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不敢拒》 第1章 噩梦 周围一片血腥,眼前的刀尖还在滴着血,本该是热闹喧嚣的场景,入目的却是一片血腥。地上的血与挂在廊上的红绸交相辉映。就在一炷香之前,这里还是热闹的婚宴现场,宾客尽欢。罗欣语坐在床榻上,透过红盖头,借着耀溢的红烛光亮,趁人不备,往嘴里塞着糕点。即便与魏季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是想到今夜过后,两个人便是真正的夫妻了,罗欣语还是忍不住的紧张。她一紧张便想吃东西。刚吃了几块糕点之后便觉得紧张之感好了许多,却是又被噎住了,忙拍着胸口,口齿含糊的说道:“水,水。” 水尚未入口,情景一转,便是满目的猩红,魏季礼的尸体便横躺在面前的血水中。罗欣语浑身脏污的跪在魏季礼的身旁,顺着滴血的刀尖往上,便看到了一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带着一串黑色印金纹的佛串,佛串之上是一个墨色绣着暗纹的衣袖,再往上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罗欣语,本侯念你罗家清流之名,给你自裁的机会。” 声音入耳,便是一声清脆,刀被那人随意的丢在了罗欣语的面前。 罗欣语没有去拿那把刀,偏执的抬着头,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 “魏氏女眷会没入教坊司,入司之后即便是想死都死不了了,若不想牵连罗家,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自杀的机会吗? 落入教坊司的女子会是个什么后果,罗欣语是知道的。比妓子不如,妓子尚有赎身的机会,而犯官家眷却永无出头之日。她今日刚嫁入魏家,便是魏家的犯官家眷,可她终究还是罗家女,一个沦为官妓的罗家女,带给罗家的屈辱足以覆灭整个罗家。 手不由自主的抓起了地上的刀。 “虞衡昭,我宁坠十八层地狱,不入轮回,也要诅咒你永世鳏孤,子孙脉绝。” “不要。” 虞衡昭高喊一声从梦中惊醒,胸腔里猛烈的撞击,显示着他此时内心的不安。 从床上下来,猛灌了一杯凉茶。 如今已经是深秋了,茶水放了一夜,已经变的冰凉。这份冰凉入喉,让他瞬间舒服了许多,胸腔里的撞击也停了下来。 幼时虞衡昭便经常做噩梦,梦中好似有一个红衣女子,声嘶力竭地哭喊。扰的虞衡昭小小的年纪便憔悴不已,直到后来得了大慈寺慧恩和尚的这串佛珠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可是自从他的夫人因难产一尸两命之后便又开始了。噩梦中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杀了红衣女子全家,甚至清清楚楚的记得那红衣女子对自己杜鹃啼血般一字一字的诅咒。可是他却看不清女子容貌。他记得在梦中自己好像说过女子的姓,可是醒来之后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手不由的摩挲着佛珠,虞衡昭觉得自己明日该再次去一趟大慈寺了,无论怎样,他都要撬开那老和尚的嘴,让他说出点儿有用的东西来。 虞衡昭是大慈寺的常客,经常去拜访慧恩大师,明里是说探讨佛法,实则是想探听自己饱受噩梦诅咒的破解之法。 但是慧恩每次说的都高深莫测,说什么他被人以永生永世轮回道闭下了血咒,命中鳏孤,子孙命绝。好在他上一世兼济天下,身负气运,功德加身,天道给他留了一线生机,只要破解了血咒,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起初,随着时间的推移,虞衡昭慢慢的长大了,开始不相信慧恩的话,执意想要证明慧恩是错了,不顾劝阻,娶了谢氏女为妻。倒也不是他多喜欢谢氏女,而是因为他在年少的时候父母双亡,年少失怙,家族不兴,让他异常渴望拥有家人,正好谢家有意,谢氏女又心怡于他,他便娶了。 婚后两个人虽然感情并不热烈,但好在相敬如宾,日子倒是也过的和美。直到虞谢氏有了身孕,虞衡昭对于慧恩的说法更是不屑,带着虞谢氏去了大慈寺,想要告诉慧恩他是错的。 慧恩却是第一次对他闭门不见,命小沙弥传了口信,说他不顾劝阻,平添了两道人命孽债。 虞衡昭好不容易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又即将为人父,怎么可能接受的了慧恩说这种话,气的当场便要砸了慧恩的禅房,被虞谢氏拦住了。 十个怀胎,一朝分娩,如慧恩所言,两道人命孽债,虞谢氏难产,虞衡昭请来了太医及京都所有的名医,都没能保住虞谢氏。一尸两命。自此,虞衡昭便对慧恩深信不疑,经常跑到大慈寺找慧恩,甚至直接住在慧恩的禅房,不肯离开。 虞衡昭十岁便继承了爵位,以一己之力顶起了虞氏门楣,长的貌比潘安,为人温雅,又得帝王器重,在京都贵女想嫁如意郎君排行榜首位的位置占据了多年。可惜,虞衡昭对先夫人感情深厚,不肯续弦,甚至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满京都无不交口称赞。只有虞衡昭知道,他多想娶个妻子,生一窝孩子,让府里热热闹闹的,但是他不敢,身上的诅咒不解,娶谁便是害谁。 与此同时,罗府。 罗欣语也陷入噩梦之中,佛珠,佛珠,为什么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眼见着梦中的自己,不受控制的拿起了地上的刀,刀刃触肤的寒意让罗欣语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不要,不要……” “小姐,小姐,醒醒,怎的又做噩梦了。” 罗欣语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子,猛然惊醒,便看到雪碧焦急的眼神。 罗欣语的额头已经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后背的衣襟也已经打湿了。 罗欣语被扶着坐了起来,问道:“几时了?” 屋子里一直温着热汤,雪碧倒了一盅端了过来,说道:“丑时四更天了。” 罗欣语接过茶盅,喝下去后,整个身子变的暖洋洋的。 伺候罗欣语喝过热汤,雪碧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给罗欣语换上,关切的问道:“小姐怎么又做噩梦了?” 换下了身上湿津津的衣服,又用热帕子擦了脸上的汗,罗欣语觉得舒服多了,满不在乎的说道:“谁知道呢。” 躺下,却是没有了睡意,今夜不知道为何,罗欣语梦中的佛珠看的格外的清晰,那佛珠是雷击木的材质,纹理是梵文。 雪碧见罗欣语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睡,轻声说道:“小姐,还是再睡会儿吧,明日还要去大慈寺,需要早早的起床。” 罗欣语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罗欣语是不信佛的,她觉得万事若都有佛意那佛岂不是很忙。她觉得佛应该是忙不过来的。 罗欣语本来不怎么去大慈寺的,但是她大嫂罗大夫人非常信佛,她又是自小被她大嫂带大的,只能每月硬着头皮跟随她大嫂去寺庙住两天。 大慈寺是皇家寺庙,香火鼎盛。据说大慈寺主持慈恩大和尚精通佛法,能够看透前世今生,深受京都贵族追捧,即便是帝王,也经常聆听慈恩的佛导。 第2章 幸儿运儿 “大师,这次是怎的了,竟是看了这么久。” 虞衡昭今日早早的便上了山,耐着性子等慧恩将早课做完才出声打扰的。但是慧恩不知道为何,今日竟是用通天眼看了一集许久,这让虞衡昭心有不安,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与他同龄的人孩子都已经开蒙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已经这么惨了,不能再折腾他了吧? 终于慧恩大师睁开了眼睛,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释然,嘴角竟是带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再配上他那慈悲的面孔,超凡脱俗的气质,竟是让虞衡昭感到些许的惊恐,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都不打算娶妻生子了,还想怎样。” 看着面前没有丝毫稳重的虞衡昭,慧恩说道:“虞侯,破你诅咒之人出现了。” 虞衡昭眼神突然变得明亮,神情激动起来,问道:“是谁?在哪?我何时去找她?” 慧恩抬手行了佛礼,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虞衡昭原本是坐在慧恩对面的,此时太过焦急,直接爬到慧恩身边,跪着,伸手抓住慧恩的肩膀说道:“老和尚,都这时候了你就别给我装深沉了,原来你不肯说我还能理解为你怕那个人不出现,如今都出现了,你怎的还不说?” 慧恩抬手拍来虞衡昭的手,说道:“你若是心急,怕是会吓走了她,缘法自然,时机到了,你自然能够遇到她。” 虞衡昭知道只要慧恩不肯说的事情,无论自己怎样,他都不会说的。虞衡昭有些泄气的跪坐在慧恩身边,没好气的说道:“你明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还这样。” 确实,这对虞衡昭很重要。他自小孤苦无依,尤其是逢年过节,别家都是欢声笑语,只有在偌大的侯府,空荡荡,没有生气。他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甚至连族亲都很少,他太渴望有家人了。 不过想到既然破解之人出现了,自己不用孤独终老了,虞衡昭便又兴奋起来,起身,说道:“大师,等我老婆孩子热炕头之后,我定给佛像重塑金身。” 出了门,虞衡昭收敛了脸上的兴奋之情,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虞侯。 莫阳见虞衡昭出来,想要把披风给他穿上。 虞衡昭抬手阻止说道:“不必了,今日阳光甚好,下山吧。” 每次到了山下,罗大夫人为了显示心诚,总是会将车马停在山角,徒步上去。 罗欣语搀扶着罗大夫人,满脸的不开心。这寺庙她都来了很多次了,一样的树,一样的路,一样的寺庙,一样的老和尚。 罗欣悟手里甩着根树枝漫不经心的跟在身后。见罗欣语不开心,用树枝逗弄着她。 树枝打在身上,虽然不疼,却是让罗欣语厌烦不已,伸手就要打罗欣悟。 罗欣悟自然不肯乖乖挨打,在罗大夫人周围来来回回的跑。 罗欣语抓不住罗欣悟,恼怒的说道:“大嫂,你看四哥。” 罗大夫人假装生气的说道:“运儿,不许惹幸儿,你是哥哥,让着妹妹点儿。” 罗欣悟躲到罗大夫人身后,朝着罗欣语做鬼脸,说道:“凭什么啊,我就比她早出生半个时辰,凭什么我让着他啊。” 罗老夫人当年怀了双胎,生下罗欣悟与罗欣语之后,便因失血过多去了。罗家大爷便给这双生子中的男孩取小名“运儿”,女孩取小名“幸儿”,两个孩子刚出生便没了母亲,罗大爷希望他们两个今后能够幸运些。 当时罗老太爷已经亡故,罗大爷刚刚娶妻,罗二爷正准备科考,罗三姑娘又未及笄。照顾两个孩子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刚进门的新妇罗大夫人的身上。 刚进门便要照顾新出生的小姑子和小叔子,罗大夫人当初险些成为京都笑柄。好在罗大爷感念妻子不易,即便妻子进门五年无孕,都未曾纳妾,仍旧敬重妻子。 罗家这一辈里共有兄弟姐妹五人,罗大爷罗欣声,在京都大理寺任职,正五品。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家子都长大了,罗二爷罗欣言外放,做边关峡谷城城守,正四品,只等几年便可调回京城,罗三姑娘罗欣悦出嫁,随着夫君在瓮城县,罗四爷便是双生子中的男孩儿罗欣悟,小名运儿,罗五姑娘便是罗欣语,小名唤幸儿,敬她如母,她又生下了双胞胎麟儿。上无婆母立规矩,中无妾室捣乱,家族兄弟姊妹和睦,两个儿子又乖顺,罗大夫人便又成为了京都妇人羡慕的对象。 既然罗四罗五是罗大夫人养大的,罗大夫人自然知道该怎么治他俩,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然换了换,你喊幸儿姐姐,让他让着你,不就差半个时辰嘛,谁喊谁都一样。” 罗欣语立刻叉着腰笑着说道:“大嫂说的对,不如你喊我姐姐,从今往后我让着你。” 罗欣悟自然不肯的,说道:“休想,我是哥哥,这是老天决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双胞胎总是会因为谁大谁小的问题发生争执,罗欣悟和罗欣语这样,罗大夫人的双胞胎儿子也是这样。 罗欣语说道:“那你让我打一下,我便承认你是哥哥。” 罗欣悟眼珠子一转,从罗大夫人身后走出来,故作勉强的说道:“只能一下,轻轻的一下。” 罗欣语自然欢欣不已,连忙凑过来就要打罗欣悟。 罗欣悟却是提前伸出手拍了罗欣语的脑袋一下,跑开了。 罗欣语恼羞成怒,提着裙子便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罗欣悟,你给我站住。” 罗大夫人在后面喊道:“跑慢些,别摔了。” 虞衡昭正好下山,见有人往上冲,山路狭窄,便往旁边让了让。 莫阳见虞衡昭看冲过来的两人,说道:“好像是大理寺卿罗大人府里的那对龙凤胎。” 对于罗家的事情,虞衡昭也是知晓些的,毕竟两辈都出双生子的人家也不多,更何况是多年无子的罗大爷一下子多了两个儿子,这可让虞衡昭羡慕死了。 罗欣悟忙着跑,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是谁,一溜烟的冲了过去。 罗欣语在后面追,也没有注意路旁的人是谁,却是在路过那人的身边的时候,突然心神恍了一下,一下子扭到了脚,朝着虞衡昭身上跌了过去。 这些年主动对虞衡昭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大慈寺外的,却是头一个。虞衡昭鬼使神差的便扶了一把。 在触碰到罗欣语的时候,虞衡昭愣了,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扭身躲过,并不会让人碰到自己的,今日或许是因为慧恩说的那些话的缘故,竟是让他扶住的罗欣语。 罗欣语猝不及防,忙从虞衡昭怀里钻出来,刚想道谢,却是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佛珠,不由的呆愣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那串佛珠。 罗欣悟回头见罗欣语冲撞了虞衡昭,忙扭头跑过来,朝着虞衡昭躬身行礼道:“见过虞侯,舍妹冲撞了侯爷,还请虞侯恕罪。” 见罗欣语还呆愣在原地,罗欣悟连忙抬脚踢了踢罗欣语。 罗欣语回过神来,连忙朝着虞衡昭行礼,并未开口。 虞衡昭听到罗欣悟的道歉,神色淡漠,说道:“无妨。” 罗大夫人离的远些,见此情景,忙让人扶着上前,朝着虞衡昭屈身行礼,道:“见到虞侯,家中弟妹顽皮,冲撞了侯爷。臣妇代二人向侯爷赔罪。” 虞衡昭抬手虚扶罗大夫人,说道:“无心之过,不必介怀。”说完,便转身下了山。 罗欣语看着虞衡昭下山的背影发呆。 罗欣悟抬手在罗欣语的面前晃了晃,说道:“魂被勾走了?” 罗欣语觉得或许只是巧合,回过神来,拍来罗欣悟的手,胯住罗大夫人的胳膊,说道:“大嫂,咱们走,不理他。” 进了大慈寺,恭恭敬敬的磕了头,又捐了香火钱,见兄妹二人早就没了耐心,罗大夫人说道:“我去听经,你们俩去玩吧,注意安全,别跑远了。” 兄妹二人得到准许,自然欣喜,二人可对那些枯燥无味的经文没兴趣,连忙跑了出去。 第3章 好个热闹 下了山,回到府里,罗欣悟又假模假样的询问了罗浩与罗涵的功课。随后便带着罗涵跑出去玩了。 罗欣语凑到仍旧乖乖坐在书桌前的罗浩面前,将他手里的书拿开,说道:“浩儿,咱俩也出去玩呗。” 罗浩重新将书拿在手里,有些忧愁的说道:“小姑,如今你已经及笄了,眼看着便要嫁入魏家,该跟着母亲好好学学规矩了,若是还这样,恐怕会让魏家的人笑话你的。” 罗欣语伸手捏住罗浩的鼻子,扭了扭,说道:“小古板,季礼哥哥才不会呢。” 罗浩放下书,认真的看着罗欣语,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姑,季礼阿叔是魏家的嫡四子,虽然有长兄庇护,可终究是要另立门楣的,你若是没个宗妇样子,不能支撑门户,怕是以后要吃苦头的。即便如今季礼阿叔不在意,可以后呢,感情这种东西,他既然能给你,便能收回。如今世道,女子不易,若是只靠着男子感情过活,若是哪一天感情没有了,该如何。小姑,很多事情,你该想想的。” 罗大夫人怜惜罗欣语自幼没有母亲,每次教育她的时候,只要她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罗大夫人便不忍心重罚她。又想着她与魏季礼是青梅竹马,两家知根知底的,魏季礼早晚是要分府出来单过的,即便罗欣语有哪里做的不好的,魏家也不会太挑理,便由着她去了。 但是罗欣语没想到的是,如今大嫂不念叨自己了,改成了大侄子念叨自己。罗欣语用鼻子哼出一口气,说道:“一点儿都不可爱。”说完,转身离开了。 罗浩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拿出书来继续读。如今他已经十岁了,早慧,少年老成,很多事情看的比大人还要明白通透。他母亲罗大夫人嫁给了父亲罗大老爷,夫妻恩爱,罗家内宅干净,便以为别家也是这样的。可是魏家终究跟罗家不一样,魏季礼不是父亲,小姑也不是母亲。即便是母亲有时候胡闹些,可终究是有限度的,在父亲接受的范围内,从不逾越。可是小姑罗欣语不一样,她性子顽劣,又是被娇宠着长大的,魏季礼再好,也不可能跟罗家一样,包容罗欣语的一切任性妄为。 罗大爷罗欣声能力有限,官职升不上去了,罗二爷罗欣言倒是能力超群,可以把罗家推上一层,但那也是他调回京城之后的事情,近几年是不可能有所改变。至于罗四爷罗欣悟,那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与罗浩同辈的二弟罗涵,整日只知道玩乐,不肯好好读书。至于那个远在边关的三弟,罗浩没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听二叔的信中说也是个管不住的,读书不用功,每日在峡谷城疯跑。罗浩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以后不仅仅要支撑罗家门楣,还要能够震慑住魏家。只有他足够厉害,才能护住整个罗家,护住小姑不被人欺负。 任重道远啊,当天起,罗浩读书的时间又延长了一个时辰。 珍宝阁 魏季礼在二楼挑选着首饰,他本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了解,但是这是送给罗欣语的礼物,他又不想假手于人,只好自己来了珍宝阁。 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各色首饰,魏季礼有些头疼。 徐思念带着丫鬟青栀上楼,听到了魏季礼的声音,便撩了帘子,进了魏季礼的隔间。见果真是魏季礼,连忙屈身行礼,满含歉意的说道:“抱歉,魏公子,念儿不知这隔间有人,本无意打扰的,还请原谅念儿莽撞之举。” 珍宝阁分三层,一层是大堂陈列,都是些普通的首饰,二楼是隔间,用帘子半掩着,主要是贵重些的首饰,三楼是包间,用木门挡着,主要是成套的头面。上了二三楼,便会有小厮领着,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魏季礼不好拆穿徐思念,只好说道:“无妨。” 徐思念见魏季礼面前摆着的许多首饰簪子,走过来,问道:“魏公子是给罗五小姐选礼物?” 魏季礼点点头,说道:“我的生辰快到了,选一件送给幸儿。” 徐思念微愣了一下,好似无意的说道:“你的生辰,不应该她送你礼物吗?”随后仿佛恍然大悟的说道:“念儿失言了。” 魏季礼并不介意谁送谁礼物,更何况这些年他已经送习惯了,再者,罗欣语善厨艺,每年他过生辰,罗欣语都会给他做许多好吃的。 徐思念叫魏季礼面上无甚反应,心底冷了几分,面上仍旧端庄优雅,手指拂上那些簪子,说道:“为表示歉意,我替魏公子选一个吧,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我看,这支玳瑁簪便很好。” 其实魏季礼也觉得这支玳瑁簪挺好的,不仅精致,寓意也好。但这毕竟是自己送罗欣语的礼物,让别的女子替他选,总是不好的。更何况,徐思念对自己的心思罗欣语也知道,这若是让罗欣语知道了玳瑁簪的事情,怕是要找自己闹了。 魏季礼没有接徐思念手里的玳瑁簪,反而选了一支古朴简约的白玉簪,说道:“幸儿不会喜欢那支的。”说着便结清了白玉簪子的钱,朝着徐思念行了君子之礼,便告辞了。他约好了与罗欣语去郊外钓鱼的,可不能去晚了。 徐思念看着魏季礼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充满怨毒,手里的簪子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青栀见状,担心她会伤到手,回头还得打自己,连忙小声提醒到:“小姐,仔细伤了您的手。” 徐思念抬手给了青栀一巴掌,说道:“谁给你的狗胆,敢管我的事。” 青栀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敢用手捂,连忙跪下说道:“奴婢知错了。” 徐思念对小厮说道:“刚才他选的那支簪子,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小厮也是见过些场面的,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仿佛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说道:“这白玉簪子看着简约,却是耗心血,店里总共就五支,除却魏公子刚买走的那支,还有四支,都给您装起来?” 徐思念没好气的说道:“都要了。” 四支簪子都拿过来,青栀连忙起身去接。 徐思念说道:“这四支你跟翠栀他们分了。” 青栀连忙回:“奴婢知道了。” 本就是冲着魏季礼来的,魏季礼走了,她也就没兴趣逛了,便转身下了楼。 虞衡昭虽然面上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内里却是个爱热闹的。俗话说男人的热闹在青楼,女人的热闹在首饰坊。青楼,虞衡昭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便开了珍宝阁。无事的时候便会来珍宝阁坐坐,明里说是查账,实则是来看热闹。珍宝阁是京都最大的首饰铺,各家的夫人小姐都会光顾,各家的热闹也会在这里流传。对于这些八卦,虞衡昭非常感兴趣。 第4章 大烛台子 魏季礼来了约好的地方,面色沉了沉,不仅仅罗欣语在,罗欣悟和自己表妹贺连玉也在。罗欣语见魏季礼过来,忙从河水里出来,奔过来,说道:“季礼哥哥,你来了。” 魏季礼看着罗欣语挽起来的裤腿,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么冷的天气,怎得下水了。”说着,还弯腰将罗欣语的挽起的裤腿放下来。 罗欣语脆铃般的笑声传来,说道:“还行,我抓了两条大鱼,给你烤鱼吃。” 魏季礼解下身上的披风裹住罗欣语,说道:“不许再下水了。” 罗欣语体质与旁人不同,别的女子多是体寒怕冷,但是罗欣语却是极其怕热,穿的总是比别的女子要少些。在府里,有罗大夫人管着,罗欣语的饮食用度都按照普通女子来的,天一冷下来,便不许她吃冷食,也就只有在出府,没有旁人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的玩水饮冰。 罗欣语任凭魏季礼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笑着说道:“不下了,不下了。” 魏季礼朝着凑在一起点火的罗欣悟和贺连玉,有些郁闷的说道:“他俩怎么又跟来了。” 罗欣语回头,见罗欣悟正跟贺连玉争抢着点火的机会,说道:“没办法啊,腿长在他们身上,罗四那人你是知道的,跟狗皮膏药似的,我去哪他都得跟着。至于你那妹妹,还不怪你,谁让你带她认识了我哥。这俩凑一块,咱俩谁也甩不开。” 魏季礼从袖中拿出白玉簪子,插在罗欣语得发髻上,说道:“喏,礼物。” 贺连玉看到罗欣语与魏季礼在那里说个不停,提着裙摆便飞奔过来,正好看到魏季礼将发簪插在罗欣语得发髻上,说道:“呦,你俩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魏季礼拉着罗欣语的手路过贺连玉身边,小声嘟囔道:“大烛台子。” 贺连玉没有听清,问道:“表哥,你刚才说什么?” 罗欣语回头,朝着贺连玉大喊道:“大烛台子。” 贺连玉跟在后面,没好气的说道:“罗四,他们说我俩是大烛台子。” 罗欣悟说道:“说的是你,我与幸儿自小在一处,从未分开过。” 罗欣语没好气的说道:“说的也有你,为什么我去哪里你都要跟着。” 罗欣悟起身,指着魏季礼说道:“都是你,幸儿从未嫌弃过我,若不是与你有了婚约,她怎么会嫌弃我。” 魏季礼拉着罗欣语的手朝着罗欣悟举了举,递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罗欣悟更是恼怒,说道:“好你个魏四,什么光风霁月,陌上君子,若是让京都那些追捧你的贵女看到你刚才的模样怕是要失望了。” 魏季礼拉着罗欣语坐在已经升好的火堆前面,不屑的说道:“她们失不失望与我何关,只要幸儿喜欢就好。” 罗欣语凑近魏季礼,笑着说道:“我喜欢。” 魏季礼笑着回应道:“我也喜欢。” 贺连玉忙捂住眼睛,说道:“没眼看,没眼看。” 魏季礼扭头便换上了一副疏离淡漠面孔,没好气的说道:“又没让你看。” 贺连玉指着魏季礼,对罗欣语说道:“罗五,你看到没有,变脸了,变脸了,我告诉过你,我这表哥最会变脸的,你看他,对你,对我是两副面孔。” 罗欣语自然知道魏季礼待自己不同,看似对所有人都温润儒雅,但是却是疏离,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暴露真性情,不用端着君子之风。 罗欣语将罗欣悟剖好的鱼插在树枝上,说道:“他哪副面孔我都喜欢。” 魏季礼看着罗欣语将树枝架在木头架子上,见有火煋子嘣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小心别烫着。” 罗欣悟见魏季礼拉着罗欣语的手,还记恨着魏季礼说自己是大烛台子的事情,忍不住凑过来,抬手打在魏季礼的手上,扯过罗欣语的手,说道:“还没成婚呢,不许碰。” 魏季礼也不恼怒,仍旧笑着看罗欣语。魏季礼好皮囊,笑起来如沐春风。险些让罗欣语醉死在他的笑容里。 贺连玉挤开罗欣悟,一屁股坐在罗欣语的身边,说道:“让开。” 罗欣悟突然被挤开,见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冷哼一声,便在旁边盘腿而坐,不再理会三人。 可没等他郁闷多久,烤鱼的香味传来,再加上罗欣语秘制的香料,让罗欣悟忍不住食欲大开,立马屁颠屁颠的开始分食。 吃吧烤鱼,几人嬉闹了一阵,便该离开了。如往常一样,罗欣悟与罗欣语一起回了罗府。魏季礼送贺连玉回去。 虞衡昭从珍宝阁出来,便去了城外马场。他虽然是天子近臣,又颇受帝王宠爱,明面上不过是在京畿防卫营任了个闲职,只拿俸禄不干活儿。暗地里手中握着帝王的私兵,既然是帝王的私兵,轻易是不会动用的,只是需要虞衡昭不断的去训练而已。虞衡昭出生在边关,又在边关老宁远侯身边长到十岁,直到宁远侯战死,帝王才召回虞衡昭,留在宫中亲自教养。虞衡昭的风头甚至曾经超过了太子,引起了太子的忌惮,帝王才将虞衡昭放出宫去。 虞衡昭如今是虞家唯一的血脉,帝王不忍宁远侯血脉断绝,只能将他养在京城,原本为他指了婚事,但是虞衡昭不肯娶,甚至搬出了大慈寺的慧恩大师,原本帝王是不信的。但是帝王亲口听了慧恩大师的话才相信,只好任他心情。 城外马场,明面上是给帝王养马的,但是藏了五百私兵,这些是帝王留给自己的后手,宫中还藏了五百,这些秘密,除了帝王,便只有虞衡昭知道。 今日又到了练兵的时候了,虞衡昭便再次来到了马场。等回去的路上便又遇到了罗家的马车。 只见一个青色身影从马车上飞出来,随后便看到罗欣悟插着腰骂道:“罗欣语,你敢踹我,我饶不了你。”说着,便又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车夫好像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依旧缓慢的赶着马车,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 莫阳见虞衡昭看着马车,轻声说道:“是罗家的马车,应该是罗四和罗五。” 虞衡昭也不着急回城,打马在后面缓缓的跟着,既能听到马车里的动静,又能与马车拉开距离。 听到马车里吵吵嚷嚷的声音,虞衡昭便觉得羡慕。他是独子,原本在边关的时候,身边有无数的兵卒,整日与他们厮混在一处,并不觉得孤独。可是,自从来了京城,虽然有帝王的庇护,但是那些人看他眼神复杂,嫉妒者有之,怨毒者有之,但是从未有过真切,更没有真心相交之人,自然是没有像罗四罗五这般肆无忌惮过。他日思夜盼,求而不得的东西,别人却是轻而易举的便拥有,他怎能不在意。 第5章 开荤 嘉怡郡主设宴,罗家虽然地位不高,但是罗欣悟与嘉怡郡主之子柳墨玩的极好,所以郡主府的帖子也下给了罗家。 这种热闹的事情,罗家的双生子自然是要去的。但是大嫂感了风寒,只能是罗欣悟与罗欣语兄妹二人去了。 罗大夫人一再告诫罗欣悟要照顾好罗欣语,不能只顾着自己贪玩。罗欣悟自然是满口答应,心里觉得大嫂未免太谨慎了些。 到了郡主府,拜见了郡主和郡马,罗欣语便找贺连玉去了,罗欣悟也颠颠的去找柳墨了,柳墨最近新得了个好玩意儿,他还没见过,他得趁着大宴还没开先去看看。 柳墨见罗欣悟来了,知道他想看自己新得的那个好物件儿,便拉着他从小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书房,罗欣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不是说让我看你的宝贝吗?哪呢?” 柳墨神秘莫测的说道:“着什么急呢,先喝杯茶。” 一个身材窈窕,模样娇媚的女子进来奉茶。一不小心却跌进了罗欣悟的怀里。 罗欣悟这才注意到女子穿的并不是丫头的衣服,而是薄纱衣裙,甚至连里面的峰峦都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罗欣悟吓了一跳,连忙将女子推开。 可那女子仿若无骨一般贴在罗欣悟的身上,一胳膊揽住罗欣悟的脖颈,一手拂过罗欣悟的胸口,樱桃小口一张,柔媚的声音传来,“哎呀,婉儿不是故意的,还请公子恕罪。” 罗欣悟没能将人推开,反而让那女子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女子身上的柔软紧紧贴在身上,女子仿佛就是一摊水一样,怎么都推不开。罗欣悟浑身僵硬,连忙看向柳墨。 柳墨见罗欣悟一脸吓傻了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家管的严,还没开过荤吧,这是我花五百两买的扬州瘦马,先让你尝尝。”说着便出去了,还贴心的给关好了门。 罗欣悟见柳墨出去了,连忙喊道:“柳墨。”身子因着与婉儿贴在一处,不敢动弹。 罗欣悟长相清秀,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稚嫩,婉儿见罗欣悟的样子便知道还是个雏儿。伺候谁不是伺候,她从小便是被人培养出来伺候男人的,伺候这么个俊雅的年轻公子,总比伺候那些大腹便便的油腻色痞的好。 婉儿将嘴巴凑近罗欣悟,魅惑的说道:“公子,你是喜欢在这儿还是里间的床上?” 罗欣悟有些呆傻的“啊?”了一声。 婉儿从罗欣悟的身上滑下来,伸手拉住罗欣悟的手往里间走,虽然在外间刺激些,但这男子毕竟是第一次,还是莫要刺激过头了。 罗欣悟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被牵进了内间。尚未看清内间的布置,人便被推到了床上。 婉儿欺身而上,仿佛要把身体揉进罗欣悟的身体里似的,视线与罗欣悟憨傻的眼神对上,更加魅惑,柔荑抚上罗欣悟的腰带,手指一转便将腰带松开了。 罗欣悟只觉得一只小手若有似无的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敏感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随之触感更加清晰。魂识突然回归,他这是在做什么,虽然到了他这个年龄的男子,大多都有了通房丫头,但是他整日贪玩,尚未开窍,即便是他大嫂给他准备了,他也没有想起来用过。今日突然被女子这么一刺激,顿时开窍了,知道了眼前女子想做什么,同时也想到了这里不是自己屋子,眼前的女子也不是通房丫头,他若是真的在这里放肆了,被大嫂知道了还不打死他。 罗欣悟神色回归,连忙推开身上的女子。尚未整理好衣服便跑了出去。好在这里是柳墨的院子,柳墨为了让罗欣悟尽兴,早将院子的人清理出去了。 出了房门,冷风一吹,罗欣悟浑身一哆嗦,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见女子出来,连忙拱手行了一礼,转头就跑了。 柳墨见他回来,惊异一下,凑过来,小声说道:“你这也不行啊,这么快?” 罗欣悟顿时脸上羞红,轻声斥道:“别胡说。” 柳墨见他的样子,猜测应该没成事,搂着他的肩膀去了人群中。 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凑在一起,即便许多人看不上罗欣悟的身份地位,但是挡不住人家跟柳墨玩的好,柳墨又抬举他。所以,这些人相处的倒是也相得益彰。 罗欣悟瞅了瞅女席那边,没见到罗欣语,见贺连玉也没在,想着俩人定是跑哪里去玩了,也没在意。 罗欣语原本是跟贺连玉玩在一处的,可是贺夫人拉着贺连玉去了长辈那边。罗欣语知道贺夫人放出了风声要给贺连玉相看。贺连玉去那边便是见几位当家夫人的,罗欣语自然不会跟着去抢风头。这次来的年轻女子都是存了相看的意思,罗家地位低,这些女子看不上,再加上罗欣语与魏季礼有婚约。遭了一些女子嫉妒,自然拉着小姐妹不跟她玩。 魏家如今地位不同往年,魏季礼又是个温润儒雅的公子,很受女子追捧。当年魏家老太爷与罗欣语的父亲是同科,有几分交情,魏老太爷便定下了两家婚事。可是魏家没有跟罗三姑娘年龄相仿的男子,魏家地位逐步上升,早已经不是罗家能够相提并论的的了,婚事便一直未提上日程。直到罗欣语的出生,魏老太爷怜惜罗家不易,又挂念着与老友的交情,便做主定下了魏季礼与罗欣语的亲事。虽然这引起了魏家的不满,好在魏季礼与罗欣语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便被魏老太爷告知罗欣语会成为他的妻子,魏季礼便认定了罗欣语。在魏老太爷去世后,魏家便有些退了这门婚事,但是魏季礼坚持,罗欣声又在这件事上显示的格外强势,这才没退成。 这件婚事,魏家不满,自然魏家的小姐也不肯与罗欣语玩。这就导致了在这个圈子里,罗欣语能够玩在一处的只有贺连玉。贺连玉一离开,罗欣语自然不会主动凑上去触霉头。这些人里家世都比罗家强,家里官位比罗欣声高,随便呛罗欣语两句,为了罗家,她也只能忍着。 罗欣语躲到僻静处,闲来无事,便坐在廊下看湖景。据说嘉怡郡主当年颇受先皇喜爱,这郡主府的规制都赶上公主府了。 一个小丫头端着盘子路过,不小跌倒,散落的吃食落在了罗欣语的裙摆上。 小丫头连忙磕头道歉。 罗欣语皱了皱眉头,女子裙子脏污是对主人家不敬。罗欣语只好让雪碧去车上拿备用的裙子。 小丫头说道:“小姐,这隔壁便是暖间,您裙子脏了,若是被人看到怕是不好,不若您先去那里歇着等这位姐姐拿裙子回来。” 罗欣语看了看,暖间就在湖岸上,离自己很近,便嘱咐了雪碧,去了暖间。 第6章 坐怀不乱 虽然未到冬季,但是暖间烧着地龙,又燃着熏香,果真热的出奇。罗欣语从小便怕热,推开了窗子,一片湖景映入眼帘。这间屋子一半建在湖上,一半建在地面上,有地龙烧着,屋子里也不见潮湿。这个位置极好,窗子打开,整个湖景都能看到,尤其是湖心亭。 虞衡昭似有感悟般,扭头便看到了一个女子穿着披风,趴在窗子前,看着湖景出神。此处偏僻,这间暖间是郡主府专门为了看湖景准备的,如今天冷了,很少有人会去那里。虞衡昭心中还在疑惑,为何罗欣语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想到今日来的人的家世,便心中了然了几分。 罗欣语看着湖心亭,突然发觉湖心亭的人正看着自己,仔细看了看,好像还有点儿眼熟,却看不真切,想来应该是罗欣悟的那些狐朋狗友,罗欣语抬手朝着那人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了,觉得身上有些燥热,罗欣语转身去找茶水。 虞衡昭愣了一下,刚才罗欣语是在跟他打招呼吗,他们好像也只见过一面吧,既然打了招呼,怎么又走了。 罗欣语没有找到茶水,身上越来越热,热的她都想脱掉衣服了,脑子也越来越不清晰。朦胧间便见一男子推门进来,她还以为是罗欣悟来找她了,说道:“四哥,你去给我找点儿水喝,我好热。”声音出口,嗓音却是出奇的娇媚。 男子过来,搓了搓手,说道:“我不是你四哥,是你的情哥哥。”说着便扑了上来。 罗欣语感觉被人抱住,吓了一跳,虽然看不清来人的脸,但也知道此人不会是罗欣悟,想要伸手推开他,却是没有力气。 罗欣语心惊,意识到被人算计了,那个熏香应该有问题,连忙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男子胡乱的捅了几下。 有一段时间罗欣悟喜欢上了暗器,便祸害了罗欣语许多的首饰,这个发簪算是个差不多的成品,尾端一暗,尖端便会出现利刃,虽不能伤人性命,却是能让人受伤。 那人没料到罗欣语竟然藏着利刃,被捅了几下还真的松开了手。 罗欣语眼睛看不清楚,按着记忆的方向朝着门口奔去。 男子却是一把抓住了罗欣语的胳膊,把她甩到了墙边的案几上。 罗欣语摸了摸案几,想起来便是窗子旁边的案几,按着记忆,扭头便爬上了窗子,越了出去。 冰冷的湖水刺激了罗欣语所有的感官,让她的眼睛好像看清楚了些,身体的燥热也下去了不少。 虞衡昭原本想要离开的,却见一个身影从窗子里越了出来,跳进了湖水里,随即有男子趴在窗子上,见湖心亭有人,匆忙离开。 虞衡昭见惯了阴谋诡计,皱了皱眉,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本不想多事的,却是鬼使神差的跳进了湖里,朝着那个在水里起起伏伏的身影游了过去。 罗欣语感觉浑身都开始变得冰冷起来,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一个声音告诉她,算了吧,就这样吧,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你不能死,你还有任务未完成。 罗欣语努力睁开眼睛,便见到一条胳膊朝着自己伸过来,墨色衣袖,绣着暗纹,手腕上还挂着那串无比熟悉的佛珠。罗欣语心道:“原来又是梦。” 虞衡昭抓着已经晕死过去的罗欣语的胳膊,努力的朝岸边游了过来。 等到了岸上,莫阳已经拿着披风赶了过来。连忙将披风给虞衡昭披上,虞衡昭虽然体格健壮,但是毕竟如今天气冷了,这湖水又凉,着了风寒可不好。 虞衡昭将罗欣语放到地上,手按在她的腹部,用力按了几下。 罗欣语吐出几口湖水来,眼皮也缓慢的睁开了,入眼的便是那串佛珠,吓的她一下子便坐了起来。 虞衡昭没想到罗欣语竟然突然坐起来,没防备,脑袋跟罗欣语撞在了一起。 “咚~~” 二人同时捂住了脑袋。 虞衡昭有些气恼,刚要发火,“你……” 不等他说完,罗欣语眼珠子一翻,又晕了过去。 虞衡昭连忙搂住她下坠的后背,扯下身上的披风,包裹住罗欣语,对莫阳说道:“你去前头告诉罗四一声,我先把人送回罗家。” 虞衡昭抱着罗欣语从后门离开,直接上了马车。待坐定后,虞衡昭这才有时间打量起怀里的罗欣语,以往并未注意,如今近距离观察起来,她似乎与旁的女子有所不同。女子以婉约为美,贵族更是追求弱柳扶风之态,或许是因为是龙凤双生子的缘故,罗欣语眉宇间带了几分英气。 虞衡昭已经很久没有与女子这般亲近了,经常有人给他送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也不在少数,他都能坐怀不乱。如今温香软玉在怀,看着罗欣语那小巧精致的脸,虞衡昭不仅没有心情激荡,反而觉得头被撞的地方更疼了。虞衡昭伸出手扒拉了一下罗欣语的脑袋,他不明白,就这么点儿的小脑袋,怎么那么硬,差点儿把他脑浆子撞出来。 仿佛感觉到有人晃悠自己的脑袋,罗欣语哼哼唧唧了两声,还是没能醒过来。 虞衡昭忙收回手,又端得虞侯的姿态。见罗欣语没醒,便又低头观察着罗欣语的脸。 虞衡昭不是未经人事的莽撞小伙子,他有过夫人,之前也有两个通房丫头,自从虞谢氏去世后,他便再没有碰过女人。见罗欣语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吃亏,这样也好,不至于毁了她。 想到自己救了她,还被她撞了脑袋,虞衡昭便觉得气闷,伸出手指,捏住了罗欣语的鼻子。 罗欣语呼吸不畅,便张开了嘴巴。 虞衡昭松开罗欣语的鼻子,又去捂她的嘴,结果不防备,被罗欣语咬住了手指,疼痛传来,虞衡昭连忙用力抽回了手指。 虞衡昭喊道:“罗五,罗五。” 见罗欣语没有回应,不知道她究竟是晕着还是睡着。 虞衡昭一路上胡思乱想着,竟是很快便到了罗府。 罗欣悟也赶了回来,连忙从虞衡昭的怀里接过罗欣语,对虞衡昭说道:“多谢虞侯,改日登门拜谢。”说完,便抱着罗欣语急匆匆的进了门。 看着站在罗府大门外的虞衡昭,莫阳走过来,说道:“这罗家也太没规矩了些,抱了人就走,连个接待您的人都没有。” 虞衡昭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想到自己对罗四罗五的了解,说道:“走吧。”原本还想着把事情说一下的,看来现在不是时候。 第7章 得罪人了 请了郎中,得知罗欣语并无大事,罗大夫人才放下心来。待郎中离开后,罗大夫人扯着罗欣悟的胳膊便去了外间。 罗欣悟已经很久没被打过了,见罗大夫人扯着自己衣袖,另一只手朝着自己身上呼扇,也不敢躲。 罗大夫人一边打,一边说道:“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照看好她,你干什么去了,幸儿怎么会掉进湖里。” 罗欣悟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虞衡昭晾在门外了,忙说道:“坏了,大嫂,虞侯还在门外。”说着,便跑了出去。 罗大夫人朝外喊道:“这里面怎么还有虞侯的事情。” 罗欣悟跑到门外,早已经不见了虞衡昭的身影。想着以虞侯的为人应该不会计较这些,罗欣悟便又颠颠的去了罗欣语的院子。 进了屋子,见罗大夫人还坐在罗欣语的床旁抹泪,说道:“大嫂,郎中说了幸儿没事的。” 罗大夫人哽咽的说道:“这天寒地冻的,幸儿一个娇娇女,怎么受得了那么冷的湖水啊。” 罗欣悟腹诽,你是没见到她前些天还挽着裤腿下河摸鱼呢。 有丫头跑进来,说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应天府来人了,说是小姐杀了人。” 罗大夫人猛地站起来,说道:“你说什么?” 小丫头被罗大夫人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道:“应天府的官差说五小姐杀了秦家的七公子。” “怎么回事,这里面有秦七的什么事?他死了?” 秦七,乃是祭酒家庶出,行七,名琪,酒囊饭袋,还好色,曾经因为调戏卖花女被罗欣悟打过。 正说着话,应天府的官差竟是直接进了院子。 罗家小门小户,何曾见过这阵势。 罗大夫人连忙上前,说道:“大人,我罗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也是官员之家,你们贸然闯进来,不合规矩吧。” 虽然两位当事人的家世相当,但是罗家得罪了人,赵刚自然不客气,说道:“罗大夫人,贵府五姑娘杀了祭酒秦家七公子秦琪,证据确凿,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希望罗大夫人不要阻拦,请五姑娘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罗欣悟出声道:“秦琪的死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能随意抓人。” 赵刚愣声说道:“罗四爷未听清吗,本本官说的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若是五姑娘不肯出来,本官只能硬闯了。” 早有小厮见状不好,跑去找罗欣声了。 罗欣声赶过来的时候,罗家的家丁正跟应天府的官差对峙。罗欣声担心真的动起手来,连忙上前,对赵刚说道:“赵大人,借一步说话。” 与赵刚到了一旁,罗欣声将一个荷包塞进赵刚的袖子里。 赵刚捏了捏,沉甸甸的,不是银票,心里有了数,盘算了一下值这个价钱的信息,说道:“人必须带走,秦琪死在了郡主府的暖阁里,你家五姑娘也在那个暖阁里,她的丫鬟已经被抓进了应天府。” 罗欣声皱了皱眉,说道:“我先去看看小妹。” 赵刚点点头,说道:“不能太久。” 罗欣声说道:“多谢。” 进了屋子罗欣声才知道罗欣语还昏着,人压根就没醒,问罗欣悟,什么也问不出来。 罗欣声又去给赵刚说好话,希望能够先等罗欣语醒过来再去应天府。 赵刚得了死令,必须将罗欣语带回应天府,还得闹得人尽皆知,自然是拒绝了的。 罗欣声又塞过去一个荷包,捏了捏,轻飘飘的几张纸。 赵刚说道:“你家五姑娘应该是得罪了人,是必须带走的,不过你放心,我会照应一二的。” 罗欣声又问了问,赵刚怎么也不肯说出是得罪了谁,见实在是不能留下罗欣语,只能同意将人带走。 罗大夫人见罗欣语还没醒便被带走了,激动之下,人便晕了过去,罗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罗欣声又仔细询问了罗欣悟事情的经过。罗欣悟只知道罗欣语掉进湖里被虞衡昭救了,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面牵扯到宁远侯府和郡主府,无论哪一方,都是罗家得罪不起的。 罗欣声说道:“幸儿没醒,事情不会有定论,咱们还有时间,运儿,你去找柳公子,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打听出什么?” 罗欣悟问道:“是虞侯送幸儿回来的,或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罗欣声说道:“虞侯身份敏感,地位特殊,朝中盯着他的人太多,若是他被牵扯进来,幸儿的事情便会闹得满城皆知,会坏掉她的名声。咱们先想想办法,实在是没辙了再去求他。” 罗欣悟点头,忙去找柳墨。 本来郡主就看不上罗家,如今在她的宴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郡主便恨极的罗家,自然不肯让罗欣悟进门,连柳墨都看管起来了,不允许他连罗家人。 柳墨知道母亲恼了罗家,也猜到了罗欣悟肯定会来找自己。便躲开了看守,从角落的狗洞爬了出来,正好遇到了要从狗洞爬进来的罗欣悟。 柳墨说道:“嗨,咱兄弟俩可真是心有灵犀。” 罗欣悟伸手将柳墨从狗洞里拽出来,问道:“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柳墨说道:“我问了下人,说是你家罗五去湖边的暖阁休息,秦七也进去了。后来罗五的丫头去找罗五,便看到秦七死在了暖阁了。当场就闹开了,你家的丫头也被抓走了,我问了应天府办案的官差,说是凶器是罗五的簪子。” 罗欣悟焦急的转头就要走。 柳墨喊道:“你往哪里去?” 罗欣悟说道:“我大哥还等我消息呢,我回去说一声。” 柳墨跟上来,说道:“我跟你一块去。” 罗欣悟看了柳墨一眼,没有说话,知道柳墨肯定会挨郡主揍的,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柳墨了。 柳墨问道:“罗五呢,怎么样了?” 罗欣悟皱着眉头说道:“她人还晕着呢便被抓到了应天府。” 柳墨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先不回罗府,去应天府。” 罗欣悟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柳墨说道:“你傻啊,你们家与秦家家世相当,应天府没必要为了讨好秦家在罗五还晕着的时候就带走,肯定是受了人指示,咱俩去走一趟,给罗五撑撑腰,剩的事情还没定论呢,她便先吃了亏。” 柳墨到了应天府,见到应天府尹方楼,二人客气了两句,柳墨便说道:“方大人,这件事情发生在郡主府,我母亲可是很关注的。” 方楼看了一眼站在柳墨身旁的罗欣悟,心中了然,看来这件事情郡主府是站在罗家这边的,也就歇了趁机折腾罗欣语来讨好徐家的心思。 第8章 退婚 罗欣语醒来,发现已经躺在破旧的房子里,身下垫着稻草,以为自己又做梦了,便又闭上了眼睛。可是身体的感受很清晰,不像是在做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果真在牢里,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额头的痛处让她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 罗欣语躲在牢房角落,正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到了罗欣悟的声音。 罗欣悟跑到牢前,见罗欣语已经醒了,连忙喊道:“幸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罗欣语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木栏这边,问道:“四哥,我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罗欣悟说道:“秦琪死了,说是你杀的,你为什么去暖阁,在暖阁发生什么了?” 罗欣语愣住了,秦琪死了,秦琪不是那个被罗欣悟揍过的浪荡子吗,他怎么死了,他死了关自己什么事。 罗欣悟伸手抓住罗欣语的胳膊晃了晃,说道:“你仔细想想,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罗欣语说道:“我裙子脏了,便去暖阁等雪碧,然后就觉得热,眼睛有些看不清楚,有个人进来了,进来,”罗欣语有些说不出口,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继续说道:“进来后就抱住了我,我被吓坏了,便用簪子刺他。” 罗欣悟提高的嗓门:“你刺了他?”随后压低声音说道:“秦七,这王八蛋,然后呢,他死了吗?” 罗欣语摇摇头,说道:“没有,他后来应该又拽我了,还推了我一下,我好像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后来我看到了一串佛珠,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罗欣悟问道:“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想起来的?” 罗欣语都快哭出来了,说道:“想不起来了,我当时眼睛看不清楚,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 柳墨问道:“你说是我府里的下人让你去的暖阁,你记得那下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吗?” 罗欣语哽着声音说道:“我没仔细看,好像没什么特征。” 柳墨一拍木栏,说道:“好好想想。” 罗欣语本就害怕,又被柳墨吓了一跳,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说道:“就那么个样子啊,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个眼睛,眼睛,对,她眼角有一个淡粉色的痣,她当时跟我说话的时候离的特别近,我看见了,看的很清楚,就在左眼角。”说着,罗欣语还在自己的眼角比划了一下。 柳墨着急回去找那个眼角有痣的下人,扯着罗欣悟就走。他自小在大家族里长大,心思不似罗欣悟那般单纯,听了罗欣语的话,便知道她被人算计了。 罗欣悟被扯着往外走,对罗欣语喊道:“幸儿,你别怕,等着我,我会救你的。” 罗欣语哭着朝罗欣悟喊道:“四哥,你一定要快点救我。” 等罗欣悟离开后,罗欣语再也忍不住了,她本就受了欺辱,觉得委屈,还被关进牢房,牢房里脏污不堪,鬼哭狼嚎的。 出了应天府,柳墨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罗欣悟。罗欣悟回罗家汇报去了,柳墨则是回郡主府找那个眼角带痣的下人。 罗欣声官职低,去秦家询问情况被打了出来。然后就发现罗欣语被抓进应天府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想着既然传扬出去了,便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便去了魏府求助,毕竟两家有婚约,魏家不能见死不救。 去了魏家,还没有将事情说出来,魏季礼的父亲魏城便开口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魏家也不愿意看到,两家的婚事便就此作罢吧。” 罗欣声从凳子上站起来,不敢置信的说道:“你魏家要退亲?” 魏城说道:“两家的婚事本就是三十年前老太爷随口一说,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也没什么交情,退亲,对你我两家都好。” 罗欣声说道:“你魏家要在此时落井下石,未免有失风骨了吧,魏老太爷定不会答应的。” 魏城说道:“拿已经去世十几年的先人说事,你罗家倒是有风骨。罗大人,结亲不是结仇。” 此话便是威胁了,即便罗家强行把罗欣语嫁过来,罗欣语的日子也不好过,魏家有的是办法让罗欣语悄无声息的消失。 罗欣语是罗家的软肋,罗欣声气势软了下来,问道:“季礼是不会同意的。” 魏城笑着说道:“这便是我家的事了,不劳你罗家操心。” 罗欣声说道:“我小妹只是蒙冤入狱,你家不想着帮忙便罢了,还要退亲,不怕被人耻笑吗?” 魏城说道:“罗大人当真让老夫把话说明白吗?罗五小姐在郡主府的宴会上私会外男,仅凭这一条我魏家便足够退亲了。你该庆幸,还未成婚,如此不守妇道,若是成了婚,便该沉塘。” 罗欣声气的指着魏城骂道:“无耻至极,无耻至极。”气的拂袖而去。 魏季礼自然是也听说了罗欣语的事情,想要去罗家探听情况,却是被父亲关在了院子里,出不去。听到罗欣声来了,又有贺连玉帮忙,终于闯到了前厅。见罗欣声已经离开,又得知魏家已经与罗家退婚,气的魏季礼便转身要走。 魏城厉声说道:“来人,送四公子回院子。” 魏季礼知道自己不是护卫的对手,抽出护卫的刀,抵住自己的脖颈,说道:“父亲是要逼死儿子吗?” 魏城没想到一向克己守礼的儿子为了一个区区罗欣语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气的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骂道:“逆子,逆子。” 魏季礼说道:“父亲,两家的婚事是祖父定下来的,父亲落井下石,有失君子之风,百年之后如何面对祖父?” 魏城说道:“罗家女给你吃了什么竟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她这样的女子,怎么配的上你。” 魏季礼说道:“儿子心悦于她,无论父亲同意与否,儿子此生非幸儿不娶。” 魏城说道:“你可知她为何有此一难。” 魏季礼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说道:“父亲,你?” 魏城说道:“不是我,即便我如何不喜她,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姑娘。我只能告诉你,婚事一退,她或可保一命。你若是执意于她,即便她此次能逃脱,那下一次呢?” 本来此事魏城还以为是秦琪见色起意,但是秦琪竟是死了,魏城可不相信罗欣语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女子能杀的了秦琪,几番思索,便明了了其中的缘由。 魏季礼说道:“等幸儿出来,我便与她马上成婚,她成了我的妻子,别人还怎么惦记。” 魏城说道:“成了婚了又如何,没成婚尚可退亲,若是成了婚便只有死了。” 魏季礼呆愣在原地,魏家人口多,又有长兄支撑门户,对此,他一直觉得庆幸,可以随性而为。但是没想到,还是会面对如此两难的抉择。 魏城见魏季礼动摇,缓下声音说道:“虽然两家的婚事退了,为父还是会关注这件案子的,若是她真有性命之危,为父会出手保她一命的。” 魏季礼何其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父亲所言非虚,见过逼婚的,没见过逼男子退亲的。手里的刀应声而落,魏季礼朝着魏城拱手行礼,道:“罗家五姑娘的事情便劳父亲操心了。” 贺连玉一直躲在门外,见魏季礼颓丧着走出屋子,轻声喊道:“表哥。” 魏季礼没有理会她,仿佛没有听到,甚至没有看到她,缓慢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第9章 清白算个屁 罗欣声回来的时候正好与罗欣悟在大门口遇到,罗大夫人也醒了过来。三人凑在一处,将所有信息汇总在一起。 得知了魏家退亲,罗大夫人又是一阵哭。罗欣悟大骂,恨不得即刻冲去魏家把魏家人打一顿。 谁也没注意到罗浩也在屋子里。 罗浩突然开口道:“小姑这是被这桩婚事牵累了。” 几人一愣,这才发现罗浩竟然在屋子里。罗欣声说道:“大人的事你别插嘴,读你的书去。”随后又对罗欣悟说道:“你去郡主府,看看柳公子找没找到那个下人,或许会有突破。” 罗浩又幽幽的说道:“找不到的,即便是找到了,也是个死人了。” 罗欣声厉声说道:“胡说什么,滚出去。”说着就要打罗浩。在他看来,罗浩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罗浩可不会傻傻的等着挨打,连忙退出了屋子。 罗大夫人又哭起来,说道:“那下人若是真的死了,幸儿可怎么办啊。” 罗欣悟刚出了屋子,便被罗浩拦住,罗浩说道:“四叔,如果郡主府那边没有消息,便去宁远侯府吧。如今这局面,牵扯进来人越多,小姑越安全。” 罗欣悟看了一眼罗浩,连忙出了门。 罗浩正要回去读书,便见到罗大夫人叫来管家,准备变卖家产,想着将罗欣语赎出来。 罗浩连忙阻止,说道:“母亲,如今不是钱能够解决的了的,这里面各方权力角逐,咱们家这点儿家产激不起任何水花。再说了,你都卖了,等小姑回来了,家没了,咱们住哪?” 罗欣声此时也从刚才的愤怒里冷静了下来,顺着罗浩的思路捋了捋,便捋通了,只是不敢相信,是哪家竟然会为了一门亲事杀人。不管猜测是否正确,这是如今唯一的可能,罗欣声起身说道:“家产先别着急卖,我出去一趟。” 罗大夫人说道:“如今已经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没有得到回应,罗大夫人只好坐下,继续盘着手里的家产。 虞衡昭正被噩梦侵扰着,梦里的女子满脸血污,看不清楚面容,声音凄厉,震的虞衡昭头疼不已。突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猛然惊醒,喝了一口凉茶,压下心里的慌张,平稳了情绪,开口道:“进来。” 莫阳进来,说道:“侯爷,罗大人求见。” 虞衡昭愣了一下,没想起罗大人是谁。不能怪虞衡昭想不起来,毕竟以罗家的地位,是登不了宁远侯府的大门的,更别说是深夜拜访了。 莫阳说道:“大理寺卿罗欣声,罗五的大哥。” 虞衡昭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白日里救了罗欣语,不耐烦的说道:“这么晚登门做什么?谢也没有这么谢的啊。” 莫阳说道:“应该不是来道谢的,什么也没带,看样子还挺着急的。” 大晚上登门,虞衡昭又刚被噩梦惊扰,没好气的说道:“不见。”转身又要回床上,不过随后又转身,对着要出门的莫阳问道:“你说他挺着急的?” 莫阳点点头。 虞衡昭皱了皱眉头,说道:“他该不会因为我抱了罗五便想把罗五塞给我吧。” 这种事情很常见,这也是为什么虞衡昭在发现罗五落水后的第一反应是不想管。此事可大可小,想了想,罗家应该没这个胆子,硬把罗五塞进宁远侯府,即便要塞,也没这么着急的。 莫阳知道虞衡昭最怕别人给他塞女人,想了想,说道:“可能,应该不会吧。” 虞衡昭说道:“带他去前厅,我换上衣服就过去。” 罗欣声在前厅急得走来走去,下人端来茶水也顾不得喝,盘算着该怎样跟虞衡昭开口。 虞衡昭过来,便见到罗欣声满脸焦急的模样。 罗欣声抬头,正好见到虞衡昭过来,忙小跑过来,喊道:“虞侯。” 虞衡昭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屋子,坐下。 罗欣声跟着进屋,紧张的说道:“深夜前来,还请侯爷恕罪,实在是事态紧急,不得不贸然登门。” 虞衡昭喝了口茶,问道:“什么事,说吧。” 罗欣声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捡着能说的都说了。 虞衡昭眸子沉了沉。秦琪死了?他可看的清清楚楚,罗欣语跳进湖里的时候,秦琪可还活着。 见虞衡昭不说话。 罗欣声连忙说道:“下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打扰虞侯的。” 虞衡昭说道:“此事我知道了,夜深了,罗大人先回吧。” 罗欣声还想说话,却是被莫阳拦住。 莫阳说道:“罗大人,请吧。” 罗欣声知道自己不能催促虞衡昭,若是惹恼了他,更麻烦,只好给虞衡昭躬身行礼,退出。 虞衡昭对莫阳说道:“去查查怎么回事。” 罗欣声从宁远侯府出来,正好遇到了来找虞衡昭的罗欣悟,连忙问道:“那下人可找到了?” 罗欣悟说道:“找是找到了,但是人死了。如今柳墨被关起来了,是让小厮给我传的话,说是郡主不想掺合此事。虞侯怎么说?” 罗欣声无奈的说道:“他什么也没说,就说他知道了,然后就把我赶出来了。” 罗欣悟说道:“这可怎么办啊,不如写信给二哥,让他想想办法。” 罗欣声无助的说道:“来不及的,更何况,他远在边关,又能有什么办法。” 回到卧房,虞衡昭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觉得额头仍旧有些痛,抬手想揉揉,却又引起了手指的痛。 虞衡昭看了看被咬伤的手指,皱了皱眉,翻身,闭上眼睛。 莫阳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虞衡昭问道:“可查出什么来了?” 莫阳回道:“秦琪是死于罗五的簪子,簪子里藏有暗器,暗器有毒。郡主府的暖阁我也去了,被人打扫过,但是在香案桌角发现了这个,”说着把一个手帕打开,递给了虞衡昭,继续说道:“这里面有徐家人的影子,还有魏家跟罗家退亲了。” 虞衡昭将手帕凑近鼻翼闻了闻,说道:“感消香,这可是好东西啊。” 感消香,用了会旁人五感消退,脑子却是清晰的,所以,当时罗欣语看不清楚,却是能知道事情的经过。 虞衡昭问道:“两家退婚,什么理由?” “魏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罗五不守妇道,与外男私会,没了清白。”莫阳回答道。 虞衡昭冷笑一声,“清白?清白算个屁啊,最不清白的便是他魏家。” 莫阳说道:“人证是罗五身边的雪碧,有人恐吓了她,让她诬陷罗五与秦琪有私情。” 虞衡昭皱着眉,道:“私情?恐吓她的人应该还不知道我也参与了此事吧。这徐思念为了个男人还真是不择手段啊。盯死了徐家和魏家,我还不信了,仅仅是因为一桩亲事。让那个叫雪碧的实话实说。” 莫阳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第10章 本侯是人证 罗欣语一晚上没睡,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参加了一场宴席而已,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眼泪哭的有些流不下来了,惊惧交加,罗欣语不禁埋怨起罗欣悟来。一到宴会上,罗欣悟便顾着自己去玩,也没管罗欣语,否则罗欣语怎么会被别人算计了。罗欣悟说好来救的,也没了消息。才过去不到一天的时间,罗欣语觉得好像过去了十年,时间真的是太难捱了。 “罗欣语,过堂了。” “过堂?过什么堂,我是被冤枉的。”罗欣语忙往角落里躲。 来人直接将罗欣语从角落里拽起来,拖着便上了大堂。 罗欣语被拖到大堂上,看着庄严肃穆的大堂,内心恐惧万分,听到罗欣悟的声音,忙冲过去,喊道:“四哥,四哥,救我,我害怕。” 罗欣悟握住罗欣语的手,说道:“幸儿,别怕,四哥就在这儿守着你。” 罗欣声也伸手放在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说道:“小妹,别怕,实话实说,大哥在呢。” 罗欣语又被拽走,跪在大堂上。 一个妇人哭喊着“还我儿命来”,冲上来就要撕打罗欣语,被人拽走。 惊堂木一拍,罗欣语整个身子都是一抖。 应天府府尹方楼问道:“堂下何人?” 妇人说道:“小妇人秦李氏,死者秦琪是小妇人的儿子。” 秦家让一个妾做原告,只提秦李氏,不提秦家,为的便是从这个案子里摘出来,这个案子里牵涉了徐家,郡主府,秦家谁都不想得罪。 罗欣语见方楼盯着自己看,连忙结巴的说道:“罗,罗欣语。” 方楼说道:“秦李氏状告你与秦琪因感情纠纷,怒而杀人,你可认罪?” 罗欣语忙说道:“我没有。” 方楼说道:“传人证。” 雪碧被人带上来,见到罗欣语,连忙扑过来,说道:“小姐,小姐,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雪碧稀里糊涂的被抓到了应天府的大牢,昨晚又被人一顿恐吓,好不容易见到了罗欣语,只想着让罗欣语赶紧带她走。 罗欣语没想到人证竟然是雪碧,有些惊诧。 方楼厉声说道:“肃静,人证什么身份。” 雪碧被按着跪在地上,说道:“奴,奴婢雪碧,是罗家五小姐的贴身婢女。” 方楼又问:“你可认得死者秦琪?” 雪碧说道:“认得。” 方楼说道:“你是罗家五小姐的贴身婢女,怎么会认识秦家的公子。” 想到昨晚的人和今晨的人,雪碧终究顾念着主仆之情,不想给罗欣语泼脏水,说道:“秦公子曾经因为调戏卖花女被我家四爷打过,奴婢便在当场。” 方楼眼睛眯了眯,声音冷下来,说道:“昨天你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雪碧如实说道:“小姐的衣裙脏了,奴婢给小姐送衣裙。” 方楼说道:“这么说来,你家小姐在暖阁了?” 这话说的巧妙。问雪碧便是凶案现场,问罗欣语便是暖阁,好一个巧言令色,偷换概念。 雪碧没有听出话里的含义,只是想到昨晚的人便知道有人想要栽赃罗欣语,说道:“我到的时候,小姐没在。” 方楼厉声说道:“她若不在,你去那里做什么,难道人是你杀的?” 雪碧忙说道:“不,不是的,我没有杀人。” 罗欣语也冷静下来,知晓了事情的大概,问道:“方大人为何认定秦琪不是我杀的便是我的丫鬟杀的?” “放肆,本官问话,你怎敢随意插嘴,来人,掌嘴。”本来都已经安排好了,走个流程便可以结案了,没想到在却是出了岔子,方楼自然是急于结案。 罗欣声高声喊道:“如此审案,有失公允。” 罗欣悟连忙大声嚷道:“方大人如此偏颇,莫不是受了谁的指使?” 兄弟二人如此一闹,那些平日跟罗欣悟玩的好的,和一些凑过来看热闹的,跟着高声叫嚷起来。 贺连玉在不远处的马车上问道:“他们在喊什么,罗五怎么了?” 派出去的小厮连忙过来回道:“罗大爷和罗四爷跟应天府尹吵起来了。” 贺连玉急的就要下车,说道:“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婢女连忙拦住,说道:“小姐,夫人说了,这件事情您不许掺合。” 贺连玉说道:“我不能让他们冤枉罗五啊。” 婢女忙说道:“有罗大人在,您去了又能起什么作用,您还是安心等着吧。” 贺连玉无奈,知道即便是自己去了也是添乱,她好不容易求了母亲才放她出来看情况,她不能再惹事了。 方楼见人吵嚷的厉害,高声喝道:“将咆哮公堂者打出去。” 说着,便有一队衙役过来驱赶众人。 “方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莫阳将人群剥开,让虞衡昭进来。 罗欣声与罗欣悟见虞衡昭过来,心中惊喜,连忙让开道路。 方楼没想到虞衡昭竟然来了,他已经得了消息,郡主府不想掺合此事,魏家也跟罗家退亲了,罗五小姐杀人者的身份板上钉钉了,但是没想到宁远侯突然掺合一脚,不知道为何。 方楼连忙从座椅上起来,朝着虞衡昭拱手,道:“虞侯,您怎么来了?” 虞衡昭说道:“我是此案人证,过来看看。” 人证?虞衡昭?这里面有他什么事?没听说有他的事啊?方楼满脸的疑惑,想要开口询问。 莫阳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公案一侧。 虞衡昭走过去,坐下,说道:“方大人,继续吧。” 方楼困惑的回到座位上,脑子飞转,也没弄明白虞衡昭的意思。说道:“虞侯既然说是本案的人证,不如先说说您看到了什么?” 方楼想的很简单,先盘盘道儿,看看虞衡昭是站在哪边的,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虞衡昭说道:“还没到我的那一部分,方大人先审清楚了前面吧。” 自从虞衡昭进来的时候,罗欣语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随后便滑落到了他手腕处,那里戴着那串佛珠。罗欣语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虞衡昭今日穿了身深蓝色圆领直缀,整个人端庄稳重,露出儒雅气质。 盯着虞衡昭手腕上的佛珠看了一会儿,罗欣语眸子沉了沉,没有说话。她记得昨天便是带着这串佛珠的手将自己从湖底救起来的。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梦,原来竟是真的。目光与虞衡昭考究的目光触碰到一起,眼神被烫了一下,罗欣语忙收回了视线。 方楼见虞衡昭与罗欣语视线纠缠,心也沉了沉,并不知道二人有何纠葛,从未听说过二人有交集。 稳了稳心神,方楼说道:“传物证。” 物证传来,是罗欣语昨日刺秦琪的簪子,上面还泛着幽幽的蓝光。 方楼问道:“罗欣语,你可识得此物?” 罗欣语说道:“这是我的簪子。” 方楼说道:“你的簪子为何在凶案现场,还成为了杀害秦琪的凶器?” 罗欣语想了想,说道:“我昨日去过暖阁,应该是那时候掉落的。” 方楼说道:“雪碧见你去了暖阁,却未曾有人见你出来,你是何时出来的,可有人证?” 罗欣语心神晃了晃,女子清白何其重要,若是让人知道了自己与一好色之徒独处一室,魏季礼该如何看他,世人又该如何看她。 方楼厉声喝道:“回答本官的问题。”见虞衡昭并无反应,方楼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虞衡昭并不是为了罗欣语而来。 罗欣语说道:“我,我并未走门,我在暖阁观赏湖景,掉进了湖里,是虞侯救的我,簪子或许就是那时掉落的。” 方楼说道:“暖阁的窗子离地面约三尺六,你怎么会掉进湖里?” 罗欣语想了想,说道:“湖中有鱼,我去捞鱼,没有够到,人便跌了进去。” 方楼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胡说,哪个女子会在冬日隔窗捞鱼,此等胡言乱语,也敢在公堂上说,你莫不是当本宫傻了不成。” 罗欣语打定主意咬死这种说法,说道:“旁的女子未做过不代表我便没做过,大冀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可在冬日捞鱼?大人若是不信,那您说说我是怎么离开的,暖阁附近应该有人值守,我若是离开,怎么会没人看到。” 方楼说道:“那又有何人作证,你是捞鱼掉入湖中,而不是杀了秦琪之后惊慌失措之下才掉入湖中?” 罗欣语哽了一下,说道:“找证据是大人的事。” 虞衡昭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开始他不出声便想看看罗欣语用何办法既能摆脱嫌疑,又能护住自己的清白,没想到她竟是想拉自己下水。虞衡昭倒是并未反感,说道:“方大人不必找了,本侯可以作证罗五小姐掉入湖中后秦琪还活着。是本侯将罗五小姐从湖里捞出来的。” 方楼看了一眼虞衡昭,说道:“侯爷的意思是罗五小姐掉入湖中的时候秦琪跟五小姐同在暖阁。” 虞衡昭神色沉了下来,这方楼胆子够大,敢在他的话里找把柄,说道:“本侯说的是罗五掉进湖里后秦琪还活着。方大人忙着给罗五定罪没有仔细看过仵作的验尸记录吧。莫阳,读给方大人听听。” 莫阳拿出一个册子,说道:“受害者秦琪,身上共有六处伤痕,经鉴定,六处伤痕为同一凶器造成,便是本案凶案现场发现的女子发簪。前五处分布于肩膀与大臂,伤口浅表,伤口暗红,有少量血液渗出。致命伤乃是胸口处,伤口深约一点五寸,伤口呈现黑褐色,有少量毒物残留,经验证,与凶器上残留的毒物一致。” 虞衡昭说道:“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方大人看不出来吗?如何查案还用本侯教你吗?” 方楼知道虞衡昭是保定了罗欣语,不管怎样,罗欣语应天府走这一遭,名声是毁了,即便是现在放了她,徐家应该也不会说自己不尽力。 方楼说道:“人证物证俱在,罗家罗欣语无罪释放,秦琪身死一案,再做调查,退堂。”至于后续调不调查的,不重要,时间一长,所有人便都不记得了。 第11章 没饭吃了 罗欣悟开心的冲过来,一把抱起罗欣语转了一圈,说道:“幸儿,幸儿,没事了。” 罗欣声忙过来,朝着虞衡昭躬身行礼道:“多谢侯爷为小妹洗清冤屈。” 罗欣悟连忙放下罗欣语,俩人一起朝着虞衡昭躬身行礼。 虞衡昭看了一眼罗欣语,说道:“本侯不过是来凑个热闹,实话实说罢了,罗大人不必言谢。”说着,便离开了。 身后传来罗欣语呜呜的哭泣声。 罗欣语也顾不得是在外面,一拳头捶在罗欣悟的胸口,哭着说道:“都怪你,我都快吓死了,呜~呜~呜~。” 罗欣悟揉揉胸口,说道:“怪我怪我,不哭了啊。” 雪碧跪到罗欣语面前,哭着说道:“小姐,是奴婢害了你。” 罗欣语弯腰将雪碧拽起来,说道:“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罗欣声内心也是开心不已,说道:“行了,回家再说。” 看着众人离开,秦李氏有些呆了,没有弄清楚状况,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让自己过来只管哭就行了吗,怎么跟说的不一样。 贺连玉得知了罗欣语被放出来,也不管婢女的阻拦,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了被罗家兄弟围着的罗欣语,开心的喊道:“罗五。”随即冲了上来。 罗欣语被贺连玉撞了个满怀,抱着呜呜哭的贺连玉,也哭了起来。 哭了没一会儿,罗欣语便听到了贺连玉抽鼻子的声音,忙推开贺连玉,扭头看自己的背后,“嗷~”的一嗓子叫起来,说道:“你把鼻涕蹭我身上了?” 贺连玉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随即又擦了擦鼻子,满脸嫌弃的把手帕丢给婢女,说道:“你浑身臭烘烘的我还没嫌弃你呢,你还嫌弃起我来了。” 罗欣语气哼哼的说道:“你…你…你…,不理你了,季礼哥哥呢?” 贺连玉神色一滞,说道:“那个,你先回府收拾一下吧,看你脏的,跟乞丐一样。”说完便逃似的跑回马车,爬上马车就走了。 罗欣语有些奇怪,转头问罗欣悟道:“她怎么跑了?又跟季礼哥哥吵架了?” 罗欣悟刚想开口。 罗欣声说道:“先回家。” 虞衡昭原本出了衙门就想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知道罗欣语若是知道她被退亲了是个什么反应,索性就留在原地等着热闹。热闹没看到,却被罗欣语“嗷~”的一声吓一跳,想到了昨晚自己梦中红衣女子凄厉的喊叫,忙命人赶了马车回府。 在马车上,罗欣语见罗欣悟坐立不安的样子,问道:“四哥,你屁股上扎钉子了,怎么就坐不住。” 罗欣悟忍不住回怼道:“你屁股上才扎钉子了呢。”突然想到罗欣语被退婚了,便歇了继续怼下去的心情。 罗欣语还奇怪为何今日罗欣悟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偃旗息鼓了,不过想到自己刚出狱,他心疼自己,不忍心怼自己也是正常,并未多心,对罗欣声说道:“大哥,你让人告诉季礼哥哥一声,我没事了,让他别担心了。” 罗欣声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罗府得了消息,早早的便在门口准备了火盆,跨过火盆,罗大夫人抱着罗欣语又是一阵哭。随后安排人去伺候罗欣语用艾草和菖蒲沐浴更衣。 等按照罗大夫人的要求走完了流程,罗欣语有些奇怪,怎么她都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了,魏季礼还没有出现,问道:“大嫂,季礼哥哥来了吗?” 罗大夫人脸色尴尬,说道:“先吃点儿东西,在里面没吃好饭吧,大嫂给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说着,便拉着罗欣语去了饭厅。 罗欣声去上职了,家里其他人陪着罗欣语。 罗欣语看着不断往自己碗里夹菜的罗大夫人,觉得有些奇怪,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罗欣悟,问道:“四哥,季礼哥哥为什么没来。” 罗欣悟吞吞吐吐的说道:“他,他,可能有事在忙吧。” 罗欣语更加疑惑,什么事情能够在魏季礼的心中比自己更重要。 罗浩用筷子夹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塞进嘴里,自从罗欣语出事之后,母亲罗大夫人没有心情吃饭,父亲和四叔四处奔走,害的他们兄弟两个也没能好好吃饭。罗浩狼吞虎咽的吃饱后,见家里人还是不肯把罗欣语被退婚的事情告诉她,起身说道:“小姑,魏家退婚了。” 罗欣语猛然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问道:“你说什么?谁退婚了?” 罗浩此时已经躲开了母亲的毒爪,跑到了厅门,对罗欣语说道:“魏家和咱们家退婚了,你不能嫁给魏季礼了。” 罗欣语眼泪顿时流下来,哭着说道:“怎么可能?他怎么能退亲呢,我不信,我要去问问他。”说着便跑了出去。 罗欣悟连忙追了出去。 罗大夫人看着还坐在位子上吃饭的罗涵,没好气的说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心没肺的,没看到你小姑伤心了。” 罗涵停下筷子,手里还捏着半个包子,环视周围,发现刚才还满屋子的人,怎么这会儿就剩下他与母亲了,问道:“他们人呢?” 罗大夫人知道自己生的这两个儿子与众不同,一个少年老成,一个永远长不大,无奈的说道:“吃吧,吃吧,都是冤家。”说完就离开了。 罗涵想了想,继续啃包子,小姑说过,吃饭才是这个世上顶顶重要的事情。 下人进来开始收拾碗筷。 罗涵忙说道:“我还没吃完呢。” 下人回禀道:“夫人让都收了。” 在罗府,罗大夫人便是最大,她的话同圣旨一般,罗府无人敢不从。 罗涵忙又抓了一个包子在手,眼巴巴的瞧着桌子上的所有碗筷都被收走,桌子也被擦干净了。 罗欣悟在大门口截住了罗欣语,说道:“你去了要怎么说?直接问他为什么退婚吗?” 罗欣语反问道:“不然呢?” 罗欣悟说道:“你要冷静一下,想好对策,不能冲动。” 罗浩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说道:“不用想,你们压根儿就见不到他。” 罗欣语伸手抓住罗浩,说道:“你脑子聪明,跟着一起去。”说着,拽着罗浩便上了马车。 罗欣悟无奈,只好也跟着上了马车。 罗浩不明白,他怎么就跟小姑一起去了呢,再者说了,他一个小辈去干什么,还是个没长大的小辈。不过看到罗欣语伤心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若是不让小姑见到魏季礼,小姑是不会甘心的。 第12章 与我退婚你可是自愿 到了魏家,如罗浩说的那样,莫说见到魏季礼了,根本连门都没能进去,门房甚至连通传都不肯。 罗浩见小姑坐在魏家大门口,引得来来往往的人驻足观看,觉得太丢人了。连忙下车,对罗欣语说道:“小姑,你回车上去,我给你把魏季礼弄出来。” 罗欣语总是对罗浩有莫名的信任,点点头,爬上了马车。 罗浩走到门房前,小小的一个人儿,却是笑着威胁道:“劳烦告诉魏大人,若是今日见不到四公子,我们便不走了,反正如今我罗家的名声坏了,我们也不介意再臭些。只是这魏家若是舍得下魏家几十年积攒下的名声,敢耗下去,我们罗家便奉陪到底。” 门房看着刚到他胸口高的小公子,没有理会。 罗浩转身离开,站在魏家大门口,扭身朝着魏家匾额恭恭敬敬的屈身行了一个礼。先礼后兵,君子之道。 罗浩扭头,突然朝着大街喊道:“走过的,路过的,都过来看看啊,这魏家几十年声誉,全都是鸡鸣狗盗之辈。当年魏老太爷与我家罗老太爷定下了魏四公子魏季礼和我罗家五姑娘的亲事。魏家魏城眼见着魏家高楼起,看不上我罗家门楣了,想着退婚。退婚便退婚吧,还竟然要坏我罗家姑娘的名声,害的我罗家姑娘入狱,用我罗家姑娘的名声和清白要挟,逼迫我罗家退婚……。” “…………” 罗浩读书多,口才好,又是个小孩子,说的情真意切,讲到伤心处还落下了颗颗珍珠大泪。罗浩说的都是实话,但是经过了逻辑加工处理。只要让人听到,很快便会在脑海中形成完整的罗浩想说的故事。 很快魏府门口便围上了许多人。 罗浩见人越围越多,说的更是起劲儿,很快便被众人认定了,罗五姑娘昨日的牢狱之灾是魏家所为,纷纷出言讨伐,要为被辜负还被泼了脏水的罗家姑娘讨回公道。 魏城之所以敢这么干,不过是欺负罗欣声是个老实人,罗欣言又不在京城,而罗欣悟更是个莽夫,什么都不懂。但是没想到罗家小辈中竟然有个这么厉害的,不仅口才了得,还舍得下脸面。魏城担心事情闹大,连忙命人将罗家三人带进来。 三人被带进了前厅,罗欣语一脸的悲伤,罗欣悟满脸的愤懑,但是这个十岁的娃娃脸上带着天真可爱的笑容。如果不是刚才的事情,魏城还真的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有如此心机。 魏季礼已经知道了门口的事情,也知道了罗欣语便在前厅等自己,虽然很想去见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魏季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没等罗欣语起身,罗欣悟率先冲过去,朝着魏季礼的脸上就是一拳。 有人上来拦住了罗欣悟。 魏季礼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放开他。” 罗欣悟被放开后,又冲了过来。 罗浩皱了皱眉头,不过想着这魏季礼确实该打,如果不是自己还小,都不用四叔动手。 魏城并没有在意魏季礼被打,他觉得让魏季礼看清楚罗家究竟是怎么一个家风也好,只是关注着罗浩。越看越是喜欢,这若是自己家的孙子,何愁后继无人。魏家子孙众多,优秀者也不少,但是如罗浩这般少年老成,又工于心计的很少。 魏季礼自觉对不起罗欣语,不肯还手,任由罗欣悟骑在自己身上,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身上。 罗欣语终于忍不住了,冲过来阻止了罗欣悟,抓着罗欣悟的衣襟,挡在他与魏季礼中间,说道:“我只问你一句,与我退婚你可是自愿的?” 魏季礼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是。” 罗欣语眼眶再次湿润,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一旁,等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说道:“好,”抽出发髻上的白玉簪子,丢到魏季礼的身上,说道:“簪子还你,其它的东西等我收拾好后命人送还你。” 簪子砸在身上,随后落在地上“铛”的一声碎成了三段。魏季礼没有去看簪子,看着罗欣语的侧脸,说道:“不用了,这些年你送我的好多都遗失了,我送你的随便怎么处理吧。” 罗欣语坚持不看魏季礼,怕一看到魏季礼的脸便忍不住去求他不要退婚。那样的话,罗家的风骨便是真的丢尽了。罗欣语说道:“好,从今往后风流云散,再无干系。”话说完,罗欣语扭头便走。 罗欣悟连忙追上。 事情已了,罗浩起身,朝着魏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告辞了。 众人散去,魏季礼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三截玉簪,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用手帕包起来,塞进了怀里。 出了魏家,那些围在魏家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了。 罗欣语没有上马车,身形颓丧,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走着。 罗欣悟不敢留罗欣语自己一个人,只好在身边跟着。二人一路无话。 罗浩出来,见两个个人走着,他还小,多立伤骨,多走伤关节。爬上马车,罗浩对车夫说道:“回府吧。” 车夫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公子,那四爷和五姑娘?” 罗浩说道:“不用管他俩,累了自然会想办法回家。” 茶楼 虞衡昭对着面前的人说道:“可看清楚了?当真是魏坤?” 那人说道:“确实是魏坤,只是不知道他背后是太子还是大皇子。” 虞衡昭说道:“顺着这线查下去,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那人转身离开。 虞衡昭喃喃道:“魏家,还真是让本侯出乎意料啊。” 莫阳问道:“魏家要这铁矿做什么?难道真想帮着那两位其中的一位谋反不成?” 虞衡昭说道:“为权为利,不管为了什么,魏家都留不得了。” 虞衡昭走到窗子前,无意间见到了罗欣语一副意兴阑珊,万念俱灰的样子。罗欣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时不时的扭头看她一眼。 莫阳见虞衡昭盯着楼下看,走过来,顺着他点视线便看过去,问道:“他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虞衡昭没有说话,当天夜里便知道了今天在魏家发生的所有事情。 第13章 白青丝 今日的事情自然是传入了徐家人耳中,得知罗欣语无罪释放,徐思念便恨的牙痒痒,不过好在罗欣语与魏季礼的婚事退了,罗欣语名声扫地,也勉强算是平息了徐思念的怒火。 徐家其他人可不这么想,这个虞衡昭最怕麻烦,怎么会主动为罗欣语作证。罗欣声位卑言轻,从未与宁远侯有何交集,若是强行拉扯关系的话,只能说北境曾是宁远侯的地盘,边军的军权曾经在老宁远侯的手中。而罗家罗欣言此时正在北境的峡谷城做城守。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自老宁远侯去世后,虞衡昭便被接回了京城,还在宫里养了几年,从未与北境有何联系。 罗欣言去了北境已经四五年了,颇有建树,再过几年,便可调回京城。在这期间,北境一直在那一位的监视之中,若是罗欣言与虞衡昭有联系,那一位不可能没有发现。 罗府 罗欣语整夜睡不着,她知道自己与魏季礼的婚事是高攀了,因为这桩婚事,罗欣声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是没办法,她就是喜欢魏季礼,从小便喜欢,一直都喜欢。可是她已经让罗家的名声扫地了,不能再让罗家彻底沦为笑柄。不就是一桩婚事吗,她不要了,魏季礼她也不要了。 罗欣语实在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的。 雪碧本来这几日被允了假,不必进屋里伺候的,但是想到自己在狱中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出来在院子里转悠,看到罗欣语的屋子蜡烛点燃了,便进了屋子,见罗欣语从柜子里翻东西,忙过去帮忙,问道:“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罗欣语回头看到是雪碧,问道:“你怎么还没睡?睡不着?” 雪碧“嗯~”了一声。 罗欣语说道:“我也睡不着,正好你来了,帮我把季礼哥哥…魏四公子送的礼物都找出来。” 雪碧陪着罗欣语一起翻东西,终于忍不住问道:“您与魏公子真的退婚了?” 罗欣语手一顿,随即说道:“原来在这里,终于找到了,这些明天都丢出去。” 雪碧见罗欣语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自己家小姐已经够伤心的了,她不想再给她添堵,明日还是等大爷下职之后告诉他吧。 折腾了一晚上,终于折腾累了,两个人趴在床上睡着了。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两个人才醒来。罗欣语对进门的罗欣悟说道:“四哥,你找人帮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吧。” 罗欣悟不确定的问道:“都不要了?” 罗欣语心痛了痛,说道:“都卖了,还能值不少钱呢,卖了的钱捐给慈幼院。” 罗欣悟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命人将东西都抬了出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少了些欢声笑语。 直到一天,罗欣悟怒气冲冲的回来。罗浩见状,问道:“四叔,谁惹你了?” 罗涵跑过来,从罗欣悟怀里掏出梅花酥,吃了一口,说道:“四叔,我帮你揍他。” 罗浩说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罗欣悟说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浩儿,你聪明,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收拾魏季礼一顿。” 罗浩问道:“魏季礼?他又惹你了?” 罗欣悟说道:“他跟徐家小姐定亲了。” “啪~~”门外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 三人忙冲出去,只见到走廊拐角处的一片衣角消失了。 罗欣悟连忙丢下了两个侄子追了过去。 罗欣语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扑到床上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罗欣悟推门进来,心中恨不得即刻打死魏季礼。罗欣悟走过来,坐到床上,说道:“幸儿,别想了,你们两个不可能了。” 罗欣语哭够了,突然就坐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罗欣悟连忙拉住她,问道:“你干什么去?” 罗欣语说道:“我想最后再努力一次。” 两个人是双生子,又自小一处长大,从未分开过,自然心意相通。罗欣悟马上就知道了罗欣语想干什么,将她收拾好的包裹扯开,将里面的东西丢出来,说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罗欣语一屁股坐在床上,哭着说道:“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从小你们都告诉我,我以后会嫁给他,突然他要娶别人了,我怎么能接受的了。” 罗欣悟看着痛哭的妹妹,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罗欣语哭着说道:“四哥,你帮帮我吧,我忘不了他。” 罗欣悟看着妹妹痛哭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什么都没有妹妹开心重要。 罗欣悟说道:“好,咱们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我会想办法给他传信。明晚三更天,清风苑后门,只要他来,我就想办法送你们出城。你先收拾东西,我去安排。” 罗欣语抽泣的点点头。 魏府 魏季礼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对于即将到来的婚事,他并无什么感想,既然娶的不是罗欣语,那么娶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小厮心疼他,正好听到后门有卖枣糕的,这是魏季礼最喜欢吃的。小厮便买了些送了过来。 魏季礼本不想吃的,但是想到罗欣语给自己做过那么多的枣糕,忍不住撕下一块吃了起来。却是发现里面塞的有纸条。 “明晚三更,清风苑后门,一起离开,我会等你,一直等。幸” 即便不看落款,仅凭字迹,魏季礼也能判定这是罗欣语的。心情激荡了一下,想着为自己搏一次。 三更天,清风苑后门 罗欣语一身红色披风,她认定了,只要魏季礼跟她走,今夜便是两个人的婚礼。身后还有一辆马车,马车里准备了她与魏季礼今后生活要用的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 已经到了四更天了,地上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 罗欣悟拿出伞,撑到罗欣语的头顶上,说道:“回吧,他不会来了。” 罗欣语偏执的说道:“不,他会来的,他知道我在等他。” 罗欣悟知道罗欣语是个认死理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只好陪着她。 魏府 魏季礼一身红衣,站在院子里,昨晚收到纸条之后便收拾好的包裹此时孤独的躺在床上。 红衣乃是婚服,魏季礼安慰自己,今晚便是他与罗欣语的婚礼,今晚过后,雪下便埋葬了自己。 当时魏季礼是真的想放弃一切带着罗欣语离开,远离这京都的一切纷嚣,远离家族责任。但是一场大雪浇灭了他所有的热忱,现实生活不是画本子。莫说他们两个能不能私奔成功,若是失败了,自己是男子,左右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影响不大,可是罗欣语便只能去死,或者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即便是成功了,然后呢,两个人受家族庇护着长大,自小养尊处优,没有了家族的支撑,两个人在外面的世界根本就活不下去。罗欣语可以不考虑这些,魏季礼却是不能不考虑,他不想罗欣语因为一时的起意,后悔终生。他无法接受两个人私奔成功后,逐渐被生活磋磨的相看两厌。更何况,他若是离开了,魏家便是彻底得罪了徐家,徐家有阁老坐镇,完全可以绝了魏家所有人的青云路。魏季礼在魏家的庇护下已经快活的生活了近二十年,他不能将魏家推到这种境地。 可是魏季礼又无法面对这般懦弱的自己,他知道罗欣语一定会等自己,站在雪地里,一直,一直的等下去,直到心彻底的冷了,对他的爱彻底的消散了。 雪花覆掩颅顶,染白了三千青丝。 第14章 同淋雪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小厮起夜,发现院子里站了一个雪人。凑近一看,竟是冻僵了的魏季礼。 小厮急忙喊人,一起将魏季礼抬回屋子,又唤了府医过来。 得知魏季礼在雪中冻了一夜,冻晕过去了,魏府便一片兵荒马乱。 魏夫人看着儿子毫无生气的样子哭的不能自已,说道:“他不就是想要个罗五吗,给他便是了。魏家那么多子弟,非要逼他做什么?” 魏城也没想到罗欣语对魏季礼的影响这般大,想到罗家的那个叫罗浩的孩子,心神动了动,没有说话。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罗欣语仍旧一动不动的看着魏府的方向。 罗欣悟又给罗欣语拢了拢披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走吧,天亮了,他不会来了。” 罗欣语忍不住笑出声来,何其可笑,她,罗家的掌上明珠,自小被宠爱着长大,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家族名声,要私奔,还害的兄长陪着自己冻了一夜,把自己作贱成这个鬼样子,贱不贱啊。 罗欣悟有些担心的说道:“幸儿。” 罗欣语抬手,用冻僵的手指解开身上的披风。披风从身上滑落,躺在雪地里,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罗欣语转头上了马车,随后便一头栽进了车厢里。 罗欣悟连忙丢下伞,将罗欣语抱进去躺好。将双手凑近嘴唇,哈了一口热气,让手指舒缓一下,驾着马车回家去了。 得知罗欣语不在屋子里,罗家人马上去查了罗欣悟的院子,发现两个人都不在。顿时慌张起来,连忙要出门寻找。 罗欣悟到了罗府大门口,停下马车,将罗欣语抱了出来,正好遇到要出门寻找的罗家人,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众人连忙上前,罗欣声将罗欣语从罗欣悟的怀里接过来,小厮将罗欣悟从地上架起来便匆匆了进了府。 郎中看过二人,说是都受了冻,开了些冻伤药,又给罗欣语开了些疏肝解郁的药。 当天下午,罗欣悟便能下床了,马上跑到罗欣语的院子,却是得知罗欣语发了高热,喝了好几服药都不见退热,家里人急疯了。 虞衡昭醒来,昨夜他趁着大雪出了城,将城外的私兵和宫里的私兵换了一下防,又选出十人进了绣衣卫,凌晨才回来。睡了一上午,醒来都有些不知山中岁月了。看着窗外的大雪,伸了个懒腰,红衣女子未入梦,他很久没有睡的这般舒服了。 莫阳端着吃食进来,说道:“侯爷,魏家昨晚上闹了一夜。” 虞衡昭坐下边吃边问:“怎么了,有什么动静?” 莫阳说道:“魏坤没什么动静,是那个魏季礼,不知道抽什么疯,穿着一身婚服在院子里冻了一夜,今天天不亮被发现人冻僵了。” 虞衡昭停下咀嚼的动作,想了想,说道:“去看看罗家有什么动静。” 莫阳有些疑惑的问道:“罗家,罗五?” 虞衡昭喝了一口粥,说道:“知道还问。” 没多久,莫阳便回来了。 虞衡昭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快?” 莫阳说道:“罗家正满京城的找郎中,都求到太医院了,说是罗五发了高热,用了好些药都退不下来。” 虞衡昭问道:“发了高热?她也上雪地里站着去了?” 莫阳说道:“虽然罗家有心遮掩,但是消息还是露了出来。昨晚上罗欣语和罗欣悟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天天亮后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罗五便冻晕过去了,罗四冻的身体都僵了。这对双生子真的是绝了。” 虞衡昭走到桌案前,写了封信,说道:“把这封信给罗家人,只说是军中的法子,别让人知道是我给的。” 莫阳眉尾一挑,看了虞衡昭一眼,这可不是虞衡昭的风格。 虞衡昭见莫阳的样子,便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将信拍到莫阳胸口,说道:“再挑眉给你眉毛剃了。” 莫阳接过信,笑着说道:“得令。”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信,罗家人将信将疑。罗欣悟顾不得许多,按照信中的方法,拿来高度的白酒,混了热水,就要给罗欣语擦身子。 雪碧忙接过来,说道:“奴婢来吧。” 罗大夫人把罗欣悟赶了出去,便与雪碧一起给罗欣语脱了衣裳,按照信里说的方法擦拭。果真,过了一个时辰,罗欣语的热便真退了下来。 魏府 魏季礼也醒了过来,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顶的帐子,一言不发,耳边传来母亲抽泣的声音,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劝说。 魏城派出去的人也知道了罗府的事情,想了想,最终决定后退一步。 到了魏季礼的院子,魏城对着还在盯着床帐发呆的魏季礼说道:“罗五可以进魏家。” 魏季礼眼神转了转,仿佛活了过来,说道:“父亲有什么条件?” 魏城说道:“你的正妻之位只能是徐小姐的,她可以入府做个贵妾。” 魏季礼冷笑一声,说道:“降妻为妾,父亲还真是想的出来。” 魏城说道:“罗家门楣太低,若是想要进我魏家,只能是妾。只要进了门,你若是爱重她,妻和妾有什么重要的。你若是个有本事的,便拿捏住徐小姐,给罗五尊荣,让她过的比正妻还要舒坦,这又有何难。她若是心中有你,便不会在意这些。” 魏季礼心思也动了动,徐思念如何跋扈,只要进了门便是魏家妇,徐家也无可奈何。到时候给她个正妻之位,自己跟罗欣语长相厮守,罗欣语还不用支撑门楣,若是时机到了,再把罗欣语扶正,到时候他和罗欣语的孩子仍旧是嫡子。虽然这么做不是君子所为,可这是唯一能够让自己和罗欣语在一起的办法。 魏季礼说道:“罗府不会同意的。” 魏城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昨晚有什么计划,但是她昨晚消失了一夜,今晨回到罗府的时候跟你一样已经冻晕了。你给她写一封信,分析利弊,劝说一下,只要她同意了,罗欣声宠溺她,便只能同意。信写好后,我亲自去一趟。” 魏季礼虽然知道罗欣语不会同意,但是还是怀着骐骥,坐起来写了一封信,信中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他相信,即便罗欣语不同意,也不会让这封信流传出去。更何况,罗欣语爱他至深,连私奔都愿意,若是知晓了自己的计划,万一同意了呢。 第15章 此生绝不做妾 魏城拿着书信,趁着罗欣声下职回府,便登了门。 对于魏家人,罗欣声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终究顾及着对方是自己的长辈,只能将人迎进府接待。 听了魏府的打算,罗欣声忍不住砸了手中的茶盏,厉声说道:“让我罗家嫡女给你家做妾,你魏家好高的门楣。” 魏城说道:“此事确实突兀,老夫这不是心疼两个孩子吗,听说五姑娘昨晚一夜未归,今晨回来的时候便冻晕了过去,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再加上本就不太好的名声,五姑娘怕是在京城难嫁了。” 罗欣声哽了一下,知道魏城说的是实话,罗欣语对魏季礼的感情之深,确实是吓到了罗欣声。但是让自己如珠如宝的妹妹去做妾,罗欣声怎么舍得。 罗浩得知了魏城上门,便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连忙叫了罗欣悟过来。 罗欣悟在门外听说魏家竟然想让罗欣语做妾,顾不得听罗浩的嘱咐,冲进来就要打魏城,骂道:“老匹夫,你好大的脸,怎么敢登门说这种话。” 魏城没想到罗欣悟这个莽夫也在,连忙起身,躲到罗欣声身边。 罗浩将罗欣悟叫过来是为了让他进去说自己交代给他的话,但是没想到他激愤之下,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话了。没办法,罗浩只能亲自出面了。 罗浩进来,朝着罗欣声和魏城行礼,道:“浩儿年幼,没有听懂魏大人的话,魏大人是在用我小姑的名声威胁我父亲吗?” 自从罗欣语入狱的事情之后,罗欣声便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再把他当成孩子了,反而当成接班人培养。 魏城见是罗浩,对这个孩子更是喜爱了几分,没有点明他小小年纪便掺合长辈婚事的无礼之举,说道:“怎么是威胁呢,是感念这姑娘对我儿季礼的感情之深。” 罗浩笑着说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呢,昨天我小姑贪玩,和我四叔回家晚了些,有自家兄长陪伴,谁又能说些什么?魏家为了攀上徐家,不顾两家几十年的情谊,降妻为妾,这若是说出去,魏家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者说了,我罗家虽然比不得魏府是高门,可养我姑姑一辈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罗欣声忙说道喝止:“别胡说。”哪个女子不嫁人?谁还能真的留在家里一辈子呢! 罗浩笑着说道:“浩儿年幼,有些话可能说的不合适,但却是出自真心,姑姑若是没有遇到值得嫁的,浩儿愿意养姑姑一辈子。” 小厮传话进来“大爷,四爷,五小姐醒了。” 听到罗欣语醒了,在场的众人都很是高兴,包括魏城。 魏城说道:“我这里有一封我儿给五姑娘的信,还是让她先看看再做决定吧。” 罗欣悟伸手夺过来就要撕了。 罗欣声开口阻止道:“那是给小妹的信。” 罗欣悟恼怒的说道:“大哥!” 罗欣声说道:“去给小妹,魏家的打算总要让小妹知道的。” 罗欣悟无奈,拿着信去了罗欣语的院子。 罗浩连忙出去吩咐人去叫郎中,有备无患。 罗欣语醒来后,一直躺着,不肯说话。 罗大夫人怎么劝都没用,心疼的直掉眼泪。 罗欣悟将信递过去,说道:“魏季礼给你的信。” 罗欣语眼神亮了一下,被雪碧扶着坐了起来。待看了信中的内容之后,颤抖着手把信撕碎了,厉声说道:“我罗欣语不可能做妾,告诉魏季礼,此生恩断义绝,再见便是陌路。”说完,怒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晕死了过去。 屋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好在提前请的郎中已经进了府。 有丫鬟跑到前厅说道:“老爷,老爷,小姐吐血晕过去了。” 罗欣声猛地站起来就要出去。 丫鬟忙继续说道:“小姐晕过去之前说她不可能做妾,与魏公子此生恩断义绝,再见便是陌路。” 罗欣声冷声说道:“魏大人,不送。” 宁远侯府 莫阳察觉虞衡昭对罗府有点儿过于关注了,便安排了人去盯着罗府的动静。 虞衡昭吃罢夜宵,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才准备歇下。 莫阳颠颠进来,一脸八卦的说道:“侯爷,魏家又出幺蛾子了。” 虞衡昭皱着眉头,问道:“魏坤动了?” 莫阳给虞衡昭倒了一杯茶递过来,说道:“那倒没有,是魏城,他要让罗五给魏季礼做妾,魏季礼同意了,还给罗五写了一封信。罗五看到后都气的吐血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又晕过去了。晕之前还说此生绝不做妾,要跟魏季礼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虞衡昭问道:“信能拿到吗?” 莫阳摇摇头,说道:“拿不到了,罗五当场就把信撕毁了,连碎片都烧了。” 虞衡昭说道:“把消息透露给徐家。” 莫阳想了想,确实是一招挑拨离间的好办法。 安排好正事,虞衡昭自言自语的说道:“吐血了?男女之间的感情真的能够这么深吗?” 莫阳琢磨了一下,说道:“不清楚。” 虞衡昭拧眉看了莫阳一眼,说道:“你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不清楚。” 莫阳说道:“可我跟我媳妇是你包办的啊。” 虞衡昭问道:“如果有人抢你媳妇呢。” 莫阳面色冷下来,恶狠狠的说道:“我弄死他。” 虞衡昭瞥着莫阳一脸的寒气,说道:“滚吧。” 莫阳觉得虞衡昭有些莫名其妙,肯定是羡慕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 莫阳刚有孩子的时候,因为虞衡昭喜欢孩子,便经常将孩子抱到侯府来给他玩。后来发现虞衡昭跟自己儿子玩起来画面挺和谐,连儿子跟虞衡昭都比跟自己亲近,莫阳便不肯让儿子来侯府玩了,为此,还让虞衡昭郁闷了许久。 莫阳想到虞衡昭那怪异的诅咒,叹了口气,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把儿子带过来,借给虞衡昭玩两天,省的他整天发神经。 回到家里,见妻子正抱着孩子哄睡,莫阳心中暖洋洋的,好像明白了罗欣语。对罗欣语来说,没了正妻之位应该就同自己失去儿子一样吧。莫阳觉得,若是自己儿子丢了,他也得吐血。 莫阳走过去,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对妻子说道:“今天累了吧,我哄他睡,你先歇着。” 莫阳妻子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问他为什么今天突然献起殷勤来了。莫阳是虞衡昭最信任的护卫,知道他的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即便她是莫阳的妻子,她也是不能问的。 莫阳妻子起身打热水,准备洗漱一下就睡。 平常人唾手可得的幸福,对于权势通天的虞衡昭及被娇宠长大的罗欣语来说却是那般难得。 第16章 是个人物 魏季礼得知罗欣语拒绝了,笑出声来,说道:“恩断义绝?是了,是了,本就是我妄念障目。” 笑声凄厉,听得魏夫人心胆俱颤。 徐家得知了消息,自然是不满的。但是想着不过就是个妾的位置,不至于因此坏了两家的情谊便没有在意。 徐思念可就接受不了了,她好不容易让魏季礼和罗欣语退了婚,与自己有了婚约,怎么可能还允许罗欣语出现在魏家魏季礼的身边。在屋子里大闹了一场,终于徐阁老出面,让魏季礼登门道歉,哄徐思念开心。 得知了徐家的要求,魏城有些犯难了,以魏季礼的脾气秉性,他怎么可能登门道歉,还去哄徐思念,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魏季礼得知了消息,却是整理好自己,直接去了徐家,也不知道他对徐思念说了什么,竟是让徐思念开心不已,原谅了他。 最近几日,魏季礼与徐思念出入京各个地方,出双入对的,引得京都众人一片艳羡,赞其郎才女貌。至于曾经的未婚妻罗欣语,自然成为了那个笑柄,什么不自量力了,什么井浅河深了,反正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而被众人鄙夷的罗欣语仍旧卧病在床,在屋子里养了好一阵子才能出门。 罗欣悟见罗欣语整日里闷闷不乐的,便想着带她去街面上转转。无论他怎么劝都不行,只能求到了贺连玉的头上。 贺连玉听说罗欣语病重,一直想登门探望,可是因着魏季礼的缘故,不敢去罗府,只是时不时的送些东西过来。如今,罗欣悟有求于她,她自然无所不应。 罗欣语本不想去的,但是这日贺连玉来了,非要带着她出门。 罗欣语拗不过她,只好出了门。罗欣悟自然是要随行保护的。 本来一行三人逛的挺开心的,还买了一堆的小玩意儿,罗欣语也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魏季礼在楼上看到罗欣语,一时出神,没能回应徐思念。 徐思念觉得奇怪,走过来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魏季礼连忙关上窗子,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徐思念不信,坚持推开窗子,却是看到罗欣语在一个糖人摊子前驻足。徐思念瞪了魏季礼一眼,转头带着丫头下了楼。 “呦,这不是罗家五姑娘吗,真是好巧,在这里遇到了。” 罗欣语回头便看到徐思念带着丫鬟从富春楼里出来,扭头欲走。 青栀伸手拦住,头上簪着那个同款的白玉簪子。 徐思念是徐阁老的嫡亲孙女,颇受宠爱,以后又会成为自己的表嫂,贺连玉不好与她对上。 罗欣悟上前,说道:“徐思念,你别太过分了。” 徐思念见罗欣语一直盯着青栀的簪子看,笑着说道:“我家丫鬟的这簪子不错吧,还是季礼选的呢。当时一共五支,赏了我屋子里的四个丫鬟一人一支,我记得那一支,好像是在你那里吧。” 罗欣悟抬头,这才注意到青栀头上的簪子竟然跟当初魏季礼送给罗欣语的一模一样。眉头微皱,拉住罗欣语的手,从青栀身边绕过去。 贺连玉恼怒的瞪了楼上的魏季礼一眼。 魏季礼一直站在楼上的窗子前看着这一幕,视线随着罗欣语的身影改变着。 似有感应,罗欣语回头对上了魏季礼的视线。 二人视线相交,互相折磨的心痛不已,却是谁都不肯先认输,率先转移视线。 贺连玉追过来,满脸歉意的对罗欣语说道:“幸儿,我不知道会遇到她。” 罗欣语说道:“无妨,不过是年少轻狂的一场梦罢了,如今梦醒了也好。” 等看不到罗欣语的身影之后,魏季礼下楼,到了徐思念身边。 徐思念阴阳怪气的说道:“怎的,人都走了你才舍得下来。” 魏季礼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徐思念气呼呼的问道:“我说她,你心疼了是不是?” 魏季礼平静的说道:“是。”见徐思念更加生气,解释道:“我与她毕竟曾经是有过婚约的,若是对她太过无情了你便该担心了。” 徐思念不满的说道:“我为什么要担心。” 魏季礼说道:“芝焚蕙叹,物伤其类,我既然能对她无情,你成为我的妻子后难道不该担心我会对你更无情吗?如今我对她有多怜惜,今后你我成婚,对你只会加倍。” 虽然不太相信魏季礼的话,但是这话徐思念听得舒服,曾经自己求之不得的男人,如今围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还能软下身段哄自己开心,徐思念怎么能不痛快。 楼上的一个角落,一扇小窗关上,虞衡昭冷笑一声,说道:“这魏季礼还真是个人物,难怪魏坤这么看重他。” 莫阳说道:“什么人物?不过是个辜负女子真心的败类罢了,也值得侯爷这么夸他。” 虞衡昭问道:“如今他陷的有多深了?” 莫阳说道:“应该知道大概了,也知道了徐魏结亲的真相。” 虞衡昭没有理会莫阳的话,问道:“盯死了魏季礼,他如今心思深沉,眼里全都是算计,怕是很快就要接触魏坤的那些人了。把我交代你的东西准备好,若是实在不行,咱们就引蛇出洞。去城外转转,先找一个合适的戏台子。” 莫阳点点头说道:“属下这就去找。” 回到了府里,贺连玉还在责怪自己,又被罗欣语好一顿安慰,又给她做了一桌子美食,才在傍晚的时候连哄带骗的把她赶走了。 夜里,罗欣语怎么也睡不着,满脑袋都是今日魏季礼的眼神。罗欣语暗骂自己没出息,可却无论如何都管不住自己的心。 雪碧听到了罗欣语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动静,披着衣服,端着烛台进来,问道:“小姐,睡不着吗?” 罗欣语“嗯”了一声。 雪碧将烛台放到桌子上,说道:“小姐别多想了,若是实在睡不着,不如起来看会儿书,您以前可是一看书就困的。” 罗欣语坐起来,点点头,说道:“你给我拿一本吧。” 雪碧去隔壁的房间拿了一本书和一盘子糕点。罗欣语说过,读书费脑子,必须补充些甜食。 罗欣语让雪碧将糕点和烛台放到床头的小几上,说道:“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罗欣语从不要求奴婢陪着熬夜的。 雪碧说道:“小姐小心些,别打翻了烛台。您有事叫我。”说完,又查看了一下屋子里的熏香,才回到外间的坐榻上睡觉。 罗欣语看着床栏,看着看着,竟然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第17章 骗傻子呢 魏季礼与徐思念的婚期将近,罗欣语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关注,可是关于二人的消息却是不断的钻进她的耳朵里。罗欣语无奈,只好决定逃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得知了罗欣语想去别庄,罗大夫人跟罗欣声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同意。罗欣悟自然是要同行的。 上次罗欣悟帮着罗欣语私奔的事情,因两个人都冻伤了,便一直没有惩罚他们,这次两个人去别庄,没有人管着他们了,罗大夫人担心两个人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一再告诫了两个人,又单独对罗欣悟耳提面命了一番才放他们出府。 到了别庄,虽然天寒地冻的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但是这里位于山上,人少,外面的消息传递不进来,可以让罗欣语暂时脱离那些伤心的事情。更何况,罗家龙凤双生子是谁,只要不将两人分开,哪怕是被关在祠堂都能凑一块玩乐的人。 庄子里面没什么好玩的,两个人便不顾别庄管事的劝阻,跑到山庄外面玩。有时候两个人还能打些野兔什么的改善伙食。 魏坤太过小心,虞衡昭决定引蛇出洞。 得知虞衡昭拿到了铁矿的证据,魏坤便准备在城外劫杀虞衡昭。 自从与罗欣语决裂之后,魏季礼便开始接触家里的事情,尤其是他极聪明,与他三叔感情又好。魏坤逐渐的把他在暗处为太子做的事情告诉了他,还让他也参与了进来。 魏季礼却是觉得不对,铁矿的事情,他们一直做的很小心,怎么会走漏消息,还让虞衡昭拿到了证据。想不清楚缘由,魏季礼决定跟三叔魏坤一起去。 虞衡昭带着证据,星夜兼程,准备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城。进了城便会直接进宫,将拿到的证据呈递御前,却是在路过城外武功山的时候遭遇了劫杀。他带的护卫很多都死在了这场劫杀中,万般无奈之下,虞衡昭且战且退,只能进山。 罗欣悟与罗欣语正四处转悠着,寻找野兔,却是听到了一阵兵器相接的厮杀声。罗欣悟拉着罗欣语躲进之前挖的雪洞子里。 没多久便见到几个护卫护着一个受伤的人狼狈逃窜,身后跟了十几个黑衣人。 尚未看清被护在中间的人的面容的时候,罗欣语便注意到那串熟悉的佛珠,说道:“虞侯。” 那人回头,正好让两个人看清样貌,果真是虞衡昭。 眼见着虞衡昭寡不敌众,要被擒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却是不能见死不救。 罗欣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从怀里掏出准备炸鱼的火药,说道:“我去拦着杀手,你去救虞侯。” 罗欣语虽然害怕,但也知道事情紧急,犹豫不得,说道:“那你小心些。” 罗欣悟从旁边绕过去,躲在雪堆后面。 如今下了大雪,银装素裹,整个大山都被笼罩在厚厚的白雪之下。那个土堆,原本是是个小土包,有两棵小树,都被埋在了雪里。 罗欣悟躲在土堆后面,见虞衡昭逃到了雪堆的一侧,便将炸药点燃朝着黑衣人丢过去。 眼见着快到地方了,没想到却是突然杀出一个人来,虞衡昭皱眉望去,还没看清楚是谁,便被人拉住了手,跑了起来。 虞衡昭回头,便见到罗欣语的侧脸,问道:“罗五,你怎么在这里?” 罗欣语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虞衡昭的护卫四个护卫见状,都愣了一下,有两个人率先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走。 身后又出现了爆炸声。 罗欣悟将手里的炸药又丢过去几根,随后便从雪堆后面快步跑开。雪堆爆炸,雪被炸开,花蔓延开来。 剩下的两个人见罗欣悟顺利逃走,也朝着别的方向逃了。 虞衡昭被罗欣语拉着进了别庄。 雪碧见到罗欣语的屋子里有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吓的惊叫一声。 罗欣语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说道:“别叫,你去打盆热水过来,再拿套男人的衣服过来。” 雪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点头便出去了。 罗欣语从罗欣悟的房间拿了金疮药和干净的白布,便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罗欣语将东西放下后,才想起来罗欣悟还没回来,自己一个女子不好给虞衡昭处理身上的伤口。说道:“要不,你自己处理一下,我先出去?” 虞衡昭点点头,说道:“好。” 热水也端了过来,罗欣语便带着雪碧出了屋子。 虞衡昭脱下衣服,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迹,便开始给伤口上药。前胸的伤口能够处理,可是后背的刀伤,他却是够不到的。 无奈之下,只能随便包扎一下。 罗欣语端着姜汤进来的时候,便见到虞衡昭的后背又有血液渗出。 见罗欣语盯着自己后背看,虞衡昭说道:“后背的伤够不到,不好处理。” 罗欣悟还没有回来,罗欣语只好说道:“遇事从权,若是虞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处理吧。” 虞衡昭肯定是不在意的,说道:“有劳了。”说着便脱下了衣服,露出背后的伤口来。 罗欣悟推门进来,便见到虞衡昭当着罗欣语的面脱衣服,高声喝道:“干什么?” 罗欣语回头,便见罗欣悟站在门口,顾不得脸上的尴尬,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受伤?” 罗欣悟见虞衡昭身上有伤,察觉自己刚才想多了,说道:“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罗欣语连忙出去。 罗欣悟一边给虞衡昭处理伤口,一边问道:“侯爷,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虞衡昭说道:“小时候在边关,受伤很正常。” 骗傻子呢,罗欣悟腹诽,这些伤很多都是新伤,是长大后留下的,虞衡昭在边关长到十岁便回京了,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疤痕。 伺候着虞衡昭穿好衣服,罗欣悟才让罗欣语进来。 罗欣悟说道:“虞侯,用不用派人给侯府送信。” 虞衡昭说道:“送不下去,山路被大雪封了。” 信若是被送出去了,他的计划怎么办。虞衡昭想也不想便扯了一个谎。 罗欣语问道:“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罗欣悟走过来,扯了一下罗欣语的衣袖,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虞衡昭笑笑,没有回答罗欣语,显然这是个不该问的。 罗欣悟说道:“您先休息,晚饭会送过来,我们兄妹二人先告退了。” 罗欣语被拽着出了门,说道:“得弄清楚杀他的是什么人,咱们才好应对啊。” 罗欣悟斥道:“应对什么应对,那些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咱们怎么应对。回来之前我把你们俩的足迹埋了,又绕了好几圈才回来的,那些人一时找不到这里来。” 这间房间被虞衡昭占了,罗欣语肯定是不能再住了,只能去别的房间住。 房间里的床褥都被换过了,虞衡昭还是通过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确定这曾经是罗欣语的房间。心中有些惭愧,虽然无意将这兄妹二人牵涉其中,但是计划不能停止,只能将地点改到这里了。 第18章 住手 虞衡昭骨子里是个爱热闹的人,好不容易跟罗家这对闲不住的凑在一起,虞衡昭肯定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的,便让两个人跟自己一桌吃饭。 虽然是在寒冬腊月的山上,物资贫瘠,但是罗欣语的厨艺好,简简单单的几道菜,竟让虞衡昭食欲大开。 罗欣悟与罗欣语刚开始很拘谨,毕竟传说中的虞侯可是个不近人情,严肃冷漠的人。但是两个人发现真实的虞衡昭平易近人,看到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打闹也不厌烦,反而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慢慢的兄妹两人也就不收敛了,在饭桌上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说到分歧处,还能激动的吵起来。 这天,三人正吃着饭,雪碧匆忙跑进来,说道:“有,有刺客,抓人了。” 三人均是站了起来。 罗欣悟伸手把虞衡昭面前的碗筷砸在地上。 虞衡昭把罗欣语提前用面团给他做好的鼓包贴在脸上。 罗欣语调整了一下,刚才还丰神俊逸的宁远侯便成了一个脸上畸形,面容狰狞,佝偻着背的下人。 黑衣人踹门进来,便见到罗家兄妹坐在桌上吃饭,雪碧在旁边伺候着,旁边还蹲着一个怪胎收拾着地上的碗筷。 罗欣悟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将罗欣语护在身后,问道:“你们什么人?” 黑衣人自然不会搭理他。 四个人被带到了院子了。院子里已经站了些人。罗欣悟扫了一眼,庄子上的人应该都在这里了。 虞衡昭此时穿着下人的衣服,站在一堆下人里面,低着头,倒也不突兀。 罗欣语躲在罗欣悟的身后,看了一眼围着众人的十几个黑衣人,有些担心。 罗欣悟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些黑衣人不应该来的这么快。 带头的黑衣人拿出一幅画像问道:“可见过此人。” 罗欣语瞥了一眼画像,正是虞衡昭。 罗欣悟说道:“从未见过。” 黑衣人眯着眼睛看罗欣悟,说道:“当真没见过?” 罗欣悟说道:“真的没有,这庄子上就这么些人。此人面貌出众,若是见过,肯定有印象的。” 黑衣人伸手将罗欣语从罗欣悟身后扯了出来。 躲在暗处,一个穿着黑色披风,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子忍不住要上前,被另一个同样装扮的人握住了手腕。 年轻男子无奈,只好继续躲在暗处。 罗欣悟见对方扯罗欣语,连忙想要阻止,却是被一刀划破了手臂,随后又是一脚,被踹在了肚子上,痛的他抱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罗欣语惊呼一声,喊道:“四哥。” 黑衣人还扯着罗欣语的胳膊,说道:“你们是兄妹?如果不想你兄长死的话就说出画像中人的下落。” 罗欣语险些被吓哭了,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黑衣人说道:“还不说,他的血衣便是在你们庄子外面找到的,敢说没见过。你若不说,我便杀了他。”随后还把刀对上了倒在地上的罗欣悟。 罗欣语担心他真的会再打罗欣悟,忙说道:“我,我说,他是来过庄子上,不过今天早晨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虞衡昭站在人群中,低着头,一言不发,跟所有人一样,好似被吓到了。 黑衣人在这周围都搜遍了,若是离开了,怎么可能没发现。厉声说道:“还不肯说实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便要用刀刺向罗欣悟。 罗欣语一惊,拼命推开黑衣人,扑到罗欣悟的身上。 旁的黑衣人见状,举着刀便要砍。 虞衡昭手中的暗器刚要丢出去,却是听到一声高喝。 “住手。” 暗处的黑衣人,瞪了年轻男子一眼,低声说道:“你别出去。”说着便走到了明处。 听到声音,罗欣语忍不住看过来,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那是魏季礼的声音。看到走出来的人,罗欣语皱了皱眉头,虽然那人穿着黑色斗篷,又带了面具,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但是她还是认出来,那人不是魏季礼。 魏坤出来,走到二人面前,对罗欣悟说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罗欣悟没有说话。 魏坤突然伸手掐住了罗欣语的脖子,提着罗欣语便站了起来,说道:“你应该很宝贝你这个妹妹吧,说出来,我便放了她。” 魏季礼握紧了拳头,虽然知道三叔魏坤是不会杀罗欣语的,但是见罗欣语被掐着脖子,难受的样子,还是让魏季礼心揪着疼。 罗欣悟想要救罗欣语,但是被魏坤一脚踩在胸口上,动弹不得,说道:“你放开他。” 虞衡昭也发现了刚才出言阻止的人不是魏坤,原本想着再钓钓,但是没想到魏季礼竟是这般沉的住气,眼见着罗欣语快被掐死了也没有出现。 虞衡昭出口道:“找的是我吧。”说着,还把脸上的面团抹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魏坤放开罗欣语,说道:“虞侯,可让我一顿好找。” 罗欣悟连忙爬起来,将罗欣语抱在怀里。 虞衡昭笑着说道:“你也让我好找,既然来了,便留下吧。”说着,抬起胳膊,挥了一下手。 随即便有几十个带刀剑的护卫不知道从何处冲了过来,跟黑衣人打在一处。 魏坤知道中计了,想逃,却是被虞衡昭纠缠着,无法分身。 魏季礼在虞衡昭出现的时候便察觉不对劲,他太镇定了。等到护卫冲上来的时候,魏季礼知道中计了,便立刻转身逃了。明天是他的大婚,是他最好的掩藏手段。 打了起来,庄子上的人四散逃走。 雪碧和罗欣语搀扶着罗欣悟躲到了角落,以防被误伤。 虞衡昭的人都是些好手,早有准备,又在人数上占据了上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拿下了黑衣人。 魏坤见状,不跟虞衡昭纠缠,反而奔向了角落里的三人。 罗欣悟想也不想挡在了罗欣语的前面,却是被直接踹开了。 罗欣语想要去扶罗欣悟,却是一把被拽到了魏坤的怀里,脖颈处也被架上了刀。 魏坤说道:“虞侯,放我离开,否则我杀了她。” 虞衡昭掩藏下心中的焦躁不安,笑着说道:“不过一个女人,杀便杀了,用她来威胁本侯,当真是可笑。” 罗欣语吃惊的望着虞衡昭,她明明记得前天是她救的他,刚才还为了掩藏他的行踪险些丧命,虞衡昭怎么能恩将仇报呢。罗欣语不由的将眼神望向了刚才魏坤出来的地方,她非常确定,刚才魏季礼在那里。 莫阳见虞衡昭背在后面的手动了一下,便从廊上绕到了魏坤的身后。出其不意,直接砍下了魏坤握着刀的手。 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在眼前的胳膊,突然断开,掉落在自己脚下。罗欣语身子一软,便瘫在了地上。 魏坤已经被按在了地上,骂骂咧咧的。 莫阳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带走了。 虞衡昭走过来,伸手想要拽罗欣语起来。 看着面前带着佛珠的手,与梦中那个手臂重合,罗欣语吓的身子后退,躲开了虞衡昭伸过来的手。 看到罗欣语惊恐的眼神,虞衡昭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命人查看了罗欣悟的伤势。 雪碧过来,将罗欣语扶了起来。 第19章 绣衣卫 魏季礼从武功山逃回来之后,立刻命人将藏在凤凰山的东西运走,又遮掩了一番之后才回到府里。 虞衡昭当天带着人便回了京城,原本因为利用了罗家兄妹心怀愧疚,想着再去见见罗欣语的,但是却被拒绝了,只好跟罗欣悟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回了京城,虞衡昭便命人将魏坤等人关到了绣衣卫,他去面见了帝王。 如今人证物证确凿,魏家私采铁矿谋私,帝王震怒,命虞衡昭连夜审问,所开铁矿去了何处。 虞衡昭去了绣衣卫,见到了被打的半死的魏坤。 魏坤冷笑一声,说道:“谁能想到手段毒辣,令人闻风丧胆的绣衣卫指挥使竟然是你宁远侯。” 虞衡昭手里握着烙铁,在火盆里搅弄着,说道:“如今知道了也不晚,说出你们藏兵器的地方,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罪。” 魏坤朝着虞衡昭的脸吐出一口血水,骂道:“呸,落在你绣衣卫的手里我还能好活?不必浪费口舌了,我是不会说的。” 虞衡昭被吐了一口的血水,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只是微微侧头,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防止血水喷进眼睛里。随后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丢进火盆里。 帕子落进火盆里,瞬间燃烧起来。 虞衡昭抽出火盆里的烙铁,看着已经烧红了的烙铁头,说道:“不说也没关系,听说明日是魏季礼的大婚?” 魏坤说道:“是啊,可惜没有请你。” 虞衡昭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说,你背后的人便会护住魏家啊。” 魏坤没有说话。 虞衡昭说道:“有我在,魏家谁都别想保住,”虞衡昭凑近了魏坤身边,声音阴沉的说道,“包括魏季礼的身世。” 魏坤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松动,厉声说道:“虞衡昭,你想做什么?” 虞衡昭说道:“不做什么,就是好奇光风霁月的魏家四公子若是知道了自己是母亲和三叔的奸生子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魏坤厉声说道:“你敢,我不会承认的。” 虞衡昭说道:“你承不承认不重要,这种世族乱\/伦的香艳故事可是京都人最喜欢听的。” 魏坤不解他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连魏夫人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原本想要带进坟墓的秘密,虞衡昭怎么会知道。魏坤心里防线彻底崩塌,只好说道:“京都城外往东凤凰山西侧山脉下有一个废弃的矿洞。” 虞衡昭看了一眼角落,角落里随即有一人影消失。 虞衡昭举着烧红的烙铁说道:“早点说嘛,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说着,便将烙铁按在魏坤的胸口上。 魏坤没想到自己都说了,还是被烫了,疼的嘶嚎起来,骂道:“虞衡昭,艹恁娘的,你个断子绝孙的贱种。” 虞衡昭将烙铁丢在火盆里,抬手朝着魏坤的脸狠狠的扇过去。连续扇了几巴掌觉得不解恨,又去拿鞭子,鞭子上面有倒刺,一鞭子下去,皮肉被撕裂,血肉模糊。 绣衣卫副指挥史殷枭见魏坤都快被打死了,虞衡昭还不肯停手,忙伸手阻止道:“指挥史,正事要紧,咱们还是先去凤凰山吧。” 虞衡昭觉得还不解气,揉了揉打累了的手腕,临走的时候又踹了魏坤一脚。 殷枭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也知道虞衡昭对于子嗣的看重,若不是因为那所谓的血咒,他早就儿子一大堆了。 出了绣衣卫,虞衡昭便戴上了面具。 绣衣卫是给帝王干脏活儿的,只对帝王负责,下可监察贩夫走卒,上能盯王公贵族,必要时还可以以血腥手段灭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绣衣卫指挥使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所以,知道虞衡昭指挥使身份的人并不多。 带着人到了凤凰山,找到矿洞,竟然真的在里面找到了少许的兵器及大量的生活器具。虞衡昭心中明了了几分,这里的确是个障眼之地,真正藏着兵器的应该是另一个地方。但是虞衡昭并没有说,命人将东西整理一下,登记在册。 殷枭看着洞里的东西,心中起了怀疑,这边完事之后便入宫见了袁绍初。 帝王心术,袁绍初虽然给了虞衡昭无上的权柄,同样也不完全信任他,而殷枭便是袁绍初留在绣衣卫监视虞衡昭的人。 待事情解决之后,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了。虞衡昭等人忙碌了一夜,有心把徐家牵扯进来,所以,虞衡昭并没有着急去魏家,而是命人看住了魏家人,他自己回府睡觉了。 同样一夜未睡的还有魏季礼,他已经怀疑虞衡昭便是那个神秘的绣衣卫指挥使了,否则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将这么多高手放出来。魏坤一旦落入绣衣卫的手中,根本就不可能保守秘密。帝王如今已经按捺不住灭魏家的心思了,与其这样,倒不如魏季礼主动将证据摆到众人面前,以退为进,或许能够保住魏氏血脉。最重要的是,既然魏家和徐家是一条船上的,徐家也别想半路下船。只要明日拜了堂,徐思念便是魏家妇,徐家若是敢在这件事情上袖手旁观,就别怪他魏季礼拖徐家一起死了。 对于明天的婚事,魏季礼非常有信心,无论是魏家还是徐家,都是支持太子的。几路大军的一半军权都在太子的人手中,权势太大,朝中又有一半是支持太子的,直接威胁到了帝王。虽然袁绍初有心扶持大皇子制衡太子,可是大皇子是庶出,若是没有帝王的支持,无法做到与太子分庭抗礼。如今有了拖徐家下水的机会,无论是帝王还是大皇子,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他们肯定会为明日的婚礼保驾护航。 魏季礼面无表情的被人伺候着换上了婚服,出了门,嘴角便带上了浅浅的笑意,让人看不出异常。他知道昨晚回京的只有虞衡昭,罗欣语还留在山上别庄里。所以,罗欣语不会看到他面带喜色的去迎娶另一个女人。 即便是罗欣语已经跟魏季礼分道扬镳了,魏季礼还是很确定,若是罗欣语见到他大婚的场景会伤心难过。 别庄里发生的事情魏季礼谁都没说,魏家人和徐家人都不知道即将会有大的变故。虽然魏家人不满魏坤没出现,但是因为他经常不回府里,众人也并未感觉有太奇怪。至于徐府,正沉浸在嫁姑娘的欢喜之中,哪里知道魏季礼的盘算。 徐思念听到门外的动静,满心欢喜。她已经知道罗欣语避去了城外,虽然遗憾不能见到她伤心绝望的样子,但是又不得不赞她识趣。 被喜娘背着上了花轿,想到刚才一直在自己身旁的红色男靴,徐思念便忍不住的开心。 第20章 噩梦映照现实 虞衡昭离开的第二日,罗欣语决定下山回家了。已经到了腊月,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新年了,罗欣语决定早点儿回家,万一哪天大雪真的封了路他们怕是回不去了。 刚进了城,便见虞衡昭骑马带着一队官兵路过。 街道上的行人车马纷纷避让,罗家的马车也躲到了另一条小路上。 撩开帘子便见到虞衡昭身穿墨色绣着暗纹的劲装,手腕上佛珠的金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清晰,罗欣语心中一沉,问道:“魏季礼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罗欣悟没好气的说道:“管他作甚,赶紧回家。” 罗欣语说道:“四哥,我的梦好像应验了。” 罗欣语经常做同一个噩梦,噩梦的内容罗欣悟是知道的。罗欣悟凑过来,从车帘望过去,问道:“真的是虞侯?” 罗欣语点点头,说道:“是,只是跟我梦中有所不同。” 罗欣悟连忙放下帘子,拉住了罗欣语的手腕,对车夫喊道:“回府。” 罗欣语说道:“四哥,我想去看看。” 罗欣悟严肃的说道:“不行,若你的梦真的应验了,你去了魏家,便是送死。今天你哪里都别想去,老老实实回家。” 罗欣语想要拿开罗欣悟拉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说道:“我就去了看看,不会冲动的。” 罗欣悟抓着罗欣语的手又紧了紧,说道:“不行,马上回家。” 罗欣语说道:“四哥,我去不是为了魏季礼,而是为了去验证我的梦,不去看看,我心里总是不踏实的。”见罗欣悟神色有所松动,可怜巴巴的说道:“求你了。” 罗欣悟知道罗欣语一直受噩梦困扰,想了想,说道:“可以去,但是你不能下马车。” 罗欣语点点头,说道:“好。” 花轿到了魏家,徐思念看着伸进轿子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肌肤紧致,青筋微微凸起。虽然皮肤泛着些许的苍白,但是微动的指尖,还是能够拨弄起徐思念的心弦。 当年魏季礼一曲《凤求凰》便被徐思念一眼相中,恨不得执手相看,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那曲引得无数京中贵女心动的《凤求凰》是魏季礼弹给罗欣语听的。当时的徐思念可是对罗欣语既羡慕又嫉妒。可那又如何,如今,执此手偕老的是她徐思念。若是她愿意,可以让魏季礼天天弹《凤求凰》给她听。 徐思念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在魏季礼的手上,触肤的凉意让徐思念心颤了颤,不过,随即她的手便被那双大手包裹住,羞涩与骐骥充满了徐思念的心。 贺连玉见魏季礼牵着徐思念进来,心中闷闷的,明明罗欣语那么好,为什么今日的新娘不是她。看着魏季礼淡漠的表情,如同木偶般跟徐思念拜堂,贺连玉便觉得心疼。魏季礼与罗欣语那般要好,又有婚约在身,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大堂里热闹的场景让贺连玉觉得窒息,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溜到了院子里。却是看到门外一队官兵整齐有素的跑着进来,心中还觉得奇怪,是哪家有这般排场,都拜完堂了才来。 虞衡昭带着官兵冲进来,动静闹得不小。 徐思念掀开盖头,有些恼怒的看着来人,待看清来人是虞衡昭,还带着官兵的时候,心中觉得奇怪。 魏城也没想到虞衡昭会这么出现,皱着眉说道:“虞侯,今日是小儿大婚,您带着官兵登门,是何意?” 虞衡昭看了一眼平静如水的魏季礼,心中确定,昨天逃走的黑衣人就是他。拿出圣旨,说道:“陛下有旨,魏家私采铁矿谋私,证据确凿,全族下狱,查抄魏府,无关人员,速速离去。” 顿时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只剩下了魏家人和虞衡昭带来的人。 贺连玉还没弄清楚情况,便被母亲拉着离开了。 魏城跪在地上,高喊道:“冤枉,老臣冤枉,我要见陛下。” 虞衡昭说道:“魏大人,冤不冤枉的你大可以问问四公子。” 魏城看向一直没开口的魏季礼,想到没有出现的魏坤,顿时明白了,身子一软,不再说话。 虞衡昭带人来的时候,徐家便得了消息。徐阁老亲自派人,非常强势的把徐思念带走了。虞衡昭也不在意,徐家可不是带走一个徐思念便能摆脱了的,如今徐思念已经是魏家妇了,即便是不随着魏家一起入狱,也逃不了魏家共有的命运。 想到自己下山后马上转移的东西,魏季礼便知道中计了,虞衡昭早就盯上了自己。魏季礼说道:“季礼倒是小看了虞侯。” “本侯也小看了魏公子不是,同在京城这么久,本侯竟然不知道魏公子竟是有那般好的身手。” 能在绣衣卫的围剿下从山上逃走,身手岂能不好。 二人打了一个回合的机锋便不再说话。 魏季礼盘算着,既然说魏家谋私,便说明虞衡昭没有找到那批兵器,或者说找到了却藏了起来,帝王根本就不知道兵器的存在。徐家今天晚上应该便能够得到消息,只要徐家还以为那些兵器在自己手中,便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 门外 等罗家的马车到魏府的时候,发现魏府周围戒严了,一列身穿盔甲,手握重刀的兵严阵以待。 罗欣语静静的坐在马车里,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罗欣悟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边注意着罗欣语的神色变化。 终于,一阵喧闹声响起。 “出来了,出来了。” “嚯,魏家这么有钱啊。” …… 罗欣语搅在一起的手指紧了紧。若不是被罗欣悟按着,便要下车了。 罗欣悟说道:“我去看看,你别动。” 罗欣语点点头。 罗欣悟对雪碧说道:“看好小姐。” 雪碧点点头,抱住了罗欣语的胳膊。 罗欣悟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魏季礼双手被铐着,双腿也上了铁链,身上还穿着大婚的婚服,默默的跟在魏家三公子的后面。不知道为何,好像有所感应一般,便突然回头了,正好透过撩开的车帘,便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罗欣语。 罗欣语一眼便看到了在众人中唯一穿着红色婚服的魏季礼,不由自主的想要起身。却是被雪碧死死抱住。 魏季礼见罗欣语如此,连忙扭回头,十分狼狈的跟着队伍离开? 魏季礼非常庆幸罗欣语没有嫁给他,罗家比不得徐家,能够在魏家落难的时候将自家姑娘接走,若是今日嫁给自己的是罗欣语,她便只能陪着自己一起入狱。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因受自己牵连而入狱。 第21章 魏家事定 罗欣语回到府里,府里众人都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看,甚至都带了几分庆幸。 罗大夫人左牵右扯的说着些有的没的,即便是罗欣语表示自己累了,要休息了,罗大夫人还不肯离去。 罗欣语无奈,说道:“魏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大嫂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 罗浩进来幽幽说道:“母亲是担心小姑又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来。” 罗大夫人不满的对罗浩说道:“你不去好好读书,进来做什么。” 罗浩说道:“我来看看小姑还冷静不,四叔歇下了,父亲又没回来,母亲管不住小姑,我怕小姑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即便是罗欣语如今没有什么心情跟罗浩闹,也被罗浩气恼了,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读你的书去。” 罗浩点点头,说道:“还行,没傻,还会跟我拌嘴,那我读书去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罗欣语埋怨的说道:“大嫂,你看看他。” 罗大夫人见罗欣语并没有太在意魏家的事,放下心来,说道:“那行,你先歇着,吃晚饭的时候我让人来叫你。” 送走了罗大夫人,罗欣语刚想躺下,发现罗涵正坐在桌子旁边,盯着一盘子糕点吃。 罗欣语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罗涵嘴里塞满了糕点,嘟嘟囔囔道:“我一直都在这儿啊。”罗涵觉得奇怪,家里人好像除了四叔都看不见自己。 罗欣语端起盘子塞进罗涵怀里,推着他出去,说道:“你也走。” 罗欣声下了职,见罗欣语和罗欣悟回来了,心中觉得奇怪,虽然不想让罗欣语知道魏家的消息,还是说道:“魏家私采铁矿,牵连甚光,最近京都不太平,你们没事别出府。”说的时候还瞪了罗欣语和罗欣悟一眼。 罗欣语没有说话。 夜里,主屋卧房。 罗大夫人跪坐在床上,整理床铺,问道:“魏家真的完了?那季礼会死吗?” 罗欣声将脚从盆里抬出来,擦干净说道:“不好说,就看徐家的态度了。不过可能性不大,今天刚出事的时候,徐家便将徐思念接走了,看样子想划清界限。” 罗大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季礼了,那般好的一个人,差一点儿就……” 罗欣声打断她,说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今日若是嫁过去的是小妹,小妹必死无疑,咱们罗家也会受到牵连。季礼那边,我明天打听一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刑部 案子过了明路,绣衣卫便不能再参与了,按理是应该交给刑部的。刑部是太子的地盘,而魏季礼是替太子办事的,虞衡昭不放心刑部,而是提前请旨,将此案转交大理寺,不经刑部。 虞衡昭有心拖徐家入水,但是魏家其他人对此事知之甚少,魏季礼便是唯一的突破口。 大理寺不是绣衣卫,在这里,虞衡昭没有审案之权,但是挡不住他仗势欺人,魏季礼又是他亲手抓的,特意交代了必须从魏季礼口中拿到徐家的罪证。 魏季礼不肯交代,又不是官身,一顿毒打是肯定的。但是魏季礼咬牙坚持下来了,不是为了保护徐家,而是为了保护魏家。只要魏季礼手里捏着那些证据,徐家为了避免他把证据交出去,便只能力保魏家。 徐家 徐阁老当夜便知道了那批兵器没有被查到,还在魏季礼手中,不仅如此,魏季礼还握着许多对徐家不利的证据。魏季礼已经派人递了消息过来,若是徐家见死不救便鱼死网破。 徐阁老早就知道这个魏季礼不是池中物,没想到连自己都被算计进去了。 徐思念在家中好一顿闹腾,要徐家救魏季礼出来。今日是她大婚,大婚之日夫家满门下狱,即便是牵连不到她,她的名声也便臭了。再加上她心仪魏季礼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够达偿所愿了,魏季礼却是要死了,这让她怎么能接受的了。大哭大闹,甚至以死相逼,最终徐阁老只能答应出手。 最终外界传言,徐阁老不忍心看孙女伤心便在朝堂上力保魏家。 魏家的案子可大可小,全看帝王的心意。太子党保魏家,大皇子党想弄死魏家。帝王自然是想弄死魏家,最好还能把徐家拉下水,但是证据有限,若是非要扣上谋反的罪名是很难。 即将过年,帝王要求速战速决,年前便有定论。 终于在经过几天朝堂争斗之后,魏家的案子了结了。 魏家家产全部充公,魏家人全部流放南岭。至于魏季礼,帝王体谅徐阁老一片爱孙之情,魏季礼改入赘徐家,于城外百里的采石场劳役营去打石头做苦役,不在流放之列。 没能借此机会废掉徐家,虞衡昭心里很不痛快,提着酒壶去了狱中见魏季礼。 魏季礼自然是知道虞衡昭想要的是什么,直接说道:“虞侯也不必枉费心机了,你想要的东西我没有。” 虞衡昭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说道:“有没有只有你知道,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如何与徐家达成一致的。” 魏季礼笑着说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虞侯应该很清楚,这些都是保命的路子,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虞衡昭也不急,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说道:“不说便罢了,本侯早晚也能自己查出来。我只是好奇,你手里拿着那些东西,就不怕在去采石场的路上遭了毒手?”说着话,还把魏季礼面前的酒杯又往魏季礼面前推了推,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魏季礼仍旧没喝,说道:“虞侯不必再试探了,我既然敢做,自然有自保的办法。” 虞衡昭将面前的酒喝掉,说道:“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谋权,以前是本侯小瞧了你。这若是再给你几年的功夫,本侯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魏季礼手指摩挲着酒盏的边沿,说道:“阴谋诡计不是季礼所愿,若是可能,季礼并不想做虞侯的对手。”端起面前的酒盏,将盏中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可惜,天不遂人愿,失我所爱,便只能转投他物。人啊,总要有个目标,日子才能过下去。” 虞衡昭看着魏季礼已经空了的酒盏,又给他倒了一杯,说道:“你说的对,人若是没了目标,活的如行尸走肉一般,有个意趣!” 虞衡昭端着自己的酒盏靠近魏季礼,说道:“不知你今后还有何愿?”虞衡昭才不会相信魏季礼能在采石场老老实实的待着。 魏季礼端起酒盏,靠近虞衡昭的酒盏,笑着说道:“残躯而已,能有何愿?” 虞衡昭碰了个杯,说道:“不管何愿,本侯都不会让你得偿。”说着,便将酒饮尽。 魏季礼笑笑,没有说话,也将酒饮尽。魏季礼觉得,若是等到自己回京后,还能遇到虞衡昭这么聪明有趣的敌人,生活好像有盼头了。 虞衡昭起身说道:“当你给送行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了剩下半壶的酒。 魏季礼看着酒壶,提起来,便将壶中酒灌了进去。 第22章 除夕夜送行 得知了魏家最终的处理结果,罗欣语心中百味杂陈,虽然恨魏季礼辜负了自己,但是又怜惜他那般怀瑾握瑜的人物,却是去做了最下等的苦役,同时又有些庆幸他能活着,还能躲过流放之苦。 罗欣语打听了,魏家是流放到南岭了,流放路上吃不饱,穿不暖,还会被打被骂,能够活着到地方的十不存半。南岭之地,一年四季多瘴气,蚊虫厉害,即便到了,也活不长久。 新年将到,阖家欢乐,但是罗欣语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罗欣悟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打听了魏季礼的状况便去找了罗欣语,他本想随便骗骗罗欣语的,可终究不忍心,又觉得不该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去骗她,只好实话实说。 罗欣语坐在秋千上。 罗欣悟在后面给她推着,说道:“他明日便会被押送去采石场了。” 明日是除夕。 罗欣语有些不解的问道:“徐家怎么给他选了这么个日子?” 罗欣悟说道:“不是徐家选的,徐家保下他后便没再管了,甚至连东西都没给他送。” 罗欣语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罗欣悟说道:“你若是想去看看他,我来想办法。” 罗欣语确实是想,但又担心会牵连到罗家,问道:“会不会给大哥惹麻烦。” 罗欣悟说道:“如今尘埃落定,不会的。” 罗欣语连忙去准备东西,银钱自然是要有的,这些年罗欣语也攒了些银钱。想到魏季礼在整个魏家人中最在意的便是他母亲。魏家看不上罗欣语,但是魏大夫人待罗欣语还是挺不错的,是真心将她当做自家儿媳妇看待的。虽然魏家人是流放到南岭的,但是如今是寒冬,路上还是很冷的。罗欣语又给魏大夫人准备了些冬衣和路上可能用到的药。 魏大夫人看着送来的东西,细问之下才知道是罗家人托了人送进来的,忍不住哭了出来,罗家多好的人家啊,自己儿子命不好,把这么好的媳妇弄丢了。 魏城见老妻哭的伤心,没好气的说道:“哭什么哭,幸亏她没嫁到咱们魏家,否则如今你便是抱着她人哭了。” 魏城也没想到徐家竟是这么无情,竟然都没有派人探望,以徐家的权势,往里面送东西是很容易的,但是他们什么都没送,连探望都没有。不过随即魏城也释然了,魏家几个姻亲家族,在魏家出事之后都躲的远远的,唯恐沾染上关系,如罗家这般重情重义又实诚的人家太少了。 罗欣语是在魏季礼除夕夜出城的时候才有机会在城门口见到他。 魏季礼被押送着出了城门,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罗欣悟站在马车旁边,见他出来,便扶着罗欣语下了马车。 罗欣悟给押送他的衙役说了好话,又塞了银子,才让衙役大发慈悲的允许罗欣语与自己说几句话。 罗欣语提着一个食盒和一个包裹过来,说道:“这食盒里面都是你喜欢吃的糕点和一碗羊肉饺子,这包袱里面装了些厚衣服和伤药。” 魏季礼看着这些东西,本来想接,但伸手打翻在地,说道:“罗欣语,你我早就恩断义绝了,何必还要苦苦纠缠。” 罗欣悟正在不远处跟衙役说话,见到此场景,冲过来就给了魏季礼一拳头,骂道:“魏季礼,你别不识好歹。” 魏季礼被打的险些跌倒在地,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说道:“我不识好歹?我就算是不识好歹了,那也比不过她罗欣语不知廉耻,我都已经娶了别人做夫人了,你还死缠烂打的有什么意思。你罗家不过是个低门小户,若不是有那强加到婚约在身,我怎么理你。” 罗欣悟又要打魏季礼,被罗欣语拦住。罗欣语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魏季礼。 魏季礼说道:“罗欣语,你想想你有何可取之处,家世地位,品行能力,你哪点配的上我魏季礼,逗着你玩几年,你还真以为我看得上你了?” 魏季礼本还想继续说些伤人的话的,可是看着罗欣语清亮平静的眼神,终于还是说不出来。 罗欣语把东西放到魏季礼的脚下,却是又被他一脚踢开。 罗欣语说道:“不管你这些话出自真心还是想将我推开,都不重要了。你放心,如今你我并无任何关系,我不会再等你了。你对我而言,不过是年少无知而已,早就成为了过去。我今日来此,不过是顾念着魏老太爷与我父亲之间的情谊,并不是为你。还请魏公子珍重。”说完,转身离开。 烟花“吱”的一声冲上夜空,炸开一片绚烂。随之无数的鞭炮声响起,笼罩着京城的夜空顿时绚烂起来。欢呼声,笑闹声此起彼伏,即便在城外,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交子之时到了,又是新的一年。 罗家的马车离开了,只要罗欣语回头,便能看到魏季礼颓丧的跪在地上。但是,自从那等劝说罗欣语做妾的信被写下的一刻,罗欣语便再也不可能为了魏季礼回头了。 魏季礼将那些糕点一块块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擦干净,装进食盒里。满脸的泪水,他刚才对罗欣语说的每个字都化做了利刃扎进他的身体里。 衙役看着魏季礼伤心的模样,说道:“你也真是的,人家姑娘家家的大年夜的在城外送你,你何必这么对人家。” 魏季礼没有理会他,继续擦拭着糕点,如珠如宝。 散落的饺子,被魏季礼跪着,一个一个的塞进了嘴里,混着泥土。 今夜是除夕,绚烂满天,万家灯火,却是没有一点光亮是留给虞衡昭的。虞衡昭给府里的众人发了年赏便都放了假,连莫阳也回家陪妻子孩子去了。 虞衡昭懒散的半躺半坐的在地上,火盆里的银丝碳随着他铁钳子的搅动,发出“嘶~嘶~”的声音。宽敞寂静的屋子外面是更宽敞更寂静的院子。虞衡昭喝了一口酒,说道:“大除夕的,你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吗。” 莫风不知道从哪里出来,闪现到了虞衡昭面前,拎起一坛子酒,又消失了,仿佛刚才就没出现过。 虞衡昭忍不住笑道:“算了,跟你这木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好在你还会喘气,我也不算孤独。” 虞衡昭又喝了一口酒,丢下手里的铁钳子,躺在地上,说道:“我若是破解了血咒,应该也能有人陪着过除夕的吧。” 空荡荡的房间回应他的只有银丝碳发出的“嘶~嘶~”声。 第23章 我没错 慧恩看着赖在自己禅房的虞衡昭说道:“虞侯,今天是大年夜,你不在侯府守夜,来我大慈寺做什么?” 虞衡昭将素馅饺子塞进嘴里,说道:“这不是在府里太无聊了,左右你我两个都是孤身一人,凑在一起还热闹些。” 虞衡昭在府里待的实在是心烦意乱的,便索性连夜出城,来了大慈寺,之前慧恩会跟他说两句话。 大慈寺不过俗世新年,自然也就没有守岁一说。早就过了入睡的时辰,虞衡昭却是一直拉着慧恩东拉西扯的说个不停。 慧恩无奈,只好告饶,说道:“侯爷有什么想问的便直接问吧,若是能说,老衲定是知无不言。” 虞衡昭见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说道:“我现在已经确定了,梦中的场景便是魏家的,但是魏家没被灭门,我也没有逼死新娘子,是不是说明我的血咒破解了?” 慧恩说道:“前世的孽缘已经改变了,但是破解之人并没有找到,虞侯的血咒仍旧在。” 虞衡昭皱着眉头问道:“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吗?” 慧恩点点头。 虞衡昭想了想,说道:“破解之人该不会是新娘子吧。” 慧恩闭上眼睛打坐,不肯再说。 虞衡昭自言自语的说道:“很明显,给我下血咒的是梦中的红衣女子,她便是新娘子,可我怎么看徐思念都不像是能够那般舍得下一切的人啊。莫说被我逼死,那日魏家出事之后,她马上便被接走了,我都没跟她说上话。” 虞衡昭见慧恩仍旧一言不发,伸手推了推他,说道:“老和尚,你倒是说话啊。” 被虞衡昭一推,慧恩便倒在了榻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虞衡昭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逼问,慧恩都是不肯再说了。想到徐思念,虞衡昭便头疼,那个女人他还是很了解的,骄纵跋扈,目中无人,还心思歹毒,动辄便打骂下人,甚至还打死过好几个。虽然虞衡昭也打死过不少下人,但那都是事出有因,可没有无缘无故的。 虞衡昭都有些埋怨魏季礼了,若是他娶的是罗欣语,那罗欣语便是能够破解自己血咒的人,所有让虞衡昭郁闷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终于,虞衡昭下定决心,子嗣为大,即便自己看不上徐思念,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子大计。既然慧恩让自己遇到破解之人之后随心而行,那虞衡昭便随心而行好了,没事了便在徐思念周围转转,说不准哪日不小心便把自己的血咒解了呢。 而此时虞衡昭惦念的徐思念看着府里喧闹的场景,想到自己因为一场婚礼沦为京城笑柄便气愤。青栀几个大丫头知道徐思念的脾气秉性,在她不开心的时候不敢露出笑脸。 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徐思念立刻皱紧了眉头,觉得那笑声异常刺耳,仿佛是在嘲笑自己。打开房门,厉声说道:“你是在笑本小姐吗?” 小丫头是新进府的,不知道徐思念的脾气,笑着说道:“小姐,刚才那阵烟花好漂亮。” 徐思念厉声说道:“漂亮吗?来人,把她屁股打开花,我看漂亮不漂亮。” 徐思念说的打开花便是字面意思,所谓打开花,打的皮开肉绽的,像开花一样。等屁股开了花,人也就只有出气没进气儿了。 青栀见那丫头不过十岁出头,终究忍不住说道:“小姐,打死她倒是便宜了她,只是大过年的没必要让一个下贱人给您添晦气。她既然喜欢看烟花,便让她跪在院子里看一晚上吧。” 徐思念冷笑一声,说道:“说的对,来人,给她浇盆热水,省的太冷了。” 青栀心中一滞,这天寒地冻的,跪一晚虽然废了膝盖,可终究命还在,可若是浇了热水,一冷一热的,命便去了半条,再跪上一夜,小命怕是要丢了。青栀壮着胆子开口,本想救那小丫头一命的,如今只能让她听天由命了。 罗欣悟与罗欣语刚从后门溜进来,便被下人抓住,押到了祠堂。 罗欣声手里拿着藤条,看着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妹妹,怒喝道:“跪下。” 两个人跪下后,同时扭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罗大夫人。以往每次挨罚的时候,只要他们委委屈屈的看向罗大夫人,罗大夫人便会阻止大哥罚他们。 看着两个人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罗大夫人扭过头去装作没看到,她这次也真的是被气到了。 罗欣声呵斥道:“不用看你大嫂,她求也没用。” 两个人见罗大夫人不搭理自己,便知道这顿打是逃不了了。 罗欣声朝着罗欣悟的后背上狠狠的抽了下,说道:“上次你帮着小妹私奔,念在你们两个都受伤才没有罚你,今日你又带着她去见魏季礼,你想做什么?” 藤条打在罗欣悟的身上,“啪~”的一声,两个人同时颤抖了一下。罗欣悟后背的衣服都被打烂了,露出里面被抽红肿的皮肤。可见罗欣声是动了大怒的。 见罗欣声还要打,罗欣语忙扑到罗欣悟的后背上。藤条落在罗欣语的身上,藤条尾巴扫过脖颈,脖颈处立刻红肿起来,后背的衣服也被血迹染红。 罗欣悟连忙扭身查看罗欣语的伤势,说道:“幸儿,你怎么样?” 罗欣语哭着说道:“大哥,是我逼四哥陪我去的,你要打便打我好了。” 罗大夫人连忙想要冲过来,被罗欣声瞪了一眼,便又坐了回去。这么多年了,罗大夫人从未见罗欣声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还真是吓人,连她都胆颤几分。 罗欣声没想到罗欣语会突然扑到罗欣悟的身上,心疼的看了一眼罗欣语被抽肿了的脖子,不过还是心狠的说道:“来人,把小姐拉开。” 随即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将罗欣语从罗欣悟的身上扯开,压着罗欣语跪在旁边。 罗欣悟见罗欣语被拉走了,又乖乖的跪好。 罗欣声又一藤条打过去,问道:“你知不知错?” 罗欣悟倔强劲儿上来,抬头看向罗欣声,说道:“大哥不肯帮小妹,我去帮,我不知道我有何错。” 罗欣语连忙说道:“大哥,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罗欣声用藤条指着罗欣悟,说道:“我让你说。” 罗欣悟梗着脖子说道:“我没错。” 罗欣声又一藤条下去。 “啪~” 罗欣语连忙劝道:“四哥,别嘴硬,说知错了。” 罗欣悟咬着牙,说道:“我就没错。” 罗欣声又抽了一藤条, 啪~~ 问道:“你知不知错?” “我没错。” 啪~~ “知不知错?” “我没错!” 啪~~ “知不知错?” “我没错!” 啪~~ …………… 如此反复抽了十几藤条,罗欣悟后背都被打烂了,仍不肯认错。 罗欣声丢下藤条,说道:“你要气死我不成?”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牌位面前,趴在供桌上,哭着嚎道:“欣声不孝啊,母亲临终前把四弟和小妹交给我,我却把他们教成这个样子,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啊,我当年还不如跟着爹娘一起去了,也省的被他们气死。” 罗大夫人在罗欣声跪下的时候,便将所有下人赶了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了,还很贴心的把祠堂门关上了。 嘚~罗家老大又要嚎了。 当年罗欣言主动申请外放到峡谷城的时候,罗欣声便嚎过一场,不肯让罗欣言离京,最终罗欣言还是带着妻子儿子走了。 后来罗欣悦喜欢上了个举子,要跟着那举子去翁城,罗欣声又是大嚎一场,不肯让罗欣悦远嫁,最终罗欣悦还是欢天喜地远嫁了。 原本罗欣悟还想着属于自己的那一场嚎得到什么时候,今天见到了。 罗欣悟尴尬的皱了皱眉头,暗道:嘚,大哥又要嚎了,喊道:“大哥。” 罗欣语也忙过去拉罗欣声,被罗欣声一把推开,说道:“别碰我,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成人了,不服我了。当年爹娘去的时候我便如你们今日这般大小,苦苦支撑着罗家的门楣,还得养你们四个,尤其是你们两个,我是又当爹又当娘的容易吗?你们如今想要气死我。” 罗欣悟轻声说道:“大哥,我俩是大嫂带大的。” 罗欣声猛然回头,怒视着罗欣悟,质问道:“我就没管你们吗?若不是因为你们是我弟弟妹妹,你大嫂怎么会管你们?” 罗欣悟无奈,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 罗欣语盘腿坐在地上,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言不发。 罗欣声又朝着牌位哭诉起来。 罗欣悟说道:“大哥,差不多就行了,你如今都三十多岁了。” 罗欣声猛喝一声:“你嫌我老了是不是,我这么老怪谁?还不是给你们操心累的!” ……… 第24章 开屏的孔雀 一夜无梦,罗欣语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在祠堂的跪垫上睡的。 旁边的罗欣悟靠着柱子,岔着腿也睡着。 祠堂里燃着炭盆,这么睡了一晚上,倒是也不冷。 罗欣语看了一下罗欣悟的后背,见伤口都处理了才放下心来。 罗欣悟手指蹭了一下鼻子,见罗欣语在面前,说道:“你醒了。” 罗欣语在他旁边席地而而坐,问道:“大哥什么时候走的?” 罗欣悟说道:“不知道,实在困的受不了了,我便睡着了。” 祠堂门打开一条缝,早餐从缝里送进来,随后大门便又关上了。 罗欣语将早餐端过来,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说道:“看来这次大哥是真的动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咱们出去。” 罗欣悟拿了一个馒头,往嘴里塞了一口,说道:“放心,最晚后天早起便放咱们出去了。” 罗欣语也拿了个馒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罗欣悟说道:“你想啊,后天二嫂的娘家哥哥会来,每年他都会见见咱俩。今年若不见不到肯定会问啊,咱大哥那么要脸面的人,他怎么说,大过年的咱俩关祠堂了。人家得问了,这是为什么啊,咱大哥总不能把咱俩大年夜的去见魏季礼的事情说出来吧。” 罗欣语想了想,觉得罗欣悟说的对。二嫂娘家兄长特别羡慕罗家出双生子,原本觉得罗欣悟与罗欣语这对龙凤子稀罕。后来罗浩与罗涵出生后,二嫂娘家兄长简直是嫉妒死了,可是二嫂生了单胎,让二嫂娘家兄长还失望了好久,甚至再动了结亲的念头。罗欣语自幼有婚约,排除在考虑之外,与罗欣悟年岁相当的只有二嫂的侄女,差着辈分儿,结不成。所以二嫂娘家兄长只有羡慕的份了。每次过年来送年礼的时候都要见见罗家的两对双生子。即便罗欣悟与罗欣语与他是同辈,又都长大了,二嫂娘家兄长仍旧坚持每年给两个人压岁钱,还说,只要他们两个没成婚便仍是孩子,便会一直给下去。 虞衡昭对生一窝孩子的渴望终于战胜了理智,从不结交朝臣的他竟然主动登了徐府的大门,送上了年礼。 徐阁老不明白,自己跟虞衡昭并没什么交情,往日里见了面,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若是一定要说两家有什么联系的话,便是魏家那件事,可那是仇啊。 虞衡昭坐在徐阁老的下首,稳如泰山,面上一片坦然,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徐阁老的疑惑。虞衡昭命人将礼物承上,还专门点明了哪些是送给徐思念的。 徐阁老看着徐思念自己便占了一半的礼物,心中疑惑更甚。若不是因为知道虞衡昭与先夫人鹣鲽情深,为了先夫人守身如玉,不肯亲近女色,徐阁老都要怀疑虞衡昭看上徐思念了。 虞衡昭说道:“也不知道徐小姐喜不喜欢,不若让徐小姐过来瞧瞧,可还能入的了眼,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告诉本侯,本侯去给她弄。” 在别人家做客,却特意送了女眷许多的礼物,更是要见主家女眷,这若是换作了旁人,徐阁老早就将人打了出去了。徐阁老不明白虞衡昭的意思,想着莫非是帝王对魏家仍旧有疑虑,想着从自己孙女这里入手?徐阁老说道:“念儿身体不好,不便见客。” 虞衡昭有些焦急的问道:“身体不好?病了?可要紧?郎中怎么说?” 徐阁老心中暗叹,这虞侯年纪不大,演技倒是不错,若不是想明了其中缘由,徐阁老还真的就信了虞衡昭是真的在关心徐思念了。 徐阁老说道:“是心病。” 虞衡昭皱着眉头,说道:“这魏季礼也是,放着自己好好的婚约不要,非得娶徐小姐,给本侯添了这么多麻烦。” 徐阁老一噎,若不是因为自己亲自参与了这件事情,还真的会误会魏罗两家的退婚是魏季礼要求的了。 虞衡昭说道:“阁老多多安慰徐小姐,让她放宽了心,魏季礼这种朝秦暮楚的人,不值得徐小姐如此挂心。” 虞衡昭跟徐阁老一顿闲扯,到了中午用饭的时辰,干脆留下用饭了。徐思念总不能不出来吃饭吧。 虞衡昭提了出来,徐阁老也不好将人赶出去。 与虞衡昭同桌用饭,让徐家人都很别扭,尤其是在看到虞衡昭对徐思念的殷勤劲儿。 倒是虞衡昭,在见到徐思念的时候,如同一个开屏的孔雀一般,每道菜都给徐思念夹一筷子,还不断的嘱咐道:“你最近瘦了,多吃些。”那个热情似火劲儿,简直没眼看。 席间徐思念姐妹中有心思活跃的,便主动向虞衡昭示好,虞衡昭置若罔闻,一门心思的围着徐思念。 徐思念从刚开始有些不明所以,慢慢的也就开始享受起来了。 虞衡昭那是什么人,虽然岁数大了些,但是挡不住深情啊。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往他身上扑的女子不计其数,都被他赶走了,洁身自好,拒绝莺莺燕燕。 这么优秀的男人,却是为了徐思念鞍前马后的。 原本徐思念还因为虞衡昭曾经帮罗欣语洗脱嫌疑,又带兵抄了魏家的怨恨也慢慢的消失了。即便心里仍旧放不下魏季礼,但是还是不得不被虞衡昭打动。 徐思念悄悄的打量起虞衡昭来。 一席墨红色玄衣,一眼看过去是黑色的,可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又泛着些许红色,若隐若现,如暗夜中炸开的火焰热烈又隐忍,衣料质地精良,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 剑眉微挑,星目含威,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峻和坚毅。但是在看向徐思念的时候,眉眼含笑,仿佛春寒乍暖,令人沉迷其中。 徐思念忍不住面上带了些羞红。 徐阁老自然是看出了徐思念的变化,紧皱的眉头更深了些。 一顿饭吃的人心思各异,匆匆吃完饭,徐阁老便迫不及待的以家里人要午休为由将虞衡昭送走了。 虞衡昭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约徐思念等化了冰去城外骑马。 出了徐府,莫阳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虞衡昭。 虞衡昭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莫阳说道:“侯爷不是看上罗五了吗,怎么又盯上徐家小姐了?” 虞衡昭问道:“我什么时候看上罗五了?” 莫阳说道:“原本看您待罗五不同,我还以为你枯木逢春了呢,如今见您对徐家小姐的态度,这才叫与众不同呢。”莫阳一脸的耐人寻味,他可知道,虞衡昭不可能看的上徐思念这样的人。 虞衡昭说道:“我待罗五也没什么不同啊,不都是凑巧了而已。” 莫阳问道:“那以后还盯着罗府吗?” 虞衡昭不耐烦的说道:“盯着罗府做什么,把盯着罗府的人都调回来,给我盯着徐思念,盯死了她,一举一动都要给我汇报。” 莫阳点点头,说道:“行,那罗五去送魏季礼的事情还听吗?” 虞衡昭说道:“本侯听这些做什么?”不过又想了想,毕竟涉及到魏季礼呢,“他俩怎么了?” 莫阳便将罗四和罗五给魏夫人送东西,又大年夜去送魏季礼,还因此被打,被罚跪的事情说了。 虞衡昭说道:“确实该打,罗五脑子不好,罗四脑子是干什么的。罗五都跟魏季礼闹成那样了,他还让人巴巴的贴上去,我看就是打少了。” 第25章 喜欢有夫之妇 新年之际,是各府里互相走动的时候,各府的女眷都会约上些手帕交,大宴小席的聚一聚。因为魏季礼的事情,徐思念被人指指点点的,自从上次她忍不住打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官之女后,徐阁老便不允许她出门了,这几天,徐思念闷在府里都快长毛了。 如今有了虞侯的殷勤,可算是给徐思念长了好大的脸。 没几天,虞衡昭喜欢徐思念的事情便被传的人尽皆知。刚开始众人还不相信,毕竟虞侯可是个不近女色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徐思念这个有夫之妇。但是自从有人看到虞衡昭经常带着礼物出入徐府之后便也就信了。 没多久众人便都认定了虞衡昭虞侯,那个以专情先夫人,为先夫人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虞衡昭虞侯,竟然喜欢有夫之妇。即便徐思念尚未来的及跟魏季礼洞房,可那也是拜了堂的。 流言似疟,很快整个京都都知道了。终于袁绍初忍不住了,将虞衡昭传至宫中大骂了一顿。也不知道虞衡昭跟帝王说了些什么,帝王竟然放纵他胡闹。 徐阁老一再告诫徐思念不要跟虞衡昭过多接触,但是耐不住徐思念被宠坏了,根本不把徐阁老的话当一回事。 一再询问试探,徐阁老终于相信徐思念身上没有虞衡昭想要的东西,徐阁老也就不管了。他徐阁老的嫡亲孙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更何况虞衡昭虽然给徐思念献殷勤,却是恪守君子之礼,从未有过逾越。 罗欣语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茶,忍不住一口茶水喷在了罗欣悟的脸上,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虞侯喜欢有夫之妇,这个有夫之妇还是徐思念?” 罗欣悟懊恼的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气鼓鼓的说道:“是真的,千真万确。” 罗欣语拧眉憋了许久,最终有些嫌恶,阴阳怪气的说道:“他还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 罗欣悟也是满脸的怪异及嫌弃,说道:“谁知道呢,反正跟咱们也没关系,听个热闹罢了。” 因为魏家的事情,贺连玉被家里人关到现在才放出来。好不容易能出门了,便约上罗欣语出门游玩。 一行三人逛累了,便找了间茶楼包间喝茶。没想到好巧不巧的,又看到了徐思念。 想到魏季礼,贺连玉对徐思念便是满腔的怨气,忍不住说道:“她怎么有脸出来逛的,我表哥被充劳役,她却是整日打扮的跟个花孔雀似的招摇过市。” 罗欣悟小声问道:“她跟虞侯的事情你没听说啊?” 这一个多月贺连玉一直被关着,自然没有听到坊间的流言。待从罗欣悟口中得知了流言内容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高声斥道:“我表哥还活着呢她就耐不住寂寞了,如此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就该沉塘。” 罗欣语连忙扯着贺连玉坐下,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你小点儿声。” 徐思念正跟几位贵女路过,把包间里贺连玉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众多贵女神色各异,纷纷看向话题中的徐思念。 徐思念面色难看,眼神恼怒,却是不见一丝的尴尬。自从众人知道虞衡昭喜欢她之后,徐思念便在贵女中颇受追捧,那些看不上她的贵女也都纷纷凑过来讨好她。 宁远侯的地位堪比皇子,甚至比某些皇子还要尊崇些。各宫娘娘也是将虞侯当做自家的孩子,宫中恩赏不断。若是徐思念真的成为了侯夫人,那可是堪比王妃的存在,地位今非昔比啊。 徐思念怒火中烧,推门进来,喝道:“贺连玉,你胡说什么?” 贺连玉没想到竟是让徐思念听到了,贺家地位不比徐家,往常贺连玉可是不敢得罪徐思念的,可是魏季礼毕竟是她的表哥,表哥受如此屈辱,贺连玉怎么可能接受的了,提高嗓门喊道:“我说错了吗?你本就是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徐思念眼神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厉声喝道:“给我掌嘴。” 青栀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 罗欣悟将贺连玉扯到身后,说道:“贺小姐是官眷,魏少夫人随随便便便要打,眼里可还有大冀律法。” 听到罗欣悟称呼徐思念为魏少夫人,有几位贵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思念扭头恼怒的瞪了一眼,默默记住了所有刚才出声嘲笑她的人。 徐思念见罗欣悟护着贺连玉,脸上带了几分嘲讽,反唇相讥道:“贺小姐倒是守妇道,私会外男,还拉拉扯扯的。” 罗欣语起身,说道:“魏少夫人心眼不好,这眼睛也不好了,我兄长陪着我,有何不妥。” 徐思念已经知道了罗欣语在大年夜送魏季礼的事情,心中恨毒了她,本该被众人嫌弃的人是罗欣语才对,徐思念觉得自己稀里糊涂的代她受过了。虽然徐思念非常享受虞衡昭给自己带来的追捧,内心深处装着的还是魏季礼。 见到罗欣语不仅从魏家的事情中全身而退毫发未损,还落得个雪中送炭,有情有义的好名声。徐思念冷笑一声,说道:“一丘之貉,罗欣语,你惦记别人夫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连玉本就因为魏季礼的事情觉得对不起罗欣语,如今见徐思念骂罗欣语,她怎么能够接受,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什么贵女礼仪,伸手就要撕徐思念的嘴,骂道:“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你才一丘之貉,你才不是好东西。我表哥本就跟罗五两情相悦,又有婚约在身,是你非要横插一杠子,陷害罗五,逼我表哥退婚。见我表哥落难,转头便又投到了虞侯的怀里,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你臭不要脸。” 罗欣悟担心真的打起来,连忙挡在贺连玉与徐思念中间。 徐思念也彻底恼了,丧失了全部理智,见贺连玉跟自己动手,也伸出手来打贺连玉,骂道:“你才朝秦暮楚,你才见异思迁,最臭不要脸的人是你,你私会外男,还有脸说我。” “我什么时候私会外男了,你拿出证据。” …… 众多贵女唯恐误伤了自己,连忙假装劝架,实则却是退出了可能误伤的范围。 可怜罗欣悟,被困在两个毫无理智的女人中间,又不敢动手,只能举着双手,拼命的隔开两个人,高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原本罗欣语是过来劝架的,可是看到徐思念一巴掌打在了罗欣悟的脸上,都把罗欣悟打懵了。罗欣语脑子“轰”的一声便炸了,去他的劝架,敢打她四哥,非弄死徐思念不可。新仇旧恨一起上,罗欣语一把扯住了徐思念的头发,使劲儿的往下拽。 徐思念双拳难敌四手,怒不可遏的朝着青栀喊道:“你是死的啊,帮我打啊。” 青栀见状,连忙伸手去扯罗欣语的头发。 贺连玉见状,抓着罗欣悟胸前的衣服将罗欣悟扯到一旁,骂道:“你瞎啊,没看到罗五挨打了。”说着便去扯青栀的头发。 徐思念见状,也腾出手来扯贺连玉的头发。 见罗欣语被扯着头发,罗欣悟想要上去帮忙,可都是女子,他一个男人,没办法过去,一脸的焦急,只好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这边的动静很大,很快便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莫阳看着躲在角落嗑瓜子的虞衡昭,说道:“侯爷,你也不去管管。” 虞衡昭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说道:“女人打架,我去干什么,又关我什么事。” 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莫阳突然便一阵心累,就自家主子这样的,即便是血咒解了,怕是也很难娶到老婆吧。 第26章 都被罚了 打架的都是官眷,掌柜的不敢随意处置,见实在是打的难解难分,便报了应天府。 应天府的人很快便来了,来的还是罗欣语的老熟人赵刚。 好不容易将人分开,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赵刚也有些为难了。按理说,徐家地位远比罗家贺家要高,可终究是徐思念先要当众掌掴贺连玉才导致的这场闹剧。徐思念最近跟虞衡昭走的很近,很有可能会成为虞侯夫人,可终究她还是魏家妇,是因为徐阁老求情才免于流放之苦,这个罗欣语又曾被虞侯救过。这个案子处理起来还真是棘手啊。 虞衡昭见没热闹看了,将手里的瓜子丢了,拍了拍手上的残留,喝了杯茶,润了润喉咙,转身下楼要走。 赵刚正在思忖对策的时候,恰巧看到,连忙高声喊道:“虞侯。”喊着,脚步便匆忙赶了过去,以防虞衡昭溜走。 徐思念见虞衡昭也在,朝着不远处的虞衡昭柔身行礼,哽咽着声音,喊道:“虞侯。” 众人见状,纷纷朝着虞衡昭行礼。 虞衡昭无奈,心中暗骂赵刚给自己找事儿,面上却是笑的和煦,走了过来。 徐思念眼眶微红,双唇紧抿,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看着虞衡昭,眼神中满是哀怨,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看落花,虞衡昭看到徐思念的样子只觉得厌烦,眼神一扫而过,并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罗欣语发丝凌乱,面上却是一片淡然,眉宇舒展,好像刚才揪着别人头发和被揪着头发的人里没有她一般。 贺连玉拧着眉毛,撅着嘴巴,喘着粗气,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盯着徐思念。 罗欣悟衣服发髻都被扯乱了,脸上还红肿了一片,此时,一脑门子的官司。 虞衡昭一副不清楚状况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徐思念刚想开口,虞衡昭却是指着罗欣悟,说道:“你说。” 罗欣悟把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当然是将那些骂人的话以言语纠纷一带而过。 徐思念抽泣的说道:“侯爷,是她们先骂我的,也是她们先动的手。” 贺连玉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哪里还管什么虞侯不虞侯的,高声喝道:“你个毒妇,你还委屈上了。”说着,便又要动手。 罗欣语连忙拦住。 虞衡昭担心再打起来,把自己搅进去,冷下声音说道:“够了。” 被吼了一声,贺连玉身子一震,回过味儿来,嘴唇一撅,眼泪便啪啪的掉了下来,人却是乖乖的站在原地,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罗欣语连忙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柔声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了,虞侯是最公正不过的,一定会秉公处理。” 虞衡昭看了一眼罗欣语。干嘛,敢给他挖坑了。那些关于他与徐思念的流言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从不在意。可是他不在意,旁人却是在意的很。如今被罗欣语这么一架,若是他向着徐思念,便是不公正,不秉公处理了?若是他不向着徐思念,万一徐思念不高兴了,自己的血咒加深了怎么办? 虞衡昭说道:“不过是女子间的玩闹,也值得动应天府的官差了!罗四,你送贺小姐和罗五回去。”转头对徐思念说道:“徐小姐,本侯送你回去。” 徐思念本还想借着虞衡昭的名头教训一下罗欣语和贺连玉的,但是担心让虞衡昭厌烦了自己。如今虞衡昭当着众人的面送自己回府,也算是证实了流言非虚。徐思念一副委曲求全,顾全大局的样子,柔声说道:“全听侯爷的。” 虞衡昭见徐思念上道,点点头,说道:“都散了吧,”临走还不忘回头对剩下的三人说道:“你们三个也早点儿回去,别整日里在街上瞎逛。” 他这话只是随口一说,可是听在众人的耳中,便是他已经对罗家兄妹和贺连玉不满了。 回到府里,贺连玉第一时间便是回房间给魏季礼写信,她要让魏季礼知道徐思念的真面目,她要魏季礼后悔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错过了罗欣语这么好的姑娘。 书信尚未写完,贺连玉的父亲贺明便回来了,见她竟然在给魏季礼写信,想到回来的时候听说的事情,怒火中烧,直接将信给撕了。 贺连玉未料到有此一出,连忙去抢,着急的说道:“这是我给表哥的信。” 贺明被今日的事情吓坏了,那可是徐阁老的孙女啊,指着贺连玉便教训道:“还表哥呢,那是罪臣之子。说,今日为何要去招惹徐家小姐?” “什么徐家小姐,那是我表哥的妻子,魏少夫人。”贺连玉不满贺明的称呼,怼了回去。 贺明怒其不争道:“你知不知道她不仅仅是徐阁老的孙女,更是跟虞侯关系密切,得罪她,你有几个脑袋,跟我去徐府道歉。” 贺连玉自然是不肯的,满脸不忿的说道:“我不去。” 贺明伸手便拽着贺连玉的胳膊往外走。 贺连玉连忙喊道:“娘,娘,救我。” 贺夫人匆忙赶过来,拍开贺明的手,把贺连玉抱在怀里,一阵心肝肉的疼,说道:“她不去就不去吧,再说了,玉儿哪说错,那徐家小姐本就是季礼过了门的妻子,我就看不惯她那朝三暮四的样子。” 贺明指着母女二人,满脸的愤懑,说道:“慈母多败儿,她如今的样子都是你惯的。” 贺明也知道,以贺连玉的脾气,即便是被自己硬逼着去了徐府,也不可能道歉,反而有可能火上浇油。贺明说道:“来人,送小姐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同样被罚跪祠堂的还有罗家兄妹。罗欣悟是真心冤枉啊,他又没动手,还挨了一巴掌。 罗欣语坐在祠堂里,轻轻的给罗欣悟上药,语气嫌弃的说道:“今天才发现,你是真没用。” 罗欣悟不满的说道:“我怎么没用了,你们都是女的,我总不能上去梆梆两拳吧。” 罗欣语手上用了些力,疼得罗欣悟直叫唤。罗欣语说道:“你就不能学些什么轻功暗器,还有那个点穴什么的,天天就知道玩儿。” 罗欣悟不满,推开罗欣语,抢过罗欣语手中的药,一边自己擦,一边说道:“你不贪玩,你倒是厉害,被人揪着头发打。” “咳,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 原本还担心两个人会饿着,给两个人送糕点来的罗大夫人,听到两个人在祠堂又吵起来了,提着糕点,对下人说道:“看他俩还是不饿,东西不用送进去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同样吵起来的还有徐家。虞衡昭刚离开,徐阁老便抬手打了徐思念一巴掌。 徐思念捂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祖父,为何打我,是她们先惹的事。” 徐阁老气愤的说道:“她们说的不对嘛?你以为别人不说便不这么认为了。我早就告诫过你,你跟虞衡昭不可能,你不听。” 徐思念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也没想过要嫁给虞侯啊。” 徐阁老斥道:“那你为何还要收他的礼物,跟他凑在一起?” 徐思念说道:“我不过是借他的名头用用而已。” 徐阁老气的胸闷,捂着胸口说道:“借他的名头,就你?你以为他虞侯的名头是这么好借的?那是要加倍奉还的。”徐思阁老不想理会徐思念,对外喊道:“来人,送小姐回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院子。告诉门房,再有虞侯送来的东西一律不收。” 第27章 风月鉴 三家小姐在茶楼大打出手的事情很快便传播至街头巷尾,这让罗欣语本就狼藉的名声更加的昭着。 本来罗魏两家的事情罗家是弱势的一方,众人同情弱者。罗家也没有挑衅过徐家,徐家还真就犯不上跟罗欣声一个五品小官计较,便没有搭理过罗家。 可是现在,罗欣语跟徐思念打了起来,因着魏季礼的缘故,所有人都会对两个姑娘做对比。不是罗欣声眼皮子太深,还真是事实如此。尤其是贺连玉今日的话,再加上当初因为退婚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所有人都会认定是因为徐家,魏家才退了跟罗家的婚事。罗欣语大年夜送魏季礼的事情根本不是秘密。一个抢别人未婚夫后在魏家败落后逃回娘家,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一个被陷害被退婚,在辜负自己真心的男子落难之后又出手相助的女子。两个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只要罗欣语出现,便会有人想起徐思念的所作所为。徐家不好明面上对罗欣语动手,可是暗地里做些什么,罗家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官场上的打压,罗欣声都能够接受,他能力有限,不会做官,本就没有青云路可言,但是若徐家对罗欣语动手,罗欣声万万无法接受的。 罗欣声想了想,又跟罗大夫人仔细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让罗欣语离开京都,避开徐家。 如今边关平稳,连续多年无战事,眼见着要春耕了,更不可能起狼烟。罗欣言这么多年在峡谷城经营的很好,地位超群。罗欣语若是去了那里,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没人敢欺负她。正好罗欣言给家里写信,说是妻子又有了身孕。 罗大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二哥来了信,你二嫂又有了身孕,身边需要个贴心人照顾,我想着反正你在家里没事,不如就去他那里看看,让你四哥陪你一起去。海儿如今也大了,该入学院读书了,你二嫂又身子不便,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便让海儿同你们一起回京城。” 罗欣语想了想,觉得大嫂说的对,如今魏季礼的事情已定,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索性便去二哥那里。 出了京,便是海阔天空,罗欣语慢慢的也就淡忘了魏季礼的事情,那份被掩藏在心底的伤心也被冲散了许多。 这次是两个人第一次出远门,又没有人管着,罗欣语连雪碧都没带。若非罗二夫人有了身孕,二人怕是连罗大夫人准备的那些补品都不肯带的。兄妹两个人轻车简行,一路又没有人管束着,简直是飞鸟入林,鲤鱼入水,完全放飞了自我,跟脱缰的野马一般。随行的护卫也都是第一次去边关,两位主子性子随和,又不约束他们,本来不到一个月的路程,一行人边走边玩,竟然整整走了两个半月。 虽然徐阁老打了徐思念,也认定了是她的不对,但罗欣语如此挑衅徐家,徐阁老还真就看这个小官之妹不顺眼了。想着罗欣声不过是个区区五品,还是个可有可无的闲职,结交的也都是些小官,弄死他的妹妹,他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可是罗欣语在罗府被关了几天后便离开了京都,去边关了。徐阁老不好满世界的追杀一个小女子,见她逃走了便不再计较。 至于贺家,当天贺明便带着礼物登门道歉,姿态简直是低进了尘埃里,至于贺连玉,一直被罚,在祠堂里跪了七天七夜,也算是让徐思念出了气。 对于徐家来说,罗家和贺家简直微若蝼蚁,以徐家的地位,若是坚持计较,反而平白的拉低了自己的身份。徐家放过了贺家,又在官场上敲打了罗欣声,这才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 贺连玉得知了罗欣语去了边关,心中暗骂她不讲义气,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她说,顺带又狠狠的把罗欣悟骂了一顿。 其实罗欣语本来是去过贺家找贺连玉的,但是贺家没让她进门,她只好给贺连玉留了一封信,在信里说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礼物。但是贺明不想让贺连玉再跟罗欣语有牵扯,把信截了,压根没让贺连玉看到。 得知了徐家又把自己的礼物退了回来,虞衡昭愣了,原本徐家对于他的礼物是来者不拒的,如今怎么开始伸手打笑脸人了。 莫阳看着退回来的礼物,说道:“侯爷,你当真不知道?” 虞衡昭问道:“知道什么?” 莫阳说道:“又有关于您的流言了?” 虞衡昭说道:“关于我的流言多了,你说的哪个?” 莫阳说道:“都编成话本子了。讲了您,魏季礼和徐罗两家姑娘的感情纠葛,还起了个有趣的名字叫风月鉴。” 虞衡昭放下手中的棋子,问道:“不是我跟徐思念吗,怎么又有罗五和魏季礼的事情?说的是什么?” 莫阳无奈的说道:“要不您还是亲自去茶楼听听吧。” 放下手中的棋子,虞衡昭说道:“走,听听去。” 刚进了包间,正好讲到季公子与辛姑娘被权势逼迫,分隔两地,鹊桥已断,两个人隔河相望,泪洒衣襟。 虞衡昭嗑着瓜子,仔细的听着。 “话说这司公主心思简直是恶毒,分开两人还不算,见这季公子心中还挂念着这辛姑娘,便对这可怜的渔家女痛下毒手,想要毁人清白,便让同村的癞子去霸占这辛姑娘。辛姑娘抵死不从,为保清白便跳海自杀。天可怜见的,这陆侯爷虽然心仪这司公主多年,却怜惜辛姑娘不幸,救下了辛姑娘。为保家人平安,……。” 后面的无非就是季公子无法接受与爱人分离最终抑郁而终,辛姑娘伤心至极避走他乡。陆侯爷看清司公主真面目也开始疏远司公主。 莫阳见虞衡昭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去让他不许说这个了?” 虞衡昭问道:“如今这风月鉴这么火,徐家什么反应?” 虽然故事里的人都替换了姓名,可是只要听说过几人纠葛的人便很快就能对上号。 莫阳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徐家也派人阻止过,可是越来越多的茶楼书场说这风月鉴,听的人太多了,根本就止不住。” 虞衡昭说道:“去查,看看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京都坊间关于虞衡昭的流言很多,有好的便有坏的,虞衡昭都是当做乐子,从未计较,不知这次怎么会动了怒。 莫阳说道:“属下这就去查。侯爷可是在怀疑什么?” 虞衡昭说道:“这件事情很明显是向着罗家说的,罗四罗五离京为的便是避开徐家,罗欣声怎么敢让人传出这样的话本子。知道秦琪对罗五图谋不轨的除了她和我,也就只有徐家了。这里面还有第四个人,我要知道这第四个人是谁,背后又是哪方的势力。魏季礼那边有什么动静?” 莫阳说道:“他那边倒是老实,除了采石场的人,便是贺家贺连玉送过去一次东西,和一封信。东西都是日常用的,信内容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讲了徐思念不守妇道的事情。不过,我们的人发现徐家人也在盯着魏季礼。侯爷怀疑魏季礼在京都还有人手?” 此时楼下说书人已经讲完了整本故事,说的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虞衡昭说道:“整个风月鉴是以魏季礼和罗五的立场讲的,若是罗四还在京城,倒是有可能是他,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安排这一切。这里面的细节可不是旁人能够知道的,除非罗欣语身边亲近之人。” 莫阳想了想,也觉得是魏季礼的可能性很大。 第28章 我也来了 深夜,魏季礼躺在破旧的床上,身上穿着当初罗欣语送他的棉衣,手里摆弄着已经修补好的白玉簪子,这是魏季礼从魏家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 耳朵里传来了磨牙声,做梦声,浓厚的恶臭味混着寒气钻进鼻腔。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魏季礼便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魏季礼知道自己不该过早的暴露京都的人手,以虞衡昭的聪明,他肯定能看出来说书人是自己安排的。但是当他看到贺连玉给他的信的时候真的是怒火中烧,不是因为徐思念转投入了虞衡昭的怀抱,而是因为到了如今,徐思念还欺辱罗欣语,逼的她不得不离开京都,远走边关。 想到罗欣语曾经给他说的那个奇怪的梦,让他提防虞衡昭。原本魏季礼并不在意,可是最近身体的劳累,反而让他的脑子格外的清楚。如果不是徐思念横插一脚,他不会参与魏坤的事情,那样他便不会将那些兵器转移走,他会什么都不知道,满心欢喜的迎娶罗欣语,魏家谋反的罪名便成立了。罗欣语梦中的事情便会应验,魏家满门被屠,罗欣语也会被迫自杀。如今魏家勉强算是保住了,徐思念也代替罗欣语嫁入了魏家,不知道罗欣语会不会仍旧像梦里那样死去。应该不会了吧,虞衡昭没有必要逼迫一个小官的妹妹,魏季礼如是想着。但是想到曾经罗欣语不顾自己的性命危险也要护住虞衡昭,魏季礼便心中发沉,担心罗欣语最终会走上梦中的道路。想到这里魏季礼不得不加快进程,只有他回京,手握权势,才能保护罗欣语,让她摆脱梦中命运。至于徐思念,她伤害的人太多了,魏季礼不用亲自动手,只是派人送出去了一份药。 北境,峡谷城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北境天气仍旧寒冷。罗欣悟站在马车上,看着面前巍峨的城墙,大吼一声:“我来了!” 罗欣语披着厚重的斗篷,站在罗欣悟身边,喊道:“我也来了!” 一行人拿出路引,顺利进了城。城守罗欣言的府邸很好找,随便找个人便能指路,没多久,几人便到了。 罗欣语站在不大的大门口,满脸纠结的说道:“咱二哥混的这么惨吗?这大门也忒破了些吧。” 罗欣悟也是没想到城守家的大门竟是如此破败不堪,说道:“咱们走错地方了吧。” 随行的护卫也觉得是走错了地方,虽然知道边关苦寒,日子过得不如京城,可这门,这墙,实在是看不过眼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嬷嬷提着篮子开了门,见门口站了这么多人,愣了一下,待看清为首的两个人长一模一样的时候,立刻便知道了二人的身份,说道:“四爷,五姑娘,你们终于来了,快进来啊,老爷和夫人可是等了你们许多日子了。” 罗欣语与罗欣悟互相对视一眼,知道没走错,便跟着老嬷嬷进了院子。 屋子虽然破旧,好在院子足够大,屋子也不少,一行十几人,带着三辆马车进来,也不显得局促。 罗二夫人得知两人来了,挺着大肚子便迎了出来,见两个人全须全尾的站在眼前,放下心来,说道:“你们俩这走的也太慢了。” 二人朝着罗二夫人见了礼便进了屋子,刚才那个嬷嬷开始安排人接收东西及安排护卫休息的地方。 罗欣语搀着罗二夫人,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满脸的好奇,说道:“怎么都这么大了。” 罗二夫人笑着说道:“你俩路上再耽搁,他都出来了。” 进了屋子,罗二夫人问了一些家里的事情。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进而来,进了屋子便停下了脚步,盯着罗欣悟和罗欣语的脸看。 罗二夫人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四叔和小姑吗,怎么如今见了又不说话。” “海儿?如今怎么都这么大了,我记得当初才那么一点儿大的啊。”罗欣悟走过来,一把提起罗海,便放在了肩膀上,笑着说道:“当年你可是最喜欢骑我脖子了。” 罗海吓的抱住了罗欣悟的脑袋,叫道:“四叔,四叔。” 罗轻语走过去,伸手捏罗海的脸,说道:“怎么现在这么黑,像个小泥人儿。” 罗海稳住了心神,不再害怕,抱着罗欣悟的脑袋低头看他的脸,又扭头看罗欣语的脸,说道:“小姑,你和四叔长的真的一模一样哎。” 罗欣言听说有一队人进了城打听他家的地址,便知道是罗欣语与和罗欣悟来了,早早的便下了职,匆匆赶回家里。正好看到弟弟妹妹和儿子闹做一团,妻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笑,时不时的还吵呼两句。罗欣言激动的喊道:“幸儿,运儿。” 几人回头,便见到皮肤黝黑的罗欣言难掩喜色的站在门口。罗欣语率先奔过去,扑到罗欣言的怀里,抱住罗欣言的脖子,激动的喊道:“二哥,二哥,幸儿可想你了。” 罗欣悟放下罗海,晚了一步,跑过来,使劲儿的把罗欣语挤开,占据了罗欣言的怀抱,说道:“二哥,我最想你。” 见两个人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罗欣言便觉得欣慰,一手一个,揽住了二人。 又是一阵热热络络的互诉思念。 罗欣言看着罗欣语身上厚厚的衣服,问道:“幸儿,我记得你是最怕热的,穿的衣服总是比我们要薄些,怎么如今穿的这么厚。” 罗欣语神色一滞,自从上次在大雪夜站了一天之后,她便开始怕冷的,说道:“谁知道呢,可能是北境的天气跟京都不一样吧。” 罗欣言也没在意,说道:“我刚来这边的时候也不适应,待久了就好了。对了,你跟魏家四公子什么时候成婚?不要总等着运儿,男子成婚都比女子要晚些。” 罗欣语低着头,手里的筷子搅弄着饭菜,刚才还可口的饭菜此时变得乏味。 罗欣悟低着头猛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罗欣言察觉出不对,问道:“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都不开口,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罗欣言看向罗欣悟,说道:“你说。” 罗欣悟低声说道:“婚事退了。” 听及于此,“啪~~”的一声,罗欣言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厉声问道:“是不是魏城提的,我就知道这老匹夫不是什么好东西。” 罗二夫人连忙说道:“你小点儿声,不能好好说啊。” 罗欣言一脸的寒意,桌上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罗欣言问道:“魏家以什么理由退的。” 罗欣悟和罗欣语都不肯说话。 罗二夫人见状,便知道他们有难言之隐,给罗欣言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第29章 小佛堂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罗欣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气愤的说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给我写信。” 罗二夫人心疼的抱着罗欣语,说道:“给你写信又能改变什么,鞭长莫及。好在幸儿没有嫁过去,若是嫁过去了,不跟着遭了难。魏家落得这么个下场,也算是报应了。咱们以后过自己的日子,跟魏家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想到罗欣语的变化,罗欣言何其聪明,问道:“你体质改变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罗欣语无奈,点点头。 罗欣言说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罗欣语不肯开口。 罗欣言扭头看向罗欣悟。 罗欣悟自小便怕这二哥,被他凌厉的眼神盯着,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只好把大雪夜的事情说了。 气的罗欣言厉声喝道:“跪下。” 罗欣悟身子一颤,麻利的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 罗欣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怎么敢的啊,她糊涂你也糊涂?你是当哥哥的,就陪着她这么胡闹?” 别看罗欣悟在祠堂的时候跟罗欣言顶嘴那叫一个遛,可是轮到罗欣言了,他就不敢了。罗欣悟连忙说道:“我知道错了,大哥已经罚过我了。” 罗二夫人也觉得罗欣悟太胡闹了,又气又怜,说道:“你啊你,太糊涂了。” 罗欣语忙说道:“二哥,你别罚四哥,大哥已经打过了四哥,四哥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呢。” 见罗欣言神色有所缓和,罗欣悟忙说道:“二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哥打的我可重了,现在后背上还有伤疤呢,不信你看。”说着,便要脱衣服给罗欣言看。 罗欣言无奈,坐回椅子上,说道:“别胡闹,成什么样子,起来吧。” 罗欣悟连忙起身。 罗欣言说道:“你们俩就在峡谷城多住些日子。”他要给罗欣声写信,斥责大哥庇护弟妹不利,又不会管教,最主要的是要大哥在京都寻找合适的人家,赶紧给罗四罗五把婚事定下来,如今两个人都这么大了,整天像个孩子似的瞎胡闹怎么成。 自从魏季礼安排人在京都传播风月鉴后便停下了所有行动。 虞衡昭的人查了许久,虽然有线索指向了魏季礼,却没有实证。再加上魏季礼很老实,从不跟人接触,整日规规矩矩的打石头,吃饭,睡觉,连话都很少说。甚至在虞衡昭故意让他知道了魏家流放路上死伤大半,活着到了南岭的没有几人后,除了伤心,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一时竟让虞衡昭无从下手。 最近虞衡昭也见不到徐思念了,虽然有心血咒之事,但虞衡昭也不能上徐府抢人。虞衡昭无奈,只能又去了大慈寺。 虞衡昭没能见到慧恩大师,听寺庙里的小沙弥说慧恩大师下山游历去了。 虞衡昭暗骂:老秃驴,你一个主持方丈游什么历,不过,就是为了躲着本侯。但是整个大慈寺搜遍了都没能找到慧恩,虞衡昭无奈,只好抱着慧恩给他留下的佛像走了。 虽然虞衡昭对慧恩大师不见多么尊敬,但是对佛像可是分外敬重的。回到府里,连夜命人腾出一间屋子做了小佛堂。虞衡昭恭恭敬敬的把佛像请到佛龛里,又上了一柱香,规规矩矩的磕了头,行了大礼,祈愿佛祖保佑他能早日破解血咒。 莫阳回来,没找到虞衡昭,问了院子的小厮,道:“侯爷呢,还没回来?” 小厮说道:“侯爷在小佛堂。” 莫阳有些奇怪的问道:“侯府什么时候有小佛堂了?” 小厮指着佛堂的方向说道:“侯爷刚命人腾出来的,就在那边。” 莫阳不知道虞衡昭又发什么神经,推门进去,喊道:“侯爷。” 虞衡昭正跪在佛像面前念着佛经,手里一个一个的转着自己的佛珠。 突然被莫阳打扰,有些不满的回头,说道:“吵什么吵,这里是佛堂,需要安静。吵吵嚷嚷的像话吗?”见莫阳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虞衡昭问道:“什么事?” 莫阳说道:“大皇子那边有异动,好像跟边军有关系。” 虞衡昭依旧跪着,闭着眼睛捻佛珠,说道:“详细说说。” 莫阳说道:“咱们盯着大皇子的人汇报,大皇子给蛮族送过去一批粮草,不知道想干什么。” 虞衡昭想了想,随即睁开眼,眼神中迸发出杀意。 大冀军队共四路,镇西军主帅是顾家的人,顾家是保皇党。平南军是萧家人,乃是太子外祖家,坚定的太子党。西征军远在大冀的西境,离京城最远,从开国到现在从不参与党争,不管谁做皇帝,西征军都不在乎,一门心思的守着西地,防止西地雪野人进犯大陆。 四路大军中,唯一可能被大皇子争取到的便是边军。边军镇守北境,如今主帅是姜良,自从老宁远侯死后,姜良便一直跟太子暧昧不清。老宁远侯战死后,虞衡昭被接回京都,姜良接收边军,刚开始还能耐着性子按照老宁远侯的路子理军,时间长了便不肯了,与军中老宁远侯的死忠党发生分歧,相互倾轧,导致军心不稳,是最容易下手的。 大皇子勾结蛮族,最大的可能便是剑指边军,图谋边军军权。可是如何图谋,战争是最彻底的军权过渡手段,大皇子怕是想要挑起北境战乱了。 前些年,蛮族被打怕了,一直笼罩在老宁远侯的阴影中,只敢小打小闹的弄些摩擦,抢了东西就跑,连大冀的人都不敢杀。姜良有勇无谋,刚愎自用,又盲目自信,若是蛮族突然进攻,打边军一个措手不及,还真的有可能导致北境大乱,城池陷落。这样虽然能够让边军军权更迭,但是也有可能让北境陷落,大皇子不是个傻子,他想要兵权,但是不可能接受城池陷落,这毕竟以后有可能是他的江山。所以大皇子最大的可能便是给蛮族粮草,却又不能支撑蛮族大举进攻。 虞衡昭拇指微屈,绕过佛珠,手掌一伸,挂在虎口的佛珠便滑到手腕上。虞衡昭厉声说道:“袁伯谭在找死。”说着,便起身去了书房。 看着北境地图,虞衡昭仔细分析着蛮族最大的可能进攻目标。眼神盯着峡谷城,这个位置之所以叫峡谷城是因为位于两山之间,如峡谷一般,易守难攻,一般不会成为蛮族人首要进攻的地方,但是想到姜良的用兵风格,此处怕是不会留下太多的人驻守,如此一来,反而容易被人盯上。虞衡昭问道:“峡谷城?如今城守可是罗欣言?” 莫阳想了想,说道:“是。” 虞衡昭说道:“罗欣言虽是文官,有勇有谋,若是姜良脑子不犯糊涂,峡谷城应该失不了。” 莫阳不知道为何,突然说道:“罗五现在便在峡谷城。” 不知道为何,虞衡昭手腕上的佛珠烫了一下。一个念头猛然闪现,是了,虞衡昭还觉得奇怪,就徐思念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家族名声自杀,又怎么可能有那般的勇气以永不入轮回的代价给自己下血咒。若是换作了罗欣语,一切便顺理成章了,以罗欣语的心性,下此血咒一点儿都不意外。若不是徐思念捣乱,原本嫁给魏季礼的应该是罗欣语,那个被自己逼死的新娘应该是罗欣语才对。 虞衡昭顿时有拨开迷雾,柳暗花明之感,脸上顿时露出了豁然开朗的表情,带着些耐人寻味的喜悦。 莫阳觉得虞衡昭一定是被血咒的事情逼疯了。 虞衡昭扭头见莫阳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眼神中还带着些怜悯,皱着眉头,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莫阳随即收敛神色。 虞衡昭说道:“这些都是猜测,陛下肯定不信,让人安排沿路准备粮草,一旦开战,我便请命带兵出征。” 第30章 小包子 到了边关,罗二夫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不便,人也消瘦了许多。罗欣言整日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府里。罗海年纪尚幼,整日疯玩。罗二夫人大着肚子,总是顾不过来。 如今罗家兄妹来了,罗欣语这次来带了许多补品,又有一手的好厨艺,专门负责照顾罗二嫂,而罗欣悟则负责看管罗海。罗欣言忙于公务,罗二夫人需要安心待产,没人管罗欣悟,罗海又是个不肯读书,天天坐不住的。罗海原本还需要顾及到母亲及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不敢太让母亲操心,如今母亲有了罗欣语的照顾,罗海便没了顾忌。罗轻悟和罗海凑在一起,简直是热油遇水,瞬间炸开,天不亮便不见了两个人,太阳不下山,两个人不回来,连午餐都是在山里解决。 这天,罗欣语陪着罗二夫人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坐下休息。罗二夫人拉着罗欣语的手说道:“幸亏你跟四弟来了,否则,我这里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 罗欣语笑着说道:“大嫂说了,等我们走的时候把海儿带走。” 罗二夫人开心的说道:“对对对,赶紧把这皮猴子带走,让大嫂操心去吧,我实在是管不住他。” 罗欣悟提着只兔子,与罗海一人脑袋上顶着个树枝编的草环进来,问道:“管不住谁?” 看着叔侄二人衣服凌乱,脸上脏污,一副乞丐的模样,罗二夫人忍不住便头疼,说道:“管不住你俩呗还能管不住谁,瞅瞅,衣服今天新换的,又脏了。” 罗欣悟随手拍了拍身上,说道:“二嫂,我抓了只兔子,今晚上让幸儿给你炖了吃。” 罗海也学着罗欣悟的样子拍了拍身上,说道:“炖了吃。” 说完,罗欣悟手搭在罗海的肩膀上,俩人转头钻进了厨房。 罗二夫人笑着说道:“这俩啊,也真的是……”不等说完,罗二夫人便觉得下腹一阵绞痛,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内侧便流了下来。连忙抓住罗欣语的手,说道:“坏了,发动了。” 罗欣语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要扶着罗二夫人进屋。 但是下身一直有水往外流,罗二夫人感觉孩子已经堵住了宫口,让她不敢动弹。 罗欣语连忙喊道:“四哥,四哥。” 罗欣悟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见状,弯腰抱起罗二夫人便进了屋子。 边关瘠苦,人口不多,整个峡谷小城的稳婆也就那么几个,并没有在家里预备着。 罗欣语连忙唤了人去请稳婆和罗欣言。 罗欣悟把罗二夫人放到床上,心中焦急,不过还是扯着罗海的衣领,出了房门。 稳婆来了。 好在罗二夫人这是第二胎了,很顺利的便生了下来,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姑娘,罗欣语觉得心都快化了,这是她的小侄女,同那三个臭小子不同,是个小女孩儿。 将孩子凑近罗二夫人,罗欣语激动的说道:“二嫂,你看她,像不像我?” 罗二夫人看了看罗欣语怀里的孩子,虽然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太,但是眉宇间确实与罗欣语有些相像,笑着说道:“像你,像你。”看着自己的女儿,罗二夫人眼神里充满了母性的柔光。 罗欣悟在门外坐立不安,来回徘徊,焦急的喊道:“好了没呀,我看看。” 边关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罗欣语帮罗二夫人盖好被子,又放下了床幔帐,才对外面喊道:“进来吧。” 罗欣悟迫不及待的推门进来,想起来如今是初春,外面天寒,忙又关上了门。 罗海趁机溜进了内室,看着妹妹小小的一团,肉嘟嘟的小脸,跟个小包子似的,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戳戳。 罗欣悟连忙打开罗海的手,说道:“她还小,不能碰。”看着摇篮里的小婴儿,忍不住说道:“跟我长的真像。” 罗欣语瞥了罗欣悟一眼,不开心的说道:“长的像我。” 罗欣悟不肯服软,说道:“像我。” “像我。” “像我。” …… 听到外面的争吵声音,罗二夫人忍不住的说道:“你们两个是双生子,本就长的一个模样,像你们谁不都一样。” 二人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争了,纷纷盯着小包子看。 “我觉得小包子更像我。”稚嫩的声音传来,罗海满脸必须一副赞同我的表情盯着二人看。 罗欣悟拍了拍罗海的脑袋,说道:“嗯,像咱仨。” 几人听见床幔帐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都停止了吵闹,专心的盯着小包子看,看着皱巴巴,肉嘟嘟的小小婴儿,果真是个小包子。 罗二夫人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了。丫鬟进来抱着小包子让罗二夫人喂奶。 罗二夫人问道:“老爷还没回来?” 丫鬟说道:“还没有。” 罗二夫人心中有些不安,罗欣言虽然政务繁忙,但是从来都没有过夜不归宿,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生产的时候。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罗二夫人强力压制住内心的惶恐,安慰自己,肯定没事的。 罗欣语便睡在隔壁,今日也觉得心中惴惴的。她已经派了人去请罗欣言了,结果这么久了,不仅罗欣言没回来,去请他的小厮也没有回来。 倒是东厢房的罗欣悟睡的舒服,还险些把与他睡在同一个屋子的罗海踹下床去。 凌晨时分,罗欣言终于出现了。进了屋子,脱了外袍,待身体考暖些了才进了内室,见罗二夫人还醒着,惊讶的问道:“你怎的未睡?” 罗二夫人正靠着枕头,抱着孩子坐着,见罗欣言回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才回来。” 罗欣言坐到床上,将双手凑近嘴巴,哈了哈,让手指暖和了一些,逗弄着罗二夫人怀里的小包子,说道:“没事,你安心歇着。” 看了了孩子一会儿,罗欣言便去了东厢房。见罗欣悟睡的正沉,四仰八叉的占了整个床铺的大半,将罗海挤到了角落。罗欣言原本想着马上跟罗欣悟说今天的事情呢,但是想到自己的安排还未成型,说了也没用,便脱了鞋,上床。将罗欣悟往旁边踹了踹,又将罗海从角落抱过来,便躺下睡了。 蛮族大军出现了异动,罗欣言已经把事情上报边军了,为保万无一失,他还通过秘密渠道,给朝廷递交了折子。罗欣言暗自祈求,但愿一切都来得及。 第31章 战火起 第二日,罗欣悟正睡的香甜,便被罗欣言叫起来了。 罗欣悟揉揉眼睛,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起这么早?” 罗欣言穿着衣服,说道:“赶紧起来收拾东西,今日你俩便回京。” 罗欣悟有些不解,还想要开口问,罗欣言却是直接便出去了。 罗欣语披着锦袍打开门,见是罗欣言,揉着眼睛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欣言说道:“收拾东西,今日你俩回京。” 罗欣语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罗欣言便又匆匆离开了。 罗欣悟跑过来,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了?” 罗欣语摇摇头,回屋穿好衣服,便与罗欣悟一起去了主屋。 罗二夫人见罗欣言开始收拾孩子的东西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罗欣言说道:“蛮族大军有异动,怕是会起战事,我安排了人手,让四弟和五妹今日便带着女儿回京。” 罗二夫人神色有些慌张,说道:“怎么可能,如今是春天了,蛮族怎么会起兵?” 罗欣言也是觉得奇怪,说道:“我也不清楚,蛮族来势汹汹,我已经上报了边军。但是这些年未起兵戈,边军早就习惯了安逸,我担心姜良不肯相信我的话,不肯出兵。” 罗欣语与罗欣悟进来,听到这话,连忙说道:“那怎么办?” 罗欣言将收拾的一些孩子路上用的东西塞给罗欣悟,说道:“四弟,你是男人,保护好小妹和我女儿。” 说着,便把孩子从罗二夫人怀里抱过来,轻轻的在孩子小脸上亲了亲,说道:“城门快开了,一开城门你们两个便带着孩子离开。” 罗欣语有些手足无措的接过孩子,问道:“那你跟二嫂呢?” 不等罗欣言回答,罗海迷迷糊糊的走过来,说道:“爹,你回来了。” 罗欣言看了看罗海,虽然不舍,但还是说道:“天还早,你再回去睡会儿。” 罗海“哦”了一声,转身就要回去继续睡。 罗欣悟一把抓住罗海,搂在怀里,心里有些惊慌的问道:“二哥,你想做什么?” 罗欣言说道:“他不能离开,一旦蛮族大军围城,让百姓知道了我的儿子已经离开了,人心会不稳,人心若是不稳了,这城肯定守不住。” 罗欣语瞪大眼睛,说道:“二哥,你疯了,海儿才多大,二嫂才刚生产。” 罗欣言说道:“他们是我的妻儿,在随我驻守的时候便应该料到会有此种可能。让我女儿随你们逃走已经是在私心作祟了。” 罗欣语看向床上仍旧虚弱的二嫂。 罗二夫人眼睛盯着罗欣语怀里的孩子,默默流泪。她太了解罗欣言的,这是个最古板的人,心中只有大义,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小家。 罗欣悟说道:“我不走,你去忙你的,二嫂和孩子我守着。” 罗欣言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一旦城破是什么后果,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罗欣悟说道:“蛮族与大冀有边防协定的,更何况都多少年不打仗了,不一定真的会打过来。” 罗欣言刚想说话,门外便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蛮族大军围城了。” 罗欣言顾不得许多,连忙冲出去,喊道:“别开城门,怎的来的如此快?” 来人报道:“城门并未开。咱们得到消息的时候蛮族大军已经距咱们不足百里了。” 罗欣言怒不可遏,斥道:“边军斥候怎么当差的。” 来人说道:“最近天寒,边军的斥候根本就没出城。” 罗欣言忍不住骂道:“他娘的,都是吃干饭的。” 罗欣言悔不当初,昨晚得到消息的时候城门已关,若是贸然送人出城,肯定会引起城内百姓恐慌,原本以为斥候未报,边军未动,即便蛮族开战也不会这么快,谁能想到斥候竟然根本就没出城。 罗欣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对罗欣言说道:“二哥,你先去忙,家里我守着。” 边军将军姜良在得到罗欣言的军报的时候冷笑一声,说道:“一个文官,懂什么。” 随即继续彻夜饮酒。 蛮族大军围困峡谷城的时候,姜良还宿醉未醒。副将张霄见叫不醒姜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私自调兵三千驰援峡谷城。 罗欣言虽然是文官,但是在峡谷城经营多年,颇有威望,又研习了蛮族多年,一面组织为数不多的守城驻军防守,一面稳定民心,虽然吃力,好在挺到了张霄来援。 等到姜良醒来的时候,峡谷城已经挺过了第一波进攻。 副将建议姜良再派兵增援峡谷城,但是姜良却以已经驰援,函谷城乃是军事要塞为由,要求大军全力守住函谷城,不肯增援峡谷城。 罗欣言的折子与八百里加急一同送到了帝王御案上。 袁绍初恨不得立刻砍死姜良,罗欣言一个文官都发觉了蛮族大军的异动,他这个守城老将却未察觉,还让蛮族大军压境,同时进攻了峡谷,函谷,山海三城。若是三城任一失手,其带来的后果都无法预料。 虞衡昭请命去边关。 袁绍初知道此事若是放到朝堂上议,怕是要耽误时间,他可以等,可是边关百姓等不起。未经内阁,直接给虞衡昭下了旨。 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但是姜良未发现蛮族大军调动,这让帝王严重怀疑姜良如今的领兵能力。 此次蛮族大军十五万压境,边军的有二十万,人数上足够,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袁绍初不能明旨换帅,只能将龙虎军令牌给了虞衡昭,明旨驰援,又给了虞衡昭密令,可便宜行事,若是有需要,可以斩杀姜良。 虞衡昭得了令,也顾不得继续寻找那个命定的破局之人,带着龙虎军,星夜兼程,往边关赶。 等到内阁得到消息,赶到皇宫,虞衡昭已经带着圣旨出宫了,为了避免冲突,耽误时间,虞衡昭刻意避开了几位阁老。 军情如山崩,千钧一发,此时绝对不能跟文官浪费时间。 罗家得知蛮族大军进攻的消息后也慌了神,如今罗家二房和罗欣悟罗欣语,共五个人都在边关,其中还一个孕妇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焦急。 想到是自己同意让罗欣语与罗欣悟去峡谷城的,罗大夫人就恨不得扇死自己,那可是她一手带大的两个孩子啊,她却把他们推入了死地,想到这些,罗大夫人的心便跟被但剜了似的疼。 罗大爷也是焦急,可是看到妻子痛苦的模样,又不知如何劝解,只能一趟趟的往兵部跑,期盼着那里能有罗家人的消息。 第32章 城破了 罗欣言与张霄借助地形便利,又泼水冰冻了城墙,终于暂时抵挡住了蛮族大军。幸亏北境地势偏北,京都冰雪都化了,已经泛起了青嫩,北境还是一片严寒,否则,罗欣言根本无法守住城墙。 张霄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坐在地上,说道:“姜良是指望不上了,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援军。” 罗欣言一屁股坐到张霄身边,说道:“陛下圣明,一定会觉察出姜良用兵不力,会来救的。” 其实罗欣言对朝廷援军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朝中党派林立,又是以文官为首,武将怕是说不过他们。 张霄是武将,从戎的那天便时刻准备着死在战场,马革裹尸,对于生死早就看淡了。见罗欣言眉宇紧锁,有心缓解一下压抑的氛围,笑着说道:“听说罗夫人刚生了,恭喜啊,男孩儿女孩?” 罗欣言笑笑并未作答,罗欣言觉得城守不住了,自己新得女儿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若是儿子保不住了,能够让小女儿活下去也是好的。 张霄也不再问,文官的花花肠子多,罗欣言不肯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张霄想不明白便也就不费心思了。 蛮族大军再次攻来,张霄与罗欣言连忙起身迎敌。 罗欣言是文官,终于被人一剑捅穿了腹部,力有不逮,被蛮人擒住,按在了地上。张霄的尸体便躺在他面前,脑袋被削掉了半个。 罗二夫人突然心慌的难受,怎么也不见好转。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未敲门,直接冲了进来,来人是护送罗欣悟兄妹二人来边关的护卫张慈,朝着院子里的罗欣悟说道:“四爷,峡谷城守不住了,咱们得赶紧趁乱出城。” 罗欣悟连忙站起身来,问道:“我二哥呢?” 张慈说道:“凶多吉少,咱们必须马上出城。” 出城,城门破了,蛮族大军进城了。 罗欣悟连忙进屋,说道:“二嫂,咱们马上走。” 罗二夫人拦住了罗欣悟想要搀扶自己的手,满脸不舍的看着罗欣语怀里孩子,说道:“带着我只会拖累你们,幸儿,运儿,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罗欣悟一脸焦急,连忙说道:“二嫂,说什么呢,我不可能把你丢下。”说着,便要去拽罗二夫人。 罗二夫人却是从被子里拿出剪刀,直接捅向了自己的心脏。罗二夫人知道,她若是活着,罗欣悟肯定不会丢下自己,这样他们谁也走不了。 罗欣语抱着孩子扑到罗二夫人面前,哭着喊道:“二嫂。” 罗海见到这一幕,大声的哭嚎着扑过来。 罗二夫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孩子便叫平安,你们都要思念。”脑袋一歪,便没了气息,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一滴泪也滑过脸颊,砸在了被褥上。 也许是被吓到了,也许是知道了自己母亲去世了,罗欣语怀里的小平安也哭嚷起来。 罗欣悟也没想到二嫂竟然这么决绝。抹了一把泪,扯着罗海和罗欣语,当机立断的说道:“起来,走。” 出了屋子,罗欣悟直接点火,把屋子烧了。 罗欣语一把扯住罗欣悟的胳膊,问道:“你干什么,二嫂还在里面。” 罗欣悟推开罗欣语,说道:“你懂什么,二嫂的尸体绝对不能留给蛮人。” 蛮族未开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歼尸泄欲,分尸而食的事情屡见不鲜。 罗欣悟绝对不能接受二嫂的尸身被亵渎。 点燃房屋之后,张慈便带着几个护卫护送着罗家兄妹往城门冲去。 罗欣语抱着小平安,罗欣悟抱着罗海。四人一言不发,被张慈几人团团围住,护在中间。 一路上哀嚎声不断,求救告饶声不断,让罗欣语内心充满不忍与惊恐。但是她此时谁也救不了,甚至连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活着到明天。 终于从小路到了城门,却是只见一大堆的蛮人进城,见到男子便砍杀,见到女子便当众扯开衣服奸\/淫。甚至还将酒水倾倒到幼童身上点燃,哈哈大笑的看着幼童在火海里痛哭挣扎。 莫说是罗家兄妹,连张慈这些护卫都看傻了,忍不住干呕起来。好在罗家平日里待他们不薄,这些也是忠义的汉子,即便在这种场景下,见出不了城,便护送着罗家几人寻了个偏僻的地窖藏身。 罗欣语一直捂着孩子的嘴,如今停下来,连忙去看孩子,好在孩子还沉睡着,什么都不知道。 罗海经历了这种事情,好像被吓傻了,呆呆的坐在罗欣悟身边。 等到了第二日凌晨,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刚开始小平安还会哭,一直被罗欣语捂着嘴巴,又久未进食,饿的哭不出来了,只能贪婪的吮吸着罗欣语的手指头。 罗海的肚子也在咕咕叫。 张慈盘算了一下,总是躲在这里也不成,许久未进食,大人尚且挨不住,更别说两个孩子了。张慈说道:“四爷,我带俩人上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里不要动。” 罗欣悟想也没想,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张慈按住罗欣悟想要起来的身子,说道:“不行,你必须守在这里。” 罗欣悟看了看张慈,随即意识到张慈的顾虑。人在逼至绝境,生死存亡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若是张慈和罗欣悟都不在,只剩下罗欣语和两个孩子,剩下的护卫里,但凡有一个起坏心思的,旁的护卫也可能一起。张慈总是跟罗欣悟玩在一起,自然是可以信任的,但是旁人可跟罗欣悟没什么交情,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罗欣悟点点头,说道:“好,你们小心些。” 张慈离开后,罗欣悟靠的离罗欣语近了些,手里紧紧的握着张慈留下的匕首。 其中一个护卫也不知是因为太饿了,还是太害怕了,眼神死死的盯着罗欣语看。看的罗欣语心慌,侧了侧身,往罗欣悟的身后躲了躲。 罗欣悟也察觉不对,挪了挪身子,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手里握着的匕首也紧了紧。 秦六见自己的视线被挡住了,眼神爆发出凶光,他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护卫,被罗家兄妹连累落到了这种境地,无法出城,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他可见到了蛮族人的残忍暴虐,蛮人杀人不求快,只求虐,即便是想死的痛快些都不能。如今他不过是多盯了罗欣语几眼,罗欣悟便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 秦六终于忍不了了,一下子扑到了罗欣语的面前,骂道:“老子受你们连累,还不能痛快一下了。” 众人皆是一惊,却是没人上来阻止。 罗欣语吓的抱着小平安往后退,可是后面便是地窖壁,退无可退。 罗欣悟在秦六冲过来的时候便拔出来匕首,捅在了秦六的肚子上。 可是秦六仿佛是不知道疼似的,一脚踹开了罗欣悟,就要去撕扯罗欣语。 罗欣悟一把抱住秦六的腿,喊道:“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啊,别忘了,你们家人可都在京城呢。” 众人见状,互相看看,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犹豫。 第33章 不用死了 就在众人不决的时候,张慈回来了。见地窖中情景瞬间明白了状况,直接一刀杀了秦六。确认秦六死干净了之后,张慈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剩下的护卫,厉声说道:“罗大老爷在京都可还做着官呢,咱们家眷也都在京都,天还没有绝咱们的路,别为了一时激愤,害了家人。”言语间的威胁之意分外明显。 众护卫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张慈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各位兄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心里害怕,我也害怕,但是想想家里人,咱们若是死了,那是忠心护主死的,罗大老爷不会不管咱们家里人,说出去咱们那也是义薄云天的英雄。若是活着回去了,有了这番死里逃生的经历,也够咱们吹嘘一辈子的。” 张慈不愧是常在街面混的,一番话说的众人羞愧不已,又心潮澎湃,恨不得即刻直接护着罗家人冲出城门。 张慈在外面遛了一圈,带了些吃食,分给了众人。又拿出一小罐子羊奶,说道:“现在城里都是蛮兵,只能找到这点儿羊奶,先凑合着吧。” 罗欣语刚才真的吓坏了,接罐子的手都还在哆嗦,慌忙说了声“多谢”,便开始喂小平安羊奶喝。 张慈查看了一下罗欣悟,好在伤的不重。 罗欣悟小声问道:“上面什么情况?” 张慈低声说道:“情况不太好,咱们走后没多久,蛮兵就去了罗宅。好在宅子烧成了一片废墟,他们没有找到二夫人的遗体。”看了一眼旁边的罗海,张慈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说道:“二爷被抓了,就吊在城楼上。” 罗欣悟突然要起身。 张慈一把按住,压着声音说道:“你干什么去?” 罗欣悟说道:“我去救……” 不等罗欣悟说完,张慈说道:“救什么救,你救的了吗?他们把二爷吊那为的便是引蛇出洞,你怎么连这点儿事情都不明白。” “我…”罗欣悟声音一哽,便说不出话来了。 张慈说道:“二爷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不能送死,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咱们先想办法出城,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五小姐和两个孩子着想啊。” 眼泪在罗欣悟的眼眶中打转,满脸痛失亲人之后的悲伤,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自小在溺爱中长大,打马游街,捉虫逗鸟,何曾经历过这些,没有崩溃已经很难得了。 在地窖中不知地上岁月,只记得中间张慈又出去一趟,带了些吃食回来。终于几人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张慈探听到蛮族人的烧杀抢掠已经停止了,部分百姓可以出入城门了。几人商议后决定白日出城。 也不知道张慈从哪里弄来的蒙汗药,虽然不忍但还是给小平安喂了点。 罗欣语换了一身男人的衣服,将小平安装进背篓里。 罗海也在背篓里蜷缩着身子,拉着罗欣悟的手,不肯松开。 罗欣悟柔声说道:“海儿不怕,四叔背着你。” 将孩子藏好,又在上面铺了层稻草。 罗欣语与罗欣悟各自背着一个背篓,装成背草客。 冬季粮食紧缺,有些贫困人家会将稻草碾压成粉,充作粮食,所以,边关一带,一直有背草客。 将护卫分成两两一组,分成三组,一组在前面开路,一组跟着罗家兄妹策应,一组在后面垫后,张慈则在周围随机应变。 第一组顺利出城,轮到罗家兄妹的时候,蛮兵突然拿刀去刺背篓。跟着罗家兄妹的人担心会伤到孩子,连忙出手。张慈与另两组人连忙奔了过来,护送着罗家兄妹出城。可他们总共不过七人,如何应对的了训练有素的蛮兵。刚出了城门,便被团团围住。 蛮兵杀人不求快,只求虐,更何况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包围的几人。所以蛮兵并不着急动手,只是将他们围在中间,举着刀,嗷嗷呜呜的叫着。 罗欣悟知道逃不了了,索性也不逃了。放下背篓,将罗海从背篓里抱出来。 罗欣语也知道死定了,惊惧交加,不知道罗欣悟要做什么,便也将小平安也抱了出来。 罗欣悟强力压制住内心的悲伤,说道:“海儿,你爹就在上面,磕个头吧。”说完,率先跪了下去。罗欣语抱着平安也跪了下去,罗海跪在两人中间,抬头看着早已经没了生气的罗欣言,哭着喊道:“爹。” 磕完头,罗欣悟拔出了匕首,对罗欣语说道:“幸儿,你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罗欣语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她不想死的,可是若不死,活着只会比死更无法忍受。 张慈回头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罗家人,终究是闭上了眼睛,他可没想过做英雄。前几日不过是心怀骐骥,以为会有奇迹发生,没想到啥奇迹也没有,他们还是迎来了他们的死亡时刻。 这些护卫都是张慈带出来的,他没能把他们带回去。张慈高喝一声“弟兄们,欠你们的下辈子记得来老子这里讨。” 其余六人也知道活不成了,没人理会张慈,只是木然的握着手里的刀,准备护送罗家人最后一程。罗家四人一死,他们再去死,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罗欣悟看着罗欣语泪光盈盈的眼睛,有点儿下不去手,说道:“幸儿,闭上眼。” 罗欣语闭上眼,心里无比的恐惧,吓的浑身都在颤抖,她知道,她绝对不能活着落在蛮兵的手里,至于死后,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了。 罗欣悟看着罗欣语眼皮都在颤抖,伸出手,将罗海圈在怀里,捂住了他的眼睛。罗欣悟说道:“幸儿别怕,四哥马上带着海儿和平安去找你。” 刀刚一接触到皮肤,尖锐的刀尖刺的罗欣语疼了一下,随即被抽了回去。然后听到了刀掉落在地的声音。 罗欣语睁开眼睛,便看到罗欣悟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盯着远处。 罗欣语也顺着视线望过去,她看到了什么,大冀的军旗,耳边铁蹄的声音越来越近。 张慈扭头望去,看看清确实是大冀军旗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高声喊道:“哈~哈~哈~老子就知道老子死不了,哈~哈~哈~。” 七人原本消失的斗志再次昂扬起来,又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刀,收拢圈子,将还愣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的罗家兄妹护在中间。 张慈抬脚踢了罗欣悟一脚,说道:“发什么呆呢,起来,咱们的活路来了。” 罗欣悟连忙抱起罗海,拉着罗欣语,在众人保护下往城门旁边撤。 蛮兵未料到会突然有援兵,连忙出城应战,一时没有人去顾及罗家众人。 众人退至城墙根下,大冀的军队便已经到了城门下,打了蛮兵一个措手不及,转瞬便杀进了城。 虞衡昭骑马入城,扫到城墙根下抱着孩子的罗欣语,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直接带军杀入城内。 其实他昨日便到了,但是那时候城门仍旧关着。峡谷城位置特殊,易守难攻。他只能让军队掩藏踪迹,直到今日城门开了,有人出入,他才率军突袭,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夺回峡谷城。 罗海被罗欣悟紧紧的搂在怀里,回头便见到了一身戎装,好好坐在马上的虞衡昭。阳光撒在他的铠甲上,耀熠生辉,整个人仿佛从太阳上降落下的天神一般。 第34章 我只要她平安 自从知道了罗欣语去了北境,贺连玉便也动了心思。北境距离京都近千里,罗欣语都能去的,而采石场距离京都不过百里,贺连玉决定去看看魏季礼过的怎么样。贺连玉的母亲与魏夫人是表姐妹,轮到了贺连玉与魏季礼这里已经出了五服了。但是贺连玉的母亲只生了她一个,虽然家里有一个庶弟,但是跟她不亲,倒是因为在她小的时候她母亲经常去魏府,让她与魏季礼的感情比较好,甚至不比亲兄妹感情差。 魏季礼没有妹妹,贺连玉聪明可爱,又总是追着他到处跑,虽然明知道贺家是想借着贺连玉与他的关系向魏家谋求升路,但是因着贺家做事不贪心,贺连玉待人又真诚,慢慢的魏季礼便待贺连玉如同亲妹妹一般了。 贺连玉本就因为在魏家落难的时候贺家没有帮忙,自己也被关在家里,没能去狱中探望魏季礼心怀愧疚。如今有了去找魏季礼的心思,便决定尽快成型。 原本只知道玩乐的贺连玉突然变得懂事起来,这让贺明老怀甚慰,以为孩子终于长大了。见贺连玉对于朝务也感兴趣,便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贺连玉明晓了,帝王早就不再忌惮魏家了,即便是自己去采石场探望魏季礼,只要自己不惹事,麻烦便不会找上自己。 终于在蛮族进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贺连玉寻到了机会,带着丫鬟小厮上路了。 采石场靠近京都,治安良好,道路也通畅,贺连玉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便赶到了京城。贺明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可那也是官,还是个京官。等贺连玉亮明了身份,采石场的主事儿立马满脸堆笑,一脸谄媚的迎贺连玉进了采石场,还专门腾出了一间干净的屋子给她休息。 自从风月鉴的事情之后,魏季礼便断了与外面的所有联系,突然得知有人从京城来探望自己,管事的还主动提出给自己放一天假,魏季礼心动了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罗欣语,但是想到了罗欣语去了北境,便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等过来后,便见到贺连玉正指挥着人将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心中颇有些感慨,这个跟自己血脉关系并不近的表妹,还是那般重情重义,不枉他把她当作亲妹妹般疼爱。 “玉儿。” 听到声音,贺连玉便见到了一个身穿破旧衣服,身形消瘦,面容有些枯槁的男子,眼眶一热,便流下了泪。光风霁月的魏四公子,如高岭之花般的存在,如今竟是如此落魄模样,仿佛跌下了神坛,被碾进了尘埃里,贺连玉哽咽出声:“表哥。”原本还因为魏季礼退婚罗欣语,另娶徐思念的恼意瞬间烟消云散。贺连玉想问问魏季礼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想问问他过的好不好,吃的饱不饱,但是如今,却只能喊出“表哥”,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魏季礼走过来,还想给贺连玉擦掉眼泪的,但是见自己粗糙的手指,脏污的袖子,最终没有动作,问道:“你怎么来了?” 贺连玉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将东西一一的交代给了魏季礼。 魏季礼说道:“东西送到了,你便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贺连玉说道:“我就是担心你。对了,要打仗了。” 魏季礼已经跟外面断了联系,还真的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有些疑惑的说道:“大冀已经有近十年未开战了,如今是哪里打起来了?” 贺连玉说道:“就是北境,也不知道罗四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若是打起来,他们应该能逃回来吧。” 北境蛮族?这个时候?不太可能啊。想到罗欣语去了峡谷城,不知是否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魏季礼便心里焦躁不安。问道:“你可知如今战况如何,朝廷有什么指示?” 贺连玉说道:“我听我父亲说,北境有城池陷落了,虞侯已经带兵去了。” \"北境城池陷落?你可知道是哪几座?有没有峡谷城?” “我不知道,我问了,父亲没有告诉我,应该不会那么巧的,罗四罗五向来运气不错,不会赶上的。” 这些话不过是安慰罢了,如今罗四罗五的状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魏季礼心中忐忑,如芒在背,担心罗欣语会遇到危险。但是她身边有罗欣悟,以罗欣悟的聪明,应该不会让罗欣语遇到危险的吧。脑海中关于北境的信息很少,魏季礼恼恨自己当初只顾着读书,却不理实事,导致如今自己竟是毫无头绪。 贺连玉见魏季礼如坐针毡,安慰道:“放心吧,罗五会没事的,我听她说过她二哥可厉害了,不会让她有事的。” 当天夜里,魏季礼便也顾不得掩藏实力,对魏江说道:“去北境,必须保证幸儿的安全。” 魏江说道:“少主,虽然虞侯去了北境,但是对您的监视并未减少。上次的事情他已经有所怀疑了,这次我们的人若是去了北境,只要接触到了五姑娘,虞侯很快便能确定是您派去的人。更何况,如今北境战乱,即便是咱们的人去了,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五姑娘。” 魏季礼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要她平安。你亲自带人去,必须找到她。” 魏江知道罗欣语对魏季礼有多重要,便不再开口,说道:“我去后,魏河会留在这里听您差遣。” 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魏季礼终于有心情去分析如今的状况了。无论怎么想,蛮族都不应该这时候开战,魏季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或许他可以利用一下。如今只要等魏河送回朝中的消息之后再做打算了。 接连赶了两天一夜的路,见过魏季礼之后便是深夜了。今日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原本贺连玉想着再歇一日,等明日再回京的。但是魏季礼却是坚持要她今日便离开,并不许她再来这里。 贺连玉无奈,只好又踏上了回程,接下来面对的便是跪祠堂了。 第35章 脑子都有病 张慈手下的几个护卫,见大冀的大军入城,也都跃跃欲试,想要扫清前几天的阴霾。 大冀的军队入城,即便是有蛮兵逃出来,也是忙于奔命,不会有时间抢掠罗家兄妹。 张慈说道:“想去便去吧,说不定还能挣点儿赏钱。” 几人得了张慈的允许,看向罗欣悟,毕竟他才是主家。 经历了这件事情,罗欣悟自然对张慈无所不从,点点头,没有说话。 几人得两人的准许,握着刀剑,便跟着大军入了城。 罗欣悟见张慈仍旧握着刀站在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不去?” 张慈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从你那里骗的钱足够我花一辈子了。” 罗欣悟知道他还是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抱着罗海,坐到了张慈旁边。 罗欣语完全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跟着罗欣悟坐下。 城墙底下,三人坐成一排。如今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几人都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活着,真好。 夺下了峡谷城,见城中百姓十不存一,虞衡昭怒火中烧,直接下令,不留俘虏,遇到蛮兵即便对方放下了武器,也就地斩杀,不接受投降。 罗欣语抱着小平安一言不发。罗海也呆呆的坐在罗欣悟的怀里。罗欣悟听着张慈的调笑,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此时他需要听见大冀人的话,但是又不想说话,好在有个话唠张慈,应该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不断的说着一些无趣的事情逗趣。 莫阳带人将罗欣言和张霄的尸体从城楼上摘下来。 罗海见到,“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随后冲了过去,抱住已经躺在木板上,盖上了白布的罗欣言的尸体,痛哭。 张慈起身,顺手扶起了脚麻了的罗欣悟。 罗欣悟见罗欣语几次试图起身都没能站起来,弯腰,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罗欣语抱着小平安,一瘸一拐的跟在罗欣悟的身后,等看清了那已经被摧残的不成人形的二哥之后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罗欣悟跪在罗欣言身边,一言不发,甚至连泪水都不流了。 莫阳等了会儿,见罗家人还没有起身的意思,走过来,说道:“罗四爷,还是先安置了罗二爷吧。” 罗欣悟起身,说道:“有劳了。” 莫阳挥手,便有两个军士上前,要抬走罗欣言。 罗海扑到罗欣言身上,哭着喊道:“你们不许抢我爹,我爹。” 罗欣悟从后面拎住罗海的衣领,把他抱了起来。 罗海在罗欣悟的怀里拳打脚踢,哭着喊道:“四叔,他们抢走我爹,还我爹,还我爹。” 罗欣悟将罗海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没有说话,等他哭够了,将他递给张慈。 罗欣悟弯腰抱起已经哭晕过去的罗欣语,对张慈说道:“咱回吧,还有好多事情要料理。” 罗宅已经化为灰烬了,只能去了府衙,好在府衙屋舍比较多,即便虞衡昭住了进去,还是有足够的屋子接纳罗家人。 安置好了罗欣语,又请了大夫看诊。罗欣语不过是伤心过度,惊惧太骇,才会晕过去。而小平安药效过去了,已经醒了,有些茫然的在床上哼哼。 罗欣悟原本想将罗海也留在府衙的,但是罗海不肯。罗欣悟不想让罗海见到他母亲被烧后的样子,说道:“海儿,如今你已经是男子汉了,小姑和平安身边需要人保护。” 罗海看了看床上的罗欣语与小平安,点点头,说道:“我会保护好小姑和平安的。” 罗欣悟离开后,罗海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罗欣语和平安。 平安中途哭了,他又手忙脚乱的把平安抱在怀里哄,见一直哄不好,想起来那天自己闯入母亲房中,正好看到母亲喂养平安的样子。 如今罗海也不过才七岁,又是在边关散养长大,很多事情都不懂,脑子里更没有男女的区别。便解开衣服,把小平安凑近自己胸口。 可是小平安还是哭个不停。罗海有些慌张,虽然那次他被母亲训斥了,可是他明明看到母亲就是这么做的。罗海见妹妹哭的伤心,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虞衡昭将峡谷城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想着毕竟自己与罗欣语是旧识,怎样都要见见的。 如今是战时战区,门外并没有人守着。 听到屋子里传来大小两个哭声,忙推门进去,便看到罗海将平安抱在胸口让她吃奶的画面。 虞衡昭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受到了冲击,罗家人脑回路都这么奇特吗? 罗海听到声音,扭过头来,见是个陌生男子,马上挡在罗欣语的床前,问道:“你是谁?” 脸上挂着滢滢的泪水,幼稚的小模样,再配上那一脸的警惕,当真是可爱至极。 虞衡昭知道此时的罗海刚经历了这场大战,受不得刺激,说道:“我叫虞衡昭,是你小姑的旧识,今日我带兵入城的时候你在城门应该见过我。” 罗海仔细看了看虞衡昭,此时他已经退去了铠甲,只穿了劲装,待看清确定后说道:“我妹妹哭了。” 虞衡昭说道:“我看看。”说着,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来回哄了哄,说道:“她应该是饿了。来人,去弄点儿羊奶来。” 门外有人应声离开。 在入城的时候,虞衡昭便知道罗二夫人葬身火场了。死的前一日还生下一个孩子。看着怀里团成一团的小包子,又听罗海喊她妹妹,肯定就是这个孩子了。 虞衡昭当初在得知虞谢氏有了身孕之后,便兴奋异常,专门向奶娘和儿科圣手请教了许多照顾小婴孩的经验。没想到没用到自己孩子身上,却是用在了罗家孩子身上。 给小平安喂了些温奶之后,小平安果真不哭了,美美的喝了个肚饱。虞衡昭让平安趴在自己肩膀上,轻轻的拍打,奶娘说这样是拍嗝儿,孩子不容易吐奶。 终于再次将小平安哄睡着,虞衡昭将孩子放到罗欣语身边,却看到罗欣语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佛珠看。 虞衡昭吓了一跳,面上仍旧一片淡然,说道:“孩子睡下了,我让人温着羊奶,过两个时辰再喂一次,如今城里一片乱,找不到奶娘,孩子需要你先照应着。” 虞衡昭心里腹诽道:若不是看小包子长的可爱,本侯才不会说这么多话。 放下平安,虞衡昭叮嘱罗海道:“如今虽然蛮兵跑了,难免城中还有遗留,若是看到可疑的人就高声喊叫,会有人过来。”本来还想安慰小家伙几句的,但是被罗欣语盯的心里发毛,虞衡昭连忙出去了。 第36章 死不了 莫阳见虞衡昭出来,说道:“侯爷,咱们的人已经混进了蛮兵里面,未被发现。” 虞衡昭“嗯”了一声,神色冷淡,不复室内的温和,问道:“姜良那边呢?” 莫阳说道:“已经将侯爷的信送过去了,最晚明日他就可到达函谷城。” 罗欣语在屋里听着门外的动静,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刚才虞衡昭的确是在帮她带孩子,还很熟练,眼神中泛着父辈的慈爱,与此前自己印象中那个工于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虞侯完全是两种人。 罗欣语有些看不清了,原本她认定了梦中的人便是虞衡昭,但是虞衡昭今日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不像是那个会杀了自己的人。 罗欣悟带着张慈出了府衙,街面上十室九空,剩下的那一室还在办丧事。满目疮痍,处处可闻悲戚。更多的是从废墟下,枯井中,甚至屋顶上木着脸搬运尸体的人。每具尸体上都盖上了白布,可是死的人太多了,白布不够用了,便只给那些被糟蹋了的女子用,即便这样,白布还是不够用,便又将那些男尸身上的白布扯下来,盖在那些可怜的女尸上面。后来白布没了,便去找黑布,黑布没了,便又去找颜色深沉的布。 到了罗府的位置,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麻木的老嬷嬷浑身脏污的坐在烧毁的房梁上。罗欣悟认出来了,这便是那天自己才来的时候迎自己入府的嬷嬷。城破之前她回了儿子家,如今却是带着为数不多的东西出现在这里,罗欣悟没有说话。他记得这位老嬷嬷儿子家便在城外的一个小山村里,而那个小山村是进城的必经之路。 罗欣悟没有开口打扰老嬷嬷的忧伤,看着面前的废墟,寻摸了一下主屋的位置,便开始刨。张慈也开始跟着刨。去追杀蛮兵的护卫回来了,都上前来帮着刨,终于找到了那具烧焦的尸体,若不是因为胸口处还插着那剪刀,都无法辨认出这就是那个既能端庄淡雅的处理家事,又能举着鸡毛掸子,捧着大肚子,满院子追着儿子打的罗二夫人。 几个护卫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木板。罗欣悟将罗二夫人抱到木板上。周围没有布可以遮身,罗欣悟便脱了外袍,给罗二夫人盖上。 马上有两个护卫上前抬起了木板,罗欣言的尸体放在府衙前面的空地上。好多无人认领的尸体都放在那里。 将罗二夫人安置在罗欣言身边,几人便去了别处帮人抬尸去了。死的人太多了,活下来的没多少。函谷城与山海城还在蛮族手里,虞衡昭没有办法从军中再调派人手过来善后了。 罗欣语擦点眼泪,将小平安交给罗海,自己便出了府衙。如今,整个峡谷城最安全的便是府衙了,虞衡昭在这里蛮兵不敢进来。罗欣语清晰的听到了门外的哭泣声,她知道,如今峡谷城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是她二哥用性命守护的峡谷城,她要去替她二哥善后。 罗欣语力气小,别的也不会,只能打了盆水,将那些死去的人的脸擦干净,为那些衣衫不整的女子整理好衣衫。这样,方便他们家人来认领,也能够让这些人走的体面些。 盆子里的水变的跟血一样红了,就倒掉再换上一盆,红了,再倒掉。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欣语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站起身来,想要让腰歇歇,便见到虞衡昭带人从府衙里出来。 虞衡昭看着站在一堆尸体中间的罗欣语,心神抖了抖,那个念头再次闯入他的脑海中。但是如今战局紧张,他来不及仔细思索,便翻身上了马。 罗欣语不知道虞衡昭去了哪里,想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吧。这样一个为天下生民计的人,自己怎么可以如梦中那般诅咒他。 罗欣语叹了一口气,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在她的了解中,帝王盛宠的虞侯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魏家也没有被灭门,他更没有理由逼死自己。罗欣语告诉自己,放下吧,那只是一场梦,自己不会死。罗欣语没有嫁给魏季礼,所以不可能死在与魏季礼的婚礼上。被蛮兵围困的时候,也没有死在兄长手中,经历了这场大战,罗欣语更加的觉得生命的可贵,她不可能主动求死。自己跟虞衡昭没有什么交集,此战之后,虞侯的地位会更进一层,而失去了罗欣言的罗家,在罗浩长大之前都不可能再进一步,能够保持如今的地位都已经很难了。她与虞衡昭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以后若是有幸在京城遇到后,她离的他远远的,梦中的事情便不会应验,自己也不会被他逼死。 罗欣语不会死,她会像株半枝莲一样,即便是在崖缝中都要求一线光明,就像半枝莲的另一个名字一样“死不了”。 斥候来报,姜良的边军离函谷城不过五十里。函谷城内的内应也发出信号,他们已经得手了,随时可以打开城门。 虞衡昭命人传信给函谷城内应,开始行动。 城门缓缓打开,虞衡昭一身黑甲,骑在马背上,身后跟着足足一万龙虎军。佛一进城,便开始了对蛮兵报复性的屠杀。 蛮兵以为大冀的军队还在五十里外,可是转眼间便杀至眼前。这才发现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边军。 虞衡昭进攻峡谷城的时候命手底下的人都穿的边军军服,所以蛮族并不知道龙虎军的存在。一心盯着边军。而真正的边军早就在函谷城破的时候,被姜良带跑了。蛮族的斥候一直盯着边军,并未发现龙虎军早已经潜伏在函谷城城外。 蛮族将领连忙调兵迎战,却是发现传令兵都死了,连传令军旗都不见了。大军出阵,令行禁止最为重要,而要做到这点,这传令军可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这一环被拿下了,将有令,传不至三军。几路人马各自为战,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又是一阵厮杀,战至天明,姜良率领的边军便到了,占据了绝对优势数量的大冀,很快便将龙虎军从焦灼的战局中拉了出来,改变了战局,碾压蛮族大军。 (麦子闲话:战争真的很可怕,一旦卷入,我们这些普通人都是npc,是没有气运加身的,很容易被碾碎。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不惜己身,化作历史的尘埃,但是不该为战争本身喝彩。) 第37章 天子令 经过三天两夜的鏖战,终于将函谷城彻底的控制在了手中。站在城墙上,虞衡昭满脸悲悯,死去的这些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边军斥候偷懒才死的。而那谎称蛮族十五万大军的数量实际上只有五万。二十万边军,被五万的蛮兵连夺三个城池,还被赶的四处跑,这何其可笑。这若是能够被载入史册,怕是会笑死后人。 函谷城陷落时间最晚,遭受的损失也是最小的,好在函谷城人口也多,倒不至于像峡谷城那般连埋尸人都凑不够。 夺下了峡谷城与函谷城,弄清楚了蛮兵真正的军力,山海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虞衡昭首先要保证的便是边军的控制权。 姜良此人刚愎自用,又曾是追随老宁远侯的部将,若是按照军中辈分,虞衡昭还得喊他一声叔父。虞衡昭可没有心思一边打蛮族,一边内斗争权。 姜良见虞衡昭站在城墙上,走过去拍了拍虞衡昭的肩膀,说道:“小虞侯,多年未见,还是这般勇猛。” 虞衡昭耷拉着眼皮,没有去看姜良,说道:“多年未见,姜将军倒是改变了不少,若不是战场相见,本侯还以为是哪里的富家翁呢。”声音清冷,混着边关的寒风,竟是带了丝丝杀意。 姜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虞侯,我姜良终究是跟着老侯爷的。” 虞衡昭说道:“若非如此,陛下怎么会派本侯前来。” 姜良说道:“你可察觉此战有异?” 虞衡昭自然是察觉了的,毕竟他的父亲老侯爷跟蛮族打了一辈子仗,别人的开蒙读物都是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的,但是他的开蒙读物是兵法策略,对于战争,虞衡昭有些超非寻常的敏锐。不过,虞衡昭想听听姜良的看法,“哦?是吗?” 姜良说道:“我大冀与蛮族之间早就有所通商,更有互不侵犯的协定,对方突然撕毁条约,为的是什么,若是真的想抢粮食,为何不在秋收后来,偏偏赶在这即将春耕时节,长途跋涉,对他们的骑兵非常不利,若这背后没什么阴谋,谁信啊。” 虞衡昭抬起眼皮,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问道:“是吗,是何阴谋?” 姜良说道:“我手握二十万边军,怎么不遭人忌惮,你我都是支持太子的,若是我下去了,对谁最有利?” 虞衡昭露出些惊异的目光,说道:“你是说……” 姜良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大皇子。” 虞衡昭说道:“你这些都是猜测,无凭无据,如何让人信服?” 姜良说道:“我岂会骗你,在出事之前,我已经得了消息,大皇子垂涎兵权已久,太子不仅仅有我的边军支持,又有箫家的平南军,顾家的镇西军他不敢动,西征军他动不了,大皇子根本就没有丝毫胜算。唯有我边军,如今因着老侯爷的缘故,军中有分歧,只要我下去了,他推他的人上来,便有了与太子一争的资本。” 虞衡昭垂着眸子,仿佛是在认真思索姜良的话。心内却是恨不得掐死姜良,军纪如铁,可敌万军的边军被他弄得如同废物一般,他竟然有脸提老宁远侯,还敢当着虞衡昭的面将黑锅甩到他父亲老宁远侯的身上。 姜良说道:“虞侯,这些文臣的弯弯绕绕你我看不明白也是正常,只要能为太子保下边军军权即可,至于查大皇子的事情,便不用咱们管了。” “保下军权,这怕是不好做啊。”虞衡昭一脸的为难。 说的好听,为太子保下军权,无非就是用太子压制虞衡昭,让虞衡昭保下他姜良。虞衡昭在京都浸淫多年,姜良还当他是当初的毛头小子。 姜良说道:“虞侯不必为难,只要上书陛下因副将张霄与峡谷城城守罗欣言玩忽职守,导致峡谷城被破,函谷城与山海城受到牵连即可,剩下的,太子自然可以解决。” 虞衡昭脸色变得阴沉,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张霄和罗欣言背了骂名。” 姜良不屑的说道:“张霄不过是个军户出身,当年得了老侯爷的赏识才爬到副将的位置,如此便算他为老侯爷尽忠了。至于那个罗欣言,他兄长虽然在京都为官,可终究是位卑言轻,面对太子,又敢说什么。” 虞衡昭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好算计,如此一来,他姜良不仅无过,还成了忍辱负重的忠臣良将了。 虞衡昭冷冷的说道:“姜将军好计谋,可是你可曾问过本侯是否答应?” 姜良见虞衡昭如此,还以为他是年轻气盛,说道:“虞侯,莫要意气用事,要以大局为重,那大皇子可算不得什么好人,太子才是天下正统。大皇子勾结蛮族,毁我大冀根基,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虞衡昭说道:“是啊,他的确该死,你又何曾不该死,你耽于享乐,贻误战机,导致峡谷,函谷,山海三城百姓惨遭蛮族屠戮,手握二十万大军,却被蛮族区区五万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白白让数万将士丧命,难道你就不该死吗?张霄与罗欣言苦守峡谷城,你却畏畏缩缩,不肯出兵救援,害的峡谷城十室九空,却又诬陷忠良,让忠臣良将蒙冤,背负骂名,你说,你姜良该不该死?” 姜良见虞衡昭不听劝告,也冷下声音,说道:“虞侯,莫要忘记了,我终究是老侯爷的人,你若是如此对我岂不怕寒了军中叔伯的心?” 虞衡昭冷哼一声,说道:“你也配提我父亲,若是杀一蛀虫便寒了他们的心,那这份心本侯不要也罢,来人,卸姜良甲。” 姜良看见虞衡昭身后出来的两人,忙后退一步,说道:“本将看谁敢,虞衡昭,喊你一声虞侯还真把自己当侯爷了,老侯爷的爵位是军功挣下来的,你呢,这些年在京都养尊处优惯了,还真当这边关是你虞侯府了不成。来人。” 随即一队边军便拔出了刀,朝向虞衡昭。 虞衡昭冷笑一声,说道:“陛下命我前来,无非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给你留个体面,”随后虞衡昭从怀里拿出天子令,说道:“天子令在此,谁敢放肆。” 边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姜良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你拿一个假的天子令,假传圣旨,”说着,便伸手指着虞衡昭,厉声说道:“虞衡昭,你要造反不成。” 虞衡昭忍不住笑道:“好一个舌灿莲花,没想到你一个武将,竟是如此会颠倒是非黑白。” 姜良恶狠的说道:“虞衡昭,记住了,这里是边关,边军不是你虞家的了,如今是我姜良的。” 虞衡昭说道:“本侯竟不知道,陛下的边军,如何成了你的,来人,拿下姜良,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边军还想反抗,但是整个城墙入口被龙虎军把持着,下面的边军根本就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而上面的边军不过区区二十几人,很快便被虞衡昭拿下。 虞衡昭一刀将姜良的脑袋砍下,将他的脑袋丢到城墙下,高声喊道:“叛将姜良,通敌叛国,今已伏诛,天子令在此,谁敢不从。” 边军突然见到大将军的脑袋被丢下来,一时间陷入惊慌,又见虞衡昭手持天子令,周围围着全副武装的龙虎军,手持利刃,虎视眈眈的盯着边军,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虞衡昭说道:“姜良里通蛮族,害死我无数边关百姓,数万边军,陛下得知震怒,特派本侯前来处理,谁又异议?” 众边军本就觉得此战打的憋屈,得知了虞衡昭的解释,内心的怒火燃上心头,朝着脚下姜良的人头便踹了上去,口中纷纷咒骂。等骂够了,纷纷朝着虞衡昭跪拜,高呼:“天子令出,莫敢不从。” “天子令出,莫敢不从。” “天子令出,莫敢不从。” …… 看着地上跪着的众多边军,虞衡昭心中百味杂陈,边军终于回到了他的手里,以死伤数万人命为代价,这些人命虽不用他背负,可终究他事既得利益者,同时,也彻底陷入了夺嫡纷争。 第38章 以战止战 峡谷城,函谷城,山海城,三城中以函谷城地理位置最为重要。如今峡谷与函谷城已经夺了回来。蛮族五万大军被虞衡昭杀了一大半,剩下的有些逃到了山海城,更多的是逃回了莽荒原野。 残阳如血,映照着斑驳的城墙。虞衡昭孤独的站在城墙上,身上的残破的盔甲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目光越过垛口,投向那茫茫的原野,硝烟尚未散尽,大地一片狼藉。那里原本应该是一片干净的原野地,等到天气转暖后便会成为草原。可是如今,被战火灼烧成焦土,横七竖八的尸体布满原野。 空中传来乌鸦“哇——哇——”的叫声,沙哑的叫声透着满腔的悲凉,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传的越来越远。 虞衡昭满目尽是悲凉,这是他虞家三代守护的地方,一墙之隔,城墙外是蛮族地界,城墙内便是大冀的地界。这城墙是用无数人血肉筑成的,身后躺着无数具尸体,有蛮族人的,有边军的,更多的是大冀百姓的。 虞衡昭善战,也想战,但是不恋战。虞衡昭希望他的战能够达到止战的目的。虞衡昭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无奈,战争又开始了,每一次的胜利都伴随着巨大的代价。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战场的血腥味了,混杂着烟火与金戈的味道,让他只觉得头疼。即便是不能拿回边军的军权,即便是边军握在姜良那般无能之人的手中,虞衡昭都不希望有这场战争。为了夺位,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用数万人的性命去夺一个能够登位的可能,只为了加重自己的砝码。 皇位可以是用性命堆积起来的,但必须是参与者的性命,而不是这些什么都不知情,只想着本本分分过自己小日子的百姓的。这种踏着数万无辜者的性命登上的皇位,他虞哼昭绝不尊奉,大皇子也绝对不能登基为帝。 莫阳过来,说道:“侯爷,城守府已经收拾出来了,您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先去那里吧。” 虞衡昭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还有山海城等着他解救,他不能倒下。虞衡昭吩咐龙虎军负责城中防守,边军中一部分负责城中尸体的掩埋,而那一队曾经颇让老宁远侯为傲的破风一直没有出现。 所谓破风军,便是敢死军,曾经无往不利,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破风军依旧是边军中特殊的存在,虞衡昭一直都坚信,只要有赵凌云在,破风军绝对不会废了。 姜良曾经有心将破风军的主将换成自己的人,但是破风军向来不服管教,老宁远侯在的时候只听老宁远侯的,老宁远侯不在之后,便只听主将赵凌云的。这十几年中,无论姜良如何打压,如何使用阴谋诡计,赵凌云都不在意,一门心思的将破风军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不肯放权。姜良无奈,只好将这把利刃插进刀鞘里,将破风军八百将士,包括赵凌云改成了辎重部队,只负责运输粮草,兵器,盔甲等物资,看似将大军重任交给了他们,实际上与民工无异。 赵凌云是老宁远侯的义子,比虞衡昭大六岁。这些年,为了避免引起帝王猜忌,虞衡昭从未与赵凌云联系过。 赵凌云还以为虞衡昭的骨头被京都的安逸泡软了,直到接到了虞衡昭的信,才知道虞衡昭没有变,只可惜,虞衡昭的信来晚了,信到的时候,蛮族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根本来不及布局。 如今见整个军队都在忙碌着收拾残局,虞衡昭却是安排破风军去休息,赵凌云知道,破风军利刃出鞘的机会到了,浑身充满了斗志,根本就不觉的有丝毫疲惫的。 但是赵凌云他知道,函谷城一战打的艰难,即便有虞衡昭的兵法谋略及破风军的配合,函谷城这一战还是打的艰难。虞衡昭的带来的龙虎军虽然训练有素,可是长途奔袭,又没有在边关与外敌打过仗的经验,对上蛮族,有些力不从心,边军中姜良有心抢功,自然不肯好好配合虞衡昭。若不是因为这些年即便是在京城,虞衡昭也没有安于享乐,坚持研习兵法,做事强势又狠辣,即便不过是蛮族匆匆凑在一起的五万散兵游勇,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连夺两城。 虞衡昭和衣而眠,门外有莫阳守着,将那些想要拜见的人全都阻拦在外,无论是姜良提起来的人,还是老宁远侯的曾经的部下。莫阳知道,这些人,无非是想巴结讨好虞侯,或者借着老宁远侯的关系攀攀交情。那些当年真正跟虞衡昭关系密切的将领是不会在明知道虞衡昭长途奔袭,又接连打了两仗的时候来打扰他休息的。 虞衡昭睡了一天一夜,莫阳便抱着剑在虞衡昭的门外守了一天一夜。中间赵凌云派了人来替换莫阳,但是莫阳不肯离开,即便是破风军,莫阳也不相信。 时间到了,虞衡昭醒了,出门见到莫阳睁着着两个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门口与赵凌云互相瞪着,有些奇怪,他明明让莫阳也去休息了。这是边军,曾经可是他父亲的地盘,即便是被姜良占了十几年,老宁远侯的余威仍在,没人敢动他。 看莫阳的样子,虞衡昭便猜到他定然是一直没睡,按在莫阳的肩膀上,说道:“后面的事情不用你了,下去歇着吧。” 虞衡昭对赵凌云喊道:“大哥。” 赵凌云将山海城的情况大致的给虞衡昭介绍了一下。 山海城位于商路,来往的行商有蛮族的,也有大冀的,对于双方来说,都很重要,尤其是对于蛮族人来说,这里可以不用打战,只要用些荒原特有的物资便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蛮族人虽然占领了该地,却未对平民展开大屠杀。山海城的大冀百姓,只要交够了银钱与物资,便可以出城。没有出城的便交重税,也可以保命。而那些没有银钱的,更简单,当苦役。如今占领山海城的是希纳部落的拓跋胡。 (麦子闲话:感谢各位读书人阅读,希望大家多多评论点赞催更,张芃麦会努力码字的。诸位读书人的每一个评论点赞催更,都是张芃麦努力下去的动力,感谢,感谢,感谢!!!) 第39章 实力更强了 虞衡昭说道:“这么看来,这拓跋胡倒是与蛮族其他人不同。” 赵凌云说道:“这拓跋胡其实也算不得蛮族人,他是希纳部落首领的小儿子,母亲是被抢过去的大冀人。此人也算是个妙人了,一心向往我们大冀的风貌,却碍于身份,无法入关。带兵扰境,抢了就跑,从不正面与我们对战。他带的队伍里面有蛮族人,也有大冀人,说是军队,更像是土匪。最主要的是这个人只抢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杀人,连他那个夫人也是抢的大冀人。” 虞衡昭说道:“如此说来,对付他倒是不能用直接用武力了。若是能够争取,尽量不动兵戈。” 快到前厅时,赵凌云拦住虞衡昭,说道:“里面这些人里虽然大都是追随姜良的人,但有些还是能留用的,你……” 赵凌云没有说下去,意思很明显,希望虞衡昭不要赶尽杀绝。虞衡昭当年可是跟姜良关系很好的,虽然都知道姜良是为了巴结老侯爷才如此,但毕竟是有近十年的感情,连姜良,虞衡昭都说杀便杀了,里面这些人又都算的了什么。如今虞衡昭手持天子令,又握有龙虎军,此次来北境不仅仅是为了夺回失城,还奉命整顿边军,收拢军权。如今是战时,杀掉一些不太服管的将领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方法。 虞衡昭来了之后不仅仅顾着打仗了,还命人去调查了边军将领的情况,看到这些将领情况,虞衡昭差点没有想起来这里是北境。十几年的止战,让这些人开始荒废军务,沉迷享乐,否则此次蛮族进攻,北境一线不至于死伤如此惨重。 虞衡昭知道赵凌云在担忧什么,说道:“放心,我并不嗜杀,只要不碍我事儿,我便给他们个机会。” 前厅里吵吵闹闹的,这些人都知道虞衡昭杀了姜良。即便是虞衡昭有天子令,打了胜仗却是城楼上砍杀大将,这简直是对边军的挑衅。这些已经被姜良拉下水的将领唯恐下一个便轮到自己,原本还想着煽动兵变,趁机要挟虞衡昭的。但是这些人还没来的及实施计划,便被破风军都关押了起来,莫说是煽动兵变了,连见到兵的机会都没有。其他想着浑水摸鱼的将领见状,自然不敢闹事。 众人见虞衡昭和赵凌云一起进来,都不再说话了。有些跟虞衡昭有些交情的将领开始激动起来,那些姜良的死党却是满脸的愤恨。 王进便是其中最愤恨的一位,他是姜良提拔上来的,这些年跟在姜良身后可没少捞好处。王进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怪不得大战的时候没有见到破风军,原来是早就得了侯爷的指示要清除异己了。” 虞衡昭进来,直接坐在了主位上,仿佛没有听到王进的话。 赵凌云站在虞衡昭下手侧,也不说话。 王进觉得即便虞衡昭是老宁远侯的儿子又怎样,十岁的时候便可带兵奇袭敌军军营,救回老宁远侯又如何,他已经离开军营十几年了。如今不过是京城来的富贵闲人罢了。王进见虞衡昭不语,继续说道:“虞侯,姜帅的死你必须给弟兄们一个说法,这里是边军,不是你的宁远侯府。” 虞衡昭猛然起身,抽出赵凌云腰间的佩刀。 王进只觉的眼前人影闪过,来不及反应,眼睛便看到了自己的脚。 等众人反应过来,虞衡昭已经将刀插到了赵凌云腰间的刀鞘里,人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曾经见识过虞衡昭出手的人感叹虞衡昭比当年更强了,京都的风没有吹软虞衡昭的骨头,反而让他更加的茁壮成长了。没有见识过虞衡昭的人傻了眼,原来军中关于虞衡昭的传言不虚。 虞衡昭等众人回过神来,厉声说道:“姜良侵吞军饷,玩忽职守,贻误战机,害死边军数万将士,导致峡谷,函谷两城百姓十室九空,他死有余辜。王进与姜良狼狈为奸,伪造军册,骗军饷,杀他一人不够。” 前厅的人皆是噤若寒蝉,有眼神迸发出光亮,感叹宁远侯回归的,也有两股战战,唯恐下一个死便是自己的。 虞衡昭说道:“尚有山海一城陷落,诸位还有机会挣军功,此战结束后,论功行赏,论罪迎罚,若是军功够了,或许可保某些人一命。” 极端绝望之下,又给了人希望,众人自然是想要极力抓住。 见火候差不多了,虞衡昭说道:“好了,开始议事吧。” 赵凌云原本还在奇怪,战事胶灼,虞衡昭却是让破风军针对边军,原来是胸有丘壑,早就盘算好了一切。 山海 拓跋胡得知了虞衡昭来了便心中惴惴,在得知了虞衡昭杀了姜良后,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虞衡昭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心,更何况是对他这个敌人呢。拓跋胡觉得自己肯定不是虞衡昭的对手。当年,拓跋胡可是亲眼见过虞衡昭的英勇的。拓跋胡仍然记得,那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骑在高头大马上,率军杀入营中的小小少年。拓跋胡眼见着大刀落下,却是被突然射来的剑打偏,虞衡昭对那个要杀拓跋胡的手下说道:“不杀幼子。”明明他们两个差不多的年纪,虞衡昭却说自己是幼子。 拓跋胡连忙命人关好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即便是出再多的钱都不行。 结果等了整整三天,才见到边军的影子。 边军慢慢吞吞的往山海城赶,好像不是来打仗的,更像是来游玩的一般。眼见着终于到了城外三十里处,却是停下不走了,开始埋灶做饭。 拓跋胡不知道虞衡昭要做什么,又受不了边军的围而不打,忍不住派出一小队骑兵出城。然后部分骑兵挂着彩走着回来了,军马却是都被边军扣下了。 详细询问之后,拓跋胡才知道,派出去的骑兵根本就不是边军的对手。边军在见到蛮族骑兵的时候,如同饿狼扑食一般撕咬了上来,没有立即都杀了,而是拳打脚踢之后捆了起来。挨个询问,交叉验证,屠杀过大冀百姓的便杀了,没有屠杀过的给一顿拳脚之后就放了,尤其是这些蛮族骑兵中还有几个大冀人,被揍得尤其的重。 拓跋胡在城守府焦躁不安,不明白虞衡昭要做什么。 虞衡昭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山海城,在街道上漫无目的逛着,遇到蛮族兵,还主动让路。看到有趣的摊子,便凑过去翻看上面摆放的东西。 原本莫阳还担心,这里现在毕竟还是蛮族人的地盘,但是转悠了一会儿便放下心来。这里的百姓虽然忌惮蛮族兵,但是没有到那种闻之色变的程度,该生活生活,该卖货卖货,连客栈茶楼都仍旧开着,只是门可罗雀,毕竟这里是战区。 第40章 弃城而逃 拓跋胡不信邪,当天晚上便派出第二队骑兵。不过这次,拓跋胡学聪明了,在第二批骑兵尚未回来的时候又派出了第三批骑兵。结果两队骑兵是同样的结局回来了,唯一的不同是第三队骑兵给他带回来了虞衡昭的口信,说是:事不过三。听到这话,拓跋胡不敢再派人了,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虞衡昭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把山海城逛遍了,对于拓跋胡的了解也更深了些,心中便有了对策。 夜里一队人悄无声息的集结,随后便摸黑进了城守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控制住了整个城守府。 拓跋胡连续几天都没能好好睡觉,这日好不容易抱着妻子睡了一个好觉,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城守府已经被破风军占领了。 拓跋胡的妻子感觉脖颈一凉,睁开眼睛,便见一个大冀人的刀横在自己脖颈处。 莫阳一把捂住拓跋胡妻子的嘴,轻声说道:“别出声,下来。” 拓跋胡妻子闻言,点点头,不敢说话,穿好鞋从床上下来。 虞衡昭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揪得一支枯草。将枯草凑近拓跋胡得鼻子扫了扫。 拓跋胡没有睁眼,迷迷糊糊的用手指蹭了蹭自己得鼻子,口齿不清的说道:“媳妇儿,别闹。” 虞衡昭继续用手中的草扫拓跋胡的鼻子。 拓跋胡闭着眼睛,又蹭了蹭鼻子,嘟囔道:“我好几天没睡好了,你别闹了。”说着,扭了个身,身子朝外,后背朝里,继续睡。 拓跋胡的妻子眼神都快迸发出火焰了,恨不得上去拧拓跋胡的耳朵,就这样,还学着人家占城为王呢,人都杀到床前了,他还睡着。 虞衡昭见弄不醒拓跋胡,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无法呼吸,拓跋胡终于醒过来了,待看清自己床上坐了一个男人之后,猛然坐起,等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竟是虞衡昭的时候,一把抓住被子,裹紧自己,往床里面躲了躲,结结巴巴的说道:“虞,虞,虞……” 拓跋胡妻子一脸的没眼看。 莫阳“噗嗤”笑出声来,手里的刀差点儿没握住了。 虞衡昭见拓跋胡一脸被欺辱了的小媳妇儿样,差点儿没憋住,好像他虞衡昭是那登徒子似的,压制住嘲讽,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看来是认识本侯了,那就省的介绍了。你带兵出城,我不杀你。” 拓跋胡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丢人了,松开紧抱着被子的手,说道:“凭,凭什么啊,这城是我凭本事夺得,别以为你是虞衡昭就能为所欲为。” 虞衡昭说道:“绑人也是本事?” 若说峡谷和函谷两城失陷,虞衡昭还能勉强接受,但是山海的陷落,虞衡昭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简直是耻辱。拓跋胡绑架了城守的小妾的相好,逼城守小妾偷了城守令牌,这才带兵入了城,占领了山海城。 拓跋胡嘴硬道:“那是我足智多谋。” 虞衡昭突然问道:“你这夫人是大冀人?” 拓跋胡说道:“嗯,她不过是我抢来了,要杀便杀,别想用她来威胁我。” 一听拓跋胡竟然让人杀了自己,拓跋胡妻子推开刀还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莫阳,冲过来便打拓跋胡,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刚让他杀我。你当初抢我的时候怎么说的,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你要把命给我,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 虞衡昭唯恐误伤了自己,见拓跋胡妻子冲过来的时候,便躲开了。 拓跋胡抱着脑袋,说道:“大冀女子多温婉,若是早知道你是个母老虎,老子就算是抢头猪,抢头牛都不抢你。” 莫阳往虞衡昭身边凑了凑,问道:“还能这样?” 虞衡昭点点头,说道:“嗯,温婉女子。” 终于拓跋胡被打的不再嘴硬了,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怕他拿你威胁我吗。他若是知道我不在意你,肯定就把你放了啊。” 拓跋胡的妻子也打累了,说道:“这还差不多。” 虞衡昭说道:“拓跋夫人先出去歇歇,本侯还有要事跟拓跋将军相商。” 拓跋胡的妻子虽然敢打拓跋胡,面对虞衡昭的时候还是很老实的,乖乖的去了外间。 拓跋胡顶着被打肿了的脸,说道:“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虞衡昭坐到不远处的凳子上:“哦?”了一声。 拓跋胡收敛神情,一脸严肃的说道:“虞侯,我还是很了解你的,闹了这么大动静都不见人进来,想来你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城守府。边军一直围而不攻,还把骑兵放回来,说明你根本就不想打。如今你又深夜前来,却不杀我,想来是心中有所盘算。既然如此,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虞衡昭嘴角扯出一丝笑,说道:“小王子果真是个聪明人。” 拓跋胡冷笑一声,说道:“虞侯这是在嘲讽我吗?” 虞衡昭说道:“你可是希纳部落货真价实的小王子,何来的嘲笑?你整日里四处打秋风有什么意思。大冀的地盘本侯肯定是不会给你的,你不妨回头看看自己家。” 拓跋胡说道:“我若是在自己家里有吃的,何必冒着性命危险去别家抢?” 虞衡昭说道:“你若是当家做了主,还用愁吃的?” 拓跋胡忍不住自嘲道:“我若是有那本事,何苦得罪大冀。”不过,随即意识到虞衡昭的意思,眼神一亮,问道:“你要帮我?” 虞衡昭点点头,说道:“无非是钱粮的问题,这些都好解决。” 拓跋胡激动的说道:“你真的愿意帮我?” 虞衡昭说道:“你需要与我定下协议,永不犯境。” 拓跋胡想要马上答应下来,但是想到若是自己答应了却做不到,以虞衡昭的性子,怕是不会饶了自己。 见拓跋胡犹豫,虞衡昭说道:“小王子之所以选择山海城不就是因为这里是商路吗?希纳羊肉鲜美,我大冀人还是很喜欢的。” 拓跋胡说道:“好,我写。” ………… 虞衡昭回到边军的当天,便准备攻城。 拓跋胡得知消息之后,弃城而逃。 山海城还是那个山海城,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战乱一般。 第41章 扶棺回京 三城全部夺回,关于拓拔胡的事情,虞衡昭在给帝王的密信中简单的说了一下。 山海城一切井然有序,虞衡昭将原来的城守从狱中放了出来,降职查办。此人虽然娇宠小妾,但是治城的本事还是有的,便让他给新城守做了幕僚,没有官身,提拔了他原来的副手为城守。 峡谷城因为实在无人可用,罗欣悟又有贡士身份,可以出任官职,当初攻打函谷城的时候将城守令留给了他,让他暂代城守一职,又送了个熟悉北境事务的老秀才给他做幕僚。如今峡谷城已经将死亡人口都掩埋了,一边重新整理户籍,一边开始准备恢复生产准备春耕了。 函谷城虞衡昭亲自坐诊,找到了原来城守司卫,让他处理城中事务,而虞衡昭则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边军。 罗欣语准备启程回京了,带着她兄嫂的尸骨和两个孩子。 虞衡昭担心她路上危险,便让她跟着龙虎军一起走。 峡谷城城门 罗欣语问道:“四哥,你当真不回去了吗?” 罗欣悟说道:“这里是二哥的心血,我要留在这里,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经历这场大战,罗欣悟突然间便长大了,明悟了许多事。罗欣言的死对于罗家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不仅仅是感情上的,还有罗家今后的。 家里这么多人,还有四个未长大的孩子,罗欣声一个人根本就护不住他们。罗欣悟作为家里的男人,他无法心安理得的躲在兄长的羽翼之下。他也要为罗家撑起一片天。而峡谷城是他唯一的选择。在这里,他既能守护罗欣言的心血,又能让自己尽快成长,真正的踏上那条能够庇护家人的青云路。 龙虎军将领已经派人来催了,罗欣语无法再留了,抱住罗欣悟,哽咽的说道:“我在京都等你。” 看着大军远去,身影逐渐模糊,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不见了。 虞衡昭好不容易抽空过来,想要问问罗欣语关于佛珠的事情,他知道,罗欣语一直很关注自己的佛珠。但是军中事务繁杂,等他过来的时候,罗欣语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天边了。 罗欣悟见虞衡昭骑马过来,朝着虞衡昭躬身行礼。 虞衡昭朝着罗欣悟点点头,勒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回了函谷城。等他处理好了边军事务,便能回京,来日方长,回到京城,他有的是机会找罗欣语问清楚。 张慈见罗欣悟仍旧一脸不舍的站在原地,说道:“若是真这么舍不得,这会儿赶紧追上去还来的及。” 罗欣悟问道:“你为何不回京城?” 张慈说道:“在这里更容易有出路啊,我总不能真的一辈子混吃等死吧。” 罗欣悟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 龙虎军感念罗欣言以身殉城,又怜惜罗欣语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扶棺回京,再加上虞衡昭的吩咐,一路上,龙虎军对罗家人颇为照顾。 京都罗家已经知道了罗欣言夫妻去世的消息,早早的便挂上了白绫,在城外接罗欣语。 等到龙虎洛进城后,罗家的扶丧队伍从另一个城门也入了城,悄无声息的回到罗府。今日大军得胜还朝,罗家的丧事不能与之冲撞。 罗欣声见到马车过来的时候便从台阶上奔了过来,脚下绊了一跤,摔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疼痛,趴在棺材上痛哭流涕,险些晕死过去。棺材尚未入府,罗家大门口便哭成了一片。 这段时间,罗欣语的眼泪已经哭尽了,再也流不出一滴了。 魏江在确认罗欣语安全之后便回了采石场。 得知罗欣言夫妇二人都死在了峡谷城,魏季礼叹息一声,也不知道罗欣语该是何等的伤心。 魏季礼在采石头的时候一锤子下去,发现了石头里面刻着古篆文“万顺及冀”。立刻便禀报了上去。 原本袁绍初是不信的,怀疑是魏季礼的谄媚之计策,可作为帝王,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是明知是假,也要当做天垂象来对待。天降吉兆,自然要请回来的。可是刚将石头送进灵台,北境大捷的消息便送到了京城。这便更让人信奉那块石头。袁绍初亲自赐名天灵石。 而最初发现这块石头的魏季礼自然受到了赏赐,在采石场做了一个小领头,不用再去服苦役了。 这日魏季礼送石头入工部,得知了罗欣语随着龙虎军回来了,便想着去罗府见她。 魏江如今以采石工人的身份跟着魏季礼,魏江阻止道:“少主,如今您的罪身尚未解除,若是去了,会惹麻烦的。来日方长。” 魏季礼知道,自己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些自由。若是计划顺利,他很快便能摆脱罪身。 魏季礼只好带着来送石头的工人离城。 徐思念得知了罗家的事,笑着说道:“老天还真是开眼,我就说这个罗欣语是个祸害吧。北境平稳了十几年,她一去就打起仗来了。罗二爷再熬两年,便可回京升迁,结果她一人,哎,人死了,这话可怎么说的。” 青栀垂着头,没有说话,眼神却是迸出了强烈的恨意。青栀不敢抬头,怕被发现了此时的心思。往常她还能忍受,可是如今她的话却是狠狠的踩了青栀的心痛之处。青栀的家便在北境,因为战乱,全家惨死,几经转手,她才被卖到了徐府为婢。那可是战乱啊,死了很多人的战乱,多少人因此丧命,因此骨肉分离,因此流离失所。徐思念是京都贵女,享受了旁人享受不了的一切,却嘲笑着旁人的痛苦。 贺连玉听说罗欣语回来了,连忙换了一身素衣去了罗府。 灵堂的两侧,垂着白色的帐幔,随着微风轻轻的飘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高挂的白色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大堂的正中间,两个黑色的棺木并排在一起安静的放着。棺木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庄重而神秘。棺木前方摆着一张供桌,上面供着罗欣言夫妇的牌位。牌位前的香炉中插着三炷清香,青烟袅袅,朝着罗欣语跪着的方向飘去。 罗欣语跪在棺木一侧,一身孝衣,神色木讷,好像个木雕一样。只有在怀里抱着的孩子哭泣的时候,才会垂头,摇晃着身子哄一哄。 贺连玉给逝者上了香后,原本还有许多话要跟她说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传来,罗二夫人娘家人来了。贺连玉连忙退让到一旁。 罗二夫人的母亲尚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夫人哭晕在了灵堂。灵堂一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又是请郎中又是送后院的,吵吵嚷嚷。 小平安仿佛也受到了触动,开始哭嚎起来。 罗欣语连忙柔声哄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好像是北境的曲子。 罗欣声在外院迎接着客人,罗大夫人接待着女眷。罗欣悦因为得知二哥二嫂丧命,一时激动小产了,没能赶回京都。罗欣悟留在了峡谷城。 众人散去,灵堂里只剩下了罗欣语和罗家的四个孩子。有人过来,说是亲家老夫人醒了,要见两个孩子。罗欣语将小平安交给来人,让罗海跟着去了后院。 罗浩和罗涵跪在棺木的另一侧。 贺连玉见暂时无客致丧,便走到了罗欣语身边,蹲下,眼睛看着火盆里燃烧的纸钱,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别太伤心了。” 罗欣语抬头看着供桌上的牌位,没有说话。 第42章 无法逃脱的宿命 有琐碎的议论声传来,二人扭头望去,却是见徐思念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进来,不恭不敬的上了炷香,“啧啧”两声,说道:“可惜了,英年早逝。” 罗浩起身,朝着徐思念说道:“多谢徐小姐登门,女客在后院,我这便命人带你过去。” 罗浩是知道罗欣语与徐思念纠葛的,见徐思念模样,便知道她不怀好意。 徐思念娇笑着说道:“本小姐今日能来便是给罗家面子了,还想留客,罗小公子可别太贪心了。” 贺连玉忍不住说道:“既然香上完了,便走吧。” 徐思念扭头对贺连玉说道:“呦呵,如今你贺连玉竟是能做罗家的主了,你什么时候嫁进罗家的?” 如今是在罗家的灵堂,贺连玉不想跟徐思念发生冲突,说道:“你差不多行了,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徐思念笑着说道:“什么地方?罗家的灵堂你贺家人跑来撵客是怎么个道理?果真跟罗欣语一丘之貉。可惜了,这罗二爷是个短命的,否则还能见到这么可笑的一幕呢。” 贺连玉有些恼怒,压低声音说道:“死者为大,你知不知道,若想跟我对骂,咱们出去,别在这儿惹事。”说着便要拉着徐思念出灵堂。 徐思念怎么肯,对一直跪在原地的罗欣语喊道:“罗欣语,你往日里不是挺能说的嘛,今日怎么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今日龙虎军回城,帝王袁绍初也得知了罗欣言以身殉城事情,随口感慨其虽是文臣,却有武将气概,当真是文臣典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说者是帝王。 徐阁老作为文臣之首,自然要做出表率,亲自登门送上丧仪。有了徐阁老的带头,自然那些往日里跟罗家并无交情的文臣也纷纷瞅着徐阁老登门的时间登门。 一众文臣,到了灵堂前便听到了徐思念的话。众人都听说过徐家小姐与罗五小姐之间不和的事情,但那都是小女儿家家之间的胡闹。如今罗家正在办丧事,死者为大,多大的仇怨也不能在此时发作啊。众人都有些尴尬的望向徐阁老。 徐阁老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墨来,迈步进了灵堂,抬手给了徐思念一巴掌,厉声喝道:“滚回家去。” 徐思念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捂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祖父,你打我,你竟然为了罗欣语这个贱人打我。” 徐阁老怒斥道:“闭嘴。” 罗浩握紧了小拳头,怒视着徐思念。 罗欣声再软弱的性子,此时也是怒了,冷着声音说道:“徐小姐,罗家不欢迎你,还请出去。” 徐思念一直高高在上的,却是一再的在罗欣语手里吃亏。如今又被祖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怎么能忍受的了。若是以往她肯定不会做出这般无脑的举动来,但是自从经历了魏季礼的事情之后,徐思念便开始变得偏执,唯恐别人看不上她。 徐思念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火气冲上了心头,所有的理智全都消失,高声尖叫道:“我说错了吗,罗欣语就是个贱人,整日痴缠着我夫君,还跟秦琪共处一室,谁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就是个丧门星,一出生便克死了自己母亲,如今又克死了兄嫂,我看啊,这罗家的人早晚都得被她克死。” 尖锐的嗓音折磨着所有人的耳朵,恶毒的话刺激着罗家人的心,徐思念整张脸都写着尖酸刻薄。 罗浩终于忍不住了,抬手就要给她一拳,突然手腕被人抓住。罗浩回头,便看到一直跪在那里仿佛独自行成一个世界的罗欣语一脸寒气的将簪子刺入徐思念的腹中。 众人都没想到一直不在状况中的罗欣语会突然出手伤人。 徐思念突然被刺,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后退两步,指着罗欣语,说道:“你,你…” 罗欣语将手中的簪子丢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簪子上的血迹随着撞击溅开,散落在地上,形成点点星辰。罗欣语居高临下的看着徐思念,眼神冰冷,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徐阁老担忧的喊道:“念儿。” “啊~~” “幸儿!” “小姑!” “罗五!” “啊~~” “杀人了!” ……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徐思念已经被徐阁老带走了。 众多文臣也连忙离开,唯恐跟罗家沾染上关系。 应天府来人了,老熟人赵刚。 来的路上,赵刚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心中暗道倒霉,这徐家和罗家还真是犯冲。 罗欣声连忙把一大把银票塞给赵刚,祈求道:“赵大人,帮帮忙。” 赵刚将银票推回去,说道:“罗大人,莫要妨碍公务,带走。” 如今即便是有心,他也无力了。徐思念是谁,那可是当朝阁老的嫡亲孙女,受尽万千宠爱。徐阁老为了这个孙女,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三个时辰,只为了求帝王宽恕魏季礼。如今罗欣语竟然要杀她,徐家怎么可能会忍, 罗大夫人冲上来抱住罗欣语,不肯放手,却是被官差强行拽开。 罗欣语对赵刚说道:“大人,可否容我跟家里说两句话!” 赵刚摆摆手,官差退下。 罗欣语又上了一柱香,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被罗欣声搀扶着的罗大夫人磕了一个头,说道:“长嫂如母,这些年辛苦大嫂了,幸儿谢过大嫂的养育之恩。” 罗大夫人哭的不能自已,哭着喊道:“幸儿。” 罗欣语又对着罗欣声磕头,说道:“大哥,这是幸儿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了。还请大哥将我移出族谱。从今往后,罗家再无罗欣语,我之罪也与罗家无关。” 罗欣声哽咽着声音喊道:“幸儿。” 赵刚忍不住看了一眼罗欣语。若是被移出族谱,便再无母家倚仗,即便是男子都不能承受,更何况是女子。看来,罗欣语已经是必死的结局了。 罗欣语说道:“请罗大爷以罗家为重。”说完,起身便出了灵堂。 身后传来哭喊声,罗欣语置若罔闻。 到了应天府,赵刚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还带着个小窗口。 罗欣语一身孝衣,站在空荡荡的牢房里,阳光挤过狭小的窗口,洒在罗欣语的身上。罗欣语抬头望着窗口的阳光一动不动。夜里,便站在那里看月光。 牢饭送过来,端起碗便吃。吃完便继续站着在那里抬头望着窗外。站累了便坐在角落,靠着墙小憩。 罗欣语一直在想,所有的事情即便努力改变了过程,也难以改变结果,最终她还是要死的。她永远都成为不了半枝莲,无法做到死不了。梦中的结局,是她无法逃脱的宿命。 (麦子闲话:可能会有人不理解罗欣语为何突然会对徐思念动手,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天真烂漫的人,突然人生遭逢恶变,经历了那般凄惨的战乱,即便是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创伤后遗症是很难愈合的,再有外力刺激,便很容易失控,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第43章 入死牢 当众行凶,如此恶劣,人证物证俱全,在徐家的授意下,即便是罗欣声变卖家产,四处求情送礼,最终罗欣语还是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 罗欣语被押入了死牢,只等着到了日子便问斩。 死牢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几乎没有女子,还是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罗欣语被押进来的时候,整个死牢都沸腾了。各种荤话叠出。 赵刚将手里的刀拍的牢狱的柱子啪啪作响,还砍了几个想要伸手摸罗欣语的死刑犯。 赵刚在她人生的最后关头散发出了善意。 看着死牢最深处的牢狱最安静,这里远离喧嚣,那些混浊下流的话在这里听的不是很真切。罗欣语轻声说道:“多谢。” 赵刚不过是在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小小的帮了一个忙,本也没想着挟恩邀谢。没想到却是听到了罗欣语入狱这么多天来说的第一句话。赵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能帮忙的我肯定帮忙。” 罗欣语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到角落坐下。罗欣语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会突然出手,那段记忆仿佛不存在,听别人转述的一般。罗欣语不后悔动手,只恐连累了罗家。如今她唯有一愿,便是罗欣声能够以大局为重,将自己从族谱中除名,保全罗家。 死牢是不允许探视的,罗府上空乌云密布,连一向爱捣乱的罗涵都老实了不少。只有年幼的小平安在被奶娘喂过奶之后发出几声“咯咯”的笑声。 原本就因为受了战争刺激的罗海,更加的阴沉,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若是有人进去便会用那种阴森森的目光盯着人看,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吐着信子。 罗府众人都愁云满布,罗欣声忙着四处奔波救罗欣语,罗大夫人要照顾小平安处理琐事,罗浩整日埋头苦读,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罗海的异常。 连续奔走无效,终于罗欣声决定敲登闻鼓。登闻鼓响,命先去半条。 罗欣声安排好后事,抱了抱自己的夫人,又嘱咐罗浩要撑起罗家门楣。又挨个摸了摸罗涵,罗海和小平安的脑袋。作为罗家大哥,他没能护住二弟,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小妹去死。 罗大夫人想要阻拦,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她知道,若是罗欣声不去,秋后一刀,砍死的是罗欣语,同时被杀死的还有罗欣声。 在得知了罗欣语的事情之后,魏季礼恨自己给徐思念下毒下的少了,若是多下一些,让徐思念早点儿疯魔,或许罗欣语不会造此祸事。好在要等秋后行刑,还有时间。魏季礼盘算着再过一段时间自己便能从采石场脱身了,大皇子答应了他,只要魏季礼帮大皇子掩藏住与蛮族勾结的事情,大皇子便会帮他回京。 徐府 那次刺伤,并未要了徐思念的命,反而导致她体内的毒素爆发起来,人陷入疯魔。徐阁老查了许久,都未能查出给徐思念下毒的人。 徐思念屋子里的人除了青栀,都被杖杀了,院子里伺候的也都被发卖出府。青栀命好,只有她近身伺候徐思念的时候,徐思念不闹,还会乖乖的。她的位置无人能替代,所以才留下了她的性命。但是旁人不知道的是,这毒便是她下的,每次看到徐思念毫无怀疑的喝下她下了药的茶水的时候,青栀的心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兴奋。徐思念之所以只听青栀的也不是什么主仆情谊深厚,而是青栀在徐思念刚醒过来的时候便趁着夜深,堵着她的嘴,将她打怕了。 虞衡昭已经回朝,正跟袁绍初汇报着边军的事情,便听到了登闻鼓的声音响起。 这登闻鼓自从开国以来便立在那里了,若非有天大的冤屈是不敢敲响的。 袁绍初说道:“来人,去看看是谁在敲登闻鼓。” 虞衡昭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想着赶紧去找罗欣语问清楚佛珠的意思。刚跟帝王告辞,走出大殿,便得知了敲登闻鼓的人竟然是罗欣声,扭头便又回到了殿里。 袁绍初见虞衡昭又回来了,没有在意,问道:“大理寺罗欣声?罗欣悟的兄长?他敲登闻鼓所为何事?” 虞衡昭说道:“陛下,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袁绍初瞥了虞衡昭一眼,说道:“你现在不着急回去了?” 虞衡昭笑着说道:“臣也想去看个热闹。” 袁绍初带着虞衡昭便去了含元殿。 此时罗欣声已经挨完了廷杖,见袁绍初一身龙袍走了过来,连忙从长凳子上滚了下来。想要爬起来,却是因为伤重未能成功,只好趴在地上,双手颤抖的举着诉状说道:“求陛下为我罗家做主。 徐家嫡女徐思念,大闹我二弟灵堂,出言极尽诋毁污蔑,欲坏我小妹清白,又施恶毒诅咒。我小妹气恼攻心之下才做出伤她之举。伤她之物不过是女子发簪,且是轻伤,并未害其性命。 当时在场人员除徐阁老外,吏部侍郎颜宁颜大人,礼部尚书白安易白大人,翰林院学士钱温钱大人,国子监祭酒孙群孙大人等十几位大臣都在场。 应天府尹方楼受徐家示意判我小妹死刑,秋后问斩。微臣求告无门,只能敲登闻鼓,求陛下为微臣小妹做主。” 虽说罗欣声因重伤说的断断续续的,还气若游丝,可终究是把诉状说完了。然后脑袋一歪,人便晕死过去了。 虞衡昭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他不过晚回来一个月,罗欣语便又入狱了,进的还是死牢,可真是有本事啊。 袁绍初本就有意打压徐家,如今有人送上了刀,还闹得这般大,他岂能不用。脸上带了怒气,说道:“此案驳回,便交由宁远侯重新审理。连我京都官员都求告无门,徐家还真是只手遮天。” 案子虽然尚未重审,但是判决已下,所有人都知道,罗欣语死里逃生了。 虞衡昭命人将罗欣声送回了罗府,便带着圣旨去了应天府。 罗欣语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突然得知案子重审,心中惊喜交加。等到了大堂,见到坐在上面的竟是虞衡昭的时候,愣了一下,收敛神色,随即便低下了头。 虞衡昭看着罗欣语,虽然比在北境更瘦削了些,但好在衣衫齐整,能看到的地方并没有明显伤痕。只是虞衡昭不明白,罗欣语刚被带进来的时候眼神中是带有欣喜的,为何见到自己却是消失了。 虽然徐思念无法上堂,但是当日在场的人不少,又有当初给徐思念看诊的郎中在。徐家因为袁绍初在登闻鼓前的那番话也不敢出手干预。案子清晰明了,罗欣语当堂释放。 至于徐阁老以权谋私,方楼谄媚徐家,便是另一个案子了,这就与罗欣语无关了。 罗欣声被送回罗府的时候不到半条命了,罗府连忙请郎中看诊,无暇顾及罗欣语,压根儿就不知道罗欣语被放出来了,自然也就没有安排马车去接她。 罗欣语从应天府出来,如今已经是六月份了,耀眼的阳光披在身上暖洋洋的。罗欣语抬头望着有些刺眼的阳光,贪婪的吸收着。 第44章 从未见过 方楼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坚持说是自己想要巴结徐阁老,所以便想着杀了罗欣语为徐家小姐出气,并未受到徐家的指使。 方楼不傻,他将所有罪责承担下来,不过就是罢官免职,若是敢攀咬徐家,怕是全家性命不保。 虞衡昭暗骂老贼滑手,竟是又被徐家逃脱了。 莫阳驾着马车,见罗欣语独自走在大街上,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早已经脏污的孝衣,对着马车里说道:“侯爷,罗小姐在前面。”他已经知道了罗欣语很可能就是虞衡昭破解血咒之人,不敢再罗五罗五的称呼她。 虞衡昭撩开车帘看了看,说道:“让她上车。” 莫阳连忙走过去对着罗欣语行礼道:“罗小姐,我家侯爷有请。” 罗欣语见是虞衡昭的跟班,看了看马车,本不想再与虞衡昭有何牵扯,可终究他刚才又救了自己一次,不好忘恩负义,便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罗欣语上车后,坐在一侧,说道:“多谢侯爷救命之恩,不知侯爷唤我何事?” 虞衡昭手里拿着佛珠盘着,见罗欣语并没看向佛珠,说道:“你受苦了。” 罗欣语垂着眸子,说道:“谢侯爷记挂。” 虞衡昭将手里的佛珠递过去,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今日虞衡昭又穿了一身黑衣,绣着暗纹。 罗欣语没有去接,手指紧紧的攥紧,说道:“从未见过。” 虞衡昭有些焦急,说道:“你仔细看看。” 罗欣语心中觉得奇怪,为何虞衡昭会认定自己见过这佛珠,认真的说道:“侯爷随身携带之物,定然是无价之宝,欣语今日得见,已是难得。若是以往曾有幸见过,必然记得清清楚楚。” 虞衡昭心中便有了计较,罗欣语必然是知道这个佛珠,否则她怎么不肯承认她见过。 上次罗欣语被诬陷杀人,虞衡昭去救的时候,她便盯着这串佛珠看,后来在峡谷城的时候,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怎么可能没见过。她如此说,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知道佛珠背后的秘密。 罗欣语担心虞衡昭还会揪着佛珠问,自己言多露了破绽,说道:“侯爷若是无事,欣语先退下了。”对车外喊道:“停车。” 虞衡昭说道:“本侯送你。” 马车不停,罗欣语也不敢直接跳下去,这不仅仅会让自己受伤,还会惹恼虞衡昭。罗欣语只好坐下,垂着头,一言不发。 虞衡昭见罗欣语的样子,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罗欣语见虞衡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悄悄抬头,便见到虞衡昭靠着车壁睡着了。 莫阳有心多给虞衡昭和罗欣语独处的机会,将马车赶的很慢,万一就因为多的这么点儿时间,血咒就破了呢。 终于拖的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莫阳停下马车,对里面说道:“侯爷,罗小姐,到了。” 听到莫阳的声音,虞衡昭醒来,见到坐在一旁的罗欣语,恍惚了一下。他竟然在马车上睡着了。 罗欣语说道:“多谢侯爷送我回来。” 虞衡昭“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罗欣语从马车上下来,朝着莫阳微微点头后,才进了府门。 莫阳回头问道:“侯爷,感觉怎么样,血咒破了嘛?” 虞衡昭说道:“哪里这般容易。” 莫阳驾着马车,问道:“那用不用给罗小姐送些礼物,当初您给徐家送的礼单还在管家那里,不然照着礼单也给罗家送一份。” 虞衡昭说道:“再说吧。”不过随后说道:“送一份玉骨金创过去。” 莫阳“嗯”了一声问道:“这次用不用让罗家知道是你送的?” 虞衡昭反问道:“你说呢。” 莫阳想了想,觉得还是让吧,毕竟自家侯爷盯上了罗小姐,得让罗小姐知道自家侯爷的好。 罗欣语回府之后才知道罗欣声为了救自己,竟然去敲了登闻鼓。见他重伤趴在床上,罗欣语暗骂自己鲁莽,竟然将罗欣声害成这样。 罗大夫人见罗欣语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哭着说道:“你大哥的这顿廷杖总算没白捱。”催促着罗欣语先回去休息。 罗欣语除了厨艺什么都不会,好在知道些调理的药膳,便做了适合罗欣声此时吃的送过来。 正好听说虞衡昭送了药过来,心中满是感激,也顾不得防备了。 罗欣语回来了,照顾小平安的重任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为了让罗大夫人能够全心全意的照顾罗欣声,罗欣语开始监督三个孩子读书的情况。慢慢的也就发现了罗海的不对之处。想着小小的年纪便经历了那般的苦难,担心毁掉罗海的心性,便把更多的爱和关注给到了他,希望他能忘掉那些不愉快。 罗欣语越是对罗海好,越是在意他,罗海便越是阴沉。罗欣语都有些手足无措了。想着或许多出去走走便会好些。 便趁着天气好,约了贺连玉,带着家里的三个孩子去城外游玩。 虽然下水后觉得有些冷,但是见罗海的神色终于不再那般阴沉,还偶尔露出个笑容,罗欣语便觉得安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如今竟是在夏日的时候下水都觉得冷了,当年她可是敢在深秋的时候下水的。 贺连玉与罗欣语拉着手从河里出来,问道:“罗四真的不回来了?” 贺连玉的小心思罗欣语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点明,说道:“我也说不好,原本他只是个代城守,朝廷安排了人去接手后他便能回来了,但是朝廷给他去了代字。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说不好。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写信告诉他,也好早做打算。” 贺连玉“嗯”了一声,随后矢口道:“什么早做打算啊,我做什么打算啊。” 等到烤鱼的时候,罗欣语顺口说道:“四哥,处理干净了。”随即一愣,意识到罗欣悟如今在峡谷。 罗海提着鱼说道:“我去吧,四叔教给过我。” 回京都的路上,罗海说道:“小姑,我想学武。” 罗欣语想着罗海不爱读书,学武也算是一条出路,不过还是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学武了?” 罗海说道:“我若是会武功便可以保护爹娘,保护你们,把所有欺负你们的人都打死。” 罗欣语心沉了沉,抱住罗海,说道:“海儿,学武功是为了保护而不是欺凌。” 罗海问道:“这有什么区别?不是都一样的吗?” 罗欣语说道:“是不一样的,若是有坏人打你,你反击,这是保护。若是人家没有欺负你,你却仗武欺人便是欺凌。等你能够做到不恃强凌弱的时候再考虑去学吧。” 罗海脸色再次阴沉起来,从罗欣语的怀里挣脱出来。 看罗海的样子,罗欣语更不敢让他习武了,如今他心性不稳,再学了武术,怕是要惹祸为虐的。 第45章 帝王无奈 上朝的时候袁绍初怒斥了徐家,徐阁老因心怀愧疚致仕。 袁绍初本就没想着因为这么件小事就拿下徐家,但是能够逼徐阁老退位也是件喜事。 虞衡昭见袁绍初高兴,说道:“陛下,虽然徐阁老致仕,但是徐家仍有人在朝堂上,徐阁老对朝堂的影响力还是有的。不如您赏赐那罗五一下,即能彰显您体贴慰下,又能让朝中各臣知道您对徐家的不满。朝臣后面做事心中也有个盘算。” 袁绍初点点头,说道:“那个罗五倒是个有意思的。”随后想起了虞衡昭出征之前对徐思念的殷勤,问道:“徐家小姐那边?” 虞衡昭连忙说道:“应该是微臣猜错了人。” 袁绍初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也好。” 虞衡昭将自己在北境调查的结果都说了出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大皇子袁伯谭,气的袁绍初险些背过气去。 “逆子,逆子。” 虞衡昭见袁绍初如此,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所有线索都在这里,还请陛下定夺。” “陛下,大皇子求见。”尖细的嗓音响起,虞衡昭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的看了袁绍初一眼。 袁绍初对虞衡昭说道:“你先退下,”随后又对来人说道:“传大皇子进来。” 虞衡昭躬身行礼,退出大殿。在门口与袁伯谭走了个正对面。拱手道:“见过大皇子。” 袁伯谭冷冷的点点头,没有说话便进了大殿,不复往日的亲近,极其的冷淡。 在虞衡昭刚查到线索的时候,袁伯谭便派人去找了虞衡昭,希望他把证据交出来,甚至暗示他等大皇子登基允他国公的爵位。但是都被虞衡昭拒绝了。袁绍初派出了好几波杀手,都无功而返。 既然两个人都撕破脸了,袁伯谭也就没必要再对一区区宁远侯亲近了。君臣有别,即便虞衡昭圣心如何隆盛,他都只是个臣子。 虞衡昭好像没有注意到袁伯谭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依旧我行我素。快出宫门的时候,见到角落的小太监,虞衡昭便去了长廊步道。 虞衡昭知道,即便大皇子犯了此等大错,袁绍初为了维护皇家声誉,也不会真的让大皇子因此被废。虞衡昭需要加快进程,尽量让袁仲显替代大皇子,成为袁绍初平衡势力中的一环,只有出现了可以替换掉大皇子的人,帝王才会舍弃掉大皇子。 袁伯谭一进大殿便慌慌张张的跪下痛哭流涕,道:“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袁绍初静静的看着袁伯谭,等他哭够了,才问道:“你这是为何?” 袁伯谭朝着袁绍初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父皇,儿臣犯了大错,那,那蛮族进攻,与儿臣有关。” 袁绍初坐下,说道:“与你有关?是何关系?” 袁伯谭膝行几步,说道:“父皇,儿臣身边有一客卿名叫千秋,他竟是假借儿臣名义在在行商。儿臣今日才知道,他不仅仅是跟大冀人做生意,甚至做到了蛮族。儿臣觉得蛮族进攻时机有怪,这才发现,这,这生意里面竟是有粮食。千秋为牟利,竟是将给粮食卖给了蛮族人。儿臣怀疑蛮族大军突然进攻,便是跟这些粮草有关系,派人抓了千秋,又顺着线索查到那与千秋做生意的蛮族人竟是专门给蛮族军队提供粮草的。” 袁伯谭又朝着袁绍初重重的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哭着说道:“儿臣御下不严,罪该万死,想到北境战火,儿臣便痛心疾首,不敢祈求父皇原谅,还请父皇赐死儿臣。” 袁绍初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以额触地的袁伯谭,这是他第一个儿子,小的时候也曾抱过的,却是不知道竟是长成了如此不择手段的人。但是袁绍初却不能真的赐死他,皇子里通外国,为敌国提供粮草,导致了边关战火,数万人丧命,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仅仅皇家颜面丧失,更容易让皇家失了民心。 袁绍初拿起桌上的茶盏,朝着袁伯谭狠狠的砸下去,最初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说道:“孽障。” 袁伯谭的脑袋被砸破了,可见袁绍初是有多大的怒火。袁伯谭更加大力的磕头,说道:“儿臣知错,儿臣愿意献出半幅家产充盈国库,弥补北境。” 大皇子袁伯谭的外家乃是大冀富商,这些年为帮袁伯谭跟太子袁叔熙斗可出了不少力。袁伯谭的半幅家产数量确实是不少,能抵得过整个东宫的家产了。 袁绍初见袁伯谭识趣,骂道:“还不滚回府里闭门思过。” 袁伯谭听见袁绍初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命算是保住了。又朝着袁绍初重重的磕头后,才起身离开。 袁伯谭出了大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真如魏季礼所料,父皇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这个儿子袁绍初还不能失去,太子懦弱,萧家势力庞大,一旦太子登基,外戚坐大,这天下怕是要姓萧了,袁绍初需要大皇子去制衡太子。 袁绍初问道:“虞侯可出宫了?” 小太监进来回禀:“侯爷尚未出宫。” 袁绍初说道:“宣他觐见。” 虞衡昭回到大殿,敏锐的发现袁绍初心思的转变,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袁绍初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对虞衡昭说道:“伯谭无义,却不能现在死,你去处理一下,这件事不能牵扯到他的身上。” 虞衡昭看了一眼袁绍初,心中不满,袁伯谭如此荒唐行径,陛下竟还想着为他遮掩,那些死在北境的将士和百姓,如何能瞑目。 袁绍初无奈的说道:“朕还需要他。” 虞衡昭知道袁绍初是有苦衷的,但是心里无法认同。王有令,臣必从。虞衡昭朝着袁绍初行礼,道:“微臣领命,这就去。” 出了宫门,虞衡昭回头,看着巍峨的皇宫,觉得上面瘴气满布,若是不能扫清瘴气,皇宫何安,天下何安! 几家欢喜几家愁,罗府还是第一次得到宫中的赏赐,连重伤在床的罗欣声都被人搀扶着出来谢恩了。 罗欣声有些奇怪,即便是罗欣言战死的时候宫中都无任何反应,怎得就因为罗欣语翻案便赐下这么多恩赏。 前一阵子,为了救罗欣语,家里卖了不少产业,这让本就不富裕的罗家更加的捉襟见肘。 罗大夫人欣喜的看着这些赏赐,盘算着能卖多少钱。 罗欣声见罗大夫人两眼放光的样子,知道自家夫人为了救小妹,连自己的嫁妆都动用了,有些心疼的说道:“这些都是御赐之物,不能卖的。” “啊?”罗大夫人有些失望,都是些金器珠宝,若是不能卖了换钱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的。罗大夫人说道:“既然如此,都抬小妹的院子里吧。” 罗欣语抱着小平安,等众人离开之后,才问道:“浩儿,你怎么看?” 罗浩逗弄着罗欣语怀里的小平安,说道:“陛下才不在意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如今徐阁老致仕,但徐家势力还在,陛下应该是对徐家不满了。” 罗欣语觉得罗浩说的对,想到罗海想学武,说道:“海儿想学武,你觉得如何?” 罗浩收回手,说道:“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咱们家需要能够在朝中说的上话的人,否则这几次的劫难还会发生。我定然是要走文路的,涵儿和海儿不喜读书,学武,也是条路子。” 小平安被罗浩逗的咯咯直笑,小手抱着罗浩的手指啃。 罗欣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道:“我再想想。” 罗浩收回手指,小平安立刻大哭起来,罗浩又连忙把手指递过去,说道:“小姑可是担心学武坏了心性?” 罗欣语“嗯”了一声,说道:“海儿亲眼见到了战乱,我担心他……” 罗浩见小平安终于啃的不耐烦了,松开了自己的手指,说道:“他心性如何,小姑怎会知道?即便是要学成也要多年后了,那时候我已经长大,可以保护他。” 罗欣语没有说话,继续逗弄着小平安。 第46章 京都老饕 宫中的赏赐到了后,虞衡昭也命人送了礼物进罗府。罗欣语不想跟虞衡昭有太多的牵扯,本想拒绝的。 侯府白管家却是说道:“这礼物是送给罗家的,罗小姐不妨先看看东西,再决定是否留下。” 罗欣语不解,自然有人将箱子打开了。罗欣语眼神一震,这些竟都是大嫂的陪嫁,连忙问道:“这些怎么会在这里?” 侯府白管家笑着说道:“这些可都是我家侯爷费了好些心思才寻到的,知道这些对罗大夫人很重要,这才命小人连忙送来,还请罗小姐收下。” 许多女子的嫁妆会在成婚的时候送一份到官府,而且罗大夫人的嫁妆都刻有新婚字样,很容易便能够看的出来是女子嫁妆,再跟官府的单子一对比,便可以知道是罗大夫人的。当初虞衡昭也是在无意中得知了罗家人典当的东西中有嫁妆,稍稍一查,便知道这些都是罗大夫人的嫁妆,索性命人按照官府的嫁妆单子去京都各个典当行去找,还真的就找到了好几箱。虞衡昭料定了罗欣语不肯收自己的礼物,却是无法拒绝罗大夫人的嫁妆。 罗欣语想到最近家中吃紧,便明了了事情的始末,她无法看着大嫂陪嫁因为自己之过流失,至于欠虞衡昭的恩情,只能以后再想办法偿还了,说道:“多谢侯爷。” 罗大夫人见罗欣语命人抬过来的几箱子里竟然都是自己的陪嫁,好一阵激动,这些可都是她出嫁前母亲一一备下的。她母亲早已经去世了,家中是兄嫂当家,兄嫂与她感情淡漠,她不怎么回娘家,每次想念母亲了便会将嫁妆拿出来,睹物思人。若非是性命攸关的时刻,罗大夫人是怎么都不会典卖嫁妆的。如今失而复得,罗大夫人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罗欣语见罗大夫人如此,心中对于虞衡昭的感激之情更甚了几分。但是有些不明白,他明明是喜欢徐思念的,怎么突然对自己献殷勤了,罗欣语可不觉得自己有何超于常人之处,能够得了虞衡昭的青眼。罗欣语觉得虞衡昭毕竟出生北境,可能是因为罗欣言和罗欣悟才会对罗家稍加照料。想通了其中关巧,罗欣语便不再多心了。 原本罗欣语想着跟兄嫂提请武师傅的事情,但是想到家中不宽裕,只好作罢。罗欣语已经给罗欣悟去了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正好可以等等他的回信。罗欣悟交友广泛,或许有合适的人推荐。 罗欣语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的首饰,尤其是当初罗欣悟见到好看的便会带回来给她。她整理了一下,不够买铺子的,便想着该做点儿小生意赚钱的。她最擅长的便是做吃食,但是她是官家女子,不可能去茶楼酒肆做厨娘。 几番打探调查之后,最终罗欣语决定拿着自己做的吃食送去了最大的酒楼饕餮阁。 罗欣语不能亲自做,但是这些年可研究了所有能够找到的食谱,近几年又一些食方进行多次改良,罗欣语觉得或许可以卖配方。 罗欣语来饕餮阁之前便打听好了,今日老郡王会来。 老郡王有一诨名叫“京都老饕”,最爱美食,这饕餮阁便是他的产业。 罗欣语见老郡王进入了隔壁的包间,便去了旁边的包间。 雪碧看着墙上挂着的价目表,小声说道:“小姐,这也太贵了吧,咱们手里的钱不够点一桌菜的。” 罗欣语安慰道:“放心,或许咱们不仅不出钱还能挣钱呢。”见雪碧仍旧不放心,安慰道:“咱们就点一个菜,就算事情不成,你家小姐也能保证你不被打出去。” 炮豚上桌,罗欣语吃了一口,果真是色香味俱全,怪不得老郡王一有机会便要吃上一次。 雪碧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说道:“小姐小姐,果真好吃,跟你做的有一比了。” 罗欣语走到墙壁旁边,高声说道:“味道确实不错,不愧是饕餮阁,可惜啊。” 隔壁的老郡王正吃的香甜,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这么好吃的美味,怎么还有人说可惜。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老郡王端着盘子走到了墙壁这儿边吃边听。 雪碧见罗欣语如此,便明白过来,也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提高嗓门说道:“小姐,为何说可惜啊。” 老郡王点点头,这丫鬟不错,问出来自己想问的问题。 罗欣语说道:“你可知这炮豚是如何做的?” 雪碧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罗欣语说道“这炮豚可是周八珍之一,是将乳猪宰杀洗净,再将红枣枸杞塞进肚子里,外面用芦苇包裹,涂上粘土,放在火上烤干。去泥壳,过油炸。然后取出腹中物,再将龙脑香塞进豚口中,放火上一蒸,龙脑香的香气便会灌进整个乳猪体内。” 老郡王点点头,又吃了一口,暗道:“不错,这人还是个行家。” 雪碧“啊”了一声,说道:“这么麻烦啊。” 罗欣语说道:“麻烦倒是其次,只是这龙脑香珍贵难寻,即便是再有钱,也不能天天吃到。虽然一颗龙脑香可够做好几头炮豚,可香味弥漫的快,放了一天,这炮豚的味道也就没了。” 老郡王暗道:“是这么个理。”即便是他是老郡王,运气好的时候也只能好多天才吃的上一次。他就是因为自己一次食之有量,又不忍心浪费,才会让饕餮阁把多做出来的挂牌卖出去。 罗欣语说道:“你觉得我做的这个,跟饕餮阁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雪碧说道:“好像更清口些,小姐,这龙脑香如此珍贵,你从哪里得到的?” 老郡王也觉得奇怪,这龙脑香,虽然不是皇家专用,可民间极少有人能够得到,即便是自己,也是每日盯着帝王的内务府,等内务府有了,便腆着一张老脸去跟陛下要的。 罗欣语说道:“因为我就没有用龙脑香啊。” 老郡王一愣,没用龙脑香?这炮豚全靠龙脑香提味的,不用龙脑香怎么做? 第47章 合作 听到旁边的门打开的声音,罗欣语连忙坐回位置上。 敲门声起,雪碧打开门便见到了穿着普通衣袍的老郡王,故作不识的问道:“老先生有事?” 老郡王歪头,越过雪碧,便看到罗欣语坐在那里,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想来就是自己想找的人了,老郡王说道:“我找她。”说着便绕过雪碧,走了进来。 罗欣语笑着起身,问道:“老先生何事?” 老郡王看着没被吃几口的炮豚,没有回答罗欣语,反而问道:“怎的没吃几口?” 罗欣语请老郡王坐下,说道:“食材珍贵,不忍心吃完。” 老郡王看了一眼罗欣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老郡王见到美食,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吃进肚子里。老郡王搓搓手,说道:“我就在隔壁,无意中听了你刚才的话。” 罗欣语让雪碧打开自己带的食盒,说道:“老先生不妨尝尝我带来的这个。” 见老郡王抽出筷子便要吃,跟班连忙阻止道:“爷,这来历不明的饮食,您……” 老郡王推开跟班,坐下,说道:“没事。” 食物入口,香味灌进鼻腔,冲上大脑,确实与饕餮阁的味道差不多,但是比饕餮阁的更清甜一些。 老郡王享受的眯了眯眼,又吃了一口,觉得满足了,说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出。” 罗欣语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拆穿了,微微愣了一愣。 老郡王说道:“你有备在前,又故意引我过来,不会仅仅想让我夸你的吧。” 罗欣语起身,朝着老郡王屈身行礼,道:“瞒不过老郡王的法眼。” 老郡王看着罗欣语,他并不在意被人算计,但是别把他当傻子。罗欣语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算计,还算是个实诚人。老郡王觉得这人还算不错,看在炮豚的面子上,他决定听听她想做什么。 罗欣语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反而是介绍起了做法,说道:“我这是用薄荷叶替代了芦苇,所以会有薄荷的清甜,解了炮豚的油腻。至于这龙脑香,我是用的苏合香配以肉桂,茱萸,和小茴香替代的。” 老郡王抬眼看着罗欣语,心里起了几分警惕,说道:“你就这么把方法告诉了我,不怕我贪了你的方子?” 罗欣语笑着说道:“老郡王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这么做。” 老郡王继续吃着炮豚,说道:“没说实话吧。” 罗欣语一副小心思被拆穿的窘迫,说道:“香料配比是有讲究的。”言外之意便是,即便老郡王知道了成分,没有占比,也是做不出这个味道来的。 老郡王放下筷子,“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你这丫头,心眼还不少,说说你的目的。” 罗欣语见老郡王如此,便知道事情稳了,说道:“我想用方子入股饕餮阁。” 老郡王颇有些自豪的说道:“我这饕餮阁可是这京都最大的酒楼,你知道这一天的进账是多少吗,就凭一个方子就敢要我饕餮阁的占股?” 罗欣语忙解释道:“不是饕餮阁的股,是这炮豚的股。”她要死啊,怎么敢觊觎饕餮阁的股份。 老郡王说道:“就这一个方子,还不够账房忙的呢。” 罗欣语说道:“不瞒老郡王,我手里还有几个方子,都是用普通易寻的食材替代了名贵食材。可以都交给饕餮阁。” 老郡王好像对于罗欣语的方子并不是很感兴趣,说道:“你猜为何我这饕餮阁作为京都最大的酒楼,每日来的人不见拥挤,却生意兴隆?” 罗欣语摇了摇头,她不懂做生意。 老郡王说道:“是因为我这酒楼食材珍贵,其他的地方没有。这些京都权贵来这里吃饭吃的不仅仅是味道,还有身份。” 罗欣语愣了一下,心中明了了几分。这些菜色之所以被追捧,是因为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够吃到,普通人是吃不到的。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替换掉了名贵食材,普通人也都能吃到了,便不会被追捧了。 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罗欣语屈身行礼,说道:“多谢老郡王指点迷津,是我率尔臆断了。今日叨扰,还请老郡王恕罪,先告辞了。”说着便要离开。 老郡王一急,说道:“你这人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呢。” 罗欣语有些不解,问道:“老郡王这是何意?” 老郡王担心罗欣语走了,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伸手将罗欣语扯回座位上,说道:“我又不是只有饕餮阁一个酒楼,饕餮阁用不到,我其它的酒楼能用啊。他们吃的是我饕餮阁的招牌,饕餮阁不变,还用名贵食材。其他的酒楼可以用你的方子。” 罗欣语眼神一亮,还能这么操作? 老郡王问道:“你手里还有什么方子?” 罗欣语将雪碧递过来的一叠纸递过来,说道:“私以为能够入老郡王眼的都在这里。” 老郡王接过来一看,惊讶的道:“嚯,这么多,这可没几年研究不出来啊。” 罗欣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境普通,却又贪吃,买不起那些名贵食材便自己瞎琢磨,这些是我自幼便攒下来的。” 老郡王说道:“能吃是好事,食多事少才能长寿。”将手里的方子放下,问道:“你想要几成?” 场地食材,人工厨子都是老郡王提供,罗欣语只是出方子,不敢要太多,试探的问道:“两成?”见老郡王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罗欣语连忙说道:“太多了吗?一成也行。” 老郡王忍不住感叹道:“一看你就不会谈生意,谈生意卖家出高价,买家压低价,你来我往的才叫谈生意,哪里有一上来就亮底牌的。就两成,我还有两家酒楼,就用你这方子,今日便能立下字据。” 看着签名,老郡王说道:“罗?我最近好像总听到这姓。” 跟班小声提醒道:“就是敲登闻鼓那家。” 老郡王恍然大悟,“是了,罗欣声,罗欣语,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 罗欣语有些尴尬,她的名声在京都可不怎么好。 老郡王说道:“罗家确实是穷了,不然也不能让你一个小女子抛头露面的。得了,每月中旬,我会派人把账本和上月的分成送到你府上。” 第48章 武师傅 罗欣悟看了罗欣语写给自己的信,信中并未提再次入狱的事情,而是把罗海的情况和自己与罗浩的考虑说了一下,想问问罗欣悟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罗欣悟结交的都是些公子哥,其中的确是有一些会武的,但都是些皮毛,并不实用。自从经历了这场大战,罗欣悟便真切的体会到了会武的用处。如今他在峡谷城,一有时间便会跟着张慈练武,但是因为他成年了,筋骨都硬了,学的很是吃力,而且还是一些外家功,凭借的是体能优势。 罗欣悟回信,安慰了罗欣语,让她不要太担心罗海,峡谷城的孩子也有许多同罗海相似的,甚至更严重的都有,但是经过时间的推移,大部分孩子已经好转了。信中讲述了学武的重要性,及自己学武的心得,更是一再提醒罗欣语不仅仅要让罗海学,罗家的孩子都要学。结尾说了自己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让罗欣语去找柳墨问问,柳墨是有过武师傅的。罗欣悟将信的内容又看了一遍,觉得还有很多话要跟罗欣语讲,便又拿了张信纸接着往下写。 罗欣悟与罗欣语从未分开过,如今突然天各一方,罗欣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在心中埋怨罗欣语这么晚才给自己写信,原本想要骂几句的,最终还是没有落笔成行,只是讲述了一下峡谷城的现状。 收到罗欣悟的信,罗欣语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在狱中的时候,她想的最多的便是罗欣悟,担心他在边关受欺负,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更担心蛮族人再次进攻。如今厚厚的一摞信,显示着他状况很好,一直在成长,罗欣语放下心来。 罗欣语盘算着老郡王那两个酒楼生意不错,分成应该足够给武师傅的束修,便跟大哥大嫂说了想请武师傅的事情。 罗家是清流文臣,突然要让孩子们习武,罗欣声有些不同意,看了罗欣悟的书信,再加上罗欣语与罗浩的劝说,便也就同意了。 罗大夫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她愿望很简单,只要孩子们能吃饱穿暖,平安健康就好,至于其它的她不在乎,罗欣声说什么便是什么。 罗欣语先去找了柳墨,问他有什么推荐的。 柳墨得知罗家要找武师傅,毛遂自荐,要登门为师。当年柳墨可是因为不肯学武天天被打,最后郡主无奈,只能由他去了。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比从未学过武的罗欣悟好不到哪里去。 罗欣语被柳墨的热情弄得有些无语,满脸怀疑的,上下扫视了一遍柳墨,不确定的问道:“就你?” 柳墨见罗欣语与罗欣悟一般无二的神情,便知道她看不起自己,恼怒的说道:“我师傅倒是挺适合的,可惜死了五六年了,有本事你就去请去。哼。”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不过柳墨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虽然跟罗欣语闹得不欢而散,还是开始关注合适的人选。但是柳墨接触的都是些风流浪子,纨绔子弟,想到罗家的情况,不仅仅要找个功夫不错的,最重要的是要品性好。柳墨一时还真的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罗家放出风声要请武师傅,又去了牙人那里,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虞衡昭处理完大皇子的事情之后才得知魏季礼竟然摆脱了罪身,如今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几经搜寻,都不见踪影。虞衡昭总觉得魏季礼失踪得时机太过巧合了,莫名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一面命人去查魏季礼的行踪,一面命人盯着徐府和罗欣语。虞衡昭觉得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魏季礼脱身之后一定会来找罗欣语的。 想到自己的血咒,虞衡昭好不容易抽出身来去见罗欣语,但是罗欣语一直刻意的躲避着虞衡昭,让虞衡昭连罗欣语的衣角都没见到。得知了罗欣语竟然跟老郡王合伙做生意,虞衡昭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命人将罗欣语提供方子的几道菜都买了回来,味道果真不错。 莫阳见虞衡昭喜欢吃,说道:“这罗小姐还真是不容易,一边得挣钱,还一边得教养几个孩子。” 虞衡昭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菜,说道:“有话直说。” 莫阳挑眉,说道:“侯爷,最近罗小姐在给府里的孩子找武师傅,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虞衡昭没好气的说道:“你没看出来罗五在躲着我吗,她怎么可能让我做这个武师傅。再说了,我哪里来的时间。” 莫阳凑过去,说道:“你是没时间,但是可以安排咱们的人去,咱们的人进了罗府,还能把盯梢的人撤回来,这样不仅省了人力,以后罗府有什么动静你不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虞衡昭觉得莫阳说的对,点点头问道:“她有什么要求。” “要求嘛倒也没说”,莫阳撇撇嘴说道:“但是每个去的人她都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说路遇劫匪该怎么办。” 虞衡昭想了想,问道:“那些人怎么说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莫阳随口说道,“也不知道罗小姐目的是什么,没有一个人通过她的考核的。” 虞衡昭立刻便猜到了罗欣语想要的是什么,说道:“你派个机灵的过去,若还是问这个问题就说视情况而定,若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 “虽说学武之人当存勇意,扶危济困。遇到这种情况,若是有信心能打的过,便拔刀相助。但是若自身实力不够,便只能先保求自身为要,向官府求助。” 罗欣语看着面前身着古朴劲装的中年男子,沉稳刚毅,身姿挺拔,手中布满老茧,眼神犀利。但是在对上几个孩子的时候便显得温润慈爱。罗欣语有些怀疑的问道:“这人真的愿意来罗府做武师傅?”不是罗欣语妄自菲薄,而是眼前之人一看便是行伍出身,本事应该不错,无论是在哪个府上,都是坐上西席,怎么会屈尊降贵的来了罗府。 柳墨担心罗欣语拒绝了向云,自己没办法交代,连忙解释道:“这人与我有旧,正好得知了我给罗府找武师傅便主动请缨了。品性是肯定信的过的。” 向云本事不错,又有柳墨作保,罗欣语肯定不会让这么好的武师傅溜走,决定就他了,连忙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罗欣声。 就这样罗府有了自己的武师傅向云。 罗涵不再整日瞎跑了,罗海也不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连罗浩也会从书房里走出来了。三个人跟着向云刻苦练武,也不觉得累。有时候看的罗欣语都有些心疼了,几个小家伙还天天兴冲冲的。尤其是向云不仅仅是教授几人功夫,还会讲一些他的阅历经验,通过这些向几位孩子传授一些良好的品行,罗欣语直觉得自己撞了大运,找到了这么好的武师傅。 第49章 随性而为 府里有了武师傅,老郡王那边的分成也送了来,数目远远超过了罗欣语心中的猜测。家里的一切都开始步入了正轨。罗欣语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她也有时间歇下来,好好整理自己了。罗欣语从不相信神佛,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内心开始彷徨,开始惶恐不安,无所依靠。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罗欣语便会拿出佛经抄写,慢慢的心中开始有了信奉,心有所依,对于自己经历的种种磨难释然了许多,但是失去的天真烂漫再也回不来了。 罗欣语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个念头,惶惶不可终日,总是莫名其妙的逼着她想去一趟大慈寺。 莫阳说道:“侯爷,向云传来消息,罗小姐明日要去大慈寺。” 虞衡昭舒了一口气,说道:“这罗五终于肯出来了。” 虞衡昭一直派人盯着罗欣语,可是她整天闷在府里不出来,好不容易出来吧身边不是跟着贺连玉便是带着孩子。虞衡昭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跟她单独见面。 家里的孩子需要跟着师父练武,罗欣语将小平安交给了罗大夫人,便一个人去了大慈寺。 果真到了大慈寺,罗欣语总有一种回到内心苦苦追寻之地的感觉,曾经来过无数遍,早就看的不耐烦的景色,如今让罗欣语觉得沉迷,尤其是在求神拜佛的时候罗欣语的内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罗欣语彻底的成为了佛祖最真诚的信徒。 将大慈寺的所有殿都拜了之后,又添了些香火钱,罗欣语便去了香客堂,这里每天都会有得道高僧讲经。罗欣语跪坐在垫子上认认真真的听着高僧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等到众人散去,罗欣语还是意犹未尽。 罗欣语起身想要离开,却是被一个高僧拦住了去路, “阿弥陀佛,老衲慧恩,见过施主。” 慧恩,便是大慈寺的主持方丈,那可是佛法高深,连帝王都会礼遇三分的存在。 罗欣语连忙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道:“见过大师,不知大师有何事?” 慧恩说道:“老衲见施主执迷虚幻,特来劝施主,前世今生,缘来缘去皆有定数,施主不必太过执着。”说完,朝着罗欣语行了佛礼,转身离去。 罗欣语站在原地,老僧入定一般。眼前便是梦中的场景,身边是魏季礼的尸体,面前是虞衡昭丢下的刀。如同梦幻泡影般,突然裂开,碎成了几片,消失在面前。罗欣语喃喃自语道:“虚幻,皆是虚幻,是在偏执了吗?” 雪碧见罗欣语不动了,有些担忧的喊道:“小姐,小姐。” 罗欣语魂识回归,连忙朝着慧恩消失的方向追去,却是转过拐角,撞到一个磐石般的胸膛,抬头便看到了虞衡昭的脸。 虞衡昭本来就是来找罗欣语的,却是突然被罗欣语撞了个满怀,不由的双手便扶住了她的双臂。虞衡昭一低头,便看到了罗欣语迷茫的眼神,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变的惊恐。 罗欣语也没想到自己竟是撞进了虞衡昭的怀里,一把推开虞衡昭,慌忙后退了几步,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虞衡昭伸手要拉住罗欣语,问道:“罗五,你怎么了?” 罗欣语也没想到会遇到虞衡昭,她不明白为何自从从北境回来之后,自己总能遇到虞衡昭。听到虞衡昭的话,屈身行礼,掩藏住自己内心的惶恐,道:“见过虞侯,无心冲撞,还请侯爷恕罪。” 虞衡昭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罗欣语起身,说道:“我很好,谢侯爷关心。侯爷若是无事,欣语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虞衡昭说话,转身离开。 “罗五。” 身后的声音传来,让罗欣语的步子迈的更快了些。 虞衡昭见罗欣语根本就不理自己,大步迈过来,伸手抓住了罗欣语的手腕。 罗欣语受惊,猛然甩开,却是见到虞衡昭的手腕上的佛珠突然断开,珠子一颗颗的砸在地上,四散着跳开。 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盯着地上的佛珠。 莫阳焦急的说道:“哎呀,这可是侯爷保命用的。”说着,蹲下身子开始捡佛珠。 雪碧听见后,心中觉得害怕,连忙蹲下身子跟莫阳一起拣。 虞衡昭呆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珠子,突然转身跑走了。 莫阳又急又气,看着地上的珠子,又回头看了看跑走的虞衡昭,对雪碧说道:“你先捡着,总共十四颗。”说着,便将自己手里的珠子塞到雪碧的手里,去追虞衡昭了。 雪碧一边找散在四处的珠子,一边焦灼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啊,虞侯会不会找咱家的麻烦。” 罗欣语喃喃的说道:“十四颗吗?三世六道,终生皆苦,怎样才能获得十四种无畏的功德呢?”说完,没有理会还蹲在地上捡珠子的雪碧,转身离开了。 雪碧见状,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捡剩下的珠子,但是想到罗欣语从刚才开始,便神游天外,担心她会有危险,只能跟着跑走了。 躲在暗处的魏季礼看着罗欣语远去的背影,仿佛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抽离了。 魏季礼走到刚才掉珠子的地方,蹲下身子找珠子。 魏江见状,也连忙寻找。 终于找到了仅有的三颗。 看着手里的三颗佛珠,魏季礼伸手将它们全部捏碎。想到最近虞衡昭一直关注罗欣语,魏季礼便恨不得刚才捏碎的是虞衡昭的脑袋。 虞衡昭冲进慧恩的禅房,急切的说道:“断了,断了,佛珠断了,血咒是不是破了?” 慧恩看了看满脸焦灼的虞衡昭,倒了杯茶,说道:“虞侯先喝杯茶。” 虞衡昭推开慧恩递过来的茶,说道:“我还喝什么茶啊。” 慧恩坚持劝道:“喝杯茶吧。” 虞衡昭不明白慧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过来,将茶灌进嘴里,说道:“我去拉她,她手这么一挥”,说的时候虞衡昭还比划了一下,“然后就断了,这是什么意思,破解了吗?” “随性而为吧。”慧恩将茶杯凑近自己的鼻翼,微微晃着脑袋,品味着茶叶的清香,漫不经心的说道。 虞衡昭拽住慧恩的袖子,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随性而为?那到底解没解,破没破啊,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慧恩看着撒了一袖子的茶水,觉得有些可惜,朝着虞衡昭双手合十,说道:“事情已然有了转机,还需侯爷随性而为,方可见众生。” 虞衡昭踉跄两步,说道:“转机,那就是还没解,是不是非要等我七老八十了才能解啊。” 慧恩不再说话。 虞衡昭自嘲一笑,道:“随性而为?本侯现在就想娶妻生子,能吗?” 慧恩朝着虞衡昭笑笑,双手合十。 第50章 雷击木 回到府里,虞衡昭便钻进了小佛堂,甚至到了深夜都没有出来。他又做梦了,梦里不再是那副血腥的情景,而是他一身婚服,手里牵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小手,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在梦中,虞衡昭清晰的知道红盖头之下的女子不是虞谢氏,是他新娶的夫人。 罗欣语回到家里觉得特别累,便躺下睡了,睡梦中纷繁复杂,她好像嫁给了魏季礼,但是又好像不是魏季礼是别人,她看不清,只知道她嫁人了。梦中的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与另一个木偶之间的红线岌岌可危,同时又与另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木偶绑在一起。 雪碧还在担忧着佛珠的事情,还差三颗。也不知道这佛珠是什么材质的,她把罗欣语所有带珠子的首饰都拿出来也没有找到跟佛珠差不多的珠子。 罗欣语醒来,见雪碧坐在桌子旁还在研究那几颗珠子,说道:“这是雷击木的,咱们家没有。” 雪碧回头见罗欣语醒过来,问道:“那小姐知道哪里能买吗?还少三颗。” 罗欣语走过来,看了看珠子,说道:“有价无市,买不到的。” 雪碧都快哭出来了,问道:“那怎么办啊,虞侯的护卫说这是侯爷保命的佛珠。虞侯肯定不会放过咱家的。” 罗欣语手指搓了搓佛珠,自言自语的说道:“保命用的吗。” 罗欣语想了一夜,最终决定自己引雷做一个雷击木,罗欣悟院子里的枣树便是极合适的选择。她记得罗欣悟曾经研究过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藏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书,或许真能找到引雷的办法。 罗欣语与雪碧在罗欣悟的书房,翻了一天一夜,还真的找到了关于引雷的记载。 雪碧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却是看到最后,不确定的说道:“被雷劈死了!” 罗欣语仔细研究着上面引雷的方法,安慰道:“只是个例,咱们小心些,没事的。” 如今正是夏日,雷雨也比较多,正合适测验方法。 罗欣语根据记载,又研究了高层建筑的避雷针,终于做出了初步的引雷装置。 雷雨过后,枣树没有任何变化。 虞衡昭从大慈寺回来以后,颓废了几天便又恢复如初了。问道:“罗五最近在做什么?” 莫阳脸色有些纠结,说道:“引雷。” 虞衡昭抬眼看向莫阳,好像没有听清楚。引雷?引什么雷?雷怎么引? 莫阳解释道:“最近罗小姐正在琢磨将打雷引到枣树上的方法,好像是在做雷击木。” 虞衡昭神色有些微动,说道:“雷击木?莫非是为了我?她可琢磨出来了?” 莫阳颇有些头痛的说道:“没有,她人还险些被雷劈到。” 虞衡昭写了封信,说道:“把信给她送去。”他可不想血咒还没破解,破解血咒的人先被雷劈死了。 虞衡昭的信中说那串佛珠并不重要,让罗信语不用记挂,保重自己。 虞衡昭的说法并未让罗欣语停下自己的行为。罗欣语觉得那封信不过是虞衡昭安慰自己罢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安慰自己。但是这串佛珠一直出现在自己梦中,罗信语认定此佛珠不可能是随便之物。虞衡昭三番五次的救罗欣语,罗欣语不能在毁掉了虞衡昭保命之物后还能心安理得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天晚上大雨磅礴,得知了罗欣语又在引雷,虞衡昭便连夜去了罗府,未经通传,一身黑衣,直接去了后院。向云汇报过,如今罗欣语整日住在罗欣悟的院子里。 雷电交加,罗欣语自己蹲在枣树下调整着引雷装置,身上早已经湿透了。 虞衡昭又气又恼,从屋顶上跳下来,走过去,一把扯住罗欣语便往屋子里走。 罗欣语吓了一跳,她是在看到周围人都睡了后才出来的,怎么又冒出一个男人来,还拖着自己往屋子里走。待看清来人竟是虞衡昭的时候,罗欣语便不怕了,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怕你被雷劈死。”虞衡昭没好气的说道。 “轰隆~~咔嚓~~” 巨大的声音响起,吓了二人一跳,回头便见到了被劈倒的枣树。 罗欣语连忙过去查看,枣树被雷击中的部位冒着黑烟,散发出刺鼻的糊味儿。被劈断的树枝,横七竖八的掉落一地。看到中间成型的雷击木,罗欣语激动的双手按在虞衡昭的手臂上,欢蹦乱跳的笑着,喊道:“成了,成了。” 虞衡昭也没想到还真的就让罗欣语成了,见她欢呼雀跃的样子,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 雷雨交加的深夜,一男一女,浑身湿淋淋的,站在被劈倒的树旁边,这幅场景越看越诡异。 雪碧醒来,见枣树被劈了,连忙进了内屋,喊道:“小姐,小姐,雷击木。” 罗欣语幽幽醒来,揉了揉眼睛。 雪碧见罗欣语穿的不是昨晚睡觉前的睡衣,扭头便看到了被丢在角落,湿答答的睡衣,问道:“小姐昨晚又引雷了?” 罗欣语说道:“你不是看到了吗,还成功了。你命人去将雷击木取出,找一个老师傅按照虞侯手串的样子做一串,要十四子的。” 雪碧见罗欣语还困着,说道:“那小姐先歇着,我这就去安排。” 得知枣树被劈了,罗大夫人还觉得奇怪,过来看了看,还真的被劈了。见没有伤到人,罗大夫人放下心来,命人将断了的树枝清理干净。 被劈成半截的枣树取走能用的雷击木,又被丢掉了树枝后就剩下一个树桩,孤零零的杵在那里,罗欣语觉得挺那树桩子自己在那里挺孤单的,便又命人将树桩子刨了,丢后厨房当柴火了。 当天傍晚,雪碧便带着做好的佛串回来了。 罗欣语还觉得奇怪,问道:“怎么这么快?” 雪碧说道:“奴婢运气好,正好珍宝阁的老师傅手里没活儿,见我要的急便先给我做了。” 罗欣语从盒子里拿出手串看了看,虽然比不得虞衡昭原来的手串精贵,倒也是不错的。说道:“明天便送去宁远侯府吧。还有,原来的那十一颗珠子,一起送去。” 第51章 我打算娶你 看着手中的佛珠,虞衡昭问道:“她就没说些别的?” 莫阳摇摇头,说道:“罗府的下人将东西放到门房,只说是给您的便走了。” 虞衡昭将佛珠丢回盒子里,突然问道:“你说,我若是娶她,她会答应吗?” 莫阳一噎,他就知道自家侯爷有病,问道:“侯爷是真心喜欢罗小姐?” 虞衡昭说道:“那倒是也没有,老和尚说了让我随性而为,我想娶她了就娶她,这应该便是随性而为了吧。” 莫阳有些担忧,说道:“以罗小姐的性子怕是不会同意的。” 虞衡昭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不好吗?” 莫阳都不敢相信这是堂堂宁远侯会问出的白痴问题,说道:“侯爷你想想啊,当初她那么喜欢魏季礼,为了他都能私奔,魏季礼让做妾,差点儿气死了她。她若是知道了你娶她只是为了利用,你觉得就她那脾气,能接受吗?” 虞衡昭想了想,觉得莫阳说的对,说道:“没事,到时候我求陛下赐婚,她不嫁也得嫁。” 莫阳连忙阻止,道:“千万别,结亲不是结仇。侯爷这么优秀,这么英俊伟岸,既能握刀杀敌,又能提笔写诗的。你先跟她聊聊,或许罗小姐就答应了呢,她若是不答应再去求陛下赐婚也来的及。” 虞衡昭想了想,觉得莫阳说到自己心里去了,家世模样,能力权柄,他哪一样不比那个魏季礼强上百倍,若是一定说他不如魏季礼的,可能就是年龄了,但是年纪大的会疼人啊。 将佛珠送去了宁远侯府,罗欣语便又不出门了。虞衡昭想着趁夜去找罗欣语,但是又觉得有点儿不合适,上次不过是形势所迫,这次却是要讲人生重要的大事,必须正式些。虞衡昭递了几次帖子,都被回绝了。想起来向云的事情还是经的柳墨的手,这次便也用柳墨的名义,借口有罗欣悟的消息把人约了出来。 罗欣语推门进来,见不是柳墨,而是虞衡昭,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连忙说道:“见过虞侯,我走错房间了,无心打扰。” 虞衡昭放下茶杯,说道:“没错,约你的人是我。”随后看向雪碧,说道:“你先出去。” 雪碧看了一眼罗欣语,得到罗欣语的同意之后便出去了。 虞衡昭对罗欣语说道:“坐吧。” 罗欣语虽然不知道虞衡昭找自己做什么,但是也不好转身便走,只能坐下。扫了一眼虞衡昭的手腕,手腕上并未带着佛珠,罗欣语问道:“虞侯约我有何事?” 虞衡昭说道:“罗五,你我也算是相熟,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打算娶你。” 罗欣语原本还腹诽:谁跟你相熟,总共不过见了几面而已。随之听到后面的话,彻底傻眼了,罗欣语说道:“虞侯这玩笑开的大了,侯爷是男子,可以不在意,可我是女子……” “我是认真的,没有同你玩笑。我的情况京都说什么的都有,真真假假的。今天我便跟你详细的说说,我六年前娶过夫人谢氏,她进门一年便去了,并未留下子嗣。府里目前也没有姨娘通房,你一进门便是侯夫人,不会有人给你添堵。我没有父母长辈,侯府就我一个主子,你嫁过来之后便是除了我外最大的,没有人给你立规矩磋磨你。”虞衡昭特别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情况。 罗欣语连忙打断,说道:“欣语自知身份地位配不上侯夫人的位子,不敢奢求侯爷。” 虞衡昭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不重要,我娶妻不看门第。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你这样的脾气秉性,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很难,即便是嫁过去了日子也是艰难。倒不如嫁给我,虽然是继室,可终究是你能够到的最好最高的选择。我可以答应你,在你三年无所出之后才会考虑纳妾,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越过你去。” 罗欣语被虞衡昭气笑了,明明是他要娶自己,还把自己贬的一无是处,还一副我施舍你的样子。罗欣语出声打断虞衡昭,道:“虞侯,够了,我不知道虞侯为何突然戏耍我,但虞侯对我的评价都没错,我这样的人,怎么敢觊觎侯爷。” 虞衡昭见罗欣语起身要离开,伸手拦住,说道:“你真的不能同意吗?你仔细想想,我,虞衡昭,宁远侯。你为什么要拒绝?难道你还惦记着魏季礼?他早就娶了徐思念了。” 罗欣语有些恼怒的甩开虞衡昭,没好气的说道:“娶你的徐思念去吧。” 虞衡昭连忙起身,挡在门口,说道:“我娶她做什么,本侯想娶的是你。你若是不同意,我便让陛下赐婚。” 罗欣语没想到虞衡昭能这么无赖,伸手想要把虞衡昭从门上扒拉开,但是力气太小,没能成功。罗欣语后退两步,朝着外面喊道:“有刺客,保护侯爷。” 莫阳一听有刺客,想也不想,一脚踹开门。然后就看到虞衡昭被自己踹趴在地上。 罗欣语连忙迈出门,拉着雪碧便跑了。至于赐婚的事情,罗欣语没有在意。虞衡昭是什么人,她罗欣语又算什么,怎么看都不般配,帝王不会那么眼瞎,乱点鸳鸯谱。 虞衡昭没防备,突然被门顶开,回头便见到了一脸错愕的莫阳,瞬间明白过来,指着莫阳,恶狠狠的说道:“莫阳,你。”等再去看罗欣语,人早就跑了。 罗欣语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坐在马车上,搅动着手指一言不发。 雪碧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虞侯对你做了什么?” 罗欣语忙说道:“什么也没做,今天见到虞侯的事情谁也不要说。” 雪碧点点头,仍旧有些不放心的盯着罗欣语。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衣衫齐整,腰间带子仍旧是今日雪碧突发奇想寄的琵琶结,衣领处的交叠跟进屋子之前好像并无区别。裙摆的凌乱是刚才着急下楼导致的。雪碧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宁远侯为什么骗罗欣语出来,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闹得那么难看。雪碧觉得宁远侯不是个会轻薄她家小姐的人。终于确定了,罗欣语没有吃亏,雪碧安心了。 雪碧小脑袋转悠着,罗欣语的也没有闲着。她一直在想虞衡昭的话,不明白,去北境之前他还一个劲儿的给徐思念献殷勤,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喜欢徐思念。罗欣语不明白他为何又会纠缠上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听过徐思念的消息了,罗欣语不由的怀疑虞衡昭此举是为了给徐思念报仇,故意给自己添堵。但是又觉得不可能,若是虞衡昭想给徐思念报仇,当初自己入了死牢之后,他根本就不用为自己翻案,静静的等到秋后岂不是更解气。 罗欣语想着这位虞侯做事向来随性,莫非是因着佛珠或者雷击木的事情,觉得自己有趣了,才想着娶回府里去。可那也不用赔上正妻之位啊。以宁远侯府的权势,若是虞衡昭真的要让罗欣语进府做妾,罗家也只能答应。可是刚才虞衡昭却是说要娶她,还说要帝王赐婚。这怎么可能,两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很不般配,帝王哪怕是再糊涂,也不可能给两个人赐婚的。 第52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罗欣语刚回到府里,便有小厮过来汇报,说是贺连玉来了,在罗欣悟的院子等她。 去了罗欣悟的院子,便见贺连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脸的忧伤。旁边还坐着三个托腮无奈的萝卜头。 罗欣语不由的看向站在一旁一脸纠结的向云。 向云见罗欣语进来,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说道:“五姑娘,你劝劝贺小姐吧,让她放三位公子离开吧。” 罗涵率先跑过来,拉着罗欣语的袖子,一脸委屈的说道:“小姑,她突然闯进院子里,让我们陪着她坐着,不许我们练功,也不许我们离开。” 罗海站在一旁,“嗯”了一声。 罗浩小声说道:“我听说贺家在议亲。” 罗欣语对三个孩子说道:“我知道了,你们跟着向师傅去别的院子吧。” 罗欣悟喜欢摆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东西特别的多,住的院子是除了主院外最大的院子。自从院子里的枣树被劈之后,院子更显得宽敞,平时又没什么人过来,所以向云总是带着三个孩子在这里练武。没想到今日却是被贺连玉闯了进来,还扣押了几人。 贺连玉见罗欣语过来也不说话。 罗欣语让雪碧也离开,坐到她身边,柔声问道:“怎么了?” 贺连玉问道:“你说如果我去北境找罗四怎么样?” 罗欣语心中一沉,说道:“此去北境千里之遥,需要一个月的时程,你这般娇生惯养的,怎么去得了。” 贺连玉不满的说道:“你都去得,为何我去不得?” 罗欣语说道:“当初我是跟四哥一起去的,备足了车马护卫,你呢,打算怎么去?” 贺连玉又问道:“那你能不能让他回来?” 罗欣语知道贺连玉想做什么,但还是问道:“让他回来做什么?” 贺连玉有些伤心的说道:“我家里在给我议亲了,但是我不想嫁给别人。” 虽然两个人谁都不说,但是几人都能看出来,罗欣悟与贺连玉彼此心仪对方,当初魏季礼还偷偷的问过罗欣语,若是这二人成了,四个人今后怎么称呼,他与罗欣悟是兄长还是妹夫,谁称呼谁。当时魏季礼和罗欣语还纠结了许久。 罗欣语在回京之前特意跟罗欣悟说过贺连玉。但是当时罗欣悟告诉她,人不能什么都要,他既然选择了峡谷城,便只能放弃贺连玉,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做出的选择,也有自己只能放弃的东西。 想到四个人曾经的在一起玩闹的快乐时光,罗欣语便觉得一口郁气憋在胸口,让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先不说如今他是边关城守能不能回京,即便是他回来了,然后呢?跟你在一起,留在京都,他志气难输,带你回北境,你的父母家人可会同意?北境苦寒,多风沙,那里的米饭都参杂的有沙土,衣裙出门转一圈便是灰尘扑扑的,风更是如刀子一样,割的人脸疼,你可受的了?即便最初的时候,因着感情浓厚,这些都可以暂时忍受。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会不会心生怨怼,到了那时,你们会不会怀疑当初自己那般热烈,那般奋不顾身的奔向彼此,究竟是对是错?” 贺连玉忍不住绷直了身子,说道:“罗五,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罗欣语又叹息一声,说道:“有些路我走过了,行不通。若是你真的下定……”罗欣语想说的是如果贺连玉真的下定了决心,她会想尽办法的促成两个人的好事。但是见贺连玉有些犹豫了,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贺连玉问道:“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真的会怨恨对方吗?你呢,可怨恨我表哥?” 罗欣语已经沉寂了的心突然又疼了一下,尽量平静的说道:“我们两个的情况跟你们不同,我们是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突然被斩断的,怨是有的,但是不至于恨。我与他之间没有经历婚后的点点滴滴,谁也没有为谁全力付出过,也没有为对方牺牲过什么。我们在彼此之中都只是选择了更爱自己而已,即便在最开始的时候充满怨恨,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也会消散掉。” 贺连玉忍不住抱住罗欣语痛哭,嘟囔道:“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四个不能一直像以前一样,明明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却是都不能得偿所愿。” 罗欣语回抱住贺连玉,轻轻拍打着贺连玉的后背。她也不明白,本来她们的生活这么多年了都一成不变,眼见着就要各自达成心愿了,却是横生枝节,突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送走了贺连玉,想了想,罗欣语还是决定给罗欣悟写一封信,告诉他贺连玉的事情,万一他反悔了呢。 这边,虞衡昭在罗欣语逃走后便去了宫里。 得知虞衡昭竟是要自己给他和罗欣语赐婚,袁绍初将手里的折子砸到虞衡昭的身上,说道:“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她那个身份,再加上那个名声,给你做个妾都是抬举了。你这么多年不娶妻,朕还以为你得娶个天仙回来。结果你要娶谁?娶那罗欣语。先不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京都被关进过应天府的官家小姐也就她罗欣语了吧,还关进去了两次,一次还是进了死牢。前一阵子你围着魏季礼的妻子转也就算了,毕竟你没打算娶她,如今又盯上了魏季礼的前未婚妻,虞衡昭,你究竟看上的是罗欣语还是魏季礼?” 虞衡昭往旁边跳了一下,躲开了折子。捡起地上的折子,等袁绍初骂完才将折子还回去,虞衡昭说道:“魏季礼一个男的,又不能给我生儿子,我看上他有什么用,我看上的真的是罗欣语,这次确定了,不会再变了。” 袁绍初怒其不争的说道:“要娶便直接去罗府提亲,朕是不会赐婚的,若是朕赐了这门婚事,朝臣还得以为朕老糊涂了。” 虞衡昭无奈的说道:“这不是她不同意嫁吗,若是她同意嫁,微臣也就不劳烦陛下了。” 袁绍初怒气更重,斥道:“她还不愿意了,能入宁远侯府做侯夫人,是他罗家祖上积德,她还不愿意。” 随即念头一转,抓起折子又要砸虞衡昭,袁绍初骂道:“人家都不愿意了你还来求朕赐婚,这是让朕帮着你逼婚啊。” 虞衡昭连忙按住袁绍初抓的折子,说道:“微臣也是被逼无奈的,罗欣语是能破解我血咒之人。” 袁绍初冷静下来,收回手,坐回椅子上,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虞衡昭连忙认真的说道:“真的,绝对真的,这种事情微臣怎么可能说谎,慧恩能证明。” 袁绍初见虞衡昭都搬出了慧恩,相信了几分,最终还是下了赐婚圣旨。 第53章 真的赐婚了 魏季礼在平南军中,明面上是替太子袁叔熙抚慰众军,实则是在帮着大皇子袁伯谭安插人手。魏季礼很聪明,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虽然箫家看不起魏季礼的身份,但是挡不住他的能力卓绝,又很会收买人心,魏季礼竟是在箫家也慢慢的受欢迎起来。 对于魏季礼与徐家的婚事,箫家是知道,同时也知道了徐思念成了疯子的事情。虽然箫家和徐家都是支持太子的,但是等太子上位之后,两家必有一争,而魏家彻底败落,魏季礼的能力会给岳家带来很大的利益,箫家便动了与魏季礼结亲的心思。 箫家明确的告诉了魏季礼,只要魏季礼休了徐思念,或者丧妻,箫家便会在自家庶女中选出一位嫁给魏季礼。箫家和徐家,怎么选,箫家觉得这根本就不用考虑。 魏季礼心中还惦念着罗欣语,若是再娶了箫家女,以罗欣语的脾气,怕是不可能原谅他了。更何况,在魏季礼看来,箫家的势力在边关,而徐家的势力在京都,他是要在京都谋求发展的,即便箫家是太子的外家,为了箫家得罪了徐家是不值当的。再者,魏季礼可没有想着用自己的本事帮助岳家,而是想要真正的掌控岳家为自己所用。很明显,徐家更合适他。 魏季礼做出一副忠贞不渝,对徐思念不离不弃的模样,委婉的表示了一下,自己既然娶了徐思念,即便她疯了,仍旧是他的妻子,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便舍下自己拜过堂的妻子。 魏季礼如此这般矢志不渝,不仅没有得罪箫家,反而让箫家觉得魏季礼果真是个正人君子,对于他支持太子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怀疑。 夜里,魏季礼盘算着等平南军的事情了解,自己回到京都,大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他便能见到罗欣语了,他会跟罗欣语解释清楚。在魏季礼看来,罗欣语对自己感情颇深,肯定能够原谅自己。到时候让罗欣语同意等自己,等自己在京都站稳了脚跟,掌握了徐家的势力,魏季礼一定会风风光光的迎娶罗欣语。魏季礼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在恢复正轨,他还是可以与罗欣语在一起,做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昨夜纠结了一晚上,今晨便起不了床了。罗欣语梦中正在给婚后的罗欣悟和贺连玉调节矛盾,便被雪碧大力摇醒了。 罗欣语看着手里的圣旨,耳边罗欣声讨好的跟宣旨太监打听为何帝王会突然赐婚。得知竟是虞衡昭亲自去求的,罗欣声心中更是不安。 罗欣语看着坐在面前的罗欣声和罗大夫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罗大夫人问道:“幸儿,你跟虞侯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是帮过你,但是也没有多说过话啊,他为何突然要娶你?” 罗欣语垂着头,不说话。 罗欣声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对着雪碧说道:“你说,虞侯跟小姐是怎么回事?” 雪碧还没有从罗欣语即将嫁给虞衡昭的欣喜中回过神来,直接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昨天小姐见过虞侯。” 罗欣语有些恼的瞪了雪碧一眼。 雪碧还抱着圣旨傻乐。那可是宁远侯,虞衡昭啊,虽然是个继室,那也足够令旁人羡慕了。当初不过是有传言虞侯喜欢徐思念,徐思念就能嘚瑟成那个样子,如今自家小姐嫁给虞侯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还是帝王亲下旨赐婚,岂不会让旁人羡慕死。 罗欣声问道:“昨天是怎么回事?” 罗欣语无奈,只好把昨天的事情说了。 罗欣声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因为虞衡昭如今年龄大了,确实是需要一位夫人管理侯府了,正好让自家妹妹给撞上了。细细想来,还是自己妹妹撞上好运了,一个天大的好运。 罗欣声说道:“既然赐婚圣旨已下,你就待在院子里,安心待嫁,别天天往外跑了。”罗欣声是真的怕了,唯恐这门婚事再出什么问题。 夜里,罗大夫人和罗欣声并排坐在床上,一人脚底下踩了一个洗脚盆。 罗欣声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幸儿是嫁的宁远侯府,这嫁妆上若是少了,怕是拿不出手,到时候让侯府看轻了幸儿。” 罗大夫人也在发愁这件事,说道:“母亲当初去世的时候倒是留下了些东西给幸儿做嫁妆,这些我都没动,还留着呢。这几年府里开销太大,再加上前一阵子变卖家产救幸儿花了不少钱,账上的钱不多了。二弟两口子也没留下什么遗产,朝廷给的抚恤银是要留给海儿和平安的,肯定是不能动。这阵子幸儿跟着老郡王做生意也赚了些钱,都在账上。我盘算着幸儿跟老郡王的合作占股都让她带走,加上当初母亲留下的,我再想办法从账上挤出些来,总能凑个两万两。只是等幸儿出嫁后,这府里的开销得精简些,再把城外的庄子卖了,总是能用些年的。” 两万两对罗家这样的门第来说已经是不少了,罗欣声握住老妻的手,眼睛有些湿润,自己为官这么多年,没有丝毫建树,连妻子的嫁妆都保不住,如今妻子又为了自己小妹的婚事缩减开销,罗欣声忍不住说道:“夫人,这些年苦了你了。” 若说一点儿怨言都没有也不现实,但是罗家家庭和睦,兄弟姐妹齐心,孩子又乖顺懂事,全家人都很尊重罗大夫人,罗大夫人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她那些手帕交,谁家里不是一堆破事,庶子庶女好几个,花着妻子的嫁妆还不感恩。人啊,最怕的便是对比,每次见到那些愁眉苦脸的手帕交,罗大夫人便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虞衡昭的婚事,帝王让礼部操办了,虞衡昭也省心了。 当年谢氏去世后,虞衡昭将谢氏带来的嫁妆全部还给了谢家。屋子里还留了一些谢氏用的东西。虞衡昭一直留着,没让人收起来,也不是睹物思人,而是习惯了。屋子里还有谢氏的东西,虞衡昭便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没有那么孤独。 如今,罗欣语要嫁过来了,再留着就不合适了。虞衡昭命人将谢氏的东西全部收拾好,送去了小库房。 第54章 大婚 随着赐婚,京都满城哗然,谁也没想到,那个被魏季礼抛弃的未婚妻,被徐家坏了名声的罗欣语,转眼便要嫁给宁远侯了。这简直是天大的奇闻。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无非是罗欣语走了狗屎运,竟然高攀上了宁远侯。而宁远侯虞衡昭自在夫人过世后的六年里,除了前几个月对徐思念献过殷勤外再没有对旁的女人动过心。尤其是想到那个早已经疯了的徐思念,众人更是感叹命运弄人。徐思念抢了罗欣语的未婚夫,后来又与宁远侯暧昧不清,没想到最后摘得好果子的竟然是罗欣语。 对于坊间的这些传闻,虞衡昭自然是不在乎的,他只是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娶妻生子了,什么流言绯闻的,都无法影响到他的心情。 其实开心之余,虞衡昭仍旧有些不安,担心自己的决定会像上次娶谢氏一般,害了罗欣语的性命,但是他又不肯放弃这个可以破解血咒的方法。 大婚有礼部操持,虞衡昭便每日跟慧恩混在一处,心中盘算着只要慧恩表示这门婚事有不妥之处,他便立刻停下大婚进程。好在天不亡虞,直至大婚的前一日,慧恩都没有表示过这门婚事有何不妥之处,甚至还佛口禅祷,祝福了虞衡昭。虞衡昭自然是欢喜不已。 罗欣语不用想,也能知道坊间会对这门婚事做出什么判断。每日躲在院子里,安心待嫁。大婚礼服,有皇宫的司造坊缝制,罗欣语只用绣红盖头便好。 罗大夫人操持着家里,安排着跟随罗欣语一同入宁远侯的人,虽然疲累,却是乐在其中。 罗欣声每日也乐的合不拢嘴,往常里那种看不上他的同僚见到他纷纷恭贺,连顶头上司见到他也是满脸含笑的。 罗欣悟无法回京,命人星夜兼程送来了一大堆的礼物。 罗欣悦也带着一大堆礼物,来了京都。姐妹二人见面,抱头痛哭了一场。罗欣悦的院子还空着,但是她要宿在罗欣语的院子里。罗大夫人便没管,让姐妹二人凑在一处。 明日大婚,罗欣悦亲自做了教养嬷嬷,给罗欣语传授了男女之道。羞的罗欣语满脸通红。罗欣悦却是没有因为罗欣语害羞就住了嘴巴,反而抓着罗欣语想要捂住耳朵的手继续说着。 虽然罗欣语和魏季礼相恋多年,但是其实对于感情一事还是很不了解的,尤其是对于男人的心思。 虞衡昭那是什么人,罗欣悦实在是不放心妹妹,便将自己这么多年宅斗,拿捏夫君的手段尽数的传授给了罗欣语。 虽然很害羞,但是罗欣语还是认真的听着。她与虞衡昭之间没有感情基础,直接便成婚了,本就是她罗欣语高攀了,若是她再不用心经营一下,怕是日子难捱。 新婚之日,满府和乐,喜气洋洋的。罗欣语昨晚睡不着,到了凌晨刚刚睡下,便被罗欣悦拖了起来,起床梳妆。 用凉水帕子擦了好几次脸,罗欣语才勉强清醒了些。 贺连玉虽然心里有些别扭,面上还是开开心心的送来添妆,与众人笑闹做一团。 其实在最初传出赐婚的时候,贺连玉便命人去给魏季礼送了信去,但是到了今日,送信的人都没能找到魏季礼。贺连玉无奈,只能认定两个人有缘无分。 再者说了,抛去感情再看,虞衡昭确实要比魏季礼更优秀些。贺连玉也是真心的希望罗欣语婚后的生活能够幸福。 罗欣语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应付着众人,心里却是有些担忧,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罗欣语没有太多的期待,她只希望虞衡昭能够善待自己便好,不敢奢求自己曾经想要的添香红袖,举案齐眉。 虞衡昭昨夜倒是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今晨起来,神清气爽。被人伺候着便穿了婚服。虞衡昭本就气宇轩昂,平日里总是穿墨色或者青色的衣袍,今日穿了这身鲜艳的红色婚服,更显得玉树临风了。 府中已经被装扮的喜气洋洋,府中人都换上了新衣,腰间系了红绸。 虞衡昭骑马去了罗家。在门口做了迎新妇诗,又被罗家亲眷热热闹闹的拦了一番,才进了正厅。 得知了虞衡昭已经进了府,全和老人给罗欣语盖上了红盖头。到了正厅,罗欣语的心开始打鼓。 罗大夫人坐在正位上,看着拜别自己的小妹,忍不住哭出了声。 罗欣声抬手打了罗欣声一下,哽咽着声音埋怨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 罗欣语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出了这个门,她便是宁远侯府的人了。 粗壮有力的大手包裹住罗欣语的小手,让罗欣语紧张之余又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安心。 出了门坐上了花轿,身后传来了泼水声,罗欣语恍然如梦,她,罗欣语,今天出嫁了,嫁给了宁远侯虞衡昭。世事无常,在收到魏季礼那封降妻为妾的信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嫁给别人。在赐婚圣旨之前,她未想过成婚之事,更未敢奢望能够嫁入侯门。百姓嬉闹恭贺声传入耳边,罗欣语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出嫁了。 虞衡昭仿佛天生就与马匹融为一体似的,大红色得婚服,再阳光得照耀下微微泛着柔光,宽袍大袖,在他的身上,不仅不显的累赘,反而随着虞衡昭的动作飘荡,流露出一种潇洒大气之态。腰间束带,更加显得虞衡昭身姿挺拔,凸显的虞衡昭愈加的英武不凡。今日的虞衡昭,不知道又要搅扰多少女子的梦了。 虞衡昭满脸带着笑意,朝着路人拱手行礼,对着众多向他道谢的路人说道:“多谢,多谢。” 魏季礼今日回城,站在二楼,正好看到这一幕,问道:“没想到他居然会娶亲,哪家的姑娘竟是把这么个大神下凡尘了?” 魏河抬眼看了一眼一脸兴致的魏季礼,轻声说道:“罗家的。” 魏季礼猛然回头,厉声问道:“谁?” 魏河鼓足勇气说道:“罗五小姐。” 魏季礼手按在栏杆上就要跳下楼。 魏江连忙拦住,与魏河拼命将魏季礼拽回屋子里,说道:“主子,冷静。” 魏季礼眼神充血,身子被魏江魏河联手制住,脖颈处青筋暴起,哑着声音嘶嚎道:“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怎么可能。” 魏江担心楼上的动静会引起虞衡昭的注意,直接一掌劈晕魏季礼。 第55章 抢婚 到了侯府,有人掀开了轿帘,那双手再次伸了进来。 罗欣语小心翼翼的将手放上去,随后眼前的景色一晃,身子一轻,自己便出现在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罗欣语一时受惊,双手不由的抓住了虞衡昭胸前的衣服。 众人见虞衡昭横抱着新娘子,忍不住起哄。 “虞侯还真是体贴啊,担心新娘子累着。” “哎,这会儿算什么累啊,侯夫人晚上才累呢。” “哈哈哈” …… 耳边的话越来越诨,羞得罗欣语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抓着虞衡昭衣领得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虞衡昭感受到了罗欣语不适应,笑着高声说道:“莫阳,把这些说诨话得挨个记下来,改日上他们门上闹去。” “哟呦呦,虞侯恼了,恼了。” “新婚三日无大小,我们便是要继续闹。” …… 虽然仍旧笑闹,却是没有了那些诨话。 门外闹得都是往日里与虞衡昭有些交情的武将,进了侯府,都是些文臣,见虞衡昭抱着新娘子进来,都整了些酸词。好在能入耳,没有诨话。 …… 直到罗欣语坐在婚床上,有些茫然,又有些恍惚,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嫁给了虞衡昭。 雪碧端着盘子过来,说道:“小姐,先吃点儿东西垫垫吧。” 罗欣语接过盘子,刚拿出一块糕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跟梦中的好像,顿时便没有了吃下去的心情,将盘子递回去,说道:“不吃了,收起来吧。” 别说是罗欣语了,连雪碧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她家小姐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宁远侯夫人。雪碧接过盘子,转头便见到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身后,刚想叫出声音来,却是被人一掌打晕了。 听到声音,罗欣语掀开盖头,便见到雪碧躺在地上,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的男人。 罗欣语起身,未来的及细想,便要求救,只见那人身形一闪便到了她身边。罗欣语被那人抱在了怀里。 罗欣语又惊又吓,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幸儿,我来晚了。” 罗欣语瞳孔瞬间收缩,不确定的喊道:“魏季礼?” 魏季礼松开罗欣语,摘下面具,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仔细端详着罗欣语的脸。 平日里罗欣语总是淡妆,甚至有时候连脂粉都懒得擦,顶着一张素颜脸转悠。如今却是画着精致的妆容,在红烛闪耀下,凝脂肌肤,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眉如远黛,微微扬起,似柳叶般纤细娇媚,眼眸似秋水般泛起涟漪,盯着魏季礼,似乎藏着万千的情绪。今日还特意涂了唇脂,如同娇艳盛开的花瓣,充满诱惑,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今日的罗欣语,卸去了往日的稚嫩,有着令人心惊的魅惑。 魏季礼伸出手抚上罗欣语的脸,说道:“幸儿,你今天真美。”说着,便低头想要亲上那娇艳欲滴的唇瓣。 罗欣语瞬间从初见魏季礼的惊诧中回过神来,后退几步,躲开了魏季礼的吻,说道:“今日是我大婚,你来做什么?” 魏季礼走过去,拉住罗欣语的手腕,说道:“我带你走。” 罗欣语手腕从魏季礼手中挣脱出来,冷笑一声,说道:“魏公子真是异想天开,这里是宁远侯府,我是宁远侯夫人,为什么要跟你一个罪身走。” 魏季礼忙解释道:“如今我已经不是罪身了,正在给……”魏季礼顿了一下,没有说出来,转口继续说道:“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罗欣语有些恼怒的说道:“凭什么你回头我便要跟你走,魏季礼,你以为你是谁,从你决定让我做妾的时候你我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魏季礼要抱罗欣语,却是被罗欣语推开,有些焦急的解释道:“我当时是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你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罗欣语扭过头去,淡漠的说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心里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魏江进来,催促道:“主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魏季礼伸手抓住罗欣语的手,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等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释,欠你的一切,我都会补偿的。”说着,便拖着罗欣语往外走。 罗欣语挣扎着不肯跟他走,高声喊道:“你放开我,来人,来人。” 魏季礼直接点了罗欣语的穴道,让她说不出话来,身体也动不了了。见罗欣语恼怒的眼神,魏季礼解开身上的斗篷,披到罗欣语的身上,说道:“一切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罗欣语动不了,只能任由魏季礼搂着出了洞房。 罗欣语眼睛扫视了一圈,洞房外守着的人都晕倒在地上,门外站着几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罗欣语想起来了,去年在别庄杀虞衡昭的便是这样的装扮,原来那时候,魏季礼真的在别庄。 几人见魏季礼带人出来,便围了过来,护着魏季礼离开。一路上,遇到人便躲开,躲不开的直接砍杀。 梦中的场景再次应验,大婚是带血的。只不过梦中她是嫁给了魏季礼,虞衡昭杀上门,而现实中,她嫁给了虞衡昭,魏季礼杀上门。何其可笑,无论如何,罗欣语都无法摆脱宿命。 罗欣语知道自己不能跟魏季礼走,不仅仅是因为她已经不再爱魏季礼了,而是因为她嫁给虞衡昭,乃是帝王赐婚,一旦她今晚跟着魏季礼离开,便是覆水难收,不仅仅是她,还有整个罗家都会被牵连。 罗欣语拼命的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双脚却是不由自主的随着魏季礼的动作前行的。罗欣语努力的将舌头塞进牙齿之间,她记得在一本书中曾看到过,只要足够疼,她便有机会夺回身体。 魏季礼忙着带罗欣语离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罗欣语眼中的愤恨,更不会想到罗欣语会为了摆脱他的控制而伤害自己。在魏季礼看来 ,罗欣语只是跟自己闹了别扭,恼了自己,才会在一气之下嫁给虞衡昭的,只要自己今天将她带走,再跟她解释自己的苦衷与无奈,罗欣语一定会原谅他的。更何况,魏季礼认定了,只有这样,今晚之后,罗欣语便再也不能嫁给旁人了,只能是自己的妻子。 但是魏季礼忘记了,他是有妻子的人,他身后还有徐家,而罗欣语身后更有罗家,两个人若是真的在一起了,便是天大的灾难。但是这些,魏季礼都顾不得了,他这么拼命的想要重回京都,为的便是罗欣语,他怎么可能接受的了罗欣语转嫁他人。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刺客进府,还挟持了新娘子。 第56章 让他们走 帝王赐婚,又送了许多的赏赐,即便往日里虞衡昭与众臣走的并不亲近,今日也有众多官员登门。 今日可是虞衡昭盼了多少年的事情,血咒将解,他怎能不高兴。今日大婚,虞衡昭也不像往日那般特立独行,面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皆是开怀笑言,尽数喝了。虞衡昭端着碗跟人划拳,身形不稳。 莫阳扶着虞衡昭的胳膊,劝道:“侯爷,少喝点儿。” 有人见虞衡昭喝多了,调笑道:“侯爷,你小心喝醉了没法入洞房啊。” “哈…哈…哈…” 虞衡昭推开莫阳,搂住了那人的脖子,说道:“你胡说,本侯是谁?本侯可是虞衡昭,千杯不醉,不可能影响洞房。” “那是,虞侯可是带兵千里驰援北境,不到半个月就夺回三城的人,这点儿酒算什么?” “对,喝。”虞衡昭端着碗,便又灌了进去。 有人急匆匆进来,想要对虞衡昭耳语一番。却是被虞衡昭恼怒的推开。 莫阳见状,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刺客进府,挟持了新夫人,往府外杀过去了。” 莫阳心中一惊,对那人说道:“必须拦住,侯爷随后就到。” 虞衡昭还端着碗喝着。 莫阳走过去,强行把虞衡昭拉了出来,将事情说了。 虞衡昭手里还端着酒碗,刚才还布满了酒意的眼神,突然变的狠厉,摔了酒碗便离开了。 屋子里众人见状,都有些微愣,纷纷看过来,便见到虞衡昭带着莫阳匆匆离开。院子里坐席的官员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会。 白管家连忙上前解释,说道:“各位大人继续喝,有个不长眼的打坏了侯爷给新夫人准备的礼物,侯爷去处理了。” 众人恍然大悟,见今日的排场和虞衡昭那满脸的笑意便知道虞侯有多在意这个新夫人。 虞衡昭过来的时候,魏季礼的人已经跟府里的护卫打了起来。魏季礼搂着罗欣语站在廊下。 莫阳见状,夺过一个护卫的刀便冲进了混战圈。 虞衡昭一脸阴沉的盯着魏季礼,脸色黑的都能滴出墨来了。明明是魏季礼不要罗欣语了,如今自己与罗欣语大婚,他却是带人来抢亲,虞衡昭怎么可能不生气。 魏季礼见虞衡昭的神色,搂着罗欣语的手又紧了紧,他今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带走罗欣语,但是又不甘心罗欣语嫁给旁人,所以才会奋力一搏。 罗欣语整个身子都被笼罩在斗篷里,脑袋靠在魏季礼的胸口位置。外面的场景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闻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儿。 虞衡昭见都打成这样了,罗欣语都不肯抬头看一眼,高声喝道:“都住手。” 侯府的护卫停手,将魏季礼的人围在中间。 魏季礼的人护在魏季礼的身前。 虞衡昭朝着一直躲在魏季礼怀里的罗欣语,喝道:“罗五,你当真要跟他走?” 罗欣语听到虞衡昭的声音,拼命的想要喊出声音,想要摇头,身体却是靠在魏季礼的怀里纹丝不动。 虞衡昭厉声说道:“罗五,回答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真的要跟魏季礼走吗?” 魏季礼察觉罗欣语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说道:“她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虞衡昭嗤笑一声,本就是他逼婚强娶的罗欣语,如今她不愿理会自己也是正常。更何况来带走她的还是她心心念念的魏季礼。 虞衡昭自嘲道:“是了,有什么意思呢,本就是我奢望了。走吧。” 莫阳眼睛睁大,不敢置信的喊道:“侯爷。” 魏季礼看着虞衡昭,见他神色坚定,不似有假。 罗欣语也愣住了,都这时候了,虞衡昭演什么君子,他当初逼婚时候的无赖样呢。罗欣语拼命的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将舌头顺利的塞进了牙齿之间,只要咬破,她便有机会摆脱束缚。 虞衡昭咬牙切齿的说道:“让他们走。” 莫阳握紧手里的刀,第一次违背虞衡昭,说道:“不行,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上,给我留下他们。”说着,便又要动手。 什么机会,自然是破解血咒的机会。这些年虞衡昭所求只有这一个,如今好不容易实现了,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 罗欣语不解莫阳口中的机会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何莫阳会这般执着。 虞衡昭闪身到莫阳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我—说—让—她—走!” 罗欣语被带着路过虞衡昭的身边,终于一阵钻心的痛感从舌尖传遍全身,身体忍不住一阵战栗,身上的束缚开始松懈。罗欣语抬手掀开头上的兜帽,拔出发簪,朝着魏季礼的胸口插进去,手掌的小鱼际却是抵住了魏季礼胸口的衣服。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真的伤魏季礼。 魏季礼被罗欣语伤到,低头看着扎在自己胸口的簪子,又抬头,一脸惊愕的看着罗欣语。他不敢相信,他的幸儿竟然会伤她。 罗欣语唇角溢出血迹,满脸失望的说道:“你忘记了,我体质特殊,与常人有异。” 众人被这突然的一幕震惊住。 虞衡昭最先反应过来,突然出手,朝着魏季礼的胸口打了一掌,搂着罗欣语的腰急步退后。 魏季礼被打了一掌,吐出一口血。 魏江连忙扶住。 莫阳刚要上前动手,却又被喝住。 罗欣语带着几分祈求说道:“虞侯,放他走吧。” 虞衡昭厉声说道:“不行,他敢毁我婚礼,我怎能放过他。” 罗欣语用刚才还刺伤魏季礼的簪子抵住了自己的脖颈,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娶我,总归是不想让我死的吧。” 虞衡昭伸手想要夺罗欣语的簪子。 罗欣语早就有所防备,后退一步,握着簪子的手用了些力,瞬间皮肤被划破,鲜红的血滴溢出来。 魏季礼见状,顾不得自己的伤,伸手,喊道:“幸儿。” 罗欣语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虞衡昭,求你了,放他走吧。” 虞衡昭无奈,挥手让护卫让开一条路。 魏季礼被魏江扶着,对罗欣语祈求道:“幸儿,跟我走吧。” 罗欣语看向魏季礼,眼神清冷,说道:“魏季礼,若有下次,我手中的簪子必会刺穿你的胸口。” 魏季礼还想说话,却是被罗欣语冷漠的眼神灼伤,被魏江搀扶着离开了。 虞衡昭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说道:“现在可以把簪子放下了吧!” 罗欣语手臂垂下来,轻声说道:“对不起”,然后身子便直直的倒下。 虞衡昭连忙上前一把抱住,急匆匆的回了后院。 刚才的闹剧并未传至开宴的院子。 魏季礼不该出现的,毁掉了罗欣语对他最后的一点儿念想。 第57章 洞房只有夜 虞衡昭将罗欣语抱回新房,命府医来诊治,得知她并无大碍之后放下心来。前院还有很多客人。虞衡昭收敛了一下心情,便又去了前院子。 刚才的事情绝对不能传扬出去,不仅仅是失了宁远侯府的脸面,还会惹怒陛下,从而牵连到罗家,以虞衡昭对帝王的了解,袁绍初甚至可能会鸩杀罗欣语。最重要的是,今晚的事情被人知晓之后,罗欣语的名声便彻底毁了,她再也没脸面出去见人了。罗欣语若是想要保住宁远侯府和罗家的脸面,只能自裁谢罪。虞衡昭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夫人,他可舍不得便让她这么死了。 前院的欢声笑语依旧,虞衡昭又端着酒碗与众人嬉闹到了一处,仿佛刚才的小插曲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只不过,回来之后,虞衡昭没喝几碗酒便醉了。众人簇拥着虞衡昭要去闹洞房,结果刚到后院,便被莫阳带人堵住,直接将虞衡昭抢了出来,将众人挡在了外院。 虞衡昭整个身子都靠在莫阳的身上,醉醺醺的朝着身后的众人喊道:“你们休想搅扰本侯的洞房花烛夜。”说完,又被莫阳搂着,晃晃悠悠的去了后院。 刚摆脱众人的视线,虞衡昭便从莫阳的身上下来,眼神不复刚才的迷离,问道:“他藏在了哪里?” 莫阳说道:“他在西城三街有一个小院子,可是在院子里没多久便去了徐府。” 虞衡昭冷哼一声,说道:“枉我还真以为他魏季礼对罗五一往情深呢,刚抢婚不成,便去了徐府,当自己是舜帝了,同享娥皇女英。盯好了他,徐老头致仕,徐家其他人不足为惧,怕是魏季礼盯上了徐家的势力。” 莫阳说道:“已经派人去了。”见虞衡昭去的是书房,莫阳忍不住多嘴问道:“侯爷,新房在这边,那边是书房。”心中怀疑,虞衡昭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虞衡昭没有理会莫阳,径直进了书房,将一脸莫名其妙的莫阳关在了外面。 从宁远侯出来,魏季礼等人便回了藏身的小院。 好在罗欣语无心伤人,虞衡昭又醉酒,魏季礼的伤势并不严重。 刚处理好伤势,有人进来说道:“主子,徐家让您回去一趟。” 魏季礼不想去,但是想到自己想借徐家重新出现在人前,便换了一身衣服去了。 徐阁老,哦,不,如今是徐老太爷了,对魏季礼好一番敲打,无非是要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魏季礼是徐家的赘婿,若是敢有了其他的心思,徐家不会放过魏季礼。 眼睁睁的看着虞衡昭将罗欣语从自己身边抢走,又被罗欣语拒绝,魏季礼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无论是谁,只要对他上位有帮助,他都要利用。魏季礼偏执的认为只有手握了权势,至少是比虞衡昭更高的权势,罗欣语才会回到自己身边,不敢再拒绝自己。 魏季礼安静的听着徐老太爷的训斥,等他训斥完之后,起身行礼,道:“季礼记住了。”垂着的头,让人看不到他眼中迸发出的浓烈恨意。 徐老太爷说道:“你许久没见念儿了,去陪陪她,早日诞下子嗣才是。” 徐老太爷可不相信魏季礼,如今是有自己压着,一旦徐家势弱,魏季礼肯定会休掉徐思念的,只有让徐思念生下了魏季礼的嫡子,有孩子的牵绊,即便哪一天徐家真的压不住魏季礼了,徐思念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魏季礼退下,去了徐思念的院子。 徐思念正蹲在一棵树下看蚂蚁搬家,见魏季礼进来,开心的跑过来,抱住魏季礼的胳膊,喊道:“夫君,夫君。” 魏季礼笑笑,与徐思念一起回了屋子。一进屋便关上了房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鸷。魏季礼一把掐住徐思念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若非是你,幸儿怎么可能嫁给虞衡昭,她该嫁的人是我,是我。” 徐思念的脖颈被掐着,呼吸不畅,脸被憋的通红,伸出手打魏季礼。 小厨房送来一碗补汤,青栀担心屋子里的动静被发现,便亲自将补汤端过来,在门口喊道:“姑爷,小厨给您送来了汤。” 魏季礼掐着徐思念的手松开的同时推了徐思念一把,脸上的阴鸷消失,对门外说道:“进来。” 青栀进来,便见到徐思念躲在紧挨着墙的条几下抱作一团,瑟瑟发抖。魏季礼一脸淡漠的坐在桌旁喝茶。 青栀将汤送过来,柔声说道:“爷,请用汤。” 折腾了一晚上,魏季礼还真的有些饿了,将汤碗里的勺子丢开,端起碗便都饮尽了。 喝完汤后没多久,魏季礼便觉得浑身燥热,再去看汤碗,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徐老太爷一定知道他不想跟徐思念同房,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下作的方法来。魏季礼扯了扯衣领,心中的恼恨更重,再加上受到了罗欣语的刺激,一想到罗欣语会在虞衡昭身下柔媚娇艳,他便恨不得杀掉所有人。看到徐思念他便恶心,即便是受到了药物的刺激,他仍旧不可能要了徐思念。 看到正在铺床的青栀,魏季礼突然有了个恶毒的想法。在徐思念的房间,与徐思念最看不起的丫鬟,当着徐思念的面云雨一番,还有比这更能羞辱徐思念的吗。 魏季礼对青栀说道:“去把门反锁上。” 将房门从里面锁住,他倒是不担心青栀会跑,而是如今,院子里并不都是他的人,他可不想被人发现。 青栀不解何意,还是乖乖的把门插上了。青栀回头,见魏季礼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虽然心中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自从青栀接下魏季礼送来的毒药的时候,便注定了青栀只能是魏季礼的人。若是能够得了魏季礼的欢心,青栀觉得此生也算是值了。 魏季礼说道:“过来。” 青栀如言过来,站在魏季礼面前。 魏季礼起身,一把搂住青栀的腰,说道:“你若是不愿,我放你出去。” 青栀努力压制下心中激动,伸手去解魏季礼肩头的扣子,柔声说道:“奴婢愿意伺候爷。” 体内的药物已经达到了爆发的边缘,魏季礼便不再克制了,直接将青栀推到床上,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魏季礼的手按在青栀的脖颈处,大手覆盖住她的下半张脸,另一只手掐着青栀的腰,毫不怜惜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和欲望。 青栀初经人事,虽然疼痛不适,还是努力的迎合着魏季礼。她知道,从今往后,自己便不再是个任人随意打骂的奴婢了,她真正的成为了魏季礼的人。 一室旖旎,满屋春光,徐思念则躲在角落蜷缩着身体,抱着脑袋,不敢抬头。 第58章 不必等我 罗欣语醒来,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身边没有虞衡昭,身体也未有任何不适。罗欣语忍不住自嘲,自己也太自恋了吧,自己有何魅力,能够让虞衡昭这样的人,不顾自己晕着也要行周公之礼。虞衡昭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罗欣语这种想法,不仅仅是高看了自己,更是轻贱了虞衡昭。 雪碧连忙过来伺候她起床,小声问道:“小姐,昨晚?” 想到昨晚的事情,罗欣语说道:“昨晚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雪碧知道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罗欣语便彻底毁了。此时侯爷的丫鬟可乐也带着人进来了,雪碧立刻住了嘴,把自己的担心咽下。 可乐朝着罗欣语躬身行礼,道:“奴婢可乐,是里安排过来伺候夫人的。这几个是在外室伺候的。” 主子的卧房,只有亲近的丫鬟才能进入,而卧房分为外室和内室,能够进内室的是一等丫鬟,雪碧是罗欣语从罗家带来的,自然是要占一个的,另一个便是可乐。其余的在外室伺候的是四个二等丫鬟,这些人虽然能够进屋子伺候,但是如果没有主子的吩咐,是不能进内室的。 宁远侯府的规矩是真大,虽然罗府下人也有等级之分,各司其职,但是远没有宁远侯府这般。罗欣语点点头,命雪碧给几个下人都分发了赏赐。 众人散去后,罗欣语问道:“侯爷呢?” 雪碧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虞侯去了哪里她怎么知道,她连这个院子都没出去过。 可乐说道:“侯爷昨晚宿在了书房,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罗欣语的心紧了紧,虞衡昭这是生气了吗?也对,换作哪个男人都不可能接受的了这种事情,更何况骄傲如虞衡昭。 吃早饭的时候,有人将罗欣语嫁妆中的一个阴沉木富贵锦鸡摆件搬过来,问道:“夫人,这锦鸡您要摆在什么地方?” 阴沉木极其难得,是罗欣悟在峡谷城外的山里无意间发现的,雕刻成了昂首高鸣的锦鸡模样,特意派人从北境送来给她做嫁妆的。 在罗府的时候,罗欣语可是极为欢喜的,当时还对人说过要摆在自己的卧床。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换作任何男人都会休弃了新娘子,甚至直接一碗药下去,毒死。更何况以罗欣语的身份,即便虞衡昭毒死了自己,罗家理亏,地位又低,也不敢说什么的。 不过,罗欣语觉得,以虞衡昭的为人,他应该不会杀自己的,否则昨夜也不可能允许自己跟魏季礼离开,最大的可能是休了自己。罗欣语叹了口气,说道:“放回箱子里吧,从罗家带过来的嫁妆不要动了,就那么放着,走的时候也方便。” 雪碧端着盘子的手一抖,菜便洒了一地,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雪碧是不太清楚的。昨晚她醒过来的时候,新房里便乱糟糟的,虞衡昭阴沉着一张脸坐在角落,想来应该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雪碧连忙蹲下身子便要整理地上的饭菜,眼眶却是湿润了,她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这么倒霉,未婚夫被抢了,沦为京都笑柄,好不容易得了这天大好的婚事,又遇到了昨晚的事情,这简直是要逼死她家小姐的意思啊。 可乐看了一眼罗欣语,什么话也没有说。 罗欣语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也不见侯府有人过来,便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闲逛,院子里洒扫的下人都恭敬的向她行礼,好像她真的成了这侯府的女主人。 罗欣语看着院子角落一个小屋子,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可乐说道:“是小佛堂,侯爷只要有时间,每日都会去里面礼佛。” 小佛堂礼佛,虞衡昭?也对,若是不信佛,虞衡昭又怎么会整日的戴着佛珠。不过好像,自从她把那串佛珠毁掉之后,虞衡昭便再也没有带过新的。 罗欣语问道:“我能去里面看看吗?” 可乐连忙说道:“当然可以,侯爷并未…”她想说虞衡昭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但是罗欣语得了允许,便直接过去了,没有给可乐说完话的机会。 罗欣语跪在佛像面前,对雪碧和可乐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二人退下,还关好了小佛堂的门。瞬间,小佛堂好像成了另一个世界,与外面格格不入。 罗欣语跪在佛前,诉说着自己的困惑,忏悔着自己的罪过,又无助的向佛祖求救,她心中更加茫然,不知接下来的路该何去何从。她的人生如今掌握在虞衡昭的手里,她不奢求虞衡昭能够原谅自己,只希望他不要因为抢婚的事情牵连罗家。 曾经她多么希望能够跟魏季礼离开,可是魏季礼放弃了。等她几番经历生死大劫,顿悟了,彻底的将魏季礼放下的时候,魏季礼又出现了,还是以这种丝毫不给罗欣语选择的模样出现。 罗欣语最初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的确是排斥的,她知道,虞衡昭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娶自己也是别有目的。但是后来罗欣语便接受了,女子总是要嫁人的,虞衡昭无论是家世地位,还是品性能力,都是罗欣语最好的选择。除了虞衡昭不喜欢她,其它的真的是无可挑剔。罗欣语觉得只要自己以诚待他,照顾好宁远侯府,让他无后顾之忧,即便两人不相爱又如何,以虞衡昭的人品,一定能让自己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可所有的这一切,都被魏季礼破坏了。他在明知道若是带不走罗欣语的情况下,罗欣语便只有一死了,可魏季礼还是这么做了,根本就没有给罗欣语选择的机会。 罗欣语虔诚的向佛祖祷告,希望佛祖保佑罗家,保佑宁远侯府。罗欣语可以死,但是不想牵连罗家,更不想再增加自己对虞衡昭的愧疚。 午饭的时候,虞衡昭没有回来,雪碧劝她用些饭菜,罗欣语拒绝了,仍旧跪在佛前祷告。原本罗欣语还盼望着能够见到虞衡昭,给他道歉解释一下,如今,虞衡昭竟然连她的面都不想见了。罗欣语闭上眼睛,手中的佛串一颗颗转动的,口中轻声祷告着。 到了下午,虞衡昭终于回来了,还来了静澜院。 雪碧激动之下,忙小跑过去,对虞衡昭说道:“侯爷回来了,可用了饭,夫人一直在等着您。” 虞衡昭还忙着自己的朝务,说道:“不用等我了,我换套衣服还得出去。” 雪碧见虞衡昭进了屋子,连忙去小佛堂找罗欣语。 等罗欣语过来的时候,虞衡昭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罗欣语也不端着,快步走过去,喊道:“侯爷。” 虞衡昭见罗欣语过来,有些尴尬,说道:“我还有事。”说着,便又要离开。 雪碧不满的说道:“侯爷,夫人一直在等您用午饭。” 虞衡昭愣了一下,没想到都到这个时辰了,罗欣语还没用饭,回头对罗欣语说道:“我有急事,不得不去,你用饭吧,不必等我,晚饭也不用等我了。” 最近大皇子袁伯谭和太子袁叔熙的小动作不断,大皇子好像是得了高人的指点,一直在对付太子。就在昨晚大婚的时候,太子粮库所在的小村子发生了火灾,许多人命丧火海。今晨虞衡昭刚得了消息,有人亲眼见到了放火的人,逃了出来,太子和大皇子的人都在找这个人。虞衡昭必须在他们之前先找到。 罗欣语看着虞衡昭匆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果真,当天虞衡昭没有回来用晚饭,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又是宿在了书房。 雪碧劝说道:“小姐,侯爷事忙,定是没有用饭,不如您做了送过去。” 罗欣语也想缓和一下与虞衡昭的关系。即便是要休自己,罗欣语也想得个痛快,若是虞衡昭能够咽下这口气,不休自己,罗欣语的后半生还要指着他过活。 如今天气燥热,罗欣语猜测虞衡昭今日应该是有些心烦气躁的,便特意做了莲子羹。提着食盒到了书房门口,罗欣语便被小厮拦住了。 小厮说道:“夫人,侯爷已经睡下了。” 罗欣语看着屋子里仍旧亮亮着的烛光,认定了虞衡昭是不想见自己,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我做了莲子羹,你用水温着,若是侯爷醒来,便让他用些。” 雪碧将食盒递过去。 其实小厮没有骗罗欣语,虞衡昭是真的睡下了,仍旧燃着的蜡烛,是因为他从小被噩梦困扰,不点蜡烛睡不着。 半夜起夜,虞衡昭见到了温着的莲子羹,得知是罗欣语送过来的,想也没想,便喝了,继续睡觉。 第59章 入宫 今日该去宫里谢恩了,昨天已经有嬷嬷教授了罗欣语一些基本的宫中礼仪。 这还是罗欣语第一次进宫,难免有些紧张,手指搅弄在一起。 虞衡昭见罗欣语如此,说道:“你不必太紧张,到时候我会让陛下早点儿去后宫。”二人进宫后是先要分开的,虞衡昭去见帝王,罗欣语去后宫见皇后及妃嫔。 虞衡昭见罗欣语仍旧紧张,伸手按在她放在膝盖上搅在一起的手指头上,说道:“去了后宫,若是有听不懂的,你不必回话,只坐在那里笑即可,若是有为难讽刺你的,不必理会,全当没听到就是。她们也就只敢在言语上嘲弄你,不敢真的罚你。” 罗欣语手突然被虞衡昭的大手覆盖住,第一反应便是抽手躲开,不过随即想到他是自己的夫君,便忍住了。看着虞衡昭的大手,听到他的话,罗欣语轻声“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眼睛盯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大手,真的希望他能够不放开自己。 到了皇宫,罗欣语便与虞衡昭分开了,被小太监领着去了皇宫宫中。没想到不仅仅皇后在,姚贵妃和太子妃也在。 罗欣语按照宫规依次行礼。 皇后笑着说道:“起身吧,果真是个清婉佳人,怪不得衡昭这个木头会突然开窍。赐坐。”皇后的言语之间,表示出了自己与虞衡昭之间关系的熟稔。 罗欣语坐到了左侧第二个位置上,对面坐的是太子妃。 朝堂官场与民间不同,是以右为尊,皇宫中自然是遵循前朝的。 姚贵妃是大皇子袁伯谭的生母,原本是想拉拢虞衡昭的,但是上次虞衡昭却是将大皇子与蛮族私通的证据直接呈递御前,若非袁伯谭得了高人指点,便要彻底的从夺位中退出了。 如今姚贵妃见到了虞衡昭的夫人,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轻笑一声,说道:“可不是个佳人吗,不然也不能把魏家那小子迷的神魂颠倒的,连徐家的小姐都不想要。” 徐家和魏家曾经都是支持太子的,两家的婚事也是得了太子袁叔熙的示意,因为罗欣语,险些没能成功。 姚贵妃此话,不仅仅是讽刺罗欣语,更是想要挑起皇后和太子妃对罗欣语的不满,从而挑拨太子党与宁远侯的不和。虞衡昭可以不支持大皇子,但是也不能支持太子。 罗欣语脸色带了些羞恼,想着虞衡昭的交代,便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因为徐魏两家的婚事,再加上虞衡昭灭了魏家,皇后对宁远侯多少是有些不满的,但是那些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宁远侯已经跟大皇子袁伯谭彻底决裂了,但凡有点脑子,便只能支持太子。如此时机,皇后倒是不介意对罗欣语示好,说道:“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那些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侯夫人是个有福气的,衡昭又是个重情重义的,定然不会辜负你,你们两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用管别人的浑话。” 罗欣语朝着皇后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顺着皇后的话便是得罪姚贵妃,不顺着皇后的话说,罗欣语又不甘心。虽然罗欣语不明白为何姚贵妃看自己不顺眼,想来定是跟虞衡昭有关系,她搞不清楚状况。如今罗欣语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虞衡昭和宁远侯府,罗欣语不能随便开口,既不能得罪双方,也不能与任何一方太过亲近。 皇后见罗欣语如此,便知道她虽然是个小官之妹,却是个聪明的,如此也好,便不会因为小利随便给虞衡昭吹枕边风。皇后可知道这枕边风的厉害,否则大皇子袁伯谭怎么可能有实力跟她的太子争。 皇后看了一眼太子妃,都是同辈人,又是年轻妇人,定然更容易打交道。 太子妃得了皇后的示意,也明白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便是拉拢罗欣语,即便无法将她拉到自己的阵营,但是也绝对不能与她交恶,开口问道:“听说你与你兄长是双生子?” 罗欣语点点头,笑着说道:“是的。” 太子妃好像突然便更加感兴趣了,继续问道:“你们两个当真长的一模一样?” 罗欣语微微笑着说道:“我自己并不觉得,但是旁人都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子妃笑着说道:“那可真有趣,等什么时候你兄长调回了京都可一定要见见,本宫还没见过双生子呢。” 这话若是换作了旁人便能听清楚话中的含义,罗欣语若是个识趣的,便应该接受了太子的示好,劝说虞衡昭投效太子,太子也好将罗欣悟调回京都做官。 但是谁让这话是说给罗欣语听的呢,罗欣语是什么人,小官之女。结交的又都是些什么人,贺连玉之流,都是些天真憨直的性子,哪里会听出别人拐了好几道弯儿的言外之意。 罗欣语笑笑,没有接话。 太子妃也不气恼,她是真的对罗家的双生子感兴趣。她已经嫁给太子三年了,只生下一个女儿,听说了罗家子嗣丰富,兄弟姊妹多,自然会感兴趣的。太子妃继续说道:“听说你家还有对双生子?” 罗欣语神色有些开心的说道:“是的,我两个侄子也是对双生子。” 太子妃羡慕的说道:“你们家的女人可真厉害。” 姚贵妃见罗欣语与太子妃聊的投机,内心十分不满,心道:怎的,你知道了罗家的事还能跟罗家一样生对双生子不成。东宫那么多女人,也没见谁能生下双生子啊。姚贵妃说道:“肚子确实是不错,罗家小门小户的,没那么多女人,只能靠正妻开枝散叶了。” 罗家无庶子,连妾都没有,这在京都也算一景了。罗家的门楣再低,也是出过一个四品的,罗欣悟一直未娶妻先不必说,连罗欣声这个京官都没有妾,这就是难得了。 面对众人的调笑,罗欣声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惧内怕老婆,便只对外说是家里人口多,养不起姨娘妾室。罗大夫人在人前可是给足了罗欣声面子。还真的便让人认定了罗家是因为太穷了才没有妾的。 罗欣语不说话,只是微笑着,静静的坐在那里。 姚贵妃还想出言讽刺,却是有小太监通传帝王来了,只好作罢。 袁绍初进来便见到了给他躬身行礼的罗欣语,说实话,他是真的看不上罗欣语,不说罗家门第,也不说她两次入狱,就她跟魏季礼闹出的那些事,袁绍初便觉得她配不上虞衡昭。可是没办法,谁让虞衡昭认定了她便是能够破解血咒的人。虞衡昭用虞家子嗣劝说袁绍初,袁绍初只能下旨赐婚。 袁绍初坐下,说道:“都起身吧,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虞衡昭坐在了罗欣语的上位,见罗欣语神色并无异常,放下心来。 皇后笑着说道:“正聊罗家双生子的事情。” 罗家出了双生子的事,袁绍初也是知道的,罗家女人能生也是袁绍初将罗欣语赐婚给虞衡昭的一个重要原因。 袁绍初说道:“双生子,确实是个有趣的事情,你那双生子的兄长可是如今的峡谷城城守罗欣悟?” 罗欣语轻声说道:“回陛下,臣妇的双生子正是臣的四哥罗欣悟,得陛下赏识,有幸任峡谷城城守。” 袁绍初瞥了一眼虞衡昭,怀疑当初他力保罗欣悟作城守为的便是抬举罗家。想到以身殉城的罗欣言,以及为了救小妹,甘愿舍弃半条命也要敲响登闻鼓的罗欣声,袁绍初说道:“你罗家人都是好的。今后你既然嫁入了宁远侯府,便安心做好你的侯夫人。虞家子嗣艰难,其他的不用想,早日为虞家绵延子嗣才是正经。” 罗欣语有些无语,哪里有帝王管臣子后院子嗣的事情。不过面上一脸的激动和感激,罗欣语朝着袁绍初躬身行礼,道:“臣妇知道了。” 终于从宫里出来了,罗欣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日,总算是顺利度过了。在宫里,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罗欣语都高度紧张,唯恐行踏差错。 第60章 别的女人进府了 莫阳见虞衡昭从宫里出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人找到了,就在城外的庄子上,进不来。” 虞衡昭对罗欣语说道:“你先回府。”说着,便上马离开了。 罗欣语看着虞衡昭远去的背影发呆,刚才在宫里的时候,虞衡昭可是表现的跟自己感情很好的样子啊,怎么一出宫便又这样了。 雪碧见虞衡昭将罗欣语一个人丢在宫门前,心里起了些恼意,但是不敢说什么。 可乐说道:“夫人,侯爷应该是有要务处理。” 罗欣语有些失落的说道:“我知道了。”说着,便扶着雪碧的胳膊上了马车。 回到宁远侯府,罗欣语便又去了小佛堂。她一直不明白虞衡昭为什么要娶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若是厌恶了自己何必做出宫中那副姿态,若是没有厌恶自己,可又为何这般不待见自己。罗欣语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手足无措,突然便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与虞衡昭的关系了。 雪碧发现自己竟然在宁远侯府行动自由,没有人阻止她出院子。等罗欣语去了小佛堂,雪碧便开始在宁远侯转悠起来,遇到不让去的地方便转道去允许去的地方。好在宁远侯够大,即便有许多地方雪碧进不去,其它的地方也够她转悠的了。 雪碧听说虞侯回府了,连忙跑着回了静澜院去告诉罗欣语,却是在路上得知虞衡昭竟是带了一个女人回府,还住进了吟月阁。 雪碧慌张的冲进小佛堂,焦急的说道:“小姐,哦,夫人,不好了,虞侯带回来个女人。” 罗欣语正跪在佛前祷告,听到雪碧的话,心中也是有些慌张,原本她以为虞衡昭带着自己去了宫中,便不会休自己了。罗欣语绷直了身子,问道:“可是真的?” 雪碧说道:“奴婢亲耳听到的。” 罗欣语仿佛突然泄去力气,瘫坐在小腿上。虞衡昭答应过她,若是三年无所出才会纳妾的,没想到才成婚两日,尚未洞房,别的女人便进府了。罗欣语颓丧的说道:“是了,本就是我对不住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履行约定呢。” 雪碧焦急的说道:“小姐,你不能丧气啊,你才是侯爷明媒正娶的侯夫人,即便,即便是发生了那晚的事情,侯爷没说什么,你还是侯夫人啊。” 罗欣语又跪直了身子,开始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如今她不求虞衡昭心里有她,只求虞衡昭看在她安分守己的份儿上,让她在宁远侯府以侯夫人的名义了此残生。但是,罗欣语还是想再努力一次,去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竟是让虞衡昭在与自己刚成婚便将人接进了府里。 罗欣语内心十分纠结,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拒绝虞衡昭迎新人进府,但是她就是觉得自己该再努力一下,至少,弄清楚虞衡昭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雪碧自然是了解罗欣语的心思的,便又匆匆的去打听那个女人的情况,没多久便气冲冲的回来,有些委屈的说道:“夫人,吟月阁周围被人看着,奴婢进不去,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罗欣语有些气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罗欣悦教了她许多的内宅手段,却是从未教给过她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夜里,虞衡昭没有回静澜院,而是直接去了书房休息。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罗欣语又做了酸枣百合汤,她见虞衡昭眼眶上总是带着些阴影,想来是睡眠不好的。 今日在城外打了一架之后虞衡昭才将人顺利带回了宁远侯府,身上全是汗水与血水。书房后面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有浴盆,往日里,有时候虞衡昭处理公务太晚,便会宿在书房,去小隔间洗漱。 虞衡昭想着一身血腥的怕吓到了罗欣语,便在书房后面的小隔间洗漱。刚洗漱完出来,便听到了门外罗欣语的动静。 虞衡昭的书房有许多的公文,往日里是不许人进来的。想着成婚两日了,洞房夜便算了,昨夜自己因为太晚了也没回主屋,今日罗欣语主动找了过来,不好将人拒之门外,说道:“进来吧。” 罗欣语刚进来,雪碧却是被拦在了门外。 可乐小声对雪碧说道:“侯爷的书房,不让人进的。” 雪碧听到后,便退回了台阶下,只要罗欣语进入了,见到了虞衡昭,一切便都好说了。虞衡昭刚洗漱完,头发随意的挽着,身上穿了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卸去了所有的防备与威严,竟是有一股别样的风流。 罗欣语放下食盒,将汤端了出来,说道:“我见侯爷太累,担心侯爷睡不好觉,专门做了酸枣百合汤,侯爷喝了,也能好好休息。” 罗欣语的厨艺,虞衡昭还是有所了解的,想到昨晚的莲子羹,确实是美味,让虞衡昭胃口大开。今日特别想尝尝今晚的酸枣百合汤,虞衡昭端起碗,也没有用勺子,一口气便喝光了。 罗欣语看着虞衡昭快速喝汤的样子,心里有些伤心,他竟是这么不想看到自己吗,这么快就把汤喝完,是想让自己早点儿出去吗。 喝完汤,虞衡昭将碗放回桌子上,看到罗欣语略带哀怨的脸,心里有些不对味儿,难道她是嫌弃自己喝的太快,动作粗鲁,没有个儒雅的样子? 想到魏季礼被众人称为陌上公子,夸赞气质儒雅。虞衡昭眸子冷了冷,没好气的说道:“喝完了。” 罗欣语见虞衡昭的样子,便认定了他是恼了自己,不想见到自己的,屈身行礼,声音带着些哽咽的说道:“侯爷早点儿安歇。” 虞衡昭见罗欣语离开,骂道:“果真是个没良心的,明明是你自己不肯走,怎么如今表现的好像是本侯强逼着你似的。” 虞衡昭越想越气,当初他可是放弃了破解血咒,用虞家血脉放罗欣语自由的,是罗欣语不要,宁肯刺伤魏季礼,也不肯跟他走的,怎么如今倒是怨怪起他来了。虞衡昭有些不解,当初他跟虞谢氏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这么麻烦,怎么到了罗欣语这里就这么多糟心事呢。 罗欣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等明日回门后再说吧,强逼着自己睡下。 第61章 今天得给我面子 晨起,雪碧和可乐来伺候罗欣语起床。 雪碧见可乐在收拾床铺,小声问道:“小姐,你真的打算带着这些礼物回门吗?大夫人若是问起来怎么办?” 新妇回门礼是要宁远侯府准备的,但是如今宁远侯府没有长辈,中馈也没有交到罗欣语的手里。罗欣语只能用自己手里的嫁妆去准备回门礼了。用嫁妆做回门礼,若是传扬出去,会被笑死的。好在罗家人口简单,罗大夫人待罗欣语如女,即便是发现了,也不会让人传出闲话。 白管家心里有些埋怨虞衡昭出门不挑日子,今日是侯夫人回门,虞衡昭却是跑了,这让新夫人的颜面何存。 白管家满脸惆怅的站在门口,等奴婢通报。 罗欣语得知了白管家求见,整理了一下,便去了外室。 白管家连忙堆笑,说道:“夫人,这是侯爷特意准备的回门礼,请您过目。” 雪碧接过来递给罗欣语。 罗欣语看了看,中规中矩,并没有任何轻视罗家的意思,放下心来,问道:“侯爷呢?” 白管家无奈,有些犹豫的说道:“侯爷,侯爷,有事先出去了。” 罗欣语顿时便觉得手里的礼单烫手,从未见过新妇回门,新姑爷不陪着的。 眼看着太阳已经狠毒辣了,雪碧催促道:“夫人,出发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罗欣语一直坐在这里等虞衡昭,他以为无论虞衡昭多不喜自己,可面子终究还是要做的。如今眼看着回门的时辰快过了,他竟是还没有回来。 罗欣语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不等了。” 一路上,罗欣语都在盘算着该如何给家里解释。 罗欣声带着几个孩子一直站在门口,眼看着到时辰了,却是不见宁远侯府的马车,心里万分焦急。担心魏季礼回京都的事情影响到了罗欣语和虞衡昭的夫妻关系。 终于,一辆马车缓缓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辆拉礼物的平车。 罗涵跳着脚喊道:“小姑回来了,小姑回来了。” 罗欣声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可是在见到只有罗欣语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脸一下子垮下来。虽说他罗府门第不高,罗家的姑娘嫁入侯府是高攀了,但婚事是帝王赐下的,即便虞衡昭如何不满,也该做些样子吧。 处理完事情,虞衡昭见都到了这个时辰,再回侯府应该是来不及了,便直接打马去了罗家。 罗欣语刚想解释,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虞衡昭转眼便到了眼前。 虞衡昭从马上跳下来,朝着罗欣声拱手行礼,道:“抱歉大哥,处理些琐事,来晚了。” 罗欣声见虞衡昭匆匆赶来,额头都布满了汗渍,本就没了气,又见虞衡昭丝毫不端着架子,还跟自己一个五品官行礼,连忙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说着,伸出手,让出了道路,说道:“请。” 虞衡昭伸手拉住罗欣语的手,对着罗欣声说道:“请。” 罗欣语有些微愣。 虞衡昭趁着人没注意,小声对罗欣语说道:“不管你多看不上我,今天也得给我面子。” 罗欣语更加错愕,被虞衡昭拉着进了府。 罗浩看着二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仔细想了想,以他的聪明,竟是没想明白。当然想不明白了,他如今只有十一岁,怎么可能看的明白男女之间的事情。 罗大夫人一直站在屋子门口,焦急的等着。终于见到众人进来,连忙对着虞衡昭行礼道:“见过虞侯。” 虞衡昭松开拉着罗欣语的手,虚扶了一下,说道:“都自家人,大嫂不必客气。” 进了屋子,因为虞衡昭的身份,便坐在了主位,与罗欣声平起平坐。相互见了礼,罗欣语便跟着罗大夫人和三姐罗欣悦去了后院。 小平安如今更加圆润了,更像一个小包子了,已经可以发出一些简单的叠音了。在罗欣悦的怀里“嘟嘟~嘟嘟~”的叫着。 罗欣悦笑着说道:“这孩子是想你了,叫姑姑呢。” 罗欣语从罗欣悦怀里接过小平安,亲了亲,开始跟着大嫂和三姐闲话家常。 众人最担心的便是虞衡昭待罗欣语如何。罗欣语见家里人不知道新婚夜魏季礼抢亲的事情,放下心来,她肯定是不想让家人担心的,只说他待自己极好。 众人闲话了一阵,罗欣语又被罗欣悦逼着学了些拿捏男人的手段。终于到了午饭的时辰,罗大夫人去安排回门宴了。 罗欣悦拉着罗欣语说道:“小妹,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大哥大嫂不让我跟你提,但是我今看着虞侯待你不错,担心今后你突然见到那人惹出什么祸端来,惹恼了侯爷,想着还是先告诉你一声,省的到时候你没有准备,慌了手脚。” 罗欣语有些不解,问道:“三姐,什么事?” 罗欣悦说道:“魏季礼回京了。” 罗欣语心紧了紧,抱着小平安的手也用了些力气。 小平安感到不舒服,立刻便小嘴儿一撇,哭了出来。 罗欣悦连忙将孩子接过来,说道:“我就说得让你有个准备吧。” 罗欣语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罗欣悦见罗欣语如此,以为她不知道魏季礼回京的事情,说道:“如今徐家抬举他,他已经以徐家人的身份走动了。昨天我见到他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冰壶秋月般的人物,如今却是看着让人不舒服。虽然面上仍旧带着笑,却是让我感到害怕。” 罗欣语想到大婚那晚的魏季礼,的确是有很大的变化,但是还没有到让人害怕的程度。 见罗欣语不说话,罗欣悦说道:“如今他既是徐家人,你也嫁给了虞侯,从今往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若是不小心见到了,便当做不认识吧。” 罗欣语见罗欣悦又说个没完,打断她,问道:“三姐,你什么时候会回瓮城?” 罗欣悦知道罗欣语定然是又嫌自己烦了,没好气的戳着罗欣语的脑袋,说道:“你啊你,长点儿心吧。如今大哥大嫂岁数大了,我和四弟都不在京都,你自己也该懂些事了。” 罗欣语揉了揉被罗欣悦戳的有些疼的额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送你去。” 罗欣悦没好气的说道:“再过些日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是要多住些日子的。”罗欣语问道:“再不回去,你不怕姐夫又要被哪个小美人把魂儿勾走了?” 罗欣悦笑着说道:“勾走便勾走,小妖精能勾魂儿我便能定魄,拿捏那没良心的狗男人对你三姐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姐妹二人笑作一团。 罗欣悦夫君如今是瓮城县县令,什么都好,待罗欣悦也是尊敬,但就是改不了好色的毛病,如今院子里的小妾庶子庶女一大堆。好在他倒是明事理,无论怎么宠小妾庶子,都不允许他们越过罗欣悦和嫡子去。再加上罗欣悦也是个厉害有手腕的,把夫君拿捏的死死的,将后院牢牢的掌控在手里,谁敢闹到她的面前,直接打个半死丢出院子。 前厅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有人来请两位姑奶奶。 席间罗欣声有心恭维,虞衡昭平易近人,倒也是其乐融融。 罗海坐在最末尾,眼巴巴的盯着虞衡昭看。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就是他带兵救了自己,也是他帮自己哄妹妹的。没想到,如今他竟然成了自己姑父。 虞衡昭何其敏锐,再加上罗海不懂的掩饰,那般赤裸裸的视线,虞衡昭再发现不了也就奇怪了。虞衡昭从向云处知晓这个孩子是个习武的材料,自己也刻苦,练习起来没完没了,甚至有时候连饭都顾不得吃。 罗海见虞衡昭看过来,连忙收回视线,垂着头慌张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虞衡昭笑着说道:“海儿,要多吃些肉,才能有更多的力气练武。” 罗海吃惊的看着虞衡昭,心中觉得奇怪,他怎么会认识自己,还知道自己在习武。木讷的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吃饭,不过这会儿吃的肉多了些。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终于该离开了。 一直躲在罗浩身后的罗海,见虞衡昭翻身上马,突然跑过来,问道:“我能去找你吗?” 罗欣声连忙过来,按住罗海的肩膀,说道:“孩子还小,不懂事,虞侯莫见怪。” 虽然说是两家结了亲,可门不当户不对的,差距太大,若是罗家人扑了上去,怕是要惹的虞衡昭厌烦,因此而恼了罗欣语。 虞衡昭说道:“无妨?”又看向罗海,问道:“你为何要找我?” 罗海认真的说道:“你很厉害。” 虞衡昭爽朗的笑道:“好小子,行,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第62章 称呼我为侯夫人 欣语坐在马车上,虞衡昭骑在马上,跟在马车一旁。罗欣语悄悄的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看着一脸严肃的虞衡昭。虽然想不明白进府门前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今日在罗府终究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虞衡昭察觉了罗欣语的视线,扭头望去,便见到罗欣语尴尬的模样,着急忙慌的放下了帘子。虞衡昭觉得罗欣语有趣,嘴角不由的扯起一丝笑容。今日在罗府,虽然最开始虞衡昭是有演戏的成分在,可是后来气氛热闹起来,他便开始享受起来了。自从回京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在一张大圆桌上,热热闹闹的吃饭。这让他觉得果真家里孩子多了热闹,更加坚定了他要多生孩子的信念。 魏季礼已经知道刘氏在宁远侯府了,他想着趁着虞衡昭与罗欣语都不在府里,派人进去刺杀一下,成不成功的都不重要。成功了,太子便会感激他,不成功大皇子便更加坚定的相信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无论哪一种结果,对魏季礼都有利,而魏季礼则负责半路拦住虞衡昭,让他不能及时赶回府里,还能趁机挑拨一下虞衡昭与罗欣语的夫妻关系。 但是,魏季礼太过偏执了,执念过重,便会障目,他就没有想过,一旦虞衡昭厌恶了罗欣语,又不肯休妻,罗欣语的日子会过的有多凄惨。即便是虞衡昭休了罗欣语,罗欣语是否还愿意嫁给他,这些,都不在魏季礼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是一心挑拨二人关系,他担心罗欣语会喜欢上虞衡昭,而彻底的背叛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魏季礼的马车,在见到对面便是宁远侯府的马车的时候,便直接撞了上去。 罗欣语身形一晃,险些撞到脑袋。 虞衡昭皱着眉头,刚要开口,便见魏季礼撩了帘子,从马车里出来。 魏季礼出来,说道:“不知道是宁远侯府的马车,不小心冲撞了,还请虞侯恕罪。” 雪碧刚要撩开帘子,罗欣语便听到了魏季礼的声音,出声喝止道:“别撩帘子。” 雪碧也听出了是魏季礼的声音,连忙放下帘子,有些不安的问道:“夫人,是魏公子。” 虞衡昭冷笑一声,说道:“还真是够不小心的,这么宽的路面,偏偏撞上了我侯府的马车。” 魏季礼说道:“马车里坐的是幸儿吧,幸儿,你可还好。” 虞衡昭脸色有些阴沉,魏季礼这摆明了是挑衅。 一辆是徐家魏季礼的马车,一辆是宁远侯府罗欣语的马车,撞在一起,整条路便堵在了一起,有些知道两人旧事的纷纷停下脚步。那些不知道两人旧事的见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都驻足询问情况。 罗欣语本就对魏季礼失望,如今他的言行,更是让罗欣语恼怒。众目睽睽之下,还当着虞衡昭的面,他叫的自己如此亲切,这是要逼死她不成。罗欣语原本想着,自己不出面,让虞衡昭去处理,但是没想到魏季礼竟然直接叫自己。 罗欣语开口说道:“魏公子,罗魏两家虽是世交,可如今你我已经长大了,又各自成婚,魏公子再叫我乳名怕是不合适了,还请魏公子今后若是见到称呼我为侯夫人。” 魏季礼见罗欣语连帘子都没掀开,言语间还拉开两人的距离,心中有些悲伤。 虞衡昭见魏季礼脸色难看,心里痛快了些,命车夫驾开马车离开了。 魏季礼站在原地,看着宁远侯府的马车离开,一脸忧伤。 刚回到侯府,莫阳匆匆赶过来,对虞衡昭耳语道:“刚才府里来了刺客,刘氏受了惊吓,不肯再作证了。” 虞衡昭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脸顿时变得冷峻,说道:“我去看看。” 明日便是三法司会审,此时她却是不肯了,虞衡昭岂能不生气。 罗欣语下了马车,便见到虞衡昭带着莫阳匆匆离去。 回到院子没多久,雪碧便回来了,说道:“夫人,侯爷去了吟月阁。” “吟月阁?可是那女子住的地方?”罗欣语问道。 雪碧有些不满的说道:“就是那里。” 原本见虞衡昭今日的言行,罗欣语还以为他是原谅了自己,但是见他回府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那里,想来是彻底的厌烦了自己。 夜里,虞衡昭仍旧去了书房。 罗欣语便又带着汤送去了书房。 虞衡昭喝了汤,见罗欣语仍旧站在那里,问道:“还有事?” 罗欣语说道:“我想跟你谈谈。” 虞衡昭头仍旧没抬,继续写着手里的奏折,说道:“现在不成,我还有事,若是不着急,便明日吧。” 罗欣语见虞衡昭确实是有正事要忙,说道:“好,侯爷先忙。” 虞衡昭喝了罗欣语送的安神汤,倒是睡的香甜。 魏季礼可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今日魏季礼故意撞上罗欣语的马车,本就有些不怀好意,一是为了拖延虞衡昭回府的时间,再就是故意气虞衡昭,挑拨他与罗欣语的夫妻关系,可是不仅没能成功,还让罗欣语当着众人的面跟自己划清了界限,这让他如何不恼。魏季礼怀疑罗欣语背叛了两个人的感情,喜欢上了虞衡昭。 这种怀疑一旦产生,便开始疯长,让魏季礼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徐家又开始敲打他,让徐思念生下个孩子的事情。 魏季礼见到徐思念,心里更是恨毒了她,有心折辱,命魏江带了个乞丐进来。扒了徐思念的衣服,不顾她的恐惧,将她丢给了乞丐。完事之后,乞丐被带出去杀了,魏季礼见徐思念衣衫不整,躺在地上,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心中只觉得痛快。魏季礼认为,若是自己能够早点狠下心来,怎么可能让这么个蠢女人拿住,还让她害的自己与罗欣语退婚。 (麦子闲话:真正的爱一个人是为对方考虑,而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第63章 被羞辱 又是一夜,孤枕难眠,罗欣语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虞衡昭又离府了,据雪碧说,是带着吟月阁的那个女人一起走的。 罗欣语无法,便又去了小佛堂。 今日事情很重要,更何况还跟大皇子有关,魏季礼早早的便去了刑部候着。如今他面上还是与徐家一致,追随太子的。今日虞衡昭对付太子,魏季礼自然要亲自出面的,否则怎么让人认定了他太子党的身份。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帮大皇子夺位。 虞衡昭带着刘氏过来,见到魏季礼站在这里,嘲讽道:“魏公子还真是为了徐家鞠躬尽瘁啊。” 魏季礼笑着说道:“为主子效力而已。”暗骂:都是当狗的,难道你给帝王当狗,就觉得高贵了! 虞衡昭有心揭露真相,魏季礼面上帮太子,实际上想坐实太子罪证。这俩人短暂的联手,一个直拳出击,一个假装防守却不出力,太子简直是孤立无援。 案子审理的很快,坐实了太子手底下的人放火的罪。 当然了,魏季礼毕竟面上是帮太子的,不可能真的让太子毫无还手之力。若是一举便弄倒了太子,对大皇子来说,胜利来的太容易了,便显示不出魏季礼的重要。 等到最后,三法司商量太子量罪的时候,魏季礼开始发力了。 虞衡昭知道帝王心思,袁绍初不可能真的废了太子,所以在给太子议罪的时候,自己便不再真出力了。 最后,太子府里推出一个人顶罪,即刻问斩,以平民愤,太子软禁东宫,罚奉三个月。 出了刑部,虞衡昭看着魏季礼,冷着声音说道:“魏公子好手段啊。” 虞衡昭已经发现了魏季礼的不正常。虽然曾经魏季礼不理俗事,一心与罗欣语瞎闹,但是自从两个人退婚之后,便彻底的变了一个人,展现出自己的老谋深算。 虞衡昭从未小看过魏季礼,一直怀疑当初魏季礼是深藏如虚。若不是魏季礼在绣衣卫的围攻之下,都能毫发无损的逃脱,虞衡昭还真的没看出来魏季礼的功夫竟是这么好。 今日魏季礼的行为再次超出虞衡昭的预料,他以为魏季礼是太子党,但是刚才他却没有真正的为太子谋划什么,反而促进了案子最后的结论。 魏季礼笑着回怼道:“比不过虞侯胸有城府。” 回到徐府,魏季礼把今日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刑部已经把消息传递给了徐老太爷。徐老太爷知道在人证物证充足,又有虞衡昭捣乱的情况下,魏季礼能够把损伤压到这种程度,保住了太子,已经是不易的了。夸赞了他几句,又提醒了一下孩子的事情,便放他离开了。 管家见魏季礼离开,说道:“老太爷,这孙姑爷心思深沉,野心又大,若是哪一天恩将仇报……” 徐老太爷说道:“老夫知道,可你看如今徐府的情况,老二沉迷酒色,老三胆小懦弱,老四鲁莽无谋,几个公子又各怀鬼胎。一旦我去了,这徐家便彻底完了。我岂能不知道魏季礼野心勃勃,是在利用徐家,老夫不怕他利用,只要他能护住徐家,护住念儿,老夫甘心让他利用。” 管家也是伤心,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大爷还在……” 徐老太爷眼神有些混浊,说道:“是啊,若是老大还在,我徐家又怎么会指望一个外人撑门楣,我的念儿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魏季礼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徐三公子,徐思维,他是二房的嫡长子。 徐思维有勇无谋,野心又大,一门心思的想要做徐家的家主。但是徐老太爷却是想推魏季礼一个倒插门的外人上位,这让徐思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徐思维见魏季礼过来,在小石桥上拦住他,说道:“听说祖父今日让你去了刑部处理太子的事了?” 魏季礼不想理他,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道:“是。” 徐思维问道:“结果怎么样?” 魏季礼说道:“一切如老太爷所愿。” 徐思维说道:“你倒是个有本事的,哄的老太爷信任了你。魏季礼,靠一个女人,还是个疯女人上位,你可真有脸啊。” 魏季礼见徐思维言语越来越粗俗,说道:“三公子,我该回去了。” 徐思维自然是不肯放魏季礼离开,说道:“听说祖父一直在催你跟徐思念生孩子?啧啧,那个疯女人懂床上的事吗?能伺候的了你吗?还是你伺候她?” 魏季礼皱了皱眉头,想要从徐思维身边挤过去。 小石桥狭窄,仅容三个人并排而过。徐思维站在中间,魏季礼只能从一侧挤过去。察觉徐思维推自己,本想还手,但是又不能让人发现自己会功夫,便任由徐思维将自己推进了小河里。 徐思维见魏季礼掉进了河里,如同落汤鸡一般,哈哈大笑着离开。 魏季礼从河里爬出来,拧了拧衣服下摆的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已经不是徐家人第一次找魏季礼麻烦了。 徐思嫣路过,见到这一幕,忙跑过来,有些心疼的说道:“姐夫,你这是怎么了?” 徐思嫣是徐家三房的姑娘,曾经也给魏季礼献过殷勤,但是被魏季礼拒绝之后便歇了心思。 徐思嫣一直嫉妒徐思念一个自幼丧父的人竟是能够得到祖父的宠爱,对于徐思念的东西总是格外的有所贪心。原本魏季礼跟罗欣语有婚约,徐思嫣便歇了心思。可是没想到魏季礼却是娶了徐思念。如今徐思念都疯了,魏季礼还待她专情,徐思嫣怎么能不嫉妒,便又开始对魏季礼献殷勤。 魏季礼怎么会不知道徐思嫣的目的,虽然他也想用徐思嫣羞辱徐思念,但是她终究是徐家的小姐,如今,魏季礼还需要徐府的势力,自然不会跟徐思嫣太过亲近,惹徐老太爷的不满。 见徐思嫣拿着帕子要给自己擦脸,魏季礼连忙退后两步,说道:“思嫣妹妹不要如此,对你的名声不好。” 见徐思嫣面带失落,魏季礼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没事的,不必担心。念儿还等着我,我得回去了。” 魏季礼越是推开自己,对徐思念越好,徐思嫣便越加的痴迷他。痴痴的站在原地,看着魏季礼离开。 回到院子,青栀见魏季礼浑身都湿透了,连忙去准备热水。 魏季礼靠在浴桶壁上,闭目养神。 自从那次之后,青栀以为自己在魏季礼心中应该是有所不同的吧,但是这几天发现,魏季礼待自己与往常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心里有些郁闷。如今整个院子都没几个人,仅有的几个,还是魏季礼安排进来的。青栀大着胆子进了浴间,拿出帕子给魏季礼擦拭身体。 察觉有人触碰自己,魏季礼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青栀的手腕。 手腕处传来疼痛,青栀不敢叫出声,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是来伺候爷的。” 青栀知道,魏季礼最讨厌别人叫他姑爷。 魏季礼盯着青栀看了许久。 青栀都怀疑魏季礼是否会杀了自己了,毕竟青栀可是知道他秘密的。 今日在徐思维那里受到的屈辱还未发泄,魏季礼突然手上用力,将青栀拽到了浴桶里。 青栀惊呼一声,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刺啦”一声,衣服被撕开了,魏季礼结实的胸膛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完事之后,魏季礼从浴桶里出来,穿好衣服,直接出去了。 青栀看着已经被撕碎了的衣服,颤抖着身体,见屋子里只有魏季礼刚换下来的湿衣,只好捡起来裹在自己身上。魏季礼很强,本就有怒气,又不怜惜她,上次她便用两天的时间才恢复,也不知道这次需要多长时间。 第64章 抢什么 宁远侯府 虞衡昭躺在书房的床上,一直等着罗欣语给他送汤,却是一直没有动静,心中越想越气,干脆决定去找罗欣语说清楚。这算怎么个事啊,他之所以娶罗欣语,便是为了生孩子,罗欣语若是真的不愿意当天便该跟着魏季礼走。如今罗欣语没走,又没说同意,虞衡昭是男人,总不能强迫她吧。 罗欣语翻看着出嫁前大嫂给自己塞到箱子里的《素女经》,面红耳赤的。罗欣语想着,不管怎样,都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虞衡昭不喜自己,自己也有个指望。但是册子的内容,实在是,实在是露骨,羞的罗欣语脸色通红。 虞衡昭推门而入,说道:“罗五,咱俩聊聊。” 罗欣语早就将屋子里的人赶出去了,没想到虞衡昭却是突然出现,惊慌失措之下,将《素女经》塞进了被子里,起身,问道:“侯,侯爷,你怎么过来了。” 见罗欣语手忙脚乱的塞了几张纸进被子里,脸上带着羞红,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虞衡昭以为那是魏季礼写给罗欣语的信。“轰”的一声虞衡昭的脑子便炸开了,不安于室,红杏出墙,他被戴绿帽子了? 虞衡昭恼怒的说道:“我说过放你跟他离开,是你不肯的,如今你们两个暗通款曲,拿我当什么了。” 罗欣语的脑子还没从那些赤裸的画面里出来,没有听清楚虞衡昭的话,疑惑的“啊?”了一声。 虞衡昭心里暗道:果真让我猜中了,连辩解都不肯了。“我倒是要看看他给你写了什么。”说着,便走过来去被子里抽那几张纸。 罗欣语见他如此,担心他会看到那里面的内容,突然推开他,将那些纸抓在手里。 虞衡昭没防备,竟是真的被罗欣语推开了,还险些摔倒,气的说道:“你还敢推我,今天我非要看看不可。” 罗欣语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是这么大,手里抓着那些纸,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非要抢。” 虞衡昭又气又恼,说道:“我还非抢不可。” 罗欣语自然不肯的,转身便要逃。 虞衡昭一把抱住了她,一甩,便将罗欣语摔到了床上,期身便要抢罗欣语手里的纸。 罗欣语身子被压在下面,动弹不了,只好拼命的举着胳膊,不让虞衡昭够到。 虞衡昭手臂修长,罗欣语的小胳膊怎么可能比他的长。虞衡昭一把抓住了罗欣语手里的纸。罗欣语不肯松手,虞衡昭用力一扯,撕成了两半。 虞衡昭起身,后退两步,说道:“好啊,罗五为了不让我看到,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说着便低头翻看刚抢到的半份。待看清上面的内容的时候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又看了几页,有些尴尬。这书他是看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它的作用,面色微囧,说道:“不就是这些吗,值当的让你跟我抢了。” 罗欣语面色更红,也恼了虞衡昭,坐在床上,侧着身子,不去看他。 虞衡昭见状,暗骂自己多疑,走过来,坐到罗欣语一旁,将手里的半份纸递给罗欣语,说道:“还你就是了,怎么还生气了。你若是喜欢看,我去给你多找几本。” 罗欣语更是恼怒,没好气的说道:“谁喜欢看了。” 虞衡昭不解的说道:“不喜欢看你还抢什么?” 罗欣语挪动屁股,看向虞衡昭,斥道:“是你在跟我抢。” 虞衡昭说道:“我不是以为……”虞衡昭没有说下去,担心会引得她伤心。 罗欣语问道:“以为什么?” 虞衡昭将手里的半份纸丢在床上,说道:“罗五,咱俩聊聊吧,总是这个样子没法过日子。” 罗欣语“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虞衡昭说道:“当初向你逼婚,是因为我以为你已经不喜欢魏季礼了。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不如就嫁给我,我觉得我挺好的。那天晚上,我也是真心放你走的。但是你没走,这件事我没逼你,是你自己想留下来的。既然留了下来,便是我的夫人了,给我生孩子也是你作为侯夫人该尽的义务。就算是你仍旧放不下魏季礼,也不能跟他旧情复燃,不然我宁远侯的面子往哪里放。” 罗欣语说道:“我心里早就没他了。” 虞衡昭“嗯”了一声,随即怀疑道:“那你那晚为了他用簪子扎自己?” 罗欣语说道:“那晚他是为我而来,保他一命算是了解了他最后的那点儿情谊。我跟他早就两清了,再加上昨天的事情,我跟他更不可能的。侯爷放心,既然我嫁入了宁远侯府,心里便只会有你,不可能再接受别人。” 虞衡昭略有些激动的问道:“真的?那你是愿意了?” 罗欣语点点头,并未思考虞衡昭所说的愿意是什么。 虞衡昭搓了搓手,便去解罗欣语的衣服,还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有经验,不会弄疼你的。” 罗欣语有些错愕,这是什么话,低头再看,自己腰间的带子已经被解开了,这么快的吗? 罗欣语此时穿的是一身宽松的睡衣,腰间的带子被解开,肩膀上挂着的衣服滑落下来,露出了白嫩的皮肤,纤细的锁骨藏在皮肤里面,看的真切。 吃过肉后又素了这么多年,虞衡昭如同个初经人事的年轻人一般,迫不及待的把罗欣语压在了身下。 罗欣语此时脸上发烫,心脏跳的欢腾,好像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似的。 口腔,一片柔软伸进口腔,罗欣语连忙躲着,却是被虞衡昭逗引着配合。 最后的遮挡退下…… 罗欣语刚想呼痛,嘴唇便被堵住。 痛感过后,虞衡昭嘴唇凑近罗欣语的耳畔,柔声安慰道:“别怕,慢慢就舒服了。”声音如妖般魅惑,蛊惑着罗欣语的神志。 第65章 是他醒了 幽幽转醒,便发现自己躺在浴桶里,虞衡昭站在一旁给自己擦身子。 罗欣语连忙抱住肩膀,矮下身子,将肩膀以下埋进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说道:“你,你出去。” 虞衡昭已经洗漱完了,正拿着帕子,见罗欣语如此,说道:“第一次不洗干净,容易生病的。” 罗欣语脸色又爬上了羞红,说道:“我,我自己可以。” 虞衡昭弯腰凑近罗欣语的耳朵,说道:“你什么地方我都见到了,还害羞什么。” 罗欣语何曾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又怎会听过这么下流的话,耳朵瞬间也红透了。 罗欣语的耳垂皮肤薄如蝉翼,里面的细小脉络看的清清楚楚的,如今羞红,如同一粒石榴籽一般,诱惑着贪吃的人。 虞衡昭忍不住伸出舌头裹住。 罗欣语吓了一跳,连忙逃到浴桶的另一侧,说道:“你,你无耻。” 虞衡昭笑着起身,说道:“好了,不闹了。”说着便将罗欣语从浴桶里捞出来,伴随着罗欣语的轻呼,将她裹在了睡衣里面。 回到卧房,罗欣语背对着虞衡昭,坐在床边。虞衡昭拿着帕子给罗欣语擦头发,说道:“罗五,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便一直做一个梦,梦中……” 本来罗欣语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听到了虞衡昭梦中的情况,一下子便惊醒了,扭身看着虞衡昭。 手里的一缕头发突然被拽开,虞衡昭便见到了罗欣语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罗欣语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我说我跟你做了同样的梦,也是从小时候就开始了,你信不信?” 虞衡昭说道:“信”。回答之快,并无任何的犹豫。 罗欣语满脸的疑惑,问道:“你就这么信了,都不怀疑的吗?” 虞衡昭说道:“其实我早就有所怀疑了,你盯着我手腕看的目光太炽热了,想不注意都难。”说着,便从罗欣语身后捏了一缕头发到了胸前,继续擦拭。 罗欣语任由虞衡昭给自己擦头发,问道:“这是为什么啊?难道上辈子我真是被你逼死的?” 逼死了自己媳妇儿? 这绝对不能承认,即便是上辈子的事情,也不能承认。 虞衡昭坚定的说道:“假的,一定是假的,这梦肯定是老天爷提示让咱俩在一起,没别的意思。” 罗欣语想了想,想不明白,或许真的是前世的事情,可那又怎样,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早就烟消云散了。三千世界,过好这一世才是最重要的。 虞衡昭担心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说道:“太晚了,还是赶紧休息吧。”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了,罗欣语很快便睡着了。 虞衡昭抱着罗欣语,满脸的幸福和满足,他虞衡昭如今是有妻子的人了,很快也会有孩子的。 虞衡昭放在罗欣语后背上的手滑到罗欣语的腰上,感慨道:“罗五这腰怎么能这么细,好像只有自己腰的一半。”虞衡昭不由的用手做尺子,想要量量,但是一只小手拂上他的胸口,随之另一只小手便拍在了自己手上。 虞衡昭抬头便看到罗欣语一脸不耐烦的闭着眼睛嘟囔着些什么。虞衡昭正要凑近听清楚些,便察觉罗欣语的腿开始不老实,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这才躲开了那裆门一踹。 罗欣语仍旧睡着,“哼哼”两声,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一条胳膊“啪”的一声砸在了床上,人仍旧睡着。 虞衡昭用胳膊支起身子,想看看罗欣语要做什么,然后就看到她放在自己这一侧的胳膊也举了起来。虞衡昭闪身躲开了这一胳膊。 双臂神展开了,罗欣语还不满足,两条腿在床上胡乱的蹬了两下,好像终于觉得舒服了,“吧唧”两下嘴巴,便又进去了梦乡。 虞衡昭见罗欣语终于老实了,伸手捏住罗欣语的袖子,想让她给自己腾个地方,结果罗欣语的一巴掌打在了虞衡昭的脸上。虞衡昭摸了摸不是很疼的脸,盘腿坐在床上懊恼,女人睡觉不该都是乖乖巧巧的吗,怎么罗欣语却是这么不老实。 坐了一会儿,见罗欣语仍旧“大”字铺开身子,没有改变姿势的意思,虞衡昭扯着罗欣语的胳膊躺下,然后一把束缚着她的胳膊将罗欣语搂进怀里,察觉罗欣语的腿开始款踹,虞衡昭忙又用双腿夹住罗欣语的腿。 睡梦中的罗欣语察觉动不了了,也没有继续,便又嘟囔了些什么,在虞衡昭的怀里熟睡。 罗欣语正迷迷瞪瞪的睡着,便察觉一双手不老实的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气的抬手便朝着那双手打了下去。昨晚上已经很累了,虞衡昭却是睡着了也不老实,动手动脚的,弄的罗欣语觉得自己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当然了,她不会知道差点一晚上没睡的是虞衡昭,她只觉得自己被搅扰了好梦。 突然被打,虞衡昭便也就醒了,见罗欣语满脸不耐烦的样子,有些委屈的说道:“不能怪我啊,是他醒了。” 罗欣语顺着虞衡昭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明白了虞衡昭的意思,脸色顿时羞红了起来,没好气的扭过身去,说道:“不要脸。” 虞衡昭手顺着罗欣语的肩膀滑到腰上,说道:“醒都醒了。” 罗欣语不知道这种情况该不该拒绝,便只好半推半就的又做了一番。 第二日,虞衡昭便满脸春意的起床,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给罗欣语夹菜,嘴里也不断的说道:“你太瘦了,都是骨头,多吃点儿,好长肉。” 罗欣语知道虞衡昭在外面一直在伪装,也见识过他真实的样子,但是没想到两个人做了真正的夫妻之后,他竟然会如此体贴。看着雪碧一脸的慈母笑,罗欣语便觉得尴尬,连忙说道:“侯爷,我会自己夹的。” 虞衡昭知道罗欣语害羞,也不为难她,说道:“嗯,好。” 莫阳一般没事的时候是不住在侯府的,昨晚他回了自己家,自然是不知道虞衡昭已经圆房的事情。在书房门口等着虞衡昭,便见虞衡昭一脸春色的进来,还有些疑惑,问道:“侯爷,这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虞衡昭收敛笑容,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第66章 怒骂戳心 罗欣悦好不容易回京都一趟,自然是要好好转转的,罗欣语无事,便整天陪着。 这日,两姐妹转的有些累了,便去茶楼歇着。 魏季礼这几天一直派人跟着,但是罗欣语避他如虎,每次见到他都会立刻躲进马车里。刚开始的时候,罗欣悦还会好言相劝,后来遇到的多了,便厌烦了,开始对魏季礼出言不逊。可是魏季礼置若罔闻,根本不在意。 本来罗欣语怕再次遇到魏季礼,不想再出来的,可是再过几天罗欣悦就要回瓮城了,这一回去,又不知道姐妹二人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罗欣语便多带了几个护卫跟着,万一再遇到魏季礼,也好阻挡一二。 本来转了好久,都未碰到魏季礼,罗欣语觉得有些安心了,但是没想到刚上到茶楼二楼,便遇到了魏季礼。 魏季礼见二人上来,连忙过来,喊道:“三姐,幸儿。” 罗欣语皱眉,后退一步,躲在了罗欣悦的身后。立刻有护卫上前,将魏季礼隔开。另有人封住了楼梯的两头,省的闹起来,被人看到了罗欣语,败坏了名声。 罗欣悦彻底的恼了,开口训斥道:“魏公子,如今我妹妹是宁远侯夫人,你直呼其乳名,意欲何为?” 魏季礼有些委屈的说道:“三姐,我只想跟幸儿说两句话。” 罗欣悦怨恨的说道:“说什么?说你虽然娶了徐家小姐还不忘旧人?说你当初的辜负和伤害都是假的?魏季礼,枉我还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呸,你如此行事是要逼死幸儿吗?” 魏季礼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罗欣悦打断道:“只是想毁掉我妹妹的名声,让虞侯厌弃了她?你好趁虚而入?” 魏季礼嗫嚅一声,说道:“我没有。” 罗欣悦厉声说道:“还敢说没有,魏季礼,你的那点儿小心思别以为老娘不知道,如今你娇妻美眷在怀,眼看着我妹妹慢慢放下你了,过的幸福了,你嫉妒了,不甘心了,就想毁掉她。你觉得她被你抛弃了,便只能伤春悲秋,伤心欲绝,最好是伤心死了,才能显示出你魏四公子的魅力,是也不是?” 魏季礼忙解释道:“三姐,我从未如此想过。” 罗欣悦越说越激动,都有些口不择言了,推开想要拉她的罗欣语,继续说道:“少喊我三姐,谁是你三姐?魏季礼,你以为我们罗家人好欺负是吧,当初还想让我妹妹给你做妾,脸呢?你们家不要脸我家还要呢。幸亏我妹妹没嫁给你,就你们家做下的那些破事,岂不是要连累我罗家。姓魏的,再敢纠缠我妹妹打断你的狗腿。” 见楼梯口有人已经开始注意这边了,罗欣悦将罗欣语护在身后,不让人看到她的面容,对魏季礼说道:“滚开,好狗不挡道。”见此时下楼会被别人看到罗欣语面容,罗欣悦揽着罗欣语去了订好的包间。 魏季礼还想努力一下,但是门被关上了,门口还站了两个强悍有力的护卫。魏季礼无奈,只能离开。 袁仲显将门缝合上,对身后喝茶嗑瓜子的虞衡昭说道:“昭哥,嫂子的姐姐可真厉害,骂的魏季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虞衡昭说道:“这罗家兄弟姐妹中,也就罗欣言和罗欣悦是个厉害的,其他的都差点劲儿。” 袁仲显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虞衡昭的脸色,问道:“嫂子和那魏季礼的事你真能忍得下去?”袁仲显可是听说过很多关于二人的流言的,流言如虎,可杀人于无形。 虞衡昭将手里的瓜子丢进盘子里,拍了拍手,打掉手上的瓜子渣渣,喝了口茶,说道:“我自己的夫人是什么样子我比谁都清楚。至于魏季礼,若是他不纠缠,还是原来的样子,或者我还会担心一下,就他如今的样子,只会引起罗五的厌烦。罗五但凡有点儿脑子,听了罗三的话,都得仔细琢磨一下。”虞衡昭顿了一下,问道:“让你准备的文章怎么样了?” 袁仲显忙认真的说道:“已经准备好了,也请夫子看过了。” 坐好之后,罗欣悦刚想开口,看了看可乐。可乐是罗欣语入了侯府之后才到罗欣语身边的,可以认定完全是虞衡昭的人,罗欣悦对可乐并不信任。 可乐见状,朝着罗欣语屈身道:“夫人,奴婢去催催茶点。”得到罗欣语的同意,可乐便出去了,还很贴心的把包间门也给关上了。 罗欣悦满意的说道:“这丫头倒是个识趣的。这里没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魏季礼?” 罗欣语有些恼怒的说道:“三姐,你说什么呢,我没有。我跟他早就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嫁给了侯爷,自然是一心跟侯爷过日子,不会惦记别人的。” 罗欣悦说道:“你最好是这样,就算是你实在放不下魏季礼,也不能表现出来。那魏季礼,我看也是个混蛋,能远离就远离。虞侯这人我不是很了解,但也是打听了的,你们两个生活在一起,虽然不太可能感情有多深厚,但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应该还是可以的。你就别整天想着拥有那轰轰烈烈的爱情了,脚踏实地的过日子才是正道。” 罗欣语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侯爷过日子的。” 罗欣悦满意的说道:“好好过日子也不是要你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他再重要也没有你自己重要,若是你把所有身心都交给了他,靠着他的怜悯过日子,万一哪天他厌烦了你,看上了旁人怎么办?” 见罗欣语有些心不在焉的,罗欣悦揪住罗欣语的耳朵,说道:“我说的话你听没听到,这些都是你姐我一路走过来的,我吃过的苦不想让你再吃一遍。” 当初罗心悦也是个恋爱脑,只因为见到那人一眼便沉沦下去,非要跟着那人去瓮城。没想到那人做了外放的官,在当地有了一定权势之后就变了心,招惹了好几个女人,还都抬进了后院。当时罗欣悦还伤心的大病了一场,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便想明白了,不再将他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上,反而更爱自己了,那人却是又觍着脸追了上来。 罗欣语担心自己的耳朵真的会被罗欣悦一怒之下揪下来,忙求饶道:“三姐,我听着呢,我真的听着呢。” 罗欣悦松开了罗欣语,说道:“以虞侯地位,以后肯定有的是女人往他身上扑,你少整那人淡如菊的臭样子,该争就争,该抢就抢。宁远侯府是你的,宁远侯也是你的,寸土不让,绝对不能将他们拱手送人。” 罗欣语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会不会太善妒了,我与侯爷本就没什么感情,若是再善妒,怕是会若他不喜。” 罗欣悦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懂什么,拈酸吃醋是人的本性,打个不合适的比方,若是你嫁给的是魏季礼,你会怎样?” 罗欣语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换作了魏季礼,魏季礼若是敢招惹别的女人,莫说是善妒了,她打死他的心都有。 见罗欣语如此,罗心悦说道:“你看,善妒说明你在乎。你只要把握好度,这点子妒意便是你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不仅不会让虞侯反感你,反而会促进你们两个的感情。” 罗欣语好像有点儿明白了,以虞衡昭的为人,罗欣语觉得即便是自己稍微善妒些,他也会宽容自己一二的吧。 (麦子闲话1: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值得被你自己爱,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全身心的为爱人付出没有错,但是要永远要更爱自己一些。) (麦子闲话2:罗欣悦怼魏季礼的很多话是有道理的,有些别人觉得爱的深沉,或许根本就不是爱,而是偏执与不甘心。但是,在这里魏季礼是还深爱着罗欣语的。) 第67章 变数 罗欣语有些不明白,虞衡昭不过就是挂个闲职,帝王临时有事便差遣一下,但是为何他整天忙忙碌碌的。刚做了夫妻,罗欣语也不好多问。每日不是发呆,便是去小佛堂跪着发呆。终于有一天罗欣语对躺在贵妃榻上的虞衡昭,道:“府里的对牌能给我吗?”担心惹虞衡昭不快,罗欣语又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最近太无聊了,想找些事情做,不给也没关系的。” 虞衡昭见罗欣语如此谨言慎行,心里有些不耐烦,但是想到可能年龄差的大的都这样吧,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说道:“行,回头我便让管家送来。你刚入府的时候没给你,一个是因为事太多了,一时忙忘了,另一个就是我以为你会不喜欢这些琐事。” 罗欣语垂着脑袋,轻声说道:“掌管中馈,是一个当家主母必须做的,我没有不喜欢。” 虞衡昭说道:“好,一会儿我让白管家送来。你明日有时间吗?我想着带你去趟大慈寺。” 罗欣语说道:“明日怕是不成了,我三姐回瓮城,我要去送她。” 虞衡昭问道:“她什么时候走?” 罗欣语说道:“明天上午。” 虞衡昭想了想,说道:“那你先去送她,然后再去大慈寺,明天我会在大慈寺待一天。” 如今娶妻了,虞衡昭怎么也要入大慈寺还愿的。 罗欣语想着将自己这些天抄的佛经带过去作颂本,说道:“也好,那等我送走三姐便去找你。” 看着自己小妻子乖巧的模样,不知道为何,虞衡昭总是觉得有些不痛快,他所了解的罗欣语,可不是这么温顺的一个人。罗欣语那可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徐阁老的孙女打架扯头发的人,怎么一嫁给自己,就变得如此的,如此的温柔贤惠了。虞衡昭想要的的确是温柔贤惠的妻子,但是不知道为何,看到罗欣语如此,他便觉得厌烦。 虞衡昭也有心让罗欣语过的肆意畅快些,但是罗欣语一直小心翼翼的,即便虞衡昭也表示过她不必如此,可罗欣语仍旧如此。尤其是在遇到过魏季礼的时候,每次遇到过魏季礼后,罗欣语面对虞衡昭都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虽然虞衡昭的确是因为魏季礼纠缠罗欣语感到不快,但他知道这不是罗欣语的错,更不可能因此迁怒她。虞衡昭对于魏季礼的心思很清楚,他三番五次的纠缠罗欣语,无非是故意挑衅他,让他恼怒之下与罗欣语疏离,魏季礼好趁虚而入。虞衡昭又不是傻子,才不会给魏季礼机会,虽然虞衡昭也没有多喜欢罗欣语,可罗欣语是他的夫人,他便必须善待她。 自从虞衡昭将吟月阁的刘氏带走之后便再也没有带回来,原本罗欣语还在想着要不要问问的,可是见虞衡昭脸上带了些不耐烦,便不敢了。想着,以虞衡昭的为人,肯定是不屑于养外室的,或许是自己误会了,那个女子不是虞衡昭的枕边人。 在城外十里亭,罗欣悦又喋喋不休的嘱咐着罗欣语御夫之道。 罗欣语忍不住说道:“三姐,再不出发,今晚就要赶不上城镇留宿的地方了。” 罗欣悦知道即便是自己嘱咐的再多,日子终究是要妹妹自己去过的。想到此次回京,罗欣语的性子变了很多,便忍不住伤心,抱着罗欣语,说道:“小妹,不管如何,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夫君,若是有感情最好,若是没有感情,便将他当主家供着,也不必将自己全都舍给他。” 罗欣语有些哽咽的说道:“放心吧三姐,我知道该怎么自处的,倒是你,姐夫那一堆妾室,你别搭理她们就是了。” 两姐妹终于还是分开了。 罗欣语见罗欣悦的马车越来越小,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这次一别,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等到多少年后。 雪碧劝道:“夫人,上车吧,侯爷还在大慈寺等你。” 三人上了马车,又被雪碧劝解了一番,罗欣语终于放下了,如今两姐妹各自嫁人,不可能天天在一起,至少两个人嫁的都不算委屈,如此也就释然了。 虞衡昭处理完手里的事情,便直接来了大慈寺,得知罗欣语还没有到,也没多想,便去找慧恩了,追问慧恩关于自己血咒的事情,得到了慧恩明确的肯定,血咒已解,虞衡昭兴奋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慧恩神色中还带了几分难以言表的纠结。 虞衡昭上几世杀人太多,身上的煞气极重,这一世虽然他早早的被接回了京都,可是他在边关的时候,小小年纪便上了战场,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也不少。如今这一世,他身上的煞气已经有所显现了,好在他在皇宫中住过多年,得了龙气庇护,再加上他杀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得了气运照拂,这一世才会出现变故,没有让所有事情按照命定的路子走下去,让他一生孤家寡人。但是罗欣语是个变数,可以让虞衡昭的命理变好,也可能让虞衡昭煞气沾染阴邪,毁掉几世积累下的功德。慧恩担心虞衡昭会乐极生悲,毕竟罗欣语与魏季礼才是命定的缘分,一旦两个人旧情复燃,红线再牵,虞衡昭心性若是不稳,便会走上邪路。 第68章 你不该伤我的人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可乐掀开帘子,便看到几个蒙面的山匪站在马车前,扛着大刀。带来的两个护卫寡不敌众,很快便被人占了上风。 可乐对二人说道:“坐好了。”然后便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驾着马车硬生生的撞开了一条路。 马车在山路上疯狂的奔跑着,罗欣语和雪碧相互搀扶着,死死的抓着车身。 这里离京都不远,又经常有官眷马车通行,以前罗欣语也来往过很多次了,从未听说过有山匪。 可乐驾着马车极速的在山路上奔驰。 魏季礼站在山上,看着驾车的可乐,他竟是不知道罗欣语身边何时有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丫鬟。手指搭在弓箭上,轻轻一松,离弦之箭朝着可乐射来。 可乐没有防备会有箭突然飞过来,她本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她若是躲开了,马车失去了控制,很容易便翻到山下去。罗欣语和雪碧都不会武功,山路另一侧的山坡虽然不算陡立,马车翻下去也是会让二人受伤的。可乐一手握着缰绳,竟一只手抽出后腰上的短刀,想要试图打飞箭羽,却是没有成功。 终于,可乐肩膀上中了一箭,身子因为箭势被撞倒在马车里。 罗欣语连忙去查看可乐。 马车停了下来。 “出来。”山匪在马车外高声喝着。 罗欣语和雪碧从马车上下来。罗欣语毕竟是经历过战乱的人,很快便镇定下来。 雪碧浑身颤抖的抱着受伤的可乐,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乐,你怎么样?” 可乐站起来,挡在二人身前,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刀,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宁远侯府的马车。” 土匪什么也没说,直接来砍可乐,可乐护着罗欣语和雪碧,再加上本就受了伤,很快便落了下风,躲避中,马被一刀砍死了。 可乐被土匪困住,另一个土匪握住刀朝着罗欣语过来。 雪碧挡在罗欣语面前,一起后退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我们,可是,宁远侯府的,敢伤我家夫人,侯爷,侯爷不会放过你们。” 罗欣语看了周围,根本没有可以逃生的途径。 土匪好像丝毫不忌惮宁远侯,举着刀就要砍。 惊恐之下,罗欣语和雪碧抱着便跌坐在地上。 可乐大喊道:“夫人。”可是被土匪纠缠着,根本无法分身来救。 魏季礼突然出现,与土匪打在了一起,没几个回合便将土匪打退。 一个土匪举着刀朝着罗欣语砍过来,魏季礼想也不想,疾驰过去,一把搂住罗欣语的腰,快速翻转,抬起手臂,替罗欣语挨了一刀。 终于,在魏季礼拼命之下,土匪都跑了。 雪碧在给可乐包扎伤口。 罗欣语与魏季礼坐在一块石头上,给魏季礼包扎伤口,一言不发。 向来安全的山路,却是突然出现了山匪,罗欣语原本还觉得奇怪,但是在见到魏季礼的时候便起了怀疑,毕竟魏季礼知道她是最喜欢英雄救美桥段的。再加上那山匪能够一刀劈死一匹马,可见力气之大,可是魏季礼的伤势却不重,伤口也不深,摆明了那山匪砍过来的那一刀是收了力的。罗欣语不明白曾经那般光风霁月,品性高洁的魏季礼,怎的如今竟是开始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魏季礼见罗欣语面色阴沉,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安慰道:“幸儿,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罗欣语仍旧没说话。 包扎好了伤口,魏季礼说道:“我送你回城吧。” 罗欣语说道:“不用了,侯爷在大慈寺等着我。” 魏季礼有些不满的说道:“他为何不跟你一路,今日若非是我遇到,你又该如何?” 罗欣语神色复杂的看着魏季礼,说道:“魏公子,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便不用你操心了。” 魏季礼见罗欣语要走,连忙站起来,好像因为动作太快,还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他记得,以前只要自己有一点的不舒服,受很小的伤,罗欣语都会心疼的不行。见罗欣语没有回头,魏季礼顾不得再伪装,说道:“幸儿,我送你过去吧。” 罗欣语说道:“不用了,还有,请魏公子今后称我为侯夫人。” 魏季礼有些受伤的说道:“你当真就这么绝情?” 罗欣语看着魏季礼胳膊上算不得深的伤口,说道:“魏公子还是尽快回城医治吧,毕竟砍杀你的人可是一刀砍死了匹马。” 魏季礼神色慌张了一下他知道罗欣语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心中怀疑自己的计谋被看穿了,说道:“我的伤没事的。”魏季礼又觉得罗欣语不可能发现端倪的,他都受伤了,罗欣语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思考。 罗欣语走到可乐与雪碧身边,问道:“可乐,可能走?” 可乐点点头,“嗯”了一声。 魏季礼连忙上前拉住罗欣语的手腕,有些可怜的说道:“幸儿,我受伤了。” 罗欣语手腕从魏季礼的手中挣脱出来,冷声说道:“你不该伤我的人。” 魏季礼忙说道:“我没有。” 罗欣语有些恼怒了,魏季礼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满嘴谎话了,说道:“你我都给彼此留点儿脸面吧。不要让我把话挑明白了说。” 魏季礼有些慌张,连忙用祈求的语气,说道:“幸儿,你听我解释。”这些天,魏季礼一直在派人盯着宁远侯府,但是罗欣语总是躲在侯府不肯出来,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没让他说上几句话呢,便又走了。他只好演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罗欣语感激他,心疼他,这样他才能跟罗欣语好好解释。 罗欣语没有理会他,与雪碧扶着可乐想要离开。 虞衡昭得知魏季礼带人也来了大慈寺,心中觉得不安,便带着莫阳来接罗欣语,正好看到了魏季礼纠缠罗欣语。 虞衡昭过来,翻身下马,见马死了,车翻了,可乐也受了伤,忙走到罗欣语身边,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在见到虞衡昭的那一刻,罗欣语便有些委屈,见他焦急的询问自己情况,更是委屈的忍不住流了泪,摇摇头,哽咽的说道:“我没事。”随后又担心虞衡昭多想,急忙解释道:“魏公子跟我不是一起的。” 虞衡昭看了魏季礼一眼,再看现场情景,对莫阳说道:“你先送可乐他俩回去。” 莫阳把可乐抱上马,又扶着雪碧上了马,看了看差点儿便要翻进深沟里的马车,什么话也没说,牵着马离开了。 虞衡昭将罗欣语抱到马上,说道:“魏公子,本侯就不送你了。”说着,翻身上马,打马离开了。 魏河出来,身上还穿着刚才土匪的衣服,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力,让罗小姐发现了破绽。” 魏季礼看着罗欣语和虞衡昭共骑一乘离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罗欣语见虞衡昭一直不说话,担心他会多心,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约的他,他突然出现的。” 虞衡昭看着坐在自己怀里,努力回头看自己,脑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妻子,想要捏捏她刚才因为憋着哭而泛红的小鼻子,但是忍住了,说道:“我知道的。” 第69章 生孩子 到了大慈寺,虞衡昭与罗欣语二人去了慧恩的禅房,三个人闲话了片刻后,慧恩便让小沙弥领着罗欣语出去了。 虞衡昭等罗欣语离开之后,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是何意?你不是说随性而为吗?我随性了,娶了她。怎么你见到罗五又是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的。” 慧恩叹了口气,说道:“她的命中注定不是你,另有其人。那二人才是前世注定的缘分,这份缘分至今尚未完全断掉。” 虞衡昭不解的说道:“那又如何,现今他们两个已经各自婚嫁了,她如今是我的妻子了。” 慧恩说道:“正因为如此,你们二人怕是要一生坎坷。” 虞衡昭十分不理解的说道:“凭什么啊,虽说人是我抢回来的,可是当初是那人抛弃了她,我也给过那人机会,是她不愿意的,我没有任何强迫。就因为那什么狗屁的命中注定,前世缘分,便让我们夫妻坎坷一生。” 慧恩说道:“万事皆有缘法,且行且珍惜,或许在你们的感情经过烈火淬炼之后能够改变天意,也未可知。”慧恩不忍心虞衡昭最终会被心中的恶魔控制,又多劝了一句,“虞侯,感情之事最难控,你不必太执着。” 虞衡昭不满的说道:“如今她既然是我的妻子,便一辈子都是,魏季礼此生休想将她从我身边抢走。去它的命中注定,这辈子罗五的命中注定是本侯。” 虞衡昭过来的时候,正好经课讲完。罗欣语起身出来,问道:“慧恩大师跟你说了什么?” 罗欣语总觉得心中不安,刚才慧恩大师看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好像有话要说,却是让小沙弥带她离开。 虞衡昭笑着说道:“他啊,他说咱俩是前世缘分,命中注定的一对。,” 罗欣语放下心来,慧恩大师都这么说了,肯定不会错。虽然不喜欢虞衡昭,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夫君,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能够是注定的缘分,谁能不欢喜呢。 回到府里,虞衡昭便又钻进了书房。 莫阳说道:“侯爷,魏季礼动作太快,等我带人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任何踪迹了。” 虞衡昭心中恼怒,魏季礼在朝堂上找自己麻烦,虞衡昭尚能接受,现如今他竟然敢动罗欣语,不管他目的是自己还是罗欣语,虞衡昭都不想再容忍了。虞衡昭一直便怀疑,魏季礼表面上是太子袁叔熙的人,实际上真正支持的是大皇子袁伯谭。虞衡昭决定打草惊一下蛇,遂说道:“给太子传个消息,说魏季礼是大皇子的人,莫露了形迹。” 莫阳点头便去安排了。 罗欣语回到静涵院,得知可乐虽然伤重,但是并未危及性命,安排了小丫鬟留在可乐房间伺候。便又去了小佛堂。 夜里,虞衡昭又来了静澜阁。 罗欣语伺候着虞衡昭更衣,故作随口的问道:“今日幸亏有可乐在,是她护住了我。” 虞衡昭微微抬头,让正给自己解衣领扣子的罗欣语动作方便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她是你的奴婢,舍命救你是应该的。” 衣领处的扣子解开了,罗欣语缓步走到虞衡昭身后,为虞衡昭脱下袍子,说道:“听人说可乐是在我嫁进来之前才调进院子里的,不知道她原先是在哪处的,一个小婢女,竟然会功夫。” 虞衡昭见罗欣语把袍子搭在架子上,又过来为自己脱中衣,伸手,一把搂住罗欣语的腰,将她拽进自己怀里,说道:“可乐是我专门安排进来伺候你的。以后有什么疑问便直接问,跟我不用拐弯抹角的试探。” 罗欣语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又见虞衡昭目光炯炯的低着头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侧头不去与虞衡昭对视,说道:“我,我就是随口一问。” 虞衡昭见罗欣语尴尬的小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又可爱,坏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便不说她了,说说生孩子的事吧。” 罗欣语尚未反应过来,人便被抱到了床上。 徐府 魏季礼也没有想到弄巧成拙,不仅仅没有让罗欣语心疼自己,反而引起了她的厌恶。心里怒气难消,回到府里,又被徐思维刁难一番,更是恼羞成怒。进到屋子,便见到徐思念蹲在窗下发呆。 徐思念抬头见是魏季礼进来,担心又被打,连忙钻进了桌子底下。 魏季礼没有理会她,躺在床上发呆。如今,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对付虞衡昭了,可是虞衡昭太聪明,总是被他躲过去。若是中间没有罗欣语的缘故,魏季礼还真的对这么个厉害的对手惺惺相惜了。魏季礼觉得连自己都对虞衡昭这般佩服,更别说与虞衡昭朝夕相处的罗欣语了。魏季礼实在是担心罗欣语会爱上虞衡昭,所以,今日才会设下这么一局,没想到竟是被罗欣语识破了。 青栀进来,见魏季礼躺在床上发呆,一侧胳膊渗出血迹,走过来,柔声说道:“爷,您的胳膊流血了,奴婢给你换药吧。” 魏季礼回府之前已经处理过伤口了,回来后又被徐思维推搡,竟是又扯破了伤口。魏季礼“嗯”了一声,人却是没有动,依旧躺在原处。 青栀拿了药,端着盘子,便跪到了魏季礼身边。见魏季礼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只能用小剪子剪开魏季礼胳膊伤口处的衣服,解开包扎的伤口,重新上药,又再次包扎好。 今日,徐老太爷又催孩子的事情了,看样子,没有孩子,魏季礼是很难拿到徐家的完全支持。孩子之事刻不容缓,魏季礼是不可能碰徐思念的,更不可能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魏季礼看着跪在自己身侧的青栀,动了心思,对外喊道:“魏江。” 魏江推门进来,见到青栀从床上下来,垂着脑袋,问仍坐在床上的魏季礼道:“主子有何吩咐?” 魏季礼用脚指了指桌子底下的徐思念,说道:“带她去偏房。” 魏江明白魏季礼的意思,走过来,伸手将徐思念拽出来。 徐思念受了惊吓,尖叫着去打魏江。 魏江毫不怜惜,一掌打晕了她,扛着便去了偏房。 青栀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继续将药膏放回柜子。 魏季礼朝她喊道:“过来。” 青栀知道魏季礼心情不好,不敢耽误,连忙小跑过来。 虽然魏季礼一直想要罗欣语生下自己的嫡长子,但是如今情况特殊,魏季礼实在是没有时间等到罗欣语回到自己身边了。魏季礼仔细打量着站在床边的青栀,觉得青栀是最方便,最不容易引起徐家人怀疑的,便决定这个徐家想要的孩子便由青栀生下。 魏季礼朝着青栀勾勾手。 青栀见状,也不犹豫,俯身便爬上了床,还尽量挺直了腰身,让自己的曲线看起来更优美些。 魏季礼翻身压在青栀身上,说道:“给爷生个孩子吧。”说着,便去撕扯青栀的衣服。 青栀心中激动,原本她还在想着怎么才能生下魏季礼的孩子,如今魏季礼竟然主动提起来。青栀使尽浑身解数的去讨好魏季礼。 第70章 羞辱 太子袁叔熙得知魏季礼竟然是在帮大皇子做事,心中也是起了几分怀疑。原本他便觉得魏季礼这个人有些看不透,如今知晓了这个消息,便命人去查了。果真查到魏季礼与大皇子袁伯谭有来往,怒火中烧,立刻命人去叫魏季礼过来。 魏季礼过来的时候,便察觉今日院子里的护卫比往日多了些,还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看,尤其是领路的小太监,往日见到他都是满脸堆笑的讨好,今日却是板着一张脸。魏季礼迅速的在脑海中盘算着自己最近做的几件事,除了安排山匪劫持罗欣语,其它的并未发现异常。魏季礼马上明白过来,虞衡昭应该是给自己下套了,能够让袁叔熙这般对自己兵戈相向的唯有忠诚一事,而虞衡昭很有可能是想了某种办法让袁叔熙怀疑自己背叛了他。想明白了关窍,魏季礼心中迅速盘算着应对方法。 魏季礼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袁叔熙躬身行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召季礼前来有何事吩咐。” 话刚一说完,便有小太监拿着棍子在魏季礼的腿上狠狠的打了一下。痛力加持,魏季礼跪在了地上。 袁叔熙面色不善,问道:“魏季礼,你究竟是在帮谁做事?” 魏季礼并没有因为被小太监打而恼怒。太子脾气阴晴不定,魏季礼早就习惯了。 魏季礼装作不明所以,满脸疑惑的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是季礼什么事做的不尽心,让殿下不满了?” 袁叔熙猛的一拍桌子,厉声说道:“回答本宫。” 魏季礼膝行两步,凑近了太子些,有些惶恐的说道:“季礼自然是为殿下做事。季礼如今一无所有,若非殿下不弃,微臣怎能以罪身入朝为官,出任东宫少詹士。不知微臣何事做的令殿下不满,还请殿下明示,微臣立刻去弥补。” 袁叔熙非常满意魏季礼的态度,往日里魏季礼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今日,终于有了奴才相。袁叔熙说道:“听说你曾与袁伯谭见过面?” 魏季礼立刻明白为何会有今日这一出了,既然袁叔熙说了出来,定然是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否认没有用,说道:“是,大皇子曾经向季礼示好,拉拢过我,但是殿下是嫡子,是正统,我徐魏两家誓死效忠的只有殿下。当时大皇子找我的时候,季礼若是不应,便会当场死在那里,便假意投诚,但是,季礼从未真的为他做过事情。为此,季礼还惹恼了大皇子,所以昨日才遭到了大皇子的人刺杀,伤口仍在,殿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查看季礼的伤口。” 袁叔熙朝着身边的太监看了一眼。 太监随即过去,开始扯魏季礼的衣服。 魏季礼倍感屈辱,却是只能忍着,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如今,他还没有完全掌控袁伯谭,他留着袁叔熙还有用。 袁叔熙看着魏季礼被太监羞辱,心里只觉得有趣,今日故意羞辱他,为的便是让魏季礼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待看清魏季礼胳膊上真的有刀伤之后,袁叔熙才起身,亲自扶起魏季礼,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宫何时真的怀疑过你。” 魏季礼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怎敢劳烦殿下。” 太子袁叔熙坐下,说道:“季礼,坐到这来。” 刚才的羞辱仿佛没有发生,给一个巴掌再赏一个甜枣,这是袁叔熙惯用的手段。否则魏季礼一个东宫少詹士,哪里能够坐在太子身侧。 魏季礼整理着衣服,连忙说道:“殿下面前哪里有微臣坐的,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 袁叔熙非常喜欢魏季礼的分寸,说道:“秋狩在即,袁伯谭喜欢狩猎,本宫担心他在山里会遇到危险,季礼安排一下,暗中保护他。” 魏季礼眸子幽深,只觉着这太子也太沉不住气了,如今帝王正值盛年,这么早除掉对手,将自己推出去,只会引起帝王的厌烦。无论哪任帝王,年富力强的时候,自己的儿子便要继承大统,怎么可能容忍的了。魏季礼也不排除太子此意是在试探自己,点头应是,道:“微臣这就去安排。” 出了东宫,正好碰到了同样从宫里出来的虞衡昭,想到刚才的羞辱,心中怨恨,但也知道自己如今斗不过他,便想着绕道避开。 这几日,袁仲显已经在袁绍初面前得了夸赞,虽然仍旧没有给予实权,但是虞衡昭还是觉得心情不错。如今帝王康健,再活个十几年没有任何问题,大皇子袁伯谭和太子袁叔熙正斗的难解难分,是袁仲显夹缝生存的最好时机。如今最重要的不是争权夺利,而是稳扎稳打。 虞衡昭进宫之前便知道魏季礼被请去了东宫,没想到竟然毫发无损的出来了。见魏季礼要避开自己,虞衡昭高声喊道:“魏大人。” 魏季礼暗恼虞衡昭可恶,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朝着虞衡昭拱手行礼,道:“见过虞侯。” 虞衡昭最讨厌魏季礼这副伪君子的面目,嘴角溱出一丝冷笑,说道:“昨日多谢魏公子救了我夫人,原本我还想着登门道谢的,但想着如今你是住在徐家,多有不便。今日偶遇,便在此谢过了。” 特意点出昨日之事便是明言魏季礼今日之祸的原因,又特意指出徐家,便是嘲讽魏季礼投靠岳家,做了上门女婿。 魏季礼面上也不恼,笑的如沐春风,道:“虞侯不必言谢,我与幸儿多年情分,救她理所应当。” 虞衡昭心中问候了魏家的祖宗十八代,不过面上却是说道:“哎,此话不是这么说,与我夫人相识多年的人多了,又能有几人做到此种地步的,我家夫人说了,魏大人的救命之恩,她记住了。” 昨晚虞衡昭本想着跟罗欣语聊聊山匪的事情,想着借此事,在罗欣语面前给魏季礼上上眼药的,又担心她会多想,便歇了心思。 其实虞衡昭不知道的是,罗欣语也看出来了,这是魏季礼的苦肉计。 看着虞衡昭离去的背影,魏季礼突然心中有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既能保住大皇子袁伯谭,排除太子袁叔熙对自己的怀疑,又能除去虞衡昭。 想到即将到来的秋狩,魏季礼决定要好好谋划一下,即便是不能要了虞衡昭的命,也一定要重伤他,以报今日之辱。 虞衡昭虽然不知道魏季礼会做什么,也能猜出他定然会设计陷害自己,到时候随机应变便是。 第71章 罗织经 自从罗欣语嫁入宁远侯府之后,罗家人从未登过侯府的门。连罗涵和罗海闹着去侯府,罗家人都不允许。罗欣声认为两家门第相差太大,贸然凳府很容易让宁远侯厌烦,让罗欣语为难。 自从上次虞衡昭同意让罗海去找他的之后,罗海一直想去宁远侯府,但是家里不允许。 这日,罗海趁着罗欣声上职,罗大夫人去了大慈寺,便从家里跑了出来,直接坐在侯府门口。 门房问他找谁他也不说,问他是哪家的他也不回答,只坐在门口角落等着。门房以为是哪家跟父母闹别的孩子,也没有在意。 虞衡昭回来,远远的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下马后,有些奇怪的问道:“海儿,你怎么来了,坐外面干什么?” 门房见虞衡昭认识罗海,担心自己被骂,连忙说道:“小公子刚来没多久,什么也不说,只在门口坐着。” 虞衡昭说道:“进去吧。”然后很自然的便朝着罗海伸手。 罗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小手放在了虞衡昭的大手里。 罗欣语得知罗海自己跑来了,忙命人往罗府传信,让家里放心。 吃过饭,虞衡昭要去书房处理公事。 罗海忙问道:“我能跟你去吗?” 虞衡昭的书房不允许人进,即便是罗欣语也只是在虞衡昭宿在书房的时候,偶尔送些羹汤过去。每次罗欣语过去,都说不上两句话,放下羹汤便离开的。 罗欣语忙说道:“不用,侯爷,你忙去吧,海儿跟我在静澜院玩就行。” 罗海坚持的说道:“我想跟着你。” 虞衡昭书房的确是藏了许多的机密,但是都是在密室或者暗格里,外面并没有什么。虞衡昭说道:“好吧。” 罗欣语还想说话,但是罗海已经跟着虞衡昭出去了。 虞衡昭处理公务,罗海也不闹,只在那几排书架周围来回晃悠。 虞衡昭扫了一眼,想起来向云说过,罗海习武不错,说道:“第三排下面有些简单的兵书,都是我小的时候看过的,你若是无聊可以拿出来看看。” 罗海走到第三排,随手抽出一本来,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又看向别的。罗海身高有限,只能看到下面的。随手抽出来,看看,觉得没意思,放回原地。再抽出一本,没意思,又放回去。 虞衡昭看着他,也没有在意,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等虞衡昭处理完公务,便看到罗海坐在最后一排架子的角落,抱着本书,正细致的看着。 虞衡昭问道:“看什么呢,这么投入。”说着,便把罗海手里的书抽了出来,竟然是罗织经。虞衡昭皱着眉说道:“海儿,如今你还小,这种书不适合看。” 罗海反驳道:“我看了书中评价,说此书不是正途。但是我却是觉得书就是书,不走正途的是人。” 虞衡昭有些惊异罗海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见地,说道:“你说的对,但是如今你年龄还小,心性不稳,容易被误入歧途。” 罗海说道:“不会的,小姑原来不想让我学武,也是怕我误入歧途。可是,如今我学了这么久,也懂得了许多的道理。我不会用书里的东西做坏事的,我只是想预防别人用书中的东西欺负我。” 虞衡昭将手里的书还给罗海,说道:“你说的对,喜欢便看看吧,手段不是判定一个人品性的唯一标准,目的和底线也是。”虞衡昭又从书架上拿了几本君子品性的书,说道:“不过,不能只看这本,这几本也必须看。” 罗海临走的时候乖乖的跟罗欣语告辞。 对于虞衡昭给的另几本书,罗海不感兴趣,但是虞衡昭要求他看《罗织经》就必须先看这几本。即便罗海如何不想看,还是乖乖的照看了,看完之后便迫不及待的研究起了《罗织经》。 罗欣声得知了罗海这几日白日练武,晚上还要挑灯夜读,一面得意罗海的努力,一面又担心罗海的身体吃不消。这天夜里,他特意来了罗海的屋子,见他仍旧趴在桌子上看书,劝道:“海儿,如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总是彻夜的苦读。”说着,还上前合上了罗海面前的书。待看清书的名字后,罗海气的直接把书撕了,命人将罗海押到了祠堂。 手里的藤条紧紧的握住,罗欣声骂道:“那么多的圣贤书你不读,非要学这些歪门邪道,对的起祖宗和你父亲吗?” 罗海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对于罗欣言夫妻的死,罗欣声一直很自责,他觉得但凡自己能力强些,罗欣言不至于为了仕途,去主动申请外调做了峡谷城城守。若是没去峡谷城,罗欣言夫妻也不会惨死。所以罗欣声对于罗海更加的关注在意,唯恐会辜负了罗欣言。罗欣声一心让家里的孩子读圣贤书,走君子路,哪怕不能入朝为官,也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光明磊落。 罗大夫人原本还不清楚《罗织经》是何书,觉得罗欣声小题大做的,后来得知竟是禁书,也就明白了为何罗欣声会如此生气。孩子可以不成才,但是绝对不能学坏。 罗欣声手里的藤条一直握在手里,直到最后还是没舍得落在小罗海的身上。最终也只是罚他跪祠堂而已。 等罗欣语得到消息的时候,罗海已经被放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虞衡昭见罗欣语一直神游天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罗欣语有些担忧的说道:“海儿被罚跪祠堂了。” 虞衡昭夹了一口菜,扒拉到嘴里,随口问道:“为什么?他惹事了?” 罗欣语看着虞衡昭,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说道:“大哥发现他看《罗织经》。” 虞衡昭手上的筷子停了一下,随即“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罗欣语问道:“你不好奇他小小年纪从哪里弄来的禁书吗?” 虞衡昭说道:“小孩子嘛,聪明的很。” 罗欣语继续说道:“我记得海儿上次来府上,走的时候从你书房带了好几本书走。” 虞衡昭有些尴尬,放下碗筷,说道:“这个吧,确实是我给的,但是,同时我也给了他几本圣贤书。再说了,不就一本《罗织经》吗,还真的能让他学坏了不成,我小的时候便读过的。” 罗欣语没有说话,虞衡昭愿意对罗家的孩子好,罗欣语是非常感激的,但是很少有孩子能有虞衡昭的心性。罗欣语无法指责虞衡昭,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虞衡昭无奈的说道:“我以后不给他这些了就是。” 罗欣语见虞衡昭有些不开心,忙解释道:“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海儿跟你不一样,当初的战乱对他影响很大,我有些担心他心性不稳,会走偏了路。” 不知道为何,一向谨慎的虞衡昭在面对罗欣语的时候总是丢下防备,说道:“放心吧,有向云看着,他不会学坏的。” 罗欣语愣了一下,她记得从未跟虞衡昭说过向云。 虞衡昭自觉失言,忙解释道:“向云的确是我的人,但我不是为了去监视罗家的。当初听说你找不到武师傅,你我又不太熟悉,我担心我送过去的人你不会要,这才让柳墨推荐的。” 罗欣语心里有些感动,说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没想到这件事也是你帮我的。” 虞衡昭说道:“若知道你不会生气,我早就告诉你了。” 第72章 兰溪公主 雪碧将帖子递给罗欣语,说道:“夫人,兰溪公主的请帖。” 兰溪公主乃是二公主,德妃之女,四年前丧夫后便去了山上清修,最近才下山,住进了公主府。 虞衡昭与众臣不和,隐约的也向罗欣语表示过帝王忌惮他结交重臣,他走的是孤臣道。所以,即便是成了宁远侯夫人,罗欣语的邀约也是不多。 罗欣语虽然曾经也是经常赴约的,但是圈层不一样。曾经的圈子,都是些小官家眷,即便是犯了什么错,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用笑谁,更不会涉及到朝堂党争夺嫡,罗欣语应付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可是如今,她赴约的圈子全都是些贵族重臣,甚至是皇亲国戚,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党争。每说一句话,都可能无意中让人怀疑宁远侯府的立场,所以罗欣语谨小慎微的,有些不敢参加这种宴席。好在虞衡昭特立独行,没什么朝中好友,自然邀罗欣语的约也很少,也省了罗欣语许多麻烦,罗欣语便专心打理府中内务,经营自己的小生意。 罗欣语不解这位兰溪公主为何会给自己下帖子,仔细想了想,兰溪公主的夫家乃是潘家,潘家虽然出仕的子弟不少,但是兰溪公主从未帮扶过。兰溪公主并未有同母兄弟,又刚回京都,也未听说她与哪位皇子交好。罗欣语觉得对方给自己下帖子应该是念着曾经在宫中与虞衡昭的交情,而不是拉拢虞衡昭站队。 罗欣语问道:“可知都给哪些府邸下了帖子?” 雪碧说道:“奴婢去打听了,兰溪公主此宴为的是温居,庆贺她搬回了公主府。请的也都是女眷,有方太傅家,大理寺卿家,还有英国公,越国公,楚国公家,再就是六部尚书的府邸。” 罗欣语心中盘算了这几家,也幸亏虞衡昭没事的时候会跟她说些朝局上的事情,让罗欣语不至于两眼摸瞎,这几家有保皇党,有太子党,也有大皇子党,看来,不是特意为哪位皇子拉拢人而设宴的。 兰溪公主下帖子,自己不好拒绝,理清楚了其中关窍,罗欣语放下心来,说道:“去回帖子,就说准时赴约。” 离赴约还有几日,罗欣语担心自己会出了什么差错,让人看清了宁远侯府,便命人去打听了兰溪公主的喜好,自己公主府大致的布置风格。 最近几天,虞衡昭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天都回来的很晚,回来晚了便宿在书房,甚至有时候,罗欣语都不知道他夜里有没有回来。 原本罗欣语是想将兰溪公主邀约的事情告诉他的,却是没想到压根就见不到他。 兰溪公主得知了罗欣语应下了帖子,笑着说道:“这罗家女还真是胆大,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清楚我跟虞衡昭之间的事情,还是故意的,想要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 在得知了虞衡昭娶妻的第一时间,兰溪公主便想回京的,她想看看究竟罗家女走何种媚术,竟是让虞衡昭动了凡心,想要迎娶。但是当时因着驸马祭月,即便是回了京都,兰溪公主也不好出门,更不好设宴,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不过兰溪公主早就派人将罗欣语的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了。在得知了她与魏季礼的事情之后,便对罗欣语更感兴趣了。 曾经那么多或是真心,或是假意的女子想要嫁给虞衡昭,都被虞衡昭拒绝了。原本兰溪公主还以为虞衡昭这辈子都要做孤家寡人了,却是没想到竟是在二十多岁的高龄突然要娶妻了。 按照罗欣语的身份,顶多给虞衡昭做个贵妾,怎么可能配的上宁远侯夫人的位置。虞衡昭不仅仅要娶她,还求了陛下赐婚。 魏季礼的才名,兰溪公主也有所耳闻。而且兰溪通过查到的罗欣语的信息看,在这门婚事里,罗欣语还是那个被动的一方,根本就不喜欢虞衡昭。 兰溪公主本不想因为自己回京便引起众人注意的,但是单独邀请罗欣语怕是会落人口炳,便想出来办温居宴的法子,借着这个机会见见罗欣语,也正好让那些夫人替自己刺激一下她。毕竟兰溪公主可是天之骄女,曾经那么喜欢虞衡昭,两次求婚都被拒绝,她就想知道这罗欣语究竟有何特殊之处,竟是让虞衡昭娶了她。 当然了,这些罗欣语并不知情,对于兰溪公主与虞衡昭之前的事情也不晓得,只当做了普通的温居宴。 第73章 来了?开斗! 虽然兰溪公主刚回京都不久,但是公主府却是修整的精致。或许因为她曾经在山中修行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本就不喜欢奢华,整个院子雕栏玉砌,却又布置的简约雅致,清幽静谧,奢华却不显庸俗。 尤其是后院的竹林,风一吹,便可听到“哗啦啦”的声音,人走在里面,倒不似在京都,仿佛置身于桃源仙院一般。 兰溪公主装扮的看似简朴,头上并没有太多的珠翠宝石,仅有一支碧玉簪子,玉质温润无瑕,碧绿透彻,簪头雕刻着一只莲花骨朵,含苞待放,精致的仿佛是真的,好像随时会绽开一般。懂行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一支簪子是吉光片羽,虽然未达价值连城的贵重,但是仅这一支便可以买下珍宝阁三楼好几套完整的头面了。 兰溪公主身上穿着淡青色的素锦长裙,并不是太艳丽的衣裙。但是这素锦却是能工巧匠精心织就,看似简朴的衣料,在阳光下,随着人的动作,泛起一片涟漪,透露出细腻柔和的光蕴,若是凑近仔细看,便会发现素锦之中竟是用金银丝织了许多的暗纹。 罗欣语刚一进院子,便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随着自己的走动而移动。罗欣语抬头,逆着这道视线望过去,便看到了兰溪公主。 兰溪公主坐在众人中间,身上自带了一股风流雅致,漫不经心的与众多女眷聊着。身边宫女提醒道:“公主,宁远侯夫人来了。” 兰溪抬头望去,便见到一个梳着随云髻,一支步摇插在发髻上,随着罗欣语的步子,轻轻的摇晃着,发出悦耳的清脆声。罗欣语身穿藕色长裙,腰间宽阔的束带更显的腰身修长,弱柳扶风。整个人与旁边的竹林仿佛是融为了一体,美的如同一幅水墨画一般。 兰溪心中感慨,虞衡昭还是喜欢这种淡雅如菊,心素如简的女子。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自己。论容貌,论出身,兰溪认为自己完胜罗欣语。虽然自己是二嫁,可虞衡昭也是再娶啊,更何况罗欣语曾经有过婚约,还闹得满城风雨的,怎么看,兰溪都觉得自己更合适,不理解为何虞衡昭不肯娶自己,反而是娶了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官之妹。 罗欣语进来,朝着中间的兰溪公主屈身行礼,道:“宁远侯府罗欣语,见过公主殿下。” 兰溪公主一直盯着罗欣语出神,似乎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在坐的都是贵眷,很多都是知道兰溪公主的母妃德妃是有心让虞衡昭尚公主的,但是虞衡昭转头却娶了谢家女。兰溪公主无奈,便嫁入了潘家。不到两年,两个人一个丧夫,一个丧妻,都成了孤家寡人。德妃便又起了撮合两个人的心思,却是被虞衡昭以无法忘记亡妻为由拒绝了,兰溪公主伤心之下便上山清修了。这种事情算不得秘辛,很多人都知道。 众人以为兰溪公主有意刁难罗欣语,自然都乐的看笑话,不肯开口提醒。 罗欣语不解,不过公主未开口,自己也不好起身,只能一直屈着身。 宫女见现场气氛怪异,兰溪公主仿若未察,轻声提醒道:“殿下。” 兰溪公主回神,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笑着说道:“虞夫人快快起身,今日本宫乱花迷眼,突然见一清丽的,竟是看呆了。” 罗欣语笑笑,起身,按照规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待坐定了,一眼扫过去,在场的妇人打扮的庄重典雅,小姐明媚艳丽,果真是乱花迷眼。只有罗欣语与兰溪公主打扮的清丽些。 罗欣语在来赴约之前便打听了公主府的风格,及兰溪公主的喜好,今日来了,便是投其所好的。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弄巧成拙了,罗欣语有些惴惴不安,面对欢堂笑语,罗欣语只是静静坐着,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只有众人都开口的时候,才会出言应付两句,不敢多言,唯恐一句话说错,引得众人嘲笑,轻看了宁远侯府。 兰溪公主一面与众人笑闹着,一面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罗欣语。见她略显拘谨,不由的心中轻视,更是觉得虞衡昭眼瞎,鱼目混珠,放着自己这么个金尊玉贵的公主不要,非要选一个小官之妹。 大理寺卿与虞衡昭政见不和,两个人斗过很多次,大理寺卿夫人刘夫人有心让罗欣语难堪,讨好兰溪公主,笑着说道:“若说咱们啊,都没有虞夫人运气好,虽也有高嫁,却没见过差距这么大的,竟是以罗家门第嫁入了宁远侯府。” 兰溪公主虽然不屑主动下场给罗欣语难堪,却也不阻拦别人找她不痛快。 罗欣语后背绷直,这是,来了?开斗! 罗欣语用帕子擦了擦嘴,迅速思考着对策,随后勉强扯出一丝笑来,说道:“陛下体谅我兄长以身殉城,特赐了这门婚事,我宁远侯府和罗家,可是满心欢喜的。” 众人鄙夷,罗欣言以身殉城与赐婚之间差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怎的就把二者联系在一起了。可是罗欣语这话说的,众人都无法反驳。“以身殉城,文臣典范,”这话可是帝王金口玉言,圣口专断,谁敢驳斥,婚事也是帝王赐下的,谁又敢质疑? 越国公府今日来的是二夫人赵氏,赵氏见刘夫人败下阵来,笑着说道:“虞夫人入了侯府,处理起中馈来,怕是有些为难你了,如今可是上手了?” 言语间无不是说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却是借着内院之事提出,罗欣语不能借帝王的名头压制。好在来赴宴之前,罗欣语早就派人打听了来赴宴的众多夫人内院的事情。越国公府如今是二房当家,中馈便是掌控在这赵氏手中。但是越国公府二爷喜好美色,家中妾室,庶子庶女众多,让赵氏很是头疼。 罗欣语笑着说道:“还好,如今宁远侯府只有侯爷与我两位主子,又没什么妾室庶子的,中馈简单,好料理,比不得越国公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我们侯府的事情我处理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赵氏没想到罗欣语专门挑着别人的痛处扎,心里有些恼怒,面上却是不显,笑着说道:“如今也好,让虞夫人早早上手适应,以虞侯的身份,今后这后院肯定人少不了。” 罗欣语笑笑,并不答话,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她才不要把虞衡昭答应她三年无出才会纳妾的事情说出来。在场的众夫人,谁家不是妾室庶子一堆。若是罗欣语说出来了,只会引起更多人的反感嫉恨。更何况,罗欣语并不觉得虞衡昭会真的履行诺言。即便是真的履行了,自己夫妻间的事情,还是让越少人知道越好。 兰溪公主一直观察着罗欣悦,见众人在两位夫人被她怼后都不再下场撕她,轻笑着开口说道:“本宫听说宫中给虞侯赐下美人,被拒绝了?虞夫人也不怕被人说善妒吗?” 东宫确实是送过两个美人过来,罗欣语尚未见到,便被虞衡昭给退回去了,还去找了帝王。也不知道虞衡昭跟帝王说了什么,让帝王训斥了太子,从那以后,便没人敢给虞衡昭塞美人了。 罗欣语不明白为何兰溪公主看自己不顺眼,她故意不点名是虞衡昭拒绝的,反而推到自己的身上,摆明了让人误会是罗欣语善妒,不允许虞衡昭纳妾。 罗欣语缓缓开口,说道:“此事我也听说了,是太子想要送两个美人给侯爷。” 话说一半,便不再说了,剩余的便让众人去猜。罗欣语说她不知情,只是听说,便是否认了她善妒,又点明是太子送的,太子往宁远侯府后院塞人,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兰溪公主瞥了罗欣语一眼,知道了她没有表面看起来的简单,也就不自找不痛快了,笑着说道:“诸位,本宫这院子可是花了好一番心血修缮的,各位夫人小姐若是感兴趣,不妨四处去转转。” 众人本想羞辱罗欣语的,但是都被她巧妙的怼了回来,觉得无趣,又确实被公主府的院子吸引,便纷纷起身,去了院子里。 第74章 宴无良宴,席无好席 众人散去,兰溪公主见罗欣语仍旧坐在原位,也没有理会,手搭在宫女小臂上,轻移莲步,出了廊亭。 罗欣语长长出了一口气,挺直的后背塌了下去,端起茶盏,猛灌了一大口,说道:“我就说宴无良宴,席无好席吧。” 可乐安慰道:“夫人刚才很好,怼的在场的众人哑口无言,没有堕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可乐知道,罗欣语不善这种宴席,只是因为是兰溪公主的约,她不好推辞,这才来赴宴的。 可乐见罗欣语没有起身的意思,问道:“夫人不去院子里转转?” 自从罗欣语以前参加郡主府的宴席出事之后,她便认定了贵族宴会必出事,说道:“不去了,人多容易出乱子,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等着宴席散了,早早归家去。” 兰溪公主虽是女子,可是她外家舅舅,手中掌握了京畿防备营的兵力,太子袁叔熙有心拉拢。太子得知了兰溪公主今日温居设宴,便派了魏季礼送礼物过来。 兰溪公主也是听过魏季礼才名的,又知道魏季礼与罗欣语的纠葛,有心给罗欣语添些麻烦,竟是命人将礼物送到了廊亭旁的院子了。若想将东西抬入院子里,便会路过廊亭,肯定会让两人见到面的。 魏季礼不知兰溪公主的心思,带着人抬着礼物路过廊亭,便见到罗欣语独自坐在廊亭里看风景。 罗欣语也没想到竟是会在这里遇到了魏季礼,心中一慌,连忙要带着可乐离开。 魏季礼命人将东西抬入院中,自己却是进了廊亭,拦住要离开的罗欣语,说道:“幸儿,那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可乐见魏季礼拦住罗欣语的脚步,连忙挡在罗欣语的面前,说道:“魏公子,我家夫人要离开了。” 罗欣语躲在可乐身后,侧着身子,不去看魏季礼。 魏季礼有些伤心的说道:“幸儿,你当真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罗欣语暗自恼恨,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连忙要拉着可乐从魏季礼身边绕过去。 魏季礼好不容易见到了罗欣语,怎么可能会就此放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罗欣语急的咬牙切齿的问道:“魏季礼,你当真是要逼死我不成。” 这是什么地方,公主府,今日来的都是官家贵眷,若是被人看到罗欣语私会外男,这个外男还是曾经与她有过婚约的魏季礼,定然会传出些流言蜚语的。不仅仅中伤罗欣语,更会中伤宁远侯府。 魏季礼如何不知道在这里拦住罗欣语的后果,但他就是不想看到罗欣语与虞衡昭夫妻感情和睦,说道:“幸儿,我只是忘不了你。” 罗欣语又羞又恼,却又出不去,急的想要跺脚。 “丫头,你也在这里啊。” 声音传来,便见到老郡王一手抓着一个苹果进来,将没有被咬的苹果扔给罗欣语,说道:“你尝尝,这公主府的苹果味道不错。” 罗欣语还没来得及想如何解释目前的场景,便见一个苹果飞了过来,来不及细想,便接了过来,朝着老郡王屈身行礼,道:“见过老郡王。” 魏季礼也朝着老郡王拱手行礼,道:“见过老郡王。” 老郡王仿佛是刚刚看到魏季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就俩,不然你吃我这个?”说着,还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苹果递了过去。 魏季礼自然是不会接的,说道:“多谢郡王美意,季礼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罗欣语松下一口气,等魏季礼走后,才问道:“老郡王,您今日怎么也过来了?” 据罗欣语知道的,今日并未邀请男子赴宴。 老郡王说道:“听说公主府有宴,我便不请自来了。” 老郡王一生贪嘴好吃,众所周知,许多宴席,即便是不请他,他都会出席。即便是女宴,他都会掺和一脚。因为满京都的人都知道老郡王单纯的爱吃,不喜好美色,更不喜欢说人是非,如今年岁又大了,即便是女宴,他出现,也不会让人反感。 见老郡王已经吃完了手里的苹果,又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罗欣语连忙用帕子简单的擦了擦,便咬了一口。 气的老郡王冷哼一声,扭头出去了。 不用猜,罗欣语便知道他肯定又去院子里摘苹果了。 老郡王刚出去,便有夫人回到了廊亭。 太傅家的马夫人进来,见罗欣语吃着苹果,笑着说道:“这苹果莫非是你抢的老郡王的?我看他刚才气冲冲的,连我跟他打招呼都没有搭理。” 老郡王性子如同老顽童一般,众人是都知道的。 罗欣语笑着说道:“我可不敢抢,这是他送我的,我吃了,他又舍不得了。” 马夫人对于罗欣语的印象不错,尤其是她在魏家败落的时候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出手相助了,便更是觉得罗欣语为人比男子还要仗义。今日,又见她逗趣,马夫人笑着说道:“也就你性子憨直,敢分老郡王的口中食。” 太傅家出了两任太傅,一位是马氏的公爹,老太傅,教导了帝王,一位便是马氏的夫君,是负责教导当今太子的。太傅家家风清正,罗欣语一直很钦佩太傅,自然对向自己展示善意的马夫人感观很好。 两个人坐在一处,说着些家常,倒是也显得亲热,并未冷场。 兰溪公主得知了廊亭发生的事情,笑着说道:“我原本还以为虞衡昭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如今看来,这罗五与那魏季礼是不可能藕断丝连了。虞衡昭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宫女小声问道:“殿下让他俩见面,不怕两个人真的发生点什么,惹恼了虞侯?” 兰溪公主斜靠在软榻上,捏了颗葡萄,随手丢进嘴里,说道:“若真如此,虞衡昭还得谢谢我呢,再者说了,这里是公主府,本宫怎么可能真的让二人在廊亭做出什么污臜事来。” 赴宴回府后,罗欣语对于兰溪公主对自己的不善总觉得事出有因,琢磨了一下。兰溪公主只比虞衡昭小了两岁。当初虞衡昭住进宫中的时候不过十岁,等到十六岁的时候才搬回了宁远侯府住。如此说来,虞衡昭应该与兰溪公主相熟。 罗欣语努力回想虞衡昭年轻时候的样子,然后发现自己毫无印象。罗欣语比虞衡昭小了六岁,虞衡昭风华正茂的时候,罗欣语还是个小丫头,在跟罗欣悟抢东西,根本就没有关注过誉满京都的虞侯。不过看如今虞衡昭的样貌,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仍旧是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由此可见,他束发之年是何等的风姿卓越。 罗欣语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若是自己猜测的不错,今日的事情便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晚上,虞衡昭终于回来了,还来了静澜院,罗欣语将今日在公主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当然了,为了避免引起虞衡昭不快,并未提见到魏季礼的事情。罗欣语坚信,以老郡王的品性,肯定不会把廊亭的事说出去。 虞衡昭说道:“兰溪这人虽然有时候跋扈了些,但是没有坏心思,也有容人之量,今后遇到,你不必太委屈自己。” 罗欣语试探的问道:“侯爷好像很了解公主。” 虞衡昭见罗欣语又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了,脱下外袍,随手丢到衣架上,说道:“你直接问我便是,当初德妃的确有心促成我俩,被我拒绝了,后来她丧夫,我丧妻,她也有再续缘份的意思,仍旧被我拒绝了,后来兰溪才会去了山里修行。她这次回京有你我成婚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如今夺嫡之争激烈,她也有心想分一杯羹。” 罗欣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问道:“那她会支持谁?今后她若是再邀约,我还去吗?” 虞衡昭说道:“兰溪是个聪明人,如今谁都未能明显胜出,她不会随意下注。她的邀约,你若是无聊便去玩玩,学学她的手段也是好的。只要你不主动招惹她,她虽然可能会找你麻烦,只要我不与她对立,她是不会害你的。” 罗欣语正伺候虞衡昭脱中袍,手指不自主的戳着虞衡昭的胸口,思索着今后若是兰溪公主再邀请,要不要赴宴的事情。 虞衡昭被罗欣语戳的心里痒痒的,连忙抓住了她不老实的手指。 第75章 秋狩时节 秋狩时节,罗府门第较低,不在随行之列,跟虞衡昭商量之后,罗欣语便带上了罗浩。原本是想着把罗涵和罗海也带上的,但是罗欣声担心罗欣语管不住这两个人,惹出祸端来,便不允许两个人去。 帝王赏猎,拿出了一幅前朝山居先生的《山中观海图》作为第一名的赏赐。山居先生乃是丹青圣手,经历了百年王朝更迭,存世的画作不多,尤以这幅图最为有名。 有些真心求画的,有些想在帝王面前露脸的,诸多皇亲子弟及官员子弟都上马进了山中狩猎,虞衡昭自然也是要去的。 虞衡昭一身金色暗纹紫衣劲装,打马围着罗欣语转了两圈,问道:“你当真不随我去?” 罗欣语笑着说道:“不去了,你好好玩吧。” 虞衡昭对着罗浩说道:“浩儿,照顾好你小姑。” 罗浩点点头,说道:“姑丈放心吧。” 虞衡昭打马离去。 罗欣语见罗浩坐的无聊,便对他说道:“去玩吧,别进山里。” 得了允许,罗浩开心的起身,躬身行礼,便转身跑了。 罗浩虽然少年老成,可终究还是个小小少年,又是第一次参加秋狩,自然兴奋不已,难得的露出了少年人的开心模样。 此次来参加秋狩,与罗浩同龄的少年公子很多。面对众多家世门第远超于罗家的各家公子,罗浩也能应对自如,既不攀附,也不自贱,不卑不亢的样子让罗欣语都忍不住暗自得意。 一群少年人,虽然有些因着门第之见看不上罗浩的,但也有很多如同柳墨般不在意门第的,又被罗浩风采折服,很快,罗浩便与几个少年人玩在了一起。 罗欣语无聊,便四处闲逛,正好遇到同样游玩的太傅夫人马氏,两个人便结伴而行。两个人都没有聊朝局有关的事情,只是闲话家常,聊的倒是也投机。 嘉怡郡主走过来,笑着说道:“幸儿,你这还是第一次参加秋狩吧。” 嘉怡郡主虽然曾经颇受先皇宠爱,但是如今帝王是袁绍初,她无家族势力支撑,与夫家关系又不好,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是个纨绔。这些年郡主的名头虽然好听,但是也没有那般受追捧了。 而宁远侯府一直受到帝王青睐,尤其是虞衡昭解了北境之危后,在帝王面前混的简直是如鱼得水。若非是虞衡昭不喜欢结交官员,如今的权势怕是要滔天了。 嘉怡郡主一直看不上罗家,若非她儿子柳墨与罗欣悟是好友,她都不屑于知道罗欣语,更遑论直接称呼乳名,表达亲切了。如今宁远侯府权势盛宠,嘉怡郡主自然是愿意表示亲热,借此攀附宁远侯府,也好让众人知道郡主府与宁远侯府关系密切,郡主府并未落寞。 罗欣语自然知道嘉怡郡主的用意,可她没必要落嘉怡郡主的面子,一则是郡主府已经被排除在了夺嫡之争外,对于虞衡昭并无影响,二则对方毕竟是柳墨的母亲,柳墨与罗欣悟是多年好友,与罗欣语关系也不错。罗欣语笑着说道:“见过嘉怡郡主。” 嘉怡郡主上前想要揽住罗欣语的胳膊,被罗欣语巧妙的躲开了。罗欣语不想落嘉怡郡主的面子,更不想让人误会宁远侯府与郡主府关系密切。虽说郡主府无力参与夺嫡,可若是借着宁远侯府的名义做下什么事情来,怕是会给虞衡昭惹祸。虞衡昭想要独善其身,作为他的妻子,罗欣语自然不能给他扯后腿。 嘉怡郡主见罗欣语如此,便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恼怒,如今的郡主府确实是败落了。罗欣语并未显的与自己疏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毕竟嘉怡郡主此前与罗欣语只见过两次面,两次嘉怡郡主都没给罗欣语好脸色。 嘉怡郡主问道:“你们两个在聊着什么,聊的这般开心。” 罗欣语笑着说道:“说些京都的趣闻,郡主若是感兴趣,不妨一起走走!” 如此便是全了嘉怡郡主的脸面。 太傅家的主母是何其的聪明,从两个人之间的简单交流便知晓了两人真实的关系,马夫人说道:“在京里出门不是坐轿便是乘车,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是要动动腿脚的,我们也不去远处,就在营地附近走走。” 太傅家乃是太子之师,虽然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太子,但也被众人默认太子党,太子登基可能性非常大,只要太子登基,太傅府便会更进一步。一门两太傅简直是稀奇,嘉怡郡主自然是愿意与这种门第的当家主母结交的,便加入了两人。 太傅夫人和气,嘉怡郡主有心恭维,罗欣语说话直率,气氛仍旧融洽,并无半点不和。嘉怡郡主也识趣,再没有叫罗欣语乳名,而是喊她侯夫人。 罗浩跑过来,朝着三位行了礼,便对罗欣语说道:“小姑,我与几位朋友约着去狩猎,不进深山,就在山外围转转。” 罗浩学武有一段时间了,也学过骑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让他跑一圈,怕是会留下遗憾。罗欣语说道:“去吧,带上秋霜。” 秋霜是此次跟随着一起来的宁远侯府侍卫,为人做事谨慎,非常得罗欣语的器重。 罗浩躬身道:“是,浩儿便去了。” 等罗浩离开后,马夫人问道:“这便是你家的大公子?双胞胎中的兄长?” 罗欣语笑着点头。 嘉怡郡主说道:“马夫人,您可不知道,这孩子颇会读书,小小年纪便是童试案首。” 马夫人有些惊讶,问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参加乡试?” 说道自家的这个侄子,罗欣语便觉得骄傲,罗浩确实是个读书上进的好孩子,说道:“再过两年便能参加了。” 嘉怡郡主笑着说道:“说不准啊,到时候这孩子还能中个解元呢!” 这话谁家不爱听,连有心不与嘉怡郡主太亲近的罗欣语也忍不住的开心雀跃。 马夫人见罗欣语开心,笑着说道:“瞧给你乐的,我觉得郡主说的话倒也不是恭维,我看这孩子也是个有出息的,到时候若是连中三元,你就更得意了。” 罗欣语也不自谦,笑着说道:“就承两位吉言了。” 第76章 猎杀时刻 大皇子袁伯谭不明白为何魏季礼一定要自己进山后紧跟着虞衡昭。不过袁伯谭最大的优点便是选择一个人之后便会全然相信,既然魏季礼让他跟着,他便跟着。 袁伯谭打马跑到虞衡昭面前,笑着说道:“虞侯,你我久未共同狩猎,不如同行如何?看看我俩谁的箭术更长进了?” 虞衡昭看着袁伯谭,不知其是何意,但虞衡昭是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笑着说道:“好啊,承蒙殿下不弃。” 两个人骑马同行,身后的护卫骑着马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袁伯谭不是一个会活络氛围的人,一直等着虞衡昭率先开口。 虞衡昭也不着急,骑着马,漫无目的转悠着,就是不开口。 袁伯谭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怎的不着急狩猎?” 虞衡昭说道:“来玩嘛,最重要的便是开心,至于狩猎排名不重要。” 袁伯谭笑着说道:“你还真是,这么多年了,性子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虞衡昭见到一只纯白色的兔子,觉得罗欣语应该会喜欢,正好虞衡昭也想吃烤兔了,便抽出后背的箭羽。 袁伯谭注意到了虞衡昭的目的,率先射出一箭。 兔子受惊,迅速跑走了。 袁伯谭无奈的说道:“可惜了,原本还想着吃烤兔的。” 虞衡昭也觉得有些惋惜,也知道袁伯谭是故意的,但是还没有弄明白袁伯谭一定要跟着自己的目的,便也就没有生气。兔子一般是一窝子的出现,虞衡昭开始四处搜寻。 袁伯谭看着虞衡昭的背影,想到他几次找自己的麻烦,害的自己被父皇训斥,便恨不得此时借机杀了他。但是袁伯谭也知道,虞衡昭是袁绍初的人,若是自己真的动手,莫说不一定能杀得了他,即便真的杀了他,肯定会引起帝王震怒,得不偿失。 虞衡昭正握着弓箭瞄准一只兔子,耳边却是传来破空声,猛然回头,手中的箭便朝着身后的袁伯谭射过去。 袁伯谭尚未来的及思索,本能的便也抽出了箭朝着虞衡昭射去。随后便听到身后“叮~~”的一声,两只箭羽撞击在一起,落在了地上。 虞衡昭侧头躲过袁伯谭射过来的箭,说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袁伯谭也明白过来,刚才虞衡昭的那一箭是在救自己。 随后便有无数支箭射了过来。好几个护卫跌下马去。 袁伯谭高声喊道:“回营。” 剩下的护卫便护着袁伯谭和虞衡昭回营。 但是刺客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早在周围埋了绊马索。马匹摔倒,人便也就滚落下来。 虞衡昭知道袁伯谭此时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自己面前,护着袁伯谭想要逃走。 虞衡昭逆着箭羽射过来的方向射箭,应声有黑衣蒙面刺客从树上跌落下来。 很快,虞衡昭的箭用完了,袁伯谭的箭也用完了。 且战且退,身边的护卫死伤的没有几个了。 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从树上跳下来,手中持着特制弓弩,追了过来。 虞衡昭见寡不敌众,拽着袁伯谭便跑,慌不择路,竟是进入了深山。 袁伯谭的腿上中了一箭,虞衡昭的肩膀上也中了一箭。两个人搀扶着躲在草丛里面。 虞衡昭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没办法脱身,对袁伯谭说道:“把衣服脱了。” 袁伯谭愣了一下,随即开始脱衣服。 虞衡昭将自己的衣服和袁伯谭的互换了,说道:“我可能没办法活着出去了,你告诉我,谁让你今天一直跟着我的?” 袁伯谭也没想到如此危险时刻,虞衡昭不仅没有丢下自己,还要替自己去死,也没有犹豫,说道:“就是你猜的那个人。” 袁伯谭已经知道虞衡昭将魏季礼是他的人的消息透露给了东宫。 虞衡昭已经换好了衣服,说道:“一会儿我去把他们引来,这周围应该有条小河,你顺着河往下走,便能出去了。” 袁伯谭见虞衡昭要走,忍不住说道:“衡昭,你小心些。” 虞衡昭回怼道:“还是你小心些吧。”说完,便跑了出去。 很快,黑衣刺客便追了过去。 等周围没了动静,袁伯谭从草丛里钻出来,按照虞衡昭说的方向,果真找到了一条河。大皇子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顺着河流往下游走。 虞衡昭穿着袁伯谭的衣服,引着刺客往深山里走。既然没办法出去,虞衡昭索性便往里走,深山环境多危险,同样的也更多机遇。 虞衡昭借着山中复杂地形,又杀了几个刺客,还抢了两个弓弩,最终因为寡不敌众,连中几箭,跌落了悬崖。 刺客过来,朝着山崖下望去,一个问道:“还要不要去崖底确认?” 为首的刺客说道:“必须确认人真的死了,去找路,去崖底看看。” 虞衡昭躲在草丛里,暗道这些人倒是做事谨慎,幸亏他在那草人里放了火石。这么高的悬崖,草人在掉到崖底的时候,火石便会发生撞击,点燃草人,即便是留下点儿衣料碎片,被崖底的山风一吹,也很难被人发现中箭跌落悬崖的竟是个草人。 虞衡昭受了伤,等离开悬崖有一段路程之后,朝着空中放了绣衣卫的特制烟花。这种烟花到了空中绽放,如同一片云炸开,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有绣衣卫的人才知道。 这次秋狩,虞衡昭担心会遇到特殊情况,便带了一队绣衣卫过来。这些人一直在营帐外,秋狩一行人并没有人知道。 罗欣语回到帐子,远远的便见到罗浩抱着一只小兔子跑过来。 待跑近之后,罗浩开心的问道:“小姑,你看这只小兔子漂亮不?” 小兔子还很小,浑身白色,没有一根杂毛,瞪着圆溜溜的红宝石眼睛,傻傻的看着罗欣语。 罗欣语笑着说道:“这兔子太小,肉不多。” 罗浩连忙抱着兔子的手紧了紧,扭过身去,对罗欣语说道:“小姑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抓来吃的。我想把这兔子带回去给小平安玩。” 罗欣语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问道:“这么点儿,你是怎么抓到的?” 罗浩说道:“于小公子射中了一只兔子,那兔子拖着伤跑,我们去追,便发现了一窝小兔子,我挑了一只最漂亮的,另几只他们几个带回去了。” 罗欣语看着罗浩怀里的小兔子,确实是可爱,说道:“行,让可乐给你找个笼子养着,回京的时候带回去。” 第77章 你竟为了他伤我? 已经到了傍晚,进山打猎的人大多都回来了。夜里的山是很危险的,罗欣语焦急的在营帐中等着。 罗浩跑进来,说道:“小姑,打听到了,其他人都回来了,只有姑丈和大皇子没有回来,有人见到姑丈与大皇子是一起的。” 罗欣语有些焦急,说道:“那些跟着侯爷的护卫呢?可有回来的?” 罗浩摇摇头,说道:“都没有回来,大皇子府的人已经把大皇子尚未回来的事情禀告给了陛下。” 罗欣语忙说道:“我也去。”说着,便急匆匆的往主帐走去。 袁绍初已经知道了袁伯谭和虞衡昭没有回来的事情,派了御林军进山搜寻。 很快,便有人带回来了好几具尸体。 罗欣语什么也顾不得了,便要上前询问情况。 罗浩见状,连忙拉住罗欣语的胳膊,说道:“小姑,先别着急,陛下在这里。” 罗欣语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慌张,以虞衡昭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事。 终于验证了,袁伯谭和虞衡昭应该是出事了,这些尸体里有他们两个的护卫。还有明显刺客装扮的杀手。 袁绍初怒极,派了更多的人进山搜救。 罗浩趁着没人注意他,溜过去,掀开盖着几具尸体的白布,确认里面是真的有今日跟着虞衡昭进山的护卫,而且是死于箭伤,与秋狩众人所使用的不同的箭,心里也是很慌张。但是,如今虞衡昭不在,他便要替罗欣语支撑起来了。 罗欣语也要跟着进山去,被罗浩强拉硬拽的回了自己的帐子。 罗欣语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按照虞衡昭的性子,肯定不会主动跟大皇子走到一起,两个人不是偶然遇到,便是有人故意为之。 若是大皇子做局,没必要把自己也套进去。若是朝臣想杀虞衡昭,根本不敢把大皇子牵扯进去。刺客都是大冀人,所以不太可能是外族人干的。 虞衡昭说过,一件事情想不明白谁干的,便去看谁是最终获益者,最终获益者最有可能是凶手。大皇子与虞衡昭一死,最大的获益者是太子袁叔熙,大皇子死了,没人跟他抢皇位了,虞衡昭死了,便没人给他找麻烦了。 罗欣语觉得既然自己能够想明白,帝王肯定也能想清楚,她无法从太子下手,但是可以从他身边下手。太子身边罗欣语只认识魏季礼。 魏季礼?对!魏季礼。 既然魏季礼都能对罗欣语下手,怎么不可能杀虞衡昭?魏季礼一心想要挑拨罗欣语与虞衡昭的关系,他应该是恨极了虞衡昭的,他也是获利者。魏季礼还是太子的谋士,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甚至还有很大的可能是主导。 大皇子死了,太子便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帝王,虞衡昭再受宠信,也不过是臣子。虞衡昭的本事众所周知,若是太子想杀大皇子,应该会躲着虞衡昭,怎么可能会在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下手。最大的可能便是魏季礼。 罗欣语对可乐说道:“你去打听一下,魏季礼可来了,住在哪个帐子里。” 可乐得令,便跑出去了。 罗浩安慰道:“小姑,你也别担心,陛下派了许多人进去找,一定能找到姑丈的。” 可乐很快便回来了,果然,魏季礼跟着来了猎场。 罗欣语直接出了帐子去找魏季礼。此时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名声了,虞衡昭比她的名声重要,更何况,若是虞衡昭知道了她去找魏季礼的目的,肯定会理解自己的。 魏季礼刚从太子帐中出来,走到自己帐子,便见到罗欣语急匆匆过来,不等他开口,罗欣语便冲到了眼前。 罗欣语质问道:“侯爷在哪?” 魏季礼见罗欣语焦急,柔声说道:“幸儿,你莫着急,陛下……” 罗欣语没有耐心听他瞎扯,直接抽出一旁守卫的刀,抵住了魏季礼的侧脖颈处,厉声问道:“他在哪?” 周围的护卫见状,纷纷抽出了刀。 可乐见状众护卫用刀对着罗欣语,立刻提高了警惕,准备随时动手。 罗浩跑过来,见状,连忙劝道:“小姑,你别着急,姑丈一定会没事的。” 魏季礼不敢置信的看着横在自己脖颈的刀,挥手斥退了众护卫,冷声道:“都不许动。”随后盯着罗欣语,一脸受伤,不敢置信的表情,问道:“你竟为了他拿刀对着我?” 罗欣语太过焦急了,她不敢想象虞衡昭若是真的出了事会怎样,宁远侯府,罗家都会遭殃,尤其是宁远侯府,很有可能就此从京都消失。罗欣语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魏季礼,告诉我,他在哪?” 魏季礼上前逼近一步。 罗欣语手中的刀因为握的太紧,有些微颤,但身子并未后退。 脖颈处一痛,便有血迹涌溢出来。魏季礼皱着眉头,一脸的悲痛,问道:“他在你心中就这么重要?为了他虞衡昭不惜要伤我?” 罗欣语手里的刀握的又紧了些,厉声说道:“是你逼我的。告诉我,他究竟在哪?” 魏季礼侧头看了一下旁边,冷哼一声,随即对着罗欣语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死,了。”随之,便夺下了罗欣语手中的刀,丢到一旁。 罗欣语脑袋“轰~~”的一声便炸开了,伸手抓住魏季礼的衣领,说道:“你胡说,他怎么可能会死。” 如今罗浩已经十二岁了,小小少年,个子都快赶上罗欣语了。罗浩连忙上前,扯回罗欣语的手,见扯不开,便将罗欣语死死抱住,说道:“他胡说的,小姑,咱们回去等消息。” 罗欣语不肯离开,使尽全身力气,推开罗浩,拼命的去撕扯魏季礼。 魏季礼也不躲避,就看着罗欣语满脸恨意的撕扯自己。 罗浩见周围已经有人过来了,用力抱住罗欣语的腰,将她往回扯。但是罗欣语用的力气太大,罗浩又担心会伤到罗欣语,不敢太用力。 罗浩无奈,只好对可乐喊道:“还不过来帮忙。” 可乐连忙过来,捡起地上的刀就要砍魏季礼。 罗浩焦急的说道:“是要你帮我的忙,把小姑弄回去。” 第78章 虞衡昭没回来 大皇子一路顺着河,果真走了出来,回到了营地,刚一进营地,便失去了所有力气。 守卫见他回来,连忙跑过来搀扶。 “大皇子回来了……” “大皇子回来了……” 罗欣语听到消息,不再纠缠,转头便往大皇子的营帐跑过去。 罗浩和可乐也跟着跑了过去。 留下魏季礼一人,盯着罗欣语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欣语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直接闯进了大皇子的营帐,透过层层人群,便看到了穿着虞衡昭衣服的袁伯谭。 此时袁伯谭已经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些力气,正靠在床上,让太医给自己诊脉。身边除了帝后外,还有大皇子家眷及许多朝臣。 罗欣语连忙挤过去,焦急的问道:“殿下,我家侯爷呢?可是跟你在一起?” 袁伯谭看了一眼慌张的罗欣语,心里百味杂陈,说道:“他为了救我,去引开了刺客,不知所踪。” 听及于此,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罗欣语眼珠子一翻,险些晕了过去。 可乐见状,连忙扶住,关切的喊道:“夫人。” 按照罗浩的身份是进不了大皇子营帐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宁远侯虞衡昭的内侄,又是个孩子。此时大皇子帐中人很多,便没有将他拦在外面。 罗浩见罗欣语身形不稳,被可乐扶着,也连忙挤过去,喊道:“小姑,小姑。” 袁绍初看了一眼满脸苍白的罗欣语,说道:“先回营帐,朕会派人继续找的。” 可乐连忙屈身行礼。 罗浩也跟着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随后与可乐一起扶着失了魂的罗欣语离开。 回到营帐,罗欣语木然的坐在床榻上。 可乐见喊了几次罗欣语,都没有反应,都快急哭了。 罗浩蹲在罗欣语面前,抬头看着罗欣语,说道:“小姑,你放心,姑丈本事那么大,肯定会没事的。你先好好睡一觉,等醒了姑丈就没事了。” 罗欣语眼神有所恢复,双手按在罗浩的肩膀上,说道:“浩儿,他不能出事的,他若是出事了,宁远侯府就保不住了,罗家也会受到牵连。” 罗浩柔声安慰道:“我知道的,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罗浩是个很好的孩子,亲手喂罗欣语喝了安神汤。 虞衡昭得罪人太多,因着他的存在,没人敢动宁远侯府,一旦他没了,虞家没有族人在京都,宁远侯府仅剩下罗欣语一人,罗欣语根本保不住宁远侯府。那些人若是灭了宁远侯府不解气,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罗家。罗家失去了虞衡昭的庇护,若是真有人想对罗家下手,罗家简直是砧板上的肉,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太子袁叔熙得知袁伯谭竟是活着回来了,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去探望了袁伯谭,做出了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太子的营帐离主帐很近,若是大发雷霆,表达自己的不满,很容易便被帝王知道。太子看着身后的魏季礼,只能把所有的怨恨投递到魏季礼的身上。 魏季礼知道太子这一关肯定是难过了,为了自己的大计,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刚一进营帐,太子便回头扇了魏季礼一巴掌,厉声喝道:“跪下。” 魏季礼应声跪下。 太子伸手,随即有小太监将马鞭奉上。 皇家子弟,最善伪装。太子在外表现的温良和善,实际上却是一个脾气暴躁,手段暴虐的人。动辄打骂身边的人,被他活活打死的下人不计其数。即便是魏季礼,身为谋士,又颇得太子之心,也被打过许多次。 魏季礼见太子拿了马鞭,脱下了外袍,任凭太子将手里的马鞭抽打在身上。双手紧握成拳,垂着脑袋,不让人发现他眼神中满溱的不甘与恨意。 太子鞭子抽在身上的疼痛,远没有罗欣语将刀架在魏季礼脖子上的痛来的更猛烈。魏季礼怎么也不能接受,罗欣语怎么可以为了虞衡昭而伤自己。不过,好在虞衡昭活着的可能非常小了,只要虞衡昭一死,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终于袁叔熙打累了,用手里的马鞭托起魏季礼的下巴,说道:“魏季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借本宫的手,顺道除掉虞衡昭,本宫不反对,但是你不该不分轻重,完不成本宫交代的任务。” 魏季礼被迫抬头看向太子袁叔熙,说道:“微臣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太子松开魏季礼,说道:“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了,若是让人抓住了把柄,本宫保证你和那个罗欣语会死在本宫前面。” 太子知道,罗欣语是魏季礼唯一的软肋,他想要除掉虞衡昭,也是为了得到罗欣语。 魏季礼说道:“微臣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不会牵连到殿下。” 太子冷冷的扫视了魏季礼一下,说道:“本宫继位后,自然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虞衡昭即便是宁远侯也阻挡不了,你该知道何事为重。”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刚用罗欣语威胁了魏季礼,又用她给魏季礼画个饼。 魏季礼磕头,道:“微臣知道。”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太子暗骂魏季礼。 魏季礼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否则太子也不可能把很多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罗欣语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的弱点,只要涉及到了罗欣语,魏季礼便什么不管不顾的。 太子将手里的马鞭随手丢到一旁,说道:“滚吧。” 魏季礼朝着太子磕头,穿上了刚才脱下的外袍,将那满背的伤痕血迹遮掩住。勉强站起来,朝着太子躬身行礼,道:“微臣退下了。” 大皇子帐中,一个小太监进来,小声说道:“殿下,刚才魏大人的确是去了太子帐中,应该是挨了打,路都走不稳了,奴才故意凑近闻了闻,魏大人身上有血腥味儿。” 袁伯谭回到营地之后,仔细思考了刺杀前后的事情,尤其是虞衡昭离开前问自己的话。袁伯谭也怀疑到了魏季礼,对于他故意将自己置于险境的事情非常不满。万一虞衡昭保护不力,或者干脆就不管自己,自己岂不是真的要交代在山里了。 得知魏季礼被太子打了,袁伯谭觉得气顺了不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袁伯谭又舍不得弃了魏季礼,便想着利益最大化,说道:“给他递消息,趁着这次刺杀,废了太子。” 小太监应声出去。 刚回到自己的营帐,魏季礼便得了大皇子的消息。魏季礼也想杀了太子,但是,如今还不是时候。太子若是被废,帝王心术,肯定会扶持别的皇子与大皇子打擂台,最大的可能便是三皇子袁仲显。这样的话,魏季礼的作用便显不出来重要了。前功尽弃,魏季礼就需要重新布局。 太子有些不可控,防备又严,魏季礼没办法掌控。大皇子倒是比较容易,但此时还不是给他下药的时机,魏季礼需要另找方法控制他。 第79章 戏过了 等罗欣语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第三波进山搜救虞衡昭的人也回来了,仍旧不见虞衡昭的身影。 罗欣语连忙要带人进山继续搜索,被罗浩拦住。 罗浩说道:“大批的御林军都没找到,你带了这么几个人去能找到什么?” 罗欣语有些站立不稳,说道:“不行,我必须去,他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等着我去救他。我必须去。” 可乐跑进来,急切的说道:“夫人,夫人,不好了,陛下已经开始撤回进山的御林军了,绣衣卫来了,说是要彻查行刺一事。” 罗欣语忙抓住可乐的肩膀,问道:“为什么要撤回来,侯爷还没有找到,为什么要撤回来。” 可乐顾不得肩膀的疼痛,说道:“我听他们说,陛下让绣衣卫来,很有可能已经确认了侯爷,侯爷没了。” 罗欣语推开可乐,说道:“胡说,侯爷是何等的本事,怎么可能没了。可乐,命人回府召集人手,咱们自己去找。” 罗浩无奈,知道阻止不了,只好另想办法。 几人刚到营地大门附近,便见到了身穿墨红劲装,戴着面具,骑在马上的绣衣卫指挥使。 绣衣卫指挥使眼神扫向几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过去了。 罗欣语莫名的抬头,眼神便与绣衣卫指挥使的眼神撞在了一起。罗欣语心神恍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为何帝王一定要虞衡昭做孤臣,绣衣卫只能对帝王负责,所以,这个指挥使不能与任何官员交好。怪不得明明虞衡昭没有实权,却是整天忙忙碌碌的,身上不断的出现新伤,有时候还会带着血腥味儿回府。 罗浩见罗欣语盯着绣衣卫指挥使发呆,连忙小声提醒道:“小姑,那是绣衣卫,别看他。” 有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对着罗欣语说道:“侯夫人,陛下派奴才来告诉您绣衣卫进山找宁远侯了,让您不用担心。” 罗欣语谢了小太监,对可乐说道:“不用回府里叫人了。” 罗浩见罗欣语又往回走,问道:“小姑?” 罗欣语说道:“陛下既然这么安排定然是有道理的。那么多的御林军都找不到,咱们几个进去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等等绣衣卫的消息。” 魏季礼也躲在角落阴森森的盯着进来的绣衣卫指挥使,从一开始他就怀疑过虞衡昭便是绣衣卫指挥使。如今见他进来,毫发未损,心中便恨极了。他设计了这么好的替死鬼,还亲自挑选的高手行刺,连大皇子袁伯谭都受了伤,他怎么可能会一点儿事都没有。 绣衣卫指挥使一路到了主帐,所过之处,人马噤声,连那些调皮嚣张的少年们都不敢在他面前嬉闹。 绣衣卫指挥使进了主帐,伺候在帐子里的所有宫女太监便鱼贯而出。帝王袁绍初在召见绣衣卫指挥使的时候,不许人在近前伺候的。 待人都出去后,袁绍初才问道:“是什么情况?” 绣衣卫指挥使说道:“刺客是冲着大皇子去的,我不过是受到了牵连。来之前我已经让殷枭带人去了刺客藏身的地方调查线索了。”他没有说实话,在对阵中,他发现刺客对他和对大皇子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想过让他活。 袁绍初点点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绣衣卫指挥使道:“昨晚抬回来的尸体还需要进一步查验,需要陛下派人去守着,莫让人毁掉了刺客的尸体。” 袁绍初“嗯”了一声,说道:“朕已经派了可信任的人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现身,你夫人昨天差点儿砍了魏季礼。” 虞衡昭藏在面具下的脸泛起得意的笑,说道:“一会儿绣衣卫指挥使会送回重伤昏迷的宁远侯。” 袁绍初瞥了虞衡昭一眼,说道:“正事为重,你不怕被人识破了身份?” 虞衡昭说道:“我的身份早就被人怀疑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打消那些人的怀疑。让绣衣卫指挥使和宁远侯同时出现。至于罗五那边,陛下放心,即便她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只会为我行事提供便利。” “好,此案交给绣衣卫了,必须查清楚了。” 虞衡昭点头应是,保证完成任务。 正事聊完,袁绍初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虞衡昭笑着说道:“都是些小伤,不碍事,陛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微臣便去办事了。” 绣衣卫指挥使在众人关注下便进了山。 没多久,重伤昏迷的虞衡昭便被绣衣卫指挥使亲自送了回来。 魏季礼看着虞衡昭,又盯着绣衣卫指挥使看,并未看出任何不妥,心中疑惑,莫非自己的猜测错了,虞衡昭不是绣衣卫指挥使。 罗欣语听说虞衡昭被绣衣卫找到,急匆匆过来,便看到了一身脏污血腥,已经昏迷了的虞衡昭,忙命人将他抬回了营帐,又对于绣衣卫指挥使屈身行礼,道:“多谢大人救回我家侯爷。” “绣衣卫指挥使”殷枭冷冷“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罗欣语也觉得奇怪,明明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绣衣卫指挥使使是虞衡昭,如今虞衡昭出现了,再看绣衣卫指挥使,怎么也看不出虞衡昭的影子。 回到帐子,罗浩已经命人脱下了虞衡昭身上的脏衣。袁绍初也派来了他御用太医孟太医过来了,为虞衡昭处理着伤口。 看着身上好几处伤口,有划伤,也有箭伤,罗欣语忍不住的心疼。 罗欣语问道:“侯爷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孟太医答道:“侯爷的伤势过重,需要静养,至于什么时候能够醒来,不好说,看看情况吧。” 终于众人都离开了,罗欣语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虞衡昭看了许久,还是觉得眼前之人就是虞衡昭本昭。罗欣语终于忍不住了,弯下腰,伸手去扯虞衡昭的面皮。 罗欣语喜欢团捏面团,曾经用面团帮助虞衡昭改变容貌,便想着,绣衣卫那种地方,能人无数,肯定有会易容术的人。 虞衡昭本还想多憋会儿的,可是没想到罗欣语竟然扯自己的面皮,便忍不住了,睁开眼睛,将被吓到的罗欣语扯进了怀里。 罗欣语刚想惊呼,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跌进虞衡昭的怀里后,小声说道:“你身上还有伤。” 虞衡昭笑着说道:“怎么,现在确认我是你夫君了?” 罗欣语点点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明明感受到那绣衣卫指挥使是你,怎么又不是了。” 虞衡昭说道:“都说绣衣卫杀人如麻,竟是些残酷专横,暴戾恣睢之徒,你怎的不怕?” 罗欣语想要从虞衡昭怀里挣脱出去,没能成功,只好继续趴在虞衡昭的怀里,见虞衡昭没有回答自己,也没有深究,说道:“那都是些传言,我又没有亲眼见到。” 当天夜里,罗欣语醒来,床上的虞衡昭已经不见了。罗欣语反应了许久,才明确了自己没有做梦,虞衡昭是真的回来过,只是这会儿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罗欣语无奈,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虞衡昭回来的时候,便见到罗欣语睡姿非常不雅的躺在床上。虞衡昭将罗欣语往里面抱了抱。他如今还是重伤昏迷的人,必须躺在床上。 罗欣语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翻身,却是怎么也动弹不了,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虞衡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抱着自己睡觉。 门外传来脚步声,罗欣语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裙。 可乐已经进来通传:“夫人,孟太医来了。” 虞衡昭睁开眼睛,故作虚弱的问道:“夫人,我如今这是在什么地方?” 罗欣语立刻明白了虞衡昭的意思,扑到虞衡昭的床前,惊喜的喊道:“侯爷,你终于醒了。” 可乐见状,也很是开心,连忙去外面请孟太医进来。 虞衡昭趁着暂时没人,小声说道:“戏过了。” 等孟太医给虞衡昭诊了脉,又换了伤药,说道:“侯爷如今醒了,只需要静养便好。再过十天半月的便能下床了。” 虞衡昭气若游丝的说道:“多谢孟太医。” 罗欣语也作感激状,对着孟太医道谢。 虞衡昭对罗欣语说道:“这两日便应该回京了,让人在帐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探视。” 虞衡昭还要去查案,随时会出去,不能被人发现了。 罗欣语自然是明白的,便对外宣布,虞衡昭需要静养,不许探视。 罗浩也不出去玩了,便一整天的守在帐子外面。 大皇子袁伯谭得知虞衡昭醒了,看在虞衡昭救过自己性命的份儿上,也不顾自己与他的仇怨,派了贴身的人前来探望,也被罗浩拒之门外了。 第80章 我家小娘子脾气还挺大 魏季礼觉得奇怪,按理说虞衡昭已经醒了,可能会拒绝别的官员探望,怎么可能会拒绝袁伯谭呢,毕竟两个人刚刚共同经历了生死,不该如此。 魏季礼对于虞衡昭的身份仍旧存疑,劝说太子去探望。但是太子不肯,魏季礼也不好坚持,转头去找了大皇子,极力劝说他一定要亲眼见到虞衡昭,好确认他是否就是绣衣卫指挥使。 大皇子本来还不肯的,但是知道了魏季礼的怀疑,便不顾自己的伤腿,让小太监抬了软轿去虞衡昭的帐子探望。 罗欣语百无聊赖的在帐子里与可乐打叶子牌。罗浩也被罗欣语赶出去玩了。虞衡昭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床上被子下面躺了两个枕头。 得知了大皇子来了,罗欣语心中一惊,他已经派人送过东西了,明日又要启程回京都了,怎的此时竟是来了。 罗欣语连忙出了帐子,朝着软轿上的袁伯谭屈身行礼,道:“见过大殿下。” 袁伯谭说道:“我来看看虞侯。”说着便命人将软轿抬进帐子中。 罗欣语挡在帐子门口,说道:“多谢殿下关怀,只是这会儿我家侯爷还在睡着,不方便探视。” 袁伯谭说道:“无妨,我进去看看他,不必将他叫醒。” 罗欣语仍旧挡在门口,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殿下,我家侯爷伤重,需要静养。” 言语间还把“伤重”两个字着重加重了声音。 袁伯谭想着罗欣语毕竟是个女子,因虞衡昭为救自己重伤,而埋怨自己也是正常,说道:“虞侯为救我受伤,见不到他,我心不安。” 罗欣语还想开口。 “夫人,可是大皇子来了?”虞衡昭的声音从帐子里传来,声音带着些嘶哑与有气无力。 罗欣语神色微变,不满的朝帐子里说道:“孟太医特意嘱咐过侯爷要静养,侯爷还是等伤好之后再拜见殿下吧。” 大皇子也听出了是虞衡昭的声音,刚想开口,却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大皇子扭头便见袁绍初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 小太监跑过来,朝着大皇子躬身行礼,道:“大殿下,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陛下请您去主帐说话。” 虽然没有见到虞衡昭,但是确认了他便在帐子里面,大皇子来之前已经知道了绣衣卫指挥使正在帝王主帐中,确认了虞衡昭并非绣衣卫指挥使,对帐子里面说道:“我改日再来。” 说完,还朝着罗欣语微微点头,便命人抬着软轿往主帐去了。 罗欣语微微屈身,恭送大皇子。待人走后,便匆匆回了帐子。 进到帐子,便看到可乐披了一件虞衡昭的衣服躺在床上,脑袋朝里,假装虞衡昭。 罗欣语笑着说道:“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你不是侯爷来。” 可乐回头,见只有罗欣语一人,放下心来,从床上起来。 罗欣语坐下,说道:“我竟是不知你还会口技。” 可乐从枕头底下掏出刚才藏的叶子牌,说道:“侯爷身边有一个善于模仿旁人说话的,以前我功夫太差,便跟着那人学了一点儿,必要的时候好保命用。” 虞衡昭又是一夜未归。 今日回京都,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也等在了帐子外面。 罗欣语有些焦急,今日必须让众人看到虞衡昭上马车。外面已经在催促了,罗欣语不耐烦的说道:“让你们等着便等着,不知道侯爷伤重啊。” “我家小娘子脾气还挺大。” 虞衡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罗欣语回头,便看到虞衡昭正在换衣服,放下心来,说道:“你再不回来,我就顶不住的。” 虞衡昭脱了身上的劲装,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袍子,又捏碎了一粒药丸,撒在了自己身上。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着血腥味和草药味儿的难闻味道弥漫开来。 罗欣语对外喊道:“进来吧。” 立刻有两个士兵进来,将躺在床上的虞衡昭抬上了马车。 得知了虞衡昭确实是重伤,身上还有血腥味儿,魏季礼便打消了自己的怀疑。魏季礼觉得或许是自己真的多心了,虞衡昭并不是绣衣卫指挥使。 一路上回京,罗欣语命人将罗浩送回罗家,自己则带着虞衡昭回了侯府,开了侧门,直接将马车牵到了后院,虞衡昭才从马车上下来。 这几日,虞衡昭便一直宿在了书房,有时候罗欣语去书房送羹汤,也不见虞衡昭身影。 虞衡昭一直在追查刺杀的真相。那些刺客身上并无明显标记,倒是弓弩用的比较特别,比较适合近战刺杀,而且只要扳动扳机,即便是个力弱的女子也能发射到一定的射程。且在弓弩上面有标头,方便瞄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弓弩,虞衡昭仍旧能够熟练的摆弄着弓弩。这种弓弩适合随身携带,且能折叠,与破风军随身携带的近战弓弩很像。 而破风军的近战弓弩是当初虞衡昭与赵凌云一起研制的,当初是给了工部一份图纸的。工部觉得好用,便做了改良,兵部给许多军营配备上了。 虞衡昭将目光转向工部,很快的便盯上了工部的一个小书吏,书吏专管工部档案库,许多已经广泛派送了军营的机械兵器图纸都收藏在这里。 小小书吏,没有家族背景支撑,又无商贾傍身,却是在寸土寸金的京都买了个二进的院子,还养了外室。 虞衡昭派人盯了他一段,并未见到他与太子的人接触,索性不等了,直接派人将书吏抓进了绣衣卫。一套大刑尚未用到一半,书吏便都说了出来。 从书吏外室处搜到了图纸交易的账册。 看了账册,虞衡昭直接命人将书吏全家及外室控制起来。 原来书吏不是某个人的人,而是专门贩卖工部图纸的,那些大型军营用的兵器图纸他不敢卖,专门卖些比较适合随身携带的小兵器图纸。 按图索骥,还真的查到了许多家族都有从这里买过图纸,将东西做出来给府中护卫和暗卫使用。其中买过弓弩的家族便有四五家。 其中有一家便是刘家,刘家是萧家旁支的姻亲。顺着这条线索,便查到了萧家为太子培养了一批刺客。 但是刘家在一夜间满门被灭,所有与萧家有关的证据都消失了。等虞衡昭带人赶到刘家的时候,便只见到了一片大火,所有的罪恶都消失在火里了。 虞衡昭暗自恼恨,想要从萧家下手,却是被殷枭阻止了。 虞衡昭带着所有的证据去见了帝王。跟以前一样,所有案子拦腰截断,结束在了刘家。虞衡昭无奈,帝王权衡,还是要保太子。 纵有百般手段,虞衡昭也使不出来。 第二天,帝王便允了袁仲显上朝听政。此举不言而喻,袁仲显同样是帝王之子,也是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的。此举多得,既给了帝王更多的备选,又敲打了太子和大皇子。 第81章 仙院地宫 魏季礼确认了刘家无活口,连嫁入萧家的刘家女也暴毙而亡,魏季礼放下心来,剩下的便是如何控制大皇子袁伯谭了。 大皇子袁伯谭想着借刺客之事废掉太子,结果太子未被废,反而让袁仲显起了势。他原本就想要要拿魏季礼出出气的,如今更是恼了魏季礼。 想到自己手里关于仙院的证据,魏季礼觉得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仙院乃是京都城外百里处的一座隐秘山庄,之所以叫仙院,是因为那里有人间极乐。里面不仅仅有美貌的大冀男女,更有搜罗的外族美人。在那里不仅仅可以发泄人类欲望,也可以发泄兽欲。其中的一个院子叫刑苑的,里面有各种刑具,全都可以用在床笫之间,这里不仅仅有欲望,还有血腥和暴力。 大皇子幼时,有一段时间,姚贵妃失宠,被圈禁,大皇子也被帝王厌弃。大皇子小小年纪饱受后宫妃嫔及宫女的欺凌。大皇子不近女色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即便是大皇子妃,也是大皇子年龄到了,被迫娶的。魏季礼觉得,或许大皇子比较适合去刑苑发泄一下。 魏季礼也是在采石场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仙院的存在的,毕竟魏季礼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还曾经是官宦子弟,颇有才名,落魄到采石场自然会被仙院注意到。若非如此,魏季礼也不会知道了仙院的秘密。 只是仙院没想到的是自己抓魏季礼不成,反而让魏季礼发现了仙院的秘密。 其实在魏季礼最初发现仙院隐秘的时候,他便想着上报朝廷的,几次上报之后都不了了之了。后来,魏季礼才知道,仙院这种地方,虽然东家没什么背景倚仗,但是来这里的权贵云集,他们不想让自己的隐秘被人知晓,更不想失去这么个人间极乐地。魏季礼的上报,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魏季礼不再想着上报朝廷,反而转向了去仙院搜集这些权贵的隐秘。这两年他已经搜集到了很多,原本想着有了这些证据再灭了仙院的,如今,他需要控制大皇子,便想到了仙院。 人内心的恶其实是很容易被挖掘出来的。大皇子第一次去刑苑的时候还不适应,甚至都恶心吐了,但是第二次去了之后便开始适应,第三次便乐不思蜀,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至于对魏季礼的气,也早就忘记了。 魏季礼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将仙院的事情通过太子上报给了帝王。 帝王震怒,他不敢相信,就在天子脚下,竟然会有这种地方,立刻派了龙虎军,由太子亲自带兵灭了仙院。 事情影响太恶劣,仅尸骨便挖出了数百具,甚至还有些是幼童。京都哗然,将里面的人救出来之后,魏季礼一把火烧了仙院,连同里面的所有罪恶。 里面查抄出来仅现银便有近数百万两,全部充入国库。仙院的账本也已经被魏季礼更换过了,只显示富商及部分权贵官员名单,那些对魏季礼有用的人都被魏季礼从名单里划去了。真正的账本魏季礼藏在了魏家荒宅里。 帝王看着名单,按图索骥,那些富商全部抄家灭族。若是被百姓知道了权贵官员参与其中,便会失去对朝廷的信任,绣衣卫开始忙碌。京都及其周围,短短一个月里,不少官员离奇死亡。 仙院事情解决,国库突然变得充盈起来,袁绍初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袁绍初一心想要做一个千古明君,所以才会放马南山,与周边各国结交,除非必要,绝不开战。保了大冀十年无战事,百姓衣食无忧,简直是能记入史册的功绩,如今,却是因为仙院的事情被一笔勾销了。 此事过后,太子一扫秋狩后的阴霾,再次得了帝王圣心。魏季礼举报有功,又配合太子灭了仙院,提拔为东宫詹士,连在帝王面前都能够说的上话了。 虞衡昭虽然忙着满世界的制造各种意外,让人离奇死亡,但是拔除了这么大的毒瘤还是很开心的。 其实最开心的应该是魏季礼了,通过灭仙院,他不仅仅获得了大量的资金,还得了许多的人手。那些被救人员的后续安排是魏季礼亲手操办的。愿意归家的送了银子归家,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都被魏季礼送去了他的别庄。 孩子被送去了死士营。 男女皆是年轻貌美,又被精心调教过,等仙院的风头一过,魏季礼挑选了一部分送去了京都各大府邸。特别是太子处,特意挑选了六种不同风格的美人送过去。 唯一不开心的便只有大皇子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完全放松,尽情发泄的地方,却是被魏季礼端了,他如何不气。 魏季礼怎么可能不知道大皇子的心思,特意命人引领大皇子去了京都城外一处偏僻的宅院。宅院普通,不过是个三进的院子,里面住着一个普通的中年富商。 这里真正的能够诱惑大皇子的是宅院下面的地宫。地宫完全是按照帝王寝宫建造的,甚至比帝王寝宫更加奢华,玉石铺路,夜明珠照亮,中间是一个足够五六人同寝的大床。刑苑的那些工具,被魏季礼挑选了一部分不怎么伤人的送到了地宫。这里除了很少再死人,没有幼童,简直跟仙院别无二致。也是有区别的,仙院接待所有能够出的起钱财的权贵,而这里,只接待大皇子。 大皇子对于这种安排特别满意,坐在地宫的大床上,身上还挂着两个穿着大红色薄纱的美人。 美人小嘴轻轻咬着一颗晶莹欲滴的葡萄,嘴对嘴的喂给了大皇子。 大皇子用嘴接过葡萄,发坏的朝着美人嘴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唇破了,有血迹流出,美人痛的流出眼泪来,却是不敢大声呼痛,只能捂着嘴呜咽,如同受伤的小兽。 魏季礼垂着头,不去看这情景。 大皇子将另一个美人推到魏季礼脚下,说道:“这个,赏你了。” 美人原本以为自己又会忍受一番不堪的,但若是魏季礼的话,她还是愿意的。手顺着魏季礼的脚攀上了他的小腿。 魏季礼后退一步,躲开美人的手,说道:“谢主子美意,但我无心销受。” 大皇子笑着说道:“你还真是专情,算了,退下吧。” 魏季礼刚走,大皇子便忍不住从床上拽了一根绳子,将仍旧捂着嘴唇呜咽的美人捆在了床上。 魏季礼从地宫出来,对着守在入口的中年人说道:“这个地方看好了,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中年人应声点头。 中年人也是当初魏城留给魏季礼的人。魏季礼一直藏着没用过他,没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让他负责看守这里最合适,不会让人怀疑这里跟魏季礼有关系。 第82章 贸然登门的前妻妹 罗欣语坐在桌旁翻看着府里的账目。虞衡昭不爱管账,府里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女主人,虞衡昭用钱便直接拿,从未有过规划。这宁远侯府的账乱七八糟的。罗欣语需要一一细查条目。 虞衡昭靠在贵妃榻上,太阳透过窗子打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虞衡昭支着胳膊,手掌托在下巴上,盯着罗五看。见罗五丝毫不理会自己,朝着罗欣语蛐蛐两声。 虞衡昭知道自己秋狩失踪,罗欣语为了找自己,竟是差点儿砍了魏季礼,虞衡昭认为经过了这件事情,两个人至少应该是有点儿感情的。 但是自从秋狩回来后,虞衡昭忙着调查刺客的事情,随后又忙着处理曾经去过仙院的官员,竟是许久没有能够跟罗欣语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罗欣语如今的性子有些冷淡,见虞衡昭一直在忙便也没有往他眼前凑,只是偶尔往书房送些羹汤。对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否该有些变化也没有在意,如同以前一样,敬着虞衡昭,将他当做自己的主家对待。 罗欣语没有注意虞衡昭,自然也就没有理会他。 虞衡昭走过来抢罗欣语的账册,说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有钱就花,没钱就省着。” 罗欣语夺回账册,说道:“你别闹,一会儿弄乱了。”将账册翻到自己刚才看的页面,说道:“以前是我没嫁过来,如今嫁过来了,你又把中馈交给了我,侯府产业众多,你也没怎么管过,蛀虫多,如今我自然是要把该有的规矩立起来。” 虞衡昭觉得有些无聊,随手抽了一本书,躺回贵妃榻上,掀开书,盖在脸上,便开始睡觉。 白管家进来,说道:“禀侯爷,夫人,谢小姐来了?” 罗欣语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小姐是谁,京都没有哪个官员家里是姓谢的啊。 虞衡昭掀开脸上的书,坐起来,问道:“兰儿?” 白管家点头称是。 虞衡昭自言自语的说道:“她怎么来了,我去看看。” 罗欣语问道:“可乐,这兰儿是哪位?” 可乐想了想,她也没见过,说道:“可能是先夫人家的。” 虞衡昭前面的那个夫人便姓谢,是涪陵谢氏嫡出的小姐。 罗欣语有些不解,谢氏已经去世六年了,与宁远侯府并无太多的联系,连她与虞衡昭大婚,都未曾派人过来,怎的谢家的小姐今日不请自来了,甚至都没有提前递帖子。 谢兰站在门口,指挥着下人将东西都搬进来,却是被门口守卫阻止了。谢兰想直接先进来,也被拒绝了。心中极度不满,但是仍旧端着谢氏女的仪态,并未显露出来。 虞衡昭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谢兰,一时有些不敢相认,不确定的喊道:“兰儿?” 谢兰见虞衡昭过来,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头发完全束起,卸下了满身的威严,再加上年龄的沉淀,竟是比几年前更加的风流倜傥。谢兰有些羞涩,不敢看他。 虞衡昭过来,见果真是谢兰,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如今都这么大了,我险些都没认出来。”说着,手还抚上了谢兰的头顶。 谢兰见虞衡昭待自己态度没变,放下心来。 罗欣语本不想出门迎接的,但又想着毕竟是虞衡昭先夫人的娘家姊妹,自己若是太端着侯夫人的架子,未免会让虞衡昭为难,便命人收了账目,也去了大门。 谢兰见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过来,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热络的抱住了虞衡昭的胳膊,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虞衡昭,问道:“姐夫,这么久不见,可想兰儿了?” 见到这种情景,罗欣语皱了皱眉,暗骂:“这谢家是百年世族大家,教育出来的小姐便是如此没规矩。”不过,面上罗欣语仍旧带着一副淡然的笑意。 雪碧的脸色铁青,哪里有随便与男子搂搂抱抱的,还是当着正妻的面,这摆明了是来者不善,故意挑衅。 虞衡昭见罗欣语过来,说道:“罗五,这是兰儿,涪陵谢氏的小姐。” 罗欣语眼睛扫过谢兰抱着虞衡昭的胳膊,笑着说道:“谢小姐好,只是这谢小姐突然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不请自来,又未递拜帖,这可不是世族大家的规矩。 谢兰没有理会罗欣语,反而问道:“姐夫不欢迎我吗?” 虞衡昭在罗欣语眼神扫过谢兰手的时候,便发现,如今,谢兰已经长大了,再这样抱着自己不合适了。抽回手臂,虞衡昭说道:“你来自然是欢迎的。” 谢兰对于虞衡昭抽回手臂的做法并无任何反应,笑着说道:“我听这位管家娘子的意思,还以为她不欢迎我呢。” 雪碧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位是我们侯府的侯夫人。” 谢兰有些惊奇的看着雪碧,问道:“姐夫,如今这侯府这么没规矩了吗?” 虞衡昭并未觉得雪碧哪里有错,问道:“怎么了?” 谢兰娇笑着说道:“主子说话,哪里有下人插嘴的份儿?也怪不得这丫头,毕竟夫人母家门第不显,不懂世家大族的规矩。” 雪碧都要气炸了,恨不得上手撕了谢兰。 罗欣语淡淡的说道:“哦?规矩,听闻谢小姐来自涪陵谢氏,我听说那谢氏可是百年世家,规矩礼仪是最好不过的了。想来很多习惯跟我们京都是不一样的。我也是头一次听闻去别人府里做客,称呼府里的女主人是管家娘子的。” 谢兰笑着说道:“是我的不是,看夫人的通身气派,误会了夫人身份。” 雪碧更气,这话不摆明了是在羞辱罗欣语,若不是因为虞衡昭在这里,担心会引起虞衡昭对罗欣语的不喜,雪碧便要动手了。 可乐是个话不多,喜怒不形于色的姑娘,也被谢兰气的怒目而视,她再傻,也看出来了谢兰来者不善。 罗欣语笑着说道:“误会了别人的身份倒是不怕,认清了便是了,怕的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谢小姐来我侯府所为何事?” 虞衡昭终于听出了其中的火药味儿,习惯性的后退一步,想要伸手抓一把瓜子。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府邸,眼前火星四溅的是自家的夫人和自家先夫人的妹妹。自己家的事不是热闹,是麻烦。 虞衡昭也问道:“是啊,你怎么突然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谢兰说道:“姐夫,没什么事,只是多年不见,想来看看姐夫。我这次来京都打算住一段时间,要给姐夫添麻烦啦。” 虞衡昭一直便对谢氏心存愧疚,再加上当年谢兰跟着谢氏在侯府住了许久,想也不想,说道:“住下吧,我让人去收拾。” 谢兰得到了虞衡昭的允许,连忙命人将东西抬了进来。对虞衡昭说道:“姐夫,我想住静澜院。” 雪碧更加恼怒,刚想开口,便被罗欣语拦住。 罗欣语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看着虞衡昭。 人是冲虞衡昭来的,他别想躲起来。 虞衡昭有些不满,静澜院是主院,谢兰应该是知道的,说道:“你还住吟月阁吧,如今静澜院是我夫人在住着。” 谢兰马上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可是静澜院是姐姐的院子,我想离姐姐近些。” 罗欣语听谢兰的话才料定了她以前在侯府住过,还跟虞衡昭关系不错。 罗欣语说道:“谢小姐是客人,可能不知道,这静澜院是主院,只有当家主母能住。我倒是想搬出来让给谢小姐的,但是担心传扬出去,让人说谢小姐不懂规矩,鸠占鹊巢,怕是要牵累谢氏百年清誉。” 虞衡昭也觉得不合适,更不可能让罗欣语搬出来,说道:“就吟月阁吧,你以前也是住在那里,是熟悉的环境。” 谢兰见虞衡昭开口,只好说道:“好吧,都听姐夫的。” 第83章 我也是个孩子 虞衡昭率先往回走。 罗欣语自然也不会主动留下来陪着谢兰。 雪碧朝着谢兰冷哼一声,甩了个白眼,跟着罗欣语走了。 谢兰见两个人转身就走,也不恼怒,提着裙摆便跑到了虞衡昭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雪碧凑到罗欣语身边,小声说道:“夫人,她怎么那么能说,比贺小姐话还多。” 罗欣语轻声斥责道:“她是客人,注意着点儿。” 到了前厅,虞衡昭关心了谢兰几句。 谢兰又回忆了一下曾经在侯府的开心记忆,最后又怀念了一下去世多年的姐姐谢氏。 说的虞衡昭对谢氏更加愧疚。 罗欣语心中更加确定,这谢兰来者不善,定然是冲着虞衡昭来的。 谢兰拿了一柄宝剑送给虞衡昭,又送了罗欣语一套珍珠头面。 谢兰笑着说道:“这套头面可是用了上好的南海珍珠,总共是二十八颗,夫人之前没见过吧。” 若是别的,罗欣语还可能是不懂,可是宁远侯府名下有珍宝阁,里面有许多的珍珠头面。罗欣语跟着老郡王做生意,其中有一项便是卖珠。当初罗欣语担心被骗,可是仔细研究过的。 罗欣语笑着说道:“见没见过的,得打开了看看才知道。” 刚才谢兰的丫头杨柳是直接把装头面的箱子交给的雪碧。 雪碧听到罗欣语的话,便将箱子放在了虞衡昭与罗欣语之间的桌子上,然后将盖子打开了。 罗欣语扫了了一眼箱子里的头面,还真的就让她看出点儿意思来。怪不得说是上好的珍珠而不是上等的。 罗欣语手指拂过头面上的珍珠,笑着说道:“这南海珍珠共分三等,光泽最为重要,这上等的珍珠啊光泽锐利均匀,清晰的都能照出人影来,表面也是光滑细腻,圆润且大五。谢小姐这些珍珠还真的算不上上乘,顶多是中等。谢小姐莫不是被人骗了?” 虞衡昭见过的好东西何止千千万,他用的无一不是精致金贵。箱子打开的时候,便发现这珍珠算不得什么好。 谢兰也从未见过当着人面直接打开箱子看礼物的。她不过是谢家旁支的小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是上等的珍珠头面呢,更何况还是送给她即将要对付的人。 原本想着罗欣语门第低,家资不丰,肯定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却是没想到遇到了行家,顿时有些尴尬,尤其是虞衡昭也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谢兰搅着帕子说道:“我也不太懂珍珠,买的时候那人说是上好的,我便买下了。” 罗欣语见目的达到,也不会赶狗入穷巷,笑着说道:“谢小姐还是经验太少了,全当是买个教训吧,毕竟一副头面钱,谢家也是看不上的。” 谢家看不上,难道宁远侯府便看得上了? 虞衡昭见谢兰尴尬,有心解围,说道:“你刚到,车马劳顿,先去吟月阁歇歇,晚上为你接风洗尘。” 原本谢兰还想着多跟虞衡昭待一会儿的,如今初战即告败,也只好先回了吟月阁。 晚饭的时候,谢兰一个劲儿的给虞衡昭夹菜,还问道:“姐夫,你怎么都瘦了,是不是没被照顾好?” 虞衡昭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有吗?我没觉得啊。” 没被照顾好?这不是骂罗欣语呢。 罗欣语命人拿来了公筷,说道:“谢小姐,京都很少给人夹菜,若是非要夹便会用公筷,还干净些。” 虞衡昭本想说平日我不是经常给你夹菜吗,从未用过公筷。但是见罗欣语面色不善,讪讪一笑,“嗯”了一声。 谢兰见虞衡昭没反应,心中暗骂罗欣语是个有手段的,心机深沉,竟是让虞衡昭如此听话。 一顿饭吃的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夜里,虞衡昭说道:“兰儿还小,你多让着她些,莫要去争口角。” 嫁进来这么长时间,罗欣语已经摸清楚了虞衡昭的脾气,问道:“哦?她还小?她今年芳龄几何啊?” 虞衡昭想了想,说道:“当年她住在府里的时候十一岁,如今六年了,十七了。” 罗欣语意味深长的说道:“哦!原来十七了,还是个孩子啊。侯爷,今后您多让着我点儿,我也是个孩子。” 虞衡昭突然恍然大悟,道:“对啊,你也才十七。” 罗欣语没好气的瞥了虞衡昭一眼,躺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虞衡昭觉得罗欣语有些莫名其妙的,也躺下,扯过被子,盖了半个身子,虞衡昭又扯了扯,没扯过来,说道:“我冷。” 罗欣语背对着虞衡昭,说道:“我还是个孩子,你得让着我。” 虞衡昭连忙搂住罗欣语的肩膀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让着她了。” 罗欣语知道事情要有度,自己与虞衡昭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能凭仗的不过是虞衡昭是个好人罢了。 罗欣语松开紧紧拽着的被子。 夜里有人在外喊道:“侯爷,救命啊,我家小姐生病了。” 被踹到床角的虞衡昭醒来,说道:“我去看看。”说着,披了衣服就要出去。 罗欣悦在罗欣语嫁进宁远侯府的前些天,给罗欣语突击培训了关于后宅争宠的手段及阴私,没想到如今竟是真遇到了。 罗欣语拽住虞衡昭的衣服,说道:“你一个外男,大晚上的去她的院子成什么样子,若是传扬出去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虞衡昭突然意识到罗欣语说的对,谢兰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问道:“那怎么办,她终究是客,只让府医去看怕是不合适。” 罗欣语说道:“我去吧,你歇着。” 罗欣语穿好衣服,便带着府医去了吟月阁。 谢兰原本的打算是让虞衡昭过来,再把事情传扬出去,名声毁了,虞衡昭便只能给自己一个身份。谢兰身后是谢家,这个身份还不能低了。谢兰觉得有那个人帮忙,这侯夫人的位置早晚是自己的。但是没想到来的竟是罗欣语。 罗欣语一脸焦急的嘱咐府医看诊,说道:“杨大夫,你好好给谢小姐看看,这头一日登门便在大晚上就病了,可真是太可怜了。” 刘大夫诊了许久,都未查出有何异常。 罗欣语担忧的说道:“该不会是有什么大毛病吧。” 谢兰想要开口斥责,想到她终究是侯夫人,如今又是在侯府,便只能忍下来了。 杨大夫不确定的仔细又诊了诊脉,说道:“老夫并未诊出谢小姐有何不妥,或许是长途跋涉,太过劳累了,歇歇应该便好了。” 第84章 嫉妒极了便成了恨 谢兰有心装病,罗欣语有意配合,竟是真的让虞衡昭没有产生丝毫怀疑。 罗欣语一晚上衣不解带的照顾谢兰。谢兰刚要睡下,罗欣语便进来询问她是否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折腾的谢兰一晚上都没睡。 第二日见罗欣语顶着一双熊猫眼回来,可给虞衡昭心疼坏了,埋怨道:“谁照顾她不行,非要你去跟前巴巴的伺候。你可是侯夫人,至于这么亲力亲为的吗?” 罗欣语一脸疲惫,笑着说道:“她是客人,又是先夫人的妹妹,照顾她是应该的。” 虞衡昭见罗欣语吃罢早饭之后,还要整理账册,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账册,直接把她抱回了床上,没好气的说道:“睡觉,不许再看了。” 罗欣语歪着身子,跪坐在床上,说道:“大白天的我睡不着。” 虞衡昭立马命人将屋子整个用厚帘子封住,将屋子弄的如同黑夜一般。见罗欣语在床上翻来滚去的不肯睡,虞衡昭脱了外袍和鞋子,躺在罗欣语身旁,将罗欣语抱在怀里,说道:“睡觉。” 罗欣语被抱在虞衡昭的怀里,手脚被束缚着,一动都不能动,原本她是真的有些睡不着的,没想到虞衡昭竟然会上来抱着她。 虞衡昭见罗欣语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体内燥热了一下,想到罗欣语一晚上没休息,不能太累。大手按在罗欣语的后脑,将她抬着的小脑袋按下去,没好气的说道:“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罗欣语脑袋被按在怀里,闷声闷气的说道:“就是睡不着吗。” 虞衡昭轻轻拍着罗欣语的后背,嘴里哼着首小调。 罗欣语腹诽,这是把自己当孩子哄了嘛,没想到还真的管用,罗欣语没一会儿眼皮子便开始打架。 虞衡昭见罗欣语睡着了,悄悄下床,吩咐院子里的人都不许出声打扰罗欣语睡觉。 罗欣语这一觉睡得那个踏实。 吟月阁可就没这么消停了。 谢兰见罗欣语终于走了,连忙准备睡下。院子里却是传来许多的脚步声,高呼声,还有搬东西,修葺院子的声音。 杨柳见自家小姐睡不着,出门呵斥。 管事的笑着说道:“侯爷吩咐了,这吟月阁长久失修,担心谢小姐住的不舒服,昨日小姐来的突然,没来的及整理院子,这几天必须整理出来。” 管事的可是得了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雪碧的特意吩咐,必须让谢小姐知道侯府对她的重视,这动静闹的越大越好。 杨柳斥责道:“我家小姐正在休息,你们都出去,改日再修。” 管事的见杨柳一副命令的模样,心里不满,怎么说自己也是宁远侯府管事的,连侯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雪碧跟自己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杨柳不过是客居的下人,怎么敢跟自己大呼小叫的。 管事的沉下脸,提高了嗓门,说道:“这是侯爷的命令,小的可不敢不从,姑娘若是不满,尽管去找侯爷说去。”说完,扭头,指着旁边的几个下人,喊道:“唉唉唉,你们几个,对,就是你们几个,把这山石上爬的草藤清理了。” 杨柳怒气冲冲的回到屋子里,抱怨道:“小姐,你看看这侯府被那罗氏管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怎么跟大小姐比。” 谢兰心里也是大骂罗欣语,问道:“姐夫在府里吗?” 杨柳说:“奴婢都打听过了,侯爷今天没出门,就在静澜院。” 谢兰说道:“走,去静澜院。” 谢兰想着,罗欣语昨晚也折腾了一夜,今天肯定睡下了,若是知道了虞衡昭在她的院子接待自己,怕是要气死了。 到了静澜院,院子里没什么人,仅有的几个,走起路来也都是蹑手蹑脚的,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谢兰心里更是恼,罗欣语自己睡得舒服,却是故意让下人折腾自己,提起裙摆就要进院子。 雪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谢兰,说道:“谢小姐,我家夫人昨晚照顾了你一夜,正睡着,不方便见客。” 谢兰说道:“我今日好转了,便想着来谢谢她,既然睡着,便不叨扰她了。我姐夫呢,我找他也是一样的。” 雪碧一脸傲娇的模样,说道:“侯爷自然是陪着我家夫人。” 谢兰一滞,虞衡昭如今都这么体贴了吗,见屋子窗户外面挂着厚厚的帘子,不由问道:“那是做什么?” 雪碧说道:“我家侯爷担心夫人睡不着,特意吩咐人挂上的,还专门交代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谢兰见自己是真的进不去院子,若是硬闯,反而会引起虞衡昭的反感,只好离开了。 吟月阁乱糟糟的,谢兰也不想回去,便去了花园亭中坐着,迷迷糊糊的竟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谢氏手臂上搭着一个披风过来,温柔的说道:“这孩子,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也不怕着了凉。”说着,还把披风给谢兰披上。 谢兰抬头看着谢氏,一脸的孺慕之情,喊道:“姐姐。” 谢氏微笑着的脸逐渐变得狰狞,突然伸出手,掐住谢兰,大声质问:“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我?” 谢兰被吓了一跳,哭着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猛然惊醒,谢兰额头溱满汗珠。 杨柳关切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谢兰说道:“我没事,回院子。” 一路上,谢兰脚步匆匆,险些摔倒。连莫阳跟她打招呼都没理会。 莫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当年这个谢小姐可是待他热情的很。不过想到如今谢兰已经长大成人,与自己拉开距离也是正常,便没有深思。 回到院子里,见众人还在忙碌,谢兰终于忍不住说道:“都出去。” 管事的还想说话,可是不等他开口,谢兰喝道:“都滚出去。” 管事的一翻白眼,不想让他干活儿他还不想干呢,反正他是被谢兰赶出去的。 管事的对还在干活儿的众人说道:“都停下吧。”带着人便出了院子。 回到屋子里,谢兰对杨柳说道:“你出去吧。”谢兰终于冷静下来,不复刚才的慌张。 谢兰谢家旁支的姑娘,她母亲是谢家族长夫人的贴身丫鬟,谢家族长夫人也就是虞衡昭先夫人谢氏的母亲。谢氏是嫡系嫡出,尤其族长的女儿,家中姊妹众多,与谢兰的关系也并不是很亲近。 当年谢氏回谢家探望母亲的时候,谢兰的母亲重病,求谢氏照顾谢兰。谢氏是个心善的,便带着谢兰住进了宁远侯府。 宁远侯府人口少,虞衡昭又喜欢孩子,待谢兰很好,再加上谢氏的宠爱,让谢兰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于是每日赖在静澜院,围着谢氏不肯离去。谢氏也很享受姊妹间的亲情,将她当成孩子一般宠爱着。 但是好景不长,谢氏很快便有了身孕,对谢兰不似以往的体贴,连虞衡昭的眼里也只有谢氏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担心谢兰胡闹,会伤到谢氏肚子里的孩子,虞衡昭干脆直接限制了谢兰在静澜院的时间。这让谢兰嫉妒极了谢氏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卖乖讨巧,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东西,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便享受到了,这怎能不让谢兰嫉妒。 嫉妒极了便成了恨。 第85章 生气了 傍晚的时候,罗欣语醒来,看着黑暗的屋子,心神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喊道:“侯爷!” 雪碧听到声音进来,见罗欣语醒了,让人撤掉了厚布,说道:“侯爷等夫人睡着后便出门了。” 罗欣语问道:“什么时辰了?” 雪碧过来伺候罗欣语起床,说道:“已经申时了。” 得知吟月阁没有修葺,谢兰将人都赶了出来,罗欣语说道:“这事既然是侯爷吩咐的,等侯爷回来之后跟他说一声吧。” 罗欣语起身去了小佛堂,今日她还没有礼佛。 夜里,虞衡昭面色有些不好,罗欣语连忙吩咐人将晚饭准备好。 伺候着虞衡昭吃饭,罗欣语问道:“今天这是谁惹侯爷生气了?” 虞衡昭有些恼怒的说道:“还不是魏……”随即闭上了嘴,说道:“没事,吃饭吧。” 罗欣语心沉了沉,原本以为经过了秋狩之事后魏季礼终于不再纠缠自己了,没想到竟开始纠缠起虞衡昭来了。 现在袁仲显好不容易得了帝王的注意,还能上朝听政了,这引起了太子的不满。 虞衡昭得知了太子要在御花园找袁仲显的麻烦,便将袁绍初引过去了,想让他看看太子对亲兄弟都是什么态度。 可是太子身边跟着的魏季礼见帝王过来,将事情化解了。明明是太子袁叔熙欺辱袁仲显,魏季礼凭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巧嘴将兄弟霸凌的事情说成了太子关爱弟弟。 袁仲显是个木讷口拙的,好不容易能够在帝王面前露面,面对袁绍初,竟是口呐词穷。 虞衡昭倒是口才好,但是他当时正跟帝王在一起,是后来才随着袁绍初去的御花园,自然没办法替袁仲显说话。气的虞衡昭险些当场便骂了袁仲显。 出宫门的时候,虞衡昭转去长廊步道见了袁仲显,将他好一顿骂还是觉得不解气。 回到府里,见罗欣语问,本来想着跟她抱怨一下,吐吐苦水,但是想到罗欣语与魏季礼曾经的关系,便只好住了嘴。 听到虞衡昭说道魏字,罗欣语便不再往下问了。即便虞衡昭不说,罗欣语也知道他心里也是因着自己与魏季礼曾经的事情不痛快。罗欣语已经知道了,魏季礼如今已经做了东宫詹士,成为了太子袁叔熙的幕僚。 虞衡昭颇受帝王信任,一直被太子忌惮,又与各位皇子疏离。袁叔熙一心想要拉拢虞衡昭,虞衡昭一直不为所动。魏季礼既然做了太子幕僚,自然会经常对上虞衡昭。 两个人本就有旧怨新仇,如今又是政敌,互相攻讦在所难免。 可魏季礼却是个没下限的,罗欣语因他在宁远侯府小心谨慎,唯恐行差踏错便让虞衡昭厌烦了自己,魏季礼偏偏要逮着机会便用罗欣语刺激虞衡昭。 好在虞衡昭是个拎得清的,即便如何不高兴,却是从未因此给罗欣语难堪。 罗欣语一直想不明白,以前的魏季礼谦谦君子,温润儒雅。怎么经历了这么一遭,开始变得不择手段,毫无底线,什么君子之风,早已经丧失殆尽了。当初明明是魏家先退婚的,罗欣语已经那么勇敢,抛弃一切要跟他私奔了,是他魏季礼不肯。怎么如今倒是弄的,好像是罗欣语辜负了他似的。 见罗欣语叹气,虞衡昭说道:“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提他。” 罗欣语给虞衡昭夹菜,说道:“我知道的。” 虞衡昭又想起魏季礼几次三番的在自己面前装作无意的说起他曾经跟罗欣语之间的事情来,尤其是每年他过生日的时候,罗欣语都会专门做一桌子的菜给他庆贺。虞衡昭看看罗欣语,再看看全是厨房厨子做的饭菜,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趣,将筷子摔到桌子上,说道:“我听说你厨艺很好,还跟老郡王合股开了酒楼?” 罗欣语不明白怎么虞衡昭突然说起这事来了,还面色不善,还以为她与老郡王合作,对虞衡昭在朝堂上有什么影响,忙解释道:“罗府的情况你也是了解些的,我当时确实是着急用钱,这才出了几个方子给老郡王。可是影响到你了?若是需要,我可以停了跟老郡王的合作。” 说实话,罗欣语是不想停的,老郡王很会做生意,那两个酒楼进账颇丰,最近她又跟着老郡王开始做别的生意了。 罗家家产太少,罗欣语总不能用侯府的产业帮罗府挣银子吧。当初她嫁进宁远侯府的时候,罗大夫人担心门第差距太大,罗欣语会被人小瞧了去,竟是用了半幅家产给她做嫁妆。 罗欣语在宁远侯府开销甚大,那点儿嫁妆根本就不够她花的,若是没有点儿挣钱的门路,自己尚不能解决生活问题,更没办法帮罗府。 如今跟在老郡王身后,罗欣语也算多了几个挣钱的门路,还让罗家参与了进来。若是停了,她有嫁妆和侯府支撑,影响不大,但是对罗府来说,损失可就大了。 如今,罗府不仅仅需要养四个孩子,还要经常给罗欣悟送银钱过去,府里的开销非常大,即便是罗大夫人如何会掌家,无法开源,也是徒劳。 虞衡昭说道:“老郡王不理朝政,不会影响到我,那些生意也不用停。” 罗欣语放下心来。 随后便听到虞衡昭幽幽的抱怨:“你厨艺那么好,还从未给我做过一桌子菜。” 罗欣语听到这话,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就这个啊,早说啊,让人把这一桌子撤了,我现在便去给你做。” 虞衡昭不喜欢麻烦,本想说明日再做的,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今日他受了闲气,必须吃到罗欣语亲手做的饭菜。 罗欣语在厨房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重新上了一桌子。 虞衡昭这才心情愉悦起来。 罗欣语知道男人吃起醋来味道也是很大的,不仅仅亲手做了一桌子菜,还亲自给虞衡昭布菜,伺候着他吃。 虞衡昭本也没有那么饿的,但是,罗欣语愿意哄着他,他还是觉得蛮新奇的,心中暗爽,自然吃的分外的开心,早就把今日在宫中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第86章 错计百出 可乐进来,说道:“侯爷,夫人,谢小姐求见。” 虞衡昭想也不想,说道:“兰儿?让她进来吧。” 谢兰进来,见早就过了吃饭的时辰,虞衡昭与罗欣语却在吃饭,笑着说道:“兰儿刚吃了饭,没想到见到姐夫吃的这么开心便又觉得饿了。” 罗欣语没说话,心里有了些不满。虽然她也没有多喜欢虞衡昭,但是她是虞衡昭的夫人,自家夫君被别人惦记着,她怎么能开心。罗欣语不是圣人,做不到人淡如菊,面对抢她夫君的人她分毫不让。 虞衡昭说道:“既然赶上了,便坐下一起吃吧。” 见谢兰要往虞衡昭身边的位置坐,罗欣语看了雪碧一眼。 雪碧与罗欣语自小一起长大,主仆心有灵犀。雪碧直接将虞衡昭下首的位置撤了。 谢兰皱紧眉头,想要开口,却是见虞衡昭虽然看到了雪碧撤走凳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只好忍下脾气,隔着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谢兰吃了几口,味道确实是不错。谢兰有些感伤的说道:“静澜院的厨子做饭还是这么好,让兰儿忍不住想起姐姐来。” 虞衡昭对于谢氏一直心怀愧疚,认为是因为自己才害的她香消玉殒,听到谢兰的话,顿时也想起谢氏来了,神色有些哀伤,吃饭的兴趣也消失了。 罗欣语怎么会不知道谢兰的心思,开口说道:“哦?是吗,我竟是不知道这静澜院六年前的厨子手艺跟我是一样?看来以前厨子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竟是都六年了,还让谢小姐惦记着。” 被罗欣语一打岔,虞衡昭想起来了,这静澜院的厨子早就换人了,再说了,现在这桌子菜可是罗欣语做的,怎么可能跟六年前一个味道。 谢兰一滞,这是罗欣语做的,罗府虽然门楣低,可终究是官眷,怎么可能亲自下厨,还做出一桌子菜来。不过随即便回过神来,谢兰笑着说道:“兰儿竟是不知是夫人的手艺,味道确实不错,让兰儿味蕾大开。夫人若是不嫌弃,兰儿今后可否来静澜院蹭饭。” 雪碧懊恼,暗道:“我家夫人又不是你的厨子。”但她是奴婢,在罗府的时候可以说些不合身份的话来,可这里是侯府,若是她不顾身份的开口说话,只会让侯爷以为夫人管家不利,御下不严。雪碧无奈,只能在心里念叨。 罗欣语笑笑,没有接话,而是给虞衡昭夹了道菜,柔声说道:“侯爷,尝尝这个,我用了时令小蔬,味道最是清爽的。” 虞衡昭本因着想起谢氏来充满愧疚,有些不想吃了,但是又不忍拂了罗欣语的好意,便又开始吃了起来。 谢兰见二人都不理会自己,又见罗欣语用私筷夹菜,忍不住讥讽道:“夫人不是说京都的规矩给旁人夹菜得用公筷吗?” 罗欣语夹了个香菇,这次没有放到虞衡昭的碗里,反而是直接递到了虞衡昭的嘴边,等虞衡昭吃到嘴里,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与侯爷是夫妻,本就是一体,算不得旁人。” 虽然罗欣语平常也会给虞衡昭夹菜,但是从未像今日这般直接喂到嘴边,虞衡昭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见罗欣语直直的盯着自己看,只好张嘴吃了进去。 别说,这感觉还真不错。 罗欣语此举也是在试探,她已经看出来了,虞衡昭对谢兰虽好,但是没有纳进来的意思。但是罗欣语需要了解虞衡昭对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才好采取接下来应对谢兰的办法。 一顿饭,虽然有些波折,但是罗欣语是从未有过的殷勤,又是夹菜,又是喂饭,还非常体贴的给虞衡昭擦了嘴角的菜渍,这让虞衡昭心里很舒服。 罗欣语大概也知道了虞衡昭对自己的容忍程度,也放下心来。 倒是谢兰,吃的堵心,她本来是来静澜院给罗欣语添堵的,没想到竟是被罗欣语堵着了。 谢兰几番挑衅,都被罗欣语打了回来,心里有些焦急,慌不择路了。 吏部考核已经开始了,魏季礼引了许多人去找虞衡昭的门路,甚至有想通过罗家攀上虞衡昭的。但是虞衡昭一直很谨慎,能不与这些官员私下见面便不见,更别说开门路了。 罗家一直就担心因为自家门第太低,让罗欣语被宁远侯府看轻了,连自家人都不许随便登宁远侯府的门,又怎么会引荐别人到虞衡昭面前。如今正是吏部考核的关键时刻,罗欣声担心惹麻烦,又希望吏部看着虞衡昭的面子,给自己评分高些,好让自己也能够升上一升,干脆学着宁远侯府,闭门谢客了。 几经设计,甚至都设计到了罗欣语的头上,但是虞衡昭与罗欣语太谨慎,这段时间不接待任何登门客,甚至连众所周知的名下铺子产业都变得格外的谨慎。 魏季礼有些烦躁,若是宁远侯府在京都不闹出点儿动静,怕是会发现了魏季礼在京外的安排。原本,魏季礼暂时不想跟谢兰联络的,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说道:“告诉那女人,以宁远侯府的名义,办个宴席,帖子发的越多越好。” 一个宴会而已,并不会伤到虞衡昭皮毛,但是会引起众人怀疑,帝王猜忌,还会让虞衡昭将目光放在京都,这就足够了。 没错,谢兰是魏季礼找来的,为的便是搅乱宁远侯府的内宅,必要的时候还能为魏季礼办事。 谢兰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办宴席,但是想着虞衡昭对自己惯是宽容的,若是通过这场宴席让人认定自己是宁远侯府的人,众口铄金,剩下的事情便好办了。 罗大夫人病了,罗家除了每日上职的罗欣声,便是几个孩子。 最近宁远侯府又没什么事情,虞衡昭又整日不在府里,谢兰也闹不出什么花儿来,罗欣语跟虞衡昭说了声,便打算回罗府待两天。 虞衡昭知道罗欣语因为谢兰心里不痛快,他又不能将谢兰赶走,想着罗欣语回了罗家定然能开心些,便同意了。 得知罗欣语回了罗家,最开心的莫过于谢兰了,这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罗欣语前脚刚离开,谢兰后脚便将宴会请帖发了出去。 第87章 鸠占鹊巢的狗东西 贺连玉直到出嫁,罗欣语都没有收到罗欣悟关于贺连玉的信。 贺家给贺连玉挑选了国子监的钱宏,钱家家宅干净,只有寡母,家境又差,贺家觉得这样的人家,有贺家压着,女儿不会受委屈。 贺连玉接了宁远侯府的帖子,有些奇怪的说道:“没听说罗五要办什么宴席啊,怎么突然这么正式的下帖子。” 贺连玉也没多想,反正她平日里也没少往宁远侯府跑,等去了问问就是。 到了侯府,贺连玉发现不仅仅请了自己,还有其他府里的小姐夫人,但都是些四品以下的小官家眷。按照宁远侯府的门第,若是要办宴,不可能不请些贵族高官之家的。若是给这些府邸下了帖子,即便是她们看不上罗欣语,有宁远侯府的牌子在,她们也不会不来的。 贺连玉问道:“侯夫人呢?可是在后院忙着?” 下人回禀道:“我家夫人去了罗府,今日是谢小姐办宴。” 贺连玉觉得不对,侯府的女主人不在家,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狗屁谢小姐以主人身份设宴,这不摆明了要鸠占鹊巢吗。贺连玉让自己的丫鬟去罗府请罗欣语回来。暗骂罗欣语糊涂,都被偷家了,还到处乱跑。 到了后院,便看到一个打扮的端庄秀丽的小姐,与来参宴的夫人小姐说笑着。 看那通身气度,行事做派,不愧是世家出来的小姐。被众多夫人小姐围着,也能应对自如,丝毫让人察觉不出来她是客居在宁远侯府的,好像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一样。 贺连玉觉得罗欣语危已。 贺连玉大声的问道:“宁远侯夫人呢,怎的不见她,莫非是有人假借宁远侯之名私设宴席。” 贺连玉打定了主意,即便是罗欣语知道宴席的事情,她也得闹的这个谢小姐无脸。 谢兰听到声音,扭头便见到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在吵嚷,心中不满,面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轻移莲步,缓缓走过来,问道:“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哪个府上的,可是侯府招待不周?” 贺连玉笑着说道:“都不知道我是谁便给我下帖子?” 谢兰皱着眉头,见贺连玉是故意来捣乱的,说道:“若是侯府做的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在这里替侯府给夫人道歉。若夫人是故意来捣乱的,侯府不欢迎,还请夫人离开。” 贺连玉嘲笑道:“离开?你是侯府什么人,凭什么代表侯府,还撵我离开?我也没听说虞侯纳过妾啊。” 众人都觉得谢兰并非宁远侯府中人,却以侯府的名义设宴,实属不妥。但是平日里虞衡昭待人疏离,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门路接近宁远侯,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便纷纷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贺连玉是个嘴厉害的,又跟宁远侯夫人交好,见贺连玉跟谢兰起了冲突,都不敢说嘴,只是好奇的看接下来谢兰如何应对。 谢兰被贺连玉说的起了恼意,说道:“来人,给我请这位夫人离开,侯府不欢迎无礼之人。” 在院子里伺候的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动手。他们可都知道这贺连玉虽然是个小官之女,夫君也不过是正七品的国子监监丞,可挡不住人家是侯夫人的座上宾啊。宁远侯府几乎所有的下人都认识贺连玉,担心若是将贺连玉赶出侯府后,没办法给侯夫人交代。 谢兰见下人不动,原本围着自己恭维的夫人小姐也都一脸看戏的表情,又气又恼,高声喝道:“我指使不动你们了是吧,等我姐夫回来,我定要告诉他,让他好好整肃一下府里的规矩。” 几个小厮见状,想着若真的是惹了侯夫人不快,也有谢兰顶着,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贺连玉见有个下人竟敢试图拉自己的衣服,抬手便扇了那个下人一巴掌,高声斥道:“放肆的狗东西,我的衣服也是你能拉扯的。” 这哪是打下人,这打的不是她谢兰的脸面吗。谢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赶出去。” 罗欣语暗骂谢兰设宴的时机不对,又担心贺连玉在谢兰手里吃亏,连忙匆匆赶过来,正好见到这一幕,厉声说道:“我看谁敢动手。” 众人见侯夫人回来了,自然是不敢动贺连玉的。 罗欣语拉着贺连玉的胳膊,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贺连玉说道:“我没事,就是被这么个鸠占鹊巢的狗东西气到了。” 罗欣语见贺连玉没有吃亏,这才放下心来,不满的说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怎么能随便个人便气到你呢。” 罗欣语又对贺连玉的丫鬟说道:“还不扶着你家夫人去亭子里歇着。” 刚安排好贺连玉,罗欣语扭头便冷了脸,对着刚才驱赶贺连玉的下人说道:“来人,把这几个认不清主子的东西拉下去,各打二十板子,省的不长个记性。” 谢兰脸色难看,勉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喊道:“夫人……” 没等谢兰说完话,罗欣语直接越过了她,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我宁远侯府并未设宴,让诸位夫人小姐空跑了一趟,府里备了些伴手礼,各位夫人小姐记得带上。” 这便是要赶人了,虽然这些人想要巴结罗欣语,也知道不是时候,便纷纷行礼告退。 谢兰没好气的说道:“罗欣语,这些都是我请的客人。” 罗欣语回手便给了谢兰一巴掌,怒斥道:“谢兰,这里是宁远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谢兰没想到罗欣语竟然敢直接动手打自己,捂着脸流泪,好一副委屈的样子。 罗欣语暗骂:“虞衡昭又没在,做这副样子给谁看?”随即说道:“来人,送谢小姐回吟月阁,没有侯爷的命令,不许出来。” 谢兰还想挣扎,宁远侯府的婆子直接按住了她。又见谢兰对罗欣语出言不逊,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个帕子直接塞进了谢兰的嘴里。 杨柳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宁远侯府的婆子压着谢兰,想要阻止,却被一个婆子,一巴掌扇到一旁。 不知尊卑,目无主家的下人,就该挨揍。 一群人推推搡搡的,押着谢兰往吟月阁走。 杨柳虽然是下人,也从未挨过打,一下子被那婆子打的有些懵,见谢兰被押走了,连忙跟上。 罗欣语完全没有在意谢兰眼神中的恨意。罗欣语可是爬过尸山血海的人,一个闺阁女子的恨意,怎么可能会吓到她。 第88章 媚眼抛给瞎子看 处理完了谢兰,罗欣语转身带着目瞪口呆的贺连玉离开。 贺连玉朝着罗欣语竖起大拇指,说道:“罗五,你刚才太厉害了,这就叫狗仗人势吧。” 罗欣语没好气的说道:“你才是狗呢。” 贺连玉问道:“今日你打了她,不怕虞侯生气啊。” 罗欣语说道:“放心吧,他不会的。”说完这句,便没有再往深里说。 贺连玉跟原来的罗欣语一样,对于朝局政治不感兴趣。但是如今罗欣语是宁远侯夫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虞衡昭的意思,便一直关注着朝局变化。 如今正是吏部考评的关键时期,虽然与虞衡昭无关,但是虞衡昭曾经主管过吏部,在考核一事上,说的上话,所以便有些人想借着虞衡昭的路子提高考评成绩,往上挪一挪。 罗欣语知道这些朝局她不能跟贺连玉说,贺连玉的父亲也在考评范围内。更何况,即便是说了,贺连玉也听不懂。 贺连玉的父亲贺明曾经也想通过贺连玉搭上宁远侯,但是发现宁远侯根本就不买账,贺连玉又是个傻的,不肯用自己和罗欣语的友情牟利。贺明只好歇了心思,至少罗欣语用侯夫人的名义给贺连玉在婆家撑腰,让贺连玉在婆家逃脱了被婆母磋磨的命运,还让贺连玉的夫君钱宏不敢欺辱她。贺明觉得这也就够了,这段友谊也算是有点儿用处,至于更多的,便不再奢求了。 虞衡昭见贺明通透,又是个识趣的,便没有阻止过罗欣语与贺连玉相交。对于贺连玉动不动便在侯府蹭饭的事情装作看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连玉如今有了身孕,不易随便走动,请她吃了一碗茶,又让府医给她诊了脉,罗欣语便安排人送她回去。 雪碧有些担心的问道:“夫人,侯爷真的不会生气吗?” 罗欣语说道:“会啊,但不是因为我。” 罗大夫人的病有所好转,罗欣语本来打算在今天罗府吃完晚饭后便回来的,如今提前回来了,左右无事,便又去了小佛堂。 谢兰被送回了吟月阁,捂着脸,趴在床上一直哭。她虽然是谢家旁支女,可即便是在谢家,都没有被当众打过脸。 杨柳找出药膏,想要给谢兰上药。 谢兰哭着说道:“我不上,我就要让姐夫看看,让他知道自己娶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悍妇。杨柳,你去大门口守着,等姐夫回来,便请他来这里。” 打杨柳的婆子可是用了大力气的,当时脸便肿了,原本想着赶紧回来上药的,但是见谢兰不肯上药,自己也没办法上药,只好顶着肿了一半的脸去了内院门口。 虞衡昭刚进内院,便见杨柳过来。 杨柳屈身给虞衡昭行礼,说道:“侯爷,您去看看我家小姐吧,自从被夫人打了后我家小姐便茶饭不思,只说自己错了。” 虞衡昭看着杨柳红肿的脸,微微皱眉,罗欣语向来是个懂事且隐忍的,怎么会突然动手,还下如此重手,有些疑惑的问道:“罗五回来了?还打了兰儿?为什么打她?” 杨柳心里怨怪,虞衡昭不应该赶紧去吟月阁看看自家小姐被打成什么样了吗,怎么还问起来了。 杨柳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小姐跟一位来府里做客的夫人发生了口角,夫人便把我家小姐打了。” 虞衡昭觉得奇怪,罗欣语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不过还是说道:“我去看看。” 见虞衡昭进来,谢兰哭着便扑倒虞衡昭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委屈,一个不能自已。 如今虞衡昭已经知道不能再把谢兰当孩子看了,自然也不能跟她如此搂搂抱抱的。将谢兰从自己怀里扯开,后退的两步,虞衡昭问道:“怎么回事?她为何打你?” 谢兰本就娇媚,如今哭的梨花带雨的,又有心诱惑,被杨柳扶着,弱柳扶风,当真是一副美人垂泪图。 可惜,她面对的是不解风情的虞衡昭,媚眼抛给瞎子看,山歌唱给聋子听。虞衡昭只是好奇为何罗五打她,丝毫没被她的美色诱惑到。 谢兰委屈的说道:“按理说兰儿只是客居,如今姐姐不在了,不该再把宁远侯府当自己家了。可是姐夫,姐姐曾说过宁远侯府便是兰儿家的啊。” 虞衡昭想了想,他怎么不记得谢氏说过这话,也许说的时候他不在吧。 谢氏可是谢家嫡支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莫说谢兰只是谢氏旁支的妹妹,哪怕是谢氏的嫡亲妹妹,谢氏都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来。宁远侯府不可能是除谢氏之外谢家其他人的家,宁远侯府永远姓虞,哪怕是谢氏,嫁进来,也只是虞谢氏。 见虞衡昭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话,谢兰便知道,只要提到姐姐,虞衡昭就会愧疚,对于自己说的话,肯定不会多想。 谢兰继续说道:“兰儿不过是请了几位交好的夫人小姐来做客,却是被夫人说兰儿鸠占鹊巢,还当众打了兰儿。兰儿不敢说夫人的不是,可从小到大,姐姐都从未打过兰儿,兰儿心里委屈。” 虞衡昭有些厌烦,最近吏部考评,许多官员都想借他的路子,大皇子袁伯谭贺和太子袁叔熙盯他又盯的紧,一门心思想要抓他的把柄。谢兰此时请人进府,这不是给自己惹祸吗,虞衡昭问道:“你都请了谁?可有官眷?” 谢兰愣了一下,小声说道:“我结交的总不会有商贾末流吧。”此话言外之意便是有官眷了,不仅仅有,还都是。 虞衡昭本想说打的轻了,可谢兰毕竟是谢氏的妹妹,谢氏又宠爱谢兰。虞衡昭无奈的说道:“你今后请谁进府需得经过夫人同意,不要私自做主。”说完,便离开了。 谢兰有些疑惑的看着虞衡昭的背影,他刚才是生气了吗? 谢兰问道:“我刚才是哪里说错话了吗?” 杨柳摇摇头,说道:“奴婢也不知。” 谢兰又问道:“我刚才不美吗?” 为了迎接虞衡昭,谢兰可是专门换了一身好看的衣裙,又画了个精致的妆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她都觉得拿捏的刚刚好。男子都是有保护欲的,谢兰刚才故意做出弱柳扶风,摇曳生姿的样子,怎么虞衡昭仿佛根本就没看到。 谢兰搅着帕子,骂道:“果真是个瞎子,山猪吃不了细糠。” 第89章 祠堂谈心 罗欣语听雪碧说虞衡昭回来了,脸色很不好,便起身,离开小佛堂,直接回了屋子。见虞衡昭躺在贵妃榻上睡觉,便想出去。 “回来。” 虞衡昭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带着丝不满。 罗欣语走过来,问道:“侯爷生气了?” 虞衡昭伸手抓住罗欣语的手腕,一用力便将罗欣语拽到自己怀里。 罗欣语没防备,轻呼一声,便扑到了虞衡昭的怀里,压在了他的身上,胳膊还撞在了虞衡昭的胸口上。 虞衡昭闷哼一声。 罗欣语忙关切的问道:“有没有撞伤?”说着,便要起来。 虞衡昭用力抱住罗欣语,说道:“没受伤,你别动。” 罗欣语察觉虞衡昭情绪不对,便只好趴在虞衡昭身上,任由他抱着。 抱了一会儿,虞衡昭说道:“今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虞衡昭是真的觉得罗欣语做的很好,不仅及时赶了回来,还吩咐了人在门口送那些人离开的时候特意说明侯府并未设宴,让众人空跑了一趟。 罗欣语淡淡的说道:“没给你惹事便好。” 虞衡昭下巴抵在罗欣语的头顶上,蹭了蹭,轻声说道:“罗五,你知道吗,好几次我遇到你跟罗四打闹,我都很羡慕。我自小便没有兄弟姐妹,后来又父母去世,特别喜欢你跟罗四打闹的样子。可是自从你进了侯府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那样的你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跟我在一起时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 罗欣语想了想,好像自己在婚前也没见过虞衡昭几次啊,更别说让他见到自己和罗欣悟打架了。不过,罗欣语还是说道:“我知道了。”手指戳了戳虞衡昭的胸口,问道:“侯爷今日是怎么了?” 虞衡昭心里难受,又被谢兰闹了这么一出,更是厌烦,嘟囔的说道:“今日是我父亲的忌日。” 罗欣语猛然从虞衡昭的怀里坐起来,说道:“我,我不知道。” 老侯爷忌日,罗欣语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没有做任何安排,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不敬长辈,不敬先祖,这可是忤逆不孝,犯了七出,是会被休弃的。 虞衡昭见罗欣语紧张的样子,捏了捏罗欣语的鼻子,说道:“我父亲曾说过不设忌日,所以这些年,侯府从未大肆祭拜过。” 罗欣语放下心来,恍然大悟,她刚才还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大的事情没人告诉自己。 罗欣语见虞衡昭有些累了,便在一旁守着他,等他睡着后,拿了一个薄被给他盖上,人便去了小厨房。 等虞衡昭醒过来的时候,罗欣语已经做好几种糕点。 虞衡昭拿起一块糕点,问道:“今日怎么做了这么多?” 罗欣语拍了虞衡昭的手一下,抢回糕点,说道:“不是给你吃的。” 虞衡昭不知道罗欣语想做什么,任凭她拉着自己进了祠堂。 罗欣语把盒子里的糕点一一摆在供桌上,说道:“我问了白管家父亲的口味,这些都是父亲爱吃的。父亲虽说不设忌日,但也没说不让供奉啊。” 将糕点摆好后,罗欣语的席地盘腿而坐,从另一个食盒里拿出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说道:“父亲是将军,肯定没那么多的讲究。见你过的好,他泉下有知也就放心了。” 原本虞衡昭还有些疑惑罗欣语要做什么的,见她如此,便也明白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蜷着右腿,支撑着左腿,虞衡昭说道:“你说的对,今日便陪父亲喝几杯。” 罗欣语往杯子里倒满酒,递给虞衡昭。酒满敬人。 虞衡昭接过来,朝着身边撒过,说道:“老头子,敬你。”然后接过酒壶倒了一杯,递给罗欣语。 罗欣语不会喝酒,接过来,把酒杯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 虞衡昭拿着酒壶喝了一大口,说道:“罗五,娶了你我可真是赚到了。” 今日虞衡昭心情不好,他最大,罗欣语只笑,不说话。 虞衡昭见罗欣语面前的酒杯仍旧满着,问道:“你怎么不喝?” 罗欣语轻声回答道:“我不会喝酒。” 虞衡昭有些疑惑的问道:“不会喝酒?那你洞房的时候……,对啊,当时太乱,咱俩没喝成交杯酒。” 想到那一夜,罗欣语便头疼,谁家的大婚闹成那个样子啊。 虞衡昭端着酒杯塞进罗欣语的手里,说道:“没事,今天我给你补上。”说着还拉着罗欣语的胳膊圈住自己的胳膊。 罗欣语无奈,只好忍着酒冲味儿,一口将酒杯里的酒饮尽了,然后便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虞衡昭见状,笑着说道:“你这也不行啊,若是在北境得被人笑死。”虞衡昭一边喝酒一边讲他在边关的事。 庄严肃穆的祠堂,因着虞衡昭时不时发出的爽朗笑声,一改往日的静谧凝重,变得温馨惬意起来。 罗欣语附和着虞衡昭说上几句。 虞衡昭觉得没意思,非逼着罗欣语说些她有趣的事情。 此时罗欣语脑子虽然有些沉,反应也有些慢,但是理智尚存。罗欣语与魏季礼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很多有趣的经历里都有魏季礼的身影。罗欣语担心她会提到魏季礼,惹的虞衡昭不痛快。 也许是被酒意熏了头脑,罗欣语竟然真的有了分享的欲望。想了想,便挑了些没有魏季礼身影的事情说了出来。 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人儿拿着罗欣悟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炮竹,去京都城外结冰的河里炸鱼,结果鱼没炸到,反而炸伤了罗欣语。当时害的罗欣语险些被炸瞎,至今右眼尾底下还有一个小红点伤疤,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颗泪痣。因为这件事,罗欣声差点儿把罗欣悟的腿打断了。 虞衡昭听到罗欣语眼底下不是痣,竟然是伤口,便凑了过去,仔细瞧了瞧。原本虞衡昭还觉得罗欣语这颗痣生的太妙了,点缀在她的小脸上显的娇媚且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件趣事。 虞衡昭问道:“然后呢,你俩就老实了?” 罗欣语指着自己眼尾的小伤口给虞衡昭看过后说道:“怎么可能,没过几天我四哥就能下床了,我的眼睛还捂着。他拖着伤重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带着只有一只眼睛的我去掏兔子窝,没想到母兔子也在,兔子没抓到还把我俩给咬了。我大哥觉得上一次打的太轻了,便又打了他一顿,我俩在祠堂跪了整整两天才被放出来。” 听到罗欣语幼时的趣事,再看如今罗欣语端庄谨慎的模样,虞衡昭心里有些不痛快。他想让罗欣语能够开心快乐,但是,罗欣语嫁给自己这么长时间,好像一直没有特别开心的时候。 罗欣语担心自己再说下去会口不择言的提到魏季礼,说道:“你多给我讲讲北境的事情吧,我想知道。” 虞衡昭见罗欣语感兴趣,便又继续讲了他幼时在北境的事情,尤其是他在军中的光辉事迹。 如愿的在罗欣语的眼中看到了崇拜,虞衡昭讲的更兴奋了。 酒意越来越上头,罗欣语眼皮越来越沉,即便拼命反抗,也难以抵挡困意袭来,终于坚持不住了,脑袋一歪,便睡了过去。 虽然虞衡昭喝了酒,反应还是很快的,伸出手,托住了罗欣语的脑袋。虞衡昭往罗欣语身边挪了挪,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搂着她,防止她摔下去,一手提着酒壶喝酒,问道:“老头儿,这儿媳妇你还满意吧?反正我挺满意的。虽然是抢来的,但是她真心待我,我定然也不会辜负她。” 第90章 各怀鬼胎 谢兰原本以为今日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虞衡昭怎么也得训斥罗欣语一番,结果没想到罗欣语不仅没被训斥,还带着虞衡昭去了祠堂,俩人在祠堂有说有笑的待了一晚上。 谢兰简直要气疯了。 魏季礼得知自己的计划被罗欣语破坏了,虽然有些恼怒,但是也不得不欣赏她。 原本魏季礼无心仕途,只想着做个富贵闲人,所以并未展现过经仕才能。他以为罗欣语跟自己看到的是一样的,天真烂漫,聪敏憨厚。没想到她做侯夫人也能做的这么好。两个人都这么会伪装,若不是徐思念搅局,说不准两个人还真的做一对逍遥鸳鸯,浪费了身上的才能呢。魏季礼更加觉得自己跟罗欣语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太子袁叔熙有些气恼的说道:“没想到人都进宁远侯府了,还被赶了出来。这种事情这罗欣语也能做的出来。” 魏季礼说道:“这件事情本就对虞衡昭造不成太大的影响,真正的祸患还在后面。” 袁叔熙看着魏季礼,问道:“你该不会还惦记着虞衡昭的夫人吧?莫要爱屋及乌,放过了虞衡昭。” 魏季礼眼神变得阴狠起来,说道:“她本就是我的妻子,若非虞衡昭横刀夺爱,幸儿怎么会嫁给他。” 见到魏季礼眼神中的滔天恨意,袁叔熙放下心来,原本还担心魏季礼会为情所困,爱屋及乌,对虞衡昭手下留情的。 袁叔熙说道:“等扳倒了虞衡昭,罗小姐自然是你的。” 魏季礼笑笑,并不否认。 人若是没有了软肋便会无懈可击,也会遭人忌惮。魏季礼最聪明的地方便是适度的磊落,在合适的人面前暴露出罗欣语这个软肋,这样,袁叔熙才能更信任他。 袁叔熙问道:“那谢怀真的能按照你的计划行事吗?” 魏季礼说道:“放心,谢怀因着虞衡昭娶继室的事情十分不满,再加上许以重利怎么可能不心动。重利面前,即便是百年世家的公子也不会不动心。这谢怀在外一直打着虞衡昭的名头行事。沛阳远离京都,即便是虞衡昭得到消息也晚了,只要谢怀咬定了是受虞衡昭指使,就算是虞衡昭能够脱身,也会引起陛下猜忌。在加上这些年他行事乖张,得罪了不少人。到时候事发,不用咱们的人出面,御史台的那些人也饶不了他。” 太子袁叔熙看着魏季礼成竹在胸的样子,笑着说道:“季礼,你该知道若是办不成,本宫可是会不痛快的。” 言语中满是威胁的意思。 魏季礼躬身行礼,道:“殿下放心,谢怀对虞衡昭恨极,定会重创他。” 此时的谢怀,正坐在沛阳最大的酒楼吃酒,对下首位置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子说道:“邓大人放心,我姐夫可是宁远侯,不就是升迁一级嘛,都是小事情,不在话下。” 那位邓大人笑着的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几分,抖着肥胖的身躯,双手捧着酒杯,恭维道:“虞侯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事就劳烦谢公子和虞侯了。” 谢怀乃是谢家嫡出的小公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人找上自己为的便是利用,利用自己是虞衡昭小舅子的身份去对付虞衡昭。但是谢怀觉得对方跟自己目的一样,利用便利用了,他是谢家嫡支的公子,即便是犯下大错,朝廷也不会将自己怎样的。 吏部考评,何等的重要,大皇子袁伯谭想着借机提拔自己的人手。原本是想着京都京外一起动手的,却是被魏季礼阻止了。只安排了京外的人,对于京都的人一个都没动。 自从袁伯谭享受过地宫超王般的待遇之后,便迷上了那里,对于魏季礼的话,只要不危及自身的,都奉为圭臬。见魏季礼不让安排京都人手,便不再安排。 太子袁叔熙知道京都真正的调动要在扳倒虞衡昭之后,自然也没有插手京都的官员考评。 大皇子党和太子党都未干预,那些保皇党及其他派系刚开始兴致勃勃的安排人手,后来慢慢的发现不对劲儿了,便都停手了,想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没有了各派系插手,今年的考评竟然算得上公平公正了。 再回到京都侯府 罗欣语醒来,宿醉后有些头痛,她躺在虞衡昭的腿上,身上盖着虞衡昭的外袍,罗欣语掀开外袍,坐了起来。 她一动,虞衡昭便也醒了。 罗欣语按了按额头,问道:“昨晚咱们怎么睡这儿了?” 虞衡昭想要起身,腿却是有自己的想法,不肯动弹。 罗欣语见状,说道:“腿麻了吧。”说着,率先起身,使劲儿的把虞衡昭搀扶起来。 虞衡昭半个身子挂在罗欣语的身上,说道:“昨晚酒喝的太多了,便不想动弹了,没想到竟是睡了一夜。” 莫阳见罗欣语搀扶着虞衡昭出来,上前要接过虞衡昭。 虞衡昭见罗欣语要让出位置来,连忙又把罗欣语搂回来,对莫阳说道:“安排你的事做了吗?” 莫阳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啊?” 虞衡昭朝着莫阳瞪了一眼,又扫了一下身边的罗欣语,道:“什么记性啊,昨天刚给你说的,赶紧去。” 莫阳看了看虞衡昭紧搂着罗欣语的手,瞬间明白过来,恍然大悟,朝着虞衡昭挤眉弄眼,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说道:“啊?!那事啊,属下马上就去。”说着,便跑走了。 罗欣语见虞衡昭的腿还使不上劲儿,说道:“我让人把软轿抬过来吧。” 虞衡昭神色严肃的说道:“我堂堂宁远侯,在自己府里还坐软轿,这若是传出去,我虞侯的脸还要不要了。” 雪碧和可乐想上前搀扶,被虞衡昭瞪了一眼,便都缩回了手,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罗欣语见状,说道:“我去找两个护卫过来扶你。” 虞衡昭推开罗欣语,靠在廊柱上,说道:“你不想扶就算了,让两个护卫来扶,我威信有损,还怎么约束他们。你走吧,我自己在这儿坐会儿,等好了自己回去。” 罗欣语没办法,只好说道:“我扶你,我扶你。” 扶着虞衡昭回院子,一路上遇到行礼的下人,都目光暧昧的看着二人。罗欣语尴尬极了,这也没见虞衡昭保住面子啊。 雪碧和可乐跟在后面,小声蛐蛐着二人。 第91章 侯爷是个好人 谢兰早早的便在静澜院外候着,见罗欣语搀着虞衡昭过来,连忙跑过来,扶着虞衡昭的胳膊,关切的问道:“姐夫,你这是怎么了?” 原本虞衡昭并未觉得自己喜欢罗欣语,所以对她的感受也没太过在意。如今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推己及人,若是罗欣语与魏季礼亲近,他得疯。所以为了避免罗欣语发疯,虞衡昭决定跟所有女人保持友好距离,尤其是谢兰。 将胳膊从谢兰手里抽出来,虞衡昭问道:“你一大早在这儿等着做什么?” 见虞衡昭识趣,把他的胳膊抽出来了,罗欣语收回了眼神,放在他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虞衡昭是她罗欣语的,即便罗欣语对虞衡昭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那也是她罗欣语的,谁也别想抢。 进了屋子,坐好后,谢兰哽咽着声音说道:“昨晚兰儿想了一夜,懊悔不已。姐姐说过,人若是犯了错,便必须道歉。” 听到谢兰提到谢氏,罗欣语便看向虞衡昭,见他果真脸上又露出了愧疚,心中恼火。每次谢兰提到谢氏,虞衡昭便会愧疚,而谢兰一直在利用这份愧疚。 谢兰端起茶盏,走到罗欣语面前,屈身行礼,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昨日是兰儿不好,惹恼了夫人。今日兰儿是特意来赔礼道歉的,还请夫人恕罪。” 罗欣语看着谢兰手中的茶盏,并未接,心中盘算着这谢兰又要做什么。 虞衡昭对谢氏怀着愧疚,自然不会让谢兰太难堪,劝说道:“罗五,既然兰儿已经给你道歉了,你便喝了这茶,原谅她吧。” 罗欣语欣然一笑,伸手接茶盏。 谢兰却是在罗欣语触碰茶盏的时候,手一歪,热水溅出来,烫到了她的皮肤。皮肤娇嫩,瞬间便起了水泡。茶盏也落到地上,应声摔碎了。 谢兰更加委屈,眼泪更大了,不过此时的眼泪真实了些。 那茶水是真的烫啊。 谢兰说道:“夫人若是不肯原谅我,不喝这茶便是,何苦故意烫伤我?” 罗欣语心道:“果然是个小娘养的,这种上不的台面的手段跟她三姐说的一模一样。” 虞衡昭也有些不解的看着罗欣语,本想查看一下谢兰的伤势,想到男女之防,忍住了。 罗欣语面色沉了下来,声音有些清冷的说道:“谢小姐府上莫不是做玉器生意的?” 谢兰痛的说不出话来。 杨柳扶着谢兰被烫伤的手,说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的手都被你烫伤了?” 雪碧冷笑一声,说道:“玉不过手,这是玉器行的规矩。有些不守规矩的缺德商家,故意手把手的将东西递给买家,借机摔碎,以此攀咬买家,抬高价格,强买强卖。” 雪碧高傲的抬着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这么长时间以来,罗欣语跟着老郡王学做生意,她也是跟着学了的。 杨柳怒斥道:“你家夫人故意烫伤我家小姐,你又诬陷我家小姐,真当我们谢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雪碧还想回怼,她就是罗欣语的嘴替,很多罗欣语因着身份不好开口说的话,她一个下人却是可以说的。 雪碧刚想开口,却是被虞衡昭打断。 虞衡昭冷冷的开口说道:“主子烫伤了,奴婢却是忙着跟人吵嘴,这若是在谢家,早将你打出去了。还不赶紧带着你家小姐去看伤。” 原本谢兰还十分委屈的看着虞衡昭,此时听到他的话便更加的委屈了,眼泪汪汪的盯着虞衡昭,可怜巴巴的喊道:“姐夫,若我姐姐……” 虞衡昭有些不耐的说道:“再不处理,就要留疤了。” 虞衡昭确实是对谢氏心怀愧疚,可是谢兰不断的在他面前提起谢氏,真的让虞衡昭对谢兰有些厌烦了。 谢兰无奈,小声抽泣着离开,肩膀还因为抽泣一颤一颤的。 等谢兰出去后,虞衡昭看向罗欣语,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罗欣语有些恼怒,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自己了?罗欣语想拂袖离开,还是忍住了,说道:“没有,是她自己掉的。” 可乐刚才跟雪碧站在罗欣语身侧,看的清清楚楚,开口道:“夫人的手就没碰到茶盏。” 虞衡昭点点头,可乐是他的人,虽然话少,却是从来不会说谎。虞衡昭有些庆幸的说道:“幸亏你没碰到,不然被烫伤的就是你了。” 罗欣语有些奇怪虞衡昭今天的反应,他好像对自己更好了些。 想到昨天虞衡昭说的话,罗欣语试探的问道:“总是听谢小姐提到先夫人,能跟我说说她的事情吗?” 虞衡昭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对她有愧,若非因我,她也不会死。” 罗欣语更加好奇,问道:“是怎么回事?” 虞衡昭眼神有些哀伤,说道:“其实在我娶她进门之前慧恩大师便说过,我若是娶她,她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我不信,还是娶了她。她进门之后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我很是放心。后来她有了身孕,我便带她去见了慧恩,慧恩没见我,只说我多了两条人命孽债,我还是不信。最后你也知道了,她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罗欣语想说不怪虞衡昭,那些都是无稽之言。但是,如今罗欣语对于命理之说是非常相信,这种诋毁之言自然无法说出口。 虞衡昭见罗欣语神色有异,担心她会多想,忙说道:“你不会有事的,否则我也不会娶你。若你不信,可以去问慧恩。” 罗欣语愣了一下,明白了虞衡昭的意思,说道:“我没想这个,我在想先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竟是让你和谢小姐如此念念不忘。” 虞衡昭有些怀念的说道:“她是个很好的人,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小姐,无论嫁到哪家,都会是一个合格的主母。她端庄秀丽,蕙质兰心,待人温良恭俭,处理事情井然有序。若是嫁给了旁人,如今早就成了贵妇典范。可惜错嫁给了我,早早的便香消玉殒。” 见虞衡昭满脸的哀愁,罗欣语叹了口气,佳人如厮,莫说是虞衡昭,即便是自己一个女人,面对谢氏这样的人也很难不喜欢吧。 罗欣语轻声说道:“侯爷一定是爱极了她吧。” 虞衡昭说道:“那倒也没有。” 罗欣语一格愣,什么意思,一提到她便满脸哀伤,满是愧疚,甚至爱屋及乌,连她同族的妹妹都能留在府里照顾,怎么可能不是爱极了。 虞衡昭见罗欣语不解,解释道:“男人的心思也是很多的,谢氏是个很好的女人,我很敬重她,即便是过去多少年,我都不可能忘记她。但那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必须如此。当年娶她,也不过是因为合适便娶了。” 罗欣语有些想不通了,这是什么意思,不爱她,却又惦记了这么多年,爱她吧,又能平淡的跟另一个女人分析对她的情感。这什么跟什么啊。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里有灰色地带。 虞衡昭有心挑拨一下罗欣语与魏季礼的关系,特别认真的说道:“罗五,其实男人都是很复杂的,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可能是因为爱,也可能是像我一样因为敬重,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执念,不一定有多喜欢,只是因为没得到。这种人一旦得到了你,便不会再珍惜了,有些偏执的,甚至会毁掉你。你明白吧。” 罗欣语有些茫然,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自己是该说明白,还是该说不明白?见虞衡昭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好像非要一个答案一样。罗欣语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虞衡昭“嗯”了一声,说道:“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那些你跟他好的时候便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一旦你不跟他好了,便会露出本来面目,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罗欣语总觉得今日虞衡昭话有点儿多了,此时终于听明白了,他这含沙射影的说魏季礼呢。 如今再提起魏季礼来,那份伤心欲绝早就消失殆尽了,剩下的只有淡漠。罗欣语觉得虞衡昭一脸愤恨的模样有些有趣,试着亲近他,笑着说道:“侯爷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虞衡昭认真的说道:“我不一样,我是个好人,尤其是对你来说。” 罗欣语倒了一杯茶,递给虞衡昭,故作严肃的说道:“没错,侯爷是个好人。” 第92章 不过是看你不顺眼罢了 回到吟月阁,谢兰气的将桌子上的茶盏扫落在地,说道:“气死我了,罗欣语这个贱人,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之妹,凭什么跟我争。杨柳,给那人传信,让他想办法。” 其实在谢兰及笄的时候,便想过要嫁给虞衡昭的。谢家有心与虞衡昭继续保持姻亲关系,乐见其成,便向虞衡昭表示了再送谢家女入侯府,给虞衡昭做继室的打算。但是被虞衡昭严词拒绝了。 谢家百年世家大族,谢家的姑娘哪怕是进宫做个皇妃也是可以的,但是虞衡昭拒绝的理由是心挂前妻,实在是无心见新人。谢家也不好表现的太积极,想着只要虞衡昭不娶新夫人,两家的姻亲关系就断不了。虞衡昭还是要帮扶谢家的。 确实,这些年虞衡昭因为对谢氏的愧疚对谢家帮扶不少,但是都是在合理的范围内。谢家也看出来了,以虞衡昭的为人不可能被姻亲关系束缚,便彻底歇了送姑娘进宁远侯府的想法。 谢兰知道,若是家族不帮她,她是不可能进宁远侯府的。虽说她是谢家的小姐,可终究是旁支庶出,若非当年因着谢氏心善,将她接到宁远侯府住过一段时间,她在家里的日子也不会过的这般逍遥。 谢兰在得知虞衡昭娶妻之后,虽然也伤心过一阵子,但是很快便认清了现实。 直到那个神秘人找到她,说是可以帮她成为侯夫人,入主宁远侯府,还说虞衡昭根本就不喜欢如今的侯夫人,不过是因为两个人是帝王赐婚,不得不娶。谢兰便动了心思,背着家人,在神秘人安排的人护送下来了京都,还住进了宁远侯府。 魏季礼看了谢兰给自己的信,骂道:“这蠢妇,竟是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没错,那个送谢兰入京的神秘人便是魏季礼。魏季礼认为罗欣语是个爱热闹又重感情的人,不可能会喜欢上虞衡昭这种六亲缘薄,情感淡漠的男人。 魏季礼几番纠缠,不仅没让罗欣语与虞衡昭和离,还让罗欣语厌烦了自己,他便决定从虞衡昭下手。 在魏季礼看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妻子心里装着其他的男人,但是几番刺激,都没让虞衡昭恼了罗欣语。魏季礼无奈,便想着从虞衡昭先夫人谢氏那里下手,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个有趣的人,谢兰。 罗欣语虽是小家碧玉,但是心气颇高,对于感情之事,容不得半点沙子。魏季礼想着,谢兰进了宁远侯府,即便是不能让虞衡昭和罗欣语和离,也能让他们二人离心。 如今魏季礼虽然仍旧住在徐家,但是徐老太爷病重,卧床不起,只要徐老太爷一死,徐家再无人能够压制他。只要罗欣语与虞衡昭离心,魏季礼再想办法让二人和离,他便可以娶罗欣语了。 至于魏季礼现在的夫人,徐思念,魏季礼根本就不在乎。等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用青栀的孩子替换掉她的孩子,徐思念就无所谓了,杀了也好,休了也罢,总之,在魏季礼看来,徐思念再也挡不了罗欣语的路了。 自从给徐思念下药,让徐思念成为一个疯子之后,魏季礼便觉得医术果真是个好东西,既能救人,也能害人,更能让他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等慢慢的手里握了一定的权力之后,魏季礼便开始笼络医术精妙者,专门为他研制各种药。 魏季礼对魏江说道:“给她送份药过去,只要她成了虞衡昭的人,虞衡昭便只能纳了她。” 其实,那药,魏季礼曾经也想过用在罗欣语的身上,只要罗欣语与他成了好事,他不信虞衡昭还能霸着罗欣语不放。但是这样一来,罗欣语怕是要恨死了自己,所以魏季礼才没敢给她用。 谢兰看着手里的药,有些不敢用。 杨柳劝解道:“小姐,您来这里为的不就是成为侯爷的人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事成之后,即便您成不了侯夫人,因着谢家的家世,也必定是贵妾。她罗氏不过是个小官之妹,早晚得给你让位。” 谢兰终于下定决心,决定搏一搏。 最近沛阳的案子事发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虞衡昭,又有谢怀跟个疯子一样,带着一堆证据账本,主动投案自首,一口咬定是受了虞衡昭的指使。 满朝骇然。 卖官鬻爵,以权谋私,还是在吏部考评的关键时期,这简直是对皇权的挑衅。 事情尚未有定论,御史台便跳了出来,天天在朝堂上指着虞衡昭的鼻子骂。 虞衡昭被弄的焦头烂额的,既要对付大皇子和太子的明枪暗箭,又要应付御史台的无端指责,还得派人去沛阳调查受贿一事。 虞衡昭都有些疲于应对了。这些天虞衡昭又睡在了书房。 罗欣语从罗欣声那里也听说了些消息,心里十分焦急,想要问问情况,但是见虞衡昭神色,又不忍心打扰,只能去找了太傅夫人马氏。马夫人虽然没有接待罗欣语,但还是命人给罗欣语传了话,说朝堂的事情不是后宅妇人能够插手的,让她还是不要四处走动了,省的给虞衡昭招祸。 罗欣语无奈,原本想着再去找老郡王问问的,半路上却是遇到了兰溪公主。 罗欣语看着坐在面前的兰溪公主,不知道她为何会找上自己。 兰溪公主缓缓开口,说道:“京都姻亲关系十分重要,就比如如今,若是虞侯有一个强悍的岳家,这点儿小事儿便不足为道了。” 虽然心里跟着急,罗欣语面上仍旧一片坦然,抬眸看了兰溪公主一眼,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小口,说道:“若是靠岳家支撑,那便不是宁远侯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兰溪回怼道。 罗欣语反唇相讥,道:“如今宁远侯夫人是我,公主又怎知我不知?” 罗欣语不是傻子,自然听的出兰溪公主的挑拨之词,她也不是圣人,面对要抢夺自己夫君的人,自然是分毫不退。 兰溪公主不怒反笑,说道:“果真是个巧言善辩的,也不知道虞衡昭看上了你什么?” 罗欣语柔柔说道:“我也不知,这么多年来无一人能入侯爷的眼,偏偏他便选了我。” 兰溪公主问道:“你如此激怒本宫,就不怕本宫给他使绊子?” 罗欣语神色郑重的说道:“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相信公主的为人。侯爷说过,公主虽然跋扈了些,却是最光明磊落之人。这些年,他一直很钦佩公主。” 兰溪公主,眉毛一挑,说道:“哦?他是这么说我的?算他有眼光。” 兰溪公主又盯着罗欣语看了许久。 罗欣语也不尴尬,静静的坐在那里,坦然的回看着兰溪公主。 终于,兰溪公主收回了视线,说道:“罗氏,你是个聪明的。如今虞衡昭在前朝局势紧张,你什么忙都帮不了,便老实在内宅守着即可,不要四处托关系。” 此言一出,罗欣语便知道了有人在盯着自己,很有可能是帝王袁绍初。罗欣语如今找到哪个府上,帝王便有可能认定了虞衡昭与哪位大人交好有勾结,这便违背了帝王对虞衡昭做孤臣的要求。 罗欣语暗叹,幸亏今日马夫人没有见自己,否则还真的容易惹上麻烦。 罗欣语连忙起身,对着兰溪公主屈身行礼,道:“多谢殿下提点。” 兰溪笑着说道:“本宫哪里是提点,不过是看你不顺眼罢了。” 第93章 还没白萝卜汤好喝 东宫。 袁叔熙笑着说道:“季礼好手段,如今虞衡昭怕是很难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了。若是能借此机会,将虞衡昭的人彻底从吏部踢出去,再安排咱们的人进入,即便虞衡昭洗清了冤屈也来不及的,他还是会受到父皇的怀疑。只是袁伯谭那里也在着手准备安插他的人进吏部,这可如何是好?” 魏季礼说道:“吏部官员党派复杂,里面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若是我们将虞衡昭的人踢出局后,很难保证大皇子的人不进来。咱们只要保证自己的人能进吏部就可以了。” 太子觉得也对,能吃点儿是点的。 虞衡昭不好了,魏季礼的心情便好了。回到徐府,又被青栀一撩拨,便耐不住了,又好一番云雨。情动之处,魏季礼忍不住柔声唤道:“幸儿。” 青栀配合着,学些罗欣语的声音,轻声喊道:“季礼哥哥。” 而魏季礼的正牌夫人,此时便在另一个房间,衣衫不整的在一个乞丐身下。 徐老太爷还顽强的活着,他对于自己突然重病在床的事情起了疑心,开始防备起魏季礼来。 魏季礼急需一个孩子,一个徐思念生下的孩子。但是魏季礼实在是厌恶徐思念,没办法要了她。所以每次他跟青栀在一起的时候便会找一个乞丐给徐思念。到时候等青栀和徐思念两个人生下孩子后换掉。魏季礼便有了一个徐家人支持的自己的血脉。 徐思念经过了几次折磨,都已经习惯了,麻木的承受着那双肮脏的爪子对着自己上下其手。泛着浓重臭味口气的嘴吻上徐思念的嘴,终于,徐思念忍不住泛起干呕。 乞丐一巴掌拍在徐思念的脸上,骂道:“贱货,还敢嫌弃老子。”话说着,更加卖力了些。 徐思念被打的生疼,也不敢反抗。 当天凌晨,京都城外的破庙,便又多了一个乞丐的尸体。 完事之后,欲望散尽,魏季礼又恢复了往日那无情的模样,扭身睡下了。 青栀衣衫不整的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心中盘算着这几天是自己的受孕期,希望这次能够有孕。等生下了孩子,魏季礼便可以凭借这个孩子一举将整个徐家控制在手里。青栀心想,不管怎样,魏季礼念着自己帮过他很多次的份儿上,至少可以给自己一个妾室的位置。这样,青栀便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随意打骂羞辱的贱奴了。 青栀穿好衣服便去了隔壁,贴心的给徐思念穿衣服,轻声说道:“小姐啊,看在奴婢这些年任打任骂的份儿上,赶紧生个孩子给奴婢的孩子占位置吧。” 徐思念完全听不懂青栀在说什么,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 徐府的夜里热闹,宁远侯府也不安静。 虞衡昭正在书房整理卷宗,想着得尽快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谢兰在书房门口哭闹着要见虞衡昭,虞衡昭无奈,只能出去,问道:“你有什么事?” 谢兰提着食盒,委委屈屈的说道:“我给姐夫熬了参汤。”说着,便绕过虞衡昭进了书房。 虞衡昭的书房不让人随便进的,谢兰已经进来了,虞衡昭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只好跟着回书房,将书桌上的卷宗收起来。这里面涉及到谢怀,他不得不防。 谢兰将食盒里的碗端起来,放到虞衡昭面前,说道:“姐夫今日累了吧,快尝尝,这可是兰儿熬了许久才熬好的。” 虞衡昭只想尽快让谢兰离开,端起碗想也没想,便要喝。 谢兰紧张的盯着虞衡昭,心里默念:快喝,快喝。 罗欣语推门进来,见到谢兰,也不觉得意外,说道:“谢小姐也在啊。” 嘴唇刚触碰到碗,便见罗欣语也提着个食盒进来,虞衡昭将手里的碗放下,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最近事忙,贪贿的事情明日便该开始进入审理了,虞衡昭总是要熬到深夜才会睡,所以这几日虞衡昭都是睡在书房里,不想打扰罗欣语休息。 这两日是罗欣语的小日子快到了,虞衡昭特意交代她不要再给他熬汤了,好好保养自己。 自从前年在大雪夜罗欣语冻了一晚上之后,体质便发生了改变,一向不怕冷的她开始变得怕冷,尤其是女子小日子的时候,更是腹痛难忍。所以虞衡昭才会特意交代她最近不要忙碌了,专心迎接小日子。 罗欣语看着虞衡昭手边的碗,笑着说道:“夜深了,我见侯爷还没睡,便给你做了安神汤。” 说着话,罗欣语很自然的便把虞衡昭手边的碗拿到一旁,打开食盒,把自己做的安神汤放到刚才的位置上。 谢兰都要疯了,忍不住说道:“那是我给姐夫熬的参汤,可是用了百年老山参。” 虞衡昭说过,让罗欣语不必总是小心翼翼的,罗欣语自然是从善如流,适当的恃宠而骄一下,罗欣语说道:“侯爷不喜欢喝参汤。” 虞衡昭对于入口的东西不太讲究,自然没有喜欢不喜欢之说。但是,既然罗欣语说他不喜欢,他便不喜欢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罗欣语见虞衡昭没有戳穿自己的谎言,心中更是对虞衡昭满意了几分,说道:“好不容易熬的,别浪费了。莫阳。” 明日有一场大战,今晚莫阳留在了宁远侯府,听到罗欣语喊自己,连忙进了书房,问道:“夫人,您唤属下何事。” 罗欣语将手里的参汤递给他,说道:“这可是谢小姐用百年老参熬的,你喝了吧。” 莫阳一听百年老山参,好东西啊。连忙接过碗,莫阳说道:“谢夫人。” 喝完之后,咂摸了一下,莫阳觉得跟平常的参汤也没什么两样,还没有自己妻子熬的白萝卜汤好喝。 谢兰本想阻止,可是莫阳手太快,还没等她说话,一碗汤便被莫阳喝完了。谢兰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莫阳,说道:“夜深了,兰儿便先回院子了。”说完,便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莫阳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做大烛台子,扭头出去了。 虞衡昭见罗欣语如此,忍不住笑着问道:“夫人这是起妒意了?” 罗欣语慌了一下,善妒也是七出之一。世间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男人做什么都可以,女人做什么都可能被休弃。 见罗欣语脸色难看,虞衡昭知道自己又言不走心了。很多话对男子说便是玩笑,对女子说便是灾难。 第94章 情之所至 虞衡昭有些心疼罗欣语,那般古灵精怪,活泼开朗的人,不该因为嫁给了自己便开始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 虞衡昭伸手拉住罗欣语的手,一用力便把她扯进了自己怀里。 罗欣语没防备,突然被虞衡昭一扯便坐在了虞衡昭的腿上。罗欣语忙要站起来,肩膀却是被虞衡昭压着,他用了些力气,罗欣语起不来,连忙又去看门口,见门是关着的才放下心来。 罗欣语有些不安的绷紧了身体,问道:“侯爷,这,这是做什么?” 虞衡昭伸手搂住罗欣语的腰说道:“我喜欢。” 罗欣语还在想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太善妒了些,听到虞衡昭的话,以为他是说喜欢这么抱着自己,忙小声说道:“这个样子不成体统。” 虞衡昭反问道:“那什么样子才是成体统?” 罗欣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虞衡昭又说道:“我说的喜欢不是说这个。” 罗欣语见自己理解错了,顿时有些懊恼,不解的问道:“那侯爷说的喜欢是指什么?” 虞衡昭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罗欣语的鼻子,晃了晃,说道:“喜欢你的善妒。罗五,我说过了,你在我面前不必小心翼翼的。说你有妒不是嫌弃你的意思,而是我喜欢。” 罗欣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哪里有夫君喜欢妻子善妒的!” 虞衡昭捏罗欣语鼻子的手抓着罗欣语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 罗欣语有些羞涩,想要收回。 虞衡昭说道:“不许动,搂着我。” 罗欣语无奈,只好双臂环着虞衡昭的脖子。 虞衡昭将一手放在罗欣语的后背上,说道:“管旁人如何,我喜欢就够了。善妒说明你在意,虽然我们两个成婚,是我谋划算计来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是夫妻,有得是时间培养。” 罗欣语也想过的,但是总觉得虞衡昭这样的人应该是不稀罕跟自己产生感情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想的,还就这么明火执仗的说了出来。 如今罗欣语是真的觉得虞衡昭简直是太好了,无论谁做他的妻子,应该都无法避免的喜欢上他的吧。至于自己,罗欣语觉得应该也是喜欢的。 罗欣语点点头,垂着脑袋,有些不敢去看虞衡昭,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虞衡昭原本放在罗欣语后背上的手,收回来,抬着罗欣语的下巴,强迫罗欣语看自己,盯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罗五,我发现我有点儿喜欢你了,你呢?有没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 羞红爬上罗欣语的脸庞,罗欣语想要躲开,但是下巴被虞衡昭托着,有些躲不开,尤其是目光触及到虞衡昭满是深情的眼神,罗欣语便忍不住内心的悸动,羞涩的,极细微的,如同蚊蝇般,小声“嗯”了一声。 虞衡昭有些激动,问道:“嗯是什么意思。” 罗欣语更是羞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嗯就是嗯的意思。”说着还想从虞衡昭的怀里起来。 虞衡昭不肯松手,一手揽着罗欣语的腰,一手捏住罗欣语的下巴,一定要罗欣语看着自己,坚持的问道:“你还没说嗯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罗欣语想躲开虞衡昭钳制着自己下巴的手,但是没能成功,只好小声的说道:“喜欢。” 美人在怀,含羞带怯,红彤彤的脸如苹果一般,诱惑着虞衡昭。虞衡昭忍不住将捏着罗欣语下巴的手顺着她的脖颈,滑到了后脑勺,按着罗欣语的后脑勺便吻了上去。 刚刚互诉衷肠,虞衡昭吻的放肆又热烈。 罗欣语从未被虞衡昭如此热情过,有些适应不过来,舌头一直在口腔中躲避,但是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堵截,只好试着小心翼翼的回应。她的吻很生涩,对于虞衡昭来说,却是极大的诱惑。 终于等到虞衡昭放开自己的唇,罗欣语忍不住呼吸频率比往常快了许多,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已经开始变得饱满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整张脸如同蒸熟了一般,娇艳欲滴。 见罗欣语如此,虞衡昭身体更是燥热难耐,问道:“你那个来了吗?” 罗欣语微微喘息着,轻声说道:“没有。” 声音带了些娇喘,再配上那一身的媚态,对虞衡昭来说简直同花妖一般诱惑。 虞衡昭抱着罗欣语便去了后面的小隔间。往常虞衡昭宿在书房的时候便是睡在那里的。 罗欣语被放到床上,见虞衡昭欺身上来,连忙伸手推着虞衡昭的胸口,说道:“不,不行。” 虞衡昭强力压制着自己的燥热,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是小日子吗?” 罗欣语脸更红了,简直都能滴出血来,说道:“别,别在这里,这里是书房。” 虞衡昭伸手抓住罗欣语的手腕,按在她头顶上,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人进来的。”说着,还迫不及待的去解罗欣语的腰带。 罗欣语原本还想着挣扎一下的,但是虞衡昭的力气太大,罗欣语那微弱的力气对虞衡昭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反而激起了虞衡昭更大的兴致。 罗欣语无奈,便也就不再反抗了。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责任与义务,为的是生孩子。今日是情之所至,自然是水乳交融,琴瑟和鸣。 他们两个和鸣了,可苦了莫阳了。 莫阳喝了那碗参汤后没多久便开始燥热,他也没多想,灌了一大碗井水,终于好些了。可是没多久便又开始了,身体甚至开始起反应了。莫阳唬了一跳,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着凭借毅力与内力压制下去,可是越压制那股邪热越厉害。莫阳无奈,赶紧跑回了自己家。 莫阳妻子正躺在床上给熟睡的孩子打扇子,见莫阳急匆匆回来,问道:“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 莫阳来不及解释,弯腰抄起熟睡的孩子,便抱到了别的房间。 莫阳妻子下床,走了过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莫阳哑着嗓音说道:“想你了。”话说着,便弯腰抱起妻子便回了床上。 二人老夫老妻,感情也不错,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只不过因为莫阳被下了药,比往日更强悍了许多。 第95章 舌战群儒 书房的床是个小榻,只是让虞衡昭暂歇用的,并不是十分宽敞。 罗欣语睡姿不佳,往常在卧房的时候,虞衡昭虽然经常被挤到角落,但是终究没有掉下来。但是在这个小榻上,虞衡昭便没有这般好运了。 睡梦中的虞衡昭又被踢了一脚,便往旁边挪了挪,一下子从床上摔了下来。猛然便惊醒了,坐在地上,虞衡昭一时有些懵,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看着睡姿实在不雅的罗欣语,又想到昨晚两个人如胶似膝,分外契合,虞衡昭忍不住在心里偷偷乐。 天已经带着些朦胧的柔光,快亮了。 虞衡昭轻手轻脚的出了小隔间,开始准备今日要用的东西。 等到出门的时候,莫阳才匆匆赶过来。 虞衡昭看了莫阳眼底的乌青,什么也没说,便去了宫中。 刑部尚书拿出账本及谢怀的口供,说道:“陛下,关于宁远侯索贿,卖官鬻爵的证据在此,人证物证俱全,涉案金额巨大,高达三十万两白银,牵涉官员颇多,影响极度恶劣,还请陛下定宁远侯之罪。” 袁绍初皱着眉头看向虞衡昭,问道:“宁远侯,你可认罪?” 虞衡昭朝着袁绍初行礼,道:“此罪乃是诬告,臣深感惊恐,不敢冒认。” 大理寺卿站出来,说道:“宁远侯,本卿且问你,这谢怀可是你妻弟?” 虞衡昭看向大理寺卿,说道:“是,谢怀乃是我先夫人之弟。” 刑部侍郎说道:“既然是宁远侯妻弟,姻亲关系,他有何理由诬告于你?” 虞衡昭说道:“本侯怎知,这要你们刑部去查。” 御史台众人见虞衡昭没有证据,还特别嚣张,纷纷站出来,轮番痛骂虞衡昭。 对付御史台,不用像对付大理寺和刑部那样讲证据,每句话都要有所出处。对付御史台,脸皮够厚,嘴皮子够利索,嗓门够大,这就可以了。 “宁远侯,你受陛下信赖,怎能弄权营私?” 虞衡昭:“你看见我弄权营私了?凭心中所想便定下大罪,大理寺和刑部给你坐得了。” “老侯爷一生为国尽忠,你作为他的儿子,擅权纳贿,你可对的起老侯爷。老侯爷若是知道了此事,定会死不瞑目的。” 虞衡昭:“我爹瞑不瞑目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你爹倒是闭不上眼睛了。” “宁远侯,你专横跋扈,恃恩自恣,可对的起陛下往日对你的教诲?” 虞衡昭:“我专横跋扈也没像你一样突然跳出来骂人,我恃恩自恣也没像你一样越权判刑。陛下尚未定罪,你先大闹朝堂,你可真对得起陛下的教诲。” “宁远侯,佞臣也。” 虞衡昭:“那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是昏君了?你好大的胆子。” “你你你,蛮不讲理?” 虞衡昭:“你你你,臭不要脸。” “庶子不可教也。” 虞衡昭:“老贼难相与焉!” “……” “……” …… 满朝文武看着虞衡昭舌战群儒,丝毫不落下风,都颇有些佩服。文官也罢,武将也罢,就没有不怕御史台的。这帮人闲着没事便弹劾百官,帝王偏宠,百官无奈。这么多年来,能够一人对上整个御史台的也就只有宁远侯虞衡昭了。 太子袁叔熙见果真如魏季礼所说,御史台跟虞衡昭吵了半天也没讨到半分便宜,还让虞衡昭越战越勇了。 袁绍初被御史台和虞衡昭吵的头疼,说道:“别吵了,先说案子。” 太子行礼道:“父皇,此案最重要的便是人证谢怀,不如传他上殿。” 大皇子袁伯谭附和道:“儿臣同意太子殿下的意见。这谢怀不仅仅是宁远侯的妻弟,更是涪陵谢氏的嫡子,他说的话还是很可信的。” 大皇子袁伯谭已经得了魏季礼送过来的消息,今日不贸然开口,附和太子就行。 袁绍初看了看两人,说道:“今日你们两兄弟倒是意见一致。仲显,你怎么看?” 一直从未在朝堂上发过声的三皇子袁仲显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了。众臣这才想起来,帝王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准了三皇子袁仲显上朝议政。只是三皇子袁仲显不怎么开口,时间长了,竟是让百官把这么个人物忘记了。 袁仲显说道:“儿臣觉得两位兄长说的有理,这谢怀是涪陵谢氏族人,还是父皇亲自审问的好。” 谢家之所以被称为百年世家,是因为谢氏一族在开国前便存在了,出过几任首辅,底蕴深厚,即便是面对皇权,谢氏族长享有入朝不拜,谢氏嫡系一族族人有见官不拜的特权。 帝王亲审,倒是也不算抬举谢怀,谁让他是谢氏嫡出呢。 袁绍初说道:“既是如此,便宣他上殿吧。” 别人在刑部住上这么段时间,早就狼狈不堪的。但是谢怀衣着考究,头发一丝不乱,甚至连鞋子都没有沾染上脏污。 谁让谢怀是谢家的嫡子呢,即便是入了刑部大牢,仍旧可以高枕软卧,珍馐美馔,还有专门的牢头伺候。否则谢怀也不敢用自己入狱来陷害虞衡昭。 但是谢怀神色有些纠结,他已经打算咬死了虞衡昭了,可是他大哥谢逸尘来了,警告了他,面对自己兄长,谢氏的大公子,谢怀还是有几分胆怵的。 谢怀上了大殿,狠狠的瞪了一眼虞衡昭,他觉得肯定是虞衡昭把他大哥召来的。 许多人都看到了谢怀的这一眼,料定了虞衡昭完了。 谢怀朝着帝王袁绍初磕头行礼,道:“谢怀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氏嫡出,即便没有官身和功名,也可不称草民。 袁绍初态度放缓了些,说道:“平身吧。” 谢怀起身。 袁绍初问道:“你可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谢怀道:“怀知,因宁远侯以权谋私,卖官鬻爵之事。” 话刚说完,谢怀又恶狠狠的瞪了虞衡昭一眼。 虞衡昭装作未看到,目视前方。谢怀小孩子行径,他又怎么会在意。 袁绍初说道:“朕问你,你是否打着宁远侯的名义在沛阳收受官员贿赂,答应为他们考评谋私,以升迁官职?” 谢怀说道:“是。” 第96章 母亲拜子 御史台老大人御史大夫方老头再次跳出来,指着虞衡昭,说道:“宁远侯,你还有何话可说?” 袁绍初特别想大喝一声,闭嘴吧你。但是御史台便是专门用来弹劾皇亲国戚,重臣官员的,他们不能被捂嘴,一是不利朝局,二是因为这帮子老腐儒,一旦被帝王捂嘴便会闹着撞柱,要死谏以青史留名。 每一位进去御史台的官员,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当朝死谏,在进入御史台的那一刻,他们便不在乎生死了。凡是逼死过御史台官员的帝王,无论在朝时政绩有多好,都难免会被打上昏君的名头。 袁绍初不想逼死御史台官员,更不想成为昏君,只好缓言相劝,说道:“方大人,你先让朕把话问完。” 御史大夫方老头朝着帝王袁绍初拱手行礼,看向虞衡昭,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站回了列班。 袁绍初继续问道:“你此行可是受了宁远侯虞衡昭的指使?” 谢怀又瞪了虞衡昭一眼,一脸愤恨的说道:“不是。” 刑部尚书并未仔细听谢怀的话,站出来,说道:“陛下,谢怀既已承认是受了宁远侯的指使,还请陛下下旨褫夺宁远侯爵位,将其收纳入我刑部,以正律法。” 众人都奇怪的看向刑部尚书。 大理寺卿没想到谢怀竟然突然改口,又见刑部还要给虞衡昭定罪,便往旁边挪了挪,离的刑部众官员远了些。谢怀突然改口,想来是虞衡昭的手笔,大理寺卿料定今日虞衡昭定然能够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既然如此,大理寺便不上去凑热闹了,省的惹上一身骚。 刑部尚书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不明白众人为何这般看自己。抬头便对上了袁绍初审视的目光,心里有些慌张。按理说,此时袁绍初应该怒不可遏的治罪虞衡昭了啊,怎么会这么看着自己。再看太子,只见他恼怒的盯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刑部侍郎忙小声提醒道:“他说的不是。” 刑部尚书顿时慌张了,不是谢怀主动投案,要举报虞衡昭的吗,他可是亲自签字画押,奉上账册了啊。刑部尚书吓的连忙跪下,不敢再说话。 袁绍初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继续问道:“既然不是受他指使,为何要打着他的名义?” 谢怀不情不愿的说道:“打宁远侯府的名义是因为这个招牌好使。” 刑部侍郎见尚书大人出局了,想着或许自己可以搏一搏尚书之位。在得到了太子袁叔熙的指示后,刑部侍郎站出来,朝着帝王行礼,随后抱着笏板说道:“谢公子,本官且问你,你说不是受宁远侯指使,那为何会写下这份证词?自你入刑部以来,我刑部一直礼遇有加,并未对你用刑。” 证词是关键证据,不能放弃。 谢怀说道:“那是因为我想陷害他。” 刑部侍郎说道:“谢虞两家是姻亲,你又是宁远侯妻弟,说你想陷害他,又有谁会相信,一句话便废了刑部证词,未免太儿戏了吧。” 谢怀说道:“我就是想陷害他。我姐姐嫁给他不过一年便去世了。后来说什么是因为放不下我姐姐不肯娶妻,却是转头便娶了罗氏,我恨他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陷害他?” 虞衡昭面色越来越沉,垂着头,一言不发,他原本还在怀疑,为何谢怀会突然陷害自己,竟是为了谢氏。 刑部侍郎一愣,就这么儿戏吗?为了尚书之位他还想再争取一下,刑部侍郎说道:“虞侯深情众所周知,先夫人去世之后一直洁身自好,孤身六年之后才娶的罗氏,你说的这个理由不合理。” 本还在愤怒瞪着虞衡昭的谢怀,听到这话,猛然回头,死死的盯着刑部侍郎,问道:“六年很长吗?你若是死了六年,你夫人是不是便可以忘记你,转投他人怀抱?” 刑部侍郎无语,气愤的说道:“男子女子岂能同日而语。” 说话便说话,牵扯无辜妇人做甚。 谢怀反问道:“为何不能同日而语,没有你母亲哪里来的你?没有你夫人,哪里来的你子嗣?” 刑部侍郎说道:“男尊女卑,乃是纲常。” 谢怀继续问道:“既然男尊女卑,为何只见你孝你母,不见你母拜你?还是说你家中是母亲拜子?” “你,你,你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刑部侍郎都快被气炸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善诡辩之人。 众人觉得刑部侍郎说的有理,不认同谢怀的话,但是又无从反驳。 御史大夫方老头再再次跳了出来,说道:“老臣以为谢公子所言有理,长嫂如母,长姐亦是如此。虞侯另娶,乃是伦常,可是谢氏是因难产而亡,是为了侯府子嗣而死,乃是大义,谢公子觉得气愤也是人之常情。” 谢怀想反驳:你家女眷为了生孩子去死才是大义。但是现在这老头是在为自己说话,谢怀不好怼他。 袁绍初见方老头又跳出来了,顿时觉得怎么哪里都显着他了。 御史台众人见御史大夫又下场了,不能让方老头孤军奋战,纷纷开始旁若无人的议论起来。 “谢氏大义。” “堪为女子典范。” “谢公子维护长姐,没错,只是不该陷害忠良。” “谢公子是个好弟弟啊。” …… 大皇子恼怒的看着御史台众人,特别想问一句,你们哪头的? 太子垂着眸子,不再说话,暗道还是虞衡昭更胜一筹啊。魏季礼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料到恨不得生啖虞衡昭血肉的谢怀反水了。这虞衡昭,莫非真的有神明庇护,怎得运气这么好? 袁绍初没有理会御史台,继续问道:“你收受白银三十万两,钱财去了何处?” 谢怀说道:“此乃赃款,我原本打算在事成之后用在民生上,如今幡然悔悟,我愿将三十万两白银归还朝廷。另为恕己罪,谢家愿意再捐出三十万两充盈国库,还请陛下宽宥谢怀年幼冲动。” 平白无故得了六十万两白银,还没有任何损失,袁绍初自然是高兴的,便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说道:“朕念你年幼无知,又是为了长姐,赤子之心,便不再追究你胡闹的事情。今后当谨言慎行,不可再胡来了。” 谢怀磕头谢恩。 这般惊天大案,便如此草草了结了?自然不是。后面牵扯到吏部刑部官员调动,那是后话了。 第97章 谢家大公子 袁绍初见御史台又要说话,连忙说道:“宁远侯虞衡昭以权谋私,卖官鬻爵之事乃是无稽之谈,此后不得再议。” 袁绍初不想再听御史台说话,连忙退朝。 御史台见人都走了,没了发挥的场所,只好也离开了。 御史大夫方老头走到虞衡昭面前,说道:“此前是我御史台冤枉了侯爷。” 虞衡昭刚想说无妨,便听到方老头又说道:“但我御史台身肩弹劾百官之权,乃是份内之事。望侯爷谨言慎行,莫要辜负皇恩。” 话说完,方老头带着御史台众人便离开了,独留虞衡昭一人在风中凌乱。 虞衡昭想问若是他将方老头套上麻袋打一顿,袁绍初会不会真的砍了自己来平息御史台众怒。 谢怀出了宫门,便见到谢逸尘的马车停在宫门,虽然想直接离开的,但是他不敢。谢怀站在马车一侧,朝着马车里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道:“大哥。”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上车。” 谢怀不敢拒绝,连忙撩了下摆,上了马车。 朝臣出来后见是谢家的马车,纷纷想过来打声招呼,套套近乎,但是都被谢家的护卫拦住了。 虞衡昭缓缓出了宫门,见谢氏的马车还在,料想是在等自己,走过去,朝着马车拱手行礼,道:“大公子。” 谢逸尘掀开车一侧的窗帘,露出一张算是清俊的面容,说道:“此事是舍弟无礼,改日定会奉上歉仪。” 虞衡昭说道:“不必,本就是……” 不等虞衡昭说完,谢逸尘便放下了帘子,马车缓缓的离开了。 虞衡昭也不恼怒,他太了解谢逸尘了。谢逸尘能够屈尊降贵的主动跟他说话,虞衡昭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魏季礼站在不远处,从见到谢家马车的时候,魏季礼便猜到了事情出了岔子。看着马车规格和谢氏家族徽记,魏季礼知道马车里的人在谢家地位很高,又听到虞衡昭喊他“大公子”,魏季礼便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谢家大公子乃是谢家少主,自幼聪慧过人,敏而好学,成人之后更是极智近妖,他若是有心帮虞衡昭,十个魏季礼也赢不了他。 不过魏季礼也不害怕,谢逸尘不可能是为了帮虞衡昭才来的。涪陵谢氏有家规,三代出仕后,下三代便不可再参与朝政。谢家从不与官员结亲,当初谢家嫡女之所以嫁给虞衡昭,是因为虞衡昭曾经救过她,在救她的时候无意碰到了她的身子。所以,谢家嫡女才下嫁给虞衡昭,付出的代价便是被族中除名。 这些,都是魏季礼找到谢兰的时候就知道了的。谢兰乃是谢家旁系所出,依附嫡系,谢兰一支当初想继续跟虞衡昭结亲的时候根本没敢让嫡系知道。 送走了谢逸尘,莫阳便将自己昨晚被算计了的事情告诉了虞衡昭。 虞衡昭首先便怀疑到了谢兰的那碗百年老参汤上。 虞衡昭看向莫阳,说道:“去查查那药是怎么送进府里来的。” 虞衡昭早就发现府里最近有些人不太老实,但是这些天他一直忙于应付卖官鬻爵一事,无暇分身,对方又没有闹出动静来,这才将此事暂时放了下来。如今事情初定了,便该清理一下府里了。 袁仲显回到自己的睿阳宫,查看着虞衡昭递进来的名单。 虞衡昭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安插在吏部的人一定会被清洗一遍。既然如此,虞衡昭便将目光转投向了刑部。刑部是太子势力,轻易动不了,如今有了机会咬下一口肉来,虞衡昭自然不会放过。所以虞衡昭才会任由谢怀诬陷自己,等到刑部和大理寺有了初步的结论,他再写信给谢逸尘,将事情告诉了他。谢逸尘得知谢怀参与了朝局政事,一定会及时赶过来阻止谢怀的。 袁仲显按着虞衡昭的计划,趁着太子与大皇子忙着抢吏部的时候,他往刑部塞人。 转回宁远侯府。 昨夜太过激烈,罗欣语觉得自己的骨头架子都快散开了,整个身子都疲软不堪。 今日太累,跪不动了,罗欣语便没有去小佛堂。百般无聊之下,便躺在院子的长椅上晒太阳。 两个仆妇凑在一起低语着,时不时还会传来暧昧的笑声。 罗欣语有些好奇,便叫了过来询问。 圆脸的仆妇原本还在犹豫,见罗欣语果真感兴趣,说道:“奴婢们正说着莫小哥屋子里的事情。” 罗欣语有些奇怪的问道:“莫阳?他怎么了?” 都是妇人,高个仆妇凑过来,轻声说道:“昨晚有人看到莫小哥一脸急色的回了家里,随后便听到了他屋子里的动静。” 罗欣语没有往别处想,见仆妇一脸的讳莫如深,一时有些不明白,问道:“什么动静。” 雪碧和可乐也一脸好奇的听着。 圆脸妇人弯下腰,凑近罗欣语,压低声音说道:“莫阳娘子叫\/床的声音。” 罗欣语面色一滞。 雪碧和可乐顿时羞红了脸,这种话哪里是她们这些姑娘家能听的。 雪碧喝道:“混账婆子,什么脏话都敢让夫人听。” 圆脸婆子和高个婆子连忙跪下,只顾着说八卦了,竟是忘记了身份,说道:“是奴婢们糊涂了,请夫人恕罪。” 罗欣语说道:“这话不能再瞎传了,若是让我再听到,定饶不了你们。” 两个婆子连忙谢恩,赶紧回去干活儿了。 雪碧见罗欣语面色阴沉,连忙说道:“夫人,别听那些老货的混话,她们嘴里,什么下流话都能说的出来。” 罗欣语问道:“雪碧,昨晚那碗乘参汤的碗可还能找到?” 雪碧说道:“昨晚莫阳喝完之后应该随手丢了,若是没收拾的话,应该在书房外的窗子上。” 莫阳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便是随手丢东西,每次他在书房外喝了茶都会随手把茶盏丢在窗沿上。 罗欣语说道:“你拿去给刘大夫,让他看看里面是否掺了东西,此事先不要让人知道。” 雪碧想到昨晚莫阳喝了谢兰做的参汤,瞬间便明白了罗欣语的怀疑。 自从谢兰上次私自请人来府里做客后,罗欣语便加强了府里的约束。最近谢兰还算老实,未出过府。 罗欣语继续安排,道:“可乐,你去查最近吟月阁的人有谁从外面带了东西进来。另外,安排人日日夜夜的盯着谢兰,一举一动都要给我汇报。” 事情安排好之后,罗欣语才觉得后怕。她进去的时候,虞衡昭正要喝那碗参汤。若是自己没有去,那谢兰岂不是真能成事。若是成了,以虞衡昭的为人,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怎么交代,自然是纳进府里做个贵妾。一个跟主君有着少年情谊的贵妾,又岂是一个与夫君感情并不浓厚的夫人能够压制住的。谢兰背后又有谢家支撑,罗欣语怕是早晚都得成下堂妇。 第98章 为夫再努力一次 很快便有了消息,那碗里果真被加了能够助兴的药物,最最可恨的是这个药物没办法压制,越是压制,药性越强,唯一的解药便是女人。 可乐那边也回了消息,说是抓到了一个小厮,但是还没有审问便被虞衡昭的人提走了。 被虞衡昭的人提走了? 罗欣语又有些惴惴不安了。虞衡昭一直想要孩子,当初娶她也是为了生孩子,而她已经嫁给虞衡昭快半年了,肚子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罗欣语担心虞衡昭等不到三年了。若是虞衡昭不肯守约,罗欣语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旁人分享夫君,罗欣语亦是如此。 夜里虞衡昭回来,见罗欣语有些不安,问道:“怎么了?参汤的事情吓到你了。” 罗欣语摇摇头,说道:“没有。” 罗欣语一边伺候虞衡昭换寝衣,一边用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虞衡昭。这是她跟《素女经》里学的。今日她还专门化了一个很心机的妆容,显得分外诱惑,嘴唇涂抹了嫩色的胭脂,在摇曳的烛火照耀下,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今日她已经知道了虞衡昭摆脱了卖官鬻爵的罪名,心中为虞衡昭开心,如今她最大的担忧便是虞衡昭不肯守约,提前纳妾。所以罗欣语便开始动起了小心思,仔细研读了《素女经》,想着让虞衡昭迷恋自己,无心纳妾之事,最好是能够尽早生下嫡子。 虞衡昭换好睡衣,见到此景,怎能放弃。揽住罗欣语的腰,让她身体跟自己的身体紧贴,便吻的上去。 罗欣语双手搂着虞衡昭的脖颈,小心翼翼的回应着虞衡昭的吻。 亲吻着,两个人便抱着摔到了床上。 罗欣语一手搂着虞衡昭的脖子,一手在虞衡昭的胸口画圈圈。 虞衡昭皱了皱眉头,并未继续,用手支撑着身体,俯视着罗欣语,说道:“你不对劲儿。” 罗欣语一心想着赶紧生个孩子,壮着胆子,颤抖着手,去勾虞衡昭腰间的带子。 虞衡昭一把握住罗欣语的手腕,压在罗欣语的头顶上,皱眉说道:“罗五,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罗欣语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去勾\/引虞衡昭的,被虞衡昭这么一搅,本就不多的勇气也烟消云散了。 罗欣语翻身想要离开虞衡昭的身体束缚。 虞衡昭却是伸手把罗欣语扒拉回来,说道:“不许跑,把话说清楚。” 罗欣语又羞又恼,最后恼羞成怒,说道:“我就是想赶紧生个孩子,怎么了?” 虞衡昭顿时放下心来,十分暧昧的看着罗欣语,伸手解开罗欣语腰间的带子,说道:“这还不容易,夫人一吩咐,夫君便会自己主动送上门。” 事毕,浴室,虞衡昭坐在罗欣语身后给她擦拭着后背,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突然着急起生孩子了?” 罗欣语“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虞衡昭轻轻扯了扯罗欣语的头发,说道:“咱俩刚成婚的时候可是说好了,心里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出来,不能憋着,省的再闹出误会来。” 罗欣语觉得虞衡昭说的对,两个人猜来猜去的麻烦,还容易产生误会,还不如有话直说。 罗欣语说道:“谢兰给你下药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我让可乐去查了,刚查到人,你便把人带走了。我也没见你处理谢兰,以为,以为你想纳她。” 虞衡昭激动的说道:“我纳她做什么?我以前不是答应过你三年无所出才会纳妾吗?我又不是食言而肥的渣男。” 罗欣语小声解释道:“我嫁给你都快半年了,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有些心急了。” 虞衡昭手指缠绕着罗欣语的头发,打着圈圈,说道:“我是挺想要个孩子的,但是这么多年我都等了,这三年还能等不了。你放心吧,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三年就是三年,三年后的事情三年后再说。” 罗欣语听到虞衡昭这么说,轻声“嗯”了一声,对于他的话,信了几分。 虞衡昭将罗欣语的身子转过来,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既然夫人这么着急,不如为夫再努力一次。” 不等罗欣语开口,虞衡昭便压了过来。 虞衡昭没有说,他将那个小厮抓走后拷问出了府外跟他联系的人,顺着线索,竟是查到了魏季礼的身上。 吟月阁。 谢兰已经知道帮自己送信的小厮被抓了,心里惊恐交加,当夜便做起了噩梦。 谢氏怀里抱着一团肉,浑身是血,朝着谢兰一步,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嘶哑着嗓音说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谢兰极度惊恐之下,喊道:“姐姐,姐姐,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生下孩子。别怪我,别怪我。” 杨柳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她记得当年大小姐死的时候,谢兰才十一岁,十一岁,便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还隐藏了这么多年。 杨柳连忙叫醒谢兰。 谢兰惊醒之后,还在喃喃道:“别怪我,别怪我。” 徐府 今日又输了一局,虽然魏季礼顺利的将虞衡昭的人从吏部踢出了局,但是终究还是让虞衡昭逃过一劫,他怎能不恨。回来后,又被徐思维刁难了一阵。魏季礼觉得自己必须出口气。 徐思维来到春花楼,熟门熟路的进去了。 进了房间,徐思维便迫不及待的褪下衣服。不知道为何,他今日越战越勇。 徐思维并未发现自己的异常,又急不可耐的抓。 春花楼里的姑娘以技术好出名。 徐思维本就饥渴难耐,再加上撩拨,竟是忙碌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日,便发现徐思维已经气绝了。 应天府查过之后,以纵欲过度而亡结案。 这件事情瞬间便传遍了京都,引起一片哗然。徐阁老致仕不到一年,便发生了这种事情,徐家的名声简直一落千丈。 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仅徐思维死了,青栀也被诊出了有孕。魏季礼故作忧伤的安慰着徐老太爷,把徐思念有孕的消息透露给了他。 徐老太爷激动之下,想要爬起来去看望徐思念,却被魏季礼以他身体太虚弱为由拒绝了。还很贴心的告诉他,若是实在不放心便让旁人去探望。 第99章 演的太投入了 二房刚失了嫡子,徐太老爷便把探望徐思念的任务交给了最听话的徐三夫人。 如今徐老太爷看着大限将至,徐家即将分崩离析了,各房都在忙着往自己房里划拉家产,徐三夫人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徐思念一个疯子的事。 徐三夫人抱怨着回了院子。 徐思嫣听到徐三夫人的抱怨,说道:“母亲,不如我去探望姐姐吧。” 魏季礼以保护徐思念为由将院子看的很紧,往日里徐思嫣根本进不去。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魏季礼了。徐思嫣觉得,若是有老太爷的命令,魏季礼应该不会拒绝自己进院子。 徐三夫人慈爱的说道:“我的嫣儿最是心善,”随后又不满的说道:“不比大房的疯子强上百倍,老太爷也是个糊涂的,放着我儿这么个珍珠不要,非偏宠那小贱人。” 徐思嫣有些羞恼的说道:“母亲,不能这么说的,姐姐毕竟是长房唯一的血脉,祖父偏宠些也是应该的。” 徐三夫人也没多想,说道:“你想去便去吧,小心些,别让那疯子伤了你。”最后还不忘嘱咐一句,“对了,离那魏季礼远点儿,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思嫣满脑子都是魏季礼,不满的说道:“好了母亲,他又没惹你。” 徐三夫人还在盘算着怎么把库房里的四季屏风弄到自己院子里,并未注意到徐思嫣的异常。 徐思嫣好好装扮了一番才去徐思念的院子。有了徐老太爷的命令,她自然是顺利的进了院子。 魏季礼与徐思念正坐在桌旁,魏季礼端着一碗汤,正在一勺一勺的喂给徐思念,眼神中带着柔情与爱意,还会用衣袖温柔的给徐思念擦拭嘴角,丝毫不见嫌弃。 徐思嫣嫉妒极了,又见徐思念穿的衣服料子竟是比自己的还好,心里更是起了恨意。如今徐思嫣连姐夫都不肯叫了,走进来说道:“魏公子对我姐姐可真好。” 魏季礼仿佛刚发现徐思嫣来了一般,笑着问道:“思嫣妹妹怎么过来了。” 徐思嫣说道:“祖父让我来看看姐姐。” 魏季礼笑着说道:“你来了也好,念儿最近胃口不好,总是不喜欢吃饭,你陪她说说话,或许会好些。” 说话?跟一个疯子?有什么好说的? 若不是为了见魏季礼,徐思嫣才不要跟一个疯子见面。 徐思嫣坐下,看着屋子里的布置,虽然简单,但胜在精致,是魏季礼的风格。 徐思嫣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问道:“青栀呢,这丫头躲哪去了,怎么是你在亲自伺候。” 魏季礼借着给徐思念擦袖子的功夫,朝着她手腕刺了一针。 徐思念受疼,猛然站起来,打翻了魏季礼手里仍旧端着的碗。热汤洒了魏季礼一身,魏季礼随即站了起来。 徐思嫣担心魏季礼受伤,起身过来,推开徐思念,有些担忧的给魏季礼擦拭身上的汤渍,问道:“有没有烫到?” 魏季礼连忙后退一步,躲开徐思嫣的手,说道:“我没事,都习惯了。” 徐思嫣有些焦急的说道:“怎么没事,那汤这么烫,全洒身上了。”说着,又给魏季礼擦身上。 魏季礼需要一个能够跟徐老太爷说的上话的徐家人,而徐思嫣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魏季礼一把握住徐思嫣的手腕,说道:“嫣儿,别这样。” 徐思嫣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魏季礼仿佛才发觉自己的异常,松开徐思嫣的手,有些慌张的说道:“思嫣妹妹,男女有别。” 徐思嫣说道:“你刚才不是这么叫我的。” 魏季礼仿佛是被拆穿了心事一般,窘迫的说道:“我,我就是这么叫你的。” 徐思嫣有些哽咽的说道:“你刚才叫我嫣儿,我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 魏季礼有些受伤的说道:“如今我的妻子是你姐姐。” 徐思嫣说道:“那又怎么样,你又不喜欢她。” 魏季礼有些无奈的说道:“可她是我的妻子。” 徐思嫣说道:“可当初是她逼你娶的她。” 魏季礼有些无奈的说道:“嫣儿,你要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如今我住在徐府,仰仗着徐府才能苟活。老太爷对我一直很防备,我只有对她好,更好,才能留在徐家。至于其他的,便不敢奢望了。” 徐思嫣问道:“你不敢奢望的是我吗?” 魏季礼不肯说话,眼中带着些湿润。 徐思嫣坚持的说道:“你回答我,是不是我。” 好像被气的口不择言了,魏季礼说道:“没错,就是你。你是徐家的嫡女,天真善良。我呢,我不过是个依附在徐家,靠着老太爷的怜悯才能暂时苟活的人,怎么敢奢望你。若是被老太爷知道我心里有你,你觉得我还能在徐家待的住吗?” 语思嫣忍不住落下泪来,一把抱住了魏季礼,说道:“我懂,我都懂,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魏季礼扭头,流着泪说道:“你走吧,若是被人发现了,老太爷饶不了我的。”说着,便推着徐思嫣出去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关上了房门。 魏季礼冷笑一声,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好一对苦命鸳鸯,演的太投入,魏季礼都有些信了。 魏季礼没有理会仍旧瘫坐在地上的徐思念,躺在床上,双手叠在头下。也不知道谢兰那个蠢女人有没有成事,谢逸尘已经到了京都,谢兰若是再不成事,怕是没办法继续留在宁远侯府了。 恋爱脑要不得啊,恋爱脑容易家破人亡啊。 徐思嫣只顾着与魏季礼互诉衷肠,完全忘记了魏季礼的妻子,自己的姐姐,刚才便一直坐在地上,看着两个人的含泪真情告白。 直到离开,徐思嫣都没有知道本该在屋子里伺候的青栀去了哪里。 徐思嫣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便去见了徐老太爷。在她的嘴里,魏季礼肯定是个负责任的好夫君,把徐思念照顾的非常好,即便被徐思念打,被徐思念伤,都没有丝毫怨言,只因为徐思念是她的妻子。 徐老太爷稍稍放下心来,但是还不肯将家主印交给魏季礼。 第100章 还魂 徐府浓情蜜意,宁远侯府可就没这么好的氛围了。 一大早的罗欣语便得知了谢兰的梦话,起了怀疑。派人去找了当时看诊的郎中和接生的稳婆,都说谢氏是难产导致的大出血。 罗欣语仍旧觉得有些奇怪,便让管家去找当年在谢氏身边伺候的人。 虞衡昭自然是得知了消息,询问清楚了原因之后一脸的阴沉,说道:“当年谢氏是因为摔了一跤才导致胎儿提前发动的。我问过屋里伺候的,当时谢兰闹着要吃点心,谢氏便派了身边的丫鬟去取了,出事的时候只有谢氏和谢兰在一起。” 罗欣语问道:“当时你见到先夫人的时候她可说过什么话?” 虞衡昭想了想,说道:“她摔倒后便痛的说不出话来了,等我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想到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以及香消玉殒的谢氏,虞衡昭便恨得咬牙切齿,说道:“若真与她有关,我定饶不了她。”说着,便往外走。 罗欣语拽住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虞衡昭说道:“我去找她去。” 罗欣语问道:“然后呢?你问她,她定然是不肯说实话的。” 虞衡昭说道:“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罗欣语问道:“你难道还想拷打她不成?她可是谢家女,若是开口承认了还好,若是抵死不从,又该如何。谢家若是追究起来,你怎么交代?” 虞衡昭有些气馁,空有千百种让她开口的办法,却是使不出来。 罗欣语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凑近虞衡昭的耳朵,罗欣语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 虞衡昭说道:“行,就按你说的来。” 罗欣语有些无奈的说道:“只是这衣服需要临时做,得等几天。” 虞衡昭说道:“不用,当初我虽然把谢氏的嫁妆送回了谢家,但是她常用的东西我是留了下来的,都在库房里,应该有合适的衣服。” 两个人带着雪碧和可乐去了库房。 看着几箱子谢氏的旧物,虞衡昭叹了一口气,打开一个箱子,在里面翻了翻,挑出一件淡青色,绣着文竹的衣服,说道:“我记得当年她最喜欢穿这件。” 罗欣语看了一眼虞衡昭,自己夫君对前任夫人念念不忘,将她生前的东西都整理的好好的,甚至在她去世后六年,还能在一箱子衣服里面挑出她最喜欢的衣服。罗欣语有些嫉妒,同时又有些庆幸,这般深情的男人如今是自己的夫君了。 罗欣语将衣服接过来,递给可乐,说道:“你穿上。” 虞衡昭上下打量了一下可乐,说道:“她的身形与谢氏不太一样。” 罗欣语说道:“无妨,都过去这么久了,谢兰不一定还记得,就算还记得,她也不敢仔细看。” 这一天,谢兰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天,都未见宁远侯府有什么动静。 夜里,谢兰正睡着,便听到谢氏幽幽的声音传来。 “兰儿,兰儿。” 谢兰睁开眼睛,以为刚才是在做梦,却是感觉有阴风吹过,扭头便看到谢氏一身是血的飘在半空中,吓的连忙躲进被子里。 被子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鬼手抓开了。 谢氏嘶哑着声音,问道:“为何害我,为何害我,无法入轮回。” 谢兰三魂七魄早就被吓跑了一半,从床上跳下来,朝着谢氏跪下,一下一下的磕头,哭着说道:“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没想要害你的,只是不想让你生下孩子。我只是担心你有了孩子便会不要我了,我只是不想离开侯府而已,没想过要害你的啊,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谢氏继续说道:“害我无法入轮回,你随我去阎君坐下了了此孽债。” 谢兰连忙对着面前悬在半空中的谢氏磕头,一个冰凉的手却是从后背爬上了她的肩膀。谢兰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传上四肢百骸,冻的她浑身颤抖。 “随我去吧,随我去吧。” “不要,不要,姐姐,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谢兰忙钻到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桌子却是被一股鬼气掀飞。 “了此孽债,为我证明,了此孽债,为我证明。” 谢兰忙又跪下,说道:“姐姐放过我吧,要怎样证明,只要你饶了我,怎样证明都可以。” “世间物不入冥府,拿你的命去为我分说。” “世间物不入冥府,拿你的命去为我分说。” 谢兰连忙双手合十,说道:“姐姐,我写下来,写下来烧给你,你就能拿着这个证明了。” 谢氏停顿了一下,身形飘动,好像是真的在思考。 谢兰觉得这比度日如年还要难熬。 终于,谢氏说道:“写下来,烧给我,写下来,烧给我。” 谢兰忙找纸笔,纸笔却是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谢兰不敢细想,连忙趴在地上,将事情的经过和原因都写了个清清楚楚。 写完后,捧着让谢氏看,说道:“姐姐,姐姐,写完了,写完了,我这就烧给你。”说着,便将手里的纸凑近烛台。 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将证词抢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谢兰见是虞衡昭,瞪大了眼睛,又见刚才的谢氏竟然是披头散发的可乐,知道自己上当了,连忙去抢证词。只要证词被毁掉,谢兰身后有谢家,谁也不能奈她何。 虞衡昭一把握住了谢兰的手腕,手上用力。 谢兰的手应声而断。 虞衡昭指甲按在谢兰的手指上,狠狠一划,谢兰的手指便破了。 借着血液,虞衡昭让谢兰按下的血手印。 虞衡昭甩开谢兰,厉声说道:“拖出去,打死。” 谢兰忙扑倒虞衡昭脚下,哭着说道:“姐夫,姐夫,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虞衡昭低头看着谢兰,一脚踢开,恶狠狠的说道:“你杀了谢氏,害死我的孩子,还敢叫我姐夫。我恨不能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随后又对着门口站着的护卫,说道:“等什么,拖出去,往死里打。” 第101章 不入官门 罗欣语觉得私自处置谢家人不妥,最好还是与谢家人通个气,连忙劝阻道:“侯爷,你先冷静一下。” 谢兰连忙又爬向罗欣语,说道:“夫人,夫人救我,我没有想过跟你抢姐…侯爷,是有人逼我来的,真的,求求你,救救我。” 罗欣语没想到谢兰竟是受了人指使才来的,看了虞衡昭一眼。见虞衡昭对此并无太大反应,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太生气没听到,还是早就知道了。罗欣语劝解道:“侯爷,你此时太生气了,等冷静下来再处理她。” 人若是在极度情绪下很容易失去判断力,做出错误的事情。无论怎样,谢兰都是谢家女,若是直接打死,怕是会惹下大麻烦。 虞衡昭也知道自己不该在此时处置谢兰,说道:“先关府狱里,别让她跑了,更别让她死了。” 至于谢兰身边的杨柳,在最开始的时候便被看管起来了。 罗欣语有些微愣,宁远侯府竟然还有私牢,她竟是从不知道。 夜里,虞衡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罗欣语也无从劝起,只能在旁边默默陪着。 虞衡昭突然开始说话,道:“ 谢家有规矩不与官员结亲,我与她本是没有缘分,不该成婚的。那次她出门游历,却遇到了山匪截道。我正好路过,便出手了。但是却是着了算计,她替我挡下了一刀。她带的人都死了,地处偏僻,我又找不到女人为她包扎伤口,没有办法,只能亲自替她疗伤。谢氏家规森严,我看了她的身子,若是不娶她,等着她的不是一条白绫吊死,便是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我不想害了她,又因着想要证明慧恩的说法是错的,便登门求取。谢氏族长不忍毁掉女儿一生,便将她逐出了族谱。以谢家亲眷的身份嫁进了宁远侯府。” 逐出族谱的人便与家族再无关系,尤其是女子,等于放弃了母族支撑,生死由命,即便是饿死在族人面前,族人都可以不理会的。罗欣语如是想着,当年谢氏嫁入宁远侯府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虞衡昭丝毫没有注意到罗欣语的想法,继续说道:“ 入府之后,她事事妥帖,很快便有了身孕,我虽然不喜欢她,可终究是有一份责任在的。原本以为,我们俩这么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也挺好。尤其是在得知她有了身孕之后,我高兴极了,喝了好大一顿酒,宿醉了三天才醒过来,她还取笑我。” 说到开心的地方,虞衡昭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随之面色一沉,说道:“那时候她被疼爱的妹妹背叛伤害,孤零零的躺在血里,该是多害怕啊。我该早点儿看清楚那谢兰的真实嘴脸的,否则也不会害的她一尸两命。” 罗欣语没有打断,在虞衡昭不再开口的时候也没有询问。很多时候,男人只是需要妻子做一个倾听者,至于坏情绪,他们会自己消化。 第二日 “侯爷,夫人,谢家的大少主和谢怀公子在大门口。”白管家在屋门口说道。 罗欣语撩开帘子,问道:“谢家少主?可是谢逸尘?” 白管家回道:“正是大公子。” 虞衡昭说道:“去门口吧。” 罗欣语觉得有些奇怪,客人登门哪里有不往里迎,反而去门口的。问过管家之后才知道,谢氏家规,族人不得入官门。 谢逸尘背对着大门站着,身边跟着满脸不忿的谢怀。听到脚步声,谢逸尘回头,并未行礼,平淡的说道:“见过宁远侯,谢家的歉仪已经送到。” 虞衡昭淡漠的“嗯”了一声。 谢怀不满道:“你还摆上脸了。”说着便要上前。 谢逸尘眼神扫了谢怀一眼,谢怀便又乖乖的站回了原位。 谢逸尘说道:“听闻我谢家旁支的姑娘客居宁远侯府,还请侯爷将人叫出来,我要带走她。” 虞衡昭没好气的说道:“人你是带不走的。” 谢怀冲上前来,却是停在了台阶下面,指着虞衡昭,说道:”你宁远侯府可着我们谢家的姑娘祸害是吧。” 谢逸尘并未动怒,淡淡说道:“给个理由,若是必要,我要将她除名。” 虞衡昭冷着一张脸,说道:“随便你吧。” 谢怀终于忍不住了,冲上了台阶,却是稳稳的站在了门槛外面。 罗欣语连忙说道:“大公子,关于兰姑娘的事情还请府里详谈。” 谢逸尘说道:“不必劳烦了,我就在此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她若还不出来,便不再是我谢家人。” 谢怀站在谢逸尘身边,没有再进一步,只是愤恨的瞪着虞衡昭。 虞衡昭冷声说道:“随便你。” 丢下这句话,虞衡昭直接回了府里。虞衡昭还巴不得谢家将谢兰除名呢,这样他动起手来才能无所顾忌 谢怀气的骂道:“虞衡昭,你给谁甩脸子呢。”虽然被气的跳脚,谢怀却是丝毫没有越过门槛的意思。 谢逸尘也不恼怒,转过头去,继续背对着大门。 罗欣语说道:“大公子,谢家的规矩我也是听说过的,但是事急从权,总要学会变通不是。兰姑娘之事涉及到先侯夫人,所以我家侯爷才会如此。这件事情在这里说不合适,还是请入府详谈吧。” 谢逸尘听到罗欣语如此说,看了罗欣语一眼,问道:“夫人此言何意?” 罗欣语没想到自己都搬出谢氏来了,这谢家大公子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心里懊恼谢逸尘冷心冷肺。不过面上,罗欣语仍旧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轻声说道:“先侯夫人之死与兰姑娘有关。” 谢怀忙跳过来,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姐是被她害死的?” 罗欣语说道:“此事还是进府里详谈吧。” 谢怀看向谢逸尘,带着恳求的语气,喊道:“大哥。” 谢逸尘想了想,也不再端着谢家少主的架子了,转头对罗欣语说道:“劳夫人带路。” 谢怀见谢逸尘迈进了门,便也跟了进来。 谢逸尘带来的护卫,排成两排,被拦在了门外。 罗欣语想着府里的护卫众多,即便真的动起手来也不怕,便挥手让人放行了。 第102章 我要带回谢家 到了前厅,虞衡昭正一脸阴沉的坐在主位上。 众人分主宾坐定。 谢逸尘问道:“夫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疑问,又事关自己的亲妹妹,谢逸尘语气中却是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罗欣语说道:“大公子不如先看看这个。” 见虞衡昭不动,罗欣语起身从虞衡昭袖子里拿出那份证词,递给谢逸尘。 谢逸尘没有接,谢怀想接,但是没敢接。 罗欣语有些疑惑的看向虞衡昭。 虞衡昭扭过头去,不肯看她。 谢逸尘仍旧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 谢怀有些焦急的说道:“夫人,你把这东西交给下人。” 罗欣语暗骂:“破规矩真多。”将证词递给了雪碧,雪碧又递过去,谢逸尘才伸手接了过来。 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谢逸尘淡漠超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动。 谢怀很是焦急,但是不敢从谢逸尘的手里抢,也不敢凑过来看,只能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问道:“大哥,上面写了什么。” 谢逸尘将手中的纸递给谢怀,缓缓开口道:“谢兰,我要带回谢家。” 谢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终于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说道:“谢兰在哪里,叫她出来,我今日非要打死她不可。” 谢逸尘没有理会谢怀的无礼,只是静默的看着虞衡昭。 虞衡昭说道:“不可能,谢兰必须死在宁远侯府。” 谢逸尘又缓缓开口,说道:“谢兰,我要带回谢家。” 虞衡昭说道:“我若是不能让她死在宁远侯府,如何与谢氏和我那未出世的孩儿交代?” 谢怀说道:“管她在哪里死呢,先打死了再说。” 谢逸尘没有理会谢怀,说道:“她是谢家女,必须带回谢家处置。” 虞衡昭冷声说道:“休想。” 罗欣语觉得有些奇怪,谢怀的反应才应该是正常人的反应,这大公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双方都不肯后退,氛围有些剑拔弩张。 罗欣语手按在了虞衡昭的胳膊上,说道:“无论是留在侯府还是带回谢家,不如大公子先见见人再说,也好证明我们宁远侯府没有屈打成招,冤枉了谢家姑娘。” 谢怀连忙说道:“夫人说的对,先见到人再说。” 谢逸尘终于松口,点了点头。 罗欣语又看向虞衡昭,见他没反应,晃了晃他的胳膊,虞衡昭只好“嗯”了一声。 罗欣语朝着门外喊道:“把人带过来吧。” 这一夜,谢兰精神都有些崩溃了。如今突然被放出来,直接扑到虞衡昭面前,哭着说道:“侯爷,侯爷,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谢怀想要冲上来打谢兰,被谢逸尘一个眼神制止住,只好一脸怒气的瞪着谢兰。 谢逸尘问道:“你便是谢兰?” 谢家嫡系旁支众多,谢家少主谢逸尘只会去了解各支可能给家族带来利益或者可能危害家族的人。至于谢兰,不过是谢家嫡系主母院子里的小丫头嫁给旁支庶出公子做妾之后生的。若非是凑到了谢氏面前,谢逸尘甚至都不会知道她的名字。 听到谢逸尘平静无波的声音,谢兰身体一震,猛然回头,便见到了如鬼魅般的谢逸尘,忍不住颤抖着声音喊道:“少,少主。” 罗欣语看向谢逸尘,他从坐到那里,便一直古井无波,只有在看到证词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暴虐的人,罗欣语想不明白,为何谢兰表现的那么怕他。 罗欣语平淡的说道:“你的事情大公子已经知道了,来这里便是为了带你回谢家。” 谢兰如同听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样,抱住虞衡昭的腿,哭着说道:“我不要回谢家,我不要回去,姐夫,姐夫,以前你对我最好了,求求你,让我留在侯府吧,为奴为婢,哪怕是做个最下等的恭桶婢也行,求你了。” 虞衡昭一脚踹开她,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觉得你还能活?” 不能活,那就去死,死了也好,总比被带回谢家受折磨的好。 谢兰突然朝着厅里的柱子撞过去。 谢怀身手很快,一把抓住了谢兰的衣领,将她丢到了一旁的地上,说道:“想这么就死了,没那么容易。” 谢家的护卫上前,按住了谢兰。 虽然不满谢家护卫在自己府里随意出手,虞衡昭却是什么也没说。 谢兰被按在地上,哭着说道:“侯爷,侯爷,你不是要打死我吗,动手吧,动手吧。我该死的,我该死的,我害死了姐姐,害死了你的孩子。” 罗欣语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见了谢逸尘一面,谢兰便一心求死了。 见虞衡昭不为所动,谢兰疯狂的大叫着,“虞衡昭,你个废物,连自己夫人都保护不了,如今知道是我杀的了,竟是不敢报仇,你就是个废物。你知道姐姐死的时候有多惨吗?她躺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置信,求我救她。哈哈哈哈,谢氏嫡系的嫡女,竟然求我旁支的一个庶女救她。哈哈哈哈,虞衡昭报仇啊,给你夫人,给你孩子报仇啊。” 虞衡昭攥紧的拳头被罗欣语按着。 罗欣语说道:“她为的便是激怒你,让你杀了她。” 谢怀一脸恨意的盯着谢兰,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冷冷说道:“谢兰,我会让你在冥狱好好享受一番的。” 刚才还疯狂着想要激怒虞衡昭的谢兰,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哭着喊道:“侯爷,求你了,杀了我吧,求你了,我不能回谢家。” 谢怀过去,塞了个药丸给她,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声音停止,谢兰瘫软在地上,一直努力张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一直安静的喝着茶,仿佛屋子里的喧闹与他无关的谢逸尘终于舍得下凡了,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谢兰,我要带回谢家。” 虞衡昭说道:“好。” 罗欣语扭头看向虞衡昭,怎么突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谢逸尘起身,说道:“谢家欠虞家两条人命,半个月后会送上半幅嫁妆赔罪。” 虞衡昭没有说话。 见谢逸尘要走,罗欣语连忙起身相送。 谢逸尘说道:“夫人留步。” 罗欣语觉得谢家少主这么高的身份,跟太子都有的一比了,虞衡昭坐在那里,跟屁股上赘了千斤顶一般,不肯起来,自己作为侯府的女主人,怎么也要送送的。 谢怀见罗欣语没听明白谢逸尘的意思,还想着要送,开口提醒道:“你是女子,送外男不合规矩。” 还有这规矩呢?京都嫁了人的女子,是可以代表夫家送外客的啊。这谢家的规矩真多。虞衡昭不肯送,罗欣语只好说道:“白管家,替侯爷送送两位公子。” 第103章 激动吐了 罗欣语站在门口,盯着谢逸尘的背影发呆。 谢逸尘哎,那个传说中的谢家少主,气质卓然,那儒雅的身姿,清冷的面容,深邃的眸眼,遇事从容,处变不惊。有“当世周郎”之美称,不愧是被人称赞谢郎一面误终生的人物。 自己崇拜的神仙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若不是为身份所累,罗欣语都想给他磕一个。 虞衡昭脑袋缓缓伸到罗欣语肩膀上,幽幽开口:“你在看什么?” “谢郎啊。”声音中竟是带着些少女怀春的羞涩。 对于女子对谢逸尘的追捧,虞衡昭因着姻亲的缘故也是听说过的。原本他还以为是夸张了,没想到今日竟是见到自家夫人沉迷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满,说道:“再说一句试试。” 听到虞衡昭声音清冷,扭头便看到虞衡昭铁青着一张脸,罗欣语忙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他的事情听的太多了,难免过度崇拜了些。” 虞衡昭问道:“他好还是我好?”声音中带着一丝幽怨。 虞衡昭很好,气度超群,既有武将的爽朗,又有文臣的儒雅,是个难得一见的京都好郎君。但是那可是谢逸尘哎,百年世家的少主,智极近妖,那气度简直是超凡脱俗,不似人间能够拥有的。无论谁见到他都会自惭形秽,不敢有丝毫亵渎,恨不得将他捧上神坛,顶礼膜拜。 罗欣语实在是不想违背心意说谎话,问道:“冥狱是干什么的?” 虞衡昭见罗欣语不回答自己,也不深究,毕竟他真的不能跟谢逸尘比。 虞衡昭说道:“是谢家的私牢,那里不受朝廷管辖,是谢家处理犯了家规的族人的地方。” “不就是私牢吗,谢兰为何会怕成那个样子?”罗欣语再次问道。 今日见到了谢家少主,罗欣语对谢家充满了好奇。原来是因为没有途径知道,如今有了虞衡昭,她自然是想要问的清楚些。 虞衡昭见罗欣语还惦记着谢逸尘,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谢家这百年来只积攒声誉和银钱吗?谢家冥狱里的折磨人的手段只怕连绣衣卫都比不上。” 绣衣卫罗欣语还是知道的,里面的人都青面獠牙的,是个特别恐怖的地方。 罗欣语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随即脑子就清醒了,想起谢兰的话,说:“谢兰说她是受人指使的,会是谁?” 虞衡昭看着罗欣语,本不想提那混蛋的。虞衡昭觉得还是让罗欣语知道的好,省的没有防备。 虞衡昭说道:“魏季礼,不仅谢兰,谢怀也是他找来陷害我的。若非是我请来了谢逸尘,今日我会因受贿,卖官鬻爵被夺了爵位。那份歉仪便是因为谢怀送来的。” 罗欣语愣了一下,她竟是不知道魏季礼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来。罗欣搂住虞衡昭的腰,脑袋贴在她的胸口上,轻声说道:“对不起。” 虞衡昭安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他魏……” 罗欣语突然抬头,一脸好奇的问道:“谢家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虞衡昭嘴里的话顿时便说不出来了。 罗欣语拽着虞衡昭兴致勃勃的便去看了。 东西都在侧厅。 打开一个箱子,罗欣语“哇~”了一声。 将东西拿出来看,又“哇~”了一声。 将东西放回去,又打开一个箱子, “哇~”, “哇~”。 见自己的小妻子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虞衡昭忍不住无语。 罗欣语抱着一个小盒子,凑到虞衡昭面前,问道:“你怎么不激动,这些东西可都是谢家少主谢逸尘亲自送过来的,随便一个拿出去卖就能价值连城。” 虞衡昭将她怀里的东西夺过来,丢回箱子里面,说道:“你若是喜欢,都抬你私库里去。” 罗欣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多不好啊,”虞衡昭刚想说话,罗欣语便伸出一个手指头到了他眼前,娇笑着说道:“我就要一半。” 虞衡昭无奈的说道:“看你那贪财的小模样,若是那半幅嫁妆抬来,还不得激动死。” 罗欣语指挥着账房把这些东西登记入库,问道:“那得有多少?” “二三十万两吧。”虞衡昭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说多少?二三十万两?”罗欣语听到一个天文数字,睁大了眼睛。 罗欣语的嫁妆可是有罗家半个家产那么多,可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也就两万多两。谢氏随随便便就拿出了二三十万两送人赔礼,不愧是百年世家啊,真是有钱。 罗欣语一激动,只觉着今早吃过的早饭开始在肚子里翻腾,随后便吐了。 虞衡昭皱着眉头说道:“不至于吧,都激动吐了?咱家也挺有钱的啊,你理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 “那……”罗欣语刚想回怼,便又开始吐起来。 虞衡昭收敛起笑闹,神色严肃的问道:“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你才,呕~”罗欣语吐的止不住了。 虞衡昭见状,确定了罗欣语是真的病了,不是激动的,连忙抱起她回了院子。 回到了院子,见罗欣语的状况好了些,知道罗欣语贪财,有心逗弄她,虞衡昭说道:“等谢家的那半幅嫁妆送过来,都归你,别整天一副没见过的世面的样子,丢我宁远侯府的人。” 罗欣语虽然贪财,但是什么钱能要,什么钱不能要,她还是分的很清楚的,说道:“我才不要呢,这钱可是谢……” 罗欣语想说的是这钱可是谢氏母子的两条命,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出口的是:“这笔钱侯爷若是不着急用不如先挂在公中,拿出一部分去大慈寺为先侯夫人与那个孩子点一盏长明灯,剩下的等到需要的时候便以先侯夫人的名义捐出去。” 对于那笔巨款,虞衡昭并不在乎,在他看来,宁远侯府的钱足够他花的了,对于金钱,他并没有太大的概念与欲望,觉得李春叶安排的很好,自然是同意的。 第104章 有孕 府医诊过脉后,朝着二人躬身行礼,道:“恭喜侯爷,恭喜夫人。夫人有喜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虞衡昭不敢相信,激动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府医说道:“是真的。” 虞衡昭搂住罗欣语的肩膀,兴奋的说道:“罗五,罗五,你听见了吧,有孩子了,老子终于要有儿子了。哈哈哈哈……” 罗欣语抚上还不明显的肚子,眼睛有些湿润,这个孩子,她可是盼了好久的。 虞衡昭连忙安排人去罗府报喜,让白管家给府里下人都发了三个月的月银做赏钱。 罗府得知了消息,当天罗大夫人便带着东西登门了。 这还是罗大夫人第一次来宁远侯府,脚步快的连白管家都跟不上。 白管家无奈,找了个年轻的小丫头在前面跑着带路。 虞衡昭见罗大夫人进来,拱手道:“大嫂。” 罗大夫人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见过侯爷。”礼都没行,便从虞衡昭身边一阵风似的飘进了内室。 虞衡昭的手还未来的及放下。 罗欣声还在衙门上职,不知道这个消息。罗大夫人便只带着罗浩过来了。 那三个小的本来也闹着要来的,罗大夫人担心那三个毛头冲撞到了罗欣语,便将他们都关在了府里。 罗浩进来,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走过来,朝着虞衡昭行礼,道:“见过姑丈。” 虞衡昭本来想揉揉罗浩的脑袋,但是如今罗浩的身量都快到他肩膀了,便伸手按在了罗浩的肩膀上,笑着说道:“浩儿来了。” 罗欣语没想到大嫂来的这么快,刚想起身,便被罗大夫人按住。 罗大夫人一脸的激动,告诉了许多罗欣语的注意事项,又将罗欣语身边伺候的人挨个叮嘱一遍。又反反复复的说了好几遍罗欣语,才放下心来,感慨着岁月如梭,她怀里抱着的小丫头都要做母亲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开心有人忧。 这次没能扳倒虞衡昭,太子与大皇子都不是很满意。大皇子还好说,知道此次太子的损失远比自己的大,自己还趁机安插了人手进吏部,对于魏季礼并没有太多的怨言。但是太子非常不满,原本太子虽然与虞衡昭不和,但是两个人也没有正式成为仇敌。如今太子因为被魏季礼所惑,主动对付虞衡昭,不仅没能成功,反而惹了一身骚,吏部虽然安插了人手,但是同样的大皇子也在吏部安插了人手。太子不仅仅没能彻底的掌控了吏部,还丧失了对刑部的绝对掌控。 三皇子袁仲显安插的人手很隐秘,表面上都是些保持中立,或是保皇党,或是太子党,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次朝会上,袁绍初主动询问袁仲显意见,这便不能不引起太子的忌惮了。 虽然说虞衡昭有帝王宠信,是坚决的保皇党,但是,如今他将太子与大皇子都得罪了,太子不相信虞衡昭会不为今后打算,便怀疑虞衡昭早已经暗中投靠了袁仲显。 在又对魏季礼一顿责罚之后,命魏季礼去查虞衡昭是否真的投靠了袁仲显。同时太子又派出了别人去查,开始着手在袁仲显身边安插人手。太子已经对魏季礼不那般信任了。 魏季礼从东宫出来,一身的伤痕,但是都被掩藏在了外袍之下,旁人却是看不出来的。任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位东宫詹士,储君宠臣,竟是会被太子打骂。 青栀自从被诊出有了身孕之后便被送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魏季礼每过几天便会来一趟。 青栀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很满意,虽然见不得光,但是过的很舒心,一饮一餐都有人伺候。而且自从她有了身孕之后魏季礼对她体贴又温柔,甚至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上两圈。两个人同寻常夫妻一般,只不过魏季礼随口喊出的都是“幸儿”。 青栀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了解魏季礼的无情,她可不敢奢望魏季礼真心待她。青栀觉得哪怕是借着罗欣语的名头有了如今的生活,也是该满足的。 青栀正在小心翼翼的给魏季礼上药,她不明白为何魏季礼身上总是带着伤,但是魏季礼不主动说,她便不敢问。 今夜,青栀的肚子有了胎动,魏季礼亲手感受到了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用脚隔着肚皮踢在了自己的手上。魏季礼似乎心有所感触,便留在了这里。 第二日醒来,听到院子里的惊呼,魏季礼便穿好衣服出门。 青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有了身孕之后,身体越加的疲累,她本不想起来的,但是魏季礼都起来了,她不敢继续躺着,便也跟了出来。 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尸体。 青栀吓得瘫坐在地。 魏江挨个查看之后,对着面色阴沉的魏季礼,说道:“是魏河那一队。” 魏季礼冷笑一声,道:“谢家办事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留余地。” 魏江有些担忧的说道:“谢家会不会对付咱们?” 魏季礼说道:“不会。去查一下谢兰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家家规,谢逸尘这一代人不能参与政事。魏河这些人都是魏季礼安排去接触谢怀的。谢逸尘此举是在警告,并未打算真的对付魏季礼,否则就不是死几个护卫的事情了。 魏季礼也觉得自己贸然利用谢家有些冒险了,好在事情没成,谢家也不至于弄死魏季礼。魏季礼觉得,以后还是离谢家远一些的好,省的没能弄死虞衡昭,反而彻底的惹恼谢家,那样的话,魏季礼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魏季礼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至于瘫坐在地上的青栀,他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这个怀有他骨血的女人。 魏江与魏河从小的时候一起被卖入魏家,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如今看到他惨死,难免有了兔死狐悲之感,命人将这几个护卫好好收殓。 众人散去,没有人去管一直瘫坐在地上的青栀,青栀也不敢闹脾气,使小性子,扶着廊柱,缓缓的站了起来,回到了房间。 第105章 带老子的女人私奔 魏季礼正在房间换药,见魏江进来,穿好衣服,问道:“谢兰那里可有消息了?” 魏江见魏季礼身上又带了伤,皱了皱眉头,说道:“谢兰被谢逸尘带走了,走的时候很狼狈,事情应该没办成。” 魏季礼抓起桌子上的茶盏砸在魏江脚下,骂道:“废物。” 见魏江脸色有异,魏季礼厉声问道:“还有什么事,说。” 魏江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罗小姐有孕了。” 魏季礼眼睛瞬间变得阴狠起来,问道:“你再说一遍?” 魏江鼓足勇气,说道:“罗小姐有孕了,昨天刚查出来。” 魏季礼疯了一样打砸屋子里的东西。 原本蹲在角落的徐思念被魏季礼吓到,钻进了桌子底下。 “她怎么可以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她是我的,也只能生下我的孩子。” “虞衡昭,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 终于砸无可砸了,魏季礼双手按在桌子上,如同野兽一般喘着粗气,恶狠狠的说道:“去,把那孽种打掉,从罗家下手,她不会防备。” 魏江连忙应是。 魏季礼又说道:“宫里那边人手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开始下药了。” 罗欣语有孕,打乱了魏季礼所有的规划,他必须将计划提前,他必须尽快将罗欣语抢回来。 终于,魏季礼彻底疯了。 峡谷城 罗欣悟得知了罗欣语有了身孕的消息,忍不住哭了起来。在上一封信里,罗欣语给他说了自己关于孩子的担忧。如今忧患除了,那个整天只会跟他打架的罗欣语突然要做母亲了。 一幅画面出现在罗欣悟的脑海里,小号罗欣语与大号罗欣语对视着,两个人都插着腰,谁也不服谁。 罗欣悟又忍不住笑起来,罗欣语做了母亲应该就是画面中的样子吧。 自从得知了罗欣语有了身孕,罗欣悟每天等处理完公事便跟张慈四处转悠,有时候去荒原,有时候去山里,甚至还有几次两个人溜去了蛮族的地盘。 张慈是个老江湖,除了张慈救下一个蛮族姑娘被姑娘识破了大冀人的身份那仅有的一次,其他时候,蛮族人竟是没有注意到大冀的城守竟然深入到了蛮族的地盘。 原本张慈还觉得罗欣悟四处搜罗东西给也未出世的孩子的行为有些夸张,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慈便乐此不疲了,甚至有时候还会自己遛去蛮族地界。 终于罗欣悟察觉了不对,便趁着一次张慈又去了,悄悄跟着他,这才发现他竟是与那个叫达雅的蛮族姑娘好了。大冀有律法,官员是不许与蛮族通婚的。 等张慈回来后,两个人大吵了一架。罗欣悟是峡谷城城守,而张慈是他的人,也最得他信任,如今是守城军的副手。先不说那个蛮族姑娘所求为何,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张慈很可能会以叛国之罪被处死。 张慈却是满不在乎,说道:“蛮族人就不是人了吗?你想想罗小姐,再看看达娜,她们有什么区别,都是姑娘,都天真善良,不能说因为罗小姐是你妹妹便事事好,达娜是蛮族人便该死吧。” 罗欣悟有些说不过他,便一直用大冀律法压他。 张慈更是不在意,说道:“去他娘的律法,哪条律法规定我不能喜欢姑娘了。我喜欢她,她喜欢我,这便是最大的律法。我们在一起没有伤害任何人。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姑娘都不敢娶,那还算什么男人。我知道你担心她是谍子,想通过我知道城内的消息。你放心,家国我还是分的清楚的,我不可能对不起大冀,倒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皇族,是因为老子是大冀人。” 看着张慈开始收拾东西,罗欣悟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慈冷哼哼的说道:“做什么?老子要带着老子的女人私奔。达娜她们部落不许姑娘嫁给大冀人,我俩要跑。至于这守城军,老子不干了。你放心,若是蛮族大军再打过来,老子还是一条好汉,肯定会回来守城的。同样,若是哪天朝廷发了神经,攻打蛮族,老子也会为了蛮族一战。我心中有自己律法,不支持不义之战。” 见张慈是真的要走,罗欣悟连忙拦住,说道:“你这也太突然了。” 张慈说道:“临时起意,当年若是那魏公子也有我这份果决,后面可能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老子可不想变成第二个魏季礼,更不想像你一样,不敢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 罗欣悟是喜欢贺连玉的,原本他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贺连玉是自己的好友,但是在得知了贺家给贺连玉议亲的时候,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作为男人,他必须学会认清现实,他不可能回京城,罗家需要一个人能够往上爬。罗欣声的仕途只能这样了,便只有罗欣悟了,若是回了京城,罗欣悟不可能有如今的四品之位。他也知道,贺家不可能让贺连玉来北境。这里风沙漫天,苦寒无比,罗欣悟不能哄骗贺连玉为了所谓的真情来这里陪着他一起吃沙子。 张慈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走了。 没多久,罗欣悟便听到军中斥候有人议论,说是在荒原的深处见到了张慈,当时他正带着一个蛮族姑娘四处躲避蛮族人的追杀。 本来罗欣悟想把这件事情写进给罗欣语的信里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信件并不可信,容易泄密,虽然张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是若一定要牵扯的话,可以通过罗家牵连到虞衡昭,罗欣悟需要小心谨慎,尤其是魏季礼很有可能会截留给罗欣语的信。 罗欣悟觉得虞衡昭很好,但是张慈说的对,当初但凡魏季礼为了罗欣语勇敢些,后面的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魏季礼也不会变的如此偏执。 关于魏季礼的事情是虞衡昭写信告诉他的,罗欣语的信中从未提到过魏季礼,虞衡昭担心魏季礼会通过罗欣悟在北境安插人手。北境是虞衡昭最后的底牌,从一开始,虞衡昭决定扶持袁仲显的时候,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会成功。一旦失败,他便会带着袁仲显退守北境。所以虞衡昭必须保证把北境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第106章 依兰香 宁远侯府 罗欣语正摆弄着罗家送来的东西,手里拿着一对虎头鞋爱不释手。 可乐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鞋子,一向寡言少语的她,都忍不住夸赞:“这鞋子真好看。” 罗欣语笑着说道:“那是,我大嫂的手艺向来很好,我和四哥小时候的衣服鞋子都是她给做的。” 白管家站在门口禀道:“夫人,峡谷城送东西来了。” 罗欣语将手里的虎头鞋顺手塞给眼馋的可乐,便让雪碧扶着出去了。 白管家说道:“东西还没有开箱,夫人,罗四爷是男子,怕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近您的身,什么不能近您的身,不如让府医验过之后您再把玩吧。” 整个宁远侯府都知道罗欣语这一胎对宁远侯有多重要,都是提高了万分的警惕。 虽然罗欣语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还是同意了白管家的做法。。 刘大夫来了。 雪碧好奇罗欣悟这次又送什么东西过来了,拉着还端着虎头鞋欣赏的可乐便到了箱子面前。 刘大夫鼻子比常人敏感,总是能闻到旁人闻不到的东西,他是六年前谢氏带过来的。当年谢氏去后,刘大夫本来准备以要养老为由离开侯府的。但是虞衡昭见他年老,又无亲眷,便让他留在府里。宁远侯府还有别的府医,他若是无聊,就给府里人看看病,若是懒得动,便在杏林苑中歇着。刘大夫左右没有地方去,便一直留在了宁远侯府。 因为涉及到宁远侯府子嗣的事情,虞衡昭便求了他,让他专门盯着罗欣语的饮食住行。 刘大夫将箱子里的东西挨个拿出来把玩,嘴里还念念叨叨评价着。 罗欣语知道刘大夫的地位不同于其他的府医,笑着说道:“若是有刘大夫看的上的,便挑两件带回去玩。” 刘大夫摸了摸胡子,说道:“那倒是也不必,这些老夫都用不上。” 雪碧跟刘大夫熟悉了,觉得这小老头特别逗,笑着说道:“万一哪天刘大夫冒出个孙子来,说不准就派上用处了。” 刘大夫吹胡子瞪眼的,便要打雪碧。 雪碧笑着躲到可乐的身后。 刘大夫要推开可乐去揍雪碧,突然鼻子抽了一下,上上下下的围着可乐闻。 可乐有些担忧的问道:“刘大夫,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雪碧也是紧张起来。 自从罗欣语有孕以来屋子里便停了熏香。所有近身伺候的都不许用香料,甚至连胭脂都不许涂。 刘大夫从可乐的怀里拿过虎头鞋端详,随后命人拿来一把剪刀,将鞋底子剪烂了。一些粉末从鞋底中间的夹层里飘出来。 刘大夫将那些鞋底的粉末凑近鼻子,还舔了舔,说:“这是依兰香,里面夹杂了冰片压制了它的香味,闻了有舒缓神经和促进房事的功效,如果孕妇接触了,容易引起流产。” 众人吓了一跳。 罗欣语要上前查看,被人拽住。 好歹毒的心思,即便是罗欣语没有因为这个味道流产,但是她与虞衡昭闻这个味道久了,若是哪一日没有忍住,又睡在了一起,孩子仍是保不住。这种方法,很难被人发现,若是因为忍不住在一起导致了流产,她与虞衡昭肯定会产生心结,每一次在一起都会想起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再像如今这般感情要好了。 虞衡昭也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得知了是罗大夫人做的虎头鞋出了问题,一时间有些无处撒火。 罗欣语终于从震惊中回了心神,说道:“我大嫂肯定是不会害我的,查,必须查,这一次不成便会有下一次。侯爷,我这就给家里写信,你命人将信送到罗府,派个得力的去罗府查这件事。” 虞衡昭问道:“这样罗家人心里会不会介怀啊。” 若是换作了别的府邸,虞衡昭便直接带人封府查了,可这涉及到罗欣语的娘家,做事便有些束手束脚的了。 罗欣语说道:“不会的,我会把事情在信里给大嫂写清楚的,她只会担心我,不会有恼意的。这人竟然已经把手伸进了罗府,必须找出来。” 有了罗欣语的允诺,虞衡昭做事便没了顾忌,直接亲自去了罗府,将信交给了罗大夫人,见罗家人担忧,又安抚了几句,便将莫风留下了。 莫风性子与莫阳不同,行事做派最是稳重的,遇到特别棘手的事情才会出面。 当天晚上,罗欣语想到依兰香便觉得害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虞衡昭好一顿哄,才让她躺下。 莫风办事很利索,凌晨便揪出了罗府的奸细。是罗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将东西放进去的,又趁着罗大夫人睡觉的时候多纳了一层鞋底。因为两个人的针脚很像,罗大夫人才没能注意到。 这次不仅仅将这个老嬷嬷给拔出来,还拔出来几个魏季礼安插进罗府的人手。第二天傍晚顺着线索,便找向了魏季礼身边的魏湖。但是魏季礼做事狠绝,在发现事情败落之后,便立刻让魏湖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老嬷嬷因为被宁远侯府的人看着才保住了一命。 得知又是魏季礼下的手,虞衡昭彻底恼了,让人连夜把魏季礼的身世散播了出去。原本虞衡昭并不打算用魏季礼的身世做什么,毕竟魏夫人是无辜的。但是魏季礼竟敢对罗欣语下药,想要害死自己孩子,便不要怪虞衡昭歹毒了。 原本虞衡昭担心罗欣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伤心难过的,但是又觉得如此大的事情还是让她心里有个盘算才好,有了防备之心,才不会着了魏季礼的道儿。 罗欣语得知竟又是魏季礼做下的便彻底的恨上了他。虽然魏季礼做了那么多伤害侯府,伤害她和虞衡昭的事情,但是毕竟对方都是打着爱罗欣语的名头,罗欣语只是讨厌他,不想搭理他,没想到罗欣语的容忍竟是让魏季礼越来越过分。 孩子不仅仅是虞衡昭的底线,也是她罗欣语的底线。曾经罗欣语偷偷觉得自己与魏季礼曾经是有美好回忆的,如今再想起来,罗欣语便只觉得厌恶,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有过婚约而已,怎么好像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便被魏季礼个疯子缠上了。 第107章 孩子 夜里罗欣语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刚生完孩子,孩子便被魏季礼掐死了。 罗欣语猛然惊醒,魏季礼仿佛还在眼前,狰狞的面容,阴鸷的神色,凶狠的眼神。罗欣语怕的浑身发抖,手不由的护在肚子上,眼泪啪啪的流。 无论雪碧和可乐如何安慰都不管用。二人无奈,只好去书房请虞衡昭过来。 虞衡昭得知罗欣语哭的不能自已,连衣服都没来的及披,只穿了中衣便跑到了静澜院,抱着罗欣语好一顿安慰。 罗欣语最近情绪非常不稳定,动不动便发脾气,动不动便伤心落泪。整个宁远侯府都提心吊胆的,并不是因为罗欣语发脾气有多可怕,而是担心她情绪激动之下伤害到了孩子。 刘大夫告诉虞衡昭,罗欣语的变化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所以每次罗欣语闹,虞衡昭不仅仅不生气,还满脸的心疼。 有一夜,罗欣语半夜又闹了起来,非要回罗府找罗大夫人,无论怎么劝都不管用。虞衡昭无奈,只能大半夜的命人去罗府将人请过来。 不仅仅罗大夫人来了,罗大爷罗欣声也来了。 宁远侯府半夜登门,罗家人还以为罗欣语出了什么事情,匆匆赶了过来。 虞衡昭看着罗欣声只穿了一只鞋就跑了过来,连忙命人给他送来一双鞋。 因为太晚了,罗大夫人陪着罗欣语睡,罗欣声便也宿在了侯府。 本来魏季礼就因为没能打掉罗欣语的孩子而气恼,想着再想办法。可是关于他身世的传闻突然闹的满城皆知。说他不是父亲魏城的孩子,是母亲与魏坤的孩子,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魏季礼派人去查流言源头,便查到了虞衡昭。担心影响自己的声誉,魏季礼又派人去压制流言,但是反而流言愈演愈甚了。 最近这些日子,弄的他焦头烂额的。 魏季礼在徐府受了嘲讽,本来打算回院子收拾徐思念一顿出出气的,却是得知了青栀临产的消息,便连忙过来了。 魏江一直派人盯着罗府,自然也就知道了昨晚的事情。 魏季礼得知了罗欣声和罗大夫人半夜去了宁远侯府,还待了一夜,心里不由的起了希望。又得知了罗大夫人留在了宁远侯府,而罗欣声回到了罗府,一直唉声叹气的,更加坚信罗欣语的孩子没了。 “哇~哇~” 强烈的小孩子哭声将魏季礼拉回了目前的情况。 稳婆抱着孩子走到魏季礼面前,说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魏季礼看着怀里的孩子,忍不住的开心,这可是他魏季礼的孩子,一出生便给他带来了好消息的孩子。魏季礼逗弄着孩子,说道:“下去领赏吧。” 稳婆喜滋滋的便跟着魏江去了。然后,外宅的枯井里便多了一具女尸。 青栀躺在床上,身边有小丫头在给她擦恶露,得知自己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她难得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本想让人把孩子抱过来看看的,却是得知了孩子已经被魏季礼抱走了。 青栀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走一趟鬼门关生下的孩子,自己竟是一眼都没有见到。从肚子发动,到生产完,魏季礼不仅仅没看望过她,甚至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伤心过后,青栀便又不由的为自己担忧起来。如今青栀的作用已经完成了,也不知道魏季礼会不会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便杀了她,彻底清除后患。 魏季礼将孩子抱回了徐府,命人给徐思念灌了药。徐思念腹中那个不足月的胎儿便流掉了。而魏季礼怀里的孩子便成为了徐思念生的。 徐老太爷得知徐思念生下孩子,也顾不得自己形同枯木的身子,命人将自己抬到了徐思念的院子里。 看着已经疲惫的晕了过去的徐思念,和奶娘怀里肉嘟嘟的孩子,徐老太爷忍不住笑出了声,嘶哑着嗓音说道:“康儿,就叫徐康。季礼,你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徐家的门楣就靠他了。” 魏季礼自然是乖顺称是。 徐老太爷有心讨好一下魏季礼,说道:“我知道你照顾念儿辛苦,可康儿也是你的骨肉,他今后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如今念儿生下了孩子,老夫也不要求你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若是有看的上的,可以抬了做妾,妾生的孩子随你的姓。可有一点儿,庶子永远不能越过嫡子去,徐家的一切,只能是康儿的。” 魏季礼驯顺的说道:“如今太子正是用人的时候,季礼只想帮扶太子,并无其它的心思。念儿既然已经为我诞下了康儿,季礼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徐老太爷非常满意魏季礼的温顺,说道:“你好好帮扶太子,若是太子顺利登基,你也好早日将魏家从南岭接回来。” 魏季礼点点头,眼神中充满期待。 回到自己的院子,徐老太爷对管家吩咐道:“念儿身边那个叫青栀的丫头一直没有出现,你去查查怎么回事,记住,不要被魏季礼发现。” 徐老太爷既然能够做到阁老的位置上,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发现院子里的不对劲儿的时候,他便偷偷派了人给徐思念诊脉,得知她确实是有了身孕,又有徐思嫣在旁为魏季礼说话,也便信了几分。但是也仅仅是几分而已。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如今徐府大多都成了魏季礼的人。 老管家应是。 孩子被奶娘抱出去喂奶了。 魏季礼坐在床上,看着仍旧熟睡的徐思念,手指拂上她的脸,随后滑上她的脖子,手指并拢,便掐住了。但是魏季礼并未用力,缓缓开口,如魔鬼般,说道:“那老不死的对你还真是上心,什么都为你打算好了。如今孩子都生下了,还不肯把徐家交给我。怎么办,我还得留你一段时间。” 徐思念被掐着脖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双空洞的眼睛麻木的看着魏季礼。 魏季礼放在她脖子上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徐思念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但是因为刚“生产”完,气血两虚,身子跌到了地上,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徐思念身下又流出血迹,血腥味再次弥漫开来,魏季礼不仅仅不嫌弃,反而有些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血腥味,简直是魏季礼的兴奋剂。 魏季礼笑着说道:“今日高兴,便放过你了。” 第108章 钱家好规矩 贺连玉在屋子里痛的大叫,一直喊着:“不生了,不生了。” 她夫君钱宏在门外焦急的徘徊着。钱宏刚开始不喜欢贺连玉的娇纵,但是自从他母亲不敢再在他面前说贺连玉的是非之后,他才发现贺连玉那根本算不得跋扈,而是天真烂漫。 如今贺连玉在里面生孩子,岳父岳母一脸的焦急,他的母亲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就她娇气。”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就她会生啊。” “儿啊,你站了两个时辰了,累了吧,先去休息。” …… 见岳父岳母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一向孝顺的钱宏终于忍不住了,冷下声音说道:“母亲,您就别说话了。” 钱母还从未被钱宏如此对待过,好像突然被刺激到一般,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骂。 “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啊,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我大冬天的给人洗衣服,手指都冻坏了才供你成才,如今你做了官了,娶了媳妇了,忘本了啊……” 贺夫人气的直哆嗦。 贺明死死的盯着钱宏,说道:“玉儿还在里面给你生孩子,你母亲就这么闹,平日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对我家玉儿的。” 当初选择钱宏,是因为他家里简单,只有一个老母,很容易被贺家拿捏住,经过一番思考对比,贺明才选择了他作为贺连玉的夫君。没想到钱宏读书读傻了,竟是个愚孝,不分是非的。 钱宏连忙安抚母亲,又向岳父岳母赔礼道歉。 “不好了,夫人难产大出血,必须用百年老山参吊命。” 众人都有些手足无措,钱家怎么可能拿的出钱来买那百年的老山参啊。贺家倒是拿的出来钱,但是从哪里找参去啊。 钱母一听,又是一阵干嚎。 “百年老山参啊,那得是多少银子,这是要逼死我儿啊。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就敢要老山参吃,若是为我钱家生下了孙子,还不得要那天上的龙肉啊。” 钱宏终于忍不住了,怒斥道:“闭嘴。”随后走到贺明面前,恭敬行礼,道:“岳父,只能求您想办法了,只要能拿到百年老山参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贺明苦着一张脸说道:“我去哪里弄啊。” 贺夫人突然说道:“宁远侯府,宁远侯府肯定有。” 贺明眼睛一亮,说道:“我这就去。” 贺夫人担心钱家会对贺连玉不利,若是只有自己一个妇人在,怕是应付不了,说道:“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守着,一步不许离开。” 自从魏季礼下毒的事情发生之后,虞衡昭便闭门谢客了。如今,除了罗家人,谁也见不到罗欣语。 贺夫人说明了来意后便站在大门等着了。 罗欣语得知了贺连玉生产凶险,说道:“去库房取一支,另外把那顺胎丸带一粒过去。” 雪碧不满的说道:“夫人,那可是侯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只得了这么两颗,可是留给你生产用的。” 罗欣语说道:“又不是都给玉儿,这不是还留了一颗吗,再者说了,我也不一定用的上,如今玉儿肯定用的上。” 雪碧无奈,只好顺从的打开小匣子的锁,拿出青色小瓷瓶,小心翼翼的倒了一颗出来,万分不舍的交给了白管家。 想到钱家那一堆的糟心事,罗欣语担心万一有事,贺夫人不一定能够斗的过那钱家泼妇。罗欣语对白管家说道:“白管家,派个灵利的,带几个人将东西送过去。” 贺夫人见宁远侯府不仅仅拿了老山参出来,甚至还拿了一颗顺胎丸,简直感激涕零。顺胎丸千金难求,有价无市啊。 小管事说道:“我家夫人说了,贺小姐是她好友,莫说是有两颗,哪怕是她手里只有一颗,如今贺小姐要用,她也会给。” 贺夫人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到了钱家,小管事才从怀里掏出小瓷瓶双手捧着递给贺夫人。 钱母听说是那传说中的顺胎丸,连忙说道:“她哪里就吃的着这么好的东西,不如我帮她收着吧。”说着便要上手去抢。 小管事冷哼一声,说道:“好大的狗胆,敢抢宁远侯府的东西。这若是在侯府,早就拖出去打死了。” 贺夫人瞪了钱母一眼,捧着小瓷瓶便进了屋子,这么珍贵的东西,她不敢假手于人,亲自喂给了贺连玉。 钱母见小管事的凶狠,不敢再上前,想到宁远侯府过来的奴婢带着老山参去了厨房,便又动了心思。 宁远侯府的奴婢亲自熬参汤,老山参还剩下许多。 钱母走过去,伸手就要拿剩下的老山参。 穿着侯府下人衣裙的小丫头说道:“老夫人,这可是我家夫人亲自交代了给钱夫人用的。” 钱母说道:“我是她婆母,孝顺我是应该的,这老山参我便先收着了。” 宁远侯府的奴婢,那可是个懂得看眉眼高低,会琢磨主子心事的,如今被罗欣语派来,又见钱母那一脸的尖酸刻薄,贪财模样,瞬间便明白了罗欣语让她们走这一遭的目的。 小丫头按住钱母的手,说道:“不行,我家夫人说了是给钱夫人用的,便只能钱夫人用。” 钱母仍旧不死心,说道:“我是她婆母,就算是侯夫人在这也说不出什么来,你个做下人的懂什么。” 小丫头见钱母还要抢,抬手便扇了钱母一巴掌,厉声喝道:“我就算是奴婢也是宁远侯府的奴婢,我家夫人既然说了,是给钱夫人用的,便是谁都不许动。” 钱母被打了一巴掌,上手便要打小丫头。 宁远侯府的下人,岂能被这么一个老货打了。同行的宁远侯府的几个下人拦住钱母,直接扭送到了产房门口。 得知母亲去抢老山参,还跟宁远侯府的人动起手来,钱宏便觉得难看。 小管事的冷冷的扫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钱母,看着她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嗤笑一声,说道:“钱家好规矩。” 钱宏更加难堪了,勉强遏制住怒火,压低声音说道:“母亲若是再闹,我只能把您送回老家了。” 钱母一听,本想再闹,可是见儿子神色认真,不似有假,连忙住了嘴巴。她好不容易借着儿子的福气来了京城,吃喝住行都有了人伺候,她才不要回那鸟不拉屎的乡下。 第109章 不能什么都要 刚服用了顺胎丸,贺连玉便觉得没有那么疼了,又喝了一碗老山参,身上有了力气,没多久便顺利生下了孩子。 贺明连忙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 钱宏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小管事的又向稳婆询问了一些贺连玉的情况,才带着人回宁远侯府复命去了。 得知了贺连玉顺利生下孩子,罗欣语连忙又命人准备了些礼物想要送过去。但是想到贺连玉刚生产完,若是此时将东西送过去,不仅仅白白便宜了钱母那老货,还有可能让那老货惹贺连玉生气,罗欣语便歇了心思,想着等贺连玉恢复些,能处理宅中事物之后再送。 贺连玉醒来,便见到抱着孩子哄,满脸堆笑的母亲。 贺夫人见贺连玉醒过来,忙把孩子抱过去让她看。 女儿刚生下孩子,本不想让她生气的,但是担心钱母再闹,贺连玉没个应对,便把刚才产房外的事情说了。 贺夫人感慨道:“这侯夫人对你是真的好啊,什么都替你想到了,你今后可不能总跟人家闹别扭了,跟人家好好相处。” 贺连玉逗弄着孩子,说道:“我知道了母亲,我跟罗五之间,不说这些。” 贺夫人有些急了,说道:“怎么能不说?如今人家是侯夫人,帮了你多少忙?咱们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侯夫人看得上眼的,我啊,唯有每日烧香拜佛,祈求菩萨保佑侯夫人长命百岁。” 贺连玉问道:“母亲,关于表哥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贺夫人皱着眉头说道:“那些子混话你听来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后少去找你表哥,听你父亲说他跟虞侯一直不对付,闹得很厉害。” 贺连玉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不满的说道:“表哥也真是的,如今他与罗五都各自成婚了,还整天盯着罗五做什么。当初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闹成了如今的模样?” 贺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当初你们四个那般要好,谁知道最后都落得了这么个结局。尤其是你,嫁的这是个什么人家。今天如果不是宁远侯府的人,你怕是要遭大罪了。” 贺连玉不满的说道:“母亲,这话今后便不要再说了,若是传扬出去,我和罗五还活不活了。” 贺夫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这次你那婆母闹得太难看了,也算是好事。钱宏肯定会管束她的。” 贺连玉垂着头,不再说话。她心里没有钱宏,她喜欢的是罗欣悟,但是罗欣语说的对,喜欢又怎样,世人对女子多苛责,既然她没办法做到义无反顾,便也就算了。钱宏虽然迂腐,又愚孝,但也算是个正人君子,待她也还是尊重。尤其重要的是他从未想过借贺连玉高攀宁远侯府。在罗欣语以势压人,为贺连玉撑腰的时候,钱宏虽然觉得失了脸面,但没有因此嫉恨贺连玉,反而认真反思了自己和钱母的言行,还认认真真的跟贺连玉道了歉,这在世上男子能够做到这点儿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贺连玉对这样的钱宏很满意。 北境 罗欣悟坐在城墙上,看着茫茫的荒原发呆。算着日子,罗欣语应该快生产了,贺连玉比罗欣语早怀孕,如今该生产了吧。罗欣悟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那个整天跟自己不对眼的贺连玉做母亲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嫁的夫君待她好不好。 虽然罗欣悟一再告诫自己,自己与贺连玉没有任何关系,贺连玉是别人的妻子,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总是想起曾经的种种。贺连玉的一颦一笑,没有被北境的风沙吹走,反而在脑海中刻画的更加的清晰了。 罗欣悟心中觉得厌烦,对自己也有了厌恶之心,明明当初他是有机会的。他知道,只要自己放弃峡谷城,回到京都,贺连玉便是自己的妻子,可是在仕途与贺连玉之间,罗欣悟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仕途,放弃了贺连玉。虽然罗欣悟一直告诉自己,他是为了罗家,但是内心深处却是传来嘲讽,什么罗家,他明明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如今罗欣悟终于明白了罗欣语的那句话,没有对错,只是更爱自己而已。 驻城守军来报有蛮族小股流匪到了荒原外的小山村,原本这些是不用罗欣悟去处理的,这属于军队那边的事物,但是今日罗欣悟确实是心烦,又担心朝廷送过来给拓跋胡的粮草会被这些流匪所劫,罗欣悟决定随军队一同前往。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自从虞衡昭重整军队之后,大冀边军的战力又恢复到了十年前。再加上拓跋胡夺权,又牵制住许多的蛮族军力。如今,蛮族军队面对大冀军是能躲则躲。 只是在对战过程中,因为身边没有了张慈的护驾,罗欣悟险些被其中一个蛮匪一刀砍在胳膊上,幸亏驻城守军统领一脚,将那个蛮匪踢飞,这才保住了罗欣悟的胳膊。在率军回城的过程中,罗欣悟发现了张慈的踪影,便与驻城军分开,去找了张慈。 张慈也没有躲,见罗欣悟寻来便索性直接出来了。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张慈目前住的地方,是离峡谷城不远的一个小峡谷。这里绿草如茵,张慈还在这里养了几头羊,他与妻子便住在小帐篷里。 达雅得知张慈将罗欣悟带回来了,也不慌张,还拿出了马奶酒宴请。 罗欣悟看到达雅已经隆起的肚子,问道:“她这是?” 张慈嘿嘿一笑,也不隐瞒,说道:“达雅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所以我们才会选在这个小峡谷定居。” 罗欣悟伸手接过张慈给自己倒的马奶酒,这才发现张慈的右手少了两根手指,皱了眉头,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张慈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说道:“这个呀,达雅的父亲砍的,作为交换达雅的条件,我失去了这两根手指,达雅的族人放弃了对我们的追杀,还将达雅给了我。” 见张慈轻松不在意的模样,罗欣悟心里有些别扭,又见峡谷的环境虽然优美,但是生活条件确实是艰苦,问道:“你可后悔如今的选择。” 张慈给自己灌了一碗马奶酒,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有什么可后悔的,如今我有了妻子,也即将成为父亲,我想要的一切都有了。” 罗欣悟眉头紧锁,有些不解的说道:“可是你当初留在峡谷城,为的是建功立业,你如今与你的初心背道而驰。” 张慈笑着说道:“人总是要做出选择的,我们怎么能确定,如果当初我放弃了达雅,不会后悔?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一条路,便一条路走到黑,不要过度的去美化曾经自己放弃的那条路。你之所以觉得那一条路好,是因为你对如今的生活不够满意,所以才会不断的在自己脑海中会描绘出自己选择另一条路之后的场景。可现实是,即便是你选择了另一条路,如今你也会后悔,反而来美化你如今的场景。” 张慈抬眸看了一眼罗欣悟,说道:“人啊,不能什么都要。既然选择了如今这条路,便好好珍惜吧。” 张慈看出了罗欣悟的迷茫,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告诉罗欣悟不要再惦记贺连玉了,即便是他曾经选择了贺连玉,放弃了峡谷城城,他如今也会后悔的。 罗欣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横倒的枯树上,看着远处的荒原。 第110章 身世之迷 关于魏季礼身世的流言越传越离谱,甚至连魏季礼前面三个哥哥的身世也遭受了质疑。 魏季礼问道:“派出去南岭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魏江回答道:“魏湖回了消息,已经出了南岭,再有半个月便能到京都。” 原本魏季礼是打算等自己在朝堂上彻底的站稳了脚跟,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将魏家人从南岭接回来的,但是突然出现了这种流言,让魏季礼有些慌了手脚。刚开始魏季礼是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但是空穴不来风,随着真假参杂的更多细节被暴露出来,魏季礼也开始起了疑心。 自从魏季礼有记忆以来,魏城便再也没有宿在过魏夫人的房中,如果有需要,便会去妾的房中。如果魏城不喜欢魏夫人也就罢了,可是魏城很看重魏夫人,简直是宠溺到了魏季礼几兄弟吃醋的程度。魏城虽然没有苛待过魏季礼,但是对魏季礼和三位哥哥确实是有所不同,从未重视过他的学业,更未要求他入仕为官。原本魏季礼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是他最小的儿子,如今再看来,很明显是担心他与三位兄长争魏家的家族资源。 在魏季礼的印象中,魏坤很少回府,每次回府都会带许多好玩意儿给他,甚至还偷偷的给他找了武师傅,教授了他一身本领。但是每次,魏城见到魏坤与魏季礼亲近便会冷着一张脸,不许二人见面。 原本魏季礼觉得魏城是担心魏季礼会跟着魏坤学坏。如今有了流言,魏季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魏季礼急需一个答案,他必须向父母亲自确认自己的身世。 终于,在魏季礼百般纠结的时候,魏城与魏夫人回了京城,暂时居住在城外的庄子上。 魏城这一房的魏大公子,二公子和三个孩子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去了南岭之后又死了魏二少夫人和两个孩子。魏家二房是庶出,活着到南岭的仅有几人,去了南岭便与大房决裂了。魏家魏坤这一房除了魏坤,再没有旁人了。这次回来的,除了魏城夫妇,还有魏二公子和两位魏少夫人和四个孩子。魏季礼给他们更换了身份便送去了富庶之地。被接到京都的便只有魏城夫妇。 回到京都之后,魏城和夫人便一直待在庄子上。魏城想问一下魏季礼如今的情况,魏湖却是什么也不肯说。魏城知道这些人都是魏坤留给魏季礼的,除非得到了魏季礼的允准,否则什么都不会说。 魏季礼处理完徐家的事情,便匆匆来了庄子。两年未见了,魏大夫人见到魏季礼便抱着他哭了好一阵子。 魏季礼本想马上问自己的身世,但是见母亲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根本不适合当大家宗妇,脑子憨直,行事简单,若不是有魏城护着,怕是早就被那大宅院里的肮脏手段吞噬了。 曾经的魏夫人,即便成了四个孩子的母亲,又成了好几个孩子的祖母,有时候还是很幼稚。身材有些丰腴,头发总是梳的一丝不苟,脸上面容慈祥,总是带着一眼便望到底的表情,眼神单纯又真挚,身上的衣服但凡有一点瑕疵便会丢掉。如今再看,虽然已经好好收拾了一番,但是毁掉的身体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恢复的。身形瘦削,头发枯黄,脸上带着些许的穷酸,眼神有些混浊。 再去看魏城,佝偻着身子,头发白了大半,瘦削的身子如同枯树一般,锦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格格不入。魏季礼好像已经想不起来魏城曾经是什么模样了。 魏大夫人哭了好一阵才缓下来,指责道:“你好不容易摆脱了罪身,管我们做什么?万一被朝廷知道了,你怎么办!” 魏城眼神复杂的打量着魏季礼,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回都回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魏季礼扶着魏大夫人坐下。 魏大夫人询问了一些魏季礼如今的情况,得知他已经做了东宫詹士,忍不住的开心,说道:“好啊,太好了,如今你也是有官身的人了,再也不用受他徐家的要挟了。那你跟罗五如今怎么样了?” 魏季礼眸子里的阴鸷一闪而过,说道:“如今我与她闹了些别扭,再过一阵子便会和好了。到时候我带她来看您。” 魏大夫人说道:“以前吧也没觉得她如何好,只因着你喜欢我便也喜欢了。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家族门第,都不如这人好重要。当初若不是她送来棉衣和药物,我啊,怕是也没办法活到再见你。在路上我听那些官差说押送之前,罗四还给负责押送的衙役塞了银钱,这才让他们在路上没有太过刁难我们。罗家的恩,咱们得记着。虽然你跟那徐家小姐拜了堂,可也做不得数的,你跟罗五好好说说,虽然咱们魏家败落了,可你也当官了啊,以后好好待她,也不算太委屈她。不行你把她叫来,我劝劝她,这孩子心善,肯定会听我的。” 魏季礼握着魏大夫人的手,一直没有说话。 魏城盘算着,如今罗欣语也有十九岁了,若是跟魏季礼还有机会,怕是早就成婚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魏城打断魏大夫人,说道:“好了,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又不懂,别跟着瞎掺合了。”魏城又扭头看向魏季礼,问道:“如今你跟徐家那边是什么情况?”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魏季礼还是说道:“现在我住在徐家。” 魏城惊诧的看了魏季礼一眼,想问,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魏大夫人听到魏季礼的话,猛然站起身来,高声问道:“你没休了她啊,怎么还住到了徐家?那罗五怎么办?” 魏城见魏季礼脸色不好,说道:“好不容易见到儿子,你总问罗五做什么。” 魏季礼见魏大夫人有些失望,有心转移话题,逗魏大夫人开心,说道:“母亲,我已经有了儿子,叫康儿,等有机会,我带他过来拜见您。” 得知有了孙儿,魏大夫人立刻来了兴致,也顾不得罗五了,问道:“太好了,多大了?” 这一次流放,魏家死的孩子太多了,突然得知了又有了孙儿,魏大夫人怎么可能不开心。 魏季礼说道:“已经四个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身体壮硕的很。” 魏大夫人又询问了许多孩子的事情,魏季礼都一一回答了,但是并没有说孩子是青栀生的。 终于,魏季礼哄睡了魏大夫人,便与魏城一起去了院子。 魏城问道:“你刚才想问什么?” 魏季礼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总是有种想要开口,却是张不开嘴的样子。 魏季礼犹豫了一下,说道:“最近京中有些关于我身世的流言。” 魏城心中一紧,回头望了望魏大夫人睡觉的屋子,说道:“这件事情连你母亲都不知道。” 魏季礼觉得心脏被人攥在了手里,不断收拢,都快到被捏爆了,问道:“我,究竟是,谁的儿子?”声音中带了丝颤抖。 魏城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星空。 魏季礼看着魏城,不敢开口,他急需知道真相,但是见魏城的样子,又有些害怕真相被揭露出来。 终于,魏城收回了眼神,缓缓开口,说道:“我与你母亲是青梅竹马,当年我因为要科考被你祖父关在了府里,便总是让你三叔帮忙传信给你母亲。后来魏家因为你祖父得罪了先帝,我被你外祖家退亲。你母亲不肯,执意嫁给了我。等到你二哥出生之后,我才发现你三叔竟然也喜欢着你母亲。当时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你三叔便离家出走了。有一次你三叔回京办事被人下了药,逃回了府里,迷糊间撞进了你母亲的屋子。那时候你母亲醉酒,睡的深沉。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三叔觉得愧疚你母亲,便要自裁谢罪,被我阻止了,从此以后我便不许他再回魏家。你母亲一直以为那晚的人是我。” 魏季礼终于忍不住了,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高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魏城连忙压低声音喝道:“你母亲还睡着。” 回头见屋子里没有动静,魏城说道:“你难道想让你母亲跟你一样痛苦吗?当初得知有了你,我的确是想要打掉的,但是每次看到你母亲摸着肚子的样子,我怎么忍心!你母亲在我最低谷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嫁给我,我怎么舍得让她伤心,只能认下了你。好在这件事情只有我与魏坤知道,原本我是打算带进墓里去的。” 魏季礼压低声音质问:“那为什么虞衡昭会知道?” 魏城也是想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情是怎么让人知道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 魏季礼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光风霁月,怀瑾握瑜,这些世人曾经对他的评价,如同一个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魏季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身世都是这般的不堪,难怪他能够如此的不择手段,原来他本就是奸生子,一个孽种,品性能高洁到哪里去? 魏城见魏季礼精神有异,忙说道:“你始终是我魏家的子孙,有些事情该过去便过去吧,放下这些,你活的才能轻松些。” 魏季礼冷笑一声,说道:“过去?父亲还真是大度,这么多年了,竟是将这件事情隐瞒的死死的,如今还劝我放下?” 魏城问道:“那你想怎么办?杀了魏坤还是杀了你母亲?魏坤已经死了,你母亲又遭了这么多的罪,你还想怎样?” 魏季礼一脸的颓败,说道:“我能想怎样?最该死的那个人不是我自己吗?难道我还能杀了我自己不成?” 见魏季礼要走,魏城连忙拦住,说道:“这件事情你若是想恨便恨我吧,你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魏季礼惨然一笑,说道:“我不恨你,也不恨我母亲,我怎么能恨你们呢,若是没有你们,哪里来的我。” 说着,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身形颓丧又孤寂,仿佛瞬间变的苍老了。 第一白11章 是梦还是前世 回到徐府,见青栀正坐在摇摇床旁边哄着孩子,魏季礼便觉得委屈,凭什么所有的屈辱都是他魏季礼的。最初,他只是想跟自己心爱的姑娘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青栀见魏季礼进来,起身喊道:“爷,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魏季礼坐到青栀刚才坐的位置上,看着熟睡的孩子,问道:“青栀,康儿这辈子都不可能喊你母亲,你会觉得委屈吗?” 青栀看着魏季礼的颓丧的样子,说道:“委屈是有一些的,但是只要对小公子好,奴婢受些委屈也没什么。” 魏季礼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晃动着摇摇床,嘴里哼着曾经魏坤给他唱过的歌谣。 魏季礼从小便喜欢魏坤,只要魏坤出现,他便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魏坤天南地北的去过很多地方,也懂得很多,嘴里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怀里也总是有掏不尽的好玩意。 魏季礼身世有异,不知其父,康儿的身世仍旧有异,不知其母,果真是亲生父子。 魏季礼原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刚躺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梦中,没有徐家,没有宁远侯府,只有魏家和罗家,只有他与罗欣语。两个人如约举行了婚礼。笑容尚未展现在脸上,梦中场景一转,便见到本不该出现的虞衡昭带人包围了魏府。魏坤带人反抗,想要带魏季礼离开。魏季礼不肯,他认定了魏家没有意图谋反,相信帝王会还魏家清白。但魏坤告诉他魏家私藏的兵器被宁远侯发现了,魏家必死无疑。魏坤带人护着魏季礼离开,与虞衡昭的人在魏府展开了厮杀。刚才还喜气洋洋的府邸瞬间陷入了混战,血肉翻飞。 魏季礼想要去新房寻找罗欣语,却是被虞衡昭阻拦。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最终魏季礼落了下乘,被虞衡昭一剑捅进了胸口,躺在了地上。魏季礼知道自己死了,魂识飘在空中。他看到了一身嫁衣的罗欣语穿过游廊,朝着自己跑来。 眼见着一人的刀朝着罗欣语的身上砍过来,罗欣语仿佛未察觉一般,只顾着奔跑。 魏季礼拼命的朝着罗欣语大喊,“躲开,躲开。” 罗欣语完全没有听到一般,被一刀砍在后背上。罗欣语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脚步未停,扑到了魏季礼尸身面前,抱着魏季礼的尸身痛哭。 魏季礼想要回抱住罗欣语,但是手却穿过了罗欣语的身体,他抱不住她。 虞衡昭用罗家的名声逼迫罗欣语,罗欣语为保清白,只能自刎。 魏季礼眼睁睁的看着罗欣语拿起了刀,声嘶力竭的诅咒。 “虞衡昭,我宁坠十八层地狱,不入轮回,也要诅咒你永世鳏孤,子孙脉绝。” 魏季礼拼命的想要阻止,却是无能为力。魏季礼想要去撕扯虞衡昭,却是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悲悯。悲悯?明明是他灭了魏家满门,逼死了罗欣语,他有什么资格悲悯。 魏季礼满头的汗水,大叫一声“幸儿”,然后便坐了起来。 原来,是一场梦。 罗欣语同样梦魇着,眼泪一直在流。 梦中她看到自己的尸体与魏家人的尸体一起被随意的丢在了乱葬岗。夜风寒凉,吹的她的灵魂都在颤抖。突然她便见到了虞衡昭。虞衡昭将罗欣语的尸体放在一口棺材里,趁着夜色送到了一棵大树下安葬。或许是因为这里风水不错的原因,罗欣语的灵魂并未消散,而是附在了大树上。 风吹日晒,看着四季变换,罗欣语孤零零的站在这里,除了鸟儿会偶尔在脑袋上打窝,便是兔子在脚下撒尿。罗欣语活着的时候是个爱热闹的人,可是这里,除了虞衡昭,几乎没有人会来。 每次虞衡昭来这里祭拜,罗欣语便会拼命的摇晃枝桠,想要掉下树枝,砸死虞衡昭,可是大树长的太健硕了,落下的没有树枝,只有叶子。叶子落在虞衡昭身上,不仅仅对他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反而更像是在安抚他。 虞衡昭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提一壶酒,闲聊朝中局势,还会说一些罗家的事情。在这里,罗欣语知道了魏家覆灭的一点儿都不冤枉,他们本就意图谋反。那场盛大的婚礼,是为了方便魏家人将那批武器送进城里。罗欣语被骗了,魏季礼可能也被骗了。 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虞衡昭都没有出现,罗欣语太寂寞了,竟然有些想念那个逼死自己的虞衡昭了。 岁月对于树木来说不值钱,对于附在大树上的灵魂来说,也不珍贵。 终于虞衡昭来了,带着一个青年男子。 待看清了青年男子的面容,罗欣语欢快的跳了起来,树叶也拼命的朝着青年男子的身上扑去,这是她的侄子,是她的浩儿。 罗欣语见虞衡昭竟然带了罗浩来看自己,也就原谅了他这么久不出现的事情,索性也赏了虞衡昭几片树叶。 风吹过虞衡昭的袖子,袖子飘扬,罗欣语这才发现虞衡昭袖子之下竟然空荡荡的,他的胳膊没了,腿也有了残疾。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罗浩将她的尸骨取出,重新安葬在了罗家祖坟里,罗欣语的灵魂也跟着去了罗家阴宅。从那以后,罗欣语便再也没有见过虞衡昭。 雪碧见怎么也叫不醒罗欣语,她眼中的泪水越擦越多,实在是担心的紧,便去请了虞衡昭和刘大夫。 刘大夫如今便住在静澜院的东厢房,来的很快,诊疗过后,断定罗欣语是被梦魇了。 虞衡昭十分担心,问道:“有没有办法把她唤醒?” 刘大夫说道:“最好不要如此,梦魇的人被外力强行唤醒,容易造成魂识不稳,变得痴傻,只能让她自己醒过来。” 虞衡昭无奈,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床旁,不断的给罗欣语擦眼泪。 罗欣语觉得无聊,拼命的从棺材里钻出来,想要去找虞衡昭,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找的不是魏季礼,而是虞衡昭。她找了许久,终于遇到了一个游荡的灵魂,灵魂告诉她新帝登基后不久,蛮族大军再次压境,虞衡昭拖着残躯去抵御,最终死在了蛮族的乱刀之下,尸骨无存,至死未留下一个子嗣,宁远侯府自此覆灭,子孙脉绝。 罗欣语心中一痛,睁开了眼睛,虞衡昭担忧的脸映入眼前。罗欣语伸出手摸上了虞衡昭的脸,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哽咽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一生。” 虞衡昭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喊道:“罗五?你这会儿醒着吗?” 手真实的触碰到了虞衡昭的脸,罗欣语愣了一下,看向周围,怎么回事?她没有死?虞衡昭怎么会在自己的屋子里? 雪碧终于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来,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魂识归位,眼前的不是梦,罗欣语刚才的人生才是一场梦。罗欣语想要起身。 虞衡昭连忙将她抱了起来,没有让旁人代劳,给罗欣语身后塞了两个枕头。 罗欣语看着虞衡昭体贴的样子,笑着说道:“幸亏只是一场梦。” 是啊,幸亏只是一场梦,梦中的虞衡昭真的是太惨了,一心为了大冀,更是守护了北境,让无数百姓免于战乱之苦,救下了数万的北境边民。这样一个一心为国为民的人,怎么可以永世鳏孤,子孙脉绝。 第112章 夫人说让您滚 眼见着即将临盆,罗大夫人又住进了宁远侯府,一为照顾罗欣语,也是有些不放心虞衡昭。众所周知,女子生产如同过鬼门关,宁远侯府无子嗣,而虞衡昭一直在期盼着子嗣的到来。罗大夫人担心,一旦遇到了保子保母的问题,虞衡昭会毫不顾忌的保子去母。 但是罗大夫人却是没有想过,如果一旦遇到了这种情况,虞衡昭坚持要保孩子的话,即便是有罗大夫人守着,也是无能为力的。 如今,罗欣语已不再像前几个月那般动辄心情郁闷,哭泣流泪了。罗欣语每日抱着肚子在院子里散步,增强一些体质,好减少在生产之时的痛苦。 最近绣衣卫发现了京中多了许多被杀的乞丐的尸体,而且在一处宅院的枯井里发现了五六具尸体,其中一个便是稳婆的。虞衡昭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最近整日忙着迎接孩子的到来,索性不再插手此案子,全权由应天府处理,只是派了绣衣卫的人跟进案子进展。 这日罗府传来消息,小平安生病了,罗大夫人实在放心不下,便回了罗府。 虞衡昭整日待在府里,没事便扶着罗欣语在院子里散步。 罗欣语觉得肚子下坠的厉害,想要回屋子里面休息,虞衡昭便扶着她回了屋子,可是刚迈进屋子,罗欣语便觉的下身有液体流出,惊叫了一声,道:“我好像要生了。” 虞衡昭有些慌张的问道:“那,那怎么办?能不能等大嫂回来再生?” 罗欣语见虞衡昭慌张,自己反而镇静下来,说道:“你先抱我回床上,让稳婆和刘大夫都过来。” 虞衡昭连忙将罗欣语抱回床上,又将刘大夫和稳婆叫过来,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派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守着。 太医院来了的是方太医,专擅妇科。 虞衡昭皱眉问道:“怎么只来了你一个?” 方太医见虞衡昭不满,说道:“回禀侯爷,太医院诸位同僚各有专长,在下善妇科。” 虞衡昭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是想着其他太医来了好像也没什么用,便不再说什么。 罗欣语宫口开了三指,便痛的她满头大汗。 稳婆说道:“夫人忍着些,千万不要大叫,省着些力气。” 雪碧给罗欣语喂完了参汤,端着碗让开位置。 罗欣语见过罗大夫人生产,也知道此关必须过。她紧紧的咬着唇,不肯张口大叫,唇角溢出了血迹。 雪碧满脸的心疼,却是不知所措。 可乐曾经也算是见过了生死的,见罗欣语唇角流出了血,有些心疼,找了个干净的帕子,塞进了罗欣语的嘴里,说道:“夫人不要咬自己,咬着帕子吧。” 罗欣语也不纠结,直接张嘴将帕子咬在了嘴里。 虞衡昭在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早就知道女子生产如同过鬼门关,也知道女子生产时极度痛苦,他想说大不了就不生了,但是终究还是犹豫了。虞衡昭是非常看重子嗣的,否则当年也不会逼婚罗欣语。 见有婆子泼出一盆血水来,虞衡昭眼前一黑,险些跌倒过去。虞衡昭也算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可是见到这一盆血水的时候,想到那是罗欣语的血,便觉得心慌,害怕,站立不稳。 莫阳在他身后搀扶住虞衡昭,用过来人的身份安慰道:“侯爷,女子生产都会这样,你不必太担心。” 虞衡昭没好气的推开莫阳,说道:“里面躺着的不是你妻子,你当然不害怕了。” 莫阳翻了个白眼,没有与虞衡昭辩驳。 虞衡昭踮脚看着门口,仿佛真的能够通过那扇木门看到罗欣语一般,问道:“里面怎么没有动静?女子生产的时候不是都会大喊大叫的吗?” 莫阳刚想劝解安慰两句,却是听到虞衡昭朝着门里面喊道:“罗五,罗五,你怎么样啊?” 罗欣语一脸的痛苦,满头的汗水,手紧紧的抓着床褥。 虞衡昭见里面没有动静,又高声喊道:“生出来了没有?罗五,你倒是给我回个话呀,疼不疼啊?还得用多久啊?” 莫阳被虞衡昭吵得头疼,却又无可奈何,本想离开,但又担心虞衡昭会秋后算账,只能在这陪着。 虞衡昭又高声喊道:“罗五,你别害怕,我就在门口守着!” 过了一会儿,虞衡昭见还没有消息,心里急得受不了,想要推门进去看看情况,却是被婆子拦住。虞衡昭内心焦急万分,又被婆子阻拦,急得他差点儿动了手。 “罗五,我进去陪着你吧!” 罗欣语被虞衡昭吵得心烦,吐出嘴里的帕子,声嘶力竭的喊道:“滚。” 虞衡昭挤不进去,见可乐出来,连忙问道:“罗五怎么样了?” 可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夫人说让您滚!” 虞衡昭见罗欣语终于开口回应自己,放下心来,又朝着屋子里面喊道:“好好,我这就滚,你别生气。” 莫阳看到虞衡昭被拒之门外,还被夫人骂了,却是不敢生气,心里忍不住的开心。莫阳暗道:“你也有今天!” “啊……” 一声惨叫从屋子里面传来,虞衡昭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往屋子里面冲。 这些婆子哪是虞衡昭的对手,竟然真的让他撞开了门,进了外间。 一个婆子推开里间的小门走了出来,对虞衡昭说道:“恭喜侯爷,夫人生下小世子,母子平安。” 虞衡昭顿时喜上眉梢,便要进屋子去看。 婆子说道:“侯爷还是稍等一会儿吧,这会儿夫人受不得风。世子收拾好干净后便会抱出来。” 孩子有了,罗欣语也平安无事,虞衡昭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在犹豫,若是遇到了母子只能保一个的问题,他该怎么选。他自然是想要保罗欣语的,但是这个孩子也是他盼望了多年的。此时安下心来,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会在保母保子的问题上纠结犹豫,虞衡昭又觉得对不起罗欣语。 罗欣语看了一眼孩子,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13章 议亲 虞衡昭面对奶娘手中的孩子,有些不敢伸手。婴儿的胳膊腿儿是那般的细小,虞衡昭担心自己粗手粗脚的会伤到他,自己这段时间学的那些照顾孩子的方法全都被抛到了脑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虞衡昭终于鼓足了勇气,刚想伸手抱孩子,罗大夫人却回来了。虞衡昭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对于罗大夫人说道:“大嫂,大嫂,你来抱。” 罗大夫人想先去屋里看看罗欣语的,但是看虞衡昭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停下了脚步,将孩子从奶娘手里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越看越喜欢,小模样与罗欣语刚出生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虞衡昭见罗大夫人抱着孩子不松手,又有些急了,说道:“大嫂,我,我想抱一下。” 罗大夫人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虞衡昭的怀里。 虞衡昭四肢僵硬的捧着孩子,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 罗大夫人见虞衡昭抱稳了孩子,便去了内室看罗欣语。 罗欣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虞衡昭抱着孩子就坐在内室。 晚霞透过窗楞,挤进了屋子,撒在虞衡昭的身上,竟然散发出圣洁的光晕。光影之下是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罗欣语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雪碧见状,连忙蹲下身子,用帕子替她擦了眼泪,说道:“夫人醒了,莫要流泪,会伤了眼睛的。” 虞衡昭抱着孩子走过来,坐到床旁,柔声说道:“罗五,你真厉害,竟然生出个孩子来。” 罗欣语刚才还有些沉溺的情绪,瞬间回神,没好气的说道:“我生出的不是孩子还能是个猴子不成?” 自从罗欣语有孕之后,脾气见长了不少,虞衡昭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开心,开心罗欣语不再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了,有些恢复了当年的性格。 虞衡昭笑着说道:“那可不成,你若是生个猴子出来,我不就是猴子了。侯爷是猴子,这叫什么事。” 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罗欣语见虞衡昭一脸的认真严肃,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说道:“就你嘴贫。” 见可乐端了药进来,虞衡昭将孩子抱给奶娘,接过药碗,说道:“这是刘大夫和太医一起给你开的生化汤,说是你寒凝气血淤滞,需要喝上几日。” 罗欣语轻轻“嗯”了一声,任凭虞衡昭端着碗,一勺一勺的喂给自己。 第二日,罗家的几个孩子专门跟学院请了假,跟着罗大夫人再次来了宁远侯府。如今的小平安已经可以走路说话了,一直好奇的睁着眼睛盯着奶娘怀中的婴孩。罗涵和罗海甚至还想将婴儿从奶娘怀里抢过来,自己抱着。不等罗欣语开口,罗大夫人率先训斥道:“你们两个毛手毛脚的,莫要伤了孩子,不许抱。” 两个孩子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浩抱着小婴孩,一脸的不忿。 罗欣语见罗大夫人兴致勃勃,问道:“大嫂,最近这是有什么喜事?” 罗大夫人笑着说道:“被你看出来了呀!”随后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几个孩子,小声说道:“我正想跟你说呢,太常寺卿家的吴夫人,看上了浩儿,吴夫人的嫡女貌美端庄,与浩儿同岁。” 太常寺卿家吴夫人的娘家侄女嫁入了中书令周家,而周家的女儿是太子侧妃。京都各家姻亲势力盘根错节,稍不注意,便会打上某党的标签。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此事罗欣语一直未听说过。 罗浩如今已经十三岁了,生的俊美端正,很受虞衡昭的看中,即将参加乡试,怎么看,如今都不是定亲的好时机。罗家都不敢确认罗浩一定能够高中,怎得太常寺卿便在此时巴巴的想要定亲。 罗欣语问道:“大嫂是如何想的?” 罗大夫人说道:“太常寺卿,那可是正三品,他家的姑娘我也见过了,确实是美貌端庄,这门亲事是咱家高攀了。” 罗欣语见罗大夫人是愿意结亲的,心里不由的沉了沉,罗大夫人说的不错,确实是罗家高攀了。 罗欣语问道:“吴夫人是何时表现出的这个意愿?” 罗大夫人说道:“便是今日,原本我是上午便要过来的,吴夫人突然登门拜访,这才耽搁了。” 话刚一说完,罗大夫人便察觉了不对。按理说,罗浩虽然在童试中得了案首,可是在京城一堆的世家公子里,根本排不上号,怎的太常寺卿家就如此着急,连帖子都没递便上门了。 罗欣语看着罗浩怀里的婴儿,说道:“看来这个孩子确实是个福星。” 罗大夫人有些不明白,明明在说罗浩的婚事,怎得突然话头又转向了孩子身上。 罗涵抱着小平安,与罗海围着罗浩,逗弄婴儿,完全没有注意到罗欣语与罗大夫人在说什么。 罗浩却是一直在听着二人的对话。原本他便觉得吴夫人的登门有些奇怪,如今听到罗欣语的话,再看看怀里的孩子,便对于这事心里有了盘算。 原本众人都以为罗欣语坐不稳这个宁远侯夫人的位置,对于罗家,虽有结交之意,但也没有想要增加亲密度的心思。如今罗欣语生下了宁远侯府的嫡长子。这个孩子刚一出生,虞衡昭便进宫求帝王亲赐“瑾承”之名,意在怀瑾握瑜,承天之佑,更是直接封了世子。因此,罗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即便是罗欣语坐不稳这个宁远侯夫人的位置,可是宁远侯世子有罗家的血脉,这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当天回去的路上,罗浩对罗大夫人说道:“母亲,太常寺卿家的吴夫人若是再找您,先不要急着答应,缓缓再说。” 罗大夫人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你马上十三岁了,可以议亲了。” 罗浩知道很多事情跟罗大夫人说不清楚,反而让她担心,说道:“明年我便要参加乡试了,我想专心备考,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分心。” 罗大夫人说道:“只是定亲而已,又不是成婚,不会让你分心的。太常寺卿可是正三品,咱们错过了这家,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亲家了。” 罗浩说道:“母亲可想过他家为何是此时提出意愿?我知母亲一心为我筹谋,但是那家如此汲汲营营,实非姻亲之选。这样的人家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一旦罗家有难,不仅不会帮咱们,反而会落井下石。” 罗大夫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吧,毕竟可是正三品,你父亲也才五品,即便你小叔能够调回京城,也不过是四品而已。” 罗浩知道罗大夫人舍不得放弃太常寺卿家这么大的助力,说道:“母亲目光放的长远些,如今小姑生下了瑾承表弟,那可是宁远侯世子,又得了帝王赐名,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我罗家也会水涨船高。更何况,明年我便要下场参加乡试,若是能够中举,自然想要结亲的人家大有人在。三品而已,母亲不必太舍不得。” 罗大夫人觉得罗浩说的对,说道:“嗯,母亲知晓了,咱们虽然不敢奢望你岳家对你帮扶有多少,至少不能是个落井下石品性有缺之辈。” 罗浩说道:“母亲也不必着急拒绝,先看看再说。” 罗大夫人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少年老成的儿子,自然是无所不应。 第114章 深情是可以演出来的 果真如罗浩所料,太常寺卿家一直想尽早定下婚事,但是都被罗大夫人婉言相拒了。 太常寺卿家担心罗浩与旁人定亲,竟然直接放出了风声,说罗吴两家正在议亲。 太常寺卿家的公子与罗浩在一个书院,自从放出风声后,对罗浩那简直是殷勤,还真的让人误以为两家好事将近。 罗浩也不解释,只是安心读书,对于吴公子的殷勤置若罔闻。 罗欣语听到了风声,气的拍桌子。原本以为这太常寺卿也算是个云流风骨,没想到竟然这般不择手段,如此一来,罗欣语更是认定了这样的人家绝非姻亲合适人选。 虞衡昭见罗欣语恼怒,说道:“不然我去处理一下?” 如今太常寺卿在朝堂上简直把虞衡昭当做亲家了,让虞衡昭很是不屑。 罗欣语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已经影响到你了?” 虞衡昭说道:“这倒是还好,想要交好我的多了,不差这么一家。” 罗欣语说道:“若是没有影响到你咱们便不要插手。大嫂对于这门婚事很满意,一直没有定下来是因为浩儿还没有同意。我们侯府若是贸然插手,很有可能会引起大嫂的不满。” 虞衡昭目光炯炯的盯着罗欣语看。 看的罗欣语脸都有些烧红了,嗔怪道:“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虞衡昭说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把我看的比你大嫂还要亲近。” 不怪虞衡昭会如此说,罗大夫人对于罗欣语来说那简直是母亲般的存在,虞衡昭从来不敢奢望在罗欣语的心中,自己的地位会比罗大夫人还重要。 罗欣语没有去看虞衡昭,说道:“你是我夫君,夫妻一体,在我心中,自然是你最重要。” 虞衡昭很是开心,刚想说两句好听的话给罗欣语听,便听到罗欣语说道:“有浩儿在,不必咱们出手,他定然会处理好的。” 原来罗欣语是相信罗浩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才不让虞衡昭出手的,并不是因为担心虞衡昭。虞衡昭有些郁闷,说道:“浩儿不过一个孩子,你就这么信任他。” 提到罗浩,罗欣语便一脸的得意,说道:“那是自然,我便没有见过如浩儿这般少年老成的孩子。” 虞衡昭想说的是,还不是因为你们罗家能顶事儿的都不在京城,罗欣声与罗大夫人撑不起门楣来,这才逼的罗浩一个孩子立了起来。不过这话,虞衡昭也就只敢腹诽一下,他可不敢说出来。 虞衡昭说道:“嗯,浩儿确实是聪慧,不过我家承儿也不错,长大了定然比他表哥还聪明。” 罗欣语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毕竟他父亲可是宁远侯,年少成名,意气风发,承儿自然是不能堕了他父亲的威名。” 虞衡昭对于罗欣语的话十分满意,洋洋得意起来。 徐府 对于罗欣语已经生下了孩子的事情,魏季礼自然是知道的,虽然愤怒,却是无可奈何。虞衡昭将罗欣语保护的太好了,整个宁远侯府的防护严密如铁桶一般,让魏季礼丝毫插不进人手。 青栀如今已经回到了徐府,见魏季礼盯着自己怀中的孩子看,连忙将孩子抱过去。 魏季礼没有伸手接,而是盯着孩子看,说道:“我与别人生了孩子,她也与别人生了孩子,如此一来,我们两个谁也不用嫌弃谁。” 青栀身子一抖,没想到如今罗欣语已经生下孩子了,魏季礼竟然还不死心。 魏季礼没有理会青栀,身子靠在椅背上,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说道:“魏康,瑾承,都是好名字,听起来还真的像是兄弟一般。” 魏季礼想着,等虞衡昭死后,若是罗欣语识趣,乖乖的回到自己身边,魏季礼也不是不能接受虞衡昭的孩子。想到虞衡昭的孩子要喊自己父亲,还要在自己身边尽孝,魏季礼顿时觉得痛快了些。 想到自己的计划,东宫那边已经开始着手了,徐家这边也该动手了。魏季礼可不想将罗欣语迎娶到徐家。魏季礼需要在彻底掌控住徐家之后,才好毫无顾忌的对付虞衡昭。 徐思嫣款款而来,见青栀抱着孩子站在魏季礼身边,三个人在一起,仿佛是一家人一般,顿时觉得有些刺眼,出声说道:“奶娘去做什么了?让青栀一个婢子抱着康儿?” 魏季礼收回心里的想法,看向进来的徐思嫣,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说道:“嫣儿怎么来了?” 徐思嫣进来,很自然的从青栀的怀里接过孩子,柔声说道:“我来看看康儿,一日不见他便想念的紧。” 徐思嫣不喜欢康儿,更准确的来说,是厌恶,厌恶到了极点,但是魏季礼在这里,她只能表现出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青栀知道魏季礼盯上了徐思嫣,见徐思嫣进来,朝着徐思嫣屈身行礼,将孩子递给徐思嫣之后,便出了屋子,还很体贴的将房门关好。 徐思嫣满意青栀的眼力见。 魏季礼见屋门关上了,叹了口气,说道:“念儿的情况你是知道了,她照顾不好康儿,康儿总是需要母亲的。” 徐思嫣心思一动,说道:“是啊,可是外面的那些女人,与康儿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会真心的待康儿。” 魏季礼看着徐思嫣,眼神中情意满满,说道:“若是人人都能如你这般待康儿我便也就放心了。” 徐思嫣笑着说道:“你说的极是,我毕竟是康儿的姨母,血脉相连,又有谁能比我待他更好。” 徐思嫣想要嫁给魏季礼,可是以她的身份她不可能做妾,她也不愿意屈居徐思念之下。 见魏季礼不接话,徐思嫣说道:“姐姐自从生产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是辛苦。” 徐思嫣认为,只要徐思念一死,自己便有机会嫁给魏季礼。如今魏季礼深得太子信任,又很有可能出任门下省侍中,在帝王面前也是能够说的上话的。有很多人在盯着魏季礼,盼着徐思念死,徐思嫣也是如此。 魏季礼又说道:“念儿身体孱弱,若是哪一日有个不好,老太爷怕是不能容我了。” 魏季礼怎么会听不出徐思嫣的意思,但是,如今留着徐思念还有用,他还想着借徐思嫣的手从徐老太爷那里偷家印呢。 徐思嫣心思动了一动,她知道虽然如今徐老太爷看中魏季礼,但是对他也有防备,对他不过是利用,并没有真的想过将徐家的势力交给魏季礼。老太爷已经在培养四房的庶子徐思路了,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徐家的下一任掌权人便是徐思路。那个庶子徐思路平日里可没少被徐思嫣这个嫡女欺辱,若是他当了家,徐思嫣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徐思嫣觉得若是帮魏季礼夺了徐家,是不是自己就能得偿所愿了。 徐思嫣叹了口气,说道:“若是你能做的了主就好了。” 魏季礼突然伸手握住了徐思嫣的手,认真的说道:“我若是能做的了主,又怎么会让你屈居那庶子之下,还受他的羞辱。” 徐思嫣看向魏季礼,面色羞红,手却是老老实实的被魏季礼攥着,这还是魏季礼第一次这么主动,原来自己的委屈,魏季礼都知道。 魏季礼满目深情的盯着徐思嫣,蛊惑的说道:“嫣儿,若是我有了徐家家印,便没有人能够阻止你我在一起了。” 徐思嫣低声问道:“那姐姐那里?” 魏季礼说道:“她虽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她不义。若是真的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会给她一封休书,将她送去庄子,派人伺候她,为她养老送终。” 见徐思嫣还有些犹豫,魏季礼继续说道:“康儿毕竟姓徐,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生下我们自己的孩子。” 徐思嫣被魏季礼说的心动了,又见他满目的深情,害羞的垂下脑袋,低声说道:“我会帮你的。” 若是此时,徐思嫣若是抬头,定然能够看到魏季礼嘴角噙着的一丝嘲讽。 深情是可以演出来的。 第115章 我儿魏康 最近这段时间,徐思嫣几乎每日都会到徐老太爷的身边尽孝。 在徐老太爷看来,这个孙女一直懂事孝顺,面对徐老太爷明显的偏心,从小也不争不抢,还劝说家中兄弟姊妹,说徐思念没有父母,已经很可怜了,徐老太爷偏宠她也是自然。 如今徐老太爷病重,家中子孙各怀鬼胎,只有徐思嫣这个孙女总是来主院问安,面对满屋子的腐败气息,也不嫌弃。徐老太爷自然是对这个孙女格外的亲切了些。 经过管家的探查,当初青栀是因为得了疹子,魏季礼担心会传染给徐思念,被魏季礼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虽然这个消息打消了徐老太爷的疑虑,但是老爷子还是对魏季礼不放心,便让徐思嫣借着探望徐思念和孩子的由头去监视魏季礼。徐思嫣送回来的消息与管家送回来的消息别无二致。徐老太爷自然是不知道徐思嫣早就与魏季礼狼狈为奸了。 徐思嫣跪在床旁,手里端着一碗药,一点一点的喂进徐老太爷的嘴里,这是她每日都要做的事情,已经很熟练了。 徐老太爷喝过药之后,说道:“嫣儿,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徐思嫣满脸的孺慕之情,说道:“嫣儿能在祖父床前尽孝,是嫣儿的福气。” 喝过药之后,徐老太爷都会睡一会儿,今日格外的困倦,闲话了两句,便睡下了。 徐思嫣将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在床前守了一会儿,轻声喊道:“祖父?祖父?” 见徐老太爷是真的睡沉了,徐思嫣提着裙摆爬上了床。她早就发现了徐老太爷的床内侧有个暗格。 徐思嫣一边找,一边回头,担心徐老太爷会半路醒来,又担心会有人闯进屋子里。终于找到了,徐思嫣将盒子从暗格中拿了出来。盒子上面有一把小金锁,徐思嫣见打不开,索性连盒子一起带走了。 魏季礼刚从外面回来,便见徐思嫣急匆匆的进来。不等魏季礼说话,徐思嫣便神秘兮兮的拉着魏季礼进了房间。 魏季礼猜测徐思嫣应该是得手了,不过,面上仍旧装作不知的问道:“嫣儿,你这是怎么了?” 徐思嫣将一直被她藏在袖子之下的盒子,献宝般捧到了魏季礼面前。 魏季礼看着盒子的大小,问道:“这是?” 徐思嫣说道:“应该是家印。” 魏季礼没有去接盒子,反而将徐思嫣一把抱在怀里,说道:“嫣儿,你竟是为我做下这种事情,我……” 徐思嫣被魏季礼抱在怀里,身边全是魏季礼的味道,脑袋昏昏沉沉的,说道:“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徐思嫣刚想回抱住魏季礼,魏季礼却是松开了徐思嫣,将徐思嫣手里的盒子拿走了。见魏季礼盯着小锁看,徐思嫣说道:“我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钥匙。” 魏季礼端详了盒子许久,又将盒子凑到自己耳边晃了晃,说道:“这盒子里有机关,若是强行破锁,会毁掉里面的东西。” 徐思嫣担忧的问道:“那怎么办?我得尽快把盒子还回去,否则会被祖父发现的。” 魏季礼安慰道:“放心,我会尽快把东西拿出来的,不会连累到你,你这几天如往常一般即可,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徐思嫣虽然仍旧有些不放心,但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将好不容易偷出来的盒子再放回去吧。 徐思嫣离开之后,魏江便进来了。 魏季礼将盒子交给魏江,说道:“找个工匠打开,尾巴扫干净了。” 魏江接过盒子,领命离开。 当天夜里,魏江便回来了,还带回了被打开的盒子及盒子里的东西。 魏季礼没想到自己渴望了许久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若是早知道如此,他便不会让徐思嫣冷棋这么久。 魏季礼问道:“事情可处理干净了?” 魏江说道:“主子放心,工匠家今日走水,全家六口,无一走脱。” 魏季礼放下心来,盘算着罗欣语即将出满月了,不如就在孩子满月宴上送她一份大礼。当然了,大礼送出前,必须将徐家的事情彻底解决掉。 魏季礼说道:“安排人进府吧,徐老太爷活的够久了。” 徐老太爷凌晨的时候突然病情加重,徐家人都围到了主院。 魏季礼抱着孩子也到了主院。 徐老太爷挨个见了徐家的子孙,最后见的是魏季礼。 魏季礼抱着孩子进了内室。 徐老太爷看着魏季礼怀中的孩子,这可是他最宠爱的嫡亲孙女生下的孩子,长房的血脉。 魏季礼俯身将孩子靠近徐老太爷,轻声说道:“老太爷,我替我儿魏康谢谢老太爷为他留下的一切。” 徐老太爷眼神突然睁大,不敢置信的盯着魏季礼。 魏季礼说道:“忘记告诉您了,这孩子是青栀生下的,至于徐思念那个贱人,不配生下我魏季礼的孩子。” 徐老太爷怒火中烧,嘶哑着嗓音高声喊道:“来人,来人。” 魏季礼起身,抱着孩子,说道:“真吵,把康儿吵醒了怎么办。不必喊了,如今整个徐府都在我的控制中,没人能进来。” 魏季礼笑着说道:“老太爷一定很奇怪吧,明明那贱人有了身孕的,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毕竟每次送来的乞丐没有重复过的。” 徐老太爷已经是濒死之象,满目混浊,声音嘶哑的喊道:“念儿,念儿。” 魏季礼一手抱着孩子,抬起另一手,便扇了徐老太爷一巴掌,斥道:“告诉你了,别吓到我的孩子。” 徐老太爷不敢置信的盯着魏季礼,他竟然敢打自己。 魏季礼说道:“对了,还有徐思维,也是我弄死的。” 徐老太爷满眼的愤恨,想到扑过来掐魏季礼,但是,却是从床上跌了下来,有气无力斥骂道:“畜牲,畜牲。” 魏季礼将魏康放在床上,一脚踩在徐老太爷的身上,说道:“我确实是畜牲,可是仍旧比不过你徐家,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徐家的印信在我的手里。” 徐老太爷努力抬头,见魏季礼手中竟然真的拿着徐家的家印,连忙伸手去抢,却是因为身体孱弱,根本够不到。 魏季礼笑着说道:“这可是嫣儿送我的,岂能给你。你知道吗,嫣儿心仪于我,你以为她是在帮你监视我?其实她是在帮我对付你。你徐家的女儿还真的是够下贱的,徐思念整日在不同乞丐身下承欢,徐思嫣像条狗一样围着我打转。” 徐老太爷拼命的喊道:“畜牲,畜牲。” 魏季礼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掐着徐老太爷的脖子,说道:“的确是畜牲,若是没有你们这些畜牲,我与幸儿早就要一起了,是你们,硬生生的拆散了我们。” 两个人的争吵吵醒了睡着的魏康,魏康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魏季礼突然回神,松开了徐老太爷。 徐老太爷大大的喘了几口气,说道:“若是没有徐家,你以为你能活,即便是那罗家女嫁给了你,也只能陪着你一起去死。” 魏季礼笑着说道:“那又如何,她是我的。不过还来得及,她早晚都是我的,只不过你是看不到了。” 魏季礼伸手整理了一下徐老太爷的衣领,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可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你就躺在棺材里静静的看着,我如何把徐家收入囊中吧。” 第116章 活人入棺 徐家人都被困在院子里,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本来想进去查看的,但是屋子门口被侍卫守着,明晃晃的刀握在手中。 徐家二爷刚开始还十分嚣张的想要往屋子里闯,却是被护卫直接打断了腿。徐家四房的庶子徐思路看情况不好,想着溜出去求援,但是却被魏季礼的人发现,直接杀了,将尸体丢进了院子里。 风雨已来,徐家人都万分惶恐的站在院子里。 徐思嫣也不明白,魏季礼怎么会突然朝着徐家人动手,她知道魏季礼想要做徐家的主,可是不该杀人的啊,这些可都是她徐思嫣的血脉至亲。 魏季礼抱着孩子出来,徐家四爷因为死了最看重的儿子,指着魏季礼的鼻子大骂,道:“畜牲,白眼狼,吃我徐家的米,却杀我徐家的人,老太爷还没死呢,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我徐家作威作福了。” 魏季礼命人将孩子送回了青栀那里。青栀知道今晚上徐家不太平,接了孩子,便躲回了屋子里。 魏季礼看着徐四爷,冷冷的说道:“按住了。” 立刻有两个侍卫按着徐四爷跪到了魏季礼面前。 魏季礼伸手。 魏江连忙奉上一把匕首。 魏季礼伸手掐住了徐四爷的下巴,抬手卸了下来,然后从他的口中扯出舌头,一刀将舌头割下,平静的说道:“你知道吗?我早就想割掉你的舌头了。” 将手里的舌头朝着众人丢过去,魏季礼问道:“还有谁想试试吗?” 徐二爷吓的酒都醒了,徐三爷浑身颤抖,还是靠着夫人才勉强站住。徐思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季礼,同样的一张脸,此时徐思嫣只觉得可怕。 魏季礼说道:“既然都没话说,那便听我说,老太爷临终前把家印交给了我,从今往后,徐家由我做主。” 众人都看向魏季礼,老太爷痛苦的呻吟还从屋子里传来,怎么就临终了。 徐思嫣鼓足勇气轻声说道:“祖,祖父还有动静,不如请郎中过来看看,兴许还有挽回之力。” 魏季礼抬眸看了徐思嫣一眼,说道:“哦?还有动静,我怎么没有听到?你们谁听到了?” 众人都不敢说话,谁开口谁就是个死。 魏季礼说道:“我有良药,想保命的服下。” 魏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几粒药丸。 魏季礼不可能把徐家人都杀了,也不可能放任他们跟外界接触,最好的办法便是用药物控制住他们,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 徐家众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定然不是什么好药,自然不敢吃的。 魏江也不客气,挨个抓过来,掐着下巴塞进嘴里。 徐思嫣吓坏了,扑到魏季礼的脚下,哭着说道:“季礼,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喜欢你的啊。” 魏季礼弯腰托住徐思嫣的下巴,拇指在她的脸上摩挲,说道:“嫣儿,正因为如此,你更要支持我啊。”说着,还伸出一只手。 魏江奉上一粒药丸。 徐思嫣看着魏季礼手中的药丸,想要躲开,下巴却是被掐住了,让她躲不开。 魏季礼将药丸塞进徐思嫣的嘴里,柔声说道:“乖,咽下去。”动作却是异常的粗鲁。 等众人都服下了药,魏季礼说道:“每五日我会让人给你们一次解药,只要你们老实听话,我保你们继续享受富贵荣华,若是敢有别的心思,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此解药一停,肠穿肚烂,会被活活疼死,诸位可想好了。” 院子里的徐家人都瑟瑟发抖,甚至还有人试图将刚吃进去的药丸抠出来,却是都未成功。 魏季礼宣布:“徐老太爷身死,临终前交代简办丧仪。” 然后,徐家众人便见到还活着的徐老太爷全身不能动弹的被塞进了棺材里。 魏季礼看着徐老太爷惊恐的眼神,笑着说道:“老太爷一路走好。封棺!” 徐思嫣吓的瘫软在地上,这哪里是魏季礼,这简直是魔鬼。 徐老太爷身死,作为曾经的文官之首,虽然被帝王训斥过,可终究还是有很多人前来祭拜。 虞衡昭总觉得徐老太爷死的太奇怪了,便也去了徐家吊丧。 徐二爷出面迎客,徐三爷守丧。 虞衡昭一进灵堂,扫了一眼灵堂里的众人,便察觉了徐家人的不对劲儿,此时他们脸上的确是有伤心,但是更多的是惊恐。灵堂没有魏季礼,也没有徐四爷,连那个徐老太爷想要扶持的四房庶子徐思路也没在。 虞衡昭给徐老太爷上了香后,问道:“徐二爷,怎么不见徐四爷和徐思路?” 徐二爷眼神突然迸发出亮光,看向虞衡昭,眼角却是看到了灵堂外的一个下人盯着自己看,目光随之暗了下去,说道:“四弟伤心过度病倒了,思路在他床旁尽孝。” 虞衡昭说道:“四爷病了?本侯去看看。” 守着灵堂的下人瞪了一眼徐二爷。 徐二爷浑身一哆嗦,连忙拦住,说道:“虞侯今日能来,我徐家已是感激不尽了,四弟感染风寒,宁远侯府刚得了小世子,若是过了病气给虞侯,怕是不好了。” 想到孩子,虞衡昭也犹豫了一下,虞衡昭察觉出如今徐府伺候的下人脚步轻盈,应该都是练家子,看来今日自己是见不到徐四爷了。 虞衡昭说道:“二爷说的对,我便不去了,还请二爷替本侯问个好。” 灵堂里发生的事情,有人一一禀告给了魏季礼。 魏季礼查看着徐家私库的账本,这才知道这个家印竟然是私库的钥匙。私库里不仅仅有徐家几代人积攒下的财产,还有几个矿山,兵器库。当年害的魏家被灭的兵器便是来自徐家。 魏季礼合上账本,说道:“虞衡昭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让底下的人警醒着些,他怕是今晚会来探徐府。告诉徐家人,谁若是走漏了消息,每五日的解药就没有了。马上要到那个孽种的满月宴了,可不能影响我送幸儿的大礼。” 魏江应声而去。 虞衡昭出了徐府,并没有直接回宁远侯府,而是去了绣衣卫,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殷枭,让他晚上派人探一下徐府。 其实,虞衡昭知道就算是自己亲自走一趟,以魏季礼办事风格,不可能留下把柄,他要做的是敲山震虎。如今,虞衡昭满心满眼的都是孩子,实在是分身乏术,很多事情无法亲力亲为了。敲山震虎而已,谁去都一样。 第117章 灵堂羞辱 徐家人都得了魏季礼的示意,自然是不敢有任何不满,乖乖的守在灵堂。 殷枭派来的人已经离开了,魏季礼来到灵堂,看着徐家人,冷声说道:“都滚吧。” 徐家人得了指示,赶紧各自回了院子。 魏江早已经准备好了凳子,放在供桌前面,魏季礼直接坐了上去,盯着面前的牌位,冷笑一声,问道:“老太爷还活着吗?” 此时棺材里的徐老太爷早已经没有了气息,面部青紫肿胀,嘴唇颜色变深,呈青紫色,眼球外凸充血,身体蜷缩成枯枝状。 自然不会有人回复魏季礼,魏季礼说道:“徐老太爷放心,只要徐家人不闹事,我也不会对徐家赶尽杀绝。” 徐思嫣知道如今徐家只能靠魏季礼,如今魏季礼之所以留下徐家众人,无非是因为徐家人不能在短短几天便全都死了。徐思嫣需要为自己求一条活路。 徐思嫣端着一碗汤进来,说道:“季礼,夜深天凉,喝碗热汤吧。” 魏季礼并没有接汤碗,看着徐思嫣屈身在自己面前,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站着。” 徐思嫣无奈,只能跪下,双手捧着汤碗,奉到魏季礼面前。 魏季礼恨徐家人,他认定了当初若不是徐家仗势欺人,他跟罗欣语也不可能落到如今的地步。看着徐家的嫡女跪在自己面前,魏季礼觉得心里十分的满足,这么长时间以来受到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魏季礼靠在椅子背上,仰着脖子,看着屋顶,看了许久,终于脖子有些僵硬了,转动了一下脖子。 徐思嫣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魏季礼,手里一直捧着的汤碗也不敢放开。 魏季礼抬手打开徐思嫣手里的汤碗,掐住她的脖子,手指在她的脸上摸索,这张脸跟徐思念长的果真像,难怪是姐妹。 一个恶毒的想法涌上了心头,魏季礼说道:“嫣儿,你当真喜欢我?” 徐思嫣小心翼翼的说道:“当,真,我的真心,你是知道的,否则我也不会偷家印给你。” 魏季礼突然提着徐思嫣的胳膊,将她推到供桌上,手指抚摸着徐思嫣的脸,手滑入了她的脖颈,又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徐思嫣浑身颤抖的躲在魏季礼的身下,脑袋一片空白,她来这里,为的便是勾引魏季礼,为自己求一条活路,可也不能在这里,就这么把自己给出去啊。衣领突然被扯开,一股凉意裹上肩膀。见魏季礼手已经缠上了腰间的束带,徐思嫣连忙想要推开魏季礼。 魏季礼嘴唇凑近徐思嫣的耳朵,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不愿意了。” 牌位与贡品都被扫落在地上了,徐思嫣眼尾泛红,声音颤抖的祈求道:“愿,愿意,只是,别,在这里。” 魏季礼看着面前的棺材,笑着说道:“怎么,这里不刺激吗?老爷子不就是想把你们徐家的女人塞给我吗,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徐家的女人在我身下承欢,不是更能瞑目吗?” 徐思嫣不敢置信的盯着魏季礼,短短两天,徐思嫣对魏季礼的感观不断的刷新,原本徐思嫣还以为,至少魏季礼应该对自己有几分感情的,原来,自己不过是他复仇的棋子而已。曾经那个让徐思嫣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如今只让徐思嫣觉得恐怖。 徐思嫣伸手拼命的想要推开身上的魏季礼。 魏季礼松开徐思嫣。 徐思嫣刚想跑。 “你可想好了,今天你若是敢走出灵堂 ,明天躺在这里的便是三房的人。” 徐思嫣浑身一颤,她知道,魏季礼的威胁没有任何夸张,如今,徐家所有人的命都捏在魏季礼的手里。 徐思嫣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的爬到魏季礼的脚下,哭着说道:“季礼,求求你,放过我吧,你放心,我爹娘胆小怯懦,不敢跟你作对的。” 魏季礼居高临下的盯着徐思嫣,声音如同地狱里传来的一般,淬着毒,说道:“他们能不能活命,看你的表现了。” 徐思嫣虽然十分不愿,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的解开了自己的腰间束带,脱下了外袍。 魏季礼靠坐在供桌上,冷冷的盯着徐思嫣褪下衣服。 徐思嫣手抚摸上魏季礼的胸膛,踮着脚尖,颤抖的送上自己的唇,眼眶中泛着莹莹泪光。 突然,魏季礼便觉得没意思,如今自己恨的徐老太爷已经死了,逼婚自己的徐思念疯了,整个徐家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再去羞辱一个曾经对自己有几分真心的徐家女,的确是没意思的很。 魏季礼侧头躲开徐思嫣的唇,冷声说道:“滚。” 徐思嫣没有听清楚魏季礼的话,有些茫然的盯着魏季礼。 魏季礼再次说道:“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徐思嫣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跑出了灵堂。 魏季礼颓废的坐回椅子上,自嘲的笑着说道:“徐老贼,你果真是毁了我。” 魏江在门口站了许久,还是进来了。 魏季礼问道:“人找到了吗?” 魏江说道:“找到了,但是对方现在还不敢背叛虞衡昭,我们的人正在使劲儿,若是不出问题的话,最多两日便会有结果了。” 魏季礼说道:“好,尽快拿到证据,必须赶在那孽种的满月宴之前,不要耽误了我送虞衡昭的大礼。” 魏江说道:“只那么一个护卫,怕是不能成事。” 魏季礼盘算了一下虞衡昭身边的人,说道:“虞衡昭身边的那个叫莫阳的跟班儿,我记得他应该是已经娶妻生子了吧。整个京都都知道莫阳是虞衡昭的亲信,若是他能够反水,便是定死了虞衡昭。” 魏江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魏季礼说道:“先不着急动手,这个莫阳跟了虞衡昭十几年,忠心是有的,不要给他们时间谋划。” 魏江点头应是。 徐思嫣跑回了院子,躲在屋子里,还浑身颤抖。 徐三夫人得知徐思嫣衣衫不整的跑了回来,心里一惊,连忙追了过来。见徐思嫣躲在床的角落,抱着膝盖,浑身颤抖,眼泪还不断的流。徐三夫人心中一惊,连忙过来,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魏季礼?是不是他?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思嫣连忙去捂徐三夫人的嘴,哭着说道:“母亲,小点儿声,让他听到了,我们都会死的。” 见徐三夫人落泪,徐思嫣连忙说道:“他没碰我,真的。母亲,您千万不要得罪他,他疯了,他恨毒了徐家,你若是得罪了他,会没命的。” 徐三夫人也知道如今的局面,自己一个内宅妇人无能为力,只能抱着徐思嫣流泪。 第118章 满月宴被抓 宁远侯府小公子的满月宴,原本虞衡昭是打算大办特办呢。但是罗欣语觉得最近一切都太顺利了,自从关于魏季礼身世的流言被传开之后,魏季礼便一直没有动作,好像突然间就老实了似的,对此,罗欣语一直觉得不安。原来的魏季礼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人,如今更是偏执的很,不可能因为一个流言就偃旗息鼓,风平浪静之下定然藏着汹涌波涛。罗欣语担心魏季礼会在自己孩子满月宴上的时候动手闹事。 如今虞衡昭已经二十有五了,同龄人的孩子都快能开始相看了。他好不容易有了儿子自然是想要广布天下的,可是见罗欣语坚持,便只能简办。 虞衡昭因为掌管着绣衣卫,不能与臣子结交,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请的主要是罗欣语这边的亲朋。 罗欣语给老郡王也下了帖子,但是老郡王没有来,只送了许多的礼物。兰溪公主虽然没来,却是派了人送了重礼。柳墨倒是带着一大堆的小物件不请自来了。贺连玉也来了。再加上罗家人,满满的一大桌,也算是热闹。 罗欣语刚出了月子,郎中嘱咐她不要着急出屋子,她便没有去前厅。贺连玉想着跟罗欣语待着,便也没有去,在卧房陪着罗欣语吃小宴。 魏季礼看着到了开宴的时辰,便带着人冲进了宁远侯府。 虞衡昭见状,顿时怒火中烧,骂道:“魏季礼,你非得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是吧。” 魏季礼手持圣旨说道:“虞侯可不是我给你找不痛快,是你私藏兵器,意图谋反,陛下下旨查办,请虞侯去刑部。” 魏季礼挥手,便有人上前押住了虞衡昭。 罗欣声上前问道:“魏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虞侯不会谋反的。” 魏季礼对于罗家人还是很客气的,说道:“大哥,这是陛下亲自下旨督办的,罗家最好不要掺合。” 罗欣声还想说什么,但是魏季礼却不再理他。 柳墨跳出来,喝道:“魏季礼,你非的挑选今天是故意的吧。” 曾经因为罗家兄妹的关系,柳墨与魏季礼也算是相熟,只是柳墨看不惯魏季礼总是一副谪仙的模样,才与他玩不到一块儿去。 魏季礼冷声说道:“柳公子慎言,这可是陛下下的旨意。” 郡主府早已经退出京中权贵圈子,柳墨见魏季礼用陛下压自己,一时也不敢再说话。 虞衡昭看了看站在魏季礼身边的莫阳,不敢置信的问道:“是你背叛了我?” 莫阳嗫嚅了一下,说道:“不是我,我只是证人,背叛你的另有其人。” “证人?你与他勾结陷害我,还敢只说是证人。”虞衡昭十分激动,想要冲过来打莫阳,却是因为被人压着,动不了。 众人都站在屋子里,对于突发的情况都有些无所适从。罗海人小,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从袖子里抽出把短刀,便蹭到了莫阳身边。 莫阳对于罗家的几个孩子都很了解,见罗海靠近自己,便起了提防之心,只见罗海袖中寒光一闪,本能的闪身躲开了。 众人都没想到年幼的罗海会突然动手。 虞衡昭见罗海被莫阳抓住,厉声说道:“魏季礼,海儿就是个孩子,你放了他。” 对于罗家人,魏季礼自然不会为难,夺过罗海手里的短刀,便让莫阳放开了他。 虞衡昭见罗海还想动手,喝道:“海儿,不许动手。” 罗海对于虞衡昭有种盲目的崇拜,对于他的话自然唯命是从,虽有不甘,还是乖乖退到了一旁。 魏季礼看着虞衡昭与罗海,曾经罗家的孩子对于魏季礼也是恭敬有礼的。魏季礼认为虞衡昭不过是仗着自己是罗家孩子的姑丈,这才会让罗海对他言听计从,若是自己成了罗家的姑丈,自然也可以做到。 已经有人去静澜院把事情汇报给了罗欣语,罗欣语将怀里的孩子塞给对面的贺连玉便从床上下来,跑到了前院。见虞衡昭被人押着要离开,罗欣语连忙跑过去,焦急的喊道:“侯爷。” 虞衡昭安慰罗欣语说道:“罗五,别怕,照顾好自己和承儿,我没事。” 罗欣语扒着虞衡昭的衣服不肯松手,总觉得自己一旦松手,虞衡昭便真的回不来了。 魏季礼对罗欣语柔声说道:“幸儿,如今是陛下下旨查办,你若是执意阻拦,会惹怒陛下的。” 罗欣语没有理会魏季礼,手仍旧紧紧的抓着虞衡昭。 虞衡昭安慰道:“罗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魏季礼可没有心情看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画面,抬手将罗欣语从虞衡昭的身上扯下来,命人带走虞衡昭。 罗欣语被魏季礼抓着手腕,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眼睁睁的看着虞衡昭被带走,高声喊着“侯爷。” 虞衡昭还努力回头喊着:“罗五,别害怕,照顾好承儿。” 罗欣语使劲甩开魏季礼的手,质问道:“是你对不对,是你陷害他。” 魏季礼平静的说道:“我可没有陷害他,东西确实是他藏的。幸儿,虞衡昭这次死定了,为了罗家,你还是尽快和他和离吧。” 罗欣语冷声说道:“休想,侯爷不会有事的。” 魏季礼说道:“虞衡昭这件事不可能有反转的,谋反之罪,株连九族,你难道要为了一个虞衡昭,害死罗家那么多人吗?” 罗欣语眼中迸发出恨意,说道:“滚。” 贺连玉抱着小瑾承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魏季礼被骂,也不恼怒,还想上前劝说,被罗海挡在了二人之间。魏季礼想伸手揉揉罗海的头发,被罗海一巴掌拍在手上。看着罗海眼神中毫不掩藏的恨意,魏季礼也不在乎。 魏季礼隔着罗海,笑着对罗欣语说道:“没事,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找我,你知道的,我随时都在。”说着,便离开了。 贺连玉对着走出门的魏季礼,小声喊道:“表哥。” 魏季礼看着贺连玉怀里的孩子,知道不是贺连玉的,说道:“如今侯府事乱,你早点儿回家。” 贺连玉嗫嚅问道:“你能不能放过虞侯,他们……” 魏季礼脸色一沉,说道:“如今你已经成婚生子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心里该有个考量。”说完,也不顾贺连玉难看的脸色,拂袖离开。 罗大夫人连忙抱住有些站不稳的罗欣语,心疼的说道:“幸儿,咱们先回房。” 罗欣声也说道:“先回房吧,我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柳墨连忙说道:“虞侯不会有事的,我也会让我母亲去宫里问问情况。” 罗欣语知道此时自己不能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询问事情的经过,得知竟是莫阳背叛了虞衡昭,简直不敢相信。罗欣语命人将莫阳带过来,但是侯府里没有莫阳的身影,莫阳早就跑了。罗欣语又派人去莫阳家里寻找,结果不仅没有找到莫阳,连莫阳的妻子儿子都不见了。 第119章 入狱求人 罗欣声和柳墨已经去打听情况了,罗欣语实在无法安心等着,让人收拾了一些虞衡昭常用的东西给虞衡昭送进去。 虞衡昭躺在草垫子上,枕着双手,闭着眼睛,琢磨着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在他与三皇子提前在刑部安插了人手,能够让他在入狱的第一时间送出了消息,又安排了后面的事情。 三皇子袁仲显得知虞衡昭入狱,第一反应便是去帝王袁绍初那里说情,但是很快便冷静下来了,如今袁绍初并不知道虞衡昭那些武器是给谁准备,帝王一直以为虞衡昭效忠的是他,若是让帝王知道了虞衡昭真正效忠的是自己,只会让虞衡昭死的更快。 袁仲显试图与虞衡昭取得联系,但是很快便发现所有的通路都被虞衡昭单方面截断了。袁仲显知道,这是虞衡昭在保护他的,虞衡昭应该是担心自己无法从此困局中脱身,便只能弃车保帅,弃了自己,保全袁仲显。 袁仲显虽然心急,但是见帝王只是关押虞衡昭,并未对宁远侯府其他人下手,甚至连软禁都没有,想着或许还是留有余地的。如今袁仲显不敢有所动作,只能靠还在狱中的虞衡昭了,好在刑部有他们的人手,虞衡昭做起事来也方便些。 魏季礼进来,见虞衡昭竟然还能睡的着,叹道:“虞侯好心态啊,到了如今的境地,竟然还能稳如泰山。” 虞衡昭眉尾一挑,瞥了魏季礼一眼,说道:“不然呢,痛哭流涕,跪求你放过我?” 魏季礼好似真的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煞有介事的说道:“若是你跪下来,跟我磕头赔罪,或许我心情一好,真能放过你也未可知。” 虞衡昭笑着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真以为做了东宫詹士便能肆意妄为了?东宫詹士,正三品,也就听着好听些,不就是东宫的大管家吗,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魏季礼眼神逐渐变得阴沉,说道:“虞衡昭,当年你在刑部大牢对我那般特殊照顾,今日我便加倍奉还给你。” 虞衡昭笑着说道:“魏季礼,你莫非是脑子坏掉了,当初你可是白身,如今陛下尚未褫夺我的爵位,你一个东宫詹士,岂有资格对我动刑。” 魏季礼眸子更加阴冷,说道:“虞衡昭,放心,我会找人好好伺候你宁远侯的。” 当天夜里,便有两个死刑犯被送进了虞衡昭的牢房里,最后死在了虞衡昭的手里。 罗欣语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弄清楚,那批武器确实是虞衡昭的,陛下震怒,根本就没给虞衡昭解释的机会。 罗欣声虽然在大理寺任职,但是官职太低,如今虞衡昭又被关押在刑部,他插不上手,也说不上话。 柳墨那边刚回郡主府便被郡主锁在了院子里,出不来了。 虞衡昭不喜欢结交官员,所以罗欣语能够说的上话的官员屈指可数。 如今夜深了,众府闭门,众人劝罗欣语等到天明再说。但是罗欣语等不及了,她太了解魏季礼了,虞衡昭在他手里待着,太危险了。 罗欣语作为宁远侯夫人,是有品级在身的,顾不得夜深露重,自己又是刚出了月子,直接换了诰命服,去了宫中。 在宫门外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放自己进宫,罗欣语只能一直在宫外跪着。 雪碧从车里拿了披风给罗欣语披上,她知道如今罗欣语怕寒的紧,受不得这深夜的凉风。 袁绍初在得知罗欣语跪在宫门外的时候,本是命人劝她回府的,但是得知罗欣语不肯回府,便有些恼怒了,干脆不去管她。 又过了几柱香,袁绍初仍旧忍不住问道:“宁远侯夫人可还跪在宫外?” 小太监回道:“回陛下,宁远侯夫人仍旧跪着,还说,陛下若是不肯见她,她便一直跪着。” 袁绍初刚想说“宣她入宫”,便又觉得一阵头疼袭来,痛的他心情十分烦躁,怒喝道:“那就让她跪着,不过一个区区宁远侯府,还敢威胁朕。” 袁仲显得知了袁绍初的话,知道帝王这次是真的恼怒了,命人悄悄给罗欣语传了话,告诉她,若是继续跪下去,只会让帝王更加的厌烦宁远侯府,对虞衡昭更加的不利。 罗欣语不敢再继续跪下去了,见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干脆在车里小憩了半刻,等各家大门开了之后,便去了郡王府。 得知罗欣语来了,老郡王便知道她是为了虞衡昭的事情来了,并没有见她,只让人告诉她,他如今年老了,早已经不过问朝局之事。 罗欣语转身去了魏国公府,魏国公曾经和老宁远侯是好友,当初她与虞衡昭成亲的时候,魏国公可是亲自来了的。 这次,莫说是进门,魏国公甚至连话都没留给她。 罗欣语想去太傅府和公主府,太傅府闭门谢客,公主府直接泼了一盆脏水出来。 罗欣语又去了几家与她有些交情的人家,都被挡在了门外。 罗欣语无奈,只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 魏季礼拦住还要去求人的罗欣语,说道:“你求他们不如求我,只要你肯与虞衡昭和离,跟我在一起,我保证留虞衡昭性命。” 罗欣语看着魏季礼,眼神嫌恶,冷冷的说道:“休想,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和离的。” 说完,罗欣语便直接上了马车,去下一家。 直到深夜,罗欣语一个门都没进去了。 马车孤零零的行走在路上,如今已经是深夜了,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 罗欣语靠在马车车壁上,满目愁容,恼恨自己平日里顾忌太多,没怎么结交权贵,导致了虞衡昭落难,自己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雪碧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安慰道:“夫人也别太着急,侯爷吉人高照,肯定不会有事的。” 可乐静静的坐着,没有说话。 派过去杀虞衡昭的人不仅没得手,反而让虞衡昭反杀了,魏季礼并未有太大的反应,毕竟那可是宁远侯,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杀了。魏季礼此举不过为的就是教训虞衡昭,让他精神紧张,无法安心思考。 后来得知罗欣语竟然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在宫外跪了一夜,魏季礼便恼了,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一通,命人盯紧了罗欣语。 第120章 你算什么东西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打斗声,雪碧想要掀开帘子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却是被可乐拦住。 可乐让雪碧留在车里保护罗欣语,自己则下了马车。 雪碧鼓足勇气将车帘撩开一个小缝隙,见可乐正与人打斗纠缠,阻挡那些人靠近马车,雪碧吓的对罗欣语说道:“夫人,有刺客。” 罗欣语心里一紧,虞衡昭可没少得罪人,如今他落了难,那些人自然会趁机报仇。 很快,可乐便因不敌,被人一脚踹飞。 见有人撩开车帘,雪碧连忙挡在罗欣语面前,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被打晕过去。 罗欣语还没来的及去看雪碧,便闻道一股香味儿,人也晕了过去。 莫风得知罗欣语还没有回来,连忙去找,却是找到了重伤的可乐和昏迷的雪碧。 可乐被莫风弄醒,抓着莫风的胳膊,说道:“魏季礼。”然后便又晕了过去。 莫风将可乐和雪碧交给手下,便去救罗欣语。 罗欣语醒来,仍觉得头重脚轻,连忙低头查看,见自己衣衫齐整,放下心来。看着屋子里的布置,竟是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瞬间猜出是魏季礼抓的自己。 罗欣语从床上下来,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便朝着门口走去,如今虞衡昭还在等着她救命,罗欣语不能浪费时间。 魏季礼提着食盒进来,正好看到罗欣语双手扶着桌子,往这边走,连忙将食盒放下,去搀扶罗欣语。 罗欣语想要甩开,却是因为没有力气,不仅没能成功,还被魏季礼按着肩膀坐下。 罗欣语拧眉,眉心促在一起,满脸不耐烦的问道:“魏季礼,你究竟想怎么样?” 魏季礼打开食盒,端出一碗肉丝茄酱面来,说道:“幸儿,你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跟你做的味道是不是一模一样。” 罗欣语不肯吃,魏季礼端着碗,要喂给罗欣语吃,说道:“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罗欣语抬手打翻碗,喝道:“滚开。” 碗被打翻,面条带着汤水撒了一地,有些还溅到了两人衣服上。尤其是魏季礼,不仅衣服被汤水弄脏,手也被烫伤了。 魏季礼柔声说道:“没事,让人收拾了,重新端一碗过来。”随后声音一转,不复温柔,朝外喊道:“来人。” 有个小厮进来收拾,不小心用赃帕子碰到了罗欣语衣裙的下摆。 魏季礼突然发作,一脚踹翻小厮,骂道:“她的衣摆也是你能碰的。” 罗欣语看着魏季礼突然变得阴狠的面容,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的认识过他。以前的魏季礼从不会打骂下人,即便是下人犯了错,最多也就是轻声训斥几句,何曾像如今,这般动辄打骂。 罗欣语静静的看着浑身颤抖着继续收拾的小厮,看来他不是第一次被打。想起虞衡昭说过有些人一旦偏执,便会变得非常可怕。魏季礼便是虞衡昭口中那种执念成狂的人。 小厮出去后,新的一碗汤面被送了进来。 魏季礼又恢复了温柔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对罗欣语柔声说道:“幸儿,你如今刚出了月子,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要吃点儿。若是你饿坏了,谁去管孩子,还能指望自身难保的虞衡昭吗?” 魏季礼见罗欣语防备的盯着面看,夹了一筷子面,当着罗欣语的面吃了,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罗欣语确实是饿了,接过魏季礼手里的筷子。魏季礼说的对,如今虞衡昭还在狱中等着她救,孩子也在府里等着她喂养,她必须保重自己,没必要为了魏季礼折磨自己。 罗欣语用帕子擦了擦筷子,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见罗欣语动作,知道她嫌弃自己,魏季礼也没有生气,只是带了丝宠溺的笑,静静的看着罗欣语。 罗欣语吃完饭,问道:“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魏季礼问道:“为什么要离开?如今我们这样不好吗?这不就是你我曾经最想要的生活吗?你不愿意和离也没关系,等到虞衡昭一死,你自然能够改嫁,如果你放心不下孩子,我也可以把孩子接过来养着,我一定会把这个孩子视若己出,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岂不是很好。” 吃了饭,罗欣语也恢复了些力气,站起来,说道:“魏季礼,你有病吧,谁跟你一家人,我是宁远侯夫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儿是宁远侯府世子,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养我的孩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魏季礼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抓着罗欣语的胳膊,大度的说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的,我可以给你时间的。” 罗欣语想将胳膊抽出来,却是被抓的更紧了,想也不想,用另一只手朝着魏季礼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喝道:“放手。” 魏季礼不敢相信罗欣语竟然会打自己,曾经她可是因为魏季礼手指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都要担心许久的。 罗欣语趁着魏季礼发呆的时候,抽回了自己胳膊,就往门口走。 魏季礼厉声道:“站住。” 罗欣语自然不会听他的,脚步更快了些。突然被魏季礼抓住了手腕,然后踉踉跄跄的被拽了回去,身子一轻,人便被丢到了床上。 罗欣语吓了一跳,连忙翻身想要下床。 魏季礼却是欺身压了上来,一把按住了罗欣语的肩膀,说道:“我本来是想给你时间慢慢接受的,你为什么不肯。”说着,便要去亲吻罗欣语。 罗欣语慌忙伸手拼命的去推。 但是罗欣语怎么可能是魏季礼的对手,下巴被束缚住,连魏季礼的吻都躲不开。罗欣语感受到唇面的贴合,张开嘴,狠狠的朝着魏季礼的嘴唇上咬去。 魏季礼松开罗欣语,用手指擦了擦自己嘴唇的血迹,笑着说道:“幸儿,你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魏季礼的笑让罗欣语觉得恐怖,拼命的想要从魏季礼的身下爬出来。这种毫无效果的反抗,反而更加的激起了魏季礼的兴致。 魏季礼伸手抓住罗欣语不老实的手,按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去解罗欣语的腰带。 “咔嚓” 门被踹开,莫风提着剑,裹挟着寒风冲了进来,见到此场景,便一剑朝着魏季礼劈了过来。 魏季礼连忙闪身躲开。 莫风又是一剑。 魏季礼见不是对手,便从窗子里逃走了。 莫风还要去追。 罗欣语已经整理好衣服,说道:“不要追了,他如今是官身,贸然杀了只会给侯爷添麻烦。” 莫风见罗欣语无事,没有说话,带着罗欣语离开了。 罗欣语不知道莫风究竟是什么身份,对于虞衡昭的事情又知道多少,问道:“那批兵器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莫风说道:“兵器确实是侯爷的,不过是从魏季礼手里抢来的,藏的很隐秘,不知道是怎么走漏了风声。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都是莫阳在处理。” 罗欣语问道:“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到侯爷?” 莫风说道:“我试试吧。” 莫风性格古怪,一般只处理一些特殊的事情,虞衡昭很少给他安排事情做,所以平时很少露面,若不是上次为了调查依兰香的事情,连罗欣语都不知道虞衡昭的身边竟然还有这么个人。 第121章 我会救你出去的 莫风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便让罗欣语见到了虞衡昭。 虞衡昭对罗欣语说道:“罗五,你还记得那个梦吗,其实我骗了你,没有说实话,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莫阳说过我手腕上的佛珠是我保命用了,这是真的,是用来压制我身上的血咒的。我之所以一定要娶你,是因为这个血咒是你下的,便是梦中你最后一句话。而你是我唯一破解血咒的机会,只有娶了你,我才能有自己的子嗣。如今我落到这个地步,是我咎由自取。这是和离书,名字我已经签好了。” 虞衡昭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脱险,为了以防万一,决定还是将罗欣语推开的好。虞衡昭觉得若是没有了自己的阻碍,魏季礼或许不会太过疯狂的针对罗欣语。 罗欣语接过和离书,里面写的字字泣血,全都是虞衡昭配不上罗欣语,辜负了好女子的真心。 罗欣语将和离书撕毁,说道:“你说的话,我相信。不过不管你娶我是何目的,我终究是你的夫人,与你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你的和离书我不要,即便是你死了,我也是你的侯夫人。” 虞衡昭眼眶湿润,大手盖在了抓着木头栏杆的罗欣语的手上,说道:“这一难我怕是躲不过了,魏季礼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不是良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若是死了,自然会有人送你去北境,寻求罗四的庇护。魏季礼的手伸不到北境。他不死,你这辈子就不要回来了。” 罗欣语另一只手盖在虞衡昭的大手上,声音哽咽的说道:“你可是虞衡昭,怎么可以轻易放弃,相信我,我会想办法救你的。”罗欣语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说道:“如今魏季礼就是个疯子,我唯一担心的便是魏季礼会在狱中对你下手,你一定要小心。” 虞衡昭点点头,说道:“尽力就好,一定要以保全自己为要。”虞衡昭看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有事便找莫阳,我手里的势力他都知道。他是可以完全相信的,若是旁人找你,千万不要随便相信,让莫阳去处理。” 罗欣语不解,说道:“他不是背叛了你吗?” 罗欣语被虞衡昭握着的手察觉紧了紧,瞬间便明白了。罗欣语说道:“我都知道了。” 虞衡昭松开罗欣语的手,笑着说道:“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罗欣语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说道:“好,你安心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离开虞衡昭的牢房,拐角处便遇到了魏季礼。罗欣语不想理他,便要越过去。 魏季礼一把抓住了罗欣语的手腕。 罗欣语挣扎不过,抬起另一个手便要打。 魏季礼直接抓住,将罗欣语的双手钳制在她胸前,用力一推,便将罗欣语按在了墙上。 罗欣语拼命挣扎,却是挣脱不来,说道:“魏季礼,你究竟想怎样?” 魏季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想怎样?什么叫我想怎样?他说了他是在利用你,破解他那什么狗屁血咒,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清醒些。” 罗欣语看着魏季礼有些癫狂的样子,不介意再刺激一下他,人只有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才容易犯错,才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说道:“那又怎样,我喜欢他就够了。” 魏季礼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说道:“你喜欢他?”说着,便松开了钳制着罗欣语,后退两步,不相信的说道:“你说你喜欢他,怎么可能。罗欣语,我会不了解你,你最恨的便是被人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当初为了逼你嫁给他,他根本就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只会恨他,怎么可能喜欢他。” 罗欣语冷笑一声,说道:“这还要感谢你魏大人,原本我也以为愿意跟侯爷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嫁给了他。可你数次陷害他,如今更是让他遭了这般大罪,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我心悦他,我罗欣语心悦虞衡昭。”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魏季礼疯了似的,将罗欣语按在墙上,便要吻上去。 罗欣语早就有防备,抬膝,朝着魏季礼关键部位狠狠的撞了过去。这是可乐教给他的,再强悍的人被这么一撞,都会瞬间失去战斗力。 魏季礼对罗欣语完全没有防备,突然被这么撞了一下,痛的他捂着下半身便躺在了地上。 罗欣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 “罗欣语,罗欣语。” 罗欣语没有理会身后的哀嚎,匆匆离开。上了马车,罗欣语便对可乐说道:“让莫风去盯着魏季礼,我今日惹恼了他,他肯定会想办法尽快结案。跟着他,找到究竟是谁背叛了侯爷。” 可乐点头,下了车,便消失在人群中。 雪碧见罗欣语的手腕上有青紫,担忧的说道:“夫人,你的手。” 罗欣语抬手,这才发现刚才被魏季礼抓着的手腕青紫了一大片,说道:“我没事,回侯府。” 到了夜里,莫风回来了,得知了背叛者的位置。 想到虞衡昭的话,罗欣语对可乐说道:“想办法把位置透露给莫阳,告诉他反诬太子。” 莫阳正在愁不知道背叛者的位置,虽然他也试图跟着魏季礼,但是魏季礼对他一直有所防备,让他根本找不到背叛者的位置。 可乐送来了消息,又得知了罗欣语的计划,莫阳连忙召集人手去了。 罗欣语一夜未睡,抱着儿子,焦急的等着。 雪碧安慰道:“夫人,先歇着吧,若有了消息奴婢叫醒你。” 罗欣语摇摇头,将孩子交给雪碧,说道:“让奶娘带着孩子去睡吧,我一定要等到消息。” 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可乐带着证词回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易容过后的莫阳。 罗欣语见证词写的是太子为诬陷虞衡昭,特意准备了这些兵器,还买通了背叛者。 罗欣语问道:“如今可有什么办法将证词送到陛下面前?” 莫阳说道:“如今皇宫中都是太子的人,魏季礼防备太严密,暂时送不进去。” 莫风幽幽的说道:“我倒是能送到御案上,只是如此一来,陛下肯定会更加忌惮宁远侯府。” 此举不妥,罗欣语完全没有考虑采用这种方法。 第122章 登闻鼓成罗家的了 罗欣语问道:“侯爷究竟支持的是谁?” 莫阳愣了一下,看了罗欣语一眼,没有说话。 罗欣语恼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 莫阳无奈的说道:“三皇子袁仲显。” “可能通过他的路子交给陛下?”罗欣语问道。 莫阳摇摇头,说道:“事发太突然,侯爷来不及安排便断了跟三皇子所有的联系,也不许三皇子来管这件事。” 罗欣语想了想,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去敲登闻鼓了。” 眼前一亮,莫阳激动的说道:“对啊,登闻鼓,我这就去。”说着,便来拿证词。 罗欣语说道:“不行,你不能去,你身份有疑,陛下不会信你的。我去。” 可乐连忙说道:“不可,夫人,您的身体还未恢复,承受不住的。” 莫阳说道:“还是我去吧。” 罗欣语说道:“没到你出面的时候,只有在三法司会审的时候你再露面,将魏季礼挟持你夫人孩子的事情说出来,效果才最好。” 莫阳仍旧想试一下,说道:“可是?” 罗欣语说道:“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定了。” 第二日,罗欣语一身诰命服,带着雪碧便去了含元殿外。 雪碧怀里还抱着刚出满月的孩子。 登闻鼓一响,很多人便凑了过来,见是女子敲鼓,还带着个满月的孩子,便有些同情,得知了是宁远侯的侯夫人,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这虞侯私藏兵器,意图谋反,还敲什么登闻鼓。” “你看这侯夫人,不是刚出月子吗,还带着个这么点的孩子,可怜啊。” “这逼的侯夫人带着孩子敲登闻鼓,莫非这宁远侯真的是被冤枉的?” “谁知道呢!” “我看有可能,你们忘了,当初蛮族突然进攻,可是宁远侯千里奔袭,一连夺下了三城,这才保住了北境。若说他谋反,我还真有点儿不信。” “陛下都将人关起来了,还能有假?” “可是宁远侯府的人还没有被关押,说不准是什么情况呢!” …… 罗欣语带着孩子来的目的便是让人同情她,可怜她。罗欣语表现的越是凄惨,众人便会对虞衡昭谋反的事情越加的怀疑,虞衡昭得救的可能便越大。 登闻鼓敲毕,便有官差拿着木板和条凳过来。 罗欣语退下头冠,趴在了条凳上。 魏季礼匆匆赶过来,说道:“罗欣语,你疯了,你知不知这一顿廷杖下来,你会死的。” 罗欣语没有理会他,对负责行刑的官差说道:“劳烦大人动手吧。” 登闻鼓的廷杖没人能动手脚,即便是魏季礼有心救罗欣语,都是不能。 袁绍初正觉得头疼,得知了罗欣语敲响了登闻鼓,没好气的说道:“朕这登闻鼓成专门给他罗家设的了。” 三皇子袁仲显此时正在给帝王汇报自己这段时间处理政务的心得,听到是虞衡昭夫人敲的登闻鼓,说道:“儿臣听闻这宁远侯夫人刚出了月子,莫非真有什么冤屈?” 袁绍初想起来了,那日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虞衡昭还从这里骗了个名字,说是让孩子得了龙气的庇护好养活。想到宁远侯府子嗣凋零,袁绍初说道:“让人把廷杖改为末等,朕去看看。” 廷杖是有等级之分的,普通人廷杖四十,官员廷杖三十,而皇室宗亲便是末等,廷杖十五。 每打一下,罗欣语便默默念一个数字,数字越高,离她救虞衡昭便越进一步。 同样数着的还有魏季礼,看着罗欣语身上的衣服已经染成了鲜红色,魏季礼的心揪的疼,这可是他心尖尖上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不顾性命。 雪碧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不忍去看,可是又担心的紧,便只好满脸泪水的看着罗欣语被打。 有小太监跑过来,朝着掌事太监耳语了几句。 掌事太监等到打到十五下的时候便开口阻止,说道:“陛下仁慈,侯夫人的廷杖改为末等。” 得知改为了末等,罗欣语舒了一口气,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不用挨打了,更是因为帝王对她的仁慈便是对虞衡昭的,说明帝王对虞衡昭谋反的事情也是有所怀疑的。 听到掌事太监的话,魏季礼一愣,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喜的是罗欣语不用受廷杖了,命保住了。悲的是末等廷杖可是皇室宗亲才能用的,帝王却是给了宁远侯夫人,这说明帝王还是信任虞衡昭的。 袁绍初过来的时候,廷杖已经结束。 罗欣语一身是血的跪在地上。 雪碧怀里抱着的孩子哇哇大哭着。 袁绍初看不上罗欣语,对虞衡昭娶她为正室夫人一直颇有微词。再加上虞衡昭答应过她三年无所出才会纳妾,袁绍初对于罗欣语更是不满。 但是如今见到罗欣语即便浑身是伤,仍旧坚持举着证词为虞衡昭申冤,便突然明白了虞衡昭为什么待她这般不同。 袁绍初看了看雪碧怀里的孩子,对罗欣语说道:“你有何冤,速速说来。” 罗欣语说道:“太子伪造证据,诬陷忠良,臣妇手中便是太子买通宁远侯属下,陷害宁远侯的证词,求陛下亲自审理此案,还宁远侯清白。”说完,重重的朝着袁绍初磕头。 三皇子袁仲显有些不忍的看着罗欣语,这就是昭哥的夫人吗,原本以为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没想到竟能为昭哥做到这个程度,当真是贞烈女子第一人。 袁绍初见袁仲显看着罗欣语的眼神充满不忍与佩服,问道:“老三,你如何看?” 其实帝王早就对于三皇子与虞衡昭的关系有所怀疑。虽然从未见过两人有什么联系,即便是见面也未见亲近。但是虞衡昭既不支持大皇子,也不支持太子,还不遗余力的给两个人找麻烦。无论两个人谁登基,都不会放过虞衡昭的。原本袁绍初还觉得虞衡昭也太无所顾忌了些,自己还能活多久,不可能庇护他一辈子的。直到后来袁仲显逐渐走到了袁绍初的面前,慢慢的得了袁绍初的认可,袁绍初才恍然大悟,怀疑虞衡昭从一开始便打算扶持三皇子袁仲显。 袁仲显虽然很想为虞衡昭说话,但也知道这是袁绍初在试探,试探他与虞衡昭的关系。 袁仲显说道:“父皇,太子哥哥说人证物证俱全,这侯夫人又说太子哥哥伪造证据,还拿出了证词,儿臣也不知谁真谁假。侯夫人希望父皇亲自审理此案,这不现实,父皇国务繁忙,怎么可能每个有疑的案子都亲审,不如召集三法司,联合刑部大理寺,一起审理此案。” 魏季礼连忙说道:“陛下,此案乃是刑部审理,大理寺复核,若是再重审,怕是引起刑部与大理寺怨怼。” 袁绍初冷声说道:“怨怼?若真的此案审核有所偏颇,所有参与此案的人都该罚,还有怨怼?” 随后袁绍初强忍着头疼,对袁仲显说道:“老三言之有理,只是事涉及谋反,又牵扯太子和宁远侯,就这几个部门不够,不如你便去历练一下,亲自坐镇。” 袁仲显躬身行礼,道:“儿臣遵旨。 第123章 夫妇一体,算不得旁人 罗欣语放下心来,若是翻案成功,刑部与大理寺难逃干系,两部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将此案做成铁证。但是如今有了三皇子袁仲显坐镇,两部做事有了收敛,肯定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魏季礼怨毒的看了一眼罗欣语,什么都没说。帝王金口一开,他说什么都晚了。 众人散去,罗欣声连忙跑过来,斥道:“你胆子太大了,不要命了。” 含元殿外两百米不允许有车马,罗欣声便背着罗欣语去坐马车。 罗欣语趴在罗欣声的背上,说道:“大哥,我今天才知道你当初有多痛。” 罗欣声没好气的说道:“你省省力气吧,别说话了。你该提前跟家里说一下的,我也好替了你。爹娘若是知道了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怕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我了。” 罗欣语听到罗欣声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是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的直哼哼。 罗欣声忍不住埋怨道:“姑奶奶,你就老实点儿吧。” 三皇子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天便将三法司和刑部大理寺召集在一起了。 魏季礼见无法改变结局,又不想让虞衡昭活着出来,当夜便又派出了杀手,进到刑部大牢刺杀虞衡昭。 刑部有虞衡昭的人,虞衡昭也一直小心防备着,入口的东西,都会只吃他的人送来的。 可是即便虞衡昭有所防备,可终究是在狱中,双拳难敌四手,在杀了四个刺客之后,被人一剑捅穿了腹部。 好在刑部大牢的牢头及时发现,喊来了守卫,这才保住了虞衡昭的命。 第二天会审的时候,虞衡昭还是昏迷着的。原本刑部与大理寺想要借此为由推迟审理。 但是袁仲显却是突然发难,揪着虞衡昭被刺一事不肯松口。 最终此案在虞衡昭还昏迷的时候便开审了。 太子最主要的人证便是背叛者和莫阳,背叛者已死,只留下了一封血书证词,详细的讲了太子是如何用家人要挟他,又是如何用金钱买通他的,他觉得愧对虞衡昭的知遇之恩。担心自己会被太子杀人灭口,所以才先留下证词。 至于莫阳就简单了,直接说出了自家夫人和孩子被挟持的事情,甚至还说出了要挟自己的那人的模样。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此人出自东宫。 至于那批武器,莫阳是一问三不知,没听过,没见过,也没碰过。 这批兵器本来就是当年虞衡昭从魏季礼那里抢来的,实在是没有证据证明跟虞衡昭有关系。除非是魏季礼承认这批武器便是当初凤凰山的那批,不过这样,魏家谋反的罪名可就真的定下了,魏季礼也活不了。他当然不会这么傻,连太子和大皇子都不知道这批兵器便是魏家的那批。 案子几番拉扯,历经了三天,终于结案了。这几天因为有三皇子的示意,刑部加强了防护,让魏季礼派出的人无法近虞衡昭的身。 魏季礼先去了宫中给袁绍初进谗言,说了些虞衡昭目中无人的话。 袁绍初本就觉得虞衡昭有些恃宠而骄了,原本以为他是跟定了自己,没想到早就暗地里扶持了三皇子。虽然袁绍初也支持虞衡昭扶持三皇子,但是终究心里不舒服,这份不舒服不能给自己的儿子,便只能给虞衡昭了。 袁仲显尚未回宫,袁绍初便知道了结案了,虞衡昭是被冤枉的。 魏季礼说道:“若无三皇子,虞侯怕是性命难保。也怪虞侯平日里不懂得收敛锋芒,得罪了人,否则刑部和大理寺也不至于匆忙便定下了他的罪。” 袁绍初头又开始痛了,捏了捏眉间,说道:“魏卿说的有理,衡昭确实是嚣张了些,该打打他的气焰了,省的以后犯下大错。” 魏季礼说道:“陛下说的对,不如让虞侯从刑部走着回去,不许骑马坐车,也不许旁人搀扶,让他一路上好好想想,磨磨他的脾气。” 袁绍初头疼的越来越厉害,心里有些烦躁,说道:“如你所言,传旨吧。” 原本罗欣语得知虞衡昭今日会被放出来,便不顾众人的劝阻亲自到刑部大牢来接。却是得知了帝王的旨意有些错愕。 见虞衡昭扶着墙壁费力走出来,罗欣语便猜测又是魏季礼出的烂主意。他这是故意为难,想让虞衡昭爬着回去。 虞衡昭出来后,见到罗欣语,身子一软便要跌下去。 众人受帝王旨意所限,不敢上前搀扶。 罗欣语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虞衡昭的腰,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颈上。 刑部官员上前,对罗欣语说道:“陛下旨意,不许旁人搀扶。” 罗欣语一手搂着虞衡昭的腰,一手拽着虞衡昭搭在自己脖颈处的手,说道:“我们夫妇一体,算不得旁人。”说着,便架着虞衡昭艰难的往前走。 虞衡昭身形高大,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罗欣语的身上。 罗欣语搂着虞衡昭一步步的往回走,侯府的人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路上行人见到此景,不由的好奇起来。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的时候不由的同情起宁远侯府来。 当初那些说罗欣语高攀的人此时却言虞侯好福气,娶了这样一个厉害的妻子,不仅能同享福,还能共患难,实属难得。 魏季礼站在茶楼二楼,看着罗欣语搂着虞衡昭走,听着众人对罗欣语的赞扬,心中愤恨,这样的好女子本是他魏季礼的妻子。 袁仲显是在事情闹开之后才得知了此事,料定了又是魏季礼捣鬼。对袁绍初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件事尚未向您禀报。” 袁绍初觉得此时头好像没那般疼了,有些好奇的问道:“何事?” 袁仲显说道:“虞侯在狱中受伤,说是与同一牢房的人打架所致。” 袁绍初不在意的说道:“他能跟人打架受伤?越来越没出息了。” 袁仲显说道:“儿臣也是这么觉得,想当初虞侯可是能够将我们兄弟几个全都打趴下的,怎么在牢狱中跟人打了一架便能受如此重的伤,会审三天,在最后宣判的时候才醒过来,还真是会挑时候。” 袁绍初不确定的问道:“他受伤如此严重吗?” 袁仲显说道:“是的,刚才儿臣还听闻他是被宁远侯夫人背回去的。” 想到自己下的旨意,袁绍初瞬间便后悔了,想着立刻下旨,让马车送虞衡昭回去。 袁仲显连忙阻拦道:“父皇金口玉言,怎么能朝令夕改。既然宁远侯夫人背的动便让她背回去就是了。只是儿臣不解,父皇是最疼爱虞侯的,甚至连儿臣都比不过,怎么会突然恼了他,下了这么道奇怪的旨意?” 袁绍初想起那日与魏季礼的对话,便又有些头疼,知道自己被魏季礼套路了。头越来越疼,袁绍初捏着眉心,说道:“让他吃点儿苦头也是好事。” 袁仲显见袁绍初的样子没再说话。 街上 虞衡昭迷迷糊糊的醒来,便察觉一只小手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腰,朦胧之间便见到罗欣语半背半抱的搀着自己一步步艰难的往前走,气若游丝的说道:“傻子。” 罗欣语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后背。 两个血人,一身脏污,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往前走,身后跟了一群人。有宁远侯府的,有罗府的,有因为同情想要护送的,有各府派来探听情况的,也有纯纯凑热闹的。 罗欣语咬着牙,没好气的说道:“闭嘴吧你,有这力气不如多走两步。” 虞衡昭轻声笑了起来,努力减轻罗欣语身上的重量。 终于到了宁远侯府,一进大门,两个人便双双扑倒在地。府中众人连忙上前。 门外传来兴高采烈的欢呼声,仿佛众人取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大胜利。 第124章 痛打落水狗 虞衡昭体质很好,恢复的很快,倒是罗欣语,刚生下孩子,出了满月,便又生生承受了杖刑,伤口未愈,便又将虞衡昭背回了府里。回到府里,罗欣语硬是整整昏迷了五天五夜才醒过来。 帝王派了太医守着,这才保住了罗欣语的性命。 罗欣语醒过来之后,便整日躲在院子里休养。 虞衡昭也暂时放下公务,躲在府里养伤。 罗大夫人带着几个孩子来宁远侯府探望。 虞衡昭主动退出了静澜院,带着罗涵和罗海去了演武场。 罗欣语见罗大夫人总是唉声叹气,问道:“大嫂,这是怎么了?” 罗浩逗弄着小平安,见罗大夫人不肯说,率先开口,道:“小姑可还记得太常寺卿家的吴夫人?” 罗欣语瞬间明了,安慰道:“大嫂,有些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罗大夫人有些恼恨的说道:“这吴夫人太不要脸面了些,当初她家四处宣扬与咱们家定了亲。虞侯出事的时候,你大哥求上了太常寺卿家,可是他们家不仅不肯帮忙,还对你大哥好一顿羞辱,将咱们家贬的一无是处。说什么是咱们家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谁癞蛤蟆呢,就他们家那女儿,也能算天鹅……” 罗浩见罗大夫人开始了,连忙捂住了小平安的耳朵,有些后悔因为惫懒没有跟虞衡昭去练武场了。 罗浩劝道:“母亲,平安还在这里呢。再说了,太常寺卿家,你不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人家吗,还生什么气。” 小平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抓着果子啃着,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会捂着自己的耳朵。 罗大夫人看了一眼小平安,强压下火气,说道:“不提她了,”又看了一眼罗浩,满脸的忧愁,说道:“浩儿快十四岁了。” 罗浩见状,忙说道:“母亲,我还小,定亲之事今后不要再提了。若是母亲实在是想要一门喜事,不是有二弟吗,他如今也十三岁了。” 罗大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他怎么能跟你比,涵儿只要有姑娘不嫌弃他我就愿意。你跟他不同,家世,学问,人品,都是要好好挑一挑的。” 罗浩见罗大夫人又开始喋喋不休,抱起小平安,说道:“我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说完,也不等罗大夫人示下,连忙跑了出去。 罗欣语笑着说道:“大嫂也太着急了些,浩儿才多大。” 罗大夫人说道:“能不着急吗,你看看运儿,就是因为没给他早早的定下婚约,才导致他都这么大了还没娶妻生子。若是当初给你定下的时候也给他定下,如今他也该有子嗣了。” 罗欣语无奈的说道:“定下了又如何,成不了还是成不了,反而成了仇敌。” 罗大夫人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欣语笑着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大嫂也该想想,人的品性即便咱们看上许多年都不一定了解,更何况是那些品性不定的年轻小姑娘。”见罗大夫人面带哀愁,罗欣语安慰道:“大嫂也不必担心,浩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心性通达,他自己心里是有盘算的。” 罗大夫人无奈,不再管罗浩,又想起了罗涵,又叹了口气,道:“浩儿自然不用担心,可是涵儿怎么办啊,你看他那永远长不大的样子,有时候还没有海儿懂事,他可怎么办啊。” 罗欣语忍不住笑道:“当初大嫂也是这么说我和四哥的。” 罗大夫人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当初她可是被罗欣悟和罗欣语愁死了。 魏季礼想到罗欣语为虞衡昭做的一切,便恨得咬牙切齿,他恨虞衡昭,更恨罗欣语。魏季礼认定了罗欣语背叛了自己。 太子被废,袁仲显突然冒头,与袁伯谭分庭抗礼,太子袁叔熙彻底的从夺位中退出。 魏季礼最喜欢的便是看着曾经那些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人匍匐在自己脚下,只有这样,他胸中的郁气才能找到发泄的出口。曾经他在东宫饱受折磨,如今,太子失势了,他若是不去痛打落水狗,都对不起他这些年受的苦。 太子头发凌乱,满身的酒气,见到魏季礼进来,连忙跑过来,抓着魏季礼,说道:“季礼,季礼,你终于来了,你一定有办法帮本宫起复的,你这么聪明,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魏季礼笑着说道:“殿下,我确实是有办法,但是,我为何要帮你?” 太子一愣,说道:“季礼,你不是本宫的人吗,本宫对你的允诺仍旧有效。” 魏季礼眼神清冷,盯着太子的眼睛,说道:“殿下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大皇子的人吗?” 太子微怔,松开魏季礼,不确定的说道:“你,你真是袁伯谭的人?” 魏季礼冷笑一声,说道:“我身上这些伤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太子皱眉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本宫这些?” 魏季礼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来这里是要礼尚往来的,毕竟殿下曾经可是赏赐了我不少的鞭子,我总不能忘恩负义。” 见到魏季礼眼神中浓浓的恨意,太子心中一惊,高声喊道:“来人,护驾,来人。” 魏季礼突然伸手掐住了太子的下巴,手上用力,太子的下巴便脱落了。 太子惊恐的看着魏季礼,他竟然从不知道魏季礼是会武功的,功夫还这么好。 魏季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用大拇指将盖子弹开,说道:“殿下,这是断肠散,人若是服下之后,不出十日,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太子眼神满是恐惧,想要挣脱开魏季礼,伸手去推魏季礼抓着自己下巴的手,想要开口求救,但是力量悬殊,竟是挣脱不开。 魏季礼将小瓷瓶里的药丸倒进太子的嘴里,安慰道:“殿下放心,此药只会内脏溃烂,却不伤表面,不会有人发现你是中毒而亡的。” 太子感觉一个小药丸,顺着自己的喉咙滑入腹腔,待魏季礼松开自己后,连忙趴在地上,拼命的抠自己的嗓子眼。 魏季礼看着太子如同一个濒死的野狗一般,一扫近几日的郁气,心里觉得十分的痛快。 太子抬头用怨毒的眼神盯着魏季礼,说道:“即便本宫被废,仍是皇子,你敢杀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魏季礼笑着说道:“那你猜为何没有人阻止我进来?整个东宫,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等你死后,死因还不是任由我的人说。” 太子没想到如今魏季礼的势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大了,竟然大到在禁卫军中安插人手,忙伸手抓住魏季礼衣服下摆,说道:“季礼,季礼,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本宫给的,你不能这么对本宫。” 魏季礼抬脚踹开太子,说道:“你给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如今的一切是我自己挣来的。” 太子说道:“你不能这么对本宫,本宫是东宫太子,天皇贵胄,你不能这么对本宫。” 魏季礼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子,目光冰冷,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若非因为你是太子,你以为只会是断肠散吗?太子殿下,剩下的十天,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人生吧。” 第125章 替代品 出了东宫,冷风扑到身上,魏季礼不仅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舒服。再回头看着东宫的大门,东宫太子又如何?如今在自己面前不也跟条狗似的。魏季礼觉得痛快,真心的痛快。既然目前没有办法对付虞衡昭,不如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帝王袁绍初的身上。如今,魏季礼也算是看出来了,虞衡昭很有可能支持的是袁仲显。袁仲显如今颇得帝心,帝王因为虞衡昭入狱的事情又对虞衡昭心怀愧疚,此时对付虞衡昭不是好时机。既然如此,魏季礼觉得还不如釜底抽薪,直接对付帝王袁邵初。 如今,魏季礼已经搬回了魏府。 刚回到魏府,魏江进来,说道:“主子,大皇子送来一个人,说是,给您的赏赐。” 太子被废,最开心的莫过于大皇子袁伯谭了,立嫡立长,既然嫡子被废,自然是立长子为储君的。虽然如今袁仲显冒头了,但是大皇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大皇子认为太子之位,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对于大功臣魏季礼,袁伯谭自然是舍得花费精力,投其所好了。 魏季礼问道:“什么人?” 魏江迟疑了一下,说道:“一个女人,戴着斗笠,看不到面容,说是只能让您见。” 魏季礼皱眉,问道:“一个女人?带进来。” 魏季礼的确是给大皇子送过不少的女人,但是大皇子也知道魏季礼并不是个好色之徒,怎么会突然送一个女人过来。 一个女子,穿着青衣,头戴斗笠,斗笠上的遮帘将她上半个身子盖住。 看着面前女子的身影,魏季礼怔愣了一下,这个女子的身影与罗欣语太像了。 魏季礼说道:“露出真容。” 女子摘下斗笠,又将面纱揭开,露出了那个与罗欣语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 魏江见魏季礼盯着女子的面容发呆,转身出了门,将房门关好了。原本魏江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大皇子会送个女人过来,在见到那女人面貌的时候,便了然了。 魏季礼盯着那女子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柔声说道:“请爷赐名。” 女子的声音娇媚,与罗欣语清婉空灵的声音十分不同。 魏季礼看着女子的脸,说道:“从今往后,你便叫幸儿。” 女子屈伸行礼,道:“幸儿多谢爷赐名。” 魏季礼出神的看着幸儿说道:“不要叫我爷,叫我季礼哥哥。” 幸儿从善如流,柔声说道:“幸儿谢季礼哥哥。” 幸儿被魏季礼安排到了礼语院。 魏季礼晚饭后在院子里闲逛,曾经这里人丁兴旺,原本还觉得有些狭窄的院子,如今却是空荡荡的,只剩下魏季礼一人了。魏季礼经常在深夜一个人在宅子里闲逛,想着曾经这里的热闹。 魏江轻声问道:“主子可是要去礼语院?” 礼语院?那是魏季礼搬回魏府之后为罗欣语准备的院子,如今幸儿住了进去,可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幸儿。魏季礼明知道那人不是罗欣语,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礼语院。 幸儿是大皇子专门找人搜罗驯养的,一颦一笑都是按照罗欣语的习惯规训过的。画皮难画骨,假的便是假的,可仅有的那一份相似外貌,相似的穿衣风格,便足够让魏季礼痴迷。 魏季礼痴痴的看着面前给自己煮茶的幸儿,满目深情,曾经,罗欣语便是这么给自己煮茶的。 幸儿察觉魏季礼的目光,微微笑着,煮茶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尽显雅致。茶水煮好后,倒了一盏,推到魏季礼的面前,轻声说道:“季礼哥哥喝茶。” 虽然极力模仿,但是这个幸儿不是罗欣语,罗欣语虽然也经常给魏季礼煮茶,但是动作都是简单粗暴,哪里会如眼前女子这般优雅。罗欣语喊魏季礼的声音清脆,如空谷鸟鸣,从不带丝毫的情欲。而眼前的幸儿,即便是极力假装,仍旧难以掩藏声音中的娇媚。 魏季礼没有去喝茶,而是冷声说道:“声音不对,她不会这么喊我,重新喊。” 幸儿知道自己是在模仿另一个人,便又重新喊了一声“季礼哥哥。” “声音不对,不要妖媚。” “季礼哥哥。” “清脆些。” “季礼哥哥。” “我是让你清脆些,没有让你勾引我。” …… 一次次的重新喊,魏季礼已经快没有耐心了,幸儿看着魏季礼神色中的阴骘,心里有些惶恐,越是惶恐,声音越是不对,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季……礼……哥……哥。” 魏季礼将面前的茶盏扫落,有些疯癫的说道:“不对,不对,她不会这么喊我。” 幸儿浑身有些颤抖的跪在地上,伏着身子,不敢抬头。 魏季礼看着幸儿颤抖的肩膀,过来,抓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说道:“重新喊。” “季—礼—哥——哥。” 可能是因为太惊恐了,这一声,除却了娇媚,带着些颤抖的声音,竟是真的与罗欣语的嗓音有些相似了。 魏季礼手抚上幸儿的脸,神色痴迷的盯着看,柔声说道:“幸儿,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幸儿不敢再说话,轻轻“嗯”了一声。 魏季礼突然抱起幸儿便进了内室。 幸儿故意装作生涩的配合着魏季礼侵占性的吻。 魏季礼手扯住幸儿腰间的系带,柔声问道:“幸儿,可以吗?” 幸儿知道自己声音与魏季礼口中的幸儿不一样,不敢多说话,只是轻声“嗯”,故作羞涩的点点头。 魏季礼小心翼翼的解开幸儿的腰带,如同拆开一个珍贵的礼物一般。 幸儿是被调教出来伺候男人的,即便如何伪装,熟练的身体习惯,还是不断的散发出诱惑,竟是让魏季礼有些欲罢不能。 第二日醒来,魏季礼扭头看着幸儿的侧脸,眼神变的清冷。眼前的幸儿从侧面看,与罗欣语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的。 幸儿醒来,见到魏季礼,手抚上魏季礼的胸口,娇柔的说道:“季礼哥哥。”声音妖媚,满是诱惑。她知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在清晨拒绝一个如此诱惑的声音。 那个声音让魏季礼的眼神变的更加的冰冷,魏季礼伸手掐住幸儿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不许你用这种下贱的声音喊我,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喊我。” 幸儿见魏季礼如此无情,好像昨晚在自己身上温柔体贴的男人不是眼前之人一般。幸儿不敢挑战魏季礼,连忙勉强挤出声音,说道:“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魏季礼松开幸儿,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便离开了。 如今罗欣语重伤,也不知道如何了,魏季礼需要尽快安排人去探查。 第126章 小青梅登门 虞衡昭看着手里的信,有些犹豫,当初谢兰的事情犹在眼前,不过易柔毕竟是自己奶娘的女儿,如今孤身一人来投奔自己,自己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罗欣语见虞衡昭最近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虞衡昭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累了。” 虞衡昭重伤初愈,白日里忙着对付魏季礼,晚上回来还要安慰罗欣语,确实是很累了。 罗欣语见虞衡昭不肯说,以为是朝堂上的事情,不方便自己知道,也就没有在意。她如今满心满眼的只有孩子,对于虞衡昭有些分不出精力了。 虞衡昭想着还是不要让易柔住进侯府了,自己在外面给她置办一处宅子,也是一样的。 虞衡昭的想法很好,可是易柔一见自己竟是被安置了在侯府之外,没有进门,提着包裹便直接去了侯府。 风和日丽,阳光正好,罗欣语靠在廊下晒太阳,可乐在院子里练武,雪碧蹲在台阶上嗑瓜子,奶娘逗弄着孩子。 一切美好的像一幅画。 白管家看到易柔来了,老脸的褶子都笑的深了几分,说道:“柔儿?你怎得来了?多少年没见了。” 易柔的母亲是虞衡昭的奶娘,当初也是跟着虞衡昭一起回的京城,直到虞衡昭成婚迎娶谢氏,奶娘才带着易柔离开。易柔比虞衡昭小几岁,二人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 易柔爽朗的笑了一声,道:“白叔,多年未见,您怎么还这么年轻啊。” 白管家已经命人往里面通传了,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嘴甜。你娘呢?她身体怎么样?” 易柔脸上带了一丝哀伤,不过一闪而过,随即说道:“我娘三年前就去世了,我如今是来投奔侯爷的。” 白管家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说道:“你娘也是个命苦的。” 易柔的父亲是个赌徒,当年仗着自己是宁远侯奶娘的丈夫,在外面作威作福,被虞衡昭教训了。后来又得知了宁远侯夫人竟是来自谢家,又开始动了歪心思。奶娘无奈,担心他会给宁远侯府带来麻烦,便带着易柔离开了宁远侯府,回了老家。 易柔凑近白管家,悄声问道:“咱们这位侯夫人性情怎么样?” 白管家笑呵呵的说道:“夫人性子宽和,待府里的下人也是极好的。” 易柔放下心来,原本还担心宁远侯夫人不好相与,自己无法达成所愿,听到白管家这么说,易柔心里有了盘算,自顾自的进了侯府的大门,说道:“那我就先去拜见一下侯夫人。” 白管家见到易柔,太过开心,竟是忘记了阻拦。 虞衡昭得知易柔没有去他给她安排的宅子,反而来了侯府,连忙出来阻拦,得知她竟是直接去了静澜院,顿时有些恼了,暗叹:“她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这般没规矩。” 虞衡昭在静澜院门口拦住了易柔,压低声音,训斥道:“我不是给你安排了住处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易柔见到虞衡昭,还未来的及露出笑容,便被训斥了,眼珠子一翻,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如果不是为了借你的名头,我来京都干什么?我住在外面,还怎么借你的名头?” 小丫头出来,朝着二人行礼,道:“见过侯爷,夫人请这位易姑娘进院子。” 虞衡昭压低声音对易柔说道:“她最近情绪不好,又在养伤,你说话注意点儿,若是……” 易柔不等虞衡昭说完话,便率先进了院子。 雪碧一脸警惕的盯着易柔,怀疑这又是一个谢兰。 罗欣语看着易柔,目光淡淡,在见到随之进来的虞衡昭的时候,眸色沉了沉。 按理说,在罗欣语有了身孕的时候就该给虞衡昭安排女人的,但是虞衡昭没有要求,罗欣语又怀有私心,这件事情便一直被耽误了。如今虽然罗欣语已经出了满月,还是无法伺候虞衡昭,若是此时他纳女人进门,罗欣语是不能阻拦的。 罗欣语上下打量着易柔,见她之前,罗欣语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虞衡昭奶娘的女儿,不是主子,又不算下人,这里面的度不好拿捏。 易柔同时也在上下打量着她,又看到雪碧不善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这是把自己当情敌了。 易柔笑着说道:“柔儿见过夫人。” 罗欣语看向虞衡昭,问道:“这位姑娘是?” 虞衡昭担心罗欣语误会,会影响心情,连忙走过来,靠近罗欣语,说道:“她叫柔儿,是我奶娘的女儿,前一阵子父亲刚去世,家里没了人,这才投奔了我来。” 罗欣语抬着眼皮扫了一眼虞衡昭的神色,随即垂下了眸子,眼尾的那痣般的伤疤好像又红艳了些,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道:“既然是投奔侯爷的,那侯爷便看着安排吧。” 宁远侯府的院子很多,但是因为没有那么多主子,很多院子都没有怎么打理。如今让虞衡昭安排,他只能想起吟月阁来,试探的问道:“要不就吟月阁?” 罗欣语心里有了章程,这位易柔姑娘算是客居,是客人。罗欣语淡淡的说道:“都听侯爷的。” 易柔见自己能够住下了,笑着说道:“多谢夫人。”随后看向雪碧,说道:“我看这位姐姐面善的很,不如这位姐姐帮我领路?” 不等罗欣语开口,虞衡昭没好气的说道:“有你住的就不错了,别那么多事儿。” 罗欣语愣了一下,没想到虞衡昭对易柔竟是这个态度,当初他对谢兰可不是这样的啊。 易柔也不气恼,说道:“既然这位姐姐不愿意,那便算了,反正这侯府我也熟,可能比这位姐姐还要熟悉。” 雪碧错愕,差点儿没有忍住脾气。 可乐在旁边拽了雪碧袖子一下。 雪碧回过神来,这是宁远侯府的客人,自己一个下人不能没有规矩,更何况虞衡昭还在这里。 易柔见到雪碧吃瘪,气的脸都鼓起来了,心里觉得雪碧可爱,又见虞衡昭面色不善,想着来日方长,此时不能惹的虞衡昭将自己赶出去。 易柔朝着罗欣语笑得阳光明媚,说道:“那我便先去吟月阁休整一番,回头再来拜见夫人。” 第127章 真猛士也 见易柔离开,虞衡昭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对罗欣语说道:“她这人脑子有病,你不用理她。” 听到虞衡昭这么说,罗欣语反而来了兴趣。她可从未见过虞衡昭这么诋毁过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罗欣语没有接虞衡昭的话,又安排了两个丫头去吟月阁屋子里伺候。虽然是客居,但是也得按照小姐的规矩安排人伺候着。 易柔到了吟月阁,看着里面修整一新,心情大好,将手里的包裹丢到床上,人也扑了过去。如一只蛤蟆一般,在床上扑腾了一阵子,易柔开心的说道:“还是侯府舒服啊,比我们那破镇子可好太多了。” 在床上闹腾了一会儿,易柔从床上爬起来,对着站在一旁的两个小丫头问道:“这里前面一位住的谁?” 易柔知道,虞衡昭懒得管理后院,即便是罗欣语入了府,也不可能将所有的院子都修整的随时能入住。易柔猜测,这个院子之前肯定住过人。 小丫头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易柔也不介意,暗叹,有了主母果真是不一样了,府里的规矩也大了起来。 虽然罗欣语说不用在意易柔,但是雪碧还是不放心,又去打听了易柔的事情。 听着雪碧的汇报,罗欣语便又开始了胡思乱想。成婚,门当户对很重要,否则便会如罗欣语这般患得患失。即便虞衡昭待她很好,她还是有些担忧。但是,转头一想,自己与虞衡昭也算是生死与共的情分,自己又生下了嫡长子,即便是虞衡昭的青梅竹马来了,也撼动不了自己的位置,虞衡昭还是自己的。 罗欣语虽然这么劝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的心里别扭。 虞衡昭便是知道罗欣语总是胡思乱想,所以吃饭的时候,格外的殷勤,只要罗欣语眼睛扫到了哪里,虞衡昭的筷子便会伸到哪里,弄的罗欣语都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太善妒了。 易柔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端着自己的碗筷,也不顾众人的阻拦,直接去了静澜院,还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罗欣语的另一侧。 雪碧的眼神都快能杀人了。 虞衡昭本不想理她的,但是,她却抢了虞衡昭的活儿,不断的给罗欣语夹菜,夹的虞衡昭火大。 罗欣语有些摸不清易柔的路数,又见虞衡昭与易柔的眼神交锋,只能使劲儿的吃着碗里的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一顿饭吃的罗欣语心累,终于吃完了。虞衡昭去了书房处理公事。易柔却是不肯离开,一直逗弄奶娘怀里的虞瑾承。 罗欣语轻声说道:“易姑娘,你这一路也辛苦了,不如早点儿回院子休息。” 易柔逗弄着虞瑾承,只顾着看孩子,连眼神都没给罗欣语,说道:“夫人喊我柔儿便是,我来的一路上坐的马车,一点儿都不累。” 雪碧愤恨的盯着易柔看,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可乐站在旁边,如往常一样,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罗欣语又说道:“如今天色晚了,易姑娘怕是要歇下了。” 易柔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才什么时辰,我睡的晚,不着急休息。” 雪碧终于忍不住了,这人根本就听不懂别人的婉言提醒,冷声说道:“易姑娘,你不着急休息,小世子也要休息的。” 易柔恍然大悟道:“是啊,小孩子必须多睡觉才能长高,我不跟他玩儿,让他去睡觉吧。雪碧,我跟你玩儿。” 雪碧气鼓鼓的说道:“谁要跟你玩儿。” 罗欣语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易柔对虞衡昭有没有心思不清楚,但一定对雪碧有坏心思。那些提醒,易柔不是没有听懂,之所以置若罔闻,为的便是故意气雪碧。 虞衡昭在书房,得知易柔还没有离开,气的直接回了静澜院,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将易柔丢了出去。 易柔在院外喊道:“我可是客人啊,侯爷就是这么待客的?” 罗欣语发现这位易柔的确与众不同,完全没有个眉眼高低,还是虞衡昭能够对付得了她。 晚上,虞衡昭也不用人伺候,直接自己脱了衣服上床。 罗欣语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这位易姑娘是怎么回事?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想到易柔,虞衡昭就头疼,易柔叫柔儿,可是跟柔字一点儿边都不沾。 虞衡昭叹了一口气,说道:“奶娘三年前去世的,她父亲一年前也去世了。我查过了,她这次进京应该是因为一个秀才。” 罗欣语有些八卦的问道:“秀才?” 虞衡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她啊,与一个秀才私定了终身,结果那秀才带着她全部的家产进京之后,扭头便抛弃了她,另娶了旁人。我猜她这次来京城是来找那个秀才算账的。” 罗欣语疑惑的“啊”了一声。 虞衡昭见罗欣语眼睛冒着八卦之光,便知道她来了兴趣,继续说道:“柔儿吧,她与普通女子不同,从小便离经叛道。她父亲是赌鬼,当年总是揍奶娘,柔儿长大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手段,将她父亲绑了,倒吊在井里一天,若不是被邻居发现,人便就死了。” 真猛士也。 罗欣语忍不住的对易柔起了钦佩之意,说道:“她既然是来找那个秀才算账的,那秀才是何背景,你不能直接出面解决一下吗?” 虞衡昭伸手将罗欣语搂在怀里,说道:“感情的事情我如何插手?更何况,柔儿这性子,我若是插手了,她反而会跟我闹。让她自己去折腾吧,等她折腾够了,自然就回去了。” 罗欣语对于易柔不了解,也不能发表太多的意见,便没有再说话。 魏季礼得知又有女人住进了宁远侯府,还是虞衡昭的青梅竹马,魏季礼只觉得罗欣语眼瞎,怎么会看上虞衡昭这种身边红颜叠出的男人。 魏季礼派人去查了易柔,然后想着派人去接触一下易柔,方便自己行事。却是没想到,这个易柔竟是个油盐不进了,不仅仅没有被自己利用,还直接抓了自己派过去的人,送给了虞衡昭。 结果可想而知,虞衡昭将人打了个半死,丢在了魏府的大门口。 第128章 春意盎然 雪碧最近火很大,易柔总是没事儿了就找她麻烦,易柔是客人,雪碧是下人,便也就只能忍着。 雪碧几次去罗欣语面前告状,罗欣语都只是劝她大度宽容一些,不要总是给易柔甩脸子。雪碧更是恼火,后来干脆也就不告状了。但是,每次遇到易柔,她都要出言讽刺一二。 这天雪碧得了家里的来信,尚未回屋子,便迫不及待的拆了信,看了起来。 易柔见雪碧在亭子里开开心心的看信,悄悄的凑过去,突然伸手抢过信来,说道:“好啊,我看看这是写的什么?表哥?哪家的表哥?” 雪碧没想到易柔竟然会突然抢自己的信,连忙要夺回来。 易柔自然是不肯给她的,扭身夺过,还高高的举着信,逗弄雪碧。 两人争抢中,易柔爬上了亭子的栏杆。雪碧不小心将易柔推进了湖里。 好在湖水清浅,只到了易柔的腰部。 雪碧吓了一跳,连忙趴在栏杆上去捞易柔。 易柔浑身湿淋淋的站在湖水里,叉着腰说道:“好啊,你敢推我下水,我一定去告诉夫人,让她好好惩治你。” 雪碧见易柔无事,放下心来,嘴犟道:“你若是不来抢我的信,我也不会推你,就算是告诉了夫人也是我有理,我不怕。” 易柔见雪碧是真的不在怕的,说道:“雪碧你可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你知道吗,在高门府邸,你这种的是要给主君做妾的,你还想跟你的表哥成亲?去你的表哥吧,你得给侯爷做妾,不,连妾都不如,你这样的最多是个通房丫头。” 雪碧面上羞恼,作势就要扑过去撕打易柔的嘴。 易柔也不怕,故意激怒雪碧,说道:“有本事你就下来啊。” 雪碧自然不会主动跳下水去,但是想到易柔的话,心里又急又气,这个规矩她自是知道的,但是想着侯爷与夫人感情好,二人都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乐的自在。如今,此事被易柔提了出来,想到自己的表哥,雪碧真的是气急了,眼睛瞬间便红了,眼泪也落了下来。 易柔见雪碧哭了,愣了一下,说道:“你也不必伤心成这样吧,侯爷不比你那个表哥强上百倍。侯爷那日还与我说你是个好的。” 雪碧气的说道:“你,你胡说。” 易柔美眸一瞪,说道:“不信你去问问侯爷,侯爷若是没有这个心思,怎么会允许你在府里这么放肆,还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 雪碧想到,好像虞衡昭待自己确实是宽容,自己几次当着他的面对易柔出言不逊,虞衡昭都置若罔闻,甚至在雪碧落了下风的时候还会主动怼易柔。 想到这些,雪碧是真的有些怕了,她是奴婢,签了卖身契的,若是主家有意,她根本就不能拒绝。可是,她喜欢的是表哥啊,即便是她被卖进了罗家,后来又来了宁远侯府,她与表哥两个人也都没断了联系。 雪碧气的哭着跑开了。 易柔见自己目的达到,从湖里爬出来。冷风吹在身上,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连忙搓搓手臂朝着吟月阁跑去。 可乐端着茶盘,见雪碧红肿的眼睛回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雪碧也没有理会,直接回到屋子,关上房门,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乐将雪碧的事情告诉了罗欣语。 虽然如今雪碧有了大丫头的风范,可是内里的性子还是个小女孩儿。 罗欣语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她刚见了谁,都说了什么?” 得知了易柔说的话,罗欣语便觉得头疼,这个易柔是个不省心的,总是故意逗弄雪碧。如今易柔是客居在宁远侯府,说起来算是宁远侯府的客人,罗欣语也不好说什么。 雪碧哭过之后,便顶着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在屋子里伺候。 罗欣语也不提今日的事情。 晚饭的时候,虞衡昭察觉雪碧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愤恨,有些不明所以。 可乐见状,连忙将雪碧拉了出去,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侯爷是主子,主子待咱们宽容,咱们得知道规矩。就凭你刚才的眼神,主子打死你都不冤。” 雪碧也委屈,想到易柔的话,便更委屈了,她就是气不过啊,明明夫人那么好,侯爷怎么还能打自己的主意。 虞衡昭坐在床上,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雪碧今天是怎么了?跟吃错了药似的。” 罗欣语将今天的事情说了,气的虞衡昭便要去找易柔算账。 罗欣语说道:“算了,柔儿也是故意逗弄雪碧。不过,这件事情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如今雪碧和可乐都到了年纪,是该相看的时候了。” 虞衡昭脱下鞋,说道:“你看着安排就是,我没意见。” 罗欣语见虞衡昭没有参与的意思,便自己做主了。 看着面前跪着的青年男子,容貌普通,看着倒是个憨厚的。自从进了屋子,便规规矩矩的跪着行礼,虽然有些拘谨,但是没有眼珠子乱转,四处瞎看。 罗欣语已经提前查过这人了,家里开了一个小铺子,算是能够勉强维持生计,只有寡母,还是雪碧的亲姨母,为人谦和,待人实诚,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倒是个踏实过日子的。 雪碧进来,见到屋子里跪着的人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了罗欣语的身边,只是不断的用小眼神瞟男子。 罗欣语见雪碧模样,心里觉得有趣,说道:“人我见过了,你若是愿意,我不会阻拦,到时候我给你备上一份嫁妆就是。” 雪碧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罗欣语说的是什么,连忙跪下,说道:“谢夫人。” 罗欣语说道:“行了,等到时候你成了婚,我放了你的身契就是。不过,现在,你还是我宁远侯府的大丫头,别跑了心思。” 雪碧与那青年男子纷纷磕头谢恩。 雪碧送走了表哥,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刚进了后院,上了游廊,易柔突然出现,拦住了雪碧的去路,“啧啧”两声,笑着说道:“看你这一脸的春意盎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亏待了你似的。” 雪碧今日高兴,不想理会易柔。 易柔非要揪着雪碧纠缠。 雪碧气恼的说道:“对啊,我就是春意盎然了,不像你,都到了这个年龄了还没人要。” 易柔愣了一下,顿时冷下脸来,扭头便走了。 雪碧有些茫然的看着易柔的背影,有些不明白,往常比这难听的话她都说过,怎得今日她便恼了。想不明白,雪碧干脆就不想了。 罗欣语如今身子大好,虞瑾承身体也健壮,日子过得温馨又自在,好像生活中完全没有了魏季礼的影子。 第129章 手撕渣男 易柔突然闯进静澜院,说道:“我听说城外凤凰山的凤凰花开了,夫人整日闷在府里没意思的很,不如咱们去看看?” 罗欣语最近也觉得有些闷,见雪碧一脸感兴趣的模样,说道:“也好,那咱们就去吧。” 易柔毛遂自荐道:“我去安排。” 看着那明晃晃的挂着宁远侯府家徽的豪华马车,以及马车后面的二十个护卫,罗欣语说道:“不用这么高调吧。” 自从魏季礼趁着虞衡昭入狱绑走罗欣语之后,虞衡昭出狱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秋霜调给了罗欣语,又安排了几个暗卫。 易柔说道:“不高调不高调儿,就这我还觉得低调呢。” 说着,也不等罗欣语说话,挤开雪碧,便扶着罗欣语上了马车。 罗欣语不解,有些疑惑的问道:“柔儿,你这般,怕不仅仅是要去看凤凰花吧。” 易柔也不隐瞒,说道:“我要去手撕陈世美。” 雪碧不解的问道:“陈世美是谁?” 易柔满脸怨恨的说道:“不要脸的渣男,抛弃糟糠妻的混蛋,哦,还不是妻,我还没嫁他呢。” 雪碧还想问,罗欣语淡淡的说道:“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凤凰山,罗欣语便一切听易柔的安排,找了个花厅坐下,静等着鱼儿上钩。 吕近与一打扮娇艳富贵的女子相挟进来。见到花厅里仅仅坐了一个贵妇人也没有在意,但是见到易柔的那一刻,眼神一沉,拉着夫人便要离开。 易柔出声喝道:“许久不见,怎么刚见面就要离开?” 吕近没有理会她,还是要走。 易柔跑过去,伸手拦住,说道:“想走可以,先把钱还我,一共二十三两五钱。” 吕近说道:“你认错人了。” 易柔伸手扯住吕近的袖子,骂道:“吕近,好你个负心汉,骗了我银子,转头就说不认识我。” 罗欣语没想到易柔完全不管不顾,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连忙命人封锁了花厅,省的被人看到了这场闹剧,对易柔的名声不好。 吕夫人不满的去扯柔儿,喝道:“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荡妇,还敢纠缠我夫君,果真是个寡廉鲜耻的。” 易柔抬手推开吕夫人,喝道:“滚开,我找他算账,你躲远点儿,省的溅你一身血。” 说着,易柔便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吕近的脸上。 吕夫人见状,对身后的下人喊道:“给我按住这个贱人。” 可乐见状,看向罗欣语,得了罗欣语的示意,走过去,几下便将想要打易柔的几个下人干翻在地。 随之有几个护卫出现在花厅,堵住了门口。 吕夫人没想到易柔还有帮手,上去撕扯可乐。 可乐扭手便将吕夫人按在了地上。 易柔不管不顾的打吕近。 吕近拼命的推开柔儿,喝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你这等悍妇,不要你是对的。” 易柔上去便是一脚,骂道:“还有辱斯文,你这个斯文败类,还敢骂我。不就是攀了个富商吗,还真当自己镶了金边儿了。” 等易柔打的差不多了,罗欣语适时开口,说道:“这位吕秀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枉你还是个读书人,这点儿道理都不知道吗?” 吕夫人骂道:“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用你多管闲事。” 吕近见罗欣语身边只带了两个丫头,出言训斥道:“你这妇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管这等闲事,你家夫君可知道?一点儿妇德都没有。” 雪碧走过去,抬手便是一人一巴掌,喝道:“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敢训斥我家夫人。” 吕近打不过易柔便也就罢了,没想到还被一个妇人身边的丫头打了,顿时觉得落了他读书人的脸面,高声喊道:“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你敢打我,我定要去官府告你去。” 罗欣语说道:“我劝你赶紧还债,别惹麻烦。” “你这刁蛮妇人,愚昧无知……” “啪……” 吕近捂着脸,话没有说完。 易柔说道:“吕近,你死定了,这可是宁远侯夫人,你算哪根葱,还想训斥她?” 吕近自然是不信的,说道:“你不过一个采菇女,怎么会认得宁远侯夫人?易柔,当初那些钱是你自愿给我的,我可没逼你,我劝你赶紧放了我,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罗欣语不耐烦的说道:“我本不想仗势欺人,奈何跟你这种人没办法讲道理,继续打吧,打老实了再回话。” 吕夫人听说宁远侯夫人的时候便愣了,她虽然是商户之家,也是听说过罗欣语的,毕竟满京城能如她这般高嫁候门做正头娘子的女子太少了。吕夫人悄悄打量了一下罗欣语的穿着,看似低调,可是那暗纹绣花无不精致,绝非凡品,心里信了几分,不敢再开口。 易柔终于打累了,手一瘫,说道:“还钱。” 吕近被打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不敢再嘴硬,连忙对吕夫人说道:“夫人,夫人。” 吕夫人忙说道:“我给钱,我给钱。” 可乐松开了吕夫人。 吕夫人连忙把荷包递给易柔。 易柔从里面拿出二十三两五钱,说道:“我就要我的,一钱都不会多要。” 易柔拿着钱,笑着对吕近说道:“我没骗你,这位真的是宁远侯夫人,如今我客居在宁远侯府。” 吕近眼神一亮,见到门口那几个身高马大,穿着统一侍卫服装的护卫,信了几分。想着若是自己能够攀上宁远侯府,前途不可限量,还做什么上门女婿。吕近突然温柔的说道:“柔儿,我心里是有你的。” 易柔顿时觉得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暗骂自己当初眼瞎,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吕近见易柔神色变幻,以为她仍旧喜欢着自己,又继续说道:“当初我是想要回去娶你的,只是这贱人逼迫我,我这才娶了她,我爱的始终是你啊。” 易柔看着目露凶光的吕夫人,说道:“看到了吧,你嫁了个什么糟心玩意儿。” 吕夫人扑过去撕打吕近,骂道:“当初是你主动勾引的我,还给我说她纠缠你,还骗光了你的家产。你竟是在骗我,还敢这般诋毁我。” 罗欣语有些担忧的看着易柔。 易柔朝着罗欣语掂了掂荷包,笑的没心没肺的,说道:“夫人,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了!” 罗欣语见易柔不见伤心,放下心来,也不管还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带着众人离开了。 吕近跑出来,看着易柔真的上了一辆特别豪华的马车,马车周围还跟了好多护卫,连忙跑过去,喊道:“柔儿,柔儿,我随你同去。” 有护卫上去一脚将他踢翻。 易柔回头,冷笑一声,便上了马车。 罗欣语原本还在担心易柔,但是见她一脸的不在乎,问道:“柔儿,你还好吧。” 易柔笑着说道:“能够手撕渣男,当然好了。你看着吧,那渣男得知我住在宁远侯府,定然对我念念不忘,他岳家不会放过他的,他好日子到头了。” 见易柔一脸痛快,没有任何伤心的模样,罗欣语放下心来。 第130章 心思可怖 山底下有一群乞丐,得知最近城中许多富贵人家会来凤凰山游玩,便游荡到了这里。 易柔撩开车帘子,看到后,对罗欣语说道:“夫人,我想把这些钱分给乞丐。” 罗欣语不解的说道:“这不是你全部的家当了吗?” 易柔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以后还能挣啊,再者说了,这钱过了那人渣的手,我拿着嫌脏。” 如今罗欣语与易柔已经算是朋友了。自从魏季礼陷害虞衡昭入狱后,贺连玉便不怎么来宁远侯府找罗欣语了。罗欣语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对于易柔这种爽朗有趣的人,自然是喜欢的。 罗欣语笑着点点头。 易柔命车夫停了车,跳下去,走到乞丐面前。 乞丐见易柔过来,连忙围了上来,纷纷说着讨巧祝福的话。 易柔听的开心,便将荷包里的钱分了。看到被挤到角落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乞丐,易柔走过去,说道:“喂,这个给你。” 女乞丐捡起破碗里的银子,嘿嘿的傻笑着,便往嘴里塞。 易柔吓了一跳,连忙阻止,说道:“这可不能吃。” 一个年轻力壮些的乞丐走过来,朝着易柔作揖行礼,道:“这位小姐,这是我媳妇儿,脑子不好,您不若把银子给我。” 另一个乞丐挤过来,说道:“谁说是你媳妇儿,她也跟我睡过,我还说是我媳妇儿呢。” 又有几个乞丐过来认媳妇儿,想要抢易柔手里的银子,但是又恐惧易柔身后的侍卫,只能眼巴巴的盯着银子看。 易柔将手里的银子随便的丢给一个乞丐,随后回到车旁,对雪碧说道:“雪碧,你把车里的糕点拿给我些。” 雪碧撩开帘子,递出一盘子糕点,问道:“怎么了?” 易柔说道:“有个女的,是个傻子,我看她饿了。” 雪碧帘子没有放下,跟着易柔的身影看过去,惊呼一声,道:“那人好像是…” 那张脸虽然脏污,但也看的出原来的容貌。 罗欣语听到雪碧惊诧的声音,也看过去,眉毛拧在了一起,眸子沉了沉,冷声说道:“就是她。” 罗欣语也认出来了,那人是徐思念,魏季礼的妻子。刚才乞丐的对话,罗欣语也是听到了的,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是徐思念。不管怎样,徐思念都是魏季礼的妻子,魏季礼孩子的母亲,魏季礼怎么可以让徐思念沦落到此种境地。再想到已经完全在京都没有了消息的徐家,罗欣语越发的觉得魏季礼心思可怖。 易柔上车后,察觉车里的氛围不对劲儿,问道:“怎么了?” 罗欣语笑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女子可怜。” 易柔也是叹了口气,说道:“那女子是个傻子,沦落到乞丐堆里,还不如死了的好。” 罗欣语眼神微微亮了一下,怀疑魏季礼是故意将徐思念丢给乞丐的,为的便是羞辱。想着若是徐思念脑子是清醒的,怕是不能接受这种样子。原本罗欣语想着命可乐去杀了徐思念,再买了一副薄棺安葬了她,可是经过一番思考,罗欣语又觉得自己不该随意做主别人的生死,或许,如今的徐思念,会觉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话说魏季礼,的确是心思可怖。 幸儿住在礼语院多日,想要出院子,在宅子里转转,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就出不了院子,只能乖乖的留在院子里。不过她相信,以自己的手段,再加上这张让魏季礼朝思慕想的脸,她一定能够拿下魏季礼的。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魏季礼是没有心的,更何况罗欣语还活着,她一个替代品,怎么可能拿捏住魏季礼的真心。 如今,太子被废了,袁仲显虽然低调,但是一直在暗处安插人手,如今已经有了不少的势力。魏季礼一边与袁仲显对抗,一边在皇宫发力。 魏季礼连续多日宿在礼语院,一面享受着幸儿用与罗欣语极度相似的脸在自己身上承欢,一面又厌恶她用那妖媚的声音喊自己。训练了许多日,幸儿的声音都没有能够与罗欣语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发出的那个魅惑的声音,不断的在提醒着魏季礼,身下的人不是自己心爱的罗欣语,只是个替代品而已。每次到了极度兴奋的时候,幸儿发出的声音,便会让魏季礼冷静下来。魏季礼干脆直接给幸儿灌了哑药。 结果被灌了哑药的幸儿在床笫之欢的时候发出的呜咽声音,竟然与罗欣语有了几分相似,让魏季礼更是迷恋,变得疯狂。 幸儿没想到魏季礼看着光风霁月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如此的疯癫。如今,她后悔也晚了,嗓子被毁了,她又逃不掉,只能拼命的讨好魏季礼。好在魏季礼除了每次之后给她灌了绝子汤,在吃穿住上从未亏待过她。 幸儿的到来,好像突然点醒了魏季礼,他开始命人去四处搜罗与罗欣语相似的女子。容貌,声音,甚至做的饭食,只要能与罗欣语有相似之地,他便想尽办法弄回府里。容貌相似的便近身伺候他,声音相似的便在他空闲的时候跟他说话,饭菜味道相似的,便为他准备每日的三餐饭食。 其中一位女子,已经嫁人生子了,只是因为背影与罗欣语相似,魏季礼便要将人弄回魏府。女子自然是不肯的,魏季礼便命人杀了女子全家,将女子绑回了魏府。最后女子刺杀魏季礼不成,反而被魏季礼杀了。 绣衣卫发现这件事情之后,便去查了。但是魏季礼做事太干净利落,绣衣卫一时竟是找不到证据。再加上帝王袁绍初的命令,此案最后不了了之。 想到魏季礼搜罗与罗欣语相似的女子,虞衡昭便如同吞了一只死耗子一般恶心。 如今魏季礼已经完全疯了,又不知道为何竟是获得了帝王的信任,已经成了一大权臣,手握南衙十六卫,竟是隐隐有取代绣衣卫的趋势。虞衡昭几番努力,都未能压制住魏季礼,还惹恼了帝王袁绍初。 第131章 虞氏族人 南地水灾,帝王命袁仲显代天赈灾,让虞衡昭随行护卫。虞衡昭此时不敢出京,便进宫求见袁绍初,竟是连袁绍初的面都没有见到。 袁仲显在袁绍初身边安插的人手,冒死传递出消息来,说是帝王最近总是头痛难忍,越来越暴戾,只有服用了魏季礼进献的平寿丸之后,症状才会好转,让帝王冷静下来。 虞衡昭怀疑魏季礼给袁绍初下毒,想办法让自己信任的太医进宫给袁绍初请了平安脉,得到的结论却是帝王并无中毒的迹象,之所以变得暴戾,是因为肝火太盛的原因。 帝王令袁仲显与虞衡昭三日内出发去南地,虞衡昭无奈,只能准备出发,但是出发之前,他还需要在京中做些安排。 罗欣语见虞衡昭满目愁容,说道:“不过是去南地赈灾,侯爷怎得忧心忡忡的。” 虞衡昭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道:“罗五,最近魏季礼四处搜罗与你相似的人,我担心我出京之后,你会有危险。” 罗欣语愣了一下,难怪最近魏季礼不再纠缠自己了,原来是在找替代品。想到魏季礼如今的疯狂,罗欣语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的,说道:“侯爷若是实在是放心不下我,不如我陪你去南地。” 虞衡昭立马拒绝,说道:“不行,此次我与三皇子一起出京,大皇子和魏季礼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刺杀的机会,一路上会很危险的。更何况南地情况尚不明,我不能让你冒险。” 罗欣语不想让虞衡昭面对如此危险的境地还为自己分心,说道:“那我便留在京都,你出京之后,我便闭门谢客,府里侍卫众多,我不出门,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他总不能带人杀进府里来。” 虞衡昭原本是想让罗欣语带着孩子回罗府的,但是想着,罗府还不如宁远侯府安全,说道:“你安心在府里待着,不要出门,我会安排好人手保护你和孩子的。” 罗欣语笑着说道:“我是宁远侯夫人,又有诰命在身,魏季礼如今的权势还不敢随意动我的。” 虞衡昭还是有些不放心,将府里的巡逻的侍卫又加了几队,又留下了莫风保护罗欣语,这才稍稍安心了些,恋恋不舍的与袁仲显离开了京城。 自从虞衡昭翻案之后,莫阳一家人便被虞衡昭秘密送到了北境,如今他身边留的是一个叫万青的护卫。罗欣语对于万青不了解,不知道本事如何,自己身边已经有了秋霜,便想着让莫风跟着虞衡昭离开。但是被虞衡昭拒绝了。 即便如何不舍,都要分离。为了安全起见,虞衡昭没有让罗欣语送自己出城,只是在侯府门口送别。 得知了宁远侯府闭门谢客了,魏季礼也不着急,只要等虞衡昭死后,罗欣语自然是他的。如今魏季礼要做的,便是趁着袁仲显和虞衡昭不在,尽快的掌控京城,又派出了许多的死士刺客去沿途刺杀袁仲显和虞衡昭。双管齐下,不管是哪一路能够成功,魏季礼都是胜利者。 易柔知道如今宁远侯府岌岌可危,自然也不着急离开,整日留在侯府不是逗弄虞瑾承,便是气雪碧,兴趣来了,还会跟着可乐学些武艺,倒是乐的自在。 虞衡昭不在侯府,如今做主的只有罗欣语,自然有很多人盯着宁远侯府。因为宁远侯府闭门谢客,谁也探听不到侯府的消息。有传言虞衡昭死在了南地,京都人都有些哗然,纷纷想要从宁远侯府占些便宜。 罗欣语一直跟虞衡昭有联系,知道虞衡昭没事,这是魏季礼故意放出的消息,为的便是让虞衡昭留在京都的人慌乱手脚。罗欣语需要稳住阵脚,命府里负责采买的人一如往常,不必被外界的流言干扰。 如今的宁远侯府如同稚子抱金入闹市,不仅仅是京城的权贵想要分一杯羹,连那久未联系,已经出了五服的同族也找上了门。 原本罗欣语不想见的,但是虞氏族人在门外大喊虞衡昭目无尊长,想要毁掉宁远侯府的名声,罗欣语无奈,只能将人接进府里。 虞老夫人仗着自己是长辈,竟是想要给罗欣语立规矩。 罗欣语不想给虞衡昭惹麻烦,又想借助虞氏族人镇压那些想要撕咬宁远侯府产业的人家。毕竟,在京都,家族倚仗是非常重要的。罗欣语便耐着性子听训。 虞老夫人以为罗欣语是个好拿捏的,竟然开始在宁远侯府作威作福,还将自己的子孙接进了府里。 宁远侯府宅子大,空着的院子也多,原本罗欣语想着借虞氏族人,向外显示虞衡昭地位稳固,有族人支持,借此敲打那些觊觎宁远侯府的人。便也就来者不拒,全都接收了进来。 刚开始效果不错,那些在商业上想要挤兑侯府产业的人果真老实了一段时间。 但是好景不长,虞氏族人见宁远侯府只有罗欣语一个主子,竟是开始想要喧宾夺主了。 易柔是个脾气暴躁的,又仗着自己是虞衡昭奶娘的女儿,与虞衡昭有同养之情,对于虞氏那些不老实的人非打即骂。 虞氏族人还想着以主家的身份将易柔赶出宁远侯府。两边闹得不可开交。 罗欣语见易柔没有吃亏,便没有去管。命府里的人盯好了虞氏族人,不许他们跟外界人联系,省的会被人利用,对付宁远侯府。 罗欣语的容忍,简直是纵容了虞氏族人的野心。虞氏族人见自己在府里已经同主子一样了,便盯上了宁远侯的爵位。小世子虞瑾承还在,若是虞衡昭死后,自然是虞瑾承继承宁远侯府的爵位。可是,虞瑾承不过是个幼儿,若是死了,虞衡昭这一脉便是绝了,只能从虞氏族人中挑选一个继承爵位。 虞老夫人仗着自己是虞衡昭的叔祖母,罗欣语又是个好拿捏的性子,竟然想把虞瑾承接到自己身边教养。这可就犯了罗欣语的底线了。 罗欣语严词拒绝之后,还敲打了虞氏族人一番。 虞氏族人受不了罗欣语的前恭后倨,对于罗欣语起了恼意,便开始动了其它的歪心思。虞老夫人竟然派了自己的孙子,趁着奶娘带着虞瑾承逛园子的时候,想要将奶娘连同虞瑾承一起推进湖水里淹死。 第132章 密旨出京 罗欣语对于虞氏族人一直有防备,派人盯着他们。在那位堂老爷动手的时候,当场抓住了。 原本罗欣语不过是借虞氏族人震慑那些想要吞并宁远侯府产业的人,如今罗欣语已经将那些人彻底打怕了,虞氏族人的作用也就没了。罗欣语想着好聚好散,毕竟是同族,并未有动他们的心思。 但是罗欣语万万没想到这帮子人竟然欲壑难填,敢对自己的孩子动手。罗欣语便也不再忍了,去他的同族之情。 罗欣语确认了虞瑾承无事,便命人将那堂老爷绑了,准备打死。至于其他的虞氏族人,若是赶出去了,怕是还会给宁远侯府招惹祸端,罗欣语决定将所有人都留下。 罗欣语盯着被按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堂老爷,冷声说道:“我念你们是侯爷的同族这才允了你们入府,你们却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真当我侯府无人了。给我打,往死里打,让所有虞氏族人都过来观刑。” 虞氏族人一直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宁远侯府的护卫突然要对自己动手,立刻大闹起来,甚至还想冲击祠堂。罗欣语也不惯着,全都绑了,胆敢反抗,便往死里打,打到老实。 刚被绑过来的时候,有些虞氏族人还想仗着族亲长辈压制罗欣语。 “悍妇,你目无尊长,不堪为我虞氏妇。” “你对长辈动手,可对得起祖宗?” “孽障,如今虞衡昭已死,若是没有族亲,你可能保住宁远侯的匾额?” “你如此对待同族,不怕宗祠动荡,老侯爷难安?” …… 罗欣语皱眉说道:“嘴巴都堵了。” 立刻有侍卫上前直接将众人的嘴巴堵了。 虞老夫人高声喊道:“我要代族里休了你。” 雪碧走过去,抬手扇了虞老夫人一巴掌,厉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出了五服的老妇,还真当自己是我家夫人的长辈了。” 虞老夫人还想骂,嘴巴却是被人毫不留情的堵住了。 虞氏族人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敬重有礼的罗欣语突然转变了态度,还如此强硬,有些人便不敢再闹了,有些人还想仗着身份闹一下,结果都被打了,也就都老实了。 虞老夫人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被按在条凳上打板子,挣扎的想要冲过来,却是被护卫一脚踢在膝盖上。 那个狗屁堂老爷,被罗欣语当着虞氏族亲的面打了个半死,又拔了舌头,打断了手筋,然后送到了应天府。 应天府来接人的是老熟人赵刚。得知此人竟是意图谋害宁远侯府世子,便直接将人塞进了一个住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牢房里。 这件事情,等魏季礼知道的时候,那位堂老爷已经被同牢房的人打死了,让他完全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至于那些敢冲击祠堂的,更是简单,罗欣语直接命人将那带头的腿打断了,又命府医给他疗伤。然后将虞氏族人都关在了府狱里。想着,终究是虞氏族人,还是等虞衡昭回来再处理的好。只是可怜了那位带头冲击祠堂的人,每过几日,便会被拽出来打一顿板子。 罗欣语知道这些人留着也是祸害,但是她又不能让宁远侯府背负杀同族的名声,便故意让人在府狱里威胁恐吓虞氏族人,让他们心胆俱裂,只有怕了,才会老实。 魏季礼自然也知道虞氏族人住进了宁远侯府,原本他还想着借这些人往宁远侯府安插人手的。但是罗欣语太聪明,将整个宁远侯府防护的密不透风,莫说是安插人手了,那些进入侯府的虞氏族人也同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了消息。好不容易得知有一个被送到了应天府,可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那人便被打死了。 魏季礼恨毒了虞衡昭,但也不得不佩服虞衡昭的心机手段,即便是如今虞衡昭不在京都,帝王又为魏季礼所控,魏季礼还是不能完全掌控京都。 兰溪公主本就想在京城分一杯羹的,原本见魏季礼得势,想着与魏季礼合作,却是发现魏季礼是个容不得人的,根本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便开始配合着虞衡昭安排的人给魏季礼添堵。就熟不就生,与其跟魏季礼这么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合作,还不如与虞衡昭合作,即便如今虞衡昭落了下风,可毕竟是兰溪公主信的过的人。 魏季礼一面要派人去刺杀虞衡昭和袁仲显,一面还要应付虞衡昭留的后手,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见兰溪公主一个女子竟然还敢跟自己惹麻烦,直接派人去刺杀兰溪公主,未能成行,便又罗列了兰溪公主许多有的无的罪状,请帝王袁绍初将兰溪公主赶出了京都。 如今袁绍初非常确信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自己已经被魏季礼控制住了,做出了许多错误的决定。袁绍初本想反抗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抵抗不了平寿丸的魅力。袁绍初拼命的遏制住自己的头痛,将平寿丸省下来送到了太医院,命太医院的众人研制,最后不仅没能研制出来,还被魏季礼发现了。 袁绍初不确定魏季礼想要的是皇位还是权势。如今皇宫被魏季礼安插了许多人手,袁绍初信不过其他的皇子,不确定他们有没有与魏季礼勾结,索性秘密召见了袁伯谭。 袁伯谭不明白,为什么父皇竟然召见了自己,便去了帝王寝宫。 袁绍初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十分不信任,说道:“仲显来了消息,求朝廷送赈灾粮赈济,如今朝中,没有我信任的人,你亲自押送赈灾粮去南地。” 袁伯谭不明白袁绍初为何突然会派自己送赈灾粮,还是领命去了。 袁仲显原先带过去的赈灾粮本就不多,此时求朝廷送赈灾粮倒是可能。袁伯谭不能明言拒绝,只能应承下来。不过,袁伯谭去之前先见了魏季礼。 魏季礼自然知道了袁绍初秘见袁伯谭的事情,得知了是让袁伯谭送赈灾粮,想着,或许可以借这赈灾粮让袁仲显和虞衡昭死在南地。虞衡昭战场出身,到了京都之后又掌管了绣衣卫,最擅长的便是杀人与防杀。魏季礼派去的人不仅仅没有杀了袁仲显和虞衡昭,反而让虞衡昭杀了大半。魏季礼觉得或许可以借助南地百姓的手杀了二人,还能让二人至死背负骂名。 袁绍初得知了袁伯谭带赈灾粮出京,放下心来。他知道袁伯谭与魏季礼是一丘之貉,袁绍初想送的不是赈灾粮,而是秘旨,一道册封袁仲显为太子的秘旨。 如今,所有出京的人都会被严格核查,但是这次负责押送赈灾粮的是袁伯谭,魏季礼肯定不会对押送人员严格审查的。帝王信使便是混在押送队伍里带着密旨出了京。 袁伯谭出了京都,便离开队伍,再次回到了京都。自然有替身去南地。如今京都局势紧张,眼见着自己即将登上大位,袁伯谭怎么可能离开京城。 第133章 毒杀灾民? 南地境况确实是不好,不仅仅有水灾,粮食短缺,还有疫病。好在虞衡昭来之前拿到了当地驻军调遣令,当地驻军全由他调遣。 虞衡昭到南地的时候,已经有游医木郎开始组织人手控制疫情了。如今又有了虞衡昭的支持,疫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面对灾情,虞衡昭出手果断强硬,很快就稳定了南地的局势。 虞衡昭得知朝廷突然送来了赈灾粮,觉得有些奇怪,袁仲显求粮的折子还没有送出去,怎得粮食就来了。不过既然来了,便安排了人接收。 回到住处的时候,便看到袁仲显手里拿着一道圣旨傻傻的坐在台阶上发呆,神色有些茫然。 虞衡昭问道:“出什么事了?” 袁仲显将圣旨递给虞衡昭。 看罢圣旨,得偿所愿,袁仲显被立为了太子,但是虞衡昭未觉得有丝毫欣喜之处。详细询问之后才知道是帝王袁绍初派了亲信藏在运粮队伍里将圣旨带出来的。 虞衡昭见过那亲信,只知道如今京都局势紧张,魏季礼只手遮天,连兰溪公主都被赶出了京城。帝王病重,对于魏季礼几乎是言听必从。 想来,帝王袁绍初应该是察觉了不对,但是已经无法控制住局势了,只能用这种手段将圣旨送来。 只有圣旨,却无兵符,虞衡昭猜测帝王应该是不确定这册封圣旨能否安全送到袁仲显的手中,这才不敢将兵符送过来。 虞衡昭没想到魏季礼手段竟是如此强悍,说道:“我们必须尽快解决南地水患,尽早回京。” 袁仲显有些哀伤的说道:“昭哥,我担心父皇,现在就想回京。” 虞衡昭说道:“灾情未解,你此时回京,必然会被扣上赈灾不利的帽子。更何况如今我们不能贸然回京,等我安排一下,再做打算。” “殿下,虞侯,出事了!” 急呼传来,然后就见到负责派粥的陆禀川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好多人吃了新送来的赈灾粮都死了。” 袁仲显猛然站了起来。 虞衡昭问道:“怎么回事,细细道来。” 陆禀川喘了口粗气,说道:“新粮入库,我截留了一车,直接送去了粥棚,然后许多人刚喝下粥不久,便吐血身亡了。” 虞衡昭说道:“去粮仓看看,派几个医师去粥棚,停了分粥,让木郎去粮仓。” 木郎去了粮仓,仔细查看了新运来的粮食,皱眉说道:“这一批粮食有一半被下了毒。” “下毒?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朝廷刚送过来的。”袁仲显明显被这个结论吓到了,继续说道:“去把押送粮食的人先都关起来。” 虞衡昭说道:“没用的,这粮食怕是在京都的时候便出了问题,户部调粮惯常是与周家合作。” 周家是富商,更是大皇子的外祖家,这些年为大皇子夺位可没少舍下银钱。 袁仲显说道:“你说这是大哥做下的?为什么啊,他不怕牵连到他的身上吗?” 虞衡昭说道:“他不可能承认,大可以把所有问题都推到你我身上。更何况他的目的最大的可能是让咱俩死在南地。” “他们已经派了这么多刺客了,怎么会突然对赈灾粮动手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袁仲显不解,让他们二人死的办法很多,为何要对赈灾粮下毒,他们也不一定与灾民同食啊。 虞衡昭说道:“他们是想借灾民的手杀你我。” 就在虞衡昭给袁仲显分析的时候,灾民便闹了起来,有人鼓动灾民,说是三皇子与宁远侯急于解决粮食不足问题,这才毒杀灾民。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便出现了暴乱。 “殿下,虞侯,灾民暴动了,杀了粥棚的官兵,已经朝着这里来了。” 有官兵跑过来禀报。 虞衡昭没想到魏季礼下手竟然这么快,连忙命人护送袁仲显藏起来,自己则带着陆禀川和木郎去面对灾民。 虞衡昭做事果决,调了当地驻军过来镇压。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直接命人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当场砍杀,又用强硬手段将那些老弱灾民带了过来,逼那些带头闹事的灾民放下武器,划线为界,胆敢越界者,当场斩杀。 虞衡昭厉声说道:“此事本侯已经查清,便是这几人恶意投毒,本侯念在你们无知,不与计较,若是胆敢再闹,一律按造反处理。” 有些灾民不肯相信,手里仍旧举着木棍,互相张望。 虞衡昭缓下神色,说道:“本侯知道你们怕死,本侯也怕,本侯既然来了这里,为的便是救你们。这些赈灾粮不仅仅是你们在吃,这些官兵也在吃。” 因为粮食紧缺,每日都有定量,虞衡昭都是先让灾民吃,然后剩下的才会与众多官兵分食。 “是,是啊,陆大人跟咱们都是一锅吃的啊。” “谁知道毒死了咱们后他们是不是吃这一锅有毒的。” 陆禀川站出来说道:“诸位,今日新到的这批粮食,诸位可还记得我当时说过什么?” “陆大人说这批粮食充足,负责粥棚的官兵可以同我们一起进食。” “对啊,我记得当时陆大人差点儿就喝了。” “好像是啊,死的也有几个官兵。” 木郎是最早进入灾区给灾民治病的,在灾民心中有一定的威信,木郎说道:“已经查明了,是这几个故意投的毒,诸位放心,以后凡是熬粥的粮食,我会亲自查验,确认无事之后再分。” “木医师在啊,木医师可救过我老娘的命。” “木医师说他会查应该是没问题了。” “我们信木医师。” …… 混在灾民中的刺客见虞衡昭控制住了局面,又找不到袁仲显,便从衣摆下面掏出了折叠弓弩,瞄准了虞衡昭。另有人离开,绕道去了粮仓。 有一灾民突然喊道:“他要杀人。” 众人四散开,刺客被暴露出来,来不及细想,直接发射。 万青听到声音的时候,便挡在了虞衡昭的面前。 箭没有射到虞衡昭,反而射进了一个逃跑的灾民身上。 随即又有好几个人朝着虞衡昭射箭。 虞衡昭命人护住陆禀川和木郎,命万青带人去追逃跑的刺客,自己则是去找了袁仲显。 袁仲显本来是躲在粮仓的管房里的,却是看到几个灾民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进了粮仓,等看清了他们竟然是来烧粮仓的,也顾不得危险,便冲了出去。 袁仲显身边护卫功夫还是可以的。但是这几个灾民可是从小培养的死士。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袁仲显胳膊还中的一刀,眼见着对方朝着自己砍过来,自己却是被眼前的刺客纠缠着,无法分身。 虞衡昭跑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将手里的刀丢了过去,人紧随着刀便也过来了。 救下袁仲显后,二人闻到了一股混杂着粮食香味儿的烟火味道。二人忙去查看,这才发现竟然有一个刺客溜进了粮仓,并放了火。 虞衡昭忙命人去叫人救火。 陆禀川得知粮仓着火,也顾不得有刺客了,连忙带着人去救火。 火救了下来,粮食也被烧了小半,再剔除那些有毒的粮食,能够食用的粮食不够了,民心惶惶。虞衡昭向灾民保证,一定会解决粮草问题。 如今魏季礼把控着朝廷,虞衡昭无法向朝廷求援,只能告诉了罗欣语。罗欣语自从嫁入宁远侯府后,有了侯府的支撑,生意越做越大,与老郡王合作,建立了自己的四通商行。而且当初谢家赔偿的那半幅嫁妆有二十多万两,可以缓解南地困局。如今,能够为虞衡昭解困,又受虞衡昭信任的也就只有罗欣语了。 第134章 解药给我 朝廷送去的赈灾粮,里面有毒,吃死了很多人。南地百姓认定了是朝廷故意所为,出现了暴乱,虽然被虞衡昭强力镇压住了,但是如今粮食短缺,袁仲显与虞衡昭与其说是去赈灾,倒是更像是被扣在了南地,出不来了。 得了虞衡昭的信,罗欣语也知道,以如今京都的局势,虞衡昭能够完全信任又能调集这么大量粮草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罗欣语连忙将曾经谢家送来的半幅嫁妆总共二十五万两,告知了老郡王一声,便开始通过四通商行四处筹集粮食。因为数量巨大,仅商行管事是无法应对了,罗欣语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坐镇的好。罗欣语准备出京,亲自押送赈灾粮去南地,救回虞衡昭。 可惜,祸不单行,罗欣语以为自己防护的够好了,结果没想到魏季礼为了将罗欣语引出去,竟是选择给罗欣声下毒。 魏季礼派人留下了消息,让罗欣语来清音阁取解药。 听到向云的汇报,罗欣语心中简直是恨毒了魏季礼,想也不想,便要去清音阁。 莫风连忙阻拦,说道:“魏季礼此举的目的便是夫人,若是夫人去了,他定会对你不利的。” 罗欣语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己不能就这么去了,如今的魏季礼就是个疯子,若是罗欣语就这么去了,不仅仅救不了罗欣声,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罗欣语仔细思索着,说道:“按照魏季礼的习惯,他不会随身带着解药,他的卧房一定有密室,解药很有可能就在他密室里,莫风,你去魏府找。向云,我记得你曾经送给浩儿一把袖箭,拿来给我,给箭头上面淬上毒。魏季礼不能再留了,永诀后患。” 向云不确定的说道:“你要杀他?他如今可是天子近臣,若是杀了他,怕是要惹大祸的。” 罗欣语冷然说道:“顾不得这些了,如今魏季礼就是个疯子,逮谁咬谁。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只有他死了,宁远侯府,罗府才能安全。即便是不死,也要重伤他,这样才能给侯爷争取时间。” 莫风说道:“我会尽快找到解药的。” 向云说道:“我就在清音阁窗外,若是有危险,你高声呼救,我立刻就会出现的。” 安排好了一切,罗欣语对雪碧,说道:“今日我若是回不来,你便带着承儿藏起来,等侯爷回来。” 雪碧有些担忧的说道:“夫人,一定要如此吗?” 罗欣语爱怜的摸了摸虞瑾承的脑袋,说道:“如今魏季礼就是个疯子,在朝中只手遮天,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活。” 雪碧知道,如今没有办法了,只能哭着点头,说道:“夫人放心,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让小世子出事的。” 罗欣语带着可乐到清音阁,看着这个曾经来过无数次的地方,那些欢声笑语,美好回忆,如今想来,尽是嘲讽。 进来屋子,魏季礼已经煮好了茶水,见罗欣语进来,倒了一盏茶,推到对面,说道:“幸儿,坐。” 罗欣语走过去,坐下,冷声说道:“解药给我。” 魏季礼笑着说道:“你我许久未见,好不容易见了面,幸儿对我就这么淡漠,这未免太无情了些。” 罗欣语嘴角扯出丝不屑,说道:“幸儿?魏大人还真的能喊得出口,不知道你喊的是我还是你礼语院的美人?” 罗欣语已经知道了魏季礼府中有一个与自己极其相似的女子,魏季礼还给对方起名为“幸儿”。在得知了这件事情的时候 ,当时罗欣语还恶心了许久。如今,见魏季礼竟然还敢这么称呼自己,罗欣语内心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魏季礼并不意外罗欣语知道此事,说道:“不过一个玩物而已,你若是不喜欢,杀了便是。” 罗欣语静静的看着魏季礼,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曾经的影子,杀人,在他口中竟是与碾死蚂蚁一般。嘲讽一笑,罗欣语说道:“魏大人还真是冷心绝情。” 魏季礼说道:“幸儿,我此生只对你一人有情。” 罗欣语冷漠的看着魏季礼。 魏季礼也不觉得尴尬,说道:“你不信吗?没关系,来日方长,你会看到我对你之心从未改变过。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说话便说话,魏季礼竟然还想伸手去拉罗欣语的手。 罗欣语再也忍不住了,躲开魏季礼的手,直接端起面前的茶盏泼到魏季礼的脸上,说道:“魏季礼,你还能不能要点儿脸。” 魏季礼被泼了一脸的茶水,也不恼怒,反而有些享受的笑了笑,拿出帕子擦了擦,说道:“幸儿,你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罗欣语皱皱眉头,用清冷的声音说道:“解药给我。” 魏季礼说道:“你还记得这里吗?当年我们总是来这里喝茶的。那时候的日子过的当真是畅快肆意,玉儿还总是和罗四吵架,就在……” “够了,”罗欣语冷声喝止,说道,“魏季礼,你还有脸提当年,你看看你,如今可有半分当年的影子?解药给我。” 魏季礼知道自己遭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他不后悔,若非如此,如今他还是采石场的苦役。魏季礼又倒了一杯茶,说道:“喝了这杯茶,我便给你解药。” 罗欣语看了看面前的茶盏,端起茶,盯着魏季礼的眼睛看。 魏季礼的眼睛很漂亮,宛若星辰,深邃幽远,眸子中泛起的笑意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可惜,这双曾经让罗欣语痴迷的眼睛,如今却是被罗欣语看到了满目的阴鸷。罗欣语不知道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自己还有什么可期待的?以袖掩唇,罗欣语将茶水喝尽了。 魏季礼看着空空的茶盏,突然伸手抓住罗欣语的手腕,从她的袖子里扯出一块打湿的帕子,说道:“幸儿,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罗欣语甩开魏季礼的手,说道:“你值得我相信吗?” 魏季礼笑着说道:“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还真是了解我。”魏季礼弹了弹腿上的衣服下摆,收敛笑容,平静的说道:“你我都是聪明人,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乖乖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原谅你过去的一切,也不会计较你嫁过人,魏夫人的位置还是你的。” 罗欣语冷笑一声,说道:“原谅我?不计较?魏大人还真是大度,我是不是该对你感恩戴德?你莫不是忘记了,如今我是宁远侯夫人,我的夫君可是宁远侯虞衡昭。” 魏季礼抬眸盯着罗欣语,说道:“虞衡昭不可能活着回来了,整个天下没有人能够阻止你我在一起。” 罗欣语眼睛亮了一下,眼神中有明显的开心,问道:“当真?”言语中竟是带了几分期待,不过这份期待转瞬即逝,罗欣语眼神中的清亮消失,冷声说道:“我与虞衡昭的婚事可是帝王赐婚,即便如今你权势滔天,还能越过陛下不成。” 第一百三十五 送他们一起去死吧 帝王袁绍初是位明君,励精图治,一心再创文景盛世,想要一个政清人和的大冀,对于虞衡昭又是极度信任,怎么可能做出一系列荒唐的决定。虞衡昭早就有所怀疑了,但是几番探查,都未查到任何消息。 罗欣语刚才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被魏季礼敏锐的抓住了,魏季礼便知道,罗欣语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说道:“幸儿放心,如今陛下在我的掌控中,即便是他也不能阻止你我在一起。” 罗欣语不屑的说道:“陛下在你的掌控之下?你如何能掌控的了陛下?” 魏季礼想也不想说道:“如今若是没有我的药……”随即,魏季礼便回过味儿来,拧眉,冷声说道:“你在套我的话?” 罗欣语见魏季礼眼神中带着凶狠,握了握手腕上的袖箭,说道:“解药给我。” 魏季礼说道:“好啊,想要解药可以,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解药自然给你。” 罗欣语面对这样的魏季礼,只觉的恶心,冷声说道:“你如今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罗欣语的手按在了袖箭上,只要按下去,魏季礼便会死,他一死,所有的一切便都结束了。 魏季礼知道自己早已经今非昔比了,可是,他不在乎。伸手扯住罗欣语的胳膊,魏季礼说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可乐见魏季礼拉扯罗欣语,手按在了藏在袖子里的刀上。 时机错过,手被魏季礼抓着,无法发射袖箭。罗欣语厉声说道:“胡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欲望,而我不过是你欲望的一部分而已。事到如今,你还在往我身上泼脏水,魏季礼,你可真让我恶心。” 罗欣语眼神中的冷冽与鄙夷让魏季礼疯狂,说道:“我让你恶心?那谁不让你恶心?虞衡昭吗?他算个什么东西,如今论起权势地位,他哪里比我强。当初你连他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现在的我?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和你才是天定的良缘,你我才应该是夫妻,他虞衡昭算的了什么?” 罗欣语盯着魏季礼疯狂的眼神,一字一顿的说道:“魏季礼,是你配不上我,虞衡昭比你强上千倍百倍,与他相比,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魏季礼彻底的失去了理智,说道:“好啊,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比他强不强。”说着便伸手掐住了罗欣语的脖颈,想要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 可乐连忙出手,抽出手里的刀刺向魏季礼。 但是可乐低估了魏季礼,她刚靠近魏季礼,便被魏季礼打翻,一脑袋撞到了地上,晕死过去。 罗欣语趁机想要喊向云进来,但是脖子被掐着,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拼命去挣扎。 魏季礼不管不顾的掀翻面前的茶几,推着罗欣语,将她按在了墙上,紧接着身子贴了过来。 罗欣语后退几步,后背抵在了墙上。嘴唇被魏季礼封住,她只能拼命的去推魏季礼,给自己的胳膊腾出空间。 魏季礼松开罗欣语的唇,被罗欣语推开,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短箭,伤口处流出黑血。 罗欣语高声喊道:“向云。” 向云从窗子里闯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小罗海。罗海就地翻滚,便滚到了魏季礼的脚下,用小短剑,朝着魏季礼的脚腕上划去。 魏江听到动静,连忙进来,见状扯住魏季礼后退一步,这才将将躲开了罗海的短剑。 魏江见魏季礼吐出黑血,又见他胸口插着短箭,知道他中毒了,也顾不得在场的众人,连忙带着魏季礼离开。 罗海还想追过去。 向云说道:“海儿,别追。” 罗欣语能够喘过气来了,说道:“莫风那边应该得手了,我们赶紧回去。” 罗海乖乖过来搀扶罗欣语。向云背起可乐,连忙回到罗府。 魏季礼被魏江带到了豢养药师的院子,命人尽快给已经晕死了的魏季礼解毒。 罗欣语是奔着杀魏季礼去的,自然是下了自己能够找到的最毒的解药。但是可惜,魏季礼豢养药师多年,魏季礼中的毒虽然棘手,但也不是不能解。 罗欣语见罗欣声脱离了危险,这才放下心来,对罗浩嘱咐了一番,又从宁远侯府调了些侍卫到了罗府,听从向云安排,这才回了宁远侯府。 罗欣语见莫风神色有异,问道:“你在魏府看到了什么?” 莫风来到了魏季礼的书房,按照罗欣语给的提示,还真的找到了一间密室。密室里陈列着各种药物,莫风从里面挑出解药,看了看密室的各色小瓷瓶,直接放了一把火,将密室连同那些药物都烧了。 莫风说道:“密室里有许多毒药,各色各样,琳琅满目。” 罗欣语皱眉,说道:“也不知道魏季礼给陛下下的什么毒,那些毒药你可处理了?” 莫风说道:“都烧了,短时间内他拿不出这些毒药来了。” 罗欣语放下心来,说道:“按照原定的计划,咱们出发去南地。” 雪碧留在宁远侯府守家,虞瑾承被秋霜带着藏到了罗二夫人的娘家,宋家。罗欣语则带着可乐,莫风和易柔去南地。临离开京城的时候,罗欣语还命人放出风声,说是魏季礼杀了太子。 罗欣语筹措到了粮草,为以防万一,命莫风与易柔带着粮草走陆路,自己则带着可乐与假粮草面上伪装躲藏,实际上明目张胆的走水路。 魏季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六天了,得知自己藏毒的密室被毁了,罗欣语又带着粮草去了南地,魏季礼明了自己上当了。从一开始,罗欣语便没有打算从自己手里拿解药,她是奔着杀自己去的。 魏季礼眼神冰冷,说道:“她既然这么想跟着虞衡昭,便送他们一起去死吧。” 魏季礼实在是不敢相信,罗欣语竟然想要杀自己,还对自己下了这么狠的毒药,便彻底疯了。 魏江得令,刚想要离开。 魏季礼又说道:“你亲自去,把她尸体给我带回来,即便是死,她也只能是我的,必须葬在我魏家祖坟里。” 魏江看了魏季礼一眼,点头应是。 第136章 落水 罗欣语正在船舱里坐着,心里惴惴不安,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仍旧没有传来魏季礼的死讯,想到他还有可能活着,罗欣语便觉得恐惧。她太了解魏季礼了,他若是不死,定然会全力反扑,疯狂报复。 可乐端了一盏茶,递给罗欣语,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夫人,不必太担忧。” 罗欣语微微一笑,接过茶盏,没有说话。 几十个黑衣人,从水里钻出来,趁着夜色,爬上了大船。刚一登船,见人便杀。 听到外面的打杀声,罗欣语与可乐连忙出了船舱,她们在船尾藏了一条小船。 可乐护着罗欣语一路厮杀,到了船尾,这才发现,吊在船尾的小船,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踪影。 魏江站在艏楼上,抽出箭,瞄准了罗欣语。如今,魏季礼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杀罗欣语了,他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罗欣语对于魏季礼的影响太大,对于虞衡昭又十分重要,只要罗欣语死了,魏季礼便会毫无顾忌,不受任何牵绊,还能重重的打击到虞衡昭。 可乐只顾着与面前的人对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罗欣语已经被敌人的箭瞄准了。 箭射入肩膀,罗欣语被箭力推倒,人跌进了大河里。 可乐回头,高声喊道:“夫人。”随后想也不想,便也跟着跳了下去。 魏江命人下水去找罗欣语,自己则带人去了底仓查看粮草,这才发现这所谓的粮草袋子里装的竟然都是稻草。魏江知道自己上当了,却不知道真正的粮草在哪里,只能暂时作罢,命人全力搜捕罗欣语。 罗欣语如今体质本就偏寒,又受了伤,掉入了河中,没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可乐跳进河水里,游到罗欣语身边,扯着她的胳膊潜入船底。 罗欣语在出发前,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该船在出发前被刻意改装过,船底有凹槽,可容两三个人藏身。 魏江带来的人,谁也没有料到船底下暗藏乾坤,在河里四处搜寻不到罗欣语,只能作罢。 魏江在大船上放了一把火,带着众人乘坐小船离开,去河水的下游寻找罗欣语。 大火漫天,整片河面燃烧起来,罗欣语被烟火熏醒,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与可乐合力拆下一块木板,两个人借着木板的浮力往岸边游。 到了岸上,可乐将罗欣语身上的箭拔了出来,又从身上扯下一条布,拧干,给罗欣语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罗欣语浑身颤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用青紫的嘴唇说道:“魏季礼没死,他没死,肯定会疯狂报复的,咱们必须马上找到侯爷。” 可乐说道:“夫人放心,侯爷武艺高强,身边又有护卫,肯定会没事的。” 罗欣语有些慌张的说道:“你不知道魏季礼这人有多聪明,侯爷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二人互相搀扶着到了镇子上,原本可乐还想让罗欣语休养一下的,但是罗欣语坚持上路。二人便用身上的首饰换了一辆马车。 莫风与易柔带着几十车粮草,一路上有四通商行打点行程,又有莫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护卫队,星夜兼程,终于将粮食顺利送到了南地。 虞衡昭得知粮草送到了,连忙安排人手接收。但是见到莫风与易柔的时候,心里一惊,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罗五呢?” 莫风瞥了一眼易柔,没有说话。 易柔说道:“夫人与可乐带着人走的水路,去……”易柔看了一眼莫风,见他仍旧不肯说话,只好继续自己说,“去吸引魏季礼的注意力去了。” 虞衡昭对着莫风怒目而视,斥道:“你这是要害死她?” 莫风说道:“出发之前魏季礼中毒了,应该来不及对付夫人。” 虞衡昭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易柔见莫风又不说话了,只能说道:“魏季礼给罗大人下了毒,逼夫人去见他,夫人想趁机杀了他。那毒是见血喉,魏季礼应该是活不了了。我们觉得他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应该是来不及做后续处理。” 虞衡昭恼怒的说道:“简直是胡闹,你们以为魏季礼是这么好杀的?现在能不能联系到她,她到哪了?” 易柔这次不敢说话,扯了莫风袖子一下。 虞衡昭厉声说道:“什么意思,说话。” 莫风说道:“七天前,便联系不上夫人了。” 虞衡昭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一拳头砸在莫风的脸上,伸手揪住了莫风的衣领,骂道:“我把她交给你,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袁仲显得知四通商行送了粮食过来,连忙跑了过来,没想到竟然见到这么个场景,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莫风没有躲避,生生受了这一拳头,用舌头顶了一下有些红肿的脸颊,吐出一口血沫,说道:“你需要冷静下来。” “冷静?罗五生死不知,你让我冷静?”虞衡昭知道莫风说的对,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但是虞衡昭做不到。 莫风抓住虞衡昭的一根手指头,稍稍用力,便迫使虞衡昭松开了自己的衣领。 万青见状,连忙请袁仲显和易柔出去了,还把门关上了。 然后屋子里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砸声。 等到屋子里的动静彻底停了下来,万青才打开了屋门。 虞衡昭与莫风身上都带了伤。 虞衡昭已经冷静下来了,开始着手安排赈灾的后续事务。 莫风只身离开,去寻找罗欣语。 此时的罗欣语躺在马车里,脑袋烧的迷迷糊糊的。 可乐无奈,只能停下来,找了个郎中。因为生孩子之后又受重伤,再加上曾经淋的那一夜雪,即便是在南地,天气暖和,罗欣语仍旧冻的浑身颤抖。吃过几副药之后脑子虽然清醒了许多,但是罗欣语冷的只能一直躲在马车里裹着被子,微微的一点儿风都如同刀子一般割着罗欣语的皮肤。 罗欣语算着莫风那一队人的行程,若是路上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应该是到地方了。便让可乐带着自己的印信去了四通商行在此地联络点,好留下自己便在此地的信息。 莫风知道,只要罗欣语不死,一定会来南地找虞衡昭,便也去找了四通商行的人。 等莫风找到罗欣语的时候,罗欣语的风寒已经好转了大半,也能出马车了,只是身上仍旧裹着厚厚的衣服。 可乐原本还担心罗欣语会死在路上,见到莫风,激动的差点儿哭出来。 第137章 那混蛋是谁? 这一路上,可乐担心会被人追杀,罗欣语全程没下马车,可乐又扮作男子模样,都是尽量低调,甚至都不敢走大路。 有了莫风的保护,可乐可以专心的照顾罗欣语了,罗欣语也终于可以暂时安心养病了。 得知莫风带回了罗欣语,激动的虞衡昭丢下屋子里的众人,连忙冲出来大门。 看到罗欣语裹着厚厚的斗篷下来,虞衡昭忙过去,一把将罗欣语抱在怀里,说道:“罗五,你终于到了。” 声音中带着丝颤抖与哽咽。 罗欣语眼眶也是红了,虽然没有遇到刺客追杀,这一路上仍旧险象环生,截道儿的,小偷,人贩子,竟是些欺凌弱小之人。好在可乐曾经在死士营接受过训练,在京城打不过旁人,可是收拾这么一帮子喽喽,还是轻而易举的。若非如此,两个女人上路,怕是早就出事了。 终于见到了虞衡昭,罗欣语高度紧张的精神瞬间放松,人便晕了过去。 虞衡昭连忙抱起罗欣语回了房间。 木郎来的时候,可乐已经把半路遇到劫杀,粮船被烧的事情都告诉了虞衡昭。 木郎诊脉,觉得奇怪,按照可乐说的,只是落水受寒,脉象不至于弦紧到这个程度。 虞衡昭见木郎皱眉,连忙问道:“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木郎问道:“夫人曾经是不是去过什么极寒之地?或是受过寒毒?” 虞衡昭说道:“她以前是去过北境。” 木郎垂眸沉思,说道:“北境也不至于这么冷啊。” 虞衡昭心里有了计较,说道:“她以前特别怕热,寒冬腊月的都比别人穿的要少许多。后来淋了一夜的大雪,冻晕了,好像从那以后就开始怕冷了。” 木郎说道:“淋了一夜雪确实是有可能寒气入髓,但是我探查夫人脉象是热质,即便是受过大寒,也不至于如此。当时还发生了什么?” 虞衡昭看了一眼可乐。 可乐出了屋子,还把房门关上了。 虞衡昭说道:“当时她遭遇感情背叛,在大雪里等了那混蛋一夜,后来冻晕了,还发了高热,醒过来之后又受了刺激,吐了血。” 木郎眼睛一亮,顿时起了八卦的心思,问道:“那混蛋是谁?” 虞衡昭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冷声说道:“好好诊你的病,不该问的别问。” 木郎忙收敛心思,他见虞衡昭与罗欣语夫妻感情深厚,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折,见虞衡昭不耐,他也不敢再打听了,收敛神情,说道:“嗯,这就没错了,夫人这是寒凝心脉,平日里娇养着倒没什么问题,突遭变故,又经历了落水,这才又把入髓的寒气引了出来。夫人以前体质底子康健,我开几副药先吃着,然后继续娇养着就是。只是有一点,不能再受寒了。” 虞衡昭连忙点头,命可乐去熬药。 罗欣语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察觉身边躺了一个人,吓的罗欣语连忙坐了起来。 听到动静,虞衡昭也醒了,说道:“罗五,你醒了!” 听到是虞衡昭的声音,罗欣语放下心来,又躺了下去,还往虞衡昭的怀里钻了钻。 虞衡昭伸手将罗欣语搂进怀里,说道:“我在呢,安心睡吧。” 罗欣语有些睡不着,不过见虞衡昭疲惫的面容,便也闭上了眼睛,有些贪婪的吸吮着虞衡昭身上的味道。这个味道,让罗欣语安心。罗欣语知道,自己彻底的沦陷了,她不能没有虞衡昭。 魏季礼得知罗欣语没死,还未来的及高兴,便又知道了她已经与虞衡昭见面了,气的又打砸了一番,发了一顿脾气,说道:“好啊,那就让她俩死在一起,继续派人刺杀,把罗欣语给我带回来,虞衡昭剉骨扬灰。” 魏江说道:“主子,为了刺杀虞衡昭,我们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了,如今他们在南地,手里有驻军,不好下手。” “不好下手?那是你们无能,虞衡昭必须死。”魏季礼眼神凶狠的盯着魏江。 魏江见魏季礼丝毫听不进去劝,只好再去安排刺杀的人。 自从魏季礼中毒之后,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密室被毁,帝王袁绍初隐隐有了摆脱控制的趋势。魏季礼虐杀废太子的谣言四起,朝中支持袁仲显的人和曾经的太子党联手对付大皇子党。那些因为被魏季礼用罪证要挟的官员开始趁机反扑魏季礼。魏季礼好不容易掌控的局面瓦解,让他在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控制京城。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罗欣语试图毒杀魏季礼。魏季礼简直是恨毒了罗欣语,若是早知道会如此,魏季礼便不会对罗欣语手下留情,毕竟曾经他手里的各色药很多,总有能让罗欣语乖乖顺从的。 魏季礼转身去了礼语院,这里住了许多与罗欣语相似的女子。 礼语院的正堂是改造过的,与别的院子不同,这里特别的宽敞,什么都有,中间放了软榻,供魏季礼休息。 众女子见魏季礼一脸阴沉的过来,纷纷老实的站着,不敢上前。 魏季礼长相英俊,即便是如今带了阴鸷,仍旧难掩他的俊美。曾经这里有些女子还试图借着魏季礼的宠爱上位,后来才发现魏季礼就是个疯子,温柔体贴的时候让人沉溺其中,发脾气的时候又如同一头凶兽。魏季礼根本就没把这里的女子当人,只当做了消遣。 魏季礼对着众女子斥道:“都是死的?我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当木头的?” 众女子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有煮茶的,有念书的,有烤鱼的,还有做饭的,还有几位女子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站在魏季礼身侧。 几位容貌最像罗欣语的女子围着魏季礼伺候,有捏肩的,有捶腿的。 所有的女子,在魏季礼的角度看过去,全都是罗欣语的模样。 茶最先煮好,煮茶女将茶盏递给幸儿,也就是被大皇子送过来,最早住进礼语院的女子。 幸儿屈身将茶盏端过去,念书女忙停下读书声,清脆的说道:“季礼哥哥,茶。” 魏季礼看着幸儿,她是最像罗欣语的。魏季礼没有去接幸儿手中的茶盏,只是死死的盯着幸儿,也不说话。 幸儿抬眸便看到了魏季礼淬了毒的眼神,心中惶恐,连忙跪下。 魏季礼身子前倾,靠近幸儿,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用阴寒的声音说道:“记住了,以后在我面前,只能跪着。” 幸儿不敢有所动作,任凭下巴被掐的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掉下来,显得委屈又倔强。她知道,罗欣语是一个特别倔强要强的人,自己这个样子最像她了。 果真,魏季礼眼神由阴鸷变得迷离,最后变成了痴迷,一把扯过幸儿,压在了榻上。 众女子已经习惯了魏季礼的行为,鱼贯而出,还将屋门关上了。 第138章 先行回京 南地事情已经进入收尾了,如今是虞衡昭和袁仲显回京的最好时机。为了掩藏行踪,袁仲显提议他们二人轻车简从,先行回京,让罗欣语带着人在南地收尾,迷惑魏季礼。 但是,想到魏季礼的疯狂,罗欣语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虞衡昭自然是不肯的。 袁仲显无奈的说道:“昭哥,如今京都局势不好,你知道的,这是最好的办法。” 虞衡昭面带不耐,拒绝道:“不行,我不可能丢下罗五。” 袁仲显忙解释道:“我没让你丢下嫂子,只是咱们先回京城,让她在后面慢慢的走。” 虞衡昭斥道:“你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她吸引魏季礼,为你我进京争取时间吗?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她会有多危险。” 袁仲显苦口婆心道:“魏季礼想杀的是你我,即便是嫂子落入了他的人手里,性命也是无虞的。他们定然会带嫂子回京都,到时候咱们控制住魏季礼,嫂子自然安然无恙。” 虞衡昭恼道:“罗五杀魏季礼不成,已经彻底的惹恼了他,你怎知他不会杀了罗五。” 袁仲显知道魏季礼对罗欣语的偏执,他认为罗欣语落到他的手里,顶多会受些折磨,性命肯定无虞,道:“魏季礼对嫂子有多痴狂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对付你不就是想得到嫂子吗?他怎么可能会杀她?” 虞衡昭怒目圆睁,道:“袁仲显,我警告你,我支持你上位可以不惜性命,但是不包括献祭罗五。你若是再敢打她的主意,别怪我翻脸无情。” 见虞衡昭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了,袁仲显也有些恼了,道:“昭哥,你冷静想想,要以大局为重,魏季礼不死,咱们控制不了京城,嫂子便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虞衡昭喝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废话。” 虞衡昭怒气冲冲的出了门,便见到了站在门外的罗欣语。 袁仲显追了出来,见到罗欣语,愣了一下,喊道:“嫂子。” 罗欣语朝着袁仲显屈身一礼,轻声道:“殿下。” 虞衡昭拉着罗欣语便走,根本就不给袁仲显说话的机会。 虞衡昭的步子迈的很大,罗欣语要提着裙摆,小跑着才能跟的上。 两个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屋子。 虞衡昭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灌了进去。 罗欣语站在虞衡昭身侧,俯身,歪头见虞衡昭还在生气,哄道:“好了,不生气了。” 虞衡昭问道:“你都听到了?” 罗欣语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我觉得殿下说的对。” 虞衡昭皱眉,大声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欣语说道:“我知道啊,但是魏季礼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你是知道的,你必须趁着魏季礼未发觉,尽快回到京都,控制局势,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的安全。” 虞衡昭担心自己会对着罗欣语发脾气,又想给自己倒杯茶冷静一下,发现茶壶空了,气的把茶壶一推,不再理会罗欣语。 罗欣语扭身坐在虞衡昭的腿上。 虞衡昭不自觉的便搂住了她的腰,面色微红,说道:“你,你做什么?” 罗欣语伸手捧住虞衡昭的脸,仔细的端详着。 虞衡昭面色更红,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心爱之人如此。虞衡昭扭头不去看罗欣语。 罗欣语捧着虞衡昭的脸,迫使他面向自己,说道:“让我仔细看看,我家侯爷生气的样子。” 虞衡昭看着罗欣语近在咫尺的脸,不施粉黛,她的唇泛着柔嫩的红色,即便是已经生过孩子了,仍旧娇艳欲滴。虞衡昭强忍住了想要吻上去的冲动,没好气的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罗欣语突然在虞衡昭的唇瓣上轻轻点了一下,看到虞衡昭眼神中强压的狂热,笑着说道:“我家侯爷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说着,便要起身。 虞衡昭一下抱起罗欣语,将她抱回床上,故作恶狠狠的说道:“点了火就想跑?” 孩子生下来已经快半年了,原本担心罗欣语的身子不好,怕她吃不消,虞衡昭一直不敢碰她,今日被罗欣语一引逗,虞衡昭再也忍不住了。 罗欣语以为虞衡昭会像以前一样,抱着自己揉搓一顿便罢了,但是没想到他真的会行事。 事后,罗欣语趴在虞衡昭的胸口上,手指不老实的戳着虞衡昭的胸口画圈圈。 虞衡昭一把拉住罗欣语不老实的手,说道:“不许闹了。” 罗欣语抬着脑袋看虞衡昭,用下巴支在虞衡昭的胸口,问道:“不生气了?” 虞衡昭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罗欣语说道:“咱们两个平心静气的谈谈吧。” 虞衡昭问道:“谈什么?” 罗欣语说道:“殿下说的对,如今京都局势不明,我们若是贸然入京,很有可能会落入魏季礼的圈套。不如你和殿下先偷偷潜回京都,我在路上慢行,等你们差不多控制了局势,我再进京。” 虞衡昭说道:“魏季礼此人心狠手辣,你毒杀他不成,说不准他已经对你动了杀心,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不放心。” 罗欣语说道:“怎么会是我一个人?有你与殿下随行,更是有无数侍卫官兵护着,安全定是无虞,我不会有危险的。” 虞衡昭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弄俩替身?” 罗欣语点点头,说道:“有替身在,魏季礼把全部目光放在我这里,这样才好掩护你们进京。这么多人护着我一个,还能护不住?更何况,以莫风的本事,真若是遇到了危险,带着我藏起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虞衡昭看着头顶的幔帐,说道:“让我想想。” 罗欣语也不催促,只是趴在虞衡昭的胸口,静静的看着他。 虞衡昭知道自己与袁仲显偷偷提前回京,让罗欣语在后面吸引魏季礼的目光,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又舍不得让罗欣语去冒险。魏季礼如今就是个疯子,虞衡昭不敢想象万一罗欣语落到了魏季礼的手中会是怎样的结局。也正如罗欣语说的那样虞衡昭必须赢,否则罗欣语仍旧会落到魏季礼手中。 终于虞衡昭还是决定孤身一人带着袁仲显潜回京都,将所有护卫官兵都留给了罗欣语。 罗欣语不放心,坚持让虞衡昭把万青带上,虞衡昭见罗欣语坚持,也只能答应。 第139章 进城哕~~ 罗欣语虽然会改变人的容貌,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好在有木郎帮忙,用药粉调制了粉团,能够延长使用时间。 莫风身量与虞衡昭相似,自然是由他来扮演虞衡昭。又由袁仲显身边的一个护卫扮演袁仲显。 经过一阵子折腾,新的虞衡昭与袁仲显便出现在几人眼前。 袁仲显惊奇的围着两个人转了一圈,啧啧称奇,说道:“嫂子,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吧。” 虞衡昭一脸得意的看着罗欣语,这可是他的夫人。 罗欣语微微一笑,知道袁仲显是在恭维自己,说道:“稍微靠的近些便能被识破,若是手艺再精湛些就好了。” 木郎一直在观察着罗欣语的动作,说道:“你又不懂医术,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木郎对于易容术一直很感兴趣,只是苦于无门求教,今日见了罗欣语的操作,顿时有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觉,谁说易容术必须用人皮炮制,将脸当做画布,用填充物做画笔就好了。 至于袁仲显和虞衡昭,倒是简单,随便的折腾了几下,让两个人变成了普通模样,丢到人群中都认不出来的那种就可以了。 虞衡昭看着捏着粉团在自己脸上揉搓的罗欣语,满目的深情。 众人见夫妻二人有话要说,都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罗欣语给虞衡昭处理好了,有些恋恋不舍的盯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虞衡昭,将手里的四通商行印信交给虞衡昭,说道:“这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需要,可以去找四通商行帮忙。” 虞衡昭接过印信,揣进怀里,将罗欣语抱在怀里,说道:“若是我事败,你便去北境,那里我已经安排好了退路。”虞衡昭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万一你落到了魏季礼手中,记住了,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他对你做过什么,我都不在乎。” 罗欣语没想到虞衡昭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哪怕是为了不辜负虞衡昭的深情,罗欣语也不会让魏季礼毁掉自己的清白。不过,罗欣语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放心,不管什么境地,我都会活着的。” 虞衡昭二人必须趁着城门落锁前混在返乡的难民群里一起离开。门外的袁仲显已经开始催促了。 虞衡昭松开了罗欣语,说道:“罗五,我走了,一定要记住,保住性命才是最紧要的。” “嗯,我知道了。”罗欣语满目深情的看着虞衡昭。 送走了虞衡昭和袁仲显,官衙里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虞衡昭”安排着回京事宜,“袁仲显”没事的时候便会在城里转一圈,查看灾民返乡情况,好像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轨迹往前走着。 虞衡昭与袁仲显带着万青出了南地范围,一路上有四通商行准备好的粮食马匹。三人星夜兼程,本来要走一个月的路程,快马加鞭之下,竟是只用了短短十几天。 如今进出京城有严格的控制。好在负责守城门的是五城兵马司,五城兵马司的都统是郑功,也就是兰溪公主的舅舅。 原本袁仲显是想找郑功的,但是被虞衡昭阻止了。 袁仲显说道:“郑功是兰溪的舅舅,兰溪被赶出了京城,他不可能投奔魏季礼的。” 虞衡昭说道:“你能想到,魏季礼就想不到吗?你别管了,安心等着,我去想办法。” 当天夜里,各大城门都闭了,袁仲显已经睡下了,却是被虞衡昭喊醒。 三人趁着黑夜的掩护,溜到城门下,两长三短敲了城门。 随后城门便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脑袋伸了出来,盯着几人看。 虞衡昭压低声音说道:“是我。” 城门小兵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面容,刚想惊呼,连忙捂住了嘴巴,小声说道:“虞侯,你真的回来了。” 三人挤进城门,被守城小兵带着,躲开了五城兵马司的巡查。 进了城,守城小兵便离开了。 袁仲显小声说道:“郑功做事这般严谨,你都能往五城兵马司安插人手,昭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虞衡昭没有理会袁仲显,说道:“如今宫中局势不明,必须想办法见到陛下。” 袁仲显说道:“我倒是有办法能够见到父皇,但是必须先到宫门口。” 虞衡昭带着袁仲显兜兜转转的到了一处宅子,里面一应物件摆放齐全。 袁仲显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问道:“昭哥,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带我来过。” 虞衡昭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几套衣服,挑出两套一样的,将其中一套丢给袁仲显,说道:“换上。” 袁仲显也不再多问,连忙换上了那身灰扑扑,还带着些味道儿的破衣服。虽然他很不想穿,但是虞衡昭既然让他穿,肯定是有道理的。 虞衡昭也换上了同样的衣服,对万青说道:“你在这儿守着,万一出事,你好接应。” 万青点头应是。 虞衡昭与袁仲显从后门溜出去,又绕了几个圈子,便站在了一辆粪车面前。 袁仲显捂着口鼻,皱眉,说道:“昭哥,咱们,哕~~,一定要用这个吗?哕~~。” 虞衡昭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着点儿吧。” 话说着,虞衡昭便走到了粪车一侧。 袁仲显歪头,拧眉,看着虞衡昭,不确定的“啊?”了一声,一脸的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让我推啊?” 虞衡昭说道:“我伤还没好,更何况,这粪桶这么臭,你可是天潢贵胄,怎么能碰呢。” 一般拉粪车的都是一个人,有些大户也会安排两个人,一个负责拉车,一个负责推粪桶。 袁仲显知道虞衡昭是故意坑自己,但是他又无法反驳,只好弯腰,十分嫌恶的用袖子裹着手去拉粪车,一边走一边干呕。 “哕~~” “哕~~” 虞衡昭不耐烦的说道:“你忍着点儿,谁家粪夫会像你一样总是干呕啊。哕~~” 袁仲显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也一样,哕~~” 虞衡昭压抑住胸腔里的翻腾,说道:“还是别说话了,越说话,哕~~,味道越往鼻子里钻。哕~~” 袁仲显连忙闭紧嘴巴,尽量不呼吸,憋不住了喘一大口气,再憋住,果真适应了许多,干呕的少了。 第140章 病榻托孤 黑夜是最好的遮挡,两个人,一辆粪车,顺利的通过了盘查,进入了外城,又穿街走巷的,到了太傅府后门。 虞衡昭丢下粪车,与袁仲显翻墙而入,藏进了假山,躲过府卫巡查,穿过游廊,撬开了后院的门,绕过醉酒的守门婆子,径直进了太傅府后院。 原本袁仲显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见虞衡昭轻车熟路的样子,便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虞衡昭什么时候竟是跟太傅联手了。 到了一个屋子门口,见虞衡昭掏出了一把匕首,袁仲显心中一惊,压低声音问道:“昭哥,你干什么啊,这可是太傅府。” 虞衡昭手指凑到唇边,“吁…”了一声,然后,扒出匕首,将匕首伸进门缝里,一点一点的将门栓撬开。 虞衡昭收回匕首,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又轻轻的把门关上,借着微微泛起的东方鱼肚白,摸到了床旁。 撩开帘子,看着仍旧沉睡着的老太傅,虞衡昭一把捂住了老太傅的嘴。 老太傅惊醒,睁开眼睛,抬手便打。 虞衡昭生生受了一巴掌,连忙小声说道:“太傅,太傅,是我,虞衡昭。” 老太傅睁大眼睛,仔细的瞧了瞧,见果真是虞衡昭,也就不动手了,皱眉,嫌弃的捂住了口鼻。 虞衡昭松开手,小声说道:“太傅,我这次来是因为……” 话未说完,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老太傅抬手照着虞衡昭的脑袋又是一巴掌,压低声音斥道:“私自回京,你要反不成?” 虞衡昭不敢还手,连忙对袁仲显说道:“还不把圣旨拿出来给老太傅看看。” 袁仲显连忙从衣服里掏出圣旨,双手递了过去。 老太傅不死心的又朝着虞衡昭的胳膊来了一巴掌。这才恭恭敬敬的把圣旨接过来,走到窗旁,借着晨光看着圣旨上的内容。 看完圣旨,老太傅将圣旨还给袁仲显,说道:“你们离开后不久,魏季礼便开始动手了,险些控制住朝局。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谣言,说是魏季礼杀了太子,朝局便又乱起来了。最近魏季礼又开始收拢朝臣了,暗杀了许多与他为敌的大臣,你们若是再不回京,怕是就回不来了。” 袁仲显连忙问道:“我父皇如何了?魏季礼给他下的毒可解了?” 老太傅大惊失色,问道:“中毒?陛下中毒了?”随之又恍然大悟,道:“难怪陛下行事反常,竟是中毒了。如今魏季礼还需要用陛下控制朝局,暂时不会要陛下的性命,不过,如今陛下已经多日未上朝了,一直是大皇子理政,魏季礼辅佐。” 虞衡昭问道:“您可知道宫中局势如何?” 老太傅摇摇头,说道:“不清楚,只是知道皇后被废,圈禁冷宫。” 袁仲显担忧的说道:“如今宫中怕是都成了袁伯谭的人。” 老太傅冷哼一声,说道:“你也太看得起大皇子了,他如同傀儡一般,对魏季礼言听计从,如今,宫中那些人更应该说是魏季礼的人。” 虞衡昭说道:“还请老太傅帮我们躲过御林军,我们要进宫见陛下。” 老太傅思考了一下,说道:“也成,今日正好是大朝会,你们俩扮作我府里的下人,随我进宫便是。” 进了宫,虞衡昭与袁仲显便与老太傅分开了。袁仲显带着虞衡昭去了长廊步道,找了个小太监,换了太监服,又带了腰牌,绕过长廊步道,进入御花园,经过御花园到了帝王寝宫外面。 寝宫外面围着禁卫军,两个人不敢贸然上前。两个人便又去了御膳房,找了个老太监,随着老太监进了寝宫。 所有进入帝王寝宫的东西都会被严格筛查,在寝宫外面,两个人还险些被禁卫军发现端倪。幸亏袁绍初的随行大总管出来解围,朝着几个人训斥道:“陛下已经等了许久了,怎得才送来,饿着了陛下,砍了你们的脑袋也不能抵罪。” 禁卫军见大总管发话,也不好为难这几个太监,便放了他们进去。 进了寝宫,袁仲显忙奔到袁绍初床前,看着憔悴枯瘦的帝王,忍不住哽咽出声,“父皇。” 袁绍初睁开混浊的双眼,便看到了袁仲显,有气无力的喊道:“显儿?”手还颤抖着摸了过来。 袁仲显连忙伸手握住袁绍初的手,说道:“父皇,儿臣来晚了,让父皇受苦了。” 袁绍初说道:“回来便好,一切还来的及。”袁绍初看着袁仲显身后的虞衡昭,喊道:“衡昭。” 虞衡昭上前跪下。 袁绍初说道:“朕中毒已深,怕是时日无多了,显儿和大冀,朕便托付给你了。” 虞衡昭点头,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必性命不惜,保护殿下。” 袁绍初终于扯出一丝安心的笑,说道:“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袁仲显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袁绍初说道:“朕一直以为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的将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帝王,可是来不及了。显儿,记住了,大冀是你的,是袁家的,更是天下百姓的。朕不期望你能做个千古明君,但求能守成便好。” 袁仲显点点头,说道:“儿臣记住了。” 袁绍初手在枕头一侧摸索,摸索了许久,也没摸出东西来。 袁仲显连忙伸手过去,从枕头暗格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了袁绍初。 袁绍初说道:“这里是三路大军的虎符,西征军不必担忧,他们从不参与朝代变化,更不在乎谁当皇帝。镇西军是朕的人,只要皇位上坐的是朕的儿子,他们不在乎是你大哥还是你。萧家曾经与魏季礼斗的不可开交,也不知道两方最后达成了什么协议,竟是突然握手言和了,这平南军的虎符怕是没用了。只剩下北境边军了,若是朕猜的没错,如今北境已经在衡昭的掌控中了,只是没有虎符终究是师出无名。” 袁仲显跪在床旁,认真的听着。 袁绍初在将小盒子交到袁仲显的手中,说道:“朕虽然把虎符交给了你,但是你不能为争皇位便调动这些军队。他们镇守着我大冀边关,一旦动了,邻国肯定会大举进攻的。朕之所以给你,也是为了防止老大会私自调军,你记住了,你可以死,但是大冀不能亡。” 袁仲显接过小盒子,认真的说道:“儿臣谨记。” 袁绍初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说道:“朕受制于魏季礼的毒,经常会做出一些行不由衷的事情。记住了,令有所违,不必遵守,哪怕是朕金口玉言,也可违背。” 袁仲显点点头。 虞衡昭见袁绍初盯着自己,连忙过去。 袁绍初说道:“衡昭,看在这些年朕待你不薄的份儿上,保住朕的显儿。”声音中竟是带着祈求。 虞衡昭眼眶泛红,朝着袁绍初磕头,说道:“衡昭领命,衡昭定会为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袁绍初说道:“朕会尽量活的久些,多给你们拖延一些时间。但是,如今玉玺在老大手中,你们若是败了,便真的是天亡我大冀了。” 初晨的柔光照进寝殿里,袁绍初说道:“天亮了,你们该去了。” 二人磕头行礼,退出了寝宫。 第141章 反杀 话说回罗欣语。 一行人上了船,走水路。因为怀疑随行队伍中混进了魏季礼的人,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夜里“虞衡昭”便只能与罗欣语宿在一间屋子里。 刚开始,罗欣语还是十分别扭的,后来想着,即便是莫风不在屋里,也是在门口守着,二人各自磊落,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到了扬州,易柔便要下船离开。 “虞衡昭”与罗欣语一起送易柔。 易柔盯着“虞衡昭”问道:“你就真的不能跟我在一起?” 罗欣语眼睛一亮,用八卦的小眼神盯着二人看。 “虞衡昭”尽量模仿虞衡昭的语气,说道:“不能。” 易柔生气的问道:“为什么?我不好吗?” “虞衡昭”没有说话。 易柔恼怒的踩了“虞衡昭”的脚一下,冷哼一声,说道:“你别后悔。”说完,转身离开了。 有往船上搬运物资的人盯着三人看,见“虞衡昭”的反应,对他的身份丝毫未怀疑。 离开码头不久,“虞衡昭”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对罗欣语说道:“船上果真混上来了些人,怕是这两天就会动手了。” 罗欣语说道:“今晚便拿下这些人吧,他们肯定留有后手,审问清楚了,咱们好提前防范。” 当天夜里,船上便有了打斗声。 可乐一直留在屋子里护着罗欣语。 过了几柱香的时间,木郎来了,说道:“前后三条船混上来二十人,都是死士,舌下含了毒药,不过,有一个未来的及咬破毒丸。” 罗欣语问道:“可问出他们的计划了。” 木郎满脸纠结的说道:“应该能问出来吧。” 罗欣语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木郎说道:“那人是死士,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受到了严刑拷打,也不会泄露消息,可是,那虞侯,哦,莫风,手段太残忍了,那人应该是受不住他的拷问的。” 罗欣语识相的没有去问莫风是如何拷打的。 一整条腿的皮肉被撕了下来,痛的死士想晕死过去,却又因为服用了吊命的保药,死又死不了,晕又晕不过去。死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说道:“在前面百里处,有一溪河口,那里水位低,大船吃水浅。船到了那里,船上的人会将那些埋伏的人拽上船,里应外合。” “虞衡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刀结果了死士,转身去找罗欣语。 见到满身是血的“虞衡昭”,罗欣语微微皱了皱眉头,稳了稳心神,假装未看到,问道:“可问出来了?” “虞衡昭”将他们的计划说了出来。 罗欣语问道:“可能反击?” “虞衡昭”点头,说道:“可以,我去安排。” 罗欣语说道:“好,除恶务尽,那些人一个不留。如今侯爷应该已经到了京城,到了宿州,咱们走陆路。” “虞衡昭”点头,便出去了。 果真,到了溪河口,有近百杀手上了船,仅仅罗欣语坐的大船便上来了四十人。 这些杀手按照约定时间被接应上船,可是刚上了船便被船上藏着的人杀了。船下的杀手不知道船上发生的事情,继续顺着绳子往上爬。上来一个杀一个,如同鱼跃水面一般,血腥味混着海腥味,被海风一吹,倒是帮了大忙,等到船下的刺客闻到血腥味道,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想要逃走,被早已等待着的弓箭手射杀,连他们准备用来逃生的小船都被射穿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三条船上的杀手都杀了。 甲板,走廊,全都是血和尸体。“虞衡昭”带人处理这些尸体。尸体直接丢进河里,血液用水冲刷掉,再用木刷刷洗一遍,船舱甲板恢复干净。 月光皎洁柔和,笼罩着大河上的三条船,静谧又祥和,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船底仓的船工,甚至都不知道刚才,就在他们头顶上发生了一场大屠杀。 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罗欣语焦急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此次是魏季礼最后的机会,若是不能一击即中,便彻底失去了良机,魏季礼不可能不做妥善安排。 虞衡昭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犹在耳边,罗欣语明白虞衡昭的意思,魏季礼对自己势在必得,虞衡昭对于罗欣语随行的人不是十分的相信。 “虞衡昭”回来,说道:“夫人,事情解决了。” 安下心来后,罗欣语身子有些疲软,坐在椅子上,问答:“还有多久能到宿州?” “虞衡昭”说道:“再有七天。” 罗欣语点点头,说道:“好,到时候我们轻车简从,不随队伍一起出发。” 莫风点头应是。 算着日子,虞衡昭应该已经在京城露面了,船上的“虞衡昭”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京城 其实,在虞衡昭回京之前,魏季礼便想过趁着袁仲显不在京都杀了袁绍初,扶持袁伯谭登基的。但是自古以来,都讲究个师出有名,更何况,虽然宫中禁卫军大部分是魏季礼的人,但是袁绍初毕竟在皇位上坐了近二十年,对他也有了一定的防范。即便魏季礼得手,扶持了袁伯谭继位,袁仲显便可以对外宣称袁伯谭得位不正,引大军回城夺位。 大皇子袁伯谭觉得如今一切都顺利的让他都不敢相信,虽然袁仲显和虞衡昭还没有死,但是如今他手握玉玺,又有监国之权,妥妥的储君配置。 魏季礼知道袁仲显回来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已经着手在京都布置,张开了口袋,等着二人跳进来。 早朝时间到了,大皇子正百无聊赖的听着百官争吵,魏季礼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嘴。 “如今国库充盈,再加苛税不妥!” 声音传来,袁伯谭和魏季礼同时一震,随着众人看向门口。 袁仲显一身朝服进来,说道:“南地虽然遭了灾,但是大部分赈灾款项是用的原宁远侯夫人谢氏的遗产,并未从国库拨款,大哥口中说的因赈灾导致国库不盈从何说来?” 魏季礼眼神深邃,带着浓浓的恨意,他已经将京都防卫的这么严密了,竟然连袁仲显什么时候回了京都都不知道,甚至还让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大朝会上。袁仲显出现在这里,虞衡昭肯定也在。魏季礼不由的看向殿外。 第142章 自立为储? 袁伯谭斥道:“三弟这是何意?如今可是我监国。” 袁仲显笑着说道:“那又如何,即便是父皇处理朝政,也从不会搞一言堂,怎得大哥监国,便不许我说话了?还是大哥觉得,自己如今比父皇还要会治国了?” 魏季礼眸色阴沉,一直死死的盯着袁仲显手里的圣旨,他见到了帝王? 大皇子见魏季礼不帮着自己说话,说道:“本宫没说不让你说话,但是本宫有监国之责。” 袁仲显手持圣旨,道:“父皇立本宫为太子,本宫亦有监国之责。” 袁伯谭眼神阴沉,死死的盯着袁仲显手里的圣旨,斥道:“胡说,袁仲显,你敢假传圣旨,自立为储,你这是谋逆。” 袁仲显反驳道:“圣旨在此,父皇玉印,何以为假?” 袁伯谭口不择言,斥道:“玉玺在我手中,你哪里盖的印?” 话一出口,朝中百官开始议论纷纷,大家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当初陛下只是口谕大皇子袁伯谭监国,并未将玉玺交给大皇子。 魏季礼心中暗骂:“废物。”给了大殿角落的小太监一个眼神。 袁仲显见魏季礼垂眸,将圣旨奉到诸位阁老面前,说道:“圣旨在此,还请诸位阁老详查,看是否是父皇亲笔御书。” 诸位阁老相互传递,确认了是帝王袁绍初的笔迹,但是都不敢开言。如今的局势,是不是帝王亲笔御书根本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皇子袁伯谭和三皇子袁仲显谁的实力更强,谁能最后坐上那个位置。 魏季礼道:“既然诸位阁老都无法确认是否是陛下笔迹,不如请陛下亲自过来。” 听到袁绍初能够亲自确认,众人自然是同意的。 魏季礼见袁仲显丝毫没有担忧,心里不免有了些不安。虞衡昭一直未出现,按照虞衡昭的性子,此时应该会带兵围住大殿,或者持刀上殿的。不管哪一样,魏季礼都有理由杀虞衡昭。 一个小太监进了帝王寝宫,将一个香丸丢进香炉里,过了一会儿便过来对躺在床上的袁绍初,用蛊惑的声音说道:“陛下,三皇子自立储君,意图谋反,论罪当诛。” 虞衡昭手里捏着一粒香丸,说道:“就凭这么一粒香丸,你一个阉人便想要诛杀皇子。” 小太监回头,便见自己丢进香炉里的香丸,不知道何时竟然到了虞衡昭的手里。小太监见势不好,连忙要逃出去。 虞衡昭揪住小太监。命人扶着袁绍初按照魏季礼的安排,去了大殿。 袁绍初撑着病体,到了大殿,强力压制住仿佛要炸开的脑袋,对百官说道:“三皇子,袁仲显,德才兼备,可堪储君,圣旨为真。” 虞衡昭揪着小太监进了大殿,道:“魏大人可认得此人?” 魏季礼在袁绍初开口的时候,便知道虞衡昭根本就没有去控制禁卫军,反而是一直守在帝王寝宫。事到如今,还是让虞衡昭反败为胜了。 腰间玉佩上的凝固物已经被捏碎了,魏季礼冷冷的扫向小太监,说道:“哦?这是哪位?” 虞衡昭刚想开口,小太监便嘴角溢出黑血,死了。 袁绍初同时突然暴怒,将御案上的东西扫落,斥道:“够了,没完没了的搅扰朕,朕还要你们何用,退朝。”然后,便不管不顾的径直离开。 虞衡昭派人查小太监的死因,只知道他是中毒,却是查不出是什么毒来。虞衡昭不由的心惊,魏季礼如今这般厉害吗?在刚抓到小太监的时候,虞衡昭便查过了,小太监身上根本就没有藏毒。 袁仲显有些担忧,说道:“这魏季礼究竟是施了什么妖法,竟是能在众人面前悄无声息的杀人,还控制住父皇。我们该如何对付他?” 虞衡昭说道:“他背后定然有高人,等木郎回京后再说。如今,好在你太子的身份已经确认了,不至于让魏季礼把控朝堂。” 袁仲显道:“可是京都大部分兵力都在魏季礼手中,若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咱们怕是赢不了。” 虞衡昭说道:“如今最不可控的便是陛下,禁卫军,御林军已经被魏季礼把控住了,绣衣卫殷枭以陛下令为出,对陛下忠心耿耿,倒是不足为惧。陛下私兵在我手中,若是得了龙虎军,倒是有一战可能。” 虞衡昭说道:“只要陛下还活着,魏季礼便不敢逼宫,如今要做的,一是为陛下解毒,二是想办法尽快控制住龙虎军。” 袁仲显无奈,道:“五城兵马司可能争取?” 虞衡昭道:“郑功此人并不可信,不要贸然去接触,容我再想想。” 袁仲显无奈,说道:“只能如此了。” 魏季礼没想到袁仲显和虞衡昭竟然提前回京了,他想让帝王下旨斥责,结果帝王直接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了。 魏季礼原本还觉得奇怪,自己又派出一百多杀手去刺杀虞衡昭和罗欣语,竟然泥牛入海,没了踪迹。一百多好手,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魏季礼以为是虞衡昭的手笔,如今看来,定然是罗欣语做下的。 魏季礼忍不住叹道:“幸儿,你果真是好手段,与我正该相配。” 魏季礼觉得罗欣语既然没有跟虞衡昭一起回京,或许是自己的机会,连忙又命人去抓罗欣语。 结果,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了消息,罗欣语失去了踪迹。 魏季礼皱眉,道:“整个队伍近千人,怎么可能会失去踪迹?” 魏江道:“队伍还在,只是不见了罗小姐。咱们派上船的人推测,罗小姐应该是在宿州便下了船,已经在沿途搜寻了,暂时还没有找到。” 魏季礼道:“告诉那群废物,不要只盯着画像找,幸儿懂得些易容之术,她若是有心掩藏行踪,又岂是这帮子废物能够找到的。” 魏江无奈,即便是罗欣语回京,可这路上行人无数,她若是易容,根本就无法找到,若是她没有回京,天地之大,去哪里找。魏江问道:“罗小姐会不会去了北境?” 魏季礼道:“不可能,虞衡昭还在京都,她肯定会回京都的,让人在各个城门口设防,凡是见到体貌相似的,都抓起来详查,我就不信她能飞进来不成。” 魏江领命离开。 第143章 不该天真至此 快到京都的时候,罗欣语便停下了脚步,并不着急进城,而是让莫风先行回京。 莫风回来,道:“果真如夫人所言,城门有人拿着夫人的画像,遇到体貌相似之人,便会抓到一旁。” 罗欣语问道:“京都局势如何?” 莫风说道:“风声鹤唳,陛下彻底殆堕政事,如今侯爷和魏季礼斗的不可开交。” 可乐问道:“咱们用不用让侯爷出城来接?” 罗欣语摇头,说道:“城中,魏季礼还有所顾忌,一旦侯爷出城,怕是会被魏季礼痛下杀手,这个险不能冒。再等两天,玉儿该出城上香了。” 贺连玉小的时候体弱,便拜了山门的一块石头做干娘,每半年都会出城祭拜干娘。她担心会被人嘲笑,便一直对外宣称是出城上香。 贺连玉撩开帘子,见罗欣语坐在自己的马车里,刚想出声,便被罗欣语捂住了嘴巴。 罗欣语说道:“别出声,有人要抓我。” 贺连玉连忙钻进车里,问道:“是表哥在抓你吗?” 罗欣语点点头,说道:“我自己进不了城,侯爷也不方便出来,只能来找你了。” 贺连玉看着罗欣语身上自己府里的下人衣服,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倒是准备的齐全。” 罗欣语说道:“好了,这会儿不是拌嘴的时候,先回城吧。” 贺连玉更是不满,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那可是我表哥。” 罗欣语说道:“你若是不愿帮忙,我便再自己想办法。”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贺连玉连忙拉住,对外喊道:“走吧。” 罗欣语便又坐回了原处。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有些尴尬。 贺连玉受不了这个氛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今虞侯与表哥斗的难解难分,你夹在中间也是难做,能不能劝劝虞侯,别再与我表哥斗气了。” 罗欣语看向贺连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玉儿,我知你天真,可也不该天真至此。你可想过,以魏季礼如今的为人,一旦侯爷不斗了,我与侯爷会落得什么下场。” 贺连玉说道:“他俩争斗便罢了,你怎么可以毒杀表哥,他那么爱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罗欣语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毒杀他?” 贺连玉一怔,问道:“为何?” 罗欣语说道:“是因为他给我大哥下毒逼迫于我,又对我下药,被我识破,我是为了自保。” 贺连玉皱眉,说道:“不可能,我不相信,表哥那般好的人,与罗大哥关系也不错,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罗欣语默默叹了一口气,说道:“玉儿,魏季礼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魏季礼了,他做下的那些事,你但凡有心,便该知晓一二。” 对于魏季礼的事情,贺连玉也是知道些的,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光风霁月,怀瑾握瑜,谪仙人般的魏季礼竟是这样的人。 罗欣语见贺连玉眼眶湿润,说道:“玉儿,算了吧,知道那些对你没好处,若是可以,我也想像你这般,一直天真善良下去。” 贺连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的问道:“我们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当初我们都那般好,为什么不能一直好下去?” 罗欣语将贺连玉搂在怀里,说道:“天命难违,好在,你还是你。” 到了城门,果真有人要贺连玉和罗欣语下车接受检查。 贺连玉撩开帘子一角,斥道:“瞎了狗眼的东西,也不看看是谁的马车,魏季礼可是我表哥,敢拦我的马车,小心我告诉我表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魏季礼掌权之后,对于魏家曾经的姻亲多有打压,唯独对贺连玉这个表妹与众不同,还提拔了贺明和钱宏二人,贺连玉的地位水涨船高。众人都知道魏季礼看中贺连玉这个表妹,自然不敢得罪于她。 守城小兵连忙谄媚,讨好道:“原来是钱夫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钱夫人见谅。” 贺连玉斥道:“识得我便好,还不让出路来。” 莫风与可乐见罗欣语顺利入城,放下心来,也跟着入了城。 入城之后,罗欣语没有让贺连玉继续送自己,而是半路下了车。 见贺连玉还是一脸的伤心,罗欣语说道:“玉儿,很多事情都是不能随人愿的,既然管不了,便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好了。” 与贺连玉刚分开,罗欣语便与莫风可乐汇合了。三个人又去了宋家接回了秋霜和虞瑾承。 罗欣语之前便与虞衡昭商量好了,他回京之后,专心对付魏季礼,至于孩子,便等到罗欣语回城之后再接回来。 魏府 魏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魏季礼禀告道:“主子,罗小姐回宁远侯府了。” 魏季礼皱眉,他不解,他对于城门防护已经很严密了,虞衡昭轻易进来也就罢了,怎么罗欣语竟然在自己审查这般严密的情况下,还是进来了。 魏季礼问道:“可查出她如何进来的?” 魏江说道:“没有,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孩子出现在了宁远侯府的门口。” 魏季礼疑惑,他一直忙着对付虞衡昭和罗欣语,竟是把这孩子给忘记了。罗欣语此行危险重重,他不认为罗欣语会带着孩子去。 魏季礼想了想,问道:“贺连玉今日是否出城了?” 魏江愣了一下,说道:“属下去查。” 魏季礼道:“不必了,今日初六,贺连玉肯定出城了。我竟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魏季礼眼神开始变得怨毒。 魏江心中一惊,魏季礼只有在面对仅有的那几个人的时候才会有人性的一面,贺连玉便是其中之一。 魏江忍不住劝道:“也不一定是钱夫人所为。” 魏季礼道:“定是她带她进的城。” 钱宏觉得自己今日倒霉,莫名其妙的被训斥了一顿,又被贬回了国子监,回家的路上更是被人毒打了一顿。 看着被人抬回来的钱宏,贺连玉心中担忧,连忙要请郎中过府诊治。 官衙中人都知道钱宏是魏季礼的妹夫,无人敢刁难于他。钱宏虽然性子耿直,但是从不会轻易得罪人,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随后,贺连玉得知父亲贺明也被贬斥了,随即意识到这是魏季礼在报复自己,报复自己偷偷将罗欣语带进了城。 贺连玉想去找魏季礼对质,但是她不敢。如今魏季礼还念着当初的那点儿兄妹之情,并未下死手,若是自己再得罪了他,他说不准一怒之下,真的会杀了自己。 第144章 魏家出情种 回到府里,罗欣语便又开始整日躲在府里,不出门了。当初被她关押在府狱的虞家人都被虞衡昭处理了。至于是处理下去了,还是处理回去了,罗欣语就不知道了,她也不想知道。在她看来,无论虞衡昭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 京都经过虞衡昭和魏季礼的角逐,又陷入僵局,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实则暗流涌动。 木郎已经开始着手研制袁绍初所中之毒了,可惜,进展缓慢。 又是新的一年,虞衡昭府中在这一年里经历种种变故,又添了小世子,自然想好好过一个年。 魏季礼已经为魏家得了恩赦,允了魏家众人回京。魏季礼虽然没有让魏家其余两房和自己兄长等人回京,但是接了魏城夫妇回府。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圆,魏季礼也想过一个完整的年。 过年的这几天,虞衡昭与魏季礼竟然达成了默契,暂时休战。 除夕夜,又是一场雪。 虞衡昭跟穿成一个球的虞瑾承在院子里堆雪人。 罗欣语难得的又披了一身大红色的斗篷,坐在屋子里烤火,看着院子里闹做一团的父子,不由的露出笑容来。恍若隔世,当年那个城外的除夕夜,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看着堆完雪人,又开始打雪仗的两父子,罗欣语喊道:“好了,回来吧,一会儿孩子该出汗了。” 虞衡昭按着虞瑾承的肩膀,抬脚把虞瑾承绊倒,蹲下身子,往虞瑾承身上扬雪。 虞瑾承见虞衡昭想用雪把自己埋起来,高声呼救,“爹坏,娘,救救。” 罗欣语见父子二人都不理会自己,拢了拢披风,走了出来,要把虞瑾承抱回去。 虞衡昭见罗欣语出来,连忙放过了虞瑾承,将罗欣语的斗篷拢住,说道:“天气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说着,还将罗欣语抱在怀里,两个人紧贴着,往屋子里蹭。 虞瑾承从地上爬起来,倒腾着小短腿儿扑到虞衡昭的腿上,一把抱住,屁股坐在了虞衡昭的靴子上。 虞衡昭怀里搂着一个,腿上挂着一个,就这么蹭回屋子。 守岁的时候,见罗欣语抱着孩子睡着了。虞衡昭走过去,抱起罗欣语便要回房间。 罗欣语身子腾空,吓的连忙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发觉自己在虞衡昭的怀里,便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安心的继续睡觉。 虞衡昭抱着他的全世界,罗欣语抱着他们的全世界,三人双足,走在雪地里,竟是难得的一幅好画卷。 魏府 魏季礼吃了一口饺子,羊肉馅儿的。 见魏季礼发呆,魏夫人又给怀里的魏康喂了一个饺子,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我记得你是最爱吃羊肉馅儿的啊,难道换了口味?” 想到四年前的那个除夕夜,那碗被他打落在地的羊肉饺子,魏季礼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许久没有吃过羊肉饺子了,久到四年了,久到那夜饺子的味道,魏季礼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 魏季礼察觉父母和孩子都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说道:“没有,只是许久不吃了。” 守岁的时候,魏康吵着要睡觉,魏大夫人也有些熬不住,便回去睡了。留下魏城还陪着魏季礼。 魏季礼的身世被揭穿之后,魏城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魏季礼了。魏城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与虞侯之间的争斗,可是有罗五的关系?” 魏季礼垂着眸子,饮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魏城劝道:“男人之间的争斗便罢了,实不该将女人牵扯进来。她毒杀你不成,你也几次刺杀她未果,就此算了吧。” “算了?”魏季礼冷笑一声,说道:“你让我如何算了?她本该是我的妻子,如今却是转投他人怀抱,还想毒杀我?我如何能算了?” 魏城说道:“季礼,她为何要毒杀你,你自己不清楚吗?虞衡昭若是败了,罗五自然是活不成,你何必要揪着一个女子不放?” 魏季礼冷嗤,道:“我是我的妻子,我为何要放?” 魏城皱眉,道:“她已经嫁人了?” 魏季礼反问道:“那又如何?我不在意。” 魏城问道:“那她呢?她可愿意?” 魏季礼眼神中充满怨毒,道:“只要虞衡昭一死,我自能让她留在我身边。” 魏城皱眉,道:“你难道还想圈禁她不成?她是什么性子你最该了解不过,她怎么可能甘心为你所囚,到时候只会是玉石俱焚。” 魏季礼道:“父亲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听我的话。” 魏城心中一沉,如今的魏季礼,即便是魏城都有些觉得恐惧了。魏城说道:“她可是你心爱之人,当初咱们魏家落难,也只有她出手相助,你怎能如此待她?” 魏季礼笑着说道:“这还要感谢父亲和三叔,谁让咱们魏家出情种呢?母亲是父亲心爱之人,哪怕我不是父亲亲生,父亲都能待母亲二十多年如一日。三叔亦是深爱母亲,为了母亲,终身不娶。如今,我与父亲和三叔所做的,又有何区别呢。” “哗~~” “兰儿~~” “母亲~~” 魏季礼起身,呆呆的看着贸然出现的魏夫人。 魏城没想到自家夫人又回来了,连忙过去,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夫人。 魏夫人面色苍白,反手握住魏城的胳膊,焦急的问道:“什么意思?为何季礼说他不是你亲生?三弟又是怎么回事?” 魏季礼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魏夫人听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是见刚才还一脸正义的斥责自己的魏城,此时一脸的惊慌,顿时起了坏心思,说道:“母亲还不知道吧,二十三年前母亲宿醉,三叔被人下了药,误闯入了母亲房间,然后便有了我。” 魏夫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过的,是你的啊。” 魏城连忙说道:“是我,是我,你不要听这逆子胡言。” 魏季礼冷冷的说道:“我若是胡言,父亲为何从那以后再也没进过母亲的房间?” 魏城气急,冲过来,抬手扇了魏季礼一巴掌,斥道:“闭嘴,你要逼死你母亲不成。” 魏夫人抬头,看向父子二人,说道:“都是真的?” 魏城又连忙过来,抱住魏夫人,安慰道:“兰儿,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对不起你。” 魏夫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魏城连忙跟上,小心翼翼的守在魏夫人身后。 魏季礼将手里的酒壶砸向火堆,高声喊道:“你看,我没说错吧,魏家出情种,哈哈哈~” 酒壶入火,便炸开,四分五裂,火焰更盛,险些点燃魏季礼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