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贵族学校后发现还是坏人多》 第1章 食堂的见义勇为 十月，沃尔斯洲依旧燥热难耐。 温故暴晒了几个小时，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她把今天的观察记录册放进田埂旁的帆布包里，拿出手机，就看到zd上跳出来一条消息： 李咏晴：饭？ zd全称是zero distance，目前最常用的聊天软件。 温故立刻回复了消息，便收拾东西，奔赴食堂。 霍华德大学目前有两个食堂，其中一个是膳祖食堂，由校友捐赠而成，共14楼。价格和档次随着楼层逐渐升高。 温故一向在膳祖食堂一楼吃饭，那里物美价廉，很适合她这种特招生中的贫困生。 霍华德大学是联邦最负盛名的大学，一直采取邀请入学制，只会邀请霍华德联盟中的家族成员，在一次改革后，霍华德大学除了贵族财阀之外，还注明特别招收“在某项具有杰出才能者”，特招进来的，即“免除学费，住宿费，并补助生活费，学杂费等”。这些特别招收的学生，就是“特招生”。 在现在的联邦制度下，这可能是唯一跨越阶级，改变命运的机会。因此，每年上千万报考学生只招收三十人，录取比例接近为零。 而这三十个学生虽然不属于霍华德联盟家族成员，其中大部分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也是中产或者小有资产。 温故是少数无产家庭的孩子。因此，在这个学校里面只能说过得贫困交加。 温故蹬着她的爱车到的时候，李咏晴已经在食堂门口等她了。她穿着白色的学校制服，浅棕色卷发及腰。皮肤白皙，在日光下光彩夺目。眼睛是淡淡的浅棕色，像是一汪泉水。站在那里就像古希腊的美神降临。 在李咏晴入校之后，惊人的美貌让她有了不少的追求者。在开学后不久，李咏晴就选择了一位贵族学生作为自己的男朋友。 “阿故，这边”，李咏晴朝她挥手。温故背着她的帆布包，一路小跑过去。 走到她跟前，温故问她，“你怎么不进去等，外面多热啊？” 李咏晴笑嘻嘻地说道：“我想第一时间看见你嘛？”。 温故打趣，“真的嘛？昨天可没等我。” “好了，不瞒你，盛阿至给我送了一个东西，他刚走，我想着你也快到了，就在门口等你啦”。李咏晴口中的“阿至”，是她的男朋友，顶级财阀的继承人。 “阿故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么？”李咏晴问道。 温故努力思索着，但半天没有猜到正确答案。李咏晴笑了一声，“不为难你了，其实是一部电视剧的女一号，你很快能在电视上见到我了”。 温故立刻替李咏晴开心起来，“那可太好了，我等着你变成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打饭，然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你下个月就要去拍戏了？” “对啊，接下来几天准备把出校申请给弄了”，李咏晴回答道，一边唉声叹气，“要好多材料，霍华德真的是程序太繁琐了，出个校门还要那么多程序”。 温故安慰：“这也是为了安——”。 话题突然中断，李咏晴有点奇怪，顺着温故的目光看去。 只见几个贵族学生——和特招生相比，衣服的纽扣是银制的，袖口和衣领都用着银线绣着繁杂的花纹，各不相同，是他们每个人家族的标志。 经过李咏晴的一次科普，温故对贵族学生的等级也基本有了了解，银章学生，最普通的一级，校服上有银扣银线刺绣，占人数最多。更高一级的用的是金扣金线，俗称金章学生。而四大家族的人，穿衣随心所欲，可以通过家族图腾辨别。 按道理说，贵族学生，哪怕是银章学生，也不会出现在一楼。今天，显然是个意外。 李咏晴看了一下那些银章学生围着的人，内心了然，“是他啊”。 温故惊诧道：“你认识他？” “你可能不知道”，李咏晴收回在那些人身上的目光，盯着温故科普道，“我也是从阿至那里知道的，这件事情在论坛上还挺火的”。 “论坛？”，温故困惑，她最近好像没刷到相关的帖子。 李咏晴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你这记性天天就只有你那几亩田，我前些天跟你说的你忘记啦，我们用的论坛也实行等级制，大部分内容特招生看不见”。 温故突然有些印象，好像李咏晴前段时间是说了一个什么“信息垄断”，她当时在准备植物学的课程作业，也没听清楚。 她看着李咏晴，继续问道：“然后呢，所以是什么事？和那位同学”，她看向那些银章学生围着的特招生，接着道“有什么关系啊？” “蒋集，你知道不？四大家族的人，蒋家这一辈的嫡支”，说罢她用手向上指了指说道，“食物链顶端”，看着温故懵懂的表情，她又补充到，“比盛至还牛”。 温故瞬间就懂了，盛至作为学校的金章学生，已经是食物链的顶端了，电视剧的女一号，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前两天蒋集举办宴会，找了几个音乐特招生过去，让他们负责宴会的音乐”。 李咏晴顿了顿，继续说道，“颜文瓷，就是那个特招生，他是音乐系的，那天被带去表演，被大三的一位金章学姐看中了。但他宁死不从，这位金章学姐的追随者挺多的，所以经常被找茬。” 温故皱眉，“所以只是没有答应学姐就被欺负了？” “答应也可能会被欺负…”，李咏晴叹息道，“这位学姐在感情上风评一般。” 那边的动静大了起来。 颜文瓷被人从椅子上拉扯推到地上，桌上的饭盘此时也被打落，汤汁一半在地上，一半在他身上。 他整个人头垂着，满身狼狈，看不清表情。最接近他的那个学生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说道：“颜文瓷，前两天在宴会上不是很能表现嘛？怎么，今天哑巴了？” 周围吃饭的特招生见此状况开始陆陆续续把餐盘送到餐盘回收处，然后迅速离开。在这所学校里，明哲保身永远是特招生的第一选择。 李咏晴也拉住温故的手，“我们把餐盘放了，也赶紧撤吧，免得惹火上身”。 温故应了一声，却控制不了自己去看颜文瓷，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 李咏晴知道温故的性格，她拉着温故，劝说道：“阿故，这样的事情在霍华德太常见了，我们帮得了他一次，帮不了他下次，走吧。” 温故她应了一声，说道，“道理我都明白的，可是”，她看向颜文瓷那边，那些学生拎着他的领子，羞辱似的用手一下一下打着颜文瓷的脸，颜文瓷想要反抗，却被后面的两个学生按住了。 周围其他特招生一个又一个离开，为这场荒唐的霸凌空出场地。受辱者孤立无援，霸凌者得意洋洋，任何恻隐之心，共情之心都在权势的面前荡然无存。 温故叹了口气，对李咏晴说道：“晴晴，抱歉。” 李咏晴用了更大力气握住温故的手，严肃道：“温故！” 温故知道李咏晴在担心什么，她柔声安抚道，“晴晴，别害怕。” 李咏晴一愣，想起上次，慢慢松开了温故的手。 第2章 大人物出场 围着颜文瓷的是四位银章学生，其中，一个负责拍照，两个负责按住颜文瓷，最后一个负责执行霸凌活动。非常标准的小组合。 “就你这样的还敢拒绝学姐？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婷雅学姐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带头的那个学生对着颜文瓷说道，但是他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人打断了。 “他拒绝学姐，已经得到惩罚了。再欺负下去…”，温故看向颜文瓷，“就不是惩恶扬善，而是霸凌了。” 王豫文循声看去，来的人是个看上去没有威胁力的姑娘，没穿学校制服，无法判断身份。但穿着打扮甚是随意，上身是白色长袖衬衫，衣摆被随意塞进米色工装裤中，脚上蹬着一双耐脏廉价的布鞋，鞋上沾着一些泥土。身上处处彰显着“穷人”的气息。 他有些了然，放开了抓着颜文瓷的手，但让另外两个人继续压着颜文瓷，他自己上前两步，走向温故，讥讽道：“特招生之间的惺惺相惜？看在同校的面子上，劝你收起你的同情心，少管闲事，跟其他特招生一样赶紧滚出去，不然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温故点点头，表现自己的温顺无害，“我会出去的，但让他和我一起走可以么？”，她指着满身狼狈的颜文瓷，“你们已经出过气了，不是么？” 王豫文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来了一个教我们做事的，阿行，她不愿意走，你带她出去。” 那边一直拍照的人放下手机，朝着温故走来。 颜文瓷终于不再保持沉默，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不关她的事，别动手”。 王豫文听罢，说道，“跟我在这演英雄救美，苦命鸳鸯呢，迟了，今天不给你们颜色看看，你们特招生一个一个都要爬到我们头上了”。 那个阿行一步一步朝着温故走来，他体型健硕，身材高大，在他的映衬下，温故显得格外娇小柔弱。 此时一楼原本在附近用餐的人已经渐渐走了，还有少数的人找了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偷偷看着。 李咏晴此时一边盯着温故他们，一边等着盛至给她回消息。终于，zd上盛至的最新回复过来了： 好。 她松了一口气，全神贯注盯着温故。 温故此时看似轻松，其实全身心都在沈行的动作上。在沈行靠近她，准备抓住她手的时候，温故一个后旋踢，攻击了沈行的腹部。但沈行似乎要有准备，死死控制着她的脚，并准备利用此靠近温故，从而控制住她。就在这个过程中，温故趁机收回脚，同时，看中机会，来了第二次攻击，同一个位置，力道不减。 依旧失败，沈行似乎有些松懈，笑着道：“就会这些？别白费力气了，还不如乖乖跟我出去…” 说话前，又是一个后旋踢，沈行在腹部防守，“就不会新的招数…”，话还没说完，温故的腿从侧脸袭来，力道大的惊人，刚才的两下和现在相比，就像是花花架子。 沈行的脑壳嗡嗡的，坐在地上好久没反应过来。 温故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刻骑坐在沈行身上，又补了几拳，防止他反应过来。 温故感觉沈行大概爬不起来后，就扭头朝王豫文他们说：“抱歉，打架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带人离开。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么？” 王豫文皱眉，他示意另外两个人一起过来，准备三个人一起压制住温故。 颜文瓷看到他们的意图后，立刻抱住其中一个人，死死钳制住他。他很少打架，此刻尽全力也只能让温故少一个对手。 温故此刻聚精会神盯着另外两人的工作。她和另外两人有着身高和体力的差距，但她反应速度快，动态视力好。因此，另外两人很少能碰到温故，反而温故时时能抓住他们的破绽，给出有力的一击。 在解决完这两个人后，温故立刻去帮颜文瓷，颜文瓷已经处于下风。 对于这所贵族学校来说，哪怕是银章学生，拳击这些也是必备的课程。在可能出现的绑架当中，这些技能很有可能会有大的作用。因此，对打架斗殴这些毫无经验的颜文瓷，脸上和身上又多了几处青紫。 不过他也消耗了对面人的体力，因此，温故很快就解决了最后一个人。 “要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你的伤口么？”，温故拿出口袋里的纸巾，给颜文瓷递过去。 这是这个学校中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温故皮肤并不是那种白里透红型，而是带着一点小麦的颜色，细腻光滑。她的五官有着一些少年英气，但又不失少女的靓丽，整个人透着少年将军的朝气。尽管此刻她尽显狼狈，头发凌乱，嘴角有一块淤青，但整个人笑容明媚，像太阳一样。 颜文瓷喜欢太阳。 但是他最近惹上了麻烦，温故作为特招生，这次帮助他，已经给她埋下了隐患，他不好意思再靠近她。但看着温故，他的手还是没有忍住伸向她。 倏忽，电梯口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身手不错！” 一楼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电梯口看去。 此刻，电梯口站着5个人。 为首的两个人，其中一人银色头发，眼睛是淡淡的金色。满身贵气，身穿白色学校制服，纽扣是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宝石制作的，衣服上是各种浅色系暗纹，在光下，隐隐透出狼的轮廓。胸前是由帝国时期vintage首席珠宝设计师esperson设计的，用108枚辉云围着一枚纯净的月牙型蓝宝石，形成白狼吞月的构图，其中不论是辉云石还是蓝宝石，都能拍出天价。而这枚胸针上附带的历史文化意义，更是让它的价值无法评估。 另外一个人身形高挑，目测超过1米9。黑色短发，眼神桀骜不驯，充满了侵略性。他将黑色的学校制服随意的披在肩上，里面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解开，露出胸膛，整个人充满着荷尔蒙的气息。 一楼很多人不太认识他们，但李咏晴瞬间就判断出是四大家族中的成员——埃尔罗伊·霍华德和蒋集。 第3章 我来和你打 埃尔罗伊·霍华德表情冷漠，似乎对这个场面兴致缺缺，径直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他身后跟随着两个人，一位是温故还算熟悉的盛至。他和霍华德一样穿着白色的学校制服，但是领边和袖口都是金线织成的大片的蔷薇花纹。他在埃尔罗伊耳边说了什么，埃尔罗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焦急万分的李咏晴，点点头。得到他的允许，盛至朝着李咏晴走去。 而另外一边，蒋集朝着温故他们走去。他身后跟着一位金章女生，一张洋娃娃似精致的五官，金色波浪卷，贵气可爱。 颜文瓷放松的神态又变得紧绷起来，他在蒋集出现时将温故护在身后。蒋集却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颜文瓷，他把制服外套扔给身后站着的金章女生林本安，饶有兴味的对温故说道：“接下来我来和你打。” 瞬间一片静默。无论是想要离开一楼的人，还是继续待着不动观察形势的人心中都一惊。 温故要完。 学校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四大家族的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衣着打扮代表着阶级。这种特权阶级，给他一拳他可能会让温故还他一命。 李咏晴听到这句话后，担忧，害怕的情绪瞬间充斥着她。她本能的自保想法和对温故的保护欲做激烈的斗争，最终，她还是向温故那边出发。但是还没走两步，就被赶来的盛至拉住了。 “如果你的理智没有凭空消失的话，就停下”盛至压低着声音说道。 “我去求求蒋少…” “你疯了？你现在过去怎么求？跪着求？你今天在这里下跪，明天论坛就会出现你的帖子，到时候，全校的学生都会针对你，那个时候我也护不住你…” “可是，阿故…”，李咏晴啜泣到，又像是想到什么，“阿至，今天你答应帮我摆平这件事的，今天你再帮帮我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盛至垂眼看哭的梨花带雨的李咏晴，表情逐渐冷漠起来，“那是只涉及到那几个银章学生，集哥现在的事，我无能为力…” 他盯着场上的温故，不由得有些烦躁，温故，又是温故！ 他在追求李咏晴的时候，李咏晴一直是清醒的，理智的。她知道她的外貌优势，也知道她特招生的身份，因此，她很快选定了盛至做男朋友。没有迷失在被众多贵族学生追捧当中。交往之后，李咏晴也是情绪价值给满，不虚荣矫情，知道分寸界限，他一向满意。 可是每次碰到温故，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会不顾形象的大笑，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人，甚至会失去她的理智… 要不是和李咏晴有过身体的接触，盛至都要以为李咏晴是骗婚的同性恋。 他愈加烦躁，做好控制李咏晴的打算。低头却看见，李咏晴只用她那双水雾弥漫的眼睛注视着他，美得像油画大师的作品。 这样独属于他的专注，盛至从未得到过。 他一时昏了头，对李咏晴说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跑，我试试劝一下集哥”。 等这次结束后，得想办法让温故从二人世界中消失，盛至在心中暗暗补充道，表情也从刚才的失神恢复正常。 李咏晴点点头，踮起脚，在盛至嘴角轻轻啄了一下。盛至压住扬起的嘴角，转身离去。 温故附近，王豫文和沈行他们还倒在地上。身后的林本安上前一步，说道，“还不快让开，你们在这里是要挡着集哥发挥嘛？一群废物？” 王豫文扬起一个笑容，却扯着嘴角的伤处，谄媚的笑容变得更加滑稽可笑了，“本安姐，我们这实在是爬不起来了…” 还未说完，就被林本安打断：“废物就是废物…”，说罢，便上前两步，想把那四位给带离现场。 可惜那四位人高马大，林本安瘦弱的身躯根本支撑不住，她又怕蒋集等的不耐烦，就又骂道：“都撑着你们了，你们不会自己使点力气…” 那几个人本来身上就疼，听闻也只能苦笑，强迫自己去配合林本安的工作。 “需要我帮忙嘛？”，林本安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她内心一喜，想着在这一楼还有人这么有眼力见，回头一看，表情立刻有些愕然，是温故。 林本安下意识看了一下蒋集，见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这边，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才松了一口气。趾高气昂地对问故说道，“行吧，你来左边，我们把他们弄到那边空地上”。 温故大步上前，同时给眼神复杂的颜文瓷一个安抚的表情，便站到沈行的左边。 沈行却不住地远离温故，往林本安那里靠，尝试远离温故。林本安受不住力，骂道：“她那边是有刺嘛？躲这么远？往那边挪挪”。 沈行听后，却磨磨蹭蹭，正当林本安想撂挑子不干的时候，颜文瓷走过来，接过温故的位置，对温故说道，“我来吧，你在这里等我。” 温故示意颜文瓷去帮林本安，颜文瓷却看都不看林本安一眼，只当不存在这个人，林本安翻了一个白眼，松手，对温故说道，“让他一个人扶好了，你和我去集哥那里。” “她不去”，颜文瓷拦住温故，说道，“我替她去”。 “你？你连这几个废物都打不过，怎么替？赶紧的，和这几个废物一起去角落等着吧”，说罢，林本安回头看看蒋集，看到蒋集正在和盛至说话，没有关注到这边，松了口气，连忙推着颜文瓷继续干活。 颜文瓷还想挣扎，但是温故给他一个听从的表情，他忍住内心的担忧，拳头紧握，表情阴沉，知道此刻保持沉默是对温故最好的做法。他垂头，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然后抬头努力让自己表情温和一点，对温故说道，“好，你自己注意点”。 温故点点头，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 “温故？过来”。 第4章 雪山玫瑰 温故看见蒋集和盛至站在一起，盛至只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离开去李咏晴那里了。蒋集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故说道：“人缘很好。” 温故有些莫名其妙，猜测可能和盛至有关，但她不想把李咏晴扯进来，所以没有解释，只对着蒋集笑了笑。 “唉，你的朋友长得不错，特招生？没见过啊。”蒋集饶有兴致地说道。 温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看到李咏晴之后，魂都被吓出来了，连忙说道，“那是盛至的女朋友，他们感情一向很不错的。” “哦~盛至的女朋友？一个特招生而已，我想我开口的话，让我玩几天问题应该不大吧”，蒋集略带玩味的说道，眼光又扫了李咏晴几下，之后便盯着温故。 温故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了，她刚刚还笑容明媚的脸此刻僵硬了起来，只问道，“您开玩笑的是吧？” 蒋集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道，“是不是玩笑等会看你的表现了”。 温故猛地抬头，看向蒋集。明明站在那的，是个人，温故却像看见了一只阴森森的巨兽。 她艰难地点点头，知道蒋集说的什么意思，只问道，“那我们现在开始么？” 蒋集转身，说道：“我没有在这里打的兴致”。 温故听后，更觉得蒋集这个人很奇怪，林本安在清场的时候，也没见他阻止。但来不及多想，蒋集走路速度很快，他连忙跟过去。 蒋集出门时，门口已经有一辆车在等着他们了。 蒋集带温故去的地方是schnekant公馆。在霍华德大学成立以来，由于扩招，新建等缘故，形成了4个宿舍楼群。分别以s，a，b，c为首字母命名。其中，四大家族子弟住的地方为schnekant公馆，其次是金章学生住的阿雅公馆，银章学生住的伯明公馆，以及特招生住的clint公寓。 其中，schnekant，阿雅，伯明，clint是被评为世界四大哲学家的人物。以此作为宿舍名字，既有纪念伟人的意思，更是让学生们理解他们的核心思想，修身养性。 schnekant的“平等，特权的不合理性”，阿雅的“爱人，懂得尊重他人”，伯明的“自爱，注视自己”，clint的“唯我，不被他人影响”。 不得不说，这些宿舍楼用这些名字，充满了讽刺意味。有点像古帝国时期的镇压邪祟，用美好的名字镇压住里面所存在的对立面。 温故从未来过schnekant公馆。但schnekant公馆有着超乎她想象的奢华。她坐落在学校的一角，整体是庄园的形式。占地4800亩，设备完善，功能齐全。室内泳池，高尔夫球场，剧场…这些schnekant公寓都具备，除此之外，庄园内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泊，一些聚会会在那里举行。 目前光是打理这座庄园的工作人员就不下2000人。而目前只有三个人住在schnekant公馆里。但是，得到其中三个人的允许，目前有四个学校俱乐部可以在特定时间在庄园内活动，借用庄园的一部分设备。赛艇队，马术俱乐部，古典艺术同好社和信息社。正因如此，这四个俱乐部也没有出现在百团纳新活动中，反而采取的是邀请制和会员推荐制。 温故随着蒋集坐在车上，蒋集如同帝王依靠在沙发上，温故和他面对面坐着，不想和他有视线交集，便窝在窗边的一角。盯着窗外的景色。 公馆的大门在车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便从两边缓缓打开，警卫队和门卫板正地站立在两边。进入之后，是大片的草坪和花园，隐隐看到工作人员，他们在看到车后，都停下手头工作，缓缓注视着直到车消失在视野尽头。 温故注意到，schnekant公馆有一种花密度特别大，像玫瑰，但整体呈现白色，大片大片聚集在一起，被风吹的左右摆动，好不可怜。 “雪山玫瑰，只生长在高纬度寒冷地带，蔺景荀费了老大劲，才让她们在沃尔斯洲存活”，似乎是看到温故的困惑，蒋集补充道。 温故，“雪山玫瑰？最坚强的玫瑰，帕里斯山的瑰宝？抗寒能力和抗倒伏能力强，根系发达，适宜温度为0c以下。移植到在沃尔斯洲，需要解决温度适应性和盐碱度问题，这个应该是很难的课题，经济和实用效应基本为0。就算能在沃尔斯洲存活，雪山玫瑰也失去本来的坚韧属性…”，温故盯着这些“柔弱”的玫瑰。 蒋集见状，嗤笑一声，说道，“喜欢就夺过来不是很正常嘛？现在能让她活，以后就能让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重点要看蔺景荀能花多大力气了。” 温故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保持了沉默。两人相顾无言，好在车很快停在了一处建筑门前。这样的尴尬随着车门开启戛然而止。 第5章 拳击台 “集哥，按照您说的，护具都在这里了”，拳击室中，蒋集的跟随者何钰玦将护具摆放在他面前。 蒋集把护具扔给温故，温故下意识接住，就听到蒋集问：“会戴么？” 温故没搭理他，快速利落地带好了护具，护齿，走上拳击台。 蒋集没带任何护具，他从旁侧翻上去，将身上的上衣脱下。没有上衣的遮掩，他的力量感一览无余，他身上是一层匀称的肌肉，整个人蓄势待发，但浑身充斥着对猎物势在必得的松弛感。 相比较于蒋集的松弛，温故浑身紧绷，死死盯着蒋集的一举一动，警惕万分，似乎在等待进攻或者逃跑的最佳时机。 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已经一目了然。 突然，温故上前一步，一个横扫，攻击蒋集的侧腹，蒋集却更快一步，快步躲过。之后，温故用肘，拳，腿部快速攻击。 她此刻冷静的吓人，往往一个招式出去，就在观察蒋集的破绽，想好下一个攻击点。同时，尝试观察蒋集的弱点，看哪种攻击蒋集最难防御。 脑力和体力的双层消耗，让温故消耗很大，她强迫自己处于最佳状态，只关注着蒋集的一举一动，不分心考虑其他任何事情。 “我们之间力量的差异很巨大，而你的出招只考虑到我的弱点，却没考虑你自己被我制服怎么办”，蒋集突然发声，说话间突然用手抓住温故的拳头，化守为攻，将温故死死按住。温故挣扎了几下，手上的力道像山一样，根本挣扎不开。 蒋集向前一步，拉近他和温故的距离，他的气息带着侵略性，身上的热度让温故略有不适。想要远离，然而挣脱不开的现状，让温故有些恐慌。 “面对强者，首要想的不是如何打败他，而是你攻击后是否能逃走”。 “我可以有无数次的失误机会，而你只有一次”，蒋集捏住温故的脸，强迫温故看向他。看到温故脸上的不甘心，恐惧，以及跃跃欲试，他道：“再来”。 温故忽视手腕的不适，继续主动攻击，只是这次她出招减少关注这次攻击会让蒋集露出多少破绽，反而更加关注蒋集的防御姿态会不会让她处于被控制的状态。 她理解能力优秀，天资过人，逐渐摸到了蒋集防御的一些特征。在某些时候，蒋集认为可以完全制服温故的时候，温故却能像灵动逃脱，像一只猎豹。 蒋集的兴致越来越高。 在拳击台上，他只当过两种角色，被训诫者和施暴者。 青年叛逆时期，他的父亲亲自带上拳击手套，在拳击台上一次又一次地击倒他。当他再也站不起来，奄奄一息时，他勉强睁眼才能看到他居高临下的父亲。 那段时间，除了疼痛的感觉，消毒水的味道，母亲的啜泣，更多的是他父亲的一句句训诫： “光明正大和不择手段都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有时候可以用前者做幌子。” “你太妇人之仁了，蒋集！” “攻击要害，一击毙命，不要有所顾忌。” … 蒋集最讨厌他的父亲，但是不知不觉，他却逐渐变成了他父亲那样的人，为人处事，被称赞“颇有其父风范”。 他讨厌他，畏惧他，又成为了他。 蒋集也开始寻找属于他自己的被训诫者，然而，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施暴者。拳击台上，他对面站着的，大多有着和蒋集同样的颜色，混沌不堪，透着被权势浸透的恶心的黑色。他击倒他们，也只是暴力的输出。 但温故不一样。 她是一幅空白的画作，慢慢的，温故会染上了他的颜色。 再又一次被按倒在地，感受到身上的压迫感，以及完全反抗不了的无助感，温故厌恶地扭头，不想看蒋集那兴致盎然的表情。她已经精疲力尽，长时间的消耗让她精神和身体都已经过度负荷。 “今天就到这里”，蒋集看出了温故已经到达了极限，压制住自己的兴奋。“钰玦，让竹茹带她去医务室”，蒋集松开温故，示意何钰玦把温故扶下去。 温故在蒋集放开她之后，强撑着自己站起来，认真看着蒋集，无视何钰玦伸来的手，问道：“我今天表现合格了么？” 蒋集看着她的状态，皱了皱眉头，说道，“放心，短期内我不会再动你的朋友”。 温故松了一口气，忽视蒋集伸过来的手，自己强撑着离开了。 蒋集见状低声笑着，他继续回味着温故连续进攻时认真的神态，灵活的动作，以及在自己指点后飞快进步的技巧…真有趣啊，今天的意外之喜。 “钰玦，你去把拳击陪练带来，对了，禁闭室还关着几个人？一起带上来。”蒋集对着何钰玦嘱咐道。何钰玦看到蒋集的神情后，连忙应了声。 那边温故刚出门，就看见门口等待的肖竹茹。 蒋集作为四大家族的人，有许多金章学生投靠他，为他效力，这些金章学生称为护卫队。肖竹茹也是蒋集的护卫队成员之一，和林本安相比，肖竹茹朴素稳重很多。她身上无任何饰品，但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妥帖，每一根头发丝都被安置在应该在的位置。她长相普通，但气度不凡，浑身气场温和却又严谨。 “温小姐你好，我叫肖竹茹。”肖竹茹看见温故后，主动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这是温故来这所学校之后，少有的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尊重的贵族学生。不管这份尊重的来源是蒋集或者是肖竹茹本身的修养，温故都没办法对她保持强硬的态度。她努力扯住一个笑容，算是对肖竹茹的回应。 “医生已经在医务室等你了，请跟我来。”肖竹茹准备引着温故去医疗室。 “谢谢，但我去校医院就好了，不麻烦你们了”，想到schnekant公馆离校医院的距离，温故补充道，“如果你们能送我过去就更好了”。 “抱歉，集哥的吩咐是让你去医务室，请跟我来”。肖竹茹态度温和却格外强硬。 温故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在这个公馆中，她好像被物化了，成为了“蒋集的命令这种存在”，所以她的这些独立性需求能被彻彻底底忽视 “那走吧”，温故扭头，跟着肖竹茹来到医务室。 “没有内伤，外伤也不太严重，不过消耗太严重，我给你开个葡萄糖针剂，挂完水休息一下就好了”，医生面无表情补充道。内心却从病人的伤联想她的遭遇。说实话，温故这样的，难免会让他想入非非。 温故躺在椅子上，任由护士摆弄，她轻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肖竹茹见状，低头和医生吩咐了一下，便将门轻轻阖上，离开了。 在肖竹茹走后，温故睁开眼睛，便起身拿着吊水瓶，准备离开医务室。看着准备拦着她的护士，温故补充了一句，“我去上厕所”。便转身离开。 先到厕所里面，温故将针拔下，全然不顾流血的手，只将剩余的葡萄糖针剂掰开，一饮而尽。随后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便潇洒离去。 医务室在5楼，电梯全部需要权限，因此温故尝试走楼梯下楼。刚出楼梯口，便迎面碰到回来的林本安。 她后面还站着一个和她相貌复制粘贴一样的男生，但身高却高了林本安许多。和林本安一样，同是护卫队成员，是林本安的双胞胎弟弟，叫林本乐。 第6章 车上的争执 林本乐准备绕过温故，林本安却停下了脚步。除了面对蒋集，这位大小姐说话时总是喜欢昂着脑袋。她看见温故，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状态还可以嘛？要回去了？”，温故点点头。 那边林本乐催促道，“姐，走了”，林本安却没搭理她，反而问温故：“集哥安排人送你了么？”，温故摇摇头，脸色苍白，有些摇摇欲坠。 林本安想下意识扶一把，但是又停住了，回头对林本乐说，“阿乐，你送一下？” 林本乐拒绝，“姐，让司机送一下就好了。” 当着别人的面被弟弟拒绝，林本安有些恼羞成怒，恼怒道：“去不去！” “去去去，不要这么凶，姐姐”，林本乐朝外走去，温故有些犹豫，但想着有人送能节省她很长时间，便对林本安道了谢，快步跟上去。 等温故出门时，林本乐已经坐上了一辆红色的超跑，“速度快一点，我还有事情”。 温故上车，还没系好安全带，车就冲了出去。温故本来状态就不好，此刻更是脸色发白，“你能慢一点么？” 车骤然停下，温故还没缓过来，林本乐就靠过来，脸上似笑非笑，“你在命令谁？温小姐，你不会真的把我当成了司机了吧？你要牢记你在学校里面的身份，姐姐想帮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想动你轻而易举。一个特招生而已，做一只听话的小狗就好。” 他的手拽住温故的头发，脸更靠近她。 若是在平时，温故还能虚与委蛇。但是面对的是蒋集的护卫队成员，这个态度已经让她恶心到想吐。 她推开林本乐，“你看看你自己”，温故挣扎开，示意林本乐看镜子，“你以为你自己是人么？怎么，当蒋集的狗当久了，看谁都是同类？” 被说成是狗，林本乐气得咬牙切齿。倏忽，他突然笑了，用手剥开温故额前的碎发，温柔道，“温故，这么伶牙俐齿，应该很受集哥喜欢吧”。 “你的事我听我姐说了，今天食堂的视频我也看了，真精彩啊！你说我是狗，我承认，我乐意当集哥的狗，可惜啊，原本你可以安安分分当个特招生，现在入了集哥的眼，你可是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呢？” “那是什么呢？用来玩的玩具？哦~还是金丝雀更合适。” 他看成温故，脸上笑意更甚，欺身过去，说道，“哪天被关进笼子里面了，我倒是可以去喂喂你，或者哪天被集哥抛弃了，我倒是可以当你新的主人…” “啪”，清脆的声音让车内瞬时间安静。 林本乐摸摸脸上的巴掌印，“被说中心事了？今天你和集哥相处，也能感觉到的吧，你说我是狗，你要知道狗是懂主人的，温故，我想你以后应该会是schnekant公馆的常客了，到时候应该要尊称您一声温小姐了吧”。 温故阴沉着脸，死死瞪着林本乐。林本乐似乎被她的表情愉悦到了，那张娃娃脸露出癫狂的笑容。车的油门被踩到底，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感受风的律动，似乎打赢了一场胜仗。 突然，他感觉方向盘上不受控制的力道，转头看温故正在尝试抢夺方向盘。眼看车辆即将失控，他连忙踩刹车，强制转换方向。 车辆冲进雪山玫瑰丛里面。 林本乐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温故。 “阿乐”，温故学着蒋集和林本安对林本乐的称呼，用手蹭着他额头上的血迹，“你要知道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只有一条命，有的时候我可以用我这条命换你们的命”，“我死不足惜，但你们很惜命吧。” 见林本乐那副惹人烦的神情有所收敛，温故坐回自己的位置，面无表情道，“所以下次不要激怒我，开车。” 另外一边，林本安进了拳击室之后，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几个人倒在拳击台下，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势。血渍浸污了制服，让他们看起来格外狼狈。他们都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因疼痛发出声音，影响拳击台上人的兴致。 拳击台上，陪练教练正在苦苦支撑着。这份高薪的工作危险性极高，还有着很严苛的要求，如果不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他绝对不会应聘这份工作。 在蒋集再一次将陪练教练击倒后，数十秒陪练教练都没能站起来。蒋集也失去了兴致，将拳击手套随手扔在对方身上，吩咐道，“行了，把他们送去医务室”。 转身看见林本安，问道，“事情处理完了？怎么只有你，阿乐呢？” 在何钰玦的安排下，保安进来将那些倒地的人带去医务室，林本安不喜欢血腥，一边避开他们，一边说道，“我们在楼下碰见温故了，我看她走回去太远了，便让阿乐送她回去”。 一阵静默。 林本安察觉不妙，抬头发现肖竹茹脸色惨白，何钰玦神情微妙。而蒋集似笑非笑，看似和善，但护卫队都知道这是发怒的前兆。 肖竹茹立刻说道，“抱歉，集哥，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肖竹茹说完后，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额头开始渗出一些冷汗…这次涉及到温故这个从未接触到的未知因素，办事不利的后果究竟会如何她也无从推测。 “我要尽快知道结果，二十分钟吧”，蒋集说。 肖竹茹如获大赦，立刻奔赴下楼，同时手机开始联系监控室负责人。 林本安站在蒋集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她给何钰玦使眼色，尝试弄清楚情况，何钰玦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林本安气急，却无可奈何，只能在蒋集看不到的角度瞪着何钰玦，可惜杀伤力基本为零。 二十分钟后，肖竹茹准时推开门，同时，跟着的还有惶恐不安的医生和护士，以及两位监控室工作人员。 监控室工作人员立刻将u盘插入，给蒋集播放温故的相关监控。 肖竹茹也在一旁汇报着，“温小姐先是去了卫生间，我们在卫生间找到了吊瓶，接着从楼梯间步行下去了，这里平时很少有人路过，只作为逃生通道…” “继续”，蒋集沉声说道。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蒋集接通，蔺景荀的全息投影出现在眼前。 他身着一身黑色学院制服，纽扣板板正正地扣到最后一个，整个人如同帕鲁斯尔山一样端方严肃。身上的雄鹰图案，在他身上更显威猛和锐利，他神情锐利，看待任何人都有一种审视的意味。 “蒋集，管好你的人，不要再碰我的花”，蔺景荀只说了这一句，随即，通讯被挂断。 蒋集打开蔺景荀发给他的照片，红色的跑车浸没在白色的花海中。车上两个人看不清面目，但是靠的很近，似乎是在花海中亲吻，暧昧极了。 蒋集盯着这张照片很久，良久，才缓笑出声，低声道，“温故，很好…” 究竟是干净透彻的白纸，还是伪装得很好，其实和其他人一样想靠近贵族学生获取权势的特招生呢？ 如果是前者，那就要得到；如果是后者，就让她消失好了。 林本安瑟瑟发抖，她再怎么神经大条也知道形势不对。而且每次集哥这个表情，都说明有人倒霉。 这次是温故？ 第7章 校医院 林本乐在校医院门口将车停下，对着温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温故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我受伤了，来校医院看看不是很正常么？下车。”林本乐走下车，打开温故那边的车门。 已经离开schnekant公馆，温故紧绷的状态好了很多。校医院离宿舍楼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是可以先去食堂拿自行车，再回宿舍楼，这样花费时间应该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因此，她打开车门，转身准备离开。但却被林本乐抓住手。 温故皱眉，“还有什么事情么？” 林本乐指指自己的头，说道，“我送你过来，起码要说声谢谢吧”。 “谢谢”，温故毫不犹豫地道谢，看着他依旧抓着她的手，说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 林本乐依旧没有放手，反而更靠近一步，温故被迫后退，直到身体抵靠在车上，退无可退。 “还有什么事情？”温故用手推开想要靠近的林本乐。 “我因为你受伤了，等你负责呢”，林本乐的娃娃脸上是故作姿态的委屈。 温故看着他，“怎么负责？” “当然是陪我处理完伤口”，他笑着说道，本来就精致的娃娃脸上毫无阴霾，看起来很阳光开朗。 温故身心俱疲，沉默不语，无声拒绝。 “谁让我认准你了呢？走吧”，林本乐牵着温故的手，往里面走。 “我自己走”，温故挣脱开林本乐的手。林本乐跟在温故后面走进去了。 霍华德大学的校医院和普通医院一样，分为门诊部，急诊部和住院部。其中，门诊部占地面积最大，总共9层楼。顶层只接待四大家族的成员，因为这些学生都配有私人医生，因此，顶层基本是闲置状态。6-8层为金领学生的私人诊疗室，除了部分检查设备在楼下，大部分情况金领学生只会涉足这三层。 林本乐一进门，一楼就诊台的工作人员就立刻迎上来，笑容满面，十分殷勤。林本乐习惯了这种态度，只指了指自己的头，“外伤。” 那位引导人员带着他们走进电梯，一边问道，“您这是不小心撞击造成的么？感觉很严重呢，不过您放心，王医生医术很好的”。 林本乐一直盯着温故，没有搭理她。那位引导人员秉持着职业素养，继续保持微笑。不过这次不再说话，而是偷偷打量着温故。 一个和金章学生一起来医院的特招生，什么成份她心中做了猜测。在这个学校中，被一时捧上天的特招生常常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最后跌落尘埃的不在少数。而目前这个女孩子，态度已经和那些被捧上天的特招生差不多了，恃宠而骄，已经不把金章学生看在眼里。 这样一猜测，她看温故带着一丝鄙夷，以及一种见到误入歧途之人的怜悯。 怜悯么？温故看了看她，内心毫无波动？ 林本乐笑嘻嘻地搂住温故，“走吧，看看你弄出来的伤口严不严重，严重的话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很快就到就诊室，引导人员又看了温故一眼。 “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林本乐笑嘻嘻地问道，但温故却直接揭破了他，“这不是你故意的么？” 她的眼神中是你装什么装，林本乐揉揉自己的头发，笑容更甚了。 王医生已经收到了消息，他安排了一些检查和后续处理，说道，“看着不严重，但还是要等报告出来才放心，在这之前最好在这里观察一下。” 温故算了一下时间，皱了一下眉，问医生，“请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王医生看了一下表，说道：“两个小时差不多吧”，他又抬头看了一下温故，补充道，“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状态很差。” 想着林本乐肯定不会放她走，这段时间干等着还不如先休息，然后晚上回去可以补作业，整理今天的报告，这样时间就节省下来了。 这样想着，温故点点头，她正准备问哪里可以休息，林本乐就说道，“去我的休息室”。 “你的休息室？”温故有些惊诧，金章学生在校医院有单独的楼层就算了，没想到林本乐在这里还有专属休息室。 “集哥护卫队的一些特权罢了，”他有些戏谑地说道，“走吧，其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了”。 林本乐的休息室是类似三室一厅的布局，但大部分地区都是娱乐设施，只有一间房是休息室。温故阖上门，先给李咏晴报了平安，倒头就睡。 良久，坐在客厅的林本乐推门而入。 温故应该是累坏了，不过十几分钟，已经睡熟了。她的睡相很乖，完全没有白日张牙舞爪的样子。不过也有可能只对他们张牙舞爪。对那些特招生，则是完全相反的状态。 林本乐不由想到今天刷到的视频。 温故太干净了。 在这个学校里面，明哲保身的人是多数，还有勇气站出来帮助他人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只是个特招生。 可惜太弱小了。在弱小之下，这种勇敢很快就会被摧毁殆尽。这个世界上会多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而少一个勇敢无畏的人。 然而今天温故的胆大行为却让他震惊了，甚至有些惊喜。 她看似弱小，但身体蕴含着格外强大的力量。像一头鹿，闯进死气沉沉地森林中。 霍华德大学看上去光鲜亮丽，但是他总感觉死气沉沉。而温故一出现，就像黑色画布出现了白点，显眼万分。 有意思，不会轻易变得无趣。这样的温故，在霍华德大学实在太难找了。 林本乐打量着她。 上好的玩具啊…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第8章 争执 温故闹钟响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起身，发现床头柜上留的小纸条。上面写着：集哥找我，我先走了。 在底下还有一个zd账号，后面写着“加我”两个字，落款是lbl。 温故看后，面无表情把纸条揉成一团，对准垃圾桶投掷进去。 她打开zd，发现李咏晴的消息炸弹。 李咏晴：阿故，你现在在哪里？ 李咏晴：不是说结束了么？阿故，你还好么？我去接你？ 李咏晴：语音通话-未接通 … 温故心中有些愧疚，她刚刚只报了平安，没想到却没能让李咏晴安心，立刻打了视频电话回去。 几乎是秒接，李咏晴焦急漂亮的脸骤然出现在手机上，看见温故，几乎要落泪： “阿故，你怎么现在才回电话，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受伤了么？” 温故贴近手机，示意李咏晴看她的状态，说道，“你看，毫发无伤，就是太累了，所以蒋少让我休息了一会，小问题。我马上就回去啦”。 李咏晴仔细审视了一下，然后教育道，“阿故，下次不要这样了，太危险了，这个学校我们明哲保身都艰难，保护其他人很危险。下次真的要做，我们可以求盛至去做…你这样，我真的不敢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学校…” 知道李咏晴是担心自己，温故心中暖暖的，她不断点头，示意受教了，然后问李咏晴，“晴晴，颜文瓷怎么样？” “他没大事，还问我要了你的zd，怎么，他还没加你么？” “好像加了，刚刚只注意到你发的信息了，我现在去通过一下”，温故去看了一下好友申请，头像是一片纯白，zd名称是流浪者之歌，申请备注上写着颜文瓷。 温故点了通过，同时问李咏晴，“晴晴，我书包在你那里么？” 李咏晴点点头，说道，“在寝室呢，你那些宝贵数据都好好待在里面，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去接你么？” 温故摇摇头，说道，“你在寝室等我就好，我自己回去，离图书馆闭馆还有两个小时，我想等会再去一趟图书馆。” “今天不休息一下么？”，李咏晴震惊，她虽然知道温故很努力，但今天和蒋集正面交锋后，身心上应该压力很大，没想到这样还能去学习。 “刚刚已经休息了两个小时了，目前恢复的差不多了，对啦，我等会去食堂拿车，可以帮你捎点东西，有什么想要的么？” “没有啦，你现在就是我目前最想见到的。早点回来。”李咏晴撒娇道。温故笑笑，说道，“好，那我快点回去，先挂了”。李咏晴点点头，结束了通话。 她刚准备把手机收起来，却发现颜文瓷发来消息，“今天谢谢你！” 温故正准备回复，颜文瓷又发来一条消息：“现在有空么？” 温故考虑了一下，回复他，“我等会去图书馆，可能不太有空。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感谢就不必啦，只是小忙，而且没有帮你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那边有一会没回话，温故就把手机收起来，拿车回宿舍。 特招生住的clint公寓是一栋古帝国时期的典型石头建筑。整个建筑端庄严肃。她掩映在梧桐林中，大部分时候都是寂静无声，只有新生入学那几天才会有些声响。 整个建筑有6层楼，1层为大厅和功能区，有单独的健身房，自习室… 2-6楼按照年级划分，分别住着大一-大四，以及硕博的学生，其中每层有双人间和单人间。阳面为双人间，阴面为单人间。各有优劣。 温故住在5层，clint公寓由于年代久远，历史意义重要，因此没有安装电梯。不过温故体力优越，爬5楼向来轻松。反而是李咏晴，一般爬到三楼就开始唉声叹气。 温故打开宿舍门，李咏晴正在和盛至打电话，她的手机是盛至送的最新款，和蒋集的一样，可以看到虚拟人物投影。 而此刻他们似乎起了一些争执。 “原本以为她能老实本分地陪你四年，就算惹到一些贵族学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能帮你解决。但是没想到她太能惹祸了，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么？晴晴，我知道你需要一些朋友，我可以在特招生中再帮你找一个女生，可以帮你调换寝室，只要你答应…” “盛至，够了，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不答应，如果你实在受不了阿故，我们可以分手！”温故听到李咏晴反驳的声音。 那边的声音似乎软和了下来，“晴晴…” 似乎再听下去也不太合适，温故咳嗽一声，上前一步。 李咏晴猛地回答，下意识把盛至的zd通话给挂断了。 “阿故，你回来啦！”李咏晴兴奋地上前，来回打量着温故。 “你看，我没事，你和盛至…” “不用管他，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他说话不算，而且就算实在不行，分手就行，霍华德这么大，想找一个庇佑我们的人还不容易？”李咏晴笑嘻嘻的说，同时盯着温故，似真似假地说，“可惜阿故不喜欢女生，而我又不是男生，否则，我肯定会追求阿故，保护阿故”。 李咏晴蹭蹭温故，说道，“阿故，我和他们都不是真心的，只有和你是真心的，所以盛至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会听他的…” 温故摸摸李咏晴的头说：“你现在是女生也在保护我啊，晴晴。进入霍华德能碰到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幸运的事情了，我相信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还有盛至，这次确实是我冲动了，把他牵扯进来，不要为了我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你要好好的，多以自己为中心，不要事事只顾着我。” 温故继续安抚李咏晴，“今天把你吓坏了吧？后来的事情你要听么？”李咏晴点点头，温故立刻挑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雪山玫瑰，没有高高在上气质的肖竹茹… 等大概讲完之后，李咏晴打了一个哈欠，温故说道，“你先睡吧，还有一些你想听，我明天再说给你听，累了一天了…” 李咏晴知道温故还有事情，就点点头。温故摸摸她的头，就出发去图书馆了。 第9章 图书馆 温故赶到图书馆时，发现颜文瓷站在图书馆门口。 他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学校制服板板正正穿在他身上，凭空生出几分贵气。他气质清冷，眼睛是澄净的蓝，透着与世隔绝的冷漠。说实话，比起特招生，他更像高高在上的贵族学生。 而与身份地位不匹配的气质和外貌，在这场祸端中，可能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他看见温故，就像雕像活了过来，快步走向温故。 “你怎么在这里？”温故诧异地问。颜文瓷示意她看手机，温故低头看着手机，才发现颜文瓷在zd上说在图书馆等她。 他有些踟蹰，沉默了很久，良久，他才伸手，手上是一个鹅黄色的发夹，他低声说道，“谢礼”。伸手的时候还在看温故的反应，似乎害怕她拒绝。 温故接过，顺手戴在头上，给了颜文瓷一个大大的笑容，“谢啦，我很喜欢”。 颜文瓷像被刺了一下，良久才反应过来，“那不打扰你学习了，我先走了。” 温故朝他挥挥手，他示意她先进去，自己看见温故进去，直至温故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转身离开。 温故去了她常去的老地方，开始整理今天的数据记录。 进入霍华德大学的特招生专业各有不同。但是学术类的路无疑是最难走的。 高中时期，温故连续拿了三年联邦生物竞赛金牌。在三年内每一场考试的成绩都为a。联邦高校统一入学考试拿到了706\/750的成绩，联邦排名在前500之内，可以说是万中挑一。除此之外，温故还有每年不下于720h的志愿活动，羽毛球比赛和游泳比赛的一些小奖项… 但这只是霍华德大学的报名门槛。在这之后，她又全身心投入到霍华德大学的招生笔试和面试中。相比较于表演艺术类专业，学术类，尤其是理工科专业的笔试就多加了两轮。 联邦不缺人，更不缺优秀的人。在当今社会，优秀的人没有出头机会是非常常见的事情。辛辛苦苦一辈子什么也没存住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只要有霍华德大学的毕业证书，跨越阶层成为了可能。 在这里温故可以接受顶级的学术资源，科研设备，学术成果。她拼了命进入了霍华德，不求其他，只求在追求知识的路上尽力做到自己能做的。 因此，她进校之后就主动联系了余朝琦老师。余老师研究方向是作物高产栽培与逆境生理，在水稻种植颇有建树。之前在生物竞赛知道余老师之后，温故就定下了努力来明德学院，和余老师学习的目标。 在温故邮箱联系余老师表达自己的意愿之后，这位年过半百，朴素严谨的女老师很快就约谈了温故。并给了她一项考核：农作物种植区有8块水稻实验田，有4个品种的水稻。温故要对这些水稻进行考察之后，从抗虫害，抗倒伏等方面写一篇调研报告，从各个方面对这4个品种的水稻进行比较分析。如果有异常优秀的独株，需要单独进行采样分析。 这项工作下限很低，但上限很高，是一项绝对可以完成，但完成质量却要依靠个人的工作。温故做的很细致，除了每天去现场记录，还会来图书馆查阅文献来校对结论的正确性和差异性。 今天剩余学习的时间不多，好在她对数据分析和处理已经形成了一套流程，在图书馆闭馆前完成了今天的数据分析。同时看了一下明天的课表，稍微准备了一下课程。 做了一些在计划之中的事情，温故终于重新有了对自己的掌控感，萦绕在心里的紧绷感缓缓退去。 接下来几天过得和之前大差不差。温故心中的不安彻底消失。 唯一的变动就是之前的午饭，温故是和李咏晴一起吃，而现在颜文瓷却加入了他们的午饭。 李咏晴对这他这种强行加入的行为非常不满。她多次抵制，但颜文瓷却有着与外貌很不相符的厚脸皮，李咏晴的反对他如同没有听到，只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们。几天过去，李咏晴也接受了这个事情。 “真好啊，风平浪静…”，温故说道，人在吃饭的时候就变得懒洋洋的。颜文瓷见后，眼睛里是一丝笑意。 “一点都不平静，离校程序太难走了。不过，学生会的人透露让我去找盛至…想要和好，却通过这种方式。不过应该很好哄，毕竟剧组那边没传来换人的消息…”李咏晴抱怨道，转头看向颜文瓷，“你们男生都是这样，非要女生先低头么？” 颜文瓷被中伤也不反驳，只是继续低头吃饭，连眼神都没有给李咏晴一下。 “阿故，你看他…男生没有一个好东西，以后不要和他们玩好不好。”李咏晴对着温故撒娇道。 颜文瓷终于有点反应了，他对温故说道，“她说的不对…” 温故捂住李咏晴的嘴，“好啦，安心吃饭。” 正在李咏晴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附近传来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金章学生？怎么朝这边走过来了？不上楼么？” “上次好像在一楼就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后面被强制息声了，不会是哪个特招生惹到了那些贵族学生吧？” “那也太惨了…算了，我们也赶紧走，别引火上身，安稳毕业才重要。” “行！走！” … 温故看过去，来的金章学生温文尔雅，走路姿极其标准，每一步的距离就像用尺子量过一样，带着金边眼镜，斯斯文文。就像是世家贵族用最严苛的标准培养出的标准继承人。 温故心中一紧，是何钰玦。 何钰玦身边还跟着几位银章学生，他们所到之处，前面的人纷纷让路。一些特招生匆匆离开食堂，一些特招生好奇探头。 何钰玦在她们桌子前停下。 “下午好”，他说，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直至到达一个标准的角度。 第10章 邀请 似乎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何钰玦就示意身后的银章学生将坐着的颜文瓷拉起来带走。 应该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几个银章学生身高马大，极具力量感和格斗技巧。在控制颜文瓷之后，似乎是不满他的反抗，在脖颈处用巧劲使出手刀，颜文瓷立刻倒地不醒。 温故神情僵硬，风平浪静了几天，她以为生活趋于了平静，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打破了。 何钰玦上前一步，俯身盯着温故，“温小姐，上次您的不告而别实在不是淑女的行为。” “像您这样身份的女孩子，还是温顺一点比较可爱。您可以学学您身边的李小姐，她是怎么和盛至相处的，在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有点小脾气无所谓，但其他事情上还是听话一点比较好…” 温故心中泛起恶心，她抬手打开何钰玦的手，就听到何钰玦继续说道，“今晚7点，schnekant公馆门口，到那里会有人接应您，不要迟到。您可以选择不去，不过他的下场如何我想你应该不想看到…” “何钰玦同学…”，一直在温故旁边坐着的李咏晴起身，“请问发生了什么么，为什么喊阿故过去，是阿故做错什么事情了么？”李咏晴站起来，用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何钰玦，如同莫奈的花园。 “美人计对我可能不太管用，李小姐…你还是想想您和盛至之间的事情吧。不过有一点我确实可以提前告诉你们，温小姐确实犯了一些小错误，不过您不要担心，今晚也只会有一些小小的惩罚，温小姐不去当然也可以，颜文瓷也可以为温小姐承担后果。” “我会去的，毕竟现在连联邦法律都不采用的连坐制度，在霍华德大学里面竟然有了，”温故面带微笑地讽刺到，“不愧是霍华德大学，凌驾法律之上”，她幼时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小小岁数就性格就带刺。后来几次搬家，回到正常环境之后，性格逐渐温和包容。最近面对护卫队的成员，温故总是控制不住地流露一丝锋芒。 何钰玦似乎没有听到温故话里面的讽刺，他得到回复之后，就稍稍欠身离开了。 周围剩下的特招生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对于何钰玦这些贵族学生，他们有着深深的忌惮，不过对于温故和李咏晴，这种忌惮就少了很多，他们的打量更加明目张胆。同时，还在窃窃私语。 “他们惹上了金章学生？这也太不怕死了。” “可能不止，schnekant公馆住的可是四大家族的人，说不定惹上了他们…” “话说，那个姑娘真好看，是表演艺术系的嘛？” “你可别招惹她，听说她男朋友是金章学生。” … 李咏晴唉声叹气，“感觉最近麻烦事情越来越多了，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么？阿故，你还能吃下去？” 李咏晴瞪大眼睛，她对面的温故在何钰玦走后，依旧不紧不慢地吃饭。温故吞下最后一口丸子，说道，“他们说了晚上我过去，颜文瓷应该没有大事情。我现在好好吃饭，晚上才有力气应对。对了，今天下午我们是不是还有一节联邦德育大课？你们表演系和音乐系的是不是一起上？你要不要给他请个假？” 看着李咏晴的表情，温故笑着扯她的脸，说道，“不要害怕，晴晴。” 李咏晴经过上次的事情，情绪已经缓和很多。如果没有这副外貌，没有盛至，她认为她在这所学校待的每天都会战战兢兢。而就算有了盛至，遇上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她也会恐慌。 她痛恨她的胆怯，因此格外喜欢温故的勇敢。并且在这过程中，也变得越来越勇敢。 下午上课并不安稳。有特招生惹到四大家族的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论坛上，这条消息就连特招生都有权限查看。温故，李咏晴和何钰玦他们的照片被多方转载，其中，何钰玦那一众贵族学生的照片都被打了码，而温故和李咏晴却没有被打码，虽然只是侧脸，但是可以通过照片认出她们。 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温故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翻开书浏览这节课要上的内容。周围都是打量的目光和轻声的议论，她毫不在意。 扎着高高的马尾，脊背挺直，目光坚定而专注。她坐在那里，周围空无一人，整个人显得孤寂而强大。章星阁进来就看到这个场景。 他径直走过去，坐在温故旁边。周围的议论瞬间停止。温故侧头，看见了突然靠近的那张脸。 章星阁一头卷发，发质柔软。整个人看起来慵懒随性，他基本上都是睡眼惺忪的状态，像一头绵阳，又因为家族族徽是雪羊，因此又有一个小名叫“羊羊”。 他领边用金线绣着一群雪羊，背景是帕鲁斯山。雪羊和高山鹰都是只生存在帕鲁斯山的动物。他的家族追随蔺家从帕里斯山脉中走出来，如今已经是沃尔斯洲赫赫有名的顶级贵族。 整所学校四大家族的学生目前应该只有三位，而金章学生大多依附于他们，绝不超过30位。在惹到蒋集之前，温故遇到的金章学生只有盛至，而这也是因为李咏晴的缘故。在碰到蒋集之后，林本安，林本乐，肖竹茹，何钰玦，现在再加上眼前的这位，已经不下五个数。 这就是“当你碰到一个你没有碰到的东西，之后会接连碰到”理论么？ “我叫章星阁，你叫温故是么？我通过论坛认识你了”，章星阁伸手把手机界面给温故看。他的手机是布兰切尔家族最新发布的系列，价格非常昂贵，可以把看到的界面进行投屏。但这个时候临近上课，又有着隐私观念，章星阁却没有投屏，反而靠近温故，紧挨着她一起看手机。 温故对他的自来熟感觉诧异，她扭头想不搭理他，但是章星阁却把手机摆在她的面前。 第11章 举办宴会的原因 温故扫了一眼，确实和她的论坛比起来，章星阁的论坛内容多了很多。就连关于她的帖子也多了起来。 章星阁打开其中一个，论坛题目是：schnekant今晚举行宴会!还有谁没有收到邀请函？ 楼主：今天突然收到了蒋少爷的邀请函！呜呜呜，好突然，刚刚定制的衣服到了，但是没想好珠宝怎么搭，感觉都没有合适的，好伤心… 一楼：我点进来是想看谁和我一样没拿到邀请函，没想到是凡尔赛呜呜呜… 二楼：这次schnekant宴会确实好突然，之前都是提前3-4天发邀请函的，有什么缘故嘛？ 三楼：听说疑似和特招生相关… 四楼：听说今天何钰玦带人去食堂一楼找特招生了，[照片][照片]。 温故点开照片，发现章星阁论坛里面的贵族学生并没有打码，不禁感慨论坛的分级做的真的挺好。 温故用手轻划着屏幕，继续往下看。 五楼：[照片]这个是盛少的女朋友？我记得当初他在论坛挂了一个月，让学校的诸位不许去招惹她女朋友，现在看真的好看啊！盛少有眼光。 六楼：确实，隔壁的女生就有点普普通通了… 七楼：呵呵，男生就只知道讨论女生的外貌，恶心。 八楼：楼上，搞得你们女生不私下讨论男生一样。 九楼：所以那位特招生和今晚的宴会有什么关联？ 十楼：求那位特招生全部信息 十一楼：回十楼，那个特招生是温故，农学院的学生，你要是想看她拿农学院的课表就行，听说她从不逃课。 十二楼：从不逃课，无法想象，所以她是怎么惹上了蒋少？ 十三楼：听说是打架很不错，蒋少不是对这个很感兴趣，听说蒋少约她上拳击台呢。 十四楼：啊？那她惨了。 … 接下来的内容大同小异，正好老师走了进来。温故把手机推给章星阁，然后准备认真听课。 “温故，你这么认真听课，是真的喜欢学习，还是特招生不得不学？”章星阁好奇地问道，“一个人可能会认真学习她感兴趣的事情，但对所有科目都很认真学，很有可能不是对学习本身感兴趣。” 老师已经走上讲台准备上课，温故班级讲联邦德育大课的是一位年过80返聘的老教授，讲课喜欢引经据典，妙语连珠，而且很有深度。温故尤其喜欢教授资本论的那部分，上次教授对“平等剥削劳动力，是资本的首要人权”就解读的很好。 因此，温故并没有回应章星阁，反而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 章星阁似乎感到无趣，依旧孜孜不倦地打扰着温故，他趴在桌子上，用手戳着温故的胳膊，说道，“这节课有什么好听的，和我聊天吧，温故，感觉你很有意思，接下来论坛肯定很多你的内容…” 章星阁说话并不忌讳着老师，再加上他们坐在第一排，老师很快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但是出于章星阁的缘故，并没有多说什么。温故反倒觉得打扰了老师上课，她转头，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章星阁噤声。 章星阁悻悻把头摆正，然后他天生话唠，没忍住多久，就又对着温故说话。 “我觉得论坛上的人判断有误，集哥应该是觉得你有意思，而不是觉得你惹了他…不过我觉得这不是好事情，特招生在学校里，靠山其实找老牌家族的银章学生就很好，其次是找金章学生…” “四大家族的人碰都不要碰，你知道为什么嘛？” 章星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找了银章学生，只要你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你还可以安安稳稳，虽然都是联邦赫赫有名的贵族，但是他们还是遵守联邦法律的，金章学生的话，大多都讲所谓的风度，他们大多在学校有追随的人，不敢有任何瑕疵，怕被竞争对手抓住苗头，因此还稍微有点顾忌。但四大家族的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嫡系，他们不在意法律道德，毫无顾忌。” 章星阁在观察温故的表情，见她无动于衷，依旧在认真听课，又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胳膊，“所以让集哥感觉有意思和惹了集哥一样恐怖，你害怕了么？” 温故完全没搭理章星阁，而是全身心关注课程，她的耳朵一边是教授的课：“前面说，劳动力的价值是由生产…”，一边是章星阁的喋喋不休。托李咏晴的福，她现在能过滤掉大部分她不想听的信息。虽然有点对不起老师，但是她也没有能力阻止话唠的能力发挥。 不过章星阁用手戳她这种疑似小学生的行为却有奇效，温故对别人的身体触碰很敏感，因此，很快就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颇为无奈地看着章星阁，将书挪到距离章星阁几步之遥的桌子上，用眼神警告他别过来，才算安分地过完了这节课。 下课后，温故请教了老师两个问题。回头时，教室里的学生都已经走光，只剩章星阁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距离晚上那场宴会还有两个多小时，接下来这个教室都没有课，原本温故打算在这里自习，结果现在多了一个章星阁，她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 “你晚上准备好礼服了么？”章星阁问，“如果穿校服去今晚的宴会，你会很突兀，我那里应该有适合你的礼服，你要去试试嘛？” 温故歪头，太反常了。章星阁一开始和她搭话，她还能理解成他看到论坛消息后的好奇以及他本人的社牛。上课的搭话行为可以理解成话唠。但是准备礼服，实在是超出第一次见面的范畴了。 如果别人对她无恶意，态度温和，温故很乐意用同样好的态度回敬他人。但章星阁似乎超出了这个范畴，温故不得不考虑这背后的动力。 “特招生穿的再华贵，在你们眼里应该就是披上戏服的猴子，也是供你们取乐的存在，既然这样，就没必要花费宝贵的时间去化妆给你们逗乐。”温故表情淡然，将书本塞到书包里，准备离开。 章星阁拉住温故的手，说道，“不一样的，猴子的话，我们是不会在意他们穿什么。但是温故，你今晚如果直接过去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温故皱眉，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章星阁却说，“聚会内容我不能透露…” 第12章 信息社 “你帮我的原因？”温故将书包背上，问他，“我记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论坛上似乎没有说有一位乐于帮助特招生的金章学生”。 章星阁站起身，走到温故面前，“对我来说不算第一次见面”。 “我是信息社社长，你帮颜文瓷的摄影录像虽然在论坛都查不出来，但是资料都会进入信息社。而如果某个学生有视频影像进入信息社之后，信息社就会查询她的其他信息。” “我整理了你的所有消息，温故，包括你在入学典礼作为特招生新生代表发言，你拿刀帮李咏晴赶走那几个银章学生，你在实验田给猫咪编花环和逗猫棒…温故，在我心中，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温故听后心中一阵恶寒，她对着章星阁说道，“你应该隐瞒这些消息，这样我还不会这么恶心。” 章星阁表情严肃，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懒洋洋的，偶尔才会有这样的表情，“我不想对你撒谎，而且，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没有朋友是从监控摄影开始的，这叫偷窥，没有人会和偷窥狂成为朋友”。温故毫不留情地说着，准备绕开章星阁离开。 章星阁抓住温故，“温故，你听我解释…” 温故知道不听他说完走不了，她不想和章星阁拉扯，于是停下来说，“你说吧”。 “信息社会收集来自学校的所有信息，对信息进行整合分级，同时还有防止重要信息泄露。对学校曝光人物的消息进行整合分类是信息社的一个重要任务，已经获得了学校和家委会的认可，这个在入学前签署的认同书上面有写…” “你说那个600多页的认同书？”温故打断章星阁。 章星阁点点头，说道，“认同书由霍华德大学律师团队共同编写，每年还需要进行修订。我记得关于信息社的权力认定应该在2000多条那里。” “总而言之，温故，这个是学校赋予的权力，我并没有主观犯罪，温故，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知道我们最大的差异是什么么？”温故问道。 章星阁看着她，奇怪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性别差异？” 温故笑道，“是阶级差异”，她抬头盯着章星阁，“信息社的权力你认为是合理的，因为你处于拥有权力的阶级，而我处于被监视的阶级，所以我觉得这很不合理。我确实没办法反抗那几百页的认同书，但你让我认可你的权力，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温故，因为不认可我所拥有的权力，而拒绝我的所有，这对我来说不公平。有的人拥有美貌，有的人拥有财富，有的人拥有智慧…这些都不是那个人的全部。你可以和一个美貌的人做朋友，可以和一个富有智慧的人做朋友，但是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做朋友呢？” “因为美貌和智慧不会对我产生剥削和压迫”，温故看着章星阁，示意他松手。 章星阁却不松手，“但是我可以帮你不是么？颜文瓷还在集哥手里，你大概不了解贵族的手段，但是我可以帮你。这个就当交朋友的条件，如何？” “温故，不管你承不承认，有的时候权力能解决很多麻烦”，章星阁做出最后的劝说。 温故垂头，思绪万千。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很硬气地拒绝章星阁，但涉及到颜文瓷，她犹豫了。 目前看来，蒋集针对的是她，针对原因未知。颜文瓷这次是被她牵连进去。他的安危是她主要关注的，而自己的喜好、原则在这个面前都可以让步。 而今晚宴会形势很不明朗，正如章星阁所说，自己的认知和那些贵族学生相差很大，他们的手段自己一无所知。但目前看来，如果她就这样按照何钰玦的要求过去，自己和颜文瓷很难抽身。 她抬头看向章星阁，接受了他的提案。她的语气缓和了很多，说道，“是我想法太偏激了，今晚麻烦你帮我把颜文瓷完整带出来了。” 章星阁在心中暗暗记下温故妥协的底线，表情上却是不带一丝阴霾的微笑，他点点头，结束了这场对话。 章星阁是蔺景荀的下属团队维安团的一员。用的是维安团专属造型团队，其阵容强大，服装，饰品，发型，妆容…都有专人负责。尽管时间紧迫，但每个人都有条不紊，显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 等他们一顿忙碌，温故就已经大变样了。身上是分立时期维多利宫廷风格裙，整体是鹅黄色，裙摆层层叠叠，用丝绸蕾丝叠出奢华的质感。腰间坠了各色的宝石链，在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的头发被细心的编织，在合适的位置上用绿宝石发夹固定住。颈上是霍华德的顶级奢侈品子公司云山的“森林”系列定制珠宝，整体用黄金造出树枝的形状，其间镶嵌11颗帝王绿翡翠。 温故不自在极了，她一辈子的工资可能都买不起衣服上的一颗宝石。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深怕自己弄掉了一颗宝石，负债累累。 看见温故，章星阁眼中闪现一丝惊艳。同时，他看出她的拘谨，章星阁笑着安慰她，“衣服而已，结束了喜欢就带回去”。 温故摇摇头，“免费借我已经很感谢了，走吧”。 下楼时，门口已经有车在等待了，有司机站在车前，看见他们下来，就拉开车门，请他们进去。 温故小心翼翼坐进去，才发现车内还有人在。她有些愕然，回头看章星阁。 章星阁介绍说，“这是荀哥，是蔺家的少家主。这次集哥的宴会，我请了荀哥帮忙，让你做她的女伴”。 四大家族是蒋家，蔺家，布兰切尔，霍华德家族。四家垄断了政治，军事，法律等。议会半数席位都是这四个家族的人，军中和审议院的高层也大多与这四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中，霍华德家族历史最悠久，从分立时期就是名门望族，在奢侈品，文化，教育上颇有建树。霍华德大学就是霍华德家族的私产，现任理事长为格瑞斯·霍华德，她的独子埃尔罗伊·霍华德现在也在其中就读。 蒋家和蔺家兴起于帝国时期，随着分立时期的结束，世界势力重新洗牌。蒋家和蔺家成为豪族的代表。 蔺家占有联邦8成左右的矿产，石油，天然气等资源，在太阳能，风能，氢能等能源行业占有领先地位。蒋家在地产，医疗，运输等民生专业形成垄断势力。 而布兰切尔是在联邦兴起的新势力，以科技发家，在人工智能，互联网，通讯等行业是领头羊。“科学与技术”已经成为布兰切尔家族的名片。 而其他家族，以四大家族为首，附庸于四大家族。 这次温故是蒋集吩咐何钰玦带去的，凭借章星阁的身份，违背集哥的意思，还是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因此，他请了荀哥帮他。 第13章 赴宴 蔺景荀正在看今日的报纸，见他们进来，抬头看向他们，他眼神锋利，长相硬朗，如一把开刃的利刀，气场强大，压迫感十足，在温故进来时，用眼神将她上下扫视。 温故穿着繁杂的礼服，艰难地把裙摆塞上车，章星阁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防止她倒下。 温故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戴着白色的手套，五指修长。温故抬头，发现蔺景荀依旧不苟言笑，用眼神示意温故拉着他的手上车。 温故轻声说了声谢谢，在上车后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蔺景荀见他落座，便收回了视线。 章星阁坐在温故旁边，和蔺景荀面对面。他笑着朝蔺景荀说，“这次谢谢荀哥了，阿故是集哥喊去的，我自己还真的不敢带她去”。 蔺景荀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你第一次有喜欢的姑娘，也难得开一次口，我肯定会帮到底。你们心里也不要太有负担，蒋集他最近在霍华德也是待的无趣了，所以才会在其他学生身上找乐子”。 温故有些困惑地看着章星阁，章星阁冲她笑笑，示意她不要辩驳。温故想到颜文瓷，便坐正，一言不发，听着蔺景荀和章星阁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车很快开到了schnecant门口，肖竹茹像一棵青松，站在门口。温故想到何钰玦上午找她时说会有人在门口等她，她猜测等她的人是肖竹茹。她对蔺景荀和章星阁说道，“请问可以停一下车么？她可能是在等我，我想去问问”。 蔺景荀示意司机抬头，他按下车窗，和肖竹茹正好对上视线。 肖竹茹有些惊讶，她鲜有笑意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意，原本平凡的五官瞬间生动起来，她走近一步，过来打了招呼。“荀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蔺景荀淡淡点头，说道，“跟蒋集说一声，温故今晚是我的女伴，今晚我和温故一起陪他玩这个游戏。” 肖竹茹有些震惊，她刚刚只看到了蔺景荀，她现在朝里面看去，隐隐能看到华贵的衣裙。 温故和蔺景荀…他们怎么在一起？ 蔺景荀和蒋集不同，他在上大学时就已经确定未来要走的路。今年升入大二，从学生会副会长被选拔为会长，主修社会学。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历练，参与一些扶贫、志愿等活动。在学校时，大多在学生会处理相关事务。别说和特招生相处，就连和其他两位四大家族的人相处都很少。 蔺景荀可以说是这辈贵族子弟中最稳重守规矩的一个人。而蔺家的新娘虽然不限家境，但更加偏向声望很高的小贵族家庭，最好家风严谨。然后会从中层层选拔，按照蔺家的标准，从礼仪到插花，从艺术鉴赏到品酒…最后会选择几位进入白百合女子学院进修，在蔺景荀毕业后，一一安排见面，然后由他和家中长辈共同定下一位新娘。 也就是说，蔺景荀未来的新娘现在还在白百合女子学院好好待着呢，现在携带一位女伴虽然无伤大雅，但和蔺景荀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 而且，带的女伴还是温故？可以说，今天这个宴会就是集哥一时兴起，为了让温故知道不告而别后果而举办的。结果，现在温故成了荀哥的女伴？ 肖竹茹头皮发麻，任由她职业素养高超，也对此刻的形势感到一阵心惊。哪怕她对蒋集忠心耿耿，对蔺景荀有着敬仰之心，此刻也有点埋怨他们没事找事，非纠着温故不放。 蔺景荀和蒋集都是说一不二的人，肖竹茹决定还是只做一个传话人，防止危及自身。 章星阁此刻出声，“竹茹，一起过去不？”肖竹茹看了看蔺景荀，立刻拒绝他，“不了，有车在等我”，随即立刻上了身后的车，仿佛有东西在追她一样。 章星阁坐回原位，笑着说，“让竹茹来接阿故，看来集哥对阿故挺上心的，幸好幸好，找了荀哥你来。” 蔺景荀笑着说，“在他失去前，我帮你们打掩护。” 章星阁拉住温故的手，温故不动声色的抽出手。事情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不相信章星阁没有预料到。她莫名其妙地和章星阁和蔺景荀都扯上了一点关系，这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 车子在schnecant主干道上行驶着，周围是熟悉的雪山玫瑰。到了这条路上，蔺景荀便放下报纸，仔细注视这些在风中摇曳的玫瑰。 温故记得上次蒋集说雪山玫瑰是蔺景荀费了老大劲移植过来的，她忍不住询问蔺景荀，“蔺先生，沃尔斯洲和帕里斯山的气候差异巨大，请问用什么技术让雪山玫瑰在沃尔斯洲存活的呢？是基因技术，杂交技术，还是选种？” 蔺景荀看了看温故说道，“技术相关的我不太清楚。我只负责资金供给和产品接收，不过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让项目负责人过来跟你讲解，实验室离学校并不远，如果你乐意，还可以过去实习。” 他又问道，“你是农学院的学生？” 他扭头看向窗外，“那你知道雪山玫瑰的花语嘛？” 温故摇摇头，表示对这些却不太了解。 “勇敢，克服一切”，蔺景荀看着温故说道，“你们农学生可能不关注这些，但雪山玫瑰的故事在帕里斯山的传说很多…我和羊羊算是从小听这些故事长大的”。 章星阁点头，他笑着说，“雪山精灵，高山领主，玫瑰花仙…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你要是感兴趣，有空我给你讲讲”。 温故礼貌地点点头，还想进一步问实验室的问题，突然看到花田中一块很突兀的空地。 章星阁也注意到这个地方，他有些惊讶，困惑地问蔺荀之，“荀哥，这里的花怎么了？” “林本乐现在在应该还在禁闭室，等他出来你问他”。 章星阁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原来是阿乐闯的祸，荀哥你怎么发现的？” “他带着女生在这里飙车，闯进花田之后第一件事是接吻…”，蔺景荀想到那天的监控，有些无奈，他抬头看着他对面坐着的章星阁和温故，补充道，“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你们在一起还是守好底线。” 温故悄悄低下头，当然不是为什么“守好底线”“接吻”这些她自己知道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而是这些花消失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如今在正主面前，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章星阁笑着应和着，他们两个一个笑容满面，一个害羞羞涩，看起来很情投意合。 第14章 紫色胸针 很快车子抵达schnekant公馆的宴会举办地点，这是靠近湖旁边的一栋三层别墅，整体建筑和自然融合，本身就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 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参加宴会的学生，女士们大多穿着和温故类似的维多利亚风格裙，身上的饰品琳琅满目，宝石，翡翠，黄金，钻石，辉云石…男士大多身着燕尾服，装饰品主要着力于手杖，怀表，胸针…大部分来往人员都戴着面具，遮住大部分的脸。再加上妆容和穿着，很难分辨其身份和地位。 章星阁在车上准备给温故带上面具，温故低声道谢，却伸手接过自己带上。 蔺景荀看到后略微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温故把她刚刚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在他面前和羊羊腻歪。结合刚刚的表现，他对温故的印象就是内敛，听话，为人也上进，长相还不错，再加上前面羊羊跟他说的给其他特招生出头，是个善良的姑娘。虽然是个特招生，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羊羊的眼光还可以。 蔺景荀和章星阁先下车。他们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章星阁突然想到温故今天是荀哥的女伴，只讪讪收回了手，退到了一边。 温故却没有碰蔺景荀的手，只扶住车门，缓缓走下。见状，蔺景荀也收回了手，只利落转身，快步走进会场。 来往之人见到蔺行之一行人，纷纷避让。温故有些诧异，她询问章星阁，“怎么大家都在让路，带上面具还能认清人？” 章星阁摇摇头，“假面舞会，如果是四大家族的人，胸针为紫色系列，金章学生为金色，银章学生为银色。虽然不能认清具体的人，但是能认清等级，防止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出一些乱子”，他看了看温故胸前的紫色胸针，继续补充道，“你是荀哥的女伴，所以是紫色胸针”。 温故点头，同时在内心自嘲，没想到有一天能蹭上四大家族的胸针，她也算是一日发达了。上次的滥好心，让她离安稳的日子越来越远。果然，就算步入大学，她也丝毫没有长进。 到了门口，立刻有接引人员将他们引上二楼。 二楼整体呈圆环状，中间镂空，可以看见一楼的大厅。整个二楼灯光较暗，因此更难辨认这些戴上面具，穿上华贵的礼服的贵族小姐和少爷们。但胸前的胸针却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熠熠生辉。 整个二楼仿照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布置，大面积的手工编织地毯，墙上挂着的是各个名人的油画，墙角屋顶都是精美的石雕和彩绘。侍者在人群中穿梭，及时补充宴会的食物，或者为各位参会人员提供服务。 整个宴会厅中，有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嬉笑交谈，谈着最新的股票，政策，科技…一些人围着角落的桌子玩着各种游戏… 在靠近二楼内环，即靠近看台的那边，有三个包厢，从外部看不清内部的布局。 蔺景荀向来不爱参加这类宴会，不过如果是蒋集和埃尔罗伊举办的宴会，他在学校的话偶尔会来参加。不过他一般都是待在专属的包厢或者休息室，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游戏。 这次也是如此，他示意温故和章星阁去宴会厅玩，自己则向包厢走去。 温故想跟过去，她对这种贵族圈的社交并不感兴趣，但蔺景荀却以为她是内敛不敢放开玩，阻止了她，说道，“你和羊羊去玩吧，不用拘着，别怕惹事，有事找我就好。等会活动开始再进包厢”。 温故刚想拒绝，章星阁却跟她说，“走吧，今晚想帮颜文瓷，我们还有任务。” 温故皱眉，从今天章星阁提出一起过来，她心中就有一些不安的感觉。不完全的信息，不受控的走向…但她还不得不跟着章星阁完成所谓的“任务”。 在蔺景荀进入包厢之后，温故问章星阁，“我和你现在在这里了，也没有以特招生的身份参加宴会，继续瞒着我也没有必要，所以现在可以详细跟我讲讲怎么帮颜文瓷了么？” 章星阁却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盯着温故，温故的大部分面容都被面具隐去，只有那双眼睛里面透着坚定执拗的神采，他轻笑着问道，“你对所有朋友都这么好么？这次帮了你的忙，我就是你的朋友了，你以后也会这样对我么？” “章星阁，朋友的事情先放在后面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章星阁打断了温故，他眼神有些阴郁，“温故，现在是你在找我帮忙…”，说完这句，他突然反应过来，观察温故的脸色，可怜巴巴地补充说道，“温故，你知道的，你是不是真心把我当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害怕你只是利用我…当然，我不是不想被你利用，只是害怕这次之后你再也不会找我了…” 温故叹气，颇为无奈地说道，“不是说好了，你帮了我这次，我们就是朋友了。” 听着温故用缓和的语气说出的内容，章星阁的目的达到，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整个人又恢复阳光、毫无阴霾的形象。 在得到温故的肯定后，章星阁才不急不缓地揭露今晚活动的冰山一角。 “大约两个小时后，宴会的压轴活动就会开始，而我们需要在那之前获得足够多的筹码，越多越好。” “每个参会人都可以获得20个筹码，然后有些活动和游戏可以赢得筹码，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个”。 章星阁带着温故去了一个柜台，柜台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号码牌和20个筹码。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温故和章星阁把号码牌佩戴在胸针的下面，表示参加这场筹码的争夺活动。 另外，温故和章星阁都拿到了一个精致的刺绣小包，里面装着20个筹码，温故把这个小包挂在腰间，和那些叮叮当当的宝石正好相衬。 与筹码相关的赌局或者游戏占比还是比较大的，有二十一点，博饼，德州扑克，桥牌，围棋… “你擅长什么？”，章星阁问温故。温故蹙眉想了想，和赌场相关的，她都是有点了解的，但说擅长，她在赌博上一向运气不好，像纯粹看运气的就得排除了… “棋牌类或者有没有动作类，比如投篮啥的…” “那要不要和我来一局”，温故和章星阁身侧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第15章 筹码 温故和章星阁侧身看去，不远处有一群人熙熙攘攘聚集着，中间是围棋盘，四面是沙发，大概可以坐6人。 说话者是一个姑娘，在周围一大堆花团锦簇的维多利亚风格中，她显得如此突出但又不突兀。 一头海藻般的头发，面容姣好，五官深邃，烈焰红唇，是那种明媚的美人。她随性极了，没有穿繁杂厚重的宫廷裙，而是一身舒适修身的紫色长裙，与这次的主题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她未戴面具，身上的配饰很少，只有胸前紫色的胸针发出淡淡的暗光，和她的裙子相得益彰。 章星阁带着温故上前，他微微欠身，“阿里阿德涅殿下”。 阿里阿德涅·古德里奇，古德里奇家的长女，皇室唯一的公主。如果现在还是帝国时期，那么阿里阿德涅无疑是权势地位最高的几位。然而进入联邦时期，古德里奇皇室名存实亡，已经成为了吉祥物的存在。不过，当今贵族又开始研究起“血统”，因此，古德里奇家族的人，很多时候是大贵族联姻的选择。 比如目前这位阿里阿德涅，就是霍华德家族下一任家主埃尔罗伊·霍华德的未婚妻。 这是温故都知道的消息。这所学校的其他贵族学生，鲜少在公众媒体前亮相。但这位阿里阿德涅公主，从出生起，就是民众津津乐道的话题，她的事情，一向是新闻媒体聚焦关注的点。 温故也略微点头示意。阿里阿德涅招招手，示意温故坐在她的对面。桌子四面，一面是阿里阿德涅，其余两面坐着两位金章学生，在阿里阿德涅示意之后，温故和章星阁在阿里阿德涅的对面坐下。 周围站着许多银章学生，他们大多很安静，但视线来回打量着温故他们，偶尔会有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讨论什么。 “从你们出现，大家就在关注你们了”。阿里阿德涅笑着说道，和电视中乖巧端庄的形象不同，在这里，她总有一种漫不经心，风情万种的魅力。 “蔺景荀第一次带女伴来参加宴会，这很稀有”，她有些好奇地看着温故，“你以后会成为他的情人么？” “情人？”温故知道对面可能误会了什么，她解释道，“不会的，只有这次宴会我是她的女伴。阿里阿德涅殿下，五子棋可以么？” 今天晚上时间不多，围棋消耗时间太长，而五子棋能更快地定下胜负。 “当然可以，亲爱的，看来你们对特招生很感兴趣”，阿里阿德涅召来侍者，让他帮她取来筹码和号码牌，“我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只有初始的筹码数，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就来一局吧”。 温故笑着点点头，她侧身和章星阁低声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去其他地方挣筹码”。 章星阁摇摇头，说道，“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会输的一分不剩，我们还是一起吧，我也可以给你一些经验”。今天帮颜文瓷本来就是为了温故，他可不愿意为了给颜文瓷赚筹码，减少和温故相处的时间。 温故闻言只能作罢，阿里阿德涅将20个初始筹码都放在桌子上，“一局定胜负吧，亲爱的”，说罢，往棋局上放了一颗黑子。 “其实当蔺景荀的情人应该比当他的妻子松快，他们家，古板严肃到了极致，嫁到他家真就跟坐牢一样”，阿里阿德涅一边下棋，一边说道。 周围观棋的银章学生窃窃私语，还有一声声低笑，似乎在讨论这件事情。看来蔺家的新娘一向被这些贵族人士津津乐道。沙发两侧坐着的金章学生都是埃尔罗伊的手下，他们闻言，其中一人不动声色，另外一人却说道，“阿里阿德涅殿下，请慎言”。 阿里阿德涅瞥了他一眼，说道，“我都忘记埃尔还放了一个教导主任在这里呢，亲爱的，你看到了么？这更证实了我前面说的话。他们这些人，对妻子的一言一行都规定死死的。” 章星阁一边看着温故落子，一边说道，“蔺家家训，绝对对妻子忠诚。阿里阿德涅殿下，荀哥从不违反家训。今日带女伴过来，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和您说的情人这些毫无关系，请您不要误会”。 阿里阿德涅轻笑一声，似乎对这个说辞不屑一顾。她看着温故，继续问道，“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但是我想说的是，你继续走这条路，可能会短暂获得一些东西，但是到最后，你会发现自由是最重要”。 温故有些诧异地抬头，此刻阿里阿德涅依旧保持着她一贯的笑容，温故突然发现，其实她也戴着面具。 “谢谢，如果下次见面，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温故说道，落下最后一子。 “又输了，看来我在下棋这方面确实没有天赋，筹码你拿走吧”。阿里阿德涅靠在沙发上，环顾四周，问道，“有没有下棋不厉害的，和我来一局…” 温故起身，一直静默的章星阁说道，“阿里阿德涅殿下风评一向不好，男女不忌，和她做朋友并不安全”。 “这也是你们信息社收集到的么？”温故漫不经心地问道，思考下一个项目。 章星阁不语，温故本就没打算得到他的回答。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温故专心的参加可以获取筹码的活动。如果是胜算很大的，她会把全部筹码作为抵押，如此循环往复，他们已经获得了将近一千枚筹码。 为了方便携带，这些筹码换成了数额较大的筹码。 “这些够了么？”，温故询问章星阁。章星阁点点头，“不能保证毫发无伤，但可以把人带走。” 温故叹气，时间剩的不多了，二楼愿意和她玩的人寥寥无几，她今晚基本上横扫了各项活动。目前，论坛已经有了许多相关的帖子。 “神秘女子出现在宴会，胸前为紫色胸针，排除阿里阿德涅殿下。” “她到底获取了多少筹码？” “扒一扒神秘女子的瓜” … 诸如此类，当章星阁和她说的时候，她真觉得这些学生有去新闻媒体部当无良媒体的天资。 第16章 意外的客人 温故和章星阁向包厢走去，还有十分钟，所谓的“最后活动”就开始了。此刻，在二楼圆环靠内的位置，已经摆满了舒适的座椅，那里可以很好地看到一楼的场景。那些贵族们有些已经入座，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今天的宴会。 章星阁推开包厢门，怔住了，没有直接进去，温故轻轻推了他一下，“怎么了？” 朝里看去，她也怔住了。 包厢的沙发上此刻坐着两个人，一位是蔺景荀，他已经把面具摘下，此刻表情严肃，眼神锐利。 另外一个是蒋集。他此刻似笑非笑，但是眼神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林本安就在这个气场下缩到墙角，她弟弟被关到了禁闭室，她这些天准备老老实实做人，少在集哥眼前晃悠。这次宴会她都没怎么准备，没有特意定制衣服首饰，简单拾掇一下就过来参加宴会了。 结果没想到，温故转身一变成了蔺景荀的女伴！原本这次宴会就是为了惩罚温故不听话，让温故成为集哥说东她不敢向西的特招生。结果温故，又惹了一个大的。 想到集哥，林本安往墙角贴了贴，她决定了，在阿乐出禁闭室之前，她就跟着竹茹，这准没错。 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何钰玦上前一步，他向温故做了“真不乖”的口型，替他们拉开门，说道，“温小姐，请吧”。 章星阁眼神一暗，他隔在温故和何钰玦中间，与温故一起进了门。对着沙发上的两人点头示意，“荀哥，集哥”。 集哥看着章星阁，不紧不慢地朝着蔺景荀说道，“景荀，你的人本事可真大啊，都过来抢我的东西了”。 今晚肖竹茹和他说完温故的事情后，他就着手调查这件事情。在霍华德大学，越是在金字塔的顶尖，掌握的消息和秘密就越多。哪怕章星阁是信息社的社长，蒋集也能获取他的信息。 对于章星阁找上温故，蒋集并不意外。在一片白色当中，黑色的污点会显得格外刺眼。同样，在这染缸一般的霍华德，只要温故还没有被染黑，那么她的白，就会非常显眼。 不过今晚的温故让他有些惊艳。温故身材高挑，体态挺拔，身着华丽的裙子，层层叠叠，美丽无比。再联想她在拳击台上灵动坚毅的形象，如同带刺的沙漠荆棘。 蔺景荀示意温故坐到她旁边，他说道，“蒋集，温故是我的女伴，和羊羊无关。” 蒋集嘲讽道，“哦？我竟然不知道一向不染凡尘的蔺少主竟然会近女色，怎么，不守你那家族规矩了”。 “蒋集，喜怒不形于色，你忘记蒋叔上次教导你的了？” 蒋集脸色很难看，上次老头子当着蔺景荀和蔺叔的面教训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拳头握紧，良久才松开，情绪恢复平静。 温故没有关注他们的暗流涌动，她进来后，没有去蔺景荀旁边坐下，反而去了靠近观景台的一侧。包厢中有一超级大的显示屏，会直播一楼的场景，让坐在沙发上的人能看到各个角度的现场直播，然而，这远没有直接观看给人带来的冲击大。 一群惶恐不安的特招生如猪狗一般被赶到一楼大厅的正中间，四面用高压栅栏封起，已经没有任何让他们逃离的道路。整个一楼灯火通明，那些特招生脸上的惶恐，不安，都被毫无遗漏地投屏在大屏幕上，成为这些贵族学生取乐的素材。 温故紧紧捏紧栏杆，她设想到很多种情况，但是，像这样，把特招生的尊严，人格全部踩在脚下，她是没有想到的。她见过人们以拳手的性命为乐，为赌注，但没想到，在霍华德大学，一些可能刚刚成年，甚至没有成年的学生，已经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对付特招生。 她猛地回头，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鼻尖传来清新的香水味，温故她却突然有些反胃，她猛地推开眼前这个人。蒋集没有防备，退后了一步。 温故防备着看着他。蒋集上前一步，他用手拿下温故的面具，细细揣摩温故脸上的防备，厌恶… 蒋集的呼吸加重，他捏住温故的脸，强迫她转头看向一楼。那些挤在一团的特招生，脸色苍白…周围是隔声的玻璃，但靠近一楼位置的玻璃已经撤下，此刻能听到一楼呼叫的声音，混杂着一些微弱的贵族的嬉笑声。 蒋集在他耳边说道，“温故，这才刚刚开始”。 温故极度忍耐，才没有立刻挥拳到蒋集那张脸上。她推开蒋集的手，有些嫌恶地别过头。“那你的手段确实让我叹为观止”。 章星阁想去温故身边，却被何钰玦和肖竹茹他们拦住，无法抽身。蔺景荀见状，他从沙发上起身，大步上前，隔开温故和蒋集。 温故只能看见蔺景荀宽广的后背，他将温故护在背后，“蒋集，到此为止。” 蒋集讥笑一声，看着蔺景荀背后露出的裙摆一角，“温故，这可是特意为你举办的活动，你确定要躲在蔺景荀后面，错过这场大戏。” “你没有去一楼亲自参与我设计的活动确实有些遗憾，不过现在这样也很有意思”。 温故从蔺景荀背后走出来，她直面蒋集。由于身高的原因，她只能仰望着他，但她的气场却丝毫不逊于他，“蒋集，你费尽心思，是因为我走的时候没有跟你说再见？” “如果是这样，我向你道歉。我太浅薄无知了，不清楚竟然有人因为这个原因而设计出这样的活动，牵扯这样多的人。” “我想我对人类的下限更加了解，以后绝对不会再在此类事情上冒犯你。” 蒋集冷笑一声，他盯着温故，说道，“不用如此费尽心机地讽刺我，温故。” “在这个学校里面，游戏的规则就是，一切以我的意愿为准则，四大家族至上。” “我的小玩具擅自离开我的玩具房，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别着急，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温故眉眼间有些疲惫，在蒋集的眼中，只要让他感到愉悦，一千人的痛苦都是值得的。或者说，在他眼里，学校的其他学生根本不能称得上“人”。 这样的价值观与世俗相差太多了，然而，任何人，进入到这个圈子，却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些扭曲的行为价值准则。 温故余光扫过一楼顶端的黄金钟表，时针指向9。同时，学校的钟楼敲了9下，意味着已经到了联邦时间二十一点整。 一楼的“最后活动”正式开始。 第17章 兔队，狼队，祭品 “蒋集，回到你的地方去。”蔺景荀对着蒋集下了逐客令。 林本安听到后想立刻冲出去，和温故他们在一起的集哥太吓人了，但看着肖竹茹他们依旧像山一样一动不动，便也缩在角落不敢造次。 蒋集又坐回到沙发上，他刚刚开了瓶酒，按铃叫了一位侍者进来，让侍者开始播放音乐。 侍者战战兢兢，刚放一首，蒋集就示意切歌，直至放到满意的，他才挥手示意侍者停下来。 他神态自若，完全不理会蔺景荀的驱客令。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今天游戏的主人公在这里，我想陪着她。” “景荀，你说温故是你的女伴，我今天不动她。但是，今天的宴会是我举办的，我待在这里不过分吧。” 音乐到达高潮部分，激昂，反抗的旋律在包厢回响。 同一时刻，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在一楼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参与我们的最后活动…” “现在让我为诸位介绍今天的最后活动。” “活动涉及四方。首先出场的是我们可怜的兔子们…他们似乎还没有弄清楚情况，正在瑟瑟发抖呢。”灯光打在一楼的特招生身上，总共11个特招生，他们惶恐不安，似乎还没摸清情况。 “他们都是霍华德的体育特招生，是联邦体育界的明日之星”。 四面八方的大屏幕上显示着特招生目前的脸部特写，以及在一些国际出名赛事上的颁奖仪式。二者对比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第二方是我们的特邀嘉宾，我们从和平鸽监狱借来的刑犯，都因为暴力入狱，刑期在5-10年间不等。” 全场霎时间沸腾起来，从温故的视角，那些原本还算安静的贵族学生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有了面具的掩护，他们不加掩饰地表示着对这一活动的拥戴，将随身携带的配饰宝石投掷于一楼，这是他们对待类似活动时，表示赞同的一种独特的方式。 主持人夸张的声音继续响起，“看来诸位对他们很感兴趣呀！那让我们现在认识一下这四位参与者！”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地，在原本给那些特招生划定的圆形区域内，一块区域的地板缓缓上升。一分钟后，一个圆形的巨大笼子出现在场上，笼子里走出四位穿着白色囚服的人。与对面的特招生相比，他们毫无惧意，身材更加威猛高大，肌肉饱满，凶神恶煞。 这样鲜明的对比引起一阵欢呼。大屏幕上播放着这些人的入狱时间，入狱原因，周围那些贵族学生兴奋地讨论，比划，欢呼，投掷身上的饰品。 这荒唐的场景让温故有些僵硬，她猛地回头，“联邦的制裁机构也是你们可以动的玩具？” 她试图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一些异常，但是，除了戴面具的人，剩下的人脸上都是习以为常。好像这场活动的存在是天经地义的，和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这些人都是疯子，他们已经没有世俗的三观了…温故第一次直面贵族的活动，她强迫自己冷静，却无法抑制自己有些颤抖的手。 眼里有些不忍，肖竹茹上前一步，用手按住温故颤抖的手，她们双手叠在栏杆上，“温小姐，你还好吧…” 林本安佩服地看着肖竹茹，这种情况下，她还敢接近温故，真的是勇气可嘉。但是温故状态似乎好像不太好？她有些磨磨蹭蹭地朝着温故的方向挪去，准备进一步观察。 温故深呼一口气，她对肖竹茹道了声谢，强迫自己继续投入精力到这场闹剧中去。 “今晚我们的小兔队将对上大灰狼队”，主持人兴奋的宣布道，其中，小兔队里是十一位特招生，大灰狼队是那四位囚犯。 “原定的比赛场次为四场，其中，为了公平起见，三只小兔会对上一只大灰狼，但由于一只小兔的缺席，我们会选择两只小兔和一只大灰狼进行轮空，今晚将会有三场比赛…” 现场一阵倒喝彩的声音，为少一场比赛而感到不满。主持人丝毫没有被影响，依旧精力旺盛地说道，“比赛的主要彩头是——” 突然，大屏幕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四肢和头部均被束缚在椅子上，眼睛紧闭，处于无意识状态。 温故心中一紧，是颜文瓷。 “大一音乐系新生，颜文瓷，就是本次活动的祭品。” “如果羊队获胜，那么就无法对祭品执行惩罚。如果狼队获胜，就由今晚拿取号码牌的各位先生小姐们，通过筹码竞拍对祭品的惩罚机会…” 现场似乎陷入了狂欢，但包厢内陷入了寂静。温故紧紧捏住她装着筹码的小包。蒋集的邀请，章星阁的只言片语，筹码…所有的碎片拼接，终于展现了活动的全貌。 如果今天温故没有和章星阁一同到来，她会在一楼，仰头看着屏幕上被作为祭品的“颜文瓷”，仰头看着那些戴着面具，举止癫狂的贵族学生，拼尽全力劝说队友和自己战胜对面凶恶可怕的对手，让颜文瓷安全脱困。 在这个过程中变数太多了，仅凭借她一人的力量，完全无法扭转乾坤。最后，她的自责，痛苦，不甘…这些负面情绪也会作为精神食粮，喂给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学生。 而目前，她虽然站在二楼，但温故却觉得，处境和在一楼相差无几。手持着一千个筹码，妄图和蒋集作对，幻想着带着颜文瓷全身而退。 不，还是有可能的！ 温故拿到的号码牌为169号，而每个人初始筹码只有20个，整个场上将近4000个筹码左右，而温故将近拥有1\/4。 只要其他人没有像温故一样，特意收集筹码… 温故猛地回头，看向蒋集，蒋集嘴角带着肆无忌惮的笑容，他把他装筹码的包放在桌子上。挑眉看着温故，让她猜测里面筹码的多少。 “为了激发选手的积极性，我们还为双方设置了比赛的奖品，兔队每获胜一场，将获得竞技台上打赏的1\/3，根据以往的经验数据，每次获胜，兔队该场比赛的3位成员每人都将获得4000万联邦币的奖励。除此之外，兔队表现最优者，将获得联邦体育协会 (federal sports association， fsa)的准入函。” 一楼的特招生听后都陷入了狂热，fsa，联邦体育协会，由四大家族联合成立的体育俱乐部。目前成员不超过百位，进入条件极其苛刻。正常情况下，霍华德大学体育特招生在拼搏若干年后，准入fsa的十不存一。而进入fsa后，每年都会有高额的工资，四大家族名下所有酒店，交通工具，医院，疗养院，体育场所…都可以免费使用。进入fsa，是所有体育从业者的最高职业理想，进入之后，意味着可以过一辈子奢侈的生活。 “而狼队每获胜一场，获胜人员将获得1-3年的减刑，表现优秀者，在他出狱后，蒋式集团将会提供工作。” 那些囚犯们听完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们开始扳弄手腕，为这场活动做热身活动。 “看来双方兴致都很高涨，那么，今晚的活动正式开始！” 第18章 怎么乖 兔队和狼队在亮相之后，将二楼的众人情绪点燃之后，就被带去选手休息室了。这次活动轮空人员随机抽取，而剩下的人员，由兔队和狼队内部协商上场人员。 在第一轮比赛开始前。温故突然推门准备出去，何钰玦在门前拦住她，“温小姐，又要不告而别？”温故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我要出去一下，好，说好了，请让开吧。” 何钰玦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蔺景荀警告的视线，以及集哥若有若无的关注，他收回想说的话，只能侧身让开。 章星阁走上前，跟温故低声说道，“最后活动就要开始了，现在外面很混乱，还是在里面待着吧。” 对待章星阁，温故态度温和了很多，但她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出去走走，等会会进来”，章星阁看着她带上的筹码小包，表情满满的不信。 突然，坐在沙发上的蒋集起身，他越过诸人，站在门边，对着温故说道，“走吧，顺路。” 包厢内众人都惊诧万分，蒋集却理所当然，“跟着主人公进行场景转换，不是很正常么？” 温故无语，她想说些什么，发现无话可说，于是，戴上面具后，便叹气离开。 每场比赛前都有一段等待时期，再加上比赛的时间，来来回回将近又多了一个多小时。除了竞拍阶段，温故想再在外面转转，看是否能将她身上的筹码增多。 在温故和蒋集出去包厢后，周围那些处于兴奋，癫狂的贵族学生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温故今晚算是这场宴会的重量级人物，更是今晚论坛的讨论核心，她跟随蔺荀之过来，加上胸前的胸针，算是蔺景荀的人。然而，此刻却相伴在蒋集身边，疑似和他有着亲密关系。 周围的人兴奋地窃窃私语，脑补着顶级豪门之间的爱恨情仇。今晚论坛帖子的题目已经规划好几个了。 #求今晚紫色胸针神秘女子开课，如何获取两大顶级豪门继承人的青睐！ #是灰姑娘还是公主？关于神秘女子的8大猜想！ #蔺少主和蒋少，如何选择？ #蔺少的女伴，蒋少的陪伴，她究竟有何魅力？ 温故想甩开蒋集，但奈何她刚刚适应今天的穿着，而且裙摆有多层，行走被束缚，根本走不快。相比蒋集，他个子高，腿长，一步是温故两步远。此刻，温故不仅没有甩开他，反而是他配合着温故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跟在温故身边。 温故原本还想找那些带着数字牌，准备参加竞拍活动的贵族学生换取一些筹码，但蒋集跟在后面，每次温故上前，蒋集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那些贵族学生害怕惹祸上身，纷纷避让。 在多次交涉失败后，温故回头问蒋集，“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围那些人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 蒋集垂头看向温故，温故正愠怒地看着她，可惜有面具的遮挡，只能看见她抿紧的嘴唇和生动的眼睛。蒋集想把温故的面具摘下，但看着周围的人，还是忍下了。此刻在这里暴露温故的身份，那么接下来温故在学校里将无安宁之日。而这将会彻底打乱他的计划。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蒋集挑眉，看向温故说道。 温故看向周围那些人，突然哑火。蒋集沉默地看着她一会，拉着她，“跟我走。” 他的力气很大，温故早在上次拳击台上就已经深刻领会。在这种力场合下，和蒋集的力量的博弈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但一次又一次的妥协，让温故内心有些不安。这次宴会后，她真的能摆脱这些，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么？ 感受到温故的乖顺，蒋集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他带温故去的地方是原本他今晚应该要待的包厢。整个包厢布置和蔺景荀待的包厢大差不差，只是位置不同，观景时会有不同的感觉。 此刻观景台的玻璃是关闭的，整个包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安静的吓人。蒋集进门后就把门锁上，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想赚筹码，万无一失地把颜文瓷带走，为什么不找我？”在包厢中，不用顾及其他人，蒋集把筹码包直接扔到桌子上，发出一个响声。 “一个一个去找别人，还不如找我一个”。 温故坐在沙发上，她今天一晚上都在为筹码奔波，已经有些劳累。听到蒋集的言语，温故讥讽道，“这场活动不就是你举办的？我何必自取其辱，最起码我找别人能赚到筹码。” 蒋集将温故的面具拿下，在这里，他不必顾虑别人。 “温故，如果你乖一点，就没有今天这个活动。” “现在，如果你答应我以后乖乖的，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筹码都给你，保证能让你完好无损地把颜文瓷带出去，或者，让我取消这个活动都行。” “现在这样，都是你不乖，温故。颜文瓷原本只是惹上了一些银章学生，他本不会成为最后活动的祭品，因为你帮了他，温故…” 目前联邦统一语言为联邦语，为分立时期z国的语言，已经有上万年的历史。但是贵族讲联邦语时，有他们独特的速度和腔调，温故之前觉得还挺优雅好听，像音乐一样。但听蒋集说话，温故却听出满满的傲慢无礼，刺耳无比。 “停止你的pua，蒋集。”温故冷淡地说道，连视线都没有施舍给他，“是你，把颜文瓷带到这里成为祭品，让别人用筹码对他任意妄为；是你，将那些体育特招生带来这里，让他们辛苦锻炼的身体成为你们取乐的资本，是你，用着胡萝卜吊着那些本应该在监狱服刑的囚犯。践踏别人，践踏法律的人是你。” “你想拿我取乐，蒋集，我无法反抗。但是你让我去请求罪魁祸首，我无法想象后果…” “你是想看我摇尾乞怜的样子？还是想让我交换我根本不可能舍弃的东西？” “应该是后者…”温故脸色苍白，她扯出讥讽的笑容，“你让我乖，怎么乖，成为你的狗么？” 第19章 比赛 温故上前一步，反客为主，一步步逼近蒋集，“你的狗那么多，不缺我一个特招生，怎么，他们的下限还不够低，不能够满足你，还是就像别人说的，你想要一个金丝雀？” 她嗤笑一声，“蒋集，凤凰就应该待在凤凰在的地方，不要对林中的麻雀感兴趣，这会拉低你的档次。本来就养尊处优，连飞都飞不好，只有尊贵的身份，被拉低档次后，连唯一的优点都没有了。” 蒋集气急反笑，在霍华德大学，或者说，从出生以来，除了家里几个老头子和老太太，他谁都不用顾忌，无法无天惯了，这样明目张胆的讽刺从特招生嘴里说出来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此刻周身气质阴森，一时竟无法反驳，他捏住温故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觉得自己很特殊？还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和我这样说话？” 温故很讨厌蒋集一言不合就捏自己的脸，还要强迫自己看着他。说实话，蒋集的五官无可挑剔，但充满了攻击性，此刻眉眼满是戾气，充满了侵略意味。 温故阖上双眼，不想看蒋集。蒋集却低声命令道，“睁眼，温故。” “你现在不睁眼，这次活动就加一项任务…”蒋集说道。 温故无可奈何，她睁开眼，刚准备说话，就被蒋集捂住了嘴。 “除了身份我一无所有？温故，你也太小看我了，或者高看你们特招生了…” “你以为这个学校只有你们特招生是天才，我们是只有身份地位的混子？在体育赛事上，我拿到的奖牌不比楼下那些废物少，音乐上颜文瓷的水平我也可以达到，联邦统一考试我也有700多分，你们特招生只是擅长一项…” 温故挣扎开他的手，说道，“你破防了？” 蒋集黑了脸，他不想听温故继续说下去，但温故现在破罐子破摔，乐于找蒋集的不痛快，“这么着急证明自己，蒋集，平时你很少被认可吧？” “啧啧啧，真可怜！”温故看着蒋集变脸，她心中有些畅快。这种把其他人践踏在脚下的大少爷原来也有失态的时候，不再总是高高在上，把其他人当成蝼蚁。 “温故，你需要被教导。” 蒋集平复情绪。他从小就情绪波动很大，他父亲为了让他控制情绪，花了大功夫，他也吃了不少苦头。现在，他已经习惯在短时间内恢复到理智的状态。 他恢复了理智，但狂风暴雨的情绪只是被压抑，而没有消失。 “你很好，但是太不乖了，我很不满意”，蒋集抚摸着温故的头发，细心编织的头发视觉上看上去更加温柔得体，但他更喜欢她那天在拳击台上的样子。 “好奇是毁灭的开始，你失控了，蒋集。”温故丝毫不惧，“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人，教导不了我。” 蒋集低笑，“我还有很多手段没用呢，温故，你会有机会知道的。” “谢谢，不过建议你买一份意外保险，因为我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祈祷你出事故的。”温故面无表情，底下第一场的比赛已经正式开始，她停止和蒋集的争论，关注着底下比赛的局势。 蒋集贴心地帮她打开观景台的玻璃，顿时，喧嚣声涌入包厢。周围狂欢的呼叫声，主持人兴奋激扬的声音互相缠绕交叠，组成今晚盛大的狂欢。 “经过系统选择和队内协商，三场比赛的参赛人员已经定下，请看大屏幕——” “今晚的比赛规则有以下几条：” “1.比赛形式为双方格斗，招式不限； 2.狼队禁止认输，兔队在场人员数为3时禁止认输。 3.一方倒地10秒即为淘汰，由裁判判定倒地真实性，如果判定为假，将执行5s无防备反击，即对手先手攻击，5s内假装倒地人员不可反击。 4.狼队一人被淘汰，兔队获胜；兔队三人被淘汰，狼队获胜。 5.兔队获胜，将进入下一环节。狼队获胜，将执行拍卖环节。” 温故冷眼看着大屏幕上的规则，这些规则无疑是让人死拼到底，排除那些特招生想要投降认输的可能性。 “那么，比赛正式开始——” 一楼四周的灯光骤暗，而中心选手在的地方却亮如白昼。 周围喧嚣更甚，平日里头抬得都比一般人高，自持矜贵的贵族小姐先生们找到了情绪宣泄地，纷纷将身上携带的配饰丢下。一楼四周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这些宝石手表掉落上去，如同水滴入了大海，一点声息都没有。 大屏幕上是几位参赛选手的特写，特招生们脸色惨白，但其中一个眼神坚定，充斥着欲望和必胜的决心；其他两人神色恍惚，其中一人在不经意间透露着一丝怨恨。对面的狼队囚犯满脸横肉，脸上是拥有绝对实力的轻松惬意和对对手的蔑视。 那位囚犯因为家暴入狱，如今妻子成为了植物人，还在医院里面躺着。他的儿子亲自报案，最终他被判了13年。如今还剩4年的刑期，原本以为还要被关4年，没想到如今被这些贵族大小姐大少爷捞出来参加这个活动。 只要战胜对面三个弱鸡，他就能获得减刑，而且说不定能获得一份工作，这样的好事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等他出去后，他就去找那个报案的小兔崽子，敢举报他老爹？反了天了。他被关十三年，最起码要那个小兔崽子断个胳膊断个腿才能让他消气。 狼队的囚犯越想越气，看着对面的几个特招生，满是戾气，想着今天正好趁着这个好机会，好好松快松快，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温故皱眉，本该受到惩罚的囚犯却因为大少爷的一时兴起能获得一个减刑的机会，让她非常不适。而且，还是这样的入狱原因，想着一位可怜的女性，法律给她的公平，被这样轻而易举地摧毁，而她却无能为力… 蒋集站在温故身边，他垂头看着底下的场景，高高在上。看见温故的神色，他饶有趣味地说道，“打个赌？” 第20章 失控 “我不喜欢赌博，尤其是有坑的赌博”。温故直接拒绝，看蒋集还想说什么，她补充道，“不要再发表你那套教育学洗脑理论了，如果你想玩养成系就找错人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你的那些歪道理。” 蒋集盯着温故，今晚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被温故堵到哑口无言，偏偏他还很想继续招惹她。他想了几个说辞，最后还是强迫温故继续听下去，“你必须听，温故…” “否则颜文瓷就要倒大霉了，你又想这样说是吧，蒋集。”今天的情绪在碰到蒋集后不断积累，温故终于什么都不想顾忌了，就和上次跟林本乐相处一样，长期和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学生待在一起，然后不断受到三观的冲击，温故觉得空气都粘稠到让她喘不过来气。 “如果你想让我们不痛快，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你，就算我一退再退，同样的事你还会用来威胁我，那你就给我一个痛快吧”。温故上前一步。明明她此刻处于弱势，身高比蒋集低一个头，但却丝毫不显怯懦。 蒋集忽视心中从未有过的异常的感觉，只觉得温故太对她胃口了，他很久没有碰到有意思的人了，温故应该可以让他这段时间不再无聊。想到这样倔强鲜活的一个人，一步一步被改造成他想要的样子，他心中就有些兴奋。 但同时，他又想温故维持这个样子…蒋集皱眉，强硬排除心中这个异常的想法。 “一个双赢的赌局，温故，你不要听一下么？”蒋集柔声说道，像一个蛊惑人心的骗子。 知道温故不会接话，但她没有反驳就还有继续谈下去的空间，蒋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这把狼队赢，就算你胜，我给你500个筹码；如果这把兔队赢，就算我胜，在这场比赛过后你需要陪我打三次拳击赛，就像上次一样。” “这个可以叫做平摊风险？”蒋集笑着说道。 “原本兔队赢对你是好事，因为颜文瓷就没有受罚的风险，但现在你需要陪我打三次拳击赛。” “但同时，狼队获胜，你原本的风险很大，但现在我需要给你500个筹码，我们之间的筹码差会减小1000。你拍下祭品的惩罚权概率大大上升。” “怎么样？用你自己换颜文瓷，考虑一下？”蒋集看着温故的反应，等着她的回复。 他应该是期望温故答应的，这样他的游戏能更好的继续下去。但内心深处却希望温故拒绝他这个赌注。 颜文瓷只是一个祭品，祭品只要安安分分当一个道具就好。但温故如果答应这个赌注，是不是说明颜文瓷在温故心中的份量很重？ 也不一定，善良的温小姐可能把每个人都看得很重。蒋集玩味地打量着温故，等待她的回答。 目前她有一千左右的筹码，但是假设阿里阿德涅是最后一个拿号码牌的人，那么都有171个人拿到筹码，筹码总数高达3420。蒋集拥有的筹码比她多是很有可能的事情。那么颜文瓷的惩罚权就会落到蒋集手中。 按照蒋集的性格，那个时候她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温故叹气，她觉得她已经走入了一个两难之地，前后都是蒋集设计好的道路，她根本没办法逃脱。 她抬头盯着蒋集，他和她一般的岁数，应该刚成年，甚至还未成年，但已经习惯于掌控，命令。在他未来的岁月中，如果不出意外，他的权势会越来越盛，他会拥有卓绝的地位，绝对的话语权，成为联邦数一数二的话事人。 温故一点都不想和他有交集。 她无力改变联邦制度，无力改变那些不公平，无力拯救那些被压迫的人…和这些人有交集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她对权势地位也并没有什么奢望，来到霍华德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好好学习，之后进入农科院，为农业发展做出自己微薄的贡献，让更多人吃的饱，吃的好。 但是，她没想到第一步，在霍华德大学学习这一步就被卡住了… 周围声响突然变大，似乎是底下的比赛有了结果，把温故强制从发散思维中带回到宴会中。 “可惜，这场比赛已经有了结局，但赌局依旧有效，从下局开始也可以…”，蒋集的声音在温故耳边响起，同时，主持人开始宣布比赛的结果： “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恭喜狼队获胜！” 周围大部分都是咒骂声。特招生失败，那些贵族学生“惩恶扬善”的心理落空，再加上比赛完全是一面倒，毫无趣味可言。这样不符合预期，又毫无看头的比赛，让他们感到无聊至极。他们痛骂那三位特招生的不争气，甚至有人在论坛上发起“通缉令”，让这三位特招生知道今天失败的下场。 场上，三位特招生都倒在地板上。裁判在裁决时，可以爬起来的轻伤是不被认定为淘汰的，所以此时他们三位都是实打实的爬不起来，胳膊，腿部…出现了骨折，甚至骨裂的情况。 好在狼队的人在参加这个活动时已经签了协议，不敢惹出人命，对关键部位的攻击也都是禁止的，因此，这三位特招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需要好好休养，不会留下后遗症。 校医院的医生早已在场外等候，在比赛结束后，立刻冲到场中，用担架将三位特招生抬走。而对面的狼队囚犯，则被带上镣铐给带下去了。 清场结束，四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了颜文瓷清冷的脸。他双眼紧闭，像沉睡的睡美人，但因为受缚姿态，多了几分破碎感。 欢呼声又起，戴着号码牌的人尤为兴奋，第一次的筹码拍卖，开始了。 第21章 拍卖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狼队获胜，接下来我们将执行祭品的第一次惩罚权拍卖。”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微颤，似乎兴奋到极点。由于这次最终活动的特殊性，主持人全程没有露面，但温故已经脑补了一个小丑的形象，而且是那种哗众取宠，毫无人性的小丑形象。 温故原本以为接下来就开始切入正题，开始拍卖环节，但是没想到，她的底线被再一次打破。 为了调动在场人的情绪，屏幕上开始出现颜文瓷入校以来的各种监控录像，主要是颜文瓷拉琴的视频。 颜文瓷长相无可挑剔，但平时沉默少语，性格沉闷，对于见惯了俊男靓女的贵族学生们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但是，只要碰到小提琴，他的气质就完全变了。 他专注于音乐，如同童话故事中的小王子，优雅矜贵，这种美好的事物对于任何人都有无尽的吸引力。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大家都非常默契地关注着屏幕上的颜文瓷。 温故有些悲哀，和她之前一样，颜文瓷的所有信息都不是独属于自己的秘密。相反，他的监控录像会被呈到信息社，任由他们观看利用。然后，在今天这场活动中，成为活动的一个活跃气氛的环节。 她也开始了解章星阁说的，通过屏幕就认识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当颜文瓷从入校以来的所有监控录像都被呈现，观看视频的人好像就像戏外的朋友，陪他走过这一段时间，除了不能交流，通过视频也能慢慢认识一个人。 她已无力质问蒋集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合理的环节，因为对他和整个学校的贵族学生来说，这是理所当然一幕。她也无法阻止，对于他们来说，她也是娱乐他们的一部分，也不是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住她的筹码袋，拼尽全力拍下颜文瓷的惩罚权。 “颜文瓷，音乐系大一学生，特招生，擅长小提琴。” “此次对祭品的惩罚等级最高为2级”，惩罚等级，是霍华德大学贵族学生一贯继承下来的说法，在这些贵族学生毕业后，正式进入权力核心圈，他们大多还继续着这种玩法。 总共有5个等级，从0级到4级。 0级，即完全无伤，在惩罚措施执行后，皮肤表面和身体器官等不可有任何伤害，即只可实施疼痛惩罚，例如短时间的水窒息，或者指定祭品和某人完成牵手等活动。 1级，可短时间在皮肤表面留下印迹。例如轻微击打。 2级，不可留下重大后遗症的惩罚措施。不可造成被惩罚人身体残疾。 3级，不可伤及祭品的性命。 4级，生死不论。 温故看向屏幕上的等级划分，暗暗想着2级可能有的惩罚措施。同时，又不禁想到，之前的祭品… “起拍50个筹码，对应的工作人员即将到位，请大家尽情享受这次的活动。” 说罢，一楼场内进入许多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是参加那些要参加拍卖活动的贵族学生的代理人，每个人胸前都戴着序号牌，和温故他们胸前的序号牌是一致的。 包厢外响起敲门声，蒋集上前打开门，门口是几位工作人员，看到来开门的是蒋集，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们只快速扫了一眼包厢内部，确定蒋集和温故胸前都有数字牌后，便垂下头，极有职业素养地说道，“您好，我们是清点筹码，协助拍卖的工作人员”。 温故点点头，双手将筹码袋递上，她表情温和，带着和善的笑容。对接她的工作人员受宠若惊，连忙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筹码袋。 看对自己没有一个好脸色的温故对这样一个毫无相关的下等人如此和颜悦色，蒋集冷哼一声，将筹码袋直接扔到桌子上，示意那人自己去数。 那位工作人员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立刻弯腰去捡，仔细地数里面的筹码。 “我们两人之间是竞争对手关系，各自的筹码要保密…”蒋集走到其中一位工作人员后面，嘱咐道。 正在数筹码的两人动作一顿，然后连忙陪笑道，“好的，少爷。” 筹码很快被清点清楚，两位工作人员反馈给一楼的人员，便退出包厢，只留下两位协助者。接下来，他们将协助温故和蒋集进行拍卖活动，将他们的意愿传递给一楼大厅的人。 拍卖很快就如火如荼地进行了。经过前面的视频介绍，众人拍卖的意愿高涨。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简简单单的惩罚毫无趣味，但把美好的事情撕碎，让他们格外的兴奋。 “目前50个筹码，有出60个筹码的么？” “好，130号，130号女士70个筹码，目前70个筹码，还有更高的么？” … “1号先生出价500个筹码！500个筹码，还有更高的么？”拍卖氛围被炒到火热，500个筹码一出，全场哗然。通常，1号都是宴会举办人，而此次宴会举办人正是蒋集。 500个筹码已经很高，比这还高的拍卖价很少见，此外，蒋集的身份让其他人歇了争夺的心。这次的祭品惩罚权不出意外是属于蒋集的。主持人例行公事询问了一遍，准备宣布结果。 看见蒋集加入到竞拍中，并且其他人明显没有任何竞争力，都退出了角逐，温故对工作人员比划了1，即加最小的筹码单位10。 包厢的气氛似乎变得微妙，两位工作人员眼观鼻鼻观心，只尽职尽责完成本职工作，一点情绪外露都没有。 “169号女士出价510个筹码！”主持人的声音充满惊诧，二楼瞬间安静，大家都纷纷在找谁是169号，会和蒋集竞价。 这时，有人反应过来，169号是那位和蔺景荀，蒋集都有关系的神秘女子！ 瞬时间，整个二楼的诸位窃窃私语，互相交换着信息，面具下是吃瓜的兴奋。 第22章 答应赌约 另外两个包厢中，温故加入竞拍，也引起了短暂的讨论。阿里阿德涅正坐在沙发的一角，埃尔罗伊坐在另外一角，他们离得远远的，生怕能挨着对方。 这次宴会盛至并没有参加。他最近和李咏晴之间的事情弄得很不愉快，他暂时还不想和李咏晴分手，因此正费尽心思在李咏晴离校手续上为难她，逼着她主动向自己低头。今天，李咏晴发了短信过来约他见面，态度有所软和，盛至准备接过她主动递来的台阶，赴约去了。 因此整个包厢中是另外两位金章学生陪着他们。 埃尔罗伊正看着最喜欢的画家文山出的最新的画册，整个人也静的像一幅画。 阿里阿德涅站起来舒展身体，她走到观景台边，俯视着底下拍卖的盛况，说道，“169号我记得是今晚跟着蔺景荀的小姑娘，怎么和蒋集竞拍起来了？” 埃尔罗伊听到后没有回复，阿里阿德涅总是对一些无趣的话题，事情和人兴致勃勃。他从一开始的牵强附会，到现在的习惯于沉默不语，不接阿里阿德涅的话。 埃尔罗伊沉默不语，但跟随他的两位金章学生却不能不接话。两位金章学生，其中毕夏普是上次和盛至一起在食堂跟随埃尔罗伊的金章学生，他风度翩翩，还没有说话，笑容就已经挂在脸上，总是温和有礼。 他了解事情的原委，笑着向阿里阿德涅解释道，“殿下，那位姑娘过来应该就是为了今天的祭品，和荀哥和集哥无关。” 阿里阿德涅一脸好奇，“为了这个祭品？但是和蔺景荀一起过来，和蒋集抢人？为什么不直接请求他们放人呢？是有骨气还是其他原因？” 毕夏普的脸上是浅浅的微笑，对于阿里阿德涅的一系列问题，他也不再回答。 对于阿里阿德涅，他们只完成必要的流程，表示对未来霍华德家族夫人的尊敬。至于费尽心思满足她的好奇心，就不是他们负责的内容了。 阿里阿德涅看没有人回复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她习惯于这些人的态度，如今已经不在意，只想着接下来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位169号真的引起她浓浓的兴趣了。 另外一个包厢里面，章星阁听到蒋集和温故都参与了竞拍，原本还懒洋洋地坐在蔺景荀身边，立刻精神起来，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接下来的拍卖。 蔺景荀看了他一眼，注意到包厢还有三个蒋集的人，没有点明说透章星阁和温故的关系，只是淡淡地说道，“精彩的场面，确实值得一看”。 “阿故和集哥他们出去了好久，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单独去参加最后活动了”，章星阁说道。 蔺荀之看出他的情绪低落，笑着安慰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这个活动只有他们两个感兴趣，他们在这里反而束手束脚。你看，蒋集不也把他们三个人丢在这里么？” 他指的是肖竹茹，林本安，何钰玦三人。在蒋集走后，这三个人被他留在了这个包厢。 此刻，林本安趴在观景台的栏杆上，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更衬得那张洋娃娃的脸愈发可爱。在蒋集出去后，她就自在起来。 她算蒋集的小跟班，荀哥很少会管他们。而且荀哥做事稳重，虽然是他们的同辈，但给她的感觉就像长辈一样，对他们格外包容。 “本安，阿乐还有几天出禁闭室”，蔺景荀询问林本安。 林本安对这个记得清清楚楚，“明天阿乐就出来了，到时候我去接他”。 蔺景荀还以为林本乐此次被关禁闭纯粹是因为他带女朋友飙车闯进花田，问道，“阿乐交女朋友了？” 林本安一脸莫名其妙，“啊？” 站在角落的何钰玦冷笑一声，肖竹茹瞥了他一眼，警告他安分一点，不要说话。 蔺景荀看出他们之间的互动，“怎么，有秘密？” 林本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阿乐关禁闭一大部分原因好像是因为温故，毁坏雪山玫瑰花田这件事情好像是附带？但她也不好向荀哥解释，只站在那里支支吾吾。 蔺景荀知道他们三个的为难之处，说道，“行了，安心看接下来的活动吧。” 大家瞬间都消声，把注意力放回到场上。 “1号先生出价900个筹码！169号女士出价910个筹码！910个筹码，还有更高的么？” “还有没有人出价？好，910个筹码，恭喜169号女士，赢得第一场比赛祭品的惩罚权。” 尘埃落定。 章星阁猛地站起，他知道温故只有一千左右的筹码，她这一次就已经将筹码基本花光，但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赛！ 是有什么变故？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在温故这边，两位工作人员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温故看着蒋集，“你一开始就想放弃竞拍？” 蒋集轻轻嗯了一声。看着温故的脸色，他内心有些后悔刚刚太过，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的脸上又是漫不经心，“这是你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吧？如果没有对手不是很无趣？离下次拍卖还有很久，你再好好考虑我刚刚的提议，不过你应该别无选择了吧。” 温故浅笑，蒋集看得有些怔愣，他耳边传来温故的声音，“你说的对，我确实别无选择，所以我答应你的邀约，和你赌一场。” “这样看，你是我唯一的救星啊，蒋少”，温故后半句带着太明显的讽刺意味了。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温故处于现在这个境地，背后的推手是谁。 她的每一步都被引导，通往蒋集想让她在的地方。虽然中间出现了偏差，但目的地却无法改变。 “温故，你很有意思”，蒋集说道，看着面前少女眼睛里对他的冷漠，他不由地有些烦躁。 “我不会伤害你，温故。就算你以后变得无趣，我也会放了你，绝对不会伤害你…”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感兴趣的东西都‘翻不出你的五指山’？唯一的保证就是不伤害？我没有兴趣”，温故冷冷瞥了蒋集一眼。 蒋集很少做承诺，他放低了姿态，温故却毫不领情。骄傲的大少爷冷哼一声，也不再搭话。 第23章 拍卖结束 对祭品进行“献祭”活动，往往是在所有拍卖结束之后。即三场比赛全部结束之后。因此，在这次竞拍活动结束之后，拍卖人员全部下场。比赛场地被空了出来，迎接第二次的比赛。 蒋集对底下的比赛兴致缺缺，他还是没有忍住和温故说话，“很无聊的比赛，如果你参加就不一样了…” “我相信您亲自上场，效果绝对比我好”，温故回复他。 蒋集自讨没趣，便又恢复了沉默。包厢中的剩余两个人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鹌鹑，以防止蒋集注意到他们。 蒋集，霍华德大学说一不二的大少爷。被面前这个姑娘几次下了面子。这个姑娘肯定没事，但目睹这一幕的他们可就说不准了。说不定这个大少爷恼羞成怒，他们两个就成炮灰了。霸总文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当鹌鹑的时间总是很煎熬，而且格外漫长，好在再漫长的时间只要流动，总会有个边界。 第二场比赛结束。 蒋集发出会心的笑容，“兔队胜利了，是不是觉得和我打赌亏了？” 温故拿起手机，今晚她一直紧绷着，没有碰手机。此刻稍微松懈了一点，她才有时间打开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手机上关键的消息不多，主要是李咏晴发的消息，告诉她她约了盛至，准备今天修复她和盛至的关系，然后问温故是否还顺利，让她在宴会结束后给她发个消息。 温故看后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个笑容，她一边在手机上回复李咏晴，一边回复着蒋集刚刚的话，“不亏…” 蒋集看出她的敷衍，看着温故拿着一个破手机笑得不值钱的样子，他心中烦躁。和谁在聊天，林本乐被他关进了禁闭室，那是谁？ 章星阁？ 蔺景荀？ 他上前一步，站到温故面前。温故眼前的变暗，抬头一看，蒋集站在面前，灯光被遮了一部分。 她收起手机，扭头看向一楼，不再看向蒋集。 蒋集气笑，他看向温故，说道，“手机”。温故警惕地看着他，“这是我的隐私，你无权侵犯吧。” 蒋集冷哼一声，说道，“这次兔队赢了，打赌算我赢。这样你和我之间还有三次拳击赛，我得加个zd，防止你违约”。 和蒋集相处这些天，温故一直以为他找人的方式是通过何钰玦等人真人传话，突然出现zd这么现代化的通讯方式，她还感觉有些神奇。 蒋集看到她看山顶洞人一样的眼神，气笑了。温故拿出手机，但没有递给蒋集，只是示意他把zd号码报给她。 蒋集的zd号名称是fernando，fernando是几年前一部大火的电影《从现在去流浪》的男主人公，以“勇敢无惧”的性格被很多人喜欢，但同时也有很多人批判fernando的“个人英雄主义”，叛逆…总之是一个饱受争议的人物。 温故点了申请好友，蒋集秒通过，看着面前这个昵称是“种田星人”，头像是可爱卡通形象的zd账号，蒋集偷偷点了置顶。与此相反，温故却偷偷建了一个分组，叫做“有机会删”，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蒋集拉进分组，目前这个分组只有蒋集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里面。 他们都默契地把手机收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三场比赛结束，狼队获胜。 拍卖即将开始，蒋集回头对工作人员说，“从我的账户上转500个筹码到她的账上。” 温故直接问蒋集，“你还有多少筹码。” 蒋集笑着问道，“温故，这个游戏知道还有多少筹码就没有意思了…” 温故转身要出去，她现在的对手只有蒋集，但他们相差不多，如果出去，应该还能凑一点筹码。 蒋集拉住她，说道，“原本我只有900多个筹码，现在只有400多个筹码了，我不会再参与竞拍，所以你不用再筹集筹码了。” 对接他的工作人员有些愕然地抬头，他刚刚划走了500个筹码，但此刻蒋少的账上还有700多个筹码。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看见蒋集警告的眼神，立刻垂下头，专心工作。 温故用狐疑地眼神看着他，蒋集说道，“这种小事上没必要骗你，而且你跟着蔺景荀一起过来。这个时候一个一个去找筹码，也会让其他人对他议论纷纷。我只是维护他的形象罢了。” 温故闻言，便止住了脚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答应蒋集的赌局，温故已经认定蒋集不会在小事上骗她。 再加上这次宴会，章星阁和蔺景荀确实帮了她诸多，她不太懂贵族的逻辑和处事方式，但正如蒋集说的，紫色胸针太扎眼了，她和蔺景荀一起进来，获得的关注很多。和阿里阿德涅下棋时她也说过，“很多人在关注你”。因此，她不能再给蔺景荀他们惹麻烦。 看见温故重新坐下，蒋集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接下来的拍卖顺利到温故有些诧异。蒋集没有和她进行竞拍。在温故第一次出价之后，其余人纷纷退出竞争。温故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这次的竞品。 蒋集的一个轻微举动，对这次拍卖难度的影响，太大了。 “恭喜169女士，获得本次的祭品惩罚权！” 周围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慢慢地，全场掌声声音变大起来，主持人激昂，狂热的声音响起： “所有的比赛和竞拍全部结束，接下来将进行我们万众瞩目的献祭活动！” 大屏幕上又出现了颜文瓷，他依旧沉睡着。温故问蒋集，“你们给他吃药了？他一直睡，有后遗症么？” 蒋集也同样盯着颜文瓷，“不会，献祭活动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所有祭品没有因为吃药出现问题的。” 温故点点头，等待着主持人宣布下一步。身上的裙子她穿着好累，现在她只想结束这场活动，带走颜文瓷，回寝室好好洗澡，然后整理今天的学习笔记，预习明天的课程。 “由于两次惩罚权都由169号女士拍下，接下来请169号女士决定本晚的‘献祭’方式！” 温故转身问工作人员，“可以什么都不做么？直接跳过这个环节。” 工作人员委婉道，“我之前参加过3次活动，没有跳过环节这个步骤。” 温故心中了然，她轻笑一声，说出了今天的惩罚内容。 第24章 献祭与命运交响曲 轻灵悦耳的女声在整个大厅响起，比起主持人的夸张激昂，温故的声音像小溪，缓缓流过整个大厅，与今晚纸醉金迷的宴会格格不入： “当我有权力压迫一个人，给予他痛苦，控制他的情绪，我希望我能记得，他在灵魂上是与我地位平等的人。我希望我能保持克制，保持理性，给予对方尊重。” “所以今晚的献祭活动，我不需要他承受肉体上的痛苦。希望用他的音乐，作为‘祭品’。” “我喜欢他的‘命运交响曲’”。 沉睡的少年宛若神话故事中的神祗，高贵、神圣、不可侵犯。然而，在现实中，在霍华德大学，他却是作为“祭品”的特招生，是可以任由他们为所欲为的对象。 今晚参加“最后活动”的诸位，都想看这位少年被拉下神坛，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用以填满自己无趣的生活，匮乏的灵魂。 在以往的“献祭活动”中，鲜血，暴力，尖叫，伤痕，疼痛，呻吟……这些才是主题，但是今天，“命运交响曲”？ 全场哗然！ 这些戴着号码牌和面具的天之骄子，似乎将他们所拥有的人性也给遮掩，开始用敲击表达自己的不满。女士们用精致的扇子敲打着椅子和桌子，而男士们用手杖敲击着地面。参与反对的人声势浩大，其他人冷眼旁观，静观事情的发展。 主持人此刻销声匿迹，不愿意在此刻冒头。 蒋集倚靠在沙发地一角，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场景，懒洋洋地对温故说，“参加献祭活动的人是早就烂透的人，他们的生活毫无乐趣，明明拥有无尽的财富和至高的地位，但是却依旧感觉不够，所以舍弃人性，追求一些兽类的东西，比如鲜血，暴力，或者……性”，他看了一眼温故的反应，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其中的一员……” 温故看向外面，她面无表情地说道，“献祭活动的惩罚并没有做出规定不是么？所以我不算违反了条约，按约定应该执行我指定的惩罚了”。 蒋集状似无奈地摊手，“就像你说的，有时候联邦的法律在这里都不算好使，所以规定只是规定，大家的意愿才是重要的。” 温故嘲讽地看向蒋集，“但是你们却遵守可笑的校规，这说明你们对自己定下的规则还是很有用的。” 蒋集有些震惊温故提到校规，在某种程度上，温故说的没错，在追寻乐趣的时候，定下的规则轻易不会变，规矩就是规矩。 “校规是大家都认可的，而今晚的情况可不是；如果要按照你的方式进行献祭，那么需要更高一级的权力介入，比如四大家族的成员”，蒋集说道。 温故沉默地看着蒋集，知道他是在等她开口，等着她向他低头。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包厢内却格外安静。 “噤声！” 突然，有两个字响彻整个宴会厅。声音清正严肃，瞬时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温故有些意外，声音的主人是蔺景荀。 蔺景荀稍作停顿，然后命令道，“按照169号的方式执行献祭，如果你们谁有异议，就发投诉邮件给我，我会处理！从现在开始，如果再有闹事者，维和队会进行处理！” 霎那间，刚刚反抗的诸人又优雅得体了起来，他们停止发出声响，每个人乖顺得像一只绵羊。 大屏幕上也不再是沉睡着的，等待被“献祭”的颜文瓷。而是他在一场国际知名音乐赛事上的比赛回放。平时安静，内向的颜文瓷在这场比赛中却有着狂风暴雨般的气势，似乎是在用音乐回击着参加献祭的诸位。 蒋集脸色很难看，每次温故要向他服软时，蔺景荀总会跳出来一下，他以为他是救世主么？明明和他是同一类人，却装得道貌岸然。 看着温故脸上淡淡的笑意以及放松的神态，蒋集走近她，“怎么，蔺景荀这次帮你，你就以为他是好人了？” “温故，他能干出把雪山玫瑰强种在沃尔斯，你以为他是什么手段温和的人？” 温故奇怪地看着他，“荀哥手段就算不温和，但是为人正直。而且为什么你能从雪山玫瑰说到荀哥的三观上。” 蒋集的气息变得危险，他靠近温故，“这就喊上荀哥了？为人正直？温故，你一边充当颜文瓷的保护者，一边又替蔺景荀讲话，是不是太水性杨花了？” 看着温故抗拒的神情，蒋集心中积攒了一股无名怒火。 没有他的故意放水，温故能顺利拍下第二次的惩罚权？只要温故刚刚向他服软，不需要蔺景荀，他就能替温故摆平这个场面。 但是现在，温故却依旧对他这么抗拒。果然，是个不听话的姑娘，需要一些手段惩戒。 蒋集冷笑一声，大步迈向门口，准备离开，这时候，温故突然在他背后喊道，“蒋集…” 蒋集停下脚步，心中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冀，他等着温故接下来说的话。 “最后活动已经结束了，颜文瓷在哪里？” 蒋集沉默，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只留下温故和另外两个人待在包厢中。 另外两个人战战兢兢，其中一位是负责蒋集筹码统计的工作人员，他想起刚刚的那位蒋少爷隐瞒筹码数的行为，心中了然。 他们稍稍向温故欠身，最后活动已经结束，他们的工作也已经结束，不需要再待在包厢中了。 最后活动后，一楼和二楼都热闹了起来。一楼大厅的栏杆全部被撤下，着名的交响乐团在一楼大厅一侧演奏着。身穿华服的青年男女两两结伴，在一楼大厅跳着康特里舞，整个一楼大厅生机勃勃，青春洋溢。二楼也恢复了喧嚣和热闹，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换着信息，玩着游戏，摇着骰子。 温故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外面是融不进去的世界，而她想带颜文瓷离开，但是现在却不知道去哪里找颜文瓷。 身上衣服坠着各色的宝石，她被身上的服饰束缚，无法蜷缩着身体，通过之前一贯安慰自己的方法，给自己恢复力气。 “阿故”，突然包厢的门被打开，温故扭头过去，只见有两人站在包厢门口。 第25章 过往的一角 章星阁睡眼惺忪，似乎刚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休息。在看到温故之后，他突然有了精神，眼睛闪着喜悦的光芒。他身后站着蔺景荀，像一座山一样，沉稳可靠。 “刚刚钰玦和竹茹跟着集哥走了，最后活动结束了，你还要在这里再玩一会么？” 温故看着他们，心中微暖。她摇摇头，表示可以离开了。 “知道你应该不愿意在这里多待，那我们走吧。” 温故点点头，她询问章星阁，“颜文瓷我要去哪里接他。” 章星阁没忍住摸摸温故的头说道，“荀哥都安排好了，你先跟我们去副楼，颜文瓷被人送到那里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温故今天的装扮，说道，“很漂亮的装扮，但你今晚这样回clint可能会有一些麻烦。我已经安排人在副楼，她们会帮你把校服带过来”。 温故点头，轻声说了谢谢。 路过蔺景荀时，停住脚步，说道，“谢谢荀哥。” 蔺景荀垂头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他原本也以为她是这样的姑娘。 但是她却能因为一个特招生，敢和蒋集竞拍；在献祭环节，敢用命运交响曲回应二楼那些拿特招生取乐的学生。 人类中的雪山玫瑰。蔺景荀在心中评价。 他的神色和一贯的严肃不同，多了些温和，他看向温故说道，“你今晚应对的很好，想法也很对。人在有了权力之后更要约束自我，保持理智。中间的那些插曲你也不要在意，那不意味着你的想法不对。温故，保持初心就好。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他拿出口袋随身携带的钢笔和便利贴，写上他的zd账号。他的字体锋利，带着势不可挡的锐利气质。 温故双手接过，再次向蔺景荀道谢。章星阁揽过温故，说道，“谢谢荀哥了，温故有事情我会先解决的，如果解决不了再去麻烦荀哥。” 蔺景荀看着章星阁搭在温故身上的手，皱眉想说些什么，但想着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对他们二人间的事情插手，虽然心里有点不愉快，但还是忍住了。 “荀哥接下来不是还有事么？不用担心我和阿故，我会处理好的，荀哥您先去处理您自己的事情吧”，章星阁笑着对蔺景荀说。 蔺景荀盯着章星阁和温故，良久才应道，“也好，你们去副楼吧，我先走了。” 在蔺景荀走之后，温故挣脱章星阁的束缚，对他说道，“今天很感谢你，但是这样的接触有点太过了。” 章星阁松开温故，有些委屈地说道，“这不是请荀哥帮忙时，被荀哥误会了。如果解释清楚，荀哥肯定不会继续帮忙的。为了帮颜文瓷，只能将错就错，让荀哥误以为我们是情侣。演戏就要演全套嘛”，他看着温故，向后退了一步，“而且我们不是朋友么？只是搭肩而已也不行么？” 章星阁身高比温故高大半个头，此刻却垂着头委屈至极。温故内心有些愧疚，章星阁今晚的举动都是为了帮她带出颜文瓷。如果不是章星阁，她今晚可能得在一楼拼死拼活，而且颜文瓷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地离开。但温故内心还有一丝丝的防备，她强压下那丝不对劲。朝着章星阁说道，“抱歉，但我有点不太适应和异性接触。” 章星阁有些愕然，他隐去眼中的情绪，笑意重新堆满了那张慵懒的脸，“没事，只要阿故不生我的气就好。如果阿故不喜欢，那下次我在碰阿故之前会提前说的。” 他将面具递给温故，换了一个话题，“走吧，出发去副楼。” 温故伸手拿过面具，点头致谢，与章星阁一起走出宴会厅。 在离开时，温故回头看了一眼。 今晚月色很好，月光和湖水纠缠在一起，在幽暗的夜晚中，泛起点点温柔缠绵的银光。湖边的别墅灯火通明，宴会厅的人们透过彩色的玻璃只剩下了一个个黑影，成为贵族圈一个个典型的缩影。 温故和章星阁坐在车上，向着更加寂静处驶去。 在车上，章星阁和温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阿故的故乡是哪里？”章星阁像是无意地问道。 温故抬头看了章星阁一眼，回答道，“莱滨洲。” “莱滨…”，章星阁先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调动所有关于莱滨的记忆，良久，他说道，“莱滨，那里的海很漂亮，我们家在那里有一个度假村，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玩吧。” “水云间？”温故询问道。 “对对，就是水云间，阿故，你去过水云间？那里的环境真的很不错。” 温故很认可的点点头，“我在那里兼职过，工作氛围真的很不错！”和其他的工作对比起来，水云间管理严格，工资很高，是个好去处。 章星阁沉默了一会，就在温故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才回复道，“阿故在上大学前还兼职么？不是还没有成年么？” 温故轻笑，“水云间服务员的岁数只要满16岁就可以了，只是会限定工作时间，只能是寒暑假。而其他地方，要干兼职的事情，可能就不太合法了，需要避着点，比如玖佰赌场，未成年人做兼职，工资总比其他员工低些”。 莱滨除了景色宜人，赌场，打拳等行业也非常出名，其中，合法的，不合法的，在莱滨都随处可见。其中，玖佰是霍华德家族经营的一家赌场，在莱滨也非常出名。 章星阁心中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他看着温故，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阿故，赌场感觉很不安全，以后还是不要去那里兼职了…” 温故知道章星阁是好意，她宽慰他，“赌场其实环境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比今晚这个宴会好太多了，今晚这个献祭活动，是我之前都没看过的大场面…” 似乎是真的把章星阁当成了朋友，温故现在更贴近章星阁看的视频中的形象，生动活泼，而不是在宴会中总是冷着脸的模样。 似乎是看出章星阁的担忧，而刚刚的宽慰并不是很有效果，温故继续说道，“这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有了霍华德大学学生的身份，工作肯定会好找很多…” 章星阁盯着温故，“阿故，你不喜欢和异性接触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啊，这个不是很严重，只要不是在我没防备的时候就可以”，温故以为章星阁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她笑笑，“今天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看着温故并不想细说原因，章星阁坐回原位，他依旧保持着笑容，对着温故道，“原因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 章星阁继续笑意盈盈地和温故谈话，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第26章 塑料和宝石 schnekant公馆的建筑有很多，各大功能区，宴会厅，以及借给几大社团的活动区…但生活区只有两栋建筑，主楼和副楼。 其中，主楼是四大家族的住宿区，目前，只有蒋集，蔺景荀，和埃尔罗伊住在那里。平时除了工作人员，其他人基本不可以涉足。 而副楼是一些客人的借住地，像护卫队，维安队，以及埃尔罗伊手底下的荣耀团成员偶尔会在副楼借宿。 原本章星阁是想把温故带到信息社，在那里把礼服换下，信息社作为霍华德的顶级社团之一，硬件设施非常完善，而且算是章星阁的地盘。 但蔺景荀考虑的更多。信息社不涉密的监控摄像很多，可能会过好几个人的手，很容易出现纰漏。而主副楼的保密程度就很高。因此，他把颜文瓷安排在了副楼。 “等你换完衣服，颜文瓷也醒了后，我安排车送你们回去。或者你在这里歇一晚？今天是不是很累？”章星阁和温故一起走进副楼，跟她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温故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想尽快回到我自己的生活中去。” 章星阁不语，他知道，对于温故来说，他，或者说整个贵族圈随着这场宴会的结束已经拉下了帷幕。就算有一些纠缠，但她生活大概率会回到之前的平静。 怎么说呢？ 她知道她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像一辆失控的火车。火车的终点是深渊？是原始的目的地？她都不知道。她已经无法掌控这辆列车。她只能装作一切正常，重复火车失控前的行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避免在这辆火车达到终点之前跳车。 可怜的羔羊，章星阁看着温故心想。 他带着温故来到他在副楼常住的房间，帮她打开门，柔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造型团队很快就能赶到，他们把你的东西都带来了，你稍微片刻。” 他看着温故，准备目送温故进入房间后再离开。温故现在更需要独处，而不是和他在一起。 温故却没进去，而是踌躇了片刻，说道，“今天谢谢你，章星阁。” 她说的时候很认真，很真诚，眼神纯净。在这样的注视下，章星阁有一丝丝的羞愧，他费尽心思算计到这一步，获得了温故的感激和友谊，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种机关算尽的方式似乎配不上温故。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有的时候，他只会这种手段。章星阁对温故笑笑，思绪万千，但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们是朋友，应该做的”。他再次示意温故进去休息，在温故关上门后，他伫立了良久，才转身离去。 房间内，颜文瓷被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还在沉沉地睡着。温故观察了一下他，见他呼吸均匀，便放下心来。 温故原本想好好捋清她目前的处境和状况，但是总是静不下心。想着造型团队过来应该还有一会，自己可以先把身上能下的首饰给摘下。 她走到镜子前，先是把腰间的宝石摘下，然后是项链、手链……随着这些贵重物被一一摘下，今晚的压抑、不适似乎也慢慢远离，心上的石头也慢慢减轻。 温故还尝试着把头发上的宝石发卡给拿下，但是由于这个发卡的位置巧妙，她做了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头发被她自己弄得一团糟糕，就在温故准备放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很漂亮”。 原本只有温故一人的镜子里，出现了第二个人的身影。颜文瓷赤脚走到温故背后，脸色苍白，悄声无息，像一只幽灵。 他伸手，动作轻柔地帮温故把发卡拿下。他盯着手上价值连城的宝石发卡，回想着上次他送温故的那个鹅黄色塑料发卡，两者相比，他的礼物似乎太过于廉价。他有些窘迫地想把发卡收起来，以防止温故通过这个发卡联想到上次那个拿不出手的礼物。 就像宝石发卡和塑料发卡有着鲜明对比一样，他和蒋集，何钰玦，甚至在食堂欺负他的贵族学生都有着鲜明的地位差异。他们是霍华德高高在上的贵族学生，而自己只是一个麻烦缠身的特招生。 他一时有些羞于面对温故，在霍华德，他母亲培养出来的“气质”，“音乐天赋”……在权势地位面前，都黯然失色。如果他能拥有权势地位，就算没有那些，他也能在温故面前更加体面一些。 温故倒是没有察觉到颜文瓷的内心活动，她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感觉怎么样，需要去校医院检查一下么？他们用了药，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颜文瓷摇摇头,\"感觉还好，没什么大事。我记得有一个金章学生找了过来，你……\"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为什么他们现在在这里？为什么你穿戴成这样？有贵族学生接近你么？ 似乎是感觉后面的询问有些越界，颜文瓷只说了一半，便止住了话题，心中的疑问都憋在了心里，没有问出口。 温故也有些踌躇，不知道是否要将今晚的经历全盘托出。她想闭口不谈，不想谈及他作为祭品的事情。但是，温故也不知道，在经过今晚之后，颜文瓷的生活是否会因今天的经历有所变化。而隐瞒会不会对他不利。 察觉到温故情绪上的不对劲，颜文瓷沉默了半晌，说道，“今天很晚了，要不要先休息？等休息好了，有什么可以说的，到时候再说。虽然过程不太清楚，但是我现在能安稳站在这里，肯定是你努力的结果。” 温故此刻思绪正是一团乱麻，今晚的见闻、新的人际关系、和蒋集的赌约、颜文瓷的困局……这些就像打了死结的毛线团一样在她脑海中死死缠绕。 她点点头，采纳了颜文瓷的建议。 今天已经够满了，所有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第27章 被毁的试验田 早上九点，温故缓缓睁开眼睛。 寝室的窗帘遮住了大部分的光，只剩下几束照了进来，大致让人看清室内的情况。 温故看向对面的床铺，和昨晚相比丝毫没有差别，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铺干净整洁，说明着床铺的主人彻夜未归。 经过一夜的休整，温故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大半，她大致整理了她最近要干的事情。一是试验田那边的调研，以及上周课程的总结和之后课程的一些安排；第二个是和颜文瓷讲述昨晚的事情，以及观察“祭品”在学校的生活是否有大的变化；第三个就是和蒋集之间的赌约，三次随叫随到的拳击赛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消耗的时间温故也无法确定，因为经过昨晚，她也不确定蒋集会不会通过拳击把她送到医院，然后导致她短时间的计划被打乱。 所以她必须尽快完成前面两项，尤其是调研报告，这是她未来规划的第一步，谁都不可以扰乱。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小事情，得抽出时间和晴晴在一起，章星阁昨天缠着她请吃饭…… 温故大致安排好时间，打开手机，发现好几个人都发来消息。她和章星阁以及颜文瓷约好午饭时间，顺便询问了李咏晴什么时候回学校，便关掉手机，出发去实验田。 沃尔斯洲的夏天漫长又炎热，和莱滨洲的天气截然不同。 温故骑着她的自行车在霍华德宽敞的道路上驰骋。 非机动车道上很少有车，越往试验田的方向走人越少。而在这种情况下，迎面扑来的风都是自由的。 到了目的地之后，温故把车停在老地方。试验田不远处有一棵百年的大榕树，枝繁叶茂。两只猫咪在底下乘凉，见到温故后便跑过来，喵喵的叫着，用脸蹭着她的裤脚。 温故找到它们喝水和吃饭的小盆，用纸巾擦拭干净后，从书包拿出水杯分一些水到小碗里，并在吃饭的小盆上满上猫粮。 两只猫咪立刻开始吃饭，只是吃的时候不时看温故一眼，发出“喵”的一声。温故眼睛里含着笑，她摸了小猫两下，便起身离开。两只小猫跟了她两步，又眷恋着食物，在二者之间来回踱步，温故停下来示意它们乖乖去吃饭，见它们依旧犹豫，便大步离开，不给它们追上的可能性。 走近试验田，温故从书包里面拿出本子和笔，她一边快速翻着之前的记录，一边往今天的目的地走去。 忽然温故怔住了。 一种不受控制的恐慌将她整个人淹没，她拿着本子的手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试验田。 在阳光的倾注下，整个试验田并不是以往的欣欣向荣，井然有序；大面积的水稻植株被割下，随意丢在旁边，温故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弃之如履。整个试验田就像一个屠杀场，水稻被无情残杀，徒留满地狼藉。 在远处，似乎还有两个人影在辛勤“劳作”着，温故捏紧手中的纸和笔，狂跑到那边去。 “你们在干什么？”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温故大喊道。 那两个人听到背后的声音，连忙丢下镰刀，转身就跑。温故也不管其他的了，忙追上去。 也不知道是那两个人在太阳底下站得太久，体力衰退，还是温故跑步更加厉害的缘故。还没有出试验田,温故就追上了那两个人。 “停下，在警察来之前，你们不许走”，温故说道。她将手上的东西放进口袋，手死死抓着他们二人。 眼前的两人年纪40左右，长相平凡，皮肤黝黑，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是经常劳作的模样。 他们被抓后，有一瞬间的心虚，在温故说报警后，其中一人脸上闪过紧张。但是另外一个人听后却嘲讽地一笑，“警察？你知道让我们过来的人是谁么？沃尔斯的警察局长过来都得叫他一声少爷。” 好的，是一个男士派他们过来的。不出温故所料，预料之中的性别。 那个人看温故不说话，继续说道，“这个学校，除了你们特招生，谁家不有几个响当当的人物，整个联邦都是他们的。你惹了他们，别说在这个学校没有好果子吃，以后你出社会更难混。听叔一句劝，趁你惹的人现在还是学生，好哄，你去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而且，你在学校里面随便跟一个人，以后借他的力，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在这种田好？而且，你们女的…”那个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故，“借着同学情分，爬一下床，不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看着面前这个不断说教的中年男人，温故并不与他多说一句，在某些方面，他们脆弱得不堪一击，而在某些方面，他们却又固执得不可救药。 她只问了一句，“指使你的人是谁？” 那两个人却不回话，其中一个唯唯诺诺，欲言又止；另外一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温故冷笑一声。当即拿出手机给他们两人一人拍了一张。 被拍的人嚷嚷道，“你这是侵犯我肖像权，这是违法的”。 温故冷漠地注视着他说，“现在讲法了？你们破坏我的试验田怎么不讲法。我这里都是珍贵的科研成果，你要是不把你的主谋供出来，关你20年都有可能。” 那个胆子小的人哆哆嗦嗦，只看着他旁边的人，想让他拿主意。那个人不屑一顾地看着温故，“你也不要吓我，我把少爷供出来才是20年呢，你这女娃子，还是社会阅历太浅…” 温故看他还是不肯说实话，就看向那个胆子小一点的人，柔声说道，“你跟我说是谁指使你的，我把你放了。你事也办成了，也不要害怕我把那个人怎么样，我一个特招生，也伤害不了他。但你不说，我把你们放在我们学校论坛上，到时候，全校的人都知道你们办事不利，找你们办事的人说不定恼羞成怒，那你们下场可不一定好。” 那个人似乎被说动了，虽然好多名词他都不太懂，但这些有文化的说话应该是有道理的。 但他旁边的人阻止了他，他嘲笑地看着温故，“办事不利，我们这事办的我看挺好，你别想吓我们。” 确实挺好。温故垂下头，面无表情。 良久，她打开论坛，发了她在霍华德的第一个帖子。 #谁雇的人？不要做缩头乌龟，我在e区试验田等你。 第28章 始作俑者 温故发的那条帖子瞬间爆了。 1楼：昨天有人说要整整温故，没想到今天就出结果了？ 2楼：昨晚宴会一楼的特招生只有11个人，还轮空了一轮比赛，一看就少了1个人。合理推测，就是温故爽约了。昨天在食堂，何少不是说温故不去，颜文瓷就要倒霉么？所以颜文瓷做了祭品。 3楼：颜文瓷真倒霉，原本只是被几个银章学生欺负欺负，结果做了祭品。 4楼：啥叫只是几个银章学生？我们银章学生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5楼：4楼别闹，你看我标识，我也是银章学生好吧。 6楼：有没有可能昨天神秘女子是温故？昨天课上章星阁不是坐在温故旁边么？ 7楼：同在一节课，他们虽然坐在一起，但是很陌生的样子。总之，温故如果是昨晚那位神秘女子，我可以把头拧下来给诸位当皮球踢。 8楼：所以温故真的是假善良。面对银章学生，能去救颜文瓷，因为她朋友有一个金章男朋友，可以摆平；惹上蒋少之后，就对颜文瓷弃之不顾了？ 9楼：最讨厌这样的人了，伪善！就应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10楼：就她这样，应该自己做好缩头乌龟，她还敢发帖“别做缩头乌龟”？ 11楼：这么伪善的人，喜欢学习肯定也是装的。装成好人，装成上进的人，但只要一试探就全部暴露了。 12楼：第一次见特招生这么嚣张的发帖，活久见。 13楼：楼上，我第二次见了，上次那个已经退学了，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入沃尔斯洲了。 14楼：好想去试验田看看，温故不是说在那里等着么？ 15楼：反正今天周六，无课，约一波，一起去看看。 … 温故脸色难看，她此刻已经放开对面两个人，但是似乎是想看温故的下场，其中那位蛮横的中年男人带着另外一位在田埂上坐了下来，反而不着急跑了。 看见温故的状态，他们更加洋洋得意，用表情说着自己的胜利。 论坛很热闹，等会肯定有很多人会过来。那个雇佣别人毁她稻田的人，应该是那种自诩正义的“君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宣扬自己成果的机会，他会来的。 而温故也不能逃。 这所学校信奉权力至上，论坛里面一些人云亦云的猜想和假设只要是落在无权无势的特招生身上，不需要验证，就可以给他们盖棺定论。 如果温故不反击，她之后就会成为他们宣誓“正义”的工具，那之后她就会受到铺天盖地的霸凌。那么，她的学习会受到很严重的影响。 温故面无表情，她把那两人扔在地上的镰刀都捡起来，都试了一试，选择了一把顺手的拿在了手里。另外一把她拎到了试验田中间，用水稻埋了起来。 做了这些，她就坐在试验田离那两人不远处的地方。 那两人看见温故拿着刀，盘坐在那里，表情严肃，不由得有点发怵。但同时又在心中嘲笑自己，不过一个丫头片子，都没有进过社会，有什么好怕的。 不多时，试验田周围来了不少人。沃尔斯天气炎热，很多只看热闹的贵族学生们并不下车，只坐在车里观望。下车的学生们，也有很大一部分找一个树荫处先观望着，并不待在试验田周围毫无遮挡的地方。 大榕树下的小猫早已被吓得躲了起来，只剩下吃饭喝水的小碗，被遮阳的学生不经意地踢翻了，歪歪斜斜倒在地上。 来的人多，但他们大多只观望，拍拍照，然后在论坛发发帖。气氛诡异地僵持着。 那两人见到这么多富贵学生，早已吓得站了起来，但也不敢走，只露出讨好的笑容，这样，任何一位贵族学生看到他们，他们都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 人逐渐多了起来。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学生也和那些普通人一样，喜欢聚众看热闹，温故嘲讽地想到，握镰刀的手越发紧了。 这时，一名相貌平平胖乎乎的银章学生朝着温故走来。 在霍华德，很少有这样体型的学生，大部分家庭家里都配有营养师，严格管控饮食摄入。进入霍华德之后，四大家族和金章学生都有随行营养师，而银章学生也会有每天推荐食谱。除此之外，他们每天的运动时间也被严格规定。两方综合之下，他的体型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胖胖的银章学生叫尤泽，父母将近50才生下他，平时千娇万宠，事事都顺着他来。他小时候不爱上学，一直跟着家庭教师学习。但成年后，父母想着以后要继承家业，肯定要和贵族圈其他同龄人建立关系，便把他送到霍华德大学。 然而，他来了霍华德，才发现一切和他想的不一样。在霍华德，他只是一个家境不算优越的银章学生，外貌不突出，头脑不算聪明，体魄不算强健。可以说，是霍华德的食物链底端。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是只能在特招生身上找优越感，二是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 因此，他来了学校两年多，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找到一些疑似德行有亏的特招生，对他们进行“审判”，温故不是他第一个审判对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温故，你在论坛上找我？”尤泽走到温故面前，俯视着温故。看着温故手边的镰刀，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看我是一个银章学生，盛少可以给你兜底，你就可以对我动手了？” 温故抬头看他，一坐一站，但温故气势冷峻，更像占据主体地位。 她今天在论坛发帖想要找到罪魁祸首主要是有两个原因，一是让面前的人道歉，然后付出应有的代价；二是通过自己的反击，告诉其他人自己不好惹，减少这类事情的发生。 以理服人根本行不通；暴力动手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温故看着眼前，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胖尤泽，冷笑一声。 第29章 立威 温故起身，拎着镰刀靠近尤泽，尤泽后退几步，他瞥了一眼镰刀，说道，“你想…你想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知道我是特招生，而且还是特招生中最没钱的一波。我来霍华德就是为了好好学习的，现在你把试验田毁了，你说我想干嘛？”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次你把试验田毁了，下次你们再把我作业撕了，这样我学习学不了，还待在霍华德干什么，还不如先报复毁我田的人，我不怕去联邦监狱，在那里反正我吃喝不愁。” “而且你不是说我有盛至撑腰么？说不定我还不用去联邦监狱呢…” 温故说话间，将镰刀往上送了送，她收着力，但也在尤泽脖子上留下一丝血痕。 旁边那两个看温故真敢对霍华德的大少爷动手，脸都吓白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温故这个架势，真的像不要命一样。 尤泽疯狂向他们使眼色，但他们也不敢上前，所有的一切在生命面前都是渺小的，哪怕他们再爱钱，也不太敢用命拼。 尤泽来是想告诉霍华德其他学生，破坏温故稻田，惩恶扬善的人是他。他料想温故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没想到她却这么狠。 这个疯女人，尤泽心中暗骂。他看着温故，还是决定赌一把，“来，你动手。我就不信你敢动手…，温故，昨天蒋少的宴会你怎么不去？正义的使者？怎么昨天你不去救颜文瓷，害他当了祭品，伪善！” 温故并不解释，只是把镰刀又向前送了一点，尤泽有点害怕了，他小声朝温故说道，“你先把你手下的东西放下，放下我们再说？” 温故不言，只是盯着他，尤泽想着后面那些观察的人，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语气软和了下来，“我道歉，我赔偿，你先把这个收起来。” 见他服软，温故收起镰刀，防止误伤，拿镰刀的手她背在后面，整个人肃立在稻田里，像尽职尽责的稻草人。 在温故放过尤泽之后，他死命往那两个中年男人那边跑，然后疯狂大喊，“把这个女人给我抓住…” 那两个中年男人中懦弱一点的不敢上前，看着冲过来的尤泽，反而倒退了一步。而另外一个，犹豫了一下，便向温故走过去。 温故垂头，似乎是为这个反转而怔住了。但就在那个中年男人冲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动了起来，轻而易举地制服了那个中年男人。 说实话，他看上去健壮，做惯了体力活，但打架技巧几乎为零，比温故之前碰到的几个银章学生还好制服。 对于主动招惹上来的人，温故毫不留情，利用巧劲，卸了那个人的一只胳膊。那个人疼得瘫软在地，呲牙咧嘴，再也没有刚刚指点江山的劲头。 有的时候，只有身体的疼痛会让一个讨厌的人闭嘴。 尤泽也不跑了，周围那些看戏的贵族学生们一个个都只拍照录像，交头接耳地交谈着，他们绝对不会过来帮他。而自己雇佣的这两个人也没什么大用。 他突然有点后悔，那天温故帮颜文瓷群殴几个银章学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后来温故被蒋少约去拳击台，后来连宴会都不敢去了，他以为温故已经被蒋少给整治好了，有点特招生的模样。 而且他还在道德的高点上，是温故把颜文瓷害的当了“祭品”，今天是她应有的惩罚，她怎么敢反抗？但是尤泽没有想到，温故这么疯！这个疯女人！ 尤泽咬牙，霍华德对银章学生管束也很严格，他能动用的帮手太少了，但温故总不能一辈子在学校里面待着，等温故出学校，他一定让这个疯女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但此刻他不得不低头，他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温故，不自主地一步步朝后退，他胖乎乎的脸上终于恢复到了正常人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谦卑，“今天的损失我来赔，多少钱，我把钱打给你…” 温故止住，摇摇头。对于富人来讲，拿了他们的钱财，他们会有100种方式让她吐出来，而且能通过钱摆平她，那么这些不缺钱的贵族学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招惹她。 唯有让他们付出真正的代价，让他们害怕恐慌才可以。而这种方式，温故只会一种。 她上前一步，跟尤泽说，“打我一下”。 尤泽听后，眼里的恐惧更甚，这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这么离谱的要求？给钱不要，要他打她？ 他犹犹豫豫，害怕落去什么圈套，但看见温故逐渐发狠的眼神，轻轻出手—— “嗷——”，一声尖叫撕破天际。温故卸了尤泽的一只胳膊，冷声说道，“你先动手的，正当防卫”，然后趁着他没有防备，给对称的胳膊来了一下。 尤泽眼角流出生理性的眼泪，他此刻用恨恨的眼光死死盯着温故，怨恨怎么也遮掩不住。 “滚吧，不要什么赔偿，但你下次再惹我就不止这个下场了。” 尤泽此刻两只手都动不了，只有剧痛感席卷全身，连颈子上的疼痛都被遮掩了。他抿住嘴，往路边停的车那边走过去，司机看他回来，连忙下车去接应他了。在跑到尤泽面前后，看着这位大少爷扭曲的表情，心中一惊，但也不敢言语，只连忙把后面车门打开，请尤泽上车。 那位懦弱的中年人在看到连高高在上的少爷都落荒而逃后，吓得腿都发软，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另外一个人，逃跑似地离开现场。在主要人物离场后，其他吃瓜群众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远处，在一个角落，章星阁抓到了那两只小猫。他左右手分别捏着一只猫咪的后脖颈，好奇地打量着温故喜欢的小玩意。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荀哥让你来的？都快结束了，你不去看看？” 章星阁回头一看，是何钰玦。何钰玦总是一副斯文精英气派，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说他一句斯文败类都算是夸奖，他只能算蒋集的一条狗，一条彻彻底底的疯狗。 章星阁放下两只对他哈气的小猫，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说道，“我自己过来看看，怎么，你是集哥让你来的？”挑衅的语气和神态，让长相软和的章星阁也有了攻击性。 何钰玦冷哼一声，并不回答，只是盯着往车上走的尤泽，“这个人我来处理。” 章星阁轻笑一声，“那你可要注意分寸，别把人玩死了…” 何钰玦扶了一下眼镜道，“那当然，好歹同学一场，不会太难看的。不过话说——”，他转头看向章星阁，继续说道，“你不觉得温故太仁慈了么？” “竟然只废了他两只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取他性命，也要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果然，就像集哥说的，还需要好好教——导——她。” 看着章星阁警告的神色，何钰玦畅快一笑，说道，“你和荀哥也要努努力了，她把盛至搬出来当靠山，都不提你们的名字，你们一直想当她的保护神，也不过如此么。” 章星阁回应道，“集哥费尽心思举办了宴会，效果怎么样？” 看何钰玦笑容止住，他懒洋洋说道，“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吧——”，说罢，朝他摆了摆手，朝着温故那边走去。 第30章 保证 另外一边，温故正在zd上嘱咐颜文瓷不要在论坛上发任何澄清的话。目前来看，颜文瓷做祭品的事情不会对他产生负面影响，反而很多人因为那个帖子，猜测是温故缺席，导致他倒霉做了祭品，对他充满同情。 这个是温故今天的意外收获，最起码，她暂时不用担心因为她的掺和，导致颜文瓷在霍华德的生活变得更加糟糕。 温故：颜文瓷，论坛上的帖子你不要回复，也不要帮我澄清，我可以解决。 想到颜文瓷的性格，虽然内向，但是道德感很高，清高，自尊心很强，可能不会乖乖听她的话，于是又发了一句略带威胁的话。 温故：乖乖听话，不然我会生气。 颜文瓷短暂没有回复。温故便收起手机，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8块试验田有3块被毁，其中有两块温故已经做了记录，还有一块田，温故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好在他们破坏的时候，只把水稻割下来，随意扔到旁边，并没有毁尸灭迹。而且很多水稻植株已经成熟，谷穗已经可以当作种子使用。而且这些种子的亲本种子老师那里也有保存，影响应该在可控范围内。 只是，这次事情之后，不知道余老师还愿不愿意让她当她的学生？ 温故内心深处有一丝恐惧，但她强压下这种恐惧，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首先要和余老师汇报情况，统计数据将会有一组缺失，但可以针对割下来的植株做分析。然后3亩试验田不知道老师后续的安排，她需要借一个仓库，把植株和种子先编号存储起来… 整理措辞之后，她打开zd，有些惶恐不安地给余老师发了消息。在最终结尾，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添上了最后一句： 这次试验田的事件，主要责任在我。给老师添了麻烦非常抱歉，我会尽最大努力处理好这件事情，这段时间谢谢老师的指导。 这次之后，可能她就要没老师了。 温故叹了一口气，直接躺在麦地里。她看着头顶上的天空，阳光刺眼，她用手背遮住眼睛，只静静地躺着。 “哭了？” 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温故拿开手，发现章星阁正俯身看着他，卷卷的头发和天上卷卷的云一样，很柔软。 温故眼睛红红的，但整个人还是倔犟的样子，她坐起回应道，“没有！” 说完她也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和平时截然不同，带了一丝沙哑，这个时候说她没偷偷哭，连自己都不信。 章星阁轻笑一声，他坐到温故旁边，轻轻说了一声“抱歉”。 温故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要说抱歉”？她有点莫名其妙，明明章星阁最近什么错事都没做。 “因为作为朋友，我没有保护好你”，章星阁笑着说道，他盯着温故，想摸摸她的头，但想到上次的事情，便又把手收回去了。 温故还是搞不清朋友和保护之间的联系，看着章星阁认真的模样，直觉告诉她不应该再继续问下去。于是她止住了话茬，只是说道，“我自己也处理的很好，你不要多想…” “阿故——”，章星阁打断她，“我想在论坛上发帖子，让别人以后不许再欺负你可以么？” “就像盛至对李咏晴那样。” 温故怎么想怎么奇怪，盛至和李咏晴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盛至发帖子护着李咏晴天经地义。而她和章星阁不过是刚认识的朋友，发帖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章星阁是信息社的社长，边界感一向很弱，而且在他的理解中，这是赋予他的“合法权力”，温故就有点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说了。 她委婉地劝说章星阁，“其实做朋友，边界感也很重要。我知道你想保护朋友，但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在你真正谈恋爱之前，你应该要洁身自好，不能对朋友这样好。” 章星阁看着温故一本正经的样子，在温故面前一向柔和的他一反常态表现出了很强侵略性，他靠近温故，近到呼吸可闻，“反正我们在荀哥面前已经是情侣了，现在在霍华德装一回情侣又怎么样呢？” 温故皱眉，如果面前是蒋集，林本乐这些让人讨厌的傲慢大少爷，她可能要和他们争论起来了，可是章星阁现在算是她的朋友，尽管非常反对他的话，她也尽量用不那么尖锐刺耳的话针对他，“章星阁，你这样是不对的。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要帮我，但你这样帮我，牺牲太大了，而且——” “那如果是真的呢？”章星阁打断温故，他看起来无比认真。 温故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会拒绝你。” 一顿沉默。 良久，章星阁突然恢复了往日松弛柔和的状态，他笑着说道，“开玩笑的，我只是很少有朋友。所以朋友受到伤害一时有些着急。” 温故见他恢复正常也轻松了起来，她点点头，说道，“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章星阁垂头，掩盖眼里阴郁的情绪。但今天的试探已经够多了，再继续下去可能会让温故警觉。 “已经想好处理方法，怎么还会不开心呢？我今天来的时候你可是哭了呢”，章星阁调侃说道。 “我没哭，我只是——”，温故停顿了一会，不知道和章星阁诉说是否合适，她习惯倾听别人的分享，把自己糟糕的情绪分享给朋友，她还不太适应。 考虑了良久，看见章星阁温和的目光，她还是慢慢倾诉了自己的情绪：“我一直以为我能按照我既定的路走下去，但发现，只要别人一个小小的举动，我所有的计划都会崩盘。” 她轻轻地笑道，“你们贵族学生真的太厉害啦。不过也是我太脆弱了，只认准了一条路，这条路稍微出现了一点问题，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温故——”，章星阁看着她，说道，“不论你是只有一条路，还是几条路，不论你是脆弱还是坚强，你只管做你自己，不用管后果，我向你保证，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第31章 保护太阳的人 另外一边，琴房里，颜文瓷刚刚结束今天的训练。他拿起手机，先是看了一下zd的特别关心。原以为今天和往常一样，会是一片空白，但是没想到，他会收到两条温故的信息。 他雀跃地点开—— 太阳：颜文瓷，论坛上的帖子你不要回复，也不要帮我澄清，我可以解决。 太阳：乖乖听话，不然我会生气。 论坛？颜文瓷皱了皱眉头，特招生的论坛获得的信息有限，经常是一些贵族学生发布一些任务、通缉令等等，他只会定期刷一下，简单了解一下。 他打开论坛，在他的权限允许范围内，回复量很多的帖子最近只有一个，颜文瓷点进去。 #谁雇的人？不要做缩头乌龟，我在e区试验田等你。 e区试验田？阿故每天去的地方，颜文瓷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皱眉往下看，然而，越看他的脸色越难看。 那些谩骂、侮辱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但他还是一句一句看下去，好像要把这些id和辱骂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在看到他们要去找温故之后，颜文瓷的心一紧，他有些慌乱地往下翻，想知道事情的后续。 47楼：真猛啊！她手上竟然有刀！[照片] 48楼：什么刀，割草工具罢了，糊弄人的玩意，料想她也不敢动。 49楼：旁边是不是还有两个人？应该是被逮到了，温故才发帖的吧。 50楼：所以是哪位勇士指使的？出来让我们膜拜一下？ 51楼：没有人认么？没有人我可走了啊！ 52楼：楼上别走，有人过去了。[照片][照片] 53楼：有人认识这个人么？勇士啊！ 54楼：尤泽？好像很喜欢欺负一些风评有问题的特招生！ 55楼：吾辈楷模。 56楼：等等等等，温故真的上刀了？ 57楼：不是，她不怕联邦法律么？ 58楼：太吓人了，这个特招生真的就是野蛮人！ 59楼：像是没受过高等教育的猴子，太吓人了！ … 71楼：尤泽跑掉了！太好了，所以霍华德就不应该招收这些有暴力倾向的特招生进来，很危险的好不好！ 72楼：等等，她把别人的手弄断了！ 73楼：我早就想说，她上次的视频就很恐怖，把几个银章学生都给打倒在地，感觉像有暴力倾向。只是你们那个时候都只关注蒋少约架而已。 74楼：他们停住了，尤泽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轻轻碰一下温故？等等，她反击了！ 75楼：好惨，这个惨叫声我这么远都可以听到。 76楼：感觉下次伸张正义还是不能被她发现是谁做的，毕竟和联邦人可以讲法律道德，而野蛮人可不讲这些。 颜文瓷的手有些抖。他反复看着论坛里面有关温故的照片，她拿着镰刀坐在试验田中，她和尤泽对峙，她卸掉别人的胳膊… 温故这么重视试验田，她的大部分课余时间除了在图书馆，就是在试验田里，她看到试验田被毁，她是不是很生气？ 论坛中那么多与事实不符的言论和辱骂，温故看后会不会很难过？ 试验田被毁，自己被诋毁，就算这样，温故也只是跟他说，“不要帮我澄清，我可以解决”。 颜文瓷垂头看向自己的手，一个废物的手，除了会拉小提琴，毫无用处。 温故坚强，勇敢，无畏，是太阳。 可是他只是一个废物，而能保护太阳的是强大的怪物。 如果，如果他能拥有权势地位，可以保护温故—— 颜文瓷闭了闭眼睛，看着zd里面被拉黑的一个联络人，思考良久。 最终，他还是没有给那个人发消息，而是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谁的电话？”破旧的手机发出欢快的铃声，章星阁笑着询问温故，“李咏晴？” 温故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是颜文瓷”，说罢点了接通按钮，露出浅浅的一个微笑，“上午好”。 章星阁有些不满地看着温故的手机，看着温故的笑容，发出“啧”的一声。今天的事情和颜文瓷也有一些关系，但温故还给他好脸色，让他有点不愉快。 “阿故，我刚刚看了论坛——” “那你应该知道我把事情顺利解决了？”温故问道。 颜文瓷露出浅浅的笑容，说道，“是的，你很厉害，阿故”，他有些踟蹰，良久，他问道，“阿故，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麻烦？” “一直以来都是你帮我，这次你遇到麻烦，我什么都没有帮上…” “你也是刚知道的不是么？”温故柔声说道，“如果你早知道他们要来毁我的试验田，我相信你肯定会来阻止的。” “至于论坛里面的事情，他们诋毁我的话，大多在贵族学生的圈子，我们都看不到，你怎么帮我呢？” “贵族圈子…”，颜文瓷喃喃道，确实，他连温故遇到哪些麻烦都不知道。 “你只要有心就好啦”，温故安慰道，害怕颜文瓷自责，她继续安慰道，“你看，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试验田损毁也不算严重，而且那些贵族学生应该短时间都不会找我了。” “就算找了，我也可以帮她”，章星阁说道，挤到温故的旁边，和温故一起出镜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面。 颜文瓷有些怔住了，阿故身边有其他人？眼前的这个男生金线绣领，表示了他的身份——这个学校处于金字塔顶端，仅次于四大家族成员的金章学生。 看到章星阁挤进来，温故正好顺势把他介绍给颜文瓷，“颜文瓷，这个就是那天宴会帮我们的章星阁，原本打算午饭的时候介绍给你的。” 已经有人保护太阳了… 颜文瓷心中有一阵庆幸，但更多的是浓浓的失落，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章星阁，宴会的时候保护了阿故，为什么这次还让阿故受伤了呢？ 他也不能次次保护阿故么？ 霍华德，如果要让阿故完全处在阳光之下，不见一点阴霾，只有四大家族的人才能做到么？ 第32章 后路 “电话结束了？”章星阁问温故，温故点点头，转头和章星阁说，“现在这个点太热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中午食堂见！” “不用，我在这里陪你，正好中午一起走”，章星阁在经过温故允许后，从一棵倒地的稻子上截下一小部分细长的叶子，现在正笨拙地学温故的编织技术，想编成一个可以佩戴的手环或者戒指。 温故无奈，她好说歹说，这个大少爷就是不走，索性不管他，干自己的事情去了。章星阁看温故妥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情雀跃地继续投身到刚刚的事业中。 那一边，温故开始观察那个没有记录数据的被毁试验田植株，她观察谷穗的饱满度，挂穗情况，以及是否有病虫害现象等，偶尔拿出手机拍照记录。 就在温故再一次准备拍照的时候，看见zd跳出一条新的消息： 余朝琦老师：阿故，我现在在办公室，你有时间么？我们谈谈？ 悬挂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要落下，温故站在原地良久，她在zd上打了一段话，又删除，如此循环往复。最后，她只在zd上回复： 好的，老师，我马上来。 她收起手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走向章星阁，“我有事先走了，你在这里玩吧。太阳有点大，我把我帽子留给你吧。” 章星阁看她英勇就义的表情，眼睛还在扑闪着，一副不安的模样，像犯了错的小狗，惹人爱怜。 他接过温故的帽子，说道，“我一个人在这里编花环？那多蠢，一起走吧，去哪里，我送你。” 温故此刻情绪低落，她垂着头，说道，“我要去生物楼，不过不用你送，我自己去。我车还在这里呢，放在这里，等会我就要走回来，太远了。” 章星阁想起视频里温故骑着她那个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自由自在的样子，脸上不经意间带了一丝笑意，“可以放在后备箱，走吧”，他从他那堆奇形怪状的编织物中，找出一个勉强能看的成品放在温故手上，说道，“礼物，开心一点。” “谢谢，它真别致”，温故看着手上的环，这种大小，不知道该往手腕上套还是手指上套，她研究了一会，最后索性直接揣在口袋里面。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章星阁说了一些其他无关的有趣的事情逗她开心，就这样一言一语搭着，就走到了车面前。 司机在他们还有很远的距离时，就已经下车等候，在他们还有几步路远的时候，连忙上前想接过章星阁手中推着的自行车，“少爷，我来吧”。 章星阁摇了摇头，说道，“我来吧，你把后备箱打开”，司机连忙照做，他看着章星阁小心翼翼的把那辆破烂的自行车放在后备箱，在心中暗暗嘀咕，这些有钱人真有怪癖，上百万的豪车就跟路边的野草一样，看都不看一眼，也不谈什么珍惜。而这辆破自行车他却当个宝贝一样供着。 富人的怪癖和那些天价的艺术品一样让他搞不懂。 但搞不懂归搞不懂，司机很有职业素养地立在一边，等章星阁和温故都上车后，他坐上驾驶座，顺手就把隔板给升起来了，大少爷带了一个女生一起，看起来像在谈恋爱，这种基本的事情他还是懂的。 升上来之后他才想起来他还没确认目的地，于是他把隔板再次放下来，“少爷，去哪里？” “生物楼”，章星阁沉声说道。听到大少爷好像有点不高兴，司机打了个哆嗦，连忙应了一声，把隔板再次关上了。 温故抬头看了一眼章星阁，然后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你是害怕余老师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你？”章星阁推测道。 “这就是信息社社长的威力嘛，连余老师你都知道，而且你会读心术么？好厉害”，温故用平平的语气说道，像一只水豚在说话。 “因为你的心事写在脸上呢，不是我厉害，是你太好懂了，温故”，章星阁无奈地摊手。 “最近正好神农岭的叛乱结束，章鱼农业正想在那边开展几个农学项目，要培育出适合那边气候的农作物，不知道余老师感不感兴趣？” 联邦共有108个洲，分成9个大区，沃尔斯洲不属于任何一个区，为独立洲。 为了社会稳定以及人口流动，各区之间非必要情况，人口不可以随意流动。 其中，神农岭属于经济最为落后的7区。这里之前是一个化学矿开采地，当地居民80%都以相关产业为生。 在矿产资源开采完成后，所有利益全部流向以蔺家为核心的贵族群体后，资本就立刻撤离了这里。 当地政府高层大部分都是混日子吃饭的草包，完全不把神农岭居民的生死放在心上。反而为了减少人口流失，出台了更多限制出行的政策。在这种高压不合理的压迫下，神农岭出现了叛乱。 这场叛乱持续了将近半年，最终由联邦军队和蔺家强势镇压。所有政府高层全部下台，而在新的利益瓜分中，章家也吃到了不小的蛋糕。其中，章鱼农业正式入驻神农岭，垄断神农岭的农作物价格，并且在神农岭有大面积的种植基地和研发中心。 “只要她不计较这次的事情，这个项目就给余老师…” “或者她依旧抓着你这个错处不放，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老师。你可以在霍华德大学的官网上去找一个喜欢的老师，到时候我去帮你谈…” 章星阁观察着温故的表情，见她还是淡淡的，他继续说道，“其实我的建议，你现在也可以先不着急找老师，大学阶段的老师其实很少能教你什么，多是找你干活，还不如去一些知名公司或者实验室去实习。” “上次荀哥说的那个实验室，或者其他的，比如联邦最着名的农学实验室，有几个院士在的，你如果想，我就帮你安排好。” “章鱼农业的核心技术研发部，里面也有很多有经验的人，如果你去，我安排可靠的人一步一步教你，到时候你有这里的实习证明，在毕业后，拿着霍华德的毕业证，基本可以实现你的任何人生理想。” “所以——”，章星阁看着温故，柔声说道，“温故，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其他任何事情有我给你兜底。也不要为这些事情烦恼，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就像我前面说的，你那么努力学习，是真的喜欢学习，还是不得不学？我希望你有选择的权力。” 温故看向章星阁，此刻他就像诱惑人心的恶魔，把甜美的果实摆在她的面前，引诱她吃下去。 温故看着他，慢吞吞说道，“章星阁，你对我太好了，如果我这次答应你——” “我想我会不受控制去依赖你，我的命运会受你的控制而不是我自己。” 那正是我想要的啊，温故。章星阁垂头，遮掩着自己的情绪。 “你一下把我推到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的地方，靠的是权势，但权势正好是我没有的东西。如果我按照我的计划走，会走的艰辛，但那是我的路。” “章星阁，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规划，而这条路我只想自己走。” 第33章 老师 又没成功。章星阁恢复成了懒洋洋的状态，就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倒在沙发上，他打了一个哈欠，就不再说话。 他有一点挫败。他和温故的关系明明一步一步朝着他设计的方向走去，但在最关键的一步，温故总是坚定地拒绝他。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温故不那么坚定、坚强。但他又对这样的温故很上头。 难搞。 他们两个接下来谁也没有主动搭话，到地点后，司机将车平稳停下，然后恭敬地打开车门。章星阁先下了车，他站稳后，将手伸向温故，示意她搭他的手下车。 和上次在宴会时的选择不同，温故搭上了章星阁的手。 章星阁一时错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只稳稳站着给温故借力。一旁站着的司机目不斜视，佯装自己是一棵树。 “我在这等你，正好结束了一起去吃午饭。”温故刚刚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章星阁此刻也愿意自己做主动搭话的人。 温故摇头，说道，“不用，你在这等我，我心里总惦记着，你要不先回去？这里离食堂很近，我等会骑车回去就行。” 惦记… 章星阁把这个词放在心中慢慢嚼碎，一种满足感充盈着空虚的内心。 温故看他良久没有反应，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章星阁，章星阁——” 章星阁这才回过神来，他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尽力表现得温和有礼，没有攻击性。 “那我先回去，阿故——”，章星阁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害羞，“你可以叫我羊羊么？章星阁有点生疏”，似乎是害怕温故拒绝，他连忙补充道，“我朋友，家人，荀哥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温故笑着点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你想这么好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 说罢，她朝章星阁挥挥手，“羊羊，再见。” 温故笑容克制但又充满活力，这个笑容，成了章星阁未来那段黑暗岁月中的救赎。此刻，他只是心情愉悦地注视着，从不曾设想未来他和温故再也不见面的局面。 温故背着书包前往余老师的办公室。书包里面是她这段时间完成的调研报告。她在办公室门口站了良久，才敲了几下门。 “请进——”，一个缓慢温和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温故深呼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办公室不大，但是却有一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除了很多专业的书，还有许多打印出来的文献资料，一大堆余老师的笔记。 书架旁边就是余老师的办公桌，办公桌上堆满了资料，但在靠墙的位置，预留了很多位置摆放她和学生们的合照。 余朝琦老师已经50岁有余，整个人消瘦黝黑，因为风吹日晒的缘故，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很粗糙。但老师精神气很足，整个人端正温和，气场让人感觉很舒服。 看见温故进来，她忙招呼她坐下，自己起身，问道，“有什么想喝的么？老师这里有矿泉水和咖啡。” 温故有点拘束，但刚刚内心的恐惧感全部都消失了，在老师温和的磁场下，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安宁，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有所放松。 她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谢谢老师，我自己带了水杯。” 余老师也没有强求，她自己接了一杯咖啡，看着温故那个大容量水杯笑着说道，“下地的人，水杯也是接了地气的”。 温故闻言笑道，端坐在那里，连多余的小动作都没有。 余老师以为温故胆小内敛，说话更加温和，“你的报告有进展了么？拿给我看看，最近我一直在云野洲出差，刚刚才回来，所以没有顾上你这边。按道理我应该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跟你对一次进度的，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温故乖乖把这段时间的报告交给老师，她没有电脑，所以用笔记本进行整理。原本打算等全部的工作结束之后，再去机房用电脑整理成电子版发给老师，但是因为今天出了这个事情，所以还没来得及做。 余老师拿过温故的笔记本认真翻阅着，偶尔看到一些重点，她也会用红笔做个记号。温故紧张地等着老师的宣判，这是她的第一个科研项目，还没有权威的专家对她进行点评。 漫长的等待之后，余老师收起笔，看着温故一副等待宣判的紧张模样，不由得笑出声，“超乎我的预期，非常优秀。报告的格式很规范，调研内容很全面，而且用词专业，有些症状描述都是课本中没有的，你应该没少看文献吧？” 温故点点头，她心中有些雀跃，但是又想到今天闯的祸，心情沉重下来。她怀着歉意对老师说，“老师，因为我的缘故，试验田有一部分被毁了，给老师您带来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余老师打断她，“阿故，科研人员，尤其是我们这些跟地打交道的，会遇到很多意外，天灾人祸，这些都是正常的事情。你没必要太自责，也没必要把这些看得太重，只要做好你能做的就行。” “我看你今天给我发的消息，说的处理方案就很好，温故，你很有天分。既然你来到霍华德，找了我当老师，我就不会埋没你的才能，你只管做，剩下的交给我。” 温故抬头看着余老师，她从这位瘦弱矮小的小老太太身上感受到了磅礴的气势。她从莱滨来到沃尔斯，从贫困地来到富贵乡，就像海里的鱼离开了水，她时刻感觉喘不过气来，而余老师大海一样的包容，让她再次平静，舒适。 “我这边有几个仓库权限，等会我把账号给你，你去那里录一下指纹，等你把这项任务结束后，也对水稻有了初步了解了，接下来我再给你安排其他任务。”余朝琦老师笑着说道。 温故点点头，余老师将她的笔记整理好，并从书架旁找了两本书和一个手写笔记，并在旁边列出了一些清单，“看你的报告，还有一些需要进步的地方。这里是我之前的一部分笔记还有两本对你应该有用的书，你有空可以看看。这张纸上列的书，你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也可以借来看看。” 温故连忙道谢并接过这些。 余老师看着乖巧内向的温故，如同看自家的孩子。天资过人，性格纯良，是个好学生。 温故用景仰的眼神看着余老师，知识渊博，温柔有力量，是个好老师！ 第34章 今日，凶 温故和余老师又讨论了很多，余老师针对刚刚标红的重点处给她进行讲解和延伸讨论，温故也向老师请教一些问题。 临近饭点，温故一脸心满意足的把笔记这些装进书包。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结果差点和站在门口的人迎面撞上去。 温故退后一步，二人面上都带着歉意。温故抬头，眼前是一位清秀的姑娘，长发及腰，气质温婉，穿着霍华德的校服，衣领上无任何花纹，是个特招生。 那位女生上前一步，“抱歉抱歉，温故同学，你还好吧？” 温故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说道，“你认识我”？转头又想起她今天发的那个论坛帖子，被认识也很正常。于是她淡淡笑着回复，“我没事”，说罢准备离开。 “温故同学——”，那位女生站在门旁边喊着她，“我去找余老师签字，大约只要几分钟，请问你可以等我一下么？” 温故有些困惑地看着她，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确认自己连她的头发丝都不认识。但是这位女生为人亲和，而且应该也是余老师的学生，便点点头，答应了在外面等她。 门被关上，很快又打开。她快步走出来，脸上还有一丝喜悦。看见温故后，又变成温温柔柔的样子，“温故同学，你好，我叫简秋池，是农学院大三的学生。” 温故礼貌回应道，“学姐好，我是温故，今年大一。” 她们一起往外走，简秋池主动发起话题聊着，“你有读研的打算么？” “霍华德的学生可以在大三申请本校的研究生，有三种方式，一种是通过考核，这个考核要求很高，难度很大；二是有三位本专业教授推荐信；三是找金章学生或者四大家族的学生推荐就好。” “所以他们贵族学生继续深造轻而易举，而我们特招生，尤其是普普通通的特招生，就难很多。” “不过——”，简秋池回头看向温故，“温故同学应该很容易吧，我刚刚在楼底下看你和一位金章学生关系很熟，拿到他们的推荐应该很容易。” 温故皱了皱眉，说道，“学姐来的好早，怎么不早点去找余老师签字。” 简秋池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温故，要一起吃午饭么？” 温故摇了摇头，直接拒绝，“抱歉，我和别人有约了…” 简秋池眼睛一亮，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加入你们么？”，她观察了一下温故的表情，继续说道，“余老师今天给我签了字，以后我应该会是你的直系师姐了，今天第一次见面，一起吃顿饭吧。我们一起过去，如果你朋友他们介意，我就立刻走…” 温故不接话，她并不迟钝，能感知到简秋池和善的表象下是想获得什么利益，目前来看，很有可能是想通过她接近金章学生。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简秋池只是想获得一个认识章星阁的机会，而且如果章星阁但凡表现出一丝厌恶的情绪，她会立刻就走，她伤害不了温故和章星阁，只是想获得一个更好走的路罢了。 虽然这是温故不会走的路，但温故表示认同。来霍华德大学的特招生，大部分都聪明过人，野心勃勃，在接触到一些规则后，自然会尽力找更好的路。 只不过是她和学姐三观不契合罢了。 按照简秋池的说法，余老师已经答应收她为学生，温故思虑了一会，便答应了她。 和简秋池一起走，车自然不能骑了，于是她推着慢慢和简秋池走在路上。简秋池说话温柔，总是有很多话题聊，而且还能穿插着打探今天和温故一起吃饭的人的消息。 “我看阿故你的试验田有一部分被恶意破坏了，但你认识金章学生的话，他在论坛上直接发一个帖子护着你，就不会有人敢动手了。” 温故只专心看前方，并不侧头看简秋池打探的目光，“我不太喜欢这样。” 简秋池闻言，只笑着说道，“你很有思想，阿故”，清高的思想，天真到有点愚蠢。简秋池藏起自己嘲讽的情绪，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并不在意温故的疏远，继续热络地打探消息，“阿故，和你今天一起的金章学生是哪位？中午他也会一起吃饭么？” 温故打断简秋池，“学姐——” “我刚刚发了zd问了我朋友他们的意愿，愿不愿意要等他们的回复，而且学姐”，温故盯着简秋池，“您不是说想和我吃饭么？怎么一直在问他们的事情。” 简秋池的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了，她有点恼火温故的直白。这样性格的人都能和金章学生搭上关系，她难道不行？只是缺少一个接触的机会罢了。 她对那种故意撒汤汁到那些贵族学生身上的戏码嗤之以鼻，也对帮助被那些贵族学生欺凌的特招生毫无兴趣。这种通过他人介绍认识的，应该更能获得那些贵族学生的初始好感。 她想和那些高高在上的金章学生认识，她想要一步一步爬到联邦的高层，而不只满足于做一个大学老师，一个研究员。农学专业出身，霍华德大学毕业，只要再有金章学生的扶持，她可以去政坛获得她想要的权力。 她愿意付出一些代价，那些金章学生只要一句话的付出，她愿意用尊严，肉体，灵魂来换，这样的交易，很公平不是么？ “阿故，你的朋友回复了么？”沉默了一会，简秋池再次问道。 温故拿出手机，一时有点僵住。 颜文瓷：好，那我在一楼等你。 章星阁：当然可以了，阿故！一起吃吧，我在十一楼订了房间，你们直接上来就好，我在里面等你们。 李咏晴：阿故，我和盛至和好了！今天中午就回学校，一起吃饭，不许拒绝哦！阿至在十一楼预订了位置，他中午和我们一起吃，你不是遇到了麻烦？正好问问他能不能解决，爱你哦，么么哒！ 温故机械扭头，看向旁边一脸期待的简秋池。 一脸生无可恋。 今日，凶，忌出行。 第35章 饭局 一个温故，两个地点，四队人马。 温故心事重重，旁边的简秋池看着她的脸色，有点小心翼翼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你带我过去，他们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千万不要让我在那位金章学生心中的形象降低，她还想要拼一拼搞好关系的。此刻，简秋池已经有点后悔今天找了温故。 “没事，学姐，他们答应了，继续走吧。”温故收起手机，继续往前走。 简秋池想了想，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温故和简秋池到的时候，颜文瓷已经在一楼等着了。他气质矜贵，与周围格格不入。简秋池看到他神色一亮，不过注意到他空空的领口，便立刻冷淡了起来，只维持着表面她一贯的微笑。 “今天就是和你这位朋友吃饭么？”简秋池轻声问温故，“那位金章朋友不在么？” “在”，温故直接了当地回复了她，防止这位学姐等会在颜文瓷面前有一些不当的表情。 颜文瓷看到温故，立刻走了过来，他顺手想接过温故的书包，温故笑着摆手，说道，“颜文瓷，这是我今天提到的学姐，叫简秋池；学姐，这位是颜文瓷。” 颜文瓷这才将目光转向温故旁边，只淡淡点头示意后，就继续转头看向温故，而简秋池也只淡淡微笑，点头回礼，双方都没有攀谈的意思。 “章星阁和晴晴他们都在11楼订了位置，我们先上去吧”，温故朝颜文瓷说道。 他点点头，继续盯着温故后面的书包，“我来背吧，这个看起来还挺沉”。温故还想拒绝，但颜文瓷一再坚持，他有的时候偏执固执的可怕，温故不想和他再争，便把书包给他了。 “阿故和颜同学真的很般配呢，是情侣么？”简秋池在旁边说道。 颜文瓷耳朵倏地变红，他有些结巴地解释道，“不是，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他扭头去看温故的反应，温故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沉声对简秋池说，“学姐请不要再拿我的事情当谈话内容了。” 颜文瓷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有点小心翼翼地看着温故，握着书包带的手松了又紧。 简秋池看了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心中了然，她轻笑一声，便先一步走向电梯了。 温故和颜文瓷跟在后面。颜文瓷异常沉默地跟着温故，温故有些奇怪地盯着他，“是有什么不舒服么？昨天他们给你吃的药有后遗症，要去校医院看看么？” 颜文瓷看着温故，摇摇头，“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只是想知道，阿故讨厌和我一起被提起么？ 颜文瓷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平和，防止温故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膳祖食堂11楼，只有四大家族的学生和金章学生能踏足的地盘。 相关的工作人员早早就在电梯口等待他们，在他们报了章星阁名字后立刻把他们引到对应的位置。 简秋池轻微摆动着头，目光四处打量着，压抑着心中的狂喜。11楼很幽静，出了电梯口就是一宽阔的走道，上面铺着珍贵的羊毛地毯，走上去寂静无声。两边是包厢房间，墙壁上挂着名师书法和画作，整个环境富丽堂皇。 侍者将他们引到一个包厢门前，替他们打开门，相比较于外面，里面光线更足。大半的玻璃墙，从这里可以俯瞰霍华德大学的景色，室内装修也很清雅，产自林海洲的顶级原木，古朴典雅，价值千金，在这里却只是寻常。 “阿故——”，李咏晴站起来，往温故那边走去。 温故有些惊讶，李咏晴过来牵着她的手，亲昵说道，“你说你今天要和他们一起吃，让我和阿至一起，我们想着反正都在11楼，还不如拼一桌呢，就先过来了。” “阿故，你想我么？”李咏晴抱着温故撒娇道。 温故笑着点点头，“当然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阿故，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么？”简秋池在后面问着，她目光扫过坐着的章星阁和盛至，眼睛中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温故这才想起她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准备张口介绍，就听到盛至在背后说道，“抱歉，精力有限，实在不想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还是请大家坐下来吃饭吧。” 颜文瓷表情依旧，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而简秋池的笑容瞬间僵住，这个开头和她想象中的开头差距太大了。但此刻李咏晴已经拉了温故坐下，她也不好站在这里。 成大事者脸皮要厚，简秋池安慰自己。 坐下后，盛至看着温故，继续阴阳怪气道，“我们的大善人身后的特招生越来越多了，怎么，又去哪里英雄救美了？” 李咏晴扭头，“阿至——” 章星阁看向盛至，语气中带着警告，“阿至，如果你火药味这么重的话还是回你自己的包厢吧，起码我们可以吃个清净饭。” 盛至闭上了嘴，只是很不满地看着温故，除了晴晴，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帮她说话，这样一个天天惹事的人究竟哪里值得那么多人帮她？只是一个特招生而已。 包厢陷入了沉默，这时，简秋池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叫简秋池，是农学院大三学生。” 颜文瓷内向寡言，盛至此刻不屑于再开口，而李咏晴由于一些直觉，并不准备回复这位突然出现的学姐，只有章星阁顾及她是温故回来的人，回应了她，“章星阁”。 简秋池兴奋回复道，“是章鱼农业的章么？在我们农学生心中，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圣地，那就是章鱼农业！” 章鱼农业竟然成圣地了？章星阁心中嗤之以鼻，但面上还是礼貌地点点头，简秋池脸上的笑容更加生动，她此刻青春洋溢，“太厉害了，章星阁同学，如果有机会能去你家的企业工作就好了——”，说完这句，她又腼腆笑了一下，“不知道霍华德大学硕士生能不能进章鱼农业。” 盛至讥讽一笑，章星阁冷冷瞥了他一眼，回头又是阳光和煦的样子，“因人而异，公司招人标准我也不太清楚，简同学好好努力，应该是可以的。” 礼貌而又生疏的回答，即使早有预料，简秋池还是不甘心。 那位出言刻薄的金章学生喜欢的是那个格外漂亮的特招生，她认。因为能美到那种程度，已经算是另外一种命运的馈赠了。 但是章星阁喜欢温故，凭什么？ 她今天一进来，就知道今天和温故在一起的是章星阁。温故她不算特别漂亮，性格直白愚蠢，和她都是农学院的学生，为什么她能得到金章学生的喜欢？而她只能和特招生为伍。不，连特招生都喜欢温故。简秋池侧头看向颜文瓷，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温故，只要有温故在场，他的目光就没有偏移过。 简秋池拳头握紧，垂头不语。 第36章 饭局二 “阿故，他们说你没去宴会，那颜文瓷怎么救出来；还有，那位——”，李咏晴隐晦地看了一下章星阁，带着一些敌意，“你是怎么认识的？” 温故感觉耳朵边有狗尾巴草扫过，她耳朵一痒，转身就看见李咏晴贴近的脸，就算靠的很近，也无法在这张脸上发现一丝的瑕疵。她靠近李咏晴，学着李咏晴，在她耳朵旁边轻轻说道，“去了，不过我是以蔺景荀女伴的身份去的。” 李咏晴瞳孔瞬间变大，她又问温故，“论坛上神秘女子是你？” 温故点点头，李咏晴看着她，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阿故怎么会惹上蒋集和蔺景荀？ 到哪一步了？ 除了她，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珍宝了？ 阿故会不会…失去自由… 她一时有些失态，刚刚脸上生动，快乐的神态已经全部褪去，只剩下一片苍白。温故知道李咏晴的性格，她拍拍李咏晴的后背，搂着她，说道，“晴晴，只是一次帮忙，以后都会和之前一样。” 李咏晴摇摇头，不一样的，阿故心思单纯，看似很懂人情世故，但其实也只是用真心换真心，对她好的人阿故会加倍的好，善良的人阿故也用善意回馈。 但那些贵族肮脏的心思，她是不能理解的。有的时候，只是稍微有趣，他们就会想着掌控，哪怕玩腻了，也只想毁了，而不是放任自由。 她转头看向颜文瓷，眼睛不自觉带着一丝怨恨，如果不是她，阿故根本不可能惹上那些人，但同时又深深讨厌着自己，如果那天她拦着阿故… 温故叹了口气，晴晴在进学校后，外貌出众，很快受到一些学生的注意，不乏贵族学生。 而有一天在下课后，她路过教学楼，两位银章男生正强堵着她，是温故把她救了出来。至今，温故还记得她那个时候，被泼了水，瑟瑟发抖的模样。 虽然后来晴晴搬来和温故一起住，也结交了盛至这个男朋友，有了靠山，看似变得坚强起来，但只要碰到温故的事情，尤其是有贵族学生和温故结交，她就会有深深的恐惧感。她知道无法挣扎的无助，她不希望阿故这样。 明明她们有了盛至做靠山，但四大家族… 盛至还是不行么？ 温故在李咏晴耳边安慰着她，就像两个人在说悄悄话。章星阁忽视心中的不适感，而盛至似乎看惯了这种场景，他冷哼一声，问章星阁，“羊羊，昨天宴会听说荀哥带了个女伴，和集哥也有一点关系？她是谁？” 在场的人都一愣，章星阁最先反应过来，他看向简秋池，缓缓说道，“今天还有客人在，这些话题不太适合在这里讨论。” 简秋池知道章星阁说的是自己，但她还不得不继续维持着假笑。 章星阁看着她，也笑笑。阿故的师姐，没有蠢到没边，应该可以当个棋子利用一下，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 “荀少夫人不是有几个人选了么？还做荀哥的女伴？这个女生也不简单啊…” “而且和集哥扯上关系，蒋家的夫人哪个不是被控制的死死的，蒋家叔叔们控制欲都很强吧…” “还是埃尔阁下最靠谱，可是他已经有阿里阿德涅殿下了…”盛至说道。 章星阁脸色严肃起来，“阿至，注意言辞，这里还有外人在。” 盛至不以为意，一个特招生，难道敢到集哥他们面前告状？而且这些公认的事情，他们平时也都会谈论，只要不在护卫队在的时候就行。 “说的外人是我么？” 包厢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两个人。盛至和章星阁神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来。 “集哥。” “集哥好。” 其他人回头，盛至坐在李咏晴旁边，他看了一眼她，李咏晴也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颜文瓷和温故对视一眼，也随着大流站了起来，混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简秋池回头看着蒋集，黑色学校制服，黑色衬衫，领口用黑银红金四色线绣出蒋家“铁血狮鹫”图腾，贵气非凡，这副装扮和学校的特招生，银章学生甚至金章学生都截然不同，彰显着来人的高贵身份——四大家族中的人。 她激动又紧张，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看着蒋集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她屏住呼吸—— “让开”，蒋集不耐烦地对她说。简秋池笑容彻底僵住了，她脸刷的变红，章星阁和盛至最起码对她的排斥还是间接的，但蒋集这样直白的，不加掩饰的恶意让她感到难堪。 她下意识看向其他人，众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对她的嘲讽，好像蒋集这样的态度是一件很正常，很正常的事情。 温故坐在简秋池旁边，她一边是简秋池，一边是李咏晴。看着简秋池还没有动，她转身，准备让开位置。 “温小姐，还是继续坐在这里吧。”林本乐站在温故后面，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趁着这个机会，在她耳边低语，“金丝雀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温故猛然回头看向林本乐，他已经站直了身体，退后一步，恢复了阳光的笑容。 简秋池如同人机一样离开位置，蒋集顺势坐下，示意在场的众人可以坐下。 盛至看了看蒋集和温故，想起昨天宴会的传闻，心中了然，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原来昨天游走在荀哥和集哥之间的是温故…惹上集哥，看来他也不用费尽心思让温故消失了，她可能自身难保。 在他们落座后，门口的服务人员鱼贯而入，他们安静无声，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动作轻柔而迅速。 桌上的菜色很多海鲜鱼类，大部分都是莱滨特有的种类。章星阁考虑温故可能很久没有吃到家乡特色菜，便专门让厨师按照莱滨洲的口味做的。 蒋集看向温故，示意她给他夹菜。温故莫名其妙，不搭理他，蒋集脸色阴沉下来，说道，“怎么，就你这样还想和蔺少夫人比，她们可是蔺景荀吃饭的时候，站着在后面给他夹菜的，你这样没有眼色，还想往蔺景荀身边凑？” 第37章 为难 桌上诸人神色各异。盛至嘴角噙笑，一脸打趣地看向温故那边。林本乐只专心吃着饭，目不斜视，只耳朵关注着那边的动静。他们两人虽然表现不同，但都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章星阁打着圆场，“集哥今天怎么来11楼吃饭了？”说罢，他按下呼唤键，门口一位身穿旗袍，体态优雅，气质非常的服务员敲门进来，“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章星阁示意她去蒋集后面，“你待在蒋少后面伺候着”，服务员应了一声，就上前，拿起公筷，准备给蒋集夹菜。 “滚”，蒋集皱眉，呵斥服务员，那位服务员吓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道歉告退。她们拿着这份高薪工作，培养课程都很完善，知道这个时候该听谁的。 “章星阁，怎么，蔺景荀不在，你还要护着她？”蒋集朝着章星阁质问道。 盛至和林本乐都有些惊讶。“不可违背，不可反抗，不可背叛”这三条是他们金章学生对待四大家族的态度。他们更像是君王和属臣的关系，虽然章星阁隶属于蔺景荀的维安队，但是对待蒋集，那三条也同样适用。林本乐放下筷子，看着章星阁，暗暗警告道，“羊羊，就是荀哥在这里，集哥怎么做也不容置喙，你有点越界了。” 针锋相对。 温故看着右边脸色苍白的李咏晴，又看向了左边满是戾气的蒋集。心中满是烦闷，李咏晴本来就担心她，这次蒋集突然出现不知道会把晴晴吓到什么程度。 果然是定时炸弹。 温故站起身，林本乐以为她想离开，准备起身阻止，但温故却并没有离开。只是起身站在蒋集后面，拿起公筷，站在刚才服务员的位置。 “你是想要我站在这里么？何必把荀哥拿出来讲，现在满意了么？” 蒋集脸色铁青，“怎么，你用蔺家儿媳妇的准则要求自己，拿我练手，学习怎么看人眼色么？” 温故无言，她真的搞不懂蒋集，如果他是想在她身上体验高高在上的地位，她站在这里，他应该消停才是，为什么他还是不满意？还是那么吵闹。 温故准备坐回去，蒋集拉住她的手，说道，“谁允许你回去的，既然你喜欢待在这里，那你就站在这…” “蒋集，你莫名其妙吧，你又不喜欢我站在这里，又要我待在这里”，温故皱眉看向蒋集。 “是你奇怪吧，温故？指使你夹个菜，你推三阻四，还没怎么说蔺景荀呢，你往后面一站，怎么，现在又想回去？你这样的，蔺景荀怎么看上你的？” “既然你想拿我练手，那我就替蔺景荀提前考核一下你，鱼肉。” 温故皱眉没有动作，蒋集冷笑道，“怎么，放不下你那个可笑的自尊？想要自尊还去招惹蔺景荀？你不是说他为人正直么？今天正好让你看看和正直的人怎么相处。” 看着温故不动，蒋集也不着急，只是说道，“今天什么时候我吃饱了，包厢里面的人才能走”，他又重复了一遍，“鱼肉。” 颜文瓷想站起身，被他身旁的林本乐笑着制止，而李咏晴也被盛至死死按住。章星阁握紧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顺着蒋集才是对温故最好的。 菜已上齐，桌面上无人动筷。 温故面无表情夹了一筷子鱼肉到蒋集的盘子中，蒋集却并不动筷，只是缓缓道，“果然需要教导，鱼刺挑出来。” 我挑你大爷，温故心中暗骂，同时扒拉两下，收起筷子，肃立在后面。 蒋集依旧不动筷，他看向温故，吩咐道，“喂我”。 “我记得服务员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吧？”温故很抗拒。 蒋集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想和蔺景荀扯上关系么？今天我就当回蔺景荀，你当你是蔺少夫人，妻子喂老公吃饭，天经地义吧？” cosy？还扮演蔺景荀和他夫人，温故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蒋集，神情中写满了拒绝。蒋集说道，“蔺少夫人肯定出生清流世家，身份也算高贵，怎么，她们都能做到，你做不到？就这样还想比过那几位蔺少夫人候选，接近正直的蔺景荀？” 蒋集今天就像吃了火药一样，三句不离开蔺景荀，句句都有蔺少夫人，提到蔺景荀就要带上正直两个字，正直两个字怎么惹上蒋集了？ 温故完全忘记上次宴会最后他说蔺景荀正直的事情，她看着蒋集，粗鲁的把鱼肉塞到他的嘴里。 “继续”。 “集哥…”，章星阁在一旁喊道，“阿故只是荀哥的朋友，和荀哥并非情侣关系。”他看向蒋集，原本以为阿故和荀哥扯上关系，蒋集会有所收敛，但没想到蒋集却因此发了疯。 蒋集冷笑一声，“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听到的，继续。” 这场饭吃的热闹又冷清，桌上的饭菜基本没动，除了温故一直在夹菜外，也只有林本乐偶尔吃一口。 温故突然放下筷子走到门外，林本乐追上她并拉住她的手，看着他如同狗皮膏药一样，温故挑眉，只说，“不走，所以放手”。 “有前车之鉴了，温小姐。”林本乐笑得阳光开朗，但是眼睛却如同坠落在严冬，有丝丝寒意。 “我得跟着你一起”，他不放手，温故看着他沉默了一会，“那就一起走”。 包厢的门打开又合上，两分钟后，再次打开时，除了温故和林本乐，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服务员，端着几碗米饭。 温故从中端起一碗，用勺子挖了一大勺，递到蒋集的面前，“吃！” 要他吃饱才能走，吃这些菜得到什么时候？吃一碗米饭，应该很快就能饱。 蒋集不满地看向林本乐，林本乐瞬间变成无辜脸，示意无法阻止温故。他才刚从禁闭室出来，可不想外进去。 蒋集拒绝，他正准备开口，就听到温故说，“荀哥不会在公共场合拒绝他夫人的，既然你喜欢玩cosy，那么不能ooc吧？如果你不喜欢吃米饭，那面条？馒头？” 夫人…蒋集看向温故，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第38章 饭局完 一碗饭总算结束了今天这场饭局，最后这段时间，蒋集硬是一口菜都没沾着，一口接着一口的米饭，他中途想喝口水温故都没搭理他。 “吃饱了么？”温故问蒋集，准备拿第二碗米饭。蒋集心一跳，沉声道，“可以了。” 温故坐下，拿起一碗米饭准备开吃。 蒋集看着温故只顾着扒拉米饭，眉头一皱，笨拙地学着温故刚才的样子，夹块鱼肉，把刺挑干净，然后放进温故的碗里。 在场的人都惊诧地看向蒋集，但蒋集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除了在老头子面前，他向来随心所欲。 温故看了她一眼，继续沉默吃饭，蒋集似乎体悟到了投喂的乐趣，又带上手套给温故剥起了虾。 “明天下午三点，我派人去接你”，蒋集把剥好的虾放进温故的碗里，可能是第一次剥虾的缘故，整个虾剥得坑坑洼洼，温故对食物完全不挑剔，面色不改的吃下。 “我明天有事情，可能要改个时间。”温故也想尽早结束和蒋集的约定，但这几天学校的事情让她精疲力尽，正好明天周日，她需要离开学校，干一些其她计划中的事情。 “什么事情？”蒋集问道，打量着在坐的一圈人，是和章星阁有关？还是李咏晴？颜文瓷？或者那个刚刚坐在她旁边的特招生？ 但是其他人也都看着温故，等着她的回答。 “志愿活动”，温故不紧不慢地说道，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按照蒋集的性格，不回他的话，他可能又要发疯。 在申请霍华德大学的入学资格时，志愿时长就是一项考核标准。在进入之后，每学期的志愿活动也是考核要求之一。 但贵族学生通常会通过捐款代替志愿时长。而且在坐的贵族学生都是金章学生和四大家族的成员，有专门的课程规划师帮他们规划和完成考核，课程考核的捐款额度基本在规划师能动用的资金范围内，甚至不需要学生本人审核。 因此，在学期结束后，在座的贵族学生可能都不知道还有这项考核。对于他们来说，需要本人劳心费力的事情很少，大部分已经交给了专业人士。 不想让蒋集和温故进一步接触，李咏晴立刻肯定了温故的说法，“我这个学期的志愿时长也还差一些，过些天我就要去外面拍戏了，正好趁在学校的时候把志愿时长拿满，阿故，我们一起吧！” 简秋池看向温故，再看着眼里只有温故的蒋集，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是柔柔说道，“我可以一起去么？我的志愿时长也没满！” 颜文瓷也直直地看向温故，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温故摇摇头说道，“已经过了报名时间了，如果你们想凑志愿时长可以报名其他活动。” 李咏晴本意就是想让温故不去蒋集那里，看蒋集没有让温故取消志愿活动，心中松了一口气。也不强求跟着温故，只说道，“好可惜，那我再看看其他的活动吧。” 简秋池心中略微遗憾，但是想着就算跟过去，也都是特招生。想要跟温故打好关系，保持和这些贵族学生的联系，之后应该还有机会，不急着这一时。 只有颜文瓷心中格外遗憾，很想多一些和温故相处的时间，哪怕只静静看着她也好。 盛至坐在李咏晴旁边，听到温故拒绝他们后，扶了一下镜框，然后搂住李咏晴，学着刚才她和温故的姿势，轻声说道，“你不是很快就要离校了么？志愿时长我来给你补吧，你不要操心。” 大庭广众之下，李咏晴一般都很听盛至的话，虽然她不太喜欢在阿故面前和盛至靠得太近，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地神色，只故作害羞地说道，“那谢谢阿至了。” 盛至心头一热，他最喜欢李咏晴这种娇羞的模样，没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李咏晴垂下头，神态不明，但好似害羞。 他们动静不大，但此刻包厢里无人说话，因此都能注意到他们的动静。简秋池羡慕地看着李咏晴，凭借美貌就能在霍华德大学得到金章学生的青睐，有一位金章学生做男朋友，替自己保驾护航，道路会平顺的多。 不过美貌只是一时的，头脑才是一世的。她们有着这些艺术特招生完全没有的智慧。连温故都能得到这些人的青睐，只要给她机会再多接触几次，展现自己的优点，肯定可以获得一位金章学生甚至四大家族学生的好感。 温故忙了一上午，又站着给蒋集夹菜挑鱼刺，体力消耗的七七八八。吃完一碗米饭后，总算感觉自己落到了实处。粮食就有这个好处，在肚子是空着的时候，人是没有思想的。只有喂饱了肚子，人的灵魂才会回来，人才有了其他的思考。 温故扭头看向李咏晴，发现她还没动筷子，“怎么不吃？你不是爱吃虾么？我来给你剥？” 李咏晴摇摇头，“我最近在控制饮食呢，有专门的食谱，来之前其实已经垫补过了，你吃饱了么？我们要不要先离开？” 她假装不经意扫过蒋集，林本乐和章星阁，她现在想尽快离开这里，早点把温故带走。 温故点点头，她也很想离开，她看向颜文瓷和简秋池。颜文瓷直接起身站起，走向门口那里停住，看向温故。 这次温故离开，蒋集和林本乐都没有阻拦。反而盛至看着继续坐在位置上的简秋池，用贵族腔调傲慢说道，“这位小姐，你的学妹已经走了，你还不走么？用餐时间这么长，你不会还没吃饱吧？” 其实她一口都没吃，简秋池心中回复着，对这个傲慢的贵族少爷翻了一个白眼。相比较于盛至，章星阁就温和很多，符合她对上层人物的幻想。 但是她表面却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意，“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她又回头看向章星阁，“章星阁同学，请问可以加一个zd么？” 章星阁看向她温和说道，“以后有机会再加zd吧，今天这么多人在场，你只要我一个人的zd号，我想其他人会对他们自己产生怀疑的，学姐要不先去和阿故汇合吧，她应该还在等你。” 简秋池被拒绝后有点失落，但章星阁也没有彻底拒绝，她又燃起了斗志，笑着向她们道谢。 在离开的时候，离她不远的林本乐状似无意地伸腿，经过他的简秋池没有注意，一个踉跄差点摔跤。林本乐从侧边扶住她，搂她入怀，靠近她的耳朵，柔声说道，“要小心一点啊，特招生小姐。” 简秋池脸一红，心跳突然变快，她只看了林本乐一眼，便推开他匆忙跑出去了。 “真是恶趣味，阿乐”，盛至笑着打趣着林本乐。 林本乐还想说些什么，只见蒋集冷冷扫他一眼，他立马噤声。 “吃完了？”蒋集沉声问道。 “吃完了吃完了”，林本乐嬉笑着脸回复着，虽然他没动几口。 蒋集听完起身准备离开，林本乐颠颠地跟在后面，章星阁和盛至也起身至门口，目送蒋集离开。 盛至回头看向章星阁，“我们继续吃？” 章星阁点点头，只是这桌莱滨洲特色的菜，最终还是只能和盛至一起吃。 突然，手上的手表振动一下，代表着zd上特别关心发来信息。 章星阁打开一看，置顶的正是温故的zd聊天框，打开，里面是温故最新发来的消息。 阿故：羊羊，这次的感谢宴不算数，下次我再请你。 章星阁嘴角露出笑容，盛至看到，打了个寒颤，他笑得好恶心，像苍蝇看到肉一样。 第39章 希望福利院 周日，温故坐在学校安排的大巴车上。 她今天没穿霍华德的制服，只是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高马尾，背着干净洗的泛白的蓝色书包，整个人透着昂扬向上的干净气质。 温故选择志愿活动，很少选择那种需要经济帮扶的，因为她个人和家庭的经济也极其困难，如果在沃尔斯洲扶贫，会有一种穷人去富人家送温暖的感觉。因此，她此次选择了一个沃尔斯洲一家很小的福利院发布的志愿活动。 沃尔斯洲很大，总共三十六片区。其中10%的富人基本占据了28个片区，而剩下的人90%沃尔斯人居住在剩下的8个片区。尽管他们人均居住面积小到可怜，但每个人在沃尔斯洲有房产的人都自信无比，这可是沃尔斯。 联邦唯一的直辖洲，不属于任何一个片区，名流富豪的聚集地，联邦唯一的中心，这里哪怕一平米的地方，都能卖出天价。 霍华德大学在十三区，被戏称为沃尔斯的“学院区”，温故要去的希望福利院在35区，中间大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因此，学校的大巴早上6.30就要出发。 报名这次志愿活动的加上温故总共有6个人，都是特招生。大家稀稀疏疏在车上分布坐着，十分安静。 温故坐在窗边的座位上，从书包拿出联邦童话故事全集，安静地看着书，准备选两篇有趣的故事，等会去福利院给那些小朋友讲。 不多久，她感觉身旁有人坐下，而且朝她挤过来，温故以为占了太多的位置，下意识往里面靠了靠。但抬头，她怔住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今天只穿着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t恤，没带任何配饰，就那么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地坐在温故旁边。看着衣着打扮，似乎他和温故的阶级差异都消失了。 “蒋集？”温故困惑地看着他。 他个子高，而大巴车座位之间的位置较窄，再加上平时根本不会坐这种大巴，因此内心很是憋屈，在温故喊他时，他还在和座位较劲。听到温故喊他便立刻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她，“怎么？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在这？” 一点都不奇怪。温故面无表情，现在蒋集就算在车上倒立洗头她都不会奇怪，他们这些人的脑回路和她完全不同。 她想换个位置，但蒋集却坐在外面一动不动。温故推了推他，说道，“请让一让，我要出去一下。” 蒋集却只看了他一眼，说道，“车都快开了，你要去哪里？就在这坐着。”然后戴上耳机，摆出自己不想让温故出去的姿态。 温故恨恨地看了一下他，明明今天是彻底不想在学校待了，远离他们这些人。才把自己的志愿活动日程表提前，但没想到蒋集竟然跟着过来。 真的就像他们说的，惹上蒋集，确实完蛋了。因为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 深呼一口气，温故平复了心情，继续阅读刚才的故事书。准备彻底忽视蒋集。 但刚刚还装听不到温故说话的蒋集却靠近她，呼吸清晰可见，他贴近温故，看着她手上的书，说道，“故事书，你几岁了？” 接下来，温故翻一页，蒋集就冷哼一声，偶尔点评几句，温故不堪其扰，阖上书。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 司机稳稳当当地开着车，这几天过于疲惫，温故很快就睡着了。她头靠着车窗那边，玻璃的振动似乎让她深受其扰，睡着了也皱着眉。 蒋集仔细地观察着她，然后，轻柔地把温故的头挪到自己的肩膀上，感受到肩膀上的份量，他像是捧着珍贵的易碎品一样，一动不动，很快也沉沉地睡着了。 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在睡着后，他们之间难得和谐起来。 温故再次睁眼时，车刚刚停下，意识回笼时，她发现她靠在蒋集的身上，瞬间僵住了。 她立刻挺直身体，轻轻说了句抱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睡前她的头朝着那边，结果一醒来就换了一个方向，而且蒋集竟然没推开她？ 肩膀上的重量消失，随机而来的长期维持一个姿势的酸痛感，蒋集只看看温故，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先一步下车，在转身后嘴角有一个轻微到几乎看不见的上扬的弧度。 温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拿着包，随着他一起下车。 整个希望福利院规模很小，除了兼任老师的院长，还有两位照顾孩子们日常起居的阿姨，一位烧饭的阿姨和一位保安大爷，这位大爷也负责打扫一些公共区域。 在霍华德的学生到了之后，院长连忙出门迎接。在外界人士的眼中，霍华德学生，不论在学校里是什么等级，在他们眼中，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院长是一位胖乎乎的阿姨，她快步走上前，握住领头的那位特招生的手，“霍华德的学生来我们希望福利院，真是蓬荜生辉！” 她也清楚这些学生大部分是为了学校的要求过来的，并不是真正的“扶贫救弱”，因此，在给众人介绍这个福利院的大体结构后就说道，“你们可以四处参观参观，想要深入体验我们福利院的日常生活，我们是非常欢迎。各位参观结束之后，我们在大厅准备了茶点，中午11.30吃饭。等结束之后，会有拍照环节，到时候照片会随志愿活动证明一起发给你们。” 温故翻译一下就是：我知道你们是过来混志愿时长的，所以我在大厅给你们准备一些茶点，你们直接在那里等时间结束就好。当然，如果你帮忙那就更好了。 其余5个人听完后都客气的寒暄了一下，然后，在院子走了几步，便回大厅了。 院长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学生们，一脸慈祥。每次霍华德大学学生过来参加志愿活动后，学校就会补贴一笔钱，这能够福利院几个月的开销了。而且这些学生们虽然清高，不爱和他们交流，但是却素质高，从不惹事，让这笔钱到手顺利无比。 看着还有两个人没有进大厅，院长朝她们笑着点点头，就离开了。 还剩下两个人，随他们折腾吧。 第40章 偏见 联邦为了鼓励生育，补充劳动人口，在许多洲禁止打胎，同时提高生育津贴。这样导致联邦生育率直线提高的同时，婴儿遗弃事情也直线上升，大大小小的福利院因此建立。而由于政府津贴有限，拨给福利院的经费并不多，所以大部分福利院都有人手不足的现象。 温故对福利院的工作轻车熟路，她的志愿活动很多时候都在养老院，福利院以及特殊学校开展的，对其中的情况也比较了解。 正值周日，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在福利院待着，没有去上学。而且希望福利院大部分都是身体残缺的孩童，能出去上学的还是少部分。 温故准备先帮着打扫卫生，然后去帮忙准备午饭，最后下午可以帮老师带一会孩子，她今天上午的故事书就是为此准备的。 “你不去大厅么？”温故问蒋集，有一个人像幽灵一样地跟着她，她非常的不适应。 蒋集看着温故，“我是来做志愿活动的，去大厅干什么？” 温故温声劝说道，“活你干不来的，你真有心，回去你再多捐点钱，我们还是要扬长避短…” “温故，你是不是认为我只有钱？”蒋集问道，眉头紧蹙，语气强硬。 “有钱又不是一个缺点，要不你拿我的故事书，去给小孩子们读读故事，我们分头行动？”好言好语劝不动，温故带了一些命令的语气。 蒋集有些踌躇，但最终还是拒绝道，“那些幼稚的故事书，我才不要念，干活而已，温故，我说过了，就算我没了身份地位，变成特招生，我也不比你们差。” 温故见劝也劝不动，甩又甩不掉，索性转头，不再管他。蒋集等她走了两步，才跟上她，然后不紧不慢和她保持着两步距离。 她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活，问了保安大爷，才知道周日吃饭的人多，而且有重要的来访者，所以大家现在都在厨房帮忙呢。 温故来到厨房，她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两个人，说道，“您好！” 那两个人一愣，其中一个人“啊啊”着张口说话，辅以手语手势，是一位聋哑人，而另一位阿姨则在围裙上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快步走向温故。 “同学，有什么事情么？”她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温故也扬起和善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是来帮忙的。” “不用不用，哪里用得着你——”，眼前的阿姨下意识拒绝，但突然想到院长的嘱咐，生硬地改了话，“你想帮忙的话，我给你拿围裙。” 温故笑着点点头，阿姨好奇地看向蒋集，“这个小伙子也是来帮忙的？你对象么？” 温故摇摇头，“不是。” 见那位阿姨还是八卦的样子，便提醒道，“今天不是很忙么？我们快点进去吧。” 阿姨在温故的催促下只好进去，进去前还多看了几次蒋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小伙，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帅，很有精神。 厨房里一片杂乱，因为要准备将近30个人的饭菜，而且还有重要来访者，所以各类菜品买了很多，无序地摆放在地上。此外，还有择到一半的菜，不要的菜叶子稀稀疏疏铺满了一地。厨房本来就地方不大，因此看起来格外脏乱。 蒋集皱着眉，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厨房的阿姨靠近温故，“你这个同学老站在门口，是等你么？” 温故看着门口，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没进过厨房，等会他应该就走了，打扰您工作了么？” 温故客客气气，阿姨看到这样礼貌的小姑娘，还是霍华德大学的学生，心中也喜欢，连忙说道，“不打扰，哪里打扰了，你们啊，都是乖孩子，我去给你拿个板凳，我们一起择菜，来。” 温故笑着点点头，旁边的阿姨比划着什么，但温故不懂手语，只微笑着看着她。 “她问你要不要手套”，蒋集最终还走了进来，也打着手语回复，那位聋哑人阿姨笑了，似乎为能和别人正常交流而感到开心。她拿了两双手套，一双给了温故，一双给了蒋集。 “你会手语？”温故有些诧异。 蒋集看了一下她，一边戴手套一边说道，“你对我有偏见，温故。” “你总认为我除了身份地位一无是处。” “确实哦，那我从现在开始要正视真正的蒋集了，没有任何外界光环加持的蒋集”，温故笑笑，似乎在顺着蒋集的话说。 但蒋集却怔住了，良久，才说道，“那你来找找看吧，温故。” 和以前的嚣张跋扈相比，此刻多了几分温柔，“我们再来打个赌吧，温故。如果你能找到真正的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一个要求”，蒋集的眼中透着癫狂，“我知道你讨厌我，温故。如果你赢了，你甚至可以命令我去死。” 真疯，只有疯子才会主动举办那场宴会，蒋集不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也不在乎自己的命。 “输了呢？”温故问蒋集。 “如果我对你失去兴趣，你还没有找到真正的我，温故，那个时候你能不能任我处置？”蒋集询问道。 “不能”，温故果断拒绝，上次打赌，他和蒋集之间就已经纠缠不休了，这次这么疯狂的赌注，完全是百害而无一利。 “那就没有任何惩罚。期限的话，依旧是我对你失去兴趣前，怎么样？” 毫不公平的赌注。温故有些诧异地看向蒋集，但是他却很认真。 “你很奇怪，蒋集。” 蒋集笑笑，“我为什么奇怪？” “因为你渴望得到他人的关注，他人的认可。” “你说对了，温故，你更接近我了”，蒋集有些兴奋地笑到，他上前一步，用手捏住温故的下巴，“你回答了这个赌局的问题，温故。那我就默认你参加这个赌局了。” “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尤其是你的关注，温故。” 第41章 低头 温故，蒋集，聋哑人阿姨，以及面容憨厚的话唠阿姨四个人坐在一起，处理着白菜。 蒋集似乎对白菜的每一片都不满意，层层选拔，最后只留下菜心部分放在篮子里。 聋哑人阿姨看着满地的菜叶子一脸心疼，着急地朝着蒋集比划着，另外一位阿姨笑着说道，“别管她，她天天这么比划，也没人能看得懂。” 手语对不识字的聋哑人来说，是和外界交流的唯一手段，然而可悲的是，朝夕相处的人可能不懂其中的意思。 蒋集默默地捡回一些白菜叶子，放进篮子里面，聋哑人阿姨这才安静下来，露出满意的笑容。 话唠阿姨用话捧着蒋集，“小伙子你又帅，又是霍华德的学生，前途无量；还能和哑巴打手语，你这样的，追你的人能从一片区排到三十六片区哦，我今天能和你坐在一起，真的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说不定这里的区长都没有我这个运气。” 阿姨本意想哄哄蒋集，但没想到蒋集却点头赞同她，说道，“沃尔斯的区长我只见过前几个区的以及十三区的，没见过你们三十五区的区长，所以确实他没有你运气好。” 看着阿姨错愕的表情，坐在蒋集旁边的温故用脚踩了一下蒋集，意图让他闭嘴，但蒋集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温故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他好心陪着这个大妈聊天，搭她的话，结果还被踩了一脚。不过看着温故愠怒的表情，他闭上了嘴，耳根有点红。 那位阿姨很快回过神来，霍华德大学听说首相的儿子都在里面，在她们眼里像天一样大的区长，在首相眼里可能只是寻常。 她虽然读书不多，但情商颇高，有她在的场合很少冷场，她看着温故，笑着开始其他的话题，“乖闺女谈对象了么？” 温故淡淡笑着，她不喜欢这个话题，但清楚对于这些阿姨来说，这些话题是她们为数不多能拎出来和温故她们聊的。 温故不想听阿姨她们千篇一律的“女大当婚，男大当嫁”的劝找对象理论，于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已经有对象了，阿姨。” 阿姨笑着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 蒋集紧紧捏着拳头，手上的白菜不堪挤压，被捏得粉碎。他脸色阴鸷，一脸凶狠地看向温故她们。 那两位阿姨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不清楚为什么刚刚还和声和气的小伙子，此刻却一脸凶狠的模样。尤其是那位说话的阿姨，脸色惨白，想着刚刚哪一句出了错。 上位者的变脸让她们内心深处升起没由来的恐惧。 温故看着他，只想起四个字：阴晴不定。 蒋集想要说什么，温故却用平和的神色盯着他，说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蒋集。” 没等他的回复，温故就直接问道，“你的脾气，在上位者面前，也这么阴晴不定么？” 蒋集面色难看，他的耳边是老头子的喋喋不休，掺杂着无穷无尽的失望与厌恶。 “蒋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连控制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 “现在不管怎么说，你把你那个狗脾气给我在那些下等人身上就发泄掉，到我面前你就给我乖觉一点。” 蒋集站起身，看向惊恐的两位中年阿姨，没敢看温故，轻轻说了一声抱歉，声音低不可闻。温故还是诧异地看向蒋集，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竟然向两个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说抱歉？ 蒋集扔下手中的白菜，快步离开，那两位阿姨面面相觑，温故柔声安抚她们，“他一直这样，对你们没有恶意，你们别害怕，我去看看”，说罢便放下手中的活，脱下手套，也跟着出去了。 蒋集并没有走多远，他在不远处对着一面墙垂头站着，忽然，他伸出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墙面，然后，用那只手抵着墙面，默不作声。 温故静静地上前，她轻轻拿下蒋集抵在墙上的那只手，摘下橡胶手套，里面已经血肉模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蒋集，我好像找到了第二个你了…” 温故抬头看着这个似乎与暴戾，危险等词扯上关系的男孩子，第一次有一些真情实感的笑容，“一个本性不那么坏，一个还算善良的你。” 温故说的很认真，很温柔，很坚定。 蒋集逐渐平静下来，他扭过头，用余光看着温故。他不想让温故发现自己现在的情绪，他不会掩饰，但又想隐瞒，不想让温故发现，他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要沦陷了… 温故去找院长借碘伏和纱布，就坐在院子中的台阶上，给蒋集消毒。 “疼么？”温故轻轻压上碘伏消毒，注意着蒋集的神色，防止自己下手太重。 蒋集摇摇头，“习惯了”。 温故闻言一顿，动作更加轻一点。 一位面容有些畸形的小男孩走过，他怕怕地看着蒋集手上的伤口，大喊着，“哥哥那里有伤口，好疼，好疼。” 蒋集皱眉，他第一次见到不受控的小孩，尖锐的声音吵得他头疼，他想发火，但想着温故坐在对面，又把火气憋了回去了。 现在他手还在她那里了，别又惹她生气了。 温故消毒后，准备先拿纱布进行包扎，她把蒋集的手放在一边，然后笑着对那位小朋友说，“是啊，哥哥很痛痛，你吹一下哥哥就不痛了，然后姐姐再施一个魔法，给哥哥治好好么？” 那个小朋友好奇地看着温故，然后试探地在蒋集手边吹了两下，温故轻轻摸着他的头说到，“你说，痛痛，痛痛飞走啦~” “痛痛，痛痛，飞走啦~”，那个小朋友笨拙地学着温故的说法，说完后，温故看向他说道，“你现在问哥哥还痛不痛？” 他看向蒋集，轻轻问道，“哥哥，你还痛不痛。” 蒋集沉默了一下，良久，在小孩期冀的眼神下，缓声吐出两个字，“不痛。” 那个小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温故轻轻笑道，“接下来姐姐就要变魔术啦！” 她把白色的绷带缠在蒋集的手上，手法熟练，最终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看，哥哥的手现在看上去是不是好多啦？” 小孩只顾着看蒋集手上的蝴蝶结，蒋集看他不回复温故，用另一只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说，好多了。” 头上平白挨了一下，小孩眼泪马上在眼眶里面蓄起来，马上就扯着嗓子号哭起来。 “浩浩，你怎么了——”，一个急切的女声响起。 温故心虚转头，正好对上毫无愧意的蒋集，他一脸无辜，倒是丝毫没有欺负小孩被抓包的心虚感。 第42章 弱点 温故站起身来，对着蒋集说道，“好了，你惹哭的，好好道歉解释吧，我要回去帮忙了，回见。” 然而，她却被两只手拉住了。浩浩抽噎着用小手拉着温故的衣角，而蒋集用完好无损的手拉着温故的胳膊。一个可怜巴巴，一个霸道蛮横。 蒋集看着浩浩，不耐烦道，“放开你的手。” 浩浩哭得更凶了。 温故叹了一口气，准备蹲下来安慰他，刚刚喊浩浩的姑娘快步跑到他们面前，抱住浩浩，同时抬头朝着温故和蒋集质问道，“你们干了什么？” 她五官明媚，充满活力。此刻她怒气冲冲地盯着面前的两人，似乎要讨要一个说法。 温故朝她礼貌点点头，然后摸摸浩浩的头，看他不再哭了，就放心离开。蒋集想跟着她，结果却被那个姑娘抓住了胳膊，“你往哪里走，是不是想跑？肯定是你欺负浩浩的，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欺负残疾小孩…” 蒋集想甩开她的手，但那个姑娘力气不大，但不知道从哪学的缠人技术，怎么也摆脱不了，他倒是想暴力解决，但是温故不喜欢他这样做，除非他一击把她击倒，但身边的小孩又是一个累赘… 蒋集越想越远，温故早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他暴躁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满脸阴鸷。那个姑娘好像被他吓到了，后退一步，然后，泪水蓄满了眼睛。但她却强撑着，一脸倔犟地对蒋集说道，“你就是这样吓浩浩的是不是？你得道歉…” 那边，温故还不知道蒋集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她回到厨房，两位阿姨已经开始洗菜炒菜，见温故回来，她们两个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温故熟络地穿上围裙，给两位阿姨打下手。 “怎么还会来帮忙？去大厅歇歇才舒服呢，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话唠阿姨看着温故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刚刚那位小伙子没事吧？阿姨说话口无遮拦，可能哪里就戳中他了，要是可以，你回去帮我认个错。” 温故摇摇头，笑着说道，“他没事，跟阿姨您无关，他一向这样，认识他的人都习惯了。” 话唠阿姨点点头，那些贵族家的小孩，哪个身边不是伺候的人一大堆，脾气大也不罕见。她有些好奇地看向温故，这个闺女的脾气好得出奇，而且干活利索，倒不像是霍华德出来的学生，“闺女，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沃尔斯的人啊…” 温故点点头，但也没主动提及自己家。那位阿姨看着温故道，“可惜你有男朋友了，不然阿姨给你介绍一个。” 霍华德大学的学生，但又不是沃尔斯土生土长的贵族。前途无量，但又是踮垫脚可以碰到的姻缘。 话唠阿姨意犹未尽，“如果你以后分手了，来找阿姨，阿姨门路广，认识不少好男生。” 温故点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手下动作却没有减慢。 “你现在的男朋友怎么样？高不高？我这认识两个高的…”，阿姨还在说道。这是温故早就预想到的场景。 在普通人生活的琐碎中，爱情这个词早已经被揉成碎片，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在很多人眼里，两个人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是讲各种匹配。而这样就衍生出来千千万万的评判标准。 “你看我高么？”蒋集突然出现在门口，阿姨一愣，她看看温故，又看看蒋集，蒋集上前一步，搂住温故，“她是我女朋友，所以阿姨你别介绍了，比我条件优秀的整个联邦也没有几个吧。” 阿姨本来有点怕蒋集，见这种情况，也没细想之前的事情，只尴尬地笑道，“真是郎才女貌，我之前没看出来，现在乱点鸳鸯谱了。” 蒋集上前半抱着温故，似乎要证明他说的话的正确性。他把下巴放在温故的肩膀上，耳朵边是温热的气息，这种被异性拥抱的感觉让温故眉头紧皱，过分亲密的接触让她有些难受，她急忙推开蒋集，想和他离开一定的距离。 蒋集却似乎在这种亲密接触中得到了满足，他一脸满足，在温故推开他后，还想跟着上去，这种被动的，类似捕猎的行为，让温故突然想起起不好的回忆。 相比较于之前章星阁的试探与接触，蒋集的行为更加直白与唯我，就像他的家族图腾一样，充满了侵略的意味。 “停止，蒋集”，温故再次拒绝她的接近，但蒋集却没有止住脚步，温故一步步后退，蒋集一步步上前。 旁边的两位阿姨不清楚情况，也不敢上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只小心翼翼的旁观着。 一只狗，看见了肉骨头，兴致冲冲地上前，周围的人胆战心惊，不敢阻止，和此时的处境是否有点相似？ 温故有些嘲讽地看着蒋集，真的很像狗啊，会因为一些好意而乖顺，但性格中却永远藏着不安分的元素，如果看到骨头，凶狠的一面就会暴露出来。 这样的狗要怎么对付来着？ 威吓？还是骨头？ 已经退无可退，温故抬头看向蒋集，他专注地注视着温故，表情严峻，但眼神却很柔和。他准备弯腰，温故却踮起脚，主动凑到他耳边，“蒋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看着你了？痴心妄想吧。” 蒋集怔住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对蒋集来说，暴力是他的兴奋剂，而别人的漠视才是对他最大的攻击。 一向肆意妄为的蒋集，从小到大，可能星星都要围着他转的蒋集，最害怕的不是武力。 温故转身，看着怔住的阿姨，有些抱歉。明明是过来帮忙的，没做多少工作罢了，结果让她们也无心工作了。 好在后来蒋集很安稳，他只静静地待在温故的不远处，一言不发地看着温故忙碌。厨房气压异常的低，阿姨们也不聊天了，一心一意地干着手上的工作，这样紧赶慢赶，也在约定的午饭时间把任务给完成了。 第43章 福利院完 希望福利院的饭桌很大，小朋友们被安排整齐坐着，大朋友带小朋友，其中，刚刚厨房的两位阿姨负责给每位小朋友打菜，保安大爷努力维持着秩序。 温故和霍华德的其他学生，以及今天找浩浩的女生，还有院长坐在另外一桌。 “我今天知道你们是霍华德来的，都吓一跳，霍华德欸！”那位叫白锦文的女生说道，她性格活泼，很快就活跃了气氛。 “我今天听集哥说他来自霍华德，而且还认识蔺景荀蔺少主，我在想，天哪，世界太小了，竟然碰到清秋姐未婚夫的朋友！” 集哥？特招生们都对这个称呼有点陌生，虽然他们在霍华德上学，但是其实和贵族圈子交涉不深，所以除了一些基本的知识，其他并不了解。 但“蔺少主”这个称呼一出来，所有特招生都一惊。四大家族的姓氏无人不知，而蔺景荀是学生会会长，是特招生们都知道一些的顶级权贵。 蔺少主的朋友？ 其他特招生惊疑不定地看向蒋集，不会是四大家族的人？ 温故有些好奇地看向蒋集，今天走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喊上集哥了。 “白百合花…”，蒋集看温故盯着他们，立刻解释道。 温故看向白锦文，白锦文摸了摸领口的白百合，笑着解释道，“我们学校的人在读期间，衣领或者袖口，都要绣一朵白百合花，象征着纯洁。” “但是我觉得已经是联邦时期了，还弄这一套，简直封建极了。但我说话不算数，学校和家里长辈说话才算呢…”，白锦文有些蔫巴。 但蒋集才不管她，对温故继续解释道，“她一直不放开我，我也不能强制动手，正好看见白百合，知道她是白百合学院的人。你知道，蔺景荀好几个未婚妻都在那里呢，报他的名字说不定好使”，蒋集观察着温故的神色，不知道是出于私心还是什么，把“蔺景荀”和“好几个未婚妻”咬得很重。 温故没什么反应，倒是白锦文立刻拍桌解释道，“什么好几个，以后蔺少夫人肯定会是清秋姐。” “清秋姐？”温故好奇问道，不知道荀哥这样稳重的人，未婚妻会是什么模样。 蒋集听到她问蔺景荀，脸色沉了下去，但他又害怕骤然发火，温故以后会无视他，所以只好强忍着怒火。 “清秋姐是白百合学院的百合姑娘，百合姑娘，你们理解一下就是白百合学院最优秀的女生。” “总而言之，清秋姐端庄，温柔，聪明，漂亮，是最优秀的，其他的人完全比不上。” 蒋集不敢惹温故，此刻也找到了一个由头和白锦文拌起嘴来，“你不觉得你形容的是一个机器人么？无趣极了，我要是蔺景荀，我绝对不找这样的女人，天天戴着面具一样，恐怕连笑的角度都用尺子量过吧”。 他看向温故，继续说道，“我喜欢的人，才不会看她端不端庄，优不优雅。” 白锦文听到蒋集反驳她的话，原本因为他是蔺景荀朋友的滤镜全部消失了，她跟蒋集辩驳道，“那是你的问题，反正清秋姐是最好的。” 看她要哭，蒋集还有说话的趋势，温故连忙制止蒋集，院长也及时出面，说道，“这些我们慢慢聊，来，先吃饭。” 白锦文听罢，拿起筷子，化悲愤为食欲，嘴里塞得满满的，像一只可爱的松鼠。 蒋集和上次在食堂吃饭一样，并不着急自己吃，而是不紧不慢地给温故剥虾，他动手能力很强，原本磕磕绊绊的动作，此刻已经无比熟练了。 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向他们，这种氛围下，温故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她把他剥的虾，重新放回他的碗里面。蒋集顿住，然后塞进自己的嘴里。 午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过去了。院长给他们找了两个房间作为他们午休的地点。男生在一个房间，女生在一个房间。 这次来的特招生只有温故一个女生，于是，顺理成章地，她和白锦文住在一个房间。 “温故姐姐，蔺景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白锦文趴在枕头上，歪头看着温故说道。 她们女子学院日常管理很严格，很少有出来的机会，而且这次出来还能碰到霍华德大学的学生，白锦文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温故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有一些好感，看着她好奇地模样，温和说道，“蔺景荀非常优秀，应该和你的清秋姐姐很搭配”。 听温故这样说，白锦文有些开心地笑了，她好奇地看向温故，说道，“温故姐姐，那集哥是你男朋友么？感觉他性格好恶劣的样子，你怎么能忍受他的啊。” 温故摇摇头，说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性格确实差了点”，看白锦文还是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她点点她的鼻子说到，“好啦，别管他，赶快睡吧下午还有活呢。” 白锦文点点头，嘟囔道，“不过你们霍华德的人真懒，都是来做志愿活动的，只有温故姐你在干活，他们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既然这样，还来做志愿活动干嘛。” 温故笑着拍拍她，说道，“其实他们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志愿活动了，好了赶快睡觉吧。” 一个好梦。 养精蓄锐后，温故下午就开始在希望福利院带着孩子们玩耍，给他们讲故事。原本还很害怕，内向的小朋友们，最后都开始，温故姐姐，温故姐姐的喊着。 蒋集也只在一旁站着，偶尔会友情出演老鹰抓小鸡的老鹰角色，把这些孩子吓得哇哇叫唤。 拿到和孩子们的合照之后，温故心满意足地把照片放进书包里面，坐上了回程的车，而且还加上了白锦文的zd。 回程，蒋集依旧和温故坐在一起。温故拿出福利院的合照，细细观赏着，蒋集看着她，声音柔和了很多，说道，“之后我会资助希望福利院的…” 温故闻言，把照片收进书包，看向蒋集说道，“那是你的事情。对了”，温故停顿了一下，“回学校之后可以暂时不要打扰我么？” 第44章 课表 自从从福利院回来之后，温故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她和蒋集约定好了一个月内不要打扰她，但是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原本和蒋集之间的拳击赛赌约，其中要有一次不再局限于拳击这件事情，而是可以干一些其他事情，这件事情，由蒋集决定。 在确认这件事情的范围，不会越过底线后，温故思索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从帮助颜文瓷以来，她的生活就像一列不受控的车，而她在里面跌跌撞撞。让蒋集这段时间别再来招惹他，最起码让车有一段平稳运行的时间，让她能看清楚车内有哪些可以支撑她的地方。之后，哪怕这辆失控的列车再运行，最起码之后不会摔得晕头转向。 蒋集自从回校后，确实没有打扰温故，但也没有“销声匿迹”。原本应该毫无交集的特招生和金章学生，却能经常“偶遇”，不过蒋集和他的护卫队成员没有太过接近，总是在“约定”的底线上来回试探。 除此之外，章星阁似乎是换了他的选修课课表，很多门课与温故有了重叠。 这在霍华德是很稀有的，就以体育课为例，金章学生大部分都加入了马术社和赛艇队，这两个是学校中的四个顶级社团之二，社团在schnekant公馆内，采用邀请制。而其中的社团活动时间是可以抵扣体育课时间的。 就算对这两者不感兴趣，也可以选择高尔夫，射击这些只对贵族开放的体育课。 而特招生的体育课种类也非常繁多，但多为跑步，羽毛球，游泳，标枪…这些。温故当初选了马拉松课，正好想锻炼一下自己的体力。 但原本从没有出现在这门课上的章星阁出现了。 他身穿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简单利索，只在胸前绘制了高山羊的家族图腾，站在跑道上，有一种慵懒的贵气。周围上这门课的都是特招生，看见他之后，窃窃私语，但暂时无人上去攀谈。 温故穿着学校的运动服，和章星阁的相似，但没有任何图案，是一片白。她是一贯的高马尾，这个发型最省时间，还好操作，英姿飒爽。 章星阁知道，温故温柔的时候，和朋友待在一起的时候，这张冷硬的她就会柔和下来，让他不经意地会盯着她看。 “阿故，这节课跑10公里，我可能跑不下来，到时候你会等我么？”他凑到温故旁边，看着热身的温故说道。 温故站定，说道，“这节课前期有很多基础课，如果你想要跑马拉松的话，可以从下学期再选这门课，现在突然选这门课，太吃力了。” 她顿了一顿，想到最近好多选修课和章星阁重合的事情，她还是问出来了，“你是最近改的课么？按照我的课表？” 章星阁有些踌躇，最终还是点点头。温故皱眉，她不知道怎么和章星阁表达她的想法，最终还是拍拍他的肩膀，委婉说道，“羊羊，你对朋友太过关注了。太粘着朋友了，这好像是你们这些贵族学生的通病，有一个感兴趣的东西，就要一直缠着，你也是，蒋集也是。其实你把视野放开阔一点，有趣的东西会很多，世界不只有朋友。” 她看着章星阁，继续说道，“我不是说教的意思，我是说…其实如果你喜欢粘着朋友，也可以找一个喜欢被朋友粘着的人，你这样，我很困扰。” 温故努力忽视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相比较于蒋集，章星阁的行为虽然让她不自在，但还在她容忍的范围内。 “可是你和阿至的女朋友不也是天天在一起么？”章星阁委屈说道。 “她叫李咏晴”，温故先纠正道，“你和晴晴不一样。而且，我和晴晴虽然天天在一起，但都有自己的重心，和这样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模式，你和我，和你和李咏晴相处模式一样，这会很奇怪”，章星阁说道，带了一点霸道地意味，一直温顺的绵羊，露出一丝不符合形象的危险气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阿故你要适应和新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不是么？” 温故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认真无比的表情，良久，转身离去。章星阁轻笑一声，也跟在她的后面。 和章星阁刚刚说的不同，他体力优越，在10公里的跑步中，还能不间断地和温故说话。 “阿故，所以接下来的分立时期简史，小组组队我们在一组好么？” “阿故，试验田那边的小猫长大了不少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过去，它们都对我哈气，却很喜欢你。” “阿故，下周我还有和宴会，真的不想去，这些宴会来来回回都是些熟面孔，还要在宴会上装得人模人样。” “对了，阿故，你不是还欠我一顿饭，什么时候去吃？你说时间，我来定位置就好，这次可以只我们两个人么？我是帮你，不是帮颜文瓷，可以别把他带着么？” … 喋喋不休。 温故跑步向来不说话，她紧抿双唇，加快速度，想先章星阁一步，把她甩在后面，但章星阁速度不慢，总是能和她肩并肩跑着。温故最后摆烂了，按照既定的速度跑着，对章星阁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大部分的内容完全没有回应的必要。 “阿故体力真好”，跑完，章星阁给温故递一瓶水，然后顺势坐在他的旁边。 温故在他坐下后，站起来，垂眼看着章星阁，朝着，“我先走了”，说罢，便朝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章星阁笑着点点头，却在她离开后脸色一变，一直在不远处的一个特招生走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章少，要我跟着么？” 章星阁点点头，他慵懒地看着旁边的特招生，说道，“小心一点不被发现，被发现了也不要提我的名字。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我可以给你介绍信。” 那个特招生满脸兴奋，“我会加油的，谢谢您给我的机会。” 谢谢么？ 他转头对着特招生，声音充满了寒意，“还有，下次不要直接过来和我说话，这次是第一次，如果有下次，别说介绍信，你能不能留在霍华德，都是一个问题。” 刚刚那特招生的笑容僵住了，他唯唯诺诺地道着歉，章星阁却没管他，只目光死死盯着离开的温故。 第45章 画展 温故换完衣服就赶去食堂了，最近她与颜文瓷和李咏晴一直在一起吃晚饭。简秋池也和他们一起吃过一次，不过之后就没有再参与了，只委婉地表示下次章星阁在的话，她再参与。 晚饭还在老地方，他们三个人，一个是表演系的特招生，一个是音乐系的特招生。霍华德大学在这类艺术类特招生的选拔上，对外貌要求很高，因此，他们两个只坐在那里，过往的人便会多看他们两眼。 不过温故在他们中间，一点都不突兀，反而格外和谐。 李咏晴依偎在温故身边，脸上洋溢着笑意，说道，“阿故，明天我就要离校了，不过拍摄地点不远，在二十八片区那里，正好明天那里还有文山的画展，我们一起去吧，我这里有两张票。” 试验田的调研数据已经全部收集完毕，温故只需要做收尾工作，除了这些，还有学校课程需要准备，以及余老师给她推荐的书籍和文献需要看…但这些都不是这两天急需完成的工作，因此明天出去玩一天对工作没有太大影响，而且是周六，只出去一天的话不用办离校手续。 温故点点她，晴晴第一次拍戏，她也想去送送她。 李咏晴欢呼一声，她略带挑衅地看向颜文瓷，颜文瓷面色不改，不为所动。他看向温故，“阿故喜欢画？” 温故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我没有太多艺术细胞，对画鉴赏不来，但美的东西我还是喜欢的。” 颜文瓷笑了笑，说道，“文山的油画很出名，如果可以拍照，阿故可以给我拍张照么？” 他快速看了一下李咏晴，说道，“他的画展很出名，一票难求，我也想去看很久了…” 李咏晴听到后，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道，“绿茶…” 温故点点头，她还不知道颜文瓷也喜欢画，但现在既然知道了，也答应了他，那明天她要认真多拍些照片，如果有纪念品或者画册之类的，也可以带给颜文瓷。 李咏晴见温故答应颜文瓷，有点不开心，但转头又想到明天是自己和温故的二人世界，心中又开心了，脸上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温故就和李咏晴起来了。李咏晴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如同清水芙蓉，但是她的美貌是更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而不是雅致的水墨画。 她自己只简单打扮了一下，便立刻拾掇起来温故了。她细心地给温故编上头发，戴上自己的水晶发夹，然后去自己的衣柜找了一套米色的亚麻手工裙子。 温故身体削瘦，个子高挑，经过李咏晴这么拾掇之后，完美突出了她的优点，像是冷峻的森林之女，和李咏晴站在一起，冷暖色调很是和谐。 李咏晴欣赏了一会，满意点点头，最后拎上小包，挽着温故的手，出发了。 路上人来人往，原本在霍华德大学就容貌出众的李咏晴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李咏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并没有多在意，只是在有人偷拍的时候把温故护在身后。 真的是，越来越勇敢了。温故温柔地看着李咏晴，她上前和别人交涉删除拍到的照片，落落大方，有大明星的风范！ 好在越靠近画展处，人就越少，而且大部分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便收回目光。每个参加画展的人，都穿的极为得体，不管内心是怎么样的，行为也都是得体大方的。 “这两张票，是阿至给我的，而且他今天也会来”，李咏晴说道。 温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好奇为什么李咏晴没和盛至一起。 “不过他是跟着霍华德的少爷来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了，就是那天在食堂里面，他和蒋集一起出来的。” 李咏晴对那天出场的人物还印象深刻，除了出场人物，发生的事情也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显然温故眉头紧皱，看来对他毫无印象。 “想不起来就别想啦，我们自己好好看。”李咏晴打断温故的思索，拉着她去检票。 盛至为李咏晴和温故准备的为特邀嘉宾票，配有专门的讲解员，都对美术有较深的涉猎。而埃尔罗伊·霍华德那边则是文山亲自讲解。 画展内有专门的乐队在演奏音乐，但大多声音轻柔和缓。 “这次画展的主题是自然与平静，主要是文山先生过去几年游历期间所作，主要是对大自然进行解读——” 讲解员认真讲解道，温故仔仔细细听着，在确认可以拍照后，以最好的角度拍下照片，并结合画册，记录了一些画的重点，准备回去交给颜文瓷。 “画是需要体悟的，这样生硬的看画，是在侮辱画——” 一阵脚步声传来，为首的是埃尔罗伊，银发金眸，充满着矜贵的气质。身后跟着盛至和毕夏普，他们两个人都是埃尔罗伊的荣耀团成员。除此之外，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相貌普通，气场平和的中年女性。 刚刚说话的人是埃尔罗伊，他不满地看向温故，似乎极不赞同她的行为。 那位中年女性却有不同的观点，“记下来学习也是一种方式，学的多了，就会明白怎么欣赏画。埃尔，画是大部分人的艺术，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太过独断可不好。” 她走向温故，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文山，非常感谢您这么认真地看我的画。” 温故有些诧异，眼前这样气场平和的女性和她想象中的文山形象相差甚远。 她连忙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包中，伸手回应道，“您好，我是温故，您的画很好看。”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感觉到了，平静和洒脱。” 文山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大部分人都只能看到平静呢，没想到你连我画画时内心的自由感都看出来了，今天算是寻找到一个知音了。” 她转头对着埃尔罗伊说，“很有天赋，不是么？” 第46章 意外 埃尔罗伊冷哼一声，似乎是不赞同，但文山出面后，他也没有继续与温故争执。 盛至看见李咏晴紧紧贴在温故身边，也跟着冷哼一声，两个人的表情倒是出奇的一致。 毕夏普倒是笑意盈盈，他温和有礼，在他们三个人中倒是有点格格不入了。 文山笑着邀请温故，“接下来要和我们一起么？我可以做讲解，小知音。” 李咏晴看看温故，又看看盛至，装作害羞的样子，垂头思索着。她是想温故别答应的，这样就可以单独和阿故在一起了，但文山确实名气很大，来看画展能有她的亲自讲解，算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情。 温故看向她，问道，“晴晴，你想一起么？”李咏晴尽力不看盛至，防止温故误会她想和盛至在一起。可是温故眼睛亮晶晶的，有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可是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李咏晴点点头。温故脸上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她回头看向文山，说道，“文山老师，请问在结束后可以给我签个名么？我有个朋友也喜欢您，但他今天不在场，想帮他要一个。” “签多少个都行”，文山说道，温柔的底色下有着不羁的自由感。 于是，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盛至走到李咏晴身边，牵住她的手，温故看到这个场景后，悄悄往后挪了一步，给他们让开位置。毕夏普站在她旁边，礼貌对她点点头。 在霍华德，这种看似正常又对特招生比较礼貌的贵族学生已经不多了，对比，温故也对他有了初始好感值，对他有一个礼貌的回应。 “这是我在金麦湖那里画的，大概是傍晚吧，整个湖及周围都是一种冷色调，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周围的温度慢慢低下来，但是和冬天不一样，是深秋的温度。周围静悄悄的，会有轻微的风吹过湖面…” “那个时候，除了孤独感之外，还能感受到自由和平静”，文山动作轻柔地抚摸着画框，“很多时候，人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找到自我，两个人在一起，是很难获取平静的。” “所以旅游，亲近自然，是很不错的选择”，她回头看向埃尔罗伊他们，基本上大家都在认真倾听，但没有人表露出赞同的意思。 文山也没有任何失望，她把自己的观念，想法都融入画里面了，反驳，批判，赞同，追随…别人的观点对她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就像她的画诉说的主题，她更愿意想大自然跟她说了什么，而不是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想着别人怎么看她。 接下来，在她们准备移到另外一幅画前时，变故突生。 几个身穿黑色冲锋衣，戴着面具的人突然冲出来，紧紧围着温故他们几个人。他们几个手上都手持着枪，来势汹汹，为首那人呵斥道，“手抬起来，不许反抗。” 在场几人神色一变。 大家听从吩咐，乖乖把手举起来，盛至和毕夏普表情严肃，往埃尔罗伊前面挪了挪，想护住他。 但为首的人却指着埃尔罗伊，“这个，我带走，其他人你们押回大厅。” 立刻有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压制住埃尔罗伊，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埃尔罗伊没有反抗，虽然神色冷峻，但从小到大，他也经历过一些绑架案，而且反绑架与逃生方法也都学过，深知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做一只听话的绵羊。 盛至和毕夏普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沉重。 在霍华德大学中，安保措施属于顶级，四大家族的人还安排了军队驻扎。但出学校后，埃尔罗伊他们出门会有职业素养极高的专业保镖跟随。但今天埃尔罗伊却让保镖们都在画展外等候。他想以更轻灵的状态去看画展，而不是身后坠着一大群监控他的人。 盛至和毕夏普同意了。埃尔罗伊这次是秘密出行，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沃尔斯洲的安全系数很高。在他们的人生中，鲜少有发生在沃尔斯的绑架案。 并且，保镖在画展外不断巡逻，如果有异常，需要及时汇报。所有进出口都被牢牢把控，只有一个门可以进出，那里是有严格的安检措施的。 所以，埃尔罗伊周围，有叛徒？ 最近霍华德家族树敌…东伊教！ 东伊教也来自于7区，致力于7区独立，主要活动在7区的东部几个洲。 上次，神农岭的叛乱也有东伊教的影子。在此之后，为了更加稳定的统治，四大家族决定对7区进行“宗教改革”活动，由霍华德家族主导，带领其他三家联邦认定的宗教去7区进行传教活动。 在此过程中，将“东伊教”正式定义成邪教，对信奉东伊教的人员进行无差别逮捕。 这极大的压缩了东伊教的生存空间，在生存危机下，他们做出一些铤而走险的事情也很正常。 但，如果是这样，那就意味着霍华德家族高层出现了叛徒，或者有东伊教的人？ 这意味着接下来是一场血腥风雨，不管是绑架前，还是绑架后。 他们五个人被绑匪推搡着带去了大厅。 此刻大厅早已不复温故进来时的场景了。乐团的人，游客，工作人员…大家都被强制坐在大厅中间。 悦耳的音乐声被迫终止，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啜泣声，绑匪的喝止声。 在可能发生生命危险时，不同人之间的姿态出奇的一致。 他们几个被暴力地推到中间那堆人群中去，“坐下！不许闹事，安静点，不然毙了你们！” 他们五个挨着坐下，盛至和毕夏普面色沉重，李咏晴在盛至怀里小声啜泣，温故也脸色苍白。 只有文山，一如既往。 “办完这次画展，我就没什么遗憾了，可惜来参展的人，因为我陷入这样的事情，欸…等会要出事，就先推我出去吧，我一把老骨头，什么都见过了。你们年轻人，还没活明白呢。” 温故有些敬佩地看向面前的长辈，在生死面前，如此淡然，而且透着人性的善良。 “不是您的错，实行绑架案的不是你，绑匪的目标也不是你。只是他们把场地定在了画展而已，而这不是自责的理由。” 温故看向李咏晴，声音柔和了下来，“我们会没事的…” 第47章 绑架 另外一边，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埃尔罗伊被绳子死死绑住，嘴里被随意塞着一大团棉布条。 有5-6个黑衣绑匪分布在门前和室内，死死盯守着。他们这次任务，成功进入画展的人手不过10余个，其中大半都聚集在这里了。 “老大，电话打通了”，一旁的手下赶紧提醒为首的绑匪。 他们在绑架完埃尔罗伊之后，利用他的手机给霍华德家族现任家主，也是霍华德大学的现任理事长格瑞斯·霍华德打了很多电话，但是一直没有接通，这次总算是打通了。 手机虚拟投屏上出现了一位女性的身影。 她有着和埃尔罗伊如出一辙的银发金眸，虽然资料上显示她已经年逾五十，但容貌看起来十分年轻，如同故事书中远古的大祭司，神圣不可侵犯。 在她看到被绑着的埃尔罗伊之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吐出两个字，“条件？” 绑匪首领走到埃尔罗伊旁边，用枪抵着他的头，说道，“霍华德撤出7区，停止继续传教，恢复东伊教正统地位，停止逮捕东伊教的人。” 格瑞斯嗤笑一声，她不屑地看着他们，眼睛中是高高在上的冰冷，“换个人跟我谈。但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好好想好。下次给我打电话时，提出合理的要求，如果再这么漫天要价，埃尔你们可以杀，但是东伊教，我也可以屠——” 绑匪头目戴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但是埃尔罗伊感觉到他猛然加大了力气，死死用枪抵着他的头。 “老大，不是说这小子是她唯一的儿子么？她还真舍得啊！我看她就是嘴上说说，我们再打回去，她也不敢做什么。” “蠢货！你以为她是一般的女人？她能当上霍华德的家主，而且还稳坐十几年，手上沾的血比你用过的水都多。一个儿子而已，再生就行，现在技术这么发达，甚至不用往自己肚子里塞十个月。” “哦哦，那老大，现在怎么办？” “我去跟上级联系，你们，好好在这里盯着他。” 绑匪老大准备出去，走之前还踢了一下埃尔罗伊，恶狠狠地警告他，“老实点，这次谈判不成，就拿你祭天。” 另一边，大厅。三个绑匪在大厅巡逻着，而大厅稀稀落落坐着小100个人。 如此悬殊的人数差，却没有人敢出头，只因为这些绑匪刚刚随机拉出了两个闹出大动静的人，直接击毙，尸体就倒在他们旁边，血淋淋地瞪着眼睛看着他们，死不瞑目。 这样杀鸡儆猴的行为，让剩余的其他人不敢造次，大家如同鹌鹑一样聚集在一起。 看剩下的人都乖觉很多，那3个绑匪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紧绷，偶尔还会和同伴说一两句话。 “老大那里还没有谈好么？不知道顺不顺利…” “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先干好自己的活…” 毕夏普察觉看管松了一点后，他偷偷靠近盛至和温故他们，只说了一句： “我身上有枪。” 温故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毕夏普也没有过多解释，他隐晦地看了一下绑匪，然后继续小声说道，“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埃尔的安保队还给了我一个发射器，这个按下去之后，控制中心会彻底停止对画展的供电。” 温故瞬间明白了毕夏普的意思，这是要利用身上的枪和发射器来干掉绑匪。 “一般绑架还有一个谈判过程，而且在协议生效之前，他们是不会放了埃尔的。” “变数太多，我们最好完成自救”。 毕夏普没说的是，如果谈判成立，绑匪们带着埃尔罗伊撤离的话，那么他和盛至，不，是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家族，都会迎来重击。 作为随从的判断失误，导致埃尔陷入危机之中，他们两人的能力会被深深的质疑。所以，他们不能让埃尔被带走，必须在谈判前完成解救，哪怕付出生命。 家族大于个人，荣誉大于生命。这是他们荣耀团的使命。 盛至悄悄后移，他将怀中的李咏晴交给文山，“晴晴，你和文山老师待在这里，我们三个去…” “不行，阿故不能去——”，李咏晴压低着声音，但是态度坚决，盛至看向绑匪，好在周围人多，那几个绑匪没有注意到他们。 但他们周围坐着的一些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扫了他们一眼，也没有声张，只当没有听到。 盛至皱眉，他不满地看向李咏晴，李咏晴垂泪，解释道，“阿故是女生，不太合适。而且阿故和你们少爷也没有太大的联系，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盛至脸色阴沉，但毕夏普却依旧维持着风度翩翩的姿态，“阿至，还是让温故同学自己决定吧。” 说罢，他转头看向温故，“虽然三个人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就像你朋友说的那样，你和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牵扯。” 不过他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忙的。其实谈判也有失败的风险，如果谈判失败，不仅埃尔罗伊，包括我们，在坐的每一位，都不会活过今天。” “这次事情太过突然，只能借助你的力量。如果这次事情成功，霍华德家族，约翰逊家族，以及盛家都会感激不尽…” 是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这么会巧言令色，动员人心？ 温故面无表情，她看着周围，有被父母圈在怀里惶恐不安的孩子，有脸色惨白的男士，有小声啜泣的女士… 她握紧拳头，转身看向一脸惶恐不安的李咏晴，用嘴型说了“抱歉”两字，回头看向毕夏普，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计划？” 盛至松了一口气，毕竟温故还算是有战斗力的，她参与的话，他们的成功率会大很多。毕夏普也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他看向盛至和温故，缓缓说了自己的计划。 第48章 营救计划 毕夏普刚准备开口，李咏晴就打断了他，“把我也安排在计划里面吧！” 盛至脸色难看，他握住李咏晴的手腕，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痕，“别任性，晴晴！” “我没任性，阿至，我不能一直躲在你的后面，我也想出一份力。让我在这等你们，我反而会害怕…”，李咏晴看了一眼温故，经过上次食堂的事情，她不想再让温故一个人陷入这种境地了，她得陪她。 “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你能干什么？”盛至朝着李咏晴低声吼道，“别耽误时间了，乖乖听话不好么？” 但李咏晴就一脸倔犟地看着她，温故强势拿下盛至放在李咏晴手上的手，警告道，“你弄疼她了”，看着李咏晴认真的样子，她对其他人说道，“让她参与吧，勇敢的人在做决定时就已经想好了结果。” 盛至还想劝，但毕夏普也点点头，现在在场的人只有他一个人不同意，只能闭嘴，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摆出金章学生的谱毫无用处，少数服从多数才是真道理。 文山也笑着说道，“你们小年轻都这么有拼劲，我一把老骨头可更不能认输，也带上我吧，画展是我布置的，我很熟悉布局。” “文山老师…”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但文山却神态自若。 最终还是由毕夏普敲定，“那好，那我们5个人一起参加，现在我们安排一下计划…” 他们看了一下那三位绑匪，他们已经停止了巡逻，盘坐在那里，余光盯着现场。 “现在的敌人应该分布在两处，埃尔那里，以及我们这里。按照以往的绑架经验，埃尔那里大概六个人，是我们这里的2倍。”毕夏普轻轻说道。 “现在有两种方案—— ”，毕夏普首先伸手比划了一个1。 “第一种是先解决掉这里的三个人。我的子弹数是够用的，射击课我也是满分，这你们不用担心。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很有可能造成骚乱，二楼的人可能会发觉，他们如果联系不上一楼的人，他们有可能会下来查看，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更有可能带着埃尔转移。” “不过这个方案有一个好处，我只有6颗子弹，解决掉他们三个人之后，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手枪，我看过了型号，zmk14，我和阿至都会用。” “第二种方案就是我们先上楼，解决掉楼上的人，这样就可以避免埃尔被他们中途转移，不过这难度大很多。首先，我们需要以一个合理的方法上二楼，第二点就是我的手枪可能不够解决所有敌人，所以需要你们的协助——” “但是，除了我和阿至，你们都没有杀过人吧。” 一阵默然。 毕夏普看看他们，说道，“我虽然私心里面想选第二种方案，毕竟我的首要任务就是不让埃尔有任何闪失。但其实第一种方案成功率更高”。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要我们能及时让一楼安静下来就行，这次画展的票只有少部分售卖，大部分还是邀请制的，对这种事情应该也比较熟悉了。” “应该很多都是霍华德联盟家族成员，我这里有埃尔的家族徽章”，盛至掏出一个白狼吞月的徽章，“霍华德家族成员看到这个徽章，应该就会服从安排了。” 毕夏普点点头，说道，“那就选择第一种方案。” “阿至，把徽章给文山老师她们。等会我开枪后，你和我就上去拿枪，温故同学，你在楼梯口等我们，我们先冲上去，你跟在我们后面。” “文山老师和李咏晴同学就在楼下安抚剩余人员，这项工作很重要，你们很有亲和力，记住，不能让人出这扇门。” “二楼你们熟悉么？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二楼？”文山老师有些担忧地问道。 “在埃尔决定来这家画展时，这里的布防图我们就记下来了，放心吧。”毕夏普安抚着文山。 随即，他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认真，多了几分铁血的意味，“现在行动，速战速决，性命第一。” 几人都点点头，紧张地关注接下来的形势变化。 毕夏普观察着那三人，然后，他突然起身，掏出一直握在手心的枪，猛开三枪。那几人以为经过安检后，画展中的人都是绵羊，还有意识到什么就永远倒下来。 瞪大着眼睛，和之前他们杀的人一模一样。 周围出现尖叫声，但李咏晴立刻掏出霍华德家族的徽章，一些人了然，立刻捂住旁边尖叫人的嘴巴，文山老师开始和李咏晴一起安抚在场人的情绪。 温故立刻冲到楼梯口，做好上楼准备。盛至和毕夏普在捡完枪后，立刻往上走去，在途经温故的时候，毕夏普朝她笑了一下，说道： “保护好自己啊，战友！” 温故点点头回应道，“你也是”，但毕夏普已经跑开两米远，她以为他没有听到，却见他回头，给了温故一个明媚的笑容。 冲到二楼后，还是静悄悄的，毕夏普他们松了一口气，还好底下的动静没有传到二楼。但是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他调出手表的一个界面，确定方向后，说道，“往这边走。” “你知道少爷在哪？”温故不太能记得埃尔罗伊的名字，用了“少爷”这个称呼代替。 好在盛至和毕夏普他们都知道温故的意思，毕夏普回应道，“有定位，但这个定位我们平时是绝对不可以使用的，只有特殊时期才可以用这个功能，而且之后还需要上交报告，去相关部门做解释。” 温故点点头，第一次觉得他们这些金章学生也不容易。 在一个拐角处，盛至示意他们两个人停下，示意两人看向不远处的一个房间，说道，“到了”。 二楼被分成若干个房间，每个房间展示一幅或者几幅相同系列的画。房间是没有门的，在距离温故他们10米处的地方，有一个绑匪持枪在外面守着。 毕夏普把刚刚随身携带的手枪交给温故，说道，“希望你没有用到的机会。如果迫不得已，扣下扳机就好，还有三发子弹。” 温故点点头，紧紧捏在手里。 他们三个互相对视一眼，准备开始行动。 第49章 最好的战友 盛至先行动，直接给了站在门口的人一枪。那人猛地倒下，有两人出来查看。 盛至和毕夏普准备射击，其中一人倒地，另外一人在倒地前趁机给了毕夏普一枪，好在没伤在要害，只是拿枪的胳膊瞬间浸满了鲜血。 应该是疼极了，他的脸扭曲了一下，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概缓了一会，他说道，“画展的所有房间里面都没有窗，所以他们不可能从窗那里撤离。这里是唯一的出口，接下来是比耐心的时候了。” “我们冲过去风险很大，就在这里等待，等他们撤退。他们这些铤而走险的人，不会有太多耐心的。” “两分钟后我会让控制中心断电，再给他们一个逃跑的机会。” 毕夏普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但声音却是极力克制疼痛后的低闷。 “等会我来冲锋”，温故扫了一眼他，和他互换了一下位置，让他站在她的后面。 毕夏普惊愕地看着她，温故看了一下他受伤的胳膊，说道，“你让我上来不就是应付意外的么？他们的子弹很厉害，你的胳膊现在应该不能动了吧，所以只能用左手持枪。” 毕夏普轻轻笑了几声，和之前的笑声不同，似乎带了几分真的愉快。他看向盛至，说道，“阿至，等会就先麻烦你和温故同学打配合了，我在后面给你们打辅助。” 盛至看了一下毕夏普地胳膊，难得没有说什么，只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毕夏普按下控制器，瞬间，大概几十秒后，整个画展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们三个全神贯注，适应着黑暗中的环境。 室内，在三个人倒在门口后，绑匪老大一脚踢翻埃尔罗伊坐着的椅子，“混蛋，是不是你还藏着人在这里。” 但埃尔罗伊嘴里塞了布条，说不了话，只用金色的眼睛冷静地看着他。绑匪老大看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气不过，又给了他一脚。 “老大，现在怎么办？冲出去么？” “冲个头冲，你个蠢货，现在他们就在外面，你想当筛子？” “那怎么办啊？” “等！” 绑匪老大气急，这次任务由于特殊性，根本不能带多少人手，原本以为成功率不高。但前期进展的意外的顺利。 原本只等着谈判就行，没想到却在此刻发生意外。 上级商量的谈判条件还没下来，他必须在谈判前解决掉这件事情。 绑匪老大站在埃尔罗伊旁边，静静思考着。 “老大，灯灭了？” 突然，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会不会是他们搞得鬼？” 谈判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不管这是不是陷阱，可能是最好的机会了。绑匪老大咬牙，命令道，“撤——” “老四他们几个死的时候是往左倒的，那些人应该在走廊右边，等会我在前面，你们持枪在后面。” 他们几个点点头，绑匪老大把埃尔辖制住，走了出去。 “他们出来了”，盛至沉声说道，“小心，别伤了埃尔，宁可放他们走，也不要——” “嘭！”盛至耳边响起枪响声，他错愕地转头，温故表情坚毅，右手持枪，而目标是挟持埃尔罗伊的那个人，她在瞄准后毫不犹豫地开枪。 盛至僵硬地转头，好在温故击中了那个绑匪，埃尔罗伊趁这个机会狠狠撞击了一下他，趁他吃痛，立刻转弯，跑回到原来的房间，给温故他们让开位置。 毕夏普立刻用左手举枪，进行射击。盛至也反应过来，协助他，很快，尘埃落定。 在结束后，盛至立刻抓住温故的双肩，冲他吼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很容易伤害到埃尔——” “正是因为你们都不敢做，如果他站在那里，你们接下来会束手束脚，成为靶子的就是我们！”温故拍开他的手，皱眉道。 “那你知不知道埃尔受伤，在场的人会怎么样？”盛至咬牙切齿地问道。 “阿至！结果是好的不是么？我们先去看看埃尔，然后立刻跟格瑞斯阁下联络。” 盛至看着面无表情的温故，好，好，又多一个人护着她。这个女人是有什么魔力么？怎么都护着他？ 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在温故耳边说道，“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落单。” 毕夏普喝止盛至，“阿至，你过分了！” 盛至脸色难看，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温故。那些故作姿态的贵族姿态，在面对温故时，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温故没理他，她撕下裙摆的一角，示意毕夏普把外套脱下。 “不用了，温故同学——”，他拒绝道，看着温故一脸坚持，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现在动不了。” 盛至已经去埃尔罗伊那里，所以温故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便上手去脱毕夏普的外套。 她动作利索，但下手却很轻盈，尽量不弄痛毕夏普。在脱下外套后，她看着染红的白衬衫，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撕开袖子，子弹已经没入，深深陷入骨肉中。 “先止血吧”，温故把裙摆的一角扎在伤口靠近动脉那侧，还是没动伤口。 “医生什么时候来？”温故问道，尝试转移毕夏普的注意力，不让他太过难受。 “很快，盛至他们应该联系到格瑞斯阁下了，他们应该很快赶来。” “温故，今天你那枪开的很好，有碰过枪？”毕夏普好奇地问着温故。 温故摇摇头，解释道，“没有，不过我玩过射击游戏。” 毕夏普轻笑道，“如果不是你那一枪，就不会那么顺利。” 他举起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捏起拳头，做出碰拳的手势。 在温故给他回应之后，他轻轻笑着说，“最好的战友。” 在一言一语的闲聊中，突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为首的女士银发金眸，美得不可方物，但表情严肃，气场冷峻，浑身气场强大。她身边跟随着两位中年男人，分别有着盛至和毕夏普的影子。 他们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但除了脚步声，没人敢说话。 毕夏普看见他们，立刻起身，还拉了温故一把，示意他也起来。他微微躬身，表示对来人的尊重，但还没等为首的那位女士说话，旁边和毕夏普有几分像的中年男人就一脚踹过来，毕夏普没有防备，立刻倒在地上，伤口和地面接触，剧烈的疼痛感上他轻哼出声。 “废物，竟然让埃尔罗伊阁下涉险！”那位中年男人严厉的呵斥，目光却看向为首的那位女士。 第50章 绑架完 “够了，帕克，在调查结果出来前，不要这么粗暴地定义过错。” “格瑞斯阁下——，作为约翰逊的一员，让埃尔罗伊少爷涉险就已经犯了天大的错误。” “行了，帕克，我不想听你这些大道理，赶快把毕夏普送去医院。” “别折磨你的儿子，有这个劲赶快去调查，把结果摆在我的面前，到时候有劲去折磨敌人。” 格瑞斯强势制止帕克·约翰逊，也就是毕夏普父亲的长篇大论。 她径直朝埃尔罗伊他们在的房间走去。路过温故的时候，只淡淡看了一下她，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朝前走去。身后的人也大部分跟着她往前，只留下了几个医务人员，给毕夏普处理伤口。 “止血措施很好”，一位医护人员笑着说道。“我们还是尽快去医院把子弹取出来，这里不是无菌环境，没办法动手术。” 毕夏普点点头，他招来温故，对她说道，“你先去和文山老师她们汇合，她们拿着埃尔的家族徽章，应该简单盘查一下就能离开。等过两天，应该还会找你们问话，不用担心，格瑞斯阁下赏罚分明，问话后应该会给你们应有的报酬。” 他头上因为疼痛沁出汗珠，温故点点头，不愿意再耽搁他去医院的时间，“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我这边。” 毕夏普扯出笑容，医护人员把他抬到担架上，在离开时，他朝着温故说道，“温故同学，你射击很有天赋，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摸摸真枪，这次绝对安全。” 温故朝他笑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埃尔罗伊那边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温故只淡淡扫了一眼，便转身，动作利索地朝一楼那里去了。 一楼已经被霍华德家族以及军方的人接管控制，门口被堵的严严实实，只有一个出口。大厅中的人排成一个长列，经过严格的审查才可以出去。有些没有通过审核的，会立刻被强制带走，进行更严密的盘查审问。 大厅中安安静静，排队的人胆战心惊。 李咏晴和文山并不在队伍当中，她们现在站在温故刚刚上去的楼梯口，一脸紧张地等待着。 看见温故下来，李咏晴立刻小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见没什么大问题，才松了一口气，“阿故，刚刚毕夏普被担架抬走了，我还以为你也受伤了，吓死我了，还好，你没有事情。” 温故也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和文山老师，见没什么大碍，也暗中松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多亏了你们的协助，才没让二楼的人惊动。” “晴晴，你好勇敢！” “阿故…”，李咏晴扑倒她的怀中，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在此刻，她将她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 “我好害怕，我根本不想勇敢，我也不想你勇敢，我想我们两个一起做胆小鬼。可是我知道，阿故你总是站在前面保护大家，所以，我想多勇敢一点，这样有一天，我也可以保护阿故了…” “阿故，我会努力站在你的前面，保护你。但是阿故你太勇敢了，我走地很慢，在我走到你前面前，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不要那么逞强，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温故叹一口气，她的脸色有些惨白，从危机中脱离出来后，那种用枪伤人时的感觉逐渐占据心神。她强压着这种压抑的情绪，轻柔地安抚着李咏晴，在她后面轻轻地拍打着，以安抚她的情绪。 “晴晴，勇敢的人不一定伟大，而胆小的人不一定弱小。这只是两个属性而已，不用刻意去追求，做你自己最好。” “多考虑你自己，晴晴。不要太为我考虑，不必为我勇敢，我接受你的不勇敢，我也不想你拼命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温故轻轻拨开李咏晴的刘海，看着她美丽的棕色眼睛，“晴晴以后是要做大明星的，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把主要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这样我才放心…” “咳咳”，文山在旁边看着她们，一脸慈祥，李咏晴和温故立刻分开，温故表情依旧，但李咏晴却羞红了脸，再加上刚刚哭过，眼眶也是红红的，很招人怜爱。 “今天发生这么多，你们也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文山看着逐渐变短的队伍，示意她们二人也跟上。 “文山老师，您不走么？”李咏晴担忧地问文山。 “我的画展，总是要善后的。你们先走吧，对了，阿故不是要我的签名么？”文山拿出一支笔，伸出手，朝温故要着签名的东西。 温故的包早就不知道遗落在哪个角落了，好在里面东西很少，只有画展发的画册。 她现在两手空空，环顾四周，找可以签名的地方，文山并不着急，一脸慈祥地看着她，等看够了，才变戏法似的掏出三张明信片大小的小油画，上面有着签名和落款。 “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和晴晴一人一张，还有一张带给你的朋友吧。” 温故双手接过道谢，一旁的李咏晴嘟囔道，“好腹黑的文山老师…” 文山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瞬间乖巧，一副听话无比的模样。 她们跟文山道别，便排上了出去的队伍。李咏晴回头一看，文山真在目送她们，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跟温故说道： “还没找文山老师要联络方式呢，好可惜，现在我们去要一个吧，阿故！” 温故摇摇头，看向文山，虽然她现在站在画展中。 但是，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一周后，她可能会出现在卡斯维纳斯山脉，也有可能出现在拉琴海岸，或者在北联邦的加勒洲看极光…这样自由自在的人生，缘分也是随心所欲的。 “有缘自会相见！”温故轻轻地说道。 她们继续排队，但在走向队伍尽头时，努力朝着文山挥手道别。 第51章 惶恐 门口的审查流程很规范严密。被审查人需要将联邦id证明给审核人，由审核人调出相关资料，然后进行审问。 除了基本的个人信息，还有过去几天的行程，以及来画展的原因等。如果资料上有疑点，或者被审人说辞和资料上有偏差，会立刻被旁边的执行官押下去，进行新一轮的审核。 有了埃尔罗伊的家族徽章，温故和李咏晴的审核十分顺利，只简单盘问了一下便放行通过。 她们两个站在画展外，恍如隔世，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她们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案。再出门时，她们相互对视，傻傻笑了起来。 温故和李咏晴牵着手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随心所欲，并无方向。她们也是看到什么就讨论什么，路边的树，天上的云…但是她们都没提及今天在画展中发生的事情。 在天色微暗的时候，温故和李咏晴停下来，“回去吧，天也要黑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好好拍戏。有人来接你么？” “阿至安排了人带我去剧组那里”，温故点点头，她看向旁边商场上的巨大广告牌，笑着指着那个广告牌说，“加油，晴晴，希望到时候到处都是你的广告牌。” 李咏晴捏捏温故的脸，以开玩笑的语气道，“那我发达以后，我来养阿故。阿故不需要出门，天天待在家里，等我投喂就好…” 温故挣脱出来，笑着责骂她，“你就这点出息，你应该想着红遍联邦，到时候，不管我在哪个犄角旮旯种田，都能看到你的海报，听到晴晴你的名字，这样才好呢！” “到时候我可会嘚瑟了，有一个大明星的朋友”，温故脸上是真诚的笑容，但是李咏晴心中却有些烦躁。 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人生重叠的时间少的可怜。 李咏晴心中难受，但面上依旧是欢快的模样，只继续和温故一言一语聊着，直到盛至安排的人过来。 司机小跑下来，打开车门，请李咏晴上车。李咏晴准备让司机送温故去不远处校车的乘车点，温故笑着拒绝，司机是盛至的人，她不愿意麻烦盛至，从而给李咏晴惹上麻烦。 步入秋季，沃尔斯洲的燥热缓解了很多，虽然白天还是闷热，但晚上却带着丝丝凉意。 尽管温故温故穿的裙子是长袖的，但轻微的寒意还是往骨子里面钻。再加上下车后，还没适应外面的温故，她不禁抱了抱自己。 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校车停车点处，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在空旷的停车场，有种说不出来的孤寂感。 在校车停稳之后，他立刻抬头，眼睛一个个看着下车的人，但他都毫无动作，只是看着。 直到看见温故之后，他立刻脸上有了一丝清冷的笑容。他快步走上前，走到温故面前。看到她似乎有些冷，脱下自己的外套。 但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有直接给温故披在身上，而是放在自己手中，定定地看着她。 “颜文瓷？”温故看着他，有些困惑他为什么在这里。 “嗯…”，颜文瓷应道，看见温故眼中的困惑，连忙解释道，“我正好从琴房练琴回来，顺路经过这里，想着这个点你应该回来了，正好过来看看。” 琴房，和停车房顺路么？ 温故有些困惑，但也没有问，把放在塑料袋中的画和签名拿出来交给颜文瓷。在她带的帆布袋丢失之后，她又顺手找了一个结实的塑料。 颜文瓷小心翼翼接过，在他母亲的教育下，他对绘画有所了解，但就像对音乐一样，谈不上热爱。签名画对别人来说可能弥足珍贵，但对他却并不追捧。 但这次不同，这是温故以为他喜欢，特地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他小心翼翼地装好画，看着温故单薄地站在那里。犹豫片刻，还是把外套递给她。 温故拒绝，“你不冷么？穿上吧，别感冒了。”颜文瓷摇摇头，强势地把衣服给温故披上，然后问道，“吃饭了么？” 温故摇摇头，颜文瓷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有吃饭，我们一起去吃吧？” 有点奇怪，温故皱眉。 停车场和琴房食堂以及宿舍楼都不顺路，颜文瓷不会刻意在这里等她吧？ 温故停下脚步，颜文瓷发现她没有跟上，也跟着停下，有些好奇地看着温故。 “颜文瓷，我觉得你可能是有些误会…”，温故看着颜文瓷。 “我只是在食堂帮了你一次，但那次我的意气用事给你惹了大麻烦。你后来做了献祭祭品也是因为我。” “但幸好现在没有人找你麻烦，这也算是阴差阳错的事情。” “所以你不用感激我，功过相抵，我们两清了，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我们还是像普通朋友相处就好，你这样…会容易产生误会。” 温故很认真，颜文瓷想说什么，但发现什么也不合适，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 “阿故，你不能只对别人好，而不让别人对你好，这不公平” “我承认我是特地过来接你的，而不是顺路。” “我喜欢这样做，我也没有误会什么。我只知道当初你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帮我的，这就够了。” 温故也沉默了。就像颜文瓷说的那样，当一个人对她很好时，她也会有些惶恐。 看她沉默，颜文瓷什么都没说，只是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的旁边，“去吃饭吧，阿故。不要害怕，我今天只是想陪你吃一顿饭。” 看温故还是不说话，“以后我会注意界限的，抱歉，今天可能突然在这里等你，有点吓到你了。” 温故摇摇头，“不是…，只是有点不适应，走吧”。 颜文瓷走在温故旁边，刚刚光线太暗，没有好好观察温故，这时走到路灯下，才发现温故头发有些凌乱，裙角还有撕裂的痕迹，脸色苍白，似乎很疲惫。 他心一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今天画展怎么样，还开心么？” 温故一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第52章 食堂风波 组织好措辞，温故才开口说道，“画展很有趣，中途出了点意外，不过完美解决了。” “颜文瓷，文山老师是一个很好的人，她的画跟人一样，很自由”，温故看向颜文瓷，“你喜欢的人很好。” 颜文瓷点点头，似乎是在认同温故的某句话。但他也很快抓住了温故话中的关键词，“什么意外？” “针对霍华德家少爷的一个绑架案。不过绑匪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人。” 颜文瓷心脏骤停，“绑架案”和温故联系上，让他有种恐慌感。 “应该是在沃尔斯的缘故，绑匪他们人数有限，除了枪，并没有携带炸药这些。” “不过这次有两个人员伤亡”，温故表情严肃，想到了一开始倒地的两个人。 “不是你就好…”，颜文瓷喃喃道，温故没有听清，看着颜文瓷说道，“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颜文瓷：“没什么，我只是庆幸你没有事。” 他们两人走到食堂时，食堂的人已经不多了。而且由于过了晚饭点，一楼好多窗口已经停止供应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窗口。温故和颜文瓷去一个窗台点了一份牛肉面，在他们经常坐位置上吃起了晚饭。 “有点奇怪…”，温故看着颜文瓷说道。 颜文瓷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没有什么沾在脸上，但看着温故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他不由得有些羞涩，耳朵边渐渐染上了粉色。 “平时一直是三个人一起吃饭。骤然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突然感觉有点奇怪。” “颜文瓷，我发现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蓝宝石一样…” 颜文瓷此刻耳朵已经全红了，他垂下头，遮掩自己发烫的脸，用余光看着温故，他第一次觉得，温故…，她也太会撩人了。 没有了李咏晴，温故大部分目光都在颜文瓷身上。 她发现颜文瓷看上去清冷自持，难以接近。但其实性格柔软温和，只需要一点点的夸奖，他自己就会乱了方寸。 不禁夸，但是还是很可爱的。 颜文瓷缓过来后，还是对温故今天涉险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想询问一些细节，但又不断劝诫自己，温故平安回来就好，不要让她回忆起不好的记忆。 还没等颜文瓷想好说辞，食堂电梯口那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婷雅姐，那边是不是你看上的那么特招生？” 温故扭头，和颜文瓷一起看向电梯口。为首的女生娇美可爱，体态丰盈，有一种娇憨之意，她身边簇拥着几个银章学生，都是外形上比较清冷好看的人，有男有女，大部分气质和颜文瓷有点相像。 其中一位女生眼神很好地捕捉了温故和颜文瓷二人。明婷雅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当看见颜文瓷时，眼睛一亮，立刻朝他们走过来。 温故头疼，食堂这个吃饭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已经从抚慰胃的地方到让胃疼的地方了。 不过，从贵族学生和特招生的日程分析，二者在食堂碰面的可能性确实是最大的。 明婷雅在他们面前停下，她饶有趣味地看着颜文瓷。 她就喜欢这一款品貌的人，征服这些看上去清冷难搞的人她觉得很带劲。所以，在看见颜文瓷在宴会上拉小提琴后，她立刻放言，颜文瓷是她的人。 还同时暗示一些追随她的银章学生，引导他们去欺负颜文瓷。她想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等着颜文瓷跪下来求她，但是没想到颜文瓷这么能忍。这些天，她几乎要忘记有这个人了。 不过今天在这里看见他，她的兴致又上来了。 她看向颜文瓷对面坐着的温故。不算大美人，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衣着打扮明显不是贵族学生的风格。 明婷雅皱眉，颜文瓷在她面前清高的很，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怎么折辱都不低头。但是却和这样一个特招生待在一起？她心中有种愠怒。 她捏住颜文瓷的脸，镶钻的美甲在他脸上留下了几道红痕，她娇憨的脸上是一丝冷笑，“颜文瓷，你的眼睛很漂亮…” 她看着颜文瓷，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似乎眼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她加大了力气，“可惜就是有眼无珠，没什么眼光。” 她松开手，挥手吩咐身后的银章学生，“打，打到他们求饶为止，然后给他们录道歉视频，给我发到论坛上面去。” “姐…”，身后有一个犹犹豫豫，她指着温故说道，“我看过论坛的一个帖子，这个姑娘很能打，我们不一定能打过。上次尤泽被她折了两只胳膊。” “而且尤泽现在退学了，他们家也出了事，全家都搬离沃尔斯了，我怀疑她后面有什么后台…” “婷雅姐，有可能是四大家族的人出手了。” 明婷雅又重新审视了一下温故，绕着她转了一圈，“看不出来，你还有靠山？” 温故皱着眉，并不回答。 “是集哥？荀哥？还是埃尔？”明婷雅凑近温故，脸上是有些恶意的笑容，“不会是和他们几个都有关系吧？” 温故推开她，明婷雅身上的香水味沾上了她的手，明明是好闻的味道，但温故总觉得有些腐朽的味道，“我们吃完了，请问可以走了么？或者你还是想动手，那就快一点。”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毕竟，我今天把你们送到医院去，你们身体上会疼。但是我也会害怕你们的报复，心理上会有负担。在这里打起来，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双赢的局面。” “你就是靠着你这张会说话的嘴勾引人的？”明婷雅也不准备动手，但她却也不想开开心心地放温故他们离开。 “那你知道，我，尤其不喜欢别人告诉我怎么做事么？” 第53章 私心 不让他们走，但也什么都不做，双方就僵持在这里。 温故有些厌烦，她抬头，眼中是浓浓的疲惫，“那你想干什么？” 明婷雅无所谓地看着她们，“还没想好，你们就先在这里等我想呗。” 面上是无辜的表情，但语气中充满着高高在上的玩弄感。 疯女人—— 温故索性坐下，闭目养神，不再看她。 看温故收掉刚刚防备的表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明婷雅心中也有些不痛快了。她朝着温故他们说道： “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或者颜文瓷，你们两个人只能走一个人——” “很合理吧，我今天遇到你们，在你们冒犯我之后，还愿意放了一个人，真的很仁慈吧？” “冒犯？”温故有些不解地看向明婷雅。 “我对冒犯的定义可能和你们不太一样，嗯…，我记得你们今天没有对我笑吧，露出8颗牙齿的那种笑容？” 明婷雅环顾四周，看着她的跟班们，笑容可掬地问道，“你们觉得他们冒犯我了么？” 周围的银章学生们纷纷点头，心中有些发毛。 不可理喻… 这种荒诞感让温故回想到上次宴会时，外面那群戴着面具，高高在上地看兔队和狼队竞争，疯狂参加献祭活动的贵族们。 原来，在拿下面具后，有些贵族还没有拿下这种姿态，或者说，在地位者面前卸掉这副面具。 恶心至极。 温故准备径直离开，但颜文瓷却拦住了她。他轻柔坚定地握住温故的胳膊，用冷冰冰的语气对着明婷雅说道： “我记得布兰切尔家族因为现任家主没有继承人，各个分支都在争权呢？你怎么没去站队？” 他似乎是想起什么，语气中多了一丝嘲弄，“哦，对，明家好像第一次站队就失败了吧，你们追随的主人是被打发到几区了？九区？六区？还是七区呢？” 明婷雅一脸震惊地看向颜文瓷。明家一直是布兰切尔家族的附属家族，其他金章学生入学后，大部分会加入四大家族成员的组建的队伍，但由于布兰切尔家族主支这一辈并没有子嗣，所以她也没有资格成为四大家族的附属团成员。 在学校中没有资格随意进出schnekant公馆，而在毕业后，也因为没有一直跟随的四大家族成员，会被排除在联邦最顶尖的权势圈子之外。 而且，明家支持的那一脉分支，确实内斗失败，而明家虽然撤离的早，但也受到了一些重创。 但颜文瓷怎么知道？ 明婷雅狐疑地看着他，颜文瓷什么来头？ 她收回玩弄地心态，有些警惕地看着颜文瓷。 颜文瓷表情冷漠，他虽然注视着明婷雅，但就像看死物一样，毫无温度，“或者，我可以说一些我知道的其他消息？” 明婷雅脸色惨白，她看向周围那些银章学生，虽然还维持着恭敬的样子，但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好奇与打量。 她轻闭双眼，让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平静下来。 “你好像知道不少消息，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过来的，但是还是要注意甄别信息的真实性啊”，明婷雅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 “今天有点累了，就先走了”，她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就离开了食堂，那些银章学生轻微犹豫了一下，就立刻跟上她，只是他们在走之前，看了一下颜文瓷和温故，眼中满是好奇。 在他们走之后，颜文瓷也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让温故和明婷雅待在一起，就像他不想把过去那么多不堪，呈现在温故面前一样。 他对温故，有着近乎虔诚的卑微。 “走么？”颜文瓷问温故，声音温柔了很多，有了温度。 温故点点头，她有些犹豫，想问一下颜文瓷怎么知道那些信息。但是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颜文瓷知道的那些，也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没有再问。 颜文瓷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温故知道。而他现在，也不想欺骗温故，温故也没有细究，这让他如释重负。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么？”颜文瓷和温故朝着clint公寓那边走去，晚上的温度很低，温故整个人埋在他的校服中，他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图书馆”，温故回复道，她还有很多任务，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完成。 颜文瓷回想起那次帮完他后，温故还去图书馆学习的那天。他心中微微一动，两天的记忆似乎重叠起来，而阿故作为记忆中心的主人，也越来越鲜活。 和温故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格外快，颜文瓷和温故在clint公寓前分别。但她刚转身往宿舍楼入口走去时，就看见在暗处的林本乐。 温故吓一跳，蒋集和护卫队成员经常在远处观察她，但大部分时候都在教学楼，图书馆那边，而且行动很隐蔽。这次出现在clint公寓，属实出乎她的意料。 林本乐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眼中一片寒冰，他盯着温故，并不上前。严格遵守一个月不打扰温故的“约定”。 但温故却朝着林本乐走去，他一怔，朝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带上他标志性的笑容，上前迎了几步，“怎么，温小姐和其他男人没有谈够，还想找我深夜聊天么？” 温故不搭理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那个尤泽，就是破坏我试验田的那个人，离开霍华德了，和你们有关系么？” 林本乐挑起温故的下巴，看着她苍白的脸，皱了皱眉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还没有学会么？在霍华德，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报酬，你告诉我，你今天去哪里了？” 温故拍开他的手，“我的行踪，你们想知道应该轻而易举吧！” “你说的和我们查的，性质完全不一样，阿故…”，林本乐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说道。 温故知道如果今晚想从他那里知道一个消息，还不知道有多少坑在等着她。思考了几秒，索性转身离开。 林本乐只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画展的消息他已经从集哥那里听到了。他今晚在这里，也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是集哥的吩咐，可能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吧… 第54章 异常 温故打开宿舍的门，灯是关着的。李咏晴离开后，虽然东西大部分还在原来的位置，但少了一个人，显得宿舍冷冷清清的。 温故细心地把文山给的那幅小小的画收起来。然后，麻木地脱下衣服，粗鲁地散开头发，往浴室走去。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透着深深的疲惫感。她再看着自己的手，纤长消瘦，今天扣动扳机的触感还历历在目。 绑匪痛苦的号叫声，倒在地上的尸体，鲜红的血液，以及她亲自动手扣动扳机“嘭”的一声。 温故盯着自己，面无表情，打开水龙头将洗水池中放满水，然后，将自己的头全部浸没在水中。 轻微的窒息感，轻柔而又有力量的水包裹着温故。她好像又回到了莱滨，那个毒品合法，有着无数赌场，存在各种各样赌博形式的莱滨；那个海很漂亮，有许多出名度假村的莱滨。 在达到憋气的极限后，温故将头浮出水面。她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带着一丝潮红，她大口喘气，有些狼狈，但眼神却格外坚定，如同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任何人，任何事的发生，都不能阻止她的步伐，她自己也不行。 水声再次响起，温故按部就班地按照以往的日程表行动起来。 接下来几天和之前大同小异，温故依旧按部就班上课，吃饭，去图书馆。虽然试验田的调研结束了，温故还是每天骑着小车定点去试验田那边，喂完两只小猫再回去。 不过温故觉得周围的人都变得有些奇怪。 首先就是颜文瓷。李咏晴离开后，她每天和颜文瓷两个人单独吃饭。原本三个人的时候，颜文瓷很沉默寡言，但只有他和温故两个人的时候，他却会主动找一些话题，在温故表现对历史和音乐有一些感兴趣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要教温故弹琴。 “其实除了小提琴，钢琴，管风琴这些我都懂一些，音乐很多时候可以陶冶人的情操。阿故，如果你不忙的时候，我可以教你弹琴，你喜欢什么乐器？” 温故停顿了一下，她对艺术都只抱有欣赏的态度，并没有主动上手的想法。但是她突然想起，在破旧的出租屋，她哥抱着年幼的她，给她描述着未来的场景， “囡囡，等哥哥打拳赚到钱后，给你买最漂亮的公主裙，到时候还给囡囡买一架钢琴，我们囡囡就做最优雅的小公主，好不好？” 她哥最终也没通过打拳给她买上钢琴，不过“会弹钢琴，活的像公主”，是她哥认知中，能给温故最好的东西。 “钢琴，你会么？”温故一脸认真地看着颜文瓷。 颜文瓷原本做好了被温故拒绝的打算，她的这一句像一个意外之喜，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 他不动声色，防止过于开心，让温故怀疑他有不纯真的目的，只故作淡定地点点头，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我会的，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说就好，我去预约琴房。” 温故笑了笑，“按照颜老师你的时间来吧，总不能麻烦你，还让你迁就我。” 颜文瓷看了一下温故，“那今晚？饭后？”看着温故错愕的表情，才立刻改口，“这周六周日我都可以，我们音乐系平时不算太忙，按照你的时间来吧。” 温故点点头，这事算是定下了。 除了颜文瓷之外，章星阁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在又一次和温故一起上课时，他跑到温故身边，来来回回绕着她看了几次。温故有些不耐烦了，“羊羊，快上课了，要不你先坐好？” 章星阁脸色有些不太对，他坐到温故旁边，整节课都在说什么“生命第一，安全第一”，“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再想别人”… 温故不堪其扰，在下课后她摸了一下章星阁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怎么今天老在说胡话？” 章星阁感受着温故手的温度，他没有动，只是表情认真地看着温故，“阿故，我是认真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给你兜底，但是你不能不注重自己的安全。” “这点你要改。” 章星阁有点强势，温故却转头看他，“你又是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消息？” “阿故，这不重要…” 温故收拾书包，不搭理他，准备离开，章星阁拦住她。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这门选修课，大部分学生都是特招生，除此之外，还有零星的一两个银章学生。所以章星阁出现在这门课后，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如今他们的动静不小，周围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两个人。 “画展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上层基本被惊动了。各家都在查间谍，所以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我没有特地去查，阿故…” “我是你的朋友，我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阿故，你之前答应我请我吃饭，我们换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说好么？” 章星阁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变小，有了恳求的意味。温故看着她，叹了口气，点点头，声音也软了下来，“走吧”。 章星阁松了一口气，他跟在温故后面，一副乖乖的样子。 温故给颜文瓷发了一个消息，她回头，“食堂二楼可以么？” 既然答应请章星阁吃饭，那还是别在一楼吃了吧。温故想起自己荷包中的余额，大概只能吃得起二楼，便回头询问章星阁。 章星阁想找一个能和温故一起说话的地方，他没去过二楼，不太清楚那边的布局，“阿故，要不还是去十楼？上次你都没有好好吃饭。” “对我而言，只要你到场，就算你请客啦，这样我们双方都更开心。” 温故盘算了一下余额，默默点了头，对于她来说，省的这一顿能让她吃好多次一楼，而且羊羊这个大少爷还不一定适应二楼的饭菜。 章星阁立刻露出笑容，他靠近温故，故意离她很近，在看见有人拍他和温故时，嘴角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 第55章 惩罚 在章星阁和温故一起上课之后，起初还没什么，但慢慢地，论坛中就多了一些帖子。 #金章学生和特招生，灰姑娘和白马王子？ #温故又多一层靠山，除了武力值，她背后站着谁？ #盛家少爷和章家少爷，谁是真正的靠山？ 一开始论坛中的照片，章星阁都打了码。但在他的授意下，他和温故的照片都高清无码出现在论坛。 私下里，他赞了所有猜测她和温故关系的评论和回复，并且还偷偷发了“温故和章星阁上课都在一起，关系真好~”这些言论。 在看到“尤泽从霍华德退学了，会不会是章星阁的手笔，因为他欺负了温故”后，章星阁还暗自得意过，明明是何钰玦做的事情，但归在他的头上，真不赖。 章星阁偷偷看了论坛最新的帖子，正好是他和温故刚刚在教室的照片。因为错位拍摄，他和温故贴的很近，看起来亲密无间。 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温故有些奇怪，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么？” 章星阁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只是和阿故一起吃饭很开心。” 温故看着他，有些好奇地问道，“羊羊，你没有其他朋友么？你们金章学生应该从小都互相认识吧？怎么和朋友吃饭还这么开心？” 章星阁不知道怎么和温故解释，对于四大家族的成员，他们从小被教导服从和忠诚；对于其他金章学生，他们也是互相比较，竞争的关系；而那些小贵族，更像他们的手下。 其中，当然有真的感情，比如他和荀哥，但这些和温故不一样。 他接手信息社后，看过太多表面光鲜亮丽，私底下却脏污不堪的人了。温故是如此与众不同。 他为此曾悄悄感谢过命运，感谢命运让他注意到温故这个珍宝。 他曾经对每天在家求神拜佛的父母不屑一顾，冷眼旁观着他们祈求命运的垂怜。明明已经有了财富地位，但还依旧每天贪心地许愿。 然而，在他遇见温故后，他突然有点懂了。 即使再强大的人，也会有所求，人就是这样贪婪的一个物种。 “阿故是不一样的”，章星阁轻轻说道。 温故从章星阁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慎重，她有些沉默，良久，才回复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每个人又都是一样的。” 他们都沉默了。两个人，一个人在进攻，一个人在拒绝。 在他们进入到包厢后，章星阁先打破了沉默。他拿过服务人员递过来的菜单，放到一边，“阿故，还按照上次的来如何？” 温故摇摇头，“我们两个人，太浪费了，我觉得我们点两个菜就可以了。” 章星阁不会在这些事情上不会和温故起争执，他说出了几个菜名，让温故选了两个后，就放下菜单，示意服务人员出去。 “阿故，画展的事情各家都收到了消息，家里都安排了一部分任务给我们练手，荀哥原本在出差，也被紧急召回来。我这次知道你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章星阁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温故有些愧疚，因为章星阁之前的行为，她总是不相信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作为朋友，她可以第一时间问问他？ 各大五十大板，温故面无表情地想。谁让章星阁第一次出场太炸裂了呢？ 她干巴巴地道歉，章星阁小心翼翼地问她，“如果现在我还在监视阿故，阿故还会和我做朋友么？” 温故冷冷地看着他，章星阁立刻了然，他悻悻地接话道，“只是问问，阿故，别凶我。” 但是他话锋一转，立刻严厉起来，“阿故，你这次也有错，当初遇到危险，你怎么可以和盛至，毕夏普他们一起胡来。他们保护埃尔是职责，你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 温故张了张嘴，她想反驳，但章星阁是在关心她，她也就闭嘴了。 章星阁问她，“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温故沉默不语，在心中默默回复了一句：还敢。但面上还是老实本分的样子。 章星阁冷笑一声，知道温故没说话是没服软，但温故有时候倔犟得像一头牛，尤其是在价值观上。 他突然上手捏住温故的脸，这样突然的接触让温故心一惊。但章星阁却没有放手，而是把温故的脸揉成各种形状，英气的脸在这种操作下多了几分搞怪可爱。 两分钟后，章星阁心满意足地收回手，他对着一脸郁闷的温故说道，“这是惩罚，如果阿故以后还这么逞强，我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的。” “你要知道，我虽然年纪不大，但见识不小，很过分的事情都看过，如果阿故不照顾好自己，我会把这些都一一用在阿故身上的…” 章星阁虽然语气危险，但他长相和软，温故没有感受到威胁，只随意点点头。 章星阁眼神危险，他用手敲了敲桌子，说道，“针对这次涉案重点人员的审讯组已经成立了，应该就在这两天，他们就会来找阿故。” “如果阿故这次乖乖的，永远都不会接触到他们。但是因为你跟着盛至他们去了二楼，已经被列为重点审讯人员了。老实说，我不太想阿故接触到他们，但现在看来，让你吃一些苦头，反而会让你长点记性。” 温故皱眉，“霍华德少爷旁边的那个金色头发的少爷跟我说，有位阁下赏罚分明，走完流程后就会给我奖励。” 章星阁冷笑一声，“你为什么在画展？又为什么和盛至一起上去？为什么不顾埃尔的安危打出那一枪？这些全部搞清楚之后，才能讲赏罚。你以为从贵族手里拿奖励很容易么？” 看着温故紧皱的眉头，他又有些心疼，后悔地想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强硬了。于是停顿了一下，又用稍微柔软的声音说道，“阿故，荀哥也是审讯组成员，一切没有我说的那么糟糕。” “抱歉，你别太害怕。” 第56章 直白 “我没有害怕，羊羊，我只是在考虑你说的话”，温故看着他，“从你的角度看，审讯组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希望揪出我的过错，还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排除我是间谍的可能性呢？” 章星阁看着她：“虽然是后者，但阿故，弄清楚真相的过程你真的想经历么？而且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显露，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既然是后者，那我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不是么？”温故看向章星阁，章星阁一时无言。 就像温故说的那样，如果温故袖手旁观，温故现在的境遇不一定会变好。盛至和毕夏普犹犹豫豫，埃尔罗伊多了一份出事的概率，在场的人可能会陷入更被动糟糕的境遇。 但是，今天是为了说服阿故… 章星阁还想要说什么，温故却直接阻止了他，“我在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果。羊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不希望你过多干涉我的思想和做法。” 章星阁拳头紧紧握紧，他控制住自己强烈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明喜欢温故这种太阳般的性格。但现在却希望温故更冷漠一点。 只希望太阳对自己闪耀啊！ 对喜欢的，美好的人和事物，有的人选择保护，有的人选择占有，有的人选择摧毁。 章星阁自嘲地笑笑，他自己是哪种人，他自己不是很清楚么？想从一个自私的占有者变成保护者？究竟是自己改变了自己，还是温故改变了他？ 像他们这类人，占有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不是么？ 不管是爱情，友情，或者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拥有不就可以了么？ 章星阁想起论坛上的言论，以及温故现在对他的态度，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好的猎人一定拥有最好的耐心，而越是庞大厉害的猎物，越要花更多的精力。 他调整好表情，先服了软，缓和了语气，“抱歉，阿故，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章星阁主动服软，温故又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没事，只是我们的想法有偏差罢了…” 但是温故想起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是再次重申了她的底线，“羊羊，我还是希望作为朋友，我们能相互尊重对方。我不会干涉你的人生，希望你也不要干涉我的人生。” 温故轻轻笑了一声，“毕竟大少爷有大少爷要走的路，我有我要走的路，如果用你的方式走我的人生，那就太不对劲啦。” 章星阁沉默地点点头，准备避开这个话题。 温故却就这个，眼神审视地看着他，“所以羊羊，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去上课。自从你和我一起上课后，很多课我的听课效率都变差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些课，必须去上，我也希望你别坐在我的旁边。” 章星阁还没从上一个话题中缓过来，温故这个直白的拒绝让他一时怔愣，他一时无语，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苍白的“不——”。 但温故却格外坚定地看着他，章星阁并不想退，但他不得不退。 直白的拒绝，在贵族圈子中很少出现，但对他却很有效果。 “我以后坐在你旁边不打扰你，可以么？”章星阁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温故。 但温故既然决定说这件事，就不想只解决一半，她毫不退让，章星阁只能再退一步，“体育课还一起上可以么？” 温故看着他，对方已经妥协，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于是点点头。 蒋集他们这段时间不会打扰她，章星阁也不会再打扰她上课，温故这样想着，笑容都多了几分。 吃饱喝足之后，温故与章星阁分开，她今天只剩下一节艺术鉴赏课，还是在晚上，所以她准备先去图书馆。 但是余朝琦老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阿故，你的报告我看完了，写的很好。我有一个想法，就是需要再补充一点数据，然后可以写一篇论文，你今天下午有空么？我们一起看看？] 温故内心雀跃，她立刻回复了老师，然后出发前往生物楼。 温故去的时候，余老师正在改学生的一篇论文，在温故进来之后，立刻招呼她坐下。 “吃过饭了么？老师这里有面包，要来点么？”温故摇摇头，乖巧地问老师，“老师您吃过了么？” 余老师笑笑，“吃过面包了，这面包味道很不错。” “老师是最近比较忙么？”温故看向余朝琦老师，她眼睛里面还有一些红血丝，和上次相比，很明显睡眠不足，而且中午只吃面包，没有时间去食堂，看来时间真的很紧张。 余老师点点头，“最近有很多项目，主要在神农岭那边，那边刚刚平息战乱，我们这边也想尽快赶一赶那边进度。不说这个了，我们谈谈论文的事情，你看看这篇论文——” 余朝琦老师把一篇论文推给温故，是在联邦非常知名的一家期刊，属于农学的top期刊。温故抱着学习的态度浏览了一下，怕余老师等得着急，主要看了一下摘要，结论，以及里面的图标。不得不说，创新点很足，很值得学习。 “这是秋池刚刚见刊的一篇论文，我觉得很不错。你这篇论文补完数据，也试试这个期刊。” 她看着温故，“你和秋池应该见过面吧。”温故点点头。 余老师笑着说，“你和秋池性子倒是完全不一样。秋池有野心，也放得下姿态，能力也很强。农业这个行业中有这种人，也是非常必要的。全部都是潜心研究的学者，反而是一个坏事情。” “你平时可以和她接触学习一下，她毕竟是你的前辈，在经验上更丰富。” “但温故，我更看好你在学术上的发展。秋池的性格注定她不会走纯学术道路，而通过你这个报告，我知道你是一个能静下心来的人，能在学术这条路走得更远。” “我对你有很大的期待。” 第57章 联邦审查局 在经过老师的一系列画饼之后，温故心满意足吃下半张饼。 和老师就现有内容和补充内容进行讨论后，确定了论文的框架，然后制定了一系列计划。除此之外，还在老师的建议下，给简秋池发了一条zd短信，和她约了一个时间，找她请教一下论文的内容。 “我接下来可能会很忙，有人带你我也放心。阿故，你多学习学习，但记得不忘初心，诱惑有很多，但别忘记你学农的初心”，余朝琦反反复复地叮嘱着温故，虽然她很相信这个孩子不会轻易放弃，但是因为太喜欢，总想多说两句。 温故点点头，余朝琦老师才满意点点头，“去吧，等初稿出来，我们再聚一次。” “这个算是你学术界的首次亮相了。” 温故在离开后，还没等到简秋池的消息，就先等来了“审查组”的短信。 不是通过zd消息，而是通过邮件发过来的。 [温故女士： 联邦审查局将针对10.31日“自然与平静”主题画展绑架案一事进行调查。您已经被列为主要审查名单，请在11月2日18：00时到达霍华德大学schnekant公馆保卫处进行签到，我们会引导您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如果您未能成功签到，我们将执行强制手段，感谢您的配合！ 联邦审查局 联邦历224年11月2日] 终于，来了么？ 温故拿起手机，首先向艺术鉴赏课的老师请了假。然后转身去图书馆。 图书馆也有公用的电脑，她可以先收集一下资料，然后多余的时间可以理一下论文的思路。 联邦电脑技术发展速度也很快。霍华德大学的电脑功能也很强大，例如结合3d舱的全息投影技术，这种技术让游戏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温故一般只用电脑写报告和课程作业，倒是一直用电脑的基础功能。 她打开浏览器，在上面搜索“联邦审查局”，发现能查到的消息很少，偶尔会有“在联邦审查局的支持下，成功获取某某区贪官受贿证据”这类消息，可以说，对温故毫无帮助。 打开论坛，以她的权限基本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在联邦当局，信息壁垒就像一座山，普通人被拦在一边，无法窥见事物的全貌。 温故想起章星阁，作为信息社的社长，作为联邦顶级贵族的一员，他知道的绝对很多。 但是温故却没有准备找他，他们两个本来在这件事情就有分歧，章星阁的退步不是永远的，她退一步，他就会上前一步。 温故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之前看的一本关于信息检索的书，不再局限于“联邦审查局”这个词，而是旁敲侧击，从一些案例出发，找一些蛛丝马迹。 努力了一段时间，总算有点成果。温故看见一个人分享了一个帖子，具体涉事原因未知，但他说了在之后有相关人员对他进行审查。 [审查过程很严肃，提问非常密集，全程测谎，基本没有说谎的可能，而且还存在很多陷阱，如果是可疑人员肯定会暴露。] [但在审查后，我被排除掉嫌疑之后，审查人员态度变得很温和。] 温故又找了一些消息，寥寥无几，不过审查内容有很多一致的地方，看来审查是有一系列统一的流程，而不是随心所欲。 不知道这次涉及到四大家族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而且章星阁说蔺景荀也是审查组成员，这真的对她是有利的么？ 温故整理了一下获取的资料，对形势有了初步的判断之后，列出了一些可能被问的问题，整理好大致思路，确保自己记得大概内容之后，就关上了电脑。 她打开手机，简秋池已经答应了她的邀约，但是又旁敲侧击地让温故给她和章星阁拉线。 温故叹了口气，先感谢了一下她，然后告诉她，在章星阁同意的情况下，她可以试试。 温故想让章星阁他们这些贵族学生离她远远的，简秋池希望能拉近自己和贵族学生的距离，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却在农学上，有着很大的交集。 在和简秋池约好时间后，温故又在图书馆待了一会，便拒绝了颜文瓷的晚饭邀约，独自一人去了食堂吃饭。 晚上的审查过程不知道有多久，饿着肚子可能会让自己的思维迟钝。 晚上6点，schnekant公馆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些蛾子前仆后继地往灯上撞击着，一下又一下。 温故在签到后被带到了一栋楼前面，这栋楼和霍华德历史悠久，古朴庄重的形象截然不同，墙壁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大门厚重，门口戒备严格，有持枪的人士在来回巡逻。 “温故女士，请跟我来”，带着温故的是一位严肃的中年女性，戴着眼镜，很是严肃。 温故跟着她，经过层层验证，最终走到一个房间。 房间被隔成两部分，通过一个单向玻璃隔着，两边都是一边白，白得有些压抑。 左边只有一个椅子，一张桌子，然后桌子上摆着测谎仪和监测仪器。右边有着各种监控数据，上面是受审人的各项数据。 从左边的单向玻璃看不到右边的状态，但右边却能很清楚地观察到左边受审人的状态。 温故被带进那个房间，立刻有人替温故安装好各种监测仪器，带上测谎仪。在此之后，立刻退出房间。 房间安静到有点吓人，但温故却非常冷静，目前这种情况和她收集的资料基本是一致的。 在另外一边，即房间的右边，有6个人正认真地盯着受审人的状态。 其中四个人穿着黑色的联邦审查局制服，两男两女，他们站在数据显示屏幕前，一边盯着数据的变化，一边打量着温故。 而另外两个人，身穿霍华德大学的制服，如果温故在这里，能立刻说出两人的名字：蔺景荀和何钰玦。 何钰玦依靠在墙上，并不看那些数据，只看着温故的脸。 而蔺景荀坐在沙发上，周围的几人向他进行请示，他点点头，沉声道，“开始吧。” 第58章 审讯 “有些奇怪”，一位年轻的联邦审查局男青年盯着数据皱眉道。 “心率太过平稳了，不像一个普通受审学生的心率。除非提前知道这件事情。”他隐晦地看了一眼何钰玦和蔺景荀，“不知道霍华德有没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蔺景荀没有说什么，何钰玦却从角落朝着那个人走去，沉闷的脚步声在封闭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压迫感。 何钰玦看着这个青年，似笑非笑，他没有直接和这个青年说话，只是看着他，“白副司长，你的下属是在质疑谁？是蔺少主？还是我们集哥？” 那位青年头上有冷汗流下，他是对霍华德的人持怀疑态度的，但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强扯在四大家族成员头上。 白副司长是联邦审查局二十四司之一的副司长，算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的，他听到何钰玦的话，立刻笑意盈盈地上前拉开两个人，“误会，都是误会。少青只是一心想完成格瑞斯阁下的任务，并没有质疑的意思。” “还是年轻人好啊！认真，踏实。何少也是一表人才，想起年轻的时候，我做何区长秘书的时候，何少才刚会走路，如今都已经加入了审查组了，后生可畏啊…” 何钰玦冷笑，先把格瑞斯阁下搬出来，又用长辈的身份来压他，真以为这会让他害怕。他们护卫队只效忠一个人，这个是四大家族现任话事人都认可的一件事。 “白副司长，你既然这么喜欢数辈分，这件事你到时候跟我孩子说吧”，何钰玦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又想起什么，说道：“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白副司长是能拿掉这个副字，还是已经退休了——”。 白副司长脸色淡淡，没有任何难堪之意，好像没有听懂何钰玦话中的讽刺，话题已经从四大家族转到他的身上，他也不再多言，直接朝着蔺景荀说道，“蔺少主，时间有限，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何钰玦还想说什么，蔺景荀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这次审查有四位审查组成员，以及两位霍华德大学的成员。他借着家族的地位，成为这次审查的负责人，审查组本来就内心颇有微词，如果再给他们难堪，到时候两方的矛盾激化，倒霉的是温故。 蔺景荀喜欢“速战速决”四个字。 他拿起面前的耳机，戴在耳朵上，这样可以让对面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不会窥探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姓名，联邦id号码”，旁边审查局的一个长发姑娘将一份文件递给蔺景荀，蔺景荀点点头表示感谢，接过这份文件。 文件上都是审查局列好的审问问题，主要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主要是身份信息这些，他们将会根据这个校正监控数据；第二部分才是正式审问内容。 蔺景荀浏览了一下这份文件，如果全部按照审查局的文件走，强度对温故来说可能太大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被审查局牵着走呢，明明他才是负责人不是么？ 另外一边，温故等了良久，终于听到了审讯人员的声音，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经过了变声处理，毫无感情的波动。 温故一板一眼地回答着，前面都是些身份核实的问题，不用思考就可以回答出来。 带温故进来的那位审查员有些震惊地说道，“数据不需要校准了，基本没什么波动。” 一般而言，在独自一人被关进审讯室后，一般人的情绪都会紧张，恐慌…而生理性的指标没有经历过特别的训练是无法隐藏的，心率，血压…，总有能反应人情绪的特征。 而毫无波动的数据，说明这个姑娘情绪真的很稳定。 接下来，审讯过程在一问一答中进行着。 “10.31号，你为什么去画展？” “朋友邀请。” “哪个朋友？” “李咏晴，我的室友。” “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有绑架案的？” “下午2点左右，绑匪突然出现。” “绑匪出现后呢？他怎么处理你的。” “把我们带到一楼大厅，和其他看画展的人放在一起。” “绑匪后来全部被解决掉了，你有参与么？” “有。” “原因是？” “行动由盛至他们发起，我无法阻止这次行动，而我参与可能会提高这次行动的成功率。” “如果可以阻止这次行动，你会阻止么？” “不会。” “原因？” “绑匪杀了两个人，可能后续在他们撤离后，会解决所有人质。” “为什么会有这个判断？” “因为观察得知绑匪对人命比较轻视；一楼大厅都不是重要人质，在谈判失败后，很有可能杀了泄愤，同归于尽。” “你在这次活动中主要贡献是？” “二楼，击中了挟持霍华德少爷的绑匪。” “有考虑过不击中的后果么？” “没有，事情紧急。” … 接下来又是几个问题，比如温故是否知道这些间谍的身份这些。 温故的心跳数据等都在正常范围内波动，测谎仪也从没有报过警。 贺少青脸色铁青，蔺景荀太过轻拿轻放，例如在“有考虑过不击中的后果么”后面，明明可以再来些问题，但他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白副司长淡淡扫了他一眼，作为他的下属，贺少青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蔺少主这是结束了？”白副司长也看出来蔺景荀对温故的维护之意。 “白副司长怎么看？”蔺景荀看向身侧的人。 “我看她没有什么嫌疑，那天的行动应该是出于本心，可以嘉奖。”白副司长说道。蔺景荀既然不是给他们审查局一个下马威，而是真的想护着一个人，他乐于给蔺景荀一个面子。 最重要的是，温故回答的无懈可击，就算后续出了问题，他也毫无责任。 蔺景荀点点头，在审讯文件上写上：被审人温故未发现有异常，在10.31绑架案中表现突出，可以嘉奖。然后落款蔺景荀。 他伸手将审讯结果文件递给审讯组的那位长发姑娘，“原件给你存档，扫描件发一份到我的邮箱。” 随即，他站起身，“今天感谢审讯组的同事们支持，还特意赶来了霍华德，今晚在维多利亚港，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大家可以在里面稍作休息，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他看着角落的何钰玦，示意他跟上。何钰玦点点头，在走之前还给审讯组一个嘲讽的笑容。 在他们走之后，贺少青立刻说道，“白司，两个大学生而已，还特意点出这是在霍华德，他们的地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白副司长制止了他，看着对面的房间。此刻何钰玦已经出现在对面。 白副司长若有所思，似乎在考虑什么。 第59章 奖励 另外一边，何钰玦进到温故在的房间，他抬头看了一下玻璃，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明白对面能清清楚楚看到他和温故。 他粗鲁地替温故摘下那些碍眼的测量接线，嘲讽地想，如果这次全是联邦审查局的人，或者这次审讯的负责人不是荀哥，恐怕就不只是监控设备了吧。 毕竟为了他们以后的前途，审讯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冤枉了人不要紧，人命在联邦值钱也不值钱，但错放了人，惹出什么祸端，问题可就大了。因此，一些小小的惩戒手段也是允许的。 温故定定地看着他，何钰玦知道她的意思，但他没有解释，只是抓住温故的手往外走。 丝绸手套的触感接触到手腕，让温故不适地皱眉。 她跟着何钰玦走出房间，那种被监视着的感觉终于消失。她看着何钰玦，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知道你和集哥的约定，但这次并不算违约，我也是审讯组的一员。” 何钰玦经常参与审讯事件，再加上蒋集的推波助澜，这次他成为这次审讯组的一员并不困难。不过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协助蔺景荀，让温故顺利结束审讯，不受什么大罪，这也是蔺景荀和蒋集谈判的一环。 除此之外，他还要负责给集哥汇报今天的所见所闻。 温故她向来对护卫队敬而远之，她想要离开，但环顾四周，并没有人来带她出去。这说明，她想要顺利从这迷宫一样的，有多层身份验证的审讯室出去，只能倚仗面前这个人。 但何钰玦却不着急带她出去，他站在原地，看着温故，脸上是讥讽的笑容，温故莫名想到上次他去食堂把颜文瓷带走的场面，觉得这个笑容很是讨厌。 “温故，我发现你真的喜欢给人惹麻烦啊？” “上次不告而别就算了，这次又当上英雄了，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看着温故毫不悔改的表情，他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温故，高贵的人才配讲品德。下贱的人好好求生就行。洁白？你配么？” “我说过，像你这样身份的女孩子，只要学会温顺就好。这种英雄主义，你不配。” “下次别给集哥惹麻烦。” 他死死钳制住温故的下巴，这个姿势温故不好用手反击，想了一下，她摆动脑袋，死死咬住何钰玦的手。 钻心的疼痛传来。温故下了死力气，哪怕有一层手套遮挡，也毫无用处，白色的手套染上了红色的血迹。何钰玦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松开手，倒退一步，死死盯着温故。 “我看你们这些身份高贵的人也没有什么品德”，温故说道，“你还不如盛至他们呢，最起码他们还有点血性。”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再咬你了！” 何钰玦从疼痛中缓过来，他摘下手套，手上有很明显的一排牙印，牙印上还渗透着血丝。 他上前一步，把手伸到温故面前，“来，你咬吧！” 妈的，遇上变态了，是那种打他一巴掌还会舔一口手心的变态。 温故皱眉，不确定何钰玦是不是激将法，她对他可没有什么仁慈可言，于是尝试着咬上原本的伤口位置。 按道理应该很痛，但何钰玦表情中却有着一丝愉悦，感受到口中那种恶心的黏腻感，温故终于确定： 何钰玦，他是一个变态。 对于这类人，疼痛是奖励，谩骂是兴奋剂。 温故很少遇到变态，她在考虑遇到变态的处理方案。 不奖励他，不搭理他，不管他那套三观歪到天边的洗脑言论，别看他？ 地板很干净，温故找了一个不挡路的地方背对着何钰玦坐下。 正好她还可以理一下论文的思路。 何钰玦快要气笑了，不管他说什么，温故都当听不见，他又不能真的动手。刚刚审查局的人出来，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最终，他还是收敛了笑容，踢了踢坐着的温故，说道：“走了。” 一次成功的实验，这个方法真的有用。温故松了一口气，她连忙起身，跟在何钰玦后面，但是却不想和他靠得太近，血液的感觉还在口中，她有一些心理阴影。 经过好些门，温故和何钰玦走出了这栋“科技”大楼。她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何钰玦却拦住他，温故心一紧，她顺着那只受伤的手朝上看，何钰玦此刻用玩味的语气说道，“温故，荀哥找你。” “你还真有本事…就是不听话，如果听话点就更好了。”他的手又不受控制地摸上温故的脸，温故打开他的手。 他也不恼，在伤口处亲了一下，眼神却看着温故。 好恶心… 温故立刻朝前走两步，离何钰玦远一点，看着他，催促道，“走吧，不是说荀哥在等我们么？” 何钰玦引着温故进入上次去的副楼，蔺景荀正在会客厅等着他们。他手上把玩着一把黑色的袖珍手枪，似乎在观察手枪的结构。 在温故进来之后，他立刻示意他们两个坐下，何钰玦没做，只是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倚靠在那里，而温故看看蔺景荀，坐下了。 立刻有侍者给温故满上茶，蔺景荀示意温故喝一口，“安神茶，可以缓和一下情绪。” 温故轻轻道一声谢，她看看蔺景荀，又看看何钰玦，真的是天差地别。 “你这次表现的很好，阿故。不管是在画展中，还是审讯中。” “如果不是知道你致力于农学，我都要邀请你加入我的维安团了，一个小英雄。” 温故有些受宠若惊，她看向何钰玦，此刻他终于变了脸色，眉头紧蹙。 “我这次给你申请了一个奖励——”，蔺景荀轻轻笑道，他为人沉稳，这次的笑容倒是有了一些年轻人的模样。 “持枪许可证，阿故，你喜欢么？” 蔺景荀把刚刚把玩的枪递给温故，温故发现，枪身上还有高山鹰的图案，这是蔺景荀的家族图腾。 “我给你准备了一把枪，如果下次再有人破坏你的试验田，你就用枪打他的手；如果有人意图伤害你，你就瞄准他的心脏——”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子弹你可以去蔺家任意非战略军械库领取，我会把地址用邮箱发给你——” 第60章 家中来电 温故看着桌上的手枪，有些怔愣。她还没有说话，何钰玦就走上前，把一把银色为主体的拼接色手枪放在桌上，和蔺景荀的手枪并排放在一起。 这个银色手枪上面是蒋家“铁血图腾”的标志，整个手枪看上去精致典雅。与之相比，蔺景荀准备送给温故的那支黑色手枪，显得格外低调朴实。 “自从知道温小姐画展的事情之后，集哥就很担心温小姐的安危。在格瑞斯阁下批准持枪许可证之后，集哥就为温小姐准备了这个礼物。” 何钰玦看向温故，“大师设计，很适合温小姐。” 蔺景荀看着桌子上的两把枪，低声笑道，“让蒋集别随便送枪，蒋家送枪意味着什么，钰玦你也清楚吧？” 何钰玦没有把枪收回去，他盯着温故，“我只是遵从集哥的命令。而且，一把枪而已…” 蔺景荀看何钰玦并没有把那把枪收回去的意思，呵斥一句，“胡闹，他疯你也跟着疯。你作为他日后的随从官，现在就要起到劝诫作用”，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充满了胁迫感。 但何钰玦却并没有任何惧意，“集哥的意愿就是我的行动准则。” 他直视着蔺景荀，略带挑衅，“荀哥何必这么生气？蒋家有给心上人送枪的传统。集哥还没有未婚妻，就算给温小姐送枪，也是情理之中。倒是荀哥，和温小姐走这么近，一不小心毁了荀哥洁身自好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蔺景荀只看着何钰玦，何钰玦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不过依旧毫无退让。 “去禁闭室一周，钰玦”，蔺景荀不再看他，只沉声命令道。 “荀哥的吩咐我必须要听的，只是我得看温小姐收下集哥的枪。”何钰玦站在温故旁边，示意温故收下那把枪。 “谢谢，不用了。”温故拿起那把银色的手枪，往何钰玦怀里一扔。然后拿起那把黑色的手枪，感受了一下，对蔺景荀说道，“谢谢荀哥。” 枪，她只要一把就行。 蔺景荀送的，和蒋集送的，这还需要选么？ 蔺景荀脸上是愉悦的笑容，而何钰玦脸色难看。他拿起怀里的手枪，温故刚刚触碰过后，似乎还残留一丝体温。 他把枪放在唇边，轻轻触碰了一下，温故打了一个寒颤，他凑在温故耳边轻轻说道，“温故，你很好。看来下次得让集哥亲自把枪交给你了…” 看着温故不搭理他，何钰玦发出一声轻笑声，“那我就去禁闭室了，坐坐阿故今天坐的椅子…” 温故诧异地扭头看他，他却向蔺景荀微微躬身，然后大步退下。 在他走后，整个大厅又只有蔺景荀和温故两个人，那些工作人员只在需要的时候出现，没有传唤的时候毫无踪迹。 温故把枪拿在手上，蔺景荀笑着说，“弹夹是空的，你可以动动看看。学校有枪支射击培训社，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给他们了，下次你可以刷学生卡进去，有老师会教你。” “等你学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领取子弹了…” 温故点点头，她再次道谢，然后保持了沉默。 蔺景荀却问她，“你最近和羊羊怎么样？”温故抬头看他，准备解释他和章星阁的关系，蔺景荀却又制止了她。 “算了，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不过，你们现在还年轻，不要太过沉迷于情爱，还是要多学习一点东西。” 温故乖巧地点点头，蔺景荀看着她，笑道，“我的未婚妻，要是你这样的性格就好了。” 温故皱眉，心里觉得这句话很不对劲。她想起上次白锦文说的“清秋姐”，对蔺景荀说道：“荀哥，你的未婚妻应该也是很好的人。不管是什么性格，肯定很优秀…” 蔺景荀有些错愕地看着温故，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他未婚妻的消息。他没有接话，并不想和温故谈及这个话题。 他把话题引到蒋集的身上，“你最近和蒋集关系变好了？我原本以为他的兴趣只有一段时间，但现在有点危险，温故，你记得避一避他。羊羊不一定能护住你，遇到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温故点点头，看蔺景荀还想说什么，直接制止他，“荀哥，你也有不想说的话题，我也有。我不想再听到蒋集这个名字。” 蔺景荀还是第一次看到蒋集被明晃晃地嫌弃，他内心有些愉悦，看了看手表，接下来还有一个会议，便招来侍者，让他送温故离开。 在走之前，他看着温故，眼中满是鼓励，“行程万里，不忘初心。温故，你很好。” 温故有些怔愣地看着蔺景荀，自从来到霍华德，她遭遇了种种的事情。只有蔺景荀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你没错，你很好。” 温故心中感激，她神色坚毅，坚定地点点头，“荀哥，我会努力的。” 蔺景荀笑了笑，先行离开。 温故让工作人员送他到schnekant公馆门口，她在那里拿上她的车。 天色已经黑了，schnekant公馆前的道路只有零星的一两辆车经过，在经过温故的时候，快速地掠过一阵风。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温故看见来电显示，立刻把车停在路边，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喂，囡囡，能听见么？” 温故沉默良久，眼眶突然湿润了，这段时间的委屈似乎在此刻爆发了。那个坚强的，让自己无所不能的温故，听着莱滨熟悉的口音，似乎一下卸掉了所有的防线。 “嗯…我在听呢…” “哥…” 压抑着的哭腔，让对面的人瞬间着急起来。 “囡囡，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没呢，哥，就是太想你了，所以一时没有忍住，你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你呢？有人欺负你么？” “那当然没有了，我的身手是你教的，你还不清楚？有谁能欺负我？而且我交到了一些朋友，还有一位特别好的老师，对了，哥，老师说我很有天分，到时候毕业我去农科院，你就跟着我享福吧…” 电话那边是一位和温故有七分像的年轻男性，他头发被染成灰色，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他的眉头紧蹙，似乎有点心事，但声音却非常温柔。 “不愧是我们囡囡，最厉害了…” 第61章 追击 “阿昭，来活了，快点准备上场了——”，一个声音远远地喊着。 温故隔着手机听到后，立刻说道，“哥，你去忙吧，跨区通讯附加流量太贵了，我们下次再聊。” 温昭“嗯”了一声，叮嘱道，“缺钱给我发消息，不用省。” 温故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挂掉了电话。她把手机揣在口袋里面，落寞地走到了自行车旁。站了一会，直到路边一辆车用强光照射到她，她才反应过来。 另外一边，温昭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皱眉问着身边的人，“强哥，你说我想去沃尔斯，这能行么？” 强哥了解他家的情况，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你的宝贝妹妹出问题了？” 温昭点点头，“阿故今晚有点不对劲，虽然她没说，但我从小把她拉扯到大，她什么样，我清清楚楚。” 温昭想到一些贵族的荒唐事，他在赌场当过打手，也曾经打过黑拳，对那些贵族的阴暗面清清楚楚。 温故现在又在霍华德上学，那里面都是些贵族子弟，正是最不知分寸的年龄，但又有地位权势，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 他不由有些心焦，“听说去沃尔斯的申请很难，强哥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去？我就去看一眼就成。” 强哥瞥了他一眼，“你妹妹向来聪明，你别着急，反给她惹祸。” 温昭越想越害怕，他跟强哥说，“哥，你不知道，我妹看上去聪明。但有时候跟块石头似的，有时候又跟块豆腐似的。就只会读书。我当初都不愿意她去霍华德，听着厉害，但那些贵族少爷小姐都不好惹，要不是她太倔…” “你妹是有大志向的，你别低看她”，强哥想起温故当初拼命的劲头。 “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给你找找门路…” 温昭点点头，心中的石头落下一点。 温故那边，刺眼的灯照射到她，她下意识用胳膊去挡。很快灯暗了下来，车往前开了几步，在温故身边停下。 后排的车窗落下，露出一张脸。 是蒋集… 他并没有看温故，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学校的制服，而是昂贵的礼服，此刻外套扣子全部被解开，领带被随意地扔在其他地方，衬衫的扣子也被解开。 他一身酒气，整个人散发着野性的气息。 温故并不想和他有交集，她准备骑车离开，却被蒋集一把拉住了手腕。 醉酒的酒鬼，似乎忘记了他和温故的约定。 他没有收着力气，温故的手腕很快因为挣扎多出了一圈红痕。蒋集却不在意，他扭头看向温故，“你为什么不收下我的枪？” “就像我不会收陌生人的馈赠一样，我也可以不要你的枪…” “你放手，蒋集——” 蒋集却没有放手，他害怕温故离开，用更大的力气，“你收蔺景荀的枪？” “这和你无关，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蒋集，你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 “和你讲道理？温故，和你讲道理的后果是什么？是让我看你和蔺景荀卿卿我我么？” 上次那个愿意低头道歉的蒋集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这个又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大少爷。 “我不想和你玩什么君子之约了。温故，把蔺景荀给你的枪交给我，然后拿上我送给你的枪…” 温故看着蒋集，突然，趁他不备，狠狠咬上他的手，蒋集吃痛，下意识松开手，温故立刻骑上自行车，快速离开。 前面的司机战战兢兢，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后视镜，“少爷，现在…” 蒋集面无表情，只说了一个字，“追。” 司机得到命令，立刻掉头，朝着温故的方向出发。 身后的车离自己越来越近，温故一咬牙，将车放在路边，朝路旁边的小树林跑去。司机停在原地，不敢做声。 低沉的笑声想起，“好，很好…” 蒋集脱下外套，留在后座，然后便打开车门朝温故离开的方向走去。 夜色沉沉，月光如水，但是小树林树木林立，光线就差了很多。 温故听到后面似乎有脚步声，蒋集步子更大，速度也快，温故想了想，立刻找了一棵好爬的树，三下两下爬上去。 她屏气凝神，生怕惊动后面跟来的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蒋集走到附近，却放缓了脚步，认定温故就在这附近。 温故一言不发，她的心脏嘭嘭地快速跳动着，长期维持一个姿势让她肌肉僵硬，但她丝毫不敢动，全神贯注盯着蒋集的动作。 他在这边徘徊了一会，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便朝前面走去了。 脚步声逐渐消失，他的身影也逐渐被黑暗吞没。 温故没敢立刻下来，她怕蒋集来一个回马枪，硬是在树上又坚持了十几分钟。 看蒋集没有回来的趋势，她从树上爬下来，然而，她刚下来，就僵住了。 蒋集从十米开外走来，他步伐矫健，神色阴沉，充满着压迫感。 温故转头就跑，但蒋集速度更快，他抓住温故，把她抵在树上。 温故想要抬腿攻击他的薄弱处，但他发觉后，却把温故死死束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害怕么？我现在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温故抬头，恶狠狠道，“你有点理智吧，蒋集…” “那是明天的事情了，阿故。如果我有理智，今天我就不会在这里…” “我会远远看着你拿着蔺景荀的枪，看着你跟别的人谈笑风生，然后我可笑地守着我们的约定。” “这个约定是你同意的！” “那是为了你，现在这样，也是为了你…” “我一直想试试…是什么滋味…” 蒋集看着温故，盯了她良久，然后，轻轻吻了上去。 柔软的感觉，让温故格外讨厌，她死死咬住蒋集，但这个疯子却没有松口。 和异性如此近的接触让温故有些窒息感，黏腻的感觉，低俗的欲望，血腥的味道。 她恨恨地看着蒋集，如此近在咫尺，但却无法用手给他一拳。 良久，蒋集才松口，他嘴角带伤，但脸色却透着满足。 在这种情况下，他稍稍松开了温故，温故找到机会，捏紧的拳头狠狠朝蒋集脸上挥去—— 第62章 反击 拳头挥到了蒋集脸上，他的脸朝一侧偏去。疼痛感让他的理智稍微回笼，他回过头时，温故已经跑到几米开外。 他准备追上去，温故已经爬上了靠近的一棵树，正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蒋集站在树底下，他嘴角带伤，表情阴郁，眉眼中全是戾气。 他抬头看着温故，看见她一脸不待见的表情，心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他语气发狠，命令道，“下来。” 温故冷笑一声，“蒋集，你应该去看看躁郁症，而不是在这里装正常人。” 树上没有什么可以砸蒋集的东西，温故气不过，揪了一把树叶扔在他的脸上。 蒋集抚开脸上的树叶，他气笑了。但他不会爬树，只先哄骗温故，“你下来，我不动你。” “信你？蒋集，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小人姿态。” 蒋集拿出手机，“好，你不下是吧，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下来…” 他拿出手机，发完一条消息。然后抬头对温故讲，“给你一次机会，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会采取强制手段。” 温故冷笑一声，多可笑啊，一个癫狂的人有一个癫狂的想法，立刻有大量的人力物力被倾注，好像世界在围着他转。 行星围着恒星转，恒星能够发光发热；世界围着蒋集转，靠的是可笑的血统论。 温故看着蒋集，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想法，如果这里是一头小猪，会不会杀伤力会更小一点？因为猪只会吃吃喝喝。 蒋集站在底下，等着她做出选择。 温故被压迫后会怎么表现？被压在无法挣脱的大山下，她会和他一样，屈服？还是？ 蒋集有些兴奋，把温故逼到无路可逃让他有种成就感。当初他在这个境地的时候，他家老头子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喜爱的，叛逆的，强大的人，在他面前走投无路，是不是她此刻全部心神都是他？ 温故很有趣，那么究竟是自己先征服她，还是她先掌控他呢？ 虽然上次在福利院，温故似乎把握了先机，那么这次，会不会自己赢得了头筹？ 让她听话，拿走蔺景荀的枪，让她佩戴自己的枪，烙印上自己的家族图腾。 一种征服欲从心中升起。与之而来的是一种摧毁欲，想将美好的东西染上自己颜色的摧毁欲。 在这里没有蔺景荀，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助温故，只有他… 温故站在树上，她看着树下的蒋集，轻笑一声，疯吧，都疯吧。在霍华德，她所重视的理想抱负反而不能保护她，反而是她不得已学会的防身手段却派上了用场。 她从树上直击蒋集跳下，蒋集没有防备，重重摔倒在地上。趁着蒋集还没有回应过来，温故用尽全身力气踩上蒋集的手，听到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才住手。 剧痛之下，蒋集头上冒出冷汗。温故却没有停手，反而折断了他的两只胳膊。蒋集脸色苍白，疼痛感让他彻底清醒。 他死死盯着温故，此刻她像燃着火焰。 温故从他的口袋中拿起他的手机，通过指纹解了锁，直接打开他的手机，最近的聊天是和林本乐的对话，蒋集吩咐他带保安队过来。 温故模拟着蒋集的口吻，让他们解散，说自己已经解决。 回复完，温故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中。蒋集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却没有手部力量的支撑，温故冷笑一声，拖着他的胳膊在树林中穿梭。 衣服被剧烈的摩擦，浑身上下到处都疼，这无疑是一种酷刑。 终于，到一个湖边。 温故看着蒋集，脸色终于有了柔和之意，她轻轻笑道，然后，把蒋集的头按到水里。 窒息感袭来，蒋集拼命的挣扎，但温故并不松手，反而按的更紧，同时，也趴在湖边，头离着蒋集不远，伸进水面，在水底看着他扭曲的面容。 似乎是感觉他到了极限，温故才把他放上来，蒋集大口大口呼吸，喘着气，格外狼狈。 温故看着他，轻笑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踢下水。 胳膊无法支撑自己，蒋集拼尽全身力气，也无法阻止自己沉入水中。 温故，想杀了他？ 蒋集逐渐停止挣扎，他一脸复杂地看着温故。 在他们还没有决出胜负，结果就要出现了么？ 不，今天他在这里死了，温故大概率也活不了，这也算是共同赴死了？ 温故面无表情地看着沉水的蒋集，等水上的泡泡逐渐消失后，才朝他游过去，将他带到岸边。 十一月的沃尔斯，晚上的温度并不高。被捞上来的蒋集脸色惨白，冻的瑟瑟发抖，浑身是伤，衣服破损，很狼狈。 温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湿漉漉的头发沾在脸上，嘴唇毫无血色，衣服上沾染了泥污，像一个女鬼。 蒋集注意到温故口袋中鼓起来的那部分，有些快意地说道，“枪，进水了，还能用么？” 温故轻踩住蒋集的头，让他说不出话。“好好按照约定，一个月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看着蒋集，“如果你想报复我，我奉陪，只是你得一下子弄死我，不然我会想办法弄死你。” 然后她拿开脚，打开口袋里的手机。蒋集的手机质量很好，依旧还能用，她给林本乐发了一个消息，然后把手机扔在蒋集身上。 蒋集低声笑道，因为疼痛，他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我怎么舍得报复你，阿故…不过，你也别想甩开我。” 温故回头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湖边的月色很明朗，衬得温故越发孤寂。 和月亮一样的人么？ 蒋集死死盯着温故，他舔了舔伤口，记住今天的，和温故有的一切。 第63章 天真 温故没有忘记她的车，她快走到森林出口时，看见林本乐和林本安姐弟带着一群人往湖边走去。 她站在暗处，看着他们匆匆赶过去，等动静消息，才走出去。 蒋集的车还停在路边，看见满身狼狈的温故，那个司机叹了口气，便扭过头去，温故满不在乎地扶起自行车，走小路回到了clint公寓。 她心疼地掏出手枪和手机，用纸巾擦拭着。真的是气糊涂了，带着他们一起下了水。 手枪擦拭干净后，温故尝试着打开手机，直到发现这个用了很久的联邦时代“老人机”毫无反应之后，她叹了一口气。 她开始复盘今晚的行动，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如果自己稍微服软？ 想起那个恶心的吻，那种黏腻的触感，异性的侵略性，温故冲到卫生间，将今天的晚饭全部吐了出来。 她放开水龙头，不断清洗着被蒋集碰过的嘴唇，直到嘴角起皮，泛起轻微的血丝才停止。 洗好澡，换好衣服之后，温故从床底下拿出钱包，细数里面的余额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由于生活经历，她喜欢存一部分现金，这里的钱应该可以让她买一部二手手机。 她简单地吹了头发，身穿一个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披散着头发，准备出门。 然而，打开门，她怔住了。 林本安正站在她的寝室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脸上是犹犹豫豫的表情。看见温故后，她头缩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的任务，抓住温故的手，说道，“你得跟我走。” 她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全是高傲，但眼神中却透着哀求。 温故摇摇头说，“我可以不去么？” 林本安咬了咬嘴唇，“你得去跟集哥道歉。温故，你怎么敢的？把集哥伤成这样？” 温故没有回答林本安，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她，“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 “那你可能出不了这个宿舍楼了，我也得一直在这里等你…” “温故，你就跟我去吧，我不想对你用强制手段，但是我也不想在这里罚站了。” 温故看着林本安，突然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听蒋集的话呢？” 林本安一脸莫名其妙，“林家一直是跟着蒋家的，我出生后就是集哥的跟班，不听他的话听谁的话？” “而且集哥算是蒋家这辈身份最高的人了，跟其他蒋家的人比起来，他脾气算好了，事少。而且集哥跟我保证，以后我的婚姻我可以自己做主，不用听从家里长辈的安排。” “如果没有集哥，我可能被我父母送去白百合女子学院，学习淑女的那些课程，然后联姻，为阿乐铺路…” 林本安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是过来带温故走的，怎么还和她聊上了。 她抬头看向温故，发现她一脸疲惫，眼中是浓浓的倦怠感，想到集哥今晚的惨状，会不会是集哥先欺负的温故？ 所以她才会这么累的样子？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像在她父母心中，她永远比不上阿乐。在他们这群贵族学生的心中，“贵贱荣辱皆天命所定”的想法深入人心。 林本安看着温故，她同情温故，不想逼迫温故，但是集哥的想法永远排在第一。 温故叹了口气，她阖上门，说道，“走吧”。 林本安扯住温故的衣角，她害怕温故跑了。温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要是真想跑，她这点力气能派上什么用场？ 但看着林本安故作高傲的神态，便也放任了她的动作。 来接温故的车就停在clint公寓楼下，来往的学生偷偷打量着，但是却不敢拍照。司机和保镖在看到林本安和温故之后，立刻给他们打开车门，请他们上去。 车子驶入schnekant公馆，又是熟悉的雪山玫瑰。和今天傍晚时不同，车子一路朝前，直接往schnekant公馆主楼方向驶去。 主楼建筑是分立时期的遗留物，为一栋城堡。每年在主楼维护的费用就是天价，主楼内是复古风格，但却充斥着联邦的科技感，各种珍贵的古董装饰被随意摆放在城堡内，作为随处可见的装饰物，天价的手工地毯，名人字画…这些在这里随处可见。 温故目不斜视，跟着林本安朝楼上走去。 在二楼前的某个房间，林本安停下脚步，“集哥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温故，“你跟集哥服个软，就会没事的。” 温故没说什么，只朝着她笑笑，便走了进去。 房间一进门并不是房间，而是一个大大的会客厅，门后站立着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年轻女子，在温故进去后，极具职业素养地朝她笑了笑，然后引着温故去了蒋集的房间。 蒋集的房间和外面城堡的风格有所不同，是简约的黑白风格，但是沙发等都是气质的柔软沙发，看上去都很束缚。 那位引导温故进去的女孩轻声对温故说道，“在这个房间里，少爷喜欢安静，等会请您降低音量…” 温故只胡乱点着头，想着等会怎么才能忍住跳窗逃跑。 那位引导的女孩子轻柔地推开卧室门，温故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蒋集。 四大家族的专属医生速度真的很快，蒋集此刻赤裸着上身，胳膊已经被接了回去，一只手掌打着绷带，被死死固定住，脸上也被涂上了药膏，嘴角不远处还打了一处绷带。 身后的门被轻轻关上，温故只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蒋集，并不上前。 蒋集走下床，他一步一步走来，最后，在温故面前停下。 “阿故，给你一个机会，继续我们之前的赌约。” 温故清楚是在福利院那次的赌约，她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蒋集又提出来了。 “如果你说对了，今晚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你说的不对，那么…” 蒋集看着温故，“把蔺景荀的枪给我，把我的枪拿走。” 蔺景荀，又是蔺景荀… 温故看着蒋集，“我很讨厌你，蒋集…” 蒋集听到一怔，然后低声笑了起来，被讨厌的感觉也很好啊… “凭什么你能随意开始一个赌约，又随意结束一个赌约？不守约定的人，真的配么？” “除了你的血统，你连你们贵族那层遮羞布都不要了么？” “阿故，你真的好天真…”蒋集看着温故，大笑起来。 “你明明有那样的过去，却善良到愚蠢，倔犟到可笑，正义得可怕…” “真耀眼啊，又强大，又聪慧，又坚定，好像没什么能改变你。” “我想试试看，我能不能把你的脊背折弯…” 第64章 服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所以，想在霍华德立足，最好的选择是做一棵普通的树。 如果在这个森林中变得突兀，那么必须要有足够发达的根系，才能接触到阳光。 根部深深扎根于泥沼，才有不被摧毁，仰望阳光的资格。 而温故有什么？ 她有过人的身手，坚强的毅力，聪明的头脑。虽然没有好的出身和家世，但如果她冷漠一点，自私一点，或者说她卑微一点，柔软一点，那么她会有不错的未来，看得到尽头的人生。 偏偏这样的温故却对弱者柔软到了极点，她似乎在他们身上有着近乎可笑的保护欲，却又尊重着他们的一切，理解包容弱者的懦弱和愚昧。 然后温故却对霸凌者硬到了极致。她对富人，贵族并无偏见。然后，当权势成为霸凌的工具，贵族身份成为脚踏他人的理由。当一个人仅仅因为一些无理由的原因，给他人施加巨大的痛苦时，温故总是会以卵击石。 她无法做到听不见，看不见。然而她也无法改变，那些可笑的力量，似乎是蚂蚁面对大象，微弱的可怜。 她似乎弄错了态度。在弱者前强硬，在强者前卑微似乎才是最好的生存法则。 她也似乎弄错了方法。明明在弱者被欺负后，以高位者的姿态出现，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慰和帮助；在强者面前，以谦卑者的姿态服务，似乎会有更好的结果。 所以说温故愚蠢。 愚蠢到少见，愚蠢到如此亮眼。 而这样高的树，根系却浅得可笑。 她有什么？能帮她的有谁？ 她的那个室友和盛至？她的老师？还是她帮的那个特招生？ 这些蒋集都不放在眼里。 蒋集放在眼里的只有蔺景荀，同为四大家族的人，老头子夸赞的人，虚假到可笑，但是老头子喜欢他，温故也喜欢他。 但是他会是温故的助力么？ 不会。 蒋集看着温故，放肆地笑出声。明明从泥潭里面出来，应该有着做菟丝花的能力，但温故却非要做一棵独立的树。 真高傲啊，想摧毁… 蒋集看着温故，他要制定一个计划，让温故在他面前弯下腰，她会不会哭？会不会看着他哭？ 他有些兴奋，温故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蒋集，我很讨厌你…” 蒋集眉眼充满了戾气，他满不在乎地想，讨厌也是一种关注，无视才是不在乎。只要她花心思，讨厌或者喜欢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场宴会，就像一群野兽在吞食他们的猎物，然而，他们吃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你，是这场荒唐活动的举办者。” 蒋集沉默，他没有告诉温故，她所说的荒唐活动，已经是霍华德的传统活动，在他们毕业后，贵族们也会聚在一起，用此类活动来取乐。 “可是蒋集，在福利院的时候，你也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会帮林本安逃脱家族联姻，你也不是无可救药…” “所以蒋集，我好累…你的善心能放一点在我身上么？” 蒋集怔住了，温故，在对他示弱？ 她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很累么？今天拖他下水之后，她也跟着他一起下水了，温度很低，所以她累了么？ 蒋集退后一步，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温故。 温故抬头看着他，“蒋集，你拥有太多了，但是你为什么总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呢？” “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很多方面都很突出，那你为什么还想让我关注你呢？” “蒋集，其实你让我关注你是可以的…” 温故歪头轻笑道，“沾满泥污的石头变成亮眼的宝石，我想我会移不开眼睛的。蒋集，你知道我的，除非我愿意，否则你想让我看你…” “那你只能挖下我的眼珠，摆在你的面前…” “蒋集，你已经够优秀了。但是，如果你能守约定，少一点戾气，多一分你本性的善良，我就会关注你的…” “我和荀哥接近，只是荀哥帮我很多。蒋集，你不需要多花费力气，只要你多花一点时间在自己身上，少在我的身上，我反而会很看着你…” 蒋集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温故，安静得像一个正常人。 老头子希望纠正他的性格，但却对他不屑一顾。温故今天说这些，也希望纠正他么？ 蒋集看着自己的手，隐隐有些疼痛感。他想要什么？想要温故在他面前哭？还是像温故说的，他想要温故的关注？ 她会不会骗他？ 蒋集看着温故，他该怎么选择？ 就像是猎物在他面前，他是咬上去，还是跟着猎物，获取更多的猎物？ “蒋集，我可以陪你打拳击，可以用你的枪，但你也要给与我想要的…” “等价交换，不是么？” 温故起身，她看着沉默的蒋集，打开房门，在走出去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的选择，我想我会知道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罢，便打开房门，快步走出去。 门口，那位引导的女孩子正在门口，见温故出来，吓了一跳。 温故看见她，停顿了一下，便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但那个女孩却拉着她的手，“抱歉，我需要请示一下少爷，再带您出去。这里并不能随便乱走，请女士您等一下…” 温故不愿意让她为难，示意她可以进去去问，但却表示自己不想进去。跟蒋集共处一室，她有些窒息，又有些反胃，今晚的经历，让她心理上有些不适。 大概几分钟后，那个女孩走出来了。此刻，她的神色恭敬很多，不再是表面礼貌，但藏着淡淡不屑地神情。不过温故对此并不在意，她只是看着她，想知道她是否可以离开了。 女仆装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新的手机包装盒，以及一把手枪。枪正是今天何钰玦展示的那个，蒋家的图腾在灯光下泛出冷硬的金属光泽，格外炫目。 “少爷让我转告您，您的提议，他接受了。不过您也得展现一点诚意，这两样东西是少爷让我给您的，他让您务必使用…” 温故顿了一下，拿着这两个东西，径直离开。 第65章 分析 蒋集给的手机是布尔兰切家族最新款，看样子和他手上的应该很像。温故把手机卡插进卡槽，第一次感受到高科技和金钱的魅力。 温故看手机开机后，便没再管，而是小心翼翼地将蔺景荀的枪放进抽屉里面。 蒋集似乎碰到蔺景荀就发疯，但温故需要他做一个正常人。 她知道她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蒋集想让她服软，比起大费周章地折磨她，折磨她身边的似乎更容易。 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温故想起蒋集，她的抵触情绪又升上来，但她还是自虐式的分析着他，想着如何和他相处。 这样想着，她在床上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坐在书桌前，今天的事情是一个大的变故。 她原本以为蒋集是一个能守约定的人，但今天的事情告诉她蒋集不是。 她不能因为图一时的清净，只借着赌约让别人远离。一味地远离会让她被动。 既然灾祸惹上头，她必须一改之前的计划，需要抽出一些时间来处理一些事情。 她拿出笔记本，在本子上记着她这段时间遇到的贵族学生。 蔺景荀和羊羊虽然有交集，但是基本不会有麻烦。 麻烦主要是在蒋集那边么？ 蒋集，林本乐，何钰玦…后面二者的麻烦远远不如蒋集的危险大，至少，目前，他们顶多只针对他，而蒋集… 如果放任不管，他接下来可能不仅仅只针她。 温故在纸上圈出蒋集的名字，努力思索着。 蒋集会有发疯的时候，也会有不发疯的时候，那么如何让他保持稳定呢？ 武力肯定无法让他屈服，但今晚有一个成功的尝试。 肯定他的价值，顺应他的需求，但不能一味顺从他，需要界定好底线，在他越界后，拉紧缰绳，这个可以通过约定和商讨来确定。 态度的话，强硬会让他兴奋，柔软一点他反而会冷静… … 温故把笔放下，她皱着眉看着记录的笔记，怎么像训狗笔记？ 她大字型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天花板。 一些莫名其妙的温故突然袭进她的脑海。 蒋集的人生似乎只有有趣和无趣，他会那么多东西，但是每天就像野兽一样，只想让自己快乐和满足，惹他生气，他就发火。不，他应该只在他们面前这样，温故相信他在更高位的人面前，应该会人模人样的。 温故侧头看着隔壁空空的床铺，不知道李咏晴现在拍戏怎么样了？ 真希望晴晴一切顺利啊，成为明星，获得想要的一切。 就这样想着，温故沉沉地睡着了。她渐渐地蜷缩着身体。但是脸上依旧没有笑意，反而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噩梦。 生活好像很多时候只有正反馈，它给幸福的人美梦，给深陷泥沼的人噩梦，却从来不会平等地对待世人。 第二天，生物钟让温故在早上七点准时睁开眼睛。 她打开窗帘，七点时，阳光已经照射在霍华德，昨天的阴影似乎都在阳光下消失不见，温故又恢复了往常的精力。 她仔细检查着今天上课需要的资料，整整齐齐放进书包里面，看见桌面上那把泛着金属光泽的枪，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书包里。然后拿着手机离开。 今天有三节大课，上午是植物学，然后下午有一节有机化学，然后接着是植物学实验课。非常硬核的一天，温故还约了简秋池在上午第一二节课之后讨论论文。 晚上想去图书馆把论文的图先画一部分，按照余老师的建议，可以先把论文的图全部画出来，理清思路，然后再填充论文内容。 因此，今天一天非常充实，温故想到蒋集，还是害怕他过来找麻烦。她思考了片刻，还是打开书包，给他拍了一张枪的照片。 想了想，温故还是发了一句，“枪法很重要，不知道你的枪法如何？” 等会他要是回复很好，她就让他拿证明；他发了证明，她就说不够好…今天先让他陷入自证…虽然只是想想，成功率很低。 上午一二节的植物学课终于让温故从昨天的阴影彻底走出来，霍华德大学虽然有疯癫的贵族学生，但师资力量和学校设施真的属于联邦一流。 老师知识渊博，温故最近正好在看一些书，下课后找老师请教了几个问题，都得到了很好的解答。 “你是余老师的学生吧？温故同学？”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教师笑眯眯地看着温故。 温故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推了推眼镜框，“我是隔壁课题组的，最近余老师跟我们课题组的老师炫耀得了一个爱徒，一说你的名字我就想起来了。” “作业写得很认真，回回坐第一排，还没缺勤过，大学的稀有物种。” 他一边整理教案，一边说道，“虽然余老师主攻水稻，你也跟着她做，但是你才大一，多接触接触其他农作物也是必要的，知识的广度也对你的发展有好处。” 他看了看温故，“我西瓜种的不错，下次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直接找我就行，联系方式我第一节课就给你们了吧。” 温故点点头，她有些割裂感。一面是和她学术理想，人生抱负相对应的老师群体们对她的教导；一面是戴着面具的贵族们笑意盈盈地看着特招生们搏斗的场景。 这个老师似乎刚刚从教不久，和温故有很多话题聊。他看着温故的衣领，笑着说，“我也是霍华德大学毕业的，特招生身份。” 温故抬头看他，他看着教室后面霍华德的校徽，“温故同学，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利益，等级，斗争。其实霍华德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地方，因为它给了我们足够的资源，不用争得头破血流。” “这样一个名利场，反而是我们最好的去处。” “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孩子，你好好想想，我期待你在学术圈的亮相！” 第66章 哥哥 温故点点头，她目送了那位老师的离开，然后背上书包去找了简秋池。 他们在图书馆约了一个小型会议室，温故去的时候，简秋池还没有到。 温故就先把东西整理放好，顺便在熟悉一下新的手机。 新的手机功能强大，除了可以在打电话时全息投影外，还有很强的ai管家，智能化程度很高，可以做到不用动手就可以使用手机。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现在她的zd账号，论坛账号等后面多了一个花纹标识符，好像只有这个手机系列，然后版本比较高才有，说明可以进行一些功能交互，比如全息电话。 温故看见李咏晴的头像后面也有这个图案，准备晚上的时候试试看这个功能。 简秋池也很快进来了，她看上去依旧温柔恬静，走路也悄然无声，看上去温柔知性。 她看见温故后，把书包里的电脑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充电区域。然后朝着温故说，“我们开始？” 看着温故点点头，简秋池打开电脑，“阿故，你一直用机房的电脑是不太行的，开始写论文之后，得有一台自己的电脑。” 温故点点头，她有这个打算，她大部分奖学金都给了家里，还有一小部分在自己身边，除去生活开销，还有一部分是购置学习物品的。 但目前买电脑可能还不够，温故准备等这个月底新生奖学金到账之后，她再去看看。 简秋池上下打量着她，看着桌子上最新型的手机，眼中是微妙的光，“你可以让他们再给你买一个电脑，对他们而言微不足道，但是对你而言应该是不小的开销吧。” 温故脸色冷了下来，她直勾勾看着简秋池，“学姐，我希望我们只有学业上的交流。” 简秋池轻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她凑近温故，长发在温故的身上轻拨着，“叫我师姐吧，阿故。我们是有同门情谊在的，就算以后你离开霍华德，这个关系也不会消失。” “我发展好了，自然会提拔你，所以温故，你现在得帮我…” 温故用神奇的目光看着简秋池，简秋池捏住温故的脸，审视了一下，然后坐回原位。 “余老师让我过来指导你，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可是温故，你得给我一点好处。章星阁的zd号我还没有拿到，你得再帮我一次。” 温故握紧了拳头，“师姐，我尊重你的野心，但是帮完你这次呢？” “如果不成功，是不是还有下次，下下次？我需要你的一个保证。” 温故直视着简秋池，毫不避让，简秋池看着她，脸色难看，但也点点头，“最后一次，阿故。” 温故轻笑一声，简秋池握紧了拳头，温故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这次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好在简秋池的学术素养还可以，虽然她一直强调“说故事的能力”，而不是实际的论文内容，但温故也学到了一些写论文的技巧。 接下来的一天充实而又平静，现在上课算是温故的精神休息时间。 第二天，温故早上醒来，今天只有下午有一节选修课，她准备在图书馆泡一天，然而，打开手机，就看到温昭发来的消息： [囡囡，我在你学校门口。] 温故急匆匆穿上衣服，她胡乱快速地洗漱，带上学生卡，朝校门口奔过去。想到今天是工作日，出校需要进行申请，一边走路一边操作在手机上操作着。 由于过于匆忙，她一时忘记骑车过去，又急匆匆地跑回来，骑上自行车，朝校门口骑行过去。 短暂出校手续申请很快，温故把许可证给校门口的保卫处看过之后，就顺利离开学校。 霍华德的大门很大，前面是一大片广场，温故跑出校门，四处张望着，直到在一个树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酸，立刻奔赴过去。 温昭穿着一身八成新的薄卫衣和牛仔裤套装，这可能算是他衣柜里面，这个季节能穿的最好的衣服了，但莱滨的温度更高一些，所以他这一身显得有些单薄。 他下巴处冒出一些胡碴，应该是奔波没有处理，手上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子，似乎是给温故带的礼物。 “哥——”，温故远远朝他挥手，车停在了学校里面，所以她这个时候直接跑过去。 温昭也朝温故那边迎过去，汇合后，他细细打量着她，瘦了点，眼睛底下有乌青，似乎是没休息好。 他心中有些难受，有很多话说，但是最后只是把袋子塞到温故怀里，“蒸了一些包子，你想吃的时候放微波炉热一下，你最喜欢的馅。” 温故扭头看着她哥，“哥，你怎么来的沃尔斯，我记得需要申请吧——” 温昭在马路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示意温故也坐下，“强哥帮我联系的人，找了一个送货飞艇，每天早上从莱滨空运海鲜来沃尔斯的，我跟着过来的，晚上我就走。” “我就过来看看你，也不耽误什么事情。” “你呢？怎么瘦了？” 温故笑笑，“哪里瘦了，哥你这是滤镜，最近怎么样？哥，等我新生奖学金下来了，给你一半，你别去打拳了，我害怕…” “别怕，等过了今年，就不干了…老妈情况也稳定了一点，一切都会好的。” 温昭抬头看着霍华德，“真气派啊，学校里面没有人欺负你吧？” 温故摇了摇头，温昭却看着她，“囡囡，有什么问题你跟哥哥说，你别害怕。我知道里面都是权贵家庭，你怕跟哥哥说了，哥哥解决不了，还干着急，但是哥哥可以帮你分析…” “实在不行，我们就转学。” 温故摇了摇头，眼睛很坚定，“哥，我肯定会在霍华德顺利毕业的…” 温昭敲了一下她的头，“所以说你死脑筋，我知道你是饿怕了，你也是怕别人饿着，所以才想过来学这什么种田。但你学那么多有什么用？就是你种的粮食再多，能到穷人手里么？” “你啊，太理想化了。哥哥支持你的理想，但也是你不受委屈的前提下，实在不行就转学。” “那些权贵子弟，我看多了，你斗不过他们的。所以囡囡，你跟哥哥说，你是不是惹上麻烦了？” 第67章 校园游览 温故突然想到蒋集，她鼻子一酸，突然扑到温昭怀里，也没有哭，只是把头埋在里面，就像小时候，独自一个人的温故在温昭工作回来后扑到他的怀里一样。 温昭有些僵硬住了，他叹了一口气，手轻轻拍着温故的后背，克制而又温柔。 他刚想说什么，霍华德大门处驶出一辆豪车，奇怪的是，车子并没有径直开往主干路，而是停在了他们的旁边。 司机立刻下车，准备替后面的人拉开车门，但后座的人直接打开车门，迈步走到温故他们前面。 他的脸色很阴沉，似乎不满意温故在别人的怀里。温昭能感受到敌意，但当温故感觉到不对劲，扭头的时候，他又恢复到了正常的表情，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温和有礼的样子。 “羊羊？”温故看了一眼手机，才早上7点40分，章星阁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内心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还没说什么，温昭就站起来，将温故护在身后，“不介绍一下么，囡囡？” 眼前这个人就是让囡囡情绪低落的人？温昭打量了一下车，他长期混迹在赌场这类灰色地带，对豪车也算有一定的了解，这个人，应该是顶级贵族。 “哥，这个是我在霍华德的同学；羊羊，这个是我哥哥，这次来沃尔斯看我的。” 看见温昭神色警惕，章星阁便主动伸出了手，“你好，哥，我叫章星阁，是阿故的好朋友。” 温昭看着他良久，并未伸手，章星阁笑意盈盈，似乎刚刚的敌意都是他的错觉。温故轻轻撞了一下温昭的胳膊，小声提醒他，“哥——” 温昭不情不愿地伸出手，“你好，温昭。” “之前没有听阿故说过哥哥，但今天看，阿故和哥哥关系很好啊？” “我和家里面的姐妹从小关系很好，但长大了，渐渐保持一定距离了，所以很羡慕你们。”章星阁看着他们说道，但语气中丝毫没有羡慕地意思，反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温故皱眉，她看着章星阁身后的车，“章星阁，你这么早出学校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要不你先去？” 章星阁的表情有些委屈，“阿故，你帮你学姐约饭，我可是答应了，这算是帮你的忙吧。可是你总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不让我和你一起上课。现在我只是下来打个招呼，你就让我离开…” 温故一时无言，温昭看看温故，又看看章星阁，似乎有些了然。他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章星阁，良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哥哥今天来沃尔斯，什么时候走？我可以尽尽地主之谊，带哥哥逛一下，十五片区有一家游乐园，评分很好，算是沃尔斯的口碑产业…”章星阁虽然在问温昭，眼睛却看向温故。 一声一个哥哥让温故频频看他，在他说完后，“不用了，羊羊…”，温故还想让他离开，但想到他刚刚说的话，那些话又被堵进嗓子眼了。 看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温昭直觉告诉他，让温故不对劲的不是面前的这个人。他思索片刻，“一直没有见过囡囡的大学，今天想进去看看，能进去么？” 温故还没有说话，章星阁便直接答应了，“那我和阿故一起陪哥哥逛一下？” 温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故。霍华德大学学生进出都很困难，访客登记更是要提前很久。温昭来得突然，学校并不好进。 温昭看出温故的为难，他正准备说说其他的，温故就点点头，像章星阁道谢，“谢谢羊羊。” 章星阁脸上立刻露出花一样的表情，他很少笑得这样灿烂，他示意温故和温昭上车，在上车后，还拿了一件休闲外套递给温昭，“早上沃尔斯温故还是有点低的，哥哥可以先穿上。” 温昭点点头，然后有意无意地打听温故在学校的事情。 “不知道章同学和囡囡怎么认识的？” 章星阁有瞬间沉默，他和温故的初识似乎没有办法跟温昭说，不管是监控，宴会，还是什么。 温昭捏紧了拳头，他看着沉默的两个人，心中的担忧到达了顶峰，看他们不回答，又继续说道，“霍华德大学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还怕囡囡被欺负，没想到还交到了章同学这个朋友，所以有点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阿故性格很好，自然能交到很多朋友”，章星阁笑笑，把这个问题一带而过。 章星阁看着温昭，“哥哥把阿故教的很好啊。” “阿故从小就很乖，跟我上班就乖乖自己一个人玩。后来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就算害怕也会乖乖等我…”，温昭想到温故小时候，表情柔和很多。 章星阁静静地听着，他看着温故，“哥哥有阿故小时候的照片么？” 温昭摇摇头，那个时候求生都艰难，只想快点挣扎离开，哪有精力去记录呢？ “所以后来为了保护自己，囡囡性格有些倔，我原本是不想让她到沃尔斯的，但是她想来，也没有办法。” “不过总担心她出事，现在有你当她的朋友，我放心一些了。还是希望章同学平时多照应照应我们囡囡…” 章星阁听出温昭语气中的祈求之意，他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我会照顾好阿故的，您放心。” 温昭点点头，“囡囡说她结交了一些朋友，除了章同学，我还听过李咏晴这个姑娘的名字，还有其他人么？囡囡没有惹什么祸吧。” 温故听着温昭的话，明白她哥明里暗里打听着她的近况，这次过来应该也是担心她。 她立刻岔开话题，“哥，我一切都好。等会带你去试验田那边看看。现在那边是空地，不过老师答应给我用了，那边还有两只小猫很可爱，哥，你不是最喜欢小猫了么？你去看看？” 她示意章星阁别说话，以防止露馅。 上天保佑，别让她碰到任何她认识的人了！ 第68章 神奇的脑回路 不得不说，温家兄妹很招动物的喜欢。章星阁也时不时过来喂这两只在试验田附近的猫，但现在两只猫还是不亲近他，看见他还会哈气。 但温昭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拿出食物，两只小猫咪就围了上来，用脸蹭着他的裤脚。 温昭熟练地把猫抱到怀里，一张不良少年的脸上透露出和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细腻温柔。 “囡囡小时候还怕伤到猫，都不怎么敢摸猫，但有时候会把自己的饭偷偷藏着去喂猫，放下就跑，有一次还跑得太急还摔了，哈哈哈哈——” 温昭回忆起温故小时候的事情，哈哈大笑，温故按了一下额头，转头看见章星阁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温故无奈，“哥，多久的事情了…” 她看见温昭眼睛中透露出的宠溺担忧的神色，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 “要不去其他地方逛逛，图书馆门口？教学楼门口？到时候给你拍两张照片。下午我陪你到沃尔斯逛逛，带点特产给强哥他们。” 温昭摇了摇头，“不用，跟着别人的飞艇过来的，特产什么的可能不好过安检。” 章星阁看着他们，插话道，“没关系，我可以安排私人飞艇送哥哥回去…” 温故和温昭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随即，温昭首先摇了摇头，他可以欠别人人情，但不能让温故欠同学人情。 章星阁也没有勉强，强迫不一定能得到温故的好感，在现在这种关系下，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尊重”更好。 接着，他们又去了学校的经典建筑，章星阁笑着给温故和温昭拍着合照。来往的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似乎觉得这个行为在霍华德大学很奇怪，但看到章星阁，立刻收敛目光，目不斜视的走开了。 温昭这个时候有些内敛，他看到路人的目光，有些担心会给温故惹来麻烦，但温故却丝毫不在意，“哥，他们只是很少看到有人和石头拍照，并不是这个行为不对。” 温昭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 拍完后，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照片，温故和温昭一左一右的把章星阁挤在中间，照片中温昭桀骜不驯，一脸的不自然；温故虽然努力露出笑容，但还是略显僵硬。 温故朝着章星阁说，“羊羊，等会你把这个照片发给我？谢谢！” 章星阁点点头，还没说什么，突然发现前面的光线变暗。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抬头，发现前面站着几个人—— 肖竹茹和林本乐。 肖竹茹朝章星阁点点头，算是礼貌打过招呼；然后朝着温故说道，“集哥在那边等你。” 温故顺着肖竹茹的目光看过去，远远的地方，蒋集正靠树站着，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危险性。林本安躲在树荫底下，打量着温故这边。 温故想到身边的温昭，脸色变得惨白，林本乐看看她，又看看温昭，脸上是玩味的笑容，他嬉皮笑脸，一副等待好戏开场的表情。 温昭看见温故的神色变化，知道不远处应该就是让温故心绪不宁的人，他握紧拳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准备再观察一下。 章星阁把温故护在身后，“阿故哥哥今天过来，所以阿故今天可能没有时间。竹茹，阿乐，要不你们去跟集哥说一声…” 肖竹茹神色抱歉地摇了摇头，“抱歉，羊羊，这件事情集哥是知道的。” 温故深呼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了”，她转头看着章星阁和温昭，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哥，一个认识的同学，我过去说两句话，你在这等我一下。” 温昭和章星阁想跟过去，但却被林本乐拦住，他眉眼多情，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集哥办事，你们在这里等着，不然事情弄大了就不好了。” 他余光扫向不远处，有一群保镖正在那里站着。 温昭垂头，真是好大的阵仗，和他打黑拳时看到的最大阵仗不相上下。 他眼神死死盯着远处，等着有什么不对劲就冲上去。 那边，温故靠近蒋集，蒋集让林本安离远一点，林本安点点头，只是在走之前给了温故一个“珍重”的眼神。 温故努力对林本安扯出一丝笑容，看见蒋集就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了。 “你又忘记你最后答应的提议了？我已经接受了你的东西，但是你不要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蒋集低头看着温故，眼中满是不耐烦，“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阿故，我理解的是，我克制一些我对你的恶念。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完全按照你的说法做，我不是你的一条狗。” “这些以后再说，今天，现在，此刻，你能暂时离开么？”温故看着蒋集，声音又柔软了一点，“我只是今天有些事情，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找我，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时间？” “你和我约定的拳击赛…” 那个很早之前的约定，但温故没想到蒋集今天会说出来。 “我哥今天来了，改天吧，蒋集”，温故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蒋集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 他的眼里有些异样的神采，“我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温故，我想在你最亲近的人面前和你来一场拳击赛。” “在我哥面前？”温故真的又被蒋集的脑回路惊到了。 他真的要在他哥面前，殴打，他的妹妹？ 蒋集点点头，他看着温故，“那三次约定，有一次我想带你见我的家人，这次正好，在你哥的见证下，我们再比一场。” 温故心累，她一点都不想去见蒋集的家人，更不想让她哥看见她被蒋集大揍特揍的场景。 温故想拒绝，但蒋集却用表情明明白白告诉温故：你敢拒绝就死定了。 痛苦… 温故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蒋集。 第69章 哥哥的担忧 又是老地方，温昭被拦在拳击台下，脸色凶狠，恨不得把台上的蒋集给吃掉。 林本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放松点，不要那么紧张，集哥不会把阿故怎么样的，要喝点什么？来点酒，放松一下？” 温昭不搭理他，在他被带到这里后，他想上去替温故，但就是被这小子阻止。他还记得他让保镖死死拦住他，然后走到他旁边附在耳边说的话。 “哥哥上去，要是把集哥打坏怎么办？那个时候，不仅哥哥倒霉，阿故可能…”林本乐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拍拍温昭的肩膀。 温昭咬牙，他怎么不知道林本乐眼睛里面的是什么，他在道上混迹多年，自己也是男人，对男人更是了解颇深，那眼里的兴致和欲望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不仅是和温故对战的蒋集，就连林本乐也没有隐藏对温故的兴趣。 和上次在一样的地方，温故看了一下台下面色难看的温昭，叹了口气，如果这次不打个平手或者赢了蒋集，她哥肯定非常担忧。 或者说，就算她赢了，也不排除温昭让她转学的可能性。 总而言之，先尽力吧。 温故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在拳击上，她其实没有蒋集能打。但是如果蒋集有一瞬间的漏洞，而她可以抓住，给予蒋集沉重的一击，还是可以的。 而且… 温故看向蒋集左手掌，上面还缠着绷带，正是上次温故踩伤的伤口。她上次下了死力气，这才过了很短的时间，可以说是新伤未愈。 蒋集看见温故注视着他的手，他有些兴奋，在拳击台上，他是温故唯一的对手。温故的注视，让他内心充盈了起来。 他示意温故先动手，温故也不客气，直接就冲着蒋集过去，蒋集左手有伤，温故就直接攻击他左半边难以防御的地方。 既然他选择今天和温故打拳击赛，那么这个弱点他就得承受，温故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也不会讲究什么“道义”，如何能胜利才是重要的。 蒋集及时侧身，躲开了温故的袭击，他想紧紧控制住温故，温故却一个高抬腿，攻击他另外一个地方。蒋集的弱点，不止是一处。 只是蒋集确实反应很迅速，温故并没有攻击到。但温故抓到机会，又挥拳朝着蒋集的左侧脸部，蒋集下意识用左手去格挡，左手下意识握拳，剧烈的疼痛感传来。 他的呼吸变急，但却更加兴奋，他不再一味的防守，而是主动出击。在占取优势之后，他束缚住温故，靠近温故，几乎脸对脸贴着，“温故，看着我，只看我。” 神经病！ 温故闭上双眼，不去看蒋集。这种状态下的蒋集，哪怕他拥有着一张漂亮的脸，温故都不想看见。 蒋集看见温故闭上眼睛，脸色阴沉下来，他想强迫温故看他，但就在他行动期间，温故猛然睁开眼睛，狠狠用腿扫中他的腹部。 蒋集退后两步，温故立刻趁这个机会攻上去，但蒋集也立刻反应过来。 一来一回，到最后，温故又被蒋集控制过几次，他每次都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温故也没吃亏，除了脸上能看见的伤口，估计衣服底下也都是淤青。 台下，肖竹茹早就联系好了医生。林本乐也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等蒋集有什么闪失立刻冲上去。 好在，最后两人都有些力竭地躺在拳击台上，肖竹茹立刻让医生抬担架上去，准备将两人转。 但温故却站了起来，拒绝了肖竹茹的好意。温昭立刻迎上去，温故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哥，这算是我赢了吧。” 旁边的林本乐嗤笑一声，温故却连一个目光都没给他，“哥，没丢你的面子吧。” 温昭叹了口气，扶住温故，一场比赛消耗多少，他最有数，他想扶温故去沙发上坐，但温故却摇了摇头，“先出去吧，找个地方。” 室内的几个人都看向她，但温故却并没有在意，只是看向蒋集，她并不想这次离开再弄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宴会。 蒋集张了张嘴，他想留下温故，但又没有什么理由，于是朝着林本乐他们点点头，让他们放温故离开。 温昭看了看拳击台，他给温故找了一个位置，让她休息片刻。然后走上拳击台，蹲下，俯视着蒋集。 “一个男的，竟然会挑选女生作为对手，靠着体力优势还躺在这里。下次，你要是想打，我陪你打。” 蒋集有些怔住了，然后笑了，他看着温昭，眼神中有得意，“不，我不想和你打，只想和阿故打。” 温昭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拽起他的领口，将他的上半身提起，准备给他一拳。 “哥！”温故在身后制止道，温昭只能恨恨地放下他。 看着温故不赞同的表情，扶着温故转身离去。 他们下楼后，章星阁正在门口那里等他们，见到温故完好无损，他才松了一口气。 温昭有很多话想跟温故说，他看了一眼章星阁，只能先把话憋在肚子里面。 好在，章星阁情商颇高，他找了一个空房间，示意温故和温昭可以在里面谈话。 “所以，今天和你打拳的人就是上次打电话时让你情绪不对劲的人吧。” 温故看着温昭，她哥最了解她，事已至此，已经瞒不住了，于是她点点头。 “看着这么一大群人围着他，身份很高？” 温故再次点头，“蒋家的人。” 四大家族的名声贯彻联邦，蒋家的人，恐怕光临莱滨，温昭的顶头上司连迎宾的资格都没有。 温昭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最严重，但如果温故再这样和蒋集不清不楚地发展下去，很有可能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眉头紧蹙，只吐出两个字，“转学。” 温故立刻反驳温昭，“哥，霍华德大学很难申请的，而且我还有了一个很好的老师…” 温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温故，你的脑袋是被狗吃了么？理想，理想，什么狗屁理想。事情到这一步你都不给我透露一声？我告诉你，你这次必须听我的！” 第70章 兄妹争执 温故沉默不语，现在从霍华德大学退学，那么就很难再有学校接受她。而联邦大部分学校只接收应届生，穷人逆天改命的机会只有一次。 联邦农科院要的人不是“曾就读于霍华德大学”，而是有霍华德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的人。 如果从这个时候退出，那么真的她在高中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她看着温昭，眼睛中是无声的拒绝。 “我记得你是来霍华德上学的，不是过来灌水的。你在莱滨好好的，怎么到霍华德脑子就像进水了一样。” 温昭心中又气又急，看着面前疼爱的妹妹，他恨不得把把道理全部塞到她脑子里面。 “那个蒋家的人为什么找你打拳击赛？他看你的眼神你注意过么？他对你有意思，男人对女人的有意思，你呢？你还说事情不严重？好，现在任由你处理，你怎么处理？” “等他彻底不想放开你了，你怎么办？” “温故，我小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人要精明一点，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你要记在心上。” 温昭似乎是被抽光了力气，他直接盘坐在地上，心中庆幸。 幸好，他那天听到温故情绪不对劲就跑过来了，如果任由这个闷声干大事的丫头继续干下去，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他只是一时有趣，我只要熬到毕业就行了…” 温昭冷哼一声，“一时有趣？那怎么样才会失去兴趣？”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让他有趣除非他得到过，感觉到厌烦了。” “温故，这件事情无解，你必须听我的。” 看着温故直直地站在那里，温昭叹了一口气，他站起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温故，“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囡囡，跟我回去。” 温故看着她哥，“哥，你一直跟我说，人不能没有希望的活着，你一想到以后我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就算现在看不见一点光，你也能咬牙坚持下去。” “小时候家里面出事后，爸跑了，追债人过来，我和妈都是你的拖油瓶。但是那个时候你相当于把自己卖了，就一步一步硬生生拖着我们往前走。”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以后不能让你这么走下去，哥，我要保护你。” “霍华德大学，是一个很好的平台。蒋集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他就算是我的绊脚石，我也不会因为他离开霍华德。哪怕我栽在这里了，在我没有彻底倒下前，我不会离开的。” 温昭看着她，看着有些叛逆的温故，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温故，我教你的是怎么明哲保身保护自己，没教你怎么保护别人吧。” “我和你学的，哥”，温故也毫不示弱。 温昭叹了口气，他又从上到下重新审视着温故，似乎将之前心中乖得跟公主一样的妹妹和眼前这个说着“在我彻底倒下前，我不会离开的”的妹妹合二为一。 倔得跟头小牛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知道喊痛，还嚷嚷着往前跑。 小傻子一样。 “是我的错，太阳都不存在了，还天天告诉你世界是阳光的，我没教好你”，温昭眼神锐利地看向温故，“所以，我不管你的那些道理，你跟我回家，我再好好教你一遍。” “我回家之后就没有好大学上了，你也知道在联邦，这意味着再没有出头的机会。然后呢，看着你打拳养我么？看着周围的人饿死么？” “我宁愿我被蒋集打死，我也不想你在拳击台上被打死，也不想看周围帮过我们的人挨饿了…” 温昭气得手抖，他指着温故，“所以呢？那你为什么会惹上那个蒋集？你既然想从霍华德大学毕业，那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这说明你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在这里！” “我惹上蒋集？是他的错，而且我知道不可避免，我已经在找解决方案了！” “世界是谁对谁错么？谁对谁就能占上风？那么都不会有冤假错案了。解决方案就一定能解决问题了？温故，我是你哥，我都是为你好！” “你为我好，所以我就要听你的了么？”温故倔犟地看着温昭，毫不退让。 温昭也阖上眼，运输飞艇大概凌晨一点多就到了沃尔斯，他一路辗转来到霍华德。到凌晨四点多才到霍华德，然后，他硬生生在霍华德门口等了三个多小时，估摸着温故大概起床了，才给温故发消息。 一天多没睡，他此刻疲惫极了，但他一直强撑着。 见到蒋集他们之后，内心的担忧落在实处。蒋集对温故的兴趣，对富贵人家的小孩可能无碍，但对温故来说，很有可能把她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温故因为穷苦日子，她会对未来有期待，她有理想，有抱负，她的精力会花在上面。 但蒋集，他们什么都有了，那么寻找刺激快乐，就是主旋律。他们可以花大把时间在感兴趣的事物上，而如果对象是人，那么那个人能承受他兴奋的阈值么？ 如果他感到无趣，他是会抛弃，还是会通过一些手段，例如伤害，来让变得无趣的人重新有趣起来呢？ 良久，他睁开眼睛，温柔看着这个让自己骄傲又无奈的妹妹。 他好厌恶自己，除了一身蛮力，没有任何本事让他的妹妹自由而又快乐的做自己。 他眼睛中蓄满了疲惫和忧伤，“囡囡，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哥哥，今天办理退学手续，和我一起回去。大学哥哥会陪你一起慢慢找，哥哥再找找别人帮忙…” “哥！”温故皱眉看着温昭。 温昭却毫不妥协，“你的性格不适合这里。如果你非要在这里，那我今天回去，以后你也不要联系我了，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管。” “你去追寻你所谓的理想吧，等你得到手之后，就会发现，不过如此…” 第71章 退学的想法 温故看着疲惫的哥哥，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大可以从她的角度，再跟她的哥哥说她的想法。但她突然明白了，温昭现在的态度绝对不会退让。 他不想让温故受到伤害，在保护温故这件事情上，他态度坚决。 温故垂头盯着地板，她想了很多东西。刚刚开始的论文，试验田的稻子，图书馆，她喜欢的那位联邦德育大课那位80多岁的教授，余朝琦老师，李咏晴，持枪许可证… 她在霍华德得到了很多，虽然蒋集他们会给她带来麻烦，但她认为她还可以坚持。 这条路，她自己都不能阻止自己走下去。但温昭的说辞，让她有些犹豫了。 离开霍华德大学，让她内心有恐慌，就像一根柱子倒塌，但温昭的话，却让她心如刀割。 她不能没有哥哥。 倒塌的柱子还可以扶起来，但失去的哥哥不行。温故不清楚温昭是不是在吓她，但从小到大，她哥基本没有骗过她，她有些迟疑了。 一千多个日夜的努力，查询资料，熬夜学习，课外活动… 来到霍华德后，不管遇到什么她也是咬牙坚持着，从来没想过退学。 但是她哥说她的性格不适合霍华德，在让温故改变性格和让温故离开霍华德之间，温昭强势地选择了后者。 温故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性格，是否就是错误呢？ “哥，我是不是性格很差劲？爱逞强？” “温故，我是让你怀疑你自己的？你忘记我对你说的了？不论你是懦弱，还是勇敢，自私还是善良，这都无所谓。现在不是你的性格问题，而是在霍华德，我护不住你，你也护不住你自己。” “我们回家吧，到时候我们一起找新的路。 温故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将头蒙起来，似乎在做最后的思考。 门口的章星阁突然推门进来，他的手机紧紧握在手上，上面似乎有画面，不过他很快按下熄屏键。 他看着一坐一站的温故和温昭，眼睛中似乎积蓄着风暴，但脸上还挂着笑容。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阿故和哥哥要不要去吃饭？哥哥晚上就走了，我可以约一下维多利亚港的位置…” 温故抬起头，她站起来，看着一脸沉默的温昭。最终，还是说道，“哥，我答应你，先去吃饭吧。” 温昭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他握紧的拳头渐渐放松。虽然囡囡在霍华德大学可能会有更好的未来，但是这个黑水潭一样的地方，不适合囡囡。 “阿故答应了哥哥什么？”章星阁看着温故，虽然他此刻笑意盈盈，但却直视着她，这种毫不避讳的目光，让温故感到危机感。 “没什么，先去吃饭吧”，温故避开章星阁的目光，看着房门那里。 “我还以为是哥哥舍不得阿故，要带阿故一起回家呢。” “不过转头一想，阿故也这么大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作为哥哥也要学会放手了。” “而且霍华德的离校手续都很难办，这个阿故应该知道吧，当初你室友不是审批了很久么？” 温故看向章星阁，李咏晴当初的离校手续，很大一部分是有盛至在里面干扰。 “除了离校手续，其他手续也需要走流程，霍华德，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温故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章星阁，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还是…” 她看向章星阁手中的手机，“你看到了什么？” 章星阁略带无辜地说道，“看到什么？阿故可不要冤枉我。” 温故还要说什么，温昭先接过来话，“囡囡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太凑巧了，我们确实在说退学的话题，不知道章同学知不知道流程？我们想尽快把手续办了。” 章星阁神色不改，“不知道家里什么事情？但霍华德只有重大疾病可以办理退学，而且这个需要证明的，还必须要是沃尔斯的一些指定医院证明。” “而且流程很繁杂，最起码得一个月吧，成功率很低。” 温昭看着章星阁，章星阁也毫不避让地直视着他，“这些在校规里面都有写，哥哥和阿故可以先查一下。” 温故皱眉，她看向章星阁，“那你可以帮忙么？我哥，可能没办法在沃尔斯待太久。” 跟着送货的飞艇过来，来回都要对人数，防止有人偷渡。温昭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承了别人的情，如果出了岔子，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阿故，你很少找我帮忙，一开口就是这么为难的事情。校规我是没办法违背的。” 章星阁无奈笑笑，“维和队的人一般都很遵守校规。这是荀哥定下来的准则，他是学生会会长要以身作则，所以抱歉，阿故…” 温故想起蔺景荀，很端方清正的一个人，在霍华德也算帮她颇多，章星阁搬出他，温故便停止了询问。 “哥，要不你先回去？我想想办法？” 听着温故的声音，他回过神。迟则生变，蒋集那边如果知道温故想要退学，那么退学手续可能更难走。 他如果今天回去，很有可能温故就走不了了。 他看向章星阁，眼中是一丝防备。他看向温故，心中有一个想法，简单粗暴，但没有说出声。只轻轻“嗯”一声。 听到温昭答应温故的提议，章星阁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一点，他打开房门，“那我们去吃午饭吧…” 温故看向温昭，温昭却摇摇头，“章同学，我和囡囡一起去她平时吃饭的地方吃吧，不麻烦你特意定地方了。今天谢谢你的陪伴，我下午就走了，还有些话和囡囡单独说…” “刚刚那么久你们还没有说完话么？那么我再出去就好了，饭…”章星阁礼貌笑着，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昭打断。 “不用，我还想在学校走走。” “这样啊…”，章星阁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良久，他抬起头说道，“那我安排人送你们出schnekant公馆吧。” 温故点点头，和温昭一起道了谢。 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章星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打开手机，将监控画面关掉。打开zd，找到林本乐，然后发了一条消息： [温故想离开霍华德，集哥知道么？] 第72章 快速的决定 “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把贵重物品和证件带齐了，不要带行李箱”，走出schnekant公馆后，温昭对着温故说着。 温故抬头看向温昭，昨天晚上她还在想今天去图书馆写论文，今天中午就被她哥告知收拾行李回家。 而且还充满着仓皇出逃的紧迫感。 “你们出校有什么手续么？有现在就申请…”温昭快步在前面走着。走了一会，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看向温故，发现她正在原地，有些困惑不解的样子。 “哥，就算要退学，也要走正常流程吧…，我的档案还在霍华德这边”，温故问道，她还没跟李咏晴道别，也没跟余老师说明情况。而且退学之后，她的学籍档案等才会转回到莱滨，她才有机会去其他大学。 温昭抿住嘴，“到时候走线上申请行不行？” 温故沉默了一下，默默拿起手机，快速找到收藏的一些文件，通过记忆找到一份文件，仔细浏览着。 然后，她看着有些着急的温昭，点点头。 “那就行，走线上通道，如果有其他的文件，到时候让别人帮忙。” 温故拉住温昭的袖子，他还穿着章星阁的外套，看上去休闲低调，但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衣服上的暗纹，在阳光下闪过栩栩如生的纹路。 “哥，我线上申请也不一定顺利吧…”温昭沉默不语，他也知道有这个可能。 温故看着她，懂了他无言中的意思。最终，她朝着温昭说道，“走吧，哥。” 他们先去了clint公寓。温昭站在clint公寓楼底下，有些紧张地等待。温故上去收拾行李。 她站在宿舍，拿着她那个泛白的书包，先把重要的笔记放进去，然后是手机充电器这些，最后把桌子上和李咏晴的合照放进书包。 打开抽屉，一把黑色的手枪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温故犹豫了一下，把它小心翼翼放进书包里，和另外一把枪放在一起。 然后就把自己的现金，证件贴身装好。 在重要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后，她绕着寝室又转了一圈，只静静地站着看了一会，就离开了。 随着门被关上，室内又陷入到无声的沉寂当中。 看见温故下来，温昭立刻迎了上去，把温故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身上，“走吧。” 温故点点头，他们朝着大门那里走过去。 好在今天在温昭说的时候，温故就申请了出校手续，只是在温昭仔细询问了一下，不过说明情况之后，保安也给他们放行了。 “你们还算幸运，不久前出校申请通道被关闭了，你们在那之前申请的，现在还可以出校。” 温昭把外套脱下，准备放在保卫室，到时候章星阁如果顺路的话，可以把外套取走。 他和保安闲聊着，“学校是有什么大事么？那怎么不直接禁止出入呢？” “就算有什么大事我们也不清楚，上面的吩咐我们照做就行。” “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先把线上申请给禁了。然后过一阵命令才传到我们这里来——” “看，说曹操曹操到，上级发了，你们要是再迟了一步，可能就出不去了…” 温故和温昭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离开。 有的时候，权力就像一汪藏着怪物的黑潭，大部分时间风平浪静，但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潭下的怪物会从潭水里出现，给毫不设防的猎物致命的一击。 温昭带着温故辗转几番，才坐上去机场的最后一程车。 “囡囡，你听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吧…” 温故转头看向温昭，然后又把头转回去，点点头。 “你的那些霍华德大学的同学，他们未来可能会是联邦叱咤风云的人物，享受他们祖辈的权力，但现在他们还只是学生而已。” “这个贵族学校可能就是他们练手的场地，而出了学校，他们的权力是受限的。” “所以，从霍华德出来后，那个蒋集再想阻拦你，他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比在霍华德的代价多一些。” “如果…”，温昭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如果接下来我们不能顺利回家，在路上被阻拦的话，温故，那就说明已经迟了，你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了，而是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得到的人。” “那个时候，你就乖乖回霍华德，当我没来过，还按照你以前的规划学习就行。” “我会尽快来沃尔斯找你。” 温故轻轻应了一声，但是她知道，她哥来沃尔斯并不容易。她们家在莱滨还有一些债务，在处理完之前是无法离开莱滨去其他城市生活的，而且温昭并没有联邦认定的“稳定”的工作，申请很困难。 如果想来沃尔斯，温昭只能用一些偏门的方式。 算了，还是别出岔子吧，她不想让他哥做一些极端的事情。 温故看着玻璃窗上的影子，温昭板板正正坐着，但是就从影子中也能看出他身心的疲惫。 温故扭头看他，温昭发现她专注的视线后，又恢复成无所不能的哥哥形象了。 到了机场后，温昭在前面快步走着，同时还打电话联络着送货飞艇的人，“张师傅，在h4等待区，好的，我们现在过去，我和我妹妹…嗯嗯，对，她有点想家，就请了几天假和我一起回去，麻烦您了。” 温故沉默地跟着哥哥，他带了一张临时的工作证，在很多时候省了很多事情。 “看到了，囡囡，就在那里——” 看到飞艇后，温昭终于松懈了一点，他脸上有了不太明显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也不是凶巴巴的样子，多了一些少年气。 面前的飞艇已经有些岁数了，它身躯庞大，整体灰扑扑的，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飞艇的侧面，有一个狮鹫图案，那是蒋家的图腾。 温故多看了两眼，温昭在前面催她，她便收回视线，不再理会。 “王先生，张师傅，黑哥，辛苦你们等我了，这是我妹妹，温故。” 飞艇坐人的地方并不大，此刻坐着三个人。最前面的人身穿条纹上衣，看着斯文干净，嘴里叼着一根烟。另外一位张师傅胖胖的，身穿陈旧的工作服，看起来很敦厚。还有一个黑哥，瘦瘦高高的，一只袖子撸起来，上面满是纹身。 “高材生，看着就有精神气，快坐下，快坐下——” 张师傅热情招呼他们两个人坐下，并系上安全带。 “人到齐了，王机长，什么时候走？”黑哥问最前面的“王先生”。 他把烟头拿下，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走不了，起飞申请被驳回了，还得等。” 第73章 机场事件 “怎么回事？之前都没出现这种情况？”张师傅询问道。 王机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反正现在不仅下午一点的起飞申请没通过，还申请不了新的时间点…” “妈的，真耽搁事情…”，黑哥低声骂道。 温故和温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的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上的几个人都有些急躁，王机长一直重复着“申请起飞”的操作，但收到的回复都是“抱歉，现在为非申请时段。” “奇了怪了，沃尔斯机场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我看周围没一架飞艇去起飞区，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大地方，可能就会这样，再等等吧，我妹妹她有些不舒服，我带她下车缓缓，如果能起飞了，你们打我电话，我们立刻回来”，温昭笑着说道。 王先生点点头，他叮嘱道，“不要走远。” 温昭点点头，拉着温故下去，同时还把温故的书包也一起带下去了。 黑哥看着他们兄妹二人，“他们不是下去透风么？怎么还把包带着，很奇怪，很可疑。” 张师傅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奇怪的，女孩子，不舒服可能是生理期，包里应该装了生理期用的东西。你呀，应该努力找个对象，一点常识都没有。” 黑哥黝黑的皮肤泛起不明显的红色，他反驳道，“我只是一时没想到这点，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他的反应，剩下的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一时，飞艇中焦急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温昭和温故下了飞艇，他定定地看着温故，“无法申请起飞，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可能不是蒋集。” “沃尔斯机场的调度应该不简单，我觉得他没办法做到。” 温昭笑了笑，“蒋家的人，应该是能做到的，只是容易和难的区别罢了。温故，如果今天不是他，那还是一件好事，如果是他，也算是一件好事——” “能让你看清楚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不是已经在漩涡的中心了。” “记住，如果他真的过来了，你是过来送我的，而不是要和我一起回去的。” 温故欲言又止，她这个乖觉的样子，与辩论的时候判若两人，看来真的是上次那句“不做她哥哥”的话吓到她了。 不过囡囡在做完决定后，就很少会再辩驳了。 “我们往前走走吧，中午饭没吃，饿了不？你把我给你带的包子带来了不？” 温故点点头。 “那好，我们找个地方热一下，先吃点。” 他们两个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但其实内心都清楚，在接下来，有可能会有一场麻烦。 而这场不知道会不会来的麻烦，才最让人内心焦灼。 他们找到一个微波炉，加热了包子，找了一个凳子，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微波炉加热的包子完全没有蒸的好吃，但他们两个人饿极了，实打实的包子进肚子，人有了沉甸甸的感觉，走路才不再发飘。 突然，温昭拽了一下温故，温故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那口包子，抬头一看，有些愣住了。 不远处站着一大群人，除了为首的几个，剩下的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而另外一边，也都站着保镖和工作人员。 刚刚还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温故他们周边的其他人都被带走，肃穆，压迫的感觉扑面而来。 “好吃么？” 蒋集站在温故面前，他用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捏着温故的脸，强迫她看向他，那张带有淤青的野性漂亮的脸上全是阴霾。 他的身后站着许多温故的熟面孔。 长相相似的林本安，林本乐姐弟站在一起，此刻林本安站在她弟弟身后，紧张地关注着局势。而林本乐在用手机回复着什么消息，嘴角是讥讽的笑容。 肖竹茹看似镇定，但她看向温故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和担忧。而应该在禁闭室中的何钰玦站在肖竹茹旁边，他看似漫不经心，但视线却一直关注着温故他们那边。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温故不太熟悉的人，不过他们也身穿霍华德大学的校服，金线金扣，织成他们高高在上的金章学生身份。此刻他们恭敬地站在蒋集旁边，但脸上却是贵族常有的淡漠冷静的表情，看上去高高在上。 温故心中有一丝自嘲，她何德何能，让蒋集和那么多的护卫队成员出马。 但是，她似乎有点“漩涡的中心”是什么意思了。 在霍华德大学外面，她才第一次体会到权力那种山一样的力量。 飞艇上的家族图腾，随意改变沃尔斯机场的飞艇调度，大量的保镖… 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怎么跑到这里吃午饭？” “温故，我有允许你离开了么？” “你真是一个骗子，太不听话了，温故。” 蒋集的声音似乎蕴含着狂风暴雨，温故闭上了眼睛，还没有说话。 “你要带着你的东西去哪里？” 蒋集打开温故的包，当看到里面那把黑色的手枪，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将温故包内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笔记，照片，枪…散落在地上。 温故有些震惊地看着他，蒋集捡起地上那把银白色的枪。 “这些东西你如果还想要，那就自己捡起来…” 蒋集脸上是满满的恶意，他挑衅地看着温故，眼中是狂风暴雨般的怒火。 温故沉默了一下，准备就近捡起地上的枪。 第74章 深陷漩涡 温故还没有碰到那把黑色的手枪，枪就被蒋集踩住了，他控制了力道，轻轻搭在上面，但阻止的意味很明显。 温故直起身，她直视着蒋集，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尝试将其他东西捡起来。 但这个样子，在蒋集心中就是心虚的表现。他跟着温故，拽住她，“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有什么想解释的？为什么离开霍华德？为什么放弃辛辛苦苦获取的资源，友情，师生情谊？ 她觉得蒋集很不讲道理，但她不想再跟他争执。 她懂得了什么叫“漩涡的中心”。她主动让自己站在了风暴的边缘，然后接下来就不由自主地被强大的力量推到了风暴的中心，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无法逃脱了。 这股力量可以把她撕成碎片，甚至还会伤害她周围的人。 这是一种身心的束缚。 温故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拿起他放在口袋里那把银色的手枪，轻柔地放进书包里面。蒋集怔住了，似乎被温柔对待的是他，而不是那把枪。 “我送我哥来过来，还需要跟你解释什么么？” 蒋集张了张口，扭头看见那把黑色的枪，然后冷哼道，“送人？还把蔺景荀给你的东西带着？” “蒋集，我只是珍惜别人的心意而已。老师的，荀哥的，…” 温故停顿了一下，“还有你的，你的枪我不是也好好放着嘛？” 蒋集一时无言，似乎刚刚狂躁的情绪都被温故抚平了。 身后有讥笑传来，何钰玦上前一步，“集哥，你真相信她的话？送人？没见过送人还带照片，带枪的。什么送人，是送自己吧。” “而且集哥，视频证据都已经发给您了，温小姐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不告而别。” “加上上一次，这可是第二次了吧。” 温故看着他，何钰玦看到她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看回去，脸上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 “集哥如果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她以后服服帖帖，不敢有逃跑的心思。” 蒋集站在那里阴沉着脸，他当然知道温故不是单纯来送温昭，但温故已经在示弱了。 他回头看向何钰玦，何钰玦逐渐收敛了笑容。蒋集冷笑一声，狠狠把他踹到地上。 猛然的剧痛让何钰玦头上冒冷汗，但他强忍着一声不吭。 后面的林本乐抬起头，看着倒地的何钰玦，脸上是满是幸灾乐祸。 蠢货，还想碰温故，以为大家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一样。 “这次回去再去禁闭室待着，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回家待一段时间，让何老好好管管。” 何钰玦忍痛站起来，他点点头，“是，集哥。” 回家，算是对他们比较大的惩罚。让蒋集不满意，回去家里的长辈也不会轻拿轻放。 但是，这次就这么放过温故了么？ 集哥把他大半的人手都带过来，给他协调各方势力。有些人不给他们的面子，还是集哥亲自出面，才把温故堵在这里。 现在看集哥的意思，他要轻松放过温故？ 不听话的宠物，就应该拔掉她的爪子，拴上锁链，让她不敢有任何逃跑的心思。 现在这样，温故一两句就扭转了蒋集的情绪，究竟谁是主人？谁是宠物？ 何钰玦垂下头，遮住了自己的所有情绪。 温昭将地上的东西都仔仔细细地捡起来，在碰到那把枪的时候，还拍了拍上面的灰。 “囡囡竟然会用枪，我做哥哥的竟然不知道？”他拿过温故的书包，把东西都整整齐齐放进去。 “她不会，但我之后会教她。”蒋集看向温昭，脸上是一些挑衅，“她拳击也是跟你学的吧，之后我也会重新教她。” “作为哥哥，你要学会放手了，不要教妹妹一些错误的理念。不然…”，蒋集的脸色变得阴沉，“我会用一些强硬地手段，让她重新学。” 温昭看着面前这个大少爷，他想狠狠给他一个过肩摔。但是他忍住了。 “我知道你对我们囡囡的心思。但是，我们囡囡要的不是老师…” 他看了一眼温故，“她要的是和她三观一致的人。而且，我相信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很倔犟，改变自己应该比改变她更容易一点。” “如果你无法改变自己，又想改变她，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 “那个时候你可以放她做自己么？这是一个哥哥的请求…” 看蒋集有些动容，温昭凑到温故耳边，“弄清楚你现在在的位置，保护好自己，哥哥很快过来。” 温故还没有反应过来，温昭就离开了。 她下意识跟着温昭，却被蒋集拉住了。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笼罩过来，周围都是蒋集的人，就像牢笼一样围绕着她，而温昭的离开让她有些不安。 但她很快镇静下来，不能离开，那就按照原来的路走下去。只要她一直走下去，就会有希望。而且在她既定的路上，蒋集不一定会是阻力。 她看向周围站着一圈的人，想着刚刚何钰玦提到的“视频证据”，心中想到了章星阁。 除了蒋集，学校里面还有其他势力不是么。 护卫队，维和团，荣耀团。 蒋集，蔺景荀，埃尔罗伊。 学校里面似乎不是蒋集的一言堂。 温故想着手机里面蔺景荀的zd账号，想到了想接近贵族学生的简秋池。 自己想远离权势，反而被动的被卷入权力的漩涡，没有办法挣扎。 是否自己也可以主动起来呢？ 花一点时间，花一点精力，编织一点谎言，稍微伪装一下自己，化被动为主动呢？ 但是自己真的喜欢么？ 温故看向自己的手，她现在和蒋集靠近还会有呕吐感，她想到那场宴会就想皱眉。 不想看见压迫，所以想远离压迫阶级，但却因为无法容忍压迫，成为了被压迫的一员。 既然她无法远离蒋集，那么，是否可以利用他，让他做出一些改变呢？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温故自嘲地笑了一下。 算了，温故，你做不到的。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好自己，还妄图想保护别人。 就像哥哥说的，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吧。 但是… 温故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第75章 车上交流 回霍华德的车分成了几辆，除了蒋集他们这些贵族学生乘坐的几辆车，前后还有几辆保镖车。 林本乐和林本安坐在靠后的一辆车上，他给章星阁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温故被带回来了。不过钰玦把视频的事情说出去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可怜的温故小姐解释一下吧。不然你可能会失去做朋友的资格哦~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先生。] “累死了，这次行动真的好累，我跟着竹茹跑完学校的监控室，就往机场的监控室跑，还要及时汇报…” “姐姐好厉害，简直是集哥身边第一得力助手。” “阿乐！” 看着漫不经心的林本乐，林本安使劲捶了一下他，林本乐吃痛，“姐，你弟很脆弱的，你下手轻一点好不好。” “行了，说不定以后集哥给你来一下呢，那你就知道疼了。今天集哥给钰玦的那一脚真狠啊——” “那是他蠢呗，姐，你弟可比他聪明多了。” “我看你也不聪明”，林本安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你今天为什么跟集哥说温故要走？” “她本来就很可怜了，放她一马不好么？为什么去跟集哥说，你应该先来和我商量一下。” “我的姐姐——”，林本乐有些无奈地看了一下林本安。 他姐从小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心眼，就算来到集哥这边，也是集哥吩咐什么，她做什么。 他如果在，还能护着他姐，如果他不在了，他姐可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有的时候他得争，但又不敢太拼命，生怕自己折损了，他姐被别人吃下，连骨头渣子都不吐的那种。 家里人不教他姐姐，他就把自己学到的一些东西，咬碎了跟她讲。 “你以为温故回到她家里就安全了？对集哥来讲，抓她回来只是多花一点时间而已。你要明白集哥是那种感兴趣就不会放手的人。” “但是姐，你别因为温故的事情对集哥有任何偏见。集哥是为数不多的对男女没有偏见的人。” “就连埃尔，有格瑞斯阁下那样的母亲，都拒绝女性加入荣耀团。” “荀哥为了避嫌，维和团也没有女性加入”，林本乐不知道蔺景荀邀请温故加入维和团的事情，直接做了总结。 “我当然知道，作为林家的一份子，我不跟着集哥跟着谁。只是我看温故，有点可怜罢了…” 林本乐低声笑道，他想到了温故抢他方向盘时凶狠的模样，“只有感兴趣，才会做出一些举动来吸引注意力。只有喜欢，才想抓在手里，不是么？” “幼稚，阿乐你以后不许这样。以后看见温故，能帮就帮吧…” 林本乐看着林本安，无奈地摇摇头。 另外一边，肖竹茹和何钰玦坐在同一辆车上。何钰玦外套被脱下，很随意地扔在一边。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露出胸膛。在他腹部的位置那里，还有一些淤青。 肖竹茹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伤口，他颇有些无奈，“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自觉性，看我跟看块肉似的。” “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肖竹茹冷冷道。 “记得回去检查一下是不是有内伤，没有的话快滚去禁闭室。” “你生气了，竹茹？为了温故？” 肖竹茹白了他一眼，“你管好自己的下半身，别天天一副发情的样子。” “这话你跟阿乐说吧，他可是天天在学校里面撩拨小姑娘。说实话，现在还没冒出私生子，我还觉得奇怪。” “我是说温故！”肖竹茹不耐烦地打断他。 何钰玦的笑容逐渐收敛，“集哥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他想要温故，温故就不能有一丝逃离的想法。” 肖竹茹冷哼一声，“你不必要跟我说你那套疯狗理论。何钰玦，温故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要天天想着把你那套审讯手段用在她身上。” “每天想着欺负一个小姑娘，卑鄙。” 何钰玦冷冷笑道，“跟在集哥身边，还想手干干净净，既然这样，你还是早点从这个位置下来吧。我想你这个位置还有很多人想来吧，比如，你的兄弟姐妹？” 肖竹茹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没有说一个字，各自都坐远了一点，完全不想搭理对方。 蒋集的车在车队的最中间，空间很大，只有温故和他两个人坐在一起。 温故原本离他远远的，但是蒋集却坐在了她的旁边，和她挨着。 压迫感扑面而来。 蒋集想找一些话题，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不想质问温故，因为温故会露出疲惫的眼神，然后一言不发，不看他，不理他。 他也不想让温故在这静静坐着。哪怕他靠她这么近，近到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她却像离他很远一样。 “蒋集，你知道我今天其实真的要回去么？” 温故突然问蒋集。 蒋集有些怔住了，然后点点头。 “如果我回去了，那你会怎么做？”她进一步问道。 “我…” “我知道了”，温故笑笑，她在蒋集面前很少笑。 这样的表情一闪而过，让他有些后悔没有抓拍一下，回去做屏保。 “那你知道今天回去对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温故会脱离他的视线，脱离他的掌控。刚刚和他做完约定，却不守诺言地跑掉，是对他的背弃，是一个骗子。 他想离温故更近，而温故想离他更远，在这个矛盾中，他只会听从自己的意愿。 他有一点点喜欢温故，但他不会放温故自由。 在顺从自己的意愿还是顺从温故的意愿当中，他选择了顺从自己的意愿。 这是理所当然的。 “意味着我放弃了我一直以来想走的路。当然，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对你们来说不值一提。” “但是蒋集，频繁地让我失去一些东西，我可能…也会反抗的。” 第76章 痛苦 “你想要的我都会让你得到，只要你不主动离开”，蒋集侧着脸，更加靠近温故。 温故浅浅看了他一眼，真是鸡同鸭讲，人对狗讲。 “所以你说那么多话，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离开？” “温故，好好解释，不要惹我生气”，蒋集审视着温故，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有的时候在我身上追寻答案，只会让我们两个人都不开心。蒋集，我说过了，天天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人，我只会感到他很无趣；你有空看看自己，这样你说不定能得到答案。” “我很累，不想说话。你要是还生气，想找我麻烦，我也没有办法。但你不要再找我说话，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温故闭上眼睛，极力忽视蒋集的存在。 蒋集沉默了很久，他完全不知道拿温故怎么办。他心里想质问温故，让她做出保证，但是却没有任何手段。 “我…”，他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车子稳稳地开进学校，只到了学校大门那里，温故就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道，“您好，我想在这里下车。”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蒋集，并没有停车。 温故看向蒋集，蒋集的脸离她很近，他低头专注地看着温故，眉眼间的戾气都消失殆尽。 在这样的情景下，温故才突然意识到，蒋集是和他岁数相当的年轻人。 他们在相近的日期来到这个世界，都呼吸着世界的空气长大。但慢慢的，一个是仰人鼻息，一个是高高在上。而现在在同一辆车中，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可能也只是呼吸同一片空气了。 “在霍华德，我都没有自由活动的权力么？蒋集，我想在这里下车。” 蒋集下意识用右手握住温故的胳膊，温故扯下他的手，“反正到了你的地盘不是？我也跑不了，算我求你了，蒋集。就算是动物，也得给喘息的机会，你这样把我拴在身边，只会两个人都难受。” 蒋集张了张嘴，他想说，温故待在他身边，他并未有感觉难受。但是最终，他让司机停下了车。 看着温故远去的身影，她一步一步淡出视野，每一步都很坚定，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去路，而这条路上完全不需要他。 他内心有些恐慌，打开手机，最新的消息还是护卫队的一些工作汇报。 [集哥，温故的出校权限被禁止了。] 他的内心缺乏的安全感似乎通过这样的控制稍微回笼了一点。 但控制，真的能困住温故么？ 蒋集右手握拳，狠狠砸向了车窗，眼神阴鸷。司机吓了一跳，唯唯诺诺不敢有任何动静。他做着开车的工作，却又不得不担心着蒋集的情绪。 世人皆苦，对下位者来说，上位者的苦闷在他们看来是矫揉造作的，但是又是他们不得不承受着，考虑着，甚至因为他们的苦闷而痛苦。 另外一边，温故下车后想直接先回宿舍，但却直接收到了章星阁的消息。 [阿故，你和哥哥吃完饭了么？离开霍华德了么？需要我送你们么？] 温故面无表情，她想到“视频证据”，又想到章星阁第一次找她时的场景。 她真的，曾经真心把章星阁当成朋友。 但是，似乎是她错了。 如果“视频证据”真的是章星阁提供的话，她就像一个笑话。 但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蒋集能这么快知道她离开？霍华德保卫处那里收到消息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怀疑的种子在温故的心中种下。 如果是章星阁，那么跨越阶级的平等的友情，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存在？ 温故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她直接回复了章星阁： [有时间么？我们可以见一面么？] 很快，另外一边就回复了消息： [好的，阿故，我去找你。] [好，我在大门那边的花园等你。] 温故关上手机，她静静地坐在那边。她不想去想，但无法控制。 蒋集和一些护卫队的成员，是她完全不想接触的人，他身上带的贵族的压迫性质太重了。 但章星阁她一直会以为有些不同。在不知不觉中，她无意识地把他当成了朋友。 他是没有攻击性的，似乎是温驯的。在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似乎隐藏了所有贵族该有的高高在上的特质，他们之间似乎是平等的。 但是，他身处那个位置，真的会像温故想的那样么？ 他作为信息社社长，就算他把温故看成是朋友，是平等的存在，他又能平等地对待其他特招生么？如果不能，压迫就会存在。 他对别人的压迫，和对自己的压迫，她真的能接受么？ 这和她的初心是一致的么？ 我该怎么办？ 温故疲惫闭上眼睛，她缓缓抱住自己。 她似乎知道了漩涡是什么。 她似乎是一本书的女主角，作者因为霍华德大学那些贵族学生们高贵的身份让她与他们发生纠缠。而因此，她有了一些属性，善良，倔犟，聪慧，勇敢… 但是她却无法脱身了。处在漩涡中心的痛苦，纠结，不忍似乎只有她自己可以承受。 她明明因为善良而不忍看到压迫，因为勇敢不想看见黑暗。她想看到每个人“善”的那面。但却因为在窥视“善”的过程中，被恶捕捉到了。 她无法脱身了，她原本定下的那条路，似乎越来越难走了。 章星阁下车后，远远看见了抱着自己的，脆弱的温故。 他面无表情，真可怜啊。 因为善良，才会痛苦；因为良知，才会痛苦。 章星阁对这种痛苦不屑一顾。他只害怕温故会因为今天的事情生出戒心。 该怎么打消她的戒心呢？ 服软？甩锅？ 他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无害，和善，让自己看起来无辜，可怜。 他慢慢走过去，走到温故面前，轻声喊道： “阿故…” 第77章 挣扎 “章星阁？”温故抬起头，她准备站起来，章星阁却坐在她的旁边。 “哭了？”他轻声问道。 “你好像之前就问过我这句话”，温故轻声说道，然后给出了和上次一样的回复，“我没哭。” “上次我觉得我想走的那条路太脆弱，只要你们这些贵族学生想，就可以轻易踏平我的这条路…” 章星阁打断她，他温柔地看着她，“阿故，我说过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如果我想离开霍华德呢？”温故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很认真。 这么认真，让我很难办啊。章星阁垂眸，隐藏着眼中的情绪，再次抬头时，脸上已经是和善的笑容，“阿故，退学手续很难办理的，而且，霍华德大学不好么？来这里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什么都没得到，就离开了，不感觉遗憾么？” 温故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我今天去机场了…” “嗯？你送哥哥去机场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可以送你们。” “蒋集也去了机场”，温故仔细观察着章星阁的表情。 章星阁似乎有些困惑，他扭头看向温故，“为什么集哥会去机场？” “章星阁！” 章星阁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阿故，你今天都没有喊我羊羊，一直喊我的全名，是发生了什么么？” 慢慢的，他的脸上涌上委屈，“阿故就算生我的气，也要让我明白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吧？” “章星阁，今天我哥在房间里的对话，你听到了么？” “schnekant公馆的隔音都很好的，阿故，我当然没有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突然进去，还能把话题引到离校申请那里去？” “所以你因为这个怀疑我偷听么？阿故，你这样未免太过武断了吧！”章星阁猛地起身，似乎是为被冤枉而生气。 “那为什么蒋集追到机场去？” “集哥的事情我哪里有权力过问。如果你怀疑这个事情和这个房间发生的事情有关系，你为什么不怀疑集哥他们？这个房间如果有监听设备，集哥的权限比我高吧…” “阿故，发生这个事情，你第一时间怀疑的是我，不会太过分么？” “明明说好是朋友的，但是却会怀疑我…”章星阁的反应很大，他似乎处于悲伤的情绪当中，似乎温故的不信任给他带来极大的创伤。 温故看着他，“抱歉，羊羊…” 章星阁听到他服软，似乎要顺势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结果就听到温故的下一句话： “我感觉我们还是不适合做朋友，对不起…” 章星阁怔住了，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温故，你真冷漠。在我把你当成好朋友后，你毫无理由地和我绝交。” “你说集哥追到机场那边，明明是他的行为，你却和我说这样的话。” “你不反抗集哥，却伤害我…” “温故，你是把刀对准了对你好的人，刀柄向着强硬的那些人们？” 他轻轻单膝跪下，仰头看着温故，姿势像是在致歉，眼神中却是失望和祈求，“阿故，别抛下我。” 温故看了他良久，然后拿起书包，推开章星阁，匆匆离去，“抱歉，羊羊，给我时间缓缓…” 章星阁看着眼前空空的花坛，然后扭头看着温故匆匆离去的身影。他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紧紧握紧了拳头。 她的戒心不止在机场那件事情上，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让她无所谓对错，想和他划分界限。 该怎么办呢？ 蜘蛛网上的猎物似乎知道落入了陷阱，温故似乎意识到了她在霍华德。 权力至上的世界。 贵族子弟的试炼场。 他们在这里培养等级观念，学习权力的用法，而身为特招生的温故，只能是猎物。 猎物发现自己是猎物后，并不会绝望。 但是发现永远逃脱不了，才是永久的绝望吧… 所以说温故可怜啊。 章星阁叹了口气，他看向自己的手，算了，还是温柔一点吧… 另外一边，温故麻木地回到宿舍。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天花板。 手机不断收到消息，在地板上发出震动的声音，温故却放任不管，而是翻了一个身，把自己埋入到枕头里面。 如果我是一个枕头就好了…温故突然想到。 这样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会消除人的疲劳，而且还没有任何思想。 不会思考，就不会有痛苦，也不会给别人痛苦。 温故把头埋进枕头，就像小的时候一样，悄悄把眼泪都流进枕头里面。 等情绪宣泄的差不多，她坐起来。 她走进卫生间，就像之前一样，放满水，然后将头埋进去。 直到感受到窒息感，才抬起头，大口大口呼着气。 哥哥说的脑子进水，会不会就是这个时候进的？温故突然联想到哥哥，她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良久，她握紧拳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温故眼神逐渐由迷茫变得坚定起来，她是温故，她是不服输的温故。 她来霍华德大学，是有自己的理想。 就算在这里有蒋集他们，也不能因此变得萎靡不振。 她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哪怕不能解决问题，她也要去尝试，而不是什么都不做，然后抱怨着，最后痛苦着。 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自己前进的脚步，自己都不行。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又燃起了斗志。 她走出房间，捡起地上的手机，章星阁发过来很多信息，温故直接没有打开对话框，而是首先打开李咏晴的聊天框。 [阿故，你看我的妆造好看么？] 温故按照顺序打开照片，这部电视剧主要讲述分立时期欧洲背景下的故事，在照片里的李咏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站在阳光下，整个人像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真好… 温故嘴角含笑，她将照片保存，然后回复道： [太美啦，晴晴，太阳都黯然失色了，加油加油！] 李咏晴暂时没有回复，温故又看了一会照片，然后退出和李咏晴的聊天框，打开了和颜文瓷的聊天框。 颜文瓷：感觉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今天要一起么？ 第78章 变化 温故回复了颜文瓷，然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她想到了简秋池，这位学姐明明在农学上有着天赋，但却孜孜不倦地追寻着权势。 她从师姐眼里能看出她对自己的蔑视，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天真无知。 温故一直以为她和师姐会是两条平行的路，师姐追寻她想要的权力，而自己只醉心科研就好。 她尊重师姐的选择，但却不想走她的那条路。 但是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像哥哥说的那样，拥有着可笑的“正义感”，没有权力的护持，她的那条路真的能走下去么？ 就算余老师说“对她有很大的期待”，但是只凭借她的努力，她能回应老师的那份期待么？ 她的性格已经养成，如果要剥离，那是灵魂深处的痛楚，如果成功剥离，那就不是温故了。温故，是无法舍弃她骨子里面的一些东西的。 但是她也无法逃离霍华德大学，她不适合这里，却离不开，而且内心深处，也不想离开。 但是如果不做出改变，似乎真的要陷入泥沼了。 她看着那本笔记，上面记录着蒋集的性格。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能制衡蒋集的，只有同为四大家族的人…蔺景荀，还有霍华德的少爷。 蔺景荀…温故闭上眼睛努力思索着。 他似乎很欣赏她，那么能否借用他的力量，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权力，想办法加入维安团？ 或者，温故想到简秋池…能否和师姐达成合作关系？ 如何控制蒋集？ 蒋集的护卫队成员中，娇憨美貌的林本安和冷静自若的肖竹茹，总是对她有一丝怜悯，这个能不能…利用一下？ 疯狗一样的何钰玦，有没有可能重新认主，咬上原主人？这怎么做？有什么办法能让蒋集抛弃他？ 林本乐的弱点是谁？蒋集，还是林本安？ 温故脑海又回想起很多人，他们带着他们的家族图腾一一浮现着。 毕夏普，格瑞斯阁下，霍华德的那位埃尔少爷，盛至… 盛至不行，不能把晴晴扯入局。 章星阁…温故叹了口气，如果想要接近蔺景荀，想加入维安团的话，他是不可避免的人物。但是，似乎要用新的眼光看待他了… 温故心中升起一丝犹豫，她真的能周旋于这些贵族子弟之间，获取她想要的自由么？权力…她真的能得到么？她不想接触，也似乎没有天赋在争权夺利上，真的要以身入局么？ 以身入局？不，她已经身在局中，不是局外人了。 如果她不改变，那么，她的想法，她的人生，她的理想，这些只有她所重视的东西，在霍华德永远会受到阻挠。 蒋集他们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但是，他们只是对她的反抗感兴趣，而在感兴趣之后，他们的兴趣就排在第一位。 至于她所附带的温故的想法，温故的理想，温故的人生，不值一提罢了。 正因为这样，自己想走的路，才自己要努力维护。 她拥有反抗的资本，温故的眼神充满坚定。 她的性格，就是一把双刃剑，既是伤害自己的刀，也可以是保护自己，指向敌人的武器。 那些贵族学生们因为她的性格而对她感兴趣，从此她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当中，就像有一个人在冥冥之中安排了剧情，看她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当中。 但既然，他们对她产生了兴趣，那么他就可以利用他们的兴趣，他们的傲慢，他们的高高在上。 命运让她拥有了光明的属性，任人宰割的身份；让她去吸引高位者，在高位者饶有兴趣的玩弄中，痛苦挣扎。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似乎不是完美无缺。他们也有弱点，不是么？ 以身入局，方可获得真正的自由。 身在黑暗中，怎么能够干干净净，不沾风雪？ 只是，如果失败了，又怎么办呢？ 那个时候再考虑吧，温故叹息一声。 只是尽量别牵扯其他人就好，就用温故的理想，温故的自由，温故的人生作为赌注。 她的初心？她的理想？ 她已经无法做到纯粹二字。 只亲吻土地，以纯粹的态度去追求真理，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让土地结出丰硕的果实，让曾经饿过的自己，让现在，未来可能还在饥饿的人们吃饱一点。 她没有想过抢夺富人的粮食，而是想多增加一些粮食分给没有粮食的人。她从未有过攻击心，在这方面态度堪称“谦卑”。 可是现实让她深刻地明白，她没办法做到“纯粹”二字了。 人都是要学会做选择的，温故。 现在，你大可以做一个卑鄙的“纯粹”的人；也可以保持性格上初心，在理想上退一步。 如果两者都想要，对于温故来说，太贪心了。 就算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可以全部都要。 不过，如果胜利的话，她还可以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么？ 初心和理想… 什么又是胜利呢？以这个为目标的话，自己不是一开始就败了么？ 逃又逃不掉，以身入局，会和那些贵族学生产生越来越深的羁绊，如果不能控制他们，自己会死得很惨吧？ 那就以这个做为胜利的标准吧，让自己占据主动地位。 温故背起书包，她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给自己收拾情绪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这场自己单方面的赌注，似乎她没有资格成为那些人的对手。他们浸泡在权力里面，争权夺利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就算自己进入这个染缸，恐怕也无法以堂堂正正的对手身份。 但是，正是这样，她才不能放弃，她要花更多的时间，花更多的精力。 温故想走的路，温故自己也不能阻止。 第79章 开始 温故去机房那里，找了一台电脑，她打开学校的社团专属网址，在上面细细查找着信息。 金章学生大部分都是社团的社长，就像章星阁是信息社的社长一样。而在各个社团的网页上，除了社团介绍，还有有主要社团成员介绍，其中，成员介绍中大部分都附上了邮件号。 温故一个个浏览着，终于，在古典艺术同好社的社长界面上，找到了毕夏普的邮箱。 温故打开邮件，面无表情地敲着字： 毕夏普同学： 您好！您的伤势恢复了么？就像您说的，格瑞斯阁下赏罚分明，我有幸获得了“持枪许可证”这一奖励。如果您伤势恢复的话，可以请您教我用枪么？您的枪法真的是精妙绝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然后落笔温故。 点击发送后，温故又检查了一遍，确定100%无误后，关掉了邮箱。 接着，她打开了学生会的网站。 除了一些学生工作，还有学生会对接外部事物的一些公告宣传。 蔺景荀占了很大一部分的篇幅，他的学生工作简历简直亮眼地可怕，学校内活动举办，学校外的实践活动，扶贫，调研… 最近的通告是学生会下周即将去帕里斯山脉附近的村落进行访问。目前，确定要去的人员名单中，蔺景荀也在其中。 温故思索了片刻，再次核对了一下日期，然后去农学院的官网上查找了农学院近期的扶持项目。 她看了一下，找到一个《极端环境下作物的生长调研》项目。想要报名的人需要填写一份申请文件，填写申请原因，地点等，然后向生物院进行申报。 申请通过后会进行一定的补助，如果凑巧的话，申请人可能会被安排到其他的项目组中。 余老师也在评审团名单当中，直接在zd上给余老师递交，不走系统的话，她的申报信息就暂时处于安全的状态。 等申报下来，是有一定概率被安排到蔺景荀的项目组当中，就算没有被安排进去，她也可以主动出击。而之后的一些问题，例如像今天中午一样离校申请无法通过，也可以通过蔺景荀这边解决。 想到这里，温故拿起手机，又尝试了一下短时离校申请，在看到很明显的“不符合标准，申请驳回”几个字后，温故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果然如此，一贯的作风。 她将手机熄屏后随意摆放在桌子上，回想简秋池和章星阁的饭局在什么时候。 师姐这次的会面应该是一对一的会面，而这样的会面更有可能达成一定的约定。而这个约定，有没有可能波及到自己？ 所以，最好在章星阁和简秋池会面前，自己和师姐见一面。 目前而言，师姐和自己的处境更加相似，再加上师姐上次说的“师出同门”，短时间应该可以结成同盟。 师姐的野心在权力，而在权力的让夺上，章星阁不会那么大发善心，毫无所求。哪怕这个权力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任何人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所以，必须稳住师姐。 除此之外，蒋集那边的人… 如果能在离校前摸清护卫队的所有成员以及他们的主要职责，那就算是大成功。 蒋集的命令，主要还是下达到护卫队，再由对应负责的护卫队成员执行。虽然蒋集不会按照职责进行命令，但他们肯定也有各自掌控的领域。 蒋家这一辈身份最高的继承人，他身边绝对不是风平浪静。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温故闭上眼睛仔细考虑着。大量的消耗和身心的疲惫让她感觉自己有些迟钝。 但她强迫自己细细列举着一些现在可以做的事情。 对了，社团… 霍华德大学的社团不仅仅是为了交流兴趣爱好，寻找志同道合的人，更是利益、信息交换的地方，同一社团的人更像是“盟友”。 在霍华德，社团也跟学生一样分等级，共有s，a，b三个等级。 其中s级社团只有四个，赛艇队，马术俱乐部，古典艺术同好社和信息社。 目前信息社的社长为章星阁，他归属于蔺景荀的维安团。古典艺术同好社的社长为毕夏普，归属于埃尔罗伊的荣耀团。马术俱乐部的部长是肖竹茹，归属于蒋集的护卫队。而赛艇队的部长为阿里阿德涅，埃尔的未婚妻，霍华德大学下一任理事长夫人，古德里奇家的公主。 在四大家族的成员入学后，他们会安排心腹进入一个社团，这个社团可以入住schnekant公馆，同时，会有官方文件，正式将这个社团升为s级，而s级社团都为邀请制，需要内部决定邀请名单。 也就是说，s级社团是因为四大家族的学生才成为s级社团。赛艇队是特殊情况，但由于阿里阿德涅亲自管理，由埃尔帮忙申请，也特批为s级。 剩下的a级和b级社团为申请制，评级不会有任何变化。但不论是a级还是b级，都不是特招生可以申请上的。 在霍华德，社团是贵族学生的游戏。 温故其实对这种贵族的游戏毫无兴趣。但不得不承认，这些社团拥有她需要获取的信息，她现在需要加入这个无聊的游戏。 温故重点关注古典艺术同好社和赛艇队，她打开社团官网，看着里面的成员名单，默默记忆着。 今天是周四，她需要在今天写完农学院的调研项目申请，然后请余老师帮忙。但她必须要在离开学校前把论文初稿完成，这样才有底气开始另外一项学习项目。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项目可能就能申报下来，那么，就需要及时和荀哥联系。而出发去帕里斯山脉的时间是在下周五，她只能在学校停留7天。 毕夏普的伤不一定好转，他也不一定搭理自己。所以，这次如果能得到他的回应就是意外之喜。如果能顺利发展下去，再找机会看看古典艺术同好社。 但这是一切顺利的条件下，如果不顺利，那么还需要再创造条件。 章星阁和师姐的饭局在周日，她需要明天或者后天约一下师姐。 论文花费的时间可能是最多的。等大体框架出来后，她可以再找找护卫队和蒋集的行踪。 温故大致记下之后，就开始打开《极端环境下作物的生长调研》的项目的申请表开始填写。 天色越来越暗，当温故填写完之后，才发现已经到吃饭的点了。 她合上电脑，准备去和颜文瓷一起吃晚饭。 第80章 告白与宣誓 天空已经是泛黑的深蓝，只有在极远极远的视野尽头，还有一点夕阳的余晖。 在食堂门口见到颜文瓷的时候，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他一动不动，蓝色的眼眸静静看着前方，和周围的人有着深深隔绝感。 当看见温故的时候，他露出浅浅的笑容，就像之前一样，主动迎了上去。 他好像习惯于在生活中随波逐流，麻木地任由生活摆布，但是在面对温故时，他却鲜活起来。主动联系温故，主动迎接温故。 他们在食堂一楼找了一个位置，温故看了看四周的人们。特招生们的目光会在温故他们身上停留片刻，毕竟温故在章星阁的放任下，也算在论坛小有名气。 温故没有管那些视线，她认认真真地吃着饭，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阿故，这周六，你有空么？我约了琴房…”颜文瓷专注看着温故。 温故有些怔住了，她完全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压在她的身上，在安排时间时，“学琴”对她来说太过奢侈。 “抱歉，我…”温故连忙解释，颜文瓷看出她的为难，很快就柔声说道，“如果有事，就算了…阿故，你今晚有时间么？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很快的…” 温故看着颜文瓷祈求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默默点头。颜文瓷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整个人鲜活起来。 颜文瓷带温故来的是学校废弃的钟楼。在霍华德悠久的岁月中，有些建筑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些建筑重新翻新，还有一些垂垂老矣的建筑静静伫立在学校的一角，人们只对她们做定时的修缮。 “这应该是学校最高的建筑，在这里还可以看到新的钟楼。”颜文瓷指着远处的那座新的钟楼，在整点时会发出浑厚的响声。 钟楼很高，他们站在塔顶，温故迎风站立，带着寒意的风吹在脸上，毫无顾忌，充斥着随心所欲的自由畅快。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内心的笑容，她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在高处毫无束缚的自由感。 这座有几百年的历史的钟楼，就这样安静地一直伫立着，似乎不为任何事情苦恼。几百年间，她可能见证过无数的人，或许身份高贵，或许身份低微，或许勤奋努力，或许懒惰懈怠…但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座钟楼，在她看来，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区别，是真真正正的平等的。 颜文瓷只静静地看着温故。 良久，温故才转过头，“颜文瓷，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颜文瓷看了她良久，他沉默了良久，又踌躇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对我而言，你就像光一样。” “我喜欢你，温故。” 他的眼里满是认真，映着温故的身影，像盛满了盛夏的阳光，在这微凉的夜晚，灼灼燃烧着。 温故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她沉默了良久。 不知道未来如何，但她和颜文瓷现在是两条平行线。 她周旋于不擅长的权力漩涡之间，还在用拙劣的手段挤进其中。她的精力，她的时间，大部分都要用来做这些事情，而爱情，目前并不是她考虑的事情。 她甚至都没有考虑对颜文瓷的感情，就彻底否决了“爱情”这个课题。 她退后一步，拉远她和颜文瓷之间的距离。 “颜文瓷，如果你因为我帮过你一次，就把我当成你的光，就喜欢上了我，那我想说——” “不要爱上救世主。” “永远爱自己，因为下次能救你的，可能只有你自己了。” “抱歉，但我想说，你这种感情，可能是一种错觉…” 颜文瓷的眼里是淡淡的忧伤，他沉默了良久。 就在温故手足无措时，他轻轻笑了一下，单膝跪地，抬头看着温故，语气充满了温柔。 “如果我对你的爱意你无法接受，请接受我的忠诚。霍华德大学太过黑暗，你可能需要一位骑士为你披荆斩棘。” 温故笑笑，她刚想让颜文瓷保护好自己就好。 就听见颜文瓷继续说道： “以布兰切尔家族的荣耀起誓，我愿将我的荣光，我的性命全部献给温故女士。我愿做她的剑，为她荡平一切阻碍；我愿做她的盾，保护她不受任何侵害。” 颜文瓷拿出布兰切尔的家族徽章，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双手递给温故。 如果温故从小生活在贵族圈子，就会知道，所有追随四大家族继承人的随从官，都会对其主人进行类似的宣誓，并献上自己的家族图腾。 护卫队对蒋集，维安团对蔺景荀，荣耀团对埃尔罗伊。 贵族们争权夺利，处处透露着“吃人”的血腥感，总是透着糜烂的味道。但是，总有鲜花遮掩着这种糜烂不堪，这可以称为“浪漫”。 而在人文感情上，穷人能做到的，与之有同样浓厚的情感色彩的词，可能是“悲壮”吧。 温故叹了口气，霍华德的水越来越深了。 但是，哪怕颜文瓷没有高超的打架技巧，没有勇往无前的勇气。在此之后，通过“布兰切尔”四个字，他就有了最大的武器。 在颜文瓷和布兰切尔的关系被霍华德的其他学生知道前，他就以最卑微的姿态向温故献上了忠诚。 高贵者祈求卑贱者的垂怜。 温故拿起那枚家族图腾，上面是一本书，朴素无华。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能给我权力么？”温故问颜文瓷。 颜文瓷愣住了。 温故笑笑，明白他可能也有很长的路要走。 只有保护，真的能让她安心么？ 那就没有历史书中唐玄宗和杨贵妃的遗憾了，马嵬坡上的血泪不会浸着千年后的纸张。 “颜文瓷，我收下了。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如果你有能力，帮我保护我哥。” 温故转头离去，留下颜文瓷一人在钟楼上… 第81章 回复 温故把颜文瓷的给她的那个徽章放进抽屉里面，慢慢思考着今晚的信息。 颜文瓷，布兰切尔，这两个词连在一起就是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可以让表面风平浪静的霍华德瞬间掀起惊天巨浪。 温故突然回想起上次在食堂时，颜文瓷对林婷雅说的话，那种小道消息，明显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特招生能知道的。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接下来的霍华德，可能会更热闹。 被霸凌的颜文瓷，宴会上的祭品，布兰切尔的忠实追随者明婷雅还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事情的戏剧性在此刻上演得淋漓尽致。 布兰切尔家族现在内斗不知道还有没有结束，不知道颜文瓷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他是布兰切尔家族的核心人物，那么四大家族成员就会多一位，一些效忠于布兰切尔的学生也可以进入霍华德权力的厮杀场。一些摇摆不定的观望者，似乎也多了一个观察对象。 一个没有任何随从官的，从小脱离于贵族体系的四大家族核心人物，就像一块香饽饽一样，有着巨大的利益价值，可以控制，可以利用。 颜文瓷面临的挑战比温故还要大，他可能会在布兰切尔家族内部斗争稍微平息后恢复身份，今晚他能和温故透露这条消息，也说明日期将近。 但不论如何，温故目前没有能力掺和进去这件事情。 想着沉默寡言的颜文瓷，温故叹了口气。他真的能适应么？ 他就像一个贵公子一样，但他似乎只有贵公子的姿态，浮于表面；那些骨子里面的冷漠和傲慢却是丝毫都没有。 如果有，他就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一次出手相助，就愿意献出忠诚。 如果换成蒋集或者蔺景荀，或者林本安她们，在被温故帮助后，或许会感激，或许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但绝对不会像颜文瓷那样。 不过，当他能站稳脚步后，享受到权力的滋味后，或许会嘲笑今天的自己。 那么…温故内心也有一丝丝的希望，她希望那个时候的颜文瓷能够遵守约定，帮她保护她哥。 不过，人心易变，当颜文瓷真的成为高高在上的四大家族的人之后，被同化的他，究竟是刺向她的剑，还是保护她的盾呢？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晚上，温故把《极端环境下作物的生长调研》项目申请书发给余老师之后，老师不久后就回复了消息。 [阿故，目前论文为重。这些农学项目确实对你的学习有用，但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打牢基础。] 意料之中的回复。 温故一遍遍想着回复老师的说辞，打着草稿。她向老师说会在下周出发之前把论文初稿交给她，同时已经请教了师姐，会尽量保证论文质量。最后，说了自己真的很想去帕里斯山脉参加这个项目。 很久之后，余老师才回复温故。 [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是好事，但你必须保证论文的质量。明天我会给申请书盖章，但是如果你的论文不达到我的要求，我拒绝你参加这个项目。] 又过了一会，老师又发了一条消息。 [心急是学术的大忌，阿故，学习不能一蹴而就，要精心琢磨好手上的每一件事情。你既然想潜心学术，就不能沾染上浮躁。] 温故立刻道谢，然后保证老师她会把论文按时地交给她，对于老师的后半句教育，她沉默了。 她会尽量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但做不到老师期待的“极致”。而让老师失望，似乎是必然的事情。 除此之外，毕夏普也给她回复了邮件，他问温故周六有没有时间，可以教她枪的保养，使用等等，同时还在邮件里面附上了zd号。 这让温故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毕夏普不会给她很正向的回馈。 这算是意外之喜。 温故打开手机，加上了毕夏普的zd号，和很多人不同是，毕夏普的zd号头像就是他本身的照片，一副温和有礼的形象。 温故的好友申请瞬间通过，在通过后，他立刻发来了消息。 毕夏普：温故同学，你好！ 接下来就是一来一回的问答，毕夏普聊天很有分寸，他分享关于那次绑架案后，他的一些遭遇，并且还透露着一些消息给温故。 毕夏普：接下来的沃尔斯应该会安全很多。各家都揪出了不少有异心的人，他们或许和这次事件有关，或许无关。苍蝇被清理了，接下来就会风平浪静了。 风平浪静？温故想起颜文瓷，可能不见得。 毕夏普：[分享枪支的基础知识] 毕夏普：[分享手枪的类型和结构] 毕夏普：[分享枪支的保养] … 毕夏普：说远了，你可能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我找了一些枪的基本知识，你可以先看看，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毕夏普：温故同学很有天赋，我相信你绝对会突飞猛进的。 温故向毕夏普道谢，此后，他们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毕夏普很擅长聊天，他把话题引入到温故的专业当中，在知道温故准备去帕里斯山脉后，还有些震惊。 毕夏普：帕里斯山脉的农学调研活动？那里的环境很恶劣，温故同学可以适应么？ 毕夏普：如果你要去，我建议你做深入的调研。那里的天气气候，海拔高度非常极端。 温故皱眉，她只知道帕里斯山脉属于高山寒冷地带，环境恶劣，但毕夏普的“深入调研”让她有些紧张。 毕夏普：最好不要一个人去，需要跟着当地的导游。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有些热心过头了，和一开始的章星阁一样。温故可不认为毕夏普说了一句“最好的战友”，就可以得到对方如此多的帮助。 今晚他能有所回复，就已经出乎意料了。而现在帮助她联系人，超过了… 温故叹气，又是该死的戒备心。这种戒备心让她本能地想远离毕夏普，但这与她的计划相违背。 她强压着不适，向毕夏普解释道： [学校还有其他项目组也会去那里，我应该会和他们一起行动。] 毕夏普仔细思索着，突然想起蔺景荀最近的行程。 蔺景荀… 他仔细思考着。 是巧合，还是温故的别有用心？ 第82章 教学 周六下午，温故出发去学校的射击馆。 为了方便操作，她没有穿学校的制服，而是穿了一件卡通长袖，然后随意在外面套上一个牛仔外套。穿搭毫无搭配可言，只能说随心所欲。好在温故本身身材高挑，穿上之后也不会太过奇怪。 学校的社团分布在霍华德的各个角落，射击馆是单独的一栋建筑，所处环境安静清幽，还时不时可以看见有巡逻的士兵走过。 温故在走进去的时候，门口立刻有工作人员拦住了她，他看着温故这身装扮，语气温和地说道，“同学，这里需要有预约的。” “我找毕夏普·约翰逊，他应该有预约。” “请问您是温故小姐？毕夏普先生已经到了，我这边找人带您过去。” 温故点点头，在带她前往目的地的同时，工作人员还在给她介绍着，“我们分为室内和室外两个场地；除了传统的训练场，我们还结合个投影技术，电子靶等新型技术…可以模拟不同的场景…” 温故仔细听着，同时还在回想之前毕夏普给她发的枪支的一些知识。 很快，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工作人员帮忙推开门，眼前的视野立刻开阔起来。 房间四四方方，在对着门的一边，是大片的玻璃墙和玻璃门，连接着很大的一块室外场地。 室内场地也很大，除了射击区域，还有休息区，数据分析区…但一点都不显得拥挤，摆放都是恰到好处。 毕夏普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看他的姿势，他的右胳膊应该还没有痊愈，但整个人坐在那里，并没有一点伤者的姿态，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很松弛的状态。 和一直紧绷的温故截然不同。 在门被推开后，他合上杂志看向门口，看见门口站着的温故，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上次见温故时，她身穿一身亚麻长裙，不说多出彩，但也算是中规中矩。 但这次温故穿着和她性格极其不符合的卡通内搭，在艺术审美极佳的大少爷眼里，算是很新奇的审美冲击。 温故倒是没有察觉毕夏普的不对劲，在她的印象中，毕夏普总是戴着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具。 “下午好，您恢复的怎么样？”温故上前和他打招呼，眼神注视着他的右边胳膊。 “还没有大好，所以我今天只能做一位理论派的老师。”毕夏普佯装无奈，似乎很是遗憾。 他用眼神示意了工作人员，那位工作人员立刻了然，轻轻退出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间门。 温故立刻回头看了一下，毕夏普轻笑道，“独处会让你紧张么？” 其实是有点紧张的，温故内心的防备心让她有些紧绷，但想到她的计划，她还是摇了摇头。 毕夏普笑了一下，他退后一步，保持着和温故的距离，似乎在证明着自己的无害。 “温故同学，你的天赋很出众，所以我想亲自教你。如果你感到不适的话，我也可以请这里的老师过来。” 毕夏普看着温故，语气不急不缓。在温故见到的诸多人当中，很少有人像他这样从容不迫，在某种意义上，毕夏普和文山有点相似，但是却又有着极大的不同。 “不用，您能教我，我很感激。”温故想到那天毕夏普的枪法，几乎称得上百发百中。 “我的荣幸”，毕夏普带着温故走向枪支陈列柜那边，“持枪许可证是我没想到的奖励，但真的很适合你。”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安危就靠着这小小的武器。” “你有枪么？”毕夏普转头问温故，看着温故点点头，他继续追问，“手枪？” 温故继续点头。 毕夏普了然，他看着陈列柜里面的枪，“手枪方便容易携带，但既然要学，冲击枪，步枪，狙击枪都可以学学。” 他示意温故选一把枪试试。 联邦大部分地区都禁枪，但在霍华德，却被摆放在这些贵族学生面前，予取予用。 温故还是只挑了一把手枪，毕夏普看后什么都没说，示意温故试试。 “枪是武器，在使用时注意安全”，毕夏普看着温故，“要始终认为每一把枪都已经上膛。” 毕夏普看着温故将弹匣装入手枪，然后子弹上膛。 “很熟练，看来已经提前学习过了。” “温故同学很认真呢，只是太紧绷了，身体上的紧绷会直接影响某些事情的结果。” 毕夏普上前纠正着温故的姿态，他很有分寸地触碰着温故的身体。随即，退后一步，示意温故射击。 “嘭…” 子弹正中靶心。 “每一个神枪手都是无数的子弹堆成的，不用节省子弹，继续练习。” 温故停后，持续射击着，直至把子弹用尽。 “熟悉每把枪的用法，子弹的数量，射击的速度，射程的远近，熟悉握枪的姿势，熟悉动态的敌人。” 毕夏普在她背后看着，等到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换一把枪递给温故。 同时，还会设置着靶的距离和移动。 汗珠从温故的额头滑落，一个多小时，她的胳膊一直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只有在换枪和装弹匣时才能有片刻的休息。 “休息吧”，毕夏普阻止温故，“如果我不说停止的话，你会一直继续下去么？” 毕夏普无奈地看着她，“我以为先说停止的会是你。” 温故放下枪，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揉着自己的胳膊。 “我知道，现在有些人，总把今天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以此来激励自己。” “但温故同学，生活并不是短跑，每天都用尽全力，这样，会很累。” 温故抬头看他。 他的眼里是包容，但又带着一丝的怜悯，好像不认同她的全力以赴。 她用尽全力才跑到霍华德，有机会见到这些天之骄子。 她还保留着努力的姿态。 但他对他说，你这样会很累。 温故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也没有觉得被冒犯。 她没有回应毕夏普的话，只是轻轻说了一声： “谢谢。” 第83章 劝阻 毕夏普眼中有些愕然，随即，他无奈地笑笑。 语言上接受他，行动上拒绝他。明明有些防备他，但却没有任何防备的举动。 有些奇怪，有些拧巴，但毕夏普却丝毫不反感。 他给温故递了一瓶水，“帕里斯山脉，是和荀哥一起去么？” 温故有些怔住，似乎没有意料到毕夏普会问这个问题。 她思索了一会，还是点点头，“有这个打算。” 毕夏普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承认了，他的笑容真诚了一点。 刻意的安排… 很有意思。 “是为了荀哥去帕里斯山脉，还是真的去那里调研？”他看着温故，等着她的回答。 好可怕的洞察力，眼前这个少年似乎能把温故看得明明白白。 “二者都有，但主要为了荀哥。” 毕夏普大笑起来，似乎极其愉悦。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要回答，也不是每一个问题都要给出真实的答案，温故同学，在我面前，你不必要如此实诚。” “对温故同学来说，我们还是陌生人吧，有一些谎言也是可以接受的。” 温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对他说谎”的请求。 “所以呢？为什么要接近荀哥？我记得你和羊羊的关系很不错吧。有他在，还需要费尽心机靠近荀哥么？” 温故沉默，她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真实或者是谎言。 “不过荀哥确实身份高一点。但在霍华德，一味追寻着拥有最高权势的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羊羊就足以保护你。如果温故同学对他不满，我也可以帮忙。” 毕夏普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他的语言似真似假，真假难辨。 “我想加入维安团”，温故突然说道。 毕夏普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良久，他笑起来，很肆意，丝毫不顾温故在他的身旁。 “我不太懂这个难度，这个是不是很难？”温故皱着眉头。 毕夏普摆摆手，“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抱歉，如果你说你要成为荀哥的情人或者未婚妻，我都不会这么惊讶。” “毕竟，特招生成为某个贵族的夫人并不稀奇，但是加入维安团，并没有这个先例。” “温故同学，不是我想打击你。如果你想成为荀哥的女朋友，或者霍华德任何学生的女朋友，我都会支持你。” 看着温故有些不解的样子，他摇了摇头。 “你很聪明，可以知道别人在想什么，能看清局势，也知道如何去做。但你太容易懂了，可以说毫无心机。” “我并不是贬低你的意思，但是温故同学。选择一个大贵族，做他的夫人，也能享受他的荣光。何必要亲自加入维安团呢？” “这个并不是努力聪明就可以加入的，而是依靠血统。” 毕夏普语重心长，他极力阻止着温故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你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何必卷进去呢？” “因为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温故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很认真，认真到毕夏普觉得特招生加入到维安团是一个可行的事情。 “如果你想卷进金章学生的战场，那么护卫队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集哥虽然性格不好，但他却是最心软的一个。”毕夏普看着温故建议道。 “但是温故同学，你要知道，金章学生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他们的厮杀并不那么光彩。你太干净了，或许说，所有特招生都干净的可怕。” “不要轻易踏入不属于你的领地。” “抱歉，我今天可能有点话多了…” 可能是因为温故极高的天赋，聪明的性格，有趣的直白，毕夏普还是尝试再劝温故一下。 “世界就像一个围墙，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温故，维安团并不好进，可以说，你能加入的概率为0%。而且，就算你进去了，也不一定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就算你拿到了入场券，里面的座位已经按照血统分好了座位。你进去了，注定是一场悲剧。” “如果你想要权力，为什么不考虑其他的方法呢？” “就像阿至和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你的朋友吧。温故同学，有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可怜又可悲，你只要稍微动用你的手段，我们就可以献上一切…何必亲自上场厮杀？” 温故紧紧捏着手中的那瓶水。 “毕夏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毕夏普愣住了。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劝温故不要加入维安团。这多蠢啊，明明是一个特招生，却妄图瓜分属于贵族的权力。” “我也会和温故说，权力很诱人，但厮杀很残酷。你没有血统，是无法胜利的。” “但是毕夏普，如果你是温故呢？” “如果你被限制了自由。” “如果你被当成了猎物。” “如果你身边人被威胁，你整天担心她们的安危。” “你还会说出这些话么？” “我对你们所重视的权力并不在意，我只是想保护我所拥有的东西而已。”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选择加入不接纳自己的团体呢？” 毕夏普他怔怔看着温故，她缓缓道着她的想法，但他似乎从中听到了悲鸣。 “共享荣光？毕夏普，我只是他们的猎物而已。” “毕夏普，如果你是温故。你会低下你的头颅，把你的脖颈置于你口中的‘可怜’的贵族学生手下么？” 如果我是温故… 毕夏普轻轻笑了。 他怎么会是温故？ 就像他所说的，他只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罢了。 如果他是温故，排除一切家族的光环，排除他的血统，他似乎一无所有。 “抱歉，如果我是温故，我可能不会像你这么有勇气。但是温故同学，请不要被我影响…” “我很想看你能走多远。” 毕夏普的回应太过温和，温故有些愣住了。 “抱歉，我的反应太过激烈了。我知道您的好意，也谢谢您的温和。” “正如您所说，我现在的缺点很多…” “温故同学，不用妄自菲薄，您已经拥有了最大的优点。” 第84章 电话 温故将弹匣装进那把银色的手枪中。 她看到了枪，就想到了今天下午的毕夏普。 可怜又可悲么？ 说自己可怜又可悲的人，却柔软到有些奇怪。 好像和自己有点相似，温故不由自主地想。随即，她摇摇脑袋，立刻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想着接下来的行程。 老师今天通过了帕里斯山脉的那个项目申请，温故接下来准备按照计划去联系蔺景荀。 她打开zd，打开蔺景荀的聊天界面，里面空空如也。就算蔺景荀曾经多次让温故有问题找他帮忙，温故都不曾联系过他。 此时此刻去联系他。说实话，此时，她有些犹豫了。 但很快，她便下定了决心。 既然想要加入维安团，那就需要靠近蔺景荀。 温故打开对话框，斟酌片刻，然后直接在聊天框中输入了一句话。 [您好，荀哥，在么？] 语言简洁，但温故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措辞。 温故原本以为需要等一会才能得到蔺景荀的回复，正准备先去干其他事情，但是没想到蔺景荀立刻就给出了回复。 蔺景荀：在，有事情？ 温故正准备将项目的事情跟蔺景荀说一声，询问是否能一起出发，顺便解决离校出校申请的事情，蔺景荀就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蔺景荀：是否方便视频沟通？ 温故从射击馆出来后，就先回到了寝室洗澡。此刻寝室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找了一个位置，不会暴露任何李咏晴的隐私，然后回复了蔺景荀： [方便的，荀哥]。 视频电话立刻打过来，温故才发现可以选择虚拟背景。她立刻设置好，点了接通键之后，蔺景荀的全息投影立刻显示在面前。 布兰切尔家族新的手机黑科技，果然名不虚传，这种投影技术让双方有种面对面对话的感觉。 温故瞬间有点紧张，她立刻站得板板正正，如同面对军训教官。 蔺景荀用的也是虚拟背景，不过他应该也是在家里这些私密的个人场所。他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罕见的松开了两颗，袖子也被半拉上去，露出手上制作精细的机械表。 他平日里面大多以雷厉风行的形象出现，总是一丝不苟，但今天视频时却有了一点松懈感。 不过这种松懈感没有丝毫影响到蔺景荀的压迫感。 “羊羊给你换的手机？不错”，双方都是布兰切尔的最新款手机的话，会有提示图标，手机价格昂贵，蔺景荀以为是章星阁给温故买的。 温故摇摇头，“是蒋集送的。” “蒋集？”蔺景荀眉头紧锁，似乎为这个答案感到意外，他锋利的目光看向温故。 “他还在招惹你？” 温故没有直接回答蔺景荀的温故，而是说起了此次的目的，“荀哥，我想请您帮一个忙。” 这是温故第一次找他帮忙，而结合她刚刚说起的蒋集，蔺景荀心中了然，看来和蒋集有关。 他示意温故说下去，但表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荀哥，我申请了一个去帕里斯山脉的调研项目，但我目前离校申请被禁止了，可能需要您帮忙？” “帕里斯山脉？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五出发。” 想到自己的行程表，蔺景荀看向温故，这有些太过巧合了。但温故站在那里，脸上全是坦然，丝毫没有异样。 “我想去帕里斯山脉调研，但是如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可能都无法顺利离校。所以我找了一下有没有最近去帕里斯山脉的其他项目，正好看到了学生会的公告，知道荀哥您要去那里，所以想请荀哥您帮我离开学校，还想问您能不能加入您的项目组。” “离校手续这件事情，谁给你禁止的？蒋集？” 温故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大概率是的。” 蒋集真是越来越疯了，在霍华德，整日胡闹疯玩就算了，还天天把精力花在一个特招生身上。 还是羊羊喜欢的姑娘… 蔺景荀看着温故，她站姿挺拔，如同一棵青松，脸上也并无任何惧怕的神色。在被蒋集如此针对后，也没有被压垮，像一株雪山玫瑰。 回想温故之前的表现，勇敢，正义，是蔺景荀最欣赏的一类人。 羊羊的眼光真的不错。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浅喝了一口，然后给出了承诺，“明天你去学生会一趟，我给你开离校证明。” 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问道，“这件事情羊羊知道么？他让你找我的？” 然后他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想。 果然，温故否定道，“涉及蒋集的事情，我并不想让他知道。” 温故这样回答，蔺景荀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点点头，“也好，这样处理是对的。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事情么？蒋集还做了什么其他事情？” 温故摇了摇头，她腼腆地笑了一下，“暂时没有了，谢谢荀哥。”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蔺景荀也不好再拉着温故说什么，毕竟是羊羊的对象。 但是考虑到蒋集正使手段对付温故，而温故却又因为顾虑不和羊羊透露。四大家族人的手段他太清楚了，现在能帮温故的可能只有他，但温故也不可能和他透露自己的委屈。 这种类似“欺凌”的行为对一个小姑娘太过残忍，若是其他无关的人也就罢了，但看着温故坚韧地站在他面前，他还是没忍住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委屈你也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帮你解决。” 看着温故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蔺景荀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转移话题道： “帕里斯山脉天气很冷，和沃尔斯很不一样，你记得出发准备好行李。” “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说完，蔺景荀看温故并没有什么异议，便结束了通讯。 一切顺利地出乎温故所料。 如果能顺利前往帕里斯山脉，就可以接近蔺景荀。 接近蔺景荀，是加入维安团的第一步。 温故打开本子，在其中一项上打了一个勾。 第85章 学生会 第二天周日，温故准时出发前往学生会。 周日学生会人并不多，但偶尔有几个学生在其中工作，他们大部分都是金章学生。看见温故后，都会打量一下她，但都很快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温故在霍华德大学的论坛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不管是“疑似得罪蒋集”，“抛弃颜文瓷”，还是“与章星阁关系匪浅”，这些话题都能引起霍华德学生的八卦之心。 今天她突然出现在学生会，也让他们心中有些好奇。 但学生会管理严格，停下工作，像看猴子一样打量着温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温故一边询问，一边摸索着到了学生会长办公室。 沉重的实木大门看上去古朴庄重，看上去很大气上档次，像是重要议员的办公室，而不是一个还没有出学校的学生办公室。但这是在霍华德，一切都合理起来。 温故正在找门铃的位置，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非常健壮的男生。他身材高大，目测有两米，身上都是肌肉，皮肤黝黑，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山一样，衬得温故越发娇小。 他神情木讷，打开门后沉默寡言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温故，眼神中是罕见的清澈明朗。 温故柔声向他道了谢，他点点头，让开路，让温故走进去。 蔺景荀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在温故进来后，他立刻起身，示意她坐在沙发上。 “阿故，这是洛桑，周五和我们一起去帕里斯山脉，也是维安团的一员。” “洛桑，这是温故。农学专业，很优秀的姑娘，这次去帕里斯山脉做一个农学调研。” 蔺景荀给他们相互介绍，同时他按了一下铃铛，很快就有人给他们送上了茶水。 “我刚刚查了一下，你的离校申请通道被禁止了，而且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是蒋集的手笔”，蔺景荀简单解释道。 “如何禁止的？是通过我的学生资料？还是学生会，it部门？还是信息社？”温故皱眉问蔺景荀，她有些想知道蒋集禁止她出校的执行部门。 洛桑没止住看向温故，似乎有些惊奇她的问题。 看着蔺景荀和洛桑的打量，温故立刻反应过来。她太心急了，在没加入维安团之前，这种心急是不可取的。 温故紧紧握住拳，指甲深深陷入，带来轻微的疼痛感，她立刻恢复了冷静。 “虽然我是学生会会长，但蒋集在学生会也有很大的权利。护卫队可以让学生会调出你的档案，再联系信息管理部，只关闭你的出校申请通道。”出乎意料的，蔺景荀没有反感，反而和温故解释了起来。 “所以你只是申请不了出校，但在保卫处那里，你并不是黑名单。” “如果不想惊动蒋集，我这边可以给你开一个纸质版的离校手续，这个手续保卫处也认可。这样就可以不动你的离校申请通道，蒋集那边不会发现什么。” “当然，我也可以给你解锁你的申请通道，但他后续会不会有其他的动作，这个你得考虑明白。” 蔺景荀把两个选择摆在温故面前，让她自己选择。 纸质版的离校手续有诸多不便，有使用次数和期限的限制，但就如蔺景荀所说，这不会惊动蒋集。 而解锁离校申请通道，如果蒋集那边没有动作还好，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又发疯做出一些事情来。 在这次行动前，温故不想再有什么变故。 她直接找余老师申请了项目，而没有走系统申请，本意就是不想惊动蒋集。 蒋集一听到“蔺景荀”三个字就发疯，如果知道她和荀哥一起去帕里斯山脉，她绝对走不了。 蔺景荀最起码不会因为她，明面上和蒋集起太多的冲突。 “荀哥，帮我开纸质版的证明吧。” 蔺景荀点点头，他示意洛桑去开证明，然后跟温故说起去帕里斯山脉的具体行程。 “你如果和我一起走，那就在周五早上8点去停车场。帕里斯山环境恶劣，但不用太过担心，专业的设备和经验丰富的导游，我们这边都有。” 温故听后，连忙向蔺景荀道谢。 蔺景荀像想起什么，他看向温故，“所以你去帕里斯山脉的事情，你和羊羊说了么？” 完全没有，甚至还想继续瞒下去。 上次机场的事情温故总感觉有些蹊跷。虽然章星阁极力否认，但温故还有一丝疑心。 冤枉章星阁会让温故有些愧疚，但如果错误信任章星阁，可能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温故不想再承担错误判断之后的巨大代价。 目前，她已经身心疲惫，虽然在努力积极地往前走着，但过多的阻拦力量，会让她感到厌烦。 蔺景荀看出了她的沉默，他很不认同，“蒋集的事情你不和羊羊说就算了，这件事情为什么瞒着他？” “温故，坦诚相待很重要。羊羊是你的男朋友，你可以独立，但不能把他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 温故抬头看向蔺景荀。诚然，蔺景荀很欣赏她，但这种欣赏也是建立在她和章星阁的关系之上。 如果，现在她和蔺景荀说她和章星阁毫无关系，她相信蔺景荀会撤回对她的所有帮助。 但是她现在需要接近蔺景荀… 什么时候能坦白这个关系呢？ 得等蔺景荀不把她看成章星阁的附属物，在这之前，她需要尽力维持着这个章星阁提出的荒唐的“情侣关系”。 这个她一开始不认同，极力反对的关系。 “抱歉，荀哥。我今天就会和羊羊说。”温故的道歉声在蔺景荀耳边响起。 蔺景荀看着有些情绪低落的温故，似乎有些后悔，他们情侣之间的事情，他是不是插手太多？ 但最终，他接过洛桑递过来的证明，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温故： “证明开好了，你检查一下。” “但不论怎么说，温故，你要相信羊羊。” 第86章 背影 从学生会出来后，温故叹了口气。 她打开手机，简秋池刚刚回复了温故的消息。 [师妹，你怎么想起来掺和我和章星阁的饭局了？]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吧。如果想要新的消息，师妹一点代价都不付可能不太合适吧？] 预料之中的回复，但温故心中还是有些烦躁。 在机场事件之前，她无所谓师姐的想法。争权夺利并不是什么错误想法，至于这个想要争权夺利的人，是愚蠢还是聪明，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正如余老师所说，师姐是农业必不可少的一类人。对于霍华德大学，她的野心伤害不了特招生，也伤害不了贵族学生。 但是，如果章星阁和她之前所认定的形象有差异的话。 在他尊重，帮助，友善的外表下，如果还藏着贵族学生的逗弄，傲慢，那么给师姐和章星阁搭线，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表面上是章星阁被迫答应和简秋池的饭局，但他随意施舍给简秋池的一些东西，会让简秋池用什么来换？ 是简秋池自己的东西？ 亦或是温故的一些东西？ 如果温故对章星阁毫无戒心，那么她不会此时联系简秋池。 她对这段友情迟疑了。 温故脑海里面突然闪现很多画面。章星阁像是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以一种温故极其不舒服的方式出现。但他对温故的帮助，对温故的安慰让她渐渐认可了他。 他虽然因为错误的方式和温故交朋友，但过程却又是平等的。 但温故又想起重叠的课表，机场的巧合… 她尊重她的每段友情，但她现在不得不再重新审视一下这段友情。 她没有上帝视角，能看到的太过于局限，有的时候她连谎言都无法识别。 但其实，这次联系师姐，她和章星阁也做不了朋友了吧。 联系师姐是想试探章星阁，但无论这次试探的结果是什么，温故都没有办法放下戒心了。 不断怀疑的友情，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只是如果章星阁真的利用师姐想从她这里获取什么… 温故张开手，一片叶子缓缓落下。 她抬头看去，已经秋天了，有些树已经开始落叶了。 这是她在霍华德的第一个秋天，不知道明年的秋天她在哪里。 她得到了一段友情，又很快地失去了一段友情。 在友情方面，温故对“得到”并没有什么欲望，却对“失去”很厌恶。但是，她被迫得到的一些东西，终究是要失去的。 明明不害怕独自一人，却在决定将理想搁置在一边后，有些孤独起来。 埃尔罗伊坐在车上，他示意司机停下，打开车窗，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温故。 温故穿着霍华德的秋季校服，是黑色的长款薄大衣，压抑的黑色显得她格外孤寂，悲伤。她站在这里，但似乎不属于这里。她站在秋天，但却格格不入。 痛苦也是一种艺术，埃尔罗伊从没有这样如此鲜明的认同这句话。 但温故察觉到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下，看见不远处的车，轻轻笑了一下，便立刻转身离开了。 压抑的温柔…埃尔罗伊立刻有了灵感，他想回到画室画下这一幕，但他今天还要去学生会找蔺景荀，便强压下创作的欲望，示意司机继续前行。 但刚刚那个背影和那个笑容让埃尔留下深深的印象，他似乎沉浸在那一瞬间的触动当中，直至车子再次停下，他才回到现实当中。 她是谁呢？很熟悉的面孔，为什么会忧伤呢？ 埃尔的种种想法温故丝毫不知，她丝毫没有在意刚刚碰到的那辆车。她已经和简秋池约好见面，现在就去赴约，最好在午饭前解决这件事情，下午剩余的时间她可以干别的事情。 温故和简秋池约在离学生会十几分钟路程外的明理湖。温故离得近些，她先到了目的地。 趁着这个机会，她又整理了一下今天上午的事情。 荀哥说蒋集在学生会也有权力，那么是不是也会有耳目？她今天来学生会的事情他会不会知道？ 蒋集真的会无聊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么？在他已经认为她是他掌中之物的时候？ 不能大意，还是得做最坏的打算。打探消息可能对蒋集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温故还是努力思索着一些说辞。 “师妹，在这等了很久了吧？”温故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温故回头，正是简秋池。 她和温故一样，穿着霍华德大学的制服。黑色长直发及腰，她面容温柔，脸上是标准的笑容，看上去是那种乖乖女。 她此刻看着温故，眼中是没有隐藏的轻视。但除此之外，她的眼中还有一丝警惕。一贯“孤高”的师妹竟然威胁起了她，她眼中带着一丝狐疑。 “师姐中午好”，温故和她打起了招呼，脸上丝毫没有异样，好像刚刚在zd上说“如果师姐执意什么都用代价衡量的话，那么我可能会通过一些手段，收回我多支付给师姐的代价”的不是她。 “阿故，所以你约定线下见面有什么事情么？我很忙的…” 是看她和章星阁吃饭，着急了？害怕自己的靠山被自己撬走？ “师姐这次吃饭，有多少把握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呢？”温故开门见山地问着简秋池。 “怎么师妹，这次不成功你还会帮我么？” 温故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就像师姐上次说的，我们算是同门的师姐妹，而且都是特招生，是同一阵营的人，才能互相理解吧。” 简秋池只是想让温故帮她拉线，并不是真的把温故看成同一阵营的人，被威胁的感觉让她内心感到不爽，因此，她说出的话带了一些讽刺。 “我怎么能和师妹算是同一阵营的人呢，师妹轻而易举就获得了金章学生的青睐。” 她语气细细柔柔，如同春天的微风，和这个秋天格格不入。简秋池上前一步，细细打量着温故，“论美貌，师妹你在霍华德并不出众；论学业，进入霍华德的特招生都是佼佼者。但是师妹就是这么好运气地得到了那些金章学生的青睐。” “然后高高在上地说一句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 “现在师妹还跑过来说我们是同一阵营的人。明明内心对我的做法嗤之以鼻，但现在却这么急着来找我，怎么，你在害怕什么？” 温故叹了口气，她将师姐因为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 “师姐，如果我对你嗤之以鼻，第一次就不会带你去见章星阁。”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产生了误解的话，请给我机会向你解释。” 第87章 盟友? 简秋池愣住了。 面前就是她有些看不起的温故。 那个天真到愚蠢的师妹。 那个总是故作清高的师妹。 明明和章星阁关系匪浅，甚至可能和四大家族的人都有很大的关系，但却愚蠢到不会借力的师妹。 她曾经嘲笑温故，真的以为来到霍华德，就是为了那些师资设备？ 霍华德大学最大的优点明明是那些贵族学生。 但温故似乎视而不见，对“试验田”“论文”这些更感兴趣。 她看不起温故，也以为温故看不起她。 但此时她的面前就站着温故。似乎她没有那么“愚蠢”“可笑的清高”了。 简秋池退后一步，“怎么了，师妹是想告诉我你用什么手段攀附上那些金章学生的么？” “师姐你也说我攀附上了金章学生…” “正如你所见的，我和蒋家的人有些联系。” “有没有资格成为师姐的盟友呢？” 简秋池震惊地看着她，但温故丝毫没有理会她，反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就算师姐你和章星阁会面，他会不会看重师姐，师姐你也没有把握吧。” “师姐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条路？” 温故看向她，语气变得更加和缓。 “你有没有考虑和我结盟，为我做事呢？” 看着简秋池在思索着，温故轻笑了一声，“当然，我现在空口无凭，师姐有所犹豫很正常。但师姐，如果我能加入维安团，师姐能不能成为我的助力？” “维安团？！”简秋池有些震惊。 “如果我能加入维安团，再下一步，我会计划建立一个特招生可以加入的社团。” “霍华德大学社团团长的含金量，师姐你也清楚吧。” 哪怕现在温故一无所有，她也说得很坚定。她深刻清楚画饼的威力，语言的魅力。 “我们都是特招生，应该努力为特招生争取利益。我们是一条线的…就算傍上了金章学生，他们身边那么多为他们做事的银章学生，哪里有我们生存的余地呢？” 看着简秋池有些动容，温故知道火候已经到了，“我已经向师姐证明了我的诚心。如果师姐有意的话，就用你和章星阁吃饭时的音频来换。” “如果师姐不同意也无妨，但请师姐不要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那师姐好好考虑吧，还想提醒师姐一声…录音的时候注意安全。” 简秋池看着温故离去的背影。 然后发出低低的笑声，似乎极其愉悦。 温故，变了。 看来霍华德终于教会温故怎么做一个霍华德的学生了。 那副天真愚蠢的模样终于消失，现在的温故，当“盟友”是合格的。 和简秋池相反，在转身后，温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她并不喜欢做这些事情。所以，哪怕消耗不多，她都觉得比在试验田还累。 好在去帕里斯山脉的前期准备计划大部分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考虑如何和章星阁说这件事情，以及蒋集可能会和之前一样，突然来找她。 除此之外，她就可以安心写论文上课了，至于请假这些事情，她准备在周五出发后给各科老师写邮件请假。 温故准备骑车去食堂吃饭，颜文瓷自从那天钟楼之后，就突然消失，李咏晴正在外面拍戏，所以温故最近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对于吃饭，温故还是很认真的。人是铁，饭是钢，不管生活出现什么问题，身体上的能量供给还是得尽量满足。 正是饭点，但霍华德的食堂却一点不显得拥挤，温故打好饭菜，准备找一个位置，却看见远远朝她挥手的章星阁。 太稀奇了。章星阁从没有和温故在食堂一楼吃过饭，这次他出现在食堂一楼，让温故有些不适应。 就像在一个常见的场景，见到一个异常现象一样。 她没有迟疑地走上前，章星阁主动帮温故拉开座椅，然后他坐在温故的对面。 “阿故，你好久没有找我了。你还没有缓好么？” “荀哥说你有事想和我说，所以我迫不及待过来找你了，你没有生气吧？” 温故摇摇头，“我没有生气。只是羊羊，你要来找我，可以提前说一声…”我好做个心理准备，温故咽下后半句话，往嘴里面塞了一口米饭。 章星阁没有打饭菜，他只是坐在温故的对面，很认真地看着温故吃饭。 “看来阿故还是在生我气，现在来找阿故都要预约了。” “但是阿故，我也很委屈，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你就和我说绝交…” 温故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吃着饭。没有得到回应，章星阁的心里有些慌，但他面上丝毫不显。 “所以阿故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么？” 原本温故打算在zd上和章星阁说的，但现在章星阁坐在他对面，她就直接开口了： “羊羊，我下周五准备去帕里斯山脉，可能会有两周不在学校…” “帕里斯山脉？”章星阁手不由自主地握紧，“阿故要离开霍华德？” 温故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也不算离开霍华德吧，只是出去做调研任务，只离开两周而已。怎么了羊羊，有什么问题么？” “没事，阿故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是和荀哥一起去？所以让你和我说一声？” 温故点点头。 “所以在阿故心中，我是什么地位？和荀哥一起去帕里斯山脉，我是最后知道的，而且阿故，你是不是原本都不打算跟我说？” 章星阁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但眼中却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阴郁。 阿故是他最先注意到的珍宝。 但是为什么她总是不听话，想离开霍华德呢？ 第88章 谎言 “阿故，有的时候，就算你对一个人的看法变了，也可以装一装啊。”章星阁冷不丁地说道。 温故放下筷子，然后沉默了。 章星阁又恢复成懒洋洋的姿态，但他看向对面的温故，眼中却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一次捕猎，结束与否，话语权在捕食者，而不在猎物。哪怕猎物跑得再快，在捕食者没有放弃前，猎物都不能放弃奔跑。 温故怎么可以先放弃他呢？ 哦，对。对于温故来说，他可能算不上捕食者，真正让她不断奔跑的人，是集哥吧。 所以和荀哥有了联络。主动靠近其他的捕食者，是为了借助他摆脱现在的敌人么？ 他还以为温故还能跑很久呢，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寻找荀哥的帮助了，是因为很累吧？ 精疲力竭了，所以不想奔跑了，想尝试咬伤敌人了？ 可是就算这样，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想当阿故认定的伙伴呀。 哪怕他是食肉动物，他也披了羊皮了呀，为什么阿故不把他当成同类呢？ 阿故是他发现的珍宝，这么耀眼，被其他人发现是必然的。但是他不在乎，相反，如果在阿故挣扎的时候，伸出援手，就能获得她真诚的感激了吧。 阿故就是这样懂礼貌，对待认定的同类很“真诚”。 可是她现在把他排除在“同类”之外，然而在捕猎者之中，他永远也比不上集哥他们。 这样不行……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知道阿故有多倔强的。 “不过我理解阿故。” “那天机场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想到你送哥哥去机场，竟然集哥追过去了。” “抱歉，没有保护好你。不过，现在想想我也没有能力保护阿故”，章星阁的脸上满是落寞，但是，他又强打精神，对温故说道： “但是，阿故我可以教你怎么保护自己…”他的神情很诚恳，目光灼灼，眼神中是期待和哀求。 温故闭上了眼睛，尽量不去看眼前的章星阁，再睁眼的时候，她的语气有些强硬，“羊羊，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只认识了很短的时间，相信你还有更重要的朋友…” “所以说阿故你需要我的帮忙”，章星阁站起身，在温故面前半蹲下，这种姿势他仰视着温故，似乎在证明他的无害，不会对温故造成任何的伤害。 “就算拒绝，也不要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啊，会被报复的。” “你想报复我么？”温故突然问章星阁。 “我不想伤害你，阿故，所以我教你说谎好不好？” “我教你怎么骗我好不好？” 章星阁似乎很认真，认真到有点奇怪。霍华德的人都有一点奇怪，毕夏普让温故不要对他坦诚相待，章星阁要教他怎么欺骗他。 “章星阁，看别人被骗到你是什么心情呢？”温故转身，正对着章星阁，她垂眸，意有所指地问他。 “痛苦，悲伤，心如刀割”，章星阁笑着说道，看着温故皱起眉头，“你看阿故你又不信我说的话。所以，你想知道的话，要不自己试试呢？” “你跟着我说…” “我想和章星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绝对不会抛弃他。” 温故沉默了。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章星阁丝毫没有生气，他站起身来，捧起温故的脸，似乎是在叹息。 “你看，阿故，你连说谎都不精通。” “连我都骗不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没办法保护自己。” 温故挣脱开他的手，章星阁站在一旁，他俯视着温故，“我愿意教阿故，做你的陪练对象。” “帕里斯山脉我也会去。” “这句是真话。” 章星阁停顿了一下，看了温故一眼，然后径直离开了。 谎言不被允许，是因为它会导致信任失衡。可是温故又要获取谁的信任呢？当真实会刺痛那些人，真实反而成了他们害怕的东西。 刚刚不敢把视线停留的特招生，也开始暗暗打量起温故，周围渐渐有了声音，热闹起来。 温故目视前方，面无表情，良久，拿起筷子，继续吃起了饭。 接下来的三天，她的重心放在了论文上面，但由于她还需要调研帕里斯山脉的情况，以及抽空去射击馆，完成相关课程并尽量往前推进度，她这些天极大压缩了自己的睡眠时间。 她写论文需要在机房上写，为此，她还专门申请了一台电脑的特别使用权，在论文完成前，电脑仅归她一人使用，但电脑不可以离开机房，而机房在晚上十点就停止使用。所以温故白天在机房写论文，晚上再回去查资料，学习课程相关的内容，尽量让自己弥补即将要缺失的课程进度。 在此期间，简秋池将她与章星阁吃饭的音频发了过来，温故打开音频，章星阁的声音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反而平易近人。 “师姐是阿故的师姐，你的忙我肯定是要帮的。” “植物研究社，一个b级社团，很适合师姐呢，我可以给师姐写介绍信。” “不过，我也有点小忙，需要师姐你的帮忙。师姐在学习上能不能多照顾一下阿故？我和阿故不是一个专业，总是爱莫能助。” 简秋池：师妹，你的运气真好。章星阁和其他金章学生比起来，性格好太多了。 简秋池：音频发给你了，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温故看后立刻回复了她。 [谢谢师姐了。不过师姐不想获得两份报酬么？] [师姐可以将我的一些信息给章星阁，这部分信息我可以提供给师姐。] [不过希望师姐也可以将你和章星阁的对话记录转发给我。] 简秋池：这对我来说，当然可以。不过章星阁并没有找我要你的信息。 是啊，看似一切正常。但是章星阁提供免费的午餐就很不正常。 “学习上照顾阿故”，真是一个好冷的笑话。 第89章 喜欢 周四中午，温故用了几十个小时，终于把论文写完了。好在前期的数据，论文的框架这些温故都很熟悉，论文初稿的完成还算顺利。温故把论文发给余老师之后，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似乎是知道她忙完了，蒋集他就像鬼一样又出现了。 下午是有机化学的课，在课程结束后，温故背上书包准备回宿舍，收拾明天的行李。 但教室突然变得很安静，蒋集走进教室，他身后还跟着肖竹茹和另外一个在机场看见的一位金章学生。 那位金章学生上前跟教室的一位银章学生说了什么，很快，教室里面的人都被引导离开。整个教室只剩下蒋集他们和温故。 蒋集挥了挥手，其他几个人也出了教室。 跟着皇帝似的。温故冷笑一声，她主动上前，她走到蒋集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他，“有什么事情么？” 蒋集没有说话，他坐在讲台的台阶上，肆意地打量着温故，看她不耐烦地准备离开，才缓缓开口道： “阿故，你去学生会找蔺景荀了。” 这是一句肯定句。 这句话充满压迫，但温故眼中毫无惧，她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便在教室中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整个教室只有她和蒋集两个人，他们两个人距离并不近，但却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们远远对视着，似乎是在进行一场博弈。 “温故，你是去求蔺景荀庇佑你么？” 蒋集站起身，朝着温故的方向那边走去。 “你是怎么求他的？你的廉耻呢？明明知道他有未婚妻，还朝着他的身上靠”，蒋集捏住温故的下巴，看着温故那张脸，心中有压抑不住的怒火。 温故想用手推开蒋集，但他的力气大到吓人，但温故又很决绝，丝毫没有收着挣扎的力气，蒋集最终还是松了手。 她退后几步，下巴一片通红，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滑稽可笑。 “蒋集，你把我困在霍华德，就是为了羞辱我么？” “如果是这样，你何必找那么多的理由？” 蒋集死死盯着温故。温故在他面前独立强硬，但是她却甘愿做攀附蔺景荀的菟丝花？ “温故，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温故冷哼一声，“你的底线？” 她似有怜悯地看着蒋集，“蒋集，你的底线是我不去找蔺景荀？” “真是一个无趣的底线。” “无趣？” “阿故，你还没发现么？我对你产生了兴趣，或者说，有点喜欢你了。” “所以你要洁身自好，不要红杏出墙。” 温故嘲讽地看着他。他把她困在霍华德，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但是却又禁止她和蔺景荀过多接触，可能很多人将之称之为： “爱”。 这可真是一个笑话，如果这就是爱的话，那么嫉妒心强的人才是世界上最普爱的人，毕竟他们的狗朝别人摇了尾巴，他们的内心都会不舒服。 “在你不了解我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 “真是浅薄的喜欢啊。” “不信任我的人格，不懂得我的追求，蒋集，你懂什么是爱么？” 温故的脸上满是质疑，将嘲讽明明白白地摆在了脸上。 “阿故，不懂得爱的是你吧。” 蒋集上前一步，想靠近温故，但温故退后了一步，似乎不想和他保持近距离。 “你以为喜欢就要100%了解你？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被吸引，想靠近，就可以称为喜欢。” 他想起拳击台上，福利院里，schnekant公馆中的一幕幕场景，认真的温故，能言善辩的温故，柔软的温故… 温故曾经靠近他的内心，那么他把她关在他周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想以喜欢之名行掌控之事啊… “蒋集，你喜欢和我这样喋喋不休地吵架么？” “你想要这样无穷无尽的质问么？” 温故不再退让，反而主动上前几步，“质疑，争吵，反抗…” “我想你也不喜欢吧？” “但是，如果只是你单方面的喜欢，那这是不可避免的。” “你想得到，所以害怕失去。但是你不懂我，所以你疑神疑鬼。” “蒋集，这样我是没法爱上你的，甚至会越来越讨厌你。” 看着蒋集紧蹙的眉头，温故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就像之前说的，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象中的爱，那么前提是我喜欢你。” “我喜欢更加尊重我的人，信任我的人，理解我的人。” “蒋集，你如果想向我示好，想让我远离荀哥。那么，你今天的做法永远都不会得逞。” “我知道你可能会困惑怎么做…” 温故浅浅笑着，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我并不是特意去找荀哥的，只是关于机房电脑申请，需要去学生会咨询一下，碰巧荀哥在那里。” 看见蒋集盯着她，温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你能为你刚刚的言语道歉么？对喜欢的人，不应该因为自己恶意的猜测，就用言语伤害她是么？” 蒋集沉默了，他的高傲似乎不允许他低头，但良久，他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谢谢你的信任，集哥。” 蒋集因为温故的称呼愣了一下，他傻傻地看着温故。 “还有谢谢你今天才过来找我，我前几天写论文很忙，感谢你对我学业的尊重。” “集哥，你说的对，我可能不懂你说的那种喜欢。我没有被谁吸引过，但是，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会通过不断的了解而去喜欢一个人。” “我已经在对你做这件事情了，不是么？” 看着蒋集变红的耳朵，温故轻轻笑道，“集哥，如果你今天只有这个疑问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还有，只是这个疑问的话，下次不妨在zd上问。” 温故走出教室，跟随蒋集的那位比较陌生的金章学生还想拦住她，但肖竹茹却让温故离开。 “集哥都没阻止她走，何必拦着她？” 但集哥也没说放她走… 那位金章学生皱眉，但最终，还是放了温故离开。 温故朝着肖竹茹笑笑，然后低声道谢。 她回头看了一下蒋集。 喜欢啊… 这样的喜欢，谁想要呢？ 沉重的，压抑的，带着压迫属性的喜欢。 更像是满足一个人私欲的镣铐罢了。 第90章 出发 周五早上，温故起了 一个大早，根据列表清单一一检查，再次检查了一下行李。一些身份信息证明、衣服、电子设备…除此之外，她还专门去图书馆借了三本书，一本《帕里斯山脉植物分布记录》、一本《帕里斯山脉植物大全》，还有一本《高寒植物大全》。三本书都是字典级别的厚度，重量十分惊人。 由于帕里斯山脉的极端特殊性，带了一件加厚的羽绒服；除此之外，她还找晴晴借了一套冲锋衣。 当然，找晴晴借衣服的过程也颇为曲折。李咏晴知道温故要去帕里斯山脉后，立刻就打了电话过来。从一开始的询问，劝说，在阻止温故去帕里斯山脉无果后，她就开始指挥温故收拾行李，前前后后将近两个小时。 因此，温故最终的行李是一个巨大的满满的行李箱，一个沉甸甸的书包，以及一个大的行李袋。 她拖着沉重的行李艰难前行，最后在clint公寓楼底下等蔺景荀他们的车。 霍华德大学的停车场有很多，原本蔺景荀准备让温故在停车场和他们汇合。但后来考虑到距离的问题，还是让温故在clint公寓下等待司机接她。 为了不让他们等她，温故提前出发，约定时间在八点钟，她七点四十五左右就到了指定的位置。 周五早上，上早课的学生很多，她找了一个显眼但不挡路的位置，像一棵树一样挺拔地站着，只是朝向路口。 好在clint公寓很少有车开进来，温故很容易就能看到车，不会错过。 在8点的时候，那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车开进来后，温故立刻就推着行李箱赶了上去。 后备箱被打开，司机立刻急匆匆下车，接过温故的行李，准备放入后备箱中。温故见状，准备搭一把手，但司机却立刻阻止了她，“您先上车吧，这边我来处理就好。” 温故摇了摇头，她语气轻柔地对司机说道，“这个很重，我们一起会轻松一点。” 司机还没有回应，章星阁就从车上下来，他站在车门边，看着他们，“让他弄就好 。” 司机和温故两个人都有一刻的停顿，都以为在说自己。 章星阁走到后备箱处，拉开想要帮忙的温故，“这是他的工作，阿故。” 温故挣脱开章星阁，“给予他人工作的便利不是应该的么？” 但她转头看见战战兢兢的司机，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没有帮忙，她退后了一步，对司机轻声道了一声谢，然后示意章星阁上车，她跟在章星阁后面上了车。 在温故上车时，车上的一边坐着蔺景荀和洛桑，另外一边坐着章星阁。在上车坐稳后，温故立刻跟蔺景荀和洛桑打了招呼。 “荀哥，洛先生。” 蔺景荀和洛桑笑着回应了她，但章星阁却低低笑出了声，“阿故，洛桑并不姓洛，洛桑是他的名字。” 温故闻言，脸上也没有尴尬的表情，而是直接坐在对面的大块头道了歉，“抱歉，弄错了您的名字。” 洛桑立刻摆摆手，“小事情，倒是羊羊，这种小事情就不必纠正温故小姐了。” 蔺景荀也看向章星阁，示意他对女朋友包容一点。 章星阁笑笑，猝不及防地一把将温故搂在怀里面，“我和阿故之间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必顾忌着什么。但是荀哥和洛桑，长期孤身寡人一个，还不知道怎么和喜欢的姑娘相处吧。” 温故听完这话，第一时间不是反抗，而是有些震惊章星阁和蔺景荀的相处模式。 她见过蒋集和护卫队的相处模式，那种下对上的绝对服从让她印象深刻。而蔺景荀和章星阁之间相处，更加有人情味。包括蔺景荀帮章星阁的忙，以及章星阁和蔺景荀的对话。 是章星阁比较特殊？还是蔺景荀本性如此？ 温故更倾向于后者，也更期望是后者。如果有一个包容的上司，对她来说不是坏事。 不过如果真的是后者…那其实还挺有反差的。一向严肃端正的蔺景荀反而是怀柔派，这就有点不可思议。 但温故又想起毕夏普说的，在几个人当中，蒋集性格不好，但心最软，所以怀柔和心软也有不同？ 温故的思绪一下子发散，但很快，她反应过来，挣脱章星阁的束缚，立刻远离了章星阁。章星阁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温故，好像满心满眼都是她。 这在蔺景荀看来反而是感情好的表现，但他对于这方面还是偏保守，还是提醒章星阁“不要太过火”“守好底线”这些车轱辘子话。 他摇了摇头，温故倒是注意场合，羊羊却是像在宣示主权一样。他这一句提醒，让章星阁收敛了许多。蔺景荀目光扫过温故，看她松了一口气，便笑笑低头看报纸了。 洛桑安静，蔺景荀话也不多，整个车大多时候都是章星阁在说话。 “阿故，你知道我们的行程么？” 温故摇摇头，“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个大概。” 她看向章星阁，以为他会继续说，没想到他却停止了，只笑着看着温故，见温故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才开口道，“阿故你靠近我一点，我再跟你说…” 温故立刻扭头不看他，直视面前的洛桑，洛桑倒是愣住了，良久，还是缓缓低下了头。 章星阁见温故不搭理他，便主动朝温故那边坐了坐，他脸皮极厚，就算看出温故的拒绝也不退让。 明明昨天还在食堂跟温故针锋相对，今天却又不停地围着温故转。真实和谎言交叉着，看似浅显易懂的人，却是深潭。 “等会我们会去机场，然后坐飞艇去四区，今天深夜才会到伏羲洲，我们在伏羲洲的机场过一夜，明天出发去帕里斯山。” 帕里斯山是在四区的伏羲洲。伏羲洲主要分成外洲和内洲。外州是一个旅游热点地区。但帕里斯山在内洲，而内洲由于宗教等影响，一般人不可以轻易踏入，必须要有允许。除此之外，内洲地势复杂，天气多变，必须要有当地向导带领。 而内洲，就是此次的目的地。 第91章 表现 不得不说，章星阁还是提供了很多的消息。 他们此次的行程总共两周，在第一周的时候会去伏羲内洲的一些村落进行针对性帮扶。第二周才会去帕里斯山。 “荀哥和洛森准备去帕里斯山，但登山难度很大，比较危险，阿故，你还是跟我在山下吧。在周围的村落看看，应该能让你的调研项目结题了吧。” 温故摇摇头，“我想要一个比较全面的调研，目前，针对帕里斯山上植物研究还是比较少。” 她看了一下蔺景荀，问道，“荀哥，这次项目的针对性帮扶是如何帮扶的呢？经济支持，政策帮扶还是？” 蔺景荀看了一下她，他停下手中的事情，解释说道，“主要是物资和经济支持。内洲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们信奉高山女神，认为过度开发会伤害山脉，所以生活依旧比较原始。对外来物非常抗拒。通过科技、政策帮扶是不太现实的。” 蔺景荀没有说的是，内洲目前可以保持比较封闭的状态，有蔺家的手笔在里面。高山鹰虽然飞出了帕里斯山，但依旧被高山女神注视着。 为了保护帕里斯山不受外部侵扰，保持着几千年来的传统和信仰，他们还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除此之外，蔺家和附属的“帕里斯山派”家族也会派人去内洲，管理着“守山”的村民们，确保他们纯粹地信仰着“高山女神”。 不过这里面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家族斗争的失败者，或者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有极少数是真正愿意过去的年轻人。 “那可以尝试农业升级么？这部分我可以帮忙，正好可以和我这次的项目匹配。我可以结合我的调研结果，写一份针对性的农业帮扶报告”，温故努力推销着自己。 章星阁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温故和蔺景荀。 阿故，她在说什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这次去帕里斯山，难道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农学项目，甚至说她的主要目标不是农学项目？ “阿故，你只要好好完成你的调研任务就好了，我们这边的项目，已经安排好了。虽然你的初心是好的，但内洲形势很复杂，你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章星阁尽量维持着语气的平和。 “不，她说的也有道理。农业升级可以加进这次的计划当中，但只要完成一个报告就行，后续是否执行再通过会议讨论”，与章星阁相反，蔺景荀却肯定了温故的说法。 “那荀哥，我来安排专业人员跟进吧，阿故还是学生，才学习几个月，太过稚嫩。我从沃尔斯再调几个研究院的人过去，再从霍华德找几位老师…” “安排其他专家来，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荀哥要不给我一次锻炼的机会？到时候我想写一份报告，请荀哥帮忙看一下。我觉得这种涉及民生的农业交叉项目很有意思…”温故立刻补充道，她还是想尽量在蔺景荀面前表现自己。 章星阁还想说什么，蔺景荀却点点头，“可以。”他原本以为温故只对纯农学研究感兴趣，这次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章星阁依旧笑着，但笑意却深不见底。 阿故还真是，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直白得可爱，但行为却不那么可爱了。 原本以为只是想获得荀哥的庇佑，但目前看来，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她想获得的，是荀哥的看重么？ 看来是不想当猎物了… 但是阿故，猎物和猎人的身份，从来都不是猎物可以改变的呀。 章星阁点点头，然后征询着意见，“那请谁来好呢？阿故的老师，余朝琦老师怎么样？” 余老师能忍受她的爱徒，借着农学项目的名头，去写《帕里斯山脉帮扶报告》么？ 阿故可是很在意她的老师呢，毕竟曾经还为此哭过不是么？她虽然在他面前落泪，但是当初可是为了不能当余老师的学生而痛苦呢。 这样一想，阿故的软肋真多呀。 温昭，李咏晴，余老师，阿故的妈妈，阿故的过去… 温故握紧了拳头，“老师的主要研究对象是水稻，还是找更了解帕里斯山植物的老师和研究人员更合适吧…” “但是据我所知，余老师有承接相关的项目呢，阿故可要相信自己的老师呀。”章星阁关注着温故的表情。 还没等温故接话，他便说道，“不过余老师最近要去神农岭那边出差，还是找其他人吧。” 章星阁靠近温故，在她耳边轻轻私语，“阿故，别被追着追着，就走错路了。” “可怜的小鹿如果跌下悬崖，我会心疼的…” “所以给你机会，别朝着悬崖走。” 温故面无表情地小声回复着他，“如果你不推我的话，我想我会好好的。” “阿故，我永远会是你最忠实的盟友”，章星阁朝着温故说道。 “我也是。”温故回应他。 蔺景荀有些出乎意料地看着温故。毕竟，今天温故对章星阁总是推拒，他还以为他们吵架了，今天算是温故对章星阁的第一个正面回应。 章星阁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用这么明显的谎言来回应他啊。 用谎言回应谎言，是阿故能做出的反击呢。 不过… 章星阁打开手机，在手机上给温故发了一条消息： [阿故，这可不算出师哦~] 温故正打开手机，写着请假邮件，看见这条消息，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理会他。 章星阁却笑笑，他看着温故，眼里有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和。 有的时候，人会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其实，自己的内心，也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了。 蔺景荀看着章星阁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认真回复邮件的温故，若有所思。 第92章 安检 从霍华德出发，在沃尔斯机场坐私人飞艇前往伏羲洲，再跟随三辆满载物资的大卡车去出发去内洲。几番辗转，最后在内洲安检处停下。 “少主，车不能再往里面开了”，讲话的人是负责蔺景荀安全的安保队队长。 到了伏羲洲，温故才知道这个项目参与者不止他们四个人。霍华德大学还有两个银章学生也参与了这个项目，一男一女，女生叫陈不离，男生叫郑自乐，他们都和洛桑交流更多，很少会和蔺景荀直接对接。 除此之外，还有蔺景荀带过来的安保队，一些工作人员，整个队伍接近20人。除此之外，在内洲安检处，蔺家还来了两个人，他们还带了二十几个当地的村民。蔺景荀这次的项目活动可以说热闹非凡。 “内洲禁止一切私人电子设备进入，车也无法进入。” 章星阁摘下手表，“申请携带手机的程序非常繁杂，我和你属于临时过来，所以手机得留在外面了。” “其实如果荀哥不在，我倒是有办法带进去，但是荀哥，你知道的…”章星阁耸耸肩膀，看了蔺景荀一眼。 其实不用他说，通过这短短一天多的相处，温故也知道蔺景荀极其守规矩。例如，在霍华德，离校的时候，保卫处并不会对在系统上登记的车辆进行审查，但蔺景荀会主动停车，让每一个人做离校登记。 温故拿起手机，给温昭和李咏晴发了一条消息，防止接下来他们联系不上她着急，然后检查了一下她的其他电子设备，一起装进发放的透明袋子里面，然后排队去安检。 去内洲的安全检查步骤非常繁琐，所有的箱子和行李袋都要扫描，然后女士和男士分别要去一个房间，脱下沉重的外套，再次由相关人员对每个人进行仔细的搜身检查，人员繁多，花费时间很长。除此之外，还要仔细核对进入内洲的各项资料。所以，等全部人进入内洲，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伏羲洲海拔颇高，天气干燥，大部分人初次来会有眩晕等不适感，再加上这样颠来倒去的折腾检查，同行的一队人中有部分人出现不适症状。例如郑自乐。但在蔺景荀面前，大家都不敢有一句抱怨，一个个苍白着脸，配合着检查。 温故过了安检，发现蔺景荀和两个人正在交流着。他们身后是一列长长的伏羲牛车队，村民们正把物资往车上搬。 温故在到达伏羲洲后，就换上厚厚的衣服。这样行李箱就空了一部分，于是她把行李袋装进去。此刻，她看见洛桑和另外两个银章学生带着一些工作人员站在一辆伏羲牛车前，将他们带的行李放上去。 温故拉着行李箱上前，准备找个位置把行李箱放上去，她用巧劲抬起，但突然感觉手上一轻，行李被稳稳当当地放在车上。 温故回头一看，是章星阁。 “阿故不仅对别人的事情很热心，对自己的事情也很亲力亲为呢。看来学校没教阿故怎么利用可用资源呢，我来教阿故好不好？这样我可以给阿故开好几门课了。” 温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说了一声“借过”，然后佯装无意地踩着他的脚走过。 然而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被章星阁拉住了，“你还要去哪里？去那边坐。” 章星阁指的是伏羲牛车前的座位，此刻空空如也，还没有人坐上去。 郑自乐脸色苍白，也只是扶着车站着。 “先上去吧，我们先出发。”蔺景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身后的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正处中年，整个人有些虚胖，而矮的那人岁数年长，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 一辆伏羲牛车大概能坐六个人。蔺景荀和两位蔺家人，洛桑，蔺景荀的安保队队长以及一位成员坐一辆车。 而章星阁，温故，陈不离，郑自乐，一位会通用联邦语的村民以及一位安保队成员坐在另外一辆车上。 牛车缓缓向神秘的帕里斯山驶去。 第93章 路中 帕里斯山附近有二十几个村落，载着物资的伏羲牛车会前往各个村落。蔺景荀他们会先去少典村，然后再计划去几个其他的村落。 内洲山路曲折，而且道路并没有经过特意的修缮，只是会有村落的人过来修缮，道路并不能说平坦。但伏羲牛走的很稳重，前方驾车的村民也很有经验，所以一路并不颠簸。 不过天气寒冷，尽管穿得很多，大家脸上还是冻得通红。 温故认真地看着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周围的山并不是冬天的荒芜，在去村落的路上，有许多冬青树，可以耐得住严寒，所以放眼望去，也很有生气。周围有薄薄的雾气，隐隐笼罩着前方的路，如同仙境。 帕里斯山脉地形特殊，虽然天气极端，但却保持着自然的本貌。内洲并不是开放地，所以这可能是温故最后一次来这里。所以尽管温故来的初心可能不是为了帕里斯山脉本身，但她还是决定好好记住帕里斯山脉的山和水，努力完成自己的项目。 在背着沉重的行囊努力前行的时候，看到美好的东西，她不愿意错过。哪怕再黑暗的时光，在碰到星星点点的光亮时，她也会捕捉这些光，作为人生的点缀。 温故看得认真，也注意到陈不离频频地在看她。于是，她转过头，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她。 陈不离被发现后，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五官精致，但却不是商场橱窗中那些昂贵的芭比娃娃式的精致，而是明媚灿烂的精致。 她看向温故，“你好厉害，我看你鼻子都冻得通红，但好像察觉不到一样，还那么认真地看着山。” 温故的脸已经快要被冻僵了，经过陈不离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她把围巾朝上提了提，但她的围巾御寒效果一般，无法抵挡帕里斯山的山风。 她索性不管，朝着陈不离温和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着远处的山景。 突然眼前的视线被遮挡了一下，温故扒拉眼睛上的东西，才发现坐在她旁边的章星阁将自己的围巾摘下，随意给她又绕了一层。 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围巾让温故有些诧异，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她反应过来，想将围巾摘下，章星阁却按住她冰凉的手。 “戴着看风景吧，来回折腾更冷。” 他没有放开温故的手，强势按压住她的反抗。 温故似乎在她和他之间划了一道线，那道线出现的时间由温故决定，那道线代表的是他的阶级和温故之间的鸿沟，不是他和温故的鸿沟。而温故这个倔犟的性格，就决定了他无法跨越这个鸿沟。 阿故虽然是猎物，他怎么觉得阿故离他越来越远了。 温故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并没有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感动。 章星阁，似乎想怜悯肉体上的她，想让精神上的她屈服。 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想法呢？ 想要伤害她，又想要保护她？ 温故不再挣扎，也没有再管他搭在围巾上越来越冰的手。 “这里只有冬青树么？”温故突然询问，她看着和他们一道的村民。 “山下树的种类比较单一，很多植物在这里都存活不了。” 说完，他有些自豪地说，“在雪山之巅，有一片花园，那是女神对信仰她的子民的馈赠。只有登上雪山的勇士，才能获得这份馈赠。” 他刚刚也将温故的认真看到了眼里，所以和温故说话带了一丝笑意，“尊重山的人，女神会给她额外的馈赠。如果你尝试攀登神山，女神会保佑你的。” 温故温声道谢，她无意间看见陈不离好奇的目光，她才反应章星阁的手离她的脸很近。 她摆脱了章星阁，就听见陈不离期期艾艾地问道，“温故小姐和章少爷是情侣么？” 温故一时愣住了，她不太想承认，但由于自己的目的，她又无法否认。 “真好啊！我也想在学校谈一场恋爱，可是我的未婚夫早就毕业了。我也想和我的爱人手牵手，一起去看电影，一起逃课…” 她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语气中是对温故和章星阁的羡慕。青春的少女对爱情的向往是如此热烈而又渴求。让温故的目光柔和了起来，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陈不离说道： “所以我想在霍华德大学找一个情人，就像温故小姐和章少爷一样。” 温故安慰的话立刻被堵了回去，身后章星阁发出低低的笑声，在温故扭头看他时，他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不知道在嘲笑抱有同情心的温故，还是在嘲笑陈不离。 那位村民看了他们好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情人”这个词，玷污了帕里斯山，让他有些不快。而蔺景荀的护卫队却目不斜视，从不参与他们的对话中。 温故看着认真的陈不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又去看山。 章星阁发现，温故做每一件事情都认真到了极致，就连看山也是。 之后又是三两句的对话，多是陈不离和章星阁在聊。郑自乐中途只问了一句村里有没有医院，得知有医生后才放心地让自己去躺平了。 牛车缓缓前行，从崎岖的小道驶进村落，最终在村口停下。 温故他们刚下车，就有人在她的头上插上了一朵鲜花。 是雪山玫瑰。 和霍华德的雪山玫瑰截然不同，这里的雪山玫瑰似乎被注入了灵魂，不再是柔弱无依的样子了，多了几分寒冷和凌厉。 蔺景荀他们最先到达，村口站了很多迎接的人，蔺景荀正在和为首的几个人说话。 他不经意回头，看见了刚刚下车的几个人。 章星阁高挑，陈不离秀美，郑自乐虚弱，温故站在他们当中，其实并不突出。 但蔺景荀却是第一眼看到了温故，和她耳边的雪山玫瑰。 他神色一暗，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朝他们笑了笑，然后回头继续和村民代表们说话。 第94章 坚韧 少典村安排了丰盛的午餐为蔺景荀他们接风洗尘。地点在一栋高大空旷的石头建筑中，房间的墙壁，地面铺了厚厚的动物毛皮，很多都已经不见本来的颜色。 屋内出乎意料地暖和，温故摘下围巾，脱掉厚重的羽绒服，盘坐在小饭桌前。 这次吃饭，并不是大家围在一张圆桌前。蔺景荀，洛桑，章星阁和另外两个蔺家人以及一个村民坐在上首，其他人坐在两侧，每个人有一张小桌子。 菜品不断被端上桌子，大部分都是烤肉，都采用最原始的煮或者烤的烹饪方式，只能说吃个新鲜，但不能说好吃。霍华德的学生大多吃了两口就停下了筷子，温故倒是对食物毫不挑剔，认真地将食物咽下。 她分心去听蔺景荀他们的对话，他们属于正常交流的音量，在下面听的不太真切，偶尔能听见“出生”，“迁入人员”，“迁出人员”… 内洲这么封闭，还考虑迁入迁出？防止人员稀少，最终导致近亲结婚？ 大厅中除了这些温故他们这些外来人员，还有一些村民，他们不断用目光打量着温故他们，眼神中有些隐晦难懂的光。 “阿故”，蔺景荀突然大了声音，喊着温故的名字。 温故刚刚还在吃饭，此时被这么严肃地点名，反射性地站起来，说了一声“我在”，看见上面几个人脸上的笑意，才反应过来。 “这位是温故，霍华德大学农学院大一的学生，这次过来做农业调研活动。需要有一个向导带着他。” “阿龙，你这几天带温故小姐转转。” 一位皮肤黝黑，瘦弱矮小的少年立刻站起来，朝温故打了一个招呼。 “阿龙通用联邦语说得最好，就让他温故小姐转转吧”，上首的村长朝着蔺景荀说道，然后，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跟阿龙补充了一句，“温故小姐并不是迁入村民，你注意一点，别让其他人冒犯了他。” 这句提醒让蔺景荀想到了什么，朝着安保队的队长说，“你安排两个人跟着阿故”，然后又询问章星阁，“你这几天跟阿故还是？” 章星阁立刻看向温故，嘴角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蔺景荀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安排其他事情。 温故知道自己等会应该找这位叫“阿龙”的少年后，再次记下阿龙的长相，然后继续认真吃饭。 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大家都忙了起来。蔺景荀他们要去核对物资，然后监督分发物资，然后访问。陈不离，洛桑，以及大部分人都要跟着他们的队伍走。 陈不离和郑自乐都是霍华德校报的成员，此时郑自乐倒下了，她就得肩负拍照，收集资料的任务。虽然蔺景荀同行人之间有专业的摄影师，但她也必须到场。 另外一边，章星阁，阿龙，温故和两位保镖组成了一队。 阿龙性格活泼，聪明机灵，他很少接触到外面来的人，此刻打开了话匣子，一直问个不停。 “所以你们外面出行不仅仅是用牛车？” “外面有很多人么？” “热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温暖，刚刚在大房子里面就很温暖。” 保镖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章星阁偶尔回答他一两句，倒是温故很认真地给他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出行不仅仅是牛车，是用汽车。汽车和牛车不一样的点是动力来源，汽车通过燃油，电池这些发电，牛车的动力源是牛。” “动力你可以理解为拉动的力气，你使劲，可以搬动东西，牛使劲，可以搬动车。而燃油，电池就像把力气存起来了，然后在用车的时候拿出来。” “外面的人口是用亿来计算的。不过，如果你想同时见到很多人，可以用人口密度来衡量，就是…” … 一个认真说，一个认真听，到最后，阿龙也不喊温故为“温故小姐”了，而是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 “我也想出去，我们从七岁开始，就可以参加筛选，只要得到女神的同意，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外面。不过，大部分人都出不去，我今年十六了，还可以参加两次筛选，如果再选不中，我就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了。” 温故的心停了一拍，她看着阿龙，眼前的少年还不知道“悲伤”的联邦语怎么写，就有了悲伤的情绪了。 她回头看向章星阁，他情绪依旧。 让一个对外面的人心存向往的人，一直生活在内洲，是不是一种变相的囚禁呢？ 原来，真的有人生下来就被剥夺了自由。 似乎看出来温故的情绪低落，阿龙反而安慰起了她，“姐姐，我很爱帕里斯山，就算出不去，永远陪伴女神也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 “到了，姐姐。” 阿龙指着前面的农田。 说实话，在帕里斯山脉这种极端恶劣的地方，依旧有可以让人赖以生存的农作物都很让温故震惊。 但是，寒豆和白韧菜却稀稀落落地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和雪山玫瑰一样，他们不偏爱湿润的土壤，温暖的气候，反而喜爱这冰冷坚硬的土地，在帕里斯山的山风中顽强生存。 此刻温故站在这里，吹着这里的寒冷，对这些植物更加敬佩起来。 她从包中拿起本子，为了不妨碍写字，她戴的手套是薄薄的一层。她跪在地上，检查着土壤，硬度，湿度这些，检查着寒豆和白韧菜的根系，叶脉枝干和果实。 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一周的时间，只能让她记录，而不能让她改变这里。 产量，抗伏倒能力…，这些需要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尝试和努力。除此之外，其他物种的栽培移植也不是这短短几天可以做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样品装进带来的小盒子中，然后突然回头问章星阁： “你说的专家，他会来么？” 她有些期冀地看着章星阁。 “阿故，你认为你悲伤的事情是一个专家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么？” 是啊，这里寒风凛冽，但内洲禁止塑料大鹏这些“工业化产品”进入；这里明明不适合人员居住，却有一出生就被剥夺自由的人，甚至通过“迁入”“迁出”维持着这里的持续繁衍。 这里哪里需要的是针对性帮扶啊… 这里需要的是一场改革，一场无法做到的改革。 第95章 礼物和刀 这一周温故基本吃完饭就往外面跑，除了跟着她的几个人，基本上其他人都不怎么能见到她，哪怕蔺景荀每天都回少典村，除了吃饭基本上也见不到温故。不是在农田那边，就是在房间查阅文献，整理资料。 她忙得飞起，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给蔺景荀他们惹麻烦。 但是在摸清霍华德大学的底细之后，知道温故是农学院的普通学生后，看温故每天早出晚归，村长还曾经暗戳戳地在饭局说一些让温故留下的话。 “温故小姐看来很适应这里，而且对这里的农作物很感兴趣，有考虑留在这里么？我们会给您最高礼遇。” 在村长看来，蔺家和其他几家帕里斯山系的家族，每年定的迁入名单，很多都在玷污帕里斯山脉，需要神山日复一日的洗礼。 霍华德大学的几个人倒是年少有为，可是其他人都是霍华德联盟的勋贵之后，只有温故，她的姓氏不在霍华德联盟的家族名单中。 “我信仰真理，无法全身心侍奉女神，恐怕不能留在这里。”温故这几天和阿龙相处，摸清了一些状况，这里对“女神”“神女”“神山”，这些全身心的信奉。 村长还想说什么，蔺景荀却阻止了他，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章星阁，“阿故以后会留在沃尔斯，会是蔺家庇佑的对象”，羊羊未来的妻子，他自然要庇佑。 对面的郑自乐和陈不离有些吃惊地看着温故，尤其是郑自乐，他看看蔺景荀，又看看温故，最终什么都没说。 村长立刻止住了话，蔺景荀的脸色才好转。有的时候，一个人太听不懂人话，他不建议费些功夫换一个人坐在这个人的位置上。 温故沉默地吃完饭，然后回去更加注意自身安全，她从不一人出门，晚上回房间后也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明天就要从少典村出发去帕里斯山，温故正在对这几天的数据资料做最后的整理，实物检查上面的标签日期，然后各类记录分门别类，她根据这些准备先写一个报告交给蔺景荀。剩下的农学项目的报告，她准备等去帕里斯山之后再整理。 突然，她听到窗户那里有动静，温故皱了皱眉，她走到窗户那里，就听见阿龙的声音。 “姐姐，是我，阿龙。” 温故打开窗户，就看见阿龙那张黝黑的脸。晚上帕里斯山更冷，尽管他适应了这里的气候，脸也被冻的通红，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可怜。 他突然抱出一捧雪山玫瑰，“姐姐，你明天是不是就要走了，送给你，当离别礼物。” “谢谢姐姐这些天不嫌弃我，跟我说了那么多外面的事情。” “希望姐姐之后顺顺利利。” 温故怔愣地看着他，然后轻轻接过花，温柔地朝他笑了笑，“谢谢，我很喜欢。” 温故想了想自己能有什么送给阿龙，书是图书馆借的，笔记也不适合，最终，她让阿龙等等，将自己做的一个树叶书签送给了阿龙。 “这是枫树叶，秋天就会变成红色，希望你能永远热烈地活着。” 阿龙小心翼翼地收下，良久，他抬头看向温故，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姐姐，你可以一个忙么？” “可以帮我采一朵被祝福的雪山玫瑰么？” “被祝福的雪山玫瑰？”温故有些困惑。 “雪山玫瑰从幼芽到盛开需要一年，我们需要采摘还是花苞的雪山玫瑰，如果里面只有一个花蕊，那就是被祝福的雪山玫瑰，如果里面是许多细细的花蕊，那就是普通的雪山玫瑰。” “被祝福的雪山玫瑰很少，我从来没有选到过。” 雪山玫瑰的雄株和雌株么？雌株为单蕊，但数量稀少，原来决定命运的“筛选”就是通过这种简单的方式？ 她拿出《帕里斯山脉植物大全》，找出雪山玫瑰的图片跟阿龙说，“人分男女，雪山玫瑰也分雌雄，被祝福的雪山玫瑰是雌株。” 考虑到他们的宗教信仰，她笑着说道，“因为雌株数量稀少，所以被称为恩赐也不为过。” “雌株和雄株在花苞上并无明显差异，但你可以观察叶子，雌株的叶子有两道竖线。” 阿龙似乎有些不信，“命运的安排”竟然可以被观察，而且如此轻而易举地被破解。 然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温故想着。 一个人的一生，在自己看来重如泰山，在上位者看来却是不值一提。 温故看了看黑沉的天色，然后跟阿龙说，“你去找找看吧，我就不去了。” 阿龙挠挠头，说道，“姐姐，我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温故摇了摇头，刚想拒绝，就看见阿龙神色诚恳地看着他，“绝对安全的，姐姐。如果你害怕，你可以跟其他来这里的同伴说一声，或者让别人陪着都行。” 他语气哀求，温故关上窗门，让阿龙等她一下。想了想，还是将枪带上了。她出门，敲响隔壁的门，这些天跟着温故的保镖打开门，看见温故，有些错愕。 “我想出去一趟，请问有对讲机么？如果有事情，我和你及时通话。” “等我一下。”那位保镖立刻将门关上，再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我和你一起。” 看见温故脸上隐隐约约愧疚，他轻笑一声，“算工作时长，有三倍工资。” 温故和那位保镖和阿龙汇合，阿龙看见他们，明显眼睛亮了起来。 他带着温故他们在寒冷的风中走着。经过村庄，经过农田，最后从一线天的缝隙中穿过。 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雪山玫瑰，月光洒在花上，两种白相辅相成，给人“纯洁”的视觉冲击。 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从花丛中升起，在这粗犷，冷肃的山间村落里，竟然藏着一片人间星河。 然后，温故却看着花丛中央的那个人，他身穿着冲锋衣，悠闲地站着，似乎刺骨的寒风没有吹到他的身上。 是章星阁… 温故看向阿龙，看着他一脸邀功的表情，眉头紧蹙，转身便要走。 但是阿龙却抓住了他，“姐姐…” 章星阁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回头。 “阿故。”章星阁朝这边跑来。 温故想走，但章星阁却拉住了她的手，周围的阿龙和保镖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他们两个人在这里。 “你让阿龙喊我过来的？”温故用巧劲甩开章星阁的手，拒绝他的触碰。 “因为在外人面前，我们是情侣，阿故你也没有否认不是么？” “因为是情侣，所以一直敬仰你的阿龙才会把你喊到这里呀…” “这是阿故你也要付出的代价不是么？”章星阁摘下手套，爱怜地捧着温故的脸，似乎想用自己的手温暖她的脸。 “和阿故做情侣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到学校阿故又把我当成陌生人了。” “所以我想给阿故补个仪式。” “成为情侣前就应该有的告白仪式。” 温故朝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厌烦。她是有魅魔血统么？一个两个都跑过来跟她告白。 颜文瓷卑微的“喜欢你”，蒋集高高在上的“喜欢你”，现在章星阁又要来这一套？ 一群不懂得“爱人”的人，却天天诉说着“爱情”。 看着章星阁一步步紧逼过来，温故拿出怀里的枪，她抵住章星阁，表情严肃，“不要过来。” “阿故不仅语言直白，行为也很直白呢。” “阿故，但是你瞄准的位置错了。” “你瞄准的是我的心脏。” “如果我死了，阿故，那么你和哥哥会承受一些你承受不住的报复。” “但是你可以瞄准我的腿，这样我就追不上你；你可以瞄准我的手，这样我就抓不住你。你放心，只要我有意识，我不会让其他人报复你的。” “章星阁，你真是变态。” 温故骂道，但章星阁却大笑了起来，似乎这句话是最高的赞赏，然而，笑声渐渐消失。 “阿故，我真的是很想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可是你为什么变了呢？”他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委屈，“你以前说我是一个好人，现在说我是一个变态。” 温故的表情上无可奈何的疲惫，“章星阁，是不是我和你们对话，哪怕是争吵，你们也会觉得有意思。” “我为什么要给你答案呢，阿故。” “你从我这里得到这么多，现在还想要我的答案。” 温故突然把枪对准了自己，看见章星阁突然紧张的神情，她自嘲地笑了一下，缓缓把枪放下，“放心，我还不屑于用自己的生命来做威胁别人的筹码。” “阿故，所以说…你这样怎么办啊…” “不会说谎，光明磊落，然后想靠近荀哥，获取他的帮助，或许说，想要获取权势？” “你能做的最恶心的事情，就是没有否认我和你是情侣吧。” “我来做你的刀如何？” 成为猎物反抗捕猎者的刀，这样想着，章星阁的心中溢满了难以言说的兴奋感。 比起追捕猎物，那种惊心动魄的刺激感，和猎物站在同一阵营，让他更为兴奋。 朋友已经做不成了，但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不是么？想要靠近荀哥的温故，比起阻止，加入不是更刺激么？ 一直被温故握在手里… 无论这个可怜的猎物是赢还是输，过程不是更让人心痒难耐么？ “听你说这句话，比听到你的告白更让人恶心。” 一把刀？亏章星阁能说的出来，一把嗜血的刀么？ 凭借她稚嫩的政治手段，到底是刀控制人，还是人控制刀？ “我只是不想让你沾染上霍华德的一些脏东西，阿故，我会让你得到一切你想得到的。” “我上次说了，如果我想离开霍华德呢？” “刀也有使用说明，女士。” “我能为你披荆斩棘，但如果您把刀扔下了，那么承诺又怎么能作数呢？” “靠近荀哥，你也知道很难吧，阿故…” “凭借你的聪明才智，你能一次又一次制造和荀哥相处的机会，你可以写出很多有用的报告。荀哥会欣赏你，但如果他知道你和我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关系，你觉得他会不会因为你的多次靠近而生出戒备心？” “所以呢？” “阿故，我可以帮助你靠近荀哥。” 温度很低，温故的语气也冷冰冰的，“你就不害怕我得到我想要的，就把刀给扔了么？” 章星阁却柔声笑了起来，“阿故，比起结果，过程更重要不是么？” 在温故靠近荀哥的过程中，他们之间的利用交缠，真的是上岸以后就能摆脱的么？ 不过，把荀哥拉下水… 怎么能算拉下水呢，他可是把霍华德最璀璨的珠宝摆到了荀哥面前。 他最先发现的珍宝，但又被集哥他们发现的珍宝。 “我不相信你，章星阁。” 温故转身就走，章星阁却拉住了她，“那你想要什么保证呢？阿故。” “集哥的信息？作为交换够不够？透露四大家族成员的消息，这个被发现了，够我吃一壶了，阿故，你可以拿这个做把柄威胁我。” “如果我想让你给我开放信息社的全部权限呢？”温故没有直接回答章星阁。 “阿故，你太贪心了。如果给了你，我恐怕失去做刀的资格了吧，而且…” “太脏了，阿故，不能脏了你的手。” “如果你变脏了，阿故，刀可是会弑主的。” 看着眼前笑着像正常人一样的章星阁，温故突然说道，“你们真的很疯。” “阿故，有没有可能，你吸引的都是疯子？” 听到这，温故绝对自信地摇了摇头，“章星阁，我身边有很多很多正常的人。” 她正是要保护这些人才踏上自己不喜欢的路。 “交易能不能成交，得看你的信息是不是够分量。”说罢，温故看着章星阁的反应。 “那么，我想提前收取这个信息的利息。” “今天喊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补上一个告白仪式，阿故，你可以配合我完成这个仪式么？” 第96章 虚假的仪式 “我的家族跟随蔺家走出帕里斯山脉，通过一步步厮杀，成为了霍华德联盟的一员。” “很多帕里斯山系家族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帕里斯山脉。” “但阿故，对于我们来说，能在帕里斯山脉的见证下，完成告白，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周围星光点点，是晶虫。在帕里斯山，能存活的昆虫很少，最出名的就是和雪山玫瑰共生的晶虫，体积很小，平时靠吮吸雪山玫瑰的汁液为生，也在雪山玫瑰里面筑巢，但它们也承担传播花粉的责任。 “所以你们把内洲看做你们的私人领地，还源源不断地派人来做所谓的守村人？” “阿故，你和我争辩的过程虽然很有趣，但是我现在请求你，把所有的争论放在这次仪式之后。” 章星阁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恳求地看着温故，很害怕她的不配合。以至于严肃中带着卑微，认真中带着讨好。 这样的章星阁真的很少见啊。 但是，这样的章星阁却强势地强拉着温故走他所谓的仪式。 “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你走这个流程…”温故一脸冷漠。 “阿故，交易的利息罢了。我愿意做你的刀，我愿意将把柄递给你，我愿意主动踏出第一步，但是你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呀？” “等价交换不是么？” “你认为这是等价交换么？章星阁。” “按照价值来说，可能我吃亏了，可是我不介意，阿故。” “章星阁，我想你弄错了。” 温故仰头看向章星阁，此刻主导者不因身高，家世，性别而决定。温故和章星阁两个人各自握着自己的筹码，琢磨着对方的底线，获取自己最大的利益。 “最起码在此时此刻，是你有求于我。而且，章星阁，一场交易的价值，是双方认为值不值得。我给你世人眼中价值千金的金山，对你来说，恐怕不值一提吧。” “对你们这些只披着一层皮的空心人来说，快乐和刺激更重要吧，就像一头野兽，能满足欲望的才是最有价值的，不是么？” 被温故用“野兽”这个词汇侮辱，章星阁也没有丝毫不悦，他反而更加兴奋。 温故，把她自己放到了交易桌上。 原来，一味地追逐猎物，看着她可怜的模样，不是极致的快乐啊。猎物的反抗，才更有意思啊。 这可太让人…兴奋了… “阿故，你这可是趁火打劫…”章星阁的声音沙哑暗沉，似乎经历过极其愉悦的事情。 “对呀，章星阁，我对你卑劣，开心么？” “阿故，你别这样，这样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章星阁捂住温故的眼睛，看不到温故那双在寒风中明亮璀璨的眼睛，章星阁恢复了一些理智，然后问道，“所以阿故还想要什么？才能答应我的要求呢？” “我需要你在社团成立申请书上签字”，霍华德成立社团，需要全部s级的社团社长的签字。 “阿故原来想要当社团的社长啊？” 温故没有回话。 “阿故，可是你爬的太快了，你到时候得到了想要的，肯定会把我抛弃吧…”章星阁声音充满了委屈，柔软无比，似乎想要唤起温故的同理心。 “那你就努力变得有价值啊，羊羊”，温故漫不经心地说道，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一味的顺从就没有意思了，阿故，你的这个条件我没有办法答应。” 温故转身就想走，章星阁却拉住了她的手，“换个条件，我帮你改农学报告怎么样？我知道荀哥喜欢的报告风格，我来帮你，接近荀哥，如何？” 明明之前还在阻拦，今天却主动提出帮忙。 善变的男人… 温故停下了脚步，表示交易成立，她一言不发，开始配合章星阁的“仪式”。 章星阁轻柔地牵起温故的手。他们有很多次的接触，自愿或者非自愿，主动或者非主动，但这样十指相扣的牵手却是第一次。 两双冰冷的手交叉相缠，两个人好像真正的情侣一样。 “帕里斯山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女神选择在此定居，在这里的仪式，会被女神祝福。” 他牵着温故走到峡谷中心，月光洒在温故的脸上，章星阁看着面前的温故。 她的表情很冷淡，但章星阁知道她的柔软，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看着她眉眼间的疲惫和不耐烦，为了一份报告，她恐怕已经熬了几个晚上。 生活总是向困厄的人施压；资源总是流向富有的人。 章星阁第一次生出一些怜惜，精神上的压迫压不垮温故，但是他却不忍她承受的痛苦，他竟然有一点点想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他突然愣住了。 女神啊，他在想什么？ 他又仔仔细细看着温故，尝试从她的痛苦中汲取快乐。 明明只是他目前无法失去的珍宝，为什么他有一点点怜惜她？ 他不会真的爱上她了？ 随即，章星阁把这个念头立刻排除掉。 一个不懂爱的人，如何能谈爱呢？ 温故可以是他的药。他病了，接近温故，他会好受一些。他暂时不能离开温故，无论以什么名义留在她的身边。 他要用自己会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爱”？ 如果温故是他的妻子，他会爱她。 他会爱他应该爱的人。 “永恒不朽的帕里斯山女神，我，章星阁，高山羊的后裔，祈求女神祝福我与我的爱人” “我与温故相识于千里之外的沃尔斯，我爱她的勇敢，善良，以及山也压不断的脊梁。我想与她相伴一生，永远不分离。” 突然一阵风吹过，花中的晶中都飞出花朵，星星点点，如同女神的低语。 章星阁的眼中闪过错愕，他看着脚下微微摆动的花，竟然有些失神。 随即，章星阁轻轻亲了一下温故的额头，“阿故，女神答应我了，我们将永远不分离。” “结束了？”温故轻轻擦了一下被章星阁亲到的地方，退后一步。 “永远不分离”？她现在能站在这里忍受他，可不是为了“永远不分离”。 “你真不解风情，阿故”，章星阁的声音透着无奈。 温故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第97章 登山 温故准备进房间的时候，却发现章星阁跟在她的后面。 “我想天黑之后进入异性的房间并不妥当吧”，温故站在房间门口拦住章星阁。 那位保卫队的成员看见这个场景，也不着急进去了，而是顶着寒风，看着温故和章星阁。 “项目报告指导，阿故，你不需要么？” 温故余光扫过吃瓜的人，“需要，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我的房间里。” 说罢，关上房门。 章星阁吃了一个闭门羹，只能悻悻转身，他和那位保卫队的成员对视了一眼，那位吃瓜群众立刻站直身体，表示应有的尊敬。 章星阁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那位保镖看了一眼温故的房门，叹了一口气，也回了房间。 温故在最后一天早早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明天就要攀登帕里斯山的主峰，她必须要保存体力。 她梳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主要是章星阁的行为以及与他的交易。最终，温故只叹了一口气，便裹着厚厚的被子睡着了。 她目前有限的精力只能着眼于现在与未来。 第二天，温故早早起来。 帕里斯山主峰天气多变，只有经验丰富的守村人才能辨别天气，带人安全地走过主峰。 温故在里面穿上冲锋衣，外面穿着发放的连体羽绒服。蔺景荀安排人统一准备发放，最小的尺码正好适合温故。 她出门去吃饭的那间大屋，身上背上厚重的登山包，这个也是蔺景荀让人准备的。里面有登山需要的氧气瓶，帐篷，睡袋，防尘垫，还有瓶装热水，对讲机，一些药品，攀登设备，压缩饼干…除此之外，温故还装了几个空盒子，如果遇到非保护植株，她想做采样，除此之外，还有笔记本，枪… 背包很重，温故背上后，立刻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她有预感，这次的登山活动并不轻松，是对体力的极大挑战。 在温故到大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到。除了蔺景荀，这次登山的人还有章星阁，洛桑，安保队的两位成员以及两位村民。 因为攀登帕里斯山主峰并不是蔺景荀这次项目的任务，所以其他的工作人员，郑自乐，和陈不离会在村落里面等他们。 在温故到了之后，章星阁立刻迎上去，蔺景荀看见他们站在一起，想起昨天手下的人汇报的事情。章星阁约温故晚上出去一趟。蔺景荀想像往常一样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温故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蔺景荀。 她所认识的蔺景荀总是严肃可靠的，甚至用“古板”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但此刻蔺景荀的眼神里面有丝丝狂热，这种非理性的燃烧与平时的感觉大相径庭。 她突然想起沃尔斯的雪山玫瑰。 温故皱眉，蔺景荀目前来看是一位可靠的“领导”，但如果有了变故… 她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只是暗自下决心，多关注着蔺景荀。 耳边突然传来热气，“阿故，好明目张胆的打量呀。” 温故条件反射地推开他，然后扭头就看见一脸无辜的章星阁。 “这么久了，还是没习惯突如其来的靠近么？看来还需要脱敏治疗呢。”章星阁往前走一步。 温故却扭头直接看向蔺景荀，“荀哥，什么时候出发？” “人到齐了，走吧。”蔺景荀第一个走出大屋，他看向远处的帕里斯山主峰。 温故看着他的背影，走到洛桑旁边，“想请问一下您，这次去帕里斯山脉主峰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呢？” 洛桑低头看向温故，他的眼神清澈明朗，“去找神的花园。” 神的花园？ 蔺景荀登山的目的是找神的花园？ 温故隐隐想起在进村路上，同一辆车上的村民好像提过这个花园。好像是对登顶勇士的馈赠。 帕里斯山海拔高，山上天气多变，鲜少有人涉足。哪怕有经验丰富的守村人引路，也不能说高枕无忧，受伤，挨冻这些是无法避免的，甚至还会有生命的隐患。 在这种背景下，找“神的花园”，稳重的蔺景荀和狂热的蔺景荀，安全系数完全不同。 温故看向镇定自若的洛桑和章星阁，握紧了背包，紧跟上去。 她必须要打起精神。 内洲本身海拔就很高，但从内洲的少典村到帕里斯山主峰顶，还有2000m的高度。 7天之内找到“神的花园”并登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阿故”，蔺景荀招手，让温故过去，在温故到达他身边后，他才开始说他的安排，“前三天我们一起走，之后我会让一个向导带你和下山。羊羊…” 他看了一眼章星阁，才继续说道，“到时候让他和你一起下去吧，下山后会有人送你们出去。” 蔺景荀的安排向来无法反对，温故立刻点点头。 看着温故点头后，蔺景荀思索了片刻，还是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谢谢荀哥”，温故立刻道谢。 蔺景荀点点头，然后一行人接着登山。 负重登山真的是一项体力活，除了徒步，有时候还要借助攀登工具攀爬，雪路难走，摔跤跌落也时有发生。除此之外，海拔高度逐渐升高，缺氧的症状逐步严重。 说实话，在场的人平时身体素质都很优秀，但在此环境下，也出现不适的症状。 温故尽量听从安排，努力让自己跟上队伍，同时观察山上的植物。 非常幸运的是，除了雪山玫瑰，她还发现了两种植物大全上有的植株，她大致做了记录，还借了蔺景荀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好在天气一直晴朗，并没有出现暴风雪。向导说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是晴天，他们才放下了心。 通过一段时间的赶路，终于，他们在天彻底黑之前，到达了第一个休息点。 第98章 雪崩 在向导的指挥下，他们安营扎寨，在补给后，温故就走进帐篷中，将防潮垫垫好，自己进帐篷中睡着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雪山顶上，温故他们就又开始出发。 诸人排成一排，向导在前面开路，大家都沉默地赶路，远远望去，像是白色雪山上不断前行的几块石头。 在大约中午的时候，他们赶到了主峰的卯丑点，这里是一个坡度接近70o的小坡，高度将近6m，他们需要攀登工具越过这里，然后继续赶路，在下午两点前赶到下一个休息点进行补给。 两位向导先上去，接着是洛桑，章星阁。 接下来的顺序是温故，蔺景荀，以及两位安保队的成员。 章星阁爬上去后，蹲下来看着底下的温故，准备等她快到的时候，拉她一把。 然而，变故突生。 高处的雪像白色的巨浪，温故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巨大的恐惧感笼罩着她。她刚喊出“快跑”，整个人就被涌来的雪覆盖。 雪崩！ 她用工具攀附在坡上，没有被“白色巨兽”裹挟着滑下去。但由于这里是小断崖，厚厚的雪落下来，一部分雪在此处堆积，瞬间将温故埋没。 帕里斯山的雪是有重量的，和那种鹅毛般的初雪不同，这里的雪，向上挣脱的时候像石头，向下坠落的时候像棉花。踩不实，挣脱不开。 然而，此时不挣脱开，在过几个日夜之后，身上的雪就会成为囚禁生命的牢笼。 她要活着。 她的哥哥还在莱滨洲等她，她不能在这里倒下。现在，她还不能让哥哥失去妹妹。她甚至无法想到她离开后，哥哥一个人坐在母亲疗养院外面的画面。 氧气越来越缺乏，神志逐渐模糊，眼前视线受阻，或者说无法睁眼。温故只凭借本能向上攀爬着，工具多次定位不准，她只凭着感觉向上定位。 体力的消耗，理智的失去，积雪的压力… 温故在“就这样算了”“不行，要上去”这两个想法之间徘徊。 也许真的是神女眷顾，在死亡和活着中，她最终活了下去。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她瘫坐在雪地上，脸部冻得红紫。她环顾四周，迷茫地张望着。 其他人呢？ 温故没有感觉到逃生成功的喜悦，反而感到一种荒诞感。 她还没从这种荒诞中缓过神来，理智和习惯就让她准备接下来的事宜。 她们携带了激光笔，在雪山遇险，这种级别的激光笔可以让别人进行定位。信号弹不被允许在帕里斯山使用，激光笔可以代替这种作用。 但现在正处白天，激光笔的作用不大。她拿出对讲机，由于范围限制，她无法联系到山下的人，但她尝试联系其他登山的五个人。 没有回应。 温故不让自己去想最坏的结果。现在是救援最佳时间，她必须让自己动起来。 她从旁边的坡爬下。然后沿着雪走过的路线，细细观察着。 她不敢大声喊叫，害怕引起其他连锁反应。只能在可疑的地方用手，用工具一寸一寸检查着。 她恨自己没有专业的救援知识，然而此刻只能用着这种最原始的方法。 她的视线突然被白色大地上的一点黑给吸引住了，她快速跑过去，判断那点不是石头的黑后，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她拼了命去挖，不顾已经麻木的双手。在不知道雪下的情况时，她不敢通过拖拽把人拉出来，只能一点点把雪刨出来。 在此过程中，她不断地说话： “你还好么？” “你还能听到我说话么？” “再坚持一会。” 她看到了他身体稍微动了一下，瞬间被鼓舞了。害怕他坚持不下去，她一直温和地鼓励着，“我不会放弃救你，你别害怕，再坚持一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她把那个人从雪里面给刨了出来。 是蔺景荀。 他戴着厚厚的帽子，脸色惨白，睫毛上还有落雪。温故扶着他到一块看起来安全的地方坐下，让他喝了点热水，看他稍微缓和了一点。就准备离开，准备再去看看。 章星阁，洛桑，向导和保卫队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样。 “阿故，谢谢”，蔺景荀向温故道谢，他看出了温故的意图，哪怕他现在的状况也不太乐观，还是努力起身走到温故的旁边，“我们一起吧。” 温故点了点头，然后她扭头看向蔺景荀，声音有一丝沙哑，“荀哥，你知道哪怕有向导，这次登山也很危险么？” 蔺景荀知道温故的意思，“阿故，一般有向导在，出事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现在山上的积雪厚度，不应该出现雪崩现象。很有可能是高山上动物的迁移。这种现象之前发生过两次，阿故，暴风雪可能要来了？” “但是天气预测不是说接下来都很安全么？” “天气预报的准确率很高，但一切都有意外，不是么？” 蔺景荀似乎还保持着理智，温故想起他早上眼中的狂热，她知道他不应该责怪他，可是在其他人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保持绝对的冷静。 “抱歉，让你们陷入到危险当中了”，蔺景荀低声道着歉。 温故也知道在此次活动前，他们绝对做了分析，只是没想到小概率事件被他们碰到了罢了。 她沉默了，只是顺着沿途的路往下继续搜索着。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天空中渐渐有云笼罩，天色逐渐变黑，周围的风也渐渐起来了。 蔺景荀拉住温故，“阿故，不能再找下去了。” “荀哥，你要放弃他们么？洛桑和羊羊，一直保护你安全的保镖？两个无辜的村民…”温故回头看向蔺景荀，她和蔺景荀此时的状态都称不上好，此时支撑她的就是可能还在等待她救援的人。 “阿故，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蔺景荀摇着她的肩膀。 温故知道他的意思，一个小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 “但有没有可能，他们躲在了石头后面，这样会有空隙…” “就算有这种可能…”，蔺景荀看向变暗的天色，“现在我们也要停止搜救了，阿故，我们要找避难的地方了。” 温故的心就像被一双巨手裹挟着，一想到雪山下有可能被埋葬的生命，一种无力感就向她袭来。 她看向蔺景荀，为什么他，能那么理智地放弃呢？ 陪伴他十几年的下属和伙伴… 第99章 遗书 “阿故，在此时此刻，你的生命和我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谈其他的事情”，蔺景荀的表情严肃起来。 温故看着他，终于，转身跟蔺景荀一起离开。 她又回头看了一下，雪山还是这么宁静平和，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情，蔺景荀在旁边补充道，“阿故，我知道你担心羊羊。” “你不要害怕，如果羊羊真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荀哥”，温故打断他，“我并不害怕，就算害怕也并不是因为失去羊羊。” “如果羊羊真的出事，如果我难受的话，也绝对不是因为失去他的保护。” “冒犯到你了，抱歉，只是目前这是我想到的最佳做法”，蔺景荀说道。 这个话题就此终结。他们环顾四周，寻找着接下来的路线。然而四处都是相似的山，相似的雪。 来时的路已经无迹可寻，而且刚刚寻找其他人的过程中，他们已经迷失了大部分方向。 一些公共物资在向导的身上，他们身上只有一部分物资。此时，两人状态都不算太好，体力透支严重。 而且，蔺景荀的判断与阴沉下来的天色，也预示着危险。如果接下来他们不能找到适合的容身处，他们就要在帕里斯山面临着暴风雪。 那时，他们真的就会直面死神。 此时，他们的主线任务只有一个，活下去。 蔺景荀拿出指南针，“我们现在就算下山，也来不及了，必须找到一个庇护所，例如山洞。” 蔺景荀也清楚，此时找到一个合适的庇护所，难于登天。 但暴风雪天气不仅意味着大风和强降雪，还可能伴随着雪崩。在此过程中，他们可能会面临失温，被掩埋等危险。 但是，此刻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选择了下山的方向，一深一浅地朝设定的路走着。 “阿故。”蔺景荀突然喊着温故的名字。 温故走在前面，她听到蔺景荀喊她之后，轻轻应了一声，放慢了脚步。 “我们今天可能会死。” 温故轻轻“嗯”了一声。 “你害怕么？” “害怕。” 蔺景荀在她后面低低笑了起来，他平时都很严肃，此时面对生死，他却多了一份从容不迫，“你看起来不像害怕的样子。” 这样才好。他不喜欢一个情绪脆弱的人在他身旁。此时，他没有处理别人情绪的心情和能力。 “阿故，我们写一份遗书吧。” 温故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看向蔺景荀，他的脸上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沉稳和可靠。 她将沉重的书包从肩膀上卸下来，从中翻出用来记录的笔和纸，然后撕下一张纸，连带着一根笔一起递给蔺景荀。 温故心中的荒诞感越来越明显。 在几个月前，在几天前，甚至在昨天，她都不会想到她和蔺景荀在这里一起写遗书。 脚下是“神圣”的帕里斯山脉，远处是生死未卜的同行人。现在，她和蔺景荀两个人，在生与死的边界中徘徊。 在她跟蔺景荀提交报告前，在她们交流思想观念前，就开始讨论生死。 前一刻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此刻就是“生死之交”了。 温故突然感觉这就像一个冷笑话一样。她一直想加入维安团，因此，会计划接近蔺景荀，借着章星阁的关系，她努力地展示着她的用处。 结果，蔺景荀可能要死了。 哦，她也可能要死了。 这是一个笑话，现在温度又很低，说是冷笑话也不为过。 温故想着想着冷笑一下，蔺景荀立刻看向她，“怎么，不服气么？觉得上天不公，让我们落到这个境地？” 温故笑笑，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然后低头思索着要写什么。 “阿故，写遗书并不意味着死亡。我会努力带着你安全回去的。” 温故扭头看了他一眼，蔺景荀今天终于展现了一下领导必备的“画饼”技术了。 温故的遗书想写给温昭，然而，落笔的时候她的心中却空落落的。 她想嘱咐他一些东西，然而发现除了“抱歉，哥”，她再也想不起任何词汇。 她既没有能让温昭继承的财富；也没有瞒着温昭的秘密可以下笔。 那些表达亲情的句子落在这张纸上只会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能给予温昭安慰的只有活着的温故，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妹妹。他给她讲过故事，带她喂过猫，为她打过架。 在他破碎的人生中，他是温故的保护伞，而温故是他最宠爱的孩子。 温故有些烦躁地将纸张卷成一团，放进口袋里面。蔺景荀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然后了然地笑了一下。 “我刚刚写的时候，发现我的遗憾太多了，想着想着，发现遗书不知道该写什么了”，蔺景荀说道。 “荀哥，我们会走出去的”，温故突然接话，眼神中满是决绝。 “你和我从雪里面爬出来，是为了活下去的。不仅仅是为了让尸体换一个地方待。” 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活下去，那么希望就更加渺茫。 “我们走吧。” 蔺景荀看着走在前面的温故，心中泛起涟漪。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姑娘，温柔的，聪明的，活泼的，沉稳的…但没有一个姑娘能像温故一样。 身份低微但却正义善良；生死关头却冷静坚强。 他欣赏温故。 在此时此刻，他和温故面临着同样的考验。温故的表现可以说，优于他。 在他被深深被雪掩埋时，在他绝望无助时，温故向他伸出了手。 这样的姑娘，说不定能扭转命运。 蔺景荀跟在温故身后，再次感慨。 羊羊，真的是找了一个好姑娘。 第100章 雪山对话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温故走在前面，蔺景荀跟在她后面。温故在前方踩出的脚印，蔺景荀的脚印随即就覆盖上去。 整条路上，温故先开拓了道路，但丝毫没有留下印迹。 很少有同龄人会站在他的前面。虽然他不太在意这种无意义的尊卑礼数。但他身边的人却约定俗成地永远落后他一步。 他的面前，和他的人生一样，总是毫无遮挡的。 所以，就和这次的事件发生概率很小一样，一位同龄的姑娘占据他前方的全部视野，也是很小的概率。 他看着温故略显单薄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保护欲。 他一直注意到的是温故的冷静理智，但是会不会在这种冷静下，痛苦才会愈发深刻，折磨人心？ 他已经在一次次的锻炼中，习惯于在判断后做出最优的抉择。他不会在此时此刻去想同行人的生死，然后陷入没有意义的内耗和痛苦中。 但温故此时此刻会不会和他不一样？ 一位姑娘，心爱的对象很有可能被埋没在皑皑白雪下，她除了疯狂的寻找外，没有哭泣，没有声嘶力竭，似乎帕里斯的山风吹走了她的全部眼泪，而帕里斯带不走人的悲伤和遗憾。 她的悲伤，她的苦楚，似乎沉淀在内心深处。这种痛苦只能给予温故一个人痛苦。面对蔺景荀，她还是那个温故。 昨晚章星阁约了温故出去，他们可能在昨天晚上牵手，拥抱，亲吻，干一切情侣干的事情。在寒冷的高原上，燃烧着少年人的爱意。 这是他注定不能拥有的。 而温故曾经拥有，或许即将失去。 蔺景荀对她升起一丝怜悯和保护欲。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外表越坚硬，但她失去的太多了，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她内心苦闷的海被关在坚硬的外表下。 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波涛汹涌。 羊羊此时此刻不在，他要替他保护好温故不是么？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也许他会在今天死去，也许他会活着回到沃尔斯。但，只要他还在，他会替章星阁照顾温故。 温故突然停住，她抬头看向天空。黑压压的天空似乎变得很低，好像向温故他们压过来，空中飘着几朵雪花，似乎是不幸的敲门声。看着这些雪花，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眩晕感油然而生。 “荀哥，下雪了”，温故说道。 “我们还继续走么？” “继续走吧…”，蔺景荀看了看四周，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地方让他们落脚。离下山还有很远的路程，此时停在这里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看着温故沾满雪的裤脚，这是温故在前方开路沾染上的。 “我走前面吧”，蔺景荀想和温故换个位置，但温故走在他后面，他有点不放心。在雪山上人的脚步很轻，温故走在他的后面，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哪怕知道她在背后，他也害怕人会突然消失。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无法牵着她。为了安全以及赶路方便，他能做到的，就是不断和温故聊天。在问题中掺杂一些他想知道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话的边界感已经逐渐模糊了，在此时此刻，在帕里斯山，在生命面前，男女、尊卑、美丑…这些都不重要了。 “阿故，你喜欢羊羊哪一点？”蔺景荀问道。 “荀哥，你为什么一直帮助羊羊呢？”温故反问道。 蔺景荀闻言也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这样，我们玩个游戏，每个人提出一个问题，然后轮流作答。一方拒绝回答问题，我们就跳过这一轮。” 霍华德大学的贵族学生都很擅长交易啊… 温故低着头，顺着蔺景荀踩出的脚印走着，然后回应着蔺景荀，“好，荀哥，上一轮跳过吧。” “好，公平起见，这一轮你先来问吧。” 温故简单思索了片刻，问道，“荀哥，你为什么想要找神的花园呢？” “跳过。” 跳过这轮，又轮到蔺景荀问问题，他一边控制着步伐，防止步伐过大温故跟不上，一边问道，“阿故，在你看来，霍华德大学的政策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么？” “特招生权益，或者说权力分配方式”，如果在平时，温故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她清楚，一届又一届的特招生，被霍华德的贵族学生们欺辱和霸凌，是霍华德大学和联邦上层社会所允许的。 不，不仅仅是允许，甚至可以说是有意为之，推波助澜。 而蔺景荀是霍华德金字塔的顶端，他怎么会不清楚呢？只不过，处在高位的人，哪里会在意其他人的挣扎呢？ 温故突然想起了颜文瓷，那个被欺负过的人，当他身处高位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 大概率没什么不同吧，环境对人的影响比人对环境的影响大太多了。 这次轮到温故问蔺景荀，“发生什么情况，荀哥才会考虑特招生权益改革呢？” “流血的反抗。”蔺景荀斩钉截铁地说道，是一贯的铁血形象。 温故沉默，这一轮算是结束，她思索了片刻，询问蔺景荀，“如果荀哥你是特招生，想要争取权益，你会怎么做呢？” 蔺景荀明白温故提这些问题的初衷，即使他和温故阶级立场不同，他还是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道： “煽动，联合，舆论，武力…” 蔺景荀说得模糊，但温故大概知道他的意思，她皱眉，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蔺景荀问她，“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先自己争取权益，然后给其他特招生分发权力…” 可以说，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一个铁血派，一个怀柔派。 一个是流血的反抗，一个是渗透式的侵蚀。 一个站在后面指挥群体，利用群体的力量进行自下而上的改革和反抗；一个是自己站在群体前面，先孤军奋战，为群体谋取利益。 前者的难点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自己是发起人，自己是受益人；而后者是不想伤害任何人，从而牺牲自己的“英雄式”方式。 然而此刻，他们是不同的阵营。温故面对的是一群铁血派的贵族学生。 他们不惧流血，力量庞大。 但温故不想把所有的特招生都拉下水。 她可以利用章星阁，可以利用蒋集，可以利用蔺景荀…但对于特招生，温故目前只联系了想获取权力的简秋池。 她深知，一个特招生，能进入霍华德大学，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霍华德的毕业证对特招生来说重若千钧。她不想，也不能把所有霍华德的特招生拉下水。 而且… 说自私也好，说无力也好，温故的初衷，只是想加入维安团，获取权力，来保护自己，甚至，利用权力走自己想走的路。 对于特招生，温故能做到的，就只有一些很浅薄的“见义勇为”罢了。 不过，如果建立一个特招生可以进的社团… 温故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他们两人都又累又饿又冷，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的过程中，他们继续游戏，以转移注意力。 突然，蔺景荀感觉温故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且离他远了一点，他停下脚步，准备回头看一下。结果温故一时不备，直直地撞在他后背上。 这个撞击让蔺景荀的心“咚”地跳了一下。他立刻转身，就看见有些不对劲的温故。 她的脸颊两侧是不正常的红晕，嘴上起皮，眼皮半耷拉着，似乎随时都能倒下。 蔺景荀摘下手套，用手触碰着温故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她似乎身体发软，有些支撑不住自己，蔺景荀扶住她，想接过她的书包，但又害怕温故和自己不幸分开后，处于毫无物资的被动境地。 “荀哥，我应该还能撑一会，继续走吧”，温故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说不定有奇迹呢。” “如果我实在走不动了，荀哥你就先走。” 蔺景荀没有说话，他从背包里找出药品，然后打开水杯，里面还有少量的热水。他看着温故吃下后，才沉声说道： “不会有事的，有我。” 接下来，蔺景荀扶着温故慢慢赶着路，温故嗓子中像有一个刀片在割，浑身无力发软。周围的风又冷又干。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让她备受煎熬。 “这就是神山么？”，温故喃喃道。 “阿故，这不是神山”，蔺景荀果断否定道，他看向高处，眼中又是温故熟悉的狂热，“我能爬上去的才是神山。” 温故已经无力再探究这种热忱的来源。 她将背包背在前方，蔺景荀为了更稳妥地扶着她，两只手搭在她肩膀两边，她基本被半搂进他的怀里，她不想完全倚靠在蔺景荀身上，这样会给他带来太多额外的负担，所以努力撑起自己。 蔺景荀明白温故尽量不给自己造成负担，他目光沉沉，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巧劲让她靠后一点，搭一点力在他身上。 突然，温故看见远方有一个白天在移动，她以为自己眼花，又擦了擦眼睛，然后问蔺景荀： “荀哥，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东西，是我看错了么？” 蔺景荀看过去，那个白点越来越近， “你没看错，有东西。” “是高山羊”，他的声音中虽然沉稳，但透着一丝喜悦。 “我们等会跟上去…” 温故应了一声，那只高山羊从他们不远处走过，看见他们，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跑走了。 它不觅食，似乎是有着目的地。 “跑得太快了”，蔺景荀皱眉，他正想着解决方案，就发现温故掏出一把黑色手枪。 高山鹰图腾在温故的手上，温故此时此刻在高山鹰家族的继承人的怀中，而手中的枪瞄准的是“高山羊”，蔺景荀压下一丝微妙的情绪。他明白了温故的意图，他点点头，表示同意温故的方法，还没有反应过来，温故就扣动了扳机。 高山羊被击中腿部，立刻倒了下来，随即，它挣扎着起身。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没有赶路，反而朝着温故他们冲过来。 蔺景荀第一时间将温故护在怀里，他下意识地抱住温故，背对着高山羊，羊角狠狠顶住他的后背，一阵剧痛袭来，在他还没从疼痛中反应过来时，就听见耳边的一声枪响，温故从他怀里挣扎着伸出一只手，然后朝天上打了一枪。 高山羊退后几步，似乎被吓到了，温故又发射了一枪，它终于放弃了攻击他们，掉头，蹒跚着离开。 蔺景荀松开温故，他眉头紧蹙，在剧烈的疼痛下，他却丝毫不显弱势，反而更加锋利。 屋漏偏逢连夜雨… 温故叹了一口气，此时，他们一病一伤，恐怕再没有更严重的情况了。 “阿故，我们跟上。”蔺景荀紧紧抿住嘴唇，以缓解背后的疼痛。 此刻，他就像童话故事中的人鱼公主，每一步路都忍着剧烈的疼痛。 但是，就像温故发烧要赶路一样，他也不能在此刻停下。 温故和蔺景荀又换了姿势，他们互相搀扶着，脚下的步伐很快，与受伤的高山羊速度一致。 “荀哥，再坚持一会”，温故轻声说道，尽管她放缓了语气，但声音沙哑，就像锯子割木头一样。 “阿故，这不是我第一次面临死亡”，蔺景荀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发抖。 “但不得不说，这是体验感最好的一次。” 这是什么黑色幽默笑话么？温故没有回话。她不知道的是，这个“黑色幽默笑话”对蔺景荀来说，是实话。 在多了温故之后，漫长的折磨似乎也可以忍受。 风渐渐大了起来，那只高山羊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终于，它在一个洞口处停下，然后缓步走进洞穴。 高山羊，以族群形式生活，每个族群数量为5-15只，在帕里斯山脉中，会寻找安全的洞穴作为家族基地。 温故和蔺景荀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露出浅浅的微笑。 生的希望，终于看到了。 第101章 山洞 高山羊群会有一只领头羊，如果它愿意接纳他们，羊群就会接纳他们；相反，如果头羊想要驱逐他们，那么羊群就会攻击他们。 但他们伤害了族群中的那只羊，高山羊群接纳他们的可能性很低。如果不接纳他们，他们就需要解决头羊，这样，剩余的羊群就会陷入无序状态。 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蔺景荀看着前方黑黝黝的洞口，“还有几发子弹？” “12发，还算充足”，温故回答。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感油然而生。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温故本来就在发烧，此时止不住哆嗦，不能再等下去了。蔺景荀和温故从背包中拿出手电筒，然后迈步走向洞穴。 洞口很窄，外面的光只幽幽照进去一点，很黑很暗。他们站在洞口一步远，暂时没有开手电筒，只先让眼睛适应里面幽暗的情况。 过了一会，他们才能勉强看清里面的布局。洞穴并不幽深，但很空旷，加上受伤的那只羊，总共只有8只羊，其中那只受伤的羊躺在地上，有其他羊群为它舔舐伤口。 洞内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温度却比外面高了不少，在无处可藏的帕里斯山脉，无疑是一个好的落脚点。 温故用为数不多的力气握紧枪，他们从洞口试探着进入洞穴，内心格外精神。她和蔺景荀都紧盯着羊群的一举一动。 那只受伤的羊看到他们后，“咩~”了一声，随后，头羊朝他们走过来，速度并不快，不像羊群攻击的方式。 但温故和蔺景荀还是绷紧了身体，全身心关注着那只羊的动作。 果然，在距离他们3-4步之后，这只头羊发出短促而又连续的叫声，似乎是在驱逐他们离开。 温故上前走了一步，拉近她和头羊的距离，然后突然打开手电筒，强光照射后，头羊心中忌惮，它害怕地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走向羊群，结束了初步的试探。 温故和蔺景荀心下一松，他们将手电筒递给蔺景荀，让他靠墙站着，她自己则是把帐篷支了起来。 最后往地上打钉的过程，温故身体绵软无力，蔺景荀蹲下来完成了最后的步骤，他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终于，帐篷搭好后，温故和蔺景荀走进帐篷后，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一点。 “荀哥，我看看你的伤口？”温故眼睛看着蔺景荀后腰上那里，高山羊羊角的威力很惊人，当时蔺景荀为了保护温故，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此刻，那个地方的衣服已经被羊角撕坏。 蔺景荀看向温故，他从羽绒服开始脱起，然后是冲锋衣…，他看着温故，原本以为她会有些其他的反应，但她就这么冷静地站在那里，看他一件件脱掉衣服。 这回，轮到他有些异常了，他停止了动作。温故在发现了他这个举动之后，不满地皱了眉头，用公鸭嗓说道，“荀哥，这样还是不好看伤口，再脱一件？” “阿故，你先回避吧，我自己来处理”，蔺景荀说道。 温故的视线却落在他后腰伤口处，这个位置自己很难看到，如果处理不当，造成感染，很有可能会出大事。 她从包里掏出碘伏棉签，纱布，和小剪刀。感谢准备物资的专业人员，虽然这些东西背着很重，但用处却极大。 她以为蔺景荀此举是为了守着他的清规律令，于是劝说道，“荀哥，事出有因，身体重要。” 蔺景荀其实也知道此刻最理智的做法是什么。他沉默了片刻，继续脱着衣服。最后剩下两层速干衬衫，他将衣服掀起一角，背对着温故，将伤口露出来。 衣服上沾着血渍，血液和汗液的味道混合着，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吸引温故的注意力，她直直的盯着蔺景荀的伤口。 伤口面积大概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深浅不一，最深的地方皮肉粘黏在一起，格外狰狞。 饶是温故擅长处理伤口，这种级别的伤还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背对着蔺景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害怕消毒时过于疼痛，温故没有直接上手。她又看了一下药品，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一边柔声和蔺景荀说话。 她的公鸭嗓配上温和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但蔺景荀却没有觉得难听，他只关注着温故说话的内容。 “荀哥，学生会有几个部门，你们平时找人办事都是通过学生会么？” 蔺景荀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霍华德大学学生会的组织架构和其他学校差别不大，有主席团，主席团里面还有蒋集和埃尔的人，然后是秘书部，这里都是维安团的人。其他的就是组织部，纪检部…” 蔺景荀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他身体紧绷，手紧紧握住。 “荀哥，很快就好，你再忍忍。” 温故动作很轻柔，但伤口碰到碘伏后，还是让蔺景荀一时失声。 “阿故…”，蔺景荀开口，声音嘶哑。 “你恨我么？” “让你失去了羊羊。” 温故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她轻地安慰了蔺景荀一声，“荀哥，羊羊不一定出事，你先别担心。” 相比较于她，明明蔺景荀和章星阁的情谊更深厚不是么？她此刻处理着他的伤口，安慰着他。 蔺景荀眼睛看向前方，感受着后腰处的剧烈疼痛。 在短暂进入安全期后，疼痛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救赎。 在有时间，有安全的环境可以让他喘口气后，他总是不由得想起洛桑，想起羊羊。哪怕他坚信在被温故救出后，他做出的决定是绝对正确的，但他的精神还是有一丝煎熬。 如果他能活着回去，羊羊和洛桑的家人不会责怪他一句。他们会借着他们两个人的余光，再送家族的新人到蔺景荀的身边。 他的生活看似没有被打破。 但是温故呢？ 羊羊一直是她的保护伞。失去羊羊之后，她会不会害怕？害怕自己因为羊羊不管她？ 想起蒋集的疯狂，蔺景荀闭上了眼睛。 他心中也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第102章 苦中作乐 温故给伤口消毒上药之后，用纱布将蔺景荀伤口缠好，然后将衣服递给他，看他一件一件穿好后。立刻又拿了消炎药和感冒药递给他。 “把药吃了吧，起预防作用”，温故伸出手。 蔺景荀只沉沉地看着她，眼神深沉，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温故有些发毛，她缓缓收回手，却被蔺景荀一把抓住。 他的一只手拉住温故，另一只手去拿温故手心上的药，在拿药的过程，他的视线也没有从温故的脸上移走，只一味地盯着她。 他的手在温故的手心上探索着，手心本就敏感，温故感觉到痒意，便立刻将手收回来，见蔺景荀还没有收回视线，立刻将药放进他的手里，然后转身，避开他的视线。 但就算转身后，温故依旧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她。她有些不适，拿出睡袋，“荀哥，我先休息一个小时，之后你睡，我来守着。” 说罢，不等蔺景荀回应，温故就钻进睡袋里面。 太奇怪了，蔺景荀突然变得很奇怪，伤口有什么影响神智的病毒？ 温故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脑袋昏昏沉沉，体力透支，终究还是抵挡不住睡意，沉沉地睡着了。 蔺景荀小心翼翼地在温故旁边坐下，避免动静太大吵到温故。 他坐着，表情严肃，神色晦暗不明。 羊羊看人的眼光很好。比起白百合女子学院中，家族给他挑选的那些身世清白的名门闺秀，温故太与众不同了。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他的生活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他的妻子也会像范式模板一样，毫无偏差，一切都是按照“标准”来走。 几点钟起床，几点钟就寝，怎么和丈夫相处，怎么进行社交，要学什么课程，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 他对他的妻子有过期待，但就连期待的内容也是预料之中，无疑是温柔体贴这些。 但是他碰上了温故。 他还是对他的妻子有了别的期待。 她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她的追求是什么？她聪明么？她怎么看待联邦政策问题？ 所以他一直强调羊羊的眼光不错。 如果羊羊出了意外…蔺景荀抬头，他目光锐利，似乎透过了帐篷，透过了山体，直达雪山之巅。 考虑了片刻，他像是恢复了理智，靠着帐篷的一边，闭着眼睛，静静地守着温故。 温故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 她刚起床，还是有点懵懵的，蔺景荀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烧没有退下去。 他看着温故的神色逐渐清明，然后走出帐篷，前往洞口处。 暴风雪已经来临，外面狂风暴雨，温度极低，可想而知，如果他和温故没有及时找到这处洞穴的话，此刻应该在外面苦苦挣扎着。他迅速装了一瓶雪到杯子里面，然后迅速进入洞穴，等身上的寒意略微退却之后，他走进帐篷，将净水片掏出来，准备等雪水化掉之后扔进去充当新的水源。 温故已经恢复了清明，她坐在帐篷的一角，看见蔺景荀进来，说道，“荀哥，你休息吧，我来守着。” 蔺景荀摇了摇头，“先吃点东西吧，之后再把药吃了。” 水源的问题好解决，但食物的话，他们身上只剩下一些牛肉干和压缩饼干，大概够他们度过明天。 明天之后的食物…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外面的羊群，但他们无法生火，吃生肉是下下之选。而且，想将羊肉当做食物，那必定是一场恶战。 不过，如果明天还等不到救援，温故可能真的要烧傻了，山里环境恶劣，完全不是好的环境，缺食少水，精神紧绷，身体透支… 他看向满脸通红的温故，将食物递给她，她摇摇头，“荀哥，我不吃了，嗓子疼。” “你水杯还有水么？”蔺景荀问道。 温故摇摇头，“剩的不多了。” 蔺景荀接过，示意温故喝完，“先喝喝润一下嗓子，多少吃点。” 温故勉强点点头，她看着皱眉啃压缩饼干的蔺景荀，突然问道，“荀哥，这是不是你过得最艰难的时刻？” 世界还真是奇妙。离开霍华德，在暴风雪中的帕里斯山，她和蔺景荀在这个帐篷中一起惨兮兮地吃压缩饼干，这个感觉真的有些玄幻。 蔺景荀抬头看了温故一眼，不知道是生病的缘故，还是只有他们两人，不存在阶级的缘故，此刻的温故相比较于之前，渐渐多了几分她这个岁数该有的活泼。身上的孤寂和清冷逐渐消失，逐渐鲜活起来。 即使他们现在身处困境，即使她现在身体上很不舒服。但在这短暂的时光当中，她只想着求生，反而自在了一些。 蔺景荀的目光也渐渐柔和，在这里，他似乎也有些不同。 “我并不觉得艰苦。如果能活着回去，这段记忆绝对不全是痛苦的回忆。” “这都是因为你，阿故。” 温故有些震惊地看向他，似乎不相信蔺景荀会说出这种话，她感到有什么不一样了，第六感告诉她有问题。 蔺景荀似乎看出她的震惊，但他一改今天的温和，带着在霍华德说一不二的强势，“痛苦是必然的，如果能在痛苦中获得一丝快乐，那必然是女神的恩赐。” 说起女神，蔺景荀看向温故的神情更加异常，温故立刻升起一丝戒备心，她扭头避开蔺景荀的视线，刚刚那个轻松的温故也消失了。 “荀哥，你先休息吧”，温故说道，她不知道如何接话，便强硬地结束了话题。 蔺景荀轻声“嗯”了一声，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阿故，只是想说，苦中作乐也是一种心态，你不要多想。” 温故轻声“嗯”了一声，洞穴内又安静下来。除了偶尔的“咩咩”的羊叫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外面狂风暴雪，这是雪崩事件后的第一天。 第103章 更糟糕 在他们抵达山洞后，心只安定了一天。 第二天，蔺景荀就因为伤口感染而发起了高烧，温故揭开他的伤口，他轻哼了几句，似乎极痛。 伤口在恶化，隐隐有化脓的趋势，温故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上药换纱布，看着蔺景荀的样子，她的手都有些抖。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她给受伤的温昭上药，但除了上药，她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内心极度不好受。 害怕纱布不够用，温故只将纱布贴在伤口上，旁边用医用胶带粘上。 温故表面镇定，但蔺景荀的眼神就像老鹰一样，似乎能洞察她一切的不安，他握住温故的手，安慰着他，“别怕。” 他安慰温故的样子和温昭受伤后安慰温故的样子渐渐重叠了，温故低下头，不想让蔺景荀发觉自己此刻的表情。 事情似乎在一步步变糟，但总留下一线生机。 温故吃完药后，神智清醒了很多，她感觉自己的温度下了一点，逐渐恢复成正常体温。身体还是有些绵软无力，但比昨天已经好了很多。 蔺景荀已经不复往日“高山鹰”的神采，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他强撑着想维持往日的“强大”，但却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脆弱，无力的人。 温故在刻意地照顾他，他察觉到了。 她停止了吃药，哪怕她可能还在低烧；她将更多的食物分给蔺景荀；她承担了接水的任务… “阿故，你不用关照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把更多的物资留给自己，这样活下去的可能性更大。” “荀哥，我相信如果是羊羊，他也会这么做的。” “你和羊羊不同…”，蔺景荀沉默了一会，他脑袋有些混沌，措辞需要更长的时间。 哪里不同？ 羊羊是维安团的一员，他的身份注定要处处以蔺景荀为先，他向蔺景荀献上了忠诚，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已经成为了本能。 但温故不同。他和她是不同的世界，在霍华德，他可能和羊羊更接近“平等”。但此时此刻，没有被灌输“忠诚”观念的温故，与蔺景荀更接近“平等”。而且… 蔺景荀看着温故，心中竟然愈发平静。 他想保护温故。 哪怕保护不了他，把物资留给她，多给她几分活下来的希望吧。 就当是为了羊羊… 他这么想着，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问他，“真的只是为了羊羊么？” “我和羊羊不同，但荀哥，轻易放弃你，我做不到”，温故认真地说道。 蔺景荀张了张口，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他认为放弃他是最理智的做法，但温故毫不犹豫拒绝他，他却没法再二次劝说温故。 不知道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不想让温故因为这个有任何负罪感。 他希望温故能一直保持她的勇敢，善良。 没过多久，蔺景荀又沉沉睡下。 在得到蔺景荀的允许后，温故将他的背包拿过来，然后准备清点两个人的物资。 她仔细清点着，按照工具、食物、药品等分类计数，却在背包的夹层发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那天蔺景荀提议写遗书后，并没有动笔，但此时纸上却有了字，应该是在进山洞后写的，可能是在温故接雪化水的过程中，可能是在温故睡着的时候。 温故隐约发现了她的名字，她沉默地往下看，然而越看，她的心就像被一块石头压住一样，喘不过来气。 [本次攀登帕里斯山脉共有八人，我，章星阁，哈旭洛桑，温故，以上四人为霍华德大学的学生。其中，章星阁，洛桑为维安团成员。李博磊，王强为蔺家安保队成员。阿吉和平胜为少典村村民。 在帕里斯山脉主峰的卯丑点，我们遇到了雪崩。我被雪掩埋，得到温故营救，但与其他人失联。 后遇到暴风雪，虽然有幸在一处山洞落脚，但不幸受伤，凶多吉少，见到此封遗书，我已经不幸遇难。 此次事故的主要责任在我，我以蔺家少主，此次事情的主要负责人命令，停止一切的追责调查行为，将我列为事故主要责任人。 如果此次有幸存者，我的安排如下：章星阁和哈旭洛桑加入蔺家新任少主的随从队，享有最高赦免权一次；李博磊，王强根据个人意愿，可以擢升一级或者准其提前退休并正常发放工资；停止对阿吉和平胜追责。将“温”纳入霍华德联盟家族名单，温故为第一任家主，为蔺家的附属家族，并对其进行保护帮扶。 如果此次有遇难者。我的安排如下：代表我向所有遇难者家属致歉，好好安抚遇难者家属，并做出相应的补偿，补偿措施按照蔺家标准。] 在遗书的末尾，落款是蔺景荀和日期。 温故她把遗书对折好，放回原位，继续整理物品，然而当把物品分门别类之后，她却一时失去清点的力气。 她走到洞口处，外面狂风呼啸，天上，地上的雪都是张牙舞爪的，满眼都是灰白色，看不清远方，就像看不清他们的未来一样。 这场雪几天才会停呢？山下的人会知道他们出事了么？这种天气下会有救援么？八个人，最后能走出几个人呢？ 温故又想起在伏羲洲外洲时，就能看到高耸的帕里斯山，此刻，山脚下的人，知不知道，此刻有生命面临着消逝呢… 温故因为一封遗书变得多愁善感，但她马上就强迫自己别想那么多。 在生与死的边界上，多做少想，才能让自己多坚持一段时间。 她转身回去，身上沾满了风雪。 回去蔺景荀还没有醒，他伤得太重了，又因为伤口发烧，温故经常去看看他的状态，害怕他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离开。 于是，温故一边用压缩毛巾沾满雪，给蔺景荀降温；一边整理着物资。 食物，已经不够用了。 温故想起外面那群温顺的高山羊，最终，还是拿起了枪走出了帐篷。 第104章 审批 蔺景荀再次醒的时候，温故正沉默地坐在一边擦拭着身上的血渍。 他心一紧，立刻问道，“你受伤了？” 他脑袋昏昏沉沉，但还是强迫自己想可能让温故受伤的因素，最终，只能想到外面的那群高山羊。 “你对那群羊动手了？” “温故，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一群羊，你只有一把枪，如果…你看过我的伤口，这群羊攻击力并不弱！” 蔺景荀皱眉，温故只淡淡扫了他一眼，“荀哥，你现在还有力气阻止我么？” “从现在开始，你全部听我的就好。” 蔺景荀被温故的态度震惊到了。大部分时候温故对他都还是比较尊敬的，但没想到睡一觉温故却变得这么…霸道。 他是不是没睡醒？蔺景荀躺回睡袋，再次重复了一次起床的动作，然后喊道，“阿故”。 看见冷若冰霜擦刀的温故，蔺景荀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阿故，你完全没必要对羊动手。这太不理智了…” 现在放弃他才是最理智的做法，蔺景荀看着温故，收回了这句话。 “荀哥，我想加入维安团”，温故突然说道。 这无疑给蔺景荀来了一个深水鱼雷，但温故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她走向蔺景荀，在他身旁坐下，直直看着他的脸，“可以审批么？” 温故为什么想加入维安团？她明明更加倾心于农学研究？为什么此时此刻跟他说？ “我不能审批，但是阿故，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去，你能给我正当的理由，我会审批的。” “我不认为此时此刻和下山后有什么区别”，温故步步紧逼。 蔺景荀的眼神晦暗不明，“阿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下山再说。” “我已经考虑好了，荀哥，你答应么？” 多一个维安团的成员，对蔺景荀来说并不算什么。什么女性，特招生，在他看来丝毫不重要。 别人可能会揣测他的心意，认为他招收维安团的成员必定深思熟虑。 然而，只是合适罢了，这种事情对他无足轻重。 然而，阿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蔺景荀看向温故，就像老鹰看着活动的猎物一般。 维安团是独属于他的随从队，加入维安团，不仅仅是在大学期间和他有从属关系，哪怕毕业之后，这层关系也存在。 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对于温故想主动进入他的领域，蔺景荀的心情很复杂。 温故大概是把他看成了正人君子，然而他不是。 如果温故离他远远的，他会克制自己，不会主动接近温故。 但如果温故主动进入他的地盘，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了。 似乎被吸引是必然的。 羊羊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 这一切一切，会违反他的“清规”。 “你有自己的理想，阿故，维安团并不适合你…” “荀哥，你审批么？”温故却没有放弃。 蔺景荀看了她良久，他想拒绝她，然而看着她认真的神情。 最终还是缓缓说道，“我认输了，阿故。” “审批通过。” 如果被吸引是必然的命运，那么他甘愿做被命运控制的傀儡人。 今天，可能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他愿意放肆一回。 温故轻轻笑了一声，“荀哥，我作为维安团成员，忠诚你是不是理所当然的？请不要再说放弃你的话…” 蔺景荀轻轻笑了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因为这个原因，就想加入维安团。他刚想跟温故解释一下，让她下山后再好好考虑一下，然而，他却放弃了。 他没有见到“神的花园”，但神女却给了他另外的馈赠。 攀登帕里斯山，去寻找“神的花园”，是叛逆；让温故加入维安团，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叛逆呢？ 像毒品一样，深知自己无法抵抗，自己却主动尝了一口，还放弃了任何戒毒手段。 蔺景荀，不像蔺景荀了。 未来会怎么样呢？ 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温故从外面带着一块羊肉进来，半生不熟，但也经过火焰炙烤。 温故没有找到柴火，她用用过的纱布，纸巾，混上羊油生了火，但火力很小，烤出的肉只能说半生不熟。 她拿出自己带的空的样品盒，原本是准备装植物的，她把羊肉放进里面，同时，还在盒子中装了一些水，将雪水煮了一下，让其温度高一些。 “吃吧，荀哥”，她先把这些递给蔺景荀，但他只是看着她。 “我说了，荀哥，今天你都要听我的”，温故又把两个盒子朝着蔺景荀那里推了推。 但蔺景荀却摇了摇头，“维安团要绝对服从于我，温故，我对你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一切以你自己为先。” “荀哥，病号先吃。羊还有很多，但容器不多了，我等你这个容器。”温故却依旧坚持。 最终，还是蔺景荀服了软。 蔺景荀吃完后，温故又给他递了药，他吃完昏昏沉沉，但还是问温故，“阿故，你受伤了么？” 温故耐心地回答他，“荀哥，我没受伤，你先睡吧。” 蔺景荀沉沉睡了，只不过梦中也因为疼痛而紧蹙着眉头。 人在脆弱的时候，梦中也是担惊受怕的。他似乎睡昏了头，嘴里不清不楚说着梦话，大部分都含含糊糊，听不到具体的内容。温故坐在他的旁边守着他，突然听到他吐出“阿故…”两个字。 接着又是“离开”“受伤”“保护”这些词语，温故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荀哥，我在，不会放弃你的。” 他安静了下来，似乎真的被安抚到了。 尽管睡着了，在温故触碰到他的手后，他也用大力气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痛极了，在这只手上宣泄着自己的痛苦；又像是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似乎只有睡着了，蔺景荀才会依靠别人。 温故闭上眼睛。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此时此刻加入维安团。但是，可能蔺景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自毁倾向。 第105章 获救 蔺景荀接下来温度一直没下去过，他很多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少部分清醒时间也是面无表情皱眉看着温故，然后检查一下她的状态。 他总感觉她身上有血腥气，但温故说那是他受伤的原因。 他的伤口已经化脓，但纱布和消毒棉签已经不再够用。外面的风雪慢慢变小，有停止的趋势。 温故开始考虑下一步计划。 等待救援是一种好的方法，但蔺景荀明显撑不了多久，帕里斯山脉大且高，山路崎岖，找到他们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拿着指南针一边步行下山，一边等待救援更可靠。 但现在蔺景荀和自己的状态都不适合赶路，尤其是蔺景荀，在一些需要攀爬的地方，会格外的艰难。 该怎么办？ 她看着山洞外面，又想想蔺景荀和自己，终究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他们必须得离开了。 她走回帐篷，开始收拾行李，期间蔺景荀醒来，他靠近温故，问道，“怎么了。” “雪停了，我们可以下山了。” 蔺景荀思索了一会，然后一起收拾起来，温故没有阻拦，她还有很多事情。将藏在雪地里的羊肉烤熟作为他们接下来的食物，准备水源… 他们两个都打起精神来收拾东西，终于，在暴风雪停下的时候，他们相互搀扶着，迈出山洞。 相比较于之前赶路的状态，此刻他们都属于“残血”状态。只是用意志力支撑着罢了。 白天赶路，晚上找平缓的地方搭帐篷，温故还用东西撑着激光笔放在帐篷外面，但经过一夜，并没有人顺着这个专用激光笔找过来，帕里斯山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一时气不过，第二天出帐篷后就将立着的激光笔给踢倒了。出了气后，又平平静静地把激光笔捡起来，结果转身就看到了蔺景荀，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静静地看着她宣泄情绪。 不仅她发疯，他也是要疯的。 他突然上前，温故刚想扶住他，但刚伸出手，蔺景荀就拉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抱在怀里。 温故的头埋在了蔺景荀的胸口，她的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因为受伤发烧的缘故，他的心跳很快，似乎要把整个人给燃烧殆尽。 他疯了么 温故推开他，但蔺景荀却拉住了她，“阿故，帕里斯山上有一个传说，相爱的男女如果在帕里斯山上死去，他们的灵魂会永远相伴在帕里斯山，这样想，死亡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真的疯了。 “荀哥，就是死后有灵魂，我也要回我的故乡的。帕里斯山，我绝对不会待”，温故说得决绝，她看着蔺景荀，“就算我们今天会死，也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说罢，她走进帐篷拿行李。 蔺景荀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他眺望着远处，又恢复成漠然的样子，满眼疲惫，在他内心深处，他是不相信“生还”的概率的。 如果他和阿故一起死在帕里斯山，也是命运的指引吧。 温故出来时，不仅将自己的行李带了出来，还将蔺景荀的行李也带了出来，她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却没有放弃。 真正的雪山玫瑰啊… 蔺景荀又沉默地跟着温故，他们之间的氛围又恢复到了之前，好像他刚刚没有说任何出格言论一样。 这好像是必然的，他们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力气争辩。此时此刻，他们又只有彼此。 他们按照指南针走着，但指南针只能标明方向，不是最佳的路径。在遇到小悬崖之后，他们只能不断绕路。 蔺景荀在这方面完全听从温故的安排。只是在遇到一些危险情况时，例如遇到一些雪山的动物，探查道路时，总是站在温故前面，在温故看来是完完全全放弃自己的行为。 温故一开始沉默，但后来越来越暴躁。她赶路稳稳当当地扶着蔺景荀，但在休息的时候，却会在地上抓一把雪，然后捏住雪球，往山下砸过去，似乎把雪球当成了自己，想尽快到达目的地。 蔺景荀欣赏她的小脾气，也格外纵容她。作为同行人，一向理智的他不会和温故说她的这个行为可能会带来危险，反而会主动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雪球。 蔺景荀似乎又闻到温故身上的血腥味，他拉住温故，“你是不是受伤了瞒着我？” “轻伤罢了”，这句是实话。她那天率先解决了头羊，然后惊慌失措的羊群向她跑过来，不过她及时躲开，算是擦伤。 “我闻到了血腥味，阿故，你别骗我。” “就算受伤了又有什么办法？” 蔺景荀没有说话。 温故看着她，突然惊觉，她怎么了？ “抱歉，荀哥，我没事…” 但蔺景荀依旧握住温故的手，没有放开。 “我生理期提前了，所以这两天有些暴躁，抱歉…”，温故想要离开，哪怕在之前的生死关头，她都能保持冷静。 然而，越来越多的不顺利，死亡的威胁，似乎让她有些失控了。 蔺景荀皱眉，他对生理期的概念还在教科书上。激素的变化，情绪的波动…这段时间需要充足的休息，足够的保暖措施，足够的情绪支持。 但是，在帕里斯山，温故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 他缓步走到温故面前，看着她，“阿故，你不需要道歉。你已经做到完美无缺了。” 温故皱眉，荀哥是把他当做小孩哄么？ “你发脾气我很开心”，蔺景荀说道。 他原本是喜欢理智冷静的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发现，有情绪的温故，理智的温故，对他而言，都是同等可爱的。 温故此时此刻也不再想蔺景荀如何想的了，她只沉默着，只不过眉眼间还有淡淡的戾气。 接下来的路程温故多了一分不要命的拼劲，蔺景荀想要阻止，但随即又笑笑，只跟随着她。 在赶路的第二天，温故的神情越来越凶，而蔺景荀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基本上是被温故带着走的。 在仅剩的清醒时刻，他想要温故抛下他，然而，温故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像一只固执的驴一样往前赶。 傻丫头… 但他们似乎得到了神女的眷顾，在离开山洞的第二天傍晚，温故看到了建筑的房顶。 她喜极而泣，再没有任何力气爬起来，只打开救援专用的激光笔。 意识逐渐模糊，她好像看到越来越的人赶过来，这些人围在他们的周围，叽叽喳喳。然后，蔺景荀先被他们带走了。 她放下心来，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 第106章 消息 再次醒来，恍如隔世。 她在一间单人病房中，入眼是一片白色。和雪山的白不一样，这里的白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很安心。 窗户是关闭着的，但室内开了通风，空调的温度也设定在合适的温度。白色的窗纱被拉起来，隐隐能看见外面的绿意，像是冬青树的颜色。 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棉布制服，舒适亲肤。伤口都被妥善的处理，左手处还挂着点滴，温故抬头看去，猜测是葡萄糖这些。 她像一块被放进冰箱的冻肉，如今被拿出冰箱开始化冻，这个过程让她的每个毛孔都活过来了，唯有精神上还恐惧着寒冷。 她环顾四周，少典村的行李，帕里斯山脉的行李，以及在进内洲时上交的电子设备都已经全部整整齐齐放在病房中。 她左手受限，右手去拿手机，但还没有拿到时，就听到一个教导主任般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温故立刻收回手，她打量着来人，是一位穿戴十分标准的小护士，年纪轻轻，就颇有威严。 她先走过来，看了看温故吊瓶里还剩多少药水，然后将手机递给她，“不要乱动，有什么按你旁边的铃就好。” 温故乖巧点点头，这是她今天看到的第一个人，于是想向她打听一点消息。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这是哪里？是什么医院？是谁送我过来的？我现在还要补办什么手续么？还有…” “和我一起的还有其他人么？” “这里是伏羲洲外洲的仁心医院，什么人送你过来的不清楚。不过他们交代，你就先放心在这里养病，等医生判断你能出院之后，就会有人过来接你。” “像你这样特殊的病人目前只有一个。” 温故点点头，知道这应该是她知道的全部消息，便立刻道谢，停止了询问。护士给她测了温度，再次叮嘱她有事按铃后，才离开。 看来蔺景荀被安排到其他地方了，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还有洛桑，章星阁他们… 温故打开手机，不出意料，手机上一堆消息。蒋集，毕夏普，温昭，李咏晴，颜文瓷，余朝琦老师… 温故首先看温昭给她发的消息。她最后一句是说她要去内洲，无法带手机，可能暂时联系不上。 那边温昭立刻打了电话过来，隔洲打电话价格昂贵，他看到这条消息真的是着急了。见打不通，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让温故出来后第一时间和他联系。 温故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心虚地打开了其他的信息。她准备等挂完水后，去楼下和温昭打电话。 李咏晴的信息主要分享了自己的最近的点点滴滴，同时，和温昭一样，让温故看到消息后回她的电话。温故准备秉持同样的做法，等换了衣服下楼给晴晴打电话 除此之外，温故一一处理着消息。 看到颜文瓷的消息，她愣住了。 [颜文瓷：阿故，你有空么？可以见一面么？] [颜文瓷：在么？] [颜文瓷：我做错什么了么？你可以回复我消息么？] [颜文瓷：阿故，你不在学校么？] [颜文瓷：阿故，我要回家了…] 温故立刻回复了他的消息，跟他解释没有回复消息的原因。但对颜文瓷的最后一句话，她迟迟没有回复，思虑良久，她才针对这条消息回复了一句话。 [祝你一切顺利。] 最后，还剩下蒋集的消息。 她有些抗拒，但秉持着把握消息把握主动权的想法，最终还是点开了。果然不出她所料，蒋集没有说出什么温和的话，最后一条消息是： [温故，你想这么玩，那你得承担这个后果。] 前面还有很多条，但温故已经不想再看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麻烦，但不知道蒋集会不会突破她下限。 她有些困倦，生理期，加上过度劳累，持续发烧…让她清醒了一会便又困了，她没为难自己，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抬头看向吊瓶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她还没缓过神了，就听见旁边的那道声音，“醒了？” 温故如机器人一般转头，就看见章星阁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正打开温故的笔记本查看着。 “阿故，原来你不仅费尽心思地靠近荀哥，还写笔记分析集哥呢？” “真是出乎意料呢…” 温故想伸手拿回笔记本，但章星阁却站起来，将本子高高举起。 见拿不到之后，便不管了，直接躺平，不搭理他。 但章星阁却看不得她不搭理他，他靠近温故，将她抵在床头，“阿故，你不问问我分开后，我是如何得救的么？我们可是经过神女认可的情侣，你这样冷漠，我会伤心的。” “你和我都知道只是交易而已。” “阿故这么自轻自贱么？这种事情也可以说是交易么？不愧主动贴上集哥他们…” “章星阁，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请出去吧。” 章星阁的眼神很冷，他前脚刚刚把荀哥作为筹码和阿故交易，后脚温故就和荀哥扯上了关系。 想起蔺景荀在病房说的话，他的神色愈发冰冷。 但注意到温故无所谓的目光后，他又带上了笑意盈盈的面具，“阿故，通过这种方式攀附上荀哥，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你惹上麻烦了，阿故…” “我们再做个交易如何？” “不如何”，温故直接拒绝，她按了护士说的那个铃，准备请帮手打发章星阁出去。 “你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吧，荀哥对你的态度。” “阿故，这和你的初衷不同吧…” “你走错路了，温故。” 第107章 周旋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章星阁，现在就不是你站在这里了，而是荀哥…” 温故冷静地看着章星阁，“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会不知道他的性格？” 章星阁面色再次冷了下来，“看来你很了解荀哥呀。” 蔺景荀，循规蹈矩，死板固化。在知道章星阁还好好活着后，他便不敢越雷池一步。 哪怕在帕里斯山脉他有种种的心思，在下山后，这些心思就只能像梦一样，存在幻想和虚无之中。 “阿故，荀哥想远离你，但你会给他机会么？” “你要借荀哥的势，解决集哥带来的麻烦。你会主动靠近荀哥…” “阿故，你这是勾引。” 温故淡淡地给了他一个余光，“我愿意勾引荀哥，也不勾引你，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你是不是太没有魅力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章星阁耸耸肩，随即将一个信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维安团的录用书，恭喜你，阿故”，章星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声音中还带有一丝嘲讽之意。 “原本以为要费尽心思拿到的东西，现在直接拿到了，走捷径真好啊，你是这么想的吧，阿故？” 温故轻笑了一声，“确实通过荀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比费劲心思和你交易容易太多了。” 章星阁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是呢，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阿故。和我交易可是公平公正的，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刚刚温故按了铃，护士走了进来，她看见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您好，请问可以帮我送送这位客人么？”护士没有动，章星阁也没有动。 章星阁示意护士小姐出去，他又坐回到沙发上，他看向温故，脸上是无辜的表情。 “阿故，我们只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要赶我走了么？” “何必缠着我不放呢？”温故回复道。 温故坐到床边，拿起录用函。录用函装在一个信封里面，整体白色，素雅简洁。用红色的火漆封信，上面是蔺景荀的个人徽章，除了“高山鹰”这个家族图腾外，还有“蔺景荀”的篆书姓名。 章星阁慢悠悠地说道，“我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从你第一次接受我的帮助，你就没办法摆脱我了。” “同样的，阿故，荀哥的这封录用函不能帮你摆脱集哥，你只是往身上又多缠了一根线罢了。” 他看向窗外，外面的天是深蓝色，在他的位置，看不到楼下的风景，只能看到被窗子框住的四四方方的天。 天太单调了，于是他又去看温故。 人的外貌也是一眼就能看完的。大部分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一眼就看到了头，只不过，有的人五官被雕琢的精致，有的人五官滑稽。然而，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外貌上的有趣都无法再吸引他。 他更兴趣的是让他灵魂为之颤栗的“人性”。 “如果这次我和荀哥死在帕里斯山上了，你会怎么做呢？”温故突然问道。 “荀哥死了，你会很麻烦吧？如果我死了，你会找新的玩具？” “章星阁，缠着我会让你快乐对不对？”温故问他，“你总是沉溺于这种快乐之中，甚至无法控制自己。” “小心玩火自焚。” “阿故，你现在活着，就不要提死这个字。”章星阁终于绷不住他的面具了，他脸色很糟糕，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 “你对生死之外的事情都很有自信呀，羊羊…”，温故淡淡扫了他一眼，“自以为能把握人性，自以为任何事情都在意料之中，自以为能洞察我。” “但是羊羊，除了生死，你不能把握的事情有很多，不是么？”温故笑笑，挥了挥她手上的信封，“这个就是吧。” “如果每次脱离你的预期之后，你都气鼓鼓地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那抱歉，我没有时间安慰幼稚的小孩。” “你要接受我不在你的预期之中。” 章星阁愣住了。 是啊，温故的出现就像流星划过天空，极不平凡，算是意外。他和温故走到现在，每当他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时，温故却悄悄从他手心溜走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做法，你可以尝试用更成熟的方法阻止我，而不是用言语来羞辱我”，温故继续说道。 “但不管怎么说，羊羊，我还是很庆幸你没出事。” “比起去参加你的葬礼，我可能更想听你在这里说一些讨厌的话。当然，如果你安安分分的，别打扰我，那就更好了。” 随即，温故恰似无意地问道，“其他人还平安么？” “你怎么不问荀哥？”章星阁改坐为站，他静静地靠在墙上。褪下那层伪装，他似乎变得有些冷漠，刻薄。 “这封信是荀哥让你带给我的，他现在还好么？”温故想起蔺景荀的伤势，又多问了一句。 章星阁冷笑一声，“放心，都活着。” 温故得到答案后，便示意他出去，但他却静静地站在那里。 病服的扣子被一颗一颗解下，章星阁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在干什么？” 温故抬头，“换衣服，既然你想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章星阁便沉着脸离开了病房，只听到“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温故拍拍脸，苦笑一声。她似乎越来越习惯和他们周旋了。 她走下床，将房门反锁住，稍微感到安全感后，她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正式录用函。 第107章 任命 质感很厚重的纸张，上面还有淡淡的香味。和蔺景荀身上的香味很接近，但又有些不同。 在录用函的正面，高山鹰的图腾栩栩如生，置于顶端正中心。下面就是温故重点关注的内容。 温故： 允许加入维安团。 下面是蔺景荀的签名，日期，上面是他的个人章。 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不过加入维安团只是第一步，这是进入权力圈子的第一步。拥有这个身份，她就能合法接触学校内部的权力。 如果按照原计划，基于章星阁的这层关系，她再通过一些行动加入维安团，可能更容易得到蔺景荀的认可。而现在的这份录用函，更像是蔺景荀为了哄她的玩具。 但最起码更早地达到了第一个目标，她可以稍微调整一下下一步计划，那份报告依旧要写出来… 但重中之重，她必须借着“维安团”成员的身份，获取学校的任职。 如果说，蔺景荀是皇帝的话，维安团成员就像是“进士”，但没有任职的“进士”是空有头衔，没有实权的。只有被任命，有了“官职”之后，才有其他权力。 “进士”录用标准不是考试，而是血统。温故这次加入维安团，就像是异类。 防止不被“任命”，温故立刻打开手机，给蔺景荀发了一条信息： [荀哥，我加入维安团后，是不是可以加入学生会？这样可以给你做事了。 ] 她以为蔺景荀短时间不会回复，没想到蔺景荀很快回复了。 [你先好好养伤。] 随即，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学习部或者秘书团，你想加入哪个？] 两个选项啊… 前者是蔺景荀的克制，后者是他的欲望。理智告诉他要远离，但内心又想接近。所以如此矛盾拧巴。 [学习部可能更适合你，温故。] 温故思索了片刻，在霍华德，学习部远远没有秘书部的权力大。学习部主要是组织讲座，竞赛这些，算是比较清净的一个部门。 相比较于学习部，秘书部能获取的信息更多。学生会主席团的所有指令都会下达秘书部，由秘书部协调各个部门完成。 而主席团的指令，基本代表了四大家族的指令。身处秘书部，上可以了解蒋集他们的动向，下有调动各部门的权力。 去学习部以后，温故面临的挑战会少很多。但去秘书部，她势必要成为其他金章学生的眼中钉。除此之外，她势必和身为学生会会长的蔺景荀有更多的接触。 毕竟，他的命令是直接下达到秘书部。 [荀哥，我想加入秘书部。] 手机那段，蔺景荀拿着手机，盯着最后一句话。 他正处在一所私密高端的私人疗养院中，所在的房间也和温故的单人病房不同，而是套间形式。 床头，是一位贵妇人，她保养极好，面容温婉，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头发盘起，说话也是温温柔柔。 “景荀，你爸爸说让你这次病好后，就把白百合学院的几个姑娘约出来，让你选一位，年底就把婚结了。” 蔺景荀看向她，他当然知道她的言下之意。“繁衍”也是他要承担的责任，他们害怕他再次出意外，那么“蔺景荀”的血脉就此消失，于是想把毕业后的事情提前。 “妈，这件事情等毕业后再说吧。”蔺景荀拒绝道。 孟鹤兰，蔺景荀的母亲，在嫁进蔺家后，她的名字就被“蔺夫人”取代，她在听到蔺景荀的话后削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 “你自己有打算的话，到时候和你爸爸说一声”，孟鹤兰继续削着苹果，她已经习惯于听从丈夫的话，现在渐渐习惯于听从儿子的话。她游离于这个家庭之外，只要静静地待着，像一盆花，不像一个人。 “妈，如果我以后的结婚对象不是家族给我挑选的未婚妻…” “你嫌弃她们无趣么？”孟鹤兰问道。 “不是，只是…” “你喜欢上了其他的姑娘？”孟鹤兰的声音温柔如溪水，但没有一丝幅度。 “那个姑娘更鲜活，她的笑容更加自然，不会有标准的幅度；她开心时走路带风，难过时走走停停；她自由热烈，而不像白百合的几位姑娘一样，脸上刻着规矩两个字…”孟鹤兰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她的神色有些空洞。 “但景荀，白百合学院的那几位姑娘做错了什么呢？她们按照蔺家的标准被挑选出来，处处优秀。结果在没有见到你之前，你就喜欢你身边的其他人了？” “景荀，你的克制呢？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把你的心守好。” “她们没有选择的权力。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蔺景荀第一次和孟鹤兰透露他想要结束家族订下的婚约，没想到孟鹤兰的反应这么大。 在他印象中，他的母亲对他说话极有分寸，很少质问他。 他点点头，说道，“妈，您先去休息吧，今天辛苦您了。” 孟鹤兰放下苹果，她起身，打量着床上的儿子。他虽然躺在病床上，但真正像一只鹰一样，强大优秀。 她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提及刚刚的话题，好像意识到自己越了一条线，立刻缩回了脚。她放下苹果，“你也好好休息，等你换药的时候我再过来。” 蔺景荀点点头，这是她母亲的日程表，在恰当的时间过来，然后陪他一会，是“母慈子孝”的演绎。 但是母亲的话… 蔺景荀思索了片刻，最终给温故回复了一条消息： [阿故，秘书部可能不太适合，文艺部可以么？] 温故看到这条消息后，也没有太失落或者太意外。反而心中安定了下来。 秘书部虽然权力很大，但目前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在霍华德，文艺部虽然也是一个边缘部门，但比学习部好太多了。 各大宴会的筹办，包括请柬等都要经过文艺部。 在霍华德大学这个顶尖学府，宴会比学术讲座更重要。 温故立刻回复了蔺景荀，同意了这个提议。 隔了一会，蔺景荀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见到羊羊了么？] [他当初和洛桑在上面，被向导他们救了下来。当初遇到暴风雪，他还几次想跑到山上找你，差点遇难。阿故，羊羊对你是真心的。] 温故看着这段话，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打字回复。 [荀哥，你在山上的话你我都知道不作数，你不用担心，也不用一直重复跟我说羊羊怎么喜欢我。不管我有没有和他在一起，都不会缠上你的，请你放心。] 第108章 陪护 门那里出现了动静，敲门声，响铃声。温故不堪其扰，打开了门，就看见章星阁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温故，看她还穿着病号服，没忍住开口道，“阿故是特意把我支开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如果是探病，你可以走了”，温故下着逐客令。 章星阁牵起温故的手，“我是来陪护的，阿故，留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多可怜啊。” “我暂时不用…”，温故一阵心累。这是她在回霍华德的最后一段时间，回校后她要面临太多了，暴跳如雷的蒋集，布兰切尔家族的惊天骇浪，加入维安团后可能面临的排挤… 除此之外，她为了获得霍华德的奖学金，她的课程进度不能落下。还有农学研究这些，也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她刚刚经历生死，身体心理上还有着深深的疲劳感。如果让她选择，她想让自己休息一天，然后再分析目前的状态，调整自己的计划，在回学校前做好调整。 但看着不为所动的章星阁，她抽回手，“章星阁，我们做个交易吧。” 她的脸上又是淡淡的表情，像一个机器人，好像不知疲累一样，“我不反对你的陪护。你如果无聊了，这几天我可以陪你玩，但是，我需要你在社团成立申请书上签字。” 这是温故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章星阁却没有直接答应，“阿故，这我太亏了，你又赶不走我。” “而且，这次答应了阿故，以后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吧。你已经不用靠我接近荀哥了…” 说着说着，章星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不过阿故，如果你想远离荀哥，我倒是可以帮你，只要你付出一定的筹码。” “你做不到”，温故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那么厉害，帮我远离蒋集如何？” “那我一定会付出让你满意的代价。” “比如，做你真正的女朋友？” 温故的声音满是蛊惑，她看上去像引诱人心的恶魔。 “阿故，你别这样…”，章星阁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用手捂住眼睛，不去看温故。 “羊羊，我不歧视胆小鬼。”温故踮起脚尖，拿下章星阁的手，让章星阁看着自己。 “所以承认自己做不到，也无所谓。” “而且，此时此刻，是你和我两个人的交易，和荀哥无关。” “你好像学会说谎了呢，阿故”，章星阁盯着温故，但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不悦。 “越来越卑劣了，不仅说谎，还成了一个小偷，将我的心都偷走了一部分。” “真是老掉牙的话术”，温故转身离去，徒留章星阁在门口。 既然没有机会休息，那就不休息了。反正她的现状也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喘息。 她坐回沙发上，看着章星阁，“给你三分钟考虑，如果不同意的话，那还是建议你离开…” 温故自信地笑了，“虽然我刚刚从山上下来，身手还不灵活，但折断你的胳膊还是能做到的。” “阿故，我也是很厉害的…”章星阁委委屈屈地回话，但温故这次没有搭理她。 “交易成立，阿故”，章星阁说道。 温故抬头看他，“既然这样，那就先请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了。” 章星阁满脸不相信，以为温故又诓骗她，他像一个木头桩子那样站在这里，但看见温故的眼神，又乖乖地出去了。 所以那些人怎么办事的，应该给阿故找一个有客厅的病房。章星阁站在走廊，注意到不远处护士台的护士们频频打量着他。 他朝着那边笑了一下，整个人是一派慵懒和善的贵公子形象。 再出来时，温故已经换了穿的衣服，她穿着冲锋衣，厚厚的裤子，看上去很臃肿。 章星阁点点头，“室外还是挺冷的，你是要出去走走么？” 温故点点头，章星阁看着她，总感觉缺点什么，良久，他走回室内，拿起一个厚厚的帽子，戴到温故头上，临了还拍了两下她的头。 “这样就齐全了，走么？”他伸出手，邀请着温故。 温故没有搭理他，他悻悻收回手，跟在她的后面。 外洲的温故比内洲高一些，温故刚刚从帕里斯山上下来，有些畏惧严寒。在离开空调房，踏出建筑的那一刻，她有些瑟缩，下意识拉紧了自己的衣服。 “冷么？”章星阁快走两步，和她并肩。 温故摇了摇头，“还行。” 外面的冷风又让她想起在帕里斯山脉的点点滴滴。她现在有些畏惧寒冷，所以又想起被迫居住在苦寒之地的守村人们，“为什么帕里斯山脉不适合人居住，还要源源不断地往内洲迁入人口呢？” “因为内洲不能变成无人之地”，章星阁回复道。 “那开放…”，温故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立刻停止了话题。 她的怜悯之心总是放在她能力不能企及之处。 章星阁还在等她说下一句话，但温故却闭麦不提了，“我想去给我哥打个电话，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么？” 他点点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温故。 温故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直接拨通了跨区电话。 “喂，哥…” “喂，是阿昭妹妹么？我是强子，你哥正在比赛，你有什么事么？等会我让他回你电话？” “强哥好，我哥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了，谢谢您。我想问一下，我哥…这段时间还好么？” 那边沉默了片刻，良久，强哥才开口，“他啊，最近在拼命打比赛，说要把债还了，带他妈妈去沃尔斯和你团聚。阿昭妹妹，我知道你争气，想带你哥他们在沃尔斯落脚。但你劝劝你哥，以后日子还长，不急于这一时。” “别年纪轻轻就把命拼了。” 温故死死握拳，但她努力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平稳，“谢谢强哥，我会劝劝我哥的。也麻烦您劝劝我哥。” “行，你在外面也好好的，阿昭最惦记的就是你…” 电话被挂断。 就像温故不想让温昭知道她刚刚死里逃生一样，温昭也不想让温故知道他的困境。 温故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想着，说不定哪天他们兄妹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还丝毫不知情，依旧为对方拼着命呢。 她不能阻止她哥来沃尔斯，是她让她哥处于焦灼的境地。 要来沃尔斯，就要给妈妈联系新的疗养院，要还清所有的债务，申请要有保证金，在沃尔斯的吃穿住行… 这些不仅仅耗时耗力，还需要巨额的财富支撑。 即将到账的奖学金，相对于他们所需要的钱，是冰山一角。 温故开始想着赚钱的方法。家教？助教？助管？这些都不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要不去参加医学实验项目，或者打黑拳算了，温故的眉头紧蹙，有些暴躁起来。 但理智告诉她这些方法都不可行。 她看着李咏晴的号码，一个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 她拨通李咏晴的号码，还没有响几声，马上就被挂断。但不出几秒钟，李咏晴便又回拨了电话。跨区话费昂贵，她应该是害怕浪费温故的电话费，才有这个举动。 “阿故，你终于打电话给我了，我好想你。你什么回沃尔斯，我要回霍华德去见你。再不见你，我就要疯了…” 温故被李咏晴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她神色缓和了很多，眉眼舒张，“很快就能见到了，晴晴。” “很快是多久，阿故，你是不是没有把我放进你的未来计划里面，所以你做什么决定都不和我说…”李咏晴声音充满了委屈。 温故笑了笑，安抚着她，“晴晴，你多关注自己才好呢…” “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阿故，我不想关注自己，我只想见你。”李咏晴的声音有了哭腔，温故立刻浮现出她含泪的神情，以为她受了委屈，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有人欺负你？” “没有，阿故。有阿至在呢，没有人敢欺负我”，李咏晴连忙说道，她虽然想表达自己很想温故这个情感，也害怕温故多想担心。 “对了，阿故，霍华德变天了…” 李咏晴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心，“你这段时间没回学校还是好事情。霍华德最近好像很乱…” “颜文瓷…他是布兰切尔家族的人。” “论坛上他被霸凌的那些消息都被清空了。不过有一部分追随布兰切尔的金章学生开始了‘围剿’行动，准备对之前霸凌颜文瓷的人进行清算，作为加入他随从团的投名状…” “阿故，你要小心，你也在围剿名单上。” 温故有些诧异，随即心中了然。在论坛上，她是背叛颜文瓷，害他当祭品的一份子。 “颜文瓷真的是白眼狼，阿故，你当时这么帮他…” “晴晴，你这个消息从哪里得知的？” “是阿至跟我讲的…” “不是论坛上得到的？” “论坛上所有关于颜文瓷的消息都发不出去了，他的保密级别已经和其他几位四大家族人员一样了。” 温故“嗯”了一声，“晴晴，可能颜文瓷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名单。” 刚刚拥有布兰切尔的身份，没有心腹下属，没有权力声望。他也如同一只羔羊那样懵懂地闯入狼群。 “就算是这样，他应该考虑到这个后果！你当初为了他的清净，在论坛上背负骂名，他也该清楚你的处境。” “晴晴，你不能指望所有的人都面面俱到的。” “阿故，如果你不想和他说，那我和他说，让他赶紧约束好自己的手下，别像狗一样，乱咬人。” 温故笑了一声，“我们晴晴也勇敢起来了，可以保护我了。不过晴晴，今时不同往日，颜文瓷身份骤变，行事还是要谨慎一点。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品性高洁，知恩图报。” “不过你说的对，我之后会跟他提及这件事情。放心，晴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李咏晴闷哼了一声，“我也让阿至在学校多关照关照你。” “不要因为我麻烦盛至，这会消耗你们之间的情分。” “阿故，如果他不能帮你，那再深的情分有什么用？” 温故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题，“那你最近拍戏顺利么？” “还算顺利，因为剧本人物和我很像，所以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难，剧组的人都很友善。” “你呢，阿故？” 温故停顿了一刻，“我主要是去帕里斯山做植物调研，采样过程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算是有惊无险。” “阿故，你向来报喜不报忧，你说麻烦，那肯定是大困难了。”李咏晴的声音充满着担忧。 “不管怎么说，顺利完成任务啦，收获很多。对了，晴晴，我想找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阿故？”李咏晴的声音立刻传来，阿故基本不找她帮忙，所以这次主动开口，她立刻接话，生怕她处于困难当中。 “可以借我一笔钱么？数额可能比较大。” 温故刚刚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借钱缓过这次危机。原本她的学业就忙，基本没有空暇的时间，现在要挤出一大部分时间去做自己不擅长，但不得不做的事情。 时间对她来说是奢侈品，短时间筹备大量的金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不能让她哥独自承担。 “阿故，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有人陷害你，让你欠下巨额债务，然后还不上钱，就用身体偿还这种？”李咏晴的声音立刻急促起来，她似乎很焦急，在这种情况下，她胡思乱想的毛病又回来了。 “还是家里人生病要动手术？” “阿故，你只跟我开口了吧，没跟其他奇怪的人开口吧？” “晴晴，你别乱想啦。就是我家有一笔债务，现在急需要还。然后我哥哥和妈妈可能要来沃尔斯，又是一笔支出…” 温故没说为什么他哥急切想要过来，李咏晴也没有往深处想。 “我没有和其他人开口…” 李咏晴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阿故，在霍华德，钱的事情你只能找我开口。其他人都是不怀好意的。” 第109章 拍照 李咏晴虽然是特招生，但也是小康家庭，从小到大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从没有为钱捉襟见肘过。但一般而言，身上的钱都只够她日常开销。 好在她这次演戏拿到了一部分的定金，再加上她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能凑到几十万联邦币。她准备将自己的一些珠宝首饰委托给拍卖行，这样应该能凑一百万联邦币给温故。 这些钱，应该能让阿故渡过难关了吧？但李咏晴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温故，让她不够跟自己说，不要和其他人开口，颜文瓷都不行。 温故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唠叨，耐心地一句一句回复着，她余光看见章星阁朝她这边走过来，应该是等得不耐烦了。 “晴晴，我这边有其他事，先挂了可以么？” “那好阿故。对了，不要忘记发一些你在伏羲洲的照片，我想看你穿我衣服的样子。” 温故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这是电话，李咏晴看不见她的回应，于是在电话中说道，“好的，这次你的衣服帮了大忙了。” “和谁打电话，这么开心？”章星阁的声音传来，温故立刻道别，挂了电话。 “阿故，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章星阁握住温故拿手机的那只手，用自己温暖着她那只冰凉的手。 温故把手抽回来，“回去吧。” 她转身想走，但章星阁却拉住了她。“还没有散步呢？你不是出来散步的么？” 他似乎很不满温故把他扔在一边，然后打完电话就要回去的行为。 “多运动有助于身体恢复，如果只打电话在房间里打就好了，怎么还专门跑到外面呢。”他抱着手，语气像是包着刀子的棉花。 温故打开手机中的照相机，然后塞给章星阁，“麻烦你给我拍一张照片。” 章星阁立刻愣住了，原本针锋相对的对话被温故这一没头没脑的举动给打断了，他下意识地拿起来手机。 温故见他同意，便走到树下，露出灿烂的笑容。 章星阁迟迟没有按下拍摄键，他怔怔地看着温故，似乎完全沉溺于她的笑容之中。 在这寒冷的伏羲洲，她的笑容是为谁绽放？ “羊羊？”温故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她走上前，想看一下成品，但章星阁阻止了她。 “还没拍好，阿故，你先不要动”，他将温故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 “还是自己的手机用的顺手，阿故，等会我发给你吧。” 温故看了他一眼，好像看透了他拙劣的心思。但她没说什么，没有给他难堪。 章星阁停住了脚步，“阿故，我想和你拍一张合照，可以么？”他此时的语气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渴求。 “章星阁，我有些冷，回去吧。照片你回去发给我吧。”温故直接拒绝。 “阿故，你也太狠心了，我都这么委屈求全了，明明是照顾你，我还得答应给你签字。现在我只是想拍一张合照而已…” “我记得我们的约定是这几天人待在一起，没有约定照片还要待在一起吧？”温故不为所动。 章星阁的服软，就像鳄鱼的眼泪，只为了获得他想要的东西罢了。 章星阁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温故笑得很灿烂。 合照，不行么？ 那只能想其他途径了。到时候将两个人p图放在一起吧。反正就像阿故说的，人都在一起了，不是么？ 他跟着温故走进电梯，先一步按了顶楼的数字。 “我刚刚问了一下，楼上有一个套房空了出来，我们搬到那里去，行李已经送过去了。” “总要给阿故你留点隐私，不是么？” 信息社社长讲“隐私”，有权力查看其他人隐私的人说保护“隐私”，莫名有一些嘲讽。但温故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稍稍有了喘息的余地。 新的病房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客厅，温故的房间和刚才的病房相似，充满着消毒水的味。 医生和护士在晚上给温故做了一个检查，“状态还可以，已经不发烧了，再挂几天水就好了。等会换一下药。这几天饮食要清淡。” 医生看向章星阁，站起身，“您要不要做个检查，我看您的脸色很不好。” 章星阁摇摇头，“我没事，你们的职责是把她照顾好。”他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那位医生立刻知道眼前的人不喜欢别人越界，立刻离开了。 只有一位女护士留在这里，正是温故醒来那天见到的“教导主任”。 “我来给您换药”，她朝着温故说道，但眼神却看着章星阁，不知道是否要请他出去。 在她犹豫间，章星阁主动离开，护士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就看见温故主动把衣服脱下，没有丝毫扭捏。 身上青青紫紫，部分泛黑，还有一些地方破了皮，正是在山上爬上爬下造成的，其中腹部那处是解决高山羊时被撞到的，幸好温故反应及时，不然可能会和蔺景荀一样受重伤，那么，他们可能就永远无法走出帕里斯山。 护士小心翼翼地给她上了药，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疼么？我下手轻一点？” 温故摇了摇头，但是良久又点点头，“有点疼。” 前面的摇头是伪装的坚强，后面的点头是真实的痛苦。 在这样一个素不相识，冷静专业的护士面前，疲惫的温故透露出一些她装不下的痛苦。 护士摸摸了她的头，叹息一声。温故刚刚被送过来时，高烧不退，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她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看着可怜巴巴的。 送他来的人联系了院长，让他尽力救治，一切费用他们承担，有什么重要消息再通知他们，然后便匆匆离开，只留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 看证件，才是刚成年的小姑娘，该是父母的心头宝，但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醒来后，也没喊疼，只是问了在哪里，有谁和她一起来了。 之后倒是有一个男生过来，院长亲自迎接，身份尊贵，背景强大。 她原以为是小姑娘的亲朋好友来了。 但她在医院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温故找他们帮忙请章星阁出去时，便知道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陪护。 护士的动作更加轻柔，“疼就说出来，疼极了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谢谢您的安慰，我好多了”，温故没有哭，但声音有一丝沙哑，她目视前方白色的墙，一时晃了神。 “我并没有安慰你什么”，护士上完了药，将药品放回小推车中，深深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人似乎很容易满足，一丝丝善意就能让她坦诚相待。 护士走出房门，就看见在门口等待的章星阁，她朝他礼貌地点点头，原本准备径直离开，但鬼使神差的，她停下脚步。 “心理压力过大可能会对身体恢复造成不利的影响，您是病人的陪护，建议您多关注一下病人的心理健康。” “我记得你是护士，不是心理医生”，章星阁皮的眼中满是冷漠，但脸上还挂着笑，“女士，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不要多管闲事。” 护士立刻低声道歉，立刻离开，小车滚动的声音响起，然后渐渐消失。 章星阁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 只和阿故相处了片刻，就好像很了解她一样。自以为是的人。 他推开门，温故已经穿上病号服，坐在床上，见他进来，温故将其中一个笔记本打开，然后递给他。 “你那天翻了我的笔记，看到这一部分了么？这是我准备交给荀哥的那个初稿。我们之前不是约定好了你帮我看一下？” 章星阁接过，温故的字端正清晰，带着一丝锋利。 “阿故，明天我给带一台电脑，总是手写会浪费很多时间。” “当然，是有代价的”，章星阁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要给荀哥交一份报告，我来指导你写？以后你进维安团也要写述职报告的。” 温故点点头，“谢谢”，她声音有着浓浓的疲惫。 章星阁将笔记握在手里，“你先休息，我今天晚上看一下，明天我们再讨论吧。” 温故有些诧异他的表现，轻轻“嗯”了一声。 章星阁走后，温故打开手机，给温昭打了一个电话。今天强哥的那番话，让她有些担心。 电话第二次才拨通，那边传来温故熟悉的声音。 “喂，囡囡，嘶…” “哥”，温故立刻担心起来，“你没受重伤吧？” “我没事，小伤而已。你最近还好么？” “算了，我问你，你也不会说实话。我应该过段时间就能去沃尔斯了，你再等等。” “哥，我找晴晴借了一笔钱，等到账了我就打到你的卡里。你就别拼命打拳了。你先把剩余的债务还了，然后我们一起准备你和妈妈来沃尔斯的手续。” 温故知道温昭不想让她找别人借钱，他自己可以低声下气，但他总想让温故摆脱“债务”“人情债”。 听到温故去找室友借钱，他第一时间不是轻松，而是心疼，“都说了钱的事情我来解决…” “哥，晴晴的钱我们以后一起还。而且，我已经成年了，不能什么都让你承担”，温故的声音有些强势。 温昭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听着温故的声音，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囡囡这是长大了。” “不过有重要的事情还是和我商量一下，不然哥哥会担心的。” 温故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他哥说，“阿故，其他流程我都有法子，你这段时间有空看看沃尔斯的疗养院。我这边有事，就先挂了…” 温故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叹了一口气，裹着被子先睡了。 电话那边，一个人匆匆跑向温昭，“昭哥，天字包厢的人说，他安排一个人跟你打，如果你打赢了，今天就给你五十万联邦币的小费”，传话的人一脸孩子气，他看着温昭，好像天下掉馅饼一样。 温昭擦了擦嘴角的血，他将医疗箱合上，摆摆手，说道，“不去了，还要留着一条命见妹妹。” “昭哥，那可是五十万。”那个青年有些着急地劝说道，好像在为温昭着急。 “就是因为是五十万，所以才不能去”，温昭还是感觉伤口有点不舒服，他离开前拍了拍那个青年的肩膀，“有钱人的钱，都是拿命换的。” 所以他宁可多打几场“正规”的比赛，也不打这种有巨额小费的“加赛”。 前者虽然也血腥暴力，但后者真的是想要他的命。 来拳击场看他们打黑拳的上流人，可不像故事书中的那么优雅体面。也正是了解这群披着人皮，内心却住着野兽的上层人士。温昭才格外担心妹妹。 他想起蒋集，想起他对温故的态度，他的眼神，内心充满了急迫感。 他必须要陪在温故身边，作她坚强的后盾，而不是在两个区，连联系都受到限制。 在温昭走后，那个孩子气的青年有些失落地往回走， 刚刚那个大人物还说温昭答应的话，也会奖励他一笔小费，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泡汤了。 他进包厢中后，跟那位大人物说了温昭的决定，他有些战战兢兢，害怕他会发怒。 “哦？” 出乎他的意料，那位大人物没有生气，反而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他拒绝了就算了。” “不过好不容易带了打手出来，不登台的话会有些遗憾。小朋友，你愿意上场么？” “我，我不行的！我不会打架！”那位小青年立刻拒绝。 “别害怕，你只要坚持三分钟就算你赢，给你一百万联邦币如何？” “三分钟，以后一辈子吃喝不愁，不用工作，你好好想想。” 看出那位青年的犹豫，那位贵客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感，“一百万联邦币对我而言微不足道，只是想找了乐子罢了。今天接连被拒绝，我才愿意出这个大价钱，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帮我找愿意的人吧。” “我…我愿意的…” “那好，那你申请流程吧。”低沉的笑声在室内响起。 那边，温昭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背上包准备去医务室看看，就看见威哥他们带人朝拳击台的方向走过去。 “怎么了，威哥？”温昭拦住他们，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小姚死了。” 温昭愣住了，刚刚还跟他说话的一脸孩子气的小孩，跟温故一般岁数，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第110章 谁要来 第二天，章星阁就开始指导温故写《帕里斯山农业帮扶可行性报告》。 他拿了一台薄款新型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是温故的论文，他昨晚熬夜，对照温故的手写笔记敲上去的，然后再此基础上进行修正。 当然，作为报酬，他偷偷把温故的笔记又翻了一遍，除了蒋集的那点信息，他再无其他收获。 “阿故，写这种社科类报告和写实验报告是不一样的，你这里的这个表格，列出了目前抗寒能力强的植物，这没错，但你没必要将论文中他们最低能在多少摄氏度下存活标出来，还着重分析。” “你就写通过研究，这一部分植物可能在帕里斯山存活，抗寒能力强就行，下一步可安排人试种植，第一次种植成果需要多久就可以。” 温故欣然接受章星阁的指导，在这种报告上，作为维安团的一员，要定时向蔺景荀做述职报告，章星阁经验老道。 章星阁也乐于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温故。于是，气氛罕见地和谐起来。 “阿故，之前我答应给你的把柄，你还想要么？” 章星阁敲了敲桌子，吸引着温故的注意。 把柄…蒋集的信息？ “我可是很想和阿故绑在一条船上呢，不过不知道阿故有了荀哥之后还愿不愿意收留我呢？”章星阁可怜巴巴地看着温故，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惯用的伎俩。 “不可违背，不可反抗，不可背叛。阿故，我们对四大家族的人都要忠心耿耿。透露集哥的消息，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羊羊，你只是想玩得大一点罢了”，温故关上电脑，“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追寻刺激呢？” “论迹不论心，阿故，总想窥视对方真正的想法，那是很浪费心神的一件事情。” “而且，你怎么保证，你看到的就是真的呢？”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温故淡淡扫了他一眼，“那对我而言，你可是天大的好人了。” “难道不是么？阿故，做人就要难得糊涂…” 温故冷笑一声，她走到窗边，“然后四肢绑上细绳，任由你们摆布，上演你们想看的木偶戏是吧。” 章星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走到温故后面，“那样多无趣呀，阿故，你是不同的。” “好戏就要上场了，阿故。以你为中心，关键人物应该已经就位了。” 温故猛地转身，看他，“你知道些什么？” “阿故，是你把自己推到这个境地的，不是么？” “维安团的特招生，集哥关注的人，还和荀哥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除此之外，布兰切尔家的好戏也开始了。霍华德，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总算不是无聊的话剧了。” 他微微躬身，持起温故的手，“可怜的公主，我的身份是您暗处的守护者。” 看着温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也毫无反应，脸上依旧是毫无阴霾的笑容。 “集哥，应该明天就会到这里了吧”。 温故的脸色很难看，但章星阁却很愉悦，“你该怎么做呢？逃跑的公主？受难的公主？” “荀哥这些天应该不会回复你了，他应该又去内洲了。” “毕竟这次不登上帕里斯山，以后恐怕他再没有机会了。” “我该感谢你除了蒋集的信息，还附赠了一条荀哥的消息给我”，温故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阿故，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 “不要惹上四大家族的人，让他们感兴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章星阁摊手，脸上是无奈和无辜的表情。 “或者你找布兰切尔的那位少爷求救，不过，他啊…” “现在正在摆脱不做傀儡的命运呢。” “血脉凋零，认他回去的第一件事不是宴请宾客，而是无休止的相亲，你在这个关头找他，说不定卢奈尔阁下也会给你一个机会呢。” 章星阁的话变得有些嘲弄和刻薄，他看着温故，以为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愤怒，羞怯，然而却只看到了苍白平静。 “章星阁，如果你提供消息只是为了在言语上用我取乐，不免有些太无聊了。” “我想我的反应应该不能让你尽兴吧。” 章星阁耸耸肩，“阿故，我真的只是想帮你罢了。” 狗才信。 “要我帮你么？阿故？”章星阁上前一步，声音充满了蛊惑。 “只要你能付得出薪水。” “没想到财阀家的人也这么会出卖自己”，温故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摇摇头，“你呀，我买不起。” “真伤心”，章星阁坐到沙发上面，将抱枕抱在怀里，“那就没有办法了，毕竟我也…” “没办法反抗集哥。” 他似乎有些遗憾，不知道是为少了乐趣而遗憾，还是因为自己也处于被压迫的一方而感到遗憾。 他的语气中满是落寞，但温故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一只被老虎逮住的兔子，还要同情没有抓到兔子的狮子么？ 她想走回房间，章星阁却阻拦了她。 “阿故，你又要把自己关起来？” “这可不是好习惯，毕竟大部分时间，可没有给你安静的机会。” 温故现在看章星阁，哪哪都不爽。凭什么独自静静的权力也要被他阻拦。 “章星阁，你就是垃圾，你是一条狗。” “什么？”章星阁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弄懵了。 良久，他反应过来，禁不住笑了起来，“阿故，你连骂人都这么…” “像你们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不应该很会骂人么？你这样太没有攻击性了吧。” 温故狠狠撞开他，章星阁一时不防，被附近的家具撞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 温故心中舒服了一点，趁他还没有缓过神，立刻走回了房间，反锁上门。 如果章星阁的话是可以信任的，她必须要好好准备，以应付蒋集。 温故先按照点，列出让蒋集生气的点。 1.在他关闭她的离校申请通道后，她直接通过蔺景荀那边，拿到了纸质版的离校申请。 2.跟随蔺景荀来帕里斯山。 3.加入维安团。 这些点，都绕不开“蔺景荀”三个字。 蒋集会怎么报复她呢？ 追过来讽刺她一番？还是把她带上拳击台，打她一顿？ 或许，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惩罚她？ 温故握紧拳头，前两者还好，但是如果是第三种，她该怎么办呢？ 温故来回在房间里面踱步。 章星阁并不是护卫队的人，蒋集和蔺景荀不同，他的行踪并不公开。章星阁知道蒋集的消息，有可能是通过信息社，也有可能是通过护卫队的某位成员。 如果是后者，能不能通过章星阁得到蒋集具体的行程，然后提前带枪踩点，给蒋集一枪？ 温故只是想了想，她的脑海闪现过相应的画面，乐呵了一下，然后停止了想象。 不说蒋集身边可怕的安保力量，哪怕温故劝动章星阁，然后成功给了蒋集一枪，后面她被揪出来的可能性也为100%。 不过倒是可以借鉴这个做法。 温故推开房门，看见还待在客厅中的章星阁。 看见温故走出来，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开口说话，温故就打断了他，“羊羊，你有林本安的电话号和zd号么？” “我有”，明白她不是过来找自己后，章星阁又怏怏地躺回沙发，“但是我不想给你。” “那你可以把我的号码和zd号给她么？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加我。” “阿故，我累了，暂时不想联系护卫队的人”，章星阁懒洋洋地说道。 “而且林本安一向胆小，你惹了集哥，她现在应该不敢搭理你。” 她看着章星阁，眼神冷静锐利，好像要看透他本来的意图，“交易？”，她主动提起。 她主动提起，章星阁反而不急不慢起来，“你能给我什么呢？” 温故不说话，他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温故说道，“如果你不想帮忙，那我找其他人…” 温故转身就走，她可以找章星阁帮忙，但不能给他一种感觉，那就是她只能找他帮忙。 “阿故，你也太没有耐心了吧”，章星阁抓住温故，“我答应你的交易了。” 温故停下脚步，看着他一脸委屈的表情，毫无波动。 她挑眉，等着他提出条件。 “你跟我拍张合照如何？”章星阁想起昨天的照片，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合照的使用范围？”温故问到，并没有干脆答应，在他们身上，她的警惕心逐渐加强，防止自己进入陷阱之中。 “阿故，尝试多相信我一点呢？”章星阁看着温故的表情，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直至她不耐烦地看着他才罢休。 “放心，绝不分享上传，只单独存在我的手机里面。” 温故思索片刻，认可了这个提议。 针对这件事情，章星阁出乎意料的认真。他让温故换下她那套病号服，又找了拍照技术娴熟的小护士，除此之外，因为照片中温故笑得不自然，他又重新拍摄了好几张。 最后，他看着手机中的合照，心满意足，他将照片备份到云盘中，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将手机收起。 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这回轮到温故有些不耐烦了，她看着捣鼓手机的章星阁，“蒋集要来了，你今天不离开么？” “想隔岸观火，别一不小心引火烧身。” “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呢阿故，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不是太可怜了么？” 章星阁一边说道，一边拿手机给林本安发消息。 她暂时没有回复，章星阁就收起手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温故。 他初见她时，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脊背挺直，目光坚定而专注。而现在，她脸色苍白，眉眼间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感，除了百折不挠的坚毅外，还带着深深的麻木。 她身上也少了人的烟火味，整个人看起来冷漠薄情，眉头紧蹙，总是在思考一些问题，看上去一点都不松快。 但她对温昭他们，就又是一个样子，整个人像注入了灵魂，柔软温和。 不得不说，这短短一段时间让温故的状态改变很多，而接下来，更像是狂风暴雨般的历练。 他没想到她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哪怕知道她过于刚烈，也清楚知道她不会被折断。 这正是她有趣的点。 但是今天他突然意识到，比起寻找乐子，他有一点想让温故保持一开始的状态了。 每天舒展而自由地活着。 那样的温故，面对枯燥的报告论文，眼睛里会闪烁异常的光芒；她笑的频率应该会更多，大部分时候笑起来像山间清泉，偶尔像夏日烈阳。 可惜，在霍华德，她的性格让她踏入泥潭，在此之后，所有的选择，只会让她越陷越深。 不过，他没想到，温故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主动走入黑暗，而且，将自己摆上交易桌。 “章星阁，回复了么？”温故问道。 他看了一下消息，“阿故，她已经在zd上加你了，至于你的手机号，我也发给她了。” 温故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径直走回房间了。 她有些心疼地打开跨区流量，跨区的通讯费很高，电话还行，流量开的每分每秒都是在烧钱。 果然，zd号上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林本安本人的自拍照，精致的像一个洋娃娃。温故立刻通过申请，打开聊天框，那边良久发来一个“在么？”的表情包。 生怕自己话费超标，温故立刻询问能否打电话，见林本安同意后，立刻关掉流量，等着对方的电话。 对方打过来的话，自己的话费又省了一笔，好耶！温故脸上面无表情地想着。 她现在已经喜欢找一些积极的事情让自己开心一点。 很快，电话被拨过来，那边传来哆哆嗦嗦的声音，似乎遇到了害怕的事情。 “你好啊…温故…” 温故听后，立刻做了一个快速的判断，林本安应该不在学校，她应该是这次跟随蒋集出行的护卫队成员之一。 第111章 争吵 作为金章学生的林本安，平时头昂得高高的，天不怕地不怕，和陌生人说话有些暴躁。但你和她稍微熟悉一点后，就知道她性格在霍华德称得上“纯良”。 在霍华德，能让她瑟瑟发抖的，就只有蒋集一个人。她见到他，就跟兔子见到鹰一样，不过她可不敢跑。只能小心翼翼地完成蒋集分配给她的任务。 这也是温故联系她的原因。 就像这次她可以通过语气猜测到，蒋集应该在林本安的身边，而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一种情况。 温故这次联系林本安，此时见她陷入惊恐的状态，内心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温和起来，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是我，本安。”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我看你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那边是良久的沉默，似乎没想到温故第一时间是关心林本安，像是主演人员脱离了剧本，让对戏的人忘记了台词。 “啊？我…我没事，温故，你加我的联系方式是有什么事情么？”林本安回复道。 “是这样的，我之前的离校申请通道被禁止了，前些天出发比较急，申请了纸质版，但那个应该过了期限，所以我想找你问一下原因。” “我这边查权限那边说只有我被禁止了，所以我想问一下，是集哥做的么？” 又是良久的沉默。 那边似乎没想到温故这么直白地把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 “温故，这个…”林本安支支吾吾，似乎没想好怎么回话。 突然，一个温故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是蒋集的声音。 温故握紧了手机，打起了精神，“那请问为什么我的权限被禁止了呢？” “就算是联邦剥夺犯人的自由，也需要经过庭审吧。” “温故，那次宴会的最后活动你不是说了么？” “联邦的制裁工具也是我们的玩具而已。” “剥夺你的自由，还要和你说么？” “不过，你擅自离开笼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当蒋集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话，温故突然有些失语。 在她和他们打交道时，她似乎被物化成一个没有意识的玩具，他们肆意地说着“剥夺自由”，“笼子”这些话。 哪怕早有预期，她还是隐隐有些作呕。 就像是缩影一样，联邦上层将其他人看成脚下的泥，在霍华德中贵族学生将特招生看成可以任意摆弄的物件。 无法改变，无法摆脱… 温故站在窗边，她的眼睛星星点点，是灯光的照射。 她多次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情绪。 “蒋集，你之前的喜欢还作数么？” 还没有等蒋集回答，温故就继续说道： “你想靠近我，按照你的那套言论，应该还是喜欢？” “你这样的喜欢…让我很困扰呢…” 听到温故的话，蒋集冷哼了一声，“困扰？温故，你不喜欢我，才会说出困扰这两个字。” “但是我劝你，还是早点习惯。我知道你不笨。自然知道你只有喜欢我这一条路可以走。” 喜欢上他，然后任他摆弄是么？ “蒋集，正常人的喜欢不是这样的。一方不会因为另外一方短时的离开而暴跳如雷。” “蒋集，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相互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你限制我的自由，这是不对的事情”。 “只是限制离校申请，你就跑去追蔺景荀。阿故，我会教你如何正确地喜欢我。” 温故听后无言，蒋集是她不想应付，但又不得不应付的人。 还好，事物都有两面性，一方面，蒋集的关注对她而言是一种困扰；但另外一方面，正是由于这种畸形的“喜欢”，温故才有了和他对话的资格，也有了劝动他的机会。 霍华德的几位金字塔顶端的特权阶级各有领地，而在温故这一方面，蒋集对蔺景荀的敌意很大。 哪怕蔺景荀已经有了准未婚妻，他也没有打消这种敌意。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对温故和蔺景荀充满自信，认为他们足够好，能吸引另外的一方？ “为什么我和荀哥在一起，你就这么不开心？” “呵…”，蒋集冷笑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温故，你曾经当过他的女伴，然后天天追着他跑。这次听说你们在帕里斯山同吃同住，你想说你们没关系？” “温故，在我放手之前，你得和他保持界限。” 界限应该不太行，毕竟已经加入维安团了，温故内心默默吐槽，嘴里却说道： “蒋集，如果你足够了解我，就不会误会我和荀哥的关系，在荀哥有未婚妻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插足他的感情。” “我和荀哥能认识，还有你的推波助澜呢…” “蒋集，如果不是你举办莫名奇妙的宴会，荀哥怎么会帮我呢？” “所以你想说你认识他在前，认识我在后？” 温故无言，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蒋集说，“温故，你有什么狡辩的话当我面说吧。” 电话被挂断，温故却松了一口气。 她最害怕的事情有两点，一是蒋集用其他人来威胁她，二是蒋集阻拦她加入维安团，让她无法顺利在学生会入职。 但现在发现，他好像还在纠结“蔺景荀”这三个字。知道这点后，温故就可以排除一些极端的做法，比如之前一闪而过的持枪行凶的手法。 心定下来后，想起林本安今天打电话时的语气，温故思索了一下，然后打开跨区流量，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你今天愿意加我的联系方式，本安。] 林本安：不用谢，温故。刚刚你打电话的时候，没跟你说集哥在我旁边，真是太抱歉了。 温故问她： [现在集哥还在你的旁边么？] 林本安：不在啦，我们现在的对话没有出格的内容，不用跟集哥汇报。 温故看完这条消息，也没有再追问，反而再次安慰了她： [不会有出格的内容的，抱歉，还有谢谢。] 见林本安状态还可以，温故便放心地关掉流量。她打开电脑，学习一些电脑软件，看天色越来越晚，她将报告发给蔺景荀之后，便洗漱换好衣服，上床休息。 不过，蔺景荀又去了帕里斯山，是她没想到的。 那几天在山上的场景历历在目，极端的严寒，缺少食物和热水，暴风雪的威胁，不断地赶路攀爬，高烧…这些都让温故对内洲有一种阴影，哪怕在外洲，温故也减少出门次数，不用身体感受这里的寒风。 虽然没有发展到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一步，但很长时期内，温故应该不会再踏足内洲。 但蔺景荀却又选择回去。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足以让他的伤口和好如初，连伤疤都没有好，他就像忘记疼一样，选择再等帕里斯山。 理智的蔺景荀，做了一个不那么理智的决定。 只是为了“神的花园”？ 温故突然想起学校的雪山玫瑰，结合他这次的登山行为，心中对蔺景荀的看法有了细微的变化。 蔺景荀，似乎也有点疯。 他对他认准的事物，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哪怕需要付出大的代价，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她目前这么在乎的东西，都和帕里斯山相关，雪山玫瑰和“神的花园”。 毕竟以后要在荀哥手底下干活，温故记了一下这个点，便不再多想，裹着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事情很多，睡眠时间有限，温故很珍惜这段时间。 凌晨两点，一向熄灯的住院区灯火通明。 院长顶着寒风在外面等待着，他搓了搓手，让自己暖和一点，心里却在抱怨，自从上头把那个姑娘放在这个医院之后，他的活就多了起来。 凌晨两点多顶着寒风等“大人物”，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的好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奖励，做的不好自己就要倒大霉。 眼见快要退休，还要受这个苦，院长心里满是苦涩。他下定决心，今天他要给照顾温故的护士和医生加压，让他们快速把她治好送走。 院长等的大人物还没有到，大人物家族在内洲驻扎的私人军队先派遣了二十几人做了一番的检查。 检查过后，“大人物”也没有到场。 大概凌晨三点半的时候，高级住院部的门口停了一辆豪车，司机很快打开车门，院长迈开疲累的腿，立刻迎了上去。 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人黑色黑眼，眉眼间满是桀骜不驯，他身穿黑色长款羽绒服，内搭黑色毛衣，穿着不算亮眼，但气场强大，让人无法忽视他。 后面跟随的两个人长相相似，但略有不同。女生是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她身穿粉色羽绒服，头戴粉色毛线帽，身上还背着粉色的带绒绒的小包，身上有很多配饰，粉水晶，紫宝石，叮叮咚咚一大堆，但不显杂乱，反而恰到好处。 另外一个娃娃脸男生衣着打扮相比较于前面的领头人，称得上“精挑细选”。他没穿羽绒服，而是选择了质感很好的羊毛大衣，精心搭配了围巾，手表…站在那里，如同杂志中穿搭模特走出来一样。 院长立刻就明白了谁是领头人，看着脸上毫无笑意的人，他内心叫苦不迭，和上次相比，这次任务明显更加“艰巨”啊。 这样想的同时，他的脸上同时露出讨好的笑容，非常熟练，像是做了千百次一样。 “蒋少来我们医院，真是蓬荜生辉，这边请…” 蒋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院长战战兢兢，还想说什么，就听见那个娃娃脸男生说，“晚上大家都睡着了，所以请你保持安静。” 他的语气温和，而且脸上带笑，但院长作为“老油条”，自然知道这句话的份量，立刻闭麦。 为了保证蒋集他们的隐私性，大部分医院工作人员都被要求待在病房中，只安排了一小部分接引人员。 电梯缓缓地上升，最终在顶楼停下。一大群人走在地毯上，竟然也没有大的动静。 温故在的那个病房门被强制打开，原以为里面一片黑暗，没想到打开门后，客厅的灯都开着，章星阁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一本《联邦历史》看着。 门被打开后，他立刻看向门口。 看清楚来人是蒋集后，他将书合上，立刻起身。 他看了看手表，无视林本乐玩味的笑容，恭敬道，“集哥，这个点，您怎么来了？” 蒋集坐到沙发上，他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章星阁，声音中带着压迫，“你怎么这个时间在这里？” “温故受伤，荀哥要去帕里斯山，让我过来照顾她。” “毕竟这次荀哥能活着下来，多亏了温故。” 蒋集冷笑一声，“我记得你之前和温故走得也很近吧，怎么，现在在这里，都是因为蔺景荀？” “当然也有我的一点私心，作为朋友，让阿故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我也过意不去。” 章星阁抬头看林本安和林本乐，林本安站在林本乐的旁边，死死拽着他。而林本乐却兴致勃勃地看着章星阁。 章星阁在心中讥讽地笑了一声，此刻看戏，但他们两人的处境有什么不同呢？ 在四大家族介入后，他们没有说“不”的权力。 “羊羊…”，蒋集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攻击性，“知道你的位置，不要越界。” 随即，他朝一个房间走去。但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章星阁说道，“集哥，荀哥的任务是让我照顾好温故。所以温故不能离开这里…” 蒋集冷笑一声，他看着想要阻止他的章星阁，“就算蔺景荀本人在这里，我想把人带走就带走。羊羊，你是不是很久没进禁闭室了？蔺景荀是不是对手下的人管术太少了？” 章星阁还是劝阻一下，但被林本乐制止了，“集哥教训的是，羊羊，荀哥和集哥的事情轮不到我们管。” 他的胳膊搭上章星阁的肩膀，悄悄用力，眼神中满是警告。 蒋集看他没有再阻拦，也没有追究，只是转动房门，进入房间。 房间中一片漆黑，但有外面的光源，能看清楚里面的布局。 温故睡得很沉，应该是进入了深睡眠。她呼吸均匀，神情舒展。 蒋集轻轻抱起她，她将病号服当作了睡衣，身上还有青紫的伤，整个人轻的像羽毛一样。 蒋集皱眉，动作更加轻柔。他看了林本安一眼，她立刻拿了一个毛毯，细心地给温故盖上。 见温故整个人被遮地严严实实之后，蒋集抱着她离开了这个房间。 和来时的步伐相比，他此刻动作小心翼翼，周围一片寂静，没人发出声音。 第112章 各退一步 温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和她之前在的病房相比，这里的空间明显窄了很多，周围是昏暗的橙色睡眠灯，柔柔地照射着周围。 大面积的地毯，没有多少摆饰，四周的窗户是飞艇的小窗。她这才意识到她正在一个飞艇上。 意识逐渐回笼，她扭头，发现蒋集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他面对着一个大屏幕，带着全息眼镜，拿着游戏手柄，正在玩一款格斗游戏。 这局游戏没有结束，他正全身心投入在游戏中。温故轻轻赤脚走下床，地毯柔软，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她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和房间里面相比，外面光线明亮，自然光混着白色的灯光，让人骤然惊醒。林本安和林本乐两个人正坐在那里下棋，其中，林本安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而林本乐背对着温故，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的姿势悠闲自在，看来胜券在握。 林本安抬头看见温故，她“呀”的一声，放下棋子，立刻看向温故身后，见她身后没有人跟过来，才起身，走到温故面前。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单薄的衣服，握住她的手，“你醒啦，再穿一件衣服，会不会冷？” 林本乐也转身看着她们，她姐姐似乎对温故有同情心，她们之间开始了女生之间莫名奇妙的友情。 但想到温故借着章星阁要走林本安的zd号，他冷笑一声，走上前，将林本安推到她身后，护在身后。 “我记得当初我把我的zd号给温小姐，温小姐不屑一顾，怎么这次费劲心思联系我姐姐呢？” 林本安被林本乐暴力推到身后时，有一肚子气，此时看见林本乐阴阳怪气，她立刻喝止他，“阿乐，你在干什么？” 看着林本安护着温故，林本乐轻轻笑了一声，“姐，你紧张什么？” 他凑近温故的耳朵，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温小姐，原以为你只是一只金丝雀，没想到还藏着爪子。但你有什么心思冲我来，如果再被我知道你利用我的姐姐，那么我可不会只像现在这样警告你了。” 说完，他退后一步，跟林本安说道，“之前我因温小姐进过一次禁闭室，都没把她怎么样，姐姐，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她这么有趣，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 “而且她说不定以后会是我们的少夫人，我对她可是有满满的尊敬之情”，林本乐把“尊敬”两个字咬的很重，语气有种莫名的嘲弄。 林本安还是了解自己的弟弟，他平时像一只花蝴蝶，在学校中招蜂引蝶，很少有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她看着林本乐眼中的兴致，她突然有些担忧。 集哥的人，他怎么敢有兴致… 温故一言未发，就听见林本乐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她忽视了他，直接看向林本安，问道： “请问现在什么情况，我为什么在这里…” 林本安刚想回答，但突然停止了话茬，她立刻挺直了腰板，站得笔直。温故顺着她的视线朝后看去，只看见蒋集站在她的身后，他一言不发，神色阴郁。 温故后退一步，但蒋集快步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这个动作让温故有些不适，她努力挣扎，但蒋集只冷冷地扫视她一眼，加大了禁锢她的力气。 他带她走回原来的房间，房门被他用脚大力关上。 在小客厅中的两人，林本安一脸担忧，林本乐原本是面无表情，随即是标准的玩世不恭地笑容，“姐，这盘棋还没下完呢，我们继续吧…” 房间里面灯光幽暗，和外面彻底隔绝开。温故被蒋集放在床上，他握住她冰凉的脚，眉头紧蹙，“如果你不想穿鞋，那就别下床好了。” md，变态。 自从章星阁说蒋集会来找她，温故有了一系列预想，但没想到她直接被转移了一个地点。 “我记得我之前是在病房？” “显而易见，温故”，蒋集补充道，“你总是这么爱跑，得把你栓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我的东西呢？”温故指的是她的行李，在她被送到病房后，蔺景荀吩咐人将内洲，安检处以及去帕里斯山带的包袱都整理好，送去了医院。而此时此刻，温故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自己的物品。 “在问你的东西前，我们是不是应该算一笔账…”蒋集看着她，语气中是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嘲弄。 “温故，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好糊弄？” “在我生气的时候，朝我笑两下，转头便去找其他男人？” 蒋集抓住温故的头发，迫使她看向他。 “说什么在努力喜欢我，只是想让我听你的话，别打扰你，然后看你去追蔺景荀？” 温故有些吃痛，她环顾四周，周围并没有趁手的工具，她被压在他的身下，腿部无法发力，便用手肘，趁蒋集不备，狠狠攻击他的下巴。 他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温故，温故趁此机会狠狠推开他，她朝房门跑去，刚碰到门锁，就被蒋集抓住。 他抱住她，狠狠把她摔到床上，他此刻脸色难看，眼神中似乎有火要冒出来。 温故闭上双眼，避免被他影响，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 冷静，温故，你要冷静。 你面前的是一只疯狗，必须要冷静才能逃脱。 保护好自己，温故，不能激怒他… 她深呼吸，一遍又一遍地稳住自己的情绪。 蒋集捏住她的下巴，“睁眼，温故，看着我。” 温故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向蒋集，“如果你想听我的解释，麻烦你现在放开我。” “有点疼…” 这是温故罕见的示弱，蒋集想起温故身上的伤口，他冷哼一声，不再强制压着他，但他放开她后，依旧坐在她的身边，离她很近，这样温故如果逃跑，他可以第一时间把她抓回来。 “蒋集，所以你生气的点在哪里？是我擅自离开你，还是我这次项目和荀哥有接触？” “我想向你说明两点。” “第一，如果因为你单方面的喜欢而限制我的自由，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会不断反抗，逃跑，那么这次的事情会不断发生，这无解。” “对我而言，想困住我的人，是不懂我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上这类人。” 蒋集看着温故，他冷笑一声。 蒋家的人似乎都对爱人有一种占有欲，他的父亲，他的叔叔伯伯，他的姑姑，以及其他蒋家嫡支，都喜欢把爱人关在自己的身边。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做法，并且深以为然。但是温故跟它说“自由”？ “阿故，我想我已经给你划定了范围，你可以在霍华德来去自如，但是看来给你太多自由了，才让你越来越放肆。” “蒋集，我不是地缚灵，也不是你的奴隶。如果你一直秉持着这种想法，那我们之后就会有很多矛盾。” “如果你觉得这种追逃游戏很有趣的话，那么你可以继续保持你的想法。” 温故看着他阴郁的脸，“我看你也不开心的模样。” “蒋集，为什么要让双方都不开心呢？” “你似乎每次都只会这样劝我，你的小聪明我很喜欢，只是温故，适可而止。” “我只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说过了，你只能在我的身边。如果你想逃，我就把你抓回来，给你一些教训，直到你不敢逃跑为止。” “当然，你变聪明了，以前都只是自己撑着，现在知道找蔺景荀了…” “但是就算这样，你也逃不掉的，温故，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蒋集的腔调充满着贵族的傲慢无礼。 他靠近温故，手指插进她的头发，“这次怎么惩罚你呢？” “你上次想退学，我帮你办理退学手续好不好？” “之后，你就待在我的身边就好，只看我一个人，只听我一个人说话…” 看着神情暴戾的蒋集，听着他说出的这些话，眉头紧蹙。 “我是维安团的人，蒋集，我想任意囚禁荀哥的人，你也做不到吧？” 蒋集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温故，然后低声笑道，“好，真好…” “我倒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这么拼命地靠近蔺景荀，还真得到了他的庇佑。” 他死死钳制住温故，“说，你为了加入维安团，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勾引他了？” “这是我想和你说的第二点，蒋集，我并不想再听你把我和荀哥联系在一起，然后肆无忌惮地侮辱我。” “我有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你怀疑我和荀哥，以为我和有未婚妻的人纠缠不清，你这是在贬低我的人格。不仅如此，你也在侮辱荀哥。” “你以为侮辱我，贬低我，就可以得到我？” “蒋集，你这是不信任你自己。” 温故看着他，神情中有一丝不屑，“你自卑了？” “你让我去找真正的你，但你也对现在的自己不满意吧，不管你怎么样，你都认为自己比不过蔺景荀…” “呵…”，蒋集笑了起来。 “自卑？” “温故，我为什么自卑？” “那是因为你啊…你看看你看我的表情，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改变你。” 温故直视蒋集，“为什么不改变你自己呢？” 蒋集正想说什么，温故却直接制止了他，“蒋集，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你别逼我太紧。蒋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弄得鱼死网破，又何必呢？” “你说喜欢我，和我斗得头破血流，自己和喜欢的人都受伤，我想这也不符合你的心理预期吧。” 温故仔细观察着蒋集的神色，蒋集似乎越来越疯，不受控制，在这种对峙中，她也格外紧张。她不断想着自己手中的筹码，或者哪一句话能击中蒋集，让这些成为拉住疯狗的缰绳。 蒋集坐到沙发中，他不再看温故，而是沉默地思考着。他脾气向来很差，老头子为了制服他，他吃了不少苦头，因此，现在他也有一套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方法。 他想得到温故。 他想得到什么样的温故？ 什么样的都好，无论是怨恨他的，喜欢他的，厌恶他的，或者是崇拜他的。 他的母亲喜欢老头子，他的婶婶厌恶他的叔叔，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但日子不都是一样的过么？ 他可以接受温故对他的一切情绪，唯独不能接受温故脱离他的掌控之中。 维安团，蔺景荀，以及改名诺兰·布兰切尔的颜文瓷… 一个古板迂腐，却被老爷子多次称赞的蔺景荀，竟然会允许温故加入他的维安团？ 在加入时，温故会不会亲吻了他的手指，展示了自己的驯服？ 一个懦弱无能的私生子，之前像条狗一样跟着温故，现在拒绝相亲，是想等谁做他的新娘？ 温故似乎认为只要她不想，其他人就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那他蒋集算怎么回事？ 他以为蔺景荀和颜文瓷是什么好人？ 一个狂热的疯子，一个不叫会咬人的狗，他们又比他好在哪里？ 他一点点缕清楚时间线，温故作为蔺景荀的女伴出场，她收下了他的枪，她多次展示她的崇拜，她偷偷跑出霍华德大学，和蔺景荀一起登帕里斯山脉… 温故救下颜文瓷，之后很多次见她，都有他的痕迹… 怎么做？ 让她害怕屈服自己？还是想别的法子… 如果蔺景荀和颜文瓷没有插手，他有足够的时间驯服她，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变化。 良久，他走到床前，“各退一步？” “你能怎么退？你又让我怎么退？” “我以后离开霍华德大学，会告诉你我的行程。但不论在霍华德大学里，还是在霍华德大学外，你不能干预我的行动。” “阿故，这只是我退了一步，毕竟知道你的行踪，对我而言，轻而易举。但想摆脱我的干预，对你来说，很难吧…” “所以，我要你作为我的女朋友，陪我参加一场宴会。” 第113章 私人别墅 “一次宴会？”温故再次确认着这个要求的范围。 “对”，蒋集回答地很干脆，他看着温故，等待温故的回复。 “你想干什么，宣誓主权？”温故觉得有些好笑。 在蔺景荀那里，她是章星阁的对象；在蒋集那里，她和蔺景荀从来没有“清白”二字；在护卫队的人眼中，她和蒋集牵扯颇深… 如果这次答应蒋集，那可真是乱成一锅粥了。真正的剪不断，理还乱。 尤其在蔺景荀那里，她就是和章星阁感情稳定，但又和蒋集不清不楚。作为温故卷入霍华德权势中的引路人，短期内温故的顶头上司，蔺景荀的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而蒋集的这个提议，属实让她麻烦重重。 不愧是蒋集，真狗。 温故想拒绝掉，然而蒋集却并没有给她这个选项，哪怕说是“各退一步”的商议，但他却格外强势。 这次温故离开霍华德，和蔺景荀一起去帕里斯山，并加入了维安团。她已经达成了她的一部分目标，相应的，她也惹上了蒋集这个麻烦。 而在双方价值观的碰撞中，温故只能从蒋集本人出发，获取一部分胜利。而当她劝说失败时，她目前无法动摇蒋集。 目前她太弱小了，在蒋集与生俱来的身份地位之前，她拥有的能够反抗的东西太少了。 维安团的身份是一个，但不够。 文艺部…这些贵族学生在霍华德的主要文娱项目都要通过文艺部，包括宴会，迎新晚会等。 这个冠以“文艺”的学生会部门，和其他大学的文艺部有着天壤之别。部门成员大多受着贵族培训的熏陶，接受着人类文明的艺术，然而却又孜孜不倦追寻着刺激人心的游戏，从以动物为猎物，到以人取乐。腐朽的艺术，奢华的低俗… 然而在文艺部，温故不仅有机会看清这些贵族们“脱下人皮”后的兽态，以获取他们的弱点；还有机会获取一些大贵族的人脉。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顺利进入文艺部，并深入这个部门的核心。 那么她现在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蒋集给她出的难题。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不会放弃跟随荀哥前往帕里斯山。虽然在她本来的计划中，她会更迟一点加入维安团，但创造和蔺景荀相处的机会是必须的。 不管怎么说，加入维安团是第一步，而第一步往往是最难的。 相比较于她得到的，蒋集的这个要求不值一提。 她唯一的担心就是蔺景荀的猜疑，但她转念一想，似乎这点不需要太过担心。 她刚刚只想起蔺景荀多次提及她和章星阁的关系。但在蔺景荀看来，蒋集多次找温故的麻烦，这次的事情也可能不例外。 “可以”，温故回复道。 温故这次回答地格外干脆，他有一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满意，他的神色缓和了很多，没有刚才的暴戾恣睢。 随即，飞艇在一块机场停机坪停下，立刻有专属的车辆来接蒋集他们。温故看了一下车，在霍华德她看过蒋集坐过这辆车。 她以为他们会回学校，却没想到车在一处私人别墅停了下来，这处别墅在一个小区中，位置隐蔽，处于最里层。和schnekant公馆不同，这栋别墅占地面积并不大，有一个小院子，里面被精心规划着，鱼池，盆栽，树一个不落。 别墅共三层，是小区中的统一风格，和蒋集张扬的性格倒是一点都不符。 到别墅门口，蒋集下车后，温故坐在车上没动。蒋集看着温故，表情像是在问询她原因。 “这是哪里？”温故问道，此时林本安和林本乐已经不见踪影，应该是在机场和他们分开。此时此刻只剩下蒋集和她两个人。 他逐渐习惯于把她带到陌生的环境。 “你等会就知道了”，蒋集说道，看见温故不信任的眼神，他嗤笑一声，“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你答应和我一起参加宴会，那就要有合适的衣服，不然…”蒋集打量了一下温故，“会丢我的面子。” “我相信你如果足够有声望，哪怕我穿学校制服过去，都不会丢你面子。” “阿故，我说的不是这种没面子。我只是害怕别人以为我不疼我女朋友。” 温故打了一个寒颤，她立刻走下车，快步朝前，远离了蒋集一段距离后，回头看着他，“走吧，等会你能送我回霍华德么？我还有好多事情。” “我还以为你想在帕里斯山等蔺景荀”，蒋集说道，但看着温故冷冰冰的眼神，他也暂时不想破坏这个略显“平和”的氛围，于是改口道，“等会我们一起回霍华德。” 温故没有拒绝，她又问蒋集，“我的行李呢？” 对于温故把她大包小包的“破烂”看成宝贝的行径，蒋集一向清楚。飞艇有两层，他们一直待在二层，而温故的行李都被装在一楼的储物间中，到机场后，又让林本乐他们负责带到霍华德中，先寄存在clint公寓楼下，等温故回学校就可以拿到。 当然，这些种种，蒋集自然不会一一赘述，甚至，他第一反应不是跟温故讲她的行李已经被送到了霍华德。 “温故，我说过，在我身边，只要关注我就好，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如果你能告诉我我的行李在哪里，我可能还会如你所愿”，温故看了一眼蒋集。 “如果你好好配合的话”，蒋集快步往前走去，温故跟着她走进别墅。 出乎意料的是，别墅中没有见到任何的服务人员，蒋集亲自带路，他打开一扇门，里面只有两个人。 为首的人身穿一身秋季旗袍，外面披着白色棉质披肩，仪态优雅，像是从画中走出的温婉人物。另外一个人身穿黑色毛衣搭配牛仔裤的年轻人。 其中，那位温婉女子正打开图册，检查桌上的布料有没有带全，她每喊一个编号，那位年轻人就立刻找到对应的布料。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们两个一起转身。 “蒋少”，温婉女子向蒋集致意，看见温故后眼睛一亮，“这位小姐就是我这次的客人吧。” 第114章 返回学校 “嗯”，蒋集淡淡回应着，他看向温故，解释了一下，“要提前测数据，然后提前做衣服。” 量尺寸时蒋集和那位年轻人助手都出去了，给两位女士留下了空间。 除了常见的身高，胸围，腰围，臀围外，颈围，领围，臂长等也被细心地测量。温故第一次量体，并不知道流程，只能任由她的摆弄，整个人僵硬，且又格外的配合。 “您穿旗袍绝对好看”，那位温婉的女人说道，“您真是好命，有一位这么爱你的男朋友。” “蒋少意外细心呢，他当初可是亲自选人，又亲自联系我。” 在量体过程中，那位温婉女士除了夸赞温故，一直谈论温故和蒋集之间的关系。毕竟一个是雇主，一个是服务对象，好像这样说就能让两者都开心一样。 这种洗脑式的服务对温故毫无用处，她只在单独夸她时礼貌道谢，至于其他的，并没有说话。 好在很快数据测量完，她又拿起带来的布料给温故试色，合适的便在册子上留一个记号。虽然这一步动作很快，但准备的料子实在太多，一一试过后，也花了很长时间。 等这一步结束后，温故松了一口气。她大病未愈，这样繁杂的步骤让她疲惫不堪，结束后又累又困。 门被打开，那位温婉女士向蒋集汇报着工作内容，蒋集只点点头，看见疲惫的温故，示意那个人先离开，然后自己走到温故面前： “你先睡一会，我让人来送饭，等你醒了再去学校。” 一如既往的命令语气，其中是不容置喙的强硬态度。这种态度，在蒋集和蔺景荀身上，都意味着无法改变。 温故想尽快回学校，一是处理自己海量的待完成任务，二是想尽快远离蒋集。 但她也没费大力气和蒋集争辩，她此时此刻需要休息，因此在蒋集把她带到房间后，她把被子一裹，立刻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就吃饭，桌上的饮食都很清淡，搭配合理，应该是为了照顾温故特意准备的。 在饭桌上，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两个人拿着筷子吃饭，偶尔她们两个会说几句话。 “回学校后，去schnekant公馆，我安排医生给你检查。” 蒋集把温故从医院里面带出来后，就安排了医生，温故的病历信息也都被医院整理好，传到schnekant公馆那边。 “我自己会去校医院”，温故直接拒绝。去去schnekant公馆意味着麻烦，而她目前的问题不算严重，没有留下能危及生命安全的后遗症。所以她地情况，校医院便可以应付。 毕竟霍华德的校医院，不比外面的医院差。 在这一点上，蒋集害怕温故犟劲犯了，就做了轻微的妥协，“那你去校医院顶楼找医生。” 见温故还想说什么，蒋集看着她，“温故，如果连这个都不答应，我不介意采取一些强制手段。” 温故见状也不再言语，这算蒋集的退步，而再让他退一步，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吃完饭后，他们便坐车回到了霍华德。 离开两周，霍华德也有了一些变化，和离开时相比，多了一些秋天的萧瑟。大部分树已经染上红，黄两色，远远看上去，像一团火。 蒋集把温故送到了clint公寓，温故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拿自己的行李。等她把行李全部运输到寝室，然后一件一件物品核对着，发现没有少东西后，立刻松了一口气。 在蒋集那里补充了体力，温故此刻精神活跃，体力充沛。但天色已晚，她没有出门去图书馆，先是把东西整理好之后，然后再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以及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农业项目结项，她的报告初稿已经写完，再润色一下，就可以在系统上提交。而她要把样品和报告一起整理一下，给余老师汇报一下。除此之外，老师应该把论文初稿修改好了，她需要尽快写完终稿，完成论文投稿。 试验田也需要播种，在沃尔斯，秋季已经不适合水稻种植，但温故想一半盖上温室，一半保持原样。对于这几块试验田，她有一些想法，需要再和老师讨论一下。 在课程方面，温故准备先销假，然后把这两周的作业交给老师。大部分课程她已经提前准备，问题不大。这过程中可能会碰到一些问题，她已经把这些汇总，准备下次上课请教老师。 但体育课她准备继续请假，这也要先走销假流程，然后去校医院开证明。温故现在并不适合剧烈运动。她准备这些天进行一些柔和的运动，除此之外，还可以去射击馆练习枪法。 上面这些是温故原来要做的，她已经轻车熟路，对她来说，难的是学生会，社团等事情。 目前她已经加入了维安团，也得到了荀哥的口头允许，加入文艺部。 那么她接下来的任务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利用文艺部，获取人脉和信息。一个是找四大s级社团团长签字，建立一个特招生能加入的社团。 在这些方面，她经验不足，所以她目前要做的还有很多。 首先要明确加入文艺部的正式流程怎么走，是不是需要先申请，然后等荀哥同意；文艺部的工作时间和方式；建立社团的标准流程，以及社团资金如何获取，怎么纳新，社团怎么才能帮助特招生……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温故在之前时间就很满，她不能太压缩学习时间，便准备用所有娱乐的时间和一部分睡觉时间来填补社团和学生会所需要的时间。 而且，目前除了这两部分，她还要抽出一大部分时间寻找疗养院以及温昭他们在沃尔斯落脚的地方，这个除了网上搜集信息，还需要线下访问。 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温故在心中一件件排序安排着。 第115章 忙碌 回到了学校，温故立刻从帕里斯山的状态中调整过来，第二天比之前早起了一个小时，原先她早上七点多起床，现在已经提前到早上六点。 图书馆开门时间为早上七点，所以温故洗漱完成后并没有急着出门，她现在有章星阁给她的电脑，不必去图书馆和机房就可以处理很多事情。 先是润色了一下项目的报告，然后提交到系统上，至此，这次出行的两篇论文都已经提交。 然后时间差不多，她骑着许久未见的爱车，先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便前往了图书馆。 今天周五，温故决定今天在系统上销假，然后向老师发送邮件，下周一再恢复正常上课。 所以接下来三天都没有课，温故准备先去约一下余朝琦老师的时间，把小论文和试验田的事情讨论一下。 荀哥还没有回来，所以文艺部的事情暂且搁置，她准备这几天找章星阁，毕夏普，肖竹茹，阿里阿德涅签字。 章星阁已经答应，还剩下其他三个人，目前温故只有毕夏普的zd号，但并没有肖竹茹和阿里阿德涅的zd号。 尤其是阿里阿德涅，温故想起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位明媚的公主，对她而言，温故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阿里阿德涅和戴面具的神秘人有过一面之缘，和温故素不相识。 任重而道远，但必须主动去做。 温故不是在社交上主动的人，她之前将全部身心放在自己的学业中，对待朋友顺其自然，然而交了朋友后，就会真心相待，一片赤诚。 她认为自己不擅长社交，所以目前建立社团，要主动和别人建立联系时，她小心翼翼。然而“人心”她也不能说全懂，只能一步一步试，然后记住一些关键点？ 温故在zd上约了毕夏普今晚在射击馆见，她没在zd上直接说社团签字这件事情，而是准备线下说，如果这次线下见面没有合适的时机，那么就在下周再约一次。 对于肖竹茹，温故从马术俱乐部的官网上找了她的邮箱，但没在邮箱里面说社团建立的事情，而是询问是否能加一个zd号。 同样，温故也给阿里阿德涅发了邮件，但温故没有冒昧地问能否能加zd号，而是思虑再三，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她以“尊敬的阿里阿德涅殿下”开头，说了自己的姓名和特招生的身份，然后阐述来意。又说了目前学校社团现状，从特招生的现状入手，然后恳求她的帮助。 温故写惯了实验报告，邮件内容平铺直叙，里面有学校的相关规定、数据作为支持。但这样的内容却不适合发给阿里阿德涅。 温故又改了好久，才让邮件内容有了“感情”，形成了一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邮件。 她决定今天借一本《语言的艺术》，这方面是她的短板，她也算了解了在不擅长的领域挣扎是什么感觉。 温故中午去食堂吃午饭，在李咏晴拍戏之后，颜文瓷算是她的饭搭子，而目前颜文瓷也离开学校有些天了。 以温故的论坛权限，她现在完全不能通过论坛获取他的消息。霍华德已经变天，但这与特招生毫无关系，在特招生眼中，贵族学生，尤其是金章学生和四大家族的学生，都是遥不可及的，与他们毫无关联。 下午，她去了生物楼，余老师和她约了今天下午，后天余老师就要出差，正好今天她们两个都在学校。 温故背着笔记，样本，来到余老师办公室门前，她轻轻敲门，在老师应答后进了门。 “老师好”，温故打了招呼，因为不能像之前一样全身心投入到农学研究上，她看到对她抱有极大期待的老师时，有些内疚惶恐。 想到之前第一次来老师办公室时，她也处于不安之中。在霍华德，她对她想走的路总有一点亏欠。 “阿故，你来了？要喝什么东西么？水或者咖啡？”余老师看见温故立刻笑了起来，她看起来精神饱满，整个人充满着活力。 温故摇摇头，她走到老师办公桌前，在她的示意下坐下，把样本和笔记拿出来。 余老师看了桌子上的东西一眼，笑了一声，“收获颇丰啊，但你这次的报告我还没看，你的报告提交到系统上了么？” 温故点点头，余老师拍拍温故的肩膀，“你一向认真，那等我这次出差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个报告，这次我们先说论文，你是不是还有试验田的事情想跟我说？” 温故再次点头，她格外乖巧。 老师真心把温故当成了亲传弟子，温故的每一次学业她都有参与进去，给予引导和帮助，从试验田到论文，从报告到课程。余老师除了日常上课，还要花大把时间在田上，需要出差…而在如此繁忙的行程中，她不吝啬在温故身上花费自己的时间、精力、人脉。 余老师打开电脑，温故的论文显示在显示屏上，此时，除了温故原始的内容，在修订模式下，还有很多余老师改的痕迹。其中，右边还有一些标注。 “阿故，对于新手来说，你这篇论文已经写的很好了。尤其是语言，非常精炼，而且重点和创新点都突出了。” “现在只有一些小问题，你这里再加一个图…” 余老师一一说着修改内容，偶尔停顿一下，反问温故这样写的理由，还会让她提供修改思路，或者询问一些知识点。在这样的反问中，温故没有走神，全身心投入到论文中。 结束后，余老师询问温故试验田的想法。 “老师，之前试验田有些超级植株，性能优越，我想将种子重新培育，然后利用雄性不育株来获取杂交水稻。” 余老师点点头，“试验田那边有个人实验室，你可以在系统上申请一下，我这边会给你通过。” 温故点点头，并道谢。 结束这两部分对话后，余老师没让温故离开，而是看着温故，语气温和地说道： “阿故，我们需要聊聊。” 第116章 加油 余老师看着温故，眼神包容，但又有着洞察一切的聪慧。 “阿故，你的状态有些不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温故有些愕然，她尽量在余老师面前表现正常，果然是调研活动让老师察觉到了么？ 余老师指指她的笔记本，说道，“调研活动太过急功近利；试验田的事情，按照你以往的性格，不会只有一个想法就过来询问我是否可行，而是会先查资料，或者尝试一下，有了初步的结果支持后，才会跟我讲；你的笔记还带了一些社会调研的风格，而不是纯研究风格…” “这些都是小事，然而这些小事却可以体现一个人的变化。” “我相信你，阿故。你不会主动放弃纯学术这条道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或者说，是什么契机让你发生了改变？” 温故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塞了棉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师，她在学术界也有一定的地位，并且霍华德任教，却保持着清贫的风格。衣着朴素，脸上饱经沧桑，手上也是劳作者的手，手部皮肤局部皲裂。 余老师看出她的为难，她温和地笑笑，鼓励道，“阿故，你有难处，如果你力所能及，那我一定会帮你。如果我也无法帮你，那我还可以从我的角度提供一点思路。” “毕竟活了大半辈子，总是比你多几年做人的经验。” 温故看着老师，叹了口气。确实，就算是不能回应老师的期待，也应该和她解释原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 “抱歉老师，我现在确实遇到一些麻烦，现在不能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业中。” “而且，有的时候可能要牺牲学业，完成那些事情。” “看来那件事情对你而言是一个困扰，温故，你可以解决它么？” 温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老师，我并没有突出的优势，可以解决这个麻烦；所以只能花费时间不断尝试。现在我不能断定我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出乎温故的预料，和上次一样，余老师没有任何责怪，反而语气包容，极力开导。 “阿故，任何人的人生都不需要按照别人的期待来走。” “你之前全身心投入农学，更多的是因为你的热爱，而不是我期待你这样做，你才这么做。所以现在你遇到了麻烦，不能全身心投入到农学中，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不用因为不能回应我的期待而愧疚。” “而且，等你解决了问题，又可以重新投入研究了不是么？” 温故点了点头，她的鼻子有点酸。 “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如果人想要活得自在一点，那就要认定自己走的这条路是最好的。” “不分对错，不比较自己和别人的路，只要自己选定了，就别害怕。” “别害怕辜负别人，别害怕结果不好……” “如果真的时间不够，稍微松懈一下也是好的。作为一名大一学生，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人生不是短跑，要时刻拼劲全力。” “所以，宁可少做一点，也努力做好，答应老师，好么？” 温故狠狠点头，她总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正如老师说的，“松懈”未免不好。 “我把你之前系统上提交的报告打回去了，你回去再看看，半个月之内提交就行，如果时间不够，我可以再延期。哪怕你一个字不改都行，但我希望你再好好看看，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提交。” “我明白了老师，我回去再看看”，温故应道。 余老师笑了笑，“温故，我一直相信你，加油。” 这声加油让温故感受了一丝温暖，她轻轻嗯了一声，是对余老师的回应，也是对自己的回应。 离开生物楼后，才下午三点，温故先拿开手机，zd上肖竹茹申请了她的好友，温故立刻点了通过。 她正准备问一声好，就看见肖竹茹发来的消息。 肖竹茹：温故，你还好么？ 温故知道她是蒋集找她的事情，面对蒋集，温故太过于弱势了。 一个避之不及，一个饶有趣味；一个踏实朴素，将理想看得比娱乐、爱情更重，一个在不断追求刺激，只想抓住让自己快乐的。 他们之间矛盾重重，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而在这场博弈中，无论是体力、身份，都是蒋集占优。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温故无疑是可怜的，她势必要按照蒋集的心意活着，应对他的占有欲，他的坏脾气，他的强势。 对温故来说，情况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而且还在逐渐好转。 她回复了肖竹茹：还好。我答应了集哥下周六的一个宴会要当他的女伴，竹茹，你知道这是什么宴会么？ 肖竹茹：布兰切尔家族为颜文瓷举办的认亲宴会。阿故，你说集哥的女伴？ 温故：嗯… 那边肖竹茹静默了一会，很久才回复消息。 肖竹茹：集哥从未带过女伴出席宴会，这次你肯定会受到很多关注，记得保护好自己。 温故心中“咯哒”一下，蒋集并未跟她说这个情况，而且她不仅仅是女伴，那天更是“女朋友”的身份。 上次成为荀哥的女伴，贵族学生的论坛上就一片血腥风雨，但那个时候有面具遮挡。这次的话…… 但不能只看一面，温故首先想到的就是蔺景荀的看法。在她还没有在学生会站稳脚跟时，她不想让他对自己有负面的想法。 所以在蔺景荀回学校之后，她必须要给出一个说法。 但目前这样的发展，也不全是坏事，在她承担风险的同时，也可能会有一些收益。 毕竟，这次之后，大部分贵族学生会误会她和蒋集的关系，那么她加入学生会的阻力会小小一点。 努力上进的特招生，和金章学生纠缠不清的蒋集的女朋友，似乎后者更容易被接纳。 温故和肖竹茹又聊了几句，见时机成熟，她直接切入正题： 竹茹，我想建立一个特招生为主的学生社团。 第117章 毕夏普的帮助 肖竹茹：特招生为主的社团，是不接受银章学生或者金章学生么？那发展可能不太好。但如果愿意接受，哪怕名额再少，那么主导者都不会是特招生。 温故看后，回复她：是的，我现在正在考虑社团规定的编篡，会尽量找出方法。 肖竹茹：建立社团是不是需要我签字？等你编篡的七七八八，可以来找我签字。 温故：好，多谢。 结束对话后，温故在zd上约了简秋池，准备和师姐一起讨论社团的事情，然后便匆匆赶去了试验田附近的实验室。 在实验室待到五点多时，她把一批种子处理后，就赶去吃饭，吃完饭后将剩下的种子放进育苗盆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前往射击馆。 温故也来过这次几次了，算是这里的常客，她被引导着前往毕夏普在的房间，他常在一个固定的房间。 温故推开房门，玻璃墙外天色已暗，里面灯火通明。毕夏普正架着一把步枪，带着3d眼镜打着移动的靶子，温故轻轻走到控制区，屏幕上的数据是75m，靶子移动的速度很快。 他的枪法很准，可以做到弹无虚发。温故认真看着，学习着他的姿势，准备下次尝试一下。 一轮结束，他停止了射击，注意到旁边的温故，把3d眼镜拿下，露出温和的笑容。 “阿故，晚上好。” 他顺手把眼镜放在旁边的台子上，按了铃，“休息一会再开始吧，外面是不是很冷？” “正好可以和我介绍一下你这次的帕里斯山之行，一定很有趣吧。” 侍者敲门进来，询问他们要喝什么，毕夏普看着温故，“热牛奶可以么？” 温故点点头，侍者立刻退出去，再进来时给了他们两个人一人一杯热牛奶。 温故和毕夏普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热牛奶温度适宜，拿在手上并不觉得烫手，喝下去正合适。 “我们先去了内洲，然后才去了帕里斯山。” “那里情况比较特殊，除了自然条件恶劣，温度很低之外，出入限制很严格。” “那里的守村人无法离开，哪怕不想一辈子待在那里。” 毕夏普看着温故，“阿故，很可怜是不是？” “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看到又能怎么样呢？除非被压迫阶级力量强大，才能彻底打破现有的阶级。” “而且就算反抗成功了，只是压迫阶级换了一波人罢了。” “永远有压迫，不公平永远存在。你越看不惯，你越痛苦。” “自己的事情已经让人自顾不暇了，再看着别人，只能是徒增烦恼罢了”，毕夏普的声音透露着温柔与无奈。 “毕夏普，谢谢你。” “我的人生坎坷，但在人生路上，遇到了很多深陷泥沼，还愿意帮我的人。” “你也是其中一个，愿意平等地对待我，教我枪法相关的知识。” “正是受到你们的帮助，我才不能只心安理得地接受帮助。” 毕夏普轻轻笑了，他专注地看着温故，“虽只有绵薄之力，但不吝啬于帮助他人？” “真好啊……” “上次你说加入维安团，进度如何了？需要我帮忙么？” “你说我是一个好人，那我就好人做到底。虽然你有羊羊他们的帮忙。” “毕夏普，我确实有一件事情麻烦你。” “阿故，你说吧”，毕夏普说道。 “我想成立一个社团，可能需要你签字。” “这样啊…阿故你要做社长么？这我也可以教你，毕竟我也有一点经验”，毕夏普比划着手势，示意“一点点”是多少。 温故摇了摇头，“毕夏普，会有其他特招生做社长。我的话，可能会想办法加入古典艺术同好社，你的地盘，不是么？” 毕夏普有些愕然地看着温故，随即笑了起来，“那太好了，和你相处很快乐，很期待和你共事。” “不过如果你遇到问题，一定要和我说。虽然会把自己骂进去，但是古典艺术同好社没有好人。” “如果你加入的话，可能会是第一个，” “判断太过武断了吧”，温故笑着说，“那我回去申请古典艺术同好社，还需要什么么？推荐信？” “这些交给我来就好，你只要提交申请就好。” “我原本以为加入古典艺术同好社会很艰难，毕竟我只是一个特招生……”温故感慨道。 “再次感谢你，毕夏普，如果没有你，这件事可能会很难”，温故诚心道谢。从认识毕夏普以来，他给她的帮助良多，像良师，像益友。 “给社团注入新的活力，是一件好事。而且，阿故…” “我想看你能走多远。” “所以，维安团，进展如何？” “已经成功了，下一步可能会进入学生会的文艺部”，温故回答道。 “文艺部……” 毕夏普叹了一口气，“阿故，你加入维安团真的是史无前例，这意味着你之后直接对接荀哥，无需听从其他人的命令。” “其实和金章学生的地位相同，或许说，超过一部分金章学生。” “你以维安团成员的身份去文艺部，就不是普通的成员，可以带领一部分银章学生完成上面下达的任务，也许会通过秘书部，也许会直接通过荀哥。” “阿故，文艺部的话，部长是祁修瑜。祁家追随布兰切尔家族，所以他现在并不隶属于schnekant公馆那三位阁下。” “阿故，如果你进入文艺部的话，一定要小心行事，祁修瑜的手段并不温和。” 温故点点头，心中画了一条警戒线。 “古典艺术同好社每周二和周四会有一次社团活动，你可以选择参加，参加三次就可以获取一学分，这可以抵消选修课学分。” “周四埃尔会参加，荣耀团的金章学生会在结束后汇报工作内容。” “阿故，如果你想结识人脉，只周四来就好了，因为我觉得，除了埃尔，其他人没有资格和你结交。” 温故摇摇头，“毕夏普，我是想彻底打入你们的圈子，而不是让一两个人认可我。” 第118章 探班 周六上午，温故依旧六点起床，她套上棉袄，背着书包，就准备出发。 她今天准备离开学校，去二十八片区那里看拍戏的李咏晴。然后她这些天找了几家疗养院，准备今天去看看情况。 她的离校申请通道还没有开启，蒋集那边的说法是“完成约定后，他才会考虑把温故的离校申请通道开启”，纸质版的证明已经过期，也就是说温故目前没有正当的离校手段。 温故昨天骑着爱车在学校围墙转了一天，发现在一片树林后面，有一片围墙，两边都种着树，其中，有一处很好攀爬。温故准备翻过围墙。 她把书包背在身上，然后爬上树枝，这一步对她来说轻车熟路，她借着树爬到围墙上，正准备搭着外面的树爬下去，就听见围墙下传来一道声音： “你要去哪里？” 温故循声往下看去，只见何钰玦站在树底下，抱着双臂看着她。 温故是吃完早饭来这里的，但就算这样，现在也才六点四十，不到早上七点。 六点四十，这么隐蔽的小树林…… “你跟踪我？”温故冷冷地看着何钰玦，她看着底下斯文优雅的何钰玦，整个人冷若冰霜。 “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合理监视罢了。” “至于监视原因，现在这种情况就说明一切。” “温故，你这么喜欢跑，是想被关起来么？” 听着何钰玦这么理所当然的话语，温故眉头一挑，“一大早就被迫起来当个摄像头，看来你们的日子也过得很一般啊。” “如果你这次跟丢了我，你说蒋集会怎么惩罚你呢？为了一个特招生天天关你禁闭，何钰玦，你真像条狗。” 温故看着脸色难看的何钰玦，“大少爷应该不会爬树吧，那就先再见了。” 温故说完立刻爬上外面的树，然后爬了下去。 见温故从视线中消失，何钰玦神色难看。他想跟集哥汇报温故的行踪，然而集哥又哪里真正惩罚过温故？ 他神色晦暗不明，回神后立刻打电话备车，同时申请学校附近的监控权限。 另外一边，温故下树之后，一路狂奔。但她并没有像计划那样去赶七点的班车，而是在外面又停留了一会，然后走了几十步远后，又翻墙进了校园。 霍华德的安保措施严格，除了四大家族的学生，学生在学校内要穿制服，不穿制服要随身携带学生卡。老师和工作人员要佩戴证件。在学校中，发现可疑人物，需要及时举报。除此之外，安保人员需要24小时监控巡逻，保证学校中这些学生的安全。 然而，霍华德很大，光学校进出口就有二十几个。而如此大的学校，有一些地方没有存在监控。除此之外，从不同地方出校，可能距离差的很远。 温故先回宿舍快速换了一身衣服，没有再携带书包，然后去了另外一处比较远的出口，算准七点十分校车发车的时间，在临近发车时登车。 她也没有在原先订下的目的地下车，而是坐了两站就下车，然后转坐公共交通，前往二十八片区。 如此折腾下来，温故比原定的十点半迟了一个小时。她进李咏晴的剧组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总算能吃饭了，饿死了，饿死了……” “不过我们剧组伙食真不错，听说是女一的男朋友赞助的。” “有靠山就是好，我们也沾了光。” 两位群演经过温故的面前，朝前走去。温故看着他们去的方向，发现那里已经排上长队，正在等待发饭。 十一月底，沃尔斯已经有些寒冷，一大群穿着群演服饰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他们有的互相笑着打趣着，有的只专心吃饭……整个剧组热闹无比。 温故第一次来到剧组，她有些好奇地观察着，一些人也开始打量她。温故询问了一位姑娘李咏晴的位置。 那位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只见过晴姐男朋友过来探班，没有见过她的朋友。晴姐正在吃饭呢，您跟我来。” 温故立刻道谢，跟着她走着。中间还碰到了一男一女，他们衣着和群演有着明显的不同，一个外表俊逸，一个长相清丽，哪怕温故不怎么关注演艺圈，也觉得他们有点眼熟。 “灵姐，云起哥，这位是晴姐的朋友，我带她过去找晴姐”，引路的姑娘向来者介绍着。 温故轻微颔首，主动打着招呼，“你们好，我是晴晴的朋友，温故。”她脸上是和煦的笑容，为了避免给晴晴带来麻烦，她的态度十分和善。 他们上下打量了一下温故的穿着，衣着朴素干净，灵姐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但表面是灿烂的笑容，她主动伸出手和温故握手，“您好，王灵儿。”温故立刻笑着回应了她。 而王灵儿身边的“云起哥”并没有任何表示，在打量之后，他就不再搭理他，直接无视了温故。 “你们先去吧”，王灵儿说道，温故点点头，心中有些担忧。 大概几分钟后，那位姑娘带着温故来到一扇门前，温故轻轻敲门，门内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请进”。 温故推开门，房内是一个专属化妆间，里面还搭配着一件换衣间。 化妆师正在给李咏晴卸妆，见到温故进来，她立刻起身，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然后奔向温故，“阿故，你终于到了，我好想你。” 好久未见，此刻再见李咏晴，温故有一刻沉溺于她的美貌中，她眉目含情，五官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今天下午我请了假，和你一起去看疗养院，我要好好陪你”，李咏晴挽着温故的胳膊，她仔细地打量着温故，然后蹙眉道，“阿故，你是生病了么？怎么有些不对劲。” “你这是关心则乱，我一点事都没有”，温故把李咏晴按回到座位上。 “你先乖乖卸妆，然后我们去吃饭。” “对了，刚刚是一位小姑娘带我来的，中间还碰上了王灵儿和云起哥，他们也是你剧组里面的吧……” 第119章 最重要的朋友 “你碰上他们了？”李咏晴回到了座位，继续卸妆，“他们是这部剧的女三和男二，他们现在也很火的，算是二线明星，不过阿故你不太关注演艺圈，可能不知道。” “怎么了阿故？” “没事，只是想知道你和同事相处得如何？” 李咏晴听到就知道温故是担心她，“阿故，你是担心我么？你看看我，就知道不用担心我啦。” 温故仔细打量着她，李咏晴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丝毫看不出来憔悴。和之前相比，又多了一丝大鹅的斗志，格外明媚。 如同一颗明珠，耀耀生辉。 “晴晴果然越来越厉害了。” 听到温故的话，李咏晴转过头，眼睛里像盛满了星星，她专注地看着温故，“阿故，我喜欢你夸我。” 温故珍爱她的美貌，但又注意到她皮囊下的胆怯。 别人因为她的美貌爱她，保护她，占有她。他们只关注了他的皮囊，但从没有触及她的灵魂，懂得她的自厌，发现她痛恨自己的胆怯。 只有阿故一遍又一遍地跟胆怯的李咏晴说，“胆怯也没有关系，弱小也没有关系，晴晴，你已经很棒了。” 她一步一步地把李咏晴从内心的恐惧拉出来，在李咏晴看来，她是世界上最纯洁的雪。 雪落在地上，会被踩在脚下；雪只有落在无人之处，才能保持洁白。 “阿故，我好开心，你今天能陪我。” 化妆师深深地看了一下温故，这位女一号的贵公子男朋友来的时候，李咏晴笑得很娇羞，但此刻看见她对温故的态度，才知道什么叫真心的笑容。 真的是没有对比，就发现不了差别。 卸妆很快完成，李咏晴换了一套休闲服，粉色的大衣，里面配上白色的连衣裙，像是深秋中开出的春天的花。 “阿故，我们走吧。” 李咏晴挽住温故的手，朝着外面走去。她们先去二十八片区的商业街吃饭，然后下午下午李咏晴再去陪温故去看疗养院。 饭店李咏晴在知道温故要来探班时就已经定好了，是一家评分较高的特色餐厅。 订的包厢临着窗，从落地窗能看见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而这条路，李咏晴和温故曾经也走过，在死里逃生之后。 她们聊了一下近况，很快就说道了颜文瓷的事情。 “你和颜文瓷说了么？让他跟手下的人说一声，不要乱咬人？” “还没有……”温故拍了一下脑门，她最近太忙，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阿故，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了”，李咏晴嗔怪道，“那你现在就发。” 温故打开手机，打开颜文瓷的对话框，发现最后是自己住院的时候发的消息，他还没有回复。她看着李咏晴，“晴晴，上次的消息他还没有回复，可能自顾不暇了。” 李咏晴立刻蹙眉，“他给你带来太多麻烦了。” “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被推着走罢了……”温故明白李咏晴的想法，宽慰道。 “他的懦弱就是错误”，李咏晴的语气带着浓厚的情绪，不知道是单单说颜文瓷，还是带上了自己。 “因为懦弱而伤害别人，与因为残暴而伤害别人有什么区别么？” “仅仅是因为武器不同么？” “一个拿着明晃晃的枪，一个把你当成盾。” “晴晴……”温故看着李咏晴。 “不一样的，人想要躲在别人的身后是本能，而欺负别人却不是。” “一个人如果有能力，他可以选择帮助，冷漠；但如果选择伤害别人，这才是不对的。” “颜文瓷现在可能没有能力帮助别人，晴晴，不要苛责因为没有能力而没有伸出援手的人，好么？” “可是他已经成了四大家族的人了，如果是我，是我的话……”李咏晴看着温故，眼中有无穷无尽想要说的话。 她的眼睛会说话，比宝石还美。 温故走过去，蹲在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仰头注视着她。 “晴晴，不要指责他不成长。在很多情况下，人哪里有机会变强呢。” “如果颜文瓷变强大了，必然是受尽了磨难。” “我不希望你遇到这样的困难，晴晴。” “阿故，我只是觉得，你总是义无反顾帮助别人，为此麻烦缠身。” “有的时候，这也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不是么？帮我的那次，帮颜文瓷的那次。” “可是他为什么能做缩头乌龟呢。” “这是我的选择，晴晴。” “我选择帮助他，但我不强求他回馈我。” “我不后悔这个决定。因为正是如此，我才认识了你，不是么？” “认识你能抵消我在霍华德遇到的一切不幸。” 温故幼时躲躲藏藏，性格孤僻，后初高中安定下来，但也总是独来独往。后来她以考入霍华德大学为目标，还要兼职，所以总是忙忙碌碌，没能通过玩乐结交朋友。 她高中时也曾帮助被小混混打劫的同学，但后果就是被当地的黑道势力围堵了许多天。当时，学校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无人敢和她做朋友。后来，还是哥哥发现她身上带伤，找赌场的关系，和黑道势力那边的小头头赔礼道歉，才彻底解决。 解决这件事情后，关于她的谣言满天飞，大家更不愿意接近她了。 所以，当帮助李咏晴后，她主动搬过来和她做室友，陪她吃饭，给她搭配衣服，给她编头发，她真的很开心。 她对“得到”不抱有执念，但对“失去”很恐慌，尤其是朋友。 李咏晴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阿故，你真是……”李咏晴轻轻抚开温故耳边的碎发。温故在打扮上一向随意，散着头发或者扎简单的马尾辫，扎马尾辫的时候，新长出来的碎发飞舞在她的周围，像主人一样，充满着生命力。 她动作轻柔，眼神专注。 阿故，我和颜文瓷不同，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只保护你一个人。 神爱世人，如果世人不爱神，我愿意做唯一爱你的人。 第120章 疗养院 吃完饭后，温故和李咏晴出发去隔壁二十九片区。 沃尔斯有三十六个片区，富人在前二十八个片区。二十九到三十六片区为其他人生活的区域。 温故挑选了三个疗养院，价格公开透明，在沃尔斯这种物价昂贵的首都洲，这三个疗养院是温故和温昭勉强能负担起的。 其中，二十九片区有两个，三十一片区有一个。 她们下去时，盛至给李咏晴安排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待了，温故和李咏晴坐上了车，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她们先来的是康年养老院，价格是三个养老院中最贵的，一个月大概一万联邦币左右，每次需要提前缴纳半年的费用。这几乎是原来疗养院的四倍价格。 “所以您母亲现在身体状况健康，但由于精神上面的一些原因，无法自理是吧。” 疗养院安排了一名文员来接待他们，主要介绍居住条件，饮食条件，以及日常照顾。同时也向客人了解病人情况。 温故点点头，补充道，“您放心，她没有任何攻击性。” “这我们倒是不担心，只是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精神病疗养医院，只能起到看护作用，无法为您的母亲提供专业的治疗。如果您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这个疗养院并不适合你。” 温故摇摇头，她对母亲的记忆很少，隐隐记得她声嘶力竭的模样，“我们已经去过医院了，目前她的情况吃药的作用不大。只能提供好的看护服务就好。” “如果只有这个要求，那您绝对可以信任我们。” “我们都是单人间，配有卫生间和一个小型的活动区域，房间朝向都很好，每天都能见到阳光。可以足不出户晒很长时间的太阳。” “食堂的菜色每天都有变化，每天都有二十几种可以选择，厨师都是有高级厨师证，高级营养师证，搭配绝对健康。” “护工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会查房，每周会有体检。” …… 疗养院的文员带着她们从庭院走到房间，仔仔细细介绍着疗养院的每一项优点。 “女士，您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先签一个合同，付两千的定金，这样我们会给您预留房间。” “其实沃尔斯的疗养院数量不多，尤其是性价比高的疗养院。我们这里房源也很紧张。” 温故没有被她语气中的紧迫感影响，回复道，“我再考虑考虑。” 李咏晴握住温故的手，对着文员说道，“直接订下来吧，签合同。” “晴晴？” 李咏晴知道温故犹豫的点，“都说我是大明星了，大明星还会差钱么？” “阿故，这个困难都不愿意让我和你一起分担么？” “你不想接受我的帮助么？” 温故摇摇头，“如果我不想接受你的帮助，又怎么会主动开口找你借钱。只是……” “只是现在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 “阿故，我只希望我对你的帮助是日日夜夜的，而不是轰轰烈烈的。” 温故明白了李咏晴的意思，她像是被定住了，良久，笑了起来。 “谢谢你，晴晴。” 于是，疗养院的事情就算定了下来，这里直接付了二千的定金和半年的费用。只要在入住前一个星期告知这边就可以。如果违约，除了定金，其他费用可以退回。 因为不用参观其他两家疗养院，所以下午还多出了很多时间，李咏晴提出送温故回霍华德，然后她们可以再一起在霍华德吃一个晚饭。 “好久没回霍华德了，正好可以回去看看，还可以顺便看一下阿至”，李咏晴观察着温故的脸色，可能温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憔悴。早点回霍华德可以让她好好休息。 想到自己是翻墙逃出来的，学校里面还有一大堆麻烦，温故紧张了一下，然后看向别处，“其实我对剧组拍戏很感兴趣，要不我们去你的剧组？” “阿故……”李咏晴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你这个反应好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好像……是有一点，不过只有一点点”，温故抓了抓头发，她不敢和李咏晴直视，自然没有看到李咏晴有些难看的神色。 等她再抬头时，李咏晴脸上已经绽放了笑容，“阿故，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不想告诉我的，但这样，反而我才会担心。” 和上次温昭突然来学校一样，这次温故也有些紧张。她了解晴晴的性格，干脆破罐子破摔，“那就回霍华德吧。” “所以，这就是阿故你碰到的麻烦？”李咏晴站在树底下，看着坐在围墙上的温故，脸色难看。怪不得温故今天的裤子那里有点脏兮兮的，还有一点磨损的痕迹。 温故看着穿着像公主一样的李咏晴，有些羞涩，她点点头，“晴晴，要不我们宿舍汇合？你走大门进去？” 李咏晴自然是爬不上去的，她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但目前明显不是一个好的时期。 她们暂时分开，温故见李咏晴离开后，立刻借着另外一棵树爬了下去。 她走了几步，突然听到鼓掌声。 何钰玦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他步履优雅，按着节奏鼓掌，金框眼镜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只看外表，像处事稳重的王子。 “每次看，都非常惊艳”，似乎是有什么底牌，他又不紧不慢，好像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但是，不得不说，让人赞叹的是你的逃跑技术，真的是让人不快。” 何钰玦死死盯着温故，如同一条毒蛇，他的脸上笑容慢慢变大，逐渐超过他惯有的标准弧度，显得癫狂起来。 “所以得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合格宠物的活动范围？” “呵……”温故看着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上课要有教师资格证的，你……” “不配！”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阿故，我在让人变乖这方面，可是很有经验的。” “你还记得尤泽么？” 第121章 清缴组 尤泽，当初那个破坏温故试验田的人。 温故警惕地看着何钰玦，她思忖着何钰玦提起这个人的原因，是为了恐吓，威胁，还是什么？ 他在学校里突然消失，偶尔能听见一些风言风语，周围的人会偷偷打量她，猜测她与尤泽消失的关系。 “把曾经欺负你的人喊到这里来，让他跪着诉说他的痛苦遭遇，不知道你会是什么表情？” “我想你一定会露出不忍的笑容吧，毕竟你上次只是折了他一根胳膊。” 温故没有仔细听他的话，她环顾四周，想看何钰玦有没有带其他人来围堵她。 她远远看见两个人影，一个如弱柳扶风，披肩长发；一个如山一样，比洛桑的巨大，让人望而生畏。 “那是你的人？”温故问何钰玦。 “我没带人……”何钰玦下意识回答，他以为温故是在找机会逃跑，结果回头一看，刚刚还有些变态兴奋的脸立刻变得温和，如同戴了一张面具，还流露出丝丝的厌恶和冷漠。 “下午诸位安”，那位长发男性说道，他有着女性的柔美，说话彬彬有礼，声音如同音乐舞动。 “和温故小姐是初次见面吧，我叫祁修瑜，是‘清缴组’的队长。” “我倒不知道学校多了一个‘清缴组’”，何钰玦挡在温故前面。 “诺兰·布兰切尔大人的近卫队，最近刚刚成立。以后除了其他三个近卫队，霍华德大学将存在第四个近卫队。” 诺兰·布兰切尔，是颜文瓷回归布兰切尔家族后的名字。 “那么，尊敬的‘清缴组’的队长大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清缴组的目的当然是‘清缴’。” “抱歉，钰玦，温故小姐是我们的清缴名单上的人，我们今天要把人带走。虽然先来后到很重要，但是事情有轻重缓急……” “温故是集哥的人，祁修瑜，你的胆子大到敢动集哥的人了。” “她也是诺兰大人的人”，祁修瑜丝毫没有退缩，“对‘清缴组’的人来说，诺兰大人的命令高于集哥。” “诺兰大人的命令？是他的命令？” “还是你们借着他的名头行事呢？” “这又有什么区别呢，背叛诺兰大人的就需要被惩戒。” “背叛？我记得之后论坛也有发你的诺兰大人和温故共进午餐的帖子吧。” “那是诺兰大人被蒙骗了罢了……可怜的诺兰大人，心思单纯，被人欺骗还不知道。” “故意忖度主人的心思，这可是大忌。祁修瑜，你是不是无主太久了，连这个都不懂了。” “那你又为什么单独在这里，钰玦？” 祁修瑜看着何钰玦，见他低头和温故说什么，笑了一声，“叙旧就到此结束了，钰玦，你把温故给我，我可以让她知道你想告诉她的。” “有集哥在，你哪怕想教育温故小姐，都不敢动手吧，只能放放狠话。” “你把人给我，我到时候可以把视频素材给你。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抱歉了。” “清缴组不能失手，这是迎接诺兰大人的仪式。” 何钰玦冷冷地看着他，臣强主弱，霍华德的水更深了。 他看着祁修瑜身后的人，祁家是联邦为数不多的培养“死士”的人，这么明目张胆地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只有那么少数几家。 而这种精英力量，对付他和温故绰绰有余。 “是不是我说不行的话，我们两个都走不了”，何钰玦问道。 “清缴组不能失手”，诺兰没有正面回答。 “那只能让你带走她了，视频素材别忘记了……”何钰玦扶了一下眼镜，然后深深地看了一下温故，转身离开。 温故想起刚刚何钰玦的话，她轻轻拉了一下他，“跟李咏晴”，她怕何钰玦不认识李咏晴，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盛至的女朋友说一声，我临时有些事情，让她先回去。” 何钰玦却没有回应她，直接离开了。 “这算是我和温故小姐的第一次见面吧，不过，我倒是见过你的哥哥。” “他在拳击台上真的是太亮眼了，本来还想看看他和十三之间的比赛，可是没有同意，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十三和另外一个人的比赛也挺有趣。” 哥哥？温故紧紧捏紧了手，她看着祁修瑜，“你找我是为了仪式。这究竟是给颜文瓷的仪式，还是给你自己的仪式。” 她知道逃不过，但又不想轻易被抓，便爬回树上，一路赶路，她有些疲惫，此刻，坐在树上，权当休息。 似乎是知道温故无路可逃，又似乎是因为他一贯的“优雅平和”的风格，他用那双多情的眼睛看着温故，脉脉含情，“自然是给诺兰大人的仪式。” “为此不惜惹上蒋集？违背颜文瓷的意愿？甚至驳了荀哥的面子？” 在刚刚何钰玦和祁修瑜对话时，温故就想用手机给李咏晴发消息，但发现信号完全被屏蔽了。如此大费周章，清缴名单对他们而言真的那么重要么？ “这可太好了，温故小姐，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毕竟清缴名单中的人大部分都平平无奇，哪怕是金章学生也都很无趣，清缴这些人，完全不能体现我们清缴组对诺兰大人的重视。但你就不同了……” “而且，越多的人注意到你，我越安全不是么？” 祁修瑜歪着脑袋，他看上去文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是么？明婷雅进你们的清缴名单了么？”温故反问道。 “进了哦，一切都是为了仪式”，祁修瑜给出了一个出乎温故意料的答案。 不过他很快又补充道，“不过她可是很配合。所以，在清缴之后她就有资格加入清缴组了。” “我以为清缴是彻底清理”，温故的声音充满着嘲讽。 “是清理罪恶，让人体会到诺兰大人的痛苦。其实也是一种惩恶扬善，不是么？” “所以谁有资格进清缴组，清缴名单怎么定，都由你定，和颜文瓷无关？” 她内心有阵阵的恶意，以及一丝害怕李咏晴担心的焦灼感。 清缴？ 强权下的“正义”？ 不过只是一场披着其他皮的霸凌罢了。 尤泽是这样，面前这位面容姣好，彬彬有礼，人模人样的人也是如此。 “你是觉得你在清缴名单里面不合理么？”祁修瑜的眼睛因为微笑而眯了起来，单单只看外表，像冬天里面的阳光。 “毕竟，像钰玦说的，你是集哥的人。” “荀哥之前特意联系我，说你之后会加入文艺部，让我关照你。” “诺兰……也提起了你。” 但他摊了摊手，“但是抱歉，你符合清缴要求，进了清缴名单。”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祁修瑜看向了温故，然后按了接通键，颜文瓷的身影出现在祁修瑜面前。 “诺兰大人，下午好。” “还是叫我诺兰吧，你我之间不需要用敬语”，颜文瓷的声音传来。 “诺兰，鲁丝阁下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回学校么？” “宴会后。在此之前，霍华德我能联系你的人只有你。” “修瑜，温故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 那边颜文瓷点点头，“麻烦你帮忙照顾他了。” “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祁修瑜看向温故。 温故从树上跳下来，她走到颜文瓷的面前，但手机那头的颜文瓷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 他衣着得体，身上那份清冷的气质染上了权势的矜贵。昔日，颜文瓷是特招生时，他的眼中就有一种隔绝感；此时此刻，蓝宝石般的眼睛就像没有温的石头，充满着冷漠感。 祁修瑜打开了勿扰模式啊，温故突然意识到。这样对方只能听到他一个人说话，看到他一个人，算是一种智能屏蔽。 温故看着不远处的十三，祁修瑜在打电话，而十三只听他命令。 此刻，因为他们认为她是在向颜文瓷求救，所以对她靠近祁修瑜并没有什么防备。 温故趁其不备，立刻用手肘钳制住祁修瑜的脖子，手机滑落在地，传来颜文瓷问询的声音，“修瑜，发生什么事情了？修瑜……” 由于温故死死钳制住祁修瑜的脖子，他呼吸困难，无法发声，只想用手摆脱温故的束缚。 十三脸色一变，他想上前掰开温故的手，但温故却喝止了他，“如果你再上前一步，我不保证他能安然无恙。” “你退后十步。” 见十三不动，温故加大了力气，祁修瑜的脸色变得难看，挣扎的力气也变小了。十三见状，沉默地退后了十步。 见此，温故稍微松了力气，给祁修瑜一点喘息的空间，“你是怎么屏蔽我的手机信号的？关掉。” 祁修瑜喘着气，他艰难地说道，“在十三那里，你把他喊来，我让他关掉。” 温故冷哼一声，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把十三喊过来，而是一边压制他，一边关闭地上手机的勿扰模式。 原本颜文瓷只在冷漠地等待祁修瑜回复他发生了什么，但骤然见到温故的身影，他陡然睁大了双眼。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温故，这个他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临摹的形象，“阿故……” 但注意到温故和祁修瑜的姿势之后，他的脸色突然变白，“发生了什么？你和祁修瑜？” “颜文瓷，你当初说，如果我出事，你会保护我哥哥。” “但现在你的手下却有伤害我哥哥的打算。” 颜文瓷想说什么，嘴唇轻微开合，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弱小不是你的错；骤然掌握强大的力量也不是你的错；但一直弄不清楚情况，将无法掌控的权力分配给其他人，还不能控制那些人，这是不合理的。”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更不需要你让别人代替的保护。” “阿故，抱歉，我……”颜文瓷还想说什么，但温故只深深看着他，打断了他。 “你知不知道清缴活动？知不知道清缴名单？” 颜文瓷脸色惨白，更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其他人的事情我不想理会，阿故，我只是没想到祁修瑜他……” 温故失望地摇了摇头，“我言尽于此。” 电话被挂断，温故看着手下的人，“颜文瓷好像都没有关注你被挟制的事情呢？” 祁修瑜说话有些困难，但他情绪稳定，“就像你说的那样，大人把权力分配给我，把关注全部都给你。” 温故冷冷地看着他，她现在没办法带着祁修瑜大摇大摆走进霍华德的大路，自己的手机信号也被屏蔽，只能在这里等何钰玦带人过来。 但何钰玦就像石头入海一样，毫无消息，只有走之前那句“我去跟集哥汇报。” 都是麻烦，这样一想，温故用了更大的力气。 “温故，你也没有勇气同归于尽吧。” “我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你的想法，所以不敢动手。” “现在想想，你是不敢沾惹人命的。” 祁修瑜艰难说道，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的手轻微摆动了一下，十三就从几步远的地方冲过来，速度十分快，和他的大块头体型明显不符。 温故愣了一秒中，瞬间将祁修瑜压倒在地，降低重心，坐在他的身上，手脚并用，死死钳制住他。 十三扑了个空，愣了一下。 就在双方胶着之际，祁修瑜的手机铃声响起，铃声和刚才的有明显的不同，温故看了一眼屏幕，是父亲。 温故想按挂断，祁修瑜却说道，“让十三去接。” 十三想拿起手机，却听见温故说道，“十步远。虽然我不会弄死他，但想让他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 “温故小姐，算我的恳求。” 一个电话就让祁修瑜有如此多的变化。 温故没有按照祁修瑜的要求给十三，直接拨通了电话。 她选择了人脸卡通模式，对方无法看到正脸，而是卡通人像。 “修瑜，你怎么才接电话，爸爸好担心你。刚才你妈妈在家大发雷霆，说布兰切尔家的那个少爷说……” 接通电话后，祁修瑜的父亲就一通输出，此时看清了画面，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欺负我儿子？” 第122章 救场 温故看向视频中的投影人像，他作为祁修瑜的父亲，看上去格外年轻，三十出头，像是他的哥哥。两人有五成像，但气质和祁修瑜完全不同。 “叔叔您好”，温故笑着打招呼，然后用力将祁修瑜的胳膊反手束缚，“组长大人，不和叔叔打个招呼么？” 祁修瑜呼痛，那边祁修瑜的父亲——莫春紧张万分，“你别动他，十三呢？” “你要什么，都给你，别伤害他。” “原来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人担心”，温故看着忍痛不出声的祁修瑜，想起他去找哥哥的事情，加大了力气。 她看向手机投影，“抱歉叔叔，他可能暂时不方便和你说话”，然后按断了挂机键。 “叔叔现在应该很担心你，这样我们才公平不是么？” “真幼稚，温故小姐……”祁修瑜艰难地说道，“这些手段我只在幼儿园的时候用过。” “成年人，就得像成年人一样，手段得强硬一点不是么？”祁修瑜看着几步之外的十三。 十三面无表情，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祁修瑜第一次用这种角度看他，觉得他有种莫名的高高在上。 这次回去换十四吧…… “上次十三和那个小朋友玩了三分钟，就闹出了人命，虽然不是本意，但温故，这才是成年人的游戏，不是么？” “像你这样只会接电话让我父亲担心，真的是……” 祁修瑜低低笑出了声，然后不小心呛住，猛地咳嗽，“你这样，还妄想加入文艺部。让你筹备一场宴会，你都做不到吧。” “我还是喜欢你刚刚装的那副模样，现在这样说着‘妄想’，一脸刻薄的样子，像把面具撕下来了。怎么，没力气装了？” 温故用尽力气拽住他的长发，“用人命来玩成年人的游戏？很自豪？我们也玩一个三分钟的游戏如何？” 见祁修瑜吃痛，温故冷哼一声。余光之中，十三突然冲过来，温故知道两个人的差距，她把祁修瑜拉起来，挡在身前，因为惯性他们猛猛摔坐在地上，但温故却没有放手。 十三再次失手，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睛深处流露出一丝恐惧，祁修瑜感觉左手一疼，还没缓过来，就听见温故说道，“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一只胳膊了。” “温故，你要知道，你以后还要在我手底下做事……” “我是帮荀哥做事”，温故冷冷地说道。她实在不想和祁修瑜再多待一秒钟，然而现在十三在这里，她不能松手。 他们两人僵持着，祁修瑜突然痛苦地笑了起来，“温故，我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个局面。” “我相信你收集了我的资料，知道我是一个野蛮人。没想到这个局面是你的无能。 ” 祁修瑜还想说什么，就看见远处走来的一群人。他有些愕然，又有些释然。 “我还以为钰玦答应了我的提议，毕竟我们两个算是同好，没想到他去给你搬救兵了。” “看来是……清缴失败了。” 温故看了一眼祁修瑜，随即就被蒋集拽了起来。 “我的人？你也敢动？” “布兰切尔家的一个私生子罢了，我能让他求饶一次，就能让他求饶两次。” “拿着鸡毛当令箭”，蒋集准备踢祁修瑜，但十三立刻挡在他的面前。 祁修瑜仰头看向蒋集。清缴名单是为了诺兰·布兰切尔顺利回校而做的铺垫而已。 一个私生子骤然登上高位，昔日将他踩在脚下的人会怎么看？ 而清缴组的“清缴”活动，就是告诉霍华德的所有人，他有能力报复回去。 当然，他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他能力卓越，却被排除在核心范围内。诺兰对他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 没想到遇到了温故，这块难啃的硬骨头。 十三抱起祁修瑜，对他来说，祁修瑜是最重要的，这里明显形势不对。 “我让你走了么？”蒋集说道，他低头看了温故一眼，她现在意外的乖巧。 温故像一块石头，像无法折断的韧草，从来都是强大的，无畏的。在她面前，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把他看在眼里，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表露出依赖的意思。 于是，他有些上头了。 祁修瑜让十三把他放下来，他在温故手上吃了一些苦头，此刻，他站定，努力维持着自身的体面。 “集哥。” “清缴名单清缴到我的头上来了？” “听说直接报我的名字都没用，让我去找那个私生子？” 蒋集的脸上充满戾气，他对自己手下的人都不留情，对其他人更是狠戾。而且，面前的这个人，无论是无主的，还是跟着颜文瓷的，他都不在意。 蔺景荀和埃尔罗伊尚且能让他高看一眼，那个私生子又凭借什么？ 凭他布兰切尔家的人不能生？ 蒋集还想按照习惯给他一脚，温故却拽住他的手，“能把他交给我么？” 蒋集看向温故，“你要他？你要他干什么？” “温故，我记得我没允许你出学校吧？” “抱歉，但我出去是事出有因，等这个事情结束我可以跟你解释”。 温故此刻有求于蒋集，她顺着他的心意，稍微服软，“真的很谢谢你赶过来，不然我真的无法脱身。” 对蒋集来说，温故此举是弱者对强者的妥协；是温故对他的妥协。 对温故来说，这是为了达到目的而调整狗绳的松紧程度。 “温故，你是在求我？” “蒋集，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和你商量。这件事情只能和你商量。”温故摊开手，说道。 何钰玦冷笑着看着蒋集的反应。果然，只要温故愿意，集哥的情绪就能很快被安抚下来。 蒋集自然知道温故的心思，他用手抬起温故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用这种方式观察过温故很多次。这次，他鬼使神差地放开手，弯腰和她平视，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他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温故，你也不是那么难懂么？” 温故依靠在树上，“蒋集，也许不是我变得好懂。而是你变了呢？” 也许是温故确实脾气倔，蒋集和温故之间的火药味太浓太浓，所以蒋集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然而，之前要吃你的野生狮子突然变成大猫和你玩。如果真因为狮子暂时收起的爪子而收起警戒心，愿意主动当猫薄荷，那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蒋集他的阴晴多变，暴戾恣睢，一切以兴趣和本能为导向，不会委屈自己分毫……这些种种叠在一起，让温故明白： 蒋集他不是人，只是疯狗罢了。 蒋集没有直面回答温故的问题，他看向祁修瑜，“温故，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在宴会前，培养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我想让我们之间的‘感情’更加完美无缺。” “要做到什么程度？” “你知道我的个人信息，我知道你的个人信息。喜欢吃什么，生日，喜欢的颜色……对了，我还要给我们安排一个纪念日，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怎么样？除此之外，温故，我希望我能教会你跳交际舞。” 真是糟糕的提议。温故计算着要花费的时间，在后续的安排中，她预留的时间不多，这势必要更进一步挤压睡眠时间。 她恐怕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变得脾气暴躁，那个时候如果起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也是蒋集自找的。 她突然打量着蒋集，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他又维持双臂交叉在胸前的姿势，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关于这个提议，我也有个需求。个人信息那块，我想你可以提前做一个表格，然后我们双方填一下，提前记忆。然后可以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来一次考核。” “至于交际舞，我可以学习，但有一个条件，总学习时间不能超过8个小时。” “如果这样，我就答应这个条件。” 蒋集明显很不满，但温故却说： “蒋集，这是我能空出来的全部时间。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也无能无力。” “阿故，如果你被关起来，什么也干不了，是不是时间就多了起来。” 温故挑衅地笑了，她仰头直视蒋集，“你可以试试。蒋集，你想把我关在霍华德，你成功了么？” 见他脸色变得难看，温故立刻止住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我预约了医生，快到时间了，先走了。” “祁修瑜，你给我一天就行。” 一天，温故究竟要做什么呢？ 蒋集看着温故，柔顺的兔子突然用老虎的獠牙，犀牛的角来武装自己，以此在“非洲大草原”生存。 但她的目的是想同化成捕食者，还是趁机逃离这个不适合自己的世界呢？ 如果是前者，他还会对温故感兴趣么？如果是后者…… “可以给你，但温故，这是我给你的权力。” “按理说，祁家的人只能我动，你不能碰。” “所以你必须在我的地盘完成这件事情，这是我对你的保护。明天，祁修瑜会待在禁闭室，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 保护？温故低头看地，这分明是监视，禁闭室到处都是摄像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原封不动地提交给蒋集。 “可以”，温故也知道，这是蒋集的底线。对于很难改变的东西，她不想再花时间争辩。 她不想花任何不必要的时间在蒋集身上。 温故想起什么，她走到何钰玦面前，轻声道谢，并询问他有没有跟李咏晴传话。 何钰玦看着脸色难看的蒋集，推了一下眼镜，回复她，“事情紧急，所以我去找了集哥，没来得及找李小姐。” 温故点点头，她转身就走，想去赴约，结果却被蒋集拉住了手。 “不是说要去校医院？我陪你去。” 温故想要摇头，但蒋集却直接下令安排，“祁修瑜，你去禁闭室。钰玦，你安排车。” “温故，我对你够纵容的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谎话连篇。” “那你自己要有甄别信息的能力了”，温故用劲拽开蒋集的手，完全不顾强制手段带给自己的疼痛感。 “我会去校医院，但是约了其他人。我想我们没有的约定中没有必须和你一起去校医院这一条吧。” “你约了谁？” 温故看向何钰玦，在蒋集冒着火星的眼神看向何钰玦时，他只和善地笑了一下，“应该是李咏晴小姐吧，温小姐今天应该是为了她爬墙离开霍华德？” “话说，没见过温小姐在霍华德交过男朋友，反而……” 他语气中有暧昧的气息，但温故直接打断了他。 “男朋友啊，算是有过吧。” 温故抬头。看向蒋集阴郁的脸色，“羊羊算是吧，我想你们问他，他应该不会否认。” “我的性取向应该正常，所以何钰玦，你别误会。” “不是蔺景荀？而是章星阁？”蒋集再次拦住温故，他面无表情，脸部棱角分明，安静下来时有一种压迫感。 “蒋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我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所以问这个问题有意义么？” 大部分时候，温故的眉眼间都是一片疲惫，是蒋集无法理解的疲惫。 明明跟他服软，就不用那么辛苦。但她依旧去上那些无聊的课，去钻研那些试验田。 科技是可以用钱砸出来的，多温故一个不多，少温故一个不少。霍华德农学专业多特招生，他可以用钱砸出很多成果。但温故只有一个。 温故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价值是攀附他，而愚蠢地在意那些“不值钱”的东西。 为此，甚至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他。 “水性杨花。” 蒋集死死抓住温故的脖子，“在我说喜欢你之后，你还和章星阁在一起？” “蔺景荀就算了，章星阁，也配和我争？” “咳……咳……他不配，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蒋集突然松开手，他看着瘫坐在地的温故，“你是在激怒我，想让我帮你解决章星阁？还是想转移话题，让我别注意李咏晴？” 第123章 你变了? 当想利用蒋集对她的兴趣，浅薄的爱意作为武器时，她就注定要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地揣度着他的心态，在他失去兴趣前，掌握足够的筹码，一旦他有结束游戏的想法，她就必须要立刻抽身。 对于蔺景荀，她想以一个下属的身份靠近，他是她的上司。 而对于蒋集，她也说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 她厌恶他，他喜欢她，似乎她占据了高位。 然而，她又要利用他，所以她小心翼翼；而他又如此肆无忌惮地对待她，这似乎是蒋集占据了高位。 两个人都讨厌对方的高高在上。 一个人想着“永远得到”，一个人想着“暂且忍耐”。 “蒋集，你说我激怒你，说明你在愤怒。” “你为什么愤怒？你不也在做相同的事情么？” “让我阶段性地做你的女朋友。” “羊羊还在你之前，而且并不算是胁迫？所以你为什么生气？” “温故，我想你也知道，在霍华德，我的东西，不容别人染指。” “不容染指也被染指过了，蒋集，先来后到。” 蒋集站直俯视着温故，他和霍华德深秋的树一样，沉默不言，然而树冠火红的树叶暗示着他内心的狂风暴雨。 “温故，在霍华德，我就是规则。” “如果你想激怒我，你成功了。但你要明白，今天你可以利用我解决某个人，明天说不定我就会解决掉你在乎的人。” “蒋集，这就是你幼稚的想法么？” “今天解决羊羊，那明天如果我和荀哥，颜文瓷，或者那位霍华德少爷扯上关系呢？相必你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找我麻烦，像是，无能狂怒？” “你自卑了吧，蒋集。” “毕竟荀哥的优秀有目共睹；霍华德的那位少爷在绘画界也算有名；甚至颜文瓷，也是性格温柔；而让你引以为傲的只有这个身份。” 温故突然想起那些灰姑娘和霸道少爷的电视剧，里面有一句女主经常说的台词，“你除了身份地位还有什么？” 她想起自己的处境，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温故，你变了”，蒋集说道。 温故是沙漠中的荆棘，是不可触及的月亮，她的脊背像帕里斯山一样坚不可摧，她的眼睛像深邃的宇宙。她像草原的猎豹，又像森林中的灵鹿，纯洁无瑕，在这黑色的霍华德中显得如此亮眼。 她会说“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人，教导不了我”，她会告诉他“一个本性不那么坏，一个还算善良的你”，她会否认她和蔺景荀的关系，“相信我的品行，我绝对不和有未婚妻的人扯上关系。” 但此刻她脸上放荡的笑容，在蒋集看来是这么刺眼，她开始权衡利弊，将自己和其他男性扯上关系，以此来谋取利益，他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蒋集也盘坐下来，如同国王坐在自己的领土上。 两个人面对面盘坐着，一个人气势磅礴，骨子里的高傲带来的是满满的压迫感。他衣着华丽，享受着全联邦的供养。另一个衣着朴素，甚甚至有些磨损，她的五官被生活的一些苦难打磨地坚韧不屈，然而此刻她脸上却挂着笑意，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联想发笑。 温故变了？何钰玦推了推镜框，明明还是块犟骨头，甚至扑腾地更狠了，哪里变了？ 不过如果集哥对她失去了兴趣，自己倒是可以试试看，她的骨头有多硬。想到今天早上温故在围墙上的挑衅，又联想到之前她的叛逆之举，何钰玦的神色变深，最终全部敛在眼镜下。 “有没有一开始你所认为的我，就不是真正的温故呢？” “而是加了滤镜，加了幻想，你想象中的温故。”温故嘲讽的目光深深刺中了蒋集，她的笑声并不刺耳，却像利刃一样尖锐。 “沙漠荆棘在雨季的时候刺会扎向自己，形成奇特的蓄水通道；而干旱的时候除了发达的根系，它的刺会朝外，以抵御其他动物啃食自己。” “与其说是你变了，还不如说是你周围的环境变了。” “毕竟，口直心快地激怒我，可不是聪明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蒋集看着面前的温故，他的征服欲在她。顺从的温故是他所愿，桀骜的温故是他欣赏的人…… 只要温故还是沙漠荆棘。 独一无二的沙漠荆棘。 或者说，她变得有些像他，但又完全不是他。 在激烈的反抗无用之后，她开始寻找新的方式。 他是否要转变态度？来应对有些不同的她？ 监视人员的周报还是写的太简单了，应该她的一言一行都被记录。怎么合理在她身边插入自己的人呢？ 还不引起她的反感…… 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 蒋集起身，再次看向温故，霍华德关不住这只鸟，所以放她自由也很不错，前提是要在她的脖颈系上属于自己的项圈。 蒋集突然有点累。 他和温故之间似乎从一开始的见面，就注定了双方之间是博弈。温故没有接受她的示好，她在驯服他。 但又不仅仅在驯服他。 关在笼子里面，她的反抗固然激烈；但放到笼子外面，他就要花更多的力气不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是如此的诱人，外面的人都想捕捉这只美丽的鸟。 如果有另外一个温故就好了…… 和温故一样干净，愿意喜欢他，珍视他，会乖乖待在霍华德，会用敬仰的眼神看着他，会抚慰他深处的伤痛。 她只注视着他。 蒋集有些怔愣，他是喜欢温故，还是喜欢某些特质呢？ 因为一些特质对一个人感兴趣，渐渐被她吸引，喜欢上了这个人，从而喜欢了……这个人的一切么？ 他难道不喜欢温故？毕竟，他不喜欢温故的一切。 他不喜欢温故对他的逃避，他不喜欢温故的逃跑，他不喜欢温故对别人的关注。 他可能需要再做思考，也许……尝试找一个他理想中的人。 第124章 神? 蒋集走的匆忙，走的突然。就像莱滨夏季的暴雨，看得轰轰烈烈，让人心惊，但只是短暂的狂风暴雨，走后，又是天晴。 又剩她一个人，她准备离开小树林，去clint公寓门口找李咏晴，但她刚刚扶着一棵树站起身的时候就愣住了。 李咏晴正站在不远处，她气喘吁吁，头发有一点点凌乱，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她身着粉色的大衣站在那里，白色的裙子像雪莲绽放。 温故的心为这一幕触动。 很多人以为她强大，可能只有温昭，李咏晴他们知道不是。她柔软像初雪，轻轻一碰就化了。 她会在宴会后感到寂寥，但章星阁和蔺景荀的帮助会让她有所触动；在雪山之巅，她看到蔺景荀的遗书，她会感到遗憾；此时此刻，晴晴站在这里，一种情绪莫名涌了上来。 她的坚韧并不是铁石心肠，不为他人所动才造就的坚韧。 而是情感充沛，但强迫自己接纳一切，包容一切的坚韧。 “阿故！”李咏晴稍站了一会，便先一步朝温故走过来。 “我等了你好久，以为你出事了，才来找你。” 温故知道李咏晴一定跑了很多路，她并不知道围墙外面对应学校哪个地方，所以肯定兜兜转转跑了一大圈。 “摔了一跤，所以缓了一会。” “那怎么不和我发消息，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李咏晴问道。 一个谎话的出现，必然要无数个谎话去圆。 温故这次没再解释，只是说了一句“抱歉。” 她知道她语言的苍白，但李咏晴没有在意，她蹲下来，挽着温故的裤脚，“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温故准备阻止，李咏晴却掀起了她的裤脚，除了一些青紫，还有一些地方用纱布缠着，李咏晴抬头问她，“这里是这次受伤的么？” 温故怕她哭，但出乎意料的是，和之前不相同的是，李咏晴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她向温故伸出一只手，“走吧，我们去校医院处理一下。” 温故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搭上去，解释道，“这是去帕里斯山跌的，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罢了。” 李咏晴没有说话，她牵着温故的手，走在熟悉的霍华德道路上，停在圣母雕像面前。 雕像大师设计，能工巧匠雕刻，每一寸都透露着神性的光辉，她的眸子慈和而平静，温柔地注视着每一个过路人。 李咏晴毫不避讳，她抬头与雕像对视。 神啊！ 如果你不能善待高尚的人，惩戒邪恶的人， 请你做到众生平等。 如果你做不到众生平等， 请你不要让高尚的人经历磨难。 看着李咏晴眼中的悲愤，温故拉了一下她的袖角，“晴晴？” 李咏晴回过神来，说：“我们走吧。” 温故问她：“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里伫立一座圣母像，有些不合时宜，应该伫立一座贝希摩斯恶魔像更适合。” “有的时候觉得神很可笑。惩恶扬善，只是一种笑话罢了。” “晴晴，在我看来，不要把惩恶扬善寄托在神身上。” “如果神是远超于人类的存在，人类的存亡都不算什么，何况于善恶？” “如果神和人紧密相关，那么，神只是人创造出来的染上人性的非人类罢了。” 一些在晴晴看来是“善良”的事，于她而言是一种选择，与获取什么无关，只是看不下去罢了。 李咏晴叹息了一声，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细细数着她的戏结束的日子，上映的日子。 霍华德是权力场，然而，联邦的权力场又哪里是这一处？ 她迫切想要崭露头角。 突然，李咏晴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 温故看了一眼，是盛至。 “吵架了？”温故询问。 李咏晴摇摇头，“阿故，我先陪你去校医院，然后再找阿至。” 温故又劝说了一下她，见劝不动，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准备速战速决。 然而，蒋集安排的医生太过敬业，在温故看来是普通的外伤，但他安排的检查比外洲的医生还细致。 他一边拿着温故的病历本，一边强硬道，“就算是身体素质好，人也年轻，也不能如此挥霍身体。要好好检查，确保没有后遗症才行。” 再加上李咏晴的助攻，温故硬是两个半小时后才走出医院。 此刻，天已经变黑，几颗星子稀疏地分布在天际。盛至脸色很是不耐烦。见李咏晴出来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了笑意。 “晴晴”，他朝着那边挥手。 “阿至——”李咏晴小跑过去，脸色微红，有种久不见情侣的羞涩感，她眉目含情，让盛至心中的郁气立刻消散。 她的美丽，她的柔情，让他心醉。 “我们把阿故送到食堂吧”，李咏晴握住他的手，盛至转头便看见那边略显狼狈的温故，眉头紧蹙，“晴晴，让她自己走吧。” “你太单纯了，她心思深沉，你不要和她靠近。” 李咏晴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眨眼而轻微动着，遮掩了眼中的情绪。 她当初看中他心思浅，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心思。 像个智障。 但抬头，李咏晴又是笑意盈盈的样子，“阿至，我和阿故相处很久了，她没有任何坏心思的。” 温故给李咏晴下了什么迷魂药？ 盛至对温故只剩不满，怎么集哥不拿一把锁给她锁起来呢？还让她有机会找李咏晴？ 那边，温故认为他们叙旧应该结束了，便走到他们身边，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咏晴拉住她的手，“阿故，我们送你过去。” 温故摇摇头，无视盛至眼中的敌意，“你们好好玩，晴晴，下次我再去看你。” 李咏晴今天来霍华德，陪她的时间也够多了，应该给她自己一点时间，让她陪陪盛至。 温故转身离开，同时总结着自己做完的事情，然后以及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她像想到什么，打开手机上的邮箱。 阿里阿德涅竟然回复了她，约她明天在schnekant公馆的赛艇队活动楼见面。 第125章 再见 赛艇队在schnekant公馆内河边，整个建筑极具艺术特色，是半圆形石头建筑，像是伫立在海边的一面石壁。 阿里阿德涅在会客厅里等她，和上次不同，她一身利索的骑马装束，海藻般的头发被高高扎起，嘴上的红唇如同深秋的枫叶，但透着满满的活力。 除了她，毕夏普也在房间中，他安静地坐在会客厅的一角，在温故进来后，有些惊讶，然后朝她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亲爱的，快进来，外面冷么？”阿里阿德涅熟络地让温故进来。 她招呼温故在沙发上坐下，细细观察着温故，努力把面前这位穿着朴素，看上去有些内敛的女孩和之前宴会上那位宝石堆砌的“神秘女子”联系起来。 如果不是信任手下人的提供的信息，她完全有些不相信。 见温故看着毕夏普，阿里阿德涅坐到她的旁边，搂着她，声音像钢琴一样，一下一下敲进人的心弦，“那是探子，别管他，我们聊我们的事情就行。” 毕夏普看着温故拘谨的模样，将书合上，“殿下，请你保持和别人的距离。” “我不介意埃尔和大理石像接吻，也请你们不要用教条来约束我”，说完，阿里阿德涅看向温故，“是吧，亲爱的？”说完，朝温故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宛若蜻蜓点水，但足以让温故呆若木鸡。 她的脸的变红了，完全没想到这位殿下能在见面的第一次做出这件事情。 温故想起章星阁说的“风评不好，男女不忌”，但转头又想起阿里阿德涅第一次对自己的帮助，明白这是阿里阿德涅对毕夏普的回击，所以依旧坐在原位。 阿里阿德涅笑得更肆意了，“好姑娘，我看到你的邮件了。” 她看向毕夏普，“古典艺术同好社的社长也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毕竟，我说话可算不上数，这位摄像头先生说话才算数呢。” “殿下……”毕夏普无奈道，“您的尊崇毋庸置疑。” “那我就替这位小姑娘签字了，别又像上次参议院的事情一样，我的手下跑过去，才知道职位被取消了，丢了好大一个脸。”阿里阿德涅似笑非笑。 毕夏普只保持着微笑，并没有反驳她。 “亲爱的，你现在申请吧”，阿里阿德涅让温故在网上申请，她来审核。 “不再考察一下么？”温故问道，她还以为阿里阿德涅把她喊过来是要谈谈。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见见你。考核那些事情只有埃尔会做。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油腻得像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殿下，请不要抹黑埃尔阁下。”毕夏普淡淡提示道，似乎做惯了这个工作。 阿里阿德涅完全不搭理他，而是转头和温故说话，“你的诚意我在邮件中已经看到了。” “谢谢您”，温故真心道谢，她抬头看向毕夏普，发现他轻微朝她摇了摇头。 阿里阿德涅让温故打开申请界面，但温故摇了摇头，“具体的社团细节还没有定下，到时候定下后再跟殿下申请。” “还没有定下，就答应过来了，如果我今天考你怎么办？”阿里阿德涅的语气暧昧，她的指腹在温故的脸上转了一圈，身上的香水味在温故的鼻尖萦绕。 “虽然没有细节，但有大概轮廓，可以给殿下介绍”，温故一板一眼地回复道。 阿里阿德涅还想逗弄她一下，毕夏普却阻止了她，“殿下，请自重。” “毕夏普，你是不满我冷落了你？”阿里阿德涅走到毕夏普旁边，弯腰，抬起他的下巴，“你今天比之前管得严格呢，跟荣耀团的其他人一样讨厌了。” 她意有所指，“有些不对劲呢。” 她说话和毕夏普靠得很近，远远看上去，像是情人间说私密话，更像是亲吻。 “阿里阿德涅殿下，请自重！”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却不是毕夏普，而是从会客厅的房间门口传来。 温故扭头看过去，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位是霍华德家的大少爷，金发银眸太过稀少。此刻埃尔罗伊也在打量着温故，眉头紧蹙，似乎想起了什么。 埃尔罗伊身边站立着的是一位棕发棕眸的男生，长相也算英俊，但在埃尔罗伊旁边就显得平平无奇。他此刻正不满地看着毕夏普，“毕夏普，你在干什么？” 毕夏普没有搭理他，直接站起身，看见埃尔一直在温故身上的视线，走上前，站到两人之间，打着招呼。 视线被阻隔，埃尔罗伊收回视线，他看向阿里阿德涅，“下周宴会，有些事情和你商量。” “你定就好”，阿里阿德涅转身，她牵起温故的手，准备带着她离开。 在她们经过他的时候，埃尔罗伊制止了阿里阿德涅，“阿里阿德涅，这是母亲的吩咐。” “毕夏普，你送这位小姐出去”，埃尔罗伊看向温故，温故第一次在画展见他时，他的银色眸子像冰，此时此刻，眼睛流光溢彩。 他像是穿越了时空，抓住了那天学生会前的画中人，“你叫什么名字？” “注意洁身自好，埃尔”，阿里阿德涅将温故推到门边，示意毕夏普很上，送温故出去。 然后关上门，挡住了埃尔罗伊的视线。 在门口，温故和毕夏普面面相觑，然后笑了起来。 毕夏普示意温故走在前面，“我送你离开，走吧。” “你是那位‘埃尔’少爷安排在殿下身边的人么？”温故问道。 毕夏普点点头，她看出温故的不解，笑着解释道，“这样既可以保护殿下，又可以保护埃尔阁下。” “但是殿下好像很不满意”，温故看向毕夏普。 “殿下是未来霍华德家主的妻子，而不是埃尔阁下是王女的丈夫。所以你清楚谁的满意更重要了么？” “总之，阿故，这些不是你能管的事情。我讲这些只是满足你的好奇心，不是让你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殿下有她自己爱她，就已经足够了。” “你也要学会爱自己啊，阿故……” 第126章 禁闭室 温故离开schnekant公馆后，就出发前往她上次被审讯的地方，也是蒋集经常提及的“禁闭室”。 她去的时候何钰玦已经站在门前等她，他直直地站立在那里，一身黑衣，旁边是泛着金属光泽的墙壁，显得整个人格外突兀。 “温故，集哥已经让人找性格好的女孩了”，何钰玦的脸上露出嘲讽，温故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原来是祭奠蒋集失去的脑子啊，才这么穿。 见温故不搭理他，何钰玦抓住了她的手，“你就不害怕新来的人会排挤你么？” “性格好，怎么会排挤我？”温故说道。 何钰玦明白她是在一语双关，也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他推了推眼镜，“温故，哪怕集哥对你失去兴趣，他也不会放你离开。” 温故上前一步，和他靠得很近，“何钰玦，蒋集对我失去兴趣，你会对我失去兴趣么？” 何钰玦呼吸变重，他下意识握住温故的手，想靠近她。温故却挣脱开，“变态。” 何钰玦被骂也不生气，“温故，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要为集哥找最好的姑娘。” “最好的才可以配集哥。你这种残次品，就应该被变态关在禁闭室。” 温故冷冷笑一声，毫无温度，“何钰玦，你可不甘心和残次品待在一起。” “蒋集喜欢的，感兴趣的，你都喜欢，不是么？” “蒋集精选？” “就喜欢得不到的？蒋集你也得不到，你怎么不去喜欢他呢。” 听到温故的嘲讽，何钰玦的脸色变得难看，“温故！” “带路吧，这是你的集哥给你安排的工作不是么？” “何钰玦，你听蒋集的话就算了，他还把你打发过来给一个特招生带路，你们在他眼里是什么地位呢？” “现在只有一个温故，这次之后，又会出现多少个温故。” “你要给多少人做狗呢？” “我建议你还是闭嘴，温小姐。”何钰玦将温故抵在墙上，他的手下意识搭上温故的脖子，但看着她那张鲜活的脸，又下意识松了手。 “你不必挑拨我和集哥的关系。至于你，温故，你离毕业还有很久呢，就算毕业我也保证你走不出沃尔斯，所以我们，来日方长。” 温故听到了“来日方长”四个字，握紧了拳头。 在他们周围，她就像被一群鱼拉进了深海，窒息感扑面而来。她连一秒钟都无法忍受，“来日方长”？ 何钰玦带着温故走过许多的门禁，指纹和面部双层解锁，终于带他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一片白色，祁修瑜正坐在桌子前，他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不知道是检讨书还是被罚默写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温故推门进去，何钰玦也跟着她，“你能在门口等着么？” “防止你们以为无人监视，说出一些越界的话。温故，我这是在帮你。” 温故知道无法阻止他，便推门进去，祁修瑜看到他们，怔住了，然后笑道，“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他声音嘶哑，眼角下是一圈的黑眼圈，整个人遮掩不住他的疲惫，明显是一夜没睡。 “我还以为你会反抗集哥的话，不来禁闭室呢，毕竟，你把诺兰都给搬出来了。”何钰玦嘲讽道。 “请用敬称，还有，如果没有你告密，我已经完成‘清缴’了，那个时候集哥怎么惩罚我都无所谓。” “为了一个私生子？修瑜，如果清缴名单上有集哥，你还要清缴集哥不成？” “怎么会？自然是在诺兰大人之下。” 何钰玦看向温故，“来到这里，我才想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他的手段可不简单，没有我，温故，你可是会很惨的。” “要怎么还我人情呢？”他的脸上又露出那副恶心的表情。相反，祁修瑜的脸上满是无辜，“温故小姐，就算那天你到我的手上，我的手段也很温和的。” “毕竟诺兰大人让我照顾你。” 温故当然没相信他这种谎言，他用“温昭”来威胁她，在她心中已经是危险人物了。 “我要你的那份清缴名单呢？评判标准是什么？是否有特招生或者无辜的人？” “张口就找我要机密，这不太合适吧？” “我知道这个不是秘密”，温故直接说道。 “那你就去打探吧。如果你想从我这里知道，这里还有那么多惩罚工具，不是么？” “这个椅子，可以束缚，可以电击，如果你想见点血，隔壁还有房间。” “祁修瑜，这里是禁闭室，不是集中营。你也是霍华德的学生，不是囚犯，我无权对你做这些。” “可是他想对你做这些，温故，你的好心也要有范围。”何钰玦在旁边说道。 “钰玦，是我先认识你的，你这样，我会认为你见色忘义的”，祁修瑜苦笑道。 “你那天想把温故带走，可没惦记我们两个之前的交情。”何钰玦反驳他。 祁修瑜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温故，“怀柔政策对我可不好用，你的圣母光辉可不能感化我。温故，有的时候，一些惩戒手段比做好人更有用。” “我拿起鞭子，你就会说么？”温故环视一周，还看了一眼何钰玦。 “如果这样的话，一些无关紧要的，当然会说，比如说广泛流传的那份清缴名单。” “如果颜文瓷找你要这份名单，你会给么？” “温故，我一直想说。颜文瓷这么难听的名字已经是过去式了，诺兰大人已经正式改名，上了布兰切尔家族的家谱，被正式认可了。” “这些不重要，回答我的问题，祁修瑜。” “只要诺兰大人开口，那当然会给。” “会给你自己看的那个版本？” 祁修瑜低声笑了起来，“给大人的，自然是给自己的不同的。” “你倒是诚实，祁修瑜。” “诚实是骑士的美德，不是么？” 温故看着他，脸上是无辜灿烂的笑容，整个人柔弱无害，句句实话，但只是部分的事实罢了。 第127章 威胁 “温故，你想要那份名单干什么？”何钰玦抱着手臂问她。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会想要用那份名单去救人吧？看看有没有和你一样的，被冤枉的，无辜的人？” “那可太多了。对诺兰袖手旁观，而且还被记录下来的特招生，跟着明秋雅的那些人，参与竞拍的学生……” “他们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做一直做的事情罢了。特招生保全自身，不愿出手；依附明秋雅的人对她唯命是从；参加最后活动的人按照惯例拍卖……” “明明天经地义的事情，却被清缴，你会觉得难受？” 何钰玦朝祁修瑜说道，“你看，你只要把清缴名单的其他人员都执行了，她就痛苦的不得了。这就完成对她的‘清缴’了。” 何钰玦的声音中有莫名的嘲弄。他对温故的善心总是抱有不善的态度。偶尔想要看她自食其果，但有时却又伸出援助之手。 “祁修瑜，清缴名单我只要特招生的那份，并不要完整的名单。”温故没有搭理何钰玦，她看向祁修瑜。 “温故，我没必要将名单交给你，不是么？而且，你拿到名单做什么呢？” “有的时候我明明知道你的下一步，我就没有必要在第一步就屈服于你。” “我想你弄错了”，温故说道，“你被交给我了我，现在不是你写完这些检讨就能出去。而是我什么时候能放你出去，你才能出去。” “清缴组刚刚成立，清缴组组长就突然消失。颜文瓷也不在霍华德。那些其他的清缴组成员恐怕群龙无首了吧。” “你准备的回归仪式恐怕成了一个笑话”，温故说。 她看向祁修瑜胸前的家族徽章，清缴计划本来就是用别人的痛苦来填补他们内心自卑的深渊罢了，哪怕冠上冠冕堂皇的口号，和“忠诚”绑定，也只不过是一小群人的游戏罢了。 “清缴组不是我一个人的清缴组，没了我，一切正常”，祁修瑜说道，他的脸上是斯文的笑容，好像别人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名单一天不给，你就会看见一名清缴组成员出现在禁闭室，直到你交出名单。” “期待你的诺兰大人回来，不是一个光杆司令。” “我进禁闭室是因为集哥”，他上下看了温故一眼，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屑，他一向装的很好，这时候终于流露出贵族的高高在上，“你攀附四大家族的大人，但你本身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将清缴组的人擅自关进禁闭室。” “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跪求集哥？” “温故，亏得诺兰大人让我保护你。而你是怎么回报他的？” “祁修瑜，你害怕了？”温故浅浅笑了，在他们面前，她大多时候将自己伪装得无坚不摧。 “我还是那句话，我要那份特招生名单。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把其他清缴组成员都送进来。”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攀附了蒋集。如果他能完成我的要求，哪怕让我向他下跪，我也能做到。毕竟你们也没少看穷苦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放弃自尊，向你们谄媚的场景吧。” 温故冷下脸，她看向祁修瑜，“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我要知道你的回复。我不会再亲自过来，你自己想办法联系我。如果你没有回复，明天我会把清缴组的成员带过来，并发到论坛上。” “让他们知道清缴组是一个特招生都能拿捏的组织。” 温故没给祁修瑜回复，就走到房间外，见何钰玦还怔愣住没动，“何钰玦，走了。我需要你的权限。” 何钰玦眼神复杂，他拍了拍祁修瑜，“集哥虽然现在有其他想法。但温故要有心，你的清缴组绝对活不了。集哥，你知道的……” 说完，他匆匆跟着温故一起出门。 祁修瑜安静了片刻，然后猛地将桌上那些手写纸张全部清扫在地。他将那些“奉献”“忠诚”的教条踩在脚下。 随即看了一眼摄像头，脸上又挂起了微笑，将纸张一张张捡起。 那边，温故和何钰玦一起出门后，温故转身就想离开，何钰玦拉住她，“你变了。” “蒋集昨天才说过”，温故眉眼间满是不耐烦，她现在不想在何钰玦身上花费不需要的时间。 “不是，只是……”何钰玦盯着温故，一丝一寸，像审讯，像鹰。 不一样的，他和集哥的感觉绝对不一样。 然而温故没有停下脚步，她直接转身，只留给何钰玦一个背影。 她越走越远，直至背影消失不见。何钰玦不知想起什么，他笑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落笔温故观察笔记第三十二天。 今天，应该和集哥怎么汇报呢？ 不过集哥的重心已经转移，还是简略一点吧…… 那边，温故打开手机，她昨天晚上跟温昭说了疗养院的事情，温昭回复妈妈的手续已经办好，已经安排人周五送到沃尔斯机场，麻烦麻烦温故去接一下。 温故内心有些不安，她问温昭的手续办理得如何了，但温昭让她继续等待，债务和财产认定还没有走完。 温故询问温昭大约什么时候能到沃尔斯，她是否需要提前定下住处。但温昭却拒绝了她，说流程复杂，时间不定，让她安心等待。 在目前这个形势下，除了安心等待，好像别无他法。 温故想给他打电话，但他以跨区交易费用昂贵拒绝了。 温故最终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你说你要来沃尔斯保护我，我等你，你一定不要食言。」 那边温昭迟迟没有回复，温故等得有点心慌，温昭才发来一条消息： 「哥哥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 第128章 讨厌 “阿故，你看起来像有心事”，简秋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温故立刻回过神来，她示意简秋池坐下，“师姐，你来了。” “等了很久了吧”，简秋池笑着问道。 温故摇摇头，深秋晚上很冷，所以她约了一间图书馆的探讨室，和简秋池商量事情。 今天见了阿里阿德涅，见了祁修瑜，还有温昭准备把妈妈先送过来……每一件事她都在做复盘思考。 “所以你今天约我来，是做什么？”师姐笑意盈盈。 “想讨论一下社团的事情”，温故直接开门见山，她准备压缩和师姐的交谈时间，这样吃完晚饭后，她可以去图书馆干一些其他的事情。 “所以你做到了？”简秋池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温故，她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和讨好。 “阿故，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师姐，你这段时间有什么进展么？”温故反问简秋池，只见她笑容僵在脸上，一副尴尬的样子。 温故轻笑了一声，她用手敲了敲桌子，“师姐，章星阁的消息，或者……你进社团后有什么进展？” “不会毫无进展吧？是师姐你不想做，还是师姐你空有野心，而什么都做不到？” 简秋池的脸色变得难看，“阿故，我记得我并没有义务向你交待这些吧。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不是你的下属。” “师姐当然没有义务……只是我们上次见面之后，师姐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之前，师姐让我帮你搭线，但完全没有成事，这样实在是……” “太废物了。” 简秋池不相信这种话是从温故嘴里面说出来的。 她猛地站起身，一副被侮辱的样子，准备离开，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等待温故挽留她。 然后温故只是冷静地看着她，简秋池还是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你变了，阿故。” 温故接受了她是变形金刚的事实，她没有反驳，直接说道，“师姐，社团签字我已经弄好了，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节。” “什么社团呢，阿故，你之前答应我让我做社长。”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好像在霍华德不太适用了。” “就叫野蛮社吧，保留‘野蛮’就好，主要社团活动为锻炼体魄，学习自保手段。” 见简秋池点头，温故问她，“师姐，这个社团主要是保障特招生权益……” 简秋池打断她，她有些嘲笑温故的天真，“阿故，我们只要一个特招生可以申报的社团就好。特招生不用费尽心思就能加入学生社团，这已经是一个大进步了，特招生权益，不是我们现在能考虑的事情。” “师姐，这个社团，我千辛万苦建立，是为了保障特招生，也是为了自己的权益。而不是为了给你创造一个向上爬的工具。” “我给师姐三天，周三中午之前我希望师姐能给我出一个方案，告诉我如何保证特招生权益。” “如果师姐做不到，我想会有人能做到。” 温故这副命令的态度让简秋池握紧了拳头，“温故，你看看你自己，和那些讨厌的金章学生有什么不同么？” “章星阁都比你有人情味吧。” 简秋池讥笑道，“我早就想说了。章星阁把你当朋友，他信任你，为了你愿意和我见面。” “结果你呢，你让我试探他，将录音给你。原本以为你是在防备我，原来你是在防备他呀。温故，你真是冷血无情。” “你不用激我，师姐”，温故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遮掩了一切的情绪。再睁眼时，她已经恢复了冷静。 “温故，你是没有其他人可以用了吧，所以找我？”简秋池突然问道，她观察着温故的表情，试图寻找到薄弱点。 “如果你只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一个让你向上爬的工具”，温故笑了笑，“那你就待在你现在的位置，幻想着功成名就吧。” “师姐，你是不是认为只有金章学生才能让你顺从？而特招生，你从来不放在眼里？” “你是不是得了我的好处，还要站在高处鄙夷哟？” “说实话，我只想找一个能帮我做事的特招生罢了。而师姐，我找上你，不是只能找上你。” “我等你周三的回复。” 说罢，温故推门出去，不愿与简秋池有过多的纠缠。 她走到门口，太阳已经下山，外面的温度已经变得很低。自从经历过帕里斯山之后，她对寒冬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她回想着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入门券已经拿到。和文艺部部长祁修瑜也有了初步的接触，社团建立也算顺利。 接下来她要培养能为她做事的人，温故想到简秋池。师姐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俯视的，她把她看成垫脚石，但师姐却是温故想到的第一个人。 社团的团长必须要特招生去做，而温故却不想特招生过于牵扯其中。加入社团获得庇佑是一回事，成为团长又是一回事。 这是一个好的机会，却又是一个靶子。 但目前基石已经打好，她必须要主动结识霍华德的人。她一个人能做的事有限，时间有限，必须快速发展起来。 很讨厌…… 讨厌这些事情，讨厌蒋集，讨厌何钰玦…… 但更讨厌被突然禁止的权限，讨厌被摧毁的成果，讨厌被人辱骂，讨厌欺骗，讨厌压迫，讨厌因为自己身边的人被威胁，被伤害…… 她在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但又有多少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分立上古时期，战士拿上长枪，难道是因为喜欢战争？他们成功可能不会获取什么，但如果失败，他们就会和他们的国王一起，被砍掉头颅，睁着眼睛，血液流进护城河，成为一个数字而已。 温故仰头，她原来很害怕输啊。 赢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输了…… 可是这不是战争，什么又算赢，什么又算输？ 温故准备骑上爱车，结果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车窗摇下，露出埃尔罗伊那张精致的脸。 他衣着体面，整个人矜贵异常，眼睛像辉月石，白狼吞月的家族图腾栩栩如生。 温故退后一步，她再三确认自己和这位大少爷没有什么交集，结果，就听见他问她： “你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么？” 第129章 最后的机会 众所周知，麻烦很少单独出现，所以有“麻烦一件接着一件”这种说法。 温故现在深深赞同。 看着埃尔罗伊，想起他在画展里面的冷漠与反对，又看到他此时非常反常的表现，她有些莫名其妙。 发生了什么，有谁给他下巫术了么？ 她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少规划了什么？自己这么邪门，应该把“辟邪招福”也加入自己的行程。 温故朝后退了一步，埃尔罗伊看出他的抗拒，他想打开门，但温故朝他说了一句，“抱歉，我还有事”，便骑着车飞走了。 埃尔罗伊看着温故远去的背影，他刚刚还想邀请她做自己的绘画模特，但没想到温故对他避之不及。 明明她看起来不像那种失礼的人，是阿里阿德涅对她说了什么？ 另外一边，温故离开后还是按照计划先吃了饭，然后匆匆赶到实验室，观察了一下前几天育苗的种子。然后就把实验室里自习了起来，在里面按照余老师的建议，开始修改论文。 周一，温故的上午的课表比较满，这也是她昨天让祁修瑜找她，而不是她去找祁修瑜的原因。中午午饭期间，她打开邮箱，一封邮件静静地躺在里面，发件人的前缀是祁修瑜的名称拼音。 温故直接打开附件，是一封名单。 只有十六个人的名字，没有学院，性别，是否清缴，以及清缴手段等任何信息。 温故看着名单： 苏弛，洪榆，孟忍冬，吴云，宁寻真…… 这十六个人中她有印象的只有孟忍冬，是计算机学院的新生奖学金获得者，和她是同一届。而其他人毫无印象。 这样的名单不配合信息社或者学生会的学生资料，基本是无用的状态。 祁修瑜虽然把名单给她了，但也仅仅只有名字，还真是一份“合格”的名单，看来今天还要去一次禁闭室…… 温故计划着时间，她下午只有一节课，晚上还有一节选修课。她思虑再三，还是准备把那节“美学艺术”课给翘了。 但去禁闭室就要找蒋集，获得他的允许。温故没有迟疑，直接就发了zd给他。很快，蒋集就说会在禁闭室门口等他。 温故本来以为蒋集会派人在禁闭室门口等他，结果她到地方看见那两个人之后，才发现是他自己来的。 他今天穿得看着很随意，短款皮外套，内里是雪貂皮毛，所以在这个季节，穿着单薄，他还能维持着一贯的“风度”。 不得不说，蒋集为人讨厌，但他披的这副皮囊确实俊逸，无一处不精致，和他暴戾的脾气完全相反。 温故走过去，问他，“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想要谁来？”蒋集一边往前走去，一边回复她。 何钰玦昨天才说了蒋集最近的状态，他似乎短暂地对温故失去了兴趣，结果今天他就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说，蒋集的行事风格，正常人很难摸透。 “你的护卫队成员”，温故认真想了想。 “他们有事”，蒋集看向温故，他以为温故会对他有一些好奇，但她什么都没有问。 两个人沉默得往前走，终于在一个房间处，蒋集把温故推进去，锁上房门。 “你想干什么？”温故有些疲惫地问蒋集，她今天来禁闭室的时间还是翘课来的，等一会还准备去实验室。然而蒋集出现，就意味着她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他身上。 “这应该我问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蒋集拉过一个椅子，坐在门口，他抬头看向摄像头，那边闪烁几下，就熄灭了。控制室的人主动断开了监控。 “温故，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如果你不能好好把握……” “从明天起我会撤回对你的一切帮助，例如进禁闭室的权限，帮你镇压祁修瑜。” 温故只是冷冷地看着蒋集，如果她相信蒋集对她一时兴起的帮助是持久的，那么她早就落入不幸的境遇。 看着温故没有服软的意思，蒋集气笑了，他靠近她，强迫他注视着自己，“温故，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他似乎知道了温故的选择，沉默地让开门，“走吧。” 他向来霸道，随心所欲。但这次却只想要一个答案，得到答案后他的心空落落的。 空落落的心需要被填满，温故跳了出来，他得找一些其他的东西。 “蒋集”，温故突然喊他，蒋集立刻看向她，但随即就听到： “今天过后，你能保证永远都不再找我么？” 蒋集讥讽一笑，“你……” “我不放心你会守承诺，毁约对你几乎没有伤害。你能有什么保证么？” 蒋集突然抓住温故的手，把她抵到墙边，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他残忍地笑了，他很喜欢这种控制的感觉。 “温故，我为什么要给你保证？” “我说过，从明天开始，我会收回对你的帮助。但我有说不找你么？” “这段关系，只有我有权力说结束。在我彻底感觉没意思之前，温故，你最好别想着主动离开。” “那你何必今天跑过来一趟”，温故冷笑一声。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阿故……”蒋集抚摸着她的眼睛，看她被迫闭上了眼睛，有了一点顺从的样子。 “忤逆我，并不会让你好过。不过，看在‘喜欢’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一份大礼。” “是么？”温故趁机踩了蒋集一下，趁他反射性后退时，挣脱出来。 “那我就好好期待了。” “呵……”蒋集看着逃跑的温故，眼中如同寒冰。 等他找到了替代品，慢慢摆脱“喜欢”这层枷锁，那么一切都可以回归到原位。 温故会是一个特招生，只是一个特招生。 等到那个时候，她才会知道，他现在对她，有多么纵容。 第130章 生命力 “所以你把集哥带过来，是想告诉我，你有靠山？” “温故，直接把集哥搬出来做筹码，也太不公平了吧。” 祁修瑜看着温故，在她进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门口站着的蒋集。 相比昨天，他的疲惫感更重了。他昨天只趴在桌子上睡了三个小时，现在感觉自己还有点晕乎乎的。在这种情况下，谈判，温故是明显占据优势的。 “你是不是想早点出去？那天叔叔给你打完电话，你还没有回复他吧，他应该很担心？” 听到这句话，祁修瑜的脸上是微妙的表情，“温故，我既然能把邮件发到你的邮箱里面，自然也能联系到我的父亲。” “不过多谢你的关心。” “至于出去……名单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是不是应该放我出去了？” “祁修瑜，这份名单对我来说，是一张废纸。” 祁修瑜的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神情，“怎么会，名单上的名字都是全的啊，我检查了很多次呢。” “毕竟不能不惹你生气，名单一定是准确无误。” 温故直接把电脑打开，她拉来一个椅子，坐在祁修瑜的旁边，打开电脑上的一份文件。 那里她重新编篡过，除了一列是名单上特招生的名称，横向那里是表头：学号，学院，班级，联系方式，清缴原因，清缴方式，是否清缴…… “我需要你把这这个表格名单填完”，温故把电脑推向他。 祁修瑜看了一下内容，他摇了摇头，“温故，说好的名单，可不能附加其他内容。” “这些消息你想知道，直接求助集哥不就行了？” “美人计，你不擅长么？” “或许不应该说是美人计，唔……”祁修瑜佯装思考，“那天看见你哥哥打拳的风姿。我觉得你和他一样，不是‘美’能形容的，要说的话，‘生命力’更合适？” 他满是夸赞之言，但眼睛里丝毫没有夸赞的意思，反而满是嘲弄。 一个特招生，想加入文艺部，想在“清缴计划”中插一手，她凭什么？ 作为清缴名单中的清缴对象，她是合格的。但是…… “生命力？”温故看出他拒绝的意味。 “看来你的消息很灵通，毕竟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工作。” “我记得这不在霍华德学生信息上记载的吧。” 祁修瑜摊手，“温故，你要知道，信息时代，最有价值的就是消息。但对我们来说，获取这些轻而易举，毕竟我们有很多可以交换的东西。” “你想轻而易举地拿走有价值的消息，可不是通过威胁就行的啊……” “毕竟你说过，你不会对我做什么。难道，你想把昨天威胁我的话再说一遍？” “温故，这未免有些重复了。” “祁修瑜，我想你搞错了”，温故打断他。 “昨天的威胁并不算是重复。” “在我看来，你这份名单并不合格，你所说的” 温故盯着他，但下意识地抓住了桌子。 她必须今天把名单套出来，再进行下一轮的谈判，明天祁修瑜就彻底不在她的控制当中了。 之后，蒋集不会是她的助力，反而会变成她的麻烦。 “你似乎搞不清楚你的处境”，温故依旧很镇定，“你我现在站在这里，你觉得你占据上风。” “明明颜文瓷下达了保护我的命令，但你依旧把我加进了清缴名单。” “荀哥也跟你透露过我会加入文艺部，对待你未来的同事，你好像很介意我的特招生身份。” “祁修瑜，很多人因为颜文瓷的特招生身份欺负他，现在上了清缴名单。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还这么傲慢无礼。怎么说呢……” 温故放缓了语气，“该称赞你忠于你的血脉呢，还是嘲笑你的愚蠢呢？” “就像你说的，蒋集就在外面。但你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对蒋集，你好像无所谓。对你的诺兰大人，你也可以违抗他的命令。按道理说，你应该很无所谓身份地位的，但却对特招生不屑一顾。” “看起来像骑士，嘴上是忠诚，但你其实认为自己最厉害，其他人都是‘蠢人’吧。” 祁修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猛地站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她今年才大一，应该刚刚成年，而且身为特招生，手段还很稚嫩。但不得不说，她很聪明，看着她不动声色，但其实她在不断试探，打量，分析。 从那天她挟持自己为人质就可以发现，她行事果断大胆，反应速度极快。而且擅长用言语影响别人。 但她的缺点又太明显了。心软，无意义的善良，对弱者近似迁就的帮助，家人和朋友，还有永远不会服软…… 祁修瑜平复情绪，“温故，你很喜欢分析别人。” “先不说你分析的对不对，但是，你可能忽视了一点……” “我的弱点，你没有找到啊。” “我来分析一下你好不好？”祁修瑜不等温故回复，就继续说道： “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位在疗养院的妈妈。弱点很明显呢，毕竟哥哥打黑拳，出了莱滨，如果换成沃尔斯，算是违法了吧，可以进联邦监狱了。到时候，可以通过筹备‘最后活动’看见他。至于阿姨，没有疗养院愿意接受她，就够你烦的吧？” “嗯……学习刻苦，勤奋努力，看来是注重学习的好学生呢，但这也算是缺点哦……” “祁修瑜”，温故打断他，“你被戳破了心思，不必通过这种方式来找补。毕竟，你这样一条一条列下去，也不能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别让话题走太偏，节约时间吧。蒋集可没有耐心等我们太久。” 祁修瑜一动不动地盯着温故，他长相偏向女生，安静的时候有“娴静”的气质。 “信息是需要用等价物来交换的，这是底线。” “刚刚定的底线？”温故反驳他，“那十几个名字可是没有底线就发给我了。” “那是赠品，你今天要的，可是超出免费的范畴了……” “免费的，你敢要？” 听到祁修瑜的话，温故直接点点头说，“敢要，而且我今天过来，就是要拿走免费的。” “不然我就逮着你们清缴组的人揍，要不把他们送进医院，要不把他们带到禁闭室。” “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废话，是不是给了你可以拿捏我的错觉？” 第131章 帮助 “你似乎拿定我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祁修瑜拿起笔，继续写着检讨不再看温故。 “你有过机会”，温故指得是在学校围墙的那次。 祁修瑜看着纸上绵软无力的字，皱了皱眉，他放下笔，休息了一下手腕。 “温故，我要知道你要这份名单的理由。清缴计划不会终止，而你会干扰我们的计划。” “对我清缴失败，你们注定要丢脸了吧。据我所知，广泛流传的那份名单，我也在上面吧。” “那不一样……”祁修瑜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什么不一样？”蒋集在外面等得很不耐烦，他周身气压极低，目光不善地看向祁修瑜。 “集哥”，祁修瑜起身，蒋集走到温故旁边，“结束了么？” 温故摇摇头，“或许你可以先回去？” 这种明晃晃的赶人态度让蒋集内心恼火，他的眼神变得危险，如同一座火山，有爆发的风险。 然而现在这个房间，一个是对他态度满不在乎的温故，一个是清缴组的祁修瑜。面对这样的蒋集，他们完全不以为意。 “呵……”，蒋集在温故旁边的位置坐下，就是祁修瑜刚刚坐的位置，他拿起祁修瑜写的纸张，“这种字？祁修瑜，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集哥，我想问一下。我能不能出禁闭室，是您决定，还是温故小姐决定呢？” 他的声音平和温柔，然而内里就像藏了一把刀。 蒋集看了看温故，又看了看祁修瑜，他冷笑了一声，看着温故，“我让温故在这里见你，就说明由她决定。” 温故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祁修瑜，你该庆幸温故把你带走了。不然你到我的手里，现在就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了。” “以下犯上，动我的人，呵……”蒋集轻蔑的眼神扫过祁修瑜，“所以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她想要什么，你给她。就当赔偿了。” “集哥，温小姐想要的东西我已经给她了，只是其他东西，涉及清缴组的内部机密了……” “内部机密？那个私生子还有什么机密？”看着祁修瑜脸色不对劲，他嗤笑一声，“怎么，鸣不平？如果真那么忠诚，怎么不陪他一起去反抗布兰切尔家的那些老头子老太太？反而在学校弄什么清缴组？” 蒋集看向温故，想起他和温故的第一次见面，“你这样还不如温故呢？最起码她还站出来和他一起反抗。” 温故的电脑屏幕暗了下去，她重新面部识别解锁，祁修瑜看着他们两个，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输上了信息。 这次，对上温故，他算是输得彻底。 在结束后，蒋集对祁修瑜说，“可以了，你今天收拾东西回去吧。”他高高在上地命令着。对于蒋集来说，他已经习惯于在大部分人面前保持自我。 说完，他直接先一步跨出房门，见温故收拾好东西后还想和祁修瑜说什么，蒋集却一直催促她，“温故，快点。” 于是，温故在将电脑放到书包后，只能立刻离开，她抓住祁修瑜，“还有一件事情，下次聊。” 祁修瑜脸上挂着笑容，然而眼睛中没有一丝温度。这次算她赢了，但游戏已经结算，下一轮就是新的游戏。 温故，不能总是你赢吧？ 那边，出门后，蒋集刚拽住她的胳膊，温故就立刻说，“不用推我，我自己进去，哪个房间。” 蒋集一时噎住，就像炮竹哑火，在心里爆炸了一通。他先走进了一个房间，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你要清缴名单干什么？” “又要保护那些特招生？” “温故，在霍华德，适者生存，你似乎总是不懂。我把祁修瑜交给你，是想看见你有勇气报复伤害你的人，而不是去找他谈判，要什么清缴名单？” 温故看向蒋集，她有些不解，“蒋集，这是我的选择。” “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选择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道理。祁修瑜敢把你放入清缴名单，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我，或者你那天不幸被他逮住了，他可不会对你这么文明。”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蒋集看向面前的温故，他一时语塞。 “蒋集，如果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么我可以禁止你离开霍华德么？” “不行是吧……因为你的自由高于我的意志。” “如果我像你说的那样做，那等你抽身后，那等着我的可能是祁修瑜的‘以牙还牙’？” “他敢？”蒋集下意识回复道，但他又突然想起之前跟温故说的“明天就收回对她的一切帮助的话”。 “温故，只要你乖乖的，我会保护你。” “蒋集，这想再重申一次，这是我的选择。我愿意用这次机会换‘清缴名单’。” “获得那些清缴名单呢？你又要保护他们？你这次想勾引谁，蔺景荀还是那个私生子？” “你总是这么无私奉献，究竟……” “我们不是同路人，蒋集。你说过你给我机会，我也给过你机会。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这样不是么？” 蒋集看着她，他知道自己不对劲，想要远离，然而一看到他却无法控制自己靠近她。 她就像毒品。 温故，明明你可以求助我，我可以帮你惩戒祁修瑜，我可以帮你弄来清缴名单。如果你对我服软…… 结果你却忽视了我一次一次的服软么？ 第132章 探访 从禁闭室出来后，温故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实验室。 她先看了种子，然后观察记录，判断移植到试验田的时间，然后便打开电脑，看祁修瑜给她的清缴名单。 十六个人的信息都被填充上去，他们有男有女，均匀分布在四个年级不同的学院。其中四个人已经退学，剩余的人中，有八位特招生清缴组已经完成“清缴任务”，还有四位正处于待完成当中。 至于清缴组的清缴手段，祁修瑜给的信息并不全。比如那四位退学的人，只写了“退学”两个字，并不清楚是由于他们手段残忍导致的，还是直接勒令他们退学。 但不论是哪一种，对进入霍华德的人来说，都算是毁灭性的打击。 剩余的八个人的清缴手段也只有简述，例如“宴会赛题”，“宴会祭品”，“关押至器材室”…… 温故看着这份名单，用红笔圈出了两个名字， 苏弛和孟忍冬。一个被选为宴会祭品，一个被关至器材室四天。前者是新闻与传媒学院的一位姑娘，后者是计算机学院的新生奖学金获得者。 温故看着后面的清缴手段，沉默了良久。她站起身看着已经有冒头趋势的嫩芽，思虑万千。 终于，她还是拿起了手机，拨打了电话，她的心此刻像一张鼓面，不断有棒槌在上面敲击，终于，电话被接通，温故先开口，“喂，您好，我是温故……” 在打完两个电话后，温故将电脑合上，装进书包，关上实验室的灯和门，然后骑着车就出发了。 她先去学校的商店买了些水果，然后便赶去了校医院的住院部。 温故按下了去四楼的电梯，在楼梯上还遇见了门诊部九楼的医生，正是蒋集给她安排的那位，他看了一下温故，无奈地说道，“温故小姐，记得来换药，你现在有时间么？” 温故摇摇头，她轻声道谢，等到了地方，飞快地离开。 418病房门口，温故轻轻敲着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温故听后便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空间不大，但一应俱全。病床上躺着一个姑娘，她脸蛋圆圆的，五官可爱，但此刻脸色苍白，眼神中是满满的麻木，就像一棵生机勃勃的树被燃烧殆尽，偶尔有一星点的火光和生气。 温故把水果放到桌上，她走到病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声音很轻很轻，像对着水晶人说话，“您好，苏弛，我是温故。” “请坐”，苏弛说道，她的声音清越，但此刻音量却很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温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不会好起来的”，苏弛脸上糅杂着多种情绪，怨恨，痛苦，害怕…… 她找到了情绪宣泄的地方，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她用双手掩面，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温故起身抱住她，她回想起上次颜文瓷的经历，闭上了双眼，深呼吸，摸着苏弛的头，通过这种安抚方式让她平静下来。 “抱歉，只是我被送到校医院后，周围的人都不敢来看探望我，我又不敢跟爸爸妈妈说，所以一时失态。” “我平时不爱哭的，是不是吓到你了？” 温故看着苏弛，可以想象得到，苏弛应该是一个爱笑，教养极好的姑娘。 “没有吓到我，你不用担心。这次你真的受到了很大很大的委屈，能一个人坚持到现在，真的很厉害”，温故的语气很轻很轻。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苏弛紧紧抓住温故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遭受这些……” “为什么？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是啊，为什么清缴名单里面会有他们呢？ 明明欺负颜文瓷的不是他们，而且袖手旁观只是在保护自己罢了。 “可是他们说”，苏弛的声音大了起来，语气急促，像是喘不上气，“什么都没做也是错的，为什么啊？” “他们说你错，你就错了么？”温故拍着她的背，尝试让她冷静下来，“那只是他们的一个说辞而已。” “从你的角度，你没有任何错误，苏弛。” “而且，是他们有问题。只是他们拥有强权，所以可以黑白颠倒而已。” “我没错？”苏弛喃喃道，“那为什么我会有这个遭遇？为什么坏人还能活得这么好呢？” 温故叹了口气，“有光的地方就有暗，苏弛，一个人活得好不好有的时候和品德是没有关系的。” “你们新传人的其中一个工作就是把暗揭露给大家看，是不是？” 苏弛点点头，她看着温故脸上温暖的笑容，“所以你是来找我揭发他们的么？” “温故，对不起，我可能短时间不敢……” 温故摇摇头，“别害怕，不会让你揭露他们的。我会保护你，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保护？你……”苏弛看着温故的校服，说明着她特招生的身份，她摇摇头，“谢谢你今天来安慰我，但不用了，我会努力让这件事情过去的。” “苏弛，我既然知道这件事情，并且顺利拿到你的通讯方式，说明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所以，不用害怕。” 温故看着苏弛惨白的脸，突然问道，“是几级惩罚，你是清醒的么？” 苏弛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像是想起什么恐惧的事情，“是2级，我不是完全昏迷，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清楚。” 温故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柔声问她，“疼不疼？” 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这是第一个问她疼不疼的人，苏弛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狠狠地点点头，似乎要将这份痛苦摇出去一样。 “苏弛，我这次过来，是想请你加入一个社团。” “我申请创建了一个社团，初步名称定位‘野蛮社’，我想通过这个社团提高特招生的权益。最起码，让所有的特招生，不会被当成祭品，不会被随意霸凌。” “我们是人，不是他们宣泄情绪的工具，不是么？” “社团？”苏弛愣住了，“你为什么找我？” “不止是你，我还会找其他特招生，如果你们答应了，希望你们能继续把其他人拉进来。” “因为越是弱小，越要团结不是么？” 苏弛皱眉，“可是社团怎么提高特招生的权益……” “一直以来，社团都是贵族学生的游戏。其实社团拥有很多特权，比如资金申请，独立的网站，这个网站可以被学校外的人关注，校内游行的权利，独立的社团活动基地，还可以和学生会有交集，一部分权力下达也会给社团。” “而且，最主要的，是可以把人给聚集起来，不是么？” 第133章 邀请社团成员 “苏弛，现在还有四个人正处在危险之中，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你并不是唯一一个。” 温故看向苏弛，“我需要你的帮忙。现在社团刚刚成立，我需要人来帮我做一些事情。” “放心，不会是危险的事。” 苏弛看向温故，她的脸上有些迟疑，“温故，你为什么要帮特招生呢？” “明明不用管就好，你好像已经有了自保能力。” 闻言，温故温柔地摇摇头，“我也是特招生，怎么能不管呢。而且，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哪里称得上自保？” 苏弛内心复杂，“可是我不一定能做你的同伴，温故，我可能没有你那么勇敢？” 苏弛她痛恨，惧怕，不满，然而当温故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有些迟疑了。 改变，真的能做到么？ 她只是一个胆小鬼，她真的很害怕。没有勇气去复仇，甚至连直面未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对哦”，温故坐到床边，“你认为我勇敢，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事情。如果我遇到这种事情，可能也会失去所有的勇气。” “你已经很厉害了。” “如果一时没有勇气，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如果你哪一天想做些什么，再加入也不迟。” “不要把我的邀请当成负担，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苏弛愣愣地看着温故。 这个世界上，有人乐于把人敲碎。而温故，却努力把变成碎片的她， 一片一片粘起来。 不顾碎片的锋利，不顾自己的疼痛。 她，似乎无坚可摧。然而，当她说着她的请求，又那么柔软，让她也有了保护欲。 苏弛最终还是点点头，她用手握住温故冰凉的手，“谢谢你，温故。” “应该是我谢谢你。感谢你在直面黑暗之后，还愿意加入这个特招生的社团。” “其实你算是这个社团的第二个，也许是第一个成员。” 温故从书包中掏出一份名单，“能不能请你暂代社团宣传员的角色，帮忙招生呢？” 苏弛接过名单，“这些……都是被伤害过的人么？” 温故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疑问。 “这么多人啊……”苏弛又想落泪，就听见温故说： “看这份名单的时候，感觉人很多。但想要联合起来，却发现人太少了。” “那就让每一个特招生都加入！”苏弛说道。 温故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很好的志气。” “不过特招生千辛万苦来到了霍华德，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他们可能也不想反抗，斗争”，温故像想起了什么，“所以如果有特招生不想牵涉其中……” “我明白了，不要强求”，苏弛调皮地笑了笑，幅度太大，牵扯了受伤的肌肉，“嘶……”了一声。 她们聊了一会，不久护士就在外面敲门，随即走进来，“同学，换药。” 温故想离开，苏弛抓住了她的手，“你能陪陪我么？”苏弛的眼睛像一只小狗，温故停下了脚步。 受伤的人格外脆弱，温故想，如果能让眼前这个姑娘好受点，也是好的。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苏弛的眼中划过一丝满足和快乐。 又坐了一会，温故便离开了。她想起今天电梯上王医生的话，也去换了药。 回学校后，事情塞的满满的，一件接着一件，帕里斯山的记忆好像被尘封了一样。然而，距离她从外洲回来，也才几天而已。她忙得像忘记了时间。 只有换药的时候才想起那段经历和记忆。在帕里斯山上，那种疲惫，绝望，坚持的记忆。 蔺景荀，从山上活着下来，却又选择二次攀登帕里斯山。 究竟是什么支持着他，是他那奇怪的狂热？还是他认真严谨的行为呢？ 温故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恢复到正轨。 见过苏弛，接下来就去见孟忍冬，正好都在校医院，温故换完药后就立刻出发。 苏弛在住院部四楼，孟忍冬在二楼，温故站在病房门口，温故迟疑了一会，正准备敲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在犹豫什么？” 温故回头，眼前的是一位长相白净的男生，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茂密，里面穿着校医院住院部的病服，外面套着学校的秋季制服。 “你是温故？进来吧，我不吃你。”那位男生打开房门，很显然，他就是孟忍冬。 他除了脸色苍白，嘴角起皮，看起来状态还可以，比苏弛好很多。 “你今天怎么样？”温故问。 “人就在你的面前，活着，能走能跑”，孟忍冬回复她，语气中流露出一贯的犀利刻薄。 温故点点头，“那太好了。” 孟忍冬一向毒舌，经常被身边的人吐槽反驳，此时此刻就像一拳击在了棉花上，他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又解释了一句： “就和电话里说的那样，被关了四天而已，身体强健，没有出大问题。住院其实也有一部分心理问题，我有黑暗恐惧症，当时出来情况非常糟糕，心理问题躯体化。” 温故点点头，她此刻当着一个倾听者。她明白，孟忍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后面是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他被关在器材室四天，器材室四面无窗，门被关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开始他的手机有电，但信号被屏蔽，他无法求救，就算在房间里面呼救也被忽视。等手机的电没有了，才是真正的绝望。 孟忍冬找出了一次性水杯，给温故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你找我还是谈社团的事情？” “其实我的想法没有变，我对加入社团没有什么兴趣。” 室内的温度比较高，孟忍冬脱下外套，坐到床上。 “我来霍华德就知道，这里都是那些小姐少爷嘛，被欺负是很正常的。” “被欺负了就忍忍，忍得过去就毕业，忍不过去就退学。我对保护自己，保护其他人都没什么兴趣。” “我敬佩你，但不想掺和到麻烦的事情里面去。” 第134章 理想 “你的‘政治家’情怀很高尚，但我只想好好写代码，不想掺和进麻烦事情中。” “你可能不太清楚，对我来说，在霍华德的一分一秒都是钱。我在外面租服务器很贵，但霍华德免费给学生提供，我得在离开前，把我的项目写完。” “所以有时间给你打下手，还不如多写点代码，这是我唯一一次完成我这个项目的机会了。” 孟忍冬再次拒绝温故，但他却不忍心让一个愿意帮助特招生的学生因为他的拒绝而失去这个想法，所以多次解释自己不能加入的理由。 温故点点头，表示理解，“好，如果后续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说，我只能能做到一定会帮的。” “温故”，孟忍冬推了一下眼镜，“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当议员。” “我想你上台演讲的话，肯定很多人把票投给你的，很有感染力。” 温故站起身，“谢谢，不过，我也和你一样，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真的么？”孟忍冬问道，“那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你很擅长？” “我更擅长种田”，温故想要终止这个话题，“如果我真的有感染力的话，就会努力劝说你。” 孟忍冬笑了笑，“是我的原因。不过，虽然不加入社团，但等我这个项目成功了，可以免费给你们用，到时候可以成为技术支持。” “能让你当做人生理想的，绝对是很棒的技术”，温故看着孟忍冬，他谈起他的工作，整个人都闪烁着光芒。 “是的，就连布兰切尔家都做不到”，孟忍冬眼里有着野心，“科学与技术这张名片不是一成不变的，科技永远是进步的。” “可以透露一下是什么么？”温故有些好奇，孟忍冬看向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有自主学习能力的ai。温故，人来治理人，就会形成等级，但ai不……” 温故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和异性的接触让孟忍冬红了脸，但温故却很冷静，“为了病人的安全，病房内可能也有监控。如果你想完成自己的理想，还是谨慎一点好。” 你和我不一样……温故看向孟忍冬，她也说不出来心中的情绪，羡慕有，敬佩有，但她最希望他能到达理想的彼岸。 “这里没有，我已经查过了”，孟忍冬说道，“我养成了习惯，在陌生的地方，会检查一下。” 他打开电脑，给温故分享着一个界面，“这里是附近的监控分布图，其实我还可以把监控画面调出来。不过这可能会被发现，所以从来都没有做过。” “只自保，不违法”，孟忍冬朝温故说道。 “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温故问他。他这么小心谨慎，却和他分享了这么多。 “温故，我说过，你很有感染力。我相信你的人品，而且我有时候也会有分享欲。”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要被吓到啦。这些事情说就说了，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孟忍冬说完上句之后，发现温故眉头紧蹙，立刻补了下一句。 温故点点头，她知道孟忍冬暂时不会加入社团，又和他讨论了ai的话题。而孟忍冬在知道还有四个特招生可能会有危险后，也提出可以帮助他们。 “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么？”孟忍冬问她。 温故摇摇头，“不清楚，但是可以推测在周三到周五之间。” 祁修瑜今天才从禁闭室离开，体力不支，清缴任务他肯定会参与，今天就不太合适。而周六就是布兰切尔家族为颜文瓷举办的宴会。 “那这几天都很有可能。温故，建议你和他们联系一下，这三天不要擅自行动，而是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孟忍冬说着说着就止住了话茬，他也意识到，在霍华德大学，只要那些贵族学生想，那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自己也无法逃脱。 “我倒是想帮你，但转念一想，还不如顺其自然，反正不会闹出人命不是么？” 哪怕他现在一闭眼就回到那种恐惧中，但事情总会过去的，不是么？ 温故摇了摇头，“他们的手段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现在学校能制服祁修瑜的只有四大家族的人，蒋集无法指望，蔺景荀还在帕里斯山，颜文瓷失联，而埃尔罗伊温故并不认识。 学校外的……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能不能黑了那些杂志社或者电视台，把霍华德的黑料给爆出去。” “你觉得有用么？”孟忍冬反问温故，他们都知道结果。 联邦的信息把控很严格，区和区之间，洲和洲之间，很少能散播出去。而且，就算散播出去，也翻不起半点浪花。相比学校外的世界，在联邦，霍华德只是那些贵族学校步入真正的权力世界的试炼场罢了。 “我想写信给格瑞斯·霍华德阁下”，格瑞斯·霍华德，霍华德大学的校长，埃尔罗伊的母亲，温故曾经在画展见过她一面。 “你疯了？”孟忍冬很不赞同。“她是大贵族，不会帮特招生的。” “恐怕在她眼里，这个只是小孩子的游戏，她不会帮你的。” 温故摇了摇头，解释道，“清缴组这次的动静很大，就按照特招生来说，目前就有十六位上了名单。但霍华德特招生总共只有120位。这已经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了。” 孟忍冬却觉得温故异想天开，“那又怎么样，只要她不制止，那就是默许。” 温故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得让她觉得祁修瑜越过了红线。” “你想怎么做？”孟忍冬看着身旁的温故。 “特招生闹事，贵族学生不满，部分老师的抱怨……”温故喃喃道。 “站在我的角度，温故，没必要为四个特招生这么大费周折。你提前告诉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做的越多，陷的越深。” “如果你想帮特招生，只管社团就好，不要再管那四个人了。” 第135章 霍华德的话事人 “我有这个想法，是在准备报考霍华德大学时，看见过这位阁下的资料。” 霍华德大学历经多次改革，在格瑞斯·霍华德阁下担任霍华德的理事长后，在招生方面，霍华德大学除了贵族财阀之外，还注明特别招收“在某项具有杰出才能者”，即“特招生”。 “正是这位阁下，我们才能进入霍华德大学就读。” 孟忍冬立刻反驳，“这位‘尊贵’的阁下二十岁成为当家人，那个时候她还在霍华德就读，进行改革的原因，恐怕也是缺少玩弄的对象。” “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孟忍冬，你能知道她二十岁成为当家人”，温故思索着什么，“那你能看到这位阁下的追随者信息么？” “如果信息公开就能看到”，孟忍冬回复她。 霍华德从分立时期就是名门望族，在奢侈品，文化，教育上颇有建树。霍华德历任家主都担任霍华德大学的理事长，同时成为霍华德联盟的主要话事人。 作为四大家族之一，除了家族军队这些，还有许多企业公司需要管理，而主要管理人基本都能在网络上找到。 孟忍冬打开电脑，他和温故坐在一起查找着资料，首先从霍华德的核心产业入手，例如云山，克拉拉…… “霍华德比较核心的二十三家企业，高层都毕业于霍华德大学，其中三成不属于霍华德联盟家族成员。” “是特招生”，孟忍冬抬头，他扶了一下眼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可是这位阁下在位将近三十年，特招生在霍华的情况她肯定知道。温故，哪怕她一开始是出自好心，但现在想法不好说。” “我要试试”，温故说道，“可能在这位阁下看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特招生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不同，所以她放任这种情况。” “孟忍冬，你看一下时间线”，温故打开霍华德的历史介绍，以及另外一个界面是格瑞斯·霍华德的介绍，“这位阁下是在毕业后进行改革的。” “说不定在用人的时候，发现那些贵族学生不好用，想培养自己的狗”，孟忍冬的语气有些嘲讽。 “不论怎么说”，温故的语气很平和，“阁下可能不了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合特招生。” “在霍华德，特招生和贵族学生不是兔子和狼的关系。而是狼和草的关系。” “不吃草，狼也可以活，他们挖草只是一时兴起，想拔就拔，或许是你长得旺盛，或许是长得弱小，随心所欲。” “而草不是兔子，他们没有逃跑的权力。只能承受着所有。” “所以我想，最起码让特招生成为兔子，有逃跑的权力，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孟忍冬看着面前坚毅的姑娘，他一时语塞，但还是忍不住反驳她，“草变不成兔子，就算变成了兔子，还是任人宰割。” 温故有些哭笑不得，“孟忍冬，这只是一个比喻，我们是人，当然不是兔子了。” “是人，所以才会想从草变成兔子，才能从人变成兔子，不是么？” 孟忍冬看了看温故，“所以我说你适合当一个政客，温故。” 但他又想起什么，还是摇摇头，补充道，“也不一定，有慈悲心的政客会过得很惨。” 温故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而是问孟忍冬：“你觉得怎么才能见到格瑞斯阁下呢？” “你的技术……” “温故，电脑技术不是万能的。他们这些人，对自己的安危很看重。如果你想见她的话，还是找人帮你引荐比较好。” “不过动作是不是要快？接下来几天，就是你说的那个清缴组是不是要行动了？” 温故点点头。 “所以说，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哪怕你分析这么多，还不是卡在第一步？” “我们恐怕只能在毕业典礼上看到这位阁下。” 孟忍冬接话，但看到温故皱眉思考的样子，还是问了她一句，“难道你有什么门路？” 门路……和格瑞斯·霍华德有直接联系的肯定是埃尔罗伊·霍华德，她的儿子，这位和温故只有几面之缘的大少爷。除此之外，还有阿里阿德涅，埃尔罗伊的未婚妻。毕夏普，埃尔罗伊的荣耀团成员。 温故点点头，“我只能试一下。” 说罢，温故起身，她拿起书包，说道，“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温故”，孟忍冬喊住了她，“同样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来找我。” 他又扶了一次眼镜，在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十分可靠，只不过开口后语言会带一点刺，“毕竟你这种性格，麻烦肯定不少。” 温故笑了笑，她朝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这样笑，还挺像模像样嘛，孟忍冬躺上床。他看着头顶上的灯，心中有了安全感。温故……这个姑娘跟灯挺像，应该会给很多人安全感吧？ 另外一边，温故正给毕夏普发了消息，询问他是否能帮她引荐给格瑞斯·霍华德阁下。 毕夏普回复她很快，他说还是得请埃尔罗伊阁下帮忙，他已经帮她询问了。 温故立刻道谢，从一开始到现在，毕夏普对她基本是有求必应，和前期的章星阁相似。 但和章星阁不同的是，毕夏普从来没有要求她做什么，包括交朋友。 人情似乎越欠越多了，明明是两个阵营的人啊……温故叹了一口气，一边回去，一边等待他的回复。 出乎温故的预料，毕夏普回复很快，但内容却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 毕夏普：温故，埃尔同意帮你引荐，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毕夏普：他要你做他的绘画模特。 第136章 特招生的权利 晚上十点钟，温故坐在霍华德大学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是她收到消息后，同意了埃尔罗伊的条件，结果当天晚上十点，她就坐在了校长办公室。 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二是埃尔罗伊的反常，温故突然想起那次他主动打招呼，这次让她做模特。他的审美什么时候变了？ 明明第一次在画展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说她“侮辱艺术”，现在她就要成为艺术品了？ 第三是毕夏普找埃尔罗伊，埃尔罗伊答应引荐，而格瑞斯阁下也同意见她。事情顺利到让她有些震惊。 “起立”，突然，站在门口的侍卫官大声喊到，温故下意识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头便看见了格瑞斯阁下朝她走来。 格瑞斯阁下身穿白色制服，银色的长发垂在腰间，金色的眼睛像琥珀，像黄水晶，闪烁着无机矿物质冰冷的质感，整个人气质冷冽，像冬天的冰，或者说，像温故见到的帕里斯山。 这位年过五十的霍华德当家人，有着三十岁的外貌，然而周身气质却格外沉稳，让人不敢起任何轻视之心。 “阁下”，温故不自觉站起了军姿，她有些紧张，心跳都有些加快。 格瑞斯没有理会她的招呼，她快步走到了硕大的办公桌后，坐到了办公椅上，面朝着温故她们，眼睛里面满是锋芒，“雷昂，霍华德有几个人要见？” 跟随她的侍从官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起来格外板正，“阁下，有三位客人。分别是……” “好了，不用说了”，格瑞斯打断他，然后看向温故，“我大概可以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你有什么想说的，把握好时间。” 温故组织了一下措辞，考虑到时间的要求，她把刚刚在心中打好的草稿简化了一下。 “阁下，我叫温故，是大一农学院的特招生。这次过来，是想争取一下特招生的权利。” “特招生权利？”格瑞斯皱眉，“我没有空听这些，雷昂，送客。” “是，阁下”，雷昂朝温故走过来，但温故没管他，而是直接朝着格瑞斯说道，“阁下，您说了给我二十分钟。” “您的二十分钟对我来说很宝贵，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请求您听我说下去”，温故有些着急，语气不禁有些急迫。 格瑞斯示意雷昂止步，她看向温故，“你说吧。” “目前，特招生在学校的处境很艰难。除了霸凌外，还会成为一些重要宴会的消耗品，人身安全都很难保证。我查了学校的资料库，去年特招生的毕业率只有40%……” “那是你们蠢”，格瑞斯的目光像一把利刃，“我允许你们入学，至于怎么毕业是你们的事情。” “在学校都毕不了业，不是废物是什么？霍华德不需要这样的人。” “阁下”，温故却不赞同她，“我理解您想要筛选人才的心情，但这样的筛选手段真的公平么？毕不了业的人不是专业素养不过关。” “除了专业素养，学会怎么生存也很重要”，格瑞斯皱眉说道。 “但是阁下”，温故反驳道，“在学校里，明哲保身的人会遇到危险，路见不平的人也会遇到危险。求饶的人被他们嘲笑软弱，抗议的人被他们嘲笑愚蠢。” “能不能毕业看的是运气，和能力毫无关系。” “靠运气筛选人的方式和规则，真的是您想要的么？” 格瑞斯看向温故，眼神有些危险，“你是说霍华德的那些小崽子随机挑选一些倒霉蛋是吧？” “但这些倒霉蛋都是些软蛋，我就不信他们把那些小崽子揍到怕，他们还会被欺负。” “我记得除了我们四家的孩子，其他学生都不许带保镖侍从进学校吧。” “不会反抗，被欺负也只能忍着。” 格瑞斯脸上满是冷酷。 “阁下”，温故苦笑着说道，“如果一个特招生反抗了银章学生，那么他学校外的家人都会遭遇报复，所以特招生大多不敢反抗。” “哪怕看见其他特招生被欺负，为了保护自身，也只能漠视。就算这样也可能会遭受报复。” “最近诺兰·布兰切尔的随从团‘清缴组’就开始报复当初保全自身的特招生。” “清缴名单人数是十六个，每年招收的特招生是三十个人。这已经超过一半了，而他们为了进霍华德，花费的时间可能不止三年，难道就因为运气不好，就赔上一辈子么？”温故的声音有些悲愤，然后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她又回归平静。 “阁下，我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反抗了。” 格瑞斯盯着温故，突然笑了，“你倒不是软蛋。” “比埃尔硬气，是吧，雷昂？” 雷昂温和地笑了笑，“埃尔少爷的性格像阿三大人，像高山上的雪。倒是这位小姐，和年轻时候的阁下有点像。” “你倒是会说话”，格瑞斯呵呵笑了一声，“阿三性格最好，埃尔哪里像他爸？狗脾气一个。倒是她，是叫温故是吧，倒是有点像我。” 这算是极高的赞誉，温故心下稍安，最起码对话还能进行下去，那么她的想法还有可能执行。 “温故，那你现在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你的反抗方案呢？说说。” “阁下，我已经建立一个特招生能加入的社团，叫‘野蛮社’，我想请您通过一个提议，即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加入‘野蛮社’的成员？” “只允许你们打别人，不允许别人打你们？这可不行”，格瑞斯很明显不同意这个提议。 “不过可以把‘伤害’这个范围变窄一点，你可以列几条，比如不允许强迫特招生参加一些奇奇怪怪的活动。” 温故立刻点点头，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格瑞斯说，“但是只有这一条还是不行啊。” “到时候特招生都往‘野蛮社’跑，那霍华德毕业的特招生，可不是我们想用的人。” “还不如不招特招生”，格瑞斯观察着温故的神色。 温故的手不自觉握拳，她并不赞同通过“欺辱”来筛选人的方式，但她明白，上层人对下层人的俯视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前的这位阁下也是。 但她不能反抗，最起码，对于很多特招生来说，霍华德是一个好的跳板。 她抬头，看向格瑞斯，声音坚定，“所以可以对想要加入‘野蛮社’的成员进行考核，这个权力在您，阁下。” 她把缰绳，放进了格瑞斯的手里。 第137章 野蛮社成立 格瑞斯却没有接话茬，她的眼神审视着温故，嘴角却噙着一点点笑容，她用逗弄的语气朝着温故说道，“权力在我？温故，你是不是觉得特招生被欺负是因为我制定的规则不合理？” 温故立刻摇头，装作有些惶恐，“阁下，我并没有这么想。” 格瑞斯能看出她这副惶恐下面的冷静，“我并没有时间掺和到你们这些小孩子游戏中的闲情雅致。” “但是，温故，你是第一个找我的特招生，作为奖励，我可以在校规里面加一条，霍华德大学不认可对‘野蛮社’成员的欺辱伤害，关于‘欺辱伤害’的界定由你界定。” “但加入野蛮社的成员必须要求专业前10%，然后我会任命出题组，每个季度考核一次。” “阁下”，温故想说些什么，但格瑞斯却制止了她，“看你的表情，有些不满，怎么，你觉得特招生需要考核才能加入野蛮社很不公平？” 温故摇摇头，她的态度谦卑但不谄媚，“因为每季度进行一次考核，那么标准就无法定下来。可否请您透露一下考核的大方向呢？” “试胆大会？”格瑞斯佯装思考，“放心，不会为难你们的。” 她又抬头看向温故，“阿里阿德涅身边还差一位记录官，有什么想法？” 记录官，类似于雷昂的职位。如果阿里阿德涅接受了温故，那么温故就会是她的核心心腹。 不过阿里阿德涅拒绝不了格瑞斯的安排，但也绝对不会完全顺从地接受温故。 温故摇了摇头，看见格瑞斯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立刻解释道，“我已经加入了蔺景荀阁下的维安团，并不是有意拒绝阁下。” “蔺家那个小子？”格瑞斯阁下的眉头舒展开，“他确实优秀，你跟着他好好干。” 温故立刻点头，“阁下，野蛮社有一批初始成员，还需要对他们重新进行考核么？” 格瑞斯笑了一声，神圣的脸上是不拘小节的笑容，“我知道你的心思，初始成员不需要考核，剩下的考核定在每年2、5、8、11月的15号吧。细节很多，我这周安排人跟你对接，你到时候跟他去商量吧。” 温故知道格瑞斯阁下想要结束这个话题，她起身，准备行礼离开，就听见格瑞斯问她，“在霍华德，如果有喜欢的男生，就放开手追啊。” 看着温故诧异的表情，雷昂在旁边道，“听说当年格瑞斯阁下追求阿三大人，场面很壮观。现在两位大人感情还很好呢。” 格瑞斯噗嗤笑了一声，对温故说，“我看你的表情严肃的很，之前还说你像我，我当初可不像你这么死气沉沉地样子。” “阁下自然无人可及”，温故循规蹈矩地拍着马戏。 格瑞斯看了一下办公室的挂钟，“时间有点超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温故立刻行礼离开，雷昂送她离开了房间，在经过侍从官时，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根钢筋。 在走到门口时，温故以为雷昂就会止步，没想到他却陪她走到了楼下。 “我也是特招生出身”，他突然说道。 温故有些震惊，她再次打量了这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很严谨，像小说中无所不能的“王助理”。 作为格瑞斯的贴身随从官，原本以为他会是贵族家庭出身，没想到却是特招生。 “你觉得我现在这份工作怎么样？”雷昂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很厉害”，温故真心赞叹道。 “你刚刚拒绝了格瑞斯阁下的提议，拒绝成为阿里阿德涅的记录官，相当于失去了一份这样的工作”，雷昂打趣道，“但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可惜的情绪，怎么，是有信心成为蔺少主的侍从官？” 温故摇摇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所以现在的行为只是为了学校的那些孩子？” 温故看着雷昂透露的欣赏，像在看最优秀的后辈，意识到他可能有些误会，“阁下，我先是为了自己，然后才会考虑其他特招生。” “那这再好不过了”，出乎温故的预料，雷昂的赞赏之情更多了。 “自古以来，没有打仗没有将军保护士卒的道理。你能有这个想法，就很好。” “霍华德对特招生是一个很好的跳板。但只有特招生知道，进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并不那么轻松。” “我得回去了，就先送你到这了。下次有事找格瑞斯阁下的话，不用通过埃尔少爷，直接找我就好，我给你走后门”，雷昂调皮地朝着温故眨了一下眼睛，语气变得活泼，和他稳重的形象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温故点点头，对于这种好意，她向来尊敬且感激。 “格瑞斯阁下不拘小节，埃尔阁下血统高贵。你能获得两位阁下的青睐，真的是奇迹。毕竟，两位阁下在用人方面常有分歧”，雷昂的语气意味深长。 温故心中了然，看来埃尔罗伊，很难伺候。 “雷昂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关于格瑞斯阁下今天答应的这条规则。什么时候能下达呢？我现在遇到了比较紧迫的情况……” “我会向格瑞斯阁下提议，由我来负责这件事情，今晚加班，明天下午就可以落实。” 这已经超乎了温故的预期，但她突然想到，肖竹茹那边还没有签字，但有了格瑞斯阁下的命令，之前她的所有要求，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今晚社团成立，明天中午简秋池应该会给温故回应，再加上苏弛那边联络的人，初始规模应该有十位左右。 明天下午针对野蛮社的校规就会出炉，而温故需要提前跟那四位清缴名单上的特招生联系，保护他们的安全。 当天晚上，温故熬了一夜，把社团建立的资料全部上传，然后把苏弛传给她的名单全部录入，二十个人的名单，有十四位准备加入，超过了温故的预期。不得不说，苏弛的能力很卓越。 温故想了想，也把自己的信息录入了社团名单中，但为普通成员。在霍华德，社团成员一般分成外围成员，普通成员，核心成员和社团干事。而为了保证学生精力，一位学生只能在一个社团担任核心成员或者社团干事。 不过温故身为社团创建者，她的名字后面有一个特殊的标识符，社团信息那里的创始人那里也有她的名字。温故尝试了一下，发现不能隐藏，或者仅团员可见，就放弃了。 她只填写了社团的基础资料，至于社团活动申请，具体的规则等，准备由社长全权负责，而她只与社长对接。 温故目前定的社长是简秋池，师姐有野心，而且也好掌控。这个职位可以成为她的跳板，同时，她也需要花费一点精力作为报酬。 但在周三下午，温故没有收到简秋池的邮件和其他任何信息。 温故和简秋池约定的时间为周三中午，即周三中午前简秋池要给温故一份方案。而什么动静没有，温故看做她的放弃。 哪怕她的本意肯定不是这样，她更有可能是想让温故服软，通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简秋池想要掌控温故。 她经历过她的转变，然而无论怎么变，在她心中，温故都是一开始那种，任她拿捏的状态。 对权力毫无兴趣，心软，看起来清高但很好拿捏的同门小师妹。 温故想要的不是对她毫无底线索取的人。简秋池的一再挑衅，让温故明白，她必须要花费更多心神才能稳住师姐。 但她不想这么做了，也不能这么做。 温故给苏弛打了一个电话，她跟苏弛说明了一下情况，准备召开一个线上的会议，把社长选举出来，让社团正常运行起来。 “阿故，我来做社长如何？”苏弛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 温故想起苏弛上次说“害怕”的事情，她解释道，“小弛，不要勉强自己，如果害怕……”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温故，我来做吧。之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对接就好”，苏弛却十分坚定，她撒娇道，“怎么，你认为我做不好？” “怎么会？”温故立刻回复她，霍华德大学的特招生都很优秀，苏弛作为新传媒的人，社会实践活动经验比她丰富许多。尤其在社团这一方面，相比于温故的青涩，她算是一个老手。 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了，苏弛成为了野蛮社的第一任社长。 温故把信息录入进去，至此，所有的社团信息都已经补全。 苏弛很快就把所有的成员都拉进了一个群，群公告上是： 「野蛮社，旨在提高身体素质，强健体魄。社团只招收特招生，社团成员要互帮互助，相互扶持。」 群建好后，立刻就热闹起来。 温故先没有看群里面的消息，她正在看雷昂给她发的消息，是针对野蛮社的保护性政策，如果准备无误的话，这条将会更新到学校的认同书中，同时也会在官网发通告通知这件事情。 学校成立“弱势学生保护组织”，里面简分立案处，判决处，执行处。禁止贵族学生对野蛮社成员的霸凌行为，包括单方面殴打、强迫参加宴会等活动、实施囚禁等行为。如果接受到举办，那么由判决处成员进行界定，如果界定为“霸凌行为”，那么将由执行处对违约的贵族学生进行处罚，包括禁闭，开除等。 除此之外，学校还成立“野蛮社监督管理组织”，分为“社团考核部”以及“社团成员考核部”，前者是对野蛮社的社团活动、社会贡献等进行考察，如果野蛮社不合格，将会取缔社团。而社团成员考核部主要负责两部分内容，一是社团纳新的考核，二是对已经加入野蛮社的成员进行考核，如果成员的期末考核在10%之外，那么就会警告一次，两次警告就需要退出野蛮社。 其中，弱势学生保护组织和野蛮社监督管理组织成员都是格瑞斯阁下的下属或者学校的工作人员，少部分岗位在社会招聘。不是由霍华德大学的学生担任，力求做到“公平公正。” 在核对结束数十分钟后，学校官网发布《针对学校特招生的一些新规措施》文件发布，该文件只能挂内网查看，也就是只有学校内部成员可以查看。同时官方电子版认同书也更新了内容。 整个学校都轰动了。 这是学校第一次回应特招生被霸凌情况。在之前，可以说是，“默许，默认”的。 野蛮社的成员首先炸了。 「苏弛：转发文件《针对学校特招生的一些新规措施》」 「苏弛：转发文件《霍华德大学学生认同书》」 「唐相宜：？？？」 「吴云：？？？」 … 「宁寻真：？？？我的天，这是真的么？」 「洪瑜：这在霍华德算是开天辟地的一件大事情了吧。」 「文叶：我今天真的过得胆战心惊，在清缴名单里面，又听了各位前辈的经历，又不敢出门，又害怕在寝室里面被逮了。现在出了这个政策，是不是意味着我安全了？」 「王知节：+1」 「苏弛：恭喜」 「宁寻真：恭喜」 … 「温故：恭喜」 「文叶：啊啊啊啊啊啊，是温故大佬，先打电话安慰我，帮我想对策。现在又创建野蛮社，还争取了这个政策，我愿做大佬的舔狗，还愿意给大佬生猴子。」 「王知节：+1」 温故看到群消息，脸有些红，她打开群聊消息，回复道，「野蛮社也只是给大家一个喘息的平台。不论是社团，还是成员，都要经历考核的。」 「苏弛：各位同志们，我看了一下考核要求，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相反，很容易。只要大家每周出席一次社团活动，每个学期组织一次社会实践活动，大家把成绩维持在全年级10%就好。」 「吴云：学渣这就去学习。」 「王知节：+1」 …… 温故合上了手机，在心中给自己完成的任务画一个?。 第138章 论坛对野蛮社的讨论 除了野蛮社，论坛也突然变得很热闹。贵族学生之间，特招生之间，以及特招生和贵族学生之间都在讨论。野蛮社成为了论坛的高频词汇。 其中，论坛最热的一个帖子是一个特招生和贵族学生都能参与的帖子。 #情绪宣泄者勿入，理论讨论今天官网发布的文件和野蛮社会对霍华德格局影响。 1楼：没有任何影响，一群小丑的自嗨罢了。 2楼：自嗨？一楼不要自欺欺人了，官网上的文件还有校长的章，你是说校长是小丑？ 3楼：2楼特招生，鉴定完毕。知道的是校长盖了一份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校长阁下呢。特招生的穷酸味快隔着手机臭到我了。 4楼：我觉得对霍华德的影响要和考核难度相匹配，如果没有一个特招生能加入野蛮社，那么可以说毫无影响。 5楼：3楼真是空口鉴人，我的标识符你看不到？特招生有这个标识符么？ 6楼：其实要说影响，不是最影响清缴组么？ 7楼：清缴组？ 8楼：楼上，这个帖子特招生也可见，注意言论。 9楼：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吧，只要不说那位大人的名字，谁知道？ 10楼：话说，野蛮社的创立人是温故！没有人注意到这点么？ 11楼：注意到了，当初她背刺那位大人，上了清缴名单，我还以为她完蛋了。没想到成立了野蛮社。只能说，牛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12楼：真的很厉害了。霍华德招收特招生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出台这种规定。 13楼：那我之后让谁给我跑腿？拿谁当出气筒？我与温故势不两立！ 14楼：楼上说话小心一点，先不提她的武力值，她背后的几位金章学生靠山。这次她不仅能从清缴计划中全身而退，而且还保护了清缴计划中的其他特招生，就说明她不简单。 15楼：清缴行动还没终止，这次担心的可不是特招生了，而是霍华德联盟的学生了。 16楼：活久见。 17楼：活久见+1。 …… 31楼：就没有人扒一下建立野蛮社的难度么？ 32楼：很简单，获得4位s级社团的签名，再找校长为社团成立两个专项组就可以了。 33楼：简单？ 34楼：一个特招生做了这些，emmm，懂得都懂。 35楼：什么懂得都懂，你做不到，就不要诋毁别人。 36楼：准备创立温故后援会了，有意的加群。 37楼：特招生都有后援会了，还是霍华德联盟的成员，把姓名报出来，真给家里人丢脸。 38楼：话说，最近很少看见温故和章少在一起上课了？吵架了？ 39楼：听说和蒋家小小姐订婚了，最近一直在家。 40楼：啊？ 41楼：楼上，移步另外一个帖子，这里不方面谈。 …… 温故关掉手机。她之前确实用激将法利用了蒋集，但订婚？和蒋家的小小姐？ 蔺景荀此刻还在帕里斯山，蒋集就给章星阁订下婚事，这种越界的行为必定会引起蔺景荀的不满。毕竟在蔺景荀看来，章星阁此刻和温故是情侣关系。但是，蒋家的小小姐，冠上“蒋”，就是四大家族中的人，这种婚约，对章星阁来说是高攀，蔺景荀就算反对，也无法阻止。 蒋集的这个行为是对蔺景荀的挑衅。这有些出乎温故的意料，或许说，蒋集的每一步都不在她能理解的范围内。 温故想起在帕里斯山的少典村，那个寒冷的夜晚，大片的雪山玫瑰铺在地上，章星阁疯癫而冲动的行为。 他把弱点交到了温故的手里，不曾想，温故甚至都没有利用他的弱点，就刺了他一刀。 不过，温故想起林本安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蒋集让她有了婚姻自主的权力，却转身让蒋家的那位小小姐和章星阁订婚。 温故叹息一声，然而她却不后悔做这个选择。章星阁的步步紧逼，探查让她感到危险和紧张。而能远离他，哪怕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对她而言都是值得的。 温故下午和晚上正常去上课，她照常坐到了第一排。但她身边的座位都空了出来，周围的人都看着她，一脸兴奋，大家都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她。 温故对别人的讨论并不在意。八卦是人的本性，她做的事情很多都会引起争议，如果害怕别人议论，那么很多计划都无法执行。 不论是好的评价，还是坏的评价，都不能影响她。 她拿出课本，摆在桌子上，结果，旁边就坐了一个人。 祁修瑜桌子上什么书都没有，也没带书包，只一个人坐在温故的旁边。 接着，温故的两边陆陆续续坐满。她的左右两边是两位金章学生，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五位银章学生。 教室瞬间变得安静，姗姗来迟的老师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把书放在了讲台上，按照流程正常讲课。 两位金章学生，五位银章学生，这是四大家族人出行的配置了吧。 温故冷笑，她的面子还真大。 祁修瑜看向她，“晚上好，温故，正巧在这里碰见你。” 温故目不斜视，并不搭理他，一心一意准备上课。 她左边的那位金章学生噗嗤一声笑道，“不愧是野蛮社的创建人，还挺傲慢。” “不过……” 第139章 离间 左边的金章学生长相硬朗俊逸，棱角分明，剃着寸头，看上去很不好惹。此刻，他眉眼间满是戾气，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不知道这样的硬气能撑多久？” 上课铃声响起，刚刚放完狠话的虞澄就看着温故对他们不理不睬，慢吞吞地拿起笔，记着笔记。 她神态自若，与台上的老师一样，积极努力地完成这节课。 他就像吞了空气，除了一肚子气，什么都没有。 虞澄抢过温故手中的笔，温故凶狠地瞪着他，“还回来。” 教室诸人看似在听课，其实目光已经聚集在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打量着他们，老师也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 “你听我说话”，虞澄也不退让。 “你有资格上讲台讲课时，我再听你说话，现在，立刻，放手”，温故神情冷冽，她面无表情，多了几分让人畏惧的气质。 虞澄不自觉地放手，旁边的祁修瑜轻笑了一声，“温故，你是想我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这看你听完一节课？” “怎么，现在你们的手段就是不让我听课了么？”温故语气嘲讽，“如果是这样，你们大可以扰乱课堂纪律。” 说罢，她便不再搭理他们。 这节课听完，老师率先离开，教室中的其他学生也陆陆续续离开，温故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行李。等收拾好书包，立刻起身。 虞澄和祁修瑜也都起身，两位特招生走到教室外面，顺便将前后的门关上。教室只余温故他们六个人。 “要动手？”温故神情淡漠，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为什么和我们作对？”虞澄问道。 温故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能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个话，“不是你们先为难我的么？” “抱歉，我不是沙包。只允许别人欺负我，不允许我回击。” “而且，根据《针对学校特招生的一些新规措施》，你这样可以界定为霸凌行为，我有权力向弱势学生保护组织立案处举报。” “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放我离开比较好。” “你把我们当猴耍？让我们听一节课，结果现在就要跑？还有，你说你‘弱势’？谁定义的？”虞澄很不满，他身材高大，此刻怒气冲冲，看上去很危险。 温故并没有管虞澄，他们习惯以自我中心，明明是来找温故的茬，但如果此举没有成功，那么在他们心中，作恶的反而成了温故。 这样的人是无法辩驳的，又傻又蛮不讲理。 看着温故要离开，虞澄有些急了，祁修瑜拦住了他，对温故说道，“阿故，我因为信任你，才把名单给了你。没想到，你转头就打断我们的清缴计划。” “这是为诺兰大人做事，你不是和大人是朋友么？” 祁修瑜语速缓和，一如既往的优雅端庄，和虞澄站在一起，两位金章学生像是唱戏一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温故看向摄像头，“我并不想待在教室，你们这个属于强迫。如果举报立案组，你们会不会是第一个案例？” “清缴组在清缴计划上已经丢了面子，这个时候是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扳回一点面子么？” 祁修瑜看着软硬不吃的温故，嘴角的笑容僵住，随即他抬眸，一副亲和的姿态，“可能是橙子态度不好，让你对我们产生了误会。温故，我们这次是来讲和的，并不会伤害你。” 温故扫了一眼被关上的门，“说吧，怎么讲和？” “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清缴组，如何？”祁修瑜道。 旁边的虞澄明显持反对意见，他想说些什么，但祁修瑜直接制止了他。 “清缴组？”温故盯着祁修瑜，“你知道我加入了维安团。和维安团相比，清缴组的优势在哪里呢？” “是做的事更肮脏么？” 祁修瑜脸色苍白，看上去柔弱无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是生气的标志。 “祁修瑜，你们清缴组如果要找回面子，不要打我，打特招生的主意。” “温故，除了野蛮社的特招生，学校还有其他特招生吧？你不为他们考虑考虑？” “那你得保证他们100%无法加入野蛮社”，听到祁修瑜的威胁，温故并没有退让，“野蛮社成员对三个月之内的霸凌活动都有追诉期。” “呵，我还怕惩罚？修瑜，上次对她的清缴计划不是没成功么？这次再启动一次。” 虞澄走向温故，他以为能在她身上看到害怕的情绪，但没想到她却格外冷静。 “你可以过来，我甚至可以不挣扎”，温故笑了，“但只要你弄不死我，我能告到你离开霍华德。” 被威胁的虞澄神色却很不好，“温故，你以为你在学校，有了保护就这么横？你家人还在学校外面吧……” “你大可以试试看”，温故意味深长地看向祁修瑜，“你们的诺兰大人，可是和我做了承诺，要保护我的家人。” “怎么，你们要让他陷入不义的境地？” “一切的恶行在我们，与大人无关”，祁修瑜说。 温故走向门口，“祁修瑜，我知道你还有点脑子。我不会刻意为难清缴组，你也不用强啃我这块骨头。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对你我都好。如果你脑袋不清不楚，想要报复，或者为了‘清缴组’的面子，硬是要啃下我这块骨头，那么，只能两败俱伤。” “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放在颜文瓷身上。” “他处于困窘之中，你不想着营救，反而趁着这个机会，放肆地使用他的权力，这可跟你的‘骑士’精神不符。” 温故像是在陈述事实，然而声音却透露着不清不明的意味，她看向虞澄，“这种行为，你们清缴组也不是全员认同吧？” “橙子是吧？还有后面的几位同学，你们可要想好，要效忠于谁？别认错了，成为别人手里的刀。” 这番话让当场的几个人都变了神色，虞澄有些惊疑地看向祁修瑜，温故又多说了一句，“你们之中，能联系颜文瓷的，只有祁修瑜一个吧？或许，你们可以听听他真的想法？” 祁修瑜脸上并无慌张之意，“我对大人绝对忠诚。温小姐何必挑拨离间？” “只是说一下而已，你紧张什么？”温故有些奇怪地看向祁修瑜，“忠诚的人未必不想控制，祁修瑜，你也不必一味地强调这个。” “言尽于此，请帮我打开门。” 没有人有动静。 温故直接打开靠墙的窗户，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制止时，翻越过去。 教室内剩下一片寂静。 其中一位银章学生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组长，还要追么？” 祁修瑜没有说话。 虞澄走上前，他看着祁修瑜，冷冷道，“修瑜，我要和诺兰大人通话。” 第140章 画室模特 周六就是温故答应蒋集去参加宴会的日子，按照原计划，温故还要抽出将近八个小时，培养和蒋集的默契。但今天已经周四，护卫队和蒋集都毫无动静，看来他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甚至连让温故充当他女朋友的计划都要取消。 这对温故来说是一个好事，如果不用参加宴会的话，她准备尽早将实验室培育的幼苗移植到试验田中。农学实验很消耗时间，她准备趁有条件的时候多做一点，多试一点，多学一点。 她拿起手机，简秋池在官网发布文件之后，给温故发了很多消息，温故只看了消息，并没有回复。 现在并不是回复的好机会，她准备先把师姐晾几天，等下周再和师姐见面。 她不能在这场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哪怕她曾经并不在意，但是现在却不行。 温故有些疲惫地阖上眼。在自己选择的路上越走越远，深深搅进霍华德这深潭中，她真的想得到她想要的么？ 她疲惫不堪，精疲力尽，但又害怕自己在原地打转。 不是的，温故反复告诉自己。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不管是维安团，还是野蛮社，她最起码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 但是温故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没有接受这条路。 她总是疲惫，不仅是身体上，还是灵魂上。她强拉着自己做这件事，靠的是自制力。 总结就是： 理智分析让她进入权力场厮杀，但内心却抗拒去做。所以做的越多，身心越疲惫。 温故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她皱了皱眉，这样不行。 她得对权力有些渴望。 有了权力，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哥哥，保护晴晴，还可以保护霍华德的其他特招生。 温故一遍又一遍地催眠着自己。 这条路，并不全部是肮脏的，最起码，结果是美好的。而在路途中，她有肖竹茹，毕夏普，阿里阿德涅，雷昂等人的帮助。 她站在淤泥中，旁边还有荷花相伴，不是么？ 温故打起了一点精神，她打开手机，已经快到时间了，她得赶去见埃尔罗伊。 这是见格瑞斯阁下的报酬，温故不能食言，便匆匆赶去schnekant公馆。 埃尔罗伊约她在schnekant公馆的卡莉斯塔艺术馆。卡莉斯塔是分立时期的油画大师，而卡莉斯塔艺术馆是一个全玻璃建筑，现在是埃尔罗伊的私人画室。 整个艺术馆只有两层，呈圆形，每层面积只有一百平米左右，地面和地板都呈白色，一张巨型的白色桌子上摆放着颜料，画笔。一张空白的画纸正安静地待在画架上。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画纸上，画室显得格外洁白，干净。 在温故进去的时候，埃尔罗伊正在整理画笔，他穿着白色的毛衣，脸上满是认真，阳光照射在他的眼睛上，流光溢彩。 在这个场景中，他格外的干净，美好，像收起翅膀的六翼天使。 但温故明白，像天使的人不一定是天使。 再说，霍华德哪里会有天使呢？ 他控制着那位明艳的阿里阿德涅公主，限制着她的一言一行，哪怕这是他们的潜规则，但也不可避免染上了贵族的特性。 温故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踏入画室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对埃尔罗伊有了偏见。 听到门口的动静，埃尔罗伊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门口。 温故穿着学校的制服，外面是厚重的大衣，胸前是霍华德的校徽，身上没有任何家族的标识，她就那么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 “忧愁”“压抑的温柔”是埃尔罗伊找温故做模特的原因。 他画过太多的画，贵族的奢靡，穷人的挣扎，祭品的痛苦，走投无路之人的沉沦……但他很少见到温故这样的气质，和霍华德清冷的秋天那么适配，但又和霍华德格格不入。 他走上前，缓缓伸出手，动作带着贵族特有的傲慢，“你好，埃尔罗伊·霍华德。” 温故也伸出手，“下午好，阁下。我叫温故。” 她看向那幅空白的画卷，询问道，“我们现在开始么？” 没有询问埃尔罗伊选择她做模特的原因，温故目前想的是尽早完成和埃尔罗伊的约定。 至于大少爷怎么想，她不想浪费精力去揣摩。 “先参观一下我之前的画”，埃尔罗伊指了指楼上，这句话并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的荣幸，阁下。不过我没有艺术细胞，这还是第一次见阁下的时候，您说的。所以希望欣赏画卷的时候，阁下能理解我的粗俗”，温故跟着埃尔罗伊的脚步，笑呵呵说道。 “我第一次见你？”埃尔罗伊有些困惑，温故给了她一个提示，“文山老师的画展。那次的绑架案，我也有参与。” 埃尔罗伊仔细打量着温故，破碎的记忆并不能完整拼接，他只能想起一星半点。 “你就是艺术品”，他放弃回忆，认真地跟温故说道。 温故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楼下传来动静。 “阿集，这里是一间空的画室！我们进来看看吧！” 温故和埃尔罗伊朝楼下看去，只见前面是一位灵动的少女，穿着白色的大衣，戴着白色的围巾。她和温故长相有一些相似，身姿挺拔。但眉眼间却有着温故没有的活泼。 而那位少女身后跟着一位少年，是蒋集。 第141章 尊重 蒋集环顾四周，突然和楼梯上的两人对上了视线。 他头仰着，看着温故他们，和那个姑娘说道，“彤彤，有人。” 杜彤顺着蒋集的目光看过去，楼梯上站着埃尔罗伊和温故两人，她看向埃尔罗伊，眼睛滑过一丝惊讶。但联想到她刚刚说的那句“空的画室”，有些羞涩。 她垂头走到蒋集的身边，抓住他的衣角，脸红彤彤的，看上去青涩可爱，“既然有人，那我们走吧。” 她原本以为蒋集会听她的。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蒋集虽然沉默寡言，但性格包容，对她称得上百依百顺。 结果出乎她的意料，蒋集握住她的手，朝二楼走去。 “阿集？”杜彤有些困惑，但随即就听到了蒋集的解释，“是熟人，打个招呼。” 原来如此……杜彤这才跟着蒋集一起走向二楼。 埃尔罗伊示意温故先上去，自己站在楼梯上和蒋集他们两人对话。 “阿集，今天我有事，你们先……”他本意是想把这两个人打发走，但蒋集没有搭理他，而是朝楼梯口的那道身影喊道，“温故，不打个招呼？” 温故脚步一顿，随即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往楼上走。 在场的人有些愕然，尤其是杜彤。她握住蒋集的手，询问道，“你和她的关系不好么？” 蒋集冷笑一声，随即要跟上去，杜彤阻止他，“好啦，阿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管她啦，一个小姑娘而已。我知道我们阿集最善良，最大度啦。” 蒋集硬生生停下脚步，他很喜欢杜彤身上这份善良，或许说，杜彤身上有他想在温故身上追求的善良，坚韧和武力。 但不同的是，杜彤喜欢他，愿意温柔对待他。 这一点是温故永远比不上的。 埃尔罗伊看着止步的蒋集，也不想再管他们，便转身朝楼上走去，几步追上温故，两人并排走着。 “他们是情侣么？”杜彤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不是”，蒋集眼神暴戾。在他放弃温故之后，她短短几天就勾搭上了埃尔。果然，她天性就不安分。 杜彤有些不安，蒋集在他面前像是戴着一张单一化的脸谱，沉默有礼，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她原本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身上沉淀着世家大族千百年的底蕴，有着贵族的优雅但却不骄矜。像一座山那样强大可靠，又像山泉那样柔软温和。 是一个让人无法挑出任何毛病的贵公子。 但此时他神情阴郁，这让杜彤突然意识到，蒋集也会生气，也会不满。 像阳光明媚的花园，突然出现了一道门，门被打开了一点，渗出了丝丝黑烟，让人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甚至会猜疑，门后，是怎么一个危险的世界。 蒋集猛然意识到杜彤的害怕，他搂住她，轻轻安抚着她，“怎么了，别怕？” 杜彤看着恢复正常的蒋集，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就听到蒋集说，“上面有很多埃尔珍藏的画，彤彤，一起去看看？” 杜彤摇了摇头，“阿集，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好不好？” 蒋集有些迟疑，心中窝着一团火，这团火驱使着他上楼，盯紧温故，不让她对埃尔出手。但理智告诉她，他应该顺从她的女朋友。 温故是毒品，而杜彤是戒断的药。 而楼上，埃尔罗伊正带着温故浏览着他的画。 “我一直在找适合我自己的画风”，埃尔罗伊指着面前的一幅油画，“但总是不自觉地模仿别的人，这幅画就模仿了卡莉斯塔大胆的颜色。” 温故认真地点点头，她虽然对艺术一窍不通，但讲解，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听着的。 “所以我在找一些独特的，能引起我共鸣的艺术品。让我有创作欲，表达欲”，埃尔罗伊轻轻抚摸着画，他看着画，但说的好像不仅是画。 “我发现人类的情感，就很有感染力”，埃尔罗伊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的脸上露出回味的表情，但最终，他有些失望地说，“不过大部分时间只有一瞬间。只能用相机先拍下来，然而对着照片临摹，完全没有感觉。” “你不一样，温故。” “你身上的痛苦和压抑是持久的，这种独特的气质，很适合做我的模特。” 温故对埃尔罗伊有偏见，这是她自己认定的事实。 她曾经见过文山的画展，被深深吸引，她喜欢文山的画，喜欢她的山山水水，并尊重画传递给她的信息。 但温故却觉得埃尔罗伊的画中充满着贵族的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哪怕从技巧上来说，两人不分伯仲，但温故却依旧不喜欢。 眼前的这位画师满是高高在上的审视，他把他自己置在观察者的角度，冷漠地看着别人的挣扎，宣泄。 温故看着二楼的一幅幅画作，反抗的叛军，挨饿的孩子…… 她深呼一口气，尽量排除自己的负面情绪。 等平静下来，她也接受了别人以她的“痛苦”“压抑”为精神食粮这件事情。 “阁下，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埃尔无奈道，“温故，你真的是不懂风情。我说了这么一大堆，你就问什么时候开始？” 温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有些窘迫。 “给我时间让我了解你，温故。既然选定了你作为模特，那么我就得知道，你为什么痛苦。” “您不像一个画家，而像一个行为艺术家”，温故意有所指。她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烦。成为绘画模特，已经要花费她不少时间，现在还要被“了解”，不知道要耽搁多久。 埃尔罗伊有些新奇，他自然懂得温故话中的讽刺，但他惊奇温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柔弱。 想想也是，能承受巨大痛苦的人，精神上就不会和“弱”产生联系。 “艺术行为不分彼此”，他回复她，有了逗弄一下她的想法。 “我建议您可以把我所有的资料调出来，这样您很快就能了解我了，阁下”，温故漫不经心地提议，“这比带我看画展更节省时间。” “温故”，埃尔罗伊突然将食指放在温故的嘴唇上，示意她噤声。 “你能见到格瑞斯女士，能保护野蛮社的成员，都是我的功劳。” “你应该对我怀有尊崇之心，女士。这是我们对话的基础。” 嘴唇上冰冷的触感让温故有些不适，她退后一步，想要用手擦一下嘴唇，但想着正主还在眼前，这种行为未免太过嫌弃，便硬生生忍住了。 “您大可放心这一点，我对您绝对尊敬。” “不过也请您换位思考一下。一个人被付了酬劳，去干八个小时的活，结果到了发现是八百个小时的活。我想就算是您，也不能保持冷静，对吧？” 第142章 画室的争执 “这个是加班”，埃尔想了想，“我付的酬劳是包含加班费的。” 温故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完全不能想象他嘴里吐出“加班”两个字。 看着温故的表情，他摊摊手，“对你们来说，加班是经常能碰见的事情吧。温故，你不会想跟我说，你从小到大，没碰过这种事情吧？” “荣耀团加班么？”温故突然问道。 “当然，二十四小时”，埃尔突然靠近温故，如同辉月石的眼睛像星辰大海。 温故突然想念起初见时的埃尔罗伊，最起码高高在上，嫌弃她的大少爷，反而更加安全。而现在这样，就像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我可以拥有你的二十四小时么？从现在到明天？” 埃尔罗伊的手从温故的耳后出现，然后顺势抚摸着她的脸，似乎在抚摸着她的每一寸，了解她的每一寸。 温故有些不适地退后一步，“阁下，我不认为要这样增进了解。” “身体的结构，情绪的渲染……这些都是……”埃尔罗伊上前一步。 “白天就抱在一起了？”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蒋集站在楼梯口，脸色阴沉，紧紧地盯着埃尔罗伊在温故脸上的手。 “阿集，你慢一点”，杜彤跟上他的脚步，她看到埃尔罗伊和温故，脸上刷一下变红，她拉了拉蒋集，“阿集，我们先走吧。” 但蒋集却走近温故他们。 他朝着埃尔罗伊说道，“就算公主殿下不介意你在外面找人，你也吃点好的啊。” 这种赤裸裸的恶意让杜彤有些惊讶，她下意识地看向温故，发现温故神色镇定，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她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轻轻拽蒋集的衣袖，“阿集，不要这么说，有点过分。” “过分？这个女人总找有妇之夫，一开始是蔺景荀，另外一个是埃尔罗伊。彤彤，你可别被她骗了。” 温故听后笑了一下，“那也得有妇之夫愿意和我接触啊。蒋少，您现在算有妇之夫么？难道也想被我找？” 这种放荡的言语让蒋集脸色更加难看，他想起上次在树林的经历，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温故朝杜彤伸出手，“您好，温故。” 杜彤看着蒋集的脸色，她迟疑了片刻，准备伸出手，但蒋集却把她的手拍开，“别碰她。”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和温故说的，还是杜彤说的。 埃尔罗伊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对蒋集说道，“阿集，这是我的私人画室，要不你先离开？” 他停顿了一下，“何必沉溺于过去的人和事呢，现在的才是最好的，不是么？” 杜彤听完，她看向温故，又看看蒋集，心中有一个猜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握住蒋集的手，“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么？” 温故看着蒋集，冷笑一声。 一直装模作样，欺骗身边的人，来获取渴望的“爱”，这个行为看起来很可笑。 但想起之前蒋集的行为，却又觉得合理。 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哪里会懂真正的“爱”呢？ 蒋集勉强收回一点理智，他看了一眼温故，莫名地笑了一下，然后回握住杜彤的手，“彤彤，我们先离开。”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埃尔罗伊突然问道，“看来你要有大麻烦了，需要帮忙么？” “阁下”，温故没有接话，“蒋少说的一句话很对，您是有妇之夫，还是洁身自好比较好。” “呵……”，埃尔罗伊状态发生了变化，他不再看温故，而是看着面前的那幅画，他轻抚画中人的面孔，像造物主一样高高在上。 “你应该对蒋集说这句话，而不是来惹怒我。” “您不介意蒋少说这句话么？” “当然”，埃尔罗伊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像是警告，又像是陈述事实，“你和他的地位天差地别。就算是同一句话，他可以说，你不可以说。” “就像你要做我的绘画模特，为我工作；而我永远不会为你做这个。” “主人就是主人，仆人就是仆人”，埃尔罗伊脸上没有丝毫温故，带着初见时的傲慢，像是用这个态度敲打言语不当的温故。 温故有点了解雷昂的那句“埃尔阁下血统高贵”这句话了。 等级分明，尊卑有序，是埃尔罗伊的底线。 “你要向我道歉么？”埃尔罗伊突然靠近温故，“为你的不当言论。” “阁下，如果我不道歉呢？” “你现在这样情绪很充沛”，埃尔罗伊突然说了这句和上面完全不沾边的话。他又恢复了一开始对温故的态度，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气质干净透彻。 “我需要绘画时你也能保持这个情绪”，他建议道。 温故一时语塞，她无法辨别哪个是真正的埃尔罗伊，或者说哪个态度才是真实的。但转念一想，这个对她重要么？ 只是短时间的过客而已。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埃尔罗伊叹一口气，“温故，我在想，要不要把阿集喊回来。” “请您随意”，温故礼貌说道。 “有的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明明温柔，却又尖锐；明明痛苦，却又平和。” “阁下”，温故缓缓说道，“人都是复杂的。您想要我表现出哪一面，我可以尽力去做。” “不需要您深入了解，也不需要您把蒋少请来。我会尽力展现您需要的情绪。” 温故算是诚心劝导，她只想快点完成这个工作。 然而埃尔罗伊却摇了摇头，“这幅画对我而言很重要，不能一蹴而就。我今天已经得到我想要的，再进一步的工作，留到下一次吧。” “我给你的东西很贵重，不是你一次就能还清的，不是么？”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于一时。” 温故闻言，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转身，“那阁下，我就先离开了。” 埃尔罗伊看着她飞快逃离的背影，真的是一刻都不停留。 然而，自由的权力是掌握在主人手里的，不是么？ —————— 那边，温故离开之后，就先联系了疗养院的人，做进一步的沟通交流。妈妈明天就从莱滨来到沃尔斯，她和负责人又对了一下流程和手续，确保无误后，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温故准备先出发去机场，然后在机场接完妈妈，和李咏晴汇合。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下离校申请通道，果然，还是禁止状态。 温故想了想，还是准备过一段时间处理这个事情。蒋集目前的状态太不稳定，最好不要让他想起自己。 她来到老地方，先爬树，然后跳上围墙，再借助树跳到地面，动作利索地离开了学校。 沃尔斯机场人山人海，作为首都最大的机场，这里每天都很热闹。 温故回想起上次的经历，她凭着记忆找到h区，准备和王机长汇合。 “温昭妹妹，这边——”远远的，温故听到一道声音。她扭头看去，一个胖胖的敦厚男人正朝他挥手，他站在一个陈旧的飞艇旁边，上面有一个蒋家的铁血狮鹫图案，正是温故上次在机场上看见的飞艇。 温故小跑过去，客气地朝他打着招呼，“张师傅，晚上好。” “你来得比我们想的还早”，张师傅看了一眼温故，“老太太在飞艇上呢。” 温故轻声道了谢，然后快步走上飞艇。 依旧是熟悉的王机长，和上次一样，他穿着条纹上衣，嘴里叼着一根烟。但顾忌驾驶舱中的温妈妈，他的烟并没有点火，只是含在嘴里。 “王先生”，温故首先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他轻轻哼了一声，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来的路堵不堵？” 温故摇了摇头，“沃尔斯车辆限流，很少有堵的地方。” “那就好”，他看了一眼温故，“沃尔斯是个好地方，能留下来就别回去了。你有出息，就好好在这里安生过日子。” “以后也不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莱滨就只有海好，在那里生活，太危险。” 他轻轻拍了一下操作杆，结束了对话，“行了，你把你妈给带走吧。我和张福睡一会。” “王先生，你知道我哥的消息么？” “温昭？” 王机长神色有些奇怪，“你是他的妹妹，有他的联系方式，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我哥他说跨区通讯费贵，好多消息都没跟我讲。这次他也没有跟来沃尔斯，想着您是不是知道一些具体的消息。” 没想到王机长却摇摇头，“我和他熟起来，还是强哥拉线。平时交流不多，你问我，算是问错人了。” “怎么了？都愁眉苦脸的”，张福师傅也走进了驾驶舱。 王机长和他对视了一眼，“妹妹问温昭的消息呢。” “阿昭……我的孩子……”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温妈妈喃喃道。 “是，温昭是你的孩子，你说得没错”，张师傅耐心回应道，然后看向温故，“这等见到他，自然什么都知道了，你别多担心。目前你把你妈妈照顾好就成。” 温故直勾勾地看着他，直看到张福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他转移话题道，“你和你哥选的日期很巧，再迟几天，我们就没办法把你妈妈带过来了。” 王机长点点头，像是打开了话茬，“这架飞艇要回收了，太老了。” “回收不知道能给几个钱，旧的不给用，新的买不起。妈的，真不给穷人活路。” “你还算穷人”，张福轻轻拍了王机长一巴掌，“都有自己的飞艇，是有钱人了。” “我家一辈子的积蓄都在这呢，这不，马上就没了？蒋家可不是慈善家，能给点补偿就谢天谢地了。接下来，要想继续干这行，就只能租公司的飞艇，辛辛苦苦一个月，都把钱付给公司了。” “好歹会门手艺，你接下来要不换个公司？只做一个开飞艇的技工，拿死工资。” “我再考虑考虑吧”，王机长唉声叹气，他看向温故，“听说蒋家的少爷也在你们学校读书，你见过他没有？” 温故下意识摇了摇头，但反应过来，还是点点头。 张福和王机长哭笑不得，“究竟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啊。” “见过，但不熟，没怎么说过话”，温故小声回应道。 王机长拍拍温故，“能和他在一个学校读书，就已经很厉害了。这种人物，能远远看他一眼，都不容易。” 张福也附和着点点头。 王机长看了看时间，“你带你妈妈去疗养院吧，长途跋涉，她恐怕也不舒服。” 温故点点头，她再次真诚地道谢，然后从书包里面掏出两个盒装糕点，“这是沃尔斯的特产，不算贵重，聊表心意。非常谢谢你们。” “妹妹真是太客气了”，王机长和张福笑着收下。张福还把温故送到了飞艇下，他指着飞艇问道，“要不要拍张合照，下次就见不到它了。” 温故和这架飞艇也有两面之缘，便答应了这个提议，和妈妈，张福，以及飞艇上的王机长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合照拍完，温故就带着妈妈去机场的车库，李咏晴正在那里等她。 她牵着温春晓，也就是温妈妈的手。但刚刚还很听话的温春晓挣扎起来，想让温故放手，“不去……不去……” 温故停下脚步，她把温春晓抱在怀里，像母亲对孩子那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害怕，我们去玩，好不好？” 温春晓摇了摇头，“回家，和宝宝，囡囡一起——” 温昭是温春晓第一个孩子，她总是亲昵地叫他宝宝。然而在他们家出事后，她的宝宝一下子就成为了大人，成为温故和她的保护伞，带着她们东奔西走，四处躲藏。最后，牺牲了自己全部的人生，才换来一时安稳。 温故极有耐心，她柔声说道，“妈妈，我就是囡囡。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哥哥在那里等我们。” 温春晓摇摇头，“你不是囡囡，囡囡只有这么大——”她伸出手比划着。 温故鼻子一酸，她握住温春晓的手，说道，“妈妈，因为哥哥把我从这么小养到现在这么大啦。” 第143章 安顿 温故哄了好好一会，温春晓才愿意跟她走。温故紧紧抓住她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她按着李咏晴给她发的位置，在车库中一辆车一辆车找着，妈妈有时候会害怕，尤其是在车灯照过来的时候。温故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她。 “我看见阿故了”，李咏晴朝着身后的盛至说道，她下意识甩开他的手，想往温故的方向走去。 盛至却抓住她，“等她过来就行，你何必多跑一趟。” 李咏晴的目光专注地看着温故。她一边认真地看着车库的指示牌，一边安抚身边的妈妈。 看上去游刃有余，但李咏晴却有些心疼。 为什么她看阿故，那么疲惫呢？ 身上压着喘不过气的重担，不管是家庭，还是学校。 她有些怀念那个时候，天天去试验田的阿故了。 最起码，她每天都开开心心，似乎只为自己的理想拼搏。 虽然，她那个时候害怕她们毕业以后渐行渐远，可是她更不想这样。 她有点想放弃拍戏，想回到霍华德陪伴温故。 可是不行。 现在自己只能给温故带来麻烦。 “晴晴”，盛至有些不满李咏晴的忽视，他将她搂在怀里，“她又不会跑，你老看她干什么。” “我去接一下阿故吧，只在这里等她的话，可能还要等很久。阿至，我很快回来”，李咏晴挣脱出来，她握住盛至的手，“你还吃阿故的醋么？你是我的男朋友，和阿故当然不一样啦。” 她的表情俏皮活泼，盛至听完，放开她的手，“你去吧，不过陪她到疗养院之后，你得陪我。” “自然会陪你”，李咏晴哄着他，随即便转身跑向温故，朝她挥了挥手，“阿故。” 温故抬头，便看见了一个像是从画中走出的美人朝她跑来。她有些疲惫的脸上鲜活起来，她用空闲的一只手朝李咏晴挥着手。 李咏晴脸上的笑容和面对盛至时完全不同，肆意而生动，她在温故面前停住脚步，“带阿姨过来辛苦了吧。” 温故摇摇头，“只走了一小截路，而且妈妈很听话。除了人多的时候会有些害怕。”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还是郑重地介绍了双方认识，“晴晴，这是我的妈妈温春晓。我和哥哥是和妈妈姓的，名字都是妈妈起的。” “妈妈，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李咏晴。” 尽管温春晓是生病状态，李咏晴还是认真地介绍了自己，“阿姨您好，我是李咏晴。” 温春晓见到她，愣住了，良久，抓住她的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漂亮的囡囡。” 李咏晴有些得意地看着温故，“看来阿姨喜欢我，接下来还是我来管阿姨吧。” 她握住温春晓的手，动作自然亲昵。温故有些担心给李咏晴惹麻烦，但温春晓却很喜欢李咏晴，不愿意从她身边离开。 只能作罢。 她们三个人缓缓向车的方向走过去，李咏晴问温故“野蛮社”的事情。 “阿故，自从我去拍戏，你好像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 温故轻轻“嗯”了一声，低声道，“对不起，晴晴。” “如果我现在让你全盘托出，你会跟我说么？”李咏晴用打趣的声音说道，话语中有几分认真，可能只有她自己清楚。 “嗯”，温故轻声应道。 李咏晴停住了脚步。 三个人站在了半路。 “阿故，你真是……”李咏晴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相信我么？” “嗯？”温故有些困惑，随即按照自己的理解回应道，“很信任你，晴晴。” 李咏晴的心漏了一拍。 阿故的隐瞒是为了保护；阿故的坦白是因为信任。 阿故怎么做都是对的。 因为她是自己的阿故。 李咏晴露出了和温春晓的同款笑容，眉眼弯弯，像是吃了一颗糖，甜蜜从内心透露出来。 “野蛮社除了保证特招生的权益之外，我也想能为自己办事的人和社团。” “我还加入了维安团，目前荀哥任命我到文艺部工作。” “我当初只想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么？他们的权力也是一层一层下达分发下去的，而不是神，言出法随。” “所以我想站在那些金章学生的位置，我想融入他们。” “我想着，在那里，会不会有机会，让蒋集他们的权力无法使用。” “哪怕只有一次，如果能给他们沉重的一击……” 李咏晴的笑容消失了，她看着朝她们走来的盛至，质问的话在嘴边，一句没说。 温故似乎知道此时对李咏晴坦白坦白，李咏晴无法爆发，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挽住李咏晴的另外一只手，“放心，就算失败了，我也会好好的。” “不要报复他们，我们只要有能力躲着他们就好。” “好，晴晴。第一目标当然是这个，不说了，盛至来了。” 盛至靠近她们，“怎么这么久？” 他有些嫌弃地看向温春晓，“温故，你妈妈无法自理，你也不能么？” 温故向来不想插足他和李咏晴的感情，她放开李咏晴的手，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然而这在盛至看来，就像挑衅。 他挤开温故，与李咏晴十指相扣。李咏晴撒娇道，“你怎么这么孩子气，好啦，你先回车上。阿姨走的慢，我们在后面慢慢走过去。” “晴晴，你都没答应见我妈妈。” 李咏晴摇了摇头，她看向温故，“阿故还在这里呢，别说这些了。而且，我现在只是一个特招生，怎么见盛夫人？等我变厉害了，再见阿姨不迟。” 李咏晴对盛至向来有一套方法策略，盛至不满地看着温故，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有了李咏晴的帮忙，温故很快把温妈妈安顿好了。 此时天色已晚，她和李咏晴以及盛至道别，一个人乘着夜色回到了霍华德。 有着无穷无尽麻烦的霍华德。 第144章 烛龙 在文献中，赫柏比亚是一个幸福，和平，神圣之地，是人类不可触及的理想国。 然而，在联邦，提到赫柏比亚，所有人想到的都是犯罪和失序。 九区的赫柏比亚，这里的毒品比莱滨更加盛行；是人口买卖的中转地；有着黑色的拍卖行和违法交易；充斥着各种极端宗教。从联邦取代帝国以来，所有的反叛军的首领都曾经在赫柏比亚待过。 温昭靠着墙，他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沉默地等待着。 他站在一个“水泥风”装修的房间中，地面和墙上的水泥被细细打磨，屋内没有任何陈设，桌子都是水泥砌成的。整个空间层高很高，所以显得房间格外空旷，冷硬。 温昭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只见一棕色皮肤，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从楼上走下来。 他五官深邃，眼睛是罕见的绿色，整个人神秘又神圣。如果只从外貌判断，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烛龙”的重要人物。 然而他确确实实是联邦s级罪犯，通缉令上的悬赏金额达到了一千万联邦币。 烛龙作为联邦s级犯罪团伙，高级成员非常神秘。赫都，是唯一一个公开亮相，被联邦当局所知的高层，是烛龙的公开代理人。 他温和地朝温昭打着招呼，“昭，邀请了你两次，你都拒绝了，这次怎么主动找过来了。”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温昭，等待他的回答。 毕竟，温昭一直视烛龙为洪水猛兽，更喜欢被框在联邦里面生活，一板一眼地维护着联邦的法律，遵纪守法。不会主动接近犯罪团伙。 “被人搞了，去不了沃尔斯。” 温昭将烟拿出，扔在地上，将其踩熄后，将烟头捡起，看周围没有垃圾桶的踪影，就直接放进口袋里了。 他在收到温故的打款后，又找强哥他们借了点，就把欠款还了。结果在申请去沃尔斯的时候，妈妈的申请过了，他的却过不了。 “就因为这个？”赫都有些惊讶。 温昭神色却很凝重，他走不了，肯定是温故那边的同学动的手脚。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人质了。 “昭，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是很讲理的组织，不会做什么强买强卖的生意。” 讲理个屁，温昭嗤笑一声。一个绑架，挑唆战争，贩卖毒品的组织，还说什么讲理。 见温昭不语，赫都视为默认。 “我可以帮助你去沃尔斯，但请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他看向温昭，“放心，你是仓玉的朋友，我不会太为难你。” “我知道你想过和平的日子，这个任务也很简单。” “去沃尔斯第一监狱见孟忍一面，给他带个消息，就说——” 温昭打断了他，“孟忍是s级罪犯，联邦不会轻而易举让他见人。而且，我要是和他见了，之后就得一直生活在联邦审查局的监视下面。” “赫都，这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小事情。” “你做不到？”赫都询问他。 “做不到”，温昭直截了当地拒绝。 “那你去见英吉，把消息传给他。他在的地方，联邦审查很严格，我们这边没办法给他传递消息。” 温昭眉眼间有些不耐烦，“赫都，你知道的，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种活我干不来的。” 赫都笑了一声，“昭，你不用骗我，你的眼睛里不是火，是冰，你很冷静。” “我只是想找个关系，能帮我去沃尔斯。回馈是肯定的，但我可不想为了这个搭上自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情，我没办法做”，温昭依旧没有松口。 “英吉是霍华德大学的一个学生，你妹妹在那里上学，我想，这个任务对你而言很容易吧。” “霍华德的探子？还没给人清算？” 赫都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个交易不公平，如果你帮了我这次，那么遇到其他麻烦，我也尽量会帮你。” “昭，当帮朋友了，如何？” 温昭并没有被“朋友”这种说法给打动，他细细地思索了一会，然后看向赫都，“看在仓玉的份上，我可以帮这个忙。但赫都，如果哪天我惹上不该惹的人，我希望你能帮我。” “那是自然”，赫都点点头，他从手上摘下一个戒指，上面镶嵌着绿色的宝石，和他的眼睛一样美丽。 “那我把传达的内容说给你听——”，赫都正要开口，却被温昭打断，“你用我看不懂的方式传达吧。这些重要内容，我并不想知道。” “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危险。赫都，我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赫都笑了笑，“我喜欢和聪明人对话。” 温昭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拿起手机，看着温故给他发的消息。 「囡囡：哥，我已经把妈妈安顿好了。」 「囡囡：照片」 阿故已经把妈妈安顿好了啊。不知道妈妈能不能适应新的疗养院。 温昭仔细地看着那张照片，温妈妈坐在在疗养院的房间里，安静地看着电视。 囡囡真的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不过长成大人，一定很辛苦。 他得快点到她们的身边。 另外一边，被温昭牵挂的温故已经回到了霍华德。她从围墙那边翻进学校，她准备先回宿舍拿书包，然后去图书馆自习。 然而，在到寝室门口时，发现了肖竹茹站在门口。 温故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硬着头皮上前，生硬地朝肖竹茹打着招呼，“竹茹，晚上好呀。有什么事么？” 肖竹茹温和地笑了一下，“你看到我，应该心情很糟糕吧。” “我来，是转告集哥的命令。” “阿故，明天中午我来接你去参加宴会。” 温故有些诧异，她以为蒋集对她失去了兴趣，最起码短时间对她失去了兴趣，宴会这件事情与她无关，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惦记着她呢。 这算是心大还是小心眼？ 毕竟，还能想起他，说明他的心能放挺多人的；但一直抓着她不放，就很斤斤计较，小心眼了。 她欲言又止，肖竹茹无奈地对她说道，“人在没有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温故朝四周看了看，只说了一句，“你说蒋集的坏话，会被他发现么？” 第145章 底线 肖竹茹伸手看了一下时间，“这句话和集哥无关。时间还早，要出去喝一杯么？成功建立野蛮社，不庆祝一下？” 温故指了指她的眼睛，“你的黑眼圈很重，不用休息一下么？” “一个重要工作完成了，反而有点兴奋。温故，和你打交道一段时间，好像和你很熟悉，但其实我们还没有独处过，不是么？” 温故一边打开房门，一边说道，“我们两个人的立场，独处的事被发现了，你会不会有麻烦？” “何钰玦他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肖竹茹是加班后放假的状态，疲惫但又不肯休息，“我总有一种直觉，我们之后还会打交道。” “这算是为我未来的工作做准备。” 温故听后笑了一下，她把书包这些放进寝室，然后走出房门，“走吧。” 肖竹茹在温故答应之后，也有些开心，她点点头，询问温故，“维多利亚港可以么？集哥在那边藏了几瓶好酒，我们今天可以开一瓶。” 温故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不太能喝酒。” “果汁也可以，重点是人”，肖竹茹听后，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们来到了维多利亚港，相比较于禾青食堂，这里是只有大贵族能涉足的用餐地点。 她们刚进去，就被引导员安排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中的灯光并不明亮，柔软的沙发前是一个矮茶几，里面还有游戏机，3d全息眼镜，唱歌设备，投影仪…… 场地并不是很大，但五脏俱全。 肖竹茹让服务人员拿一瓶蒋集放在这里的葡萄酒，温故点了低度数的米酒，除此之外，还点了一点吃的，例如烧烤，果盘…… 肖竹茹点的随意，在知道温故没有吃晚饭之后，还加了一份海鲜面。 这种随心所欲，和平时认真谨慎的肖竹茹完全不同。 她打开酒，将酒倒进酒杯，大口喝了一口，“温故，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和我过来。” 温故看着她桀骜不驯的坐姿，一些肖竹茹的刻板印象正在重塑，“我觉得你问得很笃定，就像是默认我一定会来。” 肖竹茹轻轻笑了一声，平平奇奇的五官神采飞扬，“骗到你了，我真的是厉害。” “所以，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呢？”温故也小口抿了一口米酒。 “阶级，你在排斥我们这个阶级”，肖竹茹回应道。 “你是不是说反了，竹茹？我想挤进你们的世界，却发现阻力太大了。” “没有说反，阿故。” “你知道你最吸引他们的点是什么？”她看向温故，等待她的回答。 温故轻轻笑了一下，她思虑了一下，“有意思吧。” “一个玩具，有意思，能让人感觉到兴奋，不就是最大的吸引点？” 肖竹茹摇摇头，“阿故，你会为一个玩具伤害自己么？你会为此辗转不安么？” “你最吸引他们的点，是因为你身上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你像一个观察者，竹茹”，海鲜面被送了过来，热气腾腾，温故嗦了一口面条，继续说道，“他们缺什么，我可以给他们。” 肖竹茹却不认同她这句话，她又猛灌了一口酒，这种收藏级别的酒对她而言，只是让她快乐的工具，她的脸因为酒精染上了一点红色，但声音还是很稳重，她反驳道，“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不能改变的。” 又问她，“温故，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么？” 温故有些错愕地看着肖竹茹，有些困惑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下，然后诚实地回复，“我不知道。” “我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但是竹茹，这个评判标准不是你对我好不好，而是其他的方面，这涉及你，但我并不了解你。” “如果我是坏人呢？你会不会后悔今天和我出来？” “我想，好人坏人的评判标准，和喝一杯的关系并不大。甚至和交朋友的关联都不大。” “竹茹，你帮助了我，你没有压迫我，才是我今晚和你出来的原因。” 肖竹茹叹了一口气，“温故，他们为什么被吸引呢？因为你总会在不经意间救赎他们。” “一句话，或者一个行为。让他们觉得，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美好的东西呢？” “但是你是一个骗子”，肖竹茹盯着温故，“就比如我在这里伤害了一个特招生，你就会放弃和我做朋友。” “温故，你救赎了他们，但又在他们越线之后，放弃了他们。所以他们会发疯。” 温故稍微垫补了一点，身体也暖和起来，她舒展身体，像一只大猫。 “竹茹，在我底线之内，我都可以包容。” “霍华德没有人在你的底线之内，阿故。” “只是有的人被你发现了，有的人没有被你发现。” 温故听后，她喃喃道，“我知道。” “所以我曾经想要远离你们，但是你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不是么？” 肖竹茹没有否认，集哥的意志永远是她要支持的事情。 她看向温故，眼睛中是打量，“所以阿故，接下来，你想干什么呢？” “面对一群在你底线之外的人，你没有逃离，反而靠近，你有什么打算呢？” 第146章 预警 温故没有回答，她举起自己的陶瓷小酒杯和肖竹茹的酒杯碰了一下，“竹茹，你说我们是来庆祝野蛮社的成立，话题好像不知不觉走偏了。” “没有走偏，阿故。” “你明明可以求集哥放弃清缴计划，以此来保护特招生，为什么要成立野蛮社？” “这是你的仁慈，还是你的野心？” 温故身旁这个姑娘，“竹茹，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是为了蒋集？害怕我伤害他？” 肖竹茹闻言却否定了这个说法，“只是有点好奇。” “只是想着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最起码，野蛮社成立后，哪怕没有我，大家也可以保护自己，不是么？” 肖竹茹点点头，她看向温故，“明天的宴会，你打算怎么办？” 温故不明白她说的是哪方面，“我其实都以为我不用再去那个宴会。你现在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宴会，有哪些人，我以什么身份去。但是我答应了蒋集，所以我必须得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我现在也没有资格把什么都规划好，不是么？” 温故看向肖竹茹，“你这么说，看来我明天会过得很坎坷。有什么消息么可以透露给我么？” “你可真不客气”，肖竹茹回应道，“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可以透露的，毕竟我今晚请你来聊天，什么都不说，就没有意思了。” “你知道我这几天在忙什么么？”肖竹茹问温故，提到“忙”，她脸上的疲惫就止不住了。 “为了帮蒋集找人？”温故猜测道，“我这两天看见他的女朋友了。” 肖竹茹点点头，“其实我也说不好，是不是女朋友。” “明明你没有生病或者出事，甚至还在一个学校，集哥就按照你的性格，你的样貌，你的专业找人。这叫什么，‘替身文学’？” 温故回想起那天在画展看到的那个落落大方的姑娘，“应该说，蒋集会对同一种类型的人感兴趣，而那个姑娘有她喜欢的品质，这不算是替身。只是我们有相似的地方罢了，她肯定也有她自己的特质。” 肖竹茹盘坐在地上，“集哥如果看见你现在的状态，他可能会很生气。温故，那时候倒霉的还是你。” 温故闻言笑了一下，“激怒他，可能是为数不多我擅长的事情。” “他要么在发疯，要么在生气。如果顺着他的意，那么我要说很多恶心的话，做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其实我曾经尝试过和他相处”，温故回忆起来，在福利院，在schnekant公馆，在教室…… “我尝试改变他，但是无法做到。他尝试驯服我，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成功……” “但是你看，我现在做着我完全不想做的事情。我的哥哥和我的妈妈也受到了影响。相反他依旧和之前一样。” “可能在你们看来，是我赢了。但我自己知道，我输得彻彻底底。” 有了酒精的刺激，温故的情绪反而更加平和，她回忆起过去，想着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肖竹茹没有认同她的话，“集哥的情绪是被你影响的。” “虽然你的生活被弄得一团糟糕，甚至人生轨迹都改变了。但是他可是情绪不好啊？”温故歪头看向肖竹茹，“是这个意思么？” 肖竹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点点头，“我跟着集哥，早就没有平等意识了。在我看来，集哥情绪不好，就是天大的事情。比如，我们加班这些天，不就是为了让他满意么？” 温故点点头，表示理解。 “集哥最近情绪不好，但是他在杜彤小姐那里一直忍耐着，我想他可能会拿你出气。” “我？”温故指了指自己，先是错愕，然后是了然。她的表情很镇定，甚至自己调侃起自己，“要不我明天套个麻袋，充当沙包。” 肖竹茹想了想画面，笑了一下，她看向温故，“有的时候，当一个人向另一方卑微地恳求和示好，而另一方无动于衷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就会恼羞成怒，他会想要羞辱对方。” 她看向温故，意味深长，“如果另一方还是无动于衷，那么可能会引发过激行为。” “那也要看他的手段了”，温故耸耸肩，“我虽然不觉得我可以永远清净。但没想到，他在谈恋爱期间，还能找我茬。” “蒋集，真不是人啊。” 温故感慨道，她问肖竹茹，“杜彤小姐知道这件事么？” 然后又想起什么，喃喃道，“算了，还是不说了。别让她和蒋集也吵起来，她这种正常人，和蒋集吵架完全不占优势。” “你还担心起来她了”，肖竹茹有些无奈，“你放心，她是聪明人。集哥对她好，她会任性一点；当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就会乖巧听话些。” 温故点点头，“她原本也是霍华德的学生么？” “不是，她是联邦农业大学的学生。不过现在已经转学到霍华德了，你下次上课注意一下，她和你一级。” 联邦农业大学也是沃尔斯的一个大学，只对联邦高校统一入学考试分数有要求，每年的分数线不同，大概在600分左右。 温故看向肖竹茹，“如果蒋集不喜欢她了，那么她怎么办呢？” “可以好好地留在霍华德，或者回原来的学校么？” 肖竹茹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明天的宴会，你说不定会倒霉。” “明天的宴会是关于颜文瓷的？”温故猜测了一下。 肖竹茹点点头，“算是相亲宴会。霍华德一半的人可能都要出席。集哥，埃尔，荀哥都会参加。” “荀哥不是在帕里斯山？”温故还记得这件事情。 “听维安团的人说，荀哥今晚已经离开帕里斯山了，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到沃尔斯。” 提到蔺景荀，肖竹茹担忧地叹了一口气，“集哥这次肯定要和荀哥吵一架。羊羊是从小跟在荀哥后面的，对荀哥来说，像是弟弟一样。这次集哥插手了他的婚事，荀哥肯定恼火。” “听说他反抗得厉害，章家现在都没有把他放出来，明天的宴会都无法参加。说实话，我都没有看见羊羊反抗过。这次……” 肖竹茹自然明白这件事情与温故有关，她有些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卷进婚事很麻烦。” “长辈们会通过婚事来掌控我们，所以很多时候，家族内部的反抗和镇压都和这个相关。温故，不要随意掺和进去。” 温故点点头，明白这是肖竹茹善意的提醒。 “至于明天的宴会，我也会过去。你放心，如果能帮到你，我会帮你的。” 温故闻言，朝肖竹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她语气真诚，“竹茹，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第147章 不想参加的宴会(一) 周六，温故换上之前定制的旗袍。在上次测试数据后，总共做了十来套衣服，款式和颜色都不一样。 温故选择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服装造型团队立刻根据这件衣服给她做了一套造型。珠宝都以温润的珍珠为主，从项链到手环，颗颗珍珠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娴静。 肖竹茹听从蒋集的吩咐，在门口等她。 昨天晚上一个人喝完一瓶红酒，又和温故聊到很晚，今早又正常起床工作。这职业素养，让温故也有些感慨。 她也身穿一身旗袍，整体是墨灰色，和温故站在一起，就是白墙灰瓦的搭配，单独站在那里，也不亮眼。 “车在门口了”，肖竹茹语气有些沉重，她拍了拍温故，“从现在开始到宴会结束，好好撑着，加油。” 这话说得很是悲壮，温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倒也没必要这么紧张。” 这句话在看到蒋集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肖竹茹上了另外一辆车，只有她面对蒋集。 温故沉默地坐上车，蒋集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但裁剪和版型与温故的很搭配，风格复古，衬得他也有了底蕴。 当然，只是看上去人模人样，温故在心中点评。 她环顾四周，再次确认后座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事实。 “杜彤小姐呢？”她问道。 蒋集冷冷地看着温故，“你应该换个表情问这个问题。温故，你像在看我的笑话。” 温故摇摇头，“不要过于敏感，蒋集，你不要多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看蒋集又要生气，她无奈道，“你想要我有什么表情？” 他看着温故，凝视她好久，良久，才自嘲道，“我倒是忘记你现在有多轻浮了，在你看来，我和其他人在一起之后，把你带着，也是正常的事情。” “温故，你没有心。你看似热心肠，实则是最不懂爱的人。” 温故有些无语，但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和蒋集辩驳。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她已经疲于和蒋集谈这个话题。相比这个，她宁愿和他“明码标价，等价交换。” 然而最近她的重心不在蒋集那里，也不想和他有利益上的纠葛。 蒋集看温故一言不发的样子，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怒火更甚。 “你到底想要什么啊？权势？地位？钱？” “我想让你从此在我的视野中消失，再也不出现。可以么？”温故冷冷地说道，她掰开蒋集的手，“你知道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 “而且，你不是找到了真正想要的么？蒋集，我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人，你又何必呢？” “温故，在我彻底放下你之前，你别想摆脱我”，蒋集凶狠的声音在温故的耳畔响起，他就像要把温故拆开吃进腹中。 “蒋集，从在机场的时候……不对，或者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注定……” “我们会变成‘仇人’。”温故无奈地笑着，“我很早之前，就没有想着能从你的手底下逃脱。” “这是我的命运，也是你的命运。” 温故不再看蒋集，而是看向窗外。 她一步步地和其他人搭上线，一步步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用拙劣的手法混进贵族学生之中，一切的源头，都在那个中午。 人在回头看的时候，会觉得命运荒谬地可笑。 就像她回头看高中的自己，勤勤恳恳，认真完成每一个计划，只是想来霍华德读书。 她那个时候，怎么会想到自己理想之地，会成为让自己窒息的地方呢？ 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她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可笑。 但这已经是自己能给自己规划出最好的路了…… 温故突然问蒋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那个中午，就是我们在食堂碰见的那个中午，你还会停下来么？” “毕竟你现在每天都在生气，我觉得……” “我会”，出乎意料，蒋集却直接肯定道。 “你呢？” 温故摇摇头，“我想我没有出面的勇气了。” 她已经疲惫不堪，“我想，有的时候，就算没有我，事情的结局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你还会重复这样做的，温故”，蒋集看了他一眼，“这是你的弱点。” 蒋集笑了一下，“你弄出大动静的野蛮社，不就是证明？” 温故看着他得意的笑，“蒋集，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帮我处理了羊羊；哪怕知道我是激将法。” “荀哥今天回来，你的麻烦不小吧？” 蒋集看出温故的挑衅，他捏住她的脸，这种控制的感觉让他内心有种莫名的安全感，“温故，你认为这对我来说是大事？”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车缓缓停下，门口的侍从立刻上前打开车门。蒋集放开温故，“按照约定，你今天是我的女伴，好好跟在我的身边就行。” 温故嗤笑一声，她抬头，语气嘲弄，“不是女朋友么？” “你也配？”蒋集神色晦暗不明，护卫队的人已经在车下等他们，他大步上前，徒留温故在车上。 温故想和司机说“师傅，回学校”，但最终她还是下了车，跟上蒋集的步伐。 “温小姐，好久不见”，林本乐朝她打着招呼，林本安正挽着他的胳膊，也跟温故打了一个招呼。 温故回应了他们，就听见蒋集低声说道，“挽上。” 林本安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林本乐把她的头摆正，不过自己的眼中也满是打量和兴趣。 有了新的金丝雀小姐，旧的还被关在笼子中啊…… 他们一起跨进庭院。 这是一古色古香的园林建筑，亭台水榭，白墙灰瓦，一步一景，每一处摆设都大有讲究。 虽然是露天庭院，但周围环境非常适宜，一点也没有沃尔斯初冬的寒冷影响。庭院中百花齐放，联邦各洲的名花都堆积在庭院中，不分季节。但各种花都被摆放地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 庭院中，有人在活水边“曲水流觞”，有人在假山旁窃窃私语。 来往的侍者穿着古色古香，仪态完美，行动无声。 宾客们衣着都很讲究，与这古色古香的建筑十分搭配，都很好地融入了这场景之中。 与上次的“假面舞会”相比，这场宴会更加含蓄内敛。 然而摆放的花瓶，不显眼的屏风，甚至侍者手中的托盘，都彰显着宴会主人的底蕴。 温故跟随蒋集的步伐，朝里面走去。 第148章 不想参加的宴会(二) 蒋集一亮相，立刻就有人迎过来和他搭话。 在这种场合下，他把疯劲收起来了，整个人立刻就正经起来，端着一副世家贵公子的姿态，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贵气异常。 “蒋公子，好久不见”，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朝他走过来，一个娇俏可爱的姑娘挽着他的胳膊，她身穿粉色的旗袍，胸口还别着一朵百合花，是白百合女子学院的学生 “孟叔”，蒋集轻微点头，算是回应。 “这是小女天佑，之前在你的成人仪式上见过。天佑，跟蒋公子打个招呼。” 孟天佑上前一步，伸出手，“您好。” 蒋集轻轻碰了一下，看见孟家父女频频看向温故，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的女伴，温故。” “蒋公子好福气，这位温小姐看上去就很稳重，我们天佑跟她相比，就太跳脱了”，孟先生礼节性地笑了起来，不过余光下意识扫向不远处。 蒋集看过去，蒋家的家主蒋慈被簇拥在人群中，旁边站着一位和温故年龄相仿的漂亮姑娘。 蒋集脸色不变，只是手不自觉握拳，他朝孟家父女点点头，就朝着蒋慈那边走过去了。 人群自动给他让了一条路，蒋集冷冷地看了一下蒋慈身边的人，冷淡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父亲。” 蒋慈四十岁的年龄，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他和蒋集有七分相似，但身上多了一份儒雅的气质。只有蒋集知道，他脱下衣服，在拳击台上是多么凶狠。 “这位是？”蒋慈看向温故。他的儿子参加这些宴会，从来都不会带女生。他对蒋集要求颇多，唯独在这方面没有要求。 “和您旁边的这位女士一样”，蒋集挑衅地抬了抬下巴，看向她身旁的女士。 和其他家不同，除了家族的重要宴会，蒋慈和蒋家人很少带自己的爱人出席宴会。他们一方面说着“爱”，另一方面却对爱人有着不正常的变态的占有欲。 尤其是蒋慈，一直将蒋集的母亲困在家中，在家中对她言听计从，充当着好丈夫的角色。然而在外面，每场宴会都会有貌美的女伴相陪。 上层圈子中，大家一边奉承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边偷偷议论蒋家夫人的地位。 蒋集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蒋慈身旁的女伴，蒋慈并未生气，哪怕他装得再绅士，和旁边的人再暧昧，也不能改变一个事实： 身边的人只是一个道具，他真正的妻子好好地待在家里。 他知道蒋集对此不满，但他的事情，不容他置喙。 他只爱他妈妈。至于他，只是一个继承人罢了。 但目前而言，蒋集作为继承人，还远远不合格。不过在外面，他愿意给这小子一点面子，装装父慈子孝。 有些事情，回家，或者说，在拳击台上说更合适。 蒋慈点点头，他儒雅地笑了笑，想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话，没想到蒋集却打断他，“跟您一样，我的女朋友正在霍华德好好学习呢。身边跟着的，是看见一点利益就往我身上扑的女人。”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蒋慈身边的女伴脸突然就红了，她自然听出蒋集话中的侮辱，她羞愤难耐，想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 她抬头看向蒋集身边的温故，本以为她脸上会露出难堪的神色，没想到她毫无反应，好像说的不是她一样。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一些霍华德的学生认出了温故，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偷偷拿起手机和密友说着这个瓜。 四大家族的瓜自然不能在论坛发，但在群聊里面，却是可以的。 上层社会，没有秘密。 蒋慈笑了一下，身边立刻有人拍马屁转移话题，“蒋少真有您的风采。听说旧飞艇回收，就是蒋少负责的？” 蒋慈接了这个台阶，他笑着点点头，然后跟蒋集说道，“今晚回家住一晚，你妈妈很想你。” 说罢，就又和旁边的人聊起来。 蒋集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带着温故转身离开，刚走到无人处，就听见温故说，“蒋集，我的名声因为你受损了，我需要补偿。” 他冷哼一声，把温故拉到一个假山后面，这里很隐蔽，基本上没有人过来。 在这里，他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他将温故抵在假山上，“赔偿？温故，你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你身上的珠宝，就够让你吃一辈子了。你还想要什么赔偿？”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温故看惯了蒋集生气，已经对此免疫。她保持着绝对的理智，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现在正缺人手，或许你可以匀一个护卫队成员给我。或者银章学生……唔……” 温故没想到蒋集在这种情况还能吻上来，他暴虐地撕咬着，力气大到压制着温故的反抗，良久，他放开温故，摸了摸她的嘴唇，“你要是爬上了我的床，再和我谈赔偿，这种程度，温故，你配么？” “啪”，温故趁蒋集不备，狠狠甩了一巴掌在他脸上，她踩住他的脚，不顾旗袍的束缚，狠狠用腿踢向他的脆弱部分，在蒋集防卫之时，狠狠将他撞倒在地，坐在他的身上。 她狠狠给了蒋集一拳，准备第二拳的时候，蒋集却努力起身，挟制住她的双手，再次将她抵在墙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怔愣了一会，又亲了上去。 他这种亲法毫无章法，完全是霸王硬上弓。温故这段时间，和平的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忽视了蒋集本身的危险性，或者说，她没想到他这么禽兽。 她努力想办法挣脱，结果就在这时，听见旁边一道惊呼： “温故姐姐，蒋哥？！” 他们两个扭头看去，发现白锦文和另外一个端庄的姑娘正站在假山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第149章 不想参加的宴会(三) 温故狼狈地起身，她还没站稳，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手帕，整整齐齐地叠着，手帕的一角还绣着粉白的荷花，底下还有象形文字“季”，看起来像家族的图腾。 见温故没有接过来，那位端庄的姑娘就轻声说了一句“失礼”，然后用手绢轻轻点过温故的唇角，帮她理好头发和衣服，见一切妥当后，她退后一步。 那边白锦文正站在蒋集身边，他一脸戾气，不耐烦地整理着衣服，外套被他随意地脱下，然后他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打威胁白锦文。 “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所以蒋哥你为什么欺负温故姐姐？上次在福利院你还没这样？” 白锦文还准备再问一句，那位端庄的姑娘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再说了。 她熟背世家族谱，自然知道眼前的人不能招惹。 白锦文嘟囔了一下，她挽住身边姑娘的胳膊，撒娇道，“清秋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温故姐姐。” 季清秋笑了一下，然后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你们好，我叫季清秋。” 季清秋，白百合学院的“百合姑娘”，蔺景荀的候补未婚妻之一。 按照理性来说，她今天看到这个场景时，就应该带着锦文立刻离开。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更何况，蒋集身份贵重，而她身份特殊，这个时候和他产生交集，并不合适。 但隐隐的恻隐之心，再加上白锦文在身旁，她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您放心，今天的事情，我和锦文都不会透露出去的”，她紧紧握住白锦文的手，示意她别再说话。 “那你还不走？是想让蔺景荀知道你和我有关系？” 蒋集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季清秋。 白锦文吓得抖了一下，季清秋却稳如泰山，她建议道，“这里也不是那么安全，而且对女士实施强迫行为，不是……” 蒋集对蒋慈他们这些人是一个状态，对温故他们又是一种状态。他眉头紧蹙，直接命令道，“出去，不然我让你蔺少夫人的美梦破灭。” 季清秋还想说什么，温故却朝她们摇了摇头，“谢谢，我们也很快出去。” 她站到了蒋集和季清秋中间，呈保护姿态。 原来这就是荀哥的未婚妻。果然，和之前白锦文描述的一样，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她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离开。 温故目送着她们，就在她们消失时，听到蒋集在背后说道，“有人来帮你，还让她们离开，温故，你还真是好心啊。” 气氛完全被破坏，蒋集重新把外套穿上，他语气不善，死死盯着温故。 “蒋集，你应该进监狱”，温故淡淡地说了一声，她将手帕揣进兜里面，这是季清秋刚刚给她的。 “可惜我姓蒋，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去”，蒋集靠在墙上，语气嘲讽。 世界上不止一个联邦监狱。 温故没有接话，她看向蒋集，“刚刚你父亲让你回家，看来你今天也不好过。如果再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也是两败俱伤。我想，你应该知道轻重。” “这不用你教我”，蒋集盯着她，却发现她旗袍的一角沾上了一点血色。 他突然想起，她从帕里斯山回来没多久，从那里带来的外伤还没有好全。 蒋集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他有些懊恼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但又痛恨自己对温故的这份关心。 温故却像是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她看向蒋集，“蒋集，我觉得你说的对。金钱的补偿也可以。” 温故刚刚想了想，她以前不想要钱财，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明白，资本家或者说有钱人的钱，是不能白拿的。 对他们来说虽然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但他们却拿这个作为诱饵，让穷人拿命来换。 但其实相比较于金钱，她现在费尽心思获取的信息这些，对他们来说更加贵重。所以，当他们拒绝交易时，索取钱财也很重要。 温故此时此刻已经把李咏晴“只许向她索要钱财”的叮嘱抛之脑后。 或者说，就算想起来，也依旧会这么做。 毕竟她目前处于缺钱状态，钱也很重要。 她的债务，哥哥他们来沃尔斯的花销，除此之外，有了钱，她还可以雇佣一些人来帮自己干一些事情。 霍华德的学生都不在意钱，没办法用钱来收买，但学校外的人就说不准了。 “你说什么？”蒋集愣住了，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不相信温故会提出这个要求。 温故似乎一步步打破他的认知和底线，她开始染上权力和金钱的肮脏，漂亮的白纸似乎染上不可磨灭的黑点。 温故有些无语，明明先提出来的是他，不满的也是他，不满还不放手，天天找自己发疯的还是他。 “珍珠这些给我？可以拿去卖是吧？”她有些不耐烦。 蒋集心中的烦闷，但他又不敢再和温故争执打一架，就应道，“随你的便。” 他拿起手机发了一个消息给护卫队的成员，然后伸出手，“牵着。” 温故没有照做，她看向蒋集，“训狗？” 看着蒋集脸色变得难看，她笑了一声，“只是提醒你，你的女朋友还在霍华德。类似这种行为还是注意一点，别一会当狗，一会训狗。” 蒋集收回手，他走出假山，那边肖竹茹正在张望，看见他们，立刻赶过来，“集哥。” 她看见温故，立刻注意到伤口，“我带温故小姐过去吧，等会再来和您汇合。” 蒋集点点头，“给她换套衣服，她身上的这些首饰，给她拿个盒子装走。” 看见肖竹茹有些震惊的神色，他更加不耐烦了，摆摆手，“去吧。” 第150章 蔺景荀的介绍 那边蒋集刚走，肖竹茹就靠近温故，“你还好么？” 温故笑了笑，“昨天不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了么？一切都好。” 她俏皮地碰了碰颈子上的珍珠项链，“还有些意外收获呢。” 肖竹茹见状哭笑不得，“你能这样想就好。有的时候，想的开的人才能过得更开心。” “竹茹，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蒋集派来的间谍”，温故打趣道。 肖竹茹神色有一点不自然，她反问温故，“你觉得集哥会派间谍？” 温故笑着摇头，“不会。” “但我明白，能在护卫队立足，能成为蒋集的左膀右臂，你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你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找我交朋友。” 肖竹茹停顿了一会，然后平静地说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温故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只是想教我如何和蒋集相处，这样，我也会好过一点，他也会好过一点，是双赢的事情。” “只是你也看到了，有的事情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你可以多陪陪我，继续给我灌输一些观念，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见温故没有生气，反而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肖竹茹松了一口气。 作为护卫队的一员，她要给蒋集排忧解难。 在对温故这件事情上，她和何钰玦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有着自己的私心。 她只是有些同情和欣赏温故罢了，所以她想采取更加温和的方法，而不是何钰玦嚷嚷着的“硬手段”。 然而温故太聪明了，或者说防备心太重了。 但她又庆幸，温故的底线很低。她的这个行为，没有越界。 这样看来，蒋集他和温故闹成现在这样，也是一件很离谱的事情，但凡集哥稍微改变一点…… 肖竹茹制止自己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她带着温故进了一个空的套间。 造型团队和一位家庭医生已经在房间里面等待。 为了防止宴会中出现意外，例如身上被洒了红酒，或者意外受伤等，蒋集他参加宴会时，除了保镖，还带着很多服务人员，而造型团队也来了两个人，他们一直待在车上，出现意外时第一时间会赶到。 来的人是位女医生，她先给温故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温故就在簇拥下换了另外一套衣服。大红旗袍配各色宝石，一向如青松般的温故也富贵起来，像一棵装饰好的圣诞树。 当然，圣诞树是温故自己的评价。肖竹茹对这套衣服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她围着温故转了又转，点评道，“其实红色更适合你。怎么说呢，就像活过来一样。你穿白色的时候，就不像世间人，好像要消失一样。” 温故摸了一下颈子上的红宝石项链，“我现在都不害怕把宝石弄丢了，这叫什么，富贵迷人眼？” “谁都会陷进富贵堆里面，但你不会”，肖竹茹接话道，她拉着温故站在镜子面前，“你的眼里可没有渴望。” “因为我藏得比较深”，温故故作高深，“我本质上是个俗人，只是装作不喜欢的样子。比如我现在就在想，这个红宝石，我能不能拿走？”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肖竹茹不经意地问道。 “养家糊口”，温故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哥和我妈妈要在沃尔斯生活，哪里都要用钱，但奖学金根本不够用。” “希望这些钱，蒋集给我之后，别又让我吐出来。” 肖竹茹放下心，“集哥不会的，虽然得承认，集哥他缺点很多。但他绝对大方。” 大方？温故想起蒋集刚刚的逆天言论，笑笑没说话。 她不喜欢把苦难记在心上，但对于蒋集给她造成的伤害，她都一笔一笔记得很牢固。 换好之后，温故想在房间里休息一下，等到宴会结束，再和蒋集汇合。但肖竹茹却不介意她这样做。 “这样的话，集哥等会就会来找你。外面人多，他还有所顾忌；但房间只有你们两个人，还是很危险的。” 温故想起今天的事情，严肃地点点头。 确实，蒋集是武力超群的危险分子。 温故跟着肖竹茹回到宴会大厅。在路上，认识她的人注意到她换了衣服之后，都露出了然的神色，这些暧昧不清的眼神黏附在她的身上，好像这样就能把论坛里那个“野蛮社的创始人”，“特招生之光”给踩在脚下。 温故和肖竹茹注意到蒋集正在和人交谈，她们正朝着那个方向走去，结果一个侍应生小跑过来。 “您好，女士。那边有位大人请您过去”，侍应生拦住温故。 温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蔺景荀正和蒋慈站在一起。和蒋集相比，他沉稳内敛，但和他对视，才发现他的锐利和锋芒。 肖竹茹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在这里等她。温故跟着侍应生朝那边走去。 温故走近后，发现洛桑也跟在蔺景荀后面。他们刚刚从帕里斯山回来，但身上毫无疲惫，只有蔺景荀脸上的一道伤口，带着帕里斯山的痕迹。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温故，我的随从团成员”，蔺景荀示意温故站到他身边，“因为不是圈子里的人，所以想介绍给大家认识。日后她会帮我做事，如果和诸位有接触，那时候还请大家照顾一番。” 周围有的人认出这是刚刚蒋家公子身边的人，他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搭话。 蒋慈看着温故，莫名笑了一下，“景荀，怎么想着邀请这位小姑娘加入你的随从团啊？” “慈叔，阿故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当初把我从帕里斯山上背下来。要没有他，您今天可能都看不见我了。” 蒋慈认真打量了温故一番。 刚刚温故在蒋集身边时，他连一个眼色都懒得施舍给温故，一个玩意罢了，不值得他费劲心思。 然而在知道眼前的人是蔺景荀的随从团成员后，他本能地观察她，评判她的能力。 “温故是吧？能把景荀从帕里斯山背下来，毅力不错。不过怎么看中我家的傻小子，陪他来参加宴会？” 蒋慈心中有些畅快。 在他看来，蒋集处处不如蔺景荀。而今天，蔺景荀的手下，成为了蒋集的女伴，虽然这不值得称赞，但他还是觉得莫名的舒心。 温故下意识看向蔺景荀，蒋慈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第151章 来自帕里斯山的礼物 “慈叔，陪阿集来参加宴会，也不是什么大事。温故以前也做过我的女伴，只是一个名头罢了”，蔺景荀不紧不慢地说道，“慈叔您和这位许小姐不也是这样？”蔺景荀指的是他旁边的女伴。 可能是立场原因，在蒋集看来，蒋慈身边的女伴是她父亲对母亲不忠的体现，而每场宴会都换人物，让他更加反感。 而蔺景荀三言两语就将其定义为“工作关系”，在这种说辞下，蒋慈都正派起来。 蒋慈看了看手表，“时间耽搁了很久了，我去和你父亲汇合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听到这个，周围的人纷纷让开路，蒋慈挽着许小姐，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 在他走后，蔺景荀和其他人简单寒暄了两句，就带着温故和洛桑离开了。 他和温故进了一处水上亭榭，洛桑在入口处便停下了脚步。 温故原以为蔺景荀会问她章星阁的事情，没想到他第一句却是，“我爬上了帕里斯山顶。” 温故回想起上次，不得不说，在经历过生死后，还愿意再次尝试，并且成功登上帕里斯山，蔺景荀，真勇士。 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温故想了想夸奖的话，但对面毕竟不是李咏晴，所以先是憋出了两个字，“很强”，她想着下一步如何夸的时候，蔺景荀说了一句话把她炸到找不着北： “山顶上的花园是真的存在，非常神奇。阿故，我帮你采集了土壤和植物样品，除此之外，我还给你拍了一些照片。不过能带上去，而且还能用的设备有限，所以像素可能很一般，其他的重要数据我也有记录。” 温故有些晕乎乎的，目前关于帕里斯主峰山巅的环境和植物记载为零，这异常的“空中花园”，太有研究价值了。 “样本……”温故下意识问着，蔺景荀听出她话里的担忧，“请专业人士保管呢，他们都很有经验。” 温故这才反应过来，她先道谢，然后思考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荀哥，这些资料很贵重，您还是请霍华德的老师或者农研院的专家来分析处理吧。” 她的脸因为激动而变红，此刻理智回笼，潮红褪去，“一是我的知识面很窄；二是我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我没有能力接住这次机会，但如果很多人参与进来，进展就会快很多。那么，受益的人就会更多。” 蔺景荀注视着温故，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中的柔情，“我在学校附近开设了一个研究室，样本数据都在那里。我接下来会请人去研究，到时候数据我都会发给你。” “这些都不会公开。温故，你可以把它当作学习资料，也可以进一步分析，发表成论文。” 恐怕连余老师都会心动，一个想法突然涌上温故的心头。 当然，是对这些数据和不公开资料，而不是人。 温故再次道谢，抬头便撞进蔺景荀专注的眼神。 温故有些紧张，见蔺景荀没有说话，她便开口道，“荀哥，蒋集那边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别去”，蔺景荀制止了温故，“跟在我旁边，他不敢怎么样”，她想了想，找补道，“就当是为了羊羊……” 既然要加入维安团，温故总不能一直顶着“章星阁对象”的名头，她要留下“温故”自己的称号，这次蒋集的出手，最起码让她名义上摆脱了。 虽然这次激将，让蒋集陷入混乱之中，但这种混乱也不一定是坏事。 温故以为蔺景荀刚刚回来，还不清楚这件事情，她提了一下，“荀哥，羊羊他好像已经订婚了，我和他……” “我知道”，蔺景荀揉了揉温故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她。 说实话，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除了生气的情绪，在他内心的隐秘之处，他竟然有一丝窃喜。 这点愉快的情绪，啃噬着他，让他产生愧疚的情绪，这些掺杂在一起，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看，你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人！ 卑劣地觊觎羊羊的人。 在山洞时，他的心好像就易主了。而他的自制力控制着他不去享受这种欢愉。 自虐式地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享受爱情的快乐。“克己”，已经深入骨髓。 蔺夫人只能是最合适的人做，她和他之间不一定有爱情，但她一定不会成为他的弱点。 但控制不住的后果就是……在知道羊羊和蒋家的小小姐订婚之后，他没有任何动作。 这种放任，已经标志着“失控”。 “阿故，就算没有羊羊，我也会保护你”，蔺景荀承诺着。 周围没有其他嘈杂声，他的声音是唯一，重重击在温故身上。 她这次真的有些慌了，她紧紧握住包中的手帕，那是季清秋刚刚递给她的。 蒋集的疯狂在她的预料之中，颜文瓷的困局在她的预料之中，埃尔罗伊的不顾他人死活在她的预料之中。 但蔺景荀的失控和异常已经超过她掌控范围了。 她想获得他的认可，但不想看见他的失控。在山上的失控她可以理解，但此时此刻不行。 温故下意识退后一步，这种抗拒让蔺景荀有些失落，他笑了笑，“你放心，只是不会让其他人再伤害你。今晚就跟在我的身边，不会有人再讨论你。” 温故摇摇头，“荀哥，你是说今天蒋集的言论？大部分只敢私下议论罢了。荀哥，我今天和你在一起，蒋集发起疯来，更是会成为议论的中心。” “这些事情我自己处理就行”，温故解释道，她把话题引到其他方面，“荀哥，学生会的申请你收到了么？是你那边批准了，我就可以去任职么？” 蔺景荀点点头，“这个不急，文艺部现在不忙，等到年底才需要人手。阿故，或者你来秘书部如何？” 他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还是文艺部吧。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我下个月要去九区出差，那边因为今年的鸿讯，一些地区需要支援。我这边要去做人口登记。” “如果待在秘书部的话，在上手之前，就不能帮我处理外面的事务了。阿故，先待在文艺部，如何？” 第152章 同类人 温故接受了蔺景荀的提议，但在这之后，她想立刻离开，但却被蔺景荀拉住了，“跟着我吧，阿故。” 温故刚刚想拒绝，就看见站在入口处的蒋集，他脸色凶狠暴戾，似乎要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蔺景荀，中途把我的人截走，这可说不过去吧。” 洛桑想要阻拦蒋集，在蒋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后，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看向蔺景荀。 蔺景荀点点头，示意他放蒋集进来。 蒋集抓住温故，大力将温故从蔺景荀的手中拽到自己的身后，温故一时不察，差点摔倒。 这粗鲁的动作让蔺景荀皱起了眉，他冷声道，“蒋集，你轻一点。” “心疼了？”蒋集闻言将温故搂进怀里，他捏住温故的下巴，然后冷笑一声，亲了上去。 温故在她靠近的时候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寻找着能挣脱蒋集的方法。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里藏着一丝恐惧和害怕。 蒋集的衣领被从后面提起，蔺景荀大力抓着他，而温故也趁着这个机会脱身。 在他脱身后，蔺景荀再没有顾忌，他一个拳头挥到了蒋集的脸上，“蒋集，慈叔没告诉你，强迫是最下作的手段？” 蒋集冷笑一声，他们骨子里有一些东西是一样的，强迫，掠夺，征伐。蔺景荀又比他好在哪里？ “她是我的女伴，蔺景荀，你好像有点多管闲事？” 蒋集余光扫向温故，发现她在脱身后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走，现在已经走到了洛桑那里了。 他不欲与蔺景荀纠缠，转身跟上去，但蔺景荀却阻止了他。 “蒋集，外面人多，你别又闹出事，在这里冷静一下。” “蔺景荀，你什么意思？” 蒋集和蔺景荀面对面站着，他们两个人，一个锋芒毕露，行事激进；一个低调内敛，行事保守。但在他们心中，都明白对方和自己是同类人。 而正因为是同类人，才更加不喜欢对方的风格手段。 那边温故趁机溜出来。 说实话，在上大学之前，她都不会想到她的人生还能经历这个局面。这都可以发一个帖子了： #我的上司与我的死对头为我争锋相对。 温故打了一个寒颤，说实话，她宁愿和另一个姐妹同时看上一个男人，也不愿意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 这场宴会大家都各有目的，而温故却没有目标。她不知道宴会还有多久结束，所以想苟到宴会结束。 她先找了一处角落，拿了一些食物安静地吃着。然后发现周围经过的人，都会看她两眼，才发现这样落单也很奇怪。 她看到不远处，很多年轻女孩聚集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下，白锦文和季清秋也在其中。便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一是可以不那么扎眼，二是想着这会不会是一些机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什么的。 她刚走过去，白锦文就发现了她，“温故姐姐，来这里坐。” 在场的有十几位姑娘，围着一个巨大的矮石桌坐着，白锦文往旁边挪了挪，给温故让了一个位置。 温故闻言立刻走过去，坐下，才发现看似很冷的石凳竟然是热的，而石头桌子摸上去也是温热的。 桌子上摆放了很多手工diy的材料，有做珠串的，有做扇子的，有做书签的。和外面比起来，这些材料都十分精致贵重，各色漂亮的宝石，精致的刺绣，小巧的木雕……这些都被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温故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姑娘，大多胸前有一朵白百合花，瞬间了然，这是白百合女子学院学生的主场。 和霍华德大学的女生不同，她们并不活跃在权力场上，与父母一起和其他人攀谈，而是在这里玩耍。 在她们胸前的白百合花消失之前，她们都处于这个状态。然而这朵百合花，不仅仅是她们的束缚，也是她们向上爬的一个工具。 目前，上层圈子，包括四大家族中的许多夫人，都来自于白百合女子学院；而相应的，明德男子大学，是和白百合女子学院处于同等的地位的男校。 “这位是温故小姐么？蔺少主的下属？”一个看上去有些娇柔的姑娘说道，但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我刚刚路过听到的，您别误会。” 温故笑着点点头，“是的，不久会进霍华德的学生会工作。” 在场的诸人下意识看向季清秋和另外一位清丽的女子，温故心中了然，看来她们两个都是蔺景荀的预备役未婚妻。 大家都看向她们，期待她们能带头询问温故一些蔺景荀的事情，但那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提这个话茬，只是自顾自地做着手工。 大家都碰了壁，不由有些埋怨起来她们两个人的谨慎，不能为大家提供一些新的乐子。 既然如此，场面也不能冷下去，所以一个姑娘找了一个安全的话题，“你们听说过最近很出名的露娜小姐么？” “我知道，我喜欢，她家的美白产品很好用”，另外一个女生接上话，大家下意识观察她的肤色，“你今天确实好白！”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就是她好像还帮人整容”，一开始说话的姑娘神秘说道。 “啊？”在场的诸位都面面相觑。 联邦政府打击整容整形，认为这会提高犯罪率，不容易追捕到罪犯。相关人员涉及到刑法犯罪。 “只是微调，我那天看到一个朋友鼻子变挺了一点，她和我说的。说那位露娜小姐技术超级高超。” 这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这种在法律边缘徘徊，但对她们而言，又不算太过火的话题，能让她们都感受刺激。 温故也很感兴趣，她饶有兴味地听着，很快就搞清了这位露娜小姐的地址以及擅长的方向。 第153章 仓促的决定 大家继续一言一语聊着，白锦文总算是没有忍住，她趴到温故的耳边，小声问道，“姐姐，你和蒋哥是怎么回事？” 温故反而将问题甩给她，“你呢？你上次怎么不认识蒋集？他应该是宴会的常客吧。” 白锦文果然停止了询问，她苦着脸，“我干嘛要认识他？如果不是这次我爸爸要求，我都不会过来，来这还不如去福利院做点好事。” 说完，她像做贼一样小声说道，“你知道么，姐姐。今天主要是给那位布兰切尔家的少爷举办的相亲宴。你看吧，等会肯定有人来这里转一圈。” 说完一脸兴致缺缺，“就像挑大白菜一样。什么年代了，还不能自由恋爱。” “锦文”，季清秋听到了白锦文的小声嘀咕，语气无奈。 她的这个朋友最大的缺点就是很容易和别人推心置腹，什么话都说。 白锦文看看季清秋，“清秋姐，你今晚看见蔺景荀了么？确实像温故姐姐说的那样，人还可以。” 温故想起和蒋集打成一团的蔺景荀，摇摇头，“事物是在变化的，做爱人的话还是要谨慎选择，我这边的言论也没有参考价值。” 白锦文有些困惑，她看看温故，又看看季清秋，还没有思考明白，季清秋就拉了她一下。 周围还热热闹闹聊天的人都纷纷站起来，温故也顺势站起来，顺着大溜喊了一句“天师”。 来的有五六个人，为首的六十有余，蓄胡子，消瘦精干，穿一身宽大的道袍，有一种“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但他的一双蓝眼睛却露出世俗精明的光。 他就是布兰切尔家族的家主，之前一直致力于永生技术的研发。海一样的财富投进去，没砸出半点水花。于是，又醉心于神学研究，最近沉迷于炼丹术，让人称呼他为“福寿天师”，一边着手让人搜集相关的古物，一边又建立各种实验室，类似于： 炼丹术和药学结合相关研究。 直到之前家族发生动乱，他才知道家里有很多人不安分，将那些有异心的人全都处理后，他才想到，他该有个孩子了，不然别人总惦记着他的这些家业。 年龄大了，身体力行是不行了，他也志不在此。兜兜转转，还是把他唯一的一个私生子接回来了。 混血的孩子，长相一点不像布兰切尔家的人，反而更像他妈妈。他妈妈长相漂亮，以为会弹钢琴，会跳芭蕾就是贵族，说话装腔作势，可笑得很。 但她就是生出了他唯一的孩子。所以在把家里的人和事都处理干净后，就立刻把他接回来了。 接回来，立刻让他结婚，多生几个孩子，也算他对布兰切尔家做出卓越贡献了。 结果没想到，新认回来的儿子，在这方面却倔犟得吓人。 一直拒绝相亲，软的硬的都来了，也没松口。 今天这是他们互相妥协的结果，如果今天诺兰还说一个“不”字，他可能就要对他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他看向这一群小姑娘，心中满意。比起霍华德大学的学生，他更中意白百合女子学院的学生。 在布兰切尔家主打量白百合女子学院学生的时候，她们也在打量来人。 除了领头的这位“天师”，他旁边还站着和温故许久未见的颜文瓷。以及其他四个温故不认识的人。 白锦文看着其中一个人，轻轻地嘀咕了一句“大伯怎么也在”。 温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位长相周正的中老年男人。正是画展那次审讯她的白副司长。 当然，因为那次温故没能见到审讯人员，所以她对这位“白副司长”并无印象，而这位白副司长却一眼认出了温故，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给了白锦文一个眼神，示意她乖巧听话些。 颜文瓷看到温故就失了神，自从上次温故和他通话之后，他就一直处于懊恼自责的状态。 在他还是特招生时，温故像是他的保护神，他痛恨自己的软弱。 从食堂，到试验田，后来蒋集一次又一次地把温故带走，不怀好意接近她的章星阁……那次在钟楼，他对温故献出了忠诚，作出了承诺，然而在他被家里半软禁在家时，温故却再次因为他受到了伤害。 他想说什么，但喉咙就像被堵住棉花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温故。 天师发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然后慈祥地朝白锦文和温故的方向招了招手，“哪家的孩子，过来说说话。” 白锦文诧异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她还处于懵懵的状态，白副司长却急了，他立刻沉声命令道，“锦文，天师喊你，还不快点过来。” 天师只慈祥地笑，手背在后面，耐心地等着他们。颜文瓷却意识到自己的关注被其他人发现，扭过头不再看他们。 他自然明白他父亲的意思，但那天晚上温故已经拒绝了他，在她改变主意之前，他不能和她扯上关系。 他现在是她的骑士，不是她的王子。 白锦文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朝季清秋的方向看过去，但季清秋只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她没法，只能松开温故的手，朝那边走去。 诸人都屏气看着，哪怕眼前的人表现得再慈祥，她们也听过这位“天师”的事迹，对外面的人狠，对家里人更狠。 “白百合女子学院的学生呀，白立兴，是你家的孩子？” “是我二弟家的小女儿”，白副司长，也就是白立兴立刻回复道，“她是我们家老太太心头宝，一直娇养着长大，所以脾气顽劣，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您勿怪。” “我看这小姑娘好的很”，天师笑呵呵地打量着白锦文。 “订婚了么？” 白副司长立刻听后没有任何迟疑，“之前见她小，所以还没有订婚，不过也到年纪了。” “那你看我们家的臭小子怎么样？” 白副司长立刻拍马屁，“少爷自然优秀。如果您和少爷同意，我们得回家放鞭炮庆祝这个事情。”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天师一锤定音。 白锦文脸上有一丝懵懂和惶恐，而颜文瓷的脸色也很难看。 相反，两位家长却笑意盎然。 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154章 崩溃 天师今天就打算给颜文瓷定下来，原本以为要实施一点强迫手段，但没想到自己儿子终于不像一根木头，而是对人有一点反应后，他立刻就决定成人之美。 定下后，他看着颜文瓷难看的神情，愣了一下，再看向站在那里的温故，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那个姑娘是？” 白副司长见他的目光温故的身上，心中警觉，立刻接话道，“是霍华德大学的一个特招生，之前牵涉到画展案件里面，我作为负责人，审讯过她，那次蔺少主也在。” 天师皱了皱眉头，哪怕他对儿子的婚事没什么大要求，但不是霍华德联盟家族成员，就太过分了。 不过如果今晚颜文瓷真的因为她情绪才发生波动，那当个情人也是可以的，就算弄出来私生子，他布兰切尔家也能兜住。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会，小姑娘，你和诺兰说说话，等会我把你和他一起介绍给大家。”天师对白锦文道。 其实这并不符合上层圈子的订婚流程。一般的订婚宴，从两家有意，到两个人相见熟悉，然后双方家长会面，送礼，举办宴会，最少也要走一年的流程。而目前这个流程太快。 但在场的人都笑呵呵地接受了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否定这件事情的不合理性。 一是情况特殊；二是不能否认布兰切尔家族行事的合理性。 “诺兰，带白家姑娘去转转，你走了这么多回，应该已经熟悉了吧”，其他人可能不太清楚，但颜文瓷却明白这个“走了这么多回”指的是他为了逃跑，多次翻墙被抓的事情。 颜文瓷站定不动，天师立刻就冷了脸，“你颜姨知道你订婚的事情也会开心的。” 颜文瓷在回布兰切尔之后，就挂在了布兰切尔的夫人名下，而自己的妈妈成了“颜姨”。 而眼前的这位布兰切尔家主不知道是不屑于这么做，还是愧疚，很少用他妈妈威胁过自己，今天是第二回。 如果知道今天的形式，不知道妈妈和自己还会不会想回到布兰切尔家族。 颜文瓷转身离开，白副司长推了推白锦文，“锦文，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去。” 他容光焕发，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运气竟然能降临在自己家族。他的这个“副”，看来要摘下来了。 下次再和何家那个小子见面，他恐怕要恭恭敬敬，未来的布兰切尔夫人，出自他们白家，可以说满门荣耀。 大人物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还留下一桌的姑娘。 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姑娘坐下，感慨道，“天呐。” 季清秋也没有管手中的串珠，而是拉着温的手，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将她从人群中拉走。 不得不说，布兰切尔家族的z式园林，布置巧妙，除了主会场，还有很多隐蔽的假山和亭榭。季清秋把温故带到一处隐蔽处停下。 温故想起了一件事，她把手帕从口袋里面掏出来，准备递给季清秋，“原本打算洗……” “他看的是你，不是锦文”，季清秋笃定地说着。 温故点点头，季清秋有些失态，“锦文今天是看你一个人落单，才让你坐在她旁边的。为什么刚刚你没有站出来？” 温故将手帕收进口袋里面，“抱歉，我做不到。” “你……”从第一面以来，季清秋就很老成持重，行事谨慎，然而此刻就像理智被吞噬了一样。 “我要负主要责任是么？因为我站在了白锦文旁边。” “清秋，如果我当时走出来，事情就有转机的话，那我自然会……” “当然有！那被订婚的就是你和诺兰少爷。天师根本不在意订婚的人是谁，只要他喜欢。” “太可笑了，他抗拒订婚，本以为是谁都不喜欢。结果喜欢的人在面前，还要用别人去填，你和他都太可笑了。” “温故，你明明不喜欢蒋集，为什么不和诺兰少爷在一起？” “锦文对你那么好，她为了你去骂蒋集，结果你连站出来却……” 季清秋字字泣血，眼眶泛红。温故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清秋，你为什么刚刚不举发我？” 季清秋沉默了，她静静地看着温故，然后扭头离开。 温故拉住她，“你要去干什么？” “去跟大家说诺兰少爷喜欢的是你，不是锦文。” “你疯了？这样对你不好。” 季清秋冷冷道，“我这样你不开心么？” “蒋家少爷和你接吻；诺兰少爷喜欢你；就连蔺少主……也对你青睐有加，温故，你真恶心。” “所以，他们的想法，也责怪到我身上了啊”，温故面无表情。 自从在霍华德，被疯子缠上，别人还要称赞她“好运气”，而被多个疯子缠上，别人则责怪她“恶心”。 明明强迫他们订婚的不是自己，明明更有资格站出来的是颜文瓷，但她总是被指责的那个。 她真的……没有能力站出来。这不是霍华德学校的学生，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布兰切尔家的家主。 她强压下负面情绪，努力理清楚思绪，“清秋，那个时候天师已经问了我的信息，说明他也注意到这个误会了，但他没有纠正，说明我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我的解释就到这里。如果你还想去的话，请自便。”温故没有再阻拦，她松开手。 季清秋站了好久，好像在平息自己的情绪。良久，她转身离开，结果却在假山出口处惊呼： “蔺少主？” 温故闻声诧异地扭头，那边隐隐能看到两个人的影子，她没有犹豫，准备从另一个出口离开，结果却被蔺景荀喊停： “阿故，你要去哪里？” 季清秋正站在他后面冷冷地看着她，温故悻悻地转身，尊敬喊了一声“荀哥。” 第155章 鹰 “嗯”，蔺景荀看着季清秋，“自己想要的结果自己去争，要么就去求能解决问题的人。你在这里逮着她不放，有什么结果？只是为难人罢了。” 这是季清秋第一次和蔺景荀对话，在此之前，她只和蔺家的部分人，例如蔺景荀的母亲，孟鹤兰有过接触。 “您听见了？那您能解决这件事情么？看在我和您的关系上……”季清秋有些着急地抓住他的衣袖，她此刻是急病乱投医的病患，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蔺景荀低头示意她松手，“我没有义务插手。至于我和你们的关系，在不久后我会放你自由，也会给你们相应的赔偿。” 看出来季清秋情绪不对，他却没有留情，“你不愿意？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感情，但是你还是想争这个机会？既然这样，你怎么笃定白小姐不想和诺兰订婚呢？” “毕竟，在这之后，她就是布兰切尔家的夫人。在这之前，她只是你的跟班吧？” 季清秋摇摇头，“不是跟班，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有些失神，然后恢复温故初见时的状态，体面地离开，看她的方向，应该是去主会场。 “你为什么不反驳她，你可不是好脾气”，蔺景荀想到温故在雪山上砸雪球的场景，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我的人，没有人可以说你。我给你的枪，还在么？”，蔺景荀示意道，“如果遇到蛮横无理的人，你就拿出来吓吓他们。” “您自己也不会这么做”，她实在想象不出一向稳重的蔺景荀会这么说话。 “不用说敬语，温故，就像在山上一样就行”，蔺景荀不满温故的疏远，“因为他们不敢对我无礼，所以我不用那么做。” “我也不能对您无礼，荀哥，我先离开了”，温故不想此刻与蔺景荀纠缠。 在越过那道红线后，蔺景荀反而内心轻松起来，就在此时此刻，他拦住了温故，“不要乱跑，这里和学校不一样，人多混乱，等会宴会开始，你跟在我的旁边。” “您来参加宴会，应该有很多要忙的事情吧。我跟在您身边，蒋集可能会来找我。就不给您增添麻烦了”。 “你不用害怕他”，蔺景荀脸上是掌控一切的自信，“他最近犯了一个纰漏，被捅到慈叔那里了，慈叔已经勒令他回家了。” 温故趁机问道，“是学校里面的事情么？” 蔺景荀看她求知若渴的神情，不自觉地解释道，“是飞艇回收计划，蒋集负责执行，但由于本人没有管理，原本他拨下去的款项很多，但层层抽成，最后发到飞艇主人手里的非常低，已经闹出人命了，刚刚烛龙那边发了新闻稿。现在慈叔正在紧急处理这件事情。” “荀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也没办法亲自去管理吧？” “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负责，温故，我不是想解决办法的。而是你们提出解决办法，由我来抉择。”蔺景荀在温故面前一向温和，但温故却能从这句话窥见他雷厉风行的样子。 “我明白了，荀哥”，温故又恢复了沉默，在蔺景荀面前，除了公事，她大部分时候都沉默不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在高山鹰的视线之下，没有什么可以逃出他的视线。 蔺景荀问道，“阿故，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温故精神一振，这是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么？ “如果您把这件事派给我，我会以您的利益为先”，温故先表了衷心。 她认真思索着，蔺景荀看她这样很可爱，笑着问道，“那具体怎么做呢？” “一是精简组织架构。设置四级管理链，各洲的工作人员向区级工作人员汇报，而区级工作人员由维安团对接，维安团直接和您对接。二是重视资金链的管理，洲级工作人员只负责信息统计，资金发放由区级工作人员负责，维安团负责审核。” 蔺景荀点点头，“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只是阿故，你低估了人的贪心程度。” “维安团的大部分人只是学生，他们并不是专业的会计，很容易被底下的人糊弄。” “所以如果是我，直接聘请三个会计组，集中办公。如果一方审出问题，而另外两组没有，则处理会计。如果账单有问题，就处理资金发放的负责人。所有工作人员集中办公，抓捕很容易。当然，要做到办公人员充足。” “八小时工作制还是要保证的。” 温故良久无言，蔺景荀怕她有误会，又补充了一句，“上下的工资蔺家都会给足，但是账单不能有一个小数点的错误。” “蒋集他手段太软，对手下的人近乎放纵，哪怕手底下的人忠心耿耿，也常会惹慈叔生气”，蔺景荀暗戳戳地给蒋集上着眼药。 “他惩罚羊羊，就是给羊羊和他的侄女拉线，手段软弱不堪，奖励和惩罚甚至都分不清楚”，蔺景荀一边说着，观察着温故的神色。 温故却不赞同他的这句话，“订婚不是奖励。否则您为什么解除和清秋的婚礼。” “阿故，对于她来说，就是奖励，不是么？” “她也很优秀”，温故反驳。 “这不可否认，能通过蔺家考核的人自然优秀。但阿故，你不能否认，在世俗的观念中，这场订婚对她来说是奖励。” “如果我和蒋集订婚，在您看来，也是对我的奖励么？毕竟，我的地位远不如他。” “荀哥，您有能力处理那些大事情，您也有能力处理您的婚事。但是您的未婚妻，或者说未婚妻们，她们都很优秀。但您没有接触她们，就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审视她们，认为是‘奖励’，是否有失偏颇？” 没想到蔺景荀却点点头，“我不是法官，也和你不一样，对她们有悲悯之情。阿故，我护短，如果她们有本事，就努力让我改变，而不是等待我的改变。” 就像我对你一样，不是么？ 蔺景荀像看见猎物的鹰。 他的眼神和胸针上鹰图腾的眼神合二为一，专注地看着温故。 第156章 各怀鬼胎 主宴会厅在户外一处开阔的庭院，周围立着一盏盏制作精巧的灯。这布兰切尔家主喜欢的风格，宴会用的小桌是竹桌和蒲苇垫子，竹子是品种名贵的“香竹”，摆放好后，有一种古朴雅致的意境。 小桌分散在庭院四周，而中间有乐团和舞蹈团的节目，古装舞者翩翩起舞，为古色古香的庭院增添了不少趣味。 蔺景荀坐在了主桌附近，而温故拒绝了他的提议，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季清秋坐到了她的旁边，她先找温故对话，声音有些低沉，“温故，抱歉，我刚刚情绪有点……不对。” 温故往季清秋那靠了靠，她将手帕拿出来，双手递给她，“我知道。” 季清秋苦笑一下，“其实蔺少主说的对，如果不是他未婚妻的身份，我根本进不去白百合女子学院，也不会认识锦文。” “其实我们几个人在学校的处境很尴尬，很少有人愿意和我们真心做朋友。但锦文，她不在乎这个。” 温故认真倾听着。 “锦文天真善良，她想去贫困地区建一个福利院，让那些被遗弃的孩子也有一个家。她说她会教她们求生的本领……” 季清秋手紧紧捏住手帕，“她根本不适合当布兰切尔家族的少夫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知道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交易品，也不是换取利益的筹码，所以你会愤怒，你会伤心。” “清秋，但你还可以陪在她身边，不是么？”温故提议道，“荀哥说要补偿你，你可以提出要求。一切没有那么糟糕，会有希望的。” 季清秋点点头，她皱起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主宴即将要开始，一位侍者过来，请季清秋去主桌，季清秋有些诧异，抬头发现是蔺夫人孟鹤兰正朝她招手。 她和温故对视了一眼，温故轻声说道，“你小心”。季清秋点点头，朝那边走去。 在季清秋离开后，温故又把自己的意识从自己的躯壳剥离开了，开始神游天外。 突然，奏乐声停下，周围谈话的人也渐渐息了声音，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天师站起身来，“诸位，今天想跟大家介绍一下我唯一的孩子，诺兰·布兰切尔。这是犬子的未婚妻，白家的小姐白锦文。” 他介绍得随意，周围的人却不能态度随便，大家纷纷恭维起来，溢美之词溢于言表。 而两位主人公脸上都没有喜色。 白锦文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颜文瓷目光灼灼地看向温故。 他得快点回到霍华德。目前他已经无法摆脱他父亲的控制，所以他得借势成长。 他不能一直被困住。 他向温故宣誓效忠，他是属于温故的。 所以他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他无法靠绝食，翻墙这些幼稚的手法离开。 他看着下面的宾客，一个个脸上戴着面具。霎那间，每个人的脸又变成母亲那张癫狂的脸，所有的恭维声变成了一声声指责： “你怎么连钢琴都弹不好，还像是流着贵族血液的孩子么？” “文瓷，为什么刚刚不站出来维护妈妈？明明妈妈承受这些都是因为你……” “你就这么饿么？看看你的吃相！” 他有些心悸，下意识朝温故看去。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会站在他前面，她不会声嘶力竭地骂他懦弱…… 她会保护他。 她是太阳。 他此刻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别人扯着上演着一出出好戏。 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当一个听话的木偶人，习惯于听从别人的命令，习惯于懦弱。 可是，太阳让他滋生了血肉，他也长出了一颗心。他偷偷藏在太阳那里。 颜文瓷敛下神色，他手里握着一小枚印章，这是因为他听话的奖励，一小支布兰切尔家族军队，虽然只有一百人，但也是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 至于他的随从团，颜文瓷依旧属意祁修瑜担任队长。虽然他很难掌控，不受控制，但手段强硬。只是他用阿故的哥哥作威胁，颜文瓷仔细思考着。 宴会很快结束，大家都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温故来时与蒋集一起，回去的时候本想和肖竹茹一道，却被蔺景荀中途拦截。 但不论是蔺景荀还是肖竹茹，都比蒋集正常很多，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蔺景荀将她送到宿舍楼底下，建议道，“阿故，你还是搬去schnekant公馆副楼吧，维安团的人在那里都有休息室。” 温故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现在在这里也很好。” 她看向蔺景荀，这个她主动接近的人，她想利用他达成一些目的，但因为在帕里斯山的经历，他对她似乎有些不同。 温故虽然在这方向有些迟钝，但她不是傻子，再加上防备心越来越重，所以她也意识到这个“不同”。 她有些纠结，不知道是继续这样，只保持距离就好，还是跟蔺景荀说开比较好。 她的退缩蔺景荀看在眼里，但他却温柔又不容拒绝地一次次上前。 终于，温故还是决定和蔺景荀说开。 她踌躇片刻，努力组织着语言，“荀哥，我敬仰您的人品和能力，也非常高兴能成为维安团的成员。我只想做您的手下，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蔺景荀应声道，“但阿故，事在人为。” 对于蔺景荀来说，想要的东西都是主观去争取的。原地等待别人的改变，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是一个谬论。 只有他做了，改变别人，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是真理。 所以他才会解决他的婚事；他才会主动接近温故。 他想要，他就会去做。 “阿故，你这样想就好，不用顾忌我。”蔺景荀宽慰道。 怎么想是你的事情，而怎么改变你的想法，才是我的事情。 蔺景荀看向温故，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侵略性。 第157章 回归的故人 自从宴会过去已经几天，温故的生活逐渐恢复到正轨上。 温故经常在专业课上见到杜彤，她也爱坐在第一排，常常在下课请教温故问题，一来二去，两个人也成了点头之交。 蒋集这些天销声匿迹，陪伴在杜彤身边的都是护卫队的成员，不过不是温故熟悉的何钰玦，林本乐他们，而是一些生面孔。大部分时间是一个沉默寡言，一言不发的金章学生，他总是阴沉着脸，瘦瘦小小，和阳光开朗的杜彤形成鲜明的对比。 杜彤除了请教温故专业课问题，还会向温故打听蒋集的消息，这个时候，那个金章学生就眼睛都不眨地看向温故，好像温故多透露一句，就弄死她。 温故知道视线杀不死人，她看着沉浸在爱情中的杜彤，询问道，“彤彤，这几天蒋少不在学校？” 杜彤点点头，“阿集应该回家了，不过这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 温故像是无意，说道：“情侣之间，难得糊涂很好，但一无所知的话，可以试着去了解他。” “我相信他告诉我的一切，我对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你呢，阿故，我那天在画室看到你和那位……”杜彤转移话题，她住在schnekant公馆，也认识了几位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知道了那天在画室和温故相处的正是埃尔罗伊。 “我和他是画家与模特关系，霍华德最起码不下是个人和那位有这个关系。” 温故收拾好书包，和杜彤道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最近确实很忙。野蛮社的事情全部交给苏弛处理，不用花费太多时间。但在蔺景荀回校后，她也顺利加入了文艺部。 文艺部鱼龙混杂，但大部分人都是“血统”的愚忠支持者，对温故这种流着“贫民血液”的人很排斥。在祁修瑜的放任下，一大堆刁钻困难的活都分配到温故头上，而这些刁难都“合情合理”，完全符合部门规定。所以温故这些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社团上。 但事情都有两面性。在文艺部，温故顺利通过宴会邀请名单，也基本理清了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 四大家族主要产业不同，瓜分着联邦所有的利益，垄断着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同气连枝，相处融洽。而所有的斗争都在其他霍华德联盟家族以及各区和沃尔斯的小家族中，除了一些稳固的老牌家族，其他都努力争夺着从四大家族手里漏出的利益。 而蒋、蔺、布兰切尔和霍华德则利用他们巩固自己的地位，排除异己。 温故那天晚饭后，跟以往一样，骑着自行车朝文艺部出发。但在学生会门前停车时，听到一声幽幽的“阿故”。 温故吓得一哆嗦，她转身回去，发现章星阁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一些天没见，章星阁消瘦了许多，他圆溜溜的眼睛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大了，整个人散发着无辜、可怜的气质。 “阿故”，他上前一步，声音可怜无助，“可以分一点时间给我么？” 他想拉住温故的手，但没想到温故却退后一步，“章星阁，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 “换一个地方，阿故。” 温故没有答应他，“抱歉，羊羊。” 章星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阿故，我知道是你做的。” 温故停下了脚步，她抓住书包旁边的系带，脸上不见丝毫慌张，“所以呢？” “没有，我只是开心”，章星阁笑着说道，“这招借刀杀人虽然拙劣，但很有效不是么？” “毕竟你都能放下你的底线去求集哥了，温故，你在改变。” “你有看沃尔斯的温度么？”温故突然问他。 “什么？”章星阁有些愣住了。 “前两天沃尔斯的温度为8c，明天会变成零下2c。沃尔斯的人前两天穿大衣、棉袄；明天可能要换成羽绒服。” “章星阁，环境在变化，人也在变化。所以我变了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为什么你这么惊讶？” “星辉石可在侵蚀下万年不腐，但朽木不行。所以，我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我看你如宝石，而不是朽木。” 见温故不为所动，章星阁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容，“阿故，我想下次把我的未婚妻带到你面前，你可能就会后悔你的所作所为了。毕竟，这是你的弱点，不是么？” 章星阁见温故还是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只给他一个无所谓的冷谈神情，笑容逐渐收敛。他觉得温故有趣，愿意逗一逗，哪怕被咬伤也无所谓，这是他愿意付出的代价。但温故不搭理他，一股无名之火在五脏六腑之间乱窜。 但章星阁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他冷眼看着温故进入学生会的大楼，什么都没做，只等着情绪燃烧殆尽。 温故刚走进文艺部，就听见一道慵懒闲适的声音，“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六分钟，不过刚刚看了你的一出大戏，就不追究了。” 温故将书包放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蹲守在门口的人，“祁修瑜，我记得除了重要会议，并没有到岗时间的要求。” “猜对了，阿故，三楼维纳斯会议室，只缺你一个人了。” 温故刚刚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停下了，从进门到现在，她终于给了祁修瑜一个眼神，“我记得我没有收到通知。” “你是荀哥安排进文艺部的，算是尊贵的成员，所以我亲自来通知你，这样还不够么”，祁修瑜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这种孤立、排挤是对温故的恩赐，“而且阿故，文艺部的人对你颇有微词，我可不想让他们接触到你，从而伤害你。毕竟，这可是诺兰大人的命令。” 祁修瑜最后几个字像咬出来一样，一字一顿，非常清晰。 “谢谢”，温故不愿意和他多费口舌，用最简单的话堵住他。同时，合上电脑，拿起笔记本，朝会议室走去。 祁修瑜看着她的背影，神情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期冀。如果温故看见他这神情，高低得讽刺他一句：反派头子。 第158章 排斥 文艺部的会议室多以分立时期希腊神明命名，维纳斯会议室是一个能容纳三十人的中型会议室。 温故刚打开门，里面还十分嘈杂，大家交头接耳。在温故进来之后，大家都安静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恢复了她进来前的状态，好像眼前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温故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还没有坐稳，跟在他后面的祁修瑜也进入了会议室，大家瞬间安静下来，进入到工作模式。 “抱歉，因为温故小姐的原因，我这边迟到了十分钟”，祁修瑜坐到了主座，看到大家都朝温故看去，他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了一下桌子，如果他的随从十三在这里的话，就能做出一个判断：祁修瑜心情不错。 “瑞秋，准备好了么？现在可以汇报么？”祁修瑜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脑袋顺势搭在手上，先环顾四周，然后看向会议桌左列首座的姑娘。 张瑞秋点点头，她的电脑屏幕投影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每个人都能看见她的分享。 她用的软件是pre,布兰切尔家族研发的软件，是汇报常用的软件。 张瑞秋这次汇报的主要内容是一月的宴会安排，以及部门人员任务。温故缩在角落静静地听着，但在结尾部分，她直接被点名： “温故同学，你负责找最后活动的祭品怎么样？”张瑞秋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你是野蛮社的创始人，找一个祭品应该很容易吧？实在不行，你自己也可以，毕竟，你是特招生，这个身份当祭品是够格的。” 会议室的人都发出低低的笑声，像看好戏一样看着温故。 “我不太清楚，麻烦副部长能解释一下什么是祭品么？”即使大家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温故的状态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在场的诸人都明白温故是清楚“祭品”这个概念的，但她装作不知情，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戳破她，她旁边的一位急性子的银章学生没等张瑞秋和祁修瑜说话，便迫不及待地接话：“既然不清楚，那你直接找一个特招生就行，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清楚。” “如果文艺部行事风格是''随心所欲''和‘毫无章程’，那么恐怕这里需要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我会向蔺会长提议，到时候不知道文艺部还能留下几个人？”温故对“到时候”这种说法提出质疑。 “都忘了我们的温故小姐虽然是特招生，但是和会长还有着不浅的关系”，祁修瑜的语气含糊不清，缠绵眷恋，像是情人的私语，配合这样的话，像是在暗示温故和蔺景荀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以为温故会反驳，毕竟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和诺兰的关系，但没想到，温故却没有否认，“作为维安团的人，自然要替荀哥维护学生会的秩序。” 祁修瑜恨她拿着鸡毛当令牌，偏偏无可奈何，只能和她解释，“在上古时期，人们有所求时，便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向上天献上祭品。祭品越多，身份越贵重，那么就更灵验。” “现在是联邦时期，和你说的那个上古隔了四千多年。” “所以现在的祭品也和以前不一样”，祁修瑜慢条斯理地补充着，“现在只是一场模拟游戏罢了，有人充当祭品，有人充当祭祀，有人充当观众。” 温故想起上次疯狂的最后活动，不知道祁修瑜哪里有脸说出这种话，她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既然这样，那让想参加游戏的人玩就好了，何必要找特招生。” 祁修瑜看着温故的状态，嘴角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既然是模拟，那么务必越接近真实就越好。祭祀者身份高贵，祭品是战败的俘虏，或者叫‘人牲’。在霍华德，特招生更符合‘祭品’这个身份，不是么？” “特招生是‘特别招生’，并不属于你们霍华德的体系。在霍华德，银章学生成为祭品，金章学生充当观众，请schnekant公馆的几位大人充当祭祀，不是更符合你们的审美么？”温故转头看向身边的银章学生，“我觉得你就很合适。” 她身边的那位银章学生立刻就被点燃了，他刚想说什么，却被祁修瑜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温故，这个活动是所有大人都默许的，是霍华德的传统习俗。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和荀哥提议。至于这个任务，如果你不喜欢，那你可以不做。文艺部不差你一个人”，祁修瑜说道。 “部长，如果这是您的安排，我自然遵从”，哪怕文艺部很排斥她，祁修瑜的话中句句有陷阱，温故也没有离开学生会的意思，“只是我经验不足，找到祭品后，还需要您负责把关。” 这是要把责任都推给他。祁修瑜心中明白，但还是点点头，“自然，不过这次不能选择野蛮社的成员当祭品，否则我们都得喝一壶。” 见会议室的其他人听到“野蛮社”后神色都不太好，祁修瑜又添了一把火，“温故，让你干活不算是霸凌吧，我可真害怕被弱势学生保护组织带走处罚。” “部长，您上次带着人围堵我，我都不认为是霸凌，您害怕什么？” 祁修瑜想起上次被按在地上揍的场面，脸上虚假的笑容差点绷不住。 “我如果真想欺负你，不需要弱势学生保护组织，直接自己就能做了，不是么？”温故环顾会议室一圈。 在场的人都清楚她的战绩，关键她背后还有靠山，打又打不过，找麻烦也很危险，于是只能在一些小事上给她下点绊子。 见周围人都一言不发，温故也没有再回击。她把自己窝进会议室的软椅子中，细细思索着接下来怎么做。 群狼环伺，她有些疲惫，但她不认为自己会倒在这个难关上。 和之前相比，她现在拥有的更多了，她的斗志，她的野心，她对未来的期待，不能被这些人消磨。 第159章 祁修瑜的建议 会议结束，文艺部的人一个个离开，温故坐在最里面的角落，准备等待所有人离开后再离开。但没想到祁修瑜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温故自然知道他人畜无害的人皮下面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直接无视了他，准备朝外走去，没想到他先她一步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了。 被关住了，温故叹了一口气，这个人还“细心”地设置了门锁权限，看来知道他自己的“惹人厌程度”。 她顺势坐下，抬头等他的解释。 “你进文艺部这么多天，作为部长，我还没和你好好谈过一次…… ” 温故直接打断他，“部长，我部觉得和您谈了不少次。” 对祁修瑜来说，已经习惯了温故的反驳，他和她从初见时就是敌对的关系，言语上的攻击已经是最温和的攻击手段。 “这次是你第一次承接这个重要任务，阿故，你心中已经有人选了么？”祁修瑜像一个热心的前辈，耐心询问着。 温故表面看上去镇定，其实心中已经开始思索，祁修瑜真正的打算是什么？ “你应该明白，祭品承担的风险很大，说实话，清缴组的清缴活动，也是为了帮诺兰大人复仇，所有上清缴名单的人，都和那次最后活动有一些关系。” “所以温故”，祁修瑜像是真心实意地为温故担忧，“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温故闻言笑了一下，“部长，我也是特招生，当祭品应该可以吧。” “我记得部长上次还想对我实施‘清缴计划’，如果我成为了祭品，那么部长要努力拍下我呀。” “哦，对了，这次宴会不是拍卖，而是要亲自下场做游戏，那就更刺激了。” “部长擅长什么？现在还可以内部操作，换一个你擅长的游戏，比如，演戏？假笑？您肯定很合适。” 祁修瑜摇摇头，似乎很可惜，“温故，以你现在的位置，何必要亲自做祭品呢？” “你也明白，越处于高位，越要保全自身。这样才能保全更多的人，不是么？” 他指的是野蛮社，温故从他那里截走了四个人，让他成为了霍华德的一个笑话。 “不过如果你真的这么有奉献精神的话，我也可以理解。温故，在宴会上，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获取你的惩罚权。” “上次诺兰大人毫发无伤，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温故，如果我有幸获得了惩罚权，那么我也会让你毫发无伤地离开宴会，这算是感激上天对诺兰大人的恩赐。” 温故看着眼前的人，冷笑一声。 谎言。 赤裸裸的谎言。 彻头彻尾的谎言。 如果她是祁修瑜，绝对不会想让自己当祭品。 一是诺兰已经入驻schnekant公馆，他已经拽住了祁修瑜的狗绳；二是蔺景荀还在学校。 除此之外，祁修瑜给她安排这个任务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身份天然被贵族学生排斥在外，而在文艺部，祁修瑜也在不留余地地做这件事情。 如果她是他，想要让她在霍华德举步维艰，那么就毁了她在特招生中的声望。 亲自寻找特招生成为贵族学生的玩具，祭品。 再散播她的负面消息。 例如： #特招生只有加入野蛮社才安全，其他人会被创始人亲自送给贵族学生做玩具，是善心还是野心？ #假设霍华德有100个特招生，有10个成为了霸凌对象，现在有50个特招生加入了野蛮社，其他特招生是否承担着双倍的风险？ 哪怕野蛮社成员对三个月内的霸凌有追诉期，但在这件事情的诱引下，再加上有心引导，迎接她的会是特招生的孤立。 在这种情况下，有没有人帮她很难说。 蒋集在她没有麻烦的时候给她找麻烦，在她有麻烦的时候，也不见得会抽身。 他关注她，但也格外爱看她挣扎痛苦的模样，看她如何选择。 更何况，她现在和他关系处于冰点。他不来踩上一脚就算谢天谢地。 至于其他人，也不会在意她的声誉，所以她到那时候必定要花费许多精力才能脱身。 让她在特招生和贵族学生中都没有落脚的地方，这会不会是祁修瑜的打算？ 温故向来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祁修瑜，她看向本子，上面记录了一些宴会的关键信息，“部长，那就提前感谢您了。我也会找荀哥和诺兰他们帮忙，看来这次的最后活动要像上次那样风平浪静。” “温故，正是因为上次太平静了，所以这次才危险。” “因为诺兰大人，我才跟你说下面的话。因为你涉险了，我可能也会被牵连到。” “其实你可以找一个你比较熟悉的特招生，然后你亲自参与游戏。你也看到了，这次的游戏主要是自由搏击，你很擅长的，不是么？肯定可以获得惩罚权。” “上次的活动听说也有自由搏击，这次也是，怎么重复了？”温故淡淡问道。 祁修瑜怔了一下，然后解释道，“这个活动向来受欢迎，最后活动肯定要见点血，用这些热血的对战作为热身活动，最合适。”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呢，部长”，温故听完后却直勾勾地看向祁修瑜，“这么热心？像……” 温故皱眉思考着，“给白雪公主毒苹果的恶毒皇后？” 见祁修瑜还想辩驳一番，温故走到门那里去，看了一下手表，“十八分钟，谈话可以结束了吧。如果再待下去，其他成员可能就要有误会了。” “霸道部长强制爱？我们两个属于……相爱相杀？” 看见祁修瑜僵住的笑容，以及握紧的拳头，温故乘胜追击，“我倒是不在意，毕竟虱子多了不怕痒，还能靠着您在文艺部站稳脚跟。但是您，恐怕要风评受损了吧。” 祁修瑜不愧是文艺部的部长，很快收拾好表情，他走上前，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放心，有诺兰大人在，我怎么敢觊觎你呢？” 第160章 灯神 又是一节专业课，温故看着坐在她旁边的杜彤，笑了一下。 不知道祁修瑜说的熟悉的特招生，指的是李咏晴，简秋池，还是旁边这位呢？ 他又想让温故找哪一位呢？ 见温故走神，杜彤诧异万分。在她的印象中，温故不仅聪明，还很努力，坐在教室中就开始预习，上课就全神贯注听讲，下课就请教老师问题。标准的“天才式努力宝宝”，是各位老师的宠儿。 所以今天的异常让她格外震惊。 “蒋集回来了么？”温故突然问她，杜彤看了一下时间，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温故竟然和她聊课程外的内容？ 她下意识摇摇头，语气中有些担忧，“还没有，虽然他的手下跟我说他没事。但我好几次听到他们说‘受伤’，我真的有点担心。” 她借此机会询问温故，“阿故，你是不是和埃尔少爷他们很熟？可以帮我问问么？” 温故看着黑板，“你联系不上他？” 杜彤轻轻“嗯”了一声，“你可能能理解我。就是我虽然和他是平等的，但在周围人看来，我只是他的附庸。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 “那位，对你并不像透明人”，温故说的是那位瘦小的护卫队成员，他长相精致，男生女相。 祁修瑜也是男生女相，但他身材高挑，像是混合着女性的端庄和男性的沉稳。而这位护卫队成员，只有秀气。 杜彤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也什么都不跟我说。甚至我一说集哥的名字，他就发疯。” 温故闻言，叹了一口气，说了上课前的最后一句话，“就算不喜欢他，这几天也不要甩开他，孤身一个人。如果实在忍受不了，你就跟着竹茹他们。” “你认识肖竹茹？”杜彤首先注意到这个点，然后皱眉问道，“阿故，你是有什么内部消息么？” 温故没有再回应她。上课铃已经打响，老师已经走上了讲台，开始了一节课。 杜彤按捺住自己焦灼的内心，她一节课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听老师讲了什么。 直到下课后，她才找到机会，“阿故，你说不要孤身一人是什么意思？” “存在潜在危险的意思”，温故收拾笔记，她看着杜彤空白的书页，“你要拍一下我的笔记么？” “这个之后再说，阿故，什么危险？”杜彤有些焦急地抓住她的胳膊，那边岳京墨，那位温故没有接触过的护卫队成员走过来，“彤彤，怎么了？” 杜彤下意识松开温故的衣袖，温故收拾好东西，拿起手机，和她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杜彤打开手机，没过片刻，温故便发了几条消息： 「温故：最近学校比较乱，特招生可能不太安全。蒋集不在，害怕你出问题。不是针对你的，别怕。」 杜彤熄灭手机，看着岳京墨打量的神情，下意识地解释道，“没事，回schnekant公馆吧。” 她心中叹气，阿集……什么才能回霍华德呢？ 她现在站在这里，是幸还是不幸呢？ 她和阿集之间的，真的是“爱情”么？ 仓促短暂但甜蜜的爱情？ 为什么她这么慌呢？ 温故在离开教室后，门口的冷风吹得她一哆嗦，她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又想起了温昭。自从接到妈妈之后，她就很少收到他的消息。哪怕她主动询问，也只能得到他只言片语的消息。 但今天温昭罕见地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囡囡，我明天就到沃尔斯。」 温故看到这条消息后，首先是欢喜，然后她才想到她还没有给温昭找落脚的地方。她急忙给温昭预订了附近的一家酒店，然后回复他： 「那哥，明天我请一天假，和你一起去看房。」 温昭回复地很快： 「不用，我在霍华德找了一份工作，包吃包住，还能照顾你。」 霍华德？！ 工作？！ 温昭？！ 温故十分震惊，她握着手机的力道都不由自主变大了。 他哥在莱滨是负债状态，后来她借晴晴的钱解决负债问题后，他哥成为一个没有资产，初中辍学，没有任何正经工作经历的小混混。能来沃尔斯，恐怕走了强哥那边的关系。 但能来霍华德工作，温昭是怎么做到的？ “无所不能的哥哥”这个词，让温故有些害怕，她害怕温昭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就像小的时候，家里每次加餐，都意味着温昭那天受了更重的伤。 温故立刻回复：「哥，你怎么在霍华德找到工作的？」 温昭回复她：「强哥那边正好有关系，是去霍华德当园丁，这个工作没什么难度。」 强哥，又是强哥，强哥是阿拉丁神灯么？ 在来霍华德后，温昭解决的所有问题都是强哥帮忙。 他以为他妹还是几岁的孩子么？骗人都这么不走心。 温故在心里吐槽，但很快又愁眉苦脸起来。 她在霍华德的处境可以用“一团糟糕”这四个字来形容。她哥本来就是担心她，因此才打破原来的计划，提前带妈妈来沃尔斯。 如果发现她在这些糟糕的事情中磕磕绊绊，处理问题的能力很差。 温故打了一个哆嗦，细数不能暴露的事情，她在文艺部的人际关系很糟糕，选定的上司也变得不正常，她还向蒋集索要珠宝，打架斗殴…… 温故面无表情地看向手机，想着怎么劝说他哥远离霍华德，或许她也可以向神灯强哥许愿，例如： 「哥，强哥那边走了关系，给你找了一个更好的活。」 温故一边想象，一边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她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指，哈了一口气，朝旧钟楼那边走过去。 她哥哥那么聪明，从小到大，她都没能成功瞒过他，这次估计也瞒不过。 既然瞒不过，那就坦白从宽吧。 既然不能通过隐瞒让哥哥安心，那就通过“全盘托出”让哥哥放心。 自己，还是先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计划走着。 现在，她准备去赴约，诺兰·布兰切尔邀请她去钟楼见面。 第161章 诺兰·布兰切尔 温故爬着楼梯，口袋里是颜文瓷上次给她的家族徽章，金属的质感带着冷肃，诉说着布兰切尔家族从钢铁中诞生的故事。 她在联邦时期崛起，曾被底层人民看成“带领自己走向更好的时代”的标志，然而如今却实施科技垄断。家族内乱不断，家主收拢大量的财富，除了满足奢华的生活，还研究“长生术”。 一个宏大严肃的开篇，终究走向糜烂衰落。 眼前的颜文瓷，或者说诺兰·布兰切尔，不知道是布兰切尔家族的幸运还是不幸。 他过于懦弱，周围的随从官对他虎视眈眈，妄图接近他，控制他；他的母亲或许爱他，但更爱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他的家族将他看成繁殖的工具，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他如果随波逐流，那么也许活得轻松，但绝对不会活得自由。布兰切尔也终究和其他三家一样，和联邦初始建立时宣告的“自由平等”背道而驰。 但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诺兰·布兰切尔因为不在贵族圈子中长大，所以他会遇到很多困难，但也因此，他有过怜悯心，同情心，和人的慈悲心。 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呢？ 他是强大，亦或弱小？ 他会保持一部分光明属性，还是彻底被同化？ 温故在爬钟楼时，脑海里思绪万千。 然而，越接近顶楼，舒缓动听的音乐声越明显。 她走上钟楼顶楼，眼前的画面美得让她沉醉。 沃尔斯的温度骤降，钟楼上的风更加喧嚣，这样的寒冷和帕里斯山不同，是独属于霍华德大学的冷肃，带着庄严，带着历史的厚重。 诺兰站在钟楼阳台的一角，他正全神贯注地拉着小提琴，如此专注，那一贯的软弱全部消失，面对寒风的挑衅，他似乎无所畏惧。 一曲毕，诺兰看向温故，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还没有单独给你表演过，喜欢么？” 温故想起他曾经差点成为她音乐老师的事情，点点了头，“非常好听，听完之后，突然就觉得人类不可以没有音乐。诺兰，你是天才。” “为什么开始叫我诺兰？阿故，我喜欢你以前的称呼”，颜文瓷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温故，蓝色深邃，并不是简单地把人印出来，而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你之前，并不排斥加入布兰切尔”，温故解释道。 诺兰沉默了片刻。 权力，谁能不喜欢呢？更何况他那时那么急迫获取权力，来保护温故。 但是颜文瓷代表着他不堪的过去，以及不堪过去中，曾经出现的一束光。 “所以，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呢？”温故捏紧了口袋中的徽章，除了那次宴会是匆匆见了他一眼，她也是第一次和诺兰·布兰切尔见面。 学校的经历让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哪怕面对昔日的旧友，向她宣誓过忠诚，给她家族徽章的诺兰，温故依旧很防备。 诺兰回校后，祁修瑜成为他得力的助手。那次宴会时，他的目光……这些都让温故产生了防备心。 在地位发生变化时，人就会发生变化，这是温故一开始就知道的道理。 可是，颜文瓷算是她的朋友。 她也有些不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 一方面防备害怕，一方面却将他看成朋友，希望他变好，会忍不住包容他。 “阿故，其他人约你，你会赴约么？比如蔺景荀，或者蒋集？”诺兰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温故看着他，“你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你越线了。” 诺兰垂头，越线…… 是啊，自己怎么能有嫉妒心呢？ 自己怎么配有嫉妒心呢？ 第162章 约定 大概还有3000字，作者正在疯狂赶稿中~明早七点前刷新 ———— 以下为非正文内容 于是，我成了一个城堡的…园丁，还有一个新的时髦名字：露西。 城堡总体阴森森的，周围的树长得很诡异，活像被吸血鬼吸干血的千年老尸，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定时定点有一群乌鸦飞过，像某个阴暗爬行生物的老巢。 而我，露西，作为园丁，我的职责就是，给城堡空地除草，让整个城堡寸草不生。 “露西，你这个懒惰的蠢货，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是草！你不认真工作，我要把你的脑髓吃掉——” 一个活像活尸一样的2米青色巨人用尖细的嗓子在露西耳边轰炸着，他的小眼睛里塞满了贪婪与渴望，嘴里还流下口水，似乎是在看国宴。 “伟大的黑暗古堡主人——”，我保持着标准的8颗牙齿假笑，看向巨人的后面。他神色一变，立刻朝后忘记，发现空空如也，立刻扭头，结果，发现地上也空空如也。 他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我抓着地上的那棵草，朝他竖起一根中指，“我从身到心都是属于主人的，我要为他守身如玉，你休想得到属于主人的脑髓——” 在我放完狠话后，得意地看着面前的巨人萎靡起来，叉腰看着他越来越矮小，慢慢化成一摊水… 等等，一摊水？ 一个冰凉刺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心属于我？守身如玉？” 我僵硬地扭过脖子，看见了—— 02. 和之前看到的管家，女佣和厨师不同，面前的这个生物和人类长相一致，他皮肤苍白，五官精致，眉眼间是化不开的阴郁和戾气，可以看出建模的时候是精雕细琢的。 我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 他，绝对是游戏的攻略对象。在这个总共就5个人的副本，只有他满足[人形+帅气]这个条件。 我想了想，这个游戏可能走的是下面这些剧本？ [霸道主人俏园丁] [阴郁主人霸道爱] [我的救赎我的光] … 这是最好的锻炼机会！ 我走上前去，学电视剧捧着他的脸。但看着他脸上被蹭着的泥土，又看看了手，还是默默收回手，算了，直接讲台词吧。 “感谢您出手相助，那个恶心的绿皮大块头还想吃掉我的脑髓——他怎么敢，只有主人您这样英明神武，气宇轩昂，才配碰我。主人，感谢您的出手相救，请不要怜惜我，尽情蹂躏我吧…” 地上的一滩绿水上的眼珠子瞬间瞪大了，他看着面色沉郁的城堡主人，立刻流淌着去了别处。 城堡主人面色沉沉，眉头紧蹙。在这个游戏中，只有我，可以抹平他眉头的痛苦！ 他的手伸过来，手上的指甲越来越长，朝着我的心脏方向—— 手控狂喜！ 我握住他的手，着迷般地欣赏着，“艺术品”，轻轻亲了一口，“就是指甲太长了，需要我为您提供服务么？” 他猛然抽回手，然后“咻”地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呦，还害羞了！ 03. 循序渐进，游戏要严格遵守“暧昧，表白，恋爱，求婚，结婚”这个步骤。 目前已经走完了表白阶段，那么接下来就是恋爱阶段了。 第163章 兄妹相聚 蔺景荀从帕里斯山带回来的样本和其他资料，都已经送去校外的那个实验室，初步的数据已经被处理好，温故看完之后，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这真的是自然生长的？而不是经过选种育种等漫长过程后，移栽在帕里斯山巅？ 而且这些植株不仅抗寒和抗倒伏能力好，在室温或者更高一点温度下，适应能力也很不错。 天选植株。 温故有点遗憾那次遇到了雪崩，当时也惦记着学校的课程，没能亲眼见“雪山上的花园”。 那应该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所有的植株都有这样优越的性能，再配上多产…… 温故想着想着，还是决定去蔺景荀的实验室，看一下植株。 毕竟，他的实验室重点研究雪山玫瑰，她想去看一下能否用到水稻上。 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和哥哥约定的时间，她准备出发去和温昭汇合。 她上次带哥哥参观了校园，但是哥哥让她跟他回莱滨，结果蒋集把她从机场带回来。 他当初跟温故说，他会尽快到沃尔斯陪她。 温昭很快做到了。 从小到大，他对温故的承诺都一一兑现，从不食言。真正做到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温故赶去员工宿舍那边，远远地就看见他哥裹着一件半旧的棉袄，他桀骜不驯的发型在寒风中依旧维持着本来的面貌，整个人和“奢华优雅”的霍华德格格不入。 “哥”，温故朝温昭跑去。温昭转身，看见温故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显的微笑。他摸了一下温故的头，“囡囡，这段时间在学校有没有惹事情？” 温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转移话题，“哥，等下周我带你去疗养院看妈妈吧。” “我已经去看过了”，他先拿出一张卡，“你不是还差你朋友的钱么？拿这个先还上。” 温故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哥，你钱从哪里来的？” 温昭自然不会说这是他在烛龙做任务拿的钱。他以前没钱，机缘巧合之下，去打了黑拳。这条路子虽然危险，但也不算违法。但总能接触到一些黑暗的势力。 如果他孤身一人，说不定早已经上通缉令了。但有阿故，他不能有犯罪记录。 他精心呵护的妹妹，他想让她走一条光明的路。 可是……温昭神色冰冷，总有人想把他们兄妹逼入绝境。 “强哥给的”，温昭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哥，我在霍华德得到了很多珠宝首饰，已经委托别人拍卖了，所以钱够用。这个你先收着吧”，温故把卡推回去。 温昭看着她，眉头紧蹙，告诉自己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次来霍华德，一是把烛龙安排给他的任务做了；二是搞清楚妹妹在霍华德的处境；三是带温故离开。 “蒋家少爷给你的？”温昭问她。 温故点点头，害怕哥哥多想，急忙解释，“其实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甚至都不一定记得。但我们很缺钱不是么？” 温昭沉默了一瞬，他将卡放进自己的口袋中，然后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项链，戴到温故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温故好奇地拿起来端详。 “定位器，不走联邦的网络，很安全，能让我知道你在哪。” 温故皱眉，但是她还是把项链放进外套里面，贴身佩戴，“我大部分时候，都在霍华德，感觉这个项链没用。” 温昭见她听话，放心了不少。 他们囡囡比其他家的孩子听话，从来没有叛逆期，性格又好，又聪明，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 他没忍住摸了一下温故的头，柔声道，“定位很精准，你在哪栋楼，哪个方位都知道。” “有时候，他们把你关在房间里面，出不来，这个就有用处了。” 温昭原意是想吓吓温故，但又想到他妹妹已经不是那个只有他小腿高的孩子了，便没说下一句话。 他原本想告诉温故： “有哥哥在，没有人能欺负你。” 第164章 疑虑 第二天晚上，就是宴会举办时间。论坛上贵族学生们纷纷活跃起来，分享着邀请函，穿搭等等。 温故作为文艺部的人，按理说也要参加宴会，但她和诺兰约定好之后，让何钰玦充当这次最后活动的“祭品”，就相当于把这件事情转交给诺兰来执行了。 毕竟无论是何钰玦，还是祁修瑜，都不是她能直接搞定的角色。 这天刚刚从实验室回来，温故准备去和哥哥吃晚饭，她突然收到了杜彤的消息： 「阿故，我在schnekant公馆的副楼，可以见一面么？我有急事找你。」 蒋集此刻不在霍华德，杜彤的处境会有些尴尬。 譬如这次的宴会，护卫队大部分都去参加，只留少部分的人跟随在杜彤旁边。而杜彤却因为蒋集的“保护”，无法参加宴会。 哪怕这在温故看来也是一种保护，但对杜彤来说，这让她感觉不安全。 就像一场梦一样，之前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蒋家少爷突然闯进他的生活，除了他的身份，他的外貌，他的能力，他的性格……这些美得像星辰一样的，她碰都碰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向她献上了爱情。 随之，她那普通的生活先是荡起了涟漪，然后迎来的就是惊涛骇浪般的改变。 从来到霍华德之后，她像看见了人生的另外一面。然而，在这名利场中，她却越来越焦灼。 她明明站在地上，却像站在悬崖边。 尤其是这次蒋集突然离开，留她一个人在霍华德，她得不到他的消息，她这种感觉更甚。 这次宴会，schnekant公馆副楼的楼空荡荡的，大部分人都去了宴会厅，她像一只被排斥在外的幽灵。 离开了蒋集，没有人会注意到她，注视着她。 而蒋集，她也摸不透。 温故想问她能不能视频通话，但杜彤却恳求她，「除了你，我只认识护卫队的人了。他们……阿故，我觉得我要被吞噬了，求求你，来陪陪我。」 温故觉得有些奇怪。 她和杜彤的并没有熟到这个程度。 只是很多课都重叠了，杜彤常常问她一些问题。除此之外，就是她上次和她多说了一些话…… 她想起了一种可能，但如果是她想的那样，杜彤此刻也不会有机会和她发消息。 「阿故，他们想抓我。」 杜彤的这条消息让温故变了脸色，她不再迟疑，压下心中的一丝疑惑，连忙朝着schnekant公馆赶过去。 她在心中暗暗地祈祷，千万别让杜彤出事，尤其是不要和“祭品”扯上关系。 她骑得费力，路上车来车往，时不时有人打开车窗，好奇地看着她。 章星阁扫视了她一眼，便又合上车窗。他闭上双眼，揉按着太阳穴，压下心中的兴奋。 看来，今天又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前面的司机自然一眼认出了这辆车，这个人。他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家少爷脸上的笑容，心中打了一个突突。 有钱人的想法，真是摸不透啊。 那边，温故骑了好久才到副楼。初冬季节，她的额头因为着急而沁出汗珠。 她捏紧手机，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了，还赶得及么？ 「杜彤小姐在楼上等您」，突然，一道声音从楼梯那里传来。 第165章 未完成章 作者正在赶稿中，大约还有3000字左右，明天早上七点前更完，宝们可以明天刷新，谢谢支持~ ———— 以下为非正文内容 而我，露西，作为园丁，我的职责就是，给城堡空地除草，让整个城堡寸草不生。 “露西，你这个懒惰的蠢货，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是草！你不认真工作，我要把你的脑髓吃掉——” 一个活像活尸一样的2米青色巨人用尖细的嗓子在露西耳边轰炸着，他的小眼睛里塞满了贪婪与渴望，嘴里还流下口水，似乎是在看国宴。 “伟大的黑暗古堡主人——”，我保持着标准的8颗牙齿假笑，看向巨人的后面。他神色一变，立刻朝后忘记，发现空空如也，立刻扭头，结果，发现地上也空空如也。 他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我抓着地上的那棵草，朝他竖起一根中指，“我从身到心都是属于主人的，我要为他守身如玉，你休想得到属于主人的脑髓——” 在我放完狠话后，得意地看着面前的巨人萎靡起来，叉腰看着他越来越矮小，慢慢化成一摊水… 等等，一摊水？ 一个冰凉刺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心属于我？守身如玉？” 我僵硬地扭过脖子，看见了—— 02. 和之前看到的管家，女佣和厨师不同，面前的这个生物和人类长相一致，他皮肤苍白，五官精致，眉眼间是化不开的阴郁和戾气，可以看出建模的时候是精雕细琢的。 我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 他，绝对是游戏的攻略对象。在这个总共就5个人的副本，只有他满足[人形+帅气]这个条件。 我想了想，这个游戏可能走的是下面这些剧本？ [霸道主人俏园丁] [阴郁主人霸道爱] [我的救赎我的光] … 这是最好的锻炼机会！ 我走上前去，学电视剧捧着他的脸。但看着他脸上被蹭着的泥土，又看看了手，还是默默收回手，算了，直接讲台词吧。 “感谢您出手相助，那个恶心的绿皮大块头还想吃掉我的脑髓——他怎么敢，只有主人您这样英明神武，气宇轩昂，才配碰我。主人，感谢您的出手相救，请不要怜惜我，尽情蹂躏我吧…” 地上的一滩绿水上的眼珠子瞬间瞪大了，他看着面色沉郁的城堡主人，立刻流淌着去了别处。 城堡主人面色沉沉，眉头紧蹙。在这个游戏中，只有我，可以抹平他眉头的痛苦！ 他的手伸过来，手上的指甲越来越长，朝着我的心脏方向—— 手控狂喜！ 我握住他的手，着迷般地欣赏着，“艺术品”，轻轻亲了一口，“就是指甲太长了，需要我为您提供服务么？” 他猛然抽回手，然后“咻”地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呦，还害羞了！ 03. 循序渐进，游戏要严格遵守“暧昧，表白，恋爱，求婚，结婚”这个步骤。 目前已经走完了表白阶段，那么接下来就是恋爱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