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靠美食成为大富婆！》 第1章 先别饿死再说 戚年在院子里杀野猪，猪血飞溅，一双布鞋被腥臭的浓血染了颜色。 正值寒冬，漫天飞雪，杏花巷的平头百姓都去集市采办，割些肉过好年，这野猪肉当属最稀罕的。 “夫人，这活粗重，奴婢来做就好了，您快快回屋歇着。” “无妨。” 又是一刀下去，一颗猪脑袋就分了家，滴滴答答的血流入水渠里。 永安侯被人构陷，全族被流放到这西北蛮荒。戚年刚嫁过来没半月，就被打包送去流放了，这还不算惨。 被流放大西北，一路过来都死了不少族人，原来的戚年也没能逃过，是被活活冻死的。然后，从现代来的戚年就成了如今的戚年，也成了永安侯庶子“宋玉衍”的正妻。 流放至此，一文钱没有就算了。永安侯私藏的金银细软只给嫡子，还要对庶子庶女严厉苛责。 嫡出的吃香喝辣，庶出的忍饥挨饿。 要不是婆母孟氏当了自己的一对镯子，租了个院子，他们或许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瑞香蹙了蹙眉，不知道要怎么搭把手，就急得问：“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戚年回答：“做卤味。” “夫人可是要做卤煮？” 戚年回答：“是也不是。” 这头几百斤重的野猪是宋玉衍从险峻山林中猎来的，本来打算是用驴车拉到集市上卖个好价钱的。戚年不想只做一次性的买卖。她想做长久生意。如今的永安侯早已不是当初总管京城官吏、人人巴结的吏部尚书了，就是路边的乞丐都能踩上一脚。 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面子尊严并不重要。 拥有百家连锁饭店的戚年，做饭自是拿手。 正因为有这样的好厨艺，才能在这寒冷冬日里挺过去。 “年儿，水我已经烧好了。你要干什么？”孟氏身上穿的是件浆洗到褪色的棉袍，双手生满冻疮，原先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侯府姨太太，如今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几岁。 戚年脸被冻的霜青，她冲孟氏笑了下，说：“娘，做卤味，明日拿到街上去卖。” 孟氏微微颔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是要把这些肉焯水是吧？” 她目光落在那些腥臊的野猪肉上，掩了掩鼻。 戚年颔首：“嗯，娘。” “那娘去把火添大些。” “辛苦娘了。” “不辛苦，你和玉衍才最辛苦。”孟氏说着，眼圈就红了。 受这种罪，到这种地方来，天气都能要人的命。别说是豺狼虎豹了，眼下怎么生活都是个办法。 拿帕子拭去泪珠儿，看着这窄小破旧的院子，孟氏又一头钻进了灶房。 她到底是不甘心的！ “奴婢来洗这些。” 往大盆里倒了几桶结了冰的水，瑞香卷起袖子就搓洗起来，冷的嘶嘶吸气，这手底下却是很麻利。 戚年看了眼，提醒说：“这东西味重，得翻来覆去的洗，不然卤出来会有腥味。最好是能用盐与生粉。” 但戚年清楚，面粉与盐都是精贵东西，只是想想罢了。 瑞香脸上为难，憋红了脸说:“可是夫人，盐和生粉家里都十分紧缺，怎么能洗这个呢……” “多洗几次，用明矾和醋也成。” 猪肠子好歹是肉，虽然在这里上不了桌。 但，万物皆可食。 戚年对自己的厨艺又很有自信，卤出来的味道绝对不会差。 瑞香轻轻点了下头，全部照做。 猪杀完，所有的部位都分好，戚年帮忙一块洗，等全部洗好，天都快暗了。她看向门口，还是没什么动静，不晓得宋玉衍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回来吃饭了。 “夫人，洗干净了。” “端去厨房吧。” 瑞香点头照做，和戚年一前一后的把大盆子端进厨房。 厨房挺宽敞，有两个灶头，够用。 先将切好分好的各个部位焯好水，配好的香料扔进两个大铁锅中，戚年又用大勺把锅底的肉捞上来，猪肠子猪尾巴，还有猪耳朵猪心猪肝都挺有份量的。虽然是猎来的，省了许多本钱，可这时候的香料很贵很贵，钱都花在大料上头了。 戚年进了灶房，就没出去过。 柴火锅要掌握火候，不能离人。 瑞香和孟氏就在打扫院子里的血迹，血水混着雪水，都扫入了水渠里。 两个时辰过去，戚年退了火。 这锅盖一掀，满院子都是卤肉的香味。 窗外的雪似乎也有停的迹象。 卤出来的肉是枣红色的，看着就有食欲，孟氏吞咽着口水，赶忙拿帕子掩住了嘴。好些天没见过荤腥了，闻到这股味就馋的慌。 戚年看出来了，从锅里头捞了一块肉，夹给孟氏吃，“娘尝尝。” 孟氏没有推辞，吹了吹，才喂入嘴里。 细嚼慢咽，余味回荡久久，惊讶的问：“年儿，你这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个味，我在京城里都没有尝到过！” “瞎琢磨。” 戚年没解释太多。 孟氏心有疑惑，但没有多问。毕竟她对戚家的女儿不太了解，只是听说过，戚年的娘亲是卑贱的青楼女子，戚年生出来就不受宠，戚家的人都叫她老三，连名字都不想叫。可见活的多么委屈。会点傍身之技，也是合情合理的。 戚年又切了片夹给瑞香，“瑞香尝尝。” “奴、奴婢不敢。” 瑞香连连摇头。 戚年筷子往前凑了凑，那味直香人天灵盖，“尝尝。” 还是禁不住味道的诱惑，瑞香吃了一小口，越嚼越香，软烂入口，“夫人，好好吃！” 戚年弯了弯眼睛，说道：“明天去巷口卖。” “好啊！”可高兴过了，便是担忧，瑞香眼里的光芒慢慢减少，“可是夫人，您怎么能抛头露面的去卖东西呢。” 戚年：“先别饿死再说。” 她早就不是什么侯府儿媳了，看清现实最重要。 瑞香低下头去，应了声是。 孟氏要说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里，抿抿唇，没说出来。 末了又问：“要捞出来吗？” 戚年摇头，“在锅里温着吧。” 孟氏“嗯”了声。 天慢慢黑了，家里头的狗叫唤了几声，戚年有些担心了。按平时来说，宋玉衍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了一会，戚年打算去让瑞香瞧瞧，刚要说话，门口传来一阵悉索响动。 “三爷回来了！” 第2章 卖卤味 宋玉衍拍拍衣服上的落雪，手里拎着几只野兔野鸡，在月下的身影被拉的格外长。 他缓缓开了口，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与疲惫，“今天没昨日好，只猎到几只兔子和野鸡。”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戚年笑了笑。 宋玉衍是知道疼人的，虽然总是冷冷的，但戚年心里头清楚。 如果没有宋玉衍一路上的照拂呵护，她也活不到现在。 哪怕是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他的脊背还是挺的直如松柏。 “拿下去吧。” 方才喊话的是宋玉衍近前的小厮，“肖忠”，他从宋玉衍手中接过野鸡野兔，一溜烟就去了灶房处理，烫毛拔毛这事，肖忠很是得心应手。 宋玉衍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又停下步子问：“闻着很香，今晚又做了什么吃食？” 戚年这才挪了步，两人在墙边悄声说着话：“卤了点东西，我切给你尝。” 宋玉衍颔首，比戚年高了一个头，他取下背上的弓箭，换了双干净靴子才进的屋。 戚年切了一些猪头肉，烙了几张饼，热乎乎的都在锅里头温着，端到屋里头叫宋玉衍吃。 宋玉衍从染了野鸡毛的包袱中取出一些碎银子来，说：“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先拿着。” 戚年推了回去，笑道：“我这里还有些，明日出摊，兴许能赚一些呢。你留着。” 宋玉衍应了声，最后还是放在了桌上，给谁的就是给谁的。他不要。 戚年无奈收了。 要不说宋玉衍是个固执又一根筋的人，没流放前那也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年纪轻轻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了，可惜天意弄人。 本该是为国效力的人才，却在这苦寒之地打猎谋生。 戚年都有些怜爱了。 “我来收拾，你去歇着。你辛苦一天了，明日我早些陪你出摊。”宋玉衍抬眸看住戚年，看着她眼下的乌青，还有那双冻的发红的双手，心里头不是滋味。 戚年点头应了，她知道宋玉衍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欺负。这人看着凶，心却比针细。 可是谁能欺负得了她呢？ 谁要欺负她，抡起菜刀就砍，反正都这样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第二日清早不是个好天气，风里夹着雪，飘飘洒洒的。 街上的行人也三三两两，脚下生风，恨不得快些走回家烤烤火。 宋玉衍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戚年倒是不着急，她搓了搓手，看着面前的推车，这推车是请了木匠做好又让宋玉衍改的，跟后世的卤肉推车差不多，操作台储物柜，放置卤肉锅子的，推车侧面挂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的是“戚记卤肉”，很是惹眼。 掀开锅盖，香味直冲街道散去，很是霸道的铺满了整个巷子。 戚年叫卖起来，“卤肉！新鲜出锅的卤肉！” 她一边喊，手下还烙着饼，醒好的面揉成光滑的圆团，擀开来放入锅中，翻了几个面，外皮酥脆的香味就这么飘了出去。 走过的街坊行人都停下脚步去瞧，三瞧两瞧，就被这股香味给勾走了。 “戚娘子，这卤肉怎么买的？”问话的人是住在戚年家隔壁的刘大山，他是衙门的捕快，每日清早都走的急，衙门旁边就有个早市，他经常在早市吃。他又是个光棍，衙门发的月钱就全吃喝了。 早上一碗羊肉汤，半个饼，还要再来一笼肉包子。 今早一出门就闻到这香味了。 指定要尝一尝。 刘大山盯着那汤锅里的猪肘子看，他就爱吃这大猪肘子，过瘾，每月都得解解馋。 戚年回他，“卤肉，野猪肉可劲道了。肉质比家猪紧实，吃起来有嚼劲。” 她又问：“来个肉夹馍？再给您割些肘子肉？” 刘大山捏了捏冻红的耳朵，点头豪爽道：“成！” 他昨晚就闻到这股香味了，今天终于能尝尝了。 宋玉衍颀长的身姿摆好小桌板凳，放好木筷，就又去给戚年打下手了。 戚年手下利索，切了块肥瘦相间的，剁好夹入刚烙好的金黄饼中，又割了约莫六两的肘子肉，切成片端给了刘大山。 “这是米粥，送您的。” 戚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容满面。 刘大山忙抱拳道了声谢，随后赶紧开吃了。他咬了一口肉夹馍，这一口下去，脆生生的，再咬一大口，那叫一个香呦，实在是美味极了！ 他吃过不少食肆的饭菜，但能做出戚年这个味道的基本没有！ 这肉卤的好！ 这饼烙的好！ 这米粥都熬的好！喝上一口解腻。 围过来的人看刘大山吃的这么香，又是早上，确实也饿了，就问：“肉夹馍怎么买的？” “一个八文钱。” “八文钱？行，给我来一个！” “要八文钱啊，太贵了。还是算了吧……” “我要一个！” 戚年便说：“我这都是新鲜肉，用的都是好香料，分量更是足足的，八文钱让您吃的饱饱的，我自个儿赚不了多少的。” 刚接过一个肉夹馍的男子说：“小娘子实诚人，这饼子里的肉都快夹不下了。” 有人看见那快满出来的肉粒，捏了捏胡子说：“是挺实惠的，给我也装一个，回家吃。” “我也来一个，再切点猪头肉，晚上下酒。” “好嘞！”戚年笑着应。 宋玉衍负责打扫小桌卫生，给客人打包，戚年切肉收银子，两口子配合的极好。 冷冰冰的天，当然要吃点热乎的。 不一会功夫，推车前人挤人了。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来。 “都卖上卤煮了，让自己的妻子这样抛头露面的，老三你也够可以的。”永安侯的嫡子宋元春走上前来，拍了拍宋玉衍的肩膀，面带嘲讽，嘴角嬉笑。 他们倒是好了，有永安侯私带出来的一些银子傍身，自是不愁吃穿，就是没有在京城时那般挥霍无度，但日子也过得舒坦。 在同一个巷子里头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巴不得看自己兄弟笑话。 宋玉衍瞥了眼宋元春，冷冷道：“松手。” 宋元春浑身颤了下，眼底有惧意，忙松开了手。他知道宋玉衍是下得了狠手的人，锦衣卫的诏狱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宋元春敛下眼中的阴狠，从钱袋里掏出几个铜钱来，故意扔在案板上，语气透着几分傲慢，“给我也来一个吧，算是照顾照顾弟妹生意。” 第3章 老天奶这么多! 铜钱在案板上转了几个圈，躺了下来，戚年头也没抬。 “你还排不上号。” 宋玉衍冷冷说着，将案板上的铜钱拾起来，扔到了宋元春脸上，那铜钱打在宋元春脸上也要疼上个几分。 捂住脸，宋元春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烧的慌。 宋元春跟前的两个小厮忙关心起来，“大公子，您没事吧？这附近有医馆，咱们赶紧去瞧瞧吧！” 另一个狗腿子的小厮说：“是啊大公子，要是您这俊俏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可就不好了！” 宋元春这么一听，忙掏出镜子来瞧了瞧，脸上确实红了一片，还有个铜板印子呢。他本来就对自己的相貌尤为看重，如今听两个小厮这么紧张的一说，忙迈开步子去了医馆。 等从医馆瞧完，宋元春咬牙转身进了院门。 卖卤肉挣银子？ 他要让他们的这个银子挣不了！ 宋元春虽是永安侯嫡子，也深受永安侯宠爱，但不学无术，整日只知花天酒地、遛鸟逗狗，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若非皇帝看在永安侯为国效力，宋玉衍为朝廷办事有功绩的份上，怎会让他们的日子过得这样舒坦。 宋元春是一心想回京城去，找了不少门路，银子花了不少，都打了水漂。 唤来小厮，宋元春低声问：“我听说县太爷喜欢在明月楼吃饭？今晚去请一请县太爷，我也与县太爷好几日没见了。” 小厮立马会意，点头哈腰的就去办了。 香味从窗户飘进来，宋元春气气哼哼的将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 有什么好吃的！ 猪下水那种玩意儿，他们侯府的老鼠都不吃！ 生气归生气，可宋元春还是偷偷忍不住打发仆人去买几个来尝尝。 他怎么就不知道，这宋玉衍娶的个娘子还有这等本事呢？ 可话又说回来，比起他怀中的美娇娘来，也就一般。 …… 太阳出来的时候，一大锅卤肉就剩汤了，这汤也只有半锅了。 站在推车前的客人挠了挠头，伸长了脖子看卤肉的锅，惊讶的问：“这就卖完了？” 戚年一边收拾一边回答：“恩，卖完了。您晚上再来，晚上还有。” “那成！晚上我正好要与朋友小酌几杯，你这肉卤的瞧着卖相就好，用来招待友人最好不过！” “那您可得尝尝凉拌猪耳朵猪肘子，下酒绝配。” “一定一定！” “您可得记着给我留下。” “您只管过来取，一定有。” 客人留了个定金就将双手揣进袖子里走了，头也不回。 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算是熟面孔，所以信得过戚年。 他们两口子在杏花巷的名声极好，大家都喜欢跟他们打交道。相反永安侯与嫡出那一家，总是高高在上，不把谁放在眼里，没人爱搭理。 宋玉衍说：“你辛苦了。往后我回来的早些。你在家需要帮忙，只管吩咐肖忠瑞香他们。别自己一个人什么活都干了。” “嗯，我晓得的。他们两个都机灵，不用我说就知道做什么。”戚年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轻轻笑着。 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宋玉衍有片刻失神。 怀阳县这地方算不上富裕，都是普通老百姓居多，但大家都舍得花钱吃东西。再加上天又冷，人们大多数喜欢吃热与烫的食物。好的肉吃不起，就去山里头猎一些回来，要么在肉铺子买点下水什么的，这也算是荤腥了。 尤其是一进冬，摊子上的羊肉粉汤是卖的最好的。 那些个在衙门当差，一些个富户，就喜欢喝羊汤吃羊肉，再来个饼子往羊汤里一浸泡，那滋味，在寒冷冬日舒服极了。 羊肉本来具有暖胃的功效，戚年也打算卖羊肉泡馍，但现在手头比较紧，还是先将卤肉的名气打出去。名气打出去了，到时候卖什么都会有老顾客赏脸。最重要的是宋玉衍有本事，这原材料就不用银子买，省了好些，就是要辛苦宋玉衍。 两人一对视，仿佛都知道彼此想的什么。 宋玉衍温声说：“我争取多猎一些回来。你放宽心，无事。” 戚年提醒，“雪天路滑，山中又危险，你要小心。” 宋玉衍颔首：“我们回家吧。” 戚年“嗯”了声，走在推车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玉衍。 回家的路上戚年到药铺子称了些需要用到的药材，又买了些缺的香料，零七八碎的下来也花了个杂七杂八，但还有盈余。 到家后，肖忠就与瑞香出来迎接了。 “三爷，夫人。”肖忠脸上总是挂着笑，忙接过戚年手中的东西。 瑞香欠了下身，掀开门帘，规规矩矩的。 屋内生着炭火，有点暖和气，孟氏知道家里头现在没什么银子，这炭又贵，所以是柴火与炭和在一起烧，有几分呛鼻。 “回来了。”孟氏迎上来，心疼的看看戚年，又看看宋玉衍。儿媳妇进门不久就跟他们受了这样的罪，如今还要靠儿媳妇维持这一个家的开销。她心里头有愧，对戚年有愧。 戚年点头，柔声应着：“恩，回来了。你们早上可都吃过了？” 瑞香与肖忠连连点头，孟氏也说自己吃过了，“厨房里头还有你昨晚烙的饼，瑞香煮了些粥，我们都吃过了的。倒是你与玉衍，可吃过了？一大早的就出了摊，天又这样冷，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坐下来喝了口热茶，戚年算了一笔账，卤肉米粥还有肉夹馍，光是今早就买了快二两。是个不错的开端。她待会就将剩下的半头猪卤了，还有宋玉衍打来的几只野鸡，一块都卤了卖，赶在晚上还能再去巷口卖一趟。若每日生意都能这般好，她手中也就有银子租个铺子了。 孟氏添了热茶问：“年儿，今早生意如何？” 戚年如实回答：“约莫二两左右。” 孟氏一听，瞪大了眼睛，绞着帕子低呼起来，“卖了多少？！” “娘，是二两。” 孟氏双掌合十，拜了拜天，“老天奶，卖了这么多！” 瑞香与肖忠也愣住了。 二两？ 这么多银子！ 第4章 我们的好福气还在后头 宋玉衍并不惊讶，他一直就在推车前，有多少客人、卖了多少个肉夹馍、多少卤肉，大概能算来。 他更惊讶的是戚年身上的那种从容与自信。 孟氏激动的握住戚年，看向宋玉衍说：“玉衍，你可真是有福气！有年儿这样的儿媳妇，真真是我们家的福气！” 瑞香与肖忠更是连连磕头。 “娘，我们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戚年笑容明艳，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光芒。 到底不再是养尊处优的侯府太太了，孟氏觉得能在这寒冷冬天活下来就很好了，哪里还敢奢求其他的。 可是戚年这番话给了她莫名的底气。 “好，娘都听你的！” 孟氏攥紧了戚年的手，觉得心里头都热了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起来吧，又要忙活了。可别动不动就跪了，要是跪坏了双腿，谁来给我打下手呢？” 戚年半开玩笑的说着，确实也受不了整天跪来跪去的。 “是，夫人！” 瑞香与肖忠异口同声，才从地上匆匆拾起身来。 宋玉衍看了眼戚年与孟氏，说：“时候还尚早，我去趟山里，看能不能找到些好东西。回头我托人给你办个文书，这样你也好安心出摊。” 戚年喊住了人，“记得回来吃饭。” 宋玉衍转身、颔首：“嗯。” 挽起衣袖，戚年又一头钻进了厨房，将剩下的半头猪卸了，孟氏给戚年打着下手，边打下手边学习，想着日后能帮上更多的忙。瑞香与肖忠在院子里处理着野鸡野兔，不一会，就热的冒汗。 一想到能赚到更多的银钱，两人就越发卖力。他们两个的命都是三爷救的，这辈子都要报答三爷的恩情。 香味从院墙内飘了出去，街坊邻里的又闻着了。 尤其是早上吃过的，那是急的抓心挠肝。 天色渐黑的时候，肖忠推着推车到了巷口，戚年将牌子挂了起来。 早早等候的人闻着味儿就来了，守在推车前，忙说：“我要耳朵、还有这个肝，再来一个大猪蹄！” “好嘞！” “我要三个肉夹馍，带回去吃的。” “小娘子，给我割点肘子肉，下酒的。要凉拌的。” 戚年又掀开另外一口卤锅，介绍起来，“还有卤的野鸡，鸡腿鸡爪都有。下酒也很是可口。” 客人瞧了瞧，又吸了吸鼻子，香味浓郁，便道：“那给我再来两腿，这野鸡肉吃着也不错。” “保准您吃了还想吃，回味无穷的，咱们这卤味可都是用中药材卤出来的呢。不仅味道好，还对身体好呢！”肖忠嘴甜的很，人又清秀，几句话说下来，后面的客人都开始买起卤鸡来，整只的，要腿儿爪儿的，一时间还忙不大过来。 戚年白手起家，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这样的生意在她眼中确实还不算什么。 这只是一个开始。 有客人受不了这股香味，刚拿到手就开吃了，一边啃一边惊讶，“别说，这鸡爪子啃着真不错，怎么能卤的这么香？还有些辛辣味，是不是放了番椒？” 戚年说：“有番椒与花椒。您吃着如何？” “好！除了好就是好！” 客人吃的上嘴皮下嘴皮都麻了，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这番椒的滋味真是别有洞天啊！” 西北这边吃番椒不多，巴蜀之地是无辣不欢，所以在怀阳县番椒并不普及。大多数家里头吃饭都是稍微清淡，要么就放些茱萸粉、或者是花椒。 “喜欢常来，以后每日我都会在巷子口。” “好极了！日后出门就能吃到这样的美味了。” 戚年抿唇一笑，手中快速的又捞出一个鸡腿，搁在案板上问：“要剁成大块吗？” “恩，剁成大块吧，分公平些，两孩子就不抢了。” 戚年点头，按照客人的要求将鸡腿剁的差不多一样。肖忠撕了油纸，将鸡腿包了起来，递给客人，“您趁热吃。” 肖忠想过生意好，没想到生意这么好！ 他满头的大汗根本擦不及，因为这客人来来往往的，根本连一会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最让他惊讶的是夫人，从始至终没有喊一个累字，一直在忙活着。 直到天浓如墨的时候，一主一仆才推着推车回了家门。 戚年确实有些累了。 砍猪是个力气活，卤肉也是个力气活，可是这些事她必须亲力亲为。只有味道好了，回头客才会多，回头客多了，积累了一定的客源，这生意才能长久。 回到家戚年又算了一笔账，晚上卖的要比早上多一些，近三两银子了。 宋玉衍是半夜才回来的。 他看见戚年已经睡下了，发丝垂落在脸颊上，鼻尖是通红的，宋玉衍的眼神中唯有歉疚。 他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在偏屋凑合了一晚上。 这一晚宋玉衍也并未合眼，他递给京城的信应该这几日就快到了。只要信一到，他留在京城的人手就知道该怎么做。 流放到怀阳县，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疑心，朝堂波诡云谲，如今正乱套。他们一家被流放到怀阳县，也算是打消了皇帝的疑心，也能短暂的不被卷入进去。 越是这样的时候，他家人的安危就越重要。 熹微的烛火下，宋玉衍那双黑眸似野心勃勃的狼一般。 天刚蒙蒙亮，大门就被敲响了。 戚年正洗漱，准备洗漱完吃两口就开始卤肉，宋玉衍昨个儿又猎到不少，今天能多卖点银子。 擦了把脸，走下台阶，戚年打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人，戚年愣了下。 “刘捕快？您怎么一大早的来了？” 刘大山看到戚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说话：“戚娘子，你家那个大房，去县太爷那儿告你了，眼红你卖卤味生意好。只要你今早出摊，衙门就有人来闹事，所以我一大早就来告诉你了。您今天就别出摊了，在家里头待着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房？”戚年眯了眯眼睛，猜到了，冷笑一声：“是宋元春吧？” 刘大山点了点头，没否认。 听到动静的宋玉衍也快步来到门口，看住刘大山，沉声：“宋元春去找县令告的状？想搅和了我娘子的吃食摊子？” 第5章 爹还没吃够 刘大山点头，叹了口气说：“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宋公子，今日为了你家娘子还是别出摊了。” “出，不出摊怎么成？”戚年对刘大山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县太爷若是想找人来闹事那就尽管来。” 宋玉衍魁梧的身姿护住戚年，道：“多谢刘捕快告知。今日这摊，是要出的。” 刘大山知道宋玉衍不是普通人，听说是从京城来的，但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也打听不到什么，便好心道：“你们多多注意，我去衙门了。” 宋玉衍点头，道了声谢。 这野猪肉做好了是极好吃的，越嚼越有味，所以天还未亮，巷口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昨日听着风声的几家大户，一早就派了府上的丫鬟小厮前来采买。 可是等了又等，还是没见着推车，没闻到香味。 一天卤两次肉实在太累，时间也些许紧张，肉的香味入不深，还需要泡够时辰会好吃更多。所以戚年打算改成下午出摊，只卖一次。 “这小娘子怎么还没出摊？” “真是冻人耳朵哦。” “戚娘子家就在前头，我去问问！” 那书生跑的飞快，差点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好在他及时站住。 喘了口粗气，书生叩响大门。 “来了！” 肖忠边喊边将门打开来。 书生站在门外，眼睛看得见院子里头忙活的大家，那洗的是真干净啊。那小丫鬟的手都冻通红了。 一想到昨日的味道，书生就咽了咽唾沫，笑眯眯的问着肖忠，“小兄弟，戚娘子今早可是不出摊了？” 肖忠忙解释说：“哎呦，真是对不住大家。我家夫人一天卤两回肉实在是力气跟不上，再一个便是味道也会失好些。所以为了让大家都能吃到最好的，所以现在只卤一次，下午出摊。请诸位下午在巷口等候，实在是对不住！” 肖忠抱了抱拳，表达了对大家的歉意。 书生听后也表示理解，“那我去告诉大家，让大家下午再来！” “麻烦你了。” “不麻烦！” 书生摆摆手，就去巷口告诉了大家。 他们怀阳县的吃食哪里有这样味道的，这简直是珍馐美味，一天不吃心里头就难受。 众人虽然有几分怨气，嘀咕了几句，但到下午的时候，依旧排起了长龙。 好在天气晴朗，青石板上的冰雪消融了。 “戚娘子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巷口瞬间热闹起来。 “大家久等了。”戚年说着，净了把手，将手擦干净后就开始烙饼了。她是现烙现卖，保准让每一位顾客吃上热乎酥脆的。 戚年话音方落，排在第一的个小丫鬟憋红了脸喊起来，“我要十个肉夹馍！一个完整的猪肘子！还要一整只鸡！” 不光是戚年愣了下。 排在这小丫鬟身后的大家都不愿意了。 “哎，这位小娘子，你买这么多，我们后头的人还有的吃吗？” “就是啊！你都买光了，我们买什么？我们可是早上就来过的！” 金瑶摊了摊手，歉意的说：“没法子呀，我家小姐就好这口。府上人丁又多，自然要多买一些了。” 话落，金瑶就从钱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来，递给了肖忠，生怕反悔似的。 金瑶的主子是县太爷唯一的女儿，昨个儿尝了个肉夹馍念叨了一晚上，为了能让自己小姐多吃些，她赶早就来排队了。 “让开让开！” “都让开！” 一阵杂沓脚步响起，人群都朝声音源头看了过去。 “谁允许你在这里摆摊子卖东西的？”为首的凶神恶煞的盯住戚年，生的虎背熊腰的。 没等戚年开口，金瑶就先说了话，“你们这是做什么？” 金瑶盯住那几个穿着衙差衣服的大汉，提醒道：“这是小姐点名要吃的东西，你们几个是想挨罚吗？” 有衙差眼尖，认得金瑶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忙赔上笑脸，“原来是大小姐身边的金姑娘啊！真是误会误会！” 不是县太爷让他们来恐吓一番吗？怎么现在又成了大小姐点名要吃的？ 金瑶平时就讨厌这些狐假虎威的衙差，不由怒声：“小心我告诉县令大人！要你们几个吃不了 兜着走！还不快给戚娘子赔礼道歉？！” 那衙差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冲戚年抱了抱拳，“对不住戚老板，是我们唐突了。您忙、您忙……” 戚年表情淡漠，根本没有搭理。 正好，省的她解决了。 谢过了金瑶，戚年头一低继续忙了。什么事都没白花花的银子重要。 衙差去禀告的时候额前出了一层汗。 邹县令抿了口茶，摆了摆手，叫衙差退下。他看着宝贝女儿，慢慢悠悠的说了话，“这落难的凤凰还不如鸡，到了这儿，就甭想着再有翻身的机会了。不过嘛，难得宝贝女儿喜欢吃，我什么都依。” “谢谢爹爹！” 邹云容挽住邹县令的胳膊，亲昵了一阵子，可是哄的邹县令这个当爹的笑容合不拢嘴。他三十了才有的这个女儿，这可是她的掌上明珠，得捧好了！ “爹爹，你尝这肉夹馍，真的好吃。绝对是爹爹你没尝过的。” “好好好，爹尝一个。”邹县令接过女儿递来的肉夹馍，方咬了一口，眼睛就瞪圆了，他又连吃几大口，一会功夫，这肉夹馍就没了。 “好滋味！” “爹还没吃够，再来一个！” 邹云容是面露为难，“爹，给我娘留一个。” “你娘喜欢吃素！好女儿，再给爹吃一个吧。” “……”邹云容也没想到，她爹居然也会有为了一口吃的，这么没皮没脸的时候！ 邹县令是边吃边骂，“这宋元春，真不是个好东西，差点让我怀阳县损失了这么好的美味！这个戚老板厨艺确实精湛，改日，我一定要亲自见见。” 擦了擦嘴，邹县令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今晚，确实有些放纵了。” 邹云容：“爹，你这何止是放纵，简直是饕餮！我长了这么大，何时见你吃的这样多？” “是吃的有点多了。”邹县令打了个饱嗝，坐在太师椅上是直喘气。 可是太香了，有什么办法！ 第6章 县太爷拜访 不过短短几日，戚记卤味的名声就打了出去。 宋玉衍进山的次数也就更多了些，可能猎到的东西也随之减少。 戚年手里头也攒了一点银子，吃饭间对宋玉衍说：“现下手里头有点银钱了，还有你之前给我的一些，咱们以后就买猪来卤吧。你也不用再进山去了。” 宋玉衍吃了一口白米饭，“都听你的。” 瑞香与肖忠看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的。 他家三爷只有对夫人才会这样温柔。 孟氏看着儿子儿媳相处的这般融洽，心也宽了宽，便说：“只要咱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侯府的姨太太又如何，几十年来还不是活在侯夫人的五指之下。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只有忍气吞声，打碎了牙往下咽。她的孩子她最清楚，从小就不争不抢，可还是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永安侯纳了三个妾，偏偏就针对他们二房。 一想到流放路上那些人做下的事，孟氏不由攥紧了拳头。 现在分了家最好，各过各的日子，再也不用寄人篱下的去看人脸色。 她们也会把日子过好，不让那些人看笑话。 “这是猪蹄汤，你多喝些。” 瓷盆里的猪蹄汤奶白奶白的，撒了些翠绿的葱花做点缀，宋玉衍不由多喝了两碗。 “再来一碗？”戚年拿过碗，挑眉询问着宋玉衍。 宋玉衍抿了抿唇，喉结动了动，内心几番挣扎，“再来一碗吧。多谢夫人。” “不谢。” “你应该多吃的。” 宋玉衍的耳尖红了红，低了低眸。 孟氏将儿子的小动作捕入眼中，笑眯眯的给戚年夹了块排骨，“年儿，你才是最累的，他辛苦什么。你才要多吃些。” 戚年笑了笑，没说话。 宋玉衍却是点了点头，说：“我喝汤，你吃猪蹄。”顿了下，他又道，“明日我陪你去西关买猪，那边的活猪个头大些，都是自家养的新鲜猪，价格更为公道一些。” 戚年点头应了。 她来怀阳县不过一月多的时间，不大清楚这里买活猪的地方在哪。但宋玉衍就像个万事通，什么门路都有，什么地方也都晓得。 孟氏便说：“那我们就在家准备年儿要用的东西。” 瑞香与肖忠连连点头，两人都吃的嘴巴鼓鼓囊囊的。 夫人做的饭真好吃！ 比原来侯府的大师傅都要做的好吃！ 院子虽小，却是一派温馨。 宋元春气的牙痒，一脚踹翻了椅子，“什么东西！这姓邹的拿了我的银子还不办事！若我父亲还在京城任职，他一个县令算什么东西！也敢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宋元春破口大骂了好一阵，动静大的传到了前院去。 “元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样大的气？”侯夫人刘氏的气色红润，依旧是穿金戴银，身后还跟着两个伺候的嬷嬷，完全不像是被经历过流放的人。 她听到动静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捏住帕子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元春心里是个藏不住事的，一屁股坐下来，将戚年卖卤味的事说了一遍，他去找邹县令的事一句话就带过了。 “你真是糊涂呀！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没有干系。”刘氏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嗤笑道：“废物永远都是废物。只会做些这下作吃食去讨生活。你又何必跟他们斤斤计较？” 宋元春说：“可是他们丢的是我们侯府的脸啊！” 刘氏眼眸一冷，提醒：“现在没有侯府，只有怀阳县的宋家。以后出门说话小心。” 刘氏管理后宅几十年，手段自然狠毒，脑袋也精明的很。听到宋元春的这些做法，只觉得愚蠢。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的明明白白，他们不会再管其他几房的任何开销。是偷是抢跟她们嫡出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然他们帮一把，还得惹上一身腥臊。 所以刘氏觉得宋元春蠢。 “是，娘，儿子知道了。” “等过几日，我就让你爹给你在县衙谋个职位。” “县衙？”宋元春有些失望，他可不想去一个小小县衙，还要在那姓邹的手底下做事。他自是不愿！ “能进的去都是好事了。起码算是个一官半职。等你爹在淮州打点好了，再将你安排过去也不迟。你还以为你爹是从前的永安侯呢？” 宋元春的脑袋又耷拉了下来，“是，娘，我知道了。” 刘氏再次提醒，“宋玉衍那小子别看平时不吭声，若是遇着了什么事你试试。我跟你爹为你铺好路，你只管往前走。” “是，娘……”宋元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将刘氏的话放在心上。 …… 房顶上跑过一只野猫，宋玉衍警惕的抬头看了看。 他收回眼神，就听见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瑞香小跑着进来禀告，“三爷，夫人，县衙来人了。来的人好像是县太爷！” 院中些许漆黑，可今晚的月亮却十分清亮。 戚年看了看宋玉衍，说：“县太爷这么晚来做什么？” 宋玉衍担心有事，道：“你在屋里头待着，我先出去瞧瞧。” “我跟你一块去。” 宋玉衍摇头，握住戚年的胳膊，再次摇了摇头。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气，戚年只好点头。 随后宋玉衍让瑞香照看着戚年，他与肖忠去了院子里头。 院中有一口水井，枝丫蜿蜒到外头的杏花树，邹县令就站在杏花树下。杏花树光秃秃的，还有冰霜结在树杈上。 邹县令看到宋玉衍走下台阶，捋了捋胡子，面含笑意。 宋玉衍走到跟前，拱了拱手，客气询问：“县令大人深夜拜访，有何事？” 邹县令身旁的小厮忙上前，手里头还拿着见面礼。 他解释说：“今日下值较晚，所以来的迟了些。宋公子不必担心，我今日是来拜访戚娘子的。不仅如此，我还亲自将文书拿了来，日后戚娘子可以在怀阳县任何地方卖卤味。” 宋玉衍的那双眸一如既往的冷淡，依然警惕，沉声问：“拜访我娘子？因何拜访？” 第7章 做寿宴 邹县令笑着，如实回答：“戚娘子厨艺绝佳，我前来拜访，是因家中老母马上快要到古稀之年，作为儿子，理应给家母过寿。特来请戚娘子去家中为家母做寿宴。” 他老娘快七十岁，是个大寿，得好好的祝寿一番。 可是他把怀阳县的厨子挑了又挑，愣是没挑出一个合心合意的来。最后他老娘尝了戚年卤的猪肘子，那猪肘子卤的软烂入味，她老娘的牙口不怎么好但也吃的舒服。邹县令当即与夫人拍板决定，就戚年了！ 今日从县衙离开，就着急忙慌的过来请人了。 闻言，宋玉衍眸中的冷意才减去几分。 他知道邹县令是怎样的人，能屈能伸，谈不上多贪，也没有多么清廉。总之，邹县令在怀阳县的口碑还算不错，起码是能为老百姓申冤的。 “邹县令里头请。” “宋公子请。” 邹县令也十分客气。 戚年与瑞香在屋里头等的有些心急，门被缓缓推开，宋玉衍的声音先传来，“娘子，这位是邹县令。” 戚年冲邹县令欠了下身，“见过邹县令。” 邹县令忙道：“戚娘子不必多礼，离开了衙门，我就是普通人。” 戚年轻轻点头。 瑞香忙泡了壶热茶来，肖忠关上门，守在一侧听候吩咐。 邹县令见着戚年就夸，“戚娘子您卤味卤的真好，我们全家都喜欢吃。” 他也是在替自己的女儿夸。 戚年摇摇头，谦虚道：“您过奖了。” 邹县令是真心夸赞，他夸了好一会才说了做寿宴的正事，“您只管来人，食材银子，还有给您打下手的人手，都由我出。” “吉日在何时？” 戚年脑袋飞速，她去做寿宴了，这卤味还得卖。这刚打出去的名声，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卖吃食最忌讳的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这东西再好吃，客人去一回你关门，久而久之还是不会再来了。 “这月十八。” “还有五天。” “正是。”邹县令摸着胡子说：“这几日就得劳烦戚娘子了。” “您这是哪里话，能给老夫人做寿宴，是我的荣幸。” 戚年这句话说的邹县令爱听，他哈哈笑道：“我们能够吃上您做的寿宴，也是荣幸。” “这寿宴的菜您就看着办，我们只等着吃了。” “邹县令请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帖，让宾客们都吃的尽兴。” “辛苦戚娘子。” 话落，邹县令就让小厮拿出一锭银子来，搁在桌上，算是做寿宴的定金。 戚年委婉的推辞了几下。 县令摆寿宴，自然是要宴请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席面自然得让邹县令有面子。 送走了邹县令，戚年就拟着菜单。 蜡烛快燃尽了，宋玉衍换了根新的，柔声问：“可是在头疼席面上的菜？” 戚年点头，看了一眼宋玉衍，眼睛亮了亮，问：“侯府原先给已故的老太太过寿，席面上都是些什么菜？” 宋玉衍走到戚年身边，想了想说：“寿桃长寿面是必不可少的。珍珠鸡、鱼翅、红烧熊掌，脆烤乳猪，还有烧鸭酱牛肉，剩下的菜就记不大清了。” 听宋玉衍说完，戚年心里也有了个数。 有一刻钟左右，她便将菜单子拟了出来。 古人讲究，这菜单子自然也得讲究。 戚年收起菜单子，倒头就睡，没注意到宋玉衍好奇的小表情。 宋玉衍心想，他娘子可是拟了些什么好吃的？都不给他瞧上一眼。 第二日两人去买猪的时候把这事儿说了，孟氏觉得是好事。和县太爷打好交道了，日后在怀阳县的路就能通畅些。 孟氏说：“你只管去，家里有我呢。” 戚年点头，说：“这几日就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奴婢该做的。” “娘也不辛苦。”孟氏摇了摇头，“娘只是觉得自己有些笨，不能尽快学会替你分担。” 瑞香也忙道：“奴婢会好好学习的！” 她说话太急，差点呛着了自己。 戚年笑起来，捏了捏瑞香慢慢变圆润的小脸蛋，说：“往后的日子还长，不着急的。” 瑞香这小丫头机灵，跟在戚年身后看了几回，已经将配料熟记于心。戚年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哪个调料该放多少、怎么放，她都一一告诉了瑞香。 不止是配料得准，手法也很重要。这就跟有些人炒菜，调料明明放的一样，可炒出来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这饭要做的好吃，也是一门学问。 瑞香如果能早些学会，真是要替她分担不少。 不过这丫头聪慧，用不了多久就出师了。她也可腾出手来去做其他的事。而且她还听说了，怀阳县的西瓜乃是一绝，到了夏日是解暑良方，就是亩产太少。 若是能多种些，这西瓜的用途也大了。 戚年又拍拍肖忠的肩膀，嘱咐道：“我们不在家，你可得照顾好这个家。” 肖忠弯着腰回答：“请三爷夫人放心，奴才拿性命担保，一定会保护好老夫人和瑞香！” 别看肖忠只是个奴才，却习得一身好武艺。 宋玉衍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对戚年说：“我们走吧，时候不早了。” 戚年“嗯”了声。 宋玉衍牵来一匹棕色的骏马，扶着戚年上了马，二人就去了西关买猪。 西关是个大市场，什么家禽都有，鸡飞狗跳羊上墙的，骡马市也在这，味道不是很好闻。 宋玉衍握住戚年冰凉的手，“人多，别走散了。前头就是了。” 戚年颔首，感受得到宋玉衍对她的关心。 货比三家，戚年最后决定在张屠户那里进货。一来是价格公道，二来是肉新鲜，张屠户也是个直爽人，跟这样的人合作能省不少事。 戚年又讲价，“我要的多，您再便宜些。” 张屠户说：“这样吧，看在您是诚心诚意的份上，再给您便宜一点。” “那就辛苦您每日一早送过来了。” “不辛苦，应该的！”张屠夫说着，砍骨刀就落在了猪后腿上。 戚年瞥了一眼，不愧是屠夫，刀工精湛。 这次来市场也将鸡一道定了，到时候都会送到杏花巷，不用宋玉衍每天天还没亮就去深山打猎。 回去的路上，风声里戚年说了话，“一头猪一两过些，咱们半头猪都要卖二两多了，甚至更多，活鸡就更便宜了。除过香料人工这些，是有赚头的。无非是在多少里头说话。” 宋玉衍攥紧缰绳，感受着腰上传来的温度，嘴角不由勾了勾，“银子不够了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第8章 你骂谁是狗?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快到晌午，杏花巷的家家户户已经做起了中午饭，烟囱里冒出白烟，百家饭的香味铺满整个街道。 宋玉衍扶着戚年刚下了马，就听一声讥笑，“呦，这不是三弟么，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头烤火，冷清清的去做什么了？” 戚年抬眸看去，那是一张美丽的脸蛋，一双杏眼圆圆，瞧着清澈透亮的。 可说出来的话，严重与外貌不符。 说话的人是宋元惠，是宋元春的亲妹妹，排行老二，自小娇纵蛮横，被永安侯宠的无法无天。不管见着谁都要嘲讽上几句，来到怀阳县还算收敛了几分。 “与你无关。” 宋玉衍说着，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戚年身上，“外头冷，我们进屋去。” “等等！” 宋元惠喊住人，说：“父亲今晚叫大家在家中吃个便饭，顺便看看你们都过的如何。我想，再不济也不可能沿街乞讨去吧。你说呢三弟？” 戚年冷笑，怼了回去，“这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整天吃香喝辣呢，连院子里的狗都吃的圆溜溜呢。” 宋元惠瞪圆了眼珠子，声音不由凌厉了几分，“你骂谁是狗？” 戚年摊摊手，“我说我家狗吃胖了，难道你要和一只狗比胖瘦吗？” 这可真不赖她。 宋元惠上赶着对号入座，她也没办法。 “哼！晚上父亲要你们好看！” 宋元惠气冲冲的拂袖离开，整张脸都红透了，跟烧开的沸水一样。 宋玉衍微微一笑。 随后两人进了院，一条通体乌黑的大黑狗摇着尾巴迎了上来，对戚年是又蹭又舔的。 戚年心爱的摸了摸，笑着说：“大黑，真乖。晚上给你加餐。” 大黑“汪”了一声，听懂了，尾巴都快摇成了螺旋桨。 到家不久，张屠户的老爹就把猪肉送了过来。 板车上是两头白花花的大肥猪，张老爹戴着一顶毛绒毡帽，人清瘦，拱手对戚年说：“戚老板，您的猪，验验货，刚杀的！这血流了一路呢！” 开始戚年不敢要太多，每天两头够卖就行。等时候手头宽裕些，租个铺子就能卖过来。如今还有些施展不开，再一个是人手不够。 戚年从屋里拿了银子来，说：“不用验了，我信得过您。咱们以后还得长期合作的，您肯定不会砸了自家的招牌。” 张老爹接过钱袋，掂了掂重量，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那自然是！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 戚年看得出来，这是鲜杀的活猪，不是拉来的死猪或者病猪。 做生意的人都希望长久，张老爹看着也是个憨厚人。 张老爹说：“明儿一早我就送过来，不耽误戚老板您的时间。” “辛苦您了。” “哎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张老爹说着，就将钱袋放进肩上的包袱里，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拉着板车离开了。 看着卸到案板上的两头大肥猪，肖忠差点流了口水，他转过身冲屋里头喊了声：“来活了！” “来了！” 瑞香听见肖忠喊就从屋里头出来了，系上围裙就往猪跟前走。 这养的猪比野猪要干净许多，处理起来也没那么费事，就是味道上会淡一些。但卤出来的味道，也是好吃的。 戚年没有让张屠户处理猪身上的猪肺猪肝什么的，这些东西，她都是要卖钱的。 她将两头猪剁开，卸的整整齐齐，猪蹄、猪耳朵、猪尾巴、还有猪肋骨猪前腿后腿。瑞香都倒入大盆中，清洗起来，清洗的干干净净。有些需要烧毛的，搬东西的重活，就由肖忠来做。 孟氏烧了一大锅水，往灶门里头添着柴火，被烟熏的呛了呛。 宋玉衍走到孟氏身边，蹲下身子说：“娘，我来吧。方才碰见宋元惠，说晚些时候父亲要见大家。” 孟氏怔了下，问：“那几房都去吗？” 宋玉衍颔首。 “去准没好事。”孟氏嘀咕着，心里是不想去的。 除了大房四房，他们二房跟三房的日子过的是最紧巴巴的。侯爷宠四房，别说四房还添了个小子，四房又会说话会来事，会巴结刘氏。就她跟三房最老实，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流放前还盼望着能回去，银子全被刘氏以借口为由拿了去。若非她还有一点嫁妆，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 所以孟氏现在也看透了这家人肮脏的心肠！ 她好歹生了一个儿子，可三房连生两个女儿，本来就不受宠。流放路上更是受尽了苦头。 宋玉衍握住孟氏粗糙的手，眼眸平静，“娘不用担心，有我在。” “恩。” 孟氏看到儿子儿媳总是安心的。 有他们在自己身边，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儿子儿媳，就是她的底气。 卤肉的香气飘出去的时候，巷口已经排好了队。 大家都很自觉，几乎没人插队。 戚年看到顾客整整齐齐，不由弯了弯唇。 “大家都别急，都有份的。” 听戚年这么一说，排在后面的人松了口气。 有的人都连排三天了，可排到跟前就没有了。今天要是再吃不上，他明天中午就过来！就不信了，还能吃不上。 “戚娘子，给我两个鸡腿，两个肉夹馍。” “戚老板，我要四个肉夹馍，能带一碗肉汤吗？” “当然可以。” 客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家里头爹娘都说这肉汤泡饭好吃，泡馍也好吃！” 戚年一笑，将肥瘦相间的肘子肉剁成碎，夹入刚烙好的脆饼中，浇入一勺肉汤。那头，肖忠用油纸娴熟的一包，再装进一个油纸袋中，双手交到客人手中，笑着提醒：“您小心，汤会渗。” “好嘞，谢谢你啊。” “您不谢。” “……” 不到天黑，就全卖完了。 大房那头的菜已经上了桌，可以说是满汉全席，好酒好肉的，光是丫鬟小厮就有十来个。 其余几房都到齐了，就剩孟氏他们二房还没来。 永安侯很是不满，看着一桌子快冷却的菜，冷声问：“怎么？二房的人还没来？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么？” 第9章 我看谁敢! 刘氏嗤笑一声，接了话，“估计又是卖劳什子卤味去了。二房如今过得紧紧巴巴，抛头露面的赚点银子生活也是情有可原。” 三房林氏听着刘氏说的这些话，默默的低了低头。 她们三房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她给人浆洗衣裳挣钱，两个女儿整天绣帕子，整宿整宿的无法合眼，眼睛都快盯瞎了。可赚来的银子还不够交房租的。她也曾去求过侯爷，可还没到侯爷跟前就被刘氏打发了回去。 林氏的两个女儿也埋低头，连一个大气都不敢出。 在侯府的时候，她们俩姐妹就是卑微谨慎的，如今到了这，就更不敢说话了。 “混账！” 永安侯拍了下桌子，众人都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戚年扶着孟氏进了门来。 宋玉衍走在前头，眼神冷冷扫过刘氏，落在永安侯脸上，拱手道：“生意太好，来的晚了些，还望父亲不要怪罪。” “来了就坐吧！” 永安侯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儿子原来也是他的面子。 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到的。 只可惜，再怎么优秀都只是个庶子。 听到永安侯的叹息，宋玉衍眸中的颜色恢复如常，应了声是。 刘氏挪了挪屁股，对宋玉衍充满敌意。她绝对不会让一个庶子翻身的！既然他喜欢当猎户，那就让他永永远远的当一个猎户。 等宋玉衍他们坐下来后，永安侯说了话，“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要事商谈。” 永安侯抿了口茶，看了眼刘氏。 刘氏清了清嗓子说：“玉枝和玉娴也都老大不小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我和老爷为玉枝挑选了一位绝佳的夫婿。” 闻言，林氏的脸色变得惨白，差点坐不稳，“老爷、夫人，玉枝玉娴是我的命啊！她们两个都还未及笄，还不能谈婚论嫁啊！” 孟氏也觉得荒唐。 宋玉枝跟宋玉娴更是恐惧。 刘氏表情淡淡，端的是主母的架子，语气像是施舍般，“我为玉枝挑选的夫婿那自然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是个鳏夫，但是个懂得疼人的，在镇上还开了间药铺子呢。玉枝嫁过去之后只是享福。总比整天绣帕子的好吧，也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何乐而不为呢？” 林氏听后，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本就瘦弱的人这会更瘦小了，“还是个鳏夫？我的玉枝才多大！我不同意！老爷，我不同意！” “父亲，我不想嫁……”宋玉枝哭了起来，她的性子本就温婉，任人欺负，来来回回的只说这么一句话。 宋玉娴性格泼辣，当即就站了起来，吼道：“我姐说她不嫁就不嫁！现在分了家，你们做不了我们的主！” 四房的柳氏怀里抱着孩子，阴阳怪气的说：“夫人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怎么还这样子，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 宋元惠嘟囔了句：“都过的这样辛苦了，这样揭不开锅了，还闹什么。” 刘氏又说：“彩礼钱我一文不要，都给你。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永安侯也说：“婉婉，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过几日，挑个良辰吉日就把这事定了吧。” 这家里的人没人向着林氏。 孤军奋战的滋味不好受。 孟氏实在看不下去了，握住林氏的手，对刘氏说：“两个孩子的生身母亲不是你，你当然做不了她们的主。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侯府都被抄了，她还怕个屁！ 戚年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家的人了，听到刘氏说的这些话只觉可笑。 她盈盈一笑，可眼中尽是锋芒，反问刘氏，“既然条件这么好，你怎么不嫁自己的女儿？” 刘氏被噎了一下，答不上来。 她看住戚年，内心思绪翻涌着。宋玉衍的这个妻子她确实没怎么打过交道，也不知性子如何，是软是硬。但是她的身世她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两人的婚事也是她一手操办。 毕竟，娼妓的女儿配庶子，实在是绝配。 没有一个强劲的娘家，就帮不了宋玉衍半分。只是刘氏没料到侯府会被抄家流放。 她的算盘，也落了个空。 宋元惠也被气的脸色发红，怒斥戚年，“你个妓女生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话音方落，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宋玉衍打的。 一旁坐着的宋元春想替妹妹出头，可人还没站起来就又坐下了。 宋玉衍的眼神实在太过可怕。 他曾经到底是锦衣卫指挥使，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血。 宋玉衍将玉枝玉娴护在身后，眼神扫过那些憎恶嘴脸，冷冷道：“从今往后，玉枝玉娴，还有三姨娘的事用不着你们费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们一口吃的。既然分家，就分的彻彻底底。” “混账！” “你这个逆子！” 永安侯起身来，指头如雨点落在宋玉衍身上，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 “我们走，这地方晦气。” 戚年一左一右牵起玉枝玉娴，看了眼孟氏，孟氏立马会意，扶起林氏就往外头去。 永安侯怒声：“都反了天了！给我站住！” “来人呐！” “把他们给我拦住！” 宋玉衍冷声：“我看谁敢！” 他拔了刀，那刀明晃晃的，寒气逼人，震慑的那几个下人不敢进行。 永安侯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被气笑了，“好啊好啊！你真是喂不熟的狼！竟然敢在你老子面前舞刀弄枪了！” 宋玉衍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微微笑道：“父亲久居高位习惯了，恐怕没有下过诏狱吧？虽然儿子被皇上革了职，但在锦衣卫里还是说得上话的。” “你在威胁我？” 永安侯盯住宋玉衍手上的那柄刀，那是一柄绣春刀，而且是斩过不少王公贵族脑袋的绣春刀。 他深知这个儿子的威胁有多大。 不过瞬间，宋玉衍已经来到了永安侯跟前，刘氏早被吓得躲到了一旁去，她知道那刀剑不长眼，何况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招架得住。 “这怎么能是威胁呢。您毕竟是我的父亲，不是吗？”宋玉衍低声，笑意渗人。 第10章 香到掉眼泪了? 永安侯的嘴角抽了抽，到底没说出话来。 宋玉衍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拂过刀面，缓慢地收了刀，淡淡道：“这绣春刀跟了我多年，这些日子未饮过血，是有些渴了。不过您好歹是我的父亲。” 其余的话，不必宋玉衍多说，永安侯也心知肚明。 永安侯看了眼刀鞘，“罢了！你们的事，往后与我无关！” “那就多谢父亲了。” 宋玉衍敛下眸中恨意，转身离开。 柳氏差点瘫软在地，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宋元春更是个马后炮，气道：“父亲，他怎能这样大逆不道？！” “一个庶子而已！” “就是！逞什么能！”宋元惠又添了把火，两兄妹这性子倒有几分相像。 看不清局势。 “都别说了！要是你们两个争气点，能被一个庶子比下去吗？！” 听到这句话，刘氏的脸绿了绿。 不管她的元春如何上进，总是低宋玉衍一头。京城贵族们谈论的也只会是宋玉衍，而不是嫡出的宋元春。 因着流放，宋元惠跟六皇子的婚事也没了着落。 刘氏恨极了。 到底是谁暗害了他们侯府？！ 夜有些深了，戚年从厨房里炒了几个菜，瑞香端到了屋内，叫林氏她们先吃些。 戚年摆放好筷子，催促起来，“家常便饭，都快动筷吧。” 方才在大房那里一口热菜没吃上，还窝了一肚子火气，她们这会应该也是饿极了。 宋玉娴没有拿起筷子，抬头看着戚年，眼里是有着崇拜的，“谢谢三嫂，我们一起吃。” 戚年坐下来说：“往后你们也不用再做之前那些活计了，跟着我学做菜，每月给你们发月银。玉枝玉娴，你们可愿意？” 俩姐妹都高兴的很，点头如捣蒜似的，声音里都带着兴奋，“愿意愿意！谢谢三嫂！” 林氏的眼眸也亮了亮。 戚年是个能干的，比她们这些过惯了舒服日子的姨太太要厉害的多。如若她不是这样一无是处，也不至于让两个女儿被刘氏这样作践。 “先吃饭。” 戚年简单炒了几个菜，鸡蛋炒韭菜，煲了个排骨汤，还有一道炒土豆丝，切了一盘卤肉，烙了白饼就着吃。 宋玉娴看着那排骨汤，是馋的直咽唾沫。 有软糯的玉米、胡萝卜，还有色泽金黄的排骨，闻着都可香了！ 她也听说了三嫂在巷口卖卤味的事，孟姨娘也给她们拿了肉夹馍与卤肉来，她们都吃过，实在比京城悦丰楼的饭菜都要香！ 孟姨娘还给她们偷偷塞银子，说是三嫂给的，三嫂真好。 宋玉娴想着想着就掉下了金豆豆。 戚年拿帕子擦了擦，打趣地说：“怎么？太香了，香到掉眼泪了？” 宋玉娴是一个劲的点头。 “那就多吃些，瞧你们两个瘦的。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让你们每天都吃的饱饱的，不用再饿肚子了。”戚年一边说，一边给玉枝玉娴往碗里夹菜，她知道这俩孩子是不好意思。在戚年眼中，玉枝玉娴就跟她的妹妹一样。 她是个孤儿，从小就渴望亲情。 但见多了人心险恶，戚年觉得有些亲戚还不如没有，除了利益就是算计。你过得好，嫉妒你，你过得不好，又要上来踩你一脚。 好在她的这些家人都是好相与的，心是一片赤诚的。 大房四房就不用提了，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如今是还有些银子，若日后这些银子花光了，且瞧他们会不会闹翻。 俩姐妹异口同声，“谢谢三嫂！” 林氏不好意思，对戚年说：“真是麻烦你了。”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她们两个的三嫂，不管她们管谁去？”戚年微微笑着，又给林氏舀了一碗排骨汤，贴心的连勺子都放好了。 听着戚年这句话，林氏的眼圈红了红，她默默擦了擦泪，哽咽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林氏喝起排骨汤来，一边喝眼泪一边往排骨汤中掉，到最后这眼泪真成了被香的掉。 宋玉衍沉默无声，看着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心里头也是热乎的。 玉枝玉娴是他的亲妹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两个妹妹很乖。那刘氏与畜牲爹竟能想出这样下作的办法，不配为人。 “都多吃些。” 宋玉衍温声说着，就给戚年夹着肉。 戚年说：“吃过饭你们今晚先歇一晚上，歇好了我就叫你们做卤肉。玉枝跟我学烙饼，玉娴跟我学卤肉。” “是，三嫂！我们不用歇息，我们就能学！” “歇一会吧，不着急。明早肉才送来。”戚年笑的宠溺。 戚年明日就要去邹县令府上准备寿宴的东西了，这可不敢马虎。席面做的好了，让老太太高兴了，宾客们吃尽兴了，那是给她打名声给邹县令长面子。邹县令是一县之长，往后在怀阳县，有了邹县令的撑腰帮忙，她卖吃食的路就能更为平坦些。 俩姐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可开心了，“是，三嫂。” 她们才不要嫁什么人，她们也要跟三嫂一样，自食其力，做出好吃的饭菜！挣白花花的银子！ 林氏擦了擦嘴，小声的问：“年儿，你看我能帮上什么忙？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活尽管让我做。” “活可多了，辛苦林姨娘了，到时候给您一块发月银。” 林氏连连摆手，些许惶恐，“不用不用！我怎么好意思，您教玉枝玉娴手艺都已经很好了，我怎么还能没皮没脸的去要月银。” 戚年也摇头，“干活是干活，帮忙是帮忙。不一样的。” 宋玉娴放下筷子，将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着急的说：“我们也不要月银，我们跟着三嫂学手艺都没给三嫂您交学费呢！怎么还能要三嫂的月银，这可不成！” 宋玉枝是个话少的，只是点了点头，心里是不好意思的。 林氏还欲说什么，就被戚年打断，“一码归一码，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手艺学成，可得与我签个文书，得在我这干活，不能去别处。” 宋玉娴明白戚年的意思，卤肉的调料可都是秘方，自然不能轻易传给别人，“三嫂您放心，我生死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第11章 娴不了一点 宋玉娴的性子要比宋玉枝活泼的多了。 所以戚年让宋玉娴来卤肉，到时候与顾客交流，宋玉娴是能说的上话的。她名字里虽然有个娴字，是娴不了一点。 宋玉枝话少，只负责烙饼，不怎么跟顾客打交道，她也自在些。不过日后渐渐会习惯的。玉枝这么个性子，可是要被欺负的。 第二天清早肉跟鸡送了来，戚年将卤肉的方法与配料给几人教了一遍，又说了火候的掌握，还有烙饼的技巧后，戚年就带上瑞香去了邹县令府上。 丫头们都聪明，手也灵巧，她放心的。何况家里头还有肖忠与孟氏在，他们两个这段时间也摸索来了。 “夫人，咱们真什么都不带啊？”瑞香跟在戚年身后，有些疑惑。 戚年停下步子，从包袱里取出锋利无比的菜刀来，握在手中回答：“一把菜刀就够了。” 菜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来，路过的行人瞧见提着菜刀的戚年，那是脚下踩了风火轮，麻溜跑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怎么有人提着个菜刀在街上转悠？ 此等女子实在太彪悍了！ 瑞香忙道：“夫人，快些将菜刀收起来吧，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话落，瑞香又看了看周围，紧张的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戚年笑着收了菜刀，对瑞香说：“马上就到了。咱们走吧。” 瑞香点头，“是，夫人。” 走了没一会，两人就到了邹县令府上，邹县令一早就打过了招呼，管事的看到戚年来，笑成了一朵花，客气的很。 “戚娘子，里头请。” “多谢。” 邹县令府上挺大的，戚年跟随管事的走过抄手游廊，又从假山旁的石子路穿过，才到了府上的大厨房。 管事的解释说：“大厨房有些远，平时夫人小姐与老太太都吃自个儿小厨房师傅做的饭菜，这大厨房就经常闲着。” 戚年点了点头，进了大厨房。 瑞香就跟在戚年身后，像只小兔子，可爱的紧。 县令府上可不比侯府，侯府的厨房那才叫大，瑞香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有太意外。 厨房里头什么东西都是齐全的，就是没有烟火气。 看得出来，是不经常开火。 总体来说，戚年是满意的，厨房大，东西全，她能放开手整。 管事的随后又说：“县太爷还给您拨了些人手来，您挑一挑。” 管事的拍了拍手，台阶下就站了十几个小厮丫鬟，齐齐站成一排，供戚年挑选。 戚年站在台阶上，简单问了几句：“都进过厨房吗？都会些什么？是会烧火还是会配菜？能不能颠锅？蒸炸炖煮可都懂一些？面点可有会做的？” 有摇头的，有点头的，厨房都是进过的，但掌勺的没一个。 戚年皱了皱眉。 管事的拱手说：“戚老板请放心，他们只要经过您一调教什么都会，虽然不精，但在做吃食上也是略懂一二的。” 戚年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这时候去找一些有实力的大师傅，人家未必会给她打下手。 戚年看了一眼大家，说：“都跟我进来吧。” 小厮丫头们鱼贯而入。 管事的叮嘱了几句，“戚老板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让你们往东，你们绝不能往西。要是谁偷奸耍滑，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就别怪县太爷翻脸不认人！” “我们省得的，请李管事放心。” “都跟戚老板好好学习！” 李管事又笑着对戚年说：“菜单子县太爷已经看过了，很满意。府上也派人去采办了。您要什么尽管开口，我立马着人去办。” “暂时不需要。有需要的话，我跟您说。” “好咧，那我先不打搅您了，您先忙。” 戚年客气道：“您慢走。” 送走了李管事，戚年进了大厨房，对众人说：“咱们开始吧。” 大家齐齐应声，生火的生火、擦洗砧板的，搬锅碗瓢盆的、从外头的板车上卸菜卸肉卸调料的，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县令府上做事，眼色和勤快，缺一不可。 都不用戚年一一安排，人家就知道做什么，这样一来，省事许多。 瑞香也没闲着，去淘了米，这席面上的八宝饭可不能少。她记得侯府老太君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吃八宝饭。蒸好的八宝饭往盘子里一扣，像一朵花儿似的，漂亮极了。 只是她没想到，夫人居然连八宝饭都会做！ 夫人简直是仙女下凡！ 戚年系好围裙，将乌发高盘，净了把手就忙活了起来。 菜刀来的时候磨好了，剁起生肉来那叫一个利索威猛。 戚年拟的寿宴菜单是八道冷盘、十个热菜，还有六份点心。 冷盘有凉拌虾仁、凉拌牛肉、红油猪耳朵、生呛莴笋丝、椒盐羊肝、酱香驴肉、椒麻鸡、凉拌虫草花。 热菜自然少不了软烂入味的大猪肘子、吊烧排骨、清蒸东星斑、还有外酥里嫩的烤乳猪，香甜的八宝饭，热乎暖胃的羊肉汤。 还有漂亮可口的荷花酥，有着梅花冷香的梅花香饼、晶莹剔透的牡丹水晶糕，软糯q弹，老少皆宜。 这里头的一些菜需要提前准备，一些当日准备也来得及。 戚年还特别告诉邹县令，让他请匠人来造一个面包窖，她要给老太太烤个寿桃大蛋糕。 邹县令不知道面包窖用处多大，但戚年开口了，他一定办到。找两个砖瓦匠人，半天时间就能造好。 有小厮扛着一袋冬笋进来，小心的放落，立在墙边，同戚年说：“戚娘子，这是新鲜的冬笋。” 戚年说：“成，先放旁边。” “是，戚娘子。” “戚娘子，这是八角桂皮，还有花椒，哦对了，还有您要的番椒，都在这了。” 戚年看了眼，吩咐下去，“花椒留一些，剩下的都磨成粉，粗一点，不要太细。” “好的戚娘子。” “找一些大小一样的瓷碗来，装八宝饭要用。” “马上去戚娘子。” “火烧大了，锅里添水，卤肉。” “是，戚娘子。” 大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戚记卤肉也准时准点的出了摊，那股卤肉香味飘了一路，引的经过的行人纷纷而来。 宋玉枝宋玉娴跟在孟氏肖忠的身后，些许忐忑。 她们连皮毛都没学到，就要当场操作吗？ 第12章 吃了没有? 宋玉枝宋玉娴还不熟练，可孟氏与肖忠却是熟练的紧。 卤好的肉切就是，需要凉拌的加入夫人的秘制料汁一拌就好了。说起来这可要比那些复杂的菜简单多了。 “我能行吗？”宋玉枝低声，看着眼前热起来的锅子，又看看醒好的面团，内心犹豫挣扎着。 “姐你自然行！” 宋玉娴给宋玉枝打着气，她是很自信的。卷起袖子就是干，干了就是钱。 宋玉枝点点头，心底生出勇气。 两个老人带新人，磨合了一阵子，大家也都熟练了。 宋玉枝记着戚年教给她的口诀，还有烙饼的手法，以及火候的掌握。整个人高度紧张，虽然烙饼的过程有些慢，像是人类第一次驯服烙饼般。 但宋玉枝烙出来的饼并不差，又圆又鼓，每烙好一个她都要拿指尖敲敲，听着有脆劲，宋玉枝就知道是成功的，脸上也有了轻松的笑容来。 “整就是了！” 宋玉娴看到这么多顾客是兴奋又激动的。 她拿起菜刀就剁，大大咧咧的，十分爽朗，“俊俏的小哥，您要点什么？” “这位小娘子，您的肉夹馍不要浇肉汤是不？” “老人家，给您多来点肉汤，香一些。您吃起来也好入口，不疼牙。这汤还能泡饭泡馍呢。” “哎呀这个小娃娃真俊，粉雕玉琢的，几岁啦呀？” 宋玉娴手里忙活着，还能面不改色的与客人们聊起天来。 孟氏与肖忠看了彼此一眼，都会心的点了点头。 虽是冬天，可现在这里却格外暖和，一点寒冷也感受不到。 这心呀，是热的。 这吃食，是美好的。 刘大山下值回来的时候，只剩半锅肉汤了，他叹了口气，“又晚了，又没了。” 他又没吃上。 最近衙门忙，冬日干燥，最担心哪里失火，盗贼也多了起来，所以下值晚。戚娘子早上又不卖卤肉，可等他回来啥都没有了。 宋玉娴笑起来，从推车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两个包好的大油纸来，递给刘大山，说：“有的刘捕快。三嫂专门跟我说的，给您留了两个肉夹馍，六两肘子，还热乎呢。您拿回家趁热吃。” “替我谢谢戚娘子！” 拿到吃食刘大山立马就开心了，双手慌乱的扒开油纸，取出一个肉夹馍吃了起来。他吃东西很香，宋玉娴看他吃也有几分饿了。 “银子。” 刘大山从钱袋里掏出钱，放在小桌子上，嚼的腮帮子鼓起来，说话都囫囵。 没有什么比一口吃的重要！ 他就喜欢下值了到家吃点喝点，解解乏，喝迷糊了倒头就睡。 一个人也有滋有味的。 收了摊，孟氏她们有说有笑的回了家，林氏已经做好了饭，等大家回来一块吃。 却没见着宋玉衍的影子。 冷月如钩，西关的骡马市关了门，旁边的一个小茶馆还亮着灯。 宋玉衍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道黑影缓缓靠近，那黑影戴着一顶斗笠，腰上是一把大刀，看不清面容。 黑影抱拳跪地，恭敬的低声道：“大人，路上耽搁的久了，属下来晚了，请大人责罚！” “起来吧。” 宋玉衍骨节分明的手中捻动着一串翡翠珠子，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规律，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询问：“京城近来如何？晏王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赵九回答：“皇帝近来身子欠佳，晏王侍奉在跟前，以表孝心。只是皇帝对晏王这个儿子不怎么重视，即便守在病榻前，可还是得不到皇帝青睐。皇帝越是如此，晏王就越是隐忍。可隐忍到最后，便是谋逆。” 宋玉衍冷笑，“晏王百般忍耐，为的是取而代之。我与他的新仇旧恨，才要慢慢算。” “大人请放心，尽管现在锦衣卫中有晏王安插进来的人手，属下绝对不会让晏王得逞的！” “他想架空我的权利，也得看看有多少人肯替他卖命。” 宋玉衍的眼眸阴冷。 “是，大人，属下知道该怎么做。”赵九起身来，取下包袱，轻放在桌上，拱手道：“大人，这里是兄弟们凑的一些银子，您别嫌少，先拿着用。兄弟们听说嫂子打算开食肆，这银子能多少添一些。” “你嫂子厨艺好，等风波平息后，坐下来好好尝尝。”宋玉衍从椅子上起来，拍了拍赵九的肩膀，提起戚年眼里就有了笑。 “是，大人！”赵九笑起来，笑容憨厚，右脸有一道极浅的刀疤。 茶馆的老板看到宋玉衍下了楼来，忙从柜台里走出，弯低了身子，恭声道：“大人慢走。” 宋玉衍低声吩咐：“有消息即刻回禀。” “是，大人。” 茶馆老板目送宋玉衍离开，就将茶馆关了门，熄了灯。 宋玉衍踩镫上马，攥紧缰绳，“驾！” 马蹄在原地踩了几下，随后跑了起来，马蹄声回荡在整个西关街道。 冬日里冷，街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宋玉衍没有回家，去了邹县令府上接戚年回家。 宋玉衍到的时候，戚年他们正在吃大锅饭，两个锅中是咕嘟咕嘟的揪面片，翠绿的青菜、切成菱形的红色胡萝卜，还有炖的烂糊的土豆，再抓一把木耳，炒出来的菜分外好吃。尤其是冷天，来上一碗热热乎乎的，暖身暖心。 帮忙的小厮丫鬟都端着大海碗，翘首以盼的排着队舀。 宋玉衍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他中午对付着吃了些，这会确实饿了。 一进厨房闻着这饭菜香味，就更饿了。 他娘子不管做什么都是好吃的。 戚年接过碗，给大家舀着面片，份量给的足足的，“你的。” “你的，多吃点，今天累一天了。” “谢谢戚娘子。” 宋玉衍看着那艳红的汤色，白玉般的面片，喉结动了动。 等到戚年给众人舀完，他才唤了声：“娘子。” 听见熟悉的声音，戚年微微愣了下，捏着勺把的手紧了紧，她回头去看，眼中几分诧异，“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吃了没有？” 宋玉衍自是摇了摇头。 戚年说：“还有呢，我给你盛一碗。” 瑞香也注意到了宋玉衍，忙行了礼，随后又去案板上端了一小碗酸萝卜来。这酸萝卜是戚年早上来腌的，白萝卜个大条长又嫩，用来腌些酸萝卜下饭吃最好，尤其是配着手擀面条。 宋玉衍喝了一口饭汤，入喉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暖和了。 第13章 给我开铺子用的? “快些吃吧，饭吃太晚也不好。” 戚年是深有体会，从前她的连锁饭店生意特别火，有些事情需要她亲力亲为，所以吃饭经常吃不到时间上。再一个便是她在孤儿院从来没有吃饱过，胃多吃一点就疼。 那个时候戚年只想吃饱肚子，总是憧憬长大后学做饭，做一个厨师，这样就不会饿肚子了。 只是戚年没想到，一场意外将她带到了这里来。 现在，她拥有了新的人生、新的开始。 她还有近在眼前，关心呵护她的家人。 如此珍贵的机会，她会紧紧握在手中。 宋玉衍应了声，吃相极其优雅，但他一口吃的多，尽管面片滚烫，他还是几大口就吃完了，那一小碗下饭的酸萝卜也很快就见了底。 瑞香见状，又去舀了一碗来，“三爷，您请用。” 面片上泼的是红彤彤的辣子油，焦香焦香的。 宋玉衍双手接过，将油泼辣子搅拌开来，热气弥漫，他叫瑞香赶紧去吃，别忙活了。 瑞香颔首，去一旁的小桌上跟大家一块吃饭了，大家有说有笑的。在聊天中瑞香也大概知道了小厮丫鬟们的身世，都是些可怜人。不是被父母送来的，就是被人牙子拐卖的，与她一样。 可恶可恨的人牙子！ 好在大家都很乐观，一会夸夸大小姐，一会夸夸县令大人，说着笑着，一碗面片就吃完了，碗底连一滴汤汁都不剩。 戚娘子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这是丫鬟小厮们心里的想法，平时吃不了多少的，今晚都吃了好些。哪怕是一碗普通的揪面片，可它就是这么好吃！ 吃过饭，大家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又站成一排等戚年吩咐安排。 戚年擦干了手，取下围裙与帽子，对大家说：“今日都辛苦大家了，今晚都早些去休息吧，明天见。” 众人纷纷点头，“戚娘子您慢走！” 戚年笑着点点头。 戚年前脚走着，后脚就有声音提醒，“戚娘子您注意脚下，灯光有些昏暗。” “戚姐姐，你明天几时过来呀？” 戚年看着小丫头们期盼的眼神，笑着说：“明儿一早就过来。” “我们等着您，戚姐姐！” 丫头们甜甜的唤着戚姐姐，听得戚年心里头也甜甜的。 小丫头们都是纯粹的，不得不说，邹县令府上的气氛是很好的。 不像侯府，到处都是算计、到处都是欲望。一个巴不得将一个给弄死。 宋玉衍握住戚年的手，往家的方向去了。 孤苦伶仃的瑞香：“那我呢？” 孟氏他们都没休息，等着戚年回来交银子，汇报工作。 蜡烛是燃了一根又一根。 终于，听到动静了。 肖忠忙跑出去迎接，难掩激动，“三爷，夫人好！” 戚年边走边问：“今日如何？” 大黑在戚年脚踝蹭来蹭去的，也在欢迎着。 肖忠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全卖光了！” 戚年听着自然高兴，夸起来，“你们都辛苦了。这大冷天的，做什么都冻手冻脚的，不好熬。” “不辛苦，应该的！生意好怎么都不冷！心热。”肖忠嘿嘿笑起来，挠了挠脖子，觉得脸烧红烧红的。 宋玉衍看了眼肖忠，“你呀。” 肖忠就更不好意思了，将头埋低了些。 说着说着话就到了屋里头。 “三嫂！” 看见人进来，宋玉娴从凳子上起来，小跑着上前，亲昵的挽住戚年的胳膊，汇报起来，“今日共卖了八两银子！” 宋玉娴最开心，坐都坐不稳，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戚年。 宋玉枝在一旁点头，小声说：“客人很多，我们卖的很快。多亏了三嫂卤的好。” 两头猪、还有卤鸡，差不多要赚这么多。跟她算的差不多，甚至比她预期的要好。张屠户给她送来的猪有斤头，所以卖的银子能多一些。 戚年便说：“是你们学的好。” 宋玉娴就说：“还是三嫂教的好！” 戚年轻轻刮了下宋玉娴的鼻尖，“你呀，这张樱桃小嘴怎么就这么会说呢？” 宋玉娴笑的更甜了。 孟氏将今日卖的银子都交给戚年，笑着说：“这八两银子还有点重，年儿你坐下来数一数。” 戚年没数，取了二两，交给孟氏，“娘，家里头缺什么就添补一些吧。家里头用银子的地方也多，这钱您先拿着，等日后咱们的生意稳定了，我再给您多拿些。” 孟氏受宠若惊的接过，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鼻尖酸酸的，“二两银子要添好多东西了。咱先把生意做起来才是要紧事。” 戚年微微颔首。 宋玉衍看了看桌上的银子，没说话。 赵九跟兄弟们凑了一些银子，他没数有多少，但能掂来，估计有个十几两左右。这些银子应该能在怀阳县租一个铺子了。 大家聊了几句，戚年看到桌上的饭菜便催起来，“你们都还没吃吧，快些吃饭，别凉了。” 宋玉娴就问：“三哥三嫂你们吃过了没有？” “我们都在县太爷府上吃了，你们赶紧吃吧。吃完了让你三哥送你们回去。” “嗯，三嫂！” 等吃完饭，宋玉衍送了妹妹们回家，回来后就把银子全部上交给了戚年，自己是一文没留。 看到包袱里沉甸甸的银子，戚年有些疑惑，便问：“这么多银子？你哪来的？” 宋玉衍如实回答：“锦衣卫的兄弟们凑的，给你开铺子用的。” “给我开铺子用的？” 宋玉衍“嗯”了声。 戚年拿起一块银子在手中掂了掂，笑着说；“你的兄弟们都还怪好嘞。” “他们都很忠心。但他们的忠心只对我。” 戚年夸夸，“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听戚年这么说，宋玉衍温柔的笑，只是道：“有个铺子，起码能遮风避雨。不会被风吹日晒了，也能暖和些。” 戚年赞同的点了点头，“你想的周到，是这样的。” “明日一早我送你去县令府上，有事就跟我讲，我来摆平。”宋玉衍坐在烛火旁，高挺的鼻梁分外清晰，整个人是那么从容沉稳。 戚年还是觉得可惜。 若宋玉衍如今还是锦衣卫指挥使，那该有多威风啊，而不是被困在这小小县城。 第14章 肘子泡饭 有了宋玉枝宋玉娴俩姐妹的加入，戚年也可腾出手来，戚记卤肉也在杏花巷扎了根。不少其他地方住的百姓都过来买卤肉，有时候出摊一会就卖完了，连天黑都等不到。 戚年那头也忙的热火朝天，离老太太的寿宴还有一日，邹县令那是厨房来了不下三回。 邹云容也带着金瑶来混吃混喝。 她馋这一口好久了，最重要的是想见见戚年。 “您就是戚老板？” 邹云容面露惊讶，心都跳得快了些。 她怎么都没想到，戚年居然是个年纪不大的明艳姑娘，还能拥有这等出神入化的厨艺，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大师傅。 真是一块宝啊！ 戚年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大大方方的回答：“邹小姐好，我是戚年。” “叫什么邹小姐，叫我云容就好了。我今年十六，就做你妹妹。” “我比你年长三岁，做你姐姐也合适。刚卤好的肘子肉，给你做个肘子泡饭吃？” “好呀好呀！” 邹云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她来大厨房就是找吃的来了。尤其是看着那锅中蜜枣色的大肘子，直咽口水。 金瑶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肚，她好像也饿了。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红了脸。 戚年笑着说：“请小坐一会，很快就好。” 邹云容摇了摇头，站在旁边看戚年行云流水的动作。 戚年捞出泡了许久的软烂大肘子，搁在案板上，那肘子软软弹弹的，邹云容又咽了咽唾沫。 戚年又盛了两碗白米饭，将肘子剁成碎，铺到白米饭上，再浇一小勺肉汤，再来两根青菜，待到汤汁吸进米饭里，吃起来最有滋味。 肘子肉裹着米饭，邹云容挖了一大勺放入嘴里，吃的很是满足。 这一口下去，又打开了邹云容新世界的大门。 她原本以为卤出来的肘子就很好吃了，没想到这肘子泡饭更好吃！ 是浓郁的肉香，还有酱汁的香味，一点都不腻，也不油，吃着很爽！ 邹县令来的时候，邹云容正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头塞着。 “吃好吃的，也不叫你爹？”邹县令不满着上前来，看着邹云容干饭的模样，嫌弃的摇了摇头。 她这女儿，平时挺优雅的，怎么一吃东西就跟那小粉猪一样？ 别说，还真是可爱。 邹云容惦记着吃，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老爹，生怕晚一点肘子泡饭就长个翅膀飞走了。 一会时间，戚年又做了三份，她对邹县令说：“这两份是给夫人与老太太的，肘子泡饭老太太吃起来不费牙，软烂的很。” 邹县令点点头，叫来李管事，先把这两份趁热送过去。 他自个儿就在大厨房吃，顺便再吃点其他的。 搓了搓手，邹县令眼中全是吃的，这个锅里的牛肉，那个锅里的羊肉，还有各类点心，真是看的他眼花缭乱，什么都想尝一尝。 民以食为天，这话真没错！ “那寿桃大蛋糕怎么样了？”邹县令吃了一大勺，好奇的问着戚年。 戚年洗着小砧板，回答：“明儿您就晓得了。” 邹县令笑呵呵的，“好好好，压轴的吃食嘛，明白的。” 戚年也笑了下。 邹县令没再问什么，交给戚年他是放心的，什么都放心，根本用不着他监督。人家把什么都办的妥妥贴贴了。 虽然戚年年纪不大，但人家本事能力有！ 晚些时候，宋玉衍又来接了戚年回去。 路上两口子一合计，打算过完年就去看铺子。暂时先在巷口卖着，积累了一定的老客户，到时候租个铺子，再告诉大家。 戚年在美食上是有野心的。 要租，还得租一个地段好的，宽敞明亮的，最好是人来人往都能瞧见的。人多了卖什么都快，这是戚年做生意多年总结出的经验。 老太太的寿宴如约而至。 怀阳县的天气也给面子，日头晴朗的很。 戚年今天来的比往常要早，除了席面上的菜，还有蛋糕要做。 面包窑就在大厨房的后院，这后院还有一口大水井，水井里头打上来的水是甘甜的，不管是卤肉还是熬粥，都是极好。 丫头们在盆里头打着蛋黄蛋清，蛋黄是一盆，蛋清是一盆，还有天还未亮就送来的新鲜牛乳，加入牛乳会让蛋糕的口感更柔软爽滑。小厮们则是将蛋清蛋黄打发起来。少年们力气大些，这废胳膊的活，戚年就交给他们去做了。 面包窑也预热着，等火烧起来，到一定的温度就可以烤制了。 戚年先试着烤了几个面包胚，有烤焦的，没成型的，就分给大家吃了。 大家吃着这松软金黄的面包胚，是一点没尝出来哪里有问题，又软还不粘牙，回味有股淡淡的奶香。 这还是烤失败了的，就这么没了。 戚年太忙了，自个儿只尝了一小块，她是尝味道如何。味道上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就是品相问题。 用惯了烤箱，这面包窑多少还有点谱不来，但尝试了几次之后，戚年也顺手了，烤出来的蛋糕胚蓬松灿金，拿指头一戳还弹弹的，戚年知道这是成功了。而且香味特别浓郁，有烘培的那种香，戚年还在蛋糕胚里加了些水果酱，这个时节的果子不多，所以戚年就熬了些金桔酱做蛋糕夹心。若是天气暖和的时候，像桃呀儿樱桃呀、杨梅，都可以熬成果酱，储存起来，用来做蛋糕夹心。 但目前，挑选的水果可不多。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环节，便是寿桃。将奶油一层一层从下往上涂抹，渐渐的有了寿桃的模样来，戚年给奶油上色用的都是苹果粉，是提前就让大家磨好烘干的，好在上色效果不错，寿桃就该有寿桃的模样。 瑞香一边学习一边帮忙，还是忍不住会惊叹。 戚年将寿桃抹的光滑漂亮，是粉嫩的颜色，她还用奶油写了个大大的寿字，一眼瞧过去，栩栩如生的，像一颗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大桃子。 这面包窑的用处可多了，还能烤披萨烤鸡，尤其是烤出来的披萨与鸡，吃起来外酥里嫩，是带着一种清香的。 老太太的寿宴在正午开始，戚年擦了擦额前的汗，觉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吩咐大家，“到时辰了，先上冷盘吧。” 第15章 寿宴 大家齐齐点头，还在回味方才面包胚的香味。 尤其是看到这寿桃蛋糕之后，那眼神都直勾勾的，根本离不开寿桃蛋糕。 怎么、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厨艺？ 这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后厨忙碌着，邹县令在前头迎接着客人，脸上笑眯眯的，十分和气。 来给老太太祝寿的有怀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腰缠万贯的富户，以及坐拥几百亩田地的大地主，还有从外地专门来拜寿的友人。邹县令在人脉上，还是有一些本事的。来的宾客都是笑容满面的，还带了丰厚的寿礼。 这邹县令的脸都快笑酸了。 “您里头请。” “祝老夫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您这是哪里话，快些里头请。” “贤弟啊！” 孔令笙走上台阶，面相和善，与邹县令熊抱了一下。 李管事赶紧将孔令笙手中的东西接来手中，交到身旁小厮的手中，小厮便拿了进去。 邹县令皱了皱眉，故意拉了拉脸说：“大哥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咱俩的关系用不着那些！外头冷，快屋里就坐，马上开席。今儿您可要大饱口福了，咱们怀阳县可是来了一位神厨，那做出来的美食叫一个香呦！是您在淮州都没有吃过的美味！” 孔令笙是淮州知府，也是邹县令的大哥，他为人清廉，行事稳重，在淮州那一带是非常有名的百姓官。 他也是个老餮，哪有美食他去哪，听邹仕这么一说，笑着说：“是吗？那我今个儿可要好好的尝一尝了！” 邹县令高兴道：“大哥您只管敞开了吃！” 孔令笙点点头，又与邹仕寒暄了几句才进的府。 宾客陆陆续续到齐，正午的吉时一到，请出了老太太，这寿宴也就正式开始。 邹云容与她母亲樊英花扶着老太太从里头出来，老太太的背有些弯，却红光满面的，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瞧着精神头十足。今天老太太也穿戴的喜庆，还戴了一对翡翠耳坠。 “给老夫人拜寿了！” 宾客们一一起身，冲老太太拱手，祝福的话瞬间响彻起来。 老太太拄着拐杖，叫大家坐下，“别客气，都快些动筷吧。你们能来，是给我这个老太太面子。” 看得出来，老太太今天也高兴。 来的宾客有熟面孔有生面孔，有她见过的有没见过的，但不管熟悉陌生，都是来给她祝寿的。她也庆幸自己还没糊涂。 孔令笙道：“老夫人请上座。” 老太太看向孔令笙，微微点头，“是令笙啊，好久都没见过你了。” 孔令笙：“晚辈也好长时间没见过您了。” 待老太太上座之后，寿宴上便热闹了起来。 仆人们脚步飞快，双手捧着托盘，稳稳当当的上着菜。 邹县令还请了怀阳县有名的戏班子来府上唱戏，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冷盘上齐后，宾客们动了筷。 晌午了，大家也确实有些饿了，尤其是闻到这香味，就更饿了。 碗筷碰撞的声音分外清脆，钱富贵人圆胖，爱吃肉，夹了一大筷子酱牛肉嚼了起来，他是个会吃的，还要蘸点番椒面。这么个新吃法，还真有意思。 平时的酱牛肉就只是酱牛肉，没有旁边的干碟。 孔令笙尝了口呛拌莴笋丝后，皮都展开了。 这莴笋丝还能这么吃？这味道又是怎么拌出来的？他的舌头尝到了一点点甜味，但这甜味是笋丝本身的，还有淡淡的辣味。既保留了莴笋本来的味道，也没有让调料味太重。 回过神来，孔令笙又去吃其他菜，动筷子的速度不由快了些，生怕没吃几口就没了。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孔令笙还没夹几筷子，盘子就已经见了底。 好在他每样都吃了一点，这每道菜，都别有风味，都是独特的味道。椒盐羊肝炸得酥脆，轻轻一咬就能听见声音，且没有腥味，吃着很过瘾。 空盘子撤走，热菜也陆陆续续跟着上了。 戚年在厨房里热出一身汗来，左手边的锅里头是炸的，右手旁的锅是蒸的，面前的一个锅正炒菜。 她挥动大勺，将锅颠起，火焰窜起老高，香味也随之飘了出去。 瑞香现在已经习惯了。 卤肉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火，也看不见夫人这样娴熟的颠锅，别说颠锅了，换了她就是抓锅都不一定抓的起来。 那么一口大铁锅，真不是谁都能来的。 戚年擦擦汗，掀开蒸锅盖子，糯米的香味萦绕鼻尖。 笼屉上的八宝饭蒸好了，戚年冲小厮喊起来，“八宝饭蒸好了，扣盘上甜饭。” “好嘞！” “来了戚娘子！” …… 热菜一道连着一道，根本没有让宾客们等的机会，体验感极好。 钱富贵那一桌吃的最快，吃的最干净，连鱼骨头都嗦的干干净净。 他抿了抿唇，回味无穷的，与旁边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起来，“这厨子从哪请来的？” 他是怀阳县的大地主，最不缺的就是这地。 “我也不晓得。” “回头我问问邹县令。” 孔令笙也很好奇，他这贤弟是从哪找来的厨子，他得好好打听打听。 “大家都吃好喝好啊！”邹县令给宾客们敬了酒，说着：“还有最后一道美味，那便是寿桃大蛋糕！” “来人呐，推上来！” 寿桃蛋糕被推上来的时候，众人都露出惊讶神情。 基本就没有人不惊讶。 奶油香气散在空气中，许多近前的宾客都闻着了。 “寿桃蛋糕？这是何物？”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桃子？树上能结这么大的桃子吗？” “这肯定不是桃子，是桃子蛋糕。” 作为寿星的老太太可是喜爱极了。 邹云容亲昵的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甜甜的说：“祖母，这寿桃蛋糕您可一定要尝尝，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您肯定喜爱！” 说着，邹云容从金瑶手中接来切蛋糕的叉子，双手递给老太太，笑着说：“来，祖母，叉子给您，您来切。” “好好好，我来切我来切。”老太太笑着应下，今儿她是吃好喝好了。 第16章 还能吃上吗? 老太太看着这寿桃蛋糕的形状，确实有点下不去手。 这么漂亮的寿桃蛋糕，切开了可就不漂亮了，想来肯定是那位戚娘子用心做出来的，做起来也费时费力。 邹云容像是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便说：“祖母，快切吧。不然时间长了，这上头的奶油也会融化的。” 老太太这才握紧叉子，在正中间切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蛋糕胚里的金桔酱也被切了开来，灿灿金金的，老太太又是一惊讶。叉子上裹满了奶油与金桔酱，闻着有股甜味跟蜜味，老太太吃了一块，抿一口就化了，不是很甜但分外好吃，与平日她吃的那些糕点大有不同，更软更香。 站在跟前的孔令笙都看直了眼，钱富贵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悄悄问：“这是啥？看着蛮好吃的。” “寿桃蛋糕呀。” “我知道是蛋糕，我是说这里头看起来像酱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得尝过才知道。” 钱富贵舔了舔唇，想尝一口，可那蛋糕就那么大点，怕是不够分。 等老太太吃完，邹县令就切成小块，谁能抢到就给谁吃吧，毕竟这蛋糕就这么大点，分不了多少。 等寿宴结束，宾客散去的时候，好多人都去问了邹县令，今日的做寿宴的大师傅是谁，他们想认识认识。 戚年是深藏功与名。 她与大家将大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刚摘了围裙，邹县令就带着李管事过来了。 “戚老板。”邹县令笑眯眯的，看着心情蛮不错。 戚年说：“县太爷。” 顿了下，她又问：“今儿如何？席面可还行？宾客们吃的如何？老太太可否开心？” 邹县令摸着胡子说：“好好好，除了好就是好！开心，我老娘开心的不得了！都是你的功劳啊！今日许多人都跟我打听你呢，我只说你在杏花巷卖卤肉，叫他们先去买你的卤肉。” 戚年欠了下身，谢道：“多谢县太爷给我拉生意。” “不过一句话的事，别那么见外。” 戚年颔首，微微笑着。 邹县令从李管事手中接过钱袋子，那钱袋子看着就重，邹县令递给戚年，说：“这是您做寿宴的银钱。快些拿着。” 戚年说了几句推辞的话也就接了，这一接过钱袋子，她就知道里头银子可不少。 没有十两也得有八两。 瑞香打心里头高兴，夫人又赚了好些银子。 她就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跟夫人一样，也能赚银子，给夫人帮忙。 来县令府上这一趟，瑞香确实也学了不少东西，她跟在戚年身后跑来跑去，忙左忙右的。原先是菜刀碰也不敢碰，现在倒是能轻松驾驭了。 戚年临走前还特意提醒，“县太爷，那面包窑您可别急着砸，日后还有的用呢。” 邹县令是忙点头，“那自然是不会砸的，能烤出那么香甜美味的蛋糕，我怎么舍得砸呦！还有啊，你说只有过生辰的时候才能吃这蛋糕，等我夫人，还有云容生日的时候，再请您来做大蛋糕！” “没问题，您招呼就行。” 戚年笑呵呵的。 跟邹县令道了声谢，戚年就与瑞香回家去了。 她来的时候就拿了一把菜刀，走的时候也是一把菜刀。 做寿宴基本也没剩下什么菜，都吃光净了，还有些调料什么的，李管事让戚年带回去，戚年没拿。 虽然李管事开了口，可邹县令没开这个口，她当然不会拿。免得到时候落人口舌，不值当。也让邹县令认为她戚年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那就更不划算了。 邹县令摸着胡子，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低矮筐子里剩余的东西。 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邹县令转头就又笑了。 戚年回到家的时候，孟氏他们也刚准备出摊。 见着戚年回来，那是热情似火，宋玉娴忙道：“三嫂，您回来了！” 戚年点点头，摸了摸宋玉娴的小脸蛋，“这几日你们都辛苦了。给老太太的寿宴做完了，我也闲了。” 她这几天也确实忙，实在是老太太撑伞都快撑不住了。 现在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三嫂您跟瑞香快去歇着，晚上等我们的好消息！对了三嫂，三哥说他这几天有事，不回家来，让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宋玉衍一会在，一会不在的，戚年早都习惯了。 她这个便宜夫君可不是能安稳过日子的人。 他的心，野着呢。 戚年应了声，又嘱咐了几句就进屋歇着去了。 瑞香也累趴了，想着先伺候戚年睡下她再去休息，还没上台阶就被戚年打发了回去。 “行了，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还伺候我。赶快去休息吧。明儿有得忙呢。”戚年觉得卤菜也该抬上来了，菜与肉这么一中和，搭配着卖，会更好些。 瑞香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今日吃过寿宴的人都对戚年厨艺称赞有加，孔令笙与邹县令小酌了两杯，越想越馋。 黄昏的时候孔令笙坐不住了，去了杏花巷排队，可他到的时候，发现队伍超出了他的想象。从巷口，一直排到了巷尾去。 他这是来的晚了？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孔令笙礼貌的问着前头的人，“请问，到我这了还能买上卤肉吗？我是不是来晚了？” “来晚了？何止是来晚了，简直是来的太晚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孔令笙的眉头紧锁。 吃不上了？ 可他明早就要回淮州了，今天怎么着都得吃上一口！ 孔令笙是心里急的抠墙，眼看着队伍越来越近，他快到跟前了，就怕到他跟前了没有了！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到了孔令笙跟前。 “您好，吃点什么？现在还有肉夹馍、猪肘猪尾巴，不多的鸡爪，您要点什么？” 孔令笙松了一口气。 还有就行。 “这些都给我来一份吧。” “好嘞，您稍等！” 宋玉娴手下麻利，脸上始终带着笑。 孔令笙默默点头，这姑娘瞧着就是爽快人，还有旁边烙饼的那位姑娘，只埋头做事，也不多言。 这摊虽小，却开出了大酒楼的气势。就是大酒楼到了饭点，也不见得有这么多人排队。 “晦气！” 宋元惠一开窗就能看着戚记卤肉，把自己差点气了个半死。 第17章 我不甘心! “你何必呢。” 宋元春搁下茶杯，想到了几日前的自己。 如今他想明白了。 他才是永安侯府的嫡子，有美好前途，跟一个庶子置什么气？只要他动动手指，什么都可以得到。不像某些人，还需要抛头露脸的去赚银子。 他已经赢太多了。 “我何必呢？”宋元惠冷冷笑了，攥红了拳头，气愤道：“要不是宋玉衍在锦衣卫权利太大，皇帝能如此忌惮我们侯府吗？父亲又官居高位，再加上一个宋玉衍，肯定是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因这些事情，我早就嫁给了六皇子，成为正儿八经的六皇妃！” “都是因为宋玉衍！” “都是因为他！” 宋元惠狠狠关上窗，像发疯一般的摔起东西来，她满眼都是六皇妃的位子。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皇上又宠六皇子，来日继承大统的皇子也一定会是六皇子，到时候她就是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这一切，全部都泡汤了！ 因为宋玉衍太招摇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吧，我们要认清现实。京城再好，我们也回不去了……”宋元春垂下头去，心早就死了。 父亲母亲都断了回去的念头，他又如何回得去？既然父亲与母亲能为他在县衙安排一个职位，那他就先在县衙待着。等日后再去淮州，到那个时候，他会将宋玉衍狠狠的踩在脚下。让宋玉衍永远都追赶不上他！ 宋元春眸中闪过一抹恨意，很快恢复如常。 “我不甘心！” 宋元惠看住宋元春，眸中含泪。 她一定会回去，一定要让六皇子救她回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宋元春没有再说什么话，握住茶杯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 …… 戚年睡了个好觉。 她起来洗漱收拾完就带着瑞香去了早市。 早市上卖的蔬菜都格外新鲜，都是摘下来不久的。 戚年打算卤菜，所以一早就过来采买了。 早市只卖一个半时辰，有时候收摊更早，天气暖和的时候会晚些。但现在冬天，基本上还不到中午早市就散了。 两旁都摆放着这个时节有的蔬菜，像菠菜芫荽，都整整齐齐的码着，还有大白菜萝卜韭黄，都收拾的很干净。 来早市卖菜的一般都是这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家中有些小田，但不多。怀阳县大部分的土地都是地主的，地主们雇佣佃户来种地。不只是怀阳县如此，整个大齐都是这般。 戚年抿了抿唇，这些菜都不适合卤菜，不过嘛，吃火锅最好了！ 天气干燥寒冷，吃一顿热辣滚烫的火锅最好不过！ 卤菜的菜没买着，戚年倒是买了些吃火锅的菜，又割了些嫩羊肉嫩牛肉，还买了一条大黑鱼，准备中午涮火锅吃。 戚年也罗列了一个卤菜单子，海带、豆腐皮、木耳、花生、还有冬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杏花巷里就有一户做豆腐的，他们家的豆浆好喝，豆腐皮也做的好，但因为工序太麻烦，做的不是很多。正好了！ 戚年打算涮完火锅就去问问看，能不能长期合作。 孟氏喂了大黑就站在门口往外瞧，她瞧了好几眼都没瞧见张老爹来送猪肉，想着是不是今日下着雪，张老爹走的慢了些。 将门虚掩上，孟氏刚进屋，就听戚年说：“今天是小寒，咱们休息一天，不卤肉了。一家人坐一块儿，好好的吃顿饭。” 听后，孟氏也就知道了。 原来是今天不出摊了，所以张老爹才没送猪肉来。 孟氏笑着点头，端来几盘瓜子零嘴，看了一眼窗外说：“大家都辛苦了，歇息一天吧。外头这会下着鹅毛大雪，估计也没什么人上街。” 除了给家里添置的物件，米面粮油什么的，孟氏手里头还剩了不少银钱。她从前花钱大手大脚，如今也是细水长流了，能讲价就讲价，能省着点花就省着点花。 宋玉枝和宋玉娴去了厨房收拾菜，戚年将羊肉牛肉交给肖忠处理，切成薄厚适中的肉片，吃起来才有嚼头。像后世的那种火锅店的羊肉卷牛肉卷，基本上一部分用的都是鸭肉、假肉，刷些羊油牛油，吃到嘴里头的不是真肉。 做生意，要讲究良心。 戚年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只是可惜了，她的资产。 不过没关系，在这里一样也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美食帝国！ 戚年又炖了些排骨，排骨汤做汤底十分鲜美的，涮出来的菜也格外好吃。 瑞香将火烧大，就到一旁处理黑鱼去了，宋玉枝宋玉娴将菜择好清洗干净，又按照戚年的要求去切了，幸好厨房宽大，几人才能不碰头。若厨房再小点，估计几人就要脑袋撞脑袋了。 两位长辈则是在房间里嗑着瓜子聊着天。 锅中油热，冒起烟来，戚年先炸了葱姜蒜，炸出香味捞出，锅中留油。戚年又抓了一大把干辣椒花椒放入锅中，大勺搅动爆出香味，再加入自炒底料，调入其他佐料，倒入炖好的排骨汤，那味道叫一个麻辣鲜香！ 宋玉衍进院子的时候就闻着香味了，连步子都快了好些。 快步走上台阶，掀开棉门帘进了屋，身子就暖和了。 “我来的正是时候？”宋玉衍打落帽子上的落雪，怀里头还揣着两只小猫咪，小猫咪看起来孱弱极了。 不对不对。 好像不是猫！ 戚年左看右看，这不就是牢底座穿兽嘛！刑啊！实在是太刑了！ 戚年走上前来，盯着宋玉衍怀中的猫问：“这是豹猫？” 宋玉衍回答：“山中遇到的铜钱猫，我看它们两个孤苦无依，便将它们两个小家伙带了回来。” 一想这可是古代，戚年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豹猫真的挺漂亮的，养两只也给大黑做伴。 “那成，我们养着吧。不过这玩意儿可爱吃肉了。” “是挺能吃的。” “去洗手，洗完手开饭了。” 宋玉衍跟在戚年身后，也像只小猫似的，好奇的问：“娘子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第18章 涮火锅 “火锅。” “火锅？” 宋玉衍想起来了，先前他娘子跟他说起过的。说这火锅辛辣美味，可驱体内寒气，吃一顿麻麻辣辣，很是过瘾。光是听戚年描述，宋玉衍就馋的不行。虽然到了怀阳县火锅没吃上，但涮火锅的锅子是一早就找匠人做好了。 这锅子与平时侯府涮羊肉吃的一样，又不一样，这口锅子是分外两边，娘子跟她说是鸳鸯的。吃不了辣的人可以吃清淡的，能吃辣的自然要吃辣锅。吃火锅无辣不欢。 不过今日终于要吃上这顿美味火锅了。 宋玉娴与瑞香他们将一盘盘菜与肉端到了桌上，锅子搁在正中，锅底生炭，留有一个通风口。 宋玉衍将两只小家伙安顿好，就去洗了手，等他坐到凳子上的时候，汤已经滚了起来。 一个锅中是颜色鲜红的红汤，另一个锅中是清淡的排骨汤，排骨汤中戚年还加了一点枸杞大枣，一小把冬菇。 给每人碗底放了些芫荽葱花，戚年边舀排骨汤边说：“先都喝点汤，尝尝味道怎么样。许久没做，怕是手有点生。” 宋玉娴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勺，这一口排骨汤下去，哪都舒服了！ 是排骨的清香，还有淡淡的枣香味，这枣子是戚年在灶头上烤过的，入到汤中会有股淡淡的枣香味，也让这个汤底更好吃。 “三嫂，您真是谦虚了。太好喝了！” 宋玉枝吃相极为优雅，喝口汤是一小口一小口，放碗的时候眼中又对戚年多了几分崇拜，“三嫂可真厉害。” 肖忠更是把戚年夸到了天上去。 宋玉娴打趣地说：“你把话都说了，让我们说什么去？”她又看住戚年，鼓着嘴说，“三嫂，这肖忠是不是偷偷吃蜜了？您可得小心些，下回抓他个现行！” 戚年笑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锅也越煮越沸腾，那沸腾上来的辣椒段叫瑞香直吞咽口水。 戚年便说：“娘、林姨娘，你们都吃吧，都是自己人，不用等谁。也不用像是从前在侯府那般那么多规矩，现在没有侯府，只有我们一家人。” 孟氏与林氏都齐齐点头。 孟氏说：“孩子们，都吃吧，多吃些。” 孟氏的笑容是慈爱的。 “好喝。” 宋玉衍又是连喝两大碗，唇齿间似乎还留着香。 戚年便说：“好喝你就多喝些。” 桌上的菜与肉分量都足，戚年虽然不知道宋玉衍什么时候回来，但经常会给他留饭。 这一回也是如此。 宋玉衍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眼神一直落在戚年身上。 戚年对他的好，他都知道。 “来，涮肉吃。” 戚年夹了几片羊肉，煮进红锅里，趁着羊肉正煮的功夫，戚年搅拌了下油碗，她尝了尝味，点点头。 嗯，这么个味！ 戚年自己也馋了，连抿了几次唇。 “你们先尝尝，看能不能接受这个辣度，不能吃辣就吃另一个锅，不辣些。”她怕辣着大家，侯府的饮食都较为清淡些。像重荤腥的东西，基本上是不吃的。 大家连连点头，像排排坐的小猫咪。 羊肉煮到蜷缩起来，颜色粉白，戚年夹起来在油碗中裹了一遍，蒜末番椒葱花贴在羊肉卷上，吃进嘴里头，麻辣鲜香，很是霸道。 这牛羊肉戚年都没有腌制，因为这牛羊肉非常新鲜，根本不需要腌制。若是腌制了反而会失去原本的鲜味。 戚年说：“白水煮一煮，也好吃的，新鲜的牛羊肉是不会有膻味的。” 宋玉娴赞同的点点头，往嘴里喂入一大口冬菇，“侯府每天都送新鲜的牛羊肉，我们姐妹俩就经常涮锅子吃，可好吃了！但是，现在火锅更好吃！” 玉娴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吃东西的时候可认真了。 林氏涮了几根青菜，辣的嘴都合不上，可就是忍不住想吃，只觉得酣畅淋漓，突然感觉身体里的寒气都被驱了不少，暖暖和和的。 “不敢相信，要是这火锅卖的话，得卖多少银子呢！” “就是啊！”孟氏一拍大腿，看向戚年问：“年儿，这火锅是不是也可以卖？” “咱先不急，先将卤肉的名气打出去。一口也吃不了个大胖子不是么？” 不管是卤肉，还是火锅，亦或者是其他做菜的秘方，都牢牢的掌握在她手中。哪怕别人偷师学艺，也只是学个皮毛，不会精通。 她有厨艺，有秘方，好饭也不怕晚。 宋玉衍整个人都吃热了，辣的脸也有些微微红。 宋玉枝默默无闻，但吃的辣度最大，也不说辣，最多喝一口茶，筷子就没停下来。 她原先以为卤肉已经很好吃了，没想到火锅更好吃！涮啥都好吃，她啥都想涮着吃。 宋玉枝觉得自己抱到大腿了，她又夹了块水嫩豆腐，在油碗里一蘸，吹了吹就送入嘴里。 肖忠放下碗，起身来稍稍开了点窗户，好让味道跑出去些，不留在衣服上。他这个人向来是细心的。 这一开窗，味道就跑远了。 经过门口的人都闻到一股香味，有人停住步子疑惑，“这戚老板家又做什么好吃的呢？闻着可呛！” “什么叫闻着可呛，人家这叫闻着可香！” “是了是了，是香味！” “今日戚老板不出摊，咱们回家对付着吃点就行了。” “好吧，只能等明日戚老板出摊了。” 外头的人说话间，大黑叫唤了几声。 听见都是熟悉的声音，大黑又回了窝，继续卧着去了。 戚年也吃了挺多，她碗里的菜肉一直是高高摞起的，宋玉衍给她夹、孟氏给她夹，玉枝玉娴也给她夹菜。 她知道，大家都是疼爱她。 这种温暖叫戚年鼻尖酸了酸，吃的有些撑了，可还是将碗中的菜和肉全部都吃完了。 宋玉衍将剩下的鱼片全部包揽了，这鱼儿也嫩，涮一会就熟了，他是比较爱吃鱼的。 菜和肉全部都吃完了，宋玉娴更夸张，连自己的油碗都喝了。 戚年看到的时候，震惊不已，“怎么把油碗都喝了？不油不辣了？” 宋玉娴擦了擦唇瓣，很真诚的回答：“就是想尝尝，还挺不错的。” “你呀。” 戚年无奈摇了摇头。 宋玉娴就又去哈哈笑了。 饭后收拾完，戚年就跟宋玉衍一块去巷子里问豆腐皮的事了。 第19章 不打算开个铺子么? 做豆腐的是一家人，姓顾，祖辈手里头传下来的做豆腐的手艺，在杏花巷的巷尾。只要一靠近，就能闻到做豆腐的黄豆味，闻着可香了。尤其是磨出的豆浆，是最真材实料的。戚年还记得，刚来这的时候她只能吃一些粥，宋玉衍就去顾家买些豆浆来煮给她喝，她是真爱喝。 敲开大门，是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男人开了门。 看到人后，宋玉衍唤了声：“顾叔。” 顾广祥露出笑脸，亲和道：“你们两个来了。” 宋玉衍点点头，看向身旁的戚年，对顾广祥说：“我家娘子有点事跟您商量。” 顾广祥愣了下，随后点头说：“去屋里头吧，外面冷。” 两口子点点头。 戚年怀中还抱着个小手炉，这小手炉还是之前从侯府拿的，那些官兵对一个手炉没计较，但对金银珠宝这些，看见哪里闪光那是眼都直了。 不管到什么时候，金银珠宝还是挺重要的。 顾广祥知道戚年卖卤肉的事，他儿子还买了些回来吃，他尝着味道非常不错。但戚娘子卖的是卤肉，他是个做豆腐的，有什么事商量呢？ “是你们两个呀，快坐。” 周婶看到宋玉衍与戚年，也是热情的很，上回要不是宋玉衍帮他们那个忙，他们的女儿恐怕真要被那畜生给活活糟蹋了！ 这份恩情，她们全家都记着。 周婶泡了两杯茶，又取来瓜子蜜饯叫两人吃，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周婶生了一儿一女，儿子考上了秀才，如今在县上的私塾里当教书先生，一年下来，束修也能赚不少，儿媳去年又生了个女儿，在家里头照顾孩子。女儿、女儿出了事，一直在家不肯出去见人，整日郁郁寡欢，也是操碎了周婶的心。 寒暄了几句，戚年端起茶杯，进入正题，“我长话短说，顾叔，我想跟您商量商量从您这进豆腐皮的事情。” “你要从我进这豆腐皮？可你卖的是卤肉啊。” “肉能卤，菜也可以卤呀。” 戚年笑了起来。 顾广祥也跟着笑了起来，“戚娘子所言极是哪。” 戚年点点头说：“是的，所以我打算在顾叔您这里进货，所以就想请顾叔多做些豆腐皮。” “这是好事啊。”周婶添上热茶，因为笑着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顾广祥也赞同的说：“没问题，你每日要多少我做多少，一早我就给你送过去。咱俩家又离的近，我早上也要出摊，正好了。” “那就麻烦顾叔和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什么麻烦的。” 戚年抿唇笑，从钱袋子里拿出铜钱来，放在了桌上，说：“这豆腐皮的价钱我晓得，这钱你们可得收着，不然我就不从你们这定了。” 顾广祥说什么也不肯，要戚年把钱拿回去。 戚年是直摇头，“一码归一码的，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这样才有来有往嘛。顾叔、婶子，这钱你们就拿着吧。我们两个就先走了。” 话一落，戚年就拉着宋玉衍飞快的离开了顾家。她生怕自己慢一点，老两口就又拿着银子追出来了。 这老两口都是好人，是实在人。就是可惜了顾柔。 戚年只希望顾柔能早日走出阴影，站在阳光之下。 宋玉衍撑起伞，风雪都落在伞上头，他看着戚年说：“我回来的时候，瞧见兴民街有个铺子在出租，还挺宽敞的，带了一个后院。后院有四间房，一口井，还有棵柿子树，就是租金有些贵。” 这可不就是梦中情铺吗？ 还有棵柿子树，结了的柿子还可以做柿饼，烤了吃也不错。 想了想，戚年眼睛亮亮的问：“听着还挺不错的，这租金要多少？” “一年十五两。” “一年十五两？那确实还挺贵的。” 怀阳县只是一个县城，铺面都这般贵了。 戚年蹙起眉头，已经在算手里头有多少银子了。开铺子可不止是租个铺面的钱，零七八碎的下来要砸不少钱进去呢。 看出戚年的担心，宋玉衍便说：“银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又挣了些回来。” “你怎么挣的？” 宋玉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在锦衣卫的时候就是干这个的，不过服务的人是万岁爷，领的是朝廷的俸禄。现如今，他也不敢太过抛头露面的行事，只是帮一些小门小户办些棘手的事情，挣些银钱。 “那你可得小心些，说不好什么地方就有耳目眼线。” “你放宽心，这个我时刻都警惕着。” “那便最好，咱们快些回家吧，越说越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了。”戚年的步子不由加快了些。 宋玉衍朝身后看了一眼，雪地上的脚印似乎多了一双。 他的眸沉下来，没有打草惊蛇，跟在戚年身后回了家。 腊八过了就是年。 孟氏熬了一大锅腊八粥，香香糯糯的，搬到了推车上去，她笑着说：“今儿腊八，换成腊八粥。” 戚年与宋玉娴将卤好的菜一样一样的摆好，对孟氏说：“换成腊八粥行，可得比白粥贵二文。” “还是年儿想的周到。” “腊八粥用到的食材可不一样，自然要贵些。” 孟氏点点头，记在心上。 她确实也过惯了舒坦日子，压根就没想到这些。她们现在做生意，一切都是需要成本的，她这脑子又想的简单了。 还是儿媳妇聪慧！ 出摊前戚年吩咐两人，“肖忠跟瑞香就留在家里头吧，城西的金老爷定了一头猪，应该过会就来取了。卤好的在厨房，你们晓得。” “是，夫人，我们晓得的。” 戚记卤肉一出摊，巷口又热闹了起来，新上的卤菜更受欢迎。 有不吃肉爱吃素的，也有舍不得天天吃荤就买一些素菜吃。 人是有增无减。 上回戚年给老太太做寿宴，名气就打出去了，所以听名气来的人很多。最多的还是怀阳县富人府上的仆人们，老早的提着个食盒子就来排队了。 “我要豆腐皮海带，多来点海带，还有冬菇跟花生米。那个菠菜也给我来些。” “每样来一点，装够十文的就成。” “好嘞。” 刘大山今日下值早，一路上是紧赶慢跑的，排到了跟前，那是啥啥都要。 “你们忙，我回去慢慢品了。” “成。” 戚年笑着，只负责收银子了。 “我要两份，只要豆腐皮跟菠菜。还有这个酸萝卜，要三文钱的，下酒吃最好！” 钱富贵抿了抿唇，要了个大肘子大猪蹄，还要了一整只鸡，口水分泌的不行，他撕了条鸡腿，看着戚年，问：“戚娘子厨艺这样好，不打算开个铺子么？” 第20章 都是大馋丫头 戚年原先不认识钱富贵，也是钱富贵经常买卤肉才成了熟面孔。她还是那回听宋玉衍说，这个圆圆胖胖的人是大地主才晓得的。 这钱富贵反正是饿不死。 只要有地，黄金都能种出来。别说钱富贵还有几个铺子，睡着吃躺着吃都行。 戚年也没打算瞒着，回答钱富贵，“打算过完年就去看铺子。” 钱富贵吃着鸡腿，香迷糊了，“这是好事情。有个铺子，你们也不用这样辛苦了，我也能坐在铺子里好好的享受了。”钱富贵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后面排队的人耳朵尖，听戚年要开铺子，纷纷就问：“戚老板准备开铺子？戚老板准备往哪里开呀？” “那戚老板您开了铺子，还在杏花巷卖吗？” “戚娘子开铺子是好事，我们无非就多走些路嘛！只要是能吃着，走几步路算什么。” 面对大家的提问疑惑，戚年好脾气的笑着回应：“现在还没定下来具体是租哪儿，到时候肯定跟大家打招呼。” 钱富贵便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像这些蔬菜呀瓜果啦什么的，我全都有，你开口，我就着人给你送来。” 戚年婉拒道：“多谢钱掌柜好意，到时铺子租下了，我肯定跟您讲。” “最好不过了！” 钱富贵满脸高兴，付了银子就往家去了。 美食还得自己过来尝，打发下人来买没什么意思。 钱富贵也是个不挑的，去田地里头的时候，看到结了的瓜果那是手一伸就摘下来吃了，拿手擦一擦，也不嫌弃。他觉得，从土地里头长出来的是最干净的，最香甜美味的。 …… 孔令笙回到淮州已经有些时日了，可他还是惦念着戚记卤肉那一口。 明亮的烛火旁，孔令笙翻了翻卷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脑子里想的是那卤肉的味道，胃里想的更是。 临近过年，公务比较繁忙，想要吃到戚记卤肉得等到过年休沐才行。这次去他得带着夫人一块去，让夫人也尝尝。 李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提着个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躬身说：“大人，热乎的馄饨，您对付着垫垫肚子。”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孔令笙心心念念的是那一口卤肉，犹豫再三，还是道：“端上来吧。” 李长忙道：“是，大人。” 将那碗馄饨取出，李长轻轻放落在孔令笙面前，心底纳闷，这大人怎么去了一趟怀阳县，怎么就跟丢了魂似的？ 这怀阳县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到底是粮食，孔令笙平日就不喜欢浪费粮食，将那碗馄饨吃了个干干净净。食盒里还有酥饼蒸鸭，孔令笙没有再吃，叫李长拿下去给大家分了。 李长只得遵命。 怀阳县的贵女圈子最近流行攀比之风，邹云容也在其中，她吃了块栗子糕，听旁边几个人说话。 “那鸡爪子你们吃了吗？真是脱骨软烂！我家丫头连排了三天才买着呢！我馋了就来一个，背书背着就来一个，辣的嘴皮子上下翻滚，我都要吃！” “我也是，我爱吃猪耳朵，嚼起来脆脆的。” “唉，我打发我家丫鬟去了两天都没买着鸡爪，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就更馋了。而且我还听说，戚记卤肉出了卤菜，也好吃，还有辣油呢，能吃辣的就多刷些辣油，可过瘾了！” 不过短短几日，戚记卤肉风靡了整个怀阳县。 邹云容知道这些小姐们嘴可馋，就连她们身边的丫鬟都嘴馋，时不时还要打打牙祭，跟金瑶一样。现在有了戚记卤肉，贵女们也不去明月楼吃饭了，整天就等着戚记卤肉出摊，根本吃不腻。 这说着说着大家就觉得桌上的点心没味道了。 邹云容勾了勾唇，瞧了眼天色，心想应该快送来了。 她刚这么想着，就看到了戚年的那抹俏丽身影。 邹云容忙从凳子上起身，小跑过去，亲热的挽住戚年的胳膊，高兴道：“好姐姐，你可算来了！” 戚年说：“久等了。” 金瑶欠了下身，随后接过戚年手中的食盒，笑盈盈的。 真好，又能蹭上一口了。 今天用不着排队去买了。 邹云容有些歉意的说：“冰天雪地的，还要姐姐您亲自过来送一趟。” 戚年笑着说：“不麻烦，顾客有需求咱们就尽量办到，只要是怀阳县能送到的地方，我们肯定尽快送到。” “这送过来的银钱，您可得多收些。我不能让姐姐您白跑的。” 戚年摇摇头，“你我之间，不谈银子了。高府又近，我走过来没多长时间。你们就安心的吃东西吧，还温热呢。” “姐姐可有刷辣油？” 邹云容已经闻着味道了，舔了好几次唇，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食盒。 戚年看了眼邹云容小馋猫的模样，温柔道：“按照你的要求，刷了一点。挺辣的，你们先尝这个辣度，要是太辣接受不了，辣着了胃可不好。” “我的好姐姐可真贴心。” 邹云容一口一个好姐姐，将戚年挽的更紧，这一声声好姐姐是听得戚年仿佛踩在棉花上。 怎么会有小姑娘的嘴这么乖巧？ “对了好姐姐，你的铺子可看好了？” “正要去瞧呢，等我瞧好了告诉你。” “那我可一定要去给姐姐捧场！” 戚年颔首。 邹云容将戚年领到贵女们面前，清了清嗓子，又击掌两下，介绍起来，“这位就是戚记卤肉的老板，戚年。咱们吃到的鸡爪子，肉夹馍猪蹄儿什么的，都是出自戚老板之手。今个儿，我特意让戚老板送了些过来。” 听见是戚记卤肉的老板，大家都活跃起来，叽叽喳喳的跟小黄鹂似的。 “哇！今天见到了真人。” “您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我一天不吃您卤的鸡爪子就浑身难受。” 高小姐来到戚年面前，握住戚年的手，眼神非常诚恳的说：“戚老板，您答应我，以后可得多卤些，我的丫鬟每次去都买不着……” 戚年知道，这是邹云容在带她认识怀阳县的贵女们，这些贵女日后可都是她铺子的忠实顾客。 哪哪都有大馋丫头。 她自己也是大馋丫头。 第21章 租铺子 宋玉衍在高府外头等着戚年。 有一阵子了，他才看见戚年从门里头出来，高府的管家那是脸上堆着笑，像是在恭送戚年。 看到安然无恙的戚年，宋玉衍紧绷着的情绪才松了松。 戚年走下台阶，看着树下的宋玉衍就走了过去，说：“在里头说了会话，咱们走吧。” 宋玉衍点点头。 哪里的交际都是如此。 京城那些贵女们的圈子更是繁琐，宋元惠就是京城贵女圈子里的主导，什么事都得听她的，进圈子还得经过她的同意，想攀上高枝的姑娘自然会巴结宋元惠。但自从侯府势倒之后，人人都可以踩宋元惠一脚。 从天堂掉到地狱，只是一瞬之间。 想了又想，宋玉衍还是提醒了句：“有些人可以接触，但不可深交。” “嗯，我晓得的。” 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有利益往来的时候，怎么样都成。没有了利益关系，什么都不是。 她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会察言观色了，做生意之后更是见多了笑里藏刀。 宋玉衍轻轻点头，两人去了兴民街看铺面。 本来是打算年后去的，但戚年一想年后有些晚了，便赶在年前先瞧了。 兴民街是怀阳县的主要街道，不少马车要从这进，所以客流量不用担心。街两侧都是商铺，卖什么的都有，且生意稳固。出租的铺面也不多，戚年数了数，只有三四家。戚年每一家都去瞧了，有个二层的，太贵，她暂时不打算。还有个太小了，只卖烙饼就行，还就宋玉衍看上的那个铺面可以。 瞧来看去的，最后还是决定租这个带后院的铺面。 戚年站在水井旁，看着院子里的格局，这后院四间房也足够宽敞，到时候肉送来可以放得下。随时用水，随时打水，后面也可盘几个灶头，用来卤肉。只是看了一眼，戚年心里就已经有了计划。 看完后院才去的前头。 前头有个五十平左右，可以摆几张桌子，还能隔出一个小包间来，最重要的是要留一个操作厨房出来。 这铺子原先是个首饰铺子，收拾的也很干净。 总体而言，戚年是很满意的。 方掌柜观察着戚年的神情，说了话，“怎么样？我这地方可是好地段，就是您卖空气，那都有人买！别说您的卤肉了，那肯定是红红火火，半年之内就能在怀阳县买个院子了。” 戚年沉默了一会才说话：“方掌柜，这租金再少点，我今天就租了。” 方掌柜面露为难，“租金实在是不能少了，您也知道的，我家里头着急用钱，要不然也不能租出去的。” “我也是诚心诚意的租这个铺子，您再少点，我就租了。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手里头紧紧巴巴的，这年也过不好，您说是不是？”戚年知道方掌柜着急用钱，所以就打算讲讲价，能讲多少就是多少，不讲下来一点她这心里头不舒服。 方掌柜皱紧眉头，“真的不能再少了！” 戚年也不想废话了，直接给了数字，“十二两。” 方掌柜一听，那是左不行右不行，连连摆手，头也跟着摇，“戚老板，真不行！” “十二两。” 戚年咬死不松口。 “不行就算了。”戚年递给宋玉衍一个眼色，“相公，我们走吧，再去看看别的铺面。” 一听戚年要走，方掌柜那是忙松了口，“十三两！最低十三两，十三两再不能少了。” “成交。” 戚年勾了勾唇。 方掌柜点点头，“这几日我们就将契书签了，再去一趟衙门。” 戚年颔首：“那是自然。” 说着，戚年就从包袱里拿出银子来，交到方掌柜手上，说：“这是三两定金。剩下的等去完衙门按完章子，一并给您。” “行，我信得过您。” 方掌柜也是戚记卤肉的常客了，人家生意那么好，自然不会短了他十两银子。他也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人，能快则快。 将钥匙递给戚年，方掌柜又说：“这租金就从过完年开始吧。” 这大过年的，肯定是不能收拾的。 方掌柜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多谢您了。” “不谢，祝戚老板生意兴隆。”方掌柜冲二人拱了拱手，鼻子被冻的通红。他是个账房先生，儿子今年刚中了举，什么事都需要银子打点，所以急着租自己的院子。 戚年笑着点头，“借您吉言。” 衙门的人一听是戚年要办契书，那是麻溜的就盖了章子，不过两日时间，这铺面的事就办下来了。 拿到契书后，戚年又去了一趟铺子，里里外外的又瞧了一遍后，才安心的将门上锁。她又拽了拽铜锁，锁紧了才回了杏花巷。 戚年第一次在这里有了实感。 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铺子。 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回去的时候，戚年又买了些零七八碎的东西，两手都提的满当当的。她这前脚刚进门，后脚周婶就来了。 “戚娘子。” 戚年转过身，微微惊讶，“周婶。” “给你送些豆浆，你相公说你爱喝。”周婶拿了豆浆，还有一大块白花花的水豆腐，水灵灵的，瞧着就好吃。 “真是麻烦周婶了。” “有什么麻烦的，都是邻居。”周婶看到这样鲜活的戚年，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整天闷闷的待在房间，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憋疯的。 周婶叹了口气，别过脸去，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戚年见状，忙递了一方帕子，柔声安抚起来，“周婶，可是出什么事了？有事您尽管说，只要是我们能帮上忙的。” 周婶越看戚年，眼泪就掉的更凶，心里头更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是我的柔儿，她遭遇了那样的事，虽然清白还在，可名声全毁了。我可怜的孩子啊！要她还怎么活啊！” 戚年将周婶拥入怀中，在屋里头的孟氏听到动静也急急忙忙的出来了。 “怎么回事？”孟氏问着，看看戚年，又去看周婶，眉头紧紧皱着。 顾柔的事情杏花巷的人都知道，顾柔打小就生的漂亮，似一块水嫩豆腐般，走到哪里都是最惹眼的存在。可就是因为顾柔的外貌招来了灾祸。 第22章 错的人不是你 怀阳县有个王员外，瞧上了卖豆腐的顾柔，几次三番的来提亲。顾柔自然不肯，两口子也绝不同意。 谁知这王员外就想了又阴又下作的手段，将顾柔迷晕绑去他府上，强行入洞房。正巧那日宋玉衍打猎下山，就看到王员外的人在与顾柔撕扯。 宋玉衍是个正直的人，出手相救，将王员外派来的人都打了个半死，救了顾柔。可从那之后，顾柔名声尽毁，王员外像个没事人一样。 顾广祥本要去报官，被顾柔拦了下来。 她的清白已经被毁了，去报官还不如她一头去撞死！ 当爹的也怕顾柔寻短见，那之后再也不敢提报官二字了。 戚年顺了顺周婶的后背，说：“周婶，我在兴民街租了个铺面，年后就要收拾收拾。可能人手不够到时候需要招人，您帮我先问问，顾柔想不想来。” “她怕是不会同意。”周婶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思来想去又说：“我还是劝说劝说她吧。” 戚年点点头，说了自己的想法，“她一个人成天闷在家不跟人说话，这样下去不好。如果顾柔能来，我想办法让她开朗些。” 周婶的眼泪落的更快了，哽咽着说：“多谢你多谢你……” 戚年摇了摇头，她心疼周婶，更心疼顾柔。 简直是无妄之灾。 那个老东西，怎么还不死呢？ 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害成这般模样，实在该死！ 戚年很清楚，这个时候姑娘的名节有多重要。 周婶回到家后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的，烧了一锅水发现没点着火，点火的时候又一不小心打翻了一盆豆腐。 豆腐被打翻在地，周婶心疼坏了，将干净的又拾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周婶沉沉叹息，扶了扶额，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吃晚食的时候，周婶将饭菜端去了顾柔房中，她将饭菜放在桌上，斟酌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柔儿，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顾柔不说话，就躺在榻上，眼睛睁着看着床帐，像极了一个活死人。 周婶想到戚年，想到瑞香那个小丫头，还有玉枝玉娴俩姐妹，她多希望顾柔能够跟她们一样，快快乐乐的。 哪怕是这次得罪了女儿，有些话她也一定要说。 周婶抬起头，看住床榻上不动的顾柔，极尽温柔的说道：“柔儿，娘希望你出去走走。” “娘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要担心坏了，娘希望你好好的，娘希望你可以笑一笑。”说着说着，周婶的眼泪就绷不住了，她趴在桌上哭起来，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把眼泪哭干了。 “我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脸再出去见人？” 顾柔苦笑着，笑着笑着就剧烈咳嗽起来，她实在是痛苦极了。只要她想起那一天，整晚整晚都会做同样的噩梦，也总会梦魇，仿佛要将她扼死在那个梦境中。 因为整天以泪洗面，顾柔哭的眼睛红肿，整个人十分消瘦，瘦的快没了个人形。 “你为什么没有脸出去见人？错的是那个畜生，不是你！” 周婶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个姓王的畜生！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你如果要整日活在这种阴影之下，觉得是自己的错，就当我没生你这个女儿！宋公子为了救你，得罪了王员外，差点被王员外算计。现如今宋公子的娘子好心好意叫你去她的卤肉铺子帮忙，你还是这个样子。柔儿，错的人不是你！” “你才要挺胸抬头的活着呀，你活着才是我跟你爹的支柱啊！” “没有了你，我跟你爹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周婶擦去眼泪，看住顾柔。 “娘……”顾柔抿了抿唇，一点点的从榻上挪动，一双眼睛也没了往日的朝气与活泼。 她听见了恩人的名字，也是这番话将她给敲醒了。 是啊，错的人不是她，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 “只要活着，好好活着，跟着戚娘子好好学厨艺。总有一日，我们会让姓王的那个畜生付出代价的！” 顾柔的眼里慢慢的有了几分坚定，“娘说的是，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而不是整日这样郁郁寡欢，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这才是我的女儿！” 母女二人相拥在一块，喜极而泣。 顾柔说：“娘，我听您的，宋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娘子定是一位贤良淑德的。” 周婶爱抚的摸了摸自己的女儿，道：“柔儿，你要好好听戚娘子的话。” 顾柔颔首，靠在周婶的怀中，闭上眼睛眼泪又落了，“会的，娘。” 周婶将顾柔领过来的时候，戚年也高兴。 多好的一姑娘，就该多出来走走。 只是戚年看见顾柔的模样时，还是会心疼。整个人瘦成了竹竿，眼睛无光，灰蒙蒙的，感觉像是在昏暗的房间待了许久。 顾柔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坐也不敢坐，站着又一直绞着手，是一种胆怯又小心的防备状态。 戚年可以理解，她们慢慢来。 戚年又装了些切好的卤肉卤菜，放进食盒里，递给周婶，对顾柔说：“不着急，过年才可以。你安心在家里头过个年，等年后，我们就开始了。到时候忙起来可就没闲的功夫了。刚卤出来的，你们拿回家吃，晚上就不用做饭了。” 她是笑着的，笑容温柔。 “太不好意思了！” “没不好意思的，顾柔妹妹还没尝过呢。” 有一会了，慢了半拍的顾柔冲戚年欠了下身，声音如蚊：“有什么活，戚娘子尽管吩咐便是。” 戚年原以为宋玉枝声音就够小了，没想到顾柔声音更小。 不过她相信，顾柔跟她们呆在一块久了，心情会慢慢好起来的。 …… 快过年的前几天，戚记卤肉的生意好到爆，大家都是过年买一些回去招待亲戚、或者是自己吃的。戚年几乎每天都要让张屠户送四头猪过来，这四头猪还不够卖的。鸡也送的比平时多了好几只，再多就真的卤不过来了。 大年三十这天，宋玉衍又带了一包银子回家了。 第23章 无情铁手 “给你修葺铺子用的。” 戚年将银子推了回去，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包袱上似乎还染了血。宋玉衍拿命换来的银子，太沉了。 她也不希望宋玉衍这般下去了。 等铺子开起来，他们的日子就能更好些了。 宋玉衍也是为了这个家。但这档子事实在太危险了！ 戚年看着宋玉衍的眼睛说：“我手头攒了点，这些银子你拿去打点。” “我用不着银子，你拿着就好。” 宋玉衍说完话就去撸两只小家伙了，戚年知道他这是故意的，逃避问题，不想回答。 戚年走过去唤了声：“铜钱、铜板。” 两只小家伙从宋玉衍怀中跳了下来，亲昵的去蹭戚年，天天给她们喂食的主人可是戚年，宋玉衍又经常不在，小家伙肯定还是更亲衣食父母多一些。 宋玉衍摇了摇头，笑着说：“小没良心的。” 戚年瞧她一眼，摸了摸俩小只，说：“铜钱铜板可是我一手喂养这么大的，她们不亲我难道亲你这个经常不在家的人？” “娘子所言极是。” 宋玉衍拱了拱手，眉梢眼角都是笑。 戚年摆手，“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包饺子了。今儿年三十，包饺子吃。” “我来帮忙。” 宋玉衍刚跟上去，就被戚年用手指头戳了回去，“帮忙的人太多了，你去了厨房就挤不下了，实在没事干嗑瓜子去吧。” 嗑瓜子？ 宋玉衍的眉头锁了锁，他不吃瓜子。 厨房里头很是热闹。 戚年蒸了个梅菜扣肉，还有八宝饭，一个黄焖鸡，烧了一条鱼，再来一个红烧肉。当然还有不可缺的饺子。 饺子馅是猪肉大葱的，剁的很碎，肥瘦相宜。戚年调的馅，淋一滴香油，那味道一下子就有了。 宋玉娴又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还没包呢就想吃了。 她在侯府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馋了？怎么一流放什么都想吃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吃过美食的呀。 但跟三嫂的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还是三嫂做的好吃！ 宋玉娴又咽了咽口水。 林氏瞧见，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么吃下去，她这个小女儿估计要圆润一圈。 饺子皮擀成圆形，用手一捏，一个鼓鼓囊囊的饺子就包好了。 几人都学习着，上手效果还不错，瑞香学的最快，包的也最好。包出来的饺子没一个露馅的，还特别漂亮。 宋玉枝和宋玉娴到底是从前娇养过的，学的慢了些。 孟氏擀饺子皮飞快，擀面杖现在使的是信手拈来。 香味引得大黑一直卧在厨房的台阶下，尾巴摇个不停，时不时呜咽一声。这是馋了，想吃肉了。 一锅白胖胖的饺子煮出来，戚年捞了几个给大黑吃。 宋玉衍闻见饭香也坐不住了。 他掀开门帘，就往厨房去。 肖忠端着两大盘饺子，还给宋玉衍行了个礼，“三爷，饺子熟了，您里头坐着。奴才给您拿筷子。” 宋玉衍摇了摇头，“我去端其他菜。” 肖忠自然不敢再多言，只点头应是。 宋玉衍一迈进厨房，就看见戚年的无情铁手在扣黄焖鸡，似乎是一点也不怕烫。 看着那烧红的锅，宋玉衍拧着眉上前去，“有没有烫着？我来吧，你去歇着。” “我习惯了，不烫。倒是你，不知道技巧，才是要烫手的。” 没等戚年的话说完，宋玉衍就上了手，这刚一挨上就烫了个大泡出来。 戚年无奈，“我说吧。这都是需要技巧的，快去拿冷水冲一冲。” 宋玉衍：“还是娘子厉害。” 他低头看了看被烫出泡来的掌心，感慨起来，这做饭也不是一件易事。 孟氏就说：“你还是别添乱了吧。” 宋玉衍：“……” 好好好，是他多余了。 饺子上桌，这年夜饭就开动了。 孟氏看着面前的一大桌子菜，有鱼有鸡，丰盛至极，是她流放后想都不敢想的。这也是他们在怀阳县过的第一个年。 “吃饭喽！”宋玉娴摆好筷子，又喊起来，“三哥三嫂，快来吃饭啦！” 戚年给铜钱铜板喂完才过去，宋玉衍则是等着戚年给两小只喂完，两人一块坐下。 “吃饺子。你辛苦了。” 宋玉衍第一筷子是给戚年夹的，这饺子包的好，皮薄馅大，一煮那馅都是透明的，还不破。 戚年没客气，夹起来吃了。 看见戚年吃了第一口，大家才陆陆续续动了筷子，胖乎乎的饺子在泼了热油的香辣蘸料中一裹，吃起来汁水四溅，馅料嫩滑，非常爽口。 肖忠一口两个，吃的狼吞虎咽的，饺子得趁热吃，凉了就会失去鲜味。 瑞香看肖忠吃饭的样子，鼻尖有些酸。 他们两个都是苦过来的，馊了的馒头吃过，在狗嘴里抢过食，所以对食物格外珍惜。瑞香之前吃饭也很快，不管是烫是冷，只是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现在好多了，在侯府慢慢的改过来了。 可肖忠似乎还是这样，瑞香真怕他这样吃吃坏了身子。 戚年看不下去了，便出声提醒，“慢点吃，别噎着了。” 她又给肖忠递了方帕子，叫他擦擦嘴边的辣椒油。 肖忠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终于是吃的慢了些。 林氏给两个女儿夹着菜，眉眼温柔。前几日刚付了院子的租金，还给家里头买了两床棉被，棉衣，这个冬天不会冷了。 “这样平凡的日子就好。” 孟氏是满足的，从前在侯府的时候活的战战兢兢，虽然享受了地位与尊荣，同时她也失去了自我，还有自由。 戚年微微颔首。 她盼望的是平安喜乐就好。 晚些时候，杏花巷里响起爆竹声，窗上倒映出绚烂的烟花来，还有小孩们打打闹闹的嬉笑声，热闹极了。 “这一年就这么到头了。”宋元惠站在窗前，冰冷的风刮着脸颊，刺痛着她。 在这里过年，有何意思？ 宋元惠攥紧着拳头，满腹心事。 许久了，她转过身，看着阴影中的人，低声：“需要我付出什么，你才能让我回到六皇子身边？” 第24章 不排队是不可能的 “你们被流放至此，就代表万岁爷已经对你们放弃了。想要回去，恐怕是难。” “难？有多难？” 宋元惠步步逼近，她不相信这天底下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 “何况现在万岁爷又为六皇子指了一门亲事。” 听见为皇帝为六皇子指了门亲事，宋元惠不由全身紧绷，连眼神都更为阴狠起来，她冷冷地问：“是谁？” 那人低声回答：“那个人您应该也很熟悉，便是您之前的好友，苏姗灵。” 听到熟悉的名字，宋元惠差点没把后槽牙给咬碎，怒骂道：“这个贱人！她一个卑贱的婢子，是怎么爬到六皇子的床上去的？难道皇帝不知道那只是一个贱婢吗？她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六皇子？” “万岁爷宠爱六皇子，六皇子又宠爱苏姗灵，特地从万岁爷那儿求来的。不过，不是正妃。不过六皇子对苏姗灵格外宠爱，就是苏姗灵要天上的星星，六皇子都会想办法给摘下来。” 听到不是正妃，宋元惠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贱婢，连当妾侍都是高攀了，还妄想当六皇子的正妻，实在可笑至极！ 宋元惠冷冷一笑，嘲讽着，“爱是什么？你觉得，在皇家有爱么？只有那个可怜的贱婢才会傻傻的相信罢了。”她又道：“六皇子玩腻了她，必然会将她一脚踹开，到时候她连一个贱婢都不如。” “不管付出什么，我都要回到京城，回到六皇子身边。你们锦衣卫不是有很大的本事么？这点事都办不了吗？”宋元惠的语气依旧是高高在上，她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看清现实。 “锦衣卫哪怕是手眼通天，可这事儿，不好办。若是让万岁爷察觉到了什么，我这脖子上架着的脑袋，也甭想要了。” “呵。你们这些人。”宋元惠一副很清楚的样子，“说吧，什么条件。” 话落，宋元惠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眸看着身穿青绿便服，戴着大圆帽的扈行，微微抬了抬下巴。 扈行笑了笑，拱手说：“只需要等六皇子继承皇位之后，将我提携为锦衣卫指挥使。我便为二小姐您找法子，送您回京，与六皇子先见上一面。待你们旧情复燃，六皇子自然会向皇上求娶您。到时候生米煮成煮饭，万岁爷再不愿，也只得答应。” 皇帝如今是病身子，朝中的一切事务都由六皇子代理，他打听到太医说，万岁爷怕是命不久矣，现在就靠药吊着命。万一哪日万岁爷驾鹤西去，这皇位必然是六皇子的。他将宋元惠弄到京城，成为六皇妃，到时候皇帝一死宋元惠就成了一国之母。他也可顺利坐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宋元惠听后笑了声，淡淡道：“锦衣卫指挥使，你倒是野心勃勃。成交。” 末了，她又说：“不过宋玉衍的下场你也看见了，现在就是一个猎户，还让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的出来卖吃食。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 “职责所在，朝廷交代的事，自然要办的妥当。”扈行指了指脖子，“不然，我这脑袋可就要与脖子分家了。” 宋元惠笑容阴冷。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得在死之前发挥最大的用处。只要她回到了京城，见到了六皇子，一切都是好办的。 宋元惠拿了一袋银子，扔给扈行，“事成之后，你会得到更多。” 掂了掂银子的分量，扈行笑着拱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宋元惠微微颔首。 凡是可利用的人，她都要榨干他们的价值。她原来在京城撒出去那么多银子，为的可不是当冤大头。 有些人的把柄，她可是牢牢捏着，她想要回京城去，这些曾受过她恩惠的人定要帮忙。 …… 杏花巷里的大家都互相拜年，戚年家来的人是最多的。 不管来几个人，谁来，礼轻或者重，戚年都会炒几个菜，切些卤肉招待大家。 人来人往的，连大门上贴着的福字都摇摇晃晃的。 孟氏添茶，给小孩给红包，热情的很。 “肉肉好吃！” 被炭火烤的通红的虎哥儿捏着一片卤肘子，用自己新长出来的乳牙慢慢咬着，吃的可香了，口水也流了一下巴。 “谢谢孟奶奶！” 孟氏拿绢子擦去虎哥儿下巴上的口水，笑着说：“肉肉好吃就多吃点。” 桂花看着戚年说：“只有在戚老板家中吃卤肉，才不用排队。” 戚年笑起来，剥了个橘子吃，“这个问题等开了铺子后尽量解决，让大家都少排队。” 因为不排队是不可能的。 桂花将虎哥儿抱在膝上，眼睛弯成月牙儿，“到时候我可得给您放一串鞭炮。” “欢迎欢迎。” 桂花叹了口气，无奈道：“要不是我现在有孩子走不开，一定去你那儿偷师学艺。”她只能再等虎哥儿大点，交给婆母照看，自己出来做工也能放心。 戚年摇了摇头，“是我偷你的师才对。” 桂花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厨娘，做的一手好菜，谁家办喜事或者是添了人丁，都会请桂花过去做大席。桂花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厨师，可以说是三代传承。 戚年也吃过一回桂花做的饭菜，那叫一个绝。 她倒是想把桂花挖过来，可奈何桂花现在的心思在孩子身上，也就作罢了。 宋玉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戚年逗的虎哥儿嘻嘻笑，虎哥儿的两颗小门牙白白净净的，双手去抓戚年手中的拨浪鼓。 “鼓、鼓。”虎哥儿指着戚年手中的拨浪鼓，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黝黑黝黑的。 孩子的眼睛是最单纯清澈的。 在诏狱里见多了凶狠狡诈的毒眼，看到虎哥儿的眼眸，宋玉衍的眼神也温柔了几分。 “虎哥儿好像又长了些。” 宋玉衍摸了摸虎哥儿的小脑袋，虎哥儿生肖属虎，也生的虎头虎脑的。 桂花看了一眼桌上吃干净的碗碟，不好意思的说：“这孩子随我，嘴馋，什么都不挑什么都吃，也就比别的小孩大只些。” “不逗你了，给你玩。”戚年将拨浪鼓给了虎哥儿，虎哥儿笑咯咯的，在戚年脸上亲了一口，喊着婶婶婶婶。 “能吃是福。” 戚年看着桂花，又给桂花剥了个橘子，“饭后水果，吃点。” 第25章 太扎心了 桂花吃了几瓣说：“这橘子可甜，我家那口子买来的很是酸涩，一点都不好吃。我婆母那牙不能吃酸，吃上一块都酸的半晚上疼得不行，都是银子买来的，放坏了真就可惜了。” 戚年便说：“可以加些蜜或砂糖熬成酱的。” “这也能熬？” 桂花夏日的时候会晒些果脯，这瓜果熬酱倒是没有过。 “能熬的。我教你，你回去熬了，用罐子装起来，密封好，搁在阴凉处。做糕点的时候放一些这橘子酱，或者是冲些开水，也好喝。” “成！谢谢你，戚娘子。” “这有什么可谢的。” “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县太爷家中做的那寿桃蛋糕可漂亮了，就是太遗憾我没见着。毕竟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去不了县太爷府上。”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戚年说的认真。 桂花一喜，差点把虎哥儿摔下去，“果真？” 戚年点头，“真的。” “那就等虎哥儿再长些，我就拜你为师。” 戚年笑起来，“论起来，你可是我师傅。” 桂花听后是连连摆手，也笑着说：“我怎么能是你师傅呢，我最多比你年长几岁。” 她说完，又去看怀中的虎哥儿了。 若要真论起年龄来，桂花确实比她年长了个有……几百岁？还是一千岁？ 虎哥儿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一点都不顽皮，很乖巧。一点不吵不闹，小小的人有规矩的很。 肯定是桂花在家没少教。 “行了，时候不早了，虎哥儿该吃奶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戚老板年好。”话落，桂花就抱着虎哥儿从凳子上起来，大人小孩吃的都可撑了。她不由想，这戚娘子怎么炒的菜？就是好吃。她是能尝出来一些调料的，但更多的都是她没有用过的调料。 戚年也起身来，去送了桂花，“您也年好，装些卤肉回去吃。” 桂花摇了摇头，说：“都吃这么多了，怎么好意思连吃带拿。” “说那个干什么，我卖吃食的，还怕你吃？”戚年故意瞪着桂花，语气里带了几分生气。 桂花忙道：“好好好，就是今天你给我装一头猪，我都收下。” 戚年这才笑起来，去厨房装了些卤肉叫桂花带回去和家里人吃。 晚些时候，桂花又让她婆母送了些果脯来，有晒干的葡萄干、山楂和杏脯，晒的很干净，吃起来也酸甜。 戚年收到果脯的时候，心里是暖洋洋的，她还与桂花婆母闲聊了几句才进屋。 进屋后戚年将果脯放在桌子上，嚼着吃了起来。 宋玉衍问：“桂花送来的？” “你怎么这么聪明。” 宋玉衍笑了下，逗着铜钱铜板，诚实回答：“许是在诏狱里头审问的犯人多了，所以一瞧什么人就知道是什么性子了。” 戚年白了眼宋玉衍，说：“瞧你说的多可怕，人桂花可是守法遵纪的好公民。可不是你诏狱里的那些犯人。” “是了，是我说错话了。” 宋玉衍起身，走到戚年身边，伸手取了一片杏脯吃了起来。 戚年看宋玉衍今天一整天都没出去，也没神神秘秘风尘仆仆的，就问：“怎么？找着回京的门路了？” 宋玉衍：“随时都可以回去，但不是现在。现在若是回去，肯定是众矢之的。怀阳县有朝廷派来的探子盯着，我还是好好做一个猎户罢。不行我给娘子打下手也成。” 听完宋玉衍说的，戚年抿了口茶说：“大房那两个是怎么着都想回去，没门路。你是随时能回去，自己不能回去。要是让大房那一儿一女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她觉得好笑。 宋玉衍一针见血，“他们回不去，是没能力。” “宋大人，你说这话太扎心了。”戚年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扎的就是他们的心，落到我手里头，我必要让他们尝一遍诏狱里的刑具。” 宋玉衍在戚年对面坐下来，握住茶杯淡言：“宋元春想回去只能掏银子，他就算是拿出黄金万两，都不一定能坐上回京城的马车。至于宋元惠，她的脑子比宋元春的够用许多，锦衣卫之中就有一两人跟她不清不楚。当然了，她与六皇子之间确实也有过情分，毕竟是青梅竹马。” “难怪呢。难怪宋元惠一心想回去，到底是想当六皇妃的人。” 宋玉衍嗤笑：“怀阳县小小县城，怎么能容得下他们。” 话音方落，手中的茶杯就被捏了个稀巴烂。 可是吓了戚年好大一跳。 “我知道大人您力气大，可您突然来这么一下，确实是有点惊吓。” “抱歉。” 宋玉衍立马将茶杯碎片收拾了，是他一时没控制住，手中力气大了些。说来也是这茶杯太脆弱，回头他得买两个结实的，捏不碎的。 “收拾铺面的匠人我找好了两个，都是怀阳县的老匠人，价钱也合理。正月十五过了就能动工了。” “你倒是贴心，这就找好了。”戚年觉得这个便宜夫君靠得住。什么事都能想到，什么小情绪都能被他捕捉到。 毕竟是在万岁爷眼皮子底下做过事的人啊。 所谓伴君如伴虎，是这么个理。 宋玉衍说：“这个好找，就是娘子你需要怎样的桌椅板凳，还得去找木工沟通沟通。” 戚年点点头，“嗯，我这几日在找人打听，哪个木匠的活做的精细些。这东西，可是要用很久的。” 宋玉衍微微颔首，是赞同的。 大房那边的年是过得冷冷清清，除了四房去拜了个年，吃了个年夜饭，二房三房都没去。刘氏当主母当惯了，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二房三房踩在地上了，就去跟永安侯告状。永安侯听了斥责了几句，但到底是不敢到宋玉衍跟前去说。 刘氏憋着一肚子气，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觉得自己去找二房三房又显得太过小气，于是就打发了身边的嬷嬷去问罪。虽然被流放了，但该有的礼还是得有。 俩粗壮嬷嬷来的时候，孟氏正在清洗推车，打算这几日就出摊。 “二夫人，这年都快过完了，怎么也没见着您去给夫人侯爷请安呢？” 第26章 滚蛋! 孟氏头也没抬，继续清洗着推车，瑞香拿干净的抹布擦拭着，也没搭理。都分家了，还请安？请个屁的安！ 那嬷嬷见两人都不搭理自己，脸色不大好看，又道：“二夫人，您是没听着我说话吗？” 孟氏将一盆污水往两人身上泼，那是吓得两嬷嬷连连退后，孟氏冷言冷语：“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往后少来我家。也少在我跟前摆主母架子，我不靠你们吃喝，你们没资格！” “滚蛋！” 孟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那两个嬷嬷硬生生的从门里推了出去，把大门狠狠关上，两侧的对联都被震的松动了些。 两个嬷嬷面面相觑，“这二房什么时候这么大胆子了？竟然敢这样说夫人，她就不怕吗？” “不就是卖卤肉挣了些银子么，嘚瑟什么！挣得再多，还是比不上夫人一个手指头。” “真是给脸不要脸！” 俩人嘟囔着骂了几句就回去禀告了，添油加醋的给刘氏说了一番，还委屈的很。 刘氏听后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眼珠子转了转，冷笑道：“既然他们是想卖这卤肉为生，那么，我就断了他们的生路！看他们还怎么在怀阳县立足！” “夫人想怎么做？” “怎么做，悄悄的去做。” 刘氏看了看两个膘肥体壮的嬷嬷，耳语了几句，两个嬷嬷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阴险笑容。 对付的手段她有的事，敢得罪她，就别想好过！ 今日这口气，她是一定要出了。 年过完了，戚记卤肉也出了摊，巷口依旧是排着长龙。 宋玉娴与宋玉枝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这摊子如今是她们两个为主力，肖忠则是负责打包收银子。 兴民街的铺子也动了工，戚年每日都得去那边盯着，家里头就由孟氏跟林氏打理，大家还是分工明确，没有闲人。 卤肉卖了有一半，摊子上吃的一个男人突然捂着肚子叫唤起来，“哎呦、哎呦，我这肚子疼死了……” 肖忠察觉不对，忙到跟前问：“客官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男人面相阴狠，怒道：“我都说了我肚子疼，刚刚就吃了你这的肉夹馍，就肚子疼了，肯定是你这吃食不干净！” 闻言，肖忠的神色就冷了下来，他冷着一张脸沉声：“哎呦客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们戚记卤肉用的都是每天鲜杀的活猪活鸡，在这用料上更是不敢马虎。怎么可能吃坏肚子呢？怕不是您昨个儿吃了什么闹肚子吧。” 他这番话也是在跟顾客们解释，以免让有的顾客多想。 “这位客人，您真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凭良心做生意，无愧于心。要是您没钱吃饭说一声，我给您送个肉夹馍都成，您何必如此呢？” 话落，宋玉娴给肖忠递了个眼色，肖忠立马明白，赶紧去兴民街同戚年说了此事。 戚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就与肖忠快步去了杏花巷。 看着地上打滚的男人，戚年不由笑了，是被逗笑的。 好卑鄙的手段，好低级的办法。 以为这样就能搅黄了她的生意吗？ 最多就是有些心小的客人几天不敢吃，等这阵子过了还是会来买她的卤肉。就是有了这么恶心人的一番操作，到底还是会有几分影响。 “真是坏良心了！怎么会有这种胡搅蛮缠的店家！” 戚年问：“既然你说是我的吃食吃坏了肚子，你怎么证明？” 男人还捂着肚子打滚，口口声声说：“就是你的吃食！我才吃了几口就肚子疼，肯定是！你这黑心商家，赚的都是昧良心的钱！” 戚年笑容嘲讽，“哦，是吗？你才吃了几口就肚子疼？那照你这么说，我这吃食还成灵丹妙药了？吃几口就发作？” “反正就是你的吃食有问题！”那尖嘴猴腮的男人说着，又冲队伍里大喊起来，“大家都别上当了！这吃食吃坏了我的肚子，不干净！” 有慕名而来的，一听这话打起了退堂鼓。 这吃食都把人肚子吃坏了，还能买么？ 一时之间，队伍里好些人都不排了，只道晦气。 当然一些老顾客肯定是不相信的，他们天天都吃，也没见着谁闹个肚子或者是上火什么的，肯定是故意有人闹事，想以此讹钱。 “你别危言耸听了！我们天天都吃，根本没事！” “就是就是，你这明摆着是故意闹事！” “别跟他说这么多了，直接报官吧！” 戚年点了点头，淡定又从容的对那个男人说：“我看成，要不咱们去衙门里头说？看看是你吃了我摊子上的东西闹了肚子，还是你这张嘴没有说实话。” 那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额前一阵冷汗。 刘大山今日下值早，想买个大猪蹄子啃一啃，发现今天情况有点不对。到了跟前一问，再看这闹事的人，刘大山心里就有数了。 他走上前来，腰上的大刀十分明显，“呦，这不是马三么？怎么？刚放出来两天就又想吃牢饭了？” 三言两语的，刘大山就将马三给擒住了，马三是想跑，可跑不了。 刘大山是个练家子，不管是抓贼拿犯人都比其他捕快能干，马三几回监牢都是被刘大山给铐进去的。 那真是耗子见着了猫，吓鼠了。 戚年谢道：“劳烦刘捕快了。” “小事小事，我应该做的。” 随后戚年对大家说了声抱歉，并承诺今日买卤肉的客人都打八折。 不一会功夫，就全卖完了。 戚年解决完了这边的事情就去了衙门，她得让马三给她道歉。 刘大山将马三送到衙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宋玉衍跟县太爷从书房出来，县太爷对宋玉衍很是尊敬，脸上挂着和善的笑。 他正疑惑，一转头就看见戚年也来了。 此时邹县令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实在是马三声音太大，嘴里头塞块布都不安生。 “这是怎么回事？马三你这个王八蛋又犯什么事了？”邹县令看着戚年，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他在马三脸上扇了一巴掌，质问：“你个狗东西是不是跑到戚老板的摊子上去闹了？！” 第27章 你要当捕快? 马三看到邹县令，那是腿一软就跪下来了，连声求饶，可因嘴里头塞了块布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狗东西！” 邹县令又在马三腿上踹了一脚，吩咐刘大山，“押进去！” “是，大人！” 刘大山抱拳，将马三押去了牢中。 邹县令又走到戚年身边，说：“这马三就是个地痞流氓，还是个偷盗的惯犯，这衙门口的早食市场哪个没被马三骗过，抓进来几天就又放了，放了就又继续干坏事。可这人就是不长记性，哪怕是在牢里头挨了罚，放出去之后依然不长记性。” “他盯上你，定是想讹一笔钱。” 戚年看住邹县令，问：“就拿他没办法么？” 邹县令摇了摇头，回答说：“按照大齐律例，确实不能把他如何，所以他才这样肆无忌惮。” 戚年蹙紧眉头，“放任这种人继续干坏事，真不是什么好事。” 邹县令叹了口气，无奈道：“碰上了这样无赖的犯人，钻了律法的空子，也是无可奈何啊。” 县太爷也有县太爷的麻烦。 这个马三没心没肺，觉得最多就挨两下，又死不了，就继续干坏事。 刘大山教训了几回，打的马三鼻青脸肿的，马三还是不长记性，都被打疲了。 这样的赖子，能把他怎么样呢？ 在一旁的宋玉衍没有说话，眸中却尽是冷意。 跟邹县令说了几句话，两口子就回家了，走在路上戚年是恨的牙痒痒，“这个无赖，今天闹的好多客人都走了，害我少赚多少银子……”说着说着，她又去看宋玉衍，问：“对了，你跟邹县令聊什么了？” 宋玉衍回答：“明日我就要去衙门当值。” 戚年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惊讶的问：“你要去衙门当值？” 宋玉衍微微颔首：“衙门最近在招捕快，我便去了。一年能有个十几两的银钱吧，够家里的嚼头了。” 闻言，戚年看住宋玉衍，眼神中有些担心，便问：“可是你去衙门做了捕快，会不会引火烧身？” 宋玉衍摇了摇头，“不会，一个捕快而已，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何况这捕快也不是长久的，只是在衙门当差，没有人会注意一个无名小卒。” 戚年觉得有理。 “这样也好，起码你是好端端站在我面前的。”这是戚年的心里话，她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宋玉衍干的那些事确实叫人操心，捕快比处理那些棘手的手要轻松些，抓抓犯人、巡巡逻什么的。 “还有一个原因，能随时照顾你的铺子。” “是了。” 戚年突然觉得做一个捕快还挺好，在衙门当差，认识内部人，又能照顾自己的铺子不被一些地痞流氓骚扰。这可不就是缩小版的锦衣卫指挥使么？只不过，是在县衙里头当差，在县里头巡逻。 换个思路来想，其实也大差不差。 就是这权利嘛，不一样。 戚年想了想，还是锦衣卫指挥使风光，一年到头的银子也多。 但现在能有个捕快当都不错了，毕竟他们一家是被万岁爷流放到这的犯人。 第二日宋玉衍在衙门领了捕快的衣裳就当值了，刘大山看到宋玉衍穿着捕快服，出现在自己面前，差点将刚吃下去的一口肉夹馍吐出来。 “宋宋宋、宋公子？您这是？” “日后我们就在一块共事了，还得劳烦你教教我。” 刘大山将嘴中的一口肉夹馍咽了下去，很是不解，“您怎么突然当捕快了？这也没啥好教的！宋公子您有一身好武艺，我得跟您学习才是！” “猎不着好东西了，挣不到银钱，正好衙门招捕快所以就来试试。” 刘大山点点头，“那感情好，以后我们一块做事。” 宋玉衍“嗯”了声，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马三被关在哪个牢房？” “就普通牢房，他犯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事。” 宋玉衍“哦”了声，拍拍刘大山的肩膀，“你先吃着，我熟悉熟悉衙门。” “您吃了吗？要不要来点、”刘大山的话还没说完，宋玉衍就已经走出去了老远。挠了挠头，刘大山宋玉衍比县太爷都更令人有压迫感。这宋公子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怎么气场这样强？ 刘大山很是疑惑。 恐怕整个怀阳县只有邹县令知道宋玉衍一家的来历，他是清楚的，上头也打过招呼要他好好的“招待招待”永安侯一家。但邹县令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况且永安侯一到怀阳县就给邹县令送去了不少金银珠宝，邹县令自然是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至于邹县令与宋玉衍，那是纯粹因为邹县令尊敬宋玉衍。 京城里头的一些事会传到怀阳县来，邹县令听得多了，知道宋玉衍是怎样的人，况且经宋玉衍的手办的事，万岁爷都说漂亮。这样优秀的人被流放到怀阳县，实在是朝廷的一种损失。可这话，邹县令也只敢放心里头，他还是希望永安侯能早日洗清冤屈，到时候宋玉衍就能官复原职了。 宋玉衍去了牢房，牢房里头阴暗潮湿，脚下蹿过蛇虫鼠蚁，到处都是发霉与血腥的味道，还有犯人呻吟的声音。 对这种地方，宋玉衍可不陌生。 他甚至还有些怀念，怀念诏狱里头那些冷冰冰的刑具。 狱卒瞧见宋玉衍是个生面孔，刚想问又一想昨个儿县太爷打过招呼，说新来一个能干的捕快，就把话咽了回去。 县太爷都打招呼了，那肯定是县太爷的亲戚，不然县太爷能亲自打招呼么？ 宋玉衍走到狱卒跟前，明亮的火把映照的宋玉衍的眸忽明忽暗，他问那个靠在墙上的狱卒，“这是马三的牢房吧？” 狱卒忙点头回答：“是的是的，这就是马三的牢房。我这就给您打开！” 狱卒是巴结的，到衙门做事是个肥差，他平时还能从犯人家属的手里头弄点银子花花。这新来的捕快是县太爷的亲戚，他肯定得有点眼力见。 狱卒将牢房打开，上前踹了一脚在草席上躺着的马三，“起来起来！别他娘的无病呻吟了！” 第28章 如实招来 “你就是马三？” 宋玉衍看着捂着肚子的马三，眸如冷刀。 马三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宋玉衍猛地捏住马三的下颚，问跟前的狱卒，“可都有些什么刑具？” 狱卒一听，心想这马三是不是得罪了这位爷？ “有的，您要什么？” “带去刑房。” 狱卒点头，将马三拽了起来，押去了刑房。莫名的就想听吩咐。 刑房的刑具琳琅满目，但比起锦衣卫里头的还是一般，宋玉衍认真的挑选着刑具，那头的马三已经是被吓的尿了一裤裆。 宋玉衍挑了根铁棍，步步紧逼。 “你干什么！我又没犯多大的事，你这是滥用私刑！” 马三声音颤抖，是真的怕极了。 他被抓进来的次数多，最多挨一顿鞭子，这些刑具根本用不着他身上。 “滥用私刑？” 宋玉衍将烧红的铁棍在马三腹部烫了下，疼的马三倒吸凉气，挣扎着喊叫起来。狱卒将乱动的马三按住，怒喝，“老实点！” 握着铁棍，宋玉衍冷声质问：“谁让你做的？” 马三面露心虚，嘴倒是硬，“什么谁让我做的，你、你在说些什么！” “你可不是个硬骨头，收了那人多少银子？去砸戚记卤肉的牌子？”宋玉衍吹了吹烧红的铁棍，火星子飞舞。 马三吞咽着唾沫，额前掉下豆大的汗珠，惊恐的盯着宋玉衍，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他闭一下眼，那滚烫的铁棍就烙在了他的皮肤上。 “啊！” 马三大喊起来，是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宋玉衍觉得还烧的不够通红，又将铁棍放进烧的火红的铁桶中，冷冷道：“不讲实话，这烧红的铁棍可不长眼。” 马三本就是个没骨头的，没等铁棍的第二下，马上就招了，“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 “您饶了我吧，我全说我全说！” 马三浑身颤抖，几乎抖成了筛子。 “如实招来。”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马三忍着痛，全部都交代了，“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嬷嬷找到我，给了我三两银子，让我去闹事的。我不认识那个人是谁，但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我全都说了，饶了我吧！” “嬷嬷？”宋玉衍脑中出现许多人，又问马三，“那嬷嬷是不是脖子上有一颗痣？” 马三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连忙点头，“对对对！脖子上是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痣！” 宋玉衍心中冷笑。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刘氏这手段也光明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们与刘氏最近没有什么来往，到底是何原因叫她找了马三来闹事？ “你这等败类，活着也是白活。” 宋玉衍的话方落，就一铁棍敲在马三的左腿上，只听得骨头碎裂的声音，马三站都站不稳了，这一条腿也算是废了。 狱卒见状，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马三是怎么惹着这位爷了？这铁棍子打人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位爷看着又是个练家子，马三这一回真是碰上硬茬了。 不过马三也活该！ 这等无赖衙门都拿他没办法，纯粹就是没皮没脸，这下好了，直接被这位爷给制的服服帖帖。 马三疼的在地上翻滚，左腿渐渐的没了知觉，他哀求宋玉衍给他找大夫，他不想没了腿。 宋玉衍一根一根掰开了马三肮脏的手指头，靴子踩在马三胸口，声音冰冷，“做了什么事，就要付出代价。” 马三心如死灰。 他现在恨透了那个找她的那个老嬷子！ 马三眼睛血红血红，心底的怨气几乎快要戳破心肺。 宋玉衍从牢房出来后，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 他去洗了把手，又将每根手指头擦的干干净净，之后便去巡了逻。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玉衍是回家吃的，路上还碰见了刘大山。 刘大山看见宋玉衍，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说：“宋大哥，听说您教训了马三？” “嗯。” 刘大山是拍手叫好，“教训的好啊！那孙子现在是左腿是全废了，估计要好好的反省一段时间。” 宋玉衍还是没下狠手，要是下了狠手，马三这条命早就没了。 刘大山对宋玉衍竖起大拇指，是打从心里头佩服。可他又担心起来，低声道：“宋大哥，要是让县令大人知道了要责罚您，您怎么办？” “无妨。” 宋玉衍看了眼刘大山，说：“我替怀阳县的百姓解决地痞无赖，县令大人为什么要责罚我呢？” “对啊！” “宋大哥你说的是啊！” 刘大山豁然开朗。 马三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宋玉衍笑了声，拍拍刘大山的肩膀，“今天怎么回家吃了？” “今天我老娘过来，有人做饭，所以回家吃！”刘大山憨憨的笑着，笑着笑着又沮丧个脸说：“我娘肯定是又来催我找媳妇的，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找什么媳妇。我想找，未必有姑娘肯跟我。” 宋玉衍安慰的说：“许是你缘分未到。” 刘大山摸了摸后脑勺，“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先回了。” 宋玉衍已经闻着饭香味了，饿了。 刘大山喊着说：“下午我们一块去衙门啊宋大哥！” 宋玉衍微微颔首。 刘大山又傻傻的笑了。 宋玉衍刚到家，孟氏就下好了面条，戚年也是前脚才进的门。 “都饿了吧，快吃。” 孟氏端着大海碗，搁在桌上，又取了香醋和泼好的辣椒来。 宋玉衍放了好几勺辣子，搅拌着说：“闹摊子的人是刘氏派人找的。” “刘氏？”戚年纳闷，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我们跟她没什么来往吧，她也眼红卤肉摊子？可不可笑？” 宋玉衍摇了摇头，吃了一口面，“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在一旁的瑞香听着，想到了什么，欠了下身开口说：“三爷夫人，那一日大房跟前的两个嬷嬷过来找夫人的麻烦，被夫人给骂走了。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大房心存恨意，所以才找了人来闹事？” 宋玉衍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日的事。” “那估计就是了。” 孟氏也想起来了，气的牙痒痒，饭也不吃了，气道：“我去找她算账！” 第29章 事事都要压他一头! 戚年从凳子上起来，挽住孟氏说：“娘，算了。去找她她也不会承认的，那种人只会做这种下作之事来发泄心中恨意。咱们过的更好，才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年儿说的对，咱们过的好才是打他们的脸！且看他们坐山吃空！” 孟氏觉得要不了多久，大房四房都是挥金如土的，明明都流放了，还要那么多仆人伺候，日日都是满汉全席，吃几口就全倒了，简直是糟蹋粮食！ 戚年点点头，拉着孟氏坐下，“不说那些事了，已经过去了，坐下吃饭吧。没有什么事比吃饭重要。” 宋玉衍看了一眼瑞香与肖忠，沉声提醒，“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第一时间告诉我。” 二人齐齐下跪，恭声回答：“是，三爷，我们晓得了。” 宋玉衍瞥了眼二人，眼神漠然，“起来吃饭吧，往后记着就好，别让我再提醒第二次。” “是，三爷。” 肖忠今日都吃的少了些，心里头有所愧疚。是他没有保护好老夫人，该罚他的！ 瑞香也一直沉默着，反思着自己，吃东西跟嚼蜡似的。 她当时怎么就没有禀告给三爷夫人呢？ 是她疏忽了。 若是能早些告知，或许就能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瑞香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问题，鼻子有些酸酸的。 戚年看得出来这俩在想什么，肯定又自责了，再加上宋玉衍那么压迫的几句话，绝对更自责。 于是戚年开玩笑的说：“怎么？今天的饭是不合胃口吗？吃这么点？有那么难以下咽吗？瞧不起我的厨艺？” “没有！绝对没有！” 肖忠端起碗就大口吸溜，瑞香见状也忙吃的快了些。 宋玉衍看了看二人，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她娘子都已经眼神警告了。 宋玉衍纯粹是在锦衣卫当差太久，职业病没办法。 吃过午饭，戚年小眯了一会，人是被卤肉味香醒的。 戚年吸了吸鼻子，下床穿鞋，抱着手炉出了屋，就瞧见宋玉娴她们正擦着操作台，准备下午出摊。 “三嫂！”宋玉娴看到戚年就唤了，笑的呦，跟一朵花似的。 宋玉枝也唤：“三嫂您起了。” 戚年点点头，走下台阶，“你们忙，我去铺子了。” 宋玉娴笑着说：“三嫂您放心，今儿准又是卖光的一天，您回来数银子就成！” 戚年颔首笑了。 马三那事大家最多议论几天就过了，该吃的人还是照样吃。 兴民街。 过完年，街上的人还是熙熙攘攘，马蹄声，车轱辘声，还有贩夫走卒叫卖的声音，让整个兴民街都热闹的紧。 戚年的铺子也渐渐有了雏形来。 宋元春刚在明月楼喝了几杯就有些微醺了，他被小厮扶着出来，身边还多了一个艳丽妩媚的女子。 宋元春那是脸颊微红，跟那貌美女子拉拉扯扯的。 秋月微不可察的拿开了宋元春的手，声音娇媚，“宋公子，您醉了。” “我没醉！”宋元春摇头，叫小厮拿银子给秋月，“秋月，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为了你，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宋元春眼神迷离，又去握秋月的手，还没摸到就听得一声斥，“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你对这位姑娘动手动脚不觉害臊吗？” 听到这些宋元春愣了下，秋月也趁机往后退了两步，与宋元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宋玉衍？是你？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看着眼前的人，宋元春难以置信。 这居然是宋玉衍？ 他又是什么时候去衙门当的捕快？ “穿这身衣服你就认不出我来了？”宋玉衍字里行间都是嘲讽。 “你去衙门当捕快了？你给了姓邹的多少银子？” “银子？”宋玉衍笑了，“你以为我是你么？进个衙门当差还需要银子打点么？” “你胡说的什么！” 宋元春咬紧牙关，她娘不是说给他在县衙谋个职位么？这年都过完了还没个音信，他没进衙门当差，反倒宋玉衍进去了，他事事都要压他一头！ “是与不是，你心中有数。下次再见着我，可就不是这么轻易放你走了。”话落，宋玉衍扶着刀柄，往前头去了，前头就是她娘子的铺子，他急着去看戚年。 宋元春看着宋玉衍消失的背影，越想越气，真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此时酒也全醒。 又一次觉得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宋玉衍快步到了铺子，直奔后院，看到戚年问：“如何了？” 戚年自个儿也没闲着，打扫着后院的卫生，回答说：“后院的灶头已经盘好了，四间房也大概收拾了一下。就是这前头收拾起来比较麻烦，这墙要刷，桌椅板凳都得定做，这操作台也费事。估计还得一阵子。” 宋玉衍说：“不着急，慢慢来，这是你的第一个铺子，一切都要精细了再精细。” 话落，他接过戚年手中的扫帚去扫了院子。 戚年热的出了一身的汗，擦了擦问宋玉衍，“你不巡逻了？” “抽出一点时间无妨。” 宋玉衍办事效率非常高，治的几个惯犯那是叫苦连天，现在听见宋玉衍的名字都闻风丧胆的，哪里还敢干坏事。马三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宋玉衍把活全都干完了才走，戚年打算今晚好好犒劳犒劳大家，回家的时候买了几条大黑鱼，做个炝锅鱼吃。 那头宋元春也到了家，他一回去就找刘氏告状，“娘，您不是说给儿子在县衙谋一份差事么？现在那宋玉衍都去衙门当捕快了！” 他的样子还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有事就知道找爹娘，毫无用处。 刘氏端坐在椅子上，掀开茶盖吹了吹，嘲讽道：“他可真是好本事，居然去了衙门当捕快。只是，从锦衣卫指挥使到一个小小捕快，他能受得了这份屈辱么？” “儿啊，你得想他在衙门当差是卑贱的，他堂堂一个指挥使落魄成这样，连狗都不如。你为什么要跟他比高低呢？不管他再折腾都回不到从前不是吗？” 第30章 炝锅鱼 刘氏说的有些口干，抿了口茶，放落茶杯，看向耷拉着个脑袋的宋元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可终究是她的儿子啊！ “可是娘，他比我优秀这是事实。” “是事实又如何？”刘氏又说：“这事你别管了，肯定让你去衙门当差，起码要为你谋个一官半职的。” 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县衙还安排不了。 之后刘氏就去找了永安侯，永安侯正在给金丝笼中的金丝雀喂食，看到刘氏来便问：“怎么了？元春又惹什么事了？” 刘氏摇了摇头，柔声问：“侯爷，元春去衙门当差的事如何了？” 提起这个事，永安侯就有些头疼。他转过身来，放下鸟食，背着手说：“那姓邹的说衙门如今不需要人，安排不了。他也不敢违抗圣上的意思，如果我们实在着急，牢房里正好缺狱卒。我怎么能让元春去他的县衙当一个狱卒，这姓邹的鬼精鬼精。” 刘氏听后，如同雷击，低呼：“狱卒？这分明是把侯爷您的面子踩在地上啊！我儿也绝对不可能去当一个狱卒的，那简直是贱民才当的差事。”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说的话也不管用了。淮州那边我有几个好友，我再托人问问。”永安侯知道自己的能力大不如前了，可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积累了一定的人脉。这个不帮那个总会帮。 刘氏叹了声，还是心存希望，“希望尽快有消息吧，咱们的元春是嫡子，就算叫我低声下气的去求，只要让元春有个官职，保他无忧。” 永安侯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刘氏说：“圣上对我们还算宽容，元春一事我会尽力，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嫡子，肯定要事事为他考虑。” 刘氏欠了欠身：“是，侯爷。” 天色渐晚，戚年在厨房忙活着。 她今晚做炝锅鱼，孟氏闷了一锅米饭，往灶门里添着柴，大米的清香瞬间跑了满厨房。柴火饭就是做好吃的，不管是熬粥还是焖米饭，做出来的味道都特别香。 戚年买的是活鱼，杀起来有点费劲，她拍了几次才将鱼给拍晕。拍晕后刮了鱼鳞，从中间劈开，剁了鱼头鱼尾，把内脏什么的都去掉，清洗干净后将鱼片成鱼片，再用胡椒粉姜片葱将鱼片腌制抓匀。 瑞香准备着锅底的配菜，有豆腐皮笋丝酸萝卜，她刀工现在练的极好，笋丝切的细度几乎一样，在水中一洗，像是孔雀开屏似的。 孟氏瞧了不由惊叹，“瑞香，这是你切的？你现在刀工真漂亮。” 瑞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戚年忙碌的身影说：“都是夫人教的好。” 锅中的油已经热了起来，戚年将葱姜蒜辣椒还有花椒放入锅中爆香，再将酸萝卜倒里头，炒出香味，再加入各种配菜，将煮熟的鱼片放入，出锅装盆后，淋上干辣椒花椒辣椒面，激上热油，撒些葱花。 瑞香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这花椒的味道可香！” 孟氏微微颔首，眼神不自觉的看向炝锅鱼，那番椒的红与花椒的墨绿，配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好看呢？还有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椒麻椒辣的味道，实在是叫人欲罢不能，恨不得赶紧就吃。 宋玉娴她们回来的时间正好，将推车推到地方上，就钻进了厨房，搓了搓手捏着耳朵问：“三嫂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从外头就闻着了。” 戚年将那盆炝锅鱼从案板上端了起来，不由一笑，“你这鼻子真灵敏。” “那可不，我就爱吃三嫂做的饭。”宋玉娴的胃口现在被戚年养刁了，外面的啥东西都吃不下，都觉得不好吃。 瞧了眼天色，宋玉衍也该回来了。 大家都等着宋玉衍回家，有一会了，大黑汪汪叫了两声，门响了响，是宋玉衍回来了。 “大家都开动吧！” 戚年拿起筷子，大家才拿起筷子。 宋玉衍洗了把手，快步过来坐下，“恨不得早点下值，回来吃娘子做的可口饭菜。” “我跟三哥一样！恨不得早点卖完，回来吃三嫂做的饭菜！” 宋玉枝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家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行了，有我在肯定每天都有你们吃的，都快吃饭吧，别凉了。” 宋玉衍点头，还是第一筷子夹给戚年，嫩白的鱼片落在白米饭上，还粘了一颗花椒粒，戚年将花椒粒拨到了一旁去，鱼刺剔得干净，吃起来基本没有多少鱼刺。鱼肉鲜嫩爽滑，百吃不厌，今天这道炝锅鱼，她做的还是很满意的。 宋玉枝爱吃这炝锅鱼里头的配菜，尤其是酸萝卜，吃着酸酸的，再配上鱼片，即解了腻又吃了鱼肉，真好。 大家都只是埋头干饭，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没了。 不得不说，大家干饭的速度还是很快，碗中的米饭没吃多少，倒是这盆中的鱼已经没了多一半。 要知道戚年可是杀了三条鱼，三条鱼都不够吃么？ 戚年表示疑惑。 若是三条鱼都不够吃，就证明大家的饭量都涨了些，往后她做饭得加量才成。不然大家都吃不饱肚子，可就是她这个厨师的过错了。 宋玉娴是干辣椒吃，花椒也吃，她觉着干辣椒嚼起来可香，尤其是配着麻辣鱼片一起吃，更好吃！ 没一会一盆炝锅鱼就这么没了，宋玉衍面前的骨碟是高高摞起的鱼刺，接下来就是宋玉娴的。 宋玉衍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起身来，收拾起碗筷来，说着：“我吃的最多，我去刷碗吧。” 宋玉娴也起身来，“我也去。” 戚年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反正是吃的有些撑，要稍微坐一会，再去消消食。 月色温柔，吹来的风儿却极冷。 虽然已经立春，可这天是一点都还没暖和，尤其是怀阳县，要暖和还得几个月。 京城的气候也寒冷，晏王府上噤若寒蝉，巡逻的侍卫不敢有半分懈怠，眼睛像狼的一样，警惕的盯着各处。 灯烛旁，晏王坐在玫瑰椅上，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询问下头跪着的人，“宋玉衍他近来没有任何动作？” “回王爷您的话，是的。他除了去打猎便是给他娘子的卤肉摊子帮忙，没有任何动作。” 晏王继承了皇帝的多疑，冷声：“他这个人惯会伪装，本王早早的就领教过了，继续牢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任何心思就立马回禀！必要时刻，可先斩后奏！” 第31章 开业大吉 二月二，龙抬头。 这日也是“戚记卤肉”开业的好日子。 铺子前是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噼里啪啦着，来了许多庆贺的邻居顾客们，整条兴民街都喜气洋洋的。 在众人的祝贺声中，戚年一一道谢，掀开了牌匾上的红绸布，亮出戚记卤肉的牌子。 牌子一亮，大家纷纷鼓掌，恭喜戚年开业大吉。 宋玉衍也领着衙门的捕快过来捧场，不过短短半月时间，衙门当差的人就对宋玉衍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捕快们，更是将宋玉衍视为大哥，什么事都听宋玉衍的，大哥让他们往东，他们就绝不往西，事事都以大哥为重。只要大哥一句话，他们兄弟几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玉衍这个人有一种魔力，不管他身处何地，总是能成为焦点。 他确实也有这样笼络人心的能力。 刘大山从市场买了只羊，还从酒肆买了两坛好酒，准备今个儿不醉不归。邹县令准了的，让他们过来给戚老板助助兴，捧捧场。 “恭喜娘子。” 宋玉衍温柔笑着，看住戚年。 戚年笑容明艳，“多谢相公。” “不谢。” 两口子这会还都客气上了。 戚年做着请的手势，欢迎着大家，“都快里头请吧。” “好嘞！”刘大山还是大大咧咧，与旁边的捕快抬着杀了的羊就进去了。 戚年看了眼那只羊，看起来是小羊羔，肉质不错，嗯，可以烤全羊吃。 还是刘大山会送礼，送的太实惠了！ 戚记卤肉对面就是明月楼，明月楼是怀阳县最大的酒楼，达官贵人一般不管是庆生祝寿还是办喜事丧事，都会在明月楼订酒席。这明月楼最着名的菜就是虎皮肉，还有糟鹅掌，最有名气的一道便是熏烤全鹅，熏烤全鹅几乎是每个去明月楼的客人都会点的一道菜。这明月楼除了美食，还有美人。 客人不仅可以吃美食，还可以看美人弹琴奏乐，实在是惬意至极。这也是明月楼会吸引那么多客人的原因，秋月便是明月楼的活招牌。不少外地来的客人不是为了那道熏烤全鹅，而是为了一睹秋月芳容。 “那卤肉店开业了？” “看起来是今天开业了。” 大堂管事的说：“瞧着人还挺多，挤的水泄不通的。” 明月楼的掌柜明诚打着算盘，头也没抬的说：“放心吧，小小卤肉店隔不了咱们的生意。” “掌柜的所言甚是。” 明诚摆了摆手，催促起来，“行了，去瞧瞧后厨准备的怎么样了，今日楼上定了几桌满月酒，得让客人吃好喝好了。” 管事的忙点头，拱手回答：“是掌柜的，我这就去瞧，应该是差不多了。” 今日开业第一天，戚年把什么都备的多，卤肉卤菜，还有新上的粽糕。今日就怕客人不够，这些东西卖不完。 铺子里头生着火，不冷非常暖和，进铺子后左手是个柜台，柜台后面打了个酒柜，上面售卖一些散酒，等天热起来也可自己酿一些果酒什么的。右手边便是桌子，摆了有六张桌子，留有一个走人的空隙，还算宽敞。厨房开了一个窗口，是专门用来端菜上菜的，厨房门自然是谢绝顾客入内的。 “猪头肉，肘子肉，还有凉拌三丝，先吃着。” “掌柜的，这要一盘肘子肉！麻烦您拌好！” “好咧！” 戚年应着，快速的切着猪头肉，顾柔在一旁认真的学习着，那双如同新月的眉也一直紧紧皱着。她也不敢出去，只敢在厨房待着。她还是不大适应。 戚年就教顾柔，“日后忙起来了，你就负责调凉菜，拌菜拌肉。像这道红油肘子，我们需淋上蒜末与辣椒油……” 戚年教的细心，顾柔学的认真，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之后戚年又让顾柔上手来试试，顾柔点点头，将肘子切成片，根据戚年所说的加入调料，蒜末辣椒油，再拌开来装了碟，看着确实有模有样。 戚年抬了抬下巴，说：“你自己尝一片。” 顾柔轻轻点头，夹了一片尝，露出一个复杂表情。 “尝出来什么问题了么？” 戚年问，眼神温柔但严肃。 顾柔细细回味了下，回答戚年，“盐放的有些多，红油也放多了，有些腻。” 戚年点了点头，说：“客人需要几两咱们就切几两，这边有个小称，可以随时称。在这料上，三两是三两，六两是六两，不能过多也不宜少了，多了咸味道重。淡了没味道，吃着没味。这个就得你自己有分寸。” “是，掌柜的，我晓得该怎么做了。” 戚年拍拍顾柔的肩膀，“别有心理负担，慢慢来。” 顾柔微微颔首，声音极小的应了声。 客人是络绎不绝的，杏花巷有一半的邻居都过来给戚年捧场了，还有一些从外地来的人，瞧见戚记卤肉门前排着队十分好奇，就过来问：“这是卖什么的？怎么这么多人排队？” “卤肉卤菜肉夹馍，可好吃了！” “有多好吃？” “比明月楼的菜都好吃呢！” 那人一听来了兴趣，“比明月楼的都要好吃？今天我指定要尝一尝！” 谁不知道怀阳县鼎鼎有名的明月楼，一个小小卤肉店还能比明月楼好吃？ 反正他不信！ 队伍一点点行进，很快就到了男人跟前，他买了个肉夹馍，还有猪大肠和猪肘子。闻着确实是挺香的，而且他看里头都坐满了，有些无处下脚。 肖忠见状，立马有眼力见儿的搬来一个凳子，又拿袖子擦了擦，“实在对不住，您将就着坐一下，给您再送碗醪糟汤圆。” 男人点点头，也不在意，坐下就吃了起来，这一尝确实不错！ 肉夹馍外酥里嫩，肉卤的好，一尝也能尝出来很新鲜，不是剩肉。还没吃几口呢，一个肉夹馍就这么没了。 抿抿唇，男人又要了一个肉夹馍，一大口下去咬的饼子脆响。就是连吃两个都不觉得肥腻，越嚼越有味，确实是比明月楼的卤肉好吃！ 这才到了中午，就卖的差不多了。 客人也少了许多，都回家去吃饭了。 不大忙了，戚年叫上瑞香去后院处理小羊羔了，喝了几杯的刘大山脸微红，就问：“嫂子，这是要做啥？我们是不是又有口福了？” 戚年磨着刀回答：“烤全羊。” 第32章 烤全羊 刘大山一听，嘿，这可不是有口福，这简直是太有口福了！ 宋玉衍走到近前，卷起袖子，露出精壮手臂，“我来帮忙，这小羔羊还是有斤头的。” “我们兄弟也来帮忙！” 刘大山说着，几个捕快全部都凑到了跟前，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盯着那头羊看，大眼瞪小眼的。 对做饭，他们是真的一窍不通。 但大哥都这么说了，他们做兄弟的肯定要跟着大哥的步伐走！ 刀磨好了，戚年却叹了口气，“要是能有个烤全羊的炉子就好了。” 宋玉衍便问：“什么样的？” “今天反正是做不出来了。”戚年说着，又看了看那头被宰杀了的小羔羊，“这羊肉得趁新鲜吃。” 宋玉衍就说：“没关系，我去请人做一个炉子，等日后我们想吃了也可以烤。” 戚年眼睛亮了下，“成！” 到时候什么烧烤炉、烧烤架烧烤签子全部都安排上，随时想吃随时都可以开烤。她算是发现了，宋玉衍现在就是个活脱脱的吃货。她记得，这便宜夫君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吃的很少么？而且还是过午不食，现在身上总是带些零嘴吃，桂花送来的那些果脯几乎全被宋玉衍给吃了。 “现在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得去帮我搞到。” “娘子尽管吩咐。” 戚年说了需要用到的调料，还有将小羔羊穿起来的铁棍，铁丝等等。 宋玉衍颔首：“娘子请放心，半个时辰一定给弄来。” 交给宋玉衍，戚年自然是放心的，宋玉衍的办事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戚年将小羔羊的腹部划开，取出里面的内脏，将小羔羊划出花刀，好让料入味，更好吃些。几位捕快看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大哥的娘子实在勇猛，刀法熟练，开膛剥肚是真有一手啊！ 瑞香按照戚年的吩咐调好了腌制的料汁，有食盐胡椒粉孜然，还有生粉花椒粉，切好的洋葱葱段姜片还有大蒜，塞到小羔羊的肚子里，再里里外外的将料汁涂抹均匀，腌制上半个时辰左右。 这时候，宋玉衍也拿着戚年要的东西回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 此时，已近黄昏。 将腌制好的橙色小羔羊用铁丝钩起来，挂在架子上，下方生起火，熏烤起来。 戚年调好了料汁，拿刷子刷着，那羊油被火烤的滋啦作响，直往下来滴，还没开始烤香味就先有了。 刘大山吸了吸鼻子，“真香啊！” 其他几人纷纷咽着口水，直勾勾的看着戚年刷料汁，宋玉衍就手动翻着羊身，这一面刷的差不多了就转到另一面，戚年继续刷。 瑞香闻着闻着也饿了。 她中午吃了一大海碗饭呢，怎么这会就饿了呢？肯定是馋的。 烤全羊的香味也传到了前头的铺子去，宋玉娴那鼻子又闻着了，问顾柔，“柔姐姐，你闻着了没有？是烤全羊的香味，都快把这卤肉的味道压下去了！都这么好闻了，我都不敢想象有多么好吃！” 顾柔抬眸看了一眼宋玉娴，随后又迅速低下，小声回答：“是好闻的。很香。” 宋玉娴这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邹县令与孔令笙来的时候，戚年正在刷最后一遍料汁，那羊肉已被烤的金黄金黄，外皮酥脆，瞧着就叫人胃口大增。 “哎呀，我们来的是不是正是时候？这烤全羊烤的是真漂亮啊！这么大一只，你们怕是吃不完吧？” 邹县令看向众捕快，那是话里有话。 捕快们只能回答吃不完，刘大山是连连摇头，可这心里却如同蚂蚁咬似的。这下县太爷来了，他们只能分着吃一点，不能尽情的吃了。 “戚老板，给我家云容留个羊腿行不？您看多少银子合适？” “县令大人，这羊呀不是我的，是刘大山买来的。我做不了主。要不您问问大山兄弟？” 没等邹县令开口，刘大山就忙道：“成成成！只要小姐想吃，我明天再买一只羊都行！” 邹县令可是他的衣食父母，一条羊腿算什么，他要在衙门当差赚银子，就得把县太爷巴结好了。 邹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刘大山是个有眼力见的，他还挺喜欢的。 夸了几句刘大山，邹县令又对戚年介绍起来，“对了戚老板，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大哥，淮州的知府，孔大人。” 淮州知府？ 那可是四品官了！ 戚年冲孔令笙欠了下身，道：“草民见过孔大人。” “无需多礼，我今日是专门来尝卤肉的。”说是尝卤肉，可这眼神却粘在了烤的滋啦冒油的烤全羊上。 孔令笙想吃卤肉，更想吃烤全羊，再来上一杯杜康，实在是快活极了！ 戚年能不知道吃货们心里想的什么吗？ 她微微一笑，说道：“马上就烤好了，二位大人请在包厢里小坐一会儿。” 邹县令点点头，跟孔令笙去了包厢就坐。 肖忠立马上了壶好茶，端来零嘴瓜子，请二位大人享用。 邹县令非常满意，虽然铺子小，但方方面面都很好。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便是如此。 这样好的味道，孔令笙是愿意从淮州过来品尝的。只是又可惜了，他夫人身体欠佳，若是再舟车劳顿，定是会伤着身子，他私心想着看能不能带一些卤肉回去。可他又怕在路上就坏了。当真是纠结的很哪！ 铺子的包厢是单独隔出来的，私密性极好，可容纳八个人。这也是戚年为了日后，有客人预定包厢，宴请客人什么的隔出来的。 烤全羊一上桌，大家都分泌起口水来。 瑞香准备了洗净的莴菜、洋葱和大蒜，还有腌制的酱萝卜，这些配着羊肉吃解腻。 “大家都开动吧，趁热吃。” 戚年说着，切了一条羊腿，让肖忠打包了趁热送去县令府上，争取让邹云容吃上热乎的。当然戚年也没忘了宋玉娴她们，分了半只端去了厨房。 包厢里头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孔令笙是吃一口蒜咬一口肉，再来一瓣洋葱，吃完后还得来片酱萝卜，真真是担得起老餮这二字。 宋玉衍也是个会吃的，莴菜卷着羊腿肉，再放两片酱萝卜，来上一大口真是美好。 邹县令是光吃肉，茶都不喝就吃肉。 第33章 诸位可吃好了? 刘大山跟捕快们是比平时吃的斯文，也不敢多吃，一边吃还一边看邹县令。他们发现啊，这县令大人是只顾吃了，顾及不了他们，于是就都狼吞虎咽了起来。不吃的快些，一会就没了！ 没多长时间，就已经风卷残云了，桌上只剩了一堆羊骨头。戚年还切了些卤肉，也被吃的干干净净，是一点儿也不剩，盘子一个比一个空，一个比一个白。 邹县令摸了摸肚皮，又圆滚滚了，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孔令笙反正是吃好喝好了，不光是吃了卤肉，还蹭了一顿烤全羊，真是舒坦的一顿晚饭啊。 戚年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模样，她笑了笑，问：“诸位可吃好了？” 邹县令从椅子上起身，笑着说：“吃好了吃好了，多谢戚老板盛情款待！” 众捕快也纷纷起身，连声说吃好了。 宋玉衍看向戚年，眼神之中只有骄傲。这是他宋玉衍的妻子，是他引以为傲的妻子。他何德何能，能够娶到这么优秀的戚年。 吃完后，邹县令还要去结账，被戚年拦了下来，“您真是的，您能来是给我面子。一顿饭而已，只要你们吃的合胃口，吃的高兴，我就高兴。” 孔令笙默默点头，这戚老板真是会做人。难怪邹仕老夸。 随后戚年将准备好的腊肉装了些递给邹县令与孔令笙。 戚年对孔令笙说：“您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这些腊肉都是我自己做的，也耐放。您带回去给夫人尝尝。可炒冬笋，也可与蒜苔、辣椒搭配，炒出来是不同的味道，但都很好吃。也不需放太多的佐料。” 孔令笙叹了口气说：“要是能带着卤肉回去就好了。” 戚年：“这个好办，我配些卤肉的调料包，您让家中的厨子卤一些，味道是一样的。” “这个办法好！”孔令笙大喜，当即就要从钱袋里拿银子。 戚年婉拒了，“孔大人，您给银子就见外了。您都从淮州来照顾我的生意了，我怎么能好意思再去收您的银子呢？” 孔令笙笑了起来，道：“戚老板天生就适合做生意，您这番话一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您配料。” “麻烦戚老板了。” “不麻烦，您小坐一会，喝点茶。” 孔令笙微微点头，眼中欣赏的看着戚年进厨房的背影。 戚年一到厨房就从袋子里抓了些大料，八角桂皮草果当归什么的，拿戥子称了称，“嗯，合适的。” 沉默了许久的顾柔突然说话：“可是掌柜的，您这样不就把配方白白给了别人么？要是按照您的配方去买些香料来卤肉要怎么好？” 戚年一笑，“可不能白白给，这香料都是要研磨成粉的。就是想偷也偷不去，除非他能认出来。反正我是认不出来。” “对啊！三嫂简直太聪明了！都研磨成粉了，谁还认得谁啊？就是香料它亲娘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呢！” 宋玉枝没忍住，“扑哧”一笑。 “香料什么时候都有娘了？”戚年也笑了起来，将称好的大料倒进罐子里捣成粉末，每一份卤肉包的料都是相同的。 宋玉娴就笑呵呵的说：“哎呀，脱口而出嘛！博大家一笑。” 顾柔也微微笑了起来，却是笑不露齿。 戚年配的不多，只配了五个卤肉包，随后用油纸包了起来，拿了出去，递给孔令笙，“大人，这里有五份，一次可以煮一个肘子。” 孔令笙听得认真，点了点头，“嗯，我晓得了，谢谢戚老板。” 戚年摇头，“不谢，欢迎您常来。” “只要我有时间，就一定过来。下回我准带着夫人过来尝尝您这卤肉。不过我觉得，戚老板应该不止会卤肉吧？希望下次可以尝到戚老板的新菜。”孔令笙今日尝了烤全羊后是一发不可收拾，他现在是非常羡慕邹仕，能天天吃上这样好的美味。他就不行了，太远了。 戚年笑着应：“我尽量。” 孔令笙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早点收拾了去歇着，我们今日叨扰太久了。” “您这是哪里话，不叨扰的。若是铺子没人了，那这铺子真是要关门大吉了。” 孔令笙与邹县令都笑了起来。 明诚看着戚记卤肉突然走出来那么多人，有点震惊，而且他好像还看见了邹县令？ 这戚记卤肉有多好吃？邹县令都待到了这个时候？ 明诚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他觉得该正眼看看这个戚记卤肉了。 宋玉衍帮着收拾完铺子，打扫完卫生，戚年锁好铺子的门，几人就一块回家了。 肖忠则是送了两姐妹还有顾柔回家，顾柔走在黑漆漆的巷子里，觉得浑身都是冷的，若不是有肖忠在身边，她可能真的要呼吸不上来。一到晚上，她就会想到那些如同噩梦的事情，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发颤。 “顾姑娘，您别担心，有我在。” 顾柔看了一眼肖忠，莫名的心里有了安全感，点点头，“谢谢你，肖忠。” 肖忠摇头，“您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顾柔又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 肖忠一直将人送到家门口，顾广祥和周婶子将顾柔接进屋这才回去。 顾柔到家了，他也是安心的。 肖忠回去之后就去跟宋玉衍禀告了，他跪在地上，声音恭恭敬敬的，“回三爷您的话，都送回家去了。” 宋玉衍说：“你也去歇着吧，辛苦一天了。” “是，三爷，您也早日休息。” 宋玉衍微微颔首，待肖忠离开，听见关门的声音后，才将信封打开。他坐在烛台旁，看着信上的内容。 “晏王，你还是那么多疑。” 他就知道晏王会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一回被流放也少不了晏王的手笔。 他在怕什么呢？ 他在怕自己什么呢？ 看完信之后，宋玉衍便将信烧在了烛火里，一股烧焦的气味弥漫着，宋玉衍的眸色更冷了。 晏王想弄死他，他偏偏还就不如他的意。 第34章 午市 戚年晚上睡觉的时候想了想，现在有了铺子，一年的租金怎么着都得交。卤肉还是下午开卖，但中午的时间就空了下来，午市得卖些什么吃食才行，不然是在空耗租金。思虑了一阵子，戚年准备午时卖面条。 北方人吃面多一些，兴民街许多商铺都是在明月楼订的午饭，要么就在一些食肆里头吃，还有一些做工的人，来上一大海碗面是最实惠的，也是最能吃饱肚子的。 戚年准备售卖剁椒面、油泼面、猪蹄面，还有臊子面和素面，这五种面也够卖了。可以在这些面里加卤肉，也可以单独要一份卤肉，这样吃起来就更能吃饱吃好。除了猪蹄面，剩下的面价格都是很亲民的。 价格定好，料备好备足，戚年就挂上了各种面的牌子，在外头也弄了个立牌，让宋玉衍写上各类面条的名字。 这一番忙活，已经逼近中午了。 兴民街的酒楼食肆都飘出香味来，街上也热闹不少，都是在想吃什么的、待会去哪逛的。 明月楼还是那般火热，客人进进出出的，生意极好。 戚年坐在柜台里，算着昨日的账。昨晚实在太累，回家洗漱完就睡着了，连宋玉衍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今天的事忙完才有空算算账，也趁着这会没客人。这一算戚年差点嘴都笑歪了。 二十三两！ 昨天卖了整整二十三两银子！ 除开人工本钱这些，赚大发了，戚年觉得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买个院子了。不过，得先把投进来的银钱赚回来才成，这铺子开起来也花了不少银钱。不过生意能够稳住，投进来的钱很快就会赚回来的。 “面？” “戚记卤肉也卖面了？” 茅子俊说着，指了指门口的立牌。 大家都晓得戚记卤肉是下午才开始卖，不晓得中午还有了面，要不是多看了一眼，还不知道门口立了这么个牌子。 茅子清说：“正好想吃面了，今儿就不吃周记了，就吃戚记！我尝尝戚掌柜擀面的手艺如何。” “走，咱们快些进去！要不然待会又排队了。” 看着弟弟猴急的模样，茅子俊便笑着说：“哎呀你就放心吧，这大中午的，没人排队。卤肉下午才有呢，他们肯定都下午排队。我们哥俩儿啊，就慢慢吃。” “是诶！” 茅子俊和茅子清一前一后的进了戚记卤肉，想都不想，就对戚年说：“戚掌柜，要两碗臊子面！” 戚年点头，又询问：“卤肉也有，可以加面里，也可单独吃。二位公子要不要加肉？” 两兄弟是点头如捣蒜，茅子俊豪爽道：“加加加！肯定要加！直接来两盘肘子肉！凉拌，多放些芫荽。” 戚年笑着应：“成，二位请坐，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 茅子俊摆了摆手，“您去忙戚掌柜，别管我们。” 戚年笑着去了后厨，对孟氏和林氏说：“娘、林姨娘，两碗臊子面，可以下锅了。” 孟氏高兴的很，切面条的动作都快了些，“开张了。” 戚年点头，“嗯呢娘，咱们的面开张了。” 戚年还在后院的一间房弄了个员工休息的地方，宋玉娴她们卤完肉还能眯一会，下午开始上工，早上和中午就是戚年跟两位长辈来盯着前头。 戚年切了两盘肘子肉，先端了上去，又送了一碟小菜。林氏将火烧大，下了两簇手擀面条，捞进大海碗中，淋上臊子浇头。这臊子炒的金黄干香，林氏都能吃一些，跟吃零嘴似的，一点也不腻。 戚年将面端了上去，“二位请慢用。” “多谢戚掌柜。” 兄弟俩是异口同声。 戚年说了声不谢，刚要去后厨，就又进来一人，那人进来就挑了个位置坐下，唤道：“掌柜的，我要二两猪大肠，再来一碗油泼面！” “好咧。” 戚年给客人倒上热茶，就去了后厨扯面。 扯面是一早就和好，再切成小条，拿湿布盖着，有客人来要吃，就掀开布开始扯，那面柔软有弹力，戚年在案板上摔的啪啪作响。 扯面的声音外头都能听着，锅中水沸腾着，戚年扯好一根就丢进沸水中，林氏站在锅边，拿着长筷搅动，以免让面粘在一块。 面煮到差不多，戚年又丢了一把青菜进去，跟面一块捞到调好料汁的大海碗中。在光滑如玉的面上铺上焯过的红萝卜丝、豆芽，再撒上葱花，来一勺辣椒面，激上热油，香味顿时飘了出去。 客人闻着这味也是等的心痒痒了，他又吃一口软弹的猪大肠，很有嚼劲，是非常爽滑的。而且卤的很好，一点腥气都没有。实在是很难得了。 “您的油泼面，请慢用。” 客人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开吃了，甚至连辣椒都没搅拌开就吃了。吃一口大宽扯面，再来一瓣蒜，吃上一口卤大肠，再喝一口面汤，哪哪都舒服了。 “这面条真是擀的劲道啊！” “是啊，比周记的好，还有这臊子，真香，干干的我就爱吃这种。” 俩兄弟惊叹完卤肉又惊叹起这手擀面了，夸完手擀面又夸臊子浇头的。 茅子清说：“咱们之前吃的那都是什么？就是明月楼也不见得能做出这样好的味道。” 茅子俊赞同的点点头，“是了，明月楼的饭菜又贵，戚掌柜这里价格公道，而且份量还多，我们兄弟两个这么一大碗面就饱了。要是去明月楼吃，没个几两银子下不来。” “日后咱们就来戚老板这里吃。” 茅子清连连点头，他巴不得天天在戚记卤肉吃，就是睡在这都成！ 不一会，一大海碗臊子面就吸溜到底了，俩兄弟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两盘肘子肉倒是剩了一些，因为一碗面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这肘子肉便吃不上了。 茅子俊正要叫戚年来打包，就见门外进来一群捕快，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为首的更是冷着一张脸，给人的感觉是生人勿近的。 茅子俊心想，这是怎么了？捕快怎么来了？莫非是戚老板惹着谁了？ 第35章 辣椒多? 茅子清的脸色也严肃下来，他正要起身去跟这些捕快理论，就听清亮一声，“娘子，来六碗臊子面！一碗剁椒面，再来两盘肘子肉，两盘猪耳朵，辣椒多一些。” 什么？娘子？！ 这戚掌柜已经成亲了？ 茅子俊与茅子清看了看彼此，真没想到戚掌柜已经成亲了，明明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就成亲了呢？ 他们倒是要好好瞧瞧，这戚掌柜的相公是怎样的人。嗯，一表人才，生的又魁梧，又在衙门当捕快，还成。 “几位快些请坐，这就给你们下面条。”戚年扫了一眼众捕快，眼神落在宋玉衍身上，“一碗剁椒面？你的？” 宋玉衍颔首：“恩，我的。” 剁椒面才吃起来有滋味，辣辣的，正好解馋。他今天可在衙门里头馋了一天了，要不是刘大山拿了些零嘴来，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半天。他原先也不馋吧？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馋了？ “辣椒多？” “辣椒多。” 戚年点点头，对宋玉衍说：“自己人我就不招呼了，那个桌子上有热水，喝茶自己泡。” 刘大山哪敢让戚年给他们倒茶，忙道：“嫂子您快去忙！别管我们了，我们自己动手！” 其他捕快都是连连点头，还要时不时看一眼宋玉衍的脸色，他们可得让大哥高兴了！大哥不高兴，就是他们的过错！ “我去拿蒜！” “我来剥蒜！” “大哥您吃蒜吗？给您剥几个？” 宋玉衍摇摇头，在凳子上坐下，“我不吃蒜，你们吃吧。” 茅子俊茅子清是看傻眼了。 这戚掌柜的相公看来在衙门吃的很开，这些捕快都唤着大哥，而且面面俱到。真是有福气，能天天吃到戚掌柜做的饭菜。 茅子俊是艳羡的。 哎，他是没口福。 剁椒酱铺了满满一层，两根碧绿青菜，戚年还给宋玉衍放了个鸡腿，一个卤鸡蛋。闻着很是香辣，那剁椒酱红彤彤的，看着就有胃口。 待几碗面端上来的时候，几盘子卤肉都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了。 这才只是开了个胃。 他们能吃，戚年是知道的。 所以在面量上是加了量的，而且无限续面，只要你没吃饱就可以续面，但是浪费不行。粮食可不容许浪费。 最后一瓣蒜下了肚，吃油泼面的那位客人又唤道：“掌柜的，给我再来一碗！” “好嘞，这就给您加面。” “这油泼面，做得好！”赵立和对戚年的厨艺是赞叹有加，他来怀阳县第一天就能吃到这样美味的油泼面，实乃幸运。 他是个做海外贸易的私商，此次途径怀阳县要待个一两天，之后便要去其他国家，他听说怀阳县的瓜甜，但这时节没有。在外头就想念这一口家乡面，今日还真让他给吃上了。 戚年说：“谢谢您的夸奖，您喜欢吃是我的荣幸。” 赵立和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戚年说：“对了掌柜的，有个西洋人带了一种像是水果的食物，有粉红色的，还有大红色的，让我尝了尝，酸甜口味的，叫做番茄。那个东西可以用来做菜吗？” 他想着这厨子是不是什么都能做？ 番茄？！ 那可是好玩意儿！ 可以做好多菜！ 番茄炒蛋、番茄炖牛腩，番茄锅番茄酱，戚年可激动了。 “当然可以做菜。但怀阳县好像没有种植番茄的。”戚年皱了皱眉。 赵立和说：“掌柜的您想要，我就想办法给您把种子弄来。” 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戚年还是有所警惕，低声问：“冒昧问一下，您是做什么？” 赵立和回答：“我做海上贸易的，经常去其他洋国家。” “原来如此。” 戚年就说呢，这番茄最早是西洋一个传教士带进来的。她来的时候就没想着能有番茄，今天还真是巧了，遇上这么一号人物。 戚年想到了万能朝天椒，就跟赵立和说了个大概模样，又说：“若有其他种子请您一并帮我弄些，需要多少银子您开口。” 赵立和摆摆手，大方道：“这都是小事情，我弄来了再说，你说的这个东西我记下了，我一定帮你找到。” 戚点点头，“也成，辛苦您了。” 赵立和摆摆手，也是个直爽人。 宋玉衍盯了赵立和好半天，这人跟他娘子说什么话呢？ 刘大山反正是闻到了一股子醋味儿。 戚年跟赵立和说完事情就到后厨下扯面去了，这扯面要扯的好，吃着筋道，得从和面揉面上下功夫，要扯出来一根长而不断的面，也是个手艺活。 茅子俊茅子清则是将剩下的卤肉打包了，结账的时候戚年还有些惊讶，“二位公子可吃饱了？” 潜台词是，这臊子面难道不合二位公子胃口？而且这二位她也面熟，经常买她的卤肉。 茅子俊笑着说：“我们俩兄弟饭量不大，两碗面都吃撑了，要不是撑了还能再吃一碗。戚掌柜您这臊子怎么炒的？吃着可香了！” 戚年便说：“这臊子呀，得干煸，将水分煸干，煸至金黄，吃起来有嚼劲才算是成功。” 茅子清挠了挠头，“听着好麻烦，反正我家娘子是做不出来。” 茅子俊看着进来的客人，拍拍茅子清的肩，催起来，“咱还是不要打扰戚掌柜了。” “戚掌柜您忙，不打扰了。” “二位慢走。”戚年给茅子俊找了钱，挥了挥手。 客人陆陆续续的进来，戚年才忙活了起来。 孟氏负责擀面条切面条，林氏下面条舀浇头，戚年则是扯面给客人上面，三人配合的很好。 戚年突然发现，这面带着卤肉卖的也不错。基本上进来的客人都会点一盘凉拌卤肉，就这面条吃。 照这样卖下去，下午就不大多了。 看来，每天卤肉的数量又要增加了。 午市快过的时候，进来一个男子，男子看了眼菜单，说：“我要一份肘子肉，一碗剁椒面，带走的。” “好嘞。” 戚年专门定做了些用来打包的食盒，跟后世的外卖打包盒样子一样，就是所用的材质不一样，装卤肉什么的最好不过。 “您好，您的剁椒面还有一份卤肉。” 男子点头，付了银子提着食盒离开，拐进巷子，从一处后门进了明月楼。 第36章 没吃够! 明诚坐在账房里头，烤着炭火，喝着普洱茶，吃着小金桔，惬意极了。 他看着从门外进来的男子，问：“买着了？” “买着了。” 男子是明月楼的一普通跑堂的，长着一张大众脸，不仔细看是认不出来的。他将食盒取出来，打开，放在明诚面前，那股剁椒的香辣味很是霸道，往明诚鼻尖里头钻。 “番椒？”明诚皱了皱眉，这番椒很辣，他养了几盆放在明月楼的窗台上，当作观赏植物。 没想到这个戚老板竟然用番椒做菜，还取名为剁椒面，果然是剁椒面，这样一层番椒，吃了可不得烧心么？ “我看还挺多人买这剁椒面的，他们都吃的很香。” 跑堂的实话实说。 明明午市都快过了，可戚记卤肉还是有那么多吃饭的人，这不是生意好是什么？生意好肯定是这面条好吃，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客人？大家的嘴都是嘴，能尝出来好吃与否。反正他是馋的有些流口水。 明诚抬眸看了一眼跑堂的，从钱袋子里取了两个铜钱，扔给跑堂的，说：“去前头忙吧，这事不要声张。” 跑堂的接过铜钱，连连点头，“是，掌柜的，我晓得的。” 等到跑堂的离开，将门关上，明诚才拿起筷子，他看着这筷子不由惊讶，这么细心？连筷子都有？反正他们明月楼外送的是没有筷子的。还有这模样俊俏的食盒，难道也不收回么？这得多少成本？ 明诚边想边吃，他夹了一片切好的肘子肉，没有让凉拌。因为只有吃了最原汁原味的卤肉味道，才能知晓这个厨子手艺如何。 明诚嚼着，细细品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这肘子卤的确实好，比他们明月楼的后厨师傅要卤的好，软烂入口，但并不绵，吃着还有几分嚼劲，也不费牙。而且他还尝出了一股淡淡的中药香味，卤肉的时候肯定加了药材。但这股味儿并不冲，也不重，刚刚好。 明诚再去尝面条，哪怕是放了一会时间，这面条居然也没粘到一块，吃起来是香辣的，不辛辣，也不烧嘴，更不烧心。面条爽滑筋道，咬着还有几分弹性。明诚吃过之后就有些爱上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一会，一食盒卤肉就没了，面也没了。 俗话说得好，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这个戚老板确实有本事。 明日他要尝尝其他的卤肉，还有其他的面条。 摸了摸肚子，明诚端起茶杯抿了口，舒服了！ 此时秋月跟几个姑娘正在商量中午吃些什么，她们天天吃明月楼的饭菜，都快吃腻了。虽然天天都不一样，但天天都是差不多的菜肴，不是炒菜就是炖肉，要么就是白米饭，是真腻。 今天就想吃点其他的。 一姑娘说：“我看对面新开了一家卤肉店，听说咱们怀阳县的贵女们都排队吃呢，我们要不要尝尝？” “可戚记卤肉不是下午才开门么？这会子有么？” 秋月打开窗瞧了瞧，她在二楼的位置，打开窗是能看见戚记卤肉的。 转过身，秋月对几位姑娘说：“门开着，还有客人进进出出呢。” “那秋月姐，我去买点卤肉尝尝？” “那日我听来吃饭的高小姐说卤鸡爪不错，刷了辣油的更好吃。她每天都要嗦上几个鸡爪子呢，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 有姑娘不相信，蹙紧秀眉说：“真有这么玄乎吗？我们明月楼的饭菜都没被夸成这样。” “买来尝尝不就知道啦？” 小姑娘们都叽叽喳喳的，有的是明月楼做事的丫头，有的是秋月跟前的丫头。 “秋月姐您吃什么？” 几个姑娘都围了上来，询问着秋月吃什么。 秋月想了想，说：“高小姐说的鸡爪子来一些，还有什么肉夹馍，都来点。其余的看你们想吃什么就买些什么。” “是，秋月姐，我们这就去。” 说着，俩姑娘就去戚记卤肉了。 秋月又从窗户上瞧，客人还是挺多，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她倒是觉得这个戚记卤肉是真的受欢迎，好几回来的贵女们都在说戚记卤肉的什么好吃，又上了什么新菜，什么昨个儿没买着什么的。 若不是味道好，贵女们又怎么会议论呢？ 秋月抿了抿唇，她已经闻着那卤肉的香味了，真想尝一尝是个什么味，是不是贵女们所说的那样。 俩姑娘很快就买了一食盒子的卤肉回来了，她们还专门拿了个食盒子，谁知人家有专门装卤肉的食盒子，还怪漂亮嘞，盒盖上还印着一个楷体的“戚”字。 “秋月姐，您先尝。我们去的时候铺子里好多人吃面条呢。但我们担心面条带回来就坨住了，所以就买了一些卤肉和肉夹馍，还有粽糕。这粽糕是现蒸的，用料很足，有枣儿葡萄干还有花生呢！看着就好吃！” 秋月点点头，说：“大家一起吃吧。” 姑娘们又围了过来，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大家都心有灵犀似的，都盯着那两份卤鸡爪，这么一双双筷子就落在了卤鸡爪的食盒里。 秋月笑了声：“都吃吧。” “是，秋姐姐。” “秋姐姐你先尝。” 一个姑娘给秋月夹了个卤鸡爪，秋月瞧了瞧，这鸡爪也处理的干净，鸡爪子都剪掉了，而且看着色泽漂亮，想来吃着应该不错。 秋月咬了一口，刚咬一口，她就觉得好吃了。 这卤肉跟明月楼的不同，明月楼卤出来的没有这么香，也没有这么有嚼头，像是放了很多香料，但香料味并不重，是刚合适的。秋月是越嚼越上头，她从来没想过鸡爪居然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尤其是鸡爪子上的脆骨，吃起来很有脆劲，嚼着很带劲，还有淡淡的辣味，是很令人容易着迷的味道！ 秋月是越吃越上瘾，几位姑娘更是，还没一会呢，两份鸡爪就全没了，只剩桌上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鸡骨头。 翠儿擦了擦嘴，辣的那是上下嘴皮都成了红的，她说：“没吃够！我再买几份来！” 第37章 谁家的醋坛子打翻啦? 其他姑娘都连连点头，纷纷拿出自己的银子来，凑到一块递给翠儿，“多买几份，这鸡爪吃着真好，怪不得那些小姐们都爱吃呢！” 翠儿点头，“我这就去买！要是到了下午，估计队都排不上。” 秋月直接拿了一锭银子给翠儿，“我请你们吃。都把自己的银子收起来，留着自己花。” “谢谢秋姐姐！” 姑娘们都异口同声，声音很甜。 秋月笑容明媚，难得她觉得好吃，今日得吃好了。况且她赚的银子多，姑娘们都赚的少些，还要给家里头一些，自己剩的不多，一顿饭嘛，她还是请的起的。只要大家觉得好吃。 翠儿很快就到了铺子内。 戚年觉得这个姑娘面熟，是不是刚刚来买过卤肉？ 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眼睛很漂亮，所以戚年有印象。 “掌柜的，我方才来过的，我叫翠儿，在明月楼做事。您卤的鸡爪实在太好吃了，我们都吃，就又过来买了！” 明月楼？ 这丫头真是实诚，看来是真的爱吃。 戚年随口问了句：“你们人多吗？” 翠儿回答：“多，我们人多！两份太少了，不够我们吃，所以掌柜的您给我再来五份！五份肯定就够我们吃了！” 戚年笑着应：“成，这就给您装。” 翠儿点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戚年装鸡爪，一份有八个，大约有300克，这鸡爪个大肉多，啃起来带劲，都是上过称的。 铺子留了一个窗口，方便拿取，也能让顾客看到里面的情况，让大家吃的更放心。 “您的鸡爪，给您再送一份鸡爪一份卤菜。” 翠儿很是惊讶，觉得食盒都沉甸甸的，感激道：“谢谢掌柜的！您人真好！” “不谢，你们人多吃的也多，这些应该够吃了。” “够了够了！真的太谢谢掌柜的了！” “不谢，快拿回去吃吧。” “嗯嗯！掌柜的您忙，我走啦。”翠儿说完话，就提着食盒哼着小曲儿回了明月楼。她是大大方方的从前门进去了。 她就是个在明月楼做工的丫头，今天不是在这吃，就是在那吃，明月楼的饭菜她还真不怎么吃。 翠儿是在明月楼的后厨专门负责杀鱼、砍骨头、剁肉的，一把菜刀使得如鱼得水，十分丝滑。她说出去别人还不信，都觉得她这么点力气怎么砍骨头杀鱼，恐怕就连鱼都害怕。 翠儿不那么觉得。 那些师傅能做的，她也能做，做不了的她还是能做！能她把本事学好了，能掌勺了，她就自己开个小饭馆。 上了楼，翠儿是人未到声先来，“买回来了！掌柜的还送了我们一份鸡爪，一份卤菜呢！” “掌柜的人真好！” “是啊，还送了一份呢！” 翠儿从食盒子里取出来，说：“快吃吧，吃了休息一会，晚市还有得忙。” 秋月颔首：“是了，你们都多吃些，今晚有的忙。” 姑娘们都点点头，开始干饭，房间里除了吃饭声就是卤肉的香味，还有粽糕甜糯的粽香味。 到了下午，宋玉娴她们上工了。 睡醒了吃饱了缓好了，系上围裙，盘好发，净了手就开卖了。 孟氏林氏就回家去歇息了，戚年不行，她还得盯着铺子。 午市卖的好，手擀面条油泼面还有浇头都卖完了。晚市就只卖卤肉，有时候客人会在店里吃，还会要壶酒，这酒水都有利润的。 “您的酒可要温？” “温一下吧。” “好嘞，这就给您温。” 现在天还有些冷，顾客基本都会要求温酒。等天热起来，大家就又喜欢喝冰过的了。 温过的酒酒香更浓郁些，从后厨端到桌子上，这一路都是酒香味。 宋玉衍下了值就来了铺子，他对今天那个人还耿耿于怀。一进来脸色就沉着，也不说话。 戚年就问：“怎么了？拉着个脸？” “中午吃饭那人说了什么？怎么说那么长时间？他不知道你成亲了吗？” 戚年突然就笑了，“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呀？” “宋家的。” 宋玉衍回答的一本正经，但却是咬着牙说的。 戚年煮了碗醪糟汤圆，放在桌上，笑着解释，“那人叫赵立和，是个做海上贸易的私商。有些蔬菜瓜果的种子，我让他想办法给我弄一些来，就说了这些。” 闻言，宋玉衍的脸色才好了些，拿起瓷勺，舀了一颗圆滚滚白胖胖的汤圆，说：“你上回说的烧烤炉子，我请人去做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做好。” 他一咬开，豆沙就溜了出来，滑在勺子里，伴有淡淡的甜酒香味。 “真是辛苦相公了，给你捶捶肩。” 戚年意思意思的捶了捶宋玉衍的肩膀，就又去后厨忙了。 宋玉衍摸了摸方才被捶过的肩头，跟吃了蜜似的，嘴角微微上翘，连吃汤圆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接待完最后几桌客人，戚年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将门口的立牌收了回来。 宋玉娴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天又结束了。” 戚年说：“大家都快吃饭吧，吃完咱们就回家了。” 因着太忙，她们吃饭也没个时间，只能等打烊了才能吃上饭。 “今日的员工餐是什么呀三嫂？”宋玉娴凑过去问，跟着戚年去了后厨。 戚年回答：“今日懒，中午给咱们留了些臊子面，汤汤水水的吃一些最好。” 宋玉娴：“我还跟姐姐说呢，没吃着您做的面条，这不，晚上就吃着了！” 戚年笑起来，锅里头的水开，下入面条，轻轻搅动。这手擀的面条不能煮太久，溅一次冷水煮开再捞出刚刚好。 几大海碗臊子面端上桌，再配几盘小菜，来上一个蒜，实乃是冬天最舒服的一顿臊子面。 除了吸溜面条的声音还是吸溜面条的声音。 顾柔比平时吃饭都快了些许，她现在每天上工就期盼着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吃完饭，大家一块收拾完就回了家。 宋玉衍看着疲惫的戚年，十分心疼，打了洗脚水来，脱了戚年的鞋袜说；“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再招两个人，替你分担分担。银子我出。” 第38章 啊这 “人手暂时还够用，如果后续要加什么的话，可能就要招人了。但暂时咱们先把这个铺子开起来，等手头银子多一点，我们再租个更大的铺子。到时候不管是开火锅店，还是烧烤店，也都有了一定的积蓄。” 宋玉衍微微颔首：“都听娘子的。” 他又温柔的问：“水烫吗？” 戚年摇摇头，“不烫，刚合适。泡泡脚真舒服。” 宋玉衍便笑着说：“每天都给你泡。” “那感情好。” 其实宋玉衍只要在家的时候，都会给戚年打洗脚水。 宋玉衍又点点头，“那自然好。” 两口子看了看彼此，都相视而笑。 戚年刚来的时候以为宋玉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整日脸色都是冷冰冰的，他们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再加上还是刘氏安排的婚事。宋玉衍没有对他冷漠至极已算不错。可是后来她发现，宋玉衍对她真的挺不错的。到后面他们两个慢慢的了解彼此，对彼此好，一起携手走到现在。 宋玉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婆母也是。 公公就算了吧，公公属实不是什么好人。 泡完脚，宋玉衍将洗脚水倒入水渠里，他自个儿也洗漱了下。 上床后，宋玉衍环住戚年纤细的腰肢，对戚年说：“现在的条件虽然艰苦，比不得在侯府时。日后，我定会给娘子更好的生活。” “咱们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嗯。” 夜深下来，整个杏花巷都静悄悄的。 第二天清早，顾广祥就与妻子早早的出摊了，他们的豆腐做的好，每天也卖的最快。 顾柔是等了一会才出门的，她与宋玉娴肖忠他们一块去了铺子。张老爹将肉送了过来，几人分工明确，卸肉的卸肉、配料的配料、洗肉的洗肉、烧水的烧水，大家都已经配合出默契来了。 像张屠户起的更早，基本上三更天就起了，起来杀猪什么的就已经到了去集市的时候。顾广祥两口子也是很早就起来做豆腐，大家都是为了生计。 宋玉娴是卸肉的，她身上系着个皮围裙，剁下一个大猪蹄，还拎起来让大家瞧，“柔儿玉枝，你们瞧，今天这猪蹄大不大？” 宋玉枝看了过去，说：“今天这猪蹄确实大。” 顾柔也点点头说：“是挺大的。” 瑞香在里头配料的人，听见宋玉娴说话，那是拿着料就出来瞧了。 处理猪毛的肖忠瞥了眼，打趣道：“看把你怎么着急，都要出来瞧一瞧。” 瑞香“哼”了一声，继续进去配料了。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瑞香这个小丫头也不例外。 戚年她们是辰时的时候过来的，都是从后院进的门，前头的铺子门快午时的时候才开。因为那时候一切准备就绪了，客人进门就有吃的。要不然铺子门开的早了，有些客人来了没东西吃，体验感不好。 宋玉娴正在盆里清洗着手，看到戚年忙问候，“早啊三嫂！” 戚年点头，笑着回应：“早，玉娴。” “肉已经卤上了。”宋玉娴用力吸了吸鼻子，“我都闻着香味了，瑞香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我也闻着了，是挺香。” 瑞香这丫头的机灵可不是说说。 这么短时间已经将配料的精髓学了去，而且不管是分量还是其他，瑞香都把握的很准确，她的手就像一杆秤，拿手掂一掂就知道这香料有多少克。简直就是天生做厨师的料。 此时在厨房的瑞香耳朵有些烧红烧红的，她捏了捏，人有些纳闷。 顾柔也唤了声掌柜的，戚年都一一笑着回应。 林氏跟孟氏走在后面，穿着袄子，有说有笑的，竹篮里头是新鲜的各种蔬菜，孟氏还买了些橘子，叫大家吃。 戚年来到前头，系上围裙，洗了把手准备浇头，切肉剁肉炼臊子，厨房里头是一阵又一阵的肉香味儿。 孟氏和面擀面条，林氏烧火收拾菜，三人各自忙碌着。 就在这时，戚年听见有人拍铺子门，拍打的很着急。 戚年取下挡板，先从窗口看了一眼，是周婶。 周婶不是在卖豆腐吗？怎么这会过来铺子了？ 随后戚年快步打开了铺子门，看着周婶问：“发生何事了周婶？” 戚年一脸急色，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她拿绢子擦了擦泪痕，声音颤抖的说：“那姓王的畜生掀了我们的摊子！我去报了官，宋公子带着捕快过去了，他爹还在摊子前，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闻言，戚年的眸色瞬间冷下来，安抚的说：“周婶，您先别着急，玉衍他会处理好的，这一回要让姓王的给你们家一个交代。这老畜牲是上回没得手，怀恨在心，现在风头过去了，就做出这么下作的事，真恶心！” 孟氏也生气，手上全是面粉都来不及擦，冷声道：“是员外怎么了，是员外也得遵守大齐律法！我还是永安侯的妾室呢，还不是被流放了？她一个员外算什么东西？” 戚年：“？啊这……” 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本来还在哭的周婶一听，愣了好半天，看住孟氏，诧异的问：“永安侯？您是……您是永安侯的夫人？” 她听到了什么？ 永安侯被流放到了他们这个小小怀阳县？真是大有来头。难怪她觉着孟氏的谈吐举止就是不一样。如此说来，那宋玉衍定在京中为官过。 孟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上一红，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戚年便说：“周婶您知道就好，这种不光彩的事就不必声张了。” 周婶连连点头，“你们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多谢您了。” 周婶摇摇头，已经不哭了，“这有什么可谢的，你们两口子实在帮了我们家太多了。此事可万万不敢告诉柔儿，要是柔儿知道了，肯定又要伤心难过的。” 顾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瞳孔灰暗，“娘，我什么都听见了。” “柔儿？！”周婶看见走过来的顾柔，如同晴天霹雳。 这要如何是好？ 第39章 你怎么这么下作? 比起情绪激动的周婶，戚年倒是淡定许多，她看向顾柔，刚要说话，就听顾柔极为平静的说：“这一次，我要让那个畜生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不会再向从前那般忍气吞声，自轻自贱了。” 顾柔看着戚年，眼神之中只有坚定。 她在铺子学习了很多，学到了戚年身上的勇敢，宋玉娴也影响了她很多，她在这里看到了更辽阔的天空。 若她继续这样停止不前，活在阴影当中，将会永远唯唯诺诺。 她要向前走，她不会再回头。 周婶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的问：“柔儿？” 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我的好女儿！就该这样，那姓王的，该付出代价！” “先不要担心，玉衍他会将此事处理好的。你们先坐下，我去泡壶枣茶来。”说着，戚年拍了拍顾柔道肩膀，示意她安心。 顾柔点点头，去安慰了她母亲。 戚年有所欣慰，顾柔比起之前来确实好了许多，尤其是情绪，更为稳定了。她也希望衙门此次能重办了姓王的那个老东西。 临近中午，戚记卤肉的客人多了起来，进来都是吃臊子面的。 周婶看着那一碗碗臊子面端出来，客人吃一口面，来一瓣蒜，再吃一口小菜，那是馋的周婶也饿极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前一瞬周婶还在羡慕的看着别人吃，下一瞬一碗热腾腾的臊子面就放在了眼前，那是一双如玉般的手。 戚年放下小菜说：“周婶，给您下了一碗臊子面，您先对付着吃点。别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呢，这一碗面多少钱？我付给您！” 周婶说着就要掏钱，被戚年按了回去，“周婶，您就吃吧。您是我婶子，谈什么钱，一碗面而已，就别这么见外了。再不吃这面就要坨住了。” “好。”周婶眼泛泪花。 戚年笑了笑，柔声道：“快吃吧。” 顾柔在厨房帮着忙，有需要凉拌的卤肉，全是她来，已经要比之前娴熟许多。 天快黑的时候，宋玉衍与刘大山来了铺子，顾广祥走在他们两个的中间。其实更像是他们两个在保护顾广祥。 周婶看到顾广祥，立马从凳子上起身，喊了起来，“当家的！” 她将人左看看右瞧瞧，就是看受伤没有。 顾广祥握住周婶的手，说：“我没事，叫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婶这才松了一口气。 “柔儿，你、” 顾柔眼眸平静，知道她爹要问什么，便说：“爹，我没事。” 周婶递给顾广祥一个眼神，顾广祥也就明白了。 他们的女儿，确实有所改变了。 戚年泡着茶问宋玉衍，“怎么样了？” 宋玉衍坐下来说：“关牢房里头了。” “不过这个王员外应该是认识什么上头的人，所以一点也不怕。他很笃定邹县令明日就会放了他，还会给他赔礼道歉。” 刘大山“呸”了一声，气愤道：“哎，这个老东西仗着自己有点银子，认识一些人就在怀阳县肆无忌惮。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生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虎父无犬子，他们这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戚年冷笑。 宋玉衍沉声：“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这一回，也要让他伏法。” 其他人不了解宋玉衍，戚年很了解。 在锦衣卫那么多年，宋玉衍手中的权利与人脉是想象不到的。料理了一个王员外，还真不算什么难事。 戚年微微颔首。 宋玉衍看向顾广祥一家，道：“你们别担心，此事我会解决，给你们一个交代。” “多谢宋公子！” 周婶感激的看住宋玉衍，虽说永安侯一族被流放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们都还没吃吧？我让娘蒸了些米饭，我去炒俩菜。稍等一会。” 宋玉衍应了声好，在吃的上面他比谁都着急。 刘大山憨憨笑着，挠了挠头说：“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等着吃就行了。” 戚年进了厨房，林氏已经将菜切好了，孟氏就问：“事情怎么样了？” “姓王的被抓了，估计这几日就有结果了。” “老东西真该死！” 孟氏与林氏没有回去的原因就在这，担心顾柔想不开。不过她们发现顾柔的情绪没什么变化，可这心里头还是免不了担心。 锅中倒入菜籽油，放入葱姜蒜干辣椒，炒的差不多了再将香料倒进去，激发出香味，再抓一把干辣椒，将焯过水的鸡肉倒了进去，她要做个大盘鸡吃。 香味传出去，刘大山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是真饿了。 宋玉衍其实也饿了，今天忙活了一天，连零嘴都没吃上。这会也只能喝点茶压压饥饿感。 …… 牢房。 王员外闹腾着，看着外面站着的人，那是急的跳脚，“邹仕，你拿了我多少好处你心里有数！你赶紧放我出去，不然，你的那些事明日就会传遍整个怀阳县！人人都会唾弃你，你这县令的位子也会不保！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 邹县令还是笑眯眯的，“行啊，你说呗。你给我银子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么？你儿子干的都是什么事你心里还没数吗？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打架斗殴，将人差点打死了，这桩桩件件要是抖了出来，你儿子这条命也甭想要了！” “你在威胁我？” 王员外瞪着眼，看住邹县令，似乎没想到邹县令会这么说。 “威胁你怎么了？本来我就不是什么好人。”邹县令笑了起来，他本来就是又贪又坏又爱吃的。 “你！” 王员外一时气急，说不出话来。 他都快六十了，白发苍苍，脸上的褶子能夹死一只苍蝇，还又挫又矮，顶着个大肚子，像一只丑陋的癞蛤蟆。 邹县令突然止住笑，眼睛冰冷，活脱脱就是一个上位者的姿态，“你个老东西做下的事情令人恶心，要不是我今天才知道，我肯定早就抓了你！” “你怎么这么下作？” “这一回，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第40章 大获全胜 第二天一早，戚年就陪同顾柔去了衙门。 这一次顾柔也完全想通了，逃避是没有结果的，她本来就无错，错的是那个老畜牲。 顾柔写下罪状，要让老畜牲付出代价！ 就这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冲衙门去了。 宋玉衍与捕快们都等候多时，看到人来立马上前，“姓王的已经跪在公堂之下了，他这次逃不过了。” 看来，用不着他出手，邹仕就会定了王东升的罪。 邹仕的确是一个复杂的人。 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邹仕与王东升是称兄道弟，经常在明月楼大吃二喝。没想到今日邹仕就要亲自审问王东升，要办了王东升。这个人是好是坏先不评价，但这个人做的事情还算有几分公道。 邹县令端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换上了官服，整个人看着严肃威严，一双眼睛很是锐利。 顾柔与大家跪了下来，冲邹县令磕了个头，一双眼睛血红，声音无比洪亮，“草民要状告王东升，这是草民所写罪状，请大人过目！” 话落，顾柔将写了一晚的罪状高高捧起，衙门的师爷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顾柔面前将罪状接过，递给了邹县令。 邹县令过目之后，询问：“可有人证？” 顾柔：“回禀大人，有。” 只见宋玉衍从捕快的行列中走了出来，“我是证人。” 邹县令看到是宋玉衍没有太多惊讶，因为这罪状上写了宋玉衍救了顾柔，所以他心里头是有数的。 邹县令说：“你且细细讲来。” 宋玉衍点头，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讲述了一遍，邹县令光是听着都气愤不已，他死死盯住王东升：“大胆畜生，你可知罪？！” 王东升一听慌了，嗓子里发出苍老的声音来，“好你个邹仕，你收受贿赂，竟然还敢审问我？我要把你的事捅出去！我们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他说完这句话就用力咳嗽起来，一张脸咳成了猪肝色。 “污蔑县令，罪加一等！”邹县令拍了下惊堂木，给旁边的刘大山使了个眼色，“立马押入死牢！明日问斩！” “是，大人！” 刘大山上前，狠狠在王东升的腿上踹了一脚，王东升“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听得一声脆响，像是膝盖碎裂的声音。 后知后觉的王东升大喊起来，捂住膝盖，疼的叫苦连天。 刘大山与捕快可不管他疼不疼，将人拖起来就往死牢押。 就在这时，王东升的好大儿带了些人手闯入了公堂，来势汹汹，王明看住邹县令，“好你个邹仕，你竟然敢抓我爹！你今日若不放我了我爹，我就砸了你这公道！” 邹县令心中冷笑，真是一个一个的来送死，真是哄堂大孝！ 砸了公堂？ 真是不将他这个一县之长放在眼里，还真以为是怀阳县离圣上十万八千里，就是他们这些有钱人的天下了？ 邹县令再次拍响惊堂木，喊道：“来人呐！将这个王明也押入大牢，你犯下的罪等你爹问斩了，本官再跟你慢慢算！” “你们几个也想蹲大牢吗？” 几个被王明带来的人立马就怂了，这谁敢跟县太爷对着干？他们虽然都是王家豢养的打手，但也知道分寸。 “草民不敢！” 说着，就跪了下来，给邹县令磕起头来。 邹县令眼神冷冷，“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全部都押入牢中，好好的伺候伺候！” “是，大人！”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打手们的求饶声渐行渐远，公堂恢复了平静。 邹县令从椅子上起来，走下台阶，来到顾柔面前，看了看大家说：“都快起来吧，别跪着了，地砖凉。” “多谢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顾柔说着，泪水几乎快要绷不住，她紧紧咬着下唇，不想让眼泪落下。 她整晚未合眼，发誓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戚年扶着顾柔起身来，她跪的膝盖都有些疼了，这封建王朝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真是叫膝盖遭罪。 邹县令叹了口气，自责的说：“也是我的疏忽，放任这种人为所欲为。往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一定的位置，就想拥有的更多，不管是钱还是权，邹县令便是如此。 只是他还未偏离本心，起码还是知道为百姓申冤，但在这条路上他也做了许多做事。当时就连孔令笙都劝他，可他还是收受贿赂，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可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顾柔，看着顾柔的爹娘，不由想到自己的女儿。若是自己的女儿被这样欺负呢？他手上没有权利的话，又该如何为自己的女儿申冤呢？ 他错了，真的错了。 宋玉衍对顾柔说：“你们安心回去，王东升我会好好伺候的。” 顾柔点头，眼眸动了动，对宋玉衍道了声谢。 戚年知道宋玉衍说的伺候是什么意思，估计王东升问斩那日就被伺候的半死不活了。 几人回到铺子，宋玉娴就问：“三嫂，怎么样了？” 戚年笑着回答：“大获全胜！” “太好了！” 宋玉娴放下切肉的菜刀，给了顾柔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觉得顾柔现在最需要大家的拥抱与关心。她之前难过的时候，姐姐就这样抱抱她。流放路上冷的时候，姐姐也是这样抱她，给她温暖。 在被宋玉娴抱住的那一瞬间，顾柔的眼眶又湿润了，她觉得心里头忽然就暖暖的。 顾柔哽咽的泣不成声，“谢谢你们。” 宋玉娴说：“谢什么，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一家人…… 顾柔点点头，忍不住还是掉下了眼泪。 戚年看见顾柔掉了泪，忙拿出帕子擦拭着，“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周婶看到这一幕也忍俊不禁，她转过身去，吸了吸酸酸的鼻子。 李长来的时候，发现铺子里没一个人，他抬头看了看牌匾，这不就是戚记卤肉么？怎么没人呢？ 正疑惑着，戚年就从后厨走了出来，李长看见，忙上前询问：“请问，掌柜的在哪？” 第41章 春分 戚年回答：“我就是掌柜的，您要点什么？” 看住戚年，李长这才松了口气，他生怕自己找错了门，耽搁了大人的肚子。 “见过戚掌柜，我是李长，是孔大人派我来的。” 李长拱了拱手。 戚年笑起来，“原来是孔大人派您来的，请坐，我先给您泡茶。” 李长摆摆手，说：“不必麻烦。我来呀，是大人特别吩咐，您上次给的那些卤料包已经吃完了，所以这回又让我买一些回去。不只是大人爱吃，夫人也爱吃。”其实他自己也喜欢吃，那味道，真真是淮州没有的。 “我这就去配料，您小坐一会。” 李长点头，道了声谢。 戚年摇了摇头，说不谢。 李长轻轻笑了起来。 戚年配料的时候，特别让宋玉娴切了个卤肉拼盘，还煮了一碗醪糟汤圆，先端上去让李长吃一吃。 “这是我们掌柜的送您的，您尝尝看。” “这怎么好意思！” 李长起身来，下意识的就要从包袱里拿银子，肖忠便道：“您吃就好了，我们掌柜的与孔大人是好朋友，有朋从远方来，自然要盛情款待的。这一盘卤肉又算什么，您吃就好了，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我们得感谢您。” 李长只觉得肖忠嘴甜，点点头，“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肖忠应了声，笑容满面的说：“那您吃，我先去忙了。” 李长“嗯”了声，又道：“替我向戚掌柜道谢。” 这肯定是得谢谢人家的，人家的卤肉生意这么好，还切了这么一大盘，像肘子猪耳朵猪头肉都切的分量很多，还有一些莴菜配颜色。李长抿了抿唇，他还没到怀阳县的时候就想尝一尝正宗的戚记卤肉了。 这么一大盘，还有一碗醪糟汤圆，他可是有口福了。 从筷筒里取出一双筷子，李长夹了一片肘子肉放入嘴里，这一口下去那叫一个好吃。软烂不腻，肥瘦刚好，叫他这种牙口不好的人吃起来正好。这才是正宗的！吃几口肉，再喝一口醪糟汤圆，李长觉得全身都暖呼呼的，舒服极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怀阳县的确是有令人念念不忘的东西。 下午窗口的挡板一取，外头已经有人排队了。 金瑶又是头一个，她笑嘻嘻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对宋玉娴说：“我还是老样子。” 宋玉娴笑着应：“好嘞，这就给您装。” 金瑶都是熟面孔了，人一来，宋玉娴就知道是要什么。 金瑶后面排着的便是高小姐的丫头，要了四份鸡爪，一份卤肉拼盘，还要了五份粽糕。 在高小姐后面是刘小姐家的小厮，要的鸡腿和卤菜多一些。 宋玉娴还纳闷了，今天是诸位小姐们的丫鬟小厮在开会么？难不成今日是什么节气？ 正想着呢，就听一位顾客说：“今日就是春分了，天也慢慢的能暖和一点。” 春分？ 原来如此。 不过时间还是挺快的，一晃眼就到了春分，她们卤肉店的生意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宋玉娴舔了舔粉唇，也不知今日三嫂给她们做什么好吃的了！天慢慢的暖和起来，什么蔬菜瓜果就有了，三嫂那双巧手指不定要做出多少美食呢！ 宋玉枝烙着饼，顾柔拌着猪耳朵，肖忠打包，四人配合的极好，看着卤肉一点点减下去，外头的天色也快黑了。 铺子里坐满着客人，酒是温了一壶又一壶。 戚年与瑞香在外头也忙的不可开交，待会要结账，待会要上卤肉，擦桌子什么的。 可是看着银子，也就不累了。 “钱老爷，您来了，快些请坐。” 正好腾出了个空位来，不然这钱富贵还真没地方坐。 钱富贵笑着说：“你这铺子都开业好长时间了，我一直都没空过来，打发家里头的小厮过来买一些。今日终于得空过来坐下吃一吃了。”说着，钱富贵翻开菜单，询问戚年，“都有些什么啊？” “还是老样子，这菜单上的手擀面是中午才有。” 钱富贵点点头，合上了菜单，“酒有什么酒？” “有杜康、黄酒、枸杞酒、秋露白，还有碧香酒。” 钱老爷说：“温一壶秋露白吧。再来上一盘卤肉拼盘，来个洋葱。” 戚年：“钱老爷稍等。” “无妨。” 钱老爷挽了挽袖子，只等开吃。 戚年进了后厨问宋玉娴，“可还有卤肉？” “还有一点，剩不多了。” 戚年说：“把挡板放下来吧，这些都给钱老爷拌了，咱也就不招待客人了。” 宋玉娴点点头，“是，三嫂。” 那头肖忠很快的就将挡板取了下来，正要过来买的客人一瞧，挡板都取下来了，肯定是没有了。 客人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又原路返回了，心里想的是明日早些过来买。 虽然现在戚记卤肉开了个铺子，但是来的太晚也就没有了。 不得不说，这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买的就是快！ 戚年觉得是时候给菜单子上多加几样菜了，午时售卖各类面食，晚上可以售卖炒菜米饭，炒菜米饭可以少准备一些，因为北方吃面多一些。还有各类凉菜，也写到菜单子上，可以带着酒一块卖。 来的客人基本上每桌都会点酒，再点几个凉菜，银子就有了。 说做就做，晚上打了烊，戚年就将菜单子拿了回去，让宋玉衍写。 “娘子请说。” 宋玉衍捞起袖子，提起笔，等戚年报菜名。 戚年想了想，说：“呛拌莴笋丝、脆爽莲藕、凉拌木耳洋葱、凉拌土豆片、老醋花生、酱牛肉。凉菜就先这些吧。热菜咱们就来几个硬菜，几个素菜。你凉菜写完了没有？” 问着宋玉衍，戚年还往菜单上瞧。 “最后一个酱牛肉。” “那我说热菜了。” 宋玉衍颔首：“娘子请讲。” 戚年慢慢的说着：“土豆炖牛腩、炝锅鱼、大盘鸡、红烧排骨、炒腊肉、山药炒木耳，还有炒三鲜、干锅土豆片、砂锅豆腐、韭黄鸡蛋，再来一个醋溜白菜。成，就先这些。” 宋玉衍点点头，喉结动了动。 光是她娘子报的这些菜名，他都馋的慌。 第42章 也配跟我比? 天还没亮，戚年就到集市上采购去了。 菜单上的这些菜，全是现在有的蔬菜，等天气慢慢暖和，各类蔬菜就都多了起来，也就能晒些干菜。 像卤的菜，基本上都是戚年每天去早市买的，因为这样新鲜，挑选的种类也多。而且有几家的菜还便宜上许多。 放在铺子门口的立牌上又写了个大大的新增，菜单子上有的，全部都写上了，一个写满了，就又写了个立牌，红色的底，墨色的毛笔字，一眼就能看见。再加上宋玉衍字写的好，有一些个文人墨客是看着这字才进的铺子。 戚年买菜回来，就系上围裙赶紧去收拾了。 中午得炒浇头，准备午市，午市过了稍稍休息一会，就得准备晚市了。 “娘、林姨娘，今天午市忙完可能你们就不能回家去歇着了。得辛苦你们了。” 孟氏知道戚年要说什么，她擀着面条说：“我晓得的，咱们现在要忙晚市。我们两个回去闲着也是闲着，忙点好啊。” 林氏也点点头说：“挣钱才是最要紧的。” “辛苦了。” 戚年看着二人，打算这月出去了，就雇两个人来。毕竟孟氏与林氏原先是养尊处优的，一个是她婆母，一个是她姨娘，她不想让两人这么累。 林氏是感激的，她现在手里头有戚年发的月银，想着再多挣些银钱，买一个院子，这样她们一家三口在怀阳县也就有了落脚的地方。后面还得给两个女儿攒嫁妆，她巴不得多挣些银钱。反正京城她是不奢望回去，也不奢望林家的人能给她一文半钱。 她的娘家算什么娘家。 …… 午饭的时候，大房的桌上又是满汉全席。 刘氏心里堵着一口气，是怎么都吃不下去，干脆撂了筷子，故意大声道：“二房真是好大的本事，这样都没把那个什么卤肉给弄黄！现在还开上铺子了，看来是真靠卖这卤肉赚了些银钱。” 永安侯吃了一口菜，觉得没什么味道，从怀阳县请来的厨子始终没有侯府的厨子做的好吃。 放下筷子，永安侯擦了擦嘴说：“过好我们自己就行了，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早都分了家，我们也没必要管那么多闲事。戚家的那个女儿有几分本事，那是戚家教的好。若是换做了元惠，她没个一技之长，又该怎么活下去？” 永安侯就这么打了个比喻，惹怒了刘氏，也惹的宋元惠不快。 宋元惠嘟囔，“父亲，她怎么能跟我比？我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戚家那种小门小户，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怎么跟我比？” 刘氏也恼，“侯爷，您怎么能拿那种货色跟我们的元惠比呢？元惠可是我们的嫡女！她写的一手好字，书又念的好，而且与世家小姐们平起平坐，谁不夸我们元惠知书达礼？您怎么能这样比较呢？就算是比较，也得拿京城贵女们比较吧。”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 永安侯平时就宠嫡子嫡女，看到宋元惠气的脸都红了，语气都柔了几分，安慰了好一阵子才把宋元惠给哄高兴了。 刘氏的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又没安什么好心，活脱脱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戚家？ 她怎么就没想到戚家呢。 勾了勾唇，刘氏的表情是胸有成竹的。 “父亲也真是的！”宋元惠是气急败坏，她就不相信，卖个吃食能卖出什么花来？这么快就从巷口搬到了铺子去，看来这吃食还是蛮赚钱的。二房那一家人，确实没几天就过上了好日子，儿媳当了掌柜的，儿子又去了衙门做事，真真是羡煞旁人。 刘氏看了一眼宋元惠，顺的却是永安侯的背，还不忘说：“行了，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你个嫡女，跟庶子的卑贱妻子你叫什么呢？” 宋元惠冷哼一声，从凳子上起来，气气呼呼的离开了。 也不知道扈行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等她回了京城，一定要让六皇子替她出了这口气！ 一个庶子还能骑到她头上来吗？ 刘氏又询问：“侯爷您不吃了么？” “不吃了。” 永安侯说着就起身来，他要去午休了。 刘氏看着桌上基本上没怎么动的菜，也没什么心思吃了，摆了摆手，“都撤下去吧。” 一旁布菜的丫鬟们齐齐应声：“是，夫人。” 丫鬟们是想吃，但刘氏发了话，不准吃。 他们吃过的东西撤下去只能倒掉，下人就是想吃都没有吃的份。 从前在侯府的时候就是这般规矩，被流放到怀阳县还是这般规矩。 有些丫鬟觉得实在太浪费，便偷偷装了一些，在自己的丫鬟房里吃了。幸好没有被发现。被发现的一个丫头被刘氏打发走了，甚至连人家的月钱都没结。照这样下去，恐怕真要花光那些私藏的银子了。 宋元惠倒是要看一看，那戚年的铺子生意究竟有多好。 她领了两个丫鬟，带上银钱出了门，这一出门坐的就是遮风挡雨的马车。 外头些许冷，马车内却是暖和的很。 两个丫鬟就走在马车左右两旁，冻的牙齿发颤。 高高在上惯了的主子，又怎么会体恤奴婢呢？ 宋元惠可从来都不把丫鬟奴仆当回事，她生来就觉得这些下人就是伺候她的。热一点冷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何况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二小姐，咱们到了。” 宋元惠应了声，思虑了好一阵子没下车，而是先掀开车帘瞧了几眼。 进进出出的顾客很多，她定睛看着门口立牌上的菜名，蹙紧了眉头。这些菜名……倒是几分有趣。 最后宋元惠决定进去瞧。 她还偏不信了。 叫来丫鬟，丫鬟扶着宋元惠下来马车，车夫也让到了一边去，生怕冲撞了二小姐。 宋元惠叫丫鬟在外头等，自己走上台阶，进了铺子。 肖忠刚招呼完一桌客人，一转头就看见宋元惠，他皱了皱眉，心想宋元惠来肯定没安好心，但还是行了个礼，“二小姐怎得过来了？” 宋元惠就是要鸡蛋里头挑骨头，瞪了一眼肖忠，语气不悦，“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来？” 第43章 你骂谁呢? “二小姐您这是哪里话，来的都是客，请坐。” 肖忠擦了擦桌子，请宋元惠落座。 宋元惠走过去，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语气是吩咐的，“弟妹呢？把她给我叫出来，怎么她姐姐来了，也不知道亲自招呼吗？” 肖忠笑着说：“二小姐这是哪里话，夫人这会正忙呢，恐怕没时间亲自招待呢。我来招待您就好。” 宋元惠看了看肖忠，嗤笑，“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叫戚年出来！” 不过一个奴才，也配伺候她？ 宋元惠跟她母亲刘氏一样，端的还是侯府嫡小姐的架势。 在她的眼中，戚年就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毕竟宋玉衍就是个庶子，从前不管他有多风光，现在什么都不是。落难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肖忠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可说话依然是笑着的，“二小姐，不管我是什么东西，但我伺候您，合适的。” “怎么？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么？”宋元惠的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她发现，不光是宋玉衍不懂分寸了，连跟前的奴才都这般不知分寸了！ 肖忠此刻全然没了好脸色，冷声道：“二小姐，您能吃就吃，不能吃我就请您离开了。我们铺子，不缺你一个顾客。” 他招待宋元惠，纯粹是不想给三爷夫人添麻烦，可宋元惠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只有请出去了。 宋元惠狠狠拍桌：“放肆！” 她这一动静引得不少顾客回头看，很快，顾客们就议论纷纷了起来。 宋元惠是个重脸面的人，将拍红的手掌慢慢收了回去，捏了捏帕子，声音又小了下来，“不出来是吧？那我去找她。” 看着宋元惠起身，肖忠立马拦住了宋元惠的去路，“恕我不能。” 宋元惠冷冷笑了，讥讽道：“你真是戚年的一条好狗啊。” “你骂谁呢？” 戚年提着个菜刀就出来了，那菜刀上还嘀嗒往下来掉着鲜血呢。 宋元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再看那菜刀上的血迹，头有些晕晕乎乎的。 戚年正杀晚上要用的鸡，唤了几声肖忠人都没进来，于是便出来瞧瞧看是怎么了。没想到就看到宋元惠这张恶心嘴脸。 宋元惠牢牢盯住菜刀，心中惊惧，问：“你想干什么？” 戚年笑的阴森森的，步步逼近，“干什么？你来我铺子闹事还问我干什么？这刀剑不长眼，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你敢动我！” “没什么不敢动的。” 宋元惠甚至能闻到那菜刀上的血腥味了，顾客们纷纷投来眼神，有人已经起身来了，生怕戚年真的给人一菜刀。 宋元惠的脸色霎时间惨白下来，但还是保持着表面的镇定，气道：“好你个戚年，对一家人都是如此，你简直是疯魔了！” 戚年反而笑了，“我疯魔？疯魔的不是你们大房一家吗？你哥哥闹完了你娘闹，你娘闹完了你又闹，怎么？你们几个是玩萝卜蹲呢？” “你这等没有教养的东西，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既然你不愿意卖给我那就算了，又何必如此。”宋元惠说完这句话，就又气气哼哼的离开了。 到了外头的那一瞬间，宋元惠才按住自己突突跳的胸口。 她没想到戚年居然动真格的！ 这个女人，怎么这般彪悍？她母亲怎么给那个庶子挑选了这么一位妻子？难道就没调查过这个女人的来历么？ 宋元惠是越想越可怕，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了马车上，赶紧吩咐车夫回去。 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戚年只是随便吓唬了下，宋元惠就跑的没了影踪。 收起菜刀，戚年冷笑一声，她就那么看着那辆马车远去。她认得，这是大房家的马车。真是有钱啊，这一辆马车得多少银子呢？还配车夫，还有丫鬟跟着，大房被流放时到底私藏了多少金银细软？而且她婆母的银钱都被刘氏以借口为由哄骗去了，三房的就更不用说了，刘氏直接是命令的要去了。 肖忠不敢看戚年，歉意道：“夫人，都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处理好这件事情。” 戚年摇头，温声说：“你没错，咱们也拦不住要闹事的人对不对？” 肖忠低了低头，没说话。 “好了，你去忙吧，跟顾客们说一声，每桌送碗醪糟汤圆。我去杀鸡了。” “是，夫人。” 待戚年进了后厨，肖忠跟大家简单解释了下，又按照戚年的吩咐给大家送了一份醪糟汤圆。 顾客们只当是看了个热闹，又继续去吃饭了。 但是有些顾客觉得，戚年实在厉害。 一言不合就提着菜刀出来了，相公又在衙门当捕快，这两口子还真是性子差不多。 这谁敢惹？ 反正他们是不敢惹。 清洗了下菜墩子上的血水，戚年将鸡肉泡在大盆里，将血水泡下来再焯水，泡的差不多的时候估计也就到晚市上客的时候了，那时候血水也就泡的干干净净了，一点腥味都没有。杀完鸡戚年又去杀了鱼，鱼送来的还是活鱼，但为了节省时间，戚年就提前杀了备好，等客人要的时候直接做，这样方便一些。等日后员工多了，她就准备弄个大缸，再弄些活鱼，让客人们自己挑选，要吃哪条鱼就挑哪条。 牛腩炖在锅中，吃饭的顾客是闻着了一股牛肉香味，但又不好问。 毕竟菜单子上写了，晚市才开始卖，他们就算问了也得等到晚上吃。 瑞香在旁边学习着，刮着鱼鳞，主仆二人的动作几乎一致。 孟氏与林氏忙活着午市，这午市基本快到尾声了，可一通忙完已经快未时了。 戚年叫两个长辈去后院休息，前头他们来盯着，孟氏与林氏还要帮忙，戚年说：“这会没什么客人了，炒菜米饭晚市才开始呢。先去歇着，晚市才有的忙。” 孟氏与林氏这才去了后院休息。 孟玉娴她们也到了上工的时候，玉娴打着哈欠进了后厨，“差点就睡过趟了。” “我也是。要不是柔儿叫我们，我们还真差点起不来了。”宋玉枝也有些不好意思。 顾柔微微一笑，没说话。 几人聊着天，掀开了挡板，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长龙。 第44章 这简直太好了! 戚年在柜台趴着眯了一小会，瑞香与肖忠也趴在桌子上休息着。 从早上忙到下午，大家确实累了。 干餐饮就没有不累的。 尤其是卖早餐的，凌晨三四点就得起来，很是累人。一些早餐店是手工的，所以很辛苦，用的东西也都是真材实料的。但如今预制菜层出不穷，就连粥跟包子都有预制的，放在蒸锅上一蒸就好，也用不着那么早就起来和面包包子，熬粥。预制的始终是预制的，永远都抵不过手工的，那个味道是截然不同的。 戚年是一点都不喜欢预制菜品，固然方便，但还是手工做出来的更有味道。 也曾有公司的高层提议，提议将一些菜品做成预制的，然后建一个预制菜工厂，将这些菜品加工出来售卖。全被戚年给否决了，这么做无疑是在砸自己公司的招牌。她的初心就是让每个人吃上一口热乎的、新鲜的饭菜。而不是冷冰冰的包装。 晚市的时候，卤肉已经卖完了，宋玉娴将挡板放了下来，一转头就看见锅中温着的牛肉，那是又馋的抿唇。 宋玉枝看着就说：“你呀。” 宋玉娴笑的像只小狐狸，可爱极了，“没办法，谁让三嫂的厨艺这样好呢？就是三嫂做空气，我都觉得好吃！” “再夸，我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戚年拿着点菜单子进来，低头看了看，随后便笑着忙活了起来。 宋玉娴便问：“三嫂，来客人了吗？” 戚年回答：“目前来了一桌，是钱老爷一家，不过点的都是硬菜。” “钱老爷是真舍得吃。” “可不是，有钱人就这样，成天就是哪有好吃的就去哪里，哪有好玩的就去哪里。” 宋玉娴听着这句话不由想到了自己，她之前在侯府的时候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虽然说她们的母亲在侯府不受宠，但该有的什么都有，走出去别人还是会尊称她们姐妹一声四小姐五小姐。 再怎么也都是曾经了。 偶尔怀念，但都只是过去了，她们要做的是把握好现在，跟着三嫂学本事，赚大钱！ “我来帮忙。” 刚解了围裙的宋玉娴又要系，戚年正好瞧见，阻拦了，“行了，你们一大早的就得起来卤肉，都去歇着吧，有我跟瑞香还有肖忠，我们三个就够了。炒菜米饭也要不了那么多人的。” 宋玉娴不依，还偏要帮忙，被戚年给推了出去。 瑞香便笑着说：“歇着去吧，晚市有我们呢。” 宋玉娴只好作罢。 肖忠负责点菜上菜、洗碗刷锅，瑞香则是在后厨配菜，戚年炒菜。三人分工明确。 钱富贵点的是炝锅鱼、大盘鸡、土豆炖牛腩，还有生呛莴笋丝、砂锅豆腐，还有一道干锅土豆片。 戚年先准备的是凉菜，生呛莴笋丝，瑞香将笋丝切的比头发丝还细，戚年只负责凉拌。这生呛莴笋丝要拌好得将油呛好，油呛好才会好吃。若这油热过了头，或者未熟，呛出来的吃着会有一股苦味，火候手法都得把握好。 锅中的油热了起来，戚年抓了一把葱花蒜末干辣椒，扔进里头快速呛，呛好后将热油泼在笋丝上，滴上白醋拌开，香味就有了。 肖忠端菜进包厢的时候，就听见钱富贵在夸赞这生呛莴笋丝呢，“你们是不知道，那生呛莴笋丝是真好吃！我也只是在邹县令母亲的寿宴上吃过一回，没想到今天这菜单上就有了，你们可得好好尝尝，是真好吃！” 肖忠将菜放在桌上，报了菜名，“生呛莴笋丝，诸位请慢用。” 钱富贵笑着说：“这不就来了，大家快动筷。” 肖忠从包厢里退了出来，又继续上着其他的菜。 戚年虽然是一个人炒菜，但出菜速度很快，牛腩是炖好的，只需要将土豆炖绵软，这菜就能上。 大盘鸡稍微慢一些，这肉得炖入味了，戚年先将焯好水的鸡肉在锅中大火爆炒了一下，炒出了香味，又转入炖锅中炖，炖好估计得有一阵子。瑞香切的配菜有洋葱、干辣椒，这时节没有新鲜辣椒，只能用干辣椒做配菜，还有粉条。这些是最后才加的配菜。土豆是等鸡炖的差不多了再加到里头去，若加的太早，会炖的太软烂，卖相不好。菜好吃还得卖相好才行。 最后一道大盘鸡是戚年端上去的，这时，又来了两桌客人，肖忠正点着菜。所以戚年有这个空闲。 将大盘鸡轻轻放落桌上，戚年笑着问：“大家觉着味道怎么样？合不合胃口？” “太合胃口了！尤其是这个炝锅鱼，还有这道生呛莴笋丝，简直太好吃了！” 戚年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盘子上，笑了起来，“好吃您带着家人常来。” “那是自然！” 钱富贵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今天又吃撑了。 他发现自己只要来一回戚记卤肉卖，就没有不吃撑的时候。 戚年点点头，嘘寒问暖了几句，才进入正题：“钱老爷，您可有租的地？” 钱富贵看着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大盘鸡，刚拿起筷子就又放下了，他问戚年，“租的地？你要几亩？是要什么田？” 戚年回答：“那自然是种菜好一些的田。” 钱富贵想了想，说：“我正好有几亩好田，不过这价格稍贵，还在城东，坐马车去得一个时辰，戚掌柜恐怕得考虑考虑。” “贵点没关系，只要能种出好东西就成。” “不过戚掌柜种田干什么？您不是大师傅吗？”钱富贵表示疑惑，钱富贵的家人也表示疑惑。 戚年想的是赵立和如果真的能把种子带回来，她肯定要大批种植的，到时候不止能供应自己的饭馆，还能供应其他的饭馆，也可售卖给一些富户家中去。未雨绸缪嘛。 不过戚年肯定不能这么回答，便说：“自己种些菜供应我这小饭馆，能让大家吃上更新鲜的。” 钱富贵一听就差没把戚年夸出花来，“好好好！这简直是太好了！” 因为像戚年这样良心的商家实在不多了！ 第45章 我能行么? 钱富贵夹了一个鸡大腿，放入夫人的碗中，又对戚年说：“那成，改日咱们就去城东瞧一瞧。” 戚年点头回应：“没问题钱老爷，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就什么时候过去。” “我随时都有时间，就是看戚掌柜这样忙，恐怕一时半会的走不开。”钱富贵还是考虑周到，担心戚年离开了饭馆，其他人顶替不了戚年。 戚年说：“只要您有时间，我就有时间。” 钱富贵微微颔首，想了想，把时间定了下来，“那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城东。” “成，钱老爷。” 戚年想的是快去快回。 早上去赶在中午回来，午市的时候忙活起来刚合适，若是挑其他时间去，就真有些来不及了。尤其是晚市，晚市基本都是吃大菜的人，瑞香如今还不能掌勺，她不在的话这晚市就没办法售卖，得尽快将瑞香培养出来才行。 到时候瑞香能掌勺了，她就能腾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 好比，“种地。” “那钱老爷，您跟嫂子还有孩子们吃着，我先去忙了。” “嗯，你快去忙吧，别让客人等急了。”反正钱富贵觉得等待可难受了，就像他前几回来吃卤肉，都要等。这外头排队，里头也排队，等待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起码还有个位置坐着，没位置的人就得站着。 这戚掌柜的饭馆虽小，却比明月楼的客人还多！ 钱富贵从前是明月楼的常客，如今也很少去了，除非宴请一些生意上的朋友，才会选择去明月楼。毕竟明月楼上下二层，很是气派，再加上有歌舞乐器，他请朋友在明月楼脸上也有面儿。 戚年这里还是太小了。 不过他也可以理解，毕竟才刚刚开始，这个铺面已经不错了。 戚年又说了几句令人开心的话便去了后厨，她到的时候瑞香已经在配菜了。 戚年看了一眼菜单，一桌点了道炝锅鱼，另一桌点的是大盘鸡，还有几个凉菜。 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这大菜的利润可比面条利润好多了。就是一个干锅土豆片，切一个土豆，再来点配菜，就得十八文。一碗臊子面才十文，比肉夹馍贵了二文，但是她臊子也给的多。 瑞香看到戚年来，便说：“夫人，这些菜我都已经配好了，只等您炒。” 刚拿起大勺的戚年又放下了，她看向身旁擦汗的瑞香，因为一直在灶火前，还是挺热的。 戚年郑重的说：“瑞香，我来教你炒菜吧。” “我？” 瑞香惶恐，指了指自己，“夫人，我能行么？” 戚年说：“趁我在后厨，就有机会教你。来，拿勺，我跟你说。” 瑞香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了勺子，这勺子格外大，勺把也格外长。戚年炒菜基本不怎么用锅铲，用的都是勺。许多厨师基本上都是用勺，这汤勺最重要的是可以把握放多少调料的分寸。 其实瑞香也想尽快学出来，替夫人分担一些。 她是从来就没有任何怨言的，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肖忠有好武艺，她将来也会有好厨艺的！ 戚年就在旁边教着瑞香，“油差不多了，放入香料。” “是，夫人。”瑞香点点头，浑身都紧绷着。 这是瑞香第一次离灶门这么近，也是第一次拿起这汤勺炒菜，是跟配菜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奇妙极了。 肩上的责任也重大了。 慢慢的，瑞香也放松下来，她平时配菜的时候就经常看戚年做菜，所以有些菜该放什么，她脑子里也有，但还是要最终确定。 先做的是大盘鸡，将葱姜蒜炒出香味来，瑞香下入冰糖，给鸡上色。上完色再放入戚年炒好的红油底料，拿勺被搅拌均匀，那股香辣味看顿时就钻入鼻尖，也呛到了瑞香嗓子，瑞香还不敢咳嗽。这吃食最忌讳的就是这些，她不能咳嗽，得忍着。 看着瑞香的步骤，戚年微微颔首，有些步骤不用她说瑞香都知道。 随后她又说：“这桌客人吃辣多，再抓一把干辣椒。” 瑞香点头，迅速的抓了一把洗过的干辣椒，扔进锅中，继续翻炒。 炒鸡的香味传到了大堂去，那桌点了大盘鸡的客人一闻就知道是他们的，期待的搓手手。 这时翠儿从外头走了起来，还哼着小曲儿，手上提着个三层的食盒子，这食盒子比普通的两层食盒还要大。 见到有客人来，肖忠立马笑着欢迎，“客官您几位？请先坐，我给您拿菜单。” 翠儿颔首，找了个空位坐下来，道了声谢。 肖忠拿来菜单，还泡了杯热乎的茶。 “这是又上新菜品了？” 肖忠点点头，“是呢姑娘。晚市咱们戚记买的是炒菜米饭，这菜单上除了卤肉面条没了，剩下的都还有。” 翠儿应了声，翻看着菜单，说：“这个炝锅鱼来一份，还有这个大盘鸡来一份，这个脆爽莲藕，炝拌莴笋丝。就这些吧。我带走的。” “好嘞，您坐下先喝喝茶，稍等一会。”肖忠从翠儿进来，看着翠儿提这个食盒子就知道肯定是带走的。 翠儿“嗯”了声，“不急。” 今晚上的活已经忙完了，到了下工的时候，她们才要吃饭。就连秋月姐都忙到现在还没吃呢，要不是吃了一块糕点对付着，恐怕还坚持不下来。她是后厨有什么就吃点什么，什么豆子花生，饿了就吃点。 这也是在后厨做事的好处，饿着谁都饿不着厨子。 肖忠将菜单子拿进去的时候，看到瑞香在掌勺那是微微一惊，便笑着说：“咱们的瑞香姑娘都能独当一面了。” 瑞香就说：“都是夫人教的好。” “是了，都是夫人教的好。”说这话，肖忠将菜单子递给了戚年，“夫人，这是菜单，带走的。” 戚年过目之后，点点头，将另一个锅的柴火添大，洗了把手就与瑞香两个人炒菜。 她们两个炒菜速度就更快了些。 肖忠继续到外头招呼客人去了。 翠儿正喝茶等着，就看见大堂跑堂的李牛进来了，手上也拿着食盒，眼神还飘忽不定的。 翠儿就问：“李牛，你也来买吃食？” 第46章 尝出什么门道没有? 翠儿这一嗓子吓了李牛一跳，他忙将食盒往身后藏，发现藏不了指头就握的紧了些。 “翠、翠儿？你怎么也在这？”李牛不敢回答，只能这么问翠儿。毕竟他是给掌柜的买吃食来的，要是被人家戚老板知晓了，肯定会误会的。到时候掌柜的肯定会打发他走，他得小心些。 翠儿说：“我来给大家买吃食，你也给大家买吃食？” 李牛点点头，“嗯，我也是给大家买吃食的。” “成，那你去点菜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好。” 李牛走到肖忠跟前，声音很低，“我点菜。” 肖忠十分客气，“客官您请坐，我这就给您拿菜单。” 李牛点点头，饶了一圈发现没位置了，就翠儿对面还有位置。 这叫个什么事呢？ 没办法了，李牛只好在翠儿对面坐了下来，将食盒子放在桌上。两个大食盒就占去了桌子的一半。 翠儿觉得这食盒有些眼熟。 看着翠儿，李牛尴尬的笑着，他平时就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为人也憨厚老实。所以一直就低着头，心里头是急得不行。 “您看是吃点什么？”肖忠脸上笑容满面，问着李牛。 李牛翻开菜单，记着明诚的吩咐，点了炝锅鱼和大盘鸡，还有呛拌莴笋丝，还有一道酱牛肉。 有凉菜有热菜，掌柜的这下应该能尝来这位戚老板做红案的手艺了吧？ 肖忠心里头是乐开了花，今天来的客人点的都是硬菜。这炝锅鱼一份要128文钱，大盘鸡是108文钱，不过大盘鸡是带的白皮面，可以免费续面。光是这二位点的菜都快一两银子了。不过他们的炝锅鱼用的是黑鱼，一条鱼有三四斤，鸡都是一只的。在分量是很大很足的。所以这个价钱并不贵。 翠儿说：“你跟我点的差不多诶，就是凉菜不一样。” 李牛点点头，没说话，憨憨的笑着。 翠儿是个话唠，又问：“今天是不是高小姐一家来给高小姐庆生了？” 李牛点头，“是的，翠儿姑娘。点了好多菜，都没吃完。” “他们都这样，经常吃不完。” “剩下的菜多可惜。” 其实李牛跟几个前头做事的已经吃过了，吃的就是客人们没动的菜。 像这样的美味只能掌柜的吃。 他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个月的月钱发了还得攒下来说媳妇，他今年都十六了，明年再不说媳妇要被村里头笑话死的。而且他没钱，也没姑娘会跟她，家里头就那么点钱，说了媳妇就揭不开锅了。 唉，哪里像这些富户老爷们，隔三差五的就要来吃一顿，吃一顿就得几两银子，甚至是十几两。 他们这些底层人，只能做苦力，要么会点手艺。 他是啥都不会，一双腿跑起来可快，所以就干了跑堂的。 钱富贵那边要了两份白皮面，肖忠去后厨说了声，又到外头招呼客人，再来个几桌今天的鸡和鱼就全部都卖完了。他们也可以早点下工回家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吃到夫人做的饭菜了。 宋玉娴她们三个在后院也没事干，就跑到了前头来帮忙。 帮忙擦擦桌子，收拾收拾碗筷什么的。 戚年这会还忙着，顾不上。 等几桌菜炒完，那是热的额前往下来滴汗。 戚年拿帕子擦了擦，胳膊有些酸疼酸疼，她就问瑞香，“胳膊疼不疼？” 瑞香摇了摇头，“不疼的夫人。” 到底是小姑娘啊。 做厨师的坏处就是胳膊疼，毕竟每天要用胳膊颠锅掌勺，日积月累的下来就成了病根了。 翠儿是先走的，李牛等了一会菜才好，他还是从巷子里拐进去，从后门进去的。 他可不敢从前门进。 李牛想着，今晚碰着翠儿的事要不要跟掌柜的说？ 想着想着，李牛就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进，李牛才把门推开。 在推门的那一瞬间，李牛决定了，还是不告诉掌柜的了。 “掌柜的。”李牛唤了声。 明诚懒懒的应了声，问：“都是什么菜？” 李牛报着菜名，“大盘鸡、炝锅鱼、呛拌莴笋丝，还有酱牛肉。” 照旧的，明诚扔了两个铜钱给李牛，“去休息吧，你知道的，不要声张。” 李牛接了钱，弯低了腰应着：“是，掌柜的，我晓得的。” 明诚摆了摆手，李牛识趣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等李牛走后，明诚期待的打开食盒盖子，取出里头的美味佳肴，光是闻着这味儿，明诚就赶紧拿筷子尝了一口，麻辣鲜香，鱼片嫩滑，总之吃着就是跟他们明月楼做出来的鱼不一样。没个十年厨艺做不出这种味道。吃着吃着明诚才意识到自己还站着，意识到才坐了下来，一边烤火一边吃。 可是怎么越吃感觉还没吃多少？ 不是，今天这菜分量怎么这么大？ 又去看大盘鸡，明诚点了点头，看来都是硬菜。 不得不说，这道炝锅鱼的味道太香了！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要是这炝锅鱼放在他们的明月楼售卖，他不敢想这得多火爆！ 人一旦有了歪想法，就是心术不正，明诚看着剩下的大半盆炝锅鱼放下了筷子，去叫了明月楼的掌勺大师傅来。 明诚取了双筷子，递给高大福，说：“你尝尝，看能不能做出来。” “是，掌柜的。” 高大福接过筷子，夹了片鱼片，这一尝确实也惊讶，看着明诚问：“这是哪的菜？哪位师傅做的？” 麻麻辣辣、回味无穷，仿佛那股香辣味包裹了整个唇齿，舌尖还残存着淡淡的花椒味，这花椒味麻但是香，肯定是焙过的。再去看那浸没在不多汤汁里的花椒，选用的都是好花椒，高大福是能认出来的，肯用料，也肯用好料，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高大福继续吃着，是越吃越上瘾，哪怕是辣的嘶哈嘶哈，可还是要吃。 明诚还等着高大福点评呢，话是没等到，反而是看着高大福连续吃着鱼片，一片接着一片的，根本停不下来。 故意咳嗽了两声，明诚询问起来，“怎么样？尝出什么门道没有？” 第47章 看良田 “门道是尝出来了一点，但不多。” “不多是多少？” 明诚似乎很着急，眉毛紧紧皱着。 高大福指了指炝锅鱼，“就是掌柜的您肉眼能看到的这些。” 明诚也去瞧，疑惑的问：“辣椒？花椒？还有这酸萝卜？这些东西？” 高大福微微颔首：“是的，掌柜的。具体的这里头是放了些什么料，我是一点都尝不出来。”说着，高大福又吃了一片鱼，吃了鱼肉后非常丝滑的将鱼刺吐了出来。 明诚一瞧，这高大福给他吃了一堆的鱼刺鱼骨头！ 不是叫他来尝菜的么？怎么他倒好，在这吃上了！ 高大福的回答是急的明诚拍手，他不敢相信的看住高大福，非常诧异的问：“一点都尝不出来？你好歹是个老师傅了，这二十多年的手艺白学了？不行，必须给我复刻出来！” 明诚眼里头都是银子。 这炝锅鱼必须在明月楼售卖！ 高大福是个老厨子没错，厨艺精湛也没错，但在这炝锅鱼面前，高大福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他无奈摇摇头，可这筷子是依旧没放下，对明诚说：“掌柜的，不是我不愿意，是真的弄不出来啊。”顿了下，又问，“掌柜的，这炝锅鱼是哪里买来的？您怎么没将方子一块买来呢？这炝锅鱼的做法，我是真不会。” 明诚心虚，怎么可能对高大福说自己是从哪买的，缄口不提，只道：“反正你琢磨琢磨。必须给我琢磨出来。就算是味道没有十成像，也得有八成接近吧？” “我尽力一试吧。” 其实高大福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明月楼除了原先的那几道才，剩下的哪道菜不是偷别人的？ 明诚这么也不是第一次了。 要不是明诚给的工钱高，他还真不一定会待在明月楼。明诚这个人聪明是聪明的，但是聪明用不到正地上。 高大福在心里叹气，也不知这次又是哪家的饭馆要遭殃了。 明诚来到高大福身边，拍了拍高大福的肩膀，压低着声音警告道：“高师傅，反正你得尽快，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知道的，你那个徒弟可是一心想取代你。他在这明月楼也干了不长时间了吧？可是您怎么还没让他掌勺呢？这是个人都会怨言的。” 言下之意，便是高大福如果不好好听他的话，他就让高大福的徒弟代替了高大福。 况且，高大福的徒弟还便宜些。 明诚的算盘是打的真响，响的就差在高大福脑门上敲锣打鼓了。 高大福没说话，将剩下的炝锅鱼一并带走了。 明诚：“？” 把鱼带走是什么意思呢？ 高大福走在清冷的月色下，深知自己也在明月楼待不了多久，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能早日离开最好。他这一回也是瞎了眼，居然带了这么个徒弟。俗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这还没教会呢，徒弟就背刺他了，真真是他的好徒弟。 不过这炝锅鱼能给他一些些慰藉。 走上台阶，关上自己屋的房门，高大福一人独享起来，他还开了瓶好酒，一口鱼一杯酒，快活似神仙哪！ 明日，他得找到做这炝锅鱼的厨子是谁，好好拜访拜访！ 天还黑着，钱富贵的马车就来了。 戚年一早收拾好就等着，听见有人拍门就知道是钱老爷来了。 她前脚刚出来，后脚宋玉衍也跟着出来了。 要去城东，宋玉衍并不放心。他这个人危险，也得罪了不少人，戚年又是第一回去那么远的城东，还要去田里头瞧，他实在不放心。 戚年对钱富贵介绍起来，“我相公，宋玉衍。跟我一块去。” 钱富贵点点头，“好像是见过一面，都快上车来吧。外头冷。” 戚年点点头。 这时候的外头确实有些冷。 宋玉衍扶着戚年先上了马车，他后头才上去的。 车厢里只有钱富贵一人，他穿的很厚，棉袄看着就暖和，还捧着手炉。 上了车戚年就不觉得冷了，毕竟车厢里有一定的温度。 戚年歉意道：“真是麻烦钱老爷了，还要这么早去。” “不麻烦，年纪大了也睡不着了，早早的就起来了。早点起还神清气爽的，还能喝上一碗热乎的羊汤呢！”钱富贵笑着，他出门就喝了一碗羊汤，这会子肚子里是暖呼呼的。 戚年也笑了起来，点头说：“是了，这时候来上一碗羊肉粉汤，最好不过了。” 宋玉衍是个不说话的，可这肚子却是饿了。 馋了。 他们两个早上还没吃呢，听他们说吃的，就更馋了。 马车进行着，戚年一直跟钱富贵探讨着吃的，钱富贵也吃过别处的，能说上来，说了这个菜又说那个菜，最后还要把戚年夸赞一番。 “反正我是没见过。只能证明，戚老板您是第一人。” 戚年说：“钱老爷，您真是夸的我这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我厨艺好的老师傅多了去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有你好的还真不多。我来给您数数吧，您卤肉会，糕点会做，炒菜也会！面条您也会，您说，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呢？”钱老爷几乎是掰着指头数着戚年会的东西。 戚年只是笑笑。 学这些东西的时候，她拜了好几个师傅，也吃了许多苦，好在她坚持了下来，也如愿以偿了。 戚年一直觉得，只要肯努力，花总会开的。 天快亮的时候，马车颠簸了几下，停了下来。 钱富贵掀开车帘子，车夫禀告道：“老爷，咱们到了。” 钱富贵应了声，又对戚年说：“戚老板，咱们到了。” 戚年颔首。 几人下了马车，戚年就远远看见一片又一片的农田，几乎是一片挨着一片的，白云娴雅，天空晴朗，到处都是泥土的清香。而且这时候田里已经有佃户忙碌的身影了，还有牛在耕地。钱富贵不愧是大地主。 钱富贵便说：“立春之后他们就开始忙了，播种翻土什么的。” 戚年点点头，侧了侧身子说：“钱老爷请带路。” “二位请跟我来，就在不远处。” 第48章 活该她赚钱! 往前走了大概有二里路便到了，钱富贵指了指前头的那片地，对戚年说：“这些全是好田，种什么什么长的好，平时我就让他们种一些家里头供应的蔬菜瓜果什么的。戚老板放心的去种，种什么都好。” 戚年点点头，下去瞧了一圈，田里收拾的很干净，几乎没有一丝杂草。戚年又拿手指头戳了戳，土壤挺肥沃的。而且这片地也不远，她若是骑马或者坐马车来快些能快一些。就看赵立和什么时候把种子带来了，估计得一年半载的吧？一年半载还算是短的了。不过在这之前，她可以种些其他的蔬菜，还有西瓜！ 怀阳县可是种西瓜的圣地，所有的田都能种大西瓜，但就是亩产不太多。 戚年有些疑惑，这地这样好，怎么就种不出好西瓜呢？是种子的问题，还是种地的问题？ 脑子飞速旋转着，戚年记起了一些种西瓜的注意事项，这还是她之前从农科频道看的。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她从田里上来，看着钱富贵问：“钱老爷，您是不是也种西瓜？” “种啊，西瓜价钱高，卖的钱多。”钱富贵说着，自个儿先笑了起来。这东西可是稀罕物，而且他们怀阳县的西瓜都是往皇宫里头运送的，都是皇帝嫔妃还有皇子们才能享用的。 戚年说：“但是我听说亩产不高。” 钱富贵叹了口气，“是这样子的，确实亩产不高。这瓜红壤的太少，甜的也少。” 那就是了。 古代的西瓜很少有红壤的，大多数都是淡白色、或者是粉色，瓜皮也厚，吃起来味道不怎么样，有些酸还会有些涩。在口感上是没办法跟后世的西瓜相比的。戚年也不知道怀阳县的西瓜种子是从哪来的，但是她希望赵立和能给她弄一些好的西瓜种子，这样种出来的西瓜又大又甜还是红壤，到时候可不得人人争抢？ 钱富贵说：“是亩产不太多，所以到了西瓜成熟的时候，就已经早早的定出去了。一般人想吃还真吃不到呢。” 戚年微微颔首，心中明了了。 “好了钱老爷，您这地怎么租？我大概瞧了眼，这些田应该有个七八亩左右吧？” “戚老板估摸的不错，共有九亩多一点，我给您按照九亩算。不过，戚老板种九亩是不是太多了一些？”钱富贵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这戚记卤肉能用那么多蔬菜吗？况且像莲藕什么的，那得是水田才行。戚老板真能种那么多？ 宋玉衍在一旁听得认真，但他插不上话，因为他对种地这个事情一窍不通。 “我都租了。” “你都租了？你真的要全部都租了？戚老板，这可是九亩地，可不是一亩三分地。” “我晓得的，这九亩地我全租了。”戚年心中有数，如果日后还有其他种子，这九亩地根本就不够她种的。 “成，那咱们先去庄子上喝杯热茶。再谈谈价格。” 戚年点头。 在田地附近就有一个大庄子，庄子里头是用来储存一些耐放的蔬菜，还有粮食的，就是一个大型的粮食储存库。 “老爷您来了！” 庄子的管事看到钱富贵，那是四条腿的跑着，点头哈腰的，十分恭敬。 钱富贵“嗯”了声，道：“有贵客来租地，准备点东西。” “是，老爷！” 管事立马下去安排了。 庄子里头也有许多做工的人，忙忙碌碌的，没有一个闲人。自古以来，最忙的就是农民，一年四季都不得闲。 戚年与宋玉衍跟着钱富贵进了屋子，屋里头暖和，生着炭火，炭火烧的很旺，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暖意。 窗前是一张炕，炕也是热乎的。 钱富贵脱了鞋招呼着，“戚老板、宋公子，来上炕。炕上暖和一些。” 钱富贵没读几天书，也没那么多讲究，这庄子本来也是他自己家，在自己家自然就更没那么多讲究了。 戚年摇了摇头，婉拒的说：“我坐炕边就成，这炕边也挺暖和的。” 钱富贵不讲究，可宋玉衍讲究，她要是坐炕上了，宋玉衍指不定又要多想些什么呢。 “成。” 宋玉衍在戚年身旁坐了下来，眉头松了松。 没一会，管事的就端着一盘盘糕点瓜子还有茶水进来了，放落在炕桌上，笑眯眯的，“二位贵人，请享用。” 随后又看着钱富贵说：“老爷我就在外头，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钱富贵摆摆手，“有事就叫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 管事的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钱富贵说：“先吃点喝点。” 戚年确实饿了，没客气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宋玉衍看到戚年吃，这才拿起一块。 戚年边吃边说：“钱老爷，您大胆的说，这地怎么租。” 糕点有些硬邦邦，不咱好吃啊！ 戚年只能一口茶，一口糕点，勉强吃完。 宋玉衍是面露难色。 钱富贵说：“这九亩都是良田，平时租的话大概一亩田要在一二两左右。给您就一两银子一亩良田。” 戚年在来的时候就打听过街坊邻居了，钱富贵的这九亩都是上好良田，每年租一二两确实不贵，给她一年一两确实很便宜了。算下来就是一年九两银子，但是这九两银子得让她赚多少银子呢？赚到的银子总是比投资出去的多。 “成，我们这几日就签订契书。”说着，戚年就从包袱里取出九两银子来，她这回带了十几两，还能省一些。 “这是一年的租金。您收着。” 戚年将银子取出来放在桌子上，九两也好多了，占去了炕桌的一般。 钱富贵属实没想到，戚年居然带了银子来，他越发觉得戚年这个人大气！活该她赚钱！ 钱富贵便说：“戚老板爽快人。您若是要耕地或者是什么的，尽管打招呼，我这里的人跟牛随便你用。需要浇水什么的，都不用客气！” “太谢谢钱老爷了，作为回礼，您日后来我的饭馆吃饭，给您一律打八折。” “打八折？”钱富贵皱起眉头，没懂戚年说的这个意思。 第49章 高兴都来不及 “就是您往后来我的食肆吃饭，都给您便宜。” 戚年说的通俗易懂了些，钱富贵一下就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这戚老板说的话我还不大明白。也不知戚老板是哪里人士？” “哎，我家里可远了，发了水灾就随相公一家来了怀阳县。”戚年看了一眼宋玉衍，低下头去，抹了抹不存在的泪。 宋玉衍顺势将戚年搂入怀中，叹息道：“若不是家中发生了变故，也不会这样颠沛流离。好在在怀阳县也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他又柔声安慰着戚年，“娘子，不哭了。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戚年应了声，抬头看着宋玉衍，眼圈还真是红了。 钱富贵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同情，“原来如此。你们一路过来真是受苦受罪了。” 戚年还急着回去炒浇头，挽住宋玉衍的胳膊，对钱富贵说：“那钱老爷，我们回还是？” 钱富贵说：“你们坐我的马车回去，我在庄子上正好还有点事。” 他又吩咐车夫，“将二位贵人安全送到了。” 车夫忙不迭地的点着头。 “那就多谢钱老爷了。” “不谢，举手之劳。”钱富贵摆了摆手。 车夫忙跑过来说：“戚老板、宋大爷，请上车。” 宋玉衍：“多谢。” 戚年也道了声谢，车夫连连摆手，他是老爷拿银子雇来的，自然要将贵客安排的明明白白。 钱富贵又叮嘱车夫，“把人都给我安全送到。送到之后你便去府上歇着吧。” 车夫恭敬回应：“是，老爷。” 戚年上了马车，又回头感激着：“多谢了，钱老爷！” “不谢，我知道你回去还有的忙呢，快些回去吧。”钱富贵笑着，笑容憨厚，待人是真诚的。 他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皱了皱眉。 钱富贵是个过来人，跟不少人都打过交道，他总觉着宋玉衍不一样。虽然他们没打过交道，宋玉衍也话少，可一个人身上的气场难压。他不禁有些好奇，这戚老板的相公之前是做什么的？ 钱富贵是猜不到。 反正给他的感觉是从前必定是非富即贵，不是平凡之人。 …… 马车停在巷子里的时候，戚年才不着急了，还来得及，这会时候还尚早。 她一进后厨，发现浇头炒好了，所有的菜都收拾好了，蹙起秀眉问：“这浇头谁炒的？” 瑞香擦了擦手，欠了下身回答：“回夫人您的话，是奴婢炒的。” “你炒的？” 戚年感到惊喜。 瑞香轻轻点头，微微红了脸，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炒的如何，但尝起来跟夫人炒的味道差不多。” 戚年没说话，走过去，舀到小碗中尝了点，点点头说：“炒的真不错诶。” 瑞香便说：“经常在您的跟前做事，耳濡目染了一些，今天我见着您还没回来就自作主张的炒了浇头，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怪罪？我怪罪什么呢？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咱们的瑞香也能独当一面了。”戚年拍了拍瑞香的肩膀，夸赞起来，“这臊子是焙的真不错，干香干香的，嚼起来一点水分都没有。恐怕用了很多功夫吧？” 瑞香心中高兴，但说话还是带着谦卑的，“因为奴婢看夫人经常炒的很干，而且还需文火慢慢焙，所以都是按照夫人的步骤来的。” 戚年纠正，“在外头就别这么奴婢奴婢的说了。” “是，夫人。” 瑞香欠了下身。 戚年又催促起来，“辛苦了，你去歇着吧。早上又要卤肉，还得过来炒浇头，可累坏坏了。” 瑞香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正说着话，宋玉衍就进来了。 他抿抿唇，闻着这香味就受不了了，肚子也越发饿了，这会还咕咕叫了起来。钱富贵庄子上的糕点实在一般。 “我能吃碗面吗？”宋玉衍看着戚年，一双眼睛似乎委屈的紧，他又说：“吃碗面我就要去衙门上值了，不然饿。” 戚年转身去瞧，她走的太快，还把这个人给遗忘了，便说：“娘正切面条呢，给你下完臊子面吧，快一点。顺便尝尝咱们瑞香的手艺。” 瑞香又低头一笑。 怪不好意思的。 宋玉衍应了声“好。” 孟氏如今切的面条越发漂亮，粗细几乎一样，吃臊子面切的是韭叶面，一眼瞧过去那一簇簇面条整整齐齐的。 戚年取了一簇，下入烧开的水中。 孟氏笑着说：“玉衍从前吃东西不挑食，所以个高健壮，现在吃饭挑食起来了。咱儿媳妇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连我都开始挑了。” 面煮好，淋上臊子浇头，戚年给宋玉衍多舀了些臊子，端了出去。 “吃吧，吃了赶紧去上值，别晚到了。” “是，娘子。” 宋玉衍笑着应，取了双筷子，放了好几勺辣椒，搅拌开来后吸溜了一大口。他吃饭是不觉得烫。 戚年就让他慢些吃，小心烫，小心胃。 宋玉衍颔首，又捞起一筷子，这次听话了，吹了吹才吃。 戚年看了一眼就进了后厨，瑞香是鱼杀好了，鸡也杀好了，也全部都处理好了。 这会子她倒是闲了。 看了看送来的萝卜还没处理，戚年挽起袖子开始腌萝卜，这腌萝卜每天也很快，给客人送一盘，有客人就点一盘，毕竟吃面嘛，配上小菜就能吃的更多一些。戚年也不例外，每次吃面条都得配小菜吃。 戚年端着一大盆萝卜去了后院，洗的干干净净，又端到后厨，稍微空了空水分，再将萝卜切成片，坛子里铺上一层萝卜，洒上一层盐，铺一层洒上一层盐。盐将萝卜的水分麻了下来，再挤掉水分，换入干净的坛子中，最后再倒入调好的料汁，这料汁里头有砂糖蒜片还有熬好的料，倒进去之后颜色就变成了酱色。腌制个两三天味道就差不多了。这样腌出来的萝卜又脆又爽口，不管是搭配卤肉还是面条吃，都很不错。 林氏看的认真，基本上也记下了步骤，便说：“年儿，往后腌萝卜就让我来做吧。” 戚年一笑，说：“好啊。” 林氏笑起来，心中是高兴又激动的。 第50章 真是下作! 戚年知道，每个人都需要认可，林姨娘也是一样。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干，林姨娘每天除了烧火便是洗菜收拾菜，肯定也想干些有用的活计。其实在戚年看来，这烧火也很考验人，大火小火文火，这个就需要人来掌握了。不得不说，林姨娘的火是烧的真好，烧出经验来了。 接下来的几日，戚年天不亮就去城东的田里头，现在可以种瓜点豆了，戚年便种了一些豇豆、春萝卜、小葱，还有辣椒。种子是从钱富贵那里买来的，毕竟是种植大户，手里头怎么能没点种子菜苗。也省了戚年好多功夫。 三月的天，冷意已经慢慢退去了，出太阳的时候还是很暖和的。 有了阳光的照耀，这种下去的菜长势就能更好一些。 从田里头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她换了鞋袜，将衣服上的灰尘拍了拍，毕竟要下地，鞋上有一些泥土也是正常的。 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客人们都跟戚年打招呼，戚年也笑着回应。 这时候已经上客了，还有客人已经开始吃了，肖忠是一边招待客人，一边负责结账。他也能忙的过来。 店里头有可靠的人，所以戚年才能到地里头多干一些活。 她也觉得，是时候招几个人了，最好是能招一位有经验的大师傅，工钱无妨，重要的是做菜好吃。 于是戚年又去了后院，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宋玉娴，她把人拍了起来，笑眯眯的，“可是睡醒了？三嫂打扰你的美梦了。” 宋玉娴忙摇了摇头，“没有三嫂，说眯一会眯一会，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宋玉枝和顾柔没睡，去了街上逛，天气暖和，她们也就愿意出去逛逛。见玉娴睡着了就没有一块去。 “三嫂知道你字写的好，你给我写个招工启示呗。”戚年挽住宋玉娴的胳膊，又拿美食诱惑，“写的好了，三嫂给你做好吃的。” 宋玉娴忙穿了鞋说：“就是三嫂给我不做好吃的，我也写！” “成，我去给你拿纸笔，你来写。” “嗯，三嫂！” 戚年知道，永安侯不管是对嫡子嫡女还是庶子庶女，都很严格，琴棋书画得样样精通。读书写字更是最基本的，宋玉衍的字写的好，宋玉娴的字也写的好，娟秀娟秀的。 两人在后院忙活着，前头肖忠也忙碌着。 茅子俊与茅子清又来吃面条了，今天吃的是猪蹄面，他们两个其他的面都尝过了，就是还没尝过猪蹄面，今天高低得尝一尝。 肖忠上了一壶茶就去收拾另一桌的碗筷了。 基本上每桌客人都吃的很干净，很少有剩菜，有剩的基本是真的吃不完了，但吃不完的都会选择打包。 俩兄弟就聊着天，茅子清说：“明月楼最近推出了新菜，你知道吗？” 茅子俊问：“推出了什么菜啊？” “炝锅鱼。”茅子清的声音低了几分。 茅子俊一听，眼睛都睁大了，语气不由高了几分，“什么？炝锅鱼？！那不是戚老板家的菜吗？” 茅子清也纳闷，“就是说啊，戚老板家的炝锅鱼怎么会出现在明月楼的？” “莫非……”茅子俊止住了话，没有再说。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明月楼可就是抄了人家戚老板的菜！实在太不厚道了！ 肖忠耳朵尖，再加上离的近，所以将兄弟俩说的话全部都听进了耳朵里。 明月楼真是下作！ 这炝锅鱼除了他们戚记卤肉有，怀阳县是不会有第二家的。这明月楼突然就上了道叫炝锅鱼的新菜，可不就是抄夫人的么？ 肖忠的眸色冷了冷，没做声，去了后厨端面条。 但这事，得跟夫人说一声才行。 那明月楼那么大的酒楼，怎么能干出这么下作的事情呢？ 有一阵了，戚年和宋玉娴一左一右的抬着立牌出来了，肖忠瞧见，忙上前，“夫人，五小姐，我来吧。” 戚年点点头，交给了肖忠。 肖忠将立牌拿了出去，搁在了左面，他仔细的瞧了瞧，“招工启事？夫人这是要招人？” 肖忠将立牌摆好后进了里头，他走到戚年跟前，说：“夫人，有件事我要跟您说。” “什么事？” 戚年坐在柜台里，刚倒了杯枣茶。 肖忠低声：“方才我听茅家二兄弟说，明月楼推出了新菜品，菜品的名字是炝锅鱼。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明月楼效仿了我们的炝锅鱼。” “这还用说么？” 后世的菜能在这里出现吗？ 明月楼还偏偏就抄了个炝锅鱼。 握住滚烫的杯子，戚年冷笑，“我还以为明月楼这么大酒楼光明磊落呢，现在看来，做的都是阴沟老鼠干的事。” 肖忠皱眉问：“那夫人，现在要如何？” 戚年想了想说：“我先去看一看。不过，空穴不来风，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那要不要奴才去？”肖忠考虑的多，担心戚年去了之后会被认出来，他去的话起码不被认出来。 戚年摇头，“不用，我去。” 她必须得亲自去。 她自己的菜能尝出味道，如果明月楼真的抄了她的菜，她得尝尝这炒菜的水平如何，有没有她的三成。 况且，她经常在后厨忙活，那明月楼的掌柜的不会亲自来她这个小小食肆吧？肯定是提前派了人来买的，要认识她也是派来的人认识她。 趁着这会午市，戚年打算去好好的瞧一瞧。 戚年吩咐，“肖忠，你盯着前头，我去一趟明月楼。” 肖忠躬了躬身，道：“夫人您小心。” “放心吧，没事。” 戚年喝了一口枣茶，眼眸冷了冷。 随后戚年从柜台里走出，去了明月楼。 来怀阳县这么长时间，她确实还没去过明月楼呢。那个时候身上没银子，家里吃饭都困难，就更不可能去明月楼消费了。 明月楼就在对面，不远，戚年走了二十几步就到了。 她一进去，看到的便是富丽堂皇的装修，还搭了个台子，上面铺着红布，还有垂下来的彩色绸子，跑堂的端茶倒水的丫头，数都数不过来，而且大多数客人都是衣着华贵的。戚年还看到了几个熟人。 李牛看到有客人来，那是飞奔着上前，笑着问：“客官您几位？坐楼上还是楼下？包厢还是雅座？” 可待李牛看清楚是戚年后，整张脸突然变得惨白。 第51章 这事怎么解决? 戚年也认出了李牛来，但她装了个不认识。 “一位，坐靠窗吧。给我拿个菜单来。” “好、好。” 李牛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客官这边请。”李牛浑身僵硬，甚至不敢去看戚年。 难道是他做的事被发现了吗？ 所以戚老板是兴师问罪来了？ 可看戚老板这模样也不大像，似乎是没认出他来？ 李大牛这么想着，心里是一点都不敢松气。 戚年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挑眉询问李牛，“可有新上的菜品？” 李牛如实回答：“有的。” 戚年再问：“什么？” 李牛咽了咽唾沫，回答说：“炝锅鱼。” 说出去之后，李牛有些后悔了，他怎么能把这道菜说出来呢？ 戚年也不看菜单上有什么了，直接点名，“我就要这个炝锅鱼。” “是，客官，您请稍等。” 李牛去后厨说了声，泡了壶茶来，放在桌上就去了二楼，再也没下来。 戚年心中冷笑，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明月楼的掌柜的也不过如此，找了一个跑堂的来打探情况？ 等了有一刻左右，炝锅鱼上了桌。 在看到炝锅鱼的那一刻，戚年心中就有了数。 这简直是一比一复刻。 模样上看着是一模一样的，上头的辣椒段花椒粒也铺的很多，不过热油激的有些过了，这辣椒已经成了焦黑，还有股淡淡的焦味。 取了双筷子，戚年拨开辣椒花椒，夹了一片鱼片，细细品尝起来，她倒是要尝一尝，哪里一样、哪里不一样。 在戚年尝鱼片的同时，后厨也吵吵嚷嚷的。 高大福摘了围裙，扔在案板上，气呼呼地说：“老子还不干了！” 明诚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骂道：“高大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我这里你拿多少月银心中有数！离开我的明月楼，你什么也不是！” 高大福还没说话，徒弟就赶紧拍着明诚的马屁，“掌柜的，您先消消气。师傅，不是我说你，人家掌柜的对你也不错，不就是让你再做个大盘鸡么，你至于么？” “至于么？” 高大福冷冷笑了，盯住明诚，质问：“偷别人的菜还有理了是么？做这样的事你良心上过的去么？” 明诚冷哼一声，“你不想做有的是人做。” 自从炝锅鱼推出后，吃的人很多，明诚尝到了甜头，所以这一回又要复刻大盘鸡。他将此事告诉了高大福，语气是命令的。高大福自然不愿意，二人就争吵了起来。 高大福看了一眼明诚，笑了，笑容是讽刺的。 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直接离开了。 明诚在地上碎了口唾沫，走了就走了，他明月楼难道还缺大师傅么？ 高大福的徒弟有几分着急，便对明诚说：“掌柜的，他走了咱们的招牌菜怎么办？方子可都在他的手中啊！起码得先让他把方子交出来。” 王良这个人精明的很，是他自己想要得到高大福的方子。这样，他就可以拿方子去卖钱，而且可以去任何一个酒楼做大师傅。 看似是在为明诚着想，实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明诚做了多少年生意，怎么可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哄骗。 “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该做的是炒好菜，让客人们吃高兴。现在高大福不干了，你作为他的徒弟，该掌勺了。好好的跟其他师傅学学。” “是，掌柜的，我晓得了。”王良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明诚咳嗽了两声，被油烟呛的不轻，他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连走路都是带着火气的。不干就不干了，明月楼差他一个大师傅？ 在杀鱼的翠儿也闷闷不乐的。 高师傅都走了，她还留在这干什么？ 高师傅是个很好的人，经常给她教东西，做了好吃的也分给她一起吃。 那个王良，是真没良心！ 他也配做高师傅的徒弟？ 又是一刀下去，翠儿不小心将砧板剁出了一道印子来。 …… 戚年也尝出了几分来，没有八成相似，也有六成相似了，不相似的就是这料少了东西。 擦了擦嘴，戚年叫来一个跑堂的，询问：“你们掌柜的在哪？” 跑堂的立马警惕，问：“这位客官，您找我们掌柜的可是有什么事？” 戚年笑着说：“是有点事，想问问这鱼怎么这么好吃。我能否将这个炝锅鱼的方子买了去，所以想跟你们掌柜商量商量。” 跑堂的一听立马应道：“好嘞客官，您请稍等一下。” 跑堂去找明诚的时候还在高兴呢，这炝锅鱼卖的可真好！ 明诚正烦躁，听见跑堂的这么说，直接摆手，“不见不见，一个客人而已，见什么！” 跑堂的又说：“掌柜的，这位客人是想买咱们的秘方。” 明诚突然就来了兴趣，“买秘方？炝锅鱼的秘方？” 跑堂的忙点头。 明诚皱着眉，心里头有几分迟疑，但这方子要能卖出去，可得卖好些银子呢！毕竟有的方子值千金。 考虑再三，明诚还是出去见了戚年。 他并不识戚年，看到是一位姑娘有些纳闷，“敢问姑娘是要买我们明月楼的方子？” “你的方子？你好大的脸啊！” 戚年站起身来，冷冷看住明诚。 心里猛地一惊，莫非、莫非他眼前的人就是那戚记卤肉的掌柜的？！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明月楼这样大的酒楼，也干这样下作的事么？” 客人来来往往，明诚担心会对自己的酒楼有影响，赔上笑脸说：“戚掌柜，咱们去后头说。” “开路。” “戚掌柜这边请。” 明诚脸上还是挂着笑，人家都找上门了，他还能怎么样？而且他看人很准，这戚掌柜的行事做派很是霸道，不好对付。 翠儿正要去倒血水，一抬头就看见了戚年。 她心中疑惑，怎么戚掌柜在他们明月楼？ 戚年跟着明诚进了屋子，屋内暖和如春，茶叶摆的齐齐整整，都是好茶，桌上糕点瓜果飘香。这明月楼的掌柜的是个会享受的。还是银子多了好啊。 明诚关上门，说：“戚掌柜请先坐，我给您泡杯茶。” 戚年在椅子上坐下来，尖锐道：“茶就不必了，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第52章 你心里没点数? 明诚取茶叶的手顿了下，似乎是没想到戚年这般直接。 这么雷厉风行的小娘子还真是少见。 明诚脑袋转的快，笑了起来，无赖的说：“戚掌柜，咱们都是卖吃食的，有时候撞菜很正常。这鱼不止你我在卖，怀阳县好多食肆都有卖的。” 戚年反问：“哦？是吗？炝锅鱼大家都在卖吗？” 明诚答不上来。 “明掌柜就别偷换概念了，这炝锅鱼，整个大齐只有我戚年做的出来。你们明月楼的炝锅鱼从何而来？你心中还没点数吗？” 见戚年紧追不舍，明诚只好道：“那戚掌柜想怎么解决？” 戚年沉声：“明掌柜知道这方子多金贵么？” 明诚脸色一白，仿佛知道了戚年要做什么。 “二十两银子，我将方子卖给你。” “这事就这么算了。” 戚年看着明诚，观察着明诚那一阵青一阵紫的难看表情。 “二十两？”明诚冷笑，“戚掌柜恐怕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您这方子值二十两么？何况，这是我们明月楼的大师傅自己配出来的料，也没用您的方子，这二十两又从何而来？” 戚年点了点头，说：“是啊，是你们大师傅配出来的料。但你明月楼的炝锅鱼从而何来呢？” 明诚又说不出话了。 戚年从椅子上起身，走近明诚，盯着明诚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语气淡淡，“如果明掌柜不想私下解决，那我们便去衙门吧。正好我夫君也在衙门上值，就交给县太爷去处理吧。” 她的语气虽淡，但就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就像是十拿九稳的那种感觉。 作为一个怀阳县人，明诚自然也知道了一些事情，邹县令挺看重这个戚年，而且经常去吃饭。这事本来就是他不对在先，抄了人家的炝锅鱼做法。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他也怨不得。如果真要闹到了衙门上去，他明月楼的招牌肯定会被怀疑，肯定会影响明月楼的生意。 明诚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用银子私了。 掏出这二十两银子买一个方子息事宁人，总比闹去衙门的好。 最终明诚点了点头，“好，成交。” 戚年勾了勾唇，明月楼生意这样好，二十两银子对明诚算什么？估计二百两明诚还会肉疼一下。 随后明诚又说：“戚掌柜稍等一下，我去给您拿银子。这边有纸笔，您写炝锅鱼的方子。” 戚年没说话。 方子？想多了吧！ 明诚去取了银子，戚年就坐在椅子上等，什么写方子，是写不了一点。 过了一会，明诚拿着钱袋子进来了，他递给了戚年，“这是二十两银子，戚掌柜清点清点。” “清点就不必了。” 明诚笑的很难看，又问：“那戚掌柜的房子可写好了？” 戚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反问起来，“方子不是你们自己配出来了么？还用得着我的方子么？” 明诚气急败坏，“戚掌柜，做人可不能没有诚信！” 戚年再反问：“明掌柜有诚信么？剽窃别人的方子，算有诚信？” 明诚欲说什么，可憋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戚年冷笑，她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还不清楚明诚这种人么？明诚还既要又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掂了掂钱袋子里的重量，戚年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明月楼。 这二十两银子够租两年的地了。 戚年一进铺子，肖忠就看见了，立马跑过来低声问：“夫人，解决了？” “解决了，不用担心。”戚年说着，将钱袋子放在柜台上。 肖忠一瞧心中就有了数，弯了弯身子说：“夫人英明。” “赔了二十两，放放他的血。叫他日后不敢再抄我们食肆的吃食。” 肖忠收回眼神，冷冷道：“对付这种人就该如此，我之前还听说这明月楼的掌柜就有这个毛病。一些小食肆都是传家菜，找上门去，明诚死不认账，以各种理由推脱。还是夫人厉害，让那姓明的赔了些银子，要不然真要亏死了。” “我尝了他们明月楼炝锅鱼的味道，不及我们的十分之一。放心就是了。大家都是有嘴的，能尝出来哪个更好吃。” 戚年是很放心的。 这炝锅鱼中的料光靠尝是尝不出来的，她的独家秘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叫人抄了去。 要是随便能被任何一个人抄袭去，那这么多年她真是白干了，厨艺也就白学了。 “是，夫人。” 肖忠对戚年做的任何一道菜都很有底气。 明月楼再怎么改良，远远不及他们夫人。 肖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又对戚年说：“哦对了夫人，方才三爷来过了，您没在饭都没吃就走了。” 他还没敢说三爷冷着一张脸，实在是可怕极了。这样的神色只有三爷在诏狱里头审问犯人的时候才会这般。 戚年便说：“给他送一份去。” 肖忠颔首：“是，夫人。” 戚年想了想，又说：“路远容易坨住，我炒两个菜吧。” “是，夫人，那我先去忙。炒好了您叫我。” 肖忠转身就去收拾桌子了，午市的客人有来有走，人闲不下来，桌子就更闲不下来了。 菜刚炒好，戚年正准备往食盒里头装，宋玉衍就进了后厨，他往那一站，就遮去大半阳光。 戚年侧了侧身子，“我还以为你去衙门了，给你炒了俩菜正要让肖忠去送呢。” 宋玉衍摇了摇头，解释说：“是你说的烧烤架烧烤炉都做好了，我去瞧了趟，这位师傅活做的精细，没什么问题。大概下午就送过来了。” 戚年点点头，将菜盛到盘子里，说：“还没吃吧，去吃饭。” 宋玉衍颔首，将炒好的菜端了出去，米饭还没闷，戚年就给宋玉衍下了碗面条。 坐下来，宋玉衍就问：“事情解决了么？” 戚年将面条放落桌上，回答：“完美解决，不用担心了。” 宋玉衍点头，又说：“以后不可一个人前去，带着肖忠。不然我不放心。” 戚年心里暖暖的，取了双筷子放在大海碗上，笑着说：“晓得了，你快吃饭吧，别冷了。” 第53章 是我对不起你 “这怀阳县也太冷了吧！真不知道我的女儿是怎么熬过来这冰天雪地的。” “夫人您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卫明珠紧了紧披风，她实在没想到越往西北走就越冷，待在马车里也冷。尤其是对一个南方人来说，更冷。她都这样冷，她的女儿又该如何？卫明珠是越想越心痛。 如今怀阳县已经到了三月中旬，天气已经逐渐暖和了起来。 可对卫明珠而言还是冷，她是怕冷的人，天一冷恨不得就窝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是不可能来这怀阳县的。 马车停在戚记卤肉的铺子前，卫明珠掀开了车帘，看着那个戚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丫鬟递去一方帕子，安慰起来，“夫人，擦擦泪吧。马上就要见到小姐了，夫人可不能再哭了。” 卫明珠点点头，接过帕子擦去眼泪。 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下了马车，她没让丫鬟跟着，自己进了铺子。 此时已近黄昏，戚年在准备晚市。 这天暖和了，水井里头的水好像都暖和了几分。 看到有客人进来，肖忠忙迎接，“客官您好，请问您几位？” 卫明珠的眼神根本就没在肖忠身上，而是打量着四周，在寻找着她女儿的身影。 “客官？” 肖忠连问几声，卫明珠才回过神。 她动了动眼眸，问肖忠，“我找戚年，请问她在这吗？” 肖忠听见这样温柔的声音，有片刻失神，他又仔细去打量眼前这位贵夫人，怎么看这张脸都有些跟夫人相似。 莫非、莫非……是夫人失踪的母亲？！ 肖忠大惊，忙道：“您请稍等，我这就去叫夫人。” 肖忠是跑着进后厨的，他进去的时候戚年正掀开锅盖看牛肉煨的如何，那香气霸道的往人鼻子里钻。 肖忠行了个礼，比戚年还要激动，“夫人，外头有位贵夫人找您，与您有几分相似。您出去瞧瞧看。” “跟我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还是我的亲戚找到了怀阳县来？”戚年笑着，捞了一块牛肉，“尝尝。凉一点了再尝。” 肖忠说：“牛肉待会再尝，您先出去见见人。” 戚年笑了声：“看把你急的。” “是急。” “成，那就出去瞧瞧。” 放下汤勺，戚年随肖忠出了后厨，她一出来就看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孤零零的站着。不知道为什么，戚年心中总有一种熟悉感。 卫明珠看到戚年的那一瞬间眼圈就红了，她快步上前，细细的看了看戚年，声音颤抖着：“女儿……我的女儿！” 女儿？ 戚年震惊。 “您是？”戚年心里头有些酸酸的，她的心比她的脑子快一步知道眼前人是谁。 卫明珠吸了吸鼻子，痛苦的说：“年儿，我是你的母亲啊！” 戚年没有说话，就这样被卫明珠拥入怀中。在这一刻，她的脑中浮现出许多从前的事来，那点点滴滴，都是她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母亲是爱她的，却被戚家那帮人无情赶走，她的母亲也就这样离开了她。 卫明珠抱了戚年许久，她感受着自己女儿身上的温度，擦去掉下的眼泪。 她松开戚年，眼神认真地说：“女儿，你要知道，你的背后空无一人！” “啊？” 戚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这就是她的好母亲吗？ “但，现在，我会好好保护你！”卫明珠眼眶通红，握紧了戚年的手，“如若不是我得知你已经嫁了人，还被流放到这里来，恐怕我此番去京城连你的影子都见不着。我的好女儿，你真是受苦了！” 抽泣两声，卫明珠又去抚摸戚年的脸颊，内心是愧疚的。 当初她嫁给了戚家的大爷，婚后有了戚年，可她因为身世卑贱被戚家人赶了出去。被赶走之后，卫明珠回了老家，用这些年积攒下的银钱开了个几个首饰铺子。这些年铺子的生意都很好，卫明珠也成了人人尊敬的卫夫人。 她也几番打听戚年的下落，前一瞬她听到戚年嫁进来侯府是高兴的，可下一瞬被告知永安侯全族都被流放后，一颗心像是被摔了个稀巴烂。 “都是为娘不好，没能保护好你，都是为娘的错……如果我当时坚持留在你身边，你也不会那家人那般作贱！”卫明珠差点咬碎了后槽牙，她不在，戚家人就这样欺负她的女儿是么？ 戚年在戚家都经历了些什么，卫明珠都有耳闻。 戚家那些丧尽天良的人！ 这笔账，没完！ 戚年松了口气，主动握住卫明珠的手，拉着她坐下来，生涩的唤了声“母亲。” 这一声母亲是听得卫明珠又掉下眼泪，“年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就应该带着你一块离开的！” “母亲，都过去了，您也无需这般自责。” 卫明珠摇了摇头，“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她又叹了一口气，“当初也是我瞎了眼，被戚浚那个狗男人给骗惨了！” “都过去了。您看，我现在过得不是很好么？”戚年笑起来，笑中有泪。她能从卫明珠的身上感受到爱，是自己母亲对孩子的那份爱。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母爱。 卫明珠伸出手，又去抚摸戚年的脸颊，她看了戚年许久才渐渐垂下手去。 在一旁的肖忠的也没忍住，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夫人、老夫人，这是好事啊！老夫人，今晚就让您尝尝夫人的手艺！” “好、好。”卫明珠应着，一颗心跳跃着，握住戚年的手迟迟不肯松。她生怕只要自己一松手，女儿就又不见了，她真的怕。 戚年拍拍卫明珠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起身来朝门口看了一眼，对卫明珠说：“母亲您稍坐一会，舟车劳顿，应该还没吃吧。我去炒两个菜，您让大家一块吃。” 卫明珠只是应，她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又会泪流满面。 肖忠去外头请了人，脸上始终是笑着的。 在后厨的戚年一边炒菜一边擦泪，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泪就这样掉了。 第54章 你们完了 没多久，在卫明珠的马车后面又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指了指戚记卤肉的牌匾，大声道：“就是这！” 令一个男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阴笑，说：“那戚年如今可赚了不少银子，咱们这次来可不能空着手回去！” “走，咱们进去！” 戚同义与戚同庆都是戚浚的大夫人生的，这两个儿子，一个是赌鬼，一个是宁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们两个得到刘氏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怀阳县了，听说他们那个妹妹如今赚了不少银子，戚家如今也不似从前，戚同义又欠下赌债，没银子还。他正愁眉不展，就有好事找上了门来。等他拿到银子，还要将戚年的这卤肉铺子都归自己！ 戚同庆身上也没几个子儿，他还惦记着美娇娘，拿到了钱就能给柳儿赎身了。 兄弟俩个是一个比一个算盘打的好，都想把戚年榨干。 俩兄弟快步进了铺子，戚同义看着铺子有点小，面露嫌弃，随后问肖忠，“我妹妹在哪？叫她出来见她哥哥！” 话说完，戚同义就跟个大爷一样，往凳子上一坐，二郎腿翘起来，叫肖忠去泡茶。 戚同庆也是这般模样，站没站相坐没坐像，整个人像是被吸干了阳气似的，跟个鬼一样。 肖忠眼眸一冷，他怎么会不认得这两个败家东西。 他们也配做夫人的哥哥？ 卫明珠也听着了，她放下茶杯，满肚子怒火。 “你们敢找我的女儿要银子？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我的手段！” 话一落，卫明珠就上去一人给了一耳刮子，那是打的兄弟俩个眼冒金星。别说卫明珠这指甲还留的长，将戚同庆的脸给刮出了一道血痕来。 戚同义捂着自己的脸，看住卫明珠，他已经认不得卫明珠了，记忆也很模糊，质问道：“你是谁？竟然敢打我们！” “我是谁？我是你祖宗！” 没等这两兄弟反应过来，卫明珠又是几巴掌扇了上去，打得二人脸蛋是啪啪作响。 肖忠算是知道了，她们夫人这么彪悍是跟谁学的了。老夫人都这般勇猛了，她们夫人绝对厉害！ 戚同义跟戚同庆那是捂着脸直叫唤，一个赌鬼、一个色鬼，简直是绝配。 卫明珠就冷冷的看着戚家这两个败家子，戚家虽然从前有点底，可是现在，恐怕早都四壁萧然了。 戚同义咬了咬牙，上来就要打卫明珠，人还没到跟前呢就被肖忠给擒住了，“混账！” “劳烦姑娘先关一下门。”肖忠担心这两个畜生影响生意。 桃花点点头，明白肖忠的意思，快步去将门关上。 肖忠照着戚同义脸上就是两拳，打的都是显眼地方，两拳下去，戚同义的两个眼睛很快肿成了熊猫眼。戚同庆是干脆不敢上前，他这么瘦弱的身子骨，怎么能挨的了那一拳？ 戚同义捂住眼睛大喊大叫起来，正炒菜的戚年都听着了。 戚年疑惑，这是哪来的杀猪声？ 回锅肉装盘出锅，没了炒菜声戚年听得更清楚了，确实是有个人在店里头喊叫。 戚年皱眉，让瑞香盯着点火候，从后厨出来。 这一出来就看见戚同义在嘶喊，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像一只蛆。 这人她认识，她的脑子认识，还有后头站着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戚家的二位嫡子么？只是，他们两个怎么到了怀阳县来？ “抱歉夫人，惊动您了。” 肖忠歉意说着，随后就拿桌子上的抹布塞在了戚同庆的嘴里。这抹布是刚刚才擦过桌子的，有股泔水的味道。 戚同义是想吐可吐不出来，那是急的呕吐，也被这股抹布味给呛的恶心。 戚年瞥了一眼二人，随后快步来到卫明珠身旁，担心询问：“母亲，您没受惊吧？” 卫明珠摇摇头，握住戚年的手，“年儿，我无事。倒是这两个狗东西。”她的眼神落在戚同义身上，冷声道：“他们大老远的从京城过来，定是没安什么安心！可得好好问一问，他们来找你是做什么的！” 戚年颔首。 “今儿老娘生意就不做了，好好的跟你们聊聊。”解下围裙，戚年在凳子上坐下来，吹了吹指甲，淡淡道：“我夫君没多久就要下值了，想必二位哥哥都应该知道我的夫君之前是在哪里做事吧。识趣的，就赶紧讲，免遭皮肉之苦。” 戚同庆一听，那是腿都软了。 宋、宋玉衍…… 京城谁不畏惧？ 宋玉衍的手段他听到过不少，那个人太狠了！要是真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戚同义更是不喊了。 偏偏这时，门被拍响，而且拍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桃花看向戚年，眼神似乎是在询问。 这拍门声除了宋玉衍还能是谁的？ 戚年对桃花说：“打开吧，是家里人。” 桃花应了声，随后将门打开。 宋玉衍出现在门外，他沉着脸走进来，看到戚同义与戚同庆之后，脸色冷的可怕。 戚年无奈叹了口气，“好了，我夫君来了，你们完了。” 戚同庆心里怕的要死，尤其是一想到那些要人命的刑具，不打自招了，“我说，我说，我全部都说！” 戚年心里暗爽，不得不说，宋玉衍这名字是真好用。难怪京城都传，若是谁家小儿夜里啼哭，或者是闹，只要一提宋玉衍的名字立马就不哭了。现在看来不只是小儿，大人听了宋玉衍的名字都得哭！ 宋玉衍走到戚同庆面前，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什么都没说，戚同庆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前的汗那是往下来掉，“是你们的大房！她写了信给我们兄弟两个，说妹妹如今赚了大钱，让我们过来找妹妹要钱……” “哦？” 宋玉衍挑了挑眉。 戚同庆跪在宋玉衍脚下，如同蝼蚁。 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戚同庆又接着说：“她还说，让我们闹的越凶越好，事成之后她会给我们五十两银子，作为回京城的盘缠，真的就这些了，大人，我不敢骗您啊！求求您饶了我吧……” 第55章 你觉得我会用你么? “刘氏？” 宋玉衍挑了挑眉，看着脚下的戚同庆。 听见宋玉衍开口，戚同庆更是抖成了筛子，“是是是，就是刘氏！是她让我们兄弟两个来怀阳县找麻烦的，来之前也给我了我们兄弟两个上路的盘缠。” “上路的盘缠？”宋玉衍轻笑，抽出绣春刀，横架在戚同庆的脖子上，“既然是上路的盘缠，那我这就送你们兄弟两个上路。” “饶、饶命啊！” “我什么都说了！您饶了我们吧！” 戚同庆被吓的尿了一裤裆，仿佛随时都能死过去。 戚同义还跟死猪一样在地上哼哼，听见宋玉衍这么说，赶紧爬了过去求饶，“妹、妹夫，我们都把知道的告诉你了，你就饶过我们吧。好歹你也是我们妹夫啊，我也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也知道错了……” 宋玉衍握了握刀柄，往前递进了一分，戚同庆只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他一点都不敢动，这要是动一下，脑袋就跟脖子分了家啊！ “想活着？”宋玉衍问。 兄弟两个是点头如捣蒜。 “想活着，就得付出些什么。” “我们什么都肯做！只要活着！”戚同义抬起头，看住宋玉衍，整张脸像是被汗水洗了一遍。 宋玉衍低声问：“刘氏让你们做的？” 明白人戚同义马上就懂了宋玉衍的意思，他抿了抿干裂的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忙说：“妹夫，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您放心，我们兄弟两个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如果做不好呢？” 宋玉衍看着戚同义，眸若冰霜。 戚同庆被吓的牙齿打颤，想说话是不敢说。 他脖子上可架着一把刀啊！ 他更是没想到宋玉衍被流放到怀阳县，还是如此嗜血，杀人魔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杀人魔！ 实在可怕极了！ “不会做不好！” 戚同庆的眼中有了恨意。这样的恨意他在马三眼里也看见过。 “很好。”宋玉衍收了刀，冷声提醒，“若是做不好，你们两个的脑袋恐怕要放在怀阳县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办到！”戚同庆是保证了又保证，他可不想回不去啊！这次真是来错了，也是被银子给鬼迷心窍了！ 戚同庆僵了好半天才动了动身子，他忙将戚同义扶起来，两个人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三爷，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肖忠觉得就这么放这两个狗东西走了，实在是便宜他们了。 宋玉衍：“冤有头债有主，刘氏这几日也不会好过。” 除了戚家俩兄弟被刘氏当枪使了，还有一个马三呢。马三的复仇计划可是密谋了很久。 肖忠立马明白，颔首说：“三爷英明。” “你怎么知道这里发生了事？” 戚年问着。 宋玉衍走上前来，说：“门外的立牌没有收，还停着两辆十分惹眼的马车，里头时不时传来说话声。自然是出了事。” 戚年点了点头，宋玉衍总是很警惕，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必须警惕，时时刻刻都必须警惕。 宋玉衍看了看戚年完好无损，心这才宽了宽，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戚年身旁的卫明珠。 “这位是？” 戚年回答：“这位是我母亲。” 宋玉衍忙行礼，“见过岳母大人。” “一家人，无需多礼。”卫明珠将宋玉衍扶了起来，赞许的点了点头，它这个女婿仪表堂堂，是个端方的人。将女儿托付给这样正直的人，她做母亲的，也可放下心来。若是遇着戚家那两个玩意儿，她怎么都要将女儿带走！ 宋玉衍在看到卫明珠的那一刻，大概就猜了出来，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大家说了一会话，肖忠又将铺子门打开了。 戚年懊恼，“这该死的，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稍等一会。” 戚年一进厨房，瑞香就问：“夫人，外头怎么了？我听着怎么吵吵闹闹的？” 瑞香一直在忙活，所以外头是怎么个情况，她也不晓得，再加上她也不能离开灶头太久。万一汤溢出来就麻烦了。 戚年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瑞香赶紧擦了擦手说：“那我得赶紧去见过老夫人！” 戚年笑起来，说：“我母亲会在怀阳县住些时日，天天都得见面，你忙你的。” “这可不行。” 瑞香摇头，神色严肃。 戚年便说：“去吧丫头。” 瑞香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来，忙去了前头见过老夫人。这可真是值得高兴的事！ 将菜热了一下，戚年又做了个拔丝红薯。这红薯是中午送过来的，是送菜的婶子刚从地里头拔出来的。将红薯皮削干净，切成滚刀块，用清水洗的干干净净，将覆在红薯上的淀粉洗去，洗干净后炸出来的红薯块不会黑。 在笊篱中沥干水分后，将红薯块倒入油锅中，需用小火慢慢炸，若是火太大会很快炸焦。红薯块炸到金黄时捞出，继续控在笊篱上。锅中留油，加入冰糖，慢慢熬制，待到时候差不多放入炸好的红薯块，翻炒几下，熬好的冰糖很快就贴在红薯块上。出锅装盘。 戚年刚把这道拔丝红薯端上桌，就有客人进来。 抬眸去瞧，是个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戚年给大家分了筷子，笑着上前，“客官吃点什么？” 高大福冲戚年拱了拱手，“戚掌柜好。” “您好，请坐。”戚年皱了皱眉。 高大福坐的端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看见外头写了招工，我是来应聘的。” “是，确实是在招工。” 之前戚年招了两个人，一个手脚不干净，被戚年给辞退了，还剩一个姑娘叫香菱，干活勤快，人也很踏实，戚年很喜欢。如今香菱是负责卸肉剁肉，宋玉娴去配料，瑞香现在就负责前头的后厨。 高大福自报家门，“戚掌柜，我叫高大福，之前是明月楼的掌勺师傅。您做的炝锅鱼就是明诚让我学的。因为这一事，我不愿再为明诚那种奸商做事，正好我瞧见您在招工，所以便来问您。” 闻言，戚年轻笑起来，她眼眸平静的看着高大福，“高师傅觉得我会用你吗？” 第56章 一会没了有你们哭的! “我不确定。” 高大福摇了摇头，扣了扣手心，复又笑起来，“但是戚掌柜，我有优势。” 这个戚年没有否认，颔首说：“您自然是有优势的，明月楼生意这样好绝对少不了一个好的大师傅。” 高大福点点头，说：“的确如此。明月楼有名的几道菜，都是出自我手。虽然明月楼还有其他的大师傅，但后厨，是我说了算。” 戚年看着高大福的神色，那是一种坚定的自信。 高大福也是一位老师傅了，厨艺肯定是好的。 但是，从明月楼出来的大师傅，她能用么？ 戚年心中是犹豫的。 明月楼明月楼，戚年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再考虑考虑，便对高大福说：“我与您原来的老东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所以恕我不能雇佣您。” 高大福像是已经知道了结果，心中虽然失落，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那我来您这里吃饭可以吗？” 戚年说：“当然可以。” “我要一份炝锅鱼。” “您请稍等。” 戚年起身来，去厨房做了炝锅鱼。 高大福抿了口茶，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个结果他其实心中有数，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因为他很欣赏戚掌柜，如果能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会舒服许多。至于明月楼，他是不会再回去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迟早毁在明诚自己的手里。 炝锅鱼上桌，高大福闻见这个味觉得一切都美好了。 再次品尝这道炝锅鱼，高大福还是一如既往的觉得好吃，他又要了一壶酒，一碗米饭，慢慢的吃着。 卫明珠是第一回吃戚年做的饭菜，她越吃就越心酸。 她的女儿究竟在戚家受了多少委屈？他们把她像下人一样对待，让她去浆洗衣裳，给她最偏的院子居住，甚至连戚家的一个奴婢都不如。 嚼着吃了一口菜，卫明珠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泪。 桃花忙递去一方帕子，声音哽咽，“夫人……” 卫明珠觉得自己不是在品尝美食，而是在吃她的女儿这些年来所受过的苦。 宋玉衍瞧见岳母大人哭了起来，放落筷子询问：“岳母，您还好吗？” 接过帕子，卫明珠摇了摇头，“我无事，你们都快吃吧。”她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给宋玉衍夹了块拔丝红薯，“玉衍，吃吧。” 宋玉衍微微颔首，吃了那块拔丝红薯。 卫明珠喜欢吃甜食，家中总是会备一些糕点，到后来干脆找了专门做糕点的厨娘来，这样卫明珠想吃糕点可以随时吃。她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糕和玫瑰酥，尤其是玫瑰酥，吃着酥脆，还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这道拔丝红薯，她是第一回吃。也不得不说，她的女儿真是有一双巧手，能将这红薯变得这般好吃。 卫明珠吃着吃着就上了瘾，不吃其他菜，就专门吃拔丝红薯。基本上一盘拔丝红薯全被卫明珠跟桃花吃了。像宋玉衍他们喜欢吃辣的，味道重些的，甜食就一般。剩下的几道菜全被宋玉衍给包圆了。 看着桌上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肖忠又端来几碗醪糟汤圆，笑眯眯的说：“喝碗醪糟汤圆。”随后又打趣的说，“咱们这里可没人有喜吧？” 肖忠这话一说，大家相视而笑。 卫明珠摇了摇头，“自是没有。” “夫人吩咐过了，这有孕的人喝不了醪糟汤圆。” 宋玉衍：“娘子细心。” 卫明珠轻轻点头。 肖忠将汤圆轻放落在桌上，说了句请慢用就又准备去后厨，这时，邹云容带着几位小姐小心翼翼的进来。 看到有客人来，肖忠立马上前迎接，“邹小姐、各位小姐好！” 邹云容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家，说：“给我们安排个包厢吧。” 肖忠立马明白邹云容的意思，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好嘞，几位小姐这边请。” 除了邹云容，其他几位小姐走路都是低着头、垂着眸的。 她们原先就让府上的丫鬟小厮来戚记卤肉买吃食，这是头一回自己来戚记卤肉吃。毕竟她们不宜在外面抛头露面，尤其是与诸多男子共处一室，很容易就会人云亦云，被家中父母长辈斥责。 今日实在是馋的慌，像什么炝锅鱼、大盘鸡，她们都没吃过。光是听别人形容都流口水了，这会一进来闻着这香味，就更受不了，恨不得赶紧坐下来就能吃。 邹云容像只骄傲的大鹅似的，昂首挺胸的。 宋玉衍笑了笑。 有几回当差，与邹云容说过几次话，这个姑娘性子是豪爽又泼辣的。会去保护弱者，还有她身边的朋友，以及那些无处可申冤的孤儿寡女。不管邹仕如何，他把这个女儿教养的很好，起码不像京中那些权贵的儿女，以欺负虐待弱者为快。 小姐们坐在包厢中，一共有六个人，还挺宽敞。 肖忠泡了枣茶，拿了菜单子来，放在桌上，笑着说：“诸位小姐请点菜。” 邹云容将菜单子递给高小姐，说：“大家随便点，今儿，我做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云容真好！” “还是云容好。” “……” “云容你就让我请一次大家成么？”高小姐委屈巴巴的。 邹云容摇头，非常坚定的决绝了，“不行。” 高小姐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椅子上。 “好了，都别拍马屁了，赶紧点菜，要不然一会没了有你们哭的！” 邹云容这么一说，大家都赶紧点起菜来。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炝锅鱼、大盘鸡。” 菜单最后回到邹云容手中，邹云容看都不看，直接对肖忠说：“凉菜有什么上什么吧。”想起什么，又问，“哦对了，可有什么饮子？” 肖忠回答：“暂时还没有饮子，不过有醪糟汤圆。” “成，就要六碗醪糟汤圆。” “好嘞，咱们给诸位小姐先上凉菜，诸位小姐先吃着。”肖忠看了一眼菜单，又询问：“诸位米饭需要吗？” 邹云容说：“来六碗。” 肖忠应了声就去后厨给菜单了。 戚年腾出手来接过一瞧，微微惊讶，“这是把咱们菜单子上有的都点了一遍？是谁来了？” 第57章 女尸 “是邹小姐带着她的好姐妹来了。” 肖忠笑着说，又说了邹云容豪爽请客的模样，戚年便笑起来，“邹小姐是个大方的，也待人真诚。” 这样的好闺蜜从哪里去找呢？ 戚年觉得，能做邹云容的朋友，也是一种福气。 大火烧起来，戚年舀了一勺菜籽油，豪放的倒入锅中，用勺背搅了搅，倒入焯好的鸡，再用猛火翻炒起来，放入一把干辣椒，那霸道刺激的味道很快就传了出去。刚进来的客人闻着，那是馋的慌。 瑞香拌着凉菜，她对了一遍菜单，心中记下菜名，从筐子里取出一根新鲜莲藕，削去皮，洗净切成薄厚适中，再到清水里洗一遍。再切点泡软的干辣椒，做个配色，好看一些。待锅中水开，将莲藕焯水，捞出过几遍凉水，沥干水分。 在沥干水分的时间，瑞香去调了料汁，香醋盐糖香油调料，再用热油一激，倒入装盘的莲藕中，最后再撒上炸好的热花生米。 脆爽莲藕拌完，瑞香继续拌其他的凉菜，已经熟悉多了。 肖忠将一盘盘凉菜端进包厢，大家是边聊天边吃，就这样很快就光了盘子。 炝锅鱼跟大盘鸡是一块上的，邹云容看到这两道菜的分量不由惊叹。 这么便宜，这么多分量？她的好姐姐还赚不赚钱了？ 晚市翻台几次，所有的食材又卖空了。 戚年把最后一道菜炒完，擦了擦手就去了包厢，她一推门进去，邹云容就瞧见了，唤了声姐姐。 戚年笑着应了声，说：“醪糟汤圆还有米饭都是送你们的。今晚的菜是否还合胃口？吃的如何？” “合！太合胃口了！”高小姐第一个回答，“我真想把戚掌柜抓到我家去！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邹云容耸了耸肩，说：“我也想嘞。可是抓不去。” 金小姐说：“我们一块把戚掌柜抓去！” 这话引得大家笑了起来，戚年也笑起来，说：“好啊，谁先抓到就是谁的。” “那我可要来抓你了！” 邹云容从椅子上起身，小跑到戚年身后，一把抱住了戚年，撒起娇来，“好久都没见姐姐了，实在太想姐姐了！” 戚年拍拍邹云容的双手，说：“想我了就多吃点。” 邹云容连连点头，抱了一会松开手，“姐姐您快去忙，我们就不打搅你了。” “有这么打搅不打搅的，都慢慢吃，吃好。”戚年笑意深深。 大家都点了点头，又夸赞起来戚年的厨艺有多好，戚年听着也开心，又问了问大家的近况，戚年便从包厢退了出来，关上了门。 待到客人全部走完，卫明珠随戚年一起回了家。 孟氏在家里头等着，屋内的烛火亮着，孟氏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让自己提神。 她今儿，看是看了一场好戏。 孟氏刚倒满一杯，就听大黑汪汪叫了起来，铜钱跟铜板也跳到窗台上去瞧，叫了几声。 孟氏知道是大家回来了，她眉眼都弯了下来，掀开门帘，“都回来了。” 当孟氏看着戚年身旁的妇人时，微微愣了一下，但没说话，只说：“有客人来怎么不告诉娘呢？我也好准备些东西。” 宋玉衍便说：“今日有点事，便忘了。不过娘明日也可以准备。岳母大人要在家住十天半月。” “岳母大人？”孟氏惊了，进屋后看住卫明珠，看看卫明珠又看看戚年，这五官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孟氏激动的握住卫明珠的手，问：“你是年儿的母亲？！” 卫明珠颔首，在来的路上也了解了这个婆母，微笑着说：“多谢您一直以来对年儿的照顾。” “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么多。”孟氏又叹一声，说：“年儿嫁给我们玉衍受苦了。” 戚年左手挽住孟氏，右手挽住卫明珠，笑道：“好了，娘，都坐下吧。不说那些了。” 孟氏与卫明珠点了点头，在凳子上坐下。 孟氏说：“屋子不大，您别嫌弃。” “不会嫌弃，怎么会嫌弃呢。” 孟氏点点头。 她知道卫明珠的一些过往，但是，卫明珠的举手投足间根本不像是所说那样。反倒像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与卫明珠聊了会天，孟氏似乎是想起什么来，激动道：“对了，你们知道今天大房家发生什么事了么？” 宋玉衍取了块糕点问：“发生什么事了？” 戚年则是嗑起瓜子来，也问：“娘又听什么八卦了？” 孟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说话：“来了两个男人，将大房家闹了一通，闹的鸡飞狗跳的！刘氏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被人拖到了巷子里头，侯爷将刘氏斥责了一通，罚刘氏不许再出门。街坊邻居们都看了个热闹。他一个侯府主母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与羞辱呢？” “你们是没看见哦，那刘氏狼狈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孟氏是拍手叫好，街坊邻里也看不惯大房的行事手段，都没人去帮忙，就看着刘氏被打。 宋玉衍与戚年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没有说话。 戚同义和戚同庆都是贪生怕死的，宋玉衍也没想到两人办事的速度会这么快。刘氏这一回应该是好好的长记性了。 肖忠便说：“那真是好事啊！大房那是活该！” 瑞香接了话，也说：“是活该。” 今天在铺子发生了何事，还是不要告诉老夫人为好，若是老夫人知道了，又要去担心了。还是让老夫人睡个安稳觉。 卫明珠取了一把瓜子，放入孟氏手中，也没提这个事，只是说：“吃点瓜子，咱们好好唠唠。” 孟氏点头，她觉得自己今晚不睡都成！ 亲家母大老远的来一趟，还睡什么觉？ 宋玉衍跟戚年待了一会就回了房间歇息，洗漱完宋玉衍刚要吹蜡烛，就听一阵拍门声，紧跟着是刘大山的声音。 皱了皱眉，宋玉衍看了一眼床上已经睡着的戚年，穿上外套去开了门。 “这么晚了，何事？” 刘大山冲宋玉衍拱了拱手，“打扰大哥了。实在是有要事。” 宋玉衍再问：“何事？” “大哥，夜里巡逻的捕快在怀阳河中发现一具女尸。”刘大山面色凝重，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第58章 自作孽不可活 巡逻的捕快高举火把，将死尸从河中打捞了出来，他们打捞可费劲了，明明是个女尸，怎么就这么重呢？原来也在怀阳河中打捞过尸体，都没这么重。 “大哥来了。” 刘大山说着，众捕快都为宋玉衍让开一条路。 宋玉衍举着火把上前，火焰将那具女尸的样貌照的很清楚。 看过尸体之后，宋玉衍道：“去抓马三。” 刘大山疑惑，挠了挠头问：“抓马三？是马三杀的人？” 宋玉衍转过身，对刘大山说：“这是大房身边的嬷嬷，上一回我娘子的摊子就是这个嬷嬷找马三来闹的。你想想，他最应该恨谁？他最想杀谁？” “我这就去率人抓马三！” 刘大山反应很快，立即叫了两个捕快，前去马三家中抓人。 宋玉衍又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眼神淡漠。 自作孽不可活。 马三那种人惹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又无父无母，没有可牵绊他的，杀一个人豁的出去。 …… 刘氏脸上都敷了药，整个人看着疲倦的紧，也不敢抬起头来，即便是敷过药了，可这张脸还是没法子见人。 她说话都带着几分鼻音，捂着肿胀疼痛的眼睛，问：“怎么芬子还没回来？” 另一个嬷嬷回答：“回夫人您的话，已经派人去找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没回来？”刘氏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深夜了，芬子伺候她多年，根本不会这么晚还没回府。 那嬷嬷皱紧眉头，心里想好了话才说：“夫人，定是芬子在来的路上遇着了些什么，耽搁了吧。” 刘氏说：“她在这里能有什么事？谁又认识她？” 嬷嬷没敢再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招来刘氏一顿训斥。她在刘氏身边多年，还能不清楚刘氏是个怎样性子的人么。只是今晚芬子这么晚都还没回来，确实叫人担心。人生地不熟的，芬子又能去哪里呢？ 刘氏沉沉叹了口气，觉得头疼不已，她今日真是出尽了丑！被人看尽了笑话！戚家那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她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嬷嬷去开了门，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进来，喘着粗气说：“夫人，衙门的人来了！” 刘氏看向禀告的丫鬟，不解问：“衙门的人来做什么？” 丫鬟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只是说衙门来了很多人，还惊动了侯爷。 惊动了侯爷？ 看来这事确实不小。 刘氏点头说知道了，随后被嬷嬷搀扶着出去了。 院子里头灯火通明，有捕快举着火把，也有大房府中的小厮提着灯笼，几乎站了一院子的人。 嬷嬷扶着刘氏走到永安侯跟前，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走路浑身都疼，那拳拳到肉，是打的刘氏不轻。最后要不是侯府的小厮们将戚家俩兄弟拉开，估计刘氏真要被打死。 宋玉衍看到刘氏的惨状，就想到他母亲说的话，不过要比他母亲说的更惨一些。 她活该。 “大晚上的你们来做什么？”永安侯从台阶上上下来，一脸不悦，从前在京城的时候，谁敢三更半夜的打搅他？还嫌今日闹的不够丢人么？ 刘氏跟着永安侯的步子前进，她盯住宋玉衍，知道戚家俩兄弟的事少不了宋玉衍的手笔！ 恨意几乎快从刘氏的眼中溢出来，但她学聪明了，什么都没说。 “怀阳河中发现一具尸体，刚刚打捞了出来。”微微顿了下，宋玉衍的眼神看向刘氏，继续说：“芬子，是叫芬子吧？脖子上有一颗小痣？我记得您跟前是有一个叫芬子的嬷嬷吧？不过也不一定就是。您说呢？” 宋玉衍看着刘氏身边只有一个嬷嬷，心中也清楚。 从怀阳河中打捞出来的尸体，就是芬子的。 他也绝不会认错。 刘氏与身边的嬷嬷对视一眼，芬子这个时候确实还没有回来！可是没回来的人又怎么会死在河中呢？她又是怎么死在河中的呢？ 刘氏不相信，她摇了摇头，恶狠狠的盯住宋玉衍，“什么尸体，什么芬子，芬子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死在河里头？难不成是她自己淹死在河里头的？” “呵”了声，刘氏又道：“芬子那么大个人，怎么会淹死在河中呢？就是你们衙门的人办案不利。” 宋玉衍冷笑：“她当然不是淹死的。” “不是淹死的？”刘氏心底开始慌了，更慌的是身边的嬷嬷，她仿佛是猜到了什么。 “她是被人杀死的。” “被人杀死的？谁杀了芬子？！” 刘氏身形不稳，差点跌倒。 嬷嬷赶紧扶住刘氏，“夫人……” 刘氏握住嬷嬷的胳膊，走上前来，“谁杀的？尸体在哪里？我要看见尸体！” 永安侯瞥了一眼宋玉衍，又看向刘氏，沉声：“一个奴婢，死了死就死了。大晚上的，多阴森。你还想叫人看笑话么？” “侯爷，我必须见到尸体，我必须要确认。” 刘氏是不相信的。 怀阳县谁能杀芬子？ “随你。” 永安侯摆了摆手，回屋去休息了。他心中极其不满，若是放在京城，谁敢半夜三更的带人闯进他的府上？除了流放的那一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氏看着宋玉衍，差点咬碎了牙。 宋玉衍看了眼刘氏，只是道：“节哀顺变。” 刘氏握了握拳，越发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将嬷嬷的胳膊握的更紧。 来到衙门的停尸房后，仵作掀开了白布，让刘氏再看芬子最后一眼。刘氏一步一步的上前，双腿都是软的，当看到芬子那张被泡的肿胀的脸的时候，刘氏睁大了眼珠子，眼泪瞬间滑落。 “马三可认识？” 刘氏没说话，死死的咬着牙，看向宋玉衍。 宋玉衍步步逼近，冷声道：“她是被马三杀死的，马三将他哄骗到怀阳河边，用绳子勒死，再将她推入河中。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芬子的死亡时间是在黄昏时分。你作为芬子的主子，难道不知道派人出来寻一寻吗？还是对你而言，这些卑贱的下人是生命如草芥的？” 刘氏再也承受不了，扶住脑袋突然昏厥…… 第59章 小馋猫 “给我切五十文的猪肠子。” “好嘞。” 宋玉娴手下麻利，将一根肠子切成两半，提起另外一半放在菜墩上，问顾客，“您看这些多不多？” 顾客点点头，“成，就这些。” 宋玉娴又不确定的询问：“那我给您切了。” “嗯，您切。” 宋玉娴将半截猪大肠切好，又交给顾柔称了称，刚刚五十文，宋玉娴便笑着说：“刚好五十文，这就给您装盒。” 顾客些许惊讶，笑道：“姑娘这手简直就是称，这么准确。” 宋玉娴笑了笑，说：“习惯了多少心里头也有点数。” 顾客又笑了起来。 宋玉娴将食盒递给顾客，收了银子，说了声请慢走就又继续接待下一位顾客了。 天黑的时候，卤肉全部都卖完了，宋玉娴放下挡板，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有滋有味的。用自己的双手努力而得来的一切，是最踏实的，也证明了她不是无用之人。什么小姐贵女，不过是个头衔，是不中用的花瓶。在这里，在卤肉的时候，她觉得是有意义的。 洗了把手，擦干净后宋玉娴嘴馋的吃了块炸好的红薯，甜丝丝的，嚼着说：“听说这几日刘氏经常梦魇，梦见那个芬子找她来索命，药那是一碗一碗的喝，哭着求着让父亲想办法回京城去。” 闻言，宋玉枝冷冷笑了声，“回京城去？怕是想多了。没有圣上的意思，谁敢回京去？咱们一族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回去又能如何。难道回去了父亲还能风光无限么？这是刘氏怕了，所以才要回去。她怕自己也是这样的后果。” 她对刘氏的恨意很深很深。 不管是从前在侯府，还是如今在怀阳县，刘氏的所作所为都足以令人唾弃。刘氏有今日，是她活该，亏心事做的多了自然会害怕。 “简直是做梦。我还听说了，近来大房家的银子紧张，宋元春都不怎么去明月楼了。”宋玉娴说着又吃了一块，这炸红薯真好吃，脆脆甜甜的。 宋玉枝也取了一块吃，说：“坐山吃空。我们如今虽然没有大房家的日子过的滋润，但是每日都有进账，就不怕。” “姐姐你说的对，我们有双手能赚来银子，何况三嫂教会我们那么多，什么都不怕了！” 宋玉枝点点头，“多亏了三嫂，要是没有三嫂，我们恐怕这会还在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还没多少个钱。” “是啊，想想之前的日子就心酸。” 顾柔进来的时候，两姐妹才止住了这个话。 “柔儿，来吃炸红薯。可香了！” 顾柔看着那金黄金黄的酥脆炸红薯，没忍住，拿了块吃，三个人就在后厨里聊着天吃着东西，吃着吃着一盆就见了底，三个人就这么把一瓷盆炸红薯给吃干净了。宋玉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这三嫂炸那么多红薯是给我们当零嘴的么？” 戚年进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瓷盆，揉了揉眼，没看错确实是没了，她盯住三人，问：“谁把我的拔丝红薯给吃了？” “啊？”宋玉娴懵了。 “你吃了？你吃不完。”戚年摇了摇头，看向像鹌鹑似的顾柔和宋玉枝，心中就有了数，“小馋猫。” 戚年无奈，“这是我晚上做拨丝红薯用的。你们全都吃完了，现在罚你们三个给我削红薯。” “是，三嫂。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您炸的零嘴。”宋玉娴又跟在戚年屁股后面问：“这红薯也能做菜吗？” 戚年说：“自然。能做菜也可做糕点，还可以熬粥，用处可多了。” “哇，三嫂好厉害！” 宋玉娴又开始星星眼了。 戚年催促起来，“行了，别拍马屁了，去削红薯。” 不然待会晚市上客就来不及炸了。 宋玉娴点点头，马上从筐子里取出红薯来削皮，三个人就蹲在一块削着红薯皮，大眼瞪小眼的。 宋玉娴最是心虚，低下头去，一个劲的削着红薯。 戚年给锅中倒了些油，将火添了大了起来，对大家说：“今晚我们烤烧烤吃，香菱跟瑞香在后院收拾烧烤的东西。待会你们削完红薯就去替换瑞香，晚市的时候瑞香要在前头忙。” “好，三嫂，我们晓得了。”回答的人是宋玉娴，她又冲戚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举着红薯兴奋的说：“好耶！晚上又可以吃好吃的了！” 戚年又无奈笑了笑。 不得不说，宋玉衍找的铁匠确实做的活很好，不管是烧烤炉还是烧烤架子，都做的很精细，而且很结实，包括串串儿的铁签子，都非常精致。今晚，他们都有口福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来，戚年唤来肖忠，说：“待会你家大爷下值过来了，先让他回家去接三位母亲来吃烧烤。” 肖忠恭声回答：“是，夫人。” 肖忠一转身就偷笑了起来。 上回的烤全羊属实没吃过瘾，今晚的烧烤他可要多吃一些。 瑞香与香菱在后院的厨房里忙活着，香菱负责洗菜切菜，瑞香切肉串肉，烧烤料还有酱料什么的，戚年都已经配好了，光负责把菜收拾好就成。 香菱话很少，基本上除了在干活的时候问几句就没其他话了。瑞香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呆在一块都不说话，厨房里除了切菜的声音就没其他声音了。 瑞香串着羊肉串，羊肉是香菱切的，戚年吩咐过的，块稍微切大点，不然切的小了到时候一烤就缩水了。 这铁签子很锋利，瑞香轻轻将羊肉一串就进去了，不是很费劲。但因为他们人多，所以串起来就比较慢。 羊肉还没烤，瑞香就先馋了。 她之前也跟老夫人吃过几回馆子里的羊肉，但不知怎么回事，都有膻味。可夫人做出来的羊肉是一点膻味都没有，不管是清炖的还是红烧的，只有鲜味没有膻味。 “瑞香姐，这个菜也是要烤的吗？”香菱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韭菜，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韭菜也能烤么？香菱觉得奇奇怪怪。 第60章 美美一美美 瑞香抬头看了一眼，点头说：“是的，这个也能烤，烤出来可好吃了。” 虽然她没有吃过，但是夫人说万物皆可烤，那烤出来的味道一定准没错！ 香菱微微颔首，没有再问。 瑞香冲香菱温柔笑着，问：“在这里可住的还习惯？晚上夜里头有些凉，多添一床被子。” 香菱应了声，道了声谢。 她是从元水村来的，从村里到县上要走两天多，所以她也干脆在铺子里头住下了，休息的时候就回一次家。香菱家里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几张嘴都需要养活。村里人说县上有许多招工的，月钱还不错，香菱便问爹娘要了二文钱来到县上，一进来就是兴民街，香菱也就看到了戚记卤肉的招工启事，就这么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香菱是对一切都感激的。 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找到这么好的活计，月钱比别的都要高，妹妹弟弟都能吃饱饭了。 晚市正忙活的时候，宋玉衍下值去接了三位母亲来铺子，这一来一回，再到铺子的时候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肖忠与宋玉娴往外端着菜，宋玉枝和顾柔在后厨洗碗，因着客人太多，翻台次数太多，洗碗都不得停。 宋玉枝弯腰洗了一会，觉得腰部酸酸的，她捶了捶腰，又继续去洗了。 宋玉枝是个清醒的人，知道自己不再是养尊处优的贵小姐了，做这些活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其实怀阳县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民风淳朴，街坊邻里都很好，攒够银子她可以让母亲妹妹过上好日子。 宋玉枝是这么想的，林姨娘是这么想，宋玉娴也是这么想的。 戚年和瑞香负责炒菜，看着筐子里一点点减下去的食材，戚年擦了擦汗，不多了，再来一桌就卖完了。戚年正这么想着，邹县令携家眷就来了，肖忠将人领到了包厢去，将菜单子递给邹县令，笑眯眯的。 “菜单上有什么上什么，再来一壶杜康。” “好嘞县太爷。” 肖忠拿上菜单出来，去了后厨。 戚年听肖忠一说，不由笑了，“县太爷来的可真是凑巧。” “可不是。” 肖忠心里想的是赶紧吃烧烤，只想早点下工。 宋玉娴舔了舔唇，又饿了，就吃了一片切好的牛肉，说着：“哎呀，客人怎么这么多。今晚还能吃着三嫂的烧烤么？” 戚年颠着锅，火焰窜起来，她对宋玉娴说：“等邹县令这一桌菜上齐了，咱们的烧烤就可以开始了。” 锅放回原处，火被压了下去，戚年将菜装了盘。 宋玉娴点点头，她今晚就等着吃烧烤。 …… 邹县令那桌的菜全部上齐后，戚年与大家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关上门，便去了后院。 香菱和瑞香已经将所有的菜都收拾好了，瑞香是收拾完就来后厨的。 “都串好了？”戚年问着，看着摆了满满几托盘的肉串和菜串。 香菱点点头，“是，掌柜的，都串好了。” 看见戚年，宋玉衍跟着进了厨房，像是小狗在讨功劳一般，说：“火我生好了，刚添了炭，这些都是好炭，没太多的烟雾。” “你可真聪明。”戚年夸了夸宋玉衍，又夸了夸香菱与瑞香，又跟大家将托盘里的串儿拿到了外头去。 院子里支了两张桌子，烧烤架就在一旁，炭火烧的正旺，宋玉衍给戚年搬来一个小凳子，叫戚年坐下。 “这凳子不错，烤烧烤坐正合适。” 戚年觉着坐着可舒服，她从托盘里取了一把羊肉串先烤上，让大家都吃上。 这个点了，大家肯定都饿了。 宋玉衍说：“特意让木匠做的，上回我看你坐的太吃力，这个刚刚好。” 戚年不由再次感叹，感叹宋玉衍的细心与贴心。难怪一些蛛丝马迹宋玉衍能发现，不愧是万岁爷曾经看重的宋大人。 卫明珠走过来，“年儿，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的？” 戚年笑起来，抬头看着卫明珠说：“母亲只需要吃。” 卫明珠温柔笑着点头，摸了摸戚年的脸蛋，眼神是那么慈爱。 戚年将羊肉串翻了一个面，刷上料汁，撒上辣椒面与孜然粉，那个香味就被激了出来，满院飘香。 宋玉衍摸了摸鼻子，是真的饿了。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一把羊肉串。 宋玉娴吞咽着，没有那么含蓄，大大方方的问道：“三嫂，什么时候可以吃到呀？” 戚年笑着回答：“马上好，这些羊肉嫩，不宜烤太过。不然羊肉吃起来就老了。” 肖忠端着几盘瓜子，又倒上热枣茶，恭声：“几位夫人，请吃瓜子。” 肖忠送完邹县令一家，就将铺子门关上，在里头锁上了，收拾打扫完就赶紧来了后院，几乎是健步如飞的跑着来的。 看见肖忠转身又要去拿东西，孟氏招了招，将人给喊住，“你别忙了，坐下一起吃。” “哎，老夫人！”肖忠点点头，在另一桌上坐了下来。 戚年又撒了一遍辣椒面和孜然粉，稍微烤了烤，那羊肉串直往下来滴羊油，落在炭火上滋啦滋啦的。 “羊肉串好了，大家快吃。”戚年自个儿先吃了一串，嗯，味道不错，美美一美美。 宋玉衍听着这声音更受不了，他起身，走到烧烤架旁，将戚年烤好的那一把拿起放在干净托盘中，一桌放了半把，叫大家快趁热吃。他也拿了一串吃，一口就是两颗嫩羊肉，嚼起来贼有劲，这个辣椒是香辣的，所以吃着并不辣。 卫明珠与孟氏吃的优雅，一口一颗羊肉，嚼起来一点不费牙，因为羊肉很嫩，烤的也好。 吃的最快的就是宋玉娴和肖忠，两个人像是比赛似的，半把羊肉很快就没了。 戚年继续烤着，烤的还连上不大家吃，打趣的说：“你们可得吃慢些，我都烤不及了。” “三嫂，我来烤吧！” “你烤？”戚年露出一个质疑的表情，“要是换你烤，我们大家估计就吃不上了。” 宋玉娴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边烤边吃，等烤完你也就全吃完了。” 戚年这话一落，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61章 关键证据 宋玉娴佯装生气，“哼”了一声，边吃边说：“三嫂怎么这样？” 大家都笑了起来。 羊肉串烤完了，戚年换了烤鱼网架，开始烤鱼，她杀了三条黑鱼，今晚应该就够吃了吧？ 戚年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有人叩门。 宋玉衍立马警觉起来，他起身朝门口走去，动作极轻，听了听外头的脚步声才将门打开。 来人是赵九，他拱了拱手，压低帽檐，恭声：“大人。” “怎么到这来了？” 宋玉衍神色严肃，盯住赵九。 赵九解释说：“是有重要事情要跟您禀告，所以属下便冒险前来，大人请放心，我身后没尾巴。扈行那个坏东西已经回了京城去，晏王的人属下一早就处理干净了。” 宋玉衍又将门开的大了些，说：“进来吧。” 赵九吸了吸鼻子，闻着好香，走进来就问：“大人，是不是嫂子做了好吃的？” “你来的正是时候。” 宋玉衍说着，关上了门。 赵九跟在宋玉衍身后，右手一直虚扶着刀，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会立刻拔刀。 大人如今在怀阳县是危机四伏，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不能让大人受一丁点的伤。待到时机成熟，他们锦衣卫的兄弟会将大人风光的接回京城，继续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 赵九低声：“此次来，是有关键证据呈给万岁爷，可洗脱永安侯的罪名。” “晏王？”宋玉衍看向赵九，挑了挑眉。 赵九微微点头，“万岁爷靠汤药吊着命，自打开了春这龙体就好了许多。晏王的功夫算是白费了，不管他如何做，都抵不过六皇子对万岁爷一句关心的问候。” 宋玉衍嘲讽一笑，“这倒是，晏王做皇子的时候就不受宠，万岁爷为何将他早早封王，就是将他剔除太子人选。” 晏王做的再多又如何？ 还是不被万岁爷放在眼中，如若这次不是晏王在万岁爷跟前危言耸听，他又怎么会被软禁在侯府？又怎么会被流放至怀阳县？又怎么会没一丁点准备？ “近来万岁爷是有意立六皇子为太子。” 赵九的声音更低了些。 “这不是能够预料到的事么？”快走到大家跟前，宋玉衍对赵九说：“此事我们稍后再谈。” 赵九立马明白，点了点头。 戚年抬头看去，这人她没见过也不认识，但她猜想应该是锦衣卫的兄弟，便笑着问：“这是来客人了？” 宋玉衍点点头，随便找了个理由介绍赵九，“嗯，是打猎时认识的，今日过来同我们一起吃烧烤。” 赵九冲戚年打了声招呼，“见过嫂子！” “快些请坐，这鱼马上就烤好，先吃点瓜子喝点茶。”戚年说着，给鱼刷了刷油，炭火煎出鱼的香味，冒出阵阵白烟，香味就更浓郁了。 赵九哎了一声，坐在了肖忠那桌，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他中午的时候可是吃了两盘肉饺子，怎么这会就这么饿了？ 肖忠与孟氏是认的赵九的，但都没有声张。 在这里，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赵九来，必然有重要的事情，他们最好不要多嘴多舌，以免招来什么麻烦。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来了，鱼烤好了。” 戚年起身，将网架烤的金黄的鱼丝滑的溜入托盘中，叫大家赶紧吃。 赵九站起来说：“嫂子，咱们一块吃！” 戚年笑着说：“我是边烤边吃，饿不着我的，你们赶紧吃。” “那嫂子，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赵九拿了筷子就吃烤鱼，只是吃了一块鱼肉，赵九的眼睛就睁大了，他是感到不可思议的。 怎么有人能把鱼做的这样好吃？ 用炭火烤出来的鱼是完全和煮出来红烧出来的不一样，虽然他之前去办事的时候也在河里抓了鱼烤着吃，但烤出来的不是这个味儿。 吃着香味很浓郁，感觉这鱼是提前腌制过了才烤的，味道完全融入了进去，肉质鲜嫩，入口美味，鱼皮嚼着是脆脆的，鱼肉则是焦香焦香的，但不是烤着了的那种焦，而是火候恰到好处的那种焦香味。 大家都吃的很欢乐，宋玉娴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她从心里佩服三嫂，怎么会有人的手那么巧？ 戚年也跟着笑起来，烤完肉就烤了菜。 烤土豆片、烤红薯片，还有冬菇和嫩绿韭菜。 香菱吃到韭菜的那一瞬间，愣了愣。她无法想象，韭菜烤出来居然会这么好吃！嚼着又脆又香，尤其是那酱料的味道，根本停不下来。 吃饱喝足了，大家一块收拾。 赵九跟着宋玉衍进了屋子，赵九关上门，跪地禀告：“大人，现在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晏王诬陷侯府。” “继续说。” 赵九点头，“晏王先前想拉拢你，没有拉拢成功，所以便出此下策陷害侯府。这一回万岁爷要立六皇子为太子的风声传到了晏王的耳朵里，可是把这位爷给气了个不轻。到头来，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又继续道：“哦对了大人，属下听说宋元惠也在想方设法的回京，口信已经传到了六皇子跟前。需要属下制止么？” 宋玉衍摇了摇头，“不需要，她若真能与六皇子继续在一块，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是，大人，属下明白。” 说的口有些渴了，赵九抿了口茶，又回味起来那烤鱼的香味了，“嫂子的厨艺简直是太好了！这会子了，我都还念念不忘的，估计回了京城就更难以忘记了。” 宋玉衍笑了声，拍了拍赵九的肩膀。 赵九握着茶杯也笑了起来，他回京城之后肯定是吃不上了。不过比起其他兄弟来，他能吃上嫂子做的饭菜，那真是幸运极了。 宋玉衍问：“你们可将晏王诬陷侯府的证据呈给了万岁爷？” 赵九摇了摇头，回答：“晏王百般阻挠，再加上朝廷最近不太平，这折子呈上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宋玉衍微微颔首，抿了口茶，“暂时先不要呈上去。时间尚早，等到时机成熟，我会通知你。” “是，大人！” 赵九抱了抱拳，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锐利。 第62章 又美美拿下一个铺面 清晨天刚亮，戚年就在地里头忙活了。 她从附近的村里头雇了几个看管田地的农户，平时就用不着每天过来了，有农户负责田里头的一切，她就能一心在食肆上。况且种地这事农户比她这个小白更懂一些，她最多锄锄地浇浇水。 戚年擦了擦额前的汗珠，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说：“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天气慢慢暖和，干些出力的活浑身都热。 “这地您交给我们，您放心。” 叔叔婶婶都是纯朴之人，看着就憨厚，而且不惜力气，什么活都干，什么活都肯干。 加上戚年工钱开的高，他们就更卖力了，觉得不能辜负老板的这些工钱，他们得好好干活才是。 戚年笑着说：“我放心的，那叔叔婶子们，你们忙，我就先回了。” 雇来的叔叔婶婶们点了点头，继续在田里忙活起来。 戚年从田里头上来，就看到钱富贵从马车上下来，还领着自己的孩子，孩子们蹦蹦跳跳的，手里捏着竹蜻蜓，打打闹闹的。钱富贵让孩子们慢点跑，别摔着了。 “钱老爷。” 戚年欠了欠身。 钱富贵笑着问：“戚掌柜又来出力了？” 戚年说：“出力倒是谈不上，我这几日雇了些人，就是来看看。” “是了，雇些人你也轻松些。” 戚年点点头，“雇些人田里头我就不用每天过来了，能够忙食肆的事了。” “那成，我就不打扰你了，戚掌柜快些去忙。” “那我也不打扰钱老爷了。” 钱富贵哈哈笑了起来，“快去吧，咱们两个就别这么讲究了。” 戚年马儿一骑就回去了，路上她夹紧马腹，马儿跑的格外快。这棕马是宋玉衍的，现在宋玉衍在衙门上值，骑不着马，戚年就骑去田里头。要不是她前世有骑过马的经验，这马她还真驾驭不了，技多不压人，这是一句实话。 回到卤肉店，戚年就洗了手去后厨了。 瑞香还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戚年倒了杯枣茶，喝了几口问肖忠，“今日有没有人来问？” “回夫人你的话，今日有两个人来问，您不在，我让他们中午过来。” 肖忠这话一落，就进来两人，这两人正是早上问招工的。 看到人进来，肖忠上前，“来了。”他又介绍起来，“这位是我们掌柜的。” 两人忙行礼，“掌柜的好，我们看见你这食肆在招人，所以来问问看有没有我们干的活计。” 戚年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蹙眉问：“你们的关系是？” “我们是兄妹。” 戚年表示了解，又问：“你们都会些什么？” 张春华作为哥哥，先回答说：“我之前在酒楼里头做过配菜，掌勺的也会一点。” 妹妹张春梅随后说：“我会做白案。” 白案是指糕点、面条、烙饼蒸馒头这些，跟面打交道，红案则是炒菜这些。 如今是孟氏在和面揉面擀面条，若是能招一个会面点的师傅确实是帮了大忙了，也就能将孟氏替换。 戚年点点头，问：“做的如何？” “做的不好不坏。” 戚年听着这个诚实的回答微微颔首，不会可以教，有经验的起码要比没经验的好上许多。 她手里头攒了一些银钱，打算将隔壁的个铺面也盘下来，准备卖其他的吃食。所以现在正需要人，需要有过经验的人。 问了俩兄妹的名字，戚年先试用几天，第一人品最重要，如果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习惯，那自然不能要。 “总之，在我这里做事，必要要勤快，不能有不良习惯。再一个便是人品要端正。倘若让我发现你们做些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事，我会立马辞退。”戚年也把话说的明白，她这里不养闲人，也不养坏毛病的人。 肖忠上了两杯枣茶，请兄妹二人喝点暖暖身子。 兄妹二人倒了谢才坐下来。 戚年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厨艺的，兄妹二人回答的也都诚实。 “二位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做活？” “现在就可以。” 戚年点点头，说：“午市马上就要上客了，你们二人收拾一下，跟我去后厨。” “是，掌柜的。” “这位是瑞香，我的徒弟。有什么事你们就问瑞香，后厨的一切都由瑞香负责给你们分配。” 兄妹两人听得认真，尤其是张春梅一直盯着戚年的嘴，生怕错过戚年说的话。 “是，掌柜的。我们晓得了。” 张春华张春梅点着头，跟着戚年熟悉了一下后厨的环境。 后厨非常干净，俩兄妹都没见过这么干净的后厨，有两个大灶，还有一些放置的砂锅炖锅煮锅的小灶，食材调味品很齐全，类别分明，一眼看去很好找。还有各类道具汤勺铲子笊篱，应有尽有。比那些大酒楼的都要齐全。 张元春确实开了眼了，他确实没见过小食肆会有这么多东西。 戚年又叮嘱了瑞香几句，便从后厨离开，又在前头给肖忠交代了几句，就去了隔壁看铺面。 肖忠觉得夫人每天都很忙，他也不好问夫人是在忙些什么。 戚年走进出租的那家铺面，丁李刚送走两位来看铺面的，看到戚年进来笑容满面，“戚掌柜可是来租铺面的？” 戚年微微颔首，开门见山，“这铺面怎么租？” 丁李回答：“一年二十五两。” “二十五两？”戚年挑了挑眉。 丁李便解释说：“是啊戚掌柜，我也是你们家卤肉店的老熟人了，您也看得见，咱们这个是二层的，既宽敞采光又好，一年二十五两是真不贵。” 兴民街基本上都是私人的，不用通过牙人，所以就是卖价。 戚年讲价，“二十两。” 丁李摇了摇头，很是为难的说：“二十两真不行！二十五两，我这两层呢，戚掌柜你也看见了，给您真是便宜了。” “那你最低多少？” 丁李知道戚记卤肉生意好，也知道戚年肯定是诚心实意要租铺面，给出了最大让步，“这样吧戚掌柜，我们也是熟人了，您就给二十三两吧，这二两就当我给您让出的修葺费。” “成。” 戚年又美美的拿下一个二层铺面。 第63章 他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趁着天气晴朗，二人就去衙门把契书给办了。 宋玉衍正好今日在衙门审问犯人，看见了戚年，就追上去问：“娘子怎么来了衙门？可是有什么事？” 宋玉衍皱着眉，眼神担心。 戚年去看身旁的人，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刚刚租了个铺面，过来衙门办契书的。” 宋玉衍微微一惊，看住戚年问：“娘子又租了个铺面？手上银钱可够？” “够的，这些时日赚了不少呢。” 宋玉衍又说：“银子不够了就同我说。” 戚年说：“卤肉店现在客源稳定，基本上每天都进来二十两银子，除去大家的工钱和嚼用，还有进货租金什么的，盈余还有很多。所以现在不差银钱。等这个二层酒楼开起来，生意只会越来越好，银子只会越赚越多。你安心办你的事就好。” 宋玉衍微微颔首：“娘子请放心，不会很久的。” 戚年“嗯”了声，就跟宋玉衍一块去了卤肉店。 等戚年回到卤肉店的时候，午市爆满，后头来的人都没地方下脚。戚年看了看外头，等天气再暖和些，外面也可以支几张桌子，供食客们休息吃饭了。不过现在还有些冷，客人大多数还是会选择坐在里头的。 午市一上客，卤肉店就忙了起来。 张春华跟张春梅兄妹二人不愧是有经验的人，午市这么忙，二人一点不慌张，做活很利索。面条不够了，张春梅从和面到擀面切面的速度非常快。张春华便切着卤肉，菜刀使的很好，速度也有。在这一方面，确实要比孟氏快些。 戚年只负责坐在柜台收银子就好，收拾桌子点菜有肖忠，后厨有瑞香还有张春华张春梅，她一下子就轻松了。 不过也轻松不了几天。 新店的事情她还得盯着，晚上来客人，她还得炒菜。 戚年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便是高大福。 自从高大福那日来应聘，戚年就让宋玉衍去调查了高大福这个人人品如何，是否与明诚那个老奸巨猾的奸商狼狈为奸。调查结果是令人安心的，高大福这个人品性不错，但有些事情由不得她自己。 戚年刚喝了口枣茶，就见门口进来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大福。 高大福对戚年打着招呼，“戚掌柜。” “高师傅，您来了。” 戚年起身来，冲高大福笑了笑。 高大福点点头，手里提着几条新鲜的大河鱼，那鱼还蹦来蹦去的，他笑着回答：“我又来吃炝锅鱼。这是我从湖边钓的，个头还不错，戚掌柜尝一尝。” 戚年从柜台里出来迎接，接过高大福手中的河鱼，说：“高师傅这么客气做什么。” 高大福只是笑，没说话。 戚年又问：“您还是老样子么？” “嗯，老样子。” 戚年颔首，同肖忠说了声，将河鱼递给肖忠，肖忠一道拿进了后厨。 高大福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坐下喝了杯茶，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没有什么精神。 戚年在高大福对面坐下来，询问：“高师傅怎么憔悴了许多？可是有什么事？” 高大福摇了摇头，勉强挤出笑来，“没什么事。” 他在明月楼做事多年，尽心尽力，可是明诚那个小人居然警告了其他酒楼，都不准用他。倘若谁用了他，就是与他明诚为敌，他不会让那些酒楼好过的。 戚年摇了摇头，她看得出来，高大福肯定是出事了，否认道：“不，你有事。高师傅，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高大福握着茶杯，“说来话长……” 高大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对戚年讲了一遍，戚年听后也很恼怒，“明诚真是下作，他这样的人生意还能做这么长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明诚做生意有一套，你看怀阳县那些富户，哪个不是被明诚用银子砸出来的？还有明诚雇来的那些姑娘们，都是吸引顾客们的主要。所以明月楼的生意好，客人们喝醉了，什么菜都点，一顿饭下来吃上十几两的不在少数。可大多数都是醉酒之后不晓得的，等酒醒之后知道了也晚了。” “他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戚年觉得匪夷所思。 这只是明诚做的最小的一桩事。 高大福冷冷笑了起来，继续说着：“不仅如此，他还私下同秋月姑娘说过，要秋月姑娘必要时候出卖色相，去引诱那些客人，让那些客人花大价钱，同其他几个姑娘也是这么说的。” 这还是吃饭的地方么？ 戚年握了握拳，眼中有了冷意，骂道：“这明诚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高大福叹息：“明诚为了银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却无能为力，不能去阻止他。” “高师傅，您不用再找活了，你就在我这里干。” 高大福听后忙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牵连其中。你要是让我留在这里，明诚肯定会报复你的。” “我并不怕他。”戚年的眼神中是嘲讽的。 高大福警惕的看了看店内坐着的人，低声提醒着戚年，“明诚这个人会嫁祸栽赃，直到你的食肆开不下去，他总是这样逼走自己的竞争对手。总是如此。” 戚年再次重复，“我都不怕。难道高师傅怕了？” “戚掌柜都不怕，我一个半只脚都快迈进棺材的人还怕吗？”高大福喝了口茶，眼中坚定。 戚年：“你明日就来戚记卤肉，在后厨炒菜。” “好，掌柜的。”高大福笑了起来，眼中似乎有泪。 戚年起身来，拍了拍高大福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高大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 戚年去后厨给大家重新安排了活计，瑞香还是留在后厨，晚市与高大福两个人忙活，张春华与张春梅俩兄妹午市忙完继续晚市，后厨配菜需要人、洗碗这些也需要人。俩兄妹都愿意干，毕竟有工钱。如此一来，就整齐了。 …… 不得不说，高大福一来，戚年真的省事许多。 大师傅就是大师傅，她给高大福教了一遍，高大福就能做出七成相似。戚年觉着，明月楼效仿的炝锅鱼是高大福并不想做。 明诚也得知了高大福去戚记卤肉做活的事了，气急败坏，砸了茶杯怒声道：“你肯定么？肯定那姓高的去了戚记卤肉？” 第64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是，掌柜的，是去了戚记卤肉。” “混账！” “简直是混账！” 明诚破口大骂起来，气的一张脸都成了猪肝色。 他怎么都没想到，戚年那个女人居然这么有种！全怀阳县的食肆酒楼都不敢收高大福，她倒好，竟然将高大福留在她的卤肉店做事。她什么意思？是想跟他的明月楼对着干么？还是在嘲讽他？上次骗了他二十两银子，这账都还没算呢！ 明诚越想越气，最近有许多老顾客都说这炝锅鱼的味道不正宗，客源流失很多。而这流失的客源都去了戚记卤肉吃“正宗”的炝锅鱼，害的他白白浪费那么多银子！现在姓高的也给他后背上扎针！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明月楼的生意不能这么下去。 “你去找几个人警告那姓戚的，记住，别动手，只是警告，如果她还不收手的话，后头我要她好看！” 明诚吩咐完踩在破碎的茶杯上离开了书房，去了明月楼，他一进去就让大堂管事的把秋月叫来。 秋月进去的时候，明诚又换了一副面孔，笑容满面的给秋月倒了杯茶，“坐，跟我别客气。” 秋月没有坐，看着明诚问：“掌柜的叫我来是有何事？” “是有事要跟您说，你先坐下。”明诚还是笑眯眯的。 秋月还是没坐。 明诚之前对姑娘们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在心里头，这些姑娘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因为会弹琵琶，会吹笛子，所以才在明月楼做事的。可这个明诚，竟然想让姑娘们出卖色相。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明诚背着手，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近来生意也不如何，秋月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想着，你们能不能陪客人们吃个饭，喝几杯酒？就是简单纯粹的吃饭喝酒，没有其他事情。” “明掌柜说的是很好听，可真的只是吃饭喝酒么？”秋月反问明诚，一双美眸瞬间冷了下来。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明诚的意思。 明诚又说：“秋月，你也晓得的，明月楼最近生意如何，你看见了。我还要养活那么多人呢，你和姑娘们工钱又高，只要你去了，姑娘们肯定都会听你的话，都会去的。饭吃了酒喝了还把银子挣了，这不好么？”他的眼神逐渐阴狠下来，威胁起来，“这里是怀阳县，不听话，你知道什么后果。得罪了我的人，可是连怀阳县离都离不开的。” “恕我不能。” 撂下这句话，秋月就离开了。 想都别想！ 看着秋月离开的背影，明诚握了握拳，往地上碎了口唾沫，“这些不省心的东西！都以为自己是什么高贵的人？不过是一些下贱的娼妓！” 回到房间，秋月将姑娘们召集到一块，关上了窗户，神色严肃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同大家讲了一遍，又道：“姑娘们，现在我们要做好离开的打算了。如果你们信任我，就跟着我一块走。” 姑娘们看了看彼此，纷纷点头，“我们跟着秋月姐走！” 秋月颔首：“你们放心，我一定带你们离开这里。” 姑娘们点着头，拥了上来，将秋月抱住，有的姑娘还掉了眼泪。 —— “戚年是吧？” 看着这些来者不善的人，戚年没有丝毫胆怯，直视着他们的眼睛，冷冷问：“何事？” 为首的人几乎是贴在柜台上，看了看进来的客人，压低声音狠戾警告：“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招惹了什么人，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哦？我招惹了什么人呢？会有什么后果呢？”戚年一脸无所谓，模样很是淡定。其实她心中已有了数。这些人不是明诚派来恐吓威胁的，还能是谁呢？ 像明诚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实在太多了。 “今天的话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你继续这样执迷不悟，那么你这食肆也别想开了！别忘了，怀阳县是谁的地盘！” 戚年觉得好笑，反问：“怀阳县当然是天子的地盘，难不成还是你们的？” 那人咬了咬牙，拍了下柜台想吓唬戚年，再次警告：“总之，你最好给我识趣点！” 戚年也摔了茶杯，警告道：“姑奶奶我还就不识趣了怎么着？你算个什么东西？告诉明诚，老娘不是吓大的，别再做阴沟里的老鼠了，想竞争就跟我好好竞争。别做缩头乌龟，做个男人吧。” 戚年不但要让高大福在她的后厨做大师傅，还要让火锅店直接隔了明月楼的生意，让他一个客人都没有。 火锅香味麻辣霸道，是他明诚模仿不出来的。她要击垮他，她要让他输，要让他输的彻彻底底！ 有那样的坏心思，他的明月楼早该关门了！ 简直是餐饮界的败类！ 还想拿姑娘们去赚钱？他开的到底是酒楼还是青楼？ 戚年担心的是那些姑娘们，最好是没有跟明诚签什么东西，要是签了什么东西，事情就麻烦了。 男人指了指戚年，没再说什么，带着自己身后的人离开了。 那些人离开后，肖忠马上上前来，询问戚年是否安全，“夫人，您没事吧？那些人是不是明诚派来的？” 戚年摇了摇头，眸色淡定，“我无事，不过是先恐吓威胁，再找我食肆的麻烦，想让我关门大吉罢了。我当然不会如他们的意。”她又对肖忠说：“这边你盯着，我去一趟新店，看收拾的怎么样了。” “是，夫人。” 肖忠应了声，就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拾了起来。 新店原先也是个酒楼，本来经营的很好，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关了门，好长时间也租不出去。上回戚年也看过这个铺子，但因为当时资金有限就没租，现下手里头有点银子了便就租了。 丁李拿着契书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他将另外一份递给戚年，“戚掌柜，这个您收好。” 戚年点点头，问了句，“这铺面布局真好，一楼二楼都宽敞明亮的，怎么租不出去呢？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看住丁李，戚年很是疑惑。 丁李沉沉叹了口气，看了眼对面的明月楼，低着声音问戚年，“戚掌柜可知道明月楼？ 第65章 痛揍一顿 “明月楼名声在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戚年嘲讽的笑了声。 丁李说：“原先这个酒楼的掌柜的是南方人，做的是浙菜，师傅都是花大价钱从南方那边请过来的，不管是县太爷还是怀阳县的富户，以及过往的富商客商们，都很喜欢吃。可是后来被明诚几番打压，几番栽赃陷害，不是今天锅里有老鼠，就是明天汤里有头发。要么就是雇几个人在人家的酒楼打架闹事，渐渐的，生意下滑许多。明诚再使用一些手段将客人拉到明月楼去。” “就这样，这家好酒楼就这么倒了。一时租不出去的原因也是因为不能再做吃食，如果卖吃食，就是跟明月楼为敌。” “但是，戚掌柜，我们就是要杀杀这种人的戾气！让他知道，怀阳县不是只有他一家明月楼！” 丁李的眼神是愤怒的，他之所以让出二两银子，就是知道戚年有那个本事。 明诚仗着自己的姐夫在朝中为官，就在怀阳县肆无忌惮。县太爷又如何，县太爷也得给他几分面子，所以有些事情他做的不过分，没有人会过问他什么的，因为他姐夫厉害。 丁李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戚年，戚年听后淡淡一笑，“明月楼而已，我这酒楼一开起来，明月楼就等着死吧。” 闻言，丁李冲戚年拱了拱手，眼神是钦佩的，“丁某实在佩服您，您的气魄与胆识，是丁某无法做到的。” “丁老板哪里话，对付这种恶霸，就该用这种法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戚年看了看丁李，笑容却是冷的。 丁李点头，道：“戚掌柜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吱声。丁某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 “那我就先谢过丁老板了。” “举手之劳。” 二人正说话间，宋玉衍带着衙门的兄弟来了，“午间得空了，带着兄弟们来收拾铺子。” 丁李跟宋玉衍打了个招呼就去忙别的事了，宋玉衍问戚年，“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戚年说：“一楼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二楼还有些东西没处理干净。” 宋玉衍明了，招了招手，“去楼上。” “是，大哥！” 衙门的兄弟们跑到了二楼去清理，宋玉衍没跟上去，他隐隐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便问：“发生何事了？你跟平时不一样。” 戚年看向宋玉衍，将明诚找人来威胁的事说了一遍。 宋玉衍微微颔首：“这事我来解决，你操心铺子的事才更重要。” “别闹出人命来。”戚年知道宋玉衍的手段，所以得让他悠着点。 “不会，杀他还脏手。” 戚年笑了起来。 晚些时候，明诚从明月楼离开，因着喝了点小酒的原因，走路有些跌跌撞撞，人也晕晕乎乎的，乘马车刚到家门口，就被人从马车上拖了下来，拖到附近的巷子中去，被蒙上麻袋，狠狠的揍了一通。 明诚叫喊起来，疼的哭天喊地的，想跑可跑不了，人被困在麻袋里头，只能蠕动着身子。 拳头如雨滴落下，打的都是最疼的地方，明诚求起饶来，“好汉好汉别打了！你们要多少银子都给！” 赵九给旁边的兄弟递了个眼神，那兄弟压低声音说了话，“五十两银子，明日卯时送到怀阳河边，一棵系了红布的柳树下，把银子放下就成。” 明诚赶紧答应：“是是是好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银子哪里有他的命重要！ “倘若报官，或者是不按照约定时间将银子送来，你这脑袋也别想要了。我们哥几个都是江洋大盗，亡命之徒，临死前拉上个垫背的正好。” “好汉，好汉们，我一定准时将银子送到！” 明诚已是满头冷汗，听到外头没了动静，才将麻袋扒拉着打开，他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惊魂未定。此时此刻酒全部都醒了，可他连一个人的鬼影都没看见。明诚气不过，可又不能如何。 亡命之徒，肯定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们不想活，他还想活！ 漆黑的夜里，明诚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回了府，他一回去吓了家里人一跳，管家赶紧请了大夫来。家里人询问起来，他只是说喝醉了酒摔的。 第二天还不到卯时，明诚就赶紧拿了五十两银子去了怀阳河，找到那棵绑了红布的大柳树，又看了看寂静的四周，将银子放下后就赶紧跑了。 赵九就在那棵树上蹲着，明诚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入眼中。明诚若是敢耍什么花招，他不介意杀了他。 他杀的人还少么？ 待明诚离开之后，赵九从树上下来，拿起包袱掂了掂，去找了个早食摊子吃了点东西，等到宋玉衍上值到约定的地方见了面。 赵九拱了拱手，“大人，事情已经办成。这是五十两银子，那孙子拿来的。” 宋玉衍没收，道：“你还要回京城去，这银子你拿着，就当作是盘缠。剩下的，就给兄弟们分了。” “是，大人。” 宋玉衍说：“何时出发？此地不宜久留。” 赵九回答：“明日一早。” 宋玉衍颔首，拍了拍赵九的肩膀，“一路平安。” “是，大人！”赵九抱了抱拳。 二人就此分别，宋玉衍去了衙门，赵九回了下榻的客栈。 明诚回到家后感觉魂魄还没回来，他没去明月楼，这个样子见不了人，就在屋里头待着，躺在床上呻吟着，他只觉得全身都散架了，像是骨头都断了一样。这些亡命之徒真是想把他往死里头弄啊！ 还好他福大命大，破财消灾了。 大堂管事的来的时候，看到明诚这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掌柜的，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咽了咽唾沫，明诚忍着痛起身来，不悦的问：“你不守着酒楼，来府上干什么？” 大堂管事的皱紧眉头，先询问：“掌柜的，您知道那戚记卤肉的掌柜把之前那个专做浙菜的酒楼盘下来了么？” 明诚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第66章 他爹的! 大堂管事的解释说：“掌柜的您先别急，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得到之后我就马不停蹄的来找您来了。” 明诚咬了咬牙，“戚记卤肉的生意那样好，肯定赚钱。盘下一个酒楼不是什么难事，你我都清楚，做吃食生意的利润有多赚钱。倘若这姓戚的再开一家与我明月楼同样的酒楼，那真就是跟我们明月楼对着干了。” 昨日的警告难道没起任何作用么？ 这个戚年就这么有种么？还是跟他故意竞争？ 大堂管事的担心问：“掌柜的，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明诚想了想才说：“先静观其变。” “是，掌柜的。” “我就不信了，她还能干倒我的明月楼！我明月楼在怀阳县都多少年了，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给干倒。就算她推出多厉害的菜，也分不走我的客人！”明诚虽然嘴上是这么肯定的说着，可这心里头却是忧心忡忡的。 大堂管事的点点头，“是，掌柜的，一有消息我就通知您。您先好好的修养，我就回去看店了。” 明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大堂管事的应了声就离开了。 明诚沉沉叹了一口气，继续躺了下来，整个人仿佛是被抽干了似的，没一丁点精神。 怀阳县又是一个大晴天，街上行人纷纷，一会逛这个，一会去那家糕点铺子。 天气暖和了，大家也都爱出来了，还有七八日就快立夏，怀阳县的大家闺秀们也喜欢带着丫鬟们出来遛弯、逛一逛首饰铺子，成衣店什么的。 在火锅店装修的同时，门口也贴出招聘启事，这招人得趁早，若是装修好了面临开业，没员工也是个麻烦事。 翠儿今日休息，看到火锅店门口的招聘启事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 她心里头是想离开明月楼的。 秋月姐她们都要离开了，前几日姓明的狗东西还扣了她的工钱，说她不好好干活，就扣她的工钱。可她明明没有不好好干活，那个狗东西，就是想方设法的要扣她的月钱，真他爹的不是个什么好货色！怎么没把他给摔死呢！ 翠儿正在心里头咒骂着，就看见戚年说说笑笑的跟几个工匠出来了。 看到是戚年，翠儿心中一喜，走上台阶问：“戚掌柜，这是您的新酒楼？” 听到声音，戚年看向翠儿，微微颔首：“是的，翠儿姑娘。” 因着翠儿经常来买吃食，二人也就熟悉了。 “您的酒楼人可招够了？” 戚年摇了摇头，“招了几个，还不够呢。” 火锅店需要的员工比较多，光是后厨就得五六人，配菜切菜洗碗面点师傅，还有跑堂的上菜的，一楼二楼起码得四个人，加起来需要八个人，收银她得自己来。所以最少要招二十个人。现下才招了六个人，还不够。 翠儿眼睛又亮了，“那我能来你这里做活吗？” 戚年皱了皱眉，“可是翠儿姑娘，你不是在明月楼做事么？” “那王八蛋，我早都不想干了！”提起明月楼，翠儿就生气。 戚年知道翠儿是有经验的，当然也清楚明诚那个人品行如何，翠儿不想干是迟早的事。她自然愿意招收有经验的，便说：“我这店还得些时日才能开业，你先把明月楼的事情处理好。处理好之后就来我这里报道。” “是，掌柜的！” 翠儿回去后就去找了秋月与姑娘们，姑娘们正问秋月她们离开了怀阳县能去哪里，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秋月还没想好，便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姑娘们都点了点头，她们孤身也不知去哪里，跟着秋月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去处。 翠儿皱了皱眉，忽然说：“戚掌柜的新酒楼在招人，你们愿不愿意去？不过去了应该就只能干些粗活。但我觉着，总比在这里的好。” 姑娘们看向翠儿，欲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若明诚知晓我们该如何？这岂不是害了戚掌柜？我们都清楚，明诚是个怎样的人。我们若是都去了，这不明摆着就是让明诚对付戚掌柜么？”秋月摇了摇头，她决不能让明诚那种人去毁了戚掌柜的生意。 翠儿冷笑一声，骂起来，“他明诚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吗？权利有多大？我就不相信，他还能将整个怀阳县翻过来！” 说完这句话翠儿就离开了，她心意已决，她是要离开明月楼的。 明诚若是敢来，她就跟明诚对峙，让怀阳县的百姓们都知道明诚是个怎样卑鄙又龌龊的小人！ 有姑娘出去追了翠儿，但未能追上，翠儿走路实在太快。 没追上的姑娘回来叹了口气，说：“秋月姐，没追上。” 秋月点点头，“无事，大家都好好的想一想吧，我自己也好好的想一想。”顿了下，她又说：“其实翠儿说的也没错。” 姑娘们抬头看住秋月，看了看彼此，都没说话。 她们其实也在思考，思考该去哪儿，若是去别处，没有她们可以挑选的。要么去大户人家的府上，要么就是去一些不入流的地方。 秋月抿了一口茶，目光黯淡了几分。没人知道她有怎样的过往，她就是从青楼里头逃出来的，她不可能再回去。身上伤痕累累，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逃出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不会再回去，永远不会。 有个丫头绞着手心半天了，许久抬起头，大着胆子对秋月说：“秋月姐，要不咱们去试试？说不定还能学些手艺呢。” 其他姑娘都朝那个丫头看了过去，似乎很诧异她所做的决定。 秋月放下茶杯，看向姑娘们，问她们的意思，“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翠儿说的没错。” “对啊，我们去了说不定还能学一身厨艺呢。” “戚掌柜人又好，我们每日也不用这般战战兢兢了。” 听了姑娘们的内心想法，秋月点头，她起身来眸色坚定，狠声道：“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一试。有本事，姓明的就将我们全杀光！” 第67章 火锅店 三日后，翠儿跟姑娘们将包袱收拾好领了月钱就去了戚年的火锅店。 火锅店正往进搬桌子，戚年正指挥大家往哪里放。一转头就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着实吓得戚年不轻。 “翠儿？” “诸位是？” 看着一个个似花儿般灿烂的姑娘们，戚年都有些看花了眼。 翠儿走上前，对戚年解释说：“这位是秋月姐，是原先在明月楼做事的，这些丫头们都是明月楼弹奏乐器的师傅。我们都从明月楼离开了，今日月头，刚结了月钱就过来了。还望戚掌柜不计前嫌，可以留下我们，留我们在您这里做事。” 戚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成。”戚年打了打眼前的灰尘，又看了看姑娘们，询问：“就是在我这里做事，可能会辛苦一些，做的也都是一些端盘子倒茶的活计，不知道诸位姑娘做不做的惯？” 姑娘们都齐齐点头，“做的惯做的惯！只要您肯收留我们！” “我们都做的惯，谢谢戚掌柜！” 姑娘们看着新酒楼觉得不一样，跟明月楼不一样，跟怀阳县好多的酒楼都不一样。因为这后厨好像是透明样子的，里头的各种刀具锅碗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样岂不是就将做菜的方法让别人都瞧去了么？ 姑娘们不懂。 但又不敢问。 而且每张桌子上方都挂着一盏漂亮的灯笼，桌椅板凳都是没见过的样式，看着就很贵。 翠儿也觉得新奇，左看看右瞧瞧。 戚年没注意到姑娘们在惊叹她的火锅店，她走到秋月跟前，唤道：“秋月姑娘。” 没等戚年问，秋月就先回答了，“我做什么都行。” 戚年仔细端详着秋月，不得不说，秋月简直是画里头走出来的美人，她觉得可以给秋月安排一个大堂经理的位置。正好这些姑娘们原先就在秋月的手底下做事，有秋月管理，姑娘们肯定都会听话。 “秋月姑娘请跟我来。”戚年说完，走到小料台前，小料台是一楼有一个，二楼一个，呈长方形，除了油碗的蒜末葱花芫荽。还有每个季节提供的瓜果，以及银耳羹，还有炸好的红薯片、土豆片，纯纯是给客人们当没上菜前的零嘴儿。 秋月跟着戚年来到小料台旁，两人说着话。 这边安静些，戚年继续说：“我这里不卖大菜，也不卖卤肉，卖的是火锅。” “火锅？”秋月蹙了蹙眉。 她不知道戚年说的是什么锅子，羊肉锅子她是吃过的，暖锅也是吃过的，但这个火锅，她确实不知是什么。 戚年对秋月大概介绍了一遍，又介绍了小料台，还有火锅店最主要的服务是什么，还有注意事项。 秋月听的认真，点了点头。 戚年又嘱咐起来，“切记，给客人上锅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炭火是烧起来的，锅子也是烫的。这些必须得让姑娘们注意，她们自己也得注意，不要烫着自己。” 随后戚年笑起来，对秋月说：“今天开始，你就是戚记火锅的大堂管事了。就得麻烦你多操操心了。” “大堂管事的？”秋月愣了，看住戚年问：“您没有再跟我开玩笑呢？可是我行么？” 她没有做过这个。 戚年反问：“明月楼的管事是怎样的？” 秋月瞬间懂了，颔首说：“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请戚掌柜放心。” 戚掌柜对她这般信任，她不能辜负了戚掌柜的信任。 戚年还为所有员工都定制了一套员工服，穿起来都是清一色的好看，戚年表示很满意。这才像一个企业嘛。 明诚这些日子才缓好，他一来到明月楼发现全乱套了！ 走的走，偷的偷，许多客人因为秋月走了也不来明月楼了，导致明月楼的生意下滑许多。 明诚把管事的叫来，张口就骂，“你怎么做事的？！人都走了不知道通知我吗？” 大堂管事的吞了吞唾沫，忙道：“掌柜的，她们都没走远，就在那戚年的新酒楼里头。咱们有的是法子把她们弄回来，只要等戚年的新酒楼开业，我们去闹事。看她还交不交人。” “你方才说什么？去了姓戚的酒楼做事？怎么？那姓戚的是想效仿我们明月楼吗？”明诚眯了眯眼睛，心里头又有了心思来。姓戚的最好别有把柄落在他手里，落在他手里头，他不会让她好过的！ 大堂管事的摇了摇头，“不大清楚。” 明诚又问：“姓戚的要卖什么吃食可打听清楚了？” “不晓得。” “去打听，打听到了立马告诉我！” “是，掌柜的。” 大堂管事的转身出去后，明诚一屁股坐了下来，因为坐的太猛，屁股像针扎一样疼。明诚又捂住屁股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看到椅子都发毛，不敢再坐下来。 —— 戚年这几日忙着火锅店的事情，但偶尔也会去卤肉店瞧一瞧，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客人都是固定的，还有许多新客人，都是闻讯而来。对肖忠嘱咐了几句，戚年刚要去火锅店，一出去就碰上了钱富贵。 戚年同钱富贵打了声招呼。 钱富贵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说：“恭喜啊戚老板，又开新酒楼了。” 戚年笑道：“多谢钱老爷，日后您常来。” 钱富贵问：“都有些什么菜？” “火锅。” 钱富贵疑惑，“火锅？” 戚年便对钱富贵解释起来，“火锅鲜香麻辣，只需一口烧起来的锅子即可，我们添入辣汤、或者是三鲜汤，还有排骨汤，再涮菜涮肉吃，就跟咱们吃的暖锅、涮肉是一样的。不过嘛，味道就不一样。冬日里头吃上一顿火锅可驱除寒气，夏日里头更是过瘾。老少皆宜，大家都能吃。” 钱富贵点点头，觉得很新奇，说：“我明白了，开业的时候给我留一个包厢，我带家人来吃。” 戚年笑着说：“钱老爷您随时来，包厢随时给您留。” “好好好，你先去忙，我去吃口饭。” “钱老爷您请。” 戚年让开身子，看着钱富贵进去后才去了火锅店。 她进去的时候，秋月正在给大家培训，听着秋月的清脆声音，戚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戚年刚要走近，就听身后传来高兴一声：“好妹妹，我来了！” 第68章 你太恶心 “桂花。” 戚年唤着，上前来握住了桂花的手。 两人热情的寒暄了几句，桂花就说：“这几日终于是把虎哥儿放我婆母跟前了，先前我出来都要哭闹，现在跟他祖母待的久了也就不闹我了。我终于能做我喜欢的糕点了。” 戚年拍拍桂花的手，笑了起来，“等开业有你忙的。到时候你就不喜欢做糕点了。” “忙点好啊，忙点我的手艺才能不浪费。”顿了下，桂花又问：“糕点单子可拟出来了？” 戚年点头，“都拟出来了。” “让我瞧瞧。” “去后厨。” 桂花点头，跟着戚年去了后厨。 桂花一进来就觉得不可思议，这后厨外头能看见里头，里头能看见外头，她走过去，敲了敲透明玻璃，看住戚年说：“这玻璃可金贵了，花了不少银子吧？” 戚年就说：“是花了不少，但花出去的都会挣回来的。” 这玻璃确实费了戚年不少银子、不少功夫，不过好在这个朝代有玻璃。如果没玻璃，她就只能把窗户多开几扇了。玻璃的进货渠道是宋玉衍找来的，戚年知道宋玉衍认识的人多，没想到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后厨是炒料区、配菜区、以及糕点区，还有油炸区，以及制作饮子的区域，全部都是分开的。 火锅店的后厨很宽敞、能容纳二十多人，二十多人在里头转圈圈都不拥挤。 “这个就是我的区域了吧？” 桂花看着上面的牌子，牌子上写的是“糕点区”，且她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称量的小称、酵子、模具、还有大的小的擀面杖，小刀蒸锅等等。桂花知道戚年细心，没想到这么细心。用的不用的，全部都有。 “是的，往后就是桂花师傅的区域了。” “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了。” “这是单子，你瞧瞧。不过上头有一些需要我来教你。”戚年将糕点单子递了过去。 “成啊，我就等着你教我呢，从你这里偷偷学习一些，好让我做糕点的手艺越发精进。” 说着，桂花挽住戚年的胳膊，认真的看着糕点单子。 看了看，桂花指着上面的糕点名字问：“红糖糍粑？用捣碎的糯米做的？再加入红糖？还是撒上红糖？” 戚年点头说：“是的，是用糯米做成的。红糖是配一小圆碟，喜欢吃红糖的可以沾着吃，想吃原味的就直接吃糍粑。” 桂花点点头，“行的。” 糕点单子上桂花许多都会做，不会做的只有两三个，但戚年一说，桂花也大概就明白了。 “真是委屈你了，让你来我这里做一个糕点师傅。”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得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桂花是心存感激的，好多人知道她成亲生了孩子后，就不再找她做席面了。她有时候会觉得失落，转念一想，她厨艺这么好哪里去不得？ 戚年是懂她的，是理解她的。 她们是惺惺相惜的。 炒火锅底料的师傅是戚年从怀阳县请的一位老师傅，这老师傅原先是熬骨汤的手艺人，试了几次，炒的底料涮出来的火锅格外好吃。说是老师傅，其实与高大福的年纪相仿。这炒料也是个力气活，所以戚年给的工钱也高。 员工基本上都招齐全了，目前就缺一个炸东西的。 戚年正想着呢，就见明诚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明诚思来想去，他实在气不过，也等不到开业那天就先带了几人来威胁来，他一进来就大吼起来，“戚掌柜，您这样做事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他之所以声音这么大，就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听见，最好是外头过路的人都听着。 “什么不厚道？”戚年反问，好笑的看住明诚，她也知道明诚说的是什么事。 明诚冷笑起来，非常有把握的说：“将我明月楼的人挖去，还效仿我明月楼！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闻言，戚年觉得更好笑了，“挖你的人？效仿明月楼？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明诚一会指指桌椅，一会指天指地，还是自信道：“她们不都是吗？！还有你这酒楼，难道不是想效仿我明月楼吗？你这酒楼开在这条街，还就在我的对面，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诚眼神狠利，死死的盯住戚年，仿佛要将戚年盯出一个洞来。 戚年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明诚一下子就破了大防。 戚年觉得明诚在银子与竞争这两件事上暴露的很快，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明月楼经营起来的。哦，是走歪门邪道来的。 戚年慢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连明诚看都没看，可字里行间满是嘲讽，“我笑你实在愚蠢。我笑你把自己的明月楼看的太重了。谁告诉你我这里是酒楼的？我告诉你的吗？还是你派人来打听的？” 明诚皱紧眉头，“你这不是酒楼是什么？难道租一个二层楼是又要开你那卤肉店吗？”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识相点就赶紧走，别等衙门的人来了，你才要灰溜溜的夹起尾巴滚蛋。” 戚年抬眸，冷冷的看住明诚，眸中满是冷意。 翠儿本来是在后厨打扫卫生，一抬头就看见明诚那张恶心的脸，将盘子放回柜中，翠儿冲了出来，大声对明诚说：“我们是自愿来戚掌柜这里做事的，根本就不存在你说的那些。” 秋月更是一针见血，“是你太恶心。” “我们不是妓子，你却把我们当妓子看待，我们难道不应该离开么？” “这月月钱你又扣了我们不少，我们还留在明月楼等什么？” “我们自己找的活计，难道还要向你禀告吗？你以为你是谁？”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明诚那张脸都成了坏茄色。 姑娘们说的都是事实，明诚根本反驳不上来，他也就只有会威胁恐吓了。 “好好好，你们都给我等着！”明诚指了指姑娘们，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秋月，带着那两个人气冲冲的离开。 第69章 闻着味就来了 “掌柜的，都是我们给您惹麻烦了。” 翠儿低下头去，心中十分愧疚。 要不是她，明诚那个狗东西又怎么会来找戚掌柜的麻烦？ 秋月也歉意道：“我早该料到明诚会这样的。戚掌柜，实在是抱歉。让这种人扰了您的好心情。” 其他姑娘们也都纷纷跟戚年道起歉来，肉眼可见的，脸上都写满着愧疚。有一个姑娘还默默的擦着泪。 戚年瞧见大家这样心里才是不好受的，忙起身来安慰的说：“就算我不雇用你们，他还是一样会来找我麻烦的。所以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都去做事吧，别自责了。你们这样子我才要更自责了。” “是，掌柜的。” 秋月点点头，“嗯。” 大家都应了声，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桂花在后厨做着红糖糍粑，选用的都是好糯米，将糯米煮熟，再倒进石槽中用石锤捣成泥，不停的捣，直到成形，这个方法虽然原始，也慢，但这样敲打出来的糍粑更有嚼劲，更好吃。桂花家中正好有个石槽，每年过年都会打些年糕来吃。桂花男人又是干力气活的，桂花说了一声，他男人就打了一大盆糯米。 桂花将打好的糯米搓成方条，再到油锅里炸一遍，捞出控干再复炸一遍，吃起来就更酥脆了。 将炸好的糯米糍粑捞出控干油，摆入瓷盘中，洁白如玉。熬好的甘蔗糖放在一旁，桂花端了出去，请戚年品尝。 “你尝尝，看味道如何。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儿。” 戚年点点头，她老远的就闻着糍粑与甘蔗糖的香气了，用筷子夹了一个，刚夹起来就听听见那实心的松脆声音了。吹了吹，戚年才喂入嘴里，这一口咬下去，齿间漫开的全是糯米香味。 外酥里脆便是如此。 自己打出来的糍粑吃起来就是带劲，戚年看住桂花，不免惊讶，“好家伙了，这么酥脆？” 桂花笑着说：“你再尝尝。” 戚年又吃了一个，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比方才还要脆。还是咱们桂娘厉害。” “你说脆就行，不然到时候上了桌，客人们吃着软趴趴的可不行。” “那必不可能。” 宋玉衍来的时候，大家正开饭，吃的是火锅。近来衙门忙，宋玉衍就在衙门的灶上吃了，很馋这一口，也是头回来装修好的火锅店。 没想到多日过去，火锅店已经有了新模样。 有雅座有包厢，还有大堂的座位，都很漂亮宽敞。窗明几净，热热闹闹的。这二层楼可容纳的食客就更多了，赚的银子自然也更多。 可对宋玉衍而言，他担心的还是戚年的身子是否吃的消。 多层菜架上都快摆不下了，翠儿将一些菜和肉放到桌子上，人勤快的很，又给大家舀红汤。 宋玉衍走过去，笑着问：“娘子，火锅可有我的份？” 听见声音，戚年抬头去看，问：“你下值啦？” 宋玉衍微微颔首：“今日下值早。” “坐这儿吧，油碗自己调。”戚年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宋玉衍取了个碗，乖乖的去调油碗了。火锅好长时间都没吃了，甚是想念。那麻麻辣辣的味道，实在令人欲罢不能。 秋月是认识宋玉衍的，她那日被宋元春那个登徒子揪着不放，要不是有位捕快出手相救，她真要被宋元春缠着不放了。不过那位捕快是戚掌柜的相公？ 秋月回忆起什么来，宋元春酒醉之后跟她提过一嘴自己是侯府嫡子的事。她想问的更清楚些，可人已经醉了。 皱了皱眉，如果他们真是兄弟，真如宋元春所说，那戚年的来历可就大了。 “锅开了，大家涮菜涮肉，都别客气。”戚年叫大家赶紧吃，都辛苦一天了。 宋玉娴闻着味儿就来了。 她叉着腰，看着大家围坐在锅子前，哼了声说：“好呀三嫂，吃火锅也不知道叫我？” 看到宋玉娴出现，戚年很是纳闷，“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吃火锅？” 宋玉娴在戚年左边坐下，“还说呢，这火锅味都跑我嘴里了，兴民街一进来就能闻着！” “你这鼻子是真灵，取碗自己吃。” “我可不会客气！” 宋玉娴放了好几勺辣椒，还不够又放了一勺。 众人瞠目结舌。 没见过这么能吃辣的。 意识到大家都在看自己，宋玉娴取了双筷子，涮了一片毛肚，故作高深地说：“你们不懂，无辣不欢。辣椒放的多才好吃。” 戚年接了话，“是，你都是能喝油碗的人，谁吃辣吃得过你？” “还是三嫂懂我。”宋玉娴递给戚年一个眼神，又说：“高师傅今晚给我们做的熏烤大鹅，真的蛮好吃！焦焦脆脆的！” 翠儿闻言后愣了愣，高师傅？熏烤大鹅？难不成高师傅去了戚记卤肉？她想应该是的。再次看向戚年的时候，翠儿眼中只有崇拜。 大家都是头回吃火锅，虽然辣但架不住好吃，姑娘们平时吃习惯了卤肉，也感觉到辣，但实在太好吃，涮了还想涮，锅就没有闲过，嘴也没停过。 戚年推出的有全红锅、鸳鸯锅，鸳鸯锅不辣的一面有三鲜锅、排骨锅。还有酸辣鲜爽的贵州火锅。以及特色干锅，排骨猪蹄锅、鸡爪大虾锅、还有鸡翅肥肠干锅。 食客们想吃干锅又想吃火锅，可以吃完干锅吃涮菜，锅底都是免费加汤，客人也可挑选吃什么锅底。 “对了桂花，你知道哪里有农户卖鸭的么？” 卤肉店可以适当的上一些新品了，鸭头鸭翅鸭脖鸭锁骨，这可是卤肉的灵魂。 “有好几家农户养鸭子，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去问问。你要卤鸭呀？”桂花看住戚年，辣的吐了吐舌头，又抿一口枣茶。 戚年吃了一片鲜切吊龙，嚼着说：“聪明，是要卤鸭。” 桂花被辣的嘶哈嘶哈，赶紧喝了几口枣茶，“我回去就问。” “辛苦了。” 说着，戚年就给桂花盘子里夹了颗红薯丸，“解解辣。等天热了，咱们能解辣的饮子可就多了，酸梅汤定是首当其冲的。” 第70章 这样才更有乐趣 四月中旬的怀阳县已经有了脆爽的黄瓜，戚年去早市挑了一箩筐，还有春笋，也是一筐，买好请农户搬到马车上，随后戚年又买了些其他蔬菜，一些是送到戚记卤肉，一些是送到火锅店。火锅店今日午时开门营业，所以得多准备一些。 戚年挑的都是最新鲜的，像什么青菜之类的，必须得嫩，必须得翠绿翠绿。 回去的路上，戚年看着筐中的黄瓜，小脑袋瓜里头出现许多菜名。这么鲜嫩翠绿的黄瓜，可不得来个蒜拍黄瓜？而且这里可都是季节性的蔬菜，过了个这季节就没有了。 宋玉娴将蒜拍黄瓜加到了菜单上去，戚年说：“售价、十六文。” “好的，三嫂。” 宋玉娴将袖子又挽了挽，写下价格，“好了，三嫂，蒜拍黄瓜就正式售卖了。” 戚年点头，从筐中取了一根，洗了下吃了起来，这农户的黄瓜种的就是好，吃起来有股淡淡的甜味，当然还有不可或缺的黄瓜味。 宋玉娴看着戚年吃的这么香，就小声问：“三嫂，我能吃一根么？” “你吃吧，馋猫儿。”戚年就知道宋玉娴这个小馋猫肯定又馋的慌，就是喝口水，宋玉娴都要问问好吃不好喝。 “嘿嘿。” 宋玉娴说着，就从筐子里拿了根，洗过之后嚼着吃了起来，“这胡瓜真脆啊！” “是脆。” 戚年不由想到自己的地里头，她种了些红薯还有辣椒和小葱，一些绿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也不知道赵立和什么时候才能把种子给带回来。不过辣椒是四月初才种下去的，估计成熟得到六七月份。 慢慢等吧。 她可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空间，只能做个土着人。不过这样才更有乐趣。 但戚年觉得，她的金手指就是她的厨艺，拥有这样的厨艺，不管是去哪里都难不倒她。 对瑞香交代了一下，戚年就又上了马车，拉着火锅店的蔬菜过去了。这马车是卫明珠的，戚年每天就用来买菜拉菜，将人家华丽的马车硬生生弄成了专门给铺子拉菜的。卫明珠觉得愧对戚年，对女儿有愧疚，一辆马车，拉菜就拉菜。只要不是拉大粪就成，她没什么意见。 可戚年用马车拉菜的事传到宋元春耳朵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居然用马车拉菜？如今又租了个二层铺面？” 宋元春觉得匪夷所思。 卖吃食就这么能赚银子么？ 宋元春近来可谓是头疼不已，他去衙门的事黄了，淮州的事又急忙办不下来，急的宋元春嘴唇都上火了。 小厮回答：“是啊大公子，听说赚了不少银子呢。” 宋元春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去见了永安侯。 “父亲，儿子的官职还没下落吗？” 永安侯搁下茶杯，看着宋元春憔悴的模样，也不想再瞒下去了，打算实话实说：“我们如今都是戴罪之身，没有哪个府衙敢用。我为你砸了那么多银子下去，可连个响都没听着。那些人都说办不了，此事若是让朝廷知晓，必然会怪罪下来。所以啊元春，为父有一处铺面，你要不做点什么生意？这样你也不用闲着了，也有事做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便是永安侯手中的银钱也不多了。 他从侯府是带出来了一些金银珠宝，但在怀阳县打点、买房子院子、购置铺面，还有土地，就花去了不少银钱。别说还有儿子女儿要养，宋元春宋元惠都是能花钱的，他给了又给。还有四房，都需要银钱。平时在侯府奢侈无度惯了，一个不留神就花去了大半。 永安侯是官场上的人精，他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些傍身的。 “父亲，那不就跟那戚年成了一样的商户了吗？您知道的，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商人！”宋元春的眼神很鄙夷，他是非常排斥的。 永安侯正烦心，看见宋元春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干脆不管了，“随你吧。” 这个嫡子真是叫他操碎了心，路铺好都走不明白。他有些感叹，怎么宋玉衍就不是他的嫡子呢？若是宋玉衍是嫡子该有多好啊！ 宋元春苦恼，宋元惠则是春风得意，喜悦的紧。 这些时日她与六皇子书信往来，字里行间都是卿卿我我、恩恩爱爱，信的内容更是不堪入目。 两人在信上旧情复燃，六皇子给了宋元惠承诺，一定将宋元惠风光的接回京城，给她六皇妃的身份。 宋元惠握着信，嘴角是控制不住的上扬，她知道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的。她成为六皇妃之后，等到六皇子继承大统，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到那个时候，谁敢对她不尊不敬？谁又敢不听她的话？ 宋元惠已经幻想起来自己戴着凤冠的模样了。 晌午的时候，太阳灿烂，照耀着整个怀阳县，家家户户的瓦片上覆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芒。 戚年掀开“戚记火锅”的红绸布，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兴民街的商户们便知道，这又一家新铺子开门营业了。 孔令笙携妻子来的正是个时候，刚走进兴民街，就看到戚记火锅开业了。 本来是想去吃卤肉的，但还是先尝尝这个火锅，晚上再去吃卤肉。 孔令笙便对夫人说：“芸儿，这个也是戚掌柜所开的新店，要不咱们先去尝尝新店里头有什么？” 他害怕去的晚了就没了，要么就是又得排队。 天热了起来，若是排起长龙，他夫人恐怕会中暑。 姜素芸微微颔首：“好，我们就去这家。” 孔令笙应了声，扶着姜素芸进了火锅店，他一进去已经有几桌客人坐下了，后面还有继续往进来走的人。 戚记卤肉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所以戚年一开新店，老食客们都会过来捧场，也有不少想尝鲜的新食客。 看到孔令笙，戚年走了过去，亲自招待，“孔大人您来了。”戚年又看孔令笙身旁的贵夫人，当下就猜到了，又欠了欠身，“夫人也来了。二位快些请坐。” “且慢！” 邹县令喊了声，带着夫人樊英花和邹云容快步上前，对戚年说：“戚掌柜，给我们安排个包厢！我们人多！” 第71章 红红火火 “当然没问题，诸位请跟我去楼上。” 一楼没有包厢，包厢和雅座都在二楼，比起一楼的嘈杂来，二楼也更为安静一些。 戚年知道一些人喜欢安静，还有些人要谈事情，当然还有些官员们喜欢清净点，所以戚年就将二楼全部隔成了包厢与雅座，这样大家就都方便了。 包厢雅静，大家都很满意。 孔令笙跟邹县令说着近来朝廷的一些事，樊英花与姜素芸都在谈论儿女的事，她们也是好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见着面格外亲切。 戚年拿了三份菜单，一份递给孔令笙，一份递给邹县令，还有一份递给了女士们。 邹县令菜单看也不看，大手一挥，“有什么上什么，菜呀肉啦，还有甜点这些，全部都上！吃不完我们打包回去再吃！” 孔令笙无奈摇了摇头，“你呀。” “招待大哥跟嫂子还点什么菜呢。”邹县令笑起来，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可是亲近的很。 戚年又问了需要什么锅底，大家商量了一下要了个鸳鸯的，戚年收了菜单，笑容满面，“好嘞，这就给你们上锅上菜。” 待戚年离开，将包厢门关上，孔令笙看着邹县令的眼神有些失望。 许久了，孔令笙说了话，“贤弟啊，你得收手了。” 孔令笙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他真不希望邹仕走上一条不归路。 邹云容听到孔令笙这么说，眸色也淡了淡，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是贪是坏，可也确确实实为怀阳县做了不少事。人没有十全十美的。 邹县令知道当大哥的是为了他好，点了点头，斟满酒说：“大哥，您说的是对我。经过几回事情，我也幡然醒悟了。往后不会再做些助纣为虐的事情，我还有家人，还有妻女，还有母亲，我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 “你能这般想是最好的，万万不可再错下去了。” “是，大哥，这杯酒我干了！” 邹县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一滴都没剩下。 包厢门被敲响，邹县令说了声进，是上锅底的姑娘。 “给诸位上一下锅底，你们点的是鸳鸯锅，红锅与排骨汤的。诸位请小心，这锅烫。” 经过戚年的培训之后，姑娘们都学习的很好，再加上有秋月提醒纠正，姑娘们就更是熟练了。 锅底上好之后，就开始上餐前甜点，甜点完毕便是各种蔬菜肉类，姑娘们一样一样的摆在大圆桌上，摆不下的就放在菜架子上。此时，火锅也煮开了，那股霸道麻辣的味道肆虐的往鼻子里钻。 姜素芸抿了抿唇，实在忍不住想要吃了。 邹云容更是迫不及待，她就知道她的好姐姐总能把普通的食材做成美味！ 孔令笙与邹县令说了一会知心的体己话，看到锅滚成那样，孔令笙忙道：“瞧我说着话都忘记吃了，都是自己人，快些动筷吧。” 邹县令也忙说：“是啊，嫂子您快吃，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他吞咽着唾沫，实在是馋极了，可他的好大哥同他正说话，他急着吃东西就太不合规矩，太没有礼数了。 好大哥发话了，他可美滋滋。 大家纷纷将喜欢的菜下到红锅跟排骨锅里，樊英花吃辣的不大行，就涮在了排骨锅中，排骨锅里头还有卤好的排骨，都是戚年从张屠户那里进的精小排，一嗦骨肉分离，嚼起来软烂入味。 樊英华没去过卤肉店，但邹县令和邹云容都会带回来一些，她吃过，味道很好。还有上回做的那寿桃大蛋糕，到现在她都念念不忘。 吃着吃着，樊英花就开始尝试辣锅中的涮菜涮肉，这一次，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樊英花觉得排骨锅中煮出来的固然好吃，但她还是选择辣锅！因为辣锅里煮出来的菜有滋有味！像是泼辣的日子，红红火火。 孔令笙给将姜素芸夹了一筷子羊肉，柔声询问起来，“夫人觉得如何？” “好吃。”好吃到姜素芸都不想说话了，只想吃。 孔令笙见状，很识趣的没有再说话了，整个包厢里都是吃东西的声音。 涮了羊肉再涮绿菜，一口菜一口肉，再来上一口酒，实在是爽快极了！ 姜素芸吃着出了一身热汗，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还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这火锅吃着虽辣，但确实驱寒。 今日火锅店刚开业，食客络绎不绝，坐的满满当当，就连二楼的包厢雅座都没空闲的。秋月惊了，翠儿也震惊，姑娘们更是觉得这生意比明月楼好太多了！ 里头坐的坐着，外面排队排着，戚年叫着号，“十四号、十四号！” “是我们！” 茅子清举着号牌进来，高兴地说：“是我们戚掌柜！” 茅子俊喘了一口气，顺了顺胸口，“终于是到我们了，我们终于能吃上了！” 两兄弟觉得只要能吃上，不管排到多少号都愿意！ 戚年自然是认识这二位老顾客的，笑着欢迎，“快里头请，桌子刚收拾出来，你们坐下先点菜。” “鲜切牛肉、鲜切羊肉，还有毛肚，猪肠子，卤鸡爪，还有这个木耳，还有红薯丸……” 兄弟俩点了一大堆，戚年看他们还要点便说：“再点可就吃不完了。” 俩兄弟这才反应过来，茅子清笑了笑，对戚年说：“是哦，差点就点的多了。那戚掌柜，这些先上吧。” 戚年便说：“不够了再点。” 她晓得茅家俩兄弟饭量不大行，点的太多容易吃不了。 戚年转过身，将点好的菜递给姑娘们，姑娘们拿去后厨，后厨是忙的热火朝天。 桂花这边是忙的快炸不过来了，看着那一张张的点菜单，桂花是兴奋的，她自打成亲之后就没有再做过活。也只有做大席的时候才会这么忙碌。没成想火锅店的生意会如此好，竟比做大席还要忙！ 桂花精神抖擞，后厨的姑娘婶子们干活也都很卖力，大家还能抽出空说说笑笑。 炝锅鱼一事一出，再加上姑娘们都走了，明月楼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与戚年的火锅店相对比，简直是冷到了冰窖里。 明诚看着稀稀拉拉的食客，再去看排队的火锅店，怒从心中烧起。 第72章 救命啊死人了! 明诚是个阴毒的人，他找到一个欠他银子的赌鬼，这赌鬼欠了他三十两银子，还不上。明诚豢养的打手打了几回半死，可就是没银子还，如今连吃饱饭都成了困难，还妻离子散了。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计上心来，明诚将大堂管事的叫来，说了此事，“只要喂他喝下毒药，再让他去吃戚记火锅，最后死在姓戚的火锅店里头，这事就够她吃一壶的！到时候你想想，谁还敢去死过人的地方吃饭？” 大堂管事的一听，忙摇了摇头，“掌柜的，这行不得啊！” 明诚道：“有什么行不得的？她那个什么火锅店死了人，谁还敢去吃？” “可是掌柜的，我们若是真做了，可是要犯杀头的死罪啊！” “死罪？”明诚冷笑一声，眸中很是自信，“我姐夫在朝中为官，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我就算是杀了人，我姐夫也能替我摆平！难道你不知道我姐夫在朝中是任刑部主事，一点小事而已。” 说着，明诚又拍了拍大堂管事的肩膀，允诺了好处，“事成之后，给你五十两银子。这五十两银子够你在怀县买一个院子了吧？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再加十两的封口费。你意下如何呢？” 六十两！ 这可是六十两！ 他一年到头才挣二十两银子，明诚还抠抠搜搜的，能拿二十五两，还得给他扣。这次虽然出手大方，可一旦东窗事发，就是死罪啊！冷静下来，他觉得六十两去给一个人投毒，实在太不值了。 大堂管事的也是个人精，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很为难的表情来，“掌柜的，您也知道的，我家中有老父老母，有妻儿，我不可能冒这样的险。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从明月楼离开都可以，但我不能危及我的家人。” 明诚怎么会瞧不出来，直接比了两根手指头，给出了最大的底线，“二百两。” “做不做？” 明诚再问，眼神中带了几分威胁。 刘毛子跟明诚提了条件，“前提是你得保护我，让我不要受到牵连。” 他不傻，杀人在大齐就是杀头死罪！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我那姐夫在朝中为官，在刑部做事。你还信不过我么？我既然能做得出来，就不怕被查出来。何况，那姓戚的再厉害，都查不出来的，就是衙门的人都不一定。都死无对证了，我们又没有在场证明，谁能查的出来呢？” 明诚把所有能发生的事情都想好了，这一次，他不会再惹上一身腥臊了。他要跟这件事情脱的干干净净。 况且他姐夫后日就要跟姐姐回来了，他的底气来了，他还怕什么？就算事情败露，他可以将刘毛子推出去，要是他不承担所有罪名，他就拿他的家人来威胁！到时候还看他画押不画押！ 刘毛子已经被二百两银子冲昏了脑袋，点了点头，十分相信明诚。 可他不清楚的是，刑部主事不过是一个七品的小官职，根本做不了任何决定。 明诚走近刘毛子，给了刘毛子一包药，压低了声音说：“此事，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听得明白吗？” “是，掌柜的，我晓得的。” “这几日就去做实在太显眼，等过几日，你将这药下到吴六的茶中，盯着他喝下，再亲眼看着他进去火锅店，明白吗？” “是，掌柜的，我明白的。” “明日我先给你一百两，事成之后，剩下的一百两我再给你。”明诚先给了一颗糖，又警告起来，“倘若这嘴巴不严实，你知道后果的。” 刘毛子拱了拱手，“是，掌柜的！我知道的，我一定会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 刘毛子仿佛已经看到了银子再冲他挥手，有了这二百两银子，他就可以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了！他也不是个糊涂的，更不是傻子，总得给自己留下退路。 “去吧。”明诚摆了摆手，戚年敢跟他作对，就是找死！ 三日后。 火锅店午市一开门，就涌进来不少食客。 戚年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这些人从什么时候就排队了？ 不得不说，从古至今，大家对吃的都很看重。 戚年拿了好几份菜单，每桌先放了一份，叫姑娘跟伙计们过去点菜，她自个儿也加入了点菜大军。 一个看起来瘦瘦巴巴的人跌跌撞撞的走上台阶，进了火锅店，大家都在忙，没怎么注意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六。 环顾一圈，吴六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喊来伙计，要了菜单随便点了些菜，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可他若是不这么做，会牵连到家人。他都已经这么对不起他们了，不能再将他们推入火海了。 明诚那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死了，他的家人就安全了。 只是，对不住这个酒楼的掌柜的了。 他不得不这么做。 毒药发作是一个时辰，吴六服下毒药已经半个时辰过了，毒药已经在他体内慢慢发作了。捂住滚烫的腹部，吴六眼眶中血红血红的，他要坚持，他要坚持到吃一半的菜才行。他不能死了还做个饿死鬼。不吃这东西，也就没办法去诬陷。 过了一会，伙计将菜上来，吴六看什么都是晕晕乎乎的。 他知道自己快支撑不了多久了。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您慢用！” 听见伙计的声音，吴六才回过神来，他努力的撑起眼皮，取了双筷子就开始吃，不管是生是熟就往嘴里头塞。他已经是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因为大家都太忙，所以没人注意吴六。 戚年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一楼二楼的招呼客人，还要点菜结账。等她注意到吴六的时候已经晚了。 吴六吃着吃着忽然吐出一口黑色鲜血来，紧跟着一头从凳子上栽倒下来。吴六又吐了几口鲜血，随后睁大瞳孔，再无反应。 不知是从哪里喊出撕裂的几声：“救命啊死人了死人了！” 第73章 你可知是谁这么做? 死、死人了…… 众食客听见这个喊声都些许惊慌，有的食客已经没什么食欲再吃了。都已经死人了，还吃什么吃？ 姑娘伙计们也慌了，一个看一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月倒是淡定许多，对大家道：“赶快安抚大家的情绪。” 姑娘伙计们收到讯息，立马就去安慰了客人们，争取让客人将此事忘到后脑勺去。 这叫个什么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人呢？ 秋月其实心里也紧张，店中死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换谁都会害怕的，她亦是。可是当她看到戚年沉稳的模样时，也就不那么怕了。 “掌柜的……” 戚年没说什么，打发了一个伙计去衙门报官。 她看向秋月，稳重的说：“不必担心，等衙门的人来了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看到他嘴角的血迹了么？是黑色的，是有人下了毒。”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她的火锅店，等衙门查明之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有许多食客已经不愿意了，摔了筷子起身，“这怎么回事？怎么死人了？真是晦气！” “不吃了，咱们走！” “就是，多渗人，将这些肉打包了吧。” “……” 有的食客结了账就匆匆离开了，生怕招惹上什么晦气的东西。也确实，高高兴兴的出来吃顿饭碰上这事，搁谁身上也不好受。 还有一些食客比较谨慎小心，觉得奇怪，将矛头指向戚年，“人死在你这里是不是该给一个交代？是不是吃了你这的东西才这样的？” “是不是你这里的东西不干净？” “恐怕是不干净吧，不然怎么能把人给吃死呢？” 秋月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几步，冷冷扫过那里人，冷声呵斥，“休的胡言乱语！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能吃死人？你们这是在诬陷，等衙门的人来查明，结果大家自然会知道！我们的火锅店不可能用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可能给食客们吃不干净的食材！” “倘若是我的吃食不干净，就是砍我的头，我也没有任何异议。但是，”戚年看了看那些人，这些人之中必然有不怀好意的，她的声音不由冷了几分，“如果我的吃食没问题，方才诬陷我的，就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衙门不是摆设。” 戚年这话一落，方才落井下石的那几人立马噤声，不敢再多言。 姑娘们看向秋月，又看向戚年，她们都清楚不会是她们店中食物的问题。 茅子清站了起来，为戚年说话：“我相信戚掌柜的为人，我更相信食材没有任何问题。衙门的人来了我可以作证。” 有常来的食客也为戚年说话：“如果食材有问题，那我们岂不是都中毒了？诸位，想想吧。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呢？怎么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人了呢？” 食客们都皱眉细细想了起来，这事仔细一想，确实挺奇怪的。 戚年看了看大家，道：“衙门的人来了之后，一验便知，劳烦诸位替我洗清冤屈，我不能让我的心血被白白冤枉。” 戚年很珍视她一手经营的所有，不管是卤肉店，还是火锅店，她不希望如此被冤枉。 一刻左右，衙门来人了。 不止是宋玉衍带着捕快们过来了，此事还惊动了邹县令，他跟着一块过来了。死了人是大事，在戚年的火锅店死了人更是大事！ “先请仵作验尸。”宋玉衍说着，看向戚年，眸中满是担忧。 不过到底是身居过高位的人，面上没有丝毫变化，看不出情绪来。 仵作上前，蹲下身来，看了看尸体后，从箱子中取出银针来，刺入吴六的脖颈。待针取出来的时候，整个针都黑透了， 趁着仵作验尸的时候，宋玉衍又吩咐刘大山，“去寻找尸源，查清楚死者的身份。” “是！” 刘大山带了两个捕快立马去查身份，剩下的捕快盘问着店内的客人，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邹县令摸了摸下巴，盯着地上的尸体看，“这人有些面熟。” 宋玉衍问：“大人认识？” —— 明诚看着一大堆捕快进了火锅店，就知道吴六已经死了。 他冷冷笑着，关上了窗户。 这次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怀阳县！ 明诚是胜券在握的，他倒是要看看，姓戚的这一回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给自己添上茶，明诚悠闲悠闲的抿起茶来，仿佛已经看见了戚年被押入大牢。 因为仵作要具体验尸，所以将尸体抬去了县衙的验尸房。 戚年对今日的食客说了抱歉，留下的食客都按照八折算了账，送走客人就将火锅店的门关上了。 伙计姑娘们纷纷围上来关心着戚年，你一言我一句，听得戚年心里头暖洋洋的。 “我无事，倒是你们，可有受到惊吓？”戚年看着大家，眉间担心。 大家都摇了摇头，说没事。 戚年只希望尽快找出凶手，还他们一个清白。 长长吐出一口气，戚年自己一个人去了二楼的包厢，将门在里头关上，她站在窗前，情绪久久无法平静。 天黑下来，刘大山带着两个捕快回了衙门，“找到了！” 他进去冲邹县令行了礼，说道：“此人唤做吴六，是个赌鬼，到处欠了银子。银子没有一个能还上的，连吃顿饭都困难，家中妻儿更是不认吴六。” “赌鬼？”宋玉衍挑了挑眉，看向刘大山。 刘大山颔首：“是的大哥，此人是个赌鬼。” “去查明白他欠的都是谁的银子，再查一查与戚年有过节的酒楼食肆。”宋玉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刘大山点头明白，即刻去查明了。 邹县令又唤来仵作询问：“可验出来是什么毒了？” “大人，是蚀心毒。死者的心脏肺全部都被此毒腐蚀了个干干净净，此毒服下之后不会很快就发作，要过一两个时辰才会慢慢发作。” “如此说来，这个吴六是算好了时间去了戚记火锅店？” 仵作点头，“应该是这样，死者到火锅店的时候毒性已经开始发作了，待到毒性大发，也就死在了戚记火锅。” 邹县令的眸色沉了沉，看向宋玉衍，问：“玉衍，你可知是谁要这么做？要这样栽赃嫁祸？” 第74章 一定不要放过他 宋玉衍：“年儿为人善良，是绝对不会与人交恶的。除了一些吃食上的竞争者，但这竞争者少之又少，还有许多食肆的掌柜都与我娘子是好友，互相还交流厨艺。只有一人，恐吓威胁我娘子，还屡次做出下作之事。这个人就是明月楼的明诚。” “待到查明，即刻去捉拿明诚！”邹县令的眼神又冷了几分，他早就容忍明诚许久了。 这个狗东西，算盘都打到戚年的火锅店去了。这次还不是小打小闹，是直接就杀人了！ 宋玉衍说：“大人，我去查查近日来都有谁购买了蚀心散。” 邹县令知道宋玉衍很担心也很着急，便说：“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去吧。明日你不必来衙门点卯。” “多谢大人。” “事关你夫人的清白，也事关火锅店的清白。此时，务必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宋玉衍点头，拱了拱手便离开了衙门。 回到家之后，宋玉衍担心坏了，他看着戚年闷闷不乐的坐在梳妆台前，卸下腰间的佩刀，脚步极轻的走了过去，柔声关怀，“娘子，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查出凶手是谁。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他知道戚年今天肯定受惊了。 那么一个大活人死在火锅店，换作谁都会害怕的。 戚年的确是有些害怕，毕竟人死在了他的火锅店，但是有那么多员工在，她再害怕只能装作不怕。 直到现在，戚年后脊都有些发凉。 “你受累了。”宋玉衍拥住戚年，眸色狠利，低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戚年将宋玉衍搂的更紧了些，她闭了闭眼，眼泪瞬间滑落。 她的喉咙哽成一团，擦去眼泪，稳定好情绪才开口，“是明诚吧。” 戚年咬了咬牙，怀阳县除了明诚，谁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恨意呢？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杀死一个人来栽赃嫁祸给她，顺便再毁掉她的火锅店。 除了明诚谁会这么做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明诚不是还有个姐夫在朝中为官么？他既然能做出杀人的事情，肯定身后有人给他兜底。 宋玉衍蹲下身来，心疼的看住戚年，用指腹擦去戚年眼角的泪水，回答说：“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是他。” 戚年肯定道：“那就是他了。除了他没有别人。” “等到证据确凿，我立马会抓了明诚。” “真是卑鄙小人！” 戚年盯住宋玉衍，眼神冰冷，“一定不要放过他。” 宋玉衍点头，又握住戚年有些冰凉的手，“我会好好折磨他的，我会用尽手段让他知道做了这些事的后果。” …… “哎呀，姐夫！您来了！” 明诚像条吐着舌头的狗一样，对自己的姐夫“李英德”很是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姐夫在刑部做大官！ “快些上马车，接风酒宴已经为您跟姐姐备好了，您来怀阳县一趟不容易，这回可要多住几天！” “姐夫您近来可好？” 明诚是关心又卑微，李英德瞥了眼，声音淡淡，“朝中近日来比较繁忙，此等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好好操心你的事就行了。” “是是是，姐夫，我知道了。”明诚心里头想，他姐夫不愧是朝廷命官！肯定忙。 李英德官不大，架子可大了去了，他问明诚：“邹仕没有为难你吧？” 明诚就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李英德听着有些气愤，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县令多大的官儿？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请姐夫为我做主啊！” 明诚心里头才高兴，他的靠山来了，县令又算个屁！他不仅要收拾了戚年，还要收拾了姓邹的！ 他就差没给李英德磕个响头了。 李英德手中盘着一串檀木珠子，鼻子哼了一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明诚的姐姐明心实在听不下去了，阻止的说：“这里是怀阳县，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你那点事情，算什么事情？做什么主？还是安安分分的开你的酒楼，不要再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了。” 明心是最清楚的，李英德没多大官，也清楚明诚做的那些事。 李英德觉得自己的面子被踩了，抬起手就给了明心一巴掌，狠声道：“没你说话的份！” 明诚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 他怔了怔，看住李英德，“姐、姐夫？” 明心早就习惯了李英德这般，只是她没想到李英德居然会在自己的弟弟面前这样打自己！ 捂住疼痛肿胀的左脸，明心盯住李英德，她想说些什么到最后都咽了回去。没人知道她在京城受的什么苦，也没人知道李英德是个怎样的禽兽！ “大男人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李英德很是不满，又指着明心的鼻子骂了一通。 明诚好歹是明心的弟弟，也看不下去了，便出声说：“姐夫，您怎么能打姐姐呢？姐姐也是为了我们好……” “为了我们好？还不是收拾你的烂摊子！” 明诚又不说话了，李英德说的没错，确实是要收拾他的烂摊子。 偷偷的瞥了一眼明心脸上的指痕，明诚又低下了头去。他只是一个商人，为了姐姐得罪姐夫，实在太不划算了。 马车进行着，李英德闭了闭眼，准备休息一会，可马车实在太颠簸，李英德根本休息不了。 于是又斥责起明诚来，“你们怀阳县的路还是这么颠簸吗？也不知道修一修，哪里有京城平坦。” 明诚一味迎合，忙点头道：“是是是，姐夫说的是。” 说话间就到了明诚的府门口，马车停下来，明诚强颜欢笑的说：“姐夫，咱们到了，请姐夫下马车。” 李英德应了声，先下了马车，根本不在乎明心。 还是明诚心中过意不去，才将明心扶下了马车，看着姐姐憔悴成这个样子，做弟弟的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明诚还没走几步，就从四方包抄过来几名捕快，将明诚制服在地。 “你们干什么？！抓我干什么！”明诚大喊大叫着，像蠕动的蛆。 第75章 秋后问斩 “别嚷嚷！” “闭上你的臭嘴！” 刘大山怒喝着，将明诚的胳膊勒的更紧，疼得明诚倒吸凉气。 宋玉衍走上前来，靴子踩住明诚的脑袋，碾了碾明诚的脸，“吴六是你找人投的毒？诬陷给戚记火店的？” 听见宋玉衍的质问，明诚愣了愣。 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吗？ 衙门的捕快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快了？又什么时候这么神了？这才过了几天？他们就抓了他？ 不行！ 不能承认！ 咬死都不能承认！ “这是怎么回事？”明心看着这么多的捕快，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并未阻拦。 倒是李英德，本来心情就不爽，看到这么多的捕快抓了明诚就更不爽了。他从门口的台阶上走下来，看住宋玉衍怒喝：“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他是我李英德罩着的人吗？你们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抓人，问过本官了么？” “姐夫，救我！” “姐夫，这些人诬陷我！” “你一定要救我啊姐夫！” 明诚喊起来，第四句还没喊出来，就被宋玉衍一脚踢烂了嘴，那血瞬间就从嘴角流了下来。 李英德看到明诚满口是血，大骂起来，“放肆！你们简直是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朝廷命官！” “本官？朝廷命官？”宋玉衍笑了，他走向李英德，“你是哪门子的朝廷命官？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李英德十分傲慢，拿下巴看人，“你一个小小捕快，岂能见过本官？本官岂是你能见到的？” 宋玉衍还是笑，“不知大人是在何处任职呢？” “本官乃是刑部主事！见到本官还不速速下跪？！” 李英德又把下巴抬得更高了些，他知道这些捕快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卑贱之人，听到刑部二字恐怕都吓得屁滚尿流了吧？ “一个刑部小小主事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了？” 宋玉衍的瞳孔骤冷，一脚将李英德踹倒，“妨碍公务，假冒朝廷命官，一并带回衙门里头审讯！” 还没等李英德拾起身来，就被两个捕快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姐夫妹夫双双被带去了衙门。 明诚丝毫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更没想到宋玉衍这般天不怕地不怕！ 邹县令看着跪在公堂之下的两个人，脸上喜怒不辨，他细细打量着明诚。先前这个明诚也给他送过不少好处，还在明月楼大摆宴席，请他去吃饭。 他怎么能不明白明诚是何意思？ 他自然不会去，去了才是把把柄留给了别人。 “吴六因为赌博欠了你的银子，并未归还于你。你便出此下策，叫吴六服下毒药，去了戚记火锅店，想栽赃嫁祸。明诚，你该当何罪？” 邹县令拍响惊堂木，震的明诚一哆嗦，耳朵嗡嗡作响。 可他反应过来后立即否认，“县令大人，吴六是欠了我的银子没错，可我并未杀害他啊！这是诬陷！” 明诚不承认，他不承认就没人拿他有办法。 “诬陷？”邹县令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明诚，吩咐衙差，“将刘毛子带上来！” 刘毛子一被带上来就冲邹县令砰砰磕头，指向明诚，哭喊起来，“大人，都是他逼草民做的啊！草民冤枉……” 明诚的嘴角抽了抽，“你、你胡说的什么！” 邹县令：“既然证据不够，再请证人。” 一个个子矮小，留着大胡子的卖药人被带上来的时候，明诚知道自己完了。 邹县令再次问话，“此人你可认得？你的蚀心散是不是从他手中买来？” 明诚已是百口莫辩，想辩解什么又说不出来，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李英德身上，“姐夫，你救救我！” 李英德想要站起来，起了一半就被宋玉衍一脚踹的跪了下去，疼的李英德哎呦哎呦起来。 李英德咬着牙喊起来，“邹仕！你要是不想摊上事的话就赶紧放了我们，我可是在刑部做事，你今日待我这般，你知道后果！” 邹县令嗤笑一声：“刑部？你个小小主事还命令起我来了？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递给刘大山一个眼神，刘大山即刻会意，上前就扇了李英德两耳光。 明诚也没有被放过，也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给打懵了。 戚年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明诚这种人活该，先前做了那么多恶事，是时候相应的付出代价了。 “叫他签字画押，秋后问斩！” 邹县令不想再听这二人废话，直截了当的定了明诚的罪。李英德也一并被关进了牢房里头。 戚年握着椅子扶手松了松，与宋玉衍对视了一眼，心也终于放下了。 是夜，冷冰冰的牢房中，明诚已经被折磨了没了个人样子，他像个死狗一样，连喘口气都困难，口齿流血，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掉，看着恶心极了。 李英德被绑在木桩上，挣扎着，他扭动着自己的身子，眼神惊恐，“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可是在刑部做事的！我认识刑部尚书！你若是动我一根手指头，尚书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是谁？刑部尚书？”宋玉衍看了看李英德，从刑具中挑了一根牛皮鞭子，结结实实的抽了李英德一鞭子，“像你这样的人都不配进锦衣卫的诏狱。还有你。” 宋玉衍看向被打的还有半条命、肿成猪头的明诚，“你敢诬陷我宋玉衍的娘子？你真是活腻了。今天，就送你们两个一块见阎王。” 宋、宋玉衍！ 李英德想起了什么来，大惊失色，永安侯一族可不就被流放到了怀阳县么！完了完了全完了！ 惹上这尊活阎王是真的要完了。 抿了抿结痂的血唇，李英德苦苦哀求起来，“宋大人，求求您饶过我，我愿意给您做牛做马，只希望您留我一条性命！” 回应他的，只有鞭子抽在身上的唰唰声。 刘大山在刑房门口停下步子，大人？锦衣卫？他的好大哥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 第76章 发月钱 “大哥。” 刘大山递给宋玉衍一坛酒，宋玉衍摆了摆手，“我不饮酒。” 刘大山点点头，自己灌了一大口，他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借着酒劲问：“大哥，您是不是从京城来的？” 他看着宋玉衍，心脏砰砰跳，他知道自己这样问不妥，可是他就想问清楚，就想知道自己的好大哥究竟是什么人。 “你都听见了？” 刘大山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宋玉衍颔首：“如你所想。” 刘大山叹了口气，“所以大哥一族是被流放到了怀阳县？” 他就知道自己的好大哥不是泛泛之辈！ “祸事在所难免。” 刘大山又喝了几口酒，看着宋玉衍的眼睛说：“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大哥一定会洗清冤屈，风风光光的回京去！” 宋玉衍拍了拍刘大山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回了京城怎么样都得提携你。” 刘大山笑起来，“跟着大哥有肉吃！” 不过须臾，刘大山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他有些担心的问：“可是大哥，李英德死在了怀阳县，若是真的被刑部尚书问起来又该如何？是不是会危及到您？” “你觉得刑部会在乎一个主事的死活么？” 宋玉衍在锦衣卫的时候，跟刑部尚书经常打交道，二人不算太熟，但刑部尚书还是得给宋玉衍三分薄面。况且李英德只是一个主事，死了就死了，随便编个由头，没人会查。就算查起来，宋玉衍也有办法。 刘大山点了点头，知晓这事该如何解决了。 “大哥请放心，此事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我会替大哥保守好这个秘密。”刘大山又抱拳，眼神之中全是坚信。 宋玉衍起身，再次拍了拍刘大山的肩膀，“我自然信得过你。” “多谢大哥的信任！” 刘大山喝完最后一口酒，将坛子摔在台阶下，又冲宋玉衍拱了拱手。 宋玉衍看的出来，刘大山待他是忠心耿耿的。 他的性子很像锦衣卫的那些兄弟们，好好提携，日后会有所帮助。 锦衣卫的兄弟远在京城，在怀阳县能用的人不多，如今也算刘大山一个了。 “时候不早了，回家吧。”宋玉衍拍了拍刘大山的肩膀。 “嗯，大哥。” 两人从衙门离开，结伴而行回了杏花巷。 宋玉衍回到家的时候，戚年并未休息，他走过去，柔声道：“明诚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火锅店的事情我会再叫邹县令澄清。”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顺其自然吧。” 她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所有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戚年相信，日后都会好起来的。她的火锅店不会因为这么一个烂人就关门大吉。 宋玉衍微微颔首，“嗯，都会好起来的。” 戚年抬眸看了看宋玉衍，也点了点头。 火锅店的生意是不行了几日，有些冷寂，来吃的食客三三两两，只坐了不多几桌。但一些老食客还是经常光顾，其中就包括钱富贵、还有茅子清茅子俊俩兄弟，当然还有县太爷、以及邹云容她们。 一些人担心是正常的，毕竟死了一个人，是大事情。 食客们有所忌讳也是应该的。 但随着火锅店的麻辣香味侵蚀了整个兴民街，好多食客都不再淡定，还是照样来火锅店吃了饭，别说还有邹县令的亲自澄清，有些食客也就觉得事情过去了，跟他们吃饭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几日时间，火锅店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意。 明月楼也关门大吉了，那个曾经生意火爆的怀阳县第一酒楼也就此败落，起是起在明诚手里，毁也是毁在了明诚的手里头。如今明月楼也贴出了出租的告示，在明月楼做事的那些人也全都没了去处，里头就包括高大福的那个白眼狼徒弟。 吴良又去找了高大福，哭哭啼啼了一阵子，求高大福留他在身边做事，被高大福给骂走了。 这样没良心的东西，他是不会再收的！ 吴良骂骂咧咧，就差没将高大福的祖宗十八辈骂一遍，他现在是银子银子没赚多少，手艺手艺没学多少，当初怎么没有跟高大福好好学厨艺。现在后悔死了！ 到了月底，戚年去卤肉店算了算账，这个月下来卤肉店赚了有一千多两银子，足以证明卖的还是挺好的。 火锅店的利润更是不用说，肯定是要比卤肉店的利润好一些。因为卤肉店是肉，各种肉居多，肉的成本贵一些。 戚年算好账，等到下午休息的时候，将大家叫到一块，桌子上摆的全是银子，她笑着说：“今日给大家发月钱。” “好耶！”宋玉娴第一个高兴，发了月钱她又能攒上一些了，还能买几套衣裳。如今都夏日了，她没单薄的衣裳可穿，都是冬日里头的袄子。 顾柔也是兴奋的，每到领月钱的时候就是最兴奋的时候。 因为这是她努力而得来的，内心会有一种成就感。 “玉娴玉枝的。” “柔儿和香菱的。” “肖忠瑞香的。” “还有高师傅您的……” 戚年当然没忘记张春华张春梅，给卤肉店的大家发完工资，戚年又去火锅店给大家发工资。 伙计姑娘们都齐刷刷的高兴起来，感激着戚年。 戚年摇摇头，很认真的纠正，“这是你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不用谢我。我该谢你们才是。” 手握真金白银，戚年再也不是当初来怀阳县时身无分文的那个穷姑娘了。 她现在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不过她的野心还很大，这才两个铺子，离连锁店还远着呢。 有人喜有人更喜。 扈行一到怀阳县就去见了宋元惠，他冲宋元惠拱了拱手，勾了勾唇角，笑着说：“二小姐，六皇子邀您请京。” “你办的很好，等我去了京城一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那就多谢二小姐了。”扈行只想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宋元惠差点喜极而泣。 她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就知道，六皇子忘不了她！ 皇后之位，一定会是她的！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等他见到六皇子，一定会让六皇子救他们侯府的。 第77章 眼睛看会了，手还没会 宋元惠压了压心底的喜悦，又搓了搓脸，姿态端庄的进了永安侯的书房。 “父亲，女儿有事找您。” 宋元惠欠了欠身，发间的簪子穗儿轻轻晃动。 永安侯正喝茶，看见宋元惠皱了皱眉，“何事？” “女儿近来手头吃紧，还望父亲拿些银子给我。” 闻言，永安侯放下茶杯，诧异地问：“不是昨日才给了你五十两么？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你的银子都做了什么？” “五十两能做什么？买些漂亮首饰，好看衣裳，再打点一些还能有多少？”宋元惠反问永安侯，觉得啰啰嗦嗦的。从前在侯府的时候，她只需要从母亲跟前拿就是了，现在用个钱还要被问东问西。 她现在是急需银子，因为她要银子是回京城的盘缠。 若没个几百两，她怎么回去京城？ 还得给扈行那个东西酬劳，她手里头现在是一文没有。 永安侯叹了口气，“元惠，我们已经大不如前了。银子要花在刀刃上。” “女儿就是花在刀刃上。”宋元惠走上前去，看着永安侯的眼神分外自信。 永安侯眯了眯眼睛，觉得二女儿有些不对劲，便问：“什么意思？” 宋元惠就将她跟六皇子来往的事说了，永安侯听后非常高兴，取了二百两银子来，又怕不够又拿了一百两。 “元惠，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不过在京中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永安侯拉起宋元惠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现在就把希望寄托在二女儿身上了。 如果真的能回去，那该有多好。 宋元惠眸子坚定，点头说：“请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嫁给六皇子，让我们宋家再续辉煌。” 对永安侯说完，宋元惠又同刘氏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刘氏听后，还是如往常一样傲慢得意，夸赞起来，“不愧是我的女儿！到时候你做了皇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他宋玉衍！” 宋元惠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握住刘氏的手说：“母亲，您就算不说，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我一直都没忘，等我见到了六皇子，一定要将我所受的委屈都说一遍。” “好女儿。” 刘氏将宋元惠搂入怀中，爱抚的摸了摸宋元惠的脸颊，眼里满是算计，“你一定要当皇后！” 启程的日子很快，由扈行护送宋元惠，他即充当车夫又负责保护宋元惠。 扈行也没想到六皇子会对宋元惠的感情如此之深，他还以为六皇子只是与宋元惠逢场作戏，毕竟当时的永安侯可是吏部尚书，庶子宋玉衍又是锦衣卫指挥使，六皇子若想称帝，必然要得到锦衣卫的人心，还有永安侯在朝中的拥戴。 可谁又能料到呢？ 永安侯被万岁爷流放到了怀阳县，宋玉衍也丢了官职，六皇子想拉拢的心也就歇了。 扈行将包袱拿到马车里头，放好后说：“六皇子待二小姐确实真心。” “我们自小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你以为呢？要不然我能如此贸然吗？” 宋元惠不屑与扈行这种粗人说话。 要不是为了她的光明来日，她实在不愿与扈行多说一个字。扈行对他什么感情，她还能不清楚么？ 不过也只有扈行对她有别样的感情，她才能更好的利用扈行。 扈行低了低眸，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点头说：“二小姐说的极是。” 他又说：“路途辛苦，二小姐能尽量多休息一会就休息一会，到了京中也好面见六皇子。”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她见六皇子，还需要他教么？ 等她到了京中，一定要先收拾了苏姗灵那个贱女人！ —— 怀阳县迎来端午佳节，兴民街上的每个商铺都挂起了红灯笼，外面支起茶摊，一些小商小贩也多了起来，比以往更热闹了。 卤肉店也在外头支了几张桌子，火锅店也是，搭起遮凉的棚子，棚子下是一张张方桌，还有两个倒茶倒水的伙计。因为人手不够，戚年又给两个铺子各雇了两人，到时候就不忙手忙脚了。 夏日里头的各种瓜果都陆陆续续下来了，戚年从农户跟前买了几筐杨梅，用来做酸梅汤，这些杨梅酸酸甜甜，个头又大，水分也多，不管是做酸梅汤还是晒成梅子干，都可。后厨紧锣密鼓的清洗着杨梅，准备做酸梅汤。 戚年也没闲着，在卤肉店的后院跟大家包着粽子。 端午节嘛，粽子是必不可少的。 包了好几个馅儿，有豆沙馅和蜜枣馅，还有黑米的。戚年还斥巨资托人买了一些荔枝来，请大家吃。 这会子刚忙完午市，所以大家基本上都闲着，高大福包的粽子很俊俏，有棱有角的，速度也很快。 宋玉娴就笑着说：“没想到高师傅包粽子的手艺也这样好。还有什么是高师傅不会的呢？” “包粽子比炒菜简单多了。” 高大福笑着，从盆中捞了糯米，放入粽叶中，一边包一边跟大家聊天。 宋玉娴瞅瞅高大福的包法，又瞧瞧戚年的包法，她看着都不一样，就自己琢磨了起来，好半天才包了一个，包的还不大成功，有些漏米…… 戚年取了新粽叶，手把手的耐心教了起来，“你得这样，取两片粽叶，折成这个样子，再取米，将米放进去，然后捏住这里将糯米包裹住，再一折，拿马莲一绑不就好了？” 宋玉娴：眼睛看会了，手还没会。 戚年：“……” 宋玉枝便笑起来，“我看你是光盯着吃了。” “闻着这糯米香味，就已经是馋的慌了。”宋玉娴俏皮说着，又取了粽叶重新来包，不过这一遍比方才包的好了一些。 戚年瞧见，夸了起来，“咱们玉娴真是聪明，这么快就包这么好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是三嫂教的好。”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两大锅粽子煮下去，满院都是淡淡的粽香味。 宋玉衍来的正是时候，粽子刚煮好，捞出来搁在盆中晾着，他自个儿便剥了两个，舀了几勺洋槐花蜂蜜，刚准备喂入嘴里头，厨房的窗外就跳进来一人。 那人见着宋玉衍就跪地抱拳，沉声禀告，“大人，宋元惠已经到京城了。” 看着碗中的香甜粽子，宋玉衍抿了抿唇，冲那兄弟说：“通知苏姗灵做好一切应对。” “是，大人！” 第78章 你这个贱人! “以后别这么慌慌张张了。” 宋玉衍着实没想到锦衣卫的兄弟能潜入到铺子来，还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他也没想到能从窗户外进来。确实不走寻常路。 陈睿抱拳，“是，大人，属下明白了！” “六皇子近来如何？”宋玉又询问。 陈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走到厨房门将门关上后才说话：“万岁爷的身子近日不佳，六皇子便代替万岁爷治理朝堂，而且立六皇子为太子的旨意已经下来了，等万岁爷龙驭宾天，六皇子继承皇位是必然的。不过，兄弟们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宋玉衍还端着碗，他是想吃又吃不了。 陈睿低声：“六皇子在给万岁爷下毒。” “下毒？”宋玉衍的眸子冷了下来。 陈睿颔首：“是的大人，就是下毒。万岁爷的身子一会好一会坏，太医院开出的药方都是由六皇子过目之后才敢煎给万岁爷的。每次万岁爷喝药都是六皇子在跟前，若不是万岁爷身边有我们安插的眼线，恐怕万岁爷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继续盯着六皇子。”他是真没料到。 “是，大人！” “至于晏王，暂且先留着他一条命，日后有用。”话落，宋玉衍从盆中取了两个粽子，丢给陈睿，“拿两个粽子去吧。今日端午佳节，辛苦了。” 捏着两个粽子，陈睿心里头暖呼呼的，他忙道：“多谢大人！” 等了一会，陈睿又抬起头问：“大人，这是嫂子包的吗？” 宋玉衍轻轻点头。 陈睿这才笑了起来，终于吃到嫂子包的粽子了。之前赵九回来说了一大堆，说嫂子做的饭菜多么多么好吃，可把他们兄弟几个给馋坏了。虽然他没有吃到嫂子做的饭菜，但嫂子包的粽子他是吃着了，等他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馋馋他们！ “吃吧，吃了再走。” “是，大人。” 陈睿不要蜂蜜，剥开粽子叶就那么拿在手上吃了起来，吃的可香了，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像个小仓鼠一样。他跟锦衣卫其他魁梧的兄弟不同，人长的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别看他看着像个小白脸，可浑身都是腱子肉。今天打扮的是个书生，瞧着文文弱弱的，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能瞒天过海。 吃完了粽子，陈睿又冲宋玉衍笑了起来，“嫂子包的粽子真好吃！” 宋玉衍自个儿也将两个粽子吃完了，他擦了擦嘴，对陈睿说：“晚些时候你可以过来吃火锅。” “是，大人。” 陈睿抱拳，又高兴坏了。 他从进兴民街的时候，就闻到了这股霸道的麻辣味，抬头一看牌匾上的戚记就知道是嫂子开的酒楼。只是他很想进去尝一尝，又担心出事，便忍了下来。现在有了大人的话，他才敢去吃。 终于等到了天黑，陈睿赶紧去了火锅店，可已经没座位了，需要排号。陈睿排上号，等了半天才叫到他，进去之后陈睿点了许多肉，他虽然瘦但爱吃肉，而且没肉就吃不下去饭。 等锅底的途中，陈睿光是看别人吃都馋的流口水了。 有一会了，锅底跟一盘盘肉陆陆续续上来，陈睿已经等不及开始涮肉了，那裹着蘸料的嫩羊肉喂入嘴里，嚼起来麻麻辣辣，简直快把陈睿的天灵盖掀开了。 “爽！” “太爽了！” 真是辣的过瘾，辣的舒服，吃着太有滋有味的，怎么会有这般浓郁的汤底？ 陈睿还要了个中辣，辣的他是嘴皮子都滚烫滚烫，可他就是喜欢这种辣味。嫂子的厨艺简直是太好了！嫂子不挣钱谁挣钱？ 因着今天是端午节，戚年还给每个桌上的客人都赠送了一盘绿豆糕，卤肉店那边也是如此。 过节生意也好，都是爆满状态。 戚年看着进进出出的食客，嘴差点都笑歪了，今天估计得赚不少。 宋元惠快马加鞭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初了。戚年地里头的蔬菜大部分都成熟了，采摘了许多辣椒。还有大甜西瓜，个头也是越长越大，再过些时日就能吃了。 过了城门，宋元惠才敢掀开车帘，她看着如此繁华的京城，激动的落下了泪水。 京城，她终于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这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苏姗灵那个贱人，准备受死吧！ 宋元惠擦去眼泪，一颗心跳动着，她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突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沉沉的呼了几口气，宋元惠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些。 马车还在进行，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直到声音慢慢的静了下来，宋元惠知道快到了，快要到六皇子的府上了。 “吁！” 扈行拽了拽缰绳，马车停了下来，他冲里头的宋元惠说：“二小姐，咱们到了。” 宋元惠沉沉吐出一口气，手忙脚乱的整理整理衣裳，又扶了扶发髻，随后又拿出一面镜子来瞧了瞧自己的妆容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待一切完好之后，宋元惠才下了马车。 扈行看到宋元惠的模样，确实眼前一亮，比起在怀阳县的时候，宋元惠精神了不少。 或许，也是因为要见六皇子的原因。 想到这里，扈行的眸色又黯淡了几分。 “二小姐请下马车。” 扈行说着就要去扶宋元惠，可手还没碰到宋元惠的胳膊，就被冷冷打开，伴随着的还有冷冷的警告声，“扈行，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是，二小姐。” 扈行低下头去，没有再言。 果然，他还是入不了宋元惠的眼。 她的心里也没有六皇子，只有六皇妃的位置。 宋元惠这个女人，可不是情情爱爱的脑子。 在扈行的护送之下，宋元惠进了六皇子府上，每走一步宋元惠都感觉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她期盼的美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因为六皇子在宫中，宋元惠没有见到人，但见到了苏姗灵。 她进去的时候，苏姗灵正在喝茶，看到宋元惠来故作惊讶，娇声问起来，“姐姐，你怎么来了？” “苏姗灵，你这个贱人！” 第79章 恕妹妹不能 宋元惠看到苏姗灵的第一眼就恨不得上去撕碎，可她到底是有涵养的大家闺秀，嘴上来气，却是没动手。 苏姗灵慢慢悠悠的起身，冲宋元惠欠了欠身，阴阳怪气的回应：“姐姐请息怒，妹妹知道您被流放到怀阳县日子过得不好，所以心中难免有怨气。但是妹妹还要告诉您，姐姐别生气了，不然待会六皇子来了，看见您这个样子，恐怕会不大高兴的。” 宋元惠被气的咬牙切齿，“你个贱婢，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六皇子？你真以为自己是六皇妃了吗？我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就是赶你走的！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滚蛋！别等到六皇子来了，你才要磕头求饶。” “姐姐是来替代我的吗？”苏姗灵盈盈一笑，“那恕妹妹不能了。” 听见苏姗灵这句话，宋元惠直接被气笑了，“我替代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替代你？” “难道不是吗？” 苏姗灵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的看住宋元惠。 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先激怒对方，让对方变得张牙舞爪，从而失去思考。 恰恰，宋元惠就是这种人。 “贱人！” 宋元惠抬起手扇了苏姗灵一巴掌，这一幕，被正好回来的六皇子看了个清清楚楚。 苏姗灵也瞧见了，所以她没有躲，她捂住脸哭了两声，小跑到六皇子跟前，身子娇弱的倒在六皇子怀中，娇声：“殿下，您回来了，姐姐不是故意要打我的。” “你！” 宋元惠是有口难言。 她没想到过了这么些时日，苏姗灵这个狐媚子居然越来越会演戏了！ 没等宋元惠解释，六皇子就安慰戚苏姗灵来，他叹了声对宋元惠说：“元惠，你才刚回来，就不要大动干戈的生气了。姗灵是你的妹妹，往后你们都要朝夕相处的。” “是，殿下，我知道了。” 宋元惠看得出来，六皇子是在意苏姗灵这个贱人的！ 这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皮囊漂亮了一些么？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不过一个贱婢！ 宋元惠发作后心情好了一些。 她当然没有忘记自己回京的目的，她走到六皇子面前，行了礼，双眸含泪叫人疼惜，“殿下，元惠整日整夜想的都是您。如今见到殿下，元惠这心便能放下了……” 她的声音哽咽着，又擦了擦泪。 六皇子看见宋元惠这个模样，不由想到了他们的过去，那些美好的光阴，都是属于他们的。 他走上前来，扶起宋元惠，眸色温柔，“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洗脱冤屈。” 六皇子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狠毒的人。但他自小被养在皇宫，泡在这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大染缸中，伪善是他最好的面具。为了自己能够尽快继位，杀死自己的父皇又算什么呢？只有皇权是最真的。 六皇子看向苏姗灵，眼神柔和，道：“姗灵，我与元惠多日未见，你先去歇息吧。” “是，殿下。” 苏姗灵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在踏出门的那一瞬，苏姗灵眼神冷了下来，可转瞬，又恢复如常。 宋元惠自己来京城找死，怨得了谁呢？ 六皇子都要倒台了，还来投靠他？ 苏姗灵觉得宋元惠越发愚蠢了，这次流放把脑子都流放坏了。 “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晏王。”敢跟他争皇位，只有死路一条。 宋元惠便说：“殿下，谁若是阻拦您，您便杀了谁！因为您是天子，您不会有错！晏王活该！” 她了解六皇子，六皇子喜欢被众星捧月，那她便什么都顺着六皇子来。 不出所料，六皇子听见宋元惠的回答甚是喜悦，他拉起宋元惠的手拍了拍，眼神宠溺，“还是你懂我。” “我只希望殿下能得到一切。这，就是我的心愿。”宋元惠抬起眸，那双眼水光潋滟的。 六皇子看着越发心动，“好好好，元惠，等我继位之后，什么都满足你！你就是朕的皇后。” 听见“皇后”二字，宋元惠可谓是春心荡漾。 没有什么比皇后的身份更尊贵了。 —— “哇，红壤！好红啊！” 钱富贵看着切开的西瓜，不由惊叹。 这戚年是什么都会啊！这西瓜确实比他田里头的好太多，就是吃起来不知道怎么样。 这西瓜籽是戚年从一个西域商人跟前买来的，这些西瓜成熟后圆滚滚的，有些在地里头拿手一敲都会裂开，露出一条红色的缝隙来，清甜的瓜香味十足。 戚年切了几块，递给钱富贵，“钱老爷您尝尝，看甜不甜。” 钱富贵挽起袖子接过来，他先是闻了闻说：“闻着很是香甜。” 咬去尖尖部分，钱富贵只觉得汁水丰富，入口香甜，味道是真的好。吃完一块钱富贵又拿了一块，不忘对戚年说：“这西瓜真甜！戚掌柜你也快吃！” 戚年没客气，拿了一块啃起来，没错是啃。她还没吃过自己种出来的西瓜呢，味道就是不一样！ 这下西瓜可以卖钱了，她铺子的酒水又可以上新了。 与此同时，戚年也在准备烧烤店。 夏天怎么能少得了烧烤与啤酒呢？ 钱富贵多吃了几块，实在欲罢不能，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才停了嘴。 钱富贵说：“你这西瓜跟我种的不一样。” “回头我给您介绍一位西域商人，他那的种子好。” “就这么说定了！” 戚年还摘了些葡萄来酿酒，也晒了一些葡萄干，还有杨梅干杏子干等等，还晒了些干豇豆干笋片，冬日里吃起来更是美滋滋。 火锅店的酸梅汤卖的最好，基本每桌都是必点。 下午休息的时候，秋月与翠儿闲聊，翠儿说：“掌柜的可真厉害啊，那么普通的酸梅汤都能买这样好，我真是望尘莫及。” 秋月便笑着说：“这就是掌柜的的本事。咱们要好好学习。” 翠儿点头，心中埋下了一颗永远向上的种子。 戚年拉着一筐西瓜回到铺子的时候，就看见宋元春被几个人摁在地上打，打的宋元春头破血流的。 第80章 祖坟出了问题 宋元春？ 戚年拉紧缰绳，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的确是宋元春没错。 可宋元春怎么会被打呢？他不是结交了一些怀阳县的权贵么？怎么被打成这个鬼样子？ 戚年觉得有些奇怪。 “救、救我……” 宋元春看见了戚年，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满脸都是血，几乎被血糊的快看不清楚模样了。 戚年没有理会，喊了声“驾”，马车从宋元春面前驶过去了。 宋元春觉得戚年真是好狠毒的心！ 他都被打成这样了，居然还见死不救？ 宋元春觉得二房一家都是冷漠的！ 他还天真的以为戚年会帮他，真是太天真了！ 看着戚年的马车远去，宋元春的脸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紧接着一道低吼声响起，“能不能还上？” 忍受着全身传来的疼痛，宋元春作揖求饶，“能能能，诸位好哥哥，我一定还清，一定还清。” “如果下次再还不上，你这一条胳膊也别想要了！下次是胳膊，再下一次就是你的命了！” “我能还的起，请你们相信我。” 几人再次警告了宋元春，才把人给放了。 宋元春伤成这个样子也没法走路，他跟前的小厮回去向永安侯禀告了此事，永安侯也带着人过来了。 看着宋元春被打成这个样子，永安侯只觉得窝囊！ 他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中用的嫡子呢？ 永安侯都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吩咐，“把他带回去。” 他实在没眼看这个儿子。 永安侯无奈摇了摇头，转过身就看见了戚记火锅店的牌匾，他这才想起来，这是兴民街。戚年的铺子就开在这里。 看着火锅店门前停着的马车，还有络绎不绝的食客，永安侯不得不承认，玉衍的妻子是有本事的。 他现在就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宋元惠的身上了。 只要洗清他的冤屈，他们就能回去了。 闻到这股麻辣霸道的香味，永安侯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这时候该用晚膳 了。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进去瞧一瞧，尝一尝。 实在是这味太勾人了！ 永安侯走进火锅店，戚年正好不在柜台里头，在后厨给大家杀西瓜。接待永安侯的人是秋月。 秋月笑着问：“客官您几位？” “一位。” “客官请坐这里。” 永安侯也是幸运，他来的时候正好还有一个靠窗的位置。 再晚点来，就没位置了。 永安侯看着坐满的火锅店，心里头不知是何种滋味，这种滋味是既难受又觉得古怪。 秋月将菜单递给永安侯，说着：“您看，您吃什么锅子？有涮菜有干锅。” “就给我来一个排骨猪蹄干锅吧。” “好的客官，您请稍等。” 在等待的途中，永安侯的眼神搜寻着戚年的身影，当他看到透明后厨的时候，微微震惊。 透明的？用的还是玻璃？这得多少银钱？戚年靠着卖吃食到底是赚了多少？永安侯简直不敢相信。 他在京中的时候也认识一些商贾，那些商贾们可以说是挥金如土，府上有专门用来存放黄金的地窖，全都是银子。这些商贾们赚的钱可比他一个侯爷的俸禄要多的多。所以永安侯也不是很惊讶。 干锅上来的时候，永安侯闻到这股香味就更饿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吃了。 取了筷子，先夹了一块排骨，永安侯一嗦就将肉嗦了出来，骨头上一点肉都没挂。 吃了一块又一块，永安侯不由自言自语起来，“美味。” “实在美味。” “怎么会这么美味？” 永安侯结账的时候，戚年已经回到柜台了。 戚年看到永安侯才是惊讶，这位可是他的公公，虽然她根本就没把永安侯当成公公过。 永安侯欲说些什么，但看到戚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便也作罢了，付了饭钱就走了。 戚年还是该干嘛干嘛，她只是把永安侯当成是一位来吃饭的普通客人。仅此而已。 永安侯在回去的路上有几分落寞，他为何不早些将三儿子好好培养呢？为何不待他们好些呢？ 如今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是活该。 长长出了一口气，永安侯觉得回不到之前了。 永安侯到家没一会，宋元春又来要银子。 “怎么又要银子？”永安侯很生气，对宋元春是彻底没了好脸色。 宋元春跪倒在地，是连哭带喊的，“可是父亲，如果不给他们银子，他们真的会要了儿子的命啊！” 永安侯立马警觉起来，“他们？你欠了谁的银子？” 宋元春心虚的低下了头去，对永安侯说了他欠下赌债的事情。 永安侯一听，是怒不可遏，“一千两？！你居然给老子欠了一千两赌债！你还以为自己是侯府的嫡公子吗？你是怎么敢的！你这个逆子，与其看你如此疯癫，还不如我这个做父亲的直接了结了你！” 大骂着，永安侯取了墙上挂着的宝剑，对准了宋元春的脖颈，一双眼被气的血红血红。 这算什么儿子？这简直是逆子！ 宋元春也被吓了好大一跳，他没见过这么生气的永安侯，吓的整张脸惨白惨白。 可反应过来后立马喊了起来，“父亲！” “虎毒不食子啊！” “儿子给您保证，儿子以后绝对不再赌了，若是儿子再赌，您就砍了我这双手！算是儿子求求您了！” 宋元春掉着眼泪，看模样确实是可怜兮兮的。 永安侯看了看宋元春，到底是下不去手，这毕竟是他的儿子啊！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只希望宋元春不要再赌了。 他们可用的银钱真的不多了。 收了剑，永安侯疲惫的瘫倒在椅子上，他看着还在擦眼泪的宋元春，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 “没有下次！” 宋元春感激涕零，“谢谢父亲、谢谢父亲！” 可是对一个赌鬼而言，怎么会戒掉赌博呢？没有下次，只有更多次，只有更多次的侥幸。 “滚吧！” 永安侯只觉得自己的祖坟出了问题，怎么会生这样一个儿子？ 悲哀、悲哀啊！ 第81章 意义 戚年将今日看见宋元春被打的事跟家里人茶余饭后谈起，孟氏吃了块西瓜说：“宋元春在京城的时候就赌的厉害，不过他那个时候有钱输，再加上他是侯府嫡子，也没人敢对他动手。可这里是怀阳县，没人把他当宝贝。” 说完，孟氏还不忘补一句西瓜真甜。 戚年也吃了一块，特别的甜，“原来是个老赌鬼啊，难怪被人当街暴打。” “现在就是有金山银山，都被挥霍完了。” 孟氏对大房一家已经不再有任何同情了，他们的结局不管如何，都是自作自受。刘氏作过的孽还少么？ 铜板铜钱跳到戚年的膝盖上，两个小家伙如今长大许多，伙食好是吃的圆溜溜又毛光水滑的，这毛摸着就是舒服。 “啧啧，估计刘氏都要愁坏了。”戚年抓了一把瓜子，剥了皮将瓜子喂给铜板铜钱，两只嚼着吃了。 本是有野性的金钱豹，这下被戚年活脱脱养成了大猫咪。不过不要小看大猫咪，那爪子牙齿都是很锋利的。 戚年抿了口冰过的饮子，说：“对了，我这几日看了几处宅院，都挺不错的，娘明日跟我去瞧瞧。选一处宅院，我们以后就住大宅院。” “年儿你要买宅院了？！” 孟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喜坏了。 戚年点点头，“是的娘，咱们住的更宽敞些，也不用再跟大房一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了。看不见这些人，我们心情还能好一些。” “年儿说的是，有个大宅院，在怀阳县也就有了落脚的地方。”卫明珠是赞同的，她又看向戚年，“银子娘这里有，你不够就同娘说。” “银子是有的，娘不用担心。” “没银子了可一定要同娘说。” “那是自然，您是我娘，我不跟您说跟谁说？” 卫明珠这才笑了起来，为了能够跟女儿在一块，卫明珠将自己的几个首饰铺子全卖了，就一直留在了怀阳县。 这么年的愧疚，只有在女儿身边，她才能更好的去补偿。 三人都望向彼此笑了起来。 宋玉衍今日下值晚，可一进屋就看到是其乐融融的，疲惫的脸上不由带了笑。 孟氏看见儿子回来，赶紧将儿媳妇要买宅院的喜事对宋玉衍说了一遍。 听后，宋玉衍的第一反应是，“银子可够？” “自然是够的。我之前都打听过的。”怀阳县的宅院再贵，能有京城的贵么？ 宋玉衍点了点头，“成，明日你们一起去瞧，看看哪个更喜欢。” 其实他知道他们在怀阳县是待不了多久的。 但是他看见戚年眸中的喜欢，还有她对这里的热爱，他也不阻拦了。 他的娘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怀阳县改姓是迟早的事。 没什么影响。 第二天一大早，戚年就带着二位母亲去看了宅院，有邹县令隔壁的，也有兴民街旁边的，还有靠着小溪的院子。 在牙人的带领下，又瞧了好几个宅院。 最后戚年心里喜欢的是离兴民街近的那个宅院，除了供人居住的屋子，还有室内戏台、马厩，以及仓库和一处小花园，宅子也打理的干净，戚年颇为满意。 “这处怎么样？离咱们的铺子也近。”戚年询问着二位母亲的意见。 孟氏与卫明珠也觉得这个好，卫明珠说：“宽敞，阔气。” 孟氏点点头，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室内戏台了，便说：“咱们还可以闲时听听戏呢。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最主要的是离年儿的食肆近些。” 戚年知道孟氏喜欢看戏，所以将有戏楼戏台的纳入了优先考虑。 怀阳县出售的宅子不多，但有室内戏台的很少，基本上都是室外的，若遇上冷天，就没法看戏了，室内的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她去铺子也确实近，每天可以适当的多睡一会了。 戚年与牙人沟通好，又讲了价付了定金。 等她把剩余的银子一交齐，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戚年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只要努力，什么都会有的。 戚年一直是这么觉得的，也一直是这样永不言弃。 卫明珠跟孟氏多多少少都给了戚年一些银子，戚年不要，可架不住二位母亲强硬的手段，只好收了。 她知道的，二位母亲给她银子不是想拥有这房契的一半，而是真的想给她银子，不想她这般累。 累归累，可有了银子还谈什么累呢？ 两日后，一大家人就搬进了新宅院里头，宋玉娴虽然曾是侯府五小姐，可看见这座宅子时还是不由惊叹。 “真是漂亮啊，看那池子里头还有鱼儿呢。”宋玉娴指了指，那是一条又大又肥硕的红色锦鲤。 宋玉枝便说：“想来这座宅子原来的主人应该很爱惜。” 戚年说：“日后你们都在这里住，我们也更亲近些。” “三嫂真好！” 说着，宋玉娴就挽上了戚年的胳膊，靠在戚年肩头。 孟氏也点头说：“是了，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就是幸福的。哪怕日子过的平平淡淡。” 林姨娘微微颔首：“都是托了年儿的福了。” 戚年摇摇头，“这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得来的，若没有玉娴玉枝卤肉，没有您大家前后帮衬，仅凭我一人是不行的。” 宋玉衍走在后头拿着东西，听她们说话，心里头也是高兴的。是他在侯府的时候，从未体会过的亲情。 穿过一小段石子路，前头是个月洞门，戚年笑着说：“这就到了。” “这是你们的院子。” 戚年侧了侧身子。 俩姐妹看到院子的时候，惊叹不已，这院子可比她们在侯府住的大多了！东西厢房都是宽敞明亮的，还有个小厨房呢。 “谢谢三嫂！我们太喜欢了！”宋玉娴激动的拥住戚年，一向大大咧咧的人掉了眼泪。 戚年擦去宋玉娴眼角的泪水，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眸子说：“你们喜欢就好，往后，咱们有自己的家了。咱们也有了可以躲雨的屋檐。” 戚年觉得，这就是她努力的意义。 也是她在这里的意义。 第82章 烧烤店 “啊？鸭脖子又卖完了呀？” “是的金姑娘，您下次来早点。” 金瑶有些失落，看着还剩不多的卤猪蹄跟卤大肠，便说：“那就给我装一些这个吧。不然小姐今晚没得吃。” “好咧，请稍等。” 宋玉娴手下切着卤大肠还跟金瑶聊起天来，这天聊完，卤大肠卤猪蹄都切好装盒了。 她也没想到这鸭脖子居然比鸡爪卖的还要好，刚卤出来基本上就售空了。金瑶都算是来的早的了，可还是没能买着。 “对了我们卤肉店又上了新的炒菜，辣椒炒大肠，可好吃了！改天你跟邹小姐一定要来尝一尝，那个滋味，简直就跟辣椒一样火爆。” “辣椒炒大肠？”金瑶的眼睛亮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大肠了！” 宋玉娴说：“那你得来尝尝。” “好，我下回来就尝。” 金瑶付过银子，提上食盒就走了。 后面排队的人都是要买卤鸭脖的，可没鸭脖了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买其他的卤肉。 金瑶快要出兴民街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铺面在装修，她定睛一瞧，那不是戚掌柜么？难不成这又是戚掌柜的新铺面？ 心里这么想，金瑶走了过去，唤道：“戚掌柜，在这见到您了。” 她知道戚年是大忙人，有好些日子都没见着。除了那一次来府上给夫人做蛋糕她见过，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戚年。 金瑶笑的像只小狐狸，眼睛弯弯的。 戚年也笑着回答：“是啊，你去买卤肉了？” 金瑶颔首，看见戚年不由大吐苦水，“鸭脖子又没了，怎么会买的这么快呢？大家都是什么时候去排队的呀？” 戚年便说：“下次你过来的时候提前打招呼，给你们留一些。” “谢谢戚掌柜！” “不谢，应该的，都是老熟人了。” 话说回来，邹云容可是卤肉店的常客了，不管是在卤肉店还是火锅店，邹云容花的银子是真的多，算是vip中的vip了。 金瑶看着里头忙碌的工匠们，便问戚年，“对了掌柜的，这是您租的新铺面吗？” 戚年点头，“嗯，是的，准备开烧烤店。” “烧烤店？”金瑶的眼睛亮起来，她已经想象不到这烧烤会有多么好吃了！ “到时候我们家小姐一定来给你捧场。” 戚年又补充了句，“你也得来哦。” 金瑶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猛地点头，“嗯嗯！” 金瑶是个小馋猫，有些时候甚至要比邹云容还要馋。 县令府上的一些丫鬟都很喜欢吃东西，但只有平时月钱发了的时候才能吃一顿好的，还不敢吃太贵的，毕竟这月钱还要给家里头一些，自个儿留一些，还得存一些。有急事了手头上起码有点银子。 金瑶是邹云容的贴身丫鬟，所以月钱能比其他丫鬟们稍微多一些。多出来的月钱就是金瑶吃吃喝喝的。 与金瑶聊了一会儿天，戚年就进去跟工匠们沟通了。 “这边打个酒柜，要好拿一些的，不需要太高。” “这里要隔出包厢来，可以容纳十人的。还有这边要再开一扇窗户。” “后厨这里窗户也要多，这边……” 跟工匠们沟通完，戚年觉得嘴皮子有些干，便去火锅店喝了杯饮子，夏日里头又热，需要多补水。 痛饮一杯，戚年觉得喉咙舒服了。 冰冰爽爽的，这滋味简直不要太好。 秋月趁空过来询问：“掌柜的，烧烤店怎么样了？” 戚年放下杯子回答：“差不多月中就能营业，我让工匠们赶了工的。” 秋月微微颔首，进来几位客人马上就去招呼了。 现在秋月相当于火锅店的定海神针，有秋月在，戚年是放心的。卤肉店那边有肖忠，自己人更放心。 戚年记性非常好，卤肉和炒菜每天卖多少她心里头都有数，包括火锅店。每日的蔬菜和新鲜肉类都是她去采购的，就算有人想要在账面上动手脚，也瞒不过。不过秋月与肖忠都不是那样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戚年稍微歇了一会，就拟着烧烤店的菜单来，她毛笔字原先写的歪七扭八，渐渐的也写的不错了。 烧烤怎么能少得了羊肉串和bt鸡翅呢？ 戚年沉浸在写菜名的喜悦中，像什么烤大虾、烤鱼头、烤鱼排，还有烤大肠烤猪蹄烤鸡爪，都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还有一些素菜，烤茄船啦烤土豆烤年糕，全部都上菜单。自然还有酒水饮子，凉菜这些。 等戚年写完菜单一抬头，就跟宋玉衍来了头碰头。 戚年捂了捂有些痛的额头，问：“你咋来了？” 宋玉衍先给戚年赔礼道歉，又揉了揉戚年的额头才说了事，“我过来定个晚上的包厢，请衙门的捕快们吃个饭。” 戚年问：“几个人？” “大约十个人吧。” “那就给你们安排在吉祥厅，那个包厢宽敞。” “多谢娘子，这是定金。”宋玉衍话落，就掏出一锭银子来。 戚年当然没客气，收了下来。 “你注意休息，我先去衙门了。”他又指指戚年的额头，问：“痛不痛了？” “不疼了，刚眯了一会呢，你去忙吧。人民需要你！” 戚年的眼神坚定。 宋玉衍轻笑了声，看了看戚年不舍的离开。 待宋玉衍离开，戚年又仔细的看了看菜单子，又添了几个菜。 烧烤店的地理位置是兴民街最好的。 兴民街有两个出口，一个是在街头，一个是在街尾，她这个铺面就在街尾。逛兴民街的百姓们都会从这出，所以能更清楚的看见她这烧烤店。 戚年刚从柜台里起身，就看见宋元春与几个人勾肩搭背的进来了，宋元春那是笑的满面春风，全然忘记了前几日自己被打的狼狈模样。 成大龙拍拍宋元春的钱袋子，笑眯眯的说：“我们今天就在这吃吧！元春啊，今日你赢了不少银子，可得请我们好好的吃上一顿！戚记火锅如今可是咱们怀阳县最好的酒楼了！” 宋元春今日赢了钱心情甚是不错，点头答应：“好好好，都听几位哥哥的。” 可这个庞大龙就是那日当街暴打宋元春的主谋。 第83章 臊都要臊死了 那日戚年也见过庞大龙，他可是打的最凶的一个。 怎么？宋元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跟差点要了他命的人称兄道弟起来了？ “掌柜的，来个雅间！”庞大龙说着，搂的宋元春差点一口气都没上来。 戚年瞥了眼几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不接待也不行，接待了又怕他们闹事，便说：“秋月。带这几位顾客去楼上。” 秋月点点头，应了声。 可当秋月走过来看到宋元春的时候，脸色不由冷了几分。 宋元春倒是激动了起来，“秋月？”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秋月已经离开了怀阳县，没想到秋月居然是在戚年的火锅店。 他们可真是有缘分啊。 秋月权当没听见，只是说：“几位请跟我来。” 宋元春拿开庞大龙的手，脚步急促的追了上去，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秋月了，秋月还是那么美丽动人！ “秋月，你怎么样？”宋元春上赶着问，换来的依然是秋月的冷言冷语。 “我与公子并不认识，还请公子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秋月，我们怎么能不认识呢？我们、” 宋元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秋月打断，“李福，你去点菜吧。” “是，秋月姐。” 李福是火锅店的伙计，在二楼服务包厢和雅座的客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干活也格外勤快。 秋月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遇上宋元春这种人真是晦气！她在明月楼的时候宋元春就对她动手动脚，将她视为妓子，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宋元春把自己看的很高贵，仿佛其他人都是蝼蚁中的蝼蚁。 这种人能好到哪里去？ 秋月与宋元春的事情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看见秋月的脸色不大好，戚年过去安慰起来，“别在意那种人。他迟早会死在赌博上面。” 秋月冷笑，“庞大龙是个不怕死的，他在怀阳县拥有好几家赌场。今日宋元春是有银子去赌，若是没了银子呢？” 戚年接了话，“结果可想而知。” 正因为宋元春是侯府嫡子，才会被惯坏了。永安侯与刘氏功不可没。 黄昏落下的时候，火锅店门口坐满了人。来来往往的行人闻见这个味儿就走不动道了，仿佛有什么魔力在吸引，不由自主的就想坐下来吃点喝点。 现在可以说整条兴民街都是火锅味。 因为太忙，戚年在外头跟大家一块上菜收拾，如今夏日，天也黑的晚，火锅店也休息的比较晚。 怀阳县的人们都喜欢吃宵夜，晚上的摊子也随处可见。 尤其是灯笼一亮起的时候，那人才叫多咧。 “戚掌柜，您的东西做好了，给您送来了。”来人是铁匠铺的徐师傅，他冲戚年拱了拱手，身后的板车上拉的全是烧烤店的东西。 此时天还很亮。 戚年擦了桌子，对徐师傅说：“在前头，我带您过去。” 徐师傅很有礼数，又道：“戚掌柜请。” 戚年说：“咱们一块儿。” 徐师傅笑了笑，拉着板车跟戚年一起去了街尾的烧烤店。 大家一块帮忙从板车上卸着东西，有烧烤炉、烧烤架、烧烤签子，还有烧烤夹等等等等。这些铁东西搬起来是费事。 搬完又有陆陆续续的调料和其他东西送来，戚年将调料归拢好，天暗了几分。工匠们也到了歇息的时候，戚年就跟工匠们一块走了，走之前将门锁紧又试了试，戚年才放心。 宋元春喝的酩酊大醉，庞大龙那几人是早早就走了，根本没人管宋元春。他就倒在那里，醉死过去。 戚年问李福，“他们那桌银子付了没有？” 李福摇了摇头，“还没付，那几个人说他付钱。” 说着，李福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宋元春。 戚年冷着脸，吩咐李福，“你去杏花巷找刘氏，进去巷子靠右的第五家，就说他们的儿子喝醉了没付饭钱，没人来接就把他丢出去。” “是，掌柜的，我这就去。” 本来刘氏就在心烦戚年买宅子的事情，听李福这么一说就更来气了。 元春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臊都要臊死了！ 刘氏无奈，只能叫了两个仆人去把宋元春给抬回来。幸好这里是怀阳县，不是京城，若是京城，他们侯府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多少银子？”刘氏没好气的问着，她就是见不惯二房一家！ 戚年核对了下账单，打了打算盘说：“一共五两。” 听见吃饭吃了五两银子，刘氏是瞠目结舌，她根本不信，声音不由大了起来，“五两？他一个人能吃五两银子么？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是不是乱算的？” “吃自然吃不了这么多，但是酒确实喝的不少，何况他们还点了鱼虾之类的东西。” 刘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收起了方才那副嘴脸，“算了算了，不想同你争吵什么。付给你就是了。” 从钱袋子掏出银子，刘氏数了五两，放在了柜台上，临走之前还不忘阴阳两句，“到底是侯府儿媳，做这些真是丢人。” 戚年不疾不徐，淡淡的阴阳了回去，“有你的儿子丢人吗？” 刘氏：…… 好气！ 可是无法反驳。 刘氏气呼呼的离开，一回到家就指着宋元春的鼻子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东西！现在好了，让二房一家看尽了我们的笑话，你能不能跟元惠好好学一学？你就不能叫我省点心骂？！” 宋元春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叫他的名字，可是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永安侯得知此事，气冲冲的从书房赶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人。 看见永安侯爷，刘氏忙擦了擦泪，欠了下身说：“侯爷，您，” 刘氏的话还没说完，就永安侯冷冷打断，“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了！养出这么一个败家子，都是我太过溺爱的原因。” 她是要替儿子求情的。 但生生被永安侯那暴怒狠厉的眼神给吓退了。 永安侯上去就踹了宋元春一脚，吩咐身后的仆人，“给我泼醒他！” 第84章 这个混蛋! 一盆冰凉的井水泼了宋元春全身，待宋元春被惊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擦去脸上的水渍刚要破口大骂，可眼神看到了永安侯，立马就从心了。 “父、父亲……” 他是醉了，不是死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当然都清楚。 宋元春是心虚的，尤其是看着这个阵仗。 难不成他又去赌的事被发现了？可是他今日也没输钱啊，怎么会被发现呢？ 永安侯冷冷的盯住宋元春，是越看这个儿子越觉得心寒，冷漠道：“倘若是冬日，这一盆水下去，冻不死你！你只能庆幸，现在是夏日，这盆水倒给你解暑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一文钱！” “戒不了赌是吧？” 永安侯的眸子充了血，仿佛在看一堆烂肉，“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家法家规是什么！” “来人呐！” 永安侯低吼，立马进来一人，这人的胡子都白了，年纪与永安侯相仿，个子倒是很高，一点没缩水。他是原来侯府的管事。永安侯一族被流放，他也跟着来了怀阳县，不过他对永安侯是忠心耿耿的。就算是流放的路上吃尽了苦头，还差点要了他的命，但只要能跟在侯爷身边，就算是死他都心甘情愿。 “侯爷。”吴宏冲永安侯行了个礼，双手递上一根长鞭，这长鞭上有不少星星点点的血迹，这血迹是已经沁入在鞭子里头的，无法清洗，所以看起来十分骇人。 宋元春光是看到吴宏就已经吓的跪下了，别说是看到这根鞭子了。 他知道，这是父亲用来惩罚侯府下人的鞭子！宋玉衍就挨过不少，他那个时候就站在宋玉衍身边嘲讽嬉笑，看着那一鞭又一鞭抽破宋玉衍的衣裳，直到打的血肉模糊。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现在也要挨这个鞭子了！ 不！ 不能！ 他不能挨这鞭子，若是挨了这鞭子，好多日都下不来床，他又这样细皮嫩肉，受不了一点疼痛！ 先前被庞大龙打的伤都还没完全痊愈啊！ 看着永安侯接过鞭子，宋元春马上爬到了刘氏跟前，是对刘氏又哭又喊的，“母亲、你救救我！你救救儿子！儿子真的承受不了父亲的一鞭子啊，你知道的，儿子本身就体虚，若是真被打了，儿子半条命就没了……” 刘氏看着宋元春哭成这样，心中疼惜，她看向永安侯，劝解起来，“侯爷，元春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刚才罚也罚过了。这次就算了吧。元春他好歹是我们的嫡子，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要让我怎么活？” 永安侯冷哼一声，今天就是谁来劝他都不会放过宋元春的！ “这就是你生出来的好儿子！做什么都无用，只知道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哪里有一个嫡子的样子？他在玉衍跟前，连人家的半根手指头都不如！今天，我就要让他知道知道后果！”话落，永安侯一鞭子抽在宋元春身上，连刘氏都没放过，刘氏也重重挨了一下，那是疼的倒吸凉气。 尤其是鞭子抽在皮肉里的时候，那才是最疼的！ 刘氏下意识的就松开了宋元春，因为她的胳膊太疼了，若是再护着宋元春，指不定她要挨多少呢。 刘氏是清楚永安侯性子的，一旦永安侯发了怒，谁都拦不住。若是谁去拦，也会一并跟着遭殃。她方才不就是遭殃了么？ 又是一鞭子抽下来，宋元春想躲，但未能躲得极，那一鞭子就抽在了他的脖子上，疼的宋元春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来。很快，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饶是如此，永安侯都没有停手。 他今天非要让这个逆子长个记性不成！ 宋元春的眼泪都快流干了，“父亲！” “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次会改的，我不会再赌了！我今天还赢了呢，我没输钱！父亲您就饶了我吧……” 宋元春还在苦苦哀求，可落在身上的鞭子似雨点般，是一点都没停下来。 站在一旁的吴宏沉沉叹息，宋元春也是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谁能想到小时候那么乖巧伶俐的大公子，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他觉得可惜。 可他是袖手旁观的。 他不会去替宋元春求情，这是他理应承受的。 如今的侯府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作为侯府的嫡子没有作为就算了，还这样自私，只为了自己一时痛快。 等到永安侯打累了，才将鞭子扔给了吴宏，那上面全是宋元春的血，都还没干透呢。吴宏捏在手里头，感觉黏乎乎的。 “看看你弟弟！不管是在哪里，都能出人头地，人家现在是衙门的捕头！可是你呢？你一事无成！你简直丢尽我们宋家的脸！等你妹妹为我们侯府洗清了冤屈，我想，这侯府的继承人也该重新考虑考虑了！” 丢下这句话，永安侯就带着吴宏离开了。 “什、什么……”听到这句话的宋元春如同被雷击，没过一会，他就昏死过去，随后发起了高烧来。 可是急坏了刘氏，忙叫跟前的嬷嬷去叫了大夫来瞧，哭的一抽一抽的。 回到书房，永安侯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端起茶杯没喝，又生气的将茶杯摔在了地上，他看着吴宏问：“查到什么证据了没有？是否有证据证明是晏王陷害了我？” 吴宏恭声回答：“回侯爷您的话，我们留在京中的人都被杀的差不多了，目前传回来的消息是这样的。所以证据都指向的是晏王。” “这个混蛋！害的我成了这般模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永安侯的眸子变的嗜血，他本身就是上过战场的人，杀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对有些事不与争辩，也变的小心谨慎了，但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负！ 吴宏躬了躬身，“侯爷，咱们一定会回去的。让那些参与此事的人都付出代价！” 永安侯起身，踩在茶杯上，看着窗外怀阳县的月亮，眸色更冷，“杀无赦！” 第85章 你这能做席面吗? 又是一个灿烂的大清晨。 戚记烧烤已经开始营业了，不过烧烤店是下午才开始营业，但准备工作还是比较繁琐。需要串肉串儿，菜串儿，还有一些烤海鲜什么的都要清洗的干干净净。若是客人在里头吃出沙子什么来，可就不大好了。 烧烤店招了一些人，戚年将卫明珠安排了过来，因为卫明珠有做生意的经验，头脑灵活，知道哪些人该怎么用。 她在火锅店腾不出手来，客人一多秋月就忙不过来，收银的事得她来。 卫明珠看着几人将烧烤架抬了出去，便问戚年，“年儿，是要在外头烤吗？” 戚年刚串完肉串，洗了把手回答：“是的娘，在外头烤，这样香味就能传的更远一些。” 毕竟烧烤这个东西烟很大，在室内的话不大安全，室外就很灵活了，最重要的是更能吸引到顾客。 卫明珠点点头，转身去擦了酒柜，再将酒分类摆了上去。 烧烤店的布局全是包厢，没有大堂，隔的包厢有二到四人，四到六人，六到八人，还有十人十二人左右的。私密性极好，帘子一放门一关，谁都不知道谁是谁。就算是怀阳县的一些贵女们来，也不怕被人瞧去了。 雇来的婶子们都颇有经验，干活很是泼辣，后厨有说有笑的。 后厨分为凉菜区，炒菜区，凉菜基本上都是配烧烤和酒的，像什么麻辣丸子，麻辣豆腐皮，还有麻辣土豆片，酸辣藕片和凉拌黄瓜。炒菜主打的就是爆炒鸡爪。 鸡爪是先卤出来，再放入秘制酱料跟辣椒大火猛炒，在锅中稍微煨一下，锅盖一掀，咕嘟咕嘟的冒泡，鸡爪软烂入味，嗦一口骨肉分离，吃着又辣又过瘾，可谓是下酒神菜。 黄昏一落，烧烤店就正式开门营业了。 邹县令邀请了自己的几位友人前来捧场，带了一只铜蟾蜍摆件，“前几回都没给你带什么东西，这个你可得收下，这蟾蜍招财。给你多赚些银子。” 说着邹县令就笑了起来，拍了拍戚年的肩膀，像是父亲在看女儿般。 “戚掌柜，财源广进啊！” “那我就祝戚掌柜生意兴隆啦。” “我便祝……” 几位友人也都带了礼物，倒是叫戚年有些不好意思了。 谢过大家，戚年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邹县令，几位楼上请。” 戚年将几人带到了楼上的包厢去，灯笼亮起来，这个包厢很宽敞，还有一面屏风，屏风上是梅兰竹菊。 点完菜戚年就把单子给了伙计们，跟邹县令他们坐着喝茶。 烧烤料是她配好的，只需要将量把控好，烧烤师傅也是她提前培训过的。总共四位，这四位都是有过经验的。 后厨的婶子们做菜好吃，这凉拌菜也简单，所以戚年才能安心坐在这里。 “真是好啊。”邹县令看着上来的肉串，那是相当的有分量。他就只吃过一回烤全羊，可就是那一回叫他梦里都想念。 没想到如今戚年开上烧烤店了，他随时吃到烤全羊的愿望是不是要实现了？ 邹县令便问：“戚掌柜，这烤全羊能烤吗？” 戚年：“烤全羊是需要预定的，不过烤羊腿是有的。” “那就给我烤两个羊腿，一个在这吃，一个带回去给她们娘俩吃。” “好的，您稍等一下，烤羊腿稍微会有些慢。” 邹县令摆了摆手说：“不急不急，好饭不怕晚嘛！” “那我就去给您烤了。”烤羊腿还得她自己来，这个东西烤不好要么生要么腥，要么不好吃。 邹县令说：“劳烦戚掌柜了。” 戚年摆了摆手，又叫婶子给邹县令那桌送了两个凉菜先吃着。 邹县令十分感激，抿了一口酒就与友人说了起来，“你们是不知道那烤全羊有多么带劲……” 戚年系上围裙，取出一条腌制好的大羊腿来，还有所需要的调料，就到后院去烤了。烧烤店没有卤肉店的后院大，四四方方的比较小，戚年就在后院将大烤炉支在这儿了，她也能施展开来。还有刷锅洗碗，都是在后头。 像肉串什么的，戚年每天都是新鲜采购，为此还购置了一些冰，将生肉搁在冰里头。毕竟是夏日，这肉容易有味道，有了冰就能更好的使肉保持鲜度。 将腌制好的羊腿放进烤炉当中，戚年看了一眼天色，从屋里拿出沙漏来，为了能够更好的计算时间，沙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她将沙漏搁在一旁，等这沙漏全流完，羊腿也就差不多了。不过中间还得给羊腿翻翻面，刷刷油，撒撒料。 戚年搬来小马扎，喝着饮子，跟一个洗碗筷的婶子说着话。 “掌柜的，我能不能带些客人不吃的剩菜回去给孩子们吃？”洗碗的婶子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惹的戚年不开心。 戚年放下饮子，对婶子说：“给孩子们吃剩的就算了，回去的时候你拿着新鲜的去，孩子们如今正长身体，你多带些不要不好意思。” 她招人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婶子了，因为只有这个婶子带着两个孩子来应聘。两个孩子都面黄肌瘦的，看着就营养不良，婶子自己也瘦瘦小小的。 戚年看着心疼，既然她有这个条件，还是会适当的去帮助一下。看着这两个乖巧的孩子，她不由就想到了孤儿院的自己，曾经的那个自己。 有时候饿极了，在垃圾桶翻吃的都是发生过的事。 “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 “不谢，别哭了啊，不然我也得哭了。”戚年的眼圈有些红红的。 婶子听了戚年这话，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她不能在掌柜的面前再哭了，再哭就真不好了。 后来几天这位婶子算是发现了，这哪里有剩菜？这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剩菜！婶子也后知后觉，那戚记卤肉是掌柜的的，戚记火锅也是掌柜的的！ 烧烤店刚开始，戚年这几日都在烧烤店，她刚送走来送酒水的人，就进来一位老嬷子。 老嬷嬷走到柜台前，问戚年，“你这能做席面吗？” 第86章 好好努力 戚年停下手中忙活的事，擦着手回答：“我这可以包席，不过都是烧烤。” 嬷嬷说：“就要你这的烤全羊。后日是我家小姐生辰，大概要包八桌左右。” 戚年点点头，礼貌的问：“敢问嬷嬷，你家小姐是？” “高小姐。”嬷嬷笑了起来，眼神是慈爱的。 听到是高小姐，都是老熟人了，戚年说：“原来是高小姐的生辰，所以是想给高小姐一个惊喜？” 嬷嬷点头，“老爷夫人的意思是这样，小姐喜欢吃您家的卤肉还有火锅。老爷听说您又开了烧烤店，他同邹县令过来尝过一回，所以便想着将小姐的生辰在这里办了。” 戚年问：“有八桌的话楼上可以吗？” 嬷嬷：“自然是可以的，戚掌柜安排便是。” “那这菜是高老爷拟出来给我，还是在店里头点菜呢？” “老爷说了，每桌一只烤全羊，您再配几个凉菜几个热菜就成。” “那我先将菜单子拟出来。” 嬷嬷从钱袋子里取出银子来，放在柜台上，说：“这个是定金。” 送走了嬷嬷，戚年就对大家说了后日要把楼上留出来的事，又订了八只羊，还有其他要用的一些食材调料什么的。 其他的事都好办，就是蛋糕的事情不好办。戚年便想着能不能借用邹县令府上的面包窑，给高小姐烤制一个生日蛋糕。过生日怎么能少得了生日蛋糕呢？既然是惊喜，那肯定得有点惊喜。 邹县令好说话，戚年一说这个事，邹县令就答应了，让戚年随意发挥，面包窑随时都能用。 戚年一来，邹云容跟金瑶这两个丫头是跟前跟后的，想看看戚年是怎么做蛋糕的。 还有一天时间，来得及。 因着是夏日，有许多瓜果，所以戚年做了个简单的水果蛋糕，夹心是樱桃酱和杨梅酱，戚年还顺便做了一些水果酱，储存起来，冬天就有的吃了。 邹云容咽着唾沫，恨不得立马到晚上，晚上就可以吃到这水果蛋糕了！ 快下午的时候，蛋糕做好了，戚年回了铺子，将蛋糕搁在冰旁，防止天气热融化掉。 生日宴是晚上开始，戚年安排了一个伙计在门口接待。 等到人到齐之后，凉菜先上，随后便是热菜，最后就是压轴“烤全羊！” 今天的宾客觉得是真好吃，尤其是这烤全羊一上来，伙计负责切的时候，那个酥酥脆脆的声音，简直不要太诱惑。 宾客们议论的最多的便是今天的菜怎么会这么好吃，伙计跟丫头们撤盘子的时候，基本都是空盘子，没有剩的。 邹云容那桌更是，她们吃的是干干净净，啥也不剩。干净到连伙计都有些疑惑，难不成他是端了个空盘子上去吗？ 不过，不能浪费粮食是美德。 等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戚年拿着蛋糕进去，笑着说：“生日快乐高小姐！” 看到蛋糕的那一瞬间，高小姐几乎是热泪盈眶的。 她知道这是蛋糕，她听别人说起过，没想到她今日也吃上蛋糕了。 高小姐是惊讶的，她捂了捂嘴，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谢谢戚掌柜。” “谢什么，应该的，生日快乐。”戚年望着高小姐温柔的笑了起来。 高小姐点点头，擦去眼泪，切了蛋糕分给大家吃。 邹云容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蛋糕，这一口下去，清甜的奶油味在唇齿间蔓开，还有铺在蛋糕上的一层瓜果，令人回味无穷。 其他几位小姐更是，都不舍得吃自己分得的那一块。 这么美味？怎么下得去口？ 下不去口最后还是吃了个光净。 金小姐说：“下次我过生辰也要找戚掌柜！” “我也要找戚掌柜，你们都别跟我抢！” “不行，是你们都不能跟我抢！” “……” 邹云容看着几位争抢的好友们，轻轻咳嗽了两声说：“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这美味蛋糕的，毕竟面包窑可在我家里头。你们问过我了么？” 金小姐马上抱起邹云容的大腿来，“哎呀好云容，我可太喜欢你了……” 其他几位小姐也纷纷夸起邹云容来，都是为了一口蛋糕啊。 高老爷与高夫人今晚也开心，不光是宾客们吃高兴了，他们也吃高兴吃尽兴了！ 临走的时候，高老爷付了剩下的银子，还多给了一些，发自内心的夸赞起来，“戚掌柜啊，你这烧烤店的味道是真好！我必须要夸夸你。” 戚年笑盈盈的，“多谢高老爷的夸奖，好吃您常来。” 高小姐挽着高夫人，默默的点了点头。 高夫人的眼神也是赞许的。 送走一桌又一桌的客人，烧烤店也到了打烊的时候，等到员工们都走了，戚年才与卫明珠算了今天的营业额。 戚年说：“高老爷今天包的八桌席下来都快三十两了。” 卫明珠点点头说：“一楼今天也坐满了，就是翻台比较少。” “烧烤酒水都卖的不错。”戚年数了数柜台上的酒，不多了。还有后院一些，全都给高小姐的生辰上用了，明日又得要酒了。 母女俩算了三遍，今日一共卖了六十多两银子。 戚年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头分外满足，这些钱得存一些在钱庄里头。不然家里头留太多银子不大好。 宋玉衍来接了二人，他推门进去，“时候不早了，回家吧。” 戚年抬头看见是宋玉衍，点头说：“嗯，我刚跟娘算完账，这就回。” “玉衍。” 卫明珠唤了声。 宋玉衍：“岳母。” 卫明珠点点头，“走吧，回家休息。” 三人走在兴民街上，吹来的风都是温热的，火锅店与卤肉店关门比较早，但门口的灯笼一直是亮着的。 戚年掩嘴打了个哈欠，这烧烤店就是累人，也比较熬人。 但是银子多多，有了银子他们就能有更好的生活。戚年想的是等她赚够了银子，就光是吃吃喝喝，好好的享福。所以在享福之前，就得好好努力才行。 戚年抬头看着月亮，宋玉衍则是在看着戚年，唇畔是温柔的笑意。 几人刚到宅子门口，就看见几人在转悠，有一个长的是贼眉鼠眼的。 第87章 我们不是一家人 走近了些，戚年看清楚了一个人，是庞大龙。 可是庞大龙怎么会在这？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宋玉衍冷着眸，盯着那几人，护在卫明珠与戚年身前，他虚扶着刀柄，准备随时抽刀。 “你就是宋玉衍，宋元春的弟弟吧？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他欠了我的银子，总共一千六百两。你既然是他弟弟，就替他还了吧。不然，”庞大龙上下打量了几眼宋玉衍，摸着下巴说：“就拿这宅子来抵过。” 庞大龙的算盘都快崩戚年脸上了。 这宅子多少钱，宋元春欠了多少钱，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宋玉衍反问：“我欠你银子了么？” 庞大龙摇了摇头。 宋玉衍再问：“我没欠你的银子，你找我要银子做什么？” 庞大龙这会子反应了过来，“你是他弟弟，你们是一家人，替你兄长还钱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宋玉衍：“我们不是一家人。” 庞大龙：“……” 这兄弟俩个的关系似乎很差啊。 庞大龙琢磨着。 宋玉衍冷冷道：“你可以去杏花巷找宋元春要银子。再敢来我这里，我手中的刀可不认人。” 庞大龙往后退了退，他看得出来，这个宋玉衍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哪里像宋元春那个蠢货！ 戚年也说了话，“冤有头债有主，宋元春欠了你的银子，你找他要便是。何况我们早都分家了，没有理由帮他还钱。当然他也没有资格叫我们替他还钱。” 宋元春是想不出来这种“好主意”的，是刘氏眼红戚年食肆的生意，再加上宋元春又欠下赌债，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让庞大龙带着人去闹。 刘氏不甘心。 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听到宋元惠的好消息。 可都这些时日了，宋元惠就连一封信都没有寄回来，是急的刘氏团团转。她已经胡思乱想了起来，难不成是元惠出了什么事？ 看到戚年，庞大龙认了出来，便说：“原来是戚掌柜在这里住啊。我也没想到您会是宋元春的弟妹。” 戚年否认，“我不是他弟妹。” 庞大龙算是清楚了，这个宋元春是耍他呢！把他当傻子呢！跟自己的兄弟关系破裂成这样，还让他来要钱，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傻子？ 庞大龙是越想越来气，带着人就气冲冲的去找宋元春问个明白。 这一晚，大房一家都好过不到哪里去。 戚年打算好好休息，明日清早还要跟桂花去庙会呢。 —— 一轮月分外清冷，宋玉衍站在偏院里等着什么人。 赵九从房顶上轻盈落下，跪地拱手道：“大人。 宋玉衍扶起赵九，询问：“京中近来如何？” 赵九低声回答：“万岁爷时日不多了。” “苏姗灵的消息？” “是的，大人。” “能熬过这个秋天么？”宋玉衍看住赵九，他知道这些日子赵九在京中任务繁忙，定是跟万岁爷有关。 赵九来到宋玉衍身边，“属下不大清楚，但据苏姗灵所说，六皇子近日来给万岁爷的药中又添了几味药，估计是加速死亡的药。” 宋玉衍：“他倒是狠心。” “何止是狠心，前些日子还将晏王囚禁在府中，罗列了晏王的种种罪行，都是晏王害的大哥成了这样，他简直是该死！” 提起晏王，赵九是满腔怒火。 “晏王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他没有六皇子那么会演戏罢了，甚至骗过了所有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皇子本不受宠。” 六皇子不受宠，才与宋元惠相识，可以说在六皇子最孤苦无依、被欺负的时候，宋元惠出现了，她护在六皇子身前，像一座山峰。也正是因为这个情分，所以六皇子才会对宋元惠念念不忘。 毕竟，那个时候，宋元惠是他眼里的光。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倘若万岁爷真的要龙驭宾天，我得回京城了。” 赵九抱拳，眼神闪烁着，“兄弟们一直在等大人您回来！” “晏王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宋玉衍握了握拳。 “如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还空着，马虎作为锦衣卫同知，暂时打理着锦衣卫的事。不过，马虎是我们的兄弟，信得过。” “马虎是我一手提携，可以放心。” 赵九点了点头，又问：“大人，需要在朝堂上在参晏王一本么？” 宋玉衍摇了摇头，“六皇子既然已经出手了，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冒此险。且先看他们互相撕咬。”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对了，这次怎么是你来？”宋玉衍看住赵九，微微皱眉。 赵九叹了口气说：“是宋元惠。” “她？” “六皇子吩咐马虎给永安侯托个口信，这不，就派我来了。” “原来如此。”顿了下，宋玉衍又说：“这回你倒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赵九笑了笑，挠着头说：“又可以尝到嫂子的厨艺了。上回陈睿那小子回来说火锅多么多么好吃，差点把兄弟几个的哈喇子都馋的流下来了。” 宋玉衍拍了拍赵九的肩膀，“那你这回可得吃个够。” “那是自然！” 赵九抿了抿唇，是真饿了。 “好了，去办你的事吧，趁时间还早。” “是，大人。” 赵九离开宅子后，就去了杏花巷的大房家中，敲了好几声才有人来开门，一进去就听见争吵声，还夹杂着一阵阵哭声。 走进去是满地狼藉，刘氏正抱着宋元春痛哭，永安侯冷漠的坐在椅子上。庞大龙抱着双臂，凶神恶煞的叫永安侯替宋元春还钱。 “啧啧。” 赵九走上前来，出于礼貌对永安侯作了作揖，“侯爷，这是怎么了？” “你是何人？”话问出口，永安侯才认出了赵九来。 他心中疑惑，锦衣卫的人怎么会来？难不成是来监督他们的？一想到这，永安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若真如他所想，万岁爷是真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赵九似乎看了出来永安侯的担心，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永安侯，“六皇子命我将宋二小姐的这封信给您。” 第88章 有人救救我吗? 永安侯接过，敛下眸中的冷意，拆开信看了起来。 看过信之后，永安侯这心才放下来。 是他多想了。 永安侯觉得离开怀阳县指日可待，他终于要回到京城了，即便是给他一个闲职他都愿意。只要能回去。 “辛苦了。”永安侯马上换上了好脸。 赵九拱了拱手，语气几分阴阳，“这是我该做的。” 此时的庞大龙已经懵了，六皇子？侯爷？ 莫非、莫非真如宋元春这个蠢货所说，他是侯府的嫡子？！ 再看看宋元春脸上还未好的伤，庞大龙便胆战心惊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岂不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庞大龙正想着该怎么尽快离开，赵九就踹了庞大龙一脚，他这一脚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疼的叫唤了一声，庞大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赵九怒斥起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胆敢对侯府嫡公子动手，还敢在侯爷面前这般放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可不是在为永安侯宋元春讨回公道，而是在为宋玉衍与戚年，庞大龙去宅子的事赵九是知道的。像庞大龙这种人在怀阳县为所欲为惯了，目中无人。他今日就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庞大龙，让他知道什么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宋元春指着庞大龙，对赵九道：“打他！打死他！” 刘氏也是想让这个庞大龙死的，她的宝贝儿子在这个人的手里头被折磨的不在少数，该死！ 永安侯默不作声，冷冷的看着求饶的庞大龙。 他也杀过不少人，所以死一个庞大龙又算什么呢？ 当然了，赵九是不会将人给打死的，他还得留着庞大龙一命呢。这种人是会报复的。 赵九拍了拍庞大龙的肩膀，在庞大龙耳边低语，“被流放的侯爷又算什么侯爷呢？兄弟，你也别怪我，我是没有办法。” 话落，赵九勾了勾唇。 庞大龙的眼睛充了血，怒火几乎快要从眼睛里烧起来。 他冷冷的盯住宋元春，脑中已经闪过许多折磨的办法。方才他叫嚣的最厉害，还让打死他？ 很好，这笔账他记下了。 “还不快带着你的人滚？” 收到赵九的眼神警告，庞大龙从地上爬了起来，临走之前狠狠的瞪了一眼宋元春，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宋元春不满了，质问起赵九来，“为什么要让他们走？这样不是让他们又有了可趁之机吗？” 他最是心虚，毕竟他欠了人家那么多银子，如今回不回得去还是未知数。若是那庞大龙再带人来找他的麻烦怎么办？到时候如果这个锦衣卫的赵九不在的话，那他真的会被庞大龙给打死的！ “那侯爷，我的事也办成了，先行告退。” 宋元春看见赵九要走，立马上前来，拽住赵九的胳膊，像是在求救般，“你别走，你留下保护我！” 赵九转身看住宋元春，没有说话。 这个人真是懦弱。 “既然是六皇子派你来的，你就有责任留下来保护我。” “恕我不能。我是锦衣卫的人，不听你指挥。”赵九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宋元春被吓到了，被赵九盯的有些心里发毛。 永安侯开口说了话，“锦衣卫是保护你的吗？闪开，不要挡人家的路！” 宋元春又被永安侯吼了几声，往后退了退，后脊发凉。 赵九冷了一眼宋元春，离开了。 他追上还没走多远的庞大龙，喊住了人。 庞大龙看到是赵九，捂着脸说：“刚才多谢兄弟手下留情，若不是兄弟手下留情，我这条命可能真的要放在哪儿了。” 谁人不知锦衣卫多么心狠手辣？ 又谁人不知锦衣卫个个武艺高强？ 人家能留他一条性命，实在是好人。 赵九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来，递给庞大龙说：“这银子你拿着去看伤。” “这怎么行！” 庞大龙连连摇头，将银子推了回去。人家都留了他一条命，他怎么还能收人家的银子？ “拿着吧，就当是我补偿你的。”赵九硬将银子塞到了庞大龙的怀中，又说了句，“在你离开之后，宋元春承诺给我三千两银子，买你的人头。我与你无怨无仇，又为何要杀你呢？兄弟，这个人不可深交。” 闻言，庞大龙的脸色剧变，他没想到宋元春居然还想杀他。 真是可笑至极。 庞大龙冲赵九抱了抱拳，“多谢大哥告知，我心中有数。” 宋元春！ 这个蠢货！ 还不上他的一千多两银子，却有三千多两银子买他的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去看伤吧。” 赵九留下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就离开了，消失在夜色当中。 庞大龙是真被气的不轻，先去找了个医馆看伤。至于宋元春这个蠢货，他之后会想办法好好折磨他的！ 既然宋元春想要他的命，那么，他也没必要再留宋元春一条贱命了！ —— 宋元春是整日都战战兢兢的。 连门都不敢迈出去，再加上又永安侯的禁足令，就更没办法出去了。可是他想赌想的要疯掉了。 染上赌瘾的人，是没办法戒掉的。 宋元春在屋中来回踱步，看了看门口守着的人，大门出不去，那么他就走捷径。 打开窗户，宋元春蹑手蹑脚的翻了出去。 呼吸到外面空气的那一刻，宋元春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这些时日他身上的伤也很缓好了，还问刘氏要了些银子，正好能去耍一耍。 宋元春走在路上哼哼着，心情愉悦极了。 可还没走出杏花巷就被塞住嘴套了麻袋，宋元春是想喊救命喊不出来，只能在麻袋里头挣扎，可没挣扎一会就被迷晕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宋元春先闻到的是一股发霉的潮湿味，还有昏昏暗暗的房间。 “有人吗？” “有人来救救我吗！” 宋元春哭着喊了起来，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心脏跳动的很是剧烈，仿佛下一瞬就要死过去。 突然，门被打开，扑进来一股下过雨的腥味。 一道身影渐渐出现在宋元春面前。 “是你！” 第89章 剁椒酱 怀阳县下了两日雨，湿湿嗒嗒的。 宋元春已经消失两日了，刘氏去衙门报了官，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要有什么好歹，她不会原谅自己！ 刘大山看着发疯的刘氏，陷入了沉默。 他纯粹是不想搭理。 刘氏报官没多久就又来了衙门，直接往里头闯，跟自己家一样，她不顾嬷嬷阻拦，吼起来，“你们赶紧去找啊！都还愣着干什么呢？” 看见宋玉衍，刘氏就成了命令，“宋玉衍，他是你哥哥，你务必给我把人找出来！” 宋玉衍纹丝不动。 他就没把刘氏当个人。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邹县令走上前来，瞥了一眼刘氏说：“这里是衙门，衙门的捕快都有各自的事要忙，你吵吵嚷嚷的扰乱公务，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呢？” 邹县令这句话一出，刘氏的脸色就白了白。 是啊，她早就不是侯夫人了。她是被流放到怀阳县的罪人！ 邹县令眼神冷冷，再次提醒，“认清现实。” 刘氏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的宋玉衍开了口，“已经有捕快去搜寻宋元春的下落了，你这样子只会叫人厌烦。” 刘氏抿了抿干裂的唇，欲说些什么，可最后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她看着宋玉衍，永远觉得自己的儿子是那么不堪。 她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对比了，扶着嬷嬷的胳膊赶紧离开了衙门，整个人都灰溜溜的，一边往家的方向去，一边流泪。 刘氏开始后悔，她后悔的是当初为什么会被流放？为什么？ 如果没有被流放的话，谁又敢这样对她？ 刘氏擦去眼泪，心碎了个稀巴烂，这哭一直止不住。 热风吹来，刘氏都觉得是冷的。她的儿子失踪两日了，她这心都快碎了。 —— 戚年挎着个竹篮，竹篮里头摘满了绿的红的辣椒，她今日要做些剁椒酱售卖。实在是卤肉店有些食客问的太多了，这剁椒拌面好吃，拌米饭也有味，夹馍馍饼子都可以。 做的不多，卖完即可。 就当是回馈老顾客了。 张春梅闻到后院传来的辣椒香味，那是擀面更有劲了，这味儿，是真窜人鼻子。 戚年自己种的辣椒，有一些比较辣，一些吃着不是很辣，戚年全都摘了，和在一起做剁椒酱。猛火炒了出来，整个厨房都是呛鼻的辣椒味，戚年退了火就赶紧出来了。 她站在院子里头，抬头看着这一棵树叶茂盛的柿子树。 秋日里就能吃到甜甜的柿子了。 戚年有些期盼起来，柿子饼、柿子酱，烤柿子，都别有风味。 这么大一棵柿子树，应该能结好多柿子。 戚年正抬头望着柿子树，顾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掌柜的在看什么？”顾柔问着，弯了弯唇。 戚年收回眼神，看向顾柔，回答说，“在看这柿子树。” 顾柔有些骄傲的说：“我小时候可会爬树了，等柿子成熟了，我爬上去摘给您吃。” “好啊，我不会爬树，我只能用棍子捣一捣。没想到我们的柔儿还会爬树。”戚年揽住顾柔的肩膀，是真心夸赞。 顾柔也比之前开朗活泼许多，她感激戚年，感激所有人。 如果没有在卤肉店做事，或许她还是那个只会把自己闷在家里的人，不跟任何人交流，也不想看到任何光亮。 可是现在，她自己就是光。 戚年与顾柔正说着话，肖忠就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盒糕点，“柔儿、” 当肖忠看到戚年后，马上就止了话。 顾柔羞怯的低下头去，脸蛋悄悄红了，她也不晓得肖忠这个时候来了。 “咋了，咱不说话了？” 戚年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两个人有猫腻。 咳嗽几声，戚年给顾柔随便安排了个活，打发到了前头去，又将肖忠叫到跟前来问：“你们，怎么回事？” 肖忠的耳朵微微一红，低着头有几分害羞，小声回答：“我跟柔儿在一块了，打算今晚就告诉夫人跟三爷的，没想到夫人慧眼，被您瞧出来了。” 戚年听后笑了起来，拍拍肖忠的肩头，“这是喜事啊，你们是打算成亲么？” 肖忠笑着说：“您跟三爷同意了，奴才才能求娶柔儿。” “成，晚上等玉衍回来，我们商量一下。” “是，夫人。”肖忠是与顾柔在卤肉店日久生情，他也是真的喜欢顾柔。 “好了，去做事吧。” “是，夫人。” 肖忠行了个礼就去前头忙了，戚年却是淡淡笑了。 她可得为肖忠准备些什么，毕竟这是好事情、大喜事。 待剁椒酱凉下去，戚年进去厨房装了罐，一罐一罐装完，戚年今日的任务就算完成。她捏了捏胳膊，活动了几下，就将剁椒酱拿到了前头的柜台上。 肖忠便问：“夫人，这剁椒酱售价是多少？” 戚年想了想，回答说：“就友情价来吧，十文吧。” “好的，夫人。” 戚年跟几位熟客打完招呼就去了烧烤店，她现在一天都不得闲。 还没进烧烤店，门外的食客已经坐满了。 戚年看着不由心情大好。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同宋玉衍说了肖忠与顾柔的事情。 宋玉衍听后，说：“肖忠确实也到了说亲的年纪。顾柔是个好姑娘，这是他的福气。” “咱们要不就把杏花巷那小院买下来送给肖忠。以后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戚年看着宋玉衍，把心里头的想法说了出来。 宋玉衍说：“他前几日还同我说了房子的事情，看来是有打算。” 戚年问：“所以，你答应了？” 宋玉衍微微颔首：“我答应了。” “那他的卖身契？” “烧了便是。他都要娶妻了，总不能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当初宋玉衍从人牙子手中买下他们两个的时候，不求他们知恩图报，只要他们忠贞不二。 两人都做到了，他也自然愿意放他们自由。 “肖忠知道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值得。” 宋玉衍觉得，肖忠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戚年掖了掖被子，又问：“对了我今天听说宋元春失踪的事了，真的假的？” 第90章 拿来吧你! 宋玉衍回答：“是真的，已经消失两日了。” “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戚年皱了皱眉，她能想到的人只有庞大龙。 宋玉衍说：“目前是有线索，宋元春是个赌徒，又欠下庞大龙那么多银子，肯定与庞大龙脱不了关系。可若是庞大龙绑走了宋元春，那么为何不去找大房一家要赎金呢？他的目的不就是银子么？” —— “我父亲有银子！我马上给您还、只要您放了我、放了我……” 宋元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庞大龙放了自己，他这两日被折磨的都快没了人样子，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是等不到回京城的那日了。 可是让他死在这里，他不甘心！ 他的家在京城，他是侯府嫡子，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要入朝为官！ 庞大龙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与身后的两个打手哈哈大笑起来，紧跟着庞大龙捏住宋元春的下颚，眼神凶狠，“放了你？你有想放过了我么？” 宋元春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搬出自己的身份来跟庞大龙谈判，“庞大龙，我告诉过你我是侯府嫡子，如今我妹妹在京中，而且马上就要与当朝太子成亲了。她成为了太子妃，我们一族会回到京城，你真的想这么做吗？你要清楚，你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的！” “我不会好过？” 庞大龙又笑了。 这里可是怀阳县，这蠢货真以为是京城呢？ 庞大龙松开手，耸了耸肩说：“我杀了你，谁又能证明是我杀了你呢？” “宋元春，当时你叫嚣的最凶。打死我？你的心真是歹毒啊。放了你岂不是放虎归山了？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怕杀你一个了。山高皇帝远，谁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呢？” “庞大龙！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傻事！” 庞大龙冷冷笑着，挑起宋元春的下巴，“不过现在我还会留着你，我会慢慢的折磨你。” 宋元春觉得天旋地转，一片黑暗。 这些时日他被庞大龙用各种手段折磨，身上的衣服早变得腥臭，还有未干的血迹，庞大龙还给他吃馊饭剩菜，可是他若是不吃就会饿死。 宋元春是想活下去的。 他只希望尽快有人来救他，救他离开这个蛇窟。 庞大龙松开手，宋元春垂下头去，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折磨完了宋元春，庞大龙去赌场的路上心情都是好的，他觉得今日的天格外暖和，街上的树都翠绿翠绿的。 路过戚记卤肉，庞大龙还买了两个肉夹馍边走边吃。 人刚到赌场，就被捕快带去了衙门。 庞大龙半个肉夹馍还没吃完呢，就问：“哎哎哎，诸位兄台，这是干什么？我可没干什么事情啊！” 刘大山说：“宋元春认识吧？” 庞大龙没否认，点头说：“认识，经常来赌场。” “那就对了。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他都好几天没来赌场了，刘兄弟，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开赌场的。”庞大龙赶紧将最后一口肉夹馍吃了，生怕去了衙门就吃不着了。 “有没有先去衙门再说。” 刘大山看了看庞大龙，拽着庞大龙的胳膊往衙门的方向去了。 他在衙门当差这么几年，关于庞大龙的事听了不少，他是怀阳县的地头蛇，开设赌场，豢养打手。若是他做了什么事，就会把自己所豢养的打手退出来顶罪。那些打手们也心甘情愿的为庞大龙顶罪，所以这也是庞大龙一直逍遥法外的原因。 “听说了吗？庞大龙被带走了，说是跟宋元春失踪有关。”宋玉娴切着卤大肠，跟宋玉枝这么说着。 宋玉枝说：“衙门肯定第一个查到庞大龙身上。” “失踪了两日，不管怎样，宋元春肯定是惨了。” “万一死了呢？” 宋玉娴这话一出，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宋玉枝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满是恨意。 在流放的路上，宋元春就经常仗着他是侯府嫡子，抢她们姐妹俩个都吃食。那一回宋玉娴发起高烧，只能喝的下米粥，宋元春一脚踢翻了盛米粥的碗，却不知那是她们母女三人的唯一的口粮。 他们大房带了许多银钱出来，又贿赂了那些官兵，好吃好喝的。一路流放一点没瘦，反而胖了不少。 这是被流放的人？ 宋玉枝只觉得可笑。 当时若不是三哥分给他们一些吃的，从官兵手中买了些药来，玉娴真的活不到怀阳县 。 族人们的惨状，她看的清清楚楚，他们都不想成为下一个。 “死了就死了，死了是他活该。”宋玉枝的眸子是冷冰冰的，这么长时间了，她的性子也变了许多。 宋玉娴也记起了那次的事情，笑了声，嘲讽的说：“是活该。像他这种人不配当我们的哥哥。” 只有三哥待他们是真心的关怀。 宋元春是个极其自私的人。 姐妹俩对视一眼，了解彼此心中的想法。 卖完剩下的卤肉，宋玉娴就放下了挡板，外头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雨滴很快落下。 “外头又下雨了，看来今晚外面的桌子是摆不了的。”高大福一边合着伞，一边对肖忠说着话。 肖忠看了眼外头的瓢泼大雨，“下的还真是挺大的，是摆不了了。”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 宋玉娴抿了口茶，看着外面的雨丝。 宋玉枝给自己下了碗剁椒面吃，用的剁椒是戚年做好的剁椒酱，一拌开来香味就钻入了宋玉娴的鼻子里头。 宋玉娴碰了碰宋玉枝的胳膊，“姐姐，给我也吃点。” “你这是馋人见水都香。” 宋玉枝叹了声，非常无奈。 宋玉娴笑了两声，“就给我吃点嘛！待会高师傅忙完才要做晚饭，你一个人吃这么大一碗饭，吃撑了待会吃不下去怎么办？” “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我无法反驳。” “拿来吧你！” 趁着宋玉枝一个不注意，宋玉娴抢过剁椒面就嗦了起来。 肖忠擦着桌子的人都笑弯了腰，高师傅也笑了笑，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们。 第91章 无以为报 晚些时候，戚年关了店门，回家算了一笔账。 买宅子开烧烤店，戚年手里头的银子花出去不少，目前这三家店好好经营，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算完账，戚年伸了个懒腰，刚要去端桌上的饮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将饮子换成了一杯热茶，“夏天虽然，但不宜喝太多冰饮，尤其是晚上。你得少喝点，不然要闹肚子。” “晚上喝茶睡不着怎么办？” “我去给你换杯水来。” 宋玉衍说着就换了杯热水来，将水杯放在桌上，宋玉衍又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来，放在戚年面前。 戚年端起水杯吹了吹，问：“这是什么？” 宋玉衍回答：“房契。” “你已经买了？” 戚年放落水杯，看住宋玉衍，些许惊讶。 宋玉衍微微颔首：“今日正好有空，就将那个院子买了下来。” 两人正说着肖忠呢，肖忠就来了。 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三爷、夫人，奴才有事相求。” 宋玉衍朝门口看去，看得见肖忠漆黑的影子，他道：“进来吧。” “是，三爷。” 应了声，肖忠才小心推门进来，他一进来就跪倒在地，“三爷、夫人，奴才与顾柔顾姑娘日久生情，奴才打算求娶顾姑娘，还请三爷夫人准许。” 话落，肖忠就重重磕了个响头，久久都没起身。 宋玉衍坐在凳子上，看着肖忠，点了点头，“你先起来吧。” “是，三爷。” 肖忠从地上起来，心中忐忑。他知道自己是奴才身份，三爷是他的主子。他与顾柔成亲之后，依然是三爷夫人的奴才。一张卖身契就决定了他这辈子，可是他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卖给三爷。 三爷确实待他不薄。 宋玉衍起身，将房契交到肖忠手里头，“这是房契。” “房契？”肖忠迷惑不解。 宋玉衍笑起来，说：“你不是要与顾柔成亲么？我们擅自作主替你买了杏花巷的那个院子，往后，你也有真正落脚的地方了。” 肖忠“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多谢三爷夫人！奴才何德何能！”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眸中满是泪花。 宋玉衍扶起了肖忠，拍拍他的肩说：“好好待顾柔，她是好姑娘。” 肖忠抬起胳膊，拿袖子擦了擦泪，点头哽咽着，“是，三爷，奴才肯定会好好待顾姑娘的！” 宋玉衍：“还有一件事。” “三爷请说。” “你与瑞香的卖身契我已经烧了，从今以后，你们二人都是自由之身了。” “三爷……”肖忠没忍住，眼泪就那么掉了，“三爷夫人的大恩我无以为报！” 看见肖忠这个样子，戚年便说：“傻孩子，快别哭了，这可是好事情。” 肖忠点点头，擦去眼泪，“嗯，夫人，奴才不哭了。” “时候不早了，快些去休息吧。等明日咱们就商量商量你跟顾柔的婚事。”戚年想起什么来，又问：“对了，你可去过顾家了？” 肖忠摇头，“没有正式去过。提亲这般重要的事情要有媒人，还有父母。可是奴才打小就是孤儿，无父无母……” “这事你别担心，我跟娘子去。” 宋玉衍看着戚年，握了握戚年的手，他的手掌很温暖。 “多谢三爷夫人！”肖忠的眼睛亮晶晶的，心中的激动之感久久无法平静。 外面的雨渐渐下的小了，第二日雨停晴朗了起来。 宋玉衍跟戚年一块出门，戚年逗着铜板铜钱，在想待会吃些什么，她听说怀阳县夏日里头的早凉面不错，还没机会尝一尝呢。 戚年正想着，门外头先响起敲门声，随后便是孟氏温柔的声音，“煮了些解暑的绿豆粥，烙了几张饼，你们吃过再去。” 宋玉衍应了声，戚年也说随后就去。 孟氏牵着大黑笑盈盈的就去遛弯了。她现在的日子不比在侯府的时候差，甚至更惬意更自由了。 两口子喝了一碗绿豆粥，吃了饼，这饼烙的薄，一口一个，戚年吃了两个已经好了，宋玉衍吃了足足六个，还吃了一些其他菜。 对于宋玉衍的胃口，戚年已经很了解了。他每天又干的是力气活，不到中午就得饿。 戚年便叮嘱，“你若是饿了就吃些东西，衙门附近不是有卖糕点的么？” 宋玉衍擦了擦嘴，说：“都听娘子的。” “走吧，别一会晚到了。” 戚年起身来。 宋玉衍也从凳子上起来，走在戚年身边问：“你今天做什么去？” “去买菜。” 宋玉衍点点头，两人出了宅门就一左一右的走了，两人的目的地是反方向的。 戚年驾着马车来到集市，夏日的集市明显要比冬季人多。不只是人多，菜多，瓜果也多。 老爷子看戚年买东西爽快，喊了声姑娘，指了指筐中的甜杏，笑问：“杏子，自家的杏子，姑娘要不要尝一尝？” 戚年看着那两筐金黄的杏子分泌起口水来，不是因为想吃，而是感觉酸牙。 “不酸，很甜的，姑娘先尝一尝。” 老爷子说着就挑了一个捏起来较软的杏子，叫戚年尝一尝。 戚年不好意思拒绝，便接过擦了下咬了一口，咬下去并不酸，再吃一口，杏肉饱满，确实很甜！ 老爷子笑起来，捋了捋白色的长胡子说：“甜不甜？” “甜！” 毫无疑问，是真甜！ “我全都要了。” 戚年从钱袋子里掏着银子。 “全都要了？”老爷子不敢置信。 戚年点头，“您称一下。” 这么甜的杏子不但可以生吃，还可以熬酱，可以晒成杏干，都有大用处。回去后分给大家都尝一尝，这么甜的杏子可不多。 付过银子，老爷子帮忙将两筐杏子搬到了马车上去。 戚年说：“明日我把筐子给您送过来。” 老爷子摆摆手，“不用麻烦姑娘，您告诉我地址，我明日来取。” “您到兴民街的戚记卤肉。” “兴民街我晓得。” “辛苦您了。”戚年说完就上了马车，驾着车走了。 老爷子第二天快午时去了戚记卤肉拿筐子，还提了一小篮粉红色的大桃子。 第92章 我也不活了! “姑娘，这桃子是早上现摘的，给你拿一些来尝尝。”老爷子和善笑着，将篮子递给戚年。 “这怎么好意思呢，您先进来坐下喝杯茶。” 戚年将老爷子邀请进到卤肉店，亲自去泡了杯茶。 老爷子扶着桌沿坐下来，抬头看着戚年说：“麻烦姑娘了。” 戚年摆了摆手，笑着说：“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快中午了，您吃点东西再走吧，不然这会太阳热。” 老爷子本来是想拒绝的，可闻着这一阵又一阵的香味，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那给您下碗面？”戚年询问。 “都成。” 戚年对肖忠说了一声下碗臊子面，再切一盘肘子肉，汤汤水水的臊子面配上肘子肉，吃起来有滋有味。她这肘子肉也卤的软烂，像老爷子牙口不大好的人吃起来不费劲，所以卤肉店经常会有一些老人家排队来买。 一会儿，一碗臊子面端上了桌，随后肖忠又将卤肉放在桌上，笑道：“老人家请您慢用。” 老爷子吞了吞唾沫，光是闻着这股臊子香味都忍不住了，他点点头，将面搅拌开来，只浇了一点醋就吃了起来。 戚年拿扇子扇着风，这天气热了哪里都热，尤其是一刻都闲不了的后厨。 看着柜台上的桃子，戚年放下扇子，将桃子拿到了后厨去，叫大家来吃。戚年自个儿洗了一个，一口咬下去，那汁水是又甜又多，果肉还很紧实，嚼起来脆脆的，非常好吃。 肖忠已经将半个吃下去了，“夫人，这桃子可真甜！” 张春华张春梅俩兄妹也点了点头，都说这桃子好吃。 戚年吃完桃子，洗了把手就出来问老爷子，“老人家，这桃子还有吗？” 老爷子吃了一口肘子肉，“有的姑娘。” “有多少你都给我送过来。” 上次戚年把杏子全都买光了，老爷子很诧异，这次又全部要桃子，老爷子还是惊讶，“姑娘当真要这么多？” 戚年点头，“当真。” “成，我明早摘了就给您送过来。” “辛苦老人家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是你照顾了我。”老爷子说着，擦了擦嘴起身，从钱袋子拿钱要给戚年饭钱。 戚年忙拦了回去，“这面我请您吃，下次再说。” 老爷子忙摇头，“这怎么成。” “哎呀，您就别推辞了，一碗面而已，您快收回去。”戚年笑着，没有收老爷子的钱，又目送老爷子离开。 老爷子种的杏子桃子都甜，戚年在早市上经常买瓜果，没吃到过这么甜的。东西好了，她自然更愿意多买一些，做成各种好吃的，储存起来。 在卤肉店守了一会店，午市开始的时候，戚年就去了火锅店。 火锅店的大家都被锻炼了出来，有条不紊的，即便是发生一些突发事件，秋月也能从容应对了。 午时，宋玉衍与刘大山来吃火锅。 几天不吃火锅，心里头就馋的慌，急得刘大山是晚上睡也睡不好。 一进火锅店，想到接下来就能吃到这麻麻辣辣的火锅了，刘大山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戚年给两人安排了楼上的雅间，点好锅就问：“庞大龙招了吗？” 宋玉衍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证据证明是庞大龙绑走了宋元春，因为整个赌场的人都可以为他作证，宋元春失踪的那日，庞大龙一直在赌场。” “人放了？” “已经放了。” “那现在岂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线索又到庞大龙这里断了。” 刘大山喝了口酸梅汤说：“我带着几个捕快走街串巷的问了好几遍，他们都没有见过宋元春这个人。” “失踪的时间越久，宋元春的性命就岌岌可危，真是麻烦了。”戚年说着，也有几分担心。毕竟宋元春是个大活人，又是宋玉衍的亲哥哥。 “生与死就看他的命了。我们衙门已经是尽全力了。” 宋玉衍对宋元春始终是淡淡的。 他不会忘记宋元春对他做过的事情，更不会忘记永安侯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根鞭子。记忆很深刻的是那一次，宋元春找永安侯去告状，永安侯大怒，将他关在祠堂中，抽他抽断了一根牛皮制成的鞭子。 他咬牙忍痛，最后发起高烧昏死过去，作为父亲的永安侯不闻不问，甚至骂他是活该、自作自受。 这一切，都少不了宋元春的手笔。 宋元春只会在一旁讽刺他，说些风凉。 他死了又如何？ 他这个做弟弟的，确实已经尽力了。 刘氏那头都快急疯了，到处找人寻找宋元春的下落，怀阳县就这么大的地方，他的元春能到哪里去呢？ 刘氏真的快疯了，整日以泪洗面。 尤其是衙门迟迟传不来消息，刘氏就更着急。 永安侯也派了吴宏去寻人，可吴宏那边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若是在京城的话，他们有很多人手可以用，但在怀阳县人生地不熟，找起人来很困难。 刘氏擦了擦眼泪，抬起红肿的一双眼，怪怨起永安侯来，“要不是你那样责罚元春，禁了元春的足，元春又怎么会逃走被绑？” 她这几日都不好过，整个人十分憔悴，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永安侯看向刘氏，冷笑了一声，“你倒质问起我来了，他要是没有染上赌瘾，又怎么会被人绑？谁知道他又欠了哪个地痞无赖的银子才会被绑走的！” 刘氏无话可说。 永安侯说的是没错，可元春是他们的儿子啊！ 刘氏吸了吸鼻子，嘶吼起来，“侯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元春是我们的孩子，要是元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永安侯又笑了声，笑容是讽刺的，“你不活了难道还要跟着去？” 他与刘氏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又怎么不清楚刘氏是个怎样的人，爱慕虚荣、手段狠毒。 刘氏是不敢相信的，他不敢相信永安侯作为一个父亲，是怎么说出这样冰冷的话语。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你心中，难道元春就已经是死了么？” 第93章 一口迷糊了 “好好睁开眼看看吧，你生的那个儿子有多窝囊！” “难道元春就不是你的儿子吗？”刘氏反问，不可置信的看住永安侯，眼泪滚落，她的心是那么的痛。 “他是我的儿子，可他一次次去赌博，是咎由自取！” 永安侯想的通透了，宋元春已经废了，相当于一颗废子了。 他如今更看重的是宋玉衍。 倘若元惠真的能如愿顺利的与六皇子成婚，他们一族也能洗脱冤屈，回到京城。宋玉衍清白之后，依然是锦衣卫指挥使。 可是宋元春呢？ 宋元春除了给他惹是生非，还会什么呢？ 他不想回京之后成为大家的笑柄。 永安侯掀开茶盖，吹了吹，风轻云淡地说：“找不回来，就是他的命了。” 刘氏跌坐在地，久久都没回过神，仿佛被抽去了魂魄。 她知道永安侯心狠，没想到他这样狠！连自己的骨血都能随意弃之。 在刘氏心碎的时候，柳氏抱着孩子来了，她是妾室中最年轻貌美的一个，皮肤白洁，身段窈窕，笑盈盈的上前来，娇滴滴的唤着：“侯爷。” 永安侯看到刘氏，立马就有了笑意，招了招手，“柳儿来了，快让我看看元宝。” 四房柳氏将宋元宝抱到永安侯面前，永安侯摸了摸宋元宝的小脸蛋，爱不释手，“元宝长得可真快啊。” 柳氏点头说：“是啊侯爷，元宝能吃能睡，个子也长得快。” “甚好甚好，元宝长大之后一定是个好孩子。” “侯爷，元宝真的很乖巧，一点都不吵不闹……” 刘氏仿佛是空气，被晾到了一旁。 她看的出来，永安侯现在眼中只有这个宋元宝，是啊，他可是尊贵的永安侯，只要有银子就有女人愿意给他生儿子。 柳氏不就是么？ 他的儿子不是只有宋元春一个。 可她是宋元春的母亲，一定要找到他！ 刘氏拾起身来，勉强打起精神，冷冷的瞪了一眼柳氏，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她的离开，无人在意。 永安侯夸了一会柳氏，柳氏趁机说自己没银子花了，永安侯立马拿了三十两给柳氏。 柳氏拿了银子跟永安侯腻歪了一阵子，随后将睡着的宋元宝交给乳娘照看，自个儿跟怀阳县结识的几位夫人去逛了。 柳氏不像刘氏那般自视清高，不与任何人结交，也不会去巴结谁。在刘氏的眼中，怀阳县没有一个人配做她的朋友。 可柳氏不这么想，她反倒觉得认识的人多，路子就多。何况那些夫人们都很好相与，哪里像京城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人一样。 在侯府她不得不巴结刘氏，可现在，刘氏都自身难保，她也没必要再像从前一样。 柳氏跟几位夫人逛完，将买的东西都递给随行的小厮，拿绢子擦了擦额前的薄汗，就听高夫人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戚掌柜的烧烤店吃晚饭吧。” “成啊，我们得快点去，不然去得晚了就没位置了。我可不想排队。” “那咱们还等什么呢？” 柳氏知道她们要去的是戚年的烧烤店，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戚年在巷口卖卤肉的时候。没想到人家真把吃食卖出了名堂来。 心中虽然抗拒，柳氏还是跟着一块去了。 若是她不去，就是不给几位夫人面子，人家下次也不会约她出去了。 来到戚记烧烤店，高夫人一进去就看着了戚年，热情的唤了声戚掌柜。 戚年拍了拍一位伙计的肩膀，嘱咐了几句，随后快步来到高夫人面前，笑着问：“高夫人来了，您看，坐哪个包厢？” 高夫人想了想说：“就去楼上吧，楼上安静些。” 戚年眼神扫过众位夫人，看到了柳氏，她心下纳闷，这柳氏什么时候结识的高夫人？ 柳氏也没做声。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毕竟她跟二房一家的关系不怎么样，又同戚年不熟。 戚年将几位夫人领到了楼上，点完菜才下了楼。 柳氏是戚年走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不说，她也不会说。 毕竟侯府所有人现在都是罪人，若是让几位夫人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跟她有什么来往了。 “爆辣鸡爪。” 上菜的是婶子，她说了菜名，又从托盘里取出烤好的一把鸡爪，又说：“烤鸡爪。” “凉拌鸡爪。” 柳氏：？ 这是鸡爪开会吗？还是怎么着？就这么喜欢吃鸡爪吗？ 柳氏感到不解。 高夫人叫大家拿筷子吃，还不忘夸赞，“我不得不说一下这个烤鸡爪，实在是软软糯糯，辣度刚够，太好吃了！” “我个人比较喜欢爆辣鸡爪，这个辣才过瘾。” “行了快吃吧，别一会凉了。” 大家都动起筷子来，唯独柳氏没有吃。 高夫人就问：“你怎么不吃呀？是不合胃口吗？” 高夫人无法想象，如果连戚记的吃食都不合胃口，那这天底下就没有合胃口的了。 看着大家齐刷刷投来的疑惑眼神，柳氏拿起了筷子，战战兢兢的取了一串烤鸡爪，一串有两个，鸡爪肥大，用的都是土鸡的，吃起来格外有嚼劲。 可对柳氏而言，吃这种东西简直是要她的命。 这鸡爪子就跟猪下水是一样的，怎么能入口？见都见不得，别说是吃了。 柳氏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豁出去了，她不嚼咽了算了。尝不出什么味道，就不会这么难吃了。 柳氏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咬下烤鸡爪，这一口下去，柳氏愣了愣。好麻好辣！吃着真如高夫人所说，软糯的紧，没有一丝腥味，只有香味！ 这一口直接给柳氏整迷糊了。 她再吃一口，越嚼越有味，越嚼越上瘾，随后就变成了暴风吸入，上什么她吃什么，连一向讨厌的烤大肠都吃的美滋滋。 也没人跟她说戚年做饭这么好吃啊！ 柳氏看着鸡爪上撒的通红通红的辣椒面，犯了几次猪瘾，又要了一份，狂吃起来，哪怕是辣的连连喝水，可就是控制不了。 高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便问柳氏，“轻玫，你是第一回吃戚记烧烤吗？” 第94章 不会都没吃过吧? 柳氏微微颔首，擦了擦嘴，不大好意思的回答：“妹妹确实是第一次吃戚记烧烤，没想到如此好吃。” 她说的确实也是实话，确实是第一次吃戚记烧烤。 之前刘氏将戚年贬低成什么了，她当然觉得戚年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可今日一尝，再想想刘氏说的那些话，简直是胡扯。 闻言，高夫人温柔的笑了起来，说：“那就是了，我们第一回也都这样。” 其他几位夫人都掩嘴笑了起来，一位夫人说：“我当时比轻玫都还要狼吞虎咽了，根本顾不上什么礼数什么优雅了。” 柳氏跟着大家笑了起来，又一盘凉拌鸡爪端了上来，柳氏又开始分泌起口水来了。 她是真馋。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馋。 “都快些吃吧。”高夫人说。 夫人们又继续吃吃喝喝，偶尔聊几句天。 这顿烧烤吃完，天已经黑透了，柳氏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叹了口气。她今晚确实太过放纵了，怎么吃了这么多呢？ 缓了一会，柳氏先下楼把账结了。 结账的人柳氏不识，她心想，莫非是戚年雇来的？ 柳氏没想太多，付了银子又回到楼上，跟几位夫人一起下楼。 高夫人结账时，就被告知账已经付过了。 卫明珠看了一眼柳氏，说：“这位夫人已经结过账了。” “轻玫，你这样就见外了。”高夫人眉头微微皱起。 柳氏却是温柔的笑了起来，说道：“见外什么，我请几位姐姐吃顿饭不是好事么？” 高夫人眼中也有了笑意，“下次可别这样了。” “晓得了。” 柳氏亲热的挽上高夫人的胳膊，已经计划起下次来，“姐姐，我们下次就去这个戚记火锅吃吧。” 说着，几人就出了烧烤店。 高夫人问：“你不会戚记火锅也就没吃过吧？” 柳氏如实的摇了摇头。 高夫人看着柳氏的眼神突然有些可怜，她拍拍柳氏的手说：“瞧瞧你，怎么连火锅店都没去过呢？是不是你家那口子拦着不让你出来？” 柳氏点点头，“我平时很少出门，因为要在家照看孩子，所以没有太多时间。怀阳县里头的一些吃食我也都没尝过。” “那你可得多出来走动走动，多尝尝。这戚记呀不是我吹，是真的太好吃了。”高夫人已经是忠实的食客了，三天一小吃，五天一大吃，不是在火锅店就是在卤肉店、或者是烧烤店。总是能看到高夫人的身影。 “嗯姐姐，我以后会常出来的。” 乘上马车，柳氏与几位夫人告别后就回了杏花巷。 她睡下之后，一晚上连做梦想的都是烤鸡爪，软糯好吃，实在是叫人欲罢不能…… 第二日柳氏就叫跟前的贴身丫鬟去戚记卤肉买些卤肉回来尝一尝，她坐在椅子上，感觉坐如针毡，恨不得立马就吃进嘴里头。 可丫鬟去的早了，还没开始。 下午又去的太晚了，卤肉都卖完了。 差点没把柳氏气昏过去了。 她今天难道是吃不上这样的美味了么？ 午市。 卤肉店的客人一位接一位的进来，肖忠这腿都快跑出火焰来，“几位吃点什么？” “来三碗油泼面，三盘卤肉。”赵立和轻轻放下包袱，又问肖忠，“你们掌柜的在不在？” 肖忠立马警惕起来，问：“您找我们掌柜的？” 赵立和点点头，“对，我找戚年，她要的东西我给她带回来了，麻烦您告诉她一声。” 听这人这么说，肖忠应了声，去火锅店找了戚年，说了此事。 戚年一听，那是喜上眉梢，一路小跑的从火锅店就去了卤肉店。 肖忠还纳闷呢，夫人怎么这么开心？那人是带了什么东西来？ “赵大哥！” 戚年看到赵立和是又惊又喜，她没想到赵立和会回来的这么快，有半年多的时间吧？ 赵立和起身来，冲戚年拱了拱手，脸上是饱经风霜的，“戚掌柜。” 戚年忙道：“您快坐下，东西可点了？” 赵立和笑起来，回答说：“已经点过了。” 戚年点点头，“那你们先吃，吃完我们再说。” 她话一落，三碗油泼面就上了桌，赵立和是想说什么的，但看到这一碗心心念念的油泼面就全都憋了回去。 等他先享用了美食再说。 戚年又让肖忠舀了三碗面汤来，肖忠马上就去后厨舀了面汤。 戚年相信，赵立和肯定是带了好消息来，她的番茄锅、番茄炖牛腩，番茄炒鸡蛋，全部都有着落了！ 快速吃完一碗油泼面，赵立和又要了一碗，趁着下面的功夫，赵立和说：“这次没有走太远，给您弄到了一些种子来，番茄和朝天椒的。” “真是太谢谢您了！” 话落，戚年就取了银子来，“这些银子还望您不要嫌弃，海上危险，就当是我给您的辛苦费。” “不谈钱！” 赵立和摆了摆手，他这个人不差钱，就差一口好吃的，便说：“我不要银子。只要我来能吃上你这的一碗油泼面就成。” 戚年点头答应：“成。往后您来，油泼面跟这卤肉，永远都对您免费。” 赵立和爽朗的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似乎多了几道，“是我占你的便宜了。” “哪有什么占便宜不便宜的。” 戚年摆了摆手，说实话，是他占了赵立和的便宜。 戚年与赵立和说了一会话，赵立和说了自己在海上的一些危险事情，还有一些所见所闻。戚年也听的认真，时间就这么分分秒秒的过去着，话说完，午市都快结束了。 赵立和这才意识到光说话了，正事忘办了。 他将凳子上的包袱递给戚年，“这里面应该是你需要的东西，交给你了。” 拿到种子后，戚年就骑上马去了一回田中，跟大家将这番茄还有朝天椒都种了下去，距离番茄生长起来到成熟还得一段时间。不过戚年这心里头是非常高兴的。 回去的时候天快黑了，戚年就没有去烧烤店，直接回家了。 她今天下了地实在太累了，回家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是丝毫不知道今天的卤肉店有多爆满。 第95章 这个差事适合你 戚年早上一到卤肉店，瑞香就高兴的说：“夫人，您是不晓得，昨个儿下午突然来了许多外地的游客，都来咱们卤肉店吃饭了。到最后里外干脆都坐不下了，客人们就蹲着或站着吃了。” “还有啊，火锅店的生意更是好的不得了！” 戚年喝了一碗豆浆，蹙起眉头问：“游客？” 她很是疑惑：“怀阳县是有什么节日吗？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多游客？” 张春华是怀阳县人，便说：“是乞巧节快到了，所以游客就多了起来。” “七夕？牛郎织女在鹊桥上相会的日子？” “不是还有十几天么？这就开始了？” 戚年问着，蹙了蹙眉。 张春华笑了下，回答说：“这十几天时间里，会有很多从其他地方来的游客，陆陆续续的来怀阳县，逛一逛，吃些喝些。到乞巧节那日，人就更多了。” 戚年点了点头，看来乞巧节在怀阳县算是个大节日了。 “就叫戚记，我听我表哥说了，这戚记的卤肉可是一绝，去的晚了就没有了！” “孩儿们，今天带你们吃怀阳县的炝锅鱼。” “昨天都没吃上，今天我必要吃个够！” “……” 门外进来许多生面孔，戚年一个都不认识，看来就是来怀阳县的游客了。兴民街本身就是交通要道，游客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兴民街，也爱扎堆买东西。 就好比她的卤肉店，只是小有名气，就有不少人来尝一尝。 看着游客鱼贯而入，戚年心里头自然高兴，忙从柜台里出来迎接着客人。 “您几位？吃点什么？” 肖忠也忙的紧，一会要去后厨，一会又要在大堂点菜，幸好中午只是买面，不然得忙死。 “炝锅鱼，孩儿他爹说你们这的炝锅鱼好吃！” “抱歉这位夫人，炝锅鱼只有晚市才开始售卖。中午只有面。” 夫人一听虽然有些失落，但今天还是能吃上，就点了三碗不一样的面，两个孩子是猪蹄面臊子面，她就点了一碗剁椒面。 老熟客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这么多人？ 平时也没这么多人吧？ 肖忠便对大家解释里头没座位了，只能坐外头，外头也有些紧巴巴的，剩不了几个了。 晚些时候，邹县令下值了去卤肉店找了戚年，人不在又去了火锅店，火锅店还是不在，最后是在烧烤店找到的人。 这一圈找下来，可给邹县令累够呛。 他喘了口气才说话：“可是让我好找啊！” 戚年赶紧给邹县令倒了杯茶，看他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便想是不是有什么事，就说：“您先喝口茶，茶喝完了慢慢说。” 邹县令连坐都没地方坐，喝了几口茶冒烟的嗓子舒服了一些，道：“咱们怀阳县的乞巧节开始了，兴安街那边每年都是美食一条街，好多人都上赶着承办，我左思右想，觉得这个差事适合你。” “就是打造美食一条街么？” 邹县令点点头，“有助于我们怀阳县的发展，还能帮一些商户多赚点。你鬼点子多，做的吃食好，正好借此机会宣传宣传。” “那感情好，真是多谢县太爷。” 戚年笑着，对邹县令欠了欠身。 邹县令摆摆手，“小事一桩，我给你留了几个显眼的摊位，到时候你卖些什么就自由发挥。” “我晚上回去之后可得好好想一想，县太爷如此看重，我肯定是不能给您丢人的。” “你办事，我放心。”邹县令笑了起来，这两口办事他都放心。 末了，邹县令又问了句，“有空位腾出来吗？闻着这味道是真饿了。” 卫明珠眼神好，靠窗那边的客人刚好走了，就将县太爷安排到了那个位置。 邹县令坐下后，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他要了些烤串，还有两个凉菜，一壶酒，自个儿慢慢的享受了。 戚年已经在琢磨要在摊子上卖些什么了，夏日热，钵钵鸡可以。煮好之后泡在料汁中，客人要什么就拿什么，不需要很麻烦，还有凉皮凉面都可以。她又想了想，甜品是必不可少的，大夏天的，吃上一口冰冰凉凉的甜品解暑。 当然还有她的卤肉和烧烤，得好好的打一波广告才行。 如此难得的机会，得把握好了。 卫明珠看着在想事情的戚年，端来一碗清热解暑的绿豆汤，笑着说：“慢慢想，不管你做什么吃食，娘都觉得好吃。” “嗯，娘。”戚年看着卫明珠笑，觉得绿豆汤都甜了几分，明明没放糖可就是这么甜。 晚上回到宅子后，戚年就做了些准备工作，第二天就去兴安街瞧了瞧摊位。 邹县令一共给戚年划了四个摊位，都是一排，且在最显眼的位置，一眼能看得到也好找。兴安街这边大多数都是粮油米面铺子，茶馆儿药铺食肆，卖绫罗绸缎的，门口的幌子非常清楚。 最特别的是要到兴安街得过一架桥，桥上还有表演杂耍的，可谓是热闹极了。 下了桥就是兴安街，桥上桥下都热闹。 戚年觉得兴安街要比兴民街更有烟火气息，虽然说那边都是一些富贵之家逛的地方，但兴安街老百姓们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怀阳县不管有钱没钱，都挺喜欢吃，不能亏了嘴。 戚年就转悠了这么一小会，就瞧见几个吃食摊子前已经围满了人，小到糖葫芦糖人摊，大到馄饨摊，都有朴素的老百姓。 戚年走到自己空荡荡的摊位前想了想，今晚就得准备明日的吃食了。 她明日就要出摊。 不过她得找几个人手来。 下午开始的话，三个店里头还真是没闲人，招人的话一时半会也招不到，戚年就想到了孟氏跟林氏，不如就用自己人。 夜深下来，戚年早早回了家，跟二人商量了一下，孟氏跟林氏都说是好事，三人就钻进厨房，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新来的两个丫鬟也进来帮忙，戚年一瞧，眼睛亮了，“就你们两个了！你们明日也跟我们去兴安街卖吃食！” 两丫鬟都是戚年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一个叫夏叶，一个叫夏花。 夏叶夏花听后是点头如捣蒜。 第96章 摊子 宋玉衍回到家的时候，房间里头没亮灯，就去找了人，一圈下来，发现只有厨房还亮着，而且是灯火通明的。 戚年刚刚配好钵钵鸡的料，孟氏与林氏正在洗凉皮，夏叶夏花一个负责烧火，一个负责打扫。 “这是在做什么？”宋玉衍皱眉问，他看见大家都很忙，但他确信这肯定不是在做晚饭。 戚年手下忙活着，连宋玉衍看都没看，“在准备明日的吃食，县太爷没跟你说兴安街的事儿？” 宋玉衍想了起来，“原来是这个事。” “行了，你快出去吧，我们正忙着呢。”戚年催起来。 宋玉衍也不恼，笑着说：“我尝尝就行。” 听见这话，戚年才肯给宋玉衍一个眼神，她无奈的笑了笑。 家中有铜板铜钱这两个小馋猫，还有宋玉衍这个大馋猫。 宋玉衍唇畔的笑意是温柔的，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从厨房退了出来，回屋去逗铜板铜钱玩了。 两只小家伙如今长大许多，宋玉衍抱一会都觉得胳膊有些酸。 孟氏与林氏已经在洗第三盆了，这凉皮要想筋道，就得吃洗出来的，和面揉光，再放入清水中一点点洗，洗到最后的就是面筋，锅里头正蒸着。 瑞香与肖忠一回来，听说戚年在忙，两个人就匆匆赶来。 一进厨房挽起袖子就要帮忙，两人都被戚年给推了出去，“你们都辛苦一天了，快去休息吧。明日你们还得忙呢。” 瑞香现在已经能掌勺了，她学东西很快，人又肯学，还非常勤快。只要是哪里不懂就会问戚年，或者是问高大福。高大福对瑞香也很喜欢，心里已经默认瑞香是自己的徒弟了，他会什么就全教给瑞香。 收了王良那个徒弟真是他瞎了眼，而且他当时看王良可怜，没有银子就收他为徒。 可结果呢？ 人家是想把他掏干了，有别的想法呢。 瑞香与高大福接触了这么久，也觉得高大福是个好师傅。平时会带一些零嘴给他们吃，还会跟他们开开玩笑，有时候高大福的孙子孙女也会来卤肉店找高大福，两个孩子就很调皮了，不过基本上还是很听话的。 两人走在石子路上，夜里头静悄悄的，肖忠说：“瑞香，咱们以后真的是自由之身了。” 瑞香抬头望了望月亮，将眸中的眼泪憋了回去，“是啊，我们要谢谢三爷和夫人，若是没有三爷我们也活不到今天。” 肖忠点点头，看向瑞香，笑着问：“你往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瑞香不解，看住肖忠，不明白肖忠问的是什么意思。 肖忠便说：“就是有没有成亲的打算。” 瑞香摇了摇头，“我不想那些事情，我只想跟在夫人身边，好好的学手艺。至于婚姻之事，看缘分吧。” 她又说：“倒是你，从前孤苦伶仃的只有一个人，你娶了人家顾姑娘一定要好好的待人家，一定要将顾姑娘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好好孝顺他们。” “遵命，瑞香姑娘。” 肖忠打趣的给瑞香行了个礼。 “去你的！”瑞香在肖忠肩上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痛不痒，肖忠心里头却是高兴的。他与瑞香是在同一个人牙子手里头的，吃过一样的苦，挨过一样的打。有时候瑞香甚至会为他出头，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走着走着就想起了曾经的那些日子来。 再次对视，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又是一晚过去，大黑汪汪汪的叫唤起来，戚年就知道自己要起了。 别说，这大黑比鸡都准时，有时候鸡打鸣都打不到时间上，大黑一叫就是准点。 戚年洗漱完吃了些，就驾车跟夏花去早市买东西了，这些都是下午出摊要用的。几个店里头的采办戚年就交给了瑞香与秋月，烧烤店的肉是送过来的，所以不需要采购。孟氏与林氏在厨房准备其他的。 买完所需要的东西，戚年就驾车回了家。 回去之后就钻进灶房准备钵钵鸡所用到的食材，有鸡爪海带木耳牛肚鸡翅尖，还有土豆片豆腐皮绿菜等等。 夏叶烧开水，戚年先将需要卤的肉类卤在锅里头，又去准备了其他的食材。 “今早的胡瓜可真好，脆灵灵的，露珠都挂在上头呢。”戚年说着，就洗了几个让大家吃。 吃凉皮自然缺不了黄瓜丝儿。 孟氏咬了一口，嚼着说：“是真好吃。” 林氏也点了点头。 这早上卖的什么都新鲜。 夏叶和夏花也都吃的很满足，觉得这胡瓜很甜，心里头更甜。 戚年思虑了一晚上，决定将甜品取消，一个是做不出来，第二就她们这几个人打转，到时候肯定来不及做，而且冰的东西天热了很容易融化。戚年便将甜品换成了接地气的酸梅汤和解暑的绿豆汤，只需要熬好，搬到推车上，客人要什么要舀哪个，省事简单许多。 而且这推车都是县衙出资提供的，大家只需要每日交十文钱的摊位费就行了。 不得不说，邹县令这一点做的很好，十文钱摊位费也不贵，兴安街最近人流量又那么大，一天不知道要卖多少个十文呢。 不仅如此，县衙还派出了几个捕快巡逻，以防有人闹事。 准备齐全，大家稍微眯了一小会，就到了出摊的时候，一行人就推着推车往兴安街去了。 戚年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摊子摆了起来，不少摊子都在吆喝着，将客人吸引到摊子前。 戚年她们还在做准备工作，将推车推到位置上，把餐盒什么的都拿出来，再插上幌子。这一番忙活完，兴安街肉眼可见的人多了起来。 “桂花糕，糯米糕，红豆酥。” “酸梅汤、绿豆粥、钵钵鸡、凉皮……” “这钵钵鸡没听过，名字很有意思，看着满是红油，要不要咱们尝一尝？” 几位食客停在戚年的摊子前，盯着盆中的钵钵鸡看，问戚年，“摊主，你这钵钵鸡是什么？是鸡吗？怎么卖的？” 第97章 是不一样的味道 看着有顾客来问，戚年马上笑着回答：“钵钵鸡里有鸡翅尖，鸡爪，鸡胗这些，还有一些蔬菜。素菜是两文钱，荤菜是六文。” “辣不辣？我看有好多红油。” “不辣，吃起来是香辣的口感。” “那给我来几串，我要这个豆腐，还要胡瓜……” 戚年耳亮手快，一串一串的取出来，放在托盘中，这些菜肉都已经浸入味了，裹满了红油与辣椒，还有芝麻粒，看着就很有食欲。 食客在小凳上坐下，取了一串豆腐皮吃了起来，一口下去凉凉的，吃着确实是香辣的，虽然红油看着多，但一点都不腻。 夏花瞧见，便说：“客官，您要不要来一碗酸梅汤？我们这都是自己家做的，用的新鲜杨梅，可甜可解暑了。配着这钵钵鸡最好了！” “给我来一碗！” 夏花的笑容更灿烂了，“马上来。” 掀开盖儿，夏花舀了一碗酸梅汤，端给了那位客人。 酸梅汤里还有新鲜杨梅，点缀的金黄桂花。 食客吃一串钵钵鸡，喝一口酸梅汤，觉得冰冰凉凉的，确实没那么热了。 孟氏卖的是卤肉，卤肉是从卤肉店直接拿过来的。 林氏负责卖凉皮，她那个摊子客人络绎不绝，一直都有，林氏切好凉皮，撒上黄瓜丝和面筋，再放入各种调料，拌好之后倒入碗中，色香味俱全，闻着可香了。不吃辣的可以吃麻酱的。 戚年考虑的非常周到。 夏叶守的是烧烤摊，看着面前的大烧烤炉子，她一点都不忐忑，反而想的是多卖些，多卖些银子，夫人就会高兴。 烧烤料也是戚年配好的，夏叶只需要掌握好火候与撒料就成。 夏叶夏花这两个丫头都不是唯唯诺诺的性子，在人牙子眼皮子底下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虽然每次都没有跑掉，还要被抓回来挨一顿打。但是她们不后悔。 戚年就是在夏叶夏花逃跑的时候碰到的，她就将这两个丫头买了回来，也得到了她们的卖身契。 夏叶大大方方的吆喝起来，“烤鸡爪烤鸡翅烤羊肉串喽！” 她这么一喊，确实吸引了不少游客来。 游客们纷纷围在摊子前问怎么卖，夏叶的烧烤店立马就忙了起来。 “钵钵鸡？每样都来一串。” 孔令笙与夫人姜素芸得空就马上来了怀阳县，他们本来是来兴安街随便逛一逛的，在桥上看了一会杂耍，一下桥就看到了戚年。 夫妻二人那是一路小跑来到钵钵鸡的摊子前，生怕来的晚了就没了。 戚年将串儿放在桌上，笑道：“钵钵鸡，名字是叫这个。但里头有肉串儿，素串儿。尝尝看如何。” 孔令笙点点头，那头姜素芸已经吃了起来，多说一句话都是对美食的不尊重。 姜素芸吃了两串，孔令笙才慢慢悠悠的取了一串毛肚，他细心品尝，慢慢回味，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戚年说：“是不一样的味道。” 戚年擦了擦手，又询问：“可还需要凉皮？” “要要要！都尝一尝。”他们这趟可不能白来！ 戚年又送了两碗酸梅汤，让二人吃着喝着，好好的体会怀阳县的风土人情。 戚年跟林氏说了声，林氏马上就切起凉皮来，阳光一照，那凉皮水灵透亮的，但又不薄。 姜素芸还发现了，戚年的摊子上大家全都是把头发高高挽起来的，包括火锅店的姑娘们都是如此。 钵钵鸡吃完，林氏就把凉皮端了过来，她轻放桌上，说：“二位请慢用。” 姜素芸说：“辛苦您了。” 林氏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应该的。” 姜素芸还是等不及了，她回淮州之后，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一口。现在中午能吃到了，得多吃些才成。 孔令笙就对戚年说：“你是不知道呀，我夫人回去之后就茶饭不思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这儿的吃食。奈何我公务实在太忙，不能陪她一块来，又不放心她一个人来，如今一得空就赶紧来了。” “正巧了，赶上了怀阳县的乞巧节。” 说着，孔令笙就缓缓笑了起来。 姜素芸把嘴里头的凉皮咽下去后说：“那桥上杂耍的人可真厉害，方才我眼睛都看直了。” “我都还没去瞧过呢，等晚上收了摊好好的瞧一瞧。” 说实话，戚年从来到这的每一天都在赚银子，还没有好好的逛一逛。唯一去过的地方就是城东，还有跟桂花逢十五去一趟庙会。 这杂耍是真没看过。 姜素芸喝了口酸梅汤，极力推荐，“晚上更热闹，听那大汉说晚上有胸口碎大石，喷火，还有耍猴走绳，花样可多了呢，你们可一定要去瞧瞧。不然又要等到明年了。” 戚年点了点头，又有客人来，戚年就继续忙活了。 得东西卖完才能去看杂耍，不过就兴安街的这个人流量，肯定能早早就卖完的。 到时候她也吃点喝点，再去看看杂耍，跟大家一块儿。 百姓们的购买力超乎了戚年的想象，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啊！她这摊子还没到晚上呢就全部卖完了，摸了摸钱袋子里的铜板，戚年觉得沉甸甸的。 林氏那边都在收拾摊子了，夏叶夏花也卖完的早。夏日里热，大家都喜欢喝点饮子甜水什么的，所以只要一热，酸梅汤就会卖的很快。 孟氏还在跟大家推销，脸上满是笑意，“您以后若是想吃呀，就来兴民街的戚记卤肉，保准让您吃的满满意意的。” 食客说：“好！我记下了，我就爱吃这猪大肠，你们家的猪大肠卤的是真好。” 孟氏夸起来，“可不，我们用的都是好香料，都是鲜杀的猪，肠子都是翻来覆去的清洗，一点腥味都没有，卤出来肯定好吃。” 对这个，她是很自信的。 食客一听孟氏这么说，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起来，“我明日就去！” 等孟氏送走那位食客，戚年走过去亲昵的挽住孟氏的胳膊，笑道：“娘，我们吃点东西就去看杂耍啦。” 孟氏点点头，拍了拍戚年的手，“好，咱们去看杂耍，先吃东西。” 戚年看向夏叶夏花，说：“夏叶夏花，你们想吃什么就吃，别客气。我请客。” 第98章 看杂耍 “这怎么成呢夫人。” 夏叶夏花摇了摇头。 辛苦了这么久，银子得攒着才是，她们这嘴又不是金嘴银嘴。 戚年将两个丫头拉到一个糖葫芦的摊子前，说：“行了，别跟我客气，你们两个都辛苦了，吃又吃不了多少。” 夏叶夏花看了看彼此，没再扭扭捏捏，点头应了。 夏叶觉得糖葫芦很甜，她从来没有吃过糖葫芦，夏花则是吃了个糖人，觉得心里甜甜的。 吃完糖葫芦再来一碗鸡丝凉面，两人就已经差不多了。 夏叶夏花自从被买到人牙子手里头，就从来没有吃饱过，现在也不敢吃太多东西，一吃的太多胃中就会感到不适。 戚年看着俩丫头开心，笑容不由甜蜜了几分。 这样才对嘛。 赚钱不就是为了快乐么？ “这个簪子好漂亮，喜不喜欢？” 夏叶夏花知道那是银簪子，于是两人都摇了摇头，说不喜欢。 “不喜欢？”戚年皱了皱眉，转过身对银饰的老板娘说：“就要这根簪子，还有没有相似的？” “有的姑娘，都在这边，您挑一挑。” 戚年挑了一根花纹不太复杂的，又在夏叶的乌发上簪着试了试，正好。 “这两根我都要了。” “夫人……” 夏叶夏花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住戚年，夏叶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夏花看了看银饰进进出出的人，知道她多说话就是对夫人的不尊重。两人又看了看彼此，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但一走出银饰店，夏叶就说了话，“夫人，这银簪子真的很贵重。我们这样的人、” 没等夏叶的话说完，戚年就直接打断，“你们记住，你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们都很优秀。配得上这世间一切美好事物。还有这银簪子，你们两个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难道给你们买些礼物也不成了么？” “还有十多天你们要在这忙活呢，是你们给我帮了忙。所以，心中不要再有任何愧疚了。我带你们回府的那天，就没有把你们当外人。” 戚年眼神认真，看着夏叶夏花，这些都是她内心想要说的话。 大齐买卖人口是非常残酷的，官府管不了，买卖人口也不犯法，还有专门给人牙子提供的人市。 夏叶夏花跟瑞香肖忠他们一样，都是吃尽了苦头的。只要别人给予一点点恩惠，他们都会豁出性命去报答。 戚年不希望她们是这样的。 两个丫头只有十四的年纪，应该是快乐而烂漫的。 “是，夫人，我们知道了。”夏花回应着，再次将眼泪逼回眼眶。 夏叶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脑子里想的全是戚年方才说过的那些话。 配得上这世间一切美好事物…… 夏叶再次抬起头时，眼神无比坚定。 几人又在兴安街逛了一会，夏叶夏花也放开了许多，大家都说说笑笑的，直到天黑下来，几人上了桥赶紧找了个好位置，准备观看杂耍。 铜锣一敲，一个十六七的姑娘说了几句开场白，杂耍就开始了。 一个魁梧的汉子表演着吐火，他一喷，火焰就窜出去老长，围在近前的人赶紧往后退了退。 看过之后，那是连连拍手叫好。 这吐火可是个危险的活儿。 戚年看的时候都替这个汉子捏了一把汗。 看杂耍的老老少少都有，小孩坐在他爹的肩膀上，一边看一边笑咯咯，那小手拍掌都拍的通红通红。巡逻的捕快也瞧了起来。 杂耍表演完了还有舞狮，在舞狮前放了一串鞭炮，四头金色的狮子跳了起来，就在戚年的眼前。说实话，戚年从来没有这么直观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舞狮，狮子的脑袋左右摇晃，看起来十分可爱。 带到所有表演都结束，一个看着很侠气的姑娘一边敲着锣，一边说：“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喽！” 姑娘看到戚年挥手，忙跑了过来，戚年从钱袋子掏出铜板来，扔给了姑娘。姑娘用铜锣去接，接的又稳又准，那铜板咣当几声响，落在了铜锣中。 那姑娘生的英气，敲了一下锣，冲戚年拱了拱手，说了几句祝福词。 戚年与大家听着都高兴。 她怎么开业的时候就没想着请个杂耍班子或者是舞狮的团队来表演一下呢？光是放了鞭炮。 现在一比，确实不热闹。 等人群散了，戚年找到那个英气的姑娘，走到近前，“请问姑娘贵姓？” “我姓关，单名一个英字。不知小姐是有何事？”关英看着戚年，她是认得的，因为今晚只有戚年给的铜板最多，所以她便记了下来。她想着，肯定是哪家的小姐。 “我叫戚年，请问姑娘是怀阳县人吗？” 关英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到处跑。到处演。” 戚年点点头，“如果我有铺子开业，需要请你们来表演杂耍，请问怎样可以联系到您？” “我们在怀阳县有个亲戚，住在大沟村，叫周老爹。你若是想请我们去表演杂耍，就去找周老爹，周老爹会联系上我们。不过一定要决定好开业的日子。不然我们到时候跑的远了，恐怕会耽误你的开业吉时。” 戚年应了声好，又说：“成，我到时候联系你们。” 关英对戚年抱了抱拳，嘱咐起来，“天黑路滑，小姐走路小心些。” 戚年道了声谢，看了看身后的人，回答说：“我们人多。” 关英看了看夏叶夏花，点了点头，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这时候确实不早了，戚年她们下了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嘶喊，“啊！” “死人！” “有死人！” 兴安桥下有一条河，这条河不深，极浅，春日有不少人在这里捞小鱼。桥下也摆了许多摊子，生意都不错。 吴大喝醉了，跑到河边去吐，这一吐没吐出来，倒发现河里头有一个人，可是吓坏了吴大，连酒都吓醒了。 巡逻的捕快听到动静就赶紧往河边去了，戚年站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河里头的人。 只是，那河里头的人怎么有点像宋元春？ 第99章 一天的满足感 刘大山带着几个捕快到了跟前，看见湖中的人后愣了愣。 宋元春？ 他跟两个捕快合力将人从湖中拖了出来，刘大山蹲下身来探了探鼻息，又是一愣，“还活着！先救人！” 吴大听见人还活着，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 人活着就好，要是这大晚上的真遇见个死人，他真要找法师来家中做几天法师了。 刘大山往前走了几步，在人群中看到了戚年的身影，忙走过去唤道：“嫂子，您怎么还没回去？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们回去，晚上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戚年摇了摇头，婉拒了，“我们人多，挺安全的。”顿了下她又不大确信的问：“那人可是宋元春？” 刘大山说：“是宋元春，还有一口气，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戚年点点头，对刘大山说：“辛苦你们了，这么晚还要去县衙。改天你们来吃烧烤，给你们打折。” 刘大山抱了抱拳，“多谢嫂子，我先去衙门汇报，再让捕快去一趟宋元春家中，告知他们这个消息。” 戚年颔首。 她心想，这宋元春真是福大命大，这都失踪多少天了，竟然还活着。不过她方才扫了一眼，宋元春应该被折磨的不轻。 人都瘦干了，还伤痕累累的，脸上那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处好地方，下手是真狠。 这宋元春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刘氏跟捕快到衙门的时候，那是哭天喊地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矜持，活脱脱就是一个母亲。有血有肉的母亲。 她握紧了宋元春的手，眼泪落个不停，“元春，你一定要醒过来啊！你醒过来之后告诉为娘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为娘要让他血债血偿！” 站着的捕快听见刘氏这么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氏的模样可不像在开玩笑。 永安侯也匆匆来了，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宋元春，也注意到了宋元春身上被折磨过的痕迹，握了握拳。 “谁做的？” 永安侯出声问，刘大山回答：“目前还没有线索，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去搜寻了。或者是等宋元春醒来，也就能真相大白了。” 永安侯没有再说什么。 宋元春毕竟是他的儿子，将他的儿子折磨成这样，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他觉得，那个庞大龙最有嫌疑！ 不一会时间，邹县令与宋玉衍也来了，邹县令不是第一回跟永安侯面对面了。虽然永安侯被流放了，但他身上依然有着威严。 “衙门的人尽力而为了。”邹县令说着，给了其他捕快一个眼神，捕快们纷纷明白，退了出去。 屋中就剩下他们这几人。 刘氏还在肝肠寸断，嬷嬷在旁安抚着，看着宋元春这个惨状，还是掉了几滴泪。 “尽全力？”永安侯冷笑，指了指榻上不知死活的宋元春，“这就是你所说的尽全力？邹仕，今天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宋兆徽虽然没了官职，可我依然是侯爷。用不了多久，我们一族就会回到京城，你糊弄谁呢？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真是冤枉啊，我们衙门真是尽力了。”邹县令属实是被冤枉，自打宋元春失踪，他就一直派人搜寻，从未停止过。 宋玉衍抬眸看住永安侯，脸上没有太多情绪，道：“确实如此。” 听见宋玉衍的声音，永安侯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他现在是越看宋玉衍越发觉得顺眼。 宋玉衍继续说：“父亲认为做弟弟的不会尽全力去找哥哥么？就算之前有什么恩怨，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谁也不敢怠慢。” 听后，永安侯的语气立马就变了，“玉衍你说的是，为父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现在元春找到了就是好事，只要他有一口气，我就是想尽办法也要让他活着。” “玉衍，都是为父的错。” 永安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在宋玉衍的耳朵里头那就是极度虚伪。 如果他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他会这般吗？ 还不是看宋元春已经废了，所以才要来找替代品，以长他的脸面。他还能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年轻的时候骄傲暴躁，年纪上来了就学着慢慢收敛，不想与人结仇，结梁子。可再谨慎小心，他曾经得罪过的那些人都记着这笔仇呢。 他落到这步，又何尝不是活该呢。 宋玉衍看了看永安侯，没什么感情，随后对邹县令说：“大人，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邹县令点点头，才意识到是何时候了，忙道。“快回吧玉衍，今日是真忙坏你了。” 宋玉衍微微颔首。 永安侯看着宋玉衍离开的背影，沉沉叹了口气。 宋玉衍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留了张字条，是戚年写的，写的很简单：厨房里给你留了吃的，别忘了。 唇畔自然的浮起笑意，宋玉衍将字条收了起来，都不舍得扔，立马去了厨房。 戚年她们是宋玉衍后面回来的，夏叶夏花见过的死人多了，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何况那人还有一口气呢。 “他真是惨了，脸是彻底毁了。” “除了皮囊好看些，他也没什么了，现在连皮囊都没有了。” “这一回估计受了不少罪，这赌博真是害死人了。” 孟氏与林氏说着就进了院门，大黑摇着尾巴就来蹭了，孟氏摸了摸大黑，“哎呦，差点忘给你喂食了，饿了吧？” 大黑跳了起来，尾巴摇的更快了，一直吐着舌头。 夏叶说：“奴婢马上去。” 夏花就去给大黑舀了水。 戚年是真的累极了，明日一早还得准备摊子上的吃食，还有得累。不过累也幸福，乞巧节也就这么十几天，今日收获也不少。 坚持方能长久。 宋玉衍那头已经吃完了，凉皮好吃，钵钵鸡好吃，什么都好吃。 一天的满足感或许就是这些美好吃食。 戚年进了屋后，宋玉衍打来洗脸水，摆好毛巾，又把钱袋子交到戚年手中，柔声说：“这月的月钱，你拿着补贴家用。” 戚年正准备说话，夏叶急急忙忙的跑来敲门，“三爷、夫人，来贵客了。” 第100章 好算盘 将门打开，宋玉衍看着夏叶。 “贵客？” 宋玉衍皱了皱眉。 夏叶欠了下身，点头说：“是一位贵客，乘坐的马车很是华丽，马车两旁还有带刀的侍卫，说是从京城来的，要见三爷您。” “叫他去厅堂等候，我马上过去。” “是，三爷。” 夏叶得了吩咐立马就去办了。 戚年纳闷，便问：“京城来的人？难不成是你之前结交的朋友？” 宋玉衍摇了摇头，“权利场上是没有朋友的。” “也是。” “你要小心。”戚年握了握宋玉衍的手。 宋玉衍轻轻拍了拍戚年的手，“我无事，你放宽心。如今我什么都不是，还是罪人的身份，就算是京城来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戚年微微颔首，可心中还是担忧。 厅堂。 宋玉衍到的时候，范知坐在太师椅上等候，一杯茶是夏叶刚泡好的，还散发着淡淡的茶香味。 范知看到宋玉衍进来，立马起身拱手，非常客气，“宋大人。” 看到来人，宋玉衍心中有了数，“别来无恙，范大人。请坐。” 范知是六皇子的贴身侍卫，来怀阳县找他必然与六皇子有关。 范知点点头，又重新坐回太师椅上。 “宋大人一路辛苦，这样的日子不好受吧。”范知关心起来，又微微叹息。 宋玉衍笑了声，“不好过如今也好过了，多亏我娘子的手艺，要不然我们现在或许吃口饭都困难。” “夫人确实有本事，大人您也辛苦了。陷害你们的人迟早会水落石出，还大人您一个清白。” 二人寒暄了几句，宋玉衍便问：“不知范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范知端起茶杯，“属下是奉六皇子之命，前来请宋大人回京的。”随后他又放落茶杯，起身来，再次冲宋玉衍拱了拱手，以表尊敬。 宋玉衍摇了摇头，“我如今不过是一介草民，范大人也无需这般称呼我。至于回京，我是罪人之身，回不去的。” “此言差矣。”范知摇了摇头，“万岁爷时日不多，六皇子后日就要成为太子殿下，等六皇子登基之后，一定会还您一个清白，并风风光光的邀您回京。” “条件是什么？” 宋玉衍问，看住范知。 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吃食。 范知说：“我们查出晏王与您被流放一事有关，永安侯此次被构陷也是晏王的手笔。六皇子是个宅心仁厚的，晏王毕竟是他的哥哥，他自然不想兄弟互相残杀。所以还请宋大人官复原职之后，做出一些选择。” 范知没有说什么原则，但宋玉衍清楚，六皇子是不想自己动手，要他杀了晏王。而六皇子自己要落一个圣贤之名。 也是，锦衣卫本来就是为皇帝处理脏事杀人的。 只是，他杀了晏王之后呢？ 六皇子又会饶过他吗？ 宅心仁厚的人可做不了皇帝。 六皇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计划着什么，他都清楚。不在锦衣卫里头安排些自己的人，六皇子又怎么能安心？ 宋玉衍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范知觉得事成了，笑了起来，道：“大人尽管等好消息。” “辛苦范大人跑一趟了。” “辛苦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范知就将桌上的一小箱东西捧到宋玉衍面前，说：“这些东西，您收着。是六皇子的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推辞。” 宋玉衍没有拒绝，接了过来，“替我多谢六皇子。” “你的话我会转达给主子的。” 范知没有在怀阳县久留，当晚就出发回京城了。 一路过来，他只觉得黄土漫天，灾民很多，这地方确实不是人待的。要是再闹了瘟疫可就麻烦了，他回去的时候得避开这些灾民，换条路线才行。范知嫌恶的捏了捏鼻子，怀阳县的空气实在太干了，他一点都适应不了。 待在皇子身边久了，也觉得自己是尊贵的。 他也知道宋玉衍肯定想回京城去，不过到最后都会是六皇子的棋子。 到时候，他会取代宋玉衍，成为新的锦衣卫指挥使，那可比一个皇子的贴身侍卫权利大多了。 范知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宋玉衍知道那箱子里头是什么，他还是打开瞧了，是一箱银元宝。 随即，宋玉衍合上了箱子，冷冷的立在原地。 六皇子也真是好算盘。 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点点的爬了上来，获得万岁爷的青睐，又踩着其他几位皇子上了位，成为万岁爷最疼爱的六皇子。这一路走来，六皇子付出了很多，也做到了心如蛇蝎。若不心如蛇蝎，又怎会如愿以偿的成为太子呢？ 宋玉衍叫夏叶将茶撤了下去，倒在花园中，他抱着那一箱银元宝回了屋。 戚年担心便还没睡，看到宋玉衍安然无恙的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来的人是谁？”戚年问着，眉头紧皱。 宋玉衍将范知跟他说的话都对戚年说了一遍，戚年听后问：“那你现在的想法如何？” “将计就计。” 回答完，宋玉衍就将那箱子打开，里面的银元宝白花花的。 “是六皇子送来的？” 戚年看着那些银元宝并没有多少兴奋，只觉得这些银子是脏物，宋玉衍收了这些不就代表归顺了六皇子么？ 宋玉衍颔首：“官员与官员的结交，自然少不了银子。都是一样。” 戚年沉了沉，说：“我总觉着这是一个圈套。” 宋玉衍看着戚年，满眼担忧，“这必然是一个圈套，但这个圈套，必须得踏进去。到时若我真的回了京城，恐怕六皇子不会我的家人继续待在怀阳县，因为他就没有了要挟我的筹码。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情。” “没关系，总有应对的法子。既然最后都要回去，那我肯定要在京城大展拳脚。”戚年笑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玉衍颔首，“等到了京城，我一定给娘子开一个京城最大的酒楼。” 虽然在怀阳县他没有资产，但在京城，别人孝敬上来的都还空闲着，其中就包括繁华地段的几个三层铺面。 戚年笑着应。 第101章 你也是个男人? 戚年同大家第二日去的早了些，正好碰见邹县令在问大家摆的如何，卖的如何。邹县令也会照顾大家的生意，不管他吃不吃。 身后的捕快们可是好吃了。 一圈下来，邹县令最后来到戚年的摊子前，“真是辛苦你了。” 戚年摇了摇头，“不辛苦，今天可热，您要注意别中暑了。” 邹县令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情，“我夫人跟云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戚年点点头，和邹县令说了一会话，又说：“这都不用我打造，就已经是美食一条街了，怀阳县也有独特的美食，大家都很爱吃，我昨个儿吃了不少呢。” 邹县令摸着胡子说：“乞巧节一过，就不是了。” “这在所难免。” “不过你的吃食还是吸引了不少食客，我瞧呀，你这几个摊子卖的最好，有新意又好吃。昨日孔大哥在我跟前那是夸了又夸，我今天得好好尝一尝。” 戚年擦了擦桌子，笑着说：“那您可得好好尝一尝，您请坐。” 邹县令撩起袍子，在凳子上坐下来，看着兴安街游人如织，心里头也高兴。 就邹县令坐下没一会，摊子前就涌来一排又一排的人，都是买钵钵鸡的。前头的人买上了吃着了，那是心花怒放的。后头的人是伸长了脖子看，还有多久能够排到自己。 邹县令看着是真开心。 他知道戚年的摊子这么好是有原因的，肯用料，食材又新鲜，而且待每一位食客都很温柔。 连着摆了几日，戚年也跟大家都熟悉了，有时候还串串摊，交流交流做吃食的手艺。 快收摊的时候，金小姐的丫鬟竹青匆匆跑来，喘着气说：“戚掌柜好，我家小姐快过生辰了，所以想请戚掌柜做一个蛋糕。” 话落，竹青就把手里紧紧握着的钱袋子拿给了戚掌柜，“麻烦了戚掌柜！” 戚年没有接，拦了回去，问：“这是你的心意？” 竹青轻轻点头，“小姐待我很好，上回我看小姐在高小姐的生日宴上很喜欢吃蛋糕，所以我便来找了您。” 她知道，怀阳县只有戚年会做蛋糕，香香软软的蛋糕。 戚年皱了皱眉。 她总不能一直去借邹县令家的面包窑吧？ 现在开蛋糕店她也顾不过来，再加上做面包可不像卤肉火锅那么简单，得有一定的手艺，得好好培训一番才行。 戚年思来想去，决定在家里头建个面包窑，以后谁过生辰就可以来订购，她在家里头做，还省去了铺面钱。 有一会了，戚年问：“你家小姐生辰在哪天？” “乞巧节的后一天。” 确认了准确日期，戚年也放了心，时间上来的及，便说：“好，你那天下午来我家中取。” “去您家中取？”竹青皱了皱眉。 戚年点头，“对，来我家中。” 竹青应了声，没问太多，跟戚年说了声再见就走了几步。突然，竹青又折了回来，将钱袋子扔到了摊子上，人一溜烟就没了影踪。再加上人太多，戚年就更找不见了。 “这丫头。” 戚年无奈摇了摇头。 金小姐是常客，竹青也是老食客了，经常跟几个丫头一块来吃。 回去后戚年趁天还没黑就找了几个工匠，第二天就来盖着面包窑。 戚年还听了一耳朵八卦，说这宋元春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刘氏整日以泪洗面，日子也不好过。 亏心事做的多了，是必然会有报应的。 这就是他们母子的报应。 “元春，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你说话啊元春！” “元春……” 宋元春眼神呆滞，不知道在看什么，仿佛听不见刘氏说话一般。 刘氏起身来，擦去眼泪，去找了永安侯，却被告知永安侯不想见她，人也不在。 刘氏问去了哪里，吴宏只是摇头，不肯告知。 “静如。”永安侯温柔唤着孟氏的名字，伸出手去摸孟氏的手背。 孟氏却避开了。 永安侯愣了一下。 沉沉叹了口气，永安侯说了话，“静如，我们是不是生分了？” “侯爷，都已经过去了。” 孟氏只觉得可笑，那个时候的她年轻美丽，宋兆徽贪恋她的美丽，对他没有半分爱意。如今他的嫡子成了那般模样，就又开始想起了她来。宋兆徽啊宋兆徽，不愧是官场上的人精。 “可你毕竟是我的妾室。” “是啊，我倒是想与侯爷和离，可惜妾室没有资格。”孟氏抬眸，看住永安侯，她的眼神是冰冷的。 永安侯听了此话虽有恼意，但没有发作，还是口吻温柔，“静如，你说那些傻话做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静如，玉衍是咱们的儿子，这些年我确实亏待了你们很多。现在补偿你们还是来得及，我们还是会和从前一样。” “侯爷。” 孟氏起身来，与永安侯保持了距离，漠然道：“玉衍不想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捕快，仅此而已。我也希望您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宁静。” 永安侯摇了摇头，语气急促，“你这样想才就大错特错了！玉衍他生来就与众不同，京城才是他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在一个小小县城当一个毫无作用的捕快！” 他步步逼近孟氏，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柔和，反而像一头饿了很久的恶狼，“你有家人在京城，我也有人手在京城。你若不按照我说的做，想想你的娘家人会是什么后果！” 低吼一声，永安侯推了一把孟氏，眼底狠意尽显。 “什么后果？！” 戚年来的正是时候，她一听夏叶说有个男人来了，就知道是永安侯，她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孟氏的后腰撞在了桌角上，疼的倒吸凉气。 戚年将孟氏扶着坐下来，冷冷看住永安侯，发了怒，“我问你什么后果？你就是这样做丈夫的？这样做男人的？对自己的女人动手？你也是个男人？不过是个裤裆里养鸡笼的下三滥！” “你、你说什么？” 永安侯难以置信的盯住戚年，他没想到戚年说话这么毒！ 第102章 你就是个野种! “我说什么，你耳朵聋了？还是年龄大了听不清楚了？” 戚年笑容嘲讽，字里行间更是充满讽刺。 就算是流放，永安侯都没有被这么说过，当即就气的不行，脸色都红透了，“你简直是放肆！” “玉衍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悍妇！” “悍妇？”戚年笑了起来，“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这年头的悍妇可不多。当一个悍妇才能教训你这种没分寸的烂货！” “你、你竟敢如此！我、我要杀了你！” 永安侯双目猩红，是真被戚年这番话给气疯了。 戚年将激动的孟氏按回来椅子上，一点都不怕，反而笑了起来，“杀了我？你个老东西还能拿得稳剑吗？别一剑下去先把自己的命根子斩了。” 永安侯根本无言以对，还差点气昏过去，他指了指戚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戚年打了一扫帚。那是疼的永安侯“嘶”了一声。 她可从来没把永安侯当成公公过，她只有婆婆。 “赶紧滚！” “回你家当你的永安侯去，我这里可没有什么永安侯！也少在我家耀武扬威，再敢威胁我婆母你试试！” 永安侯看了一眼毫无动作的孟氏，心底是拔凉拔凉。 狠狠瞪了一眼戚年，永安侯急匆匆的离开。 刘氏从哪给玉衍找的这么一个儿媳妇？ 真真是一点都不好对付！ 在回去的路上永安侯是越想越气，这气还没处撒，一回到家看见哭哭啼啼的刘氏，不由吼了几声，叫刘氏闭嘴。 刘氏骂永安侯没良心，自己的嫡子都变成痴呆了，还不闻不问。 两人就这样互揭起彼此的短来，闹的是鸡犬不宁的。 戚年特别嘱咐夏叶夏花，往后宋兆徽再来，就轰出去，大门都不让他进，还想见他婆母？ 做梦去吧！ —— 宋元惠不知道在怀阳县发生了什么，她更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已经变成了痴呆，每日都需要人伺候，那一张嘴是怎么都合不上，口水滴答滴答的往下直掉。尤其是一到晚上，就发起疯来，不光是伺候的嬷嬷招架不了，就连刘氏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刘氏有时候看着宋元春，都有一把想掐死的冲动。 可回过神来，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她的骨血，她又怎么能下得去那个手呢？ 刘氏转头就又伏在桌子上哭泣了。 而宋元惠以为家中一切都好，她也在准备与六皇子的大婚之事，如今已经不是六皇子了，而是太子了，她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 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 等皇帝一死，六皇子登基，成为新帝，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她要狠狠打那些京城贵女们的脸，要让她们都知道，她宋元惠从来都不会被人踩在脚下，只有她将别人踩在脚下。流放又如何？她如今又回来了。 等她跟六皇子成婚之后，一定要让那些笑话她的人付出代价！ “真是恭喜姐姐了。” 看到苏姗灵出现在镜子里，宋元惠冷笑一声，微微抬了抬手，叫伺候的嬷嬷都退了出去。她看着镜中的苏姗灵淡淡道：“你再怎么努力，终究只是一个妾侍。你永远都成为不了嫡妻，成为不了正室，永永远远都只是一个妾。” 苏姗灵听了此话，是一点都不恼，反而笑了起来，“姐姐可是忘了，您如今还是罪人身份呢。” 宋元惠起身来，挑眉看向苏姗灵，眸中是不屑的，“罪人身份又如何？万岁爷待我们宋氏一族仁慈，六皇子又宠爱我，甚至不将众大臣的反对放在眼里。他爱我。可是你呢？你有什么呢？你什么都没有。” “是啊，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来恭喜姐姐的，恭喜姐姐成为太子妃。” 苏姗灵垂下眸去，一副顺从的模样。 宋元惠看到苏姗灵这个样子，心情大好，勾了勾唇，“既然你真心实意恭喜我，那我便收下了。往后记着你的身份，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 苏姗灵欠了欠身，心中冷笑。 都死到临头了，且让她再得意几日吧。 宋元惠跟她账还没算清楚呢！ 她会亲眼看着她死去，死的透透的。 “下去吧。”宋元惠摆了摆手。 苏姗灵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瞬，亮堂的屋子瞬间变得漆黑下来。 晏王抬眸，他看着进来的人，不由笑了，“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 “我这样对你？”六皇子冷冷笑了，盯住消瘦许多的晏王，“曾经的你又是如何对我的呢？难道你都忘记了？在父皇面前贬低我，在众兄弟面前嘲讽我，这些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就那么怕我？” “怕你？” 晏王摇了摇头，他们两个是兄弟，眉眼间有相似的地方，但晏王瞧着更为和善一些，他笑着说：“只是拿你取乐罢了。你母亲与侍卫苟且，被父皇赐了白绫，而你身上到底流淌着的是皇家血液，还是那个侍卫的脏血呢？” “你就是个野种！” “你住口！” 六皇子疾步上前，狠狠捏住晏王的脖子，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低喊起来，“你住口！” 他从来不是什么野种！ 他就是皇子！他就是皇家血脉！ 可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确实与人苟且是事实。但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来贬低羞辱他的母亲！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不是想借宋玉衍的手除掉我么？宋玉衍杀了我，你再做掉宋玉衍，我的好弟弟，你的心思可真是太缜密了。缜密到就连我都不清楚，你是如何获得父皇的疼爱的，他竟然连太子之位都愿意给你，甚至将整个大齐交到你的手中。” 晏王的脸色已经变得泛红，六皇子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了，他是想掐死晏王的，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打断正在进行中的计划。 六皇子缓缓松开手，拍了拍晏王的下巴，忽然笑起来，“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掐死你呢，我想，有人比我更恨你，也很想慢慢折磨你，直到折磨你到死。到那个时候，过程你就慢慢享受吧。” 第103章 官复原职 六皇子与宋元惠大婚之后，万岁爷就不行了，身子每日愈下，如今还剩一口气了。皇子王爷们得到消息，纷纷去了乾宁殿，去见他们的父亲最后一面。 六皇子最是伤心，哭到连眼泪都干了，一双眼睛更是红肿，整个人像是好些天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他确实是衣不解带的在万岁爷近前伺候着，也确实是最想让万岁爷死的人。可他又不能让万岁爷死的太快。 死的太快，会给他自己招来嫌疑。 如今天气转凉，也到了该死的时候。 “父皇……”六皇子握住万岁爷的手，声音抖的厉害。 万岁爷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他伸出形同枯槁的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了。想说句话，可一口气上不来。 他知道他要死了。 他马上就成为这大齐的新主人了。 天下，终究是他的！ 万岁爷临了了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永永远远的闭上了眼睛。 “父皇！” 六皇子一跪，他身后的众人纷纷哭了起来，随后传旨太监就宣读了六皇子继承大统的圣旨。 六皇子接旨之后，就因为悲伤过度而昏倒过去。 其他皇子面面相觑，有些人极度惶恐。因为他们很清楚之前对他做过什么，晏王只是一个开始，他在杀鸡儆猴，接下来就是他们了！ 不光是那些皇子们战战兢兢，包括一些官员，他们这些日子也了解到了这位新帝代理朝事的所作所为了，不免纷纷担忧起来。 六皇子登基之后，宋元惠就一直没见过六皇子，她觉得自己是被冷落了，心情难免抑郁。 宋元惠看着晚膳，是一点想吃的心思都没有。 “皇上驾到！” 听见太监这一嗓子，宋元惠立马起身，又满心欢喜起来。 “皇上。”宋元惠行了礼。 身着龙袍的六皇子从外头进来，面带笑意，扶起宋元惠，“不必多礼，快坐下。” “怎么还没用晚膳？可是菜不合胃口？朕立马叫他们重做！” 宋元惠摇了摇头，“只要皇上在，臣妾吃什么都觉得是世间美味。” 六皇子闻言，笑容更盛。 他喜欢听话的女人，更喜欢顺从讨好自己的女人。 不管是苏姗灵该是宋元惠，她们都是一样的。 六皇子落座之后，刚拿起筷子，就听宋元惠提起她的家人来。 六皇子点点头，吩咐，“速速去请宋玉衍回京。” 说完这句话，六皇子就没了下文。 宋元惠又抬头问：“那臣妾的家人呢？如今天气慢慢凉下去，怀阳县的冬天很不好过，臣妾的父母年事已高，经不住再折腾了，何况是在那样冰天雪地的环境中。” 六皇子放下筷子，漠然道：“你的家人？你的家人暂时回来不安全，就继续待在怀阳县吧。” “可是，” “没有什可是！”六皇子怒斥了一声宋元惠，多几个人回来，就得多麻烦他动手。不回来便是最好。 宋元惠也没想到六皇子会这般，她看了看，欲说些什么，最后都咽了回去。 六皇子面上的阴狠渐渐散去，又柔声对宋元惠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想，父皇对你们宋家有多么仁慈？若是旁人被流放，还能带走那么多金银细软吗？” “元惠，待在怀阳县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回来，谁又知道谁会杀了他们呢？” 六皇子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宋元惠好，为永安侯好，可是宋元惠心中清楚，六皇子根本就是不想让他的家人回来。 可她又不能反驳他什么。 他现在已经是大齐的皇帝了。 宋元惠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臣妾知道了，多谢皇上为臣妾考虑。” “这样才对嘛。” 六皇子轻笑起来，拍了拍宋元惠的冷冰冰的手，眸子里头的狠意若隐若现。 宋元惠低下眸去，心中痛极了。 她付出这么多的结果不该是这样的！ 乞巧节过了有八九天了，怀阳县已经是早晚都有些凉了。 戚年的面包窑也早早建成了，来订购蛋糕的人很多，戚年都快做不过来了，如果没有夏叶夏花帮忙，她都要推了。 一股风吹来，吹起地上的一片落叶，一行人停在宅子门前，叩响宅门。 “有人来了。” 夏叶说着，就去开了门。 这一开门，夏叶就愣了愣。 她看这些人的打扮像是官兵？不对，又不像是官兵。 夏叶将门猛地又关上，非常谨慎，一路跑着去向戚年禀告。 看着大门被关上的马虎：？他就这么吓人吗？ 摸了摸自己的脸，马虎觉得自己长得也不是很吓人吧？ 夏叶喘了口气说：“夫人，外面来了好些人，腰上都有刀呢！不知是些什么人。” “我去看看。” 戚年猜到了。 先帝已经作古，如今的皇帝是六皇子，来的人肯定是找宋玉衍的。 戚年把门打开，看着外头的一群人，大多数都是锦衣卫的人，从他们的穿着上就能看得出来，戚年稍稍放了些心。 马虎看到戚年，拱了拱手，尊敬道：“嫂子。” “你是？” 戚年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她在哪里见过。 “我是马虎，大哥的兄弟。今日是奉皇命，请大哥回京的。” 戚年问：“玉衍可是官复原职了？” 马虎微微颔首。 戚年听到准确的答案后，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官复原职，何以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夏叶夏花：官复原职？ 她们的三爷是京城里来的贵人？不是一个小小捕头？ 戚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便说：“马虎兄弟里头请，玉衍应该快下值了，您坐下喝点茶稍等一会。” 马虎：“应该的。” 天色深下来的时候，宋玉衍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这几日他在捉一个凶杀犯，人是抓到了，但只字不提，根本不承认。宋玉衍便各个刑具都上了一遍，那人半死不活的马上就招了。 他一进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路过来都握着刀柄，准备随时出鞘。 “大哥！” 马虎看见宋玉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含热泪，抱拳道：“大哥，兄弟们来接你回京了！” 第104章 我回去 戚年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朝廷的事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她只是一个厨师，专注好自己的美食就好。 至于朝廷的事、京城的事，有宋玉衍解决。 “此番回去，势在必得？”宋玉衍坐在椅子上，看向马虎，语气平静。 马虎也坐了下来，回答说：“他打的什么算盘，兄弟几个都清楚。既然他想要大哥的命，那我们就要了他的命！像他这种忠奸不辩的人，怎么配做大齐的主人！” 马虎说着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济州等地旱灾严重，百姓颗粒无收，他这个做皇帝的派了什么人去？那些赈灾的银两全都进了那老贼的口袋！” “他明明就知道！” 马虎愤怒的咬牙，可他又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如何。 宋玉衍看向马虎，说：“他只会重用那些阿谀奉承他的人，因为他的内心极度自卑，所以才需要别人的奉承与夸奖来满足内心。是个可恨的人，也是个可悲的人。” “大人，此次回去之后，他肯定让您杀了晏王。” “我与晏王之间确实有许多的新仇旧恨要算。” 提起晏王，宋玉衍的眸子瞬间就冷了下来。 马虎看着宋玉衍，拧着眉说：“可是大人，一旦晏王死在您的手里头，新帝肯定也不会放过您的。晏王虽然被软禁府中，但一些消息还是从晏王府发出来的，晏王他是不想死的。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死了，也就什么都争不到了。” “他如今还能争得过么？”宋玉衍冷笑了声。 马虎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就算晏王有天大的本事，也坐不上那个位置了。” 宋玉衍微微颔首。 “这次皇帝派了几位官兵，说是与我随行来接你回京。可其实是皇帝派来暗中监视我的人。他不只要我接大哥您回京，还有您的家人，还特意吩咐过，一个都不能少。”马虎低了低头，无奈道：“我也试过阻止，可惜，未能成功。” 马虎清楚，家人就是皇帝要挟他大哥的一把刀，时时刻刻都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了。” 宋玉衍早就猜到了。 赵志手里都没些他的把柄，又怎么会如此放心的叫他官复原职，又请他回京呢？在此之前，他肯定做好了一切打算。 马虎沉了沉，叹息着。 宋玉衍早就做好了打算，他冲马虎淡淡笑了下，说：“无妨，将计就计。” 看到宋玉衍笑，马虎也笑了下，点点头恭声：“是，大哥。” “今晚你们先好好休息，容我先将这里的事情先安排妥当。妥当之后我们再回京。”宋玉衍起身走到马虎跟前，拍了拍马虎的肩膀，“辛苦了，你都瘦了许多。” 马虎看了看落在肩上的那只手，眸色坚定，说：“大哥，不迟这几天。” 晚些时候，宋玉衍将家人叫到一块，说了回京的事情，气氛突然有些压抑。 没有一个人脸上有半分开心。 曾经想回京城去的，如今也是不想再回去了。 “我不回去。”孟氏摇了摇头，她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不想再回京城去。何况京城也没有她眷恋的东西。 林氏也是连连摇头，“玉衍，能不能不回去？” “我听三哥的。”宋玉枝最先开口，“圣命难违，若我们不回去，就是在为难三哥。我只是担心三嫂的铺子。” 宋玉娴也说：“我也听三哥的，回去就回去！谁又怕谁。” 戚年没有说话。 其实玉枝说的很对，她不舍的是她辛辛苦苦开起来的铺子，还有一些这里的人和事。她好不容易熟悉了这里，又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戚年是不愿意的。 可有些事情，她自己做不了选择，她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怎能与皇权抗衡呢？ 宋玉衍抿了口茶，缓缓放下杯子，看着大家说：“皇上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回去，所以林姨娘，玉娴玉枝，你们可以留在怀阳县。但是母亲与娘子，是要随我回京城去的。” 大家听宋玉衍这么说后，一点高兴都没有，反而很失落。 林氏紧紧握住孟氏的手，眼里头已经有了泪。 宋玉娴鼓了鼓嘴，随即红了眼圈，“能不能不回去呀？我们一家人都在一块。” 说完，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宋玉娴赶紧擦去，她不能哭，不能哭。 宋玉衍摇了摇头。 戚年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她没有半分畏惧，去就去，京城人流量多，有钱人更多，她还是照样能开铺子，照样能做美食。 “我回去。” 戚年一出声，众人的眼神都冲戚年看了过来。 孟氏拿绢子擦了擦泪，看住戚年，“年儿……” 沉默半晌的卫明珠也说了话，“我随年儿一块去，正好我与戚家还有笔没算完的账。” 孟氏将泪擦干，长长吐出一口气，也做了决定，“咱们一家人在一块。” 宋玉衍看了看大家，出奇的冷静，“回京之后不用担心，一切事情都有我来解决。你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如果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护，我也不配继续坐上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 满京城都是锦衣卫的耳目眼线，确切的来说，是宋玉衍培养的耳目眼线。这些人都听命于他。 赵志想架空锦衣卫的权利，他还是太嫩了些。 就连他的父皇都没有察觉到半分，他又能察觉到什么呢？他只能用这样下三滥的办法，拿他的家人做要挟，就像他给自己的父皇下毒是一样的道理，只能用下作的办法。 戚年说：“不过得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妥当之后我们才能去京城。” 宋玉衍点头，“我已经同他们讲过了。” 戚年“嗯”了声，她这几日在给夏叶夏花教做蛋糕，等教会了，蛋糕有人做了，他也能安心的去京城了。至于铺子的事情，她会交给玉枝玉娴他们去打理。 宋玉衍握了握戚年的手，眼神温柔，“你放心。” 第105章 这根本不可能! 宋玉衍跟戚年去了一趟顾广祥家中，给肖忠提了亲。 顾广祥也看得出来，肖忠是个踏实有责任的好男人，性格也温柔，待他们的女儿很好。再加上有戚年和宋玉衍这两口子保证，他把女儿交给肖忠是放心的。 他们两口子不求别的，只求顾柔过的好。 戚年交代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又去了各个铺子安排日后的事情，秋月很是不解，但仿佛又知道了什么。 秋月心里头也不好受，感觉喉咙哽成一团，问道：“掌柜的，您什么时候回来？” 戚年回答说：“回来的日子还没定下来。所以我也不太确信，所以就辛苦你了。” 秋月摇了摇头，“没什么辛苦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到时间了，我们该启程了。” 宋玉衍带着几个锦衣卫的兄弟出现在火锅店。 当看着身着飞鱼服，脚踩皂靴的宋玉衍出现的时候，众人都感到吃惊。 其实宋玉衍这么做的原因也是为了警告某些人，不要趁他不在的时候打歪主意。 宋玉衍看了看众人，目光落在秋月身上，道：“秋月姑娘，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话落，秋月冲戚年欠了下身，她身后的姑娘们也露出不舍得表情来，看着委屈巴巴的。 当时她们最难的时候，掌柜的不仅收留了她们，还给她们租了个院子，火锅店包吃包住的，省去她们好些银钱，这样好的掌柜的从哪里去找？ 戚年又看了看大家，煽情的话说不出来。 她会回来的。 她的心血都在这里。 宋玉娴泪中带笑的挥了挥手，喊起来，“三嫂，地的事你放心，有我呢！我肯定会好好种的，我还要吃大西瓜呢！” 宋玉枝什么话都没说，背过身去偷偷的抹着眼泪。 瑞香和肖忠跟在马车后头，迟迟都不肯停下来，两个人都是不愿意主子们回去的。可他们清楚，三爷该回去，京城才是三爷该待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小小怀阳县。 戚年轻轻点头，叫两人回去，两人都只是摇摇头。 马车驶出兴民街，看着人影渐渐模糊，戚年才放下车帘。 邹县令也带了众捕快来送最后一程，刘大山站在其中，心情闷闷的。其他捕快更是震惊不已，那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啊！ 他们何其有幸！ 宋玉衍掀开车帘，扫了一眼众人，眼神落在刘大山身上，问：“刘大山，你愿意跟着我去京城么？” “我愿意！” 刘大山冲宋玉衍抱了抱拳，“我孑然一身，只有一个娘亲，娘亲在姐姐跟前，我也放心。我愿意跟着大人去京城，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他知道这是宋玉衍看重他，也知道去京城是一次机会，他想出去闯荡一番，哪怕最后失败也没关系，起码他努力尝试过了。不努力不尝试，才是最遗憾的。 宋玉衍：“上车。” “是，大人！” 刘大山又对邹县令行了个礼，多谢了邹县令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 邹县令摸了摸胡子，摆摆手说：“去吧去吧，这是好机会，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 其他捕快也想去，他们想去锦衣卫做事，也成为那风风光光的人，可惜他们是没这个机会了。锦衣卫可不是衙门，谁想进就能进的。 “等一等！” 永安侯骑马带着刘氏来了，刘氏坐在马背上，被颠的脸色煞白。 锦衣卫的兄弟们立马警惕，抽出刀像铜墙铁壁，拦住了永安侯与刘氏。 永安侯大喊起来，“玉衍，你是我的儿子，你如今官复原职进京面圣，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马虎笑了声，骑着马上前，“侯爷，皇上可没有下达让你们回京的旨意，皇上的旨意是命我来接宋大人一家回京城的。” “难道，你想违抗皇命？” 马虎收起笑意，脸色一变，冷冷的盯住永安侯。 “你说什么？”永安侯不可置信，他摇了摇头，“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皇上觉得您还是待在怀阳县更好一些，毕竟这个地方颐养天年最好不过。皇上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所以还烦请侯爷让让路，闹到兵戎相见可就不大好了。” 刘氏什么话都不敢说。 万一说错了什么，将会是万劫不复。 元惠也没说是怎么回事，她就更不敢质问什么了，这些可都是锦衣卫的人，还是奉旨而来。 宋玉衍如今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了。 他永远都压了他们一头。 在这一刻，刘氏只觉得筋疲力尽，她拉了拉永安侯的衣袖，无奈的说：“侯爷，我们回去吧。说得再多也都是徒劳。” 永安侯还是不死心，他看着那辆马车，他知道宋玉衍就坐在马车里头，再次问了起来，“玉衍，这是真的吗？” 回应他的只有冷漠的声音，“父亲以为自己是谁？你只能永永远远的待在这里，永远都无翻身之日了。” 听见这句钻心的话，永安侯握着缰绳的手松了松，他无法相信，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全都毁了！ 这是他回京城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永安侯只能亲眼看着马车远去，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无力感几乎令他痛不欲生。 刘氏心也死了，她怎么都争不过二房，她的儿子总是比宋玉衍差，如今还成了个痴呆，可怜她的元春还未娶妻生子。 “侯爷，事已至此，我们还是等元惠的亲口消息吧。现在元春这般模样，我们要为他尽到责任啊！” “难道我们现在做的还不够吗？还要尽什么责任？”永安侯盯住刘氏，他本来就已经够烦了，刘氏还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个不停，吵得他头快烂了。 刘氏泪眼婆娑的，哽咽道：“元春再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孩子，他还没有娶妻生子，所以我便想着给元春说个媳妇，给我们宋家留个后啊！” 永安侯冷了一眼，“人市多的是，随便买一个模样周正的回来，说什么媳妇？难不成你还想大操大办？” 刘氏只能低头应是，不敢有半句怨言。 只要她的元春有个后，还是能东山再起的！ 第106章 京城 京城。 车轱辘滚过太平街的时候，宋玉衍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在太平街上有一家包子铺，叫做王记包子，有大肉馅、素馅，还有红豆馅的。他跟锦衣卫的兄弟们每天早上都得来好几笼肉包，再喝一碗豆浆。 戚年也闻着了，还掀开车帘瞧了一眼，包子铺前大多数都是身穿官服的人，排着长队。那一笼笼热包子冒着滚滚热气，白白胖胖的，看着就不错。 宋玉衍叫停了车，吩咐马虎去买两笼包子来，正好马虎也饿了，从马上下来就去排队买了包子。 “王记包子生意还是那么好。” 戚年有一些关于京城的记忆，但不多。但是太平街她记得清楚，因为太平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每天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 放眼望去，一派繁荣。 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京城富户，都是太平街的常客，更是悦丰楼的老食客。 悦丰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上下共三层，平时里接待的都是王孙贵族，平民百姓根本进不去，除非你有足够多的银子，但也只能勉勉强强吃个五成。 悦丰楼基本上还是不会招待平头百姓的，他们也不差那几个钱。 “娘子打算开什么酒楼？” “容我再想想。” “我在太平街有一两个铺面，今晚休息好，明天我让赵九带你去瞧瞧，挑一个。” 戚年颔首。 她知道，宋玉衍回了京城简直是如鱼得水。 她方才都瞧见了，马虎去买包子，那些官员都纷纷让开，请马虎先买。这是他们畏惧，畏惧锦衣卫，更畏惧宋玉衍。 两人说话间，马虎买了热腾腾的包子回来了，戚年尝了一个，确实香，馅料也给的足，肉也嫩，是新鲜肉。 “吃起来如何？”宋玉衍问着。 戚年点头说：“好吃的。” 宋玉衍知道戚年嘴挑，便说：“难得你说好吃。” 戚年又笑了。 包子吃完，继续上路。 马车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戚年扶着孟氏下了马车，她站在宽阔的街道，觉得如梦似幻。 她不敢相信就这样从怀阳县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这个灯火辉煌的地方。可看似是灯火辉煌，实则危机四伏。 皇帝赏赐的宅子未必就是好的。 总而言之，还是要谨慎小心些为好。 孟氏最熟悉不过京城的气候，她又回来了，却不是满心欢喜。 马虎拱了拱手说：“这宅子是皇上赏赐给大哥您的。” 宋玉衍点点头，看了看门前的两头石狮子，眼眸冷了冷。 毕竟永安侯府都被抄家了，回去也是个空壳，亦或者，赵志就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谁不想坐收渔翁之利呢？ 踏进宅子，里头仆人丫鬟众多，每一个都是“精心挑选”过的，马虎低声道：“大人，这些人都不可信。” 马虎一句话，宋玉衍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戚年也总觉着身后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这种感觉很令人惊悚，十分难受。 孟氏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直挽着戚年的胳膊。 卫明珠心中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让戚家的都通通付出代价！戚浚、还有那个方氏，来怀阳县找事的戚同庆戚同义，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进到厅堂，马虎说：“大人，您稍微休息一会。” 宋玉衍摇了摇头，“不用，即刻去面圣。” “是，大人。” 宋玉衍去换了官服，佩戴好自己的腰牌，待整理妥当之后，他随马虎去进宫面圣。 马车行驶着，马虎的眸色沉了沉，低声说话：“大人，皇上的意思肯定是要您去解决了晏王。” 宋玉衍说：“这是必然的，他想要名垂青史，自然不能落得个手刃亲兄弟的骂名。所以他必须交给我们去做，他想借刀杀人，那我们就如他的意。不过，晏王暂时还不能死，留着他或许还有用。” 马虎点点头，“是，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晏王在一日，他就不敢怎么样。” “就让我们看看，咱们的新皇帝能否沉得住气了。” “等我们为他扫清障碍之时，就是我们的葬身之日。” 宋玉衍看住马虎，是在警告。 马虎知道赵志手段狠辣，没想到如此狠毒，他这样的做法，确实是不仁不义。 “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锦衣卫落到这种人的手里头。他先前安插了几名自己的探子在锦衣卫任职，明里是任职，暗里头却是在对我们的兄弟下毒手。出了几次任务，这几人全部都死了。” “这样做会引起怀疑，甚至是让赵志对你有意见。他如今是皇帝，随便治你一个罪你都无法辩解，往后做事小心些。既然是探子，那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提供一些假消息给我们的皇帝，以此来混淆视听。有些人，留着总是有用的。到了留不住的那日，你手中的刀要比你的反应要快。” “是，大人，属下知道了，属下这次也的确是莽撞了。” 二人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宋玉衍知道到了昭阳门，他下了马车，检查过令牌之后，从昭阳门进去，被带到了乾宁殿。 历任皇帝都会在乾宁殿办公就寝，先帝死后，赵志就住进了乾宁殿。 宋玉衍走上台阶，马虎跟在身后，太监禀告了一声，但那太监迟迟都没有再出来。 宋玉衍知晓，这是赵志给他一个下马威。 毕竟之前他还是被流放的罪人，赵志想拿捏他，还太嫩了一些。他的恩情，比草都贱。 马虎已经有些着急了，他正想进去问问，就被宋玉衍拦了下来。 “大人。” 宋玉衍只是摇了摇头。 又等了一会，那太监才慢慢悠悠的出来，他说：“宋大人、马大人，皇上方才才刚醒，耽搁了二位大人一点时间，还望二位大人不要介意。” 宋玉衍说：“应该的。” 太监让了让身子，宋玉衍与马虎进了乾宁殿中。 赵志看到二人来，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欣喜的上前迎接，“宋大人！朕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你给盼来了！” 第107章 羊杂 “从前是真盼着回来，可如今，是一点也不想回来。虽然我的娘家也在京城，但待我好的只有我的母亲，回来是好也是坏。好的是我能照顾到母亲，她如今已是高寿，做女儿的也陪不了她几年了。” 孟氏说着，就掉了眼泪，她拿帕子擦了擦。她爱掉眼泪爱操心的这个毛病还是没改过来。 戚年安慰起来，“娘，不用太担心，凡事都有解决的法子。” 孟氏颔首，回握住戚年的手，“玉衍这个孩子从小遇事就不慌，我相信他能够解决。” 卫明珠也说了话，“与其这样杞人忧天，还不如做些什么。” 天幕黑沉沉的时候，宋玉衍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戚年倒了杯茶，搁在桌上问：“可是谈不愉快？” “倒也不是。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们。”宋玉衍端起茶杯，紧紧握着。 有了家人，就有了牵绊，就有了担忧。 哪怕是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每每面对着家人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担心。 戚年来到宋玉衍身边，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安抚起来，“不用担心，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其实有些事没有那么复杂。” 宋玉衍抬眸看着戚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第二日清早，宋玉衍就去了锦衣卫上值，他一进去，锦衣卫的兄弟们都高兴坏了，本来死气沉沉的锦衣卫突然变得生龙活虎。 锦衣卫中有多一半人都是宋玉衍招上来的，其中有一些都是穷苦出身，家境不好的，但体格子很好，有一身力气，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忠心。 从一开始，宋玉衍就下了一盘大棋。 “大人。” “大人！” “大人！” “……” 一路过去，锦衣卫的兄弟们都纷纷冲宋玉衍恭敬行礼，宋玉衍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回到办公处，马虎关上门，赵九等候已久，看到宋玉衍立马跪下身来，抱拳道：“属下参见大人！” 宋玉衍在椅子上坐下，叫赵九起来，吩咐道：“去带你嫂子看铺面，哪一间你都知道。” “得咧！” 赵九拱了拱手，这差事他喜欢干。 嫂子能在京城开个食肆，他就能天天去吃了！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赵九到宅子里去请了戚年，驾着马车去太平街瞧了铺面。 几个铺面不是二层就是三层，特别大。戚年总觉着这几个铺面都太大了，她一来就开这么大的酒楼实在不妥。毕竟京城人的口味和怀阳县的百姓不同，况且宋玉衍才官复原职不久，还是不要那么显眼为好。 戚年便问赵九，“赵兄弟，有没有小一点的？不要二层三层的，就普通的铺面就成。” “普通的铺面？”赵九摸着下巴想了想，“是有这么一个！不过嫂子，您真的要小铺面？” 戚年解释说：“先从小做起嘛，毕竟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你开个大酒楼，还得雇人，还得教他们，若是做的不好，就会砸了招牌。” “嫂子说的有道理。” “带我去瞧瞧吧。” 戚年估计也小不到哪里去，那些权贵们孝敬给宋玉衍的能有多小？ 两人来到太平街的中间，有一间被左右两边的酒楼夹在中间的铺面，赵九拿钥匙打开了门，这门一开，灰尘扑面而来。 赵九打了个喷嚏，赶紧打手打了打，笑着解释：“这个就是最小的了，许久都没人来过，确实土够大的。”他又问，“嫂子没呛着您吧？” 戚年摇了摇头，笑着答：“你都替我拦下灰尘了，我没呛着。” 赵九哈哈笑了两声，又为戚年介绍起这间铺面的布局来，介绍完又说：“嫂子尽管放心，都是干净的。” 戚年明白赵九说的是何意思，微微颔首。 这铺面真就是个空铺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胜在窗户明亮，不憋屈。 戚年大概瞧了瞧，这至少得有两个卤肉店那么大，不过在那几个铺面里头算是正常的了。 最后戚年决定了下来，对赵九说：“这个就行。” 赵九点点头，恭声道：“是，嫂子，嫂子需要什么你尽管招呼。京城的工匠都门清，保准将嫂子您的食肆修的漂漂亮亮的！” “赵九。”戚年唤了声，看向赵九，也注意到了赵九右脸的刀疤，即便是有这刀疤，也丝毫不影响。 赵九：“嫂子您说。” 戚年认真的问：“锦衣卫的兄弟们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赵九想了想，回答说：“包子馄饨，涮羊肉牛肉汤，还有面条饼子什么的，反正就是啥都吃！兄弟们都不挑的，能填饱肚子就成。” 戚年再问：“悦丰楼卖的可都是什么？” “悦丰楼有茶水糕点，京城名菜，还有肉菜素菜，都有售卖。” 戚年点点头。 已经到了秋天，这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卖些暖和的吃食，暖胃暖身。戚年心里也有了主意来。而且锦衣卫的大家经常在太平街吃东西，买吃食。 光是整个锦衣卫都能养活太平街的食肆了，早中晚都是在太平街吃的，别说还有一些官员、官家小姐、富家太太、富家小姐什么的。太平街就是京城太平的象征，此处的繁华，就代表京城的繁华。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挤破了脑袋都要进京闯荡，在这里机会很多。 “嫂子准备卖什么？” 赵九很好奇，他抿了抿唇，说起吃的来他真的还有几分饿了。 “羊杂。” “羊杂？” 戚年点头，“羊汤冬日里头喝着暖胃驱寒气，来一碗热热乎乎的，再来一个饼子，可泡里头也可就着吃，都是不同的滋味。” “嫂子说的羊杂可都是些什么？莫非都是羊下水？” “是的，羊的肠，肺，还有心肝这些。不过大可放心，我卖的吃食都收拾的很干净，这些东西吃起来也别有滋味。” 赵九连连摇头，“嫂子卤的猪大肠猪蹄子，我都是吃过的，那个味道直到现在我还在回味。我就想问问嫂子，这羊蹄子也能卤吗？” 戚年笑了，“何止是羊蹄子能卤，羊头都能卤。” “羊头都能吃啊？”赵九震惊。 第108章 女儿就不是人了? 戚年说：“是能吃的，驴头也能吃，但我个人觉得口味太重，吃不了。” 羊头吃起来也只有皮，没什么肉，最主要的是戚年看着那羊头都觉得可怕。她能杀猪，但羊头是真下不去嘴。 赵九一想到羊头也确实觉得恐怖，摇了摇头，“羊头就算了，羊蹄子我吃过烤的，还挺好吃的。所以就问嫂子了。” 戚年说：“到时候我会卤一些羊蹄子，做一些肚包肉来卖，跟羊杂汤一起。” 赵九挠挠头，又不知道的问：“嫂子，肚包肉又是什么？” 戚年对赵九解释：“肚包肉是将羊肉剁成小块，再塞进羊肚子里头，再卤出来，便是肚包肉。” “这还真是挺别致的吃法啊！” 赵九觉得新奇，现在就想尝一尝。 “嫂子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做！” “接下来我们得好好收拾收拾戚记羊杂了。”戚年看着这间铺面，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来。 她需要一个后厨，灶头必须有三个，一个用来卤羊蹄子什么的，一个用来煮羊肉、羊杂这些，还有一个需要烙饼的锅子。 每天需要熬一锅新鲜羊杂汤，烙饼子，有食客来，光是舀羊杂汤，垫底的粉丝当天泡，在沸水中过一次就煮了，也简单一些。毕竟刚到京城，先摸摸大家的口味，这些富贵人家能不能吃的惯这羊下水。 况且，戚年的羊杂店服务的是所有人。反正在怀阳县的时候，她就见识过老百姓们的购买力了。 大富大贵的人又如何，还不一定有老百姓们舍得吃，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大方，一些越有钱的人越抠搜。 戚年开食肆这么久，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了，就是不知道这京城又是些什么花花石头，五彩怪物。 赵九认真听戚年说着所需要的东西、工匠，还有些食材的进货地，拱手说：“嫂子尽管吩咐，大人专门派我来帮忙的。” 戚年感激的说：“那最好不过，京城我不是很熟，就得麻烦赵兄弟了。” 赵九摆了摆手，“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分内之事。” “到时候请你试吃。” “那感情好啊！”赵九的眼睛都亮了。 两人从铺面出来，赵九就去忙活了，戚年去羊市看了羊。 卫明珠休息了一日就去了戚家，她用力敲门，许久都没人来开门。 戚同庆跟戚同义现在是不敢出门，一来是因为二人欠的银子太多。二来是他们也听到了宋玉衍官复原职的消息，这哪敢出去，出去了横竖都得死啊！ 戚同义竖起耳朵听了听，心下一慌，“有人拍门？” “难不成是又来讨债的？” 戚同庆已经是满头冷汗了。 他被讨债的人给打怕了，所以一听见有人拍门，就反应性的恐惧害怕。 戚同义想了想，说：“可是讨债的那帮人不是昨日来过了吗？今日怕是不会来了吧。” 俩兄弟现在是战战兢兢的，一听见有什么动静，就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要不我们两个去找父亲？” “父亲能有几个钱？他都自身难保了，银钱全被那个四姨娘骗走了，哪里来的银钱呢？” “那要如何是好啊？” 兄弟两个还在犹豫着，拍门声渐渐的没了，戚同庆戚同义这心才渐渐的放了下来。 冷风吹来，戚浚看着眼前的人，直直愣在原地，“明、明珠……” “真的是你吗明珠？” “你回来了吗明珠？！” 戚浚简直不敢相信，卫明珠居然又回到了京城，而且身后还跟着两个不好惹的男子。 卫明珠是来干什么的？ 难不成也是来讨债的？ 可是他并未欠卫明珠什么，他还把她的女儿嫁进了永安侯府呢，现在宋玉衍官复原职，戚年成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这传出去得有多风光？话说回来，卫明珠还得感谢他呢。而且他正准备去找戚年呢。 毕竟他还是戚年的父亲，做女儿的接济接济父亲总行吧？ 卫明珠没有多言，抬起胳膊就打了戚浚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我的女儿打的！这么些年，年儿在你家中过的什么苦日子，你心中有数！” 没等戚浚反应过来，卫明珠又是第二巴掌打在戚浚脸上，这一巴掌下去，戚浚脸上明显多了几个指痕。 “这一巴掌，是替我打的！” “你这个虚伪又自私的狗东西！” 卫明珠连着打了戚浚好几巴掌，感觉一下子就顺畅了，心里头的气出了好些。她等这一天很久了，也忍了很久。 戚浚挨了两巴掌，怒火中烧，他何时被女人这样对待过？别说是打他了，就是跟他说话都得唯唯诺诺的。 卫明珠是疯了吗？敢这样对待他？ “卫明珠！”戚浚咬着牙，上前就要给卫明珠点颜色瞧瞧，可还没到跟前，就被陈睿一脚踹倒在地。 陈睿与另一个锦衣卫的兄弟护在卫明珠身前，挑了挑眉，“怎么？你还想动手？你还想对大人的岳母动手？” 戚浚一听，那是喜上眉梢，露出谄媚的笑容，忙道：“原来是锦衣卫的兄弟，我是戚年的父亲啊！我就是你们大人的岳父啊！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岳父？”陈睿冷冷笑了，又在戚浚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别乱攀亲戚，我们大人只有一个岳母。至于岳父，不是早都死了么？难道死人还能从坟墓里头爬出来？” 戚浚哑口无言。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你的两个儿子，都是不中用的东西。”陈睿揪起戚浚的衣领，拍了拍戚浚的脸，眸子是冷冰冰的，“今天只是一个教训，如果以后还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你心里头有数，你们心里头都有数。” 随后陈睿吩咐，“去把戚同庆戚同义带出来。” “是！” 戚浚一听急了，眼睛都红了，“你们别动我的两个儿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言，陈睿的瞳孔更冷，他抽出小刀，抬起戚浚的下巴，冷冷质问：“怎么？儿子就是人女儿就不是人了？” 第109章 她该报答我们的恩情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子，戚浚连连摇头。 卫明珠握着拳头，她倒是要听听戚浚怎么回答。她非常清楚，在戚浚眼里头，女儿从来就不是人，他的眼里只有能为他传宗接代的儿子，女儿又算什么？ “回答我！” 陈睿低吼，吓的戚浚浑身颤了颤。 戚浚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回答，他本就回答不出来。 “这两个狗东西带过来了。” 锦衣卫的兄弟说着，就将戚同义戚同庆推到了戚浚面前，俩兄弟的脸色煞白煞白，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巨大刺激。 “你放了我儿子！” 戚浚挣扎着，他一不小心，那小刀就划破了自己的肌肤，血珠子滚落在小刀上。 “放了你儿子？”陈睿递给两人一个眼色。 戚同庆跟戚同义就被按在地上痛扁了一顿，陈睿走过去，踹了踹半死不活的戚同义，靴子落在戚同义的裤裆前，“你说，你一个小儿子已经是没了生育能力，要是唯一的一个也没了命根子，你戚家还会有后么？” “别！” “千万别！” 戚浚吞咽着唾沫，看着陈睿的靴子，急急忙忙的回答：“我回答，我回答你，女儿，女儿也是我的心肝宝贝，我确实做了太多事情。但是我对年儿，我是一直都很呵护的，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啊！” 他这些话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是那么虚伪。 卫明珠冷冷笑了，“戚浚，我们要听的是你的心里话，你说这么多谎话做什么？” “不说实话？” 陈睿一脚踹在戚同义的裤裆，戚同义那是发出杀猪一般的喊叫声。 戚浚再也受不了了，哭着大喊起来，“女儿就是赔钱货！” 小刀落在戚浚的脸上，陈睿生生在戚浚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来，那血直往下来掉，“记住了，这是你该得的，伤疤会伴随你的一生。” 卫明珠冷冷看了一眼戚浚，这个男人是这样懦弱无能，她当初真是瞎了眼！被这个男人的虚伪骗的团团转，真是老天开眼，让她看清楚了她，也让她的女儿嫁了个好夫君。 “老夫人，我送您回去。”陈睿说着，面上带了笑意。 卫明珠点点头，道了声谢。 戚浚脸上还在流血，他已经感受不到疼了，他方才已经被吓傻了。万一他的两个儿子有什么好歹，他又该如何是好？ 待人走后，戚浚的妻子顾雨宁才被嬷嬷搀扶着出来，她前日刚与戚浚大吵了一架，从娘家回来还没半日。谁知道一会来，就看见这般惨状。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又是发生了什么？”看着地上的血，顾雨宁有些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 戚浚的眼中有恨意，可是他又不能如何。 他能跟锦衣卫斗吗？他斗得过锦衣卫吗？ “无事，只是来讨债的人。” 戚浚从地上拾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血，没搭理顾雨宁，失魂落魄的回房间去了。 顾雨宁是一听讨债二字，那是头有两个大，斥责起来，“同义同庆，你们是想气死我吗？！” 骂了一通，顾雨宁觉得心口有些疼，又被嬷嬷扶回了屋中。 戚同义跟戚同庆不敢多说半个字，两人看了看彼此，眼中满是恐惧。 戚家早沦为一个笑柄了。 他们两兄弟走出去，别人都躲他们，哪怕是之前称兄道弟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不仅是躲着他们，还要吐他们一口唾沫。 两兄弟哎呦哎呦的叫唤着，被下人扶了回去。 空荡荡的厅堂中，戚浚抬头看了一眼顾雨宁，随后又低了下去。 “家中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银钱了，窟窿只会越来越大。”戚浚本来是想去求宋玉衍的，可现在看来，人家根本不会见他。他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顾雨宁扶着额，咳嗽了几声，看着戚浚质问：“我从娘家都借了那么多银子了，实在是借不出来了。你就这么巴巴的等着谁给你来送银子么？” 戚浚叹了口气，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变卖的差不多了，唯一值钱的就是这座宅子了。 沉默片刻，戚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不如就将这宅子卖了吧。” 顾雨宁不可思议的问：“宅子卖了我们住哪里？” “我们可以在其他地方买个小院住。” 这是戚浚能想到的最佳退路了，有个小院，总比风餐露宿的好许多。 “我不同意！” 顾雨宁的态度很坚决。 戚浚沉沉叹息，无奈道：“可不卖宅子，我们每天都会被催债，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呢？我当然也不愿意卖啊。” 顾雨宁给戚浚出着主意，“你那个女儿不是回来了么？我们当时也给她不少嫁妆，现在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道不该接济一下吗？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定是能拿出来一些银子的。” 戚浚的眼睛亮了亮。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戚年呢？ 戚浚最清楚戚年的性子，他说一不敢说二，他让戚年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卫明珠那个女人性子泼辣，可她的女儿不是。 这么多年，戚年在他们戚家为奴为婢，被教训的只会乖乖听话。 他从戚年入手，是最好的办法，他也极为肯定，戚年绝对不会泄漏半个字。 “怎么样？” 顾雨宁问着，当初她没少折磨戚年，心里头更是没把戚年当成人看过。 戚浚没敢太笃定，“我试一试。” 顾雨宁的面色狰狞了几分，“就是把她从头到脚翻过来，也要让她吐出银子来！我们养育她这么多年，她也该报答我们的恩情了。” “她确实该报答我们的恩情。” 戚浚完全不觉得是在给自己养女儿，反倒觉得是给卫明珠。就好像他不是当爹的一样。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数。 戚浚勾了勾唇，脸上的那道伤疤都扭曲了几分，“我还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么？” “我们是她的父母，她就该对我们言听计从。”顾雨宁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戚浚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这几日我就去找她，让她想尽办法给我凑够三千两银子！” 第110章 大人也没吃过? 戚年这几日忙着筹备羊杂店的事情，羊肉香料这些都很方便，毕竟是京城，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 慢的就是羊杂店的装修，还有定做的桌椅瓢盆碗筷。 赵九每日在锦衣卫忙活完就去盯着羊杂店的工匠装修了，工匠们一瞧赵九身上的官服，那自然不敢随便应付。 若是得罪了官爷，他们也甭想在京城接活了。 赵九是真急，他急着吃羊杂，他真没尝过是什么味道。 “辛苦了。” 宋玉衍拍了拍赵九的肩膀，进来的悄无声息。 赵九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去，看到是宋玉衍后憨笑起来，摇了摇头，“不辛苦大哥！我应该做的。” “你嫂子呀，偏偏挑了个最小的。”宋玉衍无奈摇了摇头。 赵九笑着说：“小点也有小的好处，聚财嘛！”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越发伶俐了呢？” 宋玉衍指了指赵九，笑了起来。 赵九挠了挠头，问：“大哥可听说了，嫂子要卖羊杂的事。” 宋玉衍点点头，“我也没尝过这羊杂是何味道。” “大人也没尝过？” 赵九感到惊讶，不过心中也平衡了，大哥都没尝过呢。 宋玉衍便说：“你嫂子会做的东西很多，我也吃了不到十分之一吧。” “走，我请你去吃牛肉汤。”宋玉衍揽住赵九的肩膀，往外头去了。 “谢大哥！” “谢什么，都是自己兄弟。” 赵九觉得心窝子暖暖的。 他们哥几个虽然爱吃，但不经常去悦丰楼，觉得怪怪的，他们还是喜欢吃一些食肆里头的东西，或者是摊子上的，有味道有人情味！ 宋玉衍除了被宴请的时候会去悦丰楼，平时也不怎么去。倒是大房一家，永安侯还没被革职流放的时候，喜欢摆阔，经常在悦丰楼吃饭喝酒。 二人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 宋玉衍与赵九并肩走着，眸色沉了沉，低声：“拖了几日了，明日不能再拖了，你随我去见晏王。” “是时候见见他了。” “我倒是想亲口问一问，他现在过的如何。”宋玉衍勾了勾唇，神色晦暗不明。 第二天清早就飘起了秋雨来，戚年打了伞，与卫明珠又去了趟羊市，戚年今天打算先买一只来，做些羊杂试试手，尝尝味道。 “这小羊羔不错，肉肯定嫩。” “就给我杀这只。” 戚年同老板说了一声，老板马上提起刀去杀羊了。 不过京城的物价也很贵，怀阳县一头羊还不到一两，京城就得二两过一些。 戚年盯着老板把羊剥皮杀好，眼睛都不眨一下。卫明珠别过脸去，确实觉得残忍，她也确实没见过杀羊的场景。 不管是羊市，还是牛市驴市，进去都是一股腥味，还有随处可见的血水，这都很正常。 戚年已经习惯了。 卫明珠是越想越心疼，她太后悔当初了，如果她当时再态度坚决一些，带着女儿离开那个魔窟，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戚年一转头就看见卫明珠悄悄抹着眼泪，眼圈红红的。 “怎么了娘？” “我无事。”卫明珠摇了摇头，忙将眼泪擦干，又笑起来说：“许是风太大，钻进眼睛里头了。” 没等戚年说话，卫明珠又问：“羊杀好了吗？” “刚刚杀好。” “那我们回去吧，这羊肉煮起来也得好长时间。” 戚年便说：“这羊肉比牛肉煮起来快一些。” 卫明珠点点头，“那我今晚又有口福了。” 戚年握住卫明珠的手，眼含笑意，“只要娘喜欢吃。” “年儿做什么我都喜欢。” 卫明珠含笑看着戚年，心中很温暖。 回到宅子后，雨停了一会，随后又开始下了。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估计一时半会是晴不了了。 戚年先将杀好的羊用刀分好，剁了羊头，砍下羊腿，切下羊肋骨，前胸的肉最嫩，戚年在厨房剁的咣咣响，外头的仆人们是听着浑身发颤。他们都是赵志派来监视监听的，包括丫鬟，全部都是。 丫鬟仆人只知道戚年今天出门去买了一头羊，回来之后就在厨房剁来剁去，听着还有几分骇人。 冬茵抿了抿唇，非常谨慎的去厨房瞧了瞧，她看到戚年手起刀落，砍的血沫横飞，咽了咽唾沫，询问起来，“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有没有可以让奴婢干的活？” 戚年朝门口看了一眼，说：“来的正是时候，把这火烧起来吧。” “是，夫人。” 冬茵倒是听话，进来厨房就烧起火来。 其他丫鬟见冬茵没有出来，以为是发生什么事了，就全都涌了进来。 “来了就都帮忙。” 戚年已经将羊肉全部都分好了，这会正洗手。 管他是不是六皇子派来监视的，现在只要能用上，她当然会选择利用。 何况她只是一个厨师，监视她每天做饭么？ 丫鬟们纷纷点头，按照戚年的吩咐去做了，整个厨房瞬间忙活了起来。本来站在外头的丫鬟觉得下雨有些冷，这会子在厨房是一点都不觉得冷了，反而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羊肉得泡一阵子，将血水泡出来，再清洗几遍，保证干净。 戚年配着香料，煮羊肉不需要太复杂的香料，若是其他香料加的太多，会导致羊肉本来的鲜味变味，像桂皮八角这些，若是用来煮羊肉，会隔了羊肉的味道。所以戚年只准备了葱段姜片洋葱，还有胡椒粉。她得煮一锅鲜嫩的羊汤，秋冬喝羊汤最宜，煮羊汤是用的羊排。 至于羊杂，味道要稍微比煮羊汤的重一些。 火烧起来，羊肉汤沸腾了起来的，在小马扎上坐着的冬茵已经闻着了羊肉汤的鲜美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仿佛要闻的更清楚些，她闻一闻就好，闻一闻就当是吃过了。 她之前是伺候苏姗灵的丫鬟，后面被派到宋大人的府上来，范知说要他们好好的盯着宋大人一家，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跟他汇报。可是这羊肉真的的好香啊，走神的冬茵又回过神来，看着锅中煮起来的粉嫩羊排，舔了舔唇。 第111章 晏王 晏王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吞咽着唾沫，他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了，这几天几夜一直都被锦衣卫的人折磨着。 他知道，这是锦衣卫常用的手段。 看似没有费一点力气，却是最折磨人的。 “把门打开。” “是，大人。” 他似乎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也听见了许多的脚步声，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确实看到了熟悉的人。 “晏王，好久不见。” 赵九搬来一个椅子，请宋玉衍坐下。 晏王看到是宋玉衍后并不意外，他知道赵志的阴谋是什么，他也知道赵志想让他死，他也清楚宋玉衍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是啊，好久不见了，指挥使。” 宋玉衍撩起袍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也不看晏王，而是在轻轻打着肩上的灰尘，“这些时日您过的可好？” “过的可好？”晏王笑了，他看住宋玉衍，像是被忽视了一般，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与不悦，“指挥使看我这模样，就知道我过的好不好了。你手底下的那些人，是不想让我好过的。” 宋玉衍摇了摇头，拨动着翡翠珠子，淡淡道：“这你就大错特错了，想让你不好过的人，不是我。” “可你不是也很想让我死么？” “怎么？晏王这就要招了？”宋玉衍忽然抬头，看住晏王，冷冷笑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晏王突然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子，笑的自己心肺都在颤抖。 “不愧是指挥使。” 晏王想给宋玉衍鼓鼓掌，可他浑身都被绑着，无法动弹。 他是个能隐忍的。 即便是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但还是有骨气，起码比有些人有骨气多了。可他做下的那些事，改变不了他是个小人的事实。 “说吧，你是怎么陷害永安侯府的。” “您的语气好像跟你无关。” 宋玉衍又问：“难道你陷害的不是永安侯府么？” 晏王又冷笑一声，他知道宋玉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没想到是如此冷血。 宋玉衍抬了下手，赵九上前，给晏王松了绑。 “我希望你有尊严的跟我说明白，说的清清楚楚。” 晏王活动活动了手腕，绑着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他的喉咙动了动，挠了挠火烧一样的嗓子。 许久了，晏王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来，“多谢。” 宋玉衍没有说话，依然拨着那串翡翠珠子。 晏王呼了一口气，“永安侯私下会接受一些权贵的贿赂，这其中不乏一些拿银子买官的人，这些人胸中连一丁点的墨水都没有。我只不过是跟父皇说了此事，谁知父皇大怒，觉得永安侯背叛了他，背叛了大齐。” “哦是吗？” “你没有说实话。” “很遗憾。” 宋玉衍摇了摇头。 赵九立马懂了该怎么做，叫锦衣卫的兄弟抬了一缸水进来，他揪住晏王的衣领，笑了起来，“我看王爷是有些渴了，喝些水再说吧。” 冰冷的水刺激着晏王的脑袋，他还没呼吸上一口气，就又被摁入缸中，这样如此反复，晏王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像是灌进了他的肺中。 赵九下手更是没轻重，怎样痛苦怎样来，晏王落到他的手里头，就别想好过。也正是晏王这个小人害了他大哥。 “我说、我全都说！” 晏王终于受不了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赵九这才停了手。 晏王浑身上下都被水灌透了一样，打起冷颤来，外头又下着雨，他就更觉得冷了，像是被丢进了冰窟中，那种冷是深入骨髓的。 “我全都说……”晏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神散涣，赵九一松手，他就倒在了地上，浑身发冷发软。 宋玉衍就那么看着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 又是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晏王彻底醒了过来。 他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看着宋玉衍，从实话说来，“我确实对父皇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说永安侯在私自招兵买马，企图做大逆不道之事，但因为我没有证据，没能杀死你们。可招兵买马这四个字就足够了。” 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可惜啊，我也低估了父皇对你们宋家的信任，他居然只是仅仅流放了你们，还默认了你们带走一些东西。” “我是想彻彻底底铲除你的！” “可是我费尽心机，什么都没有得到，你还站在这里。那我又做了些什么？我是不是给我的好弟弟铺了一条顺坦之路呢？” 晏王苦笑了起来，他最后才是输家，他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得到！ 宋玉衍再问：“在怀阳县几次三番想杀我的人也是你？” 晏王承认道：“是，我必须要杀了你，杀了你我才能在锦衣卫安排自己的人手，再将你的人一个个都替换掉。”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有了锦衣卫的支持与拥戴，不算是好处吗？”晏王反问，嘴唇抖了抖，他实在太冷了。 宋玉衍起身，走向晏王，他猛地捏住晏王的下颚，冷冷的看着他，“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每日，都会如此。这里，就是你的刑房。你要对那些无辜死去的族人忏悔！” “他们其中还有无辜可怜的孩子，可他们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只是因为你的一句招兵买马，你真是个小人！” 松开手，宋玉衍又在晏王脸上甩了一珠子，疼的晏王痛苦呻吟，倒地不起，嘴角流出殷红的血来。 他闭了闭眼，眼泪滑落，他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何？ 明明他才更应该赢的！ 宋玉衍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步子，他就站在那里，淡漠的问：“哦对了，你可知有人给万岁爷下毒的事么？” 晏王瞳孔放大，震惊不已，“什么？” 从晏王府出来之后，赵九便问：“大人为何会对他那么说？” 宋玉衍上了马车，才回答赵九，“让他慢慢猜，他会猜出来的。我们要留着他，留着看他们自相残杀。他们会恨透了彼此，直到谁先咬死谁。” 赵九点点头，明白了宋玉衍的意思。 第112章 你又饿了? “羊汤！” “是羊汤的味道！” 赵九这狗鼻子，一进院子就闻着了，他还发现了，嫂子做的东西味道很不一样，这羊汤的味道闻着淡淡的，但是很香，这羊肉吃起来又是怎样的滋味？ 宋玉衍看了一眼还在闻味的赵九，笑着问：“你今晚不是要去吃涮羊肉吗？怎么？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我是想着天冷，吃个涮羊肉暖和些，可现在嫂子做了羊肉，我肯定是要蹭一顿的，不然今天错过这店就没有了。” 赵九是连连摆手，“京城最好的美味都在跟前了，是我不识趣了。” “你呀。” “不过今晚确实是我们都有口福了。”宋玉衍自个儿闻着这羊汤香味也饿了。 这几日戚年在忙活羊杂店的事情，他也就对付着吃点，只要饿不着就行。所以他连着吃了几天的王记包子，吃到都快吐了。 冬茵在灶前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了，天知道她究竟有多么想来这么一口。 戚年卤了羊蹄，还做了肚包肉，又包了一些羊肉饺子，丫鬟们都被戚年安排的很妥当，边做边忍着馋。 围着一锅锅不同的羊肉，这谁能受得了？ 戚年做好后叫丫鬟们给孟氏和卫明珠端去了两碗羊肉汤，炖汤的羊排脱了骨，入口即化。羊汤泡死面饼子，那汤汁浸到饼子里头，吃起来软并不绵，最适合孟氏与卫明珠。 宋玉衍与赵九直接来了厨房，是一刻都不能了。 戚年看见两人，笑了下，觉得两人身上都有股下过雨的潮湿味，她说：“天气冷，先来一碗羊杂汤。” “多谢嫂子，嫂子您吃了吗？”赵九问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戚年擦了擦手回答：“我吃过了，你们尝尝味道。” 话落，戚年就舀了两碗羊杂汤，淋上芫荽和蒜苗，又装了几个饼子，叫二人去前头吃。 赵九看宋玉衍吃了第一口，他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一筷子下去，那叫一个鲜美，赵九觉得浑身都暖和了，一点膻味都没有，而且这羊杂还挺好吃的，嚼起来脆脆的，尤其是粉丝，来一口饼子吃一口羊杂，再喝一口羊汤，简直是舒舒服服。 宋玉衍觉得这是他回京这么多天，吃到的第一顿合口舒心的饭菜。 冬茵又在咽着唾沫，她是真的好想吃。 可是他们都是这府中的下人，只有主子才配享用。她在六皇子府上吃到过最好的饭菜就是苏姗灵不吃的东西，才会撤下来叫他们吃。 就在冬茵出神的时候，头顶又传来声音，“你们都饿了吧？快去拿碗来，一块吃。” 冬茵愣了愣，随后立马起身去拿了碗。 戚年给大家舀着羊杂汤，又一人分了一个饼，笑着说：“如果吃不饱的话还有饺子，给你们再下饺子吃。” 还有羊肉饺子吃？！ 冬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的完这羊杂汤，可是羊肉饺子她也好想吃，她知道自己这是吃着碗里头的还看着锅里头的。筷子搅了搅，冬茵坐在小马扎上，先喝了一口汤，又吸溜了第一口。 太好吃了！ 冬茵觉得这比六皇子府上的大厨做的饭菜都要好吃！ 其他丫鬟们都是这么觉得，一人一碗羊杂汤，热热乎乎的吃着，满厨房都是吸溜吸溜的声音。 羊杂汤的味道有几分淡，可是羊肉的鲜味是充分的，吃羊杂怎么能没有羊肉味呢？若是这其他调料都味道太重，会盖过羊肉的鲜味。戚年尝过了，觉得这个味道就刚刚好。但是众口难调。 戚年看着大家吃到一半的时候开口问：“味道怎么样？” 冬茵连嘴里头的粉丝都还没咽下去，就急着回答：“好吃好吃！非常好吃！” 其他丫鬟们都是一样的回答：“太好吃了！” “夫人都可以开酒楼了。” “奴婢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羊肉！” “……” 戚年点点头，心中有了数。 这些丫鬟们可不是在阿谀奉承她，她能看得出来。 如果对自己做的吃食都没有信心的话，那还要怎么开食肆呢？ 一碗羊杂汤，一个饼子，丫鬟们基本上就饱了。 宋玉衍和赵九是还没有吃饱，毕竟是两个大男人，每天消耗的体力多一些，戚年又给两人下了两盘饺子，估计得有二斤左右，两个人还是全部都吃完了。 戚年看着空盘子，早就习惯了。 赵九将盘子收了起来，小碗中的蘸料都蘸的干干净净。 “真好吃嫂子，这是我吃过的没有膻味的羊肉饺子。”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了。” 赵九笑眯眯的，戚年指了指赵九嘴边的辣椒油，“辣椒，擦一擦。” “真是让嫂子见笑了。” 说着，赵九赶紧将嘴边的辣椒油擦了擦。 “吃饱了没有？你们两个？”戚年看了看赵九与宋玉衍。 宋玉衍点头：“吃饱了。” 赵九则是摸了摸圆圆的肚子，“吃太饱了！” “吃饱了就好。” “多谢嫂子。” “不谢，这些时日我才更应该要谢谢你，为了羊杂店到处跑。”戚年拍拍赵九的肩膀，“以后想吃就来羊杂店，管够。” 几人正说着话，门被叩响，马虎推门进来，带进来一股潮气。 他看着桌上的空盘子，心有些痛，“我这是来晚了？” 戚年走到马虎跟前，说：“不晚，锅里头还有四个羊蹄呢，饺子还剩呢。” 马虎最是可怜，他在怀阳县的时候是什么都没吃着，回了京又比其他人都要忙，连剩的都没赶上。 没等马虎说什么，赵九的眼睛又亮了，“还有羊蹄？” 宋玉衍看住赵九，“你又饿了？” 赵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就是想尝一尝卤羊蹄是什么味道嘛……” “真是馋嘴。”马虎看了眼赵九，又问戚年，“嫂子，可是都在厨房？您歇着，我自己过去下饺子。” 戚年觉得马虎这人真有礼貌，还知道自己下饺子，也没客气，给马虎说了路，马虎就自己去下了饺子。 马虎站在锅边，没等饺子下出来，就全部都在锅里头吃完了。 实在是太香了，等不到出锅了。 第113章 美食面前无兄弟 看着马虎吃羊蹄的模样，戚年有些饿了，他是属于那种人一看他吃东西就会饿的人。因为马虎吃的太香了，真的太香了。 “这羊蹄真有嚼劲！吃着可过瘾！” 马虎又咬一口，羊蹄上的筋吃着真带劲！ 戚年便说：“烤的羊蹄更好吃一些，不过有些人会觉得羊蹄有一股子骚味。烤不好的前提下，确实会有这么一股味道。” 马虎连连摇头，捏着羊蹄又咬了一大口，“我吃着只有香味。” 赵九看的那是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他饿了是真饿了，不是嘴饿了，是肚子饿了。 “那个，能给我吃一口么？” 赵九盯着还剩的一个羊蹄，他是真想吃啊！ 谁知道马虎这么能造，一个人就吃了三个猪蹄，还吃了那么多饺子！一只羊身上只有四个羊蹄，多宝贵啊！ 马虎又蘸了蘸料，瞥了一眼赵九，冷漠拒绝，“你都吃了羊杂汤，我都没吃上，还想跟我分羊蹄？不行。” “好你个马虎，还是不是兄弟了？” “美食面前无兄弟。” “好啊你！” 宋玉衍抿了口茶，看着二人拌嘴不由笑了笑。 戚年摇了摇头，准备去厨房搞点东西吃，她也有点饿了。 刚走到游廊下，冬茵就急匆匆的小跑过去，她冲戚年行了个礼，禀告道：“夫人，有人要见你，说是您的父亲。” “父亲？” 戚年冷笑，问：“他在什么地方？” “奴婢看他神色鬼鬼祟祟，没敢让他进府来，让他在府外等着。”其实冬茵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戚年的事情，所以没让戚浚进府来，她也是个机灵的。 戚年拍了拍冬茵的肩膀，“你做的对。” 冬茵抿了抿唇，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挺高兴的。 今天真是幸福的一天，不仅吃到了好吃的，还被夫人夸奖了，真好啊。 戚年去府外见了戚浚，他是一个人来的，打着把伞来回踱步，看起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握着伞把的手都有些冻的发白。 “你找我？” 戚年挑了挑眉，看着伞下的戚浚，眼神冷漠。 戚浚扔了伞，来到戚年跟前，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他痛苦的说：“年儿，你可知道父亲有多么想你！你被流放的这些时日，我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我找遍了所有人，想救你，可惜你知道的，你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可是我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没能救你！” 看着戚浚上演的这出戏，戚年是真的想笑，她从没见过这么拙劣的演技。 “女儿，为父如今能看到你回来，实在替你高兴！” 戚浚面露微笑，自己演的非常满意，他觉得他是一个慈父，演到就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戚年已经不想在看他表演了，冷漠的说：“废话说完了么？” 戚浚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戚年会跟他这么说话。 “你想要什么？”戚年再问，盯住戚浚，她知道戚浚现在很不好过，所以来找她，肯定是为了银子。 戚浚觉得不对。 戚年的性格不是这样，她从来都不会对她这样说话，除非她疯了。 戚年挑眉，一步一步走近戚浚，笑着问：“父亲怎么不说话？” “年儿，你都经历了什么？” “流放路上的戚年早都死了，你还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戚年么？” 不过一瞬，戚浚就暴露了本性，他低吼起来，又是威胁又是恐吓，“拿银子给我！不管你怎么改变，你还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的一切软肋，快去拿银子！不要闹的不好看。” 戚年笑了起来，嘲讽道：“想多了吧你，没银子就去自己赚啊。伸手向自己的女儿要钱，你还算个人？” “你简直是放肆，竟然敢跟我顶嘴，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话落，戚浚抬起手就要给戚年一巴掌，手还没抬起就被戚年踹了一脚。 这一脚是疼的戚浚倒吸一口凉气。 戚年就那么看着戚浚，眼中没有丝毫感情，“记住，我只有一个母亲，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傻傻的给你银子了。” 等戚浚反应过来的时候，府门已经关上了，戚年也早没了影踪。他扔掉的雨伞被雨滴打的声响很大，几乎震耳欲聋。 咬了咬牙，戚浚不甘心的又去拍门，可无人来应。 他像是被忽略了一样，浑身都被雨淋湿透了，狼狈的样子像条落水狗。 —— “马虎啊马虎，你虽然叫马虎，可你做事是一点都不马马虎虎啊，这羊蹄都被你吃了个干干净净！留一堆骨头干什么？” 赵九是真馋坏了，尤其是看着那一堆羊骨头。 “羊蹄没有了，还有肚包肉呢。” 戚年推门进来，盘中是圆鼓鼓冒着热气的肚包肉。 赵九看见，那是两眼发光，立马从凳子上起身，接过戚年手中的肚包肉，“嫂子，这么烫，我来端就好。” 马虎说：“我看是你想一个吃独食吧。” “我可不像某些人吃独食。”赵九哼了一声，去孝敬了宋玉衍，“大人，您要来一个么？” 宋玉衍没客气，“来一个吧。” “大人请。” 宋玉衍抽出小刀，正划肚包肉呢，就见赵九把一个塞进了嘴里头。 戚年汗颜，及时阻止，“赵兄弟，这得切开吃，你这样吃不得噎着了？” 马虎无情的嘲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真是个神人，嘴也张的够大的。” 赵九瞪了一眼马虎，“说的好像你知道怎么吃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吃，可我会问啊。”马虎又将赵九嘲讽了一遍。 赵九报复性的切开肚包肉，吃了一大口说：“算你厉害！” “乖，我的手下败将。”马虎得意笑起来，擦了擦小刀，准备享用美食。 戚年看着两个人又拌起嘴来，无奈笑了笑，在锦衣卫当差应该也有热闹的时候。 马虎赵九今天是真吃好了，歇了好一会才敢起来。 宋玉衍抬眸看着二人，笑了声，“你们呀。” 第114章 人人都是平等的 戚浚回到家中骂骂咧咧，气的连茶杯都摔碎了。 顾雨宁看见戚浚这样子就问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头也忐忑起来。 戚浚狠狠拍桌，看了一眼顾雨宁，怒声道：“那小妮子如今居然敢顶撞我了！完全不受我掌控了。” “她居然敢不听你的话？” 顾雨宁觉得意外。 卫明珠那个女人被赶走后，戚年在戚家可以说是为奴为婢女，怕极了她和戚浚，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可戚浚居然说戚年敢顶撞他？ 顾雨宁越想越觉得和流放一事有关系，疑惑道：“是不是流放路上被什么给刺激了？” “八成是。” “反正流放路上不好受，可我不是在心疼她，我是心疼我们这么多年拿银子喂了一头白眼狼啊！” 顾雨宁捶胸顿足的，又说：“还是自己生的最亲近。” 她指的自然是戚同义跟戚同庆，这兄弟两个都是她的儿子，表面上很会来事，把顾雨宁这个当娘的哄的那是如同飘在云朵上。可两兄弟不过是为了顾雨宁手里头的银子罢了。 恰恰，顾雨宁就喜欢甜言蜜语。 “不行，我必须从她身上要些银子来！她如果不给，我就要让她知道知道后果是什么！”戚浚握紧拳头，也备受打击。 顾雨宁讨好的给戚浚捏了捏肩，一肚子的坏水，“老爷你说的对，她一个小妮子，我们还拿捏不了了？拿捏了她十几年，她再厉害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我这几日就打听打听。” “时候不早了，老爷你早点休息吧。今日你辛苦了。” 戚浚摆摆手，“无妨。” 只要能拿到银子，做的这些事又算什么？ 第二日天放了晴，可早晨还是冷冷清清的。 戚年没有告诉任何人戚浚来找她的事情，她觉得一个陌生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要从头开始了。 京城是个好地方，是她赚银子的好地方。 随着桌椅板凳陆陆续续的送到羊杂店，戚年也去的勤了些，再过几日就能开业了，估计就到霜降了。 赵九走上前来，拱了拱手说：“嫂子，基本上快好了。” 戚年点头，说了声辛苦了，“这些桌椅都很大气，你找的木匠确实手艺好。” “都是老手艺人，做的肯定要比徒弟漂亮一些。对了嫂子，后厨要用到的锅碗瓢盆这些，估计明日一早就能送来，我在这盯着，您暖和一点过来就成。” “谢谢你，赵兄弟。” “谢什么嫂子，这几天都吃了你不少东西呢，我不能白吃白喝，干些活心里头才能踏实一点。”赵九记起昨日的铁锅炖大鹅就又饿了，尤其是那锅边贴的玉米面饼子，实在好吃！ 赵九又问：“对了嫂子，今晚您做什么饭？” “你想吃什么？” “嫂子做什么都成！” “做酸辣粉吃吧。酸酸辣辣的。”戚年自己有点想吃了。 赵九点头，恨不得马上到晚上。 冬茵现在经常在戚年左右，早都把范知交代的事情抛之脑后了，每天想的都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她还知道夫人要开羊杂店，到时候她就可以去店里头吃了。 “冬茵。” 听见戚年唤自己，冬茵立马回应：“来了夫人。” 她擦了擦手，快步来到戚年跟前，问道：“夫人晚上要做什么？奴婢帮忙。” 戚年说：“酸辣粉，你剥些蒜，洗一些配菜，把火烧起来就好。” “是，夫人。” 冬茵享受吃饭的快乐，也享受做饭的感觉。 她也感觉得到戚年是平易近人的，不会端架子，也不会整日都是傲慢的样子。她觉得有这样的主子很好。 冬茵是见过宋元惠的，也伺候过，她知道宋元惠是宋玉衍的姐姐，可宋元惠自小就被娇生惯养着，不管是脾气还是性子，都很暴躁。有一回她因为未能及时给宋元惠添上热茶，就被宋元惠狠狠的掐了一通，还被罚跪在台阶下。 恨么？ 她不恨，因为她只是一个奴婢，奴婢就是主子不高兴时责罚的。主子高兴的时候就会赏你一些东西，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冬茵，你能吃辣吗？” 没人回答。 戚年一转头就看见冬茵手里拿着颗蒜，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怎么哭了？” 戚年忙放下菜刀，拿帕子给冬茵擦了擦眼泪，极尽温柔。 冬茵吸了吸鼻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或许是心里愧疚，或许是觉得对不起现在的主子。 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冬茵抬眸看着戚年，她看着戚年的眼神还是有些闪躲，“夫人，奴婢有事跟您说。” 戚年点点头，将厨房的门关上，又将帕子递给了冬茵。 “这府上的奴才奴婢都是范知派来的，他派我们来监视你们，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再汇报给他。夫人您对我们很好，我不想再骗您了……” 说完，冬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是奴婢骗了您，您将我杀了我，杀了我奴婢也解脱了。” 冬茵哽咽说着，强忍着眼泪。 闻言，戚年没有太多惊讶，她知道从回到京城的那一天起，他们的所有都有人监视着。 赵志的目的不就是这样么？ 他心中畏惧宋玉衍，担心他控制不了宋玉衍，所以只有将宋玉衍的每时每刻监控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够安心。 戚年的眼眸很平静。 经了这么多事，她也习惯了。 “烦请夫人给奴婢留一个全尸，奴婢给您磕头了！”冬茵很清楚，她说了肯定会死的，她只希望能给她留给全尸。 又是一头磕下去，冬茵额前一片青紫。 戚年将人扶了起来，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情你没说过，我没听过。防人之心我有，但害人之心我也有几分，所以你不必担心，安心留在我身边做事就好。” 冬茵听后眼含热泪，再次跪了下来，“奴婢愿为夫人上刀山下火海！” 戚年摇头，她看着冬茵，温柔又认真的说：“人人都是平等的，我们都是平等的。剥蒜吧。” 冬茵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好，一个劲的掉着眼泪，可眼中却有了笑。 第115章 你们是什么身份? 戚年擀了些粉，切成韭叶宽的，又捞了些她腌的酸豆角，酸萝卜，冬茵一边烧火，一边拍蒜。 拍完蒜又去炸了花生米，冬茵做事很仔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锅里的花生米，火也不敢添的太大，生怕火一大，花生米就炸焦了。 瑞香肖忠都不在身边，戚年在这个府上暂时可以信任的人就是冬茵。 她阅人无数，看的出来冬茵这个丫头的心思是单纯的，要不然也不会跟她说那么多了。至于其他的一些老嬷嬷，那才是人精中的人精，连吃带拿，转头还要对范知去汇报。至于范知的顶头上司是谁，大家都清楚。 人人都是自私的。 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范知不例外，赵志也不例外。 戚年又切了些小葱和芫荽，谁喜欢放就多放一些，不喜欢吃的人可以不用放。 酸辣粉的香醋炝一下会更香，戚年刚把醋炝好，这醋香味就从厨房飘了出去。 几个老嬷子闻到味就来了。 一个老嬷子推开厨房门，跟自家死的，笑着说：“哎呀夫人，今晚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啊？奴婢们又有口福了。” 另外一个老嬷子接了话，“今晚又有的吃了，真是多谢夫人。” “是啊，多谢夫人，每天都变着法做好吃的给奴婢们。” “……” 戚年听着这几个老嬷子说的话，冷冷笑着，她洗了把手，擦干净后看向那几个老嬷子，“你们是什么身份？” 几个老嬷子看了看彼此，心下一颤，带头说话的那个忙回答：“回夫人您的话，是奴婢。” 戚年很清楚，这几个老东西是前几日吃了她做的饭菜，就觉得她好说话，好对付。所以一次次的挑战她的底线。那几日她不过是在试菜而已，试菜的同时也试一试这些人中有几个心思好的。 这几个都是赵志府上的人精了。 戚年步步逼近，几个老嬷子是连连后退，“既然是奴婢，就该做好奴婢的本分。” 老嬷子赶紧放低姿态说：“是，夫人，奴婢们知错了。” “知错了？用嘴知错吗？” 戚年笑了声。 她又喊，“来人呐！” 进来的是两个奴才，两个奴才弯低了腰，“夫人有何吩咐？” 戚年没感情的吩咐，“将这几个老嬷子带下去，每人杖责二十。” 老嬷子们一听傻眼了，“杖责二十？” “这简直是要了奴婢们的老命啊！” 几人齐齐跪了下来，又扮演起柔弱来，一个说自己年纪大了，承受不了。另一个说自己身体不好，总之全是借口。 戚年并不想听她们废话，更不信她们说的每一个字，只是漠然道：“在你们顶撞自己的主子前，就该想到后果是什么。” 两个奴才面面相觑，还想求饶，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戚年冷声：“如果你们想求饶，那就你们两个来替她们。” 戚年这么一说，吓的两个奴才立马不说话了，将那几个老嬷子带了下去。 没一会，就传来几个老嬷子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戚年拿这几个老嬷子杀鸡儆猴了一番，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再动什么心思，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冬茵好心的提醒，“夫人，那几个都是府上的厉害人物，肯定会在背地里说您坏话的。” “没关系，看看他们能说出什么花来。” “夫人您要小心。” 戚年点点头。 宋玉衍晚上下值回来听说了此事，脸色不大好看。 他将府上的一众奴才丫头叫了进来，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些个下人们再出来的时候，个个脸色煞白，连走路都走不稳当。 宋玉衍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赵志派来的，就算是赵志派来的又如何？ 他们的主子现在可不是赵志。 “酸辣粉，尝尝吧。” 宋玉衍最先闻到的是一股醋香味，看到美食，他的脸色才逐渐好看起来。 面前的酸辣粉看着就好吃，花生米的油香味，还有辣椒与蒜末的味道，勾的宋玉衍抿了几次唇。 “你吃了没有？” “我吃的早，你吃你的。”顿了下，戚年又问：“怎么今天没见赵九？” 宋玉衍说：“有些事情需要他去简单处理一下，所以今晚就不过来蹭饭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他的那份不用担心，我来吃。” 戚年：？ 孟氏与卫明珠都喜欢吃酸的，今晚的酸辣粉二人都吃了不少，冬茵也吃了一碗，她心存感激。那几个老嬷子是自找苦头吃，夫人的脾气好，并不代表夫人好说话。 主子给你点好脸色，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把自己当主子了？ 冬茵觉得戚年做的是对的。 收拾完厨房，冬茵锁好门就回了院子，她跟一个叫青豆的姑娘住一个屋，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冬茵一推门进去，青豆就着急的问：“冬茵，那酸辣粉好吃吗？” 冬茵点头，回答：“好吃。” 青豆可馋坏了，可她没什么吃的，就只能吃吃豆子，嗑嗑瓜子，可这些东西根本不解馋。那日的一碗羊杂汤，直叫青豆久久不忘。 “唉，都怪那几个老太婆，作威作福习惯了，跑到指挥使大人的府上也敢这般，都害的我们没什么可吃了。”青豆说着，将瓜子皮吐在地上，“呸”了声，又说，“老太婆们屁股估计都开花了，活该！” 冬茵说：“只要一心一意的做事，听主子的话，主子就会对我们好的。” 她说的是实话，也是心里话。 没有人喜欢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她们的月银如今是宋府发着，怎么还能做些背叛自己主子的事情呢？ 青豆抓了一把瓜子，叫冬茵吃，“我觉着我应该多在夫人跟前走动走动，有什么活我全干，只要能入了夫人的眼，夫人赏我点好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少说话，多做事，真心换真心吧。”冬茵看着青豆，也是在说好话。 青豆听的出来冬茵是为她好，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冬茵应了声就去铺床了，天冷，她铺好床先暖暖脚。 可一闭上眼睛，又想到了今晚的酸辣粉，久久不能入睡。 第116章 这不扯淡么 戚记羊杂开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戚年招了几个服务员，后厨也招了一个烙饼的师傅，还有一个洗碗阿姨，戚年还把冬茵安排在了羊杂店干活。 冬茵在府上做丫鬟没有在羊杂店的工资高，她听戚年一说月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能吃苦，只要能多赚银子，吃苦又算什么。 戚年一早就联系好了一个杂耍舞狮的班子，准备在开业当天好好的表演一番，热闹热闹，这样也能吸引一些客人来。 不管吃不吃，总是有些人气。 “关姑娘？” 当戚年看到关英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定睛细看，确实是关英。 “是你？戚掌柜！”关英也很诧异戚年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戚年解释说：“我在京城开了个食肆。” 关英点点头，抱了抱拳，“戚掌柜果然是女中豪杰！” 关英觉得，能把食肆从怀阳县开到京城来确实需要本事，而且是开在京城最繁华的太平街，这要是没点人脉可开不了。 戚年也学关英抱拳，笑道：“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我们应该的！” 关英是连连摆手。 他们都是拿银子办事呢，有什么辛苦的，但话说回来，挣的确实也是这份辛苦钱。走南闯北的，不管刮风下雨，哪里请就去哪，一年到头只能回一次家。 可是为了生活，只有这样。 鞭炮一响，锣鼓一敲，戚记羊杂门口就已经有人围上来了。 杂耍一开始，那人就更多了。 冬茵站在门口瞧，那是直拍手，她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次杂耍，她觉得那些人可厉害了。长大以后再看，还是觉得很厉害。 舞狮的时候，戚年冲人群中拱了拱手，大方的说：“今日戚记羊杂开业，凡是进店全有优惠，吃一碗羊杂，还送一个饼，一盘咸菜，诸位里头尝尝！” “羊杂？” “羊杂可不就是羊下水么？谁吃那玩意儿？” 人群中立马议论纷纷了起来，还有人掩着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味。 “真是什么都敢卖了，在太平街卖羊下水？这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听着都骚气，还吃呢，我还是去王记包子要两笼包子肉吃吃吧，谁爱吃这玩意儿就吃这玩意儿。” 一入京城就遭了滑铁卢，这个戚年是能想到的，毕竟京城人不缺钱，又打心里头觉得下水都是贫贱百姓才吃的，他们一般都只吃好肉，比如猪的小排，牛的腱子，羊腿肉这些。下水谁吃？见都不见不得，更是闻不了，一股腥臊味。 “我们喜欢吃，怎么了？” 马虎带着锦衣卫的众兄弟一出现，人群中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不只是权贵怕锦衣卫，老百姓也怕啊！ 马虎今天高兴，不想计较，也不想在戚年开业第一天就闹出什么事来，只是说：“我只能说是你们没有口福罢了，这一碗羊杂下去那叫一个舒服，暖身暖心的。走，咱们进去好好的尝一尝！” 锦衣卫的兄弟步伐一致，跟着马虎进了戚记羊杂，一共有七八人，每人一碗羊杂，一个饼子，一个卤羊蹄还有一个肚包肉。 陆陆续续的也进来了几位朴素的百姓，基本上要的都是羊杂。 招来的伙计立马忙活起来，跑前跑后的，伙计是怕锦衣卫，又担心做的不够好，所以一点差错都不敢有。 戚年娴熟的在羊汤中烫好粉丝，铺在碗底，又捞一碗羊杂在汤中滚一滚，最后盛入青花瓷碗中。 伙计跑进来，放进托盘，笑着端了出去。 那鲜香的羊汤味很快就飘到了太平街上去。 马虎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他是真饿了。 其他人也一个劲的吃咸菜，吃点咸菜先填填肚子，马虎没有吃，因为他等着吃羊杂，他要吃两碗。 来吃的百姓有些忐忑，“这能好吃吗？反正我是没闻到什么膻味。” “好吃不好吃，上来尝一尝不就知道了？不好吃咱们下次就不来了，好吃就多吃几次，反正也不差这几个钱。” 也有食客觉得味道应该不错，“你闻闻，这羊汤味实在太鲜了，鲜少有人能把羊汤熬出这个味道的。” 友人仔细闻了闻，“确实是香，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岂止是你，我早就等不及了。” 正说话间，伙计就端着托盘过来了，“您好二位，你们的羊杂汤。” 二人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享用。 先喝一口羊汤，鲜！是真鲜！浑身都感觉热乎乎的。 再来一大口羊杂，那滋味叫一个爽，这里头不只有羊杂，还有羊肉、羊排，羊排炖的软烂，吃上一口再来一筷子咸菜，热火朝天的吸溜吸溜了起来，还要夸夸好吃的粉丝，他们感觉这羊杂汤里的粉丝才是灵魂。 二人吃完才意识到还没吃几口，就没了？而且从头到尾是一点膻味都没有。什么羊骚味，膻味，不扯淡么？ 马虎跟锦衣卫的兄弟们正啃羊蹄，宁咏瞧见喉结动了动，他们吃的羊蹄看起来更香啊！ 喊来伙计，宁咏又要了四个大羊蹄，他激动的搓了搓手，待会羊蹄上来，他可要好好的啃一番！ 小厮有些担心宁咏吃不消，小声提醒，“公子，今日恐怕吃的多了些，万一不舒服怎么办？” 宁咏摆了摆手，“好不容易能吃这么多，就让我多吃些吧，难受就难受吧，我不能亏了嘴。” 宁咏的父亲在朝中为官，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因为保护的太好，吃东西很挑，若是吃的不好了，就会难受一整天。宁咏是奔着羊汤来的，谁知不仅羊汤好喝，羊杂也好吃。 “卤羊蹄，可能稍微有点辣，客官需要茶水尽管吩咐。”伙计放下羊蹄，又说了几句客气话。 宁咏微微点头，店虽小，服务却是很周到。 宁咏正要吃羊蹄，刚拿起来，就看见门外进来两人，走在前头的人他认识。 宋玉衍。 居然是宋玉衍！ 宋玉衍都来吃羊杂了？不得不说，确实是好吃！ 宋玉衍也注意到了宁咏，他挑了挑眉，宁尚书的宝贝儿子？ 第117章 欢迎常来 宁咏的父亲宁之隽是刑部尚书，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他被流放的时候，还对先帝求过情，这份恩情他记着。宁咏如今也在大理寺任职，日后的路更是一片光明。宁家父子二人，都是不错的人。 宋玉衍走过去，看着宁咏，客气的问：“吃的如何？” 宁咏是连连点头，不停夸赞起来，“好，简直是太好了，这样的味道我从来没有在京城吃过。宋大人您可得好好尝一尝。” 宋玉衍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宁咏邀请着，“宋大人坐下一块吃吧。” 宋玉衍没有拒绝，在宁咏对面坐了下来，他看着光了的碗就知道他肯定是已经吃过羊杂了。 要了两碗羊杂，六个肚包肉，还有四个羊蹄，宋玉衍对宁咏说：“吃了羊蹄还没有吃肚包肉吧？” “没有。”宁咏摇着头，他连听都没听过。方才在菜单子上瞧了一眼，确实也没怎么注意。 宋玉衍：“尝一尝。” 宁咏又点了点头，他人长的清秀，皮肤很白，说话也很温柔。 宋玉衍刚回京就听说了宁咏的婚事，京城的贵女们那是挤破了头都想嫁给宁咏，成为尚书大人的儿媳妇。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一些有心思的人。 两人说着话，宁咏是个健谈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宋玉衍只能答应着。 有一会了，伙计端着托盘上来，笑眯眯的说：“客官，您的菜齐了。” “多谢。” “您客气了，请慢用。” 宋玉衍点了点头。 赵九已经是等不了了，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马虎啃羊蹄子啃的正香，要不是有事耽搁了，他肯定比马虎先来，比马虎先吃上！ 想想都气！ 宋玉衍他们吃着羊杂，宁咏切开肚包肉吃了起来，羊肚中包裹着的羊肉很绵很嫩，一大口下去非常满足。 宁咏看向宋玉衍，“要不是宋大人您点了这肚包肉，我今日恐怕就要错过这个美味了。” “这不是没错过么？” 宁咏笑了起来，轻轻点头，又吃下一个肚包肉了。 奇怪，他平时的饭量没这么大，可今天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撑。实在也是因为太好吃了，不由得想多吃一些，再多吃一点点。 吃饱以后，宁咏摸了摸肚子，他确实吃饱了，再多一口就不行了。 他看着宋玉衍，一脸满足的说：“不得不说，这羊杂店师傅的手艺是真好，我家府上的大师傅都熬不出这种羊汤来。” “这是我娘子的食肆，往后常来。” “是……嫂子的食肆？”宁咏惊呆了。 宋玉衍笑着颔首。 宁咏忙点头，“那我以后可得常来了！” 宋玉衍依然很客气，“欢迎常来。” “我可不能错过这样的美食。”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宁咏付了银子带着小厮离开，他下午在大理寺上值都感觉有劲了。 可小厮担心的还是宁咏吃这么多，身子会吃不消，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可是过了一下午，宁咏是一点事都没有，小厮都有些惊讶。 “公子，您没事吧？” “公子，您真的没事吧？” 小厮连连问了好几遍，宁咏都是摇头，他笑起来，看着小厮问：“你看我像有事的么？” 小厮摇了摇头，诚实回答：“不像。” 额前没有冷汗，脸色也不是苍白，甚至还比早上看着更精神了。 “走，咱们晚上继续吃羊杂，喝羊汤。” 小厮其实也有点想吃，没说话算是默认。 宁咏指了指小厮，“你小子。” 小厮挠了挠头，嘿嘿去笑了。 宁咏到羊杂店的时候，门口一直有进进出出的客人，他心里头也感到开心。 “我们要两碗羊杂，再来两个肚包肉。”宁咏对伙计说着，晚上他不敢再吃太多了。 这会子没多少人，一整天除了锦衣卫的兄弟们来捧场多一些，京城的那些富户确实很少进来，比在怀阳县的时候差多了。 意料之中。 戚年抿了口热枣茶，看着点菜单，算着价钱，只要今天不赔钱就是好事了。 冷清只是暂时的，吃过一次的人还会再吃第二次的。 戚年并不着急。 她不着急，可有些人却是先急了。 那就是马虎与赵九，中午是马虎带着一拨人来了，晚上又是赵九。 戚年知道，他们都是在给自己捧场呢。 赵九满脸笑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和蔼的，他对戚年道：“嫂子，我们还是一人一碗羊杂，一个羊蹄，一个肚包肉。” “好，你们大家都先坐，一会就来。”说着，戚年收了算盘。 “辛苦嫂子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我得谢谢你们。” “谢啥呀嫂子，能吃到这样的美味，我们应该谢您才对。” 赵九中午吃过之后，在锦衣卫一直就想着这一口，好不容易下值就赶紧带着兄弟们过来了。不过赵九看着店里头的人皱了皱眉。 这京城的大老爷们是怎么回事？ 这样好吃又暖身的东西都不吃？ 赵九又想了想，也对，毕竟京城人的胃口挑，听见是羊下水是退避三尺，有的人连这股味都闻不了，可羊肉不是吃的好好的吗？ 都是惯的。 戚年正煮羊杂，就见冬茵一脸愁容的说：“夫人，今天开业第一天，客人不怎么多，奴婢有些担心。要不奴婢出去拉拉客人？” “不用，酒香不怕巷子深。”戚年笑了下，说：“你安心做你的事就好。” 冬茵微微颔首，又去忙自己的活计了。 戚年不怎么担心，一来是今天吃过的食客都说好，二来便说有锦衣卫的大家捧场，路人看着了也都会疑惑、会好奇。有的人禁不住诱惑就会进来尝一尝。 尝过之后，就会知晓其中滋味。 好的东西，大家也都吃的出来。 “这是洋葱，搭配肚包肉羊蹄吃，解腻。我还拌了几个凉菜，你们都吃好喝好！”戚年拍了拍赵九的肩膀，温柔笑着。 “谢嫂子！” 有凉菜吃，真好，赵九一筷子就夹了好多，要来一大口才满足嘞！ 戚年上完菜就往后厨去，这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喊，“戚年，你果然在这里！” 第118章 这个贱人! 闻言，戚年的神色冷了冷。 这声音她是熟悉的，她的脑子更是熟悉的，是那个渣爹戚浚的。他上回没得逞，所以这一回又来找她要银子来了，还真是锲而不舍呢。 戚年问：“你有事？” “我当然有事！” 戚浚气冲冲的走上前来，一双眼睛跟饿狼的一样，恨不得从戚年身上多掏一些银子，最好是掏的干干净净。 戚浚握紧拳头，又低吼起来，“你有钱开这什么破食肆，没钱给我是吧？你可别忘了，你当初出嫁的时候，我们给了你多少嫁妆！” “那都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你倒好，如今你娘家有难，你居然这样不闻不问，我们含辛茹苦把你养了这么大，这就是你对我们的报答吗？戚年，你不要忘了自己姓什么！” 戚浚双眼血红血红，似乎是赌上了一切，他袖中还藏了把刀，今天不成功便成仁！ 反正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戚年觉得可笑。 戚浚现在是连装都不装了，不愧是渣男，连自己的亲女儿都可以威胁。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戚年笑了声，答应了，“可以，你给了我多少嫁妆，我折成现给你。但是，你拿到这笔银子之后，从此与我再无任何瓜葛，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不过一瞬，戚年就变了脸色，冷冷道：“倘若你不遵守承诺，继续来纠缠，那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赵九正吃的美，一抬头就看见戚浚那张老脸，他马上起身，快步来到戚年跟前，将戚浚一把推了出去。 “你想干什么？”赵九冷眸，狠狠盯住戚浚。 其他锦衣卫的兄弟们也一拥而上，纷纷抽出刀死死看着戚浚。 只要戚浚敢有什么动作，他们可保证不了手中的刀会砍在哪里。 戚浚看到这么多的锦衣卫，确实是傻了眼，而且赵九他认识，是宋玉衍的左膀右臂。看到锦衣卫，他就想起了那日，他脸上的疤痕。 戚浚立马就怂了，连连拱手解释，“诸位，我是来找我的女儿的，没什么别的事，诸位这是误会了！” “找嫂子做什么？”赵九质问，他可一点都不相信这个老贼说的话。 自己的银子都被女人卷跑了，还要去风月之地风流快活，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戚浚早就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戚年走上前去，叫大家都收了刀，对赵九说：“赵兄弟，你们去吃饭，我没什么事，事情都商量好了。” 赵九很是担心，“真的没事吗嫂子？” 戚年摇了摇头，“没事，去吃饭吧。” 赵九点了点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戚浚，警告道：“只要你敢做出什么事来，我就要了你的命！” 戚浚忙赔上笑脸说没有，“我哪敢啊，我真的就是来找我女儿的。” 赵九冷哼一声。 戚年又劝大家去吃饭，大家这才继续回去吃东西了。 戚年没有感情的道：“三日后，你来拿银子。” “好，我三日后来拿银子！” 这句话一说完，戚浚赶紧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生怕戚年反悔，又怕锦衣卫的人追上来。 宁咏还想问问方才是怎么回事，可他与锦衣卫的人又不是很熟，跟宋玉衍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觉得自己这样去问有些贸然，想了想还是算了。 眼前的美食早已俘获了他的心、他的胃，没什么比这一碗热乎乎的羊杂汤更好了！ 宁咏继续享用起美食来，高兴的还做了诗。 “改日一定要让我父亲也尝尝！” 小厮点头，“老爷最喜欢吃羊肉了，老爷肯定会喜欢吃的！” 宁咏颔首，又赶紧吸溜了一筷子粉丝，他不由感叹，是真好吃啊…… —— “三弟怎么不吃？是怕做姐姐的给你下毒么？” “你会那么蠢么？” 宋元惠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恨意的看着宋玉衍，扔下了筷子，“你不要不识好歹，是我救了你，是我让你官复原职，你更应该感谢我才是！” “现在父亲母亲都还在怀阳县受苦，你是怎么忍心抛下他们的？” 面对宋元惠咄咄逼人的质问，宋玉衍极为平静，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么？宋元春已经成了痴呆，父亲母亲要留在怀阳县照顾大哥呀。你想想，若是传出去侯府的嫡子成了痴呆，京城的人会怎么看待？你如今贵为皇后，若是有一个痴呆的哥哥拖后腿，你这张脸又该往哪搁？” 宋元惠闻言，接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打击，“什……么？哥哥成了痴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的！” “听说是被人绑去，折磨成了那个样子。估计是因为赌博一事吧。” “我早就叫他不要去赌了，可他偏偏不听！现在好了！” 宋元惠眼圈通红，完全是在为宋元春的遭遇心疼，毕竟他们是亲兄妹，一个是侯府嫡子，一个是侯府嫡女，自然兄妹情深。 “怎么会这样……” 宋元惠痛哭起来，实在是心疼极了。 宋玉衍只是冷冷的看着，不为所动。 他早就习惯了。 宋元惠突然抬起头，她擦去眼泪，眼中迸发出怒火，狠声道：“我要找到他们，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给哥哥报仇！” “皇后娘娘还是先消消气吧，您现在是一国之母，更应该事事从容，而不是这般暴躁。”话落，宋玉衍起身来，“宫中我不宜久留，娘娘早些休息吧。” 宋玉衍说完话就离开了，他确实不想与宋元惠多说什么。 他觉得宋元惠也可悲。 她不过也是赵志的一枚棋子罢了。 宋玉衍走出去没多久，身后就多了一道影子，在假山前，那道影子开了口。 “大人。” 宋玉衍缓慢的停下步子。 “见过大人。” 苏姗灵冲宋玉衍欠了欠身，继续说着，“事成之后，大人能否将宋元惠交由我处置？我恨她，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宋玉衍转过身，看着苏姗灵，沉声：“她对你妹妹做过的那些事，就足以让她被千刀万剐了。” 提起妹妹来，苏姗灵的面色几分扭曲，她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血肉当中。 “这个贱人，她害死了我妹妹，我要亲手杀了她给我妹妹报仇！” 第119章 还怕她跑了么? 宋玉衍是唯一知道苏姗灵过去的人，也知道关于她妹妹的一切。 宋元惠那个时候在京城横行霸道，眼睛长在天上，若是遇到什么不舒心的事与人，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让自己心情愉悦。而苏姗灵的妹妹，“灵锦”就是死在了宋元惠的手中。当时灵锦不过是在踏青的路上跟宋元惠相撞，就被宋元惠所记恨。 灵锦给她道了歉，她还不满意，因为她觉得自己在世家贵女们面前丢尽了脸。 于是不甘心的宋元惠就派了人找到灵锦的地址，将灵锦抓了来，足足折磨了几天几夜，将灵锦活活折磨致死，这些都是宋元惠做出来的事情。她手中的人命不在少数。 宋玉衍叹了声，对苏姗灵说：“时机到了之后，我会通知你。到时候，宋元惠就是你的。” “多谢大人。” 苏姗灵红着眼圈，又给宋玉衍行了一礼，久久没有起身。 宋玉衍又提醒，“宫中森严，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宋元惠察觉到了什么。” 苏姗灵轻轻点头，月色下的脸色不大好看，“是，大人，您慢走，万事小心。” 宋玉衍微微颔首，他没有再同苏姗灵多说什么，离开了宫中。 苏姗灵再走回宫中的每一步，脚下都如同灌了铅一样，迈不出分毫。她现在看到宋元惠的那张脸，就恨不得撕碎了她！可是她必须得忍，忍到一定的时候，计划成功，她会好好的折磨宋元惠，让她尝尽折磨！ 戚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宋玉衍还是如往常一样打好了洗脸水，他问：“今日怎么样？” 戚年捶了捶肩，“不好不坏吧，晚上准备关门的时候刚把最后两碗给卖了。看明日如何。” 宋玉衍便说：“娘子的手艺不用担心，明日会比今日更好，一日会比一日更好。” “像是怀阳县那样。” “甚至比怀阳县更红火。” 戚年笑了起来，拍了下宋玉衍的肩膀，“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是跟赵九学的？” “臣在娘子跟前不得嘴甜么？” 宋玉衍唇畔是温柔笑意，将戚年搂入怀中…… —— 怀阳县的几个铺子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尤其是在乞巧节打开了知名度后，去吃饭的食客就更多了，还有许多人是慕名而来。 肖忠与顾柔办了婚礼，杏花巷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礼成！” 肖忠顾柔相互拜了拜，随后顾柔就被送入了喜房中，作为父母的顾广祥和周婶一直是笑着的，他们今天高兴。 女儿嫁的了一位良人。 “恭喜啊。”瑞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平时不怎么喝酒，但今天她也高兴，所以一口就干了。 肖忠看到瑞香干了，自己也立马干了。 宋玉娴宋玉枝，还有店里头的大家都给肖忠送来了祝福，小院里头热热闹闹的。负责做喜宴的大师傅是高师傅，还有桂花，席面非常丰盛，鸡鸭鱼肉全都有。这在杏花巷算是很高档次的喜宴了，大家都吃的很香。 肖忠在前头陪了宾客们一会，又给大家敬了酒，随后被张春华扶着去了新房。张春华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叫肖忠自己进去了。 新娘子的盖头还没掀，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来挑开盖头。 喜房中燃着带喜字的蜡烛，桌上放着一碗饺子，还有两杯酒。 肖忠看了一眼，快步走到顾柔跟前，他在另一侧坐下，紧张的喉结动着，手指微颤的缓缓掀开顾柔的盖头。 那双眉眼，是那般温柔。 “娘子。” 他轻唤着，“我何德何能，终于娶到了你。” 肖忠说完这句话就掉了眼泪，顾柔拿绢子擦去，笑着说：“哭什么，这是好事啊。” “嗯，是好事！” 肖忠赶紧将不争气的泪擦去，又望着顾柔笑了起来。 二人双眸对视，气氛变得暧昧。 在这同一天，宋元春也跟一位姑娘成了亲，只不过这位姑娘是从人市买回来的。刘氏只是为了让宋家有后，让宋元春有后。她也不敢在永安侯跟前多说什么，不过好在人市买回来的这个姑娘模样周正，水灵灵的，个子也不低，还很听话。这正合刘氏心意。 翠湖看着痴呆的宋元春，心底嫌恶。 要她跟这种人洞房？她还不如一头去撞死。 翠湖从抽屉里拿了把刀子，割破了手指头，在褥单上滴了几滴，那殷红的血在褥单上晕开，翠湖额前沁出一层冷汗。 紧接着翠湖给了宋元春一巴掌，她这一巴掌力度刚刚好，打得宋元春合上了嘴，也不流口水了。 看着宋元春，翠湖觉得省心了许多。 要不是这家人银子给的多，她才不会嫁给这个傻子呢。 何况，这也不是她嫁的第一任丈夫了，全凭了这张脸啊。 门口的嬷嬷听着里头的动静，翠湖就睡在床上来回滚了滚，闹出了点动静来。门外的嬷嬷听见声音后心领神会，随后就去给刘氏禀告了。 刘氏扶额，心疼的厉害。 倘若他们还在京城，倘若他的元春没有被人绑去，娶得哪怕不是高官显贵，肯定也是世家之女，门第相貌都不会差。 可是现在呢？ 现在竟变成了这样…… 她的美梦破碎了，大家的美梦全都破碎了。 “夫人，翠湖已经和大公子圆房了。” 刘氏点点头，摆了摆手，叫嬷嬷下去。 等翠湖生下一儿半女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到时候就让她照顾宋元春的下半辈子，刘氏的算盘经常打得叮咣响。 三十两银子，这个女人可花了她三十两银子！ 这三十两银子够买多少个丫鬟伺候她儿子了！ 刘氏想想都觉得心痛。 第二天一早，翠湖就搀扶着宋元春去拜见了公公婆婆，给刘氏和永安侯敬了茶，礼节周到又娴熟，二人都很满意，觉着是买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回来。 这样的人好拿捏，就跟府上那些丫鬟是一样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中，还怕她跑了么？ 没人瞧见翠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第120章 我尝尝你这羊杂如何 “嫂子，俺娘种的红薯，我给你装了几袋子来，您尝一尝，蒸着吃可甜了。” 赵九摸了摸马儿的鬃毛，站在阳光下，浓密的睫毛很长。 戚年笑起来，感激道：“替我多谢婶子。” 自己种的红薯绝对好吃。 赵九点了点头，又说起这次回家的一些事情，说着说着就又想念了起来，“我那个妹妹是真不省心，成天跟野人一样，在山里跑来跑去，多高的树都能爬上去。哦对了嫂子，我妹妹还摘了一些柿子呢，您也尝尝。” “柿子？” 戚年不由想起了卤肉店后院的那棵柿子树，她是一颗柿子都没吃着。有时候就是这样巧，到嘴边了就吃不着。 赵九点点头，“山上的野柿子，小是小了点，不过吃着很甜。” “哥！你又说我！” 赵九看着麻袋里头钻出的人被吓了一跳，“赵小小！你怎么会在麻袋里？你什么时候钻进去的？也不怕闷坏你！” 嘴里头骂着，赵九赶紧将人从麻袋里头拽了出来，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赵小小不服气，“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说：“我之前求了你几回，你都不带我来京城，这次我就自己来你。” “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兄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赵小小直接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赵九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答应，“行了行了，只容许你在京城待三天。三天之后，我就送你回去。” 赵小小点着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说回去就回去呀？”赵小小跟戚年说着悄悄话，“我还偏不回去，我要在京城找个活计，气死他！” 戚年看向赵小小，问：“你要找活计？” 赵小小从袖子里头拿出一个烤红薯来，掰了半截递给戚年，“我要赚银子，我要开铺子。” 赵小小吃着说着，她要挣很多很多的银子，成为阔夫人。 赵九很是无奈的扶了扶额。 戚年看了看兄妹二人，温柔说：“下午你们过来，我炸红薯给你们吃，再烙些红薯饼。” “哎，嫂子！” 对于吃的，赵九可是一点都不敢怠慢。 赵小小也凑到戚年跟前，抬起星亮的眸，“姐姐，我也想吃。” 戚年去看赵小小，眉眼间兄妹二人是很相似的，不过赵九的脸型更为硬朗一些，赵小小是偏秀气多一点，因为常年上山爬树，皮肤比赵九要黑一点。 兄妹两人都是好看的。 “我先带她回去了，真是给嫂子添麻烦了。”赵九说着就将赵小小一把拽走了，赵小小还在冲戚年挥手说再见。 戚年觉得赵小小很有趣，也很可爱。 赵九一边训斥赵小小，一边还不忘记想一想羊杂，训斥着训斥着，思绪就跑到了羊杂上去。 赵小小还在等他哥接下来的话呢，一抬头就看见他哥一脸陶醉。 “你咋了？” 赵小小问，很是不解。 赵九抿了抿唇，“待会领你去吃好吃的，保证让你吃的高高兴兴。” 赵小小笑了起来，“这个行，我就喜欢吃好吃的。” 赵九微微颔首。 有好东西当然不能忘记了亲妹妹。 赵九是个嘴馋的，赵小小也是个嘴巴馋的。不过赵小小经常在乡下待着，能吃的东西很少，要么是赵九带回去一些，要么就是赵小小自己上山下河的去找着吃。天气暖和的时候，捞几条河中的鱼儿，烤了吃，炖了吃都是好吃的。赵小小最喜欢吃的就是河里头的鱼儿，个头中等，肉质鲜嫩，可比买的好吃多了！ 不过现在天气冷了，赵小小也就不去捞了。 等天热起来，她还是要去的！ 羊杂店是中午开始营业，戚年正要过去，冬茵从小路过来，欠了下身，恭敬道：“夫人，从怀阳县寄来的信。” “怀阳县？” 听到久违的地名，戚年的眼圈微微有些红。 冬茵点点头，将信封递给了戚年。 戚年拆开信，反复阅读着信中的内容，湿了眼眶。 大家都问她在京城是否安好，吃得住的都可还习惯，又说怀阳县的铺子生意极好，银子都存在钱庄里头了，一会又扯的远了，说他们烤了些柿子吃，皮烤的可脆，一剥就掉了。桂花烙的柿饼很好吃。 虽然都是日常，可戚年看着是开心的。 看着看着，戚年就想起了和大家在怀阳县的点点滴滴，如今了京城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又想起桂花秋月她们，就更难受了。 长长出了一口气，戚年将信折好收了起来。有空的时候她还能再拿出来看看，思念大家。 看着戚年脸色不佳，冬茵又小心问：“夫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会？” 戚年摇了摇头，“去店里头吧。” 冬茵应了声是。 中午羊杂店开了门，有食客进来，不过三三两两，还算可以。这羊汤味很香浓，可没有一点科技与狠活，都是纯羊汤，纯羊肉熬出来的。 宁咏又来吃了，他一下值就往过来跑，还好大理寺距离太平街不远，若是远的话，他也可以骑马来。 宁咏来的太勤快，以至于戚年都熟悉了这张脸。 戚年笑着问：“今儿吃点什么？” “还是老样子。” 没等宁咏说，戚年就知道了，“一碗羊杂，一个肚包肉，一个羊蹄？” 宁咏点头，脸上高兴，“是了！” “您小坐一会，马上来。” “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 戚年应了声就去了后厨煮羊杂，烙饼的师傅已经在烙下一锅了，那饼香味闻着有点甜，到了饭店，戚年也饿了。 几碗羊杂刚端出去，又进来几个陌生的食客，都要了一碗羊杂。 锦衣卫的大家是后头才来的，一来就是乌泱泱的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很是融洽。 羊杂店两旁都是酒楼，右边的掌柜的是位女子，她昨个儿就闻着了这羊肉味，不得不说，确实闻着香。 谢凤是个豪爽的人，不忙了就来了羊杂店，笑眯眯的冲戚年说：“我尝尝你这羊杂如何，我就在隔壁，凤来酒楼。” 第121章 吃你的饭 “好咧，谢掌柜，您稍等一下，我去给您煮。” “辛苦你啦。” 谢凤也没想到羊杂店的掌柜是个姑娘，在这太平街上，所有的铺子基本都是男人开的，像她这样的很少，一把手能数的过来。 她便不信邪，男人做的事女人一样可以做的了，甚至比男人做的更好，她的凤来酒楼生意就是要比旁边的好。 戚年也很热情，她就喜欢大大方方的人，“不辛苦，我应该的。” 谢凤挑了个位置坐下，她知道这间铺面宽敞，没想到这么宽敞，她粗略数了下，得摆了二十张桌子。 只是京城人的口味比较挑，这羊杂恐怕吃不习惯。 谢凤就有些担心起戚年的生意来。 可是当谢凤尝过之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根本赔不了一点！ 谢凤细细品尝，她自己是开酒楼的，所以嘴比较挑，招来的厨子也都是做了几十年菜的老师傅。可就是这一碗羊杂，叫谢凤停不下来嘴，她吃了半碗下去，问着戚年，“戚掌柜，你这羊汤怎么熬出来的？这羊杂又洗了多少遍？一点腥膻味都没有，这味道也是极好的，可都放了些什么调料，怎得这么好吃？” 戚年很诚恳的回答：“有时候有的食材无需太多东西，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 谢凤点点头，“熬羊汤确实不能用的香料太多，味道会不好吃，甚至还会发苦。” 戚年擦了擦手，说：“羊蹄子你吃吗？我给你拿两个你尝尝。” “好呀。”谢凤生的美丽，笑起来的模样很是勾人。 两人都聊的很是投缘，没人想着套谁的话，也没人想着打探谁的秘方。 待戚年端着两个卤羊蹄出来的时候，赵九领着赵小小过来吃羊杂了，虽然赵九嘴上说是说，可他待自己的妹妹是真的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记赵小小，经常下值后就买一些骑马送回家去。 赵九是锦衣卫的千户，也管着不少人，有时候公事繁忙了，他就没空来吃羊杂了。趁着这几日消停些，能多吃就多吃。 “嫂子。” 赵九欢了声，赵小小也跟着叫了声嫂子。 “赵兄弟来了。” 戚年说着，捏了捏赵小小的小脸蛋，虽然个头矮了一些，但肯定没饿着。赵九把这个妹妹养的很好。 谢凤的眼神落在赵九身上，她能猜的出来，这位赵兄弟应该是锦衣卫的人。这身装扮上就能瞧出来，所以谢凤猜的很轻松。 赵九觉得有人在看他，顿时神色一冷，他冲那道眼神看去，眼神也慢慢的柔和下来。他别开眼神，拉着赵小小找位置去坐下，走路时腰上挂着的令牌微微晃动。 谢凤勾了勾唇。 赵九咳嗽了几声，低着头，脸微微有些红。 赵小小就问：“哥，你咋了？老咳嗽干什么？” 赵九是真像堵住赵小小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小小则是一脸懵，还在不停的追问：“怎么了哥？啥事呀？” 赵九实在忍无可忍，低声道：“吃你的饭。” “饭都还没上来，我吃啥呀？” 赵小小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桌子，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赵九：…… 赵小小也低头去看赵九的神色，看到自己哥哥红了脸的时候，赵小小无情嘲讽起来，“啊，我知道了，哥你这是害羞了？看见人家大美人就走不动道了？不是我说呀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说媳妇了吧？” “我叫谢凤，凤来酒楼的掌柜。” 赵九“蹭”的一下就站起身来，些许紧张，“我姓赵，单名一个九字。任锦衣卫千户。谢姑娘以后若有事尽管来找我。” 千户？ 倒是个小官呢。 若这位赵千户将戚掌柜叫嫂子，那戚掌柜的相公又在锦衣卫是多大的官？ “那我可恭敬不如从命啦。”谢凤欠了欠身，眉眼弯弯，始终是笑着的。 赵九点点头，魂差点都被勾去了。 在感情上他是个一窍不通的，但在公事上，他却比谁跑的都勤。 赵小小探出脑袋，笑嘻嘻的说：“谢姐姐，我哥哥还没有说媳妇呢，他在城西还有一套宅子呢，谢姐姐考虑考虑？” “你这小丫头！” 赵九怒斥了一声，赵小小吐了吐舌头，又做起鬼脸来，别人怕他，她可不怕！ 谢凤笑着答应了，“好啊，姐姐我也还没成亲呢，可以考虑考虑。” 赵九是从脸上红到了耳朵去，忙解释说：“谢姑娘，你不要听她胡说，她是我妹妹，嘴上没个把门的。” “可是我当真了怎么办呢？” 赵九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谢凤笑了声，看着赵小小说：“你哥哥还害羞了。” 赵小小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害，他就那个样子，让我这个做妹妹的都操碎了心……” 戚年将羊杂端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赵九的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就问：“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戚年这话一落，大家都笑了起来。 赵九这会子是真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他也恼自己，平时公事公办的时候那个劲儿去哪了？ 谢凤回答了戚年，“赵兄弟这是害羞了。” “害羞了？”戚年还在疑惑。 赵小小暗戳戳的指了指谢凤，给戚年提示着，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哦，原来如此啊。谢姑娘，我这个赵兄弟像个浆糊一样，我好好指导指导她，谢姑娘可得给他一点时间。” 浆糊一样？ 嫂子就这样形容他的？ 他今天丢人是丢大发了。 幸好锦衣卫的兄弟们都不在，若是让兄弟们都瞧见了，他这张脸就更没处搁了。 “那我就等戚掌柜指导好了。” “你放心吧。” 两人很快就处成了好姐妹，谢凤还邀请戚年晚上去她的凤来酒楼吃饭，戚年没有拒绝，打算尝一尝。 待谢凤离开羊杂店后，赵九的脸色才恢复如常。他狠狠的盯住赵小小，仿佛要将赵小小盯出一个洞来，赵小小也不畏惧，兄妹二人就大眼瞪小眼的。 最终还是一碗羊杂打破了，兄妹两个美滋滋的吃了起来，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第122章 锦衣卫小饭堂 宁咏晚上吃过羊杂之后，给他父亲打包了一份，还带了两个肚包肉，两个羊蹄。 回到家后，宁咏第一时间就去了书房，他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声进，宁咏才推门进去。 “父亲，您尝一尝。” 宁之隽闻到这股羊汤味愣了下，他放下手中的笔，冲宁咏手中的盒子看去，笑着说：“这恐怕就是你昨日说过的那家羊杂店了吧。” “父亲猜的正是，确实是。趁热，父亲您快些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宁咏放下食盒子，一样一样的打开，那股香味很好闻。 宁之隽点点头，取了双筷子便吃了起来。 羊杂还有热度，虽然不滚烫，但也刚刚好。 尝过之后，宁之隽满意的点点头，“确实不错。” “可不是，儿子看见锦衣卫的人天天都在那吃呢，都快成锦衣卫的小饭堂了。” “这样好的味道，吃的人多也是正常。” “哦对了父亲，这羊杂店的掌柜的是宋指挥使的妻子。” “戚年？” 宁之隽抬眸，看着宁咏。 宁咏微微颔首，很是乖巧，“是的。” 宁之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来，也就一点都不意外了，他对宁咏说：“戚年在怀阳县可是开了好几个食肆，排队都吃不上。” “没想到戚掌柜如此厉害！” 宁咏有些佩服起戚年来，到底是怎样一双巧手，才能做出这样的美味呢？ “明日我要去店里头尝一尝。”宁之隽觉得这样吃不爽快，得亲自去吃才行。 宁咏马上点头，“我跟您一块去！” 父子二人第二天晚上就去了戚记羊杂，吃了个痛痛快快，有眼尖的小官小吏瞧见，私下里聊起天来，说刑部尚书都去吃了，还有锦衣卫指挥使也经常去，戚记羊杂的名气就在官场里头传开了。 客人也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都快成了京城官员的打卡地了。 戚年觉得有锦衣卫的功劳，也有大家的功劳。 客人多起来，戚年也适当的上了一些新菜，像凉拌牛肉、洋葱木耳，还有红油猪耳朵，红烧羊排，羊肉抓饭，葱爆羊肉，和羊肉面片。其中羊肉面片和红烧羊排卖的最好，一些面孔也熟悉了起来。 一上新菜，大家就都点新菜，可羊杂的热度依然保持着。 赵九又领着赵小小来吃饭，这一回可是把赵小小香迷糊了。 “嫂子，我看外头贴着招人的告示，我能不能来你这里做活呀？我想跟你学炒菜。” 这一回赵九是没急着阻止。 他妹妹若真的学会了，他以后也是有口福了！ 戚年看向赵小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赵小小就想在京城找个活计干，她这里正好缺人手。而且赵小小这孩子她还挺喜欢的，性格好，又喜欢做菜，跟瑞香一样。如今她身边确实也缺一个得力的自己人。 赵小小这不就来了么？ 戚年点头答应下来，“好啊，你以后跟我学做菜。” “谢谢嫂子！嫂子最好啦！” 赵小小一把抱住戚年，整个人都非常激动。 赵九便提醒起来，“你往后要跟着嫂子好好学厨艺，可不要再整天有其他的心思了。要是你敢惹嫂子生气，我跟你没完！” “哥你就放心吧，我讨好嫂子都还来不及呢，真的是。”赵小小突然觉得她哥哥啰啰嗦嗦的，“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跟小孩子一样吗？” 赵九：“最好是这样。” 赵小小冲赵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的，又做个鬼脸。 赵九无奈笑了笑。 他随后又对戚年认真的说：“嫂子，我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以后就麻烦您了。” 戚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赵小小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小这孩子机灵着呢，你就放心吧。” “就是，我可机灵着呢！” 赵小小站在戚年身旁，又是叉腰又是抬高下巴的。 戚年看着赵小小狐假虎威的模样，浅浅笑了起来。 —— “怎么？晏王还没有死吗？” 赵志盯着范知，眼睛里头满是红血丝，他让宋玉衍杀了晏王，可怎么还没有传来晏王的死讯？宋玉衍对晏王就那么心慈手软么？ 范知躬了躬身子，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回皇上您的话，谁又知晓那宋玉衍是打的什么算盘。从他回京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晏王也早该死了的，他为什么不杀死晏王呢？他又在等什么呢？” “属下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宋玉衍是在拖延时间。” 范知低了低头，他心中怎么能没有恨意，他要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可偏偏宋玉衍回来了！ 只有宋玉衍死了，他才能成为锦衣卫指挥使。 所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让宋玉衍死。 赵志听了范知这些话，眉头皱了皱，坐回椅子上，问：“他为何要拖延时间？不杀晏王又对他有什么好处？晏王已经废了，何况晏王还是他被流放的主谋，他为什么要把他留着？” 范知回答不上来。 他想了又想，脑子一亮，忙道：“许是他在密谋着什么，毕竟留着晏王或许还会有些用。” “密谋着什么？你可有证据？” 范知抿了抿唇，“证据会有的……” “什么叫证据会有的？！”赵志怒斥，抄起桌上的折子冲范知的脑袋上砸去。 范知是一点都不敢躲，那折子不偏不倚砸在了右耳上，疼的范知倒吸了一口凉气。 “朕才是这大齐的主人！谁敢密谋什么？谁敢？！” 范知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激怒了赵志，他在赵志身边多年，知道赵志是一条毒蝎子，性子阴晴不定。所以有些时候他也很畏惧。 他一直低着头，不敢言语，任凭赵志辱骂扔东西。 “没人可以忤逆朕！” “也没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密谋什么！” “谁都不敢！” 赵志又狠狠踹了范知一脚，“滚下去！” 范知是连滚带爬的赶紧走了，生怕慢一点又会被赵志叫回去。 晚些时候，赵志怒气冲冲的去找了宋元惠，宋元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志甩了一巴掌，“你以为我给你皇后之位是为了什么？” 第123章 来都来了 宋元惠听着赵志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很是不解。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赵志怎么会打她？为什么打她？她又做错了什么？ 赵志盯着宋元惠，忽然冷冷笑了起来，嘲讽道：“你以为，你一个罪臣之女配得上我么？” “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你一个卑贱的罪臣之女！” 宋元惠睁大了眸，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志。 这些话居然是从赵志的嘴里说出来的？ 赵志走近宋元惠，一把捏住宋元惠的下颚，看着宋元惠畏惧的眼神，他心中有一股快感，“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若是敢忤逆背叛我，你也别想活了！” 松开手，宋元惠一口气差点都没能上来。 她缓过劲来，眼含泪水的望向赵志，委屈又可怜的说：“皇上，臣妾本想告诉你，臣妾有孕了的事……” “有孕了？”赵志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是阴云密布，他捏了捏拳，冷漠无情的说：“那就打掉。” “什……么？” 宋元惠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赵志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会这么狠心，她摇了摇头，眼泪滑落，“皇上，这是您的骨血啊！” “骨血又如何？” 他也不是先帝的骨血么？可是先帝有把他当做是一天的儿子么？他处心积虑，蛰伏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杀死他！得到权利！如今权利在他的手中，谁敢对他有任何的不忠？谁又敢反抗他的皇权？ 谁都不能。 “朕让你打掉你就必须打掉这个孩子，明日朕就会吩咐太医。倘若你不乖乖照做，你远在怀阳县的家人是什么下场，你很清楚。反正他们已经到了踏进棺材的年纪，不过是时间问罢了。” 宋元惠没有说话，她再狠心，也不可能去杀了自己的孩子啊！ 赵志他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疯魔成这个样子？跟她刚回到京城的时候，判若两人。 她又疏忽了什么？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的！ 等宋元惠清醒过来，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没了赵志的影踪。 而第二日，太医就端来一碗落子汤，请宋元惠喝下，太医也很难做，皱紧眉头说：“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微臣也无可奈何……” 宋元惠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苦味，再去看药碗中那浓稠的黑色，她不能喝。 可是她若是不喝，她的家人又该如何？ 待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比死还要冷，她的心也在这一刻冷了。当了皇后又有什么意思？她又得到了什么？得到的不过是一个天下人都羡慕的位分。可身处在这个位分上如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我喝。” 宋元惠从太医手中接过药碗，闭上眼睛，仰头喝下，连一滴都没有剩。 这药苦极了，可再苦，比不了她的心苦。 这一刻，她是后悔自己回来的。 如若她不回来，她也失去不了什么，因为她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在怀阳县她是自在的，可在宫中，她就是被赵志囚禁起来的犯人！连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一想到这些，宋元惠便忍不住掉了眼泪。 太医看到此景，识趣的退了出去，他也替宋元惠感到伤心。那可是一个孩子啊，皇上怎能如何狠心啊。 赵志是因为宋玉衍而迁怒宋元惠。 扈行听到了一些风声，就悄悄告诉了宋元惠，其中还有范知从中捣鬼。他也是想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那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那个位置，那就是他。范知又算个什么东西？他了解锦衣卫么？他不过是一个侍卫，有什么资格成为锦衣卫指挥使？ 他在锦衣卫多年，却只是一个小小百户，他不甘心止步于此。 扈行认为自己的能力已经到了可以胜任锦衣卫指挥使的程度，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与宋玉衍为敌，可结果得到了什么？ 宋玉衍重新回京，官复原职。 一切都没有变过。 宋元惠握紧拳头，她想了一整夜，一整夜都在想为什么。 宋玉衍、范知，都是她的敌人！ 京城又是一个雨天，戚年在府上烙了一些柿饼，分给冬茵几个，又带了些去羊杂店，让大家都吃了。 赵小小吃的可香了，这柿饼还是热乎的，咬一口下去是柿子肉的甜味。 戚年便说：“小小，这是你摘回来的柿子，甜不甜？” 赵小小点头，“甜！嫂子也做的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 “我们也都喜欢吃。” 看着羊杂店的大家，戚年温柔的笑了。 如今羊杂店的生意也步入了正轨，客人基本上都稳定了，还有许多源源不断的新客人。不过来吃羊杂最多的当属京城的一些官吏们，有一些人戚年都不认识，还是宋玉衍告诉他的。戚年也没想到这些官吏都这么喜欢吃她店里头的美食。 不过偶尔戚年也能听到一些朝廷的事情，包括一些嘴巴不严实的官员，会说八卦什么的，戚年都能听上一耳朵。 不是今天谁被锦衣卫抓了，就是明日谁又被锦衣卫抄家了，总之，提起锦衣卫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的。 戚年一想，最近宋玉衍确实比较忙，赵九他们也不怎么来羊杂店了，肯定是锦衣卫比较忙。 果然如此。 客人进的进，吃的吃，走的走。 宁之隽又掐着点来了。 戚年看见人便问候，“宁尚书。” 宁之隽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不用这么叫我，我只是一个来吃饭的小老头。给我来一碗羊肉面片，再来两个羊蹄，拌一个牛肉。” “您请先坐，一会就来。” 宁之隽笑着点头，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找的都是角落的位置。因为这里实在熟人太多，有的人他认识，有的人他不认识，但认识他。 店门外也停下一顶轿子，轿子里的人说着话，“这就是你说的戚记羊杂？” “我父亲都说好吃，肯定好吃的。” “可是这羊杂……怕是不大好吧？” 沈文瑶咬了咬下唇，豁出去了，“来都来了，咱们进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第124章 不如什么? 两人从轿子里下来，走上台阶，进了戚记羊杂。 进去的时候内心格外忐忑，但当沈文瑶看到宁之隽也在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将吃的抛之脑后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嫁给宁咏。若是她成了刑部尚书的儿媳妇，在京城的贵女圈子中，她该有多么尊贵？ 宋元惠现在贵为皇后，已经是她们无法超越的了。 所以，她只能眼高于顶，寻一位绝佳夫君。宁之隽的儿子宁咏，就是她的目标。 “二位吃些什么？” 伙计问着，沈文瑶看了看菜单，要了两碗羊杂，连饼子都没要。因为她们两个的饭量就这些，吃不了多少的。 何况，沈文瑶的心思已经不在吃饭上了，全在宁之隽的身上。 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沈文瑶在想该怎么和宁之隽打声招呼，在宁之隽跟前留下好印象。想着想着，两碗羊杂就端来上来，沈文瑶闻到这股香味也有些饿了。 算了，先吃完东西再说。 取了筷子，沈文瑶优优雅雅的品尝了起来，她平时不怎么吃带汤带水的东西，因为她觉得吃起来有些不文雅，可羊杂本就是汤汤水水的。 在这一刻，沈文瑶也没了那么多顾忌，况且这里也没人认识她们。随便她们怎么吃都没人瞧。 捞起一筷子粉丝，沈文瑶喂入嘴中，她吃下去之后根本没尝到一点膻味，只有浓香味。 沈文瑶吃着吃着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驱除了不少寒气，比在外头的时候暖和多了。而且这一碗羊杂汤也很好吃。 确确实实是京城没有的味道。 这个味道，恐怕是真的独一份了。 待到沈文瑶吃饱喝足，想要去找宁之隽的时候，发现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她又看了一圈羊杂店，人已经吃完离开了。 沈文瑶不由有些泄气。 怎么吃这么快？怎么就走了呢？ 其实不是宁之隽吃的快，而是沈文瑶吃的慢。 “瑶瑶，是我错怪你了，这羊杂真的太好吃了。回去我们一定要跟她们好好炫耀炫耀，谁前几日说这是狗都不吃的东西？咱们要狠狠打她们的脸！” 沈文瑶瞥了一眼陈妙，“现在你知道好吃了吧？我早就说过的，我父亲说，京城许多大官都在这里吃饭了，还说了，这里几乎是锦衣卫的饭堂呢。你说能不好吃吗？” 陈妙连连点头，觉得自己还没吃够，又叫来伙计，要了一些其他的菜。 沈文瑶确实还觉得自己得再来一点。 两人就在羊杂店吃了个够，离开的时候走路都有些吃力，等坐到轿子上才舒服了一些。 之后，戚记羊杂就在京城的贵女圈子中火了起来，贵女们又爱攀比，经常让府上的下人来戚记羊杂打包，她们平时不出现，也不是露面。一般还是会选择在悦丰楼吃饭，因为悦丰楼的档次最适合她们。 谁又会真的去一个名不经传的羊杂店呢？ 实在可笑。 “几位小姐，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说话的人是悦丰楼的掌柜，姓吴，单名一个丰字。他是个和善的人，也是个捧高踩低的人，他的和善仅限于有权有势的人。 沈文瑶看着这桌琳琅满目的菜肴，突然就没了什么胃口。 悦丰楼的菜好吃没错，她以前也喜欢吃，可自从她吃过了戚记羊杂的红烧羊排、羊肉抓饭后，就觉得悦丰楼的菜也不过如此。 周小姐微微颔首说：“多谢吴掌柜。” “诸位小姐有事就叫我，我随时候着。” 吴丰还是笑眯眯的，他知道这几位都是非富即贵的千金贵女，平时都常来，他可得招待好了。 “还是悦丰楼的菜吃着好。” 陈妙只得附和着：“是啊，悦丰楼的菜一如既往的好吃呢。” 沈文瑶没有说话。 周小姐又夹了一片藕，喂入嘴里，优雅的嚼着，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用了很长时间，周小姐才将这一片藕吃完，吃完就开始夸了起来，“甚是不错，还是那个味道。悦丰楼的菜确实不错。” 她夸了几个连连不错，其他几位都跟着周小姐夸了起来，不管是真心或是假意。她们只需要哄的周小姐开心就好。 谁又敢说个不好吃呢？ 周小姐的父亲在朝为官，是正三品的大官，其他人的父亲要么就是没有周小姐的官职高，要么就是商人，所以在周小姐面前都是极力讨好，姿态放的很低。沈文瑶的父亲是太常寺寺丞，官居六品，确实不是什么大官，太常寺掌管的只是宗庙祭祀这些，沈文瑶在这个圈子里也属于下游。 “怎么？文瑶是对今天的菜不满意吗？” 言下之意，便是对她的安排不满意。 沈文瑶并非是不满意，而是觉得这道凉拌莲藕，确实不如戚记羊杂的凉拌莲藕，都是同样的凉拌莲藕，可这味道实在差了许多。 沈文茵一向就不喜与这些人打交道，可她不得不跟这些人打交道。 但是今日，她不愿再说些谎话了。 放下筷子，沈文瑶开了口，“是这道凉拌莲藕，确实不如戚记羊杂。” 周小姐一听，眉头紧皱，她看住沈文茵，仿佛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说什么？不如什么？” 其他几位贵女们也都纷纷笑了起来，觉得沈文茵是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一个羊杂店？也配跟悦丰楼相提并论？ “果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呢。” “就是就是，真是太扫兴了。” 陈妙的脸色也难看下来，难看是因为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难过。 她和文瑶是最好的姐妹了，可在这些人的眼前，她们只有阿谀奉承，只有赔上笑脸。若是得罪了她们，往后在京城也只会寸步难行，她们会孤立她，会嘲讽她，甚至还会编排她们。她不敢。 周小姐笑够了，轻轻咳嗽了两声，拿帕子掩着鼻子，嫌弃的嘲讽，“真是可笑啊沈文瑶，你是多久没吃过好东西了？怎么会觉得一个羊杂店好吃呢？还是你这几日手头紧，拿不出银子来吃点好的？” 第125章 就是好吃怎样? 沈文瑶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在这些人的面前不过是一个笑话，这个她清楚，自从她踏进这个圈子的开始，就想到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是以宋元惠为首。 宋元惠也是这般，到处嘲讽，看见人不喜欢就会百般厌恶。现如今周小姐成了接替宋元惠的角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觉得很好笑么？”沈文瑶反问周小姐，那双眼睛冷冷的。 坐在沈文瑶旁边的陈妙拽了拽沈文瑶的衣袖，示意沈文瑶不要得罪了周小姐，不然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她确实是在担心。 周小姐脸色不快，挑眉看着沈文瑶，“怎么？你还想数落起我来？” 其他几位贵女们纷纷站起身来，没等周小姐发话，她们几个就上赶着斥责起沈文瑶来。 “你怎么这样？周小姐好心好意请我们来悦丰楼吃饭，你便是如此吗？” “真不愧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父亲不过一个六品小官，你怎么敢的？” “你真把自己当成个角了么？” “沈文瑶，你不要不识好歹！” “……” 看着这些人的嘴脸，沈文瑶已经不意外了，她也早早的体会过了。 她尽力的想当个透明人，当个不存在的人，可惜，当不了。 这些人总会将你叫起来，或者是单拎出来，嘲讽一番又或者是数落一番。她们总是这样的，她们总是看不起任何人的。 只有作为好朋友的陈妙没有说话，她还试图阻止，但被沈文瑶阻止了。 沈文瑶缓缓起身，眼神扫了一圈，落在周小姐身上，语气不急却有力量，“说句实话会死么？你们自封的贵女圈子，又有什么意思？整天攀比这个，攀比那个，要么就是取笑别人，有何意思？悦丰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没错，但戚记羊杂的凉拌莲藕就是要比悦丰楼的好吃。” “怎样？” 沈文瑶豁出去了，她也不在乎了。大不了以后不跟这些人来往便是。 她还能落得一个清净。 周小姐的脸色扭曲了几分，生气道：“是吗？一个小小羊杂店能做出什么美味来？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做的多好吃！” 第二天中午羊杂店一开门，就有一位看着年纪大了的管事，走到柜台前对戚年说：“想必您就是掌柜的吧？” 戚年正擦柜台，点了点头，“您要点什么？” 贾盛摇了摇头，介绍起来，“我是周大人府上的管事，我家小姐听说你厨艺很好，所以想请您去府中做几道菜尝尝，请问掌柜的晚上有时间吗？” “这个怕是走不开，感谢你家小姐一番好意。” “掌柜的您再考虑考虑吧。” 贾盛言下之意便是去他们周府是非常荣幸的一件事情，毕竟周大人在朝中为官，又官居三品，不会被人拒绝。 戚年便解释说：“店里头生意忙，炒菜的就我一个人，确实是走不开，还请您体谅些。” 羊杂店上了许多新菜，拌菜炒菜都是她来，赵小小在配菜上干着，还不能掌勺，所以她离开不了。哪怕这是个机会。但是，比起机会来她的店是更重要的。 贾盛无奈叹了口气，觉得这人是真不识趣。 能到他们周府做顿饭是何等的荣幸！ 回去之后，贾盛就跟周荣禀告了此事，周荣听后，心中不由燃起怒火，“她是个什么身份？还敢拒绝？真是把自己当盘菜了是么？” 贾盛忙安抚起来，“小姐，您请息怒。此人真是有眼无珠，上不得台面。何况那羊杂又有几个人去吃？” “难不成她还想让我亲自去请一趟？” 周荣冷笑，“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能做出多好的饭菜！备轿，我亲自去！” 贾盛点了点头，赶紧照做。 他们大人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摘下来！ 周荣到羊杂店的时候，宋玉衍也刚刚坐下。 她来势汹汹，感觉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跟在周荣后面的贾盛看到有这么多锦衣卫在，也属实纳闷。 锦衣卫也在这吃饭？ 贾盛正想着，就听见周荣在点菜，一顿乱指，是拦也拦不住。 伙计只是觉得来了个大客户，虽然觉得这个大客户有点奇怪，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 炝拌莲藕，她倒是要尝尝这个炝拌莲藕有多么好吃。 沈文瑶的父亲才有多少俸禄？能吃得起悦丰楼的一顿饭菜吗？别不是把羊下水什么的当成珍馐美食了。 等菜一道一道的上来，周荣闻到一股股的香味就有些情不自禁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她先吃的就是炝拌莲藕。入口脆爽，酸酸辣辣，味蕾一下子就被打开了，简直是一种享受。 是悦丰楼没有的味道。 这道炝拌莲藕确实比悦丰楼做的好吃。 周荣又去尝其他几道菜，没有一道是叫她失望的，她就是想鸡蛋里头挑骨头也挑不出来。 扪心自问，周荣觉得这菜是真好吃。 可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她也从不可能有错，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吃过之后，周荣让贾盛付了银子就走了。 刚走下台阶，周荣就碰上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 周荣感到不可思议，他父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定安瞧见是自己女儿也愣了下，“荣儿？你也来吃戚记羊杂了？” 周荣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周定安大喜，拍了拍周荣的肩膀说：“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京城就只有这么一家羊杂店，不光是羊杂好吃好，炒菜都好吃的，我现在是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啊！确实是比悦丰楼好吃太多了……” 周荣看着他父亲的神色就知道了。 她承认，味道各方面都要比悦丰楼好吃。 “你可吃完了？” 周荣点点头。 周定安又提醒了几句，“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哦对了为父还忘了告诉你，这戚记羊杂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的妻子所开，你万万不可耍小性子。” “什么？”周荣是真的惊呆了。 锦衣卫指挥使？ 这一刻，周荣真庆幸自己没有多说话。 第126章 去死! “是谁害死了父皇？” “到底是谁？！” “宋玉衍，你知道是谁对吗？” 烛火摇曳着，晏王整个人都瘦的还有一把骨头了，脸上脖颈的伤痕足以证明他遭受了锦衣卫多少折磨。可他愣是硬挺到了现在，他不想是不明白，因为他要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父皇！ 宋玉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如何知晓呢？这是我跟前人打听到的消息，具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又怎么会问你呢？” “究竟是谁？”晏王想遍了所有人，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害死了先帝。 宋玉衍没有说话，就那么盯着晏王。 他会想明白的，迟早会想明白的。 “是不是他？” 晏王没有说名字，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赵九握着刀柄，冷冷看着晏王，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自私自利，一个残暴无度。赵志这才登基多久，就闹起了饥荒来，京城也涌进不少流民。他只能庆幸流民们还没有染上瘟疫，若是染上了瘟疫，就糟糕了。 “是他！” “果然是他！” 晏王难以置信，苦苦笑了起来，“父皇都那般疼爱他了，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他太不是个东西了，他怎么能够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到最后，父皇宁可相信他，都不愿意相信我，早早的就送了性命，父皇啊父皇……” “他又配做大齐的主人吗？他又配当皇帝吗？”晏王抬起头，看着宋玉衍，眼中满是不甘心。 是啊，他又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死去呢？ 尤其是在得知赵志害死了先帝，他这颗心又怎么能安宁下来呢？ “我要见他！” “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晏王扯动着身上的铁链，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一定要见到赵志，他要当着赵志的面问个清楚。 宋玉衍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平静道：“如你所愿。” “你们兄弟两个，也时候见一面了。” “多谢指挥使。”晏王吞咽着唾沫，看着宋玉衍离开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宋大人！” 宋玉衍停下步子，没有说话。 晏王抿抿干裂的唇，尝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是我对不起你。” “现在幡然醒悟，晚了。” 说完这句话，宋玉衍就带着赵九离开了，当门被关上的那一瞬，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晏王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他很想休息，可是他现在不能休息，他不能闭上眼睛…… “他要见朕？” 宋玉衍点头，“回皇上您的话，晏王确实要见您，他说有事要告诉您。” “他能有什么事？”赵志看着宋玉衍，不满道：“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还留着他？为什么要留着他？他一个罪人，死了才是造福了百姓。” 晏王不死，赵志是夜夜难眠。 死了一个晏王，还有其他的人都需要一个一个的送他们上路。他不明白为什么宋玉衍迟迟不杀晏王，他又在等什么？ 赵志是已经等不及了，所以他已经很明显的暴露了自己的毒蛇尾巴。 宋玉衍回答：“微臣不大清楚，但晏王说，此事与先帝有关。” “你说什么？与谁有关？” “先帝。” 赵志心中慌乱几分，但面上还是稳了下来，淡定道：“朕倒是要听听，他能说些什么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宋玉衍低了低眸，敛下眸中狠意，又问：“皇上，京城近来多了许多流民，该如何处置？” “流民？”赵志想了想，“如果太多，杀了便是。杀了永绝后患，不要让他们把瘟疫带进来，不然遭殃的就是整个京城的百姓了。” 宋玉衍颔首：“是。” 赵志的残暴，宋玉衍早就深刻见识到了，赵志做这个决定，他也一点都不意外。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晏王出了一身冷汗，他缓缓的睁开眼，从门外照进来的光芒些许刺眼。他想抬起手，可手脚都被铁链拴着，没办法抬起来，压的他的胳膊太重了。 当那一袭明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晏王笑了。 “好久不见。”赵志先开了口，他看着如今的晏王，脸上很是满意。 不得不说，锦衣卫折磨人是真的有法子，深得他心。他想，这也是父皇会重用锦衣卫的原因。 晏王没有那么多时间跟赵志叙旧，他需要知道真相，抬起头，冷冷的问：“你杀了父皇是吗？” 赵志瞳孔紧缩，心底一慌。 是谁走漏了风声？ 知道此事的只有范知一个人，是范知？ 想到范知，赵志就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不由怒火中烧。范知这个狗东西！居然还将此事泄露出去，他要杀了他！他要杀了他！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说着，赵志又看向身旁的宋玉衍，着急掩饰，“宋大人，你可千万别听他胡说。” 宋玉衍没有说话。 晏王冷冷笑着，“胡言乱语？我为什么要胡言乱语？你以为你身边的人都是干净的么？我能知道这件事，自然知道的更多。宋大人是很想杀了我，可是，你现在问问他，他杀的了我吗？他一旦杀了我，你的所有事情就会被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谁能杀得了我？” 赵志仿佛被抽去了筋骨，他是真没想到，范知居然会背叛自己！ 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你休得胡言乱语。” “杀了他，宋大人，立马杀了他！” 宋玉衍没有说话，拔出刀走向晏王，晏王脸上一点惊恐都没有。 就在宋玉衍的刀刃割破晏王的喉咙时，赵志突然又说了话，“宋大人！先不要杀他，我们好歹也是兄弟，兄弟一场，朕也不会那么残忍。晏王，你只需要告诉我，还有谁知道此事，我就放你一马。” “你真的会放我一马吗？”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天子？一言九鼎？”晏王哈哈大笑起来，冲赵志吐了口唾沫，“你才是那个骗子！你以为天下人不会知道吗？！天下人都会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听着这些话，赵志的眼中慢慢通红，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冲了上去，狠狠捏住晏王的脖子，大喊起来，“去死！给我去死！” 第127章 你自己好好考虑 晏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赵志杀死自己，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的父皇，就是被赵志这个野种所害死！ 他的父皇怎么就会相信他呢？ 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 这个人的手段实在太卑劣！ 就在赵志近乎癫狂的时候，宋玉衍出了声：“皇上难道真的要脏了自己的手么？” 赵志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慢慢的松开了手，看着晏王血色般的眸，有些后怕。他差点就捏死了他，要是真的捏死了他，就永远也问不出来还有谁知晓此事。 赵志后退两步，看着剧烈咳嗽起来的晏王，看着他快要死的模样，心中连一点痛快都没有，反而胸中很沉闷。 这一步棋，他怎么都没想到。 一步错，步步错。 他会范知活剐了！ 让他知道，背叛他是什么下场！他还要诛了他的九族，一个活口都不留！ 赵志有几分疲惫，可说出来的话依然带着恨意，“晏王，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只需要说出来还有谁知道此事，朕就饶你一马。不然，朕会永永远远的折磨你！” “你自己好好考虑！” 丢下这句话，赵志就将宋玉衍叫了出来，他现在的心绪很乱、很糟糕。 赵志唤了声：“宋大人。” “微臣在。” 宋玉衍低了低头。 赵志看向宋玉衍，说：“方才他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宋玉衍颔首：“微臣是听到了，但是真是假，微臣并不确定。先帝龙驭宾天，乃是寿终正寝，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颠倒黑白的。” “宋大人，你能为朕考虑，朕很是欣慰，从今日开始，你便袭永安侯之位，这是朕给你的爵位。”他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让宋玉衍记着他的恩情。 赵志确实慌乱了，他因为慌乱，才会想给宋玉衍更多，以此来封住宋玉衍的嘴。 赵志又拍了拍宋玉衍的肩，语重心长的说：“宋大人，朕一直都很信任你，朕也是有意提拔你。只要你永远对朕忠心耿耿，朕一定会厚待你，厚待你的家人。” 听起来好像是在为宋玉衍着想，可实则是在暗中威胁。 赵志从始至终都认为，没有人可以背叛他，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他。谁敢对他这样，就是死路一条！ 宋玉衍又怎么不会知道赵志想做什么，他如今是走投无路，想要安抚他的情绪，不想让他说出去。 毕竟，此事事关赵志这个皇位能否坐的稳当。 他杀了晏王不成，不杀也不成，后面的日子，赵志可就难过了。 宋玉衍脸色未变，依然恭敬，“皇上请放心，我们锦衣卫本来就是您的左膀右臂，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来办。至于晏王，您放心便是，微臣有的是办法叫他开口。” 赵志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宋大人了。” 宋玉衍摇头，“不辛苦，这是微臣该做的。” “甚好，一有消息便来汇报给朕，朕就先回去了。” “恭送皇上。”宋玉衍行了微微一礼。 赵志一坐上马车，额前就沁出一大片细密汗珠来，脸色也发白。在没人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他绝对不能让此事再传出去。 绝对不能！ 他也会一个个的杀掉这些背叛者、知情者！他们都得死！都得死！ 赵志猩红着一双眸，脑中只有杀个干干净净。 —— 因着许多官员下值以后都会去吃戚记羊杂，戚记羊杂也在京城慢慢有了名气。 之前那些对羊杂嗤之以鼻的人，最后还是没忍住来尝了尝，这一尝，立马收回了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谁说这羊杂不好的？这羊杂简直是太好了！ 是他们这些人太有偏见了。 戚年一直守在羊杂店，客人来的多一些，戚年就忙一些，基本上没什么空到外头去。 锦衣卫的兄弟们来了好几回都没见着戚年，他们知道这是嫂子在后厨忙。在柜台算账收银的事就交给了卫明珠来。 中午的一阵子忙完，谢凤就又来溜达了。 她看柜台戚年不在，同卫明珠打了声招呼，就慢悠悠的去了后厨。 戚年正在给大家做午饭，客人们吃了，他们还没有吃午饭。 “这做的是什么？闻着可香了。” “今天天冷，我们做点火锅吃。” “那我可就想吃了。” 戚年之前做了一回火锅，谢凤吃过之后就爱上了，总是会想起那个麻麻辣辣的味道，尤其是她喜欢涮毛肚，还有牛肉，那吃起来的滋味叫一个爽。但是她今天看戚年做的好像是不一样的火锅。 “有点不一样。”谢凤说。 戚年点了点头，“是不一样，这是酸汤火锅。” 京城地方大，土地多，番茄是有的，戚年买了一筐又一筐，做成了番茄酱。 就是番茄的个头都比较小，不过这味道用来做酸汤火锅，确实可以。 “吃一个。” 戚年给谢凤递了一个洗干净的番茄，谢凤接过，咬了一口，“有点酸有点甜。” “待会就好吃了。” “我来给你帮忙吧，虽然我不怎么精通厨艺，但是后厨的事我还是会做的。” “不用忙，一炒就好了。你快些先出去，不然我一炒，这油烟就跑到衣服上去了。到时候又得洗。” 谢凤点了点头，又让戚年注意火，这才出去。 卫明珠来了店中几日，也和谢凤熟悉了，笑着问：“酒楼生意怎么样？” “我那酒楼老样子了，客源算是比较稳定。” 卫明珠：“那就最好，你一个人在外头也辛苦。” “原来辛苦，现在好多了。” 谢凤笑起来，将这些年的苦楚一句带过。 她觉得现在好过一切都好过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悲伤的人。 吃酸汤火锅怎么能少得了番茄，少得了这个酸汤的灵魂呢。 锅中的油热起来，戚年先将五花肉煸炒出油，再放入自己做的糟辣椒，翻炒添入底料，将番茄放进里头，那股酸味就飘了起来。戚年吸了吸，突然觉得胃口大增，酸酸的东西是很令人想吃东西的。 加入清水后，这一锅红艳艳的，番茄漂浮起来，是看的冬茵直咽唾沫。 第128章 不嫌弃不嫌弃! “来喽，吃饭啦！” 戚年将锅子端到了桌上，喊大家一起来吃，因为人多，她炒了两锅，大家分桌而坐，纷纷拿起筷子。 看着还在柜台里头算账的卫明珠，戚年又唤起来，“娘，来吃饭。” “就来。” 卫明珠将算盘收了起来，笑容慈祥的走了过来，在戚年的旁边坐了下来。 “你们谁要来碗米饭？” 几个伙计举了举手，卫明珠说：“我也来一碗吧，这看着就辣，吃碗米饭能隔隔辣味。” 卫明珠还是喜欢吃辣的，只不过太辣的话就会接受不了。 这酸汤火锅少不了番茄，也少不了糟辣椒，更少不了红绿辣椒。锅子煮的咕嘟咕嘟，戚年叫大家赶紧吃。 大家都只是点头，不动筷子。 戚年知道这是在等她吃第一口呢，戚年无奈笑笑，先夹了一块老豆腐。 看见戚年吃了，大家才都吃了起来。 谢凤吃上瘾了，不是夹番茄就是夹辣椒，她觉得这辣椒煮的绵软，吃起来不是很辣了，而且汤底的那个味道已经完全融入了辣椒中，配一碗米饭吃简直是美滋滋。她今天又是蹭了顿好的。 确切来说，是经常都蹭的好的。 冬茵吹了吹豆腐，吃进嘴中，有点烧心，但沁在豆腐中的汤汁酸爽开胃，又辣又酸。 怎么会这么好吃。 这简直是太好吃了。 冬茵已经说过了无数遍好吃，可她觉得好吃永远都说不完，就像夫人的厨艺，永远都有新花样。 总而言之，她能够吃上夫人做的东西，她无比荣幸。 从前在六皇子府中，哪里有这样的待遇呢？ 残羹剩饭有的吃都不错了，还妄想吃多好的食物？不过是拿着微薄的月银，做牛做马。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解开了脖子上套着的枷锁，多了一些自由自在，也重新认识了自己。她可以做其他事，可以做的更好。 这些都是因为夫人。 冬茵吃着吃着眼圈又红了，细心的戚年瞧见就问怎么了。冬茵忙摇摇头，说是辣到了。 戚年又倒了杯枣茶来，叫冬茵温下去之后再喝。 冬茵乖乖点头，自己哭还不忘嚼东西，两个腮帮子都吃的鼓鼓囊囊的，几分可爱。 戚年看着冬茵笑了笑，“多吃点，一边喝水一边吃，如果辣的话就多吃些米饭，跟米饭配着吃。” —— “今日实在是下值晚了，一大堆的卷宗都还没有看完，吃一口又得回去。今儿中午是不得歇了。” “公子您多吃一些，不然待会又饿了。” 宁咏微微颔首，跟小厮一走到戚记羊杂门口就闻到了酸汤火锅的味道。 宁咏用力吸了吸，“这是什么味道？戚掌柜又推出了什么新的菜？” 小厮闻着闻着都香晕了 “这个味道好生霸道啊！” “不行！今天不吃羊杂了，就吃戚掌柜的新菜！” 宁咏说着已经开始着急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进了羊杂店。他一进去看见的就是大家围在锅子前，锅子里头是颜色是那样红亮，而且每个人都吃的直张嘴，嘶嘶哈哈的，看着就辣。 喉结动了动，宁咏是真的想来上一口。 他快步走过去，询问：“戚掌柜，这是新上的锅子吗？我可以要一份吗？” 宁咏的眼神是期待的，身后小厮的眼睛更是明亮，直勾勾的盯着那酸汤火锅。好想来一口啊，真的好想来一口，太饿了，饿极了。 戚年看了看宁咏的眼神，笑了声说：“这个不是我们新上的菜，是我们做给自己吃的酸汤火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还没等戚年的话说完，宁咏连连点头答应，“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 宁咏因为太过激动，脸都有些微微泛红。 他是真怕自己吃不上这一口。 他知道戚记羊杂已经成了锦衣卫的小饭堂，当然这其中还包括其他在朝为官的士大夫们。他偶尔会碰见几个熟面孔，还有父亲的好友，俨然已经成了戚记羊杂的老顾客。 小厮更是飞速搬来一个凳子，擦了擦叫宁咏坐下，“公子，您快吃。” “你也坐下来吃啊？难不成你不吃？” “我吃我吃！” 小厮满脸笑意，赶紧坐了下来。 这么好的美味，怎么可能不吃呢？ 大家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红红火火的，热热闹闹的，没有什么老板员工之分，也没有什么大人公子，有的只是一群爱美食的吃货。 “好辣，好爽！” “真真是酸中有辣，辣中有酸，戚掌柜如果您开这个酸汤火锅的店，一定会大卖的！”宁咏吃着还不忘夸赞几句，他是真心这样觉得。 在宁咏说完话后，小厮是连连点头。 他赞成，他双手双脚都赞成！ 谢凤就没有宁咏那么多话了，多说一句话，得少吃多少？等她吃饱了再慢慢说。 “大家喜欢吃就好。” 戚年望向大家，只要大家喜欢吃她做的饭，她就是满足的。 宁咏又接上了话，“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宁咏自己也笑了起来。 潜移默化中，戚记羊杂好像真的成了朝中官员们的聚集地，有些官员就给戚年提起建议来，建议让戚年多隔几个包厢和雅座。这样他们一个都看不着一个，也不会尴尬。有的人在朝堂上不对付，有的官员也看其他官员不顺眼，不管是贪官清官，还是小官小吏，都是这般。 已经装修好了，再隔包厢耽误事，戚年就当是耳旁风，听一听就过了。 不过，她觉得这是好事。 或许可以帮助到宋玉衍些什么，哪怕是很微小的帮助。 近日来，戚年也认识了许多大人，一些大人是比较和善的，有一些人则是高高在上的。不管什么人，都需要打交道。 好比宁咏，他在大理寺任大理寺少卿，官居四品，前途无量。 能用美食笼络人心是戚年没想到的，可恰恰，美食就起了作用。 “戚掌柜，若是有我能帮上的忙，你尽管开口，我宁咏一定办到！”宁永对戚年说着话，可眼神还是在锅里头的那块豆腐上。 第129章 不要高兴的太早 怀阳县。 戚记火锅还是日日爆满，卤肉店更是不用说，都已经成了怀阳县的老牌食肆了。 邹县令在烧烤店坐着，抿一口酒，吃一口串，总觉得少了什么。 以往他来的时候，经常能看见戚年笑盈盈的模样，可是现在…… “唉。”沉沉叹了口气，邹县令又想起戚年做的那顿寿宴了。 不过邹县令也替戚年开心。 在京城戚年必然会有更好的发展，就凭宋玉衍的人脉，定能将这美食让更多人知晓。 邹县令正吃的香，府上的李管事来了，他走到邹县令跟前，低声道：“大人，永安侯要见您。” “永安侯？” 邹县令皱了皱眉。 这永安侯消停了一阵子，现在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李管事点头说：“是，大人，他如今就在府上等您。” “等我吃完了再慢慢去见他。” 邹县令一点也不着急，淡淡道：“是，大人。” 他永安侯能比的了一串烧烤吗？ 真是可笑。 邹县令慢慢悠悠的吃完烧烤，又喝了半壶酒，这才离开戚记烧烤去了家中。 永安侯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姓邹的！真是看人下菜！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门一开，邹县令一脸歉意的上前，“哎呀侯爷，真是让您久等了，您不会生气吧？” 永安侯变如脸，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怎么会生气呢，邹县令您说笑了。” “侯爷快请坐，不知侯爷前来所为何事？”邹县令说着，叫李管事去沏了茶。 永安侯哼了声，“翠湖这个贱人邹县令可知道？” “翠湖？”邹县令想了想，摇了摇头，“本官没听过这个名字。” 邹县令还有些纳闷，这永安侯说的什么人？他看永安侯的脸色也不大好，估计最近又出了什么事。 永安侯尘着一张脸说：“这个翠湖，是我从人市卖回来的，给我的嫡子当妻子。可没过多久，这个翠湖就将我家中的银钱全部给卷走了！而那个当初将翠湖卖给我们的牙婆也消失不见了！” “所以我合理怀疑，这是一场阴谋！” “那个牙婆，还有翠湖这个贱人都是一伙的！她们合起伙来骗我们！” 永安侯握紧拳头，他聪明了半辈子，没想到如今被这么一个看似乖巧的女人给骗了！ 他盯住邹县令，气愤道：“邹县令，您作为一县之主，是不是应该查明真相？将我的银钱追回来？” 邹县令听永安侯这么一说，想起了一些事情来，之前衙门也有过类似的报案，但他派人去查了，可什么都没查到，牙婆不翼而飞，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现在看来，是团伙作案，蓄谋已久。 邹县令还是安抚了起来，“您先别着急，我会派人去彻查的，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那就多谢邹县令了。” 永安侯是真的着急，他手里头可用的银子就那么多了，还全部都被翠湖卷跑了。他真是糊涂啊！糊涂啊！ 刘氏更是老泪纵横，她怎么都没想到，千挑万选就选出来了这么个玩意儿！如今家里头本就入不敷出了，现在好了，是直接没银子了。 永安侯没有办法，遣散了一些仆人，留了不多几个。 柳氏也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挥霍无度了，只能啃啃鸡爪解解馋。 她也没想明白，怎么一个卖回来的丫头能把侯府的钱卷走呢？ 刘氏何等的精明，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侯爷又是怎么回事？ 柳氏是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之下，永安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既然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们还不如回京城去！或许回去，会改变我们的现状。” “回去？”刘氏摇了摇头，心中惧怕，“可是侯爷，若是我们回去了，被抓起来怎么办？皇上发怒我们又该如何？” 永安侯说：“好歹元惠现在是皇后娘娘，我们是皇后娘娘的父亲母亲，皇上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对我们做些什么。” “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博一博。”永安侯是真的受够了，受够了在怀阳县的每一天。 刘氏看了看永安侯，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点头应下。 她也是想回去的。 元惠现在是皇后，有元惠挡在前面，她又在怕什么？ 只是一瞬之间，刘氏就又有了信心。 此时，宋元惠的信也从京城送了来，二人看见之后大喜。 “元惠、元惠让我们回去！还说她有喜了，这一回我们要风风光光的回去！”刘氏握紧信封，觉得眼前一片光亮。 永安侯也甚是欣慰，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元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刘氏分外高兴，高兴的同时还不忘数落几句宋玉衍，“宋玉衍那个东西，真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呸，还是我们亲生的好，嫡出的永远都是嫡出的！” 永安侯没有说话。 因为他很清楚，宋玉衍在锦衣卫的权利有多大，也知道新帝如今许多事情都要靠锦衣卫来解决。 他们的女儿只是一个后宫妇人，许多事情她不能议论，更不能插手。不过这次只要她们能回去，一切都还有转机。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可以恢复永安侯的爵位。 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他还敢再奢求些什么呢？ 能恢复爵位，都已经是大吉大喜之事了。 连夜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行李，第二天一早，永安侯他们就出发了。 柳氏怀中抱着宋元宝，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她觉得回了京城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看着宋元宝那张红嘟嘟的小脸，柳氏蹙紧了眉头，忧心忡忡的。 反观刘氏，那一张脸满面春风的，像是回京去享什么福一样。 刘氏也注意到了柳氏的脸色，她觉得很晦气，又想到柳氏之前的种种行为，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说：“怎么？拉着个脸是不想回去吗？” 柳氏也没装，瞥了眼说：“回去之后都不晓得怎么样呢，夫人还是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免得到时候又有什么事。” 第130章 你嫉妒了不是么? 刘氏觉得很可笑，根本不屑。 “我看你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我的女儿如今贵为皇后，是一国之母，谁又敢说什么不是？我的女儿，谁不羡慕？” 柳氏没有说话，继续去哄宋元宝睡觉了。 刘氏一直都高高在上，可回回都被打脸。一国之母在外人看来很是尊贵，可只有自己知道，这个一国之母究竟好不好当。 宋元惠因为失去了孩子，一直来都情绪压抑，她怎么都想不通赵志为什么会这么做。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了下来，人也消瘦不少。 窗棂外又飘起雨丝来，就如同宋元惠现在的心情一般。 阴阴沉沉、真真是凄风苦雨，苦透了。 苏姗灵进去的时候，宋元惠坐在凳子上，她行了礼就站在原地。 宋元惠晾了苏姗灵好一会，才缓缓开了口，“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想看笑话就尽管看吧，我不是第一个，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真的觉得皇上会爱你吗？” 她抬眸看向苏姗灵，这一刻，她觉得苏姗灵是那样年轻。而她，竟然连白头发都有了。 苏姗灵低着眸说：“臣妾自然不敢奢求得到皇上的爱，臣妾只需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臣妾想都不敢想，因为皇上是天子，是一国之君。岂是臣妾可以肖想的。” 宋元惠听后则是冷冷的笑了，嘲讽起来，“苏姗灵，你的话说的倒是好听。其实，在你心里，你不过还是一个卑贱的婢女。你难道忘记了曾经是怎么服侍我的么？还是你忘了，你为了接近我使出了多少手段吗？你只是想当我的一条狗而已。” “我接近你只是为了爬的更高而已。现在，我做到了不是吗？你嫉妒了不是吗？你又在怕什么？怕我夺走皇上对你的宠爱吗？” “哦对了姐姐，孩子的事我听说了，您节哀顺变吧。皇上连你的孩子都不想要，可想而知，你在皇上眼中什么都不是。” 苏姗灵看着宋元惠的眼睛，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现在所得到的一切报应都根本不算是什么！ 比起她妹妹所承受的那些，宋元惠的这些只是一个开始，全是她咎由自取！ “住嘴！你给我住嘴！” 宋元惠暴怒而起，疾步过来，抬起手要打苏姗灵，这一次巴掌没落下被苏姗灵紧紧攥住了手腕。 “放手！本宫与皇上之间的事岂是你这个贱人可以说的？！” 宋元惠没想到苏姗灵的力气这么大，她连连挣脱了几下，都未能挣脱得了。 “贱人？”苏姗灵冷冷的笑了，“你在说你自己是个贱人吗？” “苏姗灵你这个贱人！” “你放开本宫！” “你一个不受宠的皇后，还在指望些什么呢？指望谁来救你呢？皇后娘娘，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你可得享受好了。忘了有一件事情告诉你了，你的父亲母亲已经回到京城了。不过，一进城门就被扣下了。如今不知是在哪个牢房里头关着呢。” “你说什么？为何本宫没有听说？他们是本宫的父母亲！谁敢关他们？” “这个臣妾就不大清楚了，皇后娘娘可以亲自去问问皇上。” “本宫当然会问清楚的。” 宋元惠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怎么会被扣下来呢？ 宋元惠心乱如麻。 她已经不想再与苏姗灵争论什么了，现在心里头只有她的家人。 宋元惠一刻都等不了，急急忙忙的去乾宁殿见了赵志。 可是赵志根本头也不抬，似乎不想多看宋元惠一眼，他成为皇帝之后，就选了不少年轻貌美又听话的妃子入后宫。宋元惠在赵志的心里已经是失宠了，他当然更愿意去宠爱那些年轻乖巧的，他好掌握的。 宋元惠看着这个曾经爱过的人，心已成灰，“皇上，难道您忘了我们的曾经吗？难道您真的忘记了那些旧日的情分吗？” 赵志没有说话，还在批阅奏折，可脑子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起来与宋元惠的过去。 他也心烦意乱了几分。 “皇上，臣妾只希望您能放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让他们好好的安度晚年。他们对您来说已经不是任何威胁了，他们都是老人了，臣妾恳求你，恳求您饶过他们这一回吧……”话落，宋元惠跪下身来，眼泪落的很急，她又冲赵志磕了个头，心碎了一瓣又一瓣。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赵志淡漠的开了口，“朕答应你。但是往后，朕也还清了。” “臣妾知道。臣妾不会再恳求皇上什么了。” 跪的久了，宋元惠起身的时候膝盖有些麻，她差点跌倒，赵志瞧见是想扶的，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不能让宋元惠怀上自己的孩子，因为宋玉衍。他是不会留这么大的一个隐患在身边的。 他心中是对宋元惠有愧，可是他天子，他怎么会有错？ “臣妾告退。” 宋元惠又行了一礼，而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她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她抬头去看这四四方方的天空。这个皇宫，困住了她的一切自由。不是她高估了她与赵志之间的感情，而是人都是会变的，人都是会伪装的。谁对谁又有几分真心可言？ 天色渐渐有些晚了，冬日里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大人，永安侯他们一家回京了。” 宋玉衍并没有多少意外，搁下茶杯，看向赵九问：“何时回来的？” 赵九恭声回答：“昨日回来的，不过被扣下了，关进了牢中。但是方才，皇上下令，放了他们。” 宋玉衍点点头，起身说：“我去见见他们。” “是，大人。” 永安侯一家被送回了原来的侯府，侯府无人打理许久，家也被抄了，已经是落败不堪。看着这样的侯府，永安侯不由泪湿眼眶。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刘氏也掉了眼泪，他们终于离开怀阳县了，终于回到京城了！ 柳氏并没有多少开心，回来是回来了，可前几日遭的那些罪就不是罪了么？ 第131章 回来不就是让人笑话的么? 她的元宝受了那样大的惊吓，刘氏又在想什么？ 如果宋元惠真的受宠，他们又怎么会被扣下来关进牢中呢？ 宋元春痴痴的盯着地上看，口水又流了下来，嘿嘿的笑了起来，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刘氏看见，赶紧拿帕子擦去了宋元春下巴上的口水，她叹了声，还是无奈的。 柳氏瞥了一眼宋元春，只觉得恶心，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他活该。 连自己的姨娘都敢调戏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若不是因为宋元春是侯府嫡子，她是一刻也忍不了。但是现在看来，她也不用再忍什么了。宋元春已经废了。 送他们过来的人是刘大山，他如今在锦衣卫也跟大家混的熟了，人也沉稳不少，握着刀柄提醒，“对了，忘了提醒诸位，如今的永安侯已经是我们大人了。皇上金口玉言，所以您老，就安安心心的安度晚年吧。” “什么？你说什么？”永安侯看住刘大山，一脸的不可思议。 新帝就这样放弃他了么？连他的爵位都要拿走？ 永安侯后退两步，再也忍受不了了。 这些时日来，他几乎整晚都会做噩梦，梦到京城的一切。他还在期盼着自己回来后依然是永安侯，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失去了。 “饿、饿。” “嘿嘿，饿。” 宋元春突然出声，众人的眼光都纷纷朝宋元春看了过去。 刘氏低下头去，觉得脸上无光，心更是破裂的。她的儿子不仅没有袭永安侯的爵位，还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找到凶手。 几人进了屋，屋内空空荡荡的，是炒家后的样子，冷寂的什么都没有，一股潮湿的味道直往鼻尖钻。 永安侯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是呆滞的。 对他而言，他还是接受不了的。 宋玉衍与赵九来的时候，宋元春已经饿的吃起地上的落叶来，他还嚼的很开心。宋玉衍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太多感情。 他走进厅中，刘大山马上行了礼，耳语了几句。 宋玉衍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看着多日不见的人，宋玉衍脸上带了几分笑容，说了话，“你们怎么就回来了呢？真是太可惜了。” 宋玉衍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永安侯忙问：“可惜什么？” “你们难道不知道折磨大哥的凶手已经找到了么？” “是谁？” “庞大龙。你们回来的太早了。现在这个仇怕是报不了了。” “杀人不过诛心！” 永安侯从椅子上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他们又做了些什么事？ 为何事事都这样不顺心？ 刘氏攥紧着帕子，对宋玉衍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嘶吼起来，“宋玉衍，你这样就不怕遭天谴吗？！” “谁都会下地狱的。我自然不会例外。” 宋玉衍的回应平静。 谁不会下地狱呢？ “你的心真的好狠哪！”刘氏指着宋玉衍，满脸都是眼泪，她输的彻彻底底、彻彻底底…… 宋玉衍提醒，“既然回来了，那就待在府里头吧，别出去了到时候叫人笑话。毕竟，大哥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 刘氏没有说话，觉得一口气上不来，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身旁的嬷嬷瞧见赶紧扶住了刘氏，眉头紧紧皱着。 这回到京城究竟是福还是祸啊！ 嬷嬷看着如今的侯府，心中也是荒凉的。 永安侯握了握拳，看住宋玉衍，眼睛冷冷的，“你好狠。” 他仿佛是在责怪，责怪宋玉衍当时没有将宋元春救出来。如果当时救出来了，他的嫡子绝对不会是这般模样！ “狠吗？”宋玉衍看了一眼永安侯，笑了起来，“比起父亲做过的那些事，不过是九牛一毛。” 永安侯心底一颤，眼神闪烁，久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知道，他这个儿子还是记恨他的。 永安侯的眼中从来就只有嫡子嫡女，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宋元春是他的心头肉，即便是宋元春已经傻了，痴呆了，可他不在乎。 他毕竟是他的嫡子。 庶子永远都是庶子。 夜已深，宋玉衍叫这些人好生歇息，毕竟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光是京城的流言蜚语都能压垮他们。 回来？回来不就是让人笑话的么？ 一回到家，宋玉衍就闻着了厨房的香味，身后的刘大山跟赵九更是用力去闻，那是馋的叫一个流口水。 刘大山是真的很久没有吃过了，他一到京城就是埋头苦干，前几日还把自己的老娘接到了京城，还租了个小院子，每天都矜矜业业的。 能干的人到哪里都不会饿着。 宋玉衍看人还是很准的。 戚年正颠锅炒菜，一转身就看见三个大男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眼神齐刷刷的盯着她锅里的肉。 戚年无奈解释，“我今天要在家招待客人，可没做你们的份。” “娘子。” “嫂子。” “嫂子！” 三人异口同声，却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就吃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哎呀嫂子，这炒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香啊？我能吃一点吗嫂子？” “嫂子你看看我，我是大山啊！我老想这一口了，我要是今天吃不着，晚上准睡不着觉了。” “……” 戚年又看了看几人，知道他们一个比一个馋，肯定多做了一些，“行了，都去等着吧，到时候我让人给您们端去。” 宋玉衍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 赵九跟刘大山就差没把戚年夸成天上的仙女。 戚年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戚年晚上要招待的客人是沈文瑶和陈妙还有一位便是凤来酒楼的掌柜的，谢凤。她跟这几人熟了，成了朋友，今晚又卖完的早，就提前关了门，邀请她们来家中吃饭。 戚年做的是干锅排骨虾，这些虾个头很大，虾肉鲜美，排骨也是选用的精小排，炸了一些红薯条，还有腌好的酸萝卜，铺在锅底，美味极了。 冬茵添上了火，直抿唇。 青豆也在厨房帮忙，恨不得人进锅里头去，因为这实在是太香了，她真的忍不住咽口水！ 第132章 你内心的勇气 谢凤她们几个在前头吃着瓜子，抿着茶水，聊着天，几人的氛围都很好。 沈文瑶之前也去过几回凤来酒楼，喜欢吃他们家的松鼠鳜鱼，尤其是那个汤汁拌米饭，很好吃，很入味。 谢凤对沈文瑶不算太熟悉，也不陌生。可沈文瑶的父亲是他们凤来酒楼的熟客了，为人亲和，酒也喝不多，基本上就是一壶。 “我都已经闻着香味了，不知道戚掌柜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陈妙已经等不及了，一个劲的磕着瓜子，先哄哄嘴。 沈文瑶就笑她，“你呀，不是之前还不相信吗？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陈妙的脸微微一红，摆了摆手说：“是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我认错！” 两人都已经退出了那个什么所谓的贵女圈子，她们不想融入进去，也融入不了。 沈文瑶觉得离开之后，她浑身都舒服了。 陈妙也是如此，她再也不用被那些人所茶毒了，整天去相信她们所说的那些道理。道理不过是对她们的一种吩咐，那些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 她们不能失去了本心。 “来喽，让你们等久了。” 戚年有些歉意的说着，将一锅香辣排骨虾放在了桌上。 谢凤闻着这味儿就受不了了。 她也是见过许多厨子的，尝过许多菜系的，可没有哪一位是真的能把她的胃抓住的。戚年做的每一道菜，都精准的抓住了她的胃。 沈文瑶忙摇头，拉着戚年坐下来一起吃。 谢凤也说：“戚掌柜都忙活了这么久，快坐下我们一块吃。” 戚年笑着点头。 在京城也有了认识的人，戚年心里头是挺开心的，能给她们做饭其实她自己也是一种享受，还有那种满足感。 “戚掌柜，这锅菜叫什么？”陈妙问着，口水差点流了下来，赶紧拿帕子擦了擦。 其实谢凤也想问，但陈妙已经替她问了。 戚年回答：“这道菜叫香辣干锅排骨虾。” “干锅排骨虾？” “大家都快些动筷子吧，不然待会凉了。” 沈文瑶点点头，已经是等不及了，“嗯，我们大家一块吃！” 大家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谢凤吃到的第一口就又被惊艳了，她吃的是一块排骨，排骨应该是提前炖过的，不怎么费力，一咬一拽就脱了骨，那股香辣味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再去吃大虾，虾炸的金黄，虾线也被去掉了，谢凤咬了虾头，剥开虾肉，吃的有滋有味。这香料的味道都已经入了进去，像是把整个虾都腌了一遍，格外好吃！ 沈文瑶和陈妙更是不用说，那吃的叫一个香呦，恨不得把整个舌头都吞下去。 那头，宋玉衍他们几个也是吃上了。 刘大山心心念念的这一口也是终于吃到嘴里头了，许久没吃辣，辣的刘大山是嘶哈嘶哈，可就是忍不住想吃。 宋玉衍是能吃辣的，他不止觉得这里面的排骨和虾好吃，觉得这辣椒也好吃，尤其是干焦干焦的辣椒，吃起来更香。 戚年给冬茵和青豆也留了一小盆，两人就站在厨房里，坐在小马扎上，聊着天吃了起来。 青豆尝了一根红薯条，外酥里脆的，“这红薯好甜啊！” 冬茵点点头，嚼着说：“是很甜，这些红薯还是赵千户从家里头带回来的，就是格外甜。” “我没想到红薯居然还可以这么吃！” 青豆细细回味着，看着这一盆实在是不忍心就这么吃光了，她还要把好吃的留到最后再吃！不然一下子吃完了，她心里头就会空落落的。 冬茵之前吃过烤红薯，这次的红薯是炸了放进干锅中，是一种不同的味道。 青豆剥着大虾，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感慨起来，“夫人待我们真好啊。” 厨房里有个小炉子，放在二人旁边，能暖和一些。冬茵看着青豆，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来，她们两个基本上是同时进六皇子府伺候的，月钱待遇都是一样。刚进去的时候，那些个老嬷嬷们就经常欺负她们，青豆就会为她出头。每每被那些老嬷嬷羞辱一番，还要被掐，青豆总是不低头，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但更清楚青豆的性格怎么样。 青豆是个好姐姐，是个好人。 冬茵不想让青豆再给那些人做事，便放下筷子，同青豆说了一心服侍戚年，效忠戚年的事情。 青豆刚吃了一块排骨，听冬茵说的这些话很是意外。 好半天，青豆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阵子，青豆看着冬茵的眼睛，问：“这是你的想法？你做了？” 冬茵没有否认，点头，“我把什么都告诉了夫人。” 没有意外中的斥责，青豆笑了起来，她给冬茵的碗中夹了一只大虾，“你变了，这次变的勇敢了。” 冬茵也是喜极而泣，她擦去眼泪，给青豆夹了块排骨，“我终于迈出了这一步，都是你的勇敢激励了我，我要变的和你一样勇敢。” 青豆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很认真的说：“这是你自己的勇敢，你内心生出来的勇气。” 冬茵的笑容更灿烂了。 “那我们就好好的替夫人铲除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青豆一想到那几个老嬷子的脸就觉得恶心，她会把她们一个一个的给清理掉，不能让她们在夫人跟前探听到什么。 冬茵颔首，心中是跟青豆一样的想法。 吃饱喝足之后，戚年送走了客人，青豆和冬茵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戚年也就去休息了。 宋玉衍刚刚洗漱完，也没躺床上，就在凳子上坐着，眼里仿佛有什么心事。 戚年瞧见皱了皱眉，柔声问：“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听见戚年的生意，宋玉衍抬眸，叹了声说：“嫡出庶出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闻言，戚年摇了摇头，说：“庶出怎么了？庶子又怎么了？在我看来，人都是一样的，哪有什么嫡庶之分，不过是给自己找的纳妾借口罢了。不要多想了，你在我心中，无可取代。” 双手相握，宋玉衍微微颔首，他已经不再纠结嫡出庶出了，他在乎的只有戚年。 第133章 翠湖 抵达京城的流民越来越多了，赵志选择全部杀干净以此来清理。 宋玉衍当然不会那么做，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他的手上是沾满了血，可他从未杀过一个无辜百姓。 前几日宋玉衍也派人去给流民们诊治了，幸好他们之中没有人患上瘟疫，只需要安置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提供一些食物就好。可赵志明明知道，却不想这么做。 戚年得知此事后，在家中熬了几大锅粥，还蒸了一些馒头，跟店里头的伙计们送去了城外，给流民们吃。 那一锅锅热粥，冒着白气，站在跟前更是暖和。 锦衣卫的人守在两侧，以防有些饿急了的流民冲上来，掀翻了摊子。 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尤其是在这些流民中，谁又知道有几个是贼？ 锦衣卫必须保护戚年他们的安全，有他们在，那些流民起码都会乖乖听话。 流民们看着那刀剑，也心下畏惧，乖乖的领了自己的粥和馒头就退到角落去吃了。几乎每个人都吃的很快，生怕吃的晚了，自己的就会被别人抢去，食物被抢去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戚年给大家舀粥，刚开始一双手冻的发白，舀了一会浑身都热了起来，脸蛋也有点红扑扑的了。 宋玉衍来的时候，粥全部都舀完了，每个流民几乎都吃上了。 “流民们晚上过夜的地方可安置好了？”宋玉衍询问着刘大山。 刘大山扶着刀柄回答：“回大人，都已经安置好了。” 宋玉衍微微颔首：“天气冷了，他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话落，宋玉衍又抬头看了看天气，今日的天阴阴沉沉的，还飘起了小雪来，估计今晚就要落一场大雪了。 刘大山点头，叹了口气说：“是啊，是不好过了。前阵子有一些暴民打伤不少人，其中最惨的就是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些妇人。” 提起那些暴民来，刘大山是愤怒的，可那些老人孩子无辜，尤其是还帮大家搭建房屋的妇人更无辜。 在有些时候，某些男人还不及宫里头的太监，总是想着自己的利益为重，觉得老人和孩子都是累赘，累赘就必须要清理掉。这样他们就能更多吃一些粥，多住几个房屋。 宋玉衍对此事也有耳闻，他的眼神冷漠了几分，吩咐刘大山，“遇到一些挑事的，还有不乖乖听话的，全部处死。这样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顺便节省节省粮食。” “是，大人，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 粥跟馒头都发完了，戚年准备收拾了摊子回羊杂店去，就有几位妇人上前来，脸色冻得通红，人也瘦的厉害，但还是打起精神问着戚年，“戚娘子，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戚年回答：“若有需要肯定会麻烦你们的，不过这几日，你们就先好好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可是有很多事让你们做的。” 妇人们一听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纷纷点头。 其实戚年看着大家的时候，心里头很多时候是不好受的。 若不是贪官贪了赈灾的银两，又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不惜代价的来到京城呢？ 这些贪官，真是被千刀万剐都不够！ 皇帝似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得不到民心的皇帝，迟早都会从那个龙椅上下来。 在流民中，有一位女子灰头土脸的，在卖身葬父。她哭的楚楚可怜，草席上是一具被盖着的尸体，女子的哭声也引来许多人回头。 刘大山皱了皱眉，走到跟前，对那女子说：“你先起来吧，别跪着了，跪的久了膝盖疼，天又这样冷。” “可是官爷，草民不能起来，我父亲已经成这样了，如果我连自己的父亲都安葬不了，又怎么对得起他！”女子说着就呜咽哭了起来，身子也跟着颤动起来。 刘大山是个不会说话的，又是个粗人，但看女子哭的这样伤心，多少还是安慰了几句，“你别哭了，我替你出银子，将你父亲安葬了吧。” “多谢官爷！” 女子冲刘大山拜了一拜，眼中满是感激。可当她的那张脸完完全全的出现在刘大山眼前时，是那样熟悉。 刘大山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他每天要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的确会分不清谁是谁，脸认识，可就是叫不上来名字。 “官爷，您对我有大恩大德，草民愿意以身相许！” 刘大山一听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忙摆手，“这位姑娘，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这般的。” 那女子是一个劲的摇头，跪在刘大山跟前不让刘大山离开，除非刘大山答应她。这倒是让刘大山有些不知所措了。 旁边有个锦衣卫的兄弟便说：“瞧这姑娘多可怜，你就收了人家吧。” 女子擦了擦泪，又说：“就是给官爷您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只求官爷给我一口吃的，求求您了……” 话落，女子磕起头来，一下又一下，诚意满满。 刘大山怕这姑娘磕疼了，赶紧将人扶了起来，无奈答应，“家中有一老母需要人照顾，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回家，每月给你伺候的月钱。” 女子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刘大山却是叹了口气。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可他不答应，这女子就要长跪下去了，他到底还是不忍心的。 戚年也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她看了看那女子，只是脸上有些灰尘，看起来像是逃难的人，可衣服却很干净，指甲缝里头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有些怪怪的。 戚年觉得这个女子有些怪，她只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可想了又想，戚年还是把刘大山叫到了跟前来，好意提醒了几句，“这姑娘确实可怜，但是来路不明，你别嫌嫂子话多，平时还是要注意注意。” “多谢嫂子替我担心，我省得的。”刘大山听了进去，在锦衣卫做事这么久，他也学的谨慎了许多。 此女子来路不明，他也不太清楚，心里头还是有些提防的。 戚年微微颔首，带着大家回去开了店。 这个女子也跟着刘大山回了家，女子洗漱了一番，坐在镜子前，那张脸越发清晰。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骗卷走了永安侯所有银钱的“翠湖。” 第134章 猪肉炖粉条 她是从怀阳县来到京城的，永安侯那一票是她干的最后一票。 手中有了银子，便想着去一个新地方，她也已经在怀阳县待不下去了，所以就混进流民当中，随便找了个死人，演了这么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 翠湖对刘大山是觉得可以利用，有了刘大山，她在京城的身份也就能好办了。而且刘大山还是锦衣卫，也帮她省去许多麻烦。 她已经是骗人成瘾，胆大到连对象都不分了。 因为在翠湖看来，男人哪个不好色？只有你有姿色，那双眼睛就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这也正是她屡屡成功的秘诀。 穿戴整齐之后，翠湖从屋里头出来，步子盈盈的去找了刘大山。可一见着刘大山，翠湖就又低下头，怯怯生生的。 她对刘大山说：“大山哥，我去做饭吧。你可能还没有吃。” “那就麻烦你了。”刘大山没有拒绝，她看着梳洗之后的翠湖，眼中闪过惊艳，但也只是瞬间。 他一个人习惯了，家里头有个姑娘反倒不习惯。 翠湖忙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可麻烦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对我有恩，我做这些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 刘大山“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姑娘不像是风餐露宿，饱经风霜的流民。因为她的脸实在太干净了，也不像是饿过的，反而气色很好。 刘大山拧了拧眉，他必须要查一查这个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刘母回到家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饭香味，她还纳闷了，这大山什么时候会做饭了？他那一张嘴不是光会吃么？ 刘母这样想着就进了屋，进屋就喊，“大山！你做了啥饭？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过伯母，伯母好。” 翠湖忙起身，冲刘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刘母看到家中出现了一个大活人，愣了好半天才问：“大山，这位姑娘是？” 刘大山就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刘母听后点了点头。 “你也是个可怜人，坐下吃饭吧。就当是自己家。” “谢谢伯母。”翠湖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 刘母吃饭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觉着家里头多了个人很怪。虽然说她之前一直让刘大山找媳妇来着。 可她最近帮刘大山物色了一位姑娘，就在这平遥街上，是她新认识的老姐妹介绍的，那姑娘在喜旺街开了个卖肉的铺子，是个泼辣的姑娘，刘母很是喜欢。 今日回来正准备好好的跟刘大山说这个事，谁知道家里头突然就多了个姑娘。 刘母只得暂时先放一放。 吃着吃着，刘母就对翠湖语重心长的说：“我不缺人伺候，我这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姑娘如今你父亲已经有了去处，你又生的这样好看，肯定能嫁一位好夫君的……” 翠湖听着，只是说她要报恩，意思就是不肯离开。 刘母也是个心肠软的，她也没辙了。 “日后再说吧。” 刘大山分外沉稳。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打的什么算盘。 翠湖也轻轻点了点头，暂时，她是要留在刘大山这里的。不过看刘大山的家境像没多少银钱的样子，没有也罢，这几年她手中也攒了不少。等她找到了更好的去处，自然会离开刘大山这里的。 —— 雪下了一整晚，整个京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气冷极了，出门的人少了许多，不过戚记羊杂却是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烤着火等排队呢。 这天气这么冷，吃上一碗羊杂汤热乎热乎！ 几位中午下值的大人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可一个空位都没有了，全部都坐满了。他们就只能坐在小板凳上等了。 伙计端来好茶、瓜子，叫几位大人先吃着。 几位大人只能吃着等着，有地方空出来，他们也就去坐下了。 “这下雪啊，来一碗羊杂汤舒舒服服的！” “今儿你们几个吃羊杂，我吃碗羊肉面片。时间久了都没吃过面了，今晚吃一碗面，再来一瓣蒜，真是美极了。” “我今天也要来瓣蒜，我看锦衣卫的那些兄弟吃什么都要配蒜，要么就是配洋葱，看得我可馋可馋了。” “……” 后厨分工明确，大家都精神抖擞的，每个人脸上几乎都有汗珠。后厨的火是一直都烧的旺盛，所以平均温度很高，起码冬天不冻手冻脚。 赵小小在配菜上干的好多了，起初的时候不是切着了手，就是切的比筷子还要粗，要么就是细的不该细，粗的不该粗。 戚年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赵九还给戚年塞了二十两银子，作为赵小小的拜师费，戚年婉拒了两下，最后还是把银子收了。 教人做菜嘛，多少意思意思得了。再加上她跟赵九也熟了，赵九也帮了她不少忙，其实教赵小小做饭不是什么难事。 抽空戚年就会考核赵小小配菜配的如何了，赵小小看着戚年考核多少有些怕，有些紧张。赵九就笑赵小小，说天不怕不地不怕的野姑娘，怎么到了戚年这里就怕的要死？赵小小就会暗中瞪赵九。 赵九就得意的笑了。 “不错，继续努力。” 赵小小猛地点头，都快飞起来了，这是这么长时间，师傅第一次夸她诶！她要好好努力，一定不会辜负师傅！ 待到午市的客人全部散尽，戚年也做起了员工餐，今天的员工餐是米饭和猪肉炖粉条。这下雪天，怎么能少得了猪肉炖粉条呢？ 戚年切了一块五花肉，赵小小切着豆腐和白菜，冬茵也没闲着，去剥了蒜还有葱，其他的一些小配菜什么的。 粉是戚年一来羊杂店就泡好的，不然待会煮时间来不及，直接下锅煮的也没泡的好吃。 锅里热油，等冒了烟，放入葱姜蒜干辣椒段，炒出香味，烹入几滴白酒，去去腥味，再将腌制好的五花肉放进里头，大火煸炒，五花肉炒到金黄有了香味，添入清水炖一小会。等到快软烂的时候，加入白菜和豆腐，放入各种调料再炖一会，最后把泡好的粉条放锅里头。 再次掀开锅盖的时候，一锅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就好了。 第135章 她不甘心! 冬茵已经觉得舌头在跳跃了，她看着盆里头的五花肉就想吃。夫人炒的五花肉不腻不腥，吃起来也尝不出肥肉来，很好吃。她不知道夫人是怎么做的，但是就是那么好吃！ 她要伺候夫人一辈子！ 冬茵暗暗发誓，筷子已经夹了一片五花肉喂入嘴中。 她嚼的分外享受。 伙计们就不似冬茵这般斯斯文文了，捞起一大筷子放在白米饭上，就着米饭一起吃，吸溜一口粉条，再来一片五花肉夹豆腐，那吃的叫一个香了。 “好吃好吃！” “掌柜的简直是神厨！” 听着大家的夸赞，戚年习以为常，她夹了一筷子放进卫明珠的碗里头，笑着说：“神厨就有些夸大了，不过是家常口味，锅里头还有呢，大家慢点吃，别噎着了。” “你也吃，你多吃点，你最辛苦。” 卫明珠有时候会心疼女儿，毕竟整天都在后厨忙活着，忙的时候连后厨都出不来。她是想分担一些的，可她对厨艺一窍不通，收收银子倒成。 又是其乐融融的一个中午。 外头还在下雪，不过比昨日小了些，下午得空的时候，戚年又去给流民们发放了粥和馒头。 戚年到的时候，多了好几个摊子，瞧模样应该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在这其中，戚年还看着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刘氏。 刘氏也来给流民们施粥了，她穿的朴素，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亲力亲为着。 落在戚年眼中，是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刘氏是个怎样的货色，戚年还是清楚的。 一转头看到戚年，刘氏冷哼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瘟疫，张口就来，“假惺惺的做什么。不过是为你的羊下水铺好路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愧是做生意的，这头脑就是精明。” 戚年不怒，反倒笑了起来，“是啊，我精明，怎么了？你是羡慕了还是怎样？” “可笑，我会羡慕你。”刘氏心口不一，心里头是羡慕的要死。宋玉衍袭了永安侯之位，那戚年可不就是妥妥的侯夫人了么？ 她又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啊！ 戚年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刘氏。 谁又知道她卖的什么关子？是想让赵志多看他们几眼，还是又想融进京城的贵妇圈子？不管是什么，刘氏定有自己的打算。 反正不是什么好算盘就是了。 再一看那些夫人们，戚年心中清楚了，刘氏的算盘果然在这儿。 戚年的摊子一支起来，流民们就纷纷围了过来，伙计将粥桶搬了上来，戚年掀开蒸笼，里头是白白胖胖热乎乎的大馒头。 “戚娘子来了。” “戚娘子来了！” “戚娘子真是个好人啊……” 戚年微微颔首，提醒着说：“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今日施粥的摊子多，大家都能吃的上的。” 大家都点点头，拿着碗排起队来，一人一碗粥，一个馒头。若是有小孩子和老人的，戚年会多给一些。 戚年熬的粥浓稠有香味，不是那种米和水分开的，舀一碗全是清汤寡水，全喝了水了，怎么能叫粥。还有馒头，一捏就扁了，软趴趴的，哪像戚年摊子上的，是实心的，一个就管饱，好半天都不饿。 刘氏瞥见一眼，心中暗骂起来，真是贫贱出身，那些脏兮兮的流民都往跟前去，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类分。 抢去了她的风头真是该死！ 得到食物的大家都会跟戚年道谢，戚年只是摇头说不用谢。 “谢谢戚娘子。” “戚娘子您真是个好人，您肯定会有福报的！” “戚娘子，若没有你，我跟孩子真的活不到今天……” 其实在戚年眼中看来，帮大家就是在帮自己。 这些流民们是无辜的，就像她当初被流放到怀阳县，若没有杏花巷街坊邻里的帮助，她也是活不到现在的。 “大家不要吃太快，不然对胃不好，这粥也烫，小心烫。”戚年提醒着大家，脸上带着笑意。 再看看几位夫人，哪个脸上不是虚伪的笑，能离流民多远就离多远，是半步都不想靠近。害怕沾染上了什么晦气，刘氏亦是如出一辙。 戚年不管她们怎么样，她做到问心无愧就好，流民们不是他们用来演戏给人看的。这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好了吗？这天寒地冻的，待会我还要去悦丰楼讷。别把我衣裳弄脏了。”贵夫人嫌弃的说着，捂了捂鼻子。要不是老爷见他来这里装装样子，她才不会来呢！ 可若是能在宋大人跟前混个脸熟，也是一桩好事。 刘氏看见人要走，忙扔下手中的勺子，腆着个脸讨好起来，“顾夫人，您这是要回去了么？好长时间都没见您了，您的气色可比之前好多了！” 顾夫人瞥了眼刘氏，根本不想搭理，她知道永安侯府的那些破事，也清楚刘氏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自是不愿意同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同您很熟吗？”顾夫人假笑了下，还是客气的说：“不好意思啊，我确实不认识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顾夫人一句话，就将刘氏的脸面踩在了脚下。 这一刻，刘氏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了，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顾夫人乘轿去了悦丰楼，她一进去，伙计就迎了上来，看到顾夫人，那是直接看见了财神爷，脸都笑花了。 包厢里头，吴丰一脸愁色。 “掌柜的，最近咱们的老顾客少了许多，听说都是去戚记吃羊杂了，宁大人吴大人，还有周大人，都不怎么来了。他们可都是我们悦丰楼的常客。这该如何是好？”悦丰楼管事的想不明白，那羊下水究竟是有多好吃？ 吴丰摸了摸下巴，觉得不能小瞧了这个戚记羊杂。 一碗羊杂就能让那么多朝廷命官排队去吃，肯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仔细琢磨了琢磨，吴丰做了个决定，“既是如此，那我们悦丰楼也推出羊杂！我这里的大师傅这么多，要做出一碗羊杂汤不是什么难事。” 吴丰看向管事的，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136章 主打难吃 没过几日，悦丰楼就推出了新菜品，那便是羊杂。 吴丰根本没尝过戚记羊杂的味道如何，他觉得自己也不用去尝。 因为吴丰之前就是个厨子，他是一步一步成为大师傅的，他厨艺是有的，名气也有，对做菜是得心应手，所以根本无需去尝。吴丰也是个非常有自信的人，这羊杂就是他琢磨出来的。 临近中午，吴丰叫来后厨的几位师傅，让师傅们品尝品尝他做的羊杂。 吴丰自己是已经吃过了的，他很是满意，就看看后厨师傅们怎么说了。 “都尝一尝吧。看看味道如何。”吴丰勾着唇角，自信满满。 几位师傅取了碗和筷子准备尝一尝，这时候吴丰又提醒，“一定要好好尝。” 师傅们汗颜。 吴丰这个人是听得了赞许，听不了批评，自认为做的菜天下第一。 师傅们点了点头，吃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不一样，没法说。 其实有师傅私下去吃过好几回戚记羊杂了，每次去吃的时候总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悦丰楼的谁看见了。 不得不说，人家戚记那碗羊杂才是最正宗的。 至于吴丰做的这碗羊杂，从味道上来说也不难吃，可也不好吃，有股淡淡的膻味。最主要的就是这汤里头的香料太多太杂了，隔去了羊肉本来的鲜味。 可迫于无奈，几位师傅只能点头说好吃，可碗里头的却是一口都没有再动。 吃不了了，实在是吃不了了。尤其羊杂一凉，那股膻味就更不用说了，闻着都有，吃着简直是像生啃羊下水似的。 主打就是一个难吃。 听着大家的夸奖，吴丰是颇为满意，他点点头说：“我就知道，我的厨艺在京城无人能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不过是用一手段吸引了一些客人。只要我这悦丰楼的羊杂一上，谁与争峰？” 师傅们依旧汗颜。 他们的掌柜依旧是自信十足啊。 “你们悦丰楼也有了羊杂？”说话的人正是宁之隽，看到菜单上有羊杂不免惊讶。他今日是好友宴请，所以才来了悦丰楼，不然这会他准在戚记羊杂啃羊蹄呢。 管事的忙回答：“是呢宁大人，这是我们悦丰楼新推出的菜品，羊杂。我们选用的都是上好羊肉，宁大人可以放心吃，味道保证鲜美。” 宁之隽点点头，他倒是想尝一尝悦丰楼的羊杂如何。 “先来两碗羊杂吧。” “好的，宁大人，您请稍等。” 羊杂一上来，宁之隽就皱了皱眉。 这羊杂里头怎么红红绿绿、稀奇古怪的？有胡萝卜、木耳，还有土豆和白菜。他记得戚记羊杂可不是这样的吧？ 这羊杂简直是大乱炖。 算了，先尝尝味道吧，说不定味道不错呢。 宁之隽这么想着，夹了一筷子，他吃了第一口就吃了满嘴调料味，还有一些菜的菜味，总之没有一个羊杂汤的味道。 他的友人更是面露难色，第一口下去了，第二口就吐出来了。 “宁兄，这是羊杂么？这不是烩菜吗？”友人灵魂质问，是眉头紧皱。 宁之隽更是灵魂回答：“这应当就是烩菜吧，羊杂可不是这样的。” 友人点头，“加了羊肉汤的烩菜。” “是也。” 宁之隽摸了摸胡子，非常认可。 两人看了看彼此那碗“大烩菜”，决定还是不吃了吧，还是吃一些悦丰楼的招牌菜就行了。 管事再次过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羊杂分毫未动，那是皱了皱眉头，这二位大人可都是朝廷命官，要是吃不好了这罪谁担待得起？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管事的询问：“二位大人，对今天的菜可还满意？”那句羊杂没动的话他实在不敢说出口，免得惹二位大人不快。 宁之隽笑了声，没有多么严肃，回答了这个问题，“苏管事啊，画蛇添足不一定就是好事，就像这两碗羊杂，本来只需要羊杂就好，现在多出许多配菜，反而让绿叶抢去了红花的娇艳，如此这般，就失了本味。” 苏管事再怎么笨也听出来了宁之隽话里头的意思，是这两碗羊杂不好吃，配菜太多余了。 其实宁之隽还没有说味道的事，他觉得点到为止就好了。 苏管事虚心接受了宁之隽的批评，随后去了后厨，叫师傅们做羊杂的时候认真一些，这话还没敢跟吴丰说。 毕竟吴丰的自信，一般人比不了。 如果他说了，肯定是又是被劈头盖脸的一顿。 很快，悦丰楼售卖羊杂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不少之前去的阔老爷们一听纷纷觉得这悦丰楼是疯了。 一个这样高雅的酒楼，去卖羊下水？什么意思？ 不少吃过戚记羊杂的人也跃跃欲试，可悦丰楼的一顿饭实在太贵，他们也吃不起。只有那些有钱人才吃得起，还有朝中的官员，可他们都品尝过之后，当晚从悦丰楼离开，就又钻进了戚记羊杂，他们得尝一尝正宗的，因为悦丰楼的实在太难吃。 吴丰还乐乐呵呵的，他看着点菜单子，单子上的羊杂卖的还不错，心情也甚好。 苏管事是不敢说客人们最多吃两口就放下了，不会再吃第三口。那一碗一碗的羊杂都倒进了泔水桶里头，着实浪费啊。 戚年也听说了此事，她没理会，在怀阳县经过明诚一事后，她就知道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何况那吴丰是自己琢磨的羊杂，跟她的羊杂店也没关系。当然人人都可以卖羊杂。明诚手段低劣，她是为了出一口气。吴丰与明诚的本质都是为了赚银钱。 话说回来，吴丰做出来的羊杂效果好像不怎么样，在她这吃饭的客人已经不止吐槽了一回两回了。 所以，她为什么要去担心一个难吃的羊杂呢？ 难吃的羊杂根本不会影响她的生意，何况，如今她店里头的其他菜甚至还要比羊杂卖的更好，更火爆。 忙完后戚年送了几桌客人，就坐在柜台里头歇息，今天的晚饭是冬茵掌勺，她也准备尝尝冬茵的手艺。 坐了有一阵子，店外进来一个穿着披风的女子，这女子走上前来，唤了声：“戚年。” 看清楚人后，戚年愣了一下，“柳姨娘？” 第137章 即刻处死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柳氏居然来了她的羊杂店。 柳氏抿了抿唇，她实在太馋那一口了，一想到鸡爪子就难以入睡。这不打听到戚年如今在卖羊杂，本来洗漱睡下了的人又起来了，直奔羊杂店的。她只希望羊杂店现在还没有打烊，能有一口吃的给她。 “戚年，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向你们道歉。”柳氏的道歉是诚恳的，她又说：“我确实是为了讨好刘氏，不得不站在刘氏那一边。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不是她刘氏的狗腿子，我也不愿与你们为敌。” 沉沉叹了口气，柳氏的眼圈竟然有些泛红。 戚年看得出来，她没有在说谎。 她取了菜单，递给柳氏说：“来的都是客，坐下吧，看吃点什么。不过这会子东西不多了，我们也马上要关门了。” 柳氏道了声谢，翻开菜单，点了几样有的。虽然没有鸡爪子，但还剩羊蹄子，她在怀阳县的时候，就喜欢吃戚记烧烤的烤羊蹄，那孜然和辣椒在一块，味道简直是绝了。可惜了，她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不过卤羊蹄肯定也好吃！ 洗了把手，戚年去后厨炒了菜，柳氏坐在凳子上等着。在这期间，也进来几位食客，后厨又小忙了一会。 戚年从后厨出来的时候，额前满是汗珠，她拿帕子擦了擦，长出了一口气。 她觉得又回到了开卤肉店的时候，那个时候人手不够，怪累的。可累也就证明了生意好，生意不好怎么累？ 戚年心中是喜悦的。 柳氏吃到羊排的第一口，眼眶又湿润了，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她想了好久的味道！ 是她之前眼瞎，也错过了这么多美食，要不是当初为了讨好刘氏，她又怎么可能跟大房一家结仇呢？ 柳氏一边吃一边想，想自己之前干的事多么愚蠢，她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那日会对玉枝说出那样的话？那该有多么伤人？ 柳氏想着想着还掉了眼泪，她赶紧擦掉，继续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就一心投入到了美食当中。 吃完后柳氏去柜台上付了银子，还对戚年说了大房家发生的一些事情。 戚年就当是听了大房一家的八卦。 不过大房这一家的报应来的真快。 举头三尺有神明。 做人还是不要做太多亏心事了。 戚年看着柳氏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路上慢些，天黑了。” 柳氏回头看了一眼戚年，微微颔首：“多谢你，京城晚上有巡逻的，是安全的。” 京城的治安确实要好很多，她们有时候很晚回家，都能看见街上有巡逻的官兵，是很令人安心的。 像一些窃贼什么的，也不敢贸然行动，要是被抓个现行，有的是苦头吃。 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戚年算了算今天的收入，又是嘴笑歪的一天。 她从柜台上起身，喊了声：“收拾了，咱们回家！” 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范知被赵志扔进了锦衣卫的诏狱里头，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还不肯说？” “还不招？”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手里头的刑具更硬！”赵九看了一眼身旁的锦衣卫，“把他给我看看按住！” “是。” 范知只觉得自己再次被牢牢钉在这木桩上，锦衣卫的人不知道对他用了多少酷刑，可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又怎么会走漏了风声？ 他知道自己的大好前途，他知道赵志心狠手辣，他根本不敢走漏半点风声。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你们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是这样的回答！”范知的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牢牢的盯住赵九。他一定要看清楚这张折磨他的脸，等他离开之后，他一定加倍奉还！ 可惜，他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 “不必再问了，即刻处死。” 宋玉衍话落，从阴影中走出，他身后跟着的人是马虎。 别人不清楚范知的心思，可马虎清楚的很。 范知已经不是一回两回插手锦衣卫的事了，他一个侍卫，怎么敢的？锦衣卫的事也轮得到他过问了？ 像这种野心勃勃的东西，就该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马虎抽出刀来，横架在范知的脖颈上，冷冷道：“你还敢觊觎指挥使的位置？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今天我就送你上黄泉！” “不！皇上一定不会杀我的，我要见皇上，我、” 范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虎一刀摸了脖子，鲜血飞溅，几乎染了马虎的半张脸，像蛛丝一般。 宋玉衍根本不会搭理范知这种有野心，可实力不够的人。他还不配。 他都嫌他的血脏。 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一日，就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宋玉衍看了一眼范知的尸体，掩了掩鼻，吩咐，“丢出去吧，晦气。” 范知的尸体被丢出去的时候，扈行正办完差回来，他认得那具被草席裹着的尸体是谁的，是范知的。他不知道范知是得罪了谁，又犯了什么错，可他看到范知就会想到自己。 宋玉衍这是在清理门户，下一个很可能就会是他。 想到这里，再看到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范知，扈行后背一阵寒凉。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扈行浑身一颤，忙跪下行礼，“属下见过大人！大人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扈行硬挤出一个笑容来，谄媚的厉害。 宋玉衍看着扈行笑了下，拍拍扈行的肩膀，“最近倒是辛苦你了，锦衣卫都看不见你的人影。” “属下哪敢！” “近来锦衣卫事情繁多，属下确实是忙不过来，还望大人见谅！” 扈行依然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起来，也无法直视宋玉衍。 宋玉衍似乎在想什么，淡淡道：“百户啊，再升一升就到千户了，再升一升就是指挥佥事、指挥同知，甚至是指挥使了。” 扈行沿着唾沫，叩了个头，胆都吓破了，“属下不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从小旗一路一路升上来的吧？” 第138章 你要知道你的主子是谁 扈行将头埋的更低，卑微回答：“是，大人记得清楚，属下确实是从小旗一路走过来的。” 宋玉衍的眼神看不清楚，“这一路走来，应该不容易吧？” 扈行点了点头，“是，是不容易。” “既然深知不易，那就该好好的珍惜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这是你一步一个脚印踏出来的。”宋玉衍看着扈行的眼睛，那双眼仿佛能看穿扈行的一切。 扈行缓缓抬起头，额前一片冷汗。 他的喉结动了动，才说话：“大人，属下不敢有忤逆之心，属下对您忠心耿耿！” 这一刻，扈行的心里只有畏惧，什么指挥使的位置，他连想都不敢想了！ “从今天开始，刘大山为百户，接替你的位置。至于你，就从小旗重新来过吧。” “你要认清，你的主子是谁。” 宋玉衍的眼神淡漠，他知道人人都想往上爬，可是扈行吃里扒外，该敲打敲打。 “谢、大人……” 扈行重重磕头，流下泪水。 宋玉衍没要他的性命，已经是足够仁慈了。他不想落的和范知一样的下场，他总觉得天要变了，他也该为自己想想退路了。 扈行自己心里也清楚。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宋玉衍已经走远了。他只能望着他的背影，连他的靴子都摸不到。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又来了。又来折磨他了。 马虎低声：“大哥，要不要兄弟杀了他？” 宋玉衍摇头，“暂时不必。他家中还有父母，一个妹妹，他算是家里头的顶梁柱了。若是有了什么不测，可怜的就是他的家人了。” 话说回来，宋玉衍是真的手下留情了。 当初扈行进锦衣卫的时候，是又磕头又落泪的，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把头磕烂，写下血书，进锦衣卫只是为了让家人过的更好。扈行他做到了，他也曾忠心过。 可是现在呢？ 人终究是会变的。 终究会被权欲迷花了眼，失了本心，从而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扈行也是他一手提携起来的，他自是不愿意看到扈行自取灭亡。 宋玉衍回到府上，发现马虎还跟着，就奇怪地问：“你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 马虎嘿嘿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回答：“这不是看嫂子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么？” 宋玉衍马上沉下脸，“你嫂子都累一天了，哪里还有空做好吃的？自己去王记买两包子吃。” “我都闻着香味了！嫂子今天肯定又做了好吃的！” “你是狗鼻子么？这么远都能闻着？” 马虎摸了摸鼻子，肯定道：“真的大哥！我真的闻着了，闻着还甜甜的，是不是嫂子在做什么糕点啊？” 戚年确实是在做板栗糕，还有红豆糯米饼，冬茵和青豆在厨房帮忙，俩丫头手脚麻利，勤快的紧，戚年让她们做什么，一会就做好了。也不磨磨蹭蹭、慢慢腾腾的。 马虎一路闻到了厨房，到厨房跟前，这甜香味就更浓了。 说真的，宋玉衍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马虎。为了一口吃的，把人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是难以置信。 “嫂子，这是在做糕点吗？”马虎站在厨房门口问着，眼神看着案板上蒸好的红豆糯米糕，瞧着白里透红，那馅儿肯定是红豆！ 马虎一个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人，这会真是馋了。 这要是来一口是不是糯糯唧唧的？ 戚年点头，手下也忙活着，她为了糕点漂亮些，还专门打了模具来，在糕点上印了一个大大的戚字。这些糕点做来也是为了回馈老顾客，送老顾客的。 “嫂子，我能来一个吗？” 宋玉衍无情戳穿，“来什么来？你不是不吃这些么？” 马虎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大哥……” 宋玉衍冷漠脸。 戚年看着这两个人，笑了声，说：“一人一个，拿去吃吧。不然我送客人要不够了。” “哎，嫂子！” 马虎赶紧上前，将手擦了擦，取了一个板栗糕、一块红豆糯米糕，就往嘴里头塞。 嫂子都发话了，他能不吃快些么？ 这板栗糕的味道是真好啊，有栗子的甜味，吃着松松软软，很是香甜！ 宋玉衍瞧见，摇了摇头，一脸无语的看住马虎，“锦衣卫是没给你饭吃么？” “大哥，你也来一个！真好吃，嫂子这手艺，都可以开糕点店了！” 宋玉衍勾了勾唇，“那是你没吃过你嫂子做的蛋糕吧？” 果然，马虎一脸疑惑，“蛋糕？那是什么？” 宋玉衍走出厨房，走一步说一句，走一步说一句，马虎就跟在后面听着，听着听着突然就觉得手上的糕点不香了！ “大哥，有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告诉弟弟呢？”马虎抿抿唇，又咬了一口红豆糯米糕。 宋玉衍看了眼马虎，“这可是怀阳县的好东西，你能吃着么？何况做蛋糕很费事，你嫂子如今守着羊杂店也根本忙不过来。什么时候能吃着，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马虎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这不就是吃不到了么？ 他好后悔啊，为什么当初在怀阳县的时候没有大吃特吃呢？光记着恭迎大哥回京了，他好恨！ 宋玉衍手中捏着板栗糕，放在唇畔，轻轻咬了一口，他要细细品味。 马虎已经两个都吃干净了，连一点碎屑都没剩。 戚年做好这些糕点已经快子时了，让其他丫鬟去收拾了厨房，戚年叫冬茵跟青豆赶紧回去休息，她看着两个丫鬟离开的背影，觉着青豆这个小丫鬟也不错，人机灵，有眼力见，还非常勤快，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不过还得看青豆后面表现如何，倘若表现的好，她当然不介意留在身边。若是有什么歪心思，她不会用。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羊杂店开了门，这一开门，外头的人就往进来涌。 戚年已经习惯了。 等到客人吃完结账的时候，戚年就会给每人送一包糕点，糕点是板栗糕和红豆糯米糕，是拼在一块的。 “欢迎您常来。” 得了糕点的客人，那是笑脸盈盈，忙道谢。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在柜台前，盯住戚年，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139章 老精老精的 戚年笑了，看着眼前的人，她确定是没见过的。不过看这个人的衣着打扮，确实贵气逼人，但说话很是嚣张，眼神更是看不起的样子。 “我应该认识你么？” “你当然该认识我！在这太平街甭管是开酒楼，还是开食肆的，哪个不认识我？” 戚年淡淡“哦”了声，她真不在乎。 “哦？” “你哦什么？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我该好奇你是谁么？” 戚年又笑了。 这人真有意思。 吴丰都快要气炸了，他没想到这羊杂店的这个女掌柜居然这么不在意？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就是悦丰楼的掌柜，吴丰，现在你该认识我了吧？”提起悦丰楼，吴丰那叫一个高傲。 戚年摊了摊手，根本不在乎，“那又怎样呢？” “那又怎样？”吴丰差点吐血。 戚年发现，这个吴丰可真是挺有意思的一人。 她便问：“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来宣战的？来挑衅的？” “都不是，我是来请教的。”吴丰嘿嘿笑了起来，笑容堆砌，搓了搓手说：“这价钱嘛好商量，我想学习您这里的几道菜。你放心，咱们都是公平竞争的，我也不会使那些下作手段。咱们共同学习，一块赚钱不是吗？” 自从上次的羊杂失败之后，吴丰就反省了自己，他确实做的不够好吃。尤其是亲自来尝过一会戚记羊杂之后，他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也知道了自己输的原因。 这反转…… 戚年抿了口茶，看着吴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说：“我要是都教给你了，那我这店还怎么开？我的拿手菜就那么几个，你悦丰楼店大客人多，我这小店怎么能比呢？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还得靠着这个店养家糊口呢。别说，我还得给这么多伙计姑娘们发月钱呢。” “这个你自然放心！我悦丰楼的菜绝对是你羊杂店没有的，绝对不会抢了彼此生意。” 吴丰能把悦丰楼开这么些年，自然有过人的本事，而且人家是跟她商商量量的，考虑的也非常周全。 戚年看的出来，这人精明着呢。 当初明诚有这觉悟该多好？ 而不是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让她关门大吉。 戚年没说话，紧皱着眉头。 时间过去着，吴丰这边着急了，“戚掌柜，我是真心想跟您学习的。您只管开价！我一定不会亏待了您的，毕竟我也是个厨师，知道这秘方多珍贵。” “吴掌柜开价多少？不过提前说好，我只教会你，不卖你方子。学成学不成，那就是你的事了。” “成！没问题！” “那就一道菜二十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二十两？”戚年摇了摇头，严肃的说：“二十两您学一道菜，这道菜您学成了，要在悦丰楼卖多少份呢？恐怕不止是二十两吧。” 吴丰本想随便给点银子糊弄糊弄，但他发现，戚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不好对付啊。 吴丰心里盘算了一番，做出了让步，“这个嘛戚掌柜，您也知道的，我学不学的成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我最多再给您加五两，二十五两怎么样？” “三十两。” 戚年觉得三十两刚合适，毕竟她只是教而不是卖。 吴丰当然不差钱，他觉得三十两一道菜也可以，他还以为戚年要狮子大开口，这个价钱他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拿他当傻子可不行。 两人商量好之后，吴丰就准备回去拿银子。 戚年从柜台里取出一份包好的糕点，递给吴丰，“来者都是客，送您一份糕点尝尝。” “那就多谢戚掌柜了。” 吴丰接过，笑着离开了。 他一到家就将糕点放一旁了，自己着急学做菜，去取了银子。 吴老爹遛完鸟回来，就看见桌上包裹起来的糕点，那清甜的香味是真遮不住啊！吴老爹正好也饿了，拆开油纸，拿了一块板栗糕，这一口下去，吴老爹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怎么这么好吃？这样酥软？这是哪家的糕点？他怎么没有吃过？ “快去，把吴丰给我叫来！”他要问问，这是从哪里买的糕点，他要多卖一些！ 管家马上去请了吴丰来，吴丰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他擦了擦汗问：“怎么了爹？什么事这么着急？” 他这才把锁刚打开，钱还没取呢，就急匆匆的过来了，心里还想是发生何事了。 看见吴丰，吴老爹焦急的问：“这糕点是从哪里买的？” “这是别人送的，自己做的。怎么了爹？”吴丰挠了挠头。 吴老爹说：“你尝尝。” 吴丰点头，从油纸中取了一块板栗糕，本来是没报什么希望的，毕竟戚年会做红案，不见得白案就做得好。 可当他吃了一口之后，就感觉自己被甜蜜包裹了。 “好吃吧？”吴老爹眼神得意。 吴丰下意识的点头，“好吃。” 他悦丰楼的做点心的白案师傅未必能做出来人家这个味道。 捏着剩下的糕点，吴丰这回是真觉得此人不可小瞧，戚年的厨艺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他这下是真不敢小瞧人家了。 “这是戚记羊杂的掌柜的送客人的，只要今天进店吃饭的人都有。” “哎呀你可不早说！我今天差点就要去不了了，我得赶紧收拾收拾去吃羊杂！”吴老爹说着就赶紧去换衣服了，他也吃过好几回，觉得味道是真好。 吴丰纳闷了，他爹不是跟他说没去过么？怎么听起来好像经常去的样子？果然人老了就是会骗人！真是老精老精的。 吴丰也不管他老爹了，反正他以后是要跟戚记羊杂和平相处的，顺便还能在戚掌柜跟前取取经。 吴丰可不想与人为敌。 太平街这么多卖吃食的，各放异彩嘛。 等开了春，戚年就打算收拾三层酒楼了。 她手里头的进账可不止是京城的羊杂店，还有怀阳县那几个铺子呢。如今熟客多了许多，也是时候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了。 下一个酒楼要卖什么吃食，戚年自然也想好了。 第140章 这才是家 铁锅炖大鹅！ 铁锅炖土鸡！ 铁锅炖排骨！ 还有铁锅炖猪蹄儿、炖鸡爪儿啊，都是可以的。天冷了来一锅舒舒服服的，什么干豇豆啦、干笋片啊，老豆腐香菇土豆红薯，炖的绵绵的，汤汁都沁入，吃起来别提多香了。再到锅边贴几个玉米面饼子，那锅盖一掀，是黄灵灵的，还有炖的软烂的肉香味儿，是要馋死谁？ 而且戚年连招的员工都决定好了，那就是有经验的大婶大姨，现场炒料，炖鹅，贴饼子。 这样不仅可以让食客们看见新鲜的食材，也可以体会一下现场做菜的感觉，虽然他们只是食客，但对于大齐的百姓来说，确实也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了。 不止可以炖鸡炖鹅，还可以炖鱼。 戚年跟宋玉衍说了此事，宋玉衍是大力支持，他只吃过铁锅炖大鹅还有铁锅炖土鸡，剩下的都没吃过。 可是听戚年这么说，他也是馋的慌。 “铺子你随便挑，若是不中意，我手中还有其他的。” 戚年：啊？ “怎么了？”宋玉衍是一脸疑惑，难道都没有满意的？ 戚年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两个我都很满意，我就随便挑一个吧。” 反正两个位置都大差不差的，戚年挑了一颗门前有桂花树，戚年觉得桂花寓意好，大富大贵嘛，所以她就挑了这个。 好巧不巧，旁边就是悦丰楼。 戚年可不想跟人家悦丰楼打擂台，大家公平竞争，何况悦丰楼卖的吃食她这边没有，她这边有的，悦丰楼当然也没有。也就算不得是什么一摸一样了。 各卖各的，各凭本事。 戚年说干就干，行动力迅速，不过像有一些活还是找了赵九来做，戚年负责把关。毕竟她还要在羊杂店忙，等到新铺子装修好再开业，冬茵跟赵小小也就学的差不多了。 至于铁锅炖店的事儿，不麻烦，只需要她将每份料都配好，婶子们只是负责炒就行了。不过怎么炒还得教一教，不能是炒糊了，也不能把油溅到客人的衣服上去，培训工作也得做好。 戚年还准备在流民中招一些人，酒楼上下三层，这员工自然不能少。这些流民许多都是能吃苦的，还有的带着孩子，冰天雪地的，怪可怜。 可怜归可怜，用自己的双手赚取银钱，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一些妇人们听说此事，感动的不能自己，包吃包住还给月银，这样好的活计要到哪里去找呢？ 她们不敢想象。 筹备的事情安排了起来，戚年抽空也会过去瞧瞧，大家也是三层上上下下的跑，没人偷懒，都想多干点活，报答戚年的这份恩情。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三十。 这是戚年在这里过的第二个年，可今年却是少了很多人。 瑞香肖忠，玉娴玉枝呀，林姨娘都还远在怀阳县。 她们不能回来，起码在这时候不能回来。 戚年吃了一颗饺子，笑了起来，眸如亮晶晶的星，“新年快乐呀。” 孟氏最先笑起来，她今儿高兴，还喝了两盅，“高兴！我就祝福咱们的年儿越来越好，平安健康，生意越来越红火！” 卫明珠也端起了酒杯，笑道：“我也高兴，也少喝一点。咱们家人终于是团聚了。” 宋玉衍微微颔首。 这才是家。 这才是有意义的家。 府中燃起烟火，京城的天空也被烟火染了色，戚年在台阶上看，这是幸福的一年。起码对她而言，是这样的。 宋玉衍将身边人轻轻搂入怀中，“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戚年微微颔首，唇畔带着笑。 年三十儿本该是开心的一天，永安侯府是冷的不能再冷的，哪怕是宋元惠送了一些银子来，可那些银子哪够啊？就连修缮侯府都不够的，别说是过年花出去的银子了。刘氏为了和京城那些管家太太们拉近关系，也是扔出去不少银子，可连个响都没听见就没有了。永安侯不敢有大动作，但日常的开销又大了起来。 他如今回了京城，身份也在这，若是从吃穿用度上还和怀阳县一样，那他成什么了？那他岂不是真的成了京城的笑柄？ 夫妻二人也不敢让京城人知道他们嫡子宋元春的事，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刘氏又计上心来，打算在京城为宋元春找一个儿媳妇。 她是不死心的。 她必须给她的儿子留个后，哪怕她的儿子变成了这样，她也一定要。 “侯爷，京中有何事的姑娘，就尝试说一说吧，咱们元春也老大不小了。” “被骗了还不够么？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就算是有了后又能如何？现在的永安侯是宋玉衍，他也继承不了了！”永安侯看了一眼宋元春的样子，连茶叶不喝了，气都气饱了，还喝什么？ “可是老爷，元春是我的嫡子啊，我们就他一个儿子！不给元春留个后怎么成呢？” 说着，刘氏就哭哭啼啼了起来。 永安侯最见不得刘氏这个样子，冷呵一声，“行了！别哭了，我知道了。” 刘氏这才不哭了。 他们自以为瞒得密不透风，将宋元春牢牢的锁在家中，可消息总是比风吹还要快，京城人老早就知道了。尤其是之前与宋元春见过面的那些贵女们，真是像躲瘟疫一样，嫌弃死宋元春了。 最夸张的是连之前见过宋元春的衣裳都烧了，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的东西。 刘氏还在心心念念的给宋元春找媳妇呢，殊不知，大家都退避三尺。谁愿意跟宋元春这样的人成亲？谁又愿意嫁进那穷酸的永安侯府呢？何况，那侯府早已不是原来的侯府了，侯爷也早就换了人。 京城的贵女们没有那么傻，京城的姑娘也没那么傻。 刘氏还在做春秋大梦，她还以为宋元惠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宋元惠都自身难保了，何况他们呢？ 赵志日日临幸的全是其他的嫔妃，皇后宫中很少踏足，已经有从各宫传来的好消息了，宋元惠已经坐上了冷冰冰的板凳了。她这宫，也跟冷宫没什么差别了。她依然不死心，依然在等扈行的消息。 可扈行的消息，也迟迟没有传来。 第141章 肯定第一个去 年过完，京城就开始忙碌起来。 戚年的铁锅炖店也提上了日程，羊杂店还是客人满满，不会因为一阵热度过去了就不吃了。 戚年做的是长久生意，并非是短暂的网红店铺。 宁咏真是等这一口好久了，过年他们休沐，人羊杂店肯定也是休息的。 这不，一开业，宁咏就第一个进来了。 戚年看到宁咏微微惊讶，笑着问：“宁大人，这么早啊？” 宁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头说：“这不是馋了嘛。知道羊杂店今日开业，立马就过来吃了。” 他也怕自己来的晚了，没了。 “宁大人快些请坐，看吃点什么。” 宁咏应了声，坐在了他平时坐的位置上。 伙计很快的就拿了菜单去，今个儿第一天回来店里头干活，可谓是精神抖擞。这回过年不只有基本的月钱，还有奖金，还有掌柜的给的红包呢！他肯定是干劲十足，一定要好好干活！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有的人之前在其他的地方做过工，像戚年这样大方的掌柜的实在是少。 大家这次过年休息回来，也是卯足了干劲，不少人都吃圆了一些。 戚年看着很是满意。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么不是？ 上菜的时候，伙计还不忘宣传一下他们掌柜的的新店，“宁大人，咱们掌柜的要开新酒楼了，就在这太平街上，悦丰酒楼的隔壁。欢迎您到时候过来品尝。” 宁咏一听，眼睛亮了亮，问伙计，“卖的可是什么吃食？” 伙计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到时候开业您就晓得了，欢迎宁大人前来品尝。” “我肯定是要去品尝的！” 宁咏这心里头的一把火又烧了起来，他肯定去，第一个去！ 戚掌柜的手艺这样好，宁咏脑中也猜了起来，这戚掌柜的新店会卖什么吃食呢？ 戚年在柜台前都听着了，提前预热嘛。 别到时候坐不满，她这张老脸可没处搁。 吴丰更是按时按点的都来找戚年学习，他听说了戚年要开新酒楼的事，表示了恭喜，还开玩笑的说：“不过戚掌柜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以往开在我隔壁的酒楼可没一家撑过去的。”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的酒楼是我的酒楼，吴掌柜不要一概而落了。”戚年连吴丰看都没看，她对自己的厨艺是非常有自信的。 吴丰有，她当然更有。 看了眼戚年，吴丰没说话，人已经开始紧张了起来。 作为一个厨师，戚年的手艺他已经知晓了。接下来就看戚年要卖什么吃食了，吴丰左右打听，愣是连个空气都没打听出来。 他心中暗想，这戚掌柜嘴是真严哪！连羊杂店的人都不知道。 他得赶紧把这几道菜学会，赶紧上菜单！ 悦丰楼可不能输给戚年的新酒楼，要是输了，不得让人笑话死？ 这般想着，吴丰就越发有了力气，认认真真的在戚年跟前学习起来，还特别的谦虚。戚年语气不好，他也只有乖乖赔笑的份，谁让人家厨艺这么好呢？要是换了旁人，吴丰早就破口大骂了。 可人跟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吴丰是打心里头对戚年尊重。 很快，吴丰在戚年这里学习做菜的事就传了出去，又为羊杂店带来了一批新客人。 外头传，悦丰楼的掌柜的都去了戚记羊杂学习，那这羊杂该有多好吃？ 所以大家就都过来尝了，这一尝就爱上了，几乎每天都会来，悦丰楼还是照样去，两边不耽误嘛。 戚年觉得做生意就该是这样，客人喜欢去你家，又喜欢吃别家的什么东西，两边都有沾光，都有花银子。他们也不可能把每一个客人都绑到自己的店里头吃，或者说是老熟客去了其他店就不开心了。 不存在的。 吴丰是个拜高踩低的人，但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是欣然接受的。 悦丰楼的菜系也很旧了，他做菜的手艺也生疏了，有了这一次，他也不再和之前一样做甩手掌柜了。 有了压力，这动力也就上来了。 吴丰学完回家还得再炒两遍，不是让他爹他娘尝，就是让媳妇孩子吃。 虽然吴丰厨艺不错，可每天这么吃，这谁能受得了？吴老爷都吃的去了一回医馆，郎中说吃太多，积食了，这几日就只能喝清粥了。 吴老爹大骂吴丰，害的他都去不了戚记羊杂了！ 吴丰只能听教训。 不过这些天吴丰确确实实把菜做好了，在精进一些就能在悦丰楼售卖了，他这心里头也高兴，他这银子没白花！ 羊杂店这边戚年已经差不多可以放心了，交给冬茵和赵小小没问题，为了保险起见，戚年还招了一位大厨，有了新大厨的加入，戚年也能稍微轻松些。 还是不轻松。 戚年得去铁锅炖的店里头盯着，赵九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人是锦衣卫的官儿，哪有那么多清闲时间。 谢过了赵九盯着，戚年瞧了瞧桌椅板凳，崭新崭新的。 一楼是一个大堂，有酒柜，收银。摆放的桌子是四方桌，四面都可以坐人，全是长板凳。桌子中间留出了一个铁锅炖的地方，下方是填柴火的，还做了铁皮罩子，婶子们炒料的时候，可以防止油溅出来。 婶子们都换上了清一色的工作服，看起来精神极了。这些天她们也没闲着，又要打扫卫生，又要学习怎么炒，不过戚年给大家都是发工钱的，可不能白干活，一天一结。 戚年知道，有的婶子家里头很缺钱，没开业前一天一发，能稍微解解燃眉之急。 婶子们看着戚年的眼神是感激的，心中有好多要感谢的话要对戚年说。 戚年只是让婶子们好好干活，别操心其他的，活干好了，银子必然是不会少的。 婶子们齐齐点头。 一楼还有个办公室，是戚年特地吩咐了隔出来的，戚年去看了看，这一进去就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办公室啊！ 这简直就是一豪华房间！ 有榻、有床、有梳妆台，还有用来会客的小房间，一个书房，还有一间密室呢！ 第142章 瞧我这脑子 这都能当一个家了！ 不得不说，赵兄弟这人真能处，话又说回来，宋玉衍这双眼是真毒，好人才都被他给拉入锦衣卫了。 密室里肯定是她放银子的好地方，不过，家里头肯定要比这边安全许多。铁锅炖开业以后，肯定是人来人往的，人多眼杂，保不准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万事得小心。 这里她有时候累了也可以过来休息一会，总之比家近。 验收完一楼的成果，戚年又去了二楼检查，二楼全是雅座，环境雅致。三楼就全是大包厢，隐私性极好。 总体，戚年是很满意的。 这三层酒楼真是花了她不少银子，必须得给她赚回来，她的戚记铁锅炖也要开始预热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戚记羊杂店门口就拉了一个巨大的幌子，幌子上写的是凡是这几日进店的客人，都可以享受八折优惠，还能获取一张戚记铁锅炖的优惠券。 这消息一出，客人几乎快把戚记羊杂的门槛给踏破了，尤其是大家一听说戚年又要开新店，那是全家出动来捧场。 戚年当然是双手欢迎，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伙计们微笑服务着，跟陀螺似的，一转就停不下来了，这陀螺还得拿鞭子抽一抽才转呢。 “戚掌柜，这铁锅炖是什么啊？” “是啊戚掌柜，我们听都没听过。” “老夫虽然没听过，但已经馋了！” “别说是你馋了，我们哪个不馋？”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又拉起了彼此的好奇，都想在铁锅炖开业当天，尝尝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戚年听着大家的对话很满意，做生意就是要这样，不要管先怎么样，客人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铁锅炖，还神神秘秘的这就行了。 为了最先吃到，一些老餮们肯定会如约而至，说不定还得排队。 戚年的自信心都快要爆棚了。 有厨艺和味道，还怕没客人吗？ 于是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戚年又露出一抹微笑。 羊杂店的大家今天也忙坏了，虽然累却是幸福的。 累才有银子赚嘛，累才能对得起掌柜的发的红包！ “那就欢迎诸位来吃戚记铁锅炖。” 因着羊杂店，不少人都知道了怀阳县的戚记火锅、戚记烧烤、戚记卤肉，还有戚记蛋糕呢！他们真没想到小小一个怀阳县竟有如此多的美食。戚年还不知道的是，夏花夏叶还弄了一个钵钵鸡的小店，名字也是戚记钵钵鸡。 俩丫头都是知恩图报的，虽然现在夫人不在怀阳县，但是她们一定要把夫人的美食发扬光大，不能积了灰了。 做凉皮的办法夏叶夏花也都知道，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她们就去跟四小姐五小姐商量。 现如今玉娴玉枝都能独当一面了，什么事都是玉娴拿的大主意，她完全像是把戚年的活皮给扒来了，行事风格都像极了。 她正算着上月的盈利，夏叶夏花就跑来请示了，她们两个今天没人订蛋糕，所以闲着。 “四小姐好，奴婢们有事跟四小姐汇报。”夏叶夏花行了个礼。 宋玉娴打的算盘噼里啪啦响，在记账本上写了下来，每个店不管是添置的东西，还是每天买菜买肉，每一次支出都要详细，宋玉娴还得一一对的仔细。 这个认真劲儿，就连当娘的林氏都不敢相信。 宋玉娴起身倒了两杯枣茶，递给夏叶夏花，笑着问：“又想到什么赚钱的法子啦？” 蛋糕的生意非常好，夏叶夏花做蛋糕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不管客人什么要求，都能做出来。宋玉娴不止一回感叹，她三嫂怎么看人的眼光就这么好呢？她跟这两个丫头接触下来，自己是很喜欢的，这俩丫头也是很可靠的。 夏花先说了话，“我们上回去兴安街摆摊子的时候，卖了凉皮，四小姐您可还记得？” 宋玉娴点头，她不光是记得，还吃过呢。那味道，自从乞巧节过了之后，她就再也没尝过了。 莫非夏叶夏花这两丫头的意思是？ 夏叶便说：“之前我们一直在厨房帮忙，也知道这凉皮的做法，还有秘制调料，我们都能配出来。所以我们是想来问问四小姐，我们继续在兴安街开个卖凉皮的，可以增加戚记的收入，也能让夫人的手艺延续下去。” 宋玉娴认真的想了想，说：“兴安街我们已经有了一家钵钵鸡的店铺，物美价廉，吃的人很多，生意稳定。凉皮如果卖起来价格也非常公道，是很多人都会选择的，我们还可以卖一些杏茶豆浆，还有豆腐脑，肉夹馍。作为搭配凉皮的吃法。不过，我们得先尝尝你们能否做出来那个味道。如果味道不好，砸的是我们戚记的招牌。” 办法可行是可行，但也得先尝尝味道。 宋玉娴现在谨慎了不少，万事都要先想仔细，再制定好计划，最后才行动。 她不能给三嫂丢人，更不能让三嫂的招牌砸在她的手里头。 夏叶夏花听到宋玉娴的回复点了点头，她们清楚不可这般莽撞，知道四小姐有自己的考虑，夏花说：“四小姐您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夫人丢人的。这凉皮肯定要等您跟大家尝过之后，再决定卖不卖。” 夏叶夏花都是聪明机灵的，知道宋玉娴要的结果是什么，二人连一口水都没喝，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府上，做起来了凉皮来。趁着她们空闲，得尽快做出夫人的那个味道。不过她们忘了一个人，那就是林氏。 林氏之前摆摊子的时候，是专门调凉皮的，她听见厨房有响动就过去瞧了，看见夏叶夏花在蒸凉皮，就走过去问：“怎么想起蒸凉皮了？嘴馋了？” 林氏笑盈盈的。 夏叶摇了摇头，说她们是在做凉皮，将开店的打算跟林氏说了。 林氏一听笑容更盛，“你们不用麻烦了，难道你们忘了当时摆摊子的时候我卖的可不就是凉皮吗？” 经林氏这么一提醒，两丫头才想了起来，夏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瞧我这脑子！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第143章 戚记铁锅炖 戚年不知道戚记在怀阳县的变化，更不知道这些丫头们有多么用心。她收到怀阳县寄来的信都得什么时候去了。 她现在是一心在戚记铁锅炖上。 临近开业，戚年又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了个简单的会议，她眼神扫过众人，眸光凌厉，与平时的温和不一样，开了口，“该培训的也都培训过了，你们都知道要怎么做。接下来我要说一些其他问题，第一，店里头不容许有偷偷摸摸的人，发现第一次，立马辞退，永不聘用。第二，食材必须新鲜，若偷工减料，中饱私囊，立马辞退，永不聘用。第三，三心二意的人我这里也不需要。”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看向众人，戚年掷地有声。 “听清楚了掌柜的。” 流民中招来的大婶们紧张了一下，赶紧道：“掌柜的请放心，您对我们有大恩大德，我们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缺德的事情的！” 其他人也都附和了起来，“我们也不会的掌柜的……” 这份工作月钱高，福利待遇都这么好，还想其他心思，简直是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愚蠢！ 得到了这些人的保证，戚年并没有太多相信，多少人都是心口不一。如果她真的信了这些表忠心的话，那这么些年来，她生意真的白做了。 “你们好好干，我对你们的奖励不会少，干的好的人，奖励京城一套小院子，名额不限。”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这是许多老板常用的手段。 员工们一听马上就振奋了起来，干得好还奖励一套京城的小院子？京城的小院子该有多贵啊？恐怕是他们这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他们掌柜的现在说送就送？几个伙计看了看彼此，他们都是想多挣些钱把家中的房屋修得漂漂亮亮，再说一个媳妇。现在掌柜的说干得好还奖励一套小院子？ 这样大的诱惑谁能受得了？ 就是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干，他们也都愿意啊！ 不光是伙计们，大婶们也都精神了起来，尤其是流民中的大婶，有了京城的小院子，她们在京城才算是真的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这谁不想？ 看着大家的反应，戚年没有太多意外，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说：“好好干，每个人都会有的。” 大家齐齐点头，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此时此刻就恨不得在戚年面前表现起来。果然啊，只要拿出丰厚的奖励，谁不是卯足了劲呢？戚年需要的就是他们有这股劲，要让客人吃的舒心，服务就得好，这是最重要的。 开业当天，来了不少京中的官员。 有带着一大家子来的，有好友相聚的，有一个人两个人的，总之，京城人不差钱，想吃什么就吃了，吃顿饭又能花几个钱？ 吴丰也来了，还带来了贺礼，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悦丰楼那么多老熟客。心里有些酸酸的，可架不住人家戚年手艺好，如果是他作为一个客人，肯定也会常来光顾的。 吴丰正送着贺礼呢，就见门外进来一群锦衣卫的人，看到为首的人时吴丰那是彻底僵在了原地。 不是，他这是看到了谁？ 这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宋大人么？ 怎么宋大人都来了？ 看来宋大人也非常喜欢吃戚记了！ 肯定是！ 吴丰正这么想着，就看见宋玉衍走到戚年跟前，面色柔和，道：“恭喜娘子新店开业，今日我与兄弟们来捧场。” 什……么？！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娘子？ 难道、难道戚掌柜的夫君是宋大人？！可有这么一个强劲的靠山，他怎么从来没听戚掌柜说起过呢？ 这可是把吴丰给震惊坏坏了。 不得不说，人家宋大人的娘子就是低调，戚掌柜就是低调，不像京中那些眼皮子浅的贵女们，恨不得告知天下人，她是谁的女儿，她父亲又是谁，在朝中任几品官。真正的大佬在这儿呢。 吴丰这个时候有些庆幸，深感自己运气好，若是得罪了宋大人，那他肯定要被请去喝茶了。 锦衣卫的茶可没那么好喝，他是个完整的人进去，出来后什么模样谁也不晓得，真是想想都怕。 “三楼请。”戚年笑盈盈的。 宋玉衍微微颔首，跟在戚年身后。 马虎与赵九并排走着，上楼梯的时候，赵九哼了一声，马虎不知道赵九在哼什么，也哼了一声，两人就这么哼来哼去的。 到了包厢，才不哼了。 戚年拿来菜单，菜单上不只有铁锅炖，还有一些凉菜，吃完之后还可以煮菜煮肉。 “我们人多，就多炒几只吧，我们今天就吃鸡和排骨。”宋玉衍说着，又点了十几个凉菜，他手底下这群人有多能吃，他最清楚。既然吃饭，就要往饱了吃。 戚年点了点头，在点菜单上记下来，拿去了后厨。 凉菜师傅是招的老师傅，一些凉菜是戚年教的，味道上不用担心。 从后厨出来，戚年看到一波接一波的客人，已经坐下的客人对铁锅炖有了更夸张的见解，总之就是讨论纷纷的。 直到婶子们端着新鲜的鹅肉、鸡肉，还有排骨猪蹄和鱼上来，在锅中烧起油，炒出香味之后，大家才纷纷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铁锅炖。料炒好之后，倒入鹅肉，翻炒几下再加入土豆红薯，干豇豆，盖上锅盖，那咕嘟咕嘟的香味霸道的往鼻子里头钻。 好多人都等不及了，要了饼子的人，婶子们正在贴饼子，饼子在锅边贴好，就取来一个沙漏，放在桌上，微笑着对食客说：“这个是沙漏，用来计时，等到沙子全部流下去了，就可以开吃了。” 啊，还要等这么长时间啊？ 这沙漏流的多慢呐！ 有的食客是真的等不及，等待的途中掀了好几次过来，戚年瞧见了便走过来解释说：“我们用的都是新鲜宰杀的肉，又是现炒现炖，所以在时间上会慢一些。但炖出来的味道是绝对不会让各位失望的。” 食客们听戚年这么一说就放心了，人都是当着他们的面现炒现炖的，新不新鲜他们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良心又好吃，这谁不喜欢呢？！ 第144章 翘首以盼 吴丰看着戚记铁锅炖坐了这么多人，心里头就想，这可不比他的悦丰楼差啊！ 大家都是三层的酒楼，太平街上也有许多，但能坐满的真没多少。这戚记铁锅炖是里头坐满了，外头还在排队，看来大家是真的很喜欢吃。正这么想着，他的这一锅也好了，婶子过来收了沙漏，将锅盖掀开，那肉香味，叫一个美滋滋呦！ 吴丰还凑近了去看，这都不是戚年炒的，这还是雇来的这些婶子们炒的，可就是这么香。吴丰知道，这肯定是料香，不然能这么香吗？ 拿起筷子，吴丰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点的是铁锅炖土鸡，他倒是要尝尝这个鸡炖出来是什么味道，与悦丰楼有何区别。 品尝了几口，吴丰只觉得这肉质又嫩又鲜，鸡爪有嚼劲，鸡腿更是入味，还有这股淡淡的麻辣味，真是带劲啊！ 吴丰是一个人来吃的，他觉得自己可能吃不完这么一锅了，毕竟这是一整只鸡，虽然给他杀的是一只个头较小的鸡，但也有四斤多了。他还估摸着自己今天吃不完，可吃着吃着就见了底…… 看着锅底剩余的一些配菜，吴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的人爱吃肉，有的人爱吃这里头的配菜、老豆腐呀土豆红薯啦，还有干豇豆，干豇豆都是大家喜欢的，吃起来脆脆的。 幸亏戚年趁着还有新鲜豇豆的时候多晒了一些，不然真要供应不上来。 赵九是第二次吃铁锅炖大鹅，这次又是不一样的滋味，是跟锦衣卫的兄弟们一块吃的，人多了吃饭就更香了。 一个鹅腿，马虎跟赵九的筷子落到了一块去，两人看了看彼此，谁都不让。 最后还是赵九获胜，将那根鹅腿抢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头，冲马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虽然马虎在锦衣卫的官职要比赵九大，可两人相处就更兄弟一样，该有领导架子的时候还是得有点领导架子。 宋玉衍只是一个劲的吃，没那么多心思去看马虎跟赵九怎么抢一根鹅腿，吃完这顿他之后的时日恐怕真要警惕起来了。 赵志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估计很快就会有所怀疑，至于能不能怀疑到他的身上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眸色沉了沉，宋玉衍又夹了个玉米饼子，先把今天的这顿吃饱吃好再说。 锦衣卫的兄弟们还是这么想的。 他们誓死追随宋玉衍，不管大哥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们都是坚定的站在大哥这一面的。锦衣卫中，几乎一大部分人都是受过宋玉衍的恩惠，或是救命之恩。他们的命都是大哥给的，没有大哥，就没有他们的今日，他们更盖不了房子，也说不了媳妇。 如果连自己的好大哥都不能保护，那还要他们做什么？ 做人不能不仁不义。 戚年楼上楼下的招待了一番熟客，就坐在了柜台里，这三层楼走起来可是真累人啊。不过累并快乐着。 这会有吃完的客人，戚年笑盈盈的结账，还给客人送优惠，下次来还能便宜。 客人们今儿吃的高兴，一听下次来吃还能便宜，那是乐开了花。 这么好吃，还便宜，肯定下次再来！ 这个铁锅炖真的是叫人眼前一亮，特别新鲜，吃起来味道也好，是他们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所以吃过了一回，下次就还想着来了。 宁之隽今天是携家人们来过来尝一尝的，在二楼的雅座坐着。 宁夫人就喜欢吃这里面的配菜，最喜欢吃的是老豆腐，虽然烧心烧嘴，但是架不住好吃啊！ 她真没想到一个豆腐炖在这里头居然会这么好吃，夹起来并不松散，也不烂，完完整整的，但吃起来就能尝出来这豆腐被炖的差不多了，果然是真材实料。 宁咏光是埋头苦干饭，谁说什么根本听不清，也不想去听。 听人说话能有吃饭重要吗？ 沈文瑶与陈妙也过来给戚年捧场，两人都带了贺礼，一同来的还有谢凤。三人刚进来，就碰见周荣带着她的那些狗腿子来吃饭了，几人都没有说话。周荣高傲的瞥了一眼沈文衍，眼里头的情绪很复杂。 她都不知道，这沈文瑶什么时候跟宋大人的妻子成为好朋友了？这事她怎么没听沈文瑶提过？ 她只能承认，沈文瑶有些手段。 离开了她们的圈子，原来是结交了更大的人物啊。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沈文瑶有这样的手腕和本事呢？ 不过周荣也没把沈文瑶当回事情。 她父亲是三品大官，她的身份不是沈文瑶陈妙能比的。她们两个的父亲，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升不上去的。 这么想着，周荣的心情好了许多。 伙计将周荣这几人迎到了楼上的雅间去，拿去了点菜单。 沈文瑶她们几个坐在楼下，这样跟戚年说话能近一些，她们比较喜欢烟火气，坐在雅间里闷闷的。 “吃点什么？”戚年亲自接待，叫丫头送了一壶好茶，还有点心凉茶什么的。好朋友来了，自然要招待好。 三人看了看单子，最后一致决定，沈文瑶抬起头，笑眯眯的说：“我们就来个铁锅炖鱼吧。今天想吃点鱼，明天再来吃铁锅炖大鹅！” 戚年微微颔首：“好嘞，几位仙女可得稍微等一会，后厨准备一下。不过这鱼比其他的肉要快上许多，你们很快就能吃着了。” 三人点点头，是翘首以盼的。 戚年看了一眼三人，发现这三人好像松鼠？齐齐抬头看着食物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大婶拿着托盘过来炒料的时候，三人又觉得新奇起来，谢凤发现，这是一个小型的灶台，添的是柴火，可这柴火一点烟味都没有，怎么做到的？婶子炒料的时候，谢凤也很认真的看了，除了葱姜蒜这些，最重要的就是托盘上的那罐料，这应该就是铁锅炖的灵魂与精髓了。 谢凤看直了眼。 她真的觉得戚年身上有她学习的很多地方。 同时，她也很佩服戚年。 第145章 救救我! 怀阳县那边的戚记凉皮店也张罗了起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好多人都想着凉皮那一口呢。都想再尝一尝摊子上的那碗凉皮，酸酸辣辣的，连黄瓜丝都是好吃的！ 所以兴安街有了这么一家凉皮店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兴安街的商户们三天两头的就去瞧一瞧凉皮店的装修进度怎么样了，都在期待着凉皮早日开业。 等戚年收到信的时候，戚记凉皮已经开业了。 她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用心，更没想过夏叶夏花这两个丫头还记着。 戚年真恨不得现在就回怀阳县去，见见她们。 京城虽然繁华，京城人也有钱，但她的心始终在怀阳县。 她想念那里的人，想念那里的事，想念那里的一切。 可现在她身不由己。 她离不开京城。 捏着信，戚年长长吐出一口气，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掌柜的，今天又有一桌客人订了三楼两个大包厢。”伙计禀告着，看着戚年的神色。 从回忆里抽身，戚年点点头，“三楼包厢还空着。” “是，掌柜的，我这就去安排！” 伙计说完，一路跑着去三楼收拾了，今日是人家的生辰，可不能办砸了。 戚年将信收了起来，看着坐满的大堂，就会想到怀阳县的火锅店、烧烤店，也是这般热闹红火。 这几日也有许多人来问戚年铁锅炖的秘方，他们也想开一家，要么就是在自己的食肆售卖。戚年没那么傻，她这店才刚开起来，要是卖给了别人秘方，岂不是很快就分流了？她这钱还赚不赚了？ 就连吴丰都不敢跟她说这个事。 此时此刻在悦丰楼的吴丰是越想越后怕，养家糊口？一个小姑娘？他差点就上了戚年的当了！这哪是小姑娘家家，这可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妻子啊！ “掌柜的，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苏大人过来了，要您去喝两盅呢。” 吴丰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去了二楼的包厢。 在戚年跟前学的那几道菜如今已在悦丰楼售卖，反响很是不错，再加上吴丰学的不错，基本是桌桌必点，本很快就回来了。 吴丰自己也高兴，这几道菜是真没白学！ 他都想给戚年当个徒弟了。 翠湖每日缠着刘大山，赖在刘家不走了，刘大山也是觉得怪异。 这个翠湖是想干什么？ 刘大山在去锦衣卫上值的路上，翠湖不是在后面跟着，就是从半路出来，拦住刘大山的去路，哭哭啼啼的，要刘大山相信她的真心。 刘大山自然是不会信这些鬼话了。 翠湖有自己的打算，自从她知道刘大山升为了百户之后就不想走了，她也摸透了刘大山的脾气，倘若能与他成亲，再生下一儿半女，她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就算刘大山知道了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又能如何呢？ 他难不成还了将自己孩子的娘送进牢中吗？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翠湖自以为拿捏了刘大山，可她不知道的是，刘大山不过是演给她看。 在锦衣卫学习了这么久，他也不是吃素的，他如今是越看翠湖越觉得翠湖不对劲。 是，流民可以掩盖翠湖曾经的身份，让她变成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不让人怀疑。 但是，翠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个卖身葬父的流民，反而是一个聪明的女骗子。 “大山哥，我对你一片真心，你难道真的要这样践踏吗？”翠湖红着一双眼看住刘大山，看着委屈的紧。 刘大山眼神冷漠，“别再对我使用你的这些小伎俩了，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认清现实吧。” 翠湖摇了摇头，哽咽道：“大山哥，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以身相许，这是我们一早就说好的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刘大山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就看见永安侯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而翠湖还在演戏，越演越上瘾。 永安侯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是心头一震。 这、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骗子的么？！ 永安侯突有了力气，跑上前来，看了一眼，他指着翠湖，对刘大山喊起来，“就是她！女骗子！快抓了她！” 看着永安侯焦急愤怒的神色，刘大山二话不说就将翠湖制服，翠湖看到永安侯也愣了一下。这个老头子不应该是在怀阳县么？怎么也来了京城？他跟刘大山又认识么， 此时，刘大山也想了起来这个女子是谁。 这不就是在怀阳县骗婚的那个女骗子么？他们不应该是一伙人吗？怎么现在就她一个？是分赃不均？还是另有企图？ 不管是什么，先押回去审问审问。 翠湖还想辩解，“大山哥！你别听这个人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只是一个逃难的流民，怎么会认识他去骗他的钱么？” 永安侯冷冷一笑，想一刀捅死翠湖的心都有，“就算是你化成了灰我都认识你！没想到你居然敢行骗到京城来，今日还叫我抓了个现行，你胆子倒是大，不过，在牢狱之中，你应该就会好好说话了。” 翠湖一个骗子当然不至于锦衣卫来审问，刘大山将人交给了刑部，翠湖去了刑部必然是不会好受的。 “大山哥！” “你救救我啊！” “大山哥……” 翠湖绝望的呼喊着，刘大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不会去包容一个女骗子，更不会仁慈。 翠湖必须交代出她的同伙，他们这一伙人害的不少人失去钱财，还让那些操碎心的父母含恨离世，那一笔说媳妇的银子不是小数目，那是一个家庭积攒了许久的，还有好多都是借来的。却全部都被翠湖这伙人给骗走了，骗的干干净净。 翠湖有今日，是她自作自受。 她偏偏挑了个刘大山，这不就是自寻死路么？ 翠湖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结果，把自己给送进了刑部去。 刘大山进了锦衣卫，正要去找宋玉衍禀告，被告知宋玉衍进了宫面圣。 闻言后，刘大山的眸色沉了沉。 进宫能是什么好事？ 第146章 你敢违抗朕? 乾宁殿。 赵志自己一个人下着一盘棋，神色晦暗不明，他在等宋玉衍开口，为什么晏王还没死？他总觉得这是一个局。 赵志已经动了杀心。 终于，赵志开了口，“宋大人，你是替朕办事的，难道还没查出来有谁知晓此事么？” 宋玉衍低声回答：“回皇上您的话，晏王已死。” “什么时候的事？”赵志愣住，手中的白子砸在棋盘上，盯住宋玉衍。 “微臣已经将知情者全部都解决了，确定之后，晏王是最后一个，微臣昨日夜里就手刃了他，已经死的很透了。” 听见宋玉衍这么说，赵志心中真是松了好大的一口气。 终于都问出来了，终于都死了。 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朕还听说了，你派人为那些流民诊治？还送去食物被褥？是否有此事？” 宋玉衍没有否认，“是有此事。” 他也没有解释太多。 赵志的眼神冷了冷，觉得自己的权利被忽视了，他提醒道：“朕怎么交代你的？你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么？” “你这是在违抗朕的命令吗？！” 赵志几乎是低吼着的。 宋玉衍低了低眸，“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不想让皇上陷于流言蜚语之中。” “你觉得朕会怕那些流言蜚语么？朕这一路走来，听过的流言蜚语实在是太多了。会怕这些？天下子民都要听朕的话！谁都不可违抗！” “流民之中，有许多孩子，还有许多身怀六甲之人，难道也要杀了她们吗？”宋玉衍是在质问赵志，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冷意。 赵志勃然大怒，抬手打了宋玉衍一耳光，气的神智不清，“朕是天子！你敢质问我？你凭什么质问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猩红着一双眼睛，恨不得现在就弄死宋玉衍。果然是那个老东西看重的人，心思太过缜密的人，不适合留在他的身边。 宋玉衍没什么反应，只是道：“是微臣多虑了。” 大齐落在这种人的手里，真是一种悲哀，先帝为民爱民，可赵志是取之于民，还要狠下杀手。 清醒了一点的赵志看着宋玉衍脸上的红痕，心中是有快感的，道：“你下去吧！” 宋玉衍行过礼之后就退下了，他走出乾宁殿，眼神冰冷。 随后赵志就请了扈行入宫来。 赵志看着低眉顺眼的扈行，心情才算是好了那么一点，他清退了殿中的人，道：“宋玉衍不能留了，他死之后，你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朕会让你接替他的位置，只要你好好的替朕办事，朕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扈行点头称是，卑微恭敬，深得赵志的赞赏。 “你做的好了，整个锦衣卫都是你的。朕也知道，你还有家人，你的家人自然是希望你做的更好，不是吗？你功成名就了，你的家人一同跟着沾光。” 扈行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赵志在威胁他，拿他的家人威胁他。 他将头埋的更低，恭声回答：“请皇上放心，卑职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听见扈行的回答，赵志满意的点了点头，“尽快去做吧，要做的不让人察觉。事成之后，属于宋玉衍的位置就是你的。” 扈行应了声，退了出去。 赵志看着扈行离开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回去之后，扈行立马将此事禀告给了宋玉衍，他已不敢再有任何二心了。 他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宋玉衍。 “你清楚要怎么做。你杀了我，他还会留你么？你是我的人，他会留住你的性命么？”宋玉衍坐在玫瑰椅上，看着重新跪倒在自己脚下的扈行，他知道扈行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清楚！”扈行咬了咬牙，经过这几件事，扈行已经对赵志不再那般信任。连范知那么亲近的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扔进锦衣卫的诏狱，那么他呢？他又会被怎么对待呢？扈行知道，他的下场肯定跟范知一样。 现在更是他投诚的好机会。 只要能留在锦衣卫，哪怕只是一个小旗，他都愿意。起码性命还在，起码他的家人是安全的，他再浑水，再愚蠢，也不能连累了家人。 他的家人就是他的一切。 宋玉衍调查过每个人，所以知道扈行一定会选择保护他的家人，他的把柄也是他的家人。 他说：“你家人的事情你放宽心，我会派人去在暗处盯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告知你。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也可以安排。” “多谢大人……” 扈行眼眶通红，大人能为他这个叛徒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还能再奢求什么？他再也不要背叛大人了，再也不要被那些权欲迷花了眼。曾经，他以为自己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宋元惠就可以正眼看自己。可结果是不会的。 像他这种出身卑微的人，宋元惠怎么会多看自己一眼呢？ 不会、根本不会的。 如今扈行也想明白了，他不会再执着了。 宋玉衍说：“早点歇息吧。” “是，大人，您也是。” 宋玉衍微微颔首。 扈行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立在一侧的马虎低声：“大人，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么？” 宋玉衍点头，“可以开始了。” 马虎会意，即刻下去办了。 宋玉衍没有离开椅子，而是捻着手中那串翡翠珠子。 夜已深，落败的永安侯府门前停下一辆马车，马车黑漆漆的，看起来很是普通。 宋元惠从马车上下来，披着斗篷，兜帽几乎遮去了她的整张脸。 她的父母回京多日，她却不能出宫，这次出宫的机会还是她好不容易找赵志求来的。 “父亲母亲，是女儿不孝……” 宋元惠见到永安侯跟刘氏的那一瞬间就泪崩了，她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的掉，心痛极了。 她觉得自己太不孝了！ “好女儿快起来，你这样，叫为父怎么办？”永安侯说着就将宋元惠扶了起来，老泪纵横，他又关心的问：“对了，你腹中的孩子怎么样了？” 第147章 好啊，好得很啊 孩子…… 宋元惠的脸色变了变。 永安侯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也确实不知道宋元惠肚子里头的孩子怎么了。 刘氏还问：“怎么了元惠？可是宫中不能说？还是谁对你不利？” 宋元惠深吸了一口气，“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刘氏震惊，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来一个字。 比起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刘氏来，永安侯倒是更为镇定些，他问：“孩子怎么会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自己的父母，宋元惠是委屈的，委屈到什么都可以实话实说。 所以宋元惠实话实说了。 永安侯听后沉着一张脸，他还不能骂当今皇上，只能在心里头暗暗骂几句。刘氏就更不敢了。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纵使她心中再不爽，又能说什么呢？她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 能回到京城就很不错了。 “他确实太过分。”永安侯到底是没忍住。 宋元惠擦了擦眼泪，这些日子来她清瘦了不少，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带着哭腔说：“我也没想到他是这般狠心，我如今在宫里头的日子不好过。后宫群狼环伺，那些年轻貌美的嫔妃们都想取代我，眼看着她们一个又一个的有了孕，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宋元惠早就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在等扈行的办法，可是扈行迟迟都不出现，让她乱了阵脚，她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如今她只能尽力的去讨好赵志。 刘氏越想越憋屈，她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在宫中受这样的委屈呢？不由来了气，道：“可你是皇后啊，你是六宫之主，你难道拿她们还没有办法？凤印在你的手中啊！” “那又如何？”宋元惠苦笑了一声，“是皇后没错，是谁都能上前来踩一脚的皇后。” 尤其是那个苏姗灵！ 那些后宫女人像是中了苏姗灵的魔一样，事事都听苏姗灵的，姐姐长姐姐短的，目中无人，将她这个皇后放在了哪里？眼中还有她这个皇后吗？ “元惠……”刘氏心痛死了，她的女儿在宫中吃尽了苦头啊！ 她将宋元惠搂入怀中，也跟着一起掉了眼泪，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己疼。 永安侯也是沉沉叹息。 新帝确实不如先帝，怎么是这个样子？ “对了哥哥怎么样了？哥哥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吗？”宋元惠到现在还是不信的，她觉得宋玉衍是在骗人，她离开怀阳县的时候，她的哥哥还好好的。一定是假的！ 永安侯跟刘氏看了看彼此，都没有回答，选择了沉默。 宋元惠猜到了，心又凉了半截，她问：“是真的，对么？” 刘氏便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没有多少时间，先去歇息吧。你哥哥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不，我要见到哥哥。” 什么结果，她都认了。 永安侯唉声叹息，“罢了，你想去看就去看吧。” 当宋元惠看到宋元春那副痴呆模样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这还是他的哥哥吗？这跟街上那些没人管的乞丐傻子又有何区别？ “嘿嘿嘿嘿，你好漂亮啊。” “你是谁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元春又啃起手指头来，还不如三岁小儿。 他已经认不得任何人了，连自己的父母都认不清楚了，别说是宋元惠了。 宋元惠又落了泪，就看见宋元春啃起被子来，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一般，她过去扯被子，宋元春大哭大喊起来。宋元惠也渐渐的没了力气，哭着哭着就笑了，被气笑了。 别过脸去，宋元惠不忍再看自己的亲哥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作为妹妹，宋元惠是心疼的，也是心寒的。 如果当初宋元春改掉了赌博的毛病，又怎么会被抓去折磨成这样？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起码不用再过这样被人嘲讽嬉笑的日子。 悄悄抹了抹眼泪，宋元惠已经麻木到忘却了仇恨是什么，就凭她现在的力量，谁也斗不过。 “你们好生休息吧，我带了一些银钱来，你们也收着。往后的日子就好好过吧，女儿能做的就这只有这么多了。”她曾以为赵志会是她的依靠，结果什么都不是。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宋元惠认清了现实。 她知道，只要自己坐在皇后的位置一天，就永远是皇后。这个位置，她是不会轻易下来的，她必须守住凤印！ 没有久留，宋元惠坐上马车回了宫。 她一到殿中，就解下披风去沐浴了，沐浴完就歇息了，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宋元惠是被一阵吵嚷声惊醒的。 待她穿戴整齐，人还没坐下来，就看见苏姗灵带着几个嫔妃进来，其中一个娴嫔是满眼泪痕，看见宋元惠就哭着质问：“皇后娘娘，嫔妾对您恭敬有加，不曾冲撞过您，对您事事言听计从，可是您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啊？！”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宋元惠盯住娴嫔，本来就够乱了，现在又要诬陷她？好，真是太好了，都想置她于死地是吧？ “嫔妾胡言乱语？昨日那碗乌鸡汤难道不是娘娘跟前的榴夏送过来的吗？” 榴夏…… 宋元惠握了握拳头，这个贱婢！竟然敢暗害她！ 好啊，好的很呐！ 她站了起来，眼神扫过苏姗灵，落在娴嫔身上，冷声道：“本宫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榴夏是我身边伺候的人没错，可我从来没有让她去给你送什么乌鸡汤！这分明就是诬陷！” “来人，把榴夏叫进来！本宫要亲自问问她！” 一个宫女怯生生的走上前来，畏惧的回答：“皇后娘娘，榴夏昨晚就出宫了，说是您吩咐的叫她出宫办点事情，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闻言，宋元惠才是真的有些慌了，她盯住那个宫女，语气尖锐，“你说什么？本宫叫她出宫的？！本宫何时说过的？” 小宫女是瑟瑟发抖。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姗灵说了话，“现在，皇后娘娘还想抵赖什么呢？” 第148章 你这个毒妇! 娴嫔又哭又喊，“我可怜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 她几度哭到昏厥。 宋元惠吞咽着唾沫，脑子一时之间有些宕机，欲说些什么又怕落人把柄，她仔仔细细的想了想，冷淡开口，“本宫说了，本宫没做就是没做，本宫行的端坐的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既然怀疑本宫，不如请皇上来！” “好啊，那就请皇上来，也确实该请皇上来，毕竟这是谋害龙嗣的大罪！一旦定罪，皇后娘娘牵连的可不止是自己，还有您的整个家族，娘娘得想明白了。” 宋元惠冷冷的看着苏姗灵，她就知道少不了苏姗灵的手笔！ 这个贱人为什么这样恨自己？ 这个贱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宋元惠忍着一颗想发作的心，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最后也只是吐出来几个字，“本宫不怕。” “好。”苏姗灵微微笑着，吩咐身旁的宫女，“去请皇上来一趟。” 两人剑拔弩张。 赵志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医在为娴嫔把脉，他在来的路上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疾步走到宋元惠跟前，甩了宋元惠一巴掌。 “你这个毒妇！” “朕没想到你居然连谋害皇嗣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朕待你不薄！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有多少的阴谋诡计？！” 赵志逼问着宋元惠，看模样是真的连宋元惠的解释都不想再听了。 宋元惠已经在赵志心中没了地位，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毒妇了。 宋元惠捂住滚烫的脸颊，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她抬起头，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赵志。 她突然就醒悟了。 是啊，天家哪里有真情可言？又哪里有真心可言？ 一切都只是利益为上，权势最为重要。 女人又算什么？ 迎上赵志冷漠的眼神，宋元惠麻木的说着：“臣妾没有做就是没有做，既然皇上已经判了臣妾死刑，不如就给臣妾一个痛快。” 她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赵志已经恨透了宋家的人，他连想都没想，更不会顾及往日情分，直接就答应了，“好，既然如此，朕就给你一个痛快！” 宋元惠冷笑了一声，泪水打湿了睫毛。 她费尽心思回京城，不但没有拯救自己的家人，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为了什么？她为了什么啊！ “皇上，处死这个贱人实在太便宜了，不如将她贬为庶人。好歹她也是曾经的皇后，处死她对皇上您的名声有损，贬为庶人叫她自生自灭，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就听爱妃的，朕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赵志说着，又握住苏姗灵的手，感叹道：“还是爱妃思虑周全。” 苏姗灵露出一抹娇羞来，低着头柔声道：“这是臣妾应该的。” 可很快，苏姗灵的眸中就被冷意填满。 她要让宋元惠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她还要让宋元惠尝一尝被折磨的滋味！ 成为了庶人，谁还会在乎她宋元惠的死活呢？估计京城有很多人都想狠狠的踩宋元惠一脚，她高高在上的那个嘴脸，如今再也高傲不起来了。 宋元惠喊不，还没喊几声就被塞了嘴，她甚至连一句完整的不都说不出口了。 苏姗灵知道，对宋元惠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打入地狱，尝一尝她曾经欺凌别人的滋味。也让她知道知道，这是种怎样的感觉。 她的机会来了。 她会替妹妹报仇！让宋元惠血债血偿！ …… “宁大人又去吃戚记铁锅炖了？” 宁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办法，就馋那一口，一下值就过去了。” 大理寺的同僚便笑起来，“我昨晚去的，排了好半天的队呢。不过吃着了也算没白排。” “是了，戚掌柜的厨艺毋庸置疑。” “今晚下值了我可得去戚记羊杂啃啃羊蹄了，这几日没吃，甚是想念啊！” “我们一块去！”宁咏笑容灿烂，笑的跟一朵花似的。 同僚也是点头。 找个饭搭子可不容易啊。 大理寺那些老大人们可是不与他们一块儿，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同人说此事，说不好估计就是一顿训斥。 这些老顽固啊。 还是跟年轻人打交道好啊。 宁咏与同僚又说了几句话就去上值了，他是个公事公办的人，可一下值，就马不停蹄的往戚记羊杂赶去了。 那位同僚比宁咏早些下值，等了一会，看见人来，笑眯眯的，“走，去戚记羊杂？” 宁咏颔首：“嗯，去戚记羊杂！” 说实话他这两天都在戚记铁锅炖吃，确实还真有些想念戚记羊杂那一口了，说起来好多天也没吃过了。 真是馋的慌。 两人一进羊杂店，入眼的便是人，坐满了人，连一个空位都没有。 宁咏皱了皱眉，之前他下值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这个时候人就坐满了？ 伙计看到客人进来，又是老客人，忙歉意道：“宁大人，这会位子满了，待会有空出来的，您二位立马就能坐下。您二位先坐在这里吃点瓜子，喝点茶，稍微等一会。” 宁咏应了声，对同僚说：“咱们就等一会吧。” “好饭不怕晚嘛。”同僚说着，就笑了起来。 二人等的途中，说起了彼此有没有喜爱的世家贵女，宁咏摇了摇头，他本就是个书呆子，任职大理寺之后，对男女之事就更没什么兴趣了，只想一头栽进卷宗里头。 同僚便说：“我那个妹妹啊，也是这样说的，我觉得你们的脾气还挺适合的。要不改日你们见一见？” 宁咏面上有几分为难，又不好说拒绝的话，其实家里头已经为他物色了不少人选，可他都一一推辞了，并不想去见，也不想耽误了她们。 宁咏并不觉得自己是香饽饽，他很清楚是为什么，他父亲是刑部尚书，京中有很多攀权附势的人，也有很多别有心思的人。 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是怎么了，宁咏头脑一热，看着同僚期盼的眼神，点下了头，“好。” 同僚笑了起来，这时候位置也腾了出来，两人开开心心的去吃羊杂、啃羊蹄了。 第149章 血债血偿 沈文瑶从未想过自己能与宁咏面对面坐着，还是他亲哥哥介绍的。她原先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大理寺任职，不过不是什么高职位，就是大理寺普通的一个小官。没想到他竟然与宁咏成了好朋友，还将她介绍给了宁咏。 看着英俊正直的宁咏，沈文瑶的心跳的更快了。 宁咏亦是如此，红着耳尖。 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文瑶模样不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貌美，比周荣要漂亮许多，所以周荣妒忌。再加上沈文瑶的性子极好，又待人真诚，很多人都喜欢跟沈文瑶去喝喝茶、吃吃点心什么的。周荣心中愤怒，又不甘，这也是周荣针对沈文瑶的目的。 沈文辉一看，这是有喜啊？ 他咳嗽两声，碰了碰沈文瑶的胳膊，示意沈文瑶多说点话。 沈文瑶平时是话很多，可当着宁咏的面，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犹犹豫豫好半天，又想了半天，沈文瑶才说了话，“宁公子，你看，你要吃点什么？铁锅炖鱼也很好吃的，鱼肉鲜嫩，每天都是新鲜的。味道可好了。” 沈文辉差点昏过去。 让她说话，她说吃的干什么呀？ 宁咏看着沈文瑶说起吃的模样时，眼睛都闪着光，点了点头，温声道：“好，我们今天就吃铁锅炖鱼。对了，沈小姐你去过戚记羊杂吗？” “我天天去！” “羊杂真好吃，尤其是里面的粉丝，再配上饼子，是真的好吃极了！不过我更喜欢吃红烧羊排，还有炝拌莲藕……” 宁咏是惊喜的，“我也喜欢去，我也喜欢吃羊杂！” “……” 两人一聊起吃的，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称呼都变了，从沈小姐变成了文瑶，宁公子变成了宁咏，聊的不亦乐乎。 沈文辉想插句话，试了几次都插不进去话，于是干脆就不说话了，听这两人说。 都是吃货，都是吃货啊！ 京中贵女们有自己的骄傲，不会去一个小小的羊杂店吃羊下水，她们把面子与家族荣光看的很重要。沈文瑶不同，她父亲官职不高，她本人之前只是为了融入那个贵女圈子，所以才会想着把目光放在宁咏身上，只是为了让那些人刮目相看。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那样执着了。 哪怕是找一个普通人家，只要待她好，吃得饱穿的暖就行了。 沈文瑶也看的透彻，大家族有大家族的烦恼，还有数不胜数的肮脏手段。 宁咏也很清楚，靠近他的人都是什么目的，他对沈文瑶的感觉是亲近的，所以他愿意试一试。 最重要的是沈文瑶不会算计他。 确实如此，沈文瑶确实不会算计宁咏，她觉得两个人要情投意合，彼此体谅，这才是最重要的，才能把日子过好。 戚年拿着菜单进来的时候，看到老熟人微微惊讶。 “今儿吃点什么？”戚年将菜单递了过去，笑着问。 宁咏看了一眼沈文瑶，让沈文瑶点菜，沈文瑶也没拘着，接过菜单就点了起来，“戚掌柜，我们就要铁锅鱼，再来一个炝拌莲藕，还有……” 沈文辉抿了抿唇，他还是吃好吃的吧。 这两人说这么多话口不渴吗？反正他是没看见两个人喝一滴水。 点好了菜，戚年又让伙计送了一壶好茶，一盘糕点，便从包厢中退了出去。 如今戚记在京城也有了名气来，出去一问，几乎没人不知道戚记羊杂、戚记铁锅炖。尤其是在太平街上，一听戚记，那都馋的慌。 名气打出去了，自然就不缺客人了。 戚记铁锅炖别看是上下三层，可每天都是爆满的状态，还少不了排队。羊杂店更不用说，吃不上铁锅炖的人就去吃了戚记羊杂，反之，吃不上戚记羊杂的人，就去吃了戚记铁锅炖，到最后什么都吃不上，就只能乖乖排队了。 看着坐满的客人，戚年颇为满意。 银子一多，人就有些飘了，戚年都想趁着这会热度开下一个酒楼了。 周荣得知沈文瑶竟然攀上了宁咏，也是不可思议。 她的消息是最灵通的，毕竟跟前都是狗腿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全部都能知晓。只是这沈文瑶是使了什么手段？宁咏又怎会瞧得上她？ 周荣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周荣这几日分外高兴，宋元惠被贬为了庶人，再也不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了。害得她白担心了一场。 就是不知宋元惠如今怎么样了，她恐怕都不敢出来见人。 “宋元惠。” “我终于可以好好的折磨你了。” 苏姗灵脸上有快意，可心是冷冰冰的。 “你想做什么苏姗灵？”宋元惠盯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苏姗灵，瞳孔放大，身体不由自主的发凉， 因为她清楚，落到苏姗灵这种人的手里头，她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她怎么早点没有看清楚这个贱人！ 苏姗灵一步一步来到宋元惠面前，勾起唇角，淡淡道：“我想怎么做？自然是你当初怎么做的，我就怎么做。” 宋元惠满头大汗，“什么当初？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 “灵锦。听过这个名字吗？”瞬间，苏姗灵整张脸冷了下来。 宋元惠心底一颤。 灵锦？不就是那个一脸狐媚还冲撞了她的贱民吗？ 宋元惠不敢承认。 因为她在苏姗灵的眼中看见了怒火，还有无尽的恨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宋元惠否认了，她此刻的胆子比鼠还小。 “不知道？”苏姗灵笑了，照着宋元惠的肚子就是一脚，“现在还不知道吗？” 宋元惠疼的发颤，她才失去孩子没有多久，这一脚足让宋元惠感到撕心裂肺的痛了。 她忍着眼角的泪花，不想在苏姗灵面前掉眼泪，确切来说，是不想让苏姗灵这种卑贱的人看她笑话。 就算她现在是一个庶人又如何？ 那她也要比苏姗灵这个贱婢高贵！ 将跌倒的宋元惠一把拽了起来，苏姗灵捏住宋元惠的下颚，笑容阴森，“没想到你嘴还挺硬的，当初你怎么折磨我妹妹的，我要你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第150章 一报还一报 妹妹…… 灵锦居然是苏姗灵的亲妹妹！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宋元惠只觉得细思极恐，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苏姗灵，如同坠入地狱。 “不然，你以为呢？” “娴嫔也是你一手操控？苏姗灵，你好恨的心啊！你为了对付我，竟然拿别人的孩子做赌注，你还是人吗？！” 宋元惠恶狠狠的盯住苏姗灵嘶喊起来，那眼神仿佛要吃了苏姗灵，她从来没想过苏姗灵居然会这么狠！ 看着宋元惠阴暗扭曲到发疯的模样，苏姗灵缓缓笑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娴嫔根本就没有孕，没有孩子，又怎么会失去呢？这不过只是一个计策而已。” “你说什么？娴嫔根本就没有怀孕？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宋元惠抓住苏姗灵的裙角，被苏姗灵一脚踢开，她瞥了眼像条落水狗一样的宋元惠，踩在她的手上，狠狠的碾着，“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皇上了！” 宋元惠发出惨叫声来，眼泪止不住的落，她问自己，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苏姗灵看着宋元惠痛苦的表情，喊了声：“来人呐，给我好好的伺候伺候侯府嫡小姐，让她也尝尝被囚禁，被折磨是什么滋味。” 看着那两个男人手中拿着的刑具，苏姗灵觉得自己没好果子吃了，同时，她又想起了灵锦被她折磨的样子。 她的脸被她用小刀割花，因为她痛恨那张脸！她不允许有人胜过她！而且还是一个贱民！ 如今，她也尝到了同样的滋味，被刀尖挑破皮肤，血珠滚落的滋味。 一报还一报啊，是她自作自受，是她从前太过跋扈太过冷血。现在，为时已晚了。 苏姗灵就那么冷冷看着，她不会对这个女人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同情，绝对不会。她该得的。 …… 京城落了一场春雨，戚年刚打起伞，这雨就停了。 她抬头去看，房檐上歇着两只猫儿，舔顺着毛，毛发被打湿了不少。 戚年笑了下，唤来青豆，吩咐着：“这两招财猫又来了，今天多喂一些，厨房里头还有些晒的鱼干猪肉脯什么的。” 青豆欠了下身，恭声回答：“是，夫人，奴婢知道了。”似是又想起什么来，又说，“对了夫人，府上那几个老嬷子都纷纷告病，恐怕是一时半会来不了了。” 戚年的眸色冷了冷，道：“那就让她们一直病着吧。” “是，夫人，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青豆暗中高兴，她给这几个老东西下了不少泻药，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茅房，终于是撑不住走了。走了才好，这样夫人身边就不会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了。 戚年怎会不清楚青豆私下做了什么，她与冬茵一样，都是可靠踏实的丫头。 不过戚年也没有拆穿，只是说了句小心些。 青豆微微颔首：“是，夫人，我晓得了。” 随后戚年就去了羊杂店，看看羊杂店近日来的生意是个什么情况，也得算算账。京城只有这两个铺子，账面上一定得盯紧了。 她是个生意人，可不能做赔钱买卖。 不能什么人都信任。 有熟客看见戚年来，正吃着呢都要起来打招呼，“戚掌柜来啦！真是好长时间都没见过您了。” 戚年笑起来，客气道：“我也好些日子没见您了，这几日可好？今天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合胃口合胃口！太合胃口了！” “好吃您常来。” “一定常来！还有你那铁锅炖啊，我每次去的时候都要排队，不过能吃上一锅，简直是太舒服了……” 戚年温柔笑着，让伙计给今天的每桌客人都送两个肚包肉。 客人们听着，都非常高兴。 有些食客就夸了起来，“不愧是戚掌柜，就是大方！” “我也是开食肆的，惭愧啊惭愧。” “怪不得人戚掌柜的生意能做的这么长久。” “……” 伙计们听着他们掌柜的被夸也很高兴，擦桌子的动作不由快了些，热火朝天的后厨更是一刻都不得闲，冬茵和赵小小配菜都来不及的，雇来的师傅颠着大锅，是有本事在身上的。待人真诚，也好相处。 戚年算完账，对过账本，账面上没什么问题。 戚记羊杂有卫明珠坐镇，戚年当然是放心的，但该对的账还是要对的。 卫明珠看着戚年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说：“这账目最重要，我之前的首饰铺子，雇了人来，可账总是对不上。后来我才发现，那人背着我吃回扣，还做假账。从那之后，每个账本我都要仔仔细细的对过，不敢再让外人经手了。” 她好歹是有经验的人，经验是怎么得出来的，都是被磨练出来的。 戚年赞同，她还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不是要低估人性的恶，在她被亲生父母抛弃之后，她对人很难信任。 但她慢慢的在改变，因为这里有一群爱她的家人，给予她温暖，坚定的站在她身后，护着她。 看着卫明珠，戚年的眼眶有些泛红了，她努力憋了回去，握住卫明珠的手，笑着说：“娘，想吃什么就尽管吃，想买什么就买，女儿有的是银子。” “好，我的女儿这样有本事，当娘的只有自豪！”卫明珠是笑着的，她拍拍戚年的手，又说：“尽管放手去做，不管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戚年说：“娘只管放心，咱们的生意只会越来越红火。” “嗯！” 戚年又去了戚记铁锅炖，她到的时候正到饭点，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坐下了。伙计婶子们都很忙，上下三层端着托盘跑的满头大汗。 看见忙碌的大家，戚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端着杯茶悠闲悠闲的坐在了柜台里，熟客们进来，都会跟戚年打招呼。 这会外头又飘起了雨来，来吃铁锅炖的客人更多了，天气冷了，来一锅铁锅炖暖暖和和的，再吃一两个玉米粑粑，美的很！ 第151章 我们要做好准备 京城的铺子如日中天，怀阳县更是客源稳定。 玉娴又在给戚年写信了，写完信就派人送去了，自己去火锅店遛了一圈。 秋月正检查着店里头的卫生，她检查的很仔细，犄角旮旯都不放过，这也是每天的例行检查。 姑娘们都没敢坐下，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哪里没收拾干净。 火锅店如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铺子了，不管是炒料还是上菜，都是成熟的。 宋玉娴看着就问：“秋月姐，又在检查卫生了？” 秋月微微颔首，看见宋玉娴笑起来，“是呢，毕竟我们是卖吃食的，卫生一定要干净，食品更要新鲜。” 宋玉娴点头，“是的，这是最重要的。” 卤肉的配方如今掌握在宋玉娴的手中，她又招了个徒弟，教徒弟怎么卤肉，跟徒弟签了契书，还按了手印。配方的料宋玉娴当然不会给到这个徒弟，只是把料配好，让徒弟去卤。她也能有空去打理其他的生意。 夏夜夏花俩丫头要做蛋糕，尤其是这段时间，每天订蛋糕的人很多。钵钵鸡店是雇的人，都是邹县令介绍过来的，人可靠。戚记凉皮是林氏看着，店铺小，但是忙，林氏雇了个小丫头，每天帮着林氏冲杏茶，煮豆浆什么的，小丫头人很勤快，是吃过苦的，所以在凉皮店干活非常用心，生怕不要她了。 戚记凉皮是清早就开门，下午就关门，卖的主要是早点。 邹云容与金小姐挽着胳膊进了店，问了声好。 林氏笑着问：“来吃早点了？” 金小姐回答：“是呢婶子，今天我们两个过来吃早点，一天不吃您这的凉皮就馋的慌。” 邹云容就说：“我喜欢喝婶子的豆浆，放点糖，热热的，满嘴都是豆香味。” “你们爱喝我就高兴。”林氏笑着，去切了凉皮。 苏澜马上去煮了豆浆，站在炉子前，锅子都被烤的热乎乎的。 她喜欢这份活计，林婶子不会骂她也不会打她，经常叫她先吃早点再干活，苏澜记着林氏的这份恩情。 苏澜自打被招来，从来没有出过错。 林氏都觉得神奇了，这小丫头居然连一次错都没有出过，不管是煮豆浆，还是忙的时候收银子，都没有出过错。 在等凉皮的途中，金小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来，沉沉叹了口气，说：“唉，我现在真是想念戚姐姐了。” “别说是你了，我更想我的好姐姐了。她都去京城好久好纠结了……” “要不是家里头拦着不让，我肯定早就去京城找戚姐姐了！” 邹云容看向金小姐，也说：“我也想去京城找戚姐姐。” 二人眼睛一亮，“要不，我们结伴去京城找戚姐姐？！” 苏澜听着能够猜到，二位小姐们所说的戚姐姐肯定是戚记的掌柜的。 她是真的敬佩戚年，能将食肆开的这样红火，能在戚家的铺子里头做事，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回去都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商量好了，我们立马出发！”邹云容已经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要见到戚年！ 两人回家之后软磨硬泡，使尽了各种手段和办法，家里人才同意他们去京城。 邹县令担心路途太远，遇上什么山匪强盗，便安排了几个人随行保护。可就是这样都不放心。 金小姐家中也派了两人保护，还给足了盘缠，生怕女儿在路上吃不饱穿不暖的。 其实他们的家里人都是疼爱她们的。 邹云容和金小姐都知道，在出发前，她们俩和家里人在烧烤店吃了一顿饭，第二天一早就坐上马车去京城了。 两个人的心情是激动又忐忑的，她们两个从未离开过怀阳县，如今要去京城，跋山涉水舟车劳顿的。 不过她们很高兴，只要能见到戚年，也值了。 马车驶出怀阳县，邹云容放下了车帘，她深吸了一口气，对金小姐说：“希望我们顺顺利利的抵达京城。” “会的。”金小姐握了握邹云容的手，有这么人保护，她们肯定能平安到京城。 戚年是一点也不知道这两人要来京城的事，她只是觉得最近情况不对劲。 宋玉衍已经几天没回来了，要不就是托赵九来个口信，要么就是让马虎托口信。 这太不对劲了。 “年儿，你最近要小心。”孟氏担心的看着戚年，随后将戚年搂入怀中，“京城不比怀阳县，玉衍他这些时日公事繁忙，必然与朝廷有关，现在府上也里里外外全是保护的人。我们要做好准备。” 戚年颔首，神色严肃，“我知道的娘，你放心。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肯定要先自保，我也相信玉衍。” “总而言之，你要小心。” “嗯，我会小心的。” 为了安全起见，宋玉衍还派了锦衣卫的兄弟保护戚年，寸步不离。 锦衣卫。 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窗外的一切都黑咕隆咚的，摇晃的树叶像张牙舞爪的影子怪物。 赵九眸色沉着，等着宋玉衍的吩咐。 许久了，宋玉衍才说了话，“苏姗灵做的够多了，再待下去她的处境恐怕也会变得危险，让她见好就收，不要最后连自己的性命也赔上去。” “是，大人。” 赵九得了吩咐就去办了。 扈行随后脚步匆匆的进来，行了个礼禀告：“大人，皇帝听说了晏王没死的事气的大发雷霆，又不能将您如何，命令我暂时先别动手，要属下盯着您的家人，必要时刻拿您的家人威胁。” “他果然还是这么做了。”宋玉衍冷笑。 扈行抱拳，字字铿锵，“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会让他咬上这个鱼钩！” 他绝对不会再背叛大人了，说再多的话都无用，他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还是那个忠诚的扈行。 宋玉衍看了看扈行，语气听不出什么来，“去做事吧，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是，大人！” 看着扈行离开的背影，宋玉衍觉得是时候再去见见晏王了。 第152章 你要造反?! 晏王确实没有死。 宋玉衍不会那么愚蠢的杀了晏王给自己不留后路。 赵志想让晏王死，宋玉衍可不想让晏王死。 不过晏王如今也不好过，就剩那么一口气了，这一口气随时都能咽下去。 听见门开的声音，晏王抬起沉重的眼皮，他看着来人模糊到清晰，突然笑了，“宋指挥使。” 他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了。 在被赵志囚禁在府上的那一日，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后路了，只有一条死路。 “给我一个痛快吧。”晏王说着，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尝到了腥咸的味道，“杀了我，好让我去地下见父皇。” 看着晏王一心求死的模样，宋玉衍神色淡淡，“你现在还不能死。” 听到这句话，晏王是绝望的。 还不能死？ 晏王苦苦的笑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他生不如死，他根本离不开这个房间，也根本见不到阳光，他也不能将赵志如何。所以他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 宋玉衍又无情道：“你要死自然要死的有意义。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让你死的太便宜了？” “你要做什么？”晏王盯住宋玉衍，后背渐渐发凉，“你、要造反？！” “造反？” 宋玉衍笑着摇头，“我为何要大动干戈的去造反呢？” “你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在意这皇位是姓什么？” “是啊，我都快死的人，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呢？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什么都没有得到。我的计划全都失败了，我真是一个无耻之人，到最后连我的家人都没能护的了！”晏王攥紧着拳头，一想到赵志的所作所为，他就恨不得手刃了他！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你想杀了他对吗？” 晏王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如果我给你这个机会呢？”宋玉衍看住晏王，神色晦暗不明。 晏王心脏跳的剧烈，仿佛又看见了希望。 “你肯给我这个机会？”他问的试探，喉结动了动。 宋玉衍：“我何必骗你。” 晏王问：“宋大人想让我怎么做？” “不是我想让你怎么做，而是你想怎么做。” 晏王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吗？” “你说呢？”宋玉衍挑眉，看着晏王，轻笑起来。 晏王吞咽口水的动作越发频繁，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父皇这条命，是他这个畜牲该还的！” 在晏王心中，不管先帝如何，那都是他的父亲。他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父亲，就算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皇位，得到权利，他都不会用这种下作又肮脏的办法！ 宋玉衍看了眼晏王，平静道：“过几日，我会派人来通知你。这些时日，你就好好享受吧。” “我会珍惜我最后的时间。”晏王终于是笑了，他终于要解脱了。 棋子有棋子的用处。 就连赵志的暴躁都是可以利用的。 夜已深，赵志却丝毫没有睡意，他捏了捏眉骨，心烦意乱。 宋玉衍这个逆贼！ 竟然敢骗他！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锦衣卫是他的，锦衣卫所有人都是他的，都归他管束。宋玉衍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而已，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他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赵志越想越气愤，摔碎了茶杯，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苏姗灵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赵志在发脾气，她蹙起秀眉，来到赵志跟前，柔声询问：“皇上，这几日您是怎么了？怎么这样闷闷不乐的？” “灵儿，还是你体贴朕。”赵志说着，就握住苏姗灵的手，眼神宠溺。 苏姗灵眼角闪烁，靠在赵志的肩头，与赵志十指相扣，“臣妾体贴皇上是应该的，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每日为国为民操劳，几乎是宵衣旰食，臣妾都瞧在眼里头。” “可有些人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你说，朕要怎么做？”赵志看向苏姗灵，等着苏姗灵的答复。这一刻，他竟然是想听苏姗灵的建议。 实在是他身边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范知都能背叛他，他还能去相信谁呢？ 还是他的灵儿乖巧，事事都为他考虑，始终都站在他这一边。 宋元惠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高傲了。 苏姗灵一脸惶恐，像受了惊的小鹿，“臣妾只是后宫妇人，不懂这些事情，臣妾也不敢。因为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说的对。朕确实要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情该怎么做。”同时他在等扈行的消息，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宋玉衍必须死！ 他绝对不会养虎为患！更不可能将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边。 赵志的眼神阴狠下来，他一定要铲除宋玉衍！ …… 邹云容与金小姐到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人掀开车帘看到的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灯火通明，几乎每家铺子门前都挂着两盏红灯笼，路上行人也比较多。天暖和了一些，街上人自然就多了。 金小姐惊叹着：“不愧是京城啊，就是和咱们怀阳县不一样。” “那是自然。”邹云容猜都猜到了，怀阳县自然无法和京城相比，但是怀阳县也不错。 随后，邹云容又说：“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吧，不然待会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金小姐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在邹云容放下车帘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食肆牌子，牌子上写的是“戚记羊杂”。 邹云容晃了晃神，很快反应过来，让车夫赶紧停下来，拉着金小姐的手，指着那戚记羊杂的牌子说，“你看，戚记羊杂！肯定是戚姐姐在京城开的食肆！” “戚记，那肯定就是戚姐姐！”金小姐的语气是肯定的。 戚记就是一个招牌，金小姐现在只想坐在羊杂店里，来一碗热乎乎的羊杂！ 邹云容亦是如此。 两个小馋猫下了马车，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进了羊杂店。 可一进羊杂店两人就精神了，看着柜台里认真算账的人，两人笑起来，异口同声的喊起来，“戚姐姐！” 戚年听见熟悉的声音愣了愣，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两人，惊讶道：“云容，金小姐？是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第153章 一定要平安 邹云容星星眼的看着戚年，如实回答：“我们刚到京城，就看见戚记羊杂了。我和清然就知道一定是姐姐您开的！” 戚年眼眶有些泛红，给了二人一个拥抱，擦了擦泪，笑着问：“你们不会是为了看我所以特地来京城的吧？” “因为我们是在是太想念姐姐了，所以做了这个决定。” 两人看了看彼此，都不后悔所做的这个决定。 戚姐姐是她们想见的人，就算路上辛苦一些也无所谓，她们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的。 戚年跟两人叙了一会旧，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听着二人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戚年忙止了话，说：“快些坐下，你们真的是一路辛苦了。我去给你们炒两个菜，先上两碗羊杂你们吃着。” “谢谢姐姐！” “不谢，做给你们吃，我高兴。” 邹云容和金小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她们本来打算的是现在客栈歇息一晚，第二天再去打听，现在也不用打听了，直接就找到了人。要不是这个戚记羊杂，她们还真找不到人，要不说是幸运呢，一路过来都很幸运。 “对了，戚姐姐，我们爹派来保护的人，都还没有吃饭……”邹云容说的不好意思，他们加起来得十来号人了。 戚年笑着说：“叫他们进来一块吃吧，管够。” 邹云容点头，去外头叫了保护他们的人进来吃饭。 后厨。 冬茵就问：“夫人。这二位小姐是从怀阳县专门来看您的？” 戚年颔首。 冬茵震惊，这得是多么好的关系才能让这二位小姐从怀阳县来看夫人呢？冬茵不敢想象，因为实在是太遥远了。 她又去看戚年，她知道夫人是很好的人，所以二位小姐才会跋山涉水而来，只是为了见夫人一面。 邹云容抬高了下巴，很是自豪的说：“我就知道姐姐最有本事了！” 金小姐更是骄傲，“可不是嘛，咱们戚姐姐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京城人这下子可是有口福了。” “我就喜欢吃戚姐姐做的饭，我也最爱戚姐姐啦！” “我更爱！” “哼！我更爱。” “……” 两人为了证明谁更爱戚年斗起嘴来，最后两碗羊杂上来才堵住了两人的嘴，拿起筷子高高兴兴的吃起羊杂来。她们不会问羊杂是什么，她们只会吃，因为她们不会对戚年的厨艺失望，反而每次都会更期待。 因为每次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羊杂店关门的晚是因为锦衣卫的兄弟下值比较晚，所以戚年就多等一会儿，每天准备的也多一些。 不过看这情况，最近恐怕有大事发生。 之前锦衣卫的兄弟们来吃饭总是笑呵呵的，还聊聊天喝点小酒什么的。可是最近，只是闷头吃饭，个个神色严肃，多一个字都没有。 百姓们都风声鹤唳的。 戚年皱了皱眉，总觉得怕是要乱了。 从托盘里取出刚炒好的热菜，戚年说：“快吃吧，你们应该都饿了。” 大家纷纷点头，闻到这香味就更饿了。 邹云容和金小姐一路过来也吃了不少东西，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一路上的状态就是半饱半饿的。 今天，她们要大吃特吃，要吃的饱饱的！ 锦衣卫的兄弟们一人一碗羊肉面片，吃的很迅速，比以往吃饭要快了好些。还是吃完饭付了银子就走了。 戚年这几日也没见着宋玉衍，都是赵九代为传话。 她现在真的有些担心了。 邹云容尝到羊杂的那一瞬间就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差点就感动的掉了眼泪，“还是姐姐做的饭好吃！” “那当然！” 金小姐不再说话，只是埋头干饭，她要吃、她要吃好多好多！ “好吃你们就多吃些。”戚年笑着看了看两人。 “嗯！” 大家吃完后，戚年就关了门，邀请邹云容和金小姐去了家中住下来，吩咐青豆打扫出两间宽敞的客房来，再添几床新被褥，让两人睡个舒服觉。 安顿好了邹云容和金小姐，戚年就回了房间，她正准备洗漱一下就睡了，门被轻轻推开，多日不见的宋玉衍走了进来。 看到安然无恙的人，戚年才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宋玉衍看向戚年，走到凳子旁坐下来，沉声：“恐怕是要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了。”他又抬眸看住戚年，“这几日我尽快将你们送出京城。” 戚年镇定的问：“去哪里？” 宋玉衍回答：“怀阳县。” 听到熟悉的怀阳县，戚年颔首：“好，我们听你安排，不给你添麻烦就行。” 戚年还是很镇定的。 宋玉衍看住戚年，微微叹了声，温声说：“如今局势不稳，你们回到怀阳县是最安全的。” 戚年说：“正好我们能跟邹云容金小姐一块回去。” “她们两个来了京城？专门来京城找你的？” 宋玉衍微微惊讶。 “这两个丫头真是有心了。”说实话，戚年也想念怀阳县的大家了。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戚年又皱眉问：“你怎么办？” 宋玉衍回答：“我会很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戚年握住宋玉衍的手，“不管怎么样，都要平安。” 宋玉衍颔首：“一定平安。” “铺子的事情我得交代一下，我回了怀阳县之后，铺子你可得派人常去瞧瞧看。尤其是账本，得仔细的瞧。” “你放心，我会派人去盯着的，没人敢做手脚。”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纯粹是不想活了。 宋玉衍轻轻拍了拍戚年的手，示意戚年放心。 似乎是想起什么来，宋玉衍又说：“对了，还有一事，宋元惠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戚年诧异，“宋元惠不是皇后么？怎么死的？” 宋玉衍便说了赵志将宋元惠贬为庶人的事情，省去了被苏姗灵折磨的事，“被扔在了街上，还是巡逻的官兵发现。刘氏已经哭昏了几次，她什么都没有了。” 戚年看了看宋玉衍，“真是叫人唏嘘。” 宋元惠死了是京城最大的八卦，好多人都感到震惊，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第154章 真的假的?! 本就荒凉的永安侯府挂上了白灯笼，更显凄凉，阴森森的。 宋元春竟然也出奇的不喊不叫了，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般，呆呆的看着那一副黑漆漆的棺材。 “可怜的女儿啊……呜呜呜。”刘氏擦着眼泪，几乎肝肠寸断。她可怜的元惠怎么会遭此毒手？究竟是谁害死了元惠！ 永安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前在京城树敌太多，可也不至于杀人吧？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已经报案，刑部受理，可真相遥遥无期…… 宋玉衍作为弟弟，只是派人送去了花圈，没有出面，他也不会出面。 宋元惠残忍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的今日，完完全全是咎由自取。 苏姗灵来的时候，刘氏差点哭晕在棺材旁边，她搭着婢女的手走上前去，故作伤心，“伯父伯母，节哀顺变。我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元惠身上。” 听见陌生的声音，永安侯和刘氏都抬头去看，他们两个看见苏姗灵，刘氏便问：“请问姑娘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元惠曾与我情同姐妹，听到她被人折磨抛尸在街上，我真的感到痛心。我还听说，她的脸都被刮花了是吗？” 刘氏点了点头，鼻子哭的通红，没听出来苏姗灵话中的嘲讽。 苏姗灵惊讶的捂住嘴巴，“真是太惨了。” “姑娘，你有心了。”刘氏是真这么觉得，之前宋元惠在京中有不少好友，可是现在元惠出了事，又有谁开看望过呢？ 那些人，都是假心假意，恶心至极！ 所以刘氏看到苏姗灵是情绪激动的。 “伯母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天黑夜冷，伯父伯母不要着凉了。”话落，苏姗灵就离开了灵堂。 在走下台阶的那一瞬，苏姗灵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她只是来看看宋元惠死透了没有。 现在看来，确实是死透了。 妹妹的仇已报，可是她永远的失去了妹妹。她也要让宋元惠的家人尝到同样的滋味，失去至亲的滋味。 苏姗灵上了马车，闭了闭眼，泪水缓缓滑落。 京城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戚年带着邹云容金小姐去吃了戚记铁锅炖，中午吃完又在悦丰楼定了个包厢，这也是戚年头一回去悦丰楼吃饭。她觉得吃饭不再贵，在于好吃。哪怕是一碗普通的素面，都胜过这些大酒楼。 吴丰亲自接待，笑容满面，“哎呀戚掌柜，真真是稀客啊！楼上请。” 戚年点点头，跟着吴丰上了二楼。 邹云容和金小姐努力保持着镇定，她们怀阳县确实没有像悦丰楼这样的大酒楼，特别的华丽，伙计都不知道有多少，一时之间看花了眼。 吴丰打开包厢门，还是笑眯眯的，戚年能来他很是高兴，毕竟这可是他的财神爷啊！就学的那几道菜就让悦丰楼客人更多了，他都不敢想再学几道，能让悦丰楼生意多好！ 吴丰说：“戚掌柜您能来我的悦丰楼吃饭，是我的荣幸，今儿给您全免！” 戚年一脸严肃，“这怕是不太好，我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我来你这吃饭肯定是要付银子的。” “哎呀，您就别这么见外了！行了就这么说好了，诸位吃好喝好，尽管点，别客气。”吴丰拱了拱手，就出了包厢，根本没给戚年说话的余地。 戚年无奈摇了摇头，对邹云容和金小姐解释说：“之前他在我这里学了几道菜，人也挺客气的。你们也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我肯定要把我的好妹妹们招待好了。” “那我们可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邹云容眉飞色舞的，这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她今天要吃个够！ 金小姐连连点头，先喝了一杯茶压压惊。不得不说，这茶香味很清甜，是好茶，这茶叶想来也不便宜。难怪人家生意这么好。 可是戚姐姐给客人们也是用的好茶叶，她最喜欢喝的还是枣茶，不甜不腻，配着烧烤最宜。哎，她都有些想念怀阳县的烧烤了，等她回去了，一定要烤十串鸡爪吃！解解馋瘾。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不管是颜色还是香味，都能激起人的食欲。 悦丰楼的菜味道确实不错，戚年也吃了好多，她还喝了一碗肉丸汤，是清清淡淡的肉丸子香味。不过肉丸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再吃就撑了。 放下筷子，戚年擦了擦嘴说：“我跟你们一块儿回怀阳县去。” 邹云容听到这句话愣了愣，饭也不吃了，看着戚年问：“真的假的？！姐姐你要同我们一起回去？” 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金小姐更是不可思议，嘴里头还嚼着，眼神在戚年身上。 “是真的，我跟你们一块回去。”戚年笑着，眼眸温柔。 邹云容就差没有跳起舞来，高兴道：“太好啦！我们又能吃到戚姐姐做的可口饭菜了！” 金小姐更是激动的握住戚年的手，“那戚姐姐，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戚年摇了摇头，“还是未知数，去肯定就要待一段时间的。所以啊，你们这几个小馋猫又能吃到不同的美食了。” “戚姐姐真好！” “戚姐姐可真是太好了！” 两丫头一左一右的挽住戚年，邹云容还靠在戚年肩上，她是真的喜欢戚年，更喜欢戚年做出来的那些美食。 又有谁能拒绝得了一口美味的食物呢？ 反正她是拒绝不了。 在悦丰楼吃完饭后，戚年回到家安顿后邹云容和金小姐，就去和孟氏还有卫明珠说了此事。 孟氏的神色是严肃的，在宋玉衍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后，她每一天都是担心的，如今虽然官复原职，可玉衍的脸色几乎都更凝重了，定是朝廷不稳。 她看向戚年，没有犹豫，“嗯，我们回去。说起来，我有些想念玉娴玉枝她们了。”说着，孟氏便温柔笑了起来。 卫明珠坚定道：“年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155章 没有失败 戚年先将铺子的事情安排了下去，宋玉衍又派了人去盯着。 邹云容和金小姐还傻兮兮的，在京城逛了又逛，买了好些东西带回去。 三天后，宋玉衍安排的马车停在了府上的后门，戚年她们走的悄无声息，就连青豆都没有察觉。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敢对谁说，她现在的主人是老爷和夫人，不会做任何背叛的事情。 冬茵在羊杂店干活，察觉到了什么，但一个字都没有，每天还是兢兢业业的干活。 护送戚年她们的人是赵九，还有一众锦衣卫的兄弟们，大家都是安全感满满。 “在京城待的这几天，是我最开心的几天啦！”邹云容和金小姐说着话，她们两个人坐着一辆马车，这马车舒服，软的很，还有宽敞，累了还能躺下歇一会。 要不是人指挥使安排的马车呢？就是好，就是舒服！ 金小姐也点点头，“我吃了好多好吃的，戚姐姐也给我们做了不少呢，每天都是不重样的好吃的。我们回去了肯定要对高小姐她们说一说。” “这不得羡慕死她们了？”邹云容笑得更欢了，她一想到高小姐那个脸色就高兴。 这次她们来京城的时候是对高小姐说过了的，可惜，高小姐因为要成亲了，所以不能离开怀阳县。 不知道这次回去还能不能赶上高小姐的婚礼。 邹云容还想吃吃席。 说着说着，就又馋了起来，两人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猪肉脯又嚼了起来。这猪肉脯还是戚姐姐做的，吃着可好了，嚼起来不柴用的全是瘦肉，满满的肉香味。 另一辆马车上，戚年三人也在聊天，毕竟坐马车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到怀阳县最快得半个月时间，她们有得坐。 “不知道她们在怀阳县好不好。”孟氏说着，有些担心起来。 戚年便拍了拍孟氏的手，宽慰的说：“她们都过得很好，您只管放心。就算遇着了什么事也有县令大人护着呢。” 听戚年这么一说，孟氏的心就放了一半。 卫明珠也说：“你就别担心了，怀阳县可比京城友好多了。你只管放心。” 聊着聊着吃了些东西，戚年有些困了，枕在卫明珠的肩上就睡了过去。 …… 赵志还不知道戚年她们已经离开的事，他现在满心都是杀了宋玉衍，可要怎么杀了宋玉衍呢？ 赵志既想杀了宋玉衍，还不想让别人知晓。 他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名声。 苏姗灵暗中盯着，一有消息就禀告给了宋玉衍，当然还有宋玉衍安插在赵志身边的人。 赵志身边几乎都是耳目眼线，这些耳目眼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在他身边做事的。 宋玉衍不会没有计划就行动。 赵志这个皇帝也是做到头了。 赵志捏着眉骨，想烂了脑袋，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眼中闪过一抹狠意，赵志勾起唇角冷冷笑了。 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 锦衣卫中，大家的心都是一样的。 马虎跪在宋玉衍脚下，拱了拱手，眼神坚定，忠诚道：“大哥请放心，我誓死追随大哥！” 他身后的几个兄弟也全部抱拳，“我们誓死追随大哥！” 宋玉衍看着大家，微微颔首：“你们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是，大哥！” 马虎最先起来，他身后的几个兄弟随后才一一起来，起来后每个人都站的笔直，等着宋玉衍的安排与吩咐。 “你们都知道我们即将做的事是什么，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成功。没有失败。”宋玉衍又看着大家，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意，“若是失败了，什么下场，我想大家都知道。” “大哥，我们绝不会失败！”马虎再次拱手，他是不允许失败的！ 其他兄弟都没有提失败二字，他们只会成功。 宋玉衍微微颔首。 没提谋反二字，又算什么谋反呢？ 赵志不配做大齐的皇帝，自然要有人来取代。何况，赵志想杀了宋玉衍，他反击也没问题吧？ 赵志活着，他死，还有他无辜的家人，包括他跟前忠心耿耿的兄弟们。 赵志死，他活下来，就可以保全家人，保全他身边的人。 赵志真是狼子野心，威胁他就算了，还要威胁他的家人，自寻死路！ 锦衣卫的其他兄弟退出去之后，马虎走上前来，禀告了宫里头的事情。 宋玉衍听着微微点头，问马虎，“晏王怎么样了？” 马虎回答：“还活着，还能派上用场。” 宋玉衍端起茶杯，道：“给他收拾收拾吧，是时候让他们两兄弟见见面了。”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安排。” 晏王再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天灰沉沉的，一点光亮也无。 他感觉是好受了一些，可浑身还是像散架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晏王？” “晏王？” “喂，醒醒！” 马虎连叫三声，拍了拍晏王的脸，晏王逐渐清醒，看见了马虎的脸。 他抿了抿唇，看住马虎，声音沙哑的问：“怎么了？” 马虎说：“大人要带你进宫，给你洗漱收拾一下。总不能让你这副样子去进宫面圣吧？” “进宫面圣？”晏王冷冷笑了，“一个野种，算哪门子的皇帝？谁看得起他？他又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呸！” 晏王在地上碎了口唾沫，眼中是对赵志的嫌恶。 马虎可不管晏王说什么骂什么，反正这两个人不对付，闹的越凶才越好呢。只有拥有恨意，才会想狠下心杀死一个人。 “来人，给晏王梳洗梳洗！”马虎击掌两下，进来几个伺候的婢女。 晏王唇角带了笑意，是一种得意的笑。 那个野种，他杀死了父皇，还坐上了帝位，他凭什么？ 他是父皇的亲儿子，怎么能让这个野种继承大齐的江山？ 这次机会，真是天赐的好机会啊！他一定要手刃赵志，替父皇报仇！ 赵志还在想用什么借口邀请宋玉衍进宫，太监的消息就来了，“皇上，宋大人来了，在外头候着呢，说是有要事禀告。” 第156章 我要杀了你! “要事禀告？人在外头？”赵志看住太监，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甚至还有几分欣喜。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他在椅子上缓缓坐下，吩咐太监，“请宋大人进来。” 太监低着头，眸中闪过一抹阴暗，应了声是，去外头请了宋玉衍进来。 赵志面露笑容，还在演戏，“宋大人。” 宋玉衍自然是陪他演，“微臣参见皇上。” 宋玉衍行礼时赵志才发现怎么连佩刀都没有取下来？他心中一惊，盯住宋玉衍，冷声道：“宋大人如今连规矩都不懂了么？” “什么规矩？皇上指的是什么规矩呢？是暗中谋害先帝吗？还是给先帝暗中下毒呢？”宋玉衍笑起来，笑容阴冷，微笑看着赵志。 “放肆！” “你简直是放肆！” 赵志喊起来，双眼血红，抽出宝剑来指着宋玉衍，握着剑的手不停颤抖。 “怎么？是被我说中了？你已经等不及要杀了我不是么？” “你藐视皇权，还敢诬陷朕，还想以下犯上，朕杀了你也不足为过！” 赵志都不想演了，那么他还演什么？ 宋玉衍冷冷笑了，丝毫不惧，“杀了我？你认为，你可以杀了我吗？” “朕怎么杀不了你？！朕是天子，想杀谁就杀谁！你不知道吧？扈行早已成为了我的人，你死之后，扈行就会接替你的位置！他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你放心，他会替你收尸的，还有你的家人。黄泉路上，你们也好做个伴！” “哦是吗？” 宋玉衍摇了摇头，“皇上对自己的权利有几分把握呢？据我所知，兵部大权好像不在您的手中吧？锦衣卫都是我的人，你的权利又是什么呢？” “来人、来人呐！”赵志喊了起来。 乾宁殿的门被撞开，扈行带着人冲了进来。 赵志看见扈行的那一瞬间，立马就有了底气，他笑起来，嘲讽着宋玉衍，“一切都结束了，朕留你这么久，是给你面子与尊荣。现在，你就安安心心的上路吧。” 随后，赵志抬手吩咐，“扈行，动手！” 扈行一动不动。 “怎么不动手？”赵志盯住扈行，心中不满。 扈行也不去看赵志，这一刻他心中比谁都清楚，站错了就是死。赵志这样疯癫，宋玉衍死了，他还能有什么活路可言？他们都会是一样的下场。 宋玉衍拍了拍扈行的肩膀，看着赵志说：“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动作赵志就明白了，他已经快逐渐崩溃，扈行居然也背叛了他？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怎么敢背叛他的！ 都是贱人！都是贱人！ 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再次喊着来人，却没有人来。 赵志几乎喊到嗓子嘶哑，依然没有人回应。 宋玉衍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他不会硬闯，智取更能减少伤亡。他可不想让自己锦衣卫的兄弟去给赵志陪葬。 “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要谋害朕？！是不是？”赵志将剑柄握的更紧，咬紧了牙关，气的要死。 “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皇上呢，皇上可得看仔细了。”宋玉衍的眸色瞬间冷了下去，朝门口看去。 马虎押着晏王进来，虽然梳洗了一番，但还是掩盖不了晏王脸上受过折磨的痕迹。 赵志是彻底慌了，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晏王？” “你真的没死！” 赵志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宋玉衍，现在他是真的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让宋玉衍回京？为什么要让他官复原职？为什么没有早点杀了他！赵志是后悔的，他是那么的悔不当初。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晚了。 晏王咬着牙，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我当然不会死了，你这个害死父皇的杀人凶手！” “你胡言乱语！”赵志还是不承认，他只要一旦承认，结局不堪设想。 他不会输，他永远都不会输！ “胡言乱语？”晏王笑了，笑容嘲讽，字字珠玑，“你给父皇下毒难道不是事实？你想让父皇死，你想成为太子，继承皇位。难道不是这样吗？赵志，你敢做不敢当么？还有，你从始至终就不是皇家血脉！你就是野种！你凭什么坐在龙椅上？你凭什么呼风唤雨？你又凭什么？！” 说到最后，晏王喊了起来，脖颈上暴起青筋。 赵志咽了咽唾沫，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有些眼花缭乱，脑袋也晕晕乎乎的。仿佛下一瞬就要跌倒，连他手中的剑都从手中脱离，砸落在地，他退后两步，扶住了桌角。 他强撑着力气，说出话来，“骗子，你是骗子！” 晏王摊了摊手，“骗子？我何必骗你？如今都走到了这一步，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也是将死之人了，临死之前我当然要告知你真相。” “放肆放肆！” “你们都放肆！” 赵志根本不信晏王说的每一个字，可他还是崩溃了，他一直都处在一个崩溃边缘。从他出生就一直饱受着这样的非议，还有那些人的嘲讽与羞辱，说他不是皇子，只是一个野种。这么些年来，他为了打破这样的谣言，付出了不知多少努力。他成为了最受宠的皇子，成为了太子，也如愿成为了皇帝。 可最后呢？ 他又得到了什么？ 他还是得到了“野种”二字。 在这些人的心中，他还是野种。就算他身处高位，就算他手握大权，可他终究什么都不是…… “你杀死了父皇，我今天我替父皇报仇！杀死你这个贱种！”晏王猩红着一双眼，抽出刀冲赵志砍了过去。 还处在惊愕当中的赵志没有躲得及时，胳膊被晏王手中的刀重重砍了下去，鲜血沁出，赵志连痛都觉得是麻木的。 他想捡起地上的剑，还没有弯下身又被晏王一剑砍了下来，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晏王已经杀红了眼，他觉得一切都是因赵志而起。如果赵志没有给父皇下毒，父皇不会这么死了，他也不会被囚禁在王府中，更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 越想越气愤，晏王吼了起来，“野种！我要杀了你！” 第157章 是真的不错 怀阳县。 戚年她们到的时候，怀阳县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戚年从马车上下来，感受着温暖的阳光。 还是怀阳县好啊。 她果然还是最适合这里，不得不说，这里的天气确实要比京城好很多。京城一会雨一会大晴天，说冷就冷，说暖和就暖和。怀阳县可不是这样，四季分明的。一想到等会能见到玉娴玉枝她们，戚年嘴角就带了笑。 “又回来了呀。”孟氏说着，脸上是高兴的，“我真是想念咱家的卤肉了，今天可得好好吃些。” “娘尽管放开了吃，管够。” 孟氏笑着点头。 卫明珠也说：“这么一说，我也馋了，我最想吃的还是火锅。” 戚年便说：“今天什么都能吃上。” 邹云容与金小姐不敢久留，赶紧回家报平安去了。她们的家人是很担心的。 戚年她们三人先回了趟家，夏叶夏花正在做蛋糕，可还是听见了响动，因为大黑汪汪的叫了起来，肯定是有人来了。 两丫头都很警惕小心，夏叶擦了擦手就去瞧了。 “什么人？”夏叶问着，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听见夏叶这丫头的声音，戚年抿唇笑，“你猜猜我们是谁？” “夫人！”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夏叶就激动了起来，她快步走着，看到戚年与二位老夫人后赶忙行礼，“奴婢见过二位老夫人、见过夫人。” 说着，夏叶的眼眶就有些泛红了。 夫人已经离开快一年的时间了，她已经一年都没有见到夫人了。如今看着夫人突然惊喜的出现在眼前，别提有多高兴了！ “快起来吧。”戚年将夏叶扶了起来，看了看夏叶没洗干净的手，便问：“可是在做蛋糕？” 夏叶点点头，抹去了眼泪，回答说：“今天有三个人订了蛋糕呢，我跟夏花这会正在做蛋糕，下午客人来取。” 戚年点点头，“你们都辛苦了。” 夏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辛苦夫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她们两个也很享受做蛋糕，尤其是客人来取蛋糕的时候，展露笑颜，或者是很满意的表情，她们就很高兴。 这应该就是夫人所说的满足感吧。 夏叶夏花两人是知足的，也是很容易就满足的。 守着这么大的宅子，两个丫头的想法只是好好守着宅子，好好做蛋糕，从来没有任何二心。 “对了夫人，您去京城之后，有好几个人来问我们买做蛋糕的方子，我们都回绝了。这是您的手艺，应该听您的。”夏叶说的认真，看着戚年，眼圈还是红红的，像只可爱的小兔子一样。 戚年走着点了点头，“你们做的对。” 她当初没有选错人。 夏花还在做蛋糕，可心不在焉的。 她心里头想着，怎么夏叶出去这么久都还没回来？是遇上什么事了吗？是越想越乱了。 就在夏花在蛋糕上摆好水果后准备出去瞧一瞧，就瞧见夏叶来了，夏叶身后还有几人。 “夫人！老夫人！” “你们回来啦？” 夏花比夏叶还要激动。 戚年微笑唤着：“夏花。” 夏花忙应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才行了礼。 戚年赶紧叫人起来，看了看两个丫头说：“看见你们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夏叶夏花微微颔首。 戚年说：“行了，我就不打搅你们做蛋糕了，我们先去放东西。” “奴婢去。” “奴婢也去！” 戚年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都去忙吧。” “是啊，你们都快些去忙吧。有人替我们搬呢。”孟氏说着，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赵九。 赵九是沉默寡言的。 嫂子跟老夫人的安全最重要，他的眼睛必须如鹰一般，盯着四面八方，保护好嫂子和老夫人。 也不知道大哥在京城如何了。 赵九皱了皱眉，心中是说不上来的担忧。 但愿一切顺利吧。 赵九和锦衣卫的兄弟们将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一样一样的放在屋子里头，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戚年买给大家的礼物。 舟车劳顿，实在困倦，戚年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去躺床上了。她得好好休息一会。 孟氏与卫明珠是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这么久的路途，还是去歇息了。 赵九和兄弟们是换班去休息的。 宅子内静悄悄的，很适合睡觉。 赵九去逗了逗大黑，又摸了摸铜钱铜板，还去厨房搜罗了一些吃的。 不管是走到哪里，赵九这一口吃的是很重要，厨房里有凉皮，还有馍馍，赵九吃了两个馍馍，两碗凉皮，一下子就感觉舒服了。 一觉醒来，戚年看见天都有些黑了，她知道这一觉睡的确实过了头。 “夫人，奴婢做了晚饭，请夫人多少吃点。虽然手艺不如您的。”夏花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夫人的厨艺谁能比得上？ 反正她这辈子都是学不会的。 “正好也饿了，就尝尝你的厨艺。”戚年轻轻刮了刮夏花鼻尖，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她感叹，还是怀阳县好啊。 她在这里总觉得是舒服的。 没一会，夏花就端来晚饭，她知道夫人一路辛苦，便煮了些清淡的粥、拌了两个清爽的凉菜，还炒了几个菜。 戚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看着夫人吃自己做的饭菜，夏花这心里头是忐忑的。 吃了好几口，戚年点了点头，夸赞起来，“嗯，不错。” 夏花谦虚的说：“奴婢的厨艺哪里比得上夫人，奴婢还要多练练。” 她平常就是自己摸索着做饭，再加上之前跟着戚年在兴安街摆过摊子，自由又聪明，多少跟着学了一点，就是不太精。 不过她做蛋糕的手艺现在分外娴熟了，没给夫人丢人。 戚年笑了下，认真说：“是真的不错。” 夏叶这脸一下子就红了脸，她是有些害羞的，尤其是被夫人夸了之后，连耳朵都红了。 吃饱喝足了，戚年稍微洗漱了一下，便准备去铺子里头看看。虽然这两个丫头已经汇报了近来的事情。 她想去看看大家。 她很想大家。 赵九知道戚年要去铺子，马上保护，走在戚年跟前，“嫂子，您上车，我来驾车。” 第158章 再吃亿点点 戚年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离铺子很近的，走路过去很快就到了。” 赵九微微点头，握紧刀柄，眼神如炬的看了看四周。 戚年倒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大大咧咧的，因为在戚年心中，怀阳县就是她的家。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卤肉店，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多。 戚年瞧着很满意。 玉娴玉枝经营的很好，好像不用她操心。 戚年走进卤肉店，肖忠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肖忠看着眼前的人差点没反应过来，说话有些结巴，他又揉了揉眼睛，“夫人！是您！您回来了！” 肖忠差点就要跪，被戚年及时扶住，“嗯，我回来了。你瞧着比之前黑了许多。” 肖忠挠挠头，笑着回答：“是黑了一些。” “辛苦了。”戚年拍了拍肖忠的肩膀。 肖忠说：“不辛苦夫人，都是我应该做的。” 戚年又关心的问：“你和顾柔都还好吧？” “我们都很好，夫人请放心。” “夫人和三爷怎么样？三爷回来了吗？”肖忠试图寻找宋玉衍的影子，可怎么都找不到，心下有几分失落。 戚年摇了摇头，“他在京中还有一些事情，我们先回来了。” 肖忠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赵九，他认识赵九是锦衣卫的人。 “夫人，赵千户，这边请。”肖忠将二人领到了包厢中，随后又拿了菜单来，“夫人和赵千户看看吃点什么。” 戚年来的时候吃了些，所以不算太饿。 赵九一进卤肉店，闻到这股肉香味就又饿了，他点了卤肉拼盘，还点了炝锅鱼，几个凉菜，心里还想着这些应该就够吃了。其实这都是几个人的饭量了。 肖忠几乎是飞奔进后厨的，高大福正炒菜，看见肖忠这么高兴还以为是有什么喜事了。 瑞香就问：“怎么了？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肖忠擦了把汗，对大家说：“是夫人回来了！” “夫人回来了？！”瑞香比肖忠还要激动，她这会是菜都不想炒了只想去见夫人。 肖忠点头，“是的，是夫人回来了。” 张春华张春梅两兄妹听着也高兴，就算池槽里的碗碟摞了高高一堆，一点也不着急。 肖忠说：“四小姐五小姐去火锅店和邹县令吃饭了，这会应该吃的差不多了，我去通知一声。” 瑞香便催起来，“是该去通知四小姐五小姐一声，你快些去！” 肖忠应了声，快步去了火锅店。 桌上的菜已经吃了一大半，邹县令摆了摆手，“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再吃就真的吃撑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回来的事情，从县衙下值就来火锅店了。 宋玉娴又往辣锅中下了些菜和牛肉，说：“哎呀邹县令，您就再吃点吧，您什么饭量我们还不清楚吗？这火锅容易撑也容易饿，要是您回去饿了，可就是我们招待的不周到了。” 闻着这股吸引人的香辣味，邹县令还是忍不住动了筷子，“那好吧，我就再吃一点，吃一点点。” “是呢，您敞开了吃。” “好好好。”邹县令笑的比花儿还灿烂，一筷子又一筷子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宋玉娴知道在怀阳县最大的官就是邹县令，铺子也因为有邹县令罩着，不敢有人来闹事或者是碰瓷，该走的人际关系还是要走的。 宋玉枝权当是绿叶了，这顿饭的主角是玉娴，她只需要听玉娴说话就好。 肖忠问了秋月在哪个包厢就去敲门了，里头传来一声进，肖忠才推门进去。 “肖忠，你怎么来了？”宋玉娴看着肖忠有几分纳闷。 肖忠先行了个礼，“四小姐五小姐、邹县令。” 宋玉娴看了看人，眯了眯眼，笑着问：“看你笑的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情？” 肖忠卖关子的回答：“确实是有天大的好事情。” “天大的好事情，什么天大的好事情？” “夫人回来了！” “你说什么？！三嫂回来了？！”宋玉娴“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起来了，她盯住肖忠问：“真的假的？是三嫂回来了吗？” “是的呀四小姐，确实是夫人回来了。”肖忠的声音柔和了许多，眼角也带着笑意。 宋玉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三嫂在哪里？我要去见三嫂！” “就在卤肉店。” “我也去见见，算起来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戚年了。”说着，邹县令皱了皱眉，“哎，戚年都回来了，我那宝贝女儿是不是也回来了？！” 宋玉枝看着邹县令问：“云容去了京城？” 邹县令点头，“是啊，她和金家的老大一块去的。” 宋玉娴宋玉枝：她们就说呢，最近没见着这两个人来吃过饭，原来是去京城了呀！ “我先回家看看我女儿！”邹县令临走前又吃了几口火锅这才从椅子上离开，走起路来是像一阵风似的，恨不得立马就赶回家去。 “走吧，咱们也赶紧去见三嫂！这么长时间了，我太想三嫂了！” 话落，宋玉娴就挽住宋玉枝的胳膊，两人走路也不比邹县令差，那是恨不得踩个风火轮去。 气喘吁吁的来到卤肉店，宋玉娴推开包厢门，开口就是一声三嫂。 戚年应了一声，起身来，含笑望向宋玉娴和宋玉枝。 肖忠也笑着，将包厢门关着，他觉得四小姐五小姐应该和夫人有许多叙旧的话要说。 他就先去忙了。 玉娴玉枝都给了戚年一个大大的拥抱，玉枝没有玉娴那么多话，可眼圈还是渐渐红了。 宋玉娴巴拉巴拉的说了好多话，戚年都认真听着，微微点头。 “三嫂，我们真是盼星星盼月亮都盼着你回来呢。”宋玉娴握住戚年的手，手掌心很热，她是真的不希望三嫂再离开了。 宋玉枝也点了点头，说：“是的三嫂，我们都很想您。” 戚年颔首，又将两丫头搂入怀中，“我也很想你们。” 宋玉娴眨巴眨巴着眼睛，又跟戚年汇报起来，“对了三嫂，我们卤肉店现在还推出了新品了呢，客人都很喜欢……” 第159章 事情不简单 赵九听着宋玉娴报菜名，那是每一道都想吃啊！ 可现在桌上的这些就够他吃了，他还是吃完今天的，再想明天的吧。 等他回去之后，一定要跟马虎好好的炫耀一番！ 赵九这般想着，又夹了一片肘子肉，吃的很香很香。 戚年也叫玉娴玉枝吃一点，虽然两人在火锅店都吃了不少，但还是多少吃了一些，嫂子在，她们两个连胃口都好了许多呢！ 吃饭间几人又聊起来宋玉衍，宋玉娴就说：“我知道，肯定是三哥在京城公事繁忙，所以走不开。他忙了就忙去吧，只要三嫂您回来，我们就开心。” 戚年在这两丫头心中已经代替了宋玉衍的位置了，所以两丫头根本不关心宋玉衍回来不回来，只要三嫂回来就成。 戚年点点头，没说京城发生的事情，怕她们担心，只是说：“确实如此，锦衣卫近来比较忙，他走不开。我们就先回来了。” “我们？” 宋玉娴又高兴了！ 戚年笑着又说：“是的。我的二位母亲都回来了。” 瑞香一忙完就来了包厢，连手上的水渍都没擦干净，她见到戚年的那一瞬间泪就掉了，“夫人……” 瑞香连声音都是哽咽的，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可以掌勺了，炒出来的菜客人们都喜欢吃，都觉得是最接近戚年做的那个味道。 戚年温柔唤着：“瑞香。” 瑞香连连点头。 戚年就叫瑞香过来吃饭，她又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两壶酒，大家今晚好好喝一喝，聊聊天。许久没见大家了，戚年想和大家多坐一会儿。 瑞香听话的坐在了椅子身边，她是想坐在夫人身边的，可夫人身边已经有了四小姐五小姐。 吃醋是有的。 但更多的还是开心。 夫人教会她厨艺，让她拥有了一门可以谋生的手艺，夫人对她的恩情她这辈子都还不完。所以她要好好炒菜，替夫人赚更多的银子！ 戚年知道瑞香是怎样的人，所以才会大方的去教瑞香做菜，也是完全的。其他人的话，戚年就没那么上心了。 待到客人渐渐散去，卤肉店打了烊，高大福和张春华张春梅两兄妹也来了，大家坐在一块有说有笑的。戚年也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确实是有些醉了。赵九滴酒未沾，他不敢喝酒，喝酒容易误事。 等戚年彻底醉了的时候，宋玉娴宋玉枝也喝了不少，宋玉枝明显的话都多了起来。 赵九和肖忠负责将三人送回家中，今晚这个场才就散了。 …… 戚年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感觉精神的不得了。 连戚年自己都感到惊讶，她昨天不是喝醉了吗？怎么今天跟个没事人一样？ 戚年伸了个懒腰，下床洗漱，穿戴整齐后推开门，天空晴朗的很。 “又是一个大晴天啊。”戚年抬头看着天空，又皱起眉头，她在担心宋玉衍在京城怎么样了。 沉沉叹了口气，戚年唤来赵九，赵九这会都在吃中午饭了，嘴里头都面条还没咽下去就回答：“嫂子，怎么了？” “你先吃。”说着，戚年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府上的丫鬟忙端来一碗面条，将筷子摆好，醋盐辣椒这些都摆在戚年面前，恭恭敬敬的。 赵九吃饭比较快，几口就吸溜完了，他擦了擦嘴冲戚年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嫂子别笑话。” 戚年见过赵九吃饭，所以早都习惯了，她摇了摇头，“有什么可笑话的。” 赵九轻轻点头。 戚年没有直接问，而是跟赵九聊了聊其他的，这才问：“我想问，朝廷最近是怎么了？我相公现在的处境如何？” 赵九回答：“嫂子，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的新帝比较多疑，所以又心狠手辣，锦衣卫要处理的事情就比较多。至于大哥，您尽管放心，大哥肯定会没事的。” 这是回答了个什么？ 戚年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她点到为止，也没有再问。 只要不是造反，什么都好说。 “嫂子您放心便是，没事的。”赵九看着戚年，微微笑了起来。 戚年应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有点饿了，吃起面条来，看见赵九抿唇，就说：“你是不是还没吃饱？没吃饱再来一碗，就跟自己家一样。要是在自己家都吃不饱的话，那就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宋大哥肯定也不愿意的。” “嘿嘿，是没吃饱嫂子。我这就去厨房在捞一碗！”赵九端起大海碗，快步去了厨房捞面条。 戚年吃了一碗面条，赵九吃了两碗，她这一碗还没吃完，赵九第二碗已经吃完在擦嘴了。 戚年说：“别吃撑了，喝点茶水，稍微坐一会。” “好的，嫂子。” 两人坐了一会，戚年起身去了火锅店，这会正中午火锅店客人比较多。戚年同秋月打了声招呼，聊了一会天。 在聊天中戚年得知，庞大龙被衙门抓去了，秋后问斩。 “他做过的孽太多，迟早都有这么一天。”戚年想到了宋元春，她并不同情宋元春，宋元春被折磨成这个模样还是证明庞大龙手段狠毒。 秋月握了握戚年的手，眼泛泪花，“您能回来，我们都很高兴。” 戚年点点头，又有客人进来，她不再打扰秋月，又去后厨溜达了一圈。吃了桂花做的糕点，说了会话，戚年就去了兴安街，看看两个新店。 一个是钵钵鸡店，一个是凉皮店。 戚年先去的是凉皮店，说起来，她昨个儿都没见着林姨娘。 戚记凉皮很好找，虽然店面小，但进来兴安街就能看见。 看着正在切凉皮的林氏，戚年唤道：“林姨娘。” “年儿来啦。”林氏昨天听女儿说了一晚上的话，心里头也高兴，只是那个时候戚年都睡下了，她也不好再去打扰。 随后林氏又问：“你们两个可吃过了？” 戚年说吃过了，赵九这会还饱，不怎么饿。 苏澜忙搬来两个凳子，叫戚年和赵九坐下，唤了声掌柜的。 戚年温柔回应。 第160章 多吃点 苏澜轻轻点头，有客人来她就去忙了。 可今日见到戚年总归是不一样的，苏澜这颗心摇晃起来，甚至还有几分紧张。 钱富贵哼着曲儿坐了下来，这一坐下一抬头，就看见了戚年，忙拱手问候：“哎呦，戚掌柜，真是多日不见了。” 戚年笑着回答：“是呢钱老爷，确实好久不见了，您怎么样？” 钱富贵摸着胡子问：“我还是老样子，不过你在京城开酒楼的事我都听好几个朋友说了。他们说你那羊杂羊蹄可好吃了，说的我真的快馋死！话说，你什么时候在怀阳县也开一个羊杂呀？” 他是个吃货，一听羊杂朋友吃了，他没吃，这心里头就难受啊。 “用不了多久的。钱老爷只管等着吃。”戚年知道自己闲不下来，怀阳县的大家可没有京城那么挑剔，羊杂店生意肯定好。 戚年的铺子选址还是在兴民街兴安街，她考虑的还是这两个地方。 “那我就等戚掌柜的好消息啦，哈哈哈哈！” 钱富贵高兴的模样仿佛已经吃上了。 戚年点头。 这时候苏澜端着凉皮和豆浆过来了，钱富贵挽了挽袖子，“我要开吃了。每天不吃一碗凉皮就觉得嘴里缺点什么。” “那您慢慢吃，我们再去转转。” 钱富贵点点头，搅拌起凉皮来。 宋玉衍的事他是后来才听人说的，果然是大人物，而且他看戚年身边的那个男人，绝对不好惹，应该是锦衣卫的人。 他还是吃他的凉皮吧。 “嫂子，您要在怀阳县也开一家羊杂店吗？”赵九问着，确实有些馋羊杂了。 戚年回答：“是要开一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扩大扩大产业。” 银子越多越好，谁不喜欢？ 往前走着，赵九看到了什么，便对戚年说：“这边有个租铺子的告示，嫂子可以看一看。” 戚年顺着赵九的目光看去，确实是有个出租的告示，走近了些戚年看的更清楚了些。 看戚年看了半天，赵九才问：“嫂子觉得如何？” “有点太小了。”戚年摇了摇头。 她觉得，差不多要跟京城的一样。 赵九便说：“那嫂子我们继续再瞧瞧。” 戚年点了点头。 …… 邹云容在家吃饱喝足了，就去见了邹县令，她一到书房就夸了起来，“父亲，您是不知道戚姐姐做的羊杂有多么好吃！还有那卤羊蹄，肚包肉，简直是一绝！是咱们怀阳县没有的，太是好吃了！” 邹县令听着仿佛都闻着了味道，抿了口茶，突然觉得这茶也不香了，“可是让你吃好了，我是连味都没闻着。” “还有铁锅炖大鹅呢！爹恐怕也没尝过。”邹云容说着还叉起腰来，得意的不得了。 邹县令捂着心口，一脸心痛，“哎呦，哪有你这么欺负自己老爹的？你不会是想馋死我吧？” 邹云容是小嘴叭叭，可能说，“反正你又馋不死，对了父亲，我今晚要去和请了清然还有高小姐去吃烧烤，家里头就不用给我做饭了。” “你去吃吧，银子够不够？”邹县令生怕宝贝女儿没银子花。 邹云容说：“够着呢，在京城就没有花多少钱，都是戚姐姐拿的。” 邹县令点了点头，“戚掌柜是很好的人。” 邹云容是非常赞同的。 她戚姐姐能不好么？ 几个小姐妹去了烧烤店，哐哐一顿点，根本不用担心吃不吃的完。 戚年在跟师傅说烤羊蹄的事，卤羊蹄好吃，烤羊蹄的味道也不赖，她打算将烤羊蹄也加进烧烤店的菜单里。 烤肉的师傅听的认真，点了点头。 如今烤肉师傅的手艺非常娴熟，都要比戚年去京城的时候精进多了，戚年还特别尝了尝，味道是很不错。 “这天热起来了，你们也要注意别中暑了。”戚年提醒着，她对员工向来很好。 师傅们连连点头，看着戚年都很亲切，也感谢戚年。 烧烤店是忙是累人，可工钱高，待遇好啊！他们几个有的就凭工钱买了一套小院，把家人接到了怀阳县来，日子过的很幸福。 还有后厨的婶子们，月月有工钱和奖励，脸都吃圆了。 他们每个人对烧烤店都很尽心尽力，每个人都非常负责任，就跟自己家一样。宋玉娴偶尔过来看一看，每次都很放心。 有这样的信任，大家心里头都是高兴的。 戚年一回来，大家这心里头都是高兴又热乎的。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忙。” 戚年和赵九在一楼的包厢坐了下来，戚年对赵九说：“想吃什么别客气，随便点。” 赵就点头，应声：“好的，嫂子。我不会客气，我要吃个够。” “你一路保护我们辛苦了，多吃点。” “是，嫂子。” 赵九翻开菜单，那是看见什么都想吃，也不纠结，直接就点。 戚年想吃烤鸡爪，所以多要了几串。 她对自己的烧烤秘方还是很自信的，她还问过烧烤店管事的，说这烤鸡爪几乎是每桌必点，还夸张的说这怀阳县的鸡爪子都供应不上。 戚年觉得确实有些夸张了。 店里头生意好，她也感到高兴，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的功劳。 戚年跟赵九吃完烧烤后就回家休息了，孟氏和卫明珠这两天也没闲着，去了杏花巷和老姐妹们唠嗑，送礼吃饭什么的，两个人都可开心了，比戚年回来的还要晚上一些。她们两个在京城才是憋坏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回到怀阳县简直是如鱼得水。大街上碰见个人，孟氏都认识。 第二天清早戚年又和赵九去瞧了铺面，这次是在兴民街。 兴民街的铺面很紧张，所以没多少出租的，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就只有三四家出租铺面的。戚年把四个铺面都瞧过了，一个是二层的，还有一个是明诚之前的明月楼，到现在还没有人敢接手，另外两个铺子一个小，一个中规中矩，最后戚年打算租那个中规中矩的，大小和京城的差不多。 卖羊杂也不用租二层的，太大了。 第161章 大家是不是太夸张了? 戚年要在怀阳县开羊杂店的事很快就传出去了。 邹县令本来在升堂的人，一想到羊杂店要开在怀阳县，那是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师爷看了都皱眉头，咳嗽提醒邹县令。 邹县令自个儿也咳嗽了两下，随后拍了拍惊堂木，继续升堂。 最开心的还是怀阳县那些千金贵女们，戚掌柜一来，她们就有新吃食了。 高小姐成亲不久，就是因为成亲的事没去成京城，这心里头是真哽。听邹云容和金清然说有多么多么好吃，高小姐真的后悔死了！ 不过，怀阳县马上就要有了戚记羊杂，到时候她就能吃上的。 可她还是觉得很遗憾，最好的朋友没看着她出嫁，戚掌柜也不在怀阳县。但也有高兴的事，那就是她的喜宴请的是戚掌柜手底下的大师傅，那喜宴做的叫一个漂亮，最后吃的全部都是光盘盘。 慕炀看向高小姐，又透过窗看外面的天气，皱了皱眉说：“今天咱们要不跟爹娘去吃戚记火锅？今天儿有些阴沉沉的，吃火锅最宜。” 高小姐根本不会拒绝，瞬间答应，“成，就去吃火锅吧，我父亲母亲肯定也去，我们一块去吃。” 慕炀点了点头，抿了抿唇。 慕炀是高小姐的夫君，模样清俊，比高小姐高了一个头，性子温和，如今在县衙当主薄。 他原先不是个嘴馋的人，老是听邹县令说今日去吃戚记卤肉，明日又要去吃戚记烧烤，后天要去吃戚记火锅。他只觉得邹县令喜欢吃戚记，成天都要去，还有县衙的师爷也是。一问昨天去干什么了，说是去吃戚记烧烤了。 慕炀就开始好奇，这戚记有多么好吃？ 媒人介绍他与高玲玉认识之后，他发现高玲玉很喜欢吃戚记，每次见面的地方不是在戚记烧烤，就是在戚记火锅店。一来二去的，他坠入了爱河，也喜欢上了所有的戚记美食，隔三差五的就要吃一回。 现在慕炀比高小姐都还要馋上几分。 天一冷、一下雨，就想吃火锅。 高小姐还说慕炀现在就是个大肥猫，慕炀笑着接下了这个“外号。” 民以为食为天嘛。 爱吃的东西，肯定要多吃一些的。 “走了，娘子。”慕炀伸出胳膊，高小姐挽上去，两人出了门。 丫鬟们看着，心想，真是才子佳人，一对璧人啊！ —— 戚年看着正在装修的羊杂店，吃了一嘴土。 怀阳县她熟悉，找的工匠也是之前给几个店装修过的，包括一些桌椅板凳，还有后厨的用具，都是在老熟人跟前定做的。大家看到戚年，那是一个比一个高兴，高兴的不只是这单生意，最主要的是看到戚年回来了。 因着乞巧节的原因，戚记将怀阳县的美食名声打了出去，所以现在来怀阳县的游客非常多，带起了个整个怀阳县。他们这些小商小贩都跟着沾光，生意比之前好了许多呢。 还有这羊杂店还没开起来，县衙的文书就已经批下来，送到戚年的手中了。 戚年想着很快，没想到这么快！ 她心里头也琢磨，这邹县令是不是馋了？这是催她快点将羊杂店开起来呢？ 戚年盯了一会就打算去卤肉店，没想到一走出来，门口站着几个人。 一人冲戚年拱了拱手，问：“戚掌柜，这羊杂店啥时候开业啊？” “是啊戚掌柜，我都经过兴安街三回了，这羊杂店咋还没开业呀？” “我家孩子晚上哭着闹着都要吃羊杂，怎么哄都哄不乖！” 友人立马拆穿，“你家孩子才一岁，怎么哭着闹着要吃羊杂？” “戚掌柜，我先预订一个位置吧。这应该是可以预订的吧？” 戚年：…… 大家是不是都太夸张了一些？ 茅子清茅子俊俩兄弟也是迫不及待，上了台阶，看着装修了一半的羊杂店，茅子清就不好意思的问：“那个，戚掌柜，这羊杂店什么时候开业啊？” 戚年只能回答大家，“我争取这个月月底开业，到时候大家过来尝尝味道，提提意见。” “哎呀戚掌柜你太谦虚了！这有什么可提意见的，我们光是等着吃就行了！” “是啊戚掌柜，我们相信您！” “……” 这简直是给戚年太大压力啊。 羊杂店的装修进度提了上来，戚年去了一趟骡马市，去订了羊。卖羊的是张屠户介绍的，一只羊的价钱算的要比别人家便宜，羊的质量也不错，戚年先叫人杀了一只，回去做了尝过之后觉得可以，就订了下来。 赵九笑笑说：“嫂子，不管您这店开在哪都是很受欢迎的。” “是怀阳县的大家捧场。”戚年说着，嘴角一直带着笑。 尽管怀阳县不比京城繁华，但是有人情味儿。 她总觉着待在京城闷闷的，没有什么意思。还是怀阳县好，大家都跟朋友家人一般。 “走，我请你去吃火锅。” “今天我请嫂子吃！”赵九觉得不好意思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吃来吃去，还吃的圆润了一些，要不是天天练舞，估计真要胖好些。 戚年拍了拍赵九的肩膀，笑着说：“都是自己人，没什么请不请，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走吧。” 赵九笑了笑，走在戚年身边，两人去了火锅店。 秋月看见戚年来吃火锅，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她忙叫伙计收拾了个楼上的包厢出来，什么茶水糕点全部都上。 戚年闻到火锅味只觉得久违了。 在京城她就吃过一两回，剩下的时间都在忙，现在终于能好好的坐在火锅店，吃顿麻麻辣辣的火锅了。就是宋玉衍没口福，吃不着。 火锅店上新了番茄锅，戚年就点了个鸳鸯锅，一面是麻辣，一面是番茄。 赵九点了几盘牛肉，素菜基本是不看的。都有肉吃了，谁还吃素菜？ 戚年就说：“劳逸结合，荤素搭配。赵兄弟要多吃素菜，我记得谢姑娘就挺喜欢吃素菜的，要不给你来点？” 赵九的耳朵渐渐红了，乖乖点了点头。 戚年挑了挑眉，问：“说实话，你对人家谢姑娘是什么想法？” 第162章 啥?皇后? 赵九看着戚年，深吸了一口气，如实回答：“我、我是喜欢谢姑娘的。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跟谢姑娘说，嫂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在正事上就嘴笨的多。” “不用油嘴滑舌，也用不着花言巧语，对谢姑娘说你的真实想法就好。”戚年觉得，真诚才是最重要的，胜过那些不着边际又虚伪的话。 就像是宋玉衍，虽然话很少，也不会太说那些甜言蜜语，但是宋玉衍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 这就足够了。 赵九点点头，眼睛亮亮的，“嗯，嫂子我知道了，这次回到京城，我会对谢姑娘说明白我的心意。” 戚年说：“好了，先吃点小吃，压压饿气，待会菜上来了就涮火锅。” “嗯，嫂子。”赵九听明白了戚年的话，他也觉得真心最可贵。他也要好好的攒银子，才能给谢姑娘更好的生活。 锅先上来，菜和肉陆陆续续的上了桌，二人吃了起来。 秋月还专门进来包厢瞧了瞧，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说服务是非常的周到了。在火锅店这么久的时间，秋月积累了不少经验，什么样的客人都能对付。 吃饱喝足，又是新的一天。 怀阳县的戚记羊杂也迎来了开业的日子，四月初八，正好是小满。戚年对这一天开业非常满意。 她同样希望，今天来吃羊杂的客人也都满满意意的。 “戚掌柜，真是多日不见了。我也是赶上了你这羊杂店开业，这回又让我碰着了。”孔令笙哈哈笑着，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看到是老熟人，戚年脸上笑容更盛，“是的孔大人，您里头请，吃好喝好。” “那是肯定要吃好喝好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嘛。”顿了下，孔令笙又问：“对了戚掌柜，有没有打算在淮州开一家？” 戚年回答：“这个嘛暂时还没有打算，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 孔令笙点点头，“那我就希望以后一出家门就能吃到戚掌柜的美食。” 天知道他多想让戚年在淮州开一家美食铺子啊！ 他这样大老远的来一趟，确实是又费时间又费力气，没吃几回就又要回去，他甚至连这知府都不想做了，只想每天吃好吃的。真是便宜邹仕了，每天都能吃着好的。 羡慕啊，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孔令笙摇了摇头，进去羊杂店刚找了个位置坐下，邹县令后脚就跑着进来了，看见孔令笙那是笑的和蜜一般，“大哥，您也来啦？我一进来就看着您了，咱们一块吃。你别说，这羊肉汤的香味传的老远了，闻着就可香！” 孔令笙赞同的点点头，“确实羊汤味很浓。” “可不是，京城许多官员都喜欢吃呢。”说着邹县令就自豪了起来，为戚年自豪。 孔令笙说：“这个我自然是听说了。” “咱们今天也好好尝尝！” 邹县令说完就开始点菜，羊杂羊蹄肚包肉，还有红烧羊排，他全部都要了。今天必须要吃个够！ 孔令笙已经习惯了邹仕这样，还是说了一句，“你呀，总是如此。” “招待大哥肯定要招待好了！不能让大哥您饿着肚子不是？” “说的比唱的好听，我看是你馋的慌。” 邹县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岔开话题，低声道：“对了大哥，最近京城的事你听说了没？” 孔令笙咳嗽两声，脸色严肃，提醒道：“这些事还是少谈论的好。” 新帝的所作所为令人失望。 本来可以减少死亡，本来不会让那么多的家庭支离破碎，可新帝似乎将人命视为草芥，不管不顾。他坐在那个龙椅上，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难道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孔令笙不敢苟同。 他写了折子本想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作罢了。 就算是递上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皇帝未必会看一眼，说不定还会治他的罪，谁又能知道呢？ 两碗羊杂最先上来，孔令笙取了筷子递给邹县令，说：“吃饭吧。” 邹县令微微颔首，也没有再多话，老老实实的吃起羊杂来。他顶多就是一个县令，管着这个县，出了县谁认识他？还是吃饭吧。 吸溜了一大口羊杂，邹县令特别满足，“就是这个味！鲜嫩羊肉的味道！” 孔令笙先喝了一口羊汤，这一口下去实在是，舒服，他点点头说：“这羊汤真是鲜嫩，戚掌柜这的食材真是没话说。” 孔令笙点点头，赞同的说：“那可不，都是真材实料，比我们家里头的都好。” 邹云容跟她的小姐妹们也来了，来的正巧，还有几个位置，几人赶紧就坐下了，生怕待会没位置了。 高小姐是一大家子，可惜他们来的太晚了，已经没有位置了，得等一会有位置空出来才能坐。 高小姐有些懊恼，怎么就来迟了呢？ 慕炀便安慰起来，“很快就有位置空出来的，咱们等一会没事，还有排在我们后面的人呢。” 听慕炀这么一说，高小姐心里这才平衡许多。 宋玉娴她们都过来了，都是来恭喜戚年新店开业的，人手一贺礼，笑容灿烂的紧，和今天的太阳有一拼。 戚年今天这脸都快笑僵了，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她挽着宋玉娴的手进了店，在柜台里刚坐下，就见一群锦衣卫打扮的人从店外进来。领头的人是马虎，他的官服好像是变了，像是宋玉衍之前穿的，人也很精神。 锦衣卫来了这么多人，可是把吃饭的大家吓了一跳。 尤其是邹县令，他皱了皱眉，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锦衣卫的人？他这怀阳县也没什么大官吧？不会是来抓他的吧？可抓他还用的着锦衣卫出手吗？ 马虎根本连其他人看都没看，眼神落在戚年身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抱拳恭敬道：“微臣马虎，恭迎皇后娘娘回京！” 啥？ 皇后？ 她啥时候成皇后了？ 戚年一脸震惊。 众人更是一脸震惊。 第163章 太好了! 直到现在，戚年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喝了口水先压压惊，看着马虎说了京城近日来发生的一切事情。赵志死了，晏王也死了，锦衣卫的兄弟们都拥戴宋玉衍，包括朝中几个大臣，让宋玉衍顺利的成为了大齐的新主人。 马虎知道戚年会很震惊，于是便安慰起来，“嫂子，您不必太惊讶。” 她怎么能不惊讶？好好的指挥使夫人当当就好了，结果相公还成了皇上！ 孟氏看了一眼戚年，笑起来，说：“别说是年儿了，我都很震惊。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做太后的一天。” 孟氏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觉得自己会活在大房的压制之下，永永远远的卑躬屈膝，言听计从。她甚至在永安侯府连一个声气都不敢有，更不敢忤逆侯爷的意思。自从嫁进永安侯府，她一直都是如此卑微，夜里的时候不知道抹了多少次眼泪。 可自从来了怀阳县，跟着戚年一块做卤肉，卖卤肉，到开卤肉店，一路一路的走过来，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谁说女人不能抛头露面？谁又说女人不能做生意？谁又规定女人就必须呆在家中相夫教子？ 荒谬！ 这荒谬的一切！ 她在戚年身上学习到了许多，也在卫明珠身上学习了很多，她与卫明珠都是在痛苦与泥潭中挣扎过的人，更能了解彼此。卫明珠的身世根本不是戚家人所说的那样，什么卑贱出身，来自青楼。卫家曾是江南一带的书香世家，只不过后来落寞了，在那个时候卫明珠正好遇上了戚浚，一段孽缘就这么开始了。 卫明珠握住茶杯，看了看孟氏，又看向戚年，她看着戚年的眼神是那般慈爱温柔，“这是好事情。”她缓缓将茶杯放下，握住戚年的手，“我的好女儿熬出头了，玉衍他是个好的，就算他现在做了皇帝，一定会待你如初。” 她之所以这么说，不只是对宋玉衍满意，而是接触了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她看得清楚宋玉衍是个怎样的人。 “可是做了皇后，就不能开食肆了啊！我现在就很惬意，想开多少食肆就开多少食肆，自自由由的。”戚年摇了摇头，她可不愿意一辈子都待在深宫当中，那得压抑死。 宋元惠那么想当皇后的一个人，最后还不是当不下去了？ 她又不是没去过故宫，那就跟冷冰冰的井一样，每天看的都是四四方方的天，连一点自由都没有，她不愿意。 听戚年这么说，马虎就笑了起来，解释道：“嫂子，这个您不用担心，大哥说了，您只管做您想做的事情，他不会干涉任何。宫里头呀，您去不去都成。” “算他识趣。” 戚年这话一落，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 马虎是没想到的，平时看着那样冷漠无情的大哥，居然会是一个妻管严。这段时间在京城可是担心坏了他大哥，前一瞬还在看折子，后一瞬就问他嫂子怎么样了，家里人怎么样了，是肉眼可见的担心。 朝中许多人都对宋玉衍印象不错，虽然杀人如麻，但杀的有几个是好官？ 宁之隽是刑部尚书，此次的事他自然是站宋玉衍的，朝中固然有反对的声音，可现在大局已定，谁又敢反对什么呢？就不说宋玉衍的手段多厉害了，锦衣卫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 担惊受怕的皇子王爷们越发害怕了。 赵志好歹跟他们是兄弟，宋玉衍那是个恐怖的人！他们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不少人哀嚎着，又无能为力。 “那嫂子，这几日咱们就准备回京，封后大殿也在准备着。” 戚年有些无语，她才到怀阳县多久？这又要回去？这么折腾下去，她这副身子骨迟早散架。 马虎又道：“当然还有二位老夫人，四小姐五小姐，以及林姨娘，都是需要回京的。” 孟氏微微颔首。 卫明珠也没说什么话。 宋玉娴和宋玉枝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她们两姐妹感觉像是一场梦一般。这场梦也太真实了吧！ “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傻了？”戚年拿指头戳了戳两姐妹。 两姐妹这才反应了过来，宋玉娴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认真的问：“嫂子、马大人，娘，这是真的吗？我三哥真的做了皇帝吗？” 说完话，宋玉娴就吞了吞口水。 “三嫂，这是真的吗？”宋玉枝的呼吸都有些不平稳了。 戚年颔首：“自然是真的。” 马虎笑着回答：“四小姐五小姐这当然是真的。” 宋玉娴突然就笑了起来，“太好了！这简直是太好了！此次回京，我一定要狠狠打那些瞧不起我们人的脸！” 她这一口气，憋了太久了。 她们还没被流放的时候，以宋元惠为首的那帮人就处处嘲讽她和姐姐，总是给她们使绊子。分明她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还要被那些人造谣，回到家中还要被罚跪，家法伺候。宋元惠只是冷冷的笑，说她们活该。 作为姐姐，宋元惠配吗？ “宋元惠恐怕要疯了。”宋玉枝冷了声，眼神中多了几分冷意。 她不是皇后吗？ 这下三哥成了皇帝，她这皇后还是皇后吗？ 听宋玉枝提起宋元惠，戚年才说起来，“哦对了我还忘了跟你们说这个事了，宋元惠死了，尸骨都凉了。” 她最近太忙了，这么大的八卦都忘了没跟大家说。 宋玉枝握了握拳，冷声道：“她简直是死的太早了，就应该让她好好看看三哥做了皇帝，她这种人恐怕会气的疯掉。” 戚年将两姐妹搂入怀中，温柔说：“不要再想那些人了。我们先回京。你们也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了。” 宋玉娴宋玉枝点了点头，觉得戚年的怀抱是那样温暖。 消息总是传的很快。 整个怀阳县都知道戚年成了皇后，大家几乎是奔走告知，杏花巷更是掀开了锅，沸腾的很，要给戚年办个席。 此时在家中的邹县令是瑟瑟发抖，心想，他不会被办了吧？ 第164章 扬眉吐气 邹县令特地来见了一回戚年，带了好些礼物还有祝福，他现在只想好好的跟家里人在一块，千万别把他关进牢里头去，他贪归贪，也是知道分寸的。 戚年看着担惊受怕的邹县令，笑着说：“您就别担心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邹县令为怀阳县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她相信宋玉衍也是清楚的。 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包括她。 何况邹县令算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不像某些吸血蚂蝗，只想着吸百姓的血。 “多谢戚掌柜。”邹县令冲戚年拱了拱手，有戚年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启程的前一晚上，杏花巷来了好多人。 孟氏热泪盈眶，是真的舍不得。 戚年还做了些好吃的招待大家，看见大家脸上的笑容，戚年就高兴。 府上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 夏叶夏花也很高兴，因为夫人要带她们一块去京城了！她们从来没有去过京城！那简直是她们都不敢向往的地方。 戚年本来想带着瑞香和肖忠回去的，可这两人都拒绝了，说要好好的守着铺子。京城的繁华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现在待在怀阳县就很好。 瑞香还在杏花巷买了一个小院子，和桂花是邻居，二人还能切磋切磋厨艺。 在京城待过的人不想回去。 没去过京城的人总是向往而憧憬的。 收拾安排妥当之后，马车浩浩荡荡的往京城去了。 马虎与赵九走在最前面，一人一匹棕马，赵九看了眼马虎，拽着缰绳说：“恭喜啊，马指挥使。” “你小子，埋汰我呢？”马虎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赵九一脸委屈，“马大人，我这是真的恭喜你呢。你可真是冤枉我了。” 马虎笑起来，“回到京城之后，你的赏赐应该也快了。” “赏赐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平安。” 马虎微微颔首：“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许多焦头烂额的事情，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解决。我相信，大齐会好起来的。” 赵九点了点头，“会的。” 两人对视，彼此都笑了。 宋玉衍是心急如焚的。 他坐在椅子上，捏了捏眉骨，可眉头还是紧紧锁着。 门被轻轻推开，一阵轻唤，“皇上。” 宋玉衍看向来人，是苏姗灵，她的气色看着比之前好了许多。 “大仇已报，你妹妹也能安息了。” 苏姗灵吸了吸鼻子，冲宋玉衍叩了个头，“多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妹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如今，我也要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了。” 宋玉衍说：“车马银子都为你准备好了。”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宋玉衍起身来，走到苏姗灵面前，道：“若非你在赵志的膳食中做手脚，我们不会有这么多的机会。” 苏姗灵轻蔑一笑，看着宋玉衍说：“像他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再害老百姓了，我做的这些纯粹是看不惯他！” 宋玉衍微微点头，他知道苏姗灵是个正义的人。 “往后，你就好好生活吧。” “我会的。”为了妹妹，她也会好好的活下去。 —— 快到京城的时候，戚年已经昏昏欲睡。 夏叶夏花这两个丫头是一点也不疲倦，掀开车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觉得什么都是新奇的。 俩丫头还要低声交谈，说一会笑一会，小孩儿似的。 戚年看着她们这么闹腾，似乎也有了精神来。 孟氏掀开车帘，突然对马虎道：“马大人，我想先去永安侯府。” 她的眼神坚定又有力量。 马虎点点头，“是，我们先去永安侯府。” 孟氏也轻轻点头，缓缓放下车帘。 在刘氏面前，她终于扬眉吐气了。 一想到接下来刘氏那个嫉妒到要疯的嘴脸，她就无比高兴。 林氏亦是如此。 这么些年，她在刘氏手中受过的委屈不少，还打她两个女儿的主意，刘氏那种人还是人吗？算得上是人吗？ 因为失去了宋元惠的原因，刘氏的情绪也不大好，尤其是得知如今改朝换代，皇帝成了宋玉衍后，刘氏就越发疯癫了。 刘氏看着永安侯，眼角的皱纹多了许多，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像是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侯爷，您就不能再去求求他么？他现在可是一国之君，是大齐的皇上啊！他手里握着多少人的脑袋啊！我们可是他的父母，他总不能还将我们扔在这冷冰冰的侯府，不管不顾吧？” 她甚至还在妄想自己当太后，妄想自己依旧风光无限。 可这样的风光，是轮不到她了。 孟氏被马虎和锦衣卫簇拥保护着进了永安侯府，她走在最前面，整个人是红光满面，自信满满的。原来她在刘氏的羞辱下，连头都抬不起来，如今想想，她之前是有多么懦弱卑微？什么都听刘氏的，甚至连反抗都不知道是什么。 越想孟氏心里头就越冷，走路带着风，宋玉娴宋玉枝紧跟在孟氏身后，两姐妹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林氏亦是如此。 刘氏得罪的人不少，她亲手种下的孽，就要她亲手来还。 走上台阶，马虎踢开门，“砰！”的一声响，吓了屋里头的刘氏一跳，永安侯这茶杯才刚端起，就又放下了，一脸警惕的看向门口。 永安侯最先看到的人是马虎，心里有一高兴。 马虎来了，那肯定是玉衍的意思！ 他就知道，玉衍肯定不会忘了他这个父亲的！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玉衍的父亲！ 永安侯激动的从椅子上起来，还没走到马虎跟前，就被锦衣卫的兄弟拦了回去，“你想干什么？往后退！” 听着这样冷冰冰的声音，永安侯的心又颤了颤。 难道不是玉衍派来的人？ 永安侯一脸愁容，赔笑着问：“马大人，不是玉衍让你们来的吗？” “放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 马虎上去就踹了永安侯一脚，这一脚或多或少带了点私人感情，直接将永安侯给踹翻在地。 刘氏见状，忙扑过去，扶起永安侯担忧的问：“侯爷！你怎么了侯爷？！” 第165章 你在狗叫什么? 永安侯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一脚实在太重。 马虎本就是练武之人，这一脚下去，永安侯能感受的到。 刘氏是又哭又喊的，现在成天除了哭就是喊。 孟氏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冷冷的扫过刘氏和永安侯，嘲讽的开了口，“啧啧，没想到如今你们过的这样凄惨啊？这还是永安侯府吗？这和冰窖有什么区别？”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刘氏怔了怔，抬起头朝孟氏看来。在看到孟氏的那一瞬间，刘氏既惊愕又不知所措，眼中又有愤怒。 “是你？” “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刘氏咬了咬牙，觉得孟氏不应该和她说话。在她眼中，孟氏必须对她言听计从！ 马虎一听，又是一脚踹在刘氏肚子上，怒道：“放肆！竟然敢对太后这样无礼！” 刘氏也翻倒在地，疼的呻吟起来，两口子双双捂着肚子叫喊起来。 痴傻的宋元春指着二人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引得大家纷纷回头去看。 宋玉枝冷冷的笑了。 宋元春？ 疯了活该，这就是他的报应。 宋玉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这种人就是死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多看一眼他都嫌脏，还害怕眼睛肿了。 孟氏觉得这还不够，她走上前，抡起胳膊给了刘氏一巴掌，“你这个贱人，从前对我如何你心里还没数吗？你处处打压我，用玉衍来威胁我，那年我有孕，你害得我那个孩子没了。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情！刘敏惠，你的心思真是毒透了！” 一巴掌不够，孟氏又在刘氏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两巴掌打的刘氏两个耳朵是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刘氏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颊火烧一般的疼，还在嘴里头尝到了血腥的滋味。 永安侯觉得孟氏有些过分，这会缓过劲来了，出声阻止，“你想干什么！我还在这里！你就敢这样？你是不是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狗叫什么？我连你一块打！” 孟氏毫不留情，照着永安侯的脸就是几巴掌，她知道永安侯这种人皮糙肉厚，多挨几巴掌又有什么关系？ 永安侯被气疯了，还想反击，被锦衣卫的兄弟死死按住，任由孟氏教训。 “你还是人吗？你也是个畜牲！” “我和玉衍受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的眼中只有你的嫡子嫡女，还有你的嫡妻。我们就不是人了吗？我们为你生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你的心未免太狠了！”孟氏越说越生气，抬手又是一巴掌，打的永安侯那张脸啪啪作响，脸上全是巴掌印，一道一道的红痕。 永安侯干脆是说不出话来了，他的那张脸已经被扇成猪头了，肿的跟什么一样。 想说句话，可话还没说出来，口水就先流了下来。 孟氏看着都恶心。 听见动静的柳氏抱着宋元宝匆匆赶来，一推门就被吓傻在了原地，她真的想逃，想转身离开，可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是动也不动了。 孟氏都打累了，看见柳氏忽然出现，心中冷笑，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让她打么？ 柳氏刚要张嘴说话，嘴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跟一阵风一样，打了个柳氏措手不及。 孟氏冷冷道：“这一巴掌是替玉枝玉娴打的，当初你没少巴结刘氏！” 柳氏看了看宋玉枝和宋玉娴，低下了头去，确实是她的错，她确实帮腔了。 她认。 “对不起。”柳氏道着歉，万分愧疚。 孟氏也不想和柳氏再多说什么话，对大家说：“我们走吧。” 林氏点了点头，她对这家人早就没什么感情了，现在站在这里，她都觉得恶心。 门扇关上的那一瞬间，永安侯竟然流下两行眼泪，他抬头看，苦苦笑了起来，“报应、这就是报应啊！报应啊……” 柳氏看了一眼，心中叹息。 永安侯府都成这样子了，她还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么？ 当初她嫁进永安侯府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有银子有面子，要不然她能嫁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岁的人么？ 日子过的好些也就罢了，可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怀中的孩子就那么大点，以后还要花费很多银钱，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柳氏抱紧了宋元宝，连一个字的安慰都不想多说了。 她转身离开，回来自己的房间。 永安侯和刘氏两人像丧家之犬一样，两人看了看彼此，都落下了眼泪。 宋元春躲在角落，一个大声气都不敢出，浑身颤抖着。 这一家人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黄昏方落，几辆马车就进了宫。 这是戚年头一回进宫，高高的红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街，总而言之，非常的阴森。 马虎领着大家去见了宋玉衍，心也宽了宽。 只要安全抵达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这心才敢放下来。 赵九还是很警惕的，他做事向来谨慎，即便这是在宫里头，可谁知道有没有暗藏心思的人呢？ 还是小心些为好。 赵九还提醒了下马虎，马虎点点头，听了进去。 一直将大家护送到殿里头，赵九才呼了一口气，他与马虎禀告完之后就退到了一侧去。 看着自己的儿子，孟氏红着双眼，想说些什么最后都化为了笑容。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温柔笑。 宋玉衍唤了声娘，“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孟氏点了点头。 随后宋玉衍快步来到戚年跟前，轻唤：“娘子。” “多日不见你了。”宋玉衍握住戚年的手，眼眸温柔，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看着一袭明黄的宋玉衍，戚年觉得他是那般贵气，仿佛就该坐在这把龙椅上，是叫人信服的。 戚年现在心里头踏实了，看到人就更踏实了。 她很严肃的对宋玉衍说：“我们得说好，皇后我当，但我可不待在宫里头。” 宋玉衍笑起来，点头答应：“好好好，一切都听娘子的。我也绝对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是天上的鸟儿，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