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为卿上人》 第一章: 杀戮 http://.biquxs.info/

她巍巍颤颤走上破败的独木桥,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像是勾魂夺魄般引她前来。 “不,不要。” 绝望而无助的双眼浸满泪水,她颤抖着,腰间的玉笛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诡秘的歌声让她头疼欲裂。 似曾相识的感觉,闭上眼。阴冷的扇叶直插心房,一双冷峻的紫眸失了颜色。 本就幽暗的瞳孔此时幽深莫测,恨恨地说道:“这双仙人皮囊下尽是蛆虫烂骨罢了!” 幻影中,一个和她一般模样的女子顺着扇叶向男人挪近了脚步,扇骨穿透了胸膛,浸满女人殷黑的鲜血。 瞳染情心泣血,她悲凉的苦笑着:“若要屠心便剜魂,别留我这伤情败玉的残魂,污了你人世的圣洁。” 两弯柳眉一蹙,痛彻心扉。 “他是谁,那个女人为什么和我一模一样?”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又是哪里?” 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一艘半零不落的船舶出现在眼前,船身布满层层泥垢,已看不清年份,回荡的歌声萦绕在残垣断壁中,让本就静谧的深海更加万籁俱寂,这艘船像是沉睡至此千年。 突然,几粒散落的珍珠打破平静,休憩的鱼儿纷纷从船身逃离。 “你终于来了。”黑暗中男人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害怕她再从他手里逃走。 她定睛一看,不是回忆里的那个人,这个人有着温暖的笑容,不同另一个人的冷酷,更多的是似艳阳天里的明媚。 “怎么又哭了呢,我的小鬼头。” 男人带着少许哀伤,眼波柔情似水,突然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抬起少女的脸庞,炙热的双唇就吻了上去。 她吓得闭紧了双眼,只听见心间彭彭的响声,仅存的理智就化入美好而甜蜜的吻中。 记忆深处不断涌现的回忆跑马灯似一帧一帧略过,秋千上的天真浪漫孩童、擒龙柱下伤痕累累的少女、女人空洞的双目吹奏着御魂笛、无数鬼魅妖邪在尖叫。 “不,不要。”她害怕地睁开了双眸,露出了绛紫色惊心动魄的瞳孔。 一阵金光霎那间布满整片深海,原先的船舶被金光淹没,出现的却是一座华丽而硕大的宫殿,眼前的男人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闪着锐气的宝剑,身着祥龙和玺的青衣赤卦,腰间西湖色佩绶泠泠作响,周身裹着金丝绣蟒团兰竹的绫罗缎,健壮的身子若隐若现,不俗的皎容一脸正气如光风霁月。 “你……”她试图推开了男人,男人却用有力臂膀紧紧环住她的腰,踉跄中,她一时着急咬破了男人的嘴唇。 看着鲜红的血液渐渐染红男人双唇,她惊愕的看着他不敢再吭声。 “看来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男人苦笑着,英俊的脸庞又有了生机,潇洒的笑了起来,揉了揉少女的头发,说道:“没事,就算你忘了榕树下的诺言我还记得,很快就回到我身边了。” 女孩抬头,看着神采奕奕的男人露出快活的笑容,英俊的脸庞笼罩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神秘。 “你什么意思?” 男人二话不说挥动起手中的银刃,手起刀落,砍向她腰间的玉笛,突然间一股煞气震破天际,三界一震,海浪波涛汹涌,鱼群混杂在混浊的急流中逃窜着,混沌中玉笛绽放耀眼夺目的光芒,吞没了平静的三界,男人被玉笛的冲击震倒在地,一口殷红的鲜血吐出,刹那间便是腥风血雨,数百生灵失去了魂魄,绝望的瞳孔中只留下玉笛渐渐孱弱的光。 “终究……终究……没有人能和御魂笛抗争,就连我的游龙剑也无能为力。”他颤抖着站起,双手抓住少女的手臂,坚定而凶狠的眼眸已看不见刚才的明媚,变了一个人般,说:“听着,不管你做不做得到,你一定要杀了他,这样才能让你活下去。一定要!他就是夺了你魂魄的男人,只有他没了,御魂珠才能真正回到你身里。” 说罢,一道亮光冲来,将她推开。 她睁开了双眼,片刻镇定后,揉了揉双眼,低语“原来是个怪梦。”转身一看,竟是那个冷峻男人!让她痛苦让她感到绝望的男人,就躺在她身边!温柔的睡脸,放松的嘴角微微一笑,好像在做什么美梦,喃喃道:“舒卿……舒卿。” “头好痛,为什么?我到底是谁?”她开始头昏欲裂,日夜颠倒,世界像旋转的陀螺,在她眼前不断闪动。她攥紧拳头,用劲拍打头部,大喊道“好痛苦,好痛苦。” 男人此时突然被吵醒,忙起身抱住她,温热的怀抱冲散了冷冰冰的感觉,闪烁的眼眸充满愧疚。林舒卿贴着他的胸膛,轻喘着正慢慢放松下来,男人怀中的御魂珠颤抖了一下,她能感觉的到有某种物件在召唤着她,突然胸口一紧,绞痛的感觉让她痛苦万分,瞬间把她打入地狱。她失去了理智,轻轻一挥御魂笛,眼前的男人魂飞魄散。 “舒卿……”。 为什么心还是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他究竟是谁…… 第二章: 魔童诞世 http://.biquxs.info/

“主君,王后她……她……”侍从吓得脸色发白,踉踉跄跄跑来,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一震响雷闪彻天际,三界九州翻起云涌,雷霆阵响,炫彩夺目的云霞层层缠绕在天界的琼楼玉宇上,似丝绸般笼罩人间,掌管三界仙魄的擒龙柱上,三魂龙魄被震慑散去了踪影。密密麻麻的乌鸦却穿梭在云霄中,诡谲多端的变化只在瞬间。只见乌鸦发了疯一样撞击着龙族嫡子的宫殿,大片大片鲜血染红了烫金的牌匾,十分扎眼,陨落的乌鸦堆积在石阶上,黑压压一片。花红柳绿的九州大陆瞬间失去了色彩,到处都是一片衰败,人间像提前进入了冬季。 北洵国界,镇守边疆的鲛人族,被突如其来的啼哭惊扰,孩童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了他们的喉咙,数百名鲛人变成了残丝断魂,只有诡谲的啼哭震荡在北洵每个角落,海面却平静异常,而真正的安宁却没有到来…… 北洵王心如火焚的推开门,冲入帐中,“暮引……”还未说出口的话被眼前的一幕惊愕的说不出。 两个带血的婴孩躺在母亲的怀中,像小猫似的发出阵阵啼哭,尖锐刺耳,暮引公主气若游丝,仆人们纷纷侧倒在地,早已没了气息。是双生子! 传说当人类与鲛人族诞下双生子,王子会给长安三界带来繁荣昌盛,而公主会带来不可想象的毁灭! 北洵王见此景,不禁双眼一闭,再睁眼时绛紫色的眼眸中便透着难以言喻的哀愁,双目浸出的泪珠瞬间化为珍珠。 身旁的海语者般灵,北洵唯一的海巫,唯一一个以灵魂献祭魔族能活下来的人。他一抹嘴边的残血,没有了往日的淡漠与无情,眼波中只留下床榻上美人的憔悴脸庞,剩下的只有空洞。支撑着身子站起来,眼泛泪水,“王后的三魂六魄已被公主夺去,我尽我最大的能力也保不住她了。” “不,不可以!暮引,你不能离开我。”北洵王绝望的攥紧了王后的双手,冰凉的手失去血色,已经挽回不了了,散落一地的珍珠化为夺人心魄的血红色,映照着不祥之兆。 暮引公主望着心爱的北洵王,心痛万分,他的冰冷的泪珠滴落在暮引身上,刺痛着她的心“花落白萍中,舒为卿上人。”暮引抖缠着伸出纤纤玉手,擦拭着孩子的面容。怀中的一双儿女继承了鲛人族生来特有的俊俏,又有着像母亲昭胤国第一个美人暮引公主那样倾国倾城的绝世美貌,两双紫瞳幽静地凝视着母亲,眼似天上星,眉若春风柳,是北洵王脉的象征,血液里流淌着的鲛人血统诉说着那腥风血雨的故事,代表了勇敢的传说。 “主君,还记得当年你送给臣妾的诗吗,臣妾恐不能陪您走完春秋万代了,只留下这一双儿女……”暮引秉着体内残存的游魂,气息奄奄地说道。 北洵王愤怒地捏紧了王后的双手,蹙眉怒瞪,“不会的。”他凑上前蜻蜓点水地轻吻着暮引的唇,生怕弄疼她。 “陛下,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儿女啊!臣妾愿来生轮回生生世世承担他们的罪孽,一为舒卿二为落白,这是陛下和臣妾最后的留念……” 说罢暮引像睡着般,缓缓闭上了眼,呼出的余温散尽,美丽的容颜也渐渐沉寂了,两双儿女也停止了哭泣铮铮的看着母亲,世间万灵此刻都仿佛沉睡了一般陷入寂静,人间寥落的生机只在撩动的云霞。 北洵王扑哧一下跪倒在床榻旁,抱着王后痛哭流涕,撕心裂肺。“暮引,我的王后,为什么抛下我。” 海语者在一旁捏紧了拳头,压制住颤抖的身子,眼眶中的眼泪不断打转,他盯着王后直勾勾的发愣,拂袖说道:“真是个傻女人。” 而后猛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头,喊到“主君,请节制,王后已亡,公主务必要铲除,否则会给三界带来灭亡啊!” 北洵王不闻不顾的抚摸着王后冰冷的脸颊,停止了哭泣,他用双颊贴着王后,试图去温暖她,眼神空洞,不知所措。 “主君!主君!”般若大呼:“请三思!” “我要保住公主,双生子一个也不能少!”北洵王歇斯底里的吼道,接着又痛苦的哭泣着,把脸埋入王后的怀中,“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般若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抬头说道“我有一法,不知主君能否信得过臣。” “讲!”北洵王说。 “只可取出御魂笛保全三界了!”般若坚定的看着北洵王。 只见北洵王脸色煞白,紧皱眉头,犹豫不决,抿着嘴角“这……传说上古三龙用三丝龙魂锻造出了三件法器,为震慑熔岩层间的魔族,我们鲛人族祖先特将上古第一法器御魂笛化为龙骨,世代传承。御魂笛乃北洵定海神针,御魂一立三界安然御魂一怒三界一颤,此器煞气太重,虽取出能否保我儿性命,可……可若不是紧要关头怎可……” “别犹豫了殿下!没有时间了,再下去三界都要毁于一旦。”般若打断了他,“这也是唯一能保小公主的法子了。天界的游龙剑,可斩鲛龙骨。即可启程天界可保天下苍生和小公主啊!若不放心,臣愿以死护公主周全。” 北洵王注视着心爱的王后,最后又抚摸了她的脸庞,咬紧牙关,下定决心“朕信得过你,等我仙逝后将暮引和我相葬北洵世代冰棺中。”松开了暮引的玉手,他抱起襁褓中的一双儿女,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两个虎头虎脑的胖娃娃,长大后不知是怎样的,为父真想在和你们多待片刻。”。 他不舍得将孩子轻放在般若怀中,背过身去不忍再见,低声说道:“不要让他人知道公主还活着,北洵还有这双儿女就托付给这个你这个舅舅了。” 第三章: 魂归傲来 http://.biquxs.info/

蓬莱有一傲来阁,阁内遍满千年榕,那疯长的千年老榕树是贪食的巨灵所化,专吸天地之精气,蓄树翼之丰满。长势之凶,就算蓬莱圣君也束手无策,唯有傲来阁内的神驹能克制,神驹乃弼马温座下的神灵,有着驱赶日月之灵神力,一眨眼边便能让众仙池中的日晷转上它个百年,此物贪食树精正好养在蓬莱阁内。而神驹之主,弼马温,那可是个怪老头了,两袖浊浊不沾仙,一把破鞭抚长鬓,愣是一点仙人的影子都找不着,修行万年的仙人都净灵成了蓬莱上神,唯有这弼马温还是让人颐指气使的小马官,不知是无心插柳还是无作为。 在这榕树底下,小小的傲来阁内,软乎的小肉团正沉睡在素衣仙人怀中,香甜的吧唧着小嘴十分可人,细细的柳叶眉同油画般走出的美人儿一般,不俗的脸蛋如杏风沐雨般让人印象深刻。 阁外传来众仙池内嘈杂的议论声,痛彻心扉的尖叫似利剑穿过薄薄的窗纱,突然眼前刹那变成一片白茫茫,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一阵悦耳的笛声似半抱琵琶低声吟唱的美人般,撩动着仙人们的心弦,只闻心口上弦断心裂,仿佛绵绵细针插入心头,桌上的残烛被悠然的笛声断了末节,窗前的一轮圆月换上了血衣,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北洵看来要异主了。”素衣仙人喃喃着,伸手倾吐一口仙气,灯柱就死灰复燃。 弼马温挥了挥手:“尔等上神都是三龙后人,岂是我们小仙能揣测。罢了罢了,管好自己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呀,小仙人。”他轻柔的拨弄着女婴肉乎乎的下巴,笑盈盈说道。 “呵,好一个置身事外的弼马温。”素衣仙人唸怪“那这马厩里的婴孩你管她做甚?” 弼马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哎呦喂哎呦喂,你看看这小肉团怎么睡着了还馋嘴啊,你素衣娘娘待会就给你宽衣喂食啊。” 这下把素衣仙人气的急赤白脸“弼马温!你不回我的话就算了,还说这劳什子话做什么?”她一边嘟囔着“真是个怪家伙。”一边就拂袖而出。 吱呀作响的木门被摔在一旁,穿堂风窜进屋内搅的书桌上的案卷都飞舞了起来,弼马温连忙关上门,回头一看,微弱的烛光映在女婴红润的脸庞上,睁开了眼,绛紫色的瞳孔静静盯着弼马温,不一会脸上就出现了愠色,她哇的一声,哭声像猫在挠人心一般,哭声尖锐的骇人,惊的弼马温脸色惨淡,急忙回头,对上的就是那摄魂勾魄的眼眸,似鹰爪般迅速抓住了弼马温的三缕精魄,只见修行千年的魂魄化作薄薄一缕青烟随着女婴而去,他伸出手去抓,早已来不及,只见婴孩丹唇轻启,想要吞魄,青烟却霎那间散尽。 弼马温渗出的汗珠像旱了多年的地下的雨,止不住往外渗。“看来不这样做终究不行。”他额头暴着青筋,双眉紧蹙,艰难的走向前,遮住女婴的双眼,轻轻抱起,温柔的安抚着孩童:“乖孩子乖孩子,快睡吧。” 不一会,孩童便睡着了,弼马温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在床榻上,说道:“对不住了,小殿下。” 说罢就拿起桌上的匕首划破了指尖,豆大的血珠渗出,他伸出手,让正在沉睡的孩童吮吸起来。 “小殿下,我的血浑了您的圣血,请莫怪老夫,老夫只是为了保全您。”。 弼马温眉头紧锁,习惯的用手遮住若有所思的嘴角,突然想起不对劲“哎呦,真骚啊,哪只野马又在老夫手上撒尿了,害得我又忘记洗手了。”他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 第四章: 两小无猜 http://.biquxs.info/

三条神龙蜿蜒盘旋在擒龙石柱上,顺着笔直的神柱直插云霄,遮云蔽日不知深处。石柱上的抓痕,深渊鸿沟般划破了那瑰丽迷人的娓生花,清晰可见历历在目,就像在昨日一般,仿佛能看见三头巨龙挥动的龙爪想抓住那日月之灵,只闻那神龙仰天长啸,通红的双瞳只剩下绝望,血流漂杵只在一瞬。 三缕惊魄冲破云霄,如流星般散落九州,龙眼凝成了蓬莱仙人,镇守龙族东方。龙须聚成云栾仙姬,坐镇龙族西方。龙麟化为鲛人族北洵国,压制九层炼狱的魔族。轰然一声,巍峨的擒龙柱便屹立在神圣的蓬莱殿前,这是龙族的领域,也是三界开天辟地上古起源之地,三界九州都不敢触怒之地,唯有那西方的云栾之国可相衡。 他一脱祥云团紋簇鸾凤的赤舄,剥去了身上绣有祥龙和玺的青衣赤卦,露出两条绛珠鎏金滚霞色的蔽膝,底下是裾缘金边的赤色下裳。龙牙鲛泪缀成的西湖色佩绶被风吹的清脆作响,赤乌鸟飞过,显得流光溢彩越发可鉴。 “别跟着我,这泼天的权势富贵这至高无上的龙族血统我都不要了。”男童推开浮翠流丹的漆色殿门,掩面而去。 “小殿下,小殿下。”一众仙使忙起身追赶。却被蓬莱圣后拦住。 “随他去,看看这冥顽不灵的模样,这顽童全被他父神宠坏了,半点没我龙族的威严,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逆子。”圣后被气的揉着头,坐在塌上一声不吭,想到蓬莱唯一的龙脉依然桀骜尚如斯怎可安心和圣君一同去无极之道修行,她气的一挥手拂袖,玉面屏风倏地一震,残破的琉璃青瓦龙身碎了一地。 蓬莱圣君坐在殿上,把玩着洛神送来的纤珠蔓藤,漫不经心说道:“别气伤了身子,这孩子到底还是年轻了点,可游龙魄已现,任凭那云栾国再折腾也无用,你还着急什么呢。只是时机尚未成熟罢了。” “是啊,待时机成熟就可……” 圣君撇了撇圣后,轻嗅指尖上残留的花香,闭上了眼。 “……”两人便陷入沉默。 傲来阁内,一女童身着宝蓝色罗裙,周身用两条烟青色的绸缎滚来。她乌黑的明眸在白皙如雪的凝脂上闪耀着三分灵动七分皎洁,稚气的面孔带着初涉仙世的无畏。头上攥着马铃系的细银步摇,泠泠作响,好似那月宫中的嫦娥娘娘在吟笑。到底是底层的小仙竟然连一支像样的蝶翎琼花缠翡翠的银钗都没有。 “啊爹,你好慢,不是说系好马厩就带孩儿玩秋千吗?” “来了来了,莫要催促。” 舒卿气的直跺脚,两条细短的柳叶眉像那春风裁错了尺寸,小虫般蜷在眉间,杏目怒瞪着说:“啊爹再不来,舒卿就把您心爱的破鞭丢入那万世轮回的绝情河,让您饱受思念之苦。” 弼马温无奈的苦笑:“好一个能说会道孩童,自己长的矮小爬不上秋千怎的就拿我的藤鞭出气。” 父女两正说笑着,顷刻间,一团赤色肉球滚开,啪叽一声,迎面撞来。 “啊!”吓得舒卿惊声尖叫,慌不择路的牢牢把住了秋千,可还是被撞的人仰马翻。 等她再揉揉眼定睛一看,秋千带着一边细细的藤条被她揪下,只剩一支木板在那里吱呀作响,恍若在抱怨着这飞来横祸,她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赔我秋千,赔我秋千!” 闯祸的男童魔怔一般一动不动。 看着这木头似的脑袋,想到刚刚浑圆的肉团迎面而来的痛楚,她越想越愤恨,举起手就用力拍打起男孩。 “我讨厌你,还我的秋千,还我秋千。”舒卿不知轻重的手挥打在男童身上,他却一声不吭,只是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盯着她,紧实的身躯发出闷闷的响声。 “舒卿!舒卿!”弼马温马不停蹄赶来,伸手就抱起女儿,搂在怀中安慰着“阿爹抱抱,阿爹抱抱,莫要再动怒,莫言再动怒。” “阿爹,我的秋千,我的秋千。啊啊啊啊……我要拔了这小仙的仙骨给我做秋千。”女儿在弼马温的怀中扑腾起来,踢手踢脚不断挣扎着,活脱脱就是那水中鲤成精了。弼马温佝偻着背,用垂垂老矣的胳膊托着就快折断的老腰:“哎呀,不可放肆呀,不可放肆,这是圣神膝下的灼华殿下啊。” “什么垫下垫上的,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他做秋千,哇……我就要……”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丹唇轻启,含颦抹泪,粉黛尽失,一下子哭的梨花带雨,这倒让灼华感到羞愧万分,出生百年来第一次有女孩因为他泪水潸然。 “她……真对不起啊,温仙。” “小殿下莫怪,我一养马的粗人也教不会半点能抬上仙班的礼仪,才会让这深阁中的丫头如此放肆。” 小殿下摇摇头,“不不不,这妹妹我很喜欢,世人都敬我三尺,小仙使看见我就像看见我那天王老子一般颤颤巍巍,唯有她敢这样呵斥我拍打我,要知道我在仙使那摔破点皮毛,她们都要寻死觅活,这样的小仙人可真有意思。” “什么?”弼马温懵懵的看着灼华,心神恍惚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抚秀鬓冁然而笑:“若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数……” 灼华看着弼马温自顾自笑着,不明所以。 “温神可真是个怪老头。” “殿下,若喜欢这孩子,就随这孩子一同玩去吧。”他放下了哭的死去活来的舒卿,肉乎乎的小手却紧紧弼马温的下摆。 “啊爹给我做主,我要秋千,我要秋千。” 弼马温看着埋在膝下哭泣的小女儿,心想:阿爹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于是别开了小手,擦拭去挂在粉颜上晶莹如繁星的泪水,“啊爹还要去系马厩,你就让殿下给你做秋千吧。” “好……好。”她哽咽着应下,转头热泪盈眶地伸出玉笋纤纤,指着男童“你……什么颠上颠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灼华殿下,不是什么颠上颠下。”灼华捧腹大笑,眉眼间盈盈一水间,丹唇冉冉聚风云。“你怎么连个名字都记不清楚?” “哼!”气急败坏的女孩蛾眉轻蹙,哼哧一声“那灼华,你是不是要给我做秋千了。” “别说秋千了,禧月阁的繁星我都使得。” “我不稀罕那破烂玩意,我就要秋千。” 灼华说道:“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舒卿问。 灼华低着头,用脚踩着地上的榕树光斑,蛮不好意思的开口:“只要……只要你和我玩,我就给你做。” “这还有什么难,我答应你就是,就算那日破苍穹,我也会在傲来等你。”。 千年榕树下,微风乍起,树摇叶吟。女孩笑魇如花,天真浪漫,风抚过细鬓,埋入温柔似水的眼波,流年逝水匆匆岁月也不敌这一世一颦笑。 第五章: 银河戏耍 http://.biquxs.info/

正值七月中旬,朔日当空,旭神着鞭追赶赤兔,日转星移,东方换上了黑衣。 七月七,牛郎织女相见之时,织女遍洒银河落人间,只求牛郎归蓬莱。 “灼华,够够我,我爬不上。” “唉,小不点,净给我添麻烦,拉好了,快点爬上来。” 灼华殿下伸出了小手牢牢抓住那女孩的手,用力一提。 两湘泪目含日月,一点朱唇染九天。舒卿被这陡峭的银河湾吓软了腿,滚烫的泪珠在眼中打转,明明斗大的胆子,甚比北洵中气吞万物的巨鲲还大上十万八千翻,可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童不比从小养在龙族的灼华,处变不惊。 灼华摇摇头无奈的说:“爱哭鬼,有你灼华哥哥保护你呢,怕什么呀。”到底还是怜爱这妹妹,看她害怕的样子也不忍再催促。 “我才不稀罕,我自己一点都不怕。”舒卿倔强的抿了抿薄唇,眉头一皱,用劲了吃奶的劲蹬了上去。拍了拍身上的尘埃,说:“你看,我自己也可以。” “真是个倔娃娃,跟你阿爹一样。” “不许说我阿爹!不然我打……” “舒卿你看!”灼华打断着,映入眼帘是一片耀眼的河川,发出了璀璨的光芒,若干桔灯花烛飘荡在合川中,承载着上神仙使的思念之苦祝祷之心。细流汇入那灯火通明的人间,纷纷散落化作一阵流星雨。原来是那织女布下星宿,织成这偌大的银河湾。 舒卿忍不住感慨道:“好美……这哪是河川简直就是碧落珠露瓢倾山河的仙境,我站在这里简直就是大刹了这银河湾的美景。” 灼华望着舒卿载满星辰的双目,透着星星点点闪烁的光芒。真是美而不自知,吾以美之更甚。 “你比那银川更美……” “什么?”女孩问。 灼华羞的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不定:“没没……妹妹,听说银河可求心中所想,只要在那放下虔诚许下的小河灯即可,要不要我们一同去许愿啊。” 有这等闲趣之事,生性贪玩的舒卿怎会错过,她喜笑颜开的满口答应着:“好呀,那我要放一个最漂亮的河灯。”说罢,便张开五指,用仙力一点掌心,幻化出一盏成色有些暗淡的荷花灯,看样子是别人丢弃多时的破烂玩意。 “唉,早知道当初和爹爹好好学幻术了,现在也不至于只能变出这三脚猫功夫的破灯。” 灼华宠溺的揉揉她的头,说道:“小鬼头,谁说这是破灯,你再看。” 只见他挥动赤色云袖,眼前的莲花灯瞬间变成半尺大的船灯,船身烟青色的绢纸透露出绛色的烛光,好看极了。 “天呀!天呀!灼华你好厉害,快带我去河灯好吗?”舒卿面露喜色,对灼华赞叹不已,扯着他的袖角,欢腾的又蹦又跳。 生在龙族,一出生就有史书歌颂,享不尽三界九州的朝拜,他全当是溜须拍马的谬赞,浑然不当一回事,可只要听到舒卿小小一夸,还是褪去他龙族太子的冷架子,变得乐不思蜀。 “行吧,我勉强答应。” 他板着脸一改往常的嬉笑打骂变得一板一眼,背着手就走到银河表。 “愣着干嘛还不快来。” “哦,干什么勉强呀,我又不让你做什么?”舒卿一脸不悦。 灼华说道:“快许愿,快许愿。”便闭上了双目,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有模有样的学起了那些上神仙使的模样,样子倒是十分虔诚。 再睁眼,看到身旁的舒卿,忍俊不禁的扑哧笑出了声。 “怎么回事呀你,怎么连许愿都不会。” 原是那深阁养出的女童,整日也只是和爹爹胡玩不然就是和小殿下一同戏耍神驹,又哪懂什么河灯许愿,只会学着平时阿爹若有所思时用左手掩去嘴唇,直勾勾盯着船灯,她想:这或许就是许愿吧。 “灼华你就爱拿我打趣,我要回去告诉爹爹,再也不和你出来玩了。”女孩气的捧起一汪银河水就泼向灼华,一霎时,流水砸在青衣赤卦上碎成闪烁的星点,下裳浸透了银川水,赤舄尽湿。 “我也不爱和你玩了。”说着,湿透的小殿下双手高举两侧,两团陀螺似的水漩涡就钻破银川,他一使灵术攥在手中,对着怒形于色的舒卿这就挥去。 别看那七月炎热,人间炙热。可这银河是织女用饱受相思之苦的寒天玉泪做引凝聚而成,也不是一般的小仙能承受的。 从头泼下的银河水,像千跟银针穿透身躯,透彻心扉,她一时就失去知觉,昏厥而去。 “舒卿……舒卿……”。 一片沉寂间,只剩灼华惊恐的叫喊…… 第六章:仙后发怒 http://.biquxs.info/

灼华背着昏睡过去的舒卿,紧张万分,等飞升至蓬莱殿前,全身战栗不止早已乏力不堪,额头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你这小丫头,平时叫你别贪食,怎就不听。” 口头上的抱怨试图冲淡内心的焦虑,这样轻描淡写的打趣也无法压制心头的愁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诺大的宫殿浮现在眼前,是蓬莱殿,终于到了。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青衣仙人带着一众仙使惶恐不安的提着罗裙跟了上来。 “青衣,快请洛神前来。” “尊。” “等等。”灼华突然停住慌忙的脚步,叫住:“洛神前来,莫从正殿进去,随我入偏门,进浮生殿。若要过问,就说一切都是我的旨意。” “仅凭殿下吩咐。”说时迟那时快,青衣弹指之间没了踪影。 灼华马不停蹄赶至浮生殿,身后仙使们纷纷劝解着:“陛下快快放下舒卿仙童,让我们来背吧,别累着了。” 灼华忙答:“用不着用不着。” 此时不知身后哪个不长眼的小仙使多嘴提了一句:“小殿下莫要降贵纡尊去背这下贱的牧马童,让小仙帮您代劳吧。” 这句话正是柴火堆里浇煤油,一点就着。把平日里那个虽然顽劣却总是和善可亲的小殿下变成了让上神们看了都魂消胆散的在世魔童,他嘴角似笑非笑,剑眉一撇,琥珀色的透彻双眸蒙上一层阴霾。目光深邃寒冷,不像一个孩童该有的阴冷,让人不禁颤栗。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望殿下……” 话音未落,他便拂袖而去,丝毫不把这小仙使放在眼中。只留一句“一身仙骨满腔神谬,蓬莱怕是容不下您了。” 那小仙使就瘫坐在地,目光呆滞。 踏入浮生殿内,他赶忙将舒卿抱上床榻,吩咐道:“来人,把我贴身的袍子给她换上,动作要轻柔!要快!不要再添寒气,更不要再伤了她。”说罢便转身躲到殿内的竹屏后。 看着往常活泼好动的舒卿现在却静若处子双目紧闭四肢僵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他头脑一片空白,来回踱步,左手被指尖掐的煞白,只留下几痕血印。 青衣引来洛神了,扣头拜见。 “殿下……” “快!快!快进来!”灼华急不可耐的打断。 洛神身着紈綺裳,手持一把样式简单的鹤逐兰花鹅黄团扇,轻轻扫过鼻尖,露出慈眉善目、庄严肃静的样子,让人不禁肃然起敬。悠悠然踏进浮生殿门槛“本座来迟,拜见小殿下,唤本座前来有何事?” 看见洛神到来,灼华眼中放光,见了救命稻草般,忙起身追问“洛神,这小仙童淋了一头银河水,就成了这副模样,你快想法子让她醒醒吧。” 洛神安慰道:“殿下勿慌,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她持着团扇的扇柄,用扇骨轻扣床上女童青黛。一股暖意从眉心遁入身躯,四肢渐渐舒展开来,像那枯涸的藜田得到及时雨一般,三魂六魄被焕发而来。舒卿睁开了杏眼,不知这是哪里,只见床榻前站着一慈祥宁静的圣人。 “只是被那寒冰玉露伤了元魄,没什么大碍,小殿下可放心。”说罢,就没了踪影,来无影去无踪,洛神向来如此,只剩几缕淡淡兰花香残留着洛神的余温。 这洛神前脚刚走,哪知圣后便马不解鞍赶到。 金莲未入,斥声先到:“灼华,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只见那圣后怒气腾腾杀进浮生殿中,随行的仙使都跟不上她的脚步。 糟了糟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原是想着从偏门进来就无大碍怎就…… 正苦思冥想怎么会被母神发现,一张毛骨悚然的面孔就出现在眼前,怒拍檀木钳螺钿八仙桌,劈头盖脸叱骂道:“这蓬莱嫡子身份你不要,我即可让你随了愿,为了一小小牧马童当众重罚仙使,整个蓬莱都耻笑了去,人人都笑到你这太子也不过如此,我这蓬莱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这般凡言俗语岂是一届仙神所言,议论太子本是大罪,母神不责罚他们,倒来斥责我?” “好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儿,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和这等小仙厮混一起。” 闻听此言,床榻上的舒卿跌了下来。 “舒卿。”灼华回头要扶,却被舒卿摇头止住。 “我自知身份低贱,殿下垂爱才与我一同玩耍。”她吊着一口气,慢慢摸索下床緣,抓住了浮雕螭虎状床牙,颤抖着站起,带着倔强坚定的神态。“圣后殿下,我一个小牧马童也不适合在这威严的浮云殿久留,这就先退下了。”说完头也不回,颤颤悠悠地走出殿门。 “等等。”说出口的话却改变不了斯人远去,正要相追,却被圣后一把拦住。 “不许不出,你追出去可知后果是什么?”圣后在身后大喊道。“连跪别圣后这样简单的礼仪都不知,她的教养可想而知。” 灼华殿下转过了身,两横凄泪落面厣,一双空谷失真色。 “什么礼仪教养,这诺大的蓬莱只不过是驯化我的金丝笼,要我斩破七情六欲,抽断愁丝病须,现在囚禁我的灵魂于殿内做那无血无肉的太子殿下还不可,就连我渴望自由的凡胎也要夺走,难道孤独一世才可以完成大业,镇守三界九州吗?” 圣后看着幼子形单影只地矗立在殿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颤抖的话语中感到满满的寂寥落寞,她劝慰道:“灼华,龙族已经选择了您来继承,没有别条路可走,千万要懂得为母的处境,也是为了你好。这宫殿霎是冷清,但也不是无人能近,云栾国公主她……” 灼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崩溃的大哭,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身为龙族殿下不能和牧马童一同戏耍,三龙用亿年修行保的是三界苍生,尔等龙族血统也只是为了镇守九州才有这行云架雾之能,用身份地位来划仙论道的做派,这和人间有何不同?道貌岸然还不如人间来的实在。”情到深处,胸口什么物什隐隐作祟,倏地震裂而开,一魂龙魄被折损,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洒在朱色殿门前,显得十分扎眼,半缕精魂吊着龙身,却早已双眼迷离。。 “华儿。”圣后吓得冲上前,抱起幼儿,紧紧搂在怀中,声泪俱下,呐喊着“把御医叫来!快呀!” 第七章:重归于好 http://.biquxs.info/

“是不是本宫把这孩子逼得太紧了些……” 圣后倚在檀龙椅上,手撑前额,掩去额上鹃红的凤印,默默无言地颔着头,轻声哀叹,愁眉泪眼间道不尽愁绪。 即使贵为圣后,神殿上脚踩蓬莱挥毫风云,却依然是个铁面心软的稚儿之母。 蓬莱圣君背过身,顿了顿手中的玉面扶筇,摇了摇头:“你当孩子是那没心没肺的石头脑袋,他心里却明镜似的早已明了。” “陛下……”圣后欲言又止。 “物极必反,不如放手让他去。小小牧马童又能闹出怎样的幺蛾子呢?” “……可悠悠众口怎么堵的上?” 圣君坦然自若地捻了把自己的美髭,笑道:“那普罗小仙过的甚是不快才会逞得嘴上一时痛快,倘若几句戏言就可颠倒乾坤,那我龙族不就三界股掌之间。” 是啊,三界九州有道是龙抬头天骤变龙爪一挥万山千阁陨灭只在一瞬,就算那鲛人在下也要让其几分,等闲之辈草草几句又能伤尔几分几毫呢? “把那牧马童带来,我有几句话吩咐下去。”圣后吩咐道。 这一边,悠悠然一睁眼,赤红的横梁高悬在那漆黑的殿上,直怵的幽眸淹入墨色的黑夜,无尽的黑暗蔓延在这庞大的浮生殿,天地方圆多上几重哀怨。 “华儿,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圣后坐在塌旁,未等太子颔首礼,就情切的问道,生怕稚子再有什么不妥。 他闭上眼不想再多说半句,心固如死灰,苦楚说不上倒是添了几许帝王仙神的无奈。再也没有人愿和我这般亲近了吧。 知子莫若母,看着几番不答语,她全已了然。 “你这厢还不快过来谢过殿下吧。”圣后娓娓唤到。 一小仙童跪上前,稚气未脱地答到:“谢灼华殿下赐恩,往后小仙就是专门为你引马牵绳的贴身仙使了。” 这熟悉的声音,莫不是舒卿,怎的这般疏离? 他垫起引枕,拖着这病怏怏的身躯使劲挪上去,仰头靠在上面,再一看,女童低眉顺首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跪在榻前,一改宝蓝罗裙换上了鹅黄色的绸锦宫衣,唯有一钗马铃步摇与他人不同。 这怎么会是他那骄横跋扈的林妹妹?往常用仙术捉弄她,早就被她骑在头上,用那傲来阁驱马鞭抽打一番,如今这温顺的样子与平日那个调皮鬼截然不同。莫不是母神在跟前的缘故? “母神受惊,是儿的罪过,改日必当到母神座下领罪。只是现下我仙体甚乏,让这牧马仙使和其他仙使来伺候我即可,就不可惊扰您的圣体了。” “华儿,那你保重仙体,御医嘱咐要静养身子,莫要下床走动,切不要再伤情伤身。”她用温暖的指尖轻轻撩过稚子的双颊,含情脉脉一吻额间。再抬头竟换了一个人一般,面带憎色却饱含笑意,平静如水的慈眉善目下波涛汹涌,她挽袖一语:“母后只你一儿,龙族仅一太子,若你有丝毫闪失,我必回让这芸芸小仙为你陪葬。” 这些话不像是说给灼华听的,好一柔情掩杀意的唱腔,只让众人感到惶恐不安。 “母后……母后勿怪他人,本是我不爱惜自己,与他人更不相关,儿谨遵母后懿旨便是。”灼华凝重地看着圣后,忙劝言,怕又生的旁枝,搅的这浮生殿天翻地覆。 圣后道:“我的乖儿,明日母后再来看你。”便撒开稚子,撇袖而去,冷冷的目光扫过舒卿,慎的舒卿一身冷汗。 待圣后走后,灼华赶忙正起身来,拉开被褥,双脚一抬急切的想走下床去扶起跪在地上的舒卿,却不料心头隐隐的疼痛击穿胸口,似流星陨落,双眼失神,跌落在地。 “灼华殿下。”舒卿吓得双黛微颇心头一颤,娇吟吟的小嘴怵的紧闭,伸手抓住了灼华的素色衬衣。 “无碍……无碍我这是吓你呢,我……我只是大病一场还未……还未好罢了……为何不唤我灼华,殿下怪生份的。”灼华听到舒卿叫唤,惊的忙凝神聚力,用体内压制心头的疼痛,结结巴巴回复着。 舒卿用皓齿咬紧了薄唇,苦涩的说道:“您我本不是同一门第,怎的能唤你灼华,殿下耻笑了。” 这寥寥几句,却句句诛心。在这广袤的三界九州只有你一个待我这般,说好的与我一同玩耍说好的永世相候…… “我待你肺腑深切,你只当车笠之交,榕树之下你怎么答应我的你都抛之脑后了吗?”他双目噙泪地看着舒卿,黯然失色只留失望。 “我哪里会忘?可世人都唤我牧马童,笑我出身卑贱诞于蓬草烂泥中,幸的攀上你这高枝,傲来虽不比你蓬莱但也是我心头唯一一净地,我不想因为我让我阿爹和傲来随了我的污名。” 女童奶声奶气的说着,稚嫩的小脸怒火中烧,横目带雨,一颦一蹙间却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他人不让我与你亲近,我又有什么办法。” 又一次因为自己而泣涕如雨,可这次不同往日,平日杏花带雨眼留玉露如今确却是一番枝颤风叱盘根蓄雨,别有几分倔强。 灼华伸出手,抹去了女孩脸上的泪痕,一脸温柔的说:“谁敢耻笑你傲来,我定不饶他,你只管唤我灼华,只要我一息尚存便保你一世。” 说罢,敛收笑意,食指轻抚唇蒂,琥珀色的玉瞳煞破浊气,一身浩然断风云,倒有几分龙族嫡子的气态,铮铮然说道:“如今你已是牧马仙使,无人再敢议论你是非,若敢动你便是挑战我蓬莱的威严。” 众仙使皆盘首跪道,无人不敢吭声。。 终还是两懵懂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妄挑战天威勇破戒规,哪知飞蛾扑火必会伤己伤人。 第八章: 捉乌逐兔 http://.biquxs.info/

人间二十载,蓬莱的日晷转了两圈。日子一眨眼的事,就像傲天阁中的神驹跑的飞快不见踪影。 “等我呀,林妹妹。” “殿下来追我呀,哈哈哈哈哈哈来呀。” 云做阶梯,风做绳鞭。少女手握藤鞭轻拍神驹,意气风发好不自在,驾着神驹脚踩千年榕,穿过辉煌的蓬莱殿,跳过了散落的银河。吹动的发丝撩绕着特殊的青草芳香,不同于用仙花玉露做胭脂水粉的仙女们,粗矿不修饰的自然美显得格外别致。 “殿下的马技怎么还是不如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犹如铜铃般悦耳。 灼华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少女,琥珀色的瞳孔带着耀眼的星斑,气势骇人,白皙的肌肤透着微微泛红,他一解腰上的五彩丝攥花结绳,光滑的玄衣绸缎就随风而去,不服气的说:“好妹妹,有本事把你那匹灵驹与我一换,我便可赢你!” 林舒卿扭头朝灼华做了个鬼脸,无情的嘲讽着:“你这小老头都两百岁的年纪,还恬不知耻叫人林妹妹,可把我叫老了。怪不得神驹不爱和你亲近,谁叫我比你年轻气盛呢。” “怎么说的,年轻气盛?我看是年少无知!”少年抚了抚赤黑色的下裳,根根分明的盘绣金丝团纹的祥龙呈现在上,彰显不凡“在长安三界九州,我这样的年纪正值束发之年,看我这出众容貌在我龙族也算数一数二,虽不比那鲛人族,也有仙女磕破了脑袋想嫁入我蓬莱殿,只有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仙敢叫我小老头。” “休要碎语,不是老头是什么,和我家那弼马温一样,失于话多。哈哈哈哈哈哈”舒卿毫不留情的嘲笑着。 而紧跟在后的旭神正驾着云母,手持捆仙网,大喊:“把神驹给我!你这个该死的牧马仙。” 他奋力一撒,硕大的网铺过了半边天,吁……只听马儿一声惊叫,舒卿和灼华纷纷摔下了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灼华指着舒卿,仰头大笑。“还是被我追上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该陪我去蟠桃盛宴。” “算了吧殿下,尔等数不上名的小仙去了也是给主子端茶送水的份。”她整理着凌乱的锻袖罗裙站了起来,又说“要不是旭神追着我管我要白驹,我才不会输给你。”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旭神追赶上来,一把擒住捆仙网,上气不接下气的就指着舒卿的鼻子,“你你你……你这……小丫头,我就不信……不信治不了你。跟我找你爹爹去。” “咳咳。”灼华干咳两声,旭神才记起龙族殿下还在此。 他赶忙作揖,把头压的低低的,不敢多看灼华一眼。“小仙惊扰了小殿下圣安,原是这牧马仙把我驱赶赤乌的白驹带到别处,我这才逼不得已撒下捆仙网。小仙的这就把这孽畜和顽童带走,不敢惊扰您。” “好,那你要先问过我肯不肯了。”灼华殿下怒目圆睁,俊毅的脸庞多了几分锐气,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更显得让人难以捉摸。 “这……殿下,本座也是秉公办事。”旭神指着赤乌,只见那皓日当空明月高悬,玄兔追赶着赤乌鸟,天上乱作一团。 “小殿下游戏尚可切要顾及大全啊”旭神忧心忡忡说道。 两个顽童突然间才明白闯下了大祸,暗自神伤。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龙族殿下就像打蔫的小龙没了生机,“都怪我,玩起起劲都忘了该是追乌避兔之时,这可怎么办,父皇知道了还不将我抽经扒皮。” 此时舒卿杏目一转,兰花般的纤纤玉手轻扣微微泛红的朱唇,小脑袋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见她正襟危坐说道:“不就是两小妖怪,我自有办法”接着抬头冲着灼华不经意眨了眨眼,笑魇如花,露出月牙状的小虎牙,聪明伶俐的双眸透着三月春风四月柳的温柔恬静。 话音刚落,她夺过捆仙网,冲上霞云中。 “不可!”旭神大呼。 只见那少女,一飞升天,从胸口处吃力地挥出捆仙网,可那捆仙网哪是这小仙可把玩,囫囵的撒出,只有定点的绳网鞭打在赤乌鸟身上,那赤乌鸟可谓上古神兽,怎可被乳臭未干的孩童欺辱,它像脱缰野马冲着舒卿冲来。 “大胆孽畜!”灼华从琉璃凤珠系金丝宝带中抽出一把龙皮虎纹的宝剑,快似流星冲到跟前,用游龙剑的刀鞘挡住赤乌鸟的炎热炽盛的火焰,那火焰是来自九层炼狱的赤焰,用魔族世代圣君污秽戾气的邪魂幽魄萃取,饮人血如皮毛蒸人肉如游戏人间,上神一近都要折损百年修为,更何况舒卿这般小仙。赤赤焱焱的邪火蹿上脸,地狱冤魂叫嚣着,而宝鞘依然毫发无损,从剑刃中出鞘的剑魂,化为袅袅几缕龙魄游离在灼华的身上,像是被什么吸引着。 “快点。”灼华惊呼,“快速速擒住这赤乌鸟!” 旭神顺势而上,高举日镜,闪烁的光芒照射在赤乌鸟身上。凤鸣麟出,赤乌被收复于日镜。 “唉……吓死我了。”看到一切都安然无恙,灼华这才大舒一口气。 面露怒色的旭神呵斥道:“舒卿仙人,你可知你犯下什么滔天大罪!私自捉拿赤乌可是要抽出仙骨贬入凡间的!” 舒卿被吓得瘫坐一旁,懊恼着自己,怎会头脑一热去捉拿赤乌,还以为这蓬莱神兽都似那神驹般温顺可人。“我……我只是想。” “别说了,天上天狗食月异象一出,凡人都能看到更何况高坐蓬莱殿上的圣君了,怕是你爹爹也救不了你了呀!”旭神气急败坏的指着小丫头骂着:“你呀你,真闯大祸了。”。 只见远远而来的天兵天将手挥络枪正准备缉拿而来…… 第九章: 遁入凡尘 http://.biquxs.info/

众仙池上纷纷嚷嚷,仙官们轻掸尘拂咬耳切语,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伏地跪拜的小仙使个个都神态紧张哆哆嗦嗦,怕是这主子们一嗔怒就让自己跟着折了头陨了命。 只闻铜竹羌笛梵声响,一顶团龙绣蟒流苏华盖下,青衣仙使提着鹅黄下裳追着那赤衣少年忙不迭地冲到殿前。 “殿下,莫急!慢点跑,可别摔了跟斗。” 灼华铿锵有力地执着拳头怒捶蓬莱殿门,一脸怒气大喊道:“神驹既我二人若引祸端,自是我与她共担,为何母上单要抽她仙骨贬入仙尘?” 身后的擒龙柱上,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色同在鹅黄羽裳作画一般,染就腥风血雨。捆仙网像嗜血的魔畜寻了血气往那肉林里攥,巴着血迹斑斑的伤痕,牢牢捆住了单薄孱弱的舒卿。这擒龙柱乃上古三龙团守之地,本就寒气异常又因以仙人们的骨肉血珀相祭,自诱出了那损人修为磨骨抽髓的阴邪之气。栗烈蹙发,她带雨衔泪的睫毛微微颤动,全身的痛楚随着渐渐苏醒的知觉蔓延开来,筋骨绞痛疼不欲生。 “阿爹,阿爹……” 弼马温抽出藤鞭,攥紧拳头凶恶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天兵天将,最后带着透骨酸心之情落在那仙骨尽失的女儿身上。他誓要救出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声撕裂划破云霄,速快如乘风破竹如切毫,寻不见踪影的藤寻着风破浪流之口便重重鞭去,天兵天将芸芸纷纷皮开肉绽,阵阵哀嚎响彻天际。看着架势,愣是那仙尊仙官也无可奈何,天兵天将便同霜打蔫泱泱不敢往前。 “给本宫捉拿温仙,断不可让他救下罪仙,他若碰到一根她手指,我就让你们跟着下了这众仙池!” 殿门后高堂上冷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沉寂,阴冷中带着不可违背的威严,吓得天兵天不得不硬着头皮而上。 跪在蓬莱殿前的灼华,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赤手空拳搏蓬莱,血红的五指点燃了冥幽之火,绕掌一推,怒噬殿门,怎知一触即发之刻,一股骇气煞出击破掌心,将其定格无法动弹。原是时间轮轴之主,驾驭于时空之上,初御幽冥之火的无知少年怎会是那三界至尊蓬莱仙王的对手。最后唯留那扎眼的血痕斑驳了殿门,途剩一空躯跌落在地无力的呐喊:“放过他们吧。” 铁打的天兵,流水的天将,几个回合下来,弼马温早已精神焕散头晕眼花,他凝着神大喘粗气,耳边响起那心心念念的幼女之声:“阿爹快走啊。”双手尽是血染也怒视前方手执神鞭,只见他忍痛咬破虎口,血煞横流之间,精神陡然。用劲一抹藤蔓,将煞血融进鞭中,唤起器灵。那神鞭仿佛是沉睡中冥冥然被唤醒,有了意识,魂牵魄驱地似灵蛇一般灵动的绕过杀上前的天兵天将,啪嚓一声,便断了捆仙网,舒卿就像悬线木偶般摔倒在地。 “阿爹快走……别管我。”舒卿微弱的吐出声息。 那巍峨的殿门之上,此时传来懿旨“这场闹剧已经足够,速速将那罪仙投下众仙池。” 芸芸而来的天兵天将就携着铁剑络枪擒着舒卿直逼众仙池,那众仙池下云烟缠绕深不可测,畏人的寒气蹿了上来,便在青黛间凝成爽,这是仙凡仙人都畏惧之地,仙官仙尊都闭口不提之幽境,无数鬼魅魂魄在下幽呻哀哉。 “爹爹,灼华。舒卿命薄又嗜祸,别为我徒徒断了修为,白白挣扎一场,我酿下的恶果我自己一人承担。”一声道别,佳人已不再,只有温存的青草香气混着点点血腥,还残留着骨去魂断之痛。 “舒卿,爹爹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舒卿温仙不要啊!” 屠仙贬凡的闹剧一过,三界都是一片祥和安宁,没有人知道这平静下唯有龙族嫡子灼华殿下依然记得那刀光剑影下的伤痕累累的少女,在梦里不断追寻着那宝蓝色罗裙铃铛步摇的牧马仙人。 “这是哪里?”悠悠然一睁眼,身上的痛楚全然尽无,褪下鹅黄羽裳又重拾了宝蓝罗裙,耳边响起熟悉的马玲声,一切都像是刚开始一般。 眼前出现一个年迈的老者,蓑衣斗笠,桧楫桧舟,淇水悠悠。 “这是仙境吗?老人家。”舒卿赶忙叫住拨水寻漪的老者。 老者停舟驻足片刻,喃喃着:“又来了一个幸运的家伙。”挪了挪斗笠又遮住了容颜,黑暗间无人能见他的表情,只是一声冷冰冰的回应:“这是孟河,通往凡尘,随我渡河,我将渡你过劫。” 幽暗的河水死寂沉沉,带着诡秘的墨色渲染了整片孟河。小舟划过河水缓缓驶来,舒卿正要迈脚塌上小舟,只见幽深无韵的河水中倏忽一只骷髅骨手伸出抓住了她的赤舄,吓得舒卿顿时六魄丢了七魄,粉黛失颜尖声怒喊了起来“快放开呀。”她胡乱蹬着玉足也甩不开怪手,一旁的老者只是冷不伶仃地瞧着,催促着:“你这凡俗还上不上来了。” 慌乱中腰间一鸿光乍现,那鬼魅就隐没而去。舒卿这才发觉腰间怎的就突然出现了一撍花。 “娓生花……原来如此。”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老者此时似笑非笑地盯着那花,双目间流离这不可诉说之情,气氛诡异。 “舒卿……舒卿……”从花间传来微弱的叫喊声。 舒卿从腰间别下娓生花,一头雾水的捻着花茎,杏目圆瞪俯身而视,只见花瓣上坐着一棠发蚕躯的老人躬着背不断挥舞布满皱纹的双手。竟是爹爹! 舒卿吓得眼皮只跳,双黛缠结,慌了神色,纤纤玉手轻轻捧起娓生花,眼眸润上一层水雾,紧抿唇边也压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 “爹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唉,你这小娃娃怎奈得孟河的剥皮吞魄的煞气。为保你一魄尚在,我耗尽修为化为了这娓生花的花灵。”弼马温叹了口气,还未说完,一颗硕大的泪珠就迎头砸下,全身浸透。 “阿爹……是孩儿对不起你。”舒卿颔首涕零,绯红的双颊被酸涩的泪痕掩去血色,只留下钻心的痛,平日里那个把自己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引入梦乡的爹爹;那个拿着神鞭在后痛骂嬉笑追赶着自己的爹爹;那个摔下神驹受伤时总会第一时间将自己抱起呼气安慰的爹爹,那个神气一时悠然一世的爹爹如今却变成这样渺小甚微的花灵,眼前已渐渐模糊,只感到天都塌了下来。 “傻孩子莫要为阿爹伤情,阿爹原想保你一世可现在才明白稚子柔弱为父虽刚,也只能保你一时……”弼马温皱了皱眉头,唉声叹气,若有所思地扶手轻触唇边。他抖掉身上的水珠,伸手把住一大片花瓣,委身躲入其下,对着舒卿招招手,轻声唤她“凑近点,阿爹有话与你讲。” 舒卿止住了啜泣,一抹红妆雨露,侧身拂去。 弼马温道:“你原不是我所生,而是陨世而落一宝玉,御魂笛之器灵。世人皆道你是魔头,只因怵你体内神力。你是造化间在那棋胜陡险命盘中游离之人,本就无辜,你亲生父皇北洵王折了仙骨只为保你,我受他所托折了千年修为也无法让你安然一世。蓬莱已无法再留,你的使命就是找到那上古第一神器御魂笛,只有你的器灵可以唤出御魂笛噬魂夺魄之术,带你重回你该回的地方,接下来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舒卿铮铮的看着那个养育自己20载的小老头,那样亲切的面孔那样慈祥的眉目怎的就不是自己的父亲了。她不能接受,也无法相信,两双眸子飘忽莫测遐视前方,挥起玉拳,发了疯似的囫囵敲击螓首,涕泗滂沱。“爹爹……我不要噬魂夺魄我也不要回到什么地方去,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只想变回原来那个样子。” “舒儿莫怕……舒儿莫怕……”弼马温连忙轻声安慰着“爹爹会陪你一同踏上寻找御魂笛的旅途,只要找到御魂笛,爹爹便可恢复肉身了。” 刚才还阴霾细雨现下便杏露迎风。听到这样的话,舒卿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恢复理智。泪带星光,开眉笑眼地说道“是真的吗爹爹?只要有御魂笛我就可以带着爹爹回到我们原来的地方?”。 “是。”弼马温撇过目光,愣愣地看着泛起的微波在无风无雨的孟河间,循循遁入一望无际的幽暗深处,淹没在静默中。一边女儿言笑晏晏,一边确是无尽的前方…… 第十章 :楚霄篇 http://.biquxs.info/

顺着那广袤无垠的河床漂泊在盖壤之间,形单影只的舟楫划破了平静无澜的河面,牛鬼蛇神都延着这染了阳气的舟楫想爬上来,吞了那凡俗的玲珑玉魄。只见一束光剑从狭隘的一线天中射入,漪断波平,魑魅魍魉都悻悻而去,重新埋入这死寂沉沉的孟河中。 “嘿,醒醒。”看着嗜睡不已的舒卿,老头提脚就是一踢。 舒卿从安逸的梦乡中醒来,伸了个懒腰,纤纤素手一掩丹唇,哈欠连天,猝不及防的光束打在脸上,她不适应的揉了眼睛,迷迷茫茫不知所以然。 “怎么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大概太累了吧。” 一路上全程冰块脸的老者都忍俊不禁,斜嘴嗤笑,用舟楫戳了戳正在擦口水的舒卿:“你这小怪物,还是头一个在我这往生舟上睡得这么安息一人,况且你父亲不是刚化为花灵怎的就能睡得下去。” 舒卿拨过舟楫,挽袖擦拭起被沾湿的罗裙一边说道:“我阿爹说过,这哭也是过一天笑也是过一天,人各有各过法,关键看你怎么过。我想着哭过就罢了,不如存着力气等着救我阿爹。”她抬头嬉笑着,头顶的铃铛伴着笑声欢吟作响,回荡在幽暗的河畔上,让这阴凉的孟河有了几分人味。 “是吗?小丫头,人间可没你想的那么美好,下了我这小舟寻你的路去吧……”老者拉下斗笠,冷笑着,又回到原来那般沉默不语。 舒卿这才发现眼前有一岩壁夹着极窄的缝隙,看样子只够一个人侧身穿过,缝隙间有微光弥漫而来,别有一副洞天的样子。她下了舟,带着好奇走去,延着遍布卵石的布道,越走越窄,到最后只能双手高举过头顶,侧身挤入。 马蹄袖中的温老头被挤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本就鹤发鸡皮现下更是被蹂躏地快要往生而去,神嚎鬼哭道:“哎呦喂……哎呦喂……你这胖丫头,就不该给你吃那么多榕树玉露。” “阿爹你自己不也贪食榕……”舒卿正想叱驳,扑通一声,便素面盖地,四肢扑去,在这凡世初登,就行了如此大礼,实在是脸面尽失! 她羞愧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袖中的弼马温呜呼哀哉,无奈的嚷嚷着“你这毛丫头,你阿爹可是锈骨薄皮经不起你折腾啦!”正想四处观望有没有凡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之相,眼前的荒凉却让她误以为掉入了魔界。 只见眼前邪风尽起,满天沙尘被吹得四处撺掇,像不安分的小鬼迷了路人的双眼。破旧的村落雨巷顶着几个巨垣破口,掩盖在鬼哭神怨中;枯竭的庄稼上爬满了贪婪的害虫,也无人顾及;地上陈尸排列密密麻麻,糜肉烂骨引鸱而来,纷纷攫取;吱呀作响的躺椅上还散落着茶盘凉扇,不知谁人丢弃。 “爹爹……这是魔界吗?”舒卿害怕地抓紧袖口,将阿爹护在胸前,紧张地问道。 “笨丫头,魔界早已被封印。这是人间,凡尘众生皆是凡胎肉骨义重情深,这人间疾苦你仙人又怎知。”弼马温摇了摇头,想着让傻丫头去看看这世间残酷也好磨磨她这心性,罢了罢了。便双手做枕,躺入暖和的袖角边,全然不顾外界纷扰。 “爹爹,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呀?”被眼前一幕吓得愣住神的少女,双脚想被定住一般,寸步难行。“爹爹?爹爹?”她再三呼喊着爹爹,眉目间就快噙出泪水,却还是无人作答。 “可恶的温老头!”舒卿带着哭腔也不忘抱怨道,眼下这般情形看来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去了。 她眼一闭心一横,冲着前面的一人便冲了上去,还未刹住脚,就莽撞地将男人手中的汤水碗勺被撞翻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舒卿止不住的点头致歉,干净的玉手混入浊泥中拾着碗勺,羞愧夹杂着恐惧,不敢抬头去看。 “没事没事,你放着吧别弄脏了手。”男人温柔的说着,伸手就扶起了舒卿。只见一身白衣翩翩然,两缕细鬓挽春风,眉羽多情醉梦神,好一如风沐雨的公子。 他扶起舒卿后,便扭头循循善诱地对着身旁的老人家说道:“吴伯,我这是最后一碗汤药了,待会我回寒舍煎制好了再给你送来吧。快请回舍中静养,莫再要出门走动,怕会使他人染病。” 原来是救人治病的汤药,若不是我横空而出,也不会让老翁苦等让公子劳心,想到这里不免怄悔自己的愣头愣脑的举动。 “公子莫怪,可否让我帮您代劳煎药,算是我赔礼道歉?”舒卿满怀歉意的试问着。 白衣公子抿嘴沉思,顿了顿说:“也好,我看你也不像这楚霄国人,应该初来乍到。正好到我寒舍,我给你戴上帷帽,以免沾上这瘟疾。”说罢就背起竹篓前去。。 穿巷走街之时,舒卿询问,才知这荒凉之境原是那繁荣昌盛的楚霄国,世人都道七月楚霄金栗出,六国城池尽相换。哪知楚霄国内出了一恶疾谷,恶疾谷上有恶灵作祟,把这瘟疫带向凡尘。楚霄上下便尸骨横街多不胜数,下至黎民百姓上至楚霄皇帝纷纷染病,再也无人顾及庄稼以至于现在这般荒凉。白衣公子名作鹤藜,楚霄国凌家村的小神医,为救黎明苍生四处寻药医人。 第十一章:法术尽失 http://.biquxs.info/

说着说着两人便走到了那街巷的尽头,一简陋的农舍坐落眼前,满丛的仙株灵草在屋檐下庭院里舒展滋生,溢出的生机与这民不聊生之境截然不同。 “这里怎么这么多仙草呀?真和傲天阁一样好看啊……”同样的绿意让她想到傲天阁的千年榕树还有那生性活泼神驹,不知灼华有没有好生照样他们,灼华这个顽物现在又在做什么。想到这里舒卿不禁思绪万千满腹哀伤,鼻子微微一酸,便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抹去鼻尖的鼻涕,四处张望来掩藏自己早已愁眉不展的面容。 “傲天阁?想必是姑娘的家乡吧。我这寒屋漏舍怎敢相比,只是我偏爱研究草药医病治兽,才会寻山问河将其种满院落之中,让姑娘见笑了。”神医鹤藜面带羞色,对着舒卿忙忙作揖。 “回来吃饭啦?混小子!”农舍中凶神恶煞的叫嚷打破了这一沉寂。 鹤藜顿时面露难色,爬耳搔腮的样子已失了温柔文雅的风姿,他苦笑着瑟瑟发抖地打开了门。 “你又去哪里给人治病啦,干脆给一贴药送我这老太婆驾鹤西去算了……”话音未落,灶台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老婆婆被吓得饭勺一掉,一改正颜厉色,慢慢笑意堆上眉间。 “哎呦,这小姑娘长的可真俊啊!杏目粉黛的。是我家孙儿的喜欢的姑娘吧,这小子也是头一回往……” 鹤藜绯红,好像被人一口塞了个大馒头一般噎地喘不过气去,拍了拍胸口强装镇定打断:“祖母!祖母……咳咳,这好心的姑娘只是不小心打翻了我的汤水,替我煎药来的。您说这劳什子的话做甚。” “嗯?煎药?”老婆婆满脸疑惑,眼睛滴溜一转,倏地灵光一现,又恢复了刚刚慈眉善目的模样。“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快进来吧!天色尚晚,不如留我寒舍,和我们一道饮宴吧。” 舒卿挥手婉谢,杏目圆睁,两眉微蹙,头摇地拨浪鼓似的,心里早就波涛汹涌。听说那日素衣仙人误凡食便昏睡上十日,仙人都称凡食乃毒物,修为仅寥寥几年的舒卿若这一口吞入不得一命呜呼。想到这不免面露难色,赶忙拒绝。 “啊?老婆婆您有所不知,我只吃那琼浆玉露,此等佳肴我恐怕无福消受了……” “只有神仙才吃那索然无味的琼浆玉露,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会……难不成是嫌弃我寒舍饭菜色如赭土味如泔水?老身手艺粗鄙,竟糟心到让姑娘宁愿饮露也不愿饮宴……”那老婆婆掩袖拭泪,情到深处又唉声叹气,佝偻倚仗雪鬓霜鬟,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祖母,林姑娘也有家人唤她归家共食,不是嫌弃饭食不可口,您就不要再为难人家了。”看这两边僵持不下,鹤藜站了出来,搀扶着祖母替她拂背顺气,宽慰道。 “我……我没有家去,我爹爹也……”少女茕茕孑立驻足门口,阵阵凉风浸薄了粉颜,萦绕的沙尘捉弄着随风飘零的罗裙,与之不同的是屋内温暖而惬意的烛光照耀着正互相依偎的祖孙两人,灶台上刚刚煮好的热食余烟袅袅,整洁的床榻、堆积在角落的尘灰和扫帚看来是刚刚收拾好,一口灶台一摞床榻一张药柜,小小农舍盛满了家的简单美好,而她的家又在哪里。 老婆婆为她披了件棉绒长袍,将她凋零的心笼了起来,炙热的双手搭在冰冷的肩膀,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穿的这样单薄怎么可以,老婆婆刚刚是同你玩笑而已,快快进来吧,不是还要煎药吗?” 随着婆婆的脚步,舒卿迈过门槛走进暖和的屋舍,全身仿佛躺入棉絮之中一股舒适的暖流拥她入怀。 “臭小子!还不快帮林姑娘收拾出药材,等煎上汤水再帮我整理整理碗筷。”老婆婆一边搂着舒卿进来一边指着鹤藜吩咐着。 神情木纳的鹤藜看着祖母挤眉弄眼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快步走到药柜,在屉中娴熟地拿出几味药材,又拾起一张芦苇纸垫在下面,仔仔细细的放置在小灶上。 “先是三钱茅草根、二两败毒散一碗水煎尚可,再是四离黄芩、人参、滑石、桔梗、苍术为末置入汤药中。我依次排列从左往右放入即可,切要小火慢熬,若火力过大或水温过低,则失止痰治虚之效,就让林姑娘劳神了。” “无妨无妨,煎药这等小事怎么会难得倒我呢?”舒卿听的一愣一愣的,却还是挠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满口应下。 “那就有劳姑娘了。”老婆婆躬身拾起拐杖,话音未落就执起木拐敲打着孙儿。“鹤藜快帮祖母拿麻布擦桌,整理晚宴!还傻呆呆站在等老朽给你喂到嘴边吗?” “是是……”鹤藜应到,对舒卿抱拳作揖“林姑娘我这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就携着麻布离开了。 只留舒卿一人面对这一团乱麻。 在傲来二十载,只学会撒泼打滚戏耍神驹,炼丹修灵是样样不行,但是仙术还是了知一二,小小汤水岂能难道我这神仙? 想到这里便绀黛染笑,曲眉舒清风迎,两汪泉眼携星辰。瞧着还毫无起色的炉灶,她并起两指轻轻扫过右手指腹,蹿的一声,本该是是火星点点燃汤水,再定睛看那药灶竟是尚未起火? 疑惑的面容簇峦愁云,仿佛一场暴雨就将来袭。她指尖稍稍用力又一次擦过指腹,冷冷的灶具还是原封不动!又一次擦过又一次擦过,重蹈覆辙的来回施法,可那一口灶具就像张开血盆大口嘲笑着她般,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呀?应该是最近疏忽修法,应该是应该是!”她心跳加速,不断安慰着自己,睫毛微颤,双手不听使唤地依旧重复施法。 整理好碗筷的鹤藜走了过来,诧异地看着呆头呆脑的舒卿正搓着小手满头大汗。“林姑娘,你是要钻手取火吗?不是这样的,让我来吧。天色已晚,如果不介意,请留宿寒舍吧。” “是呀是呀,我这寒舍虽不比亭台楼阁,但代为歇脚之地还是有的。林姑娘,老身都为你的碗筷摆上了,就不要推脱了。” 老婆婆和蔼可亲地看着舒卿,和善的笑容像极整日嘘寒问暖的温老头,她不忍再拒绝,便脱去赤舄附身上塌。 “来,尝尝老身的拿手鱼汤,先暖暖身子。看合不合姑娘胃口,若不顺口,请姑娘见谅。” 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呈上眼前,浓白如玉的汤色温醇幽香的味道,几漂薄薄鱼油沁如其中,雪白的鱼块袒露在浓郁的汤水中仿佛出浴美人勾人心弦。看着看着,舒卿不禁咽了咽口水,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大嚷大叫起来,她吓得捂住肚子。 怎么回事?明明是神仙出身怎么尽馋这凡俗之物? 婆婆将那美味佳肴递上前来,飘香四溢勾的舒卿的眼睛都看直了。“姑娘看来是饿了吧,快喝上一口吧。”。 “谢谢婆婆,那我就不客气啦。”她也不顾那骇人传闻,平日醉心的古榕玉露在这碗鱼汤的相比之下也变得平淡无奇。玲珑双眸闪着别样的光泽,躁动不安的舌尖轻略丹唇,捧起瓷碗张开了大口就一咽而下。 第十二章:鹤藜染病 http://.biquxs.info/

“咳咳咳……”狼吞虎咽之下,嗷嗷待哺的小肚子还未大饱口福,这突如其来的鱼刺就扼住命运的咽喉,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甚是为难。 舒卿被噎地满脸通红,直拍桌子,细腻白皙的颈脖瞬间布满血管,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仰头流泪,发出微弱的声息:“救救我……救救我……” 婆婆不慌不忙的挖出一大口米饭就塞进那樱桃小口之中“别慌别慌,来吃口米饭咽下去就可以啦。” 一口米饭下去,及时雨一般救了小命,身子骨顿时神清气爽,呼吸也都匀畅起来。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好生厉害。”这口清甜之物润似春雨绵如唇瓣,软糯有嚼劲的口感之下粒粒分明,颗颗爆破出同蜜一般香甜的滋味。舒卿按捺不住自己贪食的嘴,伸出手就是一大勺,晶莹剔透略带水光,啊呜一口就是消灭殆尽,毫无一点神仙气概。 “哈哈哈哈哈哈,确实是灵丹妙药,只要人还能吃上一口五谷,这魂啊就灭不了。”婆婆看这姑娘吃的这般酣畅淋漓,不免心生乐意,赶忙热情地招待起她。“再来碗饭吧林姑娘,淋上这鱼汤刚刚好。” 桌上的碗碟层层垒砌,同平地拔起的小山丘一般扎眼,与碗碟一般高的还有舒卿圆滚滚的小肚皮,她拍了拍微隆的肚子惬意的躺在床榻上,当初那耸人听闻的传言现在想来竟是这般可笑,她便乐不思蜀地打着饱嗝也不忘向婆婆再讨口饭吃:“呃.....呃......撑死小仙了,婆婆我还可以再来一碗。” 擦去舒卿嘴边的饭粒,婆婆笑盈盈地说道:“使不得,饭食虽好却不能贪食,若积食可是伤身啊!好姑娘,看你吃的这般开心婆婆我也胃口大开啊。” 说话间,鹤藜带上了帷帽又背起装着汤药的竹篓,打声招呼便踏入那寒风凛冽夜色如墨的黑暗中,急赶赶地出了门。 “这么晚了,鹤大夫为什么不进食后再去送药?” “他一心只有病人哪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林姑娘莫怪,快再添些饭食。” 看着夜色中渐渐细小的身影像一片轻薄的落叶被风吹动地飘摇不定,却强顶着狂风忍着寒意颠了颠竹篓将其护在胸前。 顾景惭形,桃腮杏面晕霞光,涟涟珠玉绕心愁。舒卿压手致歉,说道:“如若不是小女捩手覆羹,也不至于让鹤大夫在天寒地冻之时去送药,不如让小女为鹤大夫戴件贴身衣物,也好御寒。” 婆婆扶起舒卿,一双大手温暖地紧握着,笑容可掬。“真是个好姑娘,若为我家孙媳就好了。” 这话可把舒卿吓得够呛,刹那间满脸通红丹唇泛白,忙招手婉拒:“使不得使不得,婆婆,我和鹤藜大夫仅有一面之缘啊。” “哈哈哈哈哈哈,婆婆就爱逗你这小姑娘,可别见笑,婆婆实在对你很是喜欢。”老婆婆云里雾里地绕开话题,回头就从那闷户橱中抽出两屉,拿出一只蜡烛还有一顶墨色披风,将披风递与舒卿,又起身走到柴火前点燃烛火,轻置于小小的竹灯笼间,提起提杆又交到她手中。 “婆婆我这就去送披风啦。”刚要转身就走,老婆婆又叫住舒卿,“差点让我这老婆子给忘记了,这可不能少!”她为舒卿带上帷帽,仔细地眯着眼弓着背去为其梳理帷帘系紧长袍,挥了挥手,说了声:“去吧。”便目送着舒卿走出门去。 循着白天的脚步,照着农家小路,还没走到那老伯家便遇上沿途回来的鹤藜。 他扶着墙,咳嗽了几声又步履维艰向前走去。 “鹤藜大夫,我来为你送披风.....”舒卿向前跑去迎他,双手递上厚重的墨色披风。 鹤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少女惊地咳嗽不已,面红耳赤地张开五指横在跟前拦住了她,一把揽过披风罩上身去。“别过来,林姑娘!我怕是染了瘟疫会传染给您。” “那快快回去,我煎一副药给你服下吧。”舒卿手足无措的咬着指尖,额间渗出密密细汗,这上前扶也不是向后退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染病的鹤藜漫步而去。 到了农舍,婆婆看着鹤藜咳嗽几声又拭去鼻涕,再打量愁眉不展的舒卿便知晓一二,捡起地上的木拐又气又急地抽打在鹤藜背上,声泪俱下地说道:“你这小子,我说的你偏偏不听偏偏不听,这是何苦啊何苦啊?” 舒卿看婆婆下手没轻没重,鹤藜大夫却是一声不吭的杵在那里任她拍打,扑上前就挡在鹤藜面前,愧疚地淌下两涓泪痕。“婆婆消消气吧,鹤藜大夫咳嗽不已可遭不住这样苦打,要怪就怪我酿下大祸才会让鹤大夫遭此劫运。” “唉....”老婆婆跌坐在地上,只是双眼发怵地盯着尘埃落定,喃喃自语着:“不怪你不怪你...若不是这小子辞了医官只为救这车载斗量的百姓,断不会这般劳心劳神让自己也深陷其中....都是命啊...命啊...” “天下芸芸众生都等着那医师救命,可天下众医唯守着一王谋权,怎对得起救死扶伤四字?”鹤藜攥紧拳头,神色坚定,目视前方,滚烫的目光像是要将前方丛丛障碍熔断。 黄发台背的婆婆终究拗不过年轻气盛的孙儿,她喘了口仿佛想把挤压在心的愁绪一口倒出,眼波中的亮光仿佛渐渐陨落的流星失去了光泽,舒卿扶起婆婆,婆婆的双手却早已冰冷,不似那般炙热,一改愠色无奈地说道:“不用管我这老家伙,还是先顾好这混小子吧。” 两人便将鹤藜扶上床榻,总是行峻言厉地拿着木拐敲打孙儿的婆婆却端来热腾腾的温水轻手轻脚扶他饮入,舒卿便扭头去准备药材。鹤藜蹙眉俯身想去谢过,舒卿却满脸歉意地谢绝了。 “若不是我身体抱恙,真不该麻烦姑娘你,还是客人......” “鹤大夫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染病,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就不要再起身了。” 看着这灶上七零八落的药材,想着繁琐步骤,她又举起双指去勾动指腹想再次施法,却被鹤藜从背后打断:“林姑娘,这手是钻不出火的,要拿起火石呀。”正如所料,那柴火蔫了吧唧毫无半点起火的意思,看来这仙术一时半会是使不上了,凭着一星半点的回忆,她学着鹤藜巧妙地用两颗起火石摩擦了一下,那电花火石间便燃起大火,一不小心就烤焦了指甲盖,痛的她泪眼汪汪却含指直忍怕惊扰鹤藜。紧接着憋住呼吸又有样学样地瓢水煎药扇扇笨拙地完成这繁琐的步骤,等一碗药汤做好,那白净的粉黛早在不知不觉中染上灰烬,趁着热气舒卿灰头土脸地捧上汤药,还气氛紧张的祖孙两人看着这认真的小煤球不禁又好笑又心疼,噗嗤一声忍俊不禁。。 为了偿还歉意,舒卿决定等鹤藜大夫病好后再离去,可一连几天,鹤藜总是病恹恹躺在床榻上咳嗽不已,丝毫不见起色。这可急坏了她,整个村子也渐渐陷入一潭死水,接连几个老人病逝,村里的年轻人求医无果,个个病倒家中,比她更焦急的是鹤藜。那藏在袖中的温老头倒给舒卿出了个主意....... 第十三章:上洛隐山 http://.biquxs.info/

温老头眯眯眼打开了袖口,许久不见的阳光甚是刺眼,揉了揉绿豆大的小眼,唤着舒卿:“丫头,还记得那日蓬莱殿内给你疗伤的仙女吗?” “嗯...你说那位仙人啊,当然记得呀。“舒卿扇着蒲扇细细看管着药材与温老头说道,低头一瞧这老头竟贼眉鼠眼地痴痴呆笑,刚刚还风淡云轻的脸瞬间晴转多云,怒不可遏的举起拳头重重地锤在弼马温头上。“温老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打量美女?” “不是......你这丫头,下手可真是往死里打呀。”额头瞬间鼓包,红里透青像碗青稞只拍脑门,他欲哭无泪地说道:“我想说的是那位仙女啊,有办法医这恶疾。”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舒卿倏地眼里发光,那感觉像是沉沦在沼泽里,正动弹不堪苟延残喘之时,有人拨开了阴暗的湖面伸出了双手来。 “若是真的,那我定要去寻那仙人。”她面露喜色,急不可耐又追问着:“那仙人又在何处?” “你先别急,洛隐仙尊一般不会轻易出山,贸然前去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温老头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让人不免心灰意败,可那执拗的少女偏不信这个邪,只见她挽袖而去,留下断然绝去的背影:“那洛隐仙尊上回倒是救了我怎的就不肯出山救世人?” 刚踏上洛隐山,舒卿就被这形同连魂锁般的迷阵乱了方向,只见层峦叠嶂,云迷雾锁间,不断重复的柳树将人绕回原地,繁茂的柳条垂落在地遮掩起前方的山路。 “爹爹这洛隐仙尊到底隐居何处?” “小丫头,都告诉你来了也是白忙活一场你偏不听。” 她有些乏了,背靠柳树就席地而坐。柳树旁的枯竹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不管她走到哪里这枯竹就一路蔓延而去,明明就是槁木死灰却遍布了这整片洛隐山。看这打不死的小强精神,舒卿便动了恻隐之心,打开水囊就浇了上去,自言自语着:“若我能像你这般开满洛隐山就好了,看我还找不到那洛隐仙尊。”抽手盖壶的片刻,一不留神就让薄如刀片的竹叶划破了轻透的皮肤,几滴血珠顷刻间落在叶上。 舒卿痛的抬手舐血,眉间凝愁。 “丫头!你快看啊。”弼马温一声大叫让她抬起头看,谁知刚才还一片萧疏的枯竹竟将那血珠当做养料吮吸起来,奇迹般涅槃重生,泼墨层染青翠欲滴像从画中破开而来,竹节上不知那位仙人下凡作乐竟延绵缀上娇嫩欲滴的花蕾,落得好生娇俏,可惜这样好的光景总是稍纵即逝,竹子开花两世轮回。 正叹息着,一阵幽眇的声音从那柳暗花荫处传来“谁人唤醒了本座的仙竹?”那片片围堵在前的柳扇便寻声而去,收起了枝干,仙尊踏着仙竹徐徐落下,摇曳着鹤逐兰花的鹅黄团扇巧笑倩兮。 “是你?”上一次见面还是病榻上奶声奶气的女娃娃如今却已出落如此亭亭玉立。 “仙尊,我前来叨扰只为求您救救楚霄国染上瘟疫的百姓。”还未等那洛隐应下,舒卿就一时情急磕头跪拜道,还在蓬莱时曾对这些衣冠之礼甚为不知,随着年岁增长倒也是深谙其中了。 可那遗落世事的洛隐仙尊可不吃这套,她用扇间拂过舒卿的左手示意其起身,目如阳春一扫而去,纵身一跃立于竹上。“不是本座不愿帮你,本座傍山依水遁入无极如不是迫在眉睫,万万不会踏破这无极之境。” “天下百姓呜呼哀哉还不迫在眉睫?”知道自己失了方寸,舒卿又连连作揖致歉。“只当小仙口不择言,诚是救人心切啊。” 看着心急如焚的少女又是磕头又是作揖,两汪春水刹那间就要裹风带雨,洛隐有些心软了“也罢,能唤醒我仙竹看你也是有缘之人,赐你此扇到恶疾山去,那里便有你想要的答案。”。 说罢就掷出团扇落在舒卿手中,再一看竹上已无仙尊,回荡的声响落在竹间“恶疾山险恶异常,此扇你大有用途。”一阵清风略过,稀稀疏疏的竹叶渐渐没了声息。 第十四章:恶疾邪灵 http://.biquxs.info/

一抹宝蓝突兀地穿梭在悬崖陡壁之间,飞沙走石的崖壁上寻不着一点植被的痕迹,看来此处已荒芜许久。高悬的赤乌鸟射下束束光剑,直刺眼眸,晃得人头晕目眩。 “你别说这个团扇还是大有用处,咳咳....”跋山涉水地奔走在恶疾谷内,脑袋早就热的跟块暖炉一般蹭蹭冒气,只能靠这团扇来缓解暑气,脚上的赤舄被烫的乌黑,更别说那面若桃花的粉黛也渐渐被热气熏的像掩上一层朱砂似的。 汗珠啪叽啪叽打落在滚烫的巨石上,一下子就没了踪影,眼前层层垒砌的巨石冒着骇人的热气,像是用来炙烤的铁锅一般,远远望去只能瞧见地面上炽热的蓝色火焰在徐徐燃动。 正躺在袖中呼呼大睡的温老头也被这股热焰逼得脱下上衣,伸出半个身子吊在外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说道:“丫头,这团扇是给你解热用的吗?” “你看这荒芜一片的恶疾谷,愣是一点水源都找不到。再不扇个风恐怕我还没找到救人的法子,可就要夭折于此了。”实在热的忍受不了,舒卿只好拔下头上的铃铛步摇,随手盘起秀发,将步摇轻巧地别在腰间,抽出腰绳正要把那累赘的袖套反系其后。 突然一阵阴风略过耳垂,让她不禁感到全身酥软,凉快了不少。 “奇怪,哪来的怪风?”她也无心无心顾瑕,只想快点找到什么法子救下这楚霄百姓,擦干额间细密的汗珠,喘了口气便又继续攀上那滚烫的岩层。 正快步走着,耳边又是一阵凉风袭来,像是电流一般流入全身搞得人不知所措,倒是十分清爽。 “怎么回事?真讨厌。”舒卿用团扇在耳边挥了挥,“或许是什么怪虫也说不定。” 自言自语着,心里却怕的要命,摇摆着双手就来回晃悠,大步迈去,嘴里哼着爹爹经常哼的歌谣。 温老头不怀好意的笑道:“傻丫头,是不是以为是鬼怪啊。” 正说着跟前突然摔出一龇牙咧嘴的小怪物,吓得舒卿一屁股坐在地上,碎碎的小步子就往后挪着。 可那小怪物呢却在那岩石上嗷嗷叫喊地翻来覆去,两个胖乎乎的爪子紧紧抱着裤裆,披着一身绿白斗篷,脖子上捆着一串丹药。姜黄小肚兜罩在圆滚滚的肚皮上,圆头大耳的小模样,留着密密麻麻的寸发,像个小刺猬一般长牙舞爪。 “啊,还以为是鬼,怎么是个三岁小孩呢?”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上去就喊道:“娃娃,这恶疾谷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哪知那小娃娃听了后,竟皱起眉头来,瞪大双眼,拍拍灰尘站了起来,气鼓鼓的小脸蛋染上红晕,活脱脱像颗饱满的土豆,举起两个粉扑扑的小肉拳对着舒卿就说:“我好心给你吹气,为什么打我呀?你要打我,我就打你,打打打打。” 话音刚落就没了踪影,让人好是奇怪,莫非是逃跑了? “这小鬼哪去了呢?”四处张望半天愣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倒是腰间一阵摩挲让舒卿觉得浑身放松,一头盘发也不知什么时候披散下来。“算了不管了赶路要紧。”她挥着扇子就先前走去。 正赶着路,下摆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刚刚那个土豆脸小鬼头又出现在面前,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火气早就泄了下来,跌坐在裙摆上,快乐地露出一排小齿牙,大笑地说道“欧吼,打到你腰了,耶哈。”接着两个梨涡浅浅的印在那天真浪漫的小脸上,手舞足蹈的蹦了起来。 “小娃娃,我没时间再和你玩了,我要找那到能治瘟疫的灵丹妙药,你自己先玩吧好吗。”舒卿摸了摸小怪物的圆脑袋,转头就走,却被他拦在眼前。 “你又要干什么呀孩子?” “你要上恶疾谷那就要问过我,我叫做恶疾谷小霸王,这个路你上不上的去我说了算!”他横眉竖眼的看着舒卿,张开两节藕段一般胖乎乎的小手横在面前。 舒卿气的不打一处来,双手一抱,就把那胖乎乎的小娃娃锁在怀中。“原来是你这小家伙把瘟疫撒到人间,看我不收拾你。”抬手就重重地打在他的屁股上,痛的小娃娃放声大哭,却也不忘胡乱的用肉拳敲打舒卿。 眼见没什么作用,小家伙不禁抓着袖子可怜巴巴地求饶:“我......我不是放瘟疫的坏家伙,雲翊仙官修炼之时不小心将仙丹散落人间,我就是那仙丹幻化而成的,我虽然调皮但是恶事我是不会做的。” “哦,原来是小邪灵啊,因为几分灵气却少了神仙的韵味才会变成这样的三岁小宝宝。”温老头看了看正在挨打小肉球,幸灾乐祸地插了句话。 “那你知道放瘟疫的那个坏家伙在哪里吗?宝宝”舒卿放下娃娃,握着他的小手,温柔的问道。 “坏家伙?”小娃娃摸了摸扁扁的小鼻子,似乎还在怪舒卿,赌气的说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温老头又开始多嘴了,他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就开始出鬼主意“这邪灵呀,你若要是给他取了个名字,他就会对你百依百顺。” “看你长得像颗小土豆,就叫薯仔吧。”还没等温老头说完,舒卿就赶块给小邪灵取了个名字。 温老头拽了拽袖子,这才补充道:“可是取了名字,邪灵就会把你当成主人,无时无刻粘着你呀!” “啊?”舒卿一声大惊,低头再看小肚子像皮球一样顶了上来,那面团捏的小娃娃就抱在她的,开眉腿上,开眉笑颜地说着:“我知道坏家伙在哪里,主人我带你去。” 温老头摊开了手,耸耸肩摇摇头。“这橡皮糖看来是甩不掉了。” 舒卿将玉手做兰花样,轻轻用中指就把温老头弹入袖中,淡定自如的说:“多可爱的小娃娃的,跟着我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就抱起薯仔,甚是喜爱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薯仔以后叫我舒卿就好,不要再叫主人了,好吗?” “哎呦喂!单纯的丫头碰上可恶的小鬼头。”温老头掉入袖中,气急败坏地抱怨着。 “这个我是可以的。”薯宝抿了抿小嘴,粉嘟嘟的小嘴巴就像衔了颗小樱桃,圆圆的小脑袋上带着两颗闪亮亮的眼珠子,呆呆的看着舒卿。 看着这可爱的小家伙,舒卿倒也忘了正事,她拍头一恼,啧了一声。“瞧我都忘了!薯仔,快带我去找那个坏家伙好吗?”。 只见薯仔牵着舒卿的手就腾上霞云,穿过裂谷,往那恶疾谷上飞去........ 第十五章: 斗蜚取果 http://.biquxs.info/

飞到恶疾谷的顶端,袖中又传来呼呼的打鸣声,可恶的温老头居然睡着了?果然到关键时候就要睡为上策。 俯身望去一口浅谷赫然出现在眼前,只见谷底的中心长着一颗巨树,用浓密的枝叶张开的天罗盖来把谷底罩得密不透风,四面竟是一点缝隙都没有。一片绿海之上,树顶竟长出了一颗黛紫浆果,透着微弱的光,向外界释放着灵力。 “是那个,那个就是能治瘟疫的果子。”舒卿兴奋的指着浆果,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前扑过去。却被薯仔一把拉住。 她疑惑地转过身去,薯仔一脸慌张,用短胖的小指头贴在紧闭的嘴上?她瞬间了然,可是为时已晚。一只鸟身蛇尾的孽畜嘶叫着冲破绿障,滑行着蛇身挥舞着爪子就迎面扑来。 “别看它眼睛!这坏家伙叫做蜚,它所见之物都要化作石头。”薯仔扯起舒卿就绕着浅谷边缘跑开,一边跑着一边说:“我来引开这个坏家伙,你去拿果子。” 正说着,那怪鸟就吐出大片火焰,幸亏小家伙动作快拽着舒卿躲开了火。 “你还这么小,还是让我来应对这个怪物吧。”舒卿有些担忧的看着薯仔,小小圆圆的脑袋若是给那怪鸟抓住了,还不当成球踢。 “好吧,那你来当诱饵。”谁知小家伙答应的倒是爽快,半点没有客气,这可把舒卿气的直冒青烟,哪怕在逃跑路上都要提起面团脸就用力拉扯,“你真的是不会怜惜女孩子啊。” 被捏得黑里透红的薯仔倏地眼睛一亮,欢呼雀跃的大喊着:“就是现在!就是现在!把我扔到树上!” “好!”舒卿投铅锤一样吃足了劲地甩出绿白肉团,那鸟身蛇尾的妖怪居然就转身去追赶薯仔,摇摆着蛇身鸟嘴里却发出丝丝丝的蛇叫声,三节发黑白骨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鬼手一般勾起指尖牢牢锁住前方,任凭舒卿在后面如何叫喊也紧盯猎物绝不松口,噗蹬噗蹬的心跳就快越出喉咙,在快要抓住小家伙的一瞬间,绿白的身子便又没了影。 “好样的!”她快活地挥空拳头,为小家伙的神力自豪了起来。可还没等高兴几下呢,那怪鸟又气急败坏地撞破枝干,调转了个头冲着她追了过来。吓得舒卿慌不择路,一不留神就跌进谷底,啊的一声,回荡山谷。 “你没事吧舒卿。”薯仔问道。 “没事没事,你快去摘果子。”随着紧张的气氛,语速也变得快了许多,只听后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是那怪鸟!她拔腿就跑,腰间的马铃声像催命咒一样阵阵响起。 头顶的薯仔却还在对着她求助:“怎么办啊舒卿,这个果子我拔不出来。” 她绕着树干争命夺时地往前跑着,头脑早就被吓得一片空白无暇顾及薯仔,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疯狂的狂奔着,身后团团邪火从鸟嘴中吐出,左逃右躲却还是躲不过迅猛的攻势,一慢下来舐人的火舌就在脚边开出火花,小小的赤舄一下子就变成火球。 原来还六神无主的少女瞬间就被炽热的痛感拉回残酷的现实,吓得骨寒毛竖,跌坐在地,泪涟涟的唤着“爹爹爹爹。” “傻丫头,快用仙尊给你的团扇啊!”弼马温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关键时刻倒是提醒了舒卿。她马上举起团扇用力的拍打着赤舄,想要把邪火压下去,可扇上却只抖出雨零星落的兰花瓣,带着暗香袅袅飘飘然升起,就化成一缕花魂,闪耀着夺人的光芒就钻入少女眉心。 “我不是要你变戏法呀!”她随手一扔,将那团扇视为敝屣。鳞片波动的声音却渐渐逼近,那怪鸟像是早就旗开得胜一般,欢快的吐着蛇信子,正掂量着准备从哪里下口。 张开鸟嘴露出深渊巨口,阴冷的獠牙就刺向舒卿。“不要啊。”只见少女一股脑的伸出左手挡在面前。脸色苍白,闭上眼去,就做好遁入阴间的准备。 可是怪鸟却没有下嘴,而是被吓破了胆的向后挣扎着,恐惧的瞳孔中像是看见什么牛鬼蛇神一般,浑身的灵魄受不了使唤的不断泄出,涌入树顶的浆果闪烁着玫紫色的魂光。圆瞪的瞳仁一下子破裂而出,流出了渗人的妖血,一声惨叫撕裂了天际。 舒卿用左手遮着脸不敢去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再探头一看,那怪鸟早就落下一席羽毛,灵体不知所踪。 这时树顶的薯仔欢呼雀跃的喊着“舒卿!舒卿!我把果子拔出来了!” “太好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取了果子,舒卿就唤着薯仔带她速速回到楚霄,迷迷糊糊间只记得好像是忘记了什么物什竟也想不起来,一心就想着救下楚霄百姓让鹤藜快快好起来。 前脚刚落地,她就急急忙忙的开门而入,迫不及待的想把这好消息告诉鹤藜和婆婆。 正在药罐前打瞌睡的婆婆猛地被开门声惊醒,一看原来是林姑娘回来了,她连忙询问着:“林姑娘这几天去了哪里了?怎么还带了个娃娃回来?” “婆婆,我上了恶疾谷把可以治病的鲜果带下来了!” “真的呀,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婆婆听了满心欢喜,开心的居然手足无措的来回踱步,语气是一遍又一遍地加重,眉眼间溢出的喜悦不知如何去说。 “快......快把果子炖成药,给楚霄百姓带去。”婆婆高兴的搓着双手,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两人就赶忙用铁锅炖起汤水,手忙脚乱,烫的这一块那一块的却也毫无痛感似的,胖乎乎的薯仔用圆溜溜的肚皮顶着碗水,双手又提着两个小水瓢不断地添水,终于把这灵丹妙药炼了出来。 这刚炼好汤水,三人就背着硕大的竹篓前去送药。到了吴伯家,里堂尽是咳嗽不已浓痰不止的病人们,而鹤藜正在里面给人们一一喂药。 三人一到还没等喘上口气,就放下竹篓,打开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药水泛着诡异的紫光。 “林姑娘上恶疾谷寻了治瘟疫的法子,大家伙赶快喝了这药啊。”婆婆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药水,像快宝贝似的护在手心,生怕流出一滴半点。 可那一屋子的病人都害怕的避开了眼,一个个的面露难色。 “谁知道这水里放了什么毒药?看样子就不是什么治人的药,说不定那姑娘就是恶疾谷的妖怪变的,要取我们性命呢!”人群中不知谁阴阳怪气的说着,众人便一片倒去,连连赞同,冷箭四起直叫人心酸。 “是啊是啊,这小丫头怎么可能能从恶疾谷妖怪手里拿药来。” “我也觉得是妖怪所化。” “对的,还是不吃未妙不吃未妙。” 躲在人墙屏壁后,人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释放自己的怒气,因为无人怪罪只当是一场人性的狂欢,而这场狂欢后没有始作俑者只有盲目的跟随者。 婆婆暴跳如雷的声音和薯仔奶声奶气的劝解声淹没在嘈杂的声浪中去,无力的反抗者在人群中显得可笑了起来。 “杀了这女妖。”不知谁人喊了一句,场面就乱成一团,刀枪棍棒讨伐而起。 看着自己辛苦得来的仙果不仅被众人视为砒霜鸠毒,又让自己沦为妖怪一样的存在,她低下头去,冰凉的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地,安慰自己,都说世人多疑,无妨无妨,只为求生本无错。 “别吵了。”一声惊堂木激荡在堂中,温文尔雅的鹤藜大夫一改温润如玉的模样,毫无怒色的脸却冷冷的打量着众人,让人不寒而栗,气氛就像冰封的河面一般沉寂寒冷,他毫不犹豫的夺过婆婆手中的汤水,就一饮而下,怒摔在地。 “这一位你们所称的‘妖怪’,是没日没夜为你们送药的‘妖怪’,你们要杀的‘妖怪’,是满手伤痕也为你们负重前行的妖怪。”他举起舒卿那双结痂又结痂的小手,失望地落下泪来,薄薄双唇不断颤抖着。“不信她,总可以相信我吧!喝了这碗药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并且高烧也尽褪了去?是因为这药就是来治病的!” 看着治病救人的鹤藜大夫都这样说了,人们渐渐动了主意,有几个胆子大的小伙甚至还上前摸了摸鹤藜的额头,交头接耳的说着。“还真是退烧了呢。”“是呀是呀,看来不假。” 纹丝不动的人群里也有几个人走了出来,争吃螃蟹。举起碗来,眼一闭心一横,说了句:“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试试看。”就仰头喝下。慢慢地几个人也尽数痊愈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欢腾地说了开来,半信半疑乡亲们也就陆陆续续的走向前饮下药去,连几个顽固的老头也在儿孙的催促下喝下了药。鹤藜欣慰的看了看舒卿,眉间缓缓落下,低语道:“谢谢你,帮我打赢了这场硬战。”。 从村落到街巷,从街巷到城镇,最后上到皇宫也都好了起来。处处又是欢声笑语,呦呵买卖的叫喊遍布大街小巷,漫天星河尽是五光十色的孔明灯。舒卿用手做枕,面朝星辰,旁边薯仔依然不断捉弄着她,嘟嘟囔囔的。“不理我,就让我给你挠痒痒。”她一边痒的滚来滚去一边想起那日在星河戏耍的画面,两个天真浪漫的孩童用星当水欢快的嬉笑打骂,真的好想回到那时,那个无忧无虑的日子。正幻想着,突然想起有件事情给抛在脑后了,仙尊的团扇!她懊悔的锤着自己那忘东忘西的小脑袋,檐下却传来带剑士兵的传唤声:“谁是林舒卿,和我走一趟。” 第十六章: 杀机四起 http://.biquxs.info/

“民女参见陛下。“跪在金碧辉煌的殿宇中,她缓缓抬起头来,鬓似乌云发委地,眼波撩动遁芙蓉,一脸疑惑看着高台上的楚霄王。“不知深夜传召所谓何事?” “我也要进去,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呀?不要抓我啦,不要抓我,不然我就给你们挠痒痒。”殿门外的薯仔吵吵闹闹,不断地在侍卫怀中撒泼打滚,愣是五六个年轻力壮的侍卫也抓不住他。 舒卿无可奈何,只好回头低语:“薯宝乖,你现在外面玩。待会带你去买好玩的。”薯宝这才安静下来,圆圆的小拳头放进嘴里,气鼓鼓的土豆脸又马上鼓了起来,含糊地说:“这个我是可以的。” 楚霄王倒也没半点愠色,一只手置于金漆雕龙宝座上,细细抚摸着扶手上活灵活现的龙纹,好像这龙是什么稀罕之物,硬是摸尽龙角金鳞也要再品尝一番,这是他的习惯,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批阅奏折之时总要细扶龙纹才能安心。 “既然是熟人,那就请进来把。”他抬手一招,侍卫便松开了手,小薯仔仿佛脱缰野马,马上屁颠颠的就跑了进来,跪在舒卿身旁,表情严肃的说着:“我还是要买好玩的。” 舒卿耸耸肩,真是拿小家伙没办法,她抚摸着小家伙的圆脑袋,宠溺的回答道:“可以呀,那你在里面也要乖哦。”小家伙嘤嘤地点着头。 “朕听说此次瘟疫,是你救了百姓,还是从那恶疾谷的孽畜口中夺下的鲜果,恐怕你不是普通的凡人吧。”楚霄王狭长的眼睑下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宛若盯着棋盘上最后一颗险棋一般直勾勾地打量舒卿。 也是初来乍到的小牛犊,不知人间险恶是什么,竟像个闷头葫芦一样别人一问就一股脑倒出:“回陛下,我原是蓬莱仙人,却因创下大祸才贬落至此。” 正中下怀,这王便不动声色地拍拍手,金银珠宝冠冕朝服就随着侍女一一捧上,满目琳琅让人数不胜数,流光溢彩间尽与外界的荒败天差地别。 王说:“仙人法力高强,若能祝我一统天下,这些金银珠宝以后有的是。” 舒卿不解,问王:“陛下是九五之尊,早就一统楚霄又想征伐哪里呢?” 王一拍案几,指划江山,泰然自若吐出二字,将那懵懂少女吓得心儿都提到了嗓子眼,愣是喘不过一口气去。 “龙族。”楚霄王张开一遮天日的降龙云袖,像是要把这万里江山一览怀中,蔑视群臣,仰天长笑。“龙游九天,云破苍穹,天下三定,人为糟粕,一朝龙抬头,六国皆俯首。谁道人族不成神,我偏要做那真龙之位,断那乾坤六合!让龙族也尝尝被人族踩在脚底的滋味!” “陛......陛......下,臣,不,民女早就仙术尽是,已然是个凡俗,恐怕不能给陛下分忧。”她知道自己早已步入狼窝,只能说着一些苍白可笑的谎言来圆了自己,寄希望于楚霄王之上,可那王不是凡俗之辈,他的野心早已吞没所有,只剩下对权利的渴望。 “是吗?’”王冷眼扫过舒卿,抬眉阖目,嘴角带着不可言说的邪笑。身旁的剑士纷纷拔刀露剑,尖锐的锋芒照在王的眉间,张开眼,狭长的双目点上一渊深月,原来那笑意是在拨弄朝政的快感。“到底是仙术尽失还是不为我所用,你可要掂量掂量,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 正当两人拉扯对峙之时,一直咬着拳头发愣的薯仔可坐不住了,他张开金鱼似的嘴巴,好奇的问着:“哦?诛九族?那我头头是不是要没有了。” 楚霄王走下云梯,半分和颜诡笑参半,笑面虎一般盯着猎物,戏谑地说道:“杀你,怎么个杀法呢?”眼波微动,勋勋落在天真的薯仔身上,他阴冷细长的五指掠夺过幼嫩的肌肤,一把擒住薯仔的颈脖。 “你要做什么!” “臣服于我,坐我朝军师,否则我就让着小家伙先给你去阴间探路。” 被抓住命脉的薯仔命悬一线,双手双脚就像溺在水中,窒息着绝望着,不断挥动想要求生。 “不可以!”情急之下,舒卿柳眉一横,玉指一开,黛紫仙光直射而去。 王撕心裂肺地痛叫着,仙光所照,嗜血夺魄,右手火烧火燎,难忍之痛直钻骨髓,再一看竟然变成了石头,惊慌一触,便全然尽失。 “蜚的妖术怎么会在我的身上。”还没等舒卿弄明白,楚霄王就露出青面獠牙,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舒卿一躲闪了过去。 王怒不可遏的攥紧了拳头,面部青筋暴起,像虬似的遍布额头,甚是骇人。他一挥云袖,就恶狠狠地说道:“取其项上!我重重有赏!” “先抓住小的!”难得的升迁发财的好机会,侍卫们都摩拳擦掌一拥而上。 可哪知这小家伙虽不是什么神仙,却也是已破三重的邪灵。薯仔倏地隐身而去,侍卫的刀枪棍棒居然一下子被升至殿上,刀光剑影刀剑无眼,侍卫纷纷不敌,皆败下阵去。就在众人都以为要偃旗息鼓之时,那挥动的刀剑却突然找到目标,调转了方向齐刷刷地将剑锋直至楚霄王,万剑归宗飞舞而去。 在这关键的一刻,生死攸关之时,王怒吼一声,眼疾手快拉过身边的侍卫挡在面前,只见穿膛破肚,喷涌的血渍撒在那张人面兽心的脸上,活生生的生命就此夭折。 再看两人,却早已消失不见,楚霄王咬牙切齿,怒瞪四堂,一声重拳锤击在地上,像是从地狱而来的鬼神一般撕裂着声音挠穿了人心,诡谲的面容开始扭曲。“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将他们抽筋剥皮鞭尸炙肉!若抓不到,这些优待给你们享用!”。 惊魂未定的两人为了躲开追兵,拼命奔逃着,慌乱之时舒卿想起还有一要事未清,那便是洛隐仙尊的团扇!再次遁入那洛隐山去,正好让追兵没了线索....... 第十七章:洛隐成师 http://.biquxs.info/

“人呢?人呢?糟了!” “怎么就不见了?” 遁入竹林深处,明明瞧着两人拨开竹杆向前面的小径跑去,侍卫再追,竹林后尽是什么也没有,人却已没了踪影。 “怎的,当我这是避风港了吗?”飘摇缠绕的蝉纱悬在水阁间,仿佛两条缠绵的小蛇追逐着斑驳的光影,轻柔的声音飘过朦朦胧胧的蝉纱,绕进耳廓。 一只蜻蜓略过轻透的绿水,泛起层层微波,停脚于小荷初露的花瓣,静静舔舐雨露。蜿蜒的栈道盘旋在一片荷花池上,亭台碧落,荷池廊檐,微风徐来,竹间留影。 轻若薄雾浓似胭抹,她挑起蝉纱,摇曳生姿。 “打扰到仙尊清闲了,请仙尊恕罪。”舒卿正要跪下,那仙人就一招凌波微步,一手撇开下裳,穿道踏水,轻踩绿荷,扶手抬颚径直前来,素净的纨绮裳愣没有半点水渍。 “我最厌恶龙族那些凡俗礼节,大可不必。”洛隐挽手踢步,背身而去,寻了快干净利落的廊道,便在那撒起鱼食来。“说吧,躲什么人。做什么去。” “我们是为了躲避楚霄国的追杀才躲到此处了。对了!对了!师尊。”舒卿咬牙跺脚的,又要跪下,这才想起刚刚那番话,身上就好像钻进一只小虫一样,别扭的不得了,学了这么久的规矩说改就改,但这古灵精怪的脾气倒是怎么改也改不掉。 “嗯......师尊恕罪。我不小心把您的团扇给丢了。”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鹅蛋小脸哆嗦着不断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嘴里嘟嘟囔囔的学着当年灼华的模样,祈求着师尊千万别发火。 “你看看,这是什么?”不知从哪冒出的团扇就出现在洛隐手掌心里,洛隐轻轻一捏,鹅黄团扇就崩塌碎落,倏地化成兰花在风中消净。“银河落难时就毛手毛脚,没想到你长大了还是老样子。” 舒卿捏把汗,拍了拍胸口把小心脏给推入胸腔,接着又没皮没脸地说着:“我有一事不明,仙尊的团扇美则美矣,可怎的就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呢?害得我差点被那蜚给一口吞下。” “没作用?”洛隐抬眉媟笑,反手对准一朵荷花,用魂断千丝之术,轻松置于掌心,“你试试?” 舒卿不解,纳闷地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做了。她绕开五指,推过荷花,指尖所到尽之处,紫光同泄出一般,四散而去,悉数散落荷花之上,原是一片娇儿样顷刻间竟化为石花。 洛隐瞧见舒卿一闪而过的紫瞳,却闭口不提,只是说道:“邪气攻心,切不可再吸食。” “吸食?”仙尊这话倒让她想起,那日孟河处温老头所提之事,犹豫着说道:“难道说......是我体内的器灵吸食的?” 仙尊绕掌将石花隐去,愁绪落尽眉梢,刚才还神色淡定,现在却收敛笑意,变得慎重其事起来。“正是。如果我没猜错,你体内有着摄魂夺魄的御魂珠!” 她闭上眼,一片血光横流重现眼前,妖邪鬼怪诡谲声息。再睁眼,眼前粉黛杏目的少女和那肉团团的小邪灵,正正儿八经地瞪圆了眼睛盯着她,等着听那精彩的故事呢,好奇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倒活像王八瞪绿豆,让人挺不自在。 她咳了两声,并足了劲继续说下去:“御魂珠煞气颇重,当初一现,听说那君王帝主都攻上北洵要讨个说法,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晃一招,那点心思三界皆知。” “那后来呢?”两人迫不及待的追问着。 “海语者般灵凭着一招巫蛊之术,吓得人纷纷避之,再不敢犯界。而那爱端架子的龙族最是捉摸不定,三界皆乱倒也不慌不忙,等北洵王以死谢罪,杀子祭天。这白来的功绩,他们倒成了人人标榜的圣人模样。”正说的尽兴,竟也忘了一旁的舒卿,她面无表情看不到半点愁绪,好像只是在听着一场评书罢了。 “北洵的海会是像傲来的天一样蓝吗?”舒卿抬起头来,仰头一望,云朵徜徉在湛蓝天空中,无拘无束地享受着阳光的照拂,这样的蓝色画布足够承载着云的所有幻想,它不用磨平棱角只要用力去冲永远都没有天的束缚。 “难道我洛隐山的天不蓝吗?”洛隐伸手施法,那鹤逐兰花的鹅黄团扇又显现在手中,轻轻地敲打了一下舒卿的眉间,又露出当初那样慈眉善目的面容。 “幸好御魂珠落在你这孩子手上。”她欣慰说道,手执团扇,摇曳生风,又踱步走去。 “御魂珠除了摄魂夺魄还可以吸食日月之灵,若善以致用便可造福人间。” 顿时拨开云雾见天日,舒卿赶忙跟上去,急不可耐的就问:“我爹爹说御魂珠可引出御魂笛,这样就可以把他从娓生花中救出,我想去人间去找御魂笛,不知道仙尊可有办法。” 洛隐仙尊轻摇团扇,拂过煞是清冷的眼眸,拔尖的鼻梁萦绕着一缕兰花香,她抬手一推,掷出的团扇解开仙力的禁捆,电光火石中,花落叶起,一顶白玉盈盈风断潇湘梦几愁的兰花座缓缓而至。 仙尊轻点赤舄,微波而上,脚尖浮于兰花座,回身一撒罗裙,那牙白的绸缎绫罗就同绽开的兰花般,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 “我的枯灵竹乃是用我三缕仙魂所震,我设下仙界定誓只有那至纯至善之人可破,从此保我洛隐山不受侵扰,于我命脉所承。那日你将它从枯败中唤醒,我便知定是冥冥中,你我自有注定。”一弯秋月凝幽香,水光烟波缠皓月,她沉下心来,烟眉一蹙,定视前方,果断的锐目刺过悬空,将那一路荆棘横断而去。 “上古第一神器御魂笛是三龙用精魄幻化而成,只有神才能知道它的下落,你早就被抽去仙骨仅仅是一个凡人,若要成神定要我来相助!” 少女望着那一片浩然的洛隐仙尊,感受到日月星辰斗转星移在此间挪移辗转,置身于浩瀚之中,她发现自己还是如此的渺小。压手磕头便说着:“师尊,请受徒弟一拜。” “不用拜我,也无需唤我师尊,叫我洛隐即可。他日成神,我可受不起你这一声。”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她压手跪拜,一声荡气响彻竹间,震得满庭风声稀落。 “日月颠倒都比称神来的容易,你可要做好准备!” “仙道二重,乃灭体修灵。飞天遁地凌驾于五行。”只见绿藤从袖口中攀爬而出,洛隐反手一转,细长的藤蔓便刺透蝉纱,拦腰横断亭台,轰然一声亭台俱陨,再抬首,如同蛟龙钻入九霄,隐然于尘。这破竹之势只在一语间,揉眼再看,亭台竟安然无恙! 接着洛隐遁空抛起鹅黄团扇,绕掌向前一掷,朝着薯仔就猛地飞去,眼看就要砸到,薯仔吓得闭上双目,团扇炸碎,化成兰花,凋落的兰花瓣顺流而下,只是那小家伙竟隐身了起来。 “三重,凝尘。已拥有专属于自己的仙术,在蓬莱擒龙柱一试,便是澄青之魄,可位列仙官。他,就是如此。” “看着。”洛隐说道,双手一震仙座,飞跃而上,云霄之间,长发飘然。她手置胸前缓慢旋转,阴阳挪移矢入掌中,移花注魂,再开阖,赤色之魄随着指尖四射,仿佛坠落的流星一般冲破洛隐山而去。 天地方圆间,仙尊闭上眼,那万重高山,绿柳翠衣,亭台栈道,全然化为花海,一泄花魂顷刻扑来,破开肌肤融入血液,陶醉的浓郁的花香中,温热之血便痴醉起来,滚烫异常,胜似温柔乡的花海便淹没三魄。 两人还在幻觉中沉溺,丝毫察觉不到一丝危险。洛隐就停下手来,双手合于胸腹,缓慢的一落而下,一切又恢复照常,只有两个痴儿还在感受血液的翻腾,花香的四溢,幸而洛隐还只是稍稍施法,还未动真格,轻点微波,便突然被唤醒,迷茫的不知所以然。 “四重,舞鸾之境,已是赤色之魄。可将绝无仅有的法术操作自如,或梦或空,皆有自己定夺。” 洛隐安坐于兰花之上,温文和煦的面容愁云一带而过,推掌出尘,兰花仙魄打碎眼境,接踵而至的是那百鬼众魅伸长了舌头半落半悬的眼珠上下弹动,裂开巨颚伸出恶臭的獠牙,冲着舒卿和薯仔做了个鬼脸,吓得两人魂飞魄散,那些鬼魅转身而去,抖动的肩上摞着一垒重轿,上面那人无颜无色无情无语,带着褐返帷帘,倚在轿上,冰凉的手,撑着冷如沉海的面容,让人畏惧三尺。 “这,是仙魔!放眼三界,还没有一个人能突破五重,若要到达五重就要斩断情丝,便是遁入无情。”洛隐旋紧拳头,收回了幻觉,两人都像是被抽去魂魄一般杵着一动不动,她抚掌倾吐阳气,就让两个人焕发生机,又嘈杂地一嘴一舌地谈论起来。 “吓死我了,刚刚那个人你看到没有!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就坐在那里!” “对的对的,我是怕的呀!”薯仔赶紧点头,舒卿蹲下来,帮他拍着小胸脯,安抚着受惊的小心脏。 “对了,师尊!那六重是什么?”舒卿问。 师尊闭上眼,凝神游九州,踏六合,寻遍盖壤也找不出所以然,只好道出。“世人都没见过神,只知若要称神定要先成魔!” “啊?”舒卿听得是云里雾里,撑着圆润的脸蛋,白皙的指尖嗒嗒落在太阳穴间,敲破脑子也参不出什么,就连在旁边的薯仔也无奈摊手,她失望地看着仙尊,又问:“那不是怎么样称神都很难讲。” 洛隐仙尊拈花微笑,仙指触地,眼前就落下一只毛笔和一张白纸。“先想好怎么突破二重再说,若能把这纸写出字再与我说。” “师尊是在戏弄我吗?这么简单?”她沾沾自喜的摇了摇头,柔指撇开秀发,露出月牙小耳,两浅梨涡明媚的落在粉黛上,小虎牙放肆的抛绿出来,不免得意,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写!” 雄心壮志地提笔刚要沾墨,居然找遍裙摆之下都没有,她侧脑迷惑,看着师尊。“师尊,墨呢?” “没有!”洛隐面无表情,踮起脚尖就无情地踩碎兰花阵,跨亭越顶飘走了。。 只剩下身后捶地痛哭的少女,“不可以啊,写字怎么可以没有墨!!!!” 第十八章: 破无字书 http://.biquxs.info/

案几上一摞一摞的卷纸全都残缺不全,仿佛晒干的咸鱼一般蜷曲着身子交错重叠在一起。这还算是好的了,有几个倒霉的家伙甚至是被揉成一团,皱皱巴巴地躺在地上。 “给我烦死了。”她一脚踢过去,倒霉的纸团就挺圆了肚子咕咚的被踹飞。 两簇柳眉蔫吧地搭落在水汪汪的泉眼上,鼻子一酸,眼泪就不听使唤地打落在纸上。 “我都写了整整三个月了,怎么硬是没有半点起色。”舒卿摩挲着温热的食指,随着笔磨纸梭的日夜,一层凝脂不知不觉中就变成粗糙的茧子。 比起这双娇气的手来说,心里的煎熬才更是难受,无止境的努力就好像奔波在黑暗中,你永远找不到出口,却又害怕一停下来就被黑暗吞噬最后还在拼搏的脚步。 一双重拳攥紧了就实实击落在头上,她捧着脑袋低首无言,似乎想把自己揉进这无字书中。 “不够专注,只有心无杂念才可修灵灭体,掌握飞天遁地之术。”话音未落,洛隐就看到那少女又拾起毛笔,提起手肘就擦去泪水,不动声色地挥笔斩六根。 洛隐和门而出,团扇拂过娥眉,露出一闪而过的笑意。“怪道怪道,我这样随意的性子也能捡到这般好徒弟。” 直棂窗锁起两幅天地,透过那三千烦恼丝望向窗外,阳光正好,绿荫正浓。那失去束缚的薯仔正挑起一瓢子水,二话不说冲着弼马温而去。欢声笑语嬉笑怒骂瞬间充斥着荷花池岸上,这哪是神仙呆的地方,分明是一片闹世。 “薯仔,大庭广众的,你怎么给你温爷爷洗澡呢?”洛隐用团扇挡过那四月的旭日,眯着眼徐徐走来。 小家伙看到洛隐仙尊一来,更是玩的起劲了,粉嘟嘟的小嘴巴一抿,下颚一收,露出看似憨厚的小脸。可那流连辗转在眼眸间的机灵劲可出卖了他,皎洁的小虎牙撩露在外,这温老头就知道又要遭罪了。 “救.....”还没开口呢,就看见瀑布般星溅珠碎的,全身尽湿落得一场舒坦。 “我这是给花喝水水呢,他怎么一直不喝我的水呀?”薯仔斜着小脑袋,带着大大的疑惑看着洛隐。 她用团扇掩起笑容,两轮和缓的眉目轻落于下。一挥云袖,将那温老头收入袖中,温柔的轻语。“定是你家舒卿已经喂过了,不信你去问问?” 这小邪灵竟呆头呆脑给唬住了,提起两条蔽膝一边甩着一边就横冲直撞的寻那答案而去。 “舒卿!舒卿!”小家伙两手一推,两扇木门就被摔的砰砰作响,光影顺着透雕格心的窗扇碎落一地。正埋头苦写的少女倒也跟个聋子似的,全然不顾外界嘈杂,乌发流丝垂落在卷纸上,低笼的鼻尖就快贴上卷纸,沁出密密玉珠。 薯仔以为舒卿没听到他叫喊,又跑到跟前去,两个肉乎乎的小拳头就捏着舒卿的袖角,像荡秋千似的来回摇晃。“舒卿,舒卿,你是不是给娓生花浇水了呀?” 见舒卿不理他,更是放起胆来摇晃的更是使劲。“他为什么不喝我的水水呀?为什么呀?” 可是少女就是不为所动,硬是吃足劲把手肘往案几上挪了挪,继续屏气凝神提着笔不断挥舞着。 看着一脸认真的舒卿,这平日里只醉心于欺负温老头的薯仔哪里晓得这般是为了甚。 这就跳上案几撒开野来,双手张开,眼睛一闭,往后一仰就躺在上面,圆溜溜的小眼睛又眯开了缝,偷偷打量着舒卿。 那少女还是纹丝不动地苦写着,就算满头大汗发丝缠结也不曾分心,浑圆的双目蹬地跟那铜铃似的,精神劲十足。 看这招不管用,薯仔立刻又想起来别的鬼点子来。他张开金鱼般的小圆嘴,就一股脑地饱吸元气,原来就圆鼓鼓的小肚子顷刻间就涨的跟皮球似的滚圆蹭亮。往旁的撞了过去,就正正卡在那笔杆上。 舒卿只当是飞来的皮球,用笔杆戳了戳肚脐眼,调整了一下握笔的姿势就继续写了起来。 毛茸茸的毛笔给戳到要点,薯仔全身一软,元气就一泄千里,滚圆的大皮球一下子窜上屋顶,碰上了房梁。再下来一看,早就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眼前的少女:“为什么欺负我!” 又一次被无视,他简直忍无可忍,气冲冲地就一跃而上,落在舒卿面前,恶狠狠地露出獠牙,伸过头去,一口咬在笔杆上。 “理我理我理我!”嘴里的口水拉了丝,滴落在之上。 少女艰难的拖着笔继续写着,冷落冰霜的面容终于带上一丝愠色,又强压下来,一脸镇静同恢复平静的死水一般了无波澜。 “我还有招!”薯仔自言自语着。就用牙根带动着笔来回走蛇形,一下子就打乱了舒卿的笔法。 只见少女顿了顿笔锋,将笔尖碾在卷纸上,拍了一手案几,吊起口气来,就提起笔锋向上一走,抽刀断水的动作迅速地撇过眼前那孩童的脸。 突然那纸落云烟的一笔就横空出世,粉白的小脸上已然挂着一撇浓墨。 “我明白师傅的意思了!原来只有一心想着目标,才可以做到万物皆可无字书!”舒卿恍然大悟。 薯仔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还没等他发觉,那毛茸茸的笔尖又直戳他的小脸而来。 “不要啊!不要啊!”小薯仔破开门去,脸上早就乌漆嘛黑的,没一块好的地方。 “给我画一个王八呗,你这小脸正正适合!”身后紧追不舍的少女提着笔高举在于头上。 东跑西藏的,薯仔就一头扎进那紈綺裳中,抬头看原是洛隐仙尊,跟找到救世主似的立马躲到身后去了。 “这会功夫,我想你也该来找我了。”洛隐道。 “师尊,我已经破了那无字书了!可以写出墨来了!” 洛隐也不去看她,只是转身用团扇点了点旁边的荷花池。“现在抽去纸,若能用这笔自如行走于池面上,再来寻我。” 小薯仔牵着师尊的手,冲着舒卿挑衅地拍了拍屁股,就屁颠颠走远了。徒留一少女在风中凌乱。 不过好在这丫头全身上下就剩下一个倔字,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气。 拿起笔在荷叶上一笔一划描绘出个“一”字,轻轻一吹那字竟飘出荷叶浮在水上,她一把揽过围栏,气定神闲跳下,再探出头来早就已经是出水芙蓉了! 看来这笔只能写在五行之上,若无实物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 想到这里,舒卿透脱的脑袋里灵光一现,猛地想起师尊说的话。 “不妨用笔当舟?”她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转身就爬上围栏。小心翼翼的将那笔抛置于水面上,又结实地系紧了罗裙,一鼓作气委身而下,但最终不过冰雹砸荷叶寻得一场落花流水。 在一次次失败中,随着时光的打磨,和煦的春风已摇首而去,一席稚嫩的竹林也换上深青色的衣裳,少女光润的额间慢慢长出了细密的绒发,她渐渐收起了明媚如四月的笑容,装着甜酒似的梨涡也瞬间化为乌有。 几日里总是郁郁不得志,一屁股坐在围栏上,打湿的青丝贴着脸颊,粉黛上沾染些许水雾,顺着饱饮池水的罗裙缓缓落下。她用那金莲不断勾着水面,不安分的脚溅起了水花发泄不满。 倏地一只仙鹤飞来,引起了她的注意。洛隐山都过了仲时,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只仙鹤,那这灵物是哪来? 鹤展白羽,循风未落;玉钩咫尺,飘忽若神;抽荷撩波,踏水无痕;闲云鹤定,啄羽撵风。 看着这一气呵成的水上漂,一点灵犀便让她感到全身都通透起来,她擎过春风握在胸前了然于心。“若要做到凌驾于五行之上,必要做到脱胎换骨,六根清净,气若幽兰!” 说罢便闭上眼去,鸾铃浅动,微风拂煦;眉弓攒起。 她将自己置身于混沌中,思绪同一片鸿毛落在静水之中,一声滴落,涟漪泛开,心境被悄悄然打开。 推栏越隔,只见衣若薄云身如轻燕,掠空踱步,几缕烟波便寥落在一痕绿水上,回头遥望竟是荡漾携波,再看少女柳眉挡春风,玉颜落朱尘,赤舄落笔,笔走势开,笑的一片春意绕竹稍。 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洛隐,略微施了个法,脚下的笔便突然消失不见, 脚尖一滑,就在粉面离水只有几毫间,她撑手一起,楚腰如水,一个轻盈的后空翻,便挺身触地,稳步而落,绿水了无痕,含辞未吐,自是神采奕然。 赤乌轮轴,玉兔夺日。几重天下来,那绿荷间终有一身影在踏水巡波,越过亭台栈桥,飞纵于九天之上,脚蹬仙鹤,携云做裳,时如闪电横过晴空,又若飞鸟闲云作诗,好不惬意一神仙,薯仔想要去追也是望而却步的。 “二重已破。接下来,就是随我去那无极之境。”师尊拂袖说道。 舒卿踏水而来,撩衣拨袖停步在跟前,问道:“无极之境?那是什么?” “无极之境乃是蓬莱与云栾所设之境,为锤煅修为而创。进入无极一炷香之内若没出手便会被无极之境吞噬而去,若战败则会被剔除无极,只有打败你的敌人方能笑到最后。这是最快突破三重的机会,但也是最危险的境地,因为里面的仙者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师尊说道,便携着舒卿走向洛隐阁去...... 第十九章: 无极之境(上) http://.biquxs.info/

“记住,一炷香之内就要分出胜负,很少仙者会取人性命,若是遇到穷凶极恶者,就用这保自己的命吧!”说罢,洛隐就掷出团扇丢在舒卿手里,用仙术画出一轮圆门,那圆门内尽是迷雾瘴气,看也看不清楚。 “是。”舒卿将团扇收入,就抬脚走进无极之境。只见拨开瘴气,里面竟是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没有边缘,只有空白来填空白。 眼前落下了一个年纪尚轻的仙使,看样子倒是有几分面熟,但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呦,这不是傲来阁的小贱婢吗?”那仙使带着几分挑衅,横眉竖眼的,看来是来者不善。 “你认得我?”舒卿问。 仙使趁着舒卿与她说话的间隙,抽出一条飘带,使足了狠劲抽去,飘带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舒卿身上。 等舒卿回过神来,早就摔倒在地,挽起罗裙一看,一条赫然在目的血痕裂开了白皙的双腿。 “我可有和这位仙使结下什么梁子?”舒卿不解。 仙使娓娓道来:“我原是太子手下的静衣仙使,若不是银河落难,因为你前去谏言,得罪太子,我也不会被丢到那又脏又臭的浣衣局去。” 这话还是让舒卿听得不知春秋,她用罗裙掩去伤痕,又踉踉跄跄站了起来。“都是因为我?为什么会因为我得罪太子?” 仙使面露凶光,双手攥紧了飘带两头,隐隐蓄力。“少废话,趁着这机会我定要和你好好清算清算。” 她将飘带收在掌心中,反手一推,急速旋转的飘带冲破重重尘气,攒成一股绳索,削尖了绳头,露出一头锐气,就直插舒卿的眼眸。 近在咫尺,那少女便犹如闪电挪了小步,不费吹灰之力躲开了飘带。 “你这是要直取我眼眸?”舒卿诧异地看着静衣仙使,从那恶狠狠的眉目中她已经知晓了答案。 “就一个牧马奴也配和我斗?” 一抛飘带,便灵动地飞了上去一把揽过,她往下凶猛地扔出飘带,那乱舞的飘带毫无章节地鞭打在地,简直发了狂一般。 而舒卿处于下势,法力才刚刚突破二重,只好同笼中鸟般处处躲让。 她借着灵力一冲而上,打算近身夺过飘带,左闪右躲就绕飘带的攻击,奈何越是靠近,那飘带就更是坚韧,别看仅是一缕普通的飘带,可那仙使已下足了功夫将半生的灵力遁入飘带中去,近身稍有不慎,就被薄薄的带边划得皮开肉绽,等到舒卿近身半尺,双手双脚早就留下飘带血迹斑驳的杰作。 “不行,这样硬碰硬只会让我命陨其中。” 舒卿决定绕后而行,可是静衣仙使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早就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静衣绕下袅娜的腰肢,轻移莲步,向后抡起两轮飘带,破光冽风杀开血路。 还未近身,少女就被突如其来的绸带划破了粉黛,她下意识伸手去遮,挪动步履正要后退,紧跟而上的飘带就撕开血肉而来,发出毒蛇般的嘶叫,将她吓得灵力一散,重重的砸在地下。 “你......”她伸手就要去指,丹唇未启,纤细白嫩的玉指就被飞驰夺命的飘带抽的血肉模糊白骨尽出。 痛彻心扉的感觉刚刚没上心间,仙使就落在面前,把玩着手上那缕飘带,玩味的看着少女,一步步逼近。 “你什么你,就一个下贱的奴隶也配用你肮脏的手指沾染仙使?”说着,又缓缓伸出飘带,舒卿刚要起身逃开,从后而来的飘带就扼住了她的脖子,那细腻的颈脖就好像一条绷紧的线轻轻一扯就快要断去。 可静衣却嫌玩的不够尽兴,把猎物拖到前来,看着前面低首跪倒的少女才欣然而笑,悠悠然将她升起,绕掌推袖,便从袖中抽出缕缕锻破魄魂过的绸带将她捆在空中。 “有意思,这无极之境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撩拨少女带血的嘴角。 舒卿疲惫的抬起头,颤抖的睫毛下带着几分寒栗。“你想做什么?” 静衣背过身去,插着手,一手轻触脸颊,诡谲的双眸提溜地转正想诡计。“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尝尝我在浣衣局所受的痛苦。”静衣甩出一缕飘带,划开长空,在舒卿身上裂开一道长痕来,森森白骨便透着破开的衣裳露了出来。 闻见少女痛苦的叫喊,静衣自是更为狂妄,抖肩狂笑着:“贱奴再让你尝尝本仙使的厉害。” 左右挥动的飘带同一头恶狼一般,没了半点理智,就为寻一口饱肉,凶戾地快速撕咬着舒卿的肉骨而来。 数十鞭下来,少女已没有半点完好的衣服,袒露之处皆为血泊。 看到这厢凄惨的模样,静衣才觉得解气起来,但最后也不忘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她嫌弃地冲着惨白的脸蛋啐了口唾沫,打趣说道:“哟,就这点本事也来参加无极之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果然什么烂人出什么种,低贱的弼马温就只能生出马厩里的货色。” 说罢就拍拍手向后走去,等着胜利的果实落在眼前。 只是那被视之如草芥的少女在后面,不断颤震着身子,胸口像是被人塞进秽物一般痛苦。 脑海中“烂人”“烂种”“低贱弼马温”肮脏的字眼不断浮现,像是紧箍咒一般牢牢钳固着她的脑袋。 双眸煞出血来,攥紧了双拳。“侮辱我可以!但是侮辱我爹。” 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绝!不!可!以!” “什么玩意,还没玩够吗?”静衣拉开飘带就准备翘首以待。 谁知被禁锢的少女双手一刹,灵气崩出,那飘带就像系紧地琴弦一下子绷断了,轻盈的落下,她扭动着手关节,咯吱咯吱的碰撞声,好像按捺不住想要打开杀戒。 “你刚刚说我爹是什么?” 她挑起指尖,蜻蜓点水般一点,日月刹那间黯然失色,缕缕日月精华便鱼贯涌入指尖,刺目的光魄让静衣掩起眼来。 “不过是小把戏,我倒也看看......”还未说出口,舒卿轻轻弹指,飞溅的光魄化为几枚银针,紧紧的就扎入肉体中去。 柔针绵密却针针正中要害,刺的几处痛穴,让那恶女一下子就趴在地上,一口殷血流出嘴角。 “我......才不会被你这个贱婢打败,你和弼马温就是贱种!” 说罢她用手撑着地坚持着爬起,又飞升而上,想再使用困术从上而下掠夺,这次舒卿看清了套路,快速地跟紧了脚步,一跃而上。 两人面面相斥,恨意正浓。银针飞出,飘带隔断,几个来回下来,舒卿都出于下风。 “这样可不行。” 她决定换个法子切入,踱步后退,静衣以为对方怕了她更是步步紧逼起来。 只见舒卿用左手定气,右手运魄,学着师尊的模样,沉心定境,右手绕左一圈,舞动阴阳之境,乾坤挪移,气转魄起,再推掌一出。 日月三魄便融合着元气涨成一个浑圆的灵气,一挥而去,不断扩开,直到吞灭了这无极之境,破尘而去。 三界都为之一震,在抬眼,光芒消散处,那静衣仙使就像败家犬一般倒在血泊中,拖着一息微弱的气息。“贱婢,有种杀了我啊?” 舒卿张开手,剩下的最后一缕日月之灵游淌在掌心,她吹上仙气,日月之灵便随着仙气飘到血泊中,融入了静衣的灵魄中去。 “师尊说了,仙者不会痛下狠手,我定不会取你性命,放心吧。”她转身就走,只见吞入日月之灵的静衣尚缓口气来,就从身后掷出飘带,骨头崩裂一声,舒卿跪倒在地。。 “我原本想放过你。”说着向身后伸出五指,鹰爪般锁定了目标,那日月之灵就顷刻收入掌中...... 第二十章: 杀鸾劫宫(上) http://.biquxs.info/

夜幕来袭,灯火辉煌的蓬莱下,一处黑暗的宫墙边坐着一悲楚的少年。 步履匆匆的仙使点着宫灯,东张西望的模样,不知在找什么。 “刚刚还看到的。” “会不会在前面?” “那我们去找找吧?” 随着脚步渐远,他慢慢走了出来,比起那几日的悲痛现在只剩下几分黯淡。 心里的伤痕也随着时间的编织快要好了,只是旁人不提,他也跟着装聋作哑欺骗自己。 走到光亮的地方,那擒龙柱就矗立于眼前,直插云霄。他曾经以为快要愈合的伤口,就像一层窗纱被那擒龙柱一捅即破。 日月之下,蓬莱殿中。 “也罢,去就去吧。去了孟河也好死心。别怪本宫没提醒你,那牧马奴肯定已经往生去了。” 那绯衣赤褂的少年却置之不理,身后的仙后恼怒的叫了一众仙使去追,也全部被呵斥而返。 他手里攥着两仪盘,是从仙后那里软磨硬泡拿来的上古宝器,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有了此物便可随意通三界入九州。 拨动仪盘,阴阳开眼,从顶端一半指开的缝隙被吸入,瞬时就到了那孟河。 孟河亦如往常一般死寂沉沉,一望无际的边缘只有一只小舟在孤独的漂泊着。摆渡人是一位蓑衣斗笠的老者,用一只小舟为渡劫之人送行,上了年纪的仙尊们都知道从三界九州开辟之时,那老者便在此。 无名无氏,整日不以面目示人,大家都道,应是被三龙罚罪在此。 那划辑的老者已数十日没有接到半个摆渡人了,最后一次他记得是一个竹青罗裙的少女,在船上又哭又笑的倒是让人过目不忘。 “尊者,不知你近日可有见到什么仙使在此轮回?”灼华一问便知是荒唐至极,这孟河里往生之人多如牛毛才会汇成这般江河之状。 “你说的可是一竹青罗裙的少女?”老者道。 “是,是!就是那位,头上还攒着一马铃做的步摇?”这天大的好消息让灼华喜出望外,说话间竟不住地颤抖。 “就是她,那日她也算是命大,没有遭这孟河里去,而是由我渡她入界。”老者又将斗笠缓缓拉下遮住了面容,划着小舟慢慢驶近岸边,看样子他是把灼华当成那渡劫之人。 “入界?” 普通的仙使入了此地便通通剥去一世修为,投放至孟河中去,怎么舒卿会安然无恙? “莫非是弼马温救了他?”灼华喃喃自语。 “天机不可泄露,这已经是我给你的最好答复了。” 舟停波止,老者一手撑楫一手低笼着斗笠:“随我渡河,我将渡你过劫。” 幽深阴暗的河面探出一个个骷髅头来,那些百鬼众魅见了阳间之人便个个急不可耐,伸出白爪准备饱餐一顿。 灼华看到这骇人的画面,吓得忙忙夺步而退,神色紧张:“我想尊者是误会了,我只是前来查问而已。” “不渡河还那么多废话?来了一个怪丫头又来了一个怪小子。”老者面露不悦,船桨敲打在探出头的鬼魅上,用劲一拨,留下淡淡波痕,就悻悻而去。 回忆也随着逐渐消散的微波戛然而止,灼华回过神来只留凄冽的寒风与他对话。 “殿下,你怎么又到此处来了。”贴身仙使青衣前来,提着宫灯忙忙叩见。 “若不出来出来走走,还不是要被母后说道一顿,不过又是什么云栾婚约什么龙族联亲之事,翻来覆去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灼华见那青衣很是为难,无奈之下只好拂袖与她同归。可惜他只知道仙后催婚就在眼前,却不知明日的恶劫也降至了。 次日的凌晨,赤乌还未被赶上天,蓬莱的一处浣衣局中就传来呵斥声交杂着棒槌声。 “粗使丫头这点活你都干不好!”只见那浣衣仙官神气地插着腰,用着仙术操纵捣衣杵不断捶打在静衣身上。 那静衣仙使也不敢吭声,因是新来这浣衣局自然要被当做新人来欺负。 “要是待会过了辰时还没把我的衣服洗完,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打的没劲了,浣衣仙官便扔下捣衣杵,指尖一掠关上门继续休息去了。 “该死!有朝一日我必让你加倍奉还。”静衣捏紧了捣衣杵,一下一下吃力的敲在衣服上,眉目中尽带凶狠。 刚刚从无极之境出来,战败留下的伤痕还一清二楚,那日败给舒卿身上的折了一只脚不说还落得修为大损,若是没有从后下狠手,本是可以全身而退毫发无损。 想起无极之境的恶斗,她更是恨的咬牙切齿。“若不是你,我也不会使不出仙术在这里做这些粗使活!” 她抡起捣衣杵更是用力砸了下去,水花四溅落在狰狞的面容上。“这些贱婢,我一定会让你们为今日所犯的错误而悔恨!” 在一击一捶的怒气中,天色已是辰时,赤乌也悬在天上多时。冷清的浣衣局里,棒槌声不断回荡在水波中。门墙外,几声锣鼓奏鸣打破了这一单调,浣衣局的仙使仙官纷纷起了身来。 “快去看看呀。” 几个浣衣仙使都寻了趣去,静衣正想放下手中的活随着一起去,却被刚刚那个仙官拦了下来。 “衣服都洗好了?”浣衣仙官从上而下俯视着她,不断颠着脚不知在打量什么。 “是的,仙官。”静衣道。 她刚低头回复差事,怀里便又揣上一御呈盘,再一看是一套崭新的华冠礼服。 “去吧,云栾国今日要入住玉芙宫,仙后特差我等将这天蚕珠绣的绸缎礼袍送到玉芙宫去给云栾国公主,现下无人就让你去吧。” 这静衣前脚刚迈出门去,后脚身后的仙官就开始窃窃私语,全拿这静衣当了玩物一般说笑着。 “真有意思,还是你有一套。” “不敢当不敢当。” 她一路低头慢走托着御呈盘,谨小慎微的来到玉芙宫前,生怕华服稍有不慎自己恐怕也是小命不保了。 身后鼓乐齐鸣,笙歌匝地。原是那云栾国的仪仗已入蓬莱,她赶忙放下华盘,随着身旁一众仙使忙忙跪地下拜。 耳边一阵撩人心弦的琴声绕过嘈杂的锣鸣声,曲音清雅,绕畔之久袅袅不绝,她忍不住抬起头去看。 跟前十二面赤金云栾旗幡开路,紧随其后是络绎不绝的乐师鼓手打响前阵。 八肩竿鸾撵接踵而来,红帘十扇,车乘相衔。侧旁还携着举鸾旗的仙官,以及执扇提华盖的仙使们。再往后看便是整齐划一的数千侍卫扈从,手擎刀枪棍棒或是拂尘鞭具,笔扫千军之相,众仙使纷纷搭落着脑袋不敢再看。 这声势浩大的样子,看来云栾是铁足了心要给蓬莱一个下马威了。 过了良晌,这膝盖都跪的酸痛麻木了,仪仗才尽数入了玉芙宫去。她赶紧托起御呈盘,护在胸前就快步走去,不敢再让云栾尊客多等。 到了殿前,她刚要上前呈上华服,就看到那云栾国公主的仙资玉貌,让她不禁驻足于前。 席着一身水绿色的绣裙,乌丝别成月牙样,顾盼溢华彩,脂若玉凝霜,步履轻盈腰如弱柳,人未近身意先醉。 怪不得是那三界第一美人,果然生的倾国倾城,令百花都失去颜色。 那公主正因为舟车劳顿,由仙使正托着手步入宫殿内,看那双手玉纤纤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看什么呢!”身旁一凶神恶煞的掌事仙使唤道。 “这是仙后令我呈上的天蚕珠绣绸缎礼袍特献公主。”她回过神来,忙低头下跪,一手捧上。 “那我就替我家公主谢过蓬莱仙后。”那仙使便接过华服,转身走入殿中。 静衣放下手中的差活刚要离开,却突然被后面一声怒呵截下脚步,只见掌事仙使又拿着华盘退出殿内,气势汹汹的朝着她走来。 一个巴掌抡了过来,她就摔倒在地,十分眩惑,再摸脸已燎起一片红印。 还未等她张口说话,那仙使满腔怒火将御呈盘连着华服连头砸下。“你怎么送的礼袍,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吓得满地胡乱一通摩挲,抓起了华服一看,上面竟是赫然在目的污迹。 “我看分明是你这小仙使故意怠慢我家公主,那这破衣贱履的来寒碜我们云栾!”掌事仙使怒上心头,就招手示意,眼前便出现了四五来个精壮的侍从携着棒棍不怀好意的笑着。 “给我打!” 仙使一下命令,那杀威棒便狠狠落在身上,所到之处皮开肉绽,痛的静衣连连求饶。 “够了”正惩戒着,殿中的公主却突然叫停。“没必要因为一件衣服去重惩仙人。我身子乏了,把这药粉让那仙使敷上,让她带上华盘就速速离去吧。” 说罢,殿里一小仙人拿着药瓶出来递与掌事仙使,可那掌事仙使却怒气未退,怪里怪气的说着:“要不是我家公主可怜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冷笑的把玩着药罐,就摔在静衣面前,一脚踩着药粉,后又踩着静衣鲜血淋漓的后背。 “呐,我帮我家公主给你敷药。” 这脚踩的静衣痛不欲生,她却咬紧牙关,看着那面目可憎的模样,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攥紧拳头,眼露凶光,伸出了手想去打开那只踩踏在上的脚。 这时,公主却又打断了她。 “欣儿,什么时候进来,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快帮本公主梳洗一番。” 掌事仙使就挪开了脚,走前也不忘踢了一脚静衣泄恨,便摇首而去。“尊,小仙这就来了。” 静衣便拖着伤残的身子,拾起地上的华盘和华服,搂在怀中。从那些嘲讽冷语的侍从中挤过身子,恨恨离去。 走在宫廊里,身上血污她拼了命用华盘盖住,却也掩不过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啊?你看那小仙,怎的那么落魄。” “是啊,蓬头垢面,身上什么味啊?那么难闻。” 路上的仙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块袒露在世人面前的炙肉,人人都可以随意的划伤几刀。 “不想闻,那就滚啊!”她忍无可忍,不禁对着身边的仙使咆哮起来,别人只当她是一名失了心智的仙人纷纷四散。 看着众人这般嫌弃的模样,她终于卸下心里最后一道底线,捂着脸就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可以把我踩到脚下?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攥紧的拳头打在坚实的地砖上,血珠便渗了出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有办法让你做人上人,你可要一试?”身后突然有一男人冷冷的说道...... 第二十一章: 杀鸾劫宫(中) http://.biquxs.info/

她转身看去,是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一袭黑衣黑压压遮住了面容。 “你......”还未开口,就猛地被拉入一处黑暗的地方,她能感觉到身边尽是暗流涌动,看来是被人用仙术蒙住了双眼。 “你是谁?”静衣有些慌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男人的脚步声慢慢走近,她慌不择路地向后退去。 碰到一丛丛硬物,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小洞,再往后退就一屁股跌了下去,却是一把椅,上面有着丝滑柔软的裘毛,看来不是此人不是凡类。 “我不打算把你怎么样,反而我想让你坐上云栾公主的位置。”男人逼近了说。 静衣一听竟咽了口口水,心中自是欢喜,可是转念一想,又怕是什么陷阱,便拉起衣袖遮起脸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不怕我告发你?” “告发我?”男人不屑一顾的轻笑。“你想什么我很清楚,你想让天下所有负你的人都感到后悔,你想摆脱这样低贱的身份,你想做最尊贵的人上人,把当初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全都踩在脚底。比如说:浣衣局、蓬莱、以及......” 男人顿了顿,又说道。“林舒卿。” 静衣一愣,恍然大悟:“看来你的目标是她。”而后有冷笑道:“不过,你说错了。” 她一跃而起,挥开衣袖,男人背手闪退。只留下那个女人在原地阴冷的咧嘴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天下负我之人都死不瞑目。而那个害得我变成这副田地的女人,林舒卿,我要她挫骨扬灰。” “有意思。”男人突然鼓起掌来,一步一笑。“有你这等人杰,这场局才有的玩下去。” 说罢,他仙指一挥,静衣的手里便出现了一颗圆状的物体。 “别捏,这是巫蛊虫。”那人说道。 “我在此蛊里下了陨仙蛊,只要在你想要变的那人面前捏破此蛊,那个人就可从此消失,至于她在哪里,就在那最险恶人间苦境中才可找到,而你便可取而代之。” 静衣听这话,大概知道此人非魔即妖,不是善茬。“说吧,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我要你出卖灵魂做契约,还有一样。”男人突然闪到身后,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凑在肩头,吐出气息。“我要你身上林舒卿的一缕仙气。” “仙气。”她方才想起那日无极之战,林舒卿把自己身上的仙气传给了自己,可当时只有两个人在场。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静衣问。 “你不用管这个,我只问你答不答应。”她听到男人走了开来。 静衣犹豫万分,想到自己的灵魂就要被出卖给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不禁感到颤栗,可是一想到那些平日所受的苦痛,她觉得那才是三界的地狱,比起被他人随意玩弄,空无躯壳的灵魂又算得了什么。 “可以。”她咬着唇下,做好了一切准备。 “张开手心。”男人近身,在她睫毛微颤之时,用锋利的匕首划开肌肤,鲜血煞出,在上面不知做下什么印记。 只感觉全身血光四照,一股元气全随这印记倾泻而去,就好像被抽去了脊骨,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男人霎时间抓住她的手腕,她能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往里面涌进。 “一般人可吃不消,我已将百年修为渡给你,你可放心。”男人说道。 “你......究竟要林舒卿的仙气做什么?”血红的光照在苍白的脸颊上,看样子像是魑魅魍魉一般。 男人执掌用仙力推开静衣,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该操心的是怎么接近云栾公主吧?我听说玉芙宫外有着重重仙界,怕是半只飞蛾也进不去吧。” “仙界......”她喃喃自语,突然脑海中有一事想起。 她回想那日前去蓬莱阁送衣物时,突然听到殿内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分明是一男一女为了两仪盘在做争吵。好奇心驱使下,她便从门缝中看去,正巧看到太子挪动着蓬莱印玺,眼前书架一转就是一条暗道,看来两仪盘就在此处。 有了两仪盘,别说是那层层仙界,就算是冥界魔府都尚且不在话下。她胜券在握,眼神中已有着胜利者该有的自傲。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可惜这样的不可一世,在男人眼里不过是棋子的锐气,将军一局大有用途罢了。 蓬莱的百花阁,两个人儿正漫步在那仙草灵花遍布的卵石小道上,一人用云袖做帘遮起粉黛,两双温柔的眉目却自是掩不住,巧笑倩兮。另一人自说自语的,两旁女使都听得是满堂荒言没话找话,只有那善解人意的云栾公主为这些无厘头的笑话买了账。 “灼华殿下,如此温雅风趣,怕是一等女仙都为之倾倒吧。”正说着稍不留神,公主的裙边就被一横空而来的枝干勾住了,灼华忙俯身去解。 “真是有劳殿下了。”看这蓬莱的太子还如此亲力亲为的,倒是个随性之人。 “无妨。”灼华道。 两人陷入一片沉默,灼华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云栾楚妍公主截了过来。 “不知殿下对这桩婚约可有什么看法。” “其实我正想说,又实在不好说与公主。”灼华面露难色,一路上的欢声笑语一扫而光。 “殿下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楚妍问。 灼华突然作揖,这厢倒是让楚妍更是不知所云。“殿下......” “公主恕罪,我怕是配不上公主这般尊荣。” 楚妍伸手去扶,灼华却迟迟不肯抬起头来,闷着头干脆一鼓作气全盘托出:“公主不知,我已心有所属,这桩婚事答应下来怕是也对公主不甚负责,希望公主能明白我的用心,诚是无可奈何之举,望公主能恕罪。” 他神色紧张,一通话说下来已是满头大汗,虽然是那蓬莱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但这云栾和亲的大事,他也怕会触及两国和气。 “原来如此,我答应就是,你就快快请起吧。”公主居然毫不恼怒,反而和颜悦色地一边拉着灼华一边说道。 那话让太子是在意料不到,马上就抬起头,两眸都快刹出光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我从不会失信于人。”楚妍说。 “我原以为公主会大发雷霆所以才迟迟不敢托出,没想到公主是这般直爽之人。”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拍拍公主的肩膀,刚想人家可是个女孩,便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公主掩嘴笑了起来,说道:“殿下谬赞了,两国若想结邦交友好之谊,方法必不止和亲一种。殿下既然心有所属,我当然是不会强求的。” 人人都称这云栾公主不仅人美而且心善,如今一看更是虚怀若谷。 “多谢公主成全。”灼华再次作揖,两人相视而笑。。 归途的路上倒是没有先前那般生疏,好像一层薄冰就被几声欢声细语给敲开一般,两个年轻人的亲密就停留在了那个百花园中。 第二十二章:杀鸾劫宫(下) http://.biquxs.info/

如果命运可以选择重新退回,那么她一定会选择在此刻戛然而止。 宫檐下,神木前,一素衣女子躲在拐角处,神态异常,正准备伺机而动。 灼华正迈步刚要走进偏殿就被喊住了脚。 “殿下,仙后传旨,有大事相议,命您速速前去。”身后一仙官禀明来意。 “雲翊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一要事要与母后商讨,随我走一遭吧。”灼华说罢就随那仙官而去。 而阴暗的角落中那女子寻准了时机,手里攥着一颗丹药就咽了下去。这是黑衣人给她的蛊丸,可在仙界施法而不被仙王所知。 待人走远后,静衣径直走向殿内,不似往日那般殿前畏畏缩缩,前面一小仙使突然拦住了她。 “殿下前去主殿还未回来,有什么事交给我等就好。” 岂料仙气一吹,众人便纷纷倒去,一个个都昏睡不已。 她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东倒西歪,从井然有序的蓬莱殿到这样的死气沉沉只需要轻轻一口气。 “看来那个人是道行极高,不然才传给我这点灵力怎的就如此厉害。”手掌间萦绕着灵力依然蹿在指尖久久不散,仿佛一股浓雾怎么都拨不开。 “没时间了,要赶在殿下回来前做好所有事。” 迈进殿内,她快步走到书房前,照着那时的回忆,在书卷垒砌的书案上一通胡乱翻找,正摸索着,手中就触到一细腻柔滑的宝函,再打开一看正是那枚玉体通透的蓬莱印玺。 “不错就是此物!” 她赶紧顺时针一扭,基座就蹦跶一声,机关触动,身后就传来沉重的挪动声。 转头看,书架缓缓打开,墙壁上出现一道暗门,里面是条深不见底的暗道,她用仙术一挥,走道两侧便点起盏盏仙光。 盖上宝函,将书桌恢复原样后,她就毫不犹豫走了进去,才走开数十步,再回头,身后的书架居然猛地关上了。 暗门外一众仙使都悄悄然苏醒了过来,全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看殿内没什么东西丢失当是春意犯懒也就不放在心上。 这门外一片平静而里面却是危机四伏,只见一把把夺命镖从壁洞中飞射而来,可惜未时已晚。 她急速连步退后,左手上已经被利镖划开了深痕,伤口上慢慢显出黑青的脓疱,乌黑的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看来是中了仙毒。 大抵是为了防止生人进入,才在暗处设了这机关,将闯进之人置于死地。 “糟糕,是什么时候踩到机关。”她恼恨自己的大意,无奈之下只好搀着左手,强忍着钻心之痛继续往前走去。 穿过有一条走道,尽头就是三座石门,石门边缘遍布着枯萎的蕨类,褐黄的壁檐上爬满了时间的痕迹,在这干燥黑暗的暗室中不知呆了多久。 上面分别雕刻着三位老者,不知何人是也。一个老者操着纺车,明明已编织了大半网布,手里却扯着一节断线鼓睛暴眼地盯着静衣;一个老者身披战袍,两把利剑放置胸前,闭着眼好像在等待战歌吹响;一个老者手握烛台高举过头,脚下踏遍尸骸遍野,脸上却是春风满面。 两仪盘想必就在这门后,可是三座石门究竟是哪一座,刚才机关险下现下可不能再失了分寸。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竟看到石壁那个织网的老人家动了起来,他捻合上断线,又开始一转一转的网织罗布。 随着断线织入,老者定格不动,而石缝间竟漏出隐隐的光线,好像在召唤她前去。 静衣大概知晓这是命运之门,打开命运而去,或许就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乎她后推双掌,凝神聚力,将自己生平所有仙力汇聚在右手掌心,水中捞月般画出一条弧线,再翻掌一推,石门居然就被仙气一股推开。 刹那间大片明光一晃而来,只能看到白晃晃一阵,她感到全身温热,但事已至此除了前进别无他法。 她只能咬着牙根,手挡明光,走进这如同凶浪般涌来的白光里,越是往里走身上就越是炙热,最后皮肤竟如同火烧一般,这看似光明的一片境地实则黑暗无边。 找不到任何方向,眼睛根本就张不开,只有心里对着权利的渴望促使她忍痛前行,全身的灼烫像爬满了蛆虫一般骚痛。 就在她感到表皮已经开始干裂剥落之时,许是命运怜悯,手里居然出现了一轮圆盘,她实在无法再忍受这生不如死的煎熬,轻拨仪盘,光阴之缝一裂,人儿就被吸入缝隙而去,一下子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玉芙宫里,三个贴身仙使正为公主准备着沐浴,待一切准备就绪,楚妍就吩咐着她们退了下去。 躺在玉池中,感受着玉泉绕膝,暖流涌入。她舀起一片熏花,水流便在纤纤玉指间流散,凑近一闻,伴随着弥漫在空气中花香,全身的疲惫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正当她毫无戒备地躺在玉池中闭目养神,一股杀气就扑面而来,再睁眼是一张血肉模糊的丑陋之相,还未惊呼,手中的陨仙蛊一碎,魂断梦绕,就已身处人间残酷之境...... 轻抚着这完后无损的肉体,一身残躯褪去,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个人人可以轻贱的浣衣奴,可以说这半壁江山已尽握掌中,不过她的野心还不止这些。 “公主?”屏风外的仙使听到了玉池里的动静忙侧身而问。 “无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盛器。”看着倒影中这张陌生的脸是如此完美动人,楚妍捧起一汪清泉就临头浇下,细腻无痕的肌肤就像一块羊脂般光滑。 身旁的凤纹黄花梨木桁挂着雾绿色蝉纱丝衣还有一件青缎掐花锦绣披帛,她走出玉池,一把扯过丝衣裹住了饱满的肉体,捧起披帛就贴上脸去,忘情地摩挲着柔滑的质感。 偌大的玉池,奢华的绫罗绸缎中,只有一个女人在肆意鬼笑着,阴谋在无声无息中滋生。。 突然门外一阵声音传来。“拜见公主殿下,蓬莱殿有一要事禀明,请公主随我等走一遭。” 第二十三章: 楚妍反悔 http://.biquxs.info/

“你可知仙王仙后唤我何事?”楚妍试探的问道。 青衣打圆球似的推过了这话。“仙王仙后的圣意小的也不敢揣度,您此去便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计谋被拆穿了,她心里是一阵不安,才半柱香的路程就跟一光年般难熬,走到半路就已经香汗如雨。 “公主,您是否身子抱恙?小仙看您好像有些不舒服。”青衣看着衣襟尽湿的楚妍忍不住询问。 “我是走的......无妨,无妨。我只是有些劳累罢了,或许是旅途颠簸了些。” 这前话不搭后话的,青衣总觉得身边这个公主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什么。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跨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槛,才到这蓬莱客殿。踏上云龙石雕的阶梯,能看到殿内正有四人坐在独座,一个个都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而殿前正站着太子,一脸肃穆,不知发生了什么。 “云栾公主楚妍驾到。”青衣禀告。 “公主,你来的正好,你还记得百花阁那日答应我的事吗?”灼华看见公主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这劈头盖脸问下来倒是把人给问懵了。 “你说的是......”楚妍不敢直视灼华,只是看着旁的一株花,愣愣地出了神,心里却跟打了鼓似的惴惴不安。 “就是退婚之事啊!”灼华急的无可奈何又是捶手又是紧逼。 看着自己素日都不敢磕碰一下的掌上明珠,如今不仅被蓬莱退婚,更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咄咄逼人,这云栾王自然是不肯答应。 他怒捶仙桌,腾地站起,指着灼华就破口大骂。“我儿生的闭月羞花,天下三分怕是都要让其三分。偏嫁得你这蓬莱野夫,熏上千载文怕也是裹着金充行头,真是低嫁不说还让人这等羞辱。” 这分明就是指桑骂槐,看似指着灼华,却是把蓬莱置于异端之位,嘲讽蓬莱是靠武权得来的正统。 仙后按捺不住,不禁发声。“云栾王怕是分不清场合,这是蓬莱不是你们云栾,况且现在孰是孰非都还没分清楚,怎的就如此骂人?” “事情都摆在眼前,无非就是这小儿逼着楚妍退婚,仙后拿蓬莱压朕也无用,云栾也不在乎你们这一纸婚约。” “本宫是就事论事!” 仙使的茶盏还没送上桌,云栾王就怒气腾腾地扯着公主就要往外走,云栾王后愣是扯住了衣角也拦不住。 “慢着。”全程一声不吭的仙王突然叫住了云栾王。 “龙族联姻事关天下,贵国一走了之,不知有没有考虑过公主清誉?”玉藻乱龙嗔睨,满堂风云刹不住,云栾王也不得不回头顾之。 “不如这样,让两人先把事情原委讲清楚,如若我儿敢对公主不敬,蓬莱必会给云栾一个满意的交代,云栾王看这样如何?” 看这高高在上的蓬莱仙王都这样让步,云栾王也不好再坚持,只好松开楚妍的手,一改莽撞粗犷的样子,温和地说道:“楚儿,不怕。想说是什么说什么,爹爹给你撑腰。” 说罢就走到独坐前,又是掀起龙摆,窥堂而坐。 “公主,您先说吧。”灼华弓背作揖,这头都快低到腰间,倒不像行礼而是祈求了。 “殿下真要我说?”楚妍不是为何竟开始掩面抹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怜惜。 灼华还未开口,她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起来。“那日百花阁,殿下可曾说过要我退婚的话?” 灼华说:“是。” “那便是了,原是殿下退婚,我怕触怒殿下才无奈应下,可这关系两国大事,小女夹在国与殿下之间,真是难为了。” 泪如潺水,目含柔伤,贴身仙使忙递与绢帕,拭泪娇弱之样,可把灼华看的目瞪口呆,噎的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云栾王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这......这......可是那日公主明明就好声好气应下,还说绝不反悔,怎么今天又说是我要挟才应下。”灼华满腔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公主还是那个公主,只是人儿却不是那般温柔似水,换下的只是一张玉面皮囊狡诈的灵魂。 “殿下息怒,若是退婚就能换的殿下玉体安康,两国和气,那楚妍愿意退让。”楚妍道。 “那就退吧。”灼华赶忙接话。 这边蓬莱仙王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又说道:“如此胸怀,得此女乃我蓬莱之幸啊!这婚事朕来亲自做主,由不得他人。” 灼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一个人变脸变得比那戏台还快,一个人又完全视他为无物,根本就是如坐云雾。 “我怕是殿下不中意,嫌弃我这病娇娘。”楚妍拾起绢帕轻掩嘴角。 不过再怎么娇弱无辜的美人儿,在灼华眼里也是堆泥人,本就蓬莱一混世魔王,平日不理倒也相安无事,现在就是太岁头上踢油罐火上浇油,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怒气腾腾地就攥起楚妍的细腕,用力一捏,烈焰钻出手心,那病娇儿就疼得直叫。 “我最恨那表里不一的人,那日你不答应也罢了,如今答应了倒是满口胡言,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也敢什么屎盆子都往本太子头上扣。” “大胆!你真当我云栾是死了吗?”云栾王气的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怒摔在地。 年少轻狂,怎可怕一垂髫老儿,灼华单手一松,楚妍就摔倒在地,只见他迈开大步,一脚跨上独座,轻撇鼻翼,狂傲不羁地抬起下巴,瞅着云栾王。 “哪来的老头,刚刚就怪里怪气,我蓬莱也不是死的,不还有我吗?” 这一撩火拳就要落下,云栾王也不是吃素的,绕掌一推,御风而出,刚才还一脸狂妄的少年瞬间就被打翻在地。 “我看就是死的。”云栾王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可把灼华激地火冒三丈,一指点地,一个跟斗,翩翩而落,怒瞪上堂。双掌和拳,含气敛魂,两掌中便团起一球大日金焰。 眼看形势已经超出控制范畴,灼华就要破开御火之术,仙王只好绕指施法,拨动时空,将时间的轮轴定格在此,那食人焰火便灭了烟,无影无踪,只留一人抱拳在那。 “云栾王息怒,犬子教导无方,让您见笑了。”仙后赶忙示意仙使将灼华带下,可这场闹剧一方唱罢一方又起。 “蓬莱就是这么对待来客的?”云栾王气焰未消,灼华这样硬碰硬只是让他更加愤怒。 仙后轻声吩咐,一等仙使便献上御前才摘上的千年灵桃,这灵桃乃是今年才折下,吃上一口凡人起死回生不说,仙人更是能突破修为,此等佳品也只有蓬莱仙尊和皇者可享受。 云栾王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几颗灵桃就像打发云栾,那不就跟自家门口给撒泡尿还屁颠颠给人擦屁股一般吗? 他怒不做声,翻手间就打翻了华盘,最后一点脸面也不留给蓬莱,就拉起公主夺门而出。 身后的云栾王后还在和声和气地劝架:“王上就是这脾气,也是爱女心切,并无恶意,望蓬莱能谅解。” “这事本就是我儿鲁莽,是蓬莱应该赔不是。”仙后说。 “太子年轻有为仙术非同凡人,乃蓬莱之喜,这婚事事后本宫会给蓬莱一个答复的。” 两人打太极似的圆了过来,这云栾王后说完也跟着云栾王走出了蓬莱客殿。。 空荡荡的堂上徒留两人,撑着眉头暗自神伤,不知两国走势如何...... 第二十四章: 追鹤斗法 http://.biquxs.info/

“不是给了你团扇吗?怎么还被打成这副德行?”看着舒卿拖着一身血迹斑驳的的身子躺在那里,两股断裂,手指间也被打的露出白骨来,做师傅的也不免心疼起来,洛隐一双手想要去摸又不知从何放下。 舒卿强忍着疼痛,握住了洛隐的手,只是笑了笑。“师尊让我修炼,我肯定不会借人之手,不然怎么快速进步。” “快速进步做什么?我只让你破三重,又不是叫你拿命去搏。”洛隐道。 阁门传来一阵铃铛般清脆的笑声,萦绕在洛隐阁前。 “阿爹......”她听见弼马温熟悉的笑声,只觉得脚上的痛觉也渐渐淡了去。“啊爹拿命换我,我只想快点长大,快点用我的命去换阿爹......” 还没说完,她的视线停留在那扇阳关散落的窗前,便缓缓落下了双眸。 “舒卿。”看着少女甜甜睡去的笑容,不沾人世毫无人烟味的洛隐竟突然感到心头一酸,也不知心头这一处疼是为了什么。 “笨丫头。”她喃喃着...... 这日清晨,叫醒她的不是煦煦的微光,而是杀鸡一般的惨叫声,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天。 “咕咕咕咕,咕——” “鸡?鸡啊?”还没瞧仔细,舒卿就吓得直接蹿上房顶。 自从上次灼华抓了两只天鸡给她玩,说好的斗鸡等她养胖了三天的肥鸡,再起来一看都是半耷拉脑袋,吐着舌头,裂着眼地看着她,灼华那小子正生着火馋着口水,她一下子撅了过去,等到再起来看到鸡就跟看到瘟神一样了。 “咦,温老头你还真没骗我,学鸡叫舒卿就醒了。”小薯仔胡乱的摇着娓生花,开心的说道。 “那你还不放过我?”弼马温差点被晃得把胃都给吐出来,凄苦的哀嚎。 两人正打闹,没注意到身后悄悄逼近的杀机,一转头一个黑着脸的女人伸出了魔爪。 “啊,不要啊。” “救命啊,救命啊。” 洛隐阁外,洛隐就在门口候着,结果推门出来的却是两个猪头一样的家伙,这可把她吓得不轻。 舒卿轻轻一扔,就把一老一小给丢出门外,那两个人就撒开脚逃之夭夭去了。 “你给我回来,薯仔!”洛隐从手里抽出藤条,一下子就揪住了薯仔的小脚丫子。 “不要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薯仔趴在地上,用爪子抓出了两条血痕。 洛隐摇了摇头,用劲一拉藤蔓,小薯仔就被弹到怀里,她无奈的说道:“你在想什么呢?我有任务交给你呀。” “任务?”薯仔懵了。 洛隐轻柔的放下薯仔,用团扇又指了指舒卿。“你们两个都有。” 舒卿也是满脸疑问。 “再过几日,就是新的一轮无极之境,过了第一轮下一轮恐怕只会比前一轮来的可怕,你的仙法是御魂之术,这一轮下来,你只学会吸收日月之灵,可惜却不能完全利用,所以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你必须和这个小家伙提前斗法,才能磨炼你的仙法。”洛隐道。 原来还是一脸认真的舒卿,听说要和薯仔斗法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就这个三岁小孩怎么可能打败我呀?” 听到这话,薯仔长牙舞爪地就扑了上去,小拳头锤在上面。“我打打打打打!” 洛隐白了他们一眼,走过去一手按住薯仔不安分的小脑袋,一手持着扇子猛敲舒卿的脑门。 “好痛。” “痛就对了,一把破扇都能把你打痛。你也不想想,破扇之下还有什么?”洛隐问。 “有灵力?”舒卿半信半疑地回答,果然回答错了,迎头就是一打。 看着不开窍的脑子,洛隐只好收起扇子来,背身走去,怕是再问下去,这光亮的脑门不得开出花来。 “是轻视的力量,扇子原体就没有仙术,只因你轻视了它便觉得它不过如此,等到它超乎你的预料之外,本可以战胜的你就要被反攻为败,所以千万不要轻视你身边出现的所有力量,懂了吗?”洛隐道。 这一点拨倒是让舒卿明了三分。“师尊的意思,是说不能轻视敌人,要警惕一切,把一切可能的弱者当成自己的强敌,就像薯仔一样是吗?” “不错,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徒弟。”洛隐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到那只鹤了吗?”洛隐指着水面上的仙鹤。“这是我养的仙鹤,最怕生人,性情也是十分凶猛,如若谁能先从它身上取下一片鹤羽,我就有奖励。” 听到奖励,两个还没长大的小毛头跟要奶喝的娃娃似的,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仙鹤会伤人,取羽斗法千万要小心,一定不能把它惹怒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们,我在阁内静候你们的消息。”洛隐说完一挥团扇,人儿就散成细花粉晶,只留阵阵清香。 这洛隐才刚走,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冲上前去。 舒卿隔空踏水,快步略过荷花池,想直取鹤羽,可是薯仔却一使隐身之术,就不知去向何方。 当两人直奔目标时,警惕的仙鹤就察觉到身旁有微波摇荡,一招展翅跳出池面,飞向亭台顶尖,寻了个清净之地。 小薯仔扑了个空,一个跟斗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水面上,打的脸都红了。 “薯仔,你没事吧?”舒卿忙问。 “没事没事,呜呜呜呜。”薯仔羞愧的掩脸。 “没事的话,我就先下手未敬啦。”还没等薯仔起身,舒卿就飞上屋檐,一把抓住攒尖,弓起背来,准备一跃而上擒住仙鹤。 仙鹤不是凡物,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看着舒卿就快逼近,勾爪一挠,就挥舞翅膀没入云端。 而舒卿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白净的小脸突然增上一条红痕,心自然也是打了退堂鼓,脚上一滑,刚才还神气的人儿就往后仰去。 “舒卿,我来接住你。”薯仔大呵。 栈道上沉重的一声,叠罗汉地垒起两张肉饼。 “呜呜呜呜呜,你不是说要接住我吗?”舒卿哭天抢地的揉着肿起的屁股。 下面的薯仔倒是不吭声,因为早就口吐白沫,魂儿跟着仙鹤一同去了。 “薯仔?薯仔?薯仔你没事吧?早知道我不吃那么多了呀。”舒卿给惊的止住了眼泪,赶忙抱起薯仔,一阵晃动,摇骰子都没摇的这么凶,这才把薯仔的魂给召回来。 两人这边刚捡回一条小命来,那边任务就给丢了。 “舒卿,鹤呢?” 凡界已经进去二伏天,洛隐山也是如此。热浪翻腾下的天除了云阵奔涌,什么也找不到。 “我们分头去找,这家伙肯定还没飞远。”舒卿提议。两人便分道扬镳,腾空飞起,随着风的流向找起仙鹤。 没了蓬莱的仙界罩着,这赤乌鸟幻化的太阳更是气焰熏天,炙热的火光直甩凡尘,鹤还没找到,少女就给憋出内伤来,硬是用一身仙力压住内火,也是热的满脸通红。 “受不了了,受不了!真是要把我炼成仙丹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顺着风尾飞至云端尽头,虹桥之上,正下着连绵细雨,那仙鹤则是寻着雨露后的青草香才来到了此处。 看前几次失败,大多都是因为触碰到物件才使得这仙鹤惊惶而逃,而这一次身边无人无物,更是无风无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依着上次的经验,舒卿手聚仙力,引魂勾灵,将那日月之灵合于掌中,扭转双掌,掷手一推,一股灵力便直奔仙鹤。 “不可以!”正在灵力快要触及仙鹤,薯仔突然一把推开,仙鹤又是展翅高飞。 舒卿顿时不知所措,倒也有几分恼怒。“我好不容易就快抓住了,你怎么推开了啊?” 薯仔咽下一口唾沫,摸摸汗。“你哪是要抓它啊,你这是要一掌拍死它呀!” 这薯仔不提醒,舒卿还没反应过来,上次无极之战差点把那个仙使打的半死,这次一掌下去不得给仙鹤打出个窟窿来? “也是,那只能智取了!”舒卿道。 到嘴的肥肉又给跑走了,还是差点被打死的那种肥肉,两个只好又相互打气一同追去。 好不容易追回洛隐阁,就看见仙鹤在荷花池上戏耍着锦鲤,闲情逸致的样子,好像在戏耍两人一般,看样子这是又回到原地了。 “各凭本事吧!”薯仔说完,就张开双手跃下,没了身影,这是要从上攻下的架势。 而身下的仙鹤却完全轻视了对手,已经开始放松警惕自顾自玩乐起来。 眼看薯仔就要得势,舒卿急的咬牙猛捶着掌心,愣是无可奈何。“日月之灵、仙气、针。”无数字眼在脑海中蹿捣着。 突然她想起一物。“针!”她大喊。“对!就是这个!”再看胸前手掌与拳头的碰撞,一个妙计又涌上心头。 只见舒卿双手合十,闭目调神,日月黯淡,风起云涌。天上两神畜被吸食的日月之灵便钻进掌缝,与仙气融为一体,再拉开双掌,出现在手里的就是一张涌动着灵力的捆仙网。 “以柔可刚,用日月之灵幻化仙物,无形幻有形!”她挥手一撒,那张仙网就张开巨口,将薯仔和仙鹤统统网罗了起来。 等她再落下荷池,捆仙网里的仙鹤已变成凶猛的恶禽,铺开羽翼就怒拍薯仔,一边拍还一边磕头似的猛啄薯仔。 这仙网里,薯仔倒也是争气,被啄的满头是包也强忍着痛,不顾一切地抬手拔毛。 舒卿也不示弱,凑上前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拔下一根鹤羽。 “快!快!把我放出去啊!”薯仔摘完毛马上求救起来。 舒卿听到薯仔哭叫才想起是时候收手了,赶紧提起捆仙网,随着仙力一破,周身的束缚也尽散了去。 毛是拔了,可是仙鹤好歹也是洛隐座下一堂堂仙兽,受到这等侮辱怎可罢休,两双眸子亮起光来,对着敌人的屁股就是一阵猛击。 “啊!”舒卿和薯仔赶紧捂着屁股直冲洛隐阁。 可是想起刚刚见死不救的舒卿,薯仔心里也有好大一团火,趁着逃跑的功夫,抬起小短腿就是一踢,没想到人还没踢到,又是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差点把自己给断送了。 “哈哈哈哈哈,我赢定你啦!” 舒卿得意地咧着鬼脸嘲笑薯仔,身后的倒霉鬼薯仔被仙鹤直接叼走,只留下苦命的哭泣。。 “这是什么样的朋友?居然把一根毛看的比人命还重要!” 第二十五章: 再次相逢 http://.biquxs.info/

好不容易跑到这洛隐阁里,气还没喘上两口,师尊就倏地闪到跟前,抽走了手中的羽毛。 “不错,才半天的功夫就能取到鹤羽。” 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冲到跟前,就算这洛隐仙尊长得再仙姿玉貌,也是把舒卿吓得魂不附体了。 “师尊!”她被吓得后退几步。“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冒出来。” 仙尊又是一片扇骨敲落眉间,舒卿痛的捂头,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就算是灼华在此也要让她三分,现在却只能被师尊蹂躏。 “我的地盘也要你做主?”师尊摇了摇团扇,轻轻瞥了她一眼。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赶紧就撇开话题。“师尊,你看我这鹤羽也取了,是不是就可以进入无极之境了?” 洛隐也不直接回答她的话题,而是丢给她一个更棘手的挑战。 “仙鹤拔一根羽毛,第二日就可以复增十根。夏暑难耐,正好趁着炼法之时,把它多出来的鹤羽尽数择了,给你们七日,待我重出无极之日再拿来。” 真是那女人心海底针,不过是顶撞了一嘴就这般痛下死手。 “仙尊,您这就有点过了,仙鹤怎么得罪您了呀?我......”舒卿痛哭流涕,还没说完,就被洛隐一扇子扇到门外。 相逢之时还是和颜悦色,没想到这才拜师没半年功夫,就遭到如此待遇,这还是三界九州之中,待人极好饱受赞誉的洛隐仙尊吗?怕是都被仙尊这慈眉善目给骗了。 洛隐山,七日,却堪比冥界。 终于熬过七日,没日没夜地涂抹师尊房里的各种仙药雨露,额头上的疙瘩才消了一点。 “准备好了吗?”洛隐问。 舒卿点点头,回答着:“确定以及肯定!” 师尊便又再次开启无极之境,待无极之境开启,她手中也出现了那把鹅黄团扇。 “老规矩,我就不说了,这个拿上。” 师尊刚要递过,就被舒卿一把拦下。少女坚定地看着师尊,一改以往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次不用了。”说罢,便一只脚直接迈进无极之境,看着这潇洒的背影,师尊突然觉得这丫头却是长大了不少。 进入无极之境,还是一如往常白茫茫一片,寻不得半点边际,不过这次心境也有了些许不同,她不再迷茫,而是直接往前走去,寻找自己的方向。 “舒卿!”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看,真不想面前这个人是他,却还是想见到他。 一席绯红衣裳,好像被霞光染就,一双琥珀瞳显着万丈烈焰,还是那般气焰嚣张。 那个少年横冲过来,便是一手揽过肩头,把她夹在咯吱窝下,一股脑地搓着她的头发。 “可恶的家伙,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我......”还没说完,他就发现那个女孩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怒斥而是一声不吭。 灼华吓得赶紧松开手,以为是自己把她弄疼了,再一看,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那个人儿却已不是完好无暇,才未见多时,身上就出现了大小不一的伤疤。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灼华强忍着泪水,轻柔地把她搂在怀里,生怕再弄疼她,可舒卿却还是沉默不语。 他攥紧了拳头,怒由心生,又问道:“到底是谁把你变成这样?” “都是你!”舒卿这句话还没让他反应过来,眼前另一幕却是让他震惊不已。 她推开灼华,瞬时间,一掌掷出,日月之灵划破风眼,带着一股皎洁的灵光,直穿胸膛。 虽然无任何皮外之伤,但他能感觉到仙力在侵蚀他的体内的幽冥之火,恐怕没有这股仙火压制,此时就要被伤及要害。 “你怎么能操控日月之灵?”灼华不禁纳闷,当时还在蓬莱,舒卿明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仙凡,如今仙力大涨不说,还有了这等他人无法企及的本事。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见那少女高举左手,手中一时间就幻变出一把灵力做的长鞭,还没等灼华再问,就怒气冲冲地抽打而来。 “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凡界等你。”她边抽边问着。 灼华只是一直闪躲却不对她做任何防备,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心里是一阵酸楚,不忍心再多添一处。 “我哪里没有去找你?”他回道。 “这么多时间可以找,都找不到一个人,除非是你不想找!”想起在凡界的半年,她更是气恼他的不作为,带着情绪就怒打下去。 听了这话,灼华不再闪躲,站在原处,那烈鞭就要抽在脸上时,突然一把夺过,打在手心,血流便随着鞭子缓缓流下。 “灼华......”舒卿眉头一蹙,顿时心中像是被人剜开一个口子,她松开了鞭子,灵鞭一落就碎成日月之灵飘散。 “我有去孟河找你,摆渡人说你去人间,我想去人间,又被云栾那档子婚事......”说到这里,灼华便认真地看着舒卿,她只是听着,脸上除了嗔怒没有他想要的表情。 “为什么不说了?”舒卿问道。 他沉下头去,沮丧的很。“没必要再说下去了。”这句话其实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没必要?”听的这句话,舒卿心中的委屈就像洪水猛兽般泄出,她再也压抑不住眼眶的泪水。 “护我一世也是你所说,如今把我丢入人间也是你所为,多少个夜晚我都会看着蓬莱的方向,等着你归来,可最后都换成我孤身一人,你知不知道永远等不来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急着长大,用最坚硬的外壳包裹自己,怕爹爹为她担心,又怕自己对自己失望,却没有半个人再像蓬莱殿上的少年,用几句荒唐的戏弄帮她掩起最脆弱的内心。 殊不知那个少年一直都在。 “笨蛋,还是这么爱哭。”灼华冲上前,粗鲁地把她头压在胸口,抱在怀里。“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还是一样的温度,那种霸道而又炙热的温度,好像燃起的熊火快要吞灭她的眼泪,冷冰冰的内心也渐渐有了温度。 “我才没有。”舒卿倔着脾气,别过头就是不承认,突然想起一事,低头就把眼泪鼻涕一把抹了过去,刚刚还僵在那的两人却心有灵犀地笑了起来。 明明是个修罗场,外界的神仙灵畜都斗的你死我活,这一边却完全沦为两个小孩的游乐场。 “什么时候这么厉害,都会用灵力造秋千了,是不是以后都不需要我来荡秋千啦?”灼华一边为舒卿晃着秋千,一边问着。 少女荡起的脚尖摇曳在无色的无极之境中,添上几抹竹青色,增上几声清脆的笑声。 “怎么可能呢,你不仅是我的手帕,以后灼华还要当我专业荡秋千的、专业穿鞋的、还要专业挨拳头。”说完,便扭过头,开始肆无忌惮地挥舞拳头,一个踉跄就跌在他身上。 两人面面相斥,四目相对,只有灼华蹭红了脸,舒卿还是一脸笑意,举起拳头就捶了下去。 “真是服了你了,我好歹也是蓬莱太子!”他正起身,假装拨弄蔽膝,脸上的红晕倒是没褪下去。 平常人,舒卿一拳下去早就被打的嗷嗷直叫,灼华今日非但不生气还开始端起假摆饰,不禁让她觉得奇怪。 “没打你脸啊?怎么回事?还红了?”她顺带伸手打了打灼华的脸,原来就粉扑扑的脸蛋更是刷上几层霞色,也不知是打出来的还是羞涩之情。 灼华啪的一声,推开她的手,舒卿还以为这家伙要还手,赶紧抱着头防着。 “没有,就是最近给关起来,呼吸不通畅而已。”为了打掩护,他一下子说漏了嘴。 这话倒让舒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关起来?” “就是和我母后又起了冲突,给关起来而已,为了搓我的性子他们才把我丢进这无极之境的。”看是这话圆不过去了,他干脆避重就轻地谈,紧张的眼珠子却直直盯着舒卿,幸好这笨丫头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原来是这样,少和你母后起冲突吧,我阿爹为了我变成花灵,我才开始怀念那些和他斗嘴的日子。”舒卿一脸惆怅,叹了一口气,那哀声捋不过来,里面充满着无数的怀念和后悔。 “舒卿......”正想安慰,灼华这话还没说出,就突然被打断。 “我的小殿下呀!你怎么给忘记了?”舒卿腾地站了起来,急的直绕圈圈,又逼到面前,紧紧贴着灼华的脸,倒让他又是羞红了不少。 “快快快!快打我?”这话就像一把利箭,直接打破了奇妙的气氛。 “什么?”灼华一下子懵了。 “废什么话!快打我啊!”舒卿两眸都快掐出火光来,一张脸就急不可耐迎了上来。 看着眼前的少女这样急切的心情,灼华也不好再拂意,轻轻抬手一敲,就落在她的额间。舒卿居然还拍掌鼓舞着,他还以为她是疯了。 “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这样。”舒卿兴高采烈说道,看灼华还一副不开窍的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胡了上去。 这一巴掌可打的火辣,灼华以为她是诈他,气的火冒三丈,正举起手咧起牙,准备反攻,却又被无情嘲讽。 “猪头,亏你还是太子呢!居然忘记无极之境一炷香内就要出手否则就会被吞噬!”舒卿解释,灼华这次恍如大悟。 可是他还没多说一句,无极之境就敲响起一阵钟声,是时间到了!明明觉得不过几分几秒的光阴却过得如此之快。 他赶紧就握住舒卿的手,着急地问着:“你如今在何处,我去寻你。” 舒卿说:“洛隐山。”。 一阵白雾便吞没了一切,两人也随着无极之境的关闭,脱开了手,他们只当是一场分别还会再聚,却不知下一次无极再会,却是永远的诀别。 第二十六章: 并肩同行 http://.biquxs.info/

打那次无极之境回来,这小丫头就一直闷闷不乐,看起来是在整日地练功,实际上每个人都能看出她是在用忙碌打发自己罢了。 “舒卿,舒卿。”身后一声叫喊让舒卿散去手中的灵鞭,她回头去看。 原来是薯仔。 薯仔一下子就抱住她的腿,她蹲了下来,把玩着薯仔的小手,神色有几分失落,看来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等的那个人。 “你怎么最近都不陪我玩了呀?老是一直打打打,不是去无极之境打斗就是天天在这里练仙术。”薯仔插着腰,气鼓鼓说着。 如果薯仔不说,她也没发现最近一直沉迷修炼,她知道为什么却不想说实话。 “因为......我这些日在无极之境讨了些苦头回来,如果不好好准备,怕是再去个百来回也只是在原地踏步罢了。” “哦!是这样啊!”薯仔说道。 舒卿忙推开小家伙,一边推攘着还一边搪塞。“好了,好了。我要练功了,你快去和温老头玩吧!去找看看你又把他栽到哪个盆子里去了。” 这一提醒才让薯仔猛地想起还有正事未做,小家伙提起下裳,就马不停蹄地跑开,还不忘挥手告别。 “对啦!对啦!我赶紧去把温老头从水里捞起来!不然要给锦鲤吃掉了!” 舒卿扶着额,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能为爹爹的悲惨遭遇扼腕叹息。 刚好把薯仔支开,她就又有空闲来打磨仙术,弹指一闪,从指间迸发出的日月之灵就瞬间在水面上炸开,水柱砰的被打起,一下子蹿上云霄。 此时波涛汹涌的池面就像她的内心一样焦虑,她根本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愁绪。 翻过栅栏,踏破池水,她就直夺荷花池中的荷花,想拿荷花来发泄自己的怨气,眼神尖锐地都快杀死人。 突然一个绯红的身影闪到跟前,一把擒住她的手,露出一双烈如烟火的双眸。 “这荷花怎么得罪你了?” “不用你管。” 她推开他的手,一个猛掌下去,少年退开几步。 “看来最近仙术增长不少脾气也跟着涨了,让我来磨磨你的性子!”舒卿刚要伸手去折花,又被灼华一掌打开,她的火一下子就给点起。 “好你的!说好来寻我,我无极之境都打了三四场都没看到你一个人影,现在又出来干什么?” “哦?看样子你是被人从无极之境打了出来吧?”灼华添油加醋的嘲讽着。 舒卿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正中灼华下怀,也不知道她是多少次使这阴招,每次都是这样一招就中。 灼华捂着裆,疼得直跺脚,眼泪都在眼眶里打圈圈,好不容易憋住了痛,少爷脾气就给引了出来。 “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我不让你看看什么叫真龙不发威,你就真当我是条小蚯蚓?” 手里慢慢燃起幽冥之火,两手一丢,就跟抛什么烫手的物什一般,一个劲不断砸过去。 舒卿左右闪躲,炙热的火球略过面颊,虽没有直击身上,但身边不断升起的烈焰也在炙烤着她,她感到身上一阵滚烫,两手支起仙界也不敌这来自地狱的幽冥之火。 “别玩了!” 不知从哪伸出的触手突然打灭了这些烈火,再一看原来是带着厚土的藤条,不用猜一定是洛隐的仙术。 洛隐在岸边,摇曳着团扇,半笑微嗔。“小殿下,本座的徒弟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灼华一脸尴尬,拍着后脑勺,全然不知如何是好。洛隐仙尊怎么说都是三界都尊称一声的仙者,灼华就算是太子也是要礼待三分的。 他僵着脸假笑着,偷偷挪到舒卿身边,小声支语。“什么时候找了这么厉害的师傅都不告诉我呀?” 舒卿才懒得理他,不过也是诧异,素来对这些闲事半分兴趣也没有的师尊,怎么如今也肯替她说话。 “师尊,我拿他撒气,他哪敢欺负我呢?”舒卿飞至跟前,抱手回复,赶紧为灼华打圆场。 “撒气?”洛隐顿了顿,还是老样子二话不说就把团扇当戒尺,一呼噜的打在舒卿眉间。“几日没看着你,又不老实。平常欺负薯仔就算了,现在连太子你都敢骑在头上啦?” 看舒卿捂着头,呜呜作响,倒像个打蔫的老虎一样,一下子被给训成小猫,灼华不禁别过头偷笑起来,在这三界九州也是唯一一个能拿这家伙有办法的人,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师尊,别怪舒卿了,她平时这样打我打惯了,我都无所谓了。”灼华不敢直视舒卿,一个眼神委屈巴巴瞅着洛隐,佯装一副可怜样,真把舒卿气的牙痒痒。 绕指就是仙力一使,还在楚楚可怜的人儿毫无防备地就滑到在地,看到这一幕,洛隐闭上眼,用团扇招了招,那仙鹤就寻着风飞了过来。 鸟喙就雨打的落下,痛的舒卿一阵呜呼哀哉:“师尊,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洛隐这才示意仙鹤远去。 “本座到此,原是想告诉你,无极之境已到尾声,你的仙力已破三重,如今正好下凡历练,也好寻你想要之物。”洛隐收去团扇,细细说来。 听到这个消息,舒卿连忙追问。“那师尊,以后舒卿还能再来寻您吗?” “是呀是呀,薯仔还想和师尊一起玩呢。”刚才还在捉弄弼马温的薯仔赶忙应和着。 “有缘即相逢。”洛隐挥去衣袖,只留下一抹淡淡花香,还有潦草一句,许是不忍相别。 师尊一走,洛隐阁便无了踪迹,烟柳间一下子恢复了原样,只有一片浓密的竹林还带着洛隐阁的气息,没想到一年半载过得是如此之快。 正唏嘘着,她突然发现身边这蓬莱太子竟然还跟着她杵在原地,想到刚才那番场景,她只有掐死他的心情,抬起脚就视他无人,直接一走了。 薯仔便将弼马温揣进兜里,踩着小碎步一起跟了上去。 看到舒卿远去,灼华插着腰,步履悠闲的晃悠过去,吹着口哨,假装是走自己的道。 “回你的蓬莱去吧,别跟着我了。”舒卿还在置气。 “是啊,你是谁啊?干嘛跟着我们?”薯仔好奇的看着他。 两人丝毫没有半点欢迎他的意思,这倒让这蓬莱太子气不打一处来,不能对舒卿发火,干脆把气全部发泄在薯仔身上。 他抓起薯仔,就是一团揉捏,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我可是蓬莱太子,现在知道我的名讳了吧?” 薯仔也不示弱,口念仙术,全身一缩,一股烟雾之后,就变成了一颗小仙丸,滚落在地。 灼华正想弯腰去捡,舒卿一个拳头就猛砸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欺负薯仔。” “原来这小鬼头叫薯仔?” 他捂着头上的包,再一看,地上的仙丹居然没有了,抬头再望,一个圆滚滚的小脚丫就踹在脸上。 那人大喊一声:“我可是雲翊仙官的仙丹,想欺负我,没门!”说着,人又突然没了踪影。 这混世魔王怎么甘愿被一个小仙丹压在头上,自然攥起拳头,熊熊烈火就涌上拳间,怒发冲冠,凶猛地幽冥之火,撩动在发隙间。 一脚踢过去,灼华又惨遭死手,还没有好好展示一下这百年来的修炼成果,就被拦腰截住。 “你......”他就要发怒。 “所以说,你为什么跟我们来呀?”舒卿漫不经心地问着。 他一下子给问倒了,想到蓬莱发生的事情,他浓眉攒在眉心,拾起一颗石头,又不知从何说起,怒气腾腾地就扎紧土里。 又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我留下一封信就跑出来......” “什么?你跑出来了?”舒卿惊的掩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瞅着灼华。“那不是蓬莱现在都乱套了?” “应该不会吧,多的是仙者下凡历练又不差我一个。”灼华心里也没什么把握,表面却装作风淡云轻,不经意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也是。”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楚霄国那些侍卫又一个步子跳到眼前,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样子,看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埋伏许久了。 “我就说他们定是用了邪术藏匿在此,快冲上去,给我活捉他们!”里面一个将领带头喊道。 数十个侍卫就举着刀枪,直戳戳顶着他们的项上人头而来。 刚才还在斗嘴的两人,转眼对视一笑,就分开踏上剑刃而去,凌波微步,在侍卫还没察觉之时就已经一脚踹翻了脑袋,两个侍卫就并头倒下,晕了过去。 这还不算,眼看单挑是不行,一众侍卫干脆一齐而上。两个人背靠着背,面对突袭而来的众人,倒也不慌。 少年撇嘴一笑,眼中的笑意很是狂妄。“这几个家伙,本太子几个指头就能打趴下。” 舒卿冷笑一声,白了他一眼。“狠话别放太早,免得到时候打脸。” 说罢,灼华一手火花,舒卿一手灵光。两掌一推,一边是火焰四起,煞的众人是纷纷捂着屁股团团转,一边是白光一片,众人都被日月之灵束了手脚。 将领也是个勇猛之士,看这架势竟然也毫不退缩,抽出一把砍刀,就迎面砍来,两人一退,刚好被这势如破竹的刀光破开。 他们不想伤他,只是一直躲闪,这莽夫倒是心狠,刀刀都是直中要害,嘴里还念着:“取了你们的项上人头,我就可加宫进爵啦!” 眼看无辜的小薯仔就快被砍到。无奈之下,两人两眼相对,便知道对方再想什么。 灼华推掌而出,舒卿仙指一弹,两股灵力冲击在一处,瞬间天地都被一牙白色片的光芒笼罩。 盖壤之下,一片银白的星点落下,神仙世人都察觉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灵气淹没这尘世,所有人都沐浴在这温煦的光点中,如玉如醇。 此时两人都感到心间触动,好像被什么吸引,血液就急速涌动起来,心脏就快夺出胸口,只是一眼万年顷刻就是一瞬。 而那个将领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一阵仙力交迫下,大喊一声,就化为一缕尘烟,急匆匆飘散入世,赶着投胎去了。 打退了将领,那群乌合之众便你看我我看你,没了半点法子,轮开步子就跑开了。 看着那些人走了,灼华才有时间打趣着:“你怎么刚下凡就惹上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真是个挺会闯祸的丫头。” “怎么说呢…。”舒卿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捋清。“这就要从楚霄国说说起了……”舒卿便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一场闹剧之下,还拳眼相见的两人也都握手言和,便携着薯仔跟温老头,你一言我一句聊着彼此不在时的事情,慢慢又和好如初。。 循着洛隐山西边走去,那便是大名鼎鼎盛产文人骚客的西蜀国,当然还有一名举国闻名的先知藏匿在此...... 第二十七章: 西蜀篇 http://.biquxs.info/

西蜀的国门一开,他们就随着乌泱泱的人群涌了进去,休沐的日子还没到就到别国寻访,这些百姓应该是来凑什么热闹的。 灼华拦住一个女子就问道:“打扰一下,这位小姐,你知道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吗?” “当然是去找先知求问啊!先知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以为你解决所有困惑呢。”那女子丢下一句话就急匆匆跑去,生怕步子慢了赶不上趟。 “先知?”舒卿和灼华不约而同地说道。 看这人头攒动的架势,料想这位先知应该也是个了不得的仙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名声。 薯仔探出头来,露出皎洁的小眼睛,笑嘻嘻的提议:“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灼华一只魔爪就伸了过去,无情地捏起薯仔肉乎乎的脸蛋,冷嘲热讽道:“哪都有你,别人要去你也去。人家去投胎,你怎么不也赶着去啊?” 脑袋上清脆的一响,少年痛哭流涕。 舒卿一手提着灼华的耳朵,一手温柔的抚摸着薯仔。“我也觉得可以,也许他知道御魂笛的下落呢。” “好......”少年哽咽着回答,额头上的包也慢慢长了起来。 三人跟着人群走到一处院落前,还没继续前进,就被一阵声响吸引了去。 “先知说了这宅子就算我的了,少拿老太婆来要挟我,都给我滚出去。”一个满脸胡须邋遢不堪的男人当街大喊道。说时迟那时快,转身就抄起一个瓷罐往这里砸来。 只见一个老婆婆站在那里,许是腿脚不太方便也不好挪脚,身旁一斯文白净的年轻男人一下子就把她护在怀里推开,估摸着应该是老者的儿子。 “你真是疯了!赶我就算了,还把娘也一并赶出来,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男人将老婆婆安顿在街角旁,就回头指着那个胡茬男痛骂着。 两人一来一回的指责着,隔壁的邻居也都纷纷站出来指指点点。 “陈家两儿子怎么又因为宅子的事闹起来了?” “可不是,听说先知把宅子判给这老大,这才没有几天的功夫,就把这陈家老二和老婆婆一并赶了出来了。” “怎么?不是说陈家老大为人忠厚的很,怎能做出如此灭良心的事啊?” “先知这样判也是有他的道理,我们旁的着急有啥用。” 舒卿和灼华杵在那听了旁人闲言碎语,大概也知道了这事情的起因,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掺和,两人这抬脚就要走,又被一连串的碎裂声缠住了脚步。 “看来不使点招,还真赶不走你啦?”陈家老大说完,就拿起瓶瓶罐罐砸了过来。 一个接一个的罐子砸了过来,沉闷的落在地上,裂开好多个大坑,那老二躲闪不及,眼看实打实的瓷罐就要砸了过来。 突然一抹红影略过,一脚踹飞了罐头,陈家老二还未道谢,那少年就半跪在地上,故作帅气的瞥了瞥鼻子,低头冷笑:“不用谢我,本少侠就看不惯这种恶霸。” 众人便开始欢呼雀跃的鼓起掌来,只有舒卿和薯仔在旁边冒冷汗。 “喂,你这家伙!”灼华直起身子,插着腰就指着人鼻子,毫不客气的说道:“把自己亲娘兄弟赶出去就够无耻的了,还胆敢伤人性命,知不知道忠义二字怎么写啊?” 陈家老大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身着一身降龙和玺的绯衣赤褂,不仅身手不俗说话也是如此嚣张,恐怕来头不小。 不能招惹,便假模假式喊道:“有你什么事,这是先知批准的,有什么问题问先知去。”就蔫蔫的关上了门去。 灼华正想迎战反倒吃了个闭门羹,只听见那人锁紧了门栓,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身后的陈家老二赶忙就迎了上来,磕头道谢:“感谢少侠救命之恩,感谢少侠救命之恩。” 舒卿就将他扶了起来,一脸和善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是啊,这种人就是欠收拾。”灼华愤怒地应和着。 看这母子落魄的样子,又想到刚才那人提到的先知,舒卿脸上便遍布疑云,甚是不解。 “我有一事不解,阁下可否为我解惑” 陈家老二又作揖拜谢。“公子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定当如实说来。小姐请说。” 舒卿说道:“我方才听到先知将宅子判给您大哥,可先知是个很厉害的仙人吗?怎么会做这等糊涂账呢?” “这先知......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不如坐在在这树荫下小歇一会,让我说与公子小姐听吧。” 陈家老二指了指街角的大树,示意了一下,三人便委身而坐,听他娓娓说来。 “我们西蜀国有位绾蓉公主,自出生就沉睡不起,国王征召有为之士只为唤醒公主,也不知哪来一个先知,竟可以和沉睡的公主交流,国王一试果然如此,便因此而名声大噪。” 薯仔瞬间两眼发光,露出羡慕的表情来,点头赞叹着:“哇,看来这先知很厉害喽。” 一直躲在袖中的弼马温又出来解惑了。“看来这仙人是会读心术了。” “读心术?”陈家老二摇了摇头。“我一凡俗也不晓得,只知道因为如此,国王为先知建起一神庙,所有人都去求医问药,我大哥也不例外,可谁知道他一回来,就告诉我们先知命他将我们赶出去。” “什么?”三人都异口同声的惊呼,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这老宅可是我爹娘花尽一生心血,在楚霄替人割麦割出来的血汗钱啊!”说到这里。旁边的老婆婆闻到伤心处,不禁抹起眼泪。陈家老二倒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奈的沉下头去。 “若是赶走我也罢了,怎可把娘也给赶出来。” 灼华听得忍无可忍,捏紧了拳头就怒不可遏的砸在树上,咬牙切齿。“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还有这等事情。” “那你们现下打算怎么办?”舒卿接着问道。 陈家老二摩挲着自己扁的跟纸片似的钱袋,又看了看从小出生的家,此时怕再也回不去了,他苦笑着。 “我和娘已经好几次上神庙拜见先知,他却一直对我们闭门不见。我们只得打道回府,这几日靠着私塾教书,住着雀氏避风,也够混个温饱了。” 灼华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立马拍头起意。“这怎么行,我一定要为你们讨个公道出来!” 他向来是这雷厉风行的性子,许是蓬莱太惯着他,倒也觉得三界九州没有谁会不服他这位太子殿下,凡是遇到什么天道人怨之事也都是一意孤行主持公道。 舒卿和薯仔刚想拉住他,就发现这家伙不仅性格跟牛一般犟,连力气也是大如牛,拉扯几下就被连人带尘一起拖走,只剩下那陈家老二在后面大喊。 “少侠,不可啊!得罪先知那就是得罪国王啊!”。 三人却因离得甚远,倒也半句没听个响声。 第二十六章: 并肩同行 http://.biquxs.info/

打那次无极之境回来,这小丫头就一直闷闷不乐,看起来是在整日地练功,实际上每个人都能看出她是在用忙碌打发自己罢了。 “舒卿,舒卿。”身后一声叫喊让舒卿散去手中的灵鞭,她回头去看。 原来是薯仔。 薯仔一下子就抱住她的腿,她蹲了下来,把玩着薯仔的小手,神色有几分失落,看来眼前这个人不是她等的那个人。 “你怎么最近都不陪我玩了呀?老是一直打打打,不是去无极之境打斗就是天天在这里练仙术。”薯仔插着腰,气鼓鼓说着。 如果薯仔不说,她也没发现最近一直沉迷修炼,她知道为什么却不想说实话。 “因为......我这些日在无极之境讨了些苦头回来,如果不好好准备,怕是再去个百来回也只是在原地踏步罢了。” “哦!是这样啊!”薯仔说道。 舒卿忙推开小家伙,一边推攘着还一边搪塞。“好了,好了。我要练功了,你快去和温老头玩吧!去找看看你又把他栽到哪个盆子里去了。” 这一提醒才让薯仔猛地想起还有正事未做,小家伙提起下裳,就马不停蹄地跑开,还不忘挥手告别。 “对啦!对啦!我赶紧去把温老头从水里捞起来!不然要给锦鲤吃掉了!” 舒卿扶着额,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能为爹爹的悲惨遭遇扼腕叹息。 刚好把薯仔支开,她就又有空闲来打磨仙术,弹指一闪,从指间迸发出的日月之灵就瞬间在水面上炸开,水柱砰的被打起,一下子蹿上云霄。 此时波涛汹涌的池面就像她的内心一样焦虑,她根本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愁绪。 翻过栅栏,踏破池水,她就直夺荷花池中的荷花,想拿荷花来发泄自己的怨气,眼神尖锐地都快杀死人。 突然一个绯红的身影闪到跟前,一把擒住她的手,露出一双烈如烟火的双眸。 “这荷花怎么得罪你了?” “不用你管。” 她推开他的手,一个猛掌下去,少年退开几步。 “看来最近仙术增长不少脾气也跟着涨了,让我来磨磨你的性子!”舒卿刚要伸手去折花,又被灼华一掌打开,她的火一下子就给点起。 “好你的!说好来寻我,我无极之境都打了三四场都没看到你一个人影,现在又出来干什么?” “哦?看样子你是被人从无极之境打了出来吧?”灼华添油加醋的嘲讽着。 舒卿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正中灼华下怀,也不知道她是多少次使这阴招,每次都是这样一招就中。 灼华捂着裆,疼得直跺脚,眼泪都在眼眶里打圈圈,好不容易憋住了痛,少爷脾气就给引了出来。 “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我不让你看看什么叫真龙不发威,你就真当我是条小蚯蚓?” 手里慢慢燃起幽冥之火,两手一丢,就跟抛什么烫手的物什一般,一个劲不断砸过去。 舒卿左右闪躲,炙热的火球略过面颊,虽没有直击身上,但身边不断升起的烈焰也在炙烤着她,她感到身上一阵滚烫,两手支起仙界也不敌这来自地狱的幽冥之火。 “别玩了!” 不知从哪伸出的触手突然打灭了这些烈火,再一看原来是带着厚土的藤条,不用猜一定是洛隐的仙术。 洛隐在岸边,摇曳着团扇,半笑微嗔。“小殿下,本座的徒弟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灼华一脸尴尬,拍着后脑勺,全然不知如何是好。洛隐仙尊怎么说都是三界都尊称一声的仙者,灼华就算是太子也是要礼待三分的。 他僵着脸假笑着,偷偷挪到舒卿身边,小声支语。“什么时候找了这么厉害的师傅都不告诉我呀?” 舒卿才懒得理他,不过也是诧异,素来对这些闲事半分兴趣也没有的师尊,怎么如今也肯替她说话。 “师尊,我拿他撒气,他哪敢欺负我呢?”舒卿飞至跟前,抱手回复,赶紧为灼华打圆场。 “撒气?”洛隐顿了顿,还是老样子二话不说就把团扇当戒尺,一呼噜的打在舒卿眉间。“几日没看着你,又不老实。平常欺负薯仔就算了,现在连太子你都敢骑在头上啦?” 看舒卿捂着头,呜呜作响,倒像个打蔫的老虎一样,一下子被给训成小猫,灼华不禁别过头偷笑起来,在这三界九州也是唯一一个能拿这家伙有办法的人,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师尊,别怪舒卿了,她平时这样打我打惯了,我都无所谓了。”灼华不敢直视舒卿,一个眼神委屈巴巴瞅着洛隐,佯装一副可怜样,真把舒卿气的牙痒痒。 绕指就是仙力一使,还在楚楚可怜的人儿毫无防备地就滑到在地,看到这一幕,洛隐闭上眼,用团扇招了招,那仙鹤就寻着风飞了过来。 鸟喙就雨打的落下,痛的舒卿一阵呜呼哀哉:“师尊,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洛隐这才示意仙鹤远去。 “本座到此,原是想告诉你,无极之境已到尾声,你的仙力已破三重,如今正好下凡历练,也好寻你想要之物。”洛隐收去团扇,细细说来。 听到这个消息,舒卿连忙追问。“那师尊,以后舒卿还能再来寻您吗?” “是呀是呀,薯仔还想和师尊一起玩呢。”刚才还在捉弄弼马温的薯仔赶忙应和着。 “有缘即相逢。”洛隐挥去衣袖,只留下一抹淡淡花香,还有潦草一句,许是不忍相别。 师尊一走,洛隐阁便无了踪迹,烟柳间一下子恢复了原样,只有一片浓密的竹林还带着洛隐阁的气息,没想到一年半载过得是如此之快。 正唏嘘着,她突然发现身边这蓬莱太子竟然还跟着她杵在原地,想到刚才那番场景,她只有掐死他的心情,抬起脚就视他无人,直接一走了。 薯仔便将弼马温揣进兜里,踩着小碎步一起跟了上去。 看到舒卿远去,灼华插着腰,步履悠闲的晃悠过去,吹着口哨,假装是走自己的道。 “回你的蓬莱去吧,别跟着我了。”舒卿还在置气。 “是啊,你是谁啊?干嘛跟着我们?”薯仔好奇的看着他。 两人丝毫没有半点欢迎他的意思,这倒让这蓬莱太子气不打一处来,不能对舒卿发火,干脆把气全部发泄在薯仔身上。 他抓起薯仔,就是一团揉捏,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我可是蓬莱太子,现在知道我的名讳了吧?” 薯仔也不示弱,口念仙术,全身一缩,一股烟雾之后,就变成了一颗小仙丸,滚落在地。 灼华正想弯腰去捡,舒卿一个拳头就猛砸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欺负薯仔。” “原来这小鬼头叫薯仔?” 他捂着头上的包,再一看,地上的仙丹居然没有了,抬头再望,一个圆滚滚的小脚丫就踹在脸上。 那人大喊一声:“我可是雲翊仙官的仙丹,想欺负我,没门!”说着,人又突然没了踪影。 这混世魔王怎么甘愿被一个小仙丹压在头上,自然攥起拳头,熊熊烈火就涌上拳间,怒发冲冠,凶猛地幽冥之火,撩动在发隙间。 一脚踢过去,灼华又惨遭死手,还没有好好展示一下这百年来的修炼成果,就被拦腰截住。 “你......”他就要发怒。 “所以说,你为什么跟我们来呀?”舒卿漫不经心地问着。 他一下子给问倒了,想到蓬莱发生的事情,他浓眉攒在眉心,拾起一颗石头,又不知从何说起,怒气腾腾地就扎紧土里。 又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我留下一封信就跑出来......” “什么?你跑出来了?”舒卿惊的掩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瞅着灼华。“那不是蓬莱现在都乱套了?” “应该不会吧,多的是仙者下凡历练又不差我一个。”灼华心里也没什么把握,表面却装作风淡云轻,不经意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也是。” 正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楚霄国那些侍卫又一个步子跳到眼前,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样子,看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埋伏许久了。 “我就说他们定是用了邪术藏匿在此,快冲上去,给我活捉他们!”里面一个将领带头喊道。 数十个侍卫就举着刀枪,直戳戳顶着他们的项上人头而来。 刚才还在斗嘴的两人,转眼对视一笑,就分开踏上剑刃而去,凌波微步,在侍卫还没察觉之时就已经一脚踹翻了脑袋,两个侍卫就并头倒下,晕了过去。 这还不算,眼看单挑是不行,一众侍卫干脆一齐而上。两个人背靠着背,面对突袭而来的众人,倒也不慌。 少年撇嘴一笑,眼中的笑意很是狂妄。“这几个家伙,本太子几个指头就能打趴下。” 舒卿冷笑一声,白了他一眼。“狠话别放太早,免得到时候打脸。” 说罢,灼华一手火花,舒卿一手灵光。两掌一推,一边是火焰四起,煞的众人是纷纷捂着屁股团团转,一边是白光一片,众人都被日月之灵束了手脚。 将领也是个勇猛之士,看这架势竟然也毫不退缩,抽出一把砍刀,就迎面砍来,两人一退,刚好被这势如破竹的刀光破开。 他们不想伤他,只是一直躲闪,这莽夫倒是心狠,刀刀都是直中要害,嘴里还念着:“取了你们的项上人头,我就可加宫进爵啦!” 眼看无辜的小薯仔就快被砍到。无奈之下,两人两眼相对,便知道对方再想什么。 灼华推掌而出,舒卿仙指一弹,两股灵力冲击在一处,瞬间天地都被一牙白色片的光芒笼罩。 盖壤之下,一片银白的星点落下,神仙世人都察觉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灵气淹没这尘世,所有人都沐浴在这温煦的光点中,如玉如醇。 此时两人都感到心间触动,好像被什么吸引,血液就急速涌动起来,心脏就快夺出胸口,只是一眼万年顷刻就是一瞬。 而那个将领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一阵仙力交迫下,大喊一声,就化为一缕尘烟,急匆匆飘散入世,赶着投胎去了。 打退了将领,那群乌合之众便你看我我看你,没了半点法子,轮开步子就跑开了。 看着那些人走了,灼华才有时间打趣着:“你怎么刚下凡就惹上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真是个挺会闯祸的丫头。” “怎么说呢…。”舒卿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捋清。“这就要从楚霄国说说起了……”舒卿便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一场闹剧之下,还拳眼相见的两人也都握手言和,便携着薯仔跟温老头,你一言我一句聊着彼此不在时的事情,慢慢又和好如初。。 循着洛隐山西边走去,那便是大名鼎鼎盛产文人骚客的西蜀国,当然还有一名举国闻名的先知藏匿在此...... 第二十七章: 西蜀篇 http://.biquxs.info/

西蜀的国门一开,他们就随着乌泱泱的人群涌了进去,休沐的日子还没到就到别国寻访,这些百姓应该是来凑什么热闹的。 灼华拦住一个女子就问道:“打扰一下,这位小姐,你知道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吗?” “当然是去找先知求问啊!先知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以为你解决所有困惑呢。”那女子丢下一句话就急匆匆跑去,生怕步子慢了赶不上趟。 “先知?”舒卿和灼华不约而同地说道。 看这人头攒动的架势,料想这位先知应该也是个了不得的仙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名声。 薯仔探出头来,露出皎洁的小眼睛,笑嘻嘻的提议:“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灼华一只魔爪就伸了过去,无情地捏起薯仔肉乎乎的脸蛋,冷嘲热讽道:“哪都有你,别人要去你也去。人家去投胎,你怎么不也赶着去啊?” 脑袋上清脆的一响,少年痛哭流涕。 舒卿一手提着灼华的耳朵,一手温柔的抚摸着薯仔。“我也觉得可以,也许他知道御魂笛的下落呢。” “好......”少年哽咽着回答,额头上的包也慢慢长了起来。 三人跟着人群走到一处院落前,还没继续前进,就被一阵声响吸引了去。 “先知说了这宅子就算我的了,少拿老太婆来要挟我,都给我滚出去。”一个满脸胡须邋遢不堪的男人当街大喊道。说时迟那时快,转身就抄起一个瓷罐往这里砸来。 只见一个老婆婆站在那里,许是腿脚不太方便也不好挪脚,身旁一斯文白净的年轻男人一下子就把她护在怀里推开,估摸着应该是老者的儿子。 “你真是疯了!赶我就算了,还把娘也一并赶出来,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男人将老婆婆安顿在街角旁,就回头指着那个胡茬男痛骂着。 两人一来一回的指责着,隔壁的邻居也都纷纷站出来指指点点。 “陈家两儿子怎么又因为宅子的事闹起来了?” “可不是,听说先知把宅子判给这老大,这才没有几天的功夫,就把这陈家老二和老婆婆一并赶了出来了。” “怎么?不是说陈家老大为人忠厚的很,怎能做出如此灭良心的事啊?” “先知这样判也是有他的道理,我们旁的着急有啥用。” 舒卿和灼华杵在那听了旁人闲言碎语,大概也知道了这事情的起因,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掺和,两人这抬脚就要走,又被一连串的碎裂声缠住了脚步。 “看来不使点招,还真赶不走你啦?”陈家老大说完,就拿起瓶瓶罐罐砸了过来。 一个接一个的罐子砸了过来,沉闷的落在地上,裂开好多个大坑,那老二躲闪不及,眼看实打实的瓷罐就要砸了过来。 突然一抹红影略过,一脚踹飞了罐子,陈家老二还未道谢,那少年就半跪在地上,故作帅气的瞥了瞥鼻子,低头冷笑:“不用谢我,本少侠就看不惯这种恶霸。” 众人便开始欢呼雀跃的鼓起掌来,只有舒卿和薯仔在旁边冒冷汗。 “喂,你这家伙!”灼华直起身子,插着腰就指着人鼻子,毫不客气的说道:“把自己亲娘兄弟赶出去就够无耻的了,还胆敢伤人性命,知不知道忠义二字怎么写啊?” 陈家老大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身着一身降龙和玺的绯衣赤褂,不仅身手不俗说话也是如此嚣张,恐怕来头不小。 不能招惹,便假模假式喊道:“有你什么事,这是先知批准的,有什么问题问先知去。”就蔫蔫的关上了门去。 灼华正想迎战反倒吃了个闭门羹,只听见那人锁紧了门栓,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身后的陈家老二赶忙就迎了上来,磕头道谢:“感谢少侠救命之恩,感谢少侠救命之恩。” 舒卿就将他扶了起来,一脸和善的说道:“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是啊,这种人就是欠收拾。”灼华愤怒地应和着。 看这母子落魄的样子,又想到刚才那人提到的先知,舒卿脸上便遍布疑云,甚是不解。 “我有一事不解,阁下可否为我解惑” 陈家老二又作揖拜谢,看这样子也是个斯文的老实人。 “公子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定当如实说来。小姐请说。” 舒卿说道:“我方才听到先知将宅子判给您大哥,可先知是个很厉害的仙人吗?怎么会做这等糊涂账呢?” “这先知......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不如坐在在这树荫下小歇一会,让我说与公子小姐听吧。” 陈家老二指了指街角的大树,示意了一下,三人便委身而坐,听他娓娓说来。 “我们西蜀国有位绾蓉公主,自出生就沉睡不起,国王征召有为之士只为唤醒公主,也不知哪来一个先知,竟可以和沉睡的公主交流,国王一试果然如此,便因此而名声大噪。” 薯仔瞬间两眼发光,露出羡慕的表情来,点头赞叹着:“哇,看来这先知很厉害喽。” 一直躲在袖中的弼马温又出来解惑了。“看来这仙人是会读心术了。” “读心术?”陈家老二摇了摇头。“我一凡俗也不晓得,只知道因为如此,国王为先知建起一神庙,所有人都去求医问药,我大哥也不例外,可谁知道他一回来,就告诉我们先知命他将我们赶出去。” “什么?”三人都异口同声的惊呼,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这老宅可是我爹娘花尽一生心血,在楚霄替人割麦割出来的血汗钱啊!”说到这里。旁边的老婆婆闻到伤心处,不禁抹起眼泪。陈家老二倒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奈的沉下头去。 “若是赶走我也罢了,怎可把娘也给赶出来。” 灼华听得忍无可忍,捏紧了拳头就怒不可遏的砸在树上,咬牙切齿。“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还有这等事情。” “那你们现下打算怎么办?”舒卿接着问道。 陈家老二摩挲着自己扁的跟纸片似的钱袋,又看了看从小出生的家,此时怕再也回不去了,他苦笑着。 “我和娘已经好几次上神庙拜见先知,他却一直对我们闭门不见。我们只得打道回府,这几日靠着私塾教书,住着雀氏避风,也够混个温饱了。” 灼华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立马拍头起意。“这怎么行,我一定要为你们讨个公道出来!” 他向来是这雷厉风行的性子,许是蓬莱太惯着他,倒也觉得三界九州没有谁会不服他这位太子殿下,凡是遇到什么天道人怨之事也都是一意孤行主持公道。 舒卿和薯仔刚想拉住他,就发现这家伙不仅性格跟牛一般犟,连力气也是大如牛,拉扯几下就被连人带尘一起拖走,只剩下那陈家老二在后面大喊。 “少侠,不可啊!得罪先知那就是得罪国王啊!”。 三人却因离得甚远,倒也半句没听个响声。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冲,直夺神庙而去。 第二十八章: 初会先知 http://.biquxs.info/

一路上寻消问息,三人才打听到这神庙原来是藏在西蜀国的真神山下,所谓真神山不过是西蜀王为了称道先知所取,这世间哪来的真神,所有仙人也才破了四重,连仙魔都称不上。 “真神山?哈哈哈哈哈,这家伙要是神,那我不得是三龙在世?” 灼华也不知哪里拈来的枝条,拽二郎当的扯在手上,一路上挥舞来挥舞去,吹鼻子瞪眼的一脸不屑。 舒卿扯过灼华的枝条,竟拿来当做逗薯仔的“逗仙棒”,来回骚动着,把薯仔眼泪都快逼出来了,只能一个劲打滚求饶。 “你这家伙可是比我还过分,居然可以这么戏弄人。” 灼华又是抢过枝条,众人以为他是要为薯仔打抱不平呢,可终究顽性难改,只见他一把拉起薯仔的脚,直接把人倒立过来,恬不知耻的挠着人家的脚丫板。 这左右夹击可把薯仔搞得晕头转向,脸上洋溢着满满笑意,内心却是一阵心酸,他瞬间感觉自己已经沦落到食物链底端了。 他一怒之下,双手抵在胸前,念动咒语,又化为一颗小仙丹掉落地上,随即没了踪影。 正当两人四处环顾,一路上寻找薯仔之时,目的地也到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连串的长队,像条长寿面一样,从庙内挂到庙外,虽是摩肩擦踵的倒也没打消百姓的热情。 “可恶,这得排到什么时候?”灼华踮起脚去望,密密麻麻的人头数下来也要数上半柱香的功夫才数的完,他歪嘴一笑,眉目间露出狡猾的神情,脑子里就是灵光一现。 灼华点起指尖的幽冥之火,瞄准神庙旁边的一棵树就要丢过去,正想用声东击西的招数,一道灵光就倏地打断火苗。 “哎。”他刚一转头,就被舒卿一把扯过耳朵,直接拉到退伍的后面,钉钉子似的把他牢牢卡在后面。 “别耍花招,老实排队吧你。”舒卿说道。 薯仔看舒卿把这蓬莱太子驯的服服帖帖,仗着自己是舒卿最疼爱的小仙,自然也有几分狐假虎威,冲上前用力拍了一下灼华的屁股,一溜烟就躲在舒卿身后。 “还说讨厌恶霸,我看你就是鼎鼎有名的恶霸太子吧!”薯仔说道。 两人眼看又要大打出手,中间一少女像座冷冰冰的青山横在中间,杏目含凶光还带着几分威严,唬的两人是一愣一愣,迟迟不敢动手。 就这样僵持着,乌雀归家炊烟袅袅,头上也不知道落下多少尘灰,薯仔早就休战去拨弄温老头的娓生花,而灼华还点着火杵在原地想招式。 舒卿扶额,真不是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三岁小孩。 “下一位!”日落西山之时,终于等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先知了,三人迫不及待迈入门就想一探究竟,都把弼马温遗留在身后。 只瞧着身后蚂蚁大的花灵拖着娓生花一边追着一边骂声喋喋:“你们这群遭小子坏丫头,把我一老人家就弃之不顾啦?” 三人走进神庙中,一身着黄纱的僧侣便为他们迎路,薯仔因为个小了些,只得踩着门槛进佛门,引路僧一手就将他推了出去,害的薯仔打了个趔趄,若不是舒卿扶住怕是要撞出个什么好歹来了。 正当薯仔闷声不乐时,那人便说道:“施主,踩踏佛门就相当于踩在先知身上,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那你也用不着推人吧。”舒卿有些恼怒。 灼华斜眼看着那引路僧,撇撇嘴,露出一脸不屑。 “原来这神都是人嘴里堆出来的啊,至于普度众生嘛那就另说咯。” 灼华这声嘲讽倒也没有讨的半点回应,那引路僧只当是凡俗的疯言疯语,对先知的神威有所妒忌罢了。 一个眼神过去,就是视若无物,直接撩步子走去。“女抬右脚,男抬左脚,可别轻贱了我家先知,否则便让尔等凡俗命中带‘坎’。” “你?”灼华顿时怒形于色,他哪是个能被人威胁的角色,正想冲过去一团火烧了干净了无烦恼,就被舒卿拉住了手。 “笨蛋,我们是来替人问事,可不是来打架的。”舒卿面无表情地低语。 这才把太子的怒气一下扼住,灼华方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失策了些,便开始耐着性子,循着那引路僧的话,先是跨槛辟邪,再是净手去疾,又是撒水改命,反复几个步骤下来,恐怕家里求医问疾都是挨不过了。 好不容易才过了这几步骤下来,这才得以进入法堂。 那法堂坐着成百上千的僧侣,嘴里念着梵文,不断超度众生,低着头只为追随他们所谓的真神而来。 而先知,落在佛像脚下,金光闪闪的佛身印在庄严肃穆的脸上,席着一身割截式的袈裟,一边明黄一边藩黄,一边是仙一边是人。 “你们是为了陈家二人而来吧。”若隐若现的声音透过沉静的诵经声传来,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猜中了来意。 舒卿看这先知一脸祥和,想必也是一个极为和善之人,便和颜悦色说道:“先知在上,我有一事不明......” 舒卿还没说完,那先知就面露祥光,身后竟出现一片明亮夺目的霞云,芸芸众生当是佛光显灵,便赶紧磕头跪拜,这一架势一下子打断了她。 “陈家老大平日侍奉老母尽职尽责,而老二只晓得苦读圣书却不知何为真正的礼义道义,这老宅归属自然是孝者为先,您可还有疑义?”先知说道。 舒卿分明未说清来由,这先知便能将所知一二都清楚道明,看来肚子里还是有点家伙在的,只是她不明白明明拥有读心术的仙者怎会错判这桩糊涂案。 “先知你可知,自从陈家老大从家里回去就把老母一并赶出,您说这还叫孝者吗?”舒卿反问道。 先知听到这,便袭来一串佛珠,轻拨珠串,又将珠串携在指缝间,执掌一推,灵光一照,眼前出现一轮圆镜,里面便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看到了吗?这是陈家老大的心境,没有我读不出的人心,更没有我错判的案子,怕是姑娘你误会了。” 信徒又是纷纷叩首长磕,嘴里还不停念叨:“真神降世,真神降世。” 先知将佛珠收在胸前,开始诵经,他只当是凡俗闹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那固执的少女可不这么想,这边的引路僧就要将她遣回,她却推掌拦住,稚气的圆脸却带着她原来不该有的棱角。 眼神坚硬如刃。“人心是参不破,有人表面温情,私地暗生藏心,有人心如冷铁,实则心藏柔情可化铁。” 先知终于张开眼,详察起眼前的少女,不过是生的机灵些,却无二样。 “是吗?”他轻蔑一笑。“那你呢?” 只见他再开心境,那圆镜中的黑暗瞬间像泼墨一般袭来,众人只感到身旁都陷入混沌,都着急忙慌起来四处找不着方向。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境中突然浅出几缕灵光直擦而来,众人躲闪不及,都身中灵光,瞬间感到心内绞痛不已,一个女人的狂笑突然在黑暗中响起,众人去看,只见高出站着一妖女,执着那毁天灭地的御魂笛,一笑灭苍生,三界九州一下子就夷为平地。 芸芸众生瞬间就被吓破了胆,只觉得是末日将至,一个个都抱头哆嗦,有甚者还被直接昏了过去。 此时的先知便站了出来,点悟世人,指着舒卿就说道:“这个女人便是那妖女,狼子野心,内心冰冷,本座看不出她任何感情,她只想取得御魂笛一统天下罢了,这样的人最好杀之而后快。” 信徒被心境蒙蔽了双眼,便举手附和:“杀了妖女,杀了妖女,杀了妖女!”。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灼华最是了解舒卿为人,别看这丫头表面无事,其实一直用最坚强的外壳包裹着自己,她不想爹爹担心,又必须逼着自己成神,内心煎熬灼华怎能不知,如今却被这番侮辱,他实在是管不得那些戒律清规了,手起幽冥之火就一把挥去。 第二十七章: 西蜀篇 http://.biquxs.info/

楚霄和西蜀的边境处有条野径横截在两缘山上。 想从楚霄通往西蜀,便要穿过遍布蛮兽野物的两缘山,因此这里从来都是无人敢问及。 一顶花轿正穿过野径,那些野草少有半个人高,日头暴晒着,竟一点凉风也无。 坚挺挺的在旷野中疯长着,像是一片绿色迷宫一般。 抬轿的轿夫艰难的草丛中踏入,眼前缭乱的叶纹编织在一起。 不管如何挪动脚步,四处都是一个景。 突然一阵凉风袭来,草长莺飞,绿荫拂袖。 两个仙人点过草间,轻盈的步子略过一片绿丛,却不带走半点儿气息。 只留下徐徐的风声在叶尖浮动。 众人抬头瞧着,无不惊呼,想是天上那路仙家下凡来游历,便闭目肃静,杵在原地,默默祷告着。 花轿里,新娘子被掀开了盖头,惊恐的盯着眼前人,嘴巴却被捂死了。 “别害怕,我们只是暂借你的轿子,待会就走。”舒卿贴着她耳朵低语着。 灼华倒是也不慌,翘着二郎腿打着哈欠,两手一抻就躺在轿撵里,正好趁着间隙小歇一阵。 新娘子害怕的挣扎着,睫毛不断颤抖,双手双脚却被灵力捆住,只得坐以待毙。 “放过我,唔唔唔。”新娘子哀求着。 舒卿看这人儿已被吓得花容失色,便动了恻隐之心。 无奈之下只好如实盘出:“我们是仙人,真的不会伤害你,到此来也只是暂避风头。” 那新娘子听了这话,情绪也渐渐舒缓,她上下端详着这二人。 一个身着竹青霓涟裳的姑娘,生的一份人间独有的明眸,水灵的都快掐出水来了。 明明是灵动的小丫头却带着几分清冷的气质,日月般皎洁的盈光笼着,让人无法靠近。 再打量那位公子,虽是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模样,抬眉睥睨间,却不染那些纨绔子弟的凡味。 正气浩然间带着几分神仙韵味的悠闲寡淡滋味。 几番若即若离的目光更是挠的人心痒痒,却是不可一世的模样。 看来两人确实不是凡人。 “你肯让我们暂歇片刻,我们寻了法子便出去,若答应我便松开灵力。”舒卿试问道。 新娘子只好作罢,赶忙点头称是,平静的面容也没有刚才那么彷徨。 舒卿轻轻一招手,她身上的封印便散成灵光,瞬间就松动了起来。 舒卿猛地感觉到手中一阵冰凉,再一看,那新娘子就跪在地上,紧紧拉扯着她的手,眼中带泪。 “仙人,可否救救小女。”新娘声音中带着颤抖。 舒卿不解。“此话怎讲?” 那新娘便一边抹着泪一边娓娓道来...... 西蜀原是有位驰骋沙场的陈王,面目凶狠丑陋,性子更是残暴不堪。 但西蜀王独宠这位王爷,所提要求无不答应,王爷贪色便向王讨了不少美眷,这唐家小姐也是被赐亲之人。 唐家小姐年芳十八正是姣好的容貌,花一样的年纪,怎堪得如此粗鄙之人糟践。 说到这便又是梨花带雨,将一帕子抹在脸上也是掩不尽这泪珠。 “原来如此。”舒卿点了点头,神思恍惚地摩挲着嘴角,转眼一笑。 “不如这样,我将你带回阁中,我替你去成亲。” “什么?”灼华听到这,猛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他踉跄地扶起椅子,吞了口口水才接着说道:“你又在和我开玩笑是吧?” “没呀!”舒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这不苟言笑的模样还真是没开玩笑。 新娘赶忙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可不可,这不是让仙人替我受难?” “笨蛋!” 灼华怒斥一声,就火急火燎的就扯起舒卿,想夺门而出。 “本太子的人谁也碰不得!你自己搭进去也不行!” 舒卿一把撇开灼华的手,又是一屁股坐下。“你们先好好听我说行吗?” 灼华见舒卿也不愿和他走的意思,只好插着腰吹着额间的碎发一脸不爽。 随意的口气说道:“说吧,我看你嘴能看出什么花来。” 舒卿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我可以用仙法将你送回府中,再让我替你上门成亲,到那时我稍用仙术,陈王就可记忆全无,再也不提纳妾之事。” “真的吗?”新娘看着眼前这个活神仙,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哼,自作聪明。” 灼华不屑一笑,撇过头去干巴巴生着闷气。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新娘子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上几个头来。 舒卿将她扶起便开始做法。 一挥衣袖,那新娘便是没了影去,自己却席上一身湘妃色的嫁衣。 唇红齿白,巧笑生嫣,流苏珠冠轻盈的拂动,倒是衬得与平日不同的温婉动人。 那蓬莱太子竟木楞起来,一脸愠色洗净只剩下面无表情,但是闪烁的目光却出卖了他。 “好看吗?”舒卿看灼华整个人都看痴了,便贴着他的脸想让他瞧仔细。 灼华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在他身上窜动,他却不知自己的脸也开始温热起来。 两人流动的喘息声在轿撵里显得十分暧昧。 “一般。”他冷淡地说道,手里却紧紧掐出了印来,一个劲往后退着。 谁知那娇艳的美人儿却一把揽过他的腰。 朱唇未启,眼波撩动,正要亲上,却被灼华一把推开。 “你干嘛?”灼华的喉结微微一颤,起伏不定的呼吸带着急促不安,双颊温润。 少女轻声吟笑,倒是更让少年不知所措。 “你看看你,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好不好看呀,又不会吃了你!” 舒卿坐在椅子上,拨弄着流苏,好奇地瞧着这凡俗的稀罕物件。 “你说我像不像新娘子呀。”她又抬起头问到,拉起珠帘,扑闪的眼眸里带着疑问。 灼华还是无所适从,却被舒卿一把拉下,坐在身边,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说呀?”舒卿又追问。 他才缓缓转头去看,那人儿生一副纯真而倔强的面容,眼波是荡涤的微波,让人痴醉。 “你当然是学什么像什么。”他掩去心里的喜爱,装作一脸不在意,又撇过头不去看她。 “那还用说!”她当是夸自己呢,欢喜的蹬着赤舄,乐不思蜀地又拨弄起珠帘。 花轿外,轿夫们依然被困在草丛中,听到自家小姐在轿中自言自语也就罢了,竟也寻不得王府的路。 看着这杂草丛生的荒凉之境,不禁寒栗。 正百思不得齐解,眼前突然冽过一场飓风,将杂草开出一条平整的小径来,直直地通向人烟处,倒是解了他们的愁闷,真是妙哉。 草丛里一小孩握着一株花,打趣地说道:“就知道差使我做苦力活,两个人在轿子快活都不带我。” 温老头也附声迎合着:“是啊,两个小鬼头不知道在搞什么。” 那行人便依着小路往王府走去........ 踏入陈王府,灼华便化作一侍从没入人群,准备伺机而动。 而新娘舒卿,刚落下花轿就由丫鬟搀着,一步一脚地跟着媒人走去。 本是一仙人哪懂人间的规矩,这刚进门就闹出幺蛾子来。 舒卿发觉脚疼紧,低头一看差点晕过去,只见赤舄被引门的火盆子燃了起来。 她刚想用仙法却又怕被拆穿,只好忍痛用脚踏着地板灭火。 众人纷纷大喊起来。“糟了糟了,快拿水!” “唉,真是把你笨死了!” 远处的灼华看着,急的丢下手里的扫帚,趁着旁的不注意,抬手一变。 不知从哪就冒出一水盆来,丫鬟马上就泼了过去救下火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过门前不是对这些规矩都了如指掌了,怎的还这般不小心?”媒婆嗔怪。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心吊到嗓子眼,冒着冷汗。 好在这些人只当是一场马虎戏,想着不可误了时辰便携着舒卿赶紧入门。。 正当灼华以为天衣无缝之时,身边一男子却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透着寒冷。 第二十八章: 陈王截人 http://.biquxs.info/

穿着这繁重的嫁衣,周身都被束缚的难受不说,那媒婆的唠叨更是念经似的烦人。 “我的唐家大小姐,又错了又错了!”媒婆不耐烦地叨叨着。 舒卿捏紧了手里的三炷香,红盖头下,眉头一蹙,抿着嘴角,正不知是跪还是上香。 从刚刚进门开始,她就完全顺着媒婆的指引照做,好不容易摆脱了蓬莱的礼教桎梏,现在又得受这般折磨。 “够了,我来吧。”一声低沉浑厚的男声从她身边响起。 说话的人一把接过她手里的三炷香,她能感觉他指尖格外的冰凉,像是从三尺寒窖里抽出的冰柱一般。 就算是将死之人也断不会这样的寒冷,这人倒像个活死人似的,想到这不禁让她发怵。 舒卿送了口仙气出去,便将那盖头微微掀起。 从底下看去,那双手细如葱白,完全不像一个男人的手。 “拜堂!”媒婆高呼一声,又开始新的一轮挑战...... 月色沉寂,暗夜如墨,门外的嘈杂声渐渐淡去,剩下的只有蛐蛐声。 想来宾客也走到差不多了。 婚房里,新娘子坐在床榻上,身旁满满的炒货、果子堆在身边。 等得无聊了,她随手摸了个桂圆起来就开始剥皮吞肉,一颗两颗地下肚,不一会脚下就满是果皮。 正尝得没味,又开始拨弄珠冠下的流苏,这时门突然被人打开,她赶紧安安分分的将手放置双腿上。 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男人颇有磁性的嗓音。 “怎么?我听说唐家素来家风严谨,看这唐大小姐好似不像这唐家人啊。” 他步步逼近,温热的气息在舒卿身旁荡漾,冷冰冰的指尖猛地打破这丝温度。 男人坐在她身旁,五指像拨动琴弦般,柔柔地顺着嫁衣往下挪动。 舒卿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裙摆,却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唐家小姐果然没有骗她,刚踏入房门就如此急不可耐,今天一看这男人确实是个好色之徒。 刹那间男人抓起她的手,却是来回的翻看,摸了摸她指头上的茧子,冷不伶仃的来了一句。 “唐家小姐娇生惯养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糙手。” 他攥紧了舒卿的手,一把掀开红盖头。严声厉斥道:“你根本不是唐家小姐!说!你是谁?” 男人这声呵斥根本没把舒卿吓到,凡人根本就看不出她的幻术。 于是她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装作毫不知情,低眉媚笑。 “您看看,我是不是唐家小姐?” 她抬头一看,男人微嗔的面容上,生的一副冷峻而忧郁的眼眸。 一双薄唇三分薄情,撇开的眉,像划破的冷风的利剑,清冷而孤傲。 这般俊美小生根本不是长相凶狠丑陋的陈王! 她有几分疑惑,想是外人传到唐家小姐嘴里才变了样,便不再疑心。 凝重的眉目又慢慢松了下去,她正色笑着,轻柔地扶着男人的脸,想让他重回手掌心去。 “陈王殿下,怕是误会妾身了。” 舒卿装作妩媚的声音,又将手默默地搭在男人手上。 “您真的把妾身弄疼了。” 男人嘴角微微一提,轻声笑道:“哦?是吗?” 说着便松开了手,拨开堆砌的果子,贴着她的身,坐在身边。 舒卿能明显闻出这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熏香,又不像是这三界该有的味道,一股水生调的清新。 男人突然环住了她的腰,她感觉腰间一片酥软,想用手去拨开,却无法挣脱。 “不如这样,先完成正事再说。” 他一把按着新娘的锁骨处,看似温柔却饱含力度的将她推上了榻。 “陈王......”舒卿轻声唤着,抿起那粉嫩轻透的樱桃珐嘴。 用指尖玩弄着男人的细发,准备吸引他的注意。 “怎么了,美人?” 男人抚摸着舒卿,绯红的双颊,一脸陶醉。 冷峻的眉目中也有了微醺的情愫,看来大鱼上钩了。 床上的少女眼波中突然充满刹气,她画了一扇灵光,那催眠的仙气还未侵入,男人就得意的一笑。 她不解,正瞧着那俊美小生的笑意,一股仙气便从他嘴里倾吐而来。 催眠的灵力冲她袭来,还未张口,眼帘一闭,就沉沉的睡去。 男人俯身靠近...... 一袭红衣此时落在殿中,还未落脚,火舌就紧咬而去。 “放开她!”绯衣少年喊道。 眼中已充满了怒火,燃起的五指,蹿动着舐人的蓝色火焰。 陈王张开手,拨去仙法,冷冰冰的寒气撞击在烈火上,一下子就将那股仙力逼退。 灼华一愣,凡人根本不可能操纵仙法!更别提破的了他的御火之术。 陈王用拇指轻抚过少女的额间,轻轻地一吻,挑衅地笑着。 少女颤抖着睫毛,脸上开始排斥,额间便出现一个诡异的符文,幽幽的灵光在闪动着。 灼华见了这一幕,立马紧张起来,他握紧了五指,将焰火攥成手心。 “你不是陈王,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你只要记住我是陈王便可。” 男人站了起来,几步仙法逼近灼华。 冷魅的眸子上下打量着灼华,面无表情。 “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是太子。”他说道。 “是吗?”灼华戏谑地回应,看这冰霜脸很是不快。 “那你可知道我手上这火的滋味?” 少年眉头一蹙,飞舞的乌丝随着火舌摆动,英气的面孔缭绕着火光。 执掌一推,放开的火焰就像绽放的火花一般,冲着那人吞噬而去。 趁着那人不注意,他一使仙法,从身后绕入,猛地抱起床上的舒卿。 耳边突然感到一阵冰凉,一股寒气靠近,他回头是飘盈在空气中的仙法。 杀气将近,却不杀他分毫。 一道冷眸倏地在眼前,手里持着仙术,久久不使,不知为何。 “就算你将她带走,她也未必肯和你走。”冷面男说道。 灼华抡开烈火,就将那人打开数米远。 陈王跪倒在地,内力攻心,嘴角出了点血,倒也不慌,一抿而去,还是冷冰冰的瞅着他。 “不愧是太子,这幽冥之火属实厉害。” 说着,便挥开法力,一阵灵光散去,少女悠悠然醒了过来。 “舒卿!”两人同时喊道,灼华转头一看,也不知道薯仔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拳头就猛捶下去,打的薯仔嗷嗷叫。 “你这家伙,打架的时候也不来!”灼华抱怨道。 薯仔抹了把泪,委屈巴巴。“这家伙修为至少是我的十成,我要是出手你就要去孟河寻我啦!” 两人正斗嘴,身下就传来绵绵软软的声音,倒不像舒卿的嗓音。 “别闹了。”那人温柔的打断。 灼华和薯仔纷纷回头,吞咽着唾沫,瞪大了双眼瞧着眼前的人。 面前的人儿跟换了个人似的,荣光焕然的面容上充盈着娇媚,粉拳轻轻打在灼华身上。 “殿下莫要欺负薯仔。” 娇滴滴的声音从嗓间滑出,可真是要酥死个人。 薯仔吓得举手大喊:“舒卿疯啦!”便又隐身而去,逃了开来。 带在身旁这么久了,什么本事没学会,弼马温的逃命术倒是学的有模有样的。 灼华泛起白眼,这一套他可不吃,无情地伸出手拍打在舒卿脸上。 “醒醒!醒醒!” 火辣辣的耳刮子就送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只见那娇女眼里噙泪,小猫似的扑向陈王,躲在怀里啜泣着。 “夫君,殿下为何要打臣妾?” “什么?” 灼华被吓得目瞪口呆,一个步子夺去,就近身靠近,将那少女从怀里拽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怀里的少女立刻被这举动吓得丢了魂一般,颤颤巍巍的说道:“殿下......殿下若是厌弃臣妾也就罢了,也要看在陈王的面上,自重一点。” “不可能!”灼华一声惊呼,再认真端详那女子。 除了和舒卿长得一般无二,性子却完全不是一个人。 按照林舒卿的脾气,他一个耳刮子过去,恐怕现在早就让他横尸当场了。 “你对她施了什么妖术?”他怒目圆睁,将牙咬得紧紧。 那目光中的杀气,就快要将人切成碎片。 陈王冷落冰霜的面孔,此刻才露出真正的笑,是计谋得逞的笑意。 “太子,我不想伤你,也不会伤了这仙人。” 他将腰间的手缓缓松开,舒卿便弱不禁风的倒向灼华。 那美人儿,温润的脸色上带着娇羞,一笑百媚,玉指纤纤,轻轻地戳着他的心处。 他觉得浑身都跟通了电一般,一阵酥麻,不禁沉醉在温柔乡里。 可冷静片刻后,他恍神一想,却还是顺手一溜,就将那可人儿摔在了地上。 “殿下。”舒卿嗲声嗲气的叫着。 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伸手打住:“你先歇会!” 便冲上前,一把擒住了陈王的衣襟,狠劲十足地往上一提。 凶神恶煞的问道:“快给本太子,把这女人变回原样!” 陈王横眉冷眼盯着他,没有半点怒气。 轻轻一推,那股冰冷的寒气直逼手心,再热的火也受不了如此寒冰,灼华不由松开了手。 男人挑起手来,用仙术一把将地上的美人儿搂在怀中,挑逗地挑起她的下巴,贴脸逼近。 只见舒卿竟毫不躲开,正等着投怀送抱,不知被下了什么迷药。 在一瞬间,他却别过头去,对着灼华说道:“她现在已经十分爱慕我,想让我解开这魅术,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灼华连忙问道。 第二十九章: 被迫妥协 http://.biquxs.info/

“明日我要回宫谢恩,而您要以蓬莱太子的身份在宴席上引开西蜀王。”陈王说道。 这话里分明是有什么歹图,最重要的是如果成全他,自己连带舒卿都会被卷入西蜀的纷争。 灼华开始戒备起眼前的男人,手中的幽冥之火也逐渐变成赤红灼热。 “敢跟我提条件,你还不够格!” 灼华举起拳头,就直直砸向眼前的男人。 谁知那陈王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身子上看着也不比那灼华来的强健,但论身手矫健和仙力却是不凡。 他走步的一瞬,就连灼华也看不着半点影,就这么轻飘飘给他躲了过去。 举手抬足间那股收放自如,倒真有点仙风道骨的韵味,看来此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条件?”陈王戏问。 “那你可知你现在已经没有谈条件的机会了。” 男人神态自如,根本不把这蓬莱太子放在眼里。 说话间,就将怀里的女子搂在自己胸口处,那双生的极巧的美手就这么放在舒卿的粉颜上。 看似挑逗实则是对灼华宣战。 “娘子。” 这句话刺痛着灼华。 “你告诉那个男人,我是你的什么?” 男人没有半点笑容,只是冷眼瞧着灼华,怀中的人他当筹码,眼前的人他只当鱼饵。 舒卿微微挣脱,伸出手来,柔媚地摩挲着男人的脸颊。 “当然是我的夫君。” 她朱唇未启就要吻去,却被陈王巴住脸一把拦住,陈王再次看向灼华,心里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 “够了!”灼华青筋暴起。 他狼一般警惕地盯着眼前人,开口问道:“答应你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引开西蜀王?” 这么一问,那冷冰冰的面孔中倒也有了几分暖色在,陈王闭上了眼,微微叹气。 沉思片刻,才抬起那双幽深的眸子,又回到原来那副冰凉的模样,说出嘴的话这会却是软了许多。 “我只想来这找一个人,不想伤害任何人。” “可是你......” 灼华还没说完就被陈王一下打断。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替我背罪。” 他不容置疑地抢下话语权,撇开袖子就将怀中女子奉还给灼华。 灼华转身接过,紧紧搂在怀中,打量着舒卿有没有什么差错。 可那女子还是一副闭月羞花的姿态,粉面娇喘,惹得灼华一身骚气。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灼华说道。 陈王挥手而去,一缕仙力顺着两人的方向寻去,慢慢没入舒卿的额间,像跟细丝一般牵引着。 那奇特的符文又再次出现。 舒卿咬紧了薄唇,狠狠地揪住灼华的衣襟,疼痛难忍的样子,看来是心境被攻破了。 “催情蛊,只有我能解开。想要救她,你只要回答肯或不肯。” “我答应!” 灼华一声大呼,陈王便即可停了手,那仙丝也消失而去。 舒卿倒在怀中,没了半点神志,想必是被催情蛊折磨得昏了过去。 “明日待我叩谢圣恩后,你就直接进宫帮我引开西蜀王,事成之后,一出宫便会有人来接应你们,那个人会给你们解蛊之药!” 陈王抛出圣帖,直接飞掷到灼华手中。 灼华打开一看,龙族的图腾赫赫在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上的法术。 “殿下拿着这帖便可进入西蜀皇宫,我自会为你们引荐,后面就看你们的了。” 他蹭的一声打开一把玉扇,悠闲的撩动清风,已是胜券在握。 细细看去,那把玉扇白莹莹一片,无字无文,扇叶泛着流光,像是从上面撒了珠粉一般。 玉扇的扇骨不完全是用宝玉打造的,鸦青色缀着白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混了什么孔洞,但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那是白骨化得,是仙人的白骨。 灼华留意了一下他的扇,便将那圣帖一并收了去。 横眉冷眼的盯着他,放出狠话来:“若违背誓言,我定是把这三界挖出个底朝天,也会把你掘地三尺。” 又帮舒卿挪了挪头,想让她躺的舒服些,心疼地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来。 看这蓬莱太子已是应下,陈王也不好再强留他什么。 “给殿下挪间房来。”陈王吩咐道。 “舒卿我要带走。”灼华瞪着他说道。 陈王便无所谓的答应。 到底还是有些分寸,也不好趁人之危。 陈王一声下去,那宅子里的人便开始张罗起来,说闲话的说闲话,整理的整理。 大家都觉得诧异,新婚之夜便开始分房睡不说,这陈王府怎么还把天上娇子这般尊客给请了来。 但众人皆不知,灼华房里不仅刚进门的新娘子,甚至还有一老一小呢。 将舒卿安顿好后,他便从橱柜中搬出一沓的枕被,铺落在地。 开始安歇,这地铺冰冷的跟霜打的不说,更是硬邦邦的不像话。 他愣愣地盯着床榻上的人儿出神,看着舒卿颇为舒适的睡容,也让他觉得躺的安心。 “心痛了吧,舒卿喜欢上别人。” 一个奶娃娃的声音突然冒出,不用猜肯定是薯仔。 灼华看都不看,不耐烦地回过神来,便用手肘往后敲去。 “哎呦!” “哎呦!” 不知哪里又冒出来一声惨叫,吓得灼华猛地回头,才发觉自己也把弼马温伤着了。 “殿下,小仙怎么得罪您了呀?”弼马温抽搐着嘴角。 一旁的薯仔揉着自己的小肚子,那气鼓鼓的小嘴都快撅上天去了。 “温老头,你能不能吃胖点,挡都挡不住攻击!” 一个闷拳落下。 “温仙,对不起哈。”灼华搓着手,蛮不好意思的赔笑。 “都是这个家伙惹得祸。”一边说着一边又对着薯仔使劲的按头,薯仔无辜的苦哈哈着脸。 “明明就是喜欢,为什么不承认?” 这时候,薯仔不再被压迫,一只手直接打开灼华的五指山,气势十足的站在那人面前,指着他。 “怎么可能。” 灼华漫不经心地别过头去,这次倒是没对薯仔动手,怕是心里有鬼。 自己的心事就像一张薄窗被戳破,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窥察心房的感觉,十分羞愧。 面对着床上的舒卿,神态却越发紧张,两双眸子都不知道往哪里瞟。 从儿时开始的熟悉,到最后愿意为了她不顾蓬莱的流言蜚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沦陷。 如果问他为什么会心动,一个约定一次争吵还是之后种种记忆,都像一绢清流汇进他这片没有方向的大海,大概依赖的感觉也算是心动的一种。 “想什么呢?”薯仔张开手,横截在灼华面前。 见灼华不理睬,一脚就踩了下去,立竿见影,害的灼华马上甩着手哇哇大叫。 “还要你这小屁孩管?”灼华怒吼,可惜只是大声没有一点底气。 这一边弼马温却携着花跑了过来,打破了两人的争吵。 “殿下,臣有一句话,不知能不能斗胆奉上?” 弼马温跪在膝前,闷闷磕了个头,慎重其事的样子。 灼华从未见过吊儿郎当的弼马温有过这模样,虽然自己以温仙相称,但弼马温素来也是不把他当外人看。 “怎么了,温仙,快起来。”灼华赶忙扶起弼马温。 他颤颤巍巍扶着花柱站起,脸色凝重。 “殿下,不是臣有意阻拦,只是......”他顿了顿,话就卡在喉咙眼,就是说不出。 “您真的不能和舒卿在一起。” 他思索片刻还是觉得不该说出,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现下也就抛出无缘由的话。 “温仙......”灼华瞬间脸色苍白,不知为何,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 “殿下莫怪老臣,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弼马温又一遍磕下头去。 灼华见他这般为难,心里想着,大抵是怕蓬莱会刻意刁难舒卿。 他也自顾自苦笑起来,自己空有一拳头抱负,可尚有一个蓬莱太子的空架子罢了。 却连自己喜欢的人也保全不了,才害的她到人间来吃这些苦痛。 原来他连喜欢的权利都没有。 指尖掐进掌心,却恨此刻不能掐进心窝,让自己清醒。 “温仙,我没有喜欢舒卿,我只当她是妹妹,您放心。” 他又一次扶起弼马温,一脸苦涩,这个谎话自己都不信更别提弼马温了。 弼马温只是抬头瞧着他,点了点自己的花柱,唉声叹气,一步一脚苍老了许多,徐徐走到角落去。 “命运饶过谁,罢了罢了。”他说着,灼华却误解了他的含义。 两人便渐渐陷入了沉默,只有薯仔还再不断质问,灼华却跟断了魂一般一声不吭。。 这个夜晚除了薯仔,恐怕没有人睡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