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从教师到公仆》 第1章 校长有请 平城县高级中学校，简称平城中学。 下午三点，高二二班教室。 “后周第二位皇帝柴荣，又称郭荣，就是我们俗称的周世宗，继位之后，顺应社会发展的要求，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实行了广泛的改革。 经济上主要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 鼓励开垦荒地，分配给逃亡人户耕种，并制定优惠政策吸引逃户返乡从事农业生产。通过清查土地，按照实有耕地数量征收田赋，限制豪强地主的逃税行为，减轻农民负担。 兴修水利，征发民力堵塞黄河决口，疏通运河，恢复以开封为中心的水路交通网。抑制佛教，废除大量寺院，迫使僧尼还俗从事生产，禁止私度僧尼，铸钱缓解市面钱币短少的状况。 ....... 经过上述改革，后周的国力大增，改变了与后蜀、南唐鼎足而立的格局，有条件肩负起统一国家的历史重任。周世宗是一位有作为的政治家，他的改革顺应了当时形势，为北宋的统一奠定了基础。” 班主任兼历史课老师谢凌风正站在讲台上挥斥方遒、激扬文字，聚精会神的给如饥似渴的学生们传道授业。 周世宗柴荣是他非常欣赏的一位明君，常常为对方的英年早逝、壮志未酬而扼腕叹息。 今天正好讲到周世宗改革的章节，谢凌风就讲解得慷慨激昂，时不时还会穿插几句自己的观点。 下面的少男少女们一个个聚精会神的聆听老师的讲解。 谢凌风的课程非常受学生们欢迎。 除了他本身年轻，刚刚大学本科毕业一年多，与这些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们年龄差距甚小，彼此有众多共同的语言、一致的话题，加之他英俊帅气的外表、儒雅的气质也加分不少，是学校不少年轻女老师倾心的对象，也是众多情窦初开的女生们爱慕的焦点。 当然这也与他广博的学识、风趣幽默的课堂氛围息息相关。 谢凌风并不是那种习惯于照本宣科的老师，而是会结合现代的常识，给学生们授课。 因为他阅读过很多书籍，知识面甚广，古今中外、正史野史均有涉猎，不说学富五车，也算博览群书，讲课时往往会引经据典，针砭时事，趣味性十足，深受学生们好评。 每当他上课，班上的学生们如无特殊情况请假，几乎没有缺席逃课的情况发生。 比如，当他讲到周世宗柴荣时，就会延伸开来，讲讲小时候曾经看过的小说《赵匡胤演义》的情节。根据野史记载，柴荣和宋太祖赵匡胤是结拜兄弟云云。当然，在讲解之前，他也会事先申明，这是小说家杜撰的，大家不要当真，当成故事听听就好。 还有，讲解到某位历史人物的官职时，也会与现代体制内的职位进行类比，让大家有一个更加直观的认识，不但大大增加了趣味性，也让学生们的记忆愈加深刻。 “知府大致相当于现在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市长，通判相当于副市长......” 诸如此类，学生们就非常好理解了。 因此，仅仅入职第一年结束，他就荣获了“最受欢迎老师奖”。 高二伊始，正好原高二二班的班主任升任学校的教导处主任，卸下了班主任的职责，学校就委以重任，让他这位新人老师接任了班主任。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 “好了，今天的课就暂时讲到这里。下来大家要好好复习，下节课我们将对前面的学习进行一次小测验。下课！” 课堂里顿时喧哗起来。 正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嗯，竟然是...... 连忙拿起教案，疾行几步出了教室，这才接通电话： “校长您好，我是谢凌风，有何指示？” “凌风啊，少给我油嘴滑舌的，下课了吧？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急事找你！” 老校长慈祥而不失威严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如沐春风。 “好的，好的，校长，我马上过去。” 校长大人找，谢凌风当然不敢怠慢，连忙夹起教案就匆匆下楼，向行政大楼走去。 平城中学不但是他现在工作的单位，也是他的母校，高中三年就是在本校就读的。因此，对于这所学校，谢凌风是有深厚的感情基础的，这也是他大学毕业之后选择返回母校担任人民教师的主要原因之一。 校长办公室在行政大楼的五楼，但并没有电梯，只能一层一层爬上去。 谢凌风年纪轻轻倒是无所谓，但对老校长这种年纪，估计还是有点够呛。 一边爬楼，一边思绪纷飞。 没办法，学校基本上就是这样，不管是小学，中学，乃至大学，教室和宿舍之类的建筑基本上都没有安装电梯。这是出于什么考量谢凌风并不清楚，但无外乎几个原因：节省资金、安全、锻炼学生的身体素质（这个最是冠冕堂皇）等等。 还有一条规定，貌似是超过七层的建筑就要安装电梯。 但在实际的生活中，一些建筑即使达到了八层，也没有安装电梯，甚是辛苦。 一路上与好几位校领导，如某某主任，还有熟悉的老师偶遇，一一打着招呼，很快就抵达了五楼。 即使身体素质不错，一路疾行上来，谢凌风也不得不在门口轻舒了两口气，平复下心跳，这才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谢凌风推门而入。 “凌风这么快就到了？过来坐。” 看到谢凌风进来，老校长热情的招呼。 谢凌风顺手推上房门。 国庆节刚刚才结束没两天，平城县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转凉，老校长悄然披上了一件夹克。 谢凌风端端正正的坐在老校长面前的椅子上。 对于这位老校长，他可是充满敬意的。当初上学的那会儿，老校长还是副校长，三年前才接任的校长，可以说是他多年的领导，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担任老师。 师范毕业之后，能进入平城中学任教，更是得益于老校长的拍板。 “既然这个谢凌风是从我们学校走出去的，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想返回娘家探亲，难道娘家还能拒绝不成？云州师范大学这么好的学校，有几个学生愿意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任教？还挑三炼四的。既然他现在愿意回来服务学校，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据说当时有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提出反对意见，老校长如是反驳。入职之后，谢凌风这才听人谈起了这件事。 平城中学虽然只是一所县中学，却也是省属重点中学之一，每年考取大学的学子可不少，升学率非常高，一些外县的家长甚至找关系托人将孩子送到这里来上学，在县里享有较高的声誉。 因此，要想到平城中学任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尤其是现在越来越卷的当下，即使是硕士毕业，也不一定能被其录取，何况他还只是区区师范大学的本科毕业生。 （作者的话：上一部作品《官途之青云直上》因为是本人的第一本官文，一些情节处理得不大恰当，一些敏感话题把握得也有问题，导致一路走来磕磕绊绊，最终草草结尾，甚是遗憾。 这段时间一直在构思新书，也尝试了几种其他题材，但始终不顺心。一些老书友对上本作品的匆忙结束也颇感遗憾，建议我继续延续这个题材，于是决定重开新书，希望有了上次的经验，可以写一本更加精彩的作品，回馈各位书友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第2章 突来的借调 不过谢凌风本身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大三的时候就入了党，学习成绩也不错，加上又是母校毕业的学生，更主要的是云州师范大学可是仅次于京城师大和东海师大的师范类高校，属于国内着名的师范高校之一，这才让他能“挤掉”众多竞争者，最终胜出。 因此，谢凌风对老校长是怀有感激之情的。 似乎看到面前的年轻人有点紧张，老校长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问道：“在我这里，不要紧张。对了，你要喝茶不？” 谢凌风摆了摆手，“谢谢校长，我不喝茶。” 老校长其实也是客套，旋即转入正题。 “是这样的，有件涉及你的事情，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谢凌风眼神一凝，‘涉及自己的事情......’ 能让校长亲自与我谈话，看来不是一件小事啊。不过看校长的态度，似乎也不是坏事？ 连忙挺了挺背脊，正襟危坐。 “刚刚教育局林局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县委组织部给教育局电话，商请借调我们学校一名老师到县委政研室工作一段时间，暂定三个月。” 老校长缓缓说道。 谢凌风睁大眼睛，‘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老校长瞄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不错，那个人就是你，谢凌风。县委组织部让征求下学校和你本人的意见。” ...... 返回宿舍的路上，谢凌风感觉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县委政研室为什么要借调你过去，我询问了下林局长。”老校长的话还言犹在耳，“根据他从组织部了解到的小道消息，估计与上周陈书记到我们学校调研有关。 当时你不是给陈书记做了个专题汇报吗？” 县委陈书记上周莅临平城中学调研的情景当即浮现在脑海。 上周一晚上八点多，谢凌风刚从二班教室查看学生晚自习的情况返回办公室，突然接到老校长的电话，要求他做好准备，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到学校会议室开会，商讨迎接县委陈书记调研学校的事宜。 平城中学的学生均住校，晚上要上晚自习到九点才能休息。 作为班主任，还是新人，第一遭做班主任，除了责任心，还有新奇的体验，让他尽职尽责的履行着班主任的义务，每天晚上均要在学生睡觉之后才会返回宿舍休息。 反正是单身苟，回到宿舍除了看电视、备课之外，也没其他事干。 当时谢凌云就一懵。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通知他参加明天接待的事宜？ 新上任不久的县委书记要到学校视察调研，这可是学校的重大政治事件，作为老师，谢凌风当然知晓。但这件事原本与他八竿子打不着边，他也并没有给予更多的关注。 发生什么情况了，这么晚了竟然劳驾老校长亲自通知他明天早上参与活动？ 老校长解释之后，这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之前原定的那位明天上午负责在会议室主讲者，是初中的一名美女老师，下午突发高烧，晚上甚至住院了，明天早上当然不可能参加活动。 老校长当时接到报告之后，心急如焚，随即灵机一动，就想起了谢凌风这位年轻人来。 “谢凌风老师不但学识渊博，在学生中广受欢迎，形象气质更佳，我看他正好合适。” 也没有时间再行商榷，于是老校长一锤定音，当即就拍板由谢凌风临时顶上救急。 第二天，谢凌风全程参与了接待活动，并在会议室里向县领导一行做了声情并茂、条理明晰、言之有物的汇报，让领导们满意而归。 当时的情景至今让他念念不忘，历历在目。 《史记》记载了西楚霸王项羽和汉高祖刘邦年轻时看到始皇帝出巡的感叹： 秦始皇帝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毋妄言，族矣！” 高祖常繇咸阳，纵观，观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当时陈书记视察学校的场景就已经让谢凌风印象深刻，何况始皇帝出巡乎。 只是这件事怎么与谢凌风借调县委政研室有关，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老校长结合林局长的讯息分析，陈书记是九月份才履新平城的，可是没多久就貌似对政研室的工作不大满意，于是责成他们整改。 再后来谢凌风借调政研室之后，这才知晓个中详情。 原来陈书记几次阅读了政研室提交的调查报告之后，非常不满意，严厉的批评了政研室的工作。之后，政研室主任压力山大，于是请教县委办主任。后者灵机一动，就建议前者，说既然既有人员的工作不大能满足书记的要求，那能不能从外面临时借调一个能力强、气质佳的新人过来，先用用再说。 所谓“旧不如新、推陈出新”不外如是。 县委办主任和政研室主任当时也是陪同陈书记一起调研平城中学的领导之二，返回县委之后，陈书记曾经私下透露出对那个做专题汇报的年轻老师的欣赏之意，于是县委办主任当即就想起了谢凌风这个年轻人。 县委政研室要借调一位辖区内的中学老师那还不简单？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就向县委组织部提出了借调的要求。 即使是县委政研室借调，也要走组织程序。组织部先通知教育局，发了个商请借调的信函，然后由教育局向平城中学传达商请借调的事宜。 从程序和原则上，这种借调人员，必须要得到当事人所在单位、主管部门的同意，更要征求当事人本人的意愿，不能强求。 一般而言，除非当事方脑瓜打铁，甚少有拒绝的情况发生。 政府部门临时借调教育机构的老师，这种现象在各地屡见不鲜，就是省级部门，也会经常借调所在地高校知名的专家学者，甚至邀请他们去做报告。 “凌风啊，虽然这次只是借调，估计春节前就要返回学校。但有了这个经历，对你以后的发展可是大大有利的，有机会甚至能让你在上级领导面前露脸，增加印象分，关键的时候一句话可顶你十分的努力。” 老校长殷殷叮嘱。 至于学校的课程和班主任的职责，那都是小事，学校自会安排其他老师暂代。 这个地球离了任何人还不是照样转的好好的嘛。 所以不要把自己自视太高。 第二天，谢凌风照常上课，顺便也给学生们透露了自己即将被借调的事情。 “年底借调完成我就会回来的！”谢凌风言之凿凿。 其实像这种从学校借调老师的现象在体制内屡见不鲜，大家也习以为常，并不会觉得奇怪，学校里除了有少数教职员工会私下议论，透露羡慕嫉妒恨之外，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涟漪。 第3章 羡慕 借调人员自有一套流程。 带上借调函，谢凌风按日子准时前往组织部报到，并完成了诸如《借调人员审批表》等相关手续，这才来到县委政研室接洽。 作为借调人员，就不要奢望有迎来送往的情形发生了，自行前往所在单位报到就是。 经过几次询问和盘查，终于找到了位于县委大院之内的县委政研室办公室所在。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得以见到政研室主任王大林。 王主任年龄在四十岁上下，正好是中年人的富态，看起来和蔼可亲。 接过相关资料，匆匆扫视了几眼，又简单寒暄了几句，表达了他个人对于谢凌风到来的欢迎之意。 “......情况就是这样。欢迎小谢同志加入我们政研室这个团体。” 随后在王主任的带领下，两人再次出到外面的大厅，双手拍掌，提醒大家注意，“这位谢凌风同志是我们政研室向平城中学借调过来的新同志，春节前将与大家一起共事。大家欢迎！” “啪啪啪！”热烈的掌声响起。 “谢谢大家，我初来乍到，这段时间可要麻烦大家了！”谢凌风向大家鞠躬致意。 作为外来的临时工，搞好关系很重要，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随后，王主任就指定了一个大厅的空闲位置作为谢凌风的工位。 第一天的工作乏善可陈，无非是大家抽空彼此熟悉熟悉，中午跟随大家一起在县委食堂就餐。 借调人员属于临时人员，时限或任务结束之后仍然要返回原工作单位，工资福利等照旧由原单位发放。 不过政研室这边单独给职员发放的福利也会给借调人员一份，也可以与大家一起工作餐，只需要象征性的支付极少的费用。 政研室全称叫“平城县委政策研究室”，是县委直属的正科级党群机关，县委的主要组成部门之一，也是县委决策服务和从事综合性研究的工作部门。 政研室归口县委办管理。其主要担负“研办”、“农办”、“考办”三大职能，就是负责政策研究、农村工作以及目标管理考核等工作。 说白了，其实就是相当于为县委领导建言献策、提供建议的咨询机构，属于比较冷门、没有多少实权的冷衙门。 各地政研室的编制规模不一，往往根据本地的人口数量、经济发展水平等来确定编制。 平城县委政研室的正式编制有7人，主任（正科级）、副主任（副科级）各一，还有五位科员。 当然，这些均与现在的谢凌风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工作，虽然是临时性的，基本信息还是要了解的。 和在学校里上课完全不同，办公室里的气氛比较严肃、压抑。主任和副主任各自有一间独立的小办公室，其余人等均在外面的大厅工位就坐。 每个工位上摆放了一台电脑，大家似乎都专注的注视着屏幕，键盘不时的噼里啪啦响起，显示着大家的忙碌。 谢凌风的第一天就是熟悉情况，并没有实质性的工作安排。 “凌风，你过去政研室工作，有一点非常重要，一定要谨记：那就是少说多听多干，其他的一概不要参与，明白？” 离开前，老校长的叮嘱言犹在耳。 作为一名新人，在座的7位都是他的领导，一个都不能开罪。 到期之后顺利返回学校，继续教书育人的伟大事业，这才是他谢凌风的本职工作，至于这里，只是他人生旅途的一个临时短暂驻点。 ...... 晚上，谢凌枫返回学校宿舍休息。 平城中学对新进老师还不错。刚来的那会儿，他还是住在集体宿舍，与另外一位年轻老师合住一个二居室，一人一间房。进入高二，担任了班主任，就从集体宿舍搬到了单人宿舍，让那位舍友羡慕万分。 否则，要是在县城租房，对他这种刚参加工作的新人可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他是在县委机关食堂吃过晚饭之后，乘坐公交车返回学校的，当时的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半。 虽然仅仅只离开了一天，但他却非常牵挂他任课的学生们，颇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于是决定到高二一班和二班的教室外面悄悄的看看大家。 夜晚的校园沉浸在静谧之中，深秋初冬的微风轻抚脸颊，带来一股凉意。 此刻正是高初中学生上晚自习的时间，除了偶尔零星的行人，校园内非常安静。 “谢老师……” 迎面过来一个人影远远的打着招呼，打乱了谢凌枫的思绪。 “吴老师……” 迎面走来的也是高二的老师，同时也是高二五班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吴向群，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腻中年。 估计对方正好巡视完他所在班级的晚自习下来，与谢凌风迎面巧遇。 “谢老师，听说你被借调到了县委政研室，真是好运气啊！” 吴老师站在谢凌枫的面前，昏黄的路灯映射下，一副羡慕的表情清晰可见，还有淡淡的失落。 “嘿，吴老师，只是临时借调，这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谢凌枫轻哂一声，“要不是无法拒绝县委领导，我还舍不得离开学生们呢。” “谢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吴老师似乎对他这次的借调经历非常在意，“如果运气好，被某位领导看中，说不定就真的调过去了。那可是县委政研室，现在公务员有多难考，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真的就是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了。 即使不能真的调过去，有了这段借调的经历，以后组织考察提拔的时候，可能加分不少呢。” 说到这里，吴老师再次以羡慕的语气继续说道：“谢老师，刚刚毕业，就遇到了这种好事，未来前途无量啊。以后要是当了我们学校的领导，可不能忘记我们同事一场啊。” 谢凌枫无语凝噎。 这都哪到哪，完全是没边际的事儿，吴老师竟然预先打起了埋伏。 再说了，如果真的有当上校领导的那一天，那估计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儿，面前的这位吴老师说不定早已经退休了。 至于同事一场，勉勉强强倒是说得过去。这一年多来，谢凌枫一直执教一二班，吴老师却是给五六班授课，彼此之间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交集。 都是一个年级的授课老师，均是班主任，仅此而已。 平时两人遇到也只是点头致意，典型的点头之交，而已。 “谢谢吴老师的吉言。”谢凌枫感谢了对方的好意，“那就不耽搁吴老师的休息时间了，我也要去看看我们班上学生们晚自习的情况，一日不见，怪想念他们的。” 于是两人就此分开，逆向而行。 第4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这就是一个小插曲。’谢凌枫摇了摇头。 看了看表，经过这一耽搁，还有几分钟就到了课间休息时间了。 相继从一班和二班的教室外面缓缓走过，绝大多数学生都在聚精会神的看书，或者写写画画，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在窃窃私语，不过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也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学习。 即将下课，谢凌枫也装作没有看到。 宽严相济，才是一位合格的班主任。 看着教室里面的一个个少男少女，颇有一种老父亲看着自己孩子的即视感，也有一种哥哥关注弟弟妹妹成长的感觉。 似乎察觉到窗外的身影，有几位感觉敏锐的学生视线向窗外探来。 即将来到二班后门，下课铃声响了，喧哗瞬间就打破了校园的宁静。 有冲得快的学生看到门口的班主任，当即顿住脚步，“谢老师，您回来啦？”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嗯，每天晚上我都要返回学校的，就过来看看你们是不是在自觉学习。” “谢老师放心，我们大家都很自觉的。” 寒暄之际，一个靓丽的身影走了出来。 “谢老师，您回来啦？” “嗯。” “老师，正好我找您有点事，您看能否到您办公室去说？” “好！” 这位女生名叫林琳，不但是二班的历史课代表，更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典型的学霸，还是学生们私下评选的“校花女神”，没有之一。 可见其品学兼优。 她找班主任兼历史老师有事，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周围的学生没有人觉得有何异常。 晚上除了有老师会过来讲解试卷之类，还有就是班主任会过来查看情况，其他任课老师几乎都要回家。 此刻的老师办公室就空无一人。 来到办公室，走在后面的林琳顺手将房门关上。 办公室里摆放了八张桌椅，是高二年级八位任课老师的集体办公场所。 谢凌枫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又拉了另外一个椅子摆在面前，“坐下说吧。” 女生摇了摇头，一脸严肃，“老师，我就站着说吧。”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向我反馈？’谢凌枫心里嘀咕，点了点头，也不勉强。 “老师，有句话我憋了很久一直没敢对您说。我感觉再不说出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么严重？ “好，请说。”看到对方严肃的表情，谢凌枫也正色说道。 “老师，我爱你！” 谢凌枫“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谢老师，我爱你！”女孩一脸坚毅，再次朗声说道。 谢凌枫真的被吓了一跳。 虽然之前就听闻有女生喜欢他，但他并没有在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中学时代不也曾经暗恋过班上的女生吗？至于美女老师，也不是没有好感过，只是那只是一种朦胧的懵懂而已，甚至连喜欢都算不上，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十六岁的花季，十七岁的雨季，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谁没有经历过那个青春浪漫的时代呢。 还有，常说女孩子比男孩子成熟得早，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皆是如此。 谢凌风初中时，也听闻或见到过初三的女生追求男生的八卦，不说轰轰烈烈，那也是敢爱敢恨，根本不计后果的。 其实像这个年纪的学生，心智尚未成熟，喜怒哀乐完全是表露无遗。 能说她们错了吗？也不见得。 这个时期的学生，尤其是女生，往往比较叛逆，或者说得好听一点叫“轴”，一根筋，只能顺着来引导，让她们的注意力向正确的轨道转变，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 曾经有某位老师闲聊的时候说起他的小女儿，才刚刚上幼儿园的年纪，某天猛然告诉他，喜欢班上的某位男生，吓了他这个老父亲一跳。 几岁的小孩，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只是人天生的感觉而已，父母根本不用大惊小怪，觉得孩子早恋了。 几岁的小孩，可能谈恋爱吗？ 想想都不可能嘛。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谢凌枫注视着面前的少女，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下对方。 即使只有十七岁，即使只是素颜，即使身上一袭学生校服，即使还略显青涩，也难掩其天姿国色。 林琳大概有165-168，身材高挑却不显消瘦，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完全就是发育成熟的少女体态，加之面若冠玉，肤如凝脂，妥妥的国色天香。 女孩子本身生理、心智均比男孩子发育早。 古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更是早就结婚生子了，也难怪。 可以说，这位女生是谢凌枫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之一，包括影视屏幕上的那些明星们。 难怪其会被学生们私下评为“校花女神”！ 高中部有很多男生把她视为暗恋的对象，谢凌枫也有所耳闻。 什么鬼？“师生恋”？ “师生恋”，一个充满争议的词汇。 从古至今，古今中外，曾经发生过许多浪漫的“师生恋”爱情故事，有的甚至感天动地，催人泪下，有的也结局悲凉，让人心伤，更有悖逆社会道德之处，却让人有一种打破禁忌也要去尝试的冲动。 因此，“师生恋”的事情屡见不鲜，尤其是在高校。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如果只是女孩单边的想法，也不能称为“师生恋”。 根本就没有“恋”起来，能叫“恋爱”？ 定了定神，组织了下语言，谢凌枫这才注视着女孩缓缓说道： “林琳，听到你说喜欢老师，老师非常高兴，抛开老师的身份，这也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荣幸和荣耀，说明老师还是有魅力的！ 十七岁的雨季，少女情怀总是诗，老师作为过来人，当然能够理解你的这种感觉。 谁没有青春浪漫的时代，想起来老师就很怀念。 可是林琳，你才十七岁，正是一个人之中最美好的时期，更是非常重要的时段。 还有一年多你们就将踏上高考的场所，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完全决定到你们未来的一生将活成什么样子。 老师希望你能先暂且放下这份心思，将重心投入到学习之中，先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老师我现在才二十三岁，说起来只比你仅仅大个五六岁。 我现在更没有对象。 老师在这里承诺，等你考上理想大学之后，到那时如果你还继续喜欢着老师，老师如果还没有女朋友，老师我也并不一定不能接受你的这份感情。 另外，‘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以后千万不能在男人面前轻易说出来，除非真的遇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伴侣。 好吗？” 谢凌枫明白，对待这种事情，堵不如疏。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更是青春叛逆，你越是反对，对方可能越是钻牛角尖。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正是青春萌动的时期，错以为把“喜欢”当成“爱情”，是情理之中的。 看得出来，林琳是一位意志非常坚定的女孩，敢爱敢恨，更是要注意疏导，防止其走向极端。 这基本上是年轻人冲动之后的产物，时间是忘却纪念的最好武器。随着时光流逝，接触到更多的优秀俊彦，这种热血上头的想法自然而然就淡去了。 “老师，您并不反对我喜欢你？”女孩的眼神一亮，似乎对于老师的开明态度颇为意外。 虽然暂时被拒绝，却没有失去希望，这比她预想的结果要好得多。 原以为会被老师无情拒绝，甚至挨一顿重批呢，虽然她已经做好了挨批的思想准备。 “喜欢一个人，这是我们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自由，并没有错，老师当然不会反对。” “好，那老师，我们现在就达成一个君子协定：等我考上理想的大学之后，如果那时候我还爱你，你也没有女朋友，你不能拒绝！” 林琳的眼神亮晶晶、水灵灵的。 “好，只要老师那时候还是单身，你仍然坚持现在的想法，老师将郑重考虑你的这份感情。”谢凌枫郑重承诺。 上课铃声响起。 “老师，我想抱抱你！”林琳充满了期待。 谢凌枫快速扫了一眼窗外和门口，点了点头。 怎么有点心虚？ 女孩扑了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腰。 软玉温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第5章 初露身手 政研室的工作其实比较枯燥，基本以撰写材料为主，当然时不时也要外出调研一番。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没有多少了解一点一手资料，怎么能写出调研报告，给领导们提出建议？ 凭空捏造可不行。 当然，也会查阅一些材料，再进行加工。 谢凌风过来的第二天，王主任就要求他在三天之内提交一份报告，主题是如何振兴平城县的经济发展。 这也是之前政研室被陈书记重批的主要原因。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查阅资料，结合自己对本地经济发展现状的粗略了解，谢凌风开始着手撰写报告。 其实刚来的新人，王主任并没有给予多大的期待，此次提出的任务，只是想实际了解一下谢凌风这位新人的文字功底，是否言之有物，说白了，就是一个摸底测试。 闲暇之余，与办公室的同事们也会闲聊几句，对县里当前的形势多少有所了解。 以前身处学校，虽然也有一些勾心斗角的破事，但学校毕竟是相对比较纯净的净土，和机关里的纷繁复杂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再且，学校对县里的了解知之甚少，可以说除了见诸报端的讯息之外，就是地下组织部长们时不时透露出来的一些关于领导们的“八卦”。 县里的局势给谢凌风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复杂。 稳坐平城县一把手七年之久的原县委书记崔明国终于因为年龄原因，于上个月离开了平城，平调市政协某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基本上退居二线，等待退休了。 据说在离开前，崔书记曾经想方设法，希望能在退休之前更上一层楼，可是最终功败垂成，甚是遗憾。 与此同时，新任县委书记陈钊履新。 陈书记之前与平城并没有交集，他是省里空降的，据说之前是省里某厅的处长。 初来乍到，陈书记两眼一抹黑，必须从头熟悉起来，因此，履新一月，基本上没有什么动作，一直在全县乡镇、机关和学校等进行调研。 而县里的大大小小的干部们都处于观望状态。 县长李海涛是三年前从临县的副书记调任过来的。崔书记离任，按理李县长是最有希望顺位接替书记职位的，他也给予了期望，也努力过，可是最终却被陈钊这位过江龙截胡了，心里多少是有几分怨气的。 虽然这三年，李县长一直处于被崔书记压制的状态，但毕竟是上级委任的一县之长，其所处的位置本身就有不小的影响力，自然而然的也会聚集起一帮子干部。 作为县委三巨头之一的副书记张建民是平城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从基层的乡镇干部一步一个脚印熬上来的，在本地干部群中的影响力极大。 加上原崔书记在平城深耕多年，从机关到基层，很多干部就是他提拔起来的，现在虽然离开了，但短时间内，他们这些人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因此，当前县里的局势颇为微妙。 当然，这些与谢凌风并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是当成了故事在听，毕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涉及到领导的八卦更是让普通老百姓津津乐道。 吃吃瓜挺好。 政研室给谢凌风的感觉就是，果然不愧是传闻所说的“冷衙门”，除了他们几个，几乎没有什么其他部门的人员踏足政研室办公室的大门。 第三天，谢凌风按时将自己撰写的报告呈交给了王主任。 “查阅资料和询问有关人员，我认为，我们当前面临的问题主要存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农业问题。夏粮因为四五月雨水太多、七八月份天气炎热而欠收。说明我们的农业主管部门严重缺位，抗旱抗涝工作亟待改进； 第二、全县的工业基础薄弱，缺乏竞争力。别的区县工业园区车水马龙，我们也搞了高新区，但现在却是一片冷清，招商引资无力，没有几家上规模的企业入驻； ...... 依据以上问题，结合平城县农业大县、资源大县、人口大县等实际，因地制宜，建议从以下方面予以研究和制定发展的计划： 1、大力发展农业，优化农业发展模式...... 2、矿产的合理开采与应用：平城矿产资源丰富、种类繁多，但长期以来却没有进行合理的管控，导致民间的盗采乱伐现象屡禁不止。建议对此现象予以强力打击，由政府统一进行计划开采，做到有序开采、细水长流； 2、森林资源、水资源的合理开发和利用：平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森林覆盖面积广泛，木材资源丰富。但和矿产一样，存在同样严重的乱砍乱发现象...... 4、水果种植...... 5、招商引资...... 6、大力发展科技园区建设...... 7、大力发展教育...... 8、大力发展文旅...... 总之，建议县委和县政府对全县的资源进行统一整合，因地制宜的制定方针，多角度、多渠道发展，实现全面开花，在较短的时间内将平城的经济发展起来。” 主任办公室，王大林正在专心致志的阅读一篇报告，时而还会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进行批注，时而点点头，停下来，进行一番思索。 良久，王主任终于阅读完了。 “这个谢凌风虽然只是一名中学老师，又是第一次撰写调研报告，能写出这么一篇言之有物、高质量的报告，属实不易，比办公室这几个只晓得喝喝茶、看看报纸的家伙强多了！ 秦主任的眼光确实不错！” 一时之间，王主任感慨颇多，既有对办公室工作人员的怒其不争，也有对新人的欣赏之意。 一直以来，因为各种原因，政研室的氛围就很诡异，死气沉沉的。王大林也是半年前才接任的政研室主任一职，对部门的现状也颇有不满。 可是，他虽然是主任，但对人员的配置却没有多少发言权，有些调整，也要报请组织部门批准。 而据他了解，这里面的好几个家伙关系复杂，根本不是他这个主任能搞定的。 不要看政研室不大，又是冷衙门，却庙小妖风大。 “只要进行简单的修改，再把高度拔高一点，完全就可以提交给书记审阅了。” 又沉思了片刻，王主任似乎有所定计。 “小谢，进来一下。” 外面办公室，正在电脑屏幕上学习的谢凌风看到通知闪烁，连忙点击一看，竟然是主任通知，连忙站起来，向里面走去，身边的几人瞄了他一眼，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 “小谢，你撰写的这篇报告我看了，有几个方面需要进行修改......，主要就是这几个点。下班前能完成吗？” “主任，没问题。” “好，改好之后，立即交给我。” 其实谢凌风撰写的报告，以前没有人提及吗？肯定不是。 作为非体制内之人，只是在网上、政研室的既有材料里面查阅，结合自己的见解，就能撰写出这样一篇文章，即使政研室再菜，难道他们写不出来？ 肯定不是的。 还是一句话：涉及到的问题太多，考虑太多，大家的顾虑就很多，一个个都趋利避害，不敢也不好白纸黑字的写在明面上而已。 也只有谢凌风这个临时借调过来的“愣头青”，不大明白这里面的猫腻，这才洋洋洒洒、直抒胸臆的将自己看到的问题、自己的真实想法写在了明面上。 第6章 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王主任，这就是你们政研室再次提交的报告？行，放在这里，我空了看看，希望这次能有所见地。” 瞄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王大林，陈书记缓缓说道。 突然，他眼睛在封面上停留了一瞬，将正准备离开的王主任叫住：“等下，这个谢凌风是不是平城中学的那个老师？” “啊，对，书记您的记忆真好，就是上次您去调研平城中学的时候，那个向您做专题汇报的年轻老师。” “那这个报告怎么是由平城中学的老师撰写的？” 看到书记一脸雾水，王主任连忙解释道：“书记，您之前不是责成政研室整改吗？于是我们征求了秦主任的意见，就从平城中学借调了这位谢凌风老师过来。 我让大家撰写报告，看到谢老师写得颇有见地，有些观点耳目一新，于是就将其呈交给您阅读，看看是否有可借鉴的地方。” 原来如此。 陈书记若有所思，随即挥了挥手，“行了，我抽空看看。” “好的，书记您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主任终于赶在了下班前，将报告提交了上去。 当然，作为政研室主任，王主任也不会抢下属的功劳，他只是在谢凌风提交的报告上做了批示，署上了他自己的大名，就行了。 一个临时的借调人员而已，又不会对他产生丝毫冲击，只要他按时提交上去，让领导满意，就是他的功劳，领导只会表扬他慧眼识才。 即使领导仍然不满意，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这就是王主任的小心思了。 下班之后，谢凌风与办公室的几位同事一起，联袂前往“李老大火锅”吃饭。 来了几天了，几位同事终于难得全员有空，于是就邀请他们一起小聚一下。 办公室来了新人，政研室按理应该给他接风表示欢迎的。 可能是临时借调的，或者其他原因，反正政研室选择性遗忘了这茬，包括两位主任在内，虽然新人来了几天了，却无人提及。 领导不提，下面之人当然装聋作哑。 谢凌风当然无所谓，也根本没有意识到、也不敢想要领导宴请他。 不过作为新人，虽然只是临时的借调人员，但毕竟要一起工作两三个月，以前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即使只是文字工作，需要请教别人的地方估计不少。为了以后的工作顺利计，与大家打好关系就非常重要，于是决定宴请办公室几位同事，小聚一下，拉近下关系。 至于两位主任，太高了，反倒不方便邀请他们。 当然，事先也理解性的邀请了下，果然被两位领导婉转的拒绝了。 马副主任就笑着说：“我就不参加你们年轻人的聚会了，免得你们不自在。” 马副主任可是政研室的老人了，快五十岁年纪，早就无欲无求了。 至于王主任，当时似乎有点尴尬的一拍脑门，说道：“哎呀，看把我忙得，竟然忘记了给你接风洗尘。这样，过两天我让马主任安排下，我们办公室一起聚聚，顺便给小谢你接风下。” 当然，领导的意思到了就不错，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政研室的五名科员平均年龄其实并不大，除了两位三十余岁的老大哥之外，还有三位也只有二十多岁，包括一位姐姐。 不过在大家面前，谢凌风却是年龄最小的。 这种情况在体制内比较常见，老中青搭配，层次分明。 体制内的晋升也是非常难的。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或者欣赏自己的领导，就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熬资历。 即使如此，也要论资排辈。 尤其是领导职位有限，即使能力和资历够了，也不一定能获得一个实职，最多把你的级别提上去，待遇高一点就阿弥陀佛了。 席间，大家觥筹交错。 借助酒精的力量，都是年轻人，很快之前的生疏感就消弭无踪，彼此的关系拉近了，酒酣耳热之际，更是拉肩搭背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叫个不亦乐乎。 政研室确实是冷衙门，平时基本上无人请他们吃喝，除了家人朋友，今天这种机会可难得。 所以，谢凌风今天的宴请恰逢其时。早了，大家刚认识，很可能请不动；晚了，这么晚才请，是瞧不起谁呢？即使勉为其难的来了，也可能是吃力不讨好。 吃喝高兴之际，大家给谢凌风讲了很多县委、县政府的八卦，还有各部门机关的逸闻趣事，让他大开眼界。 原来机关里竟然有这么多精彩的故事啊，真是闻所未闻，要不是置身其中，外界人根本就想象不到。 这也让他感叹，和体制内比起来，校园里简直就是一方净土。虽然也有一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但和机关里的尔虞我诈、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了。 经过这次的聚会，谢凌风欣然发觉，办公室的气氛融洽了许多，之前的那种死气沉沉、阴霾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以前，谢凌枫要是向某位哥哥姐姐寻求帮助或询问个事情，要么爱理不理，或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或者冷冷淡淡的应付了事。 你一介借调过来的临时工，既没有交情，更没有沾亲带故，凭什么让他们对你笑脸相迎，热情相待？ 即使是中学老师又如何？ 以后产生交集的机会微乎其微。这就是他们的心理。 层层鄙视。 体制内之人的优越感，要是外面之人与他们接触，随时可以感受得到。 现在大家却一改常态，热情了许多。 当然，要说有多热闹，这也是不可能的，领导们也不会允许办公室成为菜市场不是。 但至少彼此之间不会像先前一样那么沉默是金，更多了许多交流，甚至还会主动与谢凌风攀谈。 “凌风，你有女朋友没有？要不姐姐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办公室唯一的女性安晓慧甚至主动提及给谢凌风介绍女朋友。 说起来，谢凌风是平城中学的高中老师，还是班主任，在学校的发展前途无量，在平城县这个地方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不说钻石王老五，也算是比较有前景的小伙子吧。 谢凌风当然不会拒绝安晓慧的好意，于是笑着答道：“好啊，晓慧姐介绍的肯定错不了。” 这就是他主动放低姿态，花费几百大洋宴请大家之后的改变，效果立竿见影。 一来二去，关系不就是这样就建立起来了？ 有失有得，只有先舍得，才可能有所收获。 政研室虽然属于县委的组织部门之一，也在县委大院一起办公，但这几天来，谢凌风并没有见过县委书记陈钊，倒是县委办主任秦培勇曾经路过政研室门口时，顺便进来过。 不过其径直进入了王主任的办公室。但谢凌风感觉秦主任似乎扫了他那个方向一眼，还停留了一瞬。 第7章 转折 县委。 陈书记缓缓放下了手上的纸张。 “这个谢凌风虽然是学历史的老师，但中文功底看起来不错，写的内容也在点子上，比那些空洞无物、长篇大论，套话一段一段的好多了。” 念及此处，又看了看另外一篇稿子，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沉思片刻，拿起话筒拨打了出去：“培勇，过来下。” 很快，县委办主任秦培勇就推门而入。 “书记......” “培勇，坐下说。” 待对方坐下之后，陈书记顺手将桌上的一叠纸张递给了秦主任，“你先看看。” 秦主任接过来，一目十行，很快就匆匆浏览了一遍。 “书记，这是政研室那个借调过来的谢凌风写的报告？” “是啊。怎么看？” “没想到这个谢凌风文笔不错呀。他应该对全县的很多情况并不清楚，从这些数据来看，应该是查阅了不少资料的，撰写的这篇报告挺有见地的。” 秦主任虽然并不清楚书记的用意，但既然书记让他看这篇报告，实话实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觉得这个谢凌风怎么样？”书记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沉吟了半晌，这才如是问道。 ‘什么怎么样？’秦主任一愣，旋即似乎就反应过来了，‘书记这是看上对方了？’ 当即回道：“谢凌风去年才毕业于云州师范大学历史系，现年仅有二十三岁。虽然仅仅参加工作一年多，但已经是平城中学高二二班的班主任。去年末，还被评为‘最受欢迎的老师’，在学校领导、师生员工之中的风评不错。” 说到这里，看了书记一眼，后者不置可否，于是继续说道：“据说平城中学的校长非常看重他，有意培养其为学校的骨干，这也是之前书记您调研平城中学时，校长让他做报告发言者的原因。” 要借调平城中学的老师到县委政研室，组织部门当然要对借调对象进行相应的调查，之后又将调查资料抄送了政研室。政研室归口县委办管理，之前秦主任就专门看过组织部门转发过来的关于谢凌风的简历，此时就信手拈来。 书记只是默默的听着，并没有插言。直到秦主任介绍完之后，再次思忖了半晌，又问道：“他是党员吗？” “是党员。谢凌风在大学期间就入党了，还是以优秀毕业生身份毕业的。”秦主任回忆了下看到的资料。 “你觉得小王和这个谢凌风比起来，谁更合适一些？” 秦主任顿时心里敞亮了。 陈书记履新平城仅有一个多月。因其是从省里下放的，对平城的人事并不熟悉，当时为了工作方便，秦主任就推荐了几个人选作为书记的秘书。 陈书记最终选择了县委办秘书科的秘书小王，但却说先试用看看。 按照规定，虽然县处级干部不能配备专职秘书，官方称呼为联络员，但在实际工作中，县领导如书记、县长、副书记等主要领导均配置了专职联络员，大家也习惯称其为“秘书”，久而久之，在体制内就习以为常了。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陈书记貌似对小王的工作并不大满意，在秦主任面前提到过几次。虽然秦主任多次提点小王，但似乎并没有多大改进。 小王说起来和秦主任并无多大的关系。当初推荐秘书人选，一是出于其年龄和能力考虑，觉得小王还不错，加之小王有长辈也是县里的干部，提前与秦主任打过招呼，秦主任这才将其列入了第一个推荐的人选，果然被陈书记选中，虽然只是临时的。 此时书记如此一问，其心思显而易见。 县委办主任其实就是县委的大秘，在省市里称为秘书长，基本上会入常，可见其地位的重要性。 一些县里的县委办主任也会入常，这个要看上级是如何考虑的。 秦主任虽然尚未入常，但入常的机会挺大，呼声也比较高。因此，陈书记履新之后，秦主任尽心尽力的做好服务，就是为了希望得到书记的认可，能够支持他入常。 秦主任虽然是前任崔书记任上时担任的县委办主任，但却是在崔书记调任市政协前两三个月才接任的，并不是崔书记的亲信之人。 崔书记当时已经知道自己即将离开，只是去处尚未确定，于是在离开前将前任县委办主任、秘书等亲信予以安置。 这其实是大多数领导的惯常做法。 对此情况，陈书记履新之后，也是了解的。这段时间合作下来，书记对秦主任的工作还是比较认可的。 县委办主任名义上是为整个县委服务，但其实其主要的服务对象就是县委书记一人，副书记等领导有其他的副主任服务。 县委办有一位主任和多位副主任，两位主要领导由主任和副主任专门服务，其余领导也有副主任对口服务，不过并没有专一的副主任，往往一位副主任对口多位领导。 至于县政府，那边也有县政府办为县长副县长服务。 能够担任县委办主任，秦主任当然是那种八面玲珑、心灵剔透之人，对领导的意思一点就透，主要领导的意思当然不能违逆，只能对小王表示遗憾了。 “从了解到的讯息和这篇报告来看，谢凌风确实不错。”秦主任回答道，“昨天我路过政研室的时候，顺便到大林主任那里了解了下谢凌风的表现，大林主任对其评价也挺好的，说虽然没来几天，虽然是临时借调，但工作积极主动，尊重领导，与办公室的同事相处也不错。” “那好，既然谢凌风是党员，各方面的反应也不错，就将他正式调过来。”陈书记也是一位雷厉风行的果断之人，既然人选不错，当即就拍板下来，“这件事就由你亲自操办。当然，也要征求下人家的意见。” “好的，书记，我马上就办。” 按理，能从中学调到县委办任职，更是担任书记秘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有志于进取之人根本就不会拒绝，但万一对方对体制内不感冒，坚持要当一座文明的灯塔照亮他人，即使是县委办，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不是。 当然，除非是傻子，才会拒绝。 谢凌风不但是党员，还是有事业编的老师，这就好办了。只要其本人同意，剩下来的就是走程序了。 返回办公室之后，秦主任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政研室王主任，通知他让谢凌风立即到他这里来，有重要的事情找。 王主任虽然诧异，怎么秦主任通知自己单独找手下的一名临时人员，却没有让自己这位上级一起过去，但他在电话中并没有问什么，挂了电话之后将谢凌风叫了进来，转达了秦主任的要求。 政研室归口县委办管理，县委办主任找也是理所当然的，谢凌风虽然不知所云，得到通知之后，立即就来到县委办办公室。 第8章 意见，抉择 这是谢凌风第一次踏足县委办的大门，尤其是领导找自己，不知何事，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向靠近门口的工作人员简单表明了自己政研室工作人员的身份，又说是秦主任找，在对方惊异的眼光中，给他指点了主任办公室的方向。 一路向里走过，谢凌风如芒在背，感觉似乎有无数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 县委办可是县委非常重要的部门，大家平时也自认高人一等，前来办事的也不少，但此时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径直走向主任办公室，一个个透露出好奇的目光。 县委办主任一旦入常，那可就是县里的大领导之一了，其重要性可见一斑。即使秦主任现在尚未入常，作为书记身边之人，那也是举足轻重，其他普通副县长过来，遇到县委办主任也是要主动打招呼的。 即使在一个办公室，能够得到主任的亲自召见那也是机会渺茫的。 短短百米的距离，谢凌风感觉走了二万五千里的长征似的，这才终于看到了主任的牌子。 和政研室这种冷衙门完全迥异，县委办可是有主任、副主任多名，一个个门口都挂了铭牌，便于大家寻找。 稳了稳心神，谢凌风敲响了挂了“主任室”铭牌的房门。 “进来！” 一个响亮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谢凌风在“吱呀”声中推开了房门。 正对房门的方向摆放了一张小班台，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稳坐钓鱼台，注视着房门的方向。 县委办主任秦培勇，谢凌风当然是见过的。之前陪同陈书记一起调研视察平城中学的领导之一，昨天还来到政研室找过王主任呢。 “秦主任好！” 谢凌风一进门立即向领导微微鞠躬致敬。 “小谢来了？先把房门关上，过来坐下说话。”和预想中的情景完全不一样，秦主任看着谢凌风和颜悦色，并没有那种官架子。 虽然同样是主任，但在政研室主任王大林面前，谢凌风就没有这种忐忑的紧张感觉。 未知的目的确实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 谢凌风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在秦主任的注视下，拉开班台面前的椅子，坐了半个屁股。 “小谢，不要紧张，找你过来，就是随便和你聊聊，顺便征求下你的个人意愿。” 看到谢凌风拘谨的样子，秦主任柔声说道。 谢凌风稍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心里暗骂自己的胆小失态，‘一副没有见过世面，没有见过大人物的样子，真是丢人现眼到姥姥家了。’ 只是为什么之前在学校，为陈书记等县领导做专题汇报的时候竟然丝毫不紧张呢？ 可能是所在环境的不同吧，学校可是自己的主场。 “小谢，将你借调到政研室来，是我向你们大林主任提的建议。”秦主任看到面前的年轻人，似乎就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当时也是如此年轻，意气风发。 “谢谢秦主任的大力举荐。” 谢凌风双手平放在大腿之上，专心聆听领导的训示。 “在政研室几天了，还适应吧？”秦主任柔声细语，如同在聊家常，又像一位关爱的长辈，询问晚辈工作是否顺利。 谢凌风已经平静下来。这样的大领导找自己，亲自与自己谈话，嘘寒问暖，目前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挺好的，王主任和马主任都是很好的领导，办公室的哥哥姐姐们也非常友好，对我不吝指点，虽然才几天，让我受益匪浅。” “那就好。”秦主任似乎认可了他的说辞，点了点头，随即转到正题，“我找你过来，是想征求下你的个人意见。” 正事来了。谢凌风静待下文。 “你之前在学校的表现和最近在政研室的表现，包括大林主任和我都看在眼里，大家对你非常满意。 如果将你正式调到县委办来工作，你是否愿意？” ‘正式调到县委办工作？’谢凌风一愣，这是个什么情况？ “秦主任，您是说县委办要将我从学校正式调过来？”谢凌风惊异的问道。 秦主任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秦主任，我并没有考取公务员......” “这个没有丝毫问题。你既是党员，学校属于事业单位，你是老师，调你过来，只是程序上的问题。”秦主任打断了年轻人的话语，“当然，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有点意外，如果过来县委办工作，意味着你将离开教育系统，因此，我才征求下你的个人意愿。 只要你同意，学校那边我们自然会通知他们。你可以先考虑下，如果现在不能决定，也可以回去再仔细斟酌，明天再答复我也可以。” 这可是完全颠覆了对方的职业规划。 从情理上说，从中学调到县委办工作，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及的奢望。但毕竟关系到一个人未来数十年的发展道路，关系到其整个的人生道路，可谓是福祸难料，当然要允许其考虑一番。 谢凌风迟疑了一下，“秦主任，这件事确实让我始料未及，请允许我出去一下，我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答复您。” 秦主任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谢凌风立即疾行几步，在大家再次诧异的目光中出了县委办，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场所，谢凌风先思忖了片刻，这才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凌风，有什么事吗？”老校长熟悉的声音传来，让谢凌风心里一暖。 “校长，有件事情我想询问下您的意见。” “说吧，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要征求我的意见？” “刚刚县委办秦主任找我谈话......” 谢凌风三下五除二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话筒里鸦雀无声，只有谢凌风自己的声音回荡。 直到谢凌风讲述完毕之后，话筒里仍然没有声音传来，似乎老校长也为之震惊住了。 良久，老校长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这当然是好事啊，凌风，很多人想进入体制根本就没有机会呢。你这是天上掉馅饼，如此良机，还是县委办这种部门，更是可遇不可求，我要是你，一定不会错过。 当然，这也要看你自己的意愿。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即使你选择不去，留在学校，凭你的能力，未来也会有一个好的发展前景。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老校长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谢凌风当即下定决心。 “谢谢校长，那我就同意调到县委办吧。” “好，凌风，我为你的选择表示高兴。”老校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虽然你调到县委办会让我们学校损失一位优秀的老师，但你在体制内工作，同样是为人民服务，相信你能创造更多更大的价值。 你那里谈好了就回来学校一趟，有些话我要对你交代。” 第9章 各方侧目 挂掉电话之后，谢凌风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在大家再次惊异的眼光之中，重新返回县委办公室，找到秦主任。 “秦主任，我同意调到县委办工作！” “很好。凌风，我相信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的。”秦主任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也为年轻人这么快就做出决定表示赞赏，“那这件事就此决定了，你先返回政研室吧。 在正式的调动文件下达到你们学校之前，你仍然需要作为借调人员在政研室上班。” 向未来的直属领导鞠了一躬，表达了感谢之情，谢凌风返回到政研室。 本来这件事情并不需要他堂堂的县委办主任亲自与谢凌风谈，但既然陈书记吩咐他亲自操办，尤其更是调过来要担任书记秘书职位的，更是不能假手他人。 只要谢凌风这个年轻人好好干，只要陈书记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作为秘书，其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 与秘书比较起来，县委办主任虽然也是为书记服务的，但两者与书记的亲密无间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正是秦主任要亲力亲为，亲自与谢凌风谈话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然，秦主任的心思主要还是在陈书记身上，那才是能够决定他未来能否继续前进的关键。 至于谢凌风这个年轻人这里，只是顺手为之，举手之劳而已。 当然，也不介意顺便显示下自己作为未来领导对待下属的亲近之意。 像达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领导，一言一行都是颇具深意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书记之前的那位临时秘书小王，本来就只是临时的，尚在考察期，如果书记满意，自然就会转正，不满意，直接退回，让其重新返回县委办，继续原来的工作就是了，对秦主任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小王的那位长辈那里，也只消知会对方一声，谁叫小王自己不争气，抓不住机会呢。 长辈即使心里不大舒服，也还是要承秦主任的情，只能责怪自家的晚辈，怒其不争，白白浪费了如此的大好良机。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当机会给到你手上，却不能抓住，只能怪你自己，怨不得旁人。 谢凌风作为临时借调人员，为什么能取而代之，还不是他自身条件过硬：大学期间就入了党，进入学校，有个事业编的身份，偶然的机会在领导面前露脸，留下了较深的印象，才有了借调到政研室的机会。 随之一篇言之有物、有一定见地的报告，引爆了前期的这些点，从而“一遇风云就化龙”，实现了华丽的转身。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之人的。 谢凌风被正式调到县委办工作，据说还将担任书记秘书，这件事在平城中学如同平地起惊雷，引发了极大的轰动。 就是在平城县体制内、平城县其他学校内，也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 不过仅仅只是书记秘书，虽然是书记的身边之人，但其地位和级别并不高，能引起他们这些人的关注已经差不多了。 至于普通老百姓，谁晓得县委书记秘书是个什么？还不就是为领导端茶倒水、忙前忙后的服务员呗？ 最多吃吃瓜，听之就过，还不如柴米油盐酱醋茶重要。 不过在体制内之人的眼中，又是另一番心思。从平城中学调到县委办工作，在很多人眼里那已经是如同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了，还要担任书记秘书，那只要领导未来不塌方，前途一片光明啊。 羡慕嫉妒恨者，不在少数，恨不能取而代之。 其实给领导做秘书，实属一把双刃剑。 好处当然是显而易见，那就是晋升较普通干部要快得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如此。 但“福兮祸之所倚”。 一旦领导有个三长两短，尤其是落马了，作为领导的身边人，秘书肯定会多多少少受到牵连的。 即使秘书洁身自好，往往也是说不清楚的。 时间很短的还好，涉入不深，组织调查之后可能就会放一马，继续回归上班。 但多多少少总会受到一些影响的，以后其他领导挑选秘书，肯定不会优先考虑你了，在晋升的时候，这段履历也可能成为障碍。 如果牵扯甚深，可想而知，前途尽毁不说，说不定也要身陷牢狱，一辈子不得翻身。 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当如此良机降临到自身时，又有几个人可以淡然处之？ 更不可能拒绝。 所以，领导秘书这个职位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即使明知存在风险，相信机会来临时，也不会错过。 领导是好是坏，或者这个时期是好领导，下个时期就变质了，作为秘书，也不能未卜先知啊，只能看个人的运气了。 其实能担任领导秘书，何尝不是一种气运。 得知谢凌风即将正式调到县委办，政研室里也是一片哗然。 即使政研室主任王大林得知此消息，也是颇为震惊。虽然看了那篇报告之后，王主任也颇为欣赏谢凌风这位年轻人，出于责任和爱才之心，将其呈交给陈书记过目，却没有料到会发生化学反应，并让对方的人生实现了巨大的跨越。 “这段时间怎么没有为他接个风呢？”王主任心里有点微微的懊恼，也埋怨没有下属提醒自己。 马副主任是即将退居二线之人，无欲无求，听闻只是稍微一愣，轻声嘀咕了一句：“有趣有趣”，就无其他反应了。 可是在政研室的五个科员那里，却反响激烈。 安晓慧就对其他人说：“我就觉得小谢，不，谢秘书，不是一个久居人下之人。他借调到我们政研室，只是一个过渡，属于什么，对，潜龙在渊，迟早会飞龙在天的，看看，果不其然吧。 我还准备把我表妹介绍给他了。对了，这件事必须抓紧了。” 其他同事就嗤笑道：“晓慧，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吧。” 安晓慧呵斥道：“滚，没有一点眼力劲，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怎么不是调你去做书记秘书？活该在这里爬不起来。” 平城的女孩子，尤其是结了婚的妇女，那可是非常泼辣的，办公室这几个大男人，哪是她的对手，当即就被怼自闭了。 组织部的调令正式发往平城中学，并由后者转到谢凌风这位当事人的手上。 办完调动手续，已经是两三天之后了。 第10章 任前谈话 正式到县委办上班之前，谢凌风返回学校，向老校长和他曾经执过教的两个班级告别，尤其是仅仅担任了一个多月班主任的二班。 对于谢老师的突然调离，让同学们始料未及，尤其是林琳等几位对老师有点朦胧情愫的女生。为此，在谢凌风离开前，林琳专门找到老师，表达了自己坚定不移之信念。 “谢老师，我考上大学之后一定会去找您的。”林琳告诉老师。 小小的县城，想找一个人那还不是非常简单的事儿，何况还有联系方式呢。 对此，谢凌风只能再次叮嘱小女生好好学习，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时间是遗忘最好的良药。 谢凌风告诉老校长和大家，自己虽然调离了学校，但平城中学始终是自己的娘家。以后自己也会持续关注学校的发展。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为曾经执教过你们的这段经历而感到自豪。”在一班和二班教室的告别仪式上，谢凌风如此表示。 在与老校长和其他几位校领导告别时，谢凌风却是这样说的：“如果学校遇到了什么难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谢凌风责无旁贷，一定想方设法为学校提供帮助。” 老校长只是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叮嘱他在新的岗位上好好工作，方便的时候可以回学校看看他这个老家伙和学生们。 “凌风，在县委办工作虽然看起来风光，其实就是服务领导的，你可不要做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啊。” 临行前，老校长语重心长的交代了很多他的人生经验。 谢凌风，如同他的小孙子一般，爱之切之。 本以为会一辈子做一盏照亮文明的灯塔，却仅仅燃烧了一年零两个月就熄灭了，谢凌风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遗憾的。 当然，当初选择报考师范大学，也是出于减免学费的考量，并不是他的本意。 现在有到县委办工作的计划，谢凌风也没有觉得自己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一切只能有待时间来检验。 调令正式下达之后，谢凌风这才给家里的父母打了个电话，告知他们自己离开学校，调到县委办工作的消息。 这个时候他其实并不知晓自己即将担任县委书记陈钊的秘书，虽然已经有小道消息是这么传的。 作为老实本分的农民，父母对这些方面的了解非常有限，并不知道哪个更好，只要是稳定的工作，再找个贤惠的媳妇，生个可爱的小孙子，那就行了。 他们并不期望儿子未来能当个多大的官儿，走到多高的位置，平平安安就是福。 非常朴素的思想。 听到儿子说两个工作都很稳定，各有优劣，但体制内的工作可能对自己未来个人的发展更为有利之后，两位老人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疯子，这些事情我和你爸也不懂，我们也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只要你自己拿定了主意，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母亲在电话里如是说道。 和当初高考之前填报志愿一样，父母对这些门道哪里清楚，完全就是由儿子自己操作。 按他们的说法，“只要是儿子你做的选择，我和你爸就支持！” 权衡再三，又征求了当时班主任的意见之后，谢凌风最终选择了云州师范大学的历史专业（他非常喜欢古代史，历史课也是他最优秀的一门课）。 按照当时他平时的表现和成绩，考一所全国排名靠前的综合性大学根本不成问题，后来高考成绩出来之后也证实了这一点。 可是考虑到家里的条件，父母和哥哥还在农村背朝黄土面朝天，起早摸黑的劳作，自己的学费都是他们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只管自己却不考虑家人的辛劳，那就太自私了。 当初为了支持弟弟继续上学，即使成绩也非常不错的哥哥，却在高中毕业之后放弃了高考，选择回家务农。 哥哥现在即将三十岁了，却因为家境贫寒，到现在相亲了不知多少次，却没有一个女孩子看中，这些，谢凌风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也是谢凌风一辈子的痛。 他大学毕业前夕，因为观念不同（顾虑钱的事情，无力在大城市买房子）而选择了与女朋友分手并返回平城；在平城中学任教的这一年多，即使不少女老师喜欢他，也有人热心给他介绍了好几位优秀的女孩子，他却选择了婉拒。 人穷志短说的就是他谢凌风啊。 这一年多，每月发放工资之后，大部分他都寄给了父母，自己只留了少部分的生活费。 即使最初是两个老师的集体宿舍，他也甘之如饴——这不比大学那会儿七人一间好多了？至少也是各自分开，隔成了两个独立套间吧，也算是有了私人空间不是。 至于后来当了班主任之后，有了单人的教室宿舍，条件更好了，当然更加高兴了。 ...... 因之前已经在政研室干了一段时间，谢凌风婉拒了组织部派人送他到县委办的好意——轻车熟路的，不需要那么麻烦——独自一人来到县委办报到。 “凌风，手续都办完了？”县委办主任办公室，秦主任看着一如之前一样，恭恭敬敬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也是感慨颇多。 当初从平城中学调研完返回县委的路上，陈书记就提到“那个叫谢凌风的年轻人”不错，自己只是简单的听过，以为只是领导随意的一句感叹，并没有引起注意。 领导在外面调研视察，遇到的形形色色之人多了去了，时不时也会偶遇到一两个表现优秀之人，领导表扬几句，赞叹几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当时书记批评了政研室，说不行就向外面借调人员过来，自己幸好在场，灵机一动，就想到了面前的年轻人，于是向政研室主任王大林做了推荐。 没想到，当初的一个念头，竟然就有了今天。 昨天的因，今天的果，一饮一啄，莫不是天定。看来当初书记就已经有了想法，幸好自己及时领悟。 “主任，已经办完了。”谢凌风恭谨的答道。 “那好，我先代表县委办对你进行任前谈话，之后再将你引见给大家认识......，另外，你过来之后，暂时只为陈钊书记服务。” 秦主任收拾心绪，开始正式的任前组织谈话。这是正规流程，在之前的县委组织部报到时，当时还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亲自与自己谈的话。 即使是即将担任县委书记秘书，但毕竟只是一个新人，刚入职，最多只是科员，能劳烦组织部的常务亲自谈话，那已经是高看了好几分了。按正常的程序，一般只需要下面的相关科室派人谈话就行，至多让科长出面就已经是不得了了。 第11章 履职 即使是下面乡镇、区县的机关副职任前谈话，组织部一个科长出面也是应有之义，不会说不符合程序。 “为陈书记服务？”谢凌风有点没明白其中的意思，毕竟之前他没有在体制内工作的经验。 “对，正式的说法叫书记的‘联络员’，大家习惯性称为‘书记秘书’，但这只是临时的，之后能不能转正，还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秦主任解释道，随后又将了一些县委办的规定和书记秘书的注意事项讲了一遍：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几点一定要谨记，尤其是给领导担任秘书，更是不能马虎。书记是县委班子的班长，是我们全县数十万人的父母官，你作为书记的身边之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几乎代表了书记的形象，所以，我们给书记、县长等主要领导挑选秘书，那是慎之又慎，优中选优。 第一、多看多听少说。一句话，嘴巴要严，不该说的不能说，尤其是在网络、外面，否则可能会引发极大的风波和灾难性的后果。这个除了保密性需要，也有你本身身份的重要性考量； 第二、责任心。在书记身边做事，必须要有强烈的责任心，一切以书记的工作为中心，出不得一点疏漏和麻痹大意，否则可能会带来不测的后果； 第三、服务意识和细致入微。秘书工作本质上是服务工作，需要树立强烈的服务意识，以领导的需求为中心，主动为领导排忧解难。要细心观察、周到安排。从文件整理、会议准备到日常接待，都要做到细致入微，避免疏漏； 第四、时间管理。要合理安排书记的时间表，确保会议、活动、出差等事务的顺利进行。同时，也要管理好自己的时间，高效完成日常工作和紧急任务，能够随叫随到，甚至提前赶到。 第五、......” 秦主任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谢凌风一边倾听，一边拿出笔记本记录要点。 当谢凌风拿出笔记本和笔的时候，秦主任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心里暗自赞扬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其实这是他之前在学校形成的习惯，老校长开会，要求班主任们要养成记笔记的习惯，便于向学生们传达，因此，在面见领导前，谢凌风一般均会随身携带一个便携小包，装上一个小笔记本和笔。 “好了，我主要就说这些。另外，考虑到你之前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外面没有房子，我让人在县委大院里找了一个单间，你先将就住下，以后租了房子，或你买了房子，愿意搬出去就搬出去住。” 末了，秦主任说道。 看得出来，秦主任是一位考虑事情非常周到的领导，事前对谢凌风的情况做过详细的调查，估计对他老家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才会如此安排。 “谢谢主任！” 谢凌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上擎着笔记本，向领导微微鞠躬表达谢意。 如此贴心的领导，怎能不让下属感激？ ...... “书记，谢凌风完成了调动手续和任前谈话，从现在起，可以履职了。” 书记办公室，秦主任将谢凌风引到了陈书记面前。 “书记好！” 谢凌风向未来几年自己的领导和服务对象微微鞠躬。 “很好，这么快就办好了手续，你们的效率不错嘛。”陈书记表扬了一句，“既然都办好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凌风就接手工作吧。” 秦主任告辞离去，留下了谢凌风。 自从前几天陈书记确定调谢凌风担任他的秘书起，原来的临时秘书小王就回到了原来的县委办秘书科的岗位，秦培勇这位县委办主任临时承担起书记秘书的职责。 今天谢凌风到任，也让秦主任轻舒了一口气。 作为县委办主任，他的事务还是挺多的。当然，能充当几天临时秘书，他也乐在其中，这种机会可不常有，端茶倒水、送送文件，能拉近与书记之间的距离。 随后的时间，书记并没有与谢凌风再聊什么，而是埋头处理起其他事务。 谢凌风先给书记换了一杯茶，接着从厕所拿来抹布，又重新将办公室的桌椅、沙发等擦拭一遍，包括饮水机也没放过。 在此期间，陈书记似乎沉浸在工作之中，除了偶尔瞟一眼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年轻人，并没有置喙一言半语。 其实这未尝不是一种考验。 按照秦主任的说法，这两天是谢凌风熟悉的时间，并不会有过多的工作安排。之前的谈话过程中，他也交代、提点了如何做领导秘书的一些细节和方式方法，现在就要靠谢凌风自食其力了。 拿起秦主任转交的书记日程安排，领导今天并没有外出的计划，只是备注了下午有下面的乡镇、行局的领导会过来向书记汇报工作的安排。 除了县委常委、县政府的领导，即使是人大和政协的领导要过来，通常也会提前与书记秘书联系，看书记是否有时间。 秘书的一项工作就是根据领导的想法提前制定领导的行程计划，往往会先制定一个周计划，然后再根据领导的临时想法或动态进行动态调整。 有时候计划不如变化快，临时调整安排是常见的事。 另外，秦主任还交给谢凌风一本通讯录，上面有全县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的联系方式，以及上级部门的一些联系方式。 至于上级主要领导的联系方式，当然是书记自己掌握，也不会让下来的秘书与上级领导联系不是，这需要他亲力亲为才行。 临近中午，书记似乎终于忙碌告一段落，这才按了门铃，将斜对面的秘书叫了进去。 书记秘书有一个单独小房间，位于书记办公室的斜对面，方便领导的召唤，以及接待拜访领导的客人。 正好后者也将手头的事务搞得差不多了，正在熟悉通讯录上面的信息，并将县里副处级以上领导的联系方式录在自己的手机上。 谢凌风连忙停下手上的工作，敲了敲门，回到书记办公室。 “坐，坐，坐下说。”书记似乎心情不错，先招呼年轻人坐下。 谢凌风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 “凌风，你以后长期在我身边，就不要学那些人的臭毛病了，坐就好好坐，半个屁股算怎么回事？体现尊敬，好好干工作才是最大的尊敬。”书记看在眼里，当即就对年轻人提出了批评。 谢凌风闻言，连忙向里挪了挪，随后挺直腰杆。 “这还差不多嘛，坐有坐相，多好。” 不知道陈书记平时对待其他前来汇报工作的干部也是这样，还是因为谢凌风是他身边人的缘故，随即又问道： “住处安排了吗？” 谢凌风之前一直住在学校，这个书记是知晓的，也想象得到，很多学校均是这样。既然是自己选定的秘书，秘书的情况，包括个人问题、家庭情况等，肯定都要有所了解才是，早在当初决定让谢凌风担任自己的秘书，就通过秦主任了解清楚了。 第12章 瞩目 “谢谢书记关心。秦主任在县委宿舍找了一间房子，下班之后我直接搬进去住就行了。” 之前住在学校，本来就只有短短一年带点的时间，加之其中一年又是两人一套的集体宿舍，也不可能置办什么东西，除了几套衣服，就是一点随身的小物件。 早上过来的时候，暂且就将行李箱寄存在了门口的保安岗亭。作为即将履新的书记秘书，保安一听说他的名字，二话没说，当即就笑着应承下来了。 之前因为时间紧，没来得及找新的住处。 按照谢凌风之前的打算，这两天暂且先临时找个落脚的地儿，比如招待所之类的，晚上下班之后，如果书记没有其他事（新来乍到，估计书记不会让他晚上加班或出席什么应酬之类的活动），就在附近逛逛，找个小区的单间租下来，作为未来两年的住处。 没想到秦主任早就考虑周到了，免了他很多麻烦。 更主要的是，可以节省不少钱了。 县城的房价再便宜，单间也要几百元一月，一年就是几千块，这对他基本没什么积蓄的年轻人而言，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作为新入职的职员，虽然以前在学校工作了一年多，但其实和刚入职的公务员差不多，他的级别应该只是科员，一个月能有几个钱。 果然，之前秦主任谈话的时候确认了这点。 按照之前在政研室待的那几天，主要是那天晚上宴请安晓慧他们吃饭的当口，他们自己说过，他们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两三千元。 不过因为是在县委大院，福利待遇不错，逢年过节的有大米、食用油、水果之类的发放，也值不少钱。 除了期待未来能担任一官半职之外，这也是不少人选择进入体制内的主要原因。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体制内基本上不会存在欠薪的情况，比待在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好多了。 就连差一点的学校，要是遇到县里或乡镇财政紧张，也会出现拖欠工资，或者延迟发放的情况。 书记点了点头。对于秦培勇这位县委办主任办事，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过作为县委的大管家，县委办主任必须是书记的贴心人，否则书记要是不满意，是有权向上级党委申请调换的，上级一般也会充分尊重书记这位一把手的意见。 当然，这种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发生的，要是走到这一步，那不是显示县委书记的无能嘛，连手下人都不能管好。 随后，陈书记又与谢凌风这位新任秘书简单的聊了几句，提了几个作为秘书应该注意的要点，时间就到了午饭点。 两人一起前往县委机关食堂就餐。 县委机关食堂谢凌风并不陌生。 之前借调到政研室的那几天，他每天中午和晚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和食堂的师傅们也粗略混了个脸熟。 一路之上，看到书记身后跟着的年轻人，大家心知肚明，这就是那个幸运儿，新来的书记秘书谢凌风了。 只要遇到，大家均会停下来向书记问好，也会与谢凌风点头致意或者自来熟的问候一声“谢秘书好”。 本来作为县委书记，县里的领导们是有包间的，也可以让食堂准备另外的饭食。但陈钊上任之后，却一反常态，选择在外面大厅的公共区域，与大家一起吃饭，偶尔还会与同桌的职员，不管认不认识，说上几句，嘘寒问暖，或者问下对方的部门、工作感受之类。 书记主动找上桌，谁敢拒绝。有些人甚至会窃喜，终于有机会亲近书记，结识领导了。说不定一来二去就得到领导的赏识，这个谁说得准。 书记不在包间就坐，搞得其他在县委食堂就餐的领导骑虎难下，于是大家纷纷选择也来到外面就餐。 最开始几天的生疏、紧张之后，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包间，只有上级领导下来视察，或者检查、调研、或者其他客人前来，接待的时候才会启用。 倒是减了食堂师傅们的工作量。 当然，书记的这种行为，赞扬者有之，说新书记节俭、不摆架子、不搞特殊等等。说闲话的也不少，诸如新书记作秀之类的等等。 不管是否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陈书记依然故我，他是一把手，谁也不能当面质疑他的不是。 在打饭打菜师傅们诧异的眼神中，谢凌风紧随书记之后，师傅还特意给谢凌风的盘子里多漏了几块肉，他也只好视而不见。 在大家羡慕的眼光中，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这是谢凌风第一次与书记同桌吃饭。 他并不知道书记之前的习惯，但今天看到的是，书记“食不语”，细嚼慢咽，咀嚼的声音微乎其微，颇为注意吃饭的礼仪。 这让谢凌风学到了不少，不知不觉也模仿起来。 “凌风，你按你原来的习惯吃就行。”似乎察觉到面前的年轻人放慢了咀嚼的力度和频次，书记低声说道。 年轻人，就像他们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一般吃饭速度都比较快，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往往只有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才会细嚼慢咽，讲究养生之道。 不能说谁对谁错。 连这点书记都留意到了，看来书记是一个注意细节之人。谢凌风对书记的认识又多了一点。 作为新任秘书，对领导的习惯往往就是在这种场合察言观色总结出来的，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打听了解。 返回办公室之后，书记告诉谢凌风，他要休息一会儿，让后者也先休息一下。 看来书记有午休的习惯。 这也难怪，书记毕竟已经是即将四十岁的人，工作强度又大，每天大事小情数不胜数，不休息好，这么长的下午，长久下来怎么坚持。 谢凌风没有午休的习惯，这也是大多数他这个年纪年轻人的常态。 利用这个一小时的空档，他返回到县委办秘书科办公室。 按照县委办的编制，书记秘书基本上会挂在县委办秘书科，通常还会挂个副科长。如果是资历老一点的秘书，甚至直接兼任科长。 作为新人，他当然不可能享受这个待遇，他的级别暂时还是科员，这个在入职报到的时候，组织部门就已经明确了，在秦主任谈话的时候，也告知了这一点。 谢凌风并没有在意，这就是正常的职级晋升程序。 新考中的公务员，一般其起点几乎都是科员。只有那些作为特殊人才引进者，才会起点高一些，比如京城大学、水木大学等国内数一数二高校毕业的硕士、博士，才会直接副科级或正科级起步。 毕竟他们读研、读博也是花费了好几年时间的。 第13章 变化 秘书科他也有一个工位，平时是空置的，只有他过来的时候，才会坐在这里。 前任科长是原县委书记崔明国的秘书兼任，但在崔书记调离之前，就已经下放到某乡镇担任镇长了，目前科长一职暂时空缺，县委办就委任了一名资深的秘书做副科长（副科级），并主持秘书科的工作。 其实明眼人均看得出来，这是临时过渡性质的，为的就是给以后的书记秘书留位置呢。按惯例，鉴于秘书科的人员少，一般在科长之外不同时另设副科长。 看到谢凌风返回，副科长陈忠连忙从小办公室出来，笑脸相迎，“凌风回来了，还习惯吗？” 陈科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询问谢凌风刚履新书记秘书，是否习惯。 “科长好，挺好的。”谢凌风连忙问候。 虽然已经明确是书记秘书，但作为新人，仅仅只是科员，至少一个月之内都属于考察期或者试用期，说不定某天要是让书记不满意，将他退回到秘书科来。 这种情况是极有可能的。 比如前不久才刚刚退回来的“临时书记秘书”小王，此时就盯着进来的谢凌风，其眼神之中的怨恨之情隔着老远就能察觉得到，似乎恨不得吃了对方。 谢凌风当然察觉到了小王的异常，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上级领导的决定，他只是恰逢其时，正好顶替了小王原本的职位而已，此时却迁怒于己，他也只能视而不见。 “好好好，那就好。你先休息，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需要我帮助的，随时给我说就是。”陈科长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转身返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 作为秘书科事实上的一把手，他能有这个姿态已经不错了，这完全是看在了谢凌风书记秘书的光环上。 当初小王被挑选为书记的临时秘书，他也是一样的姿态。至于现在，小王仍然还是自己的手下。 另外，陈科长已经三十岁，几乎不可能有机会担任领导秘书，未来能调到其他科室，或者调到其他单位再升一级，那才是他的菜。 至于秘书科科长的职位，迟早是书记秘书的，至于是谢凌风，还是李凌风，那就是次要的。 秘书科还有一位较为重要的秘书，就是张副书记的专职秘书，其余科员（也可称为秘书，毕竟均是在秘书科工作）却共同服务于其他领导。 县委各个部门，如组织部、纪委、宣传部、政法委、统战部等，他们均有单独的机构和人员，其领导均是县委常委兼任，他们的联络员（私下也会称为秘书）基本上都是从他们内部挑选，一般不会选择县委办秘书科的人员。 至于政府那边，又是另外一条线，自有政府办的人员担任领导的联络员（秘书）。 不过在一些人口较少的区县，为了精简人员，会把县委办和政府办合二为一，统一纳入到县委办。 谢凌风猜测，只要能够坐稳了书记秘书的位置，估计迟早就会让自己挂上副科长的职位，这也是为了匹配书记秘书的身份。 这种情况很常见。省市县基本上都是这个惯例。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竞相争夺领导秘书这个位置呢，无他，领导身边之人好升级嘛。 说白了，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意思。 有怨恨谢凌风的小王，也有主动与他亲近的其他人。 这不，谢凌风刚坐下，边上就有人凑了过来，“凌风，书记秘书的滋味怎么样？万众瞩目是不是很爽哇？” 这位自来熟的家伙也是秘书科的科员，大名叫汪海洋，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与书记前临时秘书小王的姓谐音。 上午秦主任将谢凌风介绍给秘书科认识的时候，大家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姓名、负责工作等。 当时汪海洋发言就可以看出，这家伙是个活跃分子，果不其然，完全就是自来熟，貌似与谢凌风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谢凌风猜测，同样的话题当初也问过小王。 果然，他就看到不远处另外一个工位的小王撇了撇嘴，似乎对汪海洋这种行为颇为不屑。 小王一直在悄悄的留意谢凌风这边的动态。 “啥子万众瞩目额，简直是如履薄冰。”谢凌风否认了汪海洋的感受。 “啧啧啧，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哇。你的到来，不知道撕裂了多少人的心肝，比如那边那位。”汪海洋确实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边说边向小王那边努了努嘴。 谢凌风哂然一笑，不置可否。 对于小王，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失败者，连如此良机都抓不住，以后其他领导再选秘书，几乎不会考虑他了。 未来，小王估计就会在秘书科碌碌无为，厮混下去，或者调离秘书科，到其他单位去，可能会有所改观。 至于他自己，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的。既然选择了放弃老师的饭碗，从学校调到县委办来，就是自认为能胜任这个工作，否则，傻子才会来呢。 高中班主任，未来数十年桃李满天下，不香吗？！ 扯淡了几句，汪海洋突然低声问道：“凌风，下班之后有空没有，我来安排下，给你接风洗尘，欢迎你加入我们秘书科，怎么样？” “晚上啊，我估计不行。”谢凌风稍微思忖了会儿，“我的住处还没安排好，再说了，现在还不知道书记那是否方便呢。” “行，那我们改天，或者明天也行。”汪海洋一想确实也是，人家第一天入职，确实需要处理的事情繁多，可以理解。 反正日久天长，也不差这一晚上。 正在闲聊的功夫，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 “凌风，你在这里呀，让我一阵好找。”熟悉的声音传来。 谢凌风转头一看，可不就是政研室主任王大林嘛。 连忙站了起来，诚惶诚恐，“王主任，您找我，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立马跑过去就是，怎能劳驾您亲自过来寻我呢。” 汪海洋也连忙站了起来，叫了一句“王主任好”，在对方点头之后，随即又返回自己工位坐下。 虽然王主任不是县委办的领导，但毕竟对方也是实职正科级领导，政研室也是县委的一个重要组成部门，不可小觑，更不能得罪。 陈科长闻声也走了出来，与王主任打了个招呼。 “凌风，你现在有空没有，过去我那边坐坐？”虽然是在征求意见，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政研室可也是你的娘家呢。” 呵呵，那倒也是。娘家肯定说不上，不过确实在那边临时待过几天，尤其是王主任对自己当初这位临时借调人员也不错，更是将自己的报告呈交给了书记，这才有了自己的今天。 说起来，王主任也算是自己的“伯乐”之一了，可不能怠慢。 “有空，当然有空。” “好。那陈科长，我就借一下凌风哈，就说几句话。” “哈哈，王主任客气了，请便，请便。” 兄弟单位，更比自己高一级，低头不见抬头见，陈科长当然不会说什么。 第14章 秘书的日常 再次返回政研室，大家的热情显而易见，看到王主任身后的谢凌风，包括安晓慧在内，大家一个个纷纷站起来， “凌风过来啦？” “凌风，你可要经常到我们政研室来哈。” “凌风，政研室可是你的娘家哈。” 王主任笑嘻嘻的，并不阻止大家的热情招呼，与之前政研室的那种沉寂的氛围迥异。 “谢谢大家之前的关照。我的办公室就在隔壁，大家有空也可以去看我嘛。”谢凌风回复了一句。 马副主任闻声也走出小办公室，向谢凌风打了个招呼，后者连忙恭敬的问候致意。 短短几天，物是人非，面前的年轻人就摇身一变，从老母鸡，不，小公鸡蜕变成了金凤凰，变化之快，让人目不暇接，不可置信。 两人回到王主任的办公室，王主任招呼谢凌风坐下，并给他冲了一杯茶，并没有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而是径直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凌风啊，你这次能调到县委办，更是得到书记的青睐，钦点为秘书，恭喜你了！” “王主任，我能有今天，还得感谢您之前的大力推介。我已经听秦主任说了，正是因为您将我的那篇报告呈交给书记，这才让书记看中了我，我才能来到县委办工作。谢谢王主任！”谢凌风真挚的感谢道。 “凌风你说错了，这是你应得的。要不是你本身非常优秀，即使有我的推荐，书记也不会选中你呀，是不是？” 两人好一阵商业互吹。 一会儿之后，王主任这才又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半天下来，还适应不？” “挺好的，书记人也非常随和，加上秦主任的指点，基本上手了。” “那就好。其实秘书工作也不复杂，和我们政研室的性质差不多，都是服务领导的。多听多干少说，主动一点，对待其他前来拜访书记的客人客气一点，其实就行了。”王主任的话和秦主任的意思差不多，但确实是他们多年老机关的经验之谈。 随后王主任又指点了一些作为领导秘书应该注意的要点之后，最后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应该返回岗位，说不定已经有客人在外面等候。” 谢凌风站了起来准备告辞。 “你看之前我这个主任就忘记了给你接风，这两天你刚过来，估计挺忙，另外找个时间我给你补上，到时候让整个政研室的人都一起给你赔个不是。”王主任拍了拍谢凌风的肩膀说道。 “王主任，您言重了，是我要感谢您、马主任和晓慧姐他们才是。” “就这么说定了，我来安排。你去忙吧。” 返回秘书室，果然看到外面的凳子上坐了一个人。 看到谢凌风过来，那中年男子眼神一亮，连忙站了起来，双手伸出，“是谢秘书吗？我是县民政局的胡勇，之前与秦主任约好下午向书记汇报工作的。” 胡勇，平城县民政局局长。 脑海中快速闪过对方的信息，确认无误。 “胡局长好，我进去看看书记是否醒了。”与对方的手稍微握了握，谢凌风随即就抽了出来。 “好的，好的。”胡局长说着，就那么站着等待书记的召见。 谢凌风敲了敲门。 “进来。”书记的声音传来，清脆明亮，应该是已经醒来。 谢凌风推门而入，站在门口，果然看到书记已经坐在大班台后面。 “书记，民政局胡局长到了。” “请他进来吧。” “好的。” 旋即转身，“胡局长，书记请您进去。” “好的，好的，谢谢谢秘书。”胡局长点头哈腰的说道。 感觉有点拗口啊。 谢凌风紧随其后，给胡局长冲了一杯茶，这才出来，顺手拉上了房门。 刚刚匆匆一瞥，看到胡局长也只是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 这应该是体制内的潜规则之一了吧。 继续坐在位置上，拿出小本本，看了看随后书记的安排，还有两位领导预约了下午的汇报。 顺手拿出通讯录，继续翻看。几位重要领导，包括书记、县长、副书记、组织部长、纪委书记等，还有秦主任的手机号、内部小号，必须牢记在脑子里才行。 其他领导的手机号只需要保存在手机上，随时能找到就行。 否则，需要给几位重要领导打电话，有时候还得使用座机内部通话的时候，难道拿出通讯录翻找？要是领导就在边上看着呢，那怎么行。 不过也应该把县委、县政府、人大和政协的通讯录打印出来，放在桌子的玻璃下面，随时可以看到，这才方便。 这也是许可的。 整本通讯录，数百个名字，数百个电话号码，谢凌风可没有那个本事可以全部记在脑子里。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房门再次打开，胡局长走了出来，满面春风，似乎颇为兴奋。 “谢秘书，打扰了。欢迎谢秘书有空的时候到我们民政局指导工作哈！”胡局长再次点头哈腰的告辞，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在大部分老百姓心里，民政部门似乎就是一个冷衙门，其实不然。 像福彩，就是由民政部的福彩中心管理，那可是一个肥缺。 还有赈灾、救济、殡葬、优抚、婚姻管理等等都是民政部门的权限，可以说是一个平时不显山露水，但其实却有很大权力和油水的机关。 进入书记办公室，看了看书记的水杯，给杯子续了水，又将胡局长喝过的杯子拿上，这才轻声提醒道：“书记，下午还有两位领导会过来汇报工作，一位是白石镇的黄书记，一位是红旗镇的吴镇长。” 陈书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继续盯着屏幕敲击键盘，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谢凌风出来之后，顺手又将房门拉上。 回到秘书室，将胡局长使用过的杯子冲洗了一遍，等会儿进去的时候再带进去。 秘书室就是一个仅有几平方的小房间，里面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台电脑。 边上两边靠墙还各自放了一张木凳，便于前来汇报工作的客人就坐，等待书记召见。 只要秘书在，秘书室的房门就是开着的，方便随时有客人前来。 另外在秘书室外面的走廊上，也摆放了一张木凳，如果秘书室关闭，客人也可以坐在外面等，之前胡局长就是如此。 第15章 初见大佬 没几分钟，从走廊那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果然，很快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就出现在秘书室门口。对方探头看了里面一眼，“谢秘书？” 一个个都是人精。虽然谢凌风今天才刚刚上任，但他的大名早就让机关里面之人如雷贯耳，尤其是那些乡镇和行局的领导们，他们可是会经常与书记秘书联系的。 谢凌风连忙走了出来，“是白石镇的黄书记？” “对对，我正是白石镇的黄常林。” “黄书记请稍待，我问问书记是否方便。” 随即敲响了书记的房门。 必须要有敲门的这个环节的。如果书记在通话什么，可能暂时不方便外人在场，就会没有反应，或者说一句“等会儿”，让客人在外面等待。如果方便，自然会说一句“进来”。 得到书记的许可之后，谢凌风这才将黄书记领进了门，重复了之前的程序，端茶倒水，这才顺手拉上房门。 半个小时过去了，黄书记尚未出来，下午的第三个预约人选抵达了，正是红旗镇的吴镇长。 将吴镇长请到秘书室就坐，准备给对方倒一杯茶，被吴镇长婉拒了，他自己带了一瓶矿泉水，还剩了一半。 借此时间，两人闲聊了几句。 这次黄书记待的时间要稍微长点，差不多四十分钟之后才出来，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与谢凌风、吴镇长打过招呼，黄书记就告辞而去。 当然，邀请谢秘书有空到白石镇考察指导工作的话还是提了一嘴的。毕竟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场面话还是要说到位才行。 随即吴镇长也进去了。 同样是差不多四十分钟，吴镇长这才出来，笑嘻嘻的，似乎心情不错。 照例发出邀请之后，对方这才告辞而去。 时间已经来到了四点多。 按照预约，下午请求汇报工作的人员已经完毕。 谢凌风再次进去收拾杯子，陈书记将谢凌风叫住，“凌风，差不多一天了，对秘书工作有何感受？” 谢凌风沉吟半晌，“书记，秘书工作看起来确实有点繁琐，但也非常重要。就今天的工作，我觉得两个词可以概括：承上启下，上传下达。” 书记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微微一笑：“不错，能用两个词总结今天的工作内容，非常到位。看来你确实能胜任这个工作。” “书记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将工作干好。” “光干好工作可是不行的，好好学习更加重要。”书记将谢凌风的话颠倒了过来，“秘书工作在你的履历中只是短短的一段，未来你的道路还很漫长。正好趁现在年轻，可以利用空闲的时间加强学习。 我说的学习，不仅仅是说秘书工作这方面的学习，而是要拓宽自己的知识面。你现在还只是本科学历，可以报个班，拿个研究生学历。 现在中央对基层干部的学历要求更高了，提拔的时候也是一项重要的加分项。” 没想到书记竟然对谢凌风要求这么高。 “书记，其实我在学校时就在学习考研课程，已经报了年底的研究生考试。” 研究生考试往往会在年底的12月底举行，现在是11月初，至今还有将近一个半月。 “已经报考了？很好，年轻人就应该有进取精神，活到老学到老。”书记对谢凌风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貌似书记也是拿了硕士文凭的，难怪会对谢凌风这位钦点的新秘书上任第一天就提出了新的要求。 要不是家境限制，谢凌风在本科毕业后直接读研了，现在又参加了工作，只能报考在职研究生了。 五点过，谢凌风以为今天的工作差不多就这样了，没想到又过来了一位领导。 “你就是小谢吧？我是组织部的李明瑞。”一位三十多岁、仪表堂堂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微笑着向里面打招呼。 李明瑞？那不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吗？这可是掌握了人事大权的实权大佬。 “啊，李部长好！”谢凌风一个激灵，脑海中陡然呈现出通讯录上的信息，并迅速与其对上号，连忙“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并迅速小跑向门口。 “书记在吗？” “在，在，在，李部长。”说着，疾行两步，径直推开门，“书记，组织部李部长过来了。” “好，请李部长进来。” 端茶倒水，谢凌风小心翼翼的拉上房门。 组织部长，这可是县委的大佬之一，也是他第一次面见除陈书记之外的其他县委领导。 回到秘书室，脑海之中浮现出明天的书记日程安排，再联想到下午民政局胡局长、白石镇黄书记和红旗镇吴镇长相继前来汇报工作，以及现在组织部李部长的到来，谢凌风豁然明白。 李部长这是过来向书记汇报明天的会议事项啊。 原计划明天上午将在县委会议室召开书记办公会，商定接下来即将召开的县委常委会，会议即将表决人事变动的议案。 书记办公会，由县委书记召集并主持召开的小范围会议，属于县委常委会前的预备会议，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次会议。 参加书记办公会的人员除了书记、副书记兼县长、专职副书记三位大佬，还有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通常由县委书记秘书或县委办主任做会议记录。 其实这就是涉及人事变动前，诸位大佬的一次面对面磋商会，在上县委常委会正式表决前，达成共识，避免表决不通过的尴尬局面发生。 而在书记办公会之前，会由书记提出人事调整的动议，涉及的范围，再由组织部长根据书记的指示，挑选出多位初步满足要求的人选，一个职位的候选人可以是一位或多位。 随后，组织部长将会暗中与其他涉及的常委沟通交流，初步达成共识。其他常委也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提出自己建议的人选，推荐给组织部，熟悉的人员或自己内部的人员，甚至第三方委托其支持的人选等等。 形成初步的名单之后，与纪委书记联系，让纪委筛选一遍人选是否有违纪违法的行为，之后组织部长将向主管党建的专职副书记汇报，同时向二把手、另外一位副书记兼县长汇报。两位主要领导基本达成一致，再向一把手书记汇报。 如果几位主要领导之间有分歧并不能达成共识，书记可以在书记办公会上进行磋商，大家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的意见，并尽量取得一致，再提请下次常委会表决通过。 最后，由组织部对人选进行公示，如没有争议就会正式下达任命书。 当然，在挑选人选之前，往往还会有组织谈话之类的流程，征询候选人自己的意愿，并通过谈话了解对方是否适合作为推荐人选。 一些重要职位的人事决定之后，可能还会有任前谈话之类，包括组织部领导、两位副书记，乃至书记亲自出面谈话等。 第16章 书记办公会 之前谢凌风从平城中学调到县委办，因只是一个普通科员，根本达不到过会的资格，能在报到时，由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亲自谈话，已经是看在他基本确定即将担任县委书记秘书的份上。 否则，想都不要想。 能上会讨论并表决的，无一例外均是副科级以上的干部，或拟提拔、或平调，或罢免等等。 当然，如果是县政府各部门的负责人，按照规定，还有一道人大任命的流程，需要提请县人大常委会任免。 原则上，县委常委会决定并由县政府提请人大任免的人选，人大那边基本上不会否决，只是走一个例行流程。 脑海之中快速掠过相关信息，心里顿时有数。 在从秦主任那里获悉，自己即将调任县委办并担任书记秘书之后，谢凌风还是下了一番功夫、做了一点准备，也算是临时抱佛脚吧。 毕竟之前没有自己并没有在体制内待过的经历，很多东西都不了解，至多是在市井流言之间有所耳闻、一鳞半爪。 直到五点过，房门这才打开，李部长微笑着走了出来。 看到迎面走来的年轻人，李部长轻轻拍了拍谢凌风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 “谢谢李部长！” 目视着李部长转身离去，谢凌风这才迈步进入办公室。 看着正在收拾茶杯的年轻人，书记告诉谢凌风：“凌风，下班之后你还要收拾住处，等会儿就下班吧。我这里你就不要管了，也不用再进来告别了。” 谢凌风迟疑了一瞬，感谢领导的体谅，“好的，谢谢书记。” 此时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几分钟了，谢凌风返回自己的秘书室，将今天的工作进行了简单的总结，随后简单收拾了下办公桌，就准备下班。 县委大院，包括书记办公室在内的所有办公室和公共场所，均有专门的保洁人员打扫，这个倒是不用他这个秘书亲力亲为。 关机，锁上房门，再次看了一眼书记办公室，书记还在，迟疑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去。 走廊里和楼梯间不时遇到一些同样下班的工作人员。 “凌风，你这么早就下班了？”在楼梯口，从另外一侧过来几个人，正是政研室的那几位，走在最前面的安晓慧看到谢凌风，眼神一亮，疾行几步追了上来，旋即又醒悟道： “额，明白了，你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住处还没收拾哈。需要姐姐帮忙不？” 其他一些不认识谢凌风的人员听到安晓慧如此一说，顿时看向谢凌风这里，大家明白，这位就是那个幸运的金凤凰了，陈书记的新任秘书。 五楼不仅仅只有书记办公室、县委办和政研室，还有县委的其他机构。 整个县委大院呈四合院布局，四个方向四栋楼，每层楼相通，中间是个镂空的中庭，人员从一楼东西两侧的空间进出，甚是方便。 当然，县委大院和学校又不一样，虽然仅仅只有六层楼，却安装有电梯。只是下班高峰期，电梯很忙，大家更习惯直接走楼梯。 如果是上班，爬楼很累，四五层的人员基本上会选择电梯。 其他人员相继与谢凌风打着招呼，说说话间，就抵达了大院门口。 大家各自分开，他却进入门卫岗亭，与门卫打了招呼，取了行李箱子，按照秦主任所说的县委宿舍走去。 县委家属院就在县委大院一百余米外，上下班非常近。在大院的门岗登记过后，这才进入。 大院的环境挺好，即使已经进入十一月，里面的绿植仍然青葱，环境幽静，数栋楼房次第排列，他暂时尚不清楚里面究竟有多少栋。 给谢凌风准备的房屋在五栋二单元三楼，楼层刚好在中间，非常方便，估计秦主任是专门考虑过的。 打开房门，里面已经粗略打扫过，看起来比较干净。 一室一厅一卫，一个小厨房，再加个生活阳台，小而全，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家电都是齐全的。 谢凌风非常满意。 这里就是自己未来不短的一段时期内的窝了。 ...... 第二天一大早，谢凌风就抵达了办公室。 体制内一般实行的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作息时间。此刻书记尚未抵达，谢凌风打开书记办公室，先将窗子打开通风。 虽然保洁人员已经做过卫生了，他仍然用抹布将办公桌面、椅子擦拭了一遍。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临近秦主任告知的书记习惯抵达办公室的时间了，又把饮水机打开，给书记泡了一杯热茶。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书记喜欢喝红茶。 正忙碌，书记走了进来。 “书记早上好！” 看到正在泡茶的年轻人，书记“嗯”了一声，并没多说什么，将公文包放好，挂上风衣，这才询问道：“住处都整理好了？习惯吗？” “都弄好了，习惯，我可睡了好觉。”谢凌风高兴的回答。 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随即提醒道：“书记，今天上午十点您将主持书记办公会。” “好。对了，今天的会议你做记录。”书记吩咐。 从九点到十点这一个小时并没有人前来，期间书记只是给外界打了个电话，又接了两通电话，一个是手机，一个是座机。 书记办公桌上摆放有两部话机，白色和红色各一。前者是接听上级部门打来的，后者是县委县政府内部使用的。 九点五十分，谢凌风提前到会议室查看了一番，正好遇到秦主任也过来了。 因为这是谢凌风第一次给领导会议做记录，秦主任不大放心，也将列席会议，这个是得到了书记的许可的。 本来秦主任之前就临时充当过会议记录员，轻车熟路。看到谢凌风在，查看了会议室桌子上摆好了五瓶矿泉水，一些领导喜欢自己带上水杯，但不管用不用得到，均要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秦主任提点了年轻人几句做会议记录的要点和注意事项。 像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并不能保证每次都是和风细雨、风平浪静的，在涉及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或利益的时候，唇枪舌剑也是常态，甚至会出现激烈的争论。 这种时候就极为考验主持会议之人对会议的掌控力了。 如果不能达成妥协，书记可以直接搁置争议议题，下次再议，这也是书记作为召集人和主持者的权力之一。 九点五十五分，与会者陆续抵达，先是组织部长李明瑞，随即纪委书记林全，之后副书记张建民也到了。 无一例外，每位领导抵达时谢凌风均会站起来问好，除了已经见过面的李部长，张书记和林书记就会问上一句“你就是谢凌风？” 九点五十八分，县长李海涛抵达会议室。 又是一阵寒暄。 张书记就说道：“谢凌风这个名字我是听说过的，我儿子就在平城中学高二一班就读，你调来之前，他们班的历史老师就是小谢你吧？” 张书记的儿子竟然在平城中学就读，还是谢凌风的学生？这真是巧了。询问了张书记他儿子的名字，谢凌风当然认识，毕竟教了一年多呢。 刚聊了几句，书记陈钊就端着水杯走了进来。 于是大家各就各位。 第17章 沟通 书记办公会的主要议题当然是人事问题。 大家坐下之后，陈书记就将谢凌风做了个正式介绍：“这个年轻人就是我今后的联络员谢凌风，以后一些跑腿的事情就由他来了。” 谢凌风懂事的站了起来，向会议桌鞠了一躬，“以后有做得不足的地方，还请各位领导予以指正教导，凌风不胜感激。” 这算是谢凌风正式在县委几位主要领导面前的露面了。 随后就正式开启会议。 果不其然，今天的会议主题就是确定下次会议提请表决的人事变动方案。 从九月初陈钊书记履新至今也快两个月了，这段时间，书记并没有什么动作，主要就是在全县的乡镇、机关、人大、政协，包括平城中学等这种重要的教育机构进行调研视察。 大家都在观望陈书记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怎么烧，会烧到哪些人。 对干部进行动态调整，这是书记掌控局面的一种手段。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调整本身也是组织为了选派得力的干部，预防贪污腐败的一种有效方式。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就是这个原则。 果不其然，昨天前来汇报工作的三位，民政局局长胡勇、白石镇黄书记、红旗镇吴镇长均在此次考虑调整之列。 林林总总，涉及到了数十人。 看来这次的调整幅度挺大。 谢凌风将一切听在耳中，手上笔头勤耕不辍，将各位领导的发言整理记录在册，作为备忘录保存，以备查询。 包括县委常委会会议记录，大家的发言，包括赞同或不赞同，各项议程的表决结果通过或否决，均要如实记录下来。 以后要是发生了某件事，会议记录将作为上级有关部门调查的一个依据，即使是书记，也不能擅自更改的。 如果形成了决议，还会由书记或副书记签字，之后再向有关范围之内的人员传达和通报。 这也让谢凌风明白，为什么书记秘书那么重要。虽然没有任何发言权，但却列席会议，提前知悉很多重要事项。如果秘书本人不能守口如瓶，就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泄露出去，引发不可测的后果，甚至重大事故。 历史上是不乏先例的。 所以，书记在挑选自己的秘书时，慎之又慎，必须他本人亲自拍板才能决定下来。即使是县委办主任，也只有人选的建议权。 会上，组织部李部长就每个拟调整的岗位和人员进行逐个说明，然后由大家讨论。即使事先已经进行过分别沟通，仍然不时会有领导对人选提出异议。 随后大家又相互讨论。 比如白石镇黄书记确定平调县发改局局长，其留下的位置，组织部拟定了三个候选人，分别是白石镇现任镇长、红旗镇吴镇长，还有城管局的林局长。 大家讨论之后定下的人选顺序就发生了变化，林局长作为第一人选，现任镇长第二人选，红旗镇吴镇长却被建议为另外一个乡镇书记的唯一人选。 胡局长被建议免去民政局局长职务，退居非领导职务。 如此种种，甚是复杂。 整个上午就在这种氛围中过去了。 临近中午，最终的人选名单才敲定。 “好，人事调整的方案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下午的常委会上提请表决。秦主任，发布通知，明天下午二点半在县委一会议室召开常委会。”最后，陈书记一锤定音。 当天下午刚上班，县委办就向各位常委和列席会议的相关人员发布了会议通知。 这是陈书记除了刚上任之初召开过两次常委会之后的第三次常委会议，可是前两次会议均没有涉及干部任免的议题，而这一次却已经明确有人事议题。 大家纷纷拭目以待。 会议结束之后，几位领导各自散去。 秦主任拿起谢凌风的笔记本翻了翻，“嗯，凌风，你的这笔字写得不错呀。” 谢凌风虽然大学是历史专业，但他在中学时代就练过书法，尤其是一手毛笔字，虽然没有那些大家刚劲老道，但却自有一股风范，就是钢笔字也不错。 从高中起，每年春节家里的对联均是由他自己写的。 下来之后，谢凌风还须把会议记录整理成文档，形成备忘存档。 如果是常委会会议记录，却要再次整理成正式的会议纪要，由书记签发或委托副书记签字签发，再予以存档。 “明天下午是你第一次列席常委会，比今天的会议更加重要，你可要做好会议纪要，不能马虎。” 末了，秦主任正色告诫了一句，这才返回县委办。 根据今天书记的日程安排，下午并没有什么外出的计划，或前来汇报工作的预约。 谢凌风就先整理上午的会议备忘。估计书记也在准备明天下午的常委会资料。 就是谢凌风，也能想象得到，明天下午的常委会对书记非常重要。这可是书记履新之后，第一次向大家展露锋芒，显示肌肉，事关他能否站稳脚跟，掌控全县的局势的重大议程。 ‘是我也会非常重视。’谢凌风如是为书记设身处地想到。 原以为下午会很平静，没想到一点四十几，一位颇有气质的中年女性突然出现在秘书室外。 “可是谢凌风谢秘书？我是宣传部李虹。”柔柔的声音传来，竟然有一种吴侬软语的味道，惊醒了正在整理备忘的谢凌风。 “李部长好。”谢凌风连忙站了起来，并快速来到门外。 本届县委常委有两位李部长，除了之前已经见过的组织部部长李明瑞，再就是面前这位宣传部部长李虹，也是本届常委中唯一的女性领导。 在体制内，因为各种原因，女性干部本来就较男性少了很多，尤其是越往上越少。平城县副处级以上的女性领导干部中，除了宣传部长李虹之外，还有一位女性副县长。 当然，人大、政协也有女副主任和女副主席，另当别论。 “书记在吗？”李部长颇有江南女子的韵味，说话柔声细语的，很好听。 “李部长，书记在的。”说着，谢凌风就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进来”之后，推开房门。 “书记，宣传部李部长找您！” 和之前组织部李部长来访一样的流程之后，谢凌风这才退出书记办公室。 按照之前书记的交代，其实像常委级别的领导过来找他，只要他在，是可以直接推门而入的，不必非要谢凌风这位秘书请示，当然也不需要提前预约。 不过包括之前的李部长，和现在的这位李部长，大家还是习惯先与秘书招呼，再进去，这也体现了他们对书记的尊重。 他们倒是并没有提前通知这边他们即将过来的讯息。 联系到上午的书记办公会，和下发的明天常委会通知，李部长立即就赶了过来，估计和明天下午的常委会相关。 不知道是涉及宣传业务的事，还是人事调整的事。 这次李部长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大概一刻钟左右就离开了。 第18章 会前 原以为就这样差不多，两点半，另外一位大佬过来了。 就在五分钟前，书记告诉谢凌风，县长给他电话，一会儿过来，让他注意迎接。 现在李海涛可是全县仅次于书记的二把手，其分量之重可想而知，难怪书记会吩咐秘书在门口迎接。 上午在会议室，两人已经见过面，李县长刚刚出现在走廊口，谢凌风就发现了，连忙打开书记房门，待对方走过来，连忙招呼了一句“县长好”，在县长点头示意之后，又向房内说了句“书记，县长到了”，随后伸出右手，将县长引进。 泡了茶之后，这才离开。 上午才刚刚开过会，怎么县长又亲自过来了？ 谢凌风颇为诧异。 要是一般的事儿，县长给书记打个电话就可以，根本不需要亲自跑一趟啊。 县委和县政府并不都在县委大院，而是在隔壁的另外一一个院子政府大院办公。 现在无论县委或县政府，即使中央多次精简机构，仍然比较臃肿，除了有编制的正式干部之外，还有诸如之前谢凌风借调政研室这种临时借调人员，还有事业编或工勤编。 公安、城管等单位那些无编制的协警、外勤人员其实就是属于工勤编。 李海涛担任平城县已经两年多了，原书记崔明国调离之后，却没有顺位接任书记，他心里多少是有点不舒服的。 在之前政研室的那几天，尤其是谢凌风请安晓慧他们吃饭的时候，大家就趁着酒兴，聊到过这个话题，让他对县里的情况多少了解一点，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而县长作为二把手，与专职副书记一起，是县委的主要领导之一，主持县政府的全面工作，大权在握，位高权重。 如果书记县长不合，遇到一些强势的县长，甚至会与书记分庭抗礼，攻守异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各自文化水平、管理理念等诸多原因，书记与县长尿不到一个壶里是很常见的状态，很多地方均是如此。 还有作为“人”的特性，大多都有不甘人下的心理，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可谓非常少见，除非一方非常弱势，或自愿示弱。 谢凌风以前没在体制内工作，教师的职业对这方面关注甚少，加之调过来的时间仅有几天，即使加上之前在政研室的不到十天，对县委县政府领导的了解也只是一鳞半爪。 当时他只是觉得，自己借调政研室，就是一个临时人员，至多三个月就要返回学校的，对县里的局势、领导的关注也不大感兴趣，最多作为吃瓜一员当故事听听就好。哪知道没几天，自己竟然就正式进入体制内？ 世事无常，说的就是自己吧。 书记县长他们层次太高，谢凌风只是稍微揣测下，就继续忙碌自己的事了。 十多分钟之后，李县长离去，看起来面色平静。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喜怒哀乐基本不会形于色，只是从表面，基本上看不出什么端倪的，除非他们遇到什么事关他们自己的重大利益，才可能会失控。 ‘自己要学的东西很多呀。’谢凌风感慨，这种养气功夫就是作为领导需要掌握的气度。 每临大事有静气，说的就是这个。 接下来整个下午再没有领导过来见书记了。至于县委办秦主任过来向书记汇报明天常委会的事情，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政研室王主任本来说打算请谢凌风与政研室全体人员一起小聚下，考虑到明天就是常委会这件大事，就改期了。 明天的调整虽然不涉及县委办、政研室这些机构的负责人，但却是陈书记的第一次正式展露锋芒，大家也不敢小觑。 要是因为私下请书记秘书喝酒，明天出了什么纰漏，他王主任也担不起这个责不是，即使只是很小的风险，也要消弭无形。 县委常委会是全县的决策中枢，主要研究决定关系一个县的改革、发展、稳定大局的重要事项。 一般的主要议题包括： （一）传达学习中央、省市的重要会议、重要文件、重大决策部署，和主要领导同志的重要讲话、重要指示精神，提出贯彻落实意见。 （二）研究决定全县方向性、战略性、全局性的重要事项和重要发展规划，对全县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党的建设等方面的重要问题作出决策。 （三）表决通过政府各部门、乡镇等领导同志的人事任免方案等等。 当然，也可能在开会前或会中，因为某个突发因素，会临时增加议题。如书记突然提出某个议案等，往往也会予以讨论。 还有其他一些常委，可能会临时提出针对自己分管领域的议案，一般也不会予以拒绝。 与会人员，除了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会议记录人员也会列席。 还会根据会议议题需要，邀请一些人员列席，如人大政协的领导、副县长、某个部门的负责人，甚至乡镇领导等。他们不会全程参与，而是在某个议题涉及到的时候才会进入会场，该项议题结束之后，就会离开。 平城县本届常委会常委包括：县委书记陈钊、副书记兼县长李海涛、专职副书记张建民、组织部长李明瑞、纪委书记林全、宣传部长李虹（女）、常务副县长欧平、政法委书记赵坤成、统战部长秦华刚、常委副县长邓霖和人民武装部部长孙杰等十一名同志。 县委常委的人数没有定数，一般会根据一个县的人口、经济发展水平等进行综合考量，通常的人数在11-13人，可以根据实际发展需要，报请上级增加人数。 为了便于表决，通常会定为单数，偶数的情况偶尔也会出现，比如某个常委出缺，尚未补充新人选，或者某领导因突发事件身兼数职等，但基本上都不会太长。 平城县正在考虑增加常委人数，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是县委办主任、高新区党工委书记或县政府驻地所在镇的党委书记，三选二。 所以，县委办主任秦培勇就在积极表现和活动，希望这次能进入常委会。 能担任县委办主任这个实权位置，他背后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关系的，否则只凭本事，能胜任的人多了，谁上不是上？ 第19章 常委会召开 今天的会议就通知了几位领导列席常委会，有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县长、高新区的党工委书记和管委会主任、发改局局长、招商局局长等。 看到即将列席会议的发改局局长，谢凌风心里怪怪的：这位局长此次即将被调整，却出现在此，看对方表情，似乎并不知晓自己即将被免职，并且从书记办公会的结果来看，也没有调整到其他领导岗位。 要是其知晓自己即将下课，是否还能如此刻这样泰然自若呢？ 谢凌风非常好奇。 按照议程，今天主要议题除了表决人事调整方案，如何进一步推进高新区的快速发展也是一个重要事项，因此，即使距离会议时间还有十分钟，除了副县长尚未抵达，另外几位列席会议的领导干部早早的就来到了县委一会议室外面的另外一个房间等待。 谢凌风跟在秦主任身后，也是早早的来到会议室做相关准备，准备矿泉水、泡茶，摆好座椅，每个位置面前的桌面上放上一本薄笔记本和铅笔，还有几张白纸。 一些领导喜欢带上自己的水杯，自己携带笔记本和笔，也无所谓，他们使用自己的就是，但部分领导却喜欢空手而来。 因此，县委办主任和会议记录员会提前做好准备，充当服务员。 因为会议的重要性和保密性，也可能不使用外面的服务员在中途进来添茶倒水，而是由他们两人负责。 县委办本来的一个主要职责就是为县委领导服务、会议服务。 在秦主任的带领下，谢凌风一一与各位领导打过招呼，也让大家认识了自己这位新任书记秘书，混个脸熟。 一会儿副县长也抵达了。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一些常委陆续抵达会议室，看到他们，谢凌风连忙根据记忆和秦主任的指点，向各位领导问好。 第一次见面的常委都会笑脸相迎，回上一两句。大家这么客气，都是看在书记的面子上，这点谢凌风心里还是心知肚明的。 说白了，他其实就是“狐假虎威”，自己本身什么都不是。 谢凌风看到，抵达会议室的领导们都是有个先后顺序的，基本上越是排名靠前的领导，越是晚一点抵达。 之前的书记办公会也是如此，县长和书记是最后两位抵达者，而书记抵达，就立即开始了会议。 ‘看来这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了。’谢凌风暗暗记在心里。 在学校的时候，虽然也有这种讲究，但并没有这么凸显。 很快，张副书记、李县长、陈书记先后抵达。 列席会议的那几位领导暂时在隔壁休息，等到涉及他们的议题时才会通知他们进入会议室。 房门紧闭。 书记陈钊坐在上首的主位，左右按照常委排名依次分坐大会议桌的两侧，县长李海涛、组织部长李明瑞、宣传部长李虹（女）、政法委书记赵坤成、常委副县长邓霖坐在左侧，副书记张建民、纪委书记林全、常务副县长欧平、统战部长秦华刚坐在右侧，井然有序，壁垒分明。 不知何故，人武部部长孙杰并没有出现在会议室。不过大家似乎也习以为常，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谢凌风发现，大家从踏入会议室之后，即使当时李县长、陈书记尚未抵达，他们仍然径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似乎很熟悉。 县委常委的排序也是有讲究的。三位正副书记一般称为主要领导，肯定是按照顺序排在前三的。至于其他常委，倒是没有固定顺序，往往按照其担任常委时间的先后来排序。 不过上级在任命的时候，可以根据需要指定该常委位于某常委之前或之后。 其实省市县的常委排序基本上都是遵循这个规则。 乡镇干部，虽然没有常委这个说法，除了党政主要领导，其余委员也遵循这个规则排序，实质性是一样的。 至于秦主任和谢凌风这位会议记录员，根本没有资格上桌，只能在边上靠墙摆放的塑料椅子上坐下，将笔记本摊放在大腿上。 ‘不知道等会儿副县长进来的时候，是否有资格坐在上面。’谢凌风脑海之中竟然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至于其他几位领导，肯定是和自己一个待遇。 谢凌风按照会议纪要的格式，早早就将出席会议的各位领导名字记录下来了。 会议由书记陈钊主持。 “平城县xx届第八次县委常务委员会会议正式开始。人武部部长孙杰同志因为要到市军分区开会请假，因此，本次会议应出席人员十一人，实际出席人员十人。” 谢凌风连忙在孙杰部长名字旁边写上备注。 人武部，大家习惯性又称其为武装部，是本地区或本单位的军事领导指挥机关，也是同级地方党委的军事工作部门和政府的兵役工作机构，受上级军事机关和同级地方党委、人民政府的双重领导。 地级市的人武部门叫军分区，省级的叫省军区，其所在地的党委书记一般兼任人武部的第一书记，而人武部部长（军分区、省军区的司令或政委）往往兼任所在党委常委会的常委，习惯性将其称为“戎装常委”，这是为了更好“军地协调”的需要。 人武部有其特殊性，缺席常委会也是常见之事。 某领导缺席，会议纪要必须备注上缺席原因，领导也要事先请假。 “今天的会议议程已经提前发给在座各位，大家面前也准备有一份议程，我就不再赘述。现在开始会议的第一项议程，由建民书记传达中央最新的会议精神，并组织大家学习。” 接下来二十分钟，由分管党建的专职副书记张建民讲述了前不久召开的中央重要工作会议的会议精神，随后组织大家进行了学习。 之后开始第二项议程，由县长李海涛讲述当前平城县的经济发展情况。11月已经是年底了，各种数据基本上差不多出来了，大致能管中窥豹看到今年的形势是好是坏。 李县长脸色严肃，面色沉重，随着一个个数据从他嘴里吐出来，谢凌风就感觉到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看得出来，平城县今年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 谢凌风在记录间隙，也会暗中窥视下各位领导的表情。陈书记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即使李县长念出的数据不大好看，也是如此。 陈书记是九月份才上任的，一年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按理今年发展的坏，上级的板子也不会打在他头上。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从他接任县委书记开始，他就要为全县的事务担责。即使是十二月底才上任，也是如此。 挨了批评，板子当然要打在他的身上。当然，得了表扬，他面上也有光。 不过上级也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判定谁承担的责任比例。 平城县的条件并不差，发展成现在这样，肯定与县委县政府这些领导班子息息相关。作为本地人，父母哥哥还在农村，他心里还是不大舒服的。 第20章 发展问题 今天的常委会，经济发展问题也是重头戏之一。 十一月了，除了今年的发展情况，还要研究和考虑明年的经济发展计划。 既然李县长已经说明了今年的经济发展问题，接下来当然就是要分析和解决问题。 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总结复盘，是高效解决问题的四个步骤和策略。 “凌风，把肖县长他们请进来吧。”主持会议的陈书记就吩咐道。 既然进入主题了，列席会议的人员就应该参与了。 很快肖副县长等人走了进来。陈书记指了指桌子边空缺的位置，让肖副县长在那边就坐，至于包括高新区书记在内的其他人等，就只能与谢凌风和秦主任一起，坐在会议桌的两侧，靠墙的临时塑料椅子上。 副县长也是副处级干部，只是没有进入常委会而已，陈书记还是给予了对方应有的尊重，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对方就进入常委会了呢。 至于秦主任和高新区书记，虽然有传言会将他们纳入常委班子，但现在毕竟没有成为现实，仍然只是正科级干部，只能委屈他们与连副科级干部尚不是的书记秘书一个待遇了。 回到正题。 高新区是带动全县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县里给予了厚望；发改局负责制定和实施全县经济的发展规划、负责全县宏观经济的管理、负责经济体制改革和指导区域协调发展等职能，和全县的经济发展息息相关；招商局就不多说了，字面上就能明白，负责招商引资工作。 所以，今天的会议专门邀请他们列席会议，除了咨询他们一些问题，也会让他们发言，提出建议。 今天的常委会的议程，其实就包含了两个主要的议题，其中就是全县经济发展遇到的问题、明年的计划，另外一个讨论和就是表决人事调整方案。 至于其他议题，只会蜻蜓点水的带过，后续还有各种专题会议、县政府的常务会议等予以讨论解决，常委会只是讨论重大事项，制定方针，指出方向就行。 随后肖副县长、发改局局长、高新区书记等相继发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稍后，常委副县长邓霖、常务副县长欧可平两人也进行了发言。他们两人是县政府的主要领导，而县政府是负责落实县委和常委会的精神的机构，他们两人责无旁贷。 之后，政法委赵书记、宣传部李部长、纪委林书记、组织部李部长、张副书记等领导也从自己分管工作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并承诺一定配合和支持全县经济发展的大局。 谢凌风又发现一个秘密，这些领导发言也是有先后顺序的，基本上是与座次倒着来，排名靠后的领导率先发言，之后依次一个一个来。 到现在，只有县委书记陈钊尚未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我说点我自己的看法吧。”陈书记终于开口。 “从九月份至今，我来到平城也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没做其他事，基本上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调研。 我走了全县七成以上的乡镇，12月底前计划走遍所有乡镇，还调研了几家全县最大的几家国营企业和民营企业，视察了一半的政府部门，调研了城关小学、十余所乡镇中小学，还有平城中学。说句题外话，谢凌风我就是在平城中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正好给代表学校给我做汇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里就解释了他选择谢凌风这位平城中学年轻老师做秘书的原因。在座领导这才恍然大悟。 “平城县本身的条件并不差呀，毗邻平江，背靠平山，有山有水，交通便利，还有丰富的磷矿、煤矿等矿产资源，耕地也不少，平城人民也勤勤恳恳。既然有如此优良的条件和资源，为什么还不能将平城的经济发展起来？ 这个问题我觉得在座的各位要好好的扪心自问一下。 我来回答吧。既然有上述的前提条件，我们还不能将平城发展起来，我觉得这与我们这些父母官息息相关，说得严重一点，这是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失职，是犯罪，不但辜负了党授予我们的职责，更辜负这数十万拼平城人民对我们期望。” 陈书记的语速不急不缓，却铿锵有力，更是带着沉重的批评之意。 他是县委书记，是一把手，要为全县七八十万人民负责，他有权力，更有义务指出大家的不足。 在座者有几位领导已经低下了头，但无一例外，大家都脸色沉重，还有几位似乎有所触动，陷入了沉思。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多方面的，刚刚县长也公布了相关数据。我这里也有一份调研报告，是谢凌风同志之前借调到政研室期间草拟的，我觉得分析得比较到位，也抓住了重点。我给大家简单的讲述下其中分析的观点。” 听到书记竟然提到了自己之前匆忙写的那篇报告，谢凌风连忙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那篇报告其实并没有多少深度，高度当然也无从说起，毕竟他只是一个外行人，不过不知怎么，竟然入了书记的眼，这也是他谢凌风的运气。 其他在座领导也纷纷向谢凌风的方向投来探究的目光，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有如此见地，难怪书记会选择他担任秘书，看来以后要多加关注这个年轻人才是。 “第一，农业问题。夏粮因为四五月雨水太多、七八月份天气炎热而欠收。说明我们的农业主管部门严重缺位，抗旱抗涝工作亟待改进； 第二、全县的工业基础薄弱，缺乏竞争力。别的区县工业园区车水马龙，我们也搞了高新区，但现在却是一片冷清，招商引资无力，没有几家上规模的企业入驻； 第三、矿产资源的管理和开采存在严重的问题，盗采、黑窑到处都是，监管严重缺失，是否存在官商勾结？ 第四、我们有天然的旅游资源，有山有水，历史悠久，文化传承有序，可是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文旅发展滞后，旅游业也大不如前，游客寥寥无几，商铺关门的关门，转租的转租。 第五、......” 书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这些问题其实都与一个字息息相关，那就是‘人’，我们的干部。 接下来，有关部门必须立即行动起来，该调整的调整，该免职的免职，该追责的追责。将那些敢于做事，善于任事的干部启用起来，让他们充分发挥主管能动性，带领全县人民，尽快将各项工作抓起来。” 书记的话语里带着丝丝杀气。 “另外，必须要找到新的经济增长点，比如发展高科技产业，吸引投资。”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坚定，“谢凌风，下来你与政研室一起，对之前的这篇文章再仔细、深入的修改、琢磨，重新起草一份经济发展草案，提交各位领导审阅。” “好的，书记。”谢凌风连忙大声回应。 第21章 同学能有什么坏心思? 之后，书记又就经济发展的问题洋洋洒洒发表了其他的观点，做出了一些指示，这个议题暂时就此结束。 下来之后，谢凌风将按照书记的指示，和政研室一起，将之前的那份报告进行深度开发，形成一份方案，提交相关部门研究。 下面的议题就与肖副县长等列席人员无关了，他们几位相继退场。 不过他们几位已经记住了“谢凌风”这个名字。 前面半场主要讨论的是经济发展问题，会议室除了气氛稍显凝重，场面倒是比较平和，并没发生什么激烈的名场面。 接下来很快又过了两个议题，大家没什么异议，还不到十分钟就过了。 最后一个议题就是今天大家最关注的表决人事调整议案，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干部在翘首以盼。 ...... 国土资源局。 李志坐在工位上，一脸疲惫。 这次到下面的白石镇统计村民的房屋产权面积，整整花了三天时间，可把他累惨了。 除了挨家挨户核对之外，有时候还要与提出异议的村民进行争论。按照规定，一些老旧危房，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国土局是不会将其纳入有效的房屋产权的，接下来也不会颁发房产证。 这项工作是一项纷繁复杂的工作，更要有耐心，开展起来并不顺利，从年初开始到现在，进行了快一年了，全县各乡镇行政村的统计工作还未完成。 每次下去三到五天才能返回县城休整一下。 这次下去又是连续三天，他已经感觉筋疲力尽了。作为从小生长在平城县城之人，参加工作之前基本上很少到乡下去。 以前还是每年春节跟随父母返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才回去一次，可是这一年来三百余天，差不多两百多天都在农村跑，可真是难为他了。 要知道，小时候他可是连小麦和韭菜都分不清的。 平城县大部分乡镇均是山区丘陵地势，其中以白石镇、南溪镇为最，不但山势较高，也是全县最贫穷的乡镇，手机在村子里信号都非常差，就是通话都时常卡顿。 昨天下午天黑之前，李志和同事终于返回县城，上午来到单位，将统计的数据输入电脑，中午这才稍微空闲一点。 中午与同事在食堂就餐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新任县委书记秘书如何如何，一打听，竟然是从平城中学调到县委办的，名叫谢凌风，当即就惊呆了。 之前他确实知道老同学谢凌风被临时借调到县委政研室工作两三个月的事情，他也没有在意。 和他这位在国土局有正式编制之人而言，只是借调，时间到了之后还不是要返回原单位，谢凌风的借调确实没被他看在眼里。 高中时，他与谢凌风一个班，自己成绩一般，后者却是班上前几名的尖子生，在班上的地位可谓天壤之别。 后来，自己只是考了市里的一所大专，而对方却考上了云州师范大学。谢凌风的家境他当然听闻过，据说是为了省钱，这才报考了免学费的师范大学，即使如此，自己的学校与他一比，根本就拿不出手。 毕业之后，自己父母找了关系，回到平城进入了国土局，获得了正式编制。 而谢凌风这位天之骄子却回到平城中学当了一名老师。 说真的，他当时是非常有优越感的，心里也颇为自得。像平城县这种小地方，能进入政府并获得正式编制，不知是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你以前读书虽然很牛逼，但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做一个教书匠？”李志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是专科毕业，参加工作已经有两年余了，虽然还是科员，但毕竟是在国土局这种单位工作，在同学们中也算是混得不错的，因此，平时在同学群里也比较活跃。 谢凌风工作之后，回到平城的几个老同学也小聚过两次，每次他李志都是当然的核心，这更让他非常舒服。 可是现在谢凌风却正式调到了县委办，还担任了新任县委书记陈钊的秘书，虽然还在考察期，但这是什么鬼？ 整个下午他就不好了，也没有干活的心思，坐在工位上坐立不安的，总觉得不得劲，怀疑是不是大家搞错了，或者是同名同姓之人。 就在几分钟前，另外一个老同学成刚私信他，也是询问谢凌风担任陈书记秘书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作为老同学，他们是不是应该给老谢庆祝一下云云。 这更让李志毛焦火辣的。 成刚其实也勉强算是体制中人，正好是国土局下面一个事业单位“林业技术推广指导和森林资源保护站”的职员，但并没有正式的公务员编制，只属于事业编。 因此，平时成刚在李志面前就经常以下属自居，这更让李志飘飘然。 成刚的小心思他李志当然是心若明镜的，还不是看到人家谢凌风做了县委书记秘书，期望以后对方能拉自己一把。 心里多少有几分侥幸心理，期待这次的事件只是乌龙，辗转反侧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给对方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随即又断了。 “这是被挂断了？”李志心里更不舒服，“即使你真的是书记秘书，也不应该直接挂断我这个老同学的电话呀？” “叮”，马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您好，会议中，稍后回复您。” 他昨晚上才返回县城，上午又很忙，下午又心里乱七八糟的，并不知道今天下午县委常委会召开的事情。 心里的郁闷稍解。 县委一会议室。 会议正在紧张的进行中。 谢凌风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这种会议场合，事先均会要求电话关机或设置成振动状态的。 瞄了一眼，屏幕显示‘李志’两个字。 ‘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干啥，难道他不知道现在正是召开县委常委会的时间吗？’心里嘀咕道。 谢凌风当然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也在体制内工作，又是在国土局，按理其是知晓自己现在的身份和今天召开常委会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刻给自己电话呀。 挂断，手机自动回复了一条短信，他就置之不理了。 第22章 交锋 今天需要表决涉及的职位和人员有二十多个，前面十七个都很顺利，在组织部部长李明瑞简单说明之后，即使有某个常委提出了质疑，李部长解释之后的表决中，也顺利的通过了。 人事表决实行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如果主持会议的书记发现候选人可能通不过，可以暂时停止表决，待下次另行表决。 “下面讨论县发改局局长调整的方案。”组织部长李明瑞提到了下一个拟调整的岗位，“根据组织部的提议，经书记办公会的讨论，鉴于当前我县经济发展存在的问题，发改局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未充分发挥其对经济发展的统筹和规划作用，作为局长，应该承担责任。 另外，鉴于其年龄，组织部建议，免去其发改局局长职务，退居二线。 组织部经过综合考虑并经过书记办公会讨论，推荐白石镇党委书记黄常林平调发改局局长职务。黄常林的情况如下......” 人事变动的程序就是如此，如果某个职位出现空缺，就直接推荐补缺的人选，并阐述理由。如果拟调整某个部门的负责人，也要阐述调整或免职的原因，再提出接替的人选。 当然，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争议较大，也可以暂时搁置，下次或以后再行补缺。这种情况，就可以先暂定一名主持工作的临时负责人，一般会由顺位的副职接替，其他副职也是可能的人选。 前面的常委副县长秦华刚、统战部长邓霖和政法委书记赵坤成均无异议。 轮到常务副县长欧平这里却发生了问题。 欧县长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沉吟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调整发改局局长我认为不妥。我们平城这几年的经济发展存在问题，我认为，不应把责任甩锅到发改局的身上，其实，要真论起来，我认为在座各位，除了书记，包括县长在内，均有责任。” 欧县长的话如石破天惊，激起千层浪，顿时让大家纷纷向他看去，即使之前埋着头的领导也不例外，就是陈书记也是如此。 谢凌云和秦主任也抬起头来，望着欧县长。 欧县长可是县政府除现在李海涛的排名第二位的领导，其对全县经济发展的现状当然有发言权。 按说书记办公会都已经通过的议案，常委会这里应该不会再有波澜才是，之前也是较为顺利，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出现波折了。 “老姚我是了解的，为人老实本分，虽然能力并不突出，但数十年来干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他年龄较大，但距离退休还要两三年吧，现在却直接将其一抹到底，我认为是不公平的，也将严重打击其他做事的干部。” 谢凌风猛然醒悟，貌似发改局是欧县长分管的部门之一？否定发改局的工作，那不就是否定了他欧县长的工作吗？ 如果是违纪违法尚好说，估计欧县长也不敢为其说话，但正如他刚才所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大家均没有发言反驳，即使提出方案的组织部李部长，也张了张嘴，又放弃了发言。 欧县长并没有结束发言，而是继续说道：“再说这接替的人选。白石镇黄常林，我对他虽然不大了解，但也多少有所耳闻。黄常林在白石镇工作多年，担任书记之前就是镇长，前后算起来，差不多也有六七年了吧。 可是这几年来，白石镇发展的怎么样，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均看在眼里，心里有数。如此一位干部，组织部却提议其接替发改局局长的位置，是否合适，我觉得有待商榷。 我的发言就是这样。” 说完，欧县长如老僧入定，不再多说。 欧县长的这一席话让谢凌风这位局外人刮目相看。说起来欧县长年龄并不大，才四十几岁，正是一个领导干部的黄金年龄。 加之其本来就是平城县本地人氏，与副书记张建民，可算是本地干部的领头羊。 到了县委常委这一级领导干部，与科级和乡镇干部的任命不同，上级在任命的时候，往往会采取平衡策略，本地与外地干部结合，但会以外来干部为主，防止地方尾大不掉、拉帮结派。 脑海之中不自觉浮现出欧县长的资料。 但毕竟之前对这些领导的关注太少，除了有限的信息，了解得实在太少，基本就只有职务、年龄、籍贯等，至于其与哪些领导相好，也不清楚。 即使之前在政研室了解到的一鳞半爪，也只限于几位排名靠前的领导。 谢凌风就放弃了，将欧县长的讲话记录下来之后，就当起了吃瓜群众。 接下来宣传部长李虹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说以大多数人的意见为准。 纪委书记林全从纪委的角度讲述了涉及的两位同志的情况，他说：“从我们纪委掌握的情况，两位同志均没有发现违纪违法的线索。” 既然参加了之前的书记办公会，他的意见不言而喻。 组织部李部长之前已经发了言，此事本来无可无不可。 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两句：“组织部在考虑调整姚局长时，确实更多的考虑了姚局长的年龄。发改局非常重要，按照书记的要求，接下来我们将大刀阔斧的发展经济，老姚年龄大了些，观念陈旧了些，不一定能跟上全县发展的大局。” 李部长现在的解释确实也是事实，也说到了点子上，即使是欧县长，也不得不承认李部长说得在理。 接下来副书记张建民和李海涛相继发言，均同意调整方案。 他们两位均是之前参加过书记办公会的，早就达成了一致，此时当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 最后轮到书记陈钊做总结发言。 这个方案是今天整个人事变动争议最大、花费的时间最长的。不过到此为止，除了欧县长发言表示反对之外，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其实之前欧县长发言反对，他心里应该也明白此理，既然书记办公会都通过了，常委会上被推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想来他也有他的考量，不得不表示反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谢凌风一一将大家的发言记录在案。 常委会各位领导的发言，即使是反对意见，也要记录下来的，以备以后查询和追究责任。 “我们党使用干部，需要进行综合考量：能力、品德等等，当然，年龄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书记开始对这件议案进行总结性发言，也是为之后的方案进行铺垫。 第23章 再起波澜 “老姚担任发改局局长好几年了，平城县的经济发展出现问题，他当然也是有责任的。我们此次调整发改局的负责人，并没有私利，而是进行了综合考虑，也没有否认老姚之前的苦劳。 按照我们之前讨论的方案，接下来将举全县之力大力发展经济建设，老姚无论从年龄上、精力上，还是能力上，均有所欠缺。 白石镇的发展确实也不尽如人意。我这两个月走遍了大部分的乡镇，白石镇也去过了。白石镇的条件摆在那里，自然条件差，先天不足，确实是事实，如果没有能力出众的领导，打破常规的理念，破旧立新，估计很难有什么建树。 据我了解，黄常林在白石镇的这几年口碑是不错的，在老百姓心中的威望挺高，不能说是一位能吏，但算得上是一位良币。 我们党使用干部，要通盘考量，扬长避短，取其长，弃其短，以德为先。黄常林是符合我们的用人原则的，加上其只有四十岁，正是任事的时候，我们不能将这样一位干部浪费了。 因此，组织部才做出了这个选择，书记办公会才同意了这个方案。” 书记这是对这个方案进行了拍板。 这是谢凌风第一次亲眼见识到陈书记的发言。可以概括为“有理有利有节”，一番陈词下来，就是欧县长也不能说什么。 确实不愧是上级任命的县委书记。 县委书记在我们当前的政治体制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谓承上启下。 我们的政治体制实行的“五级负责制”：中央、省、地级市、县、乡镇，再加上最基层的行政村，层次分明，是数千年下来，历朝历代智慧的结晶。 县级为什么非常重要？ 承上启下。 上面承接地级市，下面对接乡镇、行政村。县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它是连接城市与乡村的纽带，对于推进新型城镇化、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发展以及扩大内需等方面具有关键作用。 古语云：“郡县治，天下安”，县乃国之基。 县域在我国历朝历代都是国家治理的基本单元。因为县承上启下，连城接乡，是宏观经济与微观经济的结合部，也是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与农业农村现代化的连接点。 乡镇党委是没有人事任免权的。 为了更好的行使对乡镇的有效管理，县委就有对下面乡镇干部的独立人事任免权。 作为县委的一把手，县委书记基本上掌握着这个人事任免权。 当然，县委县政府还有相对独立的财政权。 所以，民间就私下把县委书记称为“土皇帝”。 作为县委一把手，这次又是陈钊书记第一次大规模的调整县里的人事，因此，其他领导基本上会尊重书记的决定。 不过毕竟履新时间尚短，他对县里干部认识较少，基本上会以组织部推荐的人选、调研考察的第一印象为准绳，他自己只会提出几个稍微属意的人选，其他大部分还是会由其他领导提出。 颇有一种“排排坐，分果果”的意思。 谢凌风纵观了整个过程，若有所悟。 经过刚刚这一出，陈书记也算是稍稍展露锋芒，接下来的议案就相对比较平和。 进度很快，已经临近尾声，还只余两个调整方案。就在谢凌风以为会平静无波的结束今天的常委会之时，竟然再起波澜。 这次涉及的竟然是民政局局长胡勇的免职方案。 胡局长，谢凌风之前是见过的，前来向书记汇报过工作，给人的印象是有点猥琐、圆滑、献媚，给谢凌风的第一印象并不大好。 民政局在政府部门的组成中并不是那种显山露水的机构，大家一般也会认为是冷衙门。 前面说过，其实不然。 之前在书记办公会上，在胡勇局长的免职一事上，曾经也出过小插曲，李海涛县长当时是提出了反对意见的，但争论并不激烈。后来看大势所趋，他孤掌难鸣，就弃权了。 当组织部李部长提出免去胡勇民政局局长，提出新的接替人选之后，并对这个方案进行了简要说明之后，常委副县长孙霖、政法委书记秦华刚、宣传部长李虹竟然相继提出了反对免职的意见，掉落了一地眼镜，更是让谢凌风惊讶不已。 轮到倒数第二位的县长李海涛发言时，其竟然又再次提出了反对意见。 竟然有四位常委提出了反对意见，除了请假缺席的人武部部长孙杰，今天实际参会的有十位常委，再差一票就达到了半数，表决就不能通过了。 最后只剩书记陈钊尚未表态。 出现了如此局面，似乎也有点出乎陈书记的预料。此次免去胡局长的职务，其实就是陈书记的意思。 书记办公会上，陈书记其实就解释了他对胡局长的不满意之处。之前调研民政局时，不但看到民政局管理混乱，还发现有干部在办公室里玩游戏，男女干部在嬉笑打闹，当时书记就对胡局长等领导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这件事还引发了一阵热议。 书记没有当场将胡局长就地免职已经是极为克制了，其实也是为了以观后效。 没想到后来民政局改进并不大，这才让书记下定决心，对胡局长进行免职。 谢凌风第一天上任秘书的下午，听到消息的胡局长就以汇报工作的名义，找书记说情。 书记办公会之后的下午，宣传部长李虹和县长李海涛就相继前来找书记，当时谢凌风就对县长的到来感到诧异，这下大致心里明白了，搞不好他们就是为了给胡局长说情的。 ‘这位胡局长是什么来头？’谢凌风心里寻思。 不过既然书记下定了决心，即使有四位领导反对，这个调整方案还是以6:4的票数通过了。 当时谢凌风就看到，李海涛县长的脸色非常难看。其他三位反对的领导脸色尚好。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了，顺利完成了此次的常委会会议议程。 今天的常委会过程虽然不能说是一波三折，但也算是波澜起伏，让谢凌风这位体制内的新人大开眼界，也学到了许多，更是让他对县里复杂的局势有所感受。 今天的人事表决，先后有五位常委在两个方案中提出了反对，这还是组织部经过事先与各位常委沟通之后，又通过书记办公会讨论的结果，否则，估计争论更大。 这也说明，陈书记对常委会的掌控力还不够。毕竟书记履新才堪堪两月，原书记调离之后，影响力还在，常委会的派系当然也存在，只要涉及到各自的利益，就会为之搏一搏。 但陈书记的灵活手腕、讲话的方式方法却是值得称道。 还有，就是刚刚被免职的民政局局长胡勇，竟然有包括县长在内的四位领导反对，也是让谢凌风眼前一亮。这件事未来说不定还有下文呢。 第24章 感受，老同学的震惊 总之，今天的常委会，让谢凌风这位局外人、记录员大开眼界的同时，确实学到了很多，为他以后在体制内的道路打开了一扇天窗。 会议结束之后，各位领导相继离开，谢凌风留在会议室，将茶杯、笔记本、笔等物品收捡好，又打扫了一遍卫生，这才拿上笔记本返回秘书室。 此时已经接近五点了，书记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无波，似乎对今天的会议结果有所预料。 虽然中间波澜起伏，但基本上还是贯彻了组织意图，并没有发生搁置或被推翻原定方案的意外事件。 但这其实才是常委会的真实状态。 要是真的平静无波，大家和和气气的，那倒是不符合真实的体制现状。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会有争论，即使大家都是领导数十万人的县领导，可以说是站在了大家的最前排，仍然会不乏争斗。 “凌风，你参与了今天的会议全部过程，有何感受啊？”看到谢凌风迈入办公室，书记微微一笑，问道。 谢凌风当即明白，书记这是有考较的意味了。 他略一思忖，就这么站在书记的办公桌前，回答道：“书记，我有两点感受。一是每临大事有静气，即使遇到了预料之外的变故，也要胸有韬略，冷静对待，不能冲动置气。 第二，我觉得县里的局势还是挺复杂的。” 书记是自己的直接领导，谢凌风作为下属，当然不能让书记产生“下属指导上级做事”的念头，自己只需要将自己的真实感受讲出来就行。 书记点了点头，对谢凌风的两点感受表示赞赏，“作为一个初入体制的新人，能有这两点感受已经非常不错了。 还有两点你要注意。 一，要多听多想，慎重发言，不要轻易表态； 二、讲话要抓住重点，尽量少讲废话，不要让对手抓住漏洞和话柄作为反击自己的工具，争取做到言之有物、一击制敌。” 谢凌风心有所悟。 貌似之前常务副县长欧平在反对调整发改局的人事方案时，虽然也算言之在理，但却差一点力道，不能让人信服。他当时提出，平城县经济发展出了问题，在座的领导除了陈书记初来乍到，其余人均有一定责任，其实是希望减轻老姚作为发改局局长的责任，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另外就是以白石镇的发展滞后来反对接替的人选，虽然是事实，但仍然缺乏说服力，结果被书记以高屋建瓴、全县发展的大局逐一驳斥，让欧县长也不得承认调整方案是正确的。 这就是书记的高明之处。 “谢谢书记您的点拨。”能在会后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来点拨下属，实属可贵，谢凌风真心实意的感激。 “你刚进入体制，以后的路还很长，好好学，慢慢领悟吧，相信多见识几次之后，更会有另一番感受的。” “好的，书记，我一定好好学习。” 返回秘书室，看到虽然已经过了五点，书记仍然没有离开办公室的意思，作为秘书，他今天又没有其他事情，当然就不能像第一天那样，到点就下班了。 想起之前会议期间，老同学李志打过电话给自己，不知道有何要事，当时自己不方便接电话，就回了一条短信，说稍后回复。 会议纪要的整理也不是仓促能完成的，准备稍后再加个班做。 虽然与这位老同学的关系一般，但能劳烦对方给自己电话，估计也是有什么事。加之李志也是在体制内工作，以后说不定会有工作交集呢，于是拿起手机，给老同学打了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传来了老同学熟悉的声音，“凌风，现在有空了？” “对，老同学，有何指示啊？” “哪有什么指示额，凌风你说笑了。我前几天下乡镇了，昨晚上才刚回县城，这不今天刚到办公室就听说你调到县委办了，还直接担任了陈书记的秘书，就是打电话给你问一问，是不是真的？” 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确实如此。我周一才刚刚报到。” 电话那边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之后，又才传来熟悉的声音，“啊，竟然是真的，恭喜恭喜老同学了，以后可要叫你‘谢秘书’了哈，哈哈哈。” 这次李志的声音明显比之前要热情了许多。 对于这位老同学，谢凌风实在是太熟悉了，对方是什么性格特性，历历在目。 当时高中的时候，自己成绩很好，李志的属于中下，成刚中等偏上。高考当然反映了大家真实的水平，前者考了所大专院校，后者倒是上的本科。 大学毕业之后，李志家里找了关系，竟然进入了国土局，成为了一名公务员。而上本科的成刚，返回平城之后，好巧不巧，却只是进入了国土局下属的事业单位，从某种意义上说，李志竟然成为了成刚的“领导”。 至于自己，考中了云州师范大学历史专业，虽然也让不少同学大跌眼镜，联想到自己的家境，大家也能理解。 毕业之后，拿了教师资格证的自己，返回到平城中学这所母校，做了一名高中老师。 这一年多，作为仅余留在县城的三位老同学，大家也聚过两次，李志的优越感显而易见，每次都是高高在上，以召集人和主持者自居。 ‘估计自己这次调到县委办，又担任了书记秘书，大大跌破了李志的眼镜，受到刺激了。’刚刚短暂的停顿，应该就是确认之后，李志心里产生了落差，一时之间有点失落所致。 “啥子秘书额，我就是为领导服务的，还是叫我名字吧。” “好，凌风。”李志从善如流，刚刚应该也是打趣，千万不要当真，“对了，后天就是周末了，正好我们三个好几个月没聚了，我们一起聚一下撒，也算是给你庆祝吧。” 谢凌风恍然。 自己是周一报到正式上班的，今天正是周四，时间飞逝啊。 “聚聚倒是可以，千万别说什么庆祝哈。”聚一聚倒是可以，但要是高调的庆祝，就过了。 自己只是一个服务领导小秘书，能不能坐稳还是未定之数，也是一个普通的科员，有什么值得庆祝的，这不是授人以柄？ 说不定还会给书记带来某种未知的影响呢。 “明白，明白，我们就是老同学小聚。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晚上不不聚不散，地方确定之后，我再通知你。” 大家都是体制中人，李志待的时间比谢凌风还要长一年多，这些忌讳之处他当然心知肚明。 第25章 加班 六点，书记离开办公室。 站在走廊，书记看到秘书室还在“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年轻人，问道：“凌风，你还要忙一会儿？” “啊，书记，您下班了？我把下午常委会的会议纪要整理好，明天书记您审阅签字之后就可以下发了。”谢凌风闻言，连忙站起来回答道。 “好，那你忙吧，我先走了。”书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书记是从省城下来的，他的家就安在云州，夫人和孩子也留在云州，他是孤身一人履新的，因此，为了省事，书记就决定住在县委招待所，并没有搬到常委楼去。 一个月四个周末，书记一般会两周才返回云州一次，这两个月基本上就是这样做的。 这些信息，在谢凌风入职的时候，秦主任就告诉他了，让他对领导的动态和习惯有个了解。 谢凌风将笔记本上的记录，按照会议纪要的格式录成电子文档，有些措辞还不能按照记录的文字照搬，尽量要显得文明、平和一些，否则要是让下面之人看到县委常委会上，一班领导剑拔弩张、口吐芬芳，那就大大损坏了领导的形象了。 当然，剑拔弩张常见，口吐芬芳的时候应该较少，除非领导是从基层出来的，文化较低。 以前基层起来的领导较多，但现在大多数领导都有大专以上的学历，大家都是文明人，即使再激烈，一般也不会说什么过激的言辞。 “呼，终于搞定。”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九点过了。 整理会议纪要当然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谢凌风还在脑海之中复盘了一遍常委会上的流程，琢磨下领导们说话的艺术，探究下领导们每句话、每个词背后的深意，顿时有一种升华之感。 ‘回家！’ 这两天收获满满，和之前在学校担任老师大不一样。在学校，虽然高中非常忙碌，高二又担任了班主任，每天也挺忙的，但毕竟自己是老师、班主任，在学生们面前，自己也有一种“领导”的感觉，只要在上课的同时，吩咐下去，将自己的意图传达下去，监督学生们执行下去就行。 至于上面的学校领导，并不需要每天时刻面对，和现在自己的工作，确实迥然不同。 每天面对的来来往往之人，哪个不是自己的领导，自己均要小心翼翼的对待。 他们貌似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谢凌风心如明镜，那均是看在自己身后的“老板”，书记的份上。 自己其实就是狐假虎威。 关机，将笔记本、文件等收捡好，简单的收拾了下桌面，这才关门下班。 此时县委大院一片寂静，偶尔也遇到有一两个人也是刚刚下班，急急忙忙的向家里赶去。 除了县委办、政研室的人员，还有今天见过的各位领导，机关里九成五以上的同事均不熟识，对方只是匆匆一瞥就快速离开了。 返回县委宿舍，谢凌风顿时放松下来。 摸了摸扁平的肚皮，一股饥饿感顿时传来。之前忙碌，根本感觉不到饿，此时回家，一空下来，感觉就来了。 竟然忘记在外面的小面馆解决一下。 昨晚上下班之后，谢凌风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食物，加上之前从学校那边带过来的粮油米面、调料等，还有一把菜叶子，倒是可以煮碗面条。 十余分钟之后。 “哈，舒服。”吃了两口面条，饥饿感更加强烈了，连忙快速的吃了起来。 吃完收拾之后，差不多十点了。 “嘿，这两天太忙，竟然忘记给老爸老妈打个电话，说一下这边的情况。现在这么晚了，他们估计都睡了，明晚上抽空打个。” 虽然调过来之前给父母说过调到县委办的事情，但搬过来之后却没有给他们说下，老人们估计也比较担心。 洗漱之后，又看了一会儿新闻。 ‘以前听说体制内的领导们均喜欢看晚上七点钟播放的新闻联播，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说道。’看着面前的一条条新闻，一个念头骤然闪过。 之前也看过很多次新闻联播，老百姓总结就是：领导人都很忙，国人生活很幸福，其他世界各国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其他倒是没看出什么。 ‘估计是自己的层次不够。’只能如此归结了。 十一点过，谢凌风洗漱之后，躺在床上。 ‘不知道学生们是否安好？学习成绩是否退步？’一时之间竟然睡不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偶尔还闪过几个靓丽的身影，更是让他不能入眠。 还有担任书记秘书的兴奋劲尚存，昨天的书记办公会和今天下午的常委会场景，也历历在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凌风不得不数绵羊之后，终于昏昏入睡。 年轻真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元气满满。 简单洗漱之后，来到外面的街道上，绕着家属院和附近的建筑，跑了半个小时。 街上行人越来越多，小县城又从沉寂中苏醒，开始喧闹起来。 路边贩卖早餐的小面馆、包子铺等琳琅满目，还有一些临时的摊铺，煎饼果子、粤省肠粉、老婆饼等的香气扑面而来，勾起了路人的食欲，一个个顿时停下脚步，买点食物，边走边吃，或者坐在面馆里就餐之后再走。 这就是老百姓平凡的生活。看着面前忙碌的身影，虽然平凡，但却很平静、和平，联想到昨晚上报道的国外的战乱，谢凌风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句“还是国内好啊，至少和平嘛。” 他也进入一家宿舍之外的包子铺，叫了一笼小笼包，盛了一碗稀饭，打了一碟泡菜，美滋滋的吃了顿早餐，这才返回宿舍。 再次洗去脸上的汗渍，刷牙漱口，换上衣服，拿上一个随身小包，推门而出，上班去了。 虽然仅仅只有三四天，却不知不觉和大家一样，每天早上携带一个小包上班。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虽然因为上课需要携带书本教案，也要带上一个包，但没课的时候到班上巡视，更喜欢空手。 颇有一种职场中人的感觉。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26章 怪象 周五，书记并没有外出的日程安排。 不过下周，书记又要到下面的乡镇调研。刚刚才通过了一批人事调整方案，至少短期内暂时不会再有异动。 按照惯例，县委常委会一般一个月召开两次，中间穿插有各种名目的专题会，但并不需要每次都劳驾书记，而是会由其他常委根据分管工作的不同主持或参加。 县政府也有常务会议，但那是县长的权责，非政府体系的领导几乎很少出席，除非因为会议议程的需要，会特邀某位领导参加。 虽然只有短短三四天，谢凌风对县里大大小小会议的种类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书记履新之后为什么会率先到下面调研视察？除了实地了解全县的情况之外，也有暗中考察干部的目的。 此次涉及到二十多名干部的变动，基本上均是书记这两个月调研过的乡镇或部门的负责人，听过他们的汇报，也与一些普通干部做过攀谈。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像陈书记这种从外地空降的领导干部，初来乍到，对本地的人情世故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一无所知，除了通过资料了解，调研视察，就是最快最有效的手段，没有之一。 说起来，谢凌风就是书记前段时间调研视察的受益者。 不过今天虽然没有外出的计划，但从上午开始，到下班之前，前来找书记汇报工作的干部骤然多了起来，不说络绎不绝，也是接踵而至。 ‘看来昨天的常委会结果和会上的动静传出去了。’谢凌风猜测。 大家都不是蠢人。 之前，书记初来乍到，很多干部对新书记的喜怒哀乐、性格特点、爱好等了解有限，除了被书记传唤的，就只有少数心性坚毅果敢的干部才会主动预约或前来县委大院汇报工作。 但昨天下午的常委会结果传出之后就大不一样了。 一个个均像闻到蜂蜜香甜味道的蜜蜂，纷纷飞出了蜂巢。 尤其是昨天常委会上升职晋升的领导干部，除了亲自前来汇报工作，书记桌子上的座机、手机，更是响个不停。 就连秘书室的话机和谢凌风的私人手机，也接到了好几通电话，无一例外均是一些正副科级领导干部打来的，咨询书记下周某个时间是否有空，预约汇报工作，一个个的对谢凌风客客气气的，即使透过话筒，谢凌风似乎也看到对方笑容满面的样子。 之前前崔老书记调离没几天，其影响力尚存，书记刚来，影响力不显。昨天的常委会，全程展露了书记游刃有余的手腕，即使包括县长在内的些微波澜，也被其老练的言辞化解于无形。 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说得好听叫知情识趣，见机快，脑瓜灵活。说得难听点就叫见风使舵。 作为人民教师，谢凌风以前对这些人是嗤之以鼻的。 就是之前的高中班上，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奇葩的家长，时不时在班级的群里显示下自己的身份，就是后来作为班主任的他，也接到过一两个家长的电话，提出了一些奇葩的要求，让他哭笑不得，被他断然拒绝了。 有所谓的“官太太”、“富太太”等，大多以女家长为主，偶尔也有个别的男家长出面的。 比如有学生谈恋爱的现象，听说放假了还结伴出去游玩，作为班主任的他就在班会上不点名的予以了批评。 结果男生的妈妈就给谢凌风这位班主任打来电话，责问他为什么要在班上批评她的儿子。谢凌风解释说，中学学生要以学业为重，再说了，未成年人，学校也禁止谈恋爱。 该家长竟然说：“谢老师，我儿子谈恋爱，那是他们自己的私人事情，我们做父母的都不反对，你们老师操心个什么劲？ 再说了，现在光棍这么多，既然遇到情投意合的，不早早确定，还要等待以后年纪大了再找哇？我们就打算让孩子们上了大学就结婚生娃的，刚好趁我们年纪不大，还带得动小孩子。” 随后，女生的妈妈竟然也打电话过来，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谢凌风简直是无语凝噎。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作为班主任，受学校委托管理学生，必须要学生和学校负责，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作为班主任，吃不了兜着走都是小事，说不定会因此担责，免职、失去教师资格都是有可能的。 只能说现在社会变了，人的想法也变得千奇百怪，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某次，谢凌风与几位学校的同事小聚，他们均已结婚生子。席间就聊到了这个话题。 某个老师就讲到了他儿子。 这位老师说：“我问我儿子，要是你耍朋友，把女朋友的肚子弄大了怎么办？儿子理所当然的答道：打了就是撒。问题是，我儿子才十岁，小学四年级的学生，怎么得了。” 当时大家沉默了半晌，之后只能说是现在的孩子成熟早，接触到的类似情节的电视剧、视频之类的实在太多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们。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深意意味着什么，但他们的观念从小就被潜移默化的扭曲了。 这就是我们整个社会存在的怪象。 回到正题。 昨天下午的常委会结束，按照程序，组织部今天会发布为期一周的任前公示，还会继续找相关人员谈话。在此期间，如果有人反馈某位干部有不妥行为或情节，并提供了较为详实的证据，组织部就会暂停任命程序，由纪委等有关部门进行调查。 这是为了防止“带病提拔”，闹出笑话。 当然，也有事后证明是冤枉的，或者被对手恶意搞你。这种情况也不少见。要是当事人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案情比较复杂，调查的时间拖得较长，可能就会错过这次提拔。 可能错过了这次，就没有下次了。 当事人只能自认倒霉。 免职的，也要下达免职文件。 估计昨晚上早就发生了十余起喜怒哀乐的众生相了。 下午，送走了最后一位前来汇报的干部，书记稍显疲倦。 看到谢凌风进来收拾茶杯等，书记就说道：“凌风，明天就是周末了，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回云州一趟，预计周日下午返程。 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要是有什么急事，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谢凌风之前听秦主任提到过，书记是上上周周末才回去过一次，按时间推算，这周末确实应该回去看看了。 刚好才召开了常委会，调整了一波人事，书记回去见见家人，休息休息，正是应有之义。 估计今天要连夜赶回云州，书记难得的按时下班了。 谢凌风收拾了书记办公室和秘书室，也回到了县委宿舍。 第27章 重返校园 除了第一天上班的周一，这一周总体还是比较忙的，谢凌风也没有返回平城中学去看看。 今晚上难得收了个早工，寻思着是不是回学校去看看？ 今天周五，按照学校的惯例，除了初三、高三学生周六会继续上课，他们一周只休息一天，其余学生均会在放学之后放假两天。 平城中学的初中部，大部分学生是来自县城及周边乡镇，而高中学生却是来自于全县所有的乡镇。 以前谢凌风上学那会儿，因为老家距离县城有三十余公里，学校就同意，较远的乡镇学生每两周回老家一次，周五下午放学就乘坐县城到老家镇上的中巴车返家，周日下午返校。另外两周周末不回老家，而是周六上课，周日休息一天，晚上开始晚自习。 可是最近两年，随着大城市高考越来越卷，逐渐蔓延到了下面的郊县，平城中学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之前谢凌风还未调离前就有风声流出，说学校正在考虑，高一高二与初三、高三看齐。 暂时还没实行。 正式调离学校一周了，谢凌风每次午夜梦回经常梦到学校这一年多的老师生涯，学生们、领导们，还有那些美女老师们。 偶尔也会有大学时的画面掠过。 要不是明晚上有约，要和高中老同学李志、成刚小聚，谢凌风说不定明天会返回老家一次看看父母。 上次回老家还是国庆节的时候，现在又有一个月了。 下周末，书记大概率会留在县城，作为书记秘书，必须要随叫随到，他就不好返回老家了。 既然要回学校去转转，谢凌风就在宿舍外面的面馆吃了一碗面条。 乘坐公交车，回到平城中学，刚刚六点过，时间尚早。 只是现在十一月了，五点过就天黑了，六点过就容易让人产生已经很晚的错觉。 校园里，除了初三和高三的学生还留在学校之外，其余学生均已经放假离校。谢凌风抵达时，学生们已经进入教室开始了晚自习，校园里除了昏暗的路灯之外，静悄悄的。 平城中学平时并不禁止外来之人的进出，只是陌生人要登记，晚上校九点过就会关闭校门，现在还早。 保安看到谢凌风出现在门口，正在与他打着招呼，当即一愣，站了起来：“谢老师......” “老林，晚上好啊。”谢凌风微笑着与对方打着招呼。 老林五十余岁，据说在学校做保安已经十多年了。貌似以前是个退伍老兵，退伍之后直接被安置在平城中学保卫处，做了一名保安。 谢凌风作为学校之前较为有名的青年教师，后来更是担任了班主任，老林当然认识他。 “谢老师，不是听说您调到县委办去了吗，怎么有空回学校来看看？”老林从岗亭里面出来，笑容满面。他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谢凌风为“老师”。 “来，整一支！”谢凌风掏出一支烟，顺手就递给老林一支。 他本身是不吸烟的，但之前因为借调到县委政研室，临行前，老校长给他甩了一包烟，说到政研室这个新地方，要注意人情世故，给抽烟的领导散一支烟，能拉近与他们的关系云云。 可是谢凌风老是忘记，包括这一周下来，一包烟只散出去了几支，大部分都在，于是在前来学校前，就顺手揣在了荷包里。 老林喜滋滋的双手接过。 “想大家了，今天下了个早班，正好又是周五，一时兴起，就过来看看大家。” 随后两人站在门口又闲聊了几句。 “谢老师，不，不，不，现在应该称呼您谢秘书了哈，请进，请进，我就不耽误您的事情了。” 之前李志也是这么称呼，谢凌风出于客气就让李志继续名字，现在再次听到老林也这么叫他，他就懒得再说了。 虽然不大严谨，但习惯就好，以后会习以为常的。 既然上级允许县委办设置“秘书科”这个科室，秘书科的科员们被称为“秘书”貌似也没有多大毛病。 迈步进入校园，一切是那么熟悉、亲切。 走在林荫小道之中，星星点点的灯光洒在地面之上，形成了斑驳的画面，甚是漂亮。 在操场边上站立了半晌，又来到行政办公楼，楼上还有一两个房间灯光闪烁。 之后，谢凌风来到教学楼，从一个个教室外面漫步而过。 站在高二二班的教室外面，谢凌风透过玻璃窗向里面探视。楼道的灯光映射进去，黑板、座椅隐约可见。 如果没有意外，自己再回到学校任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站在这里发了会儿呆，这才又继续转了转，最后来到三楼高三的教室外面。 这栋教学楼是平城中学高中部的教室，从上到下依次是高三、高二、高一三个年级。 此刻三楼所有教室灯火通明。有一个教室里，有老师正在评讲试卷，大部分教室均鸦雀无声，学生们在自习，也有老师在教室里巡视。 还有大半年就要踏上考场，高三的老师和学生均非常紧张，这种感受，作为过来人，谢凌风是再熟悉不过了。 尤其是现在高考越来越难，也越来越卷，对下面郊县的压力更大。 谢凌风早了六年，可能是当时他的成绩较好，并没有体会到多少压力。可是现在，要想考上全国重点大学，难度不是一星半点。 平城中学作为平城县最好的中学，其每年的生源来自全县，相当于平城县历年最好的初中毕业生均经过其筛选了一遍，这才让其升学率非常好看，历来每年更是会有几名学生考上京城大学和水木大学的学生。 可是其他的中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两年已经开始出现了颓势。 随着城镇化的持续推进，老百姓的收入增加，不少郊县的居民纷纷向市里和省城涌去，这导致的结果就是，留在县城的优质生源减少。 以前在学校时，谢凌风也会与老师们私下议论，说不定再过几年，县城的中学要想考上全国排名靠前的高校会愈加艰难，留给普通老百姓的时间不多了。 但这是发展的趋势。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基本上是无解的。 正在谢凌风思绪横飞的时候，里面教室里的老师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谢凌风，微微一愣，随即与谢凌风点了点头。 谢凌风也不认识对方，也回了个点头致意，就继续向前走去。 在校园里转了一圈，谢凌风这才意犹未尽的与保安老林告别。 谢凌风有一种感觉，以后自己再次无事返回这里的机率会越来越少的，基本上无事不可能再迈入校门口了。 这里只是自己人生之旅停留的一个短短的站点。 而已。 第28章 周末的一天 返回县委宿舍的路上，谢凌风感觉天气有点压抑，遥远的夜空偶尔还隐约有一丝丝亮光闪烁，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可能还有闪电。 空气也感觉有点潮湿。 今晚上很大概率会下雨了。再说，平城县也有好多天没下雨了。另外，一场冬雨一场寒，自己是不是要买件衣服？ 以前在学校的衣服还是刚参加工作之后买的，以谢凌风刚参加工作的薪水，也买不起什么好衣服，只是比学生时代稍微好一点，以前是百多块两三件，变成了百多块一件。 现在自己到了县委办工作，又是书记的身边人，貌似太差会给书记丢脸。 正好明天周六，中午可以吃过饭到商场去转转，遇到合适的可以添置点，还有父母、大哥，正好也可以置办一点，下次回去捎回去。 然后顺便参加晚上与李志、成刚的小聚，一举两得。 各种念头掠过，谢凌风返回宿舍。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醒来，听到外面哗啦啦的下雨声，披上外套，透过窗外一看，得，雨还不小，天色阴沉沉的，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停，只是今天早上的晨跑泡汤了。 上午干什么呢？ 这么大的雨，又不适合出门，至于蔬菜，还有一点，可以明天再买。 醒了之后，加之天光大亮，即使外面阴沉沉的，低气压笼罩之下，房间里也有点压抑，他也没有丝毫睡意了。 于是就这么半躺在床上，拿起枕头边的一本书就翻了起来。 大学为什么会选择历史专业，这与他自小对古代史非常喜好有关，还有唐诗宋词等。 尤其是历朝历代的明君、名臣的传记、传说、轶事等，更是让他乐此不疲，只要看到，就欲罢不能。 包括前不久，给学生们讲授的后周世宗柴荣，就是他非常欣赏和为之抱憾的明君之一，恨不能有朝一日化身为他，代替其实现未曾实现的抱负。 窗外的雨声传入耳中，颇有一种“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之感。 十一月中旬下雨，这在平城县也实属常见，每年这个时候，均会下个几场雨，不过每次持续的时间均不会太长，往往大半天就差不多了。 这也是谢凌风计划着午饭后出门逛街的原因，经验的总结罢了。 大半个小时之后，感觉有点饥饿，这才停下阅读，煮了一碗面条吃了，然后继续看书。 十点过，李志来了一通电话，确认晚上没有变动。 临近中午，大雨还是没有一点减缓的迹象，天色依旧昏暗，谢凌风心里嘀咕，看这个样子，下午停下来的可能性很小啊，透过窗户，宿舍小区地面上已经有很多的积水了。 打开电脑查看了下平城县的天气预报，今明两天均是下雨天。 谢凌风寻思着是不是给书记汇报一下。 思之再三，还是拿起手机，给书记发了条信息：“书记周末好，从昨晚上半夜开始，平城县就在下大雨，至今没有停顿的迹象。我查询天气预报，今明两天均会下雨。” 作为秘书，给领导汇报下天气，没毛病。 很快，手机就回了一条信息：“凌风周末好，信息已知悉，要继续关注。有什么变故立即告知我。” 给书记发信息，不就是为了提醒书记注意吗？作为秘书，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合格的吧？ 没有秘书经验，谢凌风只能边工作边学边总结经验，还有就是凭感觉了，就像刚刚的短信。 反正礼多人不怪就是。 随后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询问老家下雨的事，提醒他们注意安全。老妈说家里还好，旋即就叮嘱儿子，一个人在县城，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云云。 父母的唠叨，温暖而心安。 平城县县城依山傍水，其境内的大部分乡镇均是山区，他老家所在的村子也一样。 这种持续多天大雨的天气，最担心的就是山体滑坡。农村的很多房子，往往习惯于修建在山脚下或山腰处，一旦山体滑坡，白天还好，要是半夜三更，基本上会造成重大的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 平城县的历史上曾经就发生过类似的惨案，最近的一次就在十多年前，说起来并不算频繁。 中午煮了点饺子。 雨，仍然没有停滞的迹象。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计划，也不得不出门不是。 下午两点半，谢凌风打上雨伞，前往县城最繁华热闹的人民广场。 县委宿舍临近县委大院，附近就有公交车站台。平城县虽然有七八十万人口，在县域中也是比较大的，但毕竟只是县城，再大能有多大，和省城云州市更是无法比。 因为大雨倾盆，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路人，均是不得不为了生计在外面冒雨奔波之人，他们大多穿着雨衣，匆匆而过。 公交车上的乘客也不多，座位还有好几个空余。 倒是车辆不少。随着整个国家经济的持续发展，小县城的私家车也多了起来，渐渐也有堵车的情况出现，尤其是今天这种大雨天气，大家行驶更是小心谨慎，车速根本不快，平常十多分钟的车程，生生将近四十分钟之后，公交车才终于抵达了人民广场站。 擎上雨伞，在大雨之中漫步，雨点打在伞面上，又很快滑落到地面，丝丝凉意别有一番情趣。 看着三三两两的路人，还有几对搂着对方腰肢，共用一把雨伞的情侣，耳鬓厮磨，谢凌风顿时有一种羡慕嫉妒之感。 ‘要是自己也有个女朋友搂着，在雨中漫步，是不是也是一件非常浪漫惬意之事？’脑海之中快速掠过一道倩影。 咂咂嘴唇，谢凌风转过视线，迈步跨入人民商场的大门。 商场里客人陡然增多了，下雨天，户外不便，似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逛商场。 在一家西装店里，谢凌风试了一套西服。 “先生，您穿上这套衣服好帅气啊！”年轻的销售员看着谢凌风从试衣间出来，顿时两眼冒光。 谢凌风确实是衣架子，身材高挑而匀称，五官帅气俊朗，如果选择做一个男模，说不定会走红。 就是路过的年轻少女和妇女，也情不自禁的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为了适应县委办的环境，刚刚他挑选的是一套深蓝色的西服，价格三百多，价格并不贵，但已经是他这辈子选择的最贵的一套衣服了。 西服的材质他也不懂，感觉还行吧，应该是一个杂牌子，反正也没听说过，不过上身的效果不错。 “打包吧。” 返回试衣间换回自己的夹克，谢凌风告诉销售员。 随后又在商场里转了转，给父母和大哥也分别挑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整个下来，一千块就没了。 虽然有点心疼，不过购物的收获感还是蛮舒服的。离开学校前，正好发放了十月份的工资，加上班主任津贴，也有小四千左右，在小县城里已经不算少了。 ‘不知道到县委办这边的工资是多少，应该不多，自己只是个小科员，即使担任书记秘书，可能稍微多点，也应该没有做班主任多。’看着收银条，心里突然涌现出这个念头。 不过既然做了选择，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毕竟这也是自己中学时的梦想。 不错，长大后要是能考上公务员，做一名人民的公仆，其实是他最初的梦想。只是后来迫于无奈，这才报考了师范。 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进入了体制，也算是圆了自己的梦想。 初心不改，绿水长流。 第29章 同学小聚 从人民商场出来，此时已经临近五点半。 外面的雨仍然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还在哗啦啦的下着。 边上有人就在嘀咕，“这是怎么了，有人把天捅破了吗？” 当即就有人接腔，“是啊，这个季节，平城可是好久都没遇到连续下这么久的大雨了。” “你们说要是今晚上继续下，会不会引发洪水或山体滑坡啊？” “这可真难说......，嘿，幸亏提醒，我得给我老妈打个电话，让他们小心点。” “就是，就是。” 谢凌风心里顿时一片阴翳：‘要是真的发生什么天灾人祸，陈书记上任不久，是祸非福啊。’ 联系到自己刚刚给书记做秘书，一条船上的蚂蚱，还是要留点心才好。 做地方官的，就怕遭遇到这种毫无征兆的天灾人祸，尤其是现在网络发达，稍不注意就会披露到网上，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带了节奏，给主政的领导带来未知的麻烦，如果应对失当，更是会让大批官员下课。 所以，每当遭遇天灾人祸，尤其是死人的事情，是地方官员最担心、最忌讳的事情，这可是关系到大家的乌纱帽啊，不得不慎重。 李志选择的小聚地方就在人民商场附近。 平城县县城的城区本来就不大，方圆面积也就可能二十多不到三十平方公里，最繁华的地带就在人民广场四周的几条街道，最大的商场就是人民商场。 悦莱餐馆，是平城县城小有名气的网红餐馆，主要以家常菜为主，不过谢凌风之前并没有来这里吃过，今天是第一次。 进入餐馆，灯光明亮，装修简洁明快，桌椅摆放有序，桌面干净整洁，看起来还不错。 看到谢凌风进来，一个正对门口的小包间里立即窜出一个人影，“凌风，这里！” 正是李志。 与谢凌风高挑俊朗的外形不同，李志身材中等偏胖，五官端正。 谢凌风迎面走过去，李志笑脸相迎，与前两次小聚的时候态度迥异。 看到谢凌风进门，里面一个年轻人也站了起来，招呼道：“凌风，这边坐。” 这位正是另外一个同学成刚，身高在三人之中居中，偏瘦。 他们三人当初虽然是同班同学，但谢凌风与他们两位的关系其实一般，而李志与成刚却关系较好，经常一起厮混。 中学就是这样，成绩好的学生也有关系很好的同学，但大多却是相反的，成绩好的会更多的一起玩，成绩中等的也相对关系更好一些，差生更是如此。 很好的诠释了“人以群分”的真谛。 “凌风，坐这里。” 李志和成刚中间的位置一直是空起的，谢凌风抵达之后，坚持让他居中。 “你现在可是陈书记的秘书，前途远大，见官大一级，你坐中间不是理所应当的嘛。”成刚笑着解释。 体制内对身份更加看重，上下级、平级之间均会根据职级等进行相应的划分。如果今天县长秘书在列，也会屈居谢凌风之下，这就是体制内的潜规则。 谢凌风推脱不过也就顺其自然了，既然入了这个圈子，就要遵循这个圈子的一些规则。 以前他们三人小聚时，每次都是李志居中，成刚与谢凌风分居左右的，从今天起，座次终于发生了变化。 “凌风，你看看，哪些菜是你喜欢吃的，随意点。”李志将菜谱递到谢凌风的手上，“我可提前说好哈，今天我做东，你们可不要与我抢。” 谢凌风微微一笑，接过菜单，一扫而过之后就随意点了一个水煮牛肉和炝炒白菜，“我就点这两个，其它的你们点。我们就三个人，少点点哈，不要浪费了。” 与以前小聚不同，不知道是否身份的变化导致心境也跟着变化，谢凌风感觉今天的自己比较淡然，并没有以前的那种对方是县城中人，而自己是农村出来的穷小子的稍显拘束。 李志接过菜谱，三下五除二又点了三菜一汤，并没有再征询成刚的意见，而是径直就交给了身边站着等待的服务生，成刚也没有丝毫不悦。 “凌风，今天下雨，有点冷了，喝点酒撒？”李志问道。 确实如此，不过外面的哗啦啦的大雨提醒着谢凌风自己的任务，就说道：“喝一点可以，最多二两。” 以前他可是只喝两三瓶啤酒的。 “不错，不错，凌风，你做了书记秘书，确实不一样了哈。”李志对谢凌风这么给自己面子似乎颇为高兴，“那我们三个就一瓶白酒，我和刚子多点。刚子，怎么样？” 成刚几乎没说什么话，此时闻言，连忙说道：“好，我没问题。” 成刚从身边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瓶白酒，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凌风，这可是我从我舅舅那里薅的好酒，不要看没什么铭牌，真的是好酒哈，要不是你来，我可舍不得拿出来。”李志接过酒瓶，解释道。 李志口中的舅舅就是他那个也在体制内的亲戚，貌似是某个政府部门的副局长，还是有一些人脉的。之前就听说李志大专毕业之后，得以进入体制内，就是他某个亲戚使力，应该就是他这位舅舅。 今天李志订了一个包间，就是便于他们说话。都是体制中人，聊的肯定是体制内之事，可不适合在外面大厅说，影响不好。 这两年，中央对大吃大喝开始整治，虽然没有严禁工作之外饮酒，但也禁止党员干部大吃大喝。 菜品上得很快，没一会儿，菜品就陆续上桌。 “来来来，凌风、刚子，我们三个老同学可有几个月没有聚了，今天刚好是周末，凌风又担任了陈书记的秘书，值得庆贺，我们一起喝一杯。”李志端起酒杯站起来提议道。 谢凌风和成刚也站了起来，三位年轻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杯子是五钱的小杯子，倒是不大。 随后大家相继坐下，李志招呼，“吃菜，吃菜，边吃边聊。” 吃了两口，又喝了一杯，有酒菜垫肚，节奏就放缓了下来。 “凌风，你在平城中学当老师不是干得好好的嘛，还担任了班主任，怎么突然会被借调到县委政研室，更是旋即就被调到了县委办，做了陈书记的秘书？” 李志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听说谢凌风调到县委办，更是直接做了县委书记秘书，李志心里顿时猫抓似的。 对于自己这位老同学的家境，他多少还是听说过的，农村孩子，父母哥哥均在老家务农，家里貌似也没什么得力的亲戚朋友，否则当初也不会报考师范大学的师范专业，大家均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为了不交学费嘛。 后来更是选择回到平城中学任教，对于云州师范大学这所全国师范类第三的大学毕业生，据说还是优秀毕业生，不能留在省城，甚至地级市，却回到县城，可以说，这是有点屈才的。 因此，李志虽然只是大专毕业，但却能进入县政府下属部门国土局，成为有编制的一员，在谢凌风和成刚面前，他当然是非常自得和有优越感的。 第30章 突发事件 可是现在一切反转了。 这让不知其中内情的李志非常意外和惊讶，这才在周四下午，刚听说消息就迫不及待的给谢凌风打了通电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不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谢凌风于是照直说。 “哇，竟然有这种好事，我怎么没有遇到？”李志听过之后，当即就大呼小叫起来，另外一侧的成刚也是一脸羡慕之状，“凌风，你这真是运气爆棚啊。” 接下来，三人有吃吃喝喝，间杂说一些趣事和领导的趣闻。 李志在体制内干了两年多了，成刚也是在事业单位同样的时间，他们对平城县的形势可比谢凌风知晓得就清楚多了。 尤其是李志，经常还会从舅舅那里听到一些秘闻，此时也趁着酒劲讲述了出来，也不乏他显摆的心理。 时间如流水。 很快就到了快八点了，从五点半抵达算起，三人在这里已经两个半小时了。 李志和成刚早就把白酒喝完了，又让老板煮了五瓶啤酒，本来谢凌风是不想喝的，架不住煮啤酒实在好喝，不知不觉也喝了几杯，竟然有点微醺。 “差不多了，李志和刚子，我看今天就这样吧，下次找时间再聚。”谢凌风看到已经八点，而窗外雨声依然，心里还惦记着书记的吩咐，于是站起来提议结束。 “好，既然我们的谢秘书已经发话了，我们今天就暂时这样。刚子，下次你可要做东哈。”李志站了起来，隔着谢凌风打了对面的李刚手背一下。 “下次当然该我，到时候我来安排。”李刚也站了起来。 “凌风，不，不，谢秘书，以后你可要罩着我们兄弟哈，我和刚子的未来就要靠你了。”李志有点高了，说话的同时有点偏偏倒倒的，连忙双手撑在桌面上。 一会儿“凌风”，一会儿又“谢秘书”的。 煮啤酒加白酒，确实容易醉人。 “啥子靠我哟，我现在才刚刚调过来一周，未来是啥子样子还一无所知呢。”谢凌风实话实说。 他这人就这点不好，老实人就喜欢说老实话。 “嘿，谢秘书你有陈书记做靠山，升上去那不是蹭蹭蹭的就上去了？哪像我，已经两年多了，还是一个小科员，你说悲不悲催嘛。”李志心里确实郁闷，之前在老同学面前的优越感早就一扫而光了。 诚如其所言，他比谢凌风早两年进入体制内，虽然有个正科级的舅舅，但却不是他们国土局的副局长，加上他大专的学历，两年多下来仍然是个普通的科员，连个股长之类的都没有混上。 至于成刚，属于事业单位，也只是下面的一个办事员，和科员差不多，不过他毕竟不是正式的体制中人，在看到谢凌风之后，心里的失落感却好了许多。 反观谢凌风，背靠书记这棵大树好乘凉，虽然现在还只是个科员，相信只要能坐稳书记秘书的位置，几个月至多一年，就能提上一级，挂个秘书科副科长职务，否则书记脸上也不好看啦。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书记亲自提出，自有下面之人操办的，比如县委办主任秦培勇。 如果运气好，书记对秘书也比较满意，再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就会挂上秘书科科长的职务。再如果书记升迁或者调离，也会对秘书进行安置，下放到乡镇，一个镇长是跑不了的。 这种事情在历任的县委书记面前均是如此。当然，其他县领导的秘书，如县长秘书之类的，升迁起来也会较快。 所以，作为领导秘书，只要领导安若泰山，秘书自然安然无事，更会随着领导的升迁而快速成长。 这也是很多体制内的年轻人，第一选择就是给领导做秘书。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矣。 当然，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领导和秘书的关系，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旦领导出事，甚少有秘书能独善其身的。 即使如此，也阻止不了大家的趋之若鹜。 酒足饭饱，大家依依不舍的告别，各自返家。 餐馆门口，李志看到谢凌风手上的几个包，提出给谢凌风打个车，被后者婉拒了。 看着面前淅淅沥沥的连绵雨水，谢凌风心里有几分焦虑，希望今晚上全县上下一切安好。 回到宿舍，谢凌风将自己衣服取出，等下透透水，将父母大哥的衣服装到一个箱子里，待下次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然后就给书记再次发了一条大雨仍然在继续下的短信。 从昨晚上开始，书记虽然身在省城，想来自会采取相应的措施，这个不需要谢凌风这个秘书置喙。 很快书记就回了一条信息：“好，我知道了，继续关注。明天早上我会赶回平城。” 接下来将新衣服透了水，洗漱之后，谢凌风就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天气预报，包括平城所在的市，附近几个区县均在下雨。 随后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竟然感觉心绪不宁。 ‘难道真的会出事不成？’一个念头掠过他的脑海。 期间，谢凌风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包括秦主任、下面的乡镇领导。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之后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手机开机，放在床头充电，确保手机保持充足的电量。 半夜，谢凌风做了一个梦，老家所在的镇子山体滑坡还死了好几个村民，伤了十余人，幸好不是老家的村子。 谢凌风一个激灵就被吓醒了。 拿起手机一看，并没有任何动静，时间才凌晨三点过。 躺下继续睡觉。 “叮铃铃”，急促的铃声响起。 谢凌风以为是早上起床的手机闹铃忘记关闭了，拿起手机一看，哪是什么闹铃，“白石镇-黄常林书记”的备注映入眼帘。 心里一个咯噔，翻身而起，“黄书记......” “谢秘书，麻烦立即告知下陈书记，白石镇友谊村五组有户人家遭遇山体滑坡，目前伤亡不明，我正在赶往受灾地。”黄书记惊慌的声音传来，后面又补了一句，“我第一个就打给你了，谢秘书”。 “好，黄书记，我马上联系陈书记。”谢凌风回了句就径直挂断了电话，一边找出书记的号码就拨了过去，并开了免提，一边找到鞋子，拿过边上的衣服就穿了起来，眼睛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凌风，什么事？”陈书记沉稳的声音传来。 “书记，刚刚黄书记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让我转告您，白石镇友谊村五组有户人家遭遇山体滑坡，目前伤亡不明，他正在赶往受灾地。” “好，我知道了，你马上给我的司机打个电话，立即到我这里来接我。”即使发生了突发事件，书记的声音依然沉着冷静。 “老陈，怎么了？”话筒里传来一个女声，应该是陈书记的夫人。 “没事，县里出了点事，我马上打几个电话，赶回平城。你继续睡吧......” 旋即，声音断了，两人的电话已经挂断。 谢凌风立即给书记的司机打了个电话，通知他马上前往书记家楼下接书记。 周五书记返回省城云州市，就是司机送他的，这两天就住在书记附近。 之后，谢凌风又给县委办秦主任打了个电话，告知了突发事件。 第31章 应对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谢凌风一时之间竟然无所事事。 此时才凌晨五点过，十一月中旬已经初冬，又在下雨，外面还是黑漆漆的，除了宿舍小区的路灯仍然发出昏暗的灯光。 白石镇友谊村和老家所在的风平镇五福村并不接壤，中间隔着的就是红旗镇。 ‘友谊村发生山体滑坡，老家应该没事吧？’谢凌风心绪不宁，有心给父母打个电话，又担心影响了他们的睡眠。 虽然没有他们的信息，想来无事，但心里仍然很担心，思忖半晌，拿起手机就给大哥打了过去。 电话竟然通了。其实很多人习惯于临睡前将手机关机，一则是省电和保持手机的性能，传言说一直开机对电池的寿命有影响，二则是防止深更半夜受到骚扰，影响休息。 以前貌似父母和大哥就有睡觉关机的习惯。 “凌风，几点了你怎么给我打电话来了？”大哥似乎尚未清醒，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声音也有点朦朦胧胧的，不过还是听出了自家老弟的声音。 听到大哥声音正常，谢凌风心里轻舒一口气，“没事，就是下大雨嘛，我睡不着，就打电话问一下，家里那边是否还在下雨。” 大哥似乎清醒了一些，间隔了一会儿，似乎在聆听外面的动静，“好像还在下，似乎要小点了。不要担心，爸妈都好，他们还在睡觉呢。” “好，那就这样，大哥你继续睡吧，不过要警醒一点哈。”既然家人安好，谢凌风也不欲干扰自家大哥休息，否则要是提一嘴友谊村泥石流的事儿，大哥估计也会睡不着了。 还有就是不能长时间通话，要是书记或其他电话打进来占线就不好了。 辖区发生了山体滑坡，通常都会出现伤亡，尤其是在凌晨四五点，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此刻书记估计已经出发，正在向平城赶。 相信书记也给县长等相关领导打过电话沟通了，秦主任也会联系相关部门和人员的。 国家机器一旦响应起来，还是非常快速的。 从云州市返回平城，即使全程高速，但天在下雨，路面湿滑，视野不佳，即使司机技术好，也不敢开得太快，预计抵达平城也要在六七个小时之后了，差不多要到中午。 谁叫平城县身处全省的边沿呢，距离省城云州五百多公里呢。 接下来无所事事，坐在客厅里简直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谢凌风决定，到楼下的小面馆吃点早餐，然后就去县委办看看。 洗漱之后下楼。 外面的雨水竟然减小了，淅淅沥沥的，头顶上的乌云已经散开，降雨有停止的迹象。 今天是周日，小面馆里只有两个客人，与老板一起正在聊起这两天的大雨。 随着面条下肚，谢凌风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每临大事有静气’，前两天书记还这么告诫过自己。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秘书，一个小卒，山体滑坡已经是既成事实了，伤亡未知，自己人微言轻，想操心也没法操心啊。 再说了，即使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顶着，自己着急忙慌有什么用？ 有心杀贼，奈何无力呀。 如此念头虽然有点大逆不道，但这就是事实。 尽量为领导们做好服务，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自己当前的最佳的应对方式。 白石镇友谊村山体滑坡，可能有伤亡的消息尚未传出，大家还不知晓。看着离去的身影，两个客人继续与老板聊了起来，这次却是谢凌风这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竟然没有睡懒觉，还穿戴整齐，实属难得啊。”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眼生啦，老刘，你认识吗？” 老刘就是老板，摇了摇头，“不认识，这几天才在附近出现，貌似从县委宿舍出来的。” 县委宿舍住了很多在县委工作的人员，除了一些老人，每天在附近出没的生面孔可多了，老板也认识不过来呀。 谢凌风隐约听到似乎身后有人提及自己，也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前往县委办。 降雨确实在减小，此刻已经变成毛毛雨了。 在门口亮了亮证件，谢凌风就进入了县委大院。初冬季节，又是在下雨，天亮得晚，从被电话惊醒到现在，貌似过了好久，此刻也就刚刚八点过，但院子里的停车场却停了几辆车，车灯尚在闪烁。 应该是得到消息之后，来到办公室工作的人员。 来到县委办，灯光明亮，竟然早就有人了。 迎面匆匆走出一个人影，正是秦主任，看到谢凌风出现，顿时眼睛一亮，“凌风，你来了正好，我正准备给你打个电话。我这里起草了个文件，你马上打一下，再多打印几份。” 像秦主任他们这个年纪的领导，还是习惯在信纸上草稿。 “好的，主任。”顺手先将雨伞放好，这才接过秦主任手上的纸张，匆匆一瞥，果然是起草的应对白石镇山体滑坡的东东。 “书记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李县长已经安排廖县长赶往白石镇，等下我要去参加现在召开的紧急会议，办公室这里你先看着，打印好了马上送到县政府会议室。”秦主任吩咐道。 如此大事，领导们肯定随时保持着沟通。 自己主动前来，看来是来对了。 作为一个新人，此时此刻主动前来，自然能够在领导面前加分，尤其是直属领导面前。 当然，谢凌风前来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加分只是顺带的加成而已。 打开电脑，很快就噼里啪啦的忙碌起来，秦主任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很快又出来，随即转身离去，应该是到县政府那边开会了。 虽然不是县政府的成员，但今天这种情况下，书记不在，作为县委办主任，邀请秦主任参加县政府那边临时的应急会议自然是情理之中的安排。 感谢在平城中学任教期间，谢凌风专门学过文档排版技巧，打字速度也较快，十多分钟之后，文件就弄好了，稍微检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错字错词，立即打印出来。 文档排版很重要，尤其是现在自己担任秘书，文字工作肯定很多，好的排版，能让文件看起来赏心悦目，让阅读者心情舒畅。 在商场上，投标文件要是做得漂亮，甚至能直接加分的。 在商务往来的信函中，不管是纸质文件，选择合适的字号大小、字体、格式等做成的电子文档、电子邮件等，也能为商务谈判、商务合作的促成加分。 这个之前在政研室的那段借调时间，王主任就表扬过谢凌风，还要求政研室的其他人员好好的再学习下文档排版等文字工作的技巧云云。 第32章 争分夺秒 谢凌风带着打印的文件前往县政府。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县政府大院。平城县县委大院和县政府大院并不远，两个相隔仅有两三百米。 在一些地方，县委和县政府可能在一个院子里办公。 据说以前县政府确实是在县委大院里一起办公的，各自占了两栋楼。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人员的急速扩大，县委大院根本容纳不下了。大院内的楼房并不高，每栋楼仅有三四层，而两边的部门可不少，人员越来越多，一个大院根本就容纳不下，于是后来县政府就搬到了隔壁另外一个院子。 平城县的县委大院和政府大院就此形成了如今的格局。至于另外两套班子人大和政协，也在附近不远的另外两处地方。 县政府的组成部门根据中央、省市的机构设置沿袭下来的，但根据县域面积、人口和经济发展不同，其下属的职能部门也有所差异，数量一般在十多二十个。 平城县的政府部门大多集中在政府大院一起办公，但一些机构因其特殊性，并没有在这里，而是在另外的地方，如公安局等。 谢凌风径直来到县政府会议室，敲门之后，里面的目光立即就聚集到了他的身上，粗略一扫，县长李海涛、常务副县长欧平、常委副县长邓霖、公安局局长、县委办秦主任等等均在坐。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他也发觉大家的脸色沉重，会议室的气氛凝重。 秦主任看到之后当即解释了一句，“凌风是给我送材料来的。” “好，你先回去值班吧。”秦主任吩咐道。 谢凌风闻言连忙向各位领导一鞠躬，弯着腰小跑到秦主任身边，将文件呈交给领导，旋即又立马小跑出了会议室。 看着离去的年轻人背影，公安局局长低声询问身边的秦主任，“这个小伙子就是书记的新任秘书谢凌风？” “对，正是谢凌风。” 谢凌风根本就不知晓有领导正在询问他，会议室的领导们气场挺大，搞得他有点小紧张。之前的两次会议，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书记在场镇场子，他倒是没有今天这么紧张。书记在场，就像有家长在背后撑腰一样，他自己也暗笑竟然会产生这种念头。 摇了摇头，返回县委办。 外面的小雨已经完全停下来了。 目前尚未有消息传回来，不，可能传回来了，只是他谢凌风暂时没资格知晓罢了。从刚刚会议室各位领导沉重的表情来看，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那边的会议时间并不长，大概十多分钟之后秦主任就返回来了，也是面色沉重。 谢凌风忍不住问道：“主任，现场有消息吗？” 按理，领导要是不主动说出来，下属最好不要主动问起，否则容易尴尬，也可能会让领导觉得你心气不稳。 但谢凌风觉得，自己本来就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也不是正常的吗？ 主任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停顿脚步，面色严肃，“十多分钟前，黄书记打来电话，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发生滑坡时应该是在凌晨三四点钟，那户人家全部被掩埋了，目前抢救出来一人，正在紧急送往县人民医院，还发现了一具遗体，另外还有三人还被掩埋在废墟下面，正在紧急抢救。” 谢凌风面色一暗。 如果从凌晨三四点计算，那到现在已经五六个小时了，另外三人的情况估计不妙啊。 “这一家人有五口人在家，两位七十多岁的老年夫妻，两个五十余岁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六七岁的曾孙，孙子两口子在外面打工。被抢救过来的是曾孙，死亡的是七十多岁的老妇人。” 听到有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谢凌风心里一紧。 秦主任继续讲述，“相关讯息已经向书记做了汇报，刚刚李县长和公安局冯局长已经出发赶往白石镇。” 听到小孩子被抢救下来，谢凌风的心稍微纾解了一点，但老妇人的死亡又让人悲伤。 另外仍然被掩埋的三人生死未卜，让人心揪。 还是死人了，虽然是天灾所致，但仍然让人痛苦。 “现在雨停了，可以速度快一点，书记预计要到十一点过才能抵达。”秦主任说到这里，看了年轻人一眼，“凌风，你准备一下，书记抵达之后，估计很快就会赶往现场，你陪同书记一起去。” 今天正好是周日，秦主任要留在县委办应对其他变故，协调各方。 接下来的时间就只能等了。 期间，谢凌风隐约听到秦主任在办公室里接听和打出了好几个电话，甚是繁忙。 十点五十多，谢凌风电话响起，“凌风，我马上就到，你和秦主任下来一下，我向秦主任交代几句，我们就出发前往白石。” 是书记打来的。 谢凌风连忙找到秦主任，转达了书记的意思。 秦主任并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在抽屉里一阵翻拣，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顺手就递给了谢凌风，“书记肯定没吃午饭，以书记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吃了饭才走，你带上这个，车上有水，你们在车上先对付一下。” 谢凌风接过，心里一阵汗颜，自己之前在办公室枯坐，竟然就没有想到这茬，还是秦主任经验老到，看来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呀。 和秦主任匆匆下楼，就看到一辆越野车驶入大院。 车子并没有熄火，书记从后排推门下车。 “书记辛苦了！”秦主任迎了上去，谢凌风紧随其后。 “你们也辛苦了！”书记和秦主任握了握手，“说说最新的情况。” “书记，几分钟前，黄书记打来电话，又抢救出一人，是那家的老爷子，另外两人正在抢救。李县长和冯局长已经抵达现场，正在指挥挖掘抢救工作。” 秦主任三言两语就将最新的消息向书记做了汇报。 “好，我和凌风马上前往白石镇，你留在县里，和人民医院保持联系，一定要尽快组织救治。” “书记放心，我马上就赶往医院看望那个正在救治的孩子。” “好。”书记拍了拍秦主任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身侧的年轻人说了一句，“走！” 转身上车。 “将书记照顾好。”秦主任叮嘱。 “主任放心。”谢凌风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坐好。 车子风驰电掣向白石镇的方向驶去。 车上，书记询问了下谢凌风所了解的情况，随后又给白石镇党委书记黄常林打了个电话，声音铿锵有力，“黄常林，我正在从县里赶往白石的路上。另外我告诉你，虽然你黄常林即将调离白石，但在正式调令收到前，你仍然是白石镇的党委书记，仍然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现在你最大的任务就是要把另外两位被掩埋的人员尽快拯救出来，并组织好救援和安置好伤员，否则我和县委会唯你是问。” 谢凌风听到黄书记大声回答道：“请书记放心，我一定尽快组织人员将另外两名人员抢救出来！” 第33章 救援 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抵达白石镇友谊村救援现场。 在车上，谢凌风拿出准备好的饼干，和书记、司机一起简单对付了下午餐，又喝了半瓶水，就饱了。 秦主任确实有先见之明，能担任县委办主任的，谁没有几把刷子。 谢凌风跟在书记后面，来到一大群人面前。 看到书记抵达，大家纷纷围了过来。 “书记。” “陈书记。” 书记点了点头，询问走过来的李县长，“海涛，救援情况有进展吗？” 其实书记一路之上均与现场保持沟通，但仍然如此一问，就是希冀刚刚这几分钟能有新的好消息。 “书记，刚刚又抢救出来一人，是这家的儿媳，但伤势有点严重，刚刚运到急救车上，准备送往人民医院。” 李县长脚上都是淤泥，指着另外一边正在闪烁的急救车说道。 书记率先向急救车走去。 急救车正准备驶离，看到一行人过来，一个身穿白大褂、三十多岁的医生连忙迎了过来。 “伤者怎么样？” “书记，伤者伤势较为严重，脊椎被倒塌的房梁压断了，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车上正在进行急救，我们马上将其送往县人民医院抢救。” 之前书记的调研，其中一站就有县人民医院，医生应该是见过书记的，或者听到了大家在叫“书记”。 书记握了握医生的手，“辛苦了！” 随后就来到救护车边上，透过窗户向里面望了望，只见伤者躺在担架上，一名护士正在忙碌。 “马上出发吧！”书记一挥手，退后几步。 “好，书记。”白大褂应该是现场指挥的医生，闻言连忙向救护车司机一挥手，救护车顿时启动起来，平稳而快速的向县城驶去。 现场还有一辆救护车停着，随时等待最后一名掩埋者被抢救出来。 现场一片狼藉。 白石镇是山区，估计降雨结束没多久，地面上已经看不到房屋的迹象，只有断壁残垣，其中大部分被泥土掩埋。挖掘机和救援人员正在紧张施救。 从凌晨三四点发生山体滑坡至今已经八九个小时了，形势不容乐观。 从之前救援的情况来看，除了发现时就已经死亡的老妇人是被房梁倒塌致使，其余三名伤者能够存活，无一例外均是因为其身体上面有支撑物，这才让他们还继续活着，否则，这么长时间，早就因为窒息而亡了。 希望最后一位被掩埋者能好运吧。 大家站在废墟四周，注视着正在挖掘的机械，祝福能尽快发现那位中年男子，房主的儿子。 “对了，其他的伤亡如何？”等待的间隙，书记这才有空问及其他的情况。 此刻县长李海涛和白石镇书记黄常林一左一右站在书记身侧，闻言，黄书记身躯前倾，回答道：“书记，友谊村还有五个地方发生了险情，不过均只是受伤，没有发生这么惨烈的事故。” 其实之前也汇报过这些情况，但此刻书记问及，黄书记仍然继续重复了一遍，这个情况谢凌风还是第一次听说。 书记点头。 “县长抵达之后，当即委派廖县长和冯局长前往那几个地方组织救援，我们白石镇的马镇长一起。” “好，叮嘱他们一定要立即将伤者送往医院检查救治。”书记吩咐道，“同时做好灾后重建工作。” “明白，书记，我已经责成老伍在着手这件事。” 老伍，应该就是白石镇的党委副书记。站在边上的谢凌云脑海之中立即浮现出一个人名。 “虽然这次的事故是天灾，我们事前也做了相关准备，责任不能算到我们领导干部的头上，但救灾和善后工作却是我们责无旁贷的责任。我还是那句话，常林，虽然县里已经对你的工作做出了调整的决定，但在正式调令下达之前，你仍然是白石镇的党委书记，仍然是第一责任人，必须要继续履行好相应的职责，否则，县委将严惩不贷。” 书记的这段话颇为严厉。谢凌风有一种感觉，这段话虽然是书记对黄常林黄书记说的，但似乎也是在对李县长言说一般。 “书记放心，只要我黄常林还在白石镇党委书记这个位子上，我一定履行好我的职责。”黄常林朗声说道。 “发现了，发现了！”突然，挖掘机师傅大声叫喊起来。 众人身躯一震，这是最后一名掩埋者被发现了？ 这栋房屋之前是两层楼的砖石结构，山体滑坡之后，全部倒塌。这十余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平城县很多年轻人在外面打工，挣了一些钱，就回家把以前的老房子推到新建，大部分均是这种砖石混合的楼房。 从古至今，国人对房子有一种执念，不管房子太差，只要是自己的产权就行，即使城市的房子再贵，也要省吃俭用乃至做一辈子的房奴，也要置办一套房子。 只有自己的房子，才有“家”的感觉，否则始终感觉居无定所，似乎永远在流浪。 因此，在外面打工的农民，挣了钱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自己老家的房子翻修一遍。 倒塌的中心乱七八糟的，砖石碎瓦木方等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加上污泥等，并不适合大家站在上面或行走。 很快，在大家的注视下，就看到施救人员从废墟中抬出一个人。 “怎么样？”黄书记大声问道。 “还活着，还活着。” 谢凌风听到书记和县长两人均轻舒了一口气。 目前这一家五口被掩埋者，只有最年长的老妇人死亡，其余均只是受伤，结果比预计的要好。老人年龄大了，又受了那么大的伤，被发现前因为身体不能支持死亡，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知道，当时黄常林接到通知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当时心都凉了。 整座房屋几乎被夷为平地，生还者的机会极其渺茫。 伤者很快被抬了出来，径直送到救护车上，书记县长连忙向救护车小跑过去。 伤者已经昏迷，身上均是污泥，不过除了几处外伤，看起来并无大碍。 那位白大褂医生连忙上车做了简单检查，并和护士一起把氧气挂到伤者的嘴上，这才跑下车来，“陈书记、李县长，我粗略检查了下，伤者应该只是因为缺氧窒息昏迷。不过，还是要立即送往县人民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是否有内伤。” “好，马上送医。”书记铿锵有力的吩咐。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去。 这种伤者，虽然看起来表面无碍，但最怕的就是内伤，因此，必须要送到县人民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才行。 这里的救援全部结束，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久久无言。 “走，我们到其他几处现场看看。” 书记、县长和黄常林书记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在后者的带领下，前往其它五处地方。 车上，谢凌风明显感觉到书记压抑的心情要好了一些。 第34章 善后，转正 在刚刚等待救援和之前与书记赶往这里的路上，再串联起之前谢凌风给书记发的信息，他基本上厘清了这两天书记和县政府应对的过程。 书记周五下班之后直接就返回了省城云州市。 晚上，谢凌风从平城中学返回宿舍就开始下大雨，随后就向书记汇报了情况，并提及到之后两天的连续大雨的天气预报。 当天晚上，书记就与李海涛县长进行了沟通，由县政府向全县各乡镇下达了“注意防范因连续大雨导致的可能发生的灾害”的紧急通知，其中着重点名了白石镇等几个乡镇，尤其是要注意。 之后，谢凌风又给书记发了信息。 在省城的两天，书记其实随时保持与李县长、秦主任等人的联系，并做出了指示。 为什么凌晨三四点黄常林书记还会发现这几家人出事？就是黄书记接到了县政府的指示，安排各行政村村委会即使半夜也要保持对村子的巡视，一旦发现紧急情况，立即汇报镇党委和镇政府，并马上开始自救。 可以说，友谊村执行的力度不错，这才在山体滑坡之后不久，就被巡视的人员发现，镇上和县政府立即采取了紧急措施，否则，要是等大天白亮之后，再被其他村民发现，再层层上报，组织救援，黄花菜都凉了。 经常在媒体上看到报道，往往一些地方为什么会发生重大伤亡，除了本身突如其来，防不胜防，也有当地政府和主管部门的疏忽大意，没有提前采取积极的应急措施，或者即使制定了措施，但引起的重视程度不够，下面各级执行者相应的自然也就重视不够，乃至疏忽大意。 另外，事故发生之后，救援不及时也是伤亡重大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因此，在事后调查之后，往往会处理一大串的领导和干部。 “凌风，这次的表现不错。”车上，书记表扬了谢凌风一句。 “书记，这是我应该做的。”坐在副驾驶的谢凌风连忙侧身回道。 书记的这位司机不错，不管是从县城下来，还有现在，一直一言不发，就是之前在救援现场，也是坐在车上，随时准备着书记用车。 这位司机谢凌风并不熟悉，不过其信息是了解的。司机叫王杰，平城本地人，转业军人，三十岁左右。 据说王杰本来就是汽车兵，还曾经给某位将军开过车，是位士官。转业之后就回到了老家，被安置到县委办小车班。 陈书记履新之后，秦主任就推荐其给书记开车，这段时间的表现也得到了书记的认可。 随后书记县长相继查看了五处事故现场。这五个地方只是因为大风大雨，受到了一些损失，其中有三户人家有人受伤，但伤势不重，早就被送到了医院。 之后又前往镇政府，书记和李县长做了立即开始灾后重建的指示。 书记指出，白石镇党委和政府，必须对全镇各行政村的损失情况进行全部的摸底排查，同时要做好灾后重建工作。 比如最严重的那家，房屋已经被全部摧毁。镇里要立即制定方案，确保伤者伤好之后能房子做。 那位死亡的老妇人，遗体须先放置在殡仪馆，待其家人清醒之后做出安葬的安排。 同时，镇里要联系其在外打工的孙子夫妇，通报他们家里受灾的情况。 书记县长等人返回县城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 周一上班之后，县委县政府联合召开了会议，对此次白石镇友谊村的事故进行了通报，部署了善后工作的方案，并对此次的应对进行了总结。 县委书记陈钊亲自出席了本次会议，并做了重要讲话。 书记说，天灾无情人有情。我们的各级党组织和政府，要料敌机先，在大灾大难发生前要做好充分准备，灾难事故发生之后，更要立即采取救援措施，不能等靠要，力争将伤亡和损失降到最低。 书记指示，县政府有关部门要组织各乡镇对各行政村的老旧危房进行一次全面的摸排检查，该整修的整修，该翻建的应翻建。可以与房主商谈，由政府补贴部分资金，房主自己出材料和部分资金的模式。 书记要求，我们的领导干部在与老百姓沟通时，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以权压人、以势迫人”，采取自愿原则。 随后，各乡镇各行政村立即行动起来。 下午。 书记将秦主任叫到办公室。 “培勇，凌风在我身边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怎么样？” 秦主任先是心里一凛，难道书记对谢凌风的工作不满意？ 旋即醒悟，不应该呀，这次的救灾，谢凌风的表现不错呀。 难道……？ “书记，我觉得谢凌风的工作很不错，有能力，主动性强，任劳任怨，能很好的领悟上级的意图。” 书记赞同的点了点头，“我看我的联络员就正式确定为谢凌风吧。” “好的，书记。我也认为谢凌风同志应该能够胜任。”秦主任当即表态赞同。 几分钟后，县委办主任办公室。 “凌风，找你过来，就是通知你，你通过书记的考验了！祝贺你，凌风！” 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年轻人，秦主任对对方的表现挺满意。自己作为其直接领导和引荐人，其得到书记的认可，证明自己看人的眼光是不错的。 “真的？”谢凌风连忙站了起来，向主任一鞠躬，“凌风能够这么快得到书记的认可，那也是得益于主任的教导和关照。主任，谢谢您！ 凌风是新人，以后还要麻烦主任继续不吝教导和关照，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要麻烦主任指出和原谅！” “坐坐坐，凌风，坐下说。”秦主任双手向下压了压，“你能这么快得到书记的认可，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我们均是为书记服务的，以后一起努力就是。” 很快，县委办就正式发布了一条通知：“经县委办公室研究，决定由谢凌风同志担任陈钊书记的联络员。” 通知一出，在县委和县政府这边又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么快谢凌风就站稳了脚跟，得到了书记的认可。 一时之间，谢凌风的大名再次迅速在体制内传递。 第35章 老同学的舅舅 “凌风，你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书记秘书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转正了，确实牛逼！” 两天后的晚上，在李志的再三邀约下，谢凌风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参加了今晚上的小聚。按老同学的说法“这次可是给你转正祝贺，你可不能拒绝”，加上成刚也要参加，谢凌风就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 不错，就在周一下午，县委办正式发布了谢凌风担任县委书记陈钊的联络员（其实就是秘书）的通知之后不久，李志就如同嗅到腥味的猫咪，立马就给谢凌风打了通电话，说晚上给他庆贺一下，被谢凌风以刚从白石镇事故现场回来，需要撰写事故报告为由婉拒。 白石镇友谊村发生严重的山体滑坡，造成一人死亡，多人受伤的惨剧已经在县里传开了。作为县委书记秘书，要撰写事故报告也是情理之中，李志也不好违逆谢凌风以工作为借口的意愿。 可是周二下午，李志再次打电话过来，谢凌风就不大好再次拒绝了。其实对方的心思如何，他多少也猜到了几分，无非就是听说自己正式担任了书记秘书罢了。 之前虽然是担任的书记秘书，但大家心知肚明，那只是临时的，只有得到书记认可之后，县委办下了正式的任职文件，这才能视为坐稳了这个位置，否则，就像之前县委办的小王一样，即使担任了一个多月的临时秘书，也只是水中花、井中月，一朝被免，立时被打回原形，甚至比之前更惨，至少其未来的发展前景变得更窄了，这就是现实。 询问了书记晚上的没有安排之后，谢凌风就答应了下来。 不管以前怎样，大家毕竟是同学一场，又是班上仅有的两名正式留在平城县体制内的同学（勉强加上成刚，也仅有三人），以后说不定会有需要的时候。 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外如是。 体制内一直有个说法，人生有三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乡（至于民间流传的另外版本，此次就不赘述了）。 “扛过枪”就是指的战友之情，“同过乡”指的是同乡之谊（这个在古代甚为看重）。 至于“同过窗”，就是指的同学之情。 这三“铁”，在众多的复杂利益关系面前，相对显得比较纯净些，因此，才有如此一说。 另外，李志的另外一句话让谢凌风更不好拒绝，他竟然搬出了他的舅舅“凌风，其实这也是我舅舅的意思，他想认识一下我老同学你这位年轻俊彦”。 李志的舅舅叫彭家和，是建设局的一名副局长，副科级干部，即使现在自己已经是书记秘书，但在级别上，自己仅仅只是刚入门的科员，对方却是实权副局长，放在乡镇上，那就是镇党委副书记或副镇长一般的人物，根本和谢凌风不是一个量级的。 但谢凌风是书记的身边人，在大家的眼中分量更重一些。 县局的副局长下放乡镇，一般会担任党委副书记，过渡一下就可以升任镇长，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实权领导。 说不定某个时候，彭家和就会到他的老家担任副书记或者镇长，刚好就是老家的父母官。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到时候父母和大哥在老家，说不得有麻烦对方的时候，要是自己不同意，很可能会被其误认为自己“清高傲慢”就不好了。 还是那句话，“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多了好走路”。 回到正题。 李志如此一说，谢凌风只能说道：“嘿，我还不是和你一样，仅仅就是个科员而已。” 听到谢凌风这么一说，之前稍显僵硬的李志，顿时喜笑颜开。 是啊，谢凌风虽然是书记秘书了，但他刚刚才进入体制，按照惯例，至少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挂个副科长吧，现在和自己还不是一样的普通科员？ 如此一想，心里顿时就舒坦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如此。 “凌风，我和志哥敬你一杯，祝你步步高升。”成刚举起杯子，给李志示意了一下，两人一起敬了谢凌风这位老同学一杯。 今晚上吃的是火锅，这也是李志在电话中征询过谢凌风的意见。十一月中下旬的天气，天气转凉，更适合吃顿热腾腾的火锅，至少不容易凉下来，可以随便聊天。 “对了，李志，你不是说你舅舅彭局长今晚上也要来吗？”吃了喝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到李志所说的“舅舅要来”，谢凌风于是问道。 副科级实权干部晚到一些也无可厚非不是，但迟迟不到总归是不大礼貌吧。 “凌风，不急，我舅舅就在旁边的包间里，有另外一场呢。”李志神秘一笑，解释道。 额，原来彭局长在参加另外一场酒宴，如此就说得通了。 大家又喝了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中年人推门而入，笑容满面。 李志看到两人进来，连忙站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我舅舅他们来了。” 成刚也立即站了起来。 两人走近，前面的中年男子，李志的舅舅彭家和哈哈一笑，“小志，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就你们三个？” “舅舅，我和两位老同学在这里小聚一下。” “额，小刚我认识，这位我怎么没有见过？小志你还不给舅舅介绍介绍？” 成刚叫了一声“彭叔好。” 后者点了点头，目光却仍然停留在谢凌风身上。 ‘都是些戏精！’谢凌风暗自吐槽。 李志指着谢凌风介绍道：“舅舅，我这位同学叫谢凌风，当初可是学霸，之前在平城中学工作，不过现在调到县委办了。” 谢凌风站了起来，同学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对方不但是老同学的舅舅，也是体制内的领导，比自己可要高两级呢。 彭家和眼神一亮，急速两步，伸出双手，“原来这位就是谢秘书啊？谢秘书您好，我是建设局的彭家和，李志的舅舅。” 谢凌风伸出手来，彭家和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似乎老朋友好久不见。 “彭局长好。” “什么彭局长？彭叔，彭叔，你是小志的同学，叫我彭叔就行。”彭家和笑容满面，“早就听小志说他有个学霸同学，一直缘铿一见，此刻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谢秘书不光是学霸，更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呀。” 彭家和不愧是官场老油子，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 随即，彭家和松开双手，转首看着李志，貌似责备，“小志，你们只有三个人，明知道舅舅也在这里吃饭，完全可以合并一起嘛。” “额......，舅舅，确实是小志我考虑不周。”李志好像脸上都冒汗了，连忙解释了一句。 第36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对了，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平城本地成长起来的企业家，平城大江建设集团的董事长陈大江陈总。陈总听我说小志和几个同学也在这里吃饭，一定要过来认识认识，喝一杯酒。” 彭家和这才得空介绍其身侧的另外一位中年男子。这男子一直微笑着看着大家寒暄，颇有风度。 平城大江建设集团，谢凌风当然听说过，可以说，这家公司在平城县城可谓家喻户晓，不但是平城县最大的建筑集团，其创始人兼董事长陈大江更是平城县的首富，也是平城县的传奇人物。 以自己名字作为公司名字，这个在以前的企业创业者中屡不鲜见。 没想到在这个场合能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谢凌风颇有点意外，不过联想到彭家和建设局副局长的身份，旋即就释然了。 然后又指着三位年轻人介绍道：“李志你认识，我就不介绍了，成刚，小志的同学，现在县国土整治生态修复中心工作。这位谢秘书我可要隆重介绍了，谢秘书可是陈钊书记的秘书。” “小志、小刚两位好。”陈总先按彭家和的介绍顺序招呼，“谢秘书好，这段时间，谢秘书的大名如雷贯耳啊，听闻陈书记身边来了一位年轻俊杰，一直遗憾无缘一见，此刻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一表人才啊。” 说着，驱前两步，伸出双手。 李志和成刚自然知情识趣，知晓谢凌风才是对方的主要焦点，仅仅问了句好，“陈总好”，就不再吱声。 谢凌风伸出右手，与陈大江握了一下，“陈总好。陈总的大名我也是久闻了，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然是如此的平易近人，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啦。” “舅舅，陈总，要不您们也坐下一起喝一杯？”李志看到大家一直站着也不大好啊，于是提议道。 反正他们这边就只有三人，加两张凳子也是宽松得很。 “不用，不用，我们那边还有几位朋友。我和陈总与你们三个年轻人碰一杯吧。”彭家和否决了自家外甥的提议。 随即，李志让服务员拿来两个酒杯，给两人倒了一杯。 “来来来，大家一起走一个。” 觥筹交错。 临行前，彭家和和陈大江将自己的名片给谢凌风随了一张。 不过他虽然是书记秘书，但却没有名片。 “没事，没事，下来我找小志要谢秘书的电话就是，后面说不定会有麻烦谢秘书的时候。”彭家和丝毫不介意的哈哈大笑。 谢凌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今天能认识三位年轻俊彦，我陈大江三生有幸。改日我请三位俊彦喝酒，还望到时候大家能拔庸出席。”陈大江告辞前留下来这句话。 彭家和两人离去之后，三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聊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陈总身上。 “凌风，这位陈总可是我们平城本地土生土长成长起来的牛逼人物，其能量不可小觑。” 与两位同学碰了一杯，李志就率先聊起了陈大江，“陈总能在短短十余年，从一个小小的包工头，成长为今天我们平城县的首富，除了其能力超群，他背后的关系网也是非常复杂的。” 说到这里，李志放低声量，神神秘秘的说道： “据说陈总不光和我们县里不少领导是好朋友，更是他们的座上客，还与市里的某位大佬关系匪浅。” 诚如李志所言，能在短短十余年间，从小小的包工头，白手起家，成长我平城县的首富，其能量可想而知。要是背后没有大人物支持，能有今天？ 完全不可能的。 这个时代，草根逆袭成长为巨擘，背后没人，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还有，今天彭家和和陈大江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偶遇”，而是预先就计划好了的。 之前李志约他的时候，谢凌风本来就没想来的，只是前者提到了其舅舅彭家和，这才让他不好拒绝。 否则，仅仅只是李志这个内侄和成刚这个旧识，根本不会劳驾两人亲自主动过来敬酒。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不过对于这种成名的企业家，谢凌风认为，敬而远之更好，结识没关系，但最好保持距离，不要走近。 现在对方主动结识自己，无非就是看在自己背后之人的面子上，否则，没有了背后的大树，自己一文不值。 更主要的是，这些迅速崛起的大人物，其关系网非常复杂，也不一定都是干净的，一旦走近，惹一身骚事小，粘上大麻烦事大，要是牵连到书记，更是罪不可恕。 这点，谢凌风还是有清醒的认识的。虽然他是体制内的初哥，但之前毕竟在学校里工作过一年多，不是刚毕业的学生，各种事情也偶有耳闻。 之后，李志过去给他舅舅等人走了一圈。 谢凌风就没有过去，成刚看到他没有动，也就没有过去。 初次结识，不用那么刻意走得太近。 李志返回之后，三人又喝了一点，聊了一会儿就散场了。 而彭家和与陈大江返回包间之后，也议论了一会儿谢凌风这位陈书记的新秘书。 包间内另外几人听到两人聊起谢凌风这个名字，也是各有心思不表。 路上，谢凌风接到了自家大哥的电话。 他大哥叫谢凌波。他们这个时代之人，父母给孩子取名字，尤其是儿子的名字，往往按照家谱上的排行来，谢凌风这一代就是“凌”字辈。 不过在城市，现在的年轻人给孩子取名已经不大讲究这个了，更加的随心所欲。 大哥告诉他，今天下午，镇上最大建筑公司的老板突然找上他，说可以给他一个项目，由大哥承包来干。 大哥平时除了农忙的时候帮父母种地之外，也会在镇上找一些事情做，基本上就是做苦力活，搬砖、抬石头之类的。 前几年大哥也曾经出去打过几年工，挣了一些小钱，基本上供自家小弟上学了。之后，随着谢凌风即将毕业，家里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加上父母年纪大了，大哥就回到老家，不再外出。 镇上最大建筑公司的老板怎么突然找到大哥，主动提出让大哥承包工程干呢？ 貌似大哥之前也在这位老板手下干过，估计认识大哥，但绝对不熟，而大哥也仅仅是打零工，今天在这个人这里干个十天半月，后面又在其他老板或者包工头那里干几天。 小镇虽然不大，但各种大大小小的工程项目倒是挺多的，还有一些农田水利项目，养活了镇上各村不少农民。 第37章 诱惑 谢凌风心里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县委办刚刚发布自己担任书记秘书的正式文件，牛鬼蛇神就齐齐出动了。 先是彭家和指使自家外甥、自己的老同学李志约小聚，然后装作不期而遇的样子，联袂与陈大江出现在自己面前，岂曰无因？ 相信他们随后还会以各种理由找自己的，攀关系也好，还是其他企图也好，无非就是看到自己坐稳了书记秘书的位置，希冀其中渔利罢了。 刚刚大哥给自己讲的，还不是一样。 只能说有心人不少。 大哥给自己打电话过来，就是征询自己的意见。虽然大哥文化程度没有自己高，但其在外面打工也历练多年，这点贸贸然冒出来的“馅饼”，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 早不出现，迟不出现，刚刚自己转正的文件一下达，就找到了自己和自家大哥，相信他们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以后只要自己还是书记秘书，这种情况就避免不了。 “哥，你是怎么想的？承包工程，可是要垫资的，并且数字不小，你有这个实力吗？”这件事情谢凌风也不好冒然替大哥下决定，而是先询问下大哥自己的想法。 “疯子，谁不想自己单干？杨老板承诺，不需要我垫资，只需要我拉起个队伍，他直接就可以把工程给我干，还会预支20%的工程款作为启动资金，之后按实际完成的工程量结算。 只是我也奇怪，我和杨老板的关系达不到这种程度啊，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心里打鼓呢，所以问下你的意思。” 因谢凌风的名字谐音，老家不少人，包括自家大哥在内，均习惯称呼自己的小名“疯子”，即使现在自己长大成人，参加工作了，大家还是习惯了，每次回老家，村里的熟人遇到他，仍然这么称呼，谢凌风也无所谓。 大哥也看出来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谢凌波凭什么让人家杨老板如此对待？ 竟然不需要垫资，还主动支付20%的工程启动款，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还是什么？ “哥，我不反对你以后合适的时候，自己拉一支队伍自己单干。但按你所说，杨老板简直是脑壳打铁才会这么做。 我猜呀，杨老板估计是听说我现在县委办工作，故意示好与你，希望在其他方面得到更大的好处。 所以，哥，你可不要接手哈，否则你老弟我，可就难办了。” 谢凌风不得不再次叮嘱自家老大。 以后，相信各种各样的诱惑会层出不穷，不光是自己，包括自己的家人，也是那些人打主意的对象。 “疯子，你放心，我心里明亮着呢，我不会答应的。”大哥在电话中斩钉截铁的承诺道。 “哥，以后遇到这些‘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拿不定主意就给我打电话哈。另外，你也要给爸妈说，如果有人到家里来送礼什么的，一律不能收哈，他们一个个没安好心，想找我办事呢，那不就把我拉下水了嘛。” “嗯，疯子，哥明白，相信爸妈也明镜似的，我也会给他们说的，你打电话的时候，也给爸妈叮嘱下，尤其是老汉那里。” 谢凌风信任自己的大哥和老妈，但老爸那却有点没底。 自家老爸是什么样之人，做儿子的当然一清二楚。老爸是个典型的农民，文化程度不高，只有初中水平，憨厚老实，非常勤劳。 但老爸有一个大多数普通人均有的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喜欢占“小便宜”。 要是有人上门送几千几万的现金，老爸看到金额这么大，大概率会拒绝。但要是送几斤鸡蛋、两件牛奶之类的，老爸大概率会高兴的收下。 要是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可就麻烦了。 再要是对方在里面悄悄的塞点现金，即使只有两三千，只要不打开，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发现。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其中的动机可就多种多样了，送点礼求自己办事倒是小事，要是污蔑自己贪污行贿，这可是大罪、重罪，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 又与大哥聊了一些家长里短，挂了之后，谢凌风想了想，寻思了片刻，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与爸妈分别说了一会儿，主要是告诫他们注意这些。 谢凌风也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被陈书记正式认可，秘书职位是坐稳了。 老爸老妈在电话里就差拍着胸脯赌咒发誓了，老爸也说了，绝不影响儿子的前途。 谢凌风家里，除了父母，上面还有爷爷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还算康健，下面就是谢凌波与谢凌风两兄弟。 至于老爸，三兄弟一个妹妹，老爸排行老三，老四就是小姑。到了谢凌风他们这一辈，大伯和二伯家里均是三个孩子，小姑家也是两个，合计也是堂兄弟姊妹十个，在队里也算是较大的家族了。 一番操作之后，谢凌风这才心里平复下来。 自己现在仅仅是个连级别都没有的小小科员，只是因为挂了书记秘书这层光环，这才让那些小心思之人起了心思。 以后，随着自己在体制内的进步，相信这种诱惑只会更多不会减少。 ‘我可是立志做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公仆的，岂能为了蝇头小利打破自己的初心呢？真是小看我谢某人了。’谢凌风的内心戏其实蛮多的。 下一天晚上，秘书科副科长陈忠提议下，为谢凌风接风洗尘，同时也庆祝他正式担任了书记秘书。 至于书记的那位原临时秘书小王，虽然不高兴，但也勉为其难的参加了活动。以后他还要在县委办厮混，要是缺席，那不是打谢凌风的脸，而是打了组织者、他的直接领导陈科长的脸。 周五晚上，在政研室王主任的再三邀约下，谢凌风参加了政研室为他举行的宴会，吃了一顿，增加了彼此间的感情，就连马副主任也与谢凌风喝了三杯，兴尽而归。 从谢凌风坐稳书记秘书的位置伊始，他在县委环境一切都大为改变了。 第38章 首富的一见如故 时间如流水。 转眼就到了年底。 这段时间，谢凌风做了很多工作，完全胜任了书记秘书这一角色。临近年底了，各种总结会议、报告很多，为书记草拟他出席会议的发言稿就是其中的一项主要工作。 他高中时就是学霸，文字功底不错，后来虽然大学是历史专业，但也有好处，撰写发言稿、文件时，往往能引经据典，各种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并且颇为契合上下文和当时文章的场景。 书记往往看了之后只需要做一点细微处的修改，如一些措辞不大符合书记的高度和深度，但这并不是谢凌风的能力和文笔不行，而是两者间所处的位置不同，两人间的经验差异所致，毕竟谢凌风才进入体制这么短时间，就是做书记秘书也仅有一两个月，他有如此表现，已经是让书记大为满意了。 同样是这段时间，谢凌风陪同书记完成了全县所有乡镇、机关、部分中小学，包括人大、政协、法院和检察院等的视察调研工作，让他这位新科书记秘书在大家面前越来越熟悉。 期间，因为临近年底了，来自省里、市里的检查组也不少，谢凌风也与书记一起，做了不少的接待相关工作。 谢凌风俊朗的外形，极强的亲和力，虽然“多听多做少说”，仍然给各位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段时间，谢凌风也接到了很多陌生的电话和邀约，借着预约书记汇报工作的功夫，与他套近乎的也不在少数。 其中老家风平镇的党委书记魏新田给书记汇报完工作之后，提出晚上一起喝杯酒，刚好晚上书记无事，谢凌风就应承了下来。 要是其他领导，他可能直接找个理由就推辞了，但作为老家乡镇的父母官，谢凌风可不好拒绝。虽然是魏书记提出的，但最后在谢凌风的坚持下，以“魏书记，您可是我老家的父母官，您到县城来，我可是魏书记治下的子民，理应由我小谢接待接待撒”为由，请了对方。 魏书记本意是他自己请客，于是就邀约了县政府两个局的局长参加，这两位领导与魏书记以前是一个单位的，关系挺好，这又让谢凌风拓展了人脉。 一来二去，人脉不就是在这种吃吃喝喝中建立起来了嘛。 不过谢凌风谨守原则，如果有上门送礼者，一律拒收，不管是现金或是礼物。 但偶尔有那种老家的土特产的，不值几个钱，他倒是破例留下，正好他也要做饭不是。 有时候，做人就像做事，不能太过古板，但原则和底线必须紧守。 老同学李志的舅舅，又组织了一次酒局，邀请谢凌风参加，平城县首富陈大江也在列。 建设局副局长，又是老同学的舅舅，这次没劳动李志带话，而是亲自给谢凌风这位晚辈打电话邀请，不管如何，他也不好拒绝。 当天晚上的酒局，谢凌风抵达之后，才发现，除了彭家和这位主人，陈大江，还有国土局的一位副局长，貌似是李志的直接领导，财政局的一位副局长，他们均是强力部门的实权领导，另外还有两位客人，一位是市里某大型企业的老总，另外一位也是平城县本地的一位富豪。 场面看起来，倒是谢凌风辈分最低、年龄最小、资历最浅了。 谢凌风抵达后，还有客人尚未抵达，于是大家先喝茶聊天。 虽然他最年轻，大家并没有把他视为晚辈，至少表面上如此，而是以平辈的口气聊天，基本上都是称呼其为“谢秘书”。 有了上次的见面，彭局长和陈大江与谢凌风就显得自来熟一些，各自讲解一些单位和生活中的趣事，场面融洽。 聊了一会儿，陈大江就说道，以后可能会有麻烦谢秘书的地方，还希望谢秘书能施以援手云云，谢凌风微笑着模棱两可的应付过去。 这个话题可不能冒然接下来，更不能轻易给出承诺，否则后患无穷。 吃饭的时候，谢凌风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被安排在了陈大江的下首。这是有什么深意吗？ 酒席开始之后，彭局长将大家相互介绍了一遍，大家对谢凌风的态度均很和善。既然参加今晚上的聚会，估计多多少少均在平城有项目，县委书记秘书，大家还是要高看一眼的。 气氛很热烈，大家觥筹交错，即使谢凌风以不善喝酒、不胜酒力推辞，不知不觉也喝了差不多半斤下去。 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看样子，这个量根本就止不住，于是找了个尿遁的借口，在厕所寻思着要提前撤离才行。 这一帮子人一看全部都是酒中豪杰，哪是他一个酒场初哥能够顶住的。 酒过三巡。 陈大江举起酒杯，侧身面向身边的年轻人，“谢秘书，能有缘结识你这位年轻才俊，是我陈大江的荣幸，我敬你一杯。” 谢凌风也端起酒杯。 “说实话，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读过多少书，文化有限，也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不过听闻谢秘书你可是学霸出身，之前还在平城中学教授过高中，最是让我佩服了。 谢秘书不要见笑哈，我看到谢秘书这样的文化人就止不住敬仰之情。我先敬谢秘书一个再聊。 我陈某人就先干为敬了！” 说着，不待谢凌风发声，头一仰，一小杯酒就下肚了。 谁说文化低之人就不会说了？从此刻起，谢凌风可要打对方脸了。 自从上次结识了陈大江这位平城县首富之后，他直觉之后还会有交集的，于是就专门了解了一番其生平，发觉对方能短短十余年就成长为首富，真不是一个简单之人。 就刚刚这一番话，一般人真说不来。 待谢凌风也喝下之后，陈大江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又给两人倒满，继续说道：“谢秘书，你我一见如故，我就交浅言深，和你说点知心话，如有不当之处，还请谢秘书不要介意，就当我陈某人说的是酒话。” “陈总客气了，小谢我洗耳恭听陈总的高见。”谢凌风微笑着回了一句，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当他们两人在边说边喝之时，其他人貌似也在你来我往的相互敬酒，其实大家均在暗中留意这边的动静，毕竟这两人一个是平城县的首富，一个是县委书记秘书，在书记身边可是能够说上话之人。 第39章 关窍 “我听闻谢秘书也是农村出来的，和我老陈一样。想当初，我早早就辍了学，先是到沿海打工，不怕谢秘书笑话，还在那边的社会上混过。之后才返回平城，拉起一帮子兄弟做了个包工头。 经过十余年的打拼，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谢秘书，你能通过刻苦学习，跳出农门，先是做了中学老师，现在更是一步登天，给陈书记做了秘书，真是羡煞无数人啦。 但谢秘书你从参加工作至今，貌似还不到两年吧，你父母，对了，还有你大哥，好像还在老家务农吧。 如果仅仅依靠你现在的死工资，我相信也饿不死你，但要想改善整个家族的现状，想来短短时间根本是不要奢望的。 谢秘书，我这话虽然难听，但你应该听得出来，这是我老陈掏心窝子的话。 我老陈虽然读书少，但有句古话仍然记得：千里为官只为财。即使以后再做多大的官，父母家人妻儿却不能享受到其中的好处，只是一点虚名，想来也有违你谢秘书从学校跳到体制来的一番心思了。 我老陈不是鼓动谢秘书要去贪腐，我当然不会鼓励谢秘书违法乱纪。我的意思是，谢秘书你完全可以利用你现在的身份，挣一点工资之外的合法收入，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 相信谢秘书以后在体制内会走上更高的位置，机会更多，但并不妨碍现在就开始介入啊。 谢秘书貌似还没有成家吧？到时候既有体制内的身份，还有不菲的身家，美女还不是大把大把的任你挑吗？ 哈哈，谢秘书见笑了哈，这就是我老陈喝多了，与谢秘书你一见如故，情不自禁就说多了。 哈哈，我老陈再敬谢秘书一个。” 说着，又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在此过程中，谢凌风一直保持微笑，做出倾听的状态。此时一见首富又喝了一杯，也不好不喝，咬咬牙，也喝了下去。 随后，另外几位又围了过来，似乎也想来一圈。 这是围猎？ 谢凌风顿时被吓住了，这次真的找了个尿遁的借口离开了，在外面才给彭局长打了个电话，说实在不胜酒力，明天早上还要陪同书记调研，言说今天对不起各位了，请彭局长代为向大家致歉，过几天自己请在座各位喝酒赔罪云云。 彭局长听闻谢凌风已经离开了，也就哈哈一笑，说谢秘书不用介意，下次再聚。 今晚上聚会的地方距离县委宿舍并不太远，其实也是县城本来就不大，走路回家也就十多分钟的事儿。 陈首富的一些话听起来貌似挺有道理的，给谢凌风的心灵还是带来了一丝涟漪。 毕竟他谢凌风仅仅只是一个初入体制的初哥而已，哪里有陈首富十余年的磨盘打滚功力深厚。 ‘那些人，比如彭局长，估计就是被这样逐渐拉下水的吧？’凉风一吹，谢凌风清醒了一些，心里当即涌起这个明悟。 刚刚陈首富的一席话，貌似真的很能打动人心，也有那么几分歪理。可是你要是真的信了他的话，一点点的涉足，想来后面想爬出来已经晚了。 谢凌风虽然涉世不深，在体制内待的时间非常短，对体制的了解也非常有限，但是他有一个其他人未有之优点，那就是，他是学历史的。 不错，他对国内外的历史均有一点研究，不说有多深入，但在大多数外行人眼里肯定是可以冒充“砖家”的那种。 历史上，历朝历代争权夺利、官商勾结等等乱七八糟的事儿层出不穷，这可为提供了不少借鉴。 上次李志提出他舅舅想结识自己的意思之后，谢凌风开始只是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心思参加了小聚。 可是当彭家和彭局长携陈大江陈首富联袂出现的时候，谢凌风就觉得其中饱含某种深意。 果不其然，今天再次邀约自己，露出一丝端倪。 对方为什么屡次三番的接近自己？ 自己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科员，一个是实权副科级副局长，一个是一县之首富，哪里看得上自己？无他，只有自己身上的光环，县委书记秘书这个了。 但是这个光环是怎么来的？ 无非就是身后的县委书记陈钊。 谢凌风心里的念头越发清晰，一边缓步前行，一边思忖着。 县委书记陈钊是从省城云州市下放到平城县担任书记的，他在这里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结识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彭局长和陈首富，应该是想接近陈书记的，估计之前也采取过相应的行动，比如接近过之前的那个临时秘书小王，但应该尚未成功，结果小王就被自己替换了，于是这才将目标转向了自己。 不错，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陈书记。 联系上谢凌风了解到的陈首富的发家史，包括今晚上他自己提及的在沿海厮混的经历，想来其发家历史也不大那么光彩吧。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亮堂了。 既然想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那就好应对了。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还有待佐证，不管怎样，分析清楚了，就不用担心陷入对方的陷阱了。 这不怪谢凌风将人心想得太过阴暗。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就是这么简单。像陈首富他们这种身份之人，做事不可能是没有目的的，也不会白白将他们的时间浪费在小小的科员身上。 如果之后自己要是愿意，说不定下次就会邀请自己到欢场娱乐娱乐，自己一介年轻人，可能对金钱还没那么大的诱惑，但血气方刚的，在这方面谁能忍得住保证不犯错误？ 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套路。 换个人，还是挺险的。想通这些，谢凌风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后怕。 第二天上班之后，谢凌风抽个给书记添茶倒水的功夫，貌似闲聊的样子，轻描淡写的将昨晚上的来龙去脉当成故事一般，讲述给了书记听。同时也将自己回家路上的思考也讲述了一遍。 书记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短短时间就能想透这其中的关窍，确实不错。” 喝了一口茶，书记继续说道：“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就曾经听闻过平城首富陈大江的大名，也听闻过一些他的所谓‘传奇故事’。 凌风，以后注意与他保持距离，还有那个彭家和也是。” 书记应该是了解到更多，此刻特意提醒谢凌风这位秘书。 第40章 副科长 县委办主任办公室。 谢凌风再次坐在秦培勇主任办公桌面前的椅子上。 今天是12月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下午三点，谢凌风就被秦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对于谢凌风这位书记秘书被秦主任召见，县委办的一干人等已经习以为常。其实论起来，谢凌风这位书记秘书应该是负责书记工作和生活的专职秘书，而县委办主任也算是书记的大秘，他基本上就是为书记这位县委的一把手服务的。 县委办的其他副主任分别为其他县委常委服务。 经过这一个多月下来，谢凌风与秦主任合作无间，一起为书记服务，做得有声有色，两人的关系也变得非常融洽了，平时秦主任在谢凌风面前，也不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如果你认为这就是秦主任一贯的表象，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县委办，包括几位副主任，对秦主任都是敬畏有加的，一旦其发起火来，大家均噤若寒蝉。 不过谢凌风平时待在县委办这边的时间很少，基本上都是在秘书室那边，对这边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不过也有所耳闻。 即使如此，谢凌风对秦主任这位自己的引荐人仍然保存应有的郑重，并不会因为与对方关系亲近就没大没小，或者失去上下级之间的分寸。 比如现在，谢凌风仍然是正襟危坐，腰杆笔直，让秦主任也是暗自点头不已。 “凌风，今天找你过来，没其他事，就是谈谈你最近工作的表现。 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仅仅是书记，就是其他的同志，对你也是赞誉有加，不但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就是在待人接物上，也是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经组织考察，县委办研究，报书记批准，决定从明天起，也就是新年的第一天始，由你担任秘书科副科长。不过明天就是元旦，你真正的任命会在节后才下来。 凌风，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祝贺你！” 秦主任说到后面，站了起来，向前伸出手来。 谢凌风还在惊讶之中，看到秦主任的动作，连忙也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领导的手，“主任，感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教导和指正，这才有我的今天。谢谢您，主任！” 主任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坐下说。” 两人落座之后，谢凌风仍然有点震惊。 “本来你来到县委办仅仅只有一个半月，资历是不够晋升副科长的。但你之前在平城中学工作了一年多，也算是事业编，综合起来也有一年半了，堪堪达到了晋升的边沿。 结合你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加之你是为书记服务的，一直仅是个科员，书记脸上也不好看，因此，综合考虑，就决定将你的职位调整上去。 另外，按照惯例，书记秘书一般还会兼任秘书科科长一职。自从崔书记调离之后，秘书科的科长一职一直空缺，至今均是由陈忠代理。 为了你今后更好的开展工作，服务好书记，秘书科的工作你也要兼顾起来，陈忠将调离秘书科，你以副科长的身份主持秘书科的工作，直到你的职级正式升任副科之后再行正式担任。” 秦主任解释了谢凌风这么快晋升的原因之后，又给谢凌风一个惊喜。 陈忠可是秘书科的老人了，担任副科长也有好几年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得到历任书记的青睐，否则早就担任科长了。 陈书记履新之后，秘书科科长一职一直由陈忠以副科长职务暂代。 现在谢凌风晋升为副科长了，为了谢凌风更好的履职和管理，将其调离也是应有之义。 只是不知陈忠调到哪里任职？ 这段时间，陈科长与谢凌风相处不错，两人也建立了较好的私人关系。 秦主任似乎知晓谢凌风的心思，“陈忠是秘书科的老人，能力虽然不是那么拔尖，但也是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县委办当然不能亏待这种老同志，组织部拟将其调往县政府某部门担任副职，或者到下面乡镇出任副镇长，这个还要征求他本人的意愿，也要常委会表决通过。 至于你的副科长，已经通过组织考察，但副科长的任命，也还要走一下组织程序，明天早上应该就会下达正式的任命文件。” 县委办秘书科科长，虽然叫“科长”，其实只是股级干部编制，但因为其地位的特殊性，往往会由书记秘书兼任，通常会带一个括号，注明“副科级”。 县委办主任在进入常委会之前，其职务本身也只是正科级干部，副主任是副科级，这与县政府各职能部门的局长和副局长相对应。 至于这些职能部门所谓的“科长”，其实也只是股级干部，只是为了好听，大家习惯性在局下面设立科，称为“科长”，其实与科级干部还差了很大一步。 在体制内，只有副科级以上的干部才能称为“领导干部”，需要组织部考察提名，由县委常委会表决通过才行。 谢凌风这次晋升为副科长，属于县委办内部的股级干部提拔，只要县委组织部和县委办考察无误，级别还是科员，但待遇就会从科员调整为股级待遇。 股级干部还不够格上县委常委会，只需要内部走组织程序就行。 根据组织原则，区县和乡镇的副科，属于县（区）管干部，其干部管理权限在县委组织部，单位无权提拔。因此，只有明确为副科级的县委办秘书科科长，才需要遵循这个原则。 按照秦主任的说法，从明天起，谢凌风的级别将直接被任命为秘书科的副科长，也不需要公示之类的流程。 只是...... ‘很可能是书记临时提议的，不晓得是否与自己给书记讲述和陈大江的事情有关。’谢凌风不得要领，自己这个当事人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啊，只能联系到昨天与书记闲聊的那件事情。 谢凌风晋升为秘书科副科长的消息，当天下午就传了出去，估计是县委办这边流出去的。 果然，元旦之后的第一天上午，秦主任就亲自到秘书科宣布谢凌风担任副科长，并主持秘书科的工作。 短短一个多月，“谢凌风”这三个字第三次在平城县激荡，引发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第41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哈，凌风，没想到我久盼而不能得的副科，竟然会给你腾位置而得以实现，这真是印证了一句话‘东方不亮西方亮’、‘树挪死，人挪活’，说起来我应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秦主任谈话之后的当天晚上，秘书科为，即将离任的、主持秘书科工作的原副科长陈忠同志举行了庆贺和欢送晚宴。 陈忠如是感叹道。 这次，诚如他所言，因为谢凌风要起势，就需要他腾位置，县委办为安抚老人，在征求了陈忠本人的意愿之后，就将他调到了县人事局担任副局长，正式跨入到副科的行列。 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在秘书科担任副科长，但他未来发展的道路就走窄了，县委办也不希望亏待下面勤勤恳恳的干部。 本来他也是有机会下放乡镇担任副镇长或镇党委委员之类的，被他拒绝了，他说，“我老婆小孩均在城里，要是到了乡下，再想调回来，可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再说，我这人也没有什么大的抱负，现在能上副科已经心满意足了。” “忠哥你说什么呢，本来你能力就不错，工作也非常努力，秘书科在你手上这段时间干得有声有色，这可是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谢凌风可不好承认是自己上位的因素，让他虽然离开了，但却升了一级。 不过我们的干部本来就是经常调动的，所谓“我们就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陈忠也不可能呆在县委办一辈子不是，要想进步，离开秘书科也是迟早的事。 区县和乡镇属于基层，干部的晋升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正科副科的位置就那么几个，而科员却犹如过江之鲫，很多基层干部，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晋升为科级干部。 与陈科长，不，马上就是陈局长了，碰了一杯，谢凌风再次说道：“忠哥，此一去，就是龙游大海天地宽，我祝福忠哥今后在体制内越走越远，越爬越高，步步高升。” 之后，两人又一饮而尽。 秘书科之人有点类似古代县衙的“文书”，有点文化，大家说话时时不时就喜欢说上点成语、歇后语之类，虽然没有刻意显摆的之意，却有“掉书袋”的嫌疑。 坐下之后，陈忠感叹道：“凌风，我不像你，虽然在秘书科这么些年，却没有得到哪个领导看中，一直就是打杂混日子混资历而已。这一次要不是你，我要想调到其他局里担任副职，那只能是奢望。 一句话，以后有用得到哥哥的地方，尽管说，老哥我绝无二话。” 客套了一阵，两人又碰了一下，这才暂歇下来，其他人也要过来敬酒。 今晚上的酒局，由谢凌风这位新晋副科长组织，为老科长送行，县委办的其他科室和领导，他们就没有邀请。 倒是酒到正酣时，秦主任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看到秦主任进来，纷纷站了起来。秦主任手向下压压，“坐，坐，坐。” 待大家坐下之后，秦主任也来到了酒桌旁，正好站在陈忠和谢凌风两人中间。 “我正好也在这里吃饭，听说你们也在这里，就不请自来了，讨一杯酒喝。” 秦主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坐着的谢凌风和陈忠均有点如坐针毡，此时闻言，陈忠连忙借势站了起来，端起两个酒杯，“主任，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教导和关照，以后无论我走到哪里，您永远都是我的领导。” “哈哈，小忠你客气了。你在秘书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苦于没有适当的机会和职位。这次正好是个机会，书记也大力支持，这不就成了嘛。” 说完，从陈忠手上接过酒杯，与其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又说了一句，“继续努力，有空回来看看。” 陈忠连忙回道：“秘书科永远都是我的娘家，有空肯定会回来看看的。” 谢凌风也随即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酒瓶子。 “主任，我给您满一个。” “哈哈，你这个小谢......，行。” 在秦主任哈哈大笑中，谢凌风就将酒斟满，放下酒瓶，端起自己的酒杯，“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与主任喝酒，我敬主任一杯，感谢这段时间以来主任对我的大力栽培和支持。” 秦主任点了点头，仰头一饮而尽。 秦主任这才对大家说道：“今天是秘书科给陈科长，不，陈局长饯行，我过来一起与大家喝一个，顺便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努力工作，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谢凌风喝下之后，就又把秦主任的酒杯满上了，此时就与大家一起，和秦主任喝了一杯。 随后，秦主任就离开了。 秦主任这一来之后，酒桌的气氛顿时一变，陈忠也感觉脸上有光。之前虽然说是秘书科内部小聚的名义行为他践行的实质，但没有领导出席，总觉得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秦主任一来，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 陈忠一高兴，就吆喝大家继续喝了起来。虽然是即将离任的领导，但对方却是高升，在座者哪个敢不给面子，于是一来二去，陈忠就喝醉了，最后还是小王与另外一人将他送回家。 第二天凌晨，谢凌风醒了过来。年轻就是好，昨晚上虽然也有点多，但一觉醒来仍然神清气爽。 按照惯例，简单洗漱之后就到楼下街道跑了半小时。 在平城中学期间，谢凌风一直保持着晨练的习惯，到了县委办，仍然坚持了下来，这也是他虽然平时运动少，但身材保持得还不错的主因。 节后的第一天上午，在书记那里忙过之后，谢凌风给书记说明了一下，要给秘书科开个会。 今天是他第一次以秘书科副科长主持科里工作的名义，给大家开会。 陈忠离开之后，秘书科回复到了原来的人数，目前只有谢凌风一位副科长，科长空缺。 大家均知道，这是为他谢凌风留着的位置，坐正只是迟早之事。 会上，谢凌风按照之前陈忠在时主持工作的流程走了一遍。除了宣示自己的领导地位，就是强调了秘书科的工作照旧。 “萧规曹随”就是此理。 至于小王，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似乎心态平和了下来，尤其是看到谢凌风又成了他们的领导，更是收敛了不满，看起来也正常了，就是在会上，也能主动表态。 科员汪海洋在会议上明确表示全力支持谢科长的工作。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从谢凌风接任书记秘书之时起，他们就摆正了位置。 作为书记秘书，他的工作始终是把服务书记放到第一位的，秘书科这里当然也不能忽略，但大家均是科里的老人，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另外，按照秦主任的意思，后续会给秘书科补充一人进来。 从此时起，秘书科开启了谢凌风主管的时期。 第42章 工作中学习 陈书记除了工作，当然也有应酬，包括但不限于上级考察的接待、平级单位如其他区县领导带队交流接待，还有私下的应酬等等。 书记独自一人在平城，平时就住在招待所，交际本来就比较单一。 这些场合，如果是公事应酬，谢凌风往往也会作为随员一起参加，主要做一些打杂的工作，顺便混个工作餐。 如果是私人应酬，谢凌风一般就会径直下班，不再跟随前往。当然，这个也不绝对，偶尔书记也会征询他的意见，“是否有空”之类，这种情况，谢凌风当然是欣然前往。 能陪同书记参加私人应酬，这说明除了工作上得到了书记的认可，在私人生活上，也逐渐得到了书记的接纳。 作为领导身边最经常陪同之人，司机和秘书是最重要的两个位置，可谓“机遇与风险并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领导身边工作，借助领导的光环，让他们颇有一种“狐假虎威”之感，受到他人的尊重。 但是，一旦迷失在这种荣耀之中，长久下去可能就会让自己也迷失，从而犯下严重的错误。这种时候，领导一旦察觉，可能就会“挥泪斩马谡”，将其打入万丈深渊，免得给领导带来负面影响。 所以，这也是谢凌风初入职的时候，秦主任就再三强调要“谨言慎行”的原因。 这些私下应酬，除了与交好的朋友小聚之外，也有像之前陈大江这种邀约，当然，书记出马，层次肯定又是不一样。 领导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有一些私下交流应酬。 不过谢凌风发现，陈书记颇为洁身自好。他的酒量应该不错，但却非常有分寸，绝不会喝醉，就是在很好的朋友一起，也是非常克制。 至于酒后到商k之类的活动，更是一律婉拒。他是书记，即使有上级下来的领导有这个爱好，包括副市长之类的，也不能勉强他是不是。 县委书记坐镇一方，大权在握，可谓位高权重，即使是普通的副市长、市里人大政协的领导等，也不能强迫。 有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书记推辞离开之后，如果谢凌风在场，偶尔也会感叹几句。 某一次市政协一位副主席下来调研，晚上酒足饭饱“思淫欲”，提出要去活动活动。 这种时候，陈书记就予以婉拒。领导虽然不大高兴，但也无法，只好自己安排，或者另外找人安排，这种时候，陈书记就不好干预了。 谢凌风这次就参加了接待。回去的路上，书记就感叹道： “我们某些领导，没有了上升的可能，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却人老心不老，喜欢这个调调，给我们组织的形象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如果不懂得收敛，迟早要翻船。 凌风，以后你走到一定的位置之后，可要注意这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些人不在少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旦让他们心里不爽了，可能会起反作用，和他们打交道，一定要注意掌握分寸，不但不能让自己陷进去，也要坚决与他们进行斗争。 当然，更要注意方式方法。你现在已经逐渐开始接触这些人，他们也不会多么看重你，只要保持距离即可。 另外，你不要觉得，我们组织会对这些人听之任之，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要对组织有信心，要知道，我们组织本来就是一个不断纯净自身、不断进步、永葆活力的组织，但这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 谢凌风若有所思。 以前一直上学，毕业之后在中学任教。这两年在平城中学虽然也听到和见到了一些污浊，但和体制内比起来那就是净土。 在书记这边这段时间虽然不长，见到和听到的各种讯息却层出不穷，什么都有。 但是正如书记所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另外，在书记身边这段时间，随着对书记了解的不断深入，谢凌风对自己这位领导，全县人民的父母官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陈书记年富力强，虽然是从省城下来的，貌似也是城里人，但却关心民生疾苦，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普通老百姓也是非常亲切，对农村也有一定的了解。 在政治上，陈书记貌似也有做一番事业的雄心。按他的说法，“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就是他的理念，并且他在勠力践行这一理念。 ‘能在这样一位领导身边工作，确实是我的荣幸！’谢凌风不禁感慨。 作为领导的身边人，是荣幸，也是不幸。 说起来，领导秘书这个群体其实是非常无奈的，他们并没有多少选择服务对象的权力，而是由上级或者领导来选定他们。 一旦所跟的领导“非人”，那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能够洁身自好、独善其身者微乎其微，往往会随大流，甚至自身也陷进去，大家一起翻船落水。 即使洁身自好，一旦领导落马，作为身边人的秘书，能真的摆脱嫌疑？痴人说梦而已，能免掉牢狱之灾就是好的结局了。 至于再想起复，估计很难了。 即使有新来的领导看重你的能力，了解了你的经历之后，几乎均会放弃使用的念头。领导也害怕粘上麻烦不是。 ...... 元旦调休，包括周末两天，合计要放假三天。 书记也要返回省城，谢凌风觉得回老家一趟。自从国庆节回去之后，将近三个月没有回去过了。 虽然就在一个县，但这三个月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谢凌风自己都犹如坐过山车，对自己的经历也是恍若隔世，也没有机会回老家看望父母，平时也是电话联系。 坐在中巴车上，随着车体的摇晃，看着窗外的风景，谢凌风也是感慨不已。 从县城到老家风平镇有二十余公里，每天有多趟班车往来，交通还是挺方便的。 这几年，国家实行“村村通”工程，大力发展乡村基建，倒是让县城到乡镇的道路修好了，中巴车行驶在水泥路面上还是比较平稳的，除了时不时遇到一些弯道，身体会随着车身的转弯而倾斜。 中巴车上坐满了客人，从大家的衣着和闲言碎语上看，大部分均是风平镇之人。 现在生活逐渐好转，来往县城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做生意到县城进货的小商贩，也有到县城游玩或走亲戚的，当然也有县里到风平镇办事的人员。 这种班车也是有潜规则的，一般只装载所在乡镇到县城的客人，中途的客人基本上不会装。 这也是为了保证本地运输行业的人流量。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客人会在行经的某个乡镇路上下车。 第43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咦，这不是凌风吗？” 突然，谢凌风的思绪被一个惊讶的声音打断，视野从窗外转回车内，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前面隔排的位置上回头注视着他。 “方叔？” “果然是你，很久没看到你了，我还担心认错了，哈哈。”前面之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听到谢凌风的称呼，当即就笑了起来。 这位“方叔”是谢凌风同村同组的老乡，以前就习惯称呼对方为“叔”。谢凌风记得，前几年对方一直在外地打工，上次国庆节回老家也没有看到对方，这是临近年底了，回来过年的？ “方叔，你刚回来？”看着对方的装束，谢凌风问道。 “回来几天了，昨天到县里办点事，今天回去，没想到遇到你。凌风，你这是回家过元旦？”方叔就那边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和谢凌风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大舒服，干脆就扭过身子，趴在了靠背上。 “是呢，上次还是国庆节回去过，正好这次放三天假，回去看看。” 车上的其他乘客听到他们在聊天，不时有人会打量下他们，但并没有人觉得奇怪，或者阻止他们。 乡里乡亲的，遇到熟人打个招呼聊个天，那不是很正常之事？也没人觉得嘈杂之类的。 “对了，我回来就听说你调到县委办去了，还给陈书记做秘书？”方叔突然问起了谢凌风工作的事情。 “嘿，上个月才调过去的。方叔说笑了，什么秘书额，就是个跑腿的。”谢凌风并不想引起乘客的关注，刻意放低姿态、压低声音答道。 其实他多虑了，就在方叔说完之后，车上大部分人都看向了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甚至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师傅还问了一句：“他就是五福谢家湾的那个谢凌风？” 谢凌风老家所在的村子叫五福村，具体地方在一个湾里面的大院子，因谢姓之人较多，被称为“谢家湾”。这种称呼在农村比较常见，以较多人的姓氏+当地的地形地貌特征取名，如杨家街、李家坝、唐家沱、牟家山、陈家坝等等，均是如此。 不过随着外出打工的村民越来越多，不少人挣钱之后返乡就翻修了房子，大多会从原来的大院子里迁出来，在附近另外寻址修建新房。 谢凌风家也从大院子迁了出来，在附近修了一栋一楼一顶的砖瓦房，原来的老房子就堆放一些老旧物品、柴禾之类的。 “他就是陈书记的秘书谢凌风？” “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啊。” “没想到真的是五福谢家湾的人，真是谢家祖上冒青烟了。” 车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车上的几个年轻妹子和俊俏媳妇更是盯着谢凌风的方向目不转睛。 谁叫他既年轻俊朗，又是领导秘书呢？ “兄弟，能不能打个商量，我和你换个位置？”方叔似乎意犹未尽，竟然和谢凌风身边的乘客打起了交涉，换位置。 谢凌风身边的一位大叔，闻言犹豫了一下，又看了身侧的年轻人一眼，就答应了。 很快，方叔拎着个包就过来了，一屁股坐在谢凌风身侧。 “凌风，好几年没见了，不但大学毕业了，更是出息了，好好干，说不定我们谢家湾还会出一个大官呢。” “方叔过誉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端茶倒水、打杂的。”方叔的话让谢凌风脸一红。 他副科长的任命尚未正式下达，昨天只是秦主任找他谈话，宣布了这件事，否则方叔要是知道了，更会以为他当官了。 股级“副科长”，在体制内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干部，唬唬人还行，内部之人当然清楚其中的含金量。 不过在乡镇，除了副科级以上的领导，下面的所谓“所长”、“站长”等一大堆，老百姓还不是以为是个领导，其实和谢凌风现在的级别一个样。当然，两者之间的含金量大不相同，发展前景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大家关注的目光让谢凌风有一种“飘飘然”之感。 ‘这就是衣锦还乡的感觉吗’？脑海之中突然涌出这个念头。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难怪那么多当了官的干部喜欢回老家，其实就是这种“显摆”的心理作祟。 尤其是在以前那些瞧不起或看轻自己之人面前，更是如此吧。 “去年我还听说你师范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了平城中学当老师了，没想到转眼间就调到了县委办。”方叔虽然在外地打工，但他的父母、孩子仍然留在老家，会经常打电话回家，对左邻右舍的消息也比较灵通， “以前就听说你成绩好，当老师不是不好，我们当初还觉得你选择师范可惜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了地方，还是你们读书人的眼光长远。 要是我家那小子有一半的出息就好了。” 方叔说到后面，感叹起他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尚在上中学，风平镇中学，貌似初三了，成绩好像并不是很拔尖。 平城县基本上每个乡镇均设置有初级中学，本地的小学生毕业之后就被所在中学录取了，优秀的初中毕业生才会被平城中学等县城的两三所高中部录取，谢凌风以前也是这个顺序，五福小学、风平镇中学、平城中学。 “方叔，小海还小呢，听说他成绩还是可以的嘛，努努力，考个好点的大学想来没问题的。”谢凌风能说什么呢，只好如此安慰。 随着方叔换位之后，关注的热度终于消散，除了偶尔有一两道炽热的目光会扫视这边之外，大家又各自与身边的客人聊了起来。 随后两人又聊起了各自的家里情况，谢凌风父母和大哥、家长里短的消息。 临近11点，中巴车终于抵达了风平镇汽车站。 下车之时，那几个年轻女子仍然向谢凌风投来关注的目光，直到各自散去这才作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勿论男女，不奇怪。 谢凌风随身携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背包，给父母买了点礼物，方叔更是空手，两人当然结伴回家。 昨天晚上谢凌风喝酒回去之后，就给大哥打了电话，说今天上午回去，也叮嘱他们不要到街上迎接。 今天风平镇并不是赶场（赶集）的日子，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不过随着临近年底，也有一些人提前返回，如方叔这种，街上也比国庆回来时要热闹一点。 从街上到老家走路还要走个十多分钟。 一路之上，不时会遇到熟人，看到谢凌风两人，均会停下来打个招呼。知晓谢凌风现在工作单位者，甚至会驻足停留，拉着谢凌风攀谈几句。 如此一耽搁，到家之时已经快12点了。 第44章 竟然会发生催婚说亲的桥段? 老爸老妈看到儿子回来了，心里非常高兴，脸上满是喜悦之情。不过老妈口头上却是埋怨个不停：“疯子，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工作再忙，也要回来看看才是撒。” 典型的口不应心。 谢凌风的小名为了方便，直接以谐音来的，就叫“疯子”，也顺口，父母大哥也习惯了这么叫，老家的大多数乡亲也是如此，像今天方叔，那是他长期在外地打工，才会叫谢凌风的大名。 老爸就插言道：“你这人吧，儿子没回来，天天念叨，这一刚回来，又埋怨其回来晚了，真是的。” “什么真是的，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嘛，县城回来又不远，不说每周回来一次，每个月回来一次没问题吧？ 你们一个个都说疯子现在调到那个什么县委办，还是给陈书记做秘书，是大大的好事，我看不见得。 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每个月还能回来一次，现在倒好，三个月才回来一次了。陈书记好像不是我们平城人吧，难道他就不回去看看父母孩子？ 再说了，老黄牛也要卸套子不是，哪能让我们家疯子每天那么辛苦呢。” 老妈当即就把话顶了回去，甚至还怼起了老爸，连带陈书记也被好一阵埋怨。 在老妈的心里，陈书记虽然是大领导，但其重要性可远远不如自己的儿子。 和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老妈属于典型的那种刀子嘴豆腐心。 “嘿，我说一句，你倒好，回了一大通。”老爸回了一句，就径直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摆放桌子，准备吃午饭了。 大哥谢凌波也出来打了一个招呼，又回到厨房忙碌去了，根本就不掺和父母之间的拌嘴。 老爸老妈数十年来均是这么过的，大家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其实这也是大多数家庭的常态。 中午的午饭就是一些家常菜，炖了只自家养的老母鸡，老妈说要给疯子补一补，炒鸡杂，还有腊肉香肠、几个蔬菜，简约而不简单，反正差不多摆了一桌子。 一家人整整齐齐、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这个季节属于农闲的时候，无所事事，于是就一家人坐下来聊起了家常里短。 本来大哥是在镇上干活的，但知晓弟弟回来，今天就没有上工。他现在干的活属于打零工那种，空闲的时候有活就干，无活就待在家里，农忙的时候也在家干农活，不想去也可以请假，按天结算薪水，比较随意。 谢凌风先是简单讲了讲自己的工作情况，确实是简单讲了讲，很多事情是不可能随意讲述出来的，即使是自己的父母大哥也不例外，这就是保密原则。 “疯子，你现在给书记当秘书，虽然我和你妈、大哥也不知道具体的工作是好是坏，但大家都说你在领导身边工作，前途无量，那你就好好干。 虽然你说现在的工资还不如之前当老师的收入，但你既然做了这个选择，相信你也是考虑好了的，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不能做。 我们虽然穷，但我们有底气。只要坦坦荡荡，行得正就坐得直，不用担心老乡们戮脊梁骨。 钱少点没关系，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老爸这人虽然是地地道道的的农民，但年轻时也在外地打过工的，见识还是有的，说起话来也是条理清晰。 这几年，电视上和大家耳闻目见，不时听说某某领导因为贪腐美色等落马了之类的，就是风平镇，也有领导落马，父母对这个就比较在意。 谢凌风当然忙不迭的保证。 随后又聊到大哥之前打电话所说的事情。 “我接到疯子你的电话之后，就拒绝了李老板的好意。李老板虽然说很遗憾，倒是没有为难我，平时对我挺关照，我请个假什么的，也没有二话，像今天，听我说你要回来，爽快的就答应了，还说要请你喝酒呢。”大哥谢凌波说道。 谢凌风沉吟了半晌，也在思考自家大哥未来的出路。一个大好年轻人，因为家贫，却一直没有娶到媳妇，说起来也是很悲哀的。 要说大哥自身的条件还是不错的。虽然不像谢凌风遗传了老妈的基因这么俊朗，他更加倾向于老爸，但也是高大健壮，是一副好劳力，也是家里现在农忙的主力。 即使家里翻修了房子，每次相亲，却因为无力承担彩礼之类，加之大哥自身的骄傲作祟，不可能做上门女婿，一一告吹，这不，一晃就快三十了。 谢凌风这位弟弟也不赞成自家大哥做上门女婿入赘。 自己好歹跳出了农门，不可能再回到农村来的。现在他自己也只能勉强养活自己，要想在县城买房更是遥遥无期，成家立业更是奢望，父母年纪逐年增长，短时间也不可能接到城里去一起生活，家里还是要有大哥在身侧照顾才放心。 “哥，我觉得吧，你要是有一帮子信得过的兄弟伙儿，倒是可以拉起来组成一个团队，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承包一些活儿干干，也比现在打零工强一些。 另外，我在县城也有一些关系，正如爸爸刚刚说的那句话，只要你自身腰杆硬，对我就没什么影响。 还有啊，空闲的时候也可以把书本拿起来，可以报个电大什么的，拿个文凭，也可以学一些系统的技能，这对你以后打工还是自己单干，都有好处。” 正说着正事呢，老妈突然插言道： “疯子，你现在也二十三四了，遇到合适的姑娘也可以耍耍。你看嘛，老大一晃就快三十了，我和你爸都替他着急。 唉，也怪我和你爸，一辈子没挣到什么钱，你上大学更是靠勤工俭学和老大出去打工，这才供你读完书。” 说到后面，老妈竟然湿润了眼眶，抽抽噎噎起来。 得，老妈竟然催婚起自己了。 “妈，我和大哥都这么大了，你们把我们两兄弟拉扯大就是最大的功劳了。至于我，还小的嘛，我的婚姻着急啥子呢，现在当务之急是大哥这里，如果遇到合适的，就要抓住机会。”谢凌风连忙甩锅到大哥身上。 其实他心里有句话没说。随着自己的工作单位和地位发生变化，相信大哥无结婚对象的窘境可能会随之改善，但这需要时间。 “我不急的，我不急的。”大哥当即就脸红脖子粗的，连忙摆手否认。 快三十的男人了，还没有结婚，在农村确实是很着急了。但打光棍的男子，比大哥更大的年纪的，在农村也不少见，基本都是因为家贫导致的，就谢凌风他们村就有好几个，大哥还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其实大哥以前打工的时候也认识过姑娘，谈过恋爱，但因为要供养自家弟弟的学费，在谈情说爱方面就有点束手束脚，难听点就是对方姑娘说的“一个大男人，耍朋友竟然抠手抠脚的，哪个才和你耍”，最终无果而终。 在大哥的婚姻上，谢凌风是心怀歉意的。 就在一家人闲聊的时候，一个意外之人竟然踏入了家门。 第45章 媒婆说亲 说是意外，其实也不是，对方曾经多次迈进谢凌风的家门。 李媒婆，人称“李八婆”，正是五福村里有名的媒人婆，以前为大哥说媒，来过好几次了，大家都是熟人。 “哟，听说谢家老二回来了，果然是真的。”站在地坝上，看着里面堂屋里一家子围坐得整整齐齐的，李八婆就大声说了起来。 虽然叫李八婆，但她年龄其实并不大，只有四十多不到五十的年纪，但却能言善道，能将一个丑八怪夸得是闭月羞花的天仙一般。 大哥谢凌波这几年也是李八婆关注的重点对象，介绍了好几个姑娘，却无疾而终，这也让李八婆颇为没有面子，一来二去，竟然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年轻人的对象之事搞定，否则绝不罢休。 按她自己的话说那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李八婆搞不定的人！” 媒婆上门，估计又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那可是贵人，老妈连忙起身将对方迎了进门。 和老妈寒暄了几句，李八婆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谢凌风这里。 “中午就听说谢家老二回来了，这一看果然如此，几个月没见，这是越发精神、愈发俊俏了，真是我见犹怜啦。”李八婆虽然文化层次不高，但能言善道，口才了得，有时候也能掉几句书袋，即使言不对题，但也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估计是有村人看到了谢凌风回来，给李八婆提及了。 “老二回来了，正好我也有事过来与你们说说。”李八婆很快就将话题转到她的正题上，做媒才是她的本职工作，“老二，大家都说你离开平城中学，调到了县委办，还给县委书记做秘书了，是不是真的？” 虽然很多村民并不清楚“县委书记秘书”究竟是什么职位，但县委书记他们还是清楚的，那可是县里的老大，以前的县官，比镇里的书记镇长还要大的官儿。 能在县委书记身边工作，那肯定是书记信得过之人，那还能差得了？ 农村之人就是这么朴素的思维，也很实在。 “是的呢，疯子现在更是当了那个什么科长。”老妈接腔道。刚刚闲聊的时候，谢凌风提到了自己即将担任秘书科副科长并事实上主持科里事务的事情。 本来他还特意叮嘱，不要对外宣讲，可是耐不住老妈显摆的心理，谢凌风也只能听之任之。 “什么科长，疯子明明说的是秘书科副科长，但和科长也没啥区别，还主持工作呢。”老爸澄清老妈的话。 “科长啊，不得了，不得了，老二这么快就当上了科长，看来以后你们老谢家要出一个县长那么大的官儿了。”李八婆顿时惊叹起来。至于科长副科长，那不重要，都是科长嘛，想来差不多，没看到镇政府里面的“科长”，可是牛逼轰轰的大领导呢，轻易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李八婆顿时对“老谢家”的观感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寻思着今天回去之后一定要和这次介绍的老表家里好好唠叨唠叨，老谢家已经不是以前的“老谢家”了，错过了这个村，估计就没有那个店了。 “我之前给老大说了好几个对象，不过均没有成功，这不，这事儿就一直搁在我心里，老是不踏实。这不，我有个侄女，之前一直在外面打工，前几天回来了，不但长得像花儿一样俊俏，年龄与老大也合适，今年才二十四岁。 这不，我就寻思着给你们说和说和，不知你们老谢家是个什么意思？” “才二十四岁？”老妈接过话头，“这个年纪配老大是不是小了点？倒是与疯子年龄差不多。” 谢凌风心里一咯吱，老妈这是啥意思，不会想真的给自己介绍女朋友吧？自己虽然也是农村出去的，但好歹也是上了大学的，找一个农村女孩子是不是不大适合？ “疯子可是大学生，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这肯定是老大合适啊。”老爸再次怼了老妈一句。 “谢大哥说得不错，老二可是大学生，现在又当了领导，哪里会看上我们乡下人额，老二肯定不合适，老大我觉得刚刚好。”李八婆这人眼力劲还是有的，也讲究个门当户对，心里当然明白自家侄女肯定是配不上大学生的，尤其是现在既是县委书记秘书，更是那个什么“科长”。 在她心里，能够让自家侄女与这样的“官儿”做个妯娌已经是烧了八辈子香了。 数千年下来，老百姓心里，官本位思想那不是一般的重，即使只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儿，那也是官儿不是。 “有照片不？”老妈连续两次被老爸怼，心里有点不大高兴，此时就插言道。 “有，有，有。”说着，李八婆就拿出手机给大家看照片。 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小家碧玉的女孩子跃然眼前，看起来还不错。 随后杨八婆又滑动屏幕，放了几张照片出来，大同小异，看起来没有美颜的样子。 这个照片中的女孩子给谢凌风的第一印象看起来还不错，他心里还是挺赞同的。但“青菜萝卜各人所爱”，自己觉得不错的，大哥不一定就喜欢。 转头看到大哥也在专心致志的看着照片，似乎也颇为满意的样子。 “光从照片看还可以。”老妈对照片上的女孩子表示满意。 “老大，你的意见呢？”杨八婆询问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大哥问道。 “唔，还行吧。”老大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谢凌风猜测，自家大哥这是动心了。毕竟快三十的老男人了，不思春是不可能的。 二十四岁的女孩子，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即使不是那么漂亮，就是这活力的样子也让人怦然心动。 “老二？”杨八婆似乎明白谢凌风现在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于是问起了他的意见。 “只要大哥觉得可以，我这里没有问题。”谢凌风回答道，“如果这两天方便，可以一起见见先。” 大哥也点了点头。 “我知道老二最迟后天应该就会返回县城吧，这样，我回去就给那边说和说和，争取明天中午就过来一起见见，你们意下如何？”杨八婆冷不丁冒出一两句成语，窃以为还是文化人呢。 这就是乡下人的相亲了吧。 这辈子谢凌风还没有亲身经历过相亲呢，对此他挺感兴趣的。 相亲好不好？谢凌风觉得应该不错。自由恋爱那种当然好了，但那是学生时代最合适，知己知彼耗费的时间也太长，并不适合短平快的这种。 而闪婚又风险太高，即使以前是朋友，也做不到相互了解，导致离婚率太高。 这种通过第三方介绍的相亲其实是最恰当的，至少有个中间人，对男女双方均有一个较为详细的了解，可谓知根知底，大大降低了相互警惕排斥的心理。 第46章 相亲，均是人情世故 第二天中午，谢凌风家里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迎来了重要的客人：杨八婆，以及女孩的父母。 没想到那个女孩子竟然之前见过，就是谢凌风昨天回家时同车的一位女孩，当时对方还多次关注过他。 地球就是这么小。 那女孩似乎也吃了一惊，不过旋即就平静下来，心理素质不错。 当天的相亲很成功，双方均表示满意，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约定接下来两个年轻人再走动走动，如果没问题，争取春节前把婚结了过来过节。 乡下的婚姻就是这么简单快捷，先结婚，后恋爱，也是我们国家以前老式婚姻的传统，更是大多数乡下人的婚姻模式。 大哥的婚姻能这么爽快的暂定下来，出乎了大家的预料，包括媒婆杨八婆在内。 因为女方并没有提及彩礼之类的要求，只是简单的说了下几千块的红包还是不能省的。 大家心知肚明，这应该极大的因素是看在了未来的小叔子谢凌风的身上，让女方放弃了彩礼的要求。毕竟女孩子那边还有个弟弟呢，上面有个已经结婚生子的姐姐，按照传统和之前几次相亲的惯例，不索要个十万左右的彩礼基本上是不能成事的。 杨八婆后来私下给谢凌风的老妈说，女方确实是看在了谢凌风现在县委办工作的经历，这才让他们放弃了彩礼的要求。 对此，大哥谢凌波对自己的弟弟甚是感激，就是老爸老妈也心知肚明，嘴里不说，心里对老二还是颇为满意的。 那个女孩子虽然只是初中学历，但在外面打了几年工，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一言一行，估计家里的教养也不错，至少在大家面前还是挺得体的。 之后与大哥接触的时间更是佐证了此点。 一个人的性格和习惯，可能在短时间内可以隐藏，但长久之后，却会露出端倪。这位女孩子表现一如既往，这让大哥和父母家人甚是满意，此事基本上就确定下来。 至于具体的婚礼时间还有待双方的家长再次相聚之后确定下来，这就是后续的话题了。 就在第二天下午，女方尚未离开，谢凌风家里竟然又出现了几个更加意外的客人，让老谢家和谢家老二谢凌风在五福村，乃至风平镇更是小有名气，关注之人愈加多了。 这也直接促成了今天的相亲一锤定音，让女方当即打消了顾虑，更加下定了结亲的决心。 风平镇党委书记魏新田不约而至，主动找到了谢凌风的家里，吸引了不少村民的眼睛，甚至五福村的村支部书记和村长闻讯之后很快就联袂赶来，大家在谢凌风家里相聚了。 村里的不少老乡也闻讯赶来看稀奇。 老谢家小小的热闹了一把。 镇党委书记可是风平镇这一亩三分地的一把手，平时更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比县委书记、县长更难得见到。 当然，如果县委领导下来调研视察，镇里的领导肯定是会出现陪同的，但这种机会是极少极少的。 县官不如现管，说的就是乡镇干部。 谢凌风对于魏书记的亲临也是颇为意外，旋即一想，估计对方听说了自己担任了县委办秘书科的消息，否则，仅凭书记秘书的身份还不会劳驾人家大驾光临。 都是人精啦！ 镇党委书记的驾临让老谢家蓬荜生辉，当然也引发了一阵鸡飞狗跳。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也情有可原。 不过谢凌风毕竟是陈书记的身边亲近之人，最初的诧异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热情的接待了魏书记一行。 至于大哥相亲的女方和其家长，当即就暂停了继续的兴趣。 家里并没有什么茶叶，幸好这次回家谢凌风有先见之明，感觉可能会有朋友上门，买了一袋一般的茶叶。 按他的薪水和品味，也买不起高端的茶叶。 给魏书记及其随行人员泡了茶，谢凌风这才与魏书记相对而坐。 此刻的魏书记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先是一一与老爸老妈打招呼问好，又听闻谢凌风的哥哥正在相亲，当时就表达了自己不请自来的歉意。 魏书记前来拜访并没有空手，而是带了一瓶酒和一盒高钙牛奶，看得出来，他是一位有心人，考虑周详。 两人坐下之后，魏书记简单的询问了下谢凌风家人的身体状况，随即又聊了会儿工作的事情，包括陈书记是否安好云云。 他这次前来只是展示一个姿态，并不需要久待，十分钟之后，魏书记就提出告辞。 谢凌风将魏书记送上车。临行前，魏书记承诺，只要谢凌风家里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车子离去之后，围观的群众还围在外面的坝子上，不过他们看待老谢家的心态当然发生了变化。 而在魏书记待的这段时间，来相亲的几人，包括李八婆，谢凌风的父母和大哥，一个个均是正襟危坐，不敢吱一声，直到其离开之后，大家才轻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有了这个插曲，接下来的相亲就简单多了，很快就敲定了细节。 接上之前的结论，更是明确在本月底两家再次聚一聚，不过这次是在女方家里，也算是双方你来我往，认个路，争取在春节前将婚礼办了。 明显看出，魏书记来了这遭，让女方之前还有点迟疑的心思完全打消了，更是急促的希望促成这桩婚姻。 外面围观的村民更是抱着吃瓜的心理，一直徘徊在外面，看到这边谈完，干脆进门打听。反正现在是农闲，大家无所事事。 听到说相亲成功，基本确定春节前将新媳妇娶进门，大家纷纷起哄，一个个表态要过来帮忙，热情得不得了。 老百姓就是这么朴素。 大哥谢凌波对今天的相亲也非常满意，从头至尾都洋溢着喜悦之情。也难怪，打了一辈子光棍，虽然之前貌似无所谓，但他心里的苦、心里的急，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看着一个个同龄人，甚至比他还小的同村的小伙子们，一个个结婚生子，有的孩子都上小学了，更是让他艳羡不已。 这下终于可以解决终身大事了，不光他高兴，就是老爸老妈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晚上，女方的几位，包括李八婆就被热情的老谢家留下来吃了晚饭才回去。老爸老妈吩咐谢凌风，把爷爷奶奶也接过来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爷爷奶奶接近八十了，但身体还不错，平时并没有跟儿子们一起住，而是继续住在谢家湾老院子里，自己做饭。 得知大孙子今天相亲成功，两位老人非常高兴，兴之所至还拿出自己存的钱，给未来的孙媳妇包了个红包，将气氛更是拉上了高潮。 第47章 诡谲的局势 第三天下午，吃过午饭之后，谢凌风在老妈“疯子啊，你可要好好听陈书记的话，服务好领导啊”的谆谆教诲之中，乘坐镇里到县城的中巴车返回到县城。 陈书记住在县委招待所，让谢凌风这位秘书省了不少事。 书记告诉他，自己这么年轻，不需要迎来送往的。招待所就在县委大院不远，直线距离五百米左右，他自己就走路上下班，除了遇到紧急情况赶时间，也不需要司机接送。 书记还说，我们是党领导下的人民政权，他只是为人民服务的一员，走在自己的国土上安全得很，也不需要什么陪同人员。 领导虽然如此说，也是这么做的，但作为下属当然不能听之任之。秦主任就私下交代谢凌风，偶尔还是要陪同书记一起回家，反正县委宿舍和招待所也很近，顺道的事儿。 因此，谢凌风只要晚上没事，书记没有另外安排，就以“顺道”的名义，为书记拎包，将书记送到招待所的楼下，这才返回。 至于早上，基本上不用他去招待所楼下迎接书记，而是自行前往县委大院上班。 在一同回家的路上，书记也会顺便与自己的这位秘书闲聊几句，问下他的家庭情况，如父母是否安好，是否耍了女朋友，或者有中意或暗恋的女孩之类的话题。 当然，工作的话题肯定是最多的。书记也不吝提点一下这位年轻人。 一来二去，两人的私人感情也迅速升温。 随着时间的流逝，县里的局势也渐渐揭开了笼罩着的层层面纱，逐步展现在了谢凌风的面前。 云波诡谲，这就是谢凌风的感觉。 县长李海涛一直与书记这边若即若离，除了工作或参加书记办公会、县委常委会，甚少踏足县委大院。 不过他在平城已经待了两年多，身边也聚集了一帮人，尤其是县政府的一些部门负责人，也有下面乡镇的一些领导干部，他们甚至甚少到书记这边来汇报工作，却频繁在县长办公室出入。 据说宣传部长李虹与常委副县长邓霖也经常到李县长那边商谈工作。 县政府还有两位副县长与李县长的关系也不错。 专职副书记张建民是平城本地人，自然也聚集了一帮干部，以下面的乡镇干部为主。 统战部长秦华刚据说与张书记过从甚密。 至于组织部长李明瑞、纪委书记林全，因为其职位的特殊性，天然就会靠近书记这边一些，不过也基本上是公私分明。 常务副县长欧平、政法委书记赵坤成两人似乎保持着中立的关系，与前面几位主要领导基本上也是公事公办，和李县长、张书记也没听说有什么私下的往来。 而人武部部长孙杰因为其特殊性，基本上不掺和县委这边的事务，只是偶尔才会在常委会上露个面，谢凌风也只是见过一面。 人大和政协相对比较独立，与县委县政府这边更多的是工作关系。 不过最近有消息传出，随着原县委书记崔明国调离，其也卸下了兼任的县人大主任的职务，现在暂时由人大的党组书记暂代，据说在一月中旬的人大会议上，会选举陈书记为人大主任。 省、市、县的党委书记兼任本级人大常委会的主任最近两年逐渐成为了惯例，因此，陈书记接任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另外，县委办主任秦培勇进入常委会的风声也开始流传。 平城县委常委会现在只有十一位常委，按照市里的意思，要增加两位常委名额。这件事已经议论了好几个月，早在陈书记到任前就已经流传了，至今没有落定。 传得最广的方案是三位最可能的人选中选择两位入常，包括县委办主任、高新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以及县政府所在地平山街道办党工委书记。 三人均有可能，其中以县委办主任的可能性最高，几乎已经是占定了一个名额，另外一个从后面两个二选一。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直接询问书记。不过谢凌风私下以半开玩笑的方式也探寻过秦主任的口风，领导只是笑而不言。 谢凌风猜测，秦主任胜出的几率应该占了九成，剩余的一成要看天数。 下午三点半，书记突然将谢凌风叫了进去，吩咐道：“凌风，等会儿欧县长要过来谈事，你在外面迎接一下。以后欧县长过来，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就是。” “好的，书记。” 书记沉吟了一下，又吩咐道：“另外，你找一家私密点的中餐馆，晚上我要与欧县长吃个便饭，我私人买单，你先垫付，我再转给你。” “好的，书记。” 返回秘书室，谢凌风琢磨着书记这是与欧县长走近的节奏？ 从九月份履新到现在，书记执掌县委一把手的权柄也有小半年了，除了到下面调研了一遍，开了几次常委会，调整了部分干部之外，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也甚少看到与某位领导私下往来，欧县长这是第一位。 作为县政府的二把手，常务副县长的权柄不小，其还担任了县政府党组副书记的职务。县长出差或者临时不在岗，常务副县长有权行使县长的权力，代为主持县政府的工作。 按照正常的晋升流程，常务副县长通常的去处是接任县委专职副书记，然后再晋升县长。但在某些特殊时候，也不乏跳过专职副书记这一步，直接担任县长的例子。 省市两级也是这种程序，也有个类似的案例。 因此，常务副县长在县委领导班子中的实际权力并不小。 几分钟之后，欧县长的身影出现在秘书室门口，谢凌风连忙迎了出去。 “欧县长好！” “凌风，书记在吗？”欧县长四十多岁，正是干事的年纪，看到小跑出来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问道。 “欧县长，刚刚书记已经交代过，以后您过来，可以直接进去。”谢凌风虽然如此说着，但却走在了欧县长的前面，敲了敲门，这才推门而入。 书记看到欧县长进入，竟然站了起来，招呼道：“欧县长过来了？这边坐。” 说着，书记从位置上站起，来到了沙发那边，先与欧县长握了握手，将其延揽到沙发上坐下，这才在侧面坐下。 看得出来，书记对欧县长非常尊重。 给两位领导沏了一杯茶，谢凌风这才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这次欧县长在里面待的时间有点长，直到差不多五点这才打开房门。 期间有其他电话打进来希望向书记汇报工作，也被谢凌风推却，改到了另外的时间。 随后，谢凌风和司机王杰一起将两位领导送到了预订好的餐馆包间坐下。在书记的要求下，谢凌风留在桌上服务，顺便充当陪客。 席间，两位领导不时碰一下杯子，又对县里的局势和平城县今后的发展进行了探讨，气氛融洽，尽欢而散。 第48章 理念之争 书记与欧县长在办公室的会面内容谢凌风并不知晓，但在餐馆的只言片语，却让谢凌风对县里当前的局势有了个更清晰的认识。 其实书记和欧县长能走近，其实与他们的治理和管理理念有关。 按照欧县长的说法，在县政府那边，他与李海涛县长根本就没有私人恩怨，但两人经常因为施行的一些政策发生冲突，就是因为两人的理念不同。 书记和李县长现在的这种关系也是如此，这其实也是大多数各级党委与政府最常见的关系，党委书记与政府一把手的观念不一致。 当然，也有一些是因为争权夺利引发的冲突，这种毕竟是少数。 县委常委班子成员中，专职副书记张建民主管党建，年龄偏大，对经济发展方面不大擅长，暂且不论。 组织部长、纪委书记、宣传部长、统战部长、政法委书记和人武部部长，他们各自有专业的分管领域，先不是各自的小团体圈子，基本上属于“各人自扫门前雪”。 书记、县长、常务副县长和常委副县长这四位领导，对县里的具体事务，尤其是经济发展方面涉及更多，因此，他们四人的理念就会经常发生碰撞。 从谢凌风最近了解到的各位领导的性格和管理风格，书记和欧县长属于比较激进的一派，李县长相对保守，邓县长貌似中立，但更倾向于李县长一些。 至于之前常委会上发生的种种争论，尤其是在人事调整上，那都是因为各自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和人情关系，与发展理念的关系并不大。 按照谢凌风之前草拟的“平城县经济发展调研报告”，以及在此基础上进行进一步完善的方案，书记在常委会上也提出他的发展意见，但却没有与政府这边取得一致，主要就是李县长和邓县长的反对。 一来二去，书记与欧县长倒是走得近了。 在返回的车上，书记就感叹道：“凌风，我们平城的发展这几年已经出现了严重停滞不前的现象，这与我们当政者的思想理念息息相关。 中央制定的政策都是一样的，各地虽然也有各种差异，但发展却天差地别，这就是与我们各级党委政府的干部有关。 有些领导干部思想守旧，抱残守缺，只想维持现状，不思进取。有些干部私心杂念太重，甚至贪污腐坏堕落，哪里还有发展的心思，更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抛在了脑后，成为了人民的罪人。 我这次下来，其实也是上面看到了平城存在的问题，希望我能够打开局面，将平城发展起来。 可是这几个月下来，我还是把平城的问题想简单了。解放思想，解放思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啦。” 这是书记第一次在自己的秘书和司机面前坦露心扉，承认遇到的困难重重。 “书记，我看这几次常委会也调整了一些干部，局势在逐渐好转。我觉得，只要找到个合适的契机，可能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谢凌风斟酌着说道。 “调整干部只是手段，关键还是要转变思想。” 随后，书记就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谢凌风先在书记办公室忙活之后，给书记说了下到秘书科那边处理点事情。 作为秘书科主持工作的副科长，还是要时不时的过去看一下。 事实上，现在的秘书科人员中，除了谢凌风是书记的秘书之外，还有一位是专职副书记秘书，与谢凌风一样，平时并不在科里，而是在张书记那边为领导服务。 县政府因为有政府办，县长秘书就在政府那边办公。 组织部、纪委、政法委、宣传部、统战部等县委组成部门，均有自己的一套班子，名义上秘书统一在县委办秘书科，但事实上他们均有自己的“办公室”，也有文秘人员。 因此，县委办秘书科的实际工作人员，在陈忠调离之后，除了谢凌风这位副科长兼书记秘书，就是张副书记秘书毛宏平、小王（王建）、汪海洋，还有一个叫陈诚的年轻人，合计五人。 按秦主任的意思，不久之后秘书科会增补一人进来。 谢凌风和毛宏平平常并不承担秘书科的实际工作，相关工作就由其余三人分担，如协助县委领导处理日常工作，包括与乡镇、职能部门的联系；文书处理和会议组织；调查研究和信息反馈（这部分实际上由政研室承担了），保密与机要管理（实际上由县委办下设的保密局分担了，秘书科只是起个联系协调的作用）、接待与外事管理等。 其中会议组织、文书处理和与乡镇、职能部门的上传下达是最重要也最繁杂的工作。 谢凌风作为秘书科的负责人，就要承担起监督和管理职责，尽量避免发生因失误而影响领导工作的事情发生。 按照规定，秘书科科长是没有资格配备单独的办公室的，但区县乡镇实际执行并不是那么严格，加上惯例科长高配副科级，所以县委办也给秘书科的科长准备了一间小办公室。 秘书科科长空缺，谢凌风作为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就是实际上的科长，办公室当然就归他使用。 每周他均要抽点时间过来这里坐坐，与下属谈谈心，了解下他们工作是否有困难，检查他们的工作日志，翻翻看看他们写的纪要和文件等。 在书记身边工作了几个月，加上其原来作为高中老师的底子，他的文字功底其实不错，文笔也不错的，看起这些文档还是不费劲的。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段文字上。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下桌面，思忖半晌，谢凌风对外呼道：“海洋，进来一下。” 很快，汪海洋就走了进来，神色有点小紧张，叫了一声“科长”。 “坐。”谢凌风示意对方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 小办公室并没有沙发之类的，不过在他的办公桌面前摆放了两张椅子，另外还准备了几张塑料凳子，可以让整个科里人员在里面开个小会。 “海洋，昨天你写的这篇纪要我看了一下，有几个地方有点问题，我标出来了，你看看。” 说着，将文件递给了汪海洋。 汪海洋年龄其实比谢凌风要大两三岁，也是秘书科的老人了，自打谢凌风进入秘书科，与他关系一直不错，现在接任副科长之后，对他的工作也比较支持，谢凌风也不想苛责对方。 但应尽的职责还是要尽的，也不存在故意给对方难堪的意思。 汪海洋看了看，当即表示认同，“科长，不愧是当过高中老师之人，措辞文笔确实比我要高了不止一筹啊。” 汪海洋其实是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不过比起云州师范大学就要差了一些，但能在毕业后被招入县委办秘书科，自身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之后，谢凌风又先后将王建和陈诚叫进来，一一指出他们的缺陷。 第49章 打破平衡的棋子 翌日，书记办公室。 纪委书记林全正坐在陈书记的面前汇报工作。 “书记，这两个月来，纪委陆续收到一些举报，有些是从县委督查室转过来的，还有些是直接举报到纪委信箱的，也有实名举报。其中以原民政局局长胡勇的检举信最多，其次是武义镇党委书记王富银......” 林书记连续念出了好几个名字。 胡勇名字在列他倒是并不意外，之前被免职本来就是他的强力坚持下，这才通过的，这也算是他的一把火，做给那些懒政、怠政的干部看的。 其他几位干部，书记并不熟悉，能够听到名字与形象挂钩就不错了。 “为此，县纪委组织精干力量，暗中对以上四个反应最强烈之人进行了调查，目前有了初步的结论。”林书记看到书记并没有插话的意思，就继续汇报。 这四个干部均是正科级干部，即使之前胡勇被免去了民政局局长的职务，他的级别并没有降低，只是没有了实职领导的津贴。 科级干部的任免权在县委常委会，县纪委在纪委书记的授权之下，可以对科级干部进行调查，但要请他们喝茶，必须得到县委书记的许可，否则不得擅自行动，否则就是越权。 而副处级以上干部的任免权、调查权、查处权却在市里面，县里无权经办，但在上级授权之下，可以协助配合进行调查，但要通报同级党委书记知晓。 不过县纪委有对同级党委政府干部的监督权，也有权向上级纪委反馈收到的违法乱纪线索。 从这里可以看出，纪委和党委书记在一级组织之中有多么重要，上级在任命这几个职位时往往会斟酌再斟酌，尽量挑选党性强、意志坚定的干部担任这两个职务。 “调查扎实吗？”书记终于打破沉默，问了一句。 林书记把手上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呈交给书记阅览。 书记拿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林书记不再多言。 要查办一个干部必须慎之又慎，这可能会极大的影响其未来的一生发展走向。 “......，据查，胡勇在担任民政局局长期间，多次将上级民政部门下拨的赈灾救济款以巧立名目的方式挪作他用，甚至将社会人士捐献的善款私下收到自己的个人腰包，将上级调拨和其它慈善组织捐赠的物资进行变卖，获得的钱财私下瓜分，粗略推算，涉案金额巨大，至少达到上百万元...... ......，据查，武义镇党委书记王富银在担任武义镇镇长、党委书记期间，利用手中权力，长期行霸凌之事，勾引、欺骗、诱惑，甚至强暴良家妇女和女干部，令受到欺负的女子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王富银还利用手中的权力贪污受贿，金额巨大，详细数字待查......” 书记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将文件放在桌面上，右手猛的向下一拍，痛斥道：“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严查，一定要严查到底，不管涉及到任何人，任何保护伞，绝不能放过。” 稍稍平息下怒气之后，书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平复下心情，这才叮嘱道：“老林，这几个案子一定要查实了，不能出一点纰漏，紧急的时候可以请求公安局、武警协助，一定要确保办案人员的人身安全。” “书记请放心，我挑选的都是老纪检了，他们查案经验丰富，我也会让其他人协助的。”林全书记年纪不小了，快到五十，长期在纪检部门工作，党性和原则性非常强，此时一脸坚硬的回复。 “另外有个情况我要向书记反馈一下。”说到这里，林书记似乎有点迟疑不决。 书记注视着他。 只是半晌，林书记似乎就下定了决心，继续补充，“我无意中了解到一个情况，这个胡勇与原县委副书记、原县政协主席张祖钰有亲戚关系，张主席是胡勇的姨丈。” 书记眉毛扬了扬，但并没有立即插言。 “李县长与张主席好像有点关系，宣传部李部长和统战部秦部长以前曾经是张主席的下属，政法委赵书记貌似与张主席也有点瓜葛。”林书记继续说道。 这倒是一个新情况。 正好与那次免去胡勇民政局局长职务的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对应上了。 当时县委组织部提议免去胡勇的民政局局长职务，竟然遭到了县长李海涛、宣传部长李虹、政法委书记赵坤成以及统战部长秦华刚的联袂反对，引起不小的震动。 当时书记就认为这里面有他不知晓的内情，此时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另外，张主席曾经与崔明国老书记在县委搭档过一年的班子，之后才被选举为县政协主席，并在前年退休的。而胡勇也是张主席到县政协之后接任的民政局局长，有传言说正是崔老书记的力荐之下才上去的。” 这又是一个新情况，张主席不但与平城县原书记崔明国搭档过，之后还力荐胡勇上位，其中意味着什么，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至于李县长他们几个，可能是因为曾经与张主席的交集，抹不过张主席情面，这才在常委会上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并不能证明他们就与胡勇有多大的牵扯。 张祖钰张主席，陈书记履新之后有过了解。 作为退休才两年的县政协主席，属于平城县为数不多的正处级老干部序列，陈书记上任之后可是一一上门看望过这几位老领导。 张主席并不是平城县人氏，以前曾经在市里面任职多年，正是这段时期的工作经历，这才与李县长几位产生了工作交集。 之后就调到平城县担任了副县长、专职副书记、县政协主席，前后长达近十年，最后就是在平城县退休的，目前也居住在平城县城。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涉及到什么人，这四个人一律一查到底，有什么我担着！”仅仅思忖了片刻，书记就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件事说不定就是自己那位小秘书之前所言的“契机”，说不定胡勇就是那枚打破县里当前平衡局势的棋子。 第50章 八卦之火 年底了，平城县各部门骤然忙碌了起来。 各种统计报告、总结表彰大会、上级检查突然就多了起来，县委办秘书科也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就是谢凌风这位书记秘书也失去之前的自由，撰写会议报告，组织和参加各种接待活动，忙得不亦乐乎，经常晚上九、十点才能回到宿舍。 期间，老同学李志、建设局彭副局长，以及陈大江陈首富等人都先后约过酒，但均被谢凌风一一婉拒，不是他矫情，而是确实太忙了，尤其是晚上，根本就抽不过身来。 至于周末，甚至也会有会议召开，即使书记也没有时间返回省城去看望家人孩子。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一月中旬要召开“两会”。 今年的春节是在二月初，很多事情需要在节前完成，所以县里非常忙碌。 其实不光是平城县如此，许多城市也是如此。一些区县根据所在省市的“两会”召开时间，可能会将县里的会议时间推迟到春节后。 但平城县只能在节前召开，因为市里已经确定将在春节后召开，各区县就只能拿到节前了。 越是接近这个时间点，各种谣言更是满天飞，“地下组织部长”们开始传播各种版本的人事变动，这也是体制内之人非常关注的焦点，即使猜到可能有真有假，大家也乐此不疲。 有个情况让谢凌风有点疑惑。 按照分工，县委办由专职副书记分管。可是这段时间，谢凌风竟然没有看到过张书记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也可能领导过来的时候他谢凌风不在这边，毕竟他绝大多数时间均是呆在秘书室。另外就是，秦主任给领导汇报工作，谢凌风不知晓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如此一分析又觉得正常了。 可是最近一周，谢凌风却两次在秘书科看到了张书记的身影。领导虽然没有关注其他人，径直就走进了秦主任那边，但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尤其是最近几天，突然有两条事关张书记的小道消息开始暗中流传，谢凌风猜测，张书记的行为是不是与之有关？ 一条消息是说，张书记可能会在春节前离开平城，调往其他区县担任县长。 另外一条消息则是，张书记很可能在即将召开的“两会”上当选县政协主席。 无论哪一条，均是佐证张书记即将迈上正处级领导的岗位。 张书记是平城县本地人氏，按照近几年的惯例，正职领导有回避原则，一般情况下需要异地任职。意思就是，到了正处级以上的党政主要领导，尽量避开自己的出生地任职，防止的就是减少领导受到亲情、友情等干扰。 再就是，现在的县长李海涛上任平城县县长才两年多，按照五年一届的惯例，现在还不到调整的窗口期，除非特殊情况。即使空缺，张书记接任县长的可能性也不大。 因此，张书记要想上位正处级岗位，要么就到政协担任一把手，要么就异地任职。 按理，县人大主任其实也是一个选择，以前也经常发生县委专职副书记转任县人大主任的例子。但随着近几年党委书记亲自兼任本级人大常委会主任的规则下来，张书记转任人大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了。 从年龄上，张书记现年四十七岁，这两年正是其上位正处级的黄金年龄，那样一来，在退休前说不定还能混个市人大副主任或市政协副主席的位置退休，或者副厅待遇退休也可以接受。 否则，只能正处级退休或者享受正处待遇退休了。 可谓“一步慢步步慢”就是如此。 体制内还有一种现象叫“五十九岁现象”。 按照惯例，省部级以下的干部要在六十岁退休，至多再延长个一两年。但在面临这个年龄时，上级基本上不会再晋升其职务，因此，五十九岁就成了干部晋升的一个时间节点。 五十九岁现象?主要指的是领导干部在即将离退休前，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牟利的现象。这种现象在政治、经济等领域尤为明显，被称为“最后捞一把”?。 五十九岁现象的具体表现包括：一些即将退休的领导干部工作热情和进取心明显减退，对工作马马虎虎，不认真、不尽力；作风散漫，不拘小节，甚至滥用职权，贪污受贿?。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是这些领导干部认为“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因此在退休前大肆敛财。 所以，张书记频繁在县委办出现，可能是有事需要秦主任办，或者需要与秦主任沟通，这才亲自跑到县委办这里，否则，哪里会劳驾上级亲自找下级的？ 这不是有“屈尊降贵”之嫌？ 谢凌风私下猜测，还可能与秦主任即将进入常委会有关。 根据谢凌风最近听闻的消息，秦主任进入常委会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如果搞得快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说不定就会在“两会”前宣布，再迟估计也会在春节前。 只是如此大事张书记怎么不与陈书记这位一把手商量？ ‘呸，两位领导商量不商量，需要向你这个小小的秘书汇报不成？自己没有看到，不代表没有商量过。’谢凌风吐槽了自己的八卦之心，就收回了对这件事的关注。 晚上，谢凌风满身疲惫的回到宿舍。 别看书记秘书笼罩着书记光环，看起来风光，其实是非常累人的一个职位，自己能自主的时间非常少。 谢凌风遇到陈书记还算是幸运的。要是遇人不淑，领导家里的大事小情，可能均是秘书的事儿，领导不说，秘书还得主动抢着干。 今天下午，陪同陈书记迎接省里下来检查综治工作的检查小组，书记亲自作陪。尤其是这位带队的范组长，竟然是书记在省里的旧识，晚上虽然照例接待，但两位老友久别重逢，一高兴就喝多了点。 谢凌风和司机王杰一起将书记送回招待所，将书记送上床睡下之后，两人这才离开。 这可是谢凌风担任书记秘书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书记喝醉。 这也好理解，书记的压力蛮大的，突然遇到老友，骤然放松下来，喝多点也是情有可原。 第51章 冒昧找来之人 谢凌风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看了会儿手机，就想睡觉了。 “嘭嘭嘭”。 谢凌风一愣，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十点四十三了。这么晚有人敲自己房门？ 也许是错觉，也可能是隔壁的房门在响。他就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躺着。 “嘭嘭嘭”，敲门声再次响起。 谢凌风这次听清楚了，确实是自己的房门。 不给自己打电话，却径直上门，难道是县委家属院的物管或者保安？ 貌似每个月的水电气费和垃圾费自己都已经按时交过，现在才一月上旬，不到缴费的时间啦？ 心里纳闷，谢凌风推开被子，穿着睡衣就起来了。 一月可是一年里最冷的时期，要不是年轻力壮，估计不能就这么起来。 透过房门的猫眼向外面一瞄，果然有一个人影站在自家门口，正对着房门，但看不清面孔。 “谁呀？这么晚了。”谢凌风隔着房门嘀咕了一句。 “谢秘书吗？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找您。”门口之人估计听到了他的嘀咕声，连忙轻声回应。 县委家属院宿舍，说不定就有领导住在里面，要是声音大了，深更半夜敲书记秘书房门，说出去也不好听。 对方还是比较注意这些细节的。 叫得出自己的姓名，看来没有找错。 推开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门口，双脚不时在地上轻跺一下，似乎是寒冷，也可能是有点紧张。 “谢秘书好。” “先进来吧。”谢凌风快速的扫了左右一眼，轻声说道。 ‘怎么感觉有点做贼的样子？’心里吐槽。 将对方延揽到沙发上坐下，谢凌风先进屋套了一件外套，刚刚打开房门的瞬间，冷风袭来，打了个寒颤，太冷了。 看到谢凌风再次从里间出来，那男子当即就站了起来，自我介绍道：“谢秘书好，我是民政局的方义明，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从八点就过来了，一直没有看到您回来，就在宿舍外面等着。” 民政局的方义明？那不是民政局的副局长吗？ 晚上八点过就在外面等了，现在十点半都过了，这么冷的天，得是有多重要的事情才会等待这么长时间啊。 谢凌风为对方的坚持点赞。 “坐下说，坐下说。”谢凌风招呼方局长坐下，随即拿出个杯子，倒了一杯热水。 “谢秘书，不用，不用。”方局长连连摆手。 “这么冷，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小心感冒了就不好了。” “谢谢谢秘书。” 方局长喝了一小口开水，暖了暖身子，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谢秘书，是这样的，我听说县纪委正在暗中调查我们民政局的胡局长，不对，胡勇才是。”方局长说起了前来的目的，“至于我怎么知晓的，谢秘书就不要问了，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副局长，但牛有牛道，马有马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 嘿，别说，方局长说得即是。不能小看这些体制内之人，尤其是副科以上的干部。能够当上副局长以上的领导，没有后台支持的又有几个？ 既然尚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姑且听之吧。 “这不，我和胡勇搭档了几年，对他也有较为深入的了解，正好保留了一些这几年的材料，于是寻思着就冒昧找到了谢秘书您这里。” “方局长，不是，你怎么不直接向县纪委反映，却深更半夜找到我这里来呢？”谢凌风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只是个连副科级都不是的小小秘书，头上的都是书记的光环，摘掉之后什么都不是。县纪委暗中调查原民政局局长胡勇的事情，自己都还没有听说过，你怎么好找到我这里来了？ “谢秘书，正如我刚才所说，连我都知道了县纪委调查胡勇的事情，想来胡勇这个当事人也已经知晓了吧。 胡勇的背景谢秘书应该清楚，有张主席在背后撑腰，要想将他拿下，估计不是一件简单之事。那次县委常委会会议表决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当时谢秘书应该也在会议室记录，应该也见识过胡勇的能量。” 胡勇背后是张主席撑腰？张主席，张主席...... 谢凌风盘点了县里全部在任的领导，能称为“主席”的，除了县政协，就是县工会了，但后者的力量与前者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难道是刚退休两年的原政协主席张祖钰？’一个名字突然跃入脑海。 不要责怪他对县里的领导和老领导们记忆不深刻，实在是进入体制时间太短，县里的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和老领导，大大小小也有数十位，他谢凌风哪里都记得？ 就是现在能记起，也是得益于这段时间的恶补，还有他记忆力不错了。 另外，县里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也不要怪他了，真的知之甚少，以前在外面流传的，早就已经是烂大街的消息，不再是秘密。 胡勇与张主席有关系，估计知晓的人也只是少部分。方局长以为谢凌风作为书记秘书，理所应当应该知晓，他就没有继续深入讲解其中的关节，谢凌风当然更不好直言自己不知晓了。 ‘明天找秦主任问问。’ “谢秘书明白其中的关窍了吧？”方局长看到谢凌风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以为对方已经清楚了其中的脉络，于是继续说起他此来的目的，“陈书记那次到我们局里调研我也是在场的，对于书记坚决将胡勇拿下，我本人和局里大部分的同志都是大力支持的。 谢秘书您可能不清楚，胡勇在我们局里胡作非为，不干人事，作威作福，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得知免去了胡勇的职务，要不是城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大家早就弹冠相庆了。” 谢凌风默默静听。这些讯息可是轻易不得知晓的，也算是开拓了他的视野和八卦库藏。 方局长又喝了一口热水，继续娓娓道来，“像我们县里各部门的许多干部，哪个不是关系盘根错节。县纪委这边一启动，我就听说了，胡勇也知晓了，听说他正在找关系，试图将这件案子按下来。” 谢凌风了然：在平城县，张主席的这个关系，估计是属于核弹的那种，轻易不能动用，所以胡勇才自己在找关系活动。 一个正科级的干部，还不会惊动到更上一级的纪检部门，只要平城县这里能摆平，估计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谢秘书，不是我不到县纪委去举报，而是我信不过县纪委。所以我思来想去，这才决定到您这里跑一趟。” 方局长苦笑了一下，“林书记我相信是好领导，但只要我在那边走一遭，估计我自身就难保了。陈书记就不说了，初来乍到，之前与我们本地没有交集，谢秘书虽然是本地人，但却刚刚踏入体制，我也是信得过的。所以，麻烦谢秘书将我这些材料呈交给陈书记过目。” 说完，不待谢凌风答应，就拿起手上的一个棕色文件袋，郑重的双手呈交给谢凌风。 此时此刻谢凌风能拒绝吗？肯定不行，于是只能木木的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文件袋。 至于打开看一看？不必了，那不是自己该看的。 第52章 得偿所愿 第二天一上班，谢凌风就将文件袋交给了书记，并讲述了前因后果。 书记接过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封口，貌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打开看过没有？” “书记，我哪敢啊。”谢凌风将脑袋摇的犹如拨浪鼓。 “这是对的。”书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有些东西，你没有到那个层次，知晓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另外，这些东西，你既不是纪委的办案人员，也不是分管领导，私下查看，容易招来是非。 好奇心害死猫，说的就是那种人。” 书记点拨了几句，并没有打开查看，而是顺手就将文件袋放在了抽屉里，随后就拿起电话，“老林啊，我这里收到一些材料，关于胡勇的，你过来拿过去。” “年底了，县里的事情很多，我这里也比较忙，如果是一些无关人等找我，能推则推。”挂掉电话之后，书记吩咐道。 “好的，书记。” 在书记面前，除了领导需要秘书发表见解之外，尽量做个应声虫就是，领导也不会责怪你。 要是秘书自己看不到眼色，喜欢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渣渣呜呜的，可能反倒带来负面印象。 能走到这个位子的领导，经历的事情可多了，信念也比较坚定，一般也喜欢自己拿主意，要是下属冒冒然的提出建议，可能还会被领导怼。如果领导心情不好，甚至还会训斥一顿。 “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很快，谢凌风就看到纪委书记林全过来，径直推开了书记房门就进去了。书记打过招呼，李县长、张书记、欧县长、林书记等几位领导过来，不用谢凌风开门，可以径直推门而入。 当然，这其实也是个姿态，真的要是某位领导过来，如果秘书不上前迎接，再将其引进去，估计这位领导还会不高兴呢。 林书记是书记当作谢凌风打的电话，中间仅仅间隔几分钟，看起来林书记也有点急，所以就顾不上这些了。 林书记在里面待了大概十余分钟，这才推门出来，面色沉重。 谢凌风连忙小跑出去，林书记微微一笑，说了句“凌风不错，好好干！” 就径直离开了。 谢凌风连忙回了句“林书记慢走”，领导左边腋下夹着文件袋，右手先后一挥，疾行而去。 书记这是将谢凌风反馈的方义明方局长的话，转告给了林书记？ 当一个部门没有了秘密可言，确实可怕，也难怪林书记面色沉重，尤其是像纪检、国安、公检法等强力部门更是如此。 谢凌风走进书记办公室，看到茶几上有一个杯子，还有寥寥青烟盘旋，估计就是刚刚林书记喝的茶杯，于是就将其收捡。 “凌风，你反馈的情况很重要。以后你要是听到一些消息，觉得有用，可以向我说说。”书记突然如是说了句。 看来方局长的材料和反馈情况确实很重要。 书记限于身份，对民间的小道消息其实知之甚少，往往也是下面之人给他提及才会知晓。而像方局长这种情况，有时候某些干部出于各种顾虑，更不会直接找到书记那里去反馈，谢凌风这种领导身边之人，确实是一个反馈的渠道。 “好的，书记。” ‘看来以后有意无意还是要留意一下小道消息，尤其是县里的盘根错节的关系之类的，可以为书记的判断提供依据。’ 今天书记难得的有半天空闲的时间待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 “对了，你过去把秦主任叫过来。” 谢凌风正准备出门，书记突然吩咐道。 没有给秦主任打电话，而是让谢凌风这位秘书兼秦主任的手下跑一趟，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 谢凌风这段时间学会了分析。 领导的一句话、一个词、一举一动往往均会有深意，作为秘书，要学会去领悟和分析其中的含义，从而提升自己。 为什么很多年轻人愿意在领导身边工作？除了侥幸被领导看重，机会多一些，可能提升会快一些，还有就是能在领导身上学到外面学不到的东西，加快自己的成长进度。 如果只是抱着升职或者混日子的想法，估计在领导身边也待不长久。 很快，谢凌风就来到县委办，将秦主任请到了书记这边。 “凌风，知道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吗？怎么不打个电话，却让你跑一趟。”秦主任估计心里也没谱，试图从书记秘书这里探点口风。 谢凌风哪知道书记的意思，突然灵光一闪，联想到之前的传言，脱口而出，“主任，是不是您的好事将近了？” 秦主任似乎一愣，脚下一顿，喃喃道：“好事将近？” 旋即目光一闪，“凌风，你的意思是说......” 谢凌风连忙补漏，“主任，我只是猜测，书记什么都没有说过。” 秦主任微微点头。 两人没再说什么，实在是县委办距离书记办公室这边太近了，短短几百米也说不了几句话。 将秦主任引进办公室，又沏了一杯茶，谢凌风这才转身出门，顺手拉上房门。 秦主任大概待了一刻钟这才出来，脸上喜意莹莹。 谢凌风小跑着出来，秦主任将房门拉上。 “主任？” “哈哈，凌风，承你吉言，你可是我们县委办的福星啦。”秦主任难掩脸上的喜色，不过就在书记办公室门口，不好欢天喜地。 “啊，恭喜主任，贺喜主任，此步上去，海阔天空！”谢凌风哪还不明白，当即就向秦主任道喜。 “低调，低调，现在只是暂定，只有文件下来，正式宣布之后才算数。”秦主任却迅速收敛了笑容，“凌风，注意保密哈。” “明白，主任放心。”谢凌风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秦主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孔，犹如看到十多年前的自己，“凌风，好好干，相信你也很快就会再进一步。” 说完，秦主任转身离去，脚下似乎都轻了几分。 秦主任这一步直接迈过，直接就超过了大多数同级别的领导干部。诚如刚刚谢凌风所言“此步上去，海阔天空”，前途无量！ ‘希望我谢凌风在未来某日，也能走到秦主任这样的位置就是我老谢家祖上烧高香了。’ 第53章 尘埃落定 当谢凌风回到书记办公室的时候，书记说道：“凌风，估计你已经猜出来了，秦主任很快就会晋升副处级，更是会在这次常委会增补名额中进入常委会，市里常委会很快就会讨论通过。 这件事你知晓就行，在任命下达之前，不要宣扬。” 至于公示、组织谈话之类的，那只是例行公事，走个程序而已，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改变。 当然，也有公示期间发生翻转的例子发生过，但这种情况微乎其微，少之又少。 出现这种情况，当事人虽然失落难堪，甚至可能会在调查之中真的发现问题，乃至落马被查，但组织部门也会承担连带责任，为什么在组织考察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些问题，而要由其他人检举揭发呢？ 说到底，组织部门也有失察的责任。 所以，组织在选拔人才的时候，会慎之又慎，不但要进行组织考察，还会要征询纪检部门的意见，再才会拿出一个初步名单，提交书记办公会讨论，最后上常委会表决通过。 就是为了尽量避免出现“带病提拔”的情况。 不过书记既然这么说了，可能今天下午市委常委会就会召开，相信今晚上就会有消息传来。 书记提前知会秦主任，想来也是上面的领导给书记通了气，让秦主任对书记存在感激之情吧。 毕竟县委办主任可是服务县委领导之人，其实主要就是书记一人，书记自然需要对方能够在工作中支棱起来，尤其还是即将进入常委会的县委办主任，更是会大大加重书记对常委会的掌控力度。 上级在任命县委办主任（省市称为秘书长）之前，往往会征询本级党委书记的意见，就是希望前者能为书记服好务。 “等会儿高新区管委会的曾友辉书记也会过来。”书记接着话锋一转，吩咐道。 这是另外一个常委名额了？ “好的，书记。” 曾友辉是平城县高新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也是之前流传的很可能进入常委会的三人之一。 看来平山街道党工委书记是没戏了。 这几年，各地陆续成立高新区、工业园区，并将其管委会的党工委书记纳入本级党委常委会，说明大家均非常重视高科技产业对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 平城县高新技术开发区（简称高新区）成立已经有五六年了吧，谢凌风记得，貌似当时高中毕业前夕就有了，因为平城中学距离高新区的辖区并不远，经常还会从其边上路过。 只是貌似这几年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远远低于预期。 高新区也是原县委书记崔明国力推之下才成立的。 说起来，平城县还是比较落后，大家的思维比较禁锢，对高新区这个玩意并不是很了解和看好，反对者不在少数。 崔明国在接任书记之前就是平城县的县长，曾经跟随市里的考察团前往沿海经济发达城市考察学习先进的发展经验。从考察过的城市了解中，无一不提到了高新区或工业园区对所在城市的高速发展发挥的巨大拉动作用。 那个时候，已经有风声传出市里计划对下辖的几个区县的党政班子进行调整，其中就有平城县的县委书记位置。 那个时候，崔明国还是颇有抱负的，一心想做点事情，当然也是为了未来能走到更高的位置。 考察回来之后，崔明国就力推成立高新区，不过并没有成功，但却让上面领导看到了其想做事、愿干事的想法和决心，就把原县委书记调离，崔县长变成了崔书记。 崔书记上任之后，在平城县的权柄当然就大不一样，加之其在平城这几年积累的人脉，不久之后就达成了一致意见，上报市里，成立了平城县高新区。 可是在成立之后，高新区的发展却一直磕磕碰碰，并没有取得良好的效果。崔书记在某次视察的时候，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就将其精挑细选的原高新区党政班子撤职了，重新挑选了新的班子，曾友辉就是那个时候接任的管委会主任。 还真别说，这个曾友辉曾主任上任之后，高新区的发展当即让人耳目一新，先是亲自带队前往沿海高新区学习经验，随后对高新区的各项政策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推翻了原有的发展方针，制定了新的激励和优惠政策，又亲自前往发达城市招商引资，短短一年，就给高新区带来了新的气象。 一年之后，曾友辉成功上位，担任了党工委书记，仍然继续兼任管委会主任。 这几年，高新区确实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随之而来也产生了一些问题。诸如：当初为了尽快将高新区发展起来，招商引资的时候就没有注重品质，引进的企业良莠不齐，也没有遵循“高新技术产业”这个高新区的发展初衷，什么造纸厂之类的高污染企业也被引进来了，目前已经产生了较大的负面效应。 还有一些空壳企业，只是为了赚取高新区的厂房地皮和各种补贴等，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产品，领取了财物之后，转身就跑路了，留下一地鸡毛，搞成了烂尾。 当然还有诸如管委会自身的管理问题等等。 其实这种“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急功近利状况在各地的诸多园区建立之初几乎均存在，个中原因当然是多种多样的，这里就不赘述了。 尤其是最近两年，诚如之前谢凌风起草的调研报告所言，高新区的发展速度急速下降，一些问题也亟待解决，但瑕不掩瑜，并不妨碍高新区管理班子再升一格的呼声。 “瑕不掩瑜”其实也是崔明国和平城县不少干部对高新区的评价，将曾友辉推进常委会班子，也是崔明国离去之前力推之事，虽然直到其调离仍然没有实现，但曾友辉曾书记最终能够胜出，崔明国确实起了不少的作用。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据传，曾书记对崔民国也颇为感恩戴德。 至此，传言了多时的平城县常委班子终于尘埃落地，几多欣喜，几多失落。 常委班子在平城县“两会”召开前最终确定下来，也可以看出市里的一些想法，那就是希望能尽快将平城县的态势稳定下来，在新的班子领导下，在来年能尽快将平城的发展推上快车道。 而平城县的“两会”也在此情况下到来。 第54章 前最后一次调整 平城县的“两会”在波澜不惊之中胜利闭幕。 县委书记陈钊同志正式当选为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可喜可贺。 不过张副书记有点失落，他这次并没能当选县政协主席，甚至连建议名单都没有上，新任政协主席是前不久才从邻县调过来的一位即将退居二线的常务副县长，调来之后担任的是县政协的副主席。 这应该是市里早就做好了人事安排的，只是张书记之前还是有点侥幸心理。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不是，意味着他调到其他区县担任县长还是有希望的，这又让他高兴起来，会议一结束，立即就跑到市里活动去了。 县长可比政协主席的发展前景更好。 书记兼任了人大主任的职务之后，权力和地位得到了进一步巩固和加强，说明上级是对他非常信任的，也对他给予了极高的期待。 如此一来，书记就更忙了，除了大部分时间继续待在县委大院之外，时不时还要到人大那边履职。 当然，为了减轻书记的工作压力，人大那边的大部分工作其实是由担任党组书记的常务副主任分担了，书记过去，基本上是拍板，做一些决定，签字之类的工作。 本来按照惯例，人大那边也会为主任配备一位专职秘书的，但书记却予以了拒绝，说“不用这么麻烦，这些工作就由谢凌风干了。” 但是谢凌风并不会在人大这边挂个职务，连薪水都没有增加，只是福利这些会为他准备一份。 作为书记秘书，谢凌风能说什么呢，领导吩咐了，下属只能痛并快乐的接受，甚至还要装作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毕竟自家老大的权柄更大了嘛，在外人眼中，“狐假虎威”的自己不是更加炙手可热？ 只能说“此中乐，谁乐谁清楚”。 “两会”结束之后，除了继续迎来送往的各种年底接待之外，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统计报告、统计数据陆续出炉。 一些不大重要的数据，已经通过垂直管理渠道，上报了市里的上级部门，但是诸如gdp之类的，却不能擅自上报，需要由县里决定何时上报才能报上去。 这里面还有一个核查的过程，防止下面忽悠上面，数据造假。 也有等待观望其他区县数据的意思，各区县当然存在相互攀比的意思，数据低了，领导面子上不好看，甚至还会挨上级的板子，因此，对数据进行许可范围内的修正就是一项必要的工作。 这种操作其实上级部门也心知肚明，但在合理空间内，也是大家默认的“惯例”，大家一般均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除非修正得太过离谱。 “两会”之后，为了欢迎两位新晋的县委常委，也是为了进一步明确各位常委的工作分工，再次召开了一次县委常委会。 这次县委办主任秦培勇和高新区党工委书记曾友辉两位新晋常委就坐在了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只是两人分居最下面的左右两侧。 常委们其实是有一个排位的潜规则的。 除了书记、副书记兼县长和专职副书记三位主要领导是理所当然的前三位之外，其余常委的顺序其实并不是固定不变的，通常会根据进入常委会的时间先后顺序排序。 当然，上级党委在任命时，如果专门指定了新晋常委位于某某老常委之前、某某新常委之后，这种情况就好遵从上级党委的指令行事。 这其实也是一种“论资排辈”的问题。 你不能说我这个位置更重要，你那个位置就不重要吧？这也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争议。 其实这种排序，除了一把手书记有召集权和议题暂时搁置权之外，包括县长在内，其余常委在关键事项的表决时，大家均是只有一票的投票权，大家的权力在常委会上差异并不明显。 但是在实际的工作中，因为各自所处的位置不同，话语权和隐形的权力当然是有所差异的。 比如组织部长、纪委书记，默认就比宣传部长、统战部长等实权要大一些，受到的关注更多一些，因为组织部长掌握着干部升降的人事建议和考察权，纪委书记却关系到大家是否会被请去喝茶的权柄。 当然，他们也是有诸多限定的，并不能随意为之、肆意妄为，必须遵循组织原则，在规定的框架内行事。 这次的会议上，坐在靠墙的凳子上的人员仅有会议记录员谢凌风一人，其余都是高坐成一圈的县委领导们，满满的十三人。 谢凌风也看到，秦主任和曾书记满脸的意气风发，虽然已经极力收敛，也难掩喜色。 这次的会议，除了欢迎两位新晋常委，还讨论了一些其他议题，如去年的经济数据，并对发展存在的问题进行了研究，另外就是今年的发展目标和发展规划。 国人有一个传统，虽然执行的是公历，但在实际工作和生活中，却是以农历来对一年进行划定。因为春节前的时间太短，而春节又要放长假，很多工作均会在春节之后，甚至元宵节之后才能正式开干。 谢凌风注意到，随着书记兼任了人大主任的职务，书记在常委会上的威望似乎得到了加强，其身上甚至散发着无形的压力，就是分居其两侧的李县长和张书记的脸色，都比前几次会议上的要庄重了几分。 而一旦书记发言，整个会议室内除了书记的声音，以及大家笔记的“沙沙”声之外，室内鸦雀无声，这更是无形之中增加了会场的凝重。 最后最重要、大家最关心的议题肯定是人事表决了，这也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次人事议案。 作为新晋常委，秦主任和曾书记两人并没有什么建议人选，尤其是在他们上位之前，组织部的名单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也上了书记办公会，只是因为“两会”的耽搁而暂时搁置了下来，他们两位当然也没有接到过征求意见这一环节。 表决前只是听听组织部长介绍各人的情况，然后随大流。如果是有点熟悉的人选，就简单发言几句，体现个自己的姿态，如果不熟悉，就闭口不言，看看组织部的意向再决定。 最后，虽然有一两个人选提出了一点异议，但最终均顺利通过，大家也轻松下来。 每次常委会，如果涉及到人事议案，是最紧张的时刻，也是争论最激烈的时候。 领导们也是人，也要有自己信得过的干部使用，更要在关键时刻让他们进步，这才能让手下信服自己、跟随自己，否则凭什么人家要跟着你呢？ 前途无亮吗？ 第55章 真的副科了 这一次的常委会谢凌风也非常关注，那就是他自己也是人事议案上的一员。 不错，组织部这次拟定的干部晋升名单中，“谢凌风”三个字赫然在列。 不过因为“两会”实在太忙，以及大家均在关注秦主任和曾书记的变动，即使有小道消息提到了谢凌风的名字，这次关注他的人均较之前少了很多。 这也是书记和秦主任的故意为之，谢凌风从普通科员到副科时间太短了，容易引发关注。而在这个时间点，就会避免将他放在聚光灯之下，从而减少很多无谓的议论。 在秦主任与谢凌风谈话前，当时他已经从书记那里得知了他自己即将晋升副处，并会直接进入常委会之列的消息，心里非常高兴，于是就向书记建议，何不趁此良机，将谢凌风的职级一并解决，正好可以降低关注度，也与书记秘书的职级匹配。 书记深思熟虑之后就同意了秦主任的建议。 这个消息，书记私下曾经向自己的秘书提起过。 因此，当秦主任与谢凌风谈话时，后者的激动之情已经过去，但对秦主任的感激却没有消退。 秦主任当时就说道：“你晋级的最大障碍其实还是你的资历问题。你进入体制的时间太短，容易引发非议。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言，把你之前的教师生涯算上，也不算违规，这个在很多地方也是这么处理的。 正好这几天大家的关注点太多，不会多注意你这次的晋级，可谓恰逢其时，我就向书记提议放在了这次的名单之中。” 谢凌风当即就站了起来，向秦主任一鞠躬，“谢谢主任的多次提携，我一定会为领导们做好服务。” 秦主任照例双手需按，示意谢凌风坐下，“你的能力和表现均对得起这次晋升，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另外，这也是为了与书记秘书这个职位适应，不可能长时间让一个连副科都不是的科员给书记做秘书嘛，这让书记脸色也不好看撒。” 事情就是这么就定下来了。 书记办公会上，谢凌风虽然名字在列，但一个小小的副科级，也不需要回避什么的，就继续做记录，其他几位领导见书记都没在意，大家当然有这点眼色，也视而不见。 只是在县委常委会表决谢凌风的议案时，组织部李部长提了一句，“谢凌风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结果书记扫视了一圈，大家纷纷表示“不用”、“几十秒的事儿，回避什么”，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谢凌风如果回避，确实也就是几十秒的时间，估计进进出出花费的时间还要长一些。 再说了，秦主任现在可是县委领导了，谢凌风出去了，难道暂时由秦主任亲自记录？新晋常委，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可以说，谢凌风是看着各位领导表决通过了他的晋升副科级议案的。 秦主任晋升为副处级领导了，按理就要给他准备一间与其职级匹配的办公室，加上更是常委之一了，更是县委领导，于是县委办就在县委办公室边上划了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出来，征求了秦主任的意见之后，简单布置了一下，就作为了他的办公室了。 当然，秦主任也从原来县委办公室里面的主任办公室里搬了出来，原来的这间办公室暂时就空置了，以后要是有新的副主任，可能会让其使用。 随着谢凌风正式晋升副科级，他的职务也随之调整为县委办秘书科的科长，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秘书科的领导。 组织内，只有副科级以上的干部才能称为“领导干部”，二十三岁，不，二十四岁的副科级干部，在平城县这种小地方还是有点亮眼的。 就在前几天最忙碌的时间段，谢凌风悄悄的度过了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二十四岁的生日。当时太忙，也没人想起要给他过生日什么的，倒是老妈和大哥谢凌波给他打了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还有就是他收到了一条祝贺的短信：“谢老师，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 这条短信正是他曾经的学生、平城中学高二二班的林琳，不知怎么，她竟然知晓了谢凌风的实际生日。 要知道，他的生日日期还是沿袭了老传统，过的是农历生日，身份证上面的只是阳历生日，但他和父母基本不过。 一月中旬，学生们快放寒假了吧？ 要不是最近太忙，谢凌风竟然有再回学校去看一看的冲动。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大哥谢凌波的婚事终于确定下来了。 农村没有“订婚”一说，更没有这个仪式。 就在“两会”期间，两家人再次在女方相聚，看了黄历，饭桌上就敲定了大哥的婚事，决定就在腊月二十二那天办喜事，第二天是小年，给灶王爷上供的日子，并不适合举办婚礼的正日子。 如此一来，正好可以婚礼忙碌之后，将新娘子娶进门一起过春节。 当时因为太忙，谢凌风也没有时间回去参加他们的这次小聚，只能打电话给大哥表示祝贺。 不过他也承诺，自家大哥结婚之喜，他肯定会赶回去的。 就在谢凌风晋升副科级的消息传出之后，政研室的王大林主任、马副主任，以及安晓慧等其他人员，均先后跑过来向他表示祝贺。 安晓慧甚至开玩笑说：“这下真的是谢科长了。谢科长，您不请大家吃顿饭庆祝庆祝说不过去哈。” 谢凌风当然不好高调，只是承诺节后请大家一起聚聚。 县委办的几位副主任也先后向谢凌风这位下属表示祝贺。虽然他们是正科级的副主任，但这位新晋的副科级干部却非常年轻，尤其又是书记秘书，与他们三四十岁才是正科级干部，人家的前程远大着呢，根本就让他们提不起一丝竞争和嫉妒之心。 至于秘书科的几位下属，毛宏平、汪海洋、王建和陈诚，更是纷纷向自己的直接领导表示恭喜，即使他们均比领导年纪要大几岁。 体制内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服还不行。 之后，谢凌风又先后接到了老科长陈忠，老同学李志、成刚，建设局副局长彭家和，民政局副局长方义明，发改局局长黄常林等体制内之人的恭喜短信或电话。 不过当他接到教育局局长林志鹏的电话时倒是很意外。 至于老校长的电话，却让他很温暖。老校长在电话之中一如既往的谆谆教诲，让他戒骄戒躁，好好发展，前途一定一片光明。 体制外的，包括陈大江这位平城县的首富也给他打了个电话表示祝贺，并邀请有空的时候一起聚聚云云。 总之，随着他一步步进步，谢凌风骤然觉得，不知不觉间竟然结识了这么多领导和朋友。 第56章 科里的变化 随着谢凌风正式转正秘书科科长，秘书科的气氛骤然一变。 虽然之前担任副科长，事实上行使科长的职权，即使还担任了书记秘书，但秘书科全员的职级其实都是一样的，均是科员。 “股级”只是大家私下默认的级别，在组织内部其实是没有这一层级的，只是待遇稍微高点。 但副科级却是实打实的与科员拉开了差距。 因此，即使之前对谢凌风顶替了自己书记秘书位置不满的小王，王建，也完全转变了态度，在谢凌风这位新晋科长面前毕恭毕敬。 之前，虽然也转变了态度，但与谢凌风其实是若即若离的。 汪海洋和陈诚与谢凌风的关系却一直较好，现在更是亲近，似乎把他们自己当成了科长的“亲信”。 而张副书记秘书毛宏平，之前因为其位置的关系，甚少与谢凌风有什么交集，即使在后者以副科长身份召集会议时，也偶尔以“离不开，张书记找”为由推脱，拒绝参加会议。 即使遇到谢凌风，也不会称其为“科长”或“副科长”、“谢科长”，均是直接叫后者“凌风”这个名字的。 毛宏平年纪比谢凌风大两岁，担任张书记秘书时间也有两年多了，其学历不但是本科，还是云州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因此，他自认不虚谢凌风，只是后者运气好，竟然会被书记这位一把手选中，而他只是担任了副书记这位三把手的秘书。 只能是他自己运气稍逊。 可是最近，尤其是张书记上位政协主席的希望破灭之后，张书记正在积极活动，寻求调到外地区县县长的消息，更是让毛宏平心浮气躁起来。 一旦张书记调离平城，作为秘书，他毛宏平的未来何去何从可就难说了。 至今张书记在他面前也没有提及自己秘书前途安排之事，更是让他惴惴不安。 按他的学历，已经两年多县委副书记秘书的资历，只要张书记这位领导发点力，不说到县里某部门担任个副局长，就是到下面的乡镇担任副镇长，甚至副书记也是可能的，就看自己的老板是否愿意发力。 可惜，至今毛宏平仍然没有解决副科级，对他下一步的晋升有所影响。 因此，随着谢凌风晋升副科，正式担任秘书科科长，毛宏平的心思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改之前的高姿态，主动来到科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并一口一句“科长”，亲热得不得了。 谢凌风一一将他们的姿态收在眼里，仍然保持之前的态度，也没有刻意对汪海洋和陈诚热情，对王建和毛宏平冷淡，尽量显示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跟随书记这几个月，谢凌风逐渐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位合格的上级。 “科长，今晚上有空不？您看这么几个月了，我们还没有请过您一起聚一聚，科里的几个兄弟寻思着请科长喝一杯，还请科长您拔庸参加。” 谢凌风刚刚从秘书室那边过来，汪海洋就窜了进来。 与下属搞好关系也是作为上级御下的手段，偶尔与领导或下属小聚一番，也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有效方式之一。 “今晚上啊......”谢凌风并没有一口就应承下来，而是皱了皱眉，陷入了思忖。 汪海洋站在科长办公桌面前，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充满了期待。他当然明白，科长并不是一直有私人时间，一切要看书记的安排。 约莫两分钟之后，汪海洋小腿就有点战战的感觉了，谢凌风这才貌似捋清了安排，于是缓缓说道：“书记晚上貌似没有其他安排...... 这样吧，暂定，等会儿我再询问下书记。” “好呢，科长，我这就给他们几位传达科长的意思。”汪海洋顿时兴奋起来，转身就出去了，随即外面就传来了低声议论。 秦主任虽然也是县委领导了，但县委办仍然接受张书记的领导并没有改变，前者仍然要向后者汇报工作。 不过张书记最近忙于自己的事情，除了开会，甚少出现在县委大院，即使是书记，也没有丝毫责怪对方的意思。 当然，如果张书记要离开平城到其他地域，原则上还是要向书记这位班长请假的，作为班长，也要掌握下属的行踪，有急事才好安排。 即使是书记，也不得要向谢凌风这位秘书通报自己的行踪？既然大家均身在体制内，自然要遵守各种规则，谁也不能跳出规则之外特立独行。 谢凌风回到秘书室，正好书记办公室开着，也没有其他人在，就进去给书记说起了晚上秘书科小聚的事情。 书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凌风，你现在正式担任秘书科科长了，与下属搞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晚上是你请大家？估计你那也没什么酒，我那里倒是有几瓶，你直接找王杰拿两瓶就是。” 谢凌风摇了摇头，“书记，他们说晚上请我，我就打算下次再回请他们吧。” 这都是小事，书记只是回了个“好”，就不再多言。 谢凌风踌躇了半晌，觉得应该提前给书记汇报一声自家大哥结婚，自己要请假回去的事情，于是就说道： “书记，我大哥即将在腊月二十二举行婚礼，我到时候可能要请两天假......” 书记一下子抬起头来，打断了自己秘书的话头，“什么可能？你大哥好像快三十了吧，现在才结婚，也是难为他了。自家亲大哥结婚，这可是大事，你作为弟弟，理应到场才是，两天如果不够，三天也行，到时候让培勇主任顶两天就是。” 国人对自家直系亲属的红白喜事非常重视，因此还有“丧假”的规定，这可是数千年的传统，即使相隔再远，能够赶回来就应该到场，否则会让人非议。 “家里的事情均做了安排，也请了不少帮忙的，我回去也帮不上多少忙，两天应该够了，如果需要延长，到时候我再给书记您请假吧。” “好。” 随后谢凌风又来到秦主任办公室，向主任汇报了晚上秘书科私下小聚的事情，也提到了大哥婚礼请假的事情。 虽然已经给书记说过这些，但作为直属领导，不管是从程序上，还是礼仪上，也应该给秦主任知会一声。 礼多人不怪，肯定不会错就是。 第57章 遇巧了 晚上。 天气寒冷，大家征询了谢凌风这位领导的意见之后，挑了一家小有名气的火锅店。 寒冬腊月的，火锅、汤锅是最受欢迎的，可以边吃边聊，不担心菜冷得快。 谢凌风理所当然的坐在了首位，其余四人按照资历分居左右两侧，五人一桌，刚刚好，王建就坐在了正对面的位置。 冬天还是适合白酒一些，于是准备了一瓶酒，五个人，正好每人二两。大家均是服务别人的工作，千万不能因为私事影响明天的工作，否则明天早上一旦有其中一位因为饮酒过多出了状况，谢凌风这位科长和今晚的主角，均脱离不了干系。 在酒桌上，大家就没有了办公室的那种拘谨，氛围就轻松了许多。 待酒菜上桌，毛宏平就率先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随即其他人也紧跟其后，谢凌风见此也不能端坐不动，也站了起来。 “今天我们的主题是祝贺科长高升，希望在科长的带领下，我们秘书科今后更上一层楼，也祝愿科长步步高升。”毛宏平起了个祝酒词。 “祝贺科长！”大家纷纷祝贺。 “谢谢各位老哥。以后我们秘书科的工作还需要大家群策群力，一起干好。”谢凌风回了一句祝愿。 大家一饮而尽，在谢凌风坐下之后，随之纷纷落座。 随后就是边吃边聊。 随着火锅的热度上升，气氛也随之起来了。 今晚的主角当然是谢凌风这位科长，一一敬酒肯定是免不了的，不过大家均谨守规则，不多喝，每次均是一小口。 一一与左右的毛宏平、陈诚喝过之后，汪海洋端起酒杯走了过来。 “科长，从科长调到我们科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科长非池中之物，很快就会飞龙在天的，即使我一再高估，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恭喜科长，也恭喜我们大家。我先饮为敬。” 秘书科之人，才华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人口才不错，有人文笔不俗，社交上就差了一些，汪海洋就是前者。 谢凌风早就在对方过来之时就站了起来，此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随之喝下。 “科长，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老汪看人还是有几分准确的。也不怕小王不高兴，当初小王被选中给书记临时服务，我就觉得小王不大合适。” 汪海洋这个家伙真是口无遮拦，也不怕得罪人。 王建的脸色当然不大好看，不过还勉力维持着苦笑。 谢凌风也没有打断对方话头的意思，本来今晚上的小聚，他就有拉近大家关系的意思，汪海洋这么一出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挑明，说不定可以收到奇效，直接打破之前的尴尬，效果更好也说不定。 “科长，我们几个，包括毛哥，未来的发展肯定没有科长您快。我也就直言了，希望科长以后发达了，不要忘记提携一下我们这几个老兄弟。” 汪海洋这家伙。 “海洋，承你吉言了。”此时谢凌风就没有称呼“汪哥”或“洋哥”之类的，而是直接称呼起对方的名字来，之前毛宏平与陈诚过来敬酒的时候，也是如此。 上位者自要有上位者的觉悟，反之亦然。 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两人再次喝了一杯。 汪海洋的时间比较长了，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表达的意思也表达清楚了，于是就没有再来一杯，凑齐三杯的意思，径直返回到座位。 之后大家又吃了小会儿。 轮到王建过来了。 之前的尴尬已经消失无踪，他端着酒杯，态度端正，“科长，之前的失礼之处还请科长大人大量，以后看我王建的表现就是。” 说完就先一饮而尽，这是为之前给谢凌风不好脸色赔罪的意思了。 谢凌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站着不动。 再次拿起杯子，王建给自己满了一小杯，“科长，诚如海洋刚才所言，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希望我们秘书科在科长的带领下，能越来越好。” “好，王建，好好干，以后不是没有机会的。”谢凌风这话的意思可要他细品了，其他几人都在观望，闻言若有所思。 随后两人干杯，王建返回。 一圈下来，各自的酒已经去掉了一半。 谢凌风又与大家一起干了一杯。 气氛越来越热烈、融洽，他们几人也各自找对象，相互敬酒起来。 就在此刻，包间的房门被推开了，大家也不以为意，以为是服务员进来。 没想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包间里。 竟然是建设局副局长彭家和、平城县首富陈大江两人！ ‘这两人怎么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们的身影？’ 看着出现在包间里的两人，谢凌风暗自嘀咕，‘还有，这两人每次均是一起出现，颇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意思，看来他们的关系匪浅啦。’ 对于这两人，秘书科之人无一不识。 “哈哈，我老彭听说秘书科今天在这里聚餐，我和大江正好也在隔壁，谢科长，各位兄弟，打扰了，冒昧过来给大家敬一杯酒。” 彭局长和陈首富两人均端着一个分酒器，后者手上还拿着一瓶好酒。 彭局长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从进门开始就笑嘻嘻的。 在谢凌风的带领下，大家也不好端坐不动不是，纷纷站了起来。 先不说其他，人家彭局长可是实打实的副科级领导，现在与谢凌风持平，但年纪可大多了。 按照国人“尊老爱幼”的传统，也不能怠慢不是。 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是不请而入，但从一进门，彭局长两人均是笑意吟吟的，还做了一番解释，更是不好端起架子不是。 “陈诚，给彭局和陈总挪两个位子。”谢凌风吩咐道。 “不用，不用，谢科长，我和老陈过来就是走一圈，我那边还有客人，也不好久待。”彭局长连连摆手。 其实谢凌风刚刚也只是一个姿态，见此就作罢，“既然彭局这么说，那陈诚，就算了吧。” 寒暄毕。 “谢科长，首先要恭喜了。我老彭虽然早就知道谢科长不是池中之物，但真的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担任了秘书科科长了，相信很快就会超过我老彭，前途无量啊。” 彭局长端着酒杯站在谢凌风身侧，向谢凌风高升表示祝贺。 “谢谢彭局。” 随后两人就喝了一杯，陈首富拿起他手上的酒瓶就给谢凌风满上了，后者也没说什么。 “好事成双，这第二杯就祝愿谢科长前程似锦，更上一层楼。” 还能说什么呢，自然又是一口。 “这第三下我就一起敬秘书科的各位秘书，祝愿大家在谢科长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早日高升！” 这个彭局长简直就是社牛，能说会道，谢凌风可是多次领教过了。 大家纷纷表示“谢谢彭局”，随之一饮而尽。 陈大江这人难怪能当上一县之首富，甚是有眼色，也不自恃“首富”的身份，而是拿起酒杯一个一个的满上。 这彭局长也有意思，虽然谢凌风左侧的毛宏平也是张书记的秘书，但他却没有单独敬酒。 谢凌风多少明白几分对方的心思。 彭局长这些人都是人精，怎会失礼呢？ 先不说张书记与陈书记一副一正，就论毛宏平自身，给张书记做秘书两年多了，竟然连秘书科副科长都没有混上，这让彭局长低看了几分。 随后，陈首富也先后与谢凌风喝了一杯，又与秘书科全体一起喝了一杯，这才与彭局长告辞而去。 第58章 水落石出 秘书科的氛围更融洽了。 这段时间，谢凌风不时接到电话或信息，均是询问他有空没有，宴请他的邀约。 还有一些干部，借着到书记这里汇报工作之后的机会，不但与谢凌风套近乎，也主动邀约一起聚聚。 就是风平镇党委书记魏新田，得知谢凌风晋升为秘书科科长之后，也专门打来电话向他表示祝贺，并邀请下次返回老家之后，一定要到风平镇指导工作云云。 以上种种，均被谢凌风委婉的推辞了，基本上都是以后有机会再说。 当然，偶尔某个邀约却是无法拒绝的，比如秦主任，就专门找了个时间请书记小聚，特意将谢凌风拉上作陪。 书记也没有反对。虽然秦主任是下属，但对方现在也是常委，持有常委会的一票，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也得到了书记的认可，否则也不会力推后者上位了。 至于谢凌风这位秘书，书记也是比较满意的，不但文章写得好，引经据典，言之有物，还有自己独特的真知灼见，就是在待人接物上，做得也非常不错，谨言慎行，与其他领导和干部也注意分寸，即使外面有宴请，也会提前知会书记，书记不反对之下才参加。 即使在书记这里，也不逾矩，工作细致，兢兢业业，很好的履行了作为书记秘书的职责，更没有给书记带来丝毫的负面影响，还给书记出谋划策，也悄然的起到了“耳目”的作用。 二十一号上午刚上班不久，纪委林书记就走了过来。 “凌风，书记在吗？”早在听到脚步声，谢凌风就已经小跑出来。林书记看到他，就问道，不过今天并没有微笑，而是有点严肃的样子。 “林书记好，书记在的。”谢凌风敲了敲门，推开之后就说了一句，“书记，林书记过来了。” 随后就将林书记引进去，又端茶倒水之后，这才出来。 林书记过来汇报工作，一般均没有什么好事，尤其是今天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临近春节了，书记、李县长和张书记三位主要领导，时不时要出去，代表县委县政府看望慰问一些单位的干部群众、离退休老同志等等，这是惯例了。 林书记今天过来也没有提前知会，因此他也不清楚书记是否在办公室，这才有那么一问。 明天就是大哥谢凌波的婚礼，按照老家的传统，今晚上男女双方均要置办酒席，明天早上，男方娶亲队伍就会一大早出发前往女方娶亲，如果两家距离较远，甚至会提前到头天下午出发，当天晚上就住在女方那边，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发亲，中午赶回来举行仪式，然后午饭。 因此，女方是头天晚上和第二天早晨的早餐是两餐正酒，男方是头天晚上和第二天中午的正酒，第二天晚上大部分客人已经离开，只有比较亲的亲人和帮忙之人才会继续待在这里吃饭。 幸好大哥与未来大嫂娘家那边并不远，相邻的两个村子，娶亲的队伍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出发就来得及。 按理，谢凌风昨天就应该回老家的，书记也问过他的意思，但他以工作为重为由改到了今天中午吃过午饭再回去。 反正他回去其实帮的忙并不多，帮厨的、娶亲的等等，均是找的左邻右舍帮忙。 这件事谢凌风也征求过父母和大哥的意思，他们均说要以工作为重，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早就安排好了。 老谢家除了老爸这一支，还有老爸的兄弟、堂兄弟等，说起来在当地也是一个较大的家族，只是以前比较贫穷，影响力不显，不过家族还算是比较团结，即使有妯娌之间的摩擦，也会以大局为重，一致对外。 农村就是这样，宗族、家族的观念比较重。 心里挂念着哥哥的婚事，谢凌风一边留意着对面的房门。 这次林书记进去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推门而出，严肃的脸色稍有纾解。 谢凌风闻声连忙小跑出去，“林书记，您这忙完啦？” “对，忙完了。”林书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责道：“哎呀，看我这个记性。 凌风，刚刚听书记提了一嘴，你下午要赶回去参加大哥的婚礼？” 谢凌风连忙点了点头，“是的林书记，我大哥明天中午的正酒，我下午必须赶回去，计划后天上午返回来。” “既然遇巧了，我刚刚已经给书记说过，我身上没有带钱包，让书记给我垫一下，给你大哥随个礼，也算是讨个喜吧。” “林书记，这可如何使得，这可如何使得，我大哥结婚，怎能让您破费呢？不行，不行！”谢凌风连忙予以拒绝。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不是说了嘛，马上过年了，正好讨个喜气。再说了，这又不是给你的，你要收礼也只能等你结婚的时候才行了，哈哈。” 说着，林书记竟然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谢凌风只得注视着林书记离去之后，这才迈入书记的办公室。 外面的动静书记当然听了个一清二楚，看到正在忙活的秘书，书记就说道：“凌风，既然林书记给了，你就不要拒绝了，其实也没多少，就是个意思意思，正好过年嘛，也算是提前沾点喜气。” 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两个红包，背后还各自写了几句祝福语，递给谢凌风，“这是我和林书记的随礼，你就收下。” “这......”谢凌风一愣之后，随即醒悟过来，双手接过两个红包，感觉沉甸甸的，“书记，那我就代我爸妈和大哥谢谢您和林书记了！” “这没什么。我们国家本来就有红白喜事随礼的传统，只要不铺张浪费，礼尚往来嘛，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不知道罢了，既然知晓了，当然要沾点喜气了。”书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虽然书记这么说，但书记与林书记的这份情谊，谢凌风却记在了心里。 “等会儿你就提前点回去吧，你作为新郎的弟弟，回去晚了也不大好是不是，也不用再过来告别什么的。”书记叮嘱道。 “那......，那好，我就听书记的，等会儿我整理下就先回老家了。书记您这里要是有什么急事，直接给我电话就是，我手机24小时开机的。” 既然书记这么说了，有这么一位通情达理的领导，谢凌风还能说什么呢。 随后，谢凌风来到秦主任办公室，给主任请了个假。 果不其然，秦主任也拿出一个红包，貌似早就准备好了，说着和书记与林书记差不多的话，最后说道：“凌风，本来你大哥结婚，我作为你的领导也应该去一下才是，但你也知道，年底了，你离开了，我也离开，书记那就不大好办了。代我向你父母和大哥问好，祝你大哥新婚快乐！” 还能说什么呢，谢凌风只得代自家大哥谢谢领导。 临行前，他就送到消息，县纪委正式“请”原民政局局长胡勇喝茶了！ 第59章 隆重的婚礼 大哥谢凌波的婚礼非常隆重。 因为提前出发，谢凌风是在二十一号下午两点多到家的。 这个时候，家里已经张灯结彩，门口的坝子上已经摆放了十张八仙桌，已经有一些零星的客人抵达了，包括一些父母双方的亲人。 帮忙的邻居们四处穿梭，知客师（类似少林寺的知客僧，指挥各项事务，迎客之人，一般由村里德高望重之人担任。）正在到处吆喝。 看到谢凌风回来，知客师方富民连忙迎了过来，笑着招呼道：“凌风回来了？” “方叔好，谢谢方叔操持。”谢凌风表示感谢。 方富民是五福村的村长（村主任），但与谢凌风家是一个村民小组。以前要想请他来担任知客师估计够呛，但现在嘛，因为老谢家出了个“大人物”，县委书记秘书（谢凌风担任了县委办秘书科科长的消息还没有传回老家）那可是不得了，没看到上次谢凌风回来，镇党委书记魏新田都亲自上门来了嘛。 这次老谢家办喜事，方村长可是主动请缨的，谢爸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凌波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方叔我还能不来嘛，应该的，应该的。”寒暄了几句，又有客人来，方村长就去迎客了。 坝子里有些亲戚看到谢凌风回来，也纷纷与他打招呼，大部分还是爸妈一辈的长辈，一个个均是笑吟吟的，似乎是他们家在办喜事一般。 以前这些亲戚与老谢家可是甚少往来的，即使在路上偶遇，也只是冷冷淡淡的，但现在都换了一副面孔，亲热得不得了。 “凌风回来了？” “凌风那么忙，现在回来刚好刚好。” 谢凌风一一打着招呼，“叔、姨”什么的，反正礼多人不怪，你好我好大家好。 进屋把自己的随身包放在自己的房间，这才找到正在忙碌的老爸老妈，以及大哥。 三人均是一脸喜气，看到谢凌风回来了，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疯子回来了？”就各自继续忙碌，根本就顾不上再说一句。 倒是在正堂屋里，看到爷爷奶奶和几位爷字辈的长辈坐在里面聊天，谢凌风走过去一一问好。 有位堂爷爷就笑着打趣：“疯子现在出息了，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哇？” 爷爷奶奶就笑吟吟的看着孙子笑。 “三爷爷，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还早呢，还早呢。云哥儿他们肯定要比我早。”谢凌风连连摇头，转移话题。 死道友不死贫道。 “云哥儿”是三爷爷的孙子，比大哥谢凌波要小些，比谢凌风自己要大两岁，目前在外地打工，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谢家湾这里，到了谢凌风他们这一辈，只要是男子，几乎都是以“凌”作为排行，甚少有单名的，或者其他名字的，女子倒是没有这个讲究，随意。 这也是以前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 不过下一辈以排行取名的就要少了许多，大家就比较随意了。 转了一圈，除了很多打招呼之人，谢凌风竟然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插不上手，只好来到外面的坝子里，与几个儿时的玩伴一起吹牛聊天。 屋子里是没法继续待的，老人们一个个关心他的个人问题比对他们自家的孙子们还要用心，这让谢凌风如何受得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难得的晴天，即使现在已经下午三四点，还有暖洋洋的太阳悬在天边，甚是舒适。 希望明天继续是晴天。 天气预报倒是写的明天仍然是大晴天，要后天才转为多云。 儿时的玩伴们开始有点生疏，他们均没有考上大学，有两个甚至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上学了，而是到沿海打工，因此，大家在谢凌风这位大学生面前还是有点自卑的。 尤其是现在听说更是给县委书记做秘书，大家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可是能怨谁呢，只能怪他们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努力读书。 只能说同人不同命。 不过谢凌风倒是没有高人一等的心态，讲了一些趣事之后，大家的隔阂之感倒是消散了不少，其他几人也放开了心态，各自讲述了自己在外面的一些见闻心得。 有两个家伙家境不错，已经在去年和今年结婚了，去年那个孩子都生了。 其实这才是常态。 农村人，要是家境不是太差，结婚生子均比较早，有些女孩子甚至十七八岁就嫁人了。像谢凌波这种年近三十还没有结婚的，实在是因为家境太差所致。 有人看着谢凌风他们在这边谈笑风生的，就感叹道：“老谢家这是发达起来了。” 另外有人就插言道：“老谢两口子多勤劳的人，只是为了供疯子读大学，这才一直没有起来。现在疯子不但工作了，更是当了官，老谢家想不起来都难喽。” 谢凌风还感觉到，有几个村里的年轻妹子时不时的扫射向他们这个方向，偶尔还会抿嘴而笑，相互打趣什么的。 冬天天黑得较早，按照计划，晚饭从五点开始就开席了。 坝子的大灯打开，亮堂堂的犹如白昼。 谢凌风还看到了村支部书记等几位村干部的身影，他们均一一与谢凌风打过招呼。 晚上合计摆了两轮半，差不多二十多席吧， 属于正常情况。 明天中午才是正餐，谢凌风私下猜测可能会超过三十席，不算多，也不算少了。 自己老谢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办过酒席了，现在能有这个规模还是比较正常的。 以前父母只是送出去，这次也多少收一点回来，聊胜于无。 和有些家庭动辄隔三差五就办个酒，他们家真的是难能可贵了。谢凌风记得，就是当初自己考上大学，家里也没有办什么“升学宴”。 当初父母的心思很简单，自家贫穷，也没有什么富有的近亲，承办一次酒席不但操劳不说，更可能入不敷出，还不如不办，只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亲近的亲戚们齐聚一堂，摆了两桌子聚了聚。 但是大儿子结婚，不办不行了。加上小儿子出息了，这两年随着老二大学毕业，家境也有所好转，办台酒席是必须的。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仅仅头晚上就来了这么多客人。 第二天凌晨，接亲的队伍早早就吃过早餐出发迎亲了，大哥当然一起出发前往，还有谢凌风的幺叔、幺嬢作为迎亲的长辈一起，媒人李八婆也一同前去。 堪堪上午十一点过，接亲的队伍就将新娘子迎娶了回来。 这个时候，更多的客人已经抵达，周围村子还有陆陆续续的客人正在向这里涌来。 坝子一侧摆了几张八仙桌，大嫂娘家的嫁妆摆满了桌子，有好几床被子枕头等床上用品就放在上面。不适合放在桌子上的就摆放在桌子四周，如几个柜子里面装满了粮食，就放在地上。 以前还有陪嫁木床的，现在就取消了，由婆家自己购置床铺等大件。 婚礼的时间定在十一点二十八，取一个吉祥的意思。 没想到娶亲队伍回来没一会儿，一行人突兀的来了，竟然是镇党委书记魏新田，还有好几位乡镇干部。 随后更是有临近几个村子的书记村长等，也相继抵达，估计是闻讯赶来的。 这下好了，村子里来的客人更多了。 知客师方村长比较会来事，原定的证婚人是五福村的村支部书记，仅私下与魏书记嘀咕几句之后，直接就改成了魏书记。 当魏书记上台致辞的时候，更是引发了大家的热议。 婚礼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结束，随后就是吃酒席。 谢凌风作为主家当然不可能最开始就上桌，不过也跟随大哥、大嫂一起，给每桌客人敬酒。 到了魏书记那一桌，魏书记竟然率先站起来说了几句祝福语，这才与围成一圈站起来的客人一起一饮而尽。 这些均是人情世故啊。 结果中午的正席竟然差不多摆了四十席，也算是创造了老谢家的历史了，就是爷爷奶奶也是幸福满面。 第60章 回归 “先婚后爱”这种情况在老家农村并不少见。 有了相亲这个环节，就有了信誉的基础，大大压低了婚前了解和信任的过程，这种婚姻，在古代和以前，其实才是常态。 这几年，随着大龄青年越来越多，传统的相亲结婚模式又在城市里开始兴起。 婚礼当天晚上，大部分客人已经离开，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耍了一会儿早早的就回去了。叔伯们也一个个先后返家，一家人终于得空坐下来聊聊。 谢凌风就讲了书记、纪委林书记和县委办秦主任三位县委领导随礼之事，父母当然高兴，觉得儿子给给自己脸上争光了，大哥就不用说了，兄弟情深，一切尽在不言中，更兴奋的则是大嫂，觉得自己确实没有选择错误，有这样一个出息的小叔子，想来未来日子也不会太差。 就是讲出去在闺蜜面前显摆显摆，也是倍儿有面子之事，她们哪个的婚礼曾经或可能会有这样几位大佬随礼？ 何况乡镇的书记也亲临到场，并担任了自己婚礼的证婚人，这份荣耀也是能显摆很久的。 不过谢凌风还是叮嘱家人们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大家心里清楚就好，免得给领导们带来不好的负面影响。 大儿子的终身大事终于得以圆满解决了，小儿子又这么有出息，父母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更是洋溢着喜悦，觉得之前数十年含辛茹苦的辛劳也值得了。 当然，作为父母，小儿子没结婚，义务就没有完成，不过暂时不急。 夜夜难熬夜夜熬，关关难过关关过。 ...... 谢凌风是婚礼的第二天上午返回县城的。 婚礼结束了，接下来的一些琐碎事务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根本就插不上手。农村的婚礼与城里的程序大不一样，插手还容易添乱。 临近年关，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是春节，县里的忙碌可想而知。 先回到秘书科转了转，与大家打过招呼，还将带回来的糖果散发给大家，简单解释了大哥结婚的事儿，随即又来到秦主任办公室，正好领导在，向领导表达了感谢，也给主任给给了几颗糖果。 “凌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大哥婚礼的后续事宜应该还没完吧？”秦主任原以为谢凌风最早应该会在今天下午才能返城，没想到还没到中午就看到对方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还有客人没有离开吧？ “主任，我们老家的红白喜事您晓得撒，一般也就持续个三天就差不多了。昨晚上大部分客人也离开了，其他事我也插不上手，还不如早点回来。” “好。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去书记那边看看吧。” 离开秦主任这里，谢凌风这才来到书记办公室外，敲了敲门，传来书记的声音“进来”，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只有书记一人，看到面前突兀出现的年轻人，书记似乎也微微一愣，“凌风？这么早就回来了？” “书记，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寻思着就回来了。”说着，来到书记面前，将一个纸盒子轻轻放在书记办公桌，“书记，这是喜糖，带点给您尝尝。” “好，我空了尝尝，也沾点你大哥的喜气。”书记说道，“对了，等会儿高新区的曾书记要过来，你迎一下。” 高新区的曾书记，那就是与秦主任一起新晋的县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曾友辉了。 “好的，书记。” 看到办公室没什么事儿，谢凌风就出门，随后打开秘书室。 仅仅只是阔别了不到两天，谢凌风竟然有“如隔三秋”之感。将办公室打扫了一遍，桌子、电脑擦拭了一番，这才满意的坐了下来。 看了看时间，马上就是上午十一点。 按照老家的规矩，只要随礼的客人，即使没有参加婚礼，也要设法给客人返点喜糖之类的小礼品，主打一个心意。纪委林书记那边就只能另外找个时间把喜糖送过去了。 没多久，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谢凌风连忙小跑到门口，果然是曾书记过来了。 “曾书记好。” “小谢......，额，凌风，你好你好。书记在吗？”曾书记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精神抖擞。 人逢喜事精神爽。 “在的，在的，书记已经吩咐过，曾书记来了直接进去就是。”谢凌风也已经总结了一些经验，只要是县委常委级别的领导过来，书记吩咐自己迎接的，他均会这么说。 不管书记是否真的有此一说，至少会让闻听者心里舒坦不是。 果然，谢凌风就看到曾书记脸上浮现出笑容。 谢凌风按照惯例，轻轻敲了两下，随即就推门而入。 曾书记与书记寒暄，谢凌风就为前者端茶倒水，随后就出门关门。 不管前任书记崔明国如何如何，至少他当初力推搞高新区的眼光和魄力，谢凌风还是认可的。 不容置疑，高新区肯定会对一县之发展有极为重要的作用，只是怎么将其真正的发展起来，充分发挥好其火车头的功效，却有待商榷，也是大多数园区亟待解决的难点。 临近十二点，曾书记这才一脸微笑的离开，看得出来，刚刚的汇报应该不错。 下午，副县长胡晓娟、发改局局长黄常林，还有下面的一个乡镇的书记先后过来汇报工作。 而关于原民政局局长胡勇被县纪委“请”去喝茶的一些细节也逐渐汇聚到了谢凌风的耳中。 二十一号上午，谢凌风离开县委办返回老家前几分钟，他刚刚得悉了胡勇的消息，但因为要回家，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这才过去两天，因为胡勇牵连，又相继有两位科级干部被被“请”去喝茶，一位是民政局的一个副局长，还有一位是另外某局的局长。 在秘书科的小群里，大家就在讨论这件事，但谢凌风让大家注意分寸，不该议论的不要议论。 王建就提到，民政局应该是重灾区，估计还会有层级不等的干部会受到牵连。他的某位亲戚也是县里某局的副职，消息灵通一些实属正常。 这个可以想象。 一个在一个部门担任多年领导职务之人落马，肯定有不少人多少有所牵连。 拔出萝卜还会带出泥。 至于其他单位是否会有联系，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从胡勇的关系网来推算，加上张主席暗中的影响，牵涉面较广也可以理解。 从当时纪委林书记沉重的表情其实就可以想见一般。 静观其变吧。 第61章 前的最后一波 说到胡勇，也是巧合，就在第二天下午，谢凌风跟随书记、秦主任等领导，前往看望一些老领导，这其中就有张祖钰这位原政协副主席。 张主席才退下来两三年，看起来精神抖擞，一点没有老态。其家里的陈设看起来也比较普通，至少在客厅里，谢凌风并没有看到什么多珍贵、多值钱的摆设。 对于陈书记等人的到来，张主席和夫人当然很高兴。其实看望老领导，有时候也是有说法的，四大班子的领导一般会看望本系统退下来的老领导，比如往年，张主席这里就是去年在任的政协主席过来的。 不过陈书记是九月才履新的新任书记，他亲自来看望老同志，既体现出县委对老同志们的关心、关爱，更表现出他的重视。 陈书记与张主席坐在客厅居中的沙发上，书记右侧秦主任陪坐，张主席身边是其夫人。 陈书记先是例行询问了一番张主席和夫人的身体是否安康等等，又寒暄了几句。 “张老，您这边平时就您们两位居住吗？”书记并没有看到有张主席的家人在侧，于是就问道。 “是啊，不怕书记你笑话，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愿意和老人一起居住，觉得我们老了，爱唠叨，不自在，我们只能听之任之。平时有空了能隔三差五的带上小孙子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就不错了。” 张主席感叹道。 谢凌风和其他随行人员，包括政协那边过来的同志，就只能坐在塑料凳子上，依次往下。 至于礼物，早就在进门之初就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 据谢凌风所知，张主席有一子一女，均留在平城县城，其儿子好像开了个家会所，女儿女婿却是在政府某部门工作，女儿只是普通科员，女婿倒是副科级的干部。 “儿孙只有儿孙福吧，张老儿孙绕膝，乐享天年，已经非常幸福了。别说张老您了，就是我家那小子，才在上中学，就不喜欢和我们当父母的一起多待，觉得我们唠叨。” 陈书记也感叹了一句，语气中却饱含着浓浓的舐犊之情。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话题，包括陈书记简单介绍了下县里的情况等等。 张主席突然提到了最近的胡勇的案子。 “陈书记，最近我听到了一些关于胡勇的流言，我在这里要向陈书记你和其余诸位澄清一下，以正视听。” 其实这个话题，陈书记不无提出的意思，但如果由他亲自提出，就有让张主席难堪之虞，所以之前一直避开了这个话题，寻思着怎么才能切入。没想到张主席这么知情识趣，竟然会主动提及。 难怪会说“人老成精”呢。这些老领导，在体制内多年，确实不能小看。 陈书记一副洗耳恭听之状，并没有立即接话。 “诚如外界所言，胡勇确实是我子侄，这个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是，我老张可以党性保证，陈书记，在胡勇的使用过程中，我张祖钰没有插手过，他做的那些事儿，我老张也一点不知晓。” 张主席铿锵有声。 “张老言重了。虽然我没有与张老共过事，但张老的为人，我抵达平城之后，就有耳闻，当然也相信张老的党性原则。 在胡勇的案子上，我一直认为，胡勇是胡勇，张老是张老，其他人是其他人，必须捋清楚，更不能胡乱攀附关系。 我们组织是为人民的组织，对违法违纪、贪赃枉法的干部，更不会搞连坐之类的事儿。 张老放心，胡勇的案子，纪委和调查组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分子，更不会搞扩大化。” 陈书记的回答也是铿锵有力。 “那就好，那就好，有陈书记这句话，老头子我就放心了。”张主席伸出手，握住陈书记的手掌，还摇了摇。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客套话，陈书记就提出告辞。 张主席和夫人还特意送到了小区门口，引来了不少的居民观看。 之后，陈书记主持和参加了县里组织的春节期间安全相关会议，发表了重要讲话，并做出了相关指示，要求各有关单位一定要完善预案，确保为全县广大人民群众提供一个安定祥和的春节环境。 随后的几天，陈书记还慰问了县人民医院，与部分看病、住院的病人们寒暄。 陈书记说，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医院、我们的医生，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 在院长办公室，陈书记一行听取了院党委书记和院长的汇报。书记嘱咐他们，马上春节就要来临，人民医院一定要做好值班计划，尽量为病人减轻痛苦，确保广大人民群众能过一个安定祥和的春节。 同时，书记也叮嘱院领导一定要保证值班医生们的福利待遇和休息时间。 接下来又看望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交警大队的民警。 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赵坤成，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秦培勇，县公安局局长冯建平等领导陪同。 在刑警大队，陈书记表示，他代表县委县政府前来看望大家，大家辛苦了，提前给大家拜年，祝大家春节快乐，身体健康，阖家幸福安康。 陈书记要求，马上就是春节了，大家要更加辛苦努力工作，为此社会的稳定非常重要，要坚决防止和杜绝各种犯罪案件的发生，确保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一个安定祥和的春节环境。 在交警大队，陈书记要求，随着春节的临近，在外人员陆续返回，给县城的交通、乡镇的交通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交警大队一定要做好维护工作，减少堵车，确保交通畅通，为广大人民的出行提供便利的环境。 按照国家的春节放假规定，县委县政府的公职人员放假时间为腊月三十至正月初六，合计七天，正月初七上班。 腊月二十九日，陈书记组织召开了春节前最后一次常委会，主要议题是春节期间的安全和维稳问题，此次会议并不涉及人事调整的议案。 第62章 不一样的春节 陈书记是在腊月二十九日的当天晚上离开平城返回云州市的。 在陈书记的要求下，谢凌风提前到四点就离开了办公室。按书记的说法：“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你待在办公室干什么。现在应该还有回你们风平镇的中巴车，正好可以赶回去，晚点不就赶不上晚饭了？” 从平城县城到风平镇二十多公里，正常情况下大半个小时差不多能到。 不要以为怎么二十多公里怎么会要这么长时间？ 要知道，从县城到风平镇均是蜿蜒曲折的山路，车子不敢开得太快，也设置有限速，最高时速限定为60公里\/小时，但仅有很少的几段路才能达到这个速度，一般能跑个三四十码就不错了。 谢凌风离开办公室前照例前往秦主任那告别，并给主任拜年，祝福主任家人安好。主任也让谢凌风代他为向其父母问好。 随后又来到县委办这里，向这边在办公室的副主任们告别，祝福他们春节好。 最后才来到秘书科，向自己的下属们告辞，祝大家春节快乐。早在前两天，他就组织召开了秘书科春节前的最后一次会议，对之前的工作进行了简单的总结，对有关工作进行了交代，并简单讲了几句来年之后的工作计划。 一切落定之后，这才返回县委宿舍。其实他的随身东西昨晚上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并不多，就是随身一个背包，还有在晚上抽空出去购买的一点礼品。 春节，可是国人们一年到头最重要、最重视的传统节日，没有之一的那种。 自己参加工作也有一年半了，虽然没有多少积蓄，但为爷爷奶奶、父母准备一点简单的礼物还是可以的，尤其是今年新嫂子进屋，家里添丁进口可是大事，更是不能少了她的这份，也是突出一个吉祥如意。 谢凌风刚满二十四岁，但其高挑的身材、清秀的五官，加上随身的夹克，背上的背包，一手一个塑料袋，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学生，甚至冒充高中生也不会有人质疑。 在路上，谢凌风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知现在自己已经放假，正在赶回家的路上，主要是让家人们心里有个数。 一阵耽搁忙活之后，抵达汽车站已经五点过，正好有一辆到风平镇的中巴车还有几分钟就要启程了，车上早就坐满了旅客，看起来不少人衣冠楚楚的，估计是在外地或县城工作之人，回家过节的，还有衣服一般，估计是在外地打工的民工，匆忙赶回来过年的。 彼此之间的差别从衣着、肤色，一目了然。 幸运的是竟然在最后排还留了一个位置。 这次就没有之前那次那样遇到五福村的熟人了，一路无话，抵达风平镇已经快六点了，实在是不幸在路上遇到了两次短暂堵车，一个是车祸造成的堵路，一个是经过一个乡镇街道时，道路两侧停满了回来的私家车，造成了一点点堵塞。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谢凌风早准备有手电筒，十几分钟之后就抵达了家里。 家里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之前为婚礼安装的高瓦数大灯仍然悬挂着，这是谢凌风离开前的建议，反正没几天就是春节了，也不在乎这点电费不是，于是父母就将其留下了。但春节之后应该会换一个瓦数低的灯泡，老人们的节省是刻在骨子里的。 新大嫂叫杨红梅，杨姓也是风平镇的大姓之一，更是她所在村子的第一大姓，如同谢姓在谢家湾的地位。名字也有点普通，不过这才是大多数农村孩子取名的常态，“梅、娟、花、媛”等是较为常见的女孩子名字。 嫂子正好来到门口，看到小叔子站在坝子里，招呼道：“凌风回来了？” 作为老谢家的新人，嫂子还有点羞涩，不过还是落落大方，之前在外地打工可不是白混的。 晚上一家人吃了顿和和乐乐的晚饭。 第二天是腊月三十，也叫大年三十，书面称为“除夕”，但大家还是习惯叫过年。 一大早起床吃过早饭之后，全家人就忙碌起来。 谢凌风取出父母准备好的对联纸，调好墨，亲自写起对联来。他可是大学生，之前更是中学老师，硬笔书法和毛笔书法曾经专门练过的，还是能拿出手的，因此，自从他上大学之后，家里面的春联就由他包了。 甚至叔伯们知晓之后，也会找过来让他写对联，已经成了每年大年三十上午的一道景观，不少人站在八仙桌周围围观他写。 今天也不例外，很快叔伯们，甚至今年还有两位邻居也似乎闻到了墨香，拿着对联纸过来。 对此谢凌风无可无不可。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随便。 大嫂也好奇的站在边上看着小叔子挥毫泼墨，觉得小叔子甚是能干，心里寻思着以后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向小叔学习，变得一样的优秀才行。 “还是多读书好啊，你看，你们疯子哥一手好毛笔字，比街上那些卖对联的写得还要好，还省钱了，你们怎么不好好向疯子哥学习？”看到谢凌风一会儿就，很快就写好一副对联，邻居对一起前来看稀奇的孩子教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写好了所有的对联，已经临近中午。按照家里的惯例，午饭之后才会挂对联，正好可以利用煮饭的米汤作为浆糊。 中午，将爷爷奶奶也请了过来一起吃午饭，晚饭也会继续在这边吃。 往年因为家里穷，大年三十的年夜饭，爷爷奶奶往往会在另外两个儿子那边吃。 按照习惯，大年初一一大家子则会在爷爷奶奶家里吃，小姑一家也会返回娘家给父母拜年，今年也是如此安排的。 大年初二，各家则会到岳父母那边拜年，之后才会给叔伯拜年，再在兄弟之间轮流吃喝，往往一家一天（午餐和晚餐两顿）。 之后再按照年龄大小走岳父母那边的亲戚、小姑家、堂兄弟家等等，一圈下来几乎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前了。 今年老谢家的春节尤其热闹，原因是镇党委书记魏新田、村支部书记和镇长等乡镇干部和村干部竟然没有事先联系的情况下，来到了谢凌风家里拜年，而这天刚好是老谢家请客的日子。 估计他们事先打听过，不然不会这么巧。 他们吃了午饭之后就径直离去了，留下周围邻居们的议论之声。 不过有了之前婚礼前来的例子，大家也见怪不败了。 总之，今年春节是老谢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完全大不一样的春节，更是老谢家最热闹的春节。 “这是老谢家兴旺发达之兆啊！”有邻居感叹道。 第63章 逝者如斯夫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一年后。 春节刚过，初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沉寂的城市再次苏醒，人们行色匆匆，循环着新一年的劳作。 作为民工输出大县，很多人会选择正月初五、初六就出发前往打工地，绝大部分为了省钱，会选择乘坐长途大巴车，即使时间长点、条件艰苦点，那也值得。 我们的百姓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与往年一样，谢凌风是在正月初五下午返回县城的。 一大早，谢凌风就来到县委大院。一路上，不时遇到正匆忙赶往办公室的人员，看到他不少人都停下脚步，然后微笑着问候一句“谢秘书早”，或者“谢科长早”之类的。 现在早就与一年前初来乍到时两眼一抹黑，不认识几个人，也没几人认识他的情形迥异。在县委办，甚至县政府、人大、政协，以及政府部门、乡镇，没几个领导不认识他谢凌风的。 虽然仅仅只有一年，但他周围的人、事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小到家里，老谢家再次添丁进口了，大嫂在春节前生了个小侄子，巧合的是去生日与谢凌风相隔没几天，这为家里带来了很大的欢乐和生气，老爸老妈升级为爷爷奶奶了，一天到晚乐呵个不停，就是他的爷爷奶奶也再次添辈（当然，其实伯叔家里早就有了第四代，但意义毕竟不同），也经常过来看望逗弄曾孙子。 添丁进口，又是男孩子，在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仍然较为严重的当下，那就意味着家庭日益兴旺发达。 随着谢凌风坐稳了秘书的位置，还是县委办秘书科的科长，老家这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在风平镇和老家也成为了“一号人物”，老谢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明显提高，就是老爸老妈在与邻居们交往时，也受到了极大尊重。 一位副科级干部，还是县委书记秘书，其中的含金量可想而知，老百姓即使对体制不大清楚，但要是提一句古代县太爷的“师爷”来类比，他们无人不明白，你看重要不重要吧。 还是那句话，我们的老百姓真的是非常朴实的。 小到自己个人，他利用这一年读了个研究生班，在职的那种。 他现在可是书记秘书，怎么可能上脱产的研究生呢，那不是因小失大嘛。 拿个文凭就够了。不过这个需要花两年时间，每个月需要给学校提交一篇文章就行，每学期末再走个过场的“考试”就行。 这种形式现在很流行。 而县里面的变化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一年前，原民政局局长胡勇的落马，虽然最初也拔出萝卜带出泥，发现了几只小虾米，但在县城体制内的影响真的不大。 但随着挖掘的深入，还有其他落马之人又发现的一些线索，在随后几个月中，给平城县的体制带来了极大的震动，这是包括陈书记在内的所有领导们始料未及的。 先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李虹有传言不利，在四月份调离了平城县，虽然没有落马，但仕途受到极大的影响却是事实，到现在都没有听闻其在某地某单位担任有分量职务的消息。 五月份，经过不懈努力，原县委副书记张建民终于离开了平城，调到了另外一个相隔了上百公里之外区县，当选为县政协主席，也算夙愿得偿，终于跨过了副处到正处这一大步。 不久，原县委常委、副县长邓霖被市纪委请去喝茶，一去不复返，据悉就是受到了胡勇一案的牵连。 另外一个受到牵连的重量级人物的出现让不少人跌破了一地眼镜，但又觉得并不意外，那就是胡勇的姨夫，原平城县已退休的政协主席张祖钰，也被查了。 这一连串的案子，随之带来的人员变动和洗牌，彻底改变了平城县体制的旧有格局。 一切稍微平息之后，市里对平城县委领导班子进行了补充和调整。 原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欧平，接任了县委副书记的职务。谢凌风知晓，在欧县长，不，欧书记的事情上，自家的陈书记是发力了的。 从市里下来的干部马光军接任了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一职，从外县调来的钱宝云接任了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一职，原副县长胡晓娟进入了常委行列，县公安局局长冯建平担任了副县长，并继续兼任公安局局长职务。 各级公安负责人由本级政府的副职兼任在近两年逐渐成为惯例，对于冯局长变成了冯县长，大家并不以为，迟早的事儿，只是看是冯县长，还是马县长而已。不过大家更习惯继续称其为“局长”。 其他县政府部门、乡镇负责人的变动更是林林总总，不再赘述。 真可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次调整，有原班子调整的，有从县政府进常委会的，有市里下放的，还有其他区县调来的，其中胡晓娟县长是平城本地人氏，真正的体现了我们组织使用干部的多样性、平衡性，突出一个“百花齐放”，又不拘一格的格局。 这里面当然也有陈书记的影子。 上级在调整县委班子时，当然会率先征询班长的意见无可厚非，也是为了保证班长能掌控整个班子，从而更好的施政、履职。 至于县长李海涛、组织部长李明瑞、纪委书记林全、县委办主任秦培勇和高新区管委会书记曾友辉倒是没有变动。 倒是原人武部部长孙杰调离平城县，卸任县委常委，又由新任人武部部长王纯斌递补。 不过他们是另外一个系统，对县里的格局影响微乎其微，一般也甚少掺和县里的具体事务，但基本上会与陈书记这位班长保持一致。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政法委书记赵坤成逐渐改变了之前的中立立场，逐渐与陈书记走近，关系变得融洽起来，经常在常委会上支持书记的提议。 终于，在陈书记担任平城县大半年之后，基本掌控了县委常委会的局面。 目前，除了他自己，欧书记、李部长、林书记、赵书记、常委副县长胡晓娟，以及秦主任等六人，基本上与书记保持了一致，除了偶尔个别的特殊情况，均会支持书记，但其事先也会向书记汇报缘由。 不错，新晋县委常委胡晓娟也是支持书记的，这其实在其还是副县长时就已经逐渐向书记靠近了。 至于新来的常委宣传部长马光军和常务副县长钱宝云，因为时间尚短，还看不出什么倾向，后者更是在县政府忙着与李县长竞争。 曾友辉原本是原来的老书记崔明国提拔起来的，他的倾向很模糊，倒是接替了原政法委书记赵坤成的中立姿态。 倒是原来与张建民书记关系密切的统战部长秦华刚，在张书记离开之后，却改弦易辙与李县长逐渐走近了。 小到秘书科这里，变化并不太大，但也是有的。 原张建民副书记的秘书毛宏平在领导离开之前，好歹想起给他做了个安排，调到下面乡镇担任了个副镇长，终于跨入了副科的门槛，没有白跟领导几年。 随着毛宏平的离开，欧书记的秘书关系也转到了秘书科，又按计划先后补进来两位新人，一位是政研室调过来的老熟人龚志超，另外一位是新来的大学生公务员刘峰。 新老结合一直是各部门用人的方式。 这就是县委和县委办目前的格局。 第64章 意外提议 “小马，欧书记在吗？” 县委副书记欧平办公室外，谢凌风询问秘书马槐。其是欧书记从县政府那边带过来的，原来就是他的秘书，深得领导看重，目前关系已经转到了县委办秘书科，说起来谢凌风也是他的领导呢。 马槐的真实年纪其实比谢凌风还要大点，但领导要这么称呼你，你还不是得认？ 看到谢凌风出现在面前，马槐连忙站了起来，笑着答道：“科长好，欧书记在呢。” 说完，连忙小跑着来到欧书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里面传了欧书记“进来”的声音，这才推开房门。 看着马槐的一套动作，似乎就看到了他自己。 风水轮流转，得，他谢凌风也体验了一把领导的待遇。 “欧书记好！” 一进入欧书记办公室，谢凌风就立即向领导问好。 欧书记不但是副书记，除了工作关系，与陈书记的私人关系也挺不错，给谢凌风的感觉就是，他们之间颇有那种“信念相同”的知己感觉。 另外，欧书记还分管县委办，是谢凌风这位秘书科科长的顶头上级。 “凌风来了？”欧书记气色不错，和蔼可亲。 “欧书记，这是书记让我亲手交给您的文件，请您查收。”说着，谢凌风就将一份封了口的文件双手呈给了领导。 今天他专门过来，就是亲手转交一份文件给欧书记。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书记事先已经知会过欧书记，因此他并不惊讶。 欧书记接过，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注视着谢凌风，竟然对其表扬了一句： “凌风，你在秘书科也待了一年半了，工作干得不错。” 谢凌风颇有受宠若惊之感，“谢谢欧书记您的肯定，凌风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需要领导您多多指点才是。” 欧书记今天确实看起来心情不错，竟然一副不急的样子，而是继续与面前的年轻人闲聊了起来，“这可真不是我夸你。你看小马，跟我也有快三年了吧，工作也很努力，干得也还行，但是与你一比就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对，灵性，就是灵性。” 说到这里，欧书记似乎兴奋起来，“秘书工作看起来简单，但其实非常重要，更是繁琐。如果没有灵性，只晓得一味埋头苦干，自己也累，领导还不一定满意。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让小马出去独当一面，而是继续在我身边服务，也是学习。” “谢谢书记您的夸奖，我都不好意思了。”谢凌风不得不客气了一句。 话锋一转，欧书记陡然提了一个突兀的话题，让谢凌风一愣，“凌风，要是书记把你放出去，你愿不愿意？” ‘书记把我放出去？’ “对，比如说把你放到某个政府部门，或者到下面的乡镇，怎么样，有没有这个想法？”欧书记似乎看出了对方的不可置信，直接摊明了说道。 “这个......，欧书记，我觉得...，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应该继续跟在各位领导身边继续学习才是。”这其实也是谢凌风的真实想法。 自己在书记身边满打满算才一年半，这就放出去，是不是太过仓促了些？ 要知道，很多领导秘书，可是在领导身边服务至少三五年，领导才会考虑将其外放的。或者因为领导即将离任，才会有此考虑。 比如原副书记张建民的秘书毛宏平，其在张书记身边工作了差不多三年多吧，这还是领导要调离平城，这才仓促将其下放到了某个乡镇担任了副镇长，但那个乡镇的条件其实并不太好。 还有欧书记的秘书马槐，正如领导刚刚所言，在他身边也快三年了，这不还是仍然待在这里？ 还有，欧书记刚刚的话虽然貌似只是他自己随意这么一问，但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书记也有这个想法？ 今天书记让自己专门送一份文件过来，是不是故意为欧书记提供的机会？ 这不得不让谢凌风深思。 如果书记也有这个想法，特意让欧书记了解下自己的意愿，那自己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呢？ 这一年多，谢凌风自问与书记的关系应该非常融洽，书记对他应该也比较满意才是，不存在故意提前将自己下放的“恶意”。 口上一边说着，心里思绪电转，话锋一转就又说道：“当然，如果书记觉得我可以放出去了，我肯定听从书记的意思。” “哈哈，凌风，你不用在意哈，刚刚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是我，觉得真的可以将你放出去锻炼锻炼。 你们年轻人，就像刚刚长满羽翼的雏鸟，总有展翅高飞，甚至离开父母的一天。” 欧书记却不再继续确定面前年轻人的真实想法，而是哈哈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谢谢欧书记您对凌风的肯定，谢谢！”谢凌风微微鞠躬，向领导致以真心的感谢。 这一年多来，即使之前欧书记还是欧县长，对谢凌风也不吝指导，尤其是调到了县委这边之后更是如此。 对下属的关心和培养，之前的张副书记与欧书记比起来，可谓天差地别。 马槐能跟随这样一位领导，是他的幸运。 这一年来，谢凌风在县委办这里也有了几个关系较好的朋友，如秘书科内部的汪海洋、陈诚。政研室的安晓慧虽然是大姐姐，与他的关系也不错，还真的给他介绍过女朋友，可是最终没有继续。 马槐过来之后，与他的关系也不错。 至于老同学李志和成刚，谢凌风就与他们走得少了一些。李志约他，一般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要么就是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些县委领导的小道消息，这让谢凌风比较反感。 还有就是，几次聚会，李志的舅舅、建设局的副局长彭家和与平城县首富陈大江均会不约而同的出现，装成是偶遇的样子，前来敬酒。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提前通知，估计谁也不会相信。彭局长与陈首富是否有其它心思，早在之前，两人就曾经提及过，但谢凌风一直不置可否，让两人就觉得有机会。其实他早就在心里暗暗将两人隔绝在外，只是不想撕破脸皮，让自己与同学的关系破裂。 留在平城的同班同学本来就他们三个，要是从此断绝了往来还是甚为可惜的。 期间，三位老同学还联袂前往看望过当初的老班主任，让老师非常高兴。因此，对于大家的这一段同学情，谢凌风还是甚为珍惜的，虽然大家不能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 第65章 征询 至于领导层面，谢凌风也与几位领导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像副书记欧平、组织部长李明瑞、纪委书记林全等，均将他视为自己的侄子一般，平时也会不吝指点，让他受益匪浅。 至于自己的直接领导秦主任，那就不用说了，除了上下级关系，两人的私人关系也不错，甚至可以在晚上邀约去吃点烧烤，喝点夜啤酒。 当然，在工作上肯定是公私分明的。 还有发改局局长黄常林，当初就是陈书记的支持从乡镇调到的发改局局长，貌似平级调动，但发改局局长的位置更加容易晋升。 毕竟乡镇书记二十多位，而发改局局长仅此一人呢，后者地位在县政府的机关里面也是排在前列。 因此，黄局长到县委向书记汇报工作的频次就有点多，谢凌风听说其来到县委的次数甚至超过了到县政府的次数，这让县长李海涛大为不满。 至于老家风平镇的党委书记魏新田也经常主动与他联系，更是逢年过节，只要谢凌风回老家，他就会闻讯赶来，蹭一顿酒饭之后才会离去。 但谢凌风对他的态度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因为魏书记在风平镇的风评并不是那么好。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肯定不会错。 还有就是，魏书记给谢凌风的感觉就是，太过功利，说难听点就是势利，这也让谢凌风不喜。 至于其他关系较好的干部当然还有，比如某位副县长，发改局副局长方义明等等。 这些就是谢凌风建立起来的人脉，可能会在未来某个时候提供帮助，也可能一辈子仅仅是朋友。 这一年，平城县除了人非之外，在经济发展上也有了较大的改变。 陈书记在掌握大局的过程中，就在逐步推行他的一些理念，其中就有谢凌风当初提出的一些建议。在政府层面，因为与李县长一直存在矛盾，后者虽然在大方向上不会唱反调，但在实际推行过程中，也不时会阳奉阴违，与书记的一些理念相左。 为此，书记就借了时任常务副县长欧平的力，来渐进式推进政策的执行，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缓慢了一些，但总归是好事吧。 因此，当张建民副书记调离之后，陈书记就力主欧县长转任副书记。 谢凌风私下猜测，书记不无以后找机会让欧书记再次转为实打实的县长的念头。 但作为下属，不好突兀的揣测领导的用意，只是默默的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里，以待验证。 站稳脚跟之后，书记的步子就放大了一些，力度也强了一些。 在此情况下，李县长还是比较能审时度势，逐渐改变了立场，从之前的阳奉阴违到主动配合。估计李县长想通了，如果平城县的经济发展起来了，他作为县长肯定是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的。 而随着经济的发展，要是陈书记高升或者调离了，作为同样有功勋的县长，接任书记不就是占了先手？ 所以，人心是复杂的，随时可能会因为利益发生改变。 高新区在这一年里也得到较快的发展。 曾友辉书记虽然保持了一定的中立，但在发展高新区的经济方面，他与书记的想法是基本一致的，因此，高新区也采用了谢凌风之前提出的一些建议，对高新区的政策进行了一些优化，逐步淘汰了一些落后的产能，将造纸厂予以补贴的方式迁出了高新区。 总之，这一年来，平城县的gdp在去年底全市的大评比之中，上升了好几个位次，极大的涨了书记等县委班子的脸面。 这其实也是市里愿意支持书记掌控县委班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上级也不希望下级单位一天不干正事，班子成员成天内耗吧。 欧书记那里询问了下谢凌风的意思、也在年轻人面前坦陈了他自己的想法之后，接下来的两天陈书记这里却没有丝毫异常，这让谢凌风怀疑，之前自己对领导的揣测难道真的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里竟然颇有几分内疚感。 而秦主任那里，包括组织部李部长那里，也没有丝毫的口风流露出来。 要知道，谢凌风现在已经是副科级干部，如果要调整，不管到哪里，肯定要走正常的组织程序的，不可能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一周，元宵节就已经过去了，按民间的说法，春节这才全部过完了。 下午，当又一位局长前来汇报完工作之后，谢凌风照例进去收拾杯子，完了之后，正准备离开，书记突然将他叫住： “凌风，先等一下。” 谢凌风闻声止步，回头静待书记吩咐。 “杵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坐下，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聊聊。”书记招呼道。 谢凌风心里一咯吱，难道之前的猜测和欧书记的话是真的？ 有期待又有点失落，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五味杂陈，不知所以然。 谢凌风端坐在书记面前的椅子上，静候书记训示。 “凌风，从前年十月份你从平城中学借调到政研室，再到秘书科，给我做秘书，屈指一算，已经一年半过去了吧。” 书记算起了谢凌风来到县委办的工作时限了。 “是啊，书记，时间如流水啊。”谢凌风跟着感叹了一句。 其实这就像相声演员一样，既然书记说了“聊聊”，而不是“谈话”，那就不能只是让书记一个人说话，而是也要接话的，在相声界，这就叫“捧哏”，你来我往，才不会孤单。 “呵呵，算起来我只是比你早一个月调到平城啦，只是同样也转瞬就一年半过去了。”书记呵呵一笑，为两人时间差不多感觉有点奇特，随即又继续说道， “这一年多来，我们平城县发生了一些事情，也取得一些成绩。其中，你谢凌风的表现也看在大家的眼中。 你满二十五岁了吧？” 谢凌风点了点头，“书记，去年十一月才满的。” “二十五岁，其实已经不小了。在战争年代，二十五岁担任团长都很常见。因此，凌风，我觉得，你在我身边也学习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去再历练历练了，这对你未来的成长有更大的好处。” 谢凌风张了张嘴，心里一个念头涌来“果真如此？” “是不是有点诧异？”书记将谢凌风的表情尽收眼底，“之前欧书记与你说的话，他一五一十的转告我了。我的意思与他的差不多，也觉得，领导不能太过自私，觉得秘书好用，就一直将其留在身边，而舍不得将其放出去历练。 秘书，其实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经历风雨，一旦搬到室外，立即就会死亡。我们的干部，也只有在各个岗位上历练之后，才能成长起来。 为什么战争年代，我们的先辈们能够二十几岁就当了团长、师长，甚至军长，就是他们经历了生死的洗礼，很快就成长起来了。” 第66章 再临选择 “我的意见你是否赞同？”书记停顿了一下，问道。 “书记，我听您的。”谢凌风连忙答道。 “好......，其实什么都听领导的，也不好，既然长大了，就必须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能事事都让家长拿主意。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外放？”书记突然批评起来。 “书记，我愿意外放。”谢凌风朗声答道。 “好，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两个去向，你自己选择，未来发展是好是坏，那都是你自己作出的选择。 一个是到团县委担任书记，可以直接晋升为正科级，节省了副科到正科的时间。 一个是到下面的乡镇去。但凭你的资历，直接担任书记肯定是不可能的，就是镇长也有所欠缺。我的意思是，如果到乡镇，那就先担任个副书记兼任副镇长，过个三五个月再担任镇长，历练一年半载之后，再担任书记。 这样一来，以后要是有机会，三十岁前上副处级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这两个你选哪一个？” 这两个的优劣显而易见。 前者继续待在县城，并且直接担任的是团县委的一把手，更是直接就副科上正科了，可以少走几年的弯路。 而第二个却是要到乡镇去工作。乡镇的条件可想而知，他自己就是从农村出来的，对乡镇的了解多少还是有几分的。 另外，按书记的说法，先是要担任副书记，还是副科级，锻炼几个月再上镇长，一年半载之后才能担任乡镇的一把手党委书记。 看起来貌似只是比第一个选择多费了三五个月的时间，但其中却存在不小的变数。要是因为什么突然变故，不能晋升镇长咋办？ 如果一旦书记离开平城，那自己在一年半载之后，能顺位接任镇党委书记吗？ 如果没有在三十岁之前晋升副处级，要是上面没人关照提拔，要么只能大半辈子就在不同乡镇之间轮转，蹉跎一辈子，要么就只能调回县里某个机关担任个局长之类的，像大多数科级干部一样，能混个副处级待遇退休就不错了。 这种案例，这一年多来谢凌风亲眼所见和听到的多了。 说起来，现在的建设局局长黄常林其实就比较相似。 黄局长其实也是三十岁之前就已经是副镇长了，他是军校毕业的转业干部。当时他有位长辈是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曾经问过他意见，愿不愿意先调到县民政局担任常务副局长，过几个月就接任局长。到了县里，有长辈的关照，以后的发展道路可就宽阔多了。 黄局长之前某次与谢凌风在外面夜宵时痛哭流涕后悔，“当时我不愿意与老婆两地分居，就拒绝了长辈的提议。结果这次机会错过之后，就一切就错过了。 这十余年来，我一直在下面的乡镇打转，虽然也混到了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但你看我现在都年过四十了，前途暗淡。要不是陈书记看中了我，我还在乡镇打转呢。 其实当时我陷入了误区，只要我先调到了县里，之后找个名目或关系，再在县里找个单位将她调上来不就是了，大概也就几个月，最多一年半载。 只能说我当时鼠目寸光，短视了呀。” 当时谢凌风听了之后只能默然，然后安慰老黄道：“黄局，你现在好好干，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叫你黄县长了。” 这个话可不是打胡乱说的。 发改局局长可是县政府的重要部门之一，只要县里的经济继续高速发展，陈书记还在平城，或者晋升到市里了，黄局长是极有可能再上一步的。 即使不能担任副县长，到人大或政协担任个副职还是希望很大的。 此刻谢凌风遇到的选择其实与当初黄常林的遭遇何其相似。 此时此刻，肯定不容许他长时间的思考，这件事其实在他脑海之中只是一掠而过。 “书记，我听......，选择第二个。”谢凌风本来又想说“听您的”，但瞬间就醒悟刚刚不是挨批了嘛，于是就立马改口选择了第二个。 “很好。”书记似乎对谢凌风的选择挺满意，不过旋即又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选第一个呢？第一个不比第一个好多了吗？” “书记，团县委书记那里您只说了一句，可是第二个选择您却说了许多话。”这就是谢凌风为什么会选择第二个的原因。 书记点了点头，对面前的年轻人更加满意了，不急不躁，不急功近利，是个可造之材。 “很好。”书记再次肯定了谢凌风的选择，“要是你选择了第一个，我一定会很快兑现我的承诺，但以后的道路，只能就你自己走了。” 书记解释着他给谢凌风开出的两个选择。 两个选择，何尝不是两条不同的发展路径，何尝不是书记给年轻人的一个考验呢。 团县委虽然属于团组织，但县委书记要是想任命自己的秘书接任团县委书记，问题真的不大，个中缘由这里就不多说了。 谢凌风背心一凉，当即冷汗差点就流了出来。 如果自己真的选择了第一个，那不就意味着领导放弃了自己吗？ 作为领导，能够为自己曾经的秘书安排这样一个位置，真的是用心了，任何人都不能说什么。 即使谢凌风这位当事人，最初几年估计也会感恩戴德。 但没有了书记的支持，自己一个农村出来的子弟，真的能够走多远吗？想想就可以预料到自己未来的结局。 “凌风，你能选择第二个安排，这是最符合我心意的。”书记直接阐明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现在我们党在选用干部时，越来越注重基层工作经验。说起来，这其实也是我的短板，这也是我主动选择到平城县来工作的原因。” 书记的经历这一年多谢凌风当然了解得差不多了。诚如书记所言，其大学毕业之后就进入了体制，但一直在省委省政府机关内工作，没有一点区县工作经验，更不要说乡镇。 在年轻时还不觉得，但在正处上副厅，副厅上副部之时，这却是极大的短板，往往会被上面pk下去。 因此，书记到平城县来，确实是来补他的短板，即使还是有所欠缺，但总比一大块好吧。 “凌风，你放心，我在平城虽然不一定能干满一届，但三四年想来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提前离开了，我也不会对你的发展不闻不问。”陈书记似乎对他自己未来的发展胸有成竹，如是承诺道。 诚然，按照组织规定，一般干部调整会以五年一届任期为考量，但在实际实施过程中，绝大多数干部在调整时，往往没有真正的干满五年任期，三四年可能就被调整了，有的甚至一两年一动都是存在的。 尤其是被上级组织部门列入的后备干部，其职务的变动之频繁、速度之快，更是令人咂舌，直呼不可思议。 但这就是组织培养干部的不同手段。 第67章 下放 又一个星期以后，县委先后召开了开年之后的第一次书记办公会和县委常委会。 这两次会议除了讨论决定了今年全县发展的重要方案之外，就是开启了新一轮的人事调整。 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通过人员的不断流动来推动的。 我们组织就是不断通过人事调整，从而将更加适合、更加优秀的人员放在位置上，让他们充分发挥更大的作用，最终推动各项工作的发展。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不断的人事调整也是保持我们组织活性的有效手段之一。 这次会议上的一个名字再次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县委办秘书科科长谢凌风，被推荐担任某乡镇的党委副书记。 当会议的消息传出，不少人顿时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 谢凌风不是仅仅担任陈书记秘书才一年半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放到乡镇去了？ 作为县委书记的秘书，竟然只是镇党委副书记，并没有“建议为镇长的唯一人选”之类的备注。 以往的惯例，县委书记秘书下放乡镇，肯定是镇长起步，甚至直接担任乡镇党委书记都是可能的，这不仅是职级匹配，更关系到领导的颜面。 前平城县老书记崔民国的原秘书，在崔老书记调离前，不就是被安排到下面某个镇里担任的党委书记吗？ 于是大家又猜测，难道陈书记会有变动，或者离开平城县不成？ 但之前一点点风声也没有听说过呀。 更没有听说陈书记有什么问题吧。 其实当组织部长李明瑞和纪委书记林全听到陈书记的安排之后，当时也是一惊，之后还是听了陈书记的解释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书记培养年轻干部的长远布局呀。 但不管外面怎么议论，很快县委组织部就发布了一道公示：“经县委研究，秦明仁等六名同志拟进一步使用。根据《......工作条例》等有关规定，现予以公示。 xxx，男，......。 xxx，男，.....。 谢凌风，男，汉族，x年x月生，大学，党员，现任县委办公室秘书科科长，拟任乡镇党委副书记，提名为副镇长候选人。 xxx，女，......。 xxx，男，.....。 xxx，男，.....。 公示时间为.....（共五个工作日）。在公示期内，可通过来信、来电、来访等形式，实事求是反映公示对象的情况和问题，不得借机诽谤和诬告。 联系地址：...... 联系电话：...... 电子邮箱：...... 平城县委组织部。” 常委会通过之后，组织部要发布公示，这是最近两年才新出现的规定，主要目的就是避免带病提拔。即使组织部门和纪委早已经做过调查，但群众的能量是强大的，可能有些信息组织没有掌握，但却有知情者掌握有线索，通过反馈，从而纠偏，避免带来更大的损失。 当然，在选人用人的问题上，组织部肯定是非常谨慎的，公示也只是走个组织形式。但在实际实施过程中，偶尔真的会遇到公示的候选人被检举揭发并予以确认的案例。 当然，也曾经遭遇过因为诬告等影响了候选人提拔的事情，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组织在这方面可是非常慎重的，肯定会进行仔细的甄别。 还有，一旦确定举报者是故意诬告等恶意行为，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这也大大避免了乱七八糟的行为。 既然谢凌风这位书记秘书即将下放，新的书记秘书人选就提上了议事日程。为此，书记和秦主任均征询了谢凌风的意见，毕竟他是现任秘书科科长，秘书从秘书科挑选往往也是首选。 当然，像谢凌风这样，从其他单位选拔也是可以的，只要满足基本条件，经书记认可，都是可行的。 谢凌风再三斟酌，最终提交了两个人选，一个是从政研室调过来的龚志超，一个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刘峰。 其实谢凌风更属意后者，但刘峰刚刚大学毕业半年，工作经验有所欠缺，按资历也担不起秘书科的担子，如果选他，就要循之前谢凌风的例子，在秘书科内提拔一位副科长过渡一下。 至于龚志超，其之前在政研室工作过几年，还不到三十岁，不管是年龄和资历均是够的，为人处世也不错，这也是去年毛宏平调离之后，秘书科出现空缺，谢凌风给秦主任建议从政研室调过来的人员。 两人均比较优秀，就看书记如何抉择。 提交秦主任之后，他也加了一个人选，却是政府某局的一位科长，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关系，推荐上来凑数的。 不过这也难说，万一书记就选中了人家呢，一切均有可能。 书记翻看了三份简历，又询问了秦主任和谢凌风的意见。 秦主任实话实说了他的意见，他更倾向于龚志超。谢凌风也阐述了刘峰和龚志超两人各有优劣，至于第三个，他根本不认识，也没有一点了解，就不置喙了。 “刘峰确实资历和经验欠缺了一些，可以好好培养培养。 龚志超各方面看起来不错，那就先定他吧。正好在凌风下去之前，跟着学习学习，如果合适，就让他主持秘书科工作。” 于是书记的新秘书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在秘书科办公室，谢凌风找来龚志超和刘峰，对他们两人均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前者听说被书记认可，即将接替书记秘书，当然很高兴。 刘峰却比较平静，他说：“科长，我刚大学毕业半年，根本没有想过直接就担任书记秘书的好事。不过以后有这种好事，还请超哥，不，龚秘书能想起我哈。” 心态不错。 至于汪海洋和陈诚，谢凌风之前也想过，但两人的能力和性格，并不适合做书记秘书，对此，两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满。 汪海洋就说：“科长，我性格太过跳脱，根本就不适合在领导身边做秘书。不过做一些公共的事务，倒是挺合适的。” 陈诚也说了自己的缺陷，各方面能力均不突出，加上年纪也偏大，即将三十了，小孩都打酱油了，没有想过有一天能担任书记秘书这种好事。 当然，两人真实想法是什么，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秘书科最后一位王建，根本就没有一丝波澜，他本来就是“退货”，根本不可能再回锅。 只是心里的失落是可以想见的，如果他自己争点气，谢凌风现在的一切就可能是他的，而不是现在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科员，苦苦熬资历了。 人生就是这样，一次错过就可能整个人生发生偏转，没有什么怨天尤人的。 第68章 履新 一周之后。 武义镇人民大礼堂。 一场隆重的会议正在进行之中。 主席台上面坐满了一排，全是武义镇的党政领导班子成员，而最中间端坐的两位却是全场的焦点，另外一个焦点就是镇党委书记邻座的那位英姿勃发的年轻人。 今天的会议就是为他召开的。 会议由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张延廷主持。 “尊敬的欧平书记、李明瑞部长，各位同事、朋友，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的召开全镇干部大会，是欢迎县里给我们武义镇送来了得力的干部。 下面，有请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李明瑞同志宣布县委决定。” 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不错，今天正是谢凌风履新武义镇党委副书记的日子，为此，平城县委副书记欧平，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李明瑞亲自将他送到武义镇。 按理，一个乡镇的党委副书记任命，县委组织部出动一位副部长，至多常务副部长出马就已经够意思了，但今天不仅李部长亲自前来，欧副书记更是破例相随，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很多乡镇的镇长，乃至党委书记上任，都甚少劳驾组织部长亲自出马的，更何论县委副书记了。 不错，这肯定是给谢凌风这位年轻的镇党委书记站台来了。 李部长坐在主席台上，朗声宣布： “县委决定，谢凌风同志任武义镇党委委员、副书记，提名为武义镇人民政府副镇长候选人。” “哗啦啦”，掌声雷动，比之前的掌声更加热烈。 “下面，有请县委副书记欧平同志做重要指示。”张镇长继续主持会议。 欧书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欧书记强调，这次对武义镇领导班子的调整，是县委站在武义发展全局的高度，基于工作需要，结合武义领导班子建设的实际情况，经过全面考量、审慎研究后作出的决策。希望武义镇全体干部将思想统一到县委决定上来，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使命感，讲党性、讲大局、讲纪律，坚决贯彻好县委决定，扎实做好各项工作。 新任武义镇党委副书记谢凌风同志作任职表态发言。 他说：“县委决定我到武义镇工作，衷心感谢组织的培养，县委领导们的信任、关怀与厚爱。我将坚决服从县委的决定和安排，尽快进入角色，认真履职尽责，在镇党委的领导下，全力以赴推动我们武义各项事业的发展。 武义镇是一块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热土，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广阔的发展前景，很荣幸能来到这里工作，为武义镇所有人民服务。” 他强调，自己将在镇党委领导下，尊重团结班子的每一名成员，相互信任、相互支持、相互尊重，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把各项工作搞好。 他表示，自己将严格遵守党的纪律和规矩，从我做起，坚守廉洁自律底线，树立良好干部形象。同时，将开拓创新，锐意进取，在镇党委的领导下，在全体人民的齐心协力下，努力实现武义镇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武义镇党委书记蒋先军代表镇党委班子作表态发言。他表示，坚决拥护县委决定，全力支持谢凌风同志的工作，团结镇党委全体同志，实干担当，为武义的高质量发展接续奋斗。 全体镇干部，各村支部书记，七所八站负责人参加会议。 欧书记和李部长在大家的热情挽留下吃了顿便饭，这才返回县城。 临行前，欧书记拍着谢凌风的肩膀叮嘱道： “凌风，你现在可是一镇之主要领导，一定要努力工作，争取做出一番成绩出来，不辜负书记对你的期望。” 看着这一幕，站在边上送行的蒋书记、张镇长等一干镇干部若有所思。 下午，武义镇召开了党政班子联席会议，并对党政领导同志的分工进行了重新调整。 因为乡镇面积较小、人口较少，在组织设立上就没有与县级完全对应，实行的是党政联合办公，也有镇人大，但却没有政协。 另外，为减少干部编制，通常将镇人大主席纳入党政领导班子。 第一次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谢凌风还是挺新鲜的。 首位当然是一把手书记蒋先军，四十多岁的样子，左边是副书记兼镇长张延廷，年纪稍大，已经超过五十了，右手边是年纪最小的班子成员、二十五岁的副书记谢凌风。 左边再依次下去是镇党委委员、人大主席蒋涛，党委委员、组织委员钟鑫，党委委员、宣传委员、政法委员胡小薇（女），副镇长王勇。 右边谢凌风下手边依次下去是党委委员、纪委书记刘刚川，党委委员、政法委员、副镇长左迎春，党委委员、武装部部长何宁，副镇长曹新宇。 党委委员九位，非党委委员的副镇长两位。 武义镇原党委副书记在春节前的那次调整中调走了，新的副书记一直没有补缺，没想到竟然是谢凌风这位书记秘书接任，确实出乎许多人的意料。 坐下之后，谢凌风扫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张镇长年纪较大之外，就是蒋书记了，其余人等几乎均在三四十岁，平均年龄比县委本届班子成员要年轻一些。 这也好理解，乡镇处于国家五级行政架构的最基层，工作非常繁琐辛苦，经常要在各行政村之间跑动，如果领导干部的年纪大了，可能会吃不消。 会议由党委书记蒋先军主持。 蒋书记首先对谢凌风的到来表示欢迎。 他说：“县委决定由凌风同志担任我们武义镇党委副书记，并提名为副镇长候选人，这是县委高瞻远瞩，为我们武义镇提供了新鲜血液，更大大拉低了我们班子的平均年龄。” 不少领导就轻笑，唯一的女领导胡小薇更是抿着嘴唇，偷偷瞄了一眼谢凌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叫谢凌风长得英俊帅气，还这么年轻呢。 他继续说道：“凌风同志年轻有为，大学毕业之后还担任过平城中学高中老师，之后就被调到县委办，担任陈书记秘书至今，得到了县委县政府各位领导的好评。” 他强调，县委决定将凌风同志派到我们武义镇工作，这是我们武义镇干部群众的荣幸。凌风同志也是农村出来的干部，老家就是相隔一个镇的风平镇，因此，凌风同志对基层其实是非常了解的。 相信我们这个班子有了凌风同志这位生力军的加入，会极大提高战斗力，让全镇的工作更上一个台阶。 随后，蒋书记一一介绍了各位班子成员。 之前的干部大会上，哪里有时间一个一个介绍，只是引见了书记、镇长和人大主席三位主要领导，他们三位也是当前武义镇班子成员中惟三的正科级干部。 第69章 分工，提醒 当天下午，武义镇党政办就发布了“关于武义镇党政领导分工调整的通知”： 各党（总）支部、村委会，机关单位，镇属各部门： 根据人员变动和工作需要，经镇党委会议研究决定，现将镇党政领导班子成员分工调整如下： 蒋先军：党委书记。主持党委全面工作。 张延廷：党委副书记、镇长。主持政府全面工作。 江涛：党委委员、人大主席。主持人大全面工作。 谢凌风：党委副书记。协助党委书记抓好党建工作，处理党委日常工作。负责机关管理、档案管理、政务公开，分管党政办公室。 刘刚川：党委委员、纪委书记。负责镇纪检监察、机关作风建设、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村务监督。 钟鑫：党委委员、组织委员。负责组织、干部人事、机构编制、绩效考核、劳动工资、离退休人员服务、人才引进服务、共青团工作。 左迎春：党委委员、政法委员、副镇长。主管安全生产、政法综治、信访、维稳、司法、消防、禁毒、扫黑除恶、打非治违、反电诈、应急等工作。协助党委书记抓好政法工作。 胡小薇（女）：党委委员、宣传委员、统战委员。负责宣传、统战侨务、意识形态、网络信息安全、精神文明建设、文明创建、民族宗教、文化、体育等工作。 何宁：党委委员、武装部长。负责武装、退役军人事务工作。 王勇：副镇长。主管协会、发改、工信、优化营商环境、商务、市场监管、科技、科协、统计、知识产权、重点项目、招商引资、食品安全、政府投资项目工作，分管经济发展办公室。 曹新宇：副镇长。主管城镇管理、市场秩序、交通安全、交通建设、拆违控违、环境卫生、共青团等工作。 人大主席江涛虽然只是党委委员，但却是正科级干部，排名就位居谢凌风这位副书记之上。另外，谢凌风的副镇长职务还要人大这边走一道程序，才能正式兼任，因此，本次的通知上就没有列入副镇长这个职务项。 会议结束之后，谢凌风就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武义镇的党政领导均在一座五层楼里办公，各自均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分列各层。 至于下属的七站八所，却在街上分散开来，各自有自己的办公场所。 党委书记蒋先军和镇长张延廷的办公室分居四楼的左右两侧，很好的体现了“党政分离”的原则。 人大主席、党委专职副书记的办公室位居四楼，此层还有党政办公室，因后者由专职副书记分管，此举也是为了便于沟通。 其他党委委员就各自分散在三楼和二楼，非党委委员的副镇长就在最底层，这是为了便于直接与站所、村子打交道。 至于最顶层，却是档案室、图书室、健身场所，领导们也是人，平时也要加强锻炼不是，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谢凌风刚到办公室不久，党政办主任吴波就赶了过来。之前的会议上，会议记录员就是由吴主任担任的，他一般还充当了党委书记秘书的角色，其职责和县委办主任相仿。 乡镇就没有像平城县一样分别设立了镇党委办公室和政府办公室，而是合二为一为党政办公室，由主任、副主任若干，再加上几名科员为各位领导提供服务。 吴主任三十余岁，但却没有进入领导班子。与县委办主任类似，在某些乡镇，党政办主任也是进入了党政领导班子的，但吴主任却不在此列。 “谢书记，办公室的布局不知道您是否满意？如果不满意，我们马上根据您的要求调整。” 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吴主任就是询问谢凌风这位直属领导对办公室的意见。 很多领导对办公室的布局非常在意，他们相信“风水论”，觉得桌子、沙发、文件柜，甚至桌上的一个小摆件镇纸等的摆放都是有讲究的，有些领导甚至专门请所谓的“高人”过来查看，按照高人的指示调整办公室的布局。 他们认为，办公室的布局会影响到他们的气运和未来的升迁。 谢凌风却不相信这些。 “可以，不用麻烦了。”谢凌风扫视一圈，觉得还行，不用再动什么。 至于办公家具，当谢凌风即将前来武义镇的消息一传出，党政办就已经将办公室的家具全部更换一新。 看着崭新的桌椅、沙发，谢凌风初来乍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听之任之。 “谢书记，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党政办就在斜对面，您招呼一声就可以了。”看看领导似乎没有聊天的兴趣，吴主任交代了一句之后就离去了。 站在窗台边，俯视着窗外，谢凌风心绪澎湃，这里就是未来几年自己乘风起航之地，自己一定不能辜负陈书记的期望。 要说之前没有主政一方的想法，那是自己骗自己的。 在书记身边的时候，空闲或午夜梦回，他也曾经想象过这一天，觉得自己一定能泰然处之。 秘书科科长和镇党委副书记不都是副科级嘛，有什么不一样的。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尤其是自己坐在主席台上，和党政办会议的椭圆桌子上时，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为什么那么多人争先恐后要走上领导的位置。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一言难明。 对了，就是那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感觉。 良久，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谢凌风拿出手机，寻思着是否给书记汇报下这边的情况，转身一想，算了，还是发信息简单两句就好。 给书记编辑了两句“书记，我这边已经安定下来，一切皆好。请书记保重身体。” 几分钟之后，书记回了一条信息“好。先调查研究，不要盲动。” 书记的意思很清楚，自己没有在基层工作的经验，而乡镇是最复杂的，自己又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气盛，容易盲目冲动，希望做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却往往事与愿违，容易犯错误。 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盲动蛮干是违背科学的做法，千万不能这么干。 领导的提点真是恰到其时啊。 第70章 交流 乡镇干部流动性挺大，一般也会为外地来的人员提供住宿，党政办也为谢凌风准备了一套一套二的房子。 至于县委的那套宿舍，在离开前他就把私人物品清理了，房子自有县委办相关人员处置。 以后随着工作变动到处打游击，应该会成为常态。 谢凌风就说，一套二有点浪费，一套一就好。可是吴主任告诉他，以后书记您要是有客人或家人过来，晚了可以留宿嘛，让他们在外面住招待所也不大好是不是？ 谢凌风一想，有道理。 安置好之后，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知已经安置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在确定下放之后，他就给父母打了电话，告知了这件事。老妈在电话里还埋怨了几句，怎么好好的县城不待，跑到乡下去了？ 谢凌风只得给老妈解释了下，我们的干部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种到处跑的情况，以后还会经常发生的，习惯就好。 电话里还隐约传来老爸怼老妈的声音，好像是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引来老妈一阵骂，这才转移了老妈的注意力。 谢凌风还暗自给自家老爸点了个赞，招仇恨真是一流的，帮儿子转移火力也是一流的。 电话里还隐隐约约传来小侄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让他莞尔一笑。 家人始终是人们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 第二天一大早来到单位，谢凌风就来到蒋书记办公室。 他今天过来的目的主要是与领导沟通一下工作的相关事宜。另外，与蒋书记交流一下，也是彼此快速熟悉的一个方式。 昨天太过匆忙，根本就来不及独自交流。 在县委办的时候，谢凌风也见过两次蒋书记，那个时候对方是过来向陈书记汇报工作，谢凌风作为书记秘书，为其引见，所以两人并不陌生，这也减少了彼此的疏离感。 但此一时，彼一时，两人的地位已经发生了换位。 “凌风，没想到你竟然会到武义镇与我老蒋搭班子，世事如棋，确实难料啊。”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蒋书记还是颇为感慨的。 这个年纪的自己，那时候应该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吧？而对方却已经坐在自己面前，与自己侃侃而谈，成为了自己的副手。 “蒋书记，能有幸在您的领导下工作，这是我的荣幸。”谢凌风客气的道，“请书记放心，凌风一定在您的带领下，为我们武义镇的发展勠力同心、尽心尽力。” 蒋书记点了点头，“有你凌风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书记的秘书，蒋书记对对方的能力和人品是不会怀疑的。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两人只是见过面，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见面点点头，就是那么简单。 但现在两人搭班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何况对方还是现任县委书记秘书出身，自己多少也要看陈书记的面子，即使发生了什么冲突，也不能以势压人不是。 能够和平相处，当然是最好了。 寒暄之后，两人心里有了点底，开始触及正题。 按照分工，蒋书记主持党委全面工作，而自己作为专职副书记，主要职责就是协助党委书记抓好党建工作，处理党委日常工作。 至于负责的机关管理、档案管理、政务公开等，分管党政办公室等，那是具体方面。 因此，从某种意义而言，与一把手书记和另外一位副书记兼政府一把手相比，专职副书记的职权其实比较“务虚”，在很多事务上并没有拍板权，而是要请示党委书记作出决定。 “凌风，接下来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蒋书记轻轻摇了摇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问道。 早在昨晚上，谢凌风就在寻思自己接下来怎么切入工作，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书记，我初来乍到，对我们武义的情况还是两眼一抹黑。因此，我的初步想法是，先挑选几个村子和站所，对党建工作进行个调研。不知书记认为是否合适？”谢凌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征求领导意见，给予了书记足够的尊重。 其实，作为专职副书记，虽然是协助书记开展党建工作，但要是直接到下面的村子调研，书记也不能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 作为副职，这点自主权还是有的。 “凌风你这个想法很好。”蒋书记肯定了自己副手的想法，“一直以来，我就对我们各村的党建工作不大满意，感觉他们的工作流于形式，党建工作也比较松懈。但我的事务太多，时常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凌风你来了，正好可以将这项工作抓起来。” 得到了蒋书记的支持，那工作就要好开展多了。 谢凌风得知自己即将履新武义镇之后，就对武义镇党政班子的情况、地理地貌、辖区的状况进行了初步的了解，心里多少有点数。 蒋先军蒋书记并不是武义镇本地人，但却是有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年轻的时候，蒋书记曾经在村子里待过一段时间，甚至担任过村支部书记，可以说，他是真正的老基层。 后来，调到某个乡里工作，一步步从站所负责人、副乡长、镇党委副书记、镇长，再到武义镇党委书记，其在平城县已经打转了好几个乡镇。 而从他了解到的情况，蒋书记这人思想虽然有点老旧，文化层次也不高，还是后来因为工作需要拿了个成人大专学历，但人品应该是不错的。 因此，谢凌风对蒋书记还是颇为尊敬的。 了解到武义镇党政班子的结构之后，谢凌风也理解了陈书记为什么将自己安排到这里来工作。 现任党委书记蒋先军四十多岁，在书记岗位上兢兢业业，但在经济发展上却有所欠缺，加之思想偏保守，有点“老太婆的裹脚，束手束脚”的意思，放不开手脚来大干特干。 至于副书记兼镇长张延廷，更是已经超过五十岁的年纪，比蒋书记更加的老成持重。 他们两位搭班子，好处当然是稳定，但不好之处也是显而易见，在推动经济建设发展方面却比较缓慢。 其他班子成员虽然相对年轻，全部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即使有些想法，但不是主要领导，估计也没有多少分量。 按照陈书记的意思，两三个月过渡之后，就可以寻机再上一步，而张镇长就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陈书记也有希望谢凌风这位年轻人的到来，能让武义镇得到一个极大的改观。 第71章 自己的调研 随后，谢凌风又先后拜见了镇长张延廷、人大主席江涛两位领导。 不管是级别，还是排序上，甚至年龄上，两位同志均是他的领导，亲自上门拜访也是礼节的需要。 张镇长也在县城遇到过，江主席却是新识，但两位领导对谢凌风亲自上门均非常高兴，热情的接待了他，分别做了一番热烈的交流，彼此分享了各自对武义镇开展工作的心得，让他这个初来乍到者受益匪浅。 谢凌风也向两位领导汇报了接下来自己入手的切入口，两人均表示赞同。 彼此各自分管的领域并没有重叠，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顺水人情，两人何乐而不为。 下午，组织委员钟鑫前来拜访。 乡镇党委对副科级以上干部虽然没有人事任免权，但对乡镇普通的工作人员的任免、调配、奖惩等有决定性的权力，只需要上报县委组织部备案即可。 和县委的人事调整程序类似，组织委员也行使人选甄别、提议、建议权，由专职副书记审核，再报党委书记，最后由镇党委会议研究决定。 因此，组织委员前来拜见新任专职副书记，和之前谢凌风第一个拜见蒋书记，其实是异曲同工。 钟鑫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汇报，就是主打一个态度，然后熟悉熟悉，拉近关系。 之后，谢凌风将党政办主任吴波叫来。 “吴主任，我要一些资料，你帮我准备一下。各乡镇、站所去年的党建情况汇总表，党员人数、年龄结构、文化程度、党龄等等。” “好的，谢书记，我马上拿来。不过......”吴主任前一句挺爽快，接着就迟疑起来。 谢凌风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谢书记，是这样的，我们虽然有去年各村、站所的党员情况统计，但并没有这么细......” “那有什么拿什么过来。”谢凌风虽然没有批评他，但吴主任却隐隐感觉到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扑面而来。 吴主任很快就将资料拿了过来。 “准备一辆车子，明天我要下村调研。”谢凌风边翻看手中的资料，边吩咐道。 “好的，谢书记。” 第二天一大早，谢凌风就乘坐党政办提供的半新不旧的越野车，党政办一名科员的陪同下出发。 吴主任要为蒋书记、张镇长等各位领导服务，当然不可能亲自陪同副书记下村，但他提议由为张镇长服务的副主任陪同，张镇长那里他可以临时顶替完全没有问题，被谢凌风婉拒了，只是说就一名熟悉各村子道路的工作人员就行。 党政办除了吴主任这位主任，还有为镇长、专职副书记服务的副主任，但随着谢凌风的前任调离，那位副主任也被调到某站所做负责人去了，也就是说，谢凌风这里暂时并没有对口的副主任。 “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陪同下村的科员名叫魏鹏飞，吴主任在委派的时候就介绍了他的名字。其看起来有二三十岁的年纪，只从面相看比谢凌风要大好几岁，也黑得多，但真实年龄却不大好说。 长期在乡镇工作，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果不其然，上车之后谢凌风询问他的情况，魏鹏飞就拘谨的答道：“谢书记您好，我今年二十七岁，就是武义本地人。” 看着面前年纪轻轻的领导，魏鹏飞除了紧张，还有自惭。 他是大专毕业考公分配到武义镇党政工作的，至今已经五年，却仍然还只是一个普通科员，而后座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领导，已经是副科级的镇党委副书记，距离正科级仅仅一步之遥，触手可及。 今天能陪同谢书记下村调研，大出他的预料。 当吴主任给他说，让他陪同谢书记下村时，他完全没有想到。吴主任叮嘱他道：“小魏，谢书记年纪虽然比你还小，但却已经是党委副书记了，就是镇长也是触手可及，我猜测他这次就是下来镀金的。 这么多年你还在党政办厮混，你的能力是有的，但基层要想进步太难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也觉得挺可惜的。这次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因此，魏鹏飞除了紧张之外，还有几分火热。 谢书记的来历他当然听说过，可是县委陈书记的秘书下放，其未来前途可期。 诚如吴波所言，在体制内，越是向下沉，晋升越是艰难，尤其是乡镇。 一个乡镇视辖区人口数确定编制，从十多二十个到四五十不等，其中乡镇领导就几乎占掉一半以上，其余大多数事业编和工勤编。 就武义镇而论，有三万多户籍人口，但行政编制仅有二十多人，可是包括站所的工作人员却合计有八九十个，真可谓“僧多粥少”。 魏鹏飞作为有正式编制的二十多之一，即使熬了这么几年，仍然还只是一个科员，只是待遇涨了一点。 要是不能升职，至少也要混个站所的负责人，才有机会晋升副科级领导。但如果没有关系，没有领导支持，即使想担任个站所负责人那也是奢望。 随后，谢凌风随机问起几个村子的情况，魏鹏飞竟然均能答上来，比吴主任还要清楚，让他对这位科员刮目相看——并不是混办公室的那种老油子啊。 他这次调研的计划是，利用一周的时间，花三天时间调研三个村子，去年党建工作干得最好的、最差的、一般的各一，最后两天挑选两个站所。 “谢书记，要说对这些村子的了解，我们党政办我要是说第二，应该没有人敢说他第一。”稍稍熟悉之后，魏鹏飞豪言道。 “那还，你就介绍下玉皇、月亮、青龙这三个村子的党建情况。” “好的，谢书记。玉皇的党建工作历年都是我们武义镇开展得最好的......， 月亮村这两年的党建工作在年底考评中均是垫底......， 而青龙村却一直是不温不火......。” 魏鹏飞于是洋洋洒洒的就讲述了起来。 司机叫马云，三十多岁，退伍军人，除了最开始打过招呼之外，一路上并不多话。 按照规定，乡镇党委政府的领导并没有配备专车的资格，当然也不能配备联络员（秘书）。 但在实际工作中，“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书记和镇长却几乎固定了两台车，平时只为他们两位服务。 至于其他领导，却要共用其它车辆。 秘书这块也是如此。 书记镇长均有相对固定的党政办科员为其服务，就是事实上的“专职秘书”，这部分人员当然不可能是正式的行政编，领导还是要避嫌的，使用的均是非行政编人员。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特权。 要说上级不知道这些猫腻？那当然不可能，但往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下面之人也有说辞啊，上面不能“既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是吧？ 联想到基层工作的困难，上面也就默认了这个事实。 确实很无奈。 第72章 最好 一路说说，车子风驰电掣。 从镇里到各个村子，其实也没有多远，即使最远的行政村，半个小时的车程也能到。 第一个目的地玉皇村在武义镇十余里开外，不远不近。 随着经济的发展，乡镇的道路要比以前的好多了，至少从镇上到各村子的村委会主干道是修建了水泥路的，但质量堪忧，一路过来，不少路面已经坑坑洼洼，有点颠簸。 而主干道上还有不少分岔，应该是到各组（队）的机耕道，几乎都是泥土路面，上面还有星星落落的碎石。幸好这两天没下雨，否则肯定到处是泥泞。 昨天下午，党政办吴波主任就给玉皇村的村支部书记联系过，通知他谢凌风书记将到他们村子调研。 调研的事情，不必搞“暗访”那一套，何况也要询问村支部的情况。 抵达村委会的时候，谢凌风在车子里就看到几个人站在坝子上等着了。 谢凌风推门就走下车，副驾驶的魏鹏飞也连忙下车。 那些人连忙迎了过来。 玉皇村村委会是一栋三个房间的平房，外面就是这个水泥坝，侧面就是主干道。 最前面的是位年约四旬的中年人，身材高大，还隔着几步，就大声说道：“欢迎谢书记到玉皇村调研考察！” 他身后的三人也齐声说道：“欢迎谢书记到玉皇村调研考察！” “谢书记，这位就是玉皇村的村支部书记杨义明杨书记！”身侧的魏鹏飞落后谢凌风一个身位，介绍道。 杨书记在前两天的全镇干部大会上是看到过谢凌风履新的，一眼就认出来了，党政办的魏鹏飞他就太熟悉了，后者经常到各村子来了解情况。 “杨书记好。”谢凌风伸出手，与杨书记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黑白分明，后者劲道很大。 “谢书记，这是我们玉皇村的村长杨明达、会计高保全、民兵连长杨学峰。” （说明：以前的村委会组成基本上是这样，好像还有妇联主任。本书是架空的，不一定完全与现实对应，大家不要较真，大致差不多就好。以后不再说明。） 谢凌风乘势抽出手来，一一与另外三位握手。 这三位应该就是玉皇村的村委会干部了。 随后，在杨书记的带领下，众人进入村委会会议室。 与谢凌风老家五福村的谢家湾“谢”姓居多相似，玉皇村“杨”姓最多，几乎占了九成。在之后来往多次之后，谢凌风还知道了会计高保全其实是上门女婿，他老婆也是姓杨。 杨义明书记是退伍军人，性格爽朗，已经担任了一届村支部书记。正是在他上任之后，玉皇村的党建工作才开展起来的。 会议室里，杨书记介绍了玉皇村的情况，多少小组，多少人口，多少党员等等。 玉皇村现在的九成年轻人均在外面打工，其中以东南沿海居多，留在村里的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残。 这种现象其实在整个平城县均存在，平城县是农民工输出大县。 “谢书记，我们玉皇村现有党员98人，其中五十岁以上的老党员占据了一半，绝大部分五十岁以下的党员都在外地务工。”杨书记介绍道， “目前，全村八个村民小组的组长均是党员担任，他们很好的发挥了党员先锋带头作用，为村民解决困难。” 按照镇党委的要求，我们每年还会发展三到五个新党员，利用春节返回老家的黄金时间，对他们进行党性培训，合格之后再吸纳入党。 同时，开展以老带新模式，各村民小组组长充分发挥地利优势，主动上门与新党员进行交流，交换心得体会，加快他们尽快提升党性。 在外地打工的党员，村支部也持续与他们保持联系，结合他们在外地的工作经历，每月要写一篇心得体会，发给村支部建档保存......” 杨书记的汇报层次分明，条理清晰，难怪能成为全镇党建工作开展得最好的行政村。 会议室的墙上贴满了照片，均是党员和干部们帮扶村民的事迹。 之后，在杨书记的带领下，谢凌风又走访了几个老党员。 “谢书记，据说您是风平镇五福村人？”路上，杨书记好奇的问道。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镇党委副书记，村干部们当然是好奇的。关于谢书记的一些传言，他们也有所耳闻，颇具传奇性。 而对方同样是相隔不远的风平镇农家出身，无形中就拉近了彼此间的关系。 “杨书记所言极是，我就是五福村谢家湾人。”对于自己的出身，谢凌风一直很坦然，即使当初在上大学期间，他也没有觉得农家出身有多低贱。 往上推三代，哪个不是农民出身？ 但是即使如此，在学校的时候，城乡区别却是明显存在的，虽然不是绝对，但那些大城市里的孩子，确实不经意间就表现出他们大城市孩子的优越感。 “谢书记真厉害，能够考上大学，并放弃大城市的优渥条件，返回平城任教，更是再次返回到乡下任职，我老杨当初就是学习不好，这才去当兵的。 一直以来，我都很佩服你们这些学习成绩好的。 而像谢书记您这种，学成之后回来继续建设家乡的，更是让我老杨不得不钦佩谢书记的抉择。” 杨书记对谢凌风的经历还是做了一番了解的。 “杨书记您过誉了，其实一切都是因缘际会。”谢凌风也是感慨莫名。 人生世事之奇妙确实难言。 自己当初一心想通过努力学习，跳离农门，远离农村，能在大城市里成家立业，过上相对优越的生活，就是他最初的梦想。 可是几经辗转，自己又从大城市里回转县城，现在更是来到了乡镇，继续在乡下打转，这不是与当初自己的梦想相悖吗？ “谢书记，我老杨觉得，您未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经过这两三个小时的接触，杨书记已经与这个年轻人非常熟悉了，觉得对方虽然年轻，但知识广博，更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平易近人，又是相隔不远的村子出身，杨书记就与其越发亲近。 虽然文化层次不是很高，但在部队也学到了很多，这几年当了村支部书记也没有放弃学习，谈吐也提高了不少，时不时还会吐几个成语出来， “谢书记，我老杨认为，您现在到我们武义镇任职，那是陈书记对您的历练，就像那个什么，对，龙翔潜底，一遇风云就化龙。” “哈哈，谢谢杨书记您的吉言。如果我谢凌风真的有那一天，一定不会忘记杨书记您今天的话语！”谢凌风哈哈大笑。 魏鹏飞看到与杨书记谈笑风生的领导，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感觉自己确实与领导存在不小的差距，难怪对方虽然年纪轻轻，却担任过县委书记秘书，现在更是一镇之党委副书记。 盛名之下无虚士也。 第73章 中游与最差 老党员杨怀义家，谢凌风正在听取老人讲述他是如何发挥党员的先进性作用的。 “我已经70多了，两个儿子和已成年的孙子都在外地打工，我和老婆子在家带老幺家最小的孙子上学。 这两年年纪大了，田里的活儿就干得少了些，主要是忙地里的事儿。 其实像我这种情况，在我们村里非常多，年轻一点的人不分男女，均出去打工了，留在家里的大多是老弱病残幼。这也没办法呀，在外面打工积攒下来的钱总会比家里种地要强一些嘛。 我们家里的这栋房子，就是老幺两口子在外面拼搏多年回来翻建的。” 说到这里，杨老颇为自豪。 “可是还是要种田种地呀，不然大家吃什么。但是我们大家年老体弱，体力大不如前。种水稻要栽秧打谷，这可是个力气活。怎么办呢？ 前几年，我还是队长（村民小组的组长，大家还是习惯这么称呼），就与队里的一些党员商议，要不大家结成对子，互相帮助。 整个队里，还是有一些稍微年纪小一些的人在嘛，栽秧打谷农忙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动，有钱的出钱，年纪小的出力，年老的就在家里做饭、晒谷子、带孩子什么的。 我们试行了一季之后，发现效果很好，于是大家决定就继续坚持下来了。 这几年下来，我们的党员同志起了模范带头作用，不斤斤计较得失，这才让我们这种方法得以长久施行下来。” 确实如此。 人都是自私的，往往会因为一些很小的得失，觉得对方占便宜了，自己吃亏了，导致事情最终中断。 这个时候，我们的党员同志主动承担多一点，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其他人看到也不好再斤斤计较，于是才能长久的施行下来。 “杨老，您们真了不起！”谢凌风由衷的赞叹。 随后又走访了另外两个村民小组，了解他们是如何做的。 其实大家都大同小异。各家各户年轻人较少，老人孩子居多，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不少。 比如，某个党员正好要送自己家的小孩子上学，就可以顺便将邻居家的孩子一起带上，不用对方出动，可以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其他事情上。 年纪小一些的党员，当然清楚队里各家各户的情况，如果对方年纪大了，担水担粪很吃力，他们就会主动帮忙，每周或一月约定个相对固定的时间。 毕竟家里人少，一水缸水可要使用好多天的。同样，担粪浇菜也是要一段时间才需要的。 虽然只是些许小事，但在老百姓心里却拔高了党员的形象，更拔高了组织的形象。 谢凌风将这些事情一一记在心里。 第二天，这次谢凌风与魏鹏飞来到的却是党建评定表现一般的村子月亮村。 一如昨天的流程，先在村委会听取了村支部书记汇报党建的情况，又走访了几家党员，询问他们是如何开展党建的。 月亮村的支部书记年纪较大，六十多岁，已经担任了十多年的支部书记，在村里的威望比较高。村长（村委会主任）的年纪也有五十多了，属于村委会班子两位主要领导均是年龄比较大的情形。 老支书的汇报四平八稳，平淡无波，没有什么失误，也没有什么亮点，这与月亮村的党建工作评定相对应。 谢凌风并没有批评月亮村的党建工作，当然也没有表扬对方做得好，只是不咸不淡、不置可否的了解情况，充分体现了自己调研的初衷，充当了一名很好的倾听者。 最后一站是青龙村，评定为去年全镇党建工作垫底的村子，也是连续几年均排在最后几位的村长。 和月亮村的情况不一样，青龙村的党支部书记年纪并不大，才三十多岁，村长四十多，感觉村委会班子应该很有活力。 但是这样一个村委会班子领导小的村子，为什么连续几年的党建工作在评比之中的表现均很差呢？ 初见他们的时候，谢凌风很困惑，这打破了他最初的设想。 如果说玉皇村的党建工作开展得好，是因为村支部书记是转业军人，对党的认识非常深刻，在他的带领下，全村的大部分党员同志思想觉悟挺高，也很有想法。 月亮村却与玉皇村完全相反。 谢凌风调研之后的总结是，月亮村的支部书记和村长年纪大了，又干了十多年，思想非常保守陈旧。他们党性当然坚定，但思维僵化，还是以老一套的思想来开展工作，指导其他党员干部做事。 青龙村的班子成员很年轻啊，基本上均是三四十岁，应该不存在月亮村的情况才是。 这让谢凌风比较困惑。 先是照例听取了村支书的汇报，仍然按照流程走访了几家党员家庭。为了更好的挖掘其中的深层次原因，谢凌风特意随机多挑选了三位党员，老中青均有。 一番调研下来，谢凌风发现，还是班子成员的问题。 与玉皇村和月亮村的村委会成员不一样，青龙村的书记和村长思想均比较激进，做事也比较激进，难听点其实叫冲动。 从他们汇报的情况来看，谢凌风发现，自从他们当选为本届村支部和村委会负责人之后，每年制定的党建开展方案和如何发展方案没有一点连贯性，甚至每年的方案大相径庭。 谢凌风推测，他们很可能在制定了当年的方案之后，在执行过程中发现效果并不好，于是在第二年就改弦易辙，完全推翻了去年的方案，制定了新的方案，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第三年也是如此，循环往复。 在走访其他党员的时候，完全印证了谢凌风的猜想。下面各村民小组组长，在开展党建活动时，感觉如同无头苍蝇，东锤一榔头，西挖一锄头，完全没有章法，党员们协调性就很差，一盘散沙。 他们自己应该也发现了问题，于是只好做一些小的帮助村民的好人好事。 三个村子，三种状态。 谢凌风还发现一个现象： 党建搞得最好的玉皇村，其经济发展也最好，这两年均排名全镇前列；党建搞得一般的月亮村，经济发展也很一般，处于全镇中下游；党建搞得最差的青龙村，经济发展这几年也从原来的中下游滑落到了垫底。 每天下午三四点钟结束调研，在返回镇里的路上，谢凌风均会询问魏鹏飞的感受。 毕竟是大专生，工作好几年了，眼光还是有的，也有差不多的感觉，只是他没有谢凌风的这种系统性的感受，观点也比较浅显。 这可能与他所处的位置和眼界决定的。 第74章 发表报告的想法 这三天，每当返回镇里，谢凌风均会将白天的调研进行整理。 他有一个想法，打算将这次的调研写成一份报告，并提交给陈书记审阅，如果条件允许，他还想将这篇调研报告投递到党媒。 但是，这必须要有坚实的调研数据作为支撑才行，仅仅只有三个村子的数据还远远不够。 他的打算是，既然自己现在分管党建，正好对武义镇下辖的所有村子的党建工作进行个全部的调研，再结合村子的发展状况进行分析，从中证明党建和经济发展的关系是不是那么的密切相关。 这项工作他以前并没有思考过，毕竟以前一直在县委办做秘书工作，对党建工作没有什么研究。 接下来两天，谢凌风又调研了房管所和林业站两个单位的党建工作。 房管所是乡镇直属的事业站所，林业站却是县林业局与武义镇双层管理的站所，他们的党建工作中规中矩，不出彩，但也还行。 其实大多数村子和站所的情况应该均是这个样子，不温不火。 党建工作本来就比较“务虚”，只要不存在原则性错误，一般挑不出多大的问题。墙上照例是党建工作的相关宣传文件、资料，还有上级评比的优秀党员之类的荣誉墙，看起来还是可以。 同样的，谢凌风除了听取了站所负责人介绍了党建工作的开展情况，又随机询问了几名党员代表，让他们阐述对党建工作的看法，他们是怎么在工作和生活之中身体力行的贯彻党建工作的等等。 不过他仍然没有对这两家站所的工作进行置评。 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只是初次走马观花的调研了一番，还不叫“调查”，当然不能随便发言。 要是置评不当，说不定就否认了前任和现任的乡镇领导。 当然，要是发现了原则性错误，那他肯定会毫不避讳的直接予以指出，并责令他们予以立即整改，这是作为分管党建工作的副书记的权责所在和立场决定。 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现这些错误。 就在他完成对三个村子调研之后，武义镇人大主席团召开会议，正式选举谢凌风为镇政府副镇长。 接下来的党政联合会议上，又将镇长和副镇长分管的工作划拨了几块给谢凌风这位新任副镇长分管，包括协会、科技、科协、共青团等几项。 与另外两位副镇长相比，他分管的领域就少得可怜了，并且都有点“冷门”，倒是与专职副书记的“务虚”比较契合。 不知道蒋书记和张镇长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的。 是担心他分管党建，处理党委日常工作，分管党政办公室已经够忙了，再给他压担子，会压垮他年轻瘦弱的身子？ 不过既然是组织开会决定，谢凌风爽快的服从组织安排。 接下来，谢凌风先是召集自己分管领域的负责人开会，阐述了自己的工作理念，提出了自己对他们的要求，目的就是希望大家支持自己的工作。 会上，谢凌风很谦逊和低调，他说，自己初来乍到，对大家的工作尚不了解，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开展工作。 但是，他也表示，待自己熟悉之后，会对大家的工作进行检验。同时，他提出要求，希望大家工作要主动积极，不要上级来督促、催促才做事。 不过他也表示，如果大家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困惑，可以向自己反映和反馈，只要是正当的，自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一定予以解决，如果力有未逮，上面还有书记、镇长各位领导不是，再上面还有县里呢。 完成了三个村子和两个站所的党建工作调研之后，他稍事整理，向蒋书记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汇报，粗略的阐述了下自己的猜测。 蒋书记对他的意见表示肯定。 蒋书记说：“凌风，我对各村子的党建工作有所疏忽，你来了就好了，正好将这项工作抓起来。当前国家对‘三农工作’越来越重视，对乡村经济的发展也日益关注，你正好可以好好调研一番，看看能不能提出个发展方案。” 其实县里将谢凌风下放到武义镇来担任专职副书记，还明确指出作为副镇长的候选人之一，蒋书记多少猜测到了几分用意。 现任镇长张延廷同志已经五十余岁了，担任镇长也超过了一届，但是他们两人搭班子以来，武义镇的发展并不太显着，在全县乡镇排名中甚至还有所下滑，从中游逐渐滑落到了去年的中下游。 这让蒋书记还是颇有危机感的。 他四十余岁的年纪，已经在乡镇打转了多年，就是镇长和书记也担任了将近十年，可以说，与张镇长几乎无望前进相较，他还是有进步的想法的。 如果张镇长调离或者退居二线，从县里安排看，谢凌风顺位接任镇长的概率极大。年轻干部有想法、有冲劲，肯定希望有一番作为，加上又是陈书记的秘书出身，更是能得到县里的支持，武义镇发展起来的希望挺大。 即使不能高速发展，但只要能在一两年之内，让武义镇的排名重新回到中游偏上，那自己作为一把手党委书记，功劳不说占大头，至少也不会少就是。 有了这份亮眼的政绩，再与谢凌风打好关系，能进入陈书记的视野更好，甚至就真正的融入陈书记的圈子，那自己再进一步的希望就大增。 因此，蒋书记的心思很明确，只要这段时间的过渡期，谢凌风不乱来、不瞎折腾，有自己掌握大方向，不违反原则的基础上，就可以听之任之，按照年轻人自己的想法行事。 谢凌风不是蒋书记肚里的蛔虫，但也感觉到领导对自己比较尊重和宽容。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因此，只要领导态度好，谢凌风在各位领导面前都会低调，也保持着对领导的尊重。 之后就是对调研的资料进行整理，构思报告如何操作，安排接下来的调研计划。 对于魏鹏飞这位党政办的科员，这几天接触下来，谢凌风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的，决定接下来的调研中，继续让他陪同。 第75章 报告 接下来，谢凌风花了半个月，对余下的所有村子进行了调研。 调研的名义肯定还是党建，但是，包括经济发展等其它领域也进行了了解。 按照陈书记的规划，自己几个月之后是要接任镇长的，而镇长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当前最大的工作就是发展经济。 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提前对全镇的发展情况进行一个摸底，为接下来自己的工作做一个铺垫和准备。 魏鹏飞可能也意识到了这是他自己人生之中的一次极好计划，这段时间比较活跃，不但会主动提出自己的见解，还会主动去询问一些问题，这让谢凌风对更加满意，有意对其进行培养。 谢凌风对魏鹏飞提出了一个要求，调研结束之后，写一份调研报告，提交给自己看看。 每次下去调研，谢凌风均遵循一个原则：不扰民，不高调。 除了在村委会听取汇报之外，就是仅让支部书记陪同，随机挑选几个村民小组，找几位不同年龄层次的党员干部进行谈话，也会有意识的到一些村民家里看看。 午饭更是随机。走到了哪里，就看哪家方便，与他们一起吃饭，但他均让魏鹏飞付钱。调研是工作的一部分，也是有经费预算的。 因此，短短二十多天下来，几乎所有的村子都认识了这位新来的、年轻的镇党委副书记。 而其平易近人的作风、优雅的谈吐、渊博的学识，嘘寒问暖，加之其俊秀的相貌，均填补了年龄的稚嫩，让广大群众对他的印象极佳，大家纷纷说，这位谢书记才是真正体恤老百姓的好干部。 尤其是听说谢书记也是农家子弟，其老家更是距离不远的风平镇，彼此之间的隔阂自然就消失了，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有些老百姓私下就比较起其他的镇领导。 有人就说：“蒋书记、张镇长等到我们镇里工作了好几年了，我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当然，这些议论是之后的时间内逐渐蔓延开来的。 这种状况确实是真实的。 现在的领导，县领导就不说了，山高皇帝远，很多老百姓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在自家的田间地头看到领导们的身影，就是乡镇领导，他们大多也是高高在上，似乎在办公室里有忙不完的工作，难得到下面的村子里走一走看一看。 除非发生个山洪、塌方等较大的事故，才会见到领导们的身影出现在现场。 不来不行啊，这可关系到他们的“帽子”呢。 倒是一些副镇长或者站所的工作人员，因为工作的需要，必须要经常到村子里跑，就像魏鹏飞，不说全镇所有村子均跑过，但大部分还是去过的。 即使如此，魏鹏飞也对谢凌风这位领导感慨道：“书记，我大学毕业就被分配到我们镇里工作，这么几年了也才跑了不到十个村子。可是书记您，短短不到二十天，竟然跑遍了所有村子，平均每天一个村子，更是让不少村民认识了您。” 其实这个很难吗？ 一个乡镇十余个村子，距离又不远，大多还是开车下来，并不像以前交通不便时，全部就要靠双腿走路。 只是我们的一些干部习惯了坐在机关里，不愿意下到基层。他们大部分其实也是农村出来的，只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跳出了农门，心里下意识的排斥下到村子里而已。 对此，谢凌风也无能为力。 不要说他了，就是陈书记也是如此。难道上面的领导看不到这些吗？怎么可能。上层三令五申发文，要求我们的干部要“沉下去”，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位。 （ps：说一句题外话，就是作者自己老家也是农村的，因为读书，早早的离开了老家就不说了。偶尔返回老家，私下询问父母，他们基本上都没有见过乡镇的领导，甚至镇里的书记镇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就是现状） 谢凌风就告诉魏鹏飞：“鹏飞，我们是组织领导下的干部，一定要记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路线。说白了，就是我们千万不能忘本。 只有经常深入乡下，与我们的老百姓打成一片，才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护。 我虽然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但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明白老百姓的所思所想。他们其实非常单纯，无非就是能吃饱喝足，有电视看就知足了。 我们很多干部觉得基层工作难干，其实就是他们官僚思想作祟，每天待在办公室里，老百姓的所思所想他们一无所知，制定的政策几乎都是拍脑袋决定，与老百姓村子天然的鸿沟，怎么能做好基层工作？” 魏鹏飞就佩服的说道：“书记，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您来到我们这里的全程，我根本不相信您是一个才下基层工作不到一月的领导。” 不知从哪天起，魏鹏飞对谢凌风这位领导称呼就发生了改变，从之前的“谢书记”，改为了现在的“书记”。 其实这均是不对的，应该叫“谢副书记”或“副书记”才对，但谁会在意这些细节呢？ 就是每天送他们下村的司机也是钦佩不已。 司机因为他们的工作排班，并不是固定的，可能连续两天是同一位司机，也可能连续几天均不相同，他们也要给其他领导出车不是。 但他们无不对这位年轻的副书记刮目相看。 一番调查下来，谢凌风基本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也为他的文章提供了较为详实的数据支撑。 调查完毕之后，他的文章初稿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说是文章，不如说是一篇长篇大论，主题就是“论基层党建工作对基层经济和其他工作的促进作用”。 结束调研之后接下来的几天，谢凌风没有再次外出，而是待在办公室完善论文。 很快，他的论文经过三次修改就定型了。 为此，他还特意给陈书记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并将文章发给陈书记审阅。 两天之后，陈书记给他回话，对文章进行了高度的评价。 陈书记说：“凌风，看来我让你到乡镇基层去工作是对的。短短时间，你就能通过实地调研，撰写出这样一篇好文章，非常好。 这篇文章立意很好，不但有高度，更有充足的数据支撑。更重要的是，接触到了我们农村发展存在的深层次问题，并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那就是，要充分发挥我们基层党组织的引领带头作用，充分发挥我们党组织的先进性，引领我们的党员干部，充分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从而快速的解决农村村长的问题，最终促进和推动乡村工作的高速发展。 凌风，这篇文章我没有什么要修改的。你本身就是师范毕业的，文字功底非常扎实，既有理论高度，高屋建瓴，又言之有物，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接下来发表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利用我的渠道，争取发表到重要的期刊上。” 陈书记对自己当初挑选的秘书非常满意。 我们党不就是这样吗，需要不断发掘优秀的继承人，将我们伟大的事业传承下去，并一代代发扬光大。 第76章 指桑骂槐 可是很多时候，往往会事与愿违。 谢凌风一心想与领导们一起和平共处，大家齐心合力将工作干好，将武义镇的经济发展起来。 就在他完成调研之后的一周之后，张延廷张镇长召集几位副镇长开了个工作会议，讨论如何按照党政联席会议的决定，尽快将工作开展起来。 谢凌风是春节过后的二月底调到武义镇的，随后又调研各村子差不多花了一个月时间，转瞬间，已经进入四月初了。 因为之前一直在忙于下村调研，之后又撰写论文，除了参加镇里的党政会议，他很少插手其他事务，当然，一些较为重要的信息他还是有所留意的，党政办的魏鹏飞现在有意无意的充当了他的“信息传递者”，时不时在他这里讲述一些其他领导和场镇上的趣闻。 春节至今两个多月了，可是武义镇的工作推进却非常缓慢，尤其是在如何切实将武义镇的经济快速发展起来的方案上，张镇长不出预料的与蒋书记发生了冲突，甚至还蔓延到了谢凌风身上，遭受了池鱼之殃。 今天的会议上就是如此。 张延廷张镇长五十余岁了，思想有点保守，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笨蛋，恰恰相反，张镇长的确是一位思维非常灵动之人。 会上，张镇长就说道：“我们的有些领导干部，一天正事不干，以为可以坐等其成，时间到了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坐上某个位置，却对镇里的各项事务不闻不问。难道真的以为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吗？” 武义镇党政班子成员中，除了张延廷这位镇长，还有四位副镇长，其中谢凌风和政法委员左迎春均是兼任，另外两位王勇和曹新宇是全职副镇长，也是没有进入党委的副镇长，在镇里的话语权就相对较低。 此时张镇长这话一说出来，谢凌风就感觉到这是在含沙射影的说自己了。 只是自己履新以来，忙于调研，在镇里对张镇长也是尊敬有加，并没有做过违逆或得罪领导之事，也没有说过涉及领导的不好之言。 张镇长怎么无缘无故的针对自己？ 其他三位副镇长就暗中向谢凌风这里瞄来。听话听音，他们能当上副镇长，一个个也是人精，当然听出了张镇长的所指。 会议结束之后，谢凌风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魏鹏飞悄悄跑进他的办公室来，提到了一件事，这才让他醒悟过来。 魏鹏飞告诉领导：“书记，最近两天有些传言在镇子里流传，我觉得可能会牵扯到您，过来告诉你一声。” 谢凌风看着对方。 “书记您这段时间不是在下面的村子里调研，反响非常热烈嘛，镇里这两天就在传言说，很多群众说，我们张镇长担任镇长好几年了，大家竟然还没有见过镇长是啥样。 谢书记刚来没几天，大家却非常熟悉了，更是对老百姓嘘寒问暖，关心民生疾苦，是个真正的好官。” 得，这下谢凌风顿时就明白了。 确实有不少村民对谢凌风的调研反响非常好，也有人暗中嘀咕说蒋书记和张镇长还不知道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呢，这些话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但在镇里街上流传的流言好死不死的是，并没有提到蒋书记等其他领导的名字，却单独把张镇长的名字和谢凌风的名字拎了出来，这一下不就对比鲜明了嘛。 换位思考，谢凌风要是张镇长，也会认为这是谢凌风这位新人在造势，故意借用群众的话来抬高自己，拉低对方，从而为不久的将来取而代之造势。 对于谢凌风的到来，蒋书记看得分明，他张镇长难道就是傻子？ 其实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县里在此时此刻将谢凌风下放，不但担任了专职副书记，还特意指定了兼任副镇长，就是为了接班张镇长的位置。 张镇长也心知肚明自己的情况，担任了一届多镇长，建树不多，更致命的是他自己的年纪已经差不多了。按照组织用人的惯例，往往这时候就会让自己退居二线。 对此，张镇长其实是心里有所准备的。能力先不论，有高有低，这个没办法，但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岁月不饶人，迟早会有退休的那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就到来。 他可以接受自己退居二线的事实，但却不能接受老百姓的指指点点。 在他心里，自己为了组织，为了武义镇的发展，不说呕心沥血，也是兢兢业业，经常也会为了如何将武义镇的经济发展起来而挑灯夜战，为此自己不到五十岁，就早早的白了头。 这些向谁说理去？ 因此，当他听到这些传言，张镇长顿时心里就不爽了。 他委屈呀。 不错，这几年他自己确实下村子少了些，但党政班子不是有分工嘛，副镇长们可是经常下村的，他少去几次又怎么了？ 他也明白，这些流言应该与谢凌风这位副书记无关，可是看到对方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专职副书记了，更可恨的是明知对方在等着接自己的班，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对方从普通科员走到副书记这一步，熬了多少年？ 从副书记到现在的镇长，自己又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对方二十几岁，英姿勃发，而自己却已满头华发，垂垂老矣。 如此一比较，更是让他心绪难平，加上那些风言风语，于是就破防了，愤而在会议室里竟然指桑骂槐起来。 人心就是如此复杂。 张镇长在会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武义镇的卡卡角角。 大家议论纷纷，既有对这么大岁数的张镇长失态的议论，也有对谢凌风这位年轻的副书记的热议。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蒋书记的耳中。 一个乡镇就那么那，武义镇有两条街道还算是不错了，在一些更加偏僻的山区，受限于地形，只有一条逼仄的街道，那才是袖珍得可怜，武义镇好歹也算是比较大的乡镇了。 作为一把手，对下属的驾驭之道当然要注意技巧，就像帝王心术，并不希望下属们铁板一块，针扎不破，水泼不进，而是更愿意彼此之间斗争又合作，自己站在高处当个裁判更好。 蒋书记就把张镇长叫了过去，据说是批评了几句，大致是张镇长你可是老人了，怎么能说出这种破坏团结之事呢。 凌风书记虽然年纪轻轻，但能力强，政治过硬，正是我们武义镇需要的领导干部。我们作为领导，又是老大哥、大叔，更要对年轻人多加关爱，帮助凌风书记这种年轻干部尽快成长起来云云。 反正大致就是这样。 随后又将谢凌风叫过去，对张镇长的话进行了辩解，希望凌风不要介意，大家一起努力将武义镇发展起来才是当前最重要之事。 第77章 冒昧 这件不大不小的风波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其他更新鲜之事代替了。 完成了全镇所有村子的调研，谢凌风对武义镇的地理、人文、资源等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 平城县依山傍水，交通地理均不错，还有不少资源矿产。 武义镇以前曾经有个外号，号称“小平城”，其实就其就有点像是浓缩版的平城。其位于平城县城的上游，镇政府所在地同样是依山傍水，交通地理很方便，辖区内也有不少的矿产，森林资源也不错。 平城县境内的河流属于是国内最大的河流之一龙江的较大的支流之一，名叫沱河，水量较大，流速较急，虽然不能航行大型船舶，但几百至千吨的小型轮船却是没有问题的，也是平城人历史上赖以为生的生命河。 武义镇位于县城上游二十多公里之处，也是沱河在平城境内的一处较大的弯道，水势在此处得到了较大的缓解。在以前陆路交通不便的时代，武义镇的人民来往县城主要靠小木船之类的交通工具。 现在陆路交通方便多了，又更加安全，大家几乎都乘车，水道就几乎消亡了，现在除了一些货物运输、打鱼为生之人，河道上很少看到其他人了。 谢凌风还了解到，以前的武义人，就是通过利用沱河的便利，将从山上砍伐的树木、挖掘的矿产，顺江而下，运到县城，再转运到其他地方。可以说，在那个陆路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沱河同样是武义人的生命河。 这次党建调研，他还发现了一些情况，那就是，武义镇存在不少的小矿场，其中有镇政府组织开采的，但更多的是盗采盗伐的，其中有没有官商勾连，这个暂且不清楚，但存在极大的可能性。 其实这种状况，谢凌风在之前政研室的调研报告中也轻描淡写的提到过，后来陈书记在县里的几个重要会议上也提到过，但因为各种复杂原因，县里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来抑制。 武义镇同样如此。 谢凌风现在初来乍到，即使已经完成了一次对全镇的党建调研，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但他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声张。 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 没看陈书记上任一年半了，还是没有触及到这块领域？ 尤其是在涉及到众多人利益的重大事情上，更是不能蛮干，而要寻找时机，一击击中。盲目冲动，不但可能打草惊蛇不说，甚至会引起极大的反弹，事情不但不能得到解决，还会带来更大的后果。 谢凌风只是将这些发现暗自记在自己脑海之中，以待时机，在之前发给陈书记关于基层党建的文章上，他也没有涉及这方面，但是，他在给陈书记的电话中，提到了自己的发现，书记也是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 与张镇长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张镇长也只是利用那些传言，故意敲打这位新来的副书记罢了，明眼人一看也明白，因此，没两天，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一个意外之人踏入谢凌风的办公室。 武义镇派出所所长李大鹏没有任何征兆的过来找他。 谢凌风与这位李所长之前并不熟识，只是在调研镇里的站所时，曾经与李所长偶遇过，但两人只是粗粗寒暄了两句就各自离去了。 再就是之前的干部大会结束之后，镇党委书记蒋先军曾经在引见镇里重要干部的时候，引见过李所长。 毕竟作为派出所所长，在镇里也是一号重要的人物，全镇的治安就要靠他们来维持、维护。 在一些乡镇，派出所所长甚至会进入党委班子，但这种情况较少，毕竟派出所是县公安局的派出机构，并不像县公安局属于县政府与市公安局双重管理，现在的公安局局长冯建平也在去年当选为副县长了。 “谢书记好，我不请自来，不知谢书记是否介意？”刚一进门，李所长就如此说道。 谢凌风见状连忙站起来，笑脸相迎，“哈哈，李所长光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 说着，就将李所长引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他却拿起一个杯子为对方沏茶。 “谢书记，你这怎么没有秘书吗？”李所长看到谢凌风亲自给他沏茶，当茶杯端到他面前时，连忙欠了欠身子，说了声“谢谢”之后，如此问道。 “哈哈，李所说笑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组织的规定，连县委领导都没有资格配备秘书，我谢凌风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与李所平级，哪敢逾越呀？” 谢凌风边说边在一侧落座。 派出所所长一般也是副科级干部，还有个搭档指导员，至于编制人数，却要视所在乡镇人数和面积来配备，一般五至十五人不等，偏远乡镇人数更少。 武义镇派出所，包括所长和指导员在内合计是十人编制，但也有协警之类的，后者在县城等城市更多，属于临时工性质。 大家在城市里经常看到的一些警察，包括交警，其实不少就是协警。一些负面报道出来后，官方的澄清之中，往往说的也是协警，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哈。 李所长心里暗笑，你谢书记不就是陈书记的秘书出身，怎么还撇清了？当然，大家均是体制中人，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不说了，谁不清楚？ 这个话题只是为了打开之后的话题，一带而过。 不过话说回来，乡镇的党政办其实就是为镇领导服务的机构，下面的科员，也会充当“秘书”的角色。武义镇党政办里，就有两位科员基本上就被固定为蒋书记和张镇长的“秘书”，人大江涛主席那里，自有人大那边准备。 谢凌风这里，自己就是年纪轻轻的，需要什么“秘书”，那不是惹人非议嘛，之前党政办主任吴波其实也提到过，但被他断然拒绝了。 但现在，魏鹏飞事实上充当了他的“临时秘书”角色，在下去调研等时候，几乎均是他一起陪同前往。 第78章 邀约 回归正题。 “谢书记，您上任之后，调研了所有的村子和几个站所，却没有光临我们派出所指导工作，厚此薄彼可不对哈！”李所长竟然提起了这个，“知晓谢书记刚来很忙，没办法，只好我亲自上门邀请了。” 确实，之前谢凌风调研党建工作，确实没有选择派出所，那也是有考量的。 派出所虽然重要，但因为其地位的特殊性，并不属于乡镇党委或政府管辖，而是由县公安局管理，镇上需要的时候，只能与之协调，因此，谢凌风准备后续再到派出所去看看。 “李所言重了，怎好意思劳驾李所亲自上门邀请？这是我考虑不周啊。”谢凌风先致了歉，随即转移了个话题，掌握话语主动权，“李所今天前来，不只是为了兴师问罪吧？” “哈哈，兴师问罪怎敢？”李所长也笑了一下，“别说，我这次前来找谢书记，还真有点事情，不知谢书记是否感兴趣？” “额，李所请说。”谢凌风扬了扬眉。 “谢书记也看到了，我们武义镇虽然贫瘠，但有山有水。水里有鱼，可以钓鱼，不知谢书记是否有这个爱好？”不待谢凌风回答，李所长旋即继续说道， “有山，山里就有野兽。这不，我们派出所正好不缺狩猎的器械，明天正好是周末，不知谢书记是否有空，我们一起前往山里转转？说不定运气好能有所收获呢。” ‘竟然是邀请自己山上打猎的？’ 看着对方一副期待的样子，谢凌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了半晌。 “谢书记可是担心违法？”似乎看出了谢凌风的顾虑，李所长立即解释，“这个还请谢书记放心，违纪违法的事情，我们派出所就是执法的，当然不会干。” 谢凌风专注的听着对方说话。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武义镇不但临水，也靠山。因此，我们镇里每年就有一定狩猎的名额。 再说了，像野猪、野兔之类的野物，多了就是祸害，泛滥成灾之后，就会下山侵害我们的庄稼，甚至伤人。 前些年，为响应国家号召，禁止捕猎野猪，结果就造成了祸害，上级就授权我们派出所每年除掉一定数量的野物，维持生态平衡。” 原来如此。 谢凌风老家风平镇五福村也是背靠山林，虽然不大，但野兔、黄鼠狼、刺猬之类的小动物却时有出现。 不过却没有临水，沱河从武义镇这里就折返向下游县城方向去了。 武义镇这边的山势比风平镇可高大多了，与白石镇、红旗镇差不多，但后两个村子也不临水。 正是由于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一直以来，武义镇均比上面几个乡镇要富裕得多，只是最近几年才滞后下来。 李所长既然这么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当然不会打胡乱说，谢凌风就有点心动。 这辈子活了二十多年，虽然老家那边也有很多野物，小时候也经常看到一些邻居去捕猎，野兔是最常见的，听他们说下套子、夹子之类的，但却没有亲眼见过，更不可能实际操作过，当时心里是非常羡慕的。 自家老父亲真的是老实本分之人，根本不会这些技能，除了一些常见的庄家活，没有其它手艺。 谢凌风记得，小时候大哥曾经当着老爸的面吐槽过“难怪一家子饿肚子”之类的话。而老板虽然脸色难看，却无言反驳。 长大之后，谢凌风也了解过一些，明白这看起来非常简单，却是技巧，也有一定的危险性，经常要在凌晨出去收取，不然就被早起劳作的乡民捡了便宜。 本来原计划是准备周六回老家看望一下爷爷奶奶、父母和小侄子的，这下子可能要泡汤了。 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谢凌风也希望借机搞好与派出所的关系，顺道摸一摸山里的状况，比如那些小矿场，几乎都在山里，平时要是进山去查看，肯定会引起警觉，这次倒是可以顺道。 即使不成，也没事，“搂草打兔子，有草没草搂一耙子”也无所谓。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李所了。”谢凌风当即就答应了下来，“不怕李所笑话，我这辈子还没有打过猎呢。” “那不正好嘛！哈哈，既然谢书记没问题，那明天我们就一起上山。具体时间稍晚点确定。”李所长看到谢凌风答应了，非常高兴。 明天的日程就此安排了。 现在这个季节其实并不是最好的打猎季节，最好的是冬季，很多动物冬眠了，还有气候寒冷，动物行动不是那么方便。 不过这个季节正好是春季，也还不错，乍寒还暖，适合上山捕猎。 谢凌风并没有问明天上山有多少人之类的话，更没有问除了他自己，镇党委政府这边是否还有其他人。此时李所长既然没说，那肯定有不说的理由，到时候不就清楚了。 李所长离去之后，谢凌风却想起了他的一些讯息。 这位李所长是退伍军人，转业前已经是营长了。但军营里面的情况也很复杂，再想前进一步就很难了，于是就选择了转业。按照转业军干的规定，到了地方之后一般会降格使用。 按军地匹配的标准，正营级对应正科，降半级就是副科，先是在县局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就被分到了武义镇担任所长，也算是“主政一方”了。 李所长也是平城县人，却是在武义另外一个方向的一个乡镇。从今天的接触来看，其人还是颇为爽快的，有一股军人雷厉风行的风范。 下午，在党委委员、宣传委员兼统战委员胡小薇的邀请下，谢凌风参加了镇文化站的一个活动，并在活动现场做了简短致辞。 他说，文化站要为全镇人民提供全面的公共文化服务，同时指导和支持各行政村的文化建设和乡村文化市场的管理，组织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和体育活动，繁荣文艺创作，培训农村基层文艺骨干，活跃群众文化生活。 他要求，镇文化站还应协助各村设立图书报刊室，鼓励群众积极参与阅读和学习，促进知识的传播和普及。 他强调，镇文化站要致力于搜集和整理民族民间艺术，推动乡村特色文化的发扬光大。要对村文化室、俱乐部和农民文化户提供指导和辅导，帮助他们提升业务水平，活跃农村文化生活。 第79章 印象 当天晚上，派出所所长李大鹏就打来电话，确定明天早上七点出发上山。 “谢书记，早点上山，野兔等野物刚刚回窝，一晚上活动之后已经精疲力尽，正好将它们堵在窝里，一网打尽。” 李所长解释道。 对方可是经验老道之人，谢凌风这个外行当然要听内行人的安排。 谢凌风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说了周末不回老家之事。虽然两个乡镇并不远，但这段时间他并没有每周周末都回去，父母对此也表示理解，工作为重。 在电话里又听了一会儿小侄子的“咿咿呀呀”，谢凌风这才心满意足的洗漱。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谢凌风起了个早床，可能是比较兴奋，早上六点就醒了，然后就再也睡不着。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平时也就比今天稍微晚一点而已，洗漱正好，于是就不再赖床。 今天要上山，他就没有按照往日的惯例晨跑。 六点五十，谢凌风就抵达了派出所。 今天大家要乘坐派出所的越野车上山，聚集的地点就是这里。 李所长和另外几个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了，看到谢凌风抵达，纷纷迎了上来。 “谢书记！” “谢书记好。” 谢凌风看到，政法委员兼副镇长左迎春赫然在场，顿时明白了几分。 左委员分管政法，同时也兼任副镇长，他的一项工作就是联系派出所，与李所长交好也实属正常。 再者，说不定也有借助今天的活动，特意拉近与自己关系的意思。 左迎春三十多岁，身材中等，在党政班子中也属于比较年轻的这一派。谢凌风之前与之接触并不多，基本上就是几次会议，对其性情、能力、理念等均不大了解，今天倒是一个恰当的机会。 正好李所长提议“谢书记、左委员，要不您们两位领导一个车，正好可以交流交流”，于是你有情我有意，一拍即合，两人联袂上了一辆车的后排。 从镇上到山上还有几里路。 “谢书记，您履新这么一段时间了，本想上门汇报工作，但您一直在村子里调研，一拖就这么久了。” 刚坐下，左迎春就开口致歉。 “左委员，不好意思。只是组织上既然让我分管党建，我对我们武义又两眼一抹黑，要尽快熟悉情况，就只能一个一个亲自跑一趟了。” 谢凌风也老调重弹的解释了两句，当然这也是实话。 “谢书记，您是领导，叫我老左，或者迎春均可，就不要叫委员了。”左迎春纠正谢凌风的称呼。 “好，你比我大几岁，那就老左吧。” 谢凌风从善如流。 年轻人就是交流起来容易得多，没有那么多规矩。 至于对方怎么称呼自己，谢凌风肯定不可能如同对方一样，让对方称呼他“小谢”吧，自己好歹也是他的领导，潜规则不允许。 “凌风”，一般是上级或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才会如此称呼，两人现在还没有到这个份上。 “世事洞明皆学问”，只能说，小小的一个称呼也是学问。 有了这个开场白，车子里的气氛就轻松多了，年轻人，确实更容易接近。 “谢书记，我比您早来一年多，对武义镇的情况了解得稍微多点，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的，我老左保证，只要是为了工作，知无不答。” 左迎春，不，老左，继续说道。 这个态度不错。 诚如他所说，左迎春是前年底才从别的乡镇调到武义镇担任副镇长，去年又兼任了政法委员，看得出，上面也有重用之意，有意培养他这种较为年轻的基层干部。 说起来，那个时候刚好是陈书记上任之后召开的第一次有关人事调整议案的会议，谢凌风隐约记得确实有“左迎春”这个名字，但他那时刚刚担任书记秘书，加之时间这么久了，涉及的人事又太多，有个印象就不错了。 一个县，涉及的科级干部粗略有三五百个，谢凌风能记得正科级领导名字已经是记忆力不错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样吧，我们正好还有点时间，以你的了解，你评价一下我们班子成员吧，......错了，不是评价，就是你对他们的印象，简单点，两三句话即可。” 谢凌风灵机一动，这正好是个了解其他班子成员的机会呀，不需要太多，一两句评语就能粗略了解一个人的能力、性格和品行了。 老左似乎一愣，没想到这位领导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一般这种情况，领导会择重挑一两位，比如蒋书记或张镇长才是。 “那好，我就谈谈这一年多来，与各位领导共事的心得吧。”老左略一沉吟，就缓缓说起他的看法。 “蒋书记在乡镇工作了多年，基层经验丰富，老成持重。 张镇长和蒋书记差不多，但思想有点守旧。 江涛主席......” 老左侃侃而谈。 谢凌风默不作声，只是暗自与自己这段时间对他们的粗浅了解进行比较，发现老左说的比较中肯。 老左这人可交。 其实这也是谢凌风对老左的一个考验。 在他对同志们的叙述中，也可以看出他的为人、偏向等。这是谢凌风担任陈书记秘书一年半学到的经验。 诚如老左所言，武义镇现在的党政班子，蒋书记和张镇长两位主要领导思想均有点因循守旧。“老成持重”只是一个委婉的说辞而已。 其他领导也各有各的想法和立场。 这不奇怪。 乡镇领导都是县里面任命的，除了他们本身的能力、性格，身上不可避免的也会贴上领导的标签，即使本来不是某个领导的情形，往往无形之中，就会被带偏。 这也是实属无奈。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均是如此。 上级领导为了更好的做事，肯定会优先选择自己相对熟悉的人员，这就是人之常情，不存在刻意为之的意思。 最后，老左打了个总结，“总之，我对各位领导的印象就是以上这些。” 车上还有第三人存在，那就是司机。既然李所长让两人上这车，想来这司机还是可信的。 但有些话只能说到这里，不适合再深入了。 时间也不允许了，车子已经抵达目的地。 第80章 上山 今天上山打猎的人并不多，除了谢凌风他们车上的三人，还有就是杨所长所在的车子上的三个人了。 杨所长之前解释过，本来指导员也想上山的，但所里不能没有领导值班，这次只能放弃了。 很快六个人就齐齐下车汇合。 杨所长那车上的那位，据他介绍说是他县城来的朋友，叫郭霁明，三十多岁，但并没有说是干什么的。 之前在派出所门口的时候，看到谢凌风抵达，对方也上前打了个招呼，还笑着说道：“谢书记的大名，我在县里已经久闻大名了。” 当时紧赶着上车，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由此也可看出，杨所长的安排确实是有意为之。 现在才凌晨七点多点，又是初春，天还有点昏暗，山脚下烟雾笼罩，视野并不佳，还有较大的湿气。 武义镇境内的山势并不高，大概有千米左右，但山势险峻，连绵起伏，其最有名的地方叫“鹰嘴岩”，因形似老鹰的嘴而得名。 今天他们上山不可能深入，估计只是在外围一带转转，有所收获就算了事。 “各位，我老李上山已经多次，对山里的情况还是颇为熟悉。等下大家就跟我一起，我和小黄带路，小张押后，谢书记、老左、老郭居中。”站在停车坪上，仰视着烟雾缭绕的群峰，李所长吩咐道。 派出所除了维护当地治安，还有充当了“森林公安”的角色，因此，李所长到山上巡视也是职责范围之事。 解放前，武义镇境内也是有山匪的，当时就逃到山里，后来被围剿了。从那之后，派出所就有巡查山里的传统，绵延至今。 那两名司机也是派出所的民警，今天上山，除了打猎之外，他们也有上山巡查的任务，正好一举两得，因此，他们随身携带了武器。当然，打猎可不能使用他们的正规武器，而是带来的猎枪。 “李所，这个猎枪我还是第一次使用呢，一窍不通，你还是要教教我们撒。”路上，谢凌风拿着手上的猎枪，向李所长提议道。 “哎呀，看我这个记性......”走在最前面的李所长一拍脑门，“没事，谢书记，等会儿到半山腰开阔地带之后，我们再给各位讲一讲使用的技巧，很简单的。现在要是有所发现，不用劳驾你们几位，我们自己先解决。” 路上当然不适合停下来试，要是惊动了猎物就不好了。 两位充当司机的民警也是退伍军人出身，身体素质不错，谢凌风平时保持锻炼，加上最年轻，体力也还行，可是爬山没多久，老左就叫唤不行了。 这个不行当然不是那个不行，而是锻炼少了，小腿有点酸软。 那个郭霁明倒是还行。 “老左，我平时怎么说的，叫你多锻炼锻炼，你看看，这才爬了几米，你就爬不动了。”最前面的李所长回过头，停下脚步，让老左歇息一会儿，顺便洗刷起老左来，“你看看人家谢书记、老郭，哪个像你。” “是啊，老左，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谢书记，您说是不是？”郭霁明也开涮道。 “哎呀，谢书记可是还没有结婚呢，我孩子都上小学了，能跟他比吗？”跟在谢凌风身后的老左唉声叹气的辩解。 “谢书记没有结婚这个我理解，但谢书记应该有女朋友吧？”再之后的郭霁明好奇的问道。 “嘿，老郭，你这个就不清楚了吧，据我所知，谢书记好像就是没有女朋友额，是吧，谢书记？” 成功将话题转移到了谢凌风身上，老左顿时就有精神了。 “上大学大会谈过一段，后来分了。”谢凌风脑海之中掠过一个靓影，一闪而逝。 领导的八卦大家是最感兴趣的，不过看到谢凌风不欲多说，可能有难言之隐，大家就没有继续探究“女朋友”这个话题。 “谢书记，需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吗？我可是认识不少优秀的女孩子的。”郭霁明眼光一闪，若有所思。 “哈哈，郭哥客气了，暂时不急哈。” 谢凌风连忙婉拒。他与郭霁明初次见面，又没有工作瓜葛，思来想去不知如何称呼对方，干脆就按年龄来了。 “嘿，老郭，你以为谢书记像我们几个家伙所，领导是有抱负之人，不想太早被儿女私情困住了。” 休息了一会儿，看来老左精神恢复了。 “老左应该差不多了，继续爬山吧。”谢凌风提议。 “别呀，再休息会儿撒？”老左抗议。 “走。”带头大哥发话了。 于是抗议无效，一行人继续爬山。 到半山腰之前，别说真有收获。 走在最前面的李所长和小黄发现了野兔的踪迹，于是顺藤摸瓜，没有出动器械，就一举抓到了三只兔子。 开门红，看着活蹦乱跳的兔子，大家非常开心。 到了半山腰目的地，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坪地，竟然有一个亭子。 “这个亭子据说是以前修的，目的就是为了上山之人歇脚休息所用。”亭子里有一圈可以围坐的木板，坐下歇息的间隙，李所长解释道。 随后两位民警为谢凌风和老左两人讲解猎枪的使用方法。 郭霁明竟然会使用猎枪？这让谢凌风诧异对方的身份。 不过老左并不奇怪。从他们三人的称呼来看，三人应该之前应该是熟识的。 “老郭以前是我的战友，猎枪对他是小菜一碟。”似乎看出了谢凌风的疑惑，李所长在一边解释了一句。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难怪上山时对方没有一点叫苦受累的样子。 十余分钟之后，大家再次行动。 今天的天气不错，竟然是个大晴天。此时已经上午八点过，随着太阳升高，山上的雾气已经开始消散。 三只兔子放进了随身携带的一个麻袋里，麻袋有透气孔，确保空气流通。 在休息时，李所长也讲解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野猪比较凶悍，不能与其正面对抗，要是遇到野猪群，更是要避其锋芒。 堵小动物窝时也要注意，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呢。 “大家也要注意毒蛇，这个东西现在苏醒了，行动起来很快，防不胜防。”李所长还提醒道。 按说像这种上山打猎，最好是带上一只猎狗什么的最好，但派出所里并没有，一般县局才有。普通的家狗攻击力一般，加之他们本身就是军人出身的警察，家狗就可有可无了。 至于其他小动物之类的，刺猬意义不大，基本不会要，还有就是山鸡之类的不错。 至于虎豹狼之类的大型动物，因为人类活动较为频繁，早就消失无踪了。 第81章 收获 “哇，山鸡！”谢凌风发现了一只山鸡，非常高兴，举起猎枪，按照小黄的介绍，瞄准之后就打了出去。 “砰”的一声，只见那山鸡“扑棱”就飞走了。 “哎呀，竟然没有射中！”谢凌风颇为懊恼。 “谢书记，不要着急，你没有经验，还是第一次射击，射偏是正常的。” 为了便于狩猎，大家分散开来，李所长和郭霁明独自选了一个方向，小黄陪在谢凌风身边，小张陪同老左。 “你们不能走得太深入，一两里就差不多了。”分开前，李所长如此交代小黄小张。 虽然说这座山上应该没有大型野生动物出没，但谁也难保，说不定就有从远处跑来一两只也说不准。 不久之后，丛林里又陆续传来两声枪响。 猎枪放过之后还要继续填充火药，这个工作谢凌风自己尝试着做了一两次之后就熟悉了。 年轻人可能天生对这种活动就比较喜欢，即使半个小时一点收获也没有，他仍然兴致勃勃，没有一丝疲态。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丛林里树木发芽，地面上也长出了一些杂草，还有清脆的鸟鸣，即使偶尔的一声枪响，惊起阵阵飞鸟，但很快又回归常态。 谢凌风也看到了一些蛇虫蚂蚁在丛林里穿梭，豪猪、山鼠、蜘蛛、蜈蚣等受到惊吓，很快就消失无踪。 还有穿山甲，“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穿山甲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即使传说有非常神奇的功效，谢凌风也没有丝毫动心。 作为公职人员，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虽然老家附近也有山林，但谢凌风从小在学校上学，甚少到森林里去，父母也严禁他私自前往，因此，很多小动物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并没有亲眼见过，比如穿山甲就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整座山林似乎“活”了过来，充满了生机。 按照之前的约定，今天的打猎活动，不管有没有收获，在上午十一点必须收工返回。 饿肚子可不能继续打猎了，山里也不能生火做饭不是。 “砰”，丛林某处再次响起枪声。 随即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哈哈，竟然打中了！” 谢凌风非常兴奋，就在刚才，前面不远处突兀出现一只走单的野猪，不大，应该尚未成年，但应该也快了，看起来愣愣的。 即使看到了谢凌风两人，那家伙似乎也没有一丝害怕，只是“呼噜”轻声咕噜着盯着他们看，似乎对它自己面前没有见过的“两脚兽”非常好奇。 谢凌风这次没有冒然射击，而是拿出猎枪，瞄准之后这才发射。 那家伙后知后觉，竟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临近，直到猎枪发射的刹那，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想跑，哪里来得及，只听“砰”的一声，野猪在转身的瞬间就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有动静。 谢凌风和小张小跑过去，看到地上一摊红色，那家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可是今天自己唯一的收获，谢凌风当然兴奋无比。 “谢书记，这么快就打中了野猪，牛逼！”小张由衷的赞叹道。 “嘿嘿，运气，运气。” 客气了两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这才将野猪抬起，折返回之前的那个亭子处。 亭子里早就有两人坐在那里等着，看到谢凌风两人抬着一只黑漆漆的家伙过来，当即就站起来围了过来。 原来是老左两人。 “谢书记，您这是......”老左好奇的问道，他可不相信这是谢凌风打下的猎物。 “嘿嘿嘿，侥幸，侥幸。” “左镇长，这野猪确实是谢书记打死的。”小黄予以了证实。 左委员不大习惯，镇上的一些人就称呼老左为“左镇长”。 “啧啧啧，谢书记您厉害呀。”老左闻言这才相信，啧啧赞叹不已。 看看地上，除了之前的麻袋，并没有其它野物，老左这是两手空空？ 为了保护两位新人，小黄和小张并没有出手，忠实的履行守护的职责。 本来今天就是上山体验打猎，大家并没有希冀能有多大收获。之前上山之时逮到了三只野兔，已经是非常满意了，有没有其它收获，其实大家并不介意。 谢凌风能打死那只野猪，确实是运气，谁叫那家伙傻乎乎的不晓得危险呢。 大家坐下来休息，顺便等待李所长和郭霁明两位专业人士。 十余分钟之后，两人相继返回，李所长手上拎着两只野兔，还有一只山鸡，郭霁明肩上也扛着一头野猪，看起来比谢凌风这头似乎还小一点。 “你们都回来了？” 刚刚将野物放在地上，李所长本来想询问谢凌风他们的收获，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地上。 “咦，野猪？” 身后的郭霁明抵达之后也看到了地上的家伙，也是非常诧异。 “谢书记打死的。”小张补充道。 “谢书记独自一人打死的？”郭霁明走近之后，将野猪丢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也好奇的问道，“我这只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打下来的。” “是啊，谢书记运气爆棚了。” 老左似乎身临其境一般，绘声绘色的重复着之前小黄的解释。 李所长和郭霁明都诧异的注视了谢凌风一会儿，若有所思。 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 一般好运之人未来的发展也不会太差。 “很好，我们今天的收获满满，两头野猪，五只野兔，一只山鸡。中午和晚上我们都吃这些家伙，今天在场的全部参加哈。”李所长直接安排起来。 这么多野物，在场之人两顿也吃不完啦。 谢凌风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项活动，心里寻思着以后有机会可以继续参加。 李所长似乎察觉到了谢凌风的心思，返程的路上就说道：“谢书记，我看您很喜欢上山打猎呀，以后我们要是上山，您要是方便，可以继续一起嘛。” 反正派出所是有定期上山巡查的任务的，顺便打点野物，也不违法。 大家兴高采烈的返程，即使没有任何收获的老左也是颇为兴奋。 中午，大家在派出所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还喝了点小酒。 晚上，李所长还邀请了住在镇上的镇领导副镇长王勇。 绝大部分镇领导均不住在镇上，有家在县城的，也有在其原籍老家的，但以县城居多。 但也有例外，如副镇长王勇，他老家就是武义镇下面的某个村长，长期在武义镇工作，从下面站所的一般办事员干起，后来在镇里施行竞聘选举副镇长的时候，一举成功，试用一年之后，正式出任了副镇长，还从事业编转为了正式编制。 王镇长的家就安置在镇上。 借此机会，谢凌风与老左、王勇两位副镇长的关系进了一步，还结识了派出所的所长李大鹏和指导员罗奇两人。 今天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而他在武义镇的路，也逐渐走宽了。 第82章 调研镇中学 “谢书记，听说您之前在平城中学担任过高中老师，还是云州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那您对教书育人一定非常有心得，能不能给我们的学生们做一番演讲？” 在调研武义镇中学时，校党委彭书记问道。 彭书记已经五十出头了，对于身侧的这位据说才只有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他可是非常好奇的。 说起来，谢凌风的经历颇有传奇性。 师范大学毕业，之后担任了一年半的高中老师，还短暂担任过班主任，在县政研室借调之后不久，就被陈书记看中，直接从学校调到了县委办，担任了书记秘书。 一年半之后，就直接下放到乡镇出任了党委副书记。 不但传奇，还年少有为。 “彭书记，您说的确实是真的，但那只是运气好，正好被陈书记看中。至于给学生们做演讲，我觉得就不必了吧？” 谢凌风试图婉拒演讲之事。 自己虽然是学校所在地镇党委的副书记，但一不是教育系统之人（之前的短暂教师生涯不能拿到现在来论），要是以后有机会担任县教育局局长还差不多。 二则自己也不是武义镇中学毕业的学生，给师生们做演讲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谢书记，怎么不合适？您是我们的父母官，也是我们中学的领导，更主要的是您的经历确实励志！”彭书记可不大赞同谢凌风的话，正色劝说道， “谢书记，您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我们的孩子有多苦，一个家庭要培养一个大学生有多难。听说您当初成绩非常优秀，就是因为家境才选择了免学费的云州师大，毕业之后更是为了想为我们平城培养更多的学生，从而放弃了云州的优渥生活，返回平城中学任教。 现在选择到体制，更能带领广大人民群主致富，我老彭平素不服人，就服谢书记您这种不忘本之人。” 看着身侧两鬓斑白的彭老书记，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多年之后的自己。要是自己当初不离开学校，多年之后，自己是不是就是第二个彭书记？ 还有，怎么现在自己这么高大上了吗？ 当初自己返回平城中学担任老师，并不是彭书记所说的这么高尚啊？什么“毕业之后更是为了想为我们平城培养更多的学生，从而放弃了云州的优渥生活，返回平城中学任教”的言辞，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彭书记，您老人家既然如此说了，我就给大家做个演讲吧，时间您定，我一定来！”谢凌风也是一个果决之人，老书记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可推脱的？ “择日不如撞日。谢书记，您等会儿，我马上给校长打个电话安排。” 彭书记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当即就掏出手机给校长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全校师生，半小时之后在操场集合开会，谢凌风书记要给师生们做演讲。 “彭书记，这个时候正是大家正在上课的时间，如此兴师动众反响不大好吧？”待老书记吩咐完，谢凌风提出了异议。 “没事，正好半小时之后就是下午的课间操时间，把课间操改成大会，正正好。”看来彭书记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早就考虑好了，“谢书记，我们再走一会儿就返回办公室，您看是否需要准备一下。” 彭书记考虑很周详，征询谢凌风的意见。 这只大会演讲，往往会准备发言稿，避免场上出现波折。 “没事，彭书记，我就结合自己经历即席演讲吧。”谢凌风明白老书记的意思，稍一思忖就回答道。 随后，一行人就继续在校园里转悠。 今天的调研是上周就安排好的，分管文化教育的党委委员、宣传委员兼统战委员胡小薇陪同调研，党政办这边魏鹏飞随行。 学校这边，除了党委彭老书记，之前在会议室校长也出席了，不过现在校园里的调研，校长有事处理就没有陪同，不过一名副校长、校团委书记等却一直陪同。 谢凌风本来觉得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好像自己是个县委领导似的，但却阻止不住老书记的热情，只能客随主便。 武义镇中学属于平城县重点中学，但只设有初中部，高中一律在包括平城中学等另外的几所学校。 学校每个年级设有四个班级，三个年级合计十二个班级，加上校领导和老师，总计有七八百人。 半小时之后，大家济济一堂，站在操场上。 幸好阳春三月，阳光明媚，不冷不热，否则要是让师生们站在下面聆听自己演讲，那可是一种罪过（在学校这种情景其实很常见，每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等，均是全校师生全部参加）。 大会由彭书记主持，校长和在家的校领导陪坐在侧，谢凌风坐在书记和校长中间。 “今天适逢我们武义镇党委副书记谢凌风同志到光临我们学校调研，大家欢迎。” “哗哗哗”，热烈的掌声响起。 “谢书记是我们平城县风平镇五福村人，也是农家出来的孩子。但是，从学生时代，谢书记就是非常优秀的学生，他的经历非常有传奇性。借此机会，我们真诚的邀请谢书记分享他的人生旅程，以激励大家。下面有请谢凌风书记为大家做精彩的演讲。大家欢迎！” “哗哗哗”。 看着下面操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一张张稚嫩的小脸，小脸上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谢凌风宛若看到了十余年前的自己，当初自己也是如他（她）们一样，站在操场上，聆听上面校领导们的训示，这才一天天的成长起来，这才有了今天。 轮回！ 定了定神，谢凌风将话筒拉近一点，开始了人生之中自己的第一次演讲。 以前在大学的所谓演讲，那能叫“演讲”吗？ “尊敬的彭书记、陈校长，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弟弟妹妹们： 大家下午好！” “哗哗哗”。 “今天，有幸在这里给大家做演讲，我其实感到诚惶诚恐。我谢凌风何德何能，能在众位老师、弟弟妹妹们面前给大家做演讲呢？所以，与其说是演讲，不如说是分享，将我这十余年的求学经历、工作履历和心路历程，向大家做一个分享，希望大家能从我的分享中有所启迪、有所收获，共勉！” 身侧的彭书记和陈校长缓缓点头，觉得这位谢书记确实如传言所说的那般谦逊，虽然是年少得志，却没有丝毫的得意忘形之状，待人接物也非常友善、低调、沉稳。 这才是我们党年轻干部应该呈现的样子啊！ 在学校办公室接到镇党政办通知，谢凌风副书记今天下午要过来调研之后，彭书记可是特意打电话给平城中学的老校长，了解谢凌风的情况。彭书记与老校长均是教育系统的，还是多年的好友。 老校长在电话中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谢凌风的成长历程，并且赞誉有加，认为是“我这辈子教育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位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有一颗悲天悯人、为人民服务的赤子之心，是一个可造之材！” 这才触动了彭书记让谢凌风为师生们做一次演讲的想法。 要知道，即使是镇党委书记蒋先军和镇长张延廷当初调研学校，他们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的！ 在最后总结发言时，谢凌风引用了教员的一句名言：“最后，我引用伟大的教员一句名言赠送给各位亲爱的弟弟妹妹，大家共勉：‘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第83章 上门汇报 谢凌风的演讲得到了武义镇师生们的热烈赞誉。 在演讲中，他主要分享了自己求学的心路历程，包括当初报考师范大学时的纠结矛盾心理，大学毕业选择返回平城中学任教的往事。 至于因缘际会被借调到县委政研室和之后正式调到县委办担任陈书记秘书之事，却是轻描淡写，一蹴而过。 他的讲解声情并茂，充满了真挚的感情，但又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能引起大大小小的共鸣，就是那些弟弟妹妹们，不少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打退堂鼓、厌学、自暴自弃者，听了演讲之后，也动摇了他们的想法，决定改变态度，尝试努力学习，拼一把。 当然，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谢凌风也并不清楚。 当天晚上，一段视频和一篇文章出现在一个知名的国内教育网站上，“从中学教师到人民公仆——一个镇干部在学校的演讲”。 但这个视频和文章并没有引起什么涟漪，网站上类似的视频文章多了。 直到两个多月之后...... 谢凌风结束调研之后，又回归到正常的工作生活。 镇党委专职副书记虽然是仅次于党委书记和镇长（在武义镇还要加上正科级的镇人大主席）的主要领导之一，但说真的，他的工作确实有点务虚。 按照工作分工，协助党委书记工作，分管党政办，但其实并没有多大自主权。而党建工作也是一个长期的工作，短期成效并不大。 幸好谢凌风还兼任了个副镇长，又分管了协会、科技、科协和共青团工作，不过这几项同样比较务虚，一个小小的乡镇，能有什么协会、科技和科协？ 至于共青团，本身就设置有镇团委书记，其级别和党政办主任一样是股级干部，大一些的乡镇可能是副科级，甚至会进入党政联席会议，不过武义镇不在此列。 因此，说起来谢凌风的工作除了到乡村和站所调研，就是签签字，开开会。大事需要书记镇长拍板，小事自有下面之人经办。 当时两次分工出来之后，谢凌风其实心里也在嘀咕，党委这边就不说了，为什么镇政府这边，作为镇长的张延廷同志，明知道自己极可能是先历练为目的，但在分工时却仍然给自己几项很虚的项目？ 谢凌风记得，当时张镇长还振振有词的解释了句“这是考虑到与谢书记党委分管工作相匹配”。 对此，谢凌风还能说什么呢？ 作为一把手的蒋书记没发话，镇政府这边的工作分工本来就是镇长的职权范围，自己要是提出异议，不是与张镇长撕破脸吗？ 所以当时心想，按照陈书记的计划，反正也没几个月。 因此，他才将重心放到了对各村子和站所党建工作的调研上，确实如此，不但对各村的情况心里有个底，时间也过得很快。 这天上午刚到办公室不久，镇团委书记邹丽娜就前来汇报工作。 团组织是党组织的后备队，团委书记前来向分管党建的专职副书记汇报工作也是应有之义。 邹书记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最黄金的年龄段。其身材中等匀称，看起来相貌并不是那种姿色艳丽的类型，但却非常有成熟女子的风韵，气质不俗。 给谢凌风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一个念头闪电划过：当初自己要是一念之差选择安逸，就是面前这位邹书记的顶头上司了。 “谢书记，您到任这么多天了都不到我们团委去调研，这可是厚此薄彼呀！” 刚进门，邹书记就含笑娇嗔道，其声音酥脆，非常悦耳。 “哈哈，邹书记光临，请坐！” 谢凌风将对方请到沙发上就坐，又给其倒了一杯茶，也在一侧坐下。 对于身侧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党委副书记，邹丽娜也是钦佩有加。对于谢凌风的经历，她当然是了解过的。 能从一介中学老师，调到县委办，还直接担任了书记秘书，其中的艰难她也是深有体会的。 说起来，邹书记的经历和谢凌风有点类似。她以前也是某所中学的团委书记，后来才调到了团县委，去年下放武义镇团委担任书记。 从中学调到团县委，她可是找了好几个关系这才办成的。 因此，邹书记对谢凌风更加钦佩。 寒暄了几句，邹书记就开始汇报工作。 镇团委其实也没有多少工作可以汇报的，无非是发展一些基层团员，开展一些文化活动之类的，但前来汇报工作，却也是展示她的一种姿态，尤其是这么年轻的专职副书记，后面还有陈书记那个大佬，据说其下放就是为了接任镇长一职的，现在只是暂时过渡一下，弥补之前基层经验缺乏的短板罢了。 与这么年轻的领导干部打好交道，说不定以后对自己的发展带来益处。当然，这些只是邹书记心底的想法，可不能宣之于口。 不过无利不起早，无可厚非。 工作的事情很快就汇报完了。 谢凌风以自己的理解，对邹书记的工作做出了肯定，又装模作样的点评了几句，提了两条建议。 没有了名目，反正今天的目的就是混个眼熟，目的达到，邹书记就主动提出告辞，说不打扰领导的工作。 不过临行前，再次向谢凌风发出邀请，有空的时候到团委考察指导工作云云。 谢凌风爽快的答应下来，说过几天安排个方便的日子，一定前去团委调研。 下午，谢凌风参加了蒋书记召集的党政办会议，研究经济发展问题和讨论几个站所负责人调整的议案。 谢凌风作为新来之人，在人事上根本没有发言权，又没有属意的人选，之前征询他的意见之时，他就没有发表什么言论。 其实这段时间，也有几个干部私下到他住宿的招待所拜访，套近乎。 对于谢凌风这位“过江龙”，这段时间不少干部也听说了他的来历，因此，关注他的干部还是有不少的，但真正接触他的还是较少，大家比较谨慎，担心谢凌风就是下来“镀金”的，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高升调离。 至于接任镇长的传闻，大部分的干部其实是半信半疑的，毕竟这么年轻的镇长，在乡镇基层还是甚为少见的。 不过联系到谢书记的背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因此，大部分的干部均在观望。 这其实才是体制内的常态。 真正能“梭哈”赌上前途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并不会有这个胆量。 所以，为什么某些人能突兀的脱颖而出，就是这少部分人眼光独到，敢于拼一把、赌一把。 第84章 碰撞 下午的会上，谢凌风一言不发，即使是在研究经济发展问题时也是如此。 蒋书记就点名问道：“凌风书记，听说你之前在借调到县委政研室期间，曾经撰写过一篇调研报告，对我县的经济发展情况进行了分析，甚至得到了陈书记的夸赞，这说明，你对经济发展方面颇有见地。 今天我们研究我们武义镇怎么才能快速的打破当前停滞不前的僵局，你不发表下意见吗？” 看来蒋书记对自己的过往确实是进行过深入了解的，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既然书记点名了，谢凌风也不好一言不发。 “既然书记点名了，那我就发表一点浅见。 首先，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言。大家都知道，我是分管党建的，虽然也兼任了副镇长，但也与经济工作无关，在事关我们全镇经济发展的大局面前不好置喙。 另外就是，我到武义镇的时间尚短，对镇里的情况并不熟悉。之前为到各村子调研，也是以党建为主，其他方面知之甚少。 伟人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因此，我就三缄其口。 现在既然书记点名我发言，我就说一点我自己的浅见。 以我的对我们武义的粗浅了解，我认为，感觉和平城县的整体形势差不多，几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平城县。 因此，我觉得我们在制定和指导武义镇经济发展方面，可以借鉴和参考县里制定的经济发展方案，具体细化到我们武义镇就差不多了。 我的意见就是这样。谢谢大家！” 谢凌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可是真正涉及到武义经济发展方面就两句话，且并没有详说。 不过也对，县里的年度经济发展方案早就在年初就下发到各乡镇了，大家应该也看过，确实没有必要在此详细解读。 包括蒋书记、张镇长在内，大家均是一愣。 武义镇就是缩小版的平城县？这个结论还是第一次听人提及。 以前虽然大家隐约也有这种感觉，却一直没有人说穿、说到点子上。 此时谢凌风这么一说，大家一思忖，竟然真的如此。 其实谢凌风还有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资源的浪费、乱采乱伐也是缩小版的平城县。 县里现在还没有在这方面采取行动，是因为触及的利益太多太广，陈书记在取得县里的绝大部分支持前，肯定不会轻易的打草惊蛇。 武义镇这里也是如此。 一旦触及，可能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凭心而论，谢凌风觉得，要从根本上发展经济，必须要彻底根治才行，否则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好，凌风书记确实盛名之下无虚士，一针见血，只是三言两语就把我们武义镇存在的问题说透，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对于凌风书记的观点，大家是否认同？” 场面出现短暂的停顿，有人低头看着桌面，有人左顾右盼却一言不发。 蒋书记的话是赞成谢副书记的意见，还是不赞同呢？感觉有点模棱两可啊。 “我不赞同谢副书记的意见！”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会场的沉寂，大家一看，竟然是我们的镇长张延廷，更是负责政策落实的执行人，他的话语权当然是极大的。 不少人面面相觑，这是要打擂台？ 还有人抱着看戏的心理，坐山观虎斗。 谢凌风也注视着张镇长，做出一副聆听领导高见的架势。 “额，镇长既然有不同意见，太好了，正好可以听听镇长的高见。”主持会议的蒋书记也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说道。 其实在座者有好几位心里在暗自嘀咕：“张镇长，要是您老人家看得那么准，我们武义镇在您的领导下，也不会不但没有前进，还下滑到尾巴上去了。” 当然这些心里的小心思肯定不能拿在台面上说的。 诚然，张镇长已经执掌武义镇镇政府好几年了，可是武义镇却出现现在的样子，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这一点在座者谁不心知肚明。 否则，武义镇不会呈现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在武义镇多年，对武义镇情况的了解可能在座者没有哪位比我更清楚。 可能有人会说了，既然如此，怎么武义镇却一直在走下坡路呢？ 究其原因，我认为是多方面的。 其中，在蒋书记过来之前，武义镇是什么情况，估计不少人有所耳闻，我也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就是两个字，内耗！” 说到这里，张镇长似乎有点激动，“我担任武义镇镇长多年，可是当时的书记却一直不支持我的工作，仗着资格老，在镇里的威望高，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这个信息谢凌风倒是不清楚，向四周一扫，倒是有人若有所思，还有撇嘴者，比如副镇长王勇就是后者。 王勇是武义镇的老人了，他在撇嘴，这是不认可张镇长的话了？ 有点意思。 “我认为，只要我们班子齐心协力，按照之前镇政府制定的发展方案，而不是继续耗在无谓的内斗上，今天一个方案，明天一个建议，我们武义镇一定能够快速发展起来的。” 张镇长继续说道。 这番言辞之后，会场再次沉寂。 虽然不知道之前的老书记与张镇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谢凌风在下村子调研时，多少听说过一些关于张镇长的小道消息。据说他是原平城县老书记崔明国提拔的，可能还与其有什么亲戚关系，但后者没有得到证实。 因此，即使在张镇长接任武义镇镇长之后，武义镇的发展呈现快速下滑的态势，多多少少应该是张镇长的责任，但因为崔书记力挺，却一直稳坐钓鱼台，倒是之前的那位镇里的老书记退休，蒋先军从其他乡镇调来，接任了书记。 有人会奇怪，既然张镇长与崔明国关系很铁，为什么不直接让前者担任党委书记？ 无他，不能服众呗。 即使崔明国当初力推张镇长担任镇长，但再要再进一步，可就不一定能得到县里其他领导的支持了。 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却有不少的负面流言，即使当时崔明国大权在握，也不能一言堂不是。 这就是谢凌风了解到的一些讯息和他自己推断得出的结论。 而陈钊书记上任之后，为什么没有调整张延廷的位置？谢凌风也有所猜测。 一则是崔明国虽然调离了平城，但当时他留下来的势力还挺大，他们估计会反对调整，二则是陈书记初来乍到，对情况不大熟悉，调整人事也要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 张镇长虽然没有多大建树，但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经过一年多，原来的张建民副书记等人调离的调离，被查的被查，阻力就没有那么大了。而正好谢凌风到了这个档口，陈书记干脆就让其继续发挥一点余热，过渡一下，再让其退居二线，如此名正言顺，也一举两得。 第85章 移形换位 “镇长的话我不赞同。” 冷却的会场突然再次被一个声音打破沉寂。 竟然是副镇长王勇对张镇长的话提出了异议。 今天的会议很精彩呀。 张镇长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冷冷问道：“额，王镇长有何高见？” “按张镇长所言，这几年我们武义镇为什么走下坡路，与您张镇长完全无关，那都是老书记的责任是吧？可是去年蒋书记调来之后，蒋书记并没有干预我们镇政府的工作吧？可是这一年多来，武义镇的发展又怎么样呢，还不如之前。 蒋书记，我这话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哈，我就是实事求是。 张镇长，这一年多来，镇政府在您的领导下，施行的可就是您所说的经济发展方案呢。按您所言，去年应该由下滑转为上升才对呀，可是事实却是在持续下滑呀。 这就与您张镇长所说的相悖呀。我的话就这么多了，还请张镇长为我们大家解惑。” 王镇长一副阴阳怪气的语调。 张镇长张了张嘴，似乎想驳斥，却没有发出声音。 人家王镇长说的确实是事实啊。王勇是分管经济的副镇长，对经济方面是最了解的，他的发言当然是极具分量的。 谢凌风又明白了几分。 感情蒋书记上任之后，对镇政府这边并没有掌控力呀。而为什么前几天王勇副镇长会主动找自己汇报工作也说得通了，他这是看好自己，或者说是自己背后的陈书记呀。 谢凌风的上首就是张镇长，他的脸色几乎黑得快滴出水来了。 被自己的下属怼的哑口无言，作为镇长，张镇长简直无地自容。 “好了，其他人还有要发言的吗？”蒋书记看了看身侧的张镇长，心里虽然很舒适，但也有一种感同身受之感，党管一切，自己这一年多也算是失职啊，于是为张镇长解围。 “我赞同凌风书记的意见，既然原来的方案不见成效，那就应该对我们的发展方案做出调整了。” 组织委员兼副镇长左迎春发言对谢凌风表示支持。 这下带了头，大家纷纷发言，基本上就是赞同重新调整经济发展方案。 在座的都是武义镇党政班子成员，可谓坐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经济发展好了，作为班子成员，大家不但脸上有面子，他们也多少能分一杯羹，就是升迁的机会也要大些。 现在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各地经济发展好的区域，其领导干部就升迁快得多（当然，这个也不绝对，但机率确实要大得多是事实）。 经济发展差了，大家脸上没面子，同样会影响未来的发展。 每次外出开会，或者县里召开总结表彰大会，这几年武义镇均是挨批的之一，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多少对张镇长是有几分意见的。 就连人大主席江涛都发言说道：“现在已经三月下旬了，马上就是第二季度，再不调整就来不及了。” 在此过程中，张镇长几次张口欲言，最终都放弃了。 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大势所趋，他已经独木难支了。以前崔书记在任，大家还会看他的面子，现在可时过境迁了。 再说了，大家心知肚明，他张延廷即将退居二线了，县委连接替他的人选均已到位，大家改弦易辙，不再给他面子，他又能如何呢。 人未走，茶已凉，说的就是他张镇长啊。 接下来的会议就转到了讨论新的方案上。 蒋书记说：“既然大家赞同以凌风书记的意见为基准，制定新的经济发展方案，那凌风书记就应该参与进来才合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除了张镇长继续黑着脸之外。 “我提议，为了更好的制定新的方案，成立一个临时小组，由我和张镇长担任组长，江涛主席和凌风书记担任副镇长，王勇镇长具体负责草拟，待草案出来之后，再提交大家审议。”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除了张镇长继续黑着脸之外。 这意味着从此刻起张镇长在经济发展上的权力被架空，也剥夺了他在经济发展上的主导权。 武义镇变天了！ 之后的人事调整方案，谢凌风就没有再行多言，而是随大流，只要大多数人赞同，他就赞同，大多数人反对，他就弃权，反正也不差他这一票不是。 今天的会议之后，武义镇的干部议论纷纷，就是那些对体制有所了解的群众也是参与议论，说张镇长失势了，谢书记崛起了。 对此，谢凌风倒是觉得很正常。 明眼人均明白他是准备接替张镇长位置的，之前不让他参与经济方面本来就不大合适，现在只是将原本的轨道拨正而已。 再者说，“能者上庸者下”本来就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张镇长既然不行，年龄又差不多了，当然应该退位让贤，这只是迟早的事儿，想来张镇长早晚也会想通此理的。 不过之后谢凌风的办公室陡然热闹了起来。 之前基本上是与他的分管工作有关的干部前来汇报工作，或随便聊聊天，交流下感情，现在却是大为不一样，不但镇领导前来，下面的站所负责人、其他普通干部，也找寻各种借口上门。 对此谢凌风一视同仁，对事不对人。 这里面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的，还有待观察和考察。 至此，谢凌风在武义镇的局面可算是打开了，某种意义上说，也基本上站稳了脚跟。 当然，他也相应的承担了极大的责任和压力。 一旦未来的经济发展不如预期，那压力就会转到他的身上。 不过谢凌风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的，没看到这一年来，随着县里经济发展方案的调整，平城县的经济发展速度陡然加速了吗？ 去年年底的统计数据就比前年好看多了，在市里的排名也提升了三位，虽然不多，但毕竟是第一年嘛，让上面和下面看到了希望不是。 副镇长王勇到谢凌风办公室的频次更勤了，他的理由很充分啊，既然谢书记是具体方案的组织者，而作为经办人，王镇长频繁前来请示汇报不是应有之义？ 不过借此一来，两人的关系倒是急速拉近，谢凌风也看出这位王镇长确实是一位认真做事的领导，可以结交，不但是私人方面，还是工作上。 而左迎春、胡小薇等班子成员也与他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在谢凌风的身边已经聚集起了好几位相对年轻的班子成员，他们均是年纪相对小一些的领导。 第86章 阵营 镇长办公室。 张延廷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 下午会议的难堪历历在目，让他心绪难平。 在谢凌风上任前，他张延廷什么时候受过今天这样的气？ 还有上次，这个家伙下村子里，借调研“党建”的名义走了一遍，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泥腿子竟然说起了自己的不是。 不错，张镇长是瞧不起那些泥腿子的，虽然他自己也是来自农村，他父母也是他心里的“泥腿子”，可是自己不是跳出了农门了嘛，那自己就不是泥腿子了！ 自从看到了所谓“城里人”的生活之后，他就以出身农村为耻。 上次借着自己的主场，连敲带打将这个谢凌风敲打了一番，对方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可是今天下午，这个家伙竟然给自己难堪。 “乳臭未脱的家伙，仗着后台竟然对我这位领导不敬。要是崔书记还在……” 张镇长心有不甘。 还有，这次蒋先军这个软蛋，竟然借了谢凌风这个家伙的势，对自己发难，看不出还有这么一出，以前藏得挺深。 更可恨的却是那个王勇，一直以来就桀骜不驯，不服自己的领导，是他眼中的“刺头”，今天竟然也给姓蒋的递刀。 其他人一个个也是欺软怕硬，见势头不对，顿时做了缩头乌龟。 可恨！ 其实今天的事情，张镇长并不是最恨谢凌风，而是王勇，其次就是蒋先军，再次才能轮到谢凌风。 他其实心知肚明，只要陈书记还在上面坐着，自己就对谢凌风无可奈何，退居二线也是迟早的事儿。 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的位置，尚未坐过真正一把手的椅子，心里总是不甘啦！ “咚咚咚”，房门响起敲门声。 “哪个？”张镇长冷冷问道。 “镇长，是我呢。”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张镇长顿了一下，本来不想见门外的家伙，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进来吧。” 进来者正是另一位副镇长曹新宇。 张镇长在武义镇担任镇长多年，加之以前崔明国的关系，手下当然也聚集有一杆子追随者，或者是相关利益者更恰当。 曹新宇四十出头，恰好是大多数乡镇领导的平均年龄，还有进步空间。 这几年，他跟随张镇长虽然在仕途上没有进步，但在其他地方却也收获不少，因此，即使现在张镇长走下坡路，他也没有改换门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上了船就不好下船了，要是冲动的跳船，就要承担淹死的风险。 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对他们这类人而言肯定是不会那么选择的。 “镇长，您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呢？不值得，完全不值得啊。”一进门，曹镇长就顺手将房门反锁，这才宽慰起领导。 张镇长仍然一言不发，连对方进门都没有看门口一眼。 “镇长，之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我要是不发表意见，场面估计更加僵持，这说出去也不好看嘛。 再说了，镇长，事已至此，我们就要早做打算才是。” 曹镇长并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走到面对张镇长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狗头军师的模样。 别说，曹镇长长得颇有古代师爷的风范，消瘦，白皙，要是有点小胡子，穿上影视剧的师爷服装，妥妥的师爷啊。 曹镇长没有从事演艺事业可惜了。 也可能是曹镇长的话触动了张镇长的某处，也可能张镇长已经消气了，甚至是故意摆脸色，此时闻言面色就缓和下来，虽然还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淡淡的问道： “额，怎么个早做打算？” “镇长，您听我分析分析。”曹镇长身子顿时坐直，向前稍倾，“镇长，其实今天这一天您早就有心理准备是不是？” “哼！” “自从前年崔书记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调到了市政协退居二线，我们都已经感觉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之前崔书记留在县里的几位看在崔书记的面子上，多少对我们有所关照，陈书记可能也没有顾得上您，当然，主要是您也没有犯什么错不是，不就是武义镇的经济发展放缓嘛，但哪又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今天在座者除了他谢凌风刚来，其他人包括蒋书记、江涛主席，有一个算一个，谁能逃脱责任追究？” 张镇长脸色彻底的缓和下来。 “俗话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既然迟早有这一天，那我们就要利用好这段宝贵的黄金时期，多弄一点......”说到这里，曹镇长并没有直言，而是比了个手势，“到时候有了这个，县里、市里，甚至云州市也去得，甚至移民漂亮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与其待在这个位置上受罪，还不如早脱身为佳。到时候海阔天空，任我们逍遥自在，享受人生，那不是比现在的日子舒服多了？” 张镇长缓缓点头。 同样一幕也发生在镇党委书记蒋先军那边。 “哼，这个张延廷以前就仗着崔明国和张建民的势，一直不把我这个书记看在眼里，独断专行，镇政府那边针插不穿，水泼不进。现在这个同样有后台的谢凌风来了，张延廷就是那昨日黄花了，正好将其一举压制，反正他也坐不了多久。 至于谢凌风这个年轻人，目前来看虽然有陈书记罩着，但还算懂事，并不仗势欺人，比较好相处，毕竟是上过是否大学的，还曾经当过老师，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不会不按规矩行事。 另外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还是有点稚嫩，即使以后与他搭档，只要我注意点方式方法，总比张延廷那个老银币好对付得多，应该可以相安无事，说不定还可以借借他的东风，再进一步呢。” 蒋书记坐在沙发上，也在复盘刚刚结束的那一幕。好久没有如此良机打击张延廷了，此刻他的心里非常愉悦，恨不能轻哼两声那才舒坦呢。 心里也是一个个念头闪过。 没多久，门响了，一个人推门而入。 却是党委委员、组织委员钟鑫。组织委员前来找书记汇报工作，这个完全是正常范围之事，任何人看到也不会有异议。 “书记，您今天在会上真的太有气势了，牛！” 刚进门，钟鑫就给蒋书记点了个赞。 “哼，老虎不发威，他们还以为是病猫呢。”蒋书记也为之前自己的表现沾沾自喜。 这种掌控局势的感觉真好，这才是一把手应有的地位嘛。 蒋书记第一次在武义镇真正享受到了身为一把手的快感。 不错，就是“快感”，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当一把手。 蒋书记心里突然涌出一句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第87章 《消息》，消息 京城。 《消息》杂志总编辑室。 “总编，我这里发现一篇挺有意思的文章，您看看呗？” 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走进总编室，就对总编辑说道。 “你是不是又夹带什么私货呀？”总编李中庭斜睨了进来的男子一眼。这个家伙能力不错，眼光也很毒，尤其是他看待事物的角度很独特，经常能发掘一些出人意料的好文章，一经发表，往往能引发极大的关注。 这个家伙就是有一点不好，喜欢夹杂私货。 按他的话说“这是抹不过情谊”。 “嘿，总编，您真是明察秋毫。别说，这次的文章确实是我一个老同学推荐的。 我这位大学同学陈钊是云中省下面一个叫平城县的书记。据他说这次的文章是他前任秘书刚刚撰写的。 我同学说，他这个秘书，额，叫谢凌风，之前是平城中学的高中老师，被他撬到县委办去做了他的秘书，一年半之后，也就是今年春节后，就把他下放到下面一个叫武义的乡镇担任专职副书记。 谢凌风下去之后，为了寻找切入口，就挑选了去年党建评比最好、最差和中间的三个村子做调研。 结果他发现，党建开展的好坏与村子的经济发展、群众的和谐度等竟然存在紧密的关系，于是就对全镇所有村子进行了调研，就写出了这篇文章。 我同学说，他看到这篇文章之后，大为高兴，一字未改就发到我这里，看我们杂志是否能采用。” 这个家伙语速很快，从进门开始就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走到总编面前，将几页纸的文章呈给总编，刚好将来龙去脉讲述完毕。 作为国内最有影响力之一的党刊之一，《消息》杂志的“内参”甚至能直达最高层的案头，其每天收到的文章不知凡几，因此，一些主编夹带一些关系户也就习以为常了，只要言之有物，质量上没有问题，先发晚发倒是在规则范围之内。 “《论基层党建工作与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关系——云中省平城县武义镇行政村党建工作调研有感》，作者武义镇党委副书记谢凌风。这标题取得倒是不错，我看看......” 作为国内顶级党刊的总编，李中庭对我党基层党建工作一直比较关注，每年还会亲自到全国各地的乡镇基层做两次调研，但他毕竟没有长期在基层工作过，加之时间有限，往往只能走马观花，看一个大概，涉足不深。 此时一看这个标题，当即就站着阅读了起来。 进来的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似乎对李总编非常了解，心说“我就知道你这个老家伙对这块感兴趣”。 中年男子叫丁秋平，正是《消息》杂志的主编之一，也是陈钊在大学时候的同学、好朋友。与陈钊选择进入体制不同，丁秋平却进入了京城的《消息》杂志社，他本来就是京城人士，从一个小编辑做起，到现在的主编。 《消息》杂志社其实分量也很重，其社长和总编辑也是高级领导干部编制，下放地方那也是一方大员，所以说两人的选择各有侧重。 李总编阅读的速度可是很快的，没多久，数千字的文章就已经粗略看了一遍。 弹了弹手上的几页纸，李总编说道：“嗯，这篇文章写得不错，可比你之前夹杂的那几次水货好多了，理论基础扎实，论据充分，文笔也不错。” “陈钊说这个谢凌风本来就是老师，当时就是先借调到县委政研室，再正式调到县委办给他做秘书的。”丁秋平补充了两句陈钊对谢凌风的介绍。 “不过只调研了一个乡镇的十多个行政村，数据还是单薄了些......”李总编沉吟道。 “总编您的意思是......”丁秋平若有所思。 “这篇文章很有参考价值，对我党当前的基层工作开展有很好的指导意义。一直以来，虽然有不少人对基层党建做过调研，也发表了不少文章，但几乎都是纯论党建，甚少像这篇文章将其与经济社会的发展相联系。 我的意思是，可以先发表这篇文章到内参上，但你可以给你同学提个建议，以平城县的大部分乡镇村子做一个较为详细的调研，这个谢凌风不是正好是负责党建的乡镇副书记嘛，也可以把他纳入这个研究小组吧，再形成一个论据较为详实的文章，发给我看看。” 李总编思忖片刻说道。 “好，还是总编您考虑得周祥，不愧是人称‘中堂大人’的李总编！”丁秋平当即就赞同起来。 “这篇文章就放在我这里。滚吧，你个马屁精。” 李总编笑骂道。 丁秋平“嘿嘿”两声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 李总编全名李中庭，与那位大名鼎鼎的“李中堂”有点相似，杂志社的众人就给他取了个相同的外号。 返回办公室之后，丁秋平当即就给老同学打了个电话：“老同学，你那个前秘书谢凌风的文章稳了，李总编说可以直接发个内参。恭喜呀。” 电话里传来陈钊欣喜的声音，要知道，即使是他，要想在《消息》这类党刊上发文章都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何况还是内参。内参，就是内部有关人员才有资格阅读的，更是会呈递到上层的案头，其中的韵味意味着什么，懂的人都懂。 “另外，李总编也说了，谢凌风这篇文章的数据还是单薄了些。李总编建议......”丁秋平噼里啪啦就将李总编的意思转告给了老同学。 “......以县委的名义对全县大部分乡镇的村子进行一个集中系统性的党建调研......，好，我明白了，我下来就立即安排。 谢谢老同学了哈。” 挂了电话之后，陈书记也为谢凌风感到高兴。能在内参上发表，可能一个干部一辈子都没有这种机会，谢凌风何其有幸，竟然第一次发文，就成功了。 当然，这也是谢凌风工作做的扎实，也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陈书记对自己这位前秘书愈加满意了。 随后，他就将副书记欧平找来，商量这件事。 欧平现在从常务副县长转任专职党委副书记，辅佐陈钊工作，两人大多数时间理念相近，配合起来非常融洽。此时闻言，当即就兴奋起来。 分管党建的副书记，本来工作就比较务虚，很多工作看不到实处。现在有了这个由头，那就有事做了。 “李总编还建议将凌风加到这个调研小组？太好了，凌风有经验，文字功底又好，正好可以做很多事儿。”欧书记高兴的说道。 这件事就此确定了。 第88章 怎么哪里都有你? 没过两天，在陈钊书记的提议下，平城县委就成立了“平城县村镇党建工作调研小组”，由县委专职副书记欧平担任组长，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秦培勇担任副组长，县委政研室主任王大林、武义镇党委副书记谢凌风等人担任组员。 调研小组的工作就是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对全县八成以上的乡镇、行政村开展党建调研工作，研究党建工作与本地区经济、社会、文化发展之间的关系。 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毕竟看起来并不涉及到多少人的利益，就只是一个调研工作而已。 要说有关系，就是谢凌风竟然是小组成员之一。不过大多数人看到的则是“朝里有人好做官”这一层面，这不明显是因为其原来是陈书记的秘书，这次特意将他纳入进去，增添点政绩嘛。 至少武义镇党委书记蒋先军和镇长张延廷是这么看的。 不要说内参没有这么快发布，即使发布，也到不了乡镇一级，一般下发到县一级就差不多了。 据说张镇长就在办公室里吐槽道:“一天到晚屁正事不做，尽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至于其他干部就众说纷纭了，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不知可否者有之。 倒是党政办的小跟班魏鹏飞跑来问了一句，“书记，您不会又被调回县里去吧？” 谢凌风打趣道:“怎能呢，你把县里的人事调整当儿戏呀。” 随后这才揭开谜题。 “我们之前不是在镇里十几个村子做了党建调研嘛，我写了份报告提交到县委。陈书记和欧书记认为有借鉴意义，经过商议，决定在全县也搞一次调研，也有摸底的意思。” 额，原来如此啊，魏鹏飞差点吓了一跳。 他可是看好面前这个比他还小的领导，下定决心跟随对方一起干呢。 不过魏鹏飞的疑惑倒是给谢凌风提了个醒，他特意到蒋书记办公室，也照猫画虎的解释了几句，让蒋书记心里舒坦了一些。 至于张镇长那里，就没有必要了。 之后，接县委办的通知，谢凌风专门跑到县里参加了调研小组的会议。 随后的一段时间，调研小组分成两个小队，以欧书记和秦主任各自带领一个小队，奔赴全县乡镇和下面的行政村，开展党建调研，但这一次并不是以往的单一党建调研，而是采取之前谢凌风的方式，事先拿到了乡镇和村子往年的评比结果。 比如，镇一级就以全县的党建评比结果做参考，下面的村子就以全镇的村子评比做依据，再结合前三年所在地区经济、社会、文化发展的差异，与党建开展情况进行比较分析。 如此一来，针对性就比较强。 因为调研小组只是从县里或乡镇调取往年的统计数据，而村子里只是进行抽样核实，并没有引起当地党政机关或村委会的反弹。 往年这种调研也是常态，大家也习以为常了，只要不威胁到他们的帽子和位置，那就好说。 …… “谢书记！” 昨天晚上谢凌风终于结束了调研小组的工作返回武义镇，今天上午就来到办公室处理一些遗留的工作，其中大部分是需要他签字的文件。 当然，在调研期间并不是每天都在外地的，偶尔也会返回镇里参加一些重要的会议或者活动，但时间均不会太长。 也抽空返回了一趟老家，看望了爷爷奶奶、父母、大哥大嫂和小侄子。 老黄牛也要给他喂草喝水不是，再忙人也要休息。 不过正是由于他们的加班加点，周末也在调研，这才保证了一个月之内顺利完成了调研，并拿出了一份数据更加详实的报告。 从整个调研的结果来看，武义镇的情况基本上是正确的，论证了他提出的观点确实存在共性，党建与经济文化和社会发展确实存在必然的关系。 十点多钟，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他办公室的房门有时候就这么开启的，如果有人来谈事才会关上，今天也不例外。 抬头一看，竟然是个老熟人。 “咦，陈总？” 谢凌风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进来之人引到沙发坐下，又给对方沏了一杯茶。 竟然是久未见面的陈大江，平城县首富。 “陈总，这段时间到哪里潇洒去了，竟然好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 谢凌风诧异的问道。 确实如此。 自打春节过后，谢凌风调到武义镇，这位陈首富就未曾在他面前出现过。 这不正常。 按照之前的节奏，谢凌风下放武义镇，陈首富多少均会露个面，客气的表示恭喜，再邀约喝一杯酒庆祝庆祝，至于他谢凌风参不参加并不重要，主打的就是心意要到。 “唉，春节后我就出国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听说谢秘书高升谢书记了，正准备到武义过来看望您，又有生意上的事儿跑了一趟沿海，这不前两天才处理好那边回来。” 陈首富一副唉声叹气劳碌命的样子。 “还是陈总生意做得大，忙碌。哪像我，每天困守在这一亩三分地，哪里都没有地方去。” “哎呀，谢书记您这话……，我那就是瞎忙，哪能和您比。 没法比，没法比。” 陈首富连忙双手摆动。 两人一番聊天打屁寒暄之后，这才说起了正事。 “陈总不会是专程到武义看我的吧？”回归正题，谢凌风就问起对方的来意。 “嘿，谢书记，您可多心了，我就是专门过来看望您的，顺便向您表示迟到的恭喜！” 谢凌风没有接话，只是静听对方的下文。 这都是屁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嘿嘿，不瞒谢书记您，我老陈在武义镇也有点生意，这不正好一举两得，顺便过来看看生意嘛。” 陈首富看到对方并不接话，于是尴笑一声继续说道。 这还差不多。 两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一份，劳驾他陈首富亲自跑来祝贺自己高升。 在县城担任秘书期间，自打与这位陈首富结识之后，谢凌风就专门了解过他。 陈大江的产业很杂，不愧他的平城首富之名。 上到山里，下到水里，矿产挖掘、木材采伐，水陆运输，房产开发，酒店娱乐，等等，他都有涉足。 下面乡镇，当然也有他的产业。 “陈总家大业大，不愧是我们平城县的首富。 陈总，什么时候能坐上全市的首富、全省的首富宝座？也为我们平城人民增光添彩撒！” “咳咳……，哎呀，谢书记您这是取笑我了。我老陈这点能力，搞到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全市首富、全省首富，我老陈哪敢奢望哟？ 就是现在，也要谢书记您们这些领导大力支持，多多帮衬才是。” 陈首富正好在端杯喝茶，听到谢凌风那么一说，当即就呛住了，随即放下杯子，解释道。 其实陈大江过来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单纯的就是过来打好关系。 即使现在谢凌风已经是镇党委副书记，其实在他的圈子里也不够看，但奈何对方年轻，奈何对方背后有个好靠山呢？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一直是他经商的理念。 末了，陈首富邀请中午一起喝杯酒，还说有张镇长等，被谢凌风推脱了。 第89章 复杂局势 陈大江离开没多久，谢凌风就将魏鹏飞叫了过来。 这小子脑瓜灵活，消息灵通，颇有“百事通”的潜质，难得还不是那种胡言乱语，喜欢到处吹嘘之人。 谢凌风也有意无意中在培养他作为自己在武义镇的心腹手下。 “书记？” “陈大江是什么时候到的？” “陈大江？额，早上9点过我就看到他去了张镇长办公室，随后又去了蒋书记那，之后还去了江涛主席处，最后才到的您这里。 据说中午他还要请张镇长、江涛主席等人喝酒。 不过好像蒋书记要到县里开会，拒绝了。” 陈大江可是平城县的首富，武义镇也有他的产业，党政办的魏鹏飞认识他太正常了，不认识才奇怪。 谢凌风心说，果然如此。 与自己的料想差不多，看来陈大江能当上平城县的首富，确实八面玲珑，仅小小的武义镇，他就与几个领导都很熟识，并且看起来与张镇长的关系还非同一般。 至于蒋书记与张镇长同桌喝酒，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种情况难得一见，除非有上级领导下来。 这大概就是“王不见王”吧。 不过对于陈大江，谢凌风倒是无所谓，本来两人就没有什么交情，只是说过几句话，喝过几次酒，还都是主动寻上门来的，更不要说什么利益纠葛了。 谢凌风一直觉得，陈大江的崛起过程可疑，不但在短短几年就聚集起了巨大的财富，从一介一文不名的混混，一跃而成为了一县之首富，想想这里面就有很大的问题嘛。 这也是陈书记叮嘱谢凌风与陈大江这个首富接触可以，但要保持距离、敬而远之的主要原因。 想来陈书记对这位首富也是做过一些了解的，知晓对方的一些底细，甚至不排除其私下曾经与陈书记接触过，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这才转而主动向他这位秘书示好。 算了，随他们去吧。 陈大江的事情暂且搁置一边。 这一个月来，因为县委的要求，谢凌风对镇里的事情关注甚少，但一些大的动作当然是知晓的。 镇里也出台了一些经济发展政策，貌似以县里的方案为基准，但在谢凌风眼里却是表里不一，换汤不换药，基本上还是之前的那一套。 看来虽然有之前副镇长王勇的那一闹，张镇长貌似有所改变，其实仍然故我。 也看得出来，蒋先军这位书记确实镇不住张延廷这位镇长。 根深蒂固来形容张镇长在武义镇的影响力不为过。 武义镇给谢凌风的感觉是，领导班子各自为政，其实并没有某一方就强大多少。 除了谢凌风新来，蒋书记、张镇长，以及人大主席江涛各有拥趸。 就是谢凌风这位新来的副书记，目前就有政法委员兼副镇长左迎春、副镇长王勇与他关系较近，宣传统战委员胡小薇关系也与他还可以，基本上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当然，他的优势是背后站着的陈书记。 总之，武义镇给谢凌风的感觉就是各自为政，各自占据自己的地盘，不容他人涉足。 党政办这里，虽然谢凌风是分管领导，但主任吴波却与他若即若离，基本上更多的出现在蒋书记和张镇长那边，尤其是魏鹏飞更多与谢凌风亲近之后，他也不闻不问，似乎默认了这种局面。 这是一个圆滑之人。 至于纪委书记刘刚川和组织委员钟鑫，因其本身工作的特殊性，至少在工作上要基本与党委书记保持一致性，前者与谢凌风关系尚可，后者却保持一定的距离。 中午在食堂就餐果然没有看到蒋书记、张镇长他们几位。遇到在家的领导均纷纷与他打招呼，老左更是直接就过来一桌吃饭，还闲聊了几句。 老左压低声音问他:“谢书记，听说今天中午陈大江陈总邀请镇长他们吃饭，没请您？” “陈总请过我，被我拒绝了。”谢凌风实话实说，“大中午的大吃大喝不大好吧。 怎么陈总没请你？” “嘿，我老左与陈总本就不熟，我去凑什么热闹？”老左摇了摇头。 随后两人不再说这个话题，闲聊起镇里的其他事儿。 下午一点半过，副镇长王勇走了过来。 “谢书记，县里的党建调研结束了？” 王勇上午貌似下村了，中午吃饭也没看到他的身影，估计在下面吃了才回来的。 镇里的干部，何况是副镇长，下村里检查工作，村委会一般都会请他们吃饭，这也是拉近彼此关系的一个很好途径。 基层工作和县里、市里大不一样，到村里和村干部吃饭喝酒那是干好工作的一个极佳手段，上级一般也不会说什么。 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之前谢凌风在下面村子里做党建调研那几天，也是中午走到哪个村子，就在所在村里吃午饭，不过他比较简单，更不会喝酒。 “嗯，昨天终于搞完了，晚上就赶了回来。” 谢凌风给王镇长倒了一杯茶，与对方在沙发上坐下，并没有坐在自己办公椅上，也没有那种上下级之分，一副闲聊的架势。 “谢书记，我一回来就听说陈大江陈总下来了，现在正在与张镇长他们酒酣耳热呢！” “额，还没有结束？”谢凌风诧异的问道。 十一点多到现在也有两个多小时了吧，可真“吃酒”！ “嘿，谢书记您到镇里时间不长，不知道张镇长他们喝酒的惯例。每次像这种喝酒，没两三个小时根本就下不来。” 王镇长一副你谢书记少见多怪的意思。 确实见识了。 以前在县里，晚上吃饭喝酒，几个朋友要是兴趣上来了，两三个小时确实没啥，但大中午的经常这样确实少见。 真的是自己见识少了。 闲聊了一会儿，王镇长简单汇报了下他下村的情况，随后又说起了张镇长最近这段时间的活动。 “老张前几天还带了几个人到外面去了，美其名曰是‘考察学习’，其实还不是公款旅游。哪个不心知肚明？” 王镇长说的这种情况，在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是常见。 党政领导本来就有这种经费支出项目，出去考察学习、交流名正言顺，但实际上行的是公款旅游，甚至还可能带上老婆孩子家人之类的。 只是最近几年上层已经注意到这种现象，陆续出台了一些规定予以遏制，确实也起到了一些控制作用。 第90章 突发 “对了，谢书记，听说您前段时间写了一篇文章，在《消息》的内参上发表了？” 王镇长突然转移了话题。 “额，是有这么回事。”谢凌风一愣，“就是把我刚来的那段时间下村做的党建整理成的调研报告发给陈书记看，陈书记就找了《消息》的朋友看能否发表。” 作为副镇长，有熟识的县领导很正常，得知这个消息就不诧异了。 “原来您前段时间被抽调参加县委组织的党建调查小组是这么回事啊。”王镇长恍然大悟。 “陈书记对您可真好啊。” 王镇长感叹道。 场面冷却了一会儿，两人各自喝了一口茶。 “对了，谢书记，我这里有点东西，您看看？” 王镇长突然又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东西？”谢凌风很奇怪，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只见王镇长拿过随身携带的文件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叠资料，郑重的递给了谢凌风。 谢凌风拿过来一看，连忙凝目。 怎么上面全部是关于张延廷张镇长的？ “某年某月某日几时，张延廷在家里接受某某人多少礼金。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张延廷在办公室接受了某某人多少礼品。” 几乎都是张延廷收受贿赂的一些记录，还有一些照片之类的证据。 快速翻了翻，竟然还有其拥有几座矿产的资料。 “谢书记，这可是我这几年从各种渠道搜集到的资料，均是关于张延廷的贪腐证据。”王镇长在一边补充道。 看不出来王镇长这人竟然做事这么有预见性，不但在公开场合与张镇长唱反调，还暗中搜集对方的资料，更难得的是竟然坐稳了副镇长的位置。 “老王，你怎么不把这些证据交给蒋书记和刘书记？或者上级纪委也行啦。”谢凌风将资料装好，还给了王镇长，一边问道。 “不瞒谢书记，我这不是信不过他们嘛。至于县纪委，我与县纪委的几位领导不熟悉，更不敢冒然将这些材料呈交上去了，到时候可能老张没落马，我倒是进去了。” 王镇长顺手接过材料将之放好，一边嘴里解释。 这是有可能的。 下级举报上级本来在体制内就比较忌讳，如果是匿名举报，上级不重视的话，大概率会被封存，无人问津，直到某个时候触发了才会想起还有人举报过。 如果是实名举报，这风险更加大了，要是上面的领导不给力，举报对象可能没事，举报人轻者被打压，重者甚至如王镇长所言，自己倒是会被请去喝茶。 张延廷能屹立这么多年不倒，除了以前崔明国和其留下来的关系，想来还有其他的支持者，包括利益共享者。 王镇长要不是看到谢凌风来的时间不长，其背后更是站着陈书记这座靠山，他估计也不会贸然拿出这些材料给谢凌风看。 “老王，这些材料你先保存着，后面看是否有合适的时机再用。”想了想，谢凌风给王镇长一个答复。 王镇长将这些材料给他谢凌风看，除了信任，还有不就是希冀他能通过陈书记的渠道采取行动？ 但在向陈书记反馈前，谢凌风可不能擅自将这些材料据为己有，甚至贸然呈递给陈书记。 这些材料的真实性如何、证据是否充分等等，不是怀疑王镇长造假，要扳倒一个实权的镇长，背后甚至可能还牵涉到一大啪啦人，即使是县委领导，也要斟酌斟酌，不能无理由就将其拿下的。 这和调整干部岗位又是另外一码事，这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前途，甚至一生的大事。 这件事情暂且就放在两人心里，待时机合适再说。 王镇长也心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刚刚拿出来，也是看到谢凌风的文章在陈书记通过关系发表在内参上之后，证实谢凌风确实得到陈书记的高度信任，这才一时冲动之下才拿出来的，换个场合，换个时间，他估计就要再三权衡了。 至于为什么他包里随身携带了这些材料，估计来的时候心里就有这个打算，没有刚坐下就呈给谢凌风看，也是心有顾虑所致。 之后王镇长就返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谢凌风回想了下刚刚看到的那些材料，寻思着是不是找个合适的时间点，到县城向书记汇报一下这件事。 随后又处理起其他事情。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点过。 谢凌风下班时间一般是在五点半到六点左右，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在办公室处理点公事，想想问题。 人这个动物是很奇怪的，离开了这个环境，做起事来就会大不一样。 比如，在公司或者单位，就可以静下心来思考问题，写点东西，做点事情，一旦回了家，完全就没有做事的动力。 所以说，“居家办公”如果没有极大的毅力，基本上其效率与在单位是天上地下的。 这也是不管是企业，还是像体制内，要将大家集中在一起办公，除了便于面对面商量，还有就是这种氛围可以充分发挥大家的工作积极性，提高工作效率。 五点四十多，谢凌风伸了伸懒腰，寻思着再待一会儿就下班回去。 正在此时，一个人突然快速的冲了进来，嘴里同时大声叫道：“书记，不好了，书记，不好了。” 原来是魏鹏飞。 谢凌风上下左右打量了下自己，不是好好的嘛，哪里不好了？ 估计是看到领导的动作，冲进来的魏鹏飞稳了稳，连忙解释，“书记，不是您不好了，是张镇长，张延廷张镇长不好了。” 什么事？ 还未等到谢凌风问出来，另外一人再次冲了进来。 原来是党政办主任吴波。 这两个党政办的家伙均是怎么了？ “书记，不好了，张镇长出事了！” 一进门，吴主任就脸色严肃的说道。 “张镇长怎么了？” 谢凌风问道。这两个家伙，说话就说不到点子上，还要自己问出来。 “谢书记，刚刚接到青龙村村委会的电话，张镇长在返回镇里的路上，摩托车冲到了下面的水田里......” “什么？”谢凌风“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张镇长之前不是还在和陈大江他们一起喝酒嘛，怎么会跑到青龙村去了？” “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情况是这样的......” 吴主任面色沉重的说起了事情经过，至于站在身侧的魏鹏飞，他根本就没有顾及上对方为什么也在这里。 第91章 丑闻 原来张镇长与陈大江他们喝酒一直喝到了下午三点多才结束，之后陈总就直接返回了县城，大家也各自散去。 可是我们的张镇长却不是一个省心的主，喝了酒，兴奋得很，就驾驶摩托车跑到青龙村。 乡镇干部，因为公车有限，并不能保证每位领导都有固定的用车，当然，作为党政一把手，那肯定是有的，但其他领导就不行了，一般会相互协调，谁用车要提前向党政办报备，比如明天要到某个村子，后天要到县里开会云云。 因此，为了解决这个事情，很多乡镇干部就自己买辆摩托车，想用就用，甚是方便，也没人知晓自己的行踪，隐秘性有保证。 当然，油钱肯定是公家报销的，这也算是公私兼顾了。 张镇长也不例外。 估计现在整个武义镇党政班子，只有谢凌风没有准备摩托车。 他之前那几天下乡，初来乍到，给蒋书记一说，当然要给他面子，反正就三天，无论怎样也要调剂过来不是。 张镇长在下面村子和武义镇场上有几个想好，这件事镇里不少干部均知道，只是大家心知肚明，不说出来而已。 今天张镇长多喝了点猫尿，心里就像猫抓似的，寻思着早点事情做做，于是一番联系之后，就骑上自己的座驾，前往青龙村。 青龙村的妇女主任也是张镇长的相好之一，谢凌风之前到青龙村调研党建还曾经看到过对方，一个看起来颇为敦实的中年妇女，真是人不可貌相。 当他们正在忙碌的时候，妇女主任的丈夫突然返回家里，见状当即大怒，操起手上的锄头就向张镇长打去。 张镇长仓皇之间，在相好的阻止下，连忙笼上自己衣服，骑上摩托车就向镇里的方向逃窜。 幸好有相好的阻止，那男人追出来时张镇长已经跑出了老远。 可是张镇长不知道啊，还以为那男子在后面追呢，早就如惊慌之鸟，只是一门心思的快速向镇里的方向疾驰而去。 武义镇场镇临水，但下面的很多村子并不临水，而是山区丘陵地势，山地和农田大多呈现梯形，上下之间的高度不一，有一两米的，有五六米的。 青龙镇到武义镇场上的公路也是弯弯曲曲，七拐八弯，即使是水泥路面，跑起来还是不大顺畅。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张镇长车速太快，加之本身就中午喝了不少酒，此时虽然醒了不少，还是受到了极大影响，反应就没那么快，摩托车一下就直接冲了过去，掉到了下面的水田里，人和车都如同倒插秧一般栽到了田里。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过，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一直到五点半左右，才有一个收工回家的老婆婆看到了水田里一幕。 等老婆婆喊人前来，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随即村委会就连忙给党政办打了电话，又联系镇卫生院派急救车抢救，一番忙碌，汇报到谢凌风这里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吴主任语焉不详，谢凌风也大致脑补了事件的经过。 “蒋书记呢？” “谢书记，蒋书记还没到中午就到城里去了，刚刚才给他打过电话，汇报了这件事。蒋书记正在向镇里赶，他指示先由您负责处理此事。”吴主任也是忙碌得一头汗水。 电话最迟是由魏鹏飞接的，所以他知晓个棱廓，随即就由吴主任接的，一番忙碌，魏鹏飞就提前赶到谢凌风这里汇报。 如果按时间推算，张镇长恐怕凶多吉少，希望他老人家大吉大利，能有惊无险吧。 谢凌风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张镇长好运了。 “马上找辆车，我们先赶过去看看。”谢凌风想了想，吩咐吴主任，“另外联系派出所李所长，派人到青龙村做个详细的调查。” 即使张镇长最终无碍，但也要调查清楚事情经过，给当事人一个交代不是。万一有好有歹，更是要调查清楚，不能冤枉到好人。 吴主任去准备，谢凌风心里寻思着，这是什么破事。 几分钟之后，一行三人出发。 “谢书记，派出所已经出发了。”吴主任汇报。 现在过去只能听天由命。 路上，遇到疾驰而来的救护车返回，连忙将其拦住，副驾驶的医生伸出车门简单说了句“情况很严重，先送到卫生院抢救”，就连忙呼啸而去。 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人送到医院，他们也帮不上忙，吴主任就在车上给蒋书记打了个电话，免得书记白跑一趟青龙村，而他们自己却继续前往青龙村了解情况。 当他们抵达事发现场时，看到一辆满是污泥水渍的摩托车，一辆警车停在边上，还围满了村民。 据说是镇长发生了如此奇葩之事，大家还不像打了鸡血，即使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也一个个似乎未觉似的，等在这里看稀奇。 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 妇女主任和她的男人已经被作为嫌疑人“抓”了起来，一会儿将被带到派出所盘问，两人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那男人除了惊恐，还有浓浓的恨意。 想来也是，出了如此重大的丑闻，男人心里当然很不好受，但要是死了人，却也不是他的本意。 谢凌风一行人下去了解情况，大致与他脑补的情节大差不离。 事情发展到现在，按谢凌风的理解，其实这男人也是受害者，他的责任并不大。要是张镇长有个好歹，妇女主任多少会承担一些责任，但这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主要的责任当然是老张自己。 还有党和政府的形象肯定会受到影响。 摩托车将作为证据，在清洗之后会拉到派出所。 事情很简单，谢凌风等人也没有什么看的，一行人很快就返回镇里，看看卫生院抢救的情况。 不过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老张很不乐观，一切看天意。 临行前，谢凌风吩咐支部书记和村长，做好善后工作，主要是不要让村民们胡乱传谣，等调查结果再说。 在来青龙村的路上，谢凌风就将情况向陈书记通了气，此时事实清楚，又给陈书记做了汇报。 陈书记指示，一切等待医院的抢救结果再说。至于其他安排，县里当然会考虑。 当然，陈书记也指示，不管张延廷如何，都要做好相应的善后工作，一定不能让此事在网络上传播。 谢凌风也将书记的指示向派出所李所长、蒋先军书记做了传达。 第92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张延廷张镇长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想来也是，连人带车如同倒插秧一般在水里浸泡了将近半小时，估计窒息也窒息得差不多了，抢救也只是尽人事看天命罢了。 幸好这个时候虽然网络发达，但自媒体尚未兴起，即使有三言两语在网络上发布，也很快得到了控制，没有给县里和武义镇带来被动。 即使如此，县里也是大为震动，为此专门召开了两次会议，对乡镇干部的行为规范进行了再三强调，并提出一旦发现将严肃处理。 事情的处理结果果然与谢凌风预料的差不多，张延廷的死主要责任在他自己，妇女主任当然也是有一定责任的，被刑拘，但她男人却没有多少责任。 至于后续处理，那就不关谢凌风的事儿了。 张镇长走了，但工作却不能受到影响，本来谢凌风就是下来准备接替他的位置，这下好了，提前了，于是县里很快就作出决定，由谢凌风代理武义镇镇长一职。 自此，武义镇的形势再次为之一变。 这正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还没有等到王镇长、谢凌风等人动手，张镇长就自己把自己搞没了。 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当然，张镇长的离开带来的震动还在持续，比如当天中午一起喝酒的几位，包括陈大江这位首富，也先后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但他是商人，又是武义镇的投资商，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处罚。 但其他几位参加酒局的几位，包括人大主席江涛、副镇长曹新宇等人，却多少受到了一些处分。 先不说张镇长因酒而升天，单论大中午的饮酒，就会受到处分。平时没事也没人计较，可是谁叫这次正好就出事了呢？ 至于说是为了宴请投资商，陈大江陈总谁不知晓底细？ 所以这个理由说不通。 本来张镇长缺位，江涛主席也是有希望代理镇长的，虽然希望并不大，但现在却一丝希望都落空了，为此他也是懊恼不已。这次的处分，对他以后的晋升多少是会有点影响的，不说别的，延滞个一两年是可能的。 因为是非常时期，谢凌风又是顺位接替，且只是代理镇长，因此县里这次并没有派出领导下来宣布任命书，而是直接将文件下发到了镇里。 接到通知，党委书记蒋先军专门召开了党政班子会议。 看着原来自己左手边的人换成了镇人大主席江涛，而右手边却由江涛变成了谢凌风这位年轻人，蒋书记心里暗自唏嘘。 而其余领导的位置也随之相应发生了连锁反应，左右对换。 一时之间竟然让蒋书记产生了一种“是不是走错了房间”的错觉。 虽然之前与张延廷明争暗斗，还常常位居下风，但对方落得个消亡的下场，却是让他感慨不已。 至于在座的其他领导，一个个心里也是起伏不定，会议室里由原来的十一人变成了现在的十人，空缺的位置县里暂时并没有立即补上，而是要在以后另行任命。 谢凌风毕竟只是代理镇长，其职级还是副科级，所以，正科级的镇人大主席江涛自然就排在了第二位，谢凌风上升到第三位，这个可是一点不能错的。 “谢凌风这个小子倒是好命，短短两个多月就代理了镇长。”在座者不乏有这种心思之人。 “咳咳，下面我宣布县委任命。县委决定，由武义镇党委副书记谢凌风同志代理镇长一职，直到选出正式的镇长为止。大家欢迎。” 蒋书记先是轻咳两声吸引大家注意，随即宣布了县委的决定。 会议室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管是真心也好，还是假意也罢，这个时候大家都不会扫兴。 “另外，鉴于张延廷同志身故，原因我就不说了，因此，我们就不在此时此地默哀了。有需要悼念者，下来之后可以前往县里的殡仪馆，镇里就不组织和强求大家了。” 张延廷虽然身故了，但名声并不好，镇里肯定不会为其默哀和举行什么悼念仪式。 当时其拉回镇卫生院不久，其实就已经走了，但例行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直到宣布之后，其遗体就被拉到了县殡仪馆。 国人讲究个人亡罪消，因此，大家即使之前对老张多有不满，也不会再多提。 就是他那些之前所犯的罪行，包括王勇副镇长所搜集的材料，估计都会压箱底，直到某个时候需要的时候才会再现。 但是，要是他那些追随者或者家人还在继续享受他留下来的利益，那又两说。 “张延廷同志身故的原因大家均已经知晓，虽然我在这里不再多说，但是县里的态度大家也已经知道，在此我特别强调，以后不是工作需要，不得在工作时间饮酒，违者将予以严惩。 另外，大家一定要管住下半身，无论男女，均要如此。” 听到这里，大家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在了唯一的女性宣传兼统战委员胡晓薇身上，惹来对方一阵抗议：“你们看我是什么意思？” “咳咳，”蒋书记再次轻咳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笑着解释道，“小胡，我不是针对你哈，因为在座者就你一个女性，我不能厚此薄彼嘛。” 随即其又板起脸来，树立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威（老张终于滚蛋了，老蒋自觉腰杆就挺直起来了），“我们做基层工作的干部非常不容易，和老百姓打交道也非常辛苦。虽然提倡要与老百姓打成一片，但该注意的分寸，大家一定要牢记，该保持的距离，一定要注意保持，千万不能犯错误，否则悔之晚矣，不但党纪国法不容，老天也不会容你！” 虽然大家都是无神论者，但受传统思想影响，言行举止不自觉会带上一些，这个谁也避免不了，就是谢凌风也一样。 这个也不能说对错。 “另外，对于党政班子的分工，鉴于谢书记，不，谢镇长还只是代理，就暂不做调整为宜。谢镇长你觉得如何？” 谢凌风当然表示赞同：“书记您说得很对，我没意见。” 蒋书记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那分工就保持原来的决定，谢镇长除了接过镇长的分工，原来的工作也继续兼着。” 谢凌风点了点头，“好的。” “我的话就讲到这里，下面请新任代理镇长、党委副书记谢凌风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说到这里，蒋书记这才心满意足的结束讲话，让谢凌风这位代理镇长讲话。 虽然大家也是旧识，但毕竟工作有了调整，该有的表态还是要有的。 谢凌风稳了稳神，开始自己作为一镇之长（虽然是代理的）的第一次讲话：“感谢县委的信任，感谢蒋书记、感谢江涛主席，感谢在座各位的一直以来的支持，因为张延廷同志发生意外，县委决定由我暂代镇长职务，我深感诚惶诚恐。 但既然县委作出了决定，我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当然要服从上级的安排。在此，我向大家表态，坚决服从县委的决定，团结在以蒋书记为班长的镇党委周围，团结我全镇的干部群众，齐心协力，勠力同心，争取将我们武义镇的各项工作再上一个台阶。 至于下来具体的实施方案，因事发突然，不怕大家笑话，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因此，待我整理下思路之后，再向蒋书记和江涛主席汇报。 总之，以后的工作还需要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谢谢大家！” 第93章 世事如棋 谢凌风在短短时间内就上位镇长，虽然是代理的，虽然也是大家意料之中迟早的事情，但仍然引发了极大的关注，至少在站所干部和下面的村子里面是如此。 之前谢凌风调研了所有的行政村和部分站所，大部分的老百姓和干部群众对这位领导的印象非常好，虽然对方确实年轻了一点。 但赖不过对方帅气，风度翩翩，还非常谦逊，待人接物非常热情，即使与老百姓聊天的时候，一点架子也没有。 尤其是大家知道，谢书记，不，谢镇长了，并不是那种城市里下来的年轻小伙，而本来就是乡里乡亲的，大家心里先天就有一种亲近感，自然而然的接纳了这位年轻的领导。 不少人也在期待着这位新镇长的上任，能够给温温水水的武义镇带来一丝变化。 当然是好的变化。 一些朋友得到消息，暗自震惊于他的升迁速度之余，纷纷给他打来电话或短信表示祝贺之意。 如发改局局长黄常林、老家风平镇党委书记魏新田、白石镇书记吴昌平、人事局副局长陈忠等，还有建设局副局长彭家和与其侄子、老同学李志，成刚等，包括政研室主任王大林也亲自打来电话，还有办公室的那些，县委办秘书科的那帮兄弟等等。 竟然还惊动了平城中学老校长，特意叮嘱他“争取早日转正”云云，让他甚是感动。 要知道，现在已经距离一年一度的高考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老校长竟然还记得给他打电话恭喜，此中感情可想而知。 至于县里的领导，大家毕竟不是一个层面，加之只是“代理”，又不是正式担任，倒是没人表示，否则谢凌风可要诚惶诚恐了。 不过即使是那些恭喜的朋友或领导，谢凌风也会回一句，自己只是“代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感谢大家好意。 武义镇。 “镇长，张镇长以前的办公室已经收拣完毕，您看您是否要搬过去？”党政办主任看着年轻的代镇长，心里也是感慨莫名。 “不用了，现在这个办公室挺好。”谢凌风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这次只是“代理”，又不是正式担任镇长，着急忙慌的搬过去，那不是让其他人听说了说七说八的闲话嘛。再说了，张镇长那个办公室无非就是面积大几个平方，除了招人诟病之外，一无是处。 “那，您看有些家具是否要......”吴主任又试图更换一些办公家具，话未说完，就被谢凌风打断了，“不用，我这里本来就是新的。” 当然，吴主任提出这些也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一个姿态。 “对了，我这里以后就让魏鹏飞对接吧。”就在吴主任准备提出告辞之时，谢凌风忽然悠悠说了句。 “好的，镇长，我这就转告鹏飞。”应答的刹那，吴主任心里暗自骂了句“这小子真是好命，竟然被领导看中了。” 同时他心里隐隐又涌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回到党政办，吴主任立即将魏鹏飞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和颜悦色的说道：“鹏飞啊，前段时间你为谢书记，不，谢镇长服务，镇长非常满意。在我的大力推荐下，镇长吩咐，以后他那边由你单独服务。好好干，我非常看好你。” 说完，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如同长辈一般充满了关爱。 “啊......，谢谢主任的推荐，鹏飞一定服务好镇长。”魏鹏飞虽然盼望着这一天，但当真的来临了，他还是非常惊喜。 跟着这样一位年轻有能力，还有后台的领导，自己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嘛，不负之前在镇长面前的鞍前马后啊。 看着兴高采烈离去的年轻同事，吴主任心里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向蒋书记提议，党政办再增加一位副主任？ 魏鹏飞很快就来到谢凌风办公室，进门就向领导表示感谢，“镇长，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好好工作。” 其实他心里门清，要不是镇长点名，估计不会有刚刚吴主任那一出，他只是配合对方演了一场“戏”。 现在的魏鹏飞其实基本上相当于镇长秘书的角色。 看着魏鹏飞，宛若看到前几个月的自己。 “好好干。” 谢凌风并没有多说什么激励之类的言辞。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多，明白的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人说太多还是不明白。 下午，谢凌风召集几位副镇长一起开会，就如何发展武义镇的经济进行研究。 武义镇的条件其实不错，有山有水，有矿有资源，但是不少矿产被整成了“小黑窑”，时至今日，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 之前包括谢凌风在内，是有四位副镇长，现在还是一样，只是他代理了镇长职务，其余三位副镇长是政法委员兼任的左迎春、王勇和曹新宇。 这三位，老左和王勇与谢凌风的关系较好，而曹新宇却是原镇长张延廷的心腹。 老左和王勇进来之后均再次向谢凌风表示了祝贺，曹新宇最后进来却一言不发，看得出来，老张的意外离世让他措手不及，心情也极差，很多布局尚未完成就拉胯了。 魏鹏飞做记录员。 这是谢凌风第一次作为镇政府一把手主持会议，但却没有那种新奇的感觉，想到武义镇的情况，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谢凌风并没有像其他领导一样，一开始就先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讲述自己的主张，并且先把会议基调定下来，而是讲了开场白，就让大家各抒己见。 他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之后，最后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之前也参加过好几次由张延廷主持的镇政府会议，基本上均是老张在讲，其他人听，最后才会询问一句“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如果没有就散会”，倒是颇有一种电视剧上演的皇帝宣布“有事起奏，无事散朝”的味道。 王镇长率先发言。他就直接讲到了武义镇的症结所在，那就是乱采盗伐、小黑窑等存在，严重伤害了镇里和县里的统一规划，应该予以坚决打击。 谢凌风注意到，曹镇长的脸色并不大好。 ‘曹镇长参与较深？’ 随后左迎春也进行了表态，赞同王镇长的发言。他表示，作为政法委员，一旦镇里采取行动，将积极协调派出所的警力。 这种事情当然需要派出所出动才行。 只是这件事可是一件大事，镇政府这边即使达成了协议，也要报请蒋书记，由党政联合会议达成一致才能采取行动。 轮到曹新宇时，他拒绝了发言。 谢凌风就说了一句，“曹镇长估计还沉浸在张镇长离开的悲痛之中，那就不勉强了。” 随即还善意的问了一句：“曹镇长，你如果不舒服，可以在家里休息几天的，镇里的事情我们可以分担一点，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 只是这番好意被曹镇长“谢谢谢书记的好意”予以拒绝了。 第94章 各自的算盘 最后，轮到谢凌风发言。 谢凌风说，“刚才老左、王镇说的均很在理。一地经济要发展，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有一个优良的营商环境。 我们武义镇号称‘小平城’，靠山临水，资源丰富，按理早就应该发展起来才是。可是事与愿违，最近几年，不但没有进步，却一直在走下坡路。 这难道与我们这些领导干部没有丝毫关系吗？ 我刚来的那段时间，跑遍了全镇所有村子，给我的印象是，我们的老百姓和其他村子的百姓一样淳朴，一样勤劳。虽然大部分年轻人都跑出去务工了，但留守在家里的，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小到五六岁的娃娃，无一不在忙碌着，为的就是改善他们的生活。 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在其中又起到了多少作用呢？ 大家可能有的已经听说了，我就此写了一篇文章，有幸在《消息》杂志的内参上发表了，主题就是党建与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的关系。” 说到这里，谢凌风看到曹镇长露出了震惊之色，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包括记录员魏鹏飞也是，而老左和王镇却轻轻点头。 只要是体制内之人，几乎无人不知《消息》杂志是什么，内参又意味着什么。 现在县里已经有不少干部听说了这件事，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有越来越多的体制之人知晓，谢凌风也就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当面讲述出来了。 “前段时间我被县委抽调，参加对全县乡镇和行政村进行党建调研，也是因为之前仅有我们武义镇的数据有点单薄，不能充分体现这种关系的必然性，《消息》杂志社希望我们能对全县进行一个类似的调研，提供详实的数据，予以佐证。 目前这项工作已经完成，新的调研报告也发给了《消息》杂志社，相信不久之后，大家会看到这篇报告。” 这次的报告应该会在杂志上正式发表，而不与之前一样，仅仅是在内参上发表。 据陈书记说，上面已经有领导看到了谢凌风之前的报告，并询问了杂志社关于这篇文章的情况，引起了重视。 这是好事。 如果能在全国适用，那其中的意义可想而知，对上面的决策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从公从私均有极大的好处。 “所以，我们的百姓是好的。 那么，我们武义镇的营商环境如何呢？我相信在座者心里均有数。 诚如左委员和王镇所言，那些现象我也听说了。有这么严重的状况，何谈营商环境？ 下来，我会向蒋书记汇报，就彻底改善营商环境一事进行磋商。至于其它方案，没有良好的营商环境，一切均是空谈。 当然，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下来请大家各自想想，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私下与我沟通。 散会。” 大家陆续散去。 其实今天的会议看起来就是开了个“寂寞”。 但这就是谢凌风需要达到的目的。 “打草惊蛇”，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现在随着老张的离去，相信镇里的情况会随之得到极大的改变，可谓“世事如棋日日新”，就是此理。 只要某些人感觉到了危机，动起来，那就比现在的死水一潭好多了。 与县里的情况不一样，镇政府其实基本上没有多大的自主权的，而县政府却几乎能与县委抗衡，有一定的独立自主权。 而镇政府除了执行，几乎什么事情均要拿到党政联合会议上讨论，作出决定才能实施。 会后，谢凌风径直前往蒋书记办公室，向他汇报自己的想法。 “凌风，你想对那些小黑窑、盗采乱伐的动手？”听了谢凌风的汇报，蒋书记并没有立即表示赞同，而是皱了皱眉，“这会不会引发大的变故？” “书记，您的顾虑当然是存在的。只是我们作为一级政府，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如果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动，那些既得利益者会更加嚣张，我们要想将我们镇发展起来，那就是一句空话，就是投资商来了，也搞不成的。” 谢凌风劝说道。 蒋书记最近两天春风得意。没有了老对手的掣肘，他自认为在武义镇这一亩三分地上就是他说了算。当然，他也想尽快能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他自己是有能力的，从而在未来能有所收获。 但是，蒋书记这人为什么作为一把手，却在与张延廷的较量中居于下风？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谢凌风发现，蒋书记这人有两个缺点，那就是“志大才疏”，还有一个就是做事犹犹豫豫，没有决断。 这种人，要是作为一般的领导干部还行，执行能力也不会太差，但要作为一把手，却有很多的缺陷。 可是我们在用人的过程中，往往却不一定会考虑到这个因素。 就像现在，老张离世，包括曹新宇在内均是人心惶惶，正好是整顿的最佳时机，可是蒋书记却畏首畏尾起来，下不了决断。 作为代理镇长，其实是没有多大的决断权的，事实上，他现在的真实身份仍然是“武义镇党委副书记兼副镇长”，只是在镇长缺位的情况下，临时代为主持镇政府的工作，但却没有决断权，必须要得到蒋书记的认可和党政联合会议的授权，才能实施。 只有转正之后，才能真实实施作为镇长的权力。 这种人真的不适合当领导。 至于自己，谢凌风认为，自己应该不是这种人才对，但以前没有主政过一方，没有机会证明自己呀。 “这样，凌风，容我考虑两天再说可好？”最后，谢凌风等来了蒋书记这句回复。 之后，蒋书记也并不是没有丝毫动作，而是将纪委书记刘刚川、组织委员钟鑫和宣传统战委员胡小薇找来，专门商讨谢凌风提出的建议。 刘书记和胡小薇倒是赞同谢凌风意见，但钟鑫却表达了反对。 钟鑫说：“书记，如今张镇长离世，谢凌风虽然代理镇长，但却名不正言不顺，即使背后有陈书记，也无法施展手脚，正是蒋书记统一阵线的时候。 如果将重心放到整顿那些盗采乱伐、‘小黑窑’上，书记不但要得罪那些人，他们的力量大家均清楚，更是会错过这个绝佳的窗口期，到时候一旦谢凌风正式当选镇长，那镇里的局面可就不大好说了。” 这段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击打在蒋书记的心里。 第95章 教导和人生大事 四月九日下午，“平城县第二季度经济发展大会”在县政府大会议室召开，各乡镇负责人、有关县直部门负责人与会。 这也是谢凌风第一次以“武义镇镇长”的身份参会。 会上，县委副书记、县长李海涛做了重要发言。 李海涛说，春暖花开，我们在此专门召开全县第二季度经济发展大会，研究本年度经济发展问题，恰当其时。 李海涛表示，现在是本年度第二个季度的第一个月，也是全县经济大力上行之月。从第一个季度来看，全县的总体形势是好的，但还远远不够，需要各乡镇、各部门齐心协力，坚决执行县委县政府制定的年度经济发展方案，力争第二个季度有一个较大的增长。 县发改局局长黄常林、县统计局局长、县财政局局长等领导相继发言。 会后，谢凌风还与黄局长、风平镇党委书记魏新田等领导简单攀谈了几句，随后前往县委大院，拜见陈书记。 看到谢凌风前来，陈书记很高兴，闲聊几句，就问起了他的工作情况。 谢凌风简单的给书记汇报了当前武义镇的形势。 陈书记说：“凌风，你现在还只是代理镇长，有些事情无法施展手脚。现在你的当务之急并不是立即做什么大动作，而是‘求稳’。” “求稳？”谢凌风有点疑惑。 “不错，求稳。等你过段时间镇人大召开会议，正式选举你为镇长之后，你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了。在此期间，你可以先做一些小的事情，也沉下心来想一想今后怎么做才能将武义镇的工作开展起来。 另外，‘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团结同事。教员曾经说过:‘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我们就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绩。’因此，你也要注意与蒋先军等班子同事的团结，尊重班长，尽可能的团结同僚，工作就会好开展得多。 至于你反馈的盗采乱伐、‘小黑窑’等问题，其实是我们全县共同存在的问题。你可以暗中搜集相关证据，待你转正之后，时机合适，以雷霆万钧之势铲除这些问题。 只要武义镇取得了成功，就打开了全县这个问题的缺口，县里就可以以武义镇为蓝本，采取相应的行动，从而从根本上彻底解决这些问题。” “书记，我感觉这件事背后很复杂，从之前我了解到的资料，除了各乡镇领导有参与者，村干部也应该也有不少参与，县里也有领导。”谢凌风面色凝重， “之前我们武义镇的王勇副镇长曾经给我看过一些他多年搜集的关于张延廷的资料，其中涉及到盗采乱伐和‘小黑窑’的占据了不少，牵扯到的干部不在少数。 我本来是想着先给您反映下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没想到张延廷竟然出了那档子事儿。” “张延廷出事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在你那边减少了不小的阻力。”陈书记沉吟半晌缓缓说道， “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对武义镇的党政干部进行斟酌，除了你提到的那几人，是否还有其他干部可以信任。 蒋先军这人我从其他渠道多少了解了一些，他在武义镇时间也不长，应该没什么根基，加之其志大才疏，这也是我有意将你放到那里的主要原因之一，这样你接下来与他搭班子，就会减小不少压力，也便于工作开展。 但即使如此，也不排除蒋先军在其原来所任职的地方就是干净的，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斟酌了。 你以前没有乡镇基层工作经验，尤其要注意一个词‘人心叵测’，即使是你现在看起来觉得可信之人，人心隔肚皮，也可能有另外一面，毕竟你之前对他们并不了解。 因此，你要从各种渠道去了解他们，比如从与他们熟悉的同事、下属等，包括你说的这个王勇，在彻底了解前，也不能轻信。” 陈书记殷谆教导。 这确实是老成持重之言。 谢凌风若有所思。 “凌风，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吧？” 结束了工作上的谈话，陈书记关心起曾经秘书的个人问题起来。 谢凌风点点头确认，“对，书记，快二十五岁半了。” “嗯，等你转正，你就是正科级实职领导了，二十五岁的年纪，在省市机关里并不算什么，这个年纪的处级干部都不缺，但在基层，尤其是担任乡镇正职的却比较少见，容易引发关注。 因此，个人问题你应该好好考虑了。” 看到谢凌风一副为难的神色，陈书记轻笑了一声，“呵呵，我也是你这个年龄过来的，年轻人嘛，讲究个情投意合，最好还是自由恋爱，这个我也不反对。但是，不能一直拖着，遇到合适的，就要下手，工作生活两不误嘛。 我们体制内有个说法叫‘嘴上五毛，办事不牢’，虽然有点偏颇，但却不无道理。古语云‘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们这些年轻干部，如果一直没有成家，就会给组织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不够沉稳，不够牢靠。因此，尽早成家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不要笑，凌风，我这可是实话，体制内有不少年轻人曾经栽在个人问题上，尤其是上级在考虑提拔你的关口，结婚与否更是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 这次陈书记比之前谈及武义镇的情况更加庄重，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为谢凌风的个人问题着急。 一年半的秘书生涯，其实也不乏给他介绍女朋友，县委书记的大秘，人又长得很帅气，要人有人，要才有才，前途无量，可是很多优秀女孩子眼中的“黄金单身汉”，可惜谢凌风就是不来电。 每当提到个人问题时，他脑海之中总是会情不自禁的闪过一道靓影。 至于平城中学的林琳同学，那只是个尚未考上大学的高中生，之前的话谢凌风并不觉得对方就是思虑成熟的，极大可能就是青春少女的一时冲动，这一年多没有只言片语就是佐证。 当然，这一年来正是一个高三学生最紧张的冲刺时刻，估计林琳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将当初冲动之下的一句“戏言”放在心上吧，也许已经早就抛之天外。 不过谢凌风当然不能拒绝陈书记的老话重提，于是也正色应道：“好的，书记，我一定争取尽快解决个人问题。” “这才对嘛。你要是没有合适的意中人，我可以找人帮你介绍介绍，这样可以事半功倍。” 陈书记很欣慰，竟然起了红娘之心。 谢凌风连忙婉言谢绝，说这个不敢劳动书记您的大驾。 随后，谢凌风又前往县委办看望了秦培勇主任，与秘书科的几位兄弟打过招呼，之后来到政研室，拜见了王大林主任，又一一与这边的兄弟姐妹见过，寒暄几句。 之后又先后礼节性拜访了副书记欧平、组织部长李明瑞和纪委书记林全，聆听几位老领导的教导。 第96章 媒体的热议 “京华教育论坛”是教育部官网下辖的一个专业性网站，只要是经过验证的教育从业资格者均可成为会员，可以在上面发表与教育领域相关的内容，包括不限于视频、文章、评论等。 陈时雨快速的在论坛上浏览着。她虽然不是教育工作者，但却是此论坛的专栏作家，同时她的身份还是经济文化教育记者，在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不光才华横溢，人还非常漂亮，不少熟识之人就开玩笑说“本可靠颜值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 前段时间她到外地几个地方做调研，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在这个论坛上去关注什么。昨天下午才回来，今天空闲了临时起意登录论坛看看，是否有什么有趣的帖子。 其实这种论坛大多数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她去关注，和社会风气有关，论坛上充斥着大量攀比、炫富之类的视频、照片和帖子，即使论坛再三强调，尽量减少此类内容，但也无济于事。 没办法，现在之人都比较浮躁，即使是广大的教育工作者也概莫例外。 陈时雨百无聊赖的上下滑动，几乎很少有什么帖子能引起她多加驻目两眼。 突然，一个帖子映入眼帘，还有一段视频。 反正无所事事，陈时雨就点击了进去。 “从中学教师到人民公仆——一个镇干部在学校的演讲”，这就是这个视频和帖子的标题，下面还断断续续有数十条评论。 “笑死，这样的帖子和视频也可以在这里发布？要吸引眼球也要真实点嘛。”这是一个酸酸的哥们回复。 “哇，竟然有这么帅气、这么年轻的乡镇干部？”这应该是一个花痴。 “楼上的歪了啊，不可否认，这个干部虽然比我只是差了一点点，但讲话确实有点水平，不知道是不是下面之人打的草稿。”这个人关注稍微正经。 “别说，如果这是这个叫谢凌风的乡镇副书记的心里话，确实很有水平啦，这颠覆了我对中西部偏远乡镇干部的印象。” 下面的帖子稍微正常了，但酸溜溜的、质疑作秀的、肯定的、帅哥之类的几乎大致相当。 这条帖子和视频竟然是一个多月前就发布在这个论坛上的！ 陈时雨匆匆浏览了下下面的评论，这才打开视频仔细的看了起来。 “嗯，确实是一个非常帅气、有气质的乡镇干部！”看到视频上的主角第一眼，陈时雨眼前一亮。她可是经常跑到全国各地进行调研的，不可否认，有能力的年轻干部确实很多，但有如此帅气、气质的，确实是凤毛麟角。 “这样帅气之人没有进入娱乐圈是不是可惜了？”没来由的，陈时雨脑海之中竟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随后她全部看完了整段视频，一遍、两遍、三遍，竟然连续看了三次这才作罢。接着又阅读了作者写的帖子，就是视频的一个简短说明。 主角谢凌风是来自云中省平城县武义镇的一名乡镇干部，也不完全对，竟然是武义镇的专职副书记，这个视频是其履新之后，第一次到武义镇中学调研的时候，应学校党委书记的要求，对全校师生做的一次演讲。 其实纵观整个演讲，谢凌风并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多少慷慨激昂的词汇，他只是平静的讲述了他从一个农村小子的求学经历，之后就是从学校借调到县委政研室，然后又意外的正式调到了县委办工作。 朴实无华。 陈时雨只能这么形容。 但是当她连续观看了三遍之后，却觉得这篇演讲其中的深意，也这才引起她的共鸣，更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台下的一个个稚嫩的面孔上闪闪发光，还有那些老师、学校领导们久久不能平息的掌声。 只有真实的感情才能引起共鸣！ 思忖片刻，陈时雨也在下面发表了一段留言：“这是一个优秀的乡镇领导干部绝佳的演讲，只有你多次观看才能引发共鸣！” 之后，她利用自己专栏作家的身份，将整段视频下载下来予以保存，然后在好几个专门的网站上进行了转发，并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当然，她并没有将视频发布到那些所谓的“娱乐”为主的网站，没有那个必要。不是一个性质的，何必去哗众取宠呢。 接下来的发展也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短短三天时间，这段视频和她的评论在网络上持续发酵，不少人纷纷在网上发言，询问这个平城县武义镇是哪个地方？ 还有网友说，能够孕育这样优秀的乡镇干部，平城县肯定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一定要去看看云云。 很快就有网友将云中省平城县武义镇的地图标记出来，并发布在视频下面 也有网友说一定要去看看这位谢凌风副书记是不是名不符实。 总之，这条视频“火”了，这也让陈时雨这位转发者始料未及。 “我要尽快找个时间到那个平城县武义镇去看看！” 转发视频并发表了自己的评论之后，陈时雨并没有多加关注，而是起了这个念头，并立发不可收拾。 虽然才出去大半个月，身体和精神有点疲惫，但却无法抑制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并在两天之后予以了实施。 四月十一日上午，陈时雨与另外一个同事记者宋飞踏上了前往云中省平城县的旅程。 而此时此刻的谢凌风根本对此一无所知，他竟然成为了一个“网络红人”。 其实这个“京华教育论坛”他也听说过，毕竟当过一年多的高中老师呢，但他对网站发帖之类并不大感兴趣，根本没有在这个论坛上注册过，即使上网也只是匆匆浏览一下时事新闻什么的，所以，对于自己一个多月前的一个平常的讲话“火”了也一无所知。 当然，他更不知道，两个年轻人正在赶来寻找他的路上。 从县城回来，谢凌风第一时间就向蒋书记传达了经济大会的精神。蒋书记指示，镇政府这边要仔细研究李县长的讲话和会议精神，制定一个第二季度的发展目标，也要制定三季度和四季度的指标。 然后再由党政联合会议讨论之后予以实施。 第97章 打听 “镇长，这是您要的资料。” 事实充当了“秘书”角色的魏鹏飞将一叠资料呈交给谢凌风，这是关于武义镇“七站八所”所有负责人的资料。 （ps：还是那句话，这本书是架空历史的，请大家不要与现实对应。但其中的设定肯定是参照了现实体制的一些编制。） 之前谢凌风对这些人并不大关注，毕竟他分管的工作与其中大部分人交集较少，其中也有几个主动向他示好之人，他也是保持若即若离，并没有主动将其接纳。 但县城一行，陈书记的话提醒了谢凌风，“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加大对这些人的了解才是，不管是工作能力，还是个人资料方面。 “鹏飞，财政所的范建福你了解多少？” 谢凌风信手翻阅着手上的资料，最上面的第一位就是财政所所长范建福。 在代理镇长之前，他与这位范所长几乎没多少交集，之后对方倒是前来拜见过他，向他汇报过工作。 按照规定，县直部门与乡镇双层管理的站（所），包括司法所、土地管理所、财政所、派出所、林业站、法庭、卫生院等。 也就是说，财政所是由乡镇和县财政局双重管理。 具体到武义镇，一般由镇长直管财政所，这也与上级保持一致。乡镇没有常务副镇长一说，因此，财政所就由镇长直管。省市县，一般由政府的常务副职分管，但所有达到一定金额的财政支出，均需要政府一把手签字之后，财政部门才能拨付。 这也说明财政部门对一级党政部门的重要性。 “镇长，您知道的，财政所以前是由张镇长直管的，我对范所长了解也不多。”魏鹏飞看了领导一眼，但领导却专注的翻阅着手上的资料，于是继续说道，“据说范所长之前就是我们武义镇财政所的干部，正是张延廷调任镇长之后，范建福才担任的所长，至今也有五六年了吧。” 魏鹏飞在武义镇党政办工作也就三年多，估计也是后来听说的这些讯息。 “以前张镇长在的时候，范所长几乎只对张镇长负责。对了，范所长貌似与曹镇长的关系也不错。”末了，魏鹏飞补充了一句。 看来范建福与张延廷、曹新宇的关系均不错，毕竟后两人的关系亲密，说不定他们三人都是一体的利益关系，看到要向王镇长打听下。 “对了，鹏飞，你对王勇王镇长有多少了解？” 听到领导突然转移了对象，询问起副镇长王勇来了，魏鹏飞心里一颤，王镇长不会有什么吧？ 心里虽然有疑虑，但他仍然沉吟了下继续说道： “王镇长也是我们武义镇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除了最初几年在其他乡镇干过，其余时间几乎均在我们这里，因此还将家也安置在了镇上，其老婆就是镇卫生院的医生，还有一个儿子在镇中学上初二，据说成绩挺不错，王镇长很为之高兴。” 魏鹏飞先说了几句王镇长的家庭情况，这与谢凌风了解到的差不多。 “王镇长在老百姓心中的评价比较高，也是我们所有镇领导中最经常下乡调研的，啊，镇长您初来乍到，却走遍了全镇所有村子，当然不算此列哈。” “继续。” “额。因为经常下村，王镇长与很多村民关系较好，也对各村的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据我所知，王镇长一直与张镇长，不，张延廷和曹镇长的关系不大好，据说主要就是王镇长不认可他们的人品和能力，这个其实我们镇里大部分干部均知晓。 不过，据说王镇长与原来的老书记关系较好，这也是他当初能当上镇长的助力之一。”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谢凌风并没有插言，而是继续翻阅手上的资料。 “前两年老书记退休，蒋书记从外镇调来接任了书记，这让原本以为会接任书记的张延廷极不高兴，据说还曾经跑到县里质问过曹明国书记，当然，这是小道消息。 所以，蒋书记上任之后，张延廷一直与蒋书记尿不到一个壶里，而蒋书记也拿树大根深的张延廷无可奈何，直到现在张突然离世。 但是蒋书记来了之后，王镇长并没有与蒋书记走近，而是继续保持原样，不过据说他与武装部何部长、派出所罗指导员关系较好，经常在一起喝酒。” 说到这里，魏鹏飞就闭口不言了，看来这就是他了解的王勇的情况了。 王镇长与武装部部长何宁、派出所指导员罗奇关系很好，这倒是闻所未闻。 从魏鹏飞的话语之中可以看出，王勇倒是没什么问题才是。 一直以来，谢凌风有一个粗浅的观念，或者可以说是“肤浅”的观念，那就是，一个干部，要是真心实意与老百姓走得近，打成一片，那这个干部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既然王勇能与大部分老百姓熟悉，并得到大部分老百姓的好评，想来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当然，这也与其分管的工作有关系。 谢凌风一边翻阅，一边心里思绪飞逝。 直到翻到了一个人的资料，他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城建站站长陈魁，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魏鹏飞一直站在谢凌风办公桌面前，领导没有吩咐他坐下说话，他也没有擅自坐下，而貌似领导也忘记了这茬，他就只能站着回答。 “城建站站长陈魁？” 魏鹏飞并没有如之前一般立即回答，而是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谢凌风也没有催促，继续注视着这个人的材料。 半晌，魏鹏飞才缓缓开口，“城建站站长陈魁，这个人怎么说呢，不大好评价。” 魏鹏飞憋了这句话出来之后，又才继续说道：“陈魁四十多岁，据说以前曾经在县里工作过，对了，貌似是县建设局，但混得一直比较差，一直只是个普通科员，貌似得罪了某位建设局的领导。 大概四年前吧，就在我来到这里前一年，陈魁突然被下放到了我们武义镇，不久就被任命为城建站的站长，直到现在。 这个人怎么说呢，好像与各位领导的关系均不错，听说逢年过节，每位领导都不会放过，均会送礼，但又不是什么大礼、重礼，据说都是他老家的土特产。 对了，他的老婆孩子并没有跟着下来，而是留在城里，也几乎没有下来过，一般都是陈魁返回城里。 但是奇怪的是，陈魁一直到现在还只是一个站长，既没有升任副镇长，也没有调整他的岗位，甚是奇怪。” 其实这并不奇怪，这才是大多数基层干部的常态。 基层的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能担任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的少之又少，大多普通干部终其一生，临到退休，还只是一个普通科员，最多待遇提一级退休。 这个陈魁正是这段时间主动向谢凌风示好的站所负责人之一，原来其历来就有逢年过节向领导送礼的习惯啦。 当然，谢凌风是断然拒绝了对方的礼物的，即使只是所谓的“老家土特产”也例外。 大家均是农村出来的，谁家缺了“老家土特产”不成？ 第98章 真的有发现 “对于你们吴主任，你怎么看？” 谢凌风突兀的问到另外一个人，这也是他今天询问的第二个不在那些材料上的名字了，第一个就是副镇长王勇。 貌似随心所欲的一问，却让屋内的另外一个人心里陡然一紧。 ‘不是说好的了解七站八所的负责人吗？领导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其他人就罢了，这下竟然还要评价自己的直属领导。’ 魏鹏飞心里哀叹一声，要是吴主任知晓了可就好看了。 但是代镇长询问肯定是不能避而不谈的，更主要的是，他魏鹏飞基本上已经决定跳上面前这位年轻领导的船的，所以...... “吴主任嘛，我跟了他三年了，人是好人，就是有点圆滑。”这是魏鹏飞对党政办主任吴波的综合评价。 也是，要是不圆滑，估计也不会连续担任多年的党政办主任。按魏鹏飞所说，吴波在原老书记在任之时就是党政办主任了，即使老书记退休两年多，他仍然会逢年过节的去看望对方。 即使后来蒋先军接任了党委书记，仍然让吴波继续担任党政办主任一职，直到今天。 可惜，成也是这个“圆滑”，败也是这个“圆滑”，估计是为人处世太好了，蒋书记舍不得让其“升官”？ 谢凌风不无恶意的这么想。 不过从这段时间来看，作为党政办主任，其当然首要的服务对象是蒋书记，其次就是原镇长张延廷，再次应该是人大主席江涛，之后就轮到自己这位分管领导了。 其当初也许正是觉得“冷落”了自己这位分管领导，这才让魏鹏飞跟在自己身边服务，一直到今天。 不过也可以从侧面证明，这位吴主任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看人的眼光不错，推荐的魏鹏飞就让他谢凌风挺满意不是。 随后谢凌风又询问了几个人情况，对他们心里大致有了个数。 陈书记确实是姜是老的辣，很有预见性。 只是从魏鹏飞这里了解到的一鳞半爪，谢凌风就基本上确定了那些与自己接近的干部的目的，哪几个大致是真心的，哪几个可能是投机者，还有哪几个是存心不良的。 说起来，这确实是谢凌风在体制内待的时间太短带来的缺陷。 乡镇基层干部，能够担任个一官半职的，即使只是个不入流的“股级”站所长，一个个均是人精。就是那些上了一定年纪的普通干部，哪个不是在底层磨盘打滚多年，即使因为各种因素不能再上一步，但在为人处世上却也是颇不简单。 谢凌风以前在平城中学仅仅只任教了一年多，即使包括在县委办的一年半，再加上现在这几个月，满打满算也才仅仅三年过一点。 平城中学虽然也有各种勾心斗角，但与体制内的复杂人心和形势，完全就是天上地下，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说起来，平城中学就是一个“净土”也不为过。 后来到了县委办，虽然要负责很多，但上面有陈书记这位遮天大树（至少对谢凌风确实是能遮风挡雨的“大树”），还有直接上司秦主任在。俗话说“天塌下来了有高个顶着”，作为书记秘书，只要在平城这一亩三分地，谁不高看他谢凌风几分。 因此，到下放武义镇之前，他谢凌风可谓是顺风顺水，根本没有遭遇过什么勾心斗角的烦心事，更勿论彼此算计的狗屁倒灶之事。 感谢陈书记，早早就将谢凌风这块“璞玉”下放到了武义镇锻炼，从一个专职副书记做起，历练了两个月，多少也对基层的复杂性有所了解，学到的东西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工作三年——当然，主要是与人打交道方面，还有就是剖析“人性”方面。 本来谢凌风就不是一个缺少思考之人，只是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根本就不用他来操心。可是到了武义镇，一切都要靠自己亲力亲为，上面有三位领导压着，下面还有多位同级别的同僚，更下面还有那些普通干部，最底层才是广大的普通老百姓。 这一切，迫使他谢凌风不得不去学习，学会与人打交道。陈书记、秦主任等领导，虽然不能说是“天高皇帝远”，但也不能事事打电话请教、询问不是，这也会让领导看低自己。 偶尔遵循下领导的意见是没有问题的，这还会让领导高看一眼，觉得自己没有妄自尊大，自以为是。但频繁的请教领导，肯定会让领导厌烦。所以，其中的这个“度”就很重要。 从目前来看，谢凌风感觉自己做得还算不错。 接下来，谢凌风按照蒋书记的指示，召集镇政府几位副镇长、相关站所负责人开会，传达了县里召开的“经济大会”有关精神，研究怎么落实这些精神，制定和实施符合本地的方案，提交党政联合会议讨论决定，然后实施，争取达成目标。 县里的精神，大家当然不能违逆，经过一番紧张的讨论，镇政府最终拿出了一个方案，提交给蒋书记审议，又修修改改，最后才拿到会上讨论通过。 接下来就是镇政府予以实施了。 为此，谢凌风专门与王勇副镇长做了一次谈话，并阐述了自己的意见，具体就由王镇长去执行。作为分管招商引资和经济发展方面的副镇长，王镇长也是责无旁贷。 ...... 就在谢凌风紧锣密鼓的忙碌着武义镇的发展大计之时，记者陈时雨和宋飞一起终于抵达了平城县城。 平城县城确实比京城和他们踏足的很多城市有很大差距，但与西南、西北等很多偏僻县域又要好了不少。 “这个平城县的条件看起来不错呀，靠山临水的。”两人均是第一次踏足这片土地，对平城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宋飞就如是说道，“也算是钟灵毓秀之地，难怪能孕育出谢凌风这样的干部。”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一切是真的话。” 当然，在前来之时，他们在网上还是了解过平城的一些情况的，虽然只是一鳞半爪。 “但貌似要走的路还有一段距离呀。”陈时雨也对平城县城的环境与京城和其他大城市的区县进行了一番比较，“我看了那个视频很多次了，我看得出那个谢凌风的感情是真挚的，尤其是他的眼睛非常清亮。” “哇，你陈时雨竟然还放大了查看人家的眼睛？”宋飞惊讶的差一点大叫起来，这可不是陈时雨的风格呀，“你这不会是看人家丰神俊朗、帅气逼人吧？原来你竟然是这种‘好色之人’！” 第99章 暗访 “切，你也太小看本小姐姐了吧。”陈时雨不屑的扫了搭档一眼，“接下来我们先到平城中学去看看？” 调侃了几句，随即就转移到了正事上。 至于游玩，那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但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攻略，有水的地方还是适合看夜景。 按照他们的计划，既然是调查谢凌风这个人是否名副其实，当然要走访其曾经工作过的几个地方。 但谢凌风的足迹非常少，除了他老家，就是平城中学、县委办，以及现在的工作地武义镇。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第一战“暗访”平城中学。 不错，他们并没有想报出自己的记者身份去调查一个乡镇干部，这有点小题大做，不管真假，对当事双方也不好，因此，“暗访”就是最佳的手段。 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两人就抵达了平城中学的校门口。 “这就是平城中学？”宋飞失望的说了句。 看着其貌不扬的校门，两人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失望的。原本以为，既然能够培养出谢凌风这样优秀的学生，还是一县最大、最好的中学，学校的建筑外饰应该不凡吧，但实地一看，却与现象之中大不一样。 “你以为这是京城的哪些中学？”陈时雨扫了搭档一眼，不知怎么回事，只要自己搭档对平城这样不屑，那样看不起，她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就想立马怼回去，似乎触犯了自己的什么“逆鳞”。 “咦，陈时雨，你怎么回事，老是与我过不去呢？”作为多年的搭档，两人走南闯北，虽然是异性，但却如同亲兄妹一般，此时也觉得对方自踏足这方土地之后，就似乎判若两人，不知不觉的开始维护起这里的一切来。 不，应该是与那个谢凌风有关的东西。 “我说的本来就是嘛。这么些年，我们两个走访的学校还少吗，大部分不就这样？很多还不如呢。”陈时雨心里莫名一虚，辩解道，随即带头向大门走去。 岗亭里面的门卫只是看了看他们，并没有阻拦他们。 这个时候的学校，包括大学，虽然有门卫守门，但一般不会阻止陌生人进入，除非那些看起来来意不善之人，才会将他们拦住，询问来意，登记之类才准许入内。 一男一女各自背了个挎包迈步进入了校园。 校园内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环境幽暗，一条大道直通深处，稍远处却被分成两方水池分成了三条岔道，向三个方向延伸。 “环境不错呀。”向里走了几步，陈时雨突然歪头向来时的方向看了看，陡然转身，快步来到岗亭。 “咦，搞啥子？”走了几步没感觉到身后有人，这才发现美女竟然折返到门口了，宋飞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连忙向岗亭小跑过去。 刚刚抵达，就听到陈时雨正在询问门卫大哥：“大哥你好，我向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门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一看刚刚过去的大美女竟然折返回来询问自己，眼神一亮，腰板一挺，精神奕奕，很好的展现出了平城中学师生员工的精气神，大声回道： “美女，只要是我们学校的，没有人是我王大同不晓得的。” “哈，那太好了，谢谢王大叔。”陈时雨眼前一亮，幸好自己临时起意，觉得门卫应该认识大多数师生才是。看这个大叔的样子，在平城中学呆的时间应该不短了，那记得谢凌风不就是理所应当的？ “美女你说。” “大叔，一年多前，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高中老师叫谢凌风的？” “谢凌风？”王大叔似乎有点迷茫。 恰在此时，宋飞赶到，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大叔，并给大叔点上，大叔正好也做出寻思的样子。 “对，谢凌风，以前是平城中学高中的老师，对了，好像是教历史的，但前年底调到县委办去了。”宋飞插了一句。 他们前来访查谢凌风，当然是做过一些准备的，多的讯息没有，但谢凌风的一点基本讯息还是找到了，比如他是云州师范大学毕业的，历史专业，在平城中学担任过历史老师之类的。 “啊，你是说他呀？”王大叔似乎恍然大悟，“就是调到县委办给陈书记做秘书的那个谢凌风？” “对对对，大叔，就是他。”陈时雨连忙接上。 “嘿，你们问我，那就问对人了。”王大叔顿时一副知情人士的样子，“对了，你们要坐下来聊不？” “不用，不用，我们站着就行。”陈时雨连忙推辞。 “嘿，没事，我这里有多的凳子。”王大叔根本就不管不顾，直接从岗亭里拿出两张塑料凳子。 待两人坐下之后，王大叔这才一副百晓生的样子讲述起来： “谢凌风啊，他学生时代我就认识了......” 对，谢凌风貌似高中就是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好像还是学霸之流的，今天确实问对人了，少走了很多弯路。 一边静听王大叔讲述，陈时雨一边得意的瞟了搭档一眼，嘚瑟的样子很是好笑。 宋飞视若不见，而是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器，悄悄的录起音来。 既然是“暗访”，当然不能宣之于众。不过以后要是播放出来，还是要注意一点的——如果是反面的话。 在王大叔的口中，谢凌风的形象逐渐丰满起来：来自农村的学生，勤奋学习，学霸，但却知书达理，谦谦君子之风顿时跃然纸上。 “谢凌风老师啊，当初毕业之后本可以留在云州或者其他大城市的，但是他忘不了我们平城的落后，决定将自己的所学传授给弟弟妹妹们，于是慨然辞去了大城市的机会，毅然返回了我们平城中学任教。 第一年执教高二一二班，年底就被师生们评为‘最受欢迎的老师’，第二年就接任了高二二班的班主任。” 王大同大叔从自己的记忆中挖出学校大会时领导做的报告。 不错，谢凌风正式调到县委办并担任了陈书记秘书之后，他在平城中学自然就家喻户晓，学校领导大会小会均会把他拿出来讲上几句。 作为门卫，偶尔也是有机会换班的时候参加学校的大会的，王大同就记住了几句，此时就照猫画虎的讲述出来，否则以他的小学文化程度，哪里说得出那些文质彬彬的词句。 随后，王大同又根据自己听到的消息，讲述了谢凌风如何借调到县委政研室、正式调到县委办担任书记秘书的经过，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听起来这个谢凌风确实很优秀啊，否则一个门卫不会这么印象深刻！”陈时雨与宋飞相视一眼，前者心里的信心更加坚定。 第100章 学生眼中的老师 与王大同告别之后，陈时雨与宋飞并没有结束在平城中学的暗访。 一个人的话语总是单薄和有偏性的，只有多个目标说过之后，才会露出真实的面目，这是他们作为记者必须坚持的原则，不能偏听偏信，而是要尽量多的搜集讯息，尽量体现公平公正，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均要如此。 不偏不倚。 继续在校园里面走，前方出现了两方水池，将路面分割成了三条，各自蜿蜒向前。 幽静的校园变得喧闹起来，原来是课间休息时间到了，学生们纷纷从教室里面冲出、走出，上厕所的、透气的，不一而足，还有的跑到树荫下，操场上去运动几下。 看着眼前涌动的人流，一个个充满了青春活力，两人宛如看到了以前学生时代的自己，心里充满了感慨。 前方迎面走来两位穿着校服的青春少女，宋飞连忙迎了上去，“两位小妹妹留步。” 左边的少女长发飘飘青春靓丽，只是看起来略显青涩，与陈时雨犹如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但更有活力。 两位学生一看就是高中生，只是不知是高二还是高三，但却非常有素质，即使被陌生人拦住询问，也只是当即暂定，靓丽少女文文静静的问道：“大哥有何事请说。” 倒是她右边的那位短发女生拉了拉同学，低声说道：“林琳，老师不是告诫我们，不要轻易与陌生人搭讪嘛，尤其是这种不请自来的家伙。” 宋飞和陈时雨的耳朵均很好，当然听到了短发女生的私语，陈时雨连忙补充道：“两位妹妹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这位帅哥是姐姐我的同事，真的就是向你们打听个人，问几句就走。” 看到凑上来一位与林琳颜值不相上下的姐姐，短发女生顿时不做声了。 “哥哥姐姐请问，只要我们知晓。”不错，左边的女生正是高三二班的林琳，也是谢凌风曾经执教过的学生，也是曾经当面向谢凌风表达爱意的学生。 世事之奇妙就是如此，竟然让陈时雨两个打听谢凌风的记者，巧遇到了谢凌风曾经的学生，还是曾经暗恋过的学生。 两大美女碰面，当然引起了不少路过的师生们的关注，尤其是那些男生们，一个个频频向这边探头探脑，还私下议论几句。 青春慕艾，正是他们的符号。 “你们应该是高二高三的学生吧？”陈时雨缓缓问道，看到对面与自己颜值相当的少女点了点头，回了句“高三”，顿时更加高兴，巧了，“是这样的，我们想打听一下谢凌风老师，一年多前曾经在你们学校任教，好像正是教的你们这一届是吧？” “谢老师？”短发少女惊叫一声，“谢老师以前就是我们的班主任。” “你们打听谢老师有什么事吗？”倒是林琳却没有丝毫惊异的样子，而是沉稳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是教育领域的记者，对谢凌风老师有所耳闻，希望从他之外的渠道了解下他的故事。你们正好是他曾经执教过的学生，太好了。” 看到对方虽然平静，但却有一种提防的心理，陈时雨连忙说出了自己两人记者的身份。在学生面前，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但又解释了一句，“放心，我们不是那种小报记者，也不会害谢老师的。” 林琳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天色，这才说道：“我们时间有限，你要问什么，还请长话短说。” 课间十分钟，当然时间有限。 “我们只是想了解下你们对谢凌风老师教授你们的评价。其实之前我们也了解过很多，但从他曾经的学生嘴里却没有。” 陈时雨连忙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谢老师虽然仅仅执教了我们一年余，就因为太过优秀，被县委办调了过去，但正是他的优秀，让我们这些学生至今对他念念不忘。” 林琳似乎沉浸在回忆中，如同梦呓一般的自然而然的说出自己的切身感受，“谢老师就像是我们的哥哥一般，不但教育了我们很多知识，更是教导了我们为人，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谢老师的优秀不是三言两语能阐明的，学识渊博、为人正直、爱戴学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民教师。他虽然现在不当老师了，但是，我们这些学生深信，他在体制内一定也会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这就是我，不，我们学生对谢老师的评价。大哥，姐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返回教室上课了。” 说完，不待陈时雨和宋飞应答，就与短发女生折身向后面小跑而去。 很快，上课铃声就响起来。 注视着逐渐消失的背影，两人沉默了半晌。 宋飞缓缓的将录音器关上，当她一拦住林琳的瞬间，就将录音器打开了，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好高的评价！”宋飞感叹道。 “这个女生叫林琳？直觉告诉我，她与那个谢凌风一定有故事。”陈时雨没有回应搭档的话，而是喃喃自语。 “什么意思？”宋飞一时之间并没有明白陈时雨的话，随即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师生恋？不可能吧？” “直觉！不一定是师生恋，但这个林琳的女生一定是喜欢那个谢凌风的。”陈时雨肯定的说道。 女人的直觉确实可怕，尤其是面对颜值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女子面前，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嗯，你说得有道理。”宋飞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那视频，如果谢凌风真的有那么帅气，喜欢他的女老师、女学生肯定很多。这个谢凌风一定有故事，看来我们这次过来是来对了。” 记者就是特喜欢有故事的调查对象。 随后两人又在校园里随机碰到了几个老师，有男有女，有高中老师，也有初中老师，甚至还巧遇了一位学校的副校长，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谢凌风的，几乎都是赞誉一片。 当然也有不乏带有丝丝醋意之语，但基本内容还是正面，这是二三十岁的年轻男老师们的语气。 “今天的收获很多呀，值了！” 返回的路上，宋飞高兴不已。 本来陈时雨硬要拉他来时，他还颇为抗拒，觉得仅凭一段视频和一段评论就跑一趟，不大值得，但熬不过老搭档，这才勉为其难前来，没想到收获满满。 晚上，两人在平城县沱河江边吃了烧烤，也很美味，更有浓浓的地方特色，还领略了美丽的江景。 “平城看起来还不错嘛，老百姓也质朴。” 末了，宋飞感叹道。主要是今晚上的消费，他们虽然一副外地口音，但似乎并没有遭到宰客，让他心里很满意。 第101章 百姓的眼睛 县委大院当然是不好随便进去的，尤其是暗访一位曾经的书记秘书，这里面的意味就难明了，容易引起怀疑。两人决定就此放弃，反正这里只是谢凌风的秘书生涯，几乎不能反映出多少他自己的意见，有用的东西估计还不如学校和他现在工作的地方。 至于谢凌风的老家，两人倒是专门跑了一趟。 在风平镇五福村谢家湾，询问了几位谢凌风的老乡，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他的成长历程，还在他老家房子外面看了看，悄悄拍了几张照片。 远远看去，谢凌风的父母均是老实巴交的老农形象，倒是他的大哥看起来与谢凌风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仍然看得出浓浓的农村汉子的气质。 他们还看到一个年轻妇女抱着一个孩子正在出现在外面的坝子上待了一会儿，甚至隐约听到那孩子“咿咿呀呀”的婴语。 这些应该就是谢凌风的家人了。 村民们都很质朴。自打谢凌风做了县委书记秘书之后，就不乏有陌生人前来打听这个年轻人的家庭情况和过往经历，一来二去多了，大家也习惯了，知无不言，但几乎甚少有什么不利的话。 谢凌风早就是村民们的骄傲，尤其是现在听说还当上了隔壁镇上的领导，那可是谢家湾从来未曾出过的“大官儿”，大家均以之为荣。 再说了，人家谢凌风打小就非常懂事，不但学习成绩好，更是彬彬有礼，即使现在当官儿了，每次回来看望父母家人，碰到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官架子”。 对大哥、大叔、大爷们倒是有一丁点不大一样，那就是谢凌风这位“疯子”——不错，即使是在陈时雨两人面前，大家均是一口一个“疯子”的称呼谢凌风，看得出大家对他的喜爱——每次回来，身上均会揣上一两包烟，并不是多贵，但每遇到一个成年男子，就会一人一支。 以前他当老师的那会儿可没有这个行为的。 这些讯息均被宋飞一一记录下来。 从这段历程下来，给两人的感受颇深，而谢凌风的形象也愈发丰满起来。 在从风平镇前往武义镇的中巴车上，两人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看起来一切均是真实的。” 他们的心里也落了底。 武义镇是两人这次的最后一站。 从京城到云州市，再到平城县，之后就是今天来到风平镇，又立即赶往武义镇，两人一路风尘仆仆，并没有游山玩水，也没有多加休息，因此，两人还是有点疲倦的。 看看窗外的风景，不久就感到困顿，很快就在颠簸的中巴车上睡着了，竟然很安心。 不知多久，陈时雨突然被一个名字惊醒。 “老杨，我发现谢凌风当了武义镇的代镇长之后，从你们风平镇到我们武义镇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是吗？我倒是没有注意这个。” 谢凌风代理镇长了？这个速度...... 陈时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貌似对方是在春节之后就从县委书记秘书下放到武义镇担任专职副书记的，到现在四月份，满打满算才一个多月，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延廷骤然离世，虽然在网上曾经昙花一现，发过帖子之类的，但很快就被处理了。实在是太丢人了，不得不采取特殊手段将其消弭无形。 陈时雨摇了摇身侧还在酣睡的搭档。 “怎么了？”宋飞还懵里懵懂的，不知发生了何事。 “听说那个谢代理镇长了。”陈时雨不想引起车上的本地人关注，低声说道。 “代理镇长？”宋飞也清醒了过来，“这么快？” “我觉得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段时间。”陈时雨肯定道。 宋飞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武义镇之行又有看点了。 车上的那两人只是简单了提了两句，就转移到了其他方面。 大半个小时之后，中巴车抵达了武义镇所谓的“汽车站”，其实就是在街道靠边就停下来，这其实大多数乡镇的情况，所谓的“汽车站”，可能还在某个边沿的地方，客人基本上不会直到最终点才下车的，而是会在之前较为热闹的地点就停了，然后让所有乘客下车。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今天肯定是不能完成工作，先找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 至于午饭，早餐是在县城吃了才到的风平镇，午餐是在五福村结束之后在镇上解决的，之后就乘车来到武义镇了。 安置好之后，随意洗漱了下，两人联袂到街上转转。 武义镇街道上零零星星的有一些行人，看起来不如风平镇热闹，不过治安应该不错。 其实国内绝大部分地区的治安均不错。 在上下两条街道转了一圈，装成好奇之人，东一锤，西一棒，基本上打听到了最近发生了何事。 原镇长张延廷竟然离奇身亡了。 两人打听清楚经过之后，差点就面面相觑，竟然会发生如此离奇之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只能说，这个谢凌风运气爆棚啊，竟然遇到这样的“好事”，这么快就“代理”上了。 宋飞刚刚曾经貌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们对张镇长的过世没有伤心的？” “伤心？”当时那个大叔瘪了瘪嘴，“那张延廷又不是个好东西，到乡下去偷人，结果被抓了现场，逃跑的时候摔死了，这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再说了，张延廷担任了我们五六年的镇长，屁好事不做，除了耍女人，就是只晓得捞自己腰包，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活该枉死。” 这个大叔貌似挺健谈的，于是宋飞又问了下“代理镇长”如何。 “你们两个是外地来的？”大叔当然也看出来他们两人不是本地人，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要说这个谢书记啊，额，不对，现在是谢镇长了，那可是一个好人啦。 怎么个好法？嘿嘿，谢镇长虽然来到我们武义镇时间不长，但他可不像其他的领导，对我们老百姓非常的友好，平易近人，对，就是平易近人，平时到镇上来转悠，还热情的与我们打招呼，嘿嘿，也经常光顾我这个小店。” 得，原来谢凌风经常光顾大叔的小店，难怪好话不断呢。 这个大叔是卖水果的。 “你们不要不信哈，谢镇长经常到街上来转悠，询问我们生意怎么样，价格还行不。我老张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还是晓得这是领导在了解民情吧。 还有啊，谢书记经常到下面的村子里去调研，刚来的第一周就调研了好几个村子，两个星期就走遍了我们所有村子，谢书记到我们村里时还刚好到我家里来看了看。” 大叔似乎对谢凌风到过他家里与有荣焉。 还有，大家似乎对谢凌风的身份尚未转过来，说着说着就说回了其之前的“谢书记”职务。 第102章 命运的相遇 “看来谢凌风还没有沾染上官僚气息，还没有脱离其农村出来的身份。”宋飞对陈时雨如此说道。 陈时雨点了点头，但并没说什么，她心里其实对谢凌风越来越好奇了。 “要是能亲眼见一见他就好了。” 冒昧跑到镇政府去，说自己是记者，想采访下他？太low了，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神经病呢，不行。 陈时雨否定了一个个想法。 “你们说谢镇长啊？我当然觉得还是谢镇长这种年轻领导更好。”前方，宋飞坚实的履行着一个记者的职责，又与一位三十余岁的大姐聊上了。 “怎么说呢？我不是说我们原来的老领导们就不好，比如以前的老书记就很不错，很得老百姓的尊重。可是后来的领导就不行了，蒋书记来了两年，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张延廷，大家均晓得他是什么货色，除了搞女人，就是捞钱，我们武义镇这几年不但没有进步，还一直下滑，老百姓怨声载道，与这个姓张的离不开干系。 其他领导，嘿，再好有什么用，又干不了什么事儿。 幸好县里发现了这种情况，将谢镇长派了下来。一下了，谢书记，对，当时谢镇长还是副书记兼副镇长，就走遍了全镇的所有村子，还到很多老百姓家里调研，据说还拿出了切合我们武义镇发展的方案，可惜没有得到镇里的批准。 嘿嘿，幸好这个姓张的坏事做尽，被老天爷收了，县里就让谢书记代理了镇长，我们老百姓们都很高兴。 谢镇长是风平镇人，也是我们老百姓家里出去的，他不但与我们老百姓很亲，还嘘寒问暖，晓得我们老百姓的疾苦。谢镇长可是大学生，那可是文化人，还当过县里陈书记的秘书，由他来领导我们武义镇，我们武义镇肯定会大有改观。 要是谢镇长直接当书记就好了。” 大姐也是侃侃而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之后的几位询问对象虽然没有再说这么多话，但对谢凌风担任镇长却无一例外的充满了期待。 人心思变。 这就是给陈时雨两人带来的感觉，而谢凌风这位年轻有为、还有后台的领导就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至于大家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对现任党委书记的不满意，对原镇长的厌恶，对其他干部碌碌而为的失望，却正好的反衬了他们对谢凌风这位新来者的期待。 随后，两人又来到武义镇中学转了转，还专门在那个视频上谢凌风做演讲的台子上下拍了几张照片，学校里也没有人干预过问。 一所镇中学，较之平城中学当然是大有不如，不管是建筑，还是校园环境，均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操场上矫健的身姿、教室里朗朗读书声和老师专注的教导，却给他们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这是一所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初级中学。 在行政大楼一楼的形象墙上，他们还看到了前一段时间谢凌风前来学校调研的照片，在一群学校领导和老师簇拥下，一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人正在说着什么。 也应该就是那天，谢凌风应邀发表了那场演讲，这才有了今天他们两人的前来。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半过了，两人从学校出来，在返回场镇的路上，正好经过镇政府大院，两人忍不住驻足停留。 正好看到一些人从院子里出来，应该是下班时间到了。 他们两人并没有迎过去试图拦截一两人采访什么的，那不是自爆身份？ 停留了两三分钟，人流才逐渐减少，两人正欲转身离去。 “镇长，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想想刚刚您作出的指示。” “想想有什么用，还是要考虑怎么尽快落实镇里的方案才是。” “是，是，镇长说得极是。” 两个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一个粗一些，一个却非常清朗。 ‘镇长？难道是......’ 陈时雨和宋飞当即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两个人从大院里走出，前面的是一个年轻俊朗的年轻人，落后半步的是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 谢凌风！ 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视线，谢凌风缓下脚步，向陌生人方向看了过来。 “请问是谢凌风谢镇长吗？” 只是稍微沉吟半晌，陈时雨就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几步，并询问起对方的身份来。 ‘不是说好的暗访吗？’落后两步的宋飞心里再次嘀咕。 “我就是谢凌风。请问你们是......” 谢凌风停下脚步，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一男一女。 前面的女子让人眼前一亮，长发披肩，漂亮的脸蛋，却有一股爽朗精干的气质。 竟然与曾经的学生林琳各有千秋！ 这两人似乎与自己的年纪相仿，看起来有点疲倦，但却自有一股知性的气质笼罩。 “镇长......”身边的男子看到领导有人找，于是轻声问了一句。 “我有点事，你先走吧。”谢凌风挥了挥手，那男子顿时疾行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两位陌生人，尤其是那位杨若桃李的大美女。 “谢镇长好，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时雨向谢凌风发出了邀请。 “好。” 站在院子门口的路上也不好，还有零星的人员从政府大院走出。 于是三人站在道路的边上站定。 “谢镇长，我们两人是来自‘京华时报’经济文化教育模块的记者。”陈时雨第一时间讲出了自己两人的身份。 “记者？” 谢凌风一愣，京华时报那可是京城的重要媒体，即使只是经济文化教育模块的记者，那也是不一般人。如此人物，还一来就是两，特意找上自己，这是发生了什么？ 似乎发现了目标人物的惊愕，陈时雨连忙解释道： “谢镇长，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两人无意中在‘京华教育论坛’上看到一段视频......” 陈时雨三言两语就讲述了自己两人的来意。 原来如此，谢凌风轻舒一口气，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好之事发生了呢，原来是这个。 “这样，两位远来是客，还是特意找我谢凌风，正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下聊？” 谢凌风提议道，言下之意很清楚了，就是意欲请两位远来的客人吃个便饭，也算是尽尽自己地主之谊吧，也希望能够借助他们的影响力，看看能否对武义镇带来一点什么好处。 作为一镇之长，虽然是代理，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寻思着怎么尽快将武义镇发展起来啊！ 第103章 一见如故 武义酒楼，是武义镇上最好的餐馆，也是环境最好的，当然这仅限于武义镇街上。 谢凌风将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带到了镇上最好的餐馆，还特意要了一个包间。 镇长亲自过来请人吃饭，这还是头一遭，老板很是热情，立即殷勤的接待，泡了一壶茶，点好菜，这才点头哈腰的出去，并保证很快就好。 “见笑了，小地方，这就是我们镇里最好的酒楼了。” 坐下之后，谢凌风略带歉意的解释道。是啊，虽然已经是环境最好的餐馆，但进来时大厅地板的油腻油光闪亮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至于包间里的环境，那更是不用说了。 说起来，这家酒楼确实是谢凌风第一次在这里请客，之前虽然来过几次，但那是镇里有什么活动，如接待、集体聚餐什么的。 他一般就是在镇政府的食堂就餐，早晚就在街上随便找一家小餐馆对付过去，或者回到家里自己做。 谢凌风现在的收入也支撑不起他经常到这些大餐馆里消费，即使只是镇上的所谓“大餐馆”。至于公款吃喝，那是他谢凌风做不出来的事情。 “谢镇长客气了，能巧遇您，还劳驾您请我们两个吃饭，这是我们的荣幸才是。”陈时雨走南闯北，情商在线，这些客套话完全就是信手拈来， “再说了，武义镇比我们曾经去过的西北、西南等很多小县城还要好一些。” 这倒是实情。 谢凌风虽然没有去过那些地域，但却在网上和电视媒体上看到过相关报道，一些地广人稀的小县城，基础设施甚至还不如武义镇这么好，这也是地域发展不平衡造成的。 国家大了，区域发展不平衡这是事实。幸好现在国家从顶层设计提出了“西部大开发”的战略，以后会逐渐好起来的。 等待上菜的间隙，陈时雨简单讲述了之前未来得及说出来的此行目的。 谢凌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之前调研武义镇中学，给全校师生们做的演讲带来的“锅”。 只是没想到竟然被不知哪位老师录下来了，还上传到了“京华教育论坛”上，引起了关注。 “我当时只是在老书记的盛情邀请之下，这才上去讲了一下我的经历，希望能够给弟弟妹妹们一点激励，没想到竟然还引发了关注，真是......” 谢凌风哭笑不得，真是始料未及呀。 刚刚陈时雨所言，她还是那个背后的推手，之前不温不火的，甚少有人关注，正是在她的转发下，这才热闹了起来。 “张镇长，不好意思，我当时看到了那个视频和评论，觉得非常有现实意义，这才转发了下。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困扰吧？” 陈时雨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虽然不是体制内之人，但身为记者，接触打交道者可不在少数，家里也有亲戚朋友就是体制之人，当然明白他们的心理，一个个哪个不是希望在媒体上曝光自己的正面形象，提高关注度，要是有上面的大人物看到了自己的“光辉形象”，那就更妙了。 “没事，陈记者你多虑了，一个小小的视频，加之我们这种小地方，没人关注，要不是你说，我本人都不知道，我竟然成了个小小的‘网红’了。” 谢凌风摇了摇头。 不过说实话，体制中人并不是都喜欢抛头露面的，尤其是像他这种年轻的领导干部，容易引发一些质疑，要是有人在网上故意带节奏，可能确实会给当事人带来困扰。 历史上是不乏先例的。 在下放之前，陈书记也对他专门做过叮嘱，其中也提到了这方面要注意。 按照陈书记的意思，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副科级，乃至正科级干部，在体制内本来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到了省市一级，这个年纪的副处级干部都屡见不鲜。 但是在基层，尤其是乡镇主管领导，几乎算是“主政一方”了，却是比较少见的，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盯着这几个有限位置的可是不在少数。 至于省市机关里，即使已经到了处级，还不只是一个执行者，甚少能有多大的决策权，甚至主要领导的秘书之类的，都是处级干部。 不过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倒是不用多加顾虑，自己的讲述，确实是真实的经历，没有丝毫的水分，经得起历史的检验。而自己也确实是真情实感。 说话间，饭菜上桌。 征求过客人意见，陈时雨和宋飞都不喝酒，在谢凌风的坚持下，大家喝了点豆奶。 三人均是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还都是俊男靓女（宋飞虽然颜值大不如谢凌风，但也是身高马大的年轻人，荷尔蒙爆棚，在不少女孩子眼中，那也是妥妥的大帅哥一枚），当然不缺共同话题，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 大家时不时发表点对社会现状的看法，谢凌风也简单讲述了自己对武义镇的设想，话里话外自信心十足，体现了一个年轻基层领导干部的素质和担当，给两位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饭后，三人还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也加了好友，承诺保持联系。 “张镇长，我和小飞明天还想到下面的几个村子去走访走访，不会介意吧？” 分开时，谢凌风询问两人之后的安排，陈时雨如是问道。 “两位京城来的大记者要关注我们这种乡下小地方，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谢凌风呵呵一笑，“对了，需要我们提供车辆和陪同人员吗？” “那如果能够当然更好了。”陈时雨喜形于色。这几天确实把两人累着了，尤其是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容易走弯路，浪费无谓的时间和精力。 “我们这么熟了，大家年龄也差不多，就不要称呼职位了吧。你们称呼我凌风，谢哥，风哥都可以哈。”谢凌风提议道。 刚刚餐桌上大家叙过年龄，结果谢凌风还稍微大一点。 “好啊，疯子哥。”陈时雨从善如流，还把在谢凌风老家听到的“外号”顺口叫了出来，让大家相视一笑，“对了，疯子哥，能给我们推荐几个村子吗？” 谢凌风想了想，就推荐了当初自己第一次下村的那三个村子，最好、中间和最差的玉皇村、月亮村和青龙村。 三人各自散去。 第104章 压制 第二天，陈时雨和宋飞的行程谢凌风就没有多加关注，只是在早上上班之后，安排魏鹏飞找一辆车，一起陪同两人下村子。 下班前魏鹏飞返回，就说两位大记者下午完成调研之后，就让司机将他们送回了平城县城。 晚上，谢凌风收到陈时雨的短信，对他的安排表示了感谢，言说他们即将在第二天返回京城，欢迎他方便的到时候到京城找他们玩，云云。 谢凌风也回了短信，祝他们一路平安。 在谢凌风心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丝涟漪罢了。 他的重心还是继续放在武义镇的各项繁杂的事务上，尤其是如何快速的将经济发展起来的思路上。 自从张延廷离奇身亡之后，武义镇的形势也在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明眼人都明白，谢凌风早晚会实现从代理到正式的过渡，这只是时间问题，加之其身靠大佬，因此，向他靠近的普通干部就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以“汇报工作”的名义主动来到他办公室里。 家里找上来的也有，但要是送礼送钱的那种，一律予以拒绝，如果只是想反映点情况，汇报下工作，倒是会将对方引进家门，甚至给对方倒一杯水，攀谈一会儿。 蒋先军书记也一改之前不作为的心态，工作陡然积极多了，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给大家起了一个好的示范作用。 据说这几天蒋书记也到下面的几个村子转了转，还做了一些指示，到几个家庭里嘘寒问暖，一改之前的形象，大大增加了辨识度，也提升了老百姓对他的好感。 我们的老百姓就是这么的质朴。 另外，蒋书记召开的会议、座谈等次数也骤然多了起来，对镇里的各项事务均作出了重要指示。 总之，镇里的精神面貌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改进，干部们的积极性得到了提升。 一切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谢凌风也发现，蒋书记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打压自己，抬升他自己的权威。 这是对即将转正的自己刻意的打压？ 比如，今天下午蒋书记在党政联合会议上的发言就可以看出一丝端倪。 “我们现在的班子成员，额，还缺了一位，凌风镇长是在座中最年轻的，也是唯一的三十岁以下的领导干部。 凌风同志能力如何，大家有目共睹，那是没得说的，不管是之前担任专职副书记，还是现在代理镇长，工作都干得不错。估计很多人都已经听说过，凌风同志下去调研一番党建，结果调研报告就上了《消息》杂志的内参，充分证明了凌风镇长的能力。” 谢凌风现在虽然代理镇长，但他的正式职务其实还是专职副书记。 “但是呢，凌风同志毕竟年轻，之前又是在学校和县委办工作，对我们的基层了解有限。而我们基层工作又与县里的工作模式大不一样，在这方面可能还有所欠缺。 啊，凌风同志不要多心哈，我这人痴长几岁，只是就事论事。因此，还要烦请在座各位要给予凌风同志大力支持，尤其是迎春、王勇、新宇你们几位，更是要多多分担一些工作才行。” 在座者心里顿时门清，蒋书记这是在分谢镇长的权？ 年轻，不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代名词吗？ 谢凌风微微一笑，接过蒋书记的话就说道：“书记所言极是，凌风年轻识浅，骤然主持镇政府的工作，确实感觉力不从心，还需要向在座各位老同志学习，也希望各位老同志不吝赐教，让我快速成长起来，也好为书记您分担一点压力不是。 尤其是我们几位相对年轻的同志，更是要主动行动起来，多多做事，在书记为首的老同志指引下，尽快将我们武义镇的各项工作抓起来，拜托大家了。” 说到这里，谢凌风还特意站起来，向蒋书记和各位领导抱拳致谢。 谢凌风这段话没有一句不敬之语，但是一口一个“老同志”，尤其是最后直言几个年轻的同志要主动分担老同志的工作，这不是说蒋书记“您老了吗？” 几位心思灵通的领导当即就暗自点赞：文人就是厉害，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不但如此，还将几位年轻的领导拉到了自己这边来。 在座的领导，张延廷离世之后，只有蒋书记年纪最大，五十左右，其他人大多均是三四十岁，属于年富力强的群体，与“老同志”根本就不大沾边啦。 蒋书记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会场竟然出现短暂的沉寂。 倒是坐在下面充当记录员的党政办主任吴波抬起头来看了谢凌风一眼。 半晌，还是镇人大主席江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哈哈哈，书记所言即是，凌风同志也说得在理。我们一个班子，正好就是老中青搭配，这也是县里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安排，完美体现了我们的事业前赴后继的格局嘛。 以后啊，我们武义镇的班子需要继续团结在蒋书记为班长的党委周围，不但有经验丰富的蒋书记带领，也有年富力强的凌风镇长辅佐，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相信很快就能够让我们全镇的情况得到极大的改进。 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江涛主席所言即是。” “我们大家一定要团结在蒋书记周围，努力干好工作。” （ps：因避免引起误会，江涛这里一直均是称呼其为名字+职务，特此说明。） 顿时，下面一阵附和声。 这不就很好嘛，充分展现了武义镇党政班子团结向上的风貌！ 吴主任在会议记录上就如此写道：今天的会议召开得非常及时，大家统一了思想，是一次团结的会议，胜利的会议，为接下来带领全镇党员干部群众开展工作做好了组织准备和思想准备！ 会后，各自散去，有人径直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有人尾随蒋书记去了他的办公室，也有人来到了谢凌风这里。 “哈哈，刚刚差点笑死我了。” 一进门，老左就哈哈大笑起来，跟在后面的王勇不禁莞尔。 在他们的眼中，蒋书记刚刚就像小丑一般，被谢凌风一顿连消带打，搞得差点下不了台，幸好江涛主席眼疾手快，这才将尴尬化解于无形。 难怪人家能当上正科级的领导，真正的体现了其水平，也让谢凌风对江涛主席刮目相看。 一直以来，江涛主席给他的印象就是存在感很低，除了人大的事务之外，其他事务甚少发言。即使发言，往往也是随大流。 这是一位大智若愚、知进退的领导。 第105章 农忙时节 不管怎样，武义镇的局势在一段时间的喧闹之后，逐渐趋于稳定，这对大家也是好事。 “大叔，你家的秧苗栽了多少成了？” 这几天正是农忙时节，谢凌风不时出现在各村子的田间地头，今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三河村。 “镇长您这么早就下来了？”正在田里栽秧的大叔看到镇长蹲在自家的田坎头上，当即就问候了一句，接着才回答道，“差不多一半了吧。” 水田里仅有大叔两口子，他家的子女都外出务工了，还有一个小孙女在上小学。 大叔姓田，之前下来调研的时候就认识了，说起来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两人聊起天来没有丝毫局促，魏鹏飞也蹲在边上，聆听领导与村民交谈。 “田叔，过来抽支烟不？”谢凌风拿出烟盒，招呼田大叔过来歇息一下，对方与他的父母年纪差不多，甚是亲切。 看了看正在忙碌的老伴，田大叔迟疑了一瞬，就说道：“好嘛，等下我把手上这两束栽了就过来。” 说完，快速的躬身下去，三两下就将秧苗插在了水田里，苗子很稳，微风吹拂下，秧苗叶子微微晃动。 大妈也认识谢凌风，当然不好阻止老伴过去抽烟。 田叔从水田中间走出来，双手在水里洗了洗，又在衣服上擦拭干净，这才接过谢凌风递过来的烟，“嗤”的一声，谢凌风的打火机就点燃了大叔手上的烟嘴。 田叔深吸了一口，随后一个大大的烟圈呼了出来，在他前面的虚空上盘旋，直到渐渐消失。 连续吸了两口，田大叔这才过了一把烟瘾，“镇长，听说你老家就是风平的？家里还有人吗？” “呸呸呸，你个老家伙，说什么呢，人家镇长这么年轻，估计婚都没结，家里怎么会没人呢。镇长你不要和这个家伙一般见识哈。”水田里传来田婶的反驳和致歉声。 “没事呢，田婶。”谢凌风丝毫不在意田叔的话，“我爸妈和大哥大嫂这几天也在栽秧，昨天我还打电话回去问了。” “老婆子就是心思多，我本来以为镇长当官了，不就把家里的父母亲戚接到外面住了嘛......，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这样，没想到我们谢镇长却完全不一样，好得很啦。” 田大叔解释了一下刚刚的言语，又发表了一番感叹。 “嘿，田叔，我可是农家子哈，要不是不方便，我都想下去插几株秧苗了。 我以前上学那会儿，栽秧打谷的时候，只要有空，都会回家帮忙的。栽秧对我那就是小意思，嘿嘿。” 谢凌风自得的一笑，并不以自己是农家子而觉得不好意思。 “镇长，你大哥大嫂没有出去打工？” 田叔听到谢凌风说的话，好奇的问道，他家的儿子儿媳春节刚过就出去了。 “没呢。我大哥以前也出去干了几年，后来我毕业了，家里压力小了些，加上爷爷奶奶健在，父母年纪也大了，额，可能和大叔你差不多吧，大哥就回来了，现在又有了小孩子，就没有再出去。” “那也好啊，我们要不是缺钱，孙子正在上小学，我们两个老的巴不得儿子儿媳在身边了。唉......” “大叔，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希望如此吧。好了，镇长，你的烟也抽了，我就去忙活了哈，谢谢了！” 田叔一支烟抽完，就准备继续栽秧大计。 “好呢，那大叔，我就不打扰您和田婶了，再见。” 说完，谢凌风就与田叔田婶告辞。 随后，两人又来到另外一个小队，路上遇到村民也会聊上几句，只是大家几乎都很忙，很少有停下来与他多说几句者。 不过只要停留几步，大哥大叔大爷之类的，谢凌风均会给他们点一支烟，随便聊上几句，主要是家长里短的。 在另外一个小队，有一个大娘正在地里播种玉米。 中西部地区，农忙时节，主要的农活当然是栽秧了，其次还有种玉米等其它活计。 春耕播秋收，一年之计在于春。 “大娘，您今年种了多少斤苞谷？” 谢凌风两人就站在下面的机耕道上，询问稍微低一层、正在搓苞谷蛋的大娘问道（苞谷，作者老家习惯把玉米称为“苞谷”）。 “人老了，今年只准备了两三斤种子。”大娘说完抬头一看，顿时开心的说道，“原来是凌风来啦？” 武义镇这里的村民，一般上了六十左右的老人，看到谢凌风就喜欢称呼他的名字，以示亲近。而年纪小一些的，比如之前的王叔等，就可能会称呼职位，谢凌风均无所谓，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他们老家这里种植苞谷，要先准备一些土壤，用肥料等育肥、培熟，然后再搓成一个个圆形的“蛋”，俗称“苞谷蛋”，将玉米种子放在里面，再密封搓圆，放在地上，等待发芽。 发芽长出了一段苗之后，再种植到地里面，这大大增加了种植的成活率。 其实这与水稻秧苗在种植到水田里之前，要预先在温室大棚里培育一个道理，均是为了增加成活率。 谢凌风老家这边种植农作物，一般是为了自给自足，供给家里人、家禽、猪等一起吃，其中稻米当然是人吃，但糠麸子、苞谷面等，却大部分是喂了家禽和猪吃，除了给国家“上粮”之外，基本上不会向外出售的。 大娘家的情况谢凌风也多少有所了解。 其子女现在均在外地，儿子好像是在外地工作，女儿嫁出去了，大爷前两年疾病走了，家里只余她一个六十多的老人，说起来还是挺可怜的。 子女孙辈一般都要逢年过节，几乎是春节了，或者老人生日，才可能回来看望下，也不能说子女不孝，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上有老下有小的，均不容易。 但大娘却很乐观，每次看到谢凌风均是乐呵呵的，有时候遇到了，甚至会邀请他到家里喝口水之类的，至于午饭，谢凌风一个年轻人肯定是不会去蹭老人家的。 整个武义镇，不，整个平城县农村，其实大致都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年轻人要么在外面务工，要么在外地成家立业，老家这里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五十以上的老人或者小孩。 这也是这个时期我们农村的现状。 第106章 批评 四月下旬的这段时间，谢凌风大部分时间均出现在各村子的田间地头，了解春耕种植的情况，与老乡们更是愈加亲近，称呼他“谢镇长”或“谢书记”的人越来越少了。 倒是不知怎么的，也可能是听到了谢凌风老家的称呼，越来越多的老乡更喜欢称呼他为“疯子”，一部分人则像那个大娘一般，亲热的叫他“凌风”这个名字。 对此谢凌风非常高兴，无论大家称呼他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镇长，您现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越来越好了哈。”一直陪同领导下村的魏鹏飞就感叹的说道。 “鹏飞，我们是党员，就要有为人民服务的信念，更要去实施。”谢凌风了望着前方田地间忙碌的一个个身影，“但是我们又是带领大家勤劳致富的领导者，不可能一家家一户户去帮他们栽秧打谷，我们人微力薄，力量有限，也不现实，更是作秀。 但是，我们必须了解民生疾苦。‘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教员说得多好啊。只有与群众们打成一片，才能获得大家的信任，才能了解他们所思所想，为我们当政者制定决策作出参考，而不能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拍脑袋决定。” “镇长，我们武义镇能有您来领导大家，这是我们老百姓的福分！”魏鹏飞衷心的说道。 “且行且远，道阻且长。未来的时间还很长，要做的事情太多，鹏飞，还需要我们一起努力才行啦。” 结束了这段时间的下村，谢凌风再次将精力放在了镇政府这边。 当然，他还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下村返回镇里，当天晚上均会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感悟到的记在笔记本上，仅仅两个多月，一本上百页的笔记本已经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我每天下村里看看老乡们耕种，感受颇深啦。” 在第二天月底的镇政府领导会议上，谢凌风如此说道。 武义镇党政部门召开会议一般有个惯例，每月初、月底、中旬，基本上会举行党政联合会议，所有在家的党委委员、副镇长均会参加，还会根据需要，部分站所负责人列席。 而镇政府这边，却会不定期根据需要举行会议，大部分时间由镇长召集，在家副镇长参加，偶尔也会根据需要邀请部分站所负责人列席会议。 今天的会议就是后者，除了谢凌风这位代理镇长，就是副镇长左迎春、王勇和曹新宇，还有农机站、农业技术推广站（简称：农技站）的负责人。 至于会议记录人，自从谢凌风代理之后，均是由魏鹏飞担任，事实上充当了镇长“联络员或秘书”的角色。 大家纷纷注视着坐在上首的代理镇长。 这段时间谢凌风每天下村，大家当然看在眼里。其实王镇长本来也提议跟随一起下村的，但被谢凌风拒绝了：一大群衣冠楚楚的镇干部下村去，双手抱胸的观看村民种地，这是旅游参观呢，还是指导种植呢？ 看猴戏呢？ 仅仅两人，刚刚好。至于司机，停在远处的路口等待就行。 可是之前蒋书记下村却是大不一样，镇里下去一大群干部，村委会的干部一个不缺，还有专门拍照的，甚是威风热闹，村民们大多把他们当成耍猴戏的在看。 “现在各村留下来的大部分均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的耕种还是有点吃力的。 之前我下村调研党建的时候，玉皇村的做法就值得推广，由党员和干部将大家组织起来，互助互干，不但解决了人手短缺的问题，更大大提升了效率，小孩也有人看。 另外就是，一些村民的耕种技术还停留在传统阶段，我们镇里的农技部门应该主动下村，对村民进行技术指导，甚至由村委会组织进行系统性培训，更要下到田间地头，一家一户的看看，做专业指导，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 还有不少家里的机具也受损严重，农机站的同志能不能过段时间就下村去了解看看？尤其是每季耕种之前，该修修，该换换，不一定一家一户上门，可以每个村民小组找一个固定地点，集中起来，让他们自己送过来嘛。 如果年纪大了，你们还可以帮助。这不就很好？既有事情干，还解决了老百姓急切的问题，更发挥了大家的一技之长，何乐不为？” 谢凌风后面这段话就不客气了，直接批评起农技、农机部门的相关工作做得不到位，让两位列席会议的站所负责人如坐针毡。 “镇长，我们下来马上组织人员下村。”其中农机站的负责人当即表态，另外农技站的负责人也连忙表态。 “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希望大家不要流于形式，而是要持之以恒。”谢凌风点了点头，“现在秧苗种植下去了，苞谷蛋也搓好了，接下来如何防范病虫害，怎么提高收成，这都是你们农机部门需要关心和解决的问题。 如果因为资金不足，可以打报告上来，只要是必要的、合理的开支，都是允许的，镇里不能解决，还有县里嘛。” 按照副镇长分工，农机、农技部门是由副镇长曹新宇分管范围，虽然谢凌风一句话没有提到他，但作为分管领导，此时闻言，他怎么能坐得住，当即就发言道： “镇长，这个我这里有点失职，对农机站和农技站的监督不大到位。下来我立即组织他们下村做好相关服务。” “好，既然曹镇长主动揽责，那这件事就由曹镇长你具体负责了，我们拭目以待。 当然，如果需要其他部门和其他人员支持，包括在座的左委员、王镇长，以及我本人，责无旁贷。” 看到曹新宇主动提出，谢凌风也不为己甚。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主要还是要看他接下来的行动。 至于之前怀疑其与张延廷那些事情有关，那是另外一码事。 一码归一码。 之后，谢凌风又对其他事情做了部署，左迎春和王勇也先后就自己的分管工作进行了发言和表态。 第107章 刘书记的提议 农技站和农机站挨了批，立即就行动起来，各自组成了三个小组，分散下村进行农业技术指导和农机具的维修。 而这件事也很快在镇里传开，引起了不少群众的热议，当然，说什么的都有，比如质疑“作秀”之类的，但绝大部分还是很正面的肯定了谢凌风的做法，说“年轻的谢镇长就是好，做事雷厉风行”、“老百姓就需要这样的领导干部”、“那些家伙早就应该行动起来了，还要谢镇长批评之后才动，应该撤职查办”，云云。 这很正常。 什么事情均是一体两面，有说好的，当然就有说不好的，人心是复杂多变的，尤其是夹杂了利益之后。 比如蒋先军书记听到吴主任转告的讯息之后，当即就淡淡一笑，说道：“凌风同志这种精神很好啊，我们的某些干部确实缺少了一些主动性精神。” 至于其心里作何感想，就只有他知晓了。 不过之后纪委书记刘刚川倒是难得的踏足了谢凌风的办公室。 谢凌风代理镇长之前，虽然是专职党委副书记，但刘书记却一直没有单独来过这间副书记办公室，有什么事均是在党政联合会议上说，就是向副书记同志咨询事情，也是如此。 这个也不能苛责。 纪检部门本来就比较特殊，有点特立独行也属正常。并且，刘书记一般只对党委书记负责，至于副书记，包括之前的张延廷在内，刘书记均是一样的态度，体现了“一碗水端平”的理念。 刘刚川书记四十出头，正是一个纪检干部最黄金的年纪，有精力，有经验。 看到刘书记第一次踏足自己的办公室，谢凌风也颇有受宠若惊之感，连忙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疾行几步将其迎到沙发上坐下，一边说道：“哎呀，哪阵风把刘书记吹到我这里来啦？欢迎欢迎！” 说着，连忙就给刘书记端茶倒水。 “镇长，抱歉，您到武义这么久了，今天我老刘竟然还是第一次踏入您的办公室，怠慢了！”当谢凌风将茶杯轻轻的放在刘书记面前的茶几上时，后者稍稍一探身致谢，同时对自己“迟来的爱”致歉。 “哈哈，刘书记说这些......。不瞒刘书记，就在下放前，我向林书记告辞，林书记就提到了刘书记......” 这里的林书记当然是县纪委书记林全了，也是刘书记的顶头上司。 公检法司与其他部门大不一样，属于双重管理，上级部门和同级党委均有管理和指导之权。 一听谢凌风提到林书记，刘书记当即就眼神一亮，露出期待的神色。 谢凌风并没有一气说下去，而是稍稍一顿，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再次开口：“林书记说呀，刘刚川这位同志我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工作能力没得说，经验丰富，党性原则非常强。” 听到这里，刘书记脸上顿时露出一种“还是林书记了解我”的那种“知己”的表情。 “不过林书记还说了一句话。” 刘书记当即又露出关切的样子。 “林书记说，老刘啊，这辈子好在坚持原则上，但坏也坏在这两个字，那就是有点不大变通，难听点就是固执己见，否则，按照他的能力，早就应该再进一步了。” 刘书记当即眼神一暗，似乎确实被林书记说中了心思。 有些人当然是明白自己的性格优点的，也对性格缺陷一清二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明白归明白，要改却千难万难。 沉默半晌，刘书记才憋了一句：“林书记确实知我。” “哈哈，刘书记不要介意，这只是林书记在我面前随口那么一说，不当真，不当真。”谢凌风哈哈一笑，为刘书记开解。 说了一会儿闲话，刘书记这才说起自己的来意。 不过经此一来，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刘书记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设防”，而是以较为平和的心态与谢凌风攀谈。 “镇长，这样，我比您痴长十多岁，就叫你凌风吧。我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下，镇长这段时间来，对我们武义镇的领导干部工作作风、违法乱纪的情况，是否有所了解呢？ 如果掌握了一些讯息，可以向我反馈。” 刘书记这是何意？谢凌风一时之间不好骤然判断。 诚如刚刚所言，他下放之前确实是向林全书记告辞，林书记也确实说了那段对刘刚川的评价，说明刘书记在职业操守上还是可以信赖的。 不要怪谢凌风迟疑，毕竟他对刘书记知之甚少，即使有林书记背书，但此一时彼一时，时移世易，人心隔肚皮呀。 “不瞒刘书记，我这段时间确实听到了一些流言，包括下村调研，但这些流言均没有得到验证，我毕竟来武义的时间太短。” 只是迟疑片刻，谢凌风就模棱两可的说道。 “额，当然，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刘书记理解的点了点头。 “主要是关于矿产‘小黑窑’的问题，还有乱采乱伐的行为。至于涉及的人员，主要是张延廷张镇长、曹新宇曹镇长等几人。 额，对了，可能还涉及到一些官商勾结的情况。” “凌风你了解到的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来大体差不多。”刘书记肯定了谢凌风所说的话，又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另外，关于凌风你批评农技站和农机站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是否可以联合纪委一起，在全镇的党员干部中开展一次‘自查自纠、再学习’的活动，整顿党纪作风？” 谢凌风虽然代理镇长，但他的本职工作却是专职副书记，分管的就是党建领域。刘书记此提议，当然要征得他这位副书记的同意才是。 “刘书记所言极是，正好可以借这个契机，掀起一场整顿党纪作风的活动，我赞同。” 谢凌风当即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既然凌风您这里没有异议，那我就立即向蒋书记汇报，如果他那里没有问题，我们就立即开始实施。当然，具体的执行方案，还要我们商量一下才行。” 蒋书记拍板，这是程序正确的应有之义。 这件事就此确定下来。 第108章 找上门 五一刚过，武义镇为时一周的“自查自纠党风廉政活动”就正式拉开了序幕，在县里也引发了不少的关注。 五一期间，谢凌风回了一趟老家，看望了老人和子侄，其乐融融。 大哥谢凌波正式在风平镇的街上拉起了一个建筑施工小队，成员几乎均是本地的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实在是没有多少年轻人留在老家务农。 谢凌风告诉大哥，既然要干，就要正式的干。先是注册了一个个体施工队，与每位成员签订了正式的劳动协议，还购买了社保（虽然是最低档），但仍然让大家感觉新奇和兴奋。 至于工程项目，得益于谢凌风现在的身份，倒是不缺。而风平镇党委书记魏新田也非常会来事，还专门穿针引线，给谢凌波介绍了两三个靠谱的老板。 乡镇虽然没有多少大项目，但小打小闹的项目却不少，除了街上的一些城建工程，还有农田水利项目，只要是能拿得下、正常支付款项的，大哥几乎都拿下了，短短几个月，工程队就搞得风生水起。 至于挣钱，谢凌风告诉大哥，前期就不要想了，以“不亏就是赢”的理念，稳扎稳打，凝聚人心，打出名声为主。 但是他再三强调，一定不要拖欠手下民工的工资，即使是那种临时工也是如此。 这支工程施工队，不可能全部均是全职全时均在的，像农忙时节，就要回家忙活，还有家里临时有事这种，因此，工程队也采取灵活机动的方式，还签了一些“临时工”，允许干一天结一天的工钱。 至于签订了正式协议者，基本上按月结算，但特殊情况可以预支或者借点零花钱。反正大家均是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也不担心逃逸的情况。 小侄子已经可以坐得很稳了，即使隔一段时间才回来，看到谢凌风这位小叔，小家伙仍然非常兴奋，大哥就吃醋的说道：“老子这个每天带的老汉，竟然还不如偶尔回来的小叔热情。” 至于大嫂，一直就没有外出打工，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和老人，而父母也是身体康健，老爸每天均是笑呵呵的，爷爷奶奶也时不时的会过来看下曾孙子。 总之，家里虽然并不富足，但却蒸蒸日上，一切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也免去了谢凌风的后顾之忧。 要说烦心事，多少还是有点的。 听老爸老妈他们反映，不时有陌生人跑到家里送礼什么的，虽然他们予以了拒绝，但人家往往将东西一丢就跑了，甚至没有留下姓名什么的。当然，这种情况很少，一般还是会留下个名字单位什么的，几乎均是来自武义镇的普通干部。 在武义镇，只要是上门送礼的，谢凌风一律拒绝，因此，这些人就想方设法采取迂回战术了。 为此，有名字的，谢凌风返回武义镇的时候就会带上，将送礼之人叫到办公室，退还对方，还批评一顿，即使可能有人会觉得他“不近人情”，也是如此。 没有名字的，谢凌风吩咐父母都收敛好，做上记录。 东西其实他都查看过，确实不值几个钱，但这个口子却不能开。 谢凌风向陈书记反映，领导就说，如果数量不大，不值钱的那种，做好记录，也可以食用，不能浪费不是。 如果数量较大，有一定价值的，可以交到镇纪委书记刘刚川那里，由纪委处置，比如下村看望鳏寡孤独老人，或者作为改善食堂的福利也可以嘛。 谢凌风顿时豁然开朗。 只要事情做到明处，做好备案，就不用担心给自己带来麻烦。 回到武义镇的活动上。 谢凌风以分管党建副书记的身份，主持了最开始的启动仪式，蒋书记做了重要讲话，刘刚川书记从纪委角度做了说明。 不管大家的心思各异，总之是开展起来了。 期间，谢凌风和刘书记还抽查了几个站所，发现了一些敷衍了事的情况，做出了严肃处理，责令他们整改，否则将在活动结束之后予以严惩。 看到镇里确实是较真了，大家的态度当然就改变了，之后的情况就好多了。 我们做任何事，就怕“较真”二字。 县委办、县纪委还专门派人下来做出指导，县委宣传部也派记者下来进行了采访。 其他乡镇就有干部酸溜溜的说道：“你们看嘛，人家武义镇有谢凌风在，县里的重视程度就不一般。” 当然，这只风凉话只是少数，很快就湮没在一片赞誉之中。 第三天晚上，谢凌风在街上转了一圈回到家里。 此时已经九点过。 进入五月，天气就好了很多，白天的时长超过了晚上，即使九点过，仍然有一种感觉还挺早的错觉。 要是在冬季，这个时候就想着是不是洗漱了之后上床舒服。 谢凌风打开电脑，看到没有什么消息，先在网站上浏览了一下国际国内新闻，之后拿出一本书来阅读。 从大学起，他就养成了读书的习惯，尤其是晚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拿出一本书籍来阅读，古今中外均有，大到三大名着，小到杂志、报纸也行。 他觉得，读书有益于陶冶情操，还能让紧张、烦躁的心情得到纾解，实体书的感觉更好。手指一页页的翻过纸张，听着“沙沙”的书页翻动声，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咚咚咚”，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九点多了，这个时候怎么有人上门？ 不过也许是错觉，谢凌风没有立即起身。 “咚咚咚”，再次响起连续的三声敲门声，确认了。 谢凌风将书放下，这才走过去，一边问道，“谁呀？” “镇长，请开门。”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并不大，似乎担心影响了隔壁，但却听见过这个声音，隐约有点熟悉感。 “吱呀”，打开房门，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等男子站在门口，略微有点拘束不安。 还有一点酒气在空气中散发。 “镇长......” “额，是你呀，先进来吧。” 看到对方双手空空，谢凌风将对方放了进来，顺手拉上房门。 “镇长，这么晚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来人先向谢凌风微微鞠躬致歉。 “没事，坐下说吧。”谢凌风回到沙发上坐下，又让客人坐下，“喝水吗？” “不用，镇长。” 来人竟然是武义镇财政所的副所长苟星海。 此时此刻，他找上门来有何要事？ 第109章 新线索，情况的严重性 “镇长，这几天我们镇里搞‘自查自纠’的活动，通过学习和自查自纠，对我的触动很大，因此，我今晚上下定决心，前来找您反映。” 坐下之后，苟星海稳了稳神，这才再次开口，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不过气味并不重。 这是‘酒壮英雄胆’了？ 谢凌风并没有说话，只是静听对方要说什么。 乡镇财政所与司法所、土地管理所、派出所、林业站、法庭、卫生院等一样，均实行的是县直部门与乡镇的双层管理，县里就是县财政局。 之前谢凌风还专门通过魏鹏飞了解过财政所所长范建福的情况。 范所长是武义镇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也是原镇长张延廷提拔到所长位置的，一干就是五六年。 据推测，范所长很可能是张延廷的亲信，说不定参与很深，但没有确切材料可以证明。 现在张延廷离世，财政所所长的位置暂时并没有变动，还是继续由范建福担任，但据魏鹏飞观察，其现在跑到蒋书记办公室的次数陡然增加了许多。 而面前这位副所长苟星海却是从县财政局下来的。 “苟”这个姓其实在平城是比较少见的，但基数还是不小，貌似有个村子比较多，与谢家湾类似。 根据双层管理原则，既然范建福是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县财政局另行委派一个副所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县财政局可是非常牛逼的部门，不但福利待遇好，地位也高，在县直部门排名前列。财政局的干部甚少有愿意下放乡镇任职的，并且只是个“副所长”，有名无实的职位。 当然，个中缘由谢凌风不会去了解。 据他所知，这个苟副所长从县财政局下来正好与蒋书记上任重叠，正是在蒋书记履新不久从县里下来的。 他们之间是否有必然的联系呢？ 脑海之中电光火石般快速闪过这些念头，谢凌风静听对方继续讲述。 至于对方所言，受到“自查自纠”活动的触动云云，听听就好，不要当真，否则，早不来，晚不来，一场活动真有这只立竿见影的效果？ “镇长，您应该知晓，我是从县财政局下来的，至今也有两年多了。财政所的情况估计镇长也听说过一些，基本上都是范所长说了算，我就是个打杂的。” 说到这里，苟星海略微苦涩的一笑，似乎有点失落，“范所长是张镇长，不，张延廷提拔起来的，担任所长至今已经五六年了，可以说，财政所不说‘水泼不进’也差不了多少。 我上任两年多，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得到了范所长的信任，了解到了所里的情况。 按照分工，财政所是张延廷直管，因此，这些年，张延廷瞒着原来的老书记，让范所长在财务上做了不少的手脚，其中不但涉及到贪污受贿，还有‘小黑窑’的收入分成等，均是由范所长一手经办。” 如果是真的，原来如此？ “从我掌握的情况，除了张延廷、范所长，还有曹镇长、几个站所的负责人也有参与，另外还有几个干部、村干部。” 说到这里，苟星海有点迟疑。 这几个人倒是在谢凌风的预料之中。但苟星海的迟疑这是有什么顾虑? “怎么？”谢凌风淡淡的问道。 这个时候还有退路吗？ “没有。镇长，只是我在无意中看到了几个县里领导的名字，其中就有原来的崔书记。” 苟星海似乎咬了咬牙，果断的说道。 原来如此，果不其然！ 说到这里，苟星海从兜里掏出一张u盘，双手呈给谢凌风，“镇长，这是我做的备份，看您是否需要？” 谢凌风接过u盘说道：“好，这个我收下了，我会向上级反映的。另外，如果你发现了其它线索，也可以向我反馈。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对方狗急跳墙！” 说到后面，谢凌风面色严肃庄重。 苟星海当然明白其中的风险，脸色变了变，咬牙说道：“镇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苟星海悄然离去。 谢凌风并没有查看u盘的意思，而是坐在沙发上，捋了捋之前王镇长提及的材料和刚刚苟星海反馈的讯息。 随后拿出手机，给陈书记打了过去，反映了这个情况，当然，只是含糊不清的提了几句。 不管怎样，安全意识还是要有的。 “凌风，明天早上你找个理由向蒋先军请个假，就说到县政府办事，到我这里来一趟，我们见面再说。” 最后，陈书记只是交代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谢凌风来到办公室之后，径直就来到蒋书记办公室请假，说要到县里给李县长汇报下工作。 代理镇长给县长汇报工作当然是应有之义，尤其现在又是月初，蒋书记爽快的答应了。 这只是个例行程序，党政干部离开属地，一般要向班长或直属领导通报行踪，这也是为了安全计和便于联系。 这段时间，蒋书记颇有种“掌控乾坤”的意气风发之感，每天精神抖擞，干劲十足。 这当然是好气象。 今天进城谢凌风就没有带上魏鹏飞，而是由司机单独送的自己。 到县政府给李县长汇报工作那只是托词，一路顺畅，下车之后，直奔陈书记办公室。路上偶遇熟人，对方愣了愣，打过招呼，就各自忙去了。 秘书室里接替谢凌风担任书记秘书的龚志超看到谢凌风出现在门口，连忙小跑出来，笑盈盈的说道：“凌风，您来了？书记在里面呢。” 估计陈书记已经给龚志超打过招呼，后者对于谢凌风出现并没有意外，对前任秘书也保持足够的尊敬，即使他的年龄比谢凌风还要大一点。 当初他能接任陈书记秘书，谢凌风也是发挥了一点作用的，虽然不大，但此情此恩龚志超当然记得。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试用，就在上月底，已经正式定下来了，成为了新一任书记秘书。 龚志超将房门打开，谢凌风径直就走了进去，“书记好！”，后面的秘书连忙跟上，端茶倒水之后，这才出去，顺手将房门拉上。 陈书记早就等待办公室，看到谢凌风进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拿起话机，拨了个号码，说道：“老林，凌风到了。” 谢凌风将u盘呈给书记，这才再次落座沙发。 几分钟之后，纪委书记林全就过来了。 稍事寒暄，三人就关心起正事来。 谢凌风向两位领导简单汇报了之前王勇副镇长反馈的情况和昨晚上发生的来龙去脉。 随后陈书记打开u盘，林书记站在他身后，注视着电脑屏幕。 良久。 林书记也来到沙发上坐下。 “老林，这个u盘昨晚上凌风才拿到手上，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个苟星海，就只有你我两人看过，凌风说他没有打开过。” 陈书记讲述了前因后果，这是话说在前面，为防止万一风险将谢凌风撇开。 随后又打开保险柜，将一个封好的文件袋取出，递给了林书记，“老林，这个文件袋也是之前凌风给我的。据凌风说，这是武义镇副镇长王勇搜集的一些关于张延廷的材料，可是不待我们采取行动，张延廷就离世了，这些材料就一直放在我这里没动，现在一并交给你。” 林书记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接过之后郑重说道：“书记放心，这件案子的轻重我已经清楚了，交给我就是。” 第110章 工作汇报 林书记当然知道这件案子的严重性。 不仅仅牵涉到武义镇一个乡镇，而是涉及了县里的领导，前任的，在任的领导均有，估计还有很多乡镇会受到牵连。 平城县一直以来存在的“小黑窑”、乱砍盗伐的严峻形势，作为纪委书记他当然清楚，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得到有效遏制，更不要说彻底根治了。 可以说，这是平城县体制内不少干部群众均知晓的“顽疾”，但一直却没有得到治理和解决。 至于其中的原因，当然是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将自己掌握的东西交予领导，暂时就不关他的事儿了，自有林书记他们去操心。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谢凌风就来到秘书室，与龚志超聊了几句，询问下对方的感受。 而陈书记和林书记两位领导却继续在商议方案。 龚志超就说道：“凌风，这两个月来我已经基本适应了。不过说起来，这秘书工作看起来简单，却比政研室的工作复杂多了，确实能锻炼人。” 那是，政研室的工作相对单一，哪有书记秘书的工作繁杂。 谢凌风将当初秦主任和陈书记传授的心得，以及自己的经验，简单的向龚志超讲了一番，在对方连声感谢之中，这才又来到欧平副书记办公室。 “哟，什么风怎么把我们玉树临风的凌风镇长刮到我这里来啦？”看到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年轻人，欧书记非常高兴，竟然开起了玩笑。 “欧书记，您这可让无地自容了，我哪是什么镇长，只是代理哈。”谢凌风半是严肃半是玩笑的回答领导。 为与陈书记区分，谢凌风称呼欧平书记、林全书记等均会带上姓，这也是体制内的惯例。 当然，现在也有一种新的时尚称呼兴起，比如一些县委领导在私下里就会称呼李海涛县长为“海涛县长”，而不是“李县长”，主打一个亲近之意。 但像陈书记这种单名的，就不好称呼全名了，还是会以“陈书记”称之。 “对对对，代理镇长，代理镇长。”欧书记今天确实心情不错，“怎么样，代理镇长是不是很爽啊？” “不瞒欧书记，我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谢凌风夸张的说道。 不知怎么回事，谢凌风每次到欧书记这里来就比较放松，没有在陈书记那里的那种拘束，可能是长久以来陈书记是自己的直接领导有关吧。 但这并不妨碍谢凌风对陈书记的尊敬之情。 “凌风，我看你们最近搞的那个‘自查自纠’的活动很不错嘛，老百姓的反响也挺好啊。”说起正事，欧书记就严肃起来了。 作为分管党建的县委副书记，欧书记当然时刻关注着与自己分管职责相关的事情，尤其是最近武义镇的这次活动，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还专门让人拿来了相关资料。 “欧书记，这也是遇巧了......”既然领导关心这个活动，谢凌风就借机向欧书记汇报了这次活动的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不过你们能因势利导，借助发现的问题搞出这个活动，整顿党纪作风，非常好。我们领导干部就是要借助一切合适的渠道，将工作抓起来，从而改进工作作风，改善我们党在群众之中的形象，提高工作效率。 这不就相得益彰嘛。” 欧书记肯定了武义镇的做法，还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随后欧书记又做了几条镇长如何开展工作的指导，让谢凌风受益匪浅。 欧书记确实是他的良师益友。 末了，欧书记问道，“凌风，武义镇是不是月底要召开人大会议？” 谢凌风点了点头，“是的，欧书记。” 欧书记的话中之意他明白，是问他能不能在这次的会议上“转正”。 “好好干，争取月底的会议上去掉‘代理’两个字。”欧书记鼓励道。 这件事谢凌风自己当然说了不算，主要看县委的意思。但这两次陈书记并没有提到这个，他也不清楚书记的考量。 按照原计划，如果张延廷没有离奇身故，他估计会在五月底的会议上辞去镇长职务退居二线，而谢凌风会顺位代理，再到年底的人大会议上转正，如此一来，谢凌风的工作履历要丰富一些，年龄也正好长了一岁。 哪晓得计划不如变化快，自己竟然会提前一个多月代理镇长，这就打乱了原来的布局。 今天欧书记既然提到这件事，估计他是从陈书记那里听到了风声，就如同之前下放那次，提前给他吹风呢。 谢凌风代理了这段时间的镇长，多少有所心得，“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无所畏惧，只要领导信任，他就敢干。 从欧书记那里出来，谢凌风又先后来到组织部长李明瑞、县委办主任秦培勇办公室，向两位领导问好，并简单汇报了下自己近期的工作，受到两位领导的充分肯定。 忙碌了一圈，这才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到李县长那里露个面。 既然给蒋书记请假的理由是“向李县长汇报工作”，又到了这里，不过去走一遭似乎不大好，尤其是刚刚欧书记说的“转正”的话题。 至于秘书科和政研室那里，因为今天耽搁的时间不少了，这次就放弃了去打一圈的想法。 从县委大院出来，谢凌风就来到县政府这边。 “李秘书，县长在吗？” 在县长秘书室外，谢凌风向坐在里面的县长秘书小李问道。之前两人均是领导秘书，大家自然熟识。 说来也是巧合，李海涛现在挑选的秘书竟然也与他同姓，要是不了解的还以为他是“任人唯亲”呢，当然，李县长和李秘书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啊，谢镇长，县长在呢。” 对于贸然出现在这里的谢凌风，李秘书还是非常惊讶的，这可是谢凌风第一次以“代理镇长”的身份，主动前来向县长汇报工作。 当然，对于谢凌风这么快就担任代理镇长，他是非常羡慕的。想他自从李县长上任之始就担任县长秘书，却一直没有得到下放的机会，也是无奈呀。 不是说在县长身边工作不好，但一直是给领导服务，自己没有下放的机会，总归是有点失落的。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的级别提升，到现在，他担任副科级已经两年了，估计今年就会明确为正科级，到时候要是下放乡镇，至少不会比谢凌风差，一个正科级的乡镇领导是妥妥的。 第111章 朋友，民意 “凌风好，我与宋飞刚从大西北采风回京，一切安好。”打开电脑聊天软件，一个可爱的萌萌头像闪烁了两下，一条留言就弹了出来。 上面备注显示：陈时雨-京华时报记者。 自从上次陈时雨和宋飞离开武义镇，双方加了好友并互留了电话，回京之后，陈时雨就不时与谢凌风在聊天软件上聊几句，比如分享下自己外出调研采风的照片、心得等。 大多数时间两人并不会同时在线，谢凌风经常就是晚上才会在线，白天在办公室里虽然登录了软件，但却甚少与对方线上碰面，陈时雨白天大部分是时间在外面跑。 “你去过西北吗？大西北太荒凉了，地广人稀，车辆行驶在上面，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而大西北的经济基础较为薄弱，发展速度也有待提高，比你们平城县都要差不少。” 陈时雨在上面描述着自己对大西北的观感。 聊天的情形大部分均是这样，陈时雨留言多，而谢凌风回答得少，聊天的内容也几乎是工作的感受之类，颇有一种“鸡同鸭讲”，各讲各的。 这是谢凌风不懂得聊天吗？当然不是。 陈时雨就不说了，情商高，见识广，很会聊天，记者嘛。 谢凌风历史专业，但中文水准也不错，学识广博，情商也有，但两人毕竟不是那么熟悉，即使认识了几天，但能聊什么呢，不可能刚结识不久就天上地下、古今中外的乱侃。 因此，聊点工作体会就是最佳选择。 而陈时雨经常在全国各地调研采访，时不时会讲述一下各地的见闻，也能给谢凌风的工作带来一些闪光点，颇有建设意义。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倒是愈发亲近，成为了彼此可以倾诉工作和生活的“网友”。 今晚上谢凌风就在家里与陈时雨正好“碰上”了。 家里的电脑是谢凌风拿自己的工资买的组装机，当初从县里下来的时候，还是搭了欧书记他们的“顺风车”，将电脑等行李运过来的。 有时候工作需要，家里没有电脑属实不大方便。 “西北地区没有去过，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看看。”谢凌风打字速度还是不错的，“不怕你笑话，别说大西北了，就是云中省之外的地区我都没有去过。” 他这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云州市，云中省的省会，也是他上大学的地方，在那里待了整整四年时间，留下来很多难忘的时光，当然也有遗憾。 “没事啊，按你现在的速度，迟早有离开云中的一天，到时候还不是全国各地到处跑。”陈时雨安慰道。 “哈哈，谢你吉言，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谢凌风忍俊不禁。 诚然，党政领导干部达到一定级别之后有异地任职的规定，尤其是党政主官，这也是为了避嫌。 比如，县委书记和县长，往往不会留在其老家所在县域任职，到了省部级正职，更是要跨省任职。 当然，这也不绝对，一些特殊情况例外。 至于副职，这种避嫌的情况就比较少了，比如平城县现任领导中，本地干部就会占据一定的比例，这也是为了体现上级对本地干部的重视，本地干部对本地情况也更为熟悉，便于工作的开展。 “我有预感，迟早的事儿。我这人预感很准的哈。”很快弹出陈时雨的回复。 下面又弹出一张巧笑倩兮的照片，正是陈时雨自己，站在西北特有的胡杨林下面，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好一幅美人郊游图。 “漂亮！”谢凌风真心的给对方一个大大的“赞”。 “嘿嘿。”两个字后面是一个自得的笑脸表情。看得出来，陈时雨对自己的颜值非常有信心。 诚然，陈时雨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仅从身材颜值而论，与平城中学的学生林琳各有千秋，较之很多知名的女明星可要漂亮多了，让人一看顿时心生好感。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谢凌风也不例外。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就是这种感觉。 对于这位日益熟悉的“异性朋友”，谢凌风将之视为可以欣赏的美好事物，心里即使有点涟漪，也随即散去。 随后两人没有再说什么，结束了今晚上的聊天。 当天晚上，谢凌风竟然梦见了陈时雨，自己与她并排散步，甚是悠然自得。但很快陈时雨的面孔又切换成了另外一副，只是若隐若现，如同雾里看花，朦朦胧胧。 就在这半睡半醒之间，谢凌风一无所觉的露出了微笑，陷入沉沉的梦乡。 “镇长，上周我们搞的活动取得了良好的反响。” 一大早来到办公室，纪委书记刘刚川就兴冲冲的跑来汇报。 经过一周的“自查自纠”党风廉政活动，确实也发现了一些比较突出的问题，在老百姓眼里反响非常正面。 “这得益于刘书记你的提议哈。”谢凌风微微一笑，“我到县里汇报工作，欧书记、林书记均对我们搞的这次活动给予了积极的评价。” “是吗？太好了。”刘书记闻言非常高兴，“以后镇长这里有何吩咐，直接给我老刘知会一声，只要是正当的，我老刘对事不对人，一律支持！” 作为纪检干部，林全书记的态度对刘书记的影响是极大的，此时听到谢凌风如此一说，刘书记有此表现也实属正常。 刘书记离开之后，谢凌风这才来到蒋书记办公室。 “凌风，我正好要找你。”看到谢凌风过来，蒋书记当即说道。 坐在沙发上，谢凌风静听蒋书记的吩咐。 “上周镇里搞的‘自查自纠’的活动很好，取得了良好的反馈，大大改善了之前张延廷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后这种活动要经常开展，也可以给我们的领导干部随时提个醒，免得误入歧途，悔之晚矣。” “好的，书记。” “另外，你现在代理镇长也有这么多天了，老是代理也不大好，也不利于你开展工作。 昨天下午我和江涛主席碰了个面，打算在月底的人大会议上正式提名你为镇长候选人，并报县里批准。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凌风一愣，这是巧合？刚刚才在县里听闻欧书记提及此事，蒋书记这就主动提起此事，是不是他已经知悉县委的想法？ 十之八九。 “书记，我当然服从组织的安排。” “那好，那这件事就暂定这样，我下来就向陈书记汇报，敲定之后就着手准备。凌风，以后你我搭班子，可要好好的把我们武义的工作抓起来才是。” “书记，您是班长，我肯定在您这位班长的带领下开展工作。”谢凌风正色说道。 第112章 大变动 五月下旬，武义镇相继发生人事变动，令人目不暇接。 先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驾临武义镇，宣布副镇长王勇被县委任命为镇党委专职副书记的决定。 月底，武义镇又召开人大会议。 会议正式选举谢凌风为武义镇人民政府镇长，增选党政办主任吴波为副镇长，镇党委副书记、原副镇长王勇辞去副镇长职务，专任副书记职务。 至此，武义镇政府回复到原来的一正三副的格局。 随后，镇党委书记蒋先军召集党政联合会议，对新班子成员的工作分工进行了微调。 谢凌风主持镇政府全面工作。 副镇长王勇分管党建和党政办公室工作，接替之前谢凌风分管的工作。 副镇长吴波继续兼任党政办主任，但其分管的工作却与副镇长曹新宇的工作进行了互换，也就是说，曹新宇新的分管范围是原来的副镇长王勇负责的经济、招商引资等领域，而吴镇长却接手了曹镇长原来分管的工作。 这个调整主要是出于蒋书记的意愿，不过出于其他考量，谢凌风并没有提出异议。 之前提交给陈书记和县纪委林书记的资料，现在县纪委正在紧锣密鼓的经办呢，曹镇长能再担任多长时间的副镇长还不好说，所以，在此之前，让他分管经济招商也无关大局。 其余领导的分工大致差不多，仅仅有两三个人有微调，无关痛痒。 另外，会议还讨论和表决了新的人事调整方案，主要涉及的是下面站所的负责人。之前，涉及到双层领导的，也与上级主管部门进行了沟通，今天通过之后，只需要向上级主管部门通报，另报县委组织部备案即可。 仅仅是“股级”干部的调整。 财政所所长范建福被免去所长职务，由副所长苟星海接任。这项调整，事先也是蒋书记提议的，但谢凌风并没有异议。按照惯例，财政所由镇长直管，蒋书记当然需要征求镇长的意见。至于苟星海，且走且行吧。 房管所、农技站、农机站和城建站的负责人也予以调整，其中房管所和城建站是在之前的“自查自纠”党政廉政活动中发现了较为突出的问题，此次调整也是在情理之中。 农技站和农机站主要是谢凌风的意思了。虽然之前谢凌风批评之后，两个站所立即行动起来，进行了补救，但谢凌风并不大满意。当初只是代理镇长，不好动手，就暂且置之不理了，但现在，却不允许。 在他心里，农技和农机事关老百姓的大事，其负责人不能马虎。 另外一个人事调整并不大起眼，那就是，党政办提拔了一位新的副主任。不错，魏鹏飞被任命为党政办副主任，当然还是继续为镇长服务。 这个任命其实是新任副镇长兼党政办主任吴波向蒋书记建议的，又征求了谢凌风的意见，就此确定下来。 可以说，伴随着谢凌风正式担任镇长，武义镇的局面发生了较大的变动，在镇里的干部群众之中也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和议论。 消息传出之后，来自各地的祝贺信息和电话络绎不绝。 其实上次蒋书记主动提出了人大会议选举谢凌风为镇长之后，消息就已经在镇里传播，但事情并未成真，不少干部均处于观望之中。 所有正式议题结束之后，谢凌风作为新任镇长做了个简短发言。 “感谢蒋书记、江涛主席和各位同志的信任，选举我为镇长，我深感责任重大，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之中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谢凌风不胜感激。谢谢！” 会议最后，蒋书记做了总结发言。 “今天的会议召开得非常好，是团结的会议，胜利的会议。 俗话说新人新气象，从今天起，我们武义镇党政班子也灌入了新鲜的血液。凌风同志正式当选为镇长，这是众望所归，可喜可贺之事。凌风镇长虽然年轻，到我们武义的时间不长，但工作成绩有目共睹，更是深受广大老百姓的喜爱和拥护。我们党和政府就需要凌风镇长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 王勇同志由副镇长专任副书记，接替凌风镇长之前的工作，也是县委和镇党委综合考虑的结果。王书记工作经验丰富，原则性强，有他协助我开展工作，非常符合我们武义镇现在的形势。 增补吴波同志为副镇长，这是我和凌风镇长商量之后向县委组织部提出的建议。吴镇长在党政办工作多年，任劳任怨，其工作成绩如何大家也看在眼里。我们使用干部，不仅需要上级委派的得力干部，也需要我们基层培养起来的干部。 另外，吴波同志继续兼任党政办主任，也是出于稳定党政办工作的需要。在新的合适人选到位之前，还需要吴波同志继续将党政办的担子挑起。 再就是曹镇长和吴镇长两位同志工作分工问题，我要进行一下简单说明，尤其是曹镇长。就此事，我专门与凌风镇长做过交流。王勇同志专任副书记之后，吴镇长在经济和招商引资等领域没有什么经验，而曹镇长原本工作与这方面也有所交集，出于工作需要，这才做出了让曹镇长接替王书记工作分工、吴镇长接替曹镇长原本工作的决定。 以后，希望我们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镇党委和镇政府的工作，将我们的工作尽快搞上去。” 散会之后，王副书记立即来到谢凌风办公室。 “镇长，我能有今天，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坐下之后，王书记就再次说道。其实这句话早在前几天县里宣布任命之后他就曾经说过。 当然，在王书记的任命上谢凌风确实是出了力的。 谢凌风即将正式当选镇长，就不大适合继续担任专职副书记，因此，县委组织部部长李明瑞征求他的意见。谢凌风就推荐了副镇长王勇。 按理，王勇连镇党委委员都不是，直接由副镇长转任专职副书记是属于“越级提拔”的范畴，但两者均是副科级，倒是没有真正的“越级”。本来从现有党委委员中提拔一位副书记更合情合理，比如组织委员、政法委书记等均较为合适。 从个人感情而言，政法委员兼副镇长左迎春与谢凌风的关系也不错，在工作上也大力支持，但谢凌风思虑再三，还是推荐了王勇。 谢凌风认为，王勇的原则性更强，又有经济方面的经验，以后可以接任自己镇长的位置，或者调任其它乡镇担任乡镇长。而老左在这方面有所欠缺。 就此，谢凌风还特意找来老左做了说明，打消其心里的疑虑。 第113章 新镇长履职 “王书记，我这人就是论事不论人，我觉得你王勇更适合担任副书记，未来对我们组织的发展更有利，就是这么简单。” 谢凌风摆了摆手，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用人原则。 随后，王书记又请教了一番如何做好党建工作，谢凌风将自己的心得体会讲述了一番。 王书记工作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没有专门负责过党建领域，但对党建多少有所了解。他特意向前任请教，其实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这点谢凌风当然心知肚明，也不吝赐教。 随后，几位新任站所负责人前后来到镇长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 新任财政所所长苟星海过来之后，向谢凌风表达了感激之情。 谢凌风并不想冒天之功，明言道：“星海，其实这次免去范建福的所长职务，由你接任，是蒋书记的提议，但我表示了赞同。” 苟星海一愣，似乎对蒋书记提议他接任财政所所长一职有点诧异，但旋即就说道： “镇长，我心里明白着呢。蒋书记为什么提议我接任所长，其实是他对范建福极为不满，以前不听他的，想支取一点钱表面答应，私下还找张延廷签字确认，让蒋书记非常不爽。 蒋书记让我接任，只是我们财政所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罢了。” 谢凌风当然明白蒋书记的心思。 免去范建福的财政所所长职务，正好是在自己当选镇长之后，而不是在张延廷离世之后立即行动，这是给大家一个错觉，调整不是他自己“打击报复”，而是新镇长上任之后的正常人事调整。 至于让苟星海接任，也应该有后者所言的考量。苟星海虽然也是县财政局下来的干部，但毕竟已经在武义镇工作了这么久，是熟人。要是镇里不主动提出人选，县财政局并不会介意重新提议一个新人选，那还是不是苟星海就难说了。 做熟不做新，暂且先让苟星海这位“老熟人”上去，后续再视情况调整还不是他蒋书记一句话的意思。 就是此理了。 “星海，好好干，尽快把财政所的工作理顺。”谢凌风并没有多言，仅仅提点了一句。 在此之前，几人当然均是先去过蒋书记那里，这只先后顺序大家还是明白的。 房管所、农技站和农机站的三位新任负责人无非是向镇长表达感谢之情和服从、支持之意，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主要是谢凌风与他们三位并不大熟悉。 最后才是新任党政办副主任魏鹏飞。 两人当然非常熟悉了，魏鹏飞也心知肚明他能担任副主任是谁的功劳，一切尽在不言中。 副主任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却是以后接任主任的“跳板”，甚少有直接从科员到主任的，或者从其他站所负责人调到党政办接任主任还差不多。 因此，对党政办的几位普通科员而言，副主任就是一道越不过去的“门槛”。 但是，魏鹏飞要想再进一步担任主任，却还有不小的难度，基本上要看谢凌风这位“老板”是否能再进一步担任书记。 现行体制内有一种现象，秘书、司机之类的领导身边人，习惯将自己服务的对象称为“老板”，虽然是私下的。 不过谢凌风却很不喜欢这种风气，陈书记也是。 在县委办的时候，谢凌风没有一次称呼陈书记为“老板”。之前某次魏鹏飞曾经有过戏言，但被他当即斥责了回去，禁止其这么称呼。 “我们是党的干部，是为人民服务的，‘老板’不伦不类的，不要这么称呼，该是什么职务就是什么职务，不用标新立异。” 魏鹏飞当时说的就是“书记，听说吴主任私下称呼蒋书记为‘老板’呢。” 至于蒋书记，他是领导，谢凌风也管不了，只能听之任之，他高兴就好。 第二天，谢凌风主持了镇政府会议，三位副镇长出席，所有在家的站所负责人参加。 今天的会议主要涉及到几位领导的分工明确，以及对站所工作的要求，这也是谢凌风正式当选镇长之后，第一次主持会议，其中的意义和分量与之前代理当然大不一样，三位副镇长还好，但其他站所的负责人却是正襟危坐，紧盯着面前的笔记本，手上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多少是真正的记录。 “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因为几位镇长的分工有调整，文件已经下发给各单位，请大家各自对接。 另外，这次调整了几个站所的负责人，希望各位也立即把工作熟悉起来、抓起来。 现在即将半年过去，但是我们镇里的工作还是存在不少问题，尤其是经济发展乏力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下来之后这是我们在座各位的当务之急。 今天我提几个要求。 第一，农业是我们的基础。我们武义镇也是农业大镇，春耕之后，现在正是育苗成长阶段，农技站、农机站、水利站的工作人员必须经常下村了解情况，提供服务和帮助，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各村自行找上门来； 第二，城建、房管、土地所要对街道和各村里的废弃土地进行清点清理，对街上的基础设施建设作出合理的规划，提交镇政府审查； 第三，林业站要加强与派出所的联系，加大对森林资源的监管，严惩盗采乱伐； 第四，文化站、广播站要加强文化宣传，尤其是各村的文化广播。虽然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视，但并不妨碍镇里组织集体活动，像以前的电影下乡、广播车下乡我就觉得很好，也可以活跃村子里的气氛，提升大家的活力； 第五，司法所、法庭要对以前的一些积案、旧案进行清理，加快群众案子的审理，做到公正、廉明，杜绝冤假错案的发生，适当时候要加强与派出所的联系； 第六，供电所、邮政局、客运站、卫生院等单位，要做好各自领域的服务，做到让‘人民满意，群众放心’； 第七，财政所要梳理全镇的财政状况，为镇里的各项工作提供财政支持，确保各项政策能尽快落实到位； 没有提到的单位要结合上级和镇里的要求开展工作，为老百姓做好服务。” 随后，三位副镇长就各自分管的领域做了发言，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们表示，各站所要团结在蒋书记和谢镇长为首的镇党委和镇政府周围，坚决贯彻和执行镇党委、镇政府做出的指示和决定，自觉将各自的工作抓起来干起来。 各站所负责人也做了简短的表态性发言。 第114章 勤拂拭 散会之后，谢凌风将三位副镇长留了下来。 “三位，现在镇里的人事基本稳定下来了，有些事情就要开始着手干起来。” 之前张延廷骤然离世，给镇里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当然也影响了不少工作的开展。即使谢凌风很快就代理了镇长，但名不正言不顺，一些事情也掣肘颇多，就此搁置了下来。 现在正式当选了，三位副镇长也补齐了，一些工作就要提上日程。 老左、曹新宇和吴波三位副镇长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作为具体实施的副镇长，三人的压力可想而知，即使是刚上任的副镇长吴勇也不例外。 “县里组织了外地考察和招商引资的活动，我已经决定亲自参加，这件事我也向蒋书记汇报过了。” 就在五月中旬，平城县招商局发布通知，将在五月底六月初组织一场外出考察和招商引资的活动，由县领导带队，招商局组织，高新区和有关县直机关组团参加，乡镇负责人自行决定是否参加。 之前并不清楚自己月底会转正，但谢凌风已经决定参加这个考察招商团，除了招商引资的任务，也有出去开开眼界、学习学习的意思。 诚如之前与陈时雨聊天所言，长到这么大，这辈子竟然没有出过省，祖国的大好河山根本就没有机会领略过。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参加这种县里组织的活动正好。 “镇长，我们镇里除了您参加，还有其他人吗？”除了之前会议上发过言之外，一直沉默不语的曹新宇曹镇长突然询问道。 他现在接替王勇副书记原来的分管领域，正好是经济和招商引资，他要是想去，倒是合情合理。 自从张延廷走了之后，曹镇长一改之前的活跃，沉寂了许多，即使是镇里的各项活动，也变得沉默寡言。 “蒋书记要主持镇里的大局，其他人暂时没有考虑，毕竟县里组团还是有人数考量的。”谢凌风解释道。 他的意思很明确，暂时没有考虑曹镇长“您”。 曹镇长“额”了一声就没有再吱声。 “另外我强调一下。我们合作也有小半年了，大家应该对我谢凌风有点了解。我这人对事不对人，平常也不喜欢老是就一件事催促大家。我希望大家平时的工作要主动，在自己的分管领域，能自行拍板做主的就自行决定，而不用事事请示，否则上级为什么要任命你为领导？ 我们做领导的，不但要看自己的能力，更要有担待。有主观和分管之分，就是为了减轻主要领导的工作压力，让他们主要精力放在思考重大问题上，而不是被一些琐事缠身。 什么都不敢干，希冀‘片叶不沾身’的做法，我其实并不赞成。一个领导，如果没有决断力，没有担待，那还想以后往上走，不就是痴人说梦嘛。 当然，需要请示的也不能擅自做主，大是大非面前更是如此。 同志们，现在全国各地均在吹响高速发展的号角，形势不等人，我们作为领导干部，更是要有紧迫感，立即行动起来，争取在较短时间内将我们武义下滑的局面止住，并力争在下半年彻底扭亏为盈，走上增长的局面。” 会后，老左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尾随在谢凌风之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镇长，您现在正位镇长了，怎么不搬到原来的镇长办公室？” 老左扫视一圈，对于谢凌风没有搬办公室似乎有点诧异。 “搬什么搬？我习惯了这里，懒得折腾。”谢凌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再说了，不就是一个办公的地方嘛，面积大点又怎么样，小点又怎么样，难道我就不是镇长了？” “嘿，镇长您这格局就是高！”老左举起大拇指给谢凌风点了个赞。 对于自己没有被推荐为副书记，老左似乎已经坦然接受。 “我们一些领导干部，太过斤斤计较与这些有的无的。说起来，就是我这间办公室，也超标了！” 老左摇了摇头，并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能说什么呢？ 要真说起来，他们所有的领导，哪个的办公室没有超标？只是上面装作视而不见罢了。 即使如此，要是某位领导犯了错，被请去喝茶，说不定处分的通知里面就会有这么一条：铺张浪费，超规格使用办公室云云。 就怕“较真”二字。 “喝不喝水？自己倒哈。”两人已经非常熟了，老左每次到谢凌风这里也是自来熟，根本不需要客套。 “晓得了，这种小事哪用你来操心？”老左嘀咕了一句，自顾自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对了，镇长，上面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老左突然问道。 谢凌风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 “嘿，镇长不要奇怪，我老左在县里也是有渠道的。”看到谢凌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老左嘿嘿一笑，解释道。 倒是，能够当上乡镇领导的，哪个在县里没有熟识的领导？ “刚刚您否决了曹新宇的意思，是不是上面要对他动手了？” 这个老左确实精明，不光消息灵通，察言观色也很厉害。 诚如他所言，谢凌风否定了曹新宇的心思，就是鉴于县纪委正在调查行动的考虑。 上次苟星海交给谢凌风的资料，随后他又呈交陈书记和纪委林书记，虽然没有看过这些材料，但从苟星海口头所言，其中曹新宇涉案不浅。 至于上面调查到了哪一步，谢凌风就不知道了。 但是，老左就有所耳闻了，也给谢凌风提了个醒，是不是要给林书记提醒一下？ “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外传，以免影响了上面的布局。”不过谢凌风还是叮嘱了老左一句。 “懂得起，懂得起。”老左点了点头，随即说起他自己分管之事，“对了，我准备向蒋书记请示一下，与派出所一起对镇里的流氓混混进行一个清扫，不知镇长您是什么意见？” 这个时期的乡镇，还是存在一些阴暗面的，比如一些从外地所谓“务工”回来的年轻人，其实可能就是在外面厮混的，受不了苦，回到老家乡镇上，就纠结在一起，搞起来乱七八糟的事情，俗称“混混、杂皮、棒槌”等，对场镇的稳定和形象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武义镇也不例外。 其实这件事是老左政法委员和分管范围的分内之事，并不需要请示谢凌风这位镇长，但要事先请示蒋书记才行，但老左因为与谢凌风的关系亲近，出于对他的尊敬，就先询问下他的意见。 “可以。”谢凌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神秀大师说得好啊，‘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镇长您不愧是老师出身，学识就是渊博，随口就能吟诗作对。”老左羡慕的说道。 这件事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转移一下大家的视线。 第115章 考察，招商 武义镇继前不久开展的“自查自纠”党建廉政活动之后，又开启了一场“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顿时再次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不少不清楚其中关节的局外人就说道，这是谢凌风担任镇长之后的“三把火”的第二把。 不错，大家把之前的“自查自纠”也归结到他这里，并作为了“第一把火”，谁叫他当时就已经是代理镇长呢。 这次更是理所当然，名至实归了。 其实这两项行动均是其他领导的提议，谢凌风仅仅只是表态支持了而已。 当然，这次的行动也是报请了县委政法委同意，得到了县公安局的支持之后才开启的，否则，没有上级主管部门的同意，这种影响较大的动作，武义镇党政班子肯定是不能擅自决定的。 一时之间，不管是武义镇，还是县里的干部群众，大家几乎都把目光落在了这个上面。 就在大家关注这件事的同时，县招商局组织的外出考察和招商引资的活动终于成行了。 为体现县里的重视，此次考察团由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钱宝云带队，县招商局局长、县发改局局长黄常林、政研室主任王大林、高新区管委会主任等县委和县直机关负责人，部分乡镇党委书记或乡镇长随行。 谢凌风老家的父母官魏新田也参加了此次考察团，还有熟识的白石镇书记吴昌平等。 武义镇镇长谢凌风代表武义镇参团。 钱县长是从其他县调到平城县接替欧书记留下职位的，谢凌风与其并不大熟悉。 但作为县委书记前秘书、全县最年轻的实职副科（现在是正科了），钱县长对谢凌风还是颇为关注的。当然，主要还是在下放之前，谢凌风作为秘书的那段时间打招呼较多，之后这几个月就较少了。 即使后面几次到县里开会，也只是在会场向领导致意问好，并没有多聊，甚至因为属于分管党建，并没有到县政府那边给钱县长专门汇报过工作。 这次活动也是谢凌风转正之后第一次与钱县长接近。 临行前，钱县长专门召集所有成员开了一个短会，主要是强调纪律和注意事项，还有就是各自做一下自我介绍，相互认识。 虽然均是一个县里的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并不意味着大家彼此均认识，就是谢凌风自己，即使有之前秘书的身份，也不能全部认识，这几个月县里也有人事变动，有几个乡镇领导他就不认识。 作为整个考察团最年轻的实职正科级领导，还是县委书记前秘书，谢凌风当然颇为引人关注。 因为比较熟悉，政研室王主任、发改局黄局长和风平镇书记魏新田就自动向谢凌风这边集中，几人很快就聊在了一起。 这次考察和招商的目的地在东部和东南沿海的几个县级市，均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县域，其中第一站坤阳市是国内排名第一的县域经济体，甚是厉害。 之后的海河市和龙平市也是沿海较为发达的县域，并且各自具有代表性，有支柱和特色产业。 最后一站是一个乡镇，叫海清镇。 这次考察团有三十多人，正好可以乘坐一个大巴车前往隆武市，在那里乘飞机前往坤阳市所在的地级市，也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级市黄州，再乘坐高铁前往坤阳，只需要二十多分钟，甚是方便。 隆武市虽然是地级市，但其经济总量并不比坤阳市多多少，整体发展水平更是不在一个层面，前者只是下辖的县域较多，总量较大而已。 此次考察团还有好几位女同志，所以车上挺热闹，大家一路谈笑风生的前往隆武机场，更像一个旅游团。 飞机上。 “凌风，怎么你到武义之后，武义就动作不断？”坐在左边的魏书记问道。 看着身侧的年轻人，魏书记不觉兴起“老了”的感觉。其实不止他有此感，就是右边的王主任、前排的黄局长和吴书记三人也有此感。他们四人可是看着谢凌风一步步从什么也不是的中学老师，借调政研室、调任县委办秘书，再到现在正科级镇长的。 短短两年多，就走了众多基层干部一辈子能达到的顶点，真是让人不胜唏嘘啊。 其中政研室主任王大林是感触最深的。 “魏书记，您这话说的......”谢凌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魏书记这是说他谢凌风太能折腾？ “嘿嘿，谢镇长您不要多心哈，我就是说你们武义镇最近可是一直不平静哈。”魏书记嘿嘿一笑解释道。 诚然，自从谢凌风下放武义镇之后，先是搞了个党建调研，一不小心竟然发表到了内参上，到现在，乡镇领导几乎均有所耳闻。 仅仅一个简单的武义镇中学调研，发表了个演讲，在教育网站上竟然爆火。 不错，自从陈时雨和宋飞返回京城之后，将他们的实地明察暗访做了一番整理，作为佐证，发布在了她之前转发的视频和评论下面，最近更是引发了更大的关注和热议，不过这个很多乡镇干部因没有多加关注网络上的教育文化版块，就不知晓了。 随后原镇长张延廷离奇死亡，进入五月连续搞的两次活动，或者是运动吧，“自查自纠”党风廉政活动和“扫黑除恶”清理活动，更是引发了全县的关注，让其他乡镇颇为被动，毕竟后两个活动可是受到了县里的肯定的。 “魏书记，我说这些事情其实与我关系并不大，您相不相信？”谢凌风半开玩笑的辩解道。 魏书记和王主任均是“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这意思很明显了，肯定是不相信了。 说笑间，不知不觉飞机即将抵达。 “看看，下面就是黄州了。”坐在靠窗的人员就向窗外下面探首探脑，向外面打望。 谢凌风也站起来向下面探视下，只见飞机下面，一大片高楼大厦密密麻麻，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幽蓝的光芒。 “不愧是第一地级市啊。”不少客人纷纷发出感叹。 第116章 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下飞机之后，坐上前往坤阳的高铁上，大家的感受更深。 高铁外不远就是一条条宽敞笔直的柏油路面，大多均是八车道，有些路段还有十车道的，道路两旁的房屋建筑也是形形色色，还有很多别墅林立，无不显示出这边的经济发达。 在云中省，即使是省会云州市，一般双向四车道、六车道居多，而像隆武市和平城县，大多均是四车道。 至于高速公路，云州到隆武倒是通车了，但高铁还没影呢，平城还不知猴年马月。 这就是东部与中西部发展不均衡的结果，这种差距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够拉近的，毕竟双方均在发展不是。 看了之后，谢凌风察觉到大家均有点沉重，至少之前刚出发的那种轻快欢乐的气氛荡然无存了。 这也是谢凌风第一次出省，一切对他均是那么新奇。以前只是在电视、网络上看到其他地域的情况，当自己亲自踏足，这种感觉却大不一样，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外出旅游呢。 “这就是我们出来考察学习的意义所在，承认差距，认清现实，免得坐井观天。”坐在不远处的钱县长似乎感觉到了大家的心理落差，就发言道。 “钱县长说得即是。我们还是要经常出来走一走，才能晓得差距，免得固步自封。” 大家纷纷点头。 高铁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我们要是有高铁就好了，到隆武、云州，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哪个还开车几个小时啊。” 几个女干部也是议论纷纷，对高铁非常羡慕。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出发前，招商局早就与坤阳这边接洽过，有大巴车在火车站迎接，将他们直接送到住宿的酒店。 晚上，坤阳市政府有关部门和领导还会举行一个欢迎晚会，双方领导均要致辞，具体的考察是安排在明天，之后还有一个专场招商会。 这次考察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往返总计一周七天，加上路途，平均每个地方还不到两天，因此，其实大家是没有私人时间外出“旅游”的。 出发前，钱县长做出的规定就明确，如果要私自脱离团队，必须事先得到他的批准，否则将予以严格处罚。 这可不是开玩笑。 像这种外出考察学习招商团，领导最担心的就是出现意外，尤其是负面情况，要是见诸报端，更会给团队政府带来被动。 除了钱县长这位领导，其余人等均是双人间。毕竟是外出考察学习招商，而不是旅游，更不是享受，即使某些干部心里不爽，也只能忍着。 与谢凌风一个房间的干部是另外一个乡镇隆江镇的镇长，三十多岁，名叫叶明兴。在分配房间时，组织者肯定会有所考虑的，一般年龄相近的会优先考虑安排一起，这也是为了便于大家交流。 “谢镇长，能与你住在一间房，这也是缘分啦。”一进屋，叶镇长就兴奋的说道。 之后几天，基本上就是这个安排，估计极小几率发生变动，即使有，也可能是个别。 现在谢凌风可是全县的“名人”，大家职务差不多，谁不知他的来历，能与他一起考察就是很荣幸了，更是住在一间房，当然更会觉得幸运倍至。 叶镇长也是有理想的干部。 “叶镇长可以了，我们正好一起交流交流。”对于这位大哥，谢凌风还是颇为尊重的。能在三十多岁出任镇长，其能力和背景可想而知。 到了现在，谢凌风也记起了一个成语：人以群分。 不同的身份，接触的圈子确实大不一样。比如这次出来考察，基本上均是正科级实职领导，副科级的极少，貌似有一位女同志是县某局的副局长，还有一个是下面乡镇的专职副书记。 寒暄几句，各自洗漱一番，又休息了一会儿。舟车劳顿，即使年轻，还是感觉有点疲惫。 五点四十，大家出发前往晚上聚会的地点。 一张张圆桌早就摆好，坤阳市这边市长竟然亲自出席，可谓是给足了平城县考察团的面子。 六点整，坤阳市长马怀山上台致辞。他代表坤阳市委市政府、坤阳人民，对钱县长和来自平城县的考察招商团表示欢迎，并表示，坤阳市的所有党政机关和企业均会密切配合考察团，还预约了数十家坤阳市有名的企业家和代表参加之后的招商引资会。 随后平城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钱宝云上台致辞。他代表平城县委县政府、平城人民，对坤阳市委市政府、马市长等给予的热情接待表示衷心感谢。 钱县长说，国家正在大力推进中西部大开发战略，坤阳市作为全国县域经济的领头羊为大家做出了良好的示范。此次平城县委县政府派出考察招商团，就是为了向兄弟县市学习先进发展理念和经验，同时引进对平城感兴趣的企业到平城投资兴业。 钱县长表示，平城县委县政府承诺，一定给予投资企业最优惠的政策，平城下辖各区域任选任挑，平城方面将予以积极配合。 随后的晚宴开始之后，两地的干部觥筹交错，相互认识，交换名片和联系方式，气氛热烈，加强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第二天早上，考察团分成了五个小组，分赴数十家坤阳本地有名的国企和民营企业参观考察学习。 而招商局的同志却留下来与坤阳市招商局一起筹备明天的招商引资活动。鉴于武义镇的条件，谢凌风并没有多少期待，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学习先进经验，看看能否触发灵感，要是遇到什么机遇当然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坤阳市各乡镇的经济均比较发达，还有一个工业园区，有港台和新马泰的企业在此投资建厂，共同推动着坤阳的经济快速发展。 谢凌风被分配到钱县长带队的那一小组，还有政研室王大林主任、隆江镇镇长叶明兴等。 至于发改局局长黄常林、风平镇书记魏新田和白石镇书记吴昌平等几位老熟人却分散到了其他组。 上午考察了坤阳机床厂，这是一家集体企业，十余年前也曾经濒临破产，但在市委市政府主导下进行了改制，又引入了高新技术生产线，顿时扭亏为盈，成为了目前坤阳市集体企业发展的典范。 下午走访了一家外企和一家民企。外企是一家车辆配件厂，专门为黄州和沪江市的大型车企提供配件，发展非常好，每年给坤阳市创造了较大的税收。 另外一家民营企业却是一家半导体集成企业，短短十余年已经成长为行业内的佼佼者，在国外也有一点名气，目前正在向做大做强进军。 这三家企业各具特色，性质也大不一样，但却均发展得很好，给谢凌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117章 雷霆，洗礼 随后从其他小组反馈回来的信息汇总之后，谢凌风有一点感受就是，凡是发展得较好的企业，无一例外都非常重视高新技术。 他们要么投入巨资，从国外引入先进的设备和生产线，要么持续投入不菲的资金到研发上，对企业的产品和技术进行不断的迭代升级。 尤其后者更是重要，也要有极大的决心才能干成。 当然，从企业那里也了解到，坤阳市政府为企业的发展出台了许多行之有效的政策，比如资金上的支持，土地优惠，研发投入奖励，新产品奖励等等。 坤阳市能发展成为第一大县域经济体那也是人家实打实做出来的。 在与陪同考察的坤阳市干部聊天中，更是感受明显，人家的服务意识、主人翁精神、干劲决心，和内地的干部比确实要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钱县长专门召集大家谈谈感受，谢凌风就提到了这几点，得到了钱县长的赞赏。 钱县长要求，接下来的考察学习之后，大家要注意总结经验，回去之后，所有人员均要提交一份言之有物的考察报告给他。 第二天，所有人出席了平城县-坤阳市招商引资座谈会。 会上，年轻帅气、学识渊博、谈吐优雅的武义镇镇长谢凌风竟然出乎预料的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真是让大家始料未及。 ...... 回到平城县，一场雷霆风暴以武义镇为中心毫无征兆的正在爆发。 就在谢凌风离开平城县的第三天，也就是他们在坤阳市举行招商引资座谈会的当天，平城县纪委在县公安局、武义镇派出所民警的协助下，突如其来的对武义镇的一些“小黑窑”进行查封，并当即带走了一些干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武义镇党委委员、镇人大主席江涛，副镇长曹新宇，以及之前被免职的原财政所所长范建福、城建站站长陈魁，以及林业站站长、土地管理所所长等人，还包括青龙村的那个村支书等多个村子的村干部。 当谢凌风得到通知之后，对于其他几人被“双规”并不意外，但对于人大主席江涛也在列确实有点出乎预料。 之前就在张延廷出事的当天中午，平城县首富陈大江来到武义镇，请张延廷、曹新宇等人喝酒时，江涛也在座，谢凌风是听到魏鹏飞提及过的，但他当时并没有想到，江涛会与他们交集很深，甚至可能就是一伙儿的。 当天晚上，谢凌风就打电话给蒋书记，就武义镇的形势进行了磋商。蒋书记告诉他，安心考察学习，镇里一切平静，有他坐镇，不用担心。 但蒋书记也坦言，后续可能还会有干部受到波及。但只要大局稳定，疥癣之病不成气候，刮掉之后只会更好。 谢凌风又给陈书记去了电话。陈书记在电话之中叮嘱他，不要管武义镇和县里的这次行动，安心考察学习就好。要知道，这次行动县里已经筹谋许久，早就做好了相应应急准备，争取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平城县存在多年的顽疾，为今后的发展创造优良的环境。 随后，就在谢凌风他们继续考察学习时，这场风暴逐渐向其他乡镇蔓延，更多的乡镇干部、甚至县里更高层级的干部被波及的消息陆续传来。 包括白石镇、隆江镇、风平镇等乡镇，均有波及，不过随团考察的几位领导倒是没有涉案的传闻，尤其是没有风平镇党委书记魏新田平安无事，倒是出乎谢凌风的意料。 不过他私下猜测，既然这次能批准他们这些人出来考察，估计涉及案子之人极少，否则县纪委就不大可能允许他们离开平城县，毕竟离开县域，就存在逃亡的风险，为后续案子的推进带来难度。 就在谢凌风他们完成海河市、龙平市的考察学习和招商引资，来到海清镇的当天，更多涉案人员的消息传来。 原平城县委书记、现隆武市政协某委员会主任委员崔明国被市纪委请去喝茶。 随后，原平城县委副书记、某县县长张建民，原平城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李虹，平城县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曾友辉，副县长廖国富等人也纷纷被市纪委请去喝茶。 至此，平城县的这次从武义镇爆发、并迅速波及到全县不少乡镇和县直机关的专项行动，以雷霆万钧、春风扫落叶之势取得了全面胜利。 抵达海清镇的当天晚上，结束了镇里举行的迎接活动之后，谢凌风等人返回酒店。 海清镇与坤阳市的情形类似，虽然仅仅只是一个乡镇，但其经济的体量竟然超过了平城县全县的总量，在全国的乡镇中排名前列。 因此，最近几年将海清镇升级为海清市（县级市）的呼声陡然增多。 当时谢凌风等人抵达海清镇时，曾经询问过迎接的干部，既然有海清镇，是不是还有个何晏镇，得到了肯定答复，与之相邻的一个镇就叫何晏镇。 海清河晏，这不就齐活了嘛。 黄局长、魏书记、吴书记几人跟在谢凌风身后，一起进入他与叶镇长的房间。 坐下之后，作为主人之一和最年轻者，谢凌风给每人泡了一杯茶。之前的欢迎晚宴上，大家多少都喝了两口白酒。 正如坤阳市一般，市委书记高配黄州市委常委，海清镇的书记也是高配的上级县级市委常委，但镇长却与谢凌风级别一样，均是正科级。 “凌风，我之前怎么说着来的？你一到武义镇，武义镇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下放武义，是不是带着任务啊？” 刚刚坐下，风平镇书记魏新田再次旧话重提，大家也纷纷露出探究的眼神。这几天，他们几人的关系已经更熟了，大家的称呼也更加随便。 谢凌风颇为无奈，“魏老哥，你真的多想了，我下去之前，哪里知道武义是这种情况？再说了，你们风评、白石、隆江等还不是存在一样的问题嘛。” 几人这才止住了这个问题。 “不过张延廷确实也有问题，我到武义不久就收到了反馈。”不过谢凌风还是补了一句。 张延廷也有问题这件事在传来的消息中也有提及，不过“人亡事消”，他自己倒是解脱了，但他家人肯定会受到调查。 “是该治治了。”室友叶镇长淡淡的说了句。 “是啊，看看我们这几天看到的几个市，别说他们了，就今天这个海清镇，人家竟然比我们整个平城县都发展得好，不是没有原因的。”白石镇的吴书记紧接着说道。 “没有梧桐树，怎能招来金凤凰？好的营商环境非常重要。这样看来，我们平城县这些年不但没有发展起来，还在走下坡路，也是有原因的。”发改局局长黄常林也畅所欲言。 魏书记也默默的点头表示赞同。 这次出来考察学习招商，先不论招商结果如何，但就大家看到和听到的，均受到的冲击不小，可以说，从里到外都接受了洗礼。 第118章 启示，感触 海清镇码头，一行人站在这里，远眺前方。 右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面，碧波荡漾。正面隔河相望也是一座码头，却是何晏镇的码头。 海清镇和何晏镇隔河相望，一南一北分居入海口的两侧。 “我们两个镇子存在上百年了。历史上，常常因为海啸、海盗遭到劫难，因此就取名叫‘海清河晏’，希望能国泰民安，老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陪同考察的镇上干部在边上解释道。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清河晏的百姓，因生活中出海口，以前大部分是以捕鱼为生。出海口位置极佳，本身就有丰富的渔业资源，更可以出海打鱼。 但在古代，这两个隔河相望的镇子，也曾经因为争抢渔业资源而闹过不愉快。这其实和谢凌风他们老家，两家人因为争水灌溉而相互大打出手是一样的。 “但是我们现在只是把渔业作为发展的一个副业而已。”黄姓干部自豪的说道，“我们有发达的旅游业、服务业、制造业，渔业只是作为一个辅助。” 是啊，出海捕鱼不但风险极高，还非常辛苦。海清镇的人们生活已经非常富足，有了其他谋生挣钱的渠道，谁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出海呢？ 在黄干部的介绍之中，对面的何晏镇已经被海清镇拉开了极大的距离了。 “其实我们两个镇子的条件高度重合，是有竞争关系的，以前两者间的发展水平也差不多。 但是最近十年来，我们海清镇却将彼此的差距拉大，尤其是最近五年来，这种差距越来越大了。”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谢凌风轻声问道。 “我们也在分析，发现可能是我们两镇的干部群众理念差异。”黄干部沉思片刻如此回答。 “理念差异？” “对，理念差异。”黄干部肯定了这个说法，“十余年前，经过改革开放，我们这边的人民生活水平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因此，不少干部群众的思想就发生了变化，有一种躺平的思绪蔓延。 大家逐渐变得不思进取。这种思绪我们海清镇当时也是存在的。 不过我们当时的老书记却及时清醒过来。他认为，如果我们大家均躺平，混吃混喝，这种情况迟早会将我们的优势浪费掉，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们可能生活无虞，但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他们从小受到我们这种好逸恶劳的思想影响，不思进取，还能享受到这种安逸的生活吗？ 于是老书记为首的领导干部们花了不少时间来改造大家的认知，重新树立起老一辈人的那种拼搏精神，再次让我们海清镇走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 而对面的何晏镇却没有意识到这个情况，不知不觉就被我们拉开了差距，到现在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说到后面，黄干部颇有一种自豪感。 大家静默无言，视线从远海落在对岸，相隔数百上千米，仍然可以隐约看到忙碌的人群。 谢凌风心里也是颇有感触。 说起来，平城县、武义镇的自然条件与海清河晏两个镇子的情况类似。前者靠山临河，后者居于出海口。 平城人在以前也大多以进山打猎、下河捕鱼为谋生的主要手段之一，兼以航运业。 可是最近几年，因为数十年的胡乱捕鱼，导致龙江的渔业资源受到极大的破坏。鉴于此，中央终于下定决心，对这种情况予以坚决的纠正，禁止在龙江和其主要的支脉上捕鱼。 平城正好位于龙江的主要支流沱河上，因此，这几年，平城包括沿河的乡镇就禁止捕鱼。 即使如此，也有一些人冒着风险私自捕捞，媒体上也多次曝光过，但仍然屡禁不绝。 武义镇的情况也类似，这几个月来，谢凌风的调研也不是白调研的。 正是因为沱江禁渔，谢凌风思考的发展方案就没有涉及到这方面。 其实不仅下河捕鱼，还有进山打猎也是如此，现在基本上禁止普通民众进山打猎了，除了安全考虑，也有猎物的大量消失，造成了生态失衡的因素。 所以之前谢凌风与派出所的李大鹏他们进山，也是因为后者有进山巡视的权限，这才能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打猎”壮举。 海清河晏两个镇的发展情况是否对武义镇的发展有借鉴意义呢？ 肯定是有的。 这个接下来要好好思量思量才是。 海清镇的考察学习是他们这次出来的最后一站，下午还有一场招商座谈会，明天早上大家就要启程返回。 说起来，这次出来一周，平城县招商局是真的用了心的。 选择的四个目的地，首站坤阳市是县域第一经济体，尾站海清镇是乡镇第一经济体，中间的海河市和龙平市也是位居前列的县域经济体。 要知道，像这种外出考察学习、招商引资，并不是你想到哪里，那边就会接洽的。作为经济发达县市，每月到来考察学习的团队可是络绎不绝的，他们的接待任务之频繁可想而知。 但这是上层设计的一种“先富带后富”的发展模式，下面的县市当然要坚决执行。但如何执行，却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考虑的。 因此，每个地域的考察团要到某地考察学习，均要提前与对方有关部门接洽，这个时间可能要提前数月才能敲定。 当天晚上，海清镇镇政府举行了隆重的欢送宴，为平城县考察学习招商团饯行。市委常委兼镇党委书记、镇长等领导干部大多出席，甚是热烈。 海清镇党委书记和平城县考察团团长、常务副县长均上台做了重要发言。 第二天早上，海清镇准备了一辆大巴车，将平城县考察团送到了机场，至此，为期一周的考察学习招商圆满结束。 当天下午，经过辗转反侧，考察团终于平安返回平城县。 但考察团并没有立即解散，而是继续留在县里，参加了县里组织的“分享会”。县委书记陈钊、县长李海涛、副书记欧平等县领导全部出席，可见县里对这次考察学习招商的重视。 钱宝云副县长以团长的身份向各位领导做了汇报。 随后，每个考察团成员均做了发言，讲述自己的心得体会。 最后，陈书记做了重要发言。 陈书记说，县里下这么大的决心，组织这样一个考察团外出考察学习招商，招商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学习”。 陈书记表示，这次让大家出去，就是为了让大家对我们平城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要打破以前的“思想禁锢”，将学习到的先进经验运用到各自单位的工作中，尽快将我们平城发展起来。 第119章 紧迫感 当天晚上的晚宴结束之后，在陈书记的要求下，谢凌风陪书记在街上散步。 借此机会，谢凌风向书记做了学习心得汇报，并将自己的一些粗浅想法向书记坦言。 陈书记也讲述了县里这次行动取得的战果。 “凌风，这次我让你出去考察学习，当然也是为了让你出去开开眼界。我们平城身处内陆，包括我自己在内，思想理念均与东部和沿海发达地区的干部有极大的差距。 因此，我们必须要主动走出去，学习先进的管理经验理念，然后将他们的经验理念带回来，运用到我们这里，尽快将我们发展起来。 时间不等人啊。我从省里下来，到现在也快两年了，虽然取得了一些进步，但还远远不够，与省里和市里对我们的要求差距甚远。” 诚如陈书记所言，按现在的领导干部五年一个任期的惯例，他的任期也快到一半了，有这种紧迫感实属情理之中。 尤其是很多主要领导，任期根本就没有干满，就因为各种原因被调离或升迁，陈书记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属实难说。 “当然，这次让你出去，也有让你远离旋涡，免得有些人说三道四。” 陈书记继续说道。 谢凌风心说，书记，您是不知道，已经有不少人在那么认为，是我谢凌风在搞三搞四了。 “这次一举将这些毒瘤拔掉，虽然还有一些零星的没有发现，但那已经不成气候，只要我们有关部门和当地政府加强巡视和监管，那些遗毒迟早会清理干净。 市里这次对我们的行动也给予了坚定支持，看来市里对平城县多年来存在的问题洞若观火，崔明国及其党羽的落马就是明证。” 谢凌风点了点头。 副处级以上的领导干部，尤其是像崔明国这种主政一方多年，现在又是退居二线者，其关系网往往盘根错节，市领导说不定就有牵连的。 因此，如果上级不给予坚定支持，能不能动手都难说，即使动手，也可能功亏一篑，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余震估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不过总体环境清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刀阔斧的开干。 凌风，武义镇那边，你也要做出一些成绩出来，这可是你未来进步的基石。只有基础打得牢，未来才能走得更远。 我这辈子，吃亏就吃在没有乡镇基层的工作经验，以前一直在省里机关工作，虽然起步较快，但从副处到正处，我也是熬了不少年。即使上了正处，但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要想再进一步，就非常困难，这才有我主动请缨到偏远区县任职的事情。 基层虽然竞争较为激烈，但只要你做出了成绩，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陈书记语重心长的说道。 “另外，蒋先军年纪不小了，他还有向上的想法，但能力较为平庸，做事也不大果决，这对你而言其实是好事。你们两人搭档，正好相得益彰，他可以补足你经验短缺的短板，有我在这里，他也不会为难你，你就放开手脚，按你的想法干吧。” “书记，您放心，这次我出去学习，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回去之后我就会好好梳理，尽快拿出一个章程，让您过目。” “江涛落马确实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本来我是打算重用他的，下半年准备调他到某个乡镇担任乡镇长，没想到...... 还有曹新宇落马，这样就出现了两个缺口。还有其他乡镇和县直机关，因为这次的行动出现了不少空缺，县里会尽快予以补充，不过你们武义镇的两个缺口应该会从其他地方调任，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这次陈书记讲述就比较多了，还有县里的变动。 就在昨天，县委常委、统战部长秦华刚调离平城县，据说好像也是受到了原副书记张建民落马的牵连。 而在之前，随着崔明国落马，县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曾友辉也被“双规”了，如此一来，平城县委常委会又出现了两个缺口。还有副县长廖国富也落马了，县政府这边也出现了空缺。 因此，县里的领导一下子就缺了三位。 这三个位子现在虎视眈眈者估计不少。谢凌风私下猜测，市里估计会给县里留一个名额，另外两个位子就难说了。 县领导距离现在的谢凌风还太远，他只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罢了。但是县领导毕竟会影响到下面的乡镇，关心关心也是情理之中。 武义镇。 谢凌风返回武义镇已经是当天晚上，还是陈书记让他的司机王杰送的。 对于看着对方进入县委办担任书记秘书的年轻人，王杰也是颇为感慨的。之前两人一起为陈书记服务，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常熟悉，关系也比较好，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叫随意。 “凌风，还是你们读书人好啊，古人说‘惟有读书高’，诚不欺我，你看你吧，这么快就已经是一镇之长了，我这辈子就只能做个司机到老！” 常在领导身边，王杰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会说一些成语之类的。 “嘿，杰哥，你这个话可就见外了。”谢凌风嘿嘿一笑，“我们伟大的教员曾经教导我们，革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所以呀，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没什么差别。 再说了，您能够给书记开车，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哇。” “嘿嘿，那倒也是。”王杰并不善言辞，尤其是与书记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很少说话，但与谢凌风单独一起，话也不少，“我是说不赢你。但是我还是要告诫我家那崽子，一定要向你这个叔叔学习。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有文化肯定没错不是。” 王杰的孩子还小，他已经开始操心起孩子的事情了。 晚饭在出发前就在县城与陈书记一起吃过了，因此，谢凌风抵达之后就没有邀请王杰吃饭，后者还要赶回县城。 出去了一周，回到家里，这才放松下来。 早在县城的时候，谢凌风就抽空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知他们自己已经返回的讯息。 简单洗漱之后，又与陈时雨聊了起来。 这一周外出考察学习，每天晚上，谢凌风就会将自己的经历与她分享，还会聊一聊自己的心得体会，也会发几张自己考察学习的照片之类。 陈时雨见闻广博，不时有新颖的观点，能够给他带来启发，可谓相互促进。 第120章 理念差异 “书记，这就是我这次出去考察学习的情况和一点心得体会。” 第二天刚上班，谢凌风就来到蒋书记办公室，也算是销假，更重要的是向书记汇报自己的考察学习情况，并将自己的心得体会与蒋书记分享。 “这几年我也出去考察学习过，但你们这次去的四个地方我倒是没有去过。”蒋书记坐在椅子上，倾听完谢凌风的汇报之后，也说起了他自己的看法，“我们平城县身处内陆，与那些发达的区县确实有不小的差距。 以前没有出去过，就会坐井观天，窃以为我们发展得还不错。出去走了一遭之后，就会自惭形秽。 所以，我们还是要不间断的派一些干部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认识到我们与发达地区的差异。 只有观念转变了，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蒋书记讲起话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要是对其不了解，十有八九会被其折服吧。 聊到这里之后，话题就转回到武义镇这边来了。 “对了，这次县里开展的行动，我们武义可是中心之一，一举拔掉了张延廷等人多年来建立的窝点，虽然会带来一点阵痛，但对长远发展却非常有利，更是还了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这次江涛和曹新宇落马，还有好几个站所也出现了空缺，凌风，你有什么想法？” 谢凌风顿时门清。 蒋书记这是看上了这些位子？ “书记，我初来乍到，都没认识几个人，我能有什么想法？”谢凌风有心提醒一下蒋书记，想了想，又算了。 作为镇党委书记，镇里领导班子出现了空缺，本来就有向上级组织部门提出建议人选的权利，蒋书记有想法也是正常的，何况还是一个镇党委委员、正科级的人大主席这样的位置？ “我有意推荐钟鑫接任人大主席，胡小薇可以转任组织委员，镇团委书记邹丽娜可以接替胡小薇的职务，凌风觉得如何？”蒋书记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一下子就是三个人选。 按理，组织委员再上一格接任人大主席也是合理的，其他乡镇也有这种先例，并不算违例。至于平级职务的调整，更是常见，大多干部终其一生，均是在这些岗位上打转却得不到晋升。 小小的进步一下，那也是进步不是？同级职位也有不同的含金量。 倒是蒋书记提议镇团委书记邹丽娜进入镇党委班子，确实出乎谢凌风的预料。 其实在经济发达地区，乡镇团委书记进入党政领导班子担任党委委员的例子也并不鲜见，比如这次前往考察的最后一站海清镇，其镇团委书记就是由党委委员兼任。 但到了县市层面，几乎没有这种情况。 另外就是，两位女士担任党委委员，这种情况虽然说也不算什么，但在平城县却较少出现，能有一位女性党委委员就不错了，某些乡镇甚至清一色的男性。 就平城县而论，最近十年的常委班子，全部只有一位女性常委，县政府那边，自从副县长胡晓娟担任常委之后，现在更是清一色的男性领导。 不过现在廖副县长落马，倒是不清楚是否会有女性领导就位。 脑海之中各种思绪如电光火石般掠过，谢凌风还是说了句：“书记，吴镇长才提拔没多久，再从我们本地提拔，我觉得可能够呛。” 另外还要考虑异地交叉任职的情况。 “没事，我们镇里推荐三个人选，这也是我们镇党委的权利和义务。三个名额，县里不会全部否定吧？！”蒋书记心里其实也多少有数，只是还有点侥幸心理罢了。 您高兴就好！谢凌风只能默默祝福蒋书记梦想成真吧。 “对了，凌风，十点钟我们召开个班子会议。”临了，蒋书记吩咐道。 早在江涛和曹新宇出事之后的第二天，武义镇就召开了党政联合班子会议，表态坚决支持和用户县委和县纪委的决定。 今天的会议，镇长考察学习回来了，除了要传达之前的会议精神，谢凌风也要讲述下他出去考察学习的心得。 回到办公室不久，魏鹏飞就进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魏鹏飞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升任了党政办副主任，他在镇里的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一大截。 大家心里明亮着呢，魏鹏飞这是跟对了人，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而党政办主任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吴波升任副镇长，现在继续兼任党政办主任只是权宜之计，迟早会卸下兼职的，到时候其他副主任上去的可能性肯定没有得到镇长支持的魏鹏飞高吧，而蒋书记估计也会给镇长几分面子。 “镇长，什么时候回来的？您也不通知我到县里去接您。” “昨晚上回来的，书记让他司机送我回来的。” 得了。 魏鹏飞砸吧砸吧嘴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 随后，王勇和老左联袂出现，均是得知镇长回来之后过来看望的。 这三人几乎可以算是谢凌风到武义镇之后建立的班底了。当然，其中的差异还是比较明显的。 魏鹏飞职位最低，但却是他最为亲信之人。 王勇是率先支持他的镇领导，之后更是在谢凌风的大力支持下，接任了自己的专职副书记职务，可以说，两人理念相近，也是关系很特的战友。 老左呢，就要复杂一些，但也算是理念相近的“盟友”吧。 虽然离开了武义镇一周，但这边的情况谢凌风却一清二楚。有什么风吹草动，魏鹏飞就会向他通报的。 因十点就要开会，谢凌风就简单讲述了下他这次外出考察学习的所见所闻。 “王书记、老左，这次出去考察，我感受颇深，具体的等会儿的会议上我会详说。 为什么人家那些地方能够发展有成，确实是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 我只说一点吧，人家那边的干部，一个个的主人翁意识就比我们的干部强很多，精气神也在线，想法也多，混日子熬资历的现象较为少见。 我和蒋书记也讲了，我们的干部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尤其是那些经济发达的地区，否则一个个坐井观天，自以为很牛。 不仅仅我们武义镇，就是我们平城、我们隆武市，甚至包括云中省，都需要向先进的地区学习才行，否则，我们只会一直落后，一直落后。” 第121章 报告，振聋发聩 王书记和老左面面相觑。 他们两人以前也曾经参加过类似的“考察团”，那还是崔明国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出去所谓的“考察学习”是怎么回事，两人当然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大家拿着公款到处游玩，时间到了，就回来了。 至于心得体会什么的，随便写点就完事。 这两年他们倒是没有机会出去考察学习过。 “镇长，现在我们镇里人大主席和一名副镇长出缺，您觉得会从我们这里补，还是......” 老左眼睛一亮却又欲言又止。 谢凌风明白，老左这是对人大主席的位置有想法了。至于另外一个副镇长，他本身就兼任了副镇长，此时提出，只是为了转移视线罢了。 “我觉得县里会另外有想法。”谢凌风直接打破了老左的幻想，“再说了，县里也有缺口。我觉得，这次行动造成的缺口，县里不会这么快补上。” 县里没补上之前，乡镇这边可能会暂缓。 反正这个世界离了一两个人还不是照样运转得好好的。 老左眼神一暗。 谢凌风昨天才从外面考察回来，又在县里待了一点时间，此时如此说，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至于王勇，他才接任副书记没几天，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其实老左想法几乎也算是异想天开了。 镇人大主席可是正科级领导职位，整个乡镇就这么三个正科，一旦出缺，不说本地，就是其他乡镇、县里的各机关，只要有一线希望者，哪个不是虎视眈眈的。 老左副科也有几年了，从政法委员升任正科，类似超常规提拔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极少。 我们体制决定了，什么事情都要“论资排辈”，因为符合条件者实在太多了。那种“越级提拔”、“破格提拔”实属少见。 说起来王勇直接从党委委员都不是的副镇长，直接转任专职副书记，这就属于“破格提拔”，但短时间内可一不可再。 按理，副书记升一格担任人大主席的案例是最为常见的，还有就是其他乡镇的镇长、副书记调任，或者县里干部直接下放。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谢凌风也理解。可是理解归理解，但时机不对，也没办法不是。 想了想，谢凌风就说起了蒋书记的打算，也算是宽慰下老左吧，“刚刚书记告诉我，他想推荐钟鑫接任人大主席，我也说了可能性不大。” 老左闻言，面色舒缓。 说说间，时间就差不多了，三人结伴前往会议室。 大家坐下之后，看着坐在蒋书记左手边的谢凌风、右手边的王副书记，其他人的位置也相应发生了变化，不少人的心里也是颇为复杂。 从春节之后到现在，武义镇的党政班子可谓是物是人非啊。 前不久才刚刚补齐的班子，现在又缺了两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还没几个月呢，怎么颇有一种“改朝换代”的错觉呀。 蒋书记最后一位卡点抵达。 他似乎也有点不大适应，左右上下打探了一番，这才开始主持今天的会议： “同志们，今天的党政联合会议正式开始。应到九人，实到九人。 今天的议程有三项，首先由王书记主持学习中央的有关精神，传达省市县里的最新指示。 第二，凌风镇长刚刚考察学习归来，由他汇报考察学习的心得体会。 最后，研究有关人事方案。” 人事方案，谢凌风以为应该就是之前提到的上报县委组织部的几个人选了。 第一项就是惯例，由专职副书记主持学习，很快就结束了。 第二项是谢凌风汇报考察学习的心得体会，其实昨天在县里，之前给蒋书记、老左他们均讲过，也是驾轻就熟。 “同志们，这次县里组织到外地发达地区去考察学习和招商引资，大家应该都已经听说了。我们这次去的四个地方，第一站是县域经济第一的坤阳市，然后是海河市、龙平市，这三个县级市均是县域经济排名前列，最后一站是乡镇经济排名第一的海清镇。 在这里我着重讲讲坤阳市和海清镇。 坤阳市的经济为什么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我认为，一个是坤阳市干部群众的理念，他们以人为本的主人翁精神......，每个乡镇均有各自特色的经济领域，可谓是齐头并进...... 海清镇和我们武义镇的自然环境其实非常相似，位于出海口，海运、渔业、旅游业等都很发达...... 与海清镇隔河相望还有一个镇叫何晏镇。海清河晏，不错，正是这个成语的各自一半，当初将其拆解开来，也是为了寓意能海清河晏，人民群众安居乐业。 十余年前，海清镇和何晏镇的经济发展水平差不多，但是现在，两个镇子却拉开了较大的差距。听海清镇的干部介绍，问题就出在两个镇子干部群众的思想观念上的差异。 海清镇的领导居安思危，而何晏镇的干部群众却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不思进取......。虽然如此，同志们，何晏镇也和我们武义镇不在一个层次上，人家躺平当然有躺平的资本。 我着重讲解海清镇，就是因为海清和武义有太多相似之处。人家能够发展成为全国第一的乡镇，那我们武义为什么不能发展起来呢？ 还是那句话，观念！ 同志们，我们武义镇的人民群众也是非常勤劳、善良、奋进的人民，只要我们武义镇的干部解放思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有中央、省市县的精神和政策指引，蒋书记的带领下，我相信我们武义镇也能快速的发展起来。 大家有没有信心？” 末了，谢凌风大声呼喝道。 “有！” 会议室里传来整齐的高呼声。 “刚刚凌风镇长讲述了他考察学习的心得体会，并提出了他的想法。很好，这说明凌风镇长这次学习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洗礼。 正如凌风镇长所言，只要我们所有的干部群众齐心协力，就能够把我们武义镇发展起来。 做事就要靠人，火车也要车头带。我们镇刚刚经历较大的动荡，我们的班子出现了空缺，因此，尽快补充完整我们的班子成员就是当务之急。” 第122章 争议，草案 蒋书记不愧是能做上书记之人，竟然利用谢凌风的感想，一下子就将话题串联到了他的设想上。 谢凌风心里有数，没有吱声。 王书记和老左之前在镇长办公室听了一点儿，心里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什么表情。 当事人钟鑫和胡小薇应该提前听到了蒋书记提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 但是其他几位却有点摸不着头脑。 今天的人事方案和镇长的汇报有何关系？还是两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纪委书记刘刚川就瞄了谢凌风一眼。武装部长何宁今天竟然难得的参加了会议，但他几乎不怎么发言，此时也看不出什么。 倒是副镇长吴波估计还蒙在鼓里，看了蒋书记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了手边的纸张上写写画画，不知在写什么。 自从吴主任升任了副镇长之后，虽然还兼任党政办主任，但会议纪要却落在了副主任魏鹏飞身上，因此，今天在下面做记录的就是他，此时更是面无表情。 蒋书记恍若未觉，而是继续讲解起他的方案，“江涛和曹新宇违法乱纪被县纪委‘双规’，现在我们党政班子就出现了两个缺口。 为了尽量降低影响，尽快将他们的缺补上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只有缺口补上了，才能补上下面站所的缺，才能有效的开展工作。 因此，我之前与凌风镇长商议了一下，决定向县委组织部建议，由组织委员钟鑫接任镇人大主席，宣传委员兼统战委员胡小薇转任组织委员，镇团委书记邹丽娜担任宣传委员兼统战委员。 当然，下来之后我也会与陈书记沟通。” 谢凌风只是瞥了蒋书记一眼，并没有澄清这完全是蒋书记自己的意见。 其他人倒是表情各异。 副书记王勇却提出了异议，“书记，我作为专职副书记，怎么不晓得有这个方案？” 按理，作为专职副书记，涉及到这么重大的人事方案，即使书记已经有了想法，也要与两位副书记商议之后再做出决定，至少也要通报一声吧。 乡镇虽然没有县一级那么严谨，但也不能搞一言堂啊。王书记当然是把谢凌风拉出来当挡箭牌的，但他此时提出异议却是名正言顺。 专职副书记不知晓？ 大家都看着蒋书记如何解释。 自从张延廷离奇离世之后，蒋书记就有点膨胀，现在同样是正科的镇人大主席江涛也落马了，蒋书记似乎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就是纪委书记刘刚川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大家均知晓镇长是昨晚上才返回来的，蒋书记所说的“与凌风镇长商议了一下”的言辞，极大概率就是早上上班之后通报了镇长而已。 “额，早上时间太急，凌风镇长又汇报了考察学习的情况，我就忘记了向王书记你通报。” 蒋书记似乎也没想到王副书记竟然直接提出来与他商议，愣了一下这才解释了一句。 “我觉得以后这种涉及到组织原则的事情，还是要履行组织程序才行，而不是让人觉得这不是一言堂，霸王硬上弓嘛！” 政法委员左迎春就插了一句。 会议室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沉寂。 半晌之后，蒋书记这才如梦初醒，宣布道：“既然大家没有其他意见，那党政办就按此方案上报县委组织部。 今天上午的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下午。 谢凌风正在撰写武义镇如何高效发展经济的方案。 有了坤阳市等几个城市的经验，尤其是海清镇的成就，让他各种想法信手拈来，泉思如涌。 “1、利用武义镇独特的地理优势，打造武义码头，承接平城县外溢的河运货物，纾解平城码头的压力；” 这条是借鉴了坤阳市。坤阳市为什么能成长为第一县域经济体，除了其自身确实厉害，还有就是其充分利用了独特的地理优势，成为了沪市的纾解站和后勤物资的供应站。 “2、大力发展旅游业，适当开放山林打猎。武义镇距离平城县较近，可吸引外地旅游客和本地人到武义旅游、打猎，以及沱河观光游；” 之前谢凌风曾经与派出所所长李大鹏、老左等人进山打猎，收获颇丰。以前因为各种原因封山育林，但现在一些野物逐渐有泛滥的趋势，适当的开放打猎也是可以的。 当然，进山打猎有一定的风险，还有对森林环境的破坏。如何协调平衡，就要好好的制定措施并予以坚决执行。 还有，之前进山的时候，谢凌风就发现，某些地段的山脉环境优美，适合开发旅游。但这也需要投入，比如修建进山的水泥路、上下山的缆车等。 这项工作需要投入的资金不菲，需要与县里有关部门沟通协调，争取县里能拨付部分资金。同时，招商引资，引入外来投资者进行开发。 这个需要从长计议，不是一年半载能见成效的。 另外，平城到武义镇的沱河也很有特色，可以与平城县有关部门合作，开发乘船畅游沱河的业务，与打猎等其它领域形成闭环，增加趣味性。 “3、招商引资，合理充分开发矿产资源;” 武义镇的矿产资源储量在平城县也位居前列。在这次雷霆风暴之前，因为官商勾结等原因，“小黑窑”、盗采乱伐等现象突出。 现在县里集中整治之后，就可以政府出面招商引资，充分合理的对这些矿产资源进行发掘。 “4、打造特色经济产业，如鼓励和帮扶村民种植符合本地环境的、有一定经济价值的经济作物等。 5、......” 谢凌风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忙个不停，很快就草拟了七八条，均是结合了武义镇本地的情况，又力图借平城县城的“势”来发展武义。 又上下浏览了一遍，大致差不多了。 相比起其它乡镇，比如说老家风平镇，武义镇的条件要好多了，背山临水，不但矿产资源、林木资源丰富，陆路、河运也非常方便，与县城的距离也比较合适，不远不近。 如此优越的条件，武义镇不但没有发展起来，竟然逐年下滑，说起来，武义镇之前的领导干部真的是“不当人子”，枉费了组织和上级对他们的信任，也辜负了全镇老百姓的期望。 第123章 通过 “镇长，我觉得这几条拟定得非常合理，既充分考虑到了我们武义镇的优势，又合理借助了县里的资源。” 副镇长吴波说道。 原副镇长曹新宇落马之后，其分管的工作暂时就先由老左和吴波分担，直到新的副镇长就任之后，再重新予以分工。 吴波自从晋升为副镇长之后，其党政办的工作逐渐放手，尤其是魏鹏飞担任副主任之后，他的工作中心基本上已转移到了副镇长这个角色上，只是每天跑到蒋书记那边次数并没有减少。 谢凌风方案草拟好之后，就将副镇长左迎春和吴波两人叫了过来，也把副书记王勇请了过来，与他们一起商议方案的可行性和完善性。 按理，王书记是分管党建的副书记，一般不会参与镇政府这边的事务，但谢凌风认为，王书记对全镇的情况比较了解，老左主要是分管公检法，吴镇长新上任不久，王书记就可以起到很好的补充。 王书记还在仔细阅读资料。谢凌风将自己的方案打印了出来，人手一份。 “镇长，我对经济方面不大熟悉，但我觉得，镇长这份方案已经考虑得比较周详了，但要真的实施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老左随后发言。 这个谢凌风当然清楚。他这份方案，不少条款均是要有一个过程的，并不是可以立竿见影，尤其是需要资金的支持。 而招商引资更是需要的时间较长，还不一定有成效。 “镇长，诚如老左和吴镇长所言，这份方案很好，也很全面，但要真的实施起来，也非易事，不但要我们全镇的干部群众齐心协力，更要得到县里的强力支持才行。 还有招商引资这块，我觉得除了镇长您，可能其他人均有所欠缺。” 王书记这话说得比较委婉。其实在他们心里，谢凌风这位镇长基层经验远远不如他们，以前更是没有招商引资的经历。 “招商引资......，这块我们先不急。” 谢凌风的话顿时让在座三人齐齐抬头望着他。 “我这次出去考察学习也不是白去的。县里不是在几个地方分别举行了招商引资的座谈会嘛，我也认识了那边的一些老板，也与他们聊过我们武义镇的情况，大家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预计不久之后，那些对我们平城县感兴趣的老板会组团到过来考察。到时候我再邀请部分有兴趣的老板到我们武义来看看，说不定就有人看上了我们武义镇也说不定。 不过这个消息大家暂时保密，我连蒋书记都没有告知。” 谢凌风所言极是。 之前在坤阳等四个地方，作为平城考察团最年轻的正科级实职乡镇领导，谢凌风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加之其玉树临风的形象，温文尔雅的气质，博文广识的谈吐，更是让不少人刮目相看。 这可不是谢凌风他自己王婆卖瓜。 为什么招商部门喜欢任用帅哥美女？人都是视觉动物，对美好的事物天生就有几分倾斜。 为什么那么多单位的前台均选择美女？ 也是一样的道理。 “额，那太好了。如果真的能有三五个老板看上了我们武义镇，那我们武义想不发展起来都不行啦。 还是镇长厉害。镇长一出马，一个顶我们三！”老左顿时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喜笑颜开。 就是王书记和吴镇长的脸色也是阴转晴。 好的方案当然不错，但能不能予以落实却是一个问号，否则那就是一叠纸而已。 三人如同被打了鸡血，积极性顿时被激发起来。 不要怪他们，实在是大家“黔驴技穷”，限于眼界和知识的广度，即使王书记好一些，但并不善于这种大刀阔斧的动作。 但是，他们却是非常好的执行者。 随后大家又集思广益，对方案进行了完善，之后，谢凌风将提交给蒋书记审阅，再拿到镇党政联合会议上讨论通过，再予以实施。 但在此之前，谢凌风却先发给了陈书记，并打了个电话，征询陈书记的意见。 陈书记在电话中对谢凌风的这份方案给予了较高的评价，“凌风，看来这次派你出去考察学习是很有成效嘛，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 至于你提到的希望得到县里的支持，我这里做个表态，只要是为了将武义的工作开展起来，尽快将经济发展起来，符合政策范围内的，县里均应该予以支持和扶持。 不仅是武义镇，全县所有乡镇均是一样。 如果县里财政紧张，我可以亲自到市里、省里去要。” 有了陈书记的支持，谢凌风心里就有底了。 将方案汇报给蒋书记之后，谢凌风专门给他做了一番解说。 “书记，这份方案我们镇政府这边经过讨论之后认为可行，只要您这里没有意见，就可以提交到党政联合会议上讨论通过。 时间不等人啦，今年已经过去一半了。” 蒋书记同样也提到了县里支持和招商引资的困难。 “书记，既然我提出这个方案，那肯定是心里有底的。”谢凌风胸有成竹的说道。 蒋书记还以为是谢凌风自觉有陈书记支持，这才会这么自信。 “这个方案陈书记知道吗？” “书记，其实在制定这个方案前，我就征询过陈书记的意见，得到了陈书记的肯定。” 既然陈书记就同意了，蒋书记也没有意见。 当天下午，在蒋书记的要求下，再次召开了一次党政联合会议，专门讨论了镇政府提交的发展方案。 镇长谢凌风、政法委员兼镇长左迎春和副镇长吴波相继做了说明性发言。 最后，方案正式通过。 陈书记总结说道：“这个方案通过之后，就由凌风镇长全权予以实施。包括我在内，在座各位须予以全力支持，力争在年底有个起色，至少要改变目前的下滑态势，明年彻底打个翻身仗。” 前四个月，武义镇的经济数据与去年大差不差，谢凌风代理镇长之后的这段时间，也有一些动作，但均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得到极大的改观。 第124章 码头，提振人心 武义镇码头。 这是谢凌风第一次来到码头查看。 不要奇怪之前为什么没有来看看呢？来肯定来过，之前担任副书记期间就来看过，但当时只是粗略的转了转就走了，那个时候也没有现在的想法。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二月，到处均是荒芜一片，一副衰败的景象。 现在其实也差不多，只是入目眼前的却是绿草茵茵。不错，整个码头，除了一条石板小道直通河边，周围全部是杂草丛生。 武义镇码头由水利站管辖，因此，今天水利站站长也跟随镇长一起前来，还有政法委员左迎春、副镇长吴波、党政办副主任魏鹏飞。 沱河在平城县占有重要的地位，县公安局专门设置有一个水上派出所。但在武义镇这里，治安这块却是由派出所监管，因此，老左前来是应有之义。 不过谢凌风今天并没有通知派出所来人。 副镇长吴波现在分管的就是城镇建设等，还有一个副镇长出缺，工程这块也是由他分管，今天也被谢凌风招来了。 以前没有禁渔，武义镇这段河流就比较繁忙，运送客人的、打鱼的船只络绎不绝。 但随着陆上道路的改善和禁渔政策的实施，河面逐渐变得荒凉起来，此时水面上也只看到零星两三艘机动船行驶。 现在大部分前往县城之人均会选择乘车前往，甚少有坐船的，主要是后者太慢。船运主要承载的是货物运输，运费便宜、载重量大。 “镇里已经确定将着手打造码头，要立即对码头进行改造才行。现在这副衰败的样子，如何吸引投资商？” 谢凌风看着眼前的一切，对老左等人说道。 “这个要找工程队才行。” 水利站站长叫杨平，四十岁出头，此时就接话道。 谢凌风当然清楚这个道理。码头施工虽然不是很大的项目，但在武义镇也算是较大的工程了，想来感兴趣者不少。 “码头改造不是一个小工程，需要县里拨款才行。但前期的一些准备工作却可以立即开始实施，比如将这些杂草等清理干净，将整个码头的原貌恢复。 待正式立项之后，就可以开始施工了。” “好的，镇长，下来我就立即安排。”吴镇长连忙应答。 “种好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我们要招商引资，必须大力改善我们的营商环境，提高服务意识。”谢凌风脑海之中浮现出之前考察的几个城市。 返回镇里之后，谢凌风又参加了“齐心协力，真抓实干——武义镇全面高速推进经济建设大会”。 这个会议是在镇里通过了经济发展方案之后，由谢凌风向蒋书记提议召开的，目的就是为了提振全镇干部群众的信心，让他们知道镇里的决心，团结一心，撸起袖子加油干。 所有在家的镇领导均出席了本次大会。 各站所负责人、各村村委会党支部书记和村主任参会。 会议由副书记王勇主持。 镇党委书记蒋先军发表重要讲话。他说，镇里刚刚制定了推动全镇经济快速高效发展的方案，今天就召开这个大会，目的就是为了齐心聚力，团结一致，争取在较短的时间内将我们武义镇的经济建设搞上去。 蒋书记号召，全镇干部群众要在镇党委的带领下，拧成一根绳，必须彻底的改变武义镇的面貌。 随后，镇长谢凌风就方案做了说明。 他说，按照县委县政府的指示，在蒋书记的指导下，镇里制定了这个发展方案，就是为了从全方面挖掘武义镇的优势资源，从根本上改变武义镇落后的面貌，从而带领全镇人民发家致富，改进大家的生活。 会场下面，大部分的镇干部和村干部均神色振奋。 这么多年了，武义镇的经济不但没有增长还在不断下滑，无论镇干部，还是老百姓，大家的荷包也是越来越瘪，要说心里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但心里不高兴又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大家还不是只能认命。 以前还有些年轻人留在镇里做一些零工挣钱，也可以顺便兼顾下家里，但后来越来越看不到希望，即使不愿意外出务工的也纷纷离开了家门，不得不撇下年老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 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到外面讨生活呢？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也是当前大部分农村的真实写照。 会后，谢凌风前脚刚进办公室，财政所所长苟星海就跟着进来了。 一进门，苟所长就叫起了苦，“镇长，您公布的方案确实非常恢弘，我也认可，但是镇里的财政状况您应该是清楚的，根本就支撑不起这么大的动作啊。 之前张延廷、江涛、曹新宇他们虽然被查处了，但留下的亏空却不是短时间能补上的，巧妇也难为无米的炊呀。” 谢凌风当然清楚这些。 张延廷身亡，但随着江涛、曹新宇等人的落马，他的事情也暴露无疑，其家里就受到了搜查。 但在事情彻底尘埃落定之前，这些账款暂时是不能返回镇财政的，县里也要进行清理不是。 但是，没有柴米油盐，难道就不吃饭了？ “星海呀，不要着急。俗话说，每临大事有静气，你这个急性子是怎么做好财务工作的？” 谢凌风半开玩笑的让苟所长平静下来。 他说得也不错，做财务工作的，要求一个“细”字。如果动不动就暴躁易怒，容易犯错。 当然，谢凌风也明白苟所长其实不是一个暴躁之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支持其接任财政所所长这么重要的位置。 苟所长上任之后，虽然并没有经常到镇长办公室跑，但他心里是非常有数的，不时会以工作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到镇长这里汇报工作。 比如今天也是。 不过，镇长直管财政所，也无可厚非。 待苟所长稍稍平静下来，谢凌风这才再次解释起来，“星海呀，既然镇里要搞这些大动作，当然是有所考虑的。 县里肯定会予以支持。 另外，我前不久外出考察也不是去旅游的，不久之后就会有对我们武义镇感兴趣的老板过来考察，招商引资，最大化利用投资人的钱来发展才是硬道理，否则，仅靠县里的财政拨款，能干什么大事？” 谢凌风还有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当他草拟草案之后，这几天也私下与当初考察时候印象很好的老板进行了线上交流，大部分对谢凌风的印象深刻，表示抵达平城之后，会抽空到武义镇来看一看。 只要其中有三五个感兴趣，投资个两三百万，对小小的武义镇也是一大笔资金，项目和资金不就解决了？ 第125章 到县里要支持 县城。 谢凌风再次来到县城，首先到县委拜见了陈书记、欧书记等几位县委领导，向他们汇报了武义镇的发展方案，正式取得了他们的支持。 在陈书记那里，谢凌风也请求县委能尽快将武义镇的干部补齐。 谢凌风说：“书记，我们武义镇马上就要大刀阔斧的大干，急需要人啦。缺位的站所负责人正在与县里有关部门积极沟通，争取尽快补上，我们镇里能确定的人选，最近就会到位。” “凌风，这个情况我当然清楚。你也知道，之前的行动，不仅你们武义镇多人被查，其他乡镇也有不少干部落马，就是我们县直机关、县委领导，到现在也还缺位。 市里应该会在最近将我们县委班子补上。这段时间，组织部门也在考察合适的干部，不过之前你们镇里报上来的建议名单基本上没戏。刚刚出了这么大的动荡，前不久还提拔了吴波，这次肯定会重新考虑人选。” 陈书记虽然说得比较委婉，“基本没戏”，那肯定是否决了蒋书记的建议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 在欧副书记那里，欧书记告诉他一个意外的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 欧书记说，县里已经推荐发改局局长黄常林进入常委会，估计市委同意的几率较大。陈书记的计划是，一旦黄常林真的成功入常，就准备让他担起高新区的担子。 “欧书记，黄局长入常并担起高新区的担子我是赞同的。黄局长能力是有的，党性强，在发改局的这两年也颇有建树，在经济发展上也有自己的想法。” 黄局长与谢凌风的关系就不说了，前不久还是外出考察的团员。 从最初刚担任秘书不久，白石镇就发生了较大的山体滑坡事故起，他们两人就很熟悉了，之后调到发改局之后，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成为了好朋友，经常会一起喝点小酒，聊点工作的想法。 对于黄局长能更进一步，谢凌风当然举双手赞成。 “你们武义镇的缺口组织部正在考虑，大概率是从外地和县里调任。” 这个陈书记之前也提过，谢凌风倒是没有意见。 至于组织部长李明瑞那里，李部长却没有透露什么口风，只是表示一定挑选合适的干部到武义镇。 纪委书记林全那里也去打了个招呼，但林书记非常忙，根本没时间细说。 县委办秦主任那里，谢凌风就非常熟悉了。给领导汇报了工作，也表示希望得到县里的大力支持。 随后才来到秘书科和政研室里，给各位老同事打过招呼。 中午，谢凌风约了黄常林局长、王大林主任和书记秘书龚志超吃了个简餐。 席间，王主任问及武义镇的发展方案，谢凌风做了简单说明，得到了王主任的赞赏。 王主任就说道：“当初凌风借调到政研室来，第一时间草拟了一份全县的调研报告，我就知道凌风迟早有一天会飞龙在天，如何，老黄，这才多久，就与我们两个老家伙齐平了。” “凌风确实是非常优秀，尤其是擅于学习。我们几个一起去考察学习，你们看，这么快凌风就学以致用，结合武义镇的实际，搞出了发展方案。” 黄局长也给予了肯定。 龚志超是在座三人中职级最低者，酒桌上也甚少发言。他现在还没有明确为副科级，但估计快了。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意气风发的前任，宛若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黄局，我们武义镇马上就要放开手脚，大干特干，发改局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些支持啊？” 趁着酒兴，谢凌风就向黄局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武义镇的一些项目需要立项，必须得到县发改局的批准，黄局长这里就要开绿灯才行。 “你的方案我看了，应该问题不大。你们尽快报上来，我催促他们尽快审核。” 不知道黄局长是否知晓陈书记的想法，这种场合他也不好问。况且，那还只是陈书记的想法，能不能成还要看市委的意思，更不能贸然说出来，影响不好，也可能打乱陈书记的计划。 “应该就在这两天吧，我已经敦促他们尽快将立项报告交到发改局来。” “好。” 随后几人又聊起县委领导缺口的事情。 黄局长和王主任不论是年龄、资历，还是能力，均有可能再进一步，但是要看运气，还有是否有领导的强力支持。 “凌风、志超，你们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龚志超是政研室出来的，以前就是王主任的下属，此时王主任问他，也甚是丝滑。 “主任，这个我倒是听过一些风声。”龚志超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 前直属领导问起，他也不好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这次我们县里出了三个处级干部的缺口，县里可能会提拔一位上去，另外两位就不好说了。” 这与陈书记告诉谢凌风的极为吻合，看来龚志超已经得到陈书记的信任了。 黄局长和王主任齐齐看向龚志超。 “这个，黄局、主任，至于县里属意谁上去，僧多粥少，我确实不清楚哈。” 龚志超为难的辩解。即使他知道一点，此时也不好说出来。 “两位老哥，不要看我。志超都不知道，我远在武义，更不可能知晓。” 看到两人转向自己，谢凌风连忙摆手。 与武义镇一样，这次县里出缺，县委虽然有向市里的建议权，但决定权却在市委。 下午，谢凌风先是来到李海涛县长这里，向领导汇报了武义镇的发展方案，希望得到县长的支持。 “凌风，你们制定的这个方案确实不错，可行性也高，但要想实施起来，资金上可是不小的缺口啊。你们镇党委和镇政府是怎么考虑的？” 李县长粗粗扫了一遍，缓缓说道。 陈书记当初履新之时，李县长心里是颇为不舒服的，觉得是陈书记“抢”了他的位置，最初的关系一般。 这两年，随着陈书记逐渐掌控了县里的局势，李县长的态度逐渐从对抗转向合作。 他也明白，只有与陈书记一起合作，将平城县的工作搞上去，他作为县长，才有可能再进一步。 尤其是前不久，陈书记等人一举扳倒了原县委书记崔明国及其势力，更是让李县长见识到了书记的能量和手段，在县委里就更加配合书记的工作，对谢凌风这位之前不大待见的前书记秘书也较为温和了，这从上次谢凌风考察学习回来，以及今天就可以看出。 “县长，我这次找您，就是希望得到县里的财政和政策支持。”谢凌风开门见山就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政策，只要是符合规定的，这个没有问题。”李县长接过话头。他的意思很明显，政策没问题，但资金就不好说了。 第126章 消息 “县长，您也知道我们镇里的情况，之前因为张延廷等人犯案，到现在财政极为紧张。我希望县财政能给予我们一点支持，让我们尽快启动起来。 至于其他资金，我打算以招商引资的方式来解决。” “额，说说，怎么个招商引资法？” 李县长并没有立即回答谢凌风的前段话，而是直接对招商引资感兴趣。 “是这样的，县长。我之前出去考察学习......”谢凌风又将自己的打算讲述了一遍。 “你们现在还在保持联系，并取得了进展？很好嘛。” 李县长对谢凌风的做法表示了赞赏，“我们的领导干部干工作就应该像你这样，要抓住一切的机会，主动出击，不等不靠，才能将工作快速的干起来并干好。 组织将你们放在那个位置上，就是希望你们作为带头人，带领大家开拓进取，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这样吧，我让财政局给你们镇拨付五十万作为启动资金，其他的就要靠你们自己解决了。” 李县长能当即决定拨付五十万可谓意外之喜，谢凌风非常高兴，“谢谢县长对我们武义镇的大力支持。 县长，您貌似好久没有到我们武义镇调研了，我代表蒋书记和我们镇党委班子，邀请您什么时候到我们镇里看一看，给我们指导指导。” “好，你们项目启动的时候给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去看看。”李县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随后谢凌风告辞离去。 常务副县长办公室。 “凌风，刚从县长那边过来？”看到谢凌风进来，钱宝云县长笑着问道。 有了之前一周外出考察学习的经历，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熟悉，钱县长对谢凌风也完成了从生疏、熟悉到欣赏的过程。 就在昨天晚上，谢凌风也将镇里通过的方案转发给钱县长过目，也告知了领导今天要到县里来汇报工作的事情。 “对，钱县长，我刚刚给县长汇报了工作。”谢凌风对刚才的收获挺高兴，“县长当场承诺给我们镇里拨付五十万的启动资金。” “县长这么爽快？”钱县长对于县长的爽利颇为诧异，“看来你这个方案县长很认可呀”。 下面乡镇发展得好，作为县长当然功不可没。但一个县二三十个乡镇，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作为一县之长，就像家长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也要考虑一碗水端平，承受的压力还是挺大的。 “你这个小伙子脑瓜儿确实灵活，我们一起去考察学习，就你这么快能学以致用，借鉴他们的发展经验，因地制宜的制定出本地发展的方案，还结识了那么些老板，不错，不错。” 回来好几天了，前去的乡镇书记镇长也有好多位，可是直到今天，才看到武义镇以谢凌风的意见为主，制定了发展方案出来。 ‘这就是差距。’钱县长在心里如此感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柳柳，一下子就显出原形了。’ “对了，凌风，你们武义镇不是有两个缺口嘛，我有意推荐一个人选，不知你是什么意见？” “啊，钱县长，您可是县委领导，能给我们武义推荐干部，那肯定是精兵强将，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还来不及呢。” 钱县长突然提到这个，谢凌风倒是颇为诧异。之前在陈书记、欧书记和组织部李部长那里，他们均没有提及此事，是他们尚不知晓，还是觉得未成之事暂时不用提前告知？ 还有，钱县长此时此刻提出来，如果之前确实没有向陈书记他们汇报，这是希望谢凌风给书记带个话？ 谢凌风心里思绪万千。 “这个人选我已经向书记汇报过，也得到了书记的支持。”钱县长似乎明白谢凌风的心思，当即就解释道，“这个人叫向珣，你可能听说过。” 向珣？ 这个名字谢凌风确实听说过，但并不熟悉。 很快，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 就在去年底，县纪委曾经发布一条公告，涉及到几位科级干部的违纪违法，其中一人就叫向珣。 向珣，原平城县某乡镇的镇长，三十出头，也是年少有为，属于平城县有名的正科级实职领导干部。 能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出任一镇之长，在基层已经是殊为少见了（谢凌风是主角，例外），也说明其背后有人。 通报说，一个多月前，平城县某镇党委书记、镇长和组织委员到西南黔省考察学习，结束之后就利用公款前往某着名的景点旅游，人均消费达到了上万元，严重违反了组织“严禁公款私用”的规定。 随后，平城县委做出处罚决定，此三人全部予以免职，自掏腰包将花费的款项补上。 这件事在去年底还引起了平城县体制内的较大轰动。 后来更多的细节流出。 向珣三人回来之后，就将这笔费用予以报销，结果被时任镇党委专职副书记发现，觉得是一个一举将书记镇长搬倒的机会（他觉得书记镇长倒了之后，他自己不就可以顺利上位嘛，不说直接上位书记——这种案例是发生过的——至少捞一个镇长没有问题吧，可以节省好几年时间呢），于是就向县纪委举报了。 这种情况其实在现今的体制内屡见不鲜。中央和各级党委纪委虽然再三发文强调，坚决禁止公款私用、公款吃喝等现象，但却屡禁不止。 后来的结局却出乎所有人也包括那位副书记的预料，县委做出处罚决定之后，旋即就将副书记调到了另外一个乡镇，并降职使用。 鱼没有吃成，还搞得一身腥臊，那位副书记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为了年底平城县体制内的笑谈。 “这种干部如何能堪大用？”谢凌风记得当时陈书记是这么评价那位副书记的。 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嘛。 现在半年过去了，县里这是要让向珣他们起复了？ 钱县长是从外县调任到平城的，按理之前并不认识向珣才对，不知怎么，竟然让钱县长看上眼了。 因金额较少，向珣等三人被免职之后，并没有撤职查办，其待遇级别也予以了保留，只是被闲置了。 钱县长履新也有这么久了，也需要构建自己的班底，时不时的推荐几个干部也是他的职权范围之事，无可厚非。 自己与钱县长的关系走近，谢凌风也曾经向陈书记提及过，加上陈书记也需要钱县长这位常务副县长的支持，同意其提出的推荐人选也在情理之中。 第127章 异议 “凌风镇长，还是你厉害，亲自出马，县长竟然直接答应了五十万。” 听了谢凌风的汇报，得知李县长承诺给武义镇拨付五十万作为项目启动资金，蒋书记非常高兴。 他心里明白，要是他自己跑县里要钱，估计会空手而归。 谁叫对方有个好后台呢。 这个很正常，各地区需要钱的多了，给你多一点，意味着其他地方就会少一点，就看谁有手段，谁会哭、会闹了。 其实在李县长和钱县长那里，谢凌风还提到了开发生态旅游之事。当时李县长就说了，我这里不是才给你五十万嘛，你们怎么用我不管，但其他地方就没有了。 钱县长倒是指点了句，你可以找交通局和旅游局，看能否有专项资金。 谢凌风想发展生态旅游业，其中的一个重点就是进山旅游和打猎，就要修建上山的水泥路，还有缆车等。 县交通局和旅游局确实有专项资金，这个项目与两边均搭界。 “书记，这点钱干不了什么，我打算先把码头这边清理出来，招商引资的时候先启动码头项目。 还有进山的道路和缆车修建，我打算把计划书带上，直接找交通局和旅游局，看能否争取到一些专项资金。” “很好。凌风，有你领导镇政府，我就大为放心了，尤其是你这种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更是带动了我们大多数干部的积极性。”蒋书记对谢凌风比较满意。 这样的搭档，年轻、干劲十足，又不与他争权，可比之前与张延廷搭档舒服多了。 这段时间，蒋书记才感受到了做一把手的快乐。 “对了，我这里有几个站所拟定的人选，你看一看。” 说着，蒋书记就将一张纸递给了谢凌风。 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名字和拟任的职位： “杨建华，拟任城建站站长； 苏富民，拟任土地所所长； 刘权，拟任林业站站长； 杨友明，拟任房管所所长。” 这四个站所的负责人在之前的行动中均落马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来得及补缺。 蒋书记拟定的四个名字，谢凌风当然认识，均是武义镇的干部，年龄在三四十岁，经验丰富，年富力强，但对他们了解有限。 “书记，其他人我都没有意见，但这个刘权我觉得不妥。”下一步要开发山林生态旅游项目，谢凌风需要能力强、原则性强、执行力强的干部。而这个刘权却不大符合他的要求。 “刘权这个同志我觉得不错呀，怎么不妥？”蒋书记对谢凌风提出异议似乎有点诧异，感觉有点不悦，语气生硬的反问道。 “书记，刘权这个同志我虽然不大了解，却听说过一些传闻，似乎不大好，尤其是在男女问题上，有不少的风言风语。” 得益于魏鹏飞这位“百事通”，谢凌风虽然对镇上的不少干部知之有限，但平时从魏鹏飞那里也听说过许多的“小道消息”，当然主要是一些负面的。 “凌风，你都知道是风言风语，这个能当真吗？”蒋书记更加不悦。 “书记，风言风语虽然不可当证据，但有句话也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既然大家均这么传言，我觉得我们在选择干部时还是要慎重，尤其是我们马上要大干实干，山林生态旅游也是我们极为重要的一块拼图，林业站作为管理山林的机构，其负责人可不能所用非人。 书记，张延廷可是前车之鉴啦。” 最后，谢凌风加了一把火。 众所周知，张延廷的离奇身亡，就是坏在女色上面。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触动了蒋书记的神经，他的面色稍缓，也可能有不予因为一个人选而打破目前形成的大好局面，蒋书记思忖半晌，就妥协了， “好吧，这个人选我再斟酌斟酌。” “书记，这些人选不知您是否与刘书记沟通过。”谢凌风又好心提醒。 “额，我这不是先征求下你的意见嘛，下来之后我当然会征询老刘和王勇的意见。” 蒋书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四个职位，土地所和林业站属于镇里与县直机关双重管理，其拟定的人选还要征询上级单位的意见之后才能予以任命，之后还要上报县委组织部备案。 从蒋书记办公室出来，谢凌风摇了摇头，‘蒋书记看来是有点膨胀了！’ 张延廷离世之后，蒋书记就感觉大权在握，一时之间春风得意马蹄疾，喜欢自己拿主意。 比如之前向县委组织部提出的三名科级干部的人选，即使谢凌风提出异议，蒋书记仍然固执己见，独断专行的提交了上去，结果谢凌风就在陈书记他们那里听到了明确的否定意见。 也不知蒋书记是否听到了这个风声没有。 人贵有自知之明。 蒋书记一遭大权在握，似乎有点迷失自己了。 谢凌风今天提出异议，也是出于一片公心，也是有提醒蒋书记的意思：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组织并不提倡一言堂啊！ 回到办公室之后，谢凌风吩咐魏鹏飞将自己的方案整理出来，准备呈交给县发改局立项。 又将山林生态旅游模块单独拿出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项目，准备呈交给交通局和旅游局。 这些事情本来可以让分管副镇长来负责，但涉及到找县里要钱，谢凌风决定由自己亲自跑，其中的分量肯定不一样。 一些省份“跑部钱进”，有些重要的项目就是由党政一把手亲自进京，前往有关部委沟通，其效率就会比按常规提交走程序要快很多，成功的可能性也要大不少。 “鹏飞，通知苟星海马上过来一趟。” 几分钟之后，财政所所长就出现在镇长办公室。 “星海，我昨天到县里办事，县长承诺，由县财政局给我们拨付五十万作为我们即将大力发展的启动资金，这件事你明天到县里跑一跑。” “五十万？”苟所长颇为惊喜，“还是镇长您厉害，亲自出马，一个顶两。” 虽然李县长承诺了，但相关的流程该跑的还是要跑的，不然拖一段时间你还没法说什么。 第128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晚上下班回家之后，谢凌风又打开电脑。 最近这段时间，每晚上他均会打开电脑，除了处理工作，写写方案之类，就是看看是否与陈时雨会“不期而遇”。 不错，这段时间下来，他与陈时雨的关系又近了一些，从朋友变成了无话不聊的好朋友。 而一些东西正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的暗自滋生。 两人若有所觉，但谁也没有戳破这层薄膜。 比如，谢凌风在办公室就会留意对方的头像是否闪烁，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就会打开电脑，挂上聊天软件，看看对方是否在线。 这，不知不觉竟然成为了一种牵挂。 “凌风，我今天晚上到一个长辈余叔叔家里吃饭，他是教育系统的一个领导。席间余叔叔就问我，我之前转发的那个谢凌风的视频是不是真的。 余叔叔竟然看到了你的那个演讲视频，太让我意外了。看到余叔叔挺有兴趣，我就讲述了视频的来龙去脉。 余叔叔对你的评价挺高呢。他还说，正好看到过你发表在内参上的关于农村党建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的文章，这才对这个视频感兴趣。” “那可要谢谢你在领导面前美言了哈！” 头像闪烁，点击一看，竟然有一大段留言。 “切，美言有什么用？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更不是教育系统的，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啊。 不过这也难说，说不定未来某个时候你们就会发生什么交集呢。” 陈时雨的回复很快。 电脑面前的谢凌风一哂，京城教育系统的领导，要与自己发生交集，那可是不知得多大的缘分，才有可能吧。 既然是陈时雨的叔叔辈，又是京城教育系统的领导，那至少也是厅级干部。而厅级干部，对现在的谢凌风而言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高不可即。 陈时雨可能只是有感而发，随即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面，比如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的喜悦和不开心，也会关心的问起谢凌风这边的工作是否顺心。 “咚咚咚”，突然传来房门的敲击声。 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不过现在是五月中下旬，这个时间点还感觉不到很晚。 这段时间，尤其是谢凌风当上镇长之后，晚上不时也会有人找上门来，什么样的理由均有。 “有人找我，我去看看。”谢凌风留了个言，随即一个微笑的头像发来。 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却是林业站的干部刘权，也是今天蒋书记提议拟任林业站站长的人选，结果谢凌风却提出了异议。 看到对方的瞬间，谢凌风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果然，其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包。 人家来了，站在门口更不合适，谢凌风将其让到屋里，但开水肯定是没有的。 刘权一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似乎有点紧张，脸上还有个强挤出来的笑容，很不和谐。 “这么晚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要事吗？”谢凌风视而不见的问道。 “镇长，这个，那个，关于林业站站长的事儿，我听说镇长对我有点意见，我特意前来向镇长您做个解释。 以前我确实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那不是年少轻狂嘛，不懂事，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但是镇长，我保证，最近两年我已经改正了，并且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还请镇长高抬贵手。” 刘权最初还有点结巴，但很快就语速流利，陈述自己前来的缘由。 “额，原来是这个事儿啊。”谢凌风点了点头，“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当然是好事。古人说，有错必改善莫大焉。只要彻底改正自己的错误，那还是好同志。 但光说不练可就不好了，我会一直关注的。” “谢谢镇长的理解，我一定痛改前非，唯书记和您是从。”刘权阴霾的脸色顿时云开雾散，随即就将那个包双手呈给谢凌风，“镇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这是什么意思？你应该听说过，我这人从来不收礼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办公室，历来如此。 我欢迎大家找我汇报工作，谈谈心，但我更欢迎大家到办公室来。” 谢凌风斩钉截铁的予以拒绝。 “镇长，就是一点意思......”刘权还想坚持。 “刘权，如果你再这样，我可要赶人了哈。”谢凌风脸色一沉。 “那......，镇长，我的事还请......” “我这人就事论事，看大家的表现了。”谢凌风显得有点不耐烦，“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说着，不待刘权再说什么，谢凌风就打开房门。 刘权欲言又止，不过看到领导的态度坚决，只好悻悻然带上小包离去。 ‘以后家里还是装个摄像头算了。’ 看着刘权下楼，谢凌风关门之后心里寻思着。 有些事情即使自己没有做什么，但难保有人乱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澄清起来也麻烦，还不如家里安装个摄像头，至少在客厅应该安一个。 明天就让魏鹏飞办这件事。 回到卧室，看到头像还亮着，谢凌风就回了句，“对方走了。” “这么晚了还来找你汇报工作？不会是美女上门吧？”很快就弹出这样两句，还有一个怪笑的表情。 “你的脑袋瓜想法很多嘛。就是一个家伙想来向我行贿......”谢凌风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你们基层的这种现象很多吧？你想在客厅安个摄像头是对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两人又聊了几句，就结束了今天的聊天。 第二天一上班，谢凌风就吩咐魏鹏飞买个摄像头，安装在自己的客厅里。 魏鹏飞有个优点，那就是即使心里有所疑惑也不会问“为什么”，但领导的吩咐却会立即执行。 今天上午，谢凌风与财政所所长苟星海将一起进城，后者找财政局办理县长承诺的五十万拨款的手续，前者要到县交通局和旅游局去拜见两位局长。 又是唇枪舌战的一天。 第129章 小伎俩 平城县财政局。 这是多年之后，武义镇财政所所长苟星海以新的身份重返这里。 县财政局他太熟悉了，毕竟之前大半辈子他就在这里工作。现在虽然还只是一个股级干部，但却是以新的身份来到这里，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要说这几年他没有回过县财政局那也不对，但之前往往只是作为原任所长范建福的随从，根本就入不了曾经的那些老同事之眼。 两年多过去，一路走来，局里已经物是人非，增加很多不熟悉的面孔，当然，也有曾经熟悉的面孔消失了。 进门之后，报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需要人引领，径直就朝目的地走去。 今天他要拜访的是老同事、副局长冯国华。 虽然只是副局长，但冯局长仍然很忙，此时他办公室就有其他人在。苟星海就在外面等。 一直过了十多分钟，里面的人才出来，苟星海就径直走了进去。 两人是老熟人了，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却年龄相近，关系也还行。看到苟星海进来，冯局长颇为诧异，“老苟，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说起来这个称呼颇为不敬，但人家冯局长是领导，苟星海也不能说什么，再说了，以前财政局里也有不少同事这么称呼他。 “冯局，我这不是来找您办事嘛。”苟星海也没有管冯局，径直就坐在了沙发上。 “额，对，你现在是武义镇财政所所长了，恭喜，进步了哈！” 苟星海撇了撇嘴。 “你要喝茶就自己倒。”冯局长在电脑上忙碌，扫了对方一眼，就如此说道。 “茶就算了。冯局，我就是问下您，县财政下拨我们武义的五十万怎么样了？” 苟星海直奔主题。 “县财政下拨武义镇五十万？”冯局长一愣，“我不知道这件事啊。” “冯局，您竟然没听说这件事？”苟星海也是一愣。作为县财政局的副局长，还是县长亲自交办的，不可能不知晓这件事啊，“我们谢镇长说，这可是前天县长亲自当着他的面承诺的。” “这样啊......”冯局长思忖了一下，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小吴，你过来下。” 小吴是财政局负责审核财政拨款的科长，苟星海也认识。只是他当初下放武义之前对方还只是个普通科员，现在却已经是实权科长了，物是人非呀。 很快，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走了进来，“冯局。” 旋即又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苟星海，似乎有点明白，当即打了个招呼，“苟哥来了？” 苟星海鼻腔里哼了一下。老苟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星海说财政局有一笔要拨付给武义镇的专项资金，这件事你知道吗？”冯局长问道。 在下属面前，冯局长还是给苟星海留了一丝面子。 “这个啊......”小吴扫了苟星海，似乎有点迟疑。 “怎么，不方便说？”冯局长有点不悦。 “冯局，确实有这回事，只是现在还没有走到我这里来。” 小吴连忙回答道。 即使是县长吩咐的事情，有些程序也要履行，不是说马上就能办好，除非专门交代过“特事特办”或者“加急”之类。 “星海，那要不你跟随小吴去问问？”冯局长对苟星海说道。 既然冯局长都不知道，先不管真假，反正还在下面走程序，待在冯局长这里就没有意义，于是就跟在小吴身后出了门。 冯局长似乎明白其中的猫腻，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就径直忙其他事情去了。 “苟哥，这件事现在应该还在秦科长那里，反正你都认识，我就不去了。” 路上，小吴对苟星海说道。 “好，谢谢吴科长了。”苟星海向小吴表示了感谢。 他在财政局多年，里面的道道可清楚得很。 可惜他与这个秦科长虽然认识，关系却很一般，此时为了工作，却不得不去找他。 秦科长办公室并没有什么人，看到苟星海出现，秦科长似乎知晓对方的来意，也没有邀请其坐下喝茶之类的客套，而是径直说道： “老苟，你是为你们武义镇的那笔资金来的吧？你可是局里出去的，这些流程你应该清楚啊，这么大一笔款子，那些手续哪是三两天能走完的，你呀，就不用在这里傻等了。” “秦科，这笔款可是县长当着我们谢镇长的面承诺的，说很快就能拨付下去......” “老苟啊，我看你是枉费了在局里待了那么多年。县长说的没错，可是五十万可不是一千两千，哪能那么快呢。要是出了点纰漏，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别说你了，就是你们谢镇长亲来，我也是这个话。 放心，这笔钱可是县长允诺的，肯定会拨付下去的，无非就是时间问题。” 听着秦科长打着官腔，苟星海当即明白了。 这是财政局里有人故意给武义镇“穿小鞋”呢！ 既然如此，再继续留在财政局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至于局长，呵呵，两年前下放武义镇，就是这位局长大人拍的板，苟星海怎么会去自讨无趣？ ...... 谢凌风从旅游局出来，抬头遮挡了下太太阳。临近中午这个时间点已经比较热了。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谢镇长，事情办完了没有？”刚接通，话筒里就传来老同学李志调侃的声音。 就在今天上午他和苟星海前往县城的路上，李志就给他打来电话，询问他今天晚上是否有空，说老同学周周从外地回来了，大家一起聚聚。 谢凌风告诉他自己正在前往县城的路上，李志就说那正好，可以改到中午。寻思着上午应该能办完交通局和旅游局的两场会面，就答应了。 之后李志与周周、成刚通话确定，事情就此敲定。 期间，苟星海从县财政局出来，窝了一肚子火，就给镇长打了个电话，讲述了一遍发生的情况。 谢凌风告诉他，“星海，我们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这样，这两天你每天跑一趟，如果三次之后，还是这样，那我可要找领导好好说道说道了。” 财政局某些人的小动作谢凌风一听就明白了。 但是财政局毕竟不好开罪，自己给他们面子，如果他们还是不识趣，那就对不起了，自己搞不定，难道上面的领导还搞不定？ 即使捅到李县长那里，到时候估计县长的面上也无光吧。 随后谢凌风就告知了苟星海自己中午有安排，他如果忙，可以先返回武义，如果不忙，可以自己解决午餐，再等自己一起返回。 第130章 老同学的消息 最近两年，除了时不时与李志和成刚两位老同学小聚之外，年底春节前后，或者平时，一旦有外地返回县城的同学，大家也会聚一聚，基本上是李志在张罗。 与谢凌风的高歌猛进不同，李志这两年困于国土局，还是一个资深的科员，就是副科老是上不去，与谢凌风一相比，心里更是不平衡。 但体制内就是这样，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升迁，这个除了自己的能力，也要看运气，是否有领导看重。 即使他舅舅是建设局的副局长，但要想在自家外甥的升迁上使点力，也是力有未逮。不看他自己年近五旬，还只是个正科吗？ 与谢凌风一比，当即就相形见绌。 同学相聚可是要花钱的，不能每次都由李志这位组织者掏钱吧，虽然他家境比谢凌风和成刚要好些，但两人也不好意思长期白吃吧。为了长久计，经过商量，决定大家实行分摊制。 很快来到中午小聚的地点，一家家常菜馆。 “哎呀，我们大忙人谢镇长终于到了！” 谢凌风一进门，大家就纷纷站了起来，李志更是阴阳怪气的调侃。 自从谢凌风正式担任了镇长，李志就经常以这样酸溜溜的语气调侃他。 周周也是他们班上的同学，与谢凌风的关系还不错，毕竟两人的成绩都较好。当初周周考了省外的一所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那座城市，每年春节前一般会返回老家，这次不知何故，这个时间点回来。 “周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先与周周握了握手，大家这才坐下。 “我家里有亲戚走了，我回来奔丧的。”周周解释了句。 “节哀！” “谢谢！” 大家坐下之后，酒菜很快就陆续上桌。看来他们先来，早就点好了。 “大家喝一个，欢迎周周回来。” 李志举杯，大家一起碰了一个。 “凌风，去年春节回来，你还在县委办当秘书的嘛，怎么半年不见，就做上镇长了？” 周周对谢凌风的升迁速度也比较好奇。看来李志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详说。 “春节后我就下放到武义镇担任副书记，结果上月原来的镇长出事死亡了，我就代理了镇长，前不久才刚刚转正。” 三言两语就交代了过程。 “啧啧啧，你这个速度比火箭还快。”周周惊诧不已，“你现在应该是我们班，额不，是我们年级职位最高之人了吧。” 随即又看向李志和成刚，“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在原地踏步呢？”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说这个干嘛，人比人气死人。喝酒喝酒！”李志有点恼羞成怒的提议。 大家一起举杯。 中午虽然禁止喝酒，但老同学回来，不说喝多，意思意思一下还是要的。现在天气渐热，于是就选择了啤酒。 “对了，凌风，你晓得林夏不？” 又吃了一会儿，周周突然问道。 林夏？谢凌风当然记得。 这个女孩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还是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神，与谢凌风的学生林琳差不多。 说来也巧了，两人竟然都姓林，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关系。 高中时，林夏曾经喜欢过谢凌风，这件事在班上不少同学均知晓。 只是当时因为各种原因，谢凌风并没有接受这段感情，现在还让不少同学提及时感到遗憾。 “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竟然没有走到一起，可惜了。”不少同学就这么认为。 “林夏怎么了？”帅哥美女，李志和成刚非常有兴趣。 和周周一样，当初林夏选择了京城的一所重点大学，毕业之后就貌似留在了京城，但并没有多少她的讯息。这两年，林夏也没有返回过平城，大家均不知晓她的境况。 “前不久，我到京城出差，与几个同学小聚，林夏竟然来了，让我大吃一惊。 后来聊天的时候，有人就提到你，我发现林夏竟然还是非常关注你。 对了，貌似林夏现在还在读博，也没有结婚，至于有没有男朋友倒是不好问。” 周周说起了林夏的消息。 “啧啧啧，博士啊，不愧是女学霸！”李志啧啧惊叹。 “凌风，你貌似也没有结婚吧，郎才女貌，大家都是同学，知根知底，可以试试撒。” 成刚突然又提起了这件往事。 “对呀，你们两个男未娶，女未嫁，这不正好嘛。”李志也唯恐天下不乱，“再说了，凭我们谢镇长，要能力有能力，要地位有地位，年纪轻轻就是镇长了，未来肯定会走上高位，要色也有色，即使学历低点，配博士也不掉分吧。” 周周也若有所思，“凌风，我这里可是留了林博士的电话，你要不？” “我保存一下。”老同学，虽然没有成为情侣，但与林夏的同学情却是不错的，现在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当然不介意保存下来。 随后大家又聊起了其他几位同学的近况。 毕业没几年，其实大多还在底层打拼，积累资粮。 倒是听说有个在京城某大学就读的同学，硕士毕业之后直接进入了部委，现在应该最低也是副科吧，发展前景貌似比谢凌风这个基层的乡镇干部远大许多。 “我们很多同学还没有联系到，应该建个群，把大家知道的同学拉进来，也方便大家联系。”周周提议。 确实如此。 “周周，那这个就由你来负责撒。”谢凌风提议。 “对，周周，你知道联系方式的同学多，正合适。”李志和成刚也齐齐赞同。 事情就此说定，当即就创建了个群，把在座四人拉了进去，随后又拉了几个进群，还在群里吆喝了一声“同学们，这是我们班级群，大家把知道联系方式的同学拉进来哈，方便以后联系。” “对了，凌风，你们武义镇不是缺了个副镇长，我下去给你打下手如何？” 吃喝了一阵，李志突然转移了话题，提到了他自己。 “怎么，你在活动？”谢凌风一愣。 “唉，我倒是想，我舅舅也在找人，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李志哀叹一声，“别看这次县里出了好一个副科的缺口，但是虎视眈眈者太多了，我又没有过硬的关系，难啦。” 虽然是专科学历，但李志的资历倒是差不多够了，只要有强有力的县领导支持，还是有希望的。 “你们局里就没有考虑过你？”谢凌风问道。 “切，我们局长哪里顾得上我哟，他这次就在忙活看能不能再进一步呢。”李志撇了撇嘴。 县里这次不但常委出了两个缺，副县长也有缺口，国土局局长想进步也是理所当然的。 别说他了，就是发改局局长黄常林、政研室主任王大林，之前与谢凌风小聚不是也在关注这几个位置嘛。 第131章 孺子可教也 李志的请求谢凌风当然不会承诺。 别说两人的情分达不到那个程度，就是县里已经早有安排，谢凌风也不能在陈书记面前提起这个。 不过以后方便的时候，倒是可以在组织部李部长那里提一嘴，看看组织上是否可以考虑。 饭后稍事休息，谢凌风就来到县委。 既然来了县城，不去陈书记面前露个面也不好。 今天不凑巧，陈书记到下面考察去了，并不在办公室。 随后又来到欧书记那边，也不巧，欧书记到市里开会了。 随即又来到组织部李部长这里。 运气不错，李部长正好在。看到谢凌风过来，李部长挺高兴。 “凌风，我看你最近跑县里比较勤，是在忙什么事儿？” 谢凌风就向领导汇报了最近武义镇的动作和今天前来县城的目的。 “呵呵，你是到交通局和旅游局打秋风来了？”李部长呵呵一笑，“你的思路是对的。我知道你们乡镇不容易，资金匮乏，要想做点事就束手束脚。 作为领导干部，就要想办法，广开门路。 找上级要钱、要政策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县里这么多单位，花钱的地方多了，自己不多跑动，难道人家主动送钱上门不成？ 但是，县里的资金也是有限的，还必须自己主动寻找解决的办法。 你说的招商引资就是最好的办法。 但怎么能让投资人上门，还要对方心甘情愿的掏腰包，这个就要讲究艺术了。 我们高新区这么些年为什么起色不大？还不是我们的领导干部固步自封。 思路决定出路。 看来你上次出去学习，确实大有收获啊。” 李部长今天谈兴很浓，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大堆。这也改变了谢凌风对李部长的固有印象。 原以为李部长是搞组织工作的，没想到其在经济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只能说我们组织有能力的干部很多呀。 “李部长，您说得太对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谢凌风赞叹道。 “少拍马屁。”李部长笑骂了一句，旋即就提到了武义镇人员短缺的事情，“对了，你们镇里干部大致确定下来了，应该是从外地乡镇和县直机关各自一人。” “李部长，前两天我到钱县长那里，他给我提了个人，说可能会到我们镇里接任人大主席一职，叫向珣。”谢凌风脑海之中立时浮出一个名字。 “对，向珣确实是武义镇人大主席的第一人选。过两天应该就会召开书记办公会敲定，然后提交县委常委会表决。”李部长肯定了这个人选，“至于另外一个副镇长人选，还有点异议。” “那是不是意味着县里的人事缺口也快到位了？” “你很敏感啊，凌风。今天欧书记到市里开会，就是去与市领导商议这件事情的。” 果不其然。县领导到位之后，估计旋即就会召开常委会，表决人事调整方案。 “对了，李部长，我有个老同学在国土局工作，名字叫李志，他大专毕业之后就到了国土局，不知道组织上是否注意到他？” 随即又想到中午李志的拜托，谢凌风就顺便提了一嘴。 “李志？就是建设局彭家和的那个子侄？”李部长看了谢凌风一眼，“县里的哪个干部没有在组织部的视野之下？组织上用人自有考量。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李部长这是批评了谢凌风了。 “李部长，这不是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李志提了一嘴，我不好当面拒绝嘛。”谢凌风连忙满脸堆笑的解释道。 “凌风，不要怪我批评你。要知道，你谢凌风不仅仅是武义镇的镇长，还是陈书记曾经的秘书。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体现了你自己，还会被其他人放大，要是给陈书记带来不好的影响可就不好了。” 谢凌风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一直以来，他倒是比较注意这方面的，但今天的事情，确实有点孟浪了。 当然，如果李志与谢凌风的关系很铁，那冒着领导批评一顿也值了，但毕竟没有到那个份上啊。 幸好没有在陈书记面前提及。 “谢谢李部长的教导，凌风谨记。” 李部长点了点头，颇有一种“孺子可教也”的既视感。 从李部长这里出来，谢凌风旋即又来到秦主任办公室，向领导汇报了今天自己前来县城的目的。 交通局和旅游局的事情应该比较顺利，毕竟两位局长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好让陈书记面子上不好看啦。 当然，谢凌风也盛情邀请两位局长最近到武义镇走一走看一看，指导指导工作，两位局长也爽快的答应了。 武义镇的情况他们当然知之甚详，但有没有这个姿态又是另外一码事。 想到财政所苟星海提到的糟心事，谢凌风就在秦主任面前提了一嘴。 与李部长不同，谢凌风和秦主任的关系更近一层，毕竟后者不但是他的前直属领导，到现在也是陈书记的身边人嘛，于公于私说话就要更随意一些。 “财政局一直就自恃高人一等，你提及的情况也不奇怪。”秦主任听了之后就说道，“你采取的策略是对的，给足他们面子，如果还是推三阻四，那就是有意为之，刻意刁难了，到时候正好可以敲打敲打他们，就是李县长也不好说什么。 这件事你就不要惊动书记了，到时候你给我说，我直接敲打敲打他们。” 一个正科级的财政局局长，即使再牛，在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谢谢主任。”谢凌风真心实意的感激道。 “我们两个就不要说这些了，你只要把工作干起来，出了成绩，我们大家脸上都好看。” 诚然，一切以成绩说话。如果只是晓得溜须拍马，通常是走不长远的。 “对了，刚刚在李部长那里听他说，县领导的缺口应该很快就能补上了。” “这么多天了，是应该补上了，否则会严重影响县里的工作。”秦主任应该也听说了消息，并不感到奇怪，“你们镇里也应该很快就能补缺”。 能坐上常委位置的，谁在上面没有一点关系。 第132章 落定 下午，谢凌风就返回了武义镇。 刚抵达办公室，谢凌风就通知苟星海到办公室来，详细听取了他讲述财政局的经过。 “镇长，财政局这是故意刁难我们啦。”最后，苟星海恨恨的说道，“当初我下放武义镇也是那个姓章的看我不顺眼。” 看来苟所长对当初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呀。 财政局局长章康泉，谢凌风并不大熟悉，以前在县委办的时候，虽然也打过几次交道，但仅仅只是打过几次招呼。 在财政局局长眼里，即使是书记秘书，他也不用刻意巴结不是。 按照惯例，财政局一般由常务副县长分管，但最终签字权却在县长手上，因此，财政局局长往往均是县长的信任之人。 当然，如果书记强势，也可能会任命自己属意的人选担任财政局局长。 陈钊书记不属于那种太过强势的领导，但是，这一两年来，他也掌控了常委会的大势。 “没事，跳梁小丑的小伎俩，翻不起浪。”谢凌风成竹在胸，“县长已经承诺的事情，他们还能搅黄不成？ 按照我给你说的，这几天天天去找他们，如果前两天还是推搪，你就直接找章局长说一下，到时候我也会给他打电话。 如果还不成事，那就对不起了，我谢凌风搞不定，自有搞得定之人出面。” 谢凌风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没把区区小事放在心里。 苟所长当然明白，这是镇长心有底气呢。跟着这样的领导就是爽，绝不会让下属吃亏就是，就更坚定了他追随领导的信念。 这两天镇里也没有闲着。就在谢凌风安排之后，水利站、林业站等就动了起来，找了工程队，在武义码头开始打理起来，还有进山的道路也开始清理。 谢凌风抽空到码头和山下去看了看，但并没有做出什么指示。 第三天，相继有消息传来。 先是苟星海汇报，这三天他雷打不动每天跑财政局，让秦科长烦不胜烦，今天终于发话说章局已经交代，尽快办理。 苟星海也说了，他昨天去的时候就给秦科长放话，如果明天再来还没有一个交代，谢镇长说了，他将亲自给章局长打电话，如果还是没用，那谢镇长也说了，自有说话管用之人找章局长的。 “镇长，今天我一到，姓秦的态度大变，不但笑嘻嘻的，还亲自给我端茶倒水。我猜估计是我昨天转达了您的话之后，他就转告了姓章的，这才态度迥异。 还是镇长的话管用。” 谢凌风心里当然明白，这哪是自己的话管用，而是自己放的那句“自有说话管用之人找章局长的”生效了。 说白了，财政局就是故意拿捏，给武义镇穿小鞋罢了。一旦看到这边硬了起来，他们就底气不足，当即就软蛋了。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也是在今天上午，市委组织部部长亲自莅临平城，宣布了市委关于黄常林等三人的人事任命的决定。 不错，发改局局长黄常林终于如愿以偿，一步到位直接晋位县委常委。 另外一位新晋常委叫胡飞，据说是从市里某县副县长调任的。还有一位拟任的副县长人选，是市里下放的干部。 下午，县委常委会就临时召开了会议，除了欢迎新晋两位常委，还对他们的工作分工进行了明确。 黄常林担任县委常委兼高新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胡飞担任统战部部长。 会议最后还讨论了十余名科级干部的任命名单。 有人就吐槽道，县委这是多迫不及待呀，人家两位新领导屁股还没坐稳就要表决新人选，他们有时间了解人员的情况吗？ 会议刚结束，谢凌风就收到了有关消息。 钱县长提议的人选向珣将担任武义镇党委委员，建议为武义镇人大主席团主席。蒲海林被建议担任武义镇副镇长人选。 向珣的情况谢凌风是很清楚了，但这个蒲海林他却完全没听说过，晚上再找林部长了解下情况吧。 谢凌风先给黄局长，不，现在是黄书记了，打了个电话，简单的恭喜了两句。 黄书记今天估计非常忙，恭喜的电话和短信会络绎不绝。 很快，蒋书记就打来电话，让谢凌风过去。 “凌风，县里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了吧？” 谢凌风一进门坐下，蒋书记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书记，我刚刚收到消息。” “黄常林，不，黄书记倒是升得快，我比他还先正科，结果人家现在一步到位担任常委了。对了，凌风，听说你与黄书记的关系不错？” 蒋书记话里有浓浓的酸味扑面而来。 同人不同命。 “对，我与黄书记的关系确实不错。”谢凌风认可了这个说法。正常的交往，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那个胡部长和高县长你听说过吗？” 蒋书记又问起另外两位领导。 谢凌风摇了摇头。 “县里竟然把我们建议的三个人选全部否决了，这个......”对于县里全部否决武义镇提交的人事建议名单，蒋书记看起来有点介怀。 当初谢凌风就不赞同蒋书记的提议，只是后者固执己见，仍然一意孤行的将名单提交到了县委组织部。这下全部被否，估计其心里不大舒服之外，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书记，镇里连续出了事情，县委不同意就地提拔应该也是出于风险防范的考虑。”谢凌风宽慰道。 毕竟是书记，大家一条船上，也需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不是。 蒋书记轻轻“嗯”了一声，脸色稍缓。 “对了，那这个向珣和蒲海林呢？”旋即蒋书记又问起了武义镇的两位新任命的领导。 “书记您对他们有了解吗？” 谢凌风不答反问。堂堂书记，难道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 蒋书记摇了摇头，“我确实不大了解。” “书记，蒲海林我也不清楚，我晚上准备向李部长打听打听。”谢凌风不介意再透露下与李部长的亲近关系，“至于向珣，书记您应该听说过呀，就是去年底被县纪委通报过公款旅游的那位镇长，书记、镇长、副书记一起被撤职的那件事。” “额，原来就是他呀！”蒋书记恍然大悟。 当时这件事在县里还是引发了不少关注的，毕竟一个乡镇的前三把手均遭到撤职处罚可不是一件小事。 “对，就是那个向珣镇长。” “短短半年就能再次启用，看来这个向珣后面的背景不简单啦。”蒋书记并没有询问谢凌风是否熟识，而是喃喃自语。 可不是吗？ 要不是谢凌风亲耳从钱县长那里听到，他也不清楚向珣的背后竟然会是钱县长这位领导。 所以说，即使只是乡镇科级干部，那也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都不会简单。 第133章 急切 “既然班子成员都落定了，那下面站所负责人的人选也应该尽快确定下来，以免影响我们的工作，凌风你说是不是？” 蒋书记旋即再次旧话重提。 关于上次蒋书记提议的四个人选，谢凌风下来之后也与王书记等人聊过。和他的意见一致，其余三人大家均没有什么异议，就是那个刘权，大家都不赞成。 还有，县委都是等到新领导到位之后，这才开会通过了科级干部的调整方案。 即使如此，已经有人私下议论了，难道蒋书记不想等待两位武义镇的领导就位之后再行讨论？ 谢凌风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静听蒋书记下文，是否改弦易辙。 “上次你提出异议之后，我下来也与王书记、刘书记、钟鑫等人商议了下，你的顾虑是对的，那个刘权确实不大合适。 不过他改过自新的态度倒是不错，这次先不调整他，以观后效吧。” 蒋书记还是不死心，虽然这次放弃了，却埋了个伏笔，意欲以后找机会继续旧事重提。 ‘这个刘权有什么特长让蒋书记如此坚持？还是两人有什么亲戚关系？’ 谢凌风不无恶意的揣测。 不管怎样，蒋书记能够放弃刘权，没有再固执己见，也算是从善如流吧，谢凌风也不介意给书记捧场， “那书记您是什么考虑？” 这就像相声一样，有“逗”有“哏”，这才趣味十足，不然容易冷场。 “毛金友怎么样？”蒋书记脸色更加缓和，马上就提出了一个新人选。 毛金友？ 谢凌风脑海之中旋即浮现出一个中等身材、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形象，其资料也呈现出来。 毛金友也是林业站的干部，中专毕业，最初还做过两年的护林员，专业能力不错，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不好的风评。 “毛金友我觉得不错。”谢凌风表示了赞同。 “那好，林业站站长就定他了。凌风，我看就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召开一个党政联合会议，把他们定下来吧。”蒋书记似乎挺急切的。 “书记，不等向主席他们上任之后再决定？” “不用了，他们还要公示，等他们上任，黄花菜都凉了。”蒋书记表示反对，“凌风，时间不等人啦，今年已经过半了，这几个人选迟迟不能定下来，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计划。” 好吧。 谢凌风没有异议。 晚上，谢凌风给李部长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就问起了蒲海林的情况。 李部长告诉他，蒲海林是县建设局的干部，是李县长推荐的人选。 谢凌风顿时明了。 建设局，李志的舅舅彭家和就是建设局的副局长，倒是可以通过李志了解下对方的情况。 蒲海林即将是自己的副手，其关系网还是要搞清楚，以便工作中能有的放矢。 挂了电话之后，谢凌风就给李志打了个电话，后者本来就是老机关，对县里的很多干部比较了解。 果然，李志就告诉他，蒲海林是建设局局长向李县长推荐的人选。李志还义愤难平的说道，“凌风，我舅舅本来想推荐我的，结果被他们局长截胡了，真正是......” 原来还有如此缘由，难怪上次李志提出希望谢凌风能向陈书记提一提他的事情。 “老同学，上次你说了之后，其实我是向领导提过，但你知道，领导们考虑的事情很多，并没有当即表态，我也不好多说是不是。不过以后有机会我会关注的。” 谢凌风没说是哪位领导，也没有透露自己被李部长批了一顿的事情。反正李部长也是领导，这么说也没错。 “凌风，你有这个心就很感谢了。我知道，像我们这种普通干部太多了，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确实很难进步。凌风，还是你运气好啊！” 李志听了老同学的解释，心里舒坦了不少，对谢凌风的好运能得到书记的赏识更是羡慕嫉妒，或许还有丝丝“恨”意难平。 看来那位未来的“向主席”倒是可以期待，毕竟是钱县长推荐之人，而自己与钱县长目前的关系不错。 倒是蒲海林这位即将上任的副镇长就难说了。 不过连党委委员都不是的副职，如果能配合自己的工作，倒是没什么，其要是有其他想法，估计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第二天上午，在党委书记蒋先军的提议下，再次召开了党政联合会议。 今天的会议主题就一个，那就是讨论并表决四位站所负责人。 “同志们，今年已经即将过半，而我们武义镇的经济还没有多少起色，我和凌风镇长心里很急呀。 而工作需要人来干。城建站、林业站、土地所和房管所的四位负责人在上次县里的行动中落马，至今一直没有补上，这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工作开展。 经过我与凌风镇长商议，又征求了部分同志的意见，决定今天将人选赋予表决。 下面由钟鑫同志对拟任人选进行说明。” 组织委员钟鑫接过话头，“好的，书记。现在我对城建站等四个站所负责人的拟任人选进行说明。 经我们组织部门和纪检部门考察，报书记审核，拟任的四位负责人是：杨建华，男，党员，现年......，拟任武义镇城建站站长； 毛金友，男，党员，现年......，拟任武义镇林业站站长； 苏富民，男，党员，现年......，拟任武义镇土地所站长； 杨友明，男，党员，现年......，拟任武义镇房管所所长。” 随后进入大家讨论阶段。 因为事先就通过气，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最后表决顺利通过。 谢凌风注意到蒋书记会议期间的脸色从严肃到最后的微笑，看得出来其非常满意。 会议结束之后，蒋书记将谢凌风叫住，然后两人联袂来到他的办公室。 “凌风，我打听到那个蒲海林是建设局的干部，但是其他情况就不清楚了。你搞清楚没有？” 果然，书记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一位连党委委员都不是的普通副镇长，书记您至于这么急切吗？ “书记，我打听清楚了。诚如书记了解的讯息，蒲海林确实是建设局的干部，现年三十四岁，一直在建设局工作。据说这次是建设局局长向李县长推荐的人选。” “原来是李县长推荐的人选？”蒋书记喃喃自语。 “好，搞清楚来头就好。李县长推荐的人选又如何，只要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就没事。” 蒋书记似乎胸有成竹，一副不大介意的意思。 最近谢凌风听说了一条关于蒋书记的小道消息。据说蒋书记现在与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赵坤成走得比较近，最近貌似去给赵书记汇报过好几次工作。 第134章 未雨绸缪 李县长承诺的五十万财政拨款终于下来了，为此，谢凌风还专门跑了一趟县城，向县长当面致谢。 “县长，有您拨付的这笔款子，我们就可以开始启动了。另外，还请县长方便的时候到我们武义镇指导指导工作撒。” 花花轿子人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 对于现在才到账，李县长似乎颇为诧异，也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怎么这么多天才下拨到位？看来要好好敲一敲章康泉，我的话竟然都敢阳奉阴违。” 这句话姑且听之吧，千万不要附和，更不要当真。 在秦主任那里，谢凌风同样也表达了感谢，“主任，还是您的名头好用，我让苟星海那么一说，财政局的那帮子家伙顿时态度大变，这不，款子终于到账了。” “到了就好。凌风，这哪是我的名头好用，人家还不是知道你后面站着书记嘛。”秦主任可是心里明亮着呢，“财政局那些家伙确实应该敲打敲打，简直把小伎俩用到了你的头上，那要是其他人呢，可想而知。” 对于这种官场的陋习，秦主任似乎也甚为痛恨。但是，明知是怎么回事，有时候又不可避免，只能说是权力的滥用。 陈书记听了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淡淡的说道：“凌风，这笔款子当然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但主要还是要招商引资才行。你说的坤阳投资考察团确定了吗？” “书记，已经敲定了，应该就在下周，具体时间招商局在对接。” 这段时间，谢凌风也抽空与认识的几位坤阳老板联系。这些老板可是大忙人，不说国内了，还满世界飞来飞去，他们的日程要想达成一致可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当然，这次要到平城来考察投资，主要还是政治任务。 书记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到欧书记、林书记、李部长那边打了一圈。 纪委书记林全之前忙于上次行动的案子，谢凌风也不好过去打搅。现在新的缺口都一一补上，案子也大致差不多了，林书记就没有那么忙了。 最后来到钱县长那边。 钱县长就说道：“凌风，财政局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下来我会敲打一下章康泉他们，简直太不像话了，李县长的话竟然都置若罔闻，玩起了套路。” 财政局是常务副县长分管的单位，故意刁难武义镇，这不就是刁难谢凌风嘛，作为分管领导，他面子上当然不好看。 当然，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大家均不会拿他们的小伎俩来小题大做，但借势敲打敲打财政局，钱县长他们却是乐意之至。 “对了，向洵到武义镇之后，你可要关照关照，我也给他交代了，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恣意妄为。向洵的能力还是有的，之前就是年少轻狂了，现在吃一堑长一智，应该会有所改进。” 最后，钱县长还专门说起了向洵。 这个向洵与钱县长是什么关系，竟然劳驾钱县长单独向自己交代？不过向洵到武义镇也是正科级的领导，谢凌风也不能真的就对其颐指气使不是。 “钱县长，冒昧的问一句，您与向洵是......”谢凌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种事情直接问出来其实是有点冒昧的，但搞清楚了也可以少一些弯路。 “我和向洵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的老领导以前也是我的老领导。”钱县长多聪明之人，一点就透，当即就解释了一句。 谢凌风顿时豁然开朗。 向洵年纪轻轻的就担任了正科级的乡镇长，其背后肯定是有人的。据谢凌风私下了解，其以前曾经给平城县某位县委领导当过秘书，而这位领导现在已经退休了。 所以说这个地球就是这么小，翻来覆去都少不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回到武义镇不久，谢凌风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听之后，竟然就是向洵打来的。 正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请问是谢凌风谢镇长吗？” “您好，我就是。您是？” “太好了。谢镇长好，我是那个向洵啦，这不以后要到我们武义镇工作，还要请您多加关照才是。”话筒里的男子热情的说道。 “额，原来是向主席，您好，非常欢迎向主席到武义工作哈。” “谢谢，谢谢，谢镇长叫我向洵就好，我这还不是没有到武义镇上任嘛。今天给您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前向谢镇长您报个到。” 随后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这才挂掉。 向洵？倒是个妙人。 谢凌风再次来到码头。 此时呈现在他面前的情景与之前大不一样。杂草已经清理完毕，原来被遮掩的阶梯已经完全露出了全貌，从上往下看，整个码头一览无遗，看起来好多了。 另外还有一条通往河滩的道路，但却是坑洼不平，要是下雨天，泥泞满地。 以后这条道路要重新翻建成水泥路面，石梯也要修补扩宽。 沿着石梯往下，来到河边，稀稀拉拉的一两艘小船停泊在岸边，更没有什么客人可言，也没有什么货物。 真是可惜了这个好地方。 “这条道路要尽快找个可靠的工程队重新翻建，双车道。只有道路修好了，我们的货物才方便。 以后大力发展观光旅游，更是有客车载客的。” 谢凌风对身边的随行人员说道。 “好的，镇长。” 今天一起来的有两位副镇长左迎春和吴波，还有新任城建站站长杨建华、水利站站长杨平，以及魏鹏飞。 “这条道路确实该修了，也不知道以前张延廷他们是在干什么吃的。”老左跟上愤愤不平的责怪道。 领导们说话，其他人就不好接腔，只能静静的听着。 吴波担任副镇长时间尚短，他倒是不好明说以前领导的不是。真论起来，难道蒋书记就没有失职的责任吗？ “对了，吴镇长，蒲海林蒲镇长上任之后，我准备让他分管工程建设这块。”谢凌风突然转移了话题，对吴镇长聊起了即将上任的蒲海林分工的话题。 吴镇长一愣，对谢凌风突然转移了话题也没有反应过来，旋即醒悟，连忙说道： “镇长所言极是，蒲镇长是建设局下来的，工程建设正是他所擅长的嘛。” “我也赞同镇长的意见。”老左也表示了赞同。 “那好，下来我就向书记提议。” 之后，大家又在河滩边边走边聊。 第135章 外来的和尚 坤阳市投资考察团终于抵达了平城县。 为体现重视，坤阳市这边由一位副县长亲自带队，招商局一位副局长负责对接的具体事宜。其实这颇有一点对口支援的意思，经济发达地区对口支援中西部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 县委书记陈钊、县长李海涛亲自出席了当天晚上的招待会。 李县长致辞，对坤阳市投资考察团莅临平城县表示热烈欢迎。 李县长明确表示，对于这次坤阳市投资考察团的到来，平城县的干部群众非常重视，各级单位将给予积极配合，确保这次考察能圆满成功。 坤阳市这边带队的副县长也上台做了发言。他表示，坤阳市坚决贯彻执行中央的决策部署，大力支持兄弟区县的发展，先富拉动后富，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 随后企业家代表也上台做了发言。 此次投资考察，当然是以“投资”为目的。而投资的主要对象，又是以平城县高新区为主。 第二天上午，考察团就前往高新区考察调研，平城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钱宝云陪同，县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黄常林作为地主亲自带领大家考察。 钱县长和黄书记两人均是上次平城县考察学习招商团的成员，前者更是带队领导，因此，彼此就很熟悉了，说起话来就少了最初的生疏感。 对于黄书记考察回来之后就从发改局局长晋升为县委常委、高新区书记，大家虽然诧异，但并不觉得奇怪。职位升降、调离等不是很正常的组织程序？ 平城县高新区的情况一言难尽。 其实这两年，高新区在原党工委书记曾友辉的领导下，还是取得了不小的进步和发展，曾友辉也是有一定能力的干部，可惜在之前落马了。 当然，在坤阳市一帮人看来，同样是园区，平城县高新区和坤阳市工业园区的差异就不是一星半点了，除了园区的环境，整体重量更是拉了好几个层级，完全没有可比性。 平城县高新区虽然有个“高新”的名，其实还不如人家坤阳直接以“工业园”命名。这也是大部分地方的通病，觉得高新区就比工业园区高大上一点。 但真实情况又如何呢？ 以平城县高新区为例，真正有高科技含量的企业其实极少，这也是没办法之事。本身作为一个县域，平城县没有一家大学之类的高校作为技术支撑，招商引资来的企业，技术含量也不高。 要不是平城这边的人工便宜，人家为什么要到这种偏远地方来投资兴厂？ 所以，高新区刚成立之时，也有当初的领导者眼光和知识所限，并不能真正的理解“高新技术”的含义，更主要是急功近利，连造纸厂就引进来了，引起了极为不好的影响。 后来还是曾友辉上任之后，对高新区的企业进行了一番清理，这才改变了高新区的状况，逐渐走向正轨。 但即使如此，平城县高新区的发展仍然极为有限，就是在整个隆武市下辖区县的同级园区相比，也是排位在中下游。 没有梧桐树，怎么能招来金凤凰？ 这次坤阳市投资考察团的到来可是双方下了大力气的，也是平城县给予了极大希望的活动。 一天下来，其实大家心里基本有数了，但企业家们并没有当即作出什么表态，平城县这边也是心怀忐忑。 按照坤阳市这边给出的计划，他们在平城这边将停留两天，明天还有一天。其中明天上午自由安排，下午将举行一个座谈会和项目意向签字仪式，后天早上返程。 据说隆武市那边听闻坤阳市考察团到来的消息，曾经与他们联系过，希望考察团能顺便到隆武市区一行，结果被坤阳市这边以“行程已经确定，不好更改为由”推辞了。 隆武市的意思不言自明。他们听闻这次坤阳来的企业家均是当地知名企业的掌舵人，于是临时起意，想蹭一下，搭个平城县的顺风车，让考察团到市高新区看一看，要是有项目达成当然是意外之喜。 可惜这个小算盘被人家坤阳这边看穿了，当即就拒绝了。 不过人家也没说错，像考察团的不少企业家均是身价不菲的大老板，大部分这次过来是迫于政府的压力，不得不来走一趟，也有侥幸心理，万一有合适的就投点钱，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发财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放弃不是。 还有几个人当然是另有打算。 结束第一天考察回酒店的路上，就有人问起钱县长，“钱县长，之前你们到坤阳来，不是有个非常年轻的镇长叫谢凌风吗，他今天怎么没有来？” 好几位客人都露出了关注的意思。 “你们说谢凌风啊？凌风所在的武义镇距离我们县城很近，仅有不到二十公里。他对各位企业家的到来可是期盼已久，白天有点事耽搁了，不过晚上的宴会他会参加的。” 钱县长当然知道谢凌风对考察团非常关注，后者之前也向他提及过，坤阳市有几位企业家承诺要到武义镇看一看的。 而谢凌风考察学习回来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不就是在为迎接他们做准备嘛。 那位企业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其实出发前，他们与谢凌风是沟通过的，也答应了后者要到武义镇看看。 他们对武义镇其实兴趣并不是太大，但对谢凌风这位年轻人却非常感兴趣，这也是他们答应要到武义镇看一看的主要用意。 就如很多人喜欢“追星”一样，要是某位喜欢的明星出现在某地，当地的粉丝们会赶到机场去欢迎。要是喜欢的歌星开演唱会，粉丝们更是会不远千里赶过去，即使没有抢到票，在会场外面感受下气氛也心满意足。 这就是“明星效应”。 谢凌风虽然不是明星，但在坤阳之行中却引起了好几位企业家和企业代表的关注。 平城县这样一个内陆县域，出现了这样一位年轻的镇长，其仪表堂堂，优雅的谈吐，渊博的学识，这一切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什么样的地方能孕育出这样优秀的乡镇基层干部？ 他们绝大部分人这辈子根本就没有来过隆武市，更不要说其下面的小县城了。尤其是他们听闻谢凌风从一个高中老师到书记秘书的经历，再到现在的镇长，其颇具传奇的经历，更是让他们兴起前来一看的兴趣。 所以说，“因人成事”这句话确实不是虚言，“明星效应”也不是虚妄。 第136章 因为一个人 “王总，您好。” 晚上，谢凌风参加了当天晚上的宴会。 不过今晚上的宴会比昨晚上的就简单多了，没有领导讲话，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各自找人拼桌子，大家一起聊聊。 当然，平城县这边还是做了简单的安排的，基本上要确保每桌要有领导陪同。 陈书记和李县长就没有出席晚上的招待，而是由白天陪同的钱县长和黄书记两人为主导，其余招商局局长、政研室王主任等领导陪同。 除了谢凌风，还有几个乡镇负责人，如风平镇书记魏新田、白石镇书记吴昌平、隆江镇镇长叶明兴等几位参加了之前考察的，也赶了过来。 他们也是与谢凌风抱着一样的心思，希望能带几位企业家到他们乡镇去看一看，不管成不成，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万一就有感兴趣者搞成了呢？ 这个王总也是这次坤阳市来的企业家之一，更是之前对谢凌风表示感兴趣的人之一，这段时间也经常与谢凌风保持着联系。 谢凌风抵达之后，就看到了王总，对方也招呼他过去一起坐。 本桌还有几个也是认识之人，谢凌风连忙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谢镇长，这位是杜三立杜总，我的老哥哥。老杜，这位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谢凌风谢镇长，别看他年轻，却颇有见地。” 等谢凌风与大家一一招呼之后，王总就介绍起他左侧的客人，也就是这个杜三立杜总。 谢凌风连忙站起来，向对方伸出手，“杜总好，我是谢凌风，欢迎您到我们平城来考察投资。” 杜三立杜总看起来五十余岁，精神抖擞，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很有气度，要说是位大学教授估计也没人怀疑。 杜总也站了起来，与谢凌风握了握手，“我这段时间我可没有少听王总提及你这位年轻的镇长，此时一见，名不虚传啦。” 当时在坤阳市考察时，并没有见过这位杜总。 “谢镇长，这位是宋蒙宋总。” 随后王总又介绍另外一位陌生的老总。 谢凌风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桌子上的其他几位倒是老熟人了。 酒菜陆续上桌。 谢凌风站起来，拿起酒瓶给大家倒酒。 这桌的动静还吸引了周围几桌的频频注视。 谢凌风也看到了几位熟识的客人，连忙含笑点头致意，打算等会儿再过去敬一杯酒。 “谢镇长，看来你的人缘不错啊。”看到谢凌风频频与其他客人打招呼，王忠玩笑着说道，其他几人也是纷纷附和。 开席之后，谢凌风举起酒杯，就没有站起来了（好几桌呢，更是有钱县长、黄书记等领导在座，他要是站起来不就是喧宾夺主嘛），微笑着说道： “各位老总大家好，首先给大家道个歉，昨晚上我们镇上有个接待，今天白天也有点事耽搁了，姗姗来迟，还望大家见谅。谢凌风年轻识浅，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敬请大家原谅。欢迎各位不辞辛劳莅临我们平城县这个穷乡僻壤来考察投资，我先干为敬。” 说完，不待大家反应，昂首就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谢镇长爽快。我们也干了。”王总在这些人中似乎颇有地位，在他的招呼下，大家也一饮而尽。 “来来来，大家边吃边聊。” 谢凌风招呼大家开始吃菜。 “我们平城这边有个规矩，王总、杜总、宋总、李总......，大家客随主便，就按我们这边的规矩来哈，先走个三下，再大家各自活动，如何？” 待大家吃了点菜，谢凌风再次举起杯子说道。 “好，客随主便。”大家表示赞同。 随后连续两杯下肚。 “王总，感谢您这次驾临我们平城考察，我作为平城人一份子，代表我们平城人民欢迎您。” 开始自由活动之后，谢凌风就端起酒杯来到王总身边开始敬酒。 王总全名王富林，就是谢凌风在坤阳市调研的那家民营企业的老总，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却非常成功。 “谢镇长......” “王总，冒昧打断您的话。您要不就叫我凌风、小谢吧，疯子也行哈，我父母就叫我疯子的。”谢凌风不好意思的打断王总的话。 “哈哈，疯子......，算了，我就叫你凌风吧。你也别叫我王总了，就叫我王哥吧。” 王总这人非常健谈，当时就是与谢凌风聊起了很多历史的话题，一见如故，这才有了两人的这番交情。 这一番下来，两人的关系顿时就更加亲近了几分。 “凌风，我们在座的各位打算明天上午到你们武义镇看看，杜总和王总听我说过你之后，对你这个人也挺感兴趣。另外估计还有几个也会去。” 这次从坤阳来的企业家也就不到二十人吧，好家伙，这一下子就差不多被拉走一半了。 “太好了！王哥，谢谢您，我再敬您一个。”谢凌风拿起酒瓶，给两人又斟满。 他当然清楚，这次武义镇之行能有这么多人，其中少不了王总的穿针引线。 随后谢凌风又分别与杜总、宋总、李总等人一一喝了一个，还聊了几句客套话。 今晚上只是开胃菜，明天中午在武义镇大概率才是重点。 一圈下来，谢凌风已经有点酒意了。 今晚上可是他这辈子喝得最多的一次。 吃了几口菜，稳了稳，谢凌风又来到其它桌子，与坤阳市的那位副县长、几位熟识的老总敬了一杯酒。 最后还与钱县长、黄书记等碰了一个，这才作罢。 “凌风，你这个酒量可以哟。” 看到谢凌风回来，王总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王哥，我这不是看到您们来了，拼了嘛。”谢凌风苦笑了一下，“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呢。” “年轻人嘛，可塑性强，以后这种场合还会更多。”王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点菜垫一垫。” “还是凌风你们年轻人好啊，想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来者不拒的，现在可不行了。”一边的杜总感叹了一句。 因为明天早上要带领各位客人前往武义镇，谢凌风今晚上就住在了县委招待所。 与大家分开之后，谢凌风又给蒋先军书记打了个电话，对明天的接待通个气。 “明天上午真的有将近十位老总过来？太好了。” 电话里，蒋书记听了谢凌风的话很是兴奋，“凌风，你放心，这边我一定安排好，明天我们在武义见。” 第137章 驾临 第二天上午九点。 一艘小艇从平城码头出发，向上游武义镇驶去，正是谢凌风与部分坤阳市的企业家们。 得知竟然有将近一半的企业家要到武义镇去考察，钱县长也是非常吃惊，还特意向陈书记做了汇报。 陈书记指示，由钱县长亲自陪同大家下去，至于其他客人，县里另行安排领导接待。 因武义码头及其附属沿河观光旅游项目是本次考察的重点之一，在谢凌风的提议下，客人们都欣然同意乘船前往武义镇，顺便体验一下沱河沿岸的风光，这也是考察的一部分，一举两得。 “这沱河的风景不错呀。” 现在正是五月下旬，沱河两岸绿树成荫，还有茂密的杂草，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摆。快艇行驶荡起的涟漪一圈圈向四周蔓延，碧波荡漾，乘客坐在船上，甚是舒适。 “沱河好就好在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空气中混杂着水汽非常清新，确实值得开发旅游。 凌风，从平城县城到那个武义镇多远距离？”王总的感受很好，随即又问道。 “王总，如果从县委大院出发到我们武义镇，陆路是二十三公里，水路从平城码头出发到武义码头，大致是十七公里。” “这个距离倒是正好，不远不近。”大家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观光旅游，远了也累人的。这里距离县城不远，正好可以作为县城旅游的有力补充。 “龙江限渔，沱河是不是也限制了？” 杜总问道。看样子，杜总还是一个钓鱼爱好者？ “对，沱河现在也禁止捕鱼了，但是零星的垂钓倒是不限的。杜总，您喜欢钓鱼？我们这里可以安排的。” 龙江虽然禁渔，那是禁止打渔人那种成规模的捕捞。而个人垂钓，再厉害又能钓起多少尾呢？因此，即使龙江也不禁止个人垂钓行为。 “真的可以？”杜总似乎有点心动，“算了，这次时间太紧，下次再找个时间来耍耍。” “杜总这人啦，没别的爱好，除了赚钱，就是钓鱼了。”宋总在旁插了一句。 “我就佩服老杜，能沉下心来。我就不行了，要是半小时没动静，立马就心浮气躁。”李总也说了句。 钓鱼这事吧，喜欢的那是特别喜欢，熬更守夜的夜钓乐此不疲。但是正如李总所言，要是没有耐心，那就非常难受。 谢凌风倒是没有多喜欢钓鱼，读书那会儿大部分时间花在读书写作业上了，没有好好的体验过。 不过他大哥谢凌波倒是一个钓鱼的好手，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村里的几个水塘钓鱼，收获颇丰，也是老谢家改善生活的一个渠道，甚至还会跑到老远的山沟小河里去钓鱼，没少被老爸老妈骂过。 主要是安全考虑。 说说笑笑间，武义镇呈现眼前。 “各位老总，前方就是我们武义镇了。”谢凌风指着前方左侧的大片建筑群说道。 远远的隔着几百米就看到码头上站着一群人，正是武义镇的党政班子。 出发前，谢凌风就通知了蒋书记。 为表重视，蒋书记组织了在家的所有党政班子成员，全部来到码头迎接。 即使没有坤阳市一群企业家，仅仅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驾临，大家还不是要兴师动众？ “钱县长、诸位老总，我们蒋书记已经等在码头了。” 随着快艇缓缓靠近，谢凌风指着岸上的人群说道。 “这太兴师动众了吧？”杜总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说道。 “杜总，这不是我们武义镇这种小地方难得有这么多客人光临吗？哈哈，大家没有见过世面，莫怪，莫怪哈。” 谢凌风虽然也有点觉得小题大做了，但既然大家都来了，作为地主，肯定要为他们辩解两句的。 在钱县长的带领下，大家鱼贯下船。 “蒋书记，这是来自坤阳市的企业家们，王总、杜总、宋总、李总......，这位是我们武义镇党委书记蒋先军同志。”谢凌风将客人引见给蒋书记。 “我们先到办公室去再好好介绍如何？”钱县长提议。 这么大一群人聚集在码头确实不大好，周围已经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于是一群人徒步前往镇政府。 本来镇里是准备有车辆的，但王总他们觉得正好可以看看武义镇的乡土民情，提议就此步行，这次当然是主随客便了。 围观的人群尾随在大家身后一起前进，还窃窃私语。 “这些就是我们谢镇长给大家找来的大老板投资人哇？” “应该是了。早就听说谢镇长门路子野，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我数数，1、2、3......，好家伙，八位老板，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老板到我们这个乡卡卡来。” “看他们那穿着，那气势，肯定都是大老板无疑了。” 谢凌风赧然一笑，“王总、杜总......，诸位老总，不好意思，乡下小地方，从没有见过这么大老板光临，大家看稀奇了。” “哈哈，没事，没事，这正好说明我们的武义人民非常质朴嘛。”宋总哈哈一笑，浑不以为意。 这些老板不要看一个个身价不菲，但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更没有像那些明星一般，出个门周围全是保镖围着。 王总他们西看看，东望望。 武义镇当然不能与坤阳市下面的乡镇相比，但也有其强项，就是刚刚宋总所说的“质朴”。 正是因为闭塞，尚未开放，年轻人们纷纷外出务工，留在家里的都是中老年人和小孩，民风质朴。 武义镇有两条街道，一条老街，一条新街。 老街几乎都是石板路面，新街全是水泥路面。房子也是不同的风格，前者以老房子居多，甚至还有以前的那种土坯房，后者道路两旁全是三至七八层的楼房。 既然徒步而行，那大家干脆就从老街经过，再到镇政府。 “凌风，既然你们要发展观光旅游，我觉得你们可以把这个老街打造一下，石板路面必须保留，很有特色，但两边的民房可以拾掇拾掇，再贩卖点土特产之类，也可以为大家创收。” 李总就是做饮食特产起家的，他对这方面很有心得，看到老街的环境就如此建议。 “李总的建议非常好......，不过这还需要各位掏腰包才行啦，我们武义镇可是穷得叮当响，哪有这么多钱来进行改造额。” 既然已经混熟，人家就是来投资的，谢凌风也不介意卖惨叫穷。 “呵呵，凌风镇长这是不把我们的荷包掏空誓不罢休啊。”杜总也是微微一笑风趣的说道。 蒋书记陪在一旁看着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也是挺高兴。 看来这次事情十有八九跑不了了。 第138章 投资一个镇 按照计划，大家先到镇政府坐一会儿，闲聊几句，然后再进山去转转，十一点之前返回镇政府。 随后再举行座谈，确定投资意向。 中午留在武义镇吃午餐，之后他们就要返回县城，参加下午县政府举行的座谈会，晚上欢送宴，明天早上启程返回坤阳市。 大家喝点茶，简单介绍下相互认识，随后就进山上去看看。 这次除了从县城来的一群人，武义镇这边，蒋书记、派出所所长李大鹏、林业站站长毛金友也一起随行。 乘坐一辆中巴车来到山脚下。 “武义镇真可谓得天独厚，不但临水，还靠山，有山有水，真是一处好地方啊。” 看着面前的一大片山林，杜总等人感叹道。 坤阳市当然也有山，但那边基本上是江南水乡，山林也比较低矮，与平城县这边的景致大不一样，大家看着倒是倍感新奇。 整片山林郁郁葱葱，山林的边沿蔓延到了河边，与沱河两岸相连。更难得的是，除了丰富的林木资源，竟然还有矿产资源，即使某些地方被盗采乱挖搞得东一块西一片，就像在完好的躯体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伤疤，仍然遮掩不住山林的美景。 “这座山林叫什么名字？”李总问道。 他对山山水水最有兴致。 “这片山林其实是平山山脉的一个支脉，我们这边叫它小平山。”谢凌风解释道。 平山山脉，就是平城县境内最大的一座山脉的统称，县域内的大大小小山林几乎都是它的余脉或支脉，平城县的名字也得之于这座山脉。 “这座山里还有很多野物，常见的有野猪、野兔、山鸡、蛇、黄鼠狼、刺猬等，之前一直禁止上山打猎，现在这些野物已经有泛滥的趋势，甚至会危害山下的作物，县里正在研究是否有条件的解禁。 因此，我们也打算把有偿打猎列入观光旅游的项目里面。”谢凌风边走边解释镇里对山林开发的计划。 打猎主要是针对有钱人群体，普通老百姓哪有这个闲情逸致来狩猎哟。另外，开发，维护山林安全、设施等人员也要支出，有偿才是王道。 站在山顶，俯瞰山林和山下，凉风习习，心旷神怡。 “风景优美，气候舒适。我看除了打猎，还可以开发成夏日避暑的地方。”李总是专业人士，一语中的。 “不错，既能打猎，还可钓鱼，更能避暑。我每年都愿意抽几天过来待下。”杜总也有点满意。 “确实不错，就是交通远了一点。要是有高铁就方便了。”宋总说出了武义镇，不，也是平城县的最大短板。 从隆武机场出来，再乘车到平城，一天的时间差不多了。 谢凌风默然。这种大事都是国家统一规划，目前整个云中省也才修建了一条高铁，还是云州市到另外一个大市的。 即使隆武市，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开通，更不要说小小的平城县了。 “按照国家现在的发展速度，应该也快。”王总沉默了一会儿，瘪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是现实，大家也无能为力。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下山的时候，谢凌风还顺道带领大家查看了一家矿坑，正是之前行动之后停下来的，目前也处于停产状态。 矿产资源属于国家的，即使其位于武义镇内，武义镇这边要招商引资来挖矿，也要得到上级的批准。 但即使如此，如果真的有投资商愿意投资建厂，对武义镇的经济发展也不言而喻，人工、属地税收、给本地吃住行等，都会带来连串的好处。 至于小平山的旅游项目和武义码头的观光旅游、货运项目，就不如开采矿产来得那么快了。 从山上下来，大家返回武义镇。 镇政府会议室，以钱县长、蒋书记、谢凌风为首的政府方，王总、杜总等投资方，各坐一边，大家正在对武义镇的这几个项目可行性进行商议。 “尊敬的钱县长，来自坤阳市的企业家们，我代表平城县武义镇党委政府，欢迎大家光临我们武义镇考察投资项目。” 武义镇党委书记蒋先军代表政府方发言，对投资方表示欢迎， “我们承诺，武义镇将为大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钱县长此时插了一句，“我们平城县也将参照高新区的政策给予优惠。” “......，正如钱县长所言，我们将从各方面为投资方提供便利。” 随后，镇长谢凌风发言，对武义镇拟进行的招商引资项目进行说明。 王总、杜总、李总等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才说道： “感谢钱县长的全程陪同，感谢武义镇方面的热情接待。这么说吧，我们做项目投资，不管对方是政府，还是企业，我们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话，‘投资就是投人’。 不瞒钱县长、蒋书记和在座各位，当时平城县考察学习招商团到我们坤阳之后，我就对我们的谢凌风谢镇长非常感兴趣。其实不仅仅是我，今天前来的杜总、宋总、李总等，均是奔着谢镇长来的。 我们相信，有谢镇长这样年轻有为的领头人，我们如果来这里投资，肯定不会吃亏。 今天上午从平城乘船过来，再到小平山，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们更是深信不疑。 我这人比较爽快。我代表我们几人表个态吧，武义镇的这三个项目，码头项目（货运、观光旅游）、小平山开发项目、矿产开发项目，我们都有意投资。 具体的投资金额和投资协议，下来我们将安排专业人士前来做全面的考察和评估，再与你们签订。 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坤阳市这边这么爽快就承诺投资，虽然觉得希望很大，但仍然出乎大家的预料。 钱县长和蒋书记等人闻言，更是频频看向谢凌风。 人家王总说得很直白了，他们这次为什么这么爽快就决定投资武义镇，就是看在谢凌风这个人身上。甚至说得难听点，他们到平城县考察，也是为了谢凌风这个人才成行的。 要知道，他们之前在平城县高新区考察之后，就没有做出投资的决定的。 两相比较，差异显现。 因为一个人，投资一个镇。 谢凌风在钱县长心里的重要性再次拔高了一丝。 而在武义镇一干干部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尤其是以我们的蒋书记更是如此。 第139章 班子齐了 因人成事，说的就是武义镇，说的就是谢凌风！ 坤阳市企业家承诺投资武义镇的三个项目不仅在武义镇引起了巨大的关注，就是在平城县、隆武市，也引发了不小波澜。 虽然暂时没有明确投资的金额，也没有签署正式的协议，但在最后，双方仍然签署了一份投资备忘录。 当天下午，王总等人返回平城县城之后，大家听说之后更是议论纷纷。 就连坤阳市带队的副县长都悄悄的询问王总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确定投资武义镇。 按照副县长同志的想法，这次坤阳市投资考察团前来平城县考察投资，主要是政治任务，至于企业家们能确定投资几个项目、多少金额，那并不是坤阳市政府关注的焦点。 说直白点，形式大于内容。 除了武义镇，上午也有零星的几位老总奔赴其他乡镇，如隆江、风平等，但均没有留下一个投资人。 倒是高新区，听说有几个投资人基本确定投资意向，但也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 谢凌风也参加了下午的座谈会。 平城县这边的规格很高，包括陈书记、李县长等均出席了。 会上，企业家们畅所欲言，谈了他们对平城县的感受。 总体而言，包括高新区在内，平城县的营商环境亟待改善。 倒是轮到王富林王总他们发言时，却不吝对谢凌风个人的表扬。他们几位的言辞其实与上午在武义镇的讲话大同小异。 因此，就连李县长也频频打量了几眼谢凌风方向。 之后，蒋书记代表平城县向坤阳市投资考察团表达了感谢。 最后一项议程，在双方领导和记者的见证下，高新区管委会主任和武义镇镇长谢凌风分别代表高新区与武义镇，与投资方签署了投资意向书。 至此，坤阳市投资考察团平城之行圆满落幕。 晚上，平城县方面照例举行了欢送晚宴，县长李海涛出席。 有了这次的良好合作基础，相信以后双方的往来会更加密切。 第二天上午，目送着中巴车离去之后，李县长拍着谢凌风的肩膀说道:“凌风，这次你们武义镇大放异彩，拉来这么可观的投资，都是你的功劳。接下来事情很多，你可要继续努力呀。” 谢凌风连忙说道：“县长，您这话就过誉了！这几天，您和各位领导忙里忙外，正是有了您们的辛勤付出，让考察团非常满意，这才促成了我们武义镇的投资意向达成。” “呵呵，年轻人不骄不躁是好事，但不要学某些人媚上欺下。”李县长似乎颇为满意，“对了，财政局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可是狠狠的批评了章康泉一顿。竟然把我的批示不当回事。” 李县长最后一句话应该才是重点吧。 昨晚上欢送宴，谢凌风喝了点酒，加上中午也喝了不少酒，就有点上头，干脆就留宿在县委招待所，正好早上可以送王总他们启程。 与李县长分开之后，谢凌风又去见了陈书记，聆听领导教诲，立马返回武义镇。 对于武义镇这次能成功招商引资，陈书记也颇为诧异，招商局粗略估算了一下，武义镇的这次能获取的投资额至少也在五百万以上，否则也配不上那么几位企业家的身份不是，还那么兴师动众的到武义镇考察。 当然，这次最大的收获肯定是高新区了，初步估算，坤阳市投资考察团的投资应该会超过两千万。 这在平城县可是非常大的招商引资成果，也是高新区建成以来，一次性最大的投资意向。 不过，意向毕竟还只是意向，接下来还有许多程序要走，真正能到位的投资款项有没有这么多还是个问号，但七八成应该有的，毕竟这次可是双方政府穿针引线的活动。 其实招商引资能否真正按意向获得款项，这种变数在全国各地的项目中均在。 有些投资人即使签署了投资意向，甚至签署了投资协议，最终仍然会发生毁约的情况。只有真金白银的资金到账了，才算是真的落地。 “凌风，下来你们要立即与坤阳市那边加强联系，争取双方早日达成正式协议。到时候签署协议，我也到武义去看看。”陈书记如是叮嘱道。 返回武义镇之后，谢凌风立即来到蒋书记办公室，与他商议落实投资的事情。 对于能达成这么大的投资意向，即使基本上都是谢凌风在操办，蒋书记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但那只是小心思，很快就烟消云散。 不管怎样，作为一把手，该有的功劳是一丝也不会少的。有了这几个项目，过一两年再上一步就有了坚实的根基和底气。 “书记，为了有效推进和尽快落实这几个项目投资到位，我建议镇里应该成立一个项目推进小组，由您亲自挂帅。” 坐下之后，谢凌风简单汇报了早上送别王总他们的情景，以及陈书记和李县长对他们工作的肯定，然后提议道。 蒋书记思忖了片刻，缓缓点头，“凌风你这个建议很及时。不错，这三个项目对我们武义至关重要，镇里确实应该加强对其的监管。 我看这样，这个小组由我担任组长，凌风你担任副组长，具体负责实施，其他班子成员全部挂个组员，这样也便于工作的配合和协调。你看如何？” 其实这也是谢凌风的意思。 书记挂帅，作为镇长负责具体实施，其他成员配合，如此一来，大家都在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功劳大家都沾边。 正好新的班子成员公示期到期了，昨天下午镇里已经接到县委组织部的通知，今天上午十一点，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将驾临武义镇宣读新同志履新的任命书。 这也是谢凌风一大早就着急忙慌赶回来的原因。 按理，一般的乡镇副职，组织部下来位副部长就可以了。但这次却是正科级的党委委员、拟任的镇人大主席人选，常务副部长就亲自带队前来，以体现组织的重视。 上午十点四十许，一辆黑色轿车抵达武义镇政府大院，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带领下，即将履新的向珣和蒲海林同车抵达。 这位常务副部长就是当初谢凌风调到县委办时与他谈话的那位领导。 大家在会议室里开了个短会，邱部长宣读了县委的决定，大家简单认识了下。 十一点，干部大会正式召开。 按照流程走完程序时间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在大家的盛情挽留下，邱部长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吃了个便饭之后这才告辞离去。 席间，谢凌风还与邱部长进行了热情的交谈。 有了之前的经历，那就是个“缘分”，两人的关系就热络了许多。 第140章 任重道远 下午，武义镇党政联合会议召开，除了欢迎两位新人之外，就是对大家的分管工作重新进行了微调，并重点讲述这次坤阳市的投资事宜。 新任党委委员向珣接下来还要履行人大的程序，才能正式担任人大主席，但并不妨碍他主持人大方面的工作，因此，向珣就直接接替了原来江涛的工作。 而在谢凌风上午与蒋书记的沟通之下，却对三位副镇长的工作进行了微调。 政法委员兼副镇长左迎春的分管范围没什么大的变化，仍然以政法治安为主。 副镇长兼党政办主任吴波的工作以营商环境、商务、协会等为主，基本上接替的是原来王勇副书记担任副镇长时候的工作。 新任副镇长蒲海林接替了落马的副镇长曹新宇原本的工作，城镇建设、工程等。 至于其它的就是无关紧要的微调。 会上，向珣和蒲海林也做了简单的表态性发言。 向珣说道：“尊敬的蒋书记、谢镇长，各位同志大家好。我叫向珣，估计有不少同志已经听说过我的名字。” 当他说到这里时，嘴角微微翘起，颇有点自我解嘲的意思。 在座者几乎已经知道此向珣就是彼向珣，好几位就露出探究的表情，看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的事情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中引以为戒。当然了，我也相信，大家不会重复我的老路。 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重新让我来到武义镇工作。 武义镇有着辉煌的过去，现在虽然处于低谷，但我相信在蒋书记和谢镇长的带领下，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一定会在短时间内重塑辉煌。 我有幸能在此时此刻加入这个充满了激情与活力的团队，与大家一起奋斗，我感到无比自豪。 今后，我将戒骄戒躁，改过自新，在蒋书记和谢镇长的领导下，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谢谢大家！” 说完，向珣还站起来向大家微微鞠躬。 办公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谢凌风也微微点头。这个向珣还是颇有水平的，能不避讳自己犯过错的过去，坦然面对，难怪能年纪轻轻的就担任镇长。 可惜了，要不是去年的那一出，说不定就已经担任了书记，毕竟今年出了这么多事情，正科级干部变动挺大。 现在虽然重新起复，但一步慢，步步慢，未来的发展就不大好说了。 新任副镇长蒲海林的发言就中规中矩了。 从建设局的科员下放到乡镇担任副镇长，虽然没有党委委员的名头，也是不小的一步。 照例表示将在蒋书记为班长的镇党委领导下开展工作。 不过这位蒲镇长就没有像向珣一般，把谢凌风与蒋书记相提并论了。从中也多少看得出两人的立场。 最后一项就是今天的重头戏，坤阳市投资的事情。 蒋书记率先发言。 “这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尤其是凌风镇长的不懈努力，坤阳市的王富林王总他们终于与我们武义镇签署了投资意向书，我们初步估算，投资额不会少于五百万。” 在座者的眼睛顿时熠熠生辉。 “为快速推进投资协议的正式落地和后续更好的推动几个项目的开展，我与凌风镇长商议之后，决定成立‘武义镇项目推进管理小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凌风镇长担任副组长，在座各位担任组员。 大家分工合作，齐心协力，争取早日将项目投资协议落地，尽快全面启动项目建设。” 会议室的掌声更加热烈。 能参与进这几个项目，大家均明白其中的意义。 昨天，坤阳市的那几位企业家已经明说了，他们这次到武义镇考察，决定投资，完全是看在武义镇镇长谢凌风的份上。 投资投人。 大家心里其实也明白。 以人家高新区的条件，王总他们几位都放弃投资，却选择了武义镇，这不是人家谢镇长的魅力还是什么？ 就连县委常委、高新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黄常林就不无嫉妒的说道，要是凌风镇长在高新区任职就好了。 当然，这也是玩笑话。 “下来之后，镇政府还要成立一个项目指挥部，由凌风镇长担任指挥长，全权负责这次落实和实施这几个项目的筹备与建设。具体事宜我就不在这里多说，由凌风镇长另行安排。” 因向珣和蒲海林是新人，随后谢凌风又讲述了一遍这次招商引资的来龙去脉。 会后，向珣和蒲海林两人先后前往蒋书记那边坐了会儿，又分别来到谢凌风这边聊了会儿。 向珣一进入谢凌风办公室，就颇有几分自来熟的姿态，“凌风镇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哈！” 谢凌风给向珣倒了一杯茶。 有了钱县长和之前的通话，两人确实少了几分生分。 因对方尚未走人大程序，谢凌风也不好称呼对方“向主席”，“向委员”也有点拗口，思量之后私下就叫对方“珣哥”了。 “镇长，这次下来之前，我去拜访了钱县长。钱县长指示，让我今后在工作中要多配合您的工作，争取早日将武义镇发展起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向珣这是敞开说了。 “钱县长这话我可不敢当。珣哥，我之前虽然没有与你共过事，但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你也是个敞亮之人。再说了，你我均是正科级，我是政府这块，你是人大那边，今后我们一起配合做开展工作吧，也不存在谁配合谁，均是为党和人民服务不是。” 今天会上的讲话倒是让谢凌风对向珣刮目相看，对其的印象也改变了不少。当然，这只是粗浅印象，是否真的表里如一还要且行且看。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向珣邀请谢凌风晚上下班之后一起小聚，至于其他人员，由后者邀约。 之后，蒲海林也过来与谢凌风这位直属领导就工作分工和如何开展的问题交换了意见。 第二天上午，谢凌风召集三位副镇长、有关站所负责人开会，除了再次明确了副镇长的工作范围，着重对码头项目、小平山旅游开发项目和矿产资源合理化开发项目进行了研究。 为了减少大家的工作压力，经过商议，决定由谢凌风以指挥长的身份统筹三个子项目，老左、吴镇长和蒲镇长三位副镇长均担任副指挥长，各自分管一个项目，相关站所负责人辅之。 具体而言，政法委员兼副镇长分管矿产资源开发项目，副镇长吴波分管码头项目，副镇长蒲海林分管小平山旅游开发项目，彼此再相互配合。 至此，武义镇招商引资开始进入快速推进阶段。 第141章 拆迁风波 武义镇码头。 原本码头这里是很小的，仅能停靠几艘小船。一个乡镇码头能有多大？ 从码头这里，之前修建有数十级台阶和一条可通行车辆的道路直通上面的街道。 在附近还有一些零星的建筑，但几乎没有住人，就是那种堆放货物的临时库房等。 既然要彻底打造码头和观光旅游，这些房屋自然就要拆迁。 一大早，码头这里就热闹起来了，仔细一听，还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大声喧闹和喝骂声。 “各位各位，我们武义码头要改建这件事情镇里早就通知了大家，镇里事先也与大家进行了沟通，谈好了拆迁赔偿的标准。怎么现在临到拆迁了，你们却联合起来反悔了？” 城建站站长杨建华一副无奈的表情，声嘶力竭的大声解释。 “你们这个标准太低了，之前我们不晓得，镇里这不是嗬我们吗？”一个中年妇女不甘示弱，大声嚷嚷。 “就是，嗬我们不懂法律所。” “反正价格不涨上去我们坚决不同意拆迁。” 围着的十多人纷纷附和。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我说两句。” 水利站站长杨平此时站了出来。 “说啥子，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一个调调。”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怼道。 顿时又引来一阵附和。 土地所所长苏富民和其他两位工作人员站在边上也不知所措。 “大家都晓得码头改造项目是镇里大力推动的重大项目之一，也是谢镇长亲自跑到外地去招商引资搞成的项目，更是为了我们武义镇的发展，也是为了大家子孙万代的长远打算。可以说，这是我们武义镇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再说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搅蛮缠，这让你们怎么在其他乡亲们面前抬头？你们的子女还怎么在镇里出入？” 杨平的口才不错，大家暂时陷入了沉默。 围观的人群也不少，有人就低声私语：“就是，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全镇老百姓的利益，如果他们几个因为一己私利，把这个项目搅黄了，那泽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是啊，要是镇里一气之下，另外找个点进行开发，无非是多花点时间和钱嘛，他们说不得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到。” 乡亲们的议论声也传到了那几个房主的耳中，几个相对年轻的男子脸上就出现了迟疑的神色。 之前大吵大闹的那位大娘一见似乎有点不妙，当即又站了起来表示反对。 反正一句话，就是要求镇里提高拆迁的价格，否则他们坚决不搬云云。 主打的就是一个“胡搅蛮缠”。 这种情况其实在乡下不在少数。 杨平几人颇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挫败感。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苏富民一直没有发言，一看形势不妙，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就打了出去，“镇长，码头拆迁这里出了点问题......” 电话那头的谢凌风听完苏富民的汇报，沉思片刻，吩咐道：“这样，你们让他们挑选三个代表到我这里，我亲自与他们谈。” 有了镇长的吩咐，顿时就有了主心骨，大家心里一缓。 随后将镇长的意思传达给大家。这几家人也知道在场的几人拿不了主意，加之镇长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挺不错，于是就同意了这个提议，一通商议，挑选了三个中年男子前往。 至于之前闹得欢的那个中年妇女，本来也是想主动请缨的，结果被其他人否决了。他们说，这次是去与镇长谈判的，又不是去吵架，不用劳驾她出马。 其实他们也担心这位大姐去了可能会把局势搞僵，大家都是为了多得点好处，而不是一无所得。 随着几人前往镇政府，码头这边围观的人群在议论纷纷之中很快散去。 镇政府会议室。 镇长谢凌风、副镇长蒲海林，城建、水利和土地所三位负责人等，以及码头建筑的三位代表齐聚一堂。 党政办副主任魏鹏飞做记录。 “三位大哥既然被大家挑选为代表，那想来是通情达理之人。”谢凌风注视着三位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缓缓说道： “镇里这次的动作相信三位大哥也听说了，不仅仅要对我们武义码头进行开发，发展乘船观光旅游项目，还会发展成为平城码头的货物中转站。 另外，我们还要对小平山进行开发，对矿产进行开发。 这三个项目正在同时推进。不但是我们镇里的头等大事，也得到了县里的大力支持。 因此，镇里将排除一切困难，全力以赴推进这三个重大项目。” 谢凌风开宗明义就将码头开发项目的重要性和镇里的决心讲述了一遍，目的就是彻底打掉他们的心防。 镇里既然要对码头进行开发，一些工作事先也做了相应准备，比如与码头上这些既有建筑的房主进行商议，也达成了意向性协议。 其实不仅码头，就是小平山上山下也有一些零星住户，同样存在搬迁的问题，谢凌风有开发打算时，同样就安排相关部门进行了协商，初步达成了一致。 现在招商引资取得了重大进展，县里拨付的五十万资金也已经到位，这些准备工作当然就要继续推进。 三位代表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发言的意思。 “这三个项目对我们武义镇的意义相信你们三位代表已经明了。 当然，我们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也不会让大家吃亏，更不会发生强行拆迁的事情。 既要顺利推进这个项目，又不能让大家吃亏，实现双赢，我这里有三个方案，你们先听听，是否合情合理。 第一个方案，就是在现有的赔偿标准基础上，再提高50元一个平方。如果接受了这个方案，那就要立即拆除。 第二个方案，现有的赔偿标准不变，但镇里承诺，可以在改造完成后，镇里以成本价租赁相同面积的房屋作为你们的经营场所，租金三年不涨。 第三个方案，镇里不予以任何的现金赔偿，但镇里将为你们提供相同面积的房屋作为你们的经营场所作为赔偿，至于你们要作为库房，还是做其他，镇里不予以限制。 这里我要做个说明。你们现在的那些建筑是什么情况我们大家均一目了然，说实在的，除了地皮，建筑材料之类的真的不值几个钱。因此，镇里不可能再以1.5倍什么的规则来予以补偿。 另外，相信大家看得很明白，镇里和县里将联合打造我们武义镇码头，相信不久之后，我们武义码头将一改目前这种死气沉沉的状况，成为我们武义镇的一个支柱产业。 到时候，不管是你们作为库房，还是经营商铺等，相信均比现在的收入要高很多。” 第142章 一切都是利益 码头拆迁的小插曲在谢凌风的亲自过问下很快就解决了。 几家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有选择直接拿到手上的，也有选择做商铺或库房的，不一而足。 只能说，每个人的想法各异，需求不一。 “我们的老百姓其实非常淳朴，他们并没有那么多复杂而肮脏的心思，只要找对了路子，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些问题。 教员说过，这些都是人民内部的矛盾，一切均好解决。” 在随后召开的镇政府会议上，谢凌风如是说道。 政法委员兼副镇长左迎春同志疑惑的问道：“镇长，您比我们可要年轻不少岁，之前更是没有在基层工作过，您怎么对这些方式方法驾轻就熟呢？” 这其实也是在座者心里同样的疑惑，此时闻言，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好奇的期待年轻的镇长如何回答。 只见坐在上首的镇长微微一笑，“无他，就四个字矣：多看多听。” 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不是需要日积月累嘛，怎么仅仅这四个字就解决了？ 谢镇长有“装逼”的嫌疑呀。 “我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书，不管是实体书，还是网络书籍。我晚上回去没事的时候就会看看，包括那些官场小说，虽然里面的很多情节与我们的现实差别极大，一看就是凭空想象的，但是你别说，有一些情节确实言之有物，对我们的工作也有参考意义。 这就是‘多看’。 ‘多听’是什么意思呢？ 最近我认识了一位新朋友，她是一位记者，经常到全国各地去实地采访观风。我与她聊天时，她就会讲述起她的经历，其中不少就是与我们基层有关。 这次我们遭遇的拆迁问题，其实在其他地方也屡见不鲜。 只要我们站稳了立场，在不损害我们党和政府的利益下，适当的让利于民也没有什么。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人民服务吗？” 大家闻言纷纷若有所思。 “镇长，早就听闻您在调任县委办之前曾经是平城中学的高中老师，诚不虚言，不但学识渊博，还随时随地注重学习。”新来的副镇长蒲海林甚少发言的，此时却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见识了，见识了！” 基层工作确实纷繁复杂，加之不少老百姓文化层次并不是太高，大多是初中文化，高中学历的很少，还有不少的小学毕业，因此，不少老百姓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面前，就会不大“讲道理”。 像之前码头上那位中年大姐，胡搅蛮缠者不在少数。 这种时候，如果你还是继续与他们讲道理，就如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但是你要是与他们对吵，这些基层干部哪是他们的对手，往往会铩羽而归，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种时候，让他们自己选择三五个信服的代表出来，再与这少数代表商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胁之以威，往往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谢凌风之前开宗明义就摆明了政府的立场和决心，阐述了这三个项目对老百姓的好处，又给出三个选择，层层推进，一举就瓦解了他们的斗志，从而达到双赢的结果。 这几个月虽然也见识过这位年轻领导的能力，但这次能顺利的解决即将引发并可能扩大的“冲突”，更是让大家刮目相看。 不管是学习也好，还是听取了朋友的经验之谈，能够学以致用，这就是一种强大的能力。 在随后涉及到的小平山项目拆迁时，大家根本没有惊动镇长，就自行处理好了这些问题。 后来，蒋书记、向珣、王书记等镇领导听说之后，对谢凌风也是赞誉有加。 而之后谢凌风的那番话更是传到了县领导和来自坤阳的工作人员耳中，也让他们对武义镇的这位镇长刮目相看。 “多看多听”，说起来容易，但真正的能学以致用，那可不是一件易事。 陈书记就在谢凌风前去看望他时就对后者表示了赞赏。 “凌风，当时将你下放到武义镇，其实我心里是有点迟疑的，无他，就是担心你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担心你不能很好的处理好与老百姓的关系。 现在看来，我那是杞人忧天了。 有了你的那段话，我对你今后的工作就放心了。” 陈书记如此说道。 就在武义镇开启拆迁等准备工作之时，坤阳市那边也行动起来。投资考察团返回之后不久，达成了投资平城县高新区和武义镇意向的企业，纷纷派出了专业的考察人员奔赴平城县，对两地的营商环境和项目情况进行实地考察。 一个项目从达成初步意向到正式签署协议，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最终达成。 毕竟大家的钱均不是风吹雨打来的，即使只是几十百万的项目，坤阳市的企业家们也会非常慎重，大家投资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谁也不想血本无归。 谢凌风亲自参与接待了前来具体落实项目的人员，参与考察，就每个项目的细节进行阐述，力求将自己的观点和理念灌输给他们，希冀达到自己想象之中的目的。 从六月初到月底，王富林他们的人员先后来到武义镇三次，终于达成了最终协议。 六月三十日上午十点，一场隆重的签约仪式在平城县武义镇的大礼堂举行。 县委书记陈钊、县长李海涛、常务副县长钱宝云、县委办主任秦培勇等县领导，武义镇党委书记蒋先军、镇长谢凌风等，还有来自坤阳市的企业家王富林、杜立三等人出席了本次签约仪式。 武义镇镇长谢凌风代表武义镇人民政府与坤阳市投资人代表王富林签署了投资武义镇的正式协议。 双方商定，武义镇出人、出力、出土地、出政策，武义镇占股百分之五十一。 坤阳市的企业家们成立一家投资合伙企业，共同出资两千万，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双方约定，后续将视项目推进进度决定是否追加投资，具体事宜另行商谈。 双方将共同成立“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对武义镇的码头观光旅游、货物运输，小平山的观光旅游，武义镇的矿产资源等进行综合开发，由坤阳市这边派专门的团队负责经营管理，武义镇政府实施监督管理之职权。 至此，武义镇的招商引资终于圆满成功。 第143章 签定 武义镇与坤阳市企业家们签署了两千万的投资协议这件事在隆武市引起了巨大轰动。 要知道，同样是平城县，高新区最终签订的投资协议竟然只有一千三百万，虽然也不少，但与武义镇一对比却相形见绌。 就连谢凌风的好友兼上级，县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黄常林，就亲自给谢凌风打电话来祝贺，语气之中却不乏酸味。 “凌风，要不是你才担任武义镇镇长不久，我就想向陈书记提议，将你调到我们高新区来担任管委会主任。” 黄书记的这个提议虽然貌似开玩笑，却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并且确实有极大成功的可行性。 高新区党工委书记现在虽然高配了县委常委，但其本身的级别却与下面的乡镇相同，均是正科级编制。 因此，高新区管委会主任本身就是正科级干部。 谢凌风现在是武义镇镇长，也是正科级，如果真的调任高新区，也属于平调，当然，两者间在县里的地位肯定不一样，平调高新区主任也算是一种“升迁”了。 但这当然只是黄书记的一种念想。 正如黄书记所言，谢凌风毕竟刚刚转正不久，不可能马上就调离，这不是把县委常委会当儿戏吗？ 再说了，武义镇刚刚才签署了两千万的巨额投资协议，而镇长谢凌风正是其中的最大功臣，更不可能立即就将其调走，那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不就是卸磨杀驴，让别人来摘桃子？ 不说别人的非议，陈书记也不可能答应。 这都是闲外话。 协议签订之后的当天下午，王富林几位企业家吃过午饭就离开返程了，他们还有其他的安排。 李县长等县领导也返回了县城，顺道送送王总他们。 而陈书记和秦主任却留了下来。这也是他之前答应过谢凌风，要到武义镇来视察指导工作。 陈书记、秦主任在蒋先军书记、谢凌风等武义镇一干干部的陪同下，先后视察了武义镇码头、小平山，还查看了两个之前开采过的矿井。 之后，大家返回镇政府大院，陈书记听取了蒋先军和谢凌风的工作汇报。 陈书记指示，“今天，在你们大家的齐心协力下，终于签订了两千万的投资项目，我在这里代表县委和县政府对你们表示祝贺！ 这个协议能顺利签订，离不开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尤其是蒋先军和谢凌风两位同志的带领。 协议虽然签订了，但接下来的工作任重道远，更需要在座各位团结一心，兢兢业业，带领全镇的干部群众，争取早日将三个项目建设成，早日投产，早日造福武义镇这一方百姓，给大家带来切实的改变。 我很欣慰的看到，这段时间来，以蒋先军为班长的武义镇领导班子焕然一新，充满斗志，充分体现了我们党人的精神风貌和工作作风。 在此，我也要表扬谢凌风同志。 不瞒大家，当初决定将谢凌风同志下放武义镇时我是有点忐忑的。凌风虽然能力不错，但年轻识浅，更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我担心他不能很好的胜任他肩上的担子。 但是，让我欣慰的是，凌风履新之后，在蒋先军同志的带领下，团结广大干部同志，深入乡村一线，做了很多扎实的工作，受到广大群众的好评。 更让我们欣喜的是，正是在凌风同志的努力之下，抓住了外出考察的机会，凭借个人能力和魅力，成功的将坤阳市的企业家们招到了武义镇，今天，正式签订了两千万的投资协议。 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继坤阳市投资考察团之后，海河市与龙平市也答应分别组织一个企业家团，前来我们平城县考察投资，你们武义镇也是他们指定的考察目的地之一。” 大家专心致志的听取陈书记的指示，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可是随着陈书记最后一个消息的宣布，大家的目光却从陈书记身上转到了那个帅气俊朗的年轻人身上。 可是那位年轻人即使得到了陈书记的赞赏，又听到了最后的惊喜消息，仍然平静如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不错，谢凌风确实已经得到了另外两个市的考察团即将莅临的消息。 如同之前坤阳市一样，谢凌风与两个市的几位企业家也保持着联系，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两市的投资考察团却迟迟没有组建完成，更是迟滞现在才敲定了平城之行的事宜。 不仅仅政府之间的对接手续繁琐，就是那些企业家们的行程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达成一致的。 只是这个消息谢凌风却一直秘而不宣，即使蒋先军书记那里，他也没有透露一点消息。 一则最近几天在忙着今天的签约事宜，邀请蒋书记等县领导前来，还要与王总他们探讨协议条款等事宜，就是那个双方占股比例，双方也你来我往的谈了多次，谢凌风与王总电话沟通就花了不少时间，还征求了陈书记的意见，这才最终敲定了双方各自的权利与义务。 投资事情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是不管不顾只要签订下来就行。 作为一镇之长，谢凌风不但要对平城县委县政府负责，更要维护武义镇人民群众的合法利益。 某些地方政府，为了拉来投资，一味地损害己方的应得利益，甚至做出双方勾结、披着投资建厂等合法名义的外衣，侵吞、侵占国家和集体的财产，导致国有和集体财产的重大损失和流失。 看到陈书记停止讲话，而蒋先军书记在内的各位镇领导却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谢凌风看了陈书记一眼，这才解释道： “关于陈书记刚刚提到的海河市和龙平市的企业家投资考察团事宜，我在这里说明一下。 因为这几天我们正在忙于与坤阳市这边的商谈投资协议条款的事情，加上两市的具体行程日期尚未敲定，我就没有向蒋书记汇报。 另外，因为王总他们的投资协议已经签订，即使两市的企业家前来投资，我们武义镇能拿得出来的项目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具体怎么接待，还有哪些可待发掘的项目，我心里还在思量。 当然，大家也可以好好想一想，我们武义镇还有哪些领域可以拿出来招商引资。” “凌风的话是对的。”陈书记接过谢凌风的话头继续说道，“坤阳市那边已经投资了两千万，武义镇还有哪些领域可以吸引另外两市的企业家们投资，这个你们确实要好好思考思考。” 第144章 各有所需 当天晚上，陈书记结束了视察，吃过晚饭之后就径直返回了县城。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秦培勇同车返回。 “凌风，这次你们武义镇一举拿下两千万的巨额合同，这对你可是一个极大的成绩哈。” 晚上，当谢凌风与陈时雨聊天时就提到了今天签署协议的事情，后者如是说道。 两千万的投资额，在其他地方，比如云州市高新区等，可能并不是多大的数字，但在平城县，在武义镇，却亮瞎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睛。 就在今天下午，除了黄常林黄书记打来电话，几位交好的乡镇领导，如风平镇魏书记、白石镇吴书记、隆江镇叶镇长等人也先后打来电话表示祝贺，话里话外却无不透露出浓浓的酸意。 坤阳市投资考察团对他们几个乡镇而言却是颗粒皆无啊。 基层干部要想进步，除了熬资历之外，就是如何把当地的经济搞起来这一条最快的途径。 至于其他的，在当前的大环境下，只要没有大的问题，社会稳定，都不如经济发展这一条道。 武义镇这次签署了两千万的巨额投资协议，只要接下来一两年将三个项目按计划顺利推进、建成、投产，这个政绩可是实打实的，只要现在的党政班子成员没有违法乱纪，也能分一杯羹。 至于党委书记蒋先军和镇长谢凌风，当然是占大头。 可以说，即使后续没有其他多大的建树，只要把这次的协议彻底的落实到位，就给谢凌风未来的发展奠定了稳定的地基。 这也是陈时雨听闻之后有如此一说的主要原因。 “接下来两年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额。”谢凌风心里倒是非常清醒，并没有忘乎所以。 诚如之前谢凌风在会上所言，这段时间与陈时雨聊天，对他的帮助确实挺大，不但开拓了眼界，更为他打开了工作思路，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 “好好干，我相信你能行的。”陈时雨发了一个鼓励的表情。 这件事同样在其他地方也引起了关注，比如投资方所在地坤阳市，还有即将前往平城县考察投资事宜的海河市与龙平市。 坤阳市。 当坤阳市的企业家们正式与平城县签署了投资协议的消息传回，其实大家都不意外，高新区嘛，肯定是营商环境最好的地方，本身就有政治任务，投资平城县，不就是在高新区落地吗？ 可是让大家诧异的是，王富林、杜立三等几位企业家却另辟蹊径，选择了投资平城县下面的一个乡镇。 武义镇？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乡僻壤小镇，谁知道在哪里？ 就是在地图上也找不到地理位置。 当有人向王富林、杜立三他们询问，他们为什么不给平城县高新区投资，却投资一个小小的乡镇，他们是这么回答的。 王总说，“我王富林这辈子做生意，项目当然重要，没钱景的项目谁投资啊。但是，更让我重视的却是投资对象，否则，即使项目再好，但却掌握在我不看好之人手上，那就免谈。 投资就是投人，这句话我经常说。 武义镇本身的地理条件不错，三个项目其实也不大，但武义镇的镇长谢凌风却让我耳目一新，打破了我原本对内陆区县基层干部的固有印象。 凌风镇长不但年轻有为，眼光视野更是高人一等，我愿意结交他这个朋友，以后也愿意与他长期合作。” 王总的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他王富林愿意以几百上千万来结交谢凌风这个“新朋友”，即使投资打水漂也无所谓。 至于杜立三杜总，话里话外与王总的意思差不多，均是看好武义镇的那位年轻镇长。 而另外几位企业家，如宋蒙宋总、李总等，说辞却又不一样。 李总就说道：“我是做旅游项目投资的。武义镇得天独厚，地理条件优越，靠山临水，距离县城又近，有开发的价值。 另外，我相信王总、杜总他们的眼光。 不怕你们笑话，以前我老李想与他们几位老总合作，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投资平城县武义镇，正好是一个极佳的契机，我老李当然不会错过。” 宋蒙宋总的侧重点又有所不同，“我这人主要是做矿产开发投资的。武义镇的矿产资源丰富、优质，正符合我的投资意向。哪里投资不是投资？ 另外，与王总、杜总他们合作，不但能分担风险，也是我们大家合作投资一地的尝试，以后有类似的项目，我们可以继续走这种模式。” 其实在他们几位心里，即使独自一人投资个几百上千万也不在话下，这点风险他们也扛得住。 但为什么大家还要不辞麻烦，各自出资几百万成立一个合伙企业，再投资武义镇呢？ 无他，各自的利益驱动所致。 王总、杜总他们看重的是谢凌风这个“潜力股”，觉得未来可期。 李总等人觉得这是一个与王总他们搭上线的绝佳机会，不能错过。 宋总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合作的新模式，以后可以合作。 各取所需罢了。 而海河市与龙平市，却是在坤阳市与平城县即将签订投资协议的消息传回之后，加快了他们决定组团奔赴平城县的步伐。 这里面除了同样有政治任务之外，也有平城县武义镇的消息引发的好奇心理，尤其是对两市的企业家们。 之前为什么两市迟迟不能组团前往平城县？除了官方的态度消极之外，就是大部分企业家们迟疑不决，尤其是在坤阳市先去的情况之下。 按他们的想法就是，“好的项目不都已经被坤阳那边吃了？我们再去不就只能喝汤了吗？” 可是坤阳市的几位企业家独自选择投资武义镇，却不是平城县高新区，并且他们打听到的投资额度竟然达到了两千万，但仅仅只占股百分之四十九，这个消息就让他们心里打鼓了。 大家均是一个圈子里混的，海河市与龙平市的企业家们，有几个不认识坤阳市的王富林、杜立三他们？ 正是如此，这才让他们决定先去平城县看看，至于投不投资，那另说。 因此，就在坤阳市企业家们奔赴平城签署协议的头一天，两市的有关部门就正式通知平城县招商局，他们即将组团前往平城县考察投资事宜。 第145章 助学 随着进入七月，另外一件大事吸引了国人的关注。 一年一度的高考即将拉开帷幕。 虽然仅仅执教了一年多，但谢凌风仍然非常关注平城中学，期待其能延续之前的辉煌成绩。还有就是，他曾经短暂担任过班主任的高三二班，以及执教过的一班，他对这两个班级的学生们也充满了期待。 偶尔从老校长和其他以前的同事那里了解到的讯息，一二班的成绩在平城中学三年级中一直排列前茅，包括林琳在内，有望考取理想的大学。 但是考场如战场，临场发挥也非常重要，心态更是决定性因素。每年高考场上，均会发生平时成绩优秀，但高考场上发挥失利的案例。 就是谢凌风他们那一届，也有同学发挥失常，结果遗憾的选择了一所失望的学校就读，或者返回学校继续复读，来年再战。 当然，也有成绩很好，考取的学校也好的学生，就读大学之后退学回来继续复读的先例。 就在谢凌风前两届的学生中，就曾经发生过一个典型的例子。 一位非常厉害的学长当年考取了金陵大学的地球物理系专业，就读半年之后退学了，返回平城中学复读。 要知道，金陵大学的地球物理系专业在全国那也是排名前列的，即使不是第一，那也是前三位。 可是这位学长仍然在就读半年之后，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退学复读。 第二年，复读了一学期的学长再次参加高考，终于如愿以偿的考取了京城大学。 这件事在平城中学的影响极大，导致之后每年均有成绩优秀、但高考成绩不大理想的学生选择复读。 当然，也有因为其他因素导致发挥不佳的。 谢凌风就曾经听人讲过，某位学生成绩非常好，在高中就入了党，本来是有望京城的几所重点大学的，但最终却被西南的某所政法大学录取了，让人大跌眼镜。 后来才知晓原因。 这位女同学在高考前和考中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一个极有关系的学生，其家长不但找到了她父母和她本人，甚至还找到了她的班主任，请求在考试中让他“抄一下”。 至于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故事，就不是谢凌风所知了。 总之，据说考试中途，前面的那个考生甚至把她的试卷拿去抄写，但监考老师竟然没有丝毫发现，甚是诡异。 后来还听说另外一位优秀的女生也遭遇了类似的事情。 让谢凌风庆幸的是，他的成绩虽然很好，但估计与这两位女生还有点差距，名气也有所不如，所以没有人找上来。 树大招风，说的就是这种吧。 不过当时他交卷时，确实有周围的同学试图抄他的卷子，结果谢凌风按时交卷了，让对方的企图落空了。 （ps：这几个故事是作者周围曾经真实发生的案例。） 武义镇籍的学生在县城三所高中就读的也不少，因此，即使还有一周时间，也有不少家长提前赶到县城，要么投靠亲戚，要么直接住酒店招待所，陪同孩子一起准备高考。 当然，这是家境比较好的孩子，要是家庭条件差的，哪里舍得花钱到县城住招待所，任由自家孩子发挥就是。 谢凌风当初就是如此。 不过好一点的是，高考前一天，老爸专程赶到学校，给儿子送来了几个煮好的鸡蛋，说是补补营养，当时让谢凌风差点热泪盈眶。 为了奖励优秀学生，武义镇政府还为优秀学生设置了相应的奖励政策，比如考取了京城大学等第一流大学的学子，除了颁发奖状，还有现金奖励。 考取的学校差一些的，奖金相应会减少。 如果家境困难的学生，镇里还有资助类型的奖学金，力争让其能顺利毕业，回报社会。 “书记，马上就是高考了，我的意思是，这不镇里的财政有所好转嘛，为了鼓励我们的学子努力学习，从今年起，将考上大学的奖励标准提高一点，无力上学的学生，助学金也适当提高一些。 另外，我们可以主动与考取的学校联系，为贫困学生争取更大金额的助学金。 对贫困的中小学学生，也应该有相应的资助政策，尽量减少甚至避免因家庭困难而辍学的案例发生。” 在武义镇，每年都会发生几起初中小学辍学事件，其中绝大部分是因为家境困难，无力供养所有孩子上学，因此，只能让大的辍学，外出打工挣钱，小的继续上学。 当年谢凌风家的情况就是如此，即使大哥谢凌波的成绩也挺好，最终仍然在父亲的要求下，不得不选择了结束学业，外出打工挣钱，供养弟弟上学。 而谢凌风同样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选择了师范大学。 有时候，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为三斗米折腰，不能说人家没有骨气。 在生活面前，“骨气”什么都不是。 （ps：大家不要来吐槽计划生育哈，在农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仍然存在超生的现象，特此说明。另外，有些情节所需，不完全与现实的时间和政策对应。） 书记办公室，谢凌风趁机向蒋书记建议。 蒋书记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片刻，这才注视着谢凌风，缓缓说道：“凌风，你所言极是。 我们限于财政，以前的标准确实低了些，我看完全可以在原有基础上翻一番嘛，反正镇里每年的大学生也没有多少个。 至于中小学辍学的事情，镇里以前确实考虑不周，应该出台相应的资助政策，解决辍学的问题。” “书记，我还有个想法，您看是否妥当。” “什么想法？” “书记，我看了之前的考取大学的奖励措施，差距拉得有点大。我的意思是，可以降低考取学校之间的差距，再在此基础上翻一倍奖金。 我们现在缺的不是一个两个顶级大学的学生，而是需要越来越多的学生能考上大学。” 武义镇之前的奖励措施确实差距挺大。 比如京城的那两所顶尖的大学，镇里的奖励标准就是一人一万，次一等的五千，再次一等的两千、一千，专科生五百。 而整个平城县，每年能考上那两所大学的学生屈指可数，一两个就是顶天了，甚至偶尔还会出现一个都没有的年份。 对平城中学乃至平城县而言，当然是希望能有学生考取顶级的大学，从而可以大大提升学校或县域的名气，对来年的招生有极大的示范效应。 但这对武义镇这种乡镇却如同鸡肋，连“千金买马骨”的效应都没有，更没有那个必要，纯粹就是为了好看。 “好，你的这个想法很切合实际，下来就按你的想法，以镇政府的名义出台相应的政策，在全镇公布，也可以充分展示我们这届班子与之前的班子大相径庭之处，是真真切切为民考虑、为民服务的班子！” 蒋书记铿锵有力的说道。 第146章 紧锣密鼓 “镇长，这些建筑已经拆完了，估计还有两天这片地就可以平整出来。” 码头上，谢凌风与城建所所长杨建华、水利站站长杨平等人一起巡视码头施工情况。 自从前两天解决了赔偿拆迁的事情，施工队就进场施工。 俗话说“破坏容易建设难”。码头边的那几座建筑都是比较简易的平房，推土机很快就将其推平了，然后将石块堆放在边上，待后续施工时就地取材。 倒是其他那些不大平整的土丘、卵石较多的地段还要麻烦一些。 施工队找的就是武义镇本地的一家工程公司，平时有十多个专职工程人员，忙时就在附近招募临时民工。 既然是镇上的工程，当然要就地取材，以本地的施工队伍优先，只要保证质量，镇上的小工程队与县城的工程公司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还能为本地提供就业机会，增加民工的收入。 谢凌风的大哥谢凌波在风平镇干的活就与这个施工队类似，承包的就是镇上的活计。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种平整场地的大临施工要求不高，技术含量低，适合本地这种小工程队施工，也没有道理不为乡亲提供挣钱的机会不是。 至于码头施工，那个质量要求就比较高，难度较大，不但要砌筑码头基础，甚至要对靠近岸边的河岸进行开挖，达到一定的深度，才能满足一定吨位的船舶停靠。 根据规划，镇子下面的这段码头将作为客运码头，下游一里之外的河岸将建成货运码头，可以保证全年停靠五百吨的货船，半年停靠千吨货船。 虽然不能与平城码头相提并论，后者可以停靠2000-3000吨的船舶，但作为后者的补充和后方基地倒是足够满足需求了。 “成立新公司的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谢凌风问道。 “王总他们之前已经在坤阳市成功注册了有限合伙企业，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正在注册当中。” 党政办副主任魏鹏飞回答。 “给工商局的王局长、税务局的秦局长、工行的欧行长等领导逐个打电话，催他们快点，这可是陈书记和李县长亲自盯着的项目，时不我待。” “好的，镇长。”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按部就班的按流程走，可能半个月一个月都走不完，要是有领导过问，可能两三天就走完了。 这就是现在政府有关部门办事的效率。 当然，从上到下现在也意识到了这种官僚化倾向带来的危害，有关部门正在对流程进行简化，还有一些地方出现了新的集中办公模式，就是将很多部门集中在一起办公，减少前来办事者满城跑的繁琐，一条龙走完所有程序，据说效果不错，但平城县这边还没有学习到这种新模式。 “另外也可以物色合适的工程公司了，如果他们的资质和能力能够满足我们项目的需求，可以优先考虑选择他们。” 谢凌风吩咐道。 不管是码头项目，还是小平山开发项目，以及矿产开发项目，均要以“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来进行运营。 选择平城而不是武义镇，实在是武义镇太小了，拿出去不大好看，加之如果后续发展得好，说不定还会向周边延伸业务，甚至可能会在县城投资发展也难说。 未雨绸缪。 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只要“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正式注册成功，银行账户开好，王总他们的投资款就要全额打过来。 而王总他们的管理人员也会随之就位，具体的经营管理就由他们接手，武义镇政府这边只需要配合、监督就好。 术业有专攻。 随后一行人又前往小平山山脚。 这里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大临设施施工。 要开发小平山的观光旅游，不但要修建上山的道路，可以让机动车辆上山，还要修建一些羊肠小道，连通各个小景点，也为大家进山打猎提供道路。 有些人喜欢乘车上山，有些人却喜欢穿越丛林小道上山，各有各的乐趣。 另外，山上山下还要修建一些配套设施，如亭子、餐饮场所、住宿的房屋等。 还有，根据计划，后面还会修建山上山下的缆车，但这个不急，可以后续再行施工。 根据双方签署的协议，“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将组建三个团队，分别负责三个子模块的业务，武义镇政府这边派人参与监督管理。 可能是有了码头拆迁的经验，小平山这边的拆迁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一切都在平稳推进。 “鹏飞，有没有兴趣到开发公司去任职啊？” 回到办公室，谢凌风随意的问起魏鹏飞的想法。政府公职人员到这种合资公司去任职的现象比较普遍，一是可以代表政府实施监督职能，二是其工资待遇肯定比在政府这边要高不少。 但是，如果一旦真的全职到合资公司任职，其公职人员的身份就会相应发生转变，极大概率会转为事业编，以后再想回来就难了。 这与那些大型国企、央企的高管人事调整又不大一样。 只能说各有优劣。 魏鹏飞似乎并没有想到这茬，闻言当即愣住了。 “鹏飞，如果想多挣点钱，这次到开发公司去任职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镇长，我......，我还是想在镇长您身边工作。” 魏鹏飞虽然有点迟疑，转瞬却下定了决心说道。 “好，既然你不想过去，那就在党政办好好干，总有你出头之日。”谢凌风点了点头。刚刚他这么问，也是临时起意，觉得魏鹏飞是个人才，要是到合资公司任职，他谢凌风也愿意为其争取一个副总的职务，也不会亏待对方。 根据协议，武义镇政府除了有关部门将对合资公司实施监管之外，还要委派相应数量的人员到里面去任职，从高管到中层均有名额，当然，大头肯定是在坤阳市那边的。 除了副总，中层管理人员正副职均有名额，这个看双方怎么博弈。 “对了，鹏飞，你有没有合适人选推荐？” 说到对镇里干部的了解，谢凌风肯定远远不如魏鹏飞了。 “镇长，我觉得可以从现有的站所负责人里面去挑选，比如苏所长、毛站长均比较合适，我们党政办的吴主任也可以。” 魏鹏飞想了想，提出了三个人选。 这三个人选年龄均在四十出头，却仍然只是股级干部，属于那种升迁无望，又有一定能力和经验的基层干部。 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段，早就熄了再进一步的念头，只寄希望于退休前能再提一级，多拿点退休金就好。 要是推荐他们到合资公司任职，倒是合适的人选。 第147章 渐次推进 “镇长，开发公司的方建飞方总来了！” 魏鹏飞的引领下，一位气宇轩昂、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哈哈哈，方总啊，终于是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来啦！” 谢凌风“呼”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出，来到沙发这边，伸出双手与对方紧紧相握。 看到面前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但却无比热情的面孔，方总严肃的脸上终于展露笑颜，“谢镇长您好，久闻大名，果然是玉树临风，名不虚传啦。” “方总，请坐，请坐。” 在谢凌风的热情招呼下，两人相继落座。魏鹏飞给方总沏了一杯茶之后这才离去，顺手拉上了房门。 方建飞方总是王富林王总他们委派过来的管理人员，也是拟定出任“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的人选。目前因为新公司还在注册阶段，为履行管理职能，经双方商议决定，临时成立了一个筹备小组，由方总担任组长，接手了包括公司注册等事务。 方总是昨天晚上抵达平城县的，今天一早就赶到了武义镇，第一个拜访之人就是镇长谢凌风。 之前王总曾经提前给谢凌风知会过，这位方总就是他公司的职员。 本来方总从繁华的坤阳来到落后偏僻的农村是极不满意的。不错，在他眼里，不但武义镇，就是平城县和农村也没什么两样，甚至可以这么说，连他们坤阳市的农村都远远不如。 但公司的决定他也无法反对。 此时看到谢凌风这位年轻的镇长和对方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方总心里的不愉竟然骤然消失了。 谢凌风向方总介绍了武义镇正在做的一些前期准备工作，然后说道：“方总，你这一来就太好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可是焦头烂额的。” “哈哈，谢镇长您过谦了。我早就多次从王总那听闻过您的大名，前期的区区小事怎么能难到您呢？” 谢凌风那么说当然是谦逊的表现，无非是展现自己对方总的重视态度罢了。 但方总抵达之后，镇里的前期工作确实是将移交给筹备组，而谢凌风也可以从这些繁琐的工作中抽身出来，忙其他事情了。 “对了，方总，你的住宿是怎么考虑的？” 想到对方是发达地区过来的，可能不大适应武义镇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这才如此一问。 “谢镇长，鉴于我们今后的工作重心在武义镇，我的打算是就住在镇里吧，这样也方便一些。 不过我对本地不熟，还要麻烦谢镇长这边安排人帮我找一套房子，环境安静一点的，一套二就可以，也方便我老婆孩子过来待几天。” 看来这个问题方总早已经思量过，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个没问题。” 既然是在这边任职，想来时间也不会太短，至少也要待个三五年，再才会考虑有其他人接替。 谢凌风原以为方总会在县城找房子，或者干脆买一套，县城到武义镇也没有多少车程，但对方的决定却让他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确实是来做事的。 王总既然挑选让方建飞过来，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方总，镇里拨了一套房子作为开发公司的办公场所，下午我们去看看是否合适。” 随后，在谢凌风的引领下，方总又去拜访了蒋先军书记。 蒋书记对方总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双方进行了友好交谈。 “方总，你这一来，我们这心里就落底了哈。有了你这员王总亲自挑选的大家坐镇，主持大局，我们镇里就放心了。” 蒋书记非常高兴。 “蒋书记、谢镇长，见到了您们两位领导，我这心里也放心了。哈哈，不怕两位领导见怪，我方建飞这些年也走了不少地方，与很多领导打过交道，但真正能让我满意者极少，大部分人表面热情，实则都是打官腔，做事拖拖拉拉，官架子十足。” 蒋书记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旋即一闪而逝，“方总说得不错，我们体制内有些干部确实存在严重的官僚主义。 但请方总放心，我敢保证，我们武义镇的干部群众一定紧密配合开发公司的工作，力争尽快将开发公司运转起来！” 中午，镇里为方总接风洗尘，蒋书记、谢凌风出席，政法委员兼副镇长左迎春、副镇长蒲海林、派出所所长李大鹏等领导陪同。 老左分管政法，派出所有维护治安的职责，而蒲镇长分管工程建设，开发公司以后少不了与他们打交道。 下午，在谢凌风等人的陪同下，方总与随行人员查看了镇政府提供的办公场所，场镇边上的一栋两层小楼，还比较新，方总看了之后挺满意，当即就决定这座小楼就作为开发公司的办公场所。 就在午饭之前，谢凌风就吩咐魏鹏飞安排人给方总寻找住宿的地方。 另外，还需要另行租赁几套房子，作为随同方总一起过来的工作人员住宿之地。 这些房子均会以即将成立的开发公司名义租赁下来，这也算是公司为员工提供的一种福利。 随后一行人又到码头和小平山脚下转了一圈，查看了大临施工的情况，方总对此表示满意。 “谢镇长，我们武义的条件确实不错，背山临水，得天独厚，不但可以观光旅游打猎，河道也优质，可以行驶上千吨的货船，竟然还有丰富的矿场，难怪王总、李总他们会同意投资我们武义镇。” 一圈粗粗的看了下来，方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那是，王总、李总他们是多么精明之人啦，要不是我们武义镇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我谢凌风再有美丽，也引不来你们这些金凤凰不是。” 大家哈哈大笑。 方总和随行人员初来乍到，除了要安置自己，还会接手新公司成立的事宜、新办公室的布置等等，当然，镇政府这边，主要是党政办，会为他们提供协助。 “谢镇长，镇里为开发公司提供的工作人员，还要烦请镇长操心，尽快为我们配齐哈。” 临分开时，方总笑着提醒道。 谢凌风笑笑，“方总放心，我们正在挑选合适的人选，争取这两天就定下来。” “太好了，谢镇长做事雷厉风行，我这人就喜欢与您这样爽快的领导打交道。” 谢凌风所说并不是放空包弹。 之前征询魏鹏飞也是在未雨绸缪。 就在方总抵达前，他就在魏鹏飞的协助下，草拟了一份名单，只是尚未与蒋书记商议。 第148章 关系，分歧 返回镇政府办公室不久，副书记王勇、组织委员钟鑫、宣传委员兼统战委员胡小薇就像闻到味的饕客一样，相继来到谢凌风办公室。 无他，均是向他推荐到开发公司任职的人选。 钟鑫和胡小薇前来推荐，谢凌风并不感到意外，王书记也来推荐，却让他有点诧异。 “镇长，您要是为难，那就算了。” 看到谢凌风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王书记如此说道。他推荐了计生站的一位中年干部到开发公司担任中层管理。 按王书记所言，他也是受人所托，此次前来，也是抹不过老友的情面。 只能说，人情往来无处不在，大家都要为“自己人”谋点利益。 对这位干部，谢凌风虽然不大了解，但还是有所耳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至于能力，这个就不大好评判，只能说我们的基层干部，只要将其放到那个位置上，大部分均会干得中规中矩，也不会太差。 “王书记你说的什么话，你推荐的人选哪有为难的，我这里没有问题。”谢凌风念头飞速闪过，爽快的应承下来。 王书记脸上当即就露出了笑容。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这才满意的告辞而去。 胡小薇推荐的人选却是一位年轻的女同志，按她的说法，这位女同志希望到开发公司去锻炼锻炼，并不会脱离干部的身份。 这不就是类似挂职锻炼？ 谢凌风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这位胡小薇委员，谢凌风与其的接触并不多，但其与蒋书记的关系貌似不简单，之前后者还曾经推荐过钟鑫接任专职副书记，胡小薇转任组织委员，结果被县委否决。 无关大局的事情，谢凌风也不想得罪对方。 胡委员对谢凌风镇长表示了感谢，也满意而去。 倒是组织委员钟鑫推荐的人选是文化站的站长，目标是开发公司的那个副总经理的位置。 不知道这个人选是钟鑫自己的意思，还是蒋书记的意见？ 钟鑫和蒋书记关系密切，这个在武义镇的党政干部中均不是秘密。 “钟委员，这是您的意思，还是蒋书记的意思？”了解了对方的来意之后，谢凌风直截了当的就问起了这个人选是谁的主意。 这个很重要。 “镇长，我作为组织委员，本身就有推荐人选的权利，不需要征得书记同意吧？”钟鑫似乎有点不大高兴，觉得谢凌风有小看他的意思，沉着脸反问。 那么这是他自己的意思了？ 对于这位文化站站长，谢凌风接触得较少，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但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可以说存在感极低，之前担任专职副书记那会，倒是去过文化站调研，感觉对方并没有多少独特的见解，属于比较平庸的那种干部。 “钟委员，对于开发公司的重要性，相信你也知晓一些。 不但对镇里，对我，就是对蒋书记和县里，均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甚至对你未来的发展，也有一定的作用，可以说，我们大家均是坐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镇里派到开发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也不需要我在这里赘述，你推荐的这个人选其他方面没得说的，但是，能力方面我信不过，估计蒋书记那里也会提出异议。 再说了，我已经有了推荐的人选。 还请你见谅。” 钟鑫泱泱的离去。 谢凌风觉得不能再拖了，免得找上门来的人会更多。为免夜长梦多，就在他们离去之后，就拿上草拟的建议名单，来到书记办公室找蒋书记。 “凌风，这份名单大部分我都没有意见，但是，你推荐的这个副总经理人选我不大赞同。 我觉得，林业站的刘权更适合。 还有，这个人选......，这个人选......，这两个也不大合适。” 浏览了一遍名单，蒋书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第一个竟然就否决了谢凌风提议的副总经理人选，而是推荐了刘权。 刘权是什么人？ 之前镇里调整站所负责人时，蒋书记就曾经提议由这个刘权接任林业站站长一职，被谢凌风以风评不好为由否决了。后来刘权还独自跑到他家里来试图行贿，被他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蒋书记竟然再次提起这个人，还是推荐到开发公司担任副总经理。 要知道，这个副总经理人选对武义镇非常重要，是代表镇政府在开发公司行使监督管理职权的，即使是即将上任的方建飞这位总经理，未来也要对其客客气气，商量着行事。 商人重利，可不是简单说说而已。 虽然谢凌风与王总他们几位目前的关系看起来还可以，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如果失去了监督，随着时间的流逝，世易时移，未来发生什么均是存在可能性的。 而作为政府的代言人，这个人选就至关重要。 对于开发公司，谢凌风可是给予了厚望的，他可不希望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书记，刘权我觉得不适合到开发公司去。” 蒋书记脸色一沉。 “书记，开发公司对我们武义镇意味着什么您我均清楚。”在这个问题上，谢凌风并不想退让，“从公的方面说，这是我们发展我们武义镇的最佳契机，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更是我们武义镇数万干部群众的希望所在。 从私的方面说，这更是关系到你我前程的一个关键钥匙。 如果开发公司搞好了，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将得到极大改善，我们的财政收入也会得到极大增加，我们的税收也会增加不少。 书记，说句难听的话，您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想在仕途上还有所作为，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要是这两年我们武义镇还是像现在这样，不温不火，我觉得，您估计会在这个位置上退居二线，最多能捞个副处级待遇退休就烧香拜佛了。 但是，要是开发公司搞成了，您还有机会更进一步，不说县委常委，副县长也是可以想象的，再不济也可以到人大政协去担任个副职。 对我而言，我还年轻，即使开发公司搞砸了，我还有时间和机会，但您却完全失去了机会，更没有时间来等待了。 我的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还请书记您思量。” 这番话谢凌风可是一点没有客气，直接点明了蒋书记的处境。 对于刘权，谢凌风并不清楚其与蒋书记有什么纠葛，竟然值得对方一而再的为其说话。 但是，谢凌风相信，在事关自己前途的切身利益面前，即使他们有什么关系，也不如自己的前程更加重要，尤其是曙光就在眼前的情况下。 蒋书记的脸色阴晴不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目光停留在名单上一动不动。 至于另外两个人员，只是拟定的中层管理人员，其中一位还是副职，也不是重要的位置，谢凌风倒是无可无不可。 第149章 瓜熟蒂落 给开发公司推荐人选并不属于体制内的事情，不必拿到党政联合会议上讨论通过，而是只要蒋书记和谢凌风这边拿定主意，直接以镇党委的名义向开发公司（现在叫筹备组）发文即可。 蒋书记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提议，谢凌风也接受了蒋书记提出的另外两个人选。 斗争中有合作，分歧中有共识，这才是人生常态！ 在之后的镇政府会议上，谢凌风向三位副镇长宣布了镇政府拟向开发公司派遣一名副总经理和多名管理人员的决定。随后，在党政联合会议上，谢凌风也向各位领导进行了说明。 再之后，相关人员接受了组织谈话。 这次谢凌风提出的人选正是城建站站长杨建华。 杨建华，现年五十三岁，武义镇本地人氏，在武义镇工作多年，是一名党性强、工作经验丰富的干部，曾经在多个站所工作过。 在接任城建站站长之后的日子，包括码头和小平山脚下的拆迁工作中，杨建华给谢凌风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加上其年龄因素，可以说在仕途上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基于此，经过再三考虑，又私下迂回询问过其想法，谢凌风最终选择了由他出任开发公司副总经理的人选。 镇政府会议通报之后，杨建华专门来到镇长办公室，向谢凌风汇报工作。 谢凌风对他说道：“建华同志，镇里决定由你代表镇政府到开发公司任职，是经过镇里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这么多年来，你在不同的岗位上任劳任怨，工作兢兢业业。 这次选派你过去，于公，是因为你党性强，工作经验丰富，可以代表镇政府对开发公司实施监督管理职能。于私，开发公司的工资要比你现在的站长要高一些，这也是镇政府对你多年工作的肯定和关照。 希望你到任之后，能充分发挥你的特长，坚决代表镇政府实施好监督管理职能，不负组织对你的信任和托付。” 杨建华表示，“感谢组织上和镇长对我的信任。我到任之后，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重托，充分行使我们应尽的职责。” 告辞时，谢凌风又拍着杨建华叮嘱道，“老杨同志，在企业里工作又与我们体制内工作大不一样，要注意方式方法，该坚持原则的绝不动摇，但也不能缺乏灵活性。 方建飞方总这人我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给我的印象不错。你是老同志，可不能因为年纪比方总大得多就倚老卖老，摆老资格，更不能因为方总他们是外地人欺负他们哈，遇事要多向方总请示汇报。 当然，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或你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可以向我反映。我们也不能让我们的老实同志受委屈不是。” 七月四日，武义镇党委正式下文，宣布了关于杨建华等同志的任命。 为体现对开发公司的重视，镇长谢凌风、专职副书记王勇、组织委员钟鑫联袂前往“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筹）”，宣布了相关任命。 会议上，组织委员钟鑫代表武义镇党委政府，正式宣布，“经武义镇党委研究，决定委派杨建华等同志到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工作，代表武义镇人民政府对其行使监督管理职能。” 随后，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筹）法人兼总经理方建飞宣读了公司任命，“任命杨建华同志担任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筹）副总经理，任命.......。” 镇长谢凌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他说，“今天，我们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筹）的班子成员正式就位，标志着开发公司即将由筹组转为正式运营。希望大家在方建飞方总的带领下，能尽快的完成我们武义镇三个项目的建设，力争早日投产，为拉动我们武义镇的快速发展贡献力量。 也希望在座的各位班子成员团结在方总周围，兢兢业业，努力工作，取得佳绩。 在此，我尤其要感谢方总等，不远千里，远离家乡，来到我们武义镇这个穷乡僻壤，为建设我们武义镇发光发热。 我代表武义镇党委和政府向大家承诺，我们将为开发公司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希望我们大家一起携手，为发展好武义镇，为武义镇人民群众谋福祉而不懈努力！” 之后，新任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筹）副总经理杨建华做了简短的表态性发言，总经理方建飞做了总结性发言。 方总说，“感谢武义镇党委、镇人民政府对我们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筹）的大力支持和前期所做的准备工作，让开发公司得以快速而顺利的推进。 感谢谢镇长、王书记、钟委员为我们开发公司精挑细选了这么多位优秀的干部。 我相信，在各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和齐心协力下，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一定会实现双赢的成功，一定会为武义镇的发展致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请大家拭目以待！” 会议结束之后，在谢凌风等镇领导的见证下，开发公司举行了挂牌仪式，“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筹）”的牌子正式悬挂在小楼一层的大门外墙上。 “方总，估计很快就会去掉这个‘筹’字了！” 挂牌之后，谢凌风指着牌子上的‘筹’缓缓说道。 在武义镇党政办的多次催促下，开发公司的注册非常顺利，目前已经到了银行开设账户阶段。 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两天之后，正是高考的日子，开发公司终于走完了注册程序，拿到了营业执照、公章、组织机构代码证、开户证明等，“筹”字也被去掉，挂上了正式的牌子。 为此，当天下午，开发公司专门举行了正式的挂牌仪式和开业庆典，还放了鞭炮以示庆祝。 常务副县长钱宝云专程赶来，武义镇党政班子成员在蒋书记、镇长谢凌风的带领下，悉数出席了开业庆典。 王富林王总、杜立三杜总、宋总、李总等投资人因为各种原因虽然没有亲自赶过来，却也以电话、信函等不同方式表达了祝贺之意。 从谢凌风参加县里组织的到坤阳市考察学习招商团结识王总等企业家，至今一个余月，历经多轮磋商考察，今天终于瓜熟蒂落，开发公司正式挂牌成立了！ 第150章 利益 平城开发投资有限公司正式挂牌，各项工作立时就开始运作。 首先就是对码头、小平山开发项目进行工程建设的招标，这个在之前筹备阶段就已经有所准备。招标通知发出之后，响应者不少。 但让谢凌风诧异的是，众多投标者中，竟然没有发现平城首富陈大江的身影。 之前平城县落马了那么多领导干部，作为平城县首富，陈大江也被请去喝茶谈话了，当时大家还以为其不能幸免，没想到，十天半月之后，其竟然从里面出来了，让不少吃瓜群众大跌眼镜。 谢凌风也有点意外。 按理，陈大江能那么快的急速崛起，肯定是少不了官商勾结的，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与原县委书记崔明国的关系，据说极其密切。 这段时间谢凌风也没有看到或听说过陈大江的消息，不知道其现在的行踪。 至于之前与陈大江关系交好的老同学李志的舅舅彭家和，倒是在之前的风波中没有受到波及，但最近也比较低调，谢凌风偶尔进城，也没有再通过李志与他联络喝酒等。 在随后召开的武义镇党政联合会议上，蒋书记兴奋的表示，平城开发投资有限公司正式成立，标志着我们武义镇从此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他要求，全镇全体干部要利用开发公司成立的契机，在镇党委的领导下，齐心协力，团结拼搏，争取早日将武义镇拉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并力争上游，为全镇人民群众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会上，还专门就提高大中学生的资助标准进行了表决，顺利通过了该项决定，镇政府随即正式发布文件予以公布，在全镇中小学中引起了较大的反响。 下午，财政所所长苟星海兴奋的向谢凌风报告：“镇长，开发公司的投资款到账了！” 透过话筒，谢凌风分明听到苟星海声音微微颤抖。 这可以理解。 这段时间，为了做好大临设施的准备工作，这些施工的费用都是由镇里财政支付的，之前县财政局拨付的五十万专项款根本就支持不了几天，何况还有一半被镇里挪用到了其他地方。 说是“专项款”，但真正能落实“专项”的有一半就不错了。 这种情况在各单位屡见不鲜，尤其是越到基层，发生率越高。 坤阳市的投资款当然是直接打到开发公司的账户上，但镇财政所却有监督的职能，对方账上收到这么大一笔投资款，当然会第一时间通报镇财政所，由后者备案。 镇财政所还会定期到开发公司查账，履行监督职责。 “太好了！” 谢凌风差一点就跳了起来。 随后就拿起手机给王富林王总拨了个电话，向对方表示感谢。 王总在电话中说道：“谢镇长，既然承诺了公司成立之后，就将投资款到位，我们当然会按照协议履行，在商言商，我们可是非常重视信誉的。 谢镇长，开发公司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你那边多加费心了，希望我们能真正的实现双赢！” “王总您放心，只要我谢凌风还在武义镇一天，我保证，武义镇这边绝不会拖开发公司的后腿，而是会对其大力支持，争取早日将我们的项目建成投产。” 挂掉电话之后，谢凌风又向蒋书记做了汇报，蒋书记也很高兴。 投资款的一次性到位，终于让大家松了一口气，也解了镇政府的燃眉之急。 蒋书记叮嘱：“凌风，开发公司那边的事情你要多费心，我们两个任上一定要把开发公司搞成，任何人要捣乱，我蒋先军绝不答应！”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阻人前途者更甚。 蒋书记可是寄希望于这两年将武义镇发展起来，从而实现他仕途的再进一步，当然不会允许有人捣乱。 人只要能看到前方的曙光那就有前进的动力，正如蒋书记一样。 为什么会有大量“59岁现象”发生？ 无他，就是因为这部分群体自觉升迁无望，转而寻求物质、金钱上的追求，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 随着进入新世纪之后，国内经济更是日新月异的高速发展，这种现象逐渐有年轻化的趋势。 蒋书记之前两次三番的寻求把刘权提起来，但最终都在谢凌风的反对之下妥协了，无他，就是他不希望与后者翻脸，导致他自身的利益受损，从而影响到他最后一次升迁的机会。 否则，要是换个年纪更大的领导试试，说是维持他自己的权威也好，说不定就会坚持己见硬刚，也要达到他的目的。 “书记放心，我会时刻关注开发公司的动态，力争早日将码头和小平山项目建成营业。” 矿产开发项目非常复杂，更涉及到上级主管部门的批准，必须拿到相关开发手续之后才能启动，现在只是在做一些准备工作和项目申报。 但是，矿产开发又是能最快见到效益的项目。 “机器一响，黄金万两”，说的就是矿产开发。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铤而走险，即使明知违法，也要偷挖盗采的主要原因：风险高，但利益大，见效快。 返回办公室之后不久，政法委员兼副镇长左迎春、派出所所长李大鹏就到了。 他们两人是应谢凌风的邀请过来商谈工作的。 魏鹏飞给两位领导斟茶之后就退了出去。 “现在开发公司正式开始运营了，码头和小平山的工作也正式启动。接下来估计会有一些问题会发生。那些矿场虽然还没有开始开发，但也不能放弃巡视。我们政府要未雨绸缪，在安全这块要做好预案。” 谢凌风也来到沙发侧面，与两人商议。 “镇长，我和李所长已经就此商议过，也准备了相应的预案。”老左看了李所长一眼说道，“鉴于三个项目涉及的范围较广，而我们派出所的人手严重不足，我们打算招募一些辅警，在正式警察的带领下工作。” “可以。我们做工作就要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晓得变通，而不能一味的以‘原则’来推脱搪塞。” 谢凌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人数问题你们商量确定，根据需要招募吧。至于费用问题，我们镇政府与王总他们的协议中已经谈及这个问题，由我们政府财政和开发公司分摊。” 两人轻舒一口气。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可是担心了好久，生怕镇长会拒绝他们的提议。 镇里的财政本来就比较紧张，要招募临时人员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 第151章 抚今追昔 “王书记，你看这些这些金黄的小麦、苞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站在公路上，谢凌风指着漫山遍野的农作物，对身侧的王勇说道。 今天，他们两人相约一起下乡转转，正好开发公司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也有段时间没有到村里看看了，作为镇长，心里可是非常挂念的。 六月末到七月初，正是小麦和玉米的成熟期，而花生、西瓜也相继开始成熟，茄子、豆角、黄瓜、西红柿等蔬菜也开始成熟了，正是大丰收的季节。 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是水稻的拔节孕穗期。 俗话说“七月初，定秋收；八月初，定来年”，意思是通过七月初的天气变化，能够预测出今年秋季的收成，而八月初的自然天气，也可以决定来年的收成。 七月初，天气已经非常炎热，往往也是干旱开始爆发的季节，也可能有连续几天几夜的雷雨，对农民们可非常关键，不管是玉米小麦的收割，还是水稻稻穗的孕育，都要小心留意。 平城县位于大河以南，内陆山区丘陵地带，属于农江流域，玉米、小麦均有大量的种植，但水稻却是最重要的粮食，前两种只是辅助性的杂粮。 谢凌风与王勇王书记均是农家出身，对农作物的季节变化当然清楚，于是相约一起到村里转转看看，了解下作物的长势和群众的想法，如果镇里需要进行支持，也好及时的采取措施。 作为最基层的党组织和政府机构，乡镇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能及时了解农村的情况，与村民们打好交道，知晓他们的想法，意义之重大可想而知。 可是现在也逐渐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现象，很多乡镇领导干部一味向县里跑，却忽略了到农村去走走看看，甚至一个任期结束，根本就没有一次到过村里，只晓得待在镇里，平时就靠听取手下或村干部的汇报，对村子里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做决定更是拍脑袋，结果做出的决定水土不服，根本没有可实施性。 “是啊，看到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我们老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我们作为基层工作者，心里就熨帖不少。”王书记也感叹道，“我们小时候，由于物资紧缺，根本就不够大家吃饱，更不要说吃好了。 但是现在，大家不但要吃饱，也要吃好，这就是我们党和政府数十年来取得的成绩。” 谢凌风赞同的点了点头，“王书记你说得不错。我们国家十几亿人口，要解决吃饭问题，确实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难题。我们的人民是最勤劳的人民之一，在我们党和各级政府的带领下，科技工作者不断改良种子，到今天，大家的日子终于越来越好了。” 谢凌风是幸运的，到了他生下来的时候开始改革开放，农村也实行了包产承包到户，老百姓的积极性更高了，他从小就没有经历过吃不饱饭的问题，当然，“吃好”就不要考虑了。 即使如此，他也是非常满足了。那个时候，大家并不会像现在，虽然物资条件愈发丰富，但精神却越来越不能满足，只要能吃饱饭，就知足常乐。 谢凌风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没有电视机，每年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急急忙忙的吃过晚饭，孩子们就跑到有电视机的邻居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邻居们也非常好客，拿出糖果瓜子等招待这些孩子。 而父母长辈却留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比如老爸，就会做汤圆芯子，第二天早上大年初一包大汤圆吃。 每年大年初一的早上起床，谢凌风就会看到父母放在枕头边的新衣服，那种兴奋劲就别提了。 过了几年，父母又想方设法搞来了一台不知道是几手的14寸黑白电视，架上天线，即使只能收到中央一台一个台的节目，大家也甘之如饴。每当信号不好的时候，谢凌风是最积极的，连忙跑到外面的竹竿天线下旋转，大哥就在里面调台，让画面更清晰。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多年。 谢凌风记得，家里的第一台彩色电视机还是他大学毕业之后，大哥谢凌波利用打工挣来的钱购置的。 这一切的变化，除了自家的努力，更离不开党和政府不断调整的政策，让老百姓不但物质生活越来越好，精神生活也越来越丰富，现在，谢凌风下到村里看到的是，家家户户都是彩色电视机。 站了一会儿，两人没有乘车，而是继续沿着公路向村里走去。 他们今天到达的村子叫固山村，属于镇里发展中游水平的村子。 魏鹏飞跟随在两人身后，越野车已经提前驶往前面某地等着他们。 前面不远的坡地上，正好看到有村民在掰苞谷，看到谢凌风和王勇三人走近，当即就停下了手上的忙碌，笑着打招呼，“谢镇长、王书记，您们又下村来啦。” 大叔叫张有德，五十余岁的年纪，对经常下村来的镇长和王书记已经非常熟悉了，尤其是王勇，以前担任副镇长期间，更是经常下村走动，与村民们打成一片。 “张叔，今年的苞谷怎么样？” 谢凌风走了过去，顺手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张大叔，“张叔，来，抽支烟歇一会儿。” “好咧。” 张叔也爽快的接过，“啪”的一声，凑到谢凌风打燃的火机上点燃，“哧溜”一口，一个大大的烟圈盘旋着向上飞舞。 王书记也点燃一支烟，陪张叔抽一支。 “嬢嬢，您也歇一会儿撒。”谢凌风又向还在忙碌的张大娘打招呼。 “没事，我也是边耍边掰呢。” 张大娘一边回了一句，手上顺手又掰了一个苞谷，扔到背篓里面。 谢凌风也凑过去掰了一个下来，剥掉外面还泛着青色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的颗粒。 “今年的苞谷不错呀，很饱满呢。” “是啊，今年的苞谷、麦子都不错，没有干到，也没有受到雨淋，比去年的收成还要好两成。” 张叔又吸了一口烟，黝黑的脸上满是喜色。 “大叔，大嬢，这几天有点热哟，您们还是要注意防暑，早点收工才是。” “晓得呢，我们这两天就是六点过就出来了，不到十一点就回去。再说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做不了多少地，再过两天就掰完了。” 张大嬢接过话头。 等张叔和王书记一支烟抽完，三人向两位告辞，继续沿着公路前行。 第152章 血浓于水 前面一个拐弯的地方右侧二三十米开外是一块农田，被一圈竹子做的栅栏围成一圈，上面长满了藤蔓，地上不时还可以看到一颗颗硕大的西瓜皮露在外面。 这是张宗万大爷种的西瓜田。 旁边搭着一个茅草棚子，张大爷远远的看到三人，当即就走到棚子外面，大声招呼，“谢镇长，王书记，魏主任，你们下来坐坐撒。” “好呢，大爷。”王书记答应了一声，看了谢凌风一眼，征询后者的意见，“镇长，我们下去看看大爷的西瓜咋样？” “张大爷的西瓜可是远近闻名，是要好好看看。” 三人沿着右侧的一条小径下去，来到瓜田。张大爷已经来到栅栏边，打开了栅栏的简易竹门，“三位领导，请进来，请进来。” 三人进入里面，张大爷拿出两张凳子，又用衣袖在上面抹了抹，“三位领导见笑了哈，我这里太简陋了，平时也没有其他人过来，凳子上到处是灰。” 谢凌风苦笑了一下，“张大爷，您太客气了，没事的，没事的。” 没办法，最终三人还是等到大爷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被允许坐下。 张大爷已经年近七旬，但精神矍铄，种西瓜已经有十多二十年，种的西瓜不但个大，味道也很好，是附近几个村子有名的瓜农。 但是张大爷的西瓜田并不大，估计只有两亩田，之前谢凌风下来调研的时候，也曾经到过这里查看，当时大爷就笑着说谢书记来的时候不对，等到七八月份再下来，一定要让他尝尝。 据说以前张大爷的瓜田挺大，但随着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就缩小了面积，种点西瓜维持生计。 结果几个月过去了，“谢书记”变成了“谢镇长”。 “谢镇长，王书记，您们三位先坐坐，我摘个大西瓜您们尝尝。” 待三人坐下，张大爷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向田里走去。 “张大爷，不用不用，我们就是下来看看。” “您们三位领导来了，我老张记得以前可是答应过镇长的，让您尝尝我老张种瓜的技术。等着，马上就好。” 三人其实也有点期待。 七月初这个季节，要是能吃点爽口的西瓜，那种滋味，三人想想就吞口水。 很快，张大爷就挑好了一个大西瓜，粗略一看怕不有十斤。 “大爷，太大了，太大了，我们怎么吃得完啊。” “嘿嘿，西瓜就是水，一会儿几泡尿一屙就空了。”张大爷嘿嘿一笑，抱着西瓜回来放在一边的凳子上，拿出一把水果刀，“刺啦”一下就剖开了。 “哇，好漂亮！”魏鹏飞忍不住叫了起来，连忙走过去搭手。 确实如此，入眼完全是一片红色的瓜瓤，让人垂涎欲滴。 “来，这块拿给谢镇长......，这块给王书记......” 谢凌风和王书记接过西瓜，并没有立即开吃，而是等待张大爷。 “这是给魏主任您的。” 最后，张大爷也给自己划了一块，看到大家均没有吃，连忙招呼道，“吃撒，水都流到地上了。” 确实，谢凌风手上都沾满了西瓜水渍。 “哇，好甜啦！” 谢凌风咬了一口，一口甘甜清凉立即布满口腔。 “张大爷，今年的西瓜很好啊。”谢凌风连续吃了两口，这才问道。 “是啊，今年的气候不错，阳光充足，西瓜个个都很饱满甘甜。”张大爷也吃了一口。 “张大爷，您怎么不拿到街上去卖呢？” “唉，人老了，没力气了，年轻人又不在家，干脆就摆在田里，他们要买的，自会到我这里来买。” “张大爷这瓜可真不错，鹏飞，等会儿让大爷给我们挑几个，带回去让大家尝尝。 对了，正好可以让苏富民他们来买点回去给方总他们尝尝撒。” 谢凌风眼前一亮。 对呀，张大爷年纪大了，不能拉到镇上去卖，但政府和开发公司可以采购嘛，作为员工福利也不错，也正好解决了西瓜的销售问题。 另外，其他村里也有几个卖西瓜的大叔大爷，也可以采取这种形式，不但满足了大家的需求，也解决了瓜农的销售难题，一举双赢。 谢凌风一边吃着西瓜，一边与张大爷攀谈，脑海中也转着各种念头。 “谢镇长，您们要买几个西瓜呀，那太好了。” 张大爷很高兴，虽然说那些慕名而来采购西瓜者也有，但人数并不多，而村里的乡亲们大多数都舍不得买西瓜自己吃，只有偶尔有小孩的家庭，才会买个回去尝鲜。 每年，张大爷和其他瓜农均会为西瓜的销售发愁，而销售问题正是张大爷缩小瓜田的主要原因。 张大爷吃完手上那块西瓜，当即就坐不住了，连忙跑到田里给谢凌风他们挑选成熟的西瓜。 魏鹏飞见状，连忙三两口就吃完手上的西瓜——之前不舍得吃，也跟在张大爷身后去帮忙。 十余分钟之后，谢凌风他们站在公路边上，越野车驶了过来，将六个大西瓜搬到了车上。 随后，在张大爷的挥手之中告别，继续向前面走去。 “镇长，我另外给了二十元到张大爷桌子上，还拿东西压住的。”魏鹏飞边走边说。 之前下去的时候，谢凌风就想到张大爷极可能会热情的请他们吃西瓜，果不其然，在临走时，张大爷只收了六个西瓜的钱，那个打开的西瓜却坚决不收钱，还把剩下的半个送给他们。 谢凌风就嘱咐魏鹏飞，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就私下把钱放在张大爷没有注意的地方。 虽然这是张大爷的好心好意，但人家一位七十岁的老大爷，辛辛苦苦种植来换钱的西瓜，他们还是镇里的领导干部，更不能占老人家的便宜。 就在谢凌风他们离去之后，张大爷也发现了那压在桌子上的二十元，出来一看，三人已消失在拐弯之处，老人家有心追出来，一想年纪大了，哪里能追得上，又一寻思，谢镇长他们不是要返回嘛，到时候他看到他们，就把钱退给他们就是。 “谢镇长他们可是好干部，一个西瓜，怎么能收他们的钱呢？”张大爷心里嘀咕着。 这就是我们朴实的老百姓，血浓于水。 而谢凌风他们之后返回的时候，却是乘车直接离开的，经过张大爷这里时并没有停留，让张大爷发现之后徒呼奈何。 第153章 启迪，心灵的触动 “我们的老百姓实在是太热情了！” 回程的车上，魏鹏飞感叹道。 “嘿，鹏飞，那是你没看到以前老百姓对待某些下村干部的阵仗，那就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王书记却提出了以前的一些见闻，“这是因为我们镇长经常下村来，与老百姓的关系好。 不说其他人，就说张延廷当镇长的那会儿，他到村里来的时候，除了村干部，有几个老百姓欢迎他的？不给他脸色看就不错了。 私下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就是之前我随同我们蒋先军书记下来，也没有几个老百姓搭理他的，最多敬而远之吧。 不是我老王吹牛，要是我独自一人下来，大家对我也不错的，嘿嘿。” “王书记所言极是。”谢凌风对王书记的话表示赞同，“我们老百姓大多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他们的眼睛却是雪亮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只是敷衍了事，他们可是心里明白着呢。 我们做基层工作的，只要以一片赤诚之心对待我们的老百姓，他们也会以赤诚之心对待我们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真心待人，以怨报德的现象只是极少极少罢了。” 包括司机在内，大家均赞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一些干部，原本是好的，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他们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初心，慢慢堕落，自己贪腐不说，还干出了鱼肉百姓的事情，甚至与民争利，与民为敌，最终滑向了犯罪的深渊。 我们可要引以为戒，不忘初心，切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谢凌风继续说道。 “镇长所言极是。”王书记深表赞同，“有句话说得好，我们这些当官的，还有那些富人，倒推三代，哪个的祖上不是农民？ 我们领导干部，只要为老百姓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好事，他们就会铭记五内，以真心相待。 很多人说基层工作不好做，其实这是谬论。 只要待之以诚，什么问题均能得到很好的解决。这是我这么多年做基层工作的经验。” 谢凌风为王书记点了个赞。这也是他到武义镇之后，随着对王书记越来越了解，接纳了对方的主要原因。 他们两人其实是一类人，均是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基层干部。 这也是王勇心里的感受。 魏鹏飞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感觉跟在谢镇长身边之后，他的心灵得到了洗礼，之前几年受到的污染，逐渐再次变得纯净。 人以群分。 志同道合，谓之“同志”。 “这几年真可谓是‘国运昌盛’。” 看到镇长突然转移了话题，坐在副驾驶的魏鹏飞凝神静听镇长的新话题，就是司机也竖起了耳朵。 “镇长此言何解？”身侧的王书记疑惑的问道。 虽然他也知晓这是事实，但镇长为什么在此时单独提出这个话题呢？ “从建国至今也超过五十年了，按照历史周期律，现在我们国家正处于一个朝代从初期走向强盛的上升阶段。 四五年夏天，着名民主人士黄先生应邀走进教员在延安的窑洞。黄先生坦率的向教员说道，历史真可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都没有跳出周期率的支配力。 他继续说道，大凡初聚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继而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 黄先生询问教员，贵党如何才能跳出这个历史周期率？ 教员沉思片刻回答说，我们党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跳出这个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走群众路线。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怎么镇长突然讲起了历史？ 谢凌风大学的专业就是历史，王书记他们当然知道。而其讲述的这件事，更是我党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他们当然也耳熟能详，这才疑惑为什么在此时此刻会讲起了这段历史。 谢凌风当然也明白他们的疑惑，而是继续发表自己的讲解，“我们国家从建国初期的艰难，经历了改革开放，到现在逐渐展露出一丝繁华盛世的表象。 而历朝历代均会犯的一些错误，也逐渐开始显现，这正是当初黄先生询问教员的历史周期率。 幸好我们的党是一个不断革新的政党，我们的党根据时代发生的变化，不但进行自我革新，即使发现了一些蛀虫的现象，也立即纠偏，剔除蛀虫，让我们党永葆青春活力。 我们作为党的一份子，正应该居安思危，自觉维护党和政府与老百姓的良好关系。 群众路线，人民政府，这就是我们党能永葆青春活力的根本。” 大家均点头表示认同。 “镇长您说得太好了，不愧是学习历史的。”魏鹏飞佩服的说道。 “我们作为党的一份子，作为基层干部，既要干好本职工作，也要不断学习，才能更加深刻的理解我们党的思想，才能干好我们的工作。 唐初名臣魏征曾向唐太宗李世民引用过这样一句话：‘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段典故你们都耳熟能详，其实正好与我们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相契合。 我们这些基层工作者，一定要注意与老百姓打好关系，不仅不能与民争利，不能占老百姓的便宜，更是要为老百姓着想，想方设法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指数，让老百姓‘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少者有其学，童年有其乐，读者有其校，弱者有其助，老者有其养，车者有其位，工者有其薪！’ 只有这样，我们的基层工作才能干好，也才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护，我们的执政根基才能更加稳固。” “镇长，要是我们的基层干部都如您所言，那我们的工作还何愁不能干好啊。” 王书记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 第154章 要求，解决 “老师，我们这不是考完了嘛，大家商量着举行个毕业聚会，邀请一些老师参加。我们希望您也能参加！” 晚上，谢凌风意外接到曾经的学生林琳打来的电话。 这是他正式调离学校之后，林琳这位曾经对他表达过“爱意”的学生第一次给他打来电话。 是额，三天的高考终于结束了！ 按照当初的约定，林琳现在高中正式毕业了，不会影响她的学业，当然可以给他这位曾经的老师电话。 谢凌风一阵恍惚，眼前陆续闪现一些已经尘封记忆、曾经的场景： 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男子黯然的拉着一个陈旧的行李箱，离开了就读四年的学校；转瞬又拉着这个行李箱再次迈入了曾经就读过三年、校门有点斑驳的学校； 同样是这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正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台下坐着五十余位少男少女，正聚精会神的聆听着青年传道授业； 还是那个青年，一会儿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瞬间又是黑夜，青年透过窗户，注视着窗内一个个正在忙碌的少年学子们。一会儿之后，随着铃声响起，青年站在宿舍外，对着里面的喧嚣大声说道“不要讲话了，熄灯睡觉”，校园里缓缓陷入沉寂； 仍然是这个青年，又一次拉起那个泛旧的行李箱，频频回头注视着那个斑驳的校门“平城县中学校”，在落日的余晖中却熠熠生辉...... 弹指一挥间，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物是人非事事休。 “好啊。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毕业了。”谢凌风爽快的应承下来。 “老师您答应了？太好了！”话筒传来的声音立即转为轻快，“那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在学校高三二班教室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说起来很惭愧，林琳她们这一届，他谢凌风仅仅执教了一年零两个月，班主任更是只有短短两个月的任期。原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这段从教生涯，没想到此时此刻却满满的竟是回忆。 今晚上，竟然难得的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与学生们在操场上踢球、打篮球、打羽毛球等，还有好几个女生声嘶力竭的正在给跑动的自己加油助威“老师加油，老师加油”，乱七八糟的场景络绎不绝。 本来像谢凌风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是甚少做梦的，而每次做梦之后，也会有疲倦之感，但是这次第二天早上起床，竟然精神饱满，没有之前的那些疲倦状态。 今天正好是周五，下午到平城中学参加活动之后，正好可以回老家去一趟。最近一段时间挺忙，粗粗一算，竟然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去过了，虽然也经常和父母通话（基本上老妈和大哥），但爷爷奶奶那却要去看望看望，还有小侄子，每次透过话筒，听着“咿咿呀呀”婴儿声，竟然有一种“我要是也有个这么可能的孩子就好了”的悸动感。 在楼下的小餐馆吃早餐，与大家攀谈几句，聆听一点民声，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民生。 早上常来小餐馆吃早餐的几位老人与他已经非常熟悉了，大家见面，并不会叫他“镇长”，而是称之以“凌风”、“小风”之类，谢凌风均热情的应答。 叫上几声“大爷”、“大叔”，彼此的心扉顿时打开了。 谢凌风从不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官儿”，他的父母爷爷奶奶都是农村的农民呢，自己要不是读书上了大学，也是一介农民不是，彼此没有什么身份差别。 对于大家称呼他“镇长”、“谢镇长”之类的，其实他觉得，还不如这些大爷大叔叫他一声“小风”来得情真意切。但是，既然入了这个圈，就要遵循圈里的规则，也算是“入乡随俗”吧，你要是不这样，就会让大家以为是“标新立异”、“特立独行”，更会加以排斥。 但是，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国人数千年下来的“官本位”思想仍然非常浓重。 在大学时候，即使是学校这片“最后一片净土”，仍然摆脱不了这种陋习。 那个时候，谢凌风因为成绩不错，经常拿奖学金，还是党员，在院学生会担任了个职务，也会参加一些学校或学院组织的会议。 谢凌风记得，每次会议开始前，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所谓“领导”，均是按职务的大小，由小及大，越是大一点的领导，越是最后出场，似乎这才能显示其权威似的。 后来到了平城中学也是如此，到了县委工作，还是如此，现在到了他自己这里，也是如此。 终于，还是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今天上午，镇政府有一个会议，议题有两个：讨论制定和完善对开发公司的支持和监督，对各行政村农业工作的支持和指导。 参加会议者，除了镇长、副镇长，还有相关的七站八所负责人、开发公司负责人。 上午九点半，会议正式开始，镇长谢凌风主持，党政办副主任魏鹏飞记录。 财政所、水利站、林业站、城建站、土地所、房管所、派出所、供电所等站所负责人出席了第一项会议。 开发公司这边正是新任副总经理苏富民和两位中层部门经理与会。 会上，苏总率先对开发公司的情况进行了说明，并讲解了码头建设和小平山建设遇到的困难。 “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治安和供电问题。我们发现这两天晚上，不时有陌生人在码头和小平山工地附近出没。 另外，就是供电问题还希望供电所这边能为我们两个工地各自提供一根专线，保证我们的用电。” 派出所所长李大鹏今天到县公安局开会去了，就由指导员罗奇与会。罗指导员就阐述了派出所正在招聘临时协警的事情， “镇长，各位领导，苏总，我们派出所正在对新招的协警进行培训，还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一旦培训合格，我们就会加大对码头和小平山那边的巡逻频次。” 供电所所长也表态可以按照开发公司的要求为他们拉两条专线。 随后，财政所所长苟星海讲解了镇财政所对开发公司的财政支持政策和财政监督方法。水利站、林业站、土地所等负责人也相继对自己所分管领域涉及到开发公司的部分进行了讲述。 “开发公司是我们镇里引进来的最重要的企业，只要是合理合情的要求，我们镇里均要想方设法予以支持和解决，即使一时半会儿满足不了，也要给一个解决的期限，确保尽量不会影响到项目的正常运行。” 后面，谢凌风对开发公司的事情提出了要求。 第155章 再返校园 开发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立即就开始了第二项议程。而苏总他们就径直离开了，包括供电所、房管所、林业站、派出所等不涉及的站所负责人也联袂离去。 而农技站和农机站、卫生院的负责人也赶了过来。 “前两天我和王书记一起，到几个村子走了走，看了看，总体情况是好的。” 谢凌风对自己看到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今年是一个难得的好年景，小麦、玉米的收成都很不错，乡亲们都充满了丰收的喜悦。这离不开前段时间农技站和农机站的帮助。 这就很好嘛。 我们的干部、技术人员就要主动下村，对村民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技术指导，他们现在取得的丰收，离不开你们的功劳，我就听到不少乡亲表达的感激之情。 接下来就是水稻的问题。现在正是水稻孕穗、抽穗的关键时期，而这个时候要么是阵雨，要么是干旱，需要两个部门多加关注，随时提供支持。 水利站这边，需要开闸放水的，就要立即响应村子的要求，积极予以配合，确保水稻也能有一个好的收成。另外，遇到有忙不过来的村民家庭，我们的干部也要积极予以协助，帮帮忙，助人为乐的精神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弃。 现在天气炎热，不少乡亲们早出晚归的收获庄稼，中暑的现象也越来越多了，卫生院这边不但要准备好相关药品，也要做好对各村赤脚医生的培训，能在村里临时就医的，就在村里医治，既节省了时间，也节省了开支。 要叮嘱赤脚医生们，村里不能医治的，要立即将病人送往卫生院。卫生院要积极响应，可以与村委会建立起友好联系，请求村委会协助嘛。如果有什么不能解决的，要立即送往县人民医院。 总之，这几个月不但是农忙季节，更是天气极端炎热的时期，各单位除了做好相关工作之外，也要关注人民群众的身心健康问题，这也是我们作为一名干部应尽的职责和义务。” 三位副镇长也就自己分管的工作做出了相应的指示。 会议结束已经临近中午了。 谢凌风来到蒋书记办公室，向书记请了下午的假，也说明了周末将返回风平镇老家看看父母的意思。 “凌风，这是好事嘛。你虽然离开了学校，但是学生们却没有忘记你这位曾经的老师，说明你当初的老师生涯非常成功嘛。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初的那些学生们还记得你，邀请你回去一起告别，正说明平城中学的教育也是非常成功的。 我要是有你这种荣幸，那我是巴不得嘛，哈哈。” 蒋书记对谢凌风受邀返回学校，与学生们一起搞一场毕业聚会还是颇有几分羡慕之意。 “我记得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去了吧，是应该回去看看老人了。” 随即谢凌风又提及，自己周日将赶赴云州市，参加周一研究生期末考试的事情，预计最快也要周三才能赶回来。 “你抽空拿个硕士文凭是对的。可惜我年纪大了，看到书本就头疼，否则我也要去报个名。” 现在上级对基层干部的学历越发看重，即使只是个在职研究生学历、党校研究生学历，看起来履历也要比专科本科光鲜耀眼得多，更是上级组织部门考察干部的一个参考依据。 吃过午饭，司机就将谢凌风送到了平城中学。 再次踏足在校园里，谢凌风又是一番感受。 现在已经是暑假假期，校园里除了即将迈入初三和高三的学子还留在学校补课之外，就只有零星的师生在校园里转悠，当然，这个时候要多一些，似乎不止高三二班的学生在举行分别仪式，谢凌风就看到不少学生正在进进出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应该就是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子们。 此时才一点半，距离两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谢凌风信步走在校园里，东看看，西瞧瞧，感觉一切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执教的情景不时在脑海之中浮现。 ‘不知老校长在不在办公室？’ 心里寻思着，反正也没事，谢凌风就向行政楼上走去。 “咦......，你是谢凌风，谢老师？” 正在埋头向上爬楼梯的谢凌风突然被一个声音止住了步伐，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子正惊异的俯视着自己，对方正在下楼。 “赵主任？” 来人正是两年前就担任平城中学教导处主任的赵汝亮赵主任。 “凌风，对了，你现在好像是武义镇的镇长了？是来找老校长的？走走走，我正好没事，我带你上去。” 说着，赵主任热情的等待谢凌风走了几步，与自己齐平之后，这才折返向楼上走去。 “赵主任，您太客气了。您要是忙，不用陪我哈。” 谢凌风还有一种当初对方是领导，而自己仅仅是班主任的错觉，有那么一丝不大自在。 “哈哈，高考不是完了嘛，大家也放假了，我忙什么忙，没事，正好可以听听你在政府那边的趣事。” 赵主任哈哈大笑，从来没有这么热情以待。 谢凌风印象中，赵汝亮赵主任在教职工中的威望可非常高的，不少老师对其均有几分畏惧，何况当初他还只是初来乍到，对赵主任也是有点心虚的。 一路上还遇到两个可能是老师模样之人，看到赵主任兴高采烈的陪同一个年轻人上楼，连忙向赵主任问候“赵校长好”，赵主任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与对方说什么，而是继续与身侧的年轻人聊起学校的事情。 不过谢凌风不知怎么的，刚刚貌似走神了，并没有听清楚对方的称呼有何差异。 “那个年轻人是谁，赵校长竟然亲自陪同？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对，我也觉得有点眼熟......，对了，是不是那个调到县委办给陈书记做秘书的谢凌风？高二二班的班主任！”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听说现在人家已经是武义镇的镇长了。” “牛逼啊，跟对了领导，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镇长了......” 那两人一边低声议论着一边下楼，还不时向回头向上望望。 “砰砰砰”，赵主任激情的敲击校长室的房门。 “请进。”随着传来熟悉的声音，赵主任推开门。 “汝亮，你不是才从我这里离开......” “哈哈，校长，您看我把哪个带来啦？”赵主任哈哈大笑着错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年轻人。 “凌风？” 老校长惊喜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老校长好！”谢凌风连忙小跑两步，迎向正伸出双手的老校长，“高三二班今天下午要搞个毕业聚会，邀请我回来一起参加。” “哈哈，好，好，难得他们这些年轻人还记得你这位曾经的老师，你也抽空回来参加，说明你们都没有忘记彼此嘛，你也没有忘记我们学校啊。” 老校长很高兴。 这可是大半年来第一次见到老校长，看起来对方的精神头不错，但脑袋上似乎更白了几分。 “坐坐坐！” 在老校长的热情延请下，两人在沙发上落座，而赵主任却临时充当起了服务员，为他们倒了一杯热水。 第156章 杰出校友? “刚刚在楼梯上正好遇到了赵主任，赵主任就热情的将我带上来了。”谢凌风解释了赵主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刚刚在门口他可是听到了老校长的疑惑。 “赵主任？”老校长疑惑的回了句，“汝亮现在可不是教导主任，而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了。凌风，看来你对学校的关注度还是不够啊。” ‘额，副校长了？’ 谢凌风一愣，连忙向赵主任，不，赵副校长致歉，“赵校长，不好意思，竟然不晓得您高升了，恭喜恭喜！” “嘿嘿，我这叫啥子高升额，凌风，不，谢镇长，和您比起来，我这都不算啥子。” 赵校长嘴上虽然那么说，但脸上却掩不住喜色，对年轻人之前叫错了职位似乎没有丝毫介意。 不知者不罪嘛。 当然，赵校长这话也不错。 和谢凌风比起来，他的升迁速度确实是相形见绌了。 按照一般惯例，像平城中学这种省级重点中学校，其校长可是正科级，也可是副科级，这主要看校长本人的资历、职称、能力而定。 像老校长，其不但担任了多年的校长，还是平城中学唯二的特级教师，他的行政级别早在担任校长不久就被确定为了正科级。 至于其他几位校领导，除了书记和常务副校长，以及另外一位资历较深的副校长是副科级之外，包括面前这位赵校长在内，甚至连副科级都还不是，必须熬资历，或者再进一步，才有可能明确为副科级。 因此，谢凌风在体制内短短两年就超过了他们奋斗了一辈子，当然让赵校长心里多少有点那么不平衡。 可是，这就是每个人不同的机缘，换个人就不一定能有他这么顺利了。 “凌风，我看到了你们武义镇招商引资的消息，一次性就成功招商两千万，那可是大手笔呀，据说主要得益于你的功劳，干得不错啊。” 老校长说起了最近武义镇爆火的消息。 前几天武义镇与来自坤阳市的几位着名企业家组成的投资团成功签约，并正式成立“平城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的消息，可是在平城县电视台上报道了，就连隆武市电视台和隆武日报也予以了报道，武义镇的风头在平城县可谓是一时无两。 平城中学每天也有隆武日报派发，校领导们多多少少也看到或听到了相关消息，更何况他们平时就对从平城中学毕业的学生、从平城中学教师队伍中走出去之人就颇为关注。 谢凌风虽然仅仅只是一个乡镇的镇长，貌似并不起眼。要知道，从平城中学毕业的学生中，在国内现在不说有多大的官儿，但厅级干部肯定是不缺的，据说甚至还有在职的副部级实权领导，一相比对，正科级干部当然并不算啥。 至于较为有名的专家学者、企业家更是不在少数。 但国人天然就有官本位思想，即使是在学校，也不能免俗，因此，即使像老校长这种老人，对体制内的干部比在企业或高校混的，更加重视，尤其是带有一官半职者。 谢凌风就是如此。 谢凌风曾经的县委书记秘书身份、他的年纪，尤其是就在平城县下面的乡镇任职，可以说，只要他不犯错，未来至少也是一个正处级吧，混也要混上去不是，均给他现在的身份罩上了几缕光环。 “莫欺少年穷”、“县官不如现管”、“远水解不了近渴”，大概就是这么个味道。 “是啊，凌风你这次的大动作可超过了高新区呢，听说还引起了上面大领导的关注。”赵校长在边上也说起了他听到的八卦，眼里不时闪过羡慕的光芒。 体制内的消息当然要比他们这种事业单位的更受关注得多。 “对了，今年九月份我们平城中学不是要举行建校九十周年校庆嘛，我看凌风完全有资格作为杰出校友受到邀请嘛，校长，您说是不是？” “对对对，凌风作为我们学校毕业的优秀学生，又是教师转到体制内任职的典型代表，当然符合杰出校友的标准！汝亮啊，记得到时候提醒我啊。” 老校长恍然大悟状。 谢凌风汗颜，自己一介小小的乡镇干部，既不是着名的专家学者教授，更不是知名企业家，哪里能担当什么“杰出校友”的标准？ 两位校长这不是打算把他这个小身板架在火盆上烤吗？ “校长，今年的高考怎么样？” 谢凌风连忙转移话题，不然老是在自己身上打转，在两位老领导面前，自己也不自在啊。 虽然成绩还要过个半个月左右才会知晓，但学生们下来也会对自己的考试进行比对，学校当然也会对这些情况进行收集，考好考坏，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数的。 “应该不会比去年差，尤其是你曾经执教过的二班和一班，涌现出了好几个优秀的苗子，这次考试应该也不会差。”老校长微笑着说道，作为省级重点中学的校长，心里自有一股底气在。 谢凌风心里安心了一些，毕竟自己好歹也做了一年半载的老师不是，更担任了两个月的班主任呢，要是自己执教过的两个班级考砸了，自己这个半途离去的“老师、班主任”可就要背锅了。 学生最忌讳的就是频繁更换任课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对他们心态的影响颇大。 随后三人又聊了一些学校的事情，谢凌风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一点五十三了。 “两位领导，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二班那边看看。” “好，凌风你去忙吧。”老校长也顺势站了起来。 “校长，要不邀请谢镇长结束之后留下来吃个便饭？”赵校长看着老校长提议。 “额，凌风，你有空吗？” “这个，两位领导，不好意思，这个还真可能不行。这里结束之后我要到县委去一下。”谢凌风为难的说道。 到县委去，明眼人均知道他这是要去拜见陈书记，也可能还有其他领导。 “这样啊......，那行，你先去忙正事吧。”老校长通情达理的说道，“凌风啊，以后有空还是要多回来看看才是。” 能随时拜见县委领导，尤其是一把手，那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闻言，两位领导的心里也是心思各异。 “校长放心，我空了之后会回学校看看您们几位领导的！” 将谢凌风送到门口，老校长吩咐，“汝亮，你代我送送凌风。” “不用，不用，赵校长您忙您的，我还要到二班去呢，不用管我。”谢凌风连忙推辞。 “没事，我正好也要下楼去办点事，顺路，顺路。” 既然如此，还能说什么呢，两人联袂下楼。 第157章 人事有代谢 “凌风啊，你听说没有，有消息说县里准备调老校长到教育局去。”楼梯间，赵校长看看上下无人，突然神神秘秘的换了个话题。 ‘老校长要调到教育局？’ 谢凌风一愣，按照老校长的资历和级别，那他只能是调到教育局当局长吧？！ 似乎看出了谢凌风的疑惑，赵校长接着就解释道：“不错，就是传言要调老校长到教育局当局长。” 估计赵校长以为谢凌风作为曾经的书记秘书，消息会更灵通一点，特意引出这个话题，就存在了打听消息的意思。 没想到他真的是想多了。 这段时间，谢凌风正在忙于与坤阳市那边的谈判签约事宜，根本就顾不上老是往县城跑，加之前不久县里才发生过较大的人事变动，对县里的动态就关注较少，只要领导们没主动提及，他也不会刻意的去打听这方面的消息。 平城中学的校长调到教育局当局长其实属于平调，但一个是事业编，一个是行政编，后者的福利待遇更好，尤其是退休之后的待遇更是差距不小。 以前平城中学的校长调任教育局局长的案例也发生过，这对学校当然是好事。 除了当事人个人的待遇之外，教育局还掌握了不少的资源，老校长要是过去，对平城中学的发展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现在的教育局局长还是原来的那位林志鹏林局长。当时谢凌风借调县委政研室正是这位林局长向老校长传达的县委办的意思，谢凌风与林局长虽然不是那么熟悉，但也是认识的，尤其是在县委办担任秘书期间，可是多次与林局长打过照面。 但林局长还不到退休的年龄啊？最近也没有听说有哪位县领导要调离或增补的消息。 “林局长这是......” “据说林局长可能会到县政协去。”赵校长揭开谜底。 林局长要到县政协去，那极可能是会再进一步了。 “副主席？” “嗯，可能会被增补为副主席。” 这倒是个新消息。 平城县最近几年的教育搞得不错，尤其是以平城中学为首的三所中学，每年的高考成绩均非常耀眼，在全市都是排名前列的，昨晚教育局局长，当然功不可没。 “那老校长要是调走，谁会接任呢？” 对于自己的老学校，谢凌风还是非常关心的。至于身边的这位赵校长，应该是去年才升为副校长的，当然是没有机会的。而这个问题，应该也是赵校长特意提出这个话题的主要原因，谁能接任一把手，对他的利益当然也有影响，尤其是权力分配上。 学校和乡镇一样，也存在校长分工的情况。 “这个尚不清楚。常校长也在争取，但希望可能不大。最大的可能是从外校过来。” 常校长就是平城中学现任的常务副校长，按理也是最有资格接任校长的人选之一。至于校党委书记，年纪已经较大了，估计今年底或最迟明年就会退休，当然不可能接任校长。 倒是从其他学校调任，这种情况在以前也是不乏先例，这也是县里的一种平衡措施，比如城关中学的校长调任平城中学的校长，历史上就发生过好几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常校长就极大可能会接替即将退休的书记一职。 而赵校长，如果运气好，再进一点接任常务也不是不可期待，但机会较小，往往是排名较前的副校长机会更大，但要是能捞个比现在更好的肥缺还是可能的。 “不过这件事估计要等到开学前才会见分晓了。”赵校长又说了一句。 看样子这是要等到今年高考结果正式出炉之后，尤其是看看高校的录取情况、上线率等再行决定了。 还是存在一点变数啊。 联想到之前在校长办公室，老校长那自信的笑容，谢凌风也多少明白了几分，老校长这位当事人应该也是心里有数了。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说话间，两人就抵达了行政办公楼下。 “谢镇长，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陪你到二班去了。记得以后多回来学校看看哈。” 赵校长向谢凌风告别。 “谢谢赵校长亲自陪同，我有空会经常回来看看的。那我就先过去二班了。再见。” “再见。” 远处有几人看到赵校长正在与一个年轻人告别，纷纷议论不提。 谢凌风疾行几步，很快就来到了三楼一班教室外。 果然，今天下午应该是整个三年级毕业班均在搞分别仪式，三楼非常喧闹。 “谢老师......” 有一班的学生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猛然看到从楼梯口冒出来的身影，当即就惊喜的大声叫了起来，立时就有不少学生纷纷从教室里涌出来。 “谢老师，您怎么来了？” “谢老师，您是来参加我们班的活动吗？” 学生们七嘴八舌，热情的迎了过来。 “王海波、李力、吴梅......，你们大家好啊！”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谢凌风顿时笑容满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嘴里冒出来。 “老师，等会儿到我们教室来看看撒。”李力是一班的班长，他们当然明白谢凌风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二班的门口已经涌出了好几位同学，大家均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查看的，其中就有那个靓丽的身影。 “好，我等会儿再过来看看大家。” 谢凌风笑着应承下来，随即就向二班教室走去。 “谢老师，您回来啦！” 一班教室里走出来两位老师，正是一班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看到听说谢凌风老师回来了，也连忙出来打招呼。 “张老师好，李老师好！”谢凌风连忙向两位曾经的同事打招呼。 “谢老师，等会儿可要过来哈，同学们可想您了！”张老师大声说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谢老师，我们可想您了！”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待会儿我一定过去看大家！”谢凌风连忙向周围一个团团揖，眼睛感到湿热起来。 好不容易，谢凌风这才来到了二班教室门外。 其他教室门口也有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谢凌风也挥手向熟悉的老师打招呼。 “谢老师......” 二班的同学们将谢凌风团团围住。 “谢老师，您可到了，大家可对您翘首以盼呢。” 第158章 临别赠言 二班的班主任王才宏老师也迎了出来。他以前就是一、二班的数学老师，谢凌风借调县委政研室的那段时间就是他临时担任的二班班主任，在其正式调离学校之后，也就顺理成章的接任了班主任。 王老师三十几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大家均是年轻人，以前与谢凌风的关系也不错，此时看到已经离开了将近两年的、曾经的二班班主任、历史课老师，仍然这么受到学生的热情欢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但更多的还是看到曾经的老同事之后的兴奋和欣喜。 在大家的簇拥下，一行人进入二班的教室。 “谢老师......”看到进来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大家兴奋得惊声尖叫起来。 “大家好！”谢凌风招手致意。 讲台上已经布置了一番，黑板上写着三排粗粗的朱红色大字：“感谢有您！——老师，您辛苦了。高三二班全体同学敬”。 讲台的两侧摆放着几张凳子，几位老师已经就坐，他\/她们也是二班执教的任课老师们，看到谢凌风走了进来，纷纷站起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所有老师就坐。 今天的任课教师们，只要没有特殊事情，均来到了学校参加毕业班的活动，分别坐在不同的教室，等会儿还要到曾经任课的其他班级串场。 分身乏术啊。 “大家静一静，我们的聚会即将开始。” 二班的活动正是由林琳主持。 谢凌风抵达之后，林琳也只是在门口笑着与他打过招呼，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而两年未见、现在的林琳看起来更加成熟，愈加风姿绰约，少了几分青涩，多了一缕成熟。 但仍然是那么青春靓丽，绝美如花，如同即将盛开的花蕾，芳香迷人。 待师生们均落座之后，林琳拿着话筒站在讲台上，开始了今天的活动。 “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 大家下午好！ 今天，在这个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的日子，我们的高中生活画上了句号，不管是收获，还是遗憾，这都是我们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段旅程。在此，我们邀请我们高三二班的老师、全体同学齐聚一堂，为我们即将的分别而抚今追昔。 首先，让我们热烈欢迎我们敬爱的班主任王才宏老师、物理课老师......，其他任课老师等会儿将从一班过来。 更让我们惊喜的是，我们曾经的班主任、历史课老师，大家心心念念的、亲爱的谢凌风老师，于百忙之中返回我们的校园，专程赶来参加我们今天的活动。让我们大家对谢老师的光临致以热烈的欢迎。 （此处暂停：哗啦啦啦，热烈掌声响起。） 回首往昔，从一楼到三楼，这一间间熟悉的教室，仿佛还回荡着我们朗朗的读书声。课堂上，我们曾为了一道难题争得面红耳赤，也曾在老师们幽默的讲解中哄堂大笑。那堆积如山的课本和作业，见证了我们为梦想拼搏的日日夜夜。 还记得运动会上，我们挥洒汗水，为班级荣誉奋力奔跑、跳跃，那一声声加油呐喊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文艺汇演时，我们尽情展示才艺，舞台上的我们光芒四射。 而老师们，就像那一盏盏明灯，引领我们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航行。他们的辛勤付出、谆谆教诲，我们都铭记于心。那一次次耐心的辅导，那一句句鼓励的话语，都成为了我们前进的动力。 同学们之间的情谊更是无比珍贵。我们一起经历了成长的烦恼，一起分享了成功的喜悦。那些一起在课间嬉笑打闹的时光，那些在宿舍里畅谈未来的夜晚，都成为了我们青春记忆中最璀璨的篇章。 如今，我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我们会带着在高中收获的知识、勇气和情谊，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无论未来我们走向何方，我们永远都是这个班级的一份子，我们的青春永远在这里熠熠生辉。 愿我们都能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让我们再次向我们的老师们致以深深的谢意。 谢谢大家！”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很多人已经热泪盈眶。 随后，班主任王老师走上讲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临别感言，更是让气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之后，在场的几位老师相继上台，发表了长短不一、充满感情的临别感言。 高潮来到谢凌风上台之后。 林琳再次走上讲台： “同学们，大家期不期待谢老师的演讲？” “期待！！！” “回想当初，谢老师的课程可是我们大家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谢老师更是我们大家评选的最受欢迎的老师。 再次，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谢凌风老师上台为我们发表演讲！” 哗啦啦啦啦。 在大家期待的眼光中，谢凌风走上讲台，炯炯有神的双眼在大家身上缓缓扫过，每个人似乎都感觉谢老师的目光在他\/她们身上驻留。 对他们这些学子们而言，虽然已经十七八九岁了，但仍然还是一个个尚未离开父母的呵护的大孩子，还是尚未迈入社会的纯净的白莲，更是祖国和社会未来的希望。 谢凌风稳了稳情绪，这才缓缓开口。 “在这个夏日芬芳的日子，首先，我要向各位曾经的同事、尊敬的老师们，致以我这个逃兵由衷的敬意和谢意：大家下午好，大家辛苦了！ 今天之后，就意味着各位同学们即将各奔东西，在此，我更想对你们说说我个人的心里话。 时光飞逝，三年时间转瞬即逝，你们即将踏上新的征程，而我，与你们这段短暂的师生情谊却将永恒。 我谢凌风何其有幸，能在刚刚大学毕业之后就担任了你们这群可爱学子的任课老师，还有两个月的班主任生涯，这是我这辈子永远难忘的日子； 我谢凌风又何其不幸，仅仅只担任了你们一年零两个月的老师，以及两个月的班主任生涯，却将重担甩给了王才宏老师和在座的诸位老师。 对此，我深爱自责，常常午夜梦回，扪心自问： 是不是我谢凌风太过自私了，为了我自己的个人前途，而舍弃了你们这群可爱的学子而不顾； 是不是我谢凌风太不负责任了，辜负了你们对我的信任，就在你们求知若渴的时候离开了你们。 这也是这两年来，我不敢、更无颜回校看望大家的原因，也是担心我的到来会影响到大家平静的学习。 但是，今天，在这个重要而特殊的日子，你们却以德报怨，盛情邀请我回来，参加你们这场隆重的聚会，我思之再三，终于鼓足勇气，站在了这里，对你们圆满完成高中学业表示祝贺，同时，我也深感惭愧和愧疚......” 第159章 何如当初莫相识 讲台上，如同两年多前第一次站在讲台上，为这群可爱的孩子传道授业解惑一般，谢凌风正在应邀向大家发表临别感言，讲到后面情之所至，已经近乎哽咽。 这一幕，在数十名学生眼中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遥远，大家随着他的话语也湿润了眼眶。 就在此时，站在边上聆听发言的林琳，突兀的快步走上了讲台，打断了谢凌风的讲话： “谢老师，您并没有舍弃我们！” 谢凌风呆住了，其他老师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些学生们宛若未觉，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讲台上发生的一幕。 林琳不管不顾，而是侧身凝视着面前这位曾经的班主任、历史课老师： “谢老师，我们知道，您并不是舍弃了我们，您其实选择了一条比做老师更加艰辛的道路，您这是为了让我们平城县更多的老百姓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从而放弃了您自己的舒适生活！ 谢老师，您这两年的所作所为我们大家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您为我们平城县老百姓们的付出，比对我们这些学生的传道授业更加伟大！ 谢老师，您根本无须自责，更无须愧疚。 谢老师，此时此刻，我要代表我们全班所有同学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代表平城县的老百姓们谢谢您，感谢您为他们已做的、正在做的和即将要做的一切！ 谢老师，我们期待您为我们平城县的老百姓们做得更多、更好！ 请接受我们高三二班全班同学对您的敬意！” 如同预演过一般，在王老师等诸位老师面面相觑之中，全体同学站了起来，给正在讲台上那个仅比他们大了七八岁的年轻人深深鞠躬。 这一幕，让他们深深的震撼了！ “谢老师，请允许我继续这么称呼您，不管你未来会走到多高的位置，不管您高不高兴、喜不喜欢，我们共事过一场，我一辈子均会这么称呼您！ 今天发生的这一幕，说真的让我非常震动，一辈子难忘！ 我教书育人十余年了，也曾经得到过无数学生的感激、感谢，但均没有得到过今天他们这样对您的礼遇——谢老师，您才仅仅教过他们一年多啊，您的教师生涯仅仅只有一年多，班主任更是仅仅两个月，作为一名教师，说真的，我，嫉妒您！” 当然，更有浓浓的羡慕。 会后分别时，王才宏老师如是与谢凌风告别。 谢凌风眼睛已经饱含泪水。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给予我谢凌风这么崇高的评价。有了你们今天的理解，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值了，为此，余生我愿意为了我的选择而贡献一切而无怨无悔，我希望你们拭目以待！” 稳了稳情绪，在林琳的再次邀请下，谢凌风又一次走上前台，改变了对学子们的称呼，继续未尽的感言： “谢谢你们，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 我执教你们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你们的一言一行我记忆犹新。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独特，你们的顽皮曾让我生气，你们的可爱让我欣赏，你们的勤奋让我感动，你们的成功让我欣慰。我会记住你们考试取得好成绩时写在脸上的小骄傲，记住你们违纪被我抓住时瞬间僵硬的表情，记住你们失落找我聊天时的梨花带雨…… 如今，毕业已至，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你们未来的憧憬。希望你们能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保持一颗坚定的心。 学弟学妹们，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但你们给我留下的快乐将永远刻在我的心中。愿你们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在未来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学弟学妹们，高中生涯仅仅是你们人生道路驻留的一个极短站点。你们未来的路道阻且长，然行则将至;行而不辍，则未来可期。 我希望多年之后，你们均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取得更大的成就。 谢谢大家！” 讲完，谢凌风也向在座的老师和学弟学妹们深深的鞠躬...... 曾经的高三二班教室内，掌声经久不息，引起相邻的一班和三班教室内众多学子和老师们的关注，不知二班教室内发生了何事，竟然会掌声雷动，长久不停。 二班这边结束之后，谢凌风不敢继续待在这边，情绪控制不住啊，正好一班那边有老师过来二班，接着开始发表新的感言，于是只得控制着澎湃的感情，又来到一班教室，向学弟学妹们发表了简短的感言。 说来也怪，当初谢凌风均是给一班和二班教授了一年零两个月的历史课，不过后者多了两个月的班主任经历，学生们与谢凌风的感情却大相径庭。一班的学生们对他虽然也非常热情，但却似乎少了二班的那种“家人”的感情。 难道这就是二班这两个月班主任生涯，给彼此所带来的后遗症？ 谢凌风不得而知。 三点四十多，两个班的聚会相继结束，其他班级的有早就结束的，也有仍然还在继续的。 “老师，我送送您！” 知道谢凌风即将离开学校到县委去办事，从教室出来之后，林琳就跟在老师身后相送。 学生们也会在今日陆续散去，正式开启长长的假期，同时接受等待高考成绩的煎熬。只有成绩出来之后，大家心里才会踏实一点，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填写资源的烦恼。 今天也有一些关系较好的学生会相约小聚喝酒之类的活动。 好不容易高考终于结束了，不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就对不起这三年来的辛勤付出。 “老师……” 谢凌风站定。 “老师，我有话想对您说……”林琳欲言又止。 谢凌风身躯一颤，难道她会老话重提？ “老师，……”林琳再次一顿。 谢凌风意欲转身。 “老师，后面成绩出来之后需要填写志愿，不知道您到时候是否可以帮助帮助我？” 落后半个身位的美女学生似乎终于调整好了情绪，幽幽问道，“我自己没有丝毫经验，我父母也不晓得怎么填写。” 谢凌风身子一顿，沉吟了半晌。 今天的林琳似乎与两年前那次告别学校大不一样，谢凌风不知是否该庆幸，还是有点失落。 这是成长的代价？不管是心智，还是感情。 对方没提感情的事情，谢凌风心里其实是舒了一口气的。 师生恋，在他的心里还是犹如一根刺，不大能接受未来这种可能存在的世俗异样的眼光的凝视。 “林琳，这个没问题呀。”谢凌风缓缓转过身子，注视着对方同样秀美的容颜，脑海之中却同时闪过了两道同样惊艳的脸庞，转瞬即逝， “不过你们现在这种考试之后填报志愿的方式，与我们以前那种靠前填报的差异还是挺大的，我也要回去好好的研究研究才行，免得误了你的前途不是。” “老师，我对您非常放心，您说怎么报就怎么报。” 看到老师爽快的应承下来，林琳刚刚因为对方迟疑而有所阴沉的小脸蛋立时阴转晴，笑颜如花，“那老师，我到时候成绩出来了联系您？” “好。” 很快就抵达了校门口，谢凌风止住脚步，车子很快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林琳，你是要回教室，还是回家？我到县委去，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老师，不用，我还要回教室去有点事呢。” “好，那就再见。” “老师，再见。” 看着越来越快渐渐消失在视野远去的车辆，一行清泪缓缓在脸颊流淌......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第160章 执政艺术 “风哥，牛额！” 谢凌风刚来到县委办书记办公室外，就被秘书龚志超看到了，其连忙小跑着出来，刚见面就给他比了个“牛逼”的手势。 “呵呵，小case，不值一提。”在小弟面前，该装的还得装。 聊天打屁之后，谢凌风这才问道：“书记在吗？” “在呢，不过现在欧书记正在里面。” 既然两位领导正在谈事，那就不好冒然闯入，“走，到里面坐坐。” 说着，两人就来到秘书室里面坐下。龚志超给他倒了一杯水。 “风哥，你不知道，最近县城里议论最多之人就是你风哥啊。” “哟呵，这不就是我们这些党员干部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嘛，有什么值得议论的？说说看。” 谢凌风露出一副听八卦的表情。 “嘿，我的哥，两千万还不算什么呀，那可是两千万，要是给我呀，房子角落就要堆成山了。 再说了，一个小小的乡镇，竟然就拉来了这么大一笔投资，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平城县未有之壮举，你贸贸然整这一出，让高新区老大的面子往哪里搁呀？是不是。 现在呀，就以高新区那几爷子闹得最欢——当然，我说的可不包括黄书记哈。再说了，以风哥你与黄书记的关系，黄书记也更不会说什么不是。 就是下面的那些家伙，一个个怪话连篇，说要不是武义镇抢了他们高新区的单子，本该是他们高新区拿到的。 他们自己没有本事搞定，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说武义镇拿到又怎么样，一个小小的乡镇，那点钱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要想赶超高新区还不知猴年马月，差得远呢。” 呵呵，谢凌风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哪算哪。 感觉怎么像小孩子抢棒棒糖，输的一方又哭又闹？ “对了，最近县里有什么变动的消息吗？”谢凌风转移了话题。 “人事变动？”龚志超皱了皱眉，“好像没听说呀。” 毕竟之前全县那场动荡，涉及了不少人，县里好不容易才调整完成，短时间内再变动，估计也会够呛。 人事变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组织部门也要根据主要领导的意思提前对符合条件的人员进行考察，列出一个候选人名单给纪委筛查，再供上级讨论决定。 要是所挑选的人选所选非人，那组织部门和纪委的经办人员就要承担失职失察的责任。 组织上用人可是非常慎重的，即使如此，也经常会发生疏漏的情况，结果任命之后就落马的案例。 这才后来又增加了任命前的“公示”这一道门槛，就是为了充分发挥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予以监督，尽量避免“带病提拔”的状况发生。 “额，对了，最近倒是有小道消息说，可能会对几个县直部门的负责人进行调整，但具体什么时间过会，我没有听说。” 隔了一会儿，龚志超一拍脑门，貌似猛然想起似的。 县直部门？那很可能就涉及到县教育局局长的人事调整了。 联系到之前赵汝亮副校长所言，估计要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县里才会开始走相关程序，而最终落地，却要在录取通知分数线划定之后了，按照往年的惯例，那最快也要到七月下旬去了。 不过组织部应该正在酝酿人选吧。 “对了，市里倒是有变动，前两天，原市委副书记调走了，新来了一位郭副书记。” 市里领导的变动距离他谢凌风还太远，他仅仅只是当趣闻听过就抛之脑后——这是县里领导们应该关心的话题。 就在此时，书记办公室房门出现了动静，两人连忙小跑出去，站在外面。 欧书记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谢凌风两人站在门口，于是停下脚步，微笑着问道：“凌风来了？” “欧书记好，我刚刚从平城中学那边过来，正寻思着等会儿去您那边坐坐呢，不知道您是否有空。” “你来看我，只要我在，当然有空。”欧书记笑意更浓。 “那等会儿我就过去找您！” “好。”欧书记应了一声，又对龚志超方向点了点头，背着手就离去了。 看到谢凌风进入房间，陈书记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怎么，学校那边这么快就结束了？” “书记，就是一个毕业聚会，我到我曾经执教过的两个班级讲了几句，这不就结束了。”谢凌风轻描淡写。 龚志超将欧书记刚刚喝过的茶杯收拾了，又给谢凌风冲了一杯，就带上门出去了。 谢凌风先给书记汇报了武义镇的情况。 “嗯，经常到下面村里去走走看看是对的，这才能第一时间了解庄稼的长势和老百姓的需求。 我倒是非常喜欢到村子里面去走走看看，但县里的事情太多，就是这堆成山的文件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哪有时间经常下去嘛。” 陈书记说到后面，竟然有点情绪的样子，这倒是难得一见。 领导这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还是......？ “你们武义镇现在的班子齐全了，蒋先军虽然能力和魄力有所不足，但他相对老成持重，与你搭档，目前来看倒是相得益彰。 你是年轻人，还是副手，平时也要注意对一把手保持必要的尊重。 副手与正职，尤其是党政一把手，往往会因为各自执政的理念和方式无法统一而发生矛盾，这种时候，就非常考验我们领导干部的执政艺术。 一把手要大气，要能容纳下不同的意见，虚心纳谏，不能冒然做出决定，更不能独断专行。 副手要懂得请示，尤其是在大事、重要事情时，更是不能不经请示就独自就做出决断，结果要是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后果，就要独自承担相应的责任。 一人智短，众人智长。 所以说，我们党才强调各级党政机关要坚持集体领导、集体决策，就是为了避免和降低决策风险，从而达到利益最大化、最优化。” 谢凌风倾心聆听书记的教诲。 要知道，书记可是非常忙的，平时可难得会有今天的闲情逸致来指导工作，这可是他多年的经验的总结，不是亲信下属，可不会这么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