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富可敌国》 关于最近更新频率下降的致歉 大家好,这里是枕头。感谢大家阅读书瑶和她的舔狗沈涧的故事——说着玩的。 很抱歉最近时不时断更,昨天甚至连请假都忘了。知道大家或许并不在乎,但是我很不好意思,有种没能履行诺言的尴尬感觉。 这段时间刚刚回国,亲戚朋友好多来嘘寒问暖,还有无穷无尽的面试和高压期末,实在是心力交瘁,时间上也捉襟见肘,每天左支右绌,实在狼狈。 在这儿立个g,每天更新!另外也是厚着脸皮恳请大家的包容。 祝看到这儿的亲们万事顺遂,旗开得胜,哦豁! 《皇后她富可敌国》关于最近更新频率下降的致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皇后她富可敌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1章 郎情妾意的梦 景泰三年,初冬。 紫禁城重重宫檐覆在重雪之下,偶有几只暮鸦飞起,显得宫城里格外静寂。天气一冷,这宫里的奴才们就惫懒了许多,往南宫送饭都改成了两日一次。 “方娘娘,你快点呀!我还有事呢!”太监不耐烦道。 方书瑶本就虚弱之至,强撑着走到角门门洞前,还未接稳,那太监便松了手。稀汤冷炙,撒了一地。 她蹲下捡拾筷子,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咳了几声,喉头竟有隐隐腥甜。 嗒,嗒,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来,在她身边停住。 方书瑶转过头,费劲地喘息着,看到一双蜀锦绣鞋。 身为盐商方氏的嫡出姑娘,这是她未进宫前用惯了的东西,反而是入宫之后,极少见到。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声音尖利刺耳,叫人觉得下一秒说话之人就绷不住笑意了。 方书瑶抱着膝盖,抬头看了她一眼,平淡道:“冯昭仪。” 冯昭仪拿腔拿调,有点夸张:“呦,皇后娘娘起来说话,您这样可折煞妹妹了。” 方书瑶很想提醒她,她才是比较老的那一个。但是胸闷气短,她又向来话少,最终还是没开口。 冯昭仪被她这恹恹的样子不知道激起了什么脾气,突然提高了音量:“你还真以为你还是从前的皇后娘娘么?这样爱答不理的样子,装给谁看?”睨了她破旧的衣衫一眼,“瞧你这邋里邋遢的样子。” 方书瑶这回真的是爱答不理了,伸手掂起还能吃的半个馒头,扶着门站起来,废后便废后,只要能让皇帝消气,保全家平安,她会一天天挨下去的。 冯昭仪看着废后。她正仔细扶着墙往宫室里挪,只留给她一个瘦削却仍风流动人的背影。 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即便是现在,她瘦脱了相,眼中光泽尽暗,也能一眼看出过往好容貌的残影。 明明方书瑶已到这般穷途末路,冯若煦还是发现自己嫉妒的发狂。 从前嫉妒她的富贵家世,嫉妒她的姣好模样,如今连她这仅剩的不卑不亢也要嫉妒。 她快步追上方书瑶,伸手将她拦住:“昨日,我爹爹已向皇上弹劾你方家逃税漏税。皇上大怒,下令褫夺你们的引窝,家产全数抄没。除了我姐夫方书成以外,方氏全族没为官奴。你爹爹受不了这个打击,在抄家之时呕血而亡了。” 方书瑶脚步一滞。她不敢置信。 通透的琥珀色眸子骤缩,她一把抓住冯若煦的手臂:“你胡说,我要见皇上!” 这些年为了保住他的太子之位,稳住他的国祚绵延,方家不知出了多少银子,买了多少人心! 如今他坐稳了皇位,却处处寻她的错处,直废掉了她的后位。 她日日忍辱负重,只盼他看在自己的柔顺上,不要动方家;她已是用了全力,却被冯若煦轻而易举甩开,跌坐在墙根。 “方皇后,你蠢不蠢呀?”冯昭仪端详着方书瑶破碎的神情,毫不掩饰满心欢喜,一字一句道:“你见皇上,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你还做着郎情妾意的梦呢?就你这闷葫芦一样的性子,若不是身后有方家的财力,你以为你入得了皇上的眼呢?” 她轻言细语,字字句句却如银针,狠狠扎在她的心口。 是她蠢,竟然以为皇上曾对她有过几分真心。 见她怔愣,冯昭仪心中说不出的快意,笑道:“还有好消息呢。你弟弟方书言已净了身,日后就能近身伺候你这皇后娘娘了。” 方书瑶整个人一抖,瞳孔巨震,似是不敢相信她的恶毒:“不可能,不可能......” 冯昭仪一拍手,两个太监挟着一个人,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了过来。 那人身上还穿着国子监儒生的衣衫,却染满血污。鬓发蓬乱,垂着头,看不清脸。 冯昭仪道:“把他头抬起来,叫他姐姐看看。” 太监得令,立刻将那人下颚拧了起来。 方书言清隽的面孔如今死灰一片,双唇毫无血色,脸上遍布瘀伤。 太监掐他的力极大,他竟毫无反应,半点生气也无。 方书瑶的心都要碎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拂开太监的手,捧了书言的脸,两行清泪从干涸已久的眼眶中扑朔而下:“书言......” 废了这样多力气,冯昭仪终于见到她崩溃的样子,越发笑得千娇百媚:“可惜的是,你弟弟命不好,给他净身的说,他命不久矣。” 她“啧”道:“听说他昏死前,嘴里还在叫着‘姐姐’‘姐姐’。” 方书瑶看着方书言奄奄一息的样子,就如一把短剑,一次次没入她的心脏,剧痛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压倒在地。 方夫人早逝,虽有祖母父亲爱护,她们姐弟二人到底有相依为命之情。 她喉头一甜,一股血腥气就涌了上来。 第2章 若是能重来 看着方书瑶眸子赤红,恨不能手刃仇人,冯昭仪快乐得要发笑了:“姐姐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她摸了摸自己颤颤巍巍的点翠步摇,“把书言送进宫来陪你可不是我的意思,是皇上提的呢。” 方书瑶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一字一句,问她更是问自己:“我方家从未负过皇上,皇上为何逼人至此?” 冯昭仪挑眉,自顾自打量着丹蔻长甲:“姐姐,深宫多年,你怎这么幼稚?你们方家对皇帝当年夺嫡的桩桩件件了如指掌,皇帝当然心烦咯。再说了,从你们手里拿钱,自然不如自己攥着钱袋子要好......” 方书瑶大怒。 方家从未将盐业仅仅看作生财之道。 历代家主,都是怀着为国为民之心,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喘息。 就连她一介女流,也从小跟着父亲认真研习,以遗不虞。 她咽下喉中腥甜,厉声道:“盐务自有盐务事,你鼓动皇上擅动盐务,是要损伤国本的!” 方书瑶虽性情温婉,不喜与人争执,到底是方老爷按下一任家主培养的,被逼到极点,那敛着的威仪也就爆发出来,把冯昭仪吓得肩膀一缩。 有人爽朗笑道:“妹妹放心,出不了乱子。不是还有为兄么?圣上已亲封了我为盐官,总持天下盐务。” 此人容貌与书言有三分相似,只是不如书言清雅,正是方书瑶的庶兄方书成,冯若煦的姐夫。 与弟弟妹妹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双目赤红不同,精神焕发,穿着一身簇新的万福花底衣裳,戴着白玉发冠,一看便价值不菲。 他走到冯昭仪身边,行了一礼,好整以暇地站定了,玩味地打量着方书瑶的狼狈。 方家兄妹三人,方书瑶自问兄友弟恭。 书言年纪小,方书瑶对他自然多加照拂;可对方书成,她也是真心相待的。 扪心自问,她从未欠过他。 “哥哥......”这又是重重一击,方书瑶再忍不住,一口血呕出来。 血沫溅上了书言的脸,她忙用手去擦,将那触目惊心的红,抹得越来越醒目。 手指偶然间放到书言鼻端,竟是一片冷寂。 她不甘心地探了又探,直到一只手扶不住书言的脸,只能由着他的头重重滑落。 方书成比冯昭仪更懂自己的妹妹,知道想说的话要直接说,她是绝不会主动问的。 “书瑶,擦血的时候,”他下巴一指,“心里痛么?” 方书瑶眸子一片死灰。 她放开书言,努力站直身子,目光毫无焦距地投过去。 家抄了,爹爹死了,弟弟也没了。 方书成看着方书瑶,满眼的快意:“当年,我也是这样,擦我娘唇边溢出来的血。擦呀,擦呀,怎么也擦不净。我跪着求你娘去请大夫,可你娘抱着你在院子里看梅花,就那样硬生生,把我娘拖死了......” 方书瑶嗓音轻颤:“那时,我还不记事,书言甚至还没有出生......” 方书成耸耸肩:“你娘死了,只能算到你们姐弟身上喽。更何况,就因为我是庶出,家里人便对我百般打压,不许我继承家业;就连当年我娶若雨,也被你们百般阻挠。没想到吧,营盐之权,终究是到了我这个庶子手上!” 方书瑶终于站不住了。 她再次靠着墙,一点点滑坐下来。 有气无力地,她轻轻说:“我们不过是担心,你入赘冯家,会受委屈罢了......” 方书成“哦”了一声,笑道:“是吗,那多谢妹妹了。不过当年我百般撮合你和太子,倒不是为你着想,只是想借你一人得道,跟着升天罢了。” 他弯下腰,玩味地看着她:“成王败寇,你现在这样,可真惨。” 一个太监怯怯道:“娘娘,这个人,怎么办呢?好像,好像断气了......” 他指着方书言。 冯若煦一时有些慌神,看向方书成。 方书成不屑地瞥了眼,轻描淡写道:“那便扔这吧,让他这好姐姐给他刨个坟。” 书言被扔到地上,发出沉沉的声响。 方书瑶爬过去,把他揽在怀中,脸贴着他的额头,只觉得无尽的冷意,从四面八方包围。 不知何时,鹅毛大雪纷纷而落,停在她的发上、肩上,仿佛一夕白了头。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短短一生中见过的那些人,经过的那些事,在她眼前走马灯似的晃了一遍。 从方府名动京城的独女,到东宫温婉动人的太子妃,再到与他比肩共立的皇后。 她的一生如同一部传奇,终了却跌的这样惨,摔得这样重。 方书成、冯昭仪、太子。 若是能重来,她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渐渐的,她再也无力睁开眼睛,只能堕入无尽黑暗。 恍惚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姑娘,姑娘,快醒醒!” 第3章 重回十七岁 “姑娘,姑娘,快醒醒……” 那股痛彻心扉的寒冷渐渐远去,方书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碧云纱帷帐,肌肤所触的是她最喜欢的苏绣玉兰翠色锦被。 元娘满脸焦急坐在她榻前,握着她冰冰凉的手一叠声地唤,见她醒来,方露出慈祥的笑意:“姑娘做噩梦了?” 见方书瑶睡眼惺忪,一脸懵懂,元娘轻言细语地哄她:“好姑娘,该起了,今日是方家进京后第一次办席,各位贵客一会儿就该来到了,太子爷、二王爷,还有各位世家小姐都要来呢!姑娘可不能再跟从前似的,仗着自己生得美就不仔细梳妆......” 刚刚进京、太子爷、二王爷...... 方书瑶一愣,手肘一撑,就坐了起来,拿过枕边铜镜,定睛看去。 如云鬓发垂落,纵然帐中光线不好,也能看出顺滑亮泽。含烟笼水弯杏眼,似笑非笑点绛唇,肤如凝脂,端的是一副好容貌。 颊边还有几分婴儿肥,加上刚睡醒的情态,清纯中又多了几分撩人。 分明是她十七岁的样子。 窗外鸟鸣啾啾,虽说拉下了竹帘,还是有早春的阳光挤入,一片生机盎然。 一个荒诞无稽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浮现在方书瑶心底,让她几乎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 她重生了。 这一年她刚刚随方家自扬州搬来顺天府,与太子还毫无干系,仍然是方氏的掌上明珠,名动四方的扬州美人。 上一世,方书成支开了元娘,把书瑶带去了方府后园琦宝堂,又借口接方书言而离开。 在那里,书瑶遇到对她“一见钟情”的太子。 不久,整个顺天府都知道太子钟意方家的姑娘。 她年岁小不经事,架不住太子的追求,不久便倾心相许,甚至不惜忤逆爹爹,执意嫁入了东宫。 可笑她心目中的天作之合,不过是太子和方书成的一拍即合,一个得财,一个获名。 若无她这个身为太子妃的妹妹,方书成一个庶子,就算是入赘也搭不上冯家,更不用说将她和书言算计到那般凄惨的地步了。 “妹妹,梳妆好了么?”是方书成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元娘笑道:“听见了没,少爷等着您了。咱们姑娘多有福呀,哥哥疼你,弟弟敬你。” 方书瑶垂下眸子,掩去眼中肃杀之意,一切痛苦,还来得及被扼杀在源头之中。 元娘扶着书瑶下了榻,一边为她更衣,一边朝外头道:“书成少爷,姑娘还没打扮好呢!” 这是一身绯红襦裙,看着简单素朴,可细细一瞧就能看到通身都有绢丝点缀,行走起来波光粼粼,彰显着方家的富可敌国。 梳妆打扮一番后,元娘扶着方书瑶出了房门。 方书成穿着一袭褐衣,在庭下负手而立,越发显得精干练达。 闻声回头,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煦然笑道:“我妹妹就是好看。元娘,我们兄妹去后园逛逛,到了时候,我会带着阿瑶去前厅堂会的。” 都怪方书成装的太好,若不是她重生一次,她也不会相信,此人会如此口蜜腹剑。 不过不要紧,她心中有数,早晚揭了他这副壳子。 第4章 等登徒子来 元娘嘱咐道:“少爷,咱们刚刚搬来,还没安排守园子的仆役,少爷千万带好姑娘。” 书成笑道:“放心吧元娘。”便牵着她往后园走去。 书瑶被书成牵着的那只手如同沾了腐臭烂泥,僵直伸着,却还做出孺慕依依的样子:“哥哥,咱们哪儿去呀?” 方书成道:“后园有一处琦宝堂,极为辉煌漂亮,趁着还没开席,哥哥带你去看看。” 方书瑶心中明镜一般,顺从地跟着方书成往园子里走去。 如前世一般,方书成环顾四周:“欸,书言怎么还没来?别是迷路了吧。” 书瑶极为配合,焦虑道:“哥哥,你去接下书言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书成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像是个负责任的兄长,匆匆道:“好,阿瑶你不要乱走,我很快回来” 书瑶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书成离开,然后不紧不慢绕到了堂后,四下闲逛。 躲得了一日,躲不了一世。 要让太子死心,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嫁给他的弟弟——方书瑶看中的是三皇子沈涧。 此人是皇帝皇帝早年微服私访流落民间的血脉,十五岁上才得入玉碟。 为人浪荡轻佻,舌灿莲花,在太子和二皇子的光芒下,如同一个隐形人,终生闲散逍遥。 对方书瑶来说,这样就极好。 一个身世显赫却无勃勃野心的丈夫,正是她和方家需要的。 逛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三殿下的人影,可她分明记得上一世回前厅时见到过他。 难道是她记错了? 书瑶低头走着,心里暗暗寻思错过了这次机会该如何是好。 一双青素缎靴停在眼前,云青色锦袍下摆轻轻波动。 清润的少年音玩味地响起来:“这是哪家的姑娘呀?一个人在院子里逛,不怕遇上登徒子么?” 他来了。 方书瑶抬起眸子,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那双满含风流笑意的桃花眸子撩得愣了一下。 得亏他是个男子,不然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封号,也落不到方书瑶的头上。 她本想演出些小女儿情态,这下倒是实打实红了脸颊,侧身行礼道:“见过三殿下。民女方书瑶。” 沈涧那张俊脸凑了过来,弯着腰打量她,笑嘻嘻地叹道:“哇,原来是方家的姑娘。流言果不我欺,姑娘这样姝色,真真当得起京城第一美人。要本王说,寰宇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 他拿折扇轻轻挑了挑方书瑶的下巴:“没想到这样的美人,也一眼便识得本王,当真是荣幸之至啊。” 他笑得春风拂面,好似全无心机。 方书瑶暗叹,好生心细,难怪能在顺天府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左右逢源。 方书瑶深吸一口气,主动牵了他的袖子:“书瑶愿为殿下媵妾。” 沈涧的瞳孔轻轻一震,眸光落在扣住他袖口的纤纤十指上。 他轻笑:“方姑娘,你怎这样撩拨人,我若是当真了可怎么办?” 看她认真地望着他,沈涧反而局促起来,有种让美人失望的负罪感:“我很穷的,方家这样锦衣玉食的把你养大,若你真嫁到我府上,跟我吃糠咽菜,你爹爹岂不是要生吞活剥了我?再说了,像你这样的大美人儿,给我一个闲散王爷做妾,该有多少人眼馋,我岂不是如芒在背,自寻苦恼啊?” 方书瑶不善言辞,听沈涧真情假意地说了这样一大串,一时不知从何辩起,便道:“那,做妻也行。” 第5章 我想嫁你为妻 看沈涧的表情停滞了一瞬,她又补充道:“我家虽世代行商,身份低微,可到底有太祖御赐的引窝,应当也配做正妃吧?” 她倒替他寻思起来了。沈涧“扑哧”一乐,这才真真打量起方书瑶来。 早听人说方姑娘姝色无双,但是讷言口拙,如今看来,确非传言。 这直来直去的小姑娘怎就看上他一个无权无禄的王爷了? 看沈涧虽然带着笑,目光却深邃起来,方书瑶知道他在想什么,坦率道:“家人想将我嫁与太子。书瑶胆怯,不敢受此大福,故......” 沈涧扇起折扇,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不过竟然有小美人弃皇兄而求我,真是幸甚幸甚!” 他没个正形,气息拂过书瑶耳畔,痒得她一缩:“不过,我皇兄就这样丑么?丑到你连太子妃都不愿做。我看着还行呀。” 方书瑶被他说的瞳孔震动,实在不知怎么回复,只是摇摇头:“那样的‘大福’,书瑶担不起。” 沈涧的唇在她颊侧擦过,故意皱眉逗她:“嫁给本王就不是大福了?” 再借方书瑶十张嘴也说不过沈涧,她干脆不进他的弯弯绕,诚恳道:“殿下,书瑶只需一个三王府的身份,旁的一概不求。殿下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书瑶能给,定不会吝啬。” 沈涧歪头想了想:“我倒确实缺钱。你想啊,逛伎馆,吃酒楼,斗蛐蛐赌赛马,哪个不要钱呢?我一落魄皇子,确实没这么多月钱挥霍......” 看书瑶淡定的点了点头,沈涧忍不住道:“哇,谁娶了你做正妻,可真是享福了。” 书瑶心道,你能花多少钱呢?就算你把酒楼买下来,也不过我一条绣裙罢了。 沈涧摇摇折扇,话锋一转:“不过你方家这样的巨商大贾,富可敌国,难怪皇兄想娶你。方姑娘,为了赚点小钱,闹得太出名,可不是我沈涧的风格啊。” 书瑶憋了半晌,声如蚊呐:“为了美人儿,闹得再大,也像殿下的事迹。” 沈涧先是一怔,然后忍俊不禁:“不错不错,为了美人儿,本王什么都愿意。不过,美而不自知,方有风情。你呀,还是要自谦些!” 说完便打着折扇,慢悠悠顺着来路往回走去。 看着这花孔雀自我感觉良好的背影,书瑶生平第一次有了逞口舌之快的冲动。 她略快几步,行在沈涧身后半臂,小声道:“没有人美而不自知,只是有人装不自知,等殿下哄她罢了。” 沈涧不意这一句,仔细想想,觉得确实很有道理。 打住了脚,回头看了她一眼:“嘿,你这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六七的样子,怎么老神在在的?怪瘆人。” 方书瑶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当然老神在在了。 她不搭话,一双眸子睁圆了盯着他,执拗道:“殿下,殿下可答应了?书瑶绝不给殿下添麻烦,殿下就当书瑶是个钱袋子......” 在这样的目光里,沈涧朝她眨了眨眼睛:“本王从不拒绝美人儿。” 第6章 送钱又送人上门 宴厅。 太子坐在上首,含着淡笑。二皇子与他相斗甚久,一眼便看出他心中不快,故意问道:“皇兄,什么事触了皇兄的霉头啊?” 方老爷唯恐招待不周,一叠声赔罪。方书成跟着父亲行礼,心中却门清。 他本联络好了太子,将方书瑶引去琦宝堂,好成就一段各取所需的联姻;谁知他带着书言转回去的时候,却从窗中看到堂中空无一人。 只当比计划中快了些,谁知到宴厅中见到太子后才知,太子根本在堂中根本没见到方书瑶。 他心中恼火,又不敢外现,只暗暗咬了牙: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丫头! 一阵轻语低笑传来,众人不自觉都举目朝宴厅门口望去。 一男一女衣袂飘飘,谪仙一样并肩而入。都是画师也画不出的美貌,都是见之忘俗的气度,真真一对壁人。 正是沈涧和方书瑶。 见女儿大庭广众之下与三皇子交从过密,方老爷微不可见的拧了眉头,带着众人起身行礼道:“见过三殿下。” 又对方书瑶低声喝道:“书瑶,这是三殿下,还不快行礼!” 沈涧笑得玩世不恭:“方老爷快请起。实在多谢方老爷,请客也不忘了捎上本王。自从本王府里那个厨子前些日子不干了之后,好些天没好了。” 太子和二皇子早习惯了他这插科打诨的风格,心知满顺天府没人真把他当皇子看,也就不觉得他损了皇家颜面,只看笑话。 沈涧浑然不觉,转到太子和二皇子身后,笑嘻嘻地给两人作了一揖:“二位皇兄,臣弟来晚了,告罪告罪,皇兄勿怪呀!” 方书瑶见他只字不提自己,心里着急,只怕这人翻脸不认。 一咬牙,方书瑶硬着头皮道:“都是民女的错。臣女在后园中迷了路,还好三殿下相救。这才耽误了三殿下的赴宴时间,还望太子爷、二殿下不要怪罪。” 这话一出,就有些低低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太子本来见到他两人并肩而入,心中就是一沉,这下更是暗怒,深恨到手的钱袋子飞了。 面上还要和蔼道:“不要紧的。方老爷、方姑娘快请坐。老三,你也坐吧,成日里没个正形,今日倒是做了件好事!” 沈涧嘴角衔着玩世不恭的笑,自行到二皇子左手边坐下。 虽然方书成年纪最长,又是男子,可因为是庶出,要坐到书言的下首。是以紧紧挨着方老爷的,一向都是方书瑶。 等沈涧坐定,方书瑶方才挨着方老爷入座,对面正是以手支颐的他。 听方书瑶主动提起两人在后园的相遇,沈涧知道这姑娘打定了主意。 既然如此,送钱又送人上门的好事,再推脱就太不是他的风格了。 这会儿他正拿他那双四处留情的桃花眼肆无忌惮地打量对面的美人——他本也要偷偷看,既然美人都认了他当夫君,那就更该正儿八经光明正大的看。 二皇子偶然瞥到沈涧直愣愣的目光,又看向正亲自给方书言布菜的方书瑶,美人强自镇定却又脸带红晕。 二皇子心中了然,戏谑道:“方老爷,我看,老三的魂儿是要留在你们家了。” 第7章 给老三和方姑娘说说亲 方书瑶的脸红可跟沈老三没什么关系,她是骤然看到太子沈溪的脸,又是恨又是惧,一时藏在桌下的手都在颤抖,恨不能即刻拿一把弯刀,把沈溪那颗心剖出来看看颜色。 太子看了看两人,又瞟了眼面色灰败的方书成,生硬道:“老二,别乱说话。” 既然太子这样说,二皇子就更要反着来了。他笑着道:“臣弟哪里乱说话了?郎有情妾有意,正是一段佳话。敢问方老爷,方姑娘可许了人呀?” 方老爷不愿女儿卷入宫中,又不能瞎说,只得道:“不曾。” “老三也不曾。我看他两人便很登对,不如本王做一回月老,给老三和方姑娘说说亲吧?” 方老爷那股子勉强几乎压不住了,方书瑶则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纵然知道她半真半假,面对这样蜜.桃似的美人,沈涧还是激动起来。 他连声道:“臣弟觉得很好,臣弟觉得很好!难怪父皇从来不提给我选妃的事,想来他老人家圣明,料到我命里有这样俊俏的王妃......” 二皇子满心无奈,那是父皇他老人家心里没有你这个半途冒出来的便宜儿子! 沈涧并非皇帝的亲生儿子,此事算是个半公开的秘密,宫中人人皆知,只是对外瞒着罢了。 太子指尖微动,疏离笑道:“方老爷还没表态呢,老二,你这样不好吧?” 他的目光扫过方书成,指望着他能帮帮腔。 方家这样无权有钱的岳家,对他如今夺嫡的情势,是最有利不过的了。既不会招了父皇的眼,又有实打实的助益。 方书成果然道:“舍妹年岁尚小,祖母的意思,是要......” 他话还没说完,沈涧“腾”地站起来,冲低头不语的方老爷道:“方老爷,本王可是配不上你女儿?”声势倒不逼人,甚至有几分委屈。 吓得方老爷几乎一跃而起,连连解释。 他刚气喘吁吁地坐下,庭中一时静寂。 只听方书言道:“姐姐,哥哥说你和殿下在琦宝堂呆了很久,你们在干什么?” 从方书瑶来到,屋里一直都有人说话。方书言知道不能插嘴,等啊等,终于等到这个空隙,坦坦荡荡问了出来。 童声干干净净,字正腔圆。 方书成的脸“刷”地就白了,垂着眼不敢抬头。 这句话是他教的,但按他的计划,方书言这样说的时候,这句殿下应该被理解为太子殿下。 显然,如今这句殿下听在旁人耳中,只怕都成了三殿下沈涧。 方书成甚至不敢看太子的面容。 方书瑶未思及如何回答,沈涧就笑了,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对书言道:“同你姐姐一块儿赏了会儿影壁。” 方书言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方书瑶微微瞟了方书成一眼,那灰白破败的神色,简直是支离破碎,藏也藏不住。 可笑方书成算计来算计去,终究为她做了嫁衣裳。 她不怎么会说话,但是这会儿她显然也不需要说话,只是低眉浅笑,感受着爹爹汹涌而难以压抑的怒气。 落下这样的话柄,爹爹自然生气。 必然有些是朝她来的,但更多的,应该是朝方书成吧。 第8章 本王难道很差么 果然,宴席一毕,送走了太子和二皇子,尚有在府内闲逛的宾客,方老爷就怒气冲天的把三个儿女带到了内院。 “都给我跪下!” 三人俱是默默跪在庭中。 “你们如今也不小了,我以为你们心智成熟,这才不像从前那样严加管教,谁知你们竟然给我做出这样的破天大祸...书成!是你把书瑶带去琦宝堂见三殿下的吗?我竟不知,来顺天府短短几日,你竟然跟三殿下有这样深厚的情谊了,不惜毁掉自己妹妹的声名!” 方书瑶心中冷笑,上一世毁掉的可不只是声名,还有性命,甚至整个家族的前途都被他拱手让出! 方书成面色惨白,重重叩首:“爹爹,儿子并不知三殿下会到后园中。儿子本只是想带了弟弟妹妹去看影壁,只是书言的乳母耽搁了,儿子只得回去寻他。当儿子再带了书言过去时,便.....” 把自己摘得好干净! 方老爷拿眼睛剜书瑶,却朝书成怒道:“便什么?” “便.....见到他们两人在堂中,当时儿子便知不妙,但是为时已晚,只能带着书言先行离开......” 方书瑶攥紧拳头。 她根本没在琦宝堂中见三殿下,方书成不过是利用方书言年幼好哄,满口胡言,将罪责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方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巴掌抬得老高,到底没舍得动方书瑶一根指头,只是恨铁不成钢道:“书瑶!你何苦非要去惹三皇子!咱们这样的家境,你又是这样的容貌,找个品行端方的读书郎,难道不好么?” 方书瑶万言千语堵在心中,只不知先说哪一句,只道:“爹爹,我......” 忽闻一个轻佻随意的声音响起来:“方老爷,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何苦去招惹三皇子’,本王难道很差么?” 沈涧双手背后,身姿如青竹挺拔,满面含笑,步履轻盈,身后跟着个面色愁苦的小厮,嗫嚅道:“老爷,小的拦不住三殿下......” 方老爷头都大了,一挥手让小厮退下,朝三殿下作揖,忍道:“殿下,草民不是那个意思......” 沈涧挥挥手:“您刚才说,‘品行端方的读书郎’,我品行不端方么?我不识字么?虽说我去过勾栏,也赌过斗过,可我也没有惹下过风流债,更别说银子债了,岂不是很出淤泥而不染么?这样看来,我不光品行端方,我还富有生活情趣。您看您女儿,作风这样古板,正好需要我这样的人,给她添点活气儿,是不是啊瑶瑶?” 方书瑶被他绕的头晕脑转,默不作声跪在那。 除了他那声“瑶瑶”喊得方老爷抓心挠肝,旁的话,好像也有几分些歪理。 确实,都说三殿下风流浪荡,却也没听说他有过什么不堪入耳的腌臜事。 沈涧走过来,扶起方书言:“书言,你可在琦宝堂见到我这张脸了?像我这样俊俏的脸,你应当不会认错吧。” 方书言自动忽略他最后那句,摇摇头:“窗户太高,我看不到,是哥哥告诉我的。” 沈涧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日后你要时时刻刻谨记这个道理才是。” 方书瑶明白了他的意图,激动起来。 果然,沈涧转向眉头深皱的方老爷:“方老爷,我跟瑶瑶确有私定终身,当时春风拂绿水,我们一眼万年,我一见她就觉人间少有,她一见我也觉天上谪仙,我们互诉...” 方书瑶脑子里“轰”一声。 三殿下,能不能说重点?? 她红着脸道:“爹爹,女儿只是同殿下略说了几句....” 沈涧自然而然地接上:“是,时间不够,我们只能稍诉衷情,还不及细说......” 若他不是三殿下,方老爷就要拿手杖将这个登徒子乱棍打出了。 第9章 方姑娘嗳,撒个娇呗 她红着脸道:“爹爹,女儿只是同殿下略说了几句....” 沈涧自然而然地接上:“是,时间不够,我们只能稍诉衷情,还不及细说......” 若他不是三殿下,方老爷就要拿手杖将这个登徒子乱棍打出了。 沈涧最会察言观色,看方老爷老脸通红,嘴角微抽,立刻切入正题:“方老爷,我只是想说,我和瑶瑶的事,发乎情止乎礼,并无逾矩。我俩又不是不伦之恋,毫无扯谎的必要。” “只是,我实在不曾踏足过琦宝堂——我在水临潇湘处遇到她,略说了几句,便一同往席上来了。” 沈涧朝方书瑶伸出手。 他没有看方书瑶,可是方老爷、方书成、方书言的眼睛都盯着他朝方书瑶伸出的手。 在这些目光中,方书瑶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由他将自己扶了起来。 嘿,没想到这位绣花枕头三殿下,原来有条好用的舌头。 方书瑶心想,真是稳赚不赔。 沈涧咳了一声,重新将方老爷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了这么多,本王就是想问,不知道书成公子在琦宝堂看到的,是哪位殿下,又是哪家姑娘呢?” 春季和暖,方书成的冷汗却涔涔而下。 他就是仗着方书瑶性子温婉,又不善言辞,才敢设下这个套,笃定了她宁愿冤着也不多解释。 可谁知今天背字当头,碰上这个舌灿莲花的三殿下...... “书成公子,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你可别说你碰见鬼了。” 当沈涧说话的时候,他的指尖在书瑶手心微微振动,挠得她心头直发痒。 方书瑶不习惯与旁人这样亲近,更不习惯在父亲面前与外男这样亲近,轻轻把手抽出。 沈涧恍若未觉,人畜无害道:“书成公子,你说话呀?” 春日风大,吹落方书成几缕发丝,粘在脸边,颇有些狼狈。 方书瑶和方书言本跪在他身侧,如今接连被沈涧扶起,满院中只剩下他一个跪着的,硬生生比旁人矮了半身去。 他咬牙忍下,敛去恨意:“儿子的确在琦宝堂中见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但是光线昏暗,儿子不曾认清。只想着妹妹在堂中,唯恐毁了妹妹声名,这才慌张离开。还请父亲大人和三殿下恕罪。” 听了他这样一番似是而非的解释,方老爷的目光在方书瑶脸上逡巡。 纵然他偏心嫡女,若是她说不出个一二,也终究要一起领罚。偏生这阿瑶又自幼口拙...... 果然,方书瑶只是郑重道:“爹爹,我并未在琦宝堂见到任何人,更没有让家门蒙羞。” 沈涧看了方书瑶一眼,她的眼睛线条柔和,很容易叫人觉得含情脉脉,可她偏偏总是这样温吞吞的,像碗豆腐脑。 皮肤也像。 沈涧把眼睛挪开,心道非礼勿视,又忍不住想,方姑娘嗳,你撒个娇,你爹爹定然就被你哄了。啧啧啧,空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不知道怎么用。 算了,还是他来英雄救美吧。 第10章 将她的清白也毁了 他上前一步,笑嘻嘻道:“方公子啊,这琦宝堂又不会说话,里头到底有没有一对仆役光天化日在主人开家宴的日子里偷欢,又会不会穿着瑶瑶和太子爷这样的华服使你错认,当然任你说啦。” 方书成低着头不看他,从书瑶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暴起的咬肌。 沈涧当然也看到了,浑然不以为意:“不过呢,若是我身在你的处境,就算我妹妹真的在琦宝堂中会情郎,我作为哥哥,也绝对为她保密。” 他一把折扇在手里转来转去,笑得狡黠:“至于你生怕旁人不知的原因,要么你借着你弟弟年少好哄,无中生有,侮辱你妹妹的声名;要么,你就真打算将你妹妹骗去琦宝堂,再往里随便塞个男人,将她的清白也毁了......” 此话一出,方老爷和方书成俱是一震,就连底下的仆役也忍不住往这边瞟了眼。 方书瑶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书言的耳朵,不愿他小小年纪听到这些污糟之语。 沈涧看着方书瑶这护雏一样的动作,抱臂笑道:“方老爷,您看您这对儿女,当真是姐弟情深。若将来书言长大,意识到他的话毁了亲姐姐的声名,岂非痛彻心扉?书成公子玩得一手多好的一石二鸟啊,不知道是遗传了您,还是他的母亲呢?” 他一早从座次看出方书成是庶出,此刻明知故问道:“瑶瑶,你和书成公子是一母所出么?怎比他笨这么多,被他耍的团团转。” 方老爷的脸抽搐了一下。 沈涧这几句话算是碰到了他最介意的地方,再无意去听方书成徒劳苍白的解释,怒声道:“来呀,把大公子拉去祠堂,给我掌嘴三十下,把他这胡言乱语的毛病给我好好治治!” 犹觉得不解恨,看着方书成惶然被拖走,喝道:“再来五十大棍!” 三十下掌嘴,估计方书成的牙要掉上几颗了。五十大棍,也够他躺上半个月。 沈涧笑眯眯道:“方老爷,你们这家法有点治标不治本呀。方公子哪里是嘴和屁股的错,分明是心坏了。” 气得方老爷又喝道:“再给我打手五十下!老太太过来问也不能少!” 方书瑶站在一边,手还捂着方书言的耳朵,看着一身潇洒犹如置身事外的沈涧,叹为观止。 实在是叹为观止。 终于知道祖母为何一直嫌她口拙了,原来一条舌头用好了,堪比千军万马啊。 沈涧把她左手从方书言耳朵上拿下来,牵在手里,仿佛浑然不觉方书瑶的敬佩,不紧不慢道:“方老爷,要是您接下来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商量下瑶瑶嫁我的时间?” 方老爷刚刚松了一口气,被他一句话说的,又皱起了眉头。 他是极为珍爱方书瑶这个掌上明珠的,虽说三殿下皇室贵胄,生得也人模狗样,到底觉得委屈了自己如花似玉,温婉贞静的女儿。 看方书瑶虽小脸俏红,却乖顺叫他牵着,方老爷抿了抿唇,艰难地挪开目光。 预感这段对话会旷日持久,他先叫下人带了书言下去,复转头朝沈涧道:“殿下,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是不是要向皇上......” 沈涧道:“方老爷,父皇确实不关心这个。我估摸着我娶仙女和娶猪八戒都行——瑶瑶肯定是仙女了……我是说,我这边肯定没问题,就看您…” 他笑道:“就看您乐意否了。” 第11章 本王又不吃人 他说得很诚恳,方老爷吃了个瘪,嘴上说着当然当然,视线却慢慢落到沈涧方书瑶两人交握的手上。 方书瑶觑着爹爹的面色,小心翼翼地抽出来,上前一步握住方老爷的手,轻声道:“爹爹,您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让我早些出嫁,不给您添烦么?” 方老爷感受到她两只手温度殊为不同,被沈涧握着的左手温热,右手却一如既往的冰凉。 他没好气地握住女儿的右手,给她暖着,嘴里埋怨道:“哪里说你烦了?不过是怕你操心劳累——阿瑶,你...”他瞥了眼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沈涧,低声道,“你不要觉得传言是什么大事,咱们方家不在乎旁人的话,你若是......” 方书瑶心中感动,知道爹爹是担心她为了方家的声名,委屈自己嫁给三殿下。 一如前世,她与太子在琦宝堂私会,闹出那样大的笑话,爹爹担心的也只是她嫁入东宫受苦而已。 她不愿意方老爷为她悬心,简单道:“爹爹,放心吧。” 方老爷看着女儿,忽然觉得今日的她除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娴静,还多了些什么。 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还欲再问,沈涧的声音再度响起:“哎呀,父女俩怎么执手相看泪眼呢?知道的以为你们要结亲皇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抄家呢。我又不吃人,方老爷您怎么这样防着我呢?” 听到抄家两个字,方书瑶心中一紧。 前世种种一股脑涌入她脑海中,书言惨白的脸,书成恶毒的目光,逼得她恨不能即刻就跟着沈涧回三王府去。 如果离太子越远,今生就会与前世越不同的话,她方书瑶宁愿立刻上穷碧落下黄泉。 她仿佛被什么推着,急切道:“爹爹,祖母不是常说我不擅言,将来要吃亏的么?您看,有三殿下替我说话,岂不是正好?” 沈涧倒没想到他浑身无一处不风流,可这方家姑娘偏偏看上了他这副口齿。 略一诧异,随即自如笑道:“瑶瑶说的是啊方老爷,您看,今天要不是我刚好在,瑶瑶不就叫书成公子给陷害了去?这还是她自己的哥哥,若是将来出了门子嫁去旁人家,面对一屋子妯娌,她还不叫人生吞活剥了去。” 沈涧又一次说到了方老爷最担心的地方。 虽然还舍不得掌上明珠出阁,可对沈涧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有意请他入堂稍坐。 沈涧最会顺杆爬:“那....我就斗胆唤一句,老泰山?” 方老爷平地一跌,连连摆手:“不急不急,按说亲、问名、小定、行聘、请期、亲临的顺序来......” 沈涧和方书瑶双双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趟流程下来,还不知要出多少岔子,方书瑶恨不能今天就成亲入洞房——想到这,她脸上一红。 疯了疯了,这也是她该想的事么? 沈涧则苦着脸道:“老泰山,这未免也太麻烦了吧?您看,说亲,老天爷已把缘分接上了;问名,我如今已然知道瑶瑶的闺名;至于小定行聘,我看是很没必要。要不,您挑个日子,咱们直接礼成罢了。” 第12章 三殿下这块猪油 方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心尖尖上的女儿,哪能草率就嫁了?还随便挑个日子,这三王爷怎不去城外随便挑个流浪汉娶了呢? 方书瑶急忙揽住爹爹的胳臂,劝道:“爹爹,女儿觉得王爷说的有理。仪礼冗长,女儿担心......” 担心嫁不过去。但这话,她却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方老爷恨恨道:“你呀!” 真是被三殿下这块猪油蒙了心了! 其实沈涧倒没想这么多,纯粹就是嫌麻烦。 他愿意为萍水相逢的美人罗里吧嗦一大堆,不代表他愿意为了美人去按部就班走宫中的程序——舌战群儒是趣味,繁文缛节就是要他的命了。 不过看方书瑶这样好说话,他心中却过不去起来,笑道:“行聘便行聘嘛!今晚我便回去,组织府里人点点,看看有些什么值钱玩意儿,明儿个都送来您这,好不好?顺便我再去问问方士,这个月里有没有什么好日子......” 方书瑶则脱口而出:“爹爹,本月十八,便是很好的日子!” 她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是因为前世,十八日便是太子来方家采媒的日子。 方老爷办家宴之前当然查过黄历,心知十八日的确不错。 可他没想到女儿也知道,诧异之外,恨恨看了沈涧一眼,只觉得他定然是对书瑶下了蛊了。 沈涧道:“十八号?啧,我未必备得出像样的聘礼呀。要不......” 他本想说要不到时先下聘书,谁知方书瑶一本正经道:“不必准备。” 她打量打量沈涧身上半新不旧的锦袍,善解人意道:“殿下空手来便是。一应事务,由我方家准备吧。” 倒也不纯是为了沈涧,毕竟富可敌国,用惯了上等好物,毕竟是自己出嫁,不想被些破破烂烂打发。 她说的自然,沈涧应得也是心安理得:“说的有理。不过,不如先将一应物什送去我府上,我当日再都送过来充充面子?”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太穷了,方家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方书瑶看了一眼气得印堂发黑的方老爷,赶在爹爹忍不住之前道:“......也好。” 生气归生气,地主之谊还是逃不掉。 父女两人一起把沈涧送到门口,惊悉这位王爷居然是走着来赴宴的——方老爷又忙不迭地安排了车驾,送他回府。 方老爷极目远眺,看着车子颠簸远去,吐出一口浊气:“你呀!气死爹爹了。” 方书瑶默然。 是啊,私定终身就罢了,还选了这么个落魄的。 她生硬地引开话题:“爹爹,咱们为何要搬来这顺天府呢?” 留在扬州不好么?那样不管太子还是三殿下,她哪个也不嫁。 方老爷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意外,示意她进门去:“咱们是窝商,只需从运商那里进盐,配送到各地分号售卖即可。咱们自家的府第,在扬州还是顺天府,都是不打紧的。” “所以为什么要搬来呢?” 方老爷本就有意培养方书瑶,见她神色认真,索性不再瞒她:“历代皇帝下江南,咱们家都得用心伺候,所耗甚巨。再加上身为一方巨富,无论是知府、巡盐使还是运盐使,处处都要打点,要撑门面,你也是知道的。” 方书瑶点点头。 第13章 磕头赔罪吧 因这般往来已成惯例,方家甚至有一本专门的账簿记录,她还细细研究过,的确是极巨大的一笔开支,直接导致了盐价的上浮。 “虽然咱们一向严守盐法,无可指摘,可毕竟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金钱往来。如今朝中夺嫡正盛,为父不想为人刀俎。” 这倒也算是壮士断腕,与错综复杂的扬州形势一刀两断,搬来京城向皇帝表忠心。 若非前世因方书瑶之故成了太子的钱袋子,方老爷这一决断也算是英明。 方老爷看着方书瑶:“你心中有数便是,虽然嫁给了三殿下,千万别搅和进皇子夺储的事情里。” 听爹爹这样说,方书瑶心里突然有些内疚。 她揽住父亲的小臂,低声道:“这次不会了。” 方老爷被女儿少有的亲昵弄得心头一软,正想说什么,却听见有人直愣愣道:“老爷,老太太要姑娘往养怡堂里去一趟。” 方书瑶一抬眼,是她祖母身边的大丫鬟月石。 看了看日头,估计祖母已经见到方书成挨打之后的惨状,要找她出气了。 方老爷皱眉道:“可是为了书成的事?我去跟老太太解释!” 月石面色不甚好,想来是传话连神色也一通传到了:“老太太听说姑娘定了亲事,有些体几话要说,让老爷先忙。” 方老爷更不高兴。 因为他们母子一个偏爱庶长子,一个重视嫡女,每次家宴都是鸡飞狗跳。 方书瑶实在不愿父亲和祖母起冲突,忙打圆场道:“不打紧的爹爹,您先忙,我今日的确未曾跟祖母请安呢。” 方老爷想了想,此事早晚要发作,拦是拦不住。 便道:“你晚间来爹爹书房,有事找你相商。” 这样说了,就算老太太要罚书瑶也会有分寸,不敢过度。 方书瑶应了一声,特意嘱咐:“爹爹别忘了打发人去接书言,申时他便下学了。” 书言的小厮总纵着他疯玩,书瑶一般都是亲自去接;今日只怕祖母轻易不放她,误了时辰。 待方老爷应下,她才跟着月石往后院来。 重生前,她已经很久不曾回过方府了,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看着都颇为熟悉。 看方书瑶明明就要去见老太太,神情中却没有半分忐忑,月石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小少爷快十二岁了,姑娘何必这样放不开手,不如多孝敬老太太是正经。” 方书瑶瞥了她一眼。 前世,方老太太护了方书成半世,谁承想寄予厚望的孙子毅然决然入赘冯家。 老太太本就身体不好,痛心之下竟然撒手而去,月石也撞柱殉主。 方书瑶欣赏她的忠烈,不过若非她这份愚忠,方书成也不会如此自命不凡,甚至不择手段。 还是需要震慑一下的。 方书瑶停住步子,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里一片冷寂,定定地注视着月石。 月石走出两步,下意识一回头,一头撞进方书瑶的目光中。 她整个人淡淡的,也无甚戾气,偏偏那股威压让月石心跳得越来越快,结结巴巴道:“姑娘,怎么不走了?” 方书瑶不语,面无表情。 月石越发手足无措,只觉得整个面皮烫的要烧起来了。 从前她狐假虎威惯了,谁承想姑娘今日突然硬气起来。僵持许久,月石陪笑道:“我惯是个不会说话的,平日里老太太也不管我这张嘴的,姑娘别往心里去。” 看方书瑶不为所动,甚至逸出一丝微笑,月石心里一紧,赌气道:“难道姑娘要月石磕头赔罪么?” “好啊。” 第14章 偏心的方老太太 四周仆役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好奇地瞥一眼。 方书瑶亭亭玉立站在那儿,面色沉静温和,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在。 月石艰难地屈膝,满心以为姑娘会在最后一刻叫她免礼,谁知直到她重重磕在地上,书瑶也没开口。 好久没有给人磕过头了,她这会儿竟然觉得万分屈辱。 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久了,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子,如今被踹下云端,这股子滋味可真不好受。 几声窃窃私语传入月石耳畔: “那是月石姐姐么?可是做错了什么?” “不知,便是没错,姑娘也罚得。” 她正出神,方书瑶根本没叫她起身,自迈步飘然而去,半幅裙摆正扇过她的脸。 月石怔愣半刻,才大梦初醒地爬起来,小跑着跟上去,老实了许多。 进了慈怡堂,劈头盖脸就是一声怒喝:“书瑶!你哪有个做姑娘的样子!” 初春料峭,方老太太围着雀绒高坐堂上,疾言厉色。 方书瑶站定不吭声,静等她骂完。 “……对长辈讲究个顺,对外人讲究个淑,对兄长讲究个尊,你看看你哪一条做到了?擅见外男,煽动你爹,罚你哥哥,我看你是只会做生意,忘了人伦了!” “你怎不说话?在你爹爹面前那样狡辩,也说给祖母听呀!装什么哑巴?”见方书瑶默默,方老太太怒道。 方书瑶不觉得祖母想听她解释什么。 在她这个祖母的心目中,方书成是她亲手带大的大孙子,人好心好学问也好,绝不会做错的。 方书瑶婉顺地跪下:“祖母别气坏了身子,哥哥还要仰赖祖母的照拂呢。” 方书瑶不鸣则已,一张口气得方老太太差点撅过去,月石连忙给她拍背。 “混账东西!这是对祖母说的话吗?”方老太太怒道。 这丫头片子长大了,夹枪带棒的,又是威胁又是嘲讽,竟然敢对祖母不敬了! 方书瑶心里懵懂。 她绝无半点阴阳怪气,是真的劝老人保重身体,照拂被打的方书成的…… 不知祖母为何暴怒,方书瑶便再次闭口。 里屋悠悠荡出一句:“祖母,此事不过是个误会,是书成撞在了父亲的气头上,祖母别为难妹妹.....” 那声音含糊不清,还有些漏风,想来是被打掉牙了。 方祖母厉声道:“听见了吗,你哥哥伤的这样重,还替你说话。你看看你这个妹妹做的,哪里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哪有祖母这样骂自己嫡孙女的。 方老太太脱口而出后,一时也有些后悔,偷偷看了孙女一眼。 方书瑶没什么表情,低着头跪在那,仿佛说得并不是她。 “你们兄妹和睦,是我这个做祖母的最想看到的了。”方老太太缓了声气。 看方书瑶连一个回应也不给,不由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书瑶,你怎不说话?” 前世的星星点点晃过书瑶脑海,仿佛又看到书言满身血污,而书成则一身荣华袖手旁观。 让她说什么呢?道理千千万万,难道她说了,祖母就会听么? 既然明知无用,何必空费口舌。 方老太太恍惚间,只觉仿佛从孙女脸上看出了几分杀意,不由心下一惊。 第15章 之子于归 方老太太恍惚间,只觉仿佛从孙女脸上看出了几分杀意,不由心下一惊。 屋中静了一瞬,她口气软下来,冷哼道:“自然不会再有了,你爹再昏庸,也不该天天误会他儿子。” 方书瑶闭了闭眼。 方老太太年轻持家时候就性情固执,老了更是铁板一块。 她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譬如她认定书瑶和书言口拙内敛,成不了大事;譬如她认定她养大的方书成是一块好料,栋梁之材。 她也不是对方书瑶姐弟不好,只是一旦牵扯到方书成,连她亲生儿子方老爷也要靠边站。 书成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屋传出来,他许是趴着,听着颇为气短:“祖母别这样说爹爹。当时三殿下就在一旁,为了我方家的名声,确实得有个交代。” 这三言两语又赖到了沈涧头上,果然,方老太太皱眉道:“书成不说我都忘了。书瑶啊,终身大事你怎么就这么草率的定了?不怕外头人嘲笑么?祖母还跟几位故交说好了,过几日为你相看,你怎么这样着急?” 方书瑶的确是个温婉乃至古板的性子,听了方老太太说些“草率”“着急”的话,还是有些赧然。 若非逼不得已,她哪里愿意豁出脸面,去跟沈涧私相授受? 她垂下头:“祖母说的是。” 老太太舒坦了,乘胜追击:“再者说,顺天府这样多贵公子,你怎就选了三殿下?除却是个皇子,论品性家底,简直一文不名。要祖母说,嫁给二殿下为妾也是好的,毕竟如今二殿下正在夺嫡......” 方书瑶悚然而起,急急打断她:“祖母!” 方老太太一惊,满脸愕然地看着她。 “祖母,国本早定,不论是二殿下还是三殿下,自然都要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了。”方书瑶一字一句道,温和却毫不留情。 她是经历过一次争储的。 前一世,二皇子一党彻底被击垮时,太子不知道连坐了多少官员,一时整个顺天府哀鸿遍野。 虽然这一世,如今太子和二殿下的声势相当,朝臣各自结党,大有一决高下之意,可太子到底还是亲封的储君,什么夺嫡之事,心里明白就好。 方老太太这番言论,若是给有心人听了去,还真能判个大不敬之罪。 方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岂能不懂,不过是教育小辈儿,一时口快而已。 被方书瑶一声喝断,她惊出一身冷汗,即刻噤声。 月石不明形势,看老太太的神色明暗不定,试探着斥道:“姑娘这是什么态度……” 话没说完,被方老太太挥挥手制止。 她打量了孙女一眼。 午后阳光灿烂,刚好从朝南的门里照进来,把方书瑶的影子拖得老长,显得人也比平日颀长了些。 书瑶都十七了。 方老太太暗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是个进退有度,心思清明的大姑娘了。 看这容止气度,倒也没辜负她爹平日里的栽培。 “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你也太过小心了。”她对书瑶道。 方书瑶暗暗摇头。 一家人做出两家事来,才最致命。 面上她只笑笑,还是用那句话来敷衍:“祖母说的是。” 第16章 唇已然碰到他的喉结 方祖母发了番脾气,也就罢了,毕竟对方好歹是个落魄王爷,方家还能真毁亲不成。 婚礼还是照常预备着。 方书瑶事事亲历亲为,不仅要给自己准备嫁妆,还要给沈涧准备聘礼……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十八日。 沈涧果然拖着前天趁夜运过去的彩礼,吹吹打打来接新娘子了。 除了屁股肿的老高爬不起床的方书成,方家人都在前厅,等着方书瑶拜别娘家。 方书瑶顶着彩绣鸳鸯红盖头,一身绸光如水的秀禾服——二十多位绣娘熬了好几个大夜赶出来的——由元娘扶着来到堂屋。 沈涧已然到了,立在一侧,含笑看着方书瑶莲步珊珊,款款而来。 他平日里半散的头发都用发冠拢了上去,看起来倒是像个社稷栋梁。 方书瑶蒙着盖头看不见,进了屋先朝上首行了大礼:“祖母,爹爹,生养之恩,无以为报。三王府离家里不远,女儿一定常常回来尽孝。” 方老爷心里有点酸,但又不想女儿听出,忙应了。 书瑶唤:“书言呢?” 方书言小小的人儿被打扮得好生郑重,几乎被衣服埋没:“姐姐,我在这。” 方书瑶抓住书言的手,切切道:“不要叫爹爹操心,功课也不许荒废,姐姐会考你的!姐姐虽没学过,可殿下是懂的,到时你便再敷衍不得了。” 她不过是拿沈涧的名儿来吓唬方书言,就像从前拿先生、拿爹爹的名头一般。 方书言闻言自然很是悲怆,扭了头看向沈涧,一脸的可怜巴巴。 沈涧一看突然成了焦点,拍拍书言的肩,很义气地安慰他:“放心吧,我学得也不扎实的。” 方书瑶不知沈涧已经到了,忽听他的声音几乎就在耳畔响起,红盖头微微一动,便垂了下来。 叫外人看到她教养弟弟这一幕,有些害羞。 方老爷看着女儿,又贤惠又可心,简直是无可挑剔,越看越舍不得她嫁人。 他声音瓮里翁气的:“好啦,别误了吉时,快去吧。” 沈涧道:“拜过岳父。” 他许不出什么一生一世永不相负的誓言,只是极郑重地行了一礼。 方书瑶也随之一福。 两世而嫁,她心中还是酸涩。 身子这么一倾,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元娘扶着她的手背上。 元娘下意识地躬身去看她。 这情景落在方老爷眼里,知女莫若父,当然也知道女儿哭了。 他强忍住心头的不舍,粗声粗气道:“虽然离得近,也不要总是回来。既然出嫁了,就好好侍奉夫君,勤奋庶务。之子于归,三王府才是你的正经归处。” 说到最后一句,那哽咽藏也藏不住了。 方老太太瞥了儿子一眼,接过话茬:“出嫁从夫,自古以来女子都是这样的。你爹说得对,别总挂心娘家的事。” 又对沈涧郑重道:“孙女平庸口拙,往后还要仰赖殿下多多包容才是。” 沈涧颔首,看了身边微微颤抖的红盖头一眼,拜别高堂后,率先转身出门。 迈出屋子门槛的那一瞬,沈涧听到身边细细的一声抽噎,像是一根绒羽,骚动了他的心弦。 他娶了别人家的放在心尖尖上娇养长大的女儿,虽然他两人不过是彼此利用,他还是要竭尽所能地好好对人家。 毕竟方书瑶不是没人疼没人爱的他,若是受了欺负,方老爷和方书言非肝肠寸断不可。 对于方书瑶有人惦记的羡慕转瞬即逝,沈涧跨上马,看着这艳阳高照的晴空万里,心情又好了起来。 第17章 没有花烛的洞房夜 沈涧再潦倒也是皇子,当然有不少宾客要应付,方书瑶便径直由元娘扶入了洞房。 本也只是想与沈涧凑活过日子,自然没那么多“盖头需得夫君揭”的讲究。 书瑶把盖头叠好放在桌上,便起身与元娘一起收拾带来的箱笼。 “姑娘,这三王府除了一张金光灿灿的大牌匾,说屋子屋子破败,说院落院落零落,真真是个背了王八壳的蜗牛。”元娘皱着眉叠衣,好生不满。 方书瑶不甚在意,听了只是忍俊不禁。 元娘看她光笑,着急道:“姑娘打小锦衣玉食的,肯定过不惯这破落户的日子。赶明儿回门的时候我得回了老爷,叫他出钱修修这破屋。” “咱们出钱修王爷府,真是再扎眼不过了。”方书瑶哂道。 也没有破到不能住嘛,比起冷宫还是要好些。 “那怎么了,先皇下江南住的行宫都是咱们方家出钱修的……”元娘理直气壮。 想来沈涧喝得尽兴,迟迟不归,方书瑶便先洗漱了,打发了元娘去睡,自披着外衫在桌前写日则。 这是她前世在冷宫里养成的习惯,重生后也没有丢下。 笔尖颤了几下,她写道:“三月十八。礼成。” 接下来便不知有何可记,正犹豫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沈涧一身簇红婚服,满脸笑意往西屋去。 见到婚床上空空如也,身形一顿,转身往东屋看过来。 方书瑶心突然开始猛跳,她搁下笔,扶着桌案,慢慢站起来,对上沈涧醉蒙蒙的眸子。 沈涧笑道:“已经把盖头摘啦?也对也对,若真是兜头蒙脸捂这么久,难受得紧。怪我来晚啦!” 他顺手把发冠摘下,开始解腰带,脱外衫。 方书瑶自觉已掩不住面如火烧,眸光也开始四处飘散,不知看何处才好。 前世与太子成婚的时候,礼节繁琐,随侍的丫鬟婆子甚众,她并未怎么体会到新嫁娘的羞涩。 如今这三殿下屋里连个服侍的也没有,他自己又不拘小节,倒把方书瑶弄得手足无措。 难道这就要开始了么? 咬咬牙,方书瑶轻移莲步,走到他身侧:“我...书瑶帮殿下吧。” 沈涧动作极利索,说话间已脱到只剩中衣,毫不尴尬地往浴房去:“不用不用,这不是已经脱完了嘛。你…你先休息,我去冲一冲身上酒气,免得熏着你。” 他耳朵红红的,怀里抱着外衣,就要揉成一团,被方书瑶接下:“殿下去吧。书瑶帮殿下把衣服挂起来。“ 刚从他身上脱下的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方书瑶一边挂一边惦念着沈涧通红的耳尖。 他那样一个流连勾栏瓦舍的人,也会害羞么?或者是喝酒喝的…… 她下意识地贴近,轻轻嗅了嗅。 除去漂浮的酒味,这衣服沾染了陌生而温暖的气息,像是洁净的绵布在阳光下晒久了,叫人凭空生出几分慵懒。 方书瑶突然发现她闻的地方是领口,仿佛她的唇已然碰到了沈涧的喉结似的——她慌忙退了几步,坐到床沿上。 第18章 冷就喊醒我 沈涧擦着湿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方书瑶垂眉低眸,两手置于膝前,好生端庄地坐在床沿上。 见他出来,方书瑶缓缓立起,强自抑住无措,微微一礼:“殿下。” 沈涧似是有点惊讶,咬着下唇走到她身边,大剌剌坐下:“何必等我呢,女儿家睡得晚了,对身子不好。” 方书瑶也随之坐下。 难道新婚之夜,她就能先睡过去么? 湿乎乎的帕子被塞到她手里:“不过没睡正好,瑶瑶帮我擦擦头发吧。” 方书瑶一愣。 倒也是她的本分。 看他这帕子已然是湿透了,便从床头取了自己的,问道:“若殿下不嫌弃,便用书瑶的吧。” 沈涧仰着头,瓮里翁气道:“小美人儿的帕子,我求而不得呢。” 沈涧的上衣几乎湿透,布料贴在身上,透出结实的肌理。 只一眼,书瑶的脸就红透了,急忙挪开目光,专心为他拭发。 沈涧懒洋洋道:“瑶瑶,你说点什么呀。怪无聊的。” 方书瑶心如擂鼓:“殿下要书瑶说什么?” “也没什么。要不你便说说,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君?我肯定尽力去做。” 三殿下倒是个有本事的,纵然方书瑶活到第二世,还是被他轻飘飘一句话说得恨不能捂脸而逃。 她含糊道:“书瑶不曾想过。” “想想嘛。” “...想不出。” “仔细想想。我也是第一回成亲,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方书瑶想了想,诚恳道:“…殿下愿意娶书瑶,已是大恩。” 这真真是娶她一个,救她全家,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那边一声轻笑,便沉默下来。 方书言小时候常求着方书瑶给他擦头发。 给沈涧擦着擦着,那股长姐的责任感便涌上方书瑶心头,她谆谆道:“以后殿下酒后还是不要即刻沐浴,对身子不好。“ 沈涧笑了一声:“好。不过我身子强壮的很,在朔方的时候,我洗了头就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头发冻成了墩布头,招摇地很。” 方书瑶打小在江南长大,根本想象不来这样的严寒,瞠目结舌问道:“那如何是好?” 沈涧道:“那有什么。我娘扳过我的头看了看,发现耳朵还在,念了声皇天后土,便给我一顿好打。” 方书瑶给他擦头发的手一顿,更轻柔了些。 沈涧回头看了她一眼,好笑道:“说起来惨,实际上却也没这么惨。我一向是记吃不记打,已经想不起我娘的巴掌了。但当时打雪仗的快活还恍如隔日呢。瑶瑶,你没见过雪吧?” 方书瑶点点头。 “等今年冬天,我带你去。” 他说得亲昵,方书瑶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有意擦慢些,更慢些,把洞房之夜必经的事往后拖。 不知沈涧是不是也有此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聊到眼皮沉沉,哈欠连连。 沈涧的头发早干透了,他握住方书瑶的肩膀,把她拉到床内侧躺下。 方书瑶本来已困到了极点,被他一碰,瞬间又是一个激灵。 沈涧倾身过来,鼻息就在她的耳畔。 方书瑶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两手下意识挡在他胸前,又一点一点滑开,做出一个邀他入怀的姿势:“殿下……” 第19章 方书瑶撒娇啦! 沈涧从方书瑶背后拉过锦被,蒙到她身上。 他打了个呵欠,仰面朝天,躺在她身边,声音松弛:“睡吧。“ “哦,对了,我这儿不比旁人,你没有婆母,公爹嘛…也算是没有,所以明日晨起你大可睡着。“ “冷就喊醒我,我帮你生火盆……“他喃喃着,已然睡了过去,呼吸渐渐均匀。 ……就这样? 方书瑶彻底怔愣在被子底下,方才本早已困得七晕八素,这下又清醒了个透彻。 她想过与沈涧如平常夫妻一般鱼水,也想过沈涧对她横眉冷目,偏偏没想过两人先是故人一般唠嗑半宿,到了这会儿,又楚河汉界起来。 三殿下这样客气,不好意思之余,方书瑶有些悚然。 传闻中他明明是风流浪荡之人,如今这样坐怀不乱,方书瑶可不会觉得他突然立地成佛,倒是怀疑他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胡思乱想半宿,方书瑶终于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感觉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听有人小声唤她:“姑娘,姑娘!“ 方书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元娘站在床尾。 是了,她对元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元娘一定早早把她喊起来。 身为新妇,绝无睡到日上三竿的道理。 她掐了自己一把,小心翼翼掀开锦被,正欲起身,却觉什么压住了自己的头发。 回身一看,沈涧酣睡得像个孩童,本来昨晚躺得那样生分,睡了一觉,倒趴到了她枕侧,方书瑶半截长发都被他手臂压在下头。 他的眸子狭长,睁开眼的时候总觉得把人看透了。这会儿睡熟,倒是很有些憨态可掬。 方书瑶唇角一勾,小心翼翼地抽出了头发。 颇不文雅地爬过沈涧大张的两条腿,她由元娘扶着,趿拉上了软底睡鞋。 因为怕吵醒沈涧,主仆两人只能用气声窃窃私语。 “姑娘,昨晚,一切都还好吧?” “他…我们…并没…” “并没?” “嗯。” “怎会?为何?那怎么办?” 又焦躁又害怕又烦闷,方书瑶别开脸道:“别问了元娘。” 总之一切都比前生好,但她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本想早些起来,亲手为新婚夫君做一桌淮扬小菜,谁知三王府的简陋的确出人意料,锅灶碗盆都不齐全,食材调料更是极为匮乏。 守灶台的只有个腰宽体胖的老嬷嬷,带着个瘦如柴棍的小厮。方书瑶说一样需要的材料,两人便齐齐摇一次头。 沈涧醒的时候,她只能端出简单的青菜咸粥:“殿下醒了?餐已备好了。” 沈涧鱼跃而起,极利落地冲去洗漱,含混不清的赞美源源不断:“哇,好香啊,这是什么珍馐美味!” “殿下谬赞了,青菜咸粥而已……” 在方家的时候,这粥要取泉水发的青菜尖,五芳斋松木熏的咸肉,配紫砂煲了两个时辰的黏米糯米粥。 至于她今日做的,是厨屋门口摘得一把歪歪扭扭的小青菜,配上屋顶吊的半截腊肠,将将沸腾的陈米粥。 虽然沈涧期待的很,方书瑶实在有种名不副实的尴尬。 沈涧长腿一跨,坐到桌前,拿起汤勺细品,连连赞叹。 他吃的满足,容光焕发,看得出昨夜睡得极好,全然没有方书瑶那辗转一夜的憔悴之状。 方书瑶装作随口问道:“殿下日常起居可是都在此屋?“ 她在王府里转了一圈,看大部分屋子都颇为荒芜,并不像可供起居的样子,心想难道两人要日日朝夕相处—— 那岂不累煞她也。 第20章 是妾手凉吗? 沈涧闻言耸耸肩,无所谓道:“是啊。我这虽说号称王府,不过像样的院落不过两个——前院会客,后院起居。倒也够用,因为我常去……” 他骤然打住,但方书瑶心里也明白,无非就是什么醉奴膝啊天香楼一类的。 难怪穷啊。 她不死心道:“起居俱在这一间屋子里么?” 沈涧一脸无辜:“后头有厢房,不过没收拾。对我来说方寸之地足以,瑶瑶是觉得局促,想要个单独的小院儿?” 方书瑶极快道:“怎会。” 仿佛是怕他不信,又加一句:“这样便甚好。” 沈涧笑睨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方书瑶心虚,总觉得他有几分促狭之意,长眸闪了闪,赶快又给沈涧添了半勺粥。 沈涧来者不拒,吃了个肚儿溜圆。 待元娘撤了餐盘,两人便四目相对,两下无言起来。 半晌,倒是方书瑶先开了口:“殿下素日都做什么?” 沈涧想挑能说的说,突然发现竟然无话可说。 他没有朝职,外人看来不过就是常逛烟花柳巷,闲来斗鸡赌马。 至于他借醉奴膝中老鸨蚕娘之手做成的累累善事,又不能为外人道。 沈涧忽而想起月初封给蚕娘的银子,写了草案让她为凌汛灾民施粥,如今半月过去,不知进展可否顺利,还得抽时间过去问问才好。 可是他刚娶妻,为了方书瑶的面子,仿佛也不该涉足烟花之地…… 他风轻云淡道:“不过是闲散日日罢了。瑶瑶都做什么?” 方书瑶想了想,道:“并无闲暇。” 沈涧:“嗯?” 她回顾重生以来充实而幸福的短短几日:“每日请安、查账、议事、抽查书言功课、复盘,时间总不够用。” 沈涧双手抱臂,叹了一声,悠悠道:“我看你方家之富,不止在于开源,更是节流。一个姑娘都忙成这样,可不是富嘛。“ 方书瑶垂眸低笑:“爹爹有意历练我。” 沈涧凑过来,满脸崇敬:“哇,谣传瑶瑶是下一任家主,可是真的?那你平日管些什么事?” 他既然提起,她也就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 “……除了那些之外,关系来往,上下疏通,我也需记录清楚,报与爹爹。” 意识到自己说了好久,忽而忐忑道:“殿下是否觉得无趣?” 沈涧撑着下巴歪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闻言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觉得甚有意思。你刚说……上下疏通,都疏通什么?” “我家虽是总商,掌有御赐引窝,可淮扬官场上下无一不需打点,所费之资可达成本半数之多,更毋须提经年来皇帝南巡的接待之资,以及重大事宜的捐银了,便说七年前匈奴入侵,我家便捐了500万两作为军费。” “所以说,这些关节疏通,捐银耗费,这便是常态了?那这笔支出可要落账?若无记录,经手之人揩一把油,也是防不住的。”沈涧挑眉,笑意中暗藏机锋。 方书瑶点点头:“正是此理,一向是有账可循的。” 沈涧并不吃惊,又咂摸了一遍方书瑶的话,笑道:“难怪人人都说盐商盐官俱是肥差呢,幸亏我太子皇兄长得有些抱歉,不然瑶瑶恐怕看不上我。” 他说者无意,元娘却听者有心,瞥了眼方书瑶,有些疑虑:姑娘还同太子有什么关系? 方书瑶一凛。 这个沈老三,满口跑马! 怕他再说什么,她硬着头皮,娇娇地打了沈涧一下,捏着嗓子嗔道:“殿下!” 元娘默默挪开了眼,沈涧悄悄放下了碗。 方书瑶心一横,也罢,大不了她便豁出体面——她舀了一勺粥,殷殷凑到沈涧唇前:“殿下,妾服侍您。” 第21章 给本王点面子嘛 方书瑶心一横,也罢,大不了她便豁出这一身体面——她舀了一勺粥,殷殷凑到沈涧唇前:“殿下,妾服侍您。” 见多识广如沈涧,也被方书瑶鬼上身一般的亲昵吓到了,直到收了碗,也没再主动跟方书瑶说话,两人各据屋子一角。 沈涧挑了本杂书看,方书瑶没什么事做,靠在暖炕边上,扭头看院墙上潮湿的青苔,心思早飞去了方家前院书房。 这个点儿,父亲大概在看盐报吧,厘清每个片区的售量,才好决定从各个运商那里购入的量。 沈涧翻了页书,又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早春尚冷,他却已然只穿着薄薄中衣,翘脚坐在灯笼椅上,看得甚是入神,嘴角还衔着笑。 看他丰神俊朗的剪影,方书瑶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该不会人道不能吧? 昨晚尚可以说是夜深疲惫,那就看今晚……方书瑶脸上一红,把头扭了回去。 她并不是那样风尘轻佻的女子,只是自打嫁过来,就做好了那样的准备。 偏偏被他虚晃一枪,方书瑶心中总觉得还有事悬而未发,自然挂心。 本打定主意要把这事发落了,谁知刚到亥时她就困得发黏,强撑着记了一行日则,只想赶快安寝。 偏偏沈涧精神头十足,歪在一边看野谱儿,时不时哼上两句。 方书瑶听着,觉得熬是熬不过了,硬着头皮失礼道:“殿下,您一般何时安寝?“ 沈涧正聚精会神,闻言顺口道:“没点儿。” 方书瑶默默,难得地歪了身子,一手撑腮,复又拿起笔随意涂画。 渐渐的,她就趴到了案上,坠入香甜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听有人拿走了她的笔,轻手轻脚将她抱起…… 翌日是回门之期,元娘自又是早早喊她。 她仍旧是睡在内侧,沈涧仍旧是趴在她身旁酣睡。 许是昨天夜里有些凉,他半个身子探进了方书瑶的被窝里,大腿压住了方书瑶的中衣下摆。 看这副场景,元娘满脸慈爱的笑,一股子“成了”的高兴,倒让方书瑶没法儿解释。 她自己也懊恼,昨儿怎就睡那么沉,虽然感觉被人抱起,竟然也没醒过来。 不想吵醒他,方书瑶轻轻抽出衣衫。 就这么轻微一动,沈涧便一骨碌爬起来,一边揉眼一边道:“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回门了?今儿可晚不得……” 方书瑶还愣着,元娘“扑哧”一笑:“殿下,不着急的,王妃要起来穿戴,您还能再多睡会儿。” 沈涧已踉踉跄跄地跳下榻来,东倒西歪往浴房去,一边打呵欠一边含混不清道:“不妨事,我也起来穿戴穿戴……” 元娘扶着方书瑶下榻,附在她耳边道:“没想到,殿下倒是个体贴的。姑娘眼光真好!我本还担心姑爷空空有个好皮囊,委屈了我们姑娘……” 说得方书瑶大窘,俏脸瞬间红了个透,轻推元娘。 不知沈涧是不是在浴房里又睡了一觉,好久才出来,方书瑶已做好了头面,正由元娘,把那些玉佩汗巾、香包璎珞一件一件往身上穿戴。 沈涧看她一眼,笑嘻嘻道:“欸,你上好头了?是我耽搁了,本想着帮你梳头呢……我手艺可好了。” 方书瑶不知怎么回答他这话儿。 看他心情甚好的样子,也勾了勾唇,道:“给殿下预备的衣服腰带都在那儿了,容妾穿戴好便服侍殿下。” 自从昨日撒娇装痴说出了“妾”字,这稍显软糯的自称就顺口多了。 不待她说完,沈涧已自拿了外衫,长臂一抖,衣服就上了身。 “咔哒”,玉带扣紧,好一个翩翩公子世无双。 沈涧笑道:“穿个衣服而已,还要劳烦旁人?” 说着,他弯腰把方书瑶的绣鞋提了过来。 主仆二人大惊。 哪怕是入赘的姑爷也不会给姑娘提鞋,何况是正儿八经的亲王殿下,异口同声道:“殿下!” 两人嗓门亮得很,把沈涧吓了一跳,鞋子“当啷”一声掉了地上。 他更不知所措了,急忙捡起来查看,生怕这鞋底是什么珍贵好料子,被他毛手毛脚摔掉了一块去。 方书瑶看绣鞋被他拿在手里,整个人呆若木鸡,红成了一只虾子,最后还是元娘走过去,忙不迭接了过来。 沈涧:“……我给摔坏了么?” 方书瑶憋了半晌,行了个礼:“殿下恕罪。” 沈涧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看着主仆二人都是一脸严肃,不解其意,自取了把折扇,到院中等候。 因为打小不是在宫中长大,沈涧没有亲近的仆人,平日里只一个信得过的管家近身伺候,唤作周伯。 因为新王妃过门,周伯也就不好再进屋伺候。直到王爷夫妇出了二门准备上车,周伯才见到自己的主子,登时目瞪口呆。 因为方才一场绣鞋闹剧,沈涧、方书瑶、元娘三个人都各有所思,竟然没一个人注意到沈涧的头发未冠,就这么披着出来了。 方书瑶顺着周伯的视线看上去,也傻眼了。 这会儿清风徐来,沈涧衣衫飘飘,长发拂动,唇边清雅微笑,端得是个天上谪仙人,但没一个人有闲情欣赏,元娘急道:“再晚就耽误吉时了,这可怎么是好……” 沈涧一撩下袍,率先上了车:“不要紧,先往那儿走吧。” 他想着平素多也是他自己梳头,大不了在车上梳;却不料这方家的车架一向做的矮小,他个子高大,根本伸不开手。 比划了几下,感觉自己活像一只大马猴,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书瑶性子周全,哪怕前世在冷宫里,生活的边边角角也都处理的极为妥帖。 谁知打从重生嫁给沈涧开始,净是这样狼狈的事情。 她心里不安,却见沈涧还能大剌剌笑出来,不由微微有些恼火。 她手轻按到沈涧肩上:“妾帮殿下来吧。” 沈涧应了,放下手臂,坐定不动,微微侧过头。 方书瑶在匣子中摸索了两下,未找到梳子。 踌躇片刻,自发髻上摘下母亲留给她的珐琅插梳,左手自沈涧脖颈下搂起他的发,右手轻轻顺发根梳下。 她的手指微凉,动作极轻柔,只怕弄痛了沈涧,可他还是微微一缩。 方书瑶道:“是妾手凉吗?” 沈涧的声音稍稍有些哑,他咳了一声,不自在道:“有点。” 他微微侧了头,问她:“你冷么?叫周伯给你买两个肉包暖暖手。” “......”肉包暖手,方书瑶真是闻所未闻。 第22章 断袖、入赘与净身 老老实实把手收了回去,老僧入定一样坐在那儿,不动了。 方书瑶三下五除二把他头发簪好,强做镇定地问道:“殿下,紧吗?” 沈涧支支吾吾,应了一声不紧,她便坐正了,看向窗外。 方才听着沈涧的声音也变了,想来他也有些不自在。 方书瑶努力忘掉胸前怪异的触感,可车子太小,她半个身子都跟沈涧贴在一起,越发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半晌,沈涧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你哥哥可娶妻了?记得你家设宴的时候未曾见过你嫂嫂。不过按顺天府风俗,没有妹妹先嫁出去的道理,就算不是正妻,也该先放一个在屋里。” 他这话题转的突然,可却救方书瑶于水火,她立刻接上:“还不曾。” 按前世,方书成是一直耗到入赘冯家,才成亲的,之前连个通房也不曾有,生怕被岳家嫌弃。 方书瑶灵光一现,本苦于不知如何阻他入赘冯家,这样想来,合该尽早给他纳一房,最好把月石给了他,岂不是一了百了? 沈涧道:“就是你这个哥哥,想把你嫁给我太子皇兄么?我记得那日在你家中,他不是想把你引入什么琦宝堂?此事你乳母元娘尚不知道?” 他一提元娘,方书瑶又想起昨日她为了堵他的嘴,在元娘面前朝他撒娇的事情来。 往事不堪回首,方书瑶道:“是。还请殿下为妾保密,妾不愿元娘悬心。” 沈涧道:“我明白。” 他猛地拍了下腿:“你这哥哥甚是无耻,大丈夫岂有以女子求荣之理,何况还是他骨肉血亲。这样的人倒不配娶妻纳妾了,平白玷污了清白女儿,不如他一个人老死街头,群狗分尸才是。” 虽不知沈涧为何这样义愤填膺,方书瑶只是道:“此事已过,倒可暂放,只是妾听闻哥哥有入赘之想,这倒是……” 沈涧讶笑:“他要入赘?” 方书瑶点点头。 大旻习俗偏胡人重武,男子入赘乃是背宗弃祖的丢人事,而顺天府地处北方,更是对此嗤之以鼻。若非冯家没有儿子,冯老爷也不会愿意招赘。 沈涧想不到方书成无耻至此,讥讽道:“你哥哥还不如自个儿去琦宝堂呢,说不定我太子皇兄好这一口。与其当太子妃的妻兄,他自个儿去做太子妃岂不是利索?” 他说得辛辣,听得方书瑶扶额而笑,愉悦地温声道:“正是此理,妾正想给哥哥纳妾呢,断了他的念头。” 慈顺堂。 方书成臀上的肿起这几日才渐渐消下去,沾凳尚痛,但是面上掌嘴出的淤痕已散,见人无碍,于是便肃立在方老太太身后,等着妹妹回门。 初初受罚那会儿,太子那儿也秘密派了人,不顾他伤得狼狈,将他怒斥一番,觉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方书瑶大婚之后,太子许是咂摸出了什么,又偷偷使人来拉拢他,又是许他贵女为妻,又是许他王侯将相。 方书成心知太子寡耻寡义,此诺不能当真,但他不是不识抬举之人,毫不犹豫便全盘答应,允诺待方老爷许他参与盐务后,便为太子经营私盐,从中获利。 他本深恨方书瑶与三殿下私相授受,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然方书瑶贵为太子妃,他还是得仰其鼻息,听其号令;倒不如亲为太子鞍前马后...... 方老太太高坐堂上皱眉远眺:“这丫头,忒没规矩!今日不是回门么?怎么还不来?哪里有日上三竿才来的道理!” 方书成刚要帮腔,却听月石道:“老祖宗最疼姑娘了。姑娘若是个有心的,当然会来。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她明面上虽在劝和,话里话外却道方书瑶不上心。方老太太果然更气了,冷哼一声,仍往外张望:“她才没心呢。” 方书成道:“妹妹许是跟爹一起过来吧,祖母莫挂心,还能把祖母忘了不成?” 他心知老太太最恨方书瑶同她疏远,故意拿话激她。方老太太果然神色不豫。半晌,道:“她爹又跑不了,这样着急地去见他干什么?肯定又是跟你爹谈生意!你说这丫头片子,嫁出去了还管这么多!” 方书成笑道:“父亲乐意,孙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将来妹妹当了家主,孙儿肯定是好生辅佐……” 方老太太撇了撇道:“放着你个正经长子,喊那小丫头片子当家,我方家丢不起这个人!” 方书成再要挑拨,月石道:“老太太,老爷、姑爷和姑娘来了!” 门外父女姑爷三人,门里祖孙婢女三人,一明一暗,一边谈笑风生,一边严阵以待,倒是对比鲜明。 同方老爷说了一上午,沈涧已把老泰山哄得红光满面;此时他微笑着搭眼扫过屋里的阵势,看老太太印堂上隐隐的黑气,心里便有数了。 方书瑶因沈涧和爹爹交谈甚欢,心里高兴,倒没多想。待方老爷入座后,她跪下给两位长辈磕了头。沈涧王室贵胄,便在她身侧拱手一礼。 方老爷刚要抬手叫他们起身,就听老太太沉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惫懒?” 方书成紧接着追上一句:“妹妹,祖母想你,已等了一会子了。” 方书瑶不意回门当日,祖母和哥哥还这样话赶话,清浅的笑容渐渐干涸:“来的路上耽搁了。” 沈涧瞥了眼她,背手笑道:“老祖母,不知道按扬州规矩,本王这样的孙女婿是要拜还是不要拜呀?” 谁敢叫王爷下拜,老太太由月石扶着颤巍巍起了身,肃然道:“王爷折煞老身了。” “哗啦”一声展开折扇,凉风拂过书瑶耳畔,沈涧微笑道:“老祖母,你这样让本王很难做啊。” “本王的新婚妻子跪着,本王翘脚坐着,岂非不太好?” “这屋里人人或坐或站,瑶瑶跪着,岂不显得有罪?” “何罪之有,是嫁了本王么?” 一连三问,问得方老太太冷汗涔涔。 “老太太教育孙女儿,本王赞同,只是,老太太还得给本王留三分薄面啊。”他又“哗啦”一声折扇收起,笑吟吟道:“不多,三分就行。” 第23章 让瑶瑶日日跟着 扬州城中巨富林立,养惯了瘦马,不少贵公子也玩娈童,倒不是件罕事。 是以方老爷和方老太太觉得方书成说得有理,正在思忖,却听方书瑶的呵斥,一时两人的目光都放了过来。 方书瑶站了起来,肃容道:“祖母,爹爹,书言还是个小孩,哥哥的揣测叫人恶心!” 方老太太皱了眉道:“你不许你哥哥说,这事就不存在了?你又不能天天贴身看管他,你怎知你哥哥多虑了?”[a1] 方书瑶死死咬住唇。 方书言性格很与她相似,性静温和,虽然如今年幼顽皮,不爱读书,可到底是个风清气正的孩子。听人拿这些龌龊事思量他,方书瑶是又气又怒,却也当真无从辩解。 是啊,她也不能天天贴身管着书言。 方老爷也拧了眉,但到底没出言反驳。 方书瑶无奈道:“祖母,这些年来书言起居读书,都是孙女督办,他心性纯雅,我这个当姐姐的……” 方祖母打断她:“你这个当姐姐的不是嫁出去了么?现下书成这个当哥哥的帮你照看弟弟,不好么?你不要觉得方家离不开你,方家有我,有你爹爹,有你哥哥——不是离了你不行的。” 方书瑶紧紧握着座椅的一只扶手,几乎要把一手水葱似的指甲掰断。 方老太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的确是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缓缓坐下。 方书成掩饰住笑意,问道:“祖母可还有合适的丫鬟?说起来,我那儿倒是有的。名叫倩儿,体贴稳重,也是看着书言长大的,再合适不过了。” 倩儿! 倩儿的确是看着书言长大的,她甚至是看着方书成长大的,比书言大了快二十岁,如今已是年近三十。 方书瑶恨不能把方书成戳个对穿,难怪他久久不给倩儿配小厮,原来憋了这个坏…… 方老爷想了想:“那个倩儿年岁有些大吧?” 方祖母道:“大些会疼人,也好……” 方书瑶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她想赶快堵住祖母的话头,却越急越不知说什么。 一声轻笑,“是啊,大些会疼人,怕是大公子已收用过了吧,要不怎么知道会不会呢?” 沈涧一句话如同出鞘利刃,把这屋子里每个人都劈成了两半。 虽说方才方祖母所说“泄火”等词已足够粗鄙,可到底是老人家,众人也就自行略过;他这一句话指名道姓,又说得直接,被点名的方书成面色一变,嘴唇微微颤抖。 方书瑶震惊地看向他。 身边人笑得懒散,眸光却锋利:“老太太,要是把这女子给了小公子,怕是说不清,传出去有损方家清誉。” “您方才说得什么小厮陋事,未必会发生,本王看小公子清风玉树,实在不像有龙阳之好;可这个倩儿要是送去小公子院里,第二日顺天府就会传的满城风雨,说方府一女侍兄弟。您是刚来,本王可在这活了好多年,熟悉的很。” 仗着方家来自扬州,沈涧把什么都扣到顺天府的风俗上。 一句“一女侍兄弟”,说得方老爷几乎不忍卒闻,恨不能拂袖而去,连倔如九牛的方老太太也愣了。 沈涧的表情云淡风轻,仿佛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不是从他嘴里一连串吐出来。 方书成涨红了脸辩解道:“我并未...我,我,殿下,您这是血口...” “我这是血口喷人,我知道。可顺天府六十万民众知道么?他们愿意知道么?“沈涧笑得热情体贴:”大公子,要我说,你得多历练历练,你是长兄,怎么比瑶瑶还天真,怪道盐务都是瑶瑶在管,原来是你不堪大用啊。” 这话说了方书成的痛处,他被沈涧三言两语激得上前一步,仿佛要跟他同归于尽。 方书瑶却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像只冬日里寻到了火炉的小猪崽儿,绷紧的腰肢慢慢放松下来。 沈涧对暴怒的方书成视若无睹,话锋一转,对沉思的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呢,也别担心小孙子学坏。我最近刚好想寻个伴读——我虽说不用去尚书房读书,但是我身边还是该有个伴读的,只是这些年一向没设罢了。您要是舍得,就叫我把小孙子带去我府上。” 方老太太抬头看他,他却看向了方老爷,满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好像真是刚好有这么个位子给妻弟一样:“虽说这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位子,却能叫小孩子安心做些学问,将来进国子监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书言来了我府上,瑶瑶日日跟着,岂不放心?到时莫说什么小厮小倌的,没有瑶瑶点头,他连个小猫也甭想养!” 沈涧的口条太顺,说得连严肃的方老爷也忍俊不禁,笑道:“书瑶怕是不会点头了,这孩子从小怕猫。” 沈涧极顺地接过话,顺便握住方书瑶因方才的紧张而冰冰凉的手,朝她笑道:“是吗?挺好的,你怕猫我怕狗,正合适。” 虽然不知怎么个“合适”法,方书瑶朝他真心一笑,顺便记下了他怕狗之事。 方老爷对方祖母道:“娘,儿子看殿下说得这法子很好。他们姐弟俩打小也没分开过的,时间久了,书瑶不放心不说,书言也舍不得。” 方书成勉强笑道:“爹爹,书言是个男孩,总没有一直跟着姐姐住的道理吧?” 方老太太沉吟半响,道:“也是。” 书瑶一惊。 沈涧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面色不变,但也微微侧头,凝神听着。 他虽说舌灿莲花,但要是这老太太油盐不进,也是没办法的。 毕竟以他这个聊胜于无的闲散王爷身份,还没能耐在别人家里说一不二。 方书成强忍着笑意:“那就还是把倩儿送去书言那儿?孙儿得叫她好好准备准备。” 想想清雅的方书言面对如狼似虎的中年女仆,这场景让他激动地血脉喷张,几乎迫不及待就想把倩儿送去静阁。 第24章 小猪崽儿方书瑶 方老爷皱眉,比沈涧先开口道:“娘……” 方老太太挥挥手:“不,还是叫书言跟着殿下去读书比较好。” 方书成怔愣当场,冷汗瞬出,急着要辩,方老太太却不管他,和颜悦色对沈涧道:“书言这孩子天赋一般,全靠旁人督促提点。到了殿下身边,还请殿下不要手下留情,棍棒底下出大器,该打则打,该罚则罚。将来就算进不了国子监,若能中个进士,都是光耀我方家门楣的事。“ 若不是方书瑶离沈涧极近,眼睁睁看着他松了一口气,只从他表情上看,还觉得他当真胸有成竹呢。 沈涧微笑道:“老太太,您不愧是商海沉浮几十年的巾帼英雄!眼界长远,沈涧佩服!方氏家大业大,不急钱俸,叫小孙子去走科举之路,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了他这一句,方书成也砸摸出了一点味道。 祖母倒确实是向着他的。 方书言这一出去,将来回来可就难了。书瑶书言姐弟彻底出了方家的门,这一整个家业,除了他方书成还有谁能接管? 到时守着祖业坐吃山空便是!至于娶不娶贵女,也无所谓了! 这样一想,他豁然开朗,纳月石也成了艳福一桩,真心诚意拍了几句祖母的马屁。 -- 既然决定了接方书言去三王府,方书瑶便引了沈涧往书言居住的静阁来。 沈涧一路东张西望,几番惊讶于方家的雕梁画栋。 回头一看,方书瑶孤零零一个,静静跟在他身后,忽而奇道:“瑶瑶,你家中这样阔绰,怎身边就一个乳母侍奉?” 方书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下意识道:“够了。” 她穿的花团锦簇,站在靡费无数的庭院里,倒是有股子看破红尘的神气。 沈涧笑觑了她一眼,顺口道:“也好,省下钱来给你夫君我使。” 方书瑶只是低头微笑。 这个三殿下倒是个有意思的。乍一看没个正形,可倒扎扎实实给她不少助益,书成纳妾,书言过府,都多亏他。 沈涧像是一把契手的刀,虽尚不知刀锋朝向何处,到底已帮她清除了几块路石,方书瑶觉得自己嫁的很对。 午饭是黄金米和百鱼汤,扬州盐商风靡的精脍,把沈涧吃得赞不绝口:“这是怎么做的?用的什么米,什么鱼?宫宴上也不曾见过!” 元娘笑道:“这汤里用了十类鱼,有鲫鱼舌、鲢鱼脑、鲤鱼白、斑鱼肝、黄鱼膘、鲨鱼翅、鳖鱼裙、鳝鱼血、鳊鱼划水、乌鱼片,都是活着从南边运来的。米是精挑细选的辽东米,粒粒完整,粒粒分开,每一粒都要泡过蛋汁,炒出来外面金黄,里面雪白。” 听得沈涧停了筷子,连咀嚼都忘了,惊讶道:“这样麻烦?” 元娘还没说完:“这下蛋的鸡平日吃的也是上好的黍,还配了人参,苍术等等。的确是麻烦,不过自从姑娘先前赞过好吃,老爷就叫常备这些原料,所以也不甚耗费。” 沈涧笑着又吃了几口,把筷子放下,笑道:“的确是‘不甚耗费’。” 方书瑶甚少过问这些俗事,被沈涧这么一说,忽而一点点赧然。 两人枯坐,沈涧也不似昨日那样插科打诨,静坐一边,轻轻搓着一枚扳指。 方书瑶突然觉得时间过得殊慢,不知何时才能熬到申时方书言下学。 “少爷,您慢点,别摔着了!”却听外头一阵迅急的脚步,伴着少年无忧无虑的笑,由远及近而来。 方书瑶轻而易举便从中辨出了方书言的声音,柔美的娃娃脸上顿时显出几分老成严肃:她甫出嫁,书言就开始逃学了? 沈涧也即刻明白了:逃学嘛,他是常常做的,没想到这位方小公子也有共同的雅好。 打量着方书瑶严肃的神情,明明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猪崽儿,却憋足了气势,沈涧觉得她着实可爱的紧。 他倾身过去,拉拉她的袖子,逗她道:“哎,小心你弟弟暗地里骂你门神...当年我就是这样骂我私塾的看门老倌儿的。” 方书瑶无奈。 书言在院中还不知屋里等待他的是什么,笑对小厮道:“你快去取纸鸢,致同兄长还等着我呢。” 他听起来的确雀跃,可沈涧由衷地替他头皮发麻。 等着他的可不只有“致同兄长”,还有书瑶姐姐——某人手里拿着那纸鸢,早闪身到了门口,正等着吓他一吓。 沈涧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天真而又兴致勃勃,不自觉噙了一丝玩味的笑意,眸光紧紧锁着她纤细的身影。 院里的小厮应了书言的吩咐,不作他想,推了门就进来,一眼看见姑娘就在门口,吓得眉毛都要插翅从脸上飞走了。 方书瑶食指比在唇前,笑意微漾,把纸鸢递给小厮,示意他出去。 门一关上,就听见院里方书言道:“这样快就找到了。走吧。” 小厮犹犹豫豫:“公子,咱们还是回学堂吧......” 方书言声音中透露着不解:“为何?今晨爹爹要见回门的姐姐,下午有账务要查,定然是顾不上咱们的。” 他声音还透着稚嫩,文文气气的。方书瑶觉得弟弟太可爱,忍笑低头,准备出去见他。 沈涧仿佛见到儿时被母亲轻而易举识破所有小计谋的自己,对方书言好生同情,再坐不住,起身走过来。 方书瑶以为他要正义凛然地教训方书言,就跟他对付祖母和书成一般,非常信任地侧身让开,给他腾出位置。 沈涧郑重地朝她点点头。 他一把拉开门,喝道:“书言!” 院里,小厮和方书言应声回头,两人俱未反应过来。 方书瑶崇敬地望着三殿下,准备跟弟弟一起洗耳恭听他的教诲。 沈涧中气十足,声情并茂,声音响彻寰宇:“书言快跑!!你姐姐在屋里!!她就来抓你啦!!!” 第25章 同榻,同失眠 直到晚间,方书瑶记日则的时候,想起那一刻,她还是又气又好笑。 沈涧这“两肋插刀”的义气之举,让方书言立刻跟他亲近起来,同一马车回来的时候,说什么都要坐在沈涧身边。 给书言收拾厢房的时候,书瑶还听见沈涧小声安慰他:“没事,你这些我都经历过。家宴那天我坐你爹爹的车回去的时候,我还看到你那张得了乙的八股文卷子呢。什么破题呀,要我我也不愿意写。” 一大一小两个人,仿佛觉得沈涧府上这一戳就破的窗户纸很隔音似的,一点儿也不心虚地交流:“殿下,我能叫您姐夫吗?姐夫,我姐姐旁的都好,就是特别严格。娶了她,您真辛苦。” 沈涧轻笑,还不忘提点他:“不辛苦不辛苦,这是为民除害,善莫大焉。书言,你小点声,别叫你姐姐听到了。” 沈涧洗漱出来,看到方书瑶提着笔坐在桌前出神,顺口道:“写什么呢?每天笔耕不辍,我难道娶了文豪不成?” 方书瑶一抬头,面上颇有些无奈的笑意还未尽褪去,沈涧一愣:“你,这,你笑什么?子夜三刻,怪瘆人的。” 经过今日的折腾,方书瑶已经很难对这位三殿下保持该有的提防和敬畏;纵然站在那儿也算有个威严的样子,她总是想起他撺掇书言快跑的那一刻。 她站起身,竭力敛住笑意:“没什么。殿下现在就寝么?” 沈涧瞅了她一眼,仿佛有点不自在,点点头,难得的沉默着上了床。 他又睡在外侧。 方书瑶在日则上添上最后一句:“书言八股文,乙?需询证先生。” 她搁下笔,吹了东屋的灯,往床上来。 沈涧平日里的睡态叫人不敢恭维,这会儿闭目养神的时候倒是卧如弓,长手长脚地把一张床占了满满,书瑶要是想进去里侧,只能从他腿上爬过去。 犹豫半晌,她终于启齿道:“殿下睡内侧吧,这样妾也好服侍您。” 沈涧应了一声,一翻身滚去了内侧。 方书瑶吹了烛灯,轻手轻脚躺上床——床铺温热,是他方才睡的地方。 整个人都被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包围着,旁边还有他安稳的鼻息,她简直是越躺越精神。 她的脸颊越来越烫,手从腰间放到身侧,又从身侧放回腰间,如此反复几次,终于一不小心覆在了沈涧的手背上。 她像摸到野猫似的把手收回来,压在腰下,彻底睡意全无。 半晌,沈涧咳了一声,道:“睡不着?瑶瑶昨儿可是睡得又沉又快,还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可方书瑶知道,他想说是他抱她上榻的。 她知道他常故意言语轻佻,可是眼下这种尴尬的情形,他还能没事儿人似的调笑,让本就手足无措的方书瑶凭空生出几分怒气来。 沈涧很自在地翻了个身,侧卧着面朝她:“睡不着怎么办?需要我讲个故事么?瑶瑶是姑娘家,你娘亲是不是会这样哄你?” 她听着浑身不舒服,平淡道:“不记得。妾五岁时候母亲就去世了。” 他呼吸仿佛屏住了一瞬,然后便轻笑道:“哦。我是十五岁的时候娘去世的。” 都是没娘的孩儿,方书瑶顿了顿,温声道:“殿下的母亲...会讲故事?” 她偷偷瞟了沈涧一眼。 黑暗中,他似是在回忆。那双漂亮多情,估计来自他那位羌人母亲的眼睛,在月光下有星星点点的水光,方书瑶一时看痴了。 那惘然的神情一闪而过,他很快就神气活现道:“我娘呀,她才不讲故事呢。我若是不睡,我娘就要我背书。背不出,就打,打了我就哭,哭累了,我就睡了。” 方书瑶再次折服于这位婆婆的彪悍。 见她似在思索,沈涧又补上一句:“你不会要打书言吧?那可不成,他那小身板儿,哪儿比得上我。” 方书瑶应了一声,她才舍不得打书言呢。母亲因生他而过世,书瑶总觉得母亲的命就挂在弟弟身上了。 借着月光,沈涧看她双目静合,肤如凝脂,玲珑有致,恍如一具玉像,叫人想伸手摸一摸,感受那想象中的凉意。 他喉结动了动,只觉一股火从下.腹窜起,急忙挪开目光,翻身平躺,静静调息。 方氏是个好姑娘,他为了变革盐制娶了人家,已是对她不住,只能保她一个完璧之身,叫她和离之后能找个好人家。 他忍不住有些唏嘘:啧,这样的美人儿,要是能跟他做真夫妻,岂不是快哉快哉! 这个想法很快掠过,他又琢磨起凌汛之事。白日里周伯传话说蚕娘已按方案赈灾,大部分凌汛灾民已获安置,倒是个好消息...... 沈涧安心地合上眼,正准备入睡,忽听身边人似是憋了很久,道:“殿下,很辛苦么?” 辛苦? 双眸骤然睁开,沈涧身上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她知道了什么?怎么知道的? 方书瑶对身边的紧张局势浑然不觉,这半边榻上沈涧的热度已经散尽,她现在自在多了。 “什么辛苦?”沈涧道。 听他声音有些异样,方书瑶鸦羽一动,迅速瞥了他一眼,轻轻道:“为民除害啊。” 沈涧一愣,才反应过来,她原是偷听到了他下午跟方书言说的话,嘲讽他呢。 她声音里带着吴侬软意,叫沈涧凭空听出了两分娇憨。 绷紧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语调也重新懒散:“哦,没事,也不太辛苦,将将能忍受罢了。” 想想她偷听时的神色,沈涧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感受到床榻轻轻颤动,方书瑶咬着唇望过去:怎有这样不知羞的人! 青纱帐里,两人都平躺着,衣袖几乎相贴。方书瑶高高靠在玉枕上,沈涧则没枕枕头,她这样低头看过去,刚好看到沈涧的衣襟半敞,露出里头结实的麦色机理,仿佛能想象到热度和弹性。 第26章 力壮年青的沈老三同学 他左手随意搭在额头,方书瑶只能看到他弯起的嘴角,显得极为俊美风流,神话里醉卧桃枝的仙人也不外如是,叫人挪不开眼。 方书瑶的呼吸慢了半拍,视线迟滞地停留着,直到沈涧放下手,她才反应过来,急忙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方书瑶是扬州人,极细弱的骨架。平日里有丰软的皮肉裹着,只觉得是个珍珠似的年轻姑娘;可这么侧着一躺,便知横看为零侧成峰。 沈涧无意间一瞥,顿时觉得方才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腾”得又起。 与她共寝,当真是难为了他年轻力壮的沈老三—— 沈涧深吸一口气,也背身朝里,脑中强自默诵起圣贤书来。 不同于往日,今天这圣贤书越背越精神,直到那边睡息沉沉,他的灵台仍旧一片清明,甚至破开了好几道八股文题。 明日非得去找书言那小子显摆显摆,不能白受这罪,沈涧无奈地想。 方书瑶本不愿他们两个交从过密——一方面怕沈涧别有用心,一方面也怕书言近墨者黑。 不过后来发现沈涧仿佛有些学问,书言最近几篇八股在他的指点下都破题有道,且越发显得有精神,她索性放开了手,自忙着修缮屋企去了。 三人各司其职,日子像只结实的车轮,安安稳稳朝前滚去。 这日,沈涧说他去国子监接方书言,方书瑶便想着回方家看看。 颠簸在她小而精致的马车里,书瑶感觉又回到了前世静谧的少女时光。 重生以来,她被一件一件的事情裹挟,还没时间仔细寻思前世的三个仇人。 既然这一世她嫁与了三殿下,太子没了方家这个岳家,财力自然大大下降,夺嫡白领率也会大大增加。 但她只怕太子并不会轻言放弃——娶不了自己,他还可以招揽方书成。前世他不就是夺了方家的引窝,然后封了方书成做盐官么? 还得想法儿跟二皇子搭上线,尽快把太子扳倒才行。太子倒了,冯家没了靠山,日子也就不长了。 她怀揣心事,刚进议事厅的门,就听见方书成的声音:“....谁成想这批盐质量极差,竟混了沙石,咱们的各处盐店也就只能低价贱卖。” 方老爷皱眉不悦,面朝门口,刚好眼风扫到方书瑶,惊喜展颜道:“书瑶回来了?怎么也没事先打发人来说?” 方书瑶行到跟前,温声礼道:“想家便回了。爹爹一切都好吧?” 方老爷连连点头:“都好都好,听闻三王府忙着修缮,想来你忙,才没叫人传信过去。” 父女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几句,方书瑶问道:“爹爹与哥哥商量什么呢?” 方书成一直站在一边陪笑,带着一点局外人的隐忍和尴尬,闻言振作精神道:“昨日我带人接了自贡运商送来的盐,今日往盐号送的时候才见到里头掺了泥沙——足有小半袋,价格便跌得极低。我正跟爹爹说,咱们虽然有引窝,也该涉足运商才好,免得被这些奸人蒙骗。” 方书瑶看了眼账本,着实是损失惨重,抿唇道:“为何不验货?” 旁边方书成小厮道:“验了货的。但那厮太狡猾,表层和底层都是好的,唯独中间是劣等,咱们哪里想得到,便叫人骗了。” 方老爷拿过账本,道:“这一次的确折了些,虽然咱们不缺这几百两银子,但到底是亏了。书成说得也有理,总不能老是被运商这样糊弄。咱们专做窝商之前,也是涉及过运商一脉的,如今是山中无老虎,倒叫那群猴子称霸王了。” 方书成喜道:“正是这样。不若叫儿子去张罗重整运商之脉。自家人运来的盐,定然不会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到时我们窝商运商俱有,岂不是称霸一方。” 方书瑶静静听着。 方老爷“嗯”了一声,很自然地问问:“书瑶,你怎么看?”几年来都是方书瑶操持细务,他早习惯了事事问过女儿的见解。 怎么看?一派胡言! 她看也不看方书成,朝着方老爷温声道:“爹爹,运商掺杂泥沙,是常例。” 运商奸诈是自古就有的,做生意有几个全凭良心的?他魔高一尺,你便道高一丈,哪有自己才学浅薄,倒嫌旁人不地道的! 方书成是很想去做运商的,唯有开辟自己的盐道,才好为太子经营私盐。本以为就要成了,谁知刚好赶上方书瑶回府。 他脖子涨红,故作轻松道:“是常例么?从前怎没听过......” 没听过是因为都被她查出来了!方书瑶打断他的话:“前年,陈伯伯的盐,便有泥沙。” 方老爷一惊:“你陈伯伯的那一批盐?你不是说账面走不开么?你怎不曾跟爹爹提起?” 他记得他还因此教训了女儿一番。 方书瑶漂亮的眸子温和地看着爹爹,微微弯了眼睛,柔柔道:“陈伯伯是爹爹老友,自然例外。” 那群老伯伯一向看不惯她一个年轻轻的女儿身管盐,看她那年初涉族务,便联合了几个不安分的师爷,故意给她下绊子。 她当时也是犹豫很久,最终以账面周转不来为借口,暗加点拨。老货们看出她人小鬼大又有慈悲,此类事便从此杜绝。 不曾告诉爹爹,也是不想损了爹爹的老交情,更叫爹爹夹在当中难做,落下个为了扶持小女得罪老友故交的坏名声。 方老爷岂能想不到,看着女儿满眸的诚恳体贴,一时梗住,良久才叹道:“你做的很好。若是真点了出来,你陈伯伯那张老脸也就不能要了!” 方书瑶点点头:“爹爹放心,陈伯伯许是一时不察,之后再没有了。” 她眼风扫过屋角一人,正是当年里应外合折腾她的师爷。那人满脸惭色,额角汗迹涔涔。 方书成听着两人言语,下巴微微抽搐,低着头佯装看账。 书瑶看了眼账簿上朱笔圈出的数,慢条斯理道:“纵然进了劣盐,哥哥也不该低价卖出,应当先融再晒。以十车计,驱役佃农流民,重晒之费也不过百两。”大大少于此次损失。 《盐论》里可没写过这样简单却又出人意料的法子,方书成目瞪口呆。 方老爷惊异道:“你怎知此法?” 第27章 方书瑶染病 方书瑶笑道:“女儿也是猜测。” 前世因为方书成作梗,她阴差阳错进了劣盐。为了帮方书成脱罪,方书瑶便铤而走险,雇了一帮城外流民,不过五日便将数十车盐重制成功。 隔世再提此法,情景倒是大不相同了。 方老爷拍案叫绝,朗声笑着朝着后头几位师爷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我这个女儿,是不是堪当大任啊!” 这融化劣盐重晒精盐的法子,他刚做家主的时候曾经用过,与不少师爷精心推敲月余,甚至还未曾想到驱使流民为工,没想到年轻轻的方书瑶,片刻就琢磨了出来。 他只知道女儿内敛早慧,是持家理财的一把好手,却不知她做事竟如此游刃有余! 几位师爷自然是谀辞如潮,方老爷由衷叹道:“书成,你还要多跟你妹妹学着才是!” 方书成面色一阵白一阵青,隐忍片刻,恭谨道:“儿子知道了。” 屋中一时静寂,一个师爷颤颤微微道:“那....运商之事?” 方书瑶看了他一眼。是个尖嘴凹腮的白脸师爷,颇为面生。 她不过一月不在而已,这样快就被方书成收入麾下了? 方老爷神色露出几分向往:“也不是不可。” 他拉住方书瑶的手,露出几分笑意:“爹爹儿时曾跟你爷爷一起走过一趟滨海盐道,那一路的瑰丽,实在是叫人难以忘怀......” 方书瑶微笑听着,不时应几句。 运商下要与盐民打交道,上要打点经过的各州府,还要面对匪患关卡,每一趟都是过五关斩六将,绝非坦途。 若是如今生死攸关非走不可,她当然也能横刀立马;可是如今引窝在手,何必血染长途呢? 她是在闺阁里呆惯了的人,对外头风风雨雨的世界一点儿也不向往。 听着听着,她就走神了。 不知书言今日可否得了国子监博士们的夸奖? 昨日殿下教了他许久立论,他自述是明白了,只是不知能不能用上...... “...书瑶?”方老爷唤她。 看她略微发怔,笑中带着欣慰又有几分心酸:“嗳,爹的书瑶刚嫁过去一个月,回娘家就心不在焉啦!” 说得方书瑶脸儿骤红,几位看着她长大的师爷们都善意地笑起来。 她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低头不语,拉拉爹爹的手,让爹爹别说了。 方书成找准时机,开口笑道:“爹爹,妹妹与殿下琴瑟和鸣,这是好事。女子长大了,可不就是要相夫教子么?” 方老爷温柔地摸摸方书瑶光滑的发髻:“是啊,是好事。再好不过了。” 方书瑶最怕方书成念叨这番“男女之别”。 虽然爹爹一向重用她,可是到底架不住旁人总是说些“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之类的话。 眼下众师爷都在,她也不好辩解什么,只是打定了主意,还要勤回才是,最好能将一部分盐务带去王府办...... 做出实绩,才能堵住这些男人的嘴。 她在前厅议事半日,中午被方老爷打发去跟祖母吃便饭。 据说方老太太想她了,可见了面,照例是阴阳怪气,口出恶言。 事涉家长里短,方书瑶的反应总是慢一拍,又没有沈涧替她舌战四方,方书瑶只能听着。 许是在王府过惯了舒心的好日子,这一回分外难熬,书瑶只觉心中烦躁,连带着身上都痒起来。 这痒意越发难耐,出慈顺堂的时候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本还想跟爹爹说带些账本回王府,却再也撑不住了,趔趄着往轿子里钻。 元娘早看出她不对,紧张地扶着她:“姑娘,可是饭食里头不干净?” 方书瑶只觉得身上越发难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一把合拢轿帘,元娘只听得她牙缝里逸出的两个字:“不知......” 元娘心里怀疑老太太作祟,不敢在方家多呆,叫人喊上方家的府医,一并急急往三王府去。 轿子一直抬到王府后院里才落下。 喊了几声不应,元娘一掀帘子,吓得唤了好几声“天老爷”。 方书瑶的脖颈、前胸衣衫未遮盖之处,眼见得生出好多玫红色的斑斑点点,几乎就要攀上下颌。 视线往下一落,那手上也都是。 她皱着眉头靠在轿子壁上,两手还在无意识地挠抓,看着像是被人诅咒了一般,叫人极为心惊。 元娘视她如命,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慌得说不出话来,一头扑进去探她的鼻息。 幸而还算平稳,她急忙将方书瑶背起往房里去,后头跟着屁颠屁颠提着药箱的方家府医。 门被元娘一脚踹开,沈涧和方书言正在中屋桌上对弈。 沈涧白子执于食指中指之间,神采飞扬,闻声看向门口。 他一眼便注意到方书瑶垂下来的手,那斑斑红疹如同什么恶疫一般,他脚尖微微一挪,下意识便想闪开。 方书言正对着棋局苦思冥想,比沈涧反应慢了些,看见元娘背着昏迷不醒的姐姐当即吓哭,慌慌张张就要扑过去,被沈涧手疾眼快一把拽住腰带。 元娘涨红了脸,喘着粗气往西屋榻上跑:“书言少爷别过来,不知道姑娘这是什么病,别沾上你——” 书言着急,却挣不过沈涧的力气,被他死死按住肩膀不许过去,哭得满脸是泪。 府医细细探看,松了一口气:“不要紧的,姑...王妃这是出了杨絮疹了,短则多半一夜就消了,厉害些也就一两日。” 元娘急切道:“这病不要紧吧?” 府医道:“您放心,这不是病。姑娘刚打南方来,对顺天府飘的这满天杨絮不适应,加上春季里扬尘多,才出了疹子。除了难熬些,没什么大碍,应该也不会留疤。” 杨絮疹? 沈涧松了口气。 他刚打朔方来的时候也得过杨絮疹,知道这病不传人,只是难受。方才看这红疹,还以为是什么麻疹天花。 他手一松,书言便离弦箭一样射了过去,趴在方书瑶床头,摇着方书瑶哭唤道:“姐姐!姐姐!” 沈涧孤零零站在当地,有些心乱。 第28章 上药 他一直以侠肝义胆的江湖人自居,散银赈灾,普渡兼爱,他一直为他重义轻命而自豪——可满身红疹疑似重疫的方书瑶进屋的那一瞬,他竟然躲开了。 而且是下意识地躲开,不由让他对自己不齿起来。 府医带着元娘下去开药,沈涧叹了口气,缓缓走过去,在方书瑶床尾慢慢坐下。 看着昏睡中眉头紧锁的方书瑶,听着方书言带着哭腔的呜咽,他默默往浴房取了一盆热帕,脚尖踢踢方书言的鞋底,努嘴道:“来,腾个地方,我给你姐姐擦擦身上。” 他心中有疚,暗暗自责,也未多想,牵过方书瑶的手便擦拭起来。 方书言的哀泣戛然而止,他支支吾吾道:“那,姐夫,我先出去吧?” 他这么一说,沈涧突然觉得方书瑶柔荑的触感格外滑.腻勾人,那白白嫩嫩的肌肤,纤细幼弱的指骨,叫他几乎拿不住。 他整个人立时不自在起来,瞥了方书言一眼:“你为何出去?...我就给你姐姐擦擦手脸。你....你出去干嘛?你...你知道我为何要擦么?我跟你说,这杨絮疹最怕身上有尘土,不仅刺痒难耐,还会加重病状,你懂么?” 方书言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小脸红了个透。 在他的注视下,沈涧无比艰难地拭过方书瑶的手,挽起她的袖子,准备擦拭她的小臂。 别念一起,他再也回不到最初心无旁骛的时候了,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心怀不轨的登徒子。 就在他再忍不了准备撂下不管的时候,方书言先撑不住了。 他红着脸站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道:“姐....姐夫,我..书言还有文章要读,我先回房了。” 小小的人儿难得的有些失仪,拎着书袋跑的跌跌撞撞,几乎被门槛绊倒。 沈涧摇了摇头,若是给方书瑶看到,少不了要说他两句。 他的目光落到方书瑶脸上。 红疹已蔓延到她腮上,整个左耳都红肿了,与本来雪白的肌肤对比,甚是骇人。 明明知道这并不要紧,沈涧还是心里狠狠一紧,急忙又洗干净了帕子,为她拭面。 当年他出疹子的时候也极严重,连眼皮上都生满了,说得上一句求生不得欲死不能,那滋味真是刻骨铭心,历历如昨。他盼望着方书瑶的症状能轻些,可看着却不容乐观。 也是,看着她这么白嫩的肌肤,当然受不了顺天府这漫天的扬尘飞絮了。 方书瑶如今陷入昏睡,身子很软。沈涧的帕子一挨上她的脸,就把她的头推向另一边去。 如此重复几次,他于是将她揽起,一只臂弯固住她的脖子,把她孩童一样搂在身前,这才把温热的帕子放到她脸上。 热度一激,想来是更痒了,方书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还迷糊着,下意识就皱起了眉,抬手抓挠脖颈。 沈涧看她十只指甲那样长,看着都惊人,急忙撂下帕子,握住她的手,轻声摇晃着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挠,挠破了可是会留疤的。” 方书瑶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抱着她的人是他,惊了一下,可是这疹子实在太痒,也便无暇顾及,只是拧着眉嘤咛几声。 沈涧安慰道:“我知道你难受,我给你擦擦手臂可好?擦干净了舒服些。” 又是一阵痒意,方书瑶痛苦地仰起了头,在他怀里徒劳地挣扎。 沈涧看着平日里一贯体面周全的美人儿,被这杨絮疹折磨成这样,心中实在怜惜。 偏偏又不能纵着她瞎挠,只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箍住她的手好生慰藉。 他这人虽然满口胡吣,可是要他真的“我口说我心”,他反而总是赧然。 这会儿越是心疼,越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搂着她不停地“没事没事”“好了好了”“忍一忍忍一忍”。 方书瑶太难受了,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颤抖间,头上的发簪丁零当啷都掉落下来,摔在脚踏上。 她带着哭腔:“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很快就好,好不好?”沈涧的下巴搁在她肩头,轻声在她耳畔安慰道。 她呜呜咽咽说了几句什么,沈涧也听不清,只是一直这样抱着。直到方书瑶渐渐安定下来,沈涧才把她松开,胳臂已有些抽筋了。 红疹还在发作,颊侧也长上了,有几颗就长在眼边,看着像她哭出的血泪。 他顾不得放松一下发麻的胳臂,把她放平在腿上,抓起帕子,欲擦她的左臂。 四月里衣衫渐薄,衣衫又宽阔,她的手被提起,袖子就都垂了下去,露出纤纤一条玉璧,点缀着几颗朱红,倒是别有一番美感。 沈涧立时便觉得有些不自在,怕自己唐突了佳人,急忙将她的头往膝盖处挪了挪,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沾上她的肌肤。 本来还不甚痒,被他这样鹅毛一样拂过,难以忍受的痛痒卷土重来,方书瑶猛地抽回了手臂,下意识转了个身,蜷起了身子。 元娘拿着药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姑娘的脸紧紧贴着殿下的小腹,无比依恋而乖顺地团在殿下腿上,而殿下满脸愕然,一手空举,一手还拿着帕子。 元娘老脸一红,但是心里那股焦虑不安却少了些。 她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过来:“殿下,王妃发疹,叨扰您了。” 自家姑娘与三殿下初初成亲,可是三殿下却愿意这样照顾因病容颜受损的姑娘,元娘心里是十分感恩的。 沈涧本来就内疚自责,元娘又这样谦卑,他心里更不好受,扯起嘴角道:“不妨。大夫开药了没?” 元娘点点头:“开了。说要先给王妃擦身,然后再上药。” 沈涧点点头,将帕子扔到盆里:“我帮着打水,你给王妃擦身上药吧。” 他欲抽身站起,却被方书瑶攥住衣襟。 第29章 小衣 她蹙着眉,手指紧紧扣住沈涧腰侧的衣服,额头紧贴他身子。 感觉沈涧要走,她下意识呢喃了一声,鼻音软腻动人,那绸缎般的长发就随着她的动作在沈涧膝上滑散。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感觉膝上卧了一滩清水,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元娘喃喃道:“从来不见姑娘这样缠人的。” 沈涧听见自己干笑一声:“病中嘛。这病本王也得过,特别难挨,本王省得。” 他一时有些局促,下意识用王爷的身份来掩饰。 一声“本王”,把元娘也点醒了。她走过去,强行把方书瑶从沈涧腿上抱起,让沈涧得以起身。 看元娘已开始解方书瑶外衣扣,沈涧浑身不自在,急忙进了浴房。 在浴房里磨蹭很久,才把被方书瑶无意识蹭出的欲念散去。端着热水出来,正看见元娘正给方书瑶擦拭裸背。 就如两人共寝时沈涧看到的那样,细细的腰,纤弱的肩胛,只是除去了衣衫,像是白雪上头撒满落梅,未起疹子之处细嫩如玉。 他愣了一下,终究是被散落的红疹吸引了注意,甚至不及避嫌,凑到榻边道:“这疹子怎么发的这样厉害?” 这每枚红疹都肿起老高,而且凡是被她挠过的地方,也都是一条一条肿起的红痕。 他倒不记得从前他的疹子起得这样厉害。 “王妃打小就是这样,一刮一碰这皮肤瞬时就肿起来了。若是用的水不干净,或是衣服料子硬了,也是各种不舒服。所以我们老爷从前都是恨不能拿莲花座儿养着姑娘,”元娘叹口气,“要是知道了,可该心疼死了。” 她觉得没必要遮挡,甚至说着说着还解开了方书瑶小衣的系带。 沈涧默默。 他脱靴上了榻,将方书瑶两只手腕握住,对元娘道:“快擦身吧,擦完好上药。” 果然,帕子一沾身,方书瑶就开始挣扎。 手忙脚乱间,那肚兜滑到了身侧,前胸一片无遮无拦。 沈涧觉得太阳穴一涨,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前额上,沉得他差点要一个跟头栽倒在每人身上,忙不迭地仰头望天。 看不到天,只有夜里共寝时看惯了的帐顶,有她委屈的嘤.咛,还有指尖滑.腻的触感。 沈涧觉得自己比方书瑶还难熬,他几乎怀疑自己要像话本里说得那样爆体而亡了。 折腾半日,终于上好药。痒意渐退,方书瑶才安定下来,陷入熟睡。 沈涧方才天人交战,一时不察,把她两个手腕握的青紫,像是带着两个玉环似的。元娘只当王爷用心,只有沈涧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元娘道:“府医说夜里估摸着还会发,要......” 沈涧道:“我知道,新发了疹子我再给她抹。你先去歇下吧,晚些再来照看你们姑娘。” 元娘年纪大了,今天又费了心力,他怕她们主仆两个一块倒下,岂不糟糕。 既知这病不打紧,元娘有心给王爷夫妇留些空间,便依言退下。 沈涧一夜守在方书瑶身侧,半撑着身子,盯着她的一颦一动,随时给她新冒出的疹子上药。 这杨絮疹最大的特点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天空翻起鱼肚白的时候,方书瑶身上的疹子一个也不见了,倒是被她抓挠出的红痕,还留有几道。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黏糊糊,四肢酸痛,仿佛跟谁打了一架似的。 “醒了?”沈涧似笑非笑,撑着下巴躺在她身侧,温柔地问。 方书瑶甫睡醒,见到这样一张俊俏含笑的面孔,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沈涧拧起眉头,搭手过来摸她额头:“天,不会傻了吧?” 熟悉的皂角味伴着浓浓的药味,从他身上散过来。 方书瑶醒了个透,一下子坐起,低头看到自己只穿了小衣,露着整个脊背和手臂,不由头脑发晕,急着又往后倒。 沈涧怕她磕着脑袋,伸手去扶,方书瑶便倒入了她怀中。 见她脸红如霞,连带圆润的肩头都透着红晕,沈涧喉结动了动,生硬地移开目光,生硬地把她放平在榻上,生硬道:“身上还难受么?” 虽说四月里夜间还有些凉,但昨晚方书瑶一直在梦里挣扎辗转,反而出了一身的汗,是以被褥都被沈涧踢到了床尾,可怜她躺在沈涧身边,上身只一件小衣,竟摸不到一件布料庇体。 她两手交叉环在胸前,咬着唇,颤声道:“妾...昨晚?” 沈涧从她身后拉过一条小被,盖在她身上:“出了风疹,难受坏了,好在一夜就都消下去了。你略躺一躺,我去喊元娘来,叫她伺候你洗个澡。” 他翻身.下床,对惊弓之鸟一般的方书瑶扬扬手里的药膏盒,调笑道:“这一大盒药膏都被我糊到你身上了,再不洗澡都腌入味了。” 他白色的寝衣上沾染了点点墨绿色的油迹,方书瑶立刻就反应过来,那是从她身上沾上的。 她一夜半梦半醒,昏昏沉沉,只是觉得仿佛掉入地狱一般煎熬;但也恍惚记得不时有人给她抹上清凉的药膏,温柔地在她耳边唤她,在她难受到呻吟的时候将她揽在怀里...... 她不及反应,愣愣看着沈涧出去,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掀开被子,仔细查验自己周身。 身.下床单都皱皱巴巴,看起来昨晚她着实是辗转反侧。 两个手腕青紫了一圈,有些地方能看到抓挠的红痕,大体却还是光.滑白皙如故,只是还能摸到药膏油油的触感。 掀开小衣,只有盖着的地方还能看到几个淡淡的红斑。 方书瑶心中一动——他不曾给她的私.密部位上药的。 来不及细想,元娘就进来了,小碎步跑到她榻前,眼里含着泪,切切道:“我们姑娘可受了苦了。沐浴吧?殿下早就叫备好水了。” 方书瑶由她扶着往浴房走,重复道:“殿下吩咐的?” 元娘满眼都是感动:“是啊。姑娘不知道,昨儿个一夜,都是殿下照看您呢,那可是目不转睛在那儿守着,又是上药又是喂水的,您可看到他一晚上熬出来满眼的血丝了?”她感叹道,“从前老爷对夫人也不过如此。” 第30章 瑶...瑶兄,想去哪儿? 方老爷和方夫人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深厚;放到沈涧和方书瑶这对露水姻缘上,元娘就是直夸沈涧用情至深了。 方书瑶怔愣片刻,还是忍不住埋怨道:“元娘,你不该劳累殿下的。”她不愿狼狈的样子被外人看到。 元娘扶着她坐进浴桶里:“姑娘与殿下是夫妻,有什么劳累的?平日里我总看着您跟殿下太生分——” 当然生分了,他打他的算盘,她有她的账,大路朝天本该各走一边,这样一搅合,反而把她的心拨乱了...... 元娘拿了特制的香发膏为她洗头,方书瑶琢磨着自己的心事,端详着手腕上的淤血——他好大的力气! 忽而发现十只水葱似的精心保养的长指甲都不见了,沿着指肉修得圆圆的,方书瑶不禁惨呼:“呀,元娘,指甲!” 元娘凑过来看,却是笑眯眯的:“姑娘你那会儿难受得紧,疯了似的挠,指甲都断了一根,怕你伤着,殿下就把你指甲给剪了。” 方书瑶瘪了嘴,很是委屈。元娘哄她道:“姑娘你瞧瞧,殿下多用心呐,边都给你磨圆了,剪的形也好看。” 方书瑶把手抬到眼前,细细端详着。 沈涧的确是用了心的,剪出了漂亮的月牙状,还将指甲边缘拿小矬子一一挫光滑。 她脑海中蓦然浮现这样的场景:她昏睡不醒,他拿着矬子趴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修手,当她略有动静,又忙不迭起身为她涂药—— 方书瑶捂住了脸。这三王爷是妖精托生的罢! 听了这些话本里都不写的旖旎情节,出浴后再见到沈涧,方书瑶就有了些不自在。 她盈盈一礼:“多谢王爷。” 沈涧笑嘻嘻,把她按到妆凳上:“大恩不言谢,送佛送到西,我帮瑶瑶擦头发吧?” 方书瑶柔顺地坐下,从铜镜里看着两人相依的身影。 沈涧把浴房让给了她,方才不知去哪儿也冲了个澡,身上一股微凉的甘冽气息。 他眼里红丝未去,心情倒是很好,哼着小曲,轻柔地给她擦拭。 他很专注,自个儿发丝上的水珠滚落下来也不知道。 方书瑶静静看着他,柔柔道:“多谢殿下。” 沈涧仿佛是没心没肺,声音轻佻得很:“擦个头发也说多谢,跟我见外作甚?” 可方书瑶紧紧盯着镜里他的神情,清清楚楚看到他眸光一闪,浅浅勾了勾唇角,仿佛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情绪。 方书瑶想,他是不是对她有意呢? 自打重生以来,他为她舌战群氓,他许她守身如玉,他也不曾留连勾栏瓦舍,他做的最多的,竟是陪她弟弟读书。再加上风疹一事,这不算有情,什么算有情呢? 方书瑶感觉自己有些心猿意马,急忙拿秃秃的手指狠狠掐自己的虎口。 上一世就轻而易举沦陷于太子,若是这一世再对沈涧死心塌地,她就白活了。 一般的女子嫁错了人,不过是勉强度日;可作为身为富可敌国的方家女儿,嫁错了人,就是灭顶之灾。 修长的十指突然插入她半干的头发轻轻拨动,方书瑶一下子便忘了所有盘桓的思绪,几乎连呼吸也忘了,屏气凝神地感受着指腹擦过发根的感觉。 沈涧突然感觉到她下意识地往自己手心里贴,温热的后脑勺圆圆的,更像个小猪崽儿了 就要开口笑她,又怕把她笑恼了,硬是憋住了话。 他觉得她仿佛是喜欢这样的,便轻轻为她按摩起来。 被沈涧不声不响地抚梭着,柔和的指尖不时擦过她的耳廓,又酥又痒。 方书瑶觉得自己骨头都软了,这么多年垒起来的防御霎时坍塌,只想无声无息地软到他身上去。 元娘忙完过来,看到两人静静呆在一处,两相默默却又相濡以沫的样子,嘴角无声地咧到耳朵根,又悄悄地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书瑶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散了,沈涧终于停下。 她睁开眼睛,看到镜中眼眸含水的自己,那妩媚的神情放在顺天府第一等容貌上,仿佛画龙点睛一般,美得夺魂摄魄。 沈涧也情不自禁为她凝神。 心如擂鼓不知多久,他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倾身拿过梳子,为她篦发。 她的头发又厚又软,柔顺地垂着,倒是同她的性子很贴合。 沈涧不由自主道:“你的头发像绢丝一样。” 方书瑶轻轻“嗯”了一声。 沈涧看着她温婉垂眸,头发都被他握着,露出纤长的脖颈和单薄的肩胛,目光不自觉就从镜里滑到了她身上。 她的肌肤,和昨夜一样,润如白玉。 沈涧强迫自己凝神,手里胡乱给方书瑶挽了个发髻堆在头顶,夸张道:“看,像不像道士?” 方书瑶剪水眸子花瓣唇,第一次被人说像道士。她本沉浸在这静谧安好的氛围中,闻言只觉得心头血“砰”就上了脑门,气得闭了闭眼,冷静一下。 那边沈涧还不消停,颠了颠她的头发:“你这头发太粗太长了,多沉呀,洗也累擦也累的,我帮你剪了吧?外头这层留着,我给你把后脑勺的头发剃掉......” 方书瑶再次闭上了眼,需要冷静久一些。 看她两只手攥得死紧,气得腮帮鼓鼓,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沈涧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利索地用发带给她扎了个高高的发辫,拍拍她的肩膀道:“不错,又妩媚又英气,说你是个贵公子也有人信!你若是觉得去哪儿不方便,你就穿了男装,对外说是我兄弟——” 他突然意识到身为皇子兄弟不能乱认:“是我书友!三爷我罩着你!” 方书瑶方才气得几乎要夺门而出,被他三两句说得又雀跃不已,难得露出极灿烂的一个笑:“当真?” 沈涧一时痴了,一愣才道:“当然真的。瑶...瑶兄,想去哪儿?” 方书瑶曾经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可是都不许女子列席,后来渐渐也就放下了。 被沈涧骤然一问,她还真想不起来。 沈涧笑:“来日方长,不着急,你大可以列个单子。这顺天府的好处可多着呢。赶明儿我领路,你掏钱,咱们就来一段奇侠记,叫你弟弟执笔,名字就叫——方老二和沈老三的故事。” 方书瑶的额角又开始突突直跳。 她再度闭上眼,艰难启齿:“多谢殿下。” 第31章 这是他沈涧的王妃 元娘和府医都怕方书瑶的疹子复发,将她又在屋里押了十来天。 刚可以出门,恰又赶上五月里皇帝的千秋宴。她又忙着择礼、备衣。 沈涧对着她着人采买的自鸣钟咋舌不已:“这洋人还真有几把刷子,为何每逢整时这鸟儿就会出来叫呢?” 方书瑶在东屋看账,眼皮也不抬,好声好气敷衍道:“谁知呢。” “奇技淫巧,奇技淫巧!”沈涧围着它打转。 方书瑶病中错过不少事,先是惊闻皇上为千秋宴之事亲临方府,方家应允了八十万两银子的贺礼;又听说爹爹扛不住祖母的威压,许了方书成暂理部分盐务。 她心沉如砣,但也无法,为防方书成假公济私,禀了父亲,将余下盐务账本全数转移到三王府来。 “这个自鸣钟,我估摸着在贺礼里起码能排第二。”沈涧研究了半天,得出结论。 方书瑶顺口应道:“那第一呢?” “太子皇兄呗。他今年准备了一套金梭玉甲,我前些天去看了看,确实精美。” 金梭玉甲!怎么会?方书瑶手指捏紧了账本。 上一世,她为太子准备的千秋寿礼便是金梭玉甲! 难道没有她方家出钱,太子还负担得起这价值万银的重礼? 方书瑶道:“太子殿下的俸禄这样高吗?” 沈涧嗤笑:“不过比我多上一半罢了,小猪崽儿,你当太子皇兄还吃死俸禄么?” 这十几天方书瑶关在房里只能吃睡,沈涧便猖狂地给她起了个诨名“猪崽儿”,一开始方书瑶又气又羞,但是被他喊了千遍万遍,也只能认了。 她无视沈涧的称呼,问道:“太子殿下难道还有什么进项不成?” “我那婕妤嫂嫂家里是盐官——你们盐商有钱,人家盐官也差不太多嘛。虽说如今皇兄跟嫂嫂还只是订婚,但是婚期也定了,就在八月。过两日父皇千秋宴上你就看得到了,是冯家的二女儿,你可认得?” 冯若煦! “不认得。”她淡淡道。 “喔,你那个不要脸的哥哥应该是认得,我听...”沈涧本想说醉奴膝的蚕娘说的,又想起方书瑶还不知他偷去了青楼,又硬生生拐了个弯:“我听我书友说,你哥哥最近常往冯家去呢。” 方书瑶冷哼一声。方书成这厮往冯家去,要么勾结盐官,要么与冯若雨私通款曲,定没好事。 她本无心在宫宴招眼,但既然太子和冯氏都要出席,她倒有心要艳压群芳,驳一驳那冯氏同太子的面子。 沈涧习惯了她清水出芙蓉的样子,忽而见她重钗累凤严妆丽服,不由多觑了她两眼。 趁元娘不在,他严肃地问:“你是又看中太子皇兄了么?你若是同他有染,本王可太跌份了。” “......” 方书瑶无奈道:“妾是怕被太子婕妤比了下去,让殿下难堪。” 沈涧闻言一愣,半晌才好笑道:“王妃娘娘,你若真把太子婕妤比了下去,我这个三王爷才难做呢!” 他倒是一语成谶。 方书瑶与冯若煦算是同品,按例均着紫色双莲宫裙。但方书瑶本就比冯氏生得好,配饰又精心,显得更为贵气,果然吸引了阖宫目光。 三位皇子携眷祝寿的时候,龙椅上的君王眯了眯老花眼,破天荒问便宜儿子沈涧道:“老三,这是你的新王妃?” “回父皇,确是。怕叨扰了您,儿臣就自个儿做主了,三月十八礼成的。” 皇帝笑着对身边的德妃道:“没想到老三是个有美人缘的。” 德妃笑道:“是啊。钦天监为太子与冯氏择的日子是八月十七,到时皇上就有两个儿媳,皇家真真是开枝散叶了!” 皇帝看了眼并肩的太子夫妇,点头道:“甚好。先皇后一向中意冯氏,也算了了她的心事。” 冯若煦站在方书瑶身边简直是自惭形秽,紧紧抿着唇,低着头。皇帝瞅了半天才勉强看清她的长相,觉得面色黄暗,颧骨突出,和旁边面如皓玉的三王妃比起来,有些尖嘴猴腮,不似福相,不由蹙眉。 太子看了父皇的面色,心里咯噔一下。 德妃是二皇子的生母,看太子的女人被三王妃压了一头,心里得意极了。她刻意抬举方书瑶,伸手含笑道:“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孩子,三王妃,你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想要打.倒太子,德妃一派自然要结交。方书瑶含笑行礼上前,很是乖顺地跪到德妃膝边。 看她端美恬静落落大方,德妃很为可心,褪下手上玉环笑道:“皇上,臣妾可否把您赏的镯子做人情?” 普通的镯子送便送了,可若是御赐之物,难免多了几层含义。闻言,众人的眼风都往皇帝面上瞟。 皇帝却没多想,歪在龙椅上笑道:“朕也看三王妃是个好孩子,进退有据,值得嘉赏。你做主就是。” 德妃就递了她,笑道:“你二皇兄还未娶妃,本宫身前都没有年轻姑娘说话。你有时间就多来,本宫看着你就高兴。” 方书瑶仰着头,清甜道:“臣媳谢过娘娘恩典,娘娘不嫌烦便好。” 德妃亲昵地摸了摸方书瑶的脸颊,仿佛才想起冯若煦似的,“哎呦”一声道:“瞧本宫这记性,光顾着看美人儿,把冯婕妤忘了。来,若煦,你也来。” 冯若煦听她这话说的糟心,只恨今日晦气,却也只得到德妃身边跪下。 德妃摸摸手腕,为难道:“镯子就一只,已然是送了,本宫只能给婕妤只簪子了,婕妤别嫌弃。” 冯若煦哪里敢,磕头谢恩。起身时刚好看到方书瑶手腕上那冰种翡翠,扎眼似的转开了脸。她看向太子,希望他出言解围;不料正看到太子偷偷地打量身姿挺拔、纤秾合度的方书瑶。 方书瑶跪在那儿,看起来沉静又艳丽,比平日多了几分甜美,不光吸引了太子的视线,更让沈涧几乎挪不开眼。 十五岁上才入玉碟,没有生母爱护,父皇也不上心,沈涧在这宫里向来是小心谨慎,不露锋芒。 方书瑶有意艳压群芳,他本以为自己会无不心焦,谁知到了这一刻,还是那股子男人本能的光荣感占了上风,恨不能昭告天下,这是他沈涧的王妃。 第32章 瑶瑶,就一次 德妃忽而道:“皇上瞧瞧,太子和三王都直勾勾地,盯着王妃看呢。” 皇帝浑浊的眸子一动。 不知多少双眼睛也暗暗瞟了过来,三王妃可是太子的弟妹,太子若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有不伦之心,岂能堪当大统。 太子吓得结巴了一句:“娘娘...娘娘这样说得,叫人误会。莫说儿臣跟若煦还未成亲,便是礼成,若煦的位分也只是是婕妤,可不是王妃啊。” 德妃点到为止,似笑非笑,以手掩唇道:“是本宫说岔了。本宫是说你们两对儿琴瑟和鸣,太子盯婕妤,三王盯王妃。” 同为男人,沈涧对太子到底想盯谁心知肚明。但他不愿意搅和进太子与德妃一派的浑水里,只笑嘻嘻道:“娘娘,叫瑶瑶站回儿臣身边吧。离得太远,盯得儿臣眼累。” 听得皇帝和众贵戚都笑了。 德妃拍拍方书瑶的肩:“快去吧,瞧我们老三挂念的。” 说得方书瑶又难免有些羞赧。 回沈涧身边时,那含羞娇柔的眼波与笑涡,修长纤细的身条与体态,本就尽态极妍,偏又浓妆淡抹,别说沈涧光明正大地看痴了,就连太子也暗暗酥了半边身子。冯若煦跪在台上尽收眼底,简直是一口钢牙咬碎。 皇帝略同近臣贵戚吃了些酒,便带着德妃往后宫去了,留下众人自赏乐饮酒。 冯若煦早就憋足了气,待皇帝一走,就率先夹枪带棒道:“三王妃,您娘家的杨枝甘露妙极了,三月在你家家宴上喝到,我一直念念不忘,之后还劳烦你爹爹亲送上门几次,真真是多谢了。” 方书瑶并不知道此事,闻言不禁露出几分惊愕。她心疼爹爹为了盐务,要如此屈尊去巴结盐官冯家,淡淡道:“这东西本不金贵,妹妹若是家中没有,来三王府便是。” 话里暗讽冯家破落,冯若煦脸色更难看了。 沈涧闻言转头道:“瑶瑶,在顺天府不兴按年龄叫人的,即使你比婕妤年长,也要尊一声嫂嫂的。” 方书瑶前世为后,冯氏为昭仪,叫妹妹也就叫顺口了,一时不察,倒是给冯若煦留了话口。 她冷笑道:“三王妃怕是比我小吧?甭管怎么着,都不该叫我妹妹。难怪人说商户钱多书少,王妃开蒙时候怕不是没学规矩,只学算账了?” 沈涧听她口气不善,一拍大腿,嗔怪方书瑶道:“是呀,嫂嫂是年长些。瑶瑶你没看出来么?嫂嫂生得如此四平八稳,一看就能安府定国。” 冯若煦这会儿婴儿肥未褪,看着能扛起二十斤盐走四十里山路,闻言脸简直涨成了猪肝色。 他话及冯若煦形貌,确为逾越,太子本在旁边装聋作哑,这会儿气得重重一拍案几:反了他了! 可还没等太子开口,二皇子就悠悠笑道:“老三娶了王妃,果然是越发仔细。皇兄,您说是不是?” 太子冷笑道:“烟花柳巷里滚大的人,如何不仔细?就四月底的时候,还有内臣说在醉奴膝见了老三呢!成了婚也不知收敛!” 方书瑶闻言几乎是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传闻中的沈涧嘛;可心里莫名有些五味杂陈。 她抿唇不语。 沈涧暗暗叫苦,瞟了眼方书瑶。就那一次!就那一次去找蚕娘说事,居然就被太子的人看到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到了方书瑶脸上。 他没办法解释,只能可怜巴巴拉了她的袖子:“瑶瑶,我就去了一次,跟——跟她们道个别。”看他这副伏低做小的样子,坐的近的几位贵戚已然低笑起来。 方书瑶轻轻把袖子收回来。 她倒不是耍小性,只是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新婚一月夫君就去寻欢,着实叫人丢脸。 沈涧软声软气,做小伏低。 方书瑶就快要挂不住面子,余光忽而瞥到冯若煦脸上掩饰不住的羡妒,她灵机一动,突然明白过来。 是了,殿下去青楼虽不是什么与有荣焉的事,可是在众宫眷眼里,他愿意这样低三下四朝自己解释,那可绝对是莫大的荣耀。 满顺天府,哪家女眷有这样的大面子? 方书瑶醍醐灌顶,决定把心中这份得意宣之于众,于是轻轻牵住沈涧的袖口,笑得如冰雪初融,眸中全是他的倒影,微微点了点头。 那满脸的甜蜜晃了沈涧的眼,他微微一怔。 冯若煦无能暴怒的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随即了然,极快地攒起笑容,将她拉向怀里。 方书瑶果然僵硬而柔顺地靠在了他肩头。 太子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盯着堂中的舞女再不理他们;冯若煦则咬着唇,默默别开了头。 舞女彩袖殷勤,却看得方书瑶脑袋沉沉,靠在沈涧肩头呵欠连连。 沈涧无奈,侧脸笑道:“这么无聊吗?” 方书瑶真诚地点点头,更加真诚的问:“殿下去青楼,就为了看这些么?” 沈涧难得的有点尴尬,挠了挠脖子,含糊其词道:“哎呀。我错了嘛。” 他给方书瑶支招:“我陪你去更衣?” 更衣可以,倒是不用他陪,方书瑶小心翼翼从沈涧肩头抬起头,微不可见地绕绕僵硬了的脖子,扶案起身。 走到殿门处回头,正看见沈涧轻轻捶了捶肩膀,方书瑶不禁抿唇微笑。 也是硬撑着呢吧? 到更衣所用的后殿,方书瑶便叫引路的宫女下去了。 走动这几步,她的乏意果然消散了些,抬起脸细细打量这座宫殿。 故地重游,真真叫人感慨万千。 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硬底屐的声音,转头一看,方书瑶瞳孔骤缩,手不自觉握拳。 太子面带轻佻笑意,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朝她走来。 初夏的晚风吹起他的冠璎,这是个颇为俊朗的年轻人,在方书瑶眼里却是活生生一位阎王,让人不寒而栗。 她咬紧牙关,手揪住衣服下摆,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弟妹啊,甫进宫,一切都好吧?”太子摆出一副慈爱架势。 “都好,谢过殿下关怀。”方书瑶默默往后缩了缩。 太子却直走到她身前半臂之遥才堪堪停下:“老三从小长于塞外,无人教养。若是他欺负你,你就来找本王,本王自会给你出气。” 两人离得这样近,他目光下流地在方书瑶脸上徘徊,说话间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第33章 捉奸 酒气浓重,可他眸中分明清明。 方书瑶往后退一步,行礼道:“多谢殿下。” 她本想快步离开,想起方才太子说沈涧“无人教养”的话,忍不住道:“王爷虽长于宫外,可也有婆母陪伴,殿下言重了。” 太子“哦”了一声,朝她探头过来,深深嗅了一口。 方书瑶脸色立时煞白,被他这猥琐行径恶心的说不出话来。 她顾不上礼节,抬腿就要走,却被太子骤然伸出手,结结实实拉住了她的手腕! “弟妹小心,天黑路滑,别摔着。” 太子的指尖在她手腕上轻轻捻动。 那纤细的骨骼,被软而嫩的皮肉包裹着,轻而易举烧没了太子的理智,情欲奔走在他周身,他顺着手臂向上滑来。 前世阴翳席卷而来,方书瑶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整个人中了邪一般定在当地,腿脚都软了。 太子呼.吸急.促,他声音暗哑,道:“你跟老三作甚!老三这厮......” “呦,皇兄怎么又告臣弟的状呀?不就是逛了一回青楼么?”沈涧笑吟吟的声音响起,珠落玉盘一般清晰。 方书瑶如蒙大赦。 她想立刻躲到沈涧身后,可是整个人还是麻的,动弹不得。倒是太子,一惊之下不动声色地缩回手,退开了一步。 沈涧走到方书瑶身边站定,闲闲负手笑道:“皇兄怎来了偏殿?嫂嫂还等着您呢。” 方书瑶出去后,他就觉得太子也坐立不安起来。过了会儿看太子也出殿更衣,却不许冯若煦跟着,心底顿时觉得不对。 想起方书瑶从不许元娘以外的人贴身服侍,元娘今日又未入宫,沈涧越想越担心,索性也出来探看,正碰上太子意.乱.情.迷的这一幕。 夜色将人的锋利神色掩去大半,太子皮笑肉不笑道:“本王是怕你为我皇家抹黑,特意来嘱咐三王妃。” 沈涧心如明镜。太子无非时想将他非皇帝亲生,无即位可能之事抖出来。若方书瑶是冲着为后之事才嫁与他,闻此“噩耗”自然与他离心,太子便可享渔人之利了。 他心里极为不齿,表面只是笑道:“臣弟愚鲁顽劣,皇兄倒也不算多虑。不过咱们兄弟,谁惹了祸,父皇自然会教导,皇兄说是不是?”这是提点太子,若真把他的身世抖出来,非惹得龙颜大怒不可。 方书瑶好大一会儿才从方才的惊吓与恶心中缓过来,手腕上被太子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爬满了虫蚁,完全无心听两人唇枪舌剑,只是不自觉离沈涧更近了些。 沈涧揽住方书瑶的肩膀,借着夜色,目露寒意:“皇兄,您快回殿里吧。您跟二皇兄都是不可或缺的栋梁之臣,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想老婆娃娃热炕头。” 太子哪里有不明白的,这是向他表示绝不夺嫡,也是威胁他离三王妃远些,二皇子还对着皇位虎视眈眈呢。 他瞟了眼方书瑶,伊低头垂目,静静靠在沈涧胸前。 一云紫一绛蓝,倒是一对壁人,看着如胶似漆的。 他自忖今夜鲁莽。何必急于一时,来日登基后,夺她入宫不只是一句敕令的事?便勾唇笑道:“殿里没本王主持,还是不太放心。本王就先回去了,夏夜仍凉,你们夫妇也别在外头久留。” 沈涧一低头:“恭送皇兄。” 这全程方书瑶在他怀里僵得像一根木头,待太子走远,他压低嗓音问道:“还好吧?没事吧?吓着了?” 方书瑶满手冷汗,四肢还麻着。 被太子碰触到的那一瞬,熟悉的轻薄与无耻霎时唤回了前世点点滴滴的回忆,惊惧痛恨夹杂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没顶淹过。 沈涧看她眼圈干涸,可是分明已是满脸涨红,又是担忧又是关切,轻拍她的背道:“没事没事,没事没事......” 这句话很熟悉,方书瑶木着脑子想了想,出疹子那日也是有人念咒一般在她耳边重复这两个字。 三殿下这人,平日里舌灿莲花,要紧的时候,却只会翻来覆去说这两个字。 正是因此,她忽而感到几分真诚,眼眶一酸,两行清泪终于滑落。 感觉到她靠在他胸前抽抽噎噎,这回僵硬的是沈涧了,几乎站成了一根套马桩,一动不动。 待方书瑶终于收了眼泪,他才尴尬地摸摸鼻子,强作无事地指天道:“你看今日,今日,今日...” 他本想说皓月当空,但是今日又着实是个夜黑风高杀人放火天,不由微微蜷曲了手指,结巴起来。 方书瑶看着他。 良久,柔声道:“多谢殿下。” 沈涧觉得今晚对人家又搂又抱,还看到她真情流露的小女儿情态,本不自在,听她道谢才想起自己方才英雄救美,登时正气满怀,教育她道:“你日后还是得带婢女出来,只一个元娘,终究是护不住你。” 方书瑶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沈涧不想她这样快又见到太子,便领着她往后头倒座宫房走来。 方书瑶默默跟着他,脑中挥之不去太子英俊而丑恶的嘴脸。 她不禁想起他那件价值连城的玉甲寿礼来。 太子哪里来的钱? 冯家虽说是盐官,到底那油水还是从盐商身上来,方书瑶心里有数,冯家拿出这么多钱来还是比较吃力的。 难道是方书成从公账上偷钱过去,“接济”太子? 方书瑶不禁一撇嘴,这一国储君还要靠幕僚偷鸡摸狗,着实叫人不齿至极。 正寻思着,就听见一个极像方书成的声音,从旁边宫室传过来:“...心肝儿,求求你了,给我吧,再忍不得了,看着你这样媚态,心肝儿是要馋死我呀....” 那声儿连颤带喘,淫.靡无比。 方书瑶悚然而惊,正对上沈涧目瞪口呆的神情。 两人下意识放轻了步伐,上前两步。 隔着门扇,沈涧轻声问:“是他么?” 方书瑶还未回答,就听屋里头一个极缱绻的女声道:“书成,我这一生一世,就许了你了......” 第34章 妹妹妹妹的,恶心 是冯若雨! 他两人这样早便暗度陈仓了么?方书瑶震惊。她还想着,这一世或许能救冯若雨于事前。 “要捉他么?还是等会?一捉一个准呢。”沈涧一副看笑话的样子,作势要推门。 方书瑶呼吸骤急,拉住沈涧的小臂。 前世时候,冯家大姑娘是个忧郁美人,就连笑起来也是双眉微蹙。方书瑶一直觉得她的命运同自己很像,都是优裕长大的天真姑娘,一朝被男人甜言蜜语骗去了心防,就此万劫不复。 在沈涧疑惑而关切的目光中,她艰难地摇了摇头。 罢了。 若是今日捉奸,少不了将冯若雨彻底毁掉。看在冯家姑娘的面上,今日且放方书成一马。 沈涧并不懂她的心思,看她面色不好,以为房里的情形又勾起了她方才被太子轻薄的记忆,立刻收回欲叩门的手,扶着她往回走。 他只顾盯着她的神情,恍惚间漏了一级台阶,玉屐重重一声。 两人瞬间都摒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回眸,盯着夜色中掩住的那扇屋门。 门内的细细簌簌全停了,仿佛想象得到方书成和冯若雨惊惧停滞的样子。 方书瑶生怕看见冯若雨,咬唇拉住沈涧,不顾一切快步离去。 她走的很急,气喘吁吁,眼看大殿就在不远处,却听沈涧低声道:“你哥哥跟上来了。” 方书瑶骤然停下步子。 方书成,他竟然还敢跟上来! 沈涧不防,一时多走出两步,回过头看着她。 方书瑶胸脯剧烈起伏,声音却淡然:“那就会会他吧。” 果然,转眼方书成便喘着粗气,奔至回廊转角。 一眼看到方书瑶与沈涧冷冷立在庭中,方书成像被火燎到一样瑟缩了一下,步子也慢了下来。 挪到两人跟前,他卑微地俯下身子:“....见过三殿下,三王妃。” 身上衣衫倒还算完整,但显然穿的慌张,腰间玉佩缠成一团,衣摆上还有些可疑的白浊痕迹。 方书瑶不语,沈涧则微微颔首,笑道:“不好意思呀妻兄,扰了你的温柔乡了。是谁家姑娘呀?真是三生有幸呢!” 他本来想毫不留情地戳破方书成衣衫上的恶心之处,忽而想到冰清玉洁的方书瑶还在侧,又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方书成脸色惨白,陪笑道:“三殿下言重了。臣......” 他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按他的打算,待冯若雨对他死心塌地,他就做出一片清风朗月之态上门提亲,到时里应外合,也就能成就一段朗朗佳缘。 这苟合,只是让那女人臣服于他的过程,却万万不能是广而告之的结局。 他本以为门外偷听的不过是个小宫女,打算要么以钱封箴,要么以刀灭口,谁知却又撞上了方书瑶和沈涧,当真是流年不利。 沈涧正要再嘲讽他几句,却听方书瑶平淡道:“哥哥,你同她断干净,此事我定然守口如瓶。” 方书成敏感地觉察到方书瑶对冯若雨的怜惜和同情。 他忽而寻到了狡辩的立足点,立刻声泪俱下道:“妹妹,我与若雨是真心相爱,只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一时鬼迷心窍,才......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不对......” 沈涧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却再次被方书瑶堵住话头。 她重复道:“你同她断干净。” 方书成心虚而嘴硬,嗫嚅道:“妹妹,我们真的只是情之所至。你跟三殿下不也是如此么?” 也是如此??! 刚见过太子,方书瑶本就心中郁结,听了他的话几乎气得眼前一黑。 人而无耻,胡不遄死! 手比大脑还要快,她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全身力气都灌在右手上,几乎把自己坠得一个踉跄。下手又狠又重,声音在这暗夜里格外清脆。 方书成被她打得歪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瞪向她。 沈涧吓得不轻,拦腰把她扣住,感觉她整个人抖如筛糠,急忙搀住她的手臂,把她攥到身后。 方书瑶越过他肩膀,盯住方书成,厉声道:“方书成,你不怕天谴么?” 她声音中的怨毒,让方书成不由汗毛倒竖,仿佛这夜空中真有无数触手朝他伸来,要把他碎尸万段。 沈涧是第一次见到方书瑶这般目眦欲裂的样子,只怕她那小身子撑不住,一口气上不来,揽着她一叠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不气不气,咱们先回殿里。” 方书瑶抖着手把他推开,死死瞪着发冠都被打歪了的方书成,一字一句道:“你残害人家姑娘,还暗通太子,有辱家门,算计书言,你坏事做尽,你......” 遮.羞布被撕了个干净,方书成才知自己的斑斑劣迹尽在她掌控之中,面色青白,喃喃道:“妹妹,我没有......” 沈涧一条手臂格在方书瑶身前,感觉她已然是摇摇欲坠。 听方书成还在那里嗫嚅狡辩,他无名火骤然而起,难得沉声道:“方公子,你有完没完?妹妹妹妹的,你不恶心么?” 沈涧自十五岁入顺天府,见惯了人面兽心之徒,这还是头一次真急了。 方书成还沉浸在震惊中,接不上话。他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桩桩件件竟都被她知道了! 沈涧拖了方书瑶的手,拽了两拽,她才被他拉着,踉踉跄跄离开。 过了很久她才不再颤抖,感觉她的手心温烫不同往日,沈涧拿到脸前端详。 就着月光,看到她手心红肿,显然是方才打方书成用了大力了。 方书瑶淡淡抽回手,拢在袖里。 沈涧看她神色沉静下来,笑道:“跟你哥哥宣战完,后悔了?” 一语道破方书瑶的心事。 若不是方才失控,她是不愿意把事态逼至这样剑拔弩张的状态的。方书成是最彻底的小人,她不愿打草惊蛇。 沈涧安慰她道:“别担心,你既然知道他暗通太子,咱们今晚回府翻翻账本找证据就是。就今日这情形看下来,太子那玉衣的钱,八成是你哥哥孝敬的。” 方书瑶知道他暗通太子还是托前世之福,可沈涧怎也言之凿凿,便问道:“何以见得?” 沈涧一耸肩:“若冯家真是太子的摇钱树,太子今日还敢一整个晚上都盯着你看?冯婕妤气都要气死了。” 方术瑶倒不知道太子盯了她一晚,只觉更恶心,将衣领拢得更紧了些。 沈涧看着她纤纤十指在柔软前胸上擦过,引着他视线没入她起伏的沟壑中,有些喉咙发紧。 第35章 有点心疼他呢 他清了清嗓子,道:“...唔...你还乐意回宴上么?不愿意,咱们直接走了就成。” 方书瑶问:“那样也可以吗?” 沈涧笑:“说句实话,平日这宫里都没人正眼瞧我的,今天还是托了你的福,父皇那会儿才同我说上这好些。” 方书瑶看着沈涧月朗风清的笑,仿佛浑不在意似的,忽而有些心疼。 他当真不挂怀么?凡事从郁结于心到看开看淡,总要有个过程,而这个过程有多苦多难,只有自己知道。 两人并肩慢慢走着,沈涧突然觉得,有什么挽上了他的臂弯。 低头,恰看到月光洒上方书瑶光洁的额头,映亮了她略有些羞意的淡淡笑靥。 她揽着他小臂的手腕上还戴着德妃刚赏的那只玉镯,在这夜色中格外玲珑。 - 从三月进京以来,总账、分账和密账都被方书瑶带回了王府,宫宴结束以后,方书瑶就一头扎了进去,反复纵向横向比对,想要寻出方书成假公济私的证据。 一开始沈涧觉得账本是方家机密,他瓜田李下的该当避嫌,何况本来就心有不轨。后来看她废寝忘食,才试探着说要帮她分担。方书瑶觉得他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便拜托了分账给他。 两个人一起查了五天,蛛丝马迹也没有看出。 沈涧感叹道:“你方家儿女都是天才吧?假账也能做的这样滴水不漏,我家的真账都做不平呢。” 方书瑶这几天看账看得人都消减了,也不理沈涧的胡吣,拿着笔细细演算。 账是平了,总利润也无增减;可是自三月底以来,京畿外围几家分号的盐价上涨了三分左右,却是可疑。 非年非节,无灾无难,为何偏偏城外分号的盐价微微上涨呢? 需求未增,则供给减少。那被挪走的那些供给,又去了哪儿呢? 电光火石般,她笔端一颤,绿豆大的墨滴就污了笔下宣纸。 她明白了! 先前一直以为方书成是从柜上支了钱,如今看来,那厮恐怕是偷盐私贩,藉此谋利! 历朝历代盐铁都归国家经营,为了防止私盐买卖,就连腌鱼咸肉都被严格管理,违者轻则蹲监,重则流放。方书成这厮胆大包天,自己不知死活也就罢了,还将她方家也置于万丈深渊之上! 正好沈涧在那边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哥哥是偷了盐去卖?” 方书瑶重重搁笔,胸前起伏,切齿道:“简直是狼子野心。” 沈涧一骨碌爬起来:“天老爷,该不会他真的偷了盐吧?这可是犯法连坐,抄家流放的罪名啊!账上写了?” 方书瑶指给他看。 沈涧算了半天,叹道:“数目刚好相合。瑶瑶,你这哥哥真是厉害,简直是拉着你们阖家玉石俱焚啊。” 方书瑶越想越急,倏然立起:“得告诉爹爹。” 沈涧非常主动地陪她一同往方府去,轿子刚在方府落下,街上就传来宵禁的鼓声。 看来今晚要留宿方家,方书瑶想。还好元娘没跟过来,否则书言一个人呆在王府,叫人不放心。 方老爷正陪方祖母用膳,下人来报说姑娘和殿下来了,喜得方老爷搁下筷子道:“快请进来,再叫人多备些膳食!要黄金米,姑娘最喜欢的。” 孙女回来,老太太也期待,但偏偏板着脸道:“瞧把你乐得。” 方老爷笑道:“母亲,书瑶也是许久没回来了,您就不想?” 方祖母道:“我不想。那小丫头心里又没有我,我想她作甚。” 沈涧和方书瑶进门就听见这一句。 方书瑶默默,沈涧却笑道:“祖母,谁说瑶瑶不挂念您?她在家时候三天两头念叨着您呢!就是每回我们来您都给我们脸色看,久而久之,把瑶瑶吓得都不敢见您了。” 方祖母不由得面上放晴,摸着下巴笑道:“是吗?” 方书瑶嘴角一抽。可方老太太目光灼灼地瞅她,只得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方老太太一脸受用,偏又道:“书瑶,长辈说你两句,你还记在心里了,真是不大气。” 沈涧笑道:“那把您看得重,不就句句话都上心么?” 他握着方书瑶的小臂,把她引到方老太太身前坐下,道:“我们还没吃呢,可饿坏了。” 方老太太心里高兴,破天荒忙着叫下人加了碗筷,又道:“殿下略尝尝这便饭,看看合口吗?不合口老身马上着人再去做。” 沈涧笑道:“祖母和岳父先,不然我哪儿敢动筷呢?” 方书瑶是提了一包账本,憋着火来的。本打算见了方老爷就陈述案情,见沈涧开口就唠家常,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默默拿起勺吃饭。 沈涧绘声绘色地将这些日子有趣的事挑了几件说了,把方老太太和方老爷逗得前仰后合,就连方书瑶也放下满腹心事,露出几分笑意。 这些事都是两人一块经历的,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要生动有趣许多。 方老太太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你们小夫妻过得这样好,我这个做祖母的就放心了,难怪把我老婆子忘得干干净净。” 方书瑶看了沈涧一眼,学着他的口吻,艰难道:“哪里会忘了祖母呢?” 方祖母乐得开花,笑意藏也藏不住,偏不应她。 沈涧瞅准时机,插话道:“这段日子瑶瑶光忙活王府的事,也没来家里看看,盐务上一切都好吧?” 方老爷点点头:“书成帮衬着,还可以。” “前两日我们在家里看账,觉得城外几间分号的盐量有问题,不知老泰山您注意到没?”沈涧状似随口道。 方老爷没反应过来,重复道:“盐量?质量问题吗?没听书成提起呀。” 方书瑶忍不住道:“爹爹,是分量有误。恐有私盐之虞!” “私盐”二字一出,方祖母和方老爷都晓得厉害,俱停了筷子,就连咀嚼也慢了下来。 沈涧唱红脸:“也只是有可能罢了。不过凡涉私盐无小事,所以岳父大人还是查验一下才好,您说呢?” 方老爷咽下口中食物,眉头越锁越紧,看着方书瑶道:“账本你可带了回来?” 沈涧从两人中间提起一个书盒,笑道:“都给您准备好了。” 第36章 鹌鹑模子雄鹰志 方老爷也是经手过实务的人,账本翻开,方书瑶稍加解释,他也就看出猫腻了,只是他年岁大,脑子不够快,还要方书瑶于细微处演算给他看。 父女俩看账,沈涧就不停地恭维方老太太,就怕她沉不住气,过早把她宝贝孙子唤了过来。 经宫宴一事,方书成定然有所准备。若他早早过来混淆是非,揭露他贩卖私盐之事就更难了。 沈涧本觉得计划周密进行顺利,谁知无意间扫到老太太身后,才发现侍候的竟然是月石。 她面上有掩饰不住的焦灼之意,看着在等谁似的。沈涧心里一沉,估计这月石早早就使人朝方书成报信去了。 他从进门到现在跟方老太太费的这些口舌,竟全无意义。 果然,方老爷这边甫看完账,还未出声,方书成就领着一串捧着托盘的婢女过来了。 “天香楼的桃酥和发糕,请祖母和爹爹尝尝,”他眼风满屋一扫,极亲热道:“欸,殿下和妹妹也来啦?” 方书瑶刚从账本里抬起头来,挽挽颊边碎发,一抬头正对上方书成森然含笑的眼眸。 事出突然,她下意识望向沈涧。 沈涧懂她眸中浅浅的慌张,他站起身,笑与方书成寒暄:“还是妻兄有心。我就借花献佛啦?”说着亲取了点心,送到方老太太面前:“祖母就是咱们家的佛!” 他嘴甜体贴,把方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对这个会来事的孙女婿满意的很,一时倒是忘了招呼她的宝贝孙子。 方书成看在眼里,咬了咬后槽牙,自捧了一盘,送到方老爷身边:“父亲赏脸,尝一尝吧?” 不知有意无意,点心盘边蹭到了方书瑶的珊瑚珠纹云肩。方老爷看见了,下意识拂开他的手:“小心点,别蹭脏了你妹妹的衣裳。” 把个方书成说得僵在当场。 方老爷全然不察,只是指着账本皱眉问道:“书成,通州、昌平这两地的盐价为何涨了三分?” “哦,是儿子让他们涨的。儿子与师爷们做了分析,觉得在这两地涨价最有成效。”终于切入正题,方书成把准备了千八百遍的词轻轻松松倒出来。 “为何要涨价?”方老爷问。 “为了达到咱们年初设定的利润要求——” 方书瑶看他兜圈子,单刀直入道:“价格上涨,利润不变,那少的盐都去哪了?” 方书成微笑着对上妹妹犀利的目光,早有准备:“这一批盐是滨海盐道产的,由子恪兄弟运来。他初初掌家,经验不足,路上遭了雨,好几车盐都不行了。儿子看着那盐又是结块又是变色,索性便拒了,是以盐量骤减。” 方老爷捋了捋胡须,思忖道:“子恪继任家主的事,我倒也有所耳闻。不过既然拒了,支付盐款该减少才是,为何成本未变呢?” 方书成道:“回父亲,曹伯伯过世突然,子恪位子未稳,儿子怕曹家族老刁难他,这才特加通融。” 行商宽厚,倒也无可指摘,方老爷道:“可有证据?” 方老太太一直被沈涧缠着说话,到这会儿才有空,拧眉朝方老爷道:“一家人,要什么证据?你以为三司会审么?” 沈涧干笑一声:“老太太,岳父不是要证据,岳父的意思是看看凭据,免得再出这样的误会,您说是不是?” “您尝尝这个!”他殷勤地奉上一碟麦芽糖。他就不信了,这糖黏牙得很,还堵不住老太太这张嘴? 那边方书成道:“证据自然是有的,子恪给儿子立了字据,就放在崔师爷那儿。” “儿子本该把字据夹进账簿里,也就免了这番乌龙;只是又怕被有心人漏了消息出去,叫子恪兄弟难做。”方书成有意无意瞟了眼方书瑶。 方书瑶很难形容她如今面对方书成的心情,有怕他不择手段的恐惧,可更多是看他蝇营狗苟的鄙夷。刚要出言反驳,方老爷怒道:“你这副样子,瞅你妹妹作甚?你说她是有心人?” 方书成急忙道:“不是的父亲,儿子......” 沈涧听得嘴角一勾,方书成这厮净搞些女人用的耳旁风功夫,方老爷又不吃这套,把他的话中话一语点破,他不狼狈谁狼狈。 方老太太想替孙子说话,可牙被糖粘着,只张不开嘴。沈涧孝顺道:“祖母想说这糖甜?我也觉得呢。” 听着沈涧憋着坏的话儿,明明是针尖对麦芒的时刻,方书瑶心里却逸出一丝不合时宜的轻松。 方书成舔了舔唇,干干道:“父亲,子恪在族内势单力薄,他总担心有人使坏,有心请儿子帮衬他一二。” 方老爷道:“如何帮衬?” “他愿意将滨海盐路的运权让与我家,由我方家着人漕运,他只收三分利润。”方书成垂下眸子,掩去满眼算计。 前因后果一联系,方书瑶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怪道方书成心心念念要做运商,恐怕也是为了方便他偷盐私贩,为太子大开暴利之门。 知道爹爹对运商一事态度暧昧,看他一时迟疑,方书瑶抢先道:“爹爹,咱们一旦开辟运商分支,镖局、运队都是开支。虽说曹家哥哥只收三分利,这对咱们未必是好生意。” 方老爷自然知道方书瑶说的在理,可儿时走盐运的美好记忆始终在他脑海里盘旋,不由有些犹豫。 到了这把岁数,有时候金钱名利,倒不是唯一能打动他的。 方书成趁机道:“父亲,您有走盐运的经验,曹家又愿意让咱们走他家的盐路,咱们且走一趟看看便是,也算圆了您当年的情怀。” 方书瑶本以为方书成只是要开运商攫利,一听这话,感觉他是要爹爹亲走盐路,那岂不是意图害命么?爹爹一把年纪,哪经得起这种折腾。她拧眉劝道:“爹爹!”声音很是焦心。 方老爷朝她挥挥手,笑道:“爹爹自然是不能亲自去了,你们年轻人,去看看大好河山,倒也不错。” 方书成笑道:“正是此理,儿子也想跟爹爹当年似的,在外头一展雄风。不然外人总说我们这一代比您当年娇惯太多了。” 沈涧嗤之以鼻,心道就你这鹌鹑模子还要一展雄风,却手捧下巴,笑眯眯道:“这运商走盐路,听着的确是有趣。” 第37章 你这儿可有浴房? 方书成听沈涧附和他,简直是悚然,一时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暗自噤声; 方书瑶却是天打五雷轰。殿下他七窍玲珑心,怎么也不会看不出此事利害吧?怎突然顺着方书成的话说了? 她一时有些犹疑,难道沈涧比她看的更远一步不成? 方老爷知道女儿说得有理,也知道女儿极不乐意,可是就是心里发痒,那股子毛头小伙的劲又窜了上来。忖度片刻,他拍拍方书瑶的手背,柔声劝道:“既然曹家送上门的盐路,咱们便取而用之。那就,书成去忙运商,书瑶帮着我做引窝这边,可好?” 方书瑶一点也不愿和运商沾上关系,更不愿方书成跟运商沾上关系。可是因为沈涧的态度,她一时反对的也不那么坚定了。 犹豫间,那边方老太太终于咽下了糖,斩钉截铁道:“不行,咱们家正经家业是总商,运商捎带手做着也就罢了,你把书成这孩子派过去做这分支,岂不是杀鸡用了宰牛刀?”虽说这孙女婿王爷是个嘴甜的,可终究是外人,绝不能让家里引窝跟着方书瑶嫁出去了。 方书成心知祖母是为他谋利,可是生怕祖母咬的太死,最后这运商一事又不成,只得违心劝道:“孙儿才疏学浅,在哪里都是学无止境。” 方祖母挥挥手,不容置疑道:“这样吧,也不分什么总商运商了,咱们方家全部家业混在一块,两孩子一个主理一个做副手。至于谁主谁副,就看谁先打通一条运商盐路,如何?” 她想着大孙子已然打通了滨海盐路,定然比毫无门道的方书瑶快上许多。况且就算方书瑶这还孩子命好,还是抢了先,到时候书成能当副手,也比现在的地位高得多。 方老爷尚在犹疑,却听沈涧笑道:“祖母,这不太好吧?您这样安排,瑶瑶岂不是赢定了?到时妻兄可是没面子啊。” 方书瑶对沈涧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一头雾水。这比拼荒诞无稽又毫无公平可言,可沈涧看着胸有成竹,仿佛是有旁的精心安排。 她只好继续当她锯了嘴的葫芦。 方老太太觉得沈涧这莽孩子忒傻,拍手笑道:“殿下到底是年轻,雄心万丈呀!那,既然殿下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没异议了。书成,你愿意吗?” 方书成心里都快放鞭炮了,竭力稳住,沉声谢恩。 方老爷满目忧虑地望了望女儿,又道:“书瑶,你....” 方老太太的大嗓门盖过了儿子:“今晚已然宵禁了,殿下恐怕得在府上凑活一晚了。” 沈涧笑嘻嘻捧场:“瞧祖母说的,方府这神仙宝殿似的,怎么能叫凑合一晚呢?” ... 两人在方书瑶未出阁时候的绣楼歇下。 下人刚退出去,沈涧还在四下张望,方书瑶已蹙了眉头,认真道:“殿下为何想妾做运商?”她真真是想了一路,也没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沈涧假装欣赏她房里摆满珍奇的博古架,心却跳得极快。 当初娶方书瑶,他就是为了获知方家作为总商行贿众官的证据,继而彻底掀掉盐务引窝之制。在他看来,此制名为惠民,实则成了官员贪.腐的血脉,自产盐、运盐、售盐,各个环节无一不将民脂民膏搜刮殆尽。 可是掀掉引窝,对于靠其为生的方家,堪称泼天大祸,灭顶之灾。好歹有这段露水姻缘在,他不忍心方书瑶受此大难,只盼着在他发难之前,方书瑶能打通盐路,经营运商。 这样,即使引窝被废,她和家人也有所谋生。 至于这次比拼的输赢,沈涧巴不得把方家家主这位子输给方书成,到时正好由他担负引窝之制的所有不堪,简直免去许多麻烦。 可是这些自然不能让方书瑶知道。沈涧转过身,对上方书瑶温和分明的眼睛,肃容低声道:“我的母亲是朔方人。” 方书瑶不意他突然说起这个,黛眉一动。 “朔方有一湖泊,藏语念作茶卡。湖水极咸,周围土壤俱为盐碱侵蚀,人称‘回乐峰前沙似雪’。那里的盐与滨海出产的海盐不同,除去风味极纯,更有养肤之效。” 方家历据江南,方书瑶从未听过塞北还有这样的地方,不由听入了神。 沈涧的声音温和又宽厚,让人觉得安心又可信:“我有心让你打通朔方盐道,将茶卡的盐传遍四方,这不仅利润无极,更能造福百姓。我娘在朔方是个风云人物,我也认得不少叔伯,打通一条盐路应当不难。” 方书瑶很是心动,不过还是蹙眉道:“可若是我输了,我哥哥当了家主,岂不是要把盐业搞得一团乱。” 沈涧心道,那正好拿他顶罪喽。 但也只是笑道:“就算咱们输了,方书成那作甚甚不行,败家第一名的样子,还真依他不成?到时家业自然还是归你操持的。” 他手指拨过珠帘,响起一阵清泠玉声:“况且谁说咱们会输的?” 方书瑶心里有点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不容她再琢磨,沈涧问道:“你这儿可有浴房?” “在二楼,妾带殿下上去。” 沈涧奇道:“为何设在二楼?叫水岂不费劲?” 方书瑶笑而不语,袅袅婷婷引沈涧上楼。 竹门一推开,看着房中设置,沈涧立时便悟了。 这二楼由镂空的雕花扇分为三间,正中是雅致黑檀的妆台衣柜,右侧放了张胡榻,左边则是极大的半个椭圆小池,一半深,一半浅。 深的那半就挨着窗边,冬日里坐浴池中,凭窗远眺,看那暮雪阵阵,渺钟遥临,岂非仙境。 沈涧朝方书瑶竖起大拇指,由衷叹道:“方姑娘好雅兴啊。” 方书瑶领着沈涧来到浴房,站在浅池里,指给他用墨绿丝线编织的一条绦带:“殿下一拉这带子,便会有温水从天花板上的竹筒中流下来。” 她略略解释了如何借屋外水渠将水运上二楼屋顶水箱,听得沈涧再次竖起大拇指:“富可敌国,穷奢极欲,果不其然。” 方书瑶不爱听他这话,别过了头,温声道:“殿下试试水,若是温度不合适....” 她话音未落,就觉一股温水冲头而下,把她淋得倒抽了一口气,呛了不少水。 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看着对面拉着丝绦,一脸无辜,同样浑身湿透的沈涧,她简直无言以对:殿下,容妾先从池子里出来,您再拉绳呀。 第38章 妾是殿下的人了 沈涧显然也没料到会被当头淋个透,却又感觉好玩的很,他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呲牙咧嘴道:“这水,确实有点热。” 真看不出来,她细皮嫩肉的,还挺耐烫。 方书瑶怕冷,所以沐浴用水热一些。她无奈地伸出手,指着另一边道:“殿下,这边的两条红蓝丝带,蓝色指微凉,红色指微热....” 她认真解释,沈涧认真听,可他额前有一缕风流的碎发,在他脑门上格外雀跃;配上他下巴上一串串跳落的水珠,显得有些可爱的颓唐。 方书瑶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 沈涧轻轻在她脑门上戳了下,眼底俱是笑意:“你想什么呢?” 方书瑶微笑着闪躲,可她高高的厚底玉屐在这石壁池子里极滑,一时失了重心,手忙脚乱地去抓沈涧的手臂。 沈涧也不是赤脚,岂会不滑,他手里还揪着那绿丝绦,胳臂被方书瑶一拽,汹涌的水流骤然坠落。两人本就摇摇欲坠,这下彻底被砸倒在地。 方书瑶惊慌地攀着沈涧的脖子,结结实实摔坐在他大腿上。 劈头盖脸而来的水流中,她听着他的闷哼在她耳边响起,离得这么近,让她忍不住微微一躲。 她艰难地扶着光滑池底挪开身子,抹了把脸上的水,伸手摸沈涧的膝盖:“殿下,没事吧?” 沈涧咬着牙,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行了,不行了,残废了,你们得管我衣食住行......” 方书瑶担心他真伤了腿,小手在他膝盖骨上囫囵摸着:“妾去唤府医吧?疼么殿下?” 她伏在他身前,大袖衫湿透,歪到了一边。她全然不知胸前旖旎风景被沈涧尽收眼底,只顾着细细探看他的腿。白皙纤细的手指寸寸滑过,沈涧的身子每每又热一分。 他明显感觉有些掩饰不住的狼狈,侧了侧身子,干咳一声道:“不要紧的,你..你快出去吧,我洗澡了。” 方书瑶见他闪躲更加担心,顾不得避嫌,说话间就要扶他起来。 一个竭力后缩,一个伸手相扶,“扑通”一声,沈涧滑.进了身后的深池里,水溅了方书瑶一脸。 这一阵子水都没关,深池里蓄了大半的水,沈涧又不察,一下跌进去,淹了个没顶。 他难得的手忙脚乱,在方书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挣扎半晌,这才在池中坐起。 他呛了两口水,把贴在脸上的湿发往后一抹,一边咳一边止不住笑:“你这浴房也太危险了吧?” 方书瑶是又心疼又好笑,往池边挪了挪,无比真诚道:“殿下,实在抱歉。”她原想着沈涧对她这样好,要好好招待才是,谁知却搞出这样的乌龙。 沈涧只是觉得好玩而已,看她真有些自责,便笑着闹她,作势要把她拉下水。 方书瑶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心里一惊,下一秒便真被他拽了进去。 她不比沈涧灵.活,愣是起不来身,在水下咕嘟咕嘟喝个不停。沈涧手忙脚乱地捞她,扶起来的时候脸是白的眼是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虽然方才被疯狂挣扎的她不小心抡了好几个巴掌,毕竟是被他拉下水的,沈涧心虚地很,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脸上的水:“瑶瑶你扬州生人,怎么倒是个旱鸭子?你这说出去,多给你们老方家抹黑呢。” 方书瑶咳得肺管子都要断掉,闻言无比委屈地看了沈涧一眼。 她眼圈儿红红的,琉璃似的棕色眸子漾着一层水雾,似嗔似怨地望过去,一下就把沈涧迷着了。 同处一池热雾环绕,已然耳鬓厮磨这样久,她人就软软歪在他怀里,乌发雪肤,深眸长睫,沈涧脑中“轰”地一声,未及思考,唇先凑了过去。 就像他肖想了无数次那样,她的唇很软,很润,齿关全开,味道清甜。 沈涧几乎为之疯狂,心如擂鼓,来不及想别的,一把将她推到浴池壁上,双手捧着她软而弹嫩的脸颊,压着她吻个不停,恨不能将她吞进腹中去。 不知多久,沈涧才惊回神来。 他在干嘛??这是什么登徒子行径?? 略一迟疑,眼睛先睁了开。映入眼眸的,就是方书瑶狭长的闭目。 她仰头靠在池壁上,几缕湿发贴在额头。 脸颊白皙到几乎透明,乖巧而依顺地贴在他掌心里,圣洁得像不染凡尘的仙女,偏又眼角唇尖晕红荡漾,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许是感觉到沈涧的停滞,她鸦羽微动。 那双垂在身侧的手,极缓慢的,虚虚环上了沈涧的腰。 理智如一缕青烟消散不见,沈涧饿虎扑食一般,又扑了上去。 他一只手滑去方书瑶后脑,为她隔开微凉的池壁,也托着她的头将她压向自己。 直亲到方书瑶喘不过气来,弱弱伸手推他,这才略略分开几寸。 方书瑶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含羞带怯看他一眼,又赶快把目光垂下。 沈涧呼吸急.促,周身滚.烫,待要不管不顾再次上阵,却被她晶莹饱满,还有些泛红的唇吸引了目光。 他方才失了分寸,简直是连吻带啃,把她唇角咬破了,沁出了一小滴血珠。 沈涧的灵台,登时清明了。 他犯什么浑呢? 明明不能对人家真心相待,还叫人家误会,引出人家满心的情思,接下来怎么办? 看那血珠越来越圆润,沈涧下意识用拇指拂去。 他有些粗糙的手指搓过方书瑶的唇,她微微战栗了下。 沈涧动口不动恼道:“冷吗?” 半个身子都泡在热水里,怎么会冷!方书瑶摇摇头,将额头抵到了他肩窝上。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候鸟,盘桓了两世,终于找到了可以降落的那一枝。 没钱不要紧,纨绔也不要紧。这样爱惜她,保护她,有趣又有心的人,打着灯笼也少找,她很感恩。 第39章 美人在怀,骑虎难下 在方书瑶看不见的地方,沈涧慢慢咬住了唇,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很想揽住她,可他却不能。 如果方书瑶知道他的算计,定然不是当今的模样。 他自问是个讲究人,万万不能明知故犯—— 那你方才还亲人家?他狠狠地骂自己,沈涧啊沈涧,你倒是无师自通,头一回亲就亲的这么难舍难分,你他妈的真是不要脸,臭不要脸! 骂的再狠,如今美人在怀,骑虎难下,总不能一直这样杵着。 他喉咙发干,心一横,涩道:“呃...我去取身干衣服给你。” 不等方书瑶回答,他慌里慌张地爬上去,一手一只拎着将那双始作俑者的鞋子,头也不回往一楼冲去。 五月下旬的夜还是有些凉的,他又刚从那热腾腾的池子里爬出来,给冷风一吹,彻底清醒了。 把鞋扔在地上,沈涧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一边念念有词地数落自己,一边找方书瑶的衣服。不过下手有点重,把自己给打懵了,他在一楼转了好几圈,才想起方书瑶的衣柜在二楼,他竟然浑忘了。 “殿下快沐浴吧,别着凉了。” 方书瑶毫无异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沈涧下意识回头一看,她已然换了身干衣,湿发也挽了起来,微笑着站在楼梯口。 若不是她唇瓣还肿着,沈涧几乎要怀疑方才浴池里那意乱情迷的一幕是他臆想出来的了。 他避着方书瑶的目光不敢看,更不敢多说,胡乱应了声,便贴着她的衣摆落荒而逃,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二楼。 坐在池里,看着那池壁,方才他压着方书瑶的那一幕在沈涧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又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一头扎进水里。 直到就快闷死,他才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浴池边金丝栏架上,搭了两件绢衣,应当是方书瑶下来找他前,给他备好的。他喘着粗气,盯着绢衣平整无纹的下摆,深深觉得方才自己那掩饰太失败,方书瑶肯定一眼便看出了他不愿圆房。 她肯定很难过,觉得自己嫌弃她,不愿与她圆房。 沈涧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种时候还不忘为他准备换洗衣服,多好的姑娘啊! 这二十年来主动或被迫地放弃了不少东西,大多数时候他都全无眷恋,唯独将方书瑶推开这一次,他心底真是火烧火燎的。 唉,偏生身不由己情非得已,解释也解释不得。 沈涧难得伤春悲秋一回,在浴池里泡到整个人都涨了一圈,这才没精打采地往一楼卧房去。 房中只点了一小盏灯火,方书瑶半躺在床上,手持一卷绢书,靠着床柱打盹。 那昏黄的灯光照的她身上锦被如湖面一般熠熠闪光,映着她白润如玉的肌肤,沈涧站在门口,一时看痴了。 像小时候,隆冬时节,娘从集市上珍而重之抱回来的水萝卜。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前,蹲下,仰视着方书瑶的睡颜。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又端庄又灵动的姑娘呢?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家里偏偏是卖盐的呢? 沈涧的手又开始发痒,忍不住在她唇珠上点了点,那软软嫩嫩的触感让他好想再次吻上去。 这念头刚起,他直起腰反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为了不吵醒方书瑶,这一巴掌倒是很轻。 定了定心神,沈涧从方书瑶手里抽出锦书,吹熄灯烛,长腿一迈就越过了她,轻手轻脚地在里侧躺好。 他躺了一会,听着方书瑶均匀安稳的呼吸,心渐渐安定下来,对她也又敬佩一分——果然是方家未来的家主,遇上今晚这样的糟心事也能恬睡如故,果然是大气坚强。 他就不一样了,他这样的多情种子,肯定会自我折磨,辗转反侧。 事实证明,沈涧着实高估了自己。他没心没肺一觉睡到天亮,方书瑶已然起了两个多时辰了。 两人谁也没提起昨晚的事,一同用了早饭,便回王府去了。 沈涧把前尘往事一抛,格外卖力地帮方书瑶跑盐路的事;可是方书瑶却颇恍惚了好几天,到五月底,跟沈涧说要去看大夫。 沈涧诧异:“又起疹子了?叫府医来便是。” 元娘笑道:“王妃是去永安堂找穆大夫,听说他调理妇人身子极在行的。” 听到“妇人”两字,方书瑶忍不住面上一红。 沈涧把二人神色打量了一遍,又联想方书瑶近日的心不在焉,感觉是被他拒绝之后才去调理的。 怕不是要搞些房中秘术吧?他一言难尽,只得尴尬道:“呃...听说穆大夫确实是很高明的。那...你们去吧,我接书言便是。” 报备完,元娘扶着方书瑶出院去。 她再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叹道:“哎,谁知道殿下看着虎虎生威,却是个人道不能的呢?” 方书瑶脸红的要透出水来,拉了拉元娘。 从沈涧那晚落荒而逃之后,她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穆大夫——此人专擅妇科及房中相关,方书瑶打算对外就说自己月事不调,暗中为沈涧求上几个滋补良方。 虽说他人道不能,叫人很是唏嘘,可是倒是给了方书瑶一个报答他的好机会。若是能给他治好了病,也就不必欠他人情了。 本不想告诉元娘,可是元娘听说方书瑶要去看穆大夫,以为她身子不好,忧心如焚,方书瑶只得据实以告。 从那,元娘看沈涧的目光,是体贴中有怜悯,怜悯中有期冀,期冀中又带着几分失落...... 到了永安堂,里头伙计一看是三王妃大驾,忙不迭给请去了内堂:“王妃娘娘恕罪,现在里头还有位姑娘,恐得劳驾您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通传。” 方书瑶道:“不必,是本宫未设约便来了。本宫在这等着便是,你去忙吧。” 伙计千恩万谢地去了。 也没等多久,里头便掀帘子出来一位姑娘,穆大夫跟在她身后嘱咐道:“姑娘记住了,千万不要忧心抑郁,也不要总是落泪,遇事想开些,身子才能强壮。” 方书瑶一看便愣住了,当真是有缘呢,那垂头低眉的女子,居然是冯若雨。 第40章 男子用的,补阳的 冯若雨见到方书瑶,脸色更白了几分,瑟瑟地行了个礼:“臣女若雨,见过三王妃。” 方书瑶看她的神色,估摸着方书成已然把宫宴那日的事告诉她了,只是不知进行了怎样的歪曲,便只是对冯若雨淡淡颔首。 元娘并不知两人目光流转间各自的心事,只是看着这冯若雨身子单薄的吓人,当真是不胜风雨之感。 她想着,除去给殿下拿药,也要给自家姑娘好好调养调养,可不能瘦成那冯姑娘似的,忙不迭扶着方书瑶往内堂去。 穆大夫这是第一次见方书瑶,看她容光焕发,肤白胜雪,捋着山羊胡子道:“王妃看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一起对你只是一种习惯而已”蓝傲翼突然转过头声音冰冷阴沉。 陆林愣住的原因是因为被吉安娜可爱的样子‘迷’倒,还有那条柔软的尾巴轻轻的从自己的‘胸’口扫过,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好像吉安娜及挑逗他一样。 头戴星月冠,星目剑眉,只是随便往地上一踏便传来一声仿佛要勾魂夺魄一般的幽冥魔音,仿佛已经融入虚空当中一般,就算是强大如合体期的林宇也需要细细感知之下才能给发现其行踪。 南宫雪显得很是客气,不管这地方究竟是何处,但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么自己自然是不能够实力礼数,毕竟自己还是在别人的地头上,态度过于强硬只怕是要吃了暗亏。 我微微唏嘘,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无数钢铁战舰舰炮对轰、无数战机和机甲漫天对射刀光纵横的场面,似乎出现了身高体大的空桑战士冲进战舰,和人类的舰载格斗兵生死奋战的场面。 “乐乐,下午还有考试吗?”梁凉摸摸乐乐的手,暖暖的,没有被冻着。 “在。”殿外两名侍卫此刻听见殿内传唤,当下便是进入朝堂,跪拜呼道。 另一边,原本还在奋力厮杀的楚浩正望向不顾一切朝那棺材冲去的林宇,惊惧神色溢于言表,然而却是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了。就算是那已经见识过这棺材厉害的两名金仙,也是满脸惊讶的望着这个场面。 而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纷纷抬头仰天,想法与李婉琳不谋而合,都在猜测來人是谁。 话说要不是这些黑暗生物的坐骑都是腐尸马的话,估计以他们的速度早就把我们围歼了,至于最后到底是谁歼谁,这就不得而知了。 要知道,在仙魔大战之后数十年的时间内,黄家都未曾有大罗金仙境界的存在死亡了。 这下,原本还想替永劫长老说句话的长老们,现在是半点话都不想说。 中途还停了两次车,说是休息。气势徐靳心里明白赵铁柱的棋已经布好了,这是在等他的棋子出现。 打坐领事馆大礼堂的上海工商界2000多名翘楚精英是那样的矜持、沉稳们,但眉宇间还是能看出些许的惊慌。 几乎是林枫话音刚落的下一刻,“噌”一声,东陵凰从腰间抽出一把玉扇来。 渐渐的,苏槿夕有些紧张、有些尴尬、有些纠结的心开始平静下来,虽然呼吸依旧匀称,但是故意发出来的呼噜声没了。 前方,攻城的天兵天将,又一次被打退,本是高昂的士气,被一次次磨灭,变的蔫不拉几的了,华山太特么能抗了,怎么攻都攻不下。 但山野本田朝他阴笑了一下之后。整个大厅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边是炮声震天的战场,一边却是笙歌达旦的舞场;这种畸形的情态,只有在上海这样的城市出现。 诸天修士多环看四方,每有一个域面回归,每有一个域面与诸天相融合,都觉冥冥一种底蕴浑厚一分。 第41章 握不住筷子了? 沈涧斯人,又岂是那方书成比的了的! 方书瑶真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看她那神情,宫宴之事发生以后,竟然没想着赶快跟方书成断干净,倒不知从他那儿喝了什么迷魂汤,这是哭着求着要她成全呢。 冷静冷静,她又想过来,冯若雨不曾重生,一直被方书成口蜜腹剑玩弄于股掌之间,看得出他的狼子野心也实属正常。 方书瑶看着冯若雨的神情,感觉就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一片真心叫男人拿在手里搓泥玩,她真是无法安然作壁上观。 不过如今两人情到浓处,她也不好直愣愣揭了方书成的伪装,反倒容 因为是仅仅是第一节的比赛,所以后面出场的几位焦点人物的成绩也都和马萨的成绩接近。在淘汰了一批慢车之后,第二节的排位赛开始了。 不过,这一愿望在现在的这条赛道上恐怕要暂时更改一下了!因为有一名中国车手已经用昨天强势的表现向其他的21名对手发阿隆索的对手现在又多了一个,那就是上赛季差点把他掀翻的叶枫。 但是当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获得冠军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观点错了,错大了。球员的最终体现是竞技的荣耀。此时此刻,为这一年来所有的辛酸,都画上了一个圆满的记号,马图伊迪在丁悦的怀里,泣不成声。 没有前戏,没有安抚,甚至没有任何语言,冷夜只是纯粹的发泄。 等我再醒來时。已是子夜时分。我疲惫的睁开眼睛。见清儿脸上涂着药坐在我的床前瞌睡着点着头。而碧玉正轻手轻脚的往外端水盆。 为了巩固这段时间的成果,易水寒还接受了一家关系较好的媒体的采访。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虽然科斯塔和法尔考这两个西蒙尼心仪的强力前锋不在,但是格列兹曼的能力也不差。”门迭塔接话道。 理性分析一波,里尔本赛季的成绩,和他们前场组合的威力,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这一点和圣埃蒂安类似。 “住口,哀家的闺名不是王爷您可以叫的,请称呼哀家为后娘娘!”宫漠离寸步不让,如果今天再软弱下去,这男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那就给你一杯伏特加吧。”他在伏特加里兑了不少橙汁,调配好推到孟飞面前。 如对方真有灵海境高手坐镇,这五十里的距离要想不被发现,确实有些勉强。 远处的雷鸣眼角挂着一滴眼泪,雷鹤、五叔、师姐你们的仇我报了。 大和尚见这道人定要与自己为难,随即左手食指向灯笼一指,即见那右手中的灯笼突然火光耀眼。便在这时,那大和尚左掌迅速上下翻转,呼的一掌向前推出,只见那灯笼中的火光立即变成一条火线,向陆渊射来。 狼种呲了一下牙,看了眼雷鸣,接着闭上了眼睛,它即使身体的痊愈能力超强,但伤口的毒素不断侵蚀着它的肌体,这个强大的怪物已经奄奄一息了。 唐英一向对自己的样貌非常注重,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毁容之后的样子,“那医生怎么说,我以后会不会毁容?”他紧紧拽着保镖的领口,情绪激动地叱问道。 几日后,军方派人寻至,将林晖运至战地医院疗伤。救林晖者姓谢名咸,乃谢彤之曾祖父也。 三日后,喜期至,谭杉抖擞精神,用车载十万两纹银,于众衙役簇拥之下,一路鼓乐弹奏。新娘早已饰妥,罩红盖头候之。谭杉下轿,诱人奇香迎面袭来。其吩咐卸下彩礼,程点清后,遂扶新娘上轿,浩荡归之。 换做一般男子此刻在心上人面前被人奚落,便感觉羞愤不已,或当场顶撞、或随即离开,决不让自己继续失颜面。 第42章 疼惜精神,觊觎肉体 两人都是一顿,沈涧飞快地撤手回来,敛去面上一抹不自在,笑道:“不然呢?还能等谁呐?哦,没饿着你弟弟,书言在他房里已经吃过了。” 方书瑶低着头,手上仿佛还有他的余温。方府家大业大,各人有各人的院落和小厨房,除去年节家宴,甚少会同寝同食。 两世了她才知道,原来有人等着用膳,是这样的感觉呀...... 元娘侍立一旁,扫了眼菜色,扭头吩咐道:“叫厨房再加道乌鸡笋汤,还有甲鱼玉蓉羹。” 沈涧闻言,打量方书瑶的面色道:“是大夫嘱咐的补身子的么?他说你身子如何?”< 可是让她感到沮丧的是,现在东西竟然被秦尘截胡了,并且她还没办法从秦尘身上把东西给‘拿’回来,因为她压根不知道秦尘到底把东西藏在哪儿了。 为了保守秘密,他们必须要死。为了误导别人,他们需要去死,因为很多人不相信活人,却相信尸体。 “简直一派胡言!”旬萱姐姐有点生气,斌王尊者堂而皇之的胡说八道,真把她当傻子吗?为什么听周兴云的话,就是祸国殃民,听他们的话,就是济世安民? 水滴落下,一部分滴落在石板路上,一部分则滴落在顾明阳的头脸上。 一切都明白了,为什么西蒙一出现,易教授就结束了讲座。为什么他们那一桌上的灵果跟其它桌上的不一样。 等她睁开眼,正看到男孩一脸善意的微笑。让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失态了!可是这是什么水果呀,真的是太好吃了。 或者因为本身灵魂就是一个比较精神意识化的东西,所以这些内脏只是意识所化,其实更相当于灵魂中的核心所在?没有了核心,就失去了很多自愈的能力。 袁亭落足处是一块较为干净的地面,回头却见孟戚无声无息地立在一根拴马桩子上。 桑若想到了那个时空乱流,不禁开始思索,自己还能不能再逆转时间回到一百七十年前? 转过身,走出卫生间,将申请表折叠好揣进口袋里,伸手拿过烟灰缸上的香烟,叼在唇角,打开门走了出去。 夏星硕对强者最为佩服,见唐义顺连挫强手,已经稳得“国jing武体育会”会长一职,便顺势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而接着,琥珀牵着满脸没有善意的金殊儿出现在了人行道上,周围人来人往,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足够说明琥珀的跳跃技术俨然登峰造极了。 咆哮战团张泉他们以为散掉了,没想到在巨东方竟然死恢复燃,更是多了一个虎哮战团,光看战团名字,就知道两者有那么点关系,要说什么人最记得张泉他们,就莫过于咆哮这个差点让张泉他们灭团的战团。 三叹收回右手插在裤子口袋中,淡笑着说道:“委制作说了,以后我将全权打理你的生活以及工作。 从百合带着邪魅气息的眸子里,只有李果一人。莫愁、周围的夜景和绚丽的星空都被她眸子里无尽的黑给吞噬得一干二净,唯独李果,清晰的映射在里头。就好像是从灵魂深处折射出来的影像。 司马紫燕一把拉着江帆的胳膊道:“你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她们都是玄天宫的弟子。”司马紫燕道。 这一次进攻,德维恩-韦德虽然没有将球送入篮筐内,不过他却造成了泰勒-汉斯布鲁的防守犯规。 因为人很多,所以一张桌子坐不下。既然坐不下,那张坤和秃鹫又合并了一张桌子,之后十多口人坐在了桌子前面。 不用去烦恼没有钱,不用去烦恼买不起,不用去烦恼明日的生活没有着落,更不需要烦恼没有未来没有前程。可就是因为失去了烦恼,失去了患得患失。同时也失去了成功的喜悦和艰难困难后的甘甜。 第43章 夫妻间的那点事 说句实话,他如今全无后招,真真是外强中干,就靠一张处变不惊的笑脸撑着。 他并不知镖师运盐实乃一忌,方书瑶又对他盲目崇拜,并未挑明,是以直到方书成发话,他才恍然大悟;刚定了神,又被方老太太提起夫妻间的那点事,他心里一时倒的确有些发麻了。 恰好这时,方老爷吐出一口烟,悠悠道:“不然,叫镖师运也未必不行。” 方老太太搓核桃的声音戛然而止,侧目道:“本行的规矩,咱们说改就改?你不怕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老太太我还要脸去地下见你爹爹呢!” “母亲,总不能真叫书瑶一 李秀宁掏出水纹短剑,程咬金扛着山神巨斧,王八汤握着三枚羽箭。 目光看向这附近弥漫的白烟,这东西,怕是有迷药的成分。不过她并不算生灵,其实可以不呼吸的。所以自从发现这个烟味很难闻开始,令就停止了呼吸。她往大厅走去,路上的人东倒西歪的躺倒了一片。 比比东微微额首,然后目光看向角落,角落当中,一个身穿白袍的白发老者走了出来,他的身上,凝聚着一股凌厉的剑势。 其他的练习生粉丝都比较服气叶甜,之前叶甜那一波硬刚宋晓雯,也让其他练习生的粉丝对叶甜比较友好。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空了般,竟连走路都变得摇晃起来。 这个时候,那十名卫队长又发动了第二波的攻击,他们同时向身在空中释放出强大的源力锋芒。 有了一次安全往返的经验,唐浩已经很坦然的面对这样的时空穿越了。 长老浑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千晚惊觉转头,一条飞舞着的长鞭凌厉的朝着她的面门攻来。 “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帮我拿下我想要的资源之后。”时菲现在帮助叶甜就不是真心的。 “这是符印,镇压了此处四周山峰!”猴子说道,然后迈步向前走。 李枫走到床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伸出手一指点在魏国华的神庭穴,他要先让魏国华深度睡眠,否则待会修复脑部神经会痛苦不堪。 随着天赋技能越来越多,还有附灵的提升的需要,秦然觉得万能技能点越来越不够用。 正好他昨儿才发现了一个兔子窝,运气好的话这会儿赶过去兴许就能捉到一只。 在寇霸天死后,两大派系因为宫主之位,大打出手,而韶华道却早早宣布退出宫主之争,并且宣称,无论是谁当了宫主,韶华道一系的镇系法宝就归谁。 “那好吧,我们走!”候世杰见李枫油盐不进,只好对身后两个保镖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建兴不怕马国华,就怕不占理,不然第一个揪住他打的就是老杨家几兄弟。 是一个有着自己率性的人类,是一个会有马虎的人类,是一个……被倒戈时,连反应都不会能反应过来便会死去的人类。 一个是具备恐怖的中场统治力,另一个则是被誉为‘过不去的坎特’。 这里面好像别有洞天,自成空间,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周围一片黑暗,我也看不到尽头什么的,只是凭感觉以为。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仅仅要把整个临安县的土地给开垦,还要把空间里面的空地都给开垦。 我听后,大骂了羽化集团一句,羽化集团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两个无辜的兄妹,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心中一松,我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唐明黎和尹晟尧想要过来搀扶我,只可惜他们伤得比我重,根本无法动弹。 鹅卵石铺就的路,门口并没有阶梯和石狮,却有两棵大树栽种着。 第44章 共浴否 元娘心里敞亮着呢,估摸着殿下最近顿顿甲鱼汤,补上火了。 可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她也不好明说,只能看着沈涧被众府医簇拥回方书瑶闺房的内室请脉。 那群老大夫又不知道三殿下近来滋补过剩,一个赛一个认真的望闻问切,仔细盘查病因,元娘则陪方书瑶在外头候着。 她看方书瑶一脸惊惶失神,不忍她忧心,牵了牵她的袖子,附耳道:“姑娘别担心,殿下流鼻血,估摸着是穆大夫给的药方起效了。穆大夫那日不也嘱咐过么?若是补的急了,多半会有这样的症状,不要紧的。” 方书瑶“嗯”了一声。< 对面的马修斯也用焗烤蜗牛专用的瓷盘盛装好了他的法式焗烤翡翠蜗牛。 他们一到场,对事情不明所以,但都认识彪哥家的牛,而这牛,又莫名其妙地牵在老村长强叔手里,这帮人心里的情感天枰,就偏向了李铁牛。 他一走,大剑就把于甜拉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的打量着她。 “这,这特么不会是飞天的命格吧?”枭城不可思议的盯着吴道。 他看着那张刻有:薄氏集团总裁薄煜寒,几个字的名片上久久出神。 另一边,火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扑灭了水真身上的烈火,现在水真身体重度烧伤,浑身焦黑,比金二宝还要惨。 高轩知道,这公羊战此时表面上看上去是在关心自己。但实际上,却是想要借此套出自己的底细。 由于最开始那一波团战让br血亏,又紧接着丢掉了三路外塔,两边的经济差就像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 在驾着钢铁战甲超车的托尼抢进来之后,罗杰斯队长、雷神托尔和班纳博士三个块头巨大的壮汉直接卡在了门口。 这一片世界,好像是和周遭的虚空重叠了一样,渐渐从那周边的一切场景之中浮现出来,倒也是让高轩感觉到震撼不已。 节操什么的,掉了就掉了,总比奥创和穆罕瑞德神系互掐,还没跟敌域开战就自己先乱成一团要好。 感觉到从秦暮身上爆发而出的凌厉杀机和寒意,这时候剑霜和剑冰两人齐齐道。 跟孤魂野鬼般游荡了一个多时辰,正要退回去。忽听二门外有人说话。 直到把所有人都看得有些发毛了以后,这才张口大呼:“我就是你们新的统领,萧去病。 她万万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归神一念,竟然是能够帮助他师父恢复修为之物。 听到这种要求,不少人的脸色都是变了变,对于天才来说,这大概算不得什么,因为他们在二十岁的时候就能踏入第四层、第五层,而到了三十岁的时候,踏入第六层都很轻松。 沈凡如是想道。他越往里面走,越觉得置身火炉之中,甚至在空中都能见到飘荡着的火焰,阵阵焦灼的气息从洞深处传来。 乌鸦道人气得哇哇大叫,对方不怕先天无上道兵的压制,根本禁锢不了他。 补心神元,不是普通的神材等材料,而是一种用心脏炼制出来的特殊存在,里面蕴含庞大的血脉力,生命力等。 看着陈凡离去的背影,布鲁诺看了过来,眼神冰冷,甚至隐约中带着一丝杀意,这是之前当着陈凡与薛长风的时候不曾有的。 林菲在蛋糕屋被秦冷推了一个趔趄之后就一直处于很迷蒙的状况,包括后来秦冷什么走的她也不知道。 雾雨23号露出凶笑的凶颜,顺势用沾满血的指头比划了太阳穴。 随即,由星灵长老给叶风提供了三味丹的炼制药材,然后,叶风便是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走到地席前,盘膝端坐而下,一脸的从容淡定。 第45章 盖棉被纯聊天 沈涧顺口道:“怎么了?” “殿下...殿下陪妾么?”方书瑶眼睛闪了闪。 她不是没期盼过沈涧和她一起。 倒不是没他不行,只是有他陪着,她心里就松快得多。 可是她没好意思开口。就算朔方是殿下的老家,到底地处偏远,山穷水恶。七月正是酷暑,沈涧没得放着京里的好日子不过,因为方家的事陪她往外头折腾。 沈涧听她这样问,仿佛比她还惊讶:“对啊,难道你一个人去么?” 看他一脸理所当然,方书瑶心头仿佛开了一朵小花,索性不去掩饰不自觉勾起的嘴角,只欲盖 摩根投行总裁当机立断,展开‘截胡,计划,赶在罗姆尼出手之前,做空通用汽车。 徐飞作为稻川淳三的好友,兼合作伙伴,怎么也要给苦命的侄儿,站站场子,省的武内良野鸠占鹊巢。 “侯兄,你这是去哪。”刚下酒宴,司徒清看到侯通海出了王府,心中知道机会来了,便回房偷跑出院子。 加上tep集团压制了徐飞的电动力产业,令飞轮汽车销量惨澹;西方科技联盟用各种接口专利封堵了x系列显卡,令x系列显卡也销量惨澹。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酷拉皮卡一点都不弱,而且挥刀的招式中还带着多种变化。 按照欧阳克的年纪35岁出场,20年里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清白,这种人放到监狱要被捡肥皂。 在下山的路上,睦男接到了阮先超打来的电话,互通了一下情况。 往上看云雾缥缈,微风阵阵,不知不觉天气变冷了,但四人都是练武之人,这点冷不算什么。 在宋枝枝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可此时此刻被宋青山抱着,她又不敢问,她害怕自己一问,眼前的宋青山就会消失不见。 四圈玩下来,贝伊站起身:“不好意思,各位长辈,赢三家,先这样吧,我还有事儿。”攥着一大把钱离开。 姜幼萱听到唐林的笑声,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正在发笑的唐林感受到姜幼萱的眼神,止住了笑容咳嗽了两声。 那么好吃的点心,能拿给弟弟妹妹们试吃,怎么说都是他们占便宜了。 假如说赵泽这次因为这件事儿被海关给抓了,我们也同样没有什么损失。 白易听了贺楠问道话,心惊胆战,想到他说许翎暗算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当行长当的,让钱把脑子都给弄傻了?难道看不出来这就是杀人灭口吗?”侯昌明这时候真想一巴掌拍死面前这个蠢货。 众人纷纷作为哑巴壮,表面上是低头苦思冥想,可实际上心里到底是想什么,这谁也不知道。 忽然老白想起什么,又对许翎说道,“上次听你安排的那些照顾我的人说,你家里情况好像…”老白说话就是这样。 这些苍山映找到的,还有很多都是,这些人的一些照片,她们打扮成熟,看起来和年纪极为不符合。在不知道什么样的一个地方,和很多的男人厮混。 不,不过,为什么那只玩偶被老板紧紧抱在怀里,还一副特别喜欢的样子。 现在的她,走起路来越来越笨重,以至于她走到车旁边的时候,已经是上街不接下气。 主意已定,众人这就开始分头行动,鬼脸道士刻意嘱咐了下赵家兄弟,让他们千万要提防先至一步的齐老太等人,赵老金闻言嘴角一撇,带着满脸的不屑走进了身前的黑暗之中。 “大王,夫人的眼睛不日就可以恢复了。接下来咱们好好说说有关龙精太子的事。”一旁的闲云道长说道。 “又是金满堂?”陈尔雅喃喃自语了一句,“夫人,金满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赌场,为什么还不了钱的不送去衙门,反而是要杀了欠债的呢?”陈尔雅忍不住问。 第46章 她是他命运的一部分 他的轮廓很深,估计承自他的羌人母亲;他的嘴角总是翘着,带着风流的桃花意;可他眸中却有点点水光,时而潋滟微动,道不尽的薄愁。 虽不知个中细节,她却也能大概猜出沈涧玩世不恭外表下的依依孺慕。这生离死别啊,乃是这世界上最劝无可劝的悲哀。 默了一会,她倾身过去,吹熄了灯。 房间霎时笼罩在黑暗之中,沈涧从软绵绵的遐思中挣脱出来,也看不清方书瑶的神色,只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感觉方书瑶放下了床帐,轻手轻脚爬过他的腿,在他身内侧躺下。 他把心中的落寞轻轻挥散,往下躺了 呼哧,飞机飞向了天空,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卡丽莎还是和母亲登上了飞机,当然,恋恋不舍的还有她母亲德丽娜。 在蔷薇蓝岛的沙滩上,大多都是一些出双入对的情侣。或也有少数如冰汐那般,单纯的为了展示自己的身材,占诱无数赞许目光为动机的家伙。 而他立刻转换位置,之间转换位置之间,一颗子弹在黑暗中划着弧度,将冰箱削出了一个大洞,这声枪响简直就是一个信号,对方狙击步枪一响,只听见外面霹雳巴拉的立即传来大阵密集的枪声。 但当瑾煜在叶棂的服侍下洗了脸、又整好了衣服,此刻叶棂正以熏香为他熏浓外披时,忽地便闻一阵叩门声。 碧珠想了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虽不知格格为何这样,但八成与殿下有关。如果殿下能说服格格用膳,便是最好的了。所以碧珠赶紧起身,出了屋子。 “赤霄,你笑什么?”看到李煜翔不接自己手中的资料,反而冲着自己傻笑,郑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吴斌将信将疑的打开瓶盖,将玻璃瓶里的粉末倒了一些在锡纸上,用桌上的硬纸卡将粉末碾细,然后送到鼻子前用力一吸。 轻舞叹了一口气,看到这样的消息,难怪大铁锤会坐不住了,可是先不论这侍从是不是八人,又是那八人,就是嬴政本身的实力,也不是说刺杀就能刺杀的了得。 因而现在,华容如此气势凌人,薛昆也不敢反驳,生怕言语不当触犯了二使威严,自己也会遭杀身之祸。 意外的是李雨萌好像听到了大家心声一般,也对着林洛摇了摇头。 杨安拿了几瓶纯净水,想了想去速食区拿一堆自热类食品,又拿了些火腿肠卤蛋饼干面包啥的,然后就结账出去。 吉月被扰醒,一肚子气,加上在大瑞皇城屡屡吃瘪的气怒难消,更加重了她戾气。 吃过饭,两人带eric去了楼上,温阮清大概说了下自己的想法,说是想法,但具体到某个位置要摆什么东西都想好了。 但这样的应对方式并未起到任何效果,被斩断的藤蔓眨眼间便重新生长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四大星域的仙门凡在乘以上修士,都按昆仑令赶往升仙谷。 段郎在极度的紧张后,突然感觉到了虚脱,两眼发黑,晕倒下去。 莫逸峰很感激郭泰宁给他创造两人世界,可杨安身体最重要,两个医生都走了,感觉很不安心。 林奕知道,修仙界的启灵一事绝非有假。但启灵的关键是古仙修之尸一事,他却不怎么相信。也许,这些消息都是上古时期的所出的谎言而已。 也就五分钟之前的事儿,就已经上热搜了,看得出观众对这节目的期待值非常高,几分钟,就冲上热搜榜三了。 传军令,立刻出发!要杀了这伙吴狗,替兄弟报仇!关兴两眼发红,一副要吃人架势。 荀攸道:“皇甫嵩是我等士人臂膀,若是我们也这般为难与他,哎!”荀攸叹了口气,剩下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第47章 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 方书瑶脸色都变了,这么小的孩子去跑马,摔着磕着怎么办? 方书言一见她气血上涌,瘪着嘴,又怂又义气地替沈涧开脱:“姐姐,是我教唆姐夫的,你别生他气......” 沈涧在旁边听得一脸无奈,什么“怂恿”,什么“教唆”,这姐弟俩还真该好好读读书,这词儿是这样用的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沈涧是方书言的小喽啰马前卒,供他驱使...... 他刚上前一步,刚好方书瑶转过脸来,正想含蓄地“教导”他两句。 两人贴的极近,几乎只有几寸,彼此的面容无限放大,登时把各自的腹稿都忘了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某一天,他会带领着帝国的士兵在本土上作战,十几年前他还意气风的带着帝国的将士打过了鸭绿江,差一点就攻入了北京城中。 这些矮子让渠胖头欺负的估计也是气急了,虽说对身在玉门外面的渠胖头他们也毫无办法,但是这些家伙就像发了疯似的,不敢往玉门外面扑,把火都撒在了玉门上面,一只一只的朝了玉门上就扑了过去。 “来,再来一局,我向天保证,这次真的不会打脸了。”莫大叔抬头向天发誓说道。 王振鹏从进來到现在一直沒说话,他知道弟兄们在跟前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不想再在北洋干了,想让自己领着南下找出路。 “就是现在,地震,之后使用毒液冲击!”夜羽大叫了一声,经过刚刚的回合,尼多王应该清楚自己力量上不是豪力的对手,会乖乖听从自己的命令的吧。 释心大师知道自己有佛缘,冥冥之中也能感受到,但是却为什么在自己内心种下如此歹毒的种子?难道果真如释心大师所说的,拳术之路绝对不是一帆风顺,而是有很多的坎坷要走,这个槛,跨过去了,拳术就能大进。 “恩,移动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穆也不开玩笑了,正色道。 看着表演,品着美酒,林成的余光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手刚刚从搭在沙发上的西装里掏出一只皮夹子。 我慢慢地靠近她,她躺在那里,手放在头上,在那里说话,我突然猛地碰了下,她立刻皱起了眉头,紧张地说:“哥,轻一点点好吗?”毕竟那是她的第一次,她也不知道那是否会很痛。 突然间,蓝色狐狸的尾巴垂直伸进湖面,稍微搅动,又是一条水龙飞起。 你在大赛期间作出这样的事,这会让其他人如何看待我们堂吉诃德家族。 刘邦这样说着,眼里不禁浮现起那日张良在联军帅帐中提出的惊奇计谋。 叶洛看着这一幕,微微摇了摇头,无论在什么地方,祥和的背后,都掩饰着残酷一面,随着修行者出世,或许,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这种残酷,会更多。 因为昨儿个得了好处,等金氏走了,顾佳带着来娣跟招娣一起上山,继续寻找野鸡蛋。 只要你同意做我的男朋友,或者是做我的助理,这些都行,要不我们先做朋友? 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无定神石的轰击之下,雪饕蚕身上被击出了阵阵火花。 若对方是来投靠的,杀他一个没用的校尉,是想展现一下武艺,他也不予追查。 也就提醒姚之航,不要乱说话。然而姚之航听到之后,也不说话了。 这样的做法是要付出生命力为代价的,在身体衰伤的状态每强行觉醒一次,都要自损好几年的寿命,但是项羽他就是这么做了,并且义无反顾。 可从昨晚的情况看来,今天叶氏集团肯定有不少客人。叶北辰必须亲自镇场,才能够放心。 第48章 同房都不敢卸妆 上了二楼,他一眼就看到姐弟两人如出一辙的不敢置信。再看冯若煦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先把脸色涨红的方书言拉到身后,这才笑嘻嘻道:“见过皇嫂。您想找什么珍奇玩意儿呀?” 冯若煦不知道沈涧就在楼下,见势微微收敛了一些,冷冷道:“找点乐子罢了。三殿下也在呀?” 方书言几乎就要暴起了。他愿意割爱,不代表他能忍受爱物在他眼前灰飞烟灭。这位婕妤姐姐忝列高位,还不知会暴殄多少天物。 他同方书瑶一样寡于言辞,气得浑身发抖也说不出话,脑海中只涌现了那日上学途中听见的一句市井粗话:狗娘 这种局,对付一般的庸才没有一点作用,针对的就是那些精英,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可以说是一打一个准。 此话一出,周夫人的脸色当即变了,笑容不再,看向南荣宁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审视。 这个帖子刚发布没多久,立刻被好事的网友们顶上榜首,标上‘热’的标签。 叶轩前一阵才刚刚买了一辆劳斯莱斯,现在居然又搞了一辆布加迪威龙梦幻定制版。 族长此时也看向了莫寒,他能够感受到,莫寒身上传来了巨大的威压。 秦洛一脸纠结,将她弃之不顾不行,带在身边更会引来不少麻烦,真是让人为难。 苏拾倒是不在意顾瑾能不能当解元,反正当解元的只要不是顾惊鸿就成。 但是等到他多按几下以后,每次他按到身上的一瞬间,就会有一种四肢百脉全部都在汇通的感觉。 怯懦的胖重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胆怯的摇摇脑袋,躲在巨型牛头怪背后。 那东西被拽出来后,随即一股年头久远的霉味也带了出来,呛了涂九晏一鼻子,他一个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难道,高层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在大蛇丸的掌控之中?甚至是他有意引导的? 陆天雨却没有了攻击的手段,提升了魔力的一击没有击中对方,丫丫也被打倒,这样下去根本束手无策。 唯独萧铁,没心没肺,此时还在笑,让人很想上去撬开他脑袋瓜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难道不知道此时他自己已经命在旦夕了吗? 也难怪了,一个修仙的人,平日里却表现的好似一个土匪一样粗狂、邋遢,原来是因为情殇。 “二师兄”陈凌每每喊二喜的时候,总有种孙悟空在喊猪八戒的感觉。 据杨帆所知,西西里岛并非是雇佣兵和海盗的聚集地,相反这里有整个意大利甚至整个欧洲,最强大,最臭名昭著的黑手党组织。 最终,人马督军在六道分身的围攻下陨落,尸体则是被炼制成了修罗道。至此,凯撒已经拥有了两具传奇级别的分身,于是他知道,回归忍界的时候到了。 无数的二品仙门,三品仙门还在前边等着成为一品仙门呢,区区四品仙门成为一品仙门的机会几乎等同于做梦。 许阳坐下来,靠着那些箱子,望着眼前的一堆金光闪闪,珠光宝器的宝藏,有这天下间的财富又如何?最后能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呢?许阳从心里并不认为威廉。基德是一个坏人,他认为这量个敢做敢当的英雄。 正好这时刘思方穿着浴袍出来。出水芙蓉。湿湿的头发,‘胸’前的高耸。去掉淡装美丽的素颜,这样子的刘思言给男人的杀伤力更大。 在qq上聊了那么久,总算能见面了,总算能在一起了,尽管在一起的世界很短暂,但是苏雪儿却感觉很幸福。 夜如雪不经意看了一眼,发现这个月才过去了几天,就已经收入上百万。 不一时,武十三率先走进墓室,走进的瞬间,他也是感觉到背后冷飕飕的,周围阴冷。 第49章 一并收拾了他们 他咳了一声,一边下楼一边笑道:“瑶瑶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不会应对,你就是懒得为自己辩解罢了。这会碰到涉及书言的事,你是想也不想就冲上去了......” 说着又看身前的方书言:“小鬼,你抖什么?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那你姐姐可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说话间已出了天一阁门。阳光耀眼,晒得方书言苦起一张小脸,仰头认真道:“姐姐,经常有人这样不讲理吗?她们都欺负你么?下次你一定要告诉我。” 方书瑶还恍惚着,闻言笑着揽过弟弟的小脑瓜:“没有。大多数人还是讲理的。” “……是。”听着这位殿下语气里的焦急,孟太尉扭头就走。谁不知道殷戈止是与易大将军最亲近的,眼下暴怒,他还是躲开点为好。 美裔聚集区附近倒是没事,夏威夷步枪队是在美国人控制中嘛,所以那些美国人的安全不用担心,有步枪队驻守,那些土著不敢骚扰美裔聚集区。 因为搬龙劲的完整传承,才使得雷家在武林之中,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当年雷家现任家主雷老虎,凭着这一身的搬龙劲的内功,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 艾慕笑了笑,站在他身边看他侍弄花草,看他恬淡的样子,很是羡慕。 药灵们的回答让江寒非常难办,空中那种程度的裂纹,出来的东西绝对是个不可战胜的,现在修士们都已经撤离了,药灵们就算死磕,也不能坚持到天亮,仪式是不能车不能成功的。 别怀疑,这年头的钱就是这么值钱,两百万美元,已经足够洛克菲勒建一座超豪华的现代化工厂了,李牧在布鲁克林的骏马汽车工厂到目前为止才花了多少钱? 当他听到菜下锅的油爆声时,立马冲进岳鸣的房间,翻箱倒柜起来。 叶尘梦回眸,却发现知宝和肉包早已经兴奋的跟着喻可馨和辛子涵先走一步了。 既然如此,就必须把晚上发现的目标在白天时段重新确认,如此才能高效而又精确的清除这几个对美军最大的威胁,若非如此,以坎贝尔雷厉风行的性格,昨天晚上就会开干,根本用不着等到白天。 二是统一一下种苗,或者指定其中几种品种,要不然种出来的没法要。 “明好,你这手,我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在做饭吗?”李秋芳就有些责备。 四人相互介绍后由戴沐白领着进入史莱克学院参加最后一项测试,进入村子后,他们才发现这里人丁稀少,偌大的地方衬托下就显得寒酸许多了。 这人说的情况我们知道,刚刚就是在陈玉涛那里过来的,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后来她问过杨旭一次,杨旭只是说觉得这两个名字很好听,她一想也的确很顺耳也就同意了。 三人里就数高峰最轻松,平时训练早就跑习惯了,这么短的距离最多算是热身。 原本想着把山上的碎石清理一遍,规划出来,接着挖蓄水池之类的。 “爷爷,你怕什么?我老大这么强,还怕一个垃圾不成?”梁成撇嘴,觉得爷爷目光太短浅了。 “我要出去办点事,今天就不去学院了。”苏若璃说着就要出去,却被暗夜冥拦住。 夜色正浓,伸手不见五指的洛阳城头“呼”一下闪过一个黑影,已经完全丧失斗志的北齐守军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其实重庆那座博物馆的情况王亮是了解的,之所以这样问,王亮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这座新博物馆介绍给广大网友们。 “为什么?”林琅完全搞不懂了,根本想不明白沈终南为什么这个时候辞职,之前也没有和她商量过这些事情。 第50章 征服女人的最好方式 在西市瞎逛了一下午,方书言精疲力尽,回去的车上,便靠在沈涧右肩上睡着了。 方书瑶怪不好意思,要叫醒他,沈涧挥挥手:“让他睡吧,到府里我背他进屋。” 他把方书言摇摇欲坠的脑袋扶正,轻声笑道:“平日里天天对着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孩子也真是辛苦。今天算是玩够了吧?” 他一副为人父辈几十年的腔调,方书瑶竟然也没觉得别扭,只是低低笑道:“是,明儿上课定然是要瞌睡的。” 车窗开了一条小缝,风声像是少女低低的啜泣。 沈涧静默了一会儿,难得正色道:“书瑶,今日 一边是子弹,一边是钱,一般的商家哪敢坚持?一旦他们手里有了中储券,自然不能压在手里。慢慢的,中储券自然而然的开始流通起来了。 确实。单就斗士出身而言。无不浴血沙场,身经百战。轮杀人技,早已炉火纯青,何须学校来练。 此时,另外两队也已经完成任务,三队一同回到帝都复命,但是他们也并没有想着会得到什么封赏,因为大家普遍认为这次的任务太过简单了,完全就是一次热身或者说练兵,不存在难度。 最后还是二科的人机灵,周志坚亲自带着谭新杰,帮着朱慕云把两箱钱送到了二处。周志坚好奇,两箱钱为何要搬到二处呢,难道是二处的活动经费? 也是因此,沃德才会认为自己把斯盖吃的死死的,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李慕青嘻嘻一笑,还要再说,成雨瑶可不想当着无为道长的脸说这个,连忙掐了李慕青一把,让他闭嘴。 说不定就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等到他什么时候玩腻了,也可以回到村子里过起隐居生活。 “不知道,我跑了几个地方,也没有见到他。据说,他只是受了伤。”李耿火说。 但即便如此,它也依然是环绕初始之火旋转的那一个,而被抛下的,是其他所有,看似是本体的其他世界星河。 “燕修,平阳,云轻舞!”方正直想去救他们,可是,一股诡异的气息却在不断的朝着他靠近过来。 所长大人毕竟不同凡人,脑子里转着无数的念头,脚下却不慢,单枪匹马地赶回四方巷那也是瞬间的事情。 只见朔北辰手持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足足有一人高的兵器,着实霸气凛然,与他的气质相去甚远。 弗里德仅仅两天就将城主府的防卫图和巡逻时间表弄到了手里,这对一个在即将成为副城主的官僚来说并不是难事——所以说,坏事的都他妈是官僚。 我们几个伸出头,士兵们则架起探照灯往下照射,灯光所到之处,到处是白森森的物品,却看不清楚。所有的人都没有了睡意,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陶然从周梦手中接过包装,也不细看,直接就拆掉了外壳的包装,然后打开手机后壳,将自己的手机卡塞了进去。 我又不是头一次用了,年初那会,到西北,我和朝宣早就用过了,怎么了?”姜墨掏出令牌说得不以为然。 “嘘!别说话。”陶然急忙制止,但已经晚了。林间一阵摇动,似乎有什么想要出来。 “是的,大家都知道古盅的危害,还下了通告令,没有人胆敢私藏古盅,即便是古盅对他们有利。再加上修道者门派深知古盅的危害,派出大量修道者寻找她,所以米丽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她的老巢。”张宇说道。 保留一天就赚五万,普通人都不会拒绝,可宋老头却皱了皱眉头,眼睛情不自禁的望向曾三。曾三见宋老头望过来,心里暗暗骂武少狡猾,明天交易变数太大了。 第51章 鱼儿上钩 余光一瞥,方书成又看到一群金枝玉叶中痴痴望向他的冯若雨——他装作没看见她,视线空空放了一圈,又回到面前喋喋不休拍马屁的陌生官员身上。 “嗯,您的高见的确极有见地,我一定代为转述,想来太子殿下也会十分欣赏的。”方书成根本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是彬彬有礼地回应着,脑海中想起半个时辰前在西偏房燃起的那盘暖情香。 今天,又将是干.柴烈火的一天。 方书成坚信媾.和是征服女人的最好方式,频率则越高越好。一间陋室之中的亲热,尤其是在清心观这种人头攒动的地方,害怕被发现的压力 派逊斯太太的眼光不安地从温斯顿转到了孩子们那里,又转了过来。起居室光线较好,他很高兴地发现她脸上的皱纹里真的有尘埃。 利用一天时间,沈洋仔细传授了王建‘沈式一拳’的动作,这套动作能够帮助运动员在比赛之前,保持最好的身体运动状态,对于临场发挥有巨大的作用。 战车武器模块化,可以随意搭载,和模块塔机械人一个思路,可以装备防空,攻坚,战场突击等等特制武器。 “那叔叔,这个要怎么动起来呢?”麦宝摆弄着汽车满脸的疑问。 叶梓凡索性不加掩饰的看起了麦子,直盯的红霞从脸颊蔓延至耳珠。 “这样的结果,将会对你,对整个地球也是毁灭性的灾难。”残念神魂的声音,在星界里终于恢复了正常。 房间中传来嘈杂的声音,其中有李云牧的声音传出。老鼠听见,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李云牧带着一个巨大的铁面具,手里拿着武器放在一堆铁疙瘩上移动着。 我气馁的看着,伸出手想碰碰许南钦,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我愕然,才明了这是个梦。 不如先研究一下,所以他释放了个奇怪的魔法,给了这铠甲暂时的生命,化为鬼神一样的存在。 莫喧一把抓起晴末初的衣领,看着她未浓妆艳抹的素颜,那苍白的脸色就跟一个玩碎了的破布娃娃。 以「促进人类进化」作为口号──将青少年作为实验的存在,藉此改良盖亚记忆体,将风都视为自己的王国。 “实在是太舒服了,”红豆朝着远处的大山喊着,“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红豆转过头对着空气,亦或是对着自己说。 看来上次被他得到了神物,刘主任从中获得了莫大的好处,不然也不会变化这么大。 如果方木不以身作则,那这些家丁就会以为方木在戏弄他们,纵使,他们对方木现在不会说什么,但以后的训练必定会出工不出力。 此时,方天豪正在一个家丁的搀扶下,一脸欣慰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从方天豪那通红的脸色来看,他应该是急步赶到汪镇的。 没有松饼机跟热压土司机的我,只好用盘子加上装水的碗压着做。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响起来人一身七彩华府,不用想苏决也知道这人是七彩圣域的人了。 苏决面色一凝从任清风的体内力量波动,他判断出任清风是星帝级强者。 “是吗?可惜,这魔音好像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呢!”宋铭冷笑一声,如同死神,竟然无视那即将成型的阵法,一步杀一人,瞬间就有五个魔人学徒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场的林家人出了林依晨跟林若男之外,他们个个都是高手,最低的实力都是在半步虚劲。 “葬儿,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去找砂儿。”二姑跟我说完,就和上官云僧跑向了另一条通道。 闻言,千面等人的脸色不由勃然大变,如果对方当真铁了心的要杀项羽,在这斗室之内,谁也阻挡不了。 第52章 这脚步声像是个男人的! 可这月石姨娘是书成的人,按说绝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方书瑶倒是松了一口气,月石过来了,她计划里的第一步也就圆满达成了。 虽不知沈涧是怎样旁敲侧击的,到底使月石知道了方书成与冯若雨的勾当,妒心大发,自会绊住冯若雨。接下来,她只需设法把冯若煦引去方书成的房里。 方书成方才点起的那暖情香,早在他从醉奴膝买的时候,就被沈涧叫蚕娘换成了烈性催情药,如今烧了大半个时辰,进去的就算是头母猪,方书成也忍不住要跟它成事,何况是“身娇肉贵”冯若煦呢。 到时李代 “神圣净化。”在神圣净化无效后,几个祭师都转为了辅助工作,治疗或者使用魔法加持等等,听到托马斯的提示后,终于有人尝试了一遍。 一个普通人,一个从外地来的毒贩子,怎么可能会玩这么多危险的东西,再加上王元的黑狼社的身份,王元的身份在李虎的眼中更加的神秘起来。 咳嗽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然而却会牵扯到全身很多的器官和肌肉,对于此时的菜头来说,几乎要了他的命,王元等人吓坏了,连忙按住菜头不让他说了。 守在门口的人,死死的盯着储物室里面,生怕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王元抱着碗喝汤的动作往旁边微微一闪,少年一巴掌抽空,啪的一下打在了结实的木桌上,疼的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了。 一手甩出,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那个漆黑圆球击打在了长矛上,天地间荡起了层层叠叠的劲力波纹。 “不可能了,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托马斯同样认为艾伦没有胜算。但也知道无法阻止艾伦的行动。 陈总此刻脸上的血、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往下流,王元甚至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牙感觉都已经碎了一张嘴全都是血水。 “那咱们怎么办?抱着这些孩子们突围?”命神色认真地问了一句让唐尘嘴角抽搐的话:抱着这些孩子突围?你是去送菜的吧? 秦远翻了个白眼,将九曲黄河阵必须布置于固定地点的掣肘消除,变成可以用自身来操控,这的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别说是三奇门,就是其他三大商会的任何一方见到,也会拼了老命的拉拢。 而且此次的吸收也是全由曾浩一手控制,并不会再去吸收灵气,只有吸收着幻劫沙罢了。 “我们去找出路。”云过乘着劫去向下沉去,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更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如听雨所说一点不像凶地。可是云过始终觉得有什么东东隐藏在四周,一直盯着他,恐惧的念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刻那苏酥也是见机的早,当下便是想要抢先提醒丰乐,但是就在那林师姐蕴含更为雄厚力量的一掌挥动之下却是陡然之间定格下来了。 曾浩单手一点,苍龙剑发出一声龙呤声,向着青牛蟒的头部狠狠斩去。 按此推算,那公治黄即便修为再高,法力再强,可毕竟只是一元神之体。如此因本体之故,其实力也会略逊凌浑一筹。可如今听凌浑话中之意,显然那公治黄已然脱劫,否则其断不会是凌浑对手。 我回过神来,望向她水灵灵泛着雾气的美丽眼睛,心中的羞愧和慌乱源源不断涌来。 而以此为引,双方玩家热血沸腾,顷刻间便冲撞在一起,混战就此开始。 游戏世界暗流涌动,不过这一切都进行再不为人知的情况之下,当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的风声和消息,毕竟,各大公会的情报组织,可不是摆设。 第53章 往瓮里引鳖 她一手微微提起裙摆,玉屐踏着芳草地,状似走得小心翼翼前瞻后顾,实则整个心思都放在偷听后头的脚步声上,想走快些,又生怕冯若煦蠢得离谱,这样都跟丢了去。 眼看西偏房就不远了,按之前商量的计划,沈涧会在附近等着。 方书瑶紧紧盯着西偏房的屋檐,心跳得越来越快,却也越来越安稳。 “欸,这不是三王妃吗?” 方书瑶浑身的血先是沸腾起来,几乎把她的脑壳掀开;然后又骤然冷却,冷得她几乎站不住,就要瘫倒在地。 居然是太子。 这些皇子们,一个两个的,不在 她俩的眼睛好像会放电一样,仅仅只是对视着,微笑间,便能产生火花。 末世之中,亡灵系传承者若是遇上光明系传承着,在修为相似的情况下只有被彻底净化的份,也仅有鲍望这等底牌繁多的亡灵系天骄,才能数次才避免被净化的命运。 别说不敢如此对待了,就是跑都来不及,又如何敢将其拿在手中? “没,没事。”进了屋,木床中间钉着一排闪亮的银针,栖蝶摸着这些银针,若有所思。 随即伴随着一阵渗人的蠕动之声,其身形也缓缓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不同于其余婴孩的人首虫身,其有着极为正常的婴孩躯干和双腿,只不过双手却是被两条暗红色蜈蚣身形取代。 即便不断的凝聚灵力用于抵挡灵蚕蛊,但此刻已然重伤的九头地龙,又如何能是力量系的灵蚕蛊对手。 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嘴,却是一口咬了个空,有过心理准备的陈虎,直接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水下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那是对面一个漆黑的门户,里面一丝光线都没有,只散发着阴冷气息。 “祈玉寒,你,”一向平静的栖蝶此刻也开始恐慌了,自己如今没有内力,根本无法冲开穴道,他若有异动,自己根本无法反抗,正在沉思间已被打横抱了起来。 陈虎重新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他身上此时只剩下一些比较零碎的用品了。 在这阵图中,渐渐浮现出一团团的光芒,这些光芒中隐隐可以看到一棵棵强大灵木的影子,足有三千棵,分布在阵图的各个方位。 这真是不可思议。须知,国际象棋的对局是静态思考,而机甲对战却是瞬息千变万化。这种预见和控制能力也能复制过来? 心里一瞬间划过一阵暖意,自己的这位挚友虽然平时不说,看来私底下还是很会关心人的。自己回到学园的事情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奈绪会来一定是早就计划好的了。 口中发出的怒吼有如实质一般弹开了面前的攻击,双剑在安吉尔的不停翻飞,将所有的攻击挡在“门”外。 两股能量以此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不时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从安吉尔的握着剑柄的双掌传出,纯白色的舞斗服眼看着就变成了黑色。 楚霄的身形出现在修真世界的一方神秘空间中,这里是修真世界的核心,本源所在,一团犹如烈日一般的光芒照耀万古。 现在也来不及想太多了,既然不能喊,也只能追过去看看,总不能当做没看见吧。 高科技作为外表,再加上无可断绝的精神联系和牢固的信仰,如此一个真正怪异的“神族”就会出现世界之中了。想了想,星阳又在教典里添加了7功德:造福、庇护、发明、诚实、忠诚、守律、圣战。 收拾完最后一个岗楼上的伪军后,两人先后进入了围子里。到了此时叶磊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行动了。 第54章 沈涧第一次背她 方书瑶在原地呆站了两瞬,平复一下心底的慌张无措。 这二皇子在这荒僻小径上出现两次,绝非偶然,唯一能从他这只言片语中确定的,就是他应该并非向着太子和冯婕妤。 敌人的敌人便是同盟,已然没有更多时间让方书瑶琢磨,她再次提起裙子,加快步伐,往西偏房去,同时竖着耳朵,期盼着后头跟着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又拐了几个弯,周遭无比寂静,那又细又密的脚步声果然又出现了。 方书瑶不曾看过那人的脸,也只能期盼她就是冯若煦。沈涧口中的西偏房就在眼前,即使不是,也没什么周旋的余地 不过严老面前,没人敢放肆,他只是恭敬的将储物戒指交给苏逆,这才告辞离去。 苏逆眼皮子跳了跳,冷漠的脸颊上不自觉的牵动了一下,若非他有肉身记忆,若非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他甚至都会相信,万流云的说辞。 许多年不曾感受到背叛,上一次是辽东南各县望风降孟益,这么些年过去,燕北对背叛更加深恶痛绝。 这是一个死循环,只要哪吒一天不从祭坛中放出来,那他便一天不能脱离对江云飞的依托。 就在叶枫离开巨蚁巢穴之时,西方金绝之地,白虎大长老一脸犹豫悲切地走向白啸天所在的大殿。 好像赵官职比汉官职要高上好几等,可以预见的是此次之后,诸将都会请求受封赵将,这帮杂号将军又可以从偏将裨将往上升了,这对燕北有莫大好处;而另一边张辽的好处也不少,他成了燕北的近人。 叶枫心存敬意的向扫地神僧抱了一下拳。然后施展凌波微步,回到厢房,这段时间都不好直接动手印证自己的武学,着实难受,明天向就少林告辞,是时候离开少林了。 “奶奶,是我不好,我在朋友的家呢,这个因为事出有因所以得当面解释才好。”陌沫很是心虚还奶奶担心的都是她自己嘛。 江从外看着众人,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众人沉默了半晌,都没人说话,一时屋内寂静,唯有风雨声不休不歇,仿佛要聒碎了人的一颗愁心,让他们时时刻刻不忘了他们仍在风雨之下。 叶枫三人顿时明白,怪不得这三间木屋看不见门户窗子,里面却有人居住呢,原来这门户是藏在地下的。 美国人、日本人、意大利扎堆和大宋特使会晤?这事居然还被自己为混经费而草率招募来的几个情报员碰上了? 一曲玄奥法咒,似战鼓奏响,歌声里似战马奔腾,刀光剑影中鬼哭狼嚎。 若说介绍,可怎么介绍?一个公司保安能跟总裁平起平坐,让外人听来肯定有点奇怪。可要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那恐怕就更让人无语了。 果然,李雨走进那扇大门后,便感觉到一股大山般的重力压来,但他丹田中的星空灵元气自动涌出,重力瞬间消失,他非常轻松地通过大门走进了一个隧道中。 众人再朝覃子虢的方位看去,瞬间又是一阵惊讶,覃子虢竟然也没有死,此刻还撑着一柄剑试图站起,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 它那么坚硬,我应该会被撞得头破血流……不,血肯定不会流出来了,但头破了,人也会死的。 甚至那份他因为拒绝执行上级拉偏架命令从而导致他被关禁闭降军阶的命令,他都妥善地保管了起来。 “纸上是关于襄阳府军事设置的描述,我军的明堡暗哨皆在此中一一描述,且言数日便和李将军一起取宗大人的人头至金国!”李执事说道。 唐风仰头看着天花板,他突然发现,能够躺在沙发上,等着别人烧好饭,真的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第55章 相拥、相吻,相濡以沫 闻言,沈涧往西偏房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扇子。 摸了个空,他才想起今日身上一件多余的物件也没带,只怕做事的时候落在现场,平增困扰。 他就势捋了把下摆,笑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二皇兄一向不与我多事,应当无碍。” 二皇子不跟他多事,是因为他一向不曾出手,显得只像个闲散王爷。如今二皇子窥见一角之后又会如何应对,沈涧也不知道。 但这些忧虑他无意让方书瑶分担,只拿话安慰她。 方书瑶对他所言深信不疑。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但 “恭迎天尊回归,属下迎接来迟还请见谅!”武南兴和众将士跪地喊道。 也不多提这些,此时林沐带着队伍已经非常接近矿点所在,他此时在考虑一个问题,是直接过去,还是等待其他队伍共同前进。 张亮望着凉亭之中的古琴,不由得吟了一句拼凑的诗,他不难猜测到,这个地方是一代邪帝缅怀爱人的伤心地。 张念祖领着众人往后面走去,这里已经有十三香的人在把守,唐爷见自己的拳手来了,急忙叫人安排李阿四去换衣服。 东海区域此时因为繁育船的原因,已经形成一个新的渔场,且因为大型海水净化器的作用,那里的环境非常好。 杀人,在很多人眼中是残酷的事情,但是很多海贼看到马尔科和艾斯两人击杀海军的情景,就宛若看一场场景优美的电影一般,完全没有杀人的那种残酷。 四人各有心事,各怀心思,不过维护禁制是四人的责任,所以只能在心中猜想各种可能,结果也只能等七天过后才知。 死者要通过解剖,对于有家属的死者,必须要先去征求家属的同意,当然即使家属不同意,法医对死因不明的死者可以进行解剖,家属有意见可以在解剖报告上面说明。 狮兽族则脸色不怎么好,如果莱因哈特果真在此突破神境,那么他对大皇子的求亲路上的障碍就会加大许多,一个如此年轻天才的神境比他们这些呆在神境多年未成突破的价值高许多。 他还没到六十岁,就已经开始严重衰老,想到洛刀神今年已经百岁有余,心里就不平衡了。 这么一说唐宇也是想起来,媚儿的身世连他的父亲唐程,也是说不清楚,只是说是从路边捡来的。 抓住以后,对付这种证据确凿的嫌疑人,自然是各种手段上来,红毛就乖乖的把早上八点大家集合的情况说了,然后聂副立刻指挥人员团团包围烂尾楼,将偷偷摸摸溜进来的其他几人一网打尽。 胖子看阿朵沒有拒绝将手中的牌子交给了她,在自己的带动下握着阿朵的手缓缓抬起。 同时,这个斯科特不知为什么对到这结婚或拍婚纱照的政策却有所放宽。后来多伦打听到这样一件事。原来这个斯科特的父母早年到过华夏,不知在哪算过命,这让他的家族飞皇腾达起来,这让他的父母深信不疑。 心里暗暗骂道:这钟家兄妹简直是命中的煞星,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要不为何会怎么躲都躲不开呢。 片刻间,场上再无其他生物,只剩这只巨兽。巨兽双眼微眯,昏昏欲睡的样子。忽然仰天打了个嗝,便趴在原地睡去,而万道血蟒忽的从它囗中伸出,钻入大地,又是不见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这一只雄火龙居然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附近,那么自己不把它办了岂不是对单身喵之神的不敬? 不过,他却陷入了深思,因为在上舞台之前,他用透视眼仔细地观察过这个舞台,虽然舞台下面看似隐藏了很多机关,但是他当时并没有看到有通往别处的暗道。 第56章晒吗?嗯,帅。 沈涧的手仿佛已然不受控制,他越是告诉自己不能造次,一只手却已探入方书瑶大袖衫的袖口,顺着她光滑的手臂一路抚.摸上去,直扣住了她的肩头。 方书瑶感觉自己就像一尊雪人,被他缓慢而炙.热的触碰全然融化。衣袖被撩起,润而纤细的手臂挂在他腰侧,隔着衣衫也能感到他贲发的肌肉。 理智与清明荡然无存,他们相拥、相吻,仿佛天地即将毁灭,只剩下这最后的机会相濡以沫。 去他的夏至礼拜,去他的奸臣昏君,去他的狗屁盐制,起码在这一瞬,他只需面对她一个人。 - 不知过去 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天外神剑言之凿凿地为赵沉露编造人设,虚构出一个濒死时几乎天下无人能敌的形象来。 清让回头,虞子琛就站在后头,一身的白看着就让人觉得冷,“你怎么来了?”外面都传说虞大少爷在普庆寺憋坏了,一出来就躲进了花楼不出来了,这在京师已经是个笑谈。 毫无疑问,难度越高的基因试剂,威力可能越大!但是,e级五星难度的基因,你现在真的能做出来? 史蒂芬已经在生态园2区的地下建立了传送道标,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用接受狩猎任务为掩护返回北境,这方便了他远程遥控北境高塔的建设进度。 刘总这边沉吟片刻,才回答她,说我当然知道,党组开会时有人提出这个处理意见,我也没有反对。 正好江寒也不欣赏这种划分方式,他们两个都算是半路出家的,各种世界观和价值观早在他们成为修士之前就已经成型了。 “我见到了虞子琛,他说你不在城外了,我不信执意让他与我走,他便让人把我绑来了这里。”阿旭此时才得空解释,其中还省略了一段他想强制绑架虞子琛反被打趴在地的桥段。 “诺力,有话好好说,当心枪走火。”约瑟夫亨利看到罗猎的神情越发严肃,心中陡然生出了强烈的恐惧感,说话的声音也不免有些颤抖。 草薙京的性子就是不服输,对谁都不服输,一个飞跃,站稳之后,又朝着卢卡尔冲了过来,一招琴月阴,在极度愤怒之下,竟然突破了绝对领域30%,达到了绝对领域40%的境界。 苏子墨对着几人点点头,看着苏曦儿光着脚丫子站在沙发上,走了过去,将其抱了起来,拿起地上的粉色袜子,轻轻将其套上,接着再拿起鞋子慢慢穿上。 死神的部队虽然位于边缘,但怎么说也进入了正在变化的宇宙中,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等待下一次战争的爆发。 气沉丹田,收起拳头,楚天羽彻底进入到了一种冥思状态,玄之又玄。 柳天急急寥寥的返回焰城,而高昊就带着热血佣兵团的其他人继续待在了若城,新明伤势还有些问题,必须再修整一段时间,不然此后他们再次进入晶兽山谷时,失去了柳天这个成员,或多或少都会有着一定的影响。 站在不远处,举着摄像机的苏子墨见状,刚想要收起手中的机器,朝着对方走去,却是见到下一刻出现了转机。 只是他那原本颇为俊逸的脸现在却是阴沉沉的,眼中杀气隐隐的看着河神庙外的大雨。 同时在心里,他也是暗暗的庆幸,幸亏没出什么意外,要不然他们死了连个烈士都算不上。 当然,这是有着翼族授权的情况下才有的,不然,他们是不可能在时间风暴中找到正确的方向的。 看着两人,夜锋扔出两枚疗伤丹药给两人,冷冷说了一句:“跟上。”便直接向着下方落去。 第57章 像个止戈为武的侠客 沈涧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方书成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上香,没能看到,可冯婕妤偷溜进人群的时候我瞧见了,虽然装的若无其事,可心里估计早就支离破碎了......” 若不是前世恨透了冯若煦,方书瑶想想她当时的神态,也确实会觉得心疼,是那种心如死灰行将就木的样子。至于方书成,那厮无耻惯了,纵然有些难掩的慌张,竟也一切如常。 沈涧对着皎洁的月色出了会神,忽而想起来似的,问方书瑶:“你今日两次碰到二皇兄是吧?” 他不提,方书瑶显然差点忘掉,闻言点头道:“是,二殿下话里话 稍稍思考、稍稍休息一番后,江南缓缓起身,目光眺望着远处街道。 大家都明白,这一次是绝无生还的可能了,于是方大为还是按照军中惯例,将那些家里独苗的士兵“赶走”,尽管他内心深处明白这么做也没有什么意义,但至少可以多活几天。 下一刻,李致远显出黑虎形状,摇身变作了真身,然后向着那雪燕,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林总,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也无话可说。”林自建冷哼一声不言语了。 但是,紫霞仙子是个念旧之人,燕国必竟是紫霞仙子的故国,荆州是紫霞仙子故里。 虽然要爬十八层的楼,但对于叶晓峰这个力量达到300以上的人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当然从男人的角度来讲,他还是有些气不过,他想不明白自己于跟前这人比起来哪里不如了,于是气不过并要找个说法,之前想要上门去找找麻烦,但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今儿碰巧见了,也是老天给他报仇的机会。 这些警察气势汹汹,不请自来,所有宾客的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 搀扶他离开的同时也是看向魔夜,魔瞳两人,这一切他们两脱不开关系,一个是出谋划策,一个是催促,同样让人恨。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不多久已经追上了骑驴的沈京。江宁府虽是南方,马儿却是不常见,毕竟新朝本身不怎么产马,大多也是作为军马用,寻常人家自也是用不起如此奢侈的出行方式。王凝那也是从车马行租来的马车。 她的同学聚会,有人用‘激’将法让她带男朋友出来,而唐‘玉’祺也请她带肖云飞来这边参加聚会,说有事情,但一看这架式,喜欢苏耀辉的唐‘玉’祺似乎对肖云飞也是恨乌及乌了。 青龙帮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样的话,余老大今天还生龙活虎地来这边转了一圈,昨晚还带着兄弟们去了沈家的寿宴上,给了沈三爷好脸‘色’看,今晚怎么就说死了呢?他们还没有收到通知的。 慕容瑄对夏怡露无心,对夏霜白却是有情的,如今他竟然没有雅霜苑,这事情倒透出几分蹊跷来。 唐风一听就知道赵飞所说的是刚刚成立的那些规矩罢了,现在?一句人心不古,让人唏嘘不已。 肖云飞不再与他们废话,拔出了身上的匕首,直接向前攻去,他的枪在背包中,能晚一分钟惊动余青龙就晚一分钟,让他知道他的老巢被进攻了。 或许下次倒在血泊中的就是自己的尸体吧!这种思想在很多人脑海中浮现,而且还有蔓延的趋势,一股莫名的悲哀笼罩在军营上方。 且说,众人只顾畅谈,不觉天近黄昏,一缕残阳透过云缝斜射进来,照得洞内通彻明亮。 其实,他知道,这丫头嘴巴厉害,心却是比什么都软,你越是同她亲近,她便越是对你颐使指气,这只说明一点:她对你毫无戒备,拿你当自己人。 第58章 是她的能耐,也是她的运气 方书瑶都准备出门了,又被元娘拉了回来。 她听方书瑶说了清心观发生的事,吓得直念阿弥陀佛,只怕方书瑶去了方家,会被方书成活活撕了。 她劝道:“姑娘别去了,你若是去了,小少爷留在府上岂不叫人放心不下?咱们三个一处呆着,还能有些照应。” 一提及方书言,方书瑶就无话可说。半晌,她道:“可是....也不能凡事都叫殿下操心费力。我想着,咱们自己家的事,我能处理,还是尽量处理了。” 元娘苦口婆心:“什么自己家的事,三王府就是姑娘的家!且不说出嫁从夫是古来的道理,就看 一击落空,幽蓝的尾巴从地面上抬起来,尾梢轻轻地摇晃着。猎人们的视线向远处延伸,在粗长的尾巴的尽头,怪物的本体的位置却空无一物。蓝色长尾和猎场的背景色融为一体,如同从黑夜中凭空生出来的一般。 允儿回到家后就直接闷头扎进了被子里,似乎是要将拍摄期间所落下的觉全部都补回来。这一堆姐姐妹妹们看着允儿这样一个状态,心中也很是着急。 “那你自己怎么办?”阿邶但觉喉咙中泛起阵阵苦涩。他的眼神朝大剑猎人的腿弯处看去,那里的伤口表面已经凝出了紫色的网状絮物,是莫林死死地掐住了动脉,毒素才没有向上蔓延开。 拍上一张yuri扶着张扬的手臂上了兰博基尼跑车的照片,在拍上张扬上车的照片,记者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单反。 望着盘中火焰熄灭,花骨朵完全绽放,渡边友善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感觉今天状态很佳,有些生疏的地方变得熟练了。 玱琅灿烂地一笑,问道:“表姐,这个不会是表姐夫吧?”酸臾的表情霎时间僵住了。 “唉,我发现我身上可能还有红娘的属性。”肖遥故意叹了口气道。 田秀秀虽然没有说出后果,不过风雨晨也猜到了,身份尊贵的客人,还是提前订餐的,如果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拿出料理,受到的影响可就大了。 雄火龙舒展双翼,在飞艇旁调整了一番身姿,果然没有朝着远猎号袭来,而是从飞艇的头顶上低低地掠过。怪物在气舱上方盘旋了一圈,清啸了几声,在众人期冀的目光下寻了个方向,就此振翅离开。 海底捞领路的服务员身后,跟着的是个大概一米八六左右的年轻人。 自知罪孽深重的南星,赶紧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还往旁边挪了一下。 丝毫忘记自己当时第一次到楚沈二军的时候,自己把肉粥的碗底都舔干净了。 九月的声音冰冷到让他们陌生,仿佛只要与那双猩红的瞳孔再对视片刻,这世间的灾厄就会降临于他们身上。 孩子的父亲听到刘光大声数数,顿时像疯了一样,冲到楚北尧面前。 支持叶长生的那部分认为他身为少族长,本来就有处置族中事务的权力。 鬼知道,也许是贝尔实验室怕选手捣鬼的原因,竟然没有在马桶外安装围挡,隐私暴露的一清二楚。 看到离高墙越来越近的军队,沈枝意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台轻机枪。 桌上靠右的一角放着一张彩色的全家福照片,时间应该已经有些久远,照片了梁承志夫妻比现在年轻很多,一头浓密的黑发,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和沧月没什么关系,但几天的相处下来,叶南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此刻千年树心跟岁月竹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即便以牧易的眼力,也看不出有任何衔接的痕迹,仿佛那凸起本就是长出来的,而真正令牧易惊讶的却还不是这点。 第59章 扬州女儿未免也太开放了 直到坐定,沈涧才流露出些许难掩的疲态,看着一桌元娘精心准备的补阳圣品,筷子也懒得动。 方书瑶细细端详着他的神色,怕他中了暑气:“妾叫些冰饮吗?” 他挥挥手,干咳了一声:“不要紧,一路坐着车也没晒着,就是跟我二皇兄说了一天话,累得我够呛。” 他们两个聪明人说起话来费劲也是难免的,方书瑶道:“那殿下先听妾说?” 沈涧真是有些累了,方才碍着书言在,没有表示出来。这会儿往后一靠,按着眉心,恨不能化成一滩水瘫倒在地上,声音也懒懒的:“嗯。回方家一切顺利吧?”皇后她富可敌国》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