宫。走在长廊上,素问低声对卫临道:“卫大人,你也听说娘娘的情况了,如今她身怀六甲,万事皆需谨慎。剩下的便拜托你了,望大人多费心。” 卫临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素问姑娘放心,我必会尽心竭力。只是,姑娘日后制药时,不妨考虑用玫瑰茄、桂花等香气浓郁之物沐浴,既能舒缓身心,又能遮掩药味,一举两得。” 素问闻言,一向波澜无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她轻轻皱眉,随后轻声道:“谢卫大人点拨,我会记在心上。” 返身回到内殿,颂芝正叽叽喳喳地围着华妃,满脸兴奋地汇报着:“娘娘,您知道吗?卫临太医年纪轻轻就坐稳了太医的位置,和他同期进太医院的,除了那位温实初温太医,就数他最出色了。可他比温太医小整整三岁呢,不愧是大爷教出来的,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华妃听着颂芝的讲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轻轻抚摸着桌上的一串翡翠珠子,道:“这话日后莫再说,免得让人听去”。 这时,素问接过了话茬:“娘娘,您有所不知,卫临太医或是察觉到奴婢懂医术,他指点奴婢如何遮掩药味,奴婢担心或有旁人觉察。” “无碍,满宫中谁人不知我是个药罐子,待这胎生完,本宫送你俩去学医,日后也有个遮掩。” 颂芝闻言,嘀咕道:“连身上的药味都能闻出来,这鼻子比狗还灵呢!” 素问轻拍颂芝的头,笑道:“你这丫头,说话也没个分寸。你也好好学,我们多了小主子要伺候,宫里不比府外。” 华妃听着两人的对话,满意又多了几分,目光缓缓飘向了窗外。 内殿中三人还没意识到,卫临红肿的额角、愁苦的表情,会给翊坤宫带来多少安宁,新入太医院的太医能来给妃位娘娘安胎,还不是众人都默认此胎不保,找来的炮灰。 初入皇宫,皇后娘娘独理后宫大权,自然是全权负责年节。 内务府亏空,皇后又一向节俭,自然力求大气质朴,悬灯百盏,又以鲜花点缀,鹂歌婉转,丝竹清雅。 皇上欣赏着歌舞,却总有几分不满,初次的年节远不如先帝在时的奢华,但还是含笑道“此次辛苦皇后了。” 见皇上满意,皇后心中欢喜,用一贯端庄的语调道,“当不得皇上称赞。”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年世兰因着怀孕,得以自己独自一人坐一桌,有此待遇的还有曹贵人。 太后看着有孕的二人皆是汉女,养在宫里唯二的两个皇嗣皆是汉女所生,且齐妃、瑜嫔的孩子立不立得住都未可知,六宫中也没满蒙贵女,心里暗暗叹息,打算孝期结束定好好选秀充盈后宫。 第29章 麝香迷云 年节过后,碎玉轩传出了好消息,芳贵人有孕了。 皇上大喜,这是他登基后头一个孩子,自是无比高兴,赏了不少东西下去,甚至允诺只要芳贵人生下孩子就封她为嫔。 不料,一个月后芳贵人小产了,曹贵人也见了红。 太医院给出的结论是芳贵人是因体弱才没保住孩子,而曹贵人则是龙胎安稳,只是临产征兆。 芳贵人无福小产,皇上自然不会过于眷顾,甚至隐隐觉得芳贵人不祥,更是冷淡了几分。 碎玉轩自然愁云惨淡, 近身伺候的杏儿不断劝说““小主,您千万要保重自己啊,这宫中的日子还长,孩子,总会再有的。” 可芳贵人充耳不闻,只是不住哭泣。 杏儿无法,只能轻手轻脚退出了内室,内务府摆高踩低,更是让碎玉轩的日子雪上加霜。本应是按时送达的份例,却因芳贵人的失宠而一再拖延,小太监们去了多次也是无功而返,无奈,杏儿只得自己再去一趟。 在前往内务府的路上,杏儿无意间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听到了两个小太监的对话,提及了芳贵人。起初,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但“芳贵人”三个字,如同磁石一般,紧紧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她停下脚步,屏息凝神,试图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芳贵人看着身子康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小产了,真是可惜。”一个小太监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有什么可惜的。”另一名小太监不以为意,“宫中没生下的孩子还少吗?你还不明白吗。” 两个小太监说着就要离开了,杏儿想也不想便冲出去想要问个究竟,不想二人看到她扔下手里的东西惊慌逃跑了。 杏儿一看追不上索性不追了,内务府也不去了,立马跑回了碎玉轩。 “小主,小主,有人害您,您身子一向康健,怎会体弱?” 芳贵人听闻杏儿之言,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愈发觉得此事蹊跷。她入府这么久,从不与人交恶,且有孕有子妃嫔也不少,究竟是谁害她,芳格格想着想着,泪又掉了下来。 “小主,快别哭了,快查查哪里被下了黑手吧。” 芳贵人紧握着杏儿的手,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杏儿,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彻查此事!” 随着芳贵人的一声令下,整个宫殿瞬间忙碌起来,宫女太监们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杏儿更是亲自前往太医院,恳请医术高明的太医前来协助,对芳贵人日常所用之物进行了最为细致的检查,然而,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一切看似都毫无异常。 “查,继续查!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出那害我之人!”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挖地三尺竟是真的挖地三尺。 芳贵人想得简单,地上的东西都检查了,那地下呢?那自然也是要查的。 误打误撞,还真让芳贵人从梨树下挖出了东西,在后院那棵老梨树下,一个隐蔽的坛子被挖掘了出来,里面装的正是那足以导致孕妇流产的麝香。 消息传来,芳贵人的心中五味杂陈,她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抱着那个坛子,直奔养心殿而去。一路上,杏儿焦急地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有个闪失。 到达养心殿时,芳贵人已是气喘吁吁,苏培盛见芳贵人如此失态地闯入,心中虽惊,却也迅速反应过来,上前欲行礼劝解,却被芳贵人那充满绝望与愤怒的眼神震慑,只得默默退到一旁。 芳贵人跪在皇上面前,双手颤抖地捧着那装有麝香的坛子,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顾不上喘息,声嘶力竭地控诉着:“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有人在碎玉轩的梨树下埋了麝香坛子,这是要害了咱们的孩子啊!”说着,她将麝香坛子高高举起,那颤抖的手和通红的眼眶,无不透露出她内心的悲愤与无助。 苏培盛见状,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安抚芳贵人。 皇上望着芳贵人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深知后宫之中,尔虞我诈,齐氏的死、小产的孩子、多事的后院,哪怕实在不愿相信他的后宫中有如此蛇蝎妇人,一件件事都摆在面上了。皇上语气平静,神色晦暗不明,唯有手上突起的青筋暴露出了他的情绪: “此事,朕必会彻查到底,给芳贵人一个交代。” 芳贵人闻言,心中稍感宽慰,但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滑落。 苏培盛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芳贵人,轻声劝慰道:“小主,您先回去歇息吧,皇上已经下令彻查,定会为小主讨回公道。” 养心殿内,皇上待芳贵人离去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看向苏培盛,语气冰冷:“去查,给朕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无论是谁,朕都绝不姑息!” 芳贵人回到碎玉轩不久,一道封嫔的圣旨就传到了碎玉轩。 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联想到芳贵人在碎玉轩折腾,又冲到养心殿的消息,聪明人都明白芳贵人的小产,怕是不那么简单。 年世兰听到消息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芳贵人这么癫,一找到东西就去找了皇上。 但不得不说芳贵人这步棋走对了,不管能不能找到凶手,皇上给出了补偿,毕竟,在这后宫之中,能得到皇上的垂怜与补偿,才是实实在在的胜利。 皇上查了半天,最后查到洒扫的一个小太监身上,这个小太监当天便落水而亡。 皇上虽心中愤怒,却也无奈于证据不足,只能作罢。然而,他并未就此罢休,而是下令对整个后宫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查。 这一查之下,果然发现了不少问题。无孕嫔妃处发现的违禁物品尚可处理,但有孕嫔妃处的发现却让人心惊胆战,曹贵人之所以见红是接触了含有麝香的香粉,而年世兰宫里则是有含了麝香的香料,也庆幸二人孕中对香气不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震怒之余,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这场风波背后的真正推手。毕竟两位孕妇出事连太医都说没有端倪,太医院这也不再可靠,想到日日为他诊脉的章院正,皇上冷哼一声,谁的手伸得这么长。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太后、皇后以及几位太妃身上。若论有谁能瞒过他,唯这三者,太后和太妃在先帝后宫几十年,根基深厚。太后不可能戕害子嗣,而有嗣的太妃就很可疑了,而皇后,凭借乌拉那拉家的势力与太后的支持,更是不可小觑。 为了稳固皇权,防止类似的阴谋再次发生,皇上决定以祈福为名,悄然放走了一批侍奉太妃的宫人,同时整饬内务府与太医院。这一连串的动作,不仅彰显了他作为君主的威严与决心,也让那些暗中窥伺的势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慌。 第30章 生子 因着前朝后宫都不太平,皇上的心情一直不好,连着后宫都不太愿意进了。 直到曹贵人生下一女,皇上才算有了点高兴的模样。 给小格格取名温宜,晋曹贵人为悦嫔,与格格满月行册封礼,亲自抚养格格。 五月,罗卜藏丹津叛乱。 皇上立马派了十四王爷为大将军出征,年羹尧为前先锋,前战正用着年大将军,后宫自然也就不能冷落华妃,而年世兰的身体却愈加虚弱,后宫之中,流言四起,皆言她此番分娩,恐将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之时。皇上听闻,震怒之余,更下了一道旨意:若华妃有任何闪失,太医院上下皆需以命相抵。此言一出,整个皇宫为之震动,太医院的御医们更是如履薄冰,倾尽所学,如水的补品都抢到了翊坤宫,也不会亦是不敢做什么手脚。 五月底晚,年世兰正在睡觉,突然间,一阵突如其来的腹痛如刀绞般袭来,紧接着,一股温热自下身涌出,那是即将临盆的预兆。 她蓦地睁开眼睛:“素问,本宫要生了。” 素问闻声立刻紧张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呼喊道:“快来人啊,娘娘要生了。” 仆从来的很快,有着上一胎的经验,整个翊坤宫迅速运转了起来。 厨房内,周宁海严阵以待,颂芝则一路小跑,心急如焚地前往太医院,而素问,则坚守在产房之外。 接生嬷嬷闻讯赶来,步伐稳健而急促,当她看到素问一人守在外间,产房内却异常安静时,不禁心生疑虑:“素问,你怎么独自在外?娘娘情况如何?” 素问安抚道:“崔嬷嬷莫急,娘娘是先见红了,按照之前的经验,让她稍微睡一会儿,蓄积些力气,对我们接下来的生产会更有利。 嬷嬷轻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道:“姑娘可是吓坏了老奴,那两个接生嬷嬷都被我拖住了,饭食里我加了花生,有一个嬷嬷过敏,另一个和她一间屋,怕过了病气小,自然也就不敢轻易接近产房。” “崔嬷嬷好计策,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您,说想您想得紧,只是怕被发现端倪,许久未能得见。” 原来,这位嬷嬷正是年世兰自幼依赖的奶嬷嬷 嬷嬷闻言,眼眶微红,但随即坚定地说:“可不能让娘娘情绪激动,生产可是天大的事,容不得半点差池。老奴这就进去守着。” 随着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破晓的曙光穿透云层,年世兰正式开始了产程,开指之痛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产房内,一片兵荒马乱,接生嬷嬷和颂芝和素问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鼓励着年世兰用力。 “娘娘,您再使把劲儿,孩子就快出来了!”接生嬷嬷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却也难掩焦急。颂芝和素问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太医们虽在一旁候着,却连诊脉的机会都没有。此时的年世兰,已被极度的痛苦所淹没,根本无法配合任何诊断。院首章太医望着这一幕,果断地向皇上请罪,并提议让一直负责华妃胎象的卫太医接手,毕竟卫太医对华妃的体质更为了解,更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和应对。 卫太医额间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着就进去了,不多时,一碗浓浓的催生药也送了进去,懂医理的人都明白,这浓浓药香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猛烈药性,这药一旦服下,就算能助华妃顺利诞下皇嗣,母体却...... 正当这关键时刻,皇上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简短而坚定:“保大人。”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皇后本想开口相劝,但见皇上脸色铁青,眼中满是决绝,便默默闭上了嘴,选择了沉默。 卫太医闻言,面露难色:“陛下,眼下情形危急,若是再不采取措施,娘娘与皇嗣皆有性命之忧。此药虽猛,却是最快之法……” 然而,皇上并未动摇,他命令太医院众人即刻研讨药方,看是否有更为稳妥的替代方案。众太医面面相觑,多数人都认为时间紧迫,应以诞下皇嗣为先,但就在这时,一位年轻太医挺身而出,他据理力争,坚持要求换药。 最终新换的药方迅速配制完成,虽然药性温和了许多,但产房内的紧张气氛并未因此而有丝毫缓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煎熬。 突然,产房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声响,华妃因体力不支,竟在关键时刻陷入了昏迷。这一变故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卫太医当机立断,指挥接生嬷嬷通过按摩穴位的方式强行唤醒华妃,同时喂下了最初的烈性催生药。 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与努力,终于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划破了产房的寂静——孩子出生了。 奶嬷嬷将孩子抱了出来,皇上伸手接过,“华妃如何了?” 卫太医连忙说道,“只是华妃娘娘生产太久了,损了身子骨,眼下,眼下,命保住了。小阿哥身体康健。” 看着小儿子皱巴巴的小脸,接着道:“是个有福气的,就叫弘沛。” 本想进去看一眼华妃,却被颂芝拦住:“娘娘产后乏力,晕倒了。” 皇上他沉默片刻,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显然对那位坚持换药却险些酿成大祸的太医心生不满。若不是怕损及弘沛的福报,这太医...... 于是,他缓缓开口:“这太医,杖责三十,以示惩戒,日后无事便不必再来看诊了。”这一句话,简短却如重锤击落,悄然间终结了温太医原本可能一帆风顺的仕途。 “太医院无能,罚俸半年,章太医告老还乡吧。” 片刻,皇上说道,”华贵妃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去内库取。” 皇后宜修在一旁,听到皇上对华妃的称呼由“华妃”变为“华贵妃”,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可思议的波澜。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迅速地晋封华妃为华贵妃,她深知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于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满与恨意,面上却还是一副和善的模样“本宫那里有两株上好的老山参,明日让剪秋送过来。” 皇上看着皇后那看似真诚的笑容,心中的疑虑略微减轻了几分,皇后如此贤惠,定不会残害子嗣。于是他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皇后的好意“皇后贤德。” 第31章 选秀 而产房内,年世兰倚在床上,抓住崔嬷嬷的手,脸上除了生产脱力没什么异样:“嬷嬷,真是难为您老人家了,这深宫大院,您本可安享晚年,却为了我,不辞辛劳地进宫来。我心中感激,无以言表。” 崔嬷嬷闻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她轻轻拍了拍年世兰的手背,声音里满是慈爱与心疼:“姑娘这是哪里的话,老奴能在这时候陪在姑娘身边,是老奴的福气。我家那小子刚出征了,家里媳妇也是个能干的,用不着我这老婆子操心。要不是王府没有进府的门路,老婆子早就想来陪姑娘,现下,老婆子就厚着脸皮留下了,好好给姑娘调理身子,再帮姑娘照顾小主子。姑娘这些年,委屈了。” 第二日,皇上来到翊坤宫,只见年世兰静静地躺在床上,产后的虚弱让她脸色苍白如纸,额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目光却异常温柔,紧紧锁定在身旁那个襁褓上。小弘沛似乎刚刚睡醒一觉,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发出细微的咿呀声,显得格外可爱。年世兰气息微弱,却仍坚持用她那沙哑声音,哼唱着摇篮曲,哄着弘沛继续入睡。 皇上站在屋外,听着熟悉的童谣,看着她如此虚弱却仍坚持亲自照顾孩子,皇上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皇上不让通报,轻手轻脚走了进去,望着年世兰,安抚的话不知如何说起,这些日子,她受了不少算计,若不是她的坚持,弘沛也不能出生。 “兰儿,”皇上轻声唤道,声音里满是柔情与关怀,“让下人们来伺候吧,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弘沛有这么多人疼爱,他会健康成长的。你只需安心养好身子,朕不希望你再有任何闪失。” 年世兰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皇上来了,臣妾此刻身子虚弱,无法起身请安,还望皇上恕罪。”她的声音细若游丝“谢皇上心疼臣妾,这份恩情,臣妾铭记于心。”言罢,她微微抬手,手指轻轻颤动着,试图抓住皇上的手。 皇上见状,连忙起身,走到榻边坐下,温柔地牵起年世兰的手,将其轻轻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旁熟睡的小儿子,只见这孩子皮肤黑黢黢的,真是像极了自己。“这孩子,长得真像朕。”皇上轻声说道。 年世兰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皇上,臣妾昨日恍惚间听闻您要保大人,那一刻,臣妾心中五味杂陈。臣妾知道,在皇上心中,臣妾与孩子们同样重要。但臣妾更怕,万一有什么不测,不能继续陪伴在皇上与孩子们身边。所以,臣妾暗下决心,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四郎养育好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说到这里,年世兰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皇上见状,连忙将年世兰的手握得更紧,用他那充满力量的声音坚定地说道:“兰儿,你错了。在朕的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朕要你平安,要你和孩子们都平安无事。从今往后,朕会加倍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和伤害。” 年世兰抬头望向皇上,眼中闪烁着泪光,“四郎放心,兰儿一定照顾好自己。” 皇上走后,年世兰招了颂芝进来,“你去内务府走一趟,把翊坤宫差的人补齐,除了之前选中的人,找一名从太妃处退下来的宫女,名叫崔槿汐的。我听说她行事稳重,心思缜密,曾在太妃身边多年,见多识广,且为人低调,不显山露水。这样的人,才更适合翊坤宫。” 颂芝闻言,虽心中略有不解,却也迅速领会了华贵妃的意图,连忙应声道:“是,娘娘英明。奴婢这就去内务府。” 华贵妃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记住,此事不要让旁人看出端倪,就让她跟之前选用的人一起来,先让她在偏殿熟悉环境,待时机成熟,再正式调她到本宫身边。你跟素问闲暇时,常去太医院走动,就说本宫体弱,想学些药膳为本宫补养身子。” 而皇上这边,自登基以来,便面临着边境战乱频仍的棘手局势,每日里忙于前朝之事,批阅奏章直至深夜,自然就没时间也没心情踏足后宫。即便是偶尔前来,也只是匆匆探望一下年幼的孩子们。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一个月,后宫中交好之人前来探望,年世兰唯见了敬嫔。若说翊坤宫中谁最开心,怕就是弘福了,弘福本就稳重,当了哥哥后更是颇有兄长风范,日日做完功课来逗弟弟,弟弟呼呼大睡也不气馁,颇有耐心在一旁守着,年世兰不知道调笑过几次,有了弟弟就不要额娘了。转眼间,小皇子弘沛的满月宴到了。皇上为了彰显皇家的气派与对小皇子的宠爱,特意下令风光大办,整个皇宫内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然而,年世兰因生产后身体虚弱,需遵从医嘱坐双月子以调养身体,故而并未出席这场盛大的庆典。 见皇上如此不热衷于后宫之事,太后心中焦急万分。她深知,皇帝若是不常去后宫,又怎能诞下更多的龙子龙孙,延续皇室血脉?更何况,现下后宫之中,汉军旗的势力日益壮大,若再不加以平衡,恐怕会动摇满清的根基。 于是,太后决定亲自出马,带着精心熬制的汤羹来到了养心殿。一踏入大殿,皇上便露出了惊讶之色,连忙起身迎接,“皇额娘怎么亲自来了?所来是为何事?” 太后微笑着命侍女竹息将汤羹呈上,“近日皇帝忙碌异常,哀家心中挂念,特意命人炖了些滋补汤品,希望皇帝能保重龙体。” 皇上望着那碗澄黄透亮、香气扑鼻的汤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连声称赞汤羹的美味。 太后见状,心中暗自高兴,随即话锋一转,“皇帝忙于政务固然重要,但也要当心身体。无事之时,不妨多到后宫走走,与嫔妃们聊聊天,放松放松心情。再者说,如今后宫都是老人了,皇帝若是不喜欢,那就再选一些年轻貌美、才情出众的女子充盈后宫,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上闻言,想到自己目前寥寥无几的子嗣,以及后宫势力的不平衡,深知太后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于是,皇上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一切便如皇额娘所言。” 得到了皇上的答复,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32章 协理后宫 次日,太后召见后宫众人,年世兰自诞下麟儿后,她便以身体欠安为由,屡屡向皇后请安时告假,然而,太后的传召,即便是年世兰,也不得不强打精神,准备前往慈宁宫。 颂芝特意为年世兰精心装扮了一番。她先是在年世兰的脸上多涂了几层细腻的香粉,又精心挑选了偏红的腮红,一厢对比下来,全靠装扮提升气色却难掩憔悴,就是个硬撑的病弱美人。 年世兰乘着轿辇姗姗来迟,由颂芝搀扶着行了大礼行了大礼,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无力:“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坐在高位之上,目光深邃,华贵妃这个张扬的美人,经过这次生产怕是废了。太后轻轻一笑,抬手示意华贵妃起身:“哀家本欲免了华贵妃这一遭繁琐的礼数,但今日这宫中,没了贵妃你,还真是不行啊。”言罢,太后便赐了座,让年世兰在一旁坐下。 坐定之后,太后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三月之后,皇上便要举行选秀大典,挑选新的秀女入宫。此事由皇后主理,华贵妃协理。”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一片哗然,后宫众人皆惊呆了。她们原本都以为,守孝结束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选秀,自然能够有机会诞下一儿半女,稳固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没想到选秀之事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让她们措手不及。 年世兰闻言,也是微微一愣,推脱道:“太后娘娘,臣妾还有孩子要照顾,怕是分身无暇。” 皇后也帮腔的道:“华贵妃身子也还没养好,皇额娘不如......” “无碍,不过是下人多跑几趟,华贵妃在王府帮着福晋就很好,这协理六宫之权非你莫属你,就不用推脱了,好了,皇后留下,都退下吧。” 众人鱼贯而出,皇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后就道:“宜修啊,莫怪姑母分你的权,办了年宴你还不清楚,库银空虚,内务府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选秀的银子从哪里来?” “姑母,宜修......” “选秀关乎皇家颜面,休要再说,只是协理选秀的名头,六宫之权只有你一个人的。” “谢过姑母。”皇后露出笑颜,亲亲热热的替太后端起茶点。 而皇上在早朝后就先来到了翊坤宫,年世兰笑道,“皇上今儿怎么有空来看臣妾了。” 皇上拉着年世兰的手,“朕得空哪日不来看你们?沛儿今日可乖?” 皇上与年世兰哄过沛儿,待乳母带孩子退下,皇上便道:“朕新得了一支牡丹簪,很是衬你。”苏培盛立马呈上了一个盒子,盒中放着一支掐花金簪,金丝盘绕编织成一朵牡丹花,又镶嵌碧玺,极尽奢华。 皇上拿起簪子,插入年世兰发中。年世兰却侧头过去,推拒道:“牡丹是花中之王,臣妾不敢僭越。” 皇上却笑道:“不是凤凰,兰儿不必如此小心。”说罢,继续把发簪戴到年世兰发髻上,华丽的发簪衬得年世兰气色好了很多。 皇上握着年世兰的手,赞道,“世兰为了朕、为了孩子付出太多了,但哪怕瘦了这么多,容颜宫中无人能及。” 皇上感慨两句又说起正事,“太后准备办一场选秀,世兰来主持。” 听到这话,年世兰心里很不高兴,太后说协理选秀,皇上说主持选秀,两人都不提后宫之权,这是只让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啊,更何况选秀花费巨大,近日又有战事,皇上能给多少钱,难不成要她自己贴补银子吗? 年世兰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神情中多了两分疲惫,“臣妾怕是要辜负皇上信任了,臣妾现下身子不好,又要照顾福儿、沛儿,协理一二给皇后娘娘跑跑腿便罢了,主持真是担当不起。” 颂芝在一旁帮腔道,“娘娘怕冷落了四阿哥,白日多陪着四阿哥温书,夜里还要搂着六阿哥,日日这般熬着。” 皇上听了有些感动,刚性的她做了母亲也是如此温柔。 年世兰接着道:“当额娘不都是这般吗,皇上,今日太后娘娘提起让臣妾协理六宫,这协理臣妾当不得,只是帮皇后娘娘处理选秀的杂事,没有对牌也是万万不可的......” 年世兰话还没说完,皇上接口道:“让颂芝跑一趟便是,你身子弱,手里有点权利也是为了两个孩子,万不了推脱,朕早就说了出月便赐协理六宫之权,现下已是晚了一些了。” 陪着年世兰用了早膳,皇上便离开了。 皇上又去了景仁宫,没过一会儿,旨意便下来了,选秀由皇后主持,赐华贵妃协理六宫之权,协助此次选秀事宜。 此次选秀与以往不同,首先所有官员家中适龄女儿都要参选。 其次,殿选后,中选秀女回家学规矩,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在宫中学规矩。 年世兰知道这事后,很是怀疑皇上是为了省银子,毕竟这么多秀女的生活开支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皇后却是气恼的紧,六宫之权分出去一半,去找太后求助却只道选秀后再说,只能拿年世兰是个病秧子干不了什么安慰自己。 选秀的旨意一下,京中适龄的女儿家都高兴疯了,胭脂水粉,华服美裳一时间供不应求。 选秀让皇后忙得人仰马翻,自然无暇找年世兰的麻烦,年世兰只是私下去了一趟景仁宫,表明有何需要但凭皇后吩咐。 皇后握着权利不放手,年世兰却是乐得自然,只捡了些不费事又冠冕堂皇的事儿去做,吩咐了颂芝选秀当天派人盯着,不得有仗势欺人之事,对秀女的陪嫁按规矩办不得徇私,更要细细查验,对教导嬷嬷也都提点过要细细教导,更要记得什么能说的什么说不得。之后从私库拨出了银子,请示过皇上,潜龙邸可做秀女学规矩之用,毕竟谁也不知入选的秀女是否在京中都有府邸,若是有了安全问题皇家的颜面就别要了,华贵妃事事上心且愿意用私库贴补,皇上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心道无人比兰儿更体恤他,真是不枉他最宠爱她,如水的赏赐又送去了翊坤宫。 得知此事,皇后更是大怒,年世兰竟敢当着她的面就拉帮结派,还竟选穷酸好拿捏之人,那这些人谁也别想好过。 第33章 新人入宫 翊坤宫这边,素问去照顾四阿哥,崔嬷嬷照顾六阿哥,年世兰身边就剩下颂芝了。 年世兰吩咐颂芝传了崔槿汐过来,待崔槿汐行过礼,便缓缓道:“崔顺人,本宫身边缺个从三品令人,你觉得如何?” 崔槿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说到底,她是先太妃宫里伺候的,后宫之人不会有多少人爱用,本想着借着跟苏公公同乡的关系,能先在新入宫的嫔妃中选一个选个好主子,被颂芝选来翊坤宫本就是意外,毕竟一同选来的人不少,翊坤宫选人且不说不能拒绝,宫里谁人不知翊坤宫里华贵妃要求是严格,但是赏赐可是头一份,且难进得很。本打着能立了功入了华贵妃眼再图谋日后,没想到这便一步登天。 崔槿汐深吸几口气,跪下磕头:“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必报娘娘提携之恩。”一个头磕下去咚一声,颂芝在一边捂嘴笑了,都说崔顺人冷静持重,还是给的不够多,瞧眼下激动的。 “本宫要你粉身碎骨做什么,守好翊坤宫,日后好处还多着呢。” 选秀共持续了三天,第一天蒙军旗秀女,皇上留下了博尔济吉特氏。第二日是满军旗秀女,皇上留下了富察氏怡欣和方氏淳意。第三天汉军旗秀女,入选了甄氏嬛、沈氏眉庄、夏氏冬春和安氏陵容。 后宫众人只知入选的沈眉庄得了太后青睐,而甄嬛真是不得了,得了皇上看中,恩宠自是不必说的。 只有年世兰知晓,夏冬春跋扈,在选秀前就为难了安陵容,幸得嬷嬷出言道华贵妃吩咐,不得大声喧哗,宫中亦准备了换洗的宫装,夏冬春一听有宫中的衣物,赶不及难为安陵容,扭头问清是在何处,着急忙活的就走了。而嬷嬷受了颂芝吩咐,自然会把事情办好,安抚了安陵容说了华贵妃的好话又低声询问是否需要换妆,安陵容却是拘谨的很,最终嬷嬷也只能叹气。 当天晚上,宜修便来到了养心殿求见。满脸笑意道:“臣妾前来恭喜皇上,贺皇上又得佳人了,不知皇上要给什么位份?” 皇上眼中流露出怀念,“甄氏便封为贵人。” 宜修心中紧了紧,才入宫就是贵人,封嫔封妃岂不是指日可待。 “贵人好,满蒙两旗也有两位贵人,这样汉军旗也有两位贵人了。”宜修不动声色得提醒道。 “另一个是谁。”看在那张脸的份上,皇上还是没放弃封甄氏为贵人的想法。 “沈氏,颇有敬嫔稳重的那名女子,父亲是济州都督沈自山。” 皇上略一思忖道:“那就给甄氏正六品常在吧,虽是常在,朕还想给她一个封号。” 宜修刚提议让内务府拟定,不想皇上已经想好了。 皇上拉过皇后的手,在她手心写下“莞”字,道:“朕觉得甄氏莞尔一笑的样子,甚美。” 听到皇上这话,皇后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只道定会同华贵妃一道安排好宫苑。 次日,请安时后宫众人都打不起精神,也只是草草说了几句就散了,华贵妃还是一副病美人打扮,皇后瞅着倒是消了几分气,端着端庄模样道:“新入宫的秀女位份定下来,本宫拟好住处便拿给华贵妃,辛苦华贵妃收拾收拾宫舍。” “臣妾哪能担得了娘娘一句辛苦,臣妾不过是跟内务府传句话罢了。”说罢就病歪歪的行下礼去。 皇后面子里子都有了,自然叫了散。 第二日,内务府便把入选秀女所住的宫殿的名单送到了翊坤宫,年世兰看了一眼,抿嘴笑了笑,什么都没改动,只细细叮嘱内务府总管好好打理。 叮嘱完内务府,年世兰破天荒的来了御书房,苏培盛自然不敢让华贵妃久等,立马请示了皇上将华贵妃迎了进去。 皇上不等华贵妃行礼就摆摆手示意免礼,笑道:“兰儿的汤盏日日都来,兰儿可是稀客,你身子不好,有事通传一声,朕去看你。” 年世兰也不骄矜:“臣妾哪有这么娇贵,颂芝素问日日太医院跑着,一碗一碗滋补汤羹喝着,身子好了不少。皇上放心吧,为了四郎、为了孩子们,臣妾也会好好将养着。”说罢,把皇后的名单递了上去,“臣妾已吩咐了内务府好好打理,只不过还有件事,还得请皇上的定夺。” 皇上拿过名单,略略扫了一眼,饶有兴趣抬头望着年世兰:“朕的贵妃可是醋了?” “皇上,真是的。”年世兰娇媚得翻了个白眼,继续道:“臣妾如何不知在四郎心里的地位,臣妾还能跟这些小女儿吃醋嘛!” “臣妾想替欣常在求一道旨意,您瞧,新入宫的妹妹们都是贵人了,欣常在也是育有长公主的,怎么也得赏份体面,更何况一入宫云霏就进了阿哥所,阿哥所就她自己,臣妾听说可是委屈的紧,不若皇上特许了云霏去住咸福宫吧。” 皇上心下一暖,若说后宫谁最关爱子嗣,非世兰莫属。想想欣常在失的孩子和云霏的乖巧,当下便点了头。 华贵妃自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软言两句便告了退。 圣旨一发出去,欣贵人喜不自胜,搂着云霏去御书房谢了恩就立马来了翊坤宫,年世兰准备了套头面送给了云霏,除了夸了夸云霏并未多说什么,欣贵人准备了一肚子的感谢也没说出几句,告退后欣贵人还未开口,大公主抢先道:“母妃,华母妃没什么恶意,母妃可多多往来。” 欣贵人饶有兴趣得望着大公主,结果云霏涨红了脸,吞吞吐吐两句掉头就走。 花宜叹了口气,拽了拽欣贵人的袖子道:“大公主该相看驸马了。” 欣贵人不置可否,道:“华贵妃未必是这个意思,云霏身边人再筛一遍。” 第34章 后妃请安 皇后听闻华贵妃未曾更改宫殿反倒是替欣贵人求了位份,恨得咬碎了银牙,年世兰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在位份上评头论足,后宫到底谁才说了算。 皇后恨得同太后哭诉一番,将大半宫权又收拢到手中。 而宫室名单已交由皇上,皇后也不想再加以变化惹人注目。 日子在皇后的气闷中一天一天过去了,转眼就到了秀女入宫的时候。 这日,年世兰仰着脖子望着天空,试图寻找甄嬛当年所说入宫当日高飞的鸿雁。然而不知看了多久,却连一只雁子的影子都没看到。这时四阿哥下学回来,见年世兰这般模样便问道:“额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年世兰不假思索道:“看看有没有雁子打下来给你红烧了吃。” 四阿哥咯咯的笑了起来:“额娘,太傅说了君子远庖厨,您这是在想什么呢?”年世兰用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远庖厨啊,那今日便先饿上一天。” 四阿哥一转眼跑到屋内,大喊:“姑姑姑姑,额娘不给我饭吃,快给我点点心。”四阿哥一向稳重,也就在年世兰面前才是这般模样,素问看着他们娘俩,好笑的捂住了嘴。 “冤家,你弟弟刚睡着,这下听到你的声音就更不睡了。”崔嬷嬷抱着六阿哥从内殿走出来,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旋即意识到不是在年府,忙要冲四阿哥请罪:“四阿哥赎罪,奴婢......” 四阿哥笑意不减:“嬷嬷何须如此,沛儿定是想哥哥啦!”说罢有模有样的伸手接过六阿哥。 翊坤宫这边岁月静好,那边新入宫的宫妃也都到了。 博尔济吉特氏为贵人,居钟粹宫,富察氏怡欣为贵人,居延禧宫,沈氏眉庄为贵人,居延庆殿,甄氏嬛为常在,赐号菀,居承乾宫,方氏淳意为常在,居碎玉轩,夏氏冬春为常在,居延禧宫,安氏陵容为答应,居延禧宫。 小主们第一天入宫,奴才们更是嘴里抹了油般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说,想多领几个赏银。 只是伺候安答应的内监注定失望了,安答应可没什么赏钱可赏,甚至都没有带陪嫁宫女入宫。 其余的小主都带了陪嫁侍女,沈贵人和莞常在报了两名陪嫁,被内务府以不合规矩为由拒绝了,皇宫规矩森严,想当年皇后和华贵妃入府时才带了两名陪嫁。沈贵人带了彩月,而莞常在犹豫再三带来了浣碧。 皇后旨意,三日后请安,请安后方可侍寝,后宫众人都在等着一睹为快。 在后宫主子的期盼中,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华贵妃和敬嫔相携,很早便到了景仁宫,不想丽常在来的更早。 丽常在忙起身行礼:“见过华贵妃娘娘,见过敬嫔娘娘。二位娘娘好早啊。” 华贵妃矜贵得点点头,敬嫔开口道:“妹妹也好早,怕是迫不及待得见新妹妹了。” 丽常在却撇了撇嘴,道:“臣妾早就见过了,沈贵人跟臣妾一同住延庆殿,沈贵人好大的派头,臣妾好歹也早进府这么多年,让臣妾如何自处。”言罢便抽出手帕拭擦眼角。 华贵妃撇过头去什么都没说,敬嫔只得当和事佬:“妹妹这是受什么委屈了,一会儿可得请皇后娘娘做主啊。” 说着说着,后宫众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绘春也出来禀报皇后娘娘收拾得当,请后妃入殿。 一行人请过安,还未坐定,江福海就通传新人觐见。 打头的两位女子,一位素衣却难掩姿容,另一位端庄大气,主座上的诸位娘娘目光灼灼望着,看着年轻娇嫩的女子,心里都泛起酸楚。 众人行跪拜大礼,口中整齐道:“皇后娘娘万安。”一看礼仪都是下了功夫了,一通礼下来佩环不响,仪态端庄。 皇后受了礼,又吩咐内监赏下礼,众人忙谢了恩。 江福海又朝皇后下方一引,道:“众小主参见华贵妃娘娘。” 年世兰也叫了起,同样一番赏赐,这般小主一一参见完后宫主位,皇后又问江福海道:“太后那边如何?” 江福海恭敬回道:“太后娘娘吩咐,众位心意心领了,要静心礼佛,就不必拜见了。” 皇后点点头,正待训诫一番,华贵妃却插话道:“皇后娘娘,新妹妹们臣妾等见是见过了,只是不知哪位是哪位?” 皇后骄矜点点头,道:“诸位新妹妹介绍一番吧。” 待每个人都报完门户,丽常在第一个开了腔:“怎得沈贵人和莞常在站在了博尔济吉特贵人和富察贵人前面? 年世兰立刻站了起来,因起得太快身影摇了摇,扶着颂芝站定后,厉声道:“沈贵人莞常在规矩学哪里去了?怎么跑前面来了?”旋即冲皇后行礼道:“望娘娘恕罪,臣妾失职了。” 甄嬛和沈眉庄都是一惊,她们确实是只顾着聊天忘了规矩,且确实觉得高人一等,现下只得迅速和博尔济吉特贵人和富察贵人换了位置,跪下请罪。 皇后一贯慈眉善目,自然不会为难,只道:“无妨,平身吧。” 齐妃却眼尾轻挑,“皇后娘娘仁善,可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触犯宫规岂能轻易放过。” 宜修被这话一堵,只能道:“禁足罚抄宫规十遍,抄完了再来请安吧。” 这话一说便是禁足了,如此可不合年世兰的意了,年世兰再次欠身求情:“皇后娘娘仁善,新妹妹不懂规矩娘娘慢慢教便是了,也是臣妾失职了,安排的教导嬷嬷不尽职,不若只罚抄宫规,教导嬷嬷罚俸半年?” 皇后暗自腹诽华贵妃挑起事端还要做好人,也罢,今日不禁足想必莞贵人的恩宠能让华贵妃悔死今日的求情。便轻轻点头,允了下来。 皇后又训诫一番尽心侍奉皇上绵延子嗣,便叫了跪安。 一时间,众妃嫔散去,沈贵人和菀常在结伴而行,两人对视几眼却什么都没说,只相携紧忙慢赶得回了承乾宫。 第35章 宠爱 一进殿内,沈贵人忙屏退左右:“丽常在怕是不好相与的,我何曾招惹过她!” “姐姐莫急,今日也是我们一时失察,只是姐姐日日与丽常在在一处,怕是麻烦了。” “华妃如此求情,是否有意拉拢你我?”沈贵人犹豫道。 莞贵人沉默良久,只道:“以后要仰人鼻息,日子可就难过了。” 沈贵人深吸口气:“嬛儿莫怕,承乾宫非宠妃不得住,皇上定是中意你的,我们姐妹齐心,日子定然差不了。” 二人相互对视,一时间相顾无言。 待沈贵人返回启祥宫,已是夜幕降临,承乾宫管事嬷嬷柳嬷嬷通传皇后口谕,明日请各位小主预备着侍寝,特特恭喜莞常在一番才告退。 莞常在独自坐在床榻,望着圆月,陷入了思索。 第二日,敬事房果然通传莞常在侍寝,莞常在被包成鸡肉卷送进了养心殿,没了吹笛到天明的相遇,皇上仍然对娇媚的甄嬛很是满意,一连翻了三天牌子,莞常在也变成了莞贵人。 第四日是博尔济吉特贵人侍寝,第七日第八日是富察贵人侍寝,第十一日十二日十三日是沈贵人侍寝,被封为沈嫔,第十五日是夏常在侍寝,被封为夏贵人,第十七日是月圆之夜,皇上留宿了景仁宫,第十九日安答应侍寝,却被送回了延禧宫,改接了莞贵人。 这个月皇上在新人中流连,除了方常在年幼未侍寝外,所有妃嫔都得见圣颜,而莞贵人和沈嫔独得宠爱,更是一跃成为一宫主位,丽常在咬碎银牙也只能一口一句娘娘叫着,日日前去请安。 夏日炎炎之中,御花园的景致尤为迷人,各类佳木郁郁葱葱,展现着勃勃生机,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一幅画卷,每一处细节都惹人怜爱,令人流连忘返。距此不远的太液池,更是波光粼粼,水光潋滟,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远远望去,水天一色,美不胜收。莞贵人多次驻足于此,对这番景致情有独钟,心中满是喜爱。 回到宫中,她特意吩咐康禄海,在御花园内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精心扎起了一架秋千,以供自己闲暇时消遣。 这日下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莞贵人在贴身侍女浣碧的劝说下,换上了一身轻盈的水红色宫装,显得格外娇俏动人。 她坐上秋千,双脚轻轻踢踏着落在芳草之上的片片落花,浣碧则在一旁一下一下地推着秋千架子,两人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正当莞贵人玩得不亦乐乎时,她突然心血来潮,转头对浣碧吩咐道:“浣碧,你去把我的箫取来。”浣碧领命而去,留下莞贵人独自在秋千上轻轻荡漾,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自在与惬意。 而此刻,皇上刚从太后处请安归来,途径太液池时,无意间瞥见了那架秋千上水红色的背影,窈窕而美丽,不禁勾起了他往昔的回忆,想起了那年在年府初见年世兰的情景,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兴味,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那个背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莞贵人正沉浸在秋千的欢乐中,忽觉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阴影,心中一惊,连忙跳下秋千转身查看。一见是皇上,她的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忙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失仪了。” 皇上仔细打量着甄嬛的脸庞,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因为她并非他心中所想之人。但他仍虚扶一把,示意莞贵人起身,并说道:“甚少见你穿得如此艳丽。” 这时,浣碧捧着箫匆匆赶来,一见皇上在此,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跪下行礼。皇上看着那碧色沉沉的箫,好奇地问道:“你会吹箫?” 莞贵人微微点头,谦逊地说:“不过是闺中无聊时的消遣罢了。” 皇上闻言,兴趣更浓,便道:“那便吹一曲来听听吧。” 莞贵人凝神思索片刻,应着眼前的美景,缓缓吹起了一曲《杏花天影》。箫声悠扬,如泣如诉,与周围的景致相得益彰,令人陶醉。 一曲终了,皇上半晌无言,似乎还沉浸在箫声所营造的意境之中。莞贵人见状,只得轻声唤道:“皇上,臣妾献丑了。” 皇上闻言,微微一笑,道:“朕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箫声了。” 这日后,莞贵人宠爱日盛,宫中无人可与之比肩。 而安答应的日子难过极了,后宫中还从未听说完璧归赵的例子,富察贵人、夏贵人本就不好相与,如今更是欺压她,送进延禧宫的东西从未有她的份,一日饮食见不得荤腥便罢,连温饱都不能。 安答应无法,只得求见皇后娘娘,绘春却道娘娘已经歇息并未得见。无奈,安答应只得来翊坤宫求见华贵妃。 在华贵妃金碧辉煌的正殿内,安答应终于得见华贵妃。她身着朴素却干净整洁的宫装,小心翼翼地踏入正殿。见华贵妃端坐于高位,华服金饰衬得自己越发卑微,可华贵妃的脸色发黄,口唇微白,看起有几分病弱之态,不仅想到宫人说的华贵妃身子不好,虽有协理六宫之权,却是轻易不理事,心中的希望又少了几分。 她缓缓跪行至华贵妃面前,双手交叠,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安答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畏畏缩缩地开口,言辞间满是谦卑与无奈:“臣妾安氏,恳请娘娘眷顾。” 年世兰轻轻抬手,制止了身旁侍女的上前搀扶,她的目光深邃,似乎在审视着什么,而身边的侍女上前冲华贵妃耳语,片刻后,年世兰才悠悠叹了口气:“安答应,你起来吧,也是委屈你了。本宫知晓,这宫中人心复杂,你初来乍到,难免受到排挤。内务府那些个拜高踩低之辈,本宫定会好好申斥,绝不姑息。” 第36章 赐御汤泉 华贵妃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继续说道:“你无端受屈,本宫心里亦有不忍。毕竟,在潜龙府培训礼仪,乃是本宫的主意,她们怕是将你视作了本宫的人加以刁难。你放心,从今往后,本宫自会护你一二。” 安答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抬头望向华贵妃,那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仿佛真的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降临人间。她再次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声音中带着哽咽:“臣妾多谢娘娘大恩大德,此生愿为娘娘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一刻,华贵妃的承诺如同一束温暖的光,穿透了安答应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 而年世兰自是知晓安答应的性子,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只让安答应的贴身侍女宝鹊将点心带几样回去。 安答应前脚刚走,敬嫔后脚就从内室走了出来:“这安答应眼看就是个不成器的了,也就是你好心。” “妹妹怎知本宫烂好心啊,本宫看人极准,日后可堪大用呐。” 二人说说笑笑,逗弄着两个孩子,时间过得也快。 这些时日,皇上虽宠着新人,除了在景仁宫留宿,并未在后宫老人处留宿,但翊坤宫却是用了三次午膳,四次晚膳。 前朝,年老大人上了三次告老折子,都被皇上驳回了,年老大人特特在早朝后留了下来,诚恳再次请辞,这次皇上静默良久,封其为太傅、一等功,特允不再上朝。十四王爷和年羹尧屡屡传来捷报,但年羹尧在一次大战中为了护住十四王爷,后背受箭,皇上命十四王爷扫除贼寇,年羹尧先行回京医治。 消息也迅速传到了翊坤宫,早朝后,皇帝特意赶来安慰。 却见年世兰正抱着六阿哥,她的面容略显憔悴,眼中带着几分未干的泪痕,但那双眸子里却闪烁着不屈与坚定。她的声音虽轻柔却异常坚:“武将为国征战,即便马革裹尸,亦是荣耀归途,更何况哥哥只是受了伤,年家满门忠烈,上下一心,皆愿以性命相搏,护我大清安宁。皇上您心怀天下,不必为臣妾这等家事过分忧虑。” 皇帝闻言,心中涌动的歉疚之情更甚,他凝视着年世兰那张略显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片刻的沉默后,他语气柔和地劝慰道:“你近来身子虚弱,泉露池之水有滋养调理之效,今日便随朕汤泉吧。” 然而,年世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多谢四郎的一片美意,只是这两个孩子此刻离不开臣妾,免了臣妾这一遭舟车劳顿吧。” 皇帝听后,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心中满是感动与无奈:“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去了,就陪你在此。” 年世兰闻言,连忙劝阻:“若因臣妾而坏了四郎的兴致与安排,那便是臣妾莫大的罪过了。您还是去吧,莫要因臣妾而有所牵绊。” 皇帝听后,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年世兰发髻上那支精致的珠钗,眼中闪烁着深情与宠溺:“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朕就先去了,待沛儿周岁,便只带你们娘仨去。” 后宫黄昏,莞贵人正在窗下闲坐,有内监急促而不杂乱的脚步传来,来人声音恭敬道:“皇上旨意赐莞贵人汤泉。”莞贵人忙接旨谢恩。一询问,皇上仅赐皇后与她泉露池汤泉。莞贵人与浣碧互视一眼,喜不自胜。赶忙收拾妥当,乘车轿至泉露池。 泉露池分三汤,分别是帝、后、妃嫔沐浴之处。皇帝所用为“莲花汤”;皇后所用为“牡丹汤”;妃嫔所用为“海棠汤”,三人互不冲撞。 整个泉露焚着大把宁神的香,白烟如雾。白玉池雕琢满无穷无尽的海棠连枝图案,池水清澈如月光,烛光荧荧一闪,映着池底漾出硕大无际的轻晃的海棠花瓣,莞贵人沉在池底,烟雾弥漫更有几分兴致。 莞贵人沐浴完毕,肌肤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轻轻披上柔软的织锦长袍,步履轻盈地移步至寝殿之中。殿内烛光摇曳,通明如炬,映照着她略带红晕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娇艳。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些忐忑,本以为皇上今晚会多陪伴皇后,毕竟皇后乃后宫之主,理应得到更多的关注与宠爱。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不多时,皇上便在她的寝宫中出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皇上对她的宠爱,在她看来,是格外难得的。两人一番缠绵悱恻之后,皇上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而莞贵人却难以入眠,她轻轻地挣扎起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那通明如炬的烛火之上,心中思绪万千。 回想起自己在佛前虔诚许愿,祈求能够嫁与世间最好的男儿,如今看来,这个愿望似乎已经实现了。她望着那跳跃的烛火,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满足也有感激。 “你在做什么?”皇上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和好奇。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半躺着身子,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莞贵人。 莞贵人转身,笑盈盈地回答道:“臣妾听闻民间嫁娶之时,新婚之夜定要在洞房之中燃上一对红烛,直至天明。而且,这一对烛火必须要同时熄灭,寓意着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臣妾将皇上视为臣妾的夫君,因此,在臣妾心中,这便是臣妾的新婚之夜。” 皇上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了当年自己大婚之时,也曾燃过一对龙凤花烛。如今,看着莞贵人那张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轻轻握住莞贵人的手,目光坚定而温柔:“你放心,朕必不负你。” 这句话,既是对莞贵人的承诺,也是对他自己内心的慰藉。他知道,自己身为一国之君,拥有无数的嫔妃和宠爱,但能够真正触动他内心的,却寥寥无几。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微微泛起鱼肚白,御榻上的莞贵人独自醒来,发现皇上已不见踪影,心中不由得一阵发急。她轻轻扬声问道:“谁在外面?”话音未落,便见有守在殿外的宫女们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入,为首之人正是方若。方若曾是甄嬛入宫前的教引嬷嬷,两人也算有些渊源。 甄嬛乍一见到方若,心中猛然涌起一股喜悦,仿佛在这深宫之中遇到了一位久违的亲人。她不由自主地脱口唤道:“方若姑姑。”声音中带着几分亲切与激动。 方若却依然是那副眉目不动、沉稳端庄的样子,她守着宫中的规矩,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小主金安。皇上五更天便去早朝了,见小主睡得正沉,特意吩咐了不许惊动您。” 莞贵人听了方若的话,心中虽有些失落,但也明白皇上的心意,便不再多言。她任由宫女们为她梳洗打扮,待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开口问道:“方若姑姑怎么在此当差呢?” 方若微微垂眸,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奴婢本是在御前当差的正五品恩人。”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遗憾。原来,她本是从四品良人,就是因莞贵人请安第一日站错位置,被指责教导不善,被皇后申斥了一番,连带着被降了职,连俸禄都受了影响。 莞贵人却不知情,送了一只金镯给她。 方若收了礼,心里却在叹息,这么个玲珑人儿,怎么光做糊涂事。 第37章 椒房梦破 汤泉只皇后和莞贵人两人,莞贵人不敢迟了,用完早膳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按照规矩行礼后,皇后娘娘端坐于高高在上的凤椅之上,身着华贵的凤袍,头戴八宝攒珠钗,面容端庄而威严,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仪。皇后静静地接受了莞贵人的行礼,却并未如往常一般示意其起身,而是缓缓开口:“皇上对你宠爱有加,这自然是你的福气,但正因如此,你的言行举止更需倍加注意,不可有丝毫差池。今日,你便不必再行请安之礼了,回去好好反思吧。”言罢,皇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侍从直接将莞贵人领出大殿,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莞贵人心中五味杂陈,她素来见惯了皇后娘娘那慈眉善目、温婉和蔼的模样,今日这番突如其来的冷遇,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暗自揣测,或许是皇后娘娘见不得自己近来备受皇上宠爱,心生嫉妒也未可知。 回到住处,莞贵人心中仍旧难以平静,派小太监悄悄出去打听消息,不想昨夜与皇上夫妻相称的言论已传的泉露池皆知。 莞贵人心中更加惶恐不安,只得再次前往皇后处请罪。 这一次,皇后仍旧未曾见她。 皇后在表面上虽并未对莞贵人过分苛责,但她也并未替莞贵人隐瞒此事。还不待二人回宫,整个宫中都传遍了。 莞贵人的担忧也没持续多久,返回承乾宫,便得了椒房之喜,让她喜不自胜。 皇上下了早朝,返回御书房,冲苏培盛道:“翊坤宫送来的汤盏呢?” 不料,苏培盛却突然身形一晃,双腿一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深深垂下,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 皇上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愣,眉宇间掠过一抹疑惑与不悦。“怎么,华贵妃又使起了小性子?”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朕的心意,她又不是不明白,朕对莞贵人的宠爱,岂能与她相提并论?” 苏培盛闻言,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额头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地面上,叩击声在空旷的书房内回响,却不敢吐露半个字。 正当气氛愈发凝重之时,门外匆匆走进一名小太监,附在苏培盛耳边低语了几句。苏培盛听后,脸色更加苍白,只得硬着头皮,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向皇上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已携皇后册宝至御书房外,身着素服,请求皇上剥夺其封号,免去皇后之位。” 此言一出,皇上不禁愕然,目光中闪过诸多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终是沉声道:“朕亲自去看看。” 皇上迈开大步,来到御书房外。只见皇后已摘下凤冠,身着朴素衣裳,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背影显得格外单薄而凄凉。皇上心中五味杂陈,快步上前,亲手将皇后扶起,关切地问道:“皇后,这究竟是为了何事?你何以至此?” 皇后抬头,泪光闪烁,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弱:“臣妾恳请皇上,免去臣妾所受之辱,赐臣妾废后之名。” 皇上目光凌厉地扫向一旁的苏培盛,苏培盛深知躲不过,只得贴近皇上耳边,低声解释了昨夜的情形:“昨晚在汤泉行宫,莞贵人与皇上以夫妻相称,此事已在宫中传开。今日皇上又赐予莞贵人椒房之宠,皇后娘娘或许是误会了。” 皇上听后,脸色愈发阴沉,略作思索后,冷声道:“皇后,朕绝无此意。但莞贵人行为不检,冲撞皇后,理应受罚。即日起,废除其封号,降为,降为常在。” 皇后见皇上虽有所惩罚,却只是降了一级,并未如自己所愿严惩莞贵人,脸色愈发苍白,但口中仍勉强挤出:“臣妾谢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语带敷衍:“朕还有诸多奏折待批,皇后莫要太过介怀,保重身体要紧。”言罢,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返回到御书房。 回到书房后,皇上心中的怒火愈发难以平息,他将桌上的奏折一把抓起,狠狠地摔在地上,散落一地。莞贵人竟如此管教不严,闺房私语也能被传出,引发如此大的风波。而皇后,竟以此事让自己难堪。皇上的脸色铁青,心中厌恶与无奈,又多了几分。 皇上这边发着怒,与此同时,皇后在景仁宫内也是面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剪秋站在一旁,一边轻轻抚着皇后的胸口,一边柔声劝慰:“娘娘息怒,气大真的伤身啊。” 皇后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眼中的怒火却仍未熄灭。“一个新入宫的小小常在,就敢如此僭越!竟敢与皇上以夫妻相称,她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长着那张狐媚子脸的,都是贱人!若本宫今日还轻轻揭过,不就等于告诉整个后宫,本宫是可以任人欺凌的吗?” 剪秋闻言,心中暗自叹息,却也明白皇后的性格,知道此刻劝也无用。皇后怒气冲冲地站起身,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直视那个让她怒火中烧的莞常在。“传本宫懿旨,菀常在即刻迁宫,去碎玉轩!” 剪秋一听,脸色骤变,连忙跪下劝阻:“娘娘三思啊!皇上刚赐了椒房之宠给菀常在,这碎玉轩偏远冷清,芳嫔又发现过麝香,如今让她搬去,岂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娘娘您不满他的旨意吗?这可使不得啊!” 皇后闻言,怒目圆睁,手指几乎要点到剪秋的鼻尖上。“你怕什么!本宫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本宫要处置一个小小的常在,还需要看皇上的脸色吗?本宫就是要让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剪秋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再劝。她深知皇后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这场风波能够尽快平息,不要让后宫的局势再添波澜。 然而,皇后却并未就此罢休。她心中盘算着,要让莞常在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挑战她的权威,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而这场由莞贵人引发的风波,也注定将在后宫掀起更大的浪涛…… 第38章 宫权 莞常在得知自己要被迁往碎玉轩的消息后,心中悲愤交加,她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自己的命运竟会发生如此大的转折。但夜幕降临前,她还是含泪搬到了碎玉轩。 陪伴安慰她的只有眉姐姐。 晚上,皇上到了碎玉轩,见到莞常在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动容。他昨晚还曾温柔地握着莞常在的手,许下“必不辜负”的誓言,可如今却面临着这样的尴尬局面。 莞常在跪在皇上面前,泪如雨下:“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无心之失,得罪了皇后娘娘,竟要被迁到碎玉轩。” 皇上闻言,心中暗自叹息。他只能尽力安抚莞常在:“你先起来,这件事朕自有主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莞常在闻言,心中虽然仍有不甘,但也明白此刻不是与皇上争执的时候。她只能含泪起身,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哀怨。 皇上看着莞常在这副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烦躁。他暗暗想着:“这个女人,真是一个不省心的主儿。” 莞常在眼见皇上眉宇间渐渐凝聚起一丝烦忧,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她回想起皇上对她的种种宠爱与呵护,那份深情厚意让她此刻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轻声细语道:“皇上,臣妾今日迁宫匆忙,就带了凤梧琴,不如臣妾为您弹奏一曲?” 言罢,莞常在优雅地缓缓坐下,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之上,随手拨动之下,一串清脆悦耳的音符便流淌而出。她信手拈来,一曲《山之高》便在她的指尖下缓缓铺展,旋律中蕴含着绵绵不绝的情意,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流过心田。 皇上听着这悠扬的琴声,言语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嬛嬛,莫要害怕,朕会一直护着你。” 莞常在闻言,侧过头去,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深情款款地唤道:“四郎。”这一声称呼,满载着她对皇上深深的依恋与爱意。 然而,皇上听后,眉头却微微一皱:“你唤朕什么?” 莞常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心中一惊,连忙屈膝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与自责:“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皇上见状,道:“罢了,朕知晓你一片赤子心肠,并无他意。但日后在这宫中,还是要谨言慎行,切莫因一时口快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莞常在轻抬眼眸,缓缓说道:“在这深宫之中,多亏了您和眉姐姐疼我。”说到“眉姐姐”,她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 皇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沈眉庄?确有才能与智谋,朕便让她学着管理宫务,也能多一份心力护着你。” 莞常在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点头“臣妾谢皇上圣恩。” 第二日,苏培盛便去景仁宫通传:“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口谕,让沈嫔学着管理宫务,以助娘娘分担。” 皇后坐在高高的凤椅上,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繁复的凤冠,面容端庄,眼神却深邃难测。她轻轻抬手,示意苏培盛起身,口中应承道:“本宫知道了,有劳苏公公传话。” 待苏培盛离开后,皇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乌云蔽日。她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杯盏应声而碎,碎片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支离破碎。昨日才给莞常迁宫,她便迫不及待的勾了皇上过去,仅一晚的时间,她就让皇上把宫权许给与她交好的沈嫔,这无疑是对她皇后地位的又一次挑战。 “来人,把账本子送去延庆殿,让沈嫔好好抄录,好好学。”皇后的声音冷冽如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威严。她要让沈嫔明白,在这宫中,无论多么受宠,都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可以被替换。 随后,皇后又吩咐道:“传丽常在来一趟。” 丽常在对沈嫔不满自不是一日两日,处处求援却不得法,皇后递过橄榄枝自是喜不自胜。不知二人在景仁宫说了什么,离开时二人俱是满意。 沈嫔初涉宫务,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面对繁琐复杂的账目,仍觉力不从心。她日夜忙碌,容颜略显憔悴。然而,皇上却似乎注意到了沈嫔的变化,前往延庆殿的次数逐渐减少,就算来留宿也不多,沈嫔心中虽有失落,却也明白宫中的恩宠如朝露,不如稳稳抓住权势。 而丽常在,这位自王府起便陪伴在皇上身边的女子,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凭借多年的王府生活,对皇上的喜好与性情的了解,在皇上偶来延庆殿时,时不时弹起她最擅长的筝,分得一份皇上的恩宠。 想也知道,丽常在封号中的“丽”,不仅是对她容貌的赞美,更是对她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皆显优雅气质的认可。见面三分情,皇上念及丽常在伴驾多年,册封丽常在为丽贵人。 晋位贵人的丽贵人,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谦逊谨慎。对沈嫔更是恭敬得多,日日请安从不拿乔。 就在这时,沈嫔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不适,起初只是轻微的头痛与乏力,渐渐地,这些症状愈发严重,以至于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务,卧床休息。 采月见状,连忙禀报给了皇后,皇后虽表面上不动声色,安排太医前来问诊。 太医一番望闻问切后,得出结论:沈嫔因过度劳累,加之心中忧虑过重,导致气血两虚,需好好调养。 最为担忧沈嫔身体的莫过于莞常在,两人之间的情谊自然远非旁人所能及。但除了常前来探望,给予沈嫔一些精神上的慰藉之外,实在做不了更多。这份无力感,让莞常在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楚。 莞常在心中暗自悔恨,若是温太医还在,有他替眉姐姐调理身体,现下也不必如此揪心。 第39章 中毒 这日,莞常在又来看沈嫔。一进门,她便察觉到了沈嫔的不同寻常,那双眼眸此刻显得异常空洞,神思仿佛游离于九天之外。莞常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转头轻声询问侍立在旁的彩月:“眉姐姐这几日怎会如此嗜睡?我每次来,她不是正要歇息,便是已经沉沉睡去。这般倦怠,究竟是何缘故?” 话未说完,莞常在的声音突然一顿,脸上的疑惑如同晨雾般渐渐凝聚,她的眼神在沈嫔与彩月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寻找着答案的线索。 沈嫔感受到了莞常在的注视,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传来的凉意似乎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达心底。“你也觉出不对了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颤抖。 莞常在闻言,连忙松开紧握沈嫔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眉姐姐,无论如何,先不能睡。我这就私下里去请温大人来,他医术高超,定能为我们解惑。” 沈嫔闻言,眉头微蹙,忧虑之色溢于言表:“温大人?可皇上曾明言,不准他再诊脉,此举恐有不妥。” “眉姐姐,现在情况危急,已顾不得许多了。若真有别有用心之人欲加害于你,我们怎能坐以待毙?”莞常在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久之后,太医温实初便匆匆而至。他脚步虽快,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医者特有的冷静与专注。他身穿一袭整洁的太医服,手持药箱,步伐稳健地走进了沈嫔的寝宫。 温实初的神情更加凝重。他轻轻走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沈嫔的气色,然后缓缓搭上了她的脉搏。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整个寝宫内都静悄悄的,只有温实初沉稳的呼吸声和沈嫔微弱的脉搏跳动声交织在一起。 片刻之后,温实初收回了手,眉头微微皱起。他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针身闪烁着寒光,显得异常锋利,他手法娴熟地将银针刺入了沈嫔手上的合谷穴。 随着银针的深入,温实初的动作变得异常缓慢而沉稳。他轻轻转动着银针,同时仔细观察着银针的变化。 银针在合谷穴中停留了片刻,然后温实初轻轻地将其拔出。他仔细观察着银针的颜色,只见银针的尖端已经微微泛起了青色。温实初的心中顿时有了数,他知道沈嫔的嗜睡并非单纯因疲劳所致,而是有药物在作祟。 他迅速收起了银针,转身对侍立在旁的宫女们吩咐道:“快去准备一碗浓盐水,让娘娘服下。 说罢,指了指银针,银针的表面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如同冬日里初绽的寒梅,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这是怎么了?”莞常在紧张地问道。 温实初轻轻摇头,神色凝重:“娘娘嗜睡是药物所致,初时会感到嗜睡,久而久之,恐有性命之忧。” 沈嫔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却勉强勾起一抹苦笑:“竟有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我。” 温实初连忙安慰:“娘娘勿忧,所幸发现及时。只要及时调养,对身体并无大碍。我即刻配制解毒之药,娘娘服下后自会好转。只是此地不宜久留,臣先行告退。” 温实初说完,便匆匆离去,只留下满室的紧张与不安。 待温实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甄嬛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如今看来,连太医也不可全信了。姐姐先安心解毒,待身体康复后,我们再从长计议,找出那幕后黑手。” 然而,沈嫔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决:“不,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将那害我之人揪出来,让皇上为我做主。 两人密谈至深夜,烛光摇曳,映照着她们坚毅的脸庞。沈嫔与莞常在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当,不仅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还可能牵连无辜,甚至危及性命。 “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既要找出真相,又要确保自身安全。”沈嫔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莞常在点头赞同,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可以借由温大人之手,暗中调查此事。他医术高超,又曾在太医院任职多年,对宫中药材的来源与药性了如指掌,定能寻出蛛丝马迹。” 沈嫔微微颔首,但随即又露出担忧之色:“只是,温大人如今已被皇上禁令不得诊脉,他若贸然行事,只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莞常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此事我自有分寸。我会亲自去求见皇上,说姐姐久病不愈,换位太医诊脉,皇上定会应允。到时我再去太医院将温太医选出来。” 沈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感激:“妹妹此计甚妙,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委屈妹妹了。” 莞常在轻轻摇头,表示无妨:“只要能为姐姐讨回公道,我甘愿承受一切。” 次日,莞常在精心装扮一番,求见皇上。她言辞恳切:“皇上,眉姐姐近日神思倦怠,臣妾实在担心,不如换位太医替眉姐姐诊脉。” 皇上闻言,微微一笑,道:“既然莞常在对沈嫔如此姐妹情深,朕自当成全。” 莞常在心中一喜,连忙谢恩退出。她深知,这一步虽险,但已迈出了揭开真相的第一步。 而温实初在查看脉案,甚至暗中收集了沈嫔所服药物的残渣,仔细研究后,也未发现端倪。这一切只能不了了之。 沈嫔在温实初的精心调理下,身子日渐康复,原本苍白无色的脸颊也渐渐恢复了红润。身子好了,她开始重新学习处理宫务。 这些时日,沈嫔自然常往翊坤宫走动,向华贵妃请安并学习管理后宫事务。华贵妃自然没有什么可教她的,她只是淡淡地吩咐颂芝,让沈嫔有任何不懂之处,尽管来问。 颂芝虽对沈嫔抱有戒心,但碍于华贵妃的命令,也不得不耐心解答沈嫔的疑问。沈嫔聪慧过人,一点就透,很快便独自处置起宫女太监夏日份例。 然而,在这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最让沈嫔感到触动的,却是常常见到的六阿哥。六阿哥生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每当沈嫔看到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沈嫔看到六阿哥如此可爱,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羡慕与渴望。她常常在心中暗自思量,若自己也能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第40章 绿豆汤 这月十五月圆之夜,皇上只道前朝繁忙,用过晚膳便匆匆离去。 皇后自然明白皇上为何心生不满,次日便特意邀请了皇上来用午膳,并召来了沈嫔与莞常在,以此展现她的宽容大度,原谅莞常在之前的僭越之举。 皇上自然心领神会,明白这是皇后给他台阶下,也乐于顺水推舟。 席间,皇后笑语盈盈,对莞常在说:“莞常在,你若是无事,便常来景仁宫坐坐吧。有华贵妃和沈嫔在此帮着处理宫务,我平日里也颇感无聊,正好咱们可以聊聊天,解解闷。” 莞常在听后,连忙恭敬地回应:“是,臣妾遵旨。” 皇后接着又说:“碎玉轩如今住了你们三人,确实显得有些拥挤。等莞常在升为主位之后,便再搬回承乾宫吧,那里宽敞些,也更适合你的身份。” 莞常在闻言,心中更是激动不已,连忙谢恩:“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上此时正环视着皇后室内的陈设,光线虽略显昏暗,却也别有一番韵味。他随口问道:“碎玉轩虽小,但莞常在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朕记得她曾用明纸糊窗,使得室内亮堂了不少,倒是个不错的点子。” 皇后闻言,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赞许之色:“确实如此,莞贵人与莞常在姐妹俩都是聪慧过人。莞贵人的这个主意不仅让室内更加明亮,还节省了烛火开支,实在是一举两得。日后宫内便都用明纸糊窗吧,这样一来,既能改善光线,又能减少烛火开支,确实是个明智之举。” 说到宫内开支,皇后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说到宫内开支,臣妾近日刚看了账目,发现夏日里因天气炎热,宫人们所需的绿豆汤等解暑之物开支颇大,这笔费用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也不能省。” 皇上听后,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道:“祖制如此,这也是为了宫人们的身体健康着想,确实省不得。” 这时,沈嫔突然插话道:“臣妾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和皇后都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嫔从容不迫地继续道:“臣妾在观察中发现,后宫众人的份例往往是用不完的。就拿臣妾自己来说,身为嫔位,每月所领的肉蛋菜等物,常常有剩余,最终只能白白浪费。臣妾想,既然这些财物在后宫中闲置无用,何不将它们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因此,臣妾斗胆提议,不如将绿豆汤等解暑之物的开支换成现银发下去,这样既节省了采买的费用,又让宫人们得了实惠,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沈嫔,似乎对她的提议感到意外。 然而,沈嫔却毫不怯场,继续道:“其实,臣妾的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兴起。臣妾深知国家正值用人之际,边疆稳固、水利兴修、灾荒赈济等事务都需要大量银子。与其让这些财物在后宫中闲置浪费,不如将它们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因此,臣妾斗胆再次提议,适当裁减后宫开支,以减轻国库负担。” 皇上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赞道:“沈嫔此言甚合朕意。你能够心系国家大事,为朕分忧解难,实属难得。朕决定采纳你的提议。” 皇后闻言,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既然沈嫔有此提议,并愿意为后宫树立榜样,那本宫也愿以身作则。那便从本宫开始,本宫愿缩减一半开支。后宫中其他人也依例缩减三成吧。这样一来,既能节省开支,又能彰显后宫的节俭之道,何乐而不为呢?”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皆是一愣。他们没想到,皇后竟会如此果断地支持沈嫔的提议,并愿意亲自带头缩减开支。 皇上见状,心中更是满意。皇后与沈嫔能够如此识大体、顾大局,实为后宫之幸、国家之福。于是,皇上便道:“皇后贤德,沈嫔此举甚好,朕心甚慰。后宫众人也应以此为榜样,勤勉节俭,共襄国事。” 改了规矩后,初时,宫人们确实因直接领取现银而感到一阵欣喜,以为这是沈嫔体恤下情的善举。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问题逐渐浮出水面。原本由宫中统一采购的绿豆汤等夏日消暑饮品,改为现银发放后,许多下人不仅得不到银钱,甚至连一口消暑汤饮都喝不到。由于失去了宫中统一的福利,他们在炎炎夏日里只能自行解决消暑问题,甚至有人中暑得不到医治身亡。 下人们对沈嫔愈加不满,做事变得阳奉阴违,表面上看不出异样,实则偷工减料,敷衍了事。 而后宫中有宠之人自然不指望那点份例过日子,而无宠和低位之人日子过的更艰难了。 华贵妃得知此事后,深感忧虑。于是,她求了皇上,将内务府的蛀虫处理了一批,以整肃风气。同时,她还毅然决然地开了自己的私库,将绿豆汤等消暑饮品继续发放给下人。 皇上有些恼怒,这么好的主意沈嫔却将事情办成这样,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引发了更大的矛盾和问题。相比之下,华贵妃更让他深感欣慰。不好明着赏赐,却给四阿哥送去了珍贵的文房四宝。 这天,翊坤宫迎来了一位不常登门的稀客欣贵人。她身着一袭淡雅的宫装,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一进门便双膝跪地,泪眼婆娑,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与无助:“臣妾位分卑微,本已自觉难以在这深宫中立足,如今公主日渐长大,开销亦是水涨船高,偏生这时宫中又传来缩减份例的消息,臣妾实在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娘娘大发慈悲,替臣妾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救救臣妾与公主吧。” 华贵妃坐在雕花窗边,手中轻轻把玩着一串精致的珍珠项链,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欣妹妹,你可知本宫也曾费尽心思,在皇上面前为你争取过更高的位份,又将公主设法送回你身边,这本是念着咱们姐妹情深,怎得如今倒像是本宫欠了你什么似的?皇上此次决定缩减份例,实则是为了前朝稳定,国库空虚,不得不为之。你身为后宫一员,理应体谅皇上的难处,怎不自己前去面见圣上,陈情一二呢?” 欣贵人闻言,轻轻拭擦眼角,绽出笑意,低声说道:“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岂是那不知好歹之人?娘娘放心,臣妾并非每次都来劳烦您,延庆殿近日确有一番不同寻常热闹。” 第41章 热闹 华贵妃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与玩味,轻轻放下手中的珍珠项链,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对欣贵人口中的“热闹”颇感兴趣。 “禀告娘娘,沈嫔与莞常在近日竟悄悄请来了那位在您生产时因疏忽而延误时机的太医。此事虽表面上得了皇上的默许,但皇上全然不知她们请的正是他曾亲口下令不得再行医的太医。起初,她们尚有几分顾忌,行事颇为隐秘,但近日来,二者之间的往来愈发频繁,臣妾心中隐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恐怕背后有着更大的图谋,因此特来提醒娘娘,望您能够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华贵妃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与深沉,她微微侧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好,有妹妹这般细心周全之人时刻提醒,本宫自是安心不少。既然她们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演一出好戏,本宫自然要好好地‘观赏’一番,看看她们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至于份例之事,妹妹不必忧虑,本宫自会命人妥善补上,绝不让妹妹受丝毫委屈。” 说罢,华贵妃缓步走向窗边,目光穿过精致的窗棂,望向远方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心中暗自思量。 “妹妹今日之功,本宫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所需,尽管开口,本宫定当鼎力相助。”华贵妃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言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力量。 “能有机会为娘娘效劳,是臣妾之性”欣贵人爽朗笑着告退了。 华贵妃本满心以为安答应也会翊坤宫请求帮助一二,毕竟答应的份例一裁剪日子怕是没法过了。然而,等了许久,安答应的身影却始终未现。年世兰斜倚在贵妃榻上,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那份好奇与不解愈发浓烈,终是忍不住,轻声吩咐身旁的颂芝,让她悄悄前往延禧宫,一探究竟。 颂芝领命而去,心中亦揣着几分对华贵妃心思的揣测。这些时日以来,安答应对待华贵妃极为用心,华贵妃赏赐的布料,素雅的被精心裁剪,为弘福、弘沛两位小皇子缝制成了合身又舒适的衣物,而那些色彩鲜艳的,则在她灵巧的双手下变成了精美的手帕与香囊,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细腻。素问与卫临细心检查后,确认无误,这些物件便一一被使用,连福儿都直呼穿着舒适,华贵妃得知后,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动容。 然而,当颂芝踏入延禧宫,内殿已被暑热浸染,摆设也是简单,除了宝鹊并未见别的下人,颂芝向安答应转达华贵妃的关切之意时,安答应的回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微笑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婉与感激:“真是有劳娘娘挂心了,臣妾这里一切安好。饮食上,内务府也未曾有丝毫为难,皆是按照规矩供应。如今时节尚早,天气尚未真正炎热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暑用品需要劳烦娘娘费心。臣妾在此谢过娘娘的美意,愿娘娘万福金安。” 颂芝听后,心中五味杂陈,回到华贵妃身边,将所见所闻一一禀报。 年世兰听后,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吩咐道:“日后对她多加照顾吧,但切记要隐秘行事,别让延禧宫那两位察觉出任何端倪来。” 欣贵人口中所言的热闹,果然很快就如春风般拂过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延庆店内的一纸通报,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丽贵人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恰逢其生辰之际,皇上龙颜大悦,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宫宴,以示庆贺。 这场宴会,真可谓是热闹非凡,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灯火通明,映照出一张张精心装扮的脸庞。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令人目不暇接,食欲大开。更有那身着彩衣的舞女,在悠扬的乐声中翩翩起舞,手中拨弄着琴弦,口中吟唱着欢快的曲调,将整个宴会的氛围推向了高潮。 然而,在这看似欢腾的表象之下,又有几人能真正展露真心的笑容呢?这其中的复杂情感,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知肚明。 正当宴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皇上突然开口,宣布道:进丽贵人为丽嫔。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皇后更是适时地笑道:“如此一来,延庆观殿内便有了两位主位,真真是喜事连连。只是丽贵人如今怀有身孕,迁宫之事恐怕不宜操之过急,不如待她诞下麟儿后,再行双喜临门之举,岂不美哉?” 皇上闻言,略作思量,随即说道:“这也容易,那便让沈嫔迁居至春禧殿吧。” 谁料,沈嫔竟骄矜地站起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臣妾如今亦怀有身孕一月有余,迁居之事,同样不宜。”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内的歌舞瞬间静止,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皇上抚掌大笑,说道:“看来延庆殿真是福泽深厚,竟同时有两位有孕的主子,这可是大大的喜事。既然如此,那便待你们二人生产之后,朕再行赏赐,定要让这延庆殿成为真正的福地。” 丽贵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阴沉,她狠狠地盯着沈嫔,那眼神中既有嫉妒,又有不甘。而这时,莞贵人却巧妙地插话道:“皇上,既然如此,今日何不索性来个双喜临门?您看,眉姐姐至今还未有封号呢。” 皇上闻言,爽朗一笑,当即赐给沈嫔封号为“惠”,寓意她贤惠端庄,品性高洁。 今日是丽贵人的好日子,皇上自然陪她回了延庆宫,然而,这份喜悦并未能持续至夜幕降临。就在众人准备就寝之时,丽贵人突然高呼肚子疼,紧接着,她的下体便见了红,情况危急。 第42章 假孕 太监们慌忙请来太医,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太医沉重地宣布,丽贵人因接触了伤胎之物,孩子已经无法保住。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皇上瞬间怒不可遏,他当即下令,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彻查此事,找出真相。 宫宴上的食物、酒水乃至餐具,都被一一检查,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接着,又是对丽贵人寝殿的仔细搜查,同样一无所获。就在众人陷入困惑之际,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在丽贵人寝殿的一幅画上发现了端倪。她惊奇地发现,这幅画竟然是用麝香绘制的,而麝香正是导致孕妇流产的罪魁祸首。 这一发现,让丽贵人瞬间红了眼眶,她愤怒地指责惠嫔,声称这幅画是惠嫔赏赐给她的。 惠嫔面对丽贵人的指控,脸色骤变,却仍保持着冷静与高傲。她坚决否认自己有任何加害之心,更不曾赠送过含有麝香的画作给丽贵人。惠嫔辩称,自己同样身为孕妇,深知孕育生命的艰辛与不易,又怎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丽妹妹,你我同为宫中姐妹,我怎会害你?”惠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怨与无奈,“我赠予你的画作,皆是我亲手挑选,每一笔都蕴含着我的祝福与期待。如今却成了你指控我的证据,这让我如何自处?” 皇上听着两人的争执,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此事必须彻查!”皇上语气坚定,目光如炬,“无论是谁,只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朕定不轻饶!” 然而,调查的过程并不顺利。除了那幅含有麝香的画作外,并无其他直接证据指向惠嫔。而惠嫔又一口咬定自己无辜,加之她如今也怀着身孕,按照宫中规矩,孕妇不宜受罚,更不宜长时间审问。 这般陷入了僵局,丽贵人虽然悲愤交加,却也无可奈何。 延庆殿内的情况愈发棘手,二人愈发井水不容河水,然而一位身怀有孕,另一位又恰逢小产坐月,身体状况都不允许她们迁宫。皇后见状,只得再三叮嘱身边伺候的人,一定要格外上心。 这一日,皇上至延庆殿探望,不想整个宫殿内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皇后、华贵妃以及齐妃等一众嫔妃皆在场,正与惠嫔闲话家常。见皇上驾到,众人连忙起身迎驾,动作虽略显慌乱,却也难掩心中的喜悦与激动。 皇上见状,按住要起身的惠嫔道:“不是早早叮嘱过你不必行礼了吗?”一手虚扶皇后示意都起来吧,笑道:“今日皇后与诸位爱妃也在。” 皇后道:“惠嫔有孕,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应多加关怀体贴,以尽皇后之责。” 皇上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延庆殿的宫女们也是心灵手巧,早已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供众人品尝。大家一边品尝着花果,一边闲聊着家常,气氛十分融洽。 皇上兴致甚好,见皇后贤惠,便提议要去皇后的景仁宫坐坐。 皇后闻言,心中自然欢喜,连忙应允。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恭送帝后出门。 才出延庆殿,忽见树后有一人鬼鬼祟祟,细细一搜,却发现此人带着包裹里尽是染血的裙裤。 不想还不待审问,此女便叫着:“娘娘,救救奴婢。” 众目睽睽之下惠嫔自然不肯,不想,此女招道:“娘娘,奴婢替你毁灭证据,没想到你却狠下心肠,弃奴婢于死地!奴婢何必要忠心于你?”说罢,便扑到皇上脚下,连连磕头道:“事到如今,奴婢不敢再欺瞒皇上!小主其实没有身孕,是小主这几天月信到了,弄污了衣裤,要奴婢去丢弃。这些衣裤就是铁证!不仅如此,那幅含有麝香的画作,其实也是我所画,目的是要陷害丽贵人,以保全惠嫔在宫中的地位。” 惠嫔一时惊得几欲昏厥过去。 身边的彩月见状,连忙疾呼:“娘娘,娘娘!” 惠嫔自然不认。 众人听了此奴婢的话,亦是面面相觑,吓得说不出话来。整个宫殿内,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惠嫔急促的呼吸声和彩月焦急的呼唤。 皇上闻言,也不说话,只冷冷地鄙视着这个奴婢,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与审视。 皇后见状,连忙吩咐道:“惠嫔受惊,快去请太医来。” 惠嫔听了,却要求请为护她胎的温太医,只中毒一事,她毫不信任宫中太医。 皇上却补充道:“多请两位太医来。” 不一会儿,太医们便匆匆赶到。一同来的有三位太医,其中一位便是温太医。 然而,太医们刚为惠嫔号过脉,额上就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皇后见状,心中一紧,连忙问道:“究竟是何情景?莫非动了胎气?” 太医们相互看了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惊惧,想要开口。这时,院首张太医却抢先说道:“娘娘她并无胎像呀!”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惠嫔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医们。彩月也愣住了,她紧紧握住惠嫔的手,似乎想要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皇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冷冷地看向惠嫔,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失望。 惠嫔一惊之下,一手紧紧按住小腹,仿佛要护住那并不存在的孩子,另一手指向太医,厉声道:“你胡说!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没有胎象?这怎么可能!” 莞贵人一把扯住惠嫔,急切地劝慰道:“妹妹稍安勿躁,或许是太医诊断有误也说不定。” 张太医再次确认道:“娘娘确实并无身孕,不知之前是哪位太医诊治说是有孕的呢? 惠嫔的身子一晃,几乎要瘫软在椅子上,最终还是无力地滑落在地,负手而跪。事已至此,惠嫔是否怀孕已一目了然。 眉庄身后的采月急道:“便是温太医诊出的!” 温太医闻言,猛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臣确实曾诊出娘娘有孕一月有余,但怕是服用了假孕药物所致,娘娘是被冤枉的,请皇上明察!” 第43章 无力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温太医。温太医微微皱眉,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敢言语。 这时,颂芝突然厉声道:“就是你!你就是当年害得娘娘损了身子的那个太医!皇上,您不是说过不让他再诊脉了吗?” 温太医垂着头,面色惨白,不敢言语。 莞贵人见状,无奈地向前行礼,解释道:“臣妾不知此事。臣妾只是拿着眉姐姐的脉案去太医院询问太医,只有他说出了姐姐嗜睡的症状。臣妾才想着叫他一试,也并没有人阻止过臣妾。” 张太医也跪地叩头,颤声道:“臣当时曾提醒过小主,皇上说过不让此人诊脉,但小主仍一意孤行。” 皇上冷冷地望向莞贵人和惠嫔,目光中毫无温度,仿佛在看两个死人。 皇上怒气冲冲地对着惠嫔,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朕一直觉得你行事稳重,才叫你帮着管理宫务,谁知你竟如此不堪,胆敢假意争宠,欺骗朕与众人!这简直是对朕的极大侮辱!” 惠嫔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却不敢有丝毫辩解,只是反复地、无助地呼喊:“冤枉!冤枉啊皇上!臣妾真的冤枉!” 莞贵人见状,心中悲痛交加,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跪行几步,紧紧拽住皇上的衣袍一角,哀求道:“皇上,姐姐她绝不敢做出此等之事!臣妾记得清清楚楚,当姐姐诊断出有孕时,臣妾就在她身旁,温太医也确确实实地说过姐姐已有孕月余!求皇上开恩,查明真相,还姐姐一个清白!” 然而,皇上听后,脸上的怒意却更甚,他猛地一甩衣袖,怒目圆睁地盯着莞贵人,厉声道:“谁准许你擅自请温太医去为她诊脉的!朕的旨意,你也敢违抗,真是反了你了!” 莞贵人倔强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直视着皇上道:“臣妾知罪,但臣妾当时只是心急如焚,想治好姐姐的病,若非温太医,姐姐怕是早就……臣妾实是无心之失啊!” 莞贵人这倔强的模样,让皇上不禁想起了当年华贵妃强行保胎时的情景,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华贵妃。 年世兰感受到皇上投来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颤,随即装作虚弱地微微晃晃身子,侧倚在颂芝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皇上见状,甩了甩手钏,缓缓坐了下来,对众妃嫔道:“都坐下吧,别因为此事伤了身子。” 众妃嫔忙谢了恩,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这一打岔,皇上的怒气似乎也消散了些许,他指了指温太医,道:“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太医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回答道:“臣第一次给惠嫔娘娘请脉时,便察觉娘娘体内有相冲的药物,这才导致娘娘深思倦怠,身体虚弱。莞贵人之所以选择臣为惠嫔娘娘请安,只因只有臣在惠嫔娘娘的脉案中察觉到了嗜睡的症状。想当年,华贵妃娘娘生育时,若继续用臣的药方,定不会虚弱至此。” 华贵妃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道:“既然太医提及臣妾,臣妾倒是对当年的事略知一二。想也是这位太医医者仁心,虽不知晓臣妾当年情况特殊,但也是为了保住臣妾的命吧。臣妾现下好好的,就不要因为臣妾而惩处他了吧。”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他违背朕的旨意,今日只能一死。” 莞贵人闻言,心中大惊,忙又跪倒在地,恳求道:“皇上,请皇上饶他一命吧。” 华贵妃看了惠嫔、莞贵人两眼,缓缓出声道:“皇上,不若把他派去前线救死扶伤吧,多救治一些士兵,让边关战士知晓皇上的仁心。” 皇上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道:“也罢,今日朕便留你一命。惠贵人,你当真不知自己没有身孕?” 惠嫔见皇上怒气稍减,忙争辩道:“臣妾当真不知啊皇上!臣妾也未曾来过月信,这才误以为……” 皇上望向其余两位太医,问道:“你们呢?可曾发现娘娘来过月信?” 两位太医忙躬身答道:“臣等确实没发现娘娘来过月信。” 皇上闻言,脸色铁青,怒喝道:“把这个宫女拉进慎刑司严加拷问!朕要知道这究竟是谁在搞鬼!” 苏培盛忙应声上前,一把拿住此宫女。不想,她却突然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竟咬舌自尽了。皇上见状,审无可审,只得下令搜查一遍宫室。然而,搜遍了整个宫室,也没搜查出什么可疑之物。 皇上怒不可遏,沉声道:“惠嫔假孕已是辩无可辩,言行无状,朕决定降你为常在,叱夺封号,无朕旨意,不许任何人探视!” 惠嫔之事让皇上的愤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加之边疆战事日益吃紧,每日都有紧急军报传来,令他忧心忡忡。 因此,连续多日,皇上未曾踏入后宫半步,仿佛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战事的紧迫使得皇上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内,与一众王公大臣商讨对策,连每日的膳食也都是由御膳房精心准备后,直接送入书房,以免耽误时间。 在这样的情形下,不仅是莞贵人难以见到皇上一面,就连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也难得有机会与他相见。 莞贵人心中焦急万分,时刻挂念着被禁足的惠嫔的安危。 她担心宫中之人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委屈了惠嫔,而惠嫔性格高傲,万一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莞贵人不敢继续往下想,生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浣碧见状,心疼地劝慰道:“小主心中烦恼,奴婢虽无法劝解,但请小主务必保重身体。眼下局势如此,莞贵人们也无计可施,只能希望小主不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莞贵人轻声叹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直觉自己无用,这种感觉真是无力。” 第44章 疑心 浣碧压低声音,提议道:“奴婢虽然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小主或许可以请芳若姑姑出手相助。她是御前的人,或许能有些办法。” 莞贵人闻言,顺手摘下手上的一对金镯子中的一个,道:“这个镯子原本是一对,如今,这个也给她,凑成一对。你悄悄去找她,就说求她帮忙,念及当日教习的情分,让她开导开导眉姐姐。” 浣碧连忙接过金镯子,匆匆离去。 然而,浣碧刚走不久,柳姑姑便急匆匆地跑来,脸上带着喜色:“小主,敬事房传来口谕,说皇上今晚会过来,请小主准备一下。” 莞贵人闻言,连忙吩咐侍女们准备梳妆打扮。然而,直到夜幕降临,皇上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莞贵人独自坐在偏殿之中,心中五味杂陈。浣碧回来后,见四周无人,便悄悄走近道:“奴婢已经跟芳若姑姑说了,但姑姑说她也无能为力,这个金镯子还要还给小主。”说着,从袖中取出那个金镯子。 莞贵人轻轻点头:“这也难怪她。此事本就棘手,她不愿牵涉其中也是情理之中。” 烛光摇曳,莞贵人拔下头上一支银簪,轻轻挑亮烛火,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愁:“此事不必再提了。”言罢,泪水不禁涌上心头,她终于无助地哭了出来。 皇上来的时候,夜色已深沉至夜半时分,月挂中天,星辰稀疏。他步入寝宫,满面尽显疲倦之色,脚步略显沉重。朝着一旁静候的莞贵人轻轻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莞贵人,朕今日实在乏得很。” 莞贵人闻言,立刻亲自从精致的瓷碗中捧起一盏早已备好的蜂蜜露,小心翼翼地递到皇上面前。 随后,她又款步移至殿外,她轻巧地折下两朵最新绽放的玉兰花,将其细心地悬挂在寝帐的钩子上,顿时,一股清幽的香气悠悠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她微笑着解释:“这羹是早些时候就冰镇好的,温度适中,不会太凉伤了龙体。夜深了,食用过凉之物不利健康,皇上饮下,正好可以解乏助眠。” 安排妥当后,她吩咐随侍的宫女太监们服侍皇上前往浴室沐浴更衣,一切井然有序。 待皇上沐浴完毕,众人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寝宫内只剩下皇上与莞贵人二人。莞贵人如往常一般,悠然自得地坐在妆台前,开始松解发髻,逐一取下头上的钗环,动作温柔而熟练。 皇上斜倚在床上,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莞贵人的一举一动,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今日,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莞贵人听后,朝他盈盈一笑,声音柔媚:“皇上累了,可是臣妾却甚是想念皇上,想让皇上多陪陪臣妾。” 夜渐渐归于宁静,凉风习习,吹得殿内轻纱曼舞,鲛纱窗帘轻轻摇曳。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两声蛙鸣,更显得这夜色深沉而静谧。 皇上见莞贵人始终未提及眉庄之事,只是温顺地依偎着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轻轻叹息一声,暗自思量:所谓姐妹情深,或许也不过如此,平日里花团锦簇,一旦大难临头,便各自为政,飞散而去。 终于,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疑惑,开口问道:“你,当真不为沈氏求情吗?” 莞贵人轻轻摇头,神色平静:“皇上心中已有决断,臣妾此时再为眉姐姐求情,也是无益,反添皇上烦恼。” 皇上听后,低声叹息将莞贵人搂在怀里。 莞贵人依偎在他坚实的臂弯中,轻声说道:“近日朝政繁忙,皇上您早些歇息吧。”说完,便不再言语,只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次日清晨醒来,皇上已悄然离去。 莞贵人起身梳妆打扮,一切收拾妥当后,照例前往皇后宫中请安,一番冗长的对话后,她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碎玉轩。 刚踏入门槛,一股凉爽之气便迎面扑来,那是柳姑姑正指挥着宫人们将新换的冰块放置妥当,以驱散夏日的炎热。莞贵人见状,心中虽感激这份体贴,但身体上的疲累却如潮水般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于是,她吩咐了几句,便和衣歪在了杨妃榻上,只希望能够小憩片刻,恢复些许精力。 这一睡,便是许久。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只见浣碧在榻前焦急地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担忧。一见莞贵人醒来,浣碧立刻紧张起来,连声音都略带颤抖:“小姐,如何了?” 莞贵人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与淡然。 见浣碧依旧一脸困惑,莞贵人轻笑一声,继续解释道:“皇上信与不信,其实全在他的一念之间。我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与其去冒险触怒他,不如保持这份微妙的平衡。” 浣碧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 莞贵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无奈:“这宫中的风向总是变幻莫测,只有我的地位巩固如初,才有足够为眉姐姐筹谋,去保护我们共同珍视的一切。” 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而浣碧则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如小姐所愿。 而此时的莞贵人,并不知道,就在这个宁静的夜晚,皇上对她的怀疑已经悄然攀升至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皇上的心中,那份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那份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姐妹情深,如今却像是一层薄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摇摇欲坠。他开始怀疑,连这样深厚的情感都能作假,那么平日里她所展现的温柔小意,是否也只是为了博取他的欢心而刻意为之? 皇上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与愤怒,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无法容忍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弄手段。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私下命华贵妃和血滴子夏邑去调查此事,毕竟这是他最信任的两个人,皇上相信,只要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就一定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45章 圆明园避暑 到了五月中旬,天气愈发显得炽热难耐,京城里的夏日暑气如同蒸笼一般,让人难以喘息。历代皇帝每年六月前,都会率领后妃亲贵前往西京的圆明园避暑,直到初秋凉爽之时才返回京城。 皇上虽然自身并不畏惧炎热,且前朝后宫的事务繁多,让他一拖再拖,但祖制不可违,加之宫中的眷属和亲贵们大多不耐暑热,所以到了五月末,皇上还是依照惯例,率领着后妃亲贵以及百官,声势浩大地离开了京城,前往圆明园驻跸。 圆明园这座皇家园林,原本是前朝所建的“太平行宫”,此处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到了我朝,国家繁荣昌盛,国力雄厚,于是在原有景致的基础上,陆续增建了亭台楼阁,历经近百年的精心营造,终于成为了规模宏大、景致绝佳的皇家御苑。 华贵妃在宫中每日都要与人周旋,费尽心力,此刻乍一离开那朱红百尺的宫墙,挑起车帘,眼前便是那辽阔的田野、辛勤的农桑,还有那陌上袅袅升起的轻烟,鼻端更是充盈着野花野草的清新气息,顿时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许多。 后宫随行的除了皇后和有子嗣的妃嫔外,只带了两个平日里最受皇上宠爱的嫔妃。皇后自然住进了仪制浩大的桃花坞,而华贵妃因为身子娇弱,素来畏冷怕热,皇上特意为她安排了最为清凉的清凉殿。齐妃则住在了长春仙馆,敬嫔住在了杏花春馆,欣贵人住在了上下天光,曹贵人则住在了闲月阁。莞常在和富察贵人都被安排在了镂月开云。 住在圆明园内,华贵妃总觉得比宫里要无拘无束许多。虽然这里仍然是后宫,只是换了个地方居住而已,但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却是宫里无法比拟的。 当华贵妃一行刚一走进清凉殿,四阿哥一边喊着“母妃,儿臣喜欢这里”一边开心地蹦蹦跳跳,而六阿哥则睡了一路,此刻正精神抖擞地东张西望,使劲儿挣脱崔嬷嬷的束缚,跌跌撞撞地往前猛冲两步。年世兰好笑地快步上前抱起他,笑道:“你跟你哥哥真是不同,会走得早也罢了,这还走不稳当就想跑,半点没有你哥哥的稳重。” 只见清凉殿的正殿偏殿都放置了风轮,风轮下又置办了冰块和鲜花,风轮转动时,凉风习习,清芬满殿,让人心旷神怡。 崔槿汐看着这一切,笑着说道:“内务府真真是费心了,这真是个巧思妙计。” 年世兰用过晚膳,歇息了一会儿,询问过皇上未曾翻牌子,便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扶着颂芝慢慢往皇上的寝殿走去。 待到皇上寝殿,只见皇上独自坐在窗边,手中轻轻把玩着一盏精致的茶具,茶香袅袅升起,与窗外轻拂的夜风交织在一起,皇上见华贵妃款步而来,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含笑道:“你来了。” 华贵妃恭敬地行了礼,随后微微抬起头,微笑道:“皇上好兴致,如此夜深人静之时,还能独享这份宁静与茶香。”言罢,她轻轻一顿,似乎有些犹豫,但随即又继续说道:“臣妾今日前来,实是有事要禀报皇上。” 皇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你啊,一向是等闲不肯来的,今日既然来了,定是有要紧事。说吧,所谓何事?” 华贵妃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皇上,你交代给臣妾的事情怕是要有结果了。臣妾借口阿哥的东西尚未收拾妥当,特意留下了素问,让她拿着您的手谕私下里去询问了沈常在,并彻查了延庆殿。素问传来消息,说她即将启程返回,怕是这几日会有不小的收获。”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他轻轻点头:“好,待她回来,便让她来见朕吧。” 然而,华贵妃并未就此止步,她微微一顿,似乎在下定决心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事,臣妾不得不说。沈常在如今的情况有些不好。听看守她的人说,沈贵人日日哭闹不止,初时还水米不进,素问也传信来说,沈常在的状态非常不好。臣妾斗胆,特求皇上恩典,私下给她传个彻查的口谕,让她能安心些,别等到真相大白之时,她......” 皇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惊讶地看着华贵妃:“她性子高傲,对你也不甚恭敬,你竟肯替她求情?” 华贵妃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虽与我平日并无太多交集,但终究是曾跟臣妾学过几日宫务。臣妾实是不忍心看到她如此痛苦,更不愿看到宫中再有无辜之人受委屈。” 皇上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深深地看着华贵妃,眼中满是赞赏与感动:“事到如今,只有你一人为她求情,兰儿,你真是至纯至善之人。得之,真是朕之幸事。” 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相对而坐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与花香,皇上握住年世兰的手,细细端详着那柔嫩肌肤上的细腻纹理,眼中满是柔情与宠溺,暧昧氛围愈加浓郁。 华贵妃微微低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声音柔和而坚定:“四郎过誉了。” 皇轻轻将华贵妃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低语道:“兰儿,有你相伴,朕心甚安。这后宫之中,纷扰众多,唯有你,能让朕感受到片刻的宁静与温暖。” 夜,渐渐深沉,寝殿内只余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一切显得那么和谐而美好。 第46章 试探 还不待素问回来,行宫便发生了一件大事,无端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三阿哥旧疾猛然复发,情形之危急,令人心惊。他先后晕厥过去两次,每一次都像是与死神擦肩而过,若非满太医院上下倾尽全力,紧急会诊,施以妙手回春之术,恐怕这位金枝玉叶的皇子早已命丧黄泉。 此事一出,皇上龙颜大怒,他下令彻查当年关于三阿哥中毒之事,誓要挖出隐藏于暗处的真相,绝不让任何人或事成为威胁皇家血脉的隐患。然而,毕竟已经过去两年之久,许多线索早已随风消散,加之宫廷之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使得调查进展缓慢,至今尚未有确凿的结果浮出水面。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齐妃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欢颜与活力。她不再是那个在后宫中时常以笑声装点生活的女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消瘦憔悴、满是忧虑的脸庞。她的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哀伤,仿佛一夜之间,她已不再是那个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齐妃,而是被命运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母亲。 年世兰听闻此事后,也是唏嘘不已。她吩咐下人多次往齐妃处送去珍贵难得的药材,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待素问风尘仆仆地赶回行宫中,更是带来了惊天的消息。 年世兰早已从信件中粗略得知素问此行的重要发现,因此特地吩咐,一旦素问归来,立即前往九洲清晏向皇上亲自禀报。 素问不顾旅途劳顿,匆匆赶往九洲清晏,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待皇上处理完繁重的公务,苏培盛轻声通传后,素问步入大殿,恭敬地行了大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奴婢幸不辱命。” 说着,她从贴身衣物中掏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素帕,轻轻展开,里面包裹着一些细小的药渣。她的眼神变得坚定,继续说道:“娘娘说,无论假孕的真相如何,必然离不开药物的辅助。当时我们在延庆殿搜查时并未发现异常,但娘娘料事如神,嘱咐我务必保持警惕。果然,在您和诸位娘娘离宫后不久,丽贵人身边的翠儿便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在延庆殿宫墙下挖洞,意图藏匿这些药渣。奴婢未敢惊动她,只悄悄取了些许回来。奴婢已问过太医,确认这药渣来自一种能让女子停止月事,模拟出孕脉的秘药,药效可持续两月之久。”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道:“此事还有谁知?” 素问低头回答:“除皇上您留下的夏公公与奴婢外,再无他人知晓。若非夏公公相助,奴婢恐怕早已被翠儿察觉。” 皇上又问:“沈常在现在如何?” 素问答道:“奴婢已向沈常在传达了皇上的口谕,她听后痛哭流涕,感激涕零,托奴婢向皇上谢恩。如今,她已能安心进食,好好休息,夏公公也私下请太医为她诊治,说只需静心调养,身体便可逐渐恢复。另外,还有一事,奴婢不敢隐瞒皇上,这是沈常在托奴婢转交给莞常在的。” 说着,素问从荷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薄纸,上面用蜡烛紧紧封着,显得格外神秘。 皇上微微点头,对素问的表现表示满意:“你做得很好,朕自有赏赐。”苏培盛闻言,立刻拿着赏赐上前,送素问出门时,低声问道:“小夏子那边情况如何?” 素问答道:“夏公公担心丽贵人发现异常,只暗中审问了与翠儿交好的几个宫女。奴婢离开时,已有翠儿的同乡吐露,翠儿曾往家中送了一大笔钱,她弟弟也因此娶上了媳妇。至于后续如何,奴婢便不得而知了。” 苏公公闻言,揶揄道:“快回去吧,怕是华贵妃娘娘也得好好赏你一番。” 素问连忙谦逊道:“奴婢不敢,还是赶紧回去复命要紧。”说完,便急匆匆地返回清凉殿。 刚踏入清凉殿的大门,素问还未及开口,就被四阿哥喊着“姑姑姑姑”扑了个满怀。年世兰见状,虽板着脸,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宠溺:“你这孩子,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还不赶快让姑姑去洗漱一番,休息休息。” 四阿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连忙说道:“姑姑舟车劳顿,快去歇歇吧。”说完,又向年世兰作了个揖:“儿臣鲁莽了。” 待素问收拾妥当,二人又是一番密谈。年世兰听着素问详细汇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和在宫中的新发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当日,皇上便翻了莞常在的牌子,命她前来九洲清晏侍寝。莞常在得知此讯,早早地便精心装扮一番,带着满心的期待,匆匆来了九洲清晏。 皇上坐在案前,手中轻轻转动着一枚精致的玉佩,目光温和而深邃地望着走进来的莞常在。待她行礼问安后,皇上缓缓从袖中取出那卷被精心密封好的薄纸,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这是沈常在托人带给你的。”皇上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能洞察人心。 莞常在闻言,心中猛地一紧,急忙双手接过那卷薄纸。犹豫了一瞬,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寥寥四字:“珍重自身。”字迹虽淡,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才一看完,莞常在的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泪水一点点地濡湿了那张薄纸,仿佛连带着她的心也一同被浸润。她深知,这简单的四个字背后,是沈眉庄在禁足之中,用尽心思、不顾一切才传递出来的深情厚谊。没有笔墨,这区区四字竟是用血写成,想是沈眉庄在绝望与无助中,咬破了自己的指头,只为将这份关怀与叮嘱送达。 想到此处,莞常在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与感动。眉姐姐啊眉姐姐,你自身尚且难保,却还时刻挂念着要替人周全,这份情谊,又怎能不让人动容? 皇上在一旁,目光如炬,将莞常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他早已看过这字条,深知其中的分量与含义。重新将字条封好,递还给莞常在时,他清楚地看到,莞常在在打开字条前的犹豫与挣扎,她究竟是在恐惧沈眉庄写了什么不该写的还是害怕是沈眉庄的求援。 相比之下,皇上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比起甄嬛的七窍玲珑心,沈眉庄的这份实心眼,虽显得笨拙,却更加难得与珍贵。 第47章 崔槿汐 皇上轻轻叹息了一声,悄然打断了莞贵人正沉浸在哀愁中的思绪。她的眼神迅速从迷离中恢复清明,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沈常在目前正被禁足,她如何能设法将东西递出来,又怎会如此巧合地传到了皇上手中?这其中的曲折与巧合,实在令人费解。 莞贵人猛地回过神来,膝盖不由自主地弯曲,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扬扬洒落,她哽咽着道:“请皇上开恩,饶恕眉姐姐这一回吧。姐姐她实在是太过担心臣妾的安危,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言罢,她颤抖着手,想要将那张纸条呈给皇上,以证明沈常在的清白与无奈。 皇上心中暗自冷笑,心中暗自思量:看过纸条无碍知道呈给朕了,早管着干嘛去了。他并未伸手去接那张纸条,只是淡然问道:“对于沈眉庄的事情,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莞贵人闻言,心中一紧,知道此刻的每一个字都至关重要,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低声道:“皇上不许臣妾为眉姐姐求情,臣妾自然不敢有丝毫违逆之心。只是臣妾与沈常在一同长大,同日进宫,她的性情为人,臣妾再清楚不过。即便姐姐真有错处,也请皇上念在她昔日侍奉皇上尽心尽力、体贴入微的份上,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说完,她的额头紧紧贴在了冰冷的砖地上,再也不肯抬起。 皇上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是啊,假孕争宠、戕害嫔妃,这可不是小罪。” 莞贵人听到皇上这番话,心知沈常在的命运已难挽回,只能继续哀哀哭泣,却不敢再多言一句,生怕触怒龙颜,让事情更加糟糕。 皇上见状,心中略感疲惫,淡淡道:“莞常在,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莞贵人自然明白,此刻若就这么回去,定会成为后宫中的一大笑柄,但她别无他法,只能迅速擦干脸上的泪痕,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皇上累了,臣妾为皇上弹奏一曲,以解皇上之乏。” 皇上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见莞贵人如此坚持,便微微颔首,算是应允了。 随着莞贵人指尖轻轻划过琴弦,悠扬的琴音如同细丝般在空气中袅袅升起,又如同溪水般潺潺流淌,整个室内仿佛都被这美妙的旋律所包围。皇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心中暗自赞叹:莞常在的琴艺,确实非同凡响。 皇上只静静地聆听,并未开口说话,莞贵人只能继续弹奏,一曲接着一曲,手指在琴弦上跳跃,不知不觉间已弹了许久。直到指尖传来阵阵痛楚,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琴弦磨得通红。皇上见莞贵人停下琴,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好了,安置吧。” 琴声渐渐停歇,室内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压抑,没有丝毫的风光旖旎。 清凉殿这边的气氛也有些沉闷而压抑。 孩子们早已在各自的床铺上沉沉睡去,只留下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的梦呓。 年世兰请了崔槿汐过来。 崔槿汐步入屋内,先是恭敬地行了礼,细声细气地问候了年世兰的安好。年世兰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崔令人,你在本宫身边伺候,感觉如何?” 崔槿汐闻言,面色骤变立即跪下说:“奴婢不敢。小主直呼奴婢贱名就是。” 年世兰见状,轻轻一笑,伸出手去,温和而有力地将崔槿汐扶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你何须如此惊慌?起来吧,我们好好说话。” 崔槿汐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声音恭谨地回答道:“能侍奉在娘娘身边,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自然是极好的。” 年世兰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似乎在审视着什么,随后缓缓开口:“本宫还未曾问过你,之前你是在哪位太妃身边当差的?” 崔槿汐闻言,神色一紧,但又迅速镇定下来,低声答道:“奴婢先前是服侍舒太妃的,自太妃修行离宫后,奴婢便被调回了内务府。” “那你在太妃宫中具体负责些什么?”年世兰的语气依旧平和,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让人不敢轻视。 崔槿汐心中一凛,知道华贵妃的脾性,生怕被误会,连忙解释道:“奴婢初入宫时,只是负责洒扫的宫女,后来因做事勤快,才被提拔为二等宫女。”说到此处,她愈发焦急起来,“太妃,太妃她老人家……奴婢从未背弃过主子,请您明鉴!” 年世兰的笑容愈发灿烂,语气也更加温和:“你是服侍过太妃的人,自然是个稳重且懂事的。瞧你紧张的样子,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并未打算追究舒太妃离宫时对你有何吩咐。本宫只想问问你,在你看来,是权势更为重要,还是性命更为宝贵?” 崔槿汐一听这话,更是慌了神,额头上的汗珠隐约可见:“自然是自身性命重要。舒太妃离宫后,即便有再多的筹谋也是枉然。她只是叮嘱我们要照看十七爷一二,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年世兰点了点头:“在本宫这里,做奴才最重要的便是忠心。若心思不在自家主子身上,整日里只想着那些歪门邪道,这颗脑袋怕是要保不住了。本宫自然知道你什么都没做,但若是你与旧人有所勾结,就不是本宫来问你这么简单了。皇上正在彻查三阿哥当年中毒一事,你可知道些什么?” 崔槿汐的脸色微微泛红,眼中满是诚恳:“奴婢真的一无所知。娘娘,奴婢虽然感念旧主的恩情,不会背弃她。奴婢也感激娘娘的知遇之恩,更不会背叛您。” 年世兰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吩咐颂芝:“去拿一对金镯子来,赏给槿汐。” 颂芝闻言,立刻转身去取来了一对精致的金镯子,其上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槿汐,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宫的人了。”年世兰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记住,别有妄念,如今皇上皇位稳固,天下太平,太妃和王爷若还有任何非分之想,只会徒增烦恼,甚至害了性命。” 崔槿汐听着华贵妃第一次唤她“槿汐”,心中五味杂陈。她跪倒在地,双手紧紧交叠,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感激与决心:“奴婢崔槿汐,愿誓死效忠娘娘,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奴婢都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年世兰轻轻一笑,伸手扶起崔槿汐:“好了,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行事。” 第48章 家宴 这日华贵妃还未用完早膳,悦嫔便早早地候在了宫外。这是温仪生辰后她为生辰礼来谢恩后,第一次私下拜会。 华贵妃坐在雕花梨木桌旁,、她轻启朱唇,快速地饮下一盏汤羹,“去正殿见她吧,旁的本宫都未动,素问,你也快些用点早膳,这些时日你都消瘦了不少。”华贵妃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怀与体贴,让侍女素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悦嫔按照宫廷礼仪,恭敬地行了礼,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说道:“臣妾贸然来访,实是叨扰了娘娘的清宁。温仪上月便已满了周岁,皇上体恤孩子年幼,不宜大肆庆祝,但幸得娘娘怜惜,还特意送来了生辰礼,臣妾心中感激不尽。” 华贵妃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些许小物,何足挂齿,你又何必一再提及?” 悦嫔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轻声道:“六阿哥也刚满周岁,现下也过了正日子,臣妾便斗胆向皇上请求,让内务府为六阿哥好好操办一番,也算臣妾的一片心意,为阿哥送一份贺礼了。” 华贵妃闻言,目光变得柔和而深邃,她轻叹一声,道:“悦妹妹,你何必如此执着?这一个月里,温仪也仅得见皇上两三面,你又何必为了此事去求恩典呢?罢了,本宫明白你的心意,本宫会找机会与皇上提及,一起庆贺温仪的生辰,咱们公主自然要金尊玉贵。” 悦嫔闻言,脸上绽放出惊喜之色,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华贵妃竟然愿意让温仪抢六阿哥的风头,这在她看来,无疑是莫大的恩赐。她嗫嚅了两句,最终却毅然决然地说道:“娘娘,臣妾自知是个不争气的人,但臣妾绝不会每次都白白接受您的庇护。臣妾已经知晓,是谁害得娘娘与臣妾生育艰难,臣妾绝不会放过她。” 华贵妃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轻轻拍了拍悦嫔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悦妹妹,你还要本宫把话说得如何明白。皇上心中若有孩子,自然忘不了生母,孩子也会因母亲的尊贵而更加显赫。除了你,没有人会如此尽心尽力地为温仪筹谋。你要记住,凡事做了必会留下痕迹,那些做尽坏事之人,自有她们的报应。温仪如今尚在襁褓之中,纯真无邪,你可切莫为了一时之快,而让她卷入不必要的风波之中啊。” “娘娘,娘娘。”悦嫔一时间百感交集,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臣妾感激娘娘对温仪的疼爱。臣妾定当铭记娘娘的教诲。” 华贵妃轻轻点点头:“悦妹妹,好好筹备我们的宴会,别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有机会抢了我们孩子的风头。” 六月二十八,真是个黄道吉日,喜庆的宴席就选在了这一天。时值盛夏,阳光炽烈,热浪滚滚,为了避免酷暑的侵扰,宴席被精心安排在了凉爽宜人的扶荔殿内。扶荔殿巧妙地依傍着一汪碧波荡漾的湖泊,清风从湖面吹拂而来,轻轻拂过面颊,带来一阵阵令人舒爽的凉意。站在精巧的水榭之上,耳畔能清晰地听见远处传来的丝竹管弦之音,那乐声悠扬清亮,宛如天籁,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宁静而愉悦。 宴会中央,一张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金龙大宴桌赫然映入眼帘,它端端正正地面向南方,尊贵无比,彰显着无上的荣耀与地位。帝后并肩而坐,龙袍凤冠,光彩夺目,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皇家的风范与威严。皇后身着一袭华美绝伦的并蒂荷花衣,那衣服上绣着精致细腻的花纹,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荷香。她的腰间轻轻摇曳着双佩小绶,更添了几分端庄与雅致。皇后的眉目端庄而温婉,透露出母仪天下的威严与柔情,她的笑容温婉得体,恰到好处,仿佛能温暖每一个人的心房。 宴会场地的布局更是严谨有序,自北向南,东西两侧分别设置了近支亲贵、命妇以及妃嫔的宴桌,界限分明,秩序井然。平日里,因为宫规森严,亲贵男子与后宫妃嫔难得相见,但今日是家宴,礼数上自然有所放宽,大家得以在这样一个欢乐祥和的氛围中欢聚一堂。 在帝后的左侧,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席位。一连串四张紫檀木大桌依次排开,每一张桌子都代表着一位显赫的亲王及其家族。和硕礼亲王胤禵的席位上,仅坐着端庄贤淑的亲王妃一人,胤禵因得皇上特许,不避名讳,在众王爷中独树一帜,手握军权,显赫一时。 敦亲王允?身形魁梧,犹如山岳般雄伟,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平日里总带着一股孤傲冷漠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然而,在王妃面前,他却温柔至极,百依百顺,这份反差让他在私下里被众人戏称为“妻管严”。每当王妃轻声细语,敦亲王便立刻收敛起锋芒,变得柔情似水,这样的场景让人忍俊不禁。 整个宴会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举杯共饮,共庆这美好的时光。在这样的场合下,无论是亲王贵胄还是后宫佳丽,都暂时忘却了身份与地位,沉浸在这难得的欢乐之中。 果郡王与慎郡王,这两位皇室宗亲,至今未曾缔结婚姻之约,故而他们的座位仅有一席,尤其是果郡王,那位性情不羁、热爱自由的十七阿哥,直至宴会的大幕正式拉开,仍迟迟未见其踪影,引得众人纷纷猜测。 皇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打趣道:“朕这十七弟啊,怕是又被哪件新奇有趣的玩意儿给缠住了脚,忘了今日这宴会的重要。” 相比之下,慎郡王正值青春年少,剑眉斜飞入鬓,星目炯炯有神,英姿勃发,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气质,成为了宴会上另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在座宾客纷纷侧目。 在宴会的右侧首席之上,华贵妃与悦嫔并肩而坐,宛如两朵盛开的牡丹,竞相斗艳。今日之宴,乃是为了庆祝几位阿哥与公主的生辰,作为这些皇室子女的生母,华贵妃与悦嫔无疑成为了这场盛宴中的焦点人物,地位尊崇,无人能及。 第49章 登徒子 华贵妃身着一袭绯红绣芍药锦衣,那衣上的芍药花仿佛正含苞待放,栩栩如生;杏黄色的纱裙轻轻摆动,宛如晨雾中的一抹轻风,飘逸而不失雅致。她的一身装扮,从嵌宝金饰到发髻上的掐花金簪,无不彰显着其尊贵无比的身份。然而,这般的艳丽装扮并未让华贵妃显得更加张扬,反而衬托出她一种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韵味。 悦嫔则是一袭绛紫色的宫装,那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百花,婀娜多姿,令人目不暇接。她满头珠翠明铛,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同样光彩夺目,与华贵妃平分秋色。 炎炎夏日,宴会上的两个小家伙——阿哥与公主,仅穿着大红色的五彩丝肚兜,粉嫩可爱的小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像两个精致的小粉团,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抚摸,感受那份纯真与美好。 宴席上,名酒佳肴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今日女眷颇多,选用的酒水更是甘醇清甜,入口柔和,仿佛能瞬间驱散夏日的炎热,让人心旷神怡。然而,这酒虽好,却也后劲十足,几轮酒过,已有人不胜酒力,纷纷离席前往更衣醒酒,整个宴会现场热闹非凡,却又不失几分温馨与和谐。 华贵妃轻声对身旁的素问吩咐了几句,却并未起身离席。 夏邑和夏公公今日赶到了行宫,因着夏邑是侍卫需回避女眷,却又怕离太远误了大事,索性在御苑旁的小阁里候着,待宴席结束等皇上传召。 夏邑与夏公公紧赶慢赶才赶到了行宫,不想已然开宴,宫廷规矩森严,夏邑身为侍卫自然需要回避女眷,以免冲撞了贵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却又担心自己离得太远远误了大事。于是,二人左思右想,最终在御苑旁的一座小阁里暂候,等待皇上传召。 这座小阁位置巧妙,既远离了宴席的喧嚣,又能清晰地看到御苑内的动静。夏公公笑道:“大人不愧是血滴子之首,这位置一旦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刻察觉了。” 御苑之中,古木参天,藤萝缠绕,历经百年风雨,枝叶愈发繁茂,浓荫密布,翠绿欲滴,使得这方寸之地多了几分难能可贵的凉爽与宁静。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草木的清新香气,与远处宴席上传来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二人坐在窗边,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两句。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呼声传来。一名宫女的声音尖锐而焦急,她在大声呼唤着“小主”,二人闻言,立刻警觉起来,正欲起身冲出去查看情况,却意外地目睹了一幕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妃嫔,正被一名男子紧紧拉住手臂,从御苑的池塘边被一把扯上了岸。这位妃嫔的裙角还挽在腰间,双脚赤裸,水珠沿着她白皙的肌肤缓缓滑落。 夏邑见状,连忙扭头,不敢直视这有违礼法的一幕,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位男子的身份。而一旁的夏公公,低声对夏邑说道:“大人,这是果郡王和莞常在。” 一听“果郡王”三个字,夏邑心中警铃大作, 夏邑对夏公公道:“夏公公,你在此处盯紧了,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夏邑身形一闪,已是一个飞身从窗子跃出,三五下便藏匿在假山之上。他选的这个位置极佳,不仅看的明白也听得清晰,又能确保自己的行踪不被发现。他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着下方二人的对话。 夏公公只见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而夏邑待二人走远后,他才悄然返回屋内。夏公公见夏邑一脸凝重,一语不发,心中便已猜到了几分。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自是不会主动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宴席上,众人自是酒酣耳热,兴致盎然。皇上原本打算今日宴会结束后,便前往清凉殿给予华贵妃应有的体面与恩宠,然而,华妃却以温仪公主更加思念父皇为由,温婉地将皇上推向了闲月阁。 一时之间,宴席结束,宾客们纷纷告退,各自散去,皇上道处理完正事便去闲月阁,悦嫔听闻此言,自是满心欢喜。 皇上传唤了夏邑与夏公公回禀。不料,二人入内时脸色凝重,似有难言之隐。皇上见状,沉声问道:“如何了?” 夏公公低眉顺眼,恭敬地回禀道:“奴才与夏大人经过多方查证,发现那害人的药物乃是丽贵人暗中下在了沈常在调养身体的汤药之中。沈常在对此全然不知,只因欣喜自己怀有身孕,不慎落入了丽贵人的圈套。而丽贵人所用的药方,来源颇为蹊跷,似乎与满姓大族有所关联。不知陛下是否即刻下令拿下丽贵人及其近身侍从?” 提及满姓大族,皇上心中不由一紧,富察氏与沈氏素来无怨无仇,此事背后,皇后恐难逃干系。皇上沉吟片刻,道:“此事暂且搁置,待朕回宫后再做定夺。另外,先暗中恢复惠嫔的待遇,不可声张。” 夏公公闻言,正欲行礼退下,夏邑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夏公公心领神会,知道夏邑必有他话,于是又补充道:“今日奴才与夏大人在御苑等候陛下时,无意间撞见果郡王与莞常在举止亲密,似有拉扯之态。” “什么?”皇上闻言,手中的手钏猛然一掷,发出清脆的声响,足见心中怒火。 夏邑接过话题,详细叙述道:“果郡王当时正拉着莞常在的胳膊,将她从御苑的池塘边拽上了岸。莞常在的裙摆挽在腰间,双脚赤裸,情形颇为尴尬。臣等虽不便细听,但仍隐约听见果郡王提及‘缥色玉柔擎’与‘缥色玉纤纤’等词句,臣等不明其意,只记下这两句。随后,莞常在认出了果郡王,二人便在一旁交谈甚久,提及了‘紫笛、玫瑰醉’等物,果郡王还询问了莞常在的闺名。” 皇上听罢,怒不可遏,脸色铁青。“今日务必留下果郡王,就说是朕要与他下棋。”皇上怒极反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给朕盯紧了他们,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向朕禀报。” 这夜,皇上并未前去后宫,苏公公亲去通传闲月阁:“启禀娘娘,皇上今晚与果郡王多饮了几杯,酒意上头,现下已经歇下了,娘娘不必再等,还请早些安歇。” 苏公公的话语虽轻柔,却难掩其中的尴尬与无奈。闲月阁内,悦嫔闻讯,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吩咐下人准备安寝。而她的心,却如这夜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 而皇上这里,却是怒气冲冲,一脸铁青,夏邑回禀:““启禀皇上,果郡王并未直接回府,而是独自留在御苑的一叶小舟上小憩。不料,不久后,莞常在悄然上船,奴才见状,立刻安排侍卫上前询问。果郡王起身查看,衣着整齐,并无不妥,随后便亲自将莞常在送回了镂月开云宫。只是,沿途二人并肩坐于船头,夜色朦胧,奴才等虽竭力远眺,却也只隐约见到小舟随着轻晃,其余细节,实在难以看清。” 夏邑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谨慎与不安。皇上听后,更是怒不可遏,手中的茶杯被重重掷在桌上,茶水四溅,犹如他此刻的心情,波涛汹涌,难以平息。 “好一个果郡王,好一个莞常在!”皇上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图谋!” 第50章 惠贵嫔 这日后,莞常在再无缘面圣,昔日那些恩宠与欢笑,仿佛一夜之间化作了泡影。她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沈眉庄传信一事不慎,触怒了皇上的龙颜,才导致自己如今这般境地。这份担忧,不仅仅是对自己可能失去的盛宠,更多的是对沈眉庄安危的挂念。 莞常在心中焦虑,却无计可施,只能将这份愁绪深埋心底。然而,莞常在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一双双眼睛紧紧盯住。 按照祖制,其实只要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前回宫便可,原本圣驾是定于八月回銮的。然而,十四爷在前线得胜归来,捷报频传,皇上龙颜大悦,便临时更改了计划,命所有人在七月底就赶回京中。 在归途之中,却突然传来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说是沈常竟然溺水了。皇上听闻后,立即派了宫中最好的太医前去医治。 莞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惊失色。 华贵妃对此事也是感到十分意外,她没想到沈眉庄会在这个即将沉冤得雪的关键时刻溺水。她心中暗自揣测,这背后定有他人作梗,不想让沈眉庄复宠。 后宫众人更是对此事议论纷纷,不明白一个被禁足之人如何会溺水,皇上又为何会如此重视,特地请了院首来医治。各种猜测和谣言四起。 等回到宫中,皇上便率众人直接去了交芦馆,此举让许多嫔妃不明就里。 此时,交芦馆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太医们仍在此处守候。 皇上冷声问道:“她的情况如何?” 为首的太医颤抖着回道:“回皇上的话,惠嫔小主呛了太多的水,一直昏迷不醒。臣医术不精,怕是无力回天了。” 莞常在闻言,不顾一切地冲进内室,只见沈眉庄如一片枯叶僵在满床锦绣间,了无生气。 听了太医的话,交芦馆内已经响起了宫人们压抑的哭声和悲嚎。甄嬛更是重重跌落在地上,心中悲痛欲绝。 皇上率众人也走进内室,他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内堂中服侍的宫人,一一扫视过去。他的目光如刀,宫人们神色皆是不由自主的一凛,慌忙低下了头,生怕被皇上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上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冷声问道:“她怎么会落水?” 他的语气如平常一般淡淡,并不见疾言厉色,但宫人们却唬得跪了一地,没有人敢回答。 皇后见皇上动了怒,忙回头朝地上的宫人道:“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禁足怎会溺水?” 采月和一名叫小施的内监吓得身子猛地一抖,膝行到皇上跟前哭诉道:“奴才们也不清楚。小主当日已经睡下,奴才们未曾听得小主起身啊!” 皇后闻言,话语中已经含了薄怒:“这话糊涂!禁足守卫的侍卫呢!” 皇上缓声道:“惠嫔假孕之事还有诸多蹊跷,朕本想回宫再审,不想却出了这种事。”说罢,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后,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皇后面色如常。 众人听得帝后皆称沈眉庄为“惠嫔”,更是确信假孕之事怕是沈氏当真无辜。 唯有莞贵人跌坐在地,面颊上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滚落,她心中酸涩难言,无比的悲痛和愤怒。 皇后又说道:“惠嫔这里有太医照看,皇上舟车劳顿,还是先行回去吧。”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摆驾翊坤宫。” 年世兰闻言,忙冲皇后微微福身,同皇上一起离去。后宫众人也散了,唯有莞常在甄嬛不肯离去,她守在沈眉庄的身边,希望她能够醒来。 待回到翊坤宫,年世兰便吩咐下人准备些好消化的吃食,亲自为皇上斟茶,行礼请罪道:“臣妾也没想到竟在这沉冤得雪之时,会出意外,是臣妾疏忽,请皇上责罚。” 皇上却说道:“兰儿,这怪不得你。” 年世兰又道:“定是惠贵人禁足之事被发现了端倪,臣妾怎的这么不小心。”说罢,眼眶便红了。 皇上安慰道:“兰儿,莫哭。这后宫真是一团污秽,唯有你,唯有你赤子心肠。” 然而,发生这种事,二人都沉默了良久。还不待就寝,便传来了惠贵人沈眉庄没了的消息。 皇上看在沈家忠烈的份上,极尽哀荣,追封沈眉庄为贵嫔,又吩咐按妃位仪制治丧。 莞常在在亲眼目睹了沈眉庄缓缓失去呼吸,那双曾经充满灵动的眼眸却未曾再睁开一次,连一句话都不曾对她再说。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悲痛欲绝,情绪瞬间崩溃到了极点。她无法相信,陪伴着她的沈眉庄,就这样离开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强烈的情感冲击之下,甄嬛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直接晕了过去。 周围的宫人们见状,慌忙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到的床上。交芦馆内恰好有太医还在,宫人们连忙将他请来为甄嬛诊脉。 太医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搭上莞常在的脉搏,一番诊断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莞常在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 然而,交芦馆内此刻已无主子在侧,太医只能匆匆赶往翊坤宫,向皇上禀报这一重要消息。 太医与敬事房的太监一同进入殿内。二人行礼后,太医忙不迭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莞常在已有孕近三个月。” 皇上听后,却并未如众人所料般露出喜悦之色,反而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确定吗?”太医见皇上如此反应,心中一凛,以为皇上担心的是假孕之事,连忙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千真万确,臣细细诊脉了,甄嬛小主的脉象稳健有力,绝非药物所能伪造。” 与此同时,敬事房太监也迅速呈上了甄嬛近期的侍寝记录,仔细核对后道:“时间也对上了,确属无误。” 听到太医和太监的确认,皇上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正常,他缓缓开口:“既然如此,便晋莞常在为贵人吧。” 在一旁的年世兰,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并未露出过多的表情。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与身边的颂芝交换了好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51章 悲痛欲绝 待莞贵人从深沉的悲伤中缓缓醒来,惠贵嫔的遗体已被奉入延年殿。碎玉轩内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向她道喜,还是劝慰她节哀顺变。 莞贵人刚刚恢复意识,便如同被悲痛击中要害,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猛地坐起身,似乎要立刻冲出去,亲眼再见惠贵嫔一面。然而,柳姑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主,您不能这样起身,您现在有孕在身啊!”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莞贵人的心头炸响。她愣住了,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她喃喃自语:“三个月?怎么会这样?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既没有困乏,也没有恶心……” 柳姑姑见状,她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小主您一向身子弱,月信不调,奴才们也是疏忽了。太医也说每人害喜的时候不同呢。” 然而,这些话并未能完全安抚莞贵人的情绪,她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淌。浣碧见状,也连忙上前劝慰:“小姐,您不能再哭了,肚子里的皇子可受不了啊!” 然而,莞贵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亲眼再看一眼惠贵嫔。她不顾一切地想要起身下床,却被浣碧和柳姑姑死死拦住。 浣碧跪在地上,双手紧紧交叠,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撕扯出来的:“小姐,您真的不能去啊!皇上他千叮咛万嘱咐,说您现在怀有龙裔,身子金贵,万万不能触碰这等哀伤凄凉之事,以免动了胎气,伤了身子。惠贵嫔她……她已经安详地去了,遗体也被妥善安置在了庄严的延年殿,您就算去了,也再见不到她了,只会让自己更加伤心难过啊!” 一旁的柳姑姑,面容凝重,眼中也闪烁着担忧的光芒,她连忙附和着浣碧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小主,浣碧说得极是啊!请您务必三思而后行!您若此刻前往,不仅可能惊扰了皇上,更是对腹中孩子极大的不负责。小皇子尚未出世,便需承受这般情绪波动,实乃大忌。您想想,惠贵嫔在天之灵,也定是不愿看到您为了她而置自己与孩子的安危于不顾的。请您务必顾念腹中的骨肉,为了孩子的未来,为了您自身的健康,千万不要做出冲动之举啊!” 夜风透过窗棂,吹拂着莞贵人的脸颊,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悲痛。她泪流满面,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默默地流泪。 皇上得知消息后,还是来到了碎玉轩。他看着莞贵人那哀伤欲绝的模样,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怜悯与触动。然而,莞贵人却整夜无法入眠,皇上无奈之下,只能命太医给她灌下安神药,才让她勉强入睡。 可第二日,莞贵人还是不顾劝阻去延年殿为惠贵嫔守灵,皇上得知此事有些恼了,便也丢下不管。 莞贵人踏入大殿,一眼便看到了那雪白的灵帐帷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灵帐中,惠贵嫔的遗体静静地躺着,这一幕却更加刺痛了莞贵人的心,她咬着帕子,呜咽着哭出了声。 夜深人静,莞贵人唤来了采月:“采月,你跟随你家小姐多年,我们之间的情谊,你应当知晓。”莞贵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坚定,试图安抚采月那颗因悲痛而颤抖的心。 采月刚从失去主子的巨大打击中勉强回过神来,听到莞贵人的呼唤,本能地想要下跪行礼,却被莞贵人温柔而有力地拉住了手臂。 “你细细回想,你家小姐落水那日,你可曾察觉到什么异样?或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莞贵人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但更多的是对真相的渴望与对逝者的深情。 莞贵人深知沈眉庄的性情,她温婉贤淑,行事谨慎,尤其是在被禁足期间,更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住处,更不可能因为不懂水性而靠近那危险的水边。这其中,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正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采月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在极力回忆着那日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线索。她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聚焦,显然是在与那段痛苦的记忆做着斗争。 莞贵人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与鼓励,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终于,采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打破了沉默:“奴婢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隐瞒。可……可那日,奴婢连小姐起夜的声音都没听到,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绝不可能是自己出去的。” 说到此处,采月的眼眶再次湿润,她紧紧拉住莞贵人的袖子,眼中充满了悲痛与愧疚:“小姐平日里待奴婢如姐妹,如今她却与我天人永隔,若是奴婢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说,那她岂不是连死也不知道是谁害了她?奴婢……奴婢真的害怕……” “那么当日惠贵嫔怀孕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莞贵人追问道。采月凄然一笑:“人人都说小姐是佯孕争宠,可小姐她真的是不知情啊!” “皇上说惠嫔假孕之事诸多蹊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莞贵人继续追问。采月回答道:“小姐被禁足后,华贵妃身边的素问曾奉圣旨前来问询。小姐曾托她将一封血书带给您,您可曾收到?” 听到这里,莞贵人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收到了,收到了。姐姐她自顾不暇还记挂着我。一定是华贵妃查出了什么端倪。我定替姐姐报仇,绝不让她枉死!!” 莞贵人默默地守着灵堂,直到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她才缓缓站起身来。 发丧那日,皇上的谕旨到了,那是谕礼部、抄送六宫的:“惠嫔沈氏,自入宫以来,性情温良恭俭,待人以诚,行事端庄大气,举止典雅非凡,深得朕心及后宫众人之敬爱。其一生勤勉于内职,勤勉持家,为后宫之典范。不幸天妒红颜,遽然薨逝,朕心甚痛,念其生前之功德,特追封为惠贵嫔,以彰其贤德。一切丧仪,皆按妃礼行之。”斯人已逝,皇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年世兰冷冷看着,那些虚名位分,不过是过眼云烟,活着,好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第52章 求见华妃 年府往宫内了消息,年世兰依旧仅留下了颂芝素问以周宁海在侧。她轻轻展开那封来自府中的密信,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紧张交织的光芒。待看完信件内容,年世兰不禁连声说了三个“好好好”,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激动。 颂芝见状,满心好奇,连忙关切地问道:“主子,怎么了?是有什么喜事吗?” 年世兰轻轻掩嘴一笑,轻声说道:“二嫂嫂有身孕啦,这可是咱们年家的大喜事呢!”言语间,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新生命诞生。 尽管年羹尧自回京后,屡次通过书信传达自己身体康健、无恙的消息,但年世兰的心中却始终悬着一块石头,未曾真正放下心来。此刻,得知二嫂有孕,她的心中才算是稍稍宽慰了些许。 “哥哥信中还说,他不久后便要进宫面圣,还特意嘱咐本宫,让本宫在皇上面前帮他美言几句。”年世兰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轻轻挑眉,继续说道,“不过,本宫心里明白,哥哥怕是更想借此机会留在京城,多陪伴家人一些时日吧。” 心情大好之下,年世兰哼起了轻快的小曲,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她转身去内殿看看她那活泼可爱的六阿哥。走进内殿,六阿哥正由乳母照看拿着糊糊往嘴里塞,见到母亲进来,小家伙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扔下勺子,伸出小手想要母亲抱抱。年世兰满心欢喜地将儿子抱在怀里,不顾他嘴边的糊糊,亲着他、逗弄着他,母子俩的笑声在内殿中回荡。 可不多时,内监脚步匆匆,轻声却带着几分急切地通报:“启禀华妃娘娘,莞贵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年世兰正抱着六阿哥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串精致的翡翠珠子逗弄他,闻言微微皱眉,心中虽有不悦,却也明白此刻的形势。现下莞贵人怀着身孕,哪怕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年世兰也不得不见。 “请莞贵人进来吧。”年世兰淡淡吩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莞贵人身着淡雅的宫装,双手虚扶着腹部,显得温婉而端庄。她由贴身侍女浣碧搀扶着,缓缓步入殿内。年世兰见状,不等她行礼,便先一步开口:“莞贵人怀着龙裔,身子贵重,这些繁琐的礼节就免了吧,快快赐座。” 莞贵人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然而,最终还是由着浣碧扶着,缓缓跪了下去,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求娘娘看在臣妾腹中龙嗣的份上,告诉臣妾惠贵嫔出事的真相。” 年世兰心中一恼,暗道这甄嬛真是会玩道德绑架,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站起身,亲自上前扶起了莞贵人:“莞贵人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本宫能说的自然会告知于你,如此这般,岂不是置本宫于不义之地了?” 莞贵人被扶起,脸色略显苍白,眼中满是祈求:“娘娘,臣妾不敢,臣妾真的是别无他法了。眉姐姐突然离世,臣妾心中实在难以安宁,只求娘娘能告知一二。” 年世兰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惠贵嫔落水时,本宫与你一同尚在宫外,皇上也未曾让本宫调查此事,想必真的是一场意外。” “娘娘,这不可能。”莞贵人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眉姐姐平日里谨慎小心,怎会无端落水?定是被人害死的。” “莞贵人,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说。”年世兰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莞贵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娘娘曾奉皇上旨意调查了眉姐姐假孕之事,可否告诉臣妾调查结果?” 年世兰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决:“莞贵人,刚刚你也说了,本宫是奉皇上之命行事,所以这结果本宫只能告知皇上。” 莞贵人听罢,又是是要跪。 年世兰双手使劲儿扶着莞贵人,不让她再次跪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本宫真是怕了你,惠贵嫔确实以为自己怀孕了,是被人下了假孕药物。至于幕后黑手,本宫真的说不得。不过,本宫可以告诉你的是,做贼必定心虚。” 莞贵人听罢年世兰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她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与决绝:“多谢娘娘指点迷津,臣妾告退。”说罢,她转身离去,步伐坚定,仿佛已经找到了方向。 颂芝看着莞贵人离去的背影,不满地嘟囔道:“娘娘,您为何要对她说这么多?万一她……” 年世兰轻轻一笑,打断了颂芝的话:“颂芝,你有所不知。她如此聪慧,心中早有计较,只是缺乏一个突破口。本宫今日这番话,便是给她送去了那个突破口。她定会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与那幕后黑手斗个你死我活。这般隔着血海深仇,还怕她们斗不起来?” 素问在一旁接口道:“还是主子有办法,这一石二鸟之计,真是妙极。只是娘娘,您如何得知莞贵人会跟果郡王有所牵扯?若非如此,以莞贵人的盛宠和心机,确实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年世兰拿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深邃:“本宫并不知晓他们二人之间会有何瓜葛,只是怕那天会出事,才早早让夏大人候着,没想到却看到这个。也幸得你得了小夏子的信任,才能一切这般顺利” 颂芝和素问闻言,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只有周宁海轻轻抿了抿嘴,笑了笑,只有他明白,小姐怕是早就瞧出了些端倪,只是没法明说罢了。这些年,小姐敏锐无比,怕是早就已布下了棋子,只等那关键的一刻,便能将局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年世兰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后宫之中,风起云涌,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颂芝和素问闻言,都点了点头。周宁海仍旧抿着嘴没有说话。 第53章 梦中再见眉姐姐 浣碧小心翼翼地陪着莞贵人步入了碎玉轩,一进门便察觉到莞贵人的面色苍白,透着几分不祥的阴郁。她立刻示意周围伺候的宫人们退下,轻轻掩上房门,自己则静静地侍立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忧虑与关切。 屋内只剩下两人,气氛显得格外沉重。莞贵人轻声问道:“浣碧,我是不是无意间害了眉姐姐?若是我早就查出端倪,.若是我能鼓起勇气更早地向皇上求情释放眉姐姐,或许……或许一切都不会是这样。” 浣碧闻言,心疼地为莞贵人斟了一盏温热的茶,轻轻放在她面前,安慰道:“小姐,这事儿怎能怪您呢?这深宫之中,暗流涌动,杀戮与阴谋遍地,哪是您一人之力所能改变的。” 莞贵人听后,只是默默无语,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沉思之中。 浣碧见状,她轻声细语道:“小姐,歇歇吧。”小心翼翼地扶着莞贵人上床,放下精致的帷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生怕再惊扰了主子。 不知过了多久,莞贵人沉浸在一片混沌之中,她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突然,她竟在梦中依稀听见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急切——“嬛儿!嬛儿!”这熟悉而又久违的称呼,如同穿越时空的呼唤,让她恍如隔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她恍惚间坐起身,只觉夜风透过未关紧的窗扇,带着一股股冰凉的气息,肆意地穿梭在屋内,窗扇被风吹得作响,仿佛在为这夜的寂静添上一抹不安的旋律。她迷迷糊糊地,带着几分睡意与不安,轻声问道:“是谁在那里?是谁在叫我?” 黑暗中,只见床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摇晃,依稀是个女子的轮廓,长发披散,随风轻轻摇曳,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她的心猛地一紧,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为何深夜来此?” 那女子呜咽着,声音凄厉而哀怨,如同被深夜的风撕裂般:“嬛儿!嬛儿!有人害了我,你要为我报仇,为我报仇啊!”这句话反复回荡在耳边,如同魔咒一般,缠绕着莞贵人的心神,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莞贵人瞬间冒出冷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熟悉而又悲切的声音,她怎会听不出?是眉姐姐!是沈眉庄!那个曾与她共度风雨,情同姐妹的沈眉庄! 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打湿了枕头,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心中充满了绝望与自责,大喊着:“姐姐!姐姐!眉姐姐!是嬛儿无用,未能护你周全!你为何不来见我,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细碎的低语,有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手忙脚乱地掀开帷帘,焦急地问道:“小主,小主你怎么了?可是又做了噩梦?可有哪里不适?” 柳姑姑的手上的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夜的阴霾,将她从梦魇中拉回了现实。她微微平复了喘息,目光逐渐聚焦,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柳姑姑,道:“无妨,只是梦魇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侍女们闻言,虽心中仍有疑虑,却也不敢多问,收拾起满地的狼藉。 柳姑姑心疼地为莞贵人换上了新的枕头,轻声安慰。 莞贵人极力压低声音,凑近柳姑姑的耳边,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道:“姑姑,您今晚就留在我身边吧。” 柳姑姑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作为承乾殿的管事嬷嬷,原本是皇上为了补偿莞贵人在迁宫时的亏欠,才特意指派来照顾莞贵人的。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们之间相处出了几分真情,但并未真正将莞贵人视为自己的主子,莞贵人也对此心知肚明,因此贴身的事务很少让柳姑姑插手。 然而此刻,莞贵人的请求却让她陷入了两难。 柳姑姑迅速而熟练地更换了香炉中的安息香,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带着淡淡的香气,试图安抚这房间中不安的氛围。她转身对周围的侍女们吩咐道:“小主梦魇缠身,情绪不稳,我需陪在房里照看,你们先各自退下吧,务必保持安静,不得打扰。” 侍女们闻言,纷纷低头行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瞬间只剩下柳姑姑和依旧惊魂未定的莞贵人。柳姑姑侧跪在床边,她的声音镇定而温柔,如同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试图抚平莞贵人内心的波澜:“奴婢在此陪伴小主,小主安心睡吧,有奴婢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莞贵人的眼神依旧空洞而迷茫,她试图用极力的伸展身体来对抗内心的恐惧,但这份努力反而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她轻声呼唤着:“柳姑姑……”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助与依赖。 莞贵人缓缓伸出手臂,手腕上的银镯在暗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那光芒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耀眼,宛如游离的暗黄小蛇,带着一丝神秘与不安。她深吸一口气,镇定地继续说道:“今日之梦魇,实在是太过思念眉姐姐,才会梦到她,她在梦中声声泣血,让我为她报仇。柳姑姑,你是我身边最亲近之人,你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查清真相,为眉姐姐讨回公道?” 柳姑姑闻言,心中暗自盘算。她深知此刻已无法回避,更明白这背后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风险与未知。但她的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后,最终下定决心,眼神变得坚定而果敢:“小主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的命都是小主的。如今小主有难,奴婢自然愿意效犬马之劳,助小主一臂之力。” 莞贵人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我已经得知,眉姐姐是被人下了假孕药物。你在宫中多年,可曾留意到谁懂得药理,或者能够买通太医获取药物,并且还能悉心安排人里应外合?” 柳姑姑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能做到这些的人,确实不少。” 莞贵人轻轻摇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但只有对眉姐姐恨之入骨的人,才会使用如此歹毒的手段。这样的人,怕是不多。”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做贼心虚,我定要设下一场好戏,为眉姐姐报仇。” 第54章 怪力乱神 柳姑姑轻声问道:“小主心中已有盘算?”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与敬佩,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胜利。 莞贵人微微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智慧的光芒,她招手示意柳姑姑靠近,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些话语如同暗夜中的明灯,为柳姑姑指引了方向,让她心中的疑惑与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柳姑姑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欣慰:“小主此计甚妙,既不动声色,又能引出那背后的黑手,咱们就静候那人的原形毕露吧。” 宫中是流言蜚语传递最快的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后妃们各自安排下的眼线。何况是沈眉庄出事这般突然且离奇,再加上莞贵人口口声声称惠贵嫔托梦要为她报仇,这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之间成为了后宫诸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几日,宫中便开始风传惠贵嫔被推下湖中害死,怨气冲天,冤魂不散。那些关于鬼魂的传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后宫中蔓延开来。据说,鬼魂时常在冷宫和永巷出没,夜深人静之时,总能听到那凄厉的哭声和愤怒的呼唤,让人心生寒意。 闲话总是越传越广,越传越被添油加醋,离真相越来越远。更何况是鬼神之说,素来为后宫众人信奉。在那种环境下,人们更容易相信那些超自然的力量,相信冤魂的复仇。 惠贵嫔鬼魂作祟的说法越演越烈,甚至有十数宫人妃嫔声称自己曾见过惠贵嫔的鬼魂。她们描述得绘声绘色,说那鬼魂白衣长发,凄厉可怖,口口声声要那些害她的人偿命。一时间,后宫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鸡犬不宁。 莞贵人虽然表面上夜夜被噩梦困扰,精神越来越差,但实际上,她却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初见成效,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手即将浮出水面。而皇上虽然忧心其腹中子嗣,又恼怒她将惠贵嫔之事闹得愈演愈烈,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在这后宫之中,真相往往比谣言更加难以捉摸。 碎玉轩这边闹得鸡犬不宁,年世兰倒是不置可否,依旧守在孩子们身边,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 颂芝在一旁却是嘴里忍不住低声嘀咕:“这所谓的姐妹情深,竟然连死后的一点安宁都不肯给予,真是让人心寒!” 年世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深意,又带着几分无奈:“她其实也算是聪慧之人,唯有将其吓得魂飞魄散,才有可能让她吐露真言,供出幕后主使。” 颂芝闻言,好奇之心更甚,“娘娘,你怎知幕后主使是……” 年世兰忙做了噤声的手势:“这宫里,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将人掳走溺毙的,除了她还能有谁?更何况,她嫉妒莞贵人与皇上夫妻相称,践踏了她的尊严;又恨皇上偏爱惠贵人,让她失了权势,受了欺辱。这一局,就看她们二人谁能更胜一筹了。” 颂芝闻言,默默点头,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捏了捏腰间挂着的小荷包。 年世兰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几分,笑道:“今日又拿回来什么吃食?吃食便也罢了,若被说成私相授受本宫这里可是不允的啊!” 颂芝听罢,脸变得通红,一扭身子跑了。 难得见颂芝如此,年世兰笑得更开怀了,随即转头问向素问:“卫临对这丫头如何?可有真心相待?” 素问微笑着答道:“自然是极好的。卫太医时常寻些布料、吃食送来翊坤宫,生怕颂芝不收,便连我们都沾了光。只是那些布料是颂芝最爱的紫色和滇红,吃食也是她心心念念的核桃酥和荷叶粽子。起初颂芝还端着架子,如今却是真的上了心。前几日,我还见她拿起了绣架。娘娘莫急,颂芝什么都没送出去,只怕是绣好了日日揣在怀里,舍不得给人呢。” 年世兰听了,笑得更加开怀,随即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既是如此,下次卫临来诊脉时,我得好好问问他,若能求得皇上恩典,便将颂芝嫁出去。只是素问啊,你还比颂芝大两岁呢,你自己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素问闻言,脸色微微一黯,随即坚定地说道:“娘娘,奴婢早就立誓不嫁人的。当年幸得大爷救我一命,又传授我医术,奴婢只想这辈子好好研习医术,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年世兰听了这话,不禁叹了口气。她深知素问的身世凄苦,自幼便承受了太多苦难。素问六、七岁时便被嗜酒好赌的父亲打得遍体鳞伤,最后更是被卖入府中抵债,亲生母亲也惨死于父亲之手。“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你年纪尚轻,若日后真的遇到了中意之人,一切自当比照着颂芝来操办。” 两人叙着话,不觉间已至定省之时。素问轻声提醒,年世兰便整了整衣装,带着素问前往皇后宫中请安。刚到殿外,便见告假多日的莞贵人也在,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众妃嫔在皇后宫中闲话家常,忽而,下起了雨,自然一时半会儿走不得了。 直至雨停,众人才各自散去。 出了凤仪宫,众妃嫔并未立即散去。 年世兰望向莞贵人,叮嘱道:“莞贵人,雨后路滑,你可要多加小心。瞧你近日憔悴不少,为了龙嗣,切勿多思。” 年世兰自然知晓她的打算,配合着看她吓人。 果然,莞贵人一会儿道“眉姐姐日日托梦于我,要我为她报仇啊!”一会儿又道“做了亏心事,才有夜半鬼敲门。” 倒是丽贵人被莞贵人的语气吓得心惊胆战,忙向年世兰告辞。其余众人也急匆匆地各自离去。 第56章 见鬼了 下过雨后的宫道,变得异常湿滑难行,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便滑倒在地。加之夜幕已经低垂,狂风肆虐,卷起一阵阵落叶与尘土,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一行人在这恶劣的天气中,走得极为缓慢,仿佛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天空像是被浓厚的墨汁浸染过一般,黑得深沉,沉甸甸地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吞噬。连两旁的宫灯也因这阴沉的天气而显得格外黯淡无光,只能勉强照亮前方几步远的路。那些斑驳陆离的影子在宫灯下摇曳生姿,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风呼啸着穿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声响,宛如无数厉鬼在耳边低语,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心生寒意。突然,前方传来几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那声音如同厉鬼索命般划破了永巷的宁静,直让人脊梁骨发凉,汗毛竖立。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仿佛正在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年世兰却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看来,今晚的好戏已经开场了,咱们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还是快点回宫去吧。免得被那些妖魔鬼怪缠上,可就麻烦了。” 然而,那惨叫声却愈发疯狂,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痛苦与哀求:“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快放了我!我什么都没做啊!”那声音中带着哭腔,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莞贵人闻言,猛地拉住了身旁淳常在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担忧:“听这声音,是丽贵人!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 她随即转身,用力推了推身后的康禄海,急切地吩咐道:“快去!快去御书房告诉皇上,这里出事了!丽贵人可能有危险!”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坚定,不容置疑。 康禄海闻言,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拔腿向御书房的方向奔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一阵风般掠过,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夜空中回荡。 莞贵人和淳常在则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到了近前,只见丽贵人蜷缩在墙角,她的身边,几个侍奉的宫人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更有一人依然晕了过去,一行人中没有一人能说出句完整的话。 随后赶到的齐妃,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她……她来了?难道真的是沈眉庄的冤魂来找丽贵人索命了?”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见眼前一片混乱,悦嫔不得不强作镇定,以维持现场的秩序。她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扶起丽贵人!她这样在地上挣扎,只会伤了自己。” 众人闻言,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拉丽贵人。可此时的丽贵人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药是皇后给的,推你入水的也是皇后的人,要害你的只有皇后啊!我只是听命行事,求你们放过我吧!” 众人听她如此混乱地狂喊,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相互对视间,眼中满是惊恐与嗫嚅,却无人敢言语。最终,只好派人去回禀皇上,请求圣裁。 莞贵人站在一旁,心中焦急万分。她一边担心皇上为何迟迟不来,是否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边又害怕皇后会突然赶到,将一切证据销毁。四周无比静谧,除了丽贵人的呜咽声和呼啸的风声之外,再无人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远远地,终于传来了通报声:“皇上驾到——”那声音如同天籁之音,让众人心中的焦虑稍微缓解了一些。 众妃嫔连忙行礼迎接,可丽贵人却依旧缩在墙角呜咽不止,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皇上见状,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问道:“朕听闻丽贵人身体不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闹成如此模样?” 还不待有人回答,又传来内监的唱和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妃嫔只好又屈膝行礼,皇后向皇上见礼之后,这一番耽搁下来,丽贵人似乎稍微找回了一些神智。她突然从墙角扑到皇后膝下,双手紧紧抱住皇后的腿,胡乱地叫喊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沈眉庄来找我索命了!她来找我索命了!娘娘,这一切都是你叫我这么做的,你说只要我按照你的吩咐行事,你就会保护我,可现在她却来找我索命了!娘娘你要救我啊!” 皇后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轻声说道:“丽贵人怕是受惊过度,失了心智。皇上不如请太医来为她诊治吧,或许能让她平静下来。” 莞贵人听皇后如此说辞,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与担忧。她再也按捺不住,向前一步,说道:“皇上、娘娘,丽贵人口中所言涉及眉姐姐,此事关系重大。眉姐姐生前与我情同姐妹,她惨遭毒手,我怎能坐视不管?请务必严加审问丽贵人,还姐姐一个清白!也请皇上、娘娘为后宫的安宁着想,查明真相,严惩凶手!” 皇上狐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说道:“此处离延庆殿最近,还是先传太医去延庆殿为丽贵人诊治吧。” 不一会儿,太医便被传了来。一番诊断之后,太医称丽贵人是受了惊风之症,需要好好调养。 皇上再次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只有一个随侍的小内监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有鬼……有鬼……那鬼就在丽贵人身边,要索她的命……翠儿姐姐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皇上闻言,脸色更加阴沉,说道:“朕先去瞧瞧丽贵人,一切事宜等她醒来再说。” 丽贵人的贴身侍女翠儿不是吓晕了,而是吓死了。太医的诊断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丽贵人原来并未怀孕,更无小产之说。皇上去探视她时,丽贵人在昏迷中不断地说着胡话,皇上大是不快。 皇上旨意,任何人不许探视丽贵人。 丽贵人昏迷了两日终于苏醒,皇上亲自问询。 最终,丽贵人被移出了延庆殿,被打入冷宫,她的命运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57章 转机 三日后的清晨,当诸妃前往皇后宫中请安时,气氛明显不同于往日。皇上竟然也在场,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神色平静,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丽贵人假孕争宠,行事阴毒,甚是不合朕的心意。”皇上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如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朕意已决,废她以儆效尤,打入冷宫思过。”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不自在,她勉强维持着笑容。 皇上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他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后妃,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皇后身上:“皇后头风未愈,后宫诸事由华贵妃、芳嫔、敬嫔帮着打理吧。” 这句话一出,四座皆惊,诸妃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着皇上的用意。毕竟,被选中打理后宫的三位妃嫔,都未曾出现在那晚的混乱之中,这一安排似乎别有深意。 皇上转头看向皇后,淡淡道:“精神不济就别强撑着,闲时也多保养些吧。” 皇后纵使修养再好,此刻脸色也是微微发白,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皇上关怀。” 皇上继续说道:“让通明殿的法师做几场法事祈福吧,此事休要再提。” 众妃告退之后,皇上与皇后在景仁宫中又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但自那日后,皇后便以头风未愈为由,五日未让去请安,后宫之中,更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皇后这几日在景仁宫中的盛怒,犹如夏日里突来的暴风雨,令人心生畏惧。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会在那看似不起眼、温婉柔顺的莞贵人手中栽了如此大的跟头。 回想此事,皇后不禁迁怒于丽贵人,怪她太过懦弱无用,不过是小小一吓,竟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那么多隐秘之事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幸好皇后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及时将翠儿灭口,又将假孕的计谋和盘托出,企图以此来混淆视听,销毁证据。 如此一来,没有人证物证,即便皇上心中有所不满,迁怒之意想必也会大大减弱,顶多是让她在宫中养病几日,待病愈之后,她定要精心筹谋,绝不会轻易放过那狡猾的莞贵人。 与此同时,与景仁宫的惨淡氛围截然不同,碎玉轩内却是另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柳姑姑小心翼翼地掩上房门,莞贵人坐在窗边,温柔的目光落在候在房中的小连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细语道:“你扮鬼的行头,记得悄悄烧了。” 屋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胜利的气息。谁也没有注意,门外闪过一个身影。 这几日,皇上的心情犹如阴云密布的天空,烦心事一件接一件,让他难以释怀。后宫的纷争虽令人头疼,但皇上深知,哪家的后院没有些龌龊之事呢?这些不过是日常琐碎,真正让他忧心忡忡的,还是前朝的风云变幻。 原本,皇上满心期待能在七月末时赶回京城,恰逢大军得胜归来,那将是一场何等盛大的凯旋庆典,举国同庆,皆大欢喜。然而,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即将过去,大军却迟迟未见返京的踪迹。这让皇上心中的焦虑如同野火燎原,难以平息。 皇上与老十四虽为一母同胞,但年少时因种种缘由,两人并无多少深厚的情分。然而,如今老十四掌着军中大权,带着大军得胜迟迟不归,若说皇上不担心老十四心生反义,那绝对是假话。更何况,老十四还传来了书信,言及粮草出了问题。这让皇上更是心急如焚,难道说,即便如今已经得胜,粮草竟然还不足以支撑大军返京吗? 处理完皇后,皇上在请安时,向太后吐露了心中的忧虑:“额娘,不如召十四王妃进宫吧?老十四迟迟不归,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是担心得很。” 太后自然明白皇上心中的所想,她微微叹息。说到底,两个儿子能有如今的相处,她也该是知足了。稍稍犹豫了一瞬,太后便应允了皇上的请求:“好,哀家确实是想孩子了,便让王妃带着孩子来宫中少住几日,待十四回来,也省得他们娘几个再苦苦在宫外等着了。” 听到太后如此答复,皇上心中的石头仿佛落地了一般,多年的母子隔阂在这一刻仿佛也烟消云散了。然而,高兴的情绪还未持续几息,太后便又继续说道:“哀家听闻宜修身子不适,连宫权都交了出去。” 皇上自然明白,这些年太后虽不插手后宫事宜,但依旧耳目众多,对后宫的动态了如指掌。这话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让皇上能够顺理成章地收回对皇后的部分责难。 太后见皇上久久不开口,便又语重心长地劝道:“皇上,你可以觉得皇后操持后宫有所失当,但不能因此就认定她心思狠毒。她毕竟是你心爱之人的妹妹,是你的亲人啊。” 这样的话,皇上已经听过多次了,他只能轻轻叹息一声,道:“是,额娘。” 太后见皇上仍不接话,只能继续劝导:“皇上,前朝后宫息息相连,若皇后失了宫权,难免会引起前朝的猜测和动荡。这对朝廷的稳定不利啊。” 皇上深深叹息一声,道:“待皇后身体好转,自然会将宫权交还给她。” 太后闻言,微微点头,道:“哀家会好好提点她的,让她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 然而,就在这紧要的关头,事态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还不待太后亲自插手干预,皇后便已经迅速行动,她派遣了心腹宫女剪秋,带着一个小巧的包袱,匆匆前来求见皇上,皇上自然是不会拒绝。 剪秋恭敬地呈上包袱,皇上怀着几分好奇与不解,缓缓打开了它。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包袱中的物件时,脸色却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那竟是一套当日用来惊吓丽贵人的扮鬼之物。 皇上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深知这些物品的出现,绝非偶然。当剪秋禀报说,这些物件是在碎玉轩搜查出来的时,皇上的脸色更是变得复杂难辨。 这些扮鬼之物出现在碎玉轩,无疑是将矛头直指莞贵人。联想当日种种,皇上如何还不明白她与当日之事怕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58章 重掌宫权 第六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太后在慈宁宫召见了后宫所有的妃嫔。这一日,后宫之中无论位分高低,皆无一人缺席,皆因太后召见,非同小可,无人敢怠慢。 众人进入慈宁宫,先行三跪九叩之礼,齐声请安,太后端坐于高位,面容慈祥,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威严。请安完毕,太后先关怀起了宛贵人腹中的龙嗣,言语间满是慈爱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皇家血脉的延续。 太后又将目光转向皇后,轻声细语道:“皇后的头风是老毛病了,可得好生保养。后宫之事繁琐复杂,没你可真是不行的。” 皇后闻言,微微一笑。 华贵妃与敬嫔在一旁,面上虽未露出异样,心中却各有计较。 而芳嫔的脸色却突然变得煞白,想也知道芳嫔有皇上的怜惜内疚,无子变为一宫主位,甚至掌起了宫权,得意可想而知。她深知,若皇后重掌后宫之权,自己凭借皇上怜惜内疚所得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想到此处,芳嫔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之时,一旁含笑听着的富察贵人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适。她扭过头去,用帕子捂住嘴干呕了几下,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太后见状,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早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身子大不舒服?” 富察贵人身边的宫女回道:“贵人小主有喜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纷纷投来祝贺的目光。 皇后也是一惊,但旋即笑逐颜开道:“好,好!这是大喜事,该向皇上贺喜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与喜悦。 众人也纷纷起身道喜,一时间,慈宁宫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太后见状,更是抚掌大笑道:“好好好,宫里有两位孕妇,这可是大大的喜事。皇后,你得掌好宫权,看顾好她们。哀家知晓你身子不适,这样吧,就让她们三人帮你分担一些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皇后闻言,微微点头,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从太后宫中缓缓步出,颂芝小心翼翼地扶着妆容依旧华贵华贵妃,一步步向翊坤宫的方向行去。 踏入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大门后,颂芝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侍奉的宫女太监们有序地退下,整个宫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的低语。 “娘娘,您刚才在太后宫中,可曾留意到莞贵人的脸色?” 年世兰悠闲道:“便让她们斗吧,毕竟谁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 “娘娘又是所图何物呢?” 年世兰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对颂芝纯真无邪的疼爱,也有对后宫斗争本质的洞察:“傻丫头,你有所不知。莞贵人如今肚子里怀着龙裔,这可是她最大的护身符。不论后宫如何风起云涌,只要孩子安然无恙,她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何必急于一时,去触这个霉头呢?” 年世兰不再往细里说,这些年,她冷眼瞧着皇上对先皇后情谊不过如此,怕是爆出皇后杀了皇后也不过如此,不如慢慢在皇上心中种下对皇后疑虑的种子,让他一点一滴地感受到皇后的虚伪与算计,直到他彻底厌弃了她。 而碎玉轩,莞贵人更是气愤难平,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她如今重掌宫权,不过是太后一句话!”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与不甘。 柳姑姑见状,心中暗自后悔。她深知自己一时心软,竟敢帮着莞贵人跟皇后对着干,现下却是说什么都晚了。她忙上前劝慰道:“小主息怒,您如今身怀龙嗣,更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浣碧却是更显忿色,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只去了一个丽贵嫔,没能扳倒皇后罢了,这下还重掌宫权!真是气死我了!”她的言语中充满了对皇后的不满与愤怒。 莞贵人叹息道:“原也不指望能扳得到皇后。皇后在宫中多年,势力已是盘根错节,更何况当今太后是她的亲姑母!我们想要扳倒她,谈何容易。”她的言语中也难免带着几分无奈与失望。 “可是皇上总会对她有所冷落。”浣碧不死心地说道,她始终相信,只要皇上对皇后有所冷落,她们就有机会扳倒皇后。 “恩。这是当然。”莞贵人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每当想到皇上,便如泉水般潺潺流淌,温暖着她的心房。自她有孕以来,皇上对她的关怀与宠爱更是无微不至,频繁地驾临碎玉轩,每一次都带着丰厚的赏赐,金银珠宝、珍稀药材、华丽服饰,应有尽有,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赠予她。 莞贵人沉浸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全然不知皇上心中的疑虑。她以为,这一切的恩宠皆源于皇上对她深深的爱意,以及对她腹中孩子的期待。每当皇上与她一同漫步于碎玉轩的庭院之中,共赏那轮皎洁的明月,或是在书房里品茗论诗,亦或是在琴瑟和鸣中共享宁静,她的眼中总是闪烁着幸福的光芒,那份光芒,纯净而炽热,仿佛能够照亮彼此的心房,让整个世界都因这份宠爱而变得温柔起来。 尤其当皇上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腹部,轻声细语地与她腹中的孩子对话时,莞贵人的内心更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欢悦与柔软。她相信,这份爱,足以跨越重重宫墙,成为她在这深宫之中最坚实的依靠。 前日晨起,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精致的妆台上,皇上突然目光温柔,轻声说道:“再过些时日便是你的生辰,朕想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让六宫皆知,你对朕而言,是何等的重要。”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瞬间吹散了莞贵人心中所有的阴霾,一股暖流涌入心田,她眼眶微红,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能够得到皇上如此宠爱,实属难得,这份心意,比任何物质的赏赐都要珍贵千百倍。 莞贵人顾盼生色,笑容中满是幸福与满足。 第59章 大军返京 和硕礼亲王在历经数月的边疆征战之后,终于率领着疲惫却依旧士气高昂的大军,返回了京城。 皇上自然知晓沿途之中,无论是村野乡民还是市井百姓,无不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驻足而望,眼中满是对这位保卫家国英雄的崇敬与期盼,他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皇上英明,王爷千岁!” 随着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天边染上了一抹绚烂的晚霞,大军终于抵达了京城郊外,那熟悉而又庄严的城墙映入眼帘。军队在指挥下有序地返回各自的军营,而十四王爷等不及次日的早朝,仅匆匆褪下满是征尘的铠甲,换上一身整洁的朝服,便心急如焚地向着皇宫的方向疾步而去。 皇宫大门前,守卫的禁军一眼便认出了和硕礼亲王,连忙行礼并快速通报。 进入皇宫和硕礼亲王便直奔御书房,面对皇上他恭敬地跪拜在地,行完君臣之礼后,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自豪:“皇兄,臣弟幸不辱命,边疆战事已平,特来复命。”随后,他详细地将边疆战事的点点滴滴,一一向皇上汇报。 皇上听后,龙颜大悦,连声称赞,言辞间充满了对这位胞弟的骄傲与信赖。 正当气氛一片和谐之时,十四王爷稍作犹豫,还是决定将一路上的另一件棘手之事禀报给皇上:“臣弟回京来迟,实非本意。西南大胜之际,臣未继续追击,一是遵循穷寇莫追的古训,二则是因粮草已尽,难以支撑。经臣细查,发现松阳县令耿文庆奉旨押运银粮途中,遭遇敌军流兵,军粮被劫,而耿文庆非但未坚守职责,反而临阵脱逃,并私携大量银饷潜逃。幸得臣及时发觉,已将耿文庆追回,相关人等亦已押解回京。为筹备新粮草,臣着实费了不少心力,这才归期一拖再脱,让皇兄担心了。” 皇上听后,脸色骤变,龙颜震怒,拍案而起,严厉下令:“耿文庆即刻斩立决,相关人等一律关入天牢,待审讯后再行处置。” 十四王爷听罢皇上的决断,并不接话,而是轻声请求道:“皇兄,臣弟离家日久,心中甚是想念母后与家人,若无他事,臣想先去给母后请安,随后便回府与家人团聚。” 皇上闻言,点头应允:“弟妹与孩子们此刻正在母后宫中,你请完安后,便一同回府吧。” 十四王爷领旨谢恩,但当他转身欲走时,脸上的笑意却有一瞬凝固。他心中明白,自己虽奋勇杀敌,为国尽忠,却因归京稍迟,竟使得自己的妻小成为了人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与兄长。这份复杂的心情,让他难以言表,只能默默咽下,按照宫廷的规矩,再次行礼告退。 十四爷刚刚踏入宫门,年世兰便收到了消息。。她立刻提笔疾书,一封密信跃然纸上,待信细细封好,年世兰她低声叮嘱周宁海:“务必通过暗线将此信传出,务必确保万无一失,不可让任何人察觉。” 周宁海领命而去,正欲转身执行,却听得门外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安答应求见。” 年世兰心中一凛,迅速对周宁海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尽快将信送出,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摆,步入正殿。只见安答应,正站在殿中,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双眼红肿,手中的绢帕早已湿透,与她往日的温婉形象大相径庭。即便如此,她仍强撑着行了礼。 “这是怎么了?”年世兰沉声道。 近段时间,年世兰虽命颂芝对安陵容多照顾三分,但安陵容却鲜少提出要求,更未曾频繁打扰。她送来的绣品堆积如山,每一次送来也只是交于颂芝、素问,冲着内殿行礼便离去,连求见都屈指可数。倒是四阿哥见过几回,喊了一声“安娘娘”,结果给四阿哥绣的衣物便更多了。年世兰私下曾与敬嫔议论,安陵容此人,你若是对她有一分真心,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给你,恨不得倾尽所有回报。 而此刻,安陵容只是呜咽,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颂芝在一旁轻声解释道:“安小主的父亲下狱了。” 年世兰略一思忖心中顿时明了,大军虽已凯旋,但粮草一事显然还是出了问题。现下也也只能问道:“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安陵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抽噎着讲述了事情的原委。松阳县令耿文庆在押运银粮途中军粮被劫,他自己更是临阵脱逃,而安陵容的父亲,作为松阳县的县丞,也因此受到牵连,一同被投入了大牢。 “耿文庆罪有应得,可爹爹却无辜受累。”安陵容掩面而泣,“更可怕的是,皇上一旦震怒,不仅可能抄家灭族,爹爹娘亲的性命也堪忧啊。”她哭诉道,“爹爹一向谨慎小心,从未想过会卷入耿文庆的案子。” 年世兰沉吟片刻,道:“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你先别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 安陵容闻言,眉头紧锁,泪眼婆娑:“军情是大事,父亲偏偏牵涉其中,恐怕凶多吉少。陵容人微言轻,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年世兰深知安陵容已走投无路,自入宫以来,她仅见过皇上一面,却被完璧归赵,皇上怕是她是谁都记不得,又如何能求情呢? 年世兰蹙眉道:“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这是规矩。但你可以去御书房为父请罪。”说罢,她转向颂芝:“给她好好打扮一番,随我一同前往御书房。” 安陵容手足无措,指尖微微颤抖。颂芝和素问忙上前为她更衣梳妆。年世兰紧紧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既然进了宫,你的荣辱便系于一身。我知道你无心争宠,但眼下为了父亲,你必须先入了皇上的眼。你愿意吗?” 安陵容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陵容愿意,陵容谢娘娘愿意救臣妾的家人。陵容愿结草衔环以报娘娘恩情。”说罢,又要跪下谢恩。 年世兰连忙扶住她,对颂芝道:“虽是盛夏,但御书房前跪着可不是闹着玩的,带个护膝吧,免得伤了膝盖。” 第60章 求情 御书房外年世兰与安陵容已在外等候了一个时辰,期间,大臣们络绎不绝地进出,直至那些身着朝服的身影逐渐消散,苏培盛才轻手轻脚地推开御书房的门,进去通报。 年世兰站在门外,目光坚定,她的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切,她轻轻拍了拍身旁安答应的手背,以示安慰。 终于,苏培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皇上请贵妃娘娘和安答应进见。” 二人闻声,连忙整理衣襟,缓缓步入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皇上的目光从奏折中抬起,在年世兰和安陵容之间来回扫视,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显然对年世兰此次带来的访客感到意外。 皇上见这个女子紧跟在年世兰身后,容貌有几分眼熟,此女未施粉黛,仅以一根素银的簪子将乌黑的长发挽起,更添了几分温婉与纯净。一袭淡雅的青色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柔美与温婉。 皇上细细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女子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茉莉,虽不张扬,却自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忍不住多看几眼。 “臣妾年世兰参见皇上。”年世兰的声音清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上的反应。 “嫔妾安陵容,参见皇上。”安答应的声音虽细若蚊蚋,却异常坚定。 皇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年世兰带来的是安答应。 他微微抬手,示意二人起身。年世兰顺势站起,而安答应却依然跪着,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臣妾替父亲向皇上请罪。” 皇上的眉头再次皱起,年世兰见状,连忙补充道:“安答应的父亲是松阳县县丞安比槐。” 皇上的语气中带着两分不悦:“事关朝政,安答应还是先退下吧。” 年世兰用眼神示意安答应,安答应便乖巧地退了出去,只是并未远离,而是缓缓跪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皇上见状安答应已经离去,转头看向年世兰,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朕当是什么大事,竟劳动贵妃亲自前来。” 年世兰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骄矜与无奈:“臣妾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拿了人家的手短,不是吗?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的绣活实在不行,四阿哥和六阿哥的贴身衣物,多出自安答应之手。如今她因父亲之事来求臣妾,臣妾又怎能袖手旁观?虽然此事涉及朝政,但臣妾并非来求情的,臣妾只是带她来向皇上请罪。” 皇上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年世兰:“当真不是求情?” 年世兰轻轻跺脚,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皇上,后宫不得干政,您这是在为难臣妾呢。” 皇上眼中的狐疑之色更浓:“兰儿不求朕,那是打算求谁呢?” 年世兰心中暗自腹诽,皇上定是想到了年羹尧与十四爷的交情,以为她会通过年羹尧去求十四爷。但她深知,这样做不仅会让皇上更加猜忌,也会让年家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于是,她微微一笑,说道:“臣妾自然是要求的,但臣妾所求的,并非是让皇上放了安比槐。” 皇上闻言,不禁有些好奇:“那是如何?” 年世兰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皇上英明睿智,洞察秋毫,治理国家秉持公正无私之心,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奸犯科之人,确保律法严明,正义得以伸张;同时,皇上亦慈悲为怀,明辨是非,绝不会让任何一位无辜之人遭受冤屈”说到此处,她拜倒行礼,语气中充满了对皇上的敬仰与期待。 皇上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含笑扶起年世兰,眼中只剩下欣喜之色:“兰儿,有卿如斯,朕如得至宝。安比槐一事,朕自然会查明,必不使一人含冤。” 年世兰微微低头,心中虽有不屑,但面上却丝毫未露。她知道,能哄住皇上,何必去麻烦哥哥呢?于是,她轻声道:“臣妾放肆了,皇上莫要见怪才好。” 皇上大笑道:“兰儿与朕畅所欲言,论政谈史,有何不可?”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年世兰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起身道:“皇上政务繁忙,臣妾就不打扰了。这是臣妾特意为您准备的汤饮,请皇上务必尝尝。”说完,她将手中的汤盅递给苏培盛,便告退了。 出门后,年世兰见安答应依然跪在御书房门口,她轻轻走到安答应身边,用口型示意“放心”,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翊坤宫。 次日,天刚蒙蒙亮,晨曦微露,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凉意。安答应便急匆匆地赶到了年世兰的寝殿前,她的步伐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眼眶泛红,显然是一夜未眠。还未踏入寝殿的大门,她的眼中便已经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年世兰坐在铜镜前,由侍女们为其梳妆打扮。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早已预料到安答应的到来。 安答应一见年世兰,俯身便要叩拜。 但年世兰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多礼。 而安答应却执意跪下行了大礼,年世兰并未起身阻拦,只是轻声问道:“如何了?” 安答应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喜极而泣,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昨日,臣妾跪在御书房外直至夜半,苏公公突然传话,说是皇上怜惜臣妾的孝道,特意命刑部重新审理爹爹牵涉的运送军粮一案。这意味着爹爹活命有望,多谢娘娘去为陵容与爹爹求情,臣妾……臣妾真是感激不尽!” 说到此处,安答应再次俯身欲拜,但年世兰已经快步上前,将她扶起。 年世兰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她轻声说道:“安答应,你无需如此客气。本宫掌着宫权,昨日之事,也算是我分内之事。你与安大人都是无辜的,我怎能袖手旁观?而且,皇上圣明,他自然会明辨是非,不会让任何一个忠臣良将受到冤枉。” 安答应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娘娘的大恩大德,陵容此生难忘!” 年世兰轻轻拍了拍陵容的手背,以示安慰。她微笑着说道:“安答应,你无需太过担心。只要安大人果真无辜,皇上定会还他一个公道。说不定,他还能因此官复原职呢!” 安答应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她感激地看着华贵妃,仿佛看到了生命中的一道曙光。她知道,自己父亲这次有望化险为夷,全靠华贵妃的鼎力相助。她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份恩情。 第61章 安常在 皇上这几日都未曾踏入后宫半步,一方面是为了犒赏那些在边疆浴血奋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士们,另一方面则是全力处理着耿文庆一案。仅仅三五日的光景,一切纷扰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安答应的父亲,经过多方查证,终被证实无罪,不仅重获自由,还被皇上亲自下旨官复原职。 这一日,敬嫔难得没有带着公主,独自一人来到了翊坤宫,如此这般让华贵妃颇感意外。 华贵妃原以为敬嫔有要事相商,却不料敬嫔一进门,便带着几分俏皮的笑意,调侃道:“娘娘猜猜看,今日皇上会翻哪位姐妹的牌子呢?” 华贵妃闻言,轻轻翻了个白眼,说道:“莫不是还能是你我?你这玩笑开得可不怎么高明。” 敬嫔却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妹妹既能引荐新人,难道还不许我调侃几句?话说回来,妹妹这般沉得住气,直到现在才将安答应引荐给皇上,真是让人佩服。不过,这世上的事儿啊,上赶着可不是买卖,无论是盛宠还是权势,都得让她来求咱们,而不是咱们巴巴地送上门去。” 华贵妃闻言,神色微敛,正色道:“我自然有我的考量。这宫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她是个聪明人,这一遭想必已经明白了,她父亲的事虽然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小事一桩,但皇上未必愿去彻查,关键还是看这事值不值得他费心。在后宫,宠爱能做的事太多了,它能让人一步登天,也能让人坠入深渊,只看皇上是否在意这个人,是否愿意为她花费心思罢了。” 敬嫔闻言,点了点头,神色间也多了几分认真:“不错,皇上的心才是这后宫中最难捉摸的东西。不过咱们的皇最是多情,一旦他看上了谁,必然会宠上几日。但愿这次妹妹引荐的这位,值得你花费这一番心力,也不枉你对她的一片栽培之心。” 果然不出所料,皇上在那一日便翻了安答应的牌子,这一消息迅速在后宫中传开,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夜幕降临,皇上掀开温暖的被裘,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含羞带怯、温婉动人的安答应。她是典型的江南美人,身姿娇柔,宛如一朵沾着沉沉露水、静静绽放的小白莲,那份清新脱俗、惹人怜爱的气质,让人一眼难忘。 安答应的头上仅简单地佩戴着几朵精致的珠花,素净的妆容更是凸显出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皇上一见之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轻声赞叹道:“爱妃,你好美呀。” 安答应闻言,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她深知此刻的自己不宜多言,更不会在皇上的兴头上扫兴,芙蓉帐内,春意渐浓。 一番云雨过后,安答应的心中却泛起了涟漪。她满脑子都是华贵妃所说:“生男勿喜,生女勿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这句话虽然简短,却蕴含着深刻的含义。安答应诗书不精,但为了弄懂这句话,她特地查阅了许多古籍。 次日清晨,安答应晋位为常在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在请安时,她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谁也没有料到,这个曾经被完璧归赵,又因父亲入狱而陷入困境的女子,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皇上重新想起,并获得了宠爱。一些心生嫉妒的嫔妃言语间不由地带出了因祸得福这样的讽刺之语,但安答应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和镇定。她一贯唯唯诺诺,现在更是装作听不懂这些话语,只是微笑着应对着众人。 皇后照例特别叮嘱了两位怀有身孕的妃嫔:“莞贵人和富察贵人,身子如何?要好生保养身体,确保腹中的胎儿平安无事。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本宫。”皇后的语气温柔而关切。 莞贵人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而富察贵人则显得更为激动和兴奋,她一连串的话等着往外说,显然是对自己怀孕这件事充满了自豪和期待。这些日子以来,她仗着有孕在身,没少去请皇上,希望借此机会巩固自己的地位。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也让她在后宫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王府中的众人,都曾经见过费氏在王府有孕的样子,在看到富察贵人的样子后,都颇有一种小巫见大巫之感。更何况如今费氏的结局,自是没什么好针对富察贵人的。 然而,后宫的新人夏常在却并不这么想。她看着富察贵人那骄傲的样子,心中充满了不满和嫉妒,她忍不住开口反驳道:“臣妾见后宫的娘娘有孕的多了,在娘家时更是见过嫂子有孕,从没听说过有谁怀着孕吃撑了去争宠的。” 夏常在的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富察贵人的不满。她瞪了夏常在一眼,骄傲地往前挺了挺肚子,说道:“夏常在未曾怀过身孕,这有孕的辛苦,你如何能够体会?” 眼看两人就要吵了起来,皇后赶紧出面岔开了话题。她微笑着看向莞贵人,说道:“莞贵人马上就要过生辰了,这怀着身孕过生辰自然特别无比。皇上已经叮嘱了要好好操办,不知妹妹有什么想法?” 莞贵人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臣妾并未曾有什么想法,娘娘费心了。”她的话语简洁而谦逊,让人无法挑出任何毛病。 皇后娘娘脸上挂着一贯温婉而略带疏离的微笑,点了点头:“本宫会和皇上好好商定的。” 聊了不多时,皇后轻轻抬手,端了茶,温言说道:”时候不早了,诸位都退下吧。”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小心翼翼地退出大殿。一时间,原本略显拥挤的大殿逐渐空旷起来,只余下几声细碎的脚步声和衣摆拂过地面的微响,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 皇后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象征着无上尊贵与权力的凤椅上,身影在烛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寂。她的目光穿过空旷的大殿,脸上那抹微笑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戾。 第62章 召见 还不待莞贵人的生辰之日到来,皇上突然传召和硕礼亲王与年羹尧入宫,这一举动不仅打破了宫中的日常宁静,也让许多人心生揣测,尤其是华贵妃,她的心思更是复杂难辨。 华贵妃久未见其兄年羹尧,心中自是挂念不已。、她特地派遣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周宁海,前往御书房外守候,希望能第一时间得知年羹尧的消息。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个时辰转瞬即逝,周宁海却仍未等到年羹尧的身影。他站在御书房外,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焦急。 而此时,御书房内的气氛却是另一番景象。和硕礼亲王对年羹尧的赞誉之情溢于言表,他笑着向皇上提议,应当给予年羹尧丰厚的赏赐,以感谢他曾在战场上挡箭的恩情。 年羹尧闻言,连忙谦逊地推辞,表示自己只是尽了一个臣子应尽的职责,况且那点小伤早已痊愈,无需皇上和王爷如此挂怀。 然而,皇上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狐疑“亮工,”皇上开口了,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关切,“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许你。” 年羹尧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随即跪倒在地,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与期待:“臣的夫人又怀有身孕,已经让医生诊过脉了,说是怀的可能是个女儿。皇上也知道,我们家中最喜欢女孩子了。臣斗胆,想求皇上的恩典,让臣不要再出征了,留在京城陪伴家人可好?” 皇上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问道:“那亮工想干些什么呢?” 年羹尧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他回答道:“臣想当御史,看谁不顺眼就骂谁。” 皇上闻言,语气中顿时充满了警告:“亮工,御史之职非同小可,岂能儿戏?” 年羹尧见状,连忙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臣并非儿戏,臣只是想,武能保家卫国,文能舌辩群儒。若能担任御史一职,臣定当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解难。” 皇上听罢,眼中的疑虑稍减,他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朕会好好考虑的。” 周宁海带着华贵妃精心准备的赏赐,终于在近三个时辰的漫长等待后,见到了年羹尧与。他恭敬地将赏赐呈上,年羹尧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他深知这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赏赐,更是妹妹在宫中为他争取的一份情谊与庇护。 “多谢贵妃娘娘的厚爱,也请妹妹多多美言几句,她嫂子肚子里怀的确实是个姑娘,臣心中实在挂念,想留在京城,不再出征了。”年羹尧笑着说道。 出宫的路上,年羹尧特邀和硕礼亲王一同回府小聚,二人并肩而行,时而谈论着朝堂之事,时而回忆着往昔征战的岁月,气氛渐入佳境。 待到年府,庭院深深,仿佛与世隔绝的宁静之地。府中仆人早已备好酒宴,只待主人与贵客入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已有些许醉意。 和硕礼亲王的眼中多了些难以言说的苦涩与无奈,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本王一心报国,为国出征,驰骋沙场,却没想到皇上竟对我疑虑至此,处处设防,真是令人寒心!” 年羹尧闻言,心中一紧。他深知和硕礼亲王胤禵的性情直率,不善权谋,更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在这宫廷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再说,他如今的目的也是...... 他连忙伸手捂住十四王爷胤禵的嘴,低声而急切地提醒道:“十四爷慎言,隔墙有耳,此等言语若是传入宫中,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皇上心中自有权衡,我等作为臣子,只需尽忠职守,无需过多揣测圣意。” 和硕礼亲王胤禵被年羹尧的话惊醒,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年羹尧,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说道:“年兄所言极是,是我一时冲动,险些酿成大祸。来,我们继续喝酒,不谈这些烦心事。” 二人再次举杯,但气氛已不如先前那般热烈。 夜幕降临,和硕礼亲王在年羹尧的陪同下,缓缓走出府邸,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而另一边,皇上则缓缓步入了华贵妃的宫殿。宫门轻启,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翊坤宫独有的芬芳,似乎能瞬间驱散皇上心中的烦恼与忧虑。 华贵妃正坐在镜前,由宫女们细心地为她梳理着长发,她的容颜美丽而宁静,但见到皇上到来,脸上却并未立即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反而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愁。她轻启朱唇,略带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皇上您却不允许臣妾去瞧瞧,真是让人心里难受。” 皇上闻言,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握住华贵妃的手,温柔地说道:“兰儿不要生气,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定会开心。” “什么好消息?”华贵妃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皇上微笑着说道:“你怕是马上要有侄女了,年夫人又孕了,据他所言,是个女儿。” 华贵妃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她轻声道:“周宁海已经告诉臣妾了,哥哥还求臣妾替他美言几句,他想留在京中陪陪家人。” 皇上笑道:“你倒是什么都不瞒着朕,这份坦诚,朕很是喜欢。” 华贵妃撒娇地说道:“皇上是臣妾的君,臣妾的天,臣妾怎么会瞒着你呢?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的。” 皇上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拍了拍华贵妃的手背,说道:“既然兰儿如此说了,朕会好好想想的,年羹尧的请求,朕自会斟酌。” 华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试探,她轻声道:“皇上,就算哥哥要出征也不打紧的,到时把侄女留下送到宫里来,臣妾也没有女儿,确实想要一个如玉如玉的女儿。” 皇上闻言,调笑道:“没有?那再生一个便是,朕的兰儿,定能再给朕生个可爱的小公主。” 不想华贵妃的脸色迅速灰暗下去,她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臣妾今生怕是不能了,臣妾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皇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搂过华贵妃,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兰儿别难过,是朕失言了。朕的兰儿,是朕心中最珍贵的宝贝,朕怎么会舍得让你伤心呢?” 二人相拥而坐,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 第63章 生辰 莞贵人的生辰之期转瞬即至,生辰的前一天,整个碎玉轩都沉浸在一片忙碌而喜悦的氛围之中。内务府总管刘公公,早早地便踏进了碎玉轩的大门。他手持一方精致的托盘,其上覆盖着一层鲜艳的大红锦缎,锦缎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稀世珍宝,令得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生怕有丝毫闪失。 莞贵人见状,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打趣道:“刘公公,这是何等的宝贝,需得你这般谨慎捧持?”言语间,满是好奇与期待。 刘公公闻言,脸上堆满了讨喜的笑容,仿佛连眼角的皱纹都藏着喜悦:“回小主,这可是皇上特意为小主准备的生辰贺礼,小主一看便知其珍贵。” 随着锦缎缓缓揭开,一盘璀璨夺目的宫鞋映入眼帘,那光芒仿佛能照亮整个房间,令人眼前一亮。鞋底采用的是蓝田玉中的名种,色泽翠绿欲滴,触手之间,温润细腻,仿佛能感知到自然的呼吸。鞋内更是巧妙地填充了多种名贵香料,香气袭人,令人心旷神怡。鞋尖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圆润饱满,光华流转,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而周围则以精细的丝线串联各色宝石与米珠,绣成了寓意吉祥的鸳鸯荷花图案,既显华贵又不失雅致。 最令人惊叹的是,鞋面竟是由罕见的金错绣绉蜀锦制成,这种蜀锦以其色泽鲜艳、质地细腻着称,,每一匹都是由蜀中百名巧手女子耗时三年精心绣制而成,其价值连城,一寸之价足以换取一斗黄金,宫中女子即便是能见上一眼也是难得,更不用说将其制成鞋履,如此奢侈之举,实为罕见。 莞贵人欣然收下这份厚重的礼物,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轻声说道:“多谢皇上赏赐,臣妾感激不尽。” 未几,皇上带着更为丰厚的贺礼驾临而来。金屑织就的文茵铺展开来,五色同心大结精致非凡,鸳鸯万金锦光彩照人,不夜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含香绿毛狸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成对的龙香握鱼,精金打造的筘环精致小巧,碧玉膏奁内装着珍贵的脂粉,还有各色时新宫缎以及异域进贡的小玩意,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令人目不暇接。 莞贵人看着这些未见过的珍贵之物,心里欣喜无比。 皇上见莞贵人正低头细细端详那双玉鞋,笑道:“你穿上给朕看看。” 莞贵人闻言,羞涩一笑,转身步入后堂,轻轻脱下丝履,换上了那双玉鞋。步履轻盈,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之上,更显其气质非凡。 然而,皇上见状,脸色却莫名地沉了几分,笑容未达眼底,淡淡道:“虽女子双足不宜轻示于人,但你也不必如此谨慎。” 莞贵人低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腼腆笑道:“皇上,您觉得臣妾这样穿好看吗?” 皇上见她并未直接回应自己的话,笑容愈发冷淡:“自然是美的,只是朕近日国事繁忙,明日再来好好陪你。” 莞贵人那里因着皇上赏赐的奢华玉鞋与一连串珍贵贺礼所引发的轰动,迅速吹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宫女太监们私下议论纷纷,对这突如其来的恩宠既羡慕又好奇,而各宫的嫔妃们更是心思各异,或嫉妒,或好奇,或暗自盘算。 此时,在年世兰正在敬嫔宫中。敬嫔轻启朱唇:“春风得意便是形容莞贵人的。”她随即吩咐侍女,将自己珍藏的翎毛蜀锦披风送去碎玉轩,意为“锦上添花”。 年世兰她轻抚着指尖,淡然说道:“这件事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不过皇后那里有蜀锦凤袍,日后若再穿上,岂不是要被比下去了?罢了罢了,本宫那几身裁坏的蜀锦宫装,也送去当她的生辰贺礼吧,至于明日的生辰宴,哼,想也知道不会平静,本宫还是身子不适,告假算了。” 敬嫔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姐姐可别这么轻易就退缩了,那位的安排,我们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二,但有一场热闹,姐姐肯定是想不到的。” 年世兰挑眉,似笑非笑:“你还爱看热闹,记得当初费氏那事,你跑得可不比我慢。” 敬嫔轻轻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机智:“若非跑得快,皇上怕是要怀疑我与那事有关,又怎会放心将宫权交给我?没有宫权,又如何能提前知晓这些秘事,又如何跟姐姐分享此番热闹呢?” 年世兰闻言,心中顿时明了,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她自然懂得敬嫔话中的深意,“妹妹聪慧,只是不知妹妹所言的热闹究竟是何事?”华贵妃故意问道,实则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敬嫔神秘一笑,低声说道:“明日的汤羹,姐姐还是少喝为好,届时,自然一切都会明白。” 华贵妃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继续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莞贵人的生辰宴办的盛大又热闹。 宴会厅内早已布置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随着一阵悠扬动听的琴瑟之音缓缓响起,整个宴会现场瞬间沉浸在一片清逸高雅的氛围之中。 那些精心挑选的舞姬们,身着流光溢彩的舞衣,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然起舞。她们的身姿轻盈柔美,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展现了舞蹈的韵律之美,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宴席上,各式各样的佳肴美酒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精致的菜肴色彩斑斓,从金黄酥脆的烤羊到鲜嫩多汁的清蒸鱼,再到翠绿欲滴的时蔬小炒,每一道都经过大厨的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欲滴。而美酒则如琥珀般晶莹剔透,有的醇厚绵长,有的清新爽口,香气四溢,令人未饮先醉。整个宴会厅内弥漫着诱人的香气,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场味觉的盛宴之中,享受着无与伦比的欢愉与满足。 第64章 变故 酒酣耳热之际,一位身着华丽宫服的宫人轻移莲步,上前轻声禀报:“启禀皇上,果郡王于太液池畔精心筹备了庆贺莞贵人芳辰的贺礼,特请皇上与诸位娘娘移步观赏。” 皇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那咱们便一同前往,瞧瞧究竟是准备了什么惊喜。” 于是,一行人如同众星拱月般向太液池边行进。远远望去,太液池畔锦绣帷幕环绕,随风轻轻摇曳,色彩斑斓,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美不胜收。然而,这帷幕虽华丽非凡,却将池中的景致完全遮掩,让人不禁好奇其后的秘密。 四周异常宁静,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年世兰轻轻瞥了皇上一眼,只见他笑容满面,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突然,天空中出现了许多风筝,形态各异,有福字、寿字,寓意吉祥;有鹞鹰、蝴蝶,展翅翱翔;还有蜻蜓、蜈蚣、大雁、燕子等,栩栩如生,宛如活物。材质也是五花八门,绢制的轻盈飘逸,纸质的古朴典雅,金箔银箔的则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这些风筝单只的、联并的、连串的,有的发声,有的闪光,漫天飞舞,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周围惊叹声、啧啧赞叹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仿佛整个天空都被这份喜悦所感染。 正当莞贵人沉浸在这份震撼之中,浣碧悄然上前,盈盈一拜,轻声说道:“小主大喜,请放风筝祈福。” 皇后端坐在华丽的宴席之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贵人放飞的风筝,心中恨意难平,暗自思忖:真是好的很,区区一个低位分的贵人,竟也胆敢用象征皇后尊贵身份的凤凰图案,这分明是在挑衅她的权威。她轻轻扬起下巴,以一个不易察觉的眼风扫向了一旁的淳常在,意图借她之口,将这不敬之举公之于众。 淳常在脱口而出:“好漂亮的凤凰啊!” 这看似无心之言,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年世兰敏锐地捕捉到皇上的眼神变化。 皇上原本含笑的面容,此刻微微眯起了双眼,手中把玩的手钏不自觉地加快了甩动的频率,显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有所察觉。 四周的嫔妃们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在这等级森严的后宫中,凤凰图案的使用有着严格的规定,岂是区区贵人所能僭越? 而这一切,莞贵人尽收眼底。她巧妙地观察着皇上的反应,见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笑语盈盈的模样,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份从容不仅来源于她对皇上了解的自信,更因为她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自己已悄然获得了那份独一无二的帝王之爱。这份爱,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她,让她在这复杂的环境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与安宁。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哨声突然响起,宛如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 紧接着,围在太液池周围的锦绣帷幕“嚯啦”一声齐齐落地,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人屏息。太液池里开满了洁白如雪的白莲,宛如一盏盏羊脂白玉碗轻轻漂浮在碧波之上。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美如云霞,灿如锦绣。风荷轻卷,绿叶田田,波光碎影里摇曳着的人影与花影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窈窕而不可思议。 远远举目望去,果郡王正缓缓走来,吹奏着一曲悠扬动听的《凤求凰》。那曲调简单清澈,宛如湖面上徐徐吹来的清风,带着一丝丝凉爽与惬意,又似一股清泉,在寂静的氛围中缓缓流淌,一圈一圈地扣入人心,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果郡王的吹奏渐渐回环低落,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深深的情感,让人为之动容。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果郡王已徐缓踱至皇上与莞贵人身前,朝莞贵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清淡无虞,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是平淡的施施然行礼:“允礼恭贺莞贵人芳诞。” 莞贵人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得体地回应道:“王爷费心了。” 皇上的眼神从未离开他俩,自然什么都瞧得分明,笑道:“没想到你办得这样好,你真是好样的。” 果郡王的笑甚是温和,望向皇上的眼神里却是疏落与淡然:“臣弟也只通晓这些,莞贵人喜欢就好。”当眼神投向莞贵人时,却是一片热情。 皇上的眼神在莞贵人与果郡王之间流转,那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而莞贵人则是含羞带怯地回应着皇上的目光,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皇上见状,脸色晦暗不明,他轻轻牵起莞贵人的手,两人并肩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皇后目睹这一幕,脸色瞬间铁青,她紧握着手中的帕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不甘,低声喊道:“皇上。” 然而,皇上与莞贵人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微微回身,似乎在等待着皇后的下文。 就在这时,富察贵人突然发出一声“哎呀”的惊呼,原来莞贵人在转身之际,颈中的珍珠项链不慎被护甲勾住,“哗啦”一声散落开来,如同急雨般洒满了地面。那些珍珠颗颗圆润如拇指,光泽温润,大小几乎无别,足见其珍贵异常。 莞贵人尚未察觉这一变故,而身后的富察贵人却站立不稳,脚下一滑,正好踩在了那些散落的珍珠上,整个人直直地滑了出去,口中发出没命的失声尖叫。 年世兰见状,连忙一迭声地喊道:“还不快去扶!”随即有几个机灵的内监匆匆上前,将富察贵人扶住。 好在皇嗣无恙,皇后抚着心口,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幸好富察贵人没有事。”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然而,事态并未就此平息。就在这时,莞贵人突然厉声一叫,原来是一只胖硕的狸猫不知何时窜入了人群,用它那毛茸茸的尾巴蹭了莞贵人一下。莞贵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更加苍白。 珍珠散落一地,,她一脚踩上,又带累了几个嫔妃滑了跌倒,几个嫔妃也因踩到珍珠而滑倒,一时间哭泣声、叫唤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乱作一团。内监宫女们手忙脚乱地搀扶着这个又扶起那个,不知要怎么样才好。 第65章 心疾 已有机灵的宫人去请太医前来。 淳常在此刻却紧紧依偎在莞常在身旁,急得泪水簌簌而下,仿佛断了线的珍珠,止都止不住。她抽泣着哭喊道:“甄姐姐,你没事吧?”那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无助,那模样,仿佛莞常在所受的伤害,比她自己受了伤还要让她难过百倍。她的双手紧紧抓着甄嬛的衣袖,仿佛这样就能为她分担一些痛苦似的。 皇上意味深长地瞥了淳常在一眼,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 齐妃跌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下,手背上竟然有猩红的血丝渗出,而她的脸上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华贵妃见状,赶忙走上前,伸手将齐妃扶起,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齐妃手臂上的伤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齐妃瞬间回神,她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尽力掩饰着。 敬嫔也凑上前来,仔细查看了齐妃的伤口,悄声说道:“这伤口像是刚才被猫抓伤的。所幸伤得不深,应该无大碍。” 齐妃忙不迭地掩盖住受伤的手臂,连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不碍事。” 皇后此刻已是怒气冲冲,一边忙着安顿有孕的莞贵人和富察贵人,一边严厉地维持秩序。 皇上眼见着这场精心筹备的生辰宴已经无法进行下去,只好连忙下令让人送宗亲们出宫。 受伤的众人好不容易被安顿在了偏殿之中,进来请脉的太医不少,又忙着三三两两请太医请脉。 两位有孕的妃嫔虽是一脸惶急的神色,但气色看上去还算不错。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太医们轮流为众人把脉后,平板中略带欣喜的声音:“莞小主没有大碍,皇嗣也安然无恙。” “富察小主虽然有些见红,但万幸只是受了惊吓所致,微臣开几副安胎安神的药服下静养几日便好。” 皇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连念了几句佛,方道:“这本宫就放心了。” 旁边众人的神情复杂难言,华贵妃接话道才笑了道:“到底皇上福泽深厚,现在子嗣才能没事。”诸人这才纷纷露出笑容,与莞贵人和富察贵人说话安慰。 众人正说着,不料皇后突然大口喘气,身体摇摇欲坠,最终悠悠地倒了下去。 皇上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太医快去看看!” 一行人慌忙将皇后扶到榻上躺好。 太医躬身领命,坐下为皇后把脉,又仔细查看了皇后的神色,再起身时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惶恐:“皇后娘娘怕是服用了过多的麻黄。” “麻黄?可是有毒?”皇上急切地问道。 “麻黄本身并无毒。皇后娘娘平时治疗头风的补药中就含有麻黄,有发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肿之效。不知今日为何会过多服用,才导致收缩血管,兴奋心脏,又出了如此变故,娘娘受了惊吓,至于心力衰竭,才晕了过去。” “别在这里咬文嚼字了,快告诉朕应该如何治疗!”皇上的语气虽然并不严厉,但目光却异常精锐,太医吓得连忙低头,小声说道:“此番,娘娘定会落下心疾的毛病,不过臣马上为娘娘施针,娘娘很快就能醒来。” 皇上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众人,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威严,他沉声道:“给朕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一听皇上动了真怒,整个偏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皆已纷纷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喘。皇上的目光如炬,却并未在她们身上停留,而是转向了苏培盛,语气冰冷而决绝:“皇后的麻黄如何来的?莞贵人的珠链为何会突然断裂?还有那只猫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所有这一切,都给朕彻查清楚!” 莞贵人挣扎着从榻上坐起,脸色苍白,似乎想要再次跪下请罪,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与不安:“臣妾……臣妾实是无心之失,臣妾也不知道为何链子会突然脱落。” 皇上轻轻扬起眉毛,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只是淡淡地吩咐道:“莞贵人,你身怀有孕,不宜久跪,快起来吧。” 莞贵人并不觉得什么,而跪在她身边的齐妃却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着说:“那只猫……那是皇后娘娘心爱的猫,娘娘平日里对它宠爱有加,不知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上你瞧,臣妾的胳膊也被伤了!”说罢举起她带着血迹的胳膊。 皇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去,把他找出来,狠狠地打死!” 不多时,苏培盛带着盛放汤饮的托盘匆匆赶来,向皇上禀报道:“启禀皇上,今日宫宴上的汤饮也多含有麻黄,御膳房和太医都已经验过了,药量都很适宜,皇后娘娘一事,恐怕只是巧合。” 接着,苏培盛又拿起断裂的珍珠链子道:“平日里,串珍珠项链的丝线多为八股或十六股,以确保能承受珠子的重量。而莞贵人今日所戴的珠链,珠子尤其硕大圆润,却是用四股丝线穿成的。” 莞贵人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她忙又要跪下请罪:“皇上,臣妾真的不知啊,臣妾的珠链是淳妹妹送给臣妾的生辰礼物。” 淳常在闻言,吓得连连膝行几步,哭诉道:“皇上,甄姐姐,臣妾真的不知道啊!这是臣妾初入宫时得的赏赐,臣妾觉得珍贵,才特意送给姐姐的,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皇上听后,脸上依旧是一片淡漠:“难怪那珍珠链子会断了呢,让内务府去查,看看是谁做的手脚,直接砍了。” 苏培盛继续禀报:“至于那只猫,怕是今日皇后娘娘宫中人手不足,看管不严,才让它跑了出来。奴才已经问过,当时宫中确实无人注意到它的动向。” 皇上的眼神愈发深邃,他缓缓说道:“朕去看看皇后,你们都散了吧。” 随着皇上的离开,偏殿内的气氛才渐渐缓和下来,但莞贵人的脸色却是难看的紧。 年世兰看了这番热闹倒是觉得有趣的紧。 第66章 笨蛋美人 年世兰与敬嫔一同回到翊坤宫,宫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两人步入内室,侍女们识趣地退下,只留下她们二人。 年世兰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妹妹,你便说说吧,今日之事,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了齐妃一把?” 敬嫔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深邃与洞察,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娘娘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年世兰闻言,轻轻揉了揉额角,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忧虑:“本宫确实有所猜测,但本宫叮嘱过她多次,让她莫要轻举妄动,她却偏偏要去帮那个笨蛋美人。她难道以为皇后是盏省油的灯,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敬嫔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姐姐莫急,这不是没查出端倪。” 年世兰再次叹息,声音中多了几分沉重:“本宫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后宫之中,风起云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本宫只是担心,你可千万别在中插手。” “娘娘,这是何意?”敬嫔闻言,眉头微蹙。 年世兰目光深邃,望向窗外:“本宫能瞧出几分端倪,皇后又岂会看不出?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擅长在暗处观察,不动声色地布局。齐妃今日之举,无疑是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玩火,她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 敬嫔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那姐姐的意思是,我们要坐视不管,任由悦嫔自生自灭?”敬嫔试探性地问道。 年世兰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敬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突然明白了年世兰的打算。 “妹妹明白了,姐姐放心,我会暗中留意,寻找合适的时机。”敬嫔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与坚定。 夜色更深,齐妃独自一人坐在寝宫内,心中满是惶恐与不安。几番纠结,齐妃决定趁夜前去翊坤宫,求华贵妃的庇护。 她来不及梳妆打扮,独自一人匆匆出了门。 翊坤宫内,敬嫔还未离去。得知齐妃来访,年世兰心中不禁冷笑一声,两人相视一笑,决定见一见她。 齐妃走进殿内,见年世兰端坐在上位,忙上前几步,恭敬地行礼道:“臣妾参见华贵妃娘娘。” 年世兰轻轻抬手,示意齐妃起身。她仔细打量着齐妃,见她神色憔悴,眼中满是焦虑,心中更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齐妃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齐妃闻言,心中一紧,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臣妾今日之事,是臣妾一时糊涂,但求娘娘能念在往日情分上,救臣妾一命。” 年世兰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哦?齐妃此言差矣。齐妃今日之举,只能求皇后娘娘原谅,本宫又如何能救你?” 齐妃闻言,脸色更加惨白:“娘娘知晓,臣妾的三阿哥已经不成了,日后,愿为他两个弟弟鞍前马后!只求娘娘能指点迷津,救臣妾于水火之中。” “本宫是喜欢三阿哥,要不然当年也不会留他一命。” 听得这里,齐妃的脸色更加难看:“若不是她对三阿哥欲除之而后快,臣妾也不会害她!三阿哥旧疾复发,简直是在剜臣妾的心!臣妾屡屡跟皇上陈情,皇上都不曾惩治这个贱人!” “罢了,本宫给你指条明路,现下证据都没了,她只能是怀疑,是消除这些怀疑,还是如何做,你还是要找跟你出谋划策的人商议,今日,你未曾来过本宫这里。” 齐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说道:“请娘娘赐教。” 年世兰缓缓起身,走到齐妃面前,低声说道:“你今日之举,已让皇后对你心生戒备。她的话,你最好一句都不要信!” 齐妃闻言,心中一惊,忙点头:“臣妾明白了。” 这边正说着,景仁宫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皇后略显苍白的脸庞。她悠悠转醒,朦胧间见皇上紧皱着眉头坐在床榻边。皇后的心中一时间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既惊又喜,不想,却感到一阵心绞痛。 皇后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更为惨白,声音微弱而颤抖:“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难受?” 皇上脸色没有什么波澜,道:“皇后受到惊吓,又误服了药物,这才引发了心疾。太医已经来过,说需要静养。” “药物?臣妾怎会误服药物?”皇后一脸茫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剪秋见皇上在一旁沉默不语,便上前一步,悄声在皇后耳边道:“娘娘,您平日里服用的补汤中本就含有麻黄,而今日的药膳中又加入了麻黄,二者相冲,再加上您接连受到惊吓,情绪起伏过大,这才……”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愤怒,但她深知此刻不是发作之时,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皇上见皇后沉默不语,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朕记得,莞贵人脖子上的那条珍珠项链,是朕在你刚入府中时赏给你的。那项链上的每一颗珍珠,都是朕亲自挑选的,朕可是认得的。” 皇上边说边仔细观察着皇后的神情,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皇后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那句“皇上您还记得”险些脱口而出,但她还是硬生生地将它咽了回去,转而说道:“皇上,莞贵人的珍珠链与臣妾的怕是有几分相似,才导致了这样的误会。” 皇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你宫里的猫为何会跑到湖边去?又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皇后可曾想过?” 说罢,皇上不再给皇后任何回应的机会,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皇后一人躺在床上。 皇后急火攻心之下,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而,那剧烈的疼痛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只能紧紧握住床单,强忍着不让自己晕倒过去。 第67章 只有皇后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剪秋见皇后如此模样,心如刀割。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皇后那张曾经娇艳如今却略显憔悴的脸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弱与无助。皇后的眉头紧锁,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让她难以释怀。 剪秋忙不迭地倒了杯温水,轻手轻脚地扶起皇后,让她能舒适地靠在软枕上,小心翼翼地喂她饮下。温水滑过皇后的喉咙,似乎带走了些许疲惫与痛苦,皇后的脸色微微缓和,眼中也恢复了些许神采。 “剪秋,本宫如今连茶都饮不得了?”皇后微微扬起头,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剪秋闻言,心中一阵酸楚,她忙上前几步,轻声安慰道:“娘娘,太医说现在用着药,用不得茶,怕与药性相冲,待停药之后自然就无碍了。娘娘且放宽心,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奴婢再为娘娘泡上最好的龙井,让娘娘好好品上一品。”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与不甘。她深知,这场病来得蹊跷,背后定有人暗中作梗。今日若不是为了算计那两个人,也不知至于一时着了道。 “剪秋,”皇后的声音冰冷而坚定,“给本宫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害本宫!” 剪秋闻言,心中一凛,恭敬地应了一声,道:“奴婢遵命,定会为娘娘查个水落石出。” 剪秋知道,这场调查不会容易。后宫中人心复杂,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潜在的敌人。但她更清楚,皇后是她的主子,是她在这后宫中唯一的依靠。皇后娘娘绝不能受这等屈辱! 正想着,剪秋突然意识到什么,忙问道:“娘娘,关于我们的后手,是否该早些布置下去?以免夜长梦多,生出变故。”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 皇后闻言,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那一刻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心底,只留下一片死寂般的平静。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床榻,发出细微而有节奏的声响。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目光中透出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决与深沉。 “吩咐好章太医,让他务必缓缓地办,既要办得利索,又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皇后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剪秋闻言,心中虽有几分不解,为何皇后要强调“缓缓”,但她深知自家主子的智谋深远,必有深意。于是,她恭敬地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定会将娘娘的意思一字不差地传达给章太医。” 皇后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几分算计与狠辣:赏赐要给的足足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宫不仅要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本宫效力,更要让他知道,背叛本宫的下场,是他承受不起的。你去准备吧。” 剪秋领命而去。 皇后见剪秋离去,再次闭上了眼睛。 皇上竟认出了那串珍珠,哪怕皇上现下心生怀疑,皇后心里都有些许甜蜜,此举自己斟酌过多次,却总想知晓皇上对自己有几分在意,有多少真心。 再次用章太医是个冒险之举,皇上曾因碎玉轩的麝香一事整饬了太医院,对太医院更是不放心的紧,否则皇上诊脉不会频频更换太医了,若是被皇上在此事中查出端倪,更是不妙,但是现下,也只能如此了。实是没想到这两人的运气这么好,只有自己受伤害的世界达成了。 而敬嫔从翊坤宫的内殿缓缓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刚刚听到的谈话并未对她产生任何波澜。她走到年世兰的身侧,轻声说道:“姐姐,齐妃这真是吓破胆了。今日也是难为悦嫔了,怎么想出这么周密的法子,就齐妃这个脑子,怕是只会把药喂到皇后嘴里。” 年世兰闻言,轻轻揉了揉额头,敬嫔也是触碰到齐妃实名投毒的真相了。 她强忍着笑意,看向敬嫔,缓缓说道:“皇后正位中宫,虽然没有子嗣,但她有手段,又是太后的亲侄女,地位稳固如山。齐妃有子嗣,悦嫔有脑子,又都是王府的老人了,根基深厚。再加上莞贵人,新宠又有美貌和才情,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如此三足鼎立,我们也能稍微得点安宁。” 敬嫔听了年世兰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姐姐还三足鼎立呢,姐姐您有宠有子有美貌,还牢牢抓着皇上的心,皇上哪个月不得跑十次翊坤宫啊,就算再忙也得陪你和两个阿哥用膳。这后宫之中,又有谁能比得上姐姐呢?” 年世兰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妹妹可别笑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废了多少心思。这后宫之中,哪一个不是心机深沉,哪一个不是步步为营?咱们的皇后,总以为皇上喜欢的只有先皇后,对莞贵人处处看不惯,处处刁难。其实,皇上多情,只要是年轻貌美,他哪个不喜欢啊。” 敬嫔闻言,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姐姐的眼睛真是毒辣,一语中的。不过,齐妃的求援,姐姐要如何处理?” 年世兰微微一笑:“让她跟悦嫔想办法去吧。说到底,苏培盛都没查出什么证据,怕也是没什么证据了。皇后就算怀疑谁,怕也不会轻易出手。悦嫔是聪明人,她自然会想办法应对。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看她们如何争斗,再适时地出手帮一把就是了。” 敬嫔闻言,轻轻点头,说道:“姐姐说得是,我们只需静待时机,看她们如何争斗。不过,姐姐也要小心,毕竟这后宫之中,人心难测。” 年世兰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光芒:“妹妹放心,我会小心的。在这后宫之中,唯有你我敢托付一切。” 敬嫔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紧紧握住年世兰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姐姐,有你在,我也什么都不怕。”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波涛汹涌的后宫中,找到了一丝温暖与依靠。 第68章 和亲 皇后休养了三日,才缓缓恢复请安的仪式。这日请安,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金碧辉煌的大殿。皇后端坐在正中央,面色虽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依次行礼,动作整齐划一,然而不多时皇上意外地出现了,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齐妃的脸色尤为不好看,她误以为皇上是来给皇后撑腰的,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忐忑与不安。 皇上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静而威严:“准格尔派人入朝求亲,为英格可汗求娶大清的公主做王妃,以安边民之心。而且,他们要娶的还是嫡亲公主。”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生养着大公主的欣贵人还未及开口,悦嫔便抢先一步,满是担忧地说道:“皇上,温宜虽然是皇帝亲生,可是还年幼,如何能和亲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然而,皇上却并未因她的慈母心肠而有所动摇,只是淡淡地说道:“温宜若是足岁,朕也不必为此烦心了。”在皇上眼中,和亲是最好的方式,既能巩固边疆的安宁,又能彰显大清的国威。在亲生女儿的个人幸福与国家安危之间,皇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女儿的个人幸福。 悦嫔虽然因温宜年幼而未被选去和亲,心中略感宽慰,但后宫的女人们却都看出了皇上作为父亲的凉薄。有女儿的都开始为女儿的前程担忧,生怕哪天皇上也会将自己的女儿推向那遥远的边疆。 欣贵人不敢出声,知晓皇上这次定不打算让云霏和亲,要不早就提起,自然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降低,别耽误了女儿。 皇后略一思索,便开口提议道:“先帝的朝瑰公主也是嫡亲公主,不若她去和亲吧。” 皇上闻言,虽心下满意。但口中还是道:“毕竟朝瑰是朕的亲妹妹啊!”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与不舍。 皇后自然明白皇上的装模作样,自不会让皇上为难,立刻接道:“公主受天下奉养,自然应该以己报国。” 皇上略一思索,终于点了点头:“好,皇后为朝瑰公主的出嫁打点一切,决不可委屈了公主。” 然而,就在这时,莞贵人却突然突兀地开口了:“皇上,办起嫁妆的事说简单也简单,都由内务府盯着;这说难也难,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臣妾想,悦嫔娘娘和欣姐姐最为细心,不如就请她们帮公主准备着。” 莞贵人的话音刚落,大殿内便又是一片寂静。 皇上觉得此事无伤大雅,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然而,在众人恭送皇上时,悦嫔和欣贵人的脸色已然铁青。宫里就三个公主,两个公主的生母还要送长公主和亲,这无疑是在她们的心头上插了一刀,更何况欣贵人的公主这次将将躲过和亲,莞贵人就提起,真是其心可诛。 年世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心中暗道:莞贵人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让这两个看似没有战队之人帮她一把,可是,以二人的心机与城府,不恨她就不错了。看来失了沈眉庄的她真是着急得失了分寸。 出门后,淳常在叽叽喳喳地问着莞贵人:“姐姐,姐姐,刚才说和亲人选的时候半天不见你吭声,后来却又提议让悦嫔和欣贵人去办理和亲嫁妆的事,这是为何啊?”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天真得好奇与不解。 此时后宫众人还没有分开,都好奇地扭头看过来。莞贵人见此情景,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我只是可怜朝瑰公主,想多两个人帮她置办嫁妆而已。”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尴尬。 欣贵人一向快人快语,开口道:“这般,敬嫔娘娘不是更好?又细心又管着公务,宫里就三个公主生母,怎好拉下她!”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与不满,将莞贵人的心思直接怼到了后宫众人脸上。 莞贵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没想到欣贵人会如此直接地拆穿她的心思。与淳贵人交好本是她的一个筹码,可如今却成了她的累赘。 欣贵人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莞贵人这是看着我们好欺负,只敢冲我们来吧。”说罢,转身离去。 莞贵人如何不知,今日之举不仅未能使二人产生危机朝她靠拢,反而适得其反,让自己陷入了被动。她暗暗懊恼,只得拉着淳常在快步回了碎玉轩。 年世兰掌管宫务,让她自然而然地与悦嫔与欣贵人有了频繁的交集。 二人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时,多次私下里向年世兰求助,希望她能帮她们解决一些棘手的难题。 年世兰深知,后宫之中,人情世故最为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得罪他人,面对悦嫔与欣贵人的恳求,她亦不愿袖手旁观,毕竟,她也有自己的算计,便决定插手管上一管。 于是,年世兰决定亲自出面,与二人一同前往御书房,向皇上陈情。 年世兰与悦嫔、欣贵人一同来到御书房,向皇上恭敬行礼后,便依次将各自面临的难题一一陈述。 悦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助,言辞恳切道:“臣妾深知,国事为重,和亲事大,臣妾一点都不敢耽搁,但时间太过匆忙,长公主乃皇上至亲,以此嫁妆出嫁怕是会成为笑柄。更何况,长公主现下还未曾转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实在不敢想象后果。” 年世兰见状,接过话题道:“臣妾毕竟管着公务。就不得不多说两句。悦嫔与欣贵人所面临的困境,实则都是时间问题,只需多些时日,自能迎刃而解。至于长公主之事,更是需谨慎处理,必是要要细细劝过才好,更何况眼下天气渐寒,长途跋涉对公主无疑是一大考验。臣妾斗胆建议,不如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再行启程,想必准噶尔方面也不会轻易拒绝这样的提议。” 皇上听后,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毕竟准格尔可汗年迈,能活多久都不一定,是嫁过去一个正妃还是等新可汗的侧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若是能拖延些时日,也是好的。 皇上当即决定,派遣使者前往准噶尔,重新商议公主嫁期之事。 准噶尔方面,在接到消息后,经过一番权衡,最终同意了皇上的提议。 第69章 痛失两子 皇上为了和亲一事,特意派了有后宫“女诸葛”之称的莞贵人,前去劝说朝晖公主,但后宫都传遍了,莞贵人可是连门都未曾进去。 莞贵人满心以为能凭三寸不烂之舌能说服公主以大局为重。岂料,她连门槛都未跨过,便被拒之门外。莞贵人只得站在门外,隔着门苦口婆心,言辞恳切,从国家安宁讲到百姓福祉,句句不离国之大义,情深意切,令人动容。 然而,朝晖公主却不为所动,心中悲愤交加,认为自己的命运被无端牺牲,怒火中烧之下,猛地打开房门,手中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向着门外滔滔不绝的莞贵人泼去。虽幸得莞贵人反应迅速,茶水尽数洒落青石地面,未伤及分毫,但此举无疑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莞贵人此时正怀有龙裔,受此委屈,皇上得知此事后,自然对莞贵人多了几分怜惜。但此刻的处境微妙,朝晖公主即将远嫁他乡,以联姻巩固边疆安宁,任何处罚都可能影响大局,皇上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处罚朝瑰公主。 而年世兰提议让公主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再行出嫁之事,朝瑰公主对此并未表现出过多情绪,但世事无常,冬末之际,新可汗登基,朝瑰公主倒是实心实意得来谢了恩,连带着太妃们对年世兰的态度都好了很多。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月十六追月之夜,月光如练,皇上按例歇在了翊坤宫。 这些年,每当十五月圆之夜,若皇上对皇后有所不满,或许会选择独宿在御书房,但十六的夜晚,必会歇在华贵妃的翊坤宫。 二人正要更衣歇息,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夜的寂静:“皇上,富察小主宫里头的内监有急事求见,说是富察小主刚准备就寝,突然感到胎动不适,心中甚是惶恐,迫切希望能见到皇上,请您务必过去瞧瞧。”这声音在深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皇上此时已解开寝衣的半边扣子,正准备宽衣解带,闻言动作一顿,目光转向一旁正半倚在床上,妩媚娇艳的华贵妃年世兰。 年世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娇媚的笑意,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皇上去吧,臣妾这里并无大碍,您无需挂心。”她的话语如同一缕春风,轻轻拂过皇上的心头,让他原本因突如其来的消息而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皇上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说道:“你倒是大度,看朕怎么‘收拾’你!”言罢,皇上似乎还想继续之前的动作,但年世兰却伸手制止了皇上的动作。 “富察贵人近来总是觉得胎动不安,心中必定是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皇上多陪陪她,也是对她的一种安慰。” 皇上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似乎被年世兰的善解人意所打动。“难得你能如此体谅,朕心甚慰。罢了,朕这就去瞧瞧。”皇上边说边开始整理衣衫,准备离开。 年世兰轻轻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柔和道:“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臣妾恭送皇上。” 素问送走皇上后,回到内室,见年世兰已经起身,便忍不住问道:“皇上都快要留下了,娘娘怎么又赶皇上走呢?” 年世兰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本宫本就懒得应付他,他不来,正好落得清净。” 素问闻言,不禁掩嘴轻笑:“是是是,为了咱们的两位阿哥,娘娘确实委屈了不少。” 这时,颂芝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血燕走了进来,轻声劝道:“娘娘,这是兑了鲜奶的血燕,最是助眠,您趁热喝了吧。” 年世兰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口燕窝,尝了尝,随即摇了摇头,笑道:“给敬嫔送些去吧,若是公主喜欢,就做成点心给她尝尝。” 颂芝闻言,捂嘴笑道:“奴婢知道娘娘心疼公主,早就让人送过去了。” 次日,皇上再次来到了年世兰的寝宫。 年世兰见他面上带着几分倦意,便关切地问道:“富察妹妹的胎动还厉害吗?皇上昨晚是不是陪她到很晚,没睡好吧?连眼圈都黑了。” 皇上闻言,苦笑了一声:“富察贵人那里朕确实呆了半宿,结果碎玉轩的莞贵人又派人来请,朕这都快成太医院的了,真是头疼得紧。” 年世兰虽早已知晓,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轻声劝慰道:“有了身孕的人难免娇气些,太医们怎么说?”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太医说有些胎动也是正常的,只是她们二人毕竟惊了胎,才会觉得难熬些。朕记得你怀这俩孩子时,也是历经波折,却从未像她们这般矫情。” 年世兰听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这个狗东西,给他怀着孩子还嫌麻烦,自己生下这两个孩子费了多少辛苦受了多少罪啊:“皇上这是嫌臣妾不够温婉体贴了吗?”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皇上不禁哑然失笑。 皇上连忙哄道:“朕哪里会嫌你,朕就喜欢兰儿你的小性子……”说着,皇上的手便自然而然地伸向了年世兰,想要握住她的手。然而,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了通报声,这一次是莞贵人宫里的内监:“皇上,莞小主腹痛难忍,请皇上务必过去瞧瞧。” 如此一来,即便是皇上再好的性子,也不免感到烦躁。年世兰见状,再次开口劝道:“莞贵人怕是真的不适,皇上还是快去看看吧。趁着夜色还早,您明日还要早起早朝呢。” 皇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前往碎玉轩。 然而,这一夜,宫中却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莞贵人小产了!” 第二日清晨请安时,富察贵人也因身体不适告了假,皇后送去了不少补品,又命太医好生看顾着,可没想到,到了下午,更令人心痛的消息传来,富察贵人也小产了。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了一层阴霾之中。 第70章 淡竹叶 皇上去瞧过富察贵人后,心情似乎并未得到太大的宽慰,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便摆驾前往了翊坤宫。皇上径直走向内室,径直搂了两个儿子坐在膝上,四阿哥年岁渐长,不仅身形挺拔,更因近年来受到夫子的悉心教导,对“天地君亲师”的道理有了深刻的理解。他知晓身为皇子,应当时刻保持端庄,不可轻易表露情绪。因此,当皇上试图将他搂入怀中时,四阿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推拒,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然而,年世兰用眼神向四阿哥示意,四阿哥便迅速领会了母妃的意图,顺从地搂住皇上的脖子,一叠声地叫着“皇阿玛”,声音中充满了对父亲的依恋与敬爱。 六阿哥正值粘人的年纪,看到哥哥如此亲近父皇,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口一口地亲在皇上脸颊上,那份纯真与无邪,让皇上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如此笑闹了半天,皇上的脸色才悠悠转好。 待孩子们都退下后,皇上坐在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等年世兰开口,他的语气便哀伤地溢出:“莞贵人、富察贵人的孩子都没有了。”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波澜。皇上把脸埋入掌心,声音有些含糊,透露出他内心的痛苦与无助,“太医说莞贵人的孩子都已经成形了,是个男胎……”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微微发抖,仿佛是在承受着无法言喻的悲痛,“朕又失去了两个孩子,为什么朕的孩子都不能好好活下来?” 年世兰听到成型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痛年世兰掩下情绪,轻声温言道:“四郎累了,在臣妾这里好好睡会儿吧。” 皇上“唔”了一声,任由年世兰扶他躺下,沉沉睡去,睡之前紧紧拉住年世兰的手,目光灼热而迫切。他道:“兰儿,你一定要看顾好孩子们,朕会好好疼他爱他。兰儿,兰儿!” 年世兰面无表情地伏在皇上胸口,声音却愈加温柔:“好。兰儿一定看顾好孩子们。四郎,你好好睡吧,兰儿陪你。”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坚定,仿佛能抚平皇上心中的所有创伤。 待皇上沉沉睡去后,年世兰轻手轻脚地起身,去瞧完了两个孩子,确保他们无恙后,才掩上殿门,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皇宫,一字一句地轻声道:“瞧,皇上这样紧张孩子,不还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 一宿无眠,年世兰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待到四更时分,皇上醒来,准备前往上朝。年世兰照例伺候他穿好朝服,整理好衣冠。皇上的神情很平静,仿佛昨晚的悲痛只是一场梦。他见年世兰面色憔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劝道:“朕知晓你慈母心肠,见不得这些,你身子本就不好,也要看顾好自己。” 年世兰闻言,微微一笑,轻声答道:“臣妾知道,臣妾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孩子们。四郎,你去吧,臣妾在这里等你回来。” 本以为富察贵人与莞贵人的小产之事就这样过去了,然而,这两位贵人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们并未像其他失去孩子的母亲那样选择沉默与隐忍,反而一直哭闹不休,坚称自己的孩子是被人陷害才没了的。这股悲愤之情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宫中蔓延开来,直闹得宫里沸反盈天,鸡犬不宁。 皇后面对这样的局面,自然是头痛不已。她只能命人前去安慰两位贵人,希望她们能够节哀顺变,同时也暗示她们,宫廷之中,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需要她们自己学会放下,重新开始。 然而,皇后的安抚并未能平息这场风波。 这日下午,敬嫔来到了年世兰的殿中,两人闲坐谈心,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富察贵人与莞贵人的小产之事上。敬嫔在谈及此事时,特意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她俩这次小产,真是奇怪得很呢。” 年世兰闻言,心中早已有所察觉,但她依旧保持着微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哦?妹妹也这么觉得吗?不过,她二人一直说胎动不安,恐怕现在宫里上下,都不会觉得她们的小产是意外了吧。” 敬嫔闻言,微微举起衣袖,遮住了半边脸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她淡淡一哂,不以为意道:“哼,我特意问了为富察贵人医治的太医,他说富察贵人一直好好的,直到小产那日,太医虽说她服下的药也没有问题,只是我的人在药渣里发现了淡竹叶。” 年世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深知淡竹叶的药性,平日里服之可清热利尿,但孕妇服下,却是伤胎打胎之物。而且,这淡竹叶若非长久服用,难以见效。看来,这背后之人,真是有耐心得很呐。年世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淡竹叶,平日里服之清热利尿,孕妇服下便是伤胎打胎之物了。非长久服用不能见效,真是有耐心了。” 敬嫔闻言,也是微微颔首,她继续说道:“只是不知她们何时能够知晓这背后的真相。不过,妹妹我会想办法暗中提点一二的。只是,她们仗着有孕在身,还这样不知检点,半夜里从你宫里把皇上请去了好几次。不止姐姐这里,连齐妃、悦嫔那里,她也让人去请过。这后宫之中,谁不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呢?她们这样做,无疑是在挑战其他嫔妃的底线。” 说到这里,敬嫔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屑。她继续说道:“更何况,因着和亲一事,莞贵人得罪狠了悦嫔,自然没人会跟她多说什么。不过,富察贵人家底深厚,倒是可以从中做些文章。” 说到这里,敬嫔不再说下去,只是用手指轻轻捋着团扇上垂下的靛青色流苏,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年世兰见状,微微一笑,她深知敬嫔的聪慧与手段,也明白她此刻的打算。于是,她说道:“妹妹真是聪慧过人。不过,等她们知晓了真相,也不要插手什么,让皇上自己去查吧。毕竟,这宫廷之中,有些事情,还是皇上亲自处理更为妥当。” 敬嫔闻言,自然是点头应允。 第71章 禁足 次日清晨,朝会结束后,大殿内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群臣或三五成群地议论着朝政之事,或匆匆离去,各忙各的差事。 钦天监正史李淳风却并未急于离开,他神色凝重,脚步沉稳地朝御书房的方向行去 皇上听闻钦天监正史求见,自是应允,在此节骨眼也想听听星象如何。 李淳风踏入御书房,先是恭敬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待皇上示意起身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皇上,臣斗胆,有要事需即刻禀报。近日来,臣夜观天象,发现轩辕十七星中的七星北,竟突然大放异彩,其光芒之盛,竟使得代表帝王之气的紫微星略显暗淡。”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追问道:“七星北?此星象有何寓意?” 李淳风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七星北,自古以来便被视为妃嫔之星,其位置特殊,位于星宿中部,若此星异常,轻则影响皇室血脉,重则损伤龙气,动摇国本。臣观此星象,其光芒之强烈,前所未见,且隐隐有向紫微星逼近之势,实乃大凶之兆。更为严重的是,七星北尾部还伴有数颗小星,按照星象学的说法,这些小星往往预示着具体的人或事,臣推测,它们可能指向居住在东西宫之首,且有子嗣的某位妃嫔。” 皇上听后,面色愈发凝重,他深知紫微星代表自己,而七星北的异常,无疑是对他有直接威胁。他追问道:“这是何故?为何会有如此异象?” 李淳风再次躬身,道:“七星北夺紫微星光辉,本已是大不祥,加之其尾部小星排列,似在暗示某种危机。臣虽不敢妄言,但根据古籍记载,此类星象往往预示着后宫之中将有变故,尤其是关乎子嗣与皇上安康。且以目前七星北的光芒强度,臣担心,可能已经对皇室血脉造成了不利影响。臣斗胆请问,宫中是否有娘娘或小主近期遭遇小产之险?” 皇上闻言,心中一震,不禁心生寒意。他沉声道:“有何破解之法?朕不能让这等异象影响到朕的江山社稷。” 李淳风沉吟片刻,道:“破解之法,首要在于隔离。臣建议,应立即将疑似涉及的妃嫔禁足,避免其与外界接触,以减少变数。同时,皇上万不可轻易与之相见,以免星象异动加剧。星象变化莫测,若此异光持续增强,臣恐会重演武氏之乱,那时再想挽回,恐怕为时已晚。还请陛下早做决断,以保龙脉安全。” 皇上听后,点了点头:“朕知晓了,你务必密切关注天象,若有任何异常,即刻回禀。” 待李淳风退出御书房,皇上立刻召来了苏培盛,神色严峻地吩咐道:“传朕旨意,即刻起,翊坤宫所有人等,一律不得踏出宫门半步,违者,以抗旨论处。同时,你亲自前往,监督执行,确保万无一失。” 苏培盛闻言,心中虽惊,却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应声道:“嗻,奴才遵旨,即刻去办。” 随着苏培盛匆匆离去,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波涛汹涌。皇上独自坐在龙椅上,闭目沉思,心中五味杂陈。 年世兰见苏培盛带着一队侍卫,神色匆匆地来到翊坤宫时,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涟漪。她原以为,皇上此次派人来,是为了让她调查她富察贵人及莞贵人小产之事,毕竟沈氏之事处理得皇上还是满意的,正想着如何拒绝。 然而,苏培盛接下来的话,却让年世兰心中一凛。他带着几分惶恐,声音低沉而坚定:“贵妃娘娘,皇上口谕,翊坤宫即刻起禁足,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年世兰闻言,面上并未露出太多异样,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崔槿汐送苏培盛等人离开。待宫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年世兰的脸上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终于还是出手了。” 此次禁足,虽看似突如其来,但年世兰心中却早已有了计较。 她转身对颂芝、素问和周宁海吩咐道:“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将消息传给悦嫔。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了。” 翊坤宫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便在后宫中传开,一时间,风言风语四起。富察贵人和莞贵人更是将矛头直指年世兰,认为是她为了争宠,不惜对皇嗣下手。尤其是莞贵人,更是多次进言皇上,请求严惩华贵妃。 然而,对于星象之事,尤其是涉及帝星,皇上却是讳莫如深。他深知,后宫中的争斗,往往与朝堂上的局势息息相关,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因此,对于莞贵人的请求,皇上只是淡淡地回应,称禁足之事与之无关,对莞贵人更是冷待了几分,以示警告。 翊坤宫内的生活,虽然因禁足而略显单调,但年世兰却并未因此而焦虑。她深知,皇上能做出禁足的决定,却并未立即处理,定不是因为怀疑她谋害子嗣。这些年,她在皇上心中树立的形象,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动摇。 年世兰细细思量,皇上的疑心已起,这背后定有皇后或其他人的推手。皇后的手段,前世她早已领教过,无非是冒犯先皇后、威胁皇权老一套。而此次,既然没有搜宫的举动,那么便只剩下巫蛊和星象两种可能了。 年世兰心中暗自冷笑,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制造新的问题,转移皇上的注意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便是半月有余。这期间,敬嫔和安常在曾多次前来探望,虽然隔着宫门,无法过多交流,但她们送来的物品和温暖的话语,却让年世兰心中倍感安慰。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真正的盟友并不多,能够在这个时候还支持她的人,更是难能可贵。 而弘沛和弘福,虽然年幼,却也懂得母亲的不易。弘沛虽然懵懂,但也能感受到宫中的气氛变化,只是偶尔抱怨不能出宫找姐姐玩,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乖乖地待在宫中,陪伴母亲。而弘福,则更加聪慧,开蒙又早,对于封了宫门,不再去上书房的事情,他一字未提,只是默默地做着功课,还时常陪着年世兰,逗她开心。 第72章 真相 又这般过了几日,后宫的风云再起波澜,富察贵人的小产之事似乎有了新的进展。原来,富察贵人在小产前服用的药渣中,意外发现了淡竹叶这一味药材。 富察贵人虽是个蠢的,但她背后的富察氏一族却势力庞大,整个家族都对她寄予厚望,盼着她能诞下带有富察氏血脉的皇子,以延续家族的荣耀。因此,当她发现自己小产后,整个富察氏都震动了,誓要查个水落石出,毕竟这般被害了不查个明白,富察氏还有什么指望。 在内务府中,富察氏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找来了擅长此道的嬷嬷,对富察贵人小产前的一切进行了细致的排查。而富察贵人的贴身侍女桑儿,也是个极为细心之人,小产当日所用的东西,她都一一保留了下来,这才使得药渣中的淡竹叶得以被发现。 此事一经曝出,后宫再次炸开了锅。富察氏一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纷纷上书请求皇上严惩凶手。而莞贵人,作为另一位也曾经历过小产的嫔妃,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立刻回宫,命人对自己的药渣进行彻查,希望能找到类似的线索。 然而,莞贵人却发现,自己小产当日的药渣早已不知去向,无从查起。幸好莞贵人是个风雅的,宫里自然有不少梅兰竹菊,便地取了竹叶茶,混在类似的药渣中,制造出了与富察贵人药渣中相似的情景,也闹得满城风雨。 皇上得知此事后,自然是大为震怒。他深知后宫中的争斗往往与朝堂上的局势息息相关,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朝堂的动荡。因此,他决定越过皇后,亲自处理此事,直接下令将所有接触过药物的宫人都抓了起来,严加审问。同时,太医院中负责富察贵人和莞贵人脉象的太医也都被抓去问话,试图从他们口中找出线索。 然而,审讯的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所有的宫人都坚称自己没有动过药物,更不知道淡竹叶的存在。而太医们的脉案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巧合。这让皇上感到无比愤怒,他用力地摔了手中的杯盏,碎片四溅,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仿佛也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烦躁与无奈。 这般下来,皇上因后宫的连串风波,心情烦闷,已连续几日未曾踏足后宫。宫中的嫔妃们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等待皇上的心情好转。 而温宜公主近几日也未能见到皇阿玛,实在想念皇上,悦嫔便带着公主前来求见。 温宜公主自幼乖巧伶俐,悦嫔又会察言观色,皇上对她们还是有几分疼爱。 温宜公主一见皇上,便立刻扑进皇上怀里,撒娇地说道:“皇阿玛,女儿好想你啊!”皇上看着女儿可爱的小脸,心中的烦恼顿时消散了大半,他笑着摸了摸温宜的头,说道:“朕这几日忙,没能来看你,别怪皇阿玛啊。” 悦嫔在一旁看着父女俩温馨的画面,心中暗自高兴。等温宜公主玩了一会儿,有些困倦时,她便起身告退。 不想,皇上却突然说道:“便在这里哄她睡吧。” 悦嫔闻言,心中一喜,立刻答应了下来,抱着温宜公主,坐在皇上身边,轻轻地唱起了安眠曲。 不多时,温宜公主便在母亲的怀抱中沉沉睡去。皇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倒是多了几分兴致,他转头看向悦嫔,问道:“悦嫔,富察贵人和莞贵人小产之事,你如何看?” 悦嫔见皇上如此兴致,心里暗道华贵妃果然是了解皇上,这个摇篮曲真是有用。她早已在心中盘算好了说辞,微微一想,便答道:“臣妾听闻两位妹妹经常胎动不适,本以为是巧合,哪曾想竟然遭人毒手!竹叶这等平常之物,臣妾平日里也饮之,竟然会害了两位皇子!真是让人痛心不已。”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悦嫔故作惊讶地说道:“皇上,这个臣妾确实不知啊。不过,太医院也真是的,两位妹妹服用此药小产,他们竟诊不出异样,臣妾真是不敢将公主的身体交给他们照拂啊!” 皇上闻言,目光闪了闪,似乎在想些什么。他看着悦嫔,说道:“琴默,你真是慈母心肠啊。” 悦嫔闻言,心中一喜,立刻说道:“皇上,怜子之心,必是父母才能明白的,皇上对这些孩子们不都一样疼爱吗?” 皇上闻言,似乎被触动了心弦。他看着悦嫔和温宜公主,说道:“带着公主坐着轿撵回去吧,别让她受了风寒。” 悦嫔闻言,立刻答应了。她抱着温宜公主,向皇上行了礼,便退出了御书房。路上,她心中暗自高兴,用眼神示意音袖将今日之事传给敬嫔,敬嫔自会告知华贵妃。 从芳嫔失子之后,皇上心中便对太医院生出了诸多不信任。芳嫔的胎儿无辜夭折,太医们竟诊不出用过麝香,哪怕重新整饬过太医院,但皇上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因此,连日常的诊脉,皇上也选择不同的太医进行,以防万一。 而悦嫔的无心之言,更是让皇上对太医院的怀疑加深。她提到太医院竟然诊不出富察贵人和莞贵人小产药物中的异常,这让皇上不禁开始怀疑,太医院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清白无辜。 为了查明真相,皇上下令对太医院进行彻查。审讯过程异常残酷,如水的刑罚让不少太医都招供了,但招供的内容却五花八门,毫无头绪。直到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太医院的院正章太医。 然而,章太医却是个硬骨头,尽管受了一圈的刑罚,他依然没有招认任何罪行,只是口口声声说定是有太医妒忌他的院正之位,才故意陷害他。 苏培盛无奈,只能将事情的原委禀告皇上。皇上听后,冷笑一声,对苏培盛耳语了几句。不多时,浑身是血的章太医就被拎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水成冰。章太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喊着:“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然而,当他看到自己五岁的独孙被团团捆住扔在地上,不住地呜咽时,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章太冷静一会儿再次开口,还是那句:“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 皇上冷冷地开口:“不说出幕后主事,满门抄斩。若说出是谁,朕饶你孙子一命。” 冷汗顺着章太医满是血的额头流了下来,他颤抖着身体,目光在皇上和孙子之间来回游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皇上也并不催促,整个御书房内只有孩子微弱的呜咽声在回荡。 终于,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章太医熬不住了。他颤抖着声音,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皇后。” 第73章 弥 章太医说出“皇后”这两个字时,声音虽轻,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解脱,接下来的话语也因此流畅了许多:“是皇后娘娘,是娘娘身边的剪秋姑姑给了臣银钱,要臣……要臣在两位小主的药中动手脚,让她腹中的孩子无法安稳。” 皇上听闻此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中交织着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他一向认为皇后虽有时心计深沉,但对待皇室血脉,应不至于如此狠辣无情。毕竟,皇后自嫁入皇室以来,一直以端庄贤淑的形象示人,即便是在当年府中发生变故,自己因故对她心生不满之时,也从未真正怀疑过她会做出伤害皇嗣这等悖逆天理之事。然而,此刻从章太医口中亲耳听到的这两个字,却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他心神俱裂,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女子。 皇上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他下令道:“将章弥拉下去严加审问,章弥,你记住,你每多供出一桩罪行,便多保全你家族一人。”言罢,侍卫们应声而动,将章太医架了下去,留下满室的寂静与压抑。 皇上心中明白,若非悦嫔在关键时刻说出怜子之心,他或许还想不到这个主意,如此安排,如此这般,必能吐个干干净净,不过章弥胆敢谋害皇嗣,满门抄斩亦不为过。 不等侍卫们拿来供状,皇上已起身,怒气冲冲地去了景仁宫。站在宫门口,他凝视着牌匾上那个“仁”字,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这个字此刻正以一种讽刺的姿态嘲笑着他。他滞愣良久,直到皇后那熟悉而又略带几分虚假的笑容映入眼帘:“参见皇上,皇上怎么独自站在这里吹冷风?” 皇上瞪视着皇后,那双曾经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眸此刻却如寒冰般冷冽。皇后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却仍强作镇定。皇上没有理会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宫内,皇后只好匆匆跟上,心中忐忑不安。 进入内殿,皇上径直坐到主座上,沉声道:“都退下吧。”皇后见皇上此举,心中更加紧张,她试图寻找合适的言辞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 “皇后,”皇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章太医已经招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为何要加害朕的子嗣?” 皇后闻言,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但她的脸上却并无真正的慌张之色,反而透出一种莫名的坚定:“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臣妾冤枉啊。” 皇上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皇后,好样的,随朕回御书房,看了供状,看你还如何狡辩。” 皇后依然保持镇定,以图后计。二人如常走出宫门,剪秋和绘春见状,忙上前伺候。皇后在经过剪秋时,隐晦地眨了眨眼,剪秋心中顿时如鼓点般急促跳动,一番天人交战,终是沉默得低下头,扶着皇后缓缓向御书房行去。 待皇后与剪秋返回御书房,苏培盛早已恭候多时,他将整理好的供状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见二人步入,立刻识趣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这即将爆发的风暴。 皇上拿起供状,一页页仔细翻阅,脸色愈发铁青,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好,很好,皇后,你真是好的很。”言罢,他猛地一挥手,将供状狠狠地扔到了皇后的脸上,那纸张在空中划出一道愤怒的弧线,最终无力地落在皇后的脚边。 皇后强忍着内心的慌乱,迅速捡起供状,一页页快速翻阅。章弥,这个她重用多时的太医,此刻却将她卖了个十成十,连一丝情面都不留。 芳嫔小产是因为用过麝香不让太医声张、惠贵嫔中毒的药方、丽贵人假孕的真相以及药里多出来的淡竹叶……桩桩件件,都是章太医授意的,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指向了皇后,都是剪秋去通传的她的意思。更让皇后气愤的是,连原因都招得明明白白,皇后给了足够的银钱赎回了章太医嗜赌的儿子。 皇后跪在地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做过这些事。”她的声音虽颤抖,却仍试图保持一丝威严。 皇上的目光如刀,冷冷地转向剪秋:“你也瞧瞧?” 剪秋本就陪着皇后跪在地上,听皇上此言,略带疑惑的眼神在皇上和皇后之间游移。她膝行两步,捡起地上的供状,匆匆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忙跪下,连连叩头道:“皇上,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奴婢跟章太医的私下接触,不过是询问皇后娘娘的头风如何保养和心疾如何治疗,娘娘是赏过几次银钱,但都是奖赏他看诊有功啊。奴婢愿意跟章太医对峙,以证清白。”说罢,她一个接着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皇上看着眼前的二人,眼中满是怀疑与愤怒。他深知后宫争斗的残酷,但从未想过皇后会如此狠毒,然而,面对皇后的矢口否认和剪秋的苦苦哀求,他又有些动摇。毕竟,皇后是他的正妻,这么多年温柔贤惠替他打理后院,难道她真的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吗? 就在这时,剪秋突然哭喊着喊道:“皇上,皇后娘娘可是您的妻子啊,您万不能如此疑她呀。皇后娘娘又没有子嗣,她是所有孩子的嫡母啊,为何会戕害他们呢?”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仿佛要将心中的冤屈全部倾诉出来。 皇上的怀疑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就在这时,小夏子连滚带爬地往御书房跑来。他一脸慌张,一进御书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喊道:“皇上,不好了。” 苏培盛护徒心切,用拂尘狠狠打了小夏子一下,怒斥道:“浑说什么呢?规矩呢?” 然而,小夏子却仿佛没有听到苏培盛的训斥一般,继续道:“皇上,章太医又招了,他将剧毒之物放进了蟹粉酥中,蟹粉酥已经送进翊坤宫了。” 第74章 剧毒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皇上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蟹粉酥,那是华贵妃最喜爱的点心,此刻却被告知这点心被下了剧毒,这让他如何不怒? “什么?还不赶快派人去拦?”皇上听到小夏子的禀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声音中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愤怒。 “已经去了,皇上。”小夏子低着头,声音颤抖,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一旦蟹粉酥被华贵妃吃下,后果不堪设想。 “章弥那老东西,碎尸万段!满门抄斩!”皇上怒不可遏。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个侍卫匆匆赶来,跪在皇上面前,声音颤抖地禀报道:“皇上,章太医已经咬舌自尽了。” 皇上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皇后,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然后,他转身对苏培盛道:“摆驾翊坤宫。” 皇后见皇上转身要走,勉强挣扎着想要起身跟在他的身后。然而,皇上却突然转身,厉声道:“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皇上如此对待。一个被罚跪的皇后,脸面还要不要了?然而,此刻的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她的心中充满了怀疑与不安。 在前往翊坤宫的路上,皇上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他想起弘沛那孩子,从小就不爱吃点心,每次看到点心都会皱起眉头。那么,兰儿和弘福有没有吃下那有毒的蟹粉酥呢?皇后的此计,难道是想“去母留子”,借机除掉华贵妃,留下年幼弘沛养在膝下? 可那一瞬间,皇上想得最多的还是年世兰的音容笑貌。他想起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想起她清脆的笑声,想起她骄纵又温柔得神情,想起她与自己共度的每一个美好时光。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年世兰禁足在翊坤宫。是不是连钦天监的话都是一个圈套,一个为了陷害年世兰而精心设计的圈套? 待皇上心急如焚地赶到翊坤宫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猛地一沉。宫内早已乱作一团,仿佛一锅煮沸的水,翻腾着无尽的慌乱与恐惧。宫内的内监、侍女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们拼命想要冲出宫门。然而,侍卫们却如同铜墙铁壁,死死地守在宫门口,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冷酷,不允许任何人迈出宫门一步。 御前的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他拼命地喊着“住手快住手”,声音尖锐而刺耳,然而,在这混乱之中,他的呼喊却仿佛被淹没在了嘈杂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苏培盛那尖厉的声音在宫门口骤然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皇上驾到。”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侍卫们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卸下了所有的力气,他们纷纷让开道路,恭敬地跪在地上,迎接皇上的到来。 素问第一个冲了出来,她满脸泪痕,双眼红肿,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皇上救命啊,娘娘吐血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仿佛要将内心的痛苦全部倾诉出来。 皇上闻言,心中猛地一紧,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慌乱。他来不及多想,猛地冲进翊坤宫,只见两个皇子跪在床前,他们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哭泣着呼唤着母亲。而华贵妃则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前襟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皇上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惊慌与无助,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要害,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欲坠。他大喊着:“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上将年世兰紧紧地搂在怀里,看着她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他不自觉地用手去擦拭她嘴角的血迹,然而,那血迹却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 就在这时,太医们终于匆匆赶来,脚步声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平日里常为华贵妃诊脉的卫太医,以及一位年岁已高、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太医们快步走到华贵妃的床前,立刻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诊治。 皇上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太医们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可能带来希望的迹象。他的目光在太医们的脸上来回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好消息的端倪。然而,随着太医们诊断的深入,他们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凝重,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云所笼罩。 终于,那位年长的太医鼓起勇气,缓缓走到皇上面前,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皇上,娘娘她……她中毒已深,恐怕……恐怕……” 皇上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太医,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恐怕什么?你说清楚!” 太医低下头,声音几乎低如蚊蚋:“恐怕娘娘她……她撑不过几日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皇上的心脏。他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紧紧地握着年世兰的手,感受着从她指尖传来的微弱脉搏,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无助。 皇上的眼眶湿润了,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他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华贵妃,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他颤抖着声音,对太医们怒喝道:“给她解毒!救不了她,你们统统给她陪葬!” 卫太医见状,迅速从药箱中取出一排闪烁着寒光的银针,精准地选定穴位,开始为华贵妃针灸解毒。 第一针,卫太医轻轻刺入华贵妃手腕处的内关穴,随着银针的深入,华贵妃的身体似乎有了些微的反应,她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嘴角也轻轻蠕动。因为银针的刺激,她猛地呕了一声,吐出了不少食物残渣。这些残渣中夹杂着未消化的食物和些许血丝,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卫太医经过几番尝试和调整,华贵妃的反应更加剧烈,终于,在华贵妃的又一次呕吐中,她呕出了一口黑色的淤血。这口淤血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毒素的残留,卫太医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后,一碗浓浓的解毒汤药被送了进来。然而,此时的华贵妃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根本无法自主吞咽。皇上见状,心急如焚,他亲自上前,颤抖着手试图将药喂进华贵妃的口中。然而,大部分药汤都洒在了被褥上,皇上的努力最终化为了泡影。 素问见状,连忙接过药碗,继续尝试喂药。幸运的是,这次华贵妃终于微微张开了嘴,将药汤咽了下去。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口,但皇上仿佛看到了希望。 “皇上,臣等为娘娘饮下的是由绿豆、生甘草、金银花、丹参、连翘、石斛、大黄、茅根等药材精心配置的解毒汤。”卫太医上前禀报道,“但是,这解毒汤虽然能暂时缓解娘娘的病情,却无法彻底根治。若是没有两仪花这味珍稀药材,娘娘恐怕真的撑不过五日了。” 第75章 两仪花 “两仪花?”皇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期待。 那位年长的太医微微欠身,更加恭敬的回答道:“启禀皇上,两仪花自古以来便被视作天地间的瑰宝,相传它能神奇地化解人体内的静脉经络阻滞,更能解天下间诸多无解之奇毒。然而,此花极为难得,既非人工所能培育,亦非寻常之地所能遇见,真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微臣年幼之时,曾听家父讲述过一段往事,说是准格尔地区,前一代的王不慎身中一种极为罕见的奇毒,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幸得一株两仪花,最终才得以解毒脱险,重获新生。” 皇上听后,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朕已知晓此事之难。但倘若这世间真有两仪花,却也难以寻觅,或是寻不到,可有他法? 两位太医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臣等无能,未能为皇上分忧解难,实在有负圣恩。” 皇上见状,心中虽有不满,但也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又回望了一眼内殿,转身大步离去。 而皇后在御书房外长跪不起,夜色渐深,月挂中天,她的身影在烛光摇曳下显得格外孤独与无助。膝盖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如同千万根针在刺,这么久了,仍然也没见皇上返回,皇后心中充满了慌乱与愤怒。 “究竟是谁!齐妃、悦嫔、莞贵人还是富察贵人?”皇后在心中一遍遍盘算着,试图找出那个在背后算计她的人。每一个名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的心思,让她更加痛苦不堪。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后的膝盖越来越疼,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坚持不住倒下的那一刻,竹息姑姑将她搀扶起来,带往了寿康宫。 一踏入寿康宫,皇后便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姑姑,侄女被人害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与无助。 然而,太后的脸上却并没有出现她所期望的同情与愤怒,反而是一片晦涩难懂的神色:“宜修,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太后的话语如同一把冰冷的剑,直刺皇后的心脏。 皇后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意识开始模糊。铛得一声,她晕倒在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太后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剪秋和绘春见状,急得落下了泪来。她们知道,皇后这次的情况十分危急,但太后却始终不发一言。 最终,剪秋心一横,从袖中取出一只香囊,轻轻地放在皇后的口鼻之间。又将几颗丹丸塞进了皇后的嘴里。 不多时,皇后便悠悠转醒,一睁眼听到太后那充满无奈的叹息:“皇后,你莫怪哀家心狠,现下实在不宜惊动外人,叫太医更是不能了。” 皇后捂住胸口,默默点了点头。她明白太后的苦心,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十分微妙。 “皇后啊,”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已经贵为皇后,母仪天下,无论日后局势如何变迁,你的地位都是无可撼动的,你是唯一的皇后,未来的母后皇太后。你拥有后宫最高的权力与尊荣,这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何非要与那些年轻貌美的嫔妃们争宠斗艳?” 皇后听着太后的话,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姑母,您可知我心中的苦楚?她们一个个仗着年轻貌美,便对我百般欺辱,皇上更是与她们夫妻相称,有人害我得了心疾,日日受病痛折磨,现下又有人谋杀贵妃,意图将罪名栽赃到我身上!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怒?我若再不反击,只怕这后宫之中,再无我容身之地了!” 太后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宜修啊,你可知你最大的错处在哪里?便是这争强好胜之心。皇上宠幸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身为皇后,应当有容人之量,有母仪天下的气度。你偏要如此,还被皇上抓住了把柄,落得个心疾缠身的下场。若非如此,你这个心疾,又怎会没人为你讨个说法?” 皇后一时间怔住,心中五味杂陈。太后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让她如梦初醒。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与可笑。 太后见状,又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宜修啊,莫要再糊涂下去了。你若再这般执迷不悟,只怕哀家也护不住你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如今只能指望你了。富察氏在前朝围攻咱们,咱们府中又无几个成器之人,你若再这般消沉下去,只怕咱们乌拉那拉氏真的要衰败了。” 皇后默默地听着太后的话,泪水再次滑落脸颊。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与不甘,她发誓,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更不会让乌拉那拉氏的荣耀蒙羞。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太后:“姑母,您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我头上。那些害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要让她们知道,我乌拉那拉·宜修,绝不是好惹的!” 太后看着皇后,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待皇上返回御书房,刚踏入门槛,便见竹息姑姑静静地守候在外殿,自然知晓皇后已被太后接走,皇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得看着孙竹息。 “奴婢参见皇上,太后娘娘说,待皇上回来,请皇上去一趟寿康宫,娘娘有要事与皇上商议。”竹息姑姑的声音柔和而恭敬。 皇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深沉地望向竹息姑姑,缓缓开口:“朕今日还有诸多要事需处理,不容片刻耽搁。明日下了早朝,朕自会前往寿康宫向皇额娘请安,聆听皇额娘的教诲。请姑姑代为传话,就说朕今日实在是分身乏术,望皇额娘能够理解并原谅朕的失礼之处。” 说罢,皇上轻轻叹了口气,不等竹息姑姑再说什么,皇上便扭头进了御书房。 竹息姑姑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76章 布置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四周映照得通明如昼。苏培盛轻手轻脚地将刚泡好的茶水放在案上,便小心翼翼地退至门外,生怕发出声响,被皇上怪罪。 皇上坐在案前,身影被烛光拉长,他凝视着桌上未曾打开的奏折,眼中的光芒却逐渐暗淡,终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传夏邑,传果郡王。” 夏邑来的飞快,行礼问安后,静待皇上的指示。 皇上坐在案前直视着夏邑道:“朕今日便会派遣果郡王前往准格尔寻找两仪花。此行关系重大,朕需要你派出你最得力的人手,紧紧盯住果郡王,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向朕禀报,不得有丝毫遗漏。” 夏邑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他面色依旧平静如水:“微臣明白皇上的意思,定当尽心尽力,确保果郡王此行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他自然知晓皇上的担忧所在,毕竟果郡王的端倪就是自己发现的。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夏邑可以退下了。 而另一边,果郡王在夜半时分被紧急传召,自然无法立刻赶到。待他匆匆进宫,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果郡王一路疾行,直至御书房外,才停下脚步,整理好衣袍,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行礼问安:“参见皇兄,皇兄深夜传召,臣弟未能及时赶到,还望皇兄恕罪。不知皇兄深夜召见,有何急事?” 皇上坐在案前神色复杂,他叹了口气,道:“此等后宫之事,朕本不欲外人知晓,思来想去,能托付之人唯有你。” 果郡王闻言,忙恭敬地答道:“皇兄最知晓臣弟是个闲人,皇兄吩咐便是。臣弟自是愿意为皇兄分忧解难,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皇兄所托。” 皇上缓缓开口:“华贵妃中了毒,病情危急;莞贵人小产,也是因中毒所致。她们二人皆需两仪花作为药引,方能解毒救命。朕听闻准格尔有此奇花,特命你即刻启程,前往寻找。” 果郡王闻言一愣:“两仪花?臣弟遵旨,定不负皇兄所托。臣即刻启程,前往准格尔,定当竭尽所能,为皇兄分忧解难。” 如此布置一番,皇上便去上朝了。 下朝之后,皇上便前往了太后的寿康宫,一夜未眠,皇上的眼下已有些乌青。踏入寿康宫,只见太后斜倚在床上,身上覆盖着柔软的锦被,面容虽略显疲惫,但那眼神中依旧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强势。平日里太后总是精神矍铄,此刻这副病弱之态,却让皇上心头无端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适。 皇上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太后,儿臣因昨夜确有紧急国事需处理,才未能前来探望皇额娘,望皇额娘宽宏大量,莫要怪罪。”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声音略显沙哑道:“无碍的,皇上国事为重。只是皇后也恰好心疾发作,此刻正歇在偏殿,皇上稍后也去看看她吧。” 皇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皇额娘,难道您还不清楚她的所为?” 太后叹了口气:“皇上,皇后是冤枉的,你可以怪她无能,可她被害至此,她是皇上的嫡妻,后宫不稳,前朝亦难安啊。” 皇上听后,脸色更为凝重:“皇额娘,章太医的供词清晰明了,自他入宫以来,后宫中每一次子嗣的意外,都或多或少与皇后有关。” 太后摇了摇头:“皇上,弘晖已经夭折,皇后又无其他子嗣,她为何要如此针对那些无辜的孩子呢?只怕是章太医被人威逼利诱,做了伪证吧。” 皇上闻言,心中确实闪过一丝动摇,脑海中又浮现出夏邑的调查结果,章弥之子染上赌瘾的背后可是有乌拉那拉氏的影子。 皇上不禁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与决绝,他并未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而是转而说道:“皇额娘,朕心中自然有数。朕知晓乌拉那拉氏一族底蕴深厚,人才辈出,若真有人能拿出解救华贵妃中毒的解药,朕自会权衡利弊,不会轻易治皇后的罪责。但前提是,那解药必须确凿无疑,能真正解救华贵妃的性命。” 太后闻言,情绪激动起来,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中满是焦急与愤慨:“皇上,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啊!皇后她虽有时行事欠妥,但她绝非心肠狠毒之人。这后宫之中,人心叵测,谁又能保证那华贵妃中毒之事,不是他人所为,而故意嫁祸于皇后呢?你如此偏听偏信,让皇后如何自处?又如何能服众?” 皇上打断道:“皇额娘,您可知前朝已有多位大臣弹劾乌拉那拉氏家族贪腐,若非朕念及旧情,今日局势又将如何?” 太后只道:“哀家明白了,定会设法寻得名医入宫。只是,皇上为何突然派遣老十四前往准格尔?” 皇上目光深邃,语气坚定:“皇额娘,此事关乎前朝大局,朕自有分寸。” 太后见状,知道再多劝说也是无用,只能无奈道:“皇上,哀家知你难做,但皇后她毕竟是你的嫡妻,是你的表妹,更是你最心爱之人的妹妹。莫要让她寒了心。哀家会尽力帮你寻找名医,解救华贵妃,也希望你能尽快找出真相,还皇后一个公道。 皇上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因着这些关系,自己一次次原谅了皇后,可如今局势复杂,他也有自己的考量。章弥已死,后宫的腌臜事更是难以说清,罢了,罢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请皇额娘务必约束好乌拉那拉氏,莫要让后宫再起波澜。”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明白,后宫之事确实该好好整治一番了。否则,投毒、戕害子嗣之事频发,皇上又如何能安心处理国家大事呢?” 皇上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儿臣谢过皇额娘。” 太后又补充道:“华贵妃既已病倒,两位阿哥也不能无人照看,不如将四阿哥和六阿哥接到哀家宫中,哀家来看顾他们吧。” 皇上想也不想便拒绝了:“额娘放心,朕已有了妥善安排,定会确保两位阿哥周全。”言罢,皇上便起身告辞。 第77章 失忆 皇上坐在回御书房的轿辇上,眉头紧锁,不停地揉着眉心,显得愈加烦躁不安。他的目光透过轿帘的缝隙,望向远方,眼中满是忧虑与无奈。 前朝与后宫,如同一团乱泥,纠葛不清。一双双大手在黑暗中悄然操控着一切,让皇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无力。他深知,这背后隐藏着无数的阴谋与算计,而他却无法完全掌控局面。 皇上心中暗自叹息,自己的年岁已经不小,可子嗣却寥寥无几,且状况百出。不是体弱多病就是中毒,让他感到无比的无奈与失望。 前朝中,他倚重的隆科多虽然才干出众,但跟太后之间却有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让皇上心中充满了戒备与疑虑。 而自己的嫡亲弟弟,更是太后偏心的对象,且手握兵权,实力不容小觑。一想到大胜之时迟迟未归的他,都不禁心生寒意。他真怕十四弟有朝一日会生出反心,危及自己的皇位。 年羹尧则是自己多年的亲信,忠心耿耿,恭敬有加。然而,他唯二的两个健康皇子却是年羹尧的亲外甥。这让皇上在重用年羹尧的同时,也不得不时刻提防着他。他真怕年羹尧为了皇位,会不顾一切地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想到这些,皇上不禁更加烦躁起来。他深知,华贵妃绝不能死。若是她真的有个万一,年家就再也用不得了。 皇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华贵妃的性命。 皇上将四阿哥与六阿哥接到了养心殿亲自抚养,而后宫的大小事务,则全权交由太后这位历经风雨的宫闱智者打理。 在这动荡不安的时刻,后宫中的众人反应各异。敬嫔爽快地将手中的宫权交出,只是窝在宫里教养公主,似乎对宫中的权力斗争已无所求。相比之下,芳嫔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大势已去,只能勉强接受现实。倒是莞贵人最是活跃,,她不仅没有被恐惧和混乱所困,反而更加积极地暗中调查。 太后毕竟是上一届宫斗冠军,一旦接手后宫,便展现出了她非凡的手段和决断力。为了稳定后宫人心,她果断下令提升富察氏和甄氏的位分,但值得注意的是,册封礼被特意安排在半年之后,这不仅让人猜测是否是为了等待皇后身体康复,还是皇上意图借此机会大封六宫,一时间,后宫中人不免心思更加活络,各有盘算。 太后更是秘密召集了后宫中的心腹之人,开始暗中调查皇后和华贵妃中毒之事。 而在朝堂之上,皇上亦不甘坐视不理,他颁下旨意,在全国范围内广招名医,只要能入太医院,皆有重赏。这道旨意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不仅吸引了天下医者的关注,更在民间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猜测。 太后深知,要救治华贵妃,单靠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因此她不仅派遣自己的心腹四处寻找名医,更在请安时承诺,无论是谁,只要能找到救治皇后和华贵妃的方法,都将得以晋。 说实在的,对华贵妃的两个阿哥,太后虽心中有所觊觎,却也深知此刻不宜轻举妄动,毕竟,在这风起云涌的后宫中,任何一步棋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尤其是对于那些聪明过人的皇家子嗣而言,贸然接近,不是寻得庇护,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三日的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一粒一粒悄然流逝,而华贵妃的气息,却在这无声的流逝中,愈发显得微弱。翊坤宫内,烛光摇曳,映照出皇上紧锁的眉头和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眸。他坐在华贵妃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如晨雾般消散于无形。 “兰儿,你一定要好起来。”皇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等你好了,我就封你为皇贵妃,独一无二的皇贵妃,让你成为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 这一次,皇上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华贵妃。三日的时间,后宫内外,甚至是整个京城,都掀起了一场寻找名医的狂潮,但遗憾的是,无一例外,所有被找来的医者,都摇头叹息,束手无策。 就在所有人都近乎绝望的时候,第四日的清晨,芳嫔求见皇上,她的娘家位于遥远的苗疆,那里有一位老医者,不仅精通医术,更对毒药有着深入的研究和独到的见解,号称能解百毒。 皇上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他看向芳嫔,不知在思考什么。许久,他终于开口:“芳嫔,你做得很好,如果华贵妃的性命能够得以保全,便封你为妃。” 那名老者进了宫,仔细地检查了华贵妃的病情后,开始了他的治疗。他调配的草药,看似平凡无奇,可当日,华妃就睁开了眼睛。在他的精心治疗下,华贵妃的病情逐渐好转,毒素被一点点排出体外,她的脸色也开始恢复了些许血色。 可由于中毒时间过长,毒素已经深入华贵妃的骨髓,虽然性命得以保全,但她的身体却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她的四肢变得无力,更让人心痛的是,她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时常会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甚至是她曾经最亲近的人。 翊坤宫内,皇上的眉头再次紧锁。他看着华贵妃那空洞而迷茫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 “兰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皇上低声呢喃,他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年世兰听着皇上的话语,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她努力想要回忆起与皇上的点点滴滴,但那些记忆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串联不起来。她只能茫然地看着皇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第78章 再见家人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皇上那张铁青而威严的脸庞,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为何?为何华贵妃会不记得朕!”皇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愤怒与不解。他的目光如炬,直射向下首跪着的老医者,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达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老医者身子颤抖,他哪里见过这等皇家震怒的场面,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草民,草民实在不知啊。贵妃娘娘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 “你都能让华贵妃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怎会不知她为何失忆!”皇上的语气更加严厉,显然对这个回答极为不满。 老医者额头冷汗涔涔,他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草民,草民,草民只是按照方子行事,那解药确实是能救人一命,至于为何贵妃娘娘会失去记忆,这……这,这草民着实不知啊。” “方子?什么方子?再不说实话,朕现在就让人拉你下去斩了!”皇上的耐心已经耗尽,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杀意。 老医者一听,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草民是受人指使,拿着解药方子进宫的,想着能救贵妃娘娘一命,必能得到丰厚的赏赐。” 皇上的眼睛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医者:“哦?你可懂医术?” “草民……草民知晓些许皮毛,但不足以解此等奇症。”老医者声音颤抖,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人头落地。 “是谁派你进宫的?”皇上追问道。 “是……是方大人。”老医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个名字。 “好好好,”皇上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苏培盛,把这个老东西给朕拉下去,好好审一审,看看他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有,那个方大人和芳嫔,也给朕带过来,严加审问。” 随着皇上的命令,两名侍卫迅速上前,架起老医者就往外拖。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皇上坐在书桌旁,双手轻轻揉着紧锁的眉心,神色凝重而疲惫,仿佛心中承载着千钧重担。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期望:“传素日里为华贵妃诊脉的太医来。” 不多时,太医卫临匆匆步入,他行至御前,行礼道:“臣卫临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了抬手,示意卫临免礼,开门见山地问道:“华贵妃服了解药,现下已经醒了过来,可,可她不记得了许多事,这是为何?” 卫临闻言,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娘娘中毒之时,臣曾为娘娘诊过脉,那时毒物并未伤了娘娘的心神。若是娘娘如今得了失忆之症,怕是因为长久昏迷,脑部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所致。不过,娘娘的记忆或许并非完全丧失,只是暂时性的遗忘。臣建议,不妨让娘娘多见见熟悉的事物,多听听往日熟悉的声音,想来还是可以逐渐恢复记忆的。” 皇上听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你可有把握?” 卫临斟酌了一下,回答道:“臣有八成把握。” 皇上听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心中的大石也似乎落了地。他思虑再三下令:“宣华贵妃的家人进宫。” 年府在京中的主子们一接到宫中传来的旨意,便匆匆整理衣装,踏上了进宫的路。 路上,一名小太监悄然靠近,低声向他们说明了此次召见的原因,华贵妃中毒醒来后失去了记忆,太医说见见熟悉之人有助于恢复记忆,皇上怕吓到两位阿哥,便召他们入宫,希望家人的陪伴能帮助她恢复记忆。 一行人听后,心中五味杂陈,连忙向小太监道谢,更是加快脚步。 翊坤宫内,华贵妃年世兰已被贴身侍女颂芝和素问细心地扶着,斜倚在贵妃榻上,等待着家人的到来。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迷茫,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随着宫门被轻轻推开,一行人鱼贯而入,纷纷向贵妃行礼问安:“臣参见贵妃娘娘。”“臣妇参见贵妃娘娘。”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期盼。 年世兰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她的眼神中依旧带着迷茫,仿佛在看一群陌生人,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心酸。年母和身怀有孕的二嫂更是情绪激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随着宫门缓缓关上,年世兰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起来。年羹尧见状,轻轻地冲她点了点头又迅速摇摇头,示意有人监视不要多语。他接过华贵妃手里的纸,一边轻声询问“娘娘可还记得臣?”一边在纸上快速地写着。 年夫人见状,更是泣不成声,她大声哭喊着:“娘娘,您是年家的小姐啊,您生了两个阿哥,您都不记得了吗?” 她的哭喊声掩住了年母小声的话语。 年羹尧则更加急切地叙说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娘娘,我是哥哥啊,你还记得吗?这是娘娘给我缝的护膝,叮嘱我为国尽忠。从小咱们便最亲近,你的马术都是我教的……”他的声音充满了深情与怀念,仿佛要将所有的回忆都灌输给年世兰。 与此同时,年世兰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年羹尧写给她的药方,忙细细分成数份,交给颂芝,示意她将其分别藏于妆匣、枕下、花瓶内。 众人的哽咽声、回忆声交织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掩盖着与年世兰的交谈。 在半个时辰后,年世兰的声音颤抖着响起:“父亲?母亲?二哥?二嫂?”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记忆都如潮水般涌回。 颂芝见状,激动得飞奔出宫门,连门都来不及关上,嘴里不停地絮叨着“娘娘想起来了”,一路向养心殿跑去,想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皇上。 门内一览无余,年世兰被素问扶着坐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欣喜与感动。年家众人也纷纷落泪,脸上写满了欣慰与激动。 第79章 狗皇帝,不伺候啦 皇上匆匆赶至翊坤宫,一踏入翊坤宫,见只有素问、颂芝静立一旁,低声啜泣,见皇上到来,连忙行礼,目光中满是哀戚。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整个翊坤宫似乎都为之一震。然而,回应这声通报的,却是异常的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衣袂摩挲声,显得格外清晰。皇上步入内殿,目光所及之处,年府众人已然离去,只留下一片空旷与冷清,以及那坐在床边,身影单薄、泪眼婆娑的年世兰。 年世兰此刻褪去了往日的华服丽饰,只着一袭素色长裙,发髻松散,几缕青丝垂落在肩头,更添了几分柔弱与无助。她的双眼红肿,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片片湿润。见到皇上,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那是混合着惊喜、委屈与期盼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等待与痛苦都有了意义。 “四郎,四郎……”年世兰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哀怨与依恋。她的呼唤,简单而又深情,瞬间击中了皇上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皇上快步上前,一把将年世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悲伤与孤独都一并揽入自己的胸膛。 “兰儿,朕来了,朕来了。”皇上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紧紧抓住年世兰的手,那双手,曾是他无数次赞美过的柔嫩细腻,如今却凉无力。皇上的眼神中充满了疼惜与自责。 年世兰在皇上的怀抱中轻轻抽泣,泪水再次滑落,她紧紧依偎在皇上胸前,感受着那熟悉而又遥远的温度,心中五味杂陈。 “四郎,我……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们的孩子们呢?”年世兰开口,声音哽咽,却欲言又止。 皇上似乎读懂了年世兰的心思,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给予她安慰。“兰儿,没事的,有朕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从今往后,朕会更加珍惜你,保护好你保护好孩子们,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皇上的话语坚定而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掷地有声。 皇上的几句甜言蜜语自然不会让年世兰动摇,她轻轻摇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四郎,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只希望,能在你身边,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哪怕只是平平淡淡的日子。” 皇上闻言,心中更是一痛。他深知,年世兰的身子被伤了根本,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而他,作为帝王,也无法改变。他只能紧紧握住年世兰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他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她,去守护他们之间的这份情谊。 “兰儿,你放心,朕会想办法的。朕会寻遍名医,朕能救回你,自然能医好你。”皇上的话语充满了力量,试图用自己的决心给华贵妃带来一丝希望。 年世兰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动作细微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愁与无奈。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她苍白的脸庞滑落。她的身子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几乎是不带一丝力气地向一旁滑落。这一幕,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静静地告别了枝头的温暖,带着衰败的气息。 皇心中猛然一紧,他几乎是本能地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与命令。 卫临早已在侧间静静地等候,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状况。听到皇上的呼唤,他几乎是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没有丝毫的迟疑。他迅速而熟练地走到华贵妃的身边,先是仔细地观察了她的面色,随后轻轻地搭上了她的脉搏,开始细致地诊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与期待。终于,卫太医缓缓收回了手,神色复杂地望向皇上,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一摇头,如同千斤重担,压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皇上见状,心中虽有预感,但真正听到确认时,还是忍不住问道:“说罢,究竟如何?” 卫太医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与无奈:“皇上,娘娘只是因过度虚弱而暂时晕倒了。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但娘娘的身子骨,经此一番折腾,已是元气大伤,根基受损,日后只能是慢慢调养,想要恢复三分,都是极为艰难。” “晕倒了?只是晕倒了?”皇上重复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 “请皇上恕罪,”卫太医再次躬身行礼,“娘娘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乐观。日后,恐怕再也无法侍寝,需得长期静心修养,方能勉强维持现状。” 皇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情绪。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沉重的消息,随后果断地说道:“好,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娘娘的身体有所好转。” 珍贵的药材如流水般被送入翊坤宫,各式各样的滋补汤药、珍贵补品络绎不绝。整个后宫似乎都因此忙碌起来,仿佛都在用这种方式,试图挽回些什么。 第80章 春日 翊坤宫虽然名义上尚未正式解除禁足,但鉴于皇上微妙态度,宫中上下自然而然地给予了许多未曾言明的便利与宽容。这种无形的解围,使得翊坤宫内的氛围相较于往日宽松了不少。 但华贵妃才刚苏醒,宫人们的心都紧紧系在了她的身上,生怕有任何闪失。即便是平日里轮班伺候的仆从,此刻也都不愿离开她的身边半步。 而在这些宫人中,有一个身影尤为引人注目,那便是崔槿汐。这些时日,崔槿汐却悄悄出去了三趟,每一次都显得神秘莫测,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这一切,都被周宁海看在眼里。悄悄尾随在身后。 第一次,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崔槿汐身后,只见她穿过曲折的宫道,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座小亭子,四周被茂密的树木环绕,显得格外隐蔽。崔槿汐在那里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可最终也没什么人前来。周宁海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好悻悻而归。 第二次,周宁海再次尾随崔槿汐。这一次,她走得更远,在御花园假山后取出来一张纸条,看过后便撕碎扔在了水里。 第三次,周宁海更加小心谨慎地跟在崔槿汐身后,只见她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前。那里大门紧闭,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任何人居住。但崔槿汐却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便从里面走出了一位衣着朴素但气质不凡的女子。 周宁海心中一惊,连忙掩好身形,耳朵竖起,细细听着那从门缝中传来的低语。他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姑姑,太妃娘娘吩咐的奴婢打听明白了。”崔槿汐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周宁海心中暗自赞叹,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连太妃娘娘的动向都能预知一二。 “莞贵人,哦,不是,莞嫔娘娘,确实是因为药物才小产的。”崔槿汐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确定,“至于是不是毒物,奴婢并不得知。皇上已经重新整饬了太医院,现在再想从那里探出消息来,实在是难上加难。” “恕奴婢僭越,王爷为何会跟后宫的娘娘扯上关系?”崔槿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 “是,奴婢僭越了。”崔槿汐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补充道,“姑姑,告辞。” 随着崔槿汐的声音渐渐远去,周宁海才敢悄悄探出头来,他悄悄回宫,将一切禀告华贵妃。 待华贵妃的身体终于能够支撑她从病榻上起身,那已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好时节。年世兰虽然被禁闭宫门,足不出户,看似与世隔绝,但她的消息渠道却异常灵通,整个后宫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前朝,方大人因收受巨额贿赂东窗事发。皇上雷霆震怒,下令对其满门抄斩,以示国法之严明。 与此同时,钦天监也发生了一场意外。正史李淳风,在一次外出骑马时,不幸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脖子,当场毙命。副使谭一霖顶了空缺,他凭借自己的学识与能力,迅速赢得了皇上的青睐与倚重,成为了钦天监的新一任正史,很得皇上倚重,这半年频频出现在御书房。 后宫之中,同样是风起云涌,各宫嫔妃们为了争宠夺爱,手段层出不穷。芳嫔因小产后身体每况愈下,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悄然离世。她的离去,让后宫中的不少嫔妃唏嘘不已。 相比之下,淳常在却是另一番景象。她侍了寝并得到皇上的宠爱,地位便一路攀升,被册封为贵人。淳贵人性格娇俏可爱,言行举止间透露出一种天然的纯真与无邪,这让皇上对她宠爱有加,时常召见陪伴。 而在这后宫的众多嫔妃中,莞嫔无疑是最为春风得意的一位,莞嫔又有了身孕。 而年世兰能起身后,便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步入厨房,挑选了最饱满、最鲜嫩的银耳与莲子,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洗净、切碎,再放入精心调配的药材,开始熬煮羹汤。 做好羹汤后,吩咐颂芝将其送往御书房。颂芝领命后,小心翼翼地端着羹汤,走向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外,颂芝对苏培盛福了一礼:“颂芝见过苏公公。娘娘托公公给皇上告罪,说这些时日她无法起身,羹汤上就马虎了一些。今日娘娘将能起身,就亲自做了一碗,请皇上尝尝。” 苏培盛闻言,心中暗自赞叹华贵妃的用心与周到。这些时日,凡是娘娘身子见好,翊坤宫仍会送来汤羹,皇上虽说不是都会喝,但十之三四会喝一些。 他接过羹汤,按例进行了验毒的程序,确保无误后,便端着羹汤走进了御书房。他将羹汤轻轻地放在皇上的御案前,并将颂芝的话一字不漏地告知了皇上。 皇上听闻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拿起羹汤,先是闻了闻那诱人的香气,然后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还忍不住咂了咂嘴。 待颂芝返回翊坤宫,便见卫临又来请平安脉。 这些时日,那位曾为华贵妃妙手回春的老医者却如同人间蒸发,再未踏入翊坤宫的半步,只有卫临每日按时前来请三次脉,风雨无阻 卫临见了颂芝,忙将手里的油纸递了过去,颂芝刚接过去,便听到内殿里传来一声嗤笑,颂芝脸色一红,忙扭身而去。 请脉时,年世兰特意吩咐下人退下,只留下素问和卫临一人。她斜倚在软榻上,目光温和而深邃,望向卫临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期待。 “你待颂芝可是真心?”年世兰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仿佛能洞察人心。 卫临闻言,脸色微微泛红,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臣对颂芝一片真心,愿以余生护她周全。” 年世兰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欣慰也有几分复杂的情绪:“本宫把她许配给你如何?颂芝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卫临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跪倒在地,发誓道:“臣今生只爱颂芝一人,愿与她携手共度此生,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年世兰满意地点了点头,“合该如此,”年世兰轻声说道,“我年家姑娘就是要被捧在手心,这些年,我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如今,我想正式认她为义妹,待你们成了亲,你也喊我一声长姐吧。” 第81章 许嫁 待卫临满怀欣喜地离去后,颂芝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羞红着脸,从后殿一步步挪了出来。她的眼眶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呜咽:“小姐,奴婢不嫁了,奴婢不要离开你。在这宫里,没有了奴婢,小姐……小姐该怎么办?” 年世兰见状,心疼地拉过颂芝的手,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能穿透颂芝心中的不舍:“傻丫头,你忘了吗?我当年就不想带你进宫,想认你为义妹,留在家里待嫁,是你执意不肯,说宫里虽苦,但有小姐在,便什么都不怕。那时,你说的也是这句话,只是语气里没有现在的哀愁,只有对未来的憧憬。” 说到这里,华贵妃的眼眶也湿润了,泪水悄然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可是,颂芝,我不能那么自私,把你永远留在身边。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人生,有疼爱你的夫君,有活泼可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我要你幸福美满,子孙满堂,而不是在这深宫里,日复一日步步算计,重复着没有尽头的日子。” 华贵妃心中暗自喃喃:“这是本宫欠了你的,前世我辜负了你,为了稳固地位,将你送给那个狗皇帝,哪怕这般,最后也是你不离不弃得陪着我。幸得今生,你遇到了自己的幸福,卫临是个可靠的人,他会对你好,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也是我最想看到的。” 她紧紧握住颂芝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祝福与不舍都凝聚在这份力量之中:“颂芝,你嫁人吧,去追求你的幸福。而我,会永远在这里,祝福你,守护你。记住,无论身在何方,你都是我年世兰最亲的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颂芝听着年世兰的话,心中的不舍渐渐被温暖与感动所取代。她明白,小姐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铺就一条通往幸福的路。于是,她点了点头,虽然眼中仍有泪光闪烁,但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坚定的微笑:“小姐,谢谢你。” “小姐,奴婢嫁了之后能不能白日里还是进宫按班序伺候?”颂芝满怀期待地望着华贵妃,她深知,一旦嫁为人妇,便意味着要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离开那个一直保护她、疼爱她的小姐。但心中的那份不舍,却又让她忍不住提出了这个请求。 华贵妃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可。你嫁了人是臣子的夫人,更是年府的妹妹,从此以后,你有你自己的家庭,有你自己的责任。你应当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享受那份属于你的幸福。我又不是不能把你招进宫来?若你想我了,或是有什么事情,只需派个人来通报一声,我自会安排妥当。” 颂芝听到这话,刚刚停止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道:“小姐,为了跟二爷再见一面,我们算计了多少呀?皇上如此防着咱们府,奴婢怕……怕不能再见小姐呀。” 华贵妃轻轻拍了拍颂芝的手背,眼神中满是温柔与鼓励:“傻丫头,你毕竟也是我身边出去的,他的防范自然会少上几分。说不得,到时还得靠你传递消息呢。但记住,你首先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颂芝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明白了小姐的深意。她重新停住了眼泪,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感激:“好,我嫁。小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尽我所能,为年府、为小姐分忧。” 华贵妃看着颂芝逐渐坚定的眼神,心中也充满了欣慰与期待。她从来没有想过通过颂芝的嫁人谋划什么,不是为了笼络卫临,更不是多一层通传的手段,仅仅是她希望颂芝幸福,脱离这个充满算计与阴谋的皇宫。 午后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添上了一抹温柔。皇上在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后,想着华贵妃送来的汤羹,心中挂念着华贵妃的身体状况,还是来了翊坤宫。皇上深知,自那次意外中毒后,华贵妃用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勉力起身,虽外表看似无恙,但内心的惊惧与身体的虚弱却是难以言喻。 步入翊坤宫,一股淡淡的熏香扑鼻而来,那是翊坤宫独有的香气,仿佛能抚平人心中的烦躁。皇上步入内殿,只见华贵妃正斜倚在软榻之上,面色苍白却仍不失其高贵气质,她的身边,侍女颂芝正细心地为她调整着枕头的位置,眼神中满是关切。 见皇上驾到,年世兰强撑病体,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皇上温柔地制止了。“爱妃不必多礼,身子要紧。”皇上坐在华贵妃身旁,目光中满是关切与询问。 华贵妃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摆摆手示意颂芝退下,随后缓缓开口:“臣妾有一事相求。臣妾思来想去,觉得颂芝跟随臣妾多年,忠心耿耿,实乃难得之人。臣妾有意将她认作义妹,并许配给卫太医。此举一来是为颂芝谋一个好前程,让她能有个安稳的归宿;二来,也是为了笼络太医之心,若宫中能有衷心的太医,臣妾日后也便多了几分保障,不至于再遭小人暗算。” 皇上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内疚,但很快便消失不见。罢了罢了,也算是给兰儿多一重保证。 “爱妃此言甚合朕意。”皇上微微颔首,“卫太医医术高超,人品端正,确是颂芝的良配。朕便赐婚于他们,也算是对你一片忠心的肯定与回报,日后伺候你的身子你也放心些。。” 华贵妃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皇上定要好好照拂自己的身子,多请几个太医轮流请脉。” 皇上犹豫了一下,便道:“兰儿放心吧。”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些日子,皇上丝毫没有提过华贵妃中毒之事的主谋和禁足之事,但是眼见的冷落了皇后。 第82章 送亲 皇上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了:“爱妃,你毒发时,朕曾允诺,若是你能醒来,便你晋为皇贵妃。” “皇上,”年世兰轻声细语,“有董鄂妃的前车之鉴,臣妾心中实在难安。臣妾虽蒙皇上厚爱,却不愿让皇后不安,更不想成为后宫不稳的源头。臣妾自知身体每况愈下,不知还能陪伴皇上多少时日,只盼能在有生之年,为皇上分忧解难,待到百年之后,能得一席之地于妃陵之中,便已心满意足。” 年世兰的话语,如秋日落叶般凄凉,却又带着一份超然的宁静,让皇上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凝视着年世兰,那双曾经明亮如星辰的眼眸,如今却多了几分淡然与哀愁。 皇上只好另起话头,试图驱散这份沉重的气氛:“皇后近来身子也不大好,母后更是年迈,将身子养好,后宫之事,还需你替朕分担一二。” 年世兰闻言,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皇上,臣妾这身子,怕是连自己都照看不好了。不然,也不会时常将福儿、沛儿送到皇上身边,让您费心看顾。只是,这后宫之中,敬嫔曾协理六宫,或许她能继续为皇上分忧。再者,安常在这些日子对臣妾极好,皇上便替臣妾赏赐一二,以表皇恩浩荡。” 皇上笑道:“你一番话,句句为他人着想,丝毫未提及自己。” 年世兰微微欠身:“臣妾能陪在皇上身边已然心满意足了,其余皆无所求。” “好,朕都允你。”皇上见年世兰说的坦率,倒是放下了不少疑虑。 三日后,紫禁城的晨曦被一层淡淡的薄雾轻轻笼罩,朝瑰公主身着一袭由江南织造局精心打造的华丽嫁衣,端坐在内殿之中。 随着礼官那悠扬而又庄重的唱和声,朝瑰公主缓缓起身,由一群宫女搀扶着,拜别皇上太后,一步步走向宫门外那辆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马车。朝瑰公主踏上马车,回望这座她生活了数十年的宫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马车哒哒踏上了前往准格尔的路。 果郡王未寻得两仪花,他本欲即刻返京,向皇上复命,但皇上却传来旨意,让他护送朝瑰公主和亲至准格尔,如此一来,果郡王便在沿途静候送亲队伍的到来。 果郡王迟迟不曾返京,太妃自然心急如焚,作为昔日的宠妃,她虽被迫远离权力中心,被太后逼的不得不清修避世,但宫里人脉仍旧不少。她暗中调动着旧部,试图打听果郡王的消息,每一丝线索都不愿放过。太妃深知,果郡王此次出行,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她担心的是,这背后是否皇上究竟觉察到了什么。 崔槿汐的行为举止明显不如往昔那般沉稳。她向来机敏,怕是察觉了不少端倪,,让她心中充满了忧虑。 这些时日,她总是小心回避,极少离开翊坤宫,但公主出嫁这日,她回到屋内,从抽屉深处拿出一方帕子,紧紧握着那方帕子,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准备走出翊坤宫。 不想,崔槿汐刚走到宫门口,便见周宁海那张阴沉如水的脸,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眼前,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声音低沉而阴冷:“娘娘有请,崔姑姑,请吧。” 崔槿汐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心头。她强作镇定,跟随周宁海穿过一熟悉的宫门,每一步却都像是踏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进入内殿,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熏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年世兰端坐在高位之上,面容冷峻,眼神如刀。 “谋朝篡位的事你都敢掺和,命是真的不想要了吗?”华贵妃的话语冰冷而直接,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崔槿汐心中残存的一丝侥幸。 崔槿汐只觉得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交叠,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娘娘,奴婢没有,奴婢绝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年世兰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你可知你为何能活到今天?这紫禁城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又有多少颗心在算计着你?皇上早已在暗查后宫,你以为你那些小心思隐藏得有多好?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崔槿汐心中一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深知后宫的手段,更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寻找一丝生机:“娘娘,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分异心。” “忠心耿耿?”年世兰轻轻重复这四个字,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你若是真的忠心耿耿,就不会私下里与太妃的人见面。”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啊!”崔槿汐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眼眶泛红,满是急切与委屈。 “崔姑姑,”年世兰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冷厉,仿佛冬日里的寒风,直刺人心,“你怕是已经忘了,本宫曾问过你:权势与性命,哪一个对你来说更为重要?你当时是如何回答的?本宫也曾好心提点于你,勿要念及旧情,与那些曾经的人有所勾结,以免引火烧身。” 听到“崔姑姑”这三个字,崔槿汐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娘娘,奴婢一时糊涂,那日您中毒之时,太妃突然派人来,让奴婢暗中查探莞嫔是否也遭遇了同样的不幸,言说皇上命王爷寻找解毒之物,欲同时救治您与莞嫔。奴婢心中疑惑重重,察觉到此事不寻常,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应和太妃的任何要求。今日,今日奴婢只是想要将这件东西归还给那位传递消息的姑姑,从此断绝一切联系,再不相干。”说着,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素雅的手帕,手帕的一角,绣着一朵傲雪寒梅。 年世兰的目光在那手帕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移开:“是苏培盛,他拼尽全力保下了你的性命。为了你,他不仅冒险瞒下了你私下会面的事情,还愿意替本宫做三件事情,以此作为条件,只求我能饶你一命。崔槿汐,你自己好好斟酌吧,你的命,值不值这三件事?” 崔槿汐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她从未料到,苏培盛会为了她,甘愿承受如此重大的代价。 第83章 死去的记忆活过来了(一) 昭瑰公主的婚礼余韵未消,宫闱之内又迎来了一场新的庆典。公主出嫁后的第三日,便是大吉之日,嫔妃们终于迎来了她们梦寐以求的时刻。 敬嫔此番晋位敬妃,赐协理六宫之权。欣贵人晋位欣嫔。莞贵人晋位莞嫔。博尔济吉贵人,作为蒙古王公之后,自然不会落下她,此次晋位嫔位,并被赐号“雅”。富察贵人晋位嫔位,并被赐号“祥”。 至于安常在,她虽出身不高,但凭借华贵妃的帮衬,在后宫中也逐渐站稳了脚跟,此次晋位贵人,并被赐号“柔”。 年世兰早已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准备,她将自己当年进宫封妃时所穿的衣裳首饰一一打点,都给敬妃送了过去,她还特意叮嘱,晋封礼上一定要用自己准备的东西,切不可用内务府送来的,以免沾染了不必要的麻烦。 柔贵人未能直接晋为主位自然不用出席册封礼,在接到圣旨的当天,她便早早地来到了皇后宫中,聆听皇后的教诲。今日,她早早的就来了翊坤宫。 “安娘娘!”沛儿一见柔贵人就兴奋得张着手一边喊一边往上冲,显然对这个温柔又疼爱他的安娘娘充满了喜爱。然而,年世兰却一把薅住了他的衣服,制止了他的行为。崔嬷嬷见状,忙将六阿哥抱了起来,轻声哄道:“我的小祖宗,可使不得,贵妃娘娘身子弱,你可别冲撞了她。” 年世兰轻轻掩饰地捋了捋她发髻道:“马上就要开蒙读书了,沛儿还这般莽撞,真是让人操心。本宫近日来气虚得很,总觉得力不从心,你快送他去养心殿吧。”言罢,她轻轻叹了口气,扭身步入了内殿。 崔嬷嬷见状,连忙将六阿哥从地上抱起,小家伙似乎还意犹未尽,小手在空中挥舞。 崔嬷嬷一边哄着,一边温柔地安慰道:“好阿哥,咱们去迎四阿哥下学吧,娘娘现在身子不适,咱们别去打扰她了。” 沛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挣扎着边喊着哥哥边从崔嬷嬷身上要下来。 柔贵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也跟着进了内殿。 ““你自己的身子不晓得啊,若是让沛儿扑了您,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您还张着手要抱他。”年世兰埋怨道。 “无妨,娘娘,臣妾这胎已经满了三个月了,胎气早已稳固,不必太过担心。 ” 年世兰听柔贵人说得轻巧,不由的加大了声音:““容儿,你莫要大意,宫里的孩子难养,在王府生福儿的啊时候,我连太医都不敢用。” 柔答应闻言,轻轻说道:“娘娘,臣妾知晓您疼臣妾。”说着,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年世兰身上倚去。 年世兰却突然噌得一下侧过来身子道:“柔贵人,你又要干嘛!你快坐好。” 柔贵人如何不知年世兰的傲娇,现下一点也不恼,温顺地坐下,假装没看到年世兰眼底的笑意,““娘娘的身子可算是好些了,躲得这般机敏。” “若不是,娘娘也不至于......”说到这里,她的眼泪竟又想往下掉。 年世兰见状,心中也不免有些动容,她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也不愿如此啊,但为了活下去,为了年家满门都能活下去,本宫不得不这么做。舍了本宫一人,又能如何?” 柔贵人闻言,更是止不住眼泪,叫道:“娘娘!” 这声“娘娘”如同穿越时空的呼唤,仿佛让年世兰听到了当年中毒时她们的声声哭喊,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半年前。她一口一口吃下了带着毒物的蟹粉酥,素问一边帮她针灸封住脉搏,一边道:“娘娘,坚持住,坚持住,小姐!娘娘!” 那时,年世兰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 那日,宫中的气氛异常压抑,得到章弥招供的消息时,年世兰正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只有以毒攻毒,才能求得破局。 “素问,准备好了吗?”年世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素问此刻正紧张地忙碌着,她手持银针,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旁,同时,一叠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蟹粉酥静静地躺在桌上。素问知道,这蟹粉酥中蕴含着剧毒,却也可能是华贵妃唯一的救命稻草。 “主子,已经准备好了。”素问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深知这个决定的分量。 年世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她毅然决然地拿起蟹粉酥,一口一口吃着。 “素问莫怕,本宫能坚持的。”年世兰的声音虽弱,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然而,毒药的威力远非她所能想象。随着药效的发作,年世兰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紧接着,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素问见状,立刻拿起银针,迅速在年世兰的脉搏上施针,试图封住毒素的蔓延。 “主子,坚持住,千万不能晕过去,晕倒会导致身体机能迅速下降,封不住这毒的。”素问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与坚定,她一边施针,一边不断地鼓励着年世兰。 此时,颂芝和周宁海已经是一脸的泪,他们冲到宫门口,与侍卫们对峙起来。他们知道,小姐如此伤害自己,只为了能见二爷一面,以便谋划后续的行动。然而,侍卫们却不为所动,坚守着禁足的命令。 “小姐,小姐醒醒!”素问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断地呼喊着年世兰的名字,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在素问的呼唤声中,年世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痛苦。 “小姐,跟我说说话,不要停。”素问忙着施诊,却又怕华贵妃晕过去,只得想了这个办法。 “素问啊,本宫真的怕了。我年家满门忠烈,却被他疑心至此。”年世兰的嗓子很痛,声音也带了几分哑意。 第84章 死去的记忆活过来了(二) 年世兰的声音中带着决绝与无奈:“这次不是巫蛊就是天象,怕是犯了皇上的大忌。我必得见哥哥一面,才能图谋后话。” “哥哥交军权都不行,又把年富、年兴派去练兵。怕是嫂子生了他们都不知何时才能见妹妹一面。一边用着我年家,一边又疑着!”年世兰的声音愈加无力。 “幸得哥哥这些年在十四爷身上下足了功夫。本宫的福儿也是聪慧的,他虽小,但已经懂得了许多事情。他定是觉察到了什么,福儿,福儿昨夜他哭了一整晚。他说长大了会保护着我,娘亲无用啊,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若是知道我服毒怕是吓坏了他。”年世兰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愧疚与不舍,声音也柔软了起来。 此刻的年世兰,仿佛被命运的大手紧紧握住,无法挣脱。 素问听着年世兰那决绝的话语,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她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银针,每一针都落得又准又稳,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年世兰争取那一线生机。 “素问,这事了了,我便将你们都送出去,你们不能在宫里,万万不能!”年世兰仍在喃喃着,她知道,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旦被察觉,便无法全身而退。 素问听着这话,心中五味杂陈。“娘娘,奴婢施完针了,您好好歇歇吧。”素问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关切。 年世兰却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陷入了昏迷之中。 “娘娘,委屈您了,奴婢不会走的,奴婢死也要守着您。”看着年世兰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素问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颤抖着手,艰难地收拾着银针,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无奈。 “哪怕让线人劝的芳嫔换成了有解药的毒药,可中毒是真!这些日子您怎么撑得住啊!”素问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素问跑到宫门口,大声喊着:“娘娘晕倒了!快叫太医啊!” 颂芝和周宁海都以为,娘娘虽然服了毒,但只要吃下解药便无大碍了。然而,只有素问知晓,这次中毒有多么凶险。 素问知晓,年世兰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无法收买所有的太医。只有中毒越凶险,皇上才会真的害怕。不论真心假意,他都不会想失去制约年家的纽带。而皇后这个人,绝不会亲自下场参与争斗,她一定会找好替罪羊,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芳嫔做梦也想不到,内务府分给她的贴身宫女自来就是年世兰的人。素问本以为,她察觉了麝香之事,能够会对皇后产生怀疑。然而,她终究还是太过天真,没有识破皇后的阴谋。皇后隐藏得极好,让芳嫔一步步踏入了她设下的陷阱之中。 方氏并非出身于名门望族,自踏入这王府后院之内,便如同一只误入歧途的小鹿,对宫中那些错综复杂、勾心斗角的争斗全然不知。她本以为,王爷的宠爱能为她寻得一方净土,然而,现实却远比她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那日,皇后亲自召见了她,赐予了她一剑封喉、无药可解的剧毒。皇后要她不要在风口浪尖上投毒,待事情平息之后,要了华贵妃的性命,四阿哥便会交于她抚养。这突如其来的“恩赐”,让方氏心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可对失子她来说,抚养一个孩子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 正当方氏陷入两难之际,侍女向她提议:禁足期间,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否则怕是投毒都不能了,更是说道,不若换一种有解药的毒物,这样一来,即便投毒不成,也能在关键时刻献出解药,从而赢得皇上的恩宠,甚至可能借此机会,让自己和家族在后宫中的地位得到提升。 对于方氏而言,这个建议无疑是在她绝望的心中点燃了一把火。她失去了孩子,那是她在这宫中唯一的寄托与希望,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迟迟未能查明。她心中充满了愤怒与复仇的渴望,她忘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方氏凭借着对娘家的一丝联系,费尽千辛万苦,从遥远的苗疆搞来了一种毒性极强的毒物。这种毒物虽猛烈,但并非无药可解,只要掌握好剂量与解药的时机,便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她精心策划,将这毒物悄无声息地用在了年世兰的饮食之中,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能够抚养一个孩子。 然而,方氏并未意识到,这一步棋,将她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安陵容一时间感慨万千:“娘娘的身子,若能彻底康复,那该有多好啊。” 年世兰从回忆里醒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宽慰旁人:“如今这般境况,已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不过是怕冷些,畏热些,比起......我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现下,已是万幸。” 年世兰话虽这么说,安陵容如何不明白明白,这不过是她强作坚强的表现。她又不是没亲眼见过,冬日里,翊坤宫内即便是点燃了足足的炭火,年世兰还是裹着三层厚厚的被褥,身体因寒冷而不自觉地颤抖,连动弹一下都显得异常艰难。 想到即将到来的夏日,安陵容不禁为年世兰暗暗担忧。夏日的酷热对于常人而言或许只是些许不适,但对于身体虚弱的年世兰来说,无疑又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她深知,即便是在这相对温和的春日里,年世兰也已是勉强支撑,到了夏日,那份煎熬恐怕更是难以想象。 “娘娘,嫔妾真是无用,他如此折辱我们,我却无能为力。嫔妾恨不得即刻手刃了他,为您,也为自己讨回公道!”安陵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几分不甘。 年世兰闻言,轻轻抬手制止了她,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噤声,这样的话,说一遍就够了。待到时机成熟,我们自会有翻身之日。” 柔贵人听后,凄凉一笑,她缓缓收敛起情绪,再次恢复了往日里那温柔如水的模样,仿佛一切痛苦与挣扎都不曾发生过。 第85章 死去的记忆活过来了(三) 这些年,年世兰身处深宫,见惯了尔虞我诈,人心难测,却唯有对敬妃抱有深深的信任与依赖。敬妃温婉如水、气质如兰,似乎从未被宫中的浮华与权力所诱惑,更未曾对高高在上的皇上产生过半分心动。即便是王府,在那段被年世兰精心谋划,使得还是王爷的皇上对敬妃宠爱有加的日子里,敬妃的心中依然波澜不惊。 年世兰起初并不理解敬妃为何能如此淡然,直到后来,在一次偶然的闲聊中,敬妃哭着透露了自己深藏心底的秘密。原来,在入宫之前,敬妃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兄,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夏日里,表兄会亲手为她制作纸鸢,两人在蓝天白云下欢笑追逐,那份纯真与快乐,是任何物质都无法替代的;秋日里,表兄又会为她摘来最鲜美的果子,那份甜蜜与温馨,至今仍让她回味无穷。年少的倾慕,如同夏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心田,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然而,命运却对敬妃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为了家族的利益,她的父亲将她送入了王府,成为了王爷的妾。这本应是她人生的转折点,却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本应成为府邸的主母,与心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享受天伦之乐。然而,现实却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极端,而表哥也在家族的安排下另娶他人。这份无奈与哀愁,如同秋日里的落叶,无声地飘落,却又在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她深知,她不能怨恨父母,因为他们也是出于家族的利益考虑;她更不能怨恨皇上,因为在皇上的帮助下,父亲成功坐上了齐州知府之位。于是,她只能将一切归咎于自己,认为是自己命数不好,才落得如此下场。在王府的日子里,她每日都如同生活在牢笼之中,每一刻都充满了煎熬与折磨。她不能选择死亡,她的父兄还指望着她的地位能够为他们带来庇护;她也不愿去争宠斗艳,那违背了她内心的原则与底线。于是,她只能日复一日地沉浸在寂寞与孤独之中,仿佛一朵凋零的花,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与生机。 不想,有一天,她的院落改了名字,紧接着,一个如同夏日骄阳般炽热的女子入府了。 年世兰的到来,为敬妃的世界带来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她热情奔放,充满活力,与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正是这样的差异,让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与友谊。年世兰似乎能洞察敬妃内心的孤寂与渴望,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问她轻声细语地问敬妃:“你瞧,我有孩子了,你想不想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你的日子或许能增添不少乐趣与色彩。” 那时的她是怎么做的呢,她被突如其来的恐惧紧紧攥住了心房,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最终无力地跪倒在地。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她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她疑心自己要害了无辜的孩子。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让她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想到这里,她不禁无声地笑了,她意识到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地脆弱与愚蠢啊。她怎会疑心自己呢。 后来啊,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是的,她想的。她一直以来都对家里的侄子侄女疼爱有加,每次看到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暖流。如果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兴许有个孩子,日子里也不会那么孤寂。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记沉重的打击。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怀孕,这个残酷的事实如同晴天霹雳,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不知何时起,她发现自己也陷入了他人的算计之中。那些看似无害的东西,如今回想起来,都充满了阴谋与陷阱。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聪慧与判断力,这些年的智慧与机敏仿佛都成了一个假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对她充满了敌意。 在绝望中,她联系了父亲为她留下的人手。那一刻心中的怨恨与不满也逐渐消散,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责怪父母了,她突然意识到,情爱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开始服用调理身子的药物,身体也逐渐恢复。一日,与年世兰闲聊时,年世兰告知她,新上任的御史之子,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抛妻弃子,当年世兰面带嘲讽地指责男子薄幸时,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哽咽着告诉年世兰:“那个人……曾经是我的意中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的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然而,在这一刻,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与释然。 她曾以为表哥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现在终于明白,过去最终过去。他娶妻生子幸福美满也罢、声名狼藉也罢,都不再与她相关。 对王爷,她也上了三分心,琴棋书画她也是样样精通,王爷来的更勤了,她的心中有一丝窃喜,王爷对她另眼相看,自己的冤屈是否可以解决。然而,当她试图寻求王爷作为依靠,向他倾诉内心的苦楚与渴望时,王爷眉宇间流露出的不耐烦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心中所有的希望与幻想。 那一刻,她彻底清醒了。她不再试图去争取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与宠幸,更不再试图让王爷给她寻求公道,而是将全部精力放在了调养身体上。在药物和丸药的帮助下,她经历了百般磨难与痛苦,终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让她的生活重新焕发了光彩与希望。 一切终是释怀了,或许所有的男子都是如此,多情而又薄幸。她不再对王爷抱有任何幻想与期待,而是学会了如何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宫廷中保护自己与女儿,更是努力以求帮助年世兰万一,主母不慈,她亦能笑靥如花地应对自如。 有时候,敬妃也会庆幸自己的母家没有掌握重兵,没有卷入那些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她看着年世兰在宫廷中艰难度日,不断算计与争斗,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艰难挣扎,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心疼与同情,也更珍惜她们间的情谊。 这些年来,她们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夜深人静时,每当她紧紧怀抱着女儿,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幸福。她知道,这个小小的生命是年世兰给予她的,是她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第86章 死去的记忆活过来了(四) 年世兰静静地望着面前低垂着眼睑、神色温婉的女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微妙的涟漪。她是什么时候进入自己眼的? 说起来,这个世间竟真有这般实在之人。前世里,她与甄嬛之间从相知相惜走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这其中的曲折缘由,即便是作为旁观者的年世兰,也不免感到唏嘘不已。 安陵容总是那样,习惯性地站在他人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哪怕需要牺牲自己的利益,哪怕要让自己承受莫大的委屈,她也总是默默承受,尽力去迎合每一个人。只要能够得到他人的一丝认可和接纳,她仿佛就愿意倾尽所有,这样的性情,确实让人心疼。 不过,年世兰虽然表面上给予了善待,内心深处却始终保持着一份戒心。她深知,安陵容并非池中之物,其隐藏的实力与手段不容小觑。年世兰不敢轻易对她卸下防备,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其温柔外表下的锋芒所伤,落得个反噬的下场。 至于那日,是什么场景,是怎么回事,让自己跟她交了心? 年世兰的记忆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只记得那日的风,似乎比往常更加柔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那是刚过了年节,宫中的一切似乎都还沉浸在节日的余韵之中,却又迅速地回归到了往日的平静与规律之中。在这样悉数平常的一日里,安陵容又一次踏入了翊坤宫的大门。自年世兰被禁足以来,安陵容便时常忍不住前来探望,不是带上些日常所需的物件,便是些精致的点心。在那些日子里,安陵容自己也受了不少委屈和难为,但她却似乎毫不在乎,甚至开始以华贵妃的人自居,恨不得日日都来坐坐,陪陪她,说说话。 那日,当安陵容踏入翊坤宫时,她的眼眶明显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模样。 年世兰依旧躺在榻上,身体虚弱得连起身都显得力不从心。她本可以选择假寐,装作对安陵容的情绪一无所知,但出于一种莫名的情绪,她还是开口问道:“这般是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心事。” 安陵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悲伤,轻声道:“娘娘,臣妾无事,只是有些疲惫罢了。” 年世兰听后,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宝鹊是年世兰安排在安陵容身边的一个侍女,但年世兰从未要求她做过任何不利于安陵容的事情。她只是想安排好人,别被他人从中离间,生出误会。然而,这一次,宝鹊却突然哭着跪在了年世兰的面前,声音哽咽地说道:“娘娘,小主她……她委屈呀!” 安陵容见状,连忙制止道:“宝鹊,你这是做什么?娘娘身子这般虚弱,说这些给娘娘听,岂不是让娘娘更加忧心吗?” 宝鹊是个本分,这般说自有因由。 年世兰见状,温柔地安慰道:“本宫的身子都已经这样了,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吧。有时候,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总会感觉好受一些。” 在年世兰的鼓励下,安陵容终于鼓起勇气:“娘娘,臣妾今日来翊坤宫的路上,不期然遇到了皇上和莞嫔语笑晏晏,并肩而行的正在御花园中赏梅。” 年世兰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这倒也是不奇怪,这些时日,皇上确实很是宠幸莞嫔。” 安陵容轻轻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臣妾本不欲打扰皇上与莞嫔的雅兴,便下意识地便闪在一棵树后,便想着在旁静静地等他们离去后再来探望娘娘。皇上与莞嫔一边赏梅,一边聊着天,他们夸赞着梅花的傲骨与高洁,氛围甚是融洽。可不想,聊着聊着,话题竟不知怎的就转到了臣妾身上,说起了除夕那日臣妾所唱的《梅花赋》。” 年世兰眉头微蹙:“好端端的,除夕夜宴之上,王公大臣皆在,你为何要唱歌呢?这岂不是……” 安陵容苦笑一声,打断了年世兰的话:“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说是为宴会助兴。皇上当时也欣然同意了,臣妾又能如何呢?只是,臣妾心中明白,皇后娘娘此举,无非是想拿臣妾当歌舞姬一般羞辱,而皇上……臣妾本就是以色侍人,他自然对臣妾也未曾有过半分真正的尊重。” 年世兰轻轻拍了拍安陵容的手背,柔声说道:“委屈你了,只是在这深宫之中,想要求得一份真心相待,又谈何容易呢?” 安陵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继续缓缓说道:“莞贵人轻声细语地问皇上,究竟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她多一些。” ”这本是女子间或许难免的稚气之问,有何恼的?“ “我本以为皇上会一笑置之,未曾想皇上竟认真地回答:‘嬛嬛啊,你何须如此妄自菲薄,你与柔贵人,就如同春日里的绚烂花朵与秋夜中的皎洁明月,各有千秋,’皇上此言初听起来,似乎颇为公允,能跟宫中备受宠爱的妃子相提并论,也是一种难得的肯定。” 说到这里,安陵容的声音微微颤抖,喉头一紧,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了她的呼吸,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然而,皇上的下一句话,是‘此时此刻,自然是喜欢嬛嬛。安常在乃礼仪人也,与你这般大家闺秀不同。’ 安陵容说到这里,眼眶已微微泛红,她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滑落,但那份深深的失落与伤痛,却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心,无情地摔打着,让她更觉孤立无援,前路茫茫。 “混账!”年世兰怒不可遏,一气之下将手中的软榻狠狠掷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重重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深知这等浑话对安陵容的伤害有多深,尽管心中满腔怒火,却也只能强压下去,转而温柔地安慰起安陵容来。 第87章 同盟 然而,自那日起,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年世兰都没有再见到安陵容的身影。这让她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担心安陵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终于,半月之后,安陵容再次踏入了翊坤宫的大门。年世兰一眼便瞧出了她身上的异样,那熏香的味道与往日截然不同,带着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她连忙屏退了下人,将安陵容拉到一旁,神色凝重地问道:“容儿,你这是何熏香!你要做什么?” 安陵容微微垂眸,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娘娘,这是鹅梨帐中香,不过白日里闲来无事,调着玩的罢了。” 年世兰一听,心中更是大惊,她如何不知晓,这鹅梨帐中香虽名为香,实则却含有催情之效,若是长期熏染,对人的身心皆是大害。她紧紧握住安陵容的手,眼中满是担忧:“容儿,为了那些浑话,你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子啊!迷情香你都敢用,你这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安陵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恨意,她抬起头,直视着年世兰:“娘娘,什么都瞒不过您。就算今日臣妾是死,臣妾也不会饶了他!他竟如此辱我,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年世兰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安陵容心中的委屈与愤怒,也明白在这深宫之中,女子的命运往往掌握在他人手中,难以自主。她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容儿,你且冷静下来。为了你的父亲、母亲,你也做不得傻事。快告诉本宫,你擅香这事还有谁知?” 安陵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信任,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娘娘,除了您,谁也不知道我擅香的事情。我只道是寻得了这稀罕物,知晓甄嬛喜欢,便当做恭贺晋位之礼赠与了她,又暗中吩咐花房日日送了依兰去,皇上这些日子可离不得她了。” 年世兰闻言,心中微微一震,她没想到安陵容竟然如此聪慧敏锐,更没想到她竟敢将此事告知自己。她看着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说道:“容儿,你倒是什么都敢跟本宫说。看来,你心中已有了计较。” 安陵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年世兰,说道:“娘娘,您不就是被他害得如今这般田地吗?只有您对臣妾好,臣妾心中早已发誓,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年世兰闻言,一时不知晓再说什么。她知道,安陵容是个聪明且坚韧的女子,日后在这宫中,她必能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年世兰轻轻拍了拍安陵容的手背,说道:“容儿,你如此聪慧敏锐,又有此心,日后本宫便什么都不必瞒你了。我们共同进退,定要让那些欺辱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自二人交心后,年世兰自是何事都不再瞒着安陵容,更是将当年给冯若昭的药给了也给她一份,嘱咐她尽快有孕,好有个孩子傍身,毕竟,皇上马上就不能生了。 羹汤日日送去,皇上喝的开心,他自然不会想到是慢性绝嗣汤,药量一点一点累计,怕也是一年半载的功夫就能彻底绝了生育,若是中间再有个意外,更是效果显着。 皇上不信任太医,太医诊脉瞧出一两分端倪,不是日日诊脉,也不觉得是药物所致,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说皇上忙于政务,要多加休息。 自那次推心置腹的长谈之后,年世兰对安陵容的信任与日俱增,她心中再无半点保留,不仅对安陵容倾诉了诸多衷肠,更是将自己当年赠与冯若昭的那份秘药慷慨相赠。如今,她希望安陵容也能借助这份力量,尽快怀上龙裔,为自己在后宫中增添一份坚实的依靠。毕竟,皇上马上就不能生了,她们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每日,精心熬制的羹汤都会按时送到皇上的御案前,那羹汤中悄然融入了慢性绝嗣之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皇上品尝着这看似普通的羹汤,只觉得滋味鲜美,心情舒畅,却不知这每一口都在悄然侵蚀着他本就脆弱的生育能力。药量被年世兰精心调控,一点一滴地累积,预计需得一年半载的时间,方能彻底断绝皇上的生育可能。若是有意外发生,也只会加速这一进程,让效果更加显着。 皇上素来多疑,哪怕重整了多次太医院,也对太医也鲜有完全信任之时。偶尔有太医诊脉时,或许能隐约察觉出一两分不同寻常之处,但一来并非每日都诊,二来他们也不敢轻易将这等微妙变化归咎于药物,毕竟,在皇宫之中,揣测圣意、妄议龙体乃是大忌。因此,即便心中有所疑虑,太医们也只是含糊其辞,劝慰皇上乃是因政务繁忙,需多加休息,调养身体。如此一来,年世兰的计谋便在这看似平静无波的后宫中,悄无声息地推进着,一切都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敬妃那边的册封大典,本是后宫中难得一见的喜事,宫人们穿梭往来,喜气洋洋,整个宫廷都沉浸在一片欢庆的氛围之中。然而,就在册封礼尚未结束之际,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迅速在后宫中炸开了锅——莞嫔竟仅着贴身里衣,被匆匆赶回了碎玉轩。 这一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传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引起了轩然大波。对于后宫中的女子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羞辱,穿着内衣在宫中行走,不仅失了体统,更是颜面扫地。大半个皇宫的人都目睹了这一令人瞠目结舌的场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让莞嫔的尊严扫地,几乎无地自容。 有人私下里议论,这样的惩罚,还不如直接被打入冷宫来得痛快。冷宫虽孤寂,但至少能保留一丝尊严,不必如此狼狈地在众人面前示众。 直到敬妃册封礼毕,便匆匆赶回来翊坤宫,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第88章 旧物事件 众人依次行过册封礼后,便依照礼仪,一同移步至皇后居住的宫殿,准备聆听皇后的训导与教诲。 然而,皇后恰于此时头风病症发作,疼痛难忍,众人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在侧殿等候。 皇上先于皇后抵达,众人依照礼节,纷纷向他请安。 皇上的眼眸在人群中停留了片刻,尤其多看了两眼莞嫔与祥嫔,眼神中似乎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却并未多言,只是如往常一般,步入了内殿。 众人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内殿之中,皇后早已耳闻外面的动静,她强忍着不适,由贴身侍女剪秋搀扶着,急匆匆地走出内室。未及行礼,皇后便因剧烈的头痛而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剪秋靠去,口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哎呀”。 皇上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几步,稳稳地扶住皇后,让她慢慢坐回椅上,关切地问道:“皇后,你这是怎么了?”语气中满是担忧。 皇后虽疼痛难忍,但神志尚清,她以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脸色苍白,吃力地回答道:“臣妾……臣妾只是有些头痛难忍。” 剪秋见状,急忙转身去取了热水来,想要让皇后缓解一下不适,但皇后却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微微摇头,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莞嫔与祥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见状,倒是显得较为平静,他淡淡地解释道:“她们二人今日所着的衣饰,与朕初遇纯元皇后时,她所穿戴的颇为相似。”言罢,皇上的目光再次在莞嫔与祥嫔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回忆着那段遥远的过往。 皇后愈发着急,再次呼唤了绘春,剪秋迅速领会,连忙将绘春领了进来。 皇后一见绘春,便指向二人,对绘春厉声道:“你瞧瞧她们的衣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绘春一瞧见二人身上的装扮,顿时大惊失色,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哭喊着说道:“前些日子,娘娘在整理纯元皇后旧时遗物时,发现霓裳长裙上掉了两颗南珠,如意金簪的金线也松了,便命奴婢拿去内务府修补。奴婢本想尽快取回,谁知这两日事务繁多,竟给忘了。奴婢实在不知这些东西怎会穿在了两位娘娘身上。”说到这里,她吓得连哭都忘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皇上、皇后恕罪啊!” 皇后闻言,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气得浑身剧烈发抖,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地喘着粗气,胸脯起伏不定,仿佛连空气都在她周围震颤。“糊涂!真是糊涂至极!”她厉声喝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般尖锐,穿透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房。“本宫千叮咛万嘱咐,不知强调了多少遍,让你们对那些先皇后的遗物要分外上心,小心谨慎地保管,视如生命般重要。你们倒好,竟全当作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丝毫放在心上吗?”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宫殿点燃,声音也因愤怒而变得沙哑而尖锐:“旁的也就罢了,那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即便有所损失,本宫尚可勉强接受。可偏偏是这些……这些是先皇后生前最为珍视之物,每一件都承载着无尽的回忆与情感,你们如此轻忽大意,简直是在践踏本宫的心,践踏先皇后在天之灵!” 莞嫔和祥嫔瞬间意识到,她们误穿、误带了纯元皇后的衣物饰品,忙不迭地跪下请罪。 皇上的目光有些呆滞,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说道:“这是她第一次遇见朕的时候穿的,她竟然如此珍视。” 皇后的目光如火焰般跳跃,久久地凝视着皇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酸楚:“皇上还记得,那时姐姐进王府来看我。” 皇上淡淡地“唔”了一声。 他们如此这般说着话,众人皆不敢插言,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不想这时,莞嫔竟脱口而出:“不可能的,未嫁的女儿怎可能着嫔位服饰?” 此言一出,无疑是公然质疑先皇后不遵礼法。皇上的脸色瞬间铁青,他逼视着莞嫔,语气陌生而冰冷,简短地吐出三个字:“脱下来!” 莞嫔一时有些尴尬,但在皇上的威严之下,她不得不缓缓脱下外衣。只穿着一件品色暗纹的里衣,显然是不合仪制的。然而,在众人面前如此袒露,又与赤身露体有何异? 莞嫔只得脱下了外衣,双手奉上。 皇后斜睨着皇上,小心翼翼地说道:“莞嫔和祥嫔一向谨慎,必不会故意如此,怕是有什么缘故吧?” 莞嫔忙道:“臣妾的礼服是内务府送来的,并不晓得衣裳的来由。”说着,她的唇角漫上一缕凄惶的笑意,胸中气息难平。她盯着皇上、皇后道:“原本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领罚。” 祥嫔也忙摘下簪子,双手奉上,说道:“臣妾的首饰皆是内务府送来的,并不晓得来由。臣妾知罪,皇上恕罪。”说罢,她也俯首叩头。 皇上在沉吟片刻后,态度似乎有所缓和,或许是心中仍顾念着莞嫔腹中的子嗣,轻轻摆了摆手,只说道:“退下。”言罢,皇上的目光在莞嫔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二人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退出皇后寝宫时,祥嫔依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鬓发掉落的已被她挽起,丝毫不乱,相比之下,莞嫔则更显得狼狈,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失落与不安。 敬妃说完,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柔贵人轻声道:“今日未曾聆听皇后教诲,不知这册封之礼,二人可算是真正完成了?” 敬妃微微皱眉,低声说道:“帝后都未曾对二人加以处罚,此事只怕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倒是可怜了皇后一番筹谋。” 年世兰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皇上今日虽未发作,但心中怕是已有了芥蒂。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容儿的肚子,再瞒不过一个月了。原本有莞嫔在前面顶着,如今她这般模样,容儿的日子怕是要更加艰难了。” 敬嫔闻言,也是面露忧色,嘴里却说着:“娘娘勿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定能护容儿周全。” 第89章 手办养成 闲话不过两句,年世兰便催促着敬妃回宫。今日是大封之日,按照惯例,皇上必定会前往那些位份尊贵的嫔妃宫中,以示恩宠。如此这般说来,敬妃作为宫中的老人,又是今日得封位分最高、皇上颇为敬重的一位,确实得快些回去伴驾,以免失了礼数。 敬妃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对这些封赏与恩宠并不十分在意,还是早早回去了。毕竟,就算她本人早已过了争宠的年纪,不再执着于皇上的关爱,可她的女儿还需依靠皇上的宠爱。 瞧着欣嫔的云霏公主虽然侥幸避免了和亲的命运,但至今仍未选定夫婿,欣嫔心中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一日未定下亲事,便一日不得安心。欣嫔这次也晋了封位,虽然面上风光,可私下里却也明白,皇上对她的心思早已不如早年那般上心了。岁月无情,宫中的宠爱更是朝露般短暂。 这边敬妃早早回了宫,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皇上竟出人意料地去了碎玉轩,还带去了封嫔的吉服。那吉服的样式,与今日莞嫔所穿的霓裳长裙确实有几分神似。 年世兰得知此事时,只是轻轻嗤笑了一声,心中暗道:这皇上怕是又想起了什么新花样,要亲自培养个“手办”出来了吧。 而皇后得知此事,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手中的砚台猛地一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碎玉轩的规矩一向松散,宫墙内的秘密往往难以在此地长久藏匿。不过多时,皇上在碎玉轩的消息便如同春日里飘散的柳絮,不经意间便在整个后宫流传开来。 莞嫔流着泪,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碎玉轩。那深刻的耻辱和哀痛,如同锋利的刀刃,将她的心切割得支离破碎。长久的哭泣之后,她的双眼已经干涸,只剩下刺痛提醒着她曾经的脆弱。 在一片沉寂中,时间仿佛凝固。终于,一阵轻微的推门声打破了这份死寂,是浣碧走了进来。她轻声细语:“娘娘,皇上来碎玉轩了。” 莞贵人闻言一愣,随即忙不迭地起身梳妆。她选了一袭浅紫色的锦服,那衣服上绣花暗纹精致细腻,远看只觉一片浅紫,清新雅致。下身则搭配了一条月白色底、绣着星星点点鹅黄色迎春小花的百褶长裙,既显端庄又不失活泼。为了怕颜色过于素净,她还特地搭了一条玫瑰紫色的妆缎大氅,既显身份又不失温婉。脸上淡淡地施了胭脂,掩去了泪痕,头上则只插了一支紫玉镶明珠的流苏簪子,简约而不失华贵。她的笑容恬静如珠辉,温润而内敛,仿佛一切的风雨都已经过去。 皇上进来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用眼神默默注视着莞嫔的一举一动。 莞嫔虽然明知皇上已经到来,却故意装作不知,全神贯注地绣着手中的香囊。 片刻之后,皇上轻咳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含笑起身迎接:“皇上来了。”随即又带着几分嗔怪之意:“来了也不说一声儿,倒显得臣妾失礼了。” 皇上微笑着回应:“嬛嬛不必拘礼,今日之事委屈你了。朕虽心有不舍,却也无可奈何。”说罢,他拍了拍手,苏培盛便捧着封妃的吉服走了进来。 莞嫔看着那吉服上的红色与刺绣,心中五味杂陈:“同样的红色与刺绣,也难怪内务府会弄错。” 皇上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内务府深谙此道,他们自是不会平白无故地弄错的。朕不忍以不敬先皇后为由罚你,只能委屈你一番了。至于内务府,朕自有处置。” 听到皇上如此说,莞嫔这才放下心来。她忙吩咐浣碧奉上茶水,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皇上知晓臣妾的委屈,臣妾便不觉得委屈了。臣妾哪里能想到,纯元皇后的衣饰竟会与嫔妾的如此相似呢。” 皇上今日已经听了两次相似的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头疼,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转移了话题,以缓解这份不适:“今日身子感觉如何?” 莞嫔的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委屈,她微微福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弱:“今日确实有些不适,头有些晕,腹部也隐隐作痛。” 皇上闻言,眉头微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既然如此,朕这就吩咐太医院的人好生伺候着。” 提到太医院,莞嫔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恼意。她原本有着温实初这样医术高超又对自己一往情深的人作为后盾,本可以成为自己在宫中的一大助力。然而,温实初早早地便折在了宫中斗争的漩涡中,否则,自己或许已经为皇上诞下了子嗣。 想到今日这一切,莞嫔深知这都是皇后的算计。她不仅害死了与自己情同姐妹的眉姐姐,让自己在后宫少了真心相对的人,举步维艰,如今更是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但她必须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能轻易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于是,莞贵人迅速掩下心中的愤怒与不甘,侧过头,以一种温婉而顺从的语气回应道:“是,臣妾遵旨。臣妾定会好生养着身子,不让皇上忧心。” 皇上在偏殿内仔细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显得比正殿略显清冷,即便是屋内点了三四个炭盆,也依然不如原来的正殿那般温暖如春。道:“朕在你这里坐了这么久,怎么觉得偏殿比起正殿来,即便是多了几个炭盆,也仍旧不够暖和呢?朕正想问你,如今你早已是主位主子,怎么还不去住在正殿?” 莞嫔微微垂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道:“臣妾偏爱这偏殿的清净,更能让臣妾静下心来。” 她的眼中微微蓄起了泪光,似乎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继续说道:“臣妾……臣妾曾经未能保住皇嗣,心中实在无颜再面对皇上。臣妾自知失德,又怎敢再独居高殿,享受那份尊贵呢?臣妾情愿居住在这苦寒之地,日日静心为皇上祈求,愿皇上广有子嗣,绵延皇嗣。” 皇上听着她如此情态的话语,不禁想起了她曾经失去的孩子,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悲悯之情。这些时日以来,他愈发察觉到了莞嫔的才情出众、温婉动人,心中自然是动心动情的。即便是她曾与果郡王有过失礼之处,他也已经原谅了些许。甚至在心里,他更加得意地认为,这般美人只能是他的,别人谁敢觊觎? 于是,皇上用双手轻轻抚在莞嫔的肩上,温柔地说道:“嬛嬛,你这样自苦,岂不是要让朕更加心疼吗?” 他轻轻抚去莞嫔脸颊上的泪痕,声音更加轻柔:“朕还没见过你跳舞呢,等你生下孩子,便穿着今日封嫔的衣裳,给朕跳一曲如何?正殿宽敞明亮,也更适合观赏你的舞姿,你便搬回去吧。” 莞嫔仰起脸,含着泪水和笑容点了点头。 第90章 贴身侍女的心 用完晚膳之后,皇上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对莞嫔说道:“朕去瞧瞧璟霏公主”又再次嘱咐莞嫔,“你且好生养着身子,朕得空便来看你。”言罢,他便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离开。 莞嫔虽然心中略有失落,但她深知自己如今怀着身孕,不能侍寝,更无法阻止皇上去看望公主。于是,她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笑吟吟地送皇上出了门,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仿佛一切如常。 然而,当她独自一人留在屋中时,心中的酸楚却如潮水般涌来。今日,她不仅未能聆听皇后的教诲,还仅着里衣便被赶了回来,晚上也没能留住皇上,这让她在皇宫中的地位和尊严都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她深知,这样的自己,恐怕已经成了皇宫里的笑柄。 更让她感到孤独的是,今日出事时,竟然没有一位嫔妃愿意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在这皇宫之中,她终究只是孤身一人,没有依靠,没有盟友。这种身只影单的感觉,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浣碧推门而入,一脸疑惑地问道:“小姐,皇上怎的走了?” 莞嫔抬头看向浣碧,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 心下转圜,淡淡地说道:“现下我怀着身孕,不能侍寝,又怎能留住皇上呢?”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 浣碧看着莞嫔那复杂难辨的神色,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深知莞嫔今日所受的委屈和孤独,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劝莞嫔不要太过在意皇上的离去?还是劝莞嫔放宽心,不要为那些流言蜚语所扰? 浣碧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看着莞嫔那略显疲惫却依然坚强的面容,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最终,她只是默默地退了出来,轻轻关上房门。 退到门外后,浣碧轻轻靠在冰冷的墙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心中如同被万千丝线缠绕,思绪纷飞,难以平静。父亲当年的话语仿佛依旧在耳边清晰回荡,这宫中,长姐仅有自己这一位亲人,而她身为奴婢,却无力为长姐分担更多。 长姐在宫中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却还是频频遭遇算计和陷害。今日之事,更是如同晴天霹雳,给了长姐一次沉重的打击。 想到自己与长姐同为父亲的女儿,命运却是如此不同,浣碧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她常常想,若是自己也有机会成为宫妃,说不定能比长姐做得更好,更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中立足。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她只能作为奴婢,默默守候在长姐身边,为她尽一份绵薄之力。 浣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还是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未来如何艰难,都要好好照顾长姐。 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散了浣碧心中的烦躁。浣碧紧了紧衣襟,转身离开,心中默默祈祷着长姐能够平安度过。 不多日,马上就要到颂芝出嫁的日子,年世兰对素问也有百般打算。 寻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年世兰紧紧抓着素问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素问,本宫与周宁海,这一生的命运怕是都已注定,深锁在这宫墙之内,再无出头之日。但你不同,你还有机会。趁着这次颂芝出嫁,你可以随她一同出宫,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本宫知道,你心中并无嫁人之意,那便在京中寻一处繁华地段,开个医馆,悬壶济世,也算不枉你这一身医术。待此事平息,年府亦愿收你为义女,从此年府便是你的母家,你也有了依靠。” 素问侧头听着,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柔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异常坚定,她认真地看着年世兰,缓缓说道:“奴婢和小姐说真心话,奴婢不会出宫,奴婢只想陪着小姐。这宫墙之内,虽然金碧辉煌,奴婢知晓,怕是每时每刻都让小姐窒息。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孤苦无依,奴婢怎能忍心离去?奴婢愿做小姐永远的依靠,无论风雨,不离不弃。” 年世兰闻言,眼眶不禁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深知素问的心意,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她轻叹一声,道:“素问,你莫要糊涂,你又不是不知晓本宫现在所做之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若是真有个万一,本宫连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能保得住你呢?” 素问闻言,眼神更加坚定,她紧紧回握年世兰的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姐,奴婢心意已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黄泉路上,奴婢也定当陪着小姐、。小姐,请让奴婢留在你身边,别赶走奴婢。” 年世兰望着素问,心中五味杂陈,感动与无奈交织。她最终只能默默点头,将这份深情厚谊深深埋藏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对他们更好,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守护这份难得的温情与忠诚。 第91章 艳羡 待到颂芝赐婚出嫁那一日,整个皇宫都为之轰动,上至位高权重的敬嫔,下至卑微的宫人,无一不前来相送,场面之盛大,堪比格格出阁。这不仅仅是因为皇帝亲自赐婚所带来的无上荣耀,更因为新娘颂芝已是华贵妃的义妹,年府的二小姐。皇上特许颂芝从宫中出嫁,这样的殊荣,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大家都想亲眼目睹这场盛大的婚礼。 颂芝身着精心绣制的喜服,整个人仿佛被一层绚烂的光环所笼罩,显得既美丽又娇羞。她端坐在华丽的锦榻之上,双手轻轻交叠放在膝间,年世兰为她准备的嫁妆,用“十里红妆”来形容也毫不夸张。从铺面田地到衣柜床榻,从精美衣裳到珠宝首饰,再到沉甸甸的银两,无一不彰显着年世兰对颂芝的深厚情谊与殷切期望。 年世兰紧紧地握着颂芝的手,她的眼中满是牵挂一叠声地嘱咐着:“颂芝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年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颂芝听着年世兰这番深情的话语,心中的不舍与感动如潮水般涌来,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滑落,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角渐渐沁出了晶莹的泪珠。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小姐,我……我舍不得你。” 年世兰脸上还带着喜悦又复杂的表情,忙收回手,逃也似得走了。待出去年世兰反复叮嘱了卫临,要他善待颂芝。说到动情处,年世兰的声音开始哽咽,眼眶也湿润了。 这时,敬嫔及时上前,温柔地扶住了她,轻声安慰道:“贵妃是欢喜过头了,今日可是颂芝的好日子,怎可哭泣呢?来来来,本宫替颂芝盖上盖头。” 齐妃、悦嫔等位份较高的嫔妃也都赏脸前来送亲,没来的嫔妃也都派贴身宫女送来添妆,皇后身边的剪秋送来了一柄如意,莞嫔身边的浣碧送来了一只金钗。敬嫔与柔贵人,这两位与年世兰素来交好的姐妹,更是慷慨地添置了丰厚的妆奁,欢声笑语中,颂芝被欢欢喜喜地送出了宫门。 然而,当颂芝即将迈出宫门的那一刻,年世兰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她强忍着泪水,身体微微颤抖。素问见状,连忙叫来了轿辇,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年世兰回宫。 只有周宁海陪着,眼中满是祝福与不舍。他殷殷地嘱咐道:“我颂芝与素问都是从年府出来,如今颂芝有了个好归宿,我也心安了。你在夫家要好好过日子,宫里自有我和素问替贵妃娘娘分忧。还有,京郊有几亩良田,这是我和素问送你们的新婚贺礼,你们可不许推辞。” 颂芝闻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感激地看了周宁海一眼,噙着泪谢过这份厚重的礼物。 然后,卫临紧紧握住颂芝的手,两人携手走出了宫门。 颂芝出嫁成了这深宫之中,奴仆们私下里热议的话题,若是能有机会侍奉华贵妃娘娘一回,哪怕只是片刻,都能让仆人们感到无比荣耀,仿佛自己也能得娘娘看重某个好出身,哪怕不能见见这般体恤的主子也是莫大的荣幸。 这般热闹非凡的景象,浣碧一回到碎玉轩,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她的言语间,都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羡慕之情。毕竟,她作为甄嬛的亲妹妹,身份上本应有着不同凡响的地位,可如今却只能以一个奴婢的身份侍奉左右;而颂芝,一个同样出身卑微的丫鬟,却因缘际会被认作了华妃的义妹,即便所嫁之人不过是宫中一位太医,其婚礼排场也是极为盛大,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莞嫔闻言后微微侧首,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站在一旁的柳姑姑与康禄海见状,心领神会,连忙识趣地一同退了出。 偌大的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莞嫔与浣碧二人。莞嫔缓缓站起身,步伐轻盈地在浣碧身旁绕了两圈,似乎在仔细端详着什么,随后突然停下脚步,直面浣碧,伸出手指,缓缓抚上了她的脸颊,眼神中满是感慨:“其实,若仔细端详,你我之间,还是有着几分相似的。”言毕,她微微一顿,语气更为柔和地问道:“我一向认为你心性沉稳,是个能成大器之人。如今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你是愿意嫁给一位太医或是侍卫还是愿意想继续留在宫中?” 浣碧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口中重复着“嫁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她便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小姐,奴婢的心意从未改变,我要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莞嫔目光温柔而坚定,继续说道:“为你的将来,我确实早有筹谋,不仅是我,父亲他也一直在默默为你谋划。纵使你再能助我也是要嫁为人妇生儿育女的,莫说是你,即便是流朱,母亲也为她精心挑选了一门好亲事,现如今更是身怀有孕,幸福美满。” 浣碧闻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奴婢……奴婢知道小姐待我极好,可奴婢就是舍不得离开小姐。” 莞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更加柔和:“在入宫前,父亲曾郑重其事地嘱咐我,一定要为你寻一个好归宿,我当时便应承了下来。这份承诺,我一直铭记于心。” 浣碧听到这话,情绪有些激动,口中喃喃自语,虽不清晰,但莞嫔依稀能辨认出“爹爹”二字。她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紧紧握住浣碧的手,低声叹道:“这里没有人你该我叫我一声‘长姐’才是。我知道你心中有诸多委屈,虽是父亲亲生,却不能在族谱上留下你的名字,连取名也无法遵循‘玉’字辈,你娘的牌位也无法入祠堂供奉。但浣碧,难道父亲就不疼爱你吗?你我虽名义上是主仆,可在我心中,你一直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 莞嫔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蛊惑:“浣碧,若你能与我一样成为皇上的妃嫔,父亲便能名正言顺地认你为女,你娘的灵位也能堂堂正正地进入甄氏祠堂。这不仅是你的荣耀,也是甄家的荣耀。” 浣碧闻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唇微微颤抖:“我……我怎么可能与长姐争宠?” “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们共同侍奉皇上,有何不可?这是光耀门楣、荣耀祖先的大事。”莞嫔温柔地安抚着。 “共同侍奉皇上?”浣碧的眼神渐渐亮起,却又有些迟疑,红烛摇曳,她的身影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在微微颤抖,“皇上会喜欢我吗?他似乎对我并无特别之处。” “别怕,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莞嫔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 浣碧抬头望向莞嫔,眼中满是酸楚与感激的泪光,终于,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她轻声唤道:“长姐……” 莞嫔的眼眶也湿润了:“你这一声‘长姐’,我等了多少年啊。” 浣碧扑进莞嫔的怀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我之前竟不知长姐如此待我,今后我必定与长姐同心同德,共度风雨。” 莞嫔长舒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甄府的未来,只能依靠我们姐妹二人了。” 浣碧失声痛哭,声音中带着决绝:“浣碧定不负长姐多年来的教导与期望。” 第92章 好言难劝 待浣碧轻轻合上屋门,那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于长廊的尽头,柳姑姑便匆匆进来。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柳姑姑一进门便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担忧,“浣碧姑娘是您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对您忠心耿耿,您又何必冒险将她引荐给皇上,这不是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吗?” 莞嫔坐在窗边,手中轻轻摩挲着一串精致的珠链,目光穿过窗棂,投向远方那片虚无缥缈的天空,她并未直接回应柳姑姑的话,而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悠长而深远,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哀愁与无奈。 “浣碧虽是我带进宫的,她确实谨慎小心,做事也颇有分寸。”莞嫔终于开口,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但她终究年轻,未曾经历过这宫中的风起云涌,许多事情上难以周全。今日,能与你如此坦诚相待的,也只有你了,柳姑姑。” 柳姑姑深知,现在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是不明白这位主子好不容易怀有身孕,对先皇后大不敬皇上都未曾追究,现在还要折腾什么。这宫里哪有人会让陪嫁侍女去替自己争宠,却不敢说得过于直白,只能委婉着劝着。 “娘娘言重了,奴婢自当竭尽全力,为娘娘分忧解难。”柳姑姑的声音里满是诚挚,“只是,奴婢斗胆问一句,娘娘如此有信心,浣碧姑娘定能赢得皇上的青睐吗?这宫中女子众多,各有千秋,要想脱颖而出,怕是不易。” 莞嫔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睿智与从容:“后宫中的确不乏才貌双全的女子,她们大多出身名门,举止优雅,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然而,正是这份‘大家风范’,让她们在某些方面显得过于拘谨,而浣碧,她的小家碧玉、清新脱俗,正是这后宫中所缺少的。正如那句老话所说,‘物以稀为贵’,只有好好筹谋,定能吸引到皇上的注意。” 柳姑姑听后,眉头微微蹙起,继续劝道:“可是,娘娘,若是浣碧姑娘一举上位,怕是会有人说得不好听。” 莞嫔的眼角不禁湿润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又岂会不知?皇上如今对我确是宠爱有加,这份宠爱让我成为了后宫中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时常夜不能寐,担心哪一天这宠爱就会化为乌有,甚至给我带来灭顶之灾。更何况,我虽得皇上眷顾,但尚未诞下龙嗣,皇后又对我虎视眈眈,加之眉姐姐的离世,让我在这宫中更是孤立无援。这荣耀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莞嫔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因此,我急需有可以信任的人加以援手,与其将来面对四面楚歌,不如现在就培养自己的力量。浣碧是我最亲近的人之一,也是最有可能成为我坚实后盾的人。无论别人如何非议,我都必须这么做。” 柳姑姑知道再劝无用,只能道:“娘娘,您有自己的考量,奴婢自然不敢多言。只是,这条路不易,还望娘娘多加保重。” 莞嫔紧紧握住柳姑姑的手说:“诚然要多谢你。能与我说这些的只有你了。” 此时,年世兰、敬妃与柔贵人三人正聚于翊坤宫,品茗谈天。莞嫔欲引荐浣碧给皇上的消息别人不知,年世兰三人却最是知晓,毕竟小印子早早被敬妃握在了手里。 敬妃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她倒是真敢想,什么人都敢往皇上榻上引。也不瞧瞧这后宫之中,哪一位不是精挑细选、才貌双全的女子?皇上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岂会轻易为一个丫鬟动心?” 年世兰接过了话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这些时日被皇上宠得太过,怕是已经得意忘形了。皇上因着当年驯马场那事,对宫女可是有着不小的成见,确实没有宠幸宫女的先例。” “驯马场?”柔贵人入宫较晚,对于宫中许多陈年旧事并不知晓,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 “皇上当年还是王爷时,曾险些被人算计,差点宠幸了一个宫女。”年世兰淡淡道。 敬妃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狭促的笑意:““幸好你华贵妃娘娘及时赶到,这才有了四阿哥。”” 柔贵人见华妃要恼,忙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浣碧倒也是个有心思的,竟想着爬上龙床。” 年世兰闻言,生怕敬妃还要取笑她,忙接口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浣碧可不是普通的丫鬟,她可是莞嫔同父的妹妹!” “庶妹?未曾听说过啊。”柔贵人闻言,脸上露出几分不解之色。 “哼,不过是个外室之女,还是个罪臣之女。”年世兰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甄家可真是好家教,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为妃,庶女却为奴为婢,这般折辱,也不怕寒了人心。” 敬妃闻言,也是感慨万千:“是啊,就算不接回家中善待,给足了银两养在别处也好啊。这般作为,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甄家这般行事,难怪会让浣碧心生不满。” 柔贵人轻轻叹息一声:“日日瞧着宠妃姐姐的风光,难免不生嫉妒。对荣宠富贵只要有一丝的艳羡和企盼,这心思就不干净了。” “第一次听说外室之女能成为妃嫔的,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嫡女,她推着一个外室之女上位,光一个私纳罪臣之女的罪名就够热闹看了,姐姐,我先告退去准备一番了。”敬嫔有些迫不及待了。华贵妃忙叫她们都回宫。 第93章 拒绝 莞嫔与浣碧二人,心中皆怀揣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期待与壮志,一得知皇上即将亲临共进午膳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起来。她们深知,这将是改变命运的天赐良机。 浣碧尤为用心地装扮自己,莞嫔为她挑选了一袭色泽淡雅、泛着柔和绿意的平罗衣裙,裙摆长至曳地,简约而不失雅致,未加任何繁复花纹,仅在宽广的袖口巧妙地点缀了几朵以品红丝线绣制的、半开未开的迎春花,既显清新又不失细腻。腰间以乳白丝绦轻轻束起,下坠一枚小巧精致的香袋及一枚温润如玉的青玉连环佩,更衬托得她身姿婀娜,宛如春日里随风轻摆的柳丝,带着一种赵飞燕临风而立般的柔弱与娇羞。她的发式简洁而不失别致,刘海被随意而整齐地散开,前额的发丝仿佛不经意间斜斜分开,再以一把白玉八齿梳轻轻挽于脑后,其间穿插两枝镶嵌着细碎珠子的发簪,随风摇曳间,流苏轻拂,宛如雨后初绽的新荷,散发着天然去雕饰的清新之美。 莞嫔见状,微笑着从头上拔下一支金崐点珠的桃花簪,轻轻斜插在浣碧那光滑扁平的低髻上,长长的珠玉璎珞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更添了几分浣碧原有的娇柔与丽色,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光彩照人。 莞嫔低声在浣碧耳畔细语:“若只是寻常机会将你引荐给皇上,虽也无妨,但那样即便得到皇上的垂青,也未必能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恐怕不过三五日便被遗忘,反而耽误了你。”浣碧闻言,手心不由自主地渗出汗液,滑腻而湿冷,她默默地低下头,目光聚焦于脚下的地面,轻声回应:“小姐说的是。” “既然决定了,那就必须做到一见倾心,让他难以忘怀。”莞嫔的目光转向窗外,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在家中时,你便已学会了舞蹈,这些日子又勤加练习。皇上曾提及想看我跳舞,对此自是满心欢喜。今日,便是你展现自我的最佳时机,无需拘束,尽情舞吧。” 浣碧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化作了力量,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缓缓松开了紧握着莞嫔的手。 她兀自起舞,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决绝,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美丽,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莞嫔看着浣碧的舞姿,眼中闪烁着赞许与喜悦的光芒,她连连点头,口中不住地赞叹:“很好很好!”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浣碧的肯定与鼓励,仿佛在为浣碧加油打气,让她更加自信地舞动下去。 浣碧的脸上挂着羞涩而又甜美的笑容,但动作却丝毫未停,反而更加流畅而有力。她的舞姿迷乱而摇曳,如同春风中轻轻摇曳的柳枝,又似秋日里纷飞的落叶,充满了生命的律动与美感。 宽广的衣袖在她的舞动下如同铺洒纷扬的云霞,为她增添了几分仙气与飘逸。头上珠环随着她的动作急促地玲玲摇晃作响,如同清脆的乐章,为她的舞蹈增添了节奏与韵律。她的腰肢柔软如柳,随着音乐的起伏渐次仰面反俯下去,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柔美。 浣碧的云袖破空一掷,尽情挥洒自如,她的舞姿如同行云流水。 “你今日倒是好雅兴。”皇上站在门槛处,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却深邃难测,他的话语轻轻落下,如同春风拂面,却不知这一幕中的多少细节已悄然落入了他那锐利的眼中。 浣碧突然被皇上的声音打断,仿佛绊了一跤,身体失去了平衡,竟直直地向皇上所在的方向倒去。 皇上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他岂会看不出甄嬛的用意?这等舞技,与宫中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舞姬相比,确实相差甚远。而浣碧此刻的“投怀送抱”,在皇上眼中更是显得颇为拙劣,惹人厌烦。难道真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后妃吗? 于是,皇上微微侧身,苏培盛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忙不迭地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浣碧,轻声细语道:“姑娘小心些,可别摔着了。” 莞嫔见状,心中一凛,连忙行礼见驾:“皇上万福金安。”她的声音柔和而恭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皇上却似乎故意装作没看见浣碧的失态,他一手扶起莞嫔,低垂着眸子,掩去了眼中的不耐与轻蔑:“今日身子如何?可曾觉得好些了?” 莞嫔起身立于他身旁,报以温柔一笑:“臣妾身子好多了,这不正让浣碧为我舞上一曲,也好打发时光。”她的声音温柔而得体,仿佛一切尴尬都未曾发生过。然而,她心中却明白,今日这一幕,或许已在皇上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浣碧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此刻正流露出复杂难辨的情感,不安、羞急、娇怯之色,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委实令人动心不已。这种柔弱少女特有的脉脉娇羞和楚楚无助,正是皇上如今身边那些后妃们所缺乏的纯真与自然。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就像是晨曦中染上了霞光的云朵,那般娇嫩,那般动人。 然而,面对如此这般脉脉的娇靥,含羞的风情,皇上却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并无太多波澜:“能博你一笑便好,你身子既无大碍,朕便先去批阅奏折了。”他的语气平静而疏离。 说罢,皇上转身离去,连午膳都没有留下享用,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龙涎香在空气中飘散。 皇上一离去,浣碧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与失落,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而下。她抽泣着,肩膀微微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莞嫔见状,心中也是一阵酸楚。她轻轻走上前,温柔地握住浣碧的手,轻声安抚道:“别急,这次是我准备不够周全,我们还有机会。” 浣碧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莞嫔,缓缓点点头。 第94章 孕信 消息传到翊坤宫时,柔贵人那张娇美的脸庞瞬间绽放出如花儿初绽般的笑容,明媚得几乎能照亮整个宫殿。 年世兰轻轻摆动着手中的团扇,淡淡望了一眼柔贵人,带了几分劝解道:“咱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嫡女?皇上今日宠这个,明日爱那个,与我们又有何干?说到底,这宫中的恩宠,不过是浮云一场,来来去去,无甚要紧。” 敬妃坐在一旁,目光中闪过一丝洞察世情的睿智,她深知年世兰的言外之意,也理解安陵容平日里那份对身世的不甘与自怜。在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里,有时候,母家的权势过于显赫,反而会招来皇上的猜忌与防备,远不如那些家道中落、背景式微的女子来得安全。 想到这里,敬妃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同情与理解,转而轻声问道:“说起来,妹妹腹中的好消息,打算何时让皇上知晓呢?这可是一件大事,需得谨慎筹谋。” 柔贵人轻轻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点点头。 敬妃继续道:“现下确实是个绝佳的时机。莞贵人怀有身孕,又忙着提拔浣碧跟她打擂台,这件事绝对逃不过皇后的眼线,想来皇后的注意力大半都被她吸引过去了。此时若告知皇上身孕之事,皇后不会过分戒备。” 年世兰闻言,微微颔首:“昭儿所言极是,此计甚妙,既可保你腹中胎儿安全,又能让你在宫中的地位更加稳固。只是,去御书房的路上与面圣之时,还需步步小心,言语间更要谨慎,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 安陵容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儿便整理仪容,便御书房。姐姐们安心。”说完,她轻轻站起身告退。 安陵容精心装扮了一番,她身着淡雅的浅紫色宫装,衣摆上绣着细腻的兰花图案,既显其温婉气质,又不失端庄大方。发髻高挽,点缀着几支素雅的玉簪和珠花,与她此刻的心境相得益彰,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身为嫔妃的尊贵。她仔细地在铜镜前审视自己的妆容,扬唇一笑,才缓缓起身,带着贴身宝鹊,前往御书房。 当脚步缓缓停驻在御书房那雕梁画栋的门外,苏培盛正侯在门外,她轻抬衣袖,微笑着对苏培盛说道:“烦请苏公公代为通报皇上,就说柔贵人求见,有要事相告。” 苏培盛见是年世兰身边的人,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一边赔笑一边快步走进御书房通报。 御书房内,皇上正低头批阅奏章,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柔贵人并非御书房的常客,平日里皇上对她的宠爱也谈不上深厚,见她前来,皇上的第一反应也是是否是华贵妃有何要事,便允了她进来。 柔贵人轻轻福身行礼,声音柔和而清晰:“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头,望向安陵容,,随即放下手中的笔,示意她起身:“柔贵人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安陵容站起身,身姿轻盈,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她微微欠身,以一种既谦卑又自信的语调说道:“皇上,臣妾今日突知一喜讯,需得向皇上坦诚相告,恳请皇上恩准臣妾所言。” 皇上闻言,目光落在安陵容身上,心中已有了几分预感与猜测。他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味,示意安陵容继续说下去。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双手轻轻交叠于腹前,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母性光辉,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皇上,臣妾已有孕四月有余。”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短暂的的寂静。皇上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脸上绽放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他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安陵容面前,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与欣慰:“此言当真?这当真是好消息!” 安陵容微微点头,眼眶中闪烁着点点晶莹,她轻声说道:“臣妾怎敢欺瞒皇上,此事千真万确。臣妾月信向来不准,加之初时并无明显反应,以至于未曾察觉。还是在华贵妃娘娘宫中,敬妃娘娘与臣妾玩笑,说臣妾近来气色圆润,似有‘富贵之相’,臣妾这才起了疑心,请来太医一诊,方知此喜讯。臣妾未能及时上报,还望皇上宽恕。” 皇上闻言,大笑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豪迈与欣慰:“好,好,朕的皇嗣又添一员,此乃国家之大幸,朕之福也!你怀有龙裔,辛苦异常,朕怎会怪你。” 随后,皇上自然是一番赏赐,金银、药材,不一而足,皆是对安陵容及腹中胎儿的看中。整个御书房内,因这一喜讯而充满了喜悦与温馨的气息。 很快,这一喜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吹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后妃们听闻此事,反应各异,有的心生欢喜,有的则暗自神伤,更有甚者,心中泛起了复杂的涟漪。 而皇后,坐在凤仪宫的宝座上,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曳,听到这一消息,不由得紧锁起眉头,紧抿嘴唇道:“好得很。”皇后心中的那份淡然逐渐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所取代。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与无力。眼前突然一黑,四周的世界开始旋转,她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尽的旋涡,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声。皇后拼尽全力想要站稳,但双脚却如同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支撑。 宫女们见状,慌忙上前,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后坐下,一边焦急地呼唤着太医,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恐慌。 太医接到消息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赶来。他迅速为皇后诊断,手指轻轻搭在皇后的手腕上,神情专注而严肃。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太医发现皇后的心疾确实加重,心脏跳动异常剧烈。 太医忙嘱咐皇后务必保持冷静,避免过度劳累和情绪激动,以免病情进一步恶化。他强调,皇后的身体已经承受不起任何额外的负担,必须好好休息,静心调养。 第95章 你就疑心吧 皇上亲自护送柔贵人回宫后,转头去了翊坤宫。 从年世兰苏醒后,皇上踏入翊坤宫的门槛次数明显稀疏了许多。这固然与年世兰因身体原因无法侍寝有关,但更深层的原因,年世兰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即便钦天监的风波被悄然平息,那“武氏之祸”四个字,如同诅咒般深深刻印在皇上的心头。皇后,无疑精准地拿捏住了皇上最为敏感与忌讳之处。 面对这样的困境,年世兰不得不采取迂回之策,更加频繁地将两位阿哥前往养心殿,以此来维系皇上与两个孩子之间的情感。幸运的是,皇上对于这两位仅有的健康皇子还是颇为疼爱,不仅常常留他们在身边,连六阿哥的启蒙教育都亲自过问,显现出难得的温情与责任。四阿哥聪明伶俐,懂得如何安抚年幼的弟弟,兄弟二人在养心殿的日子里,从未提及过对母妃的思念,这让皇上心中多少有了一丝宽慰。 然而,柔贵人的再次有孕,若她能顺利诞下一位皇子,年氏家族手中将掌握三位皇子的未来,这股力量足以让任何人心生忌惮。 望着皇宫中寥寥无几的子嗣,且大多是出自汉军旗嫔妃之手,皇上不禁暗自懊悔。上次选秀时,他过于沉迷于美色,忽略了充实后宫中满军旗势力的重要性,导致今日的局面。子嗣的艰难,让皇上更加珍惜每一个孩子的生命,他深知自己作为帝王,绝不能轻易对骨肉下手,只能暗中试探,寻找平衡各方势力的微妙之道。 年羹尧终究未能踏上御史之位,皇上深知年羹尧的威望与能力,为表彰其过往的功绩,特赐一等公爵位,并允其赋闲在家,享受荣华富贵。这看似是对年羹尧的一种奖赏,实则也是皇上的一种策略,既安抚了这位战功赫赫的将领,又避免了他继续手握兵权,可能引起的朝野不安。 “若有战事,还需亮工出马。”皇上在早朝下达对年羹尧的任命时如此说着:“现下能休息将养便好好养着吧。”话语中看似期待与信任,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微妙的试探与制衡。在皇上的心中,年羹尧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披荆斩棘,也可能伤及自身。因此,让他暂时远离权力中心,才是对皇权的稳固。 年羹尧对于皇上的安排,自然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他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他恭敬地接受了这一安排,表面上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年羹尧并不担心年富、年兴,虽说他们在皇上的嫡系夏之章手下,但时过境迁,谁能保证嫡系就真是死忠呢。 这一切在十四王爷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十四王爷性格直率,行事磊落,他看不惯皇上对任何人总是保持着一份疑心,更觉得年羹尧这样的功臣被如此对待,实乃朝廷之失。于是,十四王爷私下里与年羹尧走得更近了。 果郡王从边疆传回了消息。虽然未能寻得那传说中能解百毒、起死回生的奇花两仪花,但他的归来并非空手而归。新上任的可汗,出于对大清的敬畏与友好,将另一种解毒秘药——算盘子,慷慨地赠予了朝廷。 算盘子,虽不及两仪花那般神奇,但在医术高超的太医们眼中,它同样是一种难得的珍贵药材,对某些特定毒素有着显着的解毒效果。皇上接到这消息后,心中暗自思量,脸上却不动声色。 算盘子仅有一株,皇上自然不会声张。在皇上的心中,这株算盘子不仅是解毒的希望,更是他个人安危的一道防线,有了这株算盘子,便等于多了一份应对突发状况的底气。 算盘子被秘密送往了御书房,由他亲手放进暗格之中,除了近身伺候之人便无人知晓。 苏培盛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将皇上私下藏有算盘子的事情私下告知崔槿汐。 苏培盛心中暗自思量,华贵妃如今的身体状况人尽皆知,她所承受的痛苦与煎熬,连他这个旁观者都感到心痛。若是华贵妃开口,让他将此药替出来,作为他当初允诺为华贵妃办的三件事之一,他苏培盛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然而,当崔槿汐将此事禀明华贵妃时,年世兰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只是轻轻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让他好好留着吧,看能不能救他的命。” 崔槿汐只能代为向苏培盛道谢,并说道:“娘娘还是觉得皇上为重,自不会让你做如此为难的决定。你的心意,娘娘都明白,只是……”说到这里,崔槿汐的声音微微哽咽。 一时间,苏培盛更觉得华贵妃是个好主子,他为崔槿汐能伺候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主子感到放心。 当皇上缓缓步入翊坤宫,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宫门轻启,往昔那华贵妃笑语盈盈迎接他的场景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空落与莫名的酸楚。 步入内室,只见年世兰静静地躺在贵妃榻上浅眠,面容显得异常苍白,身形也比往昔消瘦了许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的呼吸轻柔而浅短,仿佛连睡眠都成为一种奢侈的休息。只有素问一人低头守候在一旁,神情中带着几分忧虑与心疼。 皇上见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轻声问道:“你们娘娘怎么这个时辰还睡着?可是身子不适?” 素问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细若蚊蚋:“娘娘白日里大半的时辰都是睡着的,饭也吃不下多少。如今春日里还算好些,冬日里更是难熬,盖着厚厚的棉被,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太医说,到了夏日,情况恐怕会更加糟糕,天一热……”说到这里,素问的声音已经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低头默默垂泪。 皇上听后,眉头紧锁,点了点头,便返身回去了。今日他有些沉重,更是无心试探什么了。 第96章 春去夏来 回到御书房,皇上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召集大臣们议事,也没有吩咐宫女们为他准备晚膳。整个御书房内,只有他一人静静地坐在宽大的书桌前,面前摆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疲惫的双眼。 他拿起一本奏折,认真地阅读起来,但不知为何,今日的奏折似乎格外刺眼,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本就烦躁不安的内心。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试图以平常的心态去处理这些事物,但越是如此,心中的不满与烦躁就越是强烈。 终于,他无法再忍受这种压抑的氛围,猛地一挥手,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桌上。奏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皇上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经被年世兰深深地牵动着。 皇上对于皇室子嗣不丰的问题,一直心存不满。他深知,作为一国之君,延续皇室血脉、确保后继有人是他的重要职责。然而,他自然不会主动张罗着要举行选秀,只是在给太后请安时每当太后提及此事,他总是频频暗示,希望太后能够明白他的心意,并代为处理此事。 太后作为皇上的母亲,自然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她深知皇上对于子嗣问题的重视,也明白他为何不愿亲自张罗选秀。 太后只得唤来皇后:“眼下三年一次的选秀就快到了,皇上事务繁忙,选秀还是你看着办吧。” 皇后听到太后提及选秀之事,心中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喜悦。但作为皇后,她必须遵守宫中的规矩,服从太后的旨意。 于是,皇后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臣妾谨遵皇额娘吩咐。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为皇室挑选出优秀的秀女。” 随后,太后便命竹息走了一趟御书房,将选秀的消息亲自告知皇上。 走进御书房,竹息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缓缓开口:“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已经下旨,三年一次的选秀即将开始,请皇上示下。” 皇上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太多波澜,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竹息见状,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她恭敬地退了出去,回到太后身边复命。 这一来一回之间,选秀的消息便如同春风一般,迅速在后宫中传开。后宫众人基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很快就得知了这一消息。 一时间,后宫中的娘娘小主们都是愁眉不展,心中暗自思量。她们深知,这选秀之事将会为后宫带来新的变数,那些年轻貌美的秀女一旦入宫,势必会分去皇上的一部分宠爱。这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有些娘娘小主开始暗自盘算,如何在这选秀之前,巩固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有些则开始担忧起自己的未来,担心自己会被新来的秀女所取代。整个后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所笼罩,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莞嫔听到选秀的消息后,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下意识地望向了浣碧,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不安。 “浣碧,新人即将入宫,你……”莞嫔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与关切。 浣碧闻言,微微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明白莞嫔的担忧,也深知自己的处境。她如何不明白,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谈何容易。 “小姐,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强求什么的。”浣碧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莞嫔见状,心中更加不忍。她轻轻地握住浣碧的手,温柔地说道:“傻妹妹,我怎么会不为你着想呢?虽说选秀时间未定,但绝不会因为选秀耽误了去行宫避暑,如此一来,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快些筹谋起来,必能得到皇上青眼。” 她开始暗自盘算,如何在这选秀之前,为浣碧争取更多的机会和宠爱。 夏日的阳光渐渐变得炽烈,宫中的日子也愈发显得冗长而沉闷。这日,莞嫔闲来无事,便在御花园看淳贵人在花丛中捕捉蝴蝶,那纯真的笑容如同夏日清风,拂去了几分暑气。 莞嫔看着淳贵人那无忧无虑的模样,心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转身吩咐身边的侍女去唤柳姑姑前来。 不一会儿,柳姑姑便匆匆赶来,见莞嫔神色中带着几分神秘,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姑姑,你去安排一下,让人在这宫中捕捉多一些蝴蝶,记住,要选那些色彩斑斓、翩翩起舞的。”莞嫔轻声吩咐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柳姑姑闻言,心中顿时明了,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下去。 碎玉轩的宫人们很快便开始行动起来,淳贵人见状,自然不会以为是莞嫔突然喜欢蝴蝶,自然知晓她又有了什么算计,不过她没有多言,只是嘻嘻哈哈道:“姐姐真是疼我,知晓我最喜欢这些。” 不过,淳常在也没有好奇多久,便得知了缘由。 夏日的热浪一阵接一阵地袭来,转眼间便到了五月末,天气愈发炎热。按照往年的惯例,皇上会带着嫔妃们前往圆明园避暑,今年自然也不例外,皇上早早地便下了旨意,准备带着一众嫔妃前往圆明园。 在这群嫔妃中,有子嗣或者有孕在身的自然不会被落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深受皇上宠爱的嫔妃也会被带上,今年,祥嫔也赫然在列。这足以说明皇上对满军旗的重视,以及他内心深处对拥有一个满军旗贵子的渴望。 到达圆明园的那天,宫内简单地办了一场宴席,以此来庆祝这一年的避暑之行。宴席上,各位嫔妃身着华丽的服饰,争奇斗艳,仿佛要将这夏日的炎热都压下去一般。 华贵妃因身体不适而告了假,这在后宫中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莞嫔的缺席却让众人感到意外。 第97章 惊鸿舞 “莞嫔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她可是最守规矩、行事谨慎之人,从不轻易缺席,今日怎会如此反常?”欣嫔大大咧咧地,一脸好奇地询问道,言语间满是不解与惊讶。 “谁知道呢,或许是这一路舟车劳顿,加之龙嗣在腹中闹腾,让她感到不适了吧。不过,这样一来,她可就错过了这圆明园中繁花似锦、美不胜收的美景了,真是可惜。”齐妃慵懒地倚在椅背上,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调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才不是呢!臣妾刚才路过太液池时,亲眼瞧见莞姐姐在那儿呢!”淳贵人突然大声嚷嚷起来,声音清脆响亮,一时之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嫔妃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皇后端庄地坐着,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轻声对皇上说道:“皇上,莞嫔如今怀有身孕,身子骨自然娇贵些,不若我们一同去看看她吧。” 皇上听到“太液池”这三个字,脸色便不自觉地沉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直接回绝道:“膳食还未上桌,朕就不去了吧,免得扰了兴致。” 皇后见状,微微一笑,再次劝道:“既如此,臣妾便代皇上前去瞧瞧吧,也好让莞嫔知道皇上心里始终挂念着她。” 见皇后这般说,皇上也不能真让皇后为了一个嫔妃亲自奔波劳碌,只得微微颔首,勉强答应道:“太液池风景确实不错,既然皇后有此雅兴,那便同去吧。” 皇后闻言,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暗中对淳贵人微微点了点头。 待到一行人抵达太液池畔,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只见水池边,两位佳人正静静伫立,一人身着浅绿色天水碧的云雁细锦宫装,衣袂飘飘,炎炎夏日多了几分清新,温柔而又不失雅致;另一人则是一袭绯红色贡缎舞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如同燃烧的火焰,热烈而耀眼。尤为引人注目的是,这位红衣舞女的周身,竟环绕着数只艳丽翩翩的蝴蝶,它们随着舞女的动作起落翻飞,仿佛也被这美妙的舞姿所吸引,一同共舞,这一幕着实夺目摄魄。 细细端详之下,红衣舞女的舞姿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她翩若惊鸿,身姿轻盈,她的舞步轻盈如落花如雨,跳的竟是惊鸿舞。这惊鸿舞,自古以来便是宫中极为难见的舞蹈,要求舞者不仅要有极高的舞蹈技巧,更需具备超凡脱俗的气质与情感,方能演绎出其中的神韵。 皇后与皇上站在一旁,静静观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表演,眼中闪烁着不同的光芒。皇后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而皇上则显得有些出神,仿佛被舞女的舞姿勾起了某些深藏心底的记忆。 片刻的静默后,一阵微风吹拂过太液池面,带来一丝丝凉意,也似乎带走了几分刚才的热烈与梦幻。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叹息打破了这份宁静,皇上缓缓开口:“莞嫔,你不是身子不适,怎的有此雅兴,观赏舞女跳舞?” 莞嫔闻言,心中微微一颤,随即迅速调整情绪,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弱与歉意:“臣妾确实身子欠安,又有几分烦闷,便想着来太液池边走走,散散心。一时兴起,便让身边的浣碧为臣妾跳一曲。” 被称作舞女的浣碧,此刻正强忍着泪水,眼眶中的晶莹仿佛随时都会滑落,将心中的复杂情感暴露无遗。 夏贵人的声音突然在这宁静的氛围中响起,异常清晰,带着几分尖锐与讽刺:“哎呀,莞嫔姐姐这侍女可真是有心啊,怎的好好的就跳起了惊鸿舞?要知道,惊鸿舞可是要跳给自己心爱的郎君看的呢。女儿家苦心孤诣学来的舞蹈,怎好叫旁人轻易看了去?不过话说回来,这侍女跳的虽不敢说多好,但那蝴蝶倒是为她倾倒,真是奇景啊!” 夏贵人的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剑,刺破了表面的和谐,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与微妙。莞嫔则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帕子,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皇上的眼风猛然瞪了过去,那凌厉的气势让夏贵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心中暗自嘀咕,这番话明明是皇后精心安排的,怎的竟引得皇上如此不满?夏贵人心中虽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能低下头。 皇上心中暗自思量,纯元当年跳惊鸿舞的情景,他至今记忆犹新。那时的纯元,如同仙子下凡,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她的舞姿更是轻盈曼妙,仿佛真的化身为那惊鸿一瞥的仙子,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那日的惊鸿舞,深深打动了皇上的心,哪怕明知当日纯元起舞得原由,还是让他对纯元一见钟情,从此难以忘怀。 只是今日夏贵人的话真是让人难堪,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恨不得将当年之事剖开,真是...... 而今日这侍女所跳的惊鸿舞,虽然也算得上用心,但与纯元当年相比,却是云泥之别。皇上的目光在浣碧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无奈。他深知,纯元的舞姿与气质,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与超越的。 皇上心中的不悦愈发明显,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责备,莞嫔真是太不懂事了。明明已经拒绝过一次了,今日又在众人面前故技重施。 正当气氛紧张之际,皇后却以一种温柔而又不失威严的口吻开口了:“皇上,既然是给心爱之人看的舞,便赐浣碧为碧官女子吧。这样一来,她也能名正言顺地多跳几曲,增添几分乐趣。” 皇后深知皇上的心思,又低声对皇上解释道:“臣妾一时想起了姐姐,她生前最是喜爱这舞的了。如今宫中不差这份俸禄,臣妾也是给莞嫔几分面子,毕竟她孕中也是多思,也是为了龙嗣。”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皇后的提议。一个官女子罢了,不也是奴才,自己也没打算委屈自己宠幸她。 皇后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第98章 宠幸 皇上与众人一同用过晚膳又观赏了歌舞杂技。 舞台上,艺人们各显神通,有的表演着惊险刺激的杂技,有的则演绎着婉转动人的歌舞,引得皇上与众人连连叫好。 显然,皇上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些艺人的奇巧百技所吸引,一丁点的目光都没有落在莞嫔和刚被赐封为碧官女子的浣碧身上。 在人群中,淳常在呵呵笑着,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天真。她轻轻扯了扯莞嫔的衣袖,笑道:“莞姐姐,为何那些蝴蝶会停落在浣碧姐姐身上,难道真如人所说,她会什么异术不成?” 莞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轻轻拍了拍淳常在的手背,失笑道:“妹妹真会笑话,这世间哪有什么异术?只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用来逗趣的。” 淳常在闻言,继续道:“方才我在那边,听见夏贵人她们议论纷纷,说姐姐你刻意为之,要推浣碧姐姐上位呢?这事儿可是真的?” 莞嫔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破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装作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淡淡微笑道:“是么?夏贵人她们总是爱嚼舌根,妹妹不必理会她们。这宫中流言蜚语多了去了,若是件件都放在心上,那还不得愁白了头?” 淳常在闻言,点了点头,她不再多问,转而指着面前桌上摆着的葡萄,笑道:“姐姐你看,这葡萄颗颗饱满,晶莹剔透,肯定很好吃。你多吃点啊。” 莞嫔笑着应了,伸手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甘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迸发开来,倒让她放下了些许愁苦。 这日后,皇上似乎完全忘却了新晋封的碧官女子,甚至莞嫔处来的更少了。这让浣碧与莞嫔心中都焦急万分,尤其是浣碧,她深知自己能够晋升为官女子,全仗着莞嫔的提携,若得不到皇上的宠幸,她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 莞嫔更是心急如焚,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恩宠便是生存之本,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就如同失去了庇护的孤舟,随时可能被风浪吞噬。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地将旁人推向夫君的床榻,已让她内心承受了极大的委屈与挣扎。她以为,这样既能成全浣碧的心愿,又能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更能在皇上面前展现自己的大度与贤良。然而,事态的发展却远非她所预料。 莞嫔心中暗自焦急,她细细回想这段时间的种种,是否自己在处理浣碧一事上有所疏漏,或是言行中有何不当之处,引起了皇上的不满,她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确定皇上态度变化的真正原因。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莞嫔决定采取一个大胆的计划。她深知皇上对香料有几分偏好,尤其是那鹅梨帐中香,更是皇上的心头好。这鹅梨帐中香,香气清雅而不腻,能使人精神放松,然而,这香料极为珍贵,莞嫔手中也仅剩最后一点了。但为了浣碧,莞嫔决定不惜一切代价。 她唤来了康禄海低声吩咐道:“你去传话给皇上,就说龙胎近日有些不适,我心中甚是忧虑,想让皇上来看看。”康禄海闻言,心中虽有几分疑虑,但见莞嫔神色坚定,便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在等待皇上到来的时间里,莞嫔紧紧抓着浣碧的手,眼中满是坚定与鼓励:“皇上甚是喜爱这鹅梨帐中香,我留皇上午休时便点上,你好好伺候。记住,你的机会就在今日,一定要把握住。” 皇上听闻龙胎不适的消息,果然来了。他关切地询问了莞嫔与龙胎的情况,见莞嫔神色虽略显疲惫,但并无大碍,心中稍安,便陪着莞嫔一同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皇上本欲回宫处理政务,但见莞嫔神情略显疲惫,便决定留下来陪她小憩片刻。莞嫔见状,心中暗自高兴,她立刻吩咐侍女点上那珍贵的鹅梨帐中香,整个房间瞬间弥漫起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正当皇上准备就寝时,浣碧一脸羞涩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盆热水,准备为皇上更换寝衣。 皇上本想让她伺候着换了寝衣便罢,不想,却莫名发觉她虽不如莞嫔那般明艳动人,却也有着一股独特的韵味,清新脱俗,宛如山间清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皇上突然心生一股莫名的情愫,他一把拉住浣碧的手,将她拥入怀中。浣碧心中一惊,随即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她知道,这一刻,她终于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这日,皇上宠幸了浣碧,从此,浣碧成为了后宫中真正的妃嫔之一。 圣驾回銮之时,正值金秋九月,天高气爽,头一件大事便是选秀,此次选秀,因为有了皇上与太后的明确暗示,其规模与上一届自不可同日而语。 满族各大姓氏,无论是老牌权贵佟佳氏、瓜尔佳氏,还是后起之秀马佳氏、索绰罗氏,乃至尊贵无比的赫舍里氏、那拉氏、钮祜禄氏,都纷纷响应,精心挑选了族中最出类拔萃的女子,送入宫中,希望能借此机会为家族赢得一份长久的荣光。 即便是只能生下一位王爷,那也是一份长达三十年乃至五十年的荣耀与尊贵,更何况,若能有从龙之功,那更是光宗耀祖,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皇后看着秀女的名单时,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 这些秀女,个个都是精挑细选,不仅容貌出众,更兼才情横溢,有的擅长琴棋书画,有的精通诗词歌赋,更有甚者,还懂得骑射武艺,真可谓是才貌双全。皇后深知,这些秀女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个势力庞大的满族姓氏,她们的到来,无疑将给后宫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尤其是满族大姓送来的秀女,不仅身份尊贵,更有着非凡的才情与美貌,让皇后不得不暗自警惕。她深知,这些秀女一旦入宫,必将对现有的后宫格局造成冲击,甚至可能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 第99章 再选秀 殿选之日,晨光初破晓,紫禁城内一片庄严与肃穆。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皇上端坐于正中央,龙袍加身,眉宇间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气质,太后则坐在皇上左侧,威严中透着几分慈祥,皇后则位于皇上身旁,身着华美的风袍,端庄温婉。 随着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一排精心装扮的秀女们依次步入大殿,皇上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流转,兴致盎然地观察着这些可能成为后妃的女子。 第一排秀女皇上选了一位赐了香囊,刚想让剩下的秀女退下,皇后开了口:“瓜尔佳氏貌美呢。” 皇上也起了兴致,道:“抬起头来。” 瓜尔佳氏依言抬头,按照规矩眼睛是不能直视皇上的,可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皇上,波流转,像小勾子一样,勾起了皇上的兴致,皇上留了牌子。 太后也开口了:“皇上,哀家久不见族人,乌拉那拉瑞曦能不能留下陪哀家解解闷?” 太后都开口了,皇上自然不会不允。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渐渐察觉到一丝异样——按理说,索绰罗氏、赫舍里氏、钮祜禄氏这些显赫家族的女子应是最早被举荐入宫的,却迟迟未见她们的身影。皇上心中不禁生出疑惑,遂轻轻招手示意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苏培盛上前。苏培盛心领神会,悄然退出大殿,不一会儿便匆匆返回,附耳于皇上低语:“禀皇上,索绰罗氏与赫舍里氏的小姐皆称病未能前来,而钮祜禄氏的小姐则不慎落水,目前正休养之中。” 皇上听后,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心中已然明了这些不过是后宫中常见的争宠手段罢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深知即便这些女子有幸入宫,在这权力与阴谋交织的深宫之中,也未必能顺利诞下龙嗣。因此,皇上并未再提及让她们入宫之事,只是淡淡吩咐道:“去查一查,看看这些‘意外’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皇上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寒意,家族内部的争斗尚可理解,就怕是是宫中的某位主子将手伸得过长了。 最终,五位才貌双全、品行兼优的秀女脱颖而出,她们分别是:佟佳氏秀月、瓜尔佳氏文鸳、乌拉那拉氏瑞曦、尼奇里氏秀珠和吴雅氏云悦。 此外,皇上还挑选了五名秀女,打算赐婚于宗室亲王,以巩固皇室与贵族之间的联系。 三年一度的选秀大典便落下帷幕,紫禁城再次回归平静。 选秀结束当晚,月华如水,夜色深沉,角落里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太后将皇后召至了寿康宫。 寿康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后那张历经沧桑却依旧威严的脸庞。此刻,太后的脸色并不太好,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端坐在软榻上,目光如炬,直视着跪在下方的皇后,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警告:“你这次的手,伸得实在是太长了,竟然连臣子家的事都要插上一脚。瑞曦那孩子,若非哀家暗中护着,你是不是还要更进一步,将她从选秀名单中抹去?你要记住,哀家可以不管你其他的作为,但瑞曦这个孩子,必须平安生下皇嗣。她若能顺利诞下带有乌拉那拉氏血脉的皇子,你便依然是这宫中金尊玉贵的皇后;若不然,哀家也不介意换个皇后人选,毕竟,这后宫之中,能胜任此位者,并非只有你一人。” 皇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太后强硬态度的愤怒,也有对命运的无奈与悲哀。想当年,自己与夫君恩爱有加,却因姐姐的出现,一切美好化为泡影,如今又要面对太后的步步紧逼。皇后心中暗叹:“这便是好母家带来的‘恩赐’吗?” 然而,皇后自有城府,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甘,低声回应道:“是,姑母,臣妾明白了。”言罢,她恭敬地磕了个头。 太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无奈:“哀家这身子,怕是真的支撑不了几年了。一个能够延续乌拉那拉氏血脉的孩子,才是家族最后的希望啊,哀家也只能如此了。” 皇后并不多言,低头应是。 太后见状招招手示意皇后退下。 皇后起身缓缓退出寿康宫,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待皇后完全离开视线后,太后轻轻招手,示意竹息熄灭烛火,整个寿康宫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竹息轻轻叹了口气,扶着主子缓缓坐下,轻声细语地劝慰道:“娘娘,您这几日太过操劳,还是歇歇吧,身子要紧。” 太后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脸上却难掩疲惫之色,她幽幽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责:“宜修这孩子,怕是已经入了魔障,哀家又能如何是好呢?想当年,为了让乌拉那拉氏顺利登上后位,哀家做主让纯元入了府,现在想想,这究竟是对是错?皇家之中,哪有庶女能担当主母之位的道理,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男人的承诺,她又怎敢轻易相信?” 竹息深知太后的苦衷与无奈,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陪着太后一起叹气。 太后目光深邃:“哀家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瑞曦生下个孩子。若是个公主,尚可许配给宗室亲王;若是个阿哥,那更是我们乌拉那拉氏的一大助力,至少能有一争之力。哪怕最终争不过,能有个亲王之位,也是家族的一大指望。” 太后如何不知,宜修满心满眼都是年世兰的幼子,多次下手,就是想趁着孩子年幼,将其据为己有。可这不是一次次都没能成功吗?再加上皇上实在是不想要汉军旗的孩子担当大任。 皇家,确实是最讲规矩又最没有规矩的地方。只要皇上愿意,抬旗、换个母妃甚至换个姓氏,又有何不可?只是皇上不愿意罢了。 太后又叮嘱到:“让人护好瑞曦。”瑞曦是是旁支之女,她的手段,在这皇家之中,还真是不够看的。 言罢,太后挥了挥手,示意竹息退下,自己则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她知道,这后宫之中,她必须为乌拉那拉氏的未来,为皇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力。 第100章 陵容生女 五位秀女,皆是出身显赫的满军旗贵族之后,这让原本就波涛暗涌的后宫更是如临大敌,各位娘娘、小主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其中,尤以那三位来自满军旗上三旗的秀女最为引人注目。她们不仅家世显赫、容颜娇美,更是才情出众,无疑让后宫中的其他女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一个月后,五位小主会同一日进宫。 还不待新册封的小主正式踏入皇宫,柔贵人便迎来了她人生中至关重要的时刻。这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日子里,柔贵人正无助地躺在延禧宫那装饰华丽的寝宫内,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痛苦的呻吟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她的孕期并非一帆风顺,期间遭遇了诸多波折与挑战,但得益于年世兰的深谋远虑与两位娘娘的鼎力相助,柔贵人总算是险象环生地度过了那些难关,成功地保护了自己与腹中的骨肉。 皇后,其心思之深沉,手段之高明,绝非寻常人所能及。面对柔贵人即将临盆的敏感时期,年世兰不敢有丝毫懈怠,她不仅在内宫中布下了周密的防护网,就连宫外也做了充足的准备,以防万一。尤其考虑到柔贵人的母家可能会因女儿怀孕而心生骄傲,进而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从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年世兰特地请敬妃的母家出手相助,暗中监视着安父的一举一动。 原本,安父满心欢喜地以为女儿怀上龙嗣,自己便能借此机会光耀门楣,成为皇上的岳丈、皇子的外祖父,甚至在小妾面前炫耀起来,准备大展宏图。然而,这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在敬妃母家的严密监控之下,被悄无声息地扼杀在了摇篮之中。安父的野心最终化为了泡影。 柔贵人的生产过程异常艰难,接生嬷嬷们围在床前,紧张地忙碌着。当她们好不容易看到孩子的胎发时,却突然有一位嬷嬷惊叫道:“坏了,小主胎位不正!”说着便准备上手调整胎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素问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发现这位嬷嬷竟是企图将即将娩出的孩子重新推回产道,这无疑是一个想要置柔贵人于死地的恶毒计划,一旦成功,便是一尸两命的惨剧。幸运的是,素问及时发现并制止了这一阴谋,柔贵人才得以逃脱这场致命的劫难,尽管生产过程中的痛苦与折磨让她身心俱疲。 事后,年世兰与敬妃都深感自责与懊悔,她们没有预料到接生嬷嬷中竟会混入如此恶毒之人,险些酿成大祸。反倒是柔贵人很想得开。 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与努力,柔贵人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小公主。虽然皇上对于未能得到皇子而略感失望,但他仍然对柔贵人表示了应有的尊重与宠爱,将她从贵人晋升为嫔位,以示嘉奖。 原本,延禧宫中已有祥嫔一位主位,如今再加上新晋的柔嫔,宫中便有了两位主位。皇上下令让柔嫔在出月后迁往永寿宫居住。 柔嫔仅得一女,使得皇上对莞嫔所怀的龙胎,愈发地看重与期待起来。 皇上开始频繁地抽身前往碎玉轩,不仅亲自询问莞嫔的身体状况,更是多次召来太医细细询问,也无不透露出他对莞嫔及腹中胎儿的深深关切之情。 此外,皇上还特意下旨,允了莞嫔生产后合宫迁往承乾宫居住。重回承乾宫,这个历代皇贵妃与宠妃的居所,无疑是对莞嫔身份与地位的极大肯定,这不仅意味着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尊贵无比,更预示着她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将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 新人进宫的前一日,皇上将两位阿哥送回了翊坤宫,苏培盛亲自将六阿哥交到年世兰的手中,他的眼神中满是悲悯,他轻声细语地传达了皇上的旨意:“贵妃娘娘,皇上吩咐,让您照顾好两位阿哥,无事之时,就不要让他们去养心殿了,就让他们在翊坤宫多陪陪您,四阿哥下了学也会回来。” 年世兰闻言,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示意崔姑姑接过小儿子,轻声回答:“臣妾遵旨,臣妾定当竭尽全力照顾好两位阿哥,不负皇上所托。臣妾也明白皇上的心意,定会让两位阿哥在翊坤宫过得开心快乐,健康成长。” 苏培盛见状,忙躬身告退。崔槿汐见状便上前送他出去。 待苏培盛与崔槿汐离开后,年世兰挥挥手,示意崔姑姑将六阿哥抱出去,其余侍女见状亦纷纷告退。 年世兰见内殿已无人,轻声对素问说道:“素问,送到御书房的那些汤饮就停了吧。让哥哥妥善安排好……”说到这里,年世兰特意放慢了语速,降低了音量,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见。说到最后二字时,就只能看到口型,而无法听清。 但素问却心中顿时明了,她忙应了一声:“是,娘娘。”便转身去安排了。 一个月稍纵即逝,五位小主便进宫了。 皇上封佟佳氏秀月为贵人,赐号吉,居延景阳宫。封瓜尔佳氏文鸳为贵人,赐号祺,居永和宫。乌拉那拉氏瑞曦为贵人,赐号福,居太极殿。尼奇里氏秀珠为常在,赐号嘉,吴雅氏云悦为常在,都住在重华宫。 此次册封,不仅位份之高前所未有,更值得一提的是,所赐居所皆为宫中无主之位,意味着一旦她们中有人怀孕生子,即可顺理成章地晋升为宫殿的主位,这样的安排无疑透露出皇上对这批新入宫的秀女寄予了厚望。 新人入宫第三天便来给皇后请安,请安后便能侍寝了。 第101章 晕厥 请安当日,晨光初破晓,紫禁城的宫墙内已是一片庄重而宁静的景象。众位妃嫔身着华服,端坐于大殿之上,珠翠环绕,气度非凡,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下方,静静等待着新入宫的秀女们前来行礼问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期待与审视的氛围。 这五名新晋秀女,个个容貌秀丽,宛如初绽的花朵,风姿婀娜,步履轻盈。她们身着淡雅宫装,发髻高挽,珠玉点缀其间,既不失端庄,又透着一丝少女特有的灵动与娇羞。 年世兰因身体不适告假未至,柔嫔则因坐月子而无法出席,敬妃的目光在这些青春洋溢的姑娘们身上缓缓扫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即将踏入这深宫,她不禁暗暗叹息,如花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祥嫔、夏贵人、碧官女子等人,她们或因年华渐逝,或因地位不稳,眼见着这些年轻俏丽的秀女们,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嫉妒与不甘。这种复杂的情绪,在她们的眼神中一闪而过,却又难以掩饰。 而另一边,这五位秀女在恭敬地向各位娘娘行礼的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着上座的每一个人。皇后端庄大气,面容和善,给人以亲切之感;齐妃眼神中带着些许刻薄,敬妃则显得沉稳内敛,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历经世事的淡然。至于华贵妃,虽未现身,但她的名字却在秀女们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传言她美貌无比,却体弱多病,连今日的请安都无法出席。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莞嫔的身上。她虽怀有身孕,却依旧打扮得清丽脱俗,一手轻轻抚着隆起的腹部,一边老神在在得望着秀女们。 按照宫中规矩,秀女们在未得允许前不可直视主位娘娘,便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但她们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恭敬与谦卑。 最先得到皇上宠幸的是祺贵人,皇上连续宠了三夜,紧接着,福贵人也紧随其后,同样获得了皇上的连续三日陪伴,剩下的吉贵人、嘉常在以及吴雅氏常在,侍寝的次数稍逊一筹,各自得到了两天的恩宠。 后宫中的众人,原本以为随着这批新人的侍寝结束,皇上便不会留恋后宫了,不想次日,,皇上又去了碎玉轩瞧莞嫔,莞嫔的胎马上就要8个月了。 瞧过莞嫔,皇上依旧没有离去,宿在了碎玉轩,莞嫔有孕,自然是碧官女子伺候的皇上。 皇上突然晕厥,倒在了碧官女子的身上。 皇上的突然倒下,让整个后宫都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毕竟,皇上在行房时突然倒下,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大事。 太后、皇后以及后宫中央的嫔妃们,皆匆匆赶至了碎玉轩,连平日里因病体孱弱而鲜少露面的年世兰,也在素问的一路半扶半抱之下,勉强支撑着来到了这里。年世兰的脸色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惹得皇后多看了她几眼。 屋内,烛光摇曳,太医正一丝不苟地为皇上诊脉,气氛紧张而凝重。众嫔妃的脸上无一不挂着深深的忧虑,内殿静悄悄的,似乎都在默默祈祷,期盼着皇上能早日康复。然而,在这众人之中,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突兀——那便是衣衫略显凌乱,发丝微散,满脸泪痕的浣碧,她无助地跪在屋角,双手紧握,眼中满是恐惧。 终于,太医完成了诊脉,又细致地进行了针灸,随后转身向太后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龙体虽虚,但经此诊治,一个时辰内应能苏醒。” 太后闻言,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后宫妃嫔,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但碍于场合与身份,她最终还是忍住了继续追问的冲动,只是淡淡地吩咐道:“既然皇上无碍,尔等便都退下吧,让皇上好好歇息,待他醒来,自会召见。”言毕,太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去。 后宫的嫔妃们纷纷行礼告退,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一旁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华贵妃身上,她的脸色因病而显得异常苍白,嘴唇轻轻颤抖着,似乎连站立都有些困难。太后心中微微叹息,随即吩咐道:“给贵妃叫轿撵来,她身子弱,不宜久站。” 年世兰闻言,连忙欠身行礼,声音细若蚊蚋:“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随着侍从匆匆去安排轿辇,年世兰只好在殿外等候。此时,院内已是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内殿低语声,以及被赶出来跪在院中的碧官女子那微微颤抖的身影。碧官女子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无助,她自然知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的眼神频频往香炉望去,掩不住的慌乱。 内殿中,皇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与担忧:“皇上怎会突然如此?前几日还好好的。” 太医则显得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似乎有难言之隐:“皇上国事繁忙,日夜操劳,难免累着了。”说着说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地上的外衫上瞟去。 太后见状,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哀家恕你无罪,你便直说吧,无需隐瞒。” 太医这才鼓起勇气,声音干巴巴地说道:“皇上肾气略弱,需要好好补养。微臣会调些益气补肾的药物来,帮助皇上恢复元气。”他停顿了一下,又追加了一句:“其实皇上龙体本来并无大碍,只是被人刻意用了些药物,才导致精神萎顿,若停了此药,再以温补药物徐徐增进,皇上便可大安了。” 太后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声道:“给哀家查!务必找出这幕后黑手,严惩不贷!” 此时,轿辇终于到了,年世兰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坐上轿辇,她回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第102章 封宫 太后那一声威严而冷冽的令下,整个碎玉轩瞬间陷入了一片紧张中。嬷嬷们则是脚步匆匆,眼神锐利,太医们神色凝重,依照太后的旨意,将碎玉轩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彻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隐藏的线索或是秘密。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压抑与不安。不出一刻钟,竹息便带着搜寻的结果匆匆返回。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只是将手中的圆形扁瓶轻轻递上,里面装着的,是从香炉里仔细筛选出的香灰。经过仔细检验,香灰中竟含有大量的依兰花香残留,这种香气,正是引发皇上身体不适的元凶之一。依兰,这种源自遥远异域的珍贵香料,有催情之效,是宫中禁用之物。 皇上这些时日以来,连连宠幸妃嫔,不知不觉中,身体已经逐渐掏空,再用此物,自然受不住。 太后怒道:“贱妇蠢钝,如此争宠,真是不堪。” 皇后婉然含泪:“是药三分毒,碧官女子手段下作,不惜以皇上龙体为轻,实在不堪。” 面对这铁证如山,碧官女子脸色苍白,嘴唇微颤,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已是百口莫辩。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随即下达令:“赐碧官女子自尽,以正宫闱。” 莞嫔碎玉轩的正殿来回踱步,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可她哪怕心急如焚,也不敢贸然行动,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太后,引火烧身,为自己招来更大的祸端。 不多时,皇上终于睡醒来,听闻此事,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下令再次进行一番更为彻底的彻查。 当日,皇上一纸令下,碎玉轩被重重封锁,与外界隔绝。皇上以未能妥善伺候好主子的罪名,将碎玉轩内原有的宫人全部杖毙,此举更是向后宫众人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任何企图伤害他的行径,都将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淳贵人静静地坐在廊下,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却似乎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她抬头仰望那片浩瀚而深邃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所有的思绪都随着那飘渺的云朵飘向了远方。 回想起近日发生在碎玉轩的种种,淳贵人心中暗自冷笑,碧官女子是个蠢的,听信了她几句关于皇上对香料偏好的闲聊,便大胆地使用起了催情之物,企图以此博取皇上的宠爱。 可是她又怎么知晓,碧官女子正是因为香料的作用,让她得到皇上的宠幸,一跃成为真正的嫔妃,尝到了甜头的碧官女子,自然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她才会更加频繁地使用香料,甚至不惜加大剂量,只为了能够更加牢固地抓住皇上的心。正是此举,才会让皇上晕厥。 然而,如今碎玉轩被封,整个后宫都笼罩在一片紧张与猜疑之中。淳贵人虽然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与淡然,但内心却如鼓点般狂跳不已。她不禁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也被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成为了皇上怀疑的对象。 望着眼前这座曾经繁华热闹,如今却变得冷清孤寂的碎玉轩,淳贵人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她不禁开始想象,这座宫殿是否真的会像冷宫一般,被遗忘在时间的尘埃之中,成为无人问津的废墟。 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迷茫与不安,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大海之中,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夜色如墨,深沉而寂静,寿康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后与皇后两张凝重的脸庞。太后,深夜将皇后召至此处,显然有要事相商。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精致的茶几,上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的茶具,却未曾有人动过。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偶尔传来的烛火跳动声,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 许久,太后终于轻叹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宜修,你老实告诉哀家,碧官女子的事,你有没有插手?”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后宜修微微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情绪波动,她轻声说道:“臣妾深爱皇上,若是知晓有人胆敢用如此手段伤害皇上,自然会竭力阻止。”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 太后闻言,又是一声长叹,只能无奈地叮嘱:“你好好看顾皇上的身子,莫要再让这等事情发生。” 皇后宜修露出恭敬的笑容,点头应承:“臣妾明白,定当尽心尽力。” 回到景仁宫,皇后刚踏入门槛,剪秋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她上前小声问道:“娘娘,淳贵人那边要不要?” 皇后宜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恨恨地说道:“胆敢伤害皇上,本宫自然不愿放过她。不过,眼下她留着还有用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显然已经有了更深的打算。 皇后心中也是恼恨的,她原本是让淳贵人暗中寻找莞嫔姐妹的错处,好能有由头问罪母家,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何曾想过,碧官女子竟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博取皇上的宠爱,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皇上这几日频频召见太医,自那日后,他时常感到头晕目眩,精神不振,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已经老了,身体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强健有力。而那些曾经让他沉醉的香气,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更加频频宠爱满军旗女子,渴望着尽快再生下一个皇子。 碎玉轩变得死寂,曾经一切的优渥待遇尽数被取消了,但莞嫔怀着身孕,皇上下令一切供应如常,两位主子身边只剩下了淳贵人的陪嫁丫鬟和碎玉轩的首领太监,新分配来的粗使小内监小宫女面对这一切,自然怨声载道,抱怨不迭。 莞嫔顾着腹中胎儿,倒是没有以泪洗面。但淳贵人哪受过如此委屈,日日啼哭不已,莞嫔自觉是自己的庶妹拖累了她,对她更好了很多。 第103章 问罪母家 碎玉轩自那日被皇上严令封锁之后,便如同被遗忘的角落,皇上不仅未曾踏足半步,更是下了严旨,禁止宫中任何人前来探望,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与外界隔绝。所有关于碎玉轩的日常起居、大小事务,一概交由皇后全权处理。 唯一还能自由出入碎玉轩的,便是那位专为莞嫔安胎的太医张若之。张太医医术高超,名扬后宫,对于妇科更是有着独到的见解与深厚的造诣。莞嫔向来心思细腻,手段高明,早先便慧眼识珠,将他笼络至自己麾下。然而,自碎玉轩被封以来,张太医的态度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变得异常谨慎,除了必要的安胎事宜外,对其他话题总是避而不谈,即便是面对莞嫔的询问,也只是简短应答,绝不多言,仿佛要将自己置身事外,将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演绎得淋漓尽致。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莞嫔已怀有八个月身孕,身子愈发显得笨重,每日里总是感到疲惫不堪。即便是白昼,她也常常倚靠贵妃榻上,不知不觉间便陷入了沉睡。 随着胎儿的成长,她的身体也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脚趾和大腿时常抽筋酸软,尤其是耻骨处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这份痛楚便愈发清晰,让人难以入眠。行走逐渐变得有些困难,时时须有人搀扶。 这些时日,对于被困于碎玉轩的莞嫔而言,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刻都充满了煎熬与期盼。她心中最为渴望的,莫过于能够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得到娘亲与妹妹的陪伴与慰藉。按照宫中的规矩,当娘娘或小主怀孕至八个月时,娘家的亲人是可以入宫陪伴,直至生产的。 想当年,华贵妃与悦嫔生产之时,正值皇上初登大宝,便未召她们的家人入宫陪伴,柔嫔的娘家不在京中,未能及时赶来,但宫中上下依旧遵循了这一规矩,为她准备了一应俱全的安胎与生产之物。 莞嫔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如今也已怀孕八月有余,按理说,娘亲与妹妹理应得到恩准,入宫相伴。然而,内务府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仿佛她的请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安与疑惑。 碎玉轩封宫只她不知,宫里已经传遍了,甄府因此事,已被皇上以大不敬为由问罪母家。在这样的背景下,莞嫔的娘亲与妹妹即便有心入宫,也只怕难上加难。 前朝,一段深埋已久的秘密突然被揭开,牵扯出了甄远道的一段不堪回首的旧事。此事一经查证,震惊朝野,原来,甄远道竟私底下接纳了一位罪臣之女,不仅与之暗中纳为外室,还育有一女。更为骇人听闻的是,甄远道竟将这位出身卑微的庶女,堂而皇之地充作嫡女的陪嫁侍女,以至于后来,这位庶女竟踏入了皇宫,成为了官女子。 此事一经曝光,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舆论一片哗然。甄府此番被问罪,实在是难以洗脱干系,绝非冤枉。毕竟,私纳罪臣之女已是大罪,再加上欺君罔上,更是罪加一等。皇上得知此事后,雷霆震怒,认为甄府此举不仅是对皇权的蔑视,更是对朝纲法度的公然践踏。于是,一道圣旨如惊雷般降下,将甄府上下尽数贬为披甲人为奴,以示惩戒。一夜之间,曾经风光无限的甄府,便如大厦倾颓,繁华不再,只留下一地鸡毛与无尽的叹息。 甄府出京的那一天,天空都灰蒙蒙的,莞嫔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半月大,正半倚在雕花贵妃榻上,手中轻轻摩挲着一串祈福的佛珠,正闭目养神,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淳贵人一脸焦急,眼眶泛红,几乎是跑着进了屋,声音中带着哭腔:“莞姐姐,莞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莞嫔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她急匆匆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手中的佛珠散落一地,一串叠声地问道:“怎么了?快说!” 淳贵人满脸泪水,哽咽着说:“姐姐,甄府上下全都被贬为披甲人的奴隶,今日就要被押往宁古塔了。姐姐,你得快想想办法啊!” 听到这个消息,莞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与悲痛,声音细若游丝:“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话音未落,她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仍强自镇定道:“快……快去请太医……” 张太医接到传唤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赶来。他仔细为莞嫔诊断,随后侍奉着她服下了安胎宁神的药物。淳贵人一边轻轻拭去莞嫔额头的汗水,一边焦急地问张太医:“请问大人,姐姐她现在没事吧?” 张太医微微蹙起眉头,神色凝重:“娘娘因急痛攻心,动了胎气,此刻情况颇为危急。娘娘万万不可再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请娘娘务必保重身体啊!”言罢,他躬身行礼,准备退出房间。 莞嫔此刻已顾不上什么礼数,她伸手一把拉住了张太医的衣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张太医,你必须告诉皇上,龙嗣不稳,本宫要见他!若本宫有个万一,你也不想因此受到牵连吧?” 张太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轻声答道:“娘娘放心,微臣明白您的意思,定当如实禀报皇上。” 夜幕降临,月上柳梢头,一顶轿辇静静地候在宫门外。苏培盛亲自前来,神色恭谨地对莞嫔说:“娘娘,皇上请您移步养心殿。” 莞嫔闻言,她愣了片刻,随手披上了一件深紫色的平纹外裳,用犀银簪挽起头发,随即扶着肚子,匆匆跟出去,乘轿去了。 第104章 情深缘浅终难全 养心殿内,夜色已深,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光洁的地面上,给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添上了一抹清冷。莞嫔,这位曾一度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宫廷女子,已许久未曾踏入这权力与情感交织的中心。今日,她不得不为了家族的存亡,再次面对那个曾经给予她无限柔情,却又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皇上。 苏培盛,这位深谙宫廷规矩的总管太监,轻声细语地引领着莞嫔步入西室,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皇上在里头等着娘娘呢。”这句话,如同一阵寒风,吹进了莞嫔本就脆弱的心房。 夜风从半开的窗子拂入,带来一丝丝凉意,也似乎在诉说着宫廷中的无尽哀愁。莞嫔紧了紧衣襟,艰难地福了一福,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金安。”这四个字,仿佛承载了她所有的尊严与无奈。 皇上闻声回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扶了莞嫔一把,沉声道:“身子不便,就不用行礼了。”这句话,虽简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让莞嫔心中五味杂陈。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在莞嫔那张苍白而失神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无助与脆弱。她强忍着泪水,低声泣道:“皇上,求您饶了臣妾母家。”这句话,是她此刻唯一的祈求,也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皇上轻轻搀扶着莞嫔坐下,语气缓和了几分,“朕当日晕倒在碎玉轩,如今你百般求见,你也知朕病了,怎的也不问朕好不好,只说这些么?”他的语气中,既有责备,也有试探。 莞嫔闻言,心中更是酸楚。今这样乍然相见,却是因为她的家族性命悬于他一人之手,让她如何还能顾及他的安危?泪水,终于忍不住潸潸而落。 皇上看着她的泪水,神色愈加温文,咳然叹了一声,“当日之事,你知晓多少?”这句话,既是询问,也是试探。 莞嫔眼神愈加无措,她低身跪下,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臣妾不知,臣妾当真不知。”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她又补充道:“浣碧罪孽深重,臣妾管教不善,情愿一生禁足,羞见天颜。但请皇上饶恕臣妾母家。”这句话,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也是她心中最深的牵挂。 皇上的目光落在一卷奏折之上,那目光明灭不定,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缓缓开口:“果郡王一向不太过问政事,也为你父亲进表上书劝谏朕,你可知为何?”这句话,让莞嫔心中“咯噔”一下。果郡王,那个一直默默守护着她的男人,竟然为了她的事情上书劝谏。这让她既感动又愧疚。 然而,皇上的语气却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冷漠得仿佛没有温度一般,“胆敢害朕,你一句话就轻轻抹过了吗?” 甄嬛忙起身走动桌前,却看到桌上皇上正在写的“纵得甄嬛类卿,朕亦有宠无爱,幸得年世兰暂排苦思,江山为重,朕亦不敢放纵,再回不到与吾当年。” 莞嫔颓然软绵绵地委地坐下,腹中的疼痛愈发剧烈起来。 皇上缓缓开口:“这是朕写给菀菀的,就是纯元皇后,你知道吗,你有几分像她,可你的德行不配像她。”这句话,往莞嫔悲愤欲死。 莞嫔无言以对,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她曾经以为自己拥有了皇上的爱,拥有了宫廷中的一切荣耀和地位。然而现在,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泡沫,一触即破。 这句话,让莞嫔的心彻底碎了。她曾经以为自己的爱情是独一无二的,是皇上心中最重要的存在。然而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夜色渐深,养心殿内的烛光逐渐黯淡下来。莞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成了一尊雕塑。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充满欢笑和幸福的时光了。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源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皇上。 莞嫔腹中,那急痛如同烈火焚烧,又似寒冰刺骨,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窒息。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这剧痛撕裂开来。她紧咬着牙关,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锦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猩红的裙角,如同流淌的鲜血,蜿蜒在地面上,形成一条触目惊心的河流。那是她生命的象征,也是她此刻无尽的痛苦与绝望。她仿佛能感觉到,那个在她体内孕育的生命,正在与她一同经历这场生死考验。 那疼痛,如同千万把利刃在她的腹中翻搅,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刀割一般。她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意识中那份母性的坚强,让她死死地撑住了。她不能放弃,她要让这个孩子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在昏沉与剧痛中,她仿佛听到了无数人的声音,那些声音在耳边回荡,如同遥远的呼唤。“用力!用力!”那声音如同命令,如同希望,让她在绝望中找到了力量。 “贺喜娘娘,生下一位帝姬。”一位宫人声音清脆,如同天籁之音,将她从迷茫中唤醒。 她又听到了另一位宫人的话:“帝姬一切安好,长得可漂亮呢。”这句话如同一股暖流,涌进了她的心田。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那小小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然而,这份幸福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哀伤与痛苦。她知道,这个孩子虽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但她却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她的家族,她的命运,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第105章 皇恩断,情难续 终于,当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莞嫔的脸上时,她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看到了身边那些陌生的宫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与祝福。 “贺喜娘娘,生下一位公主。”一位宫人声音清脆,如同天籁之音,将她从迷茫中唤醒,她愣了一下。 又听到了另一位宫人的话:“公主一切安好,长得可漂亮呢。”她紧紧地抱着孩子,那小小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泪水滑落在脸颊上,与汗水交织在一起。她低声呢喃着:“孩子,母妃会保护你,母妃会让你过得幸福。” 无论未来多么艰难,她都要为了这个孩子,为了她心中的那份母爱,坚强地活下去。她要让这个孩子知道,她有一个勇敢而坚强的母亲,她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她,直到永远。 此刻的莞嫔,虽然身心俱疲,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母性的光辉,是她在绝望中找到的希望与力量。她知道,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争宠斗艳的女子,而是一个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母亲。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泪水滑落在脸颊上,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那是幸福的泪水,也是悲伤的泪水。她低声呢喃着:“孩子,娘会保护你,娘会让你过得幸福。”这句话,既是她对孩子的承诺,也是她对自己未来的期许。 在这一刻,她仿佛忘记了宫廷的斗争与算计,忘记了那些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回忆。她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母亲,一个要用生命去守护孩子的母亲。这份母爱,让她在绝望中找到了希望,让她在痛苦中找到了力量。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知道,只要有孩子在身边,她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她会用自己的双手,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空,让她在爱的阳光下茁壮成长。而她自己,也会在这份母爱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与安宁 “皇上来了,来看娘娘呢。”第一位宫人喜气洋洋道,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喜悦。 莞嫔只静静地望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与无奈:“说我身子不适,不见了。”然而,话音未落,她已经抬头看见了皇上踏着沉稳的步伐踏进了殿中,那身影曾经是她心中的依靠,如今却成了她不愿再见之人。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已然为朕生下公主,朕明日就可下旨尊你为贵嫔,甚至妃位。” 然而,莞嫔只是转过头去,目光冰冷而坚定:“臣妾不敢忝居后宫。”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而严肃:“你这样的心性,实在不适合在宫中久住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失望,仿佛已经对莞嫔失去了耐心。 接着,皇上继续说道:“朕来告诉你,你的父母妹妹,已都去了宁古塔,若你这般,他们怕是今生都回不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莞嫔闻言,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一缕悲寂的笑容浮上脸颊,仿佛已经看穿了世间的繁华与落寞:“臣妾谢皇上恩典。”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凉与嘲讽,淡淡望了皇上一眼。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厌弃:“你这个样子——去佛堂静一静心吧,不用住在这里了。” 莞嫔叩首于地,额前的碎发因这虔诚的一拜而微微散乱,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仍保持着那份温婉与坚韧:“臣妾还有一桩心事,斗胆向皇上陈情。” 皇上的目光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轻轻抬手,示意莞嫔不必如此拘礼,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但说无妨。” 莞嫔闻言,眼中的泪光更盛,但她强作镇定,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她知道,此刻的每一个字都关乎她心爱公主的未来,不容有丝毫差错。“华贵妃娘娘,自入宫以来,便以慈母之心待人,对公主更是疼爱有加。臣妾思来想去,若能由她抚养公主,实乃公主之大幸。贵妃娘娘位分尊贵,又深得皇上宠爱,定能为公主提供一个安稳无忧的成长环境。”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恳切与期待,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对孩子未来的深深忧虑与无尽希望。 然而,皇上听后,并未立即应允,而是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缓缓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华贵妃虽心性纯良,但近年来身子日渐衰弱,实在无力承担教养幼儿的重任。朕知你心系公主,但此事关乎皇家血脉,不可草率。” 皇上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让莞嫔的心沉了沉。但她并未放弃,再次深深叩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臣妾明白皇上顾虑,只是贵妃娘娘对公主之情,实非言语所能及。恳请皇上再考虑一二,或许……” 然而,不等莞嫔说完,皇上已轻轻摆手,打断了她的请求,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事朕已心中有数,自有妥善安排。你且放心,朕定会护公主周全,不让其受丝毫委屈。” 皇上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夜色的沉静与深远:“月色朦胧,别有一番韵味,便赐封号为‘胧月’吧。”他的语调平和,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既是对这宁静夜晚的赞美,也是对公主未来的一种期许。 然而,在莞嫔听来,这封号却如同寒夜中的一缕冷风,穿透了她的心房,带来的是无尽的寒意与苦涩。寻常公主,满月之时,封号皆是精挑细选,寓意美好,寄托着父母最真挚的祝福与期望。而“胧月”二字,虽美,却似被一层薄雾笼罩,朦胧而模糊,让人不禁遐想,这是否预示着公主的未来也将如同这月色一般,充满了不确定与迷茫。 莞嫔的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此刻的争辩与反抗只会徒增皇上的不悦,甚至可能影响到公主的未来。于是,她选择将这份屈辱与不甘深埋心底,转而用另一种方式争取皇上的关注与怜悯。 她缓缓起身,双腿似乎承载了千斤重担,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向着皇上三拜九叩,每一次叩首都似乎在诉说着她作为母亲的无奈与哀求。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因为她知道,此刻的她,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心爱的女儿。 “臣妾谢主隆恩,愿胧月公主在皇上的庇佑下,健康成长,前程似锦。”莞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仍努力保持着平和与恭敬,仿佛是在用这最后的话语,为女儿的未来祈福,也为自己的无奈与牺牲画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皇上开口说道:“好!好!既然如此,你便去吧。”言毕,他拂袖离去,仿佛要将这段恩怨情仇一并带走。 第106章 冷遇 三日后,莞嫔被废去所有封号和位份,逐出碎玉轩,退居京郊的甘露寺带发修行。 莞嫔缓缓步出宫门,身影逐渐消失在重重深宫的尽头,而皇上却并未因此放下心来。他秘密召见了夏邑,面色凝重地吩咐道:“夏邑,你即刻派遣精锐的一队,务必紧紧跟随莞嫔,不可有丝毫懈怠。但记住,此番监视,并非为了护她周全,免受外界委屈,而是另有深意。朕心中有种预感,定会有人前来寻找她,你等需全神贯注,一字一句皆不可错漏,全部要如实回报于朕。” 与此同时,紫禁城内,另一桩大事正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公主的归宿问题。皇上原本有意将公主托付给皇后,然而,皇后心中自有计较,对于抚养一个公主,且是名为绾绾的公主,她只有反感,便婉言谢绝了皇上的提议。 这一番波折之后,公主的抚养之事再次悬而未决。最终,皇上的目光落在了雅嫔身上。雅嫔出身蒙古,且没有子女,将公主交由她抚养,亦是安抚蒙古诸部的手段,于是,公主便这样被交到了雅嫔的手中,宫中上下皆是一片唏嘘,议论纷纷。 更有传言,蒙古来日若是有意再次与中原联姻,以求两国长久和平。那胧月公主,作为作为蒙古嫔妃抚养的公主,必会被选中作为和亲公主。 若是莞嫔得知这一消息,恐怕会心如刀绞,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 莞嫔被逐出宫,而她的居所碎玉轩却依然被紧紧封锁,淳贵人自然是焦急万分。淳贵人几次三番地传话与皇后,恳求皇后能够开恩,解除对碎玉轩的封锁,放她出来。 皇后对她的请求不为所动,更让淳贵人感到心寒的是,随着她一次次无果的求情,皇后不仅没有松动的迹象,反而对她的待遇更差了,送来的食物粗粝中不见荤腥便罢了,甚至还有生冷腐烂之物,仿佛是在无声地警告她不要妄图挑战皇后的权威。 年世兰,听闻此事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见后宫中也就淳贵人和祺贵人是对她既真心敬重又听话的棋子。尤其是淳贵人,刚刚还为她出力,成功地将莞嫔赶出宫,皇后转手间就将淳贵人弃之如敝屣,这份凉薄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她明白,若她今日能对淳贵人如此,明日又怎能保证不会对其他人做出同样的事来?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自掘坟墓,让后宫中那些本就对皇后心怀不满或观望态度的人更加寒心,日后谁还愿意真心实意地追随她? 更何况,后宫之中,齐妃与悦嫔两位嫔妃一直暗中窥视,虎视眈眈,寻找着皇后的任何一丝破绽。她们虽表面上恭顺,实则各有心思,时刻准备着在关键时刻给予皇后致命一击。皇后如此行事,岂不是在无形中为她们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和借口? 年世兰摇了摇头,真是不知晓皇后究竟在想些什么。 待皇上终于从繁忙中抽出身来,他才恍然忆起,翊坤宫的羹汤,似乎已经久违了多时。 早在半年前,年希尧的奏折递至御前,言辞恳切,表达了希望回京城,与家人团聚的强烈愿望。皇上看罢,心中五味杂陈。年希尧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留在广西确实委屈了他,但另一方面,年家势力庞大,若放任其回京,恐怕会打破朝中微妙的平衡。权衡利弊之后,皇上还是决定让年希尧继续留任,以此作为对年家的一种无形的压制。 皇上深知,这一决定或许会让年世兰心生不满,加之自己又将两个年幼的阿哥送回了回来,她的恼怒与失落自是难免。 其实,对于那口羹汤,皇上也没有多在意,他堂堂九五之尊,何愁没有美食享用?只是多年的习惯和华贵妃的心意,成了他心中难以割舍的情结。 皇上也甚是想念两个孩子,他们虽小,但那份纯真无邪的笑容,总能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于是,他转身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午膳就去翊坤宫吧,四阿哥下了学,也让他早些回去,下午朕要亲自校考他的骑射。” 午膳时分,皇上比往常提前了许多,他特意吩咐不准下人通报,踏入翊坤宫的那一刻,一阵孩童清脆的笑声如同秋日里最悦耳的音乐,瞬间填满了整个宫殿。 春秋两季,是年世兰身体最为舒爽的时候,她不再受限于病榻,而是陪伴在两个阿哥身边。书案前,三人围坐,不知在写写画画些什么,六阿哥年幼,手中的毛笔还不太听使唤,一扬手墨汁飞舞,不慎溅到了年世兰的脸颊上。两个阿哥见状,丝毫不惧,反而望着母亲咯咯大笑起来,那笑声纯净无邪,如银铃般。 年世兰也不恼,只是温柔地拿起锦帕,轻轻拭去脸上的墨渍,随后,她调皮地拿起笔,在两个阿哥的脸上一边画了一道,瞬间,整个宫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连空气都似乎变得轻快起来。 然而,当皇上踏入内殿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下暂停键,瞬间归于平静。众人慌忙起身行礼,齐声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环视四周,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午膳虽然依旧精致,色香味俱全,但皇上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并不是华贵妃的手艺。 尽管华贵妃也频频给皇上布菜,但那份恭敬之中,似乎多了几分客气与疏离。 此时的皇上,并未过多留意年世兰的表情,他敏锐得觉察到,华贵妃未曾亲昵地唤他“四郎”,而是规规矩矩地称呼他为“皇上”。这一细微的变化,如同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皇上心中的平静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皇上不禁感到一阵酸楚,他深知,作为帝王,自己拥有天下,却往往难以拥有最纯粹的情感。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皇上决定打破这份沉默,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朕决定,任命你大哥年希尧为两广总督。” 第107章 一切顺利 年世兰的面容波澜无惊,她缓缓启唇,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然:“臣妾谢皇上恩典。” 目睹华贵妃如此平静无波的反应,皇上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微妙的不满与失落,显得格外无趣。 往昔,只消他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他想要什么,他只要说一个词,她便能笑语晏晏得接住下去,她还会每日变换着花样,为他精心烹制各式汤膳,每一口都是她深情的流露,让他的心在繁忙的政务之余得以慰藉。 他已悄然习惯了她的无微不至,习惯了生活中处处有她的影子,她的细心照料如同一股暖流,温暖着他的每一个日常。而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已成了过往云烟,她对他的称呼变得客气而疏离,只一句“皇上”,便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拉得老远,让人心生寒意。 皇上心中,一股异样的情绪悄然滋生,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冒出的嫩芽,起初他试图以理智的锄头将其铲除,却发觉这情绪如同野草般顽强,反反复复,难以根除。最终,这股情绪还是冲破了他内心的防线,肆意生长,直至填满整个胸腔,带来一阵阵难以名状的酸涩与痛楚。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目光复杂地望向华贵妃,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这日后,皇上就再没来过翊坤宫,仿佛年世兰所居住的这片宫殿成了他心中的一片禁地,不愿踏足,也不愿再忆起那些曾经的美好与纠葛。反倒是两个孩子成了皇上养心殿中的常客,每当政务稍歇,皇上总会召他们前去,或询问功课,或共话家常,那份难得的温情,似乎成了皇上心中唯一的慰藉。 六阿哥的伴读,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不仅家世出众,更兼品性端良,与六阿哥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相处得极为融洽。年世兰对此并未多言。 随着秋意渐浓,天气愈发寒凉。一日,四阿哥从养心殿归来,见年世兰正抱着暖炉,裹着厚厚的被子,慵懒地斜倚在榻上,脸色却显得苍白。 他轻轻走近,紧紧贴着年世兰,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额娘,委屈您了。” 年世兰闻言,反手搂住儿子,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四阿哥稚嫩的肩头。 这一刻,无需多言,母子间的心意已相通。她知道,儿子虽小,却已懂得察言观色,明白这宫中的冷暖炎凉。她轻轻拍着四阿哥的背,试图用自己的温暖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弘福絮絮叨叨地说着:“大舅舅在广州大展拳脚,边境贸易税收极大,国库因着舅舅得力,丰盈了两成有余。皇阿玛怕是不太放心,便招了舅舅回京述职。” 年世兰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二哥皇上嫌他功高震主,早早赋闲在家,大哥如今的功绩,又惹了他的眼。她默默叹了口气,大哥也是不得不为之,现下年家就大哥顶着不少,不多些黄白之物,如何能谋事。 她轻声问道:“你怎么知晓这些?” 弘福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但随即又恢复了坚定:“儿臣常出入御书房,为皇阿玛整理奏折,自然知晓几分。” 年世兰心中一紧,她握住弘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儿,你可有说什么?” 弘福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定:“儿子什么都不会说的。额娘放心,儿臣知道轻重。” 说着,他又往年世兰身边靠了靠,声音压低了几分:“皇阿玛不知为何,最近招了几个道士进宫,听苏公公的意思,皇阿玛怕是已经开始服食丹药了。” 年世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她细细叮嘱弘福:“记住,在你皇阿玛面前,要乖顺些,孝顺些,对你三哥也要好些,他也是不容易的。” 弘福点了点头,笑得灿烂:“额娘放心,儿臣都懂。儿臣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弟弟,不让额娘担心。” 夜深了,翊坤宫内一片寂静,只有母子二人的对话声在回荡。年世兰望着弘福稚嫩却坚定的脸庞,心中既感欣慰又觉酸楚。 待弘福退下去后,屋内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不一会儿,周宁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他低声道:“主子,御前消息紧,也怕惊动旁人,奴才没敢再深入查验,但在福贵人和乌雅常在处都探到了些风声,皇上翻了她们的牌子,却都没能成事。” 年世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嘱咐好卫临,让他躲得远远的。”她深知,皇上服食丹药,无异于饮鸩止渴,虽能暂时缓解身心的疲惫,但长久下去,必将伤及根本。卫临不仅是她的心腹太医,更是颂芝的丈夫,自然是要万分谨慎的。 周宁海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咱们颂芝怕是有孕了,卫太医除了来翊坤宫当值,就是在家里守着颂芝,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娘娘可放心吧。” 年世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如今能有这样的好消息,自然是让她倍感欣慰。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周宁海继续。 “主子,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奴才都办妥了。”周宁海笑着说道。 她轻轻拍了拍周宁海的肩膀:“周宁海,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周宁海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间。年世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勾出一抹笑,好戏马上要上演了。 第108章 龙体有恙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皇上紧锁的眉头和一脸凝重。这几日,御书房几乎成了太医们的临时诊所,一批又一批的太医被紧急召来,轮番为皇上把脉诊断。然而,他们的措辞却如出一辙,皆是含糊其辞地表示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只需注意调养即可。 皇上坐在龙椅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太医,试图从他们的表情和言语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线索。然而,这些太医们皆是老练之人,深知皇上的多疑与敏感,因此个个表现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而惹来杀身之祸。 说来可笑,皇上这么多年,竟未曾选定一个主脉的太医。他始终对周围的人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心,谁也不信任,总想着多找几个太医来为自己诊断,以求得更准确的结论。 这种看似谨慎的做法,实则埋下了更大的隐患。平日里,确实没有人敢轻易用毒或用不好的药物,因为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导致了在真正出现问题时,没有哪个太医愿意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说出实情。因为,就算皇上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没有哪个太医需要为此付出代价——毕竟,他们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愿行事,并无过错可言。 皇上犹豫再三,最终选择服下了那些道士炼制的丹丸。 这些丹丸据说能够延年益寿、广育子嗣,但其中的成分和效果却无人知晓。 皇上在服用了那些道士精心炼制的丹药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红润,让皇上感到一阵短暂的兴奋和力量涌上心头,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状态,充满了活力,皇上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他想起祺贵人那娇媚的面容和曼妙的身姿,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渴望,毫不犹豫地翻了最娇媚的祺贵人的牌子,打算在温柔乡中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祺贵人得知消息后,迅速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了一番,便来到皇上的寝宫。皇上正斜倚在龙床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祺贵人款款走到皇上面前,盈盈下拜,声音娇柔而妩媚:“臣妾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伸手将祺贵人扶起,一把搂入怀中,祺贵人依偎在皇上怀中,感受着皇上那强健有力的臂膀和炽热的呼吸,夜色渐深,寝宫内逐渐弥漫起一股温馨而暧昧的气息。 事毕,皇上目光深邃地看着龙床上已经陷入沉睡的祺贵人,她的面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上对丹药愈发依赖。每当夜幕降临,他总会命人取来丹丸,然后挑选一位嫔妃侍寝,而每一次,他都会在丹药的帮助下,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丹药带来的力量让他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也让他在后宫中更加如鱼得水。 皇上再也不想回想之前与福贵人和乌雅常在共度春宵时的尴尬场景,那时的他,力不从心,仿佛被岁月剥夺了应有的活力,但现在,有了这些丹药,他再也不用担心会重复那样的尴尬。 后宫旧人毕竟都伺候过年轻的皇上,且这些年雨露甚少,对于皇上近来的变化并未多想,只以为皇上依旧不减当年。 后宫的新人或有察觉,就算心中却对皇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疑惑但都不敢明言,毕竟在这后宫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有福贵人,她心思细腻,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福贵人一入宫便甚得皇上宠爱,看在是乌拉那拉氏的情分上,皇上没少翻她牌子,而这些时日,皇上与往日的沉稳内敛大相径庭,起初,福贵人以为这只是皇上偶尔的心情所致,并未多想,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变化愈发明显,且频繁发生,让她不得不心生疑虑。 福贵人常常听身边的伺候之人念叨,皇上要如先帝般长寿,自己生下孩子必有一争之力。 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只有生下孩子,才能真正站稳脚跟。而皇上的身体若是有恙,她的未来也将变得渺茫。 此事在福贵人的心中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着她,让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她心中焦虑,却又不敢轻易声张。 福贵人是寿康宫的常客,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对太后有着深厚的敬爱与孝心,更是因为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太后作为乌拉那拉氏的顶梁柱,其地位与影响力无人能及。每当太后身体不适,福贵人总是第一个前去探望,陪伴在侧,细心照料,她的这份孝心与体贴,也让太后对她颇为喜爱。 然而,对于皇上服用丹丸的这件大事,福贵人却并未打算直接告知太后。她深知太后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前,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太后的病情雪上加霜。万一太后得知此事,情绪激动之下,病情恶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福贵人不敢想象,如果太后有个万一,整个乌拉那拉氏将会面临怎样的动荡与危机。 她翻来覆去想了多次最终决定先将此事告知皇后表姐,由皇后表姐酌情处理,尽量避免让太后知晓此事,以免给她老人家增添不必要的烦恼与忧虑。 在她看来,皇后在太后的叮嘱下,对她这位表妹一直颇为照顾。 这日,请安完毕后,福贵人却故意磨磨蹭蹭地没有立即离开。她的心中如同揣着一只小鹿,砰砰直跳,眼神中闪烁着不安与犹豫。 皇后得了太后叮嘱,自然不会在明面上折辱她,见状,便温柔地看向福贵人,问道:“福贵人,你这是有何事?” 福贵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鼓起勇气,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表姐,臣妾这些时日发觉,皇上,皇上他,他对臣妾甚是疼爱。” 皇后一听,以为福贵人是在炫耀自己的宠爱,心头暗暗冷笑,四两拨千斤道道:“得皇上欢心自然是好事,妹妹应当珍惜这份恩宠。” 她看着皇后,眼中满是焦急与期盼,却更直白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只能红着脸,支支吾吾地,最后不得不推了一把自己的贴身陪嫁紫罗。 紫罗硬着头皮跪下,脸红得像是个苹果:“回禀皇后娘娘,之前皇上召幸小主,多用不了半刻钟,最多叫一回水,甚至有不成事之时。可近几次,都是半个多时辰,一夜少说也会叫两三次水。小主担心皇上服了,不不不……误服了什么伤人之物。” 皇后一听,脸色大变,这后宫中,怕是只有她和太后最担心皇上的身体,忙叫人去查。 第109章 辛秘 皇宫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脱那些敏锐的眼睛,自然更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皇后掌着宫中大小事务,略一细查,便得知了青山真人近来频繁出入皇上御书房的异常举动。皇后眉头紧锁,轻抚着手中精致的茶具,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对青山真人频繁出入御书房一事,心中生出了几分疑虑,越想越感到不安。 思虑再三,她开口唤道:“剪秋,去传张若之,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不久,一名身着太医服饰的中年男子匆匆步入,正是张若之。这些年,皇后将他牢牢握在手里,他对皇后的忠诚无可挑剔,皇后对他也多有信任,也正因如此,每当皇后需要时,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出现。 皇后抬眼望向张若之,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直视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太医,近日来,皇上身子骨可还硬朗?本宫虽身在后宫,却时刻挂念着皇上的安康。” 张若之闻言,心中暗自斟酌,太医院的人都长了同一张嘴,自然应对自如,他微微欠身,声音沉稳道:“娘娘请放心,皇上只是近日国事繁忙,略显疲累,脉象一向是好的,并无大碍。” 皇后轻轻一笑,笑容中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是吗?本宫却听闻那青山真人频繁出入御书房,此事你可有所耳闻?” 张若之一听,脸色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变,他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既能保全自己,又能不触怒皇后。 皇后见状,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但她并未立即发作,而是换上一副更加温和的语气:“张太医,你的忠诚本宫自是知晓。但此事关乎皇上龙体安危,非同小可。你若有所闻,务必如实相告,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张若之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低下头,目光闪烁不定。他知道,皇后的耐心是有限的,自己必须给出一个让皇后满意的答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娘娘,此事微臣确实有所耳闻,但……皇上或许是对太医院的医术有所不满,才会寻求外人的帮助。”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身子既然无碍,又怎会对你们的医术不满?本宫对皇上身子的变化已是了如指掌。你还要瞒本宫到何时?” 张若之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他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娘娘,实在不是微臣不说,是微臣不能说。此事关乎皇上龙体,微臣……” 皇后见状,眼神一凛,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张太医,你我皆知,皇上的健康乃是国家之根本。你若有所隐瞒,便是欺君之罪,你可想过后果?” 张若之闻言,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皇后此言并非虚张声势。 在皇后的软硬兼施下,他终于咬紧牙关,道出了实情:“微臣斗胆,皇上肾气亏虚,已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延续龙体康健,皇上已暗中开始服食丹药。只是,这些丹药皆是虎狼之药,长期服用,只怕对皇上寿数有碍。” 皇后闻言,心中一阵刺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张太医,此事你需严守秘密,不得泄露半句。本宫会想法子劝说皇上,到时为皇上调理身体,你需全力配合。” 张若之闻言,连忙点头称是,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过了这一关。 皇后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地吩咐下人备轿,心急如焚地赶往养心殿。 而此时,养心殿内,皇上正沉浸在一片温柔乡中。他今日翻了夏贵人的牌子,这位曾经因跋扈而不受他宠爱的佳人,如今却因她的热情似火、风情万种而紧紧抓住了皇上的心。皇上对她宠爱有加,甚至已经允诺,过些日子便要越级晋封她为妃,以示恩宠。 夏贵人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对皇上更是百依百顺,极尽奉承之能事,整个养心殿都笼罩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一到养心殿,苏培盛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躬身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今日夜色已晚,皇上已经歇下了,要不您……改日再来?”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几分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触怒了皇后。 然而,皇后却并未给他丝毫情面,冷冷地眼风如利剑般扫了过来,声音低沉而冰冷:“滚下去。” 苏培盛闻言,脸色一变,却不敢有丝毫违抗,他知道此刻再劝阻也是徒劳,只好躬身退下。 皇后跨过门槛,步入养心殿,一股和暖浓腻的香风迎面扑来,如同无形的拳头一般,兜头兜脸地砸在她的脸上,击得她头晕眼花。她强忍住不适,半晌才定睛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只见夏贵人衣衫半解,露出了雪白的肩头,正依偎在皇帝身边,脸上带着娇媚的笑容,与皇帝调笑着。那场景,如同一幅刺眼的画卷,刺痛了皇后的双眼。 夏贵人见皇后突然闯了进来,不由得惊呼出声:“呀!”随即慌忙拢住衣衫,脸上满是慌乱与惊恐。 皇帝这才抬头望向皇后,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他显然没有料到,皇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 皇后的声音在空旷的养心殿中响起,凌冽而清脆:“夜已深,皇上倦了。你先行退下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是在下达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 夏贵人闻言,心中虽是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她忙要起身告退,然而皇帝却似乎意犹未尽,坐直了身体,笑吟吟地说道:“皇后夜来雅兴,何不陪朕同乐?” 皇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挑逗,然而,皇后却并未理会,声音更加冰冷地说道:“皇上,臣妾有要事在身禀告,请您允准夏贵人先行告退。” “朕翻了夏贵人的牌子,不必退下,皇后若有要事,直言便是。”皇帝的兴致高涨,自然不愿扫兴,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后闻言,动作微微一顿,但随即恢复了镇定,她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冷冽地扫过夏贵人,再定格在皇帝身上。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仿佛冬日里的一抹寒霜:“既然皇上如此说,臣妾便直言不讳了。青山真人有事让臣妾回禀,不知夏贵人听得吗?” 第110章 老树开花 皇帝大为扫兴,心中一股无名之火难以平息,却又发作不得。他只得强压下怒气,挥手道:“皇后命你回去,便回去吧。” 夏贵人闻言,心中虽是不甘,却也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她忙福身告退,临行前还不忘抛去一个妩媚的眼神,试图勾起皇上心中的那一抹不舍。 皇上果然心旌动摇,险险不能自持,然而当他扭头一望皇后,那紧锁的眉头和不悦的神色,又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皇后此言何意?青山真人乃是世外高人,他有何事需你回禀?”皇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显然对皇后的干涉感到不满。 皇后闻言,心中一阵冷笑,她身为皇后,岂能眼睁睁看着皇上走向毁灭? 待夏贵人退下后,那脂粉滑腻的气息尚滞留其间,皇后也不作声,只是轻轻推开一扇窗,任由凉风悠悠灌入,吹散了屋内的脂粉气,也吹散了皇上心头的那一抹迷惘。 冷风吹进,皇上眼中的迷离之色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清明。他看向皇后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复杂和深沉。 皇帝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皇后,朕只是想唤青山真人来,听听他讲道,并无他意。”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奈,“哦?臣妾还以为皇上只喜欢那些能让人飘飘欲仙的丹药呢。” 皇上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皇后,你休要胡言乱语!朕身为天子,自然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朕召见青山真人,只是想修身养性,岂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丹药?” 皇上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他看向皇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戒备:“皇后究竟想说什么?” 皇后缓缓走近皇上,目光直视他的眼睛:“臣妾听闻,皇上为了延年益寿,已经开始服食丹药。这些丹药皆是由青山真人炼制,可皇上可知,这些丹药乃是虎狼之药,长期服用,对龙体有百害而无一利。” 皇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皇后,你竟敢窥探朕的秘密!” 皇后身子微微一晃,却仍强自镇定地说道:“臣妾也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怒极反笑:“哼,朕乃天子,自有上天庇佑。这些丹药乃是青山真人所赠,定能助朕延年益寿。皇后休要再胡言乱语,否则休怪朕不客气。” 皇后闻言,心中一阵悲凉。她深知皇上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很难更改。但她仍不愿放弃,继续说道:“皇上,臣妾并非胡言乱语。这些丹药虽然短时间内能让皇上精神焕发,但长期服用,却会损伤龙体根本。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召来太医院的太医们一问便知。” 皇上闻言,却更加愤怒:“朕乃天子,何须听那些庸医之言?皇后若是再敢多言,便是对朕的大不敬!” 皇后见皇上如此固执,心中已是无计可施。她深知,此刻再多说无益,只会惹怒皇上。她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缓缓说道:“臣妾遵旨。只是,臣妾还是希望皇上能够三思而后行,莫要被那些丹药所迷惑。。” 皇上瞧着皇后,只觉药效愈加上头,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在他体内翻腾。眼前的皇后,即便是薄薄施粉,也遮掩不住她天生丽质。她的面上染上了淡淡绯红,那晕浓的颜色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令人心醉。 皇后端坐在那儿,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青丝沿着额边垂落,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柔美。她头上的五瓣绿梅花钿,以水晶、碧玺和金箔精心制成,在烛光下幽幽闪烁着光芒,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愈显得冷艳逼人,美得令人窒息。 皇上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冲动,他不愿再委屈自己,猛地起身,大步走到皇后身边,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龙床。 皇后被皇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想要挣扎,却无力反抗。只能任由皇上将她放在龙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来。 事毕,皇后只觉晕晕乎乎,仿佛整个人都飘在了云端。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刚才与皇上纠缠的画面。她终于明白,为何皇上会如此沉迷于那些丹药,原来这药效之下,竟是如此令人难以自持的欢愉。 皇后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她深知这些丹药对皇上的身体并无益处,反而只会加速他的衰败。然而,皇上却沉迷于这短暂的欢愉之中,无法自拔。她想要劝说皇上,却不受控得便晕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增添了几分暖意。然而,后宫之中,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听说了吗?昨儿个皇后娘娘把夏贵人给赶走了,还宿在了养心殿呢!”一个宫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真的吗?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皇后娘娘一向端庄稳重,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另一个宫女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夏贵人仗着皇上宠爱,行事太过张扬,这才惹恼了皇后娘娘,被赶了出去。”第一个宫女猜测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皇上虽常留宿景仁宫,但似乎对皇后娘娘并无太多宠爱之情,皇后娘娘一直未能诞下嫡子,这后宫中的风向也是一日三变。”一旁的洒扫小太监突然插口,引得两个宫女纷纷侧目。 “皇后娘娘昨日宿在养心殿,会不会是想借此机会,向皇上表明心意,争取更多的宠爱,好诞下嫡子呢?”第一个宫女眼睛一亮。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传遍了皇后赶走了夏贵人,并宿在了养心殿的消息。嫔妃们或惊讶、或好奇、或担忧,纷纷猜测着其中的缘由。 第111章 青山真人 年世兰听着周宁海的回话,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乐的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子好转了许多,那些如同琼浆玉液般珍贵的药物缓缓流入她的体内,加之卫临太医的医术实在是精湛无比,又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年世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希望,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有几分复原的可能。 素问在一旁瞧着主子这般欢喜的模样,又悄悄瞅了瞅屋外,确认确实无人窥探,这才放下心来,转而担忧地问道:“只是,那青山真人会不会牵连出主子您来呢?” 年世兰闻言,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随即冲周宁海那边努了努嘴,示意他来解释。 周宁海见状,忙接过话茬,压低声音道:“素问姑娘多虑了,莫说主子,就连二爷也未曾与那青山真人有过什么瓜葛。” “这……”素问闻言,眉头微蹙,显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周宁海见状,又继续说道:“那青山真人,你当真以为他是个得道高人吗?二爷当年刚到川蜀之时,便曾下令缉拿他。那时,他还叫若虚仙人,在民间招摇撞骗,以用少女元红炼丹为由,哄骗了不少信奉他的人家将女儿奉上。其实,他不过是行那不轨之事罢了,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他还残忍地将那些无辜的女孩子杀害了。待事情真相大白,他已经畏罪潜逃。可怜那些女孩子,花季之年便惨遭毒手。” “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素问闻言,不禁义愤填膺。 周宁海点头附和道:“正是因此,二爷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他的踪迹,誓要将他绳之以法。没想到,他竟逃到了京城。在京中的这些年,他倒是收敛了许多,凭借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和几分本事,倒也拉拢了一些信徒。二爷为了尽快找到他,便故意让人扩大他的名气,这才使得皇上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他自以为可以一步登天,却没想到是自取灭亡。待事情败露那日,他所有的罪行都会大白于天下。” “听你这么说,皇后娘娘已经发现了端倪,想必这一天也不远了。”素问道。 年世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说道:“这天啊,还得再候上些许时日,不过嘛,有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日子也未必能舒坦到哪里去。” “哦?”素问显然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 周宁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如今皇上这般模样,对那道士可是依赖得紧。毕竟,在这皇宫之内,再无人能像那道士一般,让皇上精神焕发,龙马精神了。此刻,谁若是胆敢贬低那位臭道士半句,皇上便会觉得那是在忤逆他,是在跟他公然作对。相反,谁要是对那道士赞誉有加,皇上才会觉得那是真心待他之人。只不过,这夸赞若是过了头,一旦道士那边出了什么岔子,那夸赞之人可就成了大逆不道之徒了。” 淳贵人的日子近来愈发显得艰难,幸得她母家颇为得力,不惜花费重金,多方打点,终于搭上了钦天监。这钦天监实则听命于华贵妃,一切行动自然要先问过翊坤宫那位主子的意思。 年世兰听闻此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中闪烁着兴味,这后宫的戏码,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于是,她轻轻颔首,自是许了这场大戏。 不久之后,皇上再次召见钦天监正史谭一霖,询问关于皇嗣之事。 谭一霖故作深沉,道:“臣近日观星象,发现紫微星光芒万丈,异常璀璨,此乃大吉之兆。臣斗胆请问,宫中可曾有娘娘或小主怀有身孕?” 皇上闻言,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喜色,反而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忧虑。 正史见状,心中暗喜,面上却故弄玄虚,连忙道:“不应如此啊,还请皇上容臣再细细测算一番,定能找出其中缘由。” 两日之后,正史再次踏入御书房,恭敬行礼:“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此刻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连忙抬手示意他起身:“你测算的结果如何?” 正史故作神秘,缓缓开口:“皇上,微臣斗胆请问,宫中可有哪位娘娘或小主居住之地靠近戏院?” 一旁的苏培盛闻言,心中暗自盘算,随即附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听后,眉头微展,宫中唯有碎玉轩曾是个戏园子,而那里,正是淳贵人居所。 皇上又问:“若真有其事,可有忌讳?需做些什么来顺应天意?” 正史面露喜色,恭敬答道:“皇上,微臣斗胆预测,您的下一个皇嗣将出自这位小主。且这位小主子将来极有兄弟缘,定会有一连串的皇嗣接连降生。微臣斗胆再问,皇上这些时日是否频频出入后宫?这正是紫微星光盛极一时的缘由啊!” 皇上听后,心中颇为满意,当日便下令解除了对碎玉轩的禁足之令。为了安抚淳常在,并彰显皇恩浩荡,还特意晋升了她的位份。与此同时,夏贵人也被越级晋封为喜妃,两人的晋封礼直接交由内务府全权筹。 皇后气恼得紧,那张平日里端庄温婉的脸庞此刻布满了阴霾,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几乎嵌入掌心,也不觉得疼痛。皇上近日来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不仅恼了她,还严令她好好养着身子,无事不得随意走动,更是明确禁止她前往御书房,这般下来,皇后的打算皆不成形。 皇后深知,这一切的根源在于皇上对她窥破他服食丹药的不满,这些日子,皇上服药成瘾、纵欲过度,她却无计可施,自然愤懑难平,此刻她也明白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思来想去,皇后终是下定了决心,虽然皇上有旨不得随意走动,但寿康宫作为太后的居所,是她作为侄女、作为儿媳,自然要尽孝道,想来皇上也不会过分阻拦。 第112章 求助太后 皇后吩咐了剪秋备好轿辇,决定前往寿康宫,希望能借太后之力,挽回皇上的身子。 一路上,皇后的心情复杂难言,这些年,太后与她的关系并不好,她也少来侍奉与寿康宫,但毕竟是亲姑母,她也明白太后身子不好,也不愿拿琐事烦她,更不愿让她知晓此事动怒,但如今,她真的别无他法。 轿辇缓缓行进,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停在了寿康宫的门前。 皇后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装,带着剪秋踏入了宫殿。 步入寿康宫,皇后向太后行了大礼,言辞间满是恭敬:“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臣妾特来向太后娘娘请安,并愿在娘娘膝下侍奉,以尽孝心。” 太后端坐于上首,轻轻抬手,示意皇后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皇后有心了,坐吧。” 皇后依言坐下,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开口。 而太后,似乎也在等待着这一刻,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皇后啊,说罢,到底是何事?” 皇后闻言,心中猛地一动,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步伐略显匆忙地走到太后身前,再次行了一个恭敬的礼:“臣妾愚钝,对于皇上私下服用丹药之事,心中忧虑万分,却又束手无策,还请姑母指点迷津。” 太后坐在榻上,手中轻轻摩挲着一只精致的茶杯,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她已经习惯了皇后每逢遇到难题便来求助于她,或是为了后宫中的纷争,或是为了争宠夺权。然而,这一次,从皇后的语气中,太后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说罢,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皇后闻言,心中不禁一紧,她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她不敢有丝毫隐瞒。皇后微微垂首,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和不安:“姑母,臣妾发现皇上私下服用丹药,臣妾担心长此以往会危害龙体啊!” 太后听到此话,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皇后:“此事当真?你如何得知的?” 皇后被太后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然而,太后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她猛地一挥手,将手中的茶杯掷了出去:“快说!若有半句虚言,哀家绝不轻饶!” 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皇后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颤,她第一次见到太后如此盛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 皇后顾不得得体与否,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姑母息怒,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也是心中忧虑万分,为着皇上的龙体安康,臣妾已经去劝说,才被皇上责令安心养病,臣妾真的无能为力了。” 太后静静地听着皇后的诉说,脸上的怒意逐渐平息。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细细思量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片刻之后,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几分深邃和洞察:“哀家明白了,你那日与喜妃争恩宠,也是因为此事吧?” 皇后脸色青白,这样的难堪最终被提起,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臣妾本是去劝诫皇上的,这些事不能被外人知晓,臣妾才命喜妃退下,后来,后来,后来皇上药力上来,臣妾才会留宿养心殿。”皇后越说越觉得屈辱,愈加难以启齿。 不想,太后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起来:“皇后啊皇后,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你身为后宫之主,竟然劝不得皇上,还妄图趁着皇上药力,想要争个嫡子来稳固地位。你可知这样做会陷皇上于何地?会陷整个皇室于何地?” 太后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句句割在皇后的心上。皇后的心如坠冰窟,她没想到自己一心为皇上身子着想,却被太后如此指责。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法再分辩什么,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太后的怒火和指责。 “滚,你给哀家滚出去!”太后怒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与失望。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向门口,眼神中满是冰冷的寒意。 皇后木然起身,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仿佛被这一声怒喝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强忍着泪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她缓缓行礼,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 “臣妾告退。”皇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她转身的那一刻,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然而,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默默地走出寿康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痛而艰难。 皇后独自站在空旷的庭院中,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屈辱,任由寒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和发丝。她抬头望向天空,那是一片灰暗而压抑的天幕,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开了脚步。 太后独自坐在寝宫内,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沉默良久。她深知皇后的脾性,既然她如此说了,必然是确有其事,而自己是真的迁怒了。 太后愈加觉得头疼难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的脑海中翻涌,让她无法思考。她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这份疼痛,但效果甚微。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身旁一直侍立着的竹息吩咐道:“去请皇上来,哀家有话要说。”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竹息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太后,一边呼唤着“太后!太后!”一边手忙脚乱地吩咐人去请太医。 第113章 皇后册宝 寝宫内,宫女太监们忙作一团。在这样的混乱中,竹息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稳稳地扶着太后,尽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寻找一丝舒适。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太后格外苍白的脸上,心中如同被巨石压住,满是难以言喻的担忧与焦虑。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压抑,太医被紧急召唤而来,他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 太医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跪坐在太后身旁,开始仔细地诊断病情。 他的手指放在在太后的手腕上,眼神凝重,最终,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太医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稍显缓和,对围在一旁的众人说道:“太后乃是气血两虚之症,加之近日心绪不宁,动了怒气,这才导致了突然晕倒。只需静心修养,按时服用几剂调养气血的药方,过几日自然能醒来。但切记,太后此后务必避免情绪波动,尤其是大怒,否则病情恐会急剧恶化,万一再次晕倒,后果将不堪设想……” 竹息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太了解太后的性情了,一旦醒来,就今日之事,难免又是一番风波。可太后的身体已如此虚弱,哪里还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待太医交代完一切离去后,竹息轻轻地在太后床边坐下,她伸出手指,温柔地为太后掖了掖被角。她凝视着太后那张在沉睡中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庞,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不多时,皇上在得知太后病重的消息后,立刻丢下了手中的政务,心急如焚地赶来。他踏入寝宫,目光立刻落在了那张依旧沉睡的太后身上,脸上写满了忧虑与不安。他转头看向一直守候在旁的竹息,急切地问道:“太医怎么说?皇额娘的病情如何?” 竹息微微欠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娘娘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这次更是气血两虚,太医特别叮嘱,日后万不能再动气了,否则……否则病情可能会急剧恶化,后果不堪设想。”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动气?今日谁来过?皇额娘为何会动气?” 竹息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跪了下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恳求:“奴婢求皇上,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跟太后起争执。娘娘的身子真的经不住了。” 孙竹息作为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一直深受皇上的敬重。见状,皇上连忙起身,想要亲手将她扶起,口中温和地安慰道:“姑姑放心,朕自然明白轻重。” 然而,孙竹息并未起身,而是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中带着决绝:“奴婢斗胆,求皇上不要再服食那些丹药了。那些丹药非但不能延年益寿,反而可能伤了龙体,更会让娘娘忧心不已。” 皇上闻言,脸色瞬间铁青,看着竹息那坚定而恳求的眼神,他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悦,冷冷地说道:“朕知晓了。”说罢,他拂袖而去,只留下寝宫内一片沉寂。 皇上离开太后的寝宫后,心中怒火难平。 回想起皇后近来的种种行为,皇上越想越气。念在皇后是乌拉那拉之女,皇上她甚是敬重,太后对她更是喜爱,对她种种不妥行径,都念及旧情和管理后宫的辛劳,给足体面不再细查,统统隐忍不发。 但今日之事,却彻底触动了皇上的底线。他明白,定是皇后将丹药告知了太后,才导致太后情绪激动,病情恶化。这种行为,不仅是罔顾太后身子,更是对皇权的挑衅。 皇上回到御书房,立刻召来了苏培盛,冷冷地吩咐道:“传朕的旨意,皇后病重,需静心修养,暂时收回皇后册宝,不得与外界接触。” 苏培盛闻言,心中一惊,但随即应声退下。他知道,这次,皇上显然是对皇后彻底失望了。 皇后得知消息后,如遭雷击。她不敢相信,自己一心为皇上,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试图向皇上求情,希望皇上能够看在往日情分上,收回成命。 但苏培盛只是堆着笑脸,却丝毫不减其话语中的决绝:“皇上的旨意已下,娘娘还是莫要为难奴才了。” 皇后听着这些话,心如死灰,她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失去了一切。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在这孤寂的景仁宫中,皇后每日面对着四面冰冷的墙壁,心中的怒火与不甘如同野火燎原,难以平息。她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经历,她不禁泪流满面。 为了平息太后的怒火,皇上将青山真人秘密安顿在了一处远离皇宫的别院里。这处别院环境清幽,四周被茂密的林木环绕,隐蔽性极佳,是皇上精心挑选的炼丹之地。为了确保青山真人的安全,皇上特地派遣了一批精锐的侍卫严加把守,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出。这样一来,青山真人便可安心地炼制丹药,而无需担心外界的干扰和威胁。 皇上本来对丹药的依赖性越来越大,这些时日甚至已经加大了药量,而这事一出,皇上也只能减少了服用丹药的次数。 太后在三日后终于缓缓苏醒,皇上得知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政务,匆匆赶来,脸上满是关切与焦虑。 他跪坐在太后的床边,紧紧握住太后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皇额娘,您终于醒了,儿臣担心极了。” 太后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慈爱与宽容,她轻轻拍了拍皇上的手背,说道:“皇上,莫要太过担忧,哀家已无大碍。” 皇上连忙点头,忙道:“皇额娘,儿臣已经那道士送出宫去,从此以后,再也不许任何人提及那些所谓的丹药,更不会再服食分毫。皇额娘,您别急,安心养病,儿臣会一直在您身边。” 太后听后,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然后缓缓说道:“你答应哀家就好,哀家也就放心了。那些丹药,看似能延年益寿,实则伤身呐,长期服用,只怕会适得其反,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皇上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太后的担心,也明白自己的确有些过于依赖丹药,此刻,听着太后的话语,他第一次对丹药产生了怀疑。 他低下头:“皇额娘放心,儿臣定当铭记在心。” 太后听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皇上的手背,说道:“皇上,这般就好,哀家也就放心了。还有一事,你莫要怪罪皇后,她也是为了你好。” 皇上点了点头:“皇额娘所言极是,儿臣明白皇后的苦心,也知她是为了朕好。只是,儿臣需得冷静处理,让皇后先静静吧,待时机成熟,儿臣自会前去探望。” 太后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皇上,你长大了,哀家很欣慰。去吧,去处理你的政务吧,哀家这里有宫女们照顾着,无需你太过挂心。” 皇上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第114章 鸩毒 如此这般,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又到了岁末年初的时刻。 今年宫中却笼罩着一层不同寻常的氛围,皆因太后娘娘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往昔那热闹非凡、金碧辉煌的年宴计划,也因此不得不低调缩减,失去了往日的隆重与欢腾。 众人皆知华贵妃冬夏两季难过,年世兰自入冬以来身体抱恙为由,将自己深深锁在了翊坤宫的高墙之内,未曾踏出宫门半步。如今,她更是连表面上的敷衍与应付都懒得了。 皇上对此自是忧心忡忡,毕竟他对年世兰还有几分真心,她的健康状况自然牵动着帝王的心弦。 皇上多次亲临翊坤宫探望,希望能亲眼见到爱妃,询问她的病情,给予些许慰藉。可遗憾的是,每次当他踏入那熟悉的宫殿,映入眼帘的总是年世兰静静地躺在榻上,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无论他如何轻声呼唤,如何耐心等候,都未能唤醒她,更未能与她交谈哪怕只言片语。 这样的情景,让皇上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年世兰病情的担忧,也有对她日渐疏远、难以触及的无奈与失落。 在太后的坚持与要求之下,皇后终于被解除了禁足之令,得以重新踏出景仁宫,但那象征皇后身份与地位的册宝,依然被留在了皇上手中,未得归还。 皇后虽重获自由,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那份属于皇后的尊严与权威,因册宝未还而大打折扣。 年宴当日,宫中上下皆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之中,唯独年世兰,依旧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上告了假,留在了翊坤宫内静养。外界热闹非凡,翊坤宫内却是另一番温馨的景象。 内务府按照惯例,为告假的宫羽送去了皇上特意赏赐的年宴菜肴,以示皇恩浩荡当这些菜肴被送到翊坤宫时,年世兰谢恩后,并不急着放到桌上,而是冲素问点点头。年世兰虽对于外来之物,向来是小心谨慎,绝不轻信。 素问手持银筷,逐一检查每一道菜肴,生怕有丝毫的疏漏。当她检查到其中一道看似普通的菜肴时,银筷突然变黑,素问脸色大变,细细得查验一番,向年世兰禀报道:“娘娘,此物有鸩毒!” 年世兰闻言,心头猛地一紧,她深知鸩毒的厉害,一旦中毒,几乎无药可救。更让她担忧的是,这毒若是针对她而来,倒也罢了,但若是想对子嗣下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快去四阿哥那里!”年世兰急切地吩咐道,“他那里定然危险。” 年世兰知晓,皇后现在已经陷入绝境,怕是会为了争夺子嗣不遗余力,这些日子她也多加防范,她绝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们,哪怕是自己身处险境,也要拼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素问闻言,立刻领命而去,心中同样充满了焦急与不安。她知道,这一去,不仅关乎四阿哥的安危,更关乎整个翊坤宫的命运。 而年世兰,则独自坐在寝宫内,心中五味杂陈,既担忧四阿哥的安全,又愤怒于这背后的阴谋与算计。 而此时,紫禁城被装点得格外喜庆,红灯笼高挂,彩绸飘扬,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与欢乐的氛围之中。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年宴正式在太和殿拉开序幕,这里是举行国家大典和皇帝庆典的重要场所,此刻更是被布置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太和殿内,方桌依次排开,每张桌上都摆满了各式佳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这些菜肴不仅色香味俱全,更是寓意深远,每一道菜都代表着吉祥如意、富贵安康的美好祝愿。宫人们穿梭其间,忙着为宾客斟酒布菜,他们的动作娴熟而优雅,尽显皇家风范。 宴席上,皇亲国戚身着华服,头戴珠翠,个个神采奕奕,喜气洋洋。他们或举杯共饮,或低声交谈,脸上洋溢着节日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皇上坐在最中央的龙椅上,身着龙袍,头戴皇冠,威严中带着几分慈祥,不时地与身边的嫔妃及众兄弟交流,气氛融洽而和谐。 音乐响起,一队身着彩衣的宫娥翩翩起舞,她们身姿曼妙,舞步轻盈,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在灯火辉煌的殿堂中绽放。随着乐曲的变换,舞蹈也变得更加热烈欢快,引得在场的宾客纷纷鼓掌叫好,整个太和殿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素问就在此时进去,她低着头快速走到四阿哥身边。 四阿哥见到素问,心头暗暗一紧,低声询问:“素问姑姑,额娘怎么了?” 素问忙安抚道:“四阿哥放心,娘娘无事。”说罢,凑近四阿哥耳边,悄悄耳语一番。 四阿哥面色不变,暗暗点头,道:“姑姑告诉额娘,让她尽可放心,儿臣自有应对之法。” 素问望着四阿哥的脸庞,露出和缓的笑容,道:“好,四阿哥小心。” 都说皇室的孩子早熟,这个虚岁才10的孩子如此沉稳有度,娘娘尽可放心了。 第115章 年宴 四阿哥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竹息姑姑缓缓退下,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优雅。 他轻轻抬手,仿佛只是随意地整理了一下发丝,实则巧妙地从头上的束发冠旁,取下了那根用来固定头发、几乎不引人注目的小小银发簪。 这枚银簪精致至极,大小不过小指指甲盖相仿,平日里用它来整理那些不听话的碎发,显得既实用又低调。然而,这看似普通的发簪,实则暗藏玄机——它是四阿哥为防不测,特意准备的验毒工具。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眼神中闪烁着警觉与深思。 素问姑姑虽未直言怀疑何人,但从她的沉默中,四阿哥能感受到一股未明的紧张氛围。在这宫廷深处,人心难测,额娘怕是并不确定究竟是谁意欲害他,不过,觉得自己最碍眼的人怕就是皇后了。 此刻,大殿之内,皇亲国戚们正竞相向皇阿玛献上溢美之词,一片歌舞升平之中,四阿哥却保持着冷静与警觉。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锁定在了剪秋身上,她看似不经意地,却屡屡将视线投向自己,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让四阿哥心中更加多了几分戒备。 四阿哥一边听着那些或真或假的奉承之辞,一边不动声色地进行着他的计划。他轻巧地将手中的银簪插入饭菜之中,再用筷子夹起验过无害的食物,每次不失谨慎得只品尝一小口。 就在这看似寻常的进食过程中,四阿哥的心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饭菜数量众多,不喜欢的不会吃,凉了的不会吃,可汤羹就一份,自己年少不能饮酒,茶也不是时时续上,汤羹就是必喝的了,正想着,他把银簪缓缓放入汤羹,果然,银簪的表面竟悄然发生了变化,一抹诡异的色泽悄然浮现,昭示着汤中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饭菜琳琅满目,摆满了整张宴桌,每一道都精致可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些不合口味的菜肴,即便是再珍贵,也不轻易入口,那些因放置稍久而稍显凉意的菜品,更是碰都不会碰一下。 在这样的宴席上,汤羹成了不可或缺的选择。不同于其他可以随意挑选的菜肴,汤羹只有一份,对于年少的四阿哥而言,他尚不能饮酒,而茶水虽好,却也并非时时都能续上,因此,这份汤羹就更显得必不可少。 正当他心中暗自思量着这些时,四阿哥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轻轻拿起那枚银簪,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宴会的热闹与欢笑之中,无人注意到他这一细微的举动。 他将银簪缓缓放入汤羹之中,那银色的簪身在温热的汤液中若隐若现,宛如一条静静游弋的银鱼。就在这一刻,银簪的表面竟悄然发生了变化,一抹淡淡的黑色开始蔓延开来,如同夜色中的乌云,迅速而无声地侵蚀着原本纯洁的银色。 四阿哥的心下稍缓,终于找到了毒物。 四阿哥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深知,直接将此事捅出去,虽然能够迅速引起皇阿玛的注意,但这样的做法太过简单。 他思考着,如何才能既揭露真相,又不至于造成太大的波澜。四阿哥明白,只有让皇阿玛亲眼看到那些惨烈的结果,他才能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而彻查还原真相,来惩治幕后黑手。但如何在不伤害无辜的前提下做到这一点,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冬日的宫廷,寒风凛冽,万物凋零,连一只小虫都难以寻觅。四阿哥望着同弟弟玩耍的族弟,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轻声细语地吩咐身边的内侍,去精心挑选两只毛茸茸、活泼可爱的小狗来,陪伴年幼的弟弟们尽情嬉戏。 孩子们本就难以长时间安静地坐着,他们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与向往。当听到即将有新奇的小动物陪伴他们玩耍时,孩子们兴奋地跳了起来,稚嫩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瞬间在宫殿内回荡开来,为这庄重的场所增添了几分童真与活力。 这一边的欢声笑语,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正在主位上悠然自得的皇上的注意。他微微侧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慈爱,望向那群活泼的身影。 四阿哥见状,立即会意,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恭敬地行礼道:“皇阿玛,儿臣见弟弟们似乎有些无趣,便想着抱两只小狗来与他们一同嬉戏解闷,也好让他们在这佳节里更加开心。” 皇上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深知孩子们的天性便是爱玩,在这阖家团圆、喜庆洋洋的日子里,自是不应过分拘束他们。于是,他欣然应允道:“好,你们便去偏殿尽情玩乐吧,今日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 王爷们闻言,连忙起身,一脸感激地向皇上谢恩。 皇后在一旁,眼神中闪烁,轻声吩咐道:“快让乳母们将饭菜都端到偏殿去,孩子们玩累了饿了,也好随时吃上几口热乎的。”接着,她又唤来了几位机灵的宫人,细细叮嘱他们要好生伺候,确保孩子们的安全与舒适。 皇上看着皇后这一系列周到细致的安排,心中对她的贤惠与体贴很是满意,难得地对她展露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不久,偏殿内便充满了孩子们纯真的笑声与小狗欢快的叫声,它们交织在一起,与远处传来的悠扬歌舞声相互辉映,半点也不显突兀,反而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温馨与和谐,仿佛整个宫殿都被这份难得的团圆与欢乐所包围,让人心生暖意。 正殿之中,酒香四溢,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金碧辉煌。宾客们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皇上手中的玉杯轻轻举起,向众人致意,引得满座宾客纷纷响应,一时间,殿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敬酒声,气氛热烈而融洽。 第116章 暗流 突然,偏殿内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尖叫和稚嫩的啼哭声,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打破了正殿内的和谐与宁静。那些原本沉浸在欢乐中的宾客们纷纷投去惊疑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有孩子在偏殿玩耍的王妃们,更是坐立不安,脸色骤变,心中暗自祈祷孩子们不要遇到什么危险。 皇上听到这声音,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不悦。他立刻下令,将孩子们全部召回正殿,一时间,侍从们匆匆穿梭于正殿与偏殿之间,气氛变得紧张而急促。 八王爷家的贝子哭得尤为响亮,他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小手紧紧抓着八王妃的衣襟,拒绝乳母的安抚,仿佛只有母亲的怀抱才能给予他一丝安慰。八王妃心疼地抱着他,眼中满是焦虑与无助,她轻轻摇晃着孩子,试图减轻他的恐惧与痛苦。 皇上见状,威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急切。 此时,四阿哥却呆立在原地,目光空洞,脸色苍白,与往日那个活泼开朗、机智过人的形象大相径庭。他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内心正经历着巨大的煎熬与恐慌。 这时,一名陪在偏殿的宫人慌慌张张地上前回禀:“回皇上,小主子们原本在逗弄小狗,想给它们喂食。四阿哥心善,便拿了自己的汤羹想给小狗尝尝,没想到小狗喝完之后……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宫人的话音未落,整个正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宾客们面面相觑。 皇上听后,脸色瞬间阴沉如,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愤怒:“传太医!立刻!”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在寻找着可能的罪魁祸首。 太医们本就有候在外殿以备不时之需的,听到皇上的传唤,立刻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进了正殿。 两只了无生气的小狗也被侍从们小心翼翼地抱来了正殿,它们蜷缩在一起,小小的身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活力与温度,口鼻里皆是鲜血。 即便是在这喜庆的年宴上,皇上也顾不得许多,他深知此刻的紧迫性,来不及避讳所谓的血光之灾。 太医们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与紧张,他们首先给小主子们都仔细地号了脉,确认他们并未受到任何伤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开始仔细查验那两只小狗,试图找出导致它们死亡的真正原因。 不多时,太医便缓缓走到皇上身前,恭敬地回禀道:“皇上,是鸩毒。这毒物凶猛异常,即便是微量也足以致命。” 皇上闻言,勃然大怒,他的脸色铁青,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然而,他深知此刻的场合,当着众多的皇戚国戚,他不能失了分寸,更不能让此事影响到年宴的继续进行。 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只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彻查此事,务必找出真相,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炸响。宾客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会如何收场。 而四阿哥,更是如遭雷击,他呆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皇上扬声道:“福儿,到朕身边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四阿哥听到皇上的呼唤,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踉跄着脚步,一步步挪到了皇上的身边。皇上低头看着那双满是恐惧与自责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目光落在了那两只小狗身上,一想到那是四阿哥原本的汤羹,就感觉心如刀绞。他不敢想象,如果四阿哥真的喝下了那碗被下了毒的汤羹,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边,皇上正忙着安抚四阿哥,那边,翊坤宫的宫人却匆匆来传话。 苏培盛听完宫人的禀报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忙俯身在皇上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然而,即便如此,皇上也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彻查。”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如同寒冰般刺骨,苏培盛自然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愤怒与决心。 夜宴依旧进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烛光摇曳,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乐声悠扬,舞姬们身着华丽的服饰,翩翩起舞,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为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妩媚与妖娆。宾客们谈笑风生,举杯共饮,似乎都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光。 但皇上的心情却再也无法平静。 当夜宴的喧嚣与热闹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散去,皇宫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庄重。 皇上独自一人坐在养心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那张深沉而复杂的脸庞。他闭目养神,心中却翻涌着无数的思绪。今夜的变故,让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深知,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揭开这个秘密的关键,就在于那碗被下了毒的汤羹。 “夏邑。”皇上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夏邑闻言立刻推门而入,跪在了皇上的面前。他深知皇上的召见意味着什么,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 “参见皇上。”夏邑恭敬地行礼。 皇上睁开眼,目光如炬,直视着夏邑:“今夜之事,你可知晓?” 夏邑微微点头:“微臣略知一二。微臣已经命人封锁了现场,并着手调查此事。”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务必查出真相,严惩不贷。” 夏邑领命而去,心中却暗自思量。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毒杀事件,更可能涉及到皇室的内部纷争。而他,作为皇上的心腹,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第117章 奸情 夏邑正准备进行严厉的拷问,以揭开事情的真相,却在这紧要关头,意外地收到了来自甘露寺的一封加急密报。 他瞥见信封上那醒目的红色封印,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夏邑深谙宫廷斗争的险恶,夏邑深知这红色密封所代表的含义——它意味着信中内容关乎皇家颜面,是绝不能轻易示人的丑闻。因此,他并未急于拆阅,而是决定立即调转方向,脚步匆匆地返回了御书房,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在此之前,夏邑已对下属做了周密安排,一旦遇到涉及皇室丑闻的紧急事务,便使用红蜡密封信件,以此作为自己抽身事外的信号。而他则会在皇上下达灭口命令时,巧妙地安排死囚顶替,只要相关人员能够严守秘密,他们便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无后顾之忧。 在御书房的门槛前,夏邑偶遇了满面愁容的苏培盛。见状,他连忙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恭敬:“苏公公,有紧急要务需面圣,还请公公代为通禀。” 苏培盛听后,念及与小夏子往日共事的情谊,特意多嘴提醒了几句:“今日皇上心情不佳,方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我都被赶了出来。你进去后可得小心行事,莫要触了霉头。” 夏邑连忙点头应承,自是感激万分。 进入御书房后,夏邑依礼行礼,随后便直奔主题,言辞简洁明了:“皇上,甘露寺传来密信一封,微臣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擅自开启,特此呈上。” 皇上的眼神在接过信件的瞬间变得深邃而复杂,他扬扬手,示意夏邑退下。 夏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退出了御书房。 这半年来,甘露寺的消息如同暗夜中的烛火,时明时灭,牵动着皇上的神经。初时,曾经的莞嫔,在甘露寺的日子异常艰难。她本是宫中的宠妃,现下却受到了主持和其他姑子的欺凌与排挤。那些日子里,她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劳累,更要承受心灵上的巨大落差与孤独。 在甘露寺的清冷与孤寂中,果郡王的出现如同一抹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她灰暗的世界。他借口探望太妃,实则是有心而来,每一次的“偶遇”都是精心安排的结果。果郡王对甄嬛的关怀备至,不仅体现在言语上的安慰,更在于行动上的体贴入微。两人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相互扶持,逐渐产生了超越身份与礼法的感情。 这段感情,无疑是罔顾人伦的,甄嬛与果郡王的情感纠葛,不仅是对个人情感的挑战,更是对整个宫廷秩序的冲击。这段禁忌之恋,足以点燃一场宫廷的风暴。 皇上虽身处权力的巅峰,但对于那些关乎皇家颜面的秘密,心中自然也有几分预感,尤其是这半夜送达的急件,其内容不言而喻。 果郡王的野心,皇上早已洞若观火,他暗中收拢他的实力,心中早已盘算好如何给予其应有的惩罚与折磨,以彰显皇权的威严。 令皇上更为愤怒的是,这不仅仅是一场权力的较量,更是对他作为帝王尊严的践踏。 起初,皇上阅读信件时,尚能保持一丝冷静,甚至在某些轻描淡写的部分,嘴角还勾起一抹冷笑,似乎是在享受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但随着字句的深入,那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怒火。 信中揭露的内容,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进了皇上的心脏。它不仅仅揭示了果郡王与甄嬛之间那段禁忌而炽热的私情,更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皇上心中残存的一丝幻想与尊严。 尤为刺眼的是,那所谓的“合欢宫帖”,它更像是对皇上的一种挑衅与侮辱,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您看,即便您贵为九五之尊,坐拥天下,哪怕是你的妃嫔,别人仍能染指,更讽刺的是,他们这是当您已经驾崩,还能与旁人成婚。”这样的现实,对于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而言,无疑是难以接受的。 皇上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他的双眼赤红,仿佛要喷出熊熊的火焰,将一切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烧成灰烬。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妃嫔,与他人苟且便罢了,竟然还要谈婚论嫁。 这一刻,皇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与愤怒。 “这二人,真是好的很!”皇上咬牙切齿,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他越想越气,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眼前一黑,竟就这样晕倒在地。 殿外的苏培盛,突然听到扑通一声,直觉告诉他,殿内定有变故。他急忙推门而入,只见皇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御书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太医被火速召来,宫女太监们手忙脚乱地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当皇上缓缓睁开眼睛,从昏迷的深渊中挣扎而出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太后的脸庞。她端坐在床榻边,眼神中既有担忧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太后的身旁,秦太医低垂着头,双膝跪地,双手紧握成拳。 秦太医,不仅精通岐黄之术,对各种病症的治疗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方法,更是凭借着其沉稳的性格与敏锐的观察力,赢得了太后的深深信任与依赖,一直以来都是太后身边不可或缺的心腹,他的存在,如同一剂定心丸,让太后在诸多宫廷风波中总能保持一份难得的冷静与从容。 见皇上终于苏醒,太后的神色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她轻轻拍了拍皇上的手背,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皇儿,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哀家吓坏了。”太后的话语中充满了母性的关怀与担忧,在这一刻,只剩下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深深挂念。 第118章 中风 太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藏着深深的忧虑与母爱:“皇上,今日让秦太医给你瞧瞧吧,哀家真是放心不下。”她轻声说道,目光中满是关切与心疼。 太后深知,这些年皇上盲目服食丹药,身体已大不如前。而这一切,都源于她早年为了防止皇上多心,未曾将自己最得用的太医推荐给他,以至于皇上不知丹药的危害,身子骨也日渐衰弱。 秦太医闻言,立刻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开始为皇上把脉。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皇上的腕上,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皇上的脉象。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皇上的身体状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在诊脉的过程中,秦太医发现皇上的脉象异常,显然仍在服食丹药。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忧虑。他深知,这些丹药虽然短期内可以让人精神振奋,但长期服用,对身体的损伤极大。 太后见秦太医神色不对,心中更加忧虑。“秦太医,皇上这身子……”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显然已经猜到了几分。 秦太医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皇上长期服用丹药,已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如今,脉象虚弱,气血两虚,若不加以调养,恐怕……”他的话语未尽,但意思已明。 太后闻言,心中一阵刺痛。她后悔不已,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不顾一切地将秦太医推荐给皇上,让他为皇上调理身体,或许就能避免今日之祸。然而,时光不能倒流,她只能尽力弥补。 “秦太医,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皇上。”太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恳求。 秦太医微微点头,神情坚定。“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调养身体。” 太后见状,心中稍感安慰。 秦太医诊脉完毕,缓缓睁开眼睛,神情凝重地向太后禀报:“太后,皇上仍在服食丹药,这对他的身体损伤极大。微臣建议,应立即停止服用,否则臣也无力回天。” 秦太医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太后的心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忧虑。 她毕竟是历经风雨的太后,很快就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让内心的慌乱与悲痛显露出来。然而,作为母亲,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继续这样下去。 “秦太医,你确定皇上还在服食那些丹药吗?”太后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依旧保持着冷静与威严。 秦太医微微点头,神色凝重。“是的,太后。从皇上的脉象来看,他确实仍在继续服用丹药。”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忧虑与无奈。 太后再也无法控制的情绪,她转过头看着皇上,语气生硬:“皇上,你是如何答应朕的!天子当一言九鼎!皇上!你为什么还要服食丹药!” 皇上微微扭过头,回避着太后的视线。 太后见状,心中一阵刺痛。她深知皇上的执拗与固执,也明白他为了追求子嗣和长生不老,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途。 太后的手颤抖得厉害,她紧紧抓住皇上的手,语气更是罕见的软弱:“禛儿,哀家求求你,你不能再继续服用这些丹药了,哀家调查过了,那个青山真人就是个骗子啊,那些丹药吃不得!”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皇上,让他放弃这些执念。 皇上微微点头:“皇额娘放心,朕真的不会再吃了。” 太后也不知该不该相信皇上,心中的忧虑与悲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她最终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在皇上的劝说下,太后回到了寿康宫,简单洗漱一番,便坐在榻旁,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决阻止皇上追求子嗣与长生不老,自责自己没有将秦太医推荐给皇上,以至于让他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然而,时光不能倒流,她只能默默地躺在床上,祈祷着上天能够保佑皇上,让他早日醒悟,回归正道。 竹息见太后如此,满是心疼,软言劝着:“娘娘,您先休息,皇上定不会再服食丹药了,秦太医说了,皇上的身子不会有大碍的。” 太后只是木然的点头,并不曾动身。 竹息半跪在太后身边,继续劝道:“娘娘,您这般熬着,熬坏了身子,皇上和十四爷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太后终是点点头,在竹息的安抚下,躺到了榻上,渐渐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 当第二天的晨曦透过窗棂,洒落在太后的寝宫时,太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身了。她试图坐起身来,但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惊慌与不安,她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自己的身体竟然会变得如此虚弱无力。 竹息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但太后的身体依旧沉重得不能移动。 竹息焦急得不行:“太后,太后,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太后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无奈,她虽还能说话,但整个躯体都不能移动,仿佛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 “我也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竟然变得如此虚弱。”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竹息连忙吩咐宫女们去请秦太医来为太后诊治。在等待秦太医到来的过程中,她一直陪伴在太后身边,不断地安慰她、鼓励她。 她反复得说道:“秦太医医术高超,一定会想办法让娘娘好起来的,娘娘别惊慌。”也不知道是在劝说太后还是在劝说自己。 不久,秦太医匆匆赶到。他见太后躺在床上,无法动身,心中也是一阵惊讶与担忧。他立刻为太后把脉,仔细地诊断着太后的病情。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与诊断,秦太医终于得出了结论:“太后,您这是精神紧张,劳累过度,加之心中忧虑过重,导致身体极度虚弱。” 秦太医抬头觑了眼太后,再多的话都不敢再说了。 第119章 子嗣无望 太后如何瞧不出太医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心中暗自思量,怕是这辈子自己再也没什么能真正坐起来的希望了。这念头如同一道沉重的阴云,笼罩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尽管太后心头有着无数的挂念,对家国天下的忧虑,对儿孙后代的期盼,但此刻,她却只能默默地将这些情绪咽下,化作一句淡淡的吩咐:“别告诉皇上,让他安心养病。这次他怕是伤了根本,朝廷上下都需要他,不能让这些琐事扰了他的心神,耽误他养病。” 竹息低垂着眼眸,轻声应是,心中对太后的敬重与心疼更添了几分。她深知太后的不易,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更加尽心尽力地侍奉左右。 转眼间,三天的时间匆匆而过,皇上的身体逐渐康复,恢复了早朝,再次投入到了繁忙的政务之中。 下朝之后,皇上却并未立即回到寝宫休息,而是将果郡王单独召入了御书房。 果郡王心中暗自忐忑,因着除夕夜那件事,他至今仍是心虚不已,看皇上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闪躲。 皇上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滇藏一带最近很是不太平,准葛尔部落的动作频频,骚扰边境,掠夺百姓,朕心甚忧。边疆不稳,民心难安,朝廷必须有所作为。朕思来想去,决定派你替朕跑一趟,前去安抚民心,稳定局势。你意下如何?” 果郡王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推拒:“臣弟怕……臣弟才疏学浅,恐难以担此重任。” 皇上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料到果郡王的反应,他耐心地解释道:“一来,你在朝政之事上牵扯不多,没有复杂的政治背景,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纷争;二来,舒太妃本就是云南人,你前往云南一带,既可以掩人耳目,又能迅速融入当地,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果郡王心中虽有诸多不愿,但面对皇上那有理有据的安排,他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臣弟定不负皇上所望,竭尽全力完成使命,请皇上放心。” 皇上闻言,目光灼灼,抚掌大笑:“好!:“好,你可一定别辜负朕的期望啊。” 言罢,皇上又细细叮嘱了果郡王一番,才让他退下。 待果郡王躬身退出御书房,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厚重的宫门之外,皇上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略显疲惫。 “苏培盛。”皇上轻声呼唤,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培盛一直候在门外,闻声连忙走进,躬身行礼:“奴才在。” “传话给夏邑,让他按照计划行事。” 苏培盛领命而去,皇上又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再次开口:“再传秦太医来见朕。” 秦太医一听宣召,心猛地一沉,仿佛被千斤重石压住,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以为太后病情加剧的事情已经被皇上知晓。一想到可能面临的责罚,甚至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强作镇定地走进御书房,按照规矩行礼请安,但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请安完毕后,他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轻易起身。 皇上见秦太医如此模样,心中不禁生疑,以为自己的身子骨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威严:“你如实告诉朕,朕的身子如何了。” 秦太医闻言,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他深知皇上的脾气,一旦得知真相,后果不堪设想。然而,面对皇上的直接询问,他又不敢有丝毫隐瞒。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禀皇上,您的身子用药痕迹严重,怕是那些所谓的仙丹妙药里,掺了不少对身体有害之物。此外,皇上您的肾气严重不足,若不及时调理,恐怕,恐怕......” 皇上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但他仍然强作镇定,等待秦太医的下文。 秦太医见状,心中更加惶恐,但他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恐怕,子嗣之事……怕是,无望了。”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绝望。皇上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惊恐,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声道:“什么?现在朕竟子嗣无望?”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秦太医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他愣了愣,心中暗自揣测,本以为皇上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早已心知肚明,才会长期服用丹药,以此追求子嗣、追求长生不老。然而,从皇上此刻的反应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秦太医只得硬着头皮,再次确认道:“眼下的情况,确实如此,皇上需尽快停止服用那些丹药,转而寻求更为稳妥的调理之法。” 皇上面上虽竭力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慌乱与愤怒已难以掩饰。他挥挥手,语气冰冷而决绝:“此事不要再提,朕自有主张。”言罢,他闭上眼睛,似乎在竭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一时间,皇上对青山真人的恨意如潮水般涌来,他恨青山真人以炼丹之名,行欺君罔上之实,不仅未能让他子嗣繁茂、长生不老,反而将他的身体推向了崩溃的边缘。同时,皇上对太医们的不满也愈加强烈,他认为太医们未能及时诊治,更没能及时劝阻他服用丹药,是对他皇权的极大不敬。 秦太医见皇上如此反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今日或许能逃过一劫,正欲退出去,皇上却又突然开口:“太后身子无碍吧?” 秦太医一听,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连忙稳住身形,又跪好,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恕罪,太后下了禁口令,臣等不敢多言。太后她,她中风了,如今只能卧床休养。” 皇上闻言,脸色更加阴沉,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与愤怒。 第120章 无奈 皇上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目光深邃而凝重,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忧虑。 犹豫再三,他最终传来了夏邑。 整个宫殿都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龙椅上的皇上和跪在下方的夏邑两人。 夏邑心里盘算,皇上刚安排好果郡王之事,现在又找他前来,说明此事比川滇之前还要紧急,心下更加恭敬凌然。 皇上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夏邑,朕有一事要你去办。” 夏邑闻言,连忙恭敬地低下头,回应道:“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皇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近日来,青山真人在别院如何?” 夏邑心中一惊,他知道皇上不会轻易提及此事,既然提了出来,必然有深意。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臣未听说有何异样,但具体细节,尚需进一步调查。” 皇上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青山真人,此人表面上是修道之人,实则心怀不轨。朕要你暗中调查此事,查明青山真人的所作所为,以及他是否真的在丹药中动了手脚。” 夏邑闻言,心中更加震惊,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坚定地说道:“臣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绝不让任何人危害皇上的安全。”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有你在,朕很放心。你速去准备,务必将此事办得干净利落,不可走漏风声。” 夏邑领命后未曾退下,他犹豫了几分,似乎在权衡着话语的轻重,终于,他抬头看着皇上,目光中带着一丝凝重:“皇上,关于年宴时汤羹之事,臣已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皇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此事仍心存芥蒂。 年宴上的汤羹,虽然并未造成严重后果,但那份被下毒的阴影,始终笼罩在皇上的心头。 夏邑继续说道:“经过臣与手下严加拷问,所有参与制作与呈送汤羹的人员,均表示并未有任何异常。食材来源清晰,制作过程严格遵循规矩,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皇上点了点头,示意夏邑继续。 夏邑话锋一转,“在询问到两名送膳的小太监时,他们提到了一个细节。他们说,在将汤羹送上之前,曾看到剪秋姑姑打开了食盒。” 皇上闻言,神色瞬间变得严峻。 夏邑见皇上神色有异,连忙呈上了一份证据:“这是两名小太监的供词,以及他们当日的值班记录,均证实了他们的说法。” 皇上接过证据,仔细地阅读着,眉头越皱越紧。 “剪秋现在何处?”皇上沉声问道。 “回皇上,剪秋姑姑仍在伺候皇后娘娘,未曾惊动。”夏邑回答道。 皇上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此事暂时搁置。” 夏邑领命而去。 皇上在殿中来回走动,终是坐不住,前往了寿康宫。 皇上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宫灯沿路映照,将夜色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却也照不亮他心中那片因担忧而生的阴霾。 在殿外,皇上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内殿,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仿佛在这一刻,他所有的威严与权力都化作了无尽的犹豫与彷徨。 近情情更怯,如同担着千斤重担,压得他久久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殿内的烛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更添了几分沉重与落寞。 皇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皇额娘那慈祥而坚定的面容,以及她那双总是充满关怀与温暖的眼睛。这些年,哪怕在自己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都是皇额娘陪在他的身边,用她那温柔的话语,为他驱散了心中的阴霾,为他抚平了幼年不曾在亲额娘身边的遗憾。 然而,现实却如同冰冷的刀刃,割裂了他心中的美好。皇额娘为了他着急至此,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皇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真实的疼痛,从而驱散内心的苦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与彷徨都吸入胸膛,然后化作一股坚定的力量,支撑着他向前迈出那一步。 终于,皇上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踏入太后的寝宫,一股沉静而略带药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皇上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 室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太后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往日那威严中带着慈爱的眼神如今变得空洞而迷茫,嘴角微微下垂。 皇上轻步上前,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握住太后那只略显干枯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试图将自己的关怀与力量传递给她。 太后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温暖,眼皮微微颤动,努力想要睁开,却只能露出一丝缝隙,模糊地辨认出眼前的人影。 “皇额娘……”皇上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感,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以免惊扰到太后的心神,“儿臣来看您了。” 太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虽然微弱,却足以让皇上心头一暖。她用尽力气,想要开口说话,但声音细若蚊蚋,含糊不清。皇上连忙俯身,将耳朵贴近太后的唇边,仔细聆听。 这两日,太后的病情愈加严重了,“好……好……你要……好好的……”太后未曾完全清醒,说出的话语也是断断续续。 皇上闻言,眼眶不禁泛红,连连点头,声音略带哽咽:“皇额娘放心,儿臣定不会再服食丹药了,您不要再担心儿臣了。” 皇上未曾将太后唤醒,而是这般陪了她好久好久。 叮嘱竹息多准备一些太后平日里喜爱的食物与点心,希望能稍稍提振她的精神,又吩咐太医院务必尽心尽力为太后诊治。 离开太后的寝宫时,夜色已深,皇上却毫无睡意。他站在宫门外,望着满天星辰,心中五味杂陈。 第121章 抉择 皇上在寿康宫外徘徊了良久,眉头紧锁,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终于,他步伐沉重地穿过长长的宫廊,来到了翊坤宫的门前。 翊坤宫的宫门已经紧紧落锁,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而庄严。从门外望去,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从窗棂缝隙中透出的微弱烛光,才让人隐约感受到一丝生机。现下天气寒冷刺骨,寒风呼啸而过,皇上不禁担心起华贵妃的身体状况。她向来体弱多病,如今想必更是难以承受这严寒,现下这般,怕是早已早早休息了。 皇上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深知此刻不宜打扰。他轻轻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去,却又停下了脚步。一腔的思绪和苦闷无处诉说,让他倍感煎熬。 最终,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身旁的苏培盛去叩响那扇紧闭的宫门。 苏培盛领命上前,轻轻叩响了宫门。不多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门缝中伸出脑袋,一脸惊愕地看到眼前的皇上。他慌忙跪倒在地,正欲起身去通报。 然而,就在这时,周宁海急匆匆地从宫中走出,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那个小太监,迅速而恭敬地跪倒在地,双手交叠置于额前,深深低下头去,:“奴才周宁海,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宁海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恳求与担忧地望向皇上,继续说道:“皇上,娘娘近日身子着实不好,每日里咳嗽不断,精神也是日渐萎靡。今日更是好不容易才在药物的作用下得以安睡,这实在是难得的一个安稳觉。奴才斗胆,恳请皇上体谅娘娘的身体状况,莫要惊扰了她的安眠,以免病情又有所反复。” 他硬着头皮,说着最为恳切的话语。 皇上自然听懂了周宁海话中的言下之意,知道此刻进去只会让华贵妃更加疲惫。他无奈地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朕知道了,你们定要尽心尽力照顾好娘娘,若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 说完,皇上转身离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与落寞。 皇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难过。回想起往昔,兰儿从不会如此冷淡地对他,她总是会温柔地挂念着他,无论何时何地都愿意倾听他的心声,而现在,她不仅将他拒之门外,更是这么久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皇上心中仿佛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种钝痛从心底蔓延开来,让他难以自持。 皇上转身回了养心殿,苏培盛连忙上前伺候。皇上洗漱完毕,换上寝衣,缓缓走到榻前坐下。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奉上热茶,轻声问道:“皇上,可要奴才为您准备些什么?”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苏培盛退下,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吩咐道:“这些日子伺候过朕的太医,除了秦太医,一个活口都不要留。记住,此事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要引人注意。” 苏培盛闻言,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样。他深知皇上的心思,也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分量,皇上这是在清理那些可能泄露他身体状况的人,而秦太医,则是太后举荐之人,现下又伺候着太后的身子,自然不在清理之列。 “是,奴才遵旨。”苏培盛低声应道,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完成这项任务。 皇上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再多言。 苏培盛见状,也不敢再打扰,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 皇上其实并非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份来自身体深处的疲惫与虚弱感便如影随形,让他难以忽视,尤其是前些时日无法召幸嫔妃,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他却选择了逃避。他害怕面对自己日益衰败的身体,更害怕这份虚弱会被朝堂上的敌人所利用,动摇他的皇权。于是,他无法信任太医们,便选择用丹药来麻痹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倒流,让自己重回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 至于皇后,皇上又何尝不知她这些年来的野心与手段,但每当他想要对她严惩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太后那慈祥而又威严的面容。皇后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这份偏爱让皇上在行动之前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他深知,一旦与皇后彻底决裂,不仅会伤了太后的心,更可能引发一场宫廷政变,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他选择了纵容,用沉默和妥协换取暂时的安宁。 但皇上的心并非铁石心肠,对于那些在后宫斗争中无辜受害的嫔妃和子嗣,他并非不心疼。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坐在养心殿内,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些年轻生命的笑颜,以及他们因争斗而逝去的悲惨命运,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与无奈。 现在,他的身子已经这般,他必须得保护好福儿、沛儿,他们年纪尚幼,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旋涡中,随时可能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因此,他必须为他们铺好未来的道路,确保他们能够平安成长。 皇上终于下定决心,要名正言顺地宠爱起一直以来都深受他喜爱的华贵妃,并将部分权力赋予年家。华贵妃聪慧,年家更是能干,有他们在,福儿与沛儿定能在未来的道路上多一份保障。 他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是皇上,更是孩子们的父亲。 夜色渐浓,养心殿内的烛光逐渐黯淡,皇上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这份情绪压抑在心底,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终于抵挡不住疲惫的侵袭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第122章 太后崩逝 这些时日以来,皇后宜修对太后的伺候可谓是无微不至,每一个细节都尽心尽力,事事都亲自过问,甚至试菜试药。 尽管皇后的伺候如此殷勤,却仍然无法阻挡太后身体状况的日渐衰弱。 皇后与太后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皇后心中各自藏着不为人知的嫉恨与不满。皇后作为庶出之女,当年在争夺婚姻大事时,曾败给了嫡出的纯元。在这场争夺中,太后不仅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更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皇后的命运。这份来自太后的“助力”,让皇后心中埋下了嫉恨的种子,难以释怀。 世事无常,人心复杂。尽管皇后心中对太后有所不满,但太后毕竟是她的亲姑姑,两人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在宫廷这个波谲云诡的环境中,太后曾多次出手相助,为皇后扫清障碍,或是在关键时刻为她求情,让她得以在危机中脱身。这些举动,无疑让皇后在感激之余,也对太后产生了一丝复杂的情感。 太后在宫中的地位,对皇后而言,不仅仅是多了一个亲人那么简单。她更是皇后在宫中立足的坚实后盾,是来自娘家的强大支持。在这个权力斗争错综复杂的宫廷中,太后的存在,为皇后提供了一份难得的安心与保障。然而,随着太后身体的日渐衰弱,这份保障也在逐渐减弱,让皇后有些害怕,只能侍奉得更加勤勉。 这些日子,皇上为了尽可能地让太后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不留遗憾,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他不仅让和亲王进宫,亲自侍奉在太后身边,陪她说话解闷,更是想尽办法让太后的开怀。 皇上特地招来了舅舅隆科多进宫,专程来为太后请安,他的到来无疑给太后带来了巨大的安慰与喜悦。 皇上不仅安排了这次会面,更亲自陪伴在侧,他观察着太后与隆科多之间的每一次眼神交流,每一声笑语。两人相谈甚欢,回忆在他们之间潺潺流淌,皇上在一旁静静地聆听,时不时露出些笑意。 皇上更是亲自起身,从精致的茶具中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递给了隆科多。 隆科多见状,眼眶不禁微微泛红,连忙跪倒在地,以头触地,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连声道谢:“谢主隆恩,谢太后娘娘挂念,臣感激不尽!” 太后见状也是欣慰得笑着。 哪怕众人如此勤勉,太后最后的时刻还是悄然降临了。 寝宫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太后苍白却宁静的脸庞。她深知自己大限将至,便让身边的众人退下,只留下皇上陪伴在侧。 和亲王眼眶通红,抓住太后的手一叠声得叫着“皇额娘”,不愿意退出去,最后在王妃的劝说下,被众人半扶半拽得退了出去。 皇上紧握着太后的手,眼中满是哀伤与不舍。 太后望着皇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微弱而坚定地对皇上说:“吾儿,记住皇额娘的话,不要服食那些所谓的丹药,那些不过是虚无缥缈之物,无法真正延年益寿。你要好好将养身体,勤勉治国,才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顺。” 皇上听着太后的话,心中一阵酸楚,他深知太后此刻的叮嘱,是母亲对自己最后的关爱与期望。他含泪点头,哽咽着说:“孩儿记住了,孩儿一定会谨记母亲的教诲,好好保重身体,不负母亲的期望。” 太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轻轻地拍了拍皇上的手,仿佛是在给予他最后的鼓励与安慰。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皇上紧紧握住太后的手,感受着那份来自母亲的温暖正在一点点消散。 太后这一生,实在是太过劳烦,太过辛苦。 上半生,她被孝懿仁皇后选中,一步步成为德妃,最终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太后之位。这一路走来,她付出了无数的汗水与泪水,也见证了尔虞我诈与人心难测。 下半生,她为了儿子,继续在后宫中牵制平衡,扶持维护皇上的利益,她帮助皇后稳住后位,力保了母家的荣耀。在她的精心策划与周密安排下,皇上的地位得以稳固,母家的势力也得以延续。 太后耗尽心力,终究还是逃不过生命的衰老。她的身体日渐衰弱,就像一盏渐渐耗尽的灯烛,即将彻底熄灭。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心中充满了对儿子的担忧与不舍。 终于,太后的手从皇上手中滑落,她的生命之火在这一刻彻底熄灭。皇上悲痛欲绝,他跪在太后的床前,泪如雨下。一声声叫着:“额娘!皇额娘!” 就在太后闭眼的那一刹,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心结终于得到了化解。皇上望着母亲安详的脸庞,他不再怨恨自己的亲生母亲,哪怕老十四能被皇额娘所抚养,自小与皇额娘亲近,备受皇额娘的疼爱。在这一刻,也终于感受到了母亲对自己完完整整的爱。 那段日子,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太后逝世的深切哀悼之中,气氛凝重而悲伤,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对太后无尽的怀念与哀思。皇上、皇子、妃嫔以及宫中的仆从们换上素服,为太后守灵,以表达对她的尊敬与哀悼。 皇上更是悲痛欲绝,他无法接受自己挚爱的母亲就这样离他而去。在太后的灵堂前,他长跪不起,双眼红肿,面容憔悴。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都会独自一人在灵前默默垂泪,回忆起与太后共度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不舍。 由于过度悲伤,皇上在守灵的时数次昏厥过去。 年世兰吩咐六阿哥去抚慰陪伴皇上,为皇上分担一些痛苦,用亲情的温暖去抚平皇上内心的创伤,他的陪伴也确实让皇上在悲痛中找到一丝慰藉。 而四阿哥,年世兰则有着另一番考量。她深知四阿哥性格坚韧,行事稳重,她让四阿哥守在灵前,年世兰叮嘱四阿哥:“皇上现在需要的是能替他稳住大局之人,此刻更应挺身而出,在守灵期间,你更要举止得体,尽好礼仪,不能有丝毫诟病之处,你皇阿玛那里有额娘和你弟弟。” 四阿哥自小聪慧,额娘受了多少苦他最是知晓,他的愿景从来都是保护额娘,对皇阿玛当真没有多少感情,此时更是深知责任重大,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123章 甘露寺 太后的崩逝,让皇上的心情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阴郁之中,整日里眉头紧锁,身形也日渐消瘦,显然身心俱疲,身子更是大不如前。朝堂之上,气氛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凝重异常。 前朝又传来隆科多大人病危的消息,这无疑是在皇上已经脆弱不堪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在早朝之上,当皇上目光扫过隆科多那空荡荡的座位时,眼眶竟不由自主地泛红,声音中也哽咽说道:“朕刚失去皇额娘,如今难道还要再失去朕的舅舅吗?” 为了挽回这位至亲的生命,皇上不仅迅速派遣了宫中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前往隆科多府邸全力救治,更是不顾朝臣劝阻,亲自出宫探望,其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隆科多对于自己一出宫就病倒的情况,心中虽有诸多疑惑,但看到皇上如此作态,那些猜疑和不解也只好暂时搁置一旁。他暗自思量,或许真的是自己年岁已高,加之太后仙逝,悲痛过度所致。 这一切在和亲王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得知舅舅从宫中回来后病倒的消息,和亲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他深知,皇额娘一去,舅舅便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如今哥哥竟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对舅舅下手,真是应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的古话。 从自己出征家人却被扣留;到年家被无情打压;再到现在舅舅舅舅更是命悬一线,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和亲王的心中对皇上充满了怨怼。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自己的嫡亲哥哥了,帝王的疑心竟然如此之重,令人胆寒。 亲王本就对皇额娘因着皇上之事病倒而怨怼皇上,如今看到舅舅痛苦不堪的模样,更是心如刀绞。真真是跟皇上彻底离心。 毕竟,在和亲王的心中,舅舅对他的疼爱甚至超过了皇阿玛。如今,这两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都直接或间接地因皇上而遭遇不幸。这份伤痛与愤怒,让和亲王对皇上的感情彻底走向了决裂。 皇上托付之事都已经出了结果,夏邑心急如焚,多次恳请觐见皇上,希望能当面陈情,但每次都被宫人以皇上政务繁忙为由婉拒。他深知此事拖延不得,每一刻的等待都可能让局势变得更加棘手。无奈之下,夏邑决定采取非常手段,先将果郡王带回京城,再做打算。 夜幕降临,京城的大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严,夏邑率领着一队精干的手下,趁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将果郡王秘密押运回京。 抵达京城后,夏邑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将果郡王秘密送入了皇上的暗牢之中。这个暗牢位于皇宫深处,隐蔽至极,即便是宫中之人也少有人知晓其存在。暗牢内阴森潮湿,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在风中摇曳,映照出斑驳的墙壁和沉重的铁门。 果郡王被安置在暗牢最深处的一间囚室内,由于手脚筋已按照皇上的吩咐挑断,他此刻只能无助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连起身都做不到。夏邑深知果郡王的身份敏感,为了避免任何可能的泄露,他特意安排了一个哑奴来负责送饭喂水。 而远在甘露寺的甄嬛,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总隐隐有种莫名的预感。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与往常不同,月事迟迟未至,晨起也偶有恶心呕吐,这让她既惊又喜,但更多的是忧虑。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甘露寺内一片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和远处几声稀疏的虫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甄嬛独自坐在她那简陋却整洁的禅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她那张略显疲惫却仍不失温婉的脸庞。她的心中如同被巨石压住,沉甸甸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 甄嬛的手轻轻抚摸着腹部,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确认自己真的有了身孕,那将意味着她的人生轨迹将再次发生重大转折。 然而,现实却异常残酷。在这清冷的甘露寺中,她身边又没有侍女,更无人可以依靠,此事又不能被人知晓,更不用说能请医者来为自己诊脉确认了。 甄嬛的心中充满了忧虑与无奈,她明白,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来为自己解惑,并妥善安排接下来的路。 思来想去,一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舒太妃。作为孩子的祖母,唯有她能够给自己指点和帮助,让她在这艰难的时刻找到一条出路。 甄嬛站起身,吹熄了烛火,整理好心情,踏着月色,悄然向安栖观行去。 甄嬛带着几分忐忑,踏着露水湿润的小径,来到了安栖观。一番寒暄之后,甄嬛鼓起勇气,将自己的疑虑和盘托出。舒太妃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声呼唤着“嬛儿嬛儿”,声音中满是欣慰与激动,“真好,真是太好了。” 舒太妃立刻吩咐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积云,为甄嬛仔细诊脉。积云医术也颇为精湛,一番仔细探查后,她确认了甄嬛的猜想,她确实有了身孕。 这一消息让舒太妃更加喜出望外,她立刻吩咐甄嬛在此安心养胎,不必再回甘露寺那清冷孤寂的禅房。 为了确保甄嬛的安全与舒适,舒太妃不仅亲自挑选了一间朝阳且通风良好的房间供其居住,还细心地布置了一番。 安排妥当后,舒太妃深知甄嬛在甘露寺的身份敏感,便吩咐身边的积云,前往甘露寺告知住持,巧妙编造了一个故事:“今日一早,我在后山散步时,偶遇一身着尼姑服、面容憔悴的女子晕倒在路边,身上还背着沉重的柴火。我上前询问,她只言自己是个迷路的尼姑,因身体不适才不慎跌倒。我见她可怜,便将她带回安栖观中照料,想着等她病愈后再将她送回甘露寺,看是否是哪位师太的弟子。” 甘露寺的主持听闻此事,一番问询竟是甄嬛,心中暗自盘算,甄嬛被贬至此,虽已削发为尼,但身份毕竟非同小可,加之舒太妃的威望与旧日情分,她若强行干预,只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番权衡利弊后,主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允了积云姑姑的请求,并吩咐寺中僧尼,若有人问起,便说确有此事,那位女子正在安栖观中修养,待身体康复自会归来。 如此,甄嬛总算是在找到了一处暂时的避风港。 第124章 舒贵妃传令 崔槿汐这些时日以来,行事愈发谨慎低调,只是埋头一丝不苟地完成分派给自己的活计,无事从不主动往华贵妃内殿靠近,言语间少了往昔的几分活络。 年世兰对此并未多加干涉,也并不多吩咐什么,哪怕是因为自颂芝离宫后,她身边确实人手紧缺。 反倒是颂芝那边,自她传出怀有身孕的喜讯以来,年世兰便时不时地派人送去各式赏赐,以示关怀与重视。 这一日,晨光初照,年世兰用过早膳,崔槿汐见内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众多,手捧一盏温热的茶,缓缓步入内室,轻声细语道:“娘娘,奴婢来伺候您稍作休憩吧。” 年世兰瞥见崔槿汐的举动,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她微微一笑,心知肚明对方必有要事,于是轻轻挥手,示意周围的下人退下:“今日确是觉得身子乏累,你们且退下,让本宫小憩片刻。” 众人闻言,立刻收拾起桌上的膳食,井然有序地退出内殿。素问走到门口,确认所有下人都已离开后,又细心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这才轻轻地合上了房门,回到桌旁,准备扶华贵妃起身。 年世兰并不着急,她似笑非笑望着崔槿汐,缓缓开口问道:“崔槿汐,你这是有何事要与本宫说?” 崔槿汐闻言,双膝一曲,笔直的跪了下来,从宽大的衣袖中缓缓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双手恭敬地举过头顶,呈递给华贵妃。 年世兰微微仰头,向素问示意,素问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张纸。年世兰轻轻展开,只见纸上用端正的小楷写着:“无论采取何种方式,务必设法让皇上亲临甘露寺一趟。” 年世兰看罢,撇了撇嘴,眼神中有几分嘲讽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崔槿汐,你这是终于想通了,还是特地来求本宫帮你那个旧主一把?” 崔槿汐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没有直接回答华贵妃的问题:“奴婢三十五岁那年,曾有过一次强烈的念头想要出宫,那时奴婢的额娘病重,她是奴婢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那时的舒贵妃,也就是舒太妃,给了奴婢一笔丰厚的银两,让奴婢能有机会为额娘治病。可世事无常,即便有了那些银两,额娘还是在一个月后离奴婢而去。从那以后,出宫对奴婢而言,便失去了意义,因为奴婢最牵挂的人已经不在了。” “奴婢感激舒贵妃,至少她让奴婢额娘的生命得以延续了一段时日,但奴婢也遗憾,因为奴婢没能见到额娘最后一面,这成了奴婢心中永远的痛。” “舒贵妃离宫前,曾嘱咐奴婢多加照看果郡王,奴婢答应了。每次她回来询问消息,除了关于娘娘您的,奴婢所知的其他,也都如实告知了她。” “但奴婢从未料到,舒贵妃与果郡王竟有着那样深沉的谋算。” “初来翊坤宫时,奴婢是满心欢喜的,以为能在这里获得一份体面,安稳富贵地度过余生。” “奴婢清楚自己曾做过错事,也明白舒贵妃留下的人手大多已被清扫干净。奴婢从未敢奢求娘娘您的原谅,只希望能默默做好分内之事,哪怕能为娘娘分担一丝一毫也好。然而,今日,这张纸条却出现在了奴婢的饭食中,被悄无声息地送了进来。” “奴婢不知道舒贵妃如今还有多少隐藏的力量,奴婢感到害怕。即便奴婢不去执行这个任务,也定会有其他人去做。所以,奴婢最终还是决定先告知娘娘一声,让您能有所准备。” 说完,崔槿汐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便缓缓退下,背影显得既孤独又决绝。 年世兰静静地坐在原地,目光深邃,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背后的真相,自然什么也不打算去做。 还不到午膳时分,翊坤宫的院子里便传来了一阵叽叽喳喳的欢笑声,似乎连冬日的寒风都被这份热闹所感染,变得柔和了几分。 素问轻轻推开门,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扬声向内通报:“娘娘,柔嫔带着小公主来了!” 年世兰闻言,连忙从软榻上坐起身来,披上一件织金绣凤的斗篷,快步走到门边,眼中满是关切与责备:“你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带着漫霏来了?这孩子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柔嫔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小斗篷,为漫霏又紧了紧,说道:“今日日头好,臣妾想着也让漫霏出来透透气,知道娘娘不便出门,但娘娘向来是最疼漫霏的,定不会怪罪臣妾。” 说话间,柔嫔已带着小公主踏进了门槛。年世兰连忙迎上前去,凑近仔细端详着漫霏,小公主长得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惹人喜爱。 年世兰忍不住软声道:“漫霏,年娘娘现在不方便抱你了,可别过了病气给你。瞧瞧,我们漫霏生得真好,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说罢,年世兰转头吩咐素问:“快把我那掐金丝和田长命锁拿来,给公主带回去,算是年娘娘的一点心意。” 柔嫔连忙推辞:“娘娘,这可使不得,您的心意臣妾领了,但这礼物太过贵重……” 年世兰笑着打断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接着,年世兰又吩咐下人:“去把敬妃也请来,今日中午我们好好热闹一番,午后日头大的时候再送柔嫔和漫霏回去。” 说完,她又扭头对崔嬷嬷道:“快叫沛儿出来,让他见见妹妹,孩子们也好亲近亲近。” 不多时,敬妃便带着公主应邀而至,三个孩子很快便笑做一团,翊坤宫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连冬日的寒冷都被这份温馨所融化。 第125章 献殷勤 皇上那边,自始至终都密切关注着翊坤宫中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华贵妃的身体状况,他想着着寻个华贵妃精神尚可的时机,与她聊聊心里话。 因此,当午膳的准备尚未就绪,皇上便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急切,轻车简从,悄然来到了翊坤宫。 他的到来,无疑给正聚在一起的三人带来了一丝意外。尽管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扫兴,但三人皆是面上的笑容依旧明媚如初,行礼问安之声温婉动听,丝毫不见异样。 皇上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出了二人并无主动退下的意思,心中虽有几分不悦,只能亲自开口,以华贵妃身体欠安为由,委婉地暗示她们应当离开:“华贵妃身子尚弱,需要静养,你们二人的心意朕领了,但此刻还是莫要多加打扰为好。” 年世兰听后,心中不满更甚,挽留道:“皇上,您有所不知,漫霏这孩子刚刚睡下,这外面的天气又是如此寒冷,若是公主因此受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不若等公主醒了再说,臣妾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的。” 皇上闻言,心中虽有千般无奈,却也深知年世兰的脾性与执着,只好妥协,坐在了榻边。 一时间,这翊坤宫内,除了偶尔传来的炭火噼啪声,便是三人轻松愉快的谈话声,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其实,三人本也无甚要紧之事,不过是姐妹情深,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聊聊家常。即便皇上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也并未打乱她们的节奏,只是稍微收敛了几分碎嘴,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三个孩子展开。 漫霏公主年幼,嗜睡之时居多,而两个大孩子也甚是懂事,知道要照顾好妹妹,不让她受到丝毫惊扰。六阿哥便拿起毛笔,与姐姐一同在纸上作画,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璟霏公主的才艺早已在宫中闻名,她笔下的梅花,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那一抹淡淡的清香。相比之下,六阿哥的“梅花”则显得稚嫩许多,更像是木棍上随意点缀了几颗果子,虽不成章法,却也透着一股童真与可爱,引得几人相视一笑,心中满是欣慰与宠溺。 聊着聊着,年世兰的神色渐渐显露出几分疲惫,尽管近日的身体已无大碍,但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里,还是容易疲累,她轻揉了揉太阳穴。 若是平日里,姐妹们相聚一堂,即便再困乏,年世兰总能强打起精神,与众人欢笑,今日不同往昔,皇上亦在此间,心中暗自思量,若是此刻沉沉睡去,反而不用应付他,倒也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解脱。 于是,年世兰在软榻上缓缓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咪,轻轻合上了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很快就陷入了梦乡。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悠长,脸上洋溢着宁静与满足,仿佛外界的喧嚣都已与她无关。 敬妃与柔嫔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年世兰的理解与疼惜,又带着一丝调皮与默契。她们默契地选择了视而不见,任由年世兰沉浸在她的甜梦之中。待确认她已睡沉,两人这才缓缓起身,对着皇上行了一礼,言语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恭敬:“真是臣妾等打扰了皇上与娘娘的清净,娘娘近来身体欠佳,又如此容易感到疲惫,臣妾们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便先行告退了。” 皇上闻言,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无需介怀,脸上并无不悦之色。 他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吩咐苏培盛将案头的奏折一一搬至翊坤宫内,打算就在这里处理政务。 年世兰睡了一个多时辰,梦里仿佛置身于春日花海,温暖而惬意。然而,当她缓缓睁开眼,本欲呼唤侍女素问前来摆膳,却意外发现皇上仍旧坐在不远处,专注地批阅着奏折,心中不禁暗道一声晦气。她本想趁着这股困意再次沉入梦乡,却无奈尝试了两次,意识愈发清醒,再也难以入眠。 年世兰想着,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起身用膳,以免饿坏了身子,她本着不委屈自己的原则,决定还是振作精神,爬起来用膳。 她眼睛尚未完全睁开,声音略带慵懒地扬声道:“素问。” 素问正候在门外,听见呼唤,连忙准备上前搀扶。皇上却比素问更快一步,轻轻扶住了华贵妃的手臂。 年世兰感觉到触感不对,忙睁开眼睛,一见是皇上,不由得惊呼出声:“呀,皇上。”说着,她准备就着软榻边缘跪下,口中道:“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失仪了。” 皇上见状,连忙扶着她,温声道:“兰儿,不必多礼。”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宠溺,仿佛一切过往的嫌隙都已烟消云散。 年世兰一听皇上又唤她“兰儿”了,心中更觉得腻味。自从皇后借钦天监之手,给她泼上武氏之祸的脏水后,皇上便再未如此亲昵地称呼过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万分厌烦。她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皇上是对她疑心全消,反而更加确信,皇上这是知道了他无法再生育的事实,开始着手准备尽心培养他们的孩子了。 年世兰向来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即便心中明白皇上的用意,她也未曾流露出丝毫亲近之意。她的眼神依旧清冷,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皇上,礼不可废。臣妾身子不好,本不该让皇上在此久候,耽误了皇上的宝贵时间,实在是臣妾的不是。不知皇上今日驾临翊坤宫,是否有何要事相商?”年世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疏离与客气,她可不愿意皇上继续留在这里,心中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借口将他撵出去。 皇上自然看出了华贵妃的抗拒与冷淡,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尴尬与挂不住。为了缓和这紧张的气氛,他想了想,决定说几件能让年世兰开心的事情:“兰儿,你大哥真是好样的,朕知道你一直盼着他能回京与你团聚。朕已经决定,让他担任工部侍郎一职,先在京城待上半年,之后再调去管理内务府。这样一来,你们兄妹二人便能时常相见了。” 年世兰一听这话,心中倒是真有几分高兴,能有机会与大哥团聚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她还未及开口谢恩,皇上又继续说道:“不过,亮工若一直在京中,没有兵权在手,恐怕也不太好。朕打算还是让他继续担任川陕总督一职,只不过这次可以带着家眷一同前往。你的小外甥女若年幼不能远行,朕便做主将她接入宫中,由你亲自抚养。朕知晓你素来喜欢女孩,便破格赐她郡主之位,你看如何?” 皇上的一番话说得诚恳而周到,然而年世兰听完之后,脸上却毫无笑意,反而变得更加生硬与冷淡:“谢主隆恩。只是皇上,时候不早了,臣妾身子不适,恐不能久留皇上在此。还请皇上移驾回宫,让臣妾安心静养。” 皇上见自己的一片好意竟然惹怒了华贵妃,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尴尬与无奈。他深知年世兰的性情倔强,不愿强求,只好说道:“你好好将养身子,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完,他便在苏培盛等人的簇拥下,退出了翊坤宫。 第126章 回宫1 这些时日,皇上先是因操劳过度而病倒,紧接着又遭遇了太后崩逝的沉重打击,整个朝廷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前朝也因此积压了大量的政务,新折子如同潮水般涌来,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御案之上,旧的折子还未处理完毕,新的折子又接踵而至,让人喘不过气来。 因着苏培盛抱了不少折子去翊坤宫,这会儿折子还没有送回来,皇上倒是看到了夏邑呈上来的折子。 皇上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折子中的内容让他如坐针毡,不得不立刻召见夏邑前来面圣。 皇上心中明白,自己之前确实下过不得打扰的命令,当夏邑匆匆赶来时,皇上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夏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请安之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庄重,他的脸上带着凝重。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夏邑不必多礼,直接切入正题:“这两人现下情况如何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显然是对此事极为关注。 夏邑闻言,连忙低下头,以更加恭敬的姿态回答道:“回皇上,果郡王目前仍在暗牢之中关押,由哑奴亲自看守,一切安好,并未发现任何异样。至于青山真人,奴才已经对他进行了深入的审讯,除了之前已经查明的那些罪行之外,他还交代了不少其他更为恶劣的事情。” 夏邑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厌恶,显然是对青山真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极度愤慨。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份崭新的供词,他小心翼翼地双手呈上,以供皇上审阅。 皇上接过供词,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供词上详细记载了青山真人为了讨好皇上,获取更多的权势与财富,他竟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公然在丹药中动手脚。胆大包天地将过量的龙虎之物偷偷放入了为皇上炼制的丹药之中,短时间内确实会感到精神焕发,体力充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必会出现严重疾病,他本想着待出事前便潜逃,不想...... 还有在民间的种种恶行,他以用少女元红炼丹为幌子,哄骗了不少信奉他的百姓将家中女儿奉上。然而,这些无辜的少女反而成为了他满足私欲的牺牲品,青山真人对她们实施了不轨之行,事后为了防止事情败露,更是残忍地将这些女孩子杀害灭口。 除此之外,供词上还记录了青山真人在逃亡路上所犯下恶行,他利用信徒的信任与敬畏,骗取他们的家财,甚至在得手后还将一家八口全部焚烧灭迹,手段之残忍、行径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皇上读完供词,脸上的怒意愈发明显。他愤怒地拍案而起,怒声道:“这个青山真人,胆子真是太大了!他竟敢用这些东西来谋害朕的性命,更何况他之前还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朕要杀他九族,让他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皇上道:“至于果郡王那边,倒是不急于一时。你先传些消息出去,就说他恐怕是在川滇那边出事了。这样一来,既可以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也可以为朕争取一些时间,来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夏邑闻言,心中顿时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他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转身退下,去执行皇上的命令了。整个大殿中,再次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在安栖观内,甄嬛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她虽是在此处养胎,但实际上,她与舒太妃之间的对话总是绕不开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果郡王。 舒太妃,作为果郡王的生母,对儿子的思念与担忧丝毫不亚于甄嬛。两人时常促膝长谈,时光在温馨而又略带忧郁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然而,近几日来,舒太妃对果郡王的挂念愈发强烈,频繁询问是否有他的来信。甄嬛看着舒太妃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中也有些不安,她确实有一段时日没收到果郡王的信件了,她自己也正被对果郡王安危的深深忧虑所困扰,夜深人静时,她总会默默祈祷,希望果郡王能够平安无事。 今日,皇上故意放出的风声很快便传到了安栖观。舒太妃表面上装作焦急万分,实则心中倒是不急,毕竟她暗中派出的下人传回的消息皆是一切安好,她确实不知道,这些人都被皇上控制了,所传递的信息未必可信。 舒太妃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她紧锁的眉头和颤抖的声音透露出内心的慌乱与无助:“嬛儿,这可如何是好呀?允礼他如今生死未卜,我这心里就像被火烤一般难受。要不你回宫去求求皇上,现在只有皇上能救他了。” 甄嬛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舒太妃对果郡王的情感,也理解她此刻的焦虑与无助。然而,甄嬛自己心中却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 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复杂:“娘娘,您也知道,我已经答应了允礼,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去过那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我若是为了救他而回宫,岂不是违背了我们的誓言?” 舒太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无奈,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继续劝说着甄嬛:“嬛儿,我知道你对允礼情深意重,也明白你们的誓言。可是,现在允礼的性命危在旦夕,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他这样受苦吗?回宫一趟,或许能找到救他的办法,也不一定啊。” 第127章 回宫2 甄嬛对于果郡王能否平安归来一事,心中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那份不确定的忧虑如同乌云蔽日,让她难以做出的决断。 四日的光景匆匆流逝,这期间,她无数次地望向远方,期盼着能有一丝关于果郡王的消息传来,然而,希望却如同风中残烛,摇曳而微弱。 就在这样一个焦虑不安的时刻,积云姑姑一脸急切地从外面奔入,她的步伐匆忙,神色紧张,仿佛带来了什么重大的消息。 舒太妃坐在上首,轻轻扬起眉毛,目光越过积云姑姑,投向了后殿的方向,随后微微点头。 积云姑姑深吸一口气,扬声道:“主子,不好了,甄老大人病危的消息传来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甄嬛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甄嬛原本在后殿静思,听到这一消息,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力气,她猛地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往前厅跑来。她的步伐踉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父亲一向身子硬朗,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重病了呢?这怎么可能……” 积云姑姑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甄嬛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安慰道:“娘子,您先别着急啊,或许事情还有转机。”然而,这样的话语在这样的情境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舒太妃在一旁,眼神深邃,她缓缓开口:“若是天意使然,倒也罢了,毕竟人生无常;但若是人为所致,那背后的阴谋与算计,才真正令人感到可怕啊!” 甄嬛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她几乎站立不稳,失魂落魄地问道:“允礼……他如何了?可有他的消息传来?”在她心中,仿佛只有得知了他的平安,才能稍稍缓解她内心的痛苦与不安。 积云姑姑面露难色,她摇了摇头,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还是没有消息……”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垮了甄嬛的心理防线。 甄嬛失魂落魄地转身,脚步沉重地回到了后殿,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与无助。在这一刻,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这几日,甄嬛独自徘徊在静谧的庭院中,望着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朵,心中五味杂陈。每一次回想起与果郡王的点点滴滴,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不舍。然而,现实却如同冰冷的刀刃,一次次割裂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父亲的病危如同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深知,作为甄家的女儿,她不能只顾自己的情感,而置家族于不顾。同时,果郡王的下落不明,也让她心急如焚。她必须回到那个充满权谋与斗争的后宫,利用自己的智慧与手段,寻找他的踪迹,确保他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甄嬛意识到,只有回到宫中,她才能为自己和所爱之人争取到一线生机。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后宫中,她曾经失去过太多,她明白,只有站在权力的巅峰,她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于是,在经历了三个不眠之夜后,甄嬛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要回宫。 当她将这个决定告诉身边的舒太妃时,舒太妃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但随即又被深深的担忧所取代。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若是皇上亲自前来,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再次倾心于你?这后宫之中,人心难测,情感更是如浮萍般随波逐流。” 甄嬛闻言,目光复杂,她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么久以来,我从未真正了解过皇上对自己的情感究竟有多深。那些宠爱与关怀,是真心实意,还是权谋利用,我始终无法分辨。”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气氛略显沉重之时,舒太妃缓缓步入内室,等她返回时,步伐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庄重,手中紧握着一个黑色的瓮体。那瓮体表面泛着幽幽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敬畏。甄嬛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她好奇地问道:“娘娘,这究竟是何物?” 舒太妃的眼神变得深邃,她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的苦涩:“这是蛊,一种源自古老秘术的力量。在我家乡,有一位擅长此道之人,他穷尽一生修为,也只炼成了两只这样的蛊虫。它们需要以你的血肉为食,认你为主,然后寻找机会,悄悄放入皇上的体内。一旦蛊虫成活,皇上就会对你产生难以抗拒的迷恋,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无法自拔。但你必须明白,这种力量并非无穷无尽,蛊虫的寿命有限,只能存活一两年。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用尽一切手段,让皇上深深地爱上你,这样,你才能在这后宫中站稳脚跟,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 甄嬛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力量的好奇,也有对一丝挣扎。她想起了舒太妃在先帝时期的盛宠,不禁问道:“难道,先帝对您的宠爱,也是因为这……” 舒太妃轻轻点头,默认了甄嬛的猜测,仿佛在告诉甄嬛,这后宫之中,为了生存,为了所爱,有时候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然而,面对父亲的病危,以及果郡王的生死未卜,甄嬛的心中却逐渐坚定起来。她紧紧握住舒太妃的手,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娘娘,我愿意一试。为了家族,为了允礼,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赌上这一局。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将全力以赴,绝不后悔。” 那一刻,甄嬛仿佛脱胎换骨,她知道,这条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第128章 回宫3 皇上越处理果郡王的势力问题,心中的惊涛骇浪便越发难以平息。那些前朝大臣们,频频提出派遣大军前往川滇,寻找并营救果郡王。每一次奏折上那些激昂的言辞,都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切割着皇上的心神,哪怕他已经废了果郡王,也让他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对待果郡王势力。 当夜幕降临,皇上批完了堆积如山的折子,疲惫不堪地靠在龙椅上,忍不住抱怨道:“批了半天折子,真是累人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时,皇上身边的小冬子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轻声劝慰道:“皇上,您圣体刚刚康复,就急于处理朝政,可得小心龙体啊!万一累垮了,那天下苍生可怎么办呢?”小冬子的话语虽轻,却字字珠玑,句句贴心,让人听了心头一暖。 皇上见终于有人上钩了,假装充满兴致地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期待:“你说得对,朕是该出去散散心了。那么,你觉得朕该去哪里散散心呢?” 小冬子见皇上有了兴致,心中暗自高兴,于是恭敬地回答道:“现下正值春日,万物复苏,皇上何不趁着这大好时光,出宫去瞧瞧呢?既能欣赏美景,又能祈福求安,岂不是一举两得?” 皇上听了,眸光闪闪,仿佛被小冬子的话点燃了心中的热情:“嗯,这个主意不错。可是,去哪里好呢?”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思索,显然是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小冬子见状,心中微微一紧,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皇上的兴趣,但却又不敢真的推荐地方,生怕惹得皇上生疑,触了皇上的霉头。于是,他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奴才没出过宫,真是不知啊。” 皇上听了小冬子的话,微微颔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于是,皇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小冬子的肩膀,说道:“好,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小冬子闻言,赶紧躬身行礼,退出了御书房。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接下来,就看皇上如何抉择了。 小冬子,与小夏子不同,毕竟他才是苏培盛的亲传徒弟。小冬子平日里最是少言寡语,他总是保持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与内敛,即便是在最为热闹喧嚣的场合,他也总是默默站在一旁,用心观察,细心聆听,从不多嘴多舌。这份难得的沉默,让他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特别,可今日的举动,皇上自然知晓小冬子是何人之眼线。 他不动声色,只静静等待着,看下一步是谁会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来,露出更多的马脚。 就在皇上路过御花园,只是瞅了一眼,一阵细碎的低语却飘入耳中。原来是两个宫女正躲在假山后,兴奋地议论着登高踏春的乐趣,言语间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与憧憬。 皇上微微皱眉,却也并未立即发作,只是瞧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自是意会,去查探这两个宫女,是无心之言还是背后之人故意为之,试图引导什么。 第三天清晨,皇上刚下朝,便又在路上听到了类似的议论。这一次,话题转到了甘露寺的景致上。宫女们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里的清幽与雅致,仿佛那里是人间仙境,令人心驰神往。 皇上心中一动,他决定以身入局,亲自下场,顺藤摸瓜,真相一定很有趣。 于是,皇上决定,他要亲自去一趟甘露寺。 皇后心中暗自焦急,她担心皇上对甄嬛的情意并未完全消散,尽管甄嬛已离宫修行,但万一皇上…… 皇上对甘露寺的兴趣愈发浓厚,皇后更怕这背后或许与甄嬛有关。毕竟,甘露寺是甄嬛修行之地,皇上此举,是否是想要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 皇后深知,若让皇上见到甄嬛,那后果不堪设想。一来,皇上的心意可能会再次被甄嬛所牵动,甚至可能不顾一切地将她召回宫中,这无疑是对皇后地位的巨大威胁;二来,甄嬛一旦回归,她与皇后的恩怨纠葛必将再次上演,宫中的平静将被彻底打破。 皇后屡次劝阻,不让皇上去甘露寺。 皇后担心单纯的劝说难以阻止皇上的决心,她开始暗中调查甘露寺的情况,试图找到一些能够阻止皇上出行的理由。 她派遣心腹,暗中监视甘露寺的一切,本希望能够找到一些不利于甄嬛的蛛丝马迹,从而在皇上面前构陷她,让皇上打消前往甘露寺的念头。 不想,却意外得知甄嬛并未在此地长留,而是悄然转移到了安栖观。 当她进一步了解到甄嬛在安栖观与舒太妃关系密切,皇后的心中反而生出一丝莫名的安心,皇上对果郡王猜忌与忌惮,甄嬛在安栖观的日子里,只要构陷其与果郡王暗中勾结,那便足以成为对甄嬛一击毙命的武器。 皇后心中暗自思量,只要甄嬛能够安分守己,不做出任何可能危及自身或是牵连他人的举动,那么这份秘密便可以继续深藏不露,成为她手中最隐秘也最有力的筹码。而一旦甄嬛胆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皇后便会毫不犹豫地将此事公之于众,让甄嬛与果郡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于是,皇后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既已掌握了这样的利器,便无需再过分忧虑甄嬛的动向。只需静观其变,适时出手,如此这般,皇后便不再试图劝阻皇上出宫前往甘露寺。 虽说皇上的以身入局的决心却异常坚定,但还是暗中吩咐自己的心腹夏邑,务必多带暗卫,紧随自己左右,以防不测。 夏邑立即着手准备,挑选了一批精明强干的暗卫,暗中跟随皇上,确保皇上出行的安全。 皇上对于夏邑的安排很是满意,出行当日,他身着便装,轻车简从,看似寻常出游,实则暗藏玄机。夏邑等人则隐藏在暗处,如影随形,保护着皇上的安全。 一路上,皇上心情大好,沿途的风景也似乎比往日更加美丽,皇上想好了一千种折磨两人的办法,以报复甄嬛的不贞与果郡王的狼子野心。 第124章 重逢 后宫传来消息,后日正午,有龙引甘露的吉兆。 此消息一出,甄嬛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立即启程重返甘露寺。 当她匆匆回到甘露寺时,自然引起了寺内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净白师太等人。她们对甄嬛的归来,立刻大肆编排,更是将她的被褥泼上了水,让她无法安寝,让甄嬛的日子很不好过。 然而,甄嬛对此却早已看透,并不为所动。 终于,皇上驾临甘露寺的日子到来了。甄嬛与寺内的其他尼姑一同站定,等待着皇上的到来。她并未精心挑选艳丽复杂的宫装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与地位,而是选择了一件简单的灰色佛衣。 皇上步入甘露寺,目光扫过众人,却并未特别留意到甄嬛。 他按照礼仪,恭敬地进香、祈祷,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庄重而神圣。 甄嬛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既希望皇上能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又害怕皇上毫不在意自己。在这样的矛盾心理中,她默默地祈祷着。 随着皇上进香结束,皇上依照惯例,移步至甘露寺的内殿享用斋饭。斋饭虽简,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皇上细细品味,在这整个过程中,皇上并未曾传唤甄嬛,仿佛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甄嬛的心情如同被巨石压住,她焦急地在外殿徘徊,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无力。她试图从苏培盛的眼神中寻找答案,但苏培盛只是板着脸,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劝甄嬛先行回去,以免在这里空等。 甄嬛自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于是,她无奈地放弃了站立的等待,选择跪在殿外,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决心与诚意。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甄嬛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见到皇上,这一切都值得。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皇上用完了膳,苏培盛才走出内殿,宣布皇上要召见甄嬛。 甄嬛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她强忍着膝盖的疼痛,艰难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跟着苏培盛走进了内殿。 甄嬛身着一袭素雅的佛衣,那衣裳表面上织就着淡淡的莲花图案,仿佛是晨曦中静静绽放的佛前青莲,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清高脱俗的生活态度。然而,细看之下,这佛衣的材质竟是异常轻薄而细腻,宛如夏日微风中的轻纱,虽遮掩着她曼妙的身姿,却又巧妙地透过微光,隐约勾勒出她身体的柔和轮廓,增添了几分不言而喻的风情与哀愁。 她跪在殿中,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皇上,膝下的青石地砖似乎也在默默承载着她内心的沉重。甄嬛的脸庞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宛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角滑落,与她平日里的端庄优雅形成了鲜明对比。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历经风霜雨雪、饱受人情冷暖的可怜佳人,无助与悲伤交织在她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之中,那份脆弱与凄楚,足以触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激起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怜爱与同情。 除了那身寓意深远的佛衣,甄嬛还刻意让一头经过茉莉花水细心梳洗的长发如瀑布般自然垂落,发丝间隐约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她此刻的心境相得益彰,既显得圣洁不染尘埃,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她的身体因长时间的忧虑与疲惫而略显虚弱,声音也变得异常颤抖,却依然坚持着那份礼数与尊严,用几乎听不见的微弱之音,颤声说道:“臣妾参见皇上。”这四个字,虽简短,却承载了她无尽的委屈与期盼,让人闻之心酸,不禁为之动容。 皇上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甄嬛凝视着皇上,那双曾经熟悉的眼眸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而遥远。未等皇上发话,她的眼眶已盈满了泪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仿佛是在诉说着积压已久的情感:“此生还能有幸再见皇上一面,我即便是死,也能瞑目了。”她微微一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只是这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只怕皇上早已将我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皇上闻言,只是轻轻唔了一声,并未给出任何回应,他的眼神深邃,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甄嬛注意到皇上并未让侍从们退下,心中顿时明白,今日想要达成的目的恐怕难以实现。她暗暗握紧手中的瓮,那是她昨夜以血肉喂养蛊虫,试图以此来影响皇上心意的秘密武器。然而,此刻的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绝望。 手臂上因敷药而传来的阵阵疼痛,提醒着她昨晚所做出的牺牲。蛊虫已认她为主,但如何才能将这小小的生命体悄然置于皇上身上,成了她此刻最大的难题。 无奈之下,甄嬛只能硬着头皮,强作镇定地请求道:“皇上,可否摒退左右,臣妾有些私密的话想与您单独谈谈。” 皇上一副对她的举动产生了兴趣的模样,但心底不为所动,只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仰头望了眼屋顶上的暗卫,示意他们无需紧张,然后对苏培盛等人说道:“侍卫已经够多了,朕的安全无虞,你们先退下吧。” 待苏培盛等人退下后,甄嬛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她不顾一切地扑向皇上,手中的瓮悄然打开,准备将蛊虫放出。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暗卫如鬼魅般从梁上跃下,手中的利器迅速划破了甄嬛的手掌,瓮体也随之落地,蛊虫被困其中,疯狂地挣扎。 苏培盛闻声高呼“救驾”,急匆匆地冲进屋内。皇上却显得异常冷静,他轻轻摆手,示意苏培盛不必惊慌:“将她秘密关押回去,严加拷问,务必查出她的目的。” 这一刻,甄嬛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而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未知的命运。 第125章 蛊毒 另一边,在清幽的安栖观内,小夏子脚步匆匆,带着沉重的使命前来。他轻轻对舒太妃施了一礼,神色哀伤地开口:“启禀太妃,果郡王的船只不幸在狂风巨浪中破裂,已在茫茫河流中失去了踪迹。目前看来,怕是......宫里已经派出了人手前去搜寻,但在找到果郡王的尸首之前,皇上的意思是暂时秘不发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动荡。” 舒太妃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她猛烈地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不!我不相信!没有尸首,他就还活着!我的儿子,他不会抛下我的!” 小夏子见状,尽力劝慰道:“太妃,皇上已经下令滇南各府在腾沙江一带全力打捞寻找,只可惜至今尚未有任何发现。果郡王的死,多半与赫赫有关,因此皇上才决定暂时隐瞒死讯,以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但皇上已经明确表示,果郡王的身后事他自有安排,大清的一个亲王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请太妃务必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然而,舒太妃的悲痛之情难以平复,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凄厉的哭声。 小夏子见状,知道再劝也是无益,便轻轻地退出了房间。他立即返回甘露寺复命,但不想,皇上的圣驾已经回銮,便又匆匆追了上去。 在甘露寺外,他找到了师父苏培盛,低声耳语了几句:“师父,我刚刚见过舒太妃了。虽然她看上去十分悲伤,但总感觉她心中似乎还存着一丝不信,像是还有几分笃定的样子,您觉得,我们是不是需要再派人去……” 苏培盛闻言,眉头微皱,点了点头,他立即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皇上,希望皇上能做出进一步的指示。 皇上听后,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轻声吩咐苏培盛:“继续密切关注舒太妃的情况,至于其他,朕自有安排。” 皇上回宫后,神色凝重,第一件事便是急召秦太医入宫。秦太医匆匆赶来,还未站稳脚跟,皇上便将那只装有蛊虫的瓮递到了他的面前。就在众人屏息凝视之际,那蛊虫竟突然顺着秦太医的袖子,悄无声息地攀爬而上,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他的皮肤之下。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恐不已,而秦太医的眼神也瞬间变得迷离,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 侍卫们见状,立刻想要上前控制住秦太医,但皇上却挥手制止了他们,转而对苏培盛吩咐道:“去,将那位大师请来,此事恐怕只有他能解。” 苏培盛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位身着仙风道袍的长者便迈步走进了大殿。这位长者乃是皇上特意从远方请来的高人,专为压制丹药之害而来。他目光如炬,气质非凡,让人一见便心生敬畏。 皇上亲自起身,恭敬地将大师迎入大殿,并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今日朕遭遇了一件奇特之事,有一只小虫子试图往朕体内钻去,不想最后却钻进了秦太医的身体。朕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只能劳烦大师前来一趟,帮忙看看这究竟是何物,又该如何解决。” 此时,秦太医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嬛嬛……甄嬛……甄嬛......”他的声音虽微弱,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师闻言,眉头微皱,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甄嬛是何人?” 苏培盛见皇上面色有些难堪,便赶紧接口道:“甄嬛乃是皇上的废妃,今日皇上前往甘露寺上香时曾见过她,此物便是从她身上得来的。” 大师闻言,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道:“此物看起来像湘西南那边的蛊毒,但此事我也不能完全确定。蛊毒之术神秘莫测,需得行家里手才方能得出结论。” 皇上闻言,神色愈发凝重,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他深知蛊毒之术的阴险毒辣,自古以来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朝堂动荡,甚至危及江山社稷。他更明白,此事若处理不当,不仅自己的龙体难安,更可能让朝堂内外人心惶惶,后果将不堪设想,国家或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立刻下令,派遣心腹密探,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西南边陲那些擅长操控蛊毒之术的异人,意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时,为了确保消息不泄露,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又将中蛊毒的秦太医秘密关押于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严加看守,以待后续的观察与审问。 待一众臣子与侍从都躬身退下,皇上这才缓缓转身,步伐沉重地返回内殿。他轻车熟路地从一处隐秘的暗格中捧出一个古朴的算盘子,其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显得异常神秘。他目光紧盯着这物,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向一旁静坐的大师问道:“大师,您见多识广,可识得此物?对我解除体内丹药之毒可是有所裨益?” 大师一见那算盘子,两眼顿时放出异彩,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连声追问:“皇上,您怎会有如此珍贵罕见的解毒圣物!这……这可是传说中被成为‘灵珠算盘’的算盘子啊,能解百毒啊!” 皇上见状,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继续追问:“果真有如此奇效?能助我解除这恼人的丹药之毒?” 大师却缓缓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此物虽为解毒圣品,但皇上您所中之丹药之毒不同,您身子如此不单是丹药相冲引起的,而是损了身子骨,若强行以算盘子解毒,恐会伤及根本,损耗您的龙体元气。依草民之见,皇上您不如先寻几位医术高超的太医细细诊断,或许他们能结合此圣物,想出更为稳妥、更为巧妙的解毒之法。” 第126章 朕心悦你 说到太医,皇上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犹豫。今日秦太医遭遇不测,是不能再用了,他发现自己身边竟是如此缺乏一个既能信赖又医术高超的太医。秦太医在时,他还感到颇为安心,而今这份安心已荡然无存。 皇上在御书房内踱步,眉头紧锁,思忖了半刻之久。他回想起那些曾为自己及后宫众人诊病的太医们,其中伺候华贵妃脉案的那位太医,医术确实颇为不错,诊病细致,用药也颇为精准。 只不过现在自己的身子情况真的不能被后妃得知,尤其是像华贵妃这样心思细腻且手握两个孩子未来的重要人物。 想到这里,皇上神色一凛,转头对一旁侍立的苏培盛吩咐道:“你速去太医院,寻一个医术精湛且嘴巴严实的太医来,务必让他好好查查朕的身体状况,不得有误。” 待苏培盛领命而去,皇上又转头对大师说道:“大师,您也请回吧,朕的身体朕自会多加留意,不必太过挂怀。”说完,他冲着殿外伸手,引着大师退下。 大师见状,双手合十,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桌案前,皇上的身影显得尤为落寞而挺拔,他独自坐在那里,自嘲地笑了笑,轻声道:“朕如今,真成了孤家寡人,身边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言罢,他心下思绪万千,犹豫再三,终是转头向翊坤宫的方向行去。 此时天色尚早,宫中的宁静还未被夜晚的喧嚣打破。皇上突如其来的到访,让翊坤宫中的华贵妃有些措手不及,她自知不能推拒,便礼仪周全得向皇上行礼请安。 皇上却并未让她行完这礼,而是直接上前一步,拉过华贵妃的手,深情地说道:“兰儿,朕不愿与你如此生分,你可知朕心中有多苦?” 年世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皇上却紧紧抓着不放。她见状,也不再挣扎,只是淡淡地问道:“皇上想要臣妾如何?臣妾又能如何?” 皇上轻轻挥手,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围的侍从与宫女们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整个宫殿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皇上与华贵妃两人相对而立。 皇上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萧索与落寞,仿佛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有着凡夫俗子情感的普通人。“朕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朕总归是不愿意看到你对朕这般冷淡。朕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痛。” 他的眉峰紧紧锁在一起,就像是出鞘的剑鞘,锐利而冷硬,静静地与远处渐渐西退的霞光交汇。那霞光虽然绚烂美丽,却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了他的瞳仁。他不得不眯起眼,眼底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半分霁月风光,只剩下满眶的萧索与阴沉,仿佛在这一刻,他背负了整个世界的沉重与孤独。 “朕盼着你生朕的气,盼着你恼朕忽略了你,盼着你要求朕做点什么。至少在那漫漫无际的长夜,在风雨兼程的奔波途中,朕的心里还能有个盼头。朕不想每天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宫殿和无尽的事务,朕也想要有人能陪朕说说话,聊聊天。”皇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凄凉与无奈,仿佛是在向华贵妃倾诉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与渴望。 回想起当年九龙夺嫡的惨烈,初登帝位的艰难,以及年纪轻轻便手握生杀大权时的孤傲与决绝,皇上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那些日子,他过得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与挑战。然而,正是因为背后有一双充满爱慕的眼睛在默默支撑着他,他才得以度过那些艰难的时刻。那双眼睛给了他无尽的力量与勇气,让他想要变得更强,变得无可撼动,以守住那低眉浅笑中的一抹温柔。 “年世兰,你知道吗?朕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那些普通人家的夫妻。他们可以相守白头,共度一生。而朕,却只能在这冰冷的宫殿中度过余生。朕也想要有人能陪朕一起经历风雨,一起分享快乐。你,愿意成为那个人吗?”皇上深情地望着华贵妃,眼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 “年世兰,”皇上终于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地挤出,“朕……该是心悦于你的……”这句话,他终于说了出来,可却在真正说出口的那一刻,声音里满是消沉与无力,仿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告白。 年世兰的眼睫仿佛被一阵微风拂过,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就像是被世间最纤细的羽毛轻轻扎在了心尖上,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那双曾经闪烁着骄傲与自信的眼睛,此刻却复杂难辨。待她慢慢回过神来,唇齿间不自觉地轻轻咬着,仿佛在试图抑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随后,一抹嘲讽的笑意在她的嘴角咧开,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情绪,以至于看起来既讽刺又悲哀。 “皇上,你懂什么叫心悦一个人吗?”年世兰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利剑,直指皇上的心扉,“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冷讽与不屑,仿佛是在对眼前这个手握天下的男人进行最后的审判。 喜欢一个人,是那样的纯粹而直接——是看着他时会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是想到他时会情不自禁地荡开笑颜,哪怕是他给予的一个再不经意的眼神,都能让人在那一瞬之间溺死在无尽的温柔里。 然而,皇上给予她的,却从来都不是这些。年世兰心中暗自冷笑,前世,她曾无数次幻想过爱情的美好,将自己的一切都奉予他,可他呢,一切都是如此讽刺。 皇上听着她轻颤的尾音,霍然回眸,却来不及看清她的双眸。她已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掩在长睫之下,克制着内心的怒念与失望,大步从他身侧跨过。 皇上看着她那坚决的背影,怔立了良久。这是许久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失态。这一刻,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第127章 折磨 从翊坤宫离去后,皇上的步伐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自己的心尖上。他回到寝宫,独自坐在案桌前,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未处理的国事,心中却是一片混乱,什么都干不了。案桌上的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庞,他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锐利,仿佛在回忆着与年世兰的对话,又似乎在思考着更加深沉的问题。 就在这时,苏培盛的声音从外殿传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皇上甩了甩头,试图将心中的纷扰暂时搁置一旁,问道:“何事?”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培盛闻言,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几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低沉:“慎刑司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甄嬛已经招供了。在审问过程中,精奇嬷嬷进行身体检查时,意外发现她似乎有了身孕的迹象。”说到这里,苏培盛的头几乎要低到尘埃里,他的眼神躲闪,不敢与皇上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有任何交集。 皇上闻言,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眼中的愤怒与难以置信交织,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微微颤动,仿佛连整个宫殿都在这股怒意下摇摇欲坠。 “好的很!朕乃九五之尊,真龙天子这二人,竟敢背着朕,私相授受,暗度陈仓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胆大包天,珠胎暗结!这是何等的欺君罔上,何等的目无王法!甄嬛,她身为朕的嫔妃,本应恪守妇道,谨言慎行,却在佛寺那种清净之地,与果郡王做出此等苟且之事,她究竟是想做什么?莫非是想借此混淆皇嗣,让朕的龙脉蒙羞,让皇家的血脉流淌着不忠不贞的血液吗!”皇上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遏制的盛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愤怒,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震得摇摇欲坠。 苏培盛见状,吓得浑身一颤,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连忙低下头,双手紧紧交叠放在身前,生怕自己的任何微小动作都会激怒这位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帝王。他深知,此刻的皇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任何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可能成为触发其雷霆之怒的导火索。 整个大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片刻之后,皇上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冷冽如冰,不带一丝温度:“将甄嬛即刻关押到果郡王隔壁的暗房,关押一周后,朕再亲自去一趟,看看这对‘情深意重’的男女,究竟有何话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与冷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发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苏培盛闻言,心中暗自叹息,却也只能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皇上。”随即,他转身快步离去。 苏培盛自是知晓这间暗房的特殊构造与其中隐含的深意,他的心中不禁为甄嬛的命运感到一丝悲悯。这间暗房,位于果郡王囚室之邻,其设计之巧妙,令人叹为观止。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都仿佛被精心计算过,使得果郡王能够清晰地听到、看到暗室内的一切动静,而暗室内的人,却如同置身于一个完全隔绝的世界,对于隔壁的任何声响与动静都一无所知。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一种极为残忍的心理战术。甄嬛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的每一声叹息,每一滴泪水,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果郡王的眼前,传入他的耳中。这对于果郡王来说,无疑是一种极致的折磨。他不仅要承受自己身陷囹圄的痛苦,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受苦,却无能为力。 皇上移步至暗牢之时,那暗牢虽已被精心收拾过,但那股难以言喻的霉味与血腥气仍旧顽固地萦绕在空气之中,紧紧束缚着这片空间,让人难以呼吸。皇上也不免被这刺鼻的气味呛得连咳了几声,脸色微微泛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厌恶。 苏培盛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几步,恭敬地劝道:“皇上,您乃万金之躯,何必亲自到这等污秽之地来?这等小事,交给奴才等处理便是了。” 皇上却轻轻摆了摆手。 苏培盛心中虽仍有担忧,却也不敢再劝。他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恭敬地候着,随时准备听从皇上的差遣。 皇上深吸一口气,步入那阴暗潮湿的暗室,甄嬛的身影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憔悴与无助。她被折磨得如同惊弓之鸟,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声音沙哑地哀嚎着:“皇上饶命,皇上恕罪。”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暗室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皇上站在暗室的门口,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他冷冷地看着甄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仿佛是在欣赏一只即将落入陷阱的老鼠。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戏谑:“你还有何话要说?” 甄嬛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她抬头望向皇上,眼中满是哀求与辩解:“都是舒太妃的主意,迷情蛊是她给我的!她还给先帝用过!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她的语气中带着哭腔,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与恐惧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皇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他怒视着甄嬛,声音低沉而冷冽:“你怀着身孕还给朕用蛊,怕是很想回宫吧?朕倒要问问你,你腹中的孩子还要不要?” 甄嬛一听这话,心中更加惊恐万分。她深知皇上的手段与脾气,一旦惹怒了他,后果将不堪设想。她连忙跪爬到皇上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皇上的衣角,哭泣道:“不要!不要!皇上,我真的是被果郡王骗了!我……我从未想过要害您啊!” 皇上看着甄嬛这副模样,心中却并未有丝毫的怜悯。他冷冷地甩开甄嬛的手,转身对苏培盛吩咐道:“将甄嬛打下的孩子送到隔壁。” 皇上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看甄嬛一眼。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暗室,只留下甄嬛在暗室中无助地哭泣与哀嚎。那哭声在暗室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绝望。 第128章 暗牢 皇上在甄嬛哭嚎声中,缓缓转过身,步伐沉重而坚决,一步一步踏进了果郡王的阴暗潮湿的牢房。 牢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果郡王那张苍白却依旧俊逸非凡的脸庞。他被挑断了手脚筋,此刻只能无力地倚靠在杂乱无章的稻草堆上,但那双眼眸中,却闪烁着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淡然,仿佛即便是身处这等绝境,他依旧能保持着那份闲云野鹤、超然物外的心境。 皇上站在牢门口,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果郡王,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上并未急于开口,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无声地审视着这个暗中觊觎他皇位的弟弟。 果郡王同样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命运的无奈,也有对皇上的淡淡嘲讽。他知道,此刻的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因为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他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就在这时,隔壁牢房内传来了甄嬛更加凄厉的痛呼声,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仿佛要将这牢房的天花板都震碎。然而,无论是皇上还是果郡王,都仿佛对此无动于衷。 终于,皇上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有什么要跟朕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果郡王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释然:“成王败寇,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一切,都是命数罢了。” 皇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哈哈哈,你不过是你母妃用蛊术迷住皇阿玛,生出来的贱种罢了!你有什么骨气跟朕说话?你以为,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和骄傲,能在这皇宫中立足吗?” 果郡王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皇阿玛是真心爱着母妃的,他也是最疼爱我的。若是再晚个两年,或许这帝位,就该是我的了!” 皇上怒极反笑:“可笑至极!你以为,仅凭你母妃的那点手段,就能改变什么?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才是这紫禁城的主人!” 就在这时,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嘎声,紧接着,苏培成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瓷瓮,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打下来的。”苏培成的声音颤抖着,似乎连他自己都不太愿意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皇上并未回头,只是轻轻一指,示意苏培盛将那个瓮放到果郡王面前。 果郡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小瓮上。 “瞧瞧吧,这就是你们的孩子。”皇上冷冷地说道,“好一对奸夫淫妇,到了最后,也只能是互相攀咬、互相背叛。” 果郡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果然是天家无情!你对她,难道就毫无感情吗?她那般像先皇后!” 皇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的母妃只知道朕当年入宫求亲,却不知道这本就是朕和乌拉那拉氏的一桩买卖!纯元千好万好,但她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巩固朕的皇位、维护朕的权威!政治联姻,又怎能谈得上感情?” 果郡王闻言,不禁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皇兄啊皇兄,你确实毫无弱点!因为你从未真正爱过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所爱!你这辈子,注定是孤独的!” 说罢,果郡王猛地一咬舌尖,企图一死了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暗卫身形如电、冲上前去,迅速卸下了他的下巴。 果郡王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皇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自杀计划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被人识破。 皇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你以为,朕会让你死得如此痛快吗?你犯下的罪孽、你对朕的背叛、你对这皇家的玷污……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你来偿还!” 果郡王无力地瘫倒在稻草堆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将彻底失去自由、失去尊严、甚至失去生命的意义。 皇上转过身去,不再多看果郡王一眼。他大步流星地走出牢房,只留下果郡王一个人在那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默默地承受着命运的惩罚和内心的煎熬。 与此同时,在隔壁牢房内,甄嬛的哭喊声渐渐平息下来。她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挣扎与抗争都是徒劳的,只能默默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次日就传来舒太妃伤心过度暴毙的消息。 经过皇上一番精心的布局与策划,已经对果郡王和舒太妃的势力进行了大范围的清理,那些曾经忠诚于舒太妃的臣子与亲信,或是被贬谪,或是被暗中处决,剩下的也大多噤若寒蝉,不敢再轻举妄动。皇上对于这场权力的洗牌显然十分满意,认为自己的皇位已经稳如泰山,不再担心舒太妃一方会掀起任何风浪。 舒太妃被秘密关押到地牢,舒太妃瞧着四周被厚重的石壁紧紧包围,唯有微弱的烛火摇曳,勉强照亮这方囚禁之地,地牢内昏暗无光,只有偶尔传来的滴水声和远处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默。 舒太妃看着甄嬛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她曾对甄嬛寄予厚望,认为她能够成为自己计划中的关键一环,却不料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田地。失望与愤怒交织在她的心头,她终于按捺不住,对着甄嬛怒斥道:“你这个蠢货!有迷情蛊在手,事情也能办成这样!” 甄嬛闻言,心中也是悲愤交加。她本无意卷入这场权力的旋涡,却无奈地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她瞪视着舒太妃,声音中带着不甘与愤怒:“是你们让皇上早有防备,你们为什么要利用我!我不过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 二人之间的言辞愈发激烈,相互攀咬,仿佛要将彼此心中的怨念与痛苦全部倾泻出来。然而,这一切的争吵与指责,都无法改变她们当前的困境。果郡王在隔壁的牢房中,听着二人的争吵声,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暗牢中的一切自然不会被多少人知晓,只是皇上发泄恨意之处罢了。 第129章 苏培盛 皇上缓缓走出暗牢,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心中暗自爽快,仿佛有一股暖流在胸膛中涌动,大局在握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不仅仅是对当前局势的掌控,更是报复的快感,皇上扭头对暗卫吩咐道:“好好留心,接下来的一切都禀报给朕。” 皇上本想即刻前往翊坤宫,抬头瞥了一眼天色,他皱了皱眉,心中暗自盘算,天色已晚,定会打扰到华贵妃的清静,也不会令她高兴,有些事情还是慢慢来吧,便打消了前往翊坤宫的念头。 “苏培盛。”皇上轻声呼唤道。 苏培盛闻言,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回应:“奴才在。” 皇上吩咐道:“你给华贵妃送盏她最喜欢的汤品过去。” 伺候皇上回了御书房,确认一切安排妥当后,苏培盛便带着小夏子,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食盒,步履匆匆地往翊坤宫赶去。 到了翊坤宫,苏培盛一见华贵妃的贴身侍女素问便笑道:“素问姑娘,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奴才苏培盛给华贵妃娘娘送汤羹来了。” 素问闻言,立刻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便出来扶着苏培盛的手,笑道:“苏公公,娘娘请您进去呢。” 苏培盛满脸堆笑,行了礼道:“奴才参见华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年世兰声音柔和:“起来吧,苏公公。” 素问忙扶他起来,苏培盛顺势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素问身后的宫女。 他满脸堆笑,继续道:“皇上心里可惦记着贵妃娘娘呢,这不就打发了奴才拣了娘娘最喜欢的汤羹奉与娘娘。” 年世兰恬淡微笑道:“有劳公公了,皇上费心了。” 苏培盛并没有急于离开,他摆摆手,示意小夏子先退下,小夏子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苏培盛和年世兰两人。年世兰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苏培盛此行的真正目的,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恬淡的微笑,赐座道:“苏公公有什么话不妨坐下说。” 苏培盛心中一喜,他大喇喇地坐了下来,却没有了往日的谨小慎微,这变化,年世兰看在眼里,却也并未点破。 “娘娘,奴才日后忠于你,忠于阿哥们,您可有什么赏赐奴才?”苏培盛终于开口,言语中带着一丝急切。 年世兰闻言,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深知苏培盛的为人,此人精明能干,又深得皇上信任,若能将他收为己用,无疑会大大增加自己的实力。但同样,她也清楚苏培盛的野心和狡猾,此人不会轻易地忠诚于任何人,除非他能从对方身上看到足够的利益。因此,她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淡淡地说道:“这是说什么呢?天下不都是皇上的。” 苏培盛闻言,心中一凛。他知道,华贵妃这是在试探自己,看自己是否真心投靠。于是,他更加诚恳地说道:“娘娘自然知道奴才此言何意?奴才在宫中多年,见过太多的风风雨雨,也深知自己的处境。如今皇上龙体欠安,奴才也为自己日后的出路担忧。奴才想求崔瑾熙做妻子,一来是为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二来也是想借此机会,与娘娘您更加亲近。” 年世兰闻言,心中更加明了苏培盛的意图。她深知,苏培盛这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想要与自己绑在一起。但她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微微一笑道:“今日这话本宫只当没有听过。苏公公莫要再说。” 苏培盛心中一沉,他没想到华贵妃会如此直接地拒绝自己。他深知,华贵妃此举,并非真的不愿意,而是在试探自己的诚意和决心。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娘娘,奴才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但奴才也深知,在这宫中,若无依靠,便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奴才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只求娘娘能给奴才一条活路。” 年世兰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淡淡地说道:“苏公公此言差矣。本宫虽为贵妃,但在这宫中,也不过是皇上的棋子罢了。本宫又能给你什么活路呢?” 苏培盛闻言,心中更加焦急。他深知,此刻的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但他也明白,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于是,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娘娘此言差矣。奴才虽为下人,但也深知宫中局势。如今皇上龙体欠安,各宫嫔妃都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而娘娘您,无疑是其中最有可能成为太后之人。奴才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只求娘娘能给奴才一个机会。” 年世兰淡淡地说道:“苏公公此言虽有理,但本宫仍需时间考虑。你且退下,待本宫想好了再告诉你。” 苏培盛闻言,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强求。于是,他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奴才遵命。娘娘若有需要,随时吩咐奴才。”说完,他便转身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苏培盛心中依旧忐忑不安。他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并未达成。但同样,他也明白,这并非一日之功。需要慢慢来。于是,他开始盘算着如何再次向华贵妃表忠心,如何让她看到自己的价值和诚意。 然而,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是,最近皇帝的毒辣手段已经深深地震撼了他。让他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他深知,若不能在这宫中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自己很可能会成为皇帝下一个牺牲品。因此,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而华贵妃,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130章 保持距离 崔槿汐缓缓地从内殿门帘后走出,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她轻轻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语气坚定而诚恳:“娘娘,奴婢愿意。” 年世兰笑道:“你以为我让你留在内殿,是逼你同意吗?” 崔槿汐忙道:“奴婢为娘娘分忧解难。” 年世兰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崔槿汐,你心中所想,本宫岂会不知?但你可知,你此刻所言,意味着什么?他目前的举动,不过是试探本宫的反应,与你个人并无直接瓜葛。若你是出于同乡之情,或是感激他曾对你有救命之恩,本宫或许能网开一面,予以成全。然而,若是为了本宫而主动涉险,却是大可不必。” 崔槿汐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与自责:“娘娘,奴婢愚钝,曾一度让娘娘忧心,奴婢知错了!奴婢深知,自那件事情之后,娘娘虽未再责怪,但奴婢心中始终难以释怀。奴婢愿以实际行动,证明对娘娘的忠心与悔悟。” 年世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柔和与无奈:“槿汐,你起来吧。自你呈上纸条后,本宫心中便已释然,未曾再对你有过半分怪罪。只是,眼下的局势复杂多变,本宫不想将你牵扯进来更多。对你而言,保持与御前之人的适当距离,不仅是自保之道,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本宫希望你能明白,真正的忠诚,不仅仅体现在危难之际的挺身而出,更在于日常的谨慎与智慧。” 崔槿汐闻言,心头豁然开朗,她聪慧过人,立即领悟了年世兰的深意。她缓缓起身,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感激:“娘娘的教诲,奴婢铭记于心。奴婢定当谨言慎行,不负娘娘厚望。” “通知前朝,想办法让他多去后宫走走吧,子嗣无望又偏偏得留恋后宫,这份无奈与折磨,他也该好好体会体会了。”年世兰嘴角挂着一抹俏皮的笑,眼神却深邃而复杂,她望向身边的素问,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无奈。 素问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年世兰的意图,她轻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前朝,满军旗的贵女们入了后宫,却大多无所出,这不仅是她们个人的悲哀,更是家族的焦虑。她们以及她们的家族,都对此感到焦急万分。他们频繁地上折子,关心着自家女儿在宫中的生活,同时也在前朝屡屡提及立太子之事,企图通过这种方式为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然而,这一切却让皇上感到心烦意乱。 皇上真是万分心烦,太子之选,已是选无可选。四阿哥虽然年幼,但若此时给他配备齐全的班底,又怕他心生僭越之念;可不配备齐全,万一将来自己有个万一,这江山社稷又该如何是好?他的心中充满了忧愁与矛盾。 更何况,现在华贵妃年世兰与自己离了心,这让皇上更加烦躁不安。 年家势力庞大,若不能妥善处置,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风波。 于是,皇上只能频频往后宫走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抚其他后宫嫔妃的情绪。然而,真正的翻牌子侍寝却没有几次,皇上心中也明白,这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翊坤宫这里,皇上似乎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意味。他频频派人送来丰厚的赏赐,金银珠宝、珍稀玩物,应有尽有,可他自己,再也没有亲自踏入。 苏培盛前来送赏赐时,时不时便老话重提,尽管他的言辞更加谨慎,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与小心,但年世兰的心中却似乎已筑起了一道高墙,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这一日,苏培盛又如往常一般,手捧着一匹匹光彩夺目的金丝锦缎,踏进了翊坤宫的大门。他的嘴里依旧吐着吉祥语,试图为这沉闷的氛围增添一丝喜气:“娘娘,皇上心里可是时刻挂着您呢。您看,这新进贡来的金丝锦缎,皇上特地吩咐,所有的都送来了翊坤宫,连皇后娘娘那里都没留呢。” 年世兰端坐在窗前,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朵即将凋零的牡丹,淡淡地回应道:“有劳公公代我谢过皇上挂念了。”声音清冷,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雾,让人难以触及她的真实情感。 苏培盛见状,心中暗自焦急,却又不敢贸然行事。他硬着头皮,再次老话重提,试图打破这僵局:“奴才斗胆,想给娘娘做些什么,以表忠心。” 年世兰轻轻放下手中的牡丹,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了苏培盛身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公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刻,离我翊坤宫远点,别让皇上生疑,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日后,还怕没有机会吗?” 苏培盛闻言,当下便什么都明白了,年世兰的话虽淡,却句句分量十足。 他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翊坤宫。 这日后,除了那些摆在明面上、众人皆知的举动之外,苏培盛再也没有私下里插手或参与过翊坤宫中的任何大小事务。他如过去一般,只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对凡事保持着中立,亦是职责所在,恪守本分,不可逾越雷池半步。对翊坤宫,看起来更是没有任何瓜葛。 对待皇上,苏培盛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尽心尽力。他时刻关注着皇上的一举一动,揣测着皇上的心意,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尽善尽美。在皇上面前,他总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马虎。 第131章 暗室的厮杀 暗牢深处,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霉味。甄嬛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捂住腹部,那里曾是她孕育希望的温床,如今却成了无尽的痛楚之源。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泪水无声地滑落,与脸上的泥土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 脑海中,果郡王允礼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反复回响:“嬛儿,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这句承诺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曾给予她无尽的温暖与力量。然而,此刻,这温暖却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裂着她的心。她深知,那份深情与承诺,都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舒太妃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望着甄嬛。见甄嬛如此模样,她自然明白,那腹中的孩子,已经被发现,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成为了牺牲品。舒太妃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语,只能默默地望着天际,眼神空洞,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哀伤,都融入那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静默在暗牢中蔓延,时间仿佛凝固。过了许久,舒太妃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死寂:“你见过允礼吗?你有他的消息吗?”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甄嬛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埋得更深。她聪慧过人,这几日的折磨与屈辱,早已让她心如明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选中,之所以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不过是因为她与先皇后相似的容貌,以及他们想要利用她腹中允礼的骨肉,让皇上认为亲子,甚至有一天让这个孩子有朝一日荣登大宝。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愤怒与绝望。 “皇上的人说他死了,他命丧腾沙江。”舒太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我的人什么都没有传回来,若不是他也被抓住了,就是皇上用我们引诱他走投无路。你可有他的消息?”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焦虑与期盼,仿佛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 暗牢内昏暗无比,只有刚点燃的一枝烛火在微微摇曳,透出橘色的微光,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春雨时节,寒意如水,透骨袭来,甄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你只在意你的孩儿,我的孩儿呢!你的孙儿呢!你让我保全这个孩子,隐姓埋名一辈子默默生活在乡野间多好!”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却也透露出一种决绝与坚定。 舒太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肚子里是允礼的孩子,这个孩子便是你回宫的资本。让他认了皇帝做父亲,你的未来才有保障。当时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哄骗,试图说服甄嬛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甄嬛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柔情的眼眸此刻如同两把锋利的剑,直视着舒太妃,目光如炬:“若不是你认为皇上对先皇后有情,对我有情,认为我能成为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你们会精心设计让我怀孕回宫吗?你们不就是想利用我与先皇后相似的容貌,以及我腹中的孩子,来谋求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吗?” 舒太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深知自己无法再隐瞒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加温柔的声音再次说服甄嬛:“好孩子,允礼与你两情相悦,这是天地可鉴的事实。若不是局势所迫,我又怎会忍心让你回到那个充满算计与阴谋的皇宫?快告诉我,允礼他到底如何了?他是否还活着?你是否见过他?”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仿佛只要甄嬛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然而,甄嬛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决绝地说道:“逝者已逝,太妃,你便跟着允礼去了吧!跟着他去了,也就一了百了,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舒太妃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她咬了咬牙,继续问道:“你可是见过他的尸身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期待着甄嬛能够给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甄嬛却只是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决绝与悲痛:“太妃啊,你不是说我不救他,他就活不了了吗?现在我这般处境,又如何能救得了他?他自然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舒太妃默默地转身,蹲坐在了暗牢的一角。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说服甄嬛了。 甄嬛依然蜷缩在角落,泪水不停地滑落。 下一瞬,甄嬛却突然站起来,走到舒太妃身边。她的声音变得阴冷而决绝:“你不是说我无用,用迷情蛊都迷不住皇上吗?你不是说都怪我,才保不住孩子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无用之人!” 舒太妃看着甄嬛那阴冷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颤抖着说道:“甄嬛,你冷静一点!” 然而,甄嬛却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她的眼睛亮得吓人,仿佛要燃烧起熊熊的怒火:“你不是说,只有将天下至高的权利牢牢握在手中,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拥有你想拥有的一切吗?我现在就握着你的命!” 下一瞬,甄嬛就用舒太妃身上断裂的佛衣,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舒太妃挣扎着,双手紧紧地抓着甄嬛的手臂,然而却无济于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直至最后没有了声音。 隔壁牢房里,也传来了几声惊恐的喊叫,咚的一声,隔壁牢房归于寂静。 暗卫那边传来了消息,甄嬛竟利用舒太妃的衣物,亲手勒断了舒太妃的脖子,与此同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果郡王悲痛欲绝,他失控地撞向墙壁,企图以这种激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他毕竟力气有限,只是磕头流血,并没有性命之忧。 皇上听闻此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真是好一场精彩绝伦的狗咬狗大戏啊!”他轻声感叹,语气中满是冷漠与不屑,“既然果郡王这么想死,那便先留着他一口气,让他多受些折磨,尝尽苦楚,再慢慢送他上路。至于甄嬛嘛,哼,千机引之毒,便是她最好的归宿。” 皇上的话语冰冷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就这般决定了三个人的下场。 第132章 再见哥哥 自太后仙逝之后,皇后的身体便日渐衰弱,终日卧床不起,连平日里雷打不动的向各宫嫔妃请安之礼也无奈地暂停了。昔日繁华热闹的景仁宫,如今变得异常清冷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沉咳嗽声,才让人意识到这里还住着一位尊贵的皇后娘娘。 皇后身边能依靠的也就只剩下祺贵人与福贵人了。她们二人每日必至,不仅尽心尽力地侍奉在皇后病榻前,照料她的饮食起居,还时常陪伴皇后解闷谈心。。 年世兰对于皇后,她的心中并无半点温情。前世今生,她已不知被皇后算计了多少次,那些暗箭难防的阴谋与诡计,早已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因此,对于与皇后和睦相处,年世兰并无半点兴趣,更无此意愿。她深知,皇后出身尊贵的乌拉那拉氏,皇上哪怕出于对太后的怀念与尊重,也往往对皇后的某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以真正对她有所惩处,所以现在她也只能是被动防守。 前朝,赫赫边境再度风起云涌,战事一触即发,而她的兄长又将披上战甲,踏上保家卫国的征途。年世兰深知战场的残酷,每一次的出征都可能是生离死别,她心中充满了对兄长的担忧与不舍。 但其实年世兰更担心的是皇上的政治手腕,为了巩固皇权,稳定边疆,年世兰不禁担心皇上又会故事重提,将她的侄女送入宫中,作为人质,以此来钳制年家,确保边疆的稳定。 更让年世兰忧心的是,自己的四阿哥已经逐渐长大,与侄女同住翊坤宫,在外人眼中或许会被视为青梅竹马的美好情谊,但年世兰心里清楚,这样的安排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很容易就被解读为年家有意将侄女许配给四阿哥,而四阿哥作为皇上的儿子,其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侄女必定无法成为正妃,那无疑是对孩子未来的一种耽误。 年世兰决定,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面见皇上。 还不等成行,便见素问欢欢喜喜地领着一人踏入殿内,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她轻快地喊道:“娘娘看谁来了?”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缓缓步入,衣袂轻扬,步伐稳健,最终恭敬地敛衽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久违的熟悉与温暖:“贵妃娘娘。” 这一声呼唤,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心田,瞬间唤醒了年世兰深藏已久的亲情记忆。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小跑着上前,双手紧紧扶住他的手臂,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化作了一句简单而深情的问候:“哥哥!你还好吗?家里一切都还好吗?” 哥哥的精神状态极好,面容红润,甚至比之前还胖了一些,黑色的暗纹长袍穿在他身上,不仅显得英挺不凡,更隐隐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傲气质。 年世兰细细打量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而哥哥则是以一个温暖的微笑回应她的关切:“我好得很,家里一切都好,连大哥大嫂也都回来了。你瞧,你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呢?” 年世兰闻言,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娇嗔的笑意,假装生气地啐道:“哥哥就爱拿我开玩笑。” 这时,四阿哥和六阿哥也进来了,哥哥一眼看到他们,眼中的喜悦之情更甚,他蹲下身子,目光温柔地拂过两个孩子的脸庞,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这便是我的一双外甥吗?真是好得很。” 说着,年羹尧从袖中缓缓取出两块雕刻得极为精致的玉佩,阳光下,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他轻轻地将玉佩分别递给了四阿哥和六阿哥,那眼神中不仅充满了对孩子们健康成长的美好祝愿:“这是舅舅给你们的见面礼,愿它们能陪伴你们健康成长,将来都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四阿哥恭敬地接过玉佩,眼神中闪烁着对舅舅的敬仰,他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成熟与稳重:“见过舅舅,谢舅舅赠予如此珍贵的礼物。” 年羹尧见状,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但他却连忙侧身避开了四阿哥的礼,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与不敢当:“四阿哥,您太客气了,臣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四阿哥则正色道:“舅舅此言差矣,若非舅舅们,便没有母妃在宫中的安稳日子,更没有我们兄弟的今日,这一礼,舅舅您当受之无愧!”说罢,他深深地福身行礼,态度诚恳而坚决。 年羹尧见状,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连忙上前扶起四阿哥,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我便托大叫你一声福儿吧,你母妃将你教养得如此懂事,她真的很不容易,你要好好心疼她,照顾好她。” 四阿哥深知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他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舅舅放心吧,我会的。” 而一旁的六阿哥,还沉浸在得到新玩具的喜悦之中,他拿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冲着几人绽放出最纯真无邪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让所有人的心都被深深地触动了。 第133章 皇上设宴 还不待几人再有更多的叙旧之言,苏培盛便脚步匆匆,紧赶慢赶地来到了他们面前,脸上堆满了焦急而又讨好的笑容,连忙说道:“可真是让奴才好找啊,总算是找到娘娘和将军了。皇上特地吩咐了,说要和二位一起共用晚膳呢。” 年世兰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对苏培盛吩咐道:“有劳公公回禀一声,就说本宫需要换件衣裳,稍后就和兄长一同过去。” 苏培盛恭敬地躬了躬身,应了声“是”,便转身快步离去。年世兰随即转头看向了年羹尧,轻声说道:“哥哥,你先等我一等可好?” 年羹尧此时正弯腰逗弄着两个孩子,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他抬起头来说道:“无妨,你去忙你的,我带这两个小家伙先行过去也是可以的。” 年世兰的目光变得深沉,她伸手牵住年羹尧的衣袖,轻轻地晃了晃,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与叮嘱:“哥哥,你可要时刻牢记皇帝的君威!皇上的心意你怎会不明白,哥哥切不可掉以轻心。” 年羹尧感受到妹妹牵袖相告的亲近,指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凉意。这些年,他从未忘却过妹妹的梦,也从未停止过为改变这一切而努力。他轻轻露出一抹浅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道:“妹妹,你就放心吧。” 年世兰也轻轻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对年羹尧说道:“哥哥,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君恩就像那天空中的云彩,时而聚集,时而消散,翻云覆雨之间,变化莫测,这一切都取决于你是否还拥有被利用的价值。哥哥,你必得悟透这一层道理。” 年羹尧闻言,目光变得深沉,他凝视着年世兰,眼中流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怜悯与心疼,缓缓说道:“妹妹,你这些话,似乎更像是在说自己。你承受了太多的苦楚,哥哥看着都心疼。” 年世兰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天下之人,又有哪一个不是皇上的臣子呢?说谁不都是一样吗?哥哥,你无需为我担心,更不必多想。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变的。”说着,她伸手为年羹尧正了正发髻上挽发的金玉簪子,声音柔和而坚定:“咱们这就出发吧。” 年世兰与弘福并肩而行,年羹尧则小心翼翼地抱着弘沛,紧跟在他们身后,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按照礼数向皇上见礼之时,弘沛从年羹尧的怀中猛地挣脱出来,欢脱得扭动着身子,像一颗甜蜜的糖果般扑进了皇上的怀抱,用他那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甜甜地唤了一声:“皇阿玛。” 皇上慈爱地抱起弘沛,轻轻地摇晃着,眼神中充满了宠溺与喜悦,他温柔地问道:“今日我们的沛儿有没有乖乖听话呀?” 弘沛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两颗明亮的宝石,他天真无邪地回答:“沛儿当然要乖啦,皇阿玛。” 福沛这一番闹腾,原本稍显拘谨的君臣氛围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君臣之间的礼数也自然而然地就被化解了。然而,尽管如此,剩余的三人仍旧按照规矩,恭敬地行礼问安。尤其是年羹尧,更是毫不犹豫地跪下行礼。 皇上看着年羹尧,眼中流露出几分关切与赞赏,他说道:“亮工啊,如今你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不过春日里风大,你还是要注意保养身体啊。” 皇上平日里总是称呼年羹尧的字,这不仅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是撇开了君臣之间的礼数,让氛围更加融洽。 年羹尧闻言,郑重地欠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坚定与感激:“多谢皇上隆恩关怀,微臣的身子经过调养,已经日渐康复,请皇上龙体康健,勿需为微臣挂心。微臣虽不才,但即便前路是马革裹尸的战场,也定当奋不顾身,竭尽全力,誓要打退赫赫,保卫我大清的江山社稷!” 这话一出,年世兰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略带哽咽:“哥哥,你这是何必呢,此等凶险之言,怎可轻易出口!”说罢,她迅速转头,目光温柔地吩咐身边的侍女素问:“素问,快去为皇上和哥哥添口热酒。” 皇上见状,目光柔和,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与关切:“宫中佳肴多,但朕亦知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年爱卿若觉哪道菜不合胃口,尽管告知,朕即刻吩咐翊坤宫的小厨房,依你的喜好再做几道。” 年羹尧闻声,连忙站起身来,再次福身行礼,态度谦卑而恭敬:“微臣能得皇上如此厚爱,与皇上、娘娘及诸位阿哥共聚一堂,已是微臣此生莫大的荣幸与恩遇。” 皇上看着年羹尧,满意之情溢于言表,他指着桌上的炙羊肉,笑道:“这道炙羊肉,肉质鲜嫩,汁水丰富,朕平日里确是颇为喜爱。亮工不妨也尝尝,看是否合你的口味。” 年羹尧再次躬身谢恩,语气中满是诚挚:“微臣感激不尽,皇上的抬爱,微臣实在担当不起。”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轻轻摆手,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亲切与随意:“亮工不必如此拘礼,今日咱们不过是一家子吃饭,不必在意那些繁琐的虚礼。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随意些,自在些。” 年羹尧听罢,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他再次恭敬地行礼,声音坚定而有力:“微臣遵旨,微臣定将皇上的每一分恩泽铭记于心,誓以忠诚与热血,为大清,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上看着年羹尧那诚挚而坚定的眼神,终于不再考验他,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转向了一旁的年世兰,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关切:“兰儿,这可是你这几年来第一次踏出宫门啊。瞧你今日穿得如此厚实,可是身子还有什么不适吗?” 年世兰闻言,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地回答道:“若不是皇上您亲自相邀,臣妾恐怕还真没有机会踏出这宫门一步呢,这几个丫头看臣妾看的紧啊,幸好现在已是春末,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要不然臣妾这身子骨,还真有些受不住这春寒料峭呢。” 皇上倒是没有生疑的意思,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当初中毒多么凶险,只是单纯的关切年世兰罢了,见她这般说,他看向年世兰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疼惜与怜爱。 皇上轻轻摇了摇头:“哎,委屈你了,以后,朕会多多陪你。” 年世兰轻轻垂下眼帘:“皇上,您言重了。” 第134章 你心中可有我 一顿膳食看起来宾主气氛和谐而愉悦。皇上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与期许,对年世兰说道:“好好地送你哥哥出宫去吧。”说到这里,皇上微微一顿,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真挚与信任,轻声细语地叮嘱道:“转告你哥哥,他的才华与能力,朕绝不会让其白白浪费,朕在这里等着他凯旋而归,共享荣耀。” 年世兰恭敬地俯身行礼,目送皇上离开的背影,素问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凑近耳边轻声说道:“二爷已经探查过了,今日这周围,并无任何监听之人,我们说的话,都是安全的。” 永巷之中,夜色如墨,深邃而幽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年世兰与兄长年羹尧并肩而行,步伐不急不缓,素问与周宁海则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默默地跟随在后。年羹尧沉默了许久,终于打破了这份寂静,声音低沉而复杂:“皇上真的打算让小满儿进宫吗?这做法,未免太过无情。” 年世兰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她轻声回应道:“既然已经明白他心中并无太多情分可言,那便无需再纠结于此,放手去做我们该做的事吧。如今的局面,早已不是简单的‘无情’二字所能概括的了。” 年羹尧闻言,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言。一行人继续前行,直至回到翊坤宫。年世兰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待室内只剩下她与年羹尧二人时,她才正色问道:“哥哥,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一切可都安排妥当?” 年羹尧的神色变得坚定而淡然,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待年羹尧离开皇宫,皇上心中暗自思量,今日氛围尚好,便不由自主地沿着曲折的宫道,径直往翊坤宫行去。 翊坤宫内,年世兰已换回家常的衣裳,半歪在架子床上,听闻通报皇上驾到,忙起身依照宫廷礼仪,缓缓行下礼去,声音柔和而恭敬:“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含笑上前,轻轻执起她那双略显冰凉的手,握在掌心,语气中满是关怀:“手这般冷,今日委屈你了。” 年世兰眉眼间未有太多波澜,只是淡淡一笑,道:“臣妾并无大碍,能和皇用膳,是臣妾的福气。” 皇上望着她,语气愈发轻柔:“待你兄长年羹尧凯旋归来,朕便册立福儿为太子,朕定要护你们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分毫。” 年世兰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皇上,福儿尚且年幼,恐怕难以担当如此重任。” 皇上闻言,不禁将鼻息凑得更近,几乎贴上了年世兰的面额,温热的气息让她的眉心渐渐发热,但她依旧端坐如松,纹丝不动。 皇上凝视着面前这位沉默的华贵妃,眼中原本黯淡的光芒似乎突然倾泻而下,声音也变得沙哑:“兰儿,你想要的一切,朕都愿意亲手捧到你面前。不如将你侄女小满儿接入宫中,朕封她为太子侧妃,让她与福儿多多相处,将来也能成为他的助力。” 年世兰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坚决地摇了摇头:“皇上,臣妾并不愿意让小满儿入宫。” 皇上闻言一愣,他本以为这样的恩典足以让年世兰欣喜,却未料到她会如此拒绝。他疑惑地问道:“朕如此抬举你的母家,你为何会如此反应?” 年世兰目光坚定,缓缓开口:“臣妾所得不到的,臣妾希望小满能够拥有。她应成为别人的正室,享受夫君全心全意的疼爱,而非卷入这宫廷的纷争之中。” 皇上不解:“如你这般身为贵妃,享尽荣华富贵,又有何不好?” 年世兰沉默片刻,似乎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化为一声轻叹,未发一言。 皇上见状,心中焦急,追问道:“兰儿,你可是后悔了?” 年世兰依旧保持着那份沉默,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深锁在心底,不愿为人所知。 皇上心中愈发急切,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兰儿,你心中可有我?” 年世兰的眼睫轻轻颤动,这是她未曾预料到的直接,心中五味杂陈,却终是未吐露半句,只留下满室的静谧与皇上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 皇上的鼻息如同春日里轻拂的柳絮,轻轻柔柔地落在年世兰的眉心与鼻梁之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与急促。架子床紧贴着墙壁,年世兰的腰身处被细心地放置了一个软枕,她的身子被皇上牢牢地控制在墙壁与他坚实的胸膛之间,形成了一个狭小而亲密的空间。她越是保持不动,皇上便越是倾身向前,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入自己的怀抱之中。 皇上的手掌轻轻覆上年世兰的后脊梁,那触感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呵护。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渐渐地,那份温柔开始向上攀爬,最终拢住了她的脖颈,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迫使她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年世兰轻轻垂下了眉眼,决定不与这位帝王计较这些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与柔情:“皇上,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担心你的安危,更是感念皇恩,感念皇上这些年的荣宠。” 皇上闻言,牙关咬紧,仿佛要将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情感都一并咬碎。他闻着年世兰身上那熟悉而香甜的气息,如同攫取了久违的甘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渴望。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里重复着:“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步,对于皇上而言,已经耗尽了他毕生的矜持与骄傲。 皇上修长的脊梁微微弯曲,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满弓,下颌紧绷得仿佛随时都会断裂的琴弦。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锁住年世兰的双眸,等待着她的答案,那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恐惧,害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年世兰的后颈被皇上紧紧捏住,前襟也被迫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蓬勃的心跳、紊乱的呼吸以及手臂上贲张而压抑的力量。那双暗藏锋锐的眸子带着苛刻的审视,仿佛要将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在这样的压迫下,年世兰不得不扬起长颈,与他对视。 皇上此刻就像一只困兽,游走在悬崖的边缘,而年世兰却始终保持着那份岿然不动的坚定与冷静。她任由他拿捏着自己的命运,脸上却纹丝不动,语气干脆而淡漠:“没有。” 这四个字如同冰冷的箭矢,狠狠地刺进了皇上的心脏。他僵立在桌案后,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斜阳从西窗斜斜地射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他神色怔怔地看着那一束光,无数尘埃在光束里翻腾起舞,而他的脑海里也如同被千丝万缕的思绪所缠绕。一旦那个可能的念头生了根,便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绞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难忍。 年世兰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无比痴迷、如今却让她感到陌生的皇上。她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柔情与依赖,只剩下淡淡的疏离与冷漠。 第135章 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皇上依然僵立在桌案后,仿佛一尊被时间遗忘的雕塑,许久未曾回神。斜阳从西窗斜斜地射进来,金黄色的光芒洒满整个房间,为这寂静的空间添上了一抹温暖的色彩。然而,皇上却只是神色怔怔地看着那一束光,目光空洞而迷离。无数尘埃在光束中翻腾起舞,如同他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千丝万缕,纠缠不清。 一旦那个可能的念头在心中生了根,便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和压抑。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纷扰的思绪驱散,但越是努力,那疼痛便越是清晰而强烈。 年世兰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底的秘密。她看着这个俊朗矜贵、曾令她无比痴迷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岁月流转,物是人非,曾经的甜蜜与痛苦如今都已化作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有淡淡的回忆和无尽的感慨。 “皇上,我没有怪你。”年世兰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春日里细雨滋润过的嫩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与释然,仿佛一阵和煦的清风,轻轻拂过皇上那因长久紧绷而略显疲惫的心田,带来一丝难得的慰藉与安宁。 她的目光柔和而深邃,仿佛能穿透岁月的迷雾,直视到彼此灵魂的最深处。那双眼眸中,既有对过往的淡淡追忆,也有对未来的平静期许,更有一份历经沧桑后的豁达与宽容。 “都过去了,”她继续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仿佛是在与过去的一场漫长告别,“你殚精竭虑,为这个国家,为皇室,付出了太多太多。你的每一分辛劳,每一次抉择,都如同沉重的担子,压在你的肩头,让你连自己都舍了出去。这一切,臣妾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说到这里,年世兰微微一顿,仿佛在回忆那些共同度过的日日夜夜。 “只是过去的臣妾,太过年轻,太过执着,总把目光紧紧锁定在你身上,忽略了自我。那时的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以为爱情就是生命的全部。” 年世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脱与释然。她似乎已经从那段纠结痛苦的情感中走了出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静与力量。 “而现在这般,都挺好。”她微笑着说道,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哀怨与不甘,只有释怀。 年世兰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然而,皇上心里却堵得慌,胸口仿佛塞了一团棉花,慢慢在膨胀,让他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冷隽的眼尾被晕黄的灯芒拖出一尾阴影,将皇上那双猩红的眼睛衬得越发阴沉。他从来没想到,那过去令他交口称赞的贤惠大方,如今却成了插入他心口的利剑;过去划下的每一道界限,如今都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他是皇上,是九五之尊,自是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来哄人。 然而,此刻他脑海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脱口而出:“兰儿,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这句话仿佛是他最后的挣扎和祈求,但年世兰的脸色却木木的,没有丝毫反应。她的脑海仿佛掠过无数浓墨重彩的过往,但又在一瞬间被她轻描淡写地抹去。她于寂静的深夜中扬起温软的语调,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冷漠:“何必呢?现在不是很好吗?你有你的宏伟大业,我也有我的一片小天地。咱们这般不好吗?” 皇上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更无法承受那份从心底涌起的失落和痛苦。他瞪大眼睛看着年世兰,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动摇或妥协的迹象,但最终还是失望了。 “还是你不能接受,你的贵妃心里永远没有你?”年世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皇上面上带着一丝绝望和愤怒,他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心,如今却变得如此卑微和脆弱。 年世兰微微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她没有回答皇上的问题,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上依旧每日忙碌于政务之中,有时能在沛儿睡前回来哄一哄孩子,有时则夜半方归。他回来用膳时,年世兰便吩咐丫鬟、嬷嬷客气招待;他陪孩子玩时,她则多是躺着歇息,从未往他身上瞥过一眼。 若他主动寻她说话,她又能轻柔柔地笑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乍看来,仿若寻常人家那般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然而,只有皇上自己知道,这份平静和和谐背后隐藏着多少无奈和痛苦。 他对她好,她受着;甚至偶尔还能关怀他几句。然而,这些关怀和温暖却像是一层薄薄的纸,轻轻一捅就会破。他明白,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但她依然愿意维持这份表面的和谐和平静。 如果说先前她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任他如何攻打也攻不破;那么如今她就像一块面团,随他如何揉捏搓扁。她不再反抗、不再挣扎,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然而,这恰恰让皇上感到更加痛苦和无奈。 可偏偏这般,皇上他日日来、夜夜来,试图用自己的真心和行动来打动她、挽回她。 第136章 皇子选妃 皇后坐在镜前,手指轻轻掰动着,仔细地计算着时辰,口中喃喃自语道:“按照往日的惯例,这个时辰,皇上应当已经翻了牌子,决定了今晚要哪位嫔妃侍寝。” 剪秋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她轻轻走近,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启禀娘娘,今日皇上……还是没有翻牌子,这会儿已经起身往翊坤宫去了,说是要在那里与华贵妃共用晚膳。” 皇后的眉头瞬间紧锁,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低声重复了一句:“一个不能侍寝的废人!皇上却日日都去翊坤宫。” 望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她深知,自从失去了姑母的庇护后,自己的地位虽依然尊贵,但实则已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需谨慎。皇上对华贵妃的宠爱,无疑是对她皇后权威的一种挑战,但她却不敢轻易有所动作,生怕一不小心便触怒了龙颜,引来更大的麻烦。 “本宫也明白,这后宫之中,恩宠最是难测。可华贵妃她……明明身子都破败到如此地步,本宫除不掉她便罢了,现在竟能让皇上如此宠爱,实在叫本宫心有不甘。”皇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她深知自己虽贵为六宫之主,但在皇上的心中,或许早已不如那位风姿绰约的华贵妃了。 剪秋见状,也只能轻声安慰:“娘娘莫要太过忧心,皇上心中自然是有娘娘的。且娘娘身为中宫之主,自有您的尊贵与威严,那些宠爱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皇后闻言,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心中却明白,这后宫之中,恩宠与地位,从来都不是靠几句安慰就能稳固的。 这一年的春日,便这样寂静地过去了,仿佛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卷,被时间轻轻卷起,藏匿于岁月的深处。 春末夏初,正值百花齐放、万物复苏的时节,而翊坤宫因其地气和暖,牡丹更是开得最早、最好,犹如一位盛装出席盛宴的贵妇,艳压群芳,独领风骚。 这一日午后,春光醺暖,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慵懒的气息。 在华贵妃的寝宫内,她斜倚在一张精致的紫檀床上,轻轻地拍着漫霏入睡。这两日柔嫔咳嗽了几声,怕伤到小公主,便送来了翊坤宫。此刻漫霏正甜甜地睡在她的臂弯里,呼吸均匀而平静。华贵妃的目光落在低垂的垂珠帘帐上,那白茫茫的帘帐散发出熠熠的柔光,与室内的温馨氛围融为一体,让她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慵怠之意。 正当她睡意朦胧,即将陷入梦乡之际,却听得周宁海轻轻的脚步声,他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边。年世兰虽然听得他良久无语,却也懒得睁眼,只是用慵懒的声音说道:“说罢,何事?” 周宁海闻言,陪笑道:“回娘娘,扰了您的清眠,实在是罪过。皇后宫里刚刚传话来,说是请您去赏牡丹呢。” 年世兰并未立即应声,只是微微动了动睫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周宁海见状,自己接口说了下去:“皇后娘娘这是打着赏花的幌子,暗中为阿哥挑选未来的王妃呢。而且,依奴才看,再相看,也不过是他们乌拉那拉氏家的小姐罢了。皇后娘娘这是明里暗里都在为乌拉那拉氏铺路呢。” 年世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嘲讽。 年世兰唔了一声,她的目光并未离开那低垂的帘帐,只是微微侧了侧头道:“皇上确实早就说过要给三、四阿哥选妃,不过嘛,今日我自是不打算去了。” 周宁海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奴婢这就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娘娘您身体不适,无法前往?” 年世兰轻轻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一门,自太后起,已连出两位后宫之主,这份荣耀与权势,让她们在紫禁城中屹立不倒,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然而,权位的诱惑与争夺,从来都不是轻易能够放下的。乌拉那拉氏一族,自然也不甘于权位旁落,她们一直在暗中筹谋,试图延续这份辉煌。 只可惜,自皇后姊妹之后,乌拉那拉氏一族中再无出类拔萃之女能够撑起这份荣耀。更糟糕的是,近年来,她们连连夭亡数位未出阁的小姐,这让乌拉那拉氏的势力在后宫中逐渐削弱。先前入宫的女子,也不过是旁支血脉,难以担当大任。 皇后选中的八小姐乃是皇后堂兄的小女儿,年仅十四,正值豆蔻年华。然而,这位八小姐无论是才情还是容貌,都远远不能与当年的皇后姊妹相提并论。若非皇后在选秀之日已无择定之权,更无力置喙,她又何须这般费尽心思,亲上加亲,试图以此来稳固自己的后位呢? 周宁海站在华贵妃的身旁,看着她眼中闪过的那一抹不屑与嘲讽,心中顿时明了她的心意。他轻声说道:“娘娘不去也罢,什么要紧事呢。无论她心里看中谁,终究选秀那日,皇上还是要听您的意思。” 华贵妃想到四阿哥,嘴角勾起一抹温柔。 皇后处的热闹,自然有敬妃前来告知。齐妃自是正眼都没有瞧过乌拉那拉家的小姐,她对皇后抱有深深的敌意,对于乌拉那拉氏家族的小姐,齐妃自然是连正眼都不愿给予,更不用说将她视为未来儿媳的人选。 眼下对齐妃而言,若能寻得一位性情温婉、善解人意的女子,或许能为三阿哥的身体带来一丝慰藉,至少能在日常生活中给予他更多的关怀与照拂。 而四阿哥,更是被皇上拘在了御书房,连今日这场相看都未曾出席。 想也知道,皇后今日的心情有多气闷。她费尽心思地筹谋这一切,却未曾料到会遭遇如此多的阻碍。 第137章 妃位出席选秀 当日黄昏,皇上驾临年世兰的居所用晚膳,他步入大殿时,脸上挂着几分少有的讨好之色,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年世兰商议。餐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香气扑鼻,但皇上似乎对这些美味并不太在意,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年世兰那张美丽而沉静的脸上。 “兰儿啊,”皇上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咱们四阿哥的后院,朕是绝不会让人随便染指的。选秀当日,你也一同前去吧,替朕把把关。” 年世兰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仿佛早已洞察皇上的心思。“皇上如此看重臣妾,臣妾自是感激不尽。不过,臣妾也想替齐妃求个恩典,让她也一同前往吧。毕竟,三阿哥的正妃也要在这次选秀中选定,齐妃作为生母,理应参与。” 皇上见年世兰今日兴致颇高,不仅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还主动为齐妃求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意。他忙不迭地应下,笑道:“好,好,都依你。齐妃也一同前往,朕相信你们的眼光。” 说到这里,皇上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世兰,那你自己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咱们的四阿哥,做他的正妃呢?” 年世兰放下手中的筷子,望向皇上,缓缓说道:“臣妾觉得,只一条,四阿哥喜欢就好。他是臣妾的心头肉,臣妾只愿他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共度此生。” 这句话一出,皇上不由得静默了一下,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春日的阳光如同最细腻的轻绸软缎,温柔地铺满了每一个角落,将紫禁城装点得分外妖娆。庭院内,花朵纷纷的,宛如新雪初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微风拂过,树枝摇曳,花间彩蝶翩翩纷飞,它们或轻盈地落在花瓣上,或翩翩起舞于空中,构成了一幅动人的春日画卷,格外好看。然而,这一切的美景,在即将举行的选秀盛事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皇上以皇后身子仍然需要静养、不宜过分劳神为由,特意让华贵妃和齐妃二人前往相陪,一同在甄选秀女。 秀女们早在数月前便已经经历了初选的两轮严格筛选,每一环节都如同过筛子般细致入微。她们的生肖八字需得与皇帝相合,不可有丝毫相冲之处,以免为皇室带来不祥。身体必须健全无瑕,不可有残疾或疤痕。言语需得清晰流畅,不可有口吃或口重之弊,以免在宫廷中引起尴尬或误会。更为严苛的是,就连嗓音的粗细、音调的高低,也都在考选之列。 能够有幸从这两轮筛选中脱颖而出的秀女,无疑是经过层层筛选、难得一见的佳丽。她们或温婉可人,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或端庄大方,如同夏夜中的明月,皎洁而明亮;或才华横溢,如同秋日的硕果,饱满而富有内涵。她们每个人都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期待着能够在这场选秀大典中脱颖而出,成为后宫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她们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精致的珠翠,步履轻盈,如同仙子下凡。她们的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在后宫中的辉煌与荣耀。 天际尚有一弯半弦冷月未褪,华贵妃早已起身,开始精心装扮。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头戴璀璨的珠宝,整个人显得高贵而典雅。这是开国以来第一次有妃子亲自参与选秀大典,她深知这一时刻的重要性,因此不能不隆重待之。她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容颜,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 前朝老臣听闻此次选秀大典竟有妃子出席,便立即有人手持笏板,步履匆匆地上奏皇上,言辞恳切而严厉:“皇上,今华贵妃、齐妃以妃子之尊,出席选秀大典,实乃狐媚君上,败坏宫规之举。皇后娘娘健在,却任由妃位僭越犯上,此风不可长啊!” 皇上坐在龙椅上,面含笑意,眼神却深邃莫测。他轻轻抬手,随后缓缓开口:“爱卿所言极是,皇后确实健在,只是身子骨不太好,需要静养。朕让她好好休息,这才让华贵妃、齐妃代为出席。再者说,这次选秀大典,也是给朕的皇子们选儿媳,乃是朕的家事。你们身为朝臣,只需管好朝中大事,朕的家事,就不必过多置喙了吧?” 皇上的话语虽然带着笑意,但其中的凌厉之意却不容置疑。满朝文武,哪个不是人精,谁不会看皇上的脸色?见皇上如此态度,他们便知此事已成定局,再争辩也是无益。于是,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整个朝堂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肃穆。 华贵妃今日特意挑选了一件茜色翟衣,那颜色比正宫皇后的朱紫略暗一色,既体现了对皇后地位的尊重,又不失自己身为贵妃的尊贵。然而,即便她如此小心谨慎,衣着的选择仍然是一个微妙的难题。太过华美,难免有喧宾夺主之嫌,毕竟皇后尚在其位;而衣着太过简约,又显得对宫廷礼仪的不敬。在这等盛典之上,任何疏忽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因此,华贵妃在服饰搭配上力求中规中矩,她佩戴了符合贵妃礼制的赤金缀玉十六翅宝冠,梳着望仙髻,除此之外,别无他饰,既彰显了自己的身份,又没有过分张扬。 天刚蒙蒙亮,皇后宫中的绘春便已经前来相请:“华贵妃娘娘万福金安。秀女们已在云意殿候选,皇后娘娘命奴婢来请娘娘,莫误了时辰。”华贵妃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晓,随后便乘坐早已备好的辇轿前往云意殿。 待得入殿,只见皇后早已端坐其上,容颜端庄,气度不凡。华贵妃轻笑一声,心中暗自赞叹,无论何时何地,皇后在人前总是能保持那份不失气度的正宫风范。贵妃之位设在左侧,齐妃则坐在右侧,而皇上尚未到来,大殿中一片静谧。 这静宏深远的大殿中,站满了如花似玉的秀女们,她们虽然人数众多,却安静得连衣服的窸窣声也不闻。显然,她们都深知宫廷礼仪的重要性,无人敢在此等场合失态。已有秀女带头跪下请安,山呼之声盖过了环佩玎珰的声响:“华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贵妃和颜悦色地吩咐道:“起来吧。”随后,她向皇后行礼,再等齐妃问安,一切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待到坐定之后,齐妃悄悄在华贵妃耳边笑道:“方才皇后先到,秀女们请安可没有这样整齐恭敬。”看向皇后的目光里透出一种无限苍冷:“皇后无宠,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有谁不知呢?” 终于,皇上驾到,一众秀女们的目光都被点燃,如同暗夜里亮起的明星灼灼。 一番行礼过后,选秀大典正式开始。 第142章 青樱 “太学礼官乌拉那拉铭之女,乌拉那拉青樱,年方十四!”内监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拖拽着长长的尾音,显得格外庄重。 皇上闻言,轻轻侧首,目光温和地转向了皇后,问道:“乌拉那拉铭——可是皇后你的堂兄?” 皇后端坐在华丽的凤椅上,面容沉静如水,半晌后,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犹如冬日里初融的冰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正是。堂兄自幼便得母后悉心教诲,为人行事极为老成持重,青樱作为他的嫡长女,自然是秉承了她父亲的性子,颇为懂事。” 皇上闻言,轻轻颔首,“懂事便好。”随后,他温和地唤道:“青樱,你上前几步,让朕好好瞧瞧。” 青樱闻言,依礼缓缓上前,步伐轻盈而坚定。皇后见状,微微扬起下巴,向一旁的剪秋使了个眼色。 剪秋心领神会,举起手中精致的茶盏,轻轻一挥,茶水便化作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洒落在青樱即将踏过的地面上。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青樱却是神色未变,从从容容地踏过那片湿润之地,步伐没有丝毫的迟疑与犹豫,更无丝毫避让之意,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皇上目睹此景,不禁含笑点头,“确是乌拉那拉氏的好家教,青樱这孩子,颇有乃父之风。” 皇后闻言,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如同春风吹拂过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青樱今年正值豆蔻年华,而三阿哥已十六,四阿哥也有十三,年龄上正是相配之时。臣妾并非有意偏心,实在是青樱的稳重与端庄,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欢喜,恰似当年的敬妃一般。”说着,皇后笑着看向一旁的华贵妃,言语间带着几分明显的示好,“敬妃当年入宫之时,也是如此的稳重得体,妹妹可还记得?” 皇上被皇后的话勾起了往昔的回忆,唇角不自觉地含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仔细打量着青樱,赞许道:“今日的打扮也很是妥当,清简而不失华贵,既有少女的纯真,又不失皇室的风范。” 青樱身着嫩绿色绣绿菊的外衫,衣袂飘飘,仿佛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一条烟水绿的牡丹纹齐胸襦裙,更是将她衬托得楚楚动人,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因着乌拉那拉氏的血脉与身份,皇上对青樱的好感似乎愈发浓厚。 年世兰思量着。若是皇上开口留下青樱也无碍,毕竟,皇室子弟中尚未婚配者众多,以青樱的身份与品性,即便是配个郡王,也绝不算是委屈了她。 年世兰轻轻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言道:“既然娘娘如此钟爱青樱格格,那便留下吧,至于将来许配给谁,倒也不急于一时,全凭娘娘心意。” 未料,齐妃闻言,面上却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她微微欠身,言辞中带着几分恳切:“臣妾斗胆,求皇上体恤一二。三阿哥自幼体弱多病,臣妾心中实在忧虑。故而在挑选福晋一事上,臣妾斗胆奢望能得一温柔贤淑之女,以悉心照料三阿哥。青樱格格出身名门,自有一股不凡之气,想来性情中难免带着几分傲骨与矜持,这样的性子,恐怕与三阿哥并不相宜。” 皇后闻言,连忙低下头去,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辩解:“齐妃妹妹言重了,青樱这孩子,本宫瞧着倒是温婉柔顺,并无半点傲气。” 皇上见状,心中暗自思量,不愿皇后因这小事而尴尬,遂开口解围:不如让三阿哥与四阿哥自己来瞧瞧吧,毕竟这是关乎他们终身大事的决定,理应尊重他们的意愿。” 齐妃目光流转间看向皇上,随即又转向皇后:“皇上与皇后娘娘心意已决,自然是最好的安排。只是臣妾愚钝,以为这等大事,还是由皇上与皇后做主更为妥当,阿哥们年轻识浅,终究还是要听从两位长辈的决断。”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她捕捉到皇上微妙的眼神变化,眸光倏地一沉,似是在心中做出了决定:“今日之事,关乎阿哥们的未来幸福,还是请他们自己做主更为妥当。” 片刻之后,三阿哥与四阿哥便依照旨意来到了皇后娘娘的跟前。皇后娘娘面带温煦的笑容,轻声细语地招呼他们上前来,她先是仔细地为三阿哥正了正束发上的金冠,那金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映衬着三阿哥略显稚嫩的脸庞。接着,皇后又温柔地为四阿哥抻了抻衣襟,动作中透露出几分慈爱。 待一切整理妥当,皇后娘娘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庄重:“你们两个,今日要好好看看,好好选选。选定了谁,就把这玉如意交给她,这便是你们的心意了。”说着,她轻轻举起手中的玉如意,那如意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记住,”皇后娘娘的语气变得更为郑重,“娶妻娶德,这不仅是皇家的大事,更是你们自己人生的重要抉择。如今,是时候由你们自己来拿主意了。” 二位阿哥平日里都少有机会与皇后如此亲近,四阿哥倒是如常,他恭敬地低下头,声音清晰得谢了恩:“谢皇后娘娘恩典,儿臣定不负所望。” 相比之下,三阿哥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不安。 不想,这三阿哥选了尚书董鄂席而达之女,四阿哥选了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之女,皇上见状,还是留下了青樱的牌子,哪怕知道不能给阿哥们当嫡妻,皇后还是松了一口气。 未曾料到,三阿哥的目光坚定地落在了尚书董鄂席而达之女身上,那是一位气质温婉、举止端庄的女子,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才情与教养。而四阿哥,则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察哈尔总管富察·李荣保之女,她身姿挺拔,眼神中闪烁着智慧与坚韧的光芒,显然是个有主见、有能力的女子。 皇上见状,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恢复了平静。皇上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他们的选择。 皇后见状,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着皇上,皇上暗暗叹了口气,留下了她的牌子。 皇后见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虽对青樱未能成为阿哥们嫡妻之事略有遗憾,但能留下,便意味着还有机会,无论是作为侧室还是其他身份,都能为家族带来荣耀。 第143章 富察氏 想到方才那位小姑娘,她明眸善睐,仿佛两颗璀璨的星辰镶嵌在精致的面庞上,闪烁着灵动而纯真的光芒。素齿朱唇间,偶尔绽放出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心田,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那份未经雕琢的自然之美。 这般娇娇俏俏、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无限魅力的姑娘,恐怕任是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更不用说福儿了,他定是满心欢喜,将这小姑娘视作掌中珍宝。 年世兰实在忍不住,又悄悄地多看了她两眼。只见小姑娘身着一套海棠红云纹绣衫,那鲜艳的颜色与她青春洋溢的气息相得益彰,仿佛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正傲然绽放。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精心梳成高耸的发髻,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为她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柔美与俏皮。 或许是因为年岁尚小,小姑娘的面庞上透着一层淡淡的绯红,就像是晨曦中初露的朝霞,又似冬日里偶遇的初雪,未经尘世沾染,纯净而美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的双颊并只施以淡淡粉黛,便已足够惊艳。 而最让年世兰倾心不已的,莫过于小姑娘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它们仿佛是两汪深邃的清泉,清澈见底,每当她清眸流转,那份少女特有的娇憨与纯真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让人心生怜爱。 年世兰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眼里那份肃穆与矜持,在不知不觉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害羞所取代。 年世兰暗暗笑了笑,遂扭过头。 尘埃落定之后,选秀对于年世兰而言,便无关痛痒了。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的目光落在皇后的脸上,那是一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面容,但在这平静之下,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失落。这份失落,就像是秋日午后湖面上轻轻摇曳的波纹,虽然细微,却真实而深刻地存在着,让人无法忽视。 皇上此刻也显得有些疲惫,他刚开口给一份出挑的秀女赐花时,皇后轻声提醒道:“这个女子,是臣妾上次召进宫来给阿哥们先看过的,皇上若是留用,恐怕不太合适。” 皇上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此女无论是从家世背景,还是从品性才情,皆与阿哥相得益彰。皇后莫要担心,朕便是给阿哥留的。” 接下来的几人,皇上也是以同样的理由,留给了阿哥们的。 皇后则恍若未觉的模样,温柔一笑,继续道:“为皇上挑选名门淑女侍奉左右,本就是臣妾的职责所在。”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随着皇后轻轻合掌三下,三位妙龄少女缓缓自殿外踏入。她们如同三朵盛开的花朵,各自绽放着不同的光彩。为首的那名少女,身段纤细婀娜,姿容清丽脱俗,每一步都如同飞鸿转羽般曼妙。待她走近,那双清幽的妙目中似乎藏着人生幽幽沉沉的心事,寂寞如幽夜,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她身后,紧跟着两位同样丽质的少女。个子高挑的那位神色清冷中带着一丝孤傲,略显丰腴的身材更添了几分韵味;而个子娇小的那位则如同月光破空照下,温柔地包裹着周围的一切,极尽妩媚婉约之能事。三人一同行礼如仪,举止端庄大方,尽显名门闺秀的风范。 皇后目光凝重地看向皇上,然而皇上只是轻轻摇头,未置可否。 皇后见状,心中暗自焦急。她劝道:“皇上子嗣不丰,今日选秀怎能不选人入后宫?” 但皇上听了心里却越发厌烦,然而他面上不显,只道:“朕心里有数,赐花吧。” 待到宣唱完毕,皇上也只选了一位门第低位的秀女,起身吩咐道:“你们也累了,回去好生歇息着吧。” 皇后福了一福,恭敬地答道:“是,皇上。那么新宫嫔的名位?”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试探和期待,但皇上只是略一思忖,便道:“不急。”他的决定让皇后心中一沉。 皇上又扭头对年世兰道:“朕处理完政务后,到翊坤宫用晚膳。”言罢,他转身离去,留下皇后与一众秀女在原地。 回到翊坤宫,年世兰的心情显得格外轻松,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富察氏那温婉贤淑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周宁海跟在年世兰身后,脸上也挂着难以掩饰的欢心之色。 素问在一旁,看着年世兰的笑容,心中也充满了喜悦。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这富察家的姑娘您可知晓?奴婢听闻她可是李荣保大人的嫡长女,不仅姿容窈窕,更是性情恭俭,素有贤名呢。” 年世兰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富察氏确实是位难能可贵的佳人。她的父兄皆是朝中得力之臣,而她自身的出身、品行、才情,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素问听了年世兰的话,心中的欢喜更甚,她喃喃自语着,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笑意:“这样好的姑娘,真真是世间少有……自是配咱们四阿哥的。” 年世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她微微颔首:“既是如此,那教导的嬷嬷定要精心挑选,务必是那等品行端正之人。再将本宫准备好的赏赐也一并带出去。” 第144章 公主下嫁 这边,年世兰的话语还未及尾声,就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皇上带着春风满面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声音洪亮而愉悦地笑道:“兰儿,仿佛是时光对你格外偏爱,细细看来,你与十年前的模样相比,竟是毫无二致,可转眼间,咱们的孩子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年世兰轻轻抬眼,目光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起身,以端庄温婉的行礼,轻声说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笑容微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缓缓说道:“这些年,朕时常感觉力不从心,仿佛一切都不再如前般游刃有余。”言罢,皇上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弘时与福儿即将大婚,朝堂之上再次提及立太子之事。朕心中已有计较,欲立福儿为太子,并让他在东宫完成大婚之礼。” 年世兰轻声道:“皇上正值壮年,精力旺盛,国家大事还需您亲自掌舵,不可轻易言老。至于福儿,他虽聪慧过人,但历练尚浅,还需更多时间磨砺。” 皇上听后,不禁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对年世兰的无奈与宠溺:“兰儿,朕真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心中重现笑颜。朕已为福儿挑选了大学士高斌之女作为侧福晋。高斌,此人学识渊博,品行高洁,其女必然也是才情兼备,定能成为福儿的贤内助。而皇后那边,朕亦不能不顾及,乌拉那拉家的势力在朝中举足轻重,青樱也赐为福儿的侧福晋。这两门亲事,皆是朕深思熟虑的结果,既是为了稳固朝纲,也是为了福儿的未来着想。至于其他几位女子,便分别赐予福儿与弘时作为格格吧。” 年世兰微微欠身,声音中带着一丝疏离:“是,臣妾谢皇上隆恩。” 皇上望着年世兰那依旧美丽却略显冷漠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此外,阿哥们成婚之后,云霏的婚事也需提上日程,朕去欣嫔那里一趟,亲自安排此事。” 年世兰再次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转身之际,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笑意,眼中满是深情与期盼:“朕知道,你还在生朕的气,但朕真的渴望,能再听到你唤我一声‘四郎’。” 见皇上离去,素问脸上掠过一抹愕然,疑惑地问道:“往日里从未听闻任何风声,怎么突然间淑和公主就要下嫁了?” 年世兰道:“想当年和亲之事,皇上为了巩固边疆安宁,将朝瑰公主远嫁他乡,却偏偏避开了同样适龄的云霏公主。这些年里,皇上一直未曾给云霏公主选定驸马,生怕朝臣们议论纷纷,说他因舍不得亲生女儿远嫁,便牺牲了亲妹妹朝瑰,落下个冷血无情的骂名。如此一来,云霏公主的婚事便这样一拖再拖,耽搁了许多年。说到底,云霏公主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他对她自然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如今为她挑选的夫婿,定是青年才俊,家世显赫。” 素问微微颔首,似有所悟,随即又问道:“那娘娘,皇上今日从翊坤宫转道去欣嫔那里,是不是想让欣嫔误以为这是娘娘您在皇上面前美言,好让欣嫔对娘娘心生几分感激?这样一来,皇上这次对娘娘,倒是显出几分真心来了。” 娘娘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眼中却无半分波澜:“皇上不过是对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格外执着罢了。一颗心若是伤透了,哪里还能轻易暖得回来。不过,既然皇上这么做了,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明日你便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送往欣嫔那里,以示庆贺吧。” 次日清晨,年世兰特意吩咐素问不必伺候早膳,让她早早前往欣嫔的居所。素问心领神会,知道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闲话。 淑和公主原本陪伴在欣嫔身旁,当素问迈进门槛,含笑说道“恭喜欣嫔娘娘,恭喜淑和公主”时,淑和公主的脸庞瞬间染上了红晕,羞涩之情溢于言表,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想要立刻躲进内殿。 欣嫔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女儿的手,温柔却坚定地说:“去给华贵妃娘娘谢恩,若非娘娘的恩典,我儿的婚事还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呢。” 淑和公主低着头,双手轻轻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脸颊上那抹红晕如同朝霞般绚烂,几乎能滴出血来。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下,藏着一份羞涩与期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女儿这就去。”话音未落,便像逃也似地转身,匆匆进了内殿,留下一抹羞涩的背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动人。 素问见状,忙不迭地上前几步,轻声细语地安抚着欣嫔:“娘娘早有吩咐,今日之事,意在喜庆,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公主大婚乃是头等大事,一切以顺利圆满为要,切莫因小节而节外生枝。” 欣嫔闻言,眼眶微微泛红,点头应是,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随即朝着翊坤宫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礼,“若不是娘娘心中始终牵挂着我们云霏,她的婚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这份恩情,本宫定铭记于心。” 素问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幕,轻声说道:“淑和帝姬身为皇上长女,皇上自然用心至极,为帝姬挑选驸马之事,怎会不上心?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帝姬与娘娘的疼爱,可是深得很呢。” 欣嫔闻言,笑容更加真挚了几分,她轻抚胸口,“本宫所求不多,只愿云霏不要步她姑姑的后尘,和亲远嫁,能留在京中,让我们母女能朝夕相见,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素问自是点头称是。 第145章 太子千岁 新宫嫔入宫的原定日期设在四月,正值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际,然而,恰逢三阿哥大婚,便将新宫嫔入宫的日子特意挪动,改在了较为次后的五月初八。 与此同时,淑和公主的婚期定于五月十八,皇上为淑和公主所选的夫婿,乃是帝师陈延敬的嫡次孙,此人家学渊源,才德兼备,与淑和公主可谓天作之合。 至于入宫的新宫嫔,此次仅有一人,其也仅封答应之位。 大婚及新人入宫的流程,由内务府全权负责筹备,皇后与敬妃只需看着整个过程的礼仪是否得当,确保每一项环节都符合皇家体面,不出现差池。 选秀次日的朝会上,皇上威严无比地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锐利而深邃,缓缓扫视着下方黑压压一片跪拜的文武百官。 皇上一言不发,朝堂之上,气氛凝重而庄严,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每个人都屏息以待,神情紧张而又充满期待,要知晓皇上不曾让禀告,便是有大事要宣布,就是不知今日皇上要颁布的是何等重要旨意。 皇上轻轻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监总管苏培盛上前来。 苏培盛心领神会,连忙手持着那道金黄色圣旨,步伐稳健而又不失恭敬地走到大殿中央,缓缓展开那道圣旨,以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字正腔圆地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四子弘福,天资聪颖,德性纯良,仁爱有加,此子实乃天纵之才,宜承大统,以继朕之万世基业。故朕深思熟虑,决定册立弘福为太子,授以册宝,正位东宫,以彰其卓越之德,以承天命所归。望尔等臣工,自此以后,悉心辅佐太子,共襄盛世,以保我大清江山永固,社稷安泰。钦哉!” 苏培盛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臣耳中。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但细细一想,众臣又觉得,其实不是册封皇四子就是册封皇六子,此二人是一母同胞,无论选择谁,区别也不大。且皇四子弘福确实德才兼备,被册立为太子也并无不妥。 于是,哗然过后,众臣纷纷调整情绪,整齐划一地跪拜在地,高呼:“皇上英明!太子千岁千千岁!” 册封太子之事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瞬间成为了朝廷上下最为关注的焦点。 册封太子和太子大婚便是头等重要之事了。 皇后在得知皇上册立弘福为太子的后,她几乎未做片刻停留,便匆匆赶往御书房,渴望第一时间面见皇上,或许还能为自己争取一丝转机。 皇上彼时正忙于批阅奏章,听闻是皇后求见,他心中略一思忖,正好有事要叮嘱,便吩咐请皇后进来。 自太后因病仙逝以来,皇后一未曾踏入御书房。乍一进门,便敏锐的察觉到,皇上的书案前多了一盆芍药,皇后掩下神色,恭敬地行礼后,将精心准备的杏仁茶轻轻放在皇上案前,皇上轻轻抿了一口,赞道:“皇后的手艺,果然一如既往,令人回味无穷。” 皇后闻言,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皇上,这几日夜里,臣妾总是梦见姐姐,她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臣妾实在无人倾诉。特特准备了姐姐生前最爱的这杏仁茶,希望能借此慰藉皇上心中的思念。” 皇上闻言,目光变得柔和:“这杏仁茶,确实是她最喜欢的。当年她怀有身孕时,都是你亲手为她烹制,这份心意,无人能及。” 皇后见时机成熟,忙开口:“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二阿哥早逝,姐姐膝下无子,臣妾心中实在难安,想求皇上恩准,在姐姐名下记上一儿半女,好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能有所慰藉,不至孤单。” 皇上闻言,神色微变,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你觉得,谁最为合适呢?” 皇后小心翼翼地提出:“皇上觉得太子如何?如此一来,太子便也算得上是嫡子,身份更加尊贵,对朝廷的稳定也是大有裨益。” 皇上的回答却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冰冷而无情:“皇后,你应知朕的心意。册立弘福为太子,是朕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与他是否为嫡子并无关联。再者,他已有生母在侧,如此安排,只会让他陷入两难之地。朕以孝治天下,弘福一向孝顺,对纯元、对你,对华贵妃,皆是如此。你身为后宫之主,更应明白大局为重,勿要再提此等不合时宜的要求。” 皇上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破了皇后心中的美好幻想。她脸色苍白,嘴唇微颤,只能喃喃重复着:“那姐姐……” 皇上在听到“太子”二字时,已从对过去的回忆中猛然惊醒,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决断。他深知皇后的心思,不过是想借纯元之名,为乌拉那拉氏争取更多的荣耀与权力。他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乌拉那拉宜修,你惯会用纯元说事,认纯元为母,便是认乌拉那拉氏为母,你想要的圣母皇太后的尊荣,以及那背后的权力,朕岂能轻易予你? 皇上缓缓开口:“这样吧,下一个出生的皇嗣,若是女儿,便记在纯元名下,若是男儿,便记在你名下,如何?” 皇后闻言,虽然心中满是不甘与失落,但她深知,此刻已无力回天。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谢皇上恩典。” “皇后,朕将太子的册封礼和大婚这两件头等大事,全权交予你来筹办,你可得上心,务必做到尽善尽美,不可有丝毫差池。”皇上知道,与其让皇后心有不甘,暗做手脚,倒不如由她全权负责,她向来是稳妥且周全,自不会让自己深陷麻烦。 皇后面上不露声色,恭敬地回答道:“是,皇上放心,臣妾定当竭尽全力,确保太子的册封礼与大婚都能顺利进行,不负皇上所托。” 说完,皇后微微欠身行礼,随后便默默地退出了御书房。她的身影在门槛处微微一顿,似乎在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第146章 册封太子 六月初六册封太子,六月十六太子大婚,除了内务府上下忙碌不堪之外,皇后与敬妃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又是皇上亲口交代,自然无法躲闲,而敬妃,则更是尽心尽力,她深知皇后心中对于太子册封及大婚的复杂情感,生怕皇后会因此而生出什么事端没得误了太子和华贵妃的事,因此她事事都亲自过问。 唯一需要花贵妃亲自费心的便是为即将大婚的太子精心挑选并安排一位合适的教引宫女。 经过一番细致的考量与筛选,年世兰终于选定了人选,随即吩咐下人将太子弘福唤至面前。 弘福踏入殿内,脚步却略显迟疑,眉宇间似乎藏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犹豫。片刻之后,他开口问道:“今日儿臣见皇阿玛也曾来过此处,不知父皇今日心情可好?” 年世兰有些好笑,但还是正色回道:“雨天总是让人心情易生烦闷,加之案头公务堆积如山,皇上自然难有轻松之时。更何况,皇上龙体近年来已大不如前,精力大减,诸多事务更是让他倍感压力。怎么,福儿,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皇阿玛商量吗?” 弘福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回答道:“额娘勿忧,不过是些前朝之事,况且儿臣也只是有几分猜测。” 年世兰语重心长地说道:“福儿,你皇阿玛生性多疑,你身为太子,更是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懂得避嫌,以免遭人诟病。” 弘福恭敬地答道:“额娘放心,儿臣明白。” 见儿子如此懂事,年世兰心中甚感欣慰。她轻抚着弘福的肩头,温柔地说道:“好孩子,额娘今日叫你来,正是为了你的大婚之事。我已为你挑选了一位教引宫女,一会儿你便将她带回东宫。” 弘福自然应允。 在这紧张而又忙碌的准备过程中,时间仿佛过得飞快。 “司设监已将太子御座设于奉天门前,钦天监也已选定吉日,告知天地宗社;太庙祭祀事宜也已圆满完成;礼部官员们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年世兰摆手,打断周宁海的话。 她倒不是对册封大典之事并不算在意,而是内务府和前朝合力,岂会连这点子小事都做不好? 周宁海见状,心中明了,转移了话题:“太子殿下对于教引宫女的安排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兴趣,但已将她妥善安置。此事知晓之人极少,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年世兰微微颔首:“福儿一向有分寸,既然他如此决定,便随他去吧。” 周宁海继续道:“太常寺已祭告过天地宗庙,奉天殿内,册宝案已摆设,一切布置皆已妥善,只待初六大典之日到来。届时,圣上将与太子一同祭天祭地,宣读诏书,昭告天下,正式确立太子之尊荣地位……” 六月初六,终于来了。皇太子恭敬地立于拜位之东,面朝西方,读册宝官则位于授册宝官的北方,捧进册宝官则位于读册宝官的南方,二人亦是面朝西,殿内,受册宝的内使二人早已就位,静候着仪式的开始。 吉时已至,皇上身着龙袍,端坐于高高的龙椅之上,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面容威严而庄重,皇太子弘福身着繁复精致的太子衮服,头戴象征尊贵身份的太子冠冕,步伐稳健而庄重地步入奉天殿,恭敬地向皇上行三跪九叩之礼。 殿外,朝中百官分列文武两列,文官跪于御道东侧,武官跪于御道西侧,屏息以待。整个皇宫内外,弥漫着一种庄重而神圣的氛围。 奉天殿内,礼官的声音高亢而清晰,祭天地以祈求上天庇佑。 终于,随着司礼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奉天殿内,宣读册封诏书,弘福在这一刻正式成为了储君。 太子册封大典之后,紧接着便是太子大婚。按照宫中礼制,大婚之日,太子太子福晋要拜见的是帝后,年世兰只需等着大婚次日二人请安罢了,自是没什么可忧心的。 然而,近日的年世兰却难掩心中的焦虑与不安。自上次年羹尧在前线传来捷报,并附带一封简短的家书后,便如石沉大海,再无任何音讯。甚至是太子晋封和太子大婚,年羹尧也未遣人送来一句恭贺之词,这实属反常。要知道,以往年羹尧每每出征,无论战事多么紧张,他都会坚持每隔半月便寄回一封平安信,以慰藉家中亲人的担忧与牵挂。而今,这份定期的平安信却断了,想也知晓战场上的胶着,实是让人揪心。 她细细回忆着捷报“臣,年羹尧,身为大清的忠诚将领,肩负国家安危之重责,奉命出征,以抵御赫赫敌军之侵扰。此役,臣率五十万大军,誓保卫疆土,扬我国威。 大军被编组为东、中、西三路,每路皆有其独特的战略任务与作战方针,以形成合力,共同迎击赫赫敌军。 东路大军,乃是我军之疑兵,负责在东面边境线上缓缓推进,虚张声势,制造出一种大军压境的假象。沿途布下重重疑阵,使得赫赫敌军难以摸清我军的真实意图与兵力部署。这一策略,成功地吸引了赫赫敌军的主力,将其牵制在东部边境,为我中路与西路大军争取了宝贵的战略时间与空间。 中路大军,则是由臣亲自率领的精锐之师,兵力最为雄厚,装备最为精良,战斗力更是冠绝全军。臣深知,速战速决乃是此战之关键,因此,中路大军采取了闪电战与突袭战术,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赫赫敌军的心脏。已成功突袭了赫赫军队的右翼,打乱了其整体的部署与节奏。赫赫军队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陷入了混乱与恐慌之中,中路大军则趁机扩大战果,一路势如破竹,将赫赫军队右翼彻底击溃。 西路大军作为中路大军的坚强后盾与掩护,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与灵活性,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中路大军取得决定性胜利后,西路大军迅速与中路大军合并,共同追击溃败的赫赫敌军。 此役,我军上下一心,英勇奋战,最终幸不辱命,成功收复了一度被赫赫敌军夺走的七座城池。”这段文字,她已能倒背如流,然而,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也只能默默祈祷,愿上天保佑年家,保佑兄长能够早日结束战事,凯旋而归。 第147章 围困 千里之外的战场之上,尘土飞扬,战鼓雷动,赫赫敌军再次集结大军,犹如乌云压境,企图一举攻下这座至关重要的城门。他们狡猾地将大军分为三路,一路主攻城门正中央,气势汹汹,仿佛要将城门直接撞开;另外两路则分别从城门的两侧,也就是侧门处进击,意图形成夹击之势,让城中的守军首尾难顾,顾此失彼。赫赫将领深知城中守军数量不足,正是利用这一点,想要通过分而化之的策略,逐个击破。 副将王守仁站在巍峨的城楼上,目光如炬,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城下那黑压压的大军,眉头紧锁。他心中清楚,如今城中守军仅有四十万,与赫赫的百万大军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力量悬殊。若是硬碰硬地力拼,只怕这座城池根本无法守住,百姓也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年羹尧,心中满是忧虑。他略微躬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将军,唯今之计,我只能先行安排您离开,保存实力,以待来日。” 年羹尧闻言,眉头一挑,目光如刀,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守仁:“王副将,在你眼中,我年羹尧是那等遇到危险就第一个逃跑的人吗?我身为将领,自当与士兵同生共死,共赴国难。” 王守仁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坚定:“将军,臣敬您重您,但您的安全同样重要。更何况,如今刚册封太子,太子他还需要您的辅佐。您若不在,国家将失去一根重要的支柱。” 年羹尧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会离开此地的。若是要走,我早已走了,何必等到赫赫大军压境呢?我年羹尧誓与城池共存亡。” 旁边的王守仁闻言,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他满脸不解地喃喃自语:“真是奇怪,上一回赫赫的粮草供应明明是受到了我们的重创,按照常理,他们应该会有好些日子无法重整旗鼓,元气大伤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么快就又能聚集起百万人马来攻城呢?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蹊跷。” 年羹尧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深邃而锐利:“王副将,这必是因为有人暗中在传递消息,不仅泄露了我们的战略部署,还给予赫赫财力物力等多方面的支持,让他们得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恢复元气,卷土重来。” 王守仁闻言,不由得看了年羹尧一眼,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将军的意思是,难道是准格尔在秘密地支持赫赫?” 年羹尧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和冷静:“不,准格尔距离我们这里有千里之遥,他们的势力虽然庞大,但鞭长莫及,纵然他们想要支持赫赫,也不过就是远距离的声援而已,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给予赫赫如此巨大的支持?所以,我断定,能够支持赫赫的人,就在我们国内!”说到这里,年羹尧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和冷峻。 听这样的话,王守仁大吃一惊,他低声地道:“那依将军所言,如今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年羹尧收敛了原本的笑容,目光变得坚定而冷峻:“眼下只是赫赫将东西两路之军隔断,意图分散我们的兵力。但只要我们坚持几日,援军必到。更何况,眼下赫赫看似百万大军,其中怕是能真正迎战的也就不过半数。他们之中有不少是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战斗力并不强。” 王守仁闻言,心中的焦虑并未完全消散,尽管年羹尧的分析让他稍感宽慰,但眼前的局势依旧严峻。他深知,这场战役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较量,更是对人心、智慧和决心的考验。以少胜多,自古以来便是兵家之大忌,而今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赫赫敌军,还有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部队。 铁骑部队,是赫赫的王牌,他们身穿厚重的铠甲,骑术精湛,即便是面对最锋利的刀刃,也能凭借高超的骑术和坚韧的意志,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更令人胆寒的是,这些铁骑战士以钩索将自己与战马紧紧相连,即便是战死,也不会从马上跌落,这份决绝与忠诚,让他们的战斗力倍增。 王守仁望着城下那黑压压一片,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若是往常,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率领士兵们冲出城门,与敌人决一死战。但如今,城中的百姓安危系于一身,他绝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这份责任,这份担当,让他倍感压力,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守城的决心。 年羹尧见状,深知王守仁内心的挣扎与矛盾,他轻轻拍了拍王守仁的肩膀,语气坚定而温暖:“王副将,请你亲自镇守南门,务必确保南门不失。张副官,你带人守着北门,防止敌军从北门突入。至于中门,就交给我吧。记住,我们的身后,就是数万无辜的百姓,他们的安危,就是我们的使命。” 王守仁眼神逐渐坚定,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我王守仁誓与南门共存亡。” 张副官也站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将军,北门就交给我吧,我张某人虽不才,但也绝不会让敌军踏入城门半步。” 年羹尧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深知,眼前的这两位将领,都是忠诚勇敢之士,他们不仅有着出色的军事才能,更有着一颗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他转头望向城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好,那我们就一起,为了这片土地,为了城中的百姓,战斗到底!” 硝烟弥漫中,城楼上的火炮一起迸发,震耳欲聋的炮声在战场上回荡。有一炮正好击中赫赫的战马,那战马惨叫着倒下,扬起一片尘土。炮手们顿时欢呼雀跃,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是等烟雾消散之后,后续的战马继续扬蹄飞奔而来,犹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火炮的攻击速度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越来越近。钉板陷马器,在铁骑的冲击下,竟然显得如此脆弱,仿佛不堪一击。 年羹尧眯起眼睛,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的变化。他深知,此刻的炮火攻击已经无济于事,反而会浪费宝贵的弹药。于是,他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不必再开炮了,节省弹药。打开中门,放马!” 第148章 破局 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空气仿佛凝固,每个人的心跳都清晰可闻,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未知结果的恐惧与不安。 然而,年羹尧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胸有成竹的淡然,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已经洞察了战局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他深知,尽管敌人的铁骑如狂风骤雨般猛烈,势不可挡,但再强大的军队也有其固有的破绽和软肋。只要能够精准地识别并巧妙地利用这些弱点,一切便可迎刃而解,而此刻,他做出的这个看似疯狂实则深思熟虑的决定——打开城门,放出马匹,正是他精心布局中的关键一环。 “将军,此举万万不可啊!”副将的声音因焦急而颤抖,他深知一旦城门失守,后果将不堪设想。 “将军,铁骑一旦涌入城内,此城将瞬间沦陷,再无挽回余地!”另一位将领也急切地劝阻,眼中满是忧虑。 但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马匹嘶鸣声打破了紧张的对峙,那些赫赫有名的铁骑竟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乱了阵脚。只见城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紧接着,一群骏马如同脱缰之野,狂奔而出,随后城门又迅速闭合,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幻觉。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赫赫铁骑竟不约而同地向那群奔逃的马匹靠拢,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而微妙。 仔细观察之下,人们惊讶地发现,这群被放出的竟然正值发情期的母马,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周围的战马,赫赫铁骑的阵型因此大乱。 年羹尧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放声大笑,声音在城楼上空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豪情与霸气:“赫赫人呐,因着对战马的无比珍视,他们几乎从不轻易对其进行阉割。而母马在长途奔袭中稍显耐力不足,骟马又往往缺乏那份原始的勇猛与好斗,所以,此次的铁骑必然是正值盛年的公马。” “赫赫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他们精通驯马之术,对良驹的繁衍更是视为国之根本,怎会轻易自断这血脉相连的纽带?他们视马如命,又怎舍得让这些奔腾的生命失去繁衍后代的能力?为了防止战马外流,唯有对即将远赴他乡的骏马才会进行阉割。这样做,既是为了去除它们身上的野性与不羁,防止它们在新环境中继续繁衍,也是为了保证战马不会因外流而遭受损失。” “而今,正值这马匹发情之季,便以这发情母马为饵,布下这看似简单实则精妙的局。试问,这世间还有何种马阵,能在这母马发情的气息下保持冷静与秩序?这是马儿的天性,是它们无法抗拒的本能。在这本能的驱使下,即便是赫赫人那引以为傲的铁骑阵,又能坚持多久不被欲望所冲破?” 年羹尧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穿透了城下纷飞的尘土与密集的士兵,最终锁定在那位赫赫主帅身上。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前的准备,随后,他缓缓转头,对身边的人低声道:“给我一把弓箭!” 话音未落,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已经迅速从身旁取出一把长弓,恭敬地递到了年羹尧手中。年羹尧接过长弓,手指轻轻一弹,弓弦发出清脆的嗡鸣,仿佛也在回应着主人的意志。他深吸一口气,双眼微眯,瞄准了城下那位赫赫主帅的身影,手指一松,并排三支利箭如同闪电般划破长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取对方上中下三路要害。 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仿佛预示着死亡的降临。赫赫主帅在听到那令人心悸的破空声时,心中已然明了,但他并未表现出丝毫慌乱,手起剑落,刷刷刷几声,三支箭羽便被他一一劈落在地,剑光如电,彰显了他不凡的武艺与冷静的判断。他目光冷冽,抬头向城楼上望去,仿佛要穿透重重阻碍,直视年羹尧的双眼。 城楼上,年羹尧的笑容温和而深邃,在千军万马之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安宁,仿佛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他轻轻一笑,随手将手中的长弓丢弃一旁,淡淡道:“这种太轻了,换一支来。” 王副将已经迅速命人取来了年羹尧的穿云箭。这把箭不仅箭身沉重,箭头更是锋利无比,能够穿透厚重的铠甲,直取敌人性命。 年羹尧接过穿云箭,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凝聚到了手臂之上。他猛然拉开弓弦,伴随着一声爽朗的大笑:“这才顺手嘛!”一支穿云箭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直向赫赫主帅射去。 赫赫主帅虽然早有准备,特意举起了盾牌来抵挡,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年羹尧的臂力竟如此惊人。穿云箭在接触到盾牌的瞬间,竟然穿透了盾牌的防御,继续向前,最终将赫赫主帅从马上射穿而出,几乎一箭穿心,将他深深地钉在了地上。 城门上,众将见状,无不振奋,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一浪高过一浪。而大历的将领们则迅速反应,将赫赫主帅扶起,只见他伤势沉重,双眼紧闭,生命之火在迅速熄灭。他们连忙点住他胸口几处大穴为他止血,又唤来军医将他抬下去紧急救治。 年羹尧则依然站在城楼上,穿着一身战盔,面容凝重而庄严,强健的身躯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威武与霸气。身后的黑色披风随风起舞,更衬得他威风凛凛、英武不凡。刚才那一箭,穿云破月,不仅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更让赫赫大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恐惧。 第149章 他怎么敢 还来不及沉浸于庆祝胜利的喜悦之中,张副官便神色匆匆地赶了上来,他的步伐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迫,“禀报将军,臣刚刚接到飞鸽传书,东西两路大军已接到皇上发出的密令,要求他们全数撤退至松山。” “你说什么?!”年羹尧与王守仁闻言,几乎同时惊呵出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张副官那张老脸此刻仿佛被霜打过一般,哭丧着,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向这两位统帅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年羹尧刚踏入中军帐的门槛,心中的怒火便如火山般爆发,他一把将腰间的虎符猛地摔了出去,那虎符最终“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年羹尧怒吼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中军帐中回荡,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轻率地将国家的疆土和百姓的安危当作儿戏?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来报:“将军,赫赫来使求见。” 王守仁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此刻前来,恐防有诈。”他深知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赫赫来使的出现绝非偶然。 年羹尧垂眸思索了片刻,尽管心中充满了对皇帝的愤怒和对赫赫来使的疑虑,但他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位使者。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中军帐。 皇帝竟疑心至此,他担心年府与太子合谋,对他的帝位构成威胁。年羹尧心中冷笑,这真是一个雀儿肠肚的斗筲小人!然而,尽管对皇帝的做法感到愤怒和失望,但年羹尧更担心的是国家的疆土和百姓的安危。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如此轻易地放弃大片领土,置臣子和百姓于不顾? 想到此处,年羹尧不禁紧捏双拳,他大步走出军营,心中充满了对赫赫来使的戒备和对未来局势的担忧。他明白,这次赫赫能够一路畅通无阻,背后定有皇帝的支持。 赫赫的使者站在城门外,一身装扮得体,未佩戴任何铠甲与刀刃,显得格外从容不迫。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傲慢:“年大将军,您请瞧,你们的主君已经决定用您的一命来换取瑞丽与陇川两地的安宁。我们大君慷慨地给您两条路选:要么您答应与我们合作,我们助您取下那窝囊皇帝的项上人头,而您只需再割让五座城池;要么,您就将瑞丽与陇川两城拱手奉上,我便带着这两城的胜利回赫赫庆功。” 年羹尧与随行的王守仁、张副官等人听后,面色瞬间变得青红交加,就连身后的士兵们也面露愤懑之色,拳头紧握,仿佛随时准备冲上前去。 赫赫来使在说话时,视线扫过万宵与王守仁,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表露无遗。他仿佛根本未将这些大清将领放在眼里,只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传达着赫赫大君的旨意。 事实上,大清皇帝为了自身的利益,竟让赫赫杀了年羹尧成祭旗,甚至承诺只要杀了他,便将两座重城拱手相让。 赫赫自然也没有那份善心去为皇帝收拾烂摊子,他们更希望看到的是大清君臣、父子相残,从而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赫赫来使继续道:“将军,我再给您一日时间,您好生想想吧。” 听完赫赫来使的话语,年羹尧等人的心头仿佛被巨石压住,沉闷而压抑。一个残酷而冰冷的现实在他们脑海中逐渐清晰,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这些人,竟然被皇帝当作棋子,被无情地推到了战场的最前沿,面临着白白的牺牲。 他们之中,有的人出身于军籍世家,从小便耳濡目染,对战场上的生死早已习以为常;有的人则来自商贾之家,或是书香门第,虽然未曾经历过战场的残酷,但那份对国家的忠诚和对百姓的关爱却让他们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无论出身如何,他们都怀揣着同样的报国志向,以一腔热血投身军旅,渴望有朝一日能与赫赫大军正面交锋,为国效力,为民除害。 从京城出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此行凶险万分,可能会埋骨荒凉之地,赤沙掩埋铁衣。然而,他们从未畏惧过死亡,因为他们知道,身为大清的男儿,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国家的安宁和百姓的安宁,哪怕这份安宁只是短暂的,哪怕这份安宁的背后是他们无尽的牺牲。 然而,此刻他们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无奈。他们能接受为国捐躯的荣耀,那是他们作为军人的最高追求;但他们不能接受被皇帝当作棋子随意摆布的屈辱,那是对他们人格和尊严的践踏。他们学成文武艺,原本是为了报效帝王家,如今却发现自己竟然被皇帝所背叛,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他们无处诉说心中的怨愤,也无从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他们知道,即使后悔也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年羹尧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众人,只见他们脸上写满了“荒唐”二字,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咬紧牙关,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在这一刻无法言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许久之后,他才沉沉地开口:“本将与你们同生死。”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将士们共同面对生死存亡的考验。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那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和鼓舞。“若要战,本将必位前线;若要亡,本将先以自己的血祭大清军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和悲壮,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说完,年羹尧挺直脊梁,大步走回军营。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孤独。中军帐内,他面色青黑,垂眸不语,他知道,此刻他不能倒下。 帐外,是大清将士们窸窸窣窣的言谈之声。他们虽然听不真切,但年羹尧心中却能猜出他们此刻的心情和想法。 王守仁目光深邃,沉声道:“赫赫此时前来,为的便是此局,看来我们以往确实是小看了他们的手段。” 年羹尧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与尘土,声音低沉而坚定:“明日……” 他的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二人走出帐外,只见张副官手持长枪,枪尖还滴落着鲜红的血液,而他脚下,则是一具已经倒下的副官尸体。张副官满脸愤恨,声音沙哑地吼道:“助纣为虐之徒,不配为我大清男儿!” 第150章 夫人,王掌柜求见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王守仁的脸上,他眼中的猩红犹如索命的恶鬼,但周围满营的将士却无人出言制止,反而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显然,他们对这位背叛者的下场并不感到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年羹尧皱眉问道。 张副官指着满地散落的手书,那些都是与皇上通信的证据,他愤恨地解释道:“他将所有的军防布置都通过密信传给了皇上!怪不得我们明明处于得胜之势,却节节败退,最后只能龟缩在这座城中!” 年羹尧的声音冷若寒霜:“保家卫国,护大清妇孺,守一方平安,乃是我身为将领的责任,也是我心中的愿望。张副官为了皇帝的命令,连军防都能出卖,这折损的是大清万千男儿的风骨,寒的是天下万民之心。他死得不冤。” 营中的将领们纷纷附和:“守我大清河山,护我大清百姓,我们死而无憾。可我们不能因为皇帝的疑心,就来这里白白送死!” “本将知晓。”年羹尧口中发苦,却无力再给出什么承诺。众将领也知他难处,无人再多言,但一股低迷之气却悄然弥漫在大清军中。 愤懑、不甘、怨恨、憎恶……这些情绪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如今的大清,莫说与兵强马壮的赫赫相抗衡,即便是面对其他势力,也未必能稳操胜券。 年羹尧缓缓步入内帐,目光如炬,年羹尧看着王守仁,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今日冲动了,军营中并没有皇帝的人,否则,他若是真是皇上的人,直接下令取我项上人头,岂不是更简单直接,也就不必与赫赫为谋。” 王守仁闻言,神色一凛,但随即又坚定地说道:“将军,兵防部署一旦泄漏,那就是叛徒所为!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将军,臣截获了赫赫的信鸽,赫赫大君怕是要御驾亲征了。” 年羹尧脑中的弦嗡得响了起来,御驾亲征,赫赫所图不小。 年羹尧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王守仁稍安勿躁。 沉吟片刻后,年羹尧的眼神更加坚毅,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意:“本将要去信京中,将此事详尽告知娘娘和朝中重臣。” 然而,王守仁却并未如预期般点头赞同,反而摇了摇头,神色异常凝重:“将军,您心中所想固然正确,但现实却可能远比您想象的更为复杂。若皇上打定主意将此事掩埋,您怕是很难将消息顺利传出。毕竟,皇上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他拥有着无上的权力,若他真有意封锁京城,那么任何消息想要传入京中,都将变得难如登天。” 年羹尧闻言,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抹忧虑。他深知王守仁所言非虚,皇上的权力之大,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敬畏和畏惧。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局势恶化。他必须想办法将前线的真实情况告知京中。 “一旦松山防线被破,赫赫大军必将势如破竹,不出半月便能直接攻入关中。”年羹尧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到那时,取下京城也不过是几日功夫罢了。因此,本将必须将此事告知朝中重臣,让他们能够提前做好准备。万一我们真的无法抵挡赫赫大军,也总要有人继我们之后继续抵御外敌,不至将整个大清拱手让人!” 说到这里,年羹尧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之重,也明白这一战将决定大清的命运。因此,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消息传出。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年羹尧开始苦思冥想,思考着可能的传信途径。 想着想着,年羹尧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他咬了咬牙,转身找来笔墨,迅速写下几团意味不明的符号。这些符号是他与夫人之间的秘密通信方式,外人难以解读。他将这些符号交给亲信,让他们加急送回京中。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在这一刻,年羹尧和王守仁都明白,他们正在为大清的未来做最后的努力。他们生于大清,长于大清,他们身上永远流着大清的血脉。他们所爱、所珍惜的人皆在身后,他们不能辜负那些期待的目光,不能辜负身上的责任。 “王守仁,”年羹尧看着副将,“你跟本将一样,都是大清的忠臣。我们身后是百姓,是家人,是我们所爱之人。所以,我们必须为他们而战,为身后所爱之人而战。即使战至最后一刻,也绝不能退缩!” 王守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深深地看了年羹尧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末将定当誓死追随将军,为大清而战!” 京城中,各家各户都沉浸在册封太子和太子即将大婚的喜庆氛围中,处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在这繁华之中,年府却显得格外寂静,作为太子的外家,年府本应迎来送往,热闹非凡,但自从年羹尧再次披甲出征,府里便闭门谢客。 年府的这种低调行事,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纷争,毕竟年羹尧身在前线,又刚刚册立太子,家中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起外界的关注和猜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出征之事从上至下都让每个人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年羹尧的安危直接关系到年府的荣辱兴衰,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在年府的小佛堂里,年母日复一日地敲经念佛,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祈愿。她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年羹尧平安归来,保佑年府上下平安无事。每当夜深人静时,她还会独自在佛堂中静坐,默默地为年羹尧祈祷,那份深沉的母爱和担忧,让人动容。 大房也是闭门不出,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 年夫人作为年羹尧的妻子,她更是心如刀绞,每日都在房中祈福,祈求丈夫能够早日归来。她原本是个性格开朗、乐观向上的女子,但自从年羹尧出征后,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和活力,变得沉默寡言,神情憔悴。 只有在小满儿在的时候,年夫人才会强撑着精神,陪她读书识字,或者一起刺绣打络子。 “夫人,西边铺子的王掌柜求见。” 第151章 传信 “见我?”年二夫人心中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了胸口,让她瞬间喘不过气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她与夫君早有默契,定期来信,可如今却迟迟没有收到夫君的任何消息。 这些年,年家一直按妹妹的叮嘱,一直暗中做着生意,且做得风生水起,还为军队提供了不少物资支持。为了弥补军资的不足,年家甚至还自掏腰包,出钱出力地支持着军队。如妹妹叮嘱的一般,年家一直小心谨慎,不该做的事一概没有做过。 然而,即便如此,皇上似乎还是对他们心存疑虑,始终不肯完全放心。每当想到这一点,年二夫人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 年顺家的见状,忙点头附和道:“老奴也觉得奇怪,问那传话的人究竟出了何事,他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夫人,要不老奴陪您去见见?”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担忧,显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年二夫人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见吧,或许真的是铺子出了什么问题。”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 她神色淡漠地走了出去,步伐却显得有些沉重。穿过曲折的走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让她疼痛难忍。夏日的阳光虽然炽热,但她却无端地感到几分瑟缩,仿佛有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让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走到垂花门附近的小榭时,年二夫人停下了脚步。她暗暗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当她看到面前的王掌柜时,心中的不安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无法自持。 王掌柜是一个年过花甲的精瘦老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西边的铺子表面上看起来是绸缎生意,实则承载着传递消息的重任。当年开铺时,年二夫人曾随年羹尧见过他一次,那时他还只是个普通的管事。如今,他已经成为西边铺子的总管事,更是年家传递消息的重要人物。 王掌柜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一个包裹递给她,沉声道:“有客人说铺中货物出了问题,让老奴必须将这东西亲手交给东家。” 说罢,王掌柜看了一眼年二夫人,继续说道:“将军不在,老奴想着这东西理应交给夫人。” 年二夫人接过包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杂七杂八的物件有好几个,一时之间也瞧不出什么问题。然而,当她目光扫过最底下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衫时,却突然面色一变。 她将那件衣物抖落开,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只见衣物上绣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和符号,似乎隐藏着某种信息。年二夫人心中一动,知道这是夫君年羹尧传来的消息。 王掌柜见她反应如此,心中便已明了几分。这位年二夫人,心思细腻,聪慧过人。他微微欠身行礼,留下一句“有何事可吩咐老奴”后,便转身离开了小榭,步伐稳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年二夫人将那些物件收拢在一处,面色依旧淡淡,只是那眼底闪过的一抹忧虑却难以掩饰。“怕是织花的娘子制作的出了纰漏,”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拿回屋中瞧瞧。” 说罢,她转身离去,步伐虽稳,但背影却显得有些孤单和落寞。回到屋中后,她关上门窗,确保无人打扰,这才将那衣物平铺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挑开夹层。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夹层里藏着的信息,对她来说至关重要,那是夫君传来的消息,是她此刻唯一的寄托和希望。 她找来纸笔,一字一句地将衣物上隐藏的信息抄录下来。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图案和符号,在她的笔下逐渐变得清晰而有条理。 待看清年羹尧所传的信息后,她颓然地坐在椅上,目光呆滞地出神。这东西即便是八百里加急送到上京,也至少需要五、六日的时间。而如今年羹尧和他的大军说不得早已全军覆没。 年二夫人将手中纸笔丢在桌上,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她疯狂地大笑起来,然而,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若是……若是他们还未死,还在苦苦支撑呢?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她的心中疯长。她咬着唇,许久都未能平静下来。 “娘!”小满儿推开房门,刚微微探头就被突然起身大步走向门口的娘吓了一跳。她刚想开口,便见年二夫人已经跑了出去。 “您仔细身子……”年顺家的焦急地喊道。 然而,年二夫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径直跑了出去。刚出贤德苑,她便被年大夫人拦住。 “弟妹这是做什么?小心身子。”年大夫人关切地说道。 “快!我要入宫见贵妃娘娘。”年二夫人睁着一双眼,眼中满是凄苦和决绝。 年大夫人闻言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明日太子便要大婚,娘娘事忙,这时去求见怕是为人诟病。” 年二夫人抓着年大夫人的手臂,眼中露出焦灼之色:“大嫂!我求求你!我一定要见到贵妃娘娘!” 年大夫人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心中也不禁有些动容。她思索片刻后说道:“走!我们去求母亲。” 年母身有诰命,若是她想见华贵妃,只需递个帖子入宫便可。明日太子大婚,做外太祖母的进宫说上两句,应当无人阻拦,也不会为人诟病。只是这样一来,年家便显得太过显眼了一些。 第152章 求助 “老夫人?”年二夫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苦涩难言。 年二夫人知晓,若将此事告知年迈的母亲,以母亲那日益衰弱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实在是个未知数。自从父亲离世后,母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样的不孝之举,她本不愿为之,但形势逼人,刻不容缓。 年二夫人深知,每多耽误一刻,都可能意味着更多的无辜之人丧生,甚至可能包括她的夫君,那个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却在朝堂斗争中步步维艰的将军。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抹坚毅,转身大步流星地迈向年老夫人的福寿院。年大妇人在后面大声道:“弟妹等等。”可她的心跳如鼓,并不曾放下脚步或回首望一眼。 年大夫人见状,索性不再追了,返回回了大老爷的书房,打算一同去问个明白,毕竟府外还需年大老爷做主。 “毛毛躁躁这是怎么了?”年老夫人正端坐在小佛堂内,年二夫人突然推门而入,那猛然响起的声音惊扰了她的宁静,让她不禁皱了皱眉,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 年二夫人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她径直走向年老夫人,挥手示意屋中的丫鬟婆子们退下。“你们都出去,我有事情同母亲说。”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 待屋内只剩下二人,年二夫人双腿一曲,直直跪在了年老夫人面前,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母亲,夫君出事了。” 年老夫人闻言,手中的念珠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不安。年二夫人哽咽着,皇上暗中与赫赫部落达成协议,以两座城池为代价,欲置年羹尧于死地,并暗中削弱年家势力的阴谋一一道出。她的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裂了室内的宁静。 “皇上打定主意要年家的命,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年二夫人的话语中带着决绝,她知道,此刻的年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我要入宫见贵妃娘娘,母亲,您帮帮我!”年二夫人紧紧抓着年老夫人的手,眼中满是乞求与希望。 年老夫人闻言,眼前一黑,几乎要站立不稳,幸好年二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但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一同跌倒在地。年老夫人仿佛被一盆冷水浇醒,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与决绝。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年老夫人的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年二夫人含泪点头,确认无误。年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若你所言是真,必有人盯着年府,我不能入宫,你们都不能。若是入宫,留不得性命是小,拖累了娘娘和太子是大。” 她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却也透露出一种冷静与理智。年家此刻正处于风口浪尖,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该如何是好。”年老夫人的眸中泛红,连唇舌都有些发僵,她深知,此刻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年家的生死存亡。 突然,年老夫人的眼神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安家!老二家的,你委屈一下,充作侍女陪安夫人进宫瞧柔嫔。安夫人眼睛不好,柔嫔必会开恩让侍女陪着,就说入宫给她送些东西,恭贺太子大婚。她们一向交好,并不引人注目。待入了宫再让柔嫔为你引见贵妃娘娘。” “柔嫔是个聪慧的,必然能成事。”年老夫人边说边快速写下几笔,那是给安家的密信,又吩咐府上备了大礼,急派人送入安家。她知道,安家是她此刻唯一能依靠的力量。 柔嫔与年贵妃情同姐妹。柔嫔的生母眼睛不好,贵妃娘娘曾在京中为她寻了个三进的宅子,并专门请了郎中照看。只是旧疾难愈,眼下也只是能隐隐绰绰看到人影,有一房姨娘并三个丫鬟陪着。安老爷在年羹尧手下为官,两家关系紧密,此刻正是依靠这份关系的关键时刻。 年二夫人和年老夫人在府中焦急地等待着安家的消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煎熬。年二夫人的嗓子已经干得发哑:“宫中会不会已经戒严,不让任何人出入?” 年老夫人紧紧抓着帕子,指尖泛白:“不会。宫中突然戒严反会引起他人猜忌,皇上必不会做任何打草惊蛇之举。” 终于,安家传来了消息,请年二夫人乔装打扮,陪同安夫人入宫相见。年二夫人站起身,正要出门,年老夫人却叫住了她:“将你面上的泪擦一擦,见人低着头些莫让人瞧出什么。” 年二夫人点头,正要离开,年老夫人却突然哽咽起来:“尧儿可否平安归来便看你了,你切记多加小心。”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年二夫人的信任与期待。 “她会救出老爷的,母亲别急。”年二夫人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她的背影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柔嫔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一向谨慎怕事、连公主的生辰庆典都未曾踏入宫廷半步的母亲,为何会突然提出要入宫来。她轻轻搂着怀中的小公主漫霏,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漫霏啊,你还没见过你的外祖母呢,今天咱们就能见到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名太监领着一位面生的妇人正扶着安母缓缓步入院中。安母显得有些紧张,步伐也有些踉跄。 “母亲,您慢点儿走,别急。”柔嫔边说边笑着擦拭着眼角即将溢出的泪水,随即迎上前去,亲自将母亲扶进了屋内。 安母在搀扶下,勉强向柔嫔行了礼。柔嫔虽知按照礼数必须受此大礼,不能推拒,含泪受了,而她的泪水此刻流的更多了。 行礼之后,安母便沉默不语,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柔嫔见状,立刻明白了母亲的心思,于是轻轻抱着小公主,吩咐下人全部退下,只留下母女二人和那位一直未曾言语的年二夫人。 这时,年二夫人终于抬起头,与柔嫔四目相对。安母则直接而坦率地说道:“柔嫔娘娘,我们就不再隐瞒了。这位是华贵妃的二嫂,今日我们入宫,其实是想求见华贵妃娘娘,有要事相商。” “娘娘?”柔嫔闻言,心中更加惊讶,不由得重复了一声。 年二夫人见状,连忙再次深深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劳烦娘娘了,此事关乎重大,还望娘娘能伸出援手。” 柔嫔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并未多问,只是转身扬声吩咐宝鹊:“去请华贵妃娘娘来,就说本宫母家送来了一些太子大婚时给新妇的绣样,本宫一时拿不定主意,想请娘娘亲自过目挑选。” 第153章 赫赫 宝鹊领命而去,安夫人已被安排去陪伴小公主,让公主与她的外祖母亲近亲近。 柔嫔依然端坐在年二夫人身旁,她的面容温婉,眼神中却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坚定。她未曾离开过年二夫人半步,仿佛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年二夫人此刻却显得格外焦虑,嘴角勉强挂着的笑容,在长时间的等待中已逐渐僵硬,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嘴角的酸痛。 华贵妃并非故意来迟,实则是收到消息后,心中立刻警钟大作。这些年,因身体原因,她鲜少踏出宫门,柔嫔一向体贴入微,若非事态紧急,绝不会前来求见。尤其是今日,柔嫔母家突然进宫,更让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悄悄吞下了两颗药丸,才平复下因紧张而不由自主颤抖的双手。 “参见贵妃娘娘。”随着内室门帘轻掀,柔嫔与年二夫人起身行礼。 年世兰步入内室,环顾四周,见并无他人,心中的惶恐更甚:“嫂嫂,这是怎么了?” 年二夫人今日的模样,与往日那个丰腴中带着几分贵气的形象大相径庭,此刻的她,脸色苍白,身形似乎也消瘦了不少,眼中更是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焦虑。 她一见年世兰,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猛地站起身,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力度之大,几乎让年世兰感到疼痛。 年世兰见年二夫人眼中泪光闪烁,满是祈求与无助。 忙道:“嫂嫂莫急,容妹妹院中有一处小亭,景致宜人,我们去那里坐坐,透透气,也松缓些。” 年二夫人闻言,立刻点头,她知道,年世兰选择在那小亭相见,是为了确保谈话的私密性,防止隔墙有耳。 柔嫔见状,本想找个借口回避,以免打扰她们的私房话,但年世兰却直接拉上了她,言辞恳切:“今儿个借妹妹贵地见家人,还得多耽误妹妹一会儿,待我们说完,我再给老夫人请安。” 柔嫔闻言,心中虽有几分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娘娘说什么呢,娘亲难得进宫一趟,是该给娘娘问安。”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真挚,年夫人今日种种,明显是发生了大事,娘娘却没有回避自己的意思,让她心下不知道有多妥贴。 三人一同走出院子,向那座小亭行去。柔嫔心思细腻,一到亭边,便迅速将周围的侍从遣散,自己则站在亭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保无人接近。 年世兰轻启朱唇,声音柔和而坚定:“嫂嫂,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年二夫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眶微红:“是夫君,他……皇上暗中与赫赫部落达成协议,以两座城池为代价,欲置夫君于死地,”说到这里,她继续说道:“夫君还探到,赫赫大君怕是要御驾亲征……” “我们如今该怎么办?眼下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们可还活着?”年二夫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年世兰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仿佛整个人被冰水浇透。她紧紧抓着裙摆,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她沉声道:“应当无事,起码现在哥哥还安好。” 年二夫人闻言,泪光闪烁,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年世兰继续说道:“此事,需尽快闹得天下皆知。只有这样,皇上才会迫于朝中压力出兵支援。” 年二夫人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年世兰接着说:“我身处宫中,传讯不便,嫂嫂立刻去找大哥,让他联系御史,在早朝上奏此事。” 年二夫人再次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娘娘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皇上此刻的精力,应该都放在隔绝入京的消息上,这几日,上京不会戒严,正是行动的好时机,请大哥务必动作快些。”年世兰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谈完了所有事情,年世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为和煦。她缓缓站起身,在柔嫔和年二夫人的陪同下,走至安夫人面前,屏退下人后,轻轻屈膝,行了请安之礼。这一举动,不仅是对安夫人的尊重,更是对她此次前来相助的深深感激。 本眼睛就看的不甚清晰。如此更是慌“安夫人,今日之事多亏有您从中周旋,世兰心中感激不尽。”年世兰的声音柔和而清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的诚挚与敬意。 安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几步,她的眼睛看的本就不甚清晰,如今更是慌乱,年世兰忙抓住安母的手,“华贵妃娘娘言重了,我们一家本就托了娘娘的福,能为娘娘分忧,实乃臣妇之幸。” 柔嫔更是紧紧抓住华贵妃的手一叠声道:“娘娘这是做什么呀,臣妾受娘娘照拂多年,能帮上娘娘一星半点是我们的幸事。” 一番客气之后,年世兰亲自送安夫人及年二夫人至门口,年二夫人低着头低声道:“娘娘保重。” 年世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低垂着眼帘,掩住了眸子里深深的恨意。 第154章 他疯了 见二人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柔嫔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终是忍不住咬牙低声道:“岂有此理!”她的声音虽低,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怒与不甘。 年世兰闻言,秀丽的眉宇间拧成了一团,眼眶微红,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本宫总觉得,赫赫国君御驾亲征这样的大事,皇上不可能毫不知情。他一向疑心重重,控制欲极强,对朝野内外的大小事务皆了如指掌,怎会对此等关乎国家安危的要事视而不见?” 的确,皇帝对于权力的掌控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然而,时至今日,朝中竟未传出任何关于赫赫国君亲征的消息,这显然不是皇帝不知情,而是他故意将消息封锁,不予公开。 柔嫔闻言,秀眉紧蹙,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若是皇上真的知晓此事,为何不立即调兵遣将,增援前线?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赫赫铁骑踏入大清疆土,将这百年基业拱手让人吗?这简直匪夷所思。这江山毕竟是爱新觉罗家的,他舍得将瑞丽和陇川割让,却不代表他会将整个国家都送给赫赫。” 年世兰手中的帕子被她无意识地绞得几乎变形,心中的慌乱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他虽在某些方面无能,但在玩弄权术、驾驭群臣上,他的手段并不比谁逊色。”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我猜,皇上对赫赫的局势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在等,等赫赫攻破松山,夺下瑞丽和陇川这两处战略要地。” 柔嫔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憋闷得几乎无法喘息。尽管华贵妃年世兰一再提醒,试图让她理解皇上的深意,但她仍旧觉得这一切太过离奇,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 年世兰见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无奈与悲哀。她紧咬牙关,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凝聚在这一刻:“我猜,皇上怕是早已暗中调集兵力,布防于文山州一带。这样一来,即便松山失守,赫赫攻占了瑞丽和陇川,他也能够利用文山州的防线,阻止赫赫大军继续深入,甚至可能以此为契机,发起反击,一举擒获赫赫国君,令赫赫国内大乱。” “年家的失利,无疑会成为他打击年家的借口,福儿也将因此彻底失去外家的助力,这样一来,皇上便无需再担心福儿有朝一日会生出不臣之心。而一旦他成功击退赫赫,收复失地,史书之上必将留下他雄才大略、功盖春秋的美誉。” “他为了那莫须有的疑心和个人的虚荣,竟不惜将百姓的安危、国家的未来全然不顾,将这一切作为他施展帝王心术的棋子。这不仅仅是疯狂,更是对天下苍生的极大不负责任。”年世兰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泛红,眸中闪烁着的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柔嫔听着年世兰的分析,心中五味杂陈,她咬紧牙关,只觉牙根传来阵阵疼痛,仿佛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麻木起来。她明白,年世兰所说的一切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基于对当前局势的深刻洞察和对皇上性格的精准把握。 “他……他真的疯了。”柔嫔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绝望与无奈。她深知,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旋涡中,她们这些后宫女子,无论多么聪慧,多么努力,终究只是皇权游戏中的一枚棋子。 年世兰闻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滴落在她紧握的帕子上,化作点点斑驳。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皇上的愤怒与失望,对家族命运的担忧,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深深忧虑。 “娘娘,如今如何是好,御史们会不会信?”柔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焦虑,目光紧紧锁定在年世兰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找一丝答案。 年世兰轻轻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那笑容在柔嫔眼中,却只读出了几分苦涩与无奈。年世兰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取信于御史并不难,取信于百官亦非难事。” “就怕届时朝堂之上,百官们求情,只换来皇上固执己见和拒绝。” “可皇上已疯魔至此,谁又能猜到他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事来?”柔嫔的声音中充满了忧虑,她深知皇上的性格,一旦他决定的事情,便很难再回头。 “容不得他想与不想。”年世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若他真的执迷不悟,那我就只能铤而走险,送他上路了。” “但若皇帝真的执意不出兵,朝臣又逼迫得紧,他定会封锁宫中,只需要采用拖延战术来应对,不出十日,赫赫攻占了松山,一切就能按他的计划进行了。” “他敢拖,我们却不敢,我们必须抢在他的前面,做好一切准备。无论前朝后宫,都要有所行动,若真到那一步,必要留有应对之策。” 年世兰轻轻拍拍柔嫔的手,若皇帝执意不出兵增援松山,她必会做那弑君之人! “此事,娘娘还要告知敬妃娘娘吗?” 年世兰摇了摇头:“不必了,她若知晓,只会多一人惊慌失措。” 第155章 下作 待华贵妃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宫门转角,柔嫔的双手仍旧紧紧攥着那块绣着富贵牡丹的丝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死死地抿着唇,仿佛要将所有不甘与愤怒都封锁在那薄薄的唇瓣之后。她的面色青白交加,胸中的怒意如同翻涌的波涛,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理智。终于,那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踉跄着脚步奔向宫殿一角的盥洗架前,俯身便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许是因为腹中早已空空如也,除了几口清水外,再无他物可吐。然而,这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仿佛连同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屈辱与痛苦也一并倾泻而出。她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脸颊旁,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过是被皇上那虚伪的嘴脸恶心得受不住罢了。 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涩,她眨了眨眼,将那些即将溢出的泪水和心中的苦楚硬生生逼了回去。许久,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思绪在脑海中翻涌。 回想起入宫之初,她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憧憬她也曾动过一片真心,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未经世事的少女。皇上总是能在闺中想出各种法子哄女人开怀,她又怎会不动心?在他的温柔与宠爱下,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在这深宫中的依靠,她又怎会终年无动于衷?然而,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当她亲眼见到他在别的嫔妃面前露出讥讽的笑容,甚至公然贬低她时,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疼痛。夫君贱之,那一刻,她的一颗春心彻底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意。 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在家国大义面前,皇上竟会表现得如此恶心、如此不堪!想到这些,柔嫔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她再次弯下腰,哇的一声又呕了出来。 待回到翊坤宫,年世兰的神色显得格外凝重,她吩咐道:“周宁海,你速去将福儿寻来,本宫有紧急之事需要与他商议。” 周宁海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四阿哥也回到了宫中,还未等他按照礼数请安,年世兰便急切地朝他招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快过来,让额娘好好瞧瞧你。” 四阿哥心中虽有疑惑,但见额娘如此神色,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走到年世兰身边。他关切地问道:“额娘,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年世兰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她慈爱地将手伸至四阿哥的面颊,轻轻抚摸着,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自己的担忧与决心。然后,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你皇阿玛暗中与赫赫部落达成了协议,以两座城池为代价,欲置你舅舅于死地。” “皇阿玛……”四阿哥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四阿哥自幼深得皇帝喜爱,额娘又常常将他放到养心殿,使得他常常陪伴在皇上身边,无论是批阅奏章还是讨论国事,都能见到皇阿玛那严谨认真、勤勉不辍的身影。在四阿哥的心目中,皇阿玛是一位内政修明、勤政爱民的君主。 哪怕他因亲眼目睹了额娘在宫中的种种委屈与不公,对皇上有所怨怼,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勤政爱民!而不是将百姓当做把控朝政,谋害忠臣的刀刃。 四阿哥的脑海里闪现着额娘的泪容,闪现着额娘一次次病倒,他亲眼目睹了额娘在宫中的种种委屈与不公。每当看到额娘因家族之事受到牵连,或是被其他嫔妃排挤时,这些经历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每当额娘为了大局,不得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时,四阿哥的心中都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到额娘百般委屈,自也是怨的。他怨这宫廷的残酷无情,怨那些心怀恶意之人的阴险狡诈,更怨皇阿玛对额娘没有真心。 他也明白,天家无情,可他总是想试一试,不收宫女,静静得等待着福晋入府,可如今,当他从额娘口中得知皇阿玛竟暗中与赫赫部落达成协议,欲置舅舅于死地时,四阿哥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心中那位心怀天下的皇阿玛,竟然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这不仅仅是对舅舅的背叛,更是对大清王朝的背叛,对天下苍生的背叛! 四阿哥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年世兰见状,深知此事对他的打击之大,但她也明白,此时不是沉溺于情感的时候。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将所知的一切细节都告知了四阿哥,包括赫赫部落的动向、皇上的密谋以及可能的后果。 听完额娘的讲述,四阿哥的心中百感交集。他既为父皇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与失望,又为舅舅的安危担忧不已。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脱口而出:“所以,他才会在赫赫步兵” “你知晓什么?”年世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紧张,紧紧盯着四阿哥。 四阿哥低下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自责与懊悔:“额娘,儿臣无用。儿臣常出入御书房,早就隐约察觉到皇阿玛在暗中筹划对赫赫部落的战事,然而,儿臣却被皇阿玛的三言两语轻易唬住,没有深入探究其中的真相。都怪儿臣太过软弱,怕额娘担心,所以没有早点将此事告知额娘。” 年世兰轻轻拍了拍四阿哥的手背,以示安慰。 “额娘,若皇阿玛真的同意出兵赫赫部落,儿臣愿意领兵出征,以保卫我大清的江山社稷,也为了舅舅的安危。”四阿哥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果敢。 年世兰看着儿子,她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国家的利益,更关乎家族的存亡。她沉吟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好孩子,你有这份勇气和决心,额娘很欣慰。但你要记住,战场凶险,一定要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 四阿哥紧紧握住额娘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额娘放心,儿臣一定会凯旋归来,不负您的期望。” 年世兰又殷殷切切地叮嘱道:“若是皇上心意已决,不同意出兵,你切记不可强行争辩,更不要忤逆他的旨意!” “额娘!”四阿哥满脸急切,似乎还想再争取些什么。 年世兰望着儿子那焦急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第156章 弑君 而柔嫔这边,她轻移莲步,寻至小厨房,那里,一锅精心熬制的温补汤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是她为公主煨了许久的汤羹。她小心翼翼地将汤端出,那汤色温润如玉,热气袅袅上升,仿佛能驱散一切寒意。 她转身步入内殿,那里,公主正恬静地沉睡在梦乡之中,小脸蛋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柔嫔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俯下身来,在那柔软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 今日之后,朝堂之上必将风起云涌,皇上的决策将使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弹劾的折子必会堆积如山,足以压弯任何人的脊梁,更何况是那不可一世的帝王。柔嫔深知,过了今晚,皇上依其性格,定会选择逃避,不出兵让一切按他的计划进行,任由年家如风中残烛,渐渐熄灭。 她没有时间了,她不能让皇上一错再错,伤害娘娘,甚至危害到将整个国家。她肩上承载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更是娘娘的全部希望。她不能去赌一个帝王的心术,那太过危险了。 她拎起装满精致饭食的食盒,前往养心殿。 寝宫外苏培盛是她,虽心中诧异,却也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你怎得来了?”皇上正端坐于案前,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深沉的忧虑,似乎正被朝中某些棘手的事务所烦恼。 见到柔嫔的那一刻,皇上脸上的阴霾被点点笑意取而代之,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皇上年岁渐长,经历了无数风雨,见过无数嫔妃的争奇斗艳,却越来越偏爱柔嫔这份温柔似水、不争不抢的模样。 “漫霏今儿想皇上都想哭了,臣妾见她那般模样,心里实在不忍,便想着来瞧瞧您。”柔嫔的声音轻柔如风,恰到好处地拂过皇上的心弦,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与舒适。她的语气中带着对皇上的深深关切,以及对小公主漫霏的疼爱,这份真挚的情感让皇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笑着说:“待朕忙完便去瞧瞧漫霏。” 柔嫔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她很快调整情绪,扬起笑脸,继续将捧盒中的饭食一一摆在桌上。 “皇上可用过饭了?”她轻声细语地试探着问。 皇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笑看着她。 柔嫔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略带醋意的笑容,轻声说道:“若是用过,臣妾这便收走免得碍您的眼。怕是不知晓陪哪位妹妹用过了呢。”说着,她作势要将手中的汤盅收回食盒,那动作里带着几分故意的夸张,仿佛真的在赌气一般。 皇上见状,忍不住笑了,他今日心情不错,愿意放下帝王的架子,哄她开心。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何曾用过?朕正饿着呢。” 说着,皇上示意柔嫔将汤盅放在案前,他亲自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辛苦你了。”他接过柔嫔手中的汤碗,两人并肩坐下,柔嫔从汤盅中舀出,皇上接过却不曾动口用一羹匙热汤。 柔嫔继续盛着汤羹,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停顿。她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般,如往常一般,先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确认温度适中后,才轻声细语地对皇上说道:“皇上,温度正好,趁热尝尝吧。” 皇上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轻抿了一口,那滋味熟悉而美妙,他忍不住赞道:“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总是能做出让朕心满意足的美味。”言罢,他一口气将碗中的汤羹都喝完了。 柔嫔低垂的眼眸中却藏着深深的鄙夷与无奈。她对皇上那份短暂升起的情爱之心,早已在岁月的磨砺和现实的残酷中消磨殆尽。除了当年那场刻骨铭心的侮辱,剩下的,或许就只有这些看似不起眼,实则充满讽刺的细微末节了。 此刻,她的腹中隐隐传来痛感,但她强忍着不适,夹起一块酱鸭,轻轻放在皇上面前的白瓷小碟。 “难为你还记得朕钟情之物。”皇上看着眼前的酱鸭,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柔嫔淡笑回应:“皇上喜食鸭子,臣妾怎会不知。”她的笑容里藏着太多的情绪,有苦涩,有决绝,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但她知道,这一步,她已经无法回头。 皇上眸光一柔,正欲开口,却见她突然抚上小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闪烁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皇上心中一惊,刚要问话,柔嫔却猛地抬起头,紧接着“噗”地一声,一口黑褐色的淤血喷溅而出,溅落在华丽的衣襟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你……”皇上大惊失色,连忙想要起身呼唤侍从,却感到自己腹中也是一阵剧痛袭来,痛得他猛地弯下了腰,双手紧紧捂住腹部,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皇上!”苏培盛闻声赶来,见状慌忙呼唤着,一边吩咐人去传太医,一边试图搀扶皇上。然而,皇上的身体却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就在这时,阴暗处突然跃出一人,身形矫健,几步便跨到了皇上身边。那人迅速进入内殿,取出一个三四指宽的瓷瓶,倒出一颗灰褐色的药丸,毫不犹豫地送入了皇上口中。 皇上的痛苦似乎得到了一丝缓解,他微微睁开眼。 柔嫔见此情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她明白,今日之事已经败露,自己必将受到牵连,甚至可能累及母家。绝望之下,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和双手。她深知,自己今日难逃一死。 柔嫔曾陪伴华贵妃多年,对于华贵妃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了如指掌。她明白,弑君并非易事,一旦事败,皇上定会震怒,华贵妃和太子都将难逃一死。而她则不同,即便皇上迁怒于她,安家这些年的时光,本就是娘娘替年家求得的安然岁月。只要太子无恙,女儿的前程自然会更加光明。而且,皇上在意声名,不会愿意将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哪怕她今日必死无疑,皇上也会找个借口,将此事悄悄掩盖过去。 然而,柔嫔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却从未见过今日这暗卫的出现,更不知道皇上手中还有如此厉害的保命手段。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皇上看着柔嫔痛苦的模样,微微眯起眸子,眼中满是审视。他向来喜欢柔嫔的温柔如水、善解人意,却没想到她竟然会生出如此恶毒的心思。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愤怒和失望。 皇上看着她逐渐失去生机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冷冷地说道:“今日便留你一具全尸吧。” 第157章 柔嫔 此时,那位神秘的暗卫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殿内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柔嫔哪怕已经痛不欲生,但她的心中却异常清醒,她知道,那位暗卫必定如影随形地守护着皇上,以确保他的安全无虞。 苏培盛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刚刚暗卫刚给的瓷瓶,又迅速地倒出了两粒,一手托着药丸,一叠声地问道:“皇上,您感觉如何了?是否需要再服用两粒药丸以安神定气?”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紧张,眼睛紧紧盯着皇上的脸色,生怕错过一丝变化。 皇上微微点头,接过苏培盛递来的药丸,就着温热的茶水,毫不犹豫地又吞了下去。药丸顺着喉咙滑落,似乎带走了几分身体的不适,让皇上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名小太监匆匆走进了养心殿。他们抬头望向皇上,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苏培盛他忙冲其中一个小太监招招手,示意其靠近。待小太监走近,苏培盛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 小太监听后,立刻点头表示明白,随即与另一名小太监一同上前,动作熟练而又略显粗鲁地将柔嫔擒住。穿过了长长的宫道,向着宫中最为偏僻的冷宫方向行去。 夜色深沉,宫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而神秘。当两人走到冷宫旁的井边时,他们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轻轻地将柔嫔放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丸药,毫不犹豫地塞入了她的口中。那丸药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有神奇的力量,让柔嫔原本痛苦不堪的身体得到了一丝舒缓。 “娘娘今日太过冲动,此事应徐徐图之。”那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责备和无奈。 柔嫔艰难地睁开了她的双眼,那双眸子此刻却已然失去了往昔的神采与活力,只余下无尽的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深深镌刻其中。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是在试图驱散心中的迷惘与周遭的混沌。 从她干涸而略显苍白的唇间,溢出了一声微弱却异常坚定的话语:“即便是此刻圣旨下达,调兵遣将、筹措粮草,此等事宜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少说也得三五日光景。更何况,那圣旨自京城快马加鞭送至边关,又是一段漫长的旅途,少说也得三五日方能抵达。边关战事紧急,局势瞬息万变,刻不容缓,又如何能容得我在这深宫之中,慢条斯理、徐徐图之呢?”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珠玑。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陵容有一事相求……”柔嫔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翊坤宫中,年世兰正端坐在窗前,眉头紧锁,不断地盘算着明日宫门开启后的一切可能。 突然,崔槿汐轻声上前,低声禀报说外头有位姓姜的公公求见。年世兰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惊。她并不认识这位姜公公,但直觉告诉她,此人的到来绝非偶然。 “姜?”年世兰微微皱眉,很快便镇定下来,略一思索后,便吩咐崔槿汐将人请了进来。 不一会儿,他便走进了翊坤宫。 “见过贵妃娘娘。”姜公公微微行礼后,便直接将今日柔嫔毒杀皇上未果之事告知了年世兰。他还提到了那颗褐色丹丸和那深藏不露的暗卫,将一切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年世兰听完姜公公的叙述后,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难以名状。 她看向姜公公的目光中,既有探究,也有戒备。这个神秘莫测的公公,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向她透露这些信息?年世兰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她知道,此刻并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 “柔嫔现下如何?”年世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想知道,那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姐妹,如今是否安好。 姜公公的回答简洁而冷漠,仿佛他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性命无忧,其他的便不知了。” 年世兰闻言,心中稍感宽慰。 “她在何处?”年世兰再次追问道,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持,她想知道,至少要知道柔嫔此刻身在何方。 然而,姜公公的回答依然含糊其辞,仿佛是在故意躲避她的追问:“安全的地方。” 年世兰心中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她明白,这个公公既然愿意透露这些信息给她,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她若再追问下去,只怕会适得其反。于是,她微微蹙眉,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今日事谢过公公了。” 说着,她伸手从身旁的小几上抓起一大把金瓜子,递给了姜公公。 姜公公并没有多停留的意思。他接过金瓜子后,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谢意,便迅速离开了翊坤宫。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年世兰望着姜公公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了悲哀和一股莫名的惆怅。 年世兰捏紧了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心中如同被千丝万缕的烦恼紧紧缠绕,难以解脱。她既担忧远在边疆的哥哥年羹尧的安危,又牵挂着柔嫔的境遇和漫霏的情况,更忧虑着明日宫门大开,百官上朝之时,无一人上奏松山之事。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第158章 请战 其实,皇上内心深处并未完全理清头绪,对于柔嫔为何会突然间萌生弑君之念,他感到困惑不已。她的母家今日进宫,是否是传递了何种消息,竟激得她有如此极端的举动,皇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对暗卫沉声道:“即刻传令夏邑,务必深入彻查此事,朕要知道所有的细节,不得有丝毫遗漏。” 皇上不再让自己沉浸在柔嫔之事的无尽猜测中,惩戒安家也不必着急,现在安家在年羹尧手底下,自己倒是不必特意对付,只需静待时机,与年羹尧一道将其一网打尽即可。 然而,提及年羹尧,皇上的心头不禁猛地一紧,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难道是松山的那桩隐秘之事已经暴露?他心中暗自盘算,将近期所有的行动细细回顾,试图找出可能的疏漏之处。年家甚至连庆贺太子的礼物都未送入翊坤宫,就怕是年家觉察到了什么…… 等等,还有一个关键点被忽略了——柔嫔!若是柔嫔成了年家与华贵妃之间的桥梁,那所有的布局都可能面临崩溃的风险。想到这里,皇上不禁汗流浃背。 夜色已深,宫灯昏黄,但皇上的心中却是一片焦灼,他几乎要立刻起身前往翊坤宫,当面质问华贵妃。然而,当他真正站起身,心中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犹豫。 若是……若是华贵妃真的知晓了自己背后的算计与权谋,她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些年来,他给予她的伤害已经太多,好不容易看到她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若是这一切都被揭穿,她是否会彻底心灰意冷,甚至对自己恨之入骨? 皇上紧锁的眉头透露出内心的挣扎,他深知,作为帝王,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与决断,不能为儿女私情所累。但每当想到华贵妃那双含泪的眼眸,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最终,皇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缓缓地转过身,步伐沉重地坐回了御座之上,自己先是帝王,任何威胁皇权的隐患都不能留,这一刻,他既是帝王,也是一个心中有情的男人,只是这情,在这权力的游戏中,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 这样反复思量、忧虑重重地度过了一整夜,皇上的精神状况显得极为不佳,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端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宝座之上,冷冷地俯视着下方跪满了整个大殿的重臣们。 这时,苏培盛尖利嗓音划破这沉闷的空气:“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闻言,吴御史从地面上站起:“禀皇上,前线战事告急,赫赫大君已亲自率军出征,而我方两路大军竟不幸退守至松山,局势危急,臣斗胆恳请皇上即刻出兵,以挽狂澜于既倒。” 皇上闻言,面容有些扭曲,显得异常狰狞,他怒声道:“此等言论纯属无稽之谈!前线捷报频传,难道你们竟要怀疑年将军的忠心耿耿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但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慌乱却未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和亲王见状,亦是起身:“年将军的忠心,我等自是深信不疑。但此封乃是年将军拼死传回的信件,信中所述情况危急,若前线真的出现空虚,一旦被赫赫大军察觉,到那时,即便是朝中紧急派兵,恐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皇上怒视着和亲王手中的信件,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确信,绝不可能有任何信件能够突破重重封锁传至京城,这无疑是和亲王与年府联手布下的局。 几位年迈的老臣见状,面露愤慨之色,他们或摇头,或叹息,对皇上的固执感到痛心疾首。 而皇上则是双目赤红,怒极反笑,一副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模样。 就在这时,太子挺身而出,他跪行至皇上面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儿臣愿亲自领兵出征,以解前线之危,望父皇恩准。” 皇上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在太子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大殿内,众人屏息以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半晌,皇上终于开口:“朕已经说过,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你们这群蠢货难道还听不懂朕的话吗?” 和亲王见状,高声呼吁:“若只是传言,皇上何不将捷报公之于众,让众臣亲眼见证?” “请皇上出兵!”和亲王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紧接着,众臣纷纷附和,声浪一波接一波,仿佛要将大殿的屋顶掀开。 “请皇上上出兵!” 在一片呼声中,皇上只觉腹内如火烧般疼痛难忍,他猛地一颤,几乎站立不稳,趔趄着跌回了那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中,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只是在这紧张对峙的当下,无人有暇去关心龙椅上的帝王身体是否康健。 吴御史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愤懑全部吐出,他继续说道:“臣斗胆,想替天下苍生,替我大清的百姓问问皇上,他们的性命,在您的心中,究竟占据着怎样的位置?难道在您眼中,他们的生死,就这般微不足道,可以随意牺牲吗?” 他提高了声音,字字铿锵:“皇上可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您今日为了一己之私,折损我无数大清兵将,来日待您宾天之时,如何有颜面去见我大清的列祖列宗?他们开创的基业,难道就要毁在您的手中吗?” 皇上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怒喝道:“放肆!朕乃天子,所作所为,自有天意安排,何须你这小小御史来教训朕?朕以大清国土及万将之躯为祭,乃是为了我大清的千秋万代,为了我大清的繁荣昌盛。这清名,朕自然背负得起!” 众臣闻言,自然不怀疑前线之事,交头接耳得讨论着。 “皇上您将天下万民的生死置之度外,这便是您的治国之道吗?您当天下万民都如您一般心瞎眼瞎,鬼迷心窍了不成?” 皇上被吴御史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趴在御案之上,抬起眼,死死地盯着吴御史,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他怒吼道:“来人,将吴真意拖出去杖责五十,今日殿上四品之上官员,全部夺俸一年,以示惩戒!” 第159章 罢朝 “皇上,三思啊!”郑御史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恳求与无法言喻的悲壮。他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若再以言辞相谏,恐怕会酿成悲剧。 吴御史却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摇了摇头,他的声音虽略显沙哑,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郑公,莫要再为求情。身为臣子,直言进谏,辅佐君王,乃是我们的天职。今日未能使皇上心胸豁然开朗,眼界明晰,实乃老臣之无能。但在我心中,忠君之道,始终如磐石般坚定不移。我绝不希望皇上因一时之误,而背负千古骂名,与夏桀、商纣等暴君并列。唯愿以一死,向青天荐举正道。” 言罢,吴御史不顾一切地冲向大殿中央的龙柱前,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鲜血如泉涌般四溅,瞬间浸透了他的官服,也深深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位大臣的心。 皇上见状,双手紧握心口,脸色惨白,嘴唇翕动,却只能发出微弱的“你……你……”之声。 和亲王的目光从吴御史那冰冷的身躯上缓缓移开,眼中既有不忍,也有一份难以言喻的决绝。他毅然决然地甩袖跪地,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坚定而有力:“请皇上以大局为重,出兵平乱。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宁,请皇上出兵。” “请皇上出兵!”众朝臣纷纷响应,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在大殿中激荡。 皇上的身子猛地一抽搐,双手无力地松开,整个人从高高的御案上颓然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皇上!”苏培盛惊慌失措地呼喊着,连忙上前将皇上扶起。 然而,大殿内的朝臣们,却依然保持着长跪不起的姿态,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容动摇的坚定。 宫中太监们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地将皇上从龙椅上抬回养心殿,抵达寝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太医们迅速围拢上来,他们的面色凝重如铅,眼神中透露出对皇上病情的深深忧虑。太医们深知,皇上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危及龙体。 随着夜色逐渐淡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待到天色微亮之时,皇上才幽幽转醒。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朦胧的晨光。 皇上尝试着坐起身来,然而,身体的虚弱却让他这一简单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最终只能无力地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当他的思绪逐渐清晰,回想起昨日大殿之上发生的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时,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再次在他心中汹涌澎湃,让他怒火中烧。 “那群逆贼可还在……”皇上的声音虽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禀圣上,大人们正跪在宫门外。”苏培盛连忙回答道。 皇上猛地抓住心口,只觉一股气血翻涌,气急之下险些再度晕厥过去。 他昨日被柔嫔那贱妇以毒所伤,心肺受损严重,幸得及时服下由算盘子精心炼制的解毒丸药,才勉强护住了性命,但他也知晓,这一番定于寿数有碍。自后,他便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焚烧,疼痛难忍,即便是饮水吞咽,也如同遭受酷刑一般。 想到此处,皇上强忍着疼痛,手一挥,示意身旁的苏培盛。 苏培盛心领神会,连忙从随身携带的瓷瓶中取出一粒褐色的丸药,小心翼翼地递到皇上手中。皇上服下那丸药后,只觉心头沉闷之感稍减,面上也添了几分难得的红润之色。 待身体稍感舒缓,皇上按住仍在隐隐作痛的胸口,沉声道:“传朕旨意,就说朕龙体欠安,需静养调理,即日起罢朝十日,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至于那些逆贼,既他们愿跪,便让他们继续跪着。” 待罢朝圣旨正式颁布,众臣们彻底对皇上失望,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在众人心中蔓延开来。 其中几位年岁已高的朝臣,他们一生致力于国家,见证了无数风雨,对皇上的忠诚与敬仰更是根深蒂固。此刻,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的内心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情绪瞬间崩溃。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眼眶泛红,嘴角微微颤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当场失声痛哭起来。 “皇上啊,您怎能如此弃国家于不顾!”老臣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字字泣血。 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武将,上前一步抓着圣旨颓然瘫坐在地,便是护军统领噶尔弼。 噶尔弼的眼神中,原本闪烁着的坚定与勇气,此刻被深深的绝望所取代。他仿佛看到了家国将破的悲惨景象,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那些无辜的百姓,都将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遭受无尽的苦难。 在这股悔恨与绝望的驱使下,噶尔弼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猛地起身,踉踉跄跄得离开了。 他的脸上,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朝服之上,晕开了一片片模糊的痕迹。 噶尔弼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和亲王府赶去,他深知,时局的动荡已容不得片刻迟疑。 和亲王府内,气氛凝重而紧张。和亲王此刻已穿戴好出征的铠甲,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映衬着他坚毅不屈的脸庞。 王妃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她细细叮嘱着:“王爷小心啊,一定要平安归来。” 侧妃却猛得跪在了地上,她声音颤抖着:“王爷,不可啊,无旨出兵等同谋逆,求王爷可怜可怜我们娘俩。若您有个万一,我们母子将如何是好?” 第160章 患难见真情 和亲王闻言,眉头紧锁,他的眼神在王妃与侧妃之间徘徊,内心的挣扎与矛盾显而易见。他深知,无旨出兵的确是大忌,但边疆的危机刻不容缓,每一刻的延误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他看向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歉意。 王妃眼神凌厉,冷声道:“将她即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望。”侧妃满脸惊愕与不甘,却无力反抗,只能被仆妇踉跄着被拖了下去,一路留下不甘的低泣。 王爷坚定得望着王妃道:“本王身为武将,守护家国是我的职责所在。边疆告急,我不能坐视不理。但请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就在这紧张而微妙的时刻,门外传来了侍卫通报的声音:“噶尔弼大人求见。”王爷皱了皱眉,但随即恢复了平静,心中盘算着或许可以利用这次会面解决一些燃眉之急。他轻轻挥手,示意侍卫让噶尔弼进来。 噶尔弼一进门,便注意到了王爷不同于往日的装扮——一袭简朴的战甲,腰间佩带着锋利的宝剑,眉宇间亦透露出一种即将踏上征途的决绝与坚定。 噶尔弼心中一乐,自然知晓王爷已有决断,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王爷,我们何时启程?我手上有一千名精锐护军,府中尚有数百忠诚护卫整装待发,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王爷闻言,久久未能言语,他本以为自己得颇费周折,才能想办法多筹些兵。 噶尔弼见王爷不曾答应,心中虽急,但仍保持着武将的沉稳与尊重,双手抱拳,深深地行了一礼,语气坚定而诚恳:“王爷,国家危难之际,臣愿以身家性命相随,共赴国难。请王爷务必允臣同行,共谋大计。” 王爷略一思忖,便沉声道:“此中凶险你自然知晓,也是难为你了,你即刻去准备行装,今日夜晚,我们在府门外集合,即刻出发。” 噶尔弼闻言,心中大石落地,连忙应声称是,转身快步离去,心中已是一片沸腾。 王爷将噶尔弼送到门口,刚走出王府大门,却意外地发现街头停着一辆鼠毛褐色的粗布马车。他方站定,马车上便下来一人。 刚转过身,准备返回王府,却意外地发现街头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鼠毛褐色粗布马车。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探究时,马车上便跳下一位男子。。 那男子快步上前,拱手行礼:“王爷,在下年九,特来拜见。” “年九?”王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年九身材修长,面容清癯,宛如一竿修竹,他身穿一件松霜绿的宽松直裰,衣摆随风轻轻摆动,更添了几分率直。 他低声说着,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有力:“王爷,我已经准备了粟米、草料各千石,另外还精心挑选了金疮药等伤药物品,准备即刻送往松山。主子不是不第一个告知王爷,实在是王爷身份敏感,主子怕那位生疑。” 王爷闻言,心中的重担似乎减轻了几分。他深知年九是年家负责生意之人,他做事向来妥帖周到,让人无比放心。 “本王今夜会带兵赶往松山,”王爷沉声道,“若你赶得及,便随我们一起出征。” 年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皇上下旨了吗?王爷此行是否得到了皇上的旨意?” 王爷轻轻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 年九顿时明白了王爷的处境和决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 年九想了想,沉声道:“请王爷先行一步,我在城中再备些东西。此行路途遥远,粮草军需乃是重中之重,不可有丝毫懈怠。” 他深知,既然王爷冒着大不韪无旨出兵,显然皇上并无出兵之意。若真是如此,那么那些粮草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满足大军的需求。 “王爷您先忙,”年九说完,向王爷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与从容,“粮草之事请王爷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筹备妥当。” 说完,年九便利落地回到了马车上。 尽管皇上已颁布了罢朝的旨意,令群臣各自散去,但却没有几人离去,一位位大臣的身影依然坚定地跪在冰冷的石阶之上,他们的脊梁挺得笔直,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此时,从宫门外远远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沉闷的僵局。一匹快马如疾风般驰骋而来,马背上的传令兵身披铠甲,面容严峻,手中紧握着一卷密信,他的到来,无疑为这已如箭在弦上的局势又添了一把火。 “报……” 当他即将冲至宫门之前时,却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宫门前,大臣们如同铜墙铁壁,将他阻挡在外。 那位传令兵,初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不解,但手中紧握的军情容不得半点耽搁。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身着内阁首辅朝服的张廷玉身上,他毫不犹豫地加大了音量,朝着张廷玉的方向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报,松山告急!” 此言一出,大臣们纷纷自觉地向两侧移动,为传令兵让开了一条道路。 一时间,宫门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告急之声此起彼伏,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大臣们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眼神中透露出对国家命运的深深忧虑。 “哎,你倒是说说松山如何了?难不成是年将军……”一位大臣的声音因焦虑而略显颤抖,但不等他说完,身后便有人嫌他口中话不吉利,猛地推搡了他一把,示意他噤声,以免引来不祥。 “你倒是说说松山怎样了?”另一位大臣焦急地催促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迫切,仿佛每一秒都关乎着国家的存亡。 第161章 出兵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尤为混乱。 那传令兵,面对如此场面,满眼惊诧,心中暗自叫苦。此刻,他被大臣们团团围住,你推我搡,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面色因疲惫与紧张而变得惨白,加上连续赶路未得休息,此刻已是头晕目眩,身心俱疲。 “赫赫大君率三万精兵往松山方向而去……”传令兵终于开口,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每一句话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话语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大臣们心中的惊涛骇浪。 “啊!”一声哀鸣,从大臣们的口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那是几日前的消息了?” “三日之前……从松山传来的急报。” 传令兵一刻未停,马不停蹄,途经了十一个驿站,历经千辛万苦,方才从松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即便如此,关于松山的最新境况,他依然一无所知。 “咱们在松山究竟部署了多少兵马?” 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声音低沉而沉重:“不足八千。” “八千?!这区区八千兵马如何能与赫赫那三万铁骑相抗衡?”一位年轻的臣子听闻此言,不禁失声惊呼,眼中满是绝望。 “唉……不知啊。”人群中又是一阵叹息,夹杂着无尽的迷茫与无奈。 大臣们或哭或骂,心中的失望与愤怒如同火山般即将爆发。赫赫敌军压境,已然是兵临城下,而他们的皇帝却仍躲在深宫之中,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听闻和亲王正在京郊集结兵马。” “那又能如何?和亲王所能带去的兵马亦不足万数,对于赫赫的大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一位武将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又一名武将挺身而出,他抻长了脖子,目光坚定:“京郊?我愿随和亲王一同前往松山,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我……我也愿意!”又一个武将站了出来,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了决绝与勇气。 张廷玉站在宫门下,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情与不舍。 张廷玉的眸中不禁泛起了泪光,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身边的一位侍卫身上。 张廷玉看着他,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道:“烦请进宫通传,就说张廷玉求见。” 侍卫闻言,眉心微锁,他深知张廷玉的身份与地位,很快便点了点头, 侍卫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宫门内走去。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宫门深处,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张廷玉站在原地,目送着侍卫远去,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知道,这次求见皇上,必将是一场艰难的谈判。 夕阳渐渐西沉,宫门下的张廷玉身影愈发显得孤独而坚定。 不多时,皇上便通传张廷玉觐见。 此言一出,周围的大臣们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他们之中,有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希望他能够带来转机,有的则流露出忧虑。 张廷玉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脚步匆匆前往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上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张廷玉上前几步,依照礼节行了跪拜大礼,随后缓缓起身,目光直视皇上,语气坚定而直接:“请皇上出兵增援松山。” 这句话,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皇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怒火仿佛被点燃。 他深知,和亲王等人蠢蠢欲动,企图无旨出兵,这无疑是挑战皇权的底线。皇上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他们一网打尽。 他对自己的决定万分庆幸,年羹尧在朝中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此人留不得了。 最让皇上痛心的是,自己的亲弟弟,那位本应是他最坚实的后盾的和亲王,竟也偏帮那些外人。这份来自至亲的背叛,让皇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失望。 正当皇上欲要发作,一股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猛地抓住了心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和眼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请皇上出兵……”张廷玉的声音虽因皇上的突发状况而略显颤抖,但那份坚持与决心却丝毫未减,“赫赫已集六万精锐去往松山,若皇上不出兵,不仅边疆危矣,更恐遗臭万载,成为后世笑柄。” “放肆!”皇上的怒喝如同雷鸣,震得整个御书房都为之一颤。他的双眸瞪得滚圆,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张廷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高亢之声吓得身子一缩,目光更加坚定地望向皇上,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任何后果。 一旁的随侍太监见状,慌忙上前欲要搀扶皇上,却被皇上一把推开。皇上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倔强。 “张廷玉,”皇上喘息片刻,声音虽弱,却字字铿锵,“你可知,朕为何迟迟未决?非是朕不顾大局,实则是朕在考量,如何在保国与安内之间找到平衡。赫赫来犯,朕岂会坐视不理?但朕更不愿见到,借此机会,朝中有人趁机作乱,颠覆我大清的根基!” 张廷玉深知,皇上虽有时显得专横,常常在朝堂之上独断专行,不容置疑,在皇上的内心深处,始终装着国家的安危的。只是,帝王的疑心却是太可怕了。 他恭敬地回答道:“臣明白皇上的苦心,但事急从权,赫赫大军压境,若再不行动,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最终缓缓开口:“你且安心,朕早有安排,待赫赫取了年羹尧的项上人头,朕自然会收拾赫赫。” 张廷玉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疑惑与震惊。他抬头望向皇上,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探寻:“不知皇上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