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炮灰原配要跑，军官老公慌了》 第1章 原来小丑是我 “我看林岁岁这回悬了，听说长征的首长相中他当女婿，估计他很快就要跟她离婚。过了这么些年好日子，以后没了男人，也是可怜。” “她有啥好可怜的？当初要不是她给长征下药，用些狐媚下贱的手段勾引，长征会娶她吗？要我说，这都是她活该。” “也是，一个野丫头还能嫁个军官，天天守着儿子不用上工就能吃饱穿暖。一个人的运数是天定的，她是提前把福给享了，后头等着她的都是苦日子。” “没错，就是这个理，对了，你说长征什么时候会回来跟她离婚？” “应该很快吧，说不定直接离了，给她寄封信说一声就是了。” “……” 林岁岁一早去了隔壁生产队，把家里的两只母鸡卖给一家刚生了孩子的人家，回来的路上穿过小巷时，就听到自己被编排。 换做以前，她听到这些话，肯定得回家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可此刻听着，心里却泛不起涟漪。 毕竟，“重活”一回，这些流言蜚语的伤害跟生死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现在能看得这么开，主要是昨晚做了一个梦，发现自己原来活在一本书里，书中的男主是霍长征，她是他的炮灰原配，在跟他离婚之后，因为亲生父母是资本家而被举报。 本来成分有问题就要被批，离婚后又没了军属身份的保护，她受到各种欺压，最后惨死街头。而霍长征在她死后迎娶领导的女儿，从此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 她本来也仅以为是一场噩梦，直至她剪开亲生父母给她留的香囊，在里面找到一块跟她被举报时一模一样的玉佩，她彻底相信了。 上天既然给了提示，她当然要把握好，起码先保住小命。 这个点豆包要醒了，林岁岁加快脚步往家回，可还没走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刘笑花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往里面探。 她的脸色不禁沉了沉，但还是走过去喊了一声“妈”。 刘笑花瞧见她，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问：“岁岁，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去买肉给豆包炖汤。” 刘笑花一听，眉毛立刻一挑，道：“你侄子已经很久没吃肉了，你分我一半，给他们解解馋。” 林岁岁心里嗤笑一声，但面上平静，道：“没买到。” “……” 刘笑花脸上的笑容一僵，林岁岁也没管她，径直开了门往里面走，她立马跟了进去。 “妈妈，你回来啦！” 林岁岁刚进门，豆包就蹬着小短腿朝他冲过来，她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温声问道：“豆包起来啦！” “嗯，起来有一会儿了，我已经刷完牙洗完脸了。” 豆包一副求表扬的小模样，站在一旁的刘笑花却不乐意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斥责道：“豆包，既然你已经起床，怎么我刚才喊你，你不给我开门？” 豆包从林岁岁怀里抬起了头看向刘笑花。 别看这小孩才四岁，此刻投向刘笑花的眼神冷冷的，乍一看好像看到了霍长征。 “我怕你又抢我吃的，不敢开门。” 豆包脆生生地开口，纵使刘笑花脸皮再厚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她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小鬼头还真记仇，不过是拿了你两颗糖而已。” “上回拿了两颗糖，再上回拿了两块饼干，还有端午节的时候……” 眼看着豆包要翻旧账，刘笑花彻底绷不住了，立刻打断转移话题，问林岁岁，“这两天村里都在传长征被领导相中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林岁岁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刘笑花也不管她冷冷的，立马又问道：“你是怎么想的？他霍长征这回摆明是攀上高枝不想要你们了，你有点骨气，直接跟他离了。” 林岁岁看着她急切之中又带着兴奋的模样，都快要冷笑出声了，反问道：“妈，霍长征不要我，你好像很高兴？” “没……当然没有……”刘笑花紧急调整表情，露出一个“抱打不平，两肋插刀”的正义模样，道：“妈是想跟你说，你要不想跟他过了，咱家绝对给你兜底，到时候你搬回去住，咱全家给你撑腰。” 上辈子，林岁岁就是被刘笑花这番“豪言壮语”给感动得差不多掉眼泪了，她以为自己就算不是林家的亲生孩子，但到底相处了这么多年，刘笑花和林树根应该是爱自己的。 所以，她在霍长征给她寄来离婚证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带着全部家当回了娘家，却不知道自己主动掉狼窝里了。 跟霍长征结婚的这些年，虽然他回来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但在给家里寄钱这件事上没含糊过。 相对于生产队的绝大部分人，她算是少有积蓄的，刘笑花也绞尽脑汁想从她这里捞好处，只不过都被她挡回去。因为结婚时刘笑花的嘴脸，让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妈不靠谱。 她一直坚持得挺好的，可上辈子离婚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带着豆包，被人嘲笑又对前路迷茫，所以被刘笑花几句虚情假意给糊弄了。 “妈，你真是太好了！”林岁岁眨了眨眼睛，恰好阳光射入眼睛，刺得她泛起了丁点泪花，她抓住刘笑花的手，说：“我昨天已经给他寄了电报提离婚，我本来还不知道自己真跟他离婚之后该去哪，现在你肯收留咱母子，我真的太感动了！你放心，以后我的东西都是林家的，咱不分彼此。” 最后一句直接说到刘笑花的心坎里，她内心的窃喜真的一点都藏不住了，笑得露出一排大黄牙，连连道：“太好了，太好了，妈现在就跟你一块收拾东西，咱搬回去。” 说着，她拉着林岁岁就要往里面走，林岁岁立刻从裤兜里翻出五毛钱递给她，道：“妈，我跟他现在还没正式离婚，如果现在就搬回娘家去，估计又得给被人编排了，等彻底离了再搬也不迟，反正也没几天的事。这钱你先拿去给志刚他们买点小零嘴，给我这个姑姑留个好印象。” 刘笑花看到这五毛钱，脚步一顿，可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五毛跟林岁岁这个“小金库”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 “妈妈，我要钱钱。” 豆包突然伸手要去抢钱，刘笑花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拿到钱，然后立刻揣进兜里，说：“行吧，那我先回去，你这两天也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了。” “好的，妈，我知道了。” 林岁岁应下，但刘笑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豆包这时候朝她扑过去，“外婆，给我钱，给我钱……” 刘笑花看到小家伙要冲过来的架势，立刻脚底抹油地跑了。 等刘笑花一走，林岁岁把大门一关，豆包就得意地问道：“妈妈，我是不是很厉害，把外婆吓跑了？” “没错，咱豆包真是太聪明了。”林岁岁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不得不说，要不是豆包，她想把刘笑花撵走还真不容易。这小家伙自从上周肺炎烧得迷迷糊糊退烧后，好像突然长大了，有时聪明得根本不像四岁的孩子。 “妈妈，我不要去外婆家住。”豆包突然说道。 “……”这小孩还真的什么都听得懂，林岁岁笑了笑，道：“咱不去外婆家，咱现在就坐火车找你爸去。” 一个月后，她就会被人举报出身资本家家庭，她得去找霍长征暂时避难。 还有，她刚才糊弄刘笑花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就是她昨天真的给霍长征寄了一封要离婚的电报。 为了保命，她必须跟邮政赛跑，赶在他收到电报之前截胡。 第2章 打扰了，我先走一步 林岁岁早上从隔壁生产队回来的时候，就顺道去找生产队队长写了介绍信，这会儿拉上半夜起来收拾得行李，就带着豆包出发了。 这年头没有介绍信就是寸步难行，所以她要避开被举报这一命运，只能去随军。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还带着个孩子，而且要到霍长征所在的林城，得坐三天两夜的火车，说不害怕是假的。 豆包上周因为肺炎住院，她在医院照顾他几乎没睡，这一路火车既担心被人偷钱又担心被人偷孩子，她更是不敢合眼。 不过，让她睡也有些睡不着，因为她这次去随军，是先斩后奏，霍长征根本不知道他们母子要去找他。 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的级别足可以让家属去随军，可五年以来，他从未提过一嘴，分明是不喜欢她跟着。现在又有了领导闺女的青睐，肯定更加不想她出现。 老实说，她很忐忑，怕他到时候撵他们母子走，那她只能回生产队等着被举报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走，窗外的太阳渐渐西下，最后没入一片黑暗。 她出门的时候把家里所有的干粮都带上了，又把攒的六个鸡蛋做成盐焗鸡蛋捎上，这是他们这三天的粮食了。 她是上了火车才知道有盒饭买，可就算知道，她也不敢乱跑，车上人多，她又要看着小孩又要看着行李，真是半点都不能迷糊。 “豆包，该睡觉了。” 等豆包吃饱，林岁岁就搂着他说道。 “妈妈，咱们一块睡吧。”豆包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说：“咱的手用布带绑在一块，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被人偷偷抱走了。” 这小家伙的心思简直通透得厉害，竟然知道她心里的担忧，并且连解决办法都想出来了。 “好呀，妈妈跟豆包一块睡。” 林岁岁翻出一条布带，把自己的手和豆包的手绑好，然后搂着他，闭上了眼睛。 她本来只想闭目养神，毕竟还是放心不下，不过连轴转了这么多天，也的确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忽然，她看到豆包背对地站在自己前面。 “豆包。”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豆包回头朝她笑了笑，然后她看着豆包渐渐长高，脸庞也从稚嫩变得青涩，最后变成成熟的大人，眉宇间跟霍长征如出一撤。 “霍先生，你如今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能跟观众朋友们分享一下你的成长经历吗？” 长大后的豆包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轻轻一笑，可俊朗的容貌也难掩他眸中的伤感，他说：“阿德勒曾经说过，‘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后半句就是我的人生写照，我父亲是个军人，从小不在我的身边，在我五岁之前，都是跟母亲相依为命，虽然有时候会因为父亲的缺失感到失落，但有母亲陪着也很幸福。只可惜，她在我五岁这年去世了，我被接到父亲身边，可父亲工作太忙，我几乎是自己长大的，所以，我的童年几乎是不快乐的。” “就算现在别人评价我功成名就，可我也好像没有多快乐……” 林岁岁看着豆包平静地说出这些话，胸口就像被大石一般压得喘不过气，下一刻就睁大了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只剩下火车行驶时发出的哐当声，以及她受到惊吓之后，如雷般的心跳声。 有了“前车之鉴”，她已经不会去怀疑这个梦的真假。 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人儿，心疼得不行。 多好的一个娃呀，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 就算为了豆包，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不能让豆包成为没妈的孩子。 霍长征是指望不上了，工作忙不说，就他再娶，给豆包安排个后妈，他势必也成了后爸，否则豆包怎么会说出那番话呢？ 她想好了，就算到了军营，霍长征要撵她，她也要死皮赖脸地坚决不走。 至于他跟领导的闺女，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对，是直接当瞎子，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想通之后的林岁岁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三天两夜的火车火车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只是下车的那一刻，她又迷茫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去霍长征所在的部队。 几番打听下来无果，最后只能翻出他之前留的电话号码，在一家国营招待所掏了大价钱，让接待同志给她拨了过去。 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她莫名紧张，当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声音，她还愣了一下，才颤颤地说了一句：“你好！我找霍长征。”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他……家属。”林岁岁不知道怎么自我介绍，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是嫂子呀。”对方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你是听说团长受伤，特意过来照顾他的吗？” “……”这她还真不知道他受伤了。 虽然她不是特意过来照顾霍长征，但作为家属，该有的接待待遇还是有的。 她跟豆包在火车站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来接他们的小战士对他们很热情，主动搬行李，等上了车就主动跟她说明情况：“嫂子，你放心，团长他没什么大碍，就是脑袋磕了一下，脑震荡，医生说过两天就好，剩下的只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 林岁岁不知道霍长征为什么会受伤，本来想打听一下，但又怕涉及机密，索性闭了嘴。不过，她还真没怎么担心，毕竟他是男主，还即将迎来人生三大美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就算受伤也肯定是小问题。 “那就好。”林岁岁点点头，微微一笑感谢道：“今天麻烦你了，也谢谢你。” “嫂子，你太客气了。” 方卫国憨憨一笑，心里忍不住嘀咕，副团长这媳妇虽然穿着朴素，可也掩盖不了俊俏的模样，真是顶顶的美人，比文工团的那些女兵还漂亮。 林岁岁不知道自己被人赞美了，她看着窗外快速划过的风景，想到等会看到霍长征，心里又开始忐忑。 距离他上次回家，已经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三天内相继去世，他匆匆赶回来，等一切事情结束，他又匆匆回了部队。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跟他说话好像没超过十句。如果不是他那次给豆包带了一包在县城供销社都没见过的糖，她都以为他回来是一场梦。 “嫂子，到了。” 林岁岁神游之际，前头传来方卫国的声音。她抬头看了下窗外，果然看到军区医院几个大字。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睡在怀里的豆包轻轻拍醒。 “豆包，起来了，等会就能见到爸爸了。” 豆包睁开眼，似是还睡不醒，往她怀里钻了钻，但等下车的时候，人就精神了。 林岁岁牵着豆包，紧紧地跟着方卫国进了医院，然后穿过长廊又上了楼梯，最后在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 “嫂子，副团长就在这，咱进去吧。” 方卫国说着，就把大门推开。 林岁岁抬头一看，只见病房里站着三个穿白大褂的，他们正站在病床前。 不等她看清楚床上躺着的男人，突然有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她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军装、面容精致的女人从她身边掠过，然后直接扑到床上，抓着病人的手就哭得梨花带雨，“长征哥，你快醒醒，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大概是这个哭声太令人动容，下一刻霍长征就睁开了眼睛。 他此刻觉得头晕得厉害，窗外射进来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余光瞥到一道身影，先是震惊，而后是迷茫。 跟梦中霍长征和宋晓那张结婚合照相比较，此刻的宋晓略显青涩，可不妨碍林岁岁一眼把她认出来。 林岁岁没想到一上来就是男女主生死离别的感人场面，她这个炮灰原配竟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她不知所措，本能地看向霍长征，发现他此刻也正在看自己。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出现，他的眼睛突然瞪大，眸光里自带的锐利让她不禁缩了缩脑袋。 就在此刻，其中一个医生发现了她，不由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果然是保家卫国的，就算是军医，眼神也是自带英气，林岁岁这下连心都抖了，慌忙道：“对……对不起，打……打扰了，我先走一步。” 此刻，她应该在房外，不应该在房内。 第3章 你放心，我一点都不生气 “林岁岁，你回来！” 林岁岁牵着豆包刚要转身，就听到霍长征喊道。 大概是真晕了，他的声音不大，也没了平日的凌厉，但那股不容反驳的气势让她停住了动作。 她抬头，就看到霍长征甩开了宋晓的手。 刹那间，整个病房里的人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 紧接着，霍长征就要起来，医生见状连忙把他叫住，“霍副团长，你脑震荡，现在必须得躺着，不能起来。” 霍长征的确很晕，可他不听，用手肘撑着要起来，嘴里还不忘说道：“林岁岁，过来。” 方卫国也是有眼力劲的，立刻拉住豆包的手往病床那边走，顺带把林岁岁也往前赶。 “团长，嫂子知道你受伤了，担心得不行，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来照顾你。”他的声音拔高了两个度，分明是在向所有人说明林岁岁的身份。 他就是不喜欢宋晓，作为女人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仗着他爸的身份，经常往他最敬爱的团长身边转，她难道不知道团长已经结婚了吗？简直连脸都不要了。 果然，话音一落，宋晓的脸瞬间白了。 她抬头看向已经走到对面的林岁岁。 她一直知道霍长征在农村有个媳妇，可在她的想象里，林岁岁应该是那种粗鄙的农村妇女，而绝对不是个一身粗布也掩盖不了的美人。 感受到对面的目光，林岁岁稍稍抬头，对上宋晓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她的脖子忍不住缩了缩。 别怪她怂呀，作为炮灰女配，她还是清楚自己的位置，可不能随便跟女主硬刚，等会被赶回乡下去，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林岁岁此刻想跑却跑不了，刚低下头就感到自己的手腕一热，下一刻就看到霍长征握住了她的手。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整个人都懵了，直至听到他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是昨天受伤的，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三天来照顾自己，方卫国就是一嘴胡话。 “就……就……”林岁岁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来避难的，支支吾吾半天才胡诌了一个理由，“豆包想你了，所以我就带他过来看看你。” 说着，她挣脱他的手，把豆包推到自己面前，“豆包，快点喊人。” 豆包抬头，看向躺坐在床上的男人。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霍长征平静的眼神中夹杂着些许的期待，而豆包清澈呆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叔叔好！” 豆包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 这下，不仅仅是霍长征愣了，其他人也皆是一怔。 “豆包，这是你爸爸，不是叔叔。” 方卫国最着急，第一时间出声纠正。众人一听，愤愤哄笑起来，缓解尴尬气氛。 “看来是霍副团长太少回家，孩子都不认识了。”医生笑道：“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团聚，咱识趣一点，都出去吧。” “对对，霍副团长你赶紧躺着，坐着不利于恢复。”另外一个医生叮嘱道。 话音刚落，三个医生率先离开病房，方卫国紧随其后，看宋晓还在一脸不甘地盯着林岁岁，他大着胆子提醒道：“宋同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被催的宋晓强忍着怒火，瞪了方卫国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不需要。” 她愤愤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死心地往回看了一眼霍长征，却发现他目光就没离开过林岁岁，气得她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 刚才人多，林岁岁拘谨，现在只剩他们三个，她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突然来了？” 霍长征是真晕了，刚才也是强撑着，这会儿刚躺下，又开口问道。 被点名的林岁岁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小声道：“都说了是豆包想爸爸，所以我带他来了。” 豆包连他都认不得，哪里会想他了？霍长征被她气笑了，但也没追问到底，只问：“你们这是过来待一段时间还是……不走了？” 后面三个字，霍长征的语气明显有些不一样了，可林岁岁没有察觉到，因为她此刻纠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只想待一年，但不能告诉霍长征原因，思来想去半天才开口，“如果方便的话，我和豆包想一直待着。” “行，我让人安排。”霍长征干脆地说。 林岁岁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这下总算把小命保住了。 “那你赶紧休息吧。”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林岁岁轻松起来，知道他要休息，也懂事地把豆包带着往角落的椅子去。 霍长征看她又要走，没忍住问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问什么？”林岁岁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没什么要问的。” 听到这句话，霍长征稍显苍白的脸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似是被气到了。 他什么都没说，一侧身就背对着她。 她察觉到他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可也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她好像没惹他吧，看来是她破坏了他和宋晓的好事，他生气了。 也是，就宋晓刚才心疼他的模样，如果没有外人在，该是多美好的画面呀。 不过，既然他答应让他们留下，她是绝对不会走的，回老家就等于送死，她现在惜命得很。 她拉着豆包往角落里去，刚坐下，就听到病床那边传来声音，“我跟宋晓没什么的，你别生气。” 她怔愣了一下，抬头就对上他的眸子。 他一时摸不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一脸真诚回答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一点都不生气。” 她自认为自己够大度了，可不知怎么，他的脸直接从粉红变黑了，然后一转身，又翻到另外一边去背对着她。 “……” 第4章 男女授受不亲 不是头晕吗？还能转来转去也是厉害。 林岁岁反应再迟钝也知道霍长征确实生气了，可她实在弄不懂这人到底在气什么。 她再怎么样，现在也是跟他写在一张结婚证上的夫妻，他在外头跟其他女人拉扯，她都还没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此刻心里也是怄得很，不过如今“寄人篱下”，她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妈妈，我想睡觉。”豆包一边往林岁岁怀里钻一边撒娇道。 “好，妈妈抱豆包睡。”林岁岁说着，就把豆包抱起来，可还没把人打横，就听到霍长征说：“让他来我这边睡。” 林岁岁抬头，就看到病床上的霍长征往边上挪了挪。 “不用了，豆包睡觉不老实，等会踢到你了。”林岁岁连忙道。 “一个四岁的小不点还伤不了我。”霍长征不甚在意，伸手拍了拍床上空出来的那一块，“豆包，过来睡，别老黏着你妈。” “我不要跟你一块睡。”豆包噘着嘴哼哼道，“还有，我不是小不点，我是可以保护妈妈的男子汉大丈夫。” “就你还要黏着你妈的那劲，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霍长征不容置喙道：“赶紧过来，你妈带着你累了一路，你让她歇歇。” 豆包听到前半句很生气，可后半句让他心疼起妈妈，于是自觉从林岁岁怀里下来，然后走到床边，瞪着小短腿爬上了床。 等豆包躺好了，霍长征才对林岁岁说：“你去问问护士有没有行军床，有就借一张过来。” “不用了，我坐着就行。”林岁岁连忙摆手。 大概是料到她会这么说，霍长征便来了一句，“你如果不想在这睡，我让方卫国送你们回营里，你俩睡我的宿舍。” “……那我去借一下吧，你们先睡。”林岁岁认怂了。 不得不说，霍长征还是很会拿捏林岁岁的。 她这会儿肯定要留下来照顾他，不然够别人诟病的。 林岁岁出了病房门，护士站的标识很明显，她一抬头就看到了。 “你好！请问有行军床可以借吗？”林岁岁怯怯地问道。 “有的，你是霍副团长的家属是吗？我让人给你送过去。”护士礼貌地应声道。 “麻烦你们了，实在太感谢了。”林岁岁感激道。 她本来不想麻烦别人，想自己搬过去，但不知道人家医院是什么规矩，最后就转身回病房等。 等她一走，护士站的三位小护士立刻挤到了一块。 “哇，没想到霍副团长媳妇这么漂亮呀，比那宋晓美多了。” “就是，难怪她整天跑霍副团长面前转悠，人家都不搭理她。家里有个这么好看的，还能瞧得上她吗？” “也不能这么说，宋晓虽然比不上团长媳妇，可也是美人一个，而且她家世好，要是团长得了这么个贤内助，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 “团长本来就很厉害，是英雄，不靠别人也能给自己挣前途好吗？男人再厉害也必须有良心，抛糟糠之妻可是要被雷劈的。” “……” 林岁岁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讨论了，等行军床一送上，她就立马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直接从这天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霍长征和豆包坐在床上下棋。 一大一小共用一张脸的两个男人，此刻神情专注，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真实得好像是假的一样。 “醒了？桌子上有早饭，你起来吃点。” 明明在认真下棋，林岁岁也不知道霍长征怎么会发现她醒了，这大概是侦察兵出身的厉害之处吧。 “好。” 昨天晚饭没吃，林岁岁也没客气，从床上起来就去洗漱。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病房门恰好被推开了，方卫国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霍长征就说：“团长，有您的电报。” 林岁岁听到“电报”两个字，顿时瞪大了双眼。 “谁给我发的电报？”霍长征问。 “我给你发的。”林岁岁忙不迭回答，然后快速走到方卫国跟前，直接把他手中的电报抢了过来。 林岁岁这番操作让方卫国有些懵了，不过电报的确是她发的，他也没有深究，只问霍长征，“团长，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霍长征狐疑地看了林岁岁一眼，但没说什么，转头看向方卫国，道：“好多了，你等会回去把你嫂子他们也带回去吧。” “不行，嫂子得留下来照顾你。”方卫国觉得自己懂事得很，问林岁岁，“嫂子，我说得对吧。现在就算我带你回去，你肯定也放心不下咱团长。” “……是的。”林岁岁硬着头皮道。 老实说，如果现在可以回去，她还真的想回去了，毕竟此刻手里握的电报就是烫手山芋。 “我就说嫂子心疼团长。”方卫国乐呵呵地说：“团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就自觉地退出了病房。 “你发电报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霍长征真不好糊弄，方卫国刚走，他就盯着林岁岁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要过来。”林岁岁早就把草稿打好了，这会儿回答自问表现得没有破绽。 这个回答的确很合适，可霍长征看她刚才略显慌张的模样，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医生进来查房了。 林岁岁见状，趁机把电报揣进了裤兜里。 一番检查和询问过后，霍长征便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再观察一个晚上，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出院。”医生说着，就转向林岁岁，道：“病人要注意卫生，他现在基本没有眩晕的症状，但还是不宜操劳，你等会帮他擦擦身子吧。” 霍长征本来想开口说话，但听到这话时，彻底闭嘴了。 等医生一走，林岁岁就对霍长征说：“你精神挺好的，我去给你打盆水，你自己擦擦。” 让她给他擦身子，他绝对千百万个不愿意，她还是很懂事的。 说着，她就端着水盆出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却看到霍长征躺下了。 “你不舒服吗？”林岁岁一边把水盆放下一边问道。 霍长征看了她一眼，音调不高地说了一句，“有点晕，你帮我拧一下毛巾，我自个儿擦一擦。” 刚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林岁岁看他这模样挺辛苦的，想着他现在生病，应该不会太计较，于是试探性开口问：“要不……我给你擦擦？” 话音刚落，豆包就水灵灵地站了出来，拍着胸口道：“妈妈，男女授受不亲，我来帮爸爸擦吧。” 霍长征一听，猛地睁开了双眼。 第5章 以后过的都是神仙日子 豆包肯代劳，林岁岁当然乐意，她神色一松，但还是跟他确认一下，“豆包真乖，知道孝敬爸爸，不过你力气够吗？” “当然够，没有问题的。”豆包一脸自信，“妈妈你只需要帮我拧毛巾就好。” 说着，他直接爬上病床，对霍长征保证道：“爸爸，我一定会帮你擦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霍长征看着昨天还在喊他叔叔，今天却要伺候自己的好儿子，嘴角忍不住抽抽了，“你还真是我的好大儿呢。” 林岁岁总觉得霍长征这句夸儿子的话有些话里有话，不过她也没去深究，利落地把毛巾拧干，然后递给豆包，“豆包，好好擦。” “好咧。” 豆包接过毛巾，下一刻就去撩霍长征的衣服，林岁岁见状，立刻把身子背过去。 霍长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总有些东西堵得七上八下的。 别看豆包小屁孩一个，这活还是干得不错的，一通擦拭下来，霍长征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 林岁岁端着水盆出去倒水，霍长征这会儿也毫不吝啬地表扬豆包，“没想到你虽然人小，但挺有劲的。” “当然，妈妈平时一个人照顾家里很辛苦，我是家里唯一一个男人，能帮她干点就干点，时间长了就有劲。”豆包得意地说。 “……”霍长征怀疑儿子这句“家里唯一一个男人”在嘲讽自己，但找不到证据。 次日，医生查房的时候给霍长征详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大碍，就让他出院了。 来接他们的还是方卫国，一家三口坐着吉普车回了部队。 途经一片房子的时候，霍长征指了指开口道：“那边就是家属院，我等会就去申请，这几天先住在我的宿舍。” “好的。”林岁岁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习惯了吃苦，对于住的地方要求不高，特别现在是来避难的，能有个容身之所就不错了，所以不太在乎住在哪里。 不过她看家属院的这些房子都是独门独户的，应该很不错。 霍长征把他们带回宿舍，交代她饭点就去食堂打饭，不用等他，就出门了。 他的这间宿舍不大，布置也很简单，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个衣柜以及一桌一椅，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就没有其它东西了。 林岁岁想着只是暂住几天，行李都不收拾了，只翻出两套衣服，先给自己和豆包洗个澡。 宿舍里面没有洗手间，不过霍长征刚才说了，宿舍不远处有公共澡堂。 林岁岁一直生活在南方，对北方的公共澡堂没什么概念，她以为就是一个集中供水洗澡的地方，不料跑去一看，一整个大澡堂完全没有遮挡。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让她光溜溜地在陌生人旁边洗澡，她说什么也做不到，于是对豆包说：“豆包，妈妈带你在这里洗个澡吧。” 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洗就洗吧。 不料豆包一听，连忙拒绝，“妈妈，这里是女澡堂，我是男孩子，不合适，我不要在这里洗。” “你还小，没关系的，咱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 男澡堂她一个女人进去不合适。 “我不要，我要回去洗。” “……行吧。” 儿子这么有边界感，林岁岁也是没办法，只能提了一桶水回宿舍，让他站在里面洗。 “妈妈，你去打饭吧，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你看着我会害羞的。” 林岁岁正准备给豆包脱衣服，就听到他这么说，她忍不住笑了，“你才多大呀，这么快就知道害羞啦？” “当然知道，妈妈你赶紧去吧，不然我不洗了。” 看着他一脸坚决的样子，林岁岁也是服气了，只能道：“那你慢慢洗，我去打饭。” 现在才到饭点，很多人都还在操练，所以食堂里的人不多，林岁岁很快就选定了一个窗口。 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她心疼豆包，便阔气地打了两个肉菜和两个素菜，打算让他吃顿好的。 打饭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她面生，一边往她饭盒地装一边问道：“之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刚来随军的吗？” “是的。”林岁岁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谁家的家属呀？”打饭师傅又追问道。 林岁岁因为知道自己只在这里待一年，本能地想降低存在感，可人家现在已经问了，她又不好不回答，只能道：“霍长征家的。” “原来是长征的媳妇呀。”打饭师傅又惊又喜道：“我家李富民跟你家长征是搭档，我先前还一直好奇长征怎么没让你来随军呢？今天见了你就更加不明白了，这么俊的媳妇，就他舍得留在老家。” 黄水兰声音爽朗，一句话说得好像全食堂都听见了，林岁岁被夸得有些难为情，脸红红地说：“嫂子你过奖了。” “没有没有，我黄水兰这人最实诚了。你是真的俊，我随军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家属比你俊。” 说话间，黄水兰已经把饭菜打好了，林岁岁有些招架不住她的夸奖，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 黄水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感叹道：“长征这小子，以后过的都是神仙日子呀。” 林岁岁回到家的时候，豆包已经洗完澡，还把衣服穿好。 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自理到这份上，林岁岁不禁有些讶异，好像儿子病了一回就直接长大了。 午饭过后，豆包就午睡去了。 林岁岁因为没洗澡不想上床，觉得自己还是得先洗个澡，才能心安理得地去睡觉。 公共澡堂实在挑战不了，思前想后还是去打了两桶水在宿舍里洗。 她先把头洗干净，然后才开始洗澡。 到底是陌生的地方，她先把门窗检查了一遍，确认都关好了才开始脱衣服。 等束缚全部除去之后，她拿着沾湿的毛巾开始往身上擦，突然，大门传来一阵“啪嗒”声，她回头一看，只见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第6章 她是我媳妇。 霍长征一抬头，就看到有一块布从他眼前闪过，等他定睛的时候，林岁岁已经包裹着被单站在他面前。 他反应过来，立刻把门关上。 林岁岁垂着头不敢跟他对视，刚洗过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着，水珠顺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往下流，直至没入被单里面。 她此刻像极了一只煮熟的大虾，从头红到脚。 就算没看他，她也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眼神的落在自己身上。 房间安静得好像只剩下他们轻微的呼吸声。 她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大着胆子开口道：“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她抬头看着他，眸光微微闪亮，带着恳求的意味，像极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可怜。 霍长征喉结微微滚动，转身就去开门，“我去食堂吃饭，你慢慢洗。” 随着“嘭”的一声，大门被打开后又再次被关上，林岁岁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随着这声音尘埃落定。 实在太惊险了！ 想起刚才的情景，她脚都有些软了，得亏她反应够快，拉过床尾的被单裹住自己。 她已经尽力挽救了，他应该什么都没看到吧，也应该不会怀疑她在故意勾引他吧。 她还真害怕他误会自己，把她撵回乡下去了。 她一边纠结忐忑一边把这剩下的澡给洗完，又顺带把自己和豆包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然后才爬上床睡觉。 她抱着豆包，很快就睡着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来随军的消息已经在食堂这个信息中转枢纽传开了。 顾城听说林岁岁来随军时，第一反应就是满脸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以他对好兄弟霍长征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来随军的。 “怎么不可能了？是黄嫂子说的，团长他媳妇中午来食堂打饭了。”一个士兵据理力争地说：“你要不信黄嫂子，你可以问问方卫国去，据说是他去接的人。” 如此信誓旦旦，顾城都有些动摇了，恰好这会儿方卫国端着饭菜过来，顾城立马截住他，“你们团长媳妇来了？” “对呀。”方卫国乐呵呵地点头，“嫂子人特别好，以后团长就有人照顾了。” 顾城听着冷笑一声，“只是来探亲罢了，过两天就回去，你们团长能让她跟着？” “没有呀，嫂子这回是来随军的。”方卫国肯定道：“团长都已经申请家属院的房子了。” 听到这话，顾城彻底不淡定了，站起身来就问：“你团长现在在哪儿？” “团长在操场跑步。”方卫国一脸自豪道：“这个点还在给自己加练，团长真是吾辈楷模。” “……” 顾城迈着大步朝外面走，果然在操场看到了正在奋力奔跑的霍长征，如同一只充满力量的狮子。 “这个点你不去吃饭来跑步？你被首长罚了？”顾城跑到霍长征旁边，欠欠道。 霍长征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他现在觉得全身的火无处发泄，脚下的速度不禁加快。 “哎……你不是刚脑震荡吗？要不要这么猛？”顾城真是服了这人的体能，只能跟着加速追上他，也不跟他绕弯了，开门见山问道：“听说林岁岁来了，要随军？” “嗯。”霍长征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得到肯定的答案，顾城不淡定了，追问道：“你就这样由着她？” “不然呢？” 顾城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着了，嚷嚷道：“霍长征，你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你知不知道林岁岁是谁。” “我知道，她是我媳妇。” 说完这句之后，霍长征觉得自己身体刚泄出去的火又聚拢起来了，他不得不再次加速。 “……”顾城一时噎住了，可想再追问下去，发现自己已经被霍长征甩远了。 林岁岁这一觉睡得很沉，直至被敲门声吵醒，原来是方卫国来带她选房子了。 现在家属院那边空置的房子有三间，就霍长征如今的级别，林岁岁可以随便挑。 “嫂子，你等会就把房子定下来，然后再置办家具、生活用品这些，就可以搬进去住了。”方卫国一边领着林岁岁和豆包，一边说。 林岁岁看这些房子都挺大的，而且基本上都有前院和后院，她觉得很不错了，住哪儿都行，就是不知道霍长征什么意思，毕竟她只住一年，往后霍长征要住很久。 “要不还是让你们团长来挑吧，我挑的他不一定会喜欢。”林岁岁说。 “没事。”方卫国不甚在意地说：“团长说了，只要你喜欢就行，都听你的。” “……好吧。” 既然霍长征给足她脸面，那她也不客气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把前两间房子看了一遍，林岁岁觉得第二间比第一间好，但还是想把第三间看了再说。 他们刚走到第三间房子的大门，对面的大门突然被拉开了。 林岁岁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模样算不上特别漂亮，可双目炯炯有神，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显得整个人都神采飞扬。 就她这两天见过的军嫂，还没哪个比她有气势。 “小方，这是干什么了？”女人看了林岁岁一眼，主动开口问道。 “方嫂子，这是霍副团长的家属。”方卫国回答道：“他们随军来了，我带他们挑一下房子。” 方倩倩从上到下地打量了林岁岁一遍，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道：“你好！我是方倩倩。” 虽然方倩倩看自己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但林岁岁能感觉到她的善意，此刻也伸出右手跟她相握，微微一笑，道：“你好！我叫林岁岁。” “咱们的名字都是叠音，看来很有缘分哦！”方倩倩说：“你们先忙，改天空了再聊。” “好。” 林岁岁对方倩倩挺好奇的，等进了屋里，她便打算向方卫国打听一下，不料方卫国主动说起她的情况。 原来，方倩倩是霍长征下面一个叫成皓的副营长的媳妇。她随军有一年了，从她进家属院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是家属院的焦点。 一来她跟成皓是鲜有的姐弟恋，她比成皓大了五岁，这足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另外，她吃穿用度比较讲究，时不时又被人拿出来讨论。 “我看她穿的裙子挺好看的，比我前几天在省城见到的城里姑娘都好看。”林岁岁说道。 “方嫂子老家在东城，听说家里有亲戚在港城，经常给她寄东西回来，她那些漂漂亮亮的衣服估计是从港城过来的。”方卫国把自己平时听说到的都告诉林岁岁。 林岁岁听到东城、港城，眸子顿时亮了亮，房子还没看完就对方卫国说：“我就要这间房吧。” 第7章 要是她欺负你了，你就直接还回去 林岁岁那天晚上做梦，除了梦见霍长征和宋晓的结婚照片，还看到了社会开放后，社会日渐繁荣的世界。 大概两年后会开始改革，而东城作为改革的前沿地区，将来会有很多发财的机会。而且因为毗邻港城，东城这个省会及其周边城市会受到辐射，到时候真的是遍地黄金。 如今的林岁岁已经不是当初傻愣愣的农村姑娘，她要跟霍长征离婚，必须实现经济独立，否则一切免谈。 所以，听说方倩倩来自东城又有港城的人脉，她就想跟她做朋友，她觉得能开阔自己的眼界和见识。 明明房子还没参观完，林岁岁就拍板，方卫国不免惊讶。 特别她选择这房子，等于选择跟方倩倩做邻居，而方倩倩在家属院的风评有些褒贬不一，特别是她性子直率，有些看不惯的地方，也不管对方嫂子年纪比她大就直接怼回去。 他看林岁岁一副软软糯糯的模样，还真怕她会被方倩倩欺负。 虽然他有很多嫂子，但林岁岁是他家亲亲团长的媳妇，他就是偏心她。 “嫂子，你真的要这间吗？”方卫国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是的，不可以吗？”林岁岁反问道。 “……可以的。” 团长刚才已经交代过了，嫂子说住哪间就住哪间，不用给任何意见。方卫国不好反驳，至于方倩倩的事，他想了又想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这些事都是他听说的，很多没有亲眼所见，况且他一个男人去嚼家属院嫂子的舌根，很不男人。 方卫国把房子的钥匙给了林岁岁，然后忙活去了。 林岁岁则带着豆包留下来，先简单打扫一下。 这房子还算新，但里面很空，得置办过后才能入住。 “妈妈，我来帮你。” 林岁岁拿着墙角半旧的扫帚扫起来，豆包则拎着那有些破烂的垃圾铲去接垃圾。 “豆包真乖。”林岁岁看着乖巧的儿子，忍不住弯下腰亲了一口。 “霍副团长看见你亲别的男人，估计要吃醋了。” 门口那边传来爽朗的打趣声，林岁岁抬头就看到方倩倩从半开的大门进来。 “我不请自来，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赶紧进来。”林岁岁笑着朝她招手，回头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家，有些难为情地说：“就是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能请你坐了。” “就是知道你家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才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带你去找工匠。” 方倩倩刚来随军的时候，家里也是什么都没有，她去了县城找了一个老师傅打了家具，觉得质量和手工都很不错。 “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我正愁着去哪里打家具，你就来了。”林岁岁觉得自己选在方倩倩对面，真是无比正确。 “那行，我明天早上跟你一块去县城。”方倩倩说：“你也顺便把锅碗瓢盆那些东西配齐。” “那就麻烦你了，只是咱们怎么去县城呀？”林岁岁问。 “出了大院大概一公里就有公共汽车车站，咱到时候坐公共汽车出去。” “好，我这回指望你啦！”林岁岁感激，想起旁边的儿子，连忙把他往前推了推，“豆包，跟婶子问好。” 豆包往前走了两步，礼貌道：“阿姨好，我是豆包。” 方倩倩听到“阿姨”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摸了摸豆包的发顶，说：“豆包长得像爸爸，不仅仅帅气还会说话，我就喜欢人家喊我阿姨，婶子听上去好土。” 林岁岁不知道豆包哪里学来的“阿姨”，反正他之前都是喊“婶子”，不过无所谓了，他在方倩倩这里留了好印象，以后她向人家学习也容易些。 方倩倩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了，林岁岁和豆包一直忙到太阳下山才去食堂打饭。 晚上这个点食堂比早上热闹很多，林岁岁牵着豆包出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很多人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有些不自在，但也尽量忽略，等把饭菜打好之后，就匆匆带着豆包离开。 等她们回到宿舍的时候，霍长征已经回来了。 想起中午尴尬的场景，虽然霍长征应该什么都没瞧见，但林岁岁还是觉得难为情。 她都不敢跟他对视了，虽然她以往也不怎么敢看他。 “去打饭了？”霍长征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是。”林岁岁点头，想起自己只打了一盒饭，连忙道：“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没给你打，要不我现在再去一趟？” “不用了，我等会去食堂吃就行。”霍长征连忙摆手，“听方卫国说，你挑了成皓家对面的房子？” “对。”林岁岁应道，他此刻特意问起，她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试探性地问：“你不喜欢那房子吗？” 什么“只要她喜欢都听她的”，估计是句客套话，她就不该当真。 “没有，你喜欢就行。”霍长征斟酌着开口，“只是都说成皓那媳妇是个厉害，要是她欺负你了，你就直接还回去，不用给谁面子。” “不会的，倩倩人挺好的。”林岁岁说：“她很热情，还说明天带我去县城打家具呢。” “去县城？你们打算怎么去？”霍长征问。 “坐公共汽车去。” “……你确定不会把自己弄丢？”霍长征一脸不信任。 “当然不会。”林岁岁被他盯得胜负欲都升起来了，自信满满地说：“我自己带着豆包坐火车都来了，就去趟县城怎么会丢了？” 拿事实说话，霍长征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指了指一旁的抽屉，道：“里面有票和钱，你看看有什么想买就买。” 话落，他就站起身来，“我先去吃饭。” “好。”林岁岁愣了一下才应道。 他转身就要出门，豆包却在这时叫住了他，“爸爸，你等会吃完饭会回来吗？” 霍长征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道：“当然，吃完就回来，你赶紧跟妈妈吃饭去。” 说着，他视线扫了林岁岁一下，然后出门了。 第8章 他在气，睡不着。 霍长征出门之后，林岁岁就跟豆包坐下来吃饭，可吃着吃着，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宿舍里唯一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怎么能挤得下他们三个人？ 难不成让她今晚打地铺吗？ 其实让她打地铺也不是不行，但霍长征肯定不同意，他就算不怎么待见她，但也不会苛刻她。 可让他睡地板，她也不好意思呀。 正发着愁，大门突然被敲响了，林岁岁走去开门，原来是方卫国。 “嫂子，我队里的一个老乡回去探亲，我爸妈就让他给我带了家里的土特产，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给你们尝尝鲜。”方卫国把一包东西递给林岁岁。 “方同志，不用这么客气，土特产能解乡愁，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林岁岁连忙往回推。 “我那还有呢，嫂子你就收下吧。”方卫国直接把东西塞进林岁岁怀里，说：“我爸妈晒的鱼干，团长特别喜欢吃。” 既然是人家团长喜欢吃，林岁岁也不好再推脱了，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还回去。 “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方卫国说着就要回去。 林岁岁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他叫住，“方同志，你知道咱这里还有空置的宿舍吗？咱这床太小了，睡不下。” “……” 方卫国一听，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他家团长真可怜，好不容易把媳妇盼来了，竟然要分开住，不过他也知道，单人宿舍的床实在太小。 “据我所知是有的，我现在给你问问去。”方卫国说：“如果有，我就帮你把钥匙领过来。” “好的，老麻烦你，真是太感谢了。”林岁岁连声道谢。 “嫂子客气啥，我这就去。” 方卫国离开之后，林岁岁就回屋跟豆包吃饭，等他们吃完收拾好，方卫国就带着钥匙回来了。 空置的宿舍也在这层楼，不过隔了七八间房子。不过只要有空房就好，她也不挑，看霍长征等会回来，就让他先挑。 霍长征刚吃完饭，正想回宿舍的时候，就被顾城逮了个正着。 白天追不上他，现在逮住了必须问个清楚。 “你真打算让林岁岁留下来？你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顾城一脸打抱不平。 霍长征没说话，但沉默等于默认。 顾城被他气笑了，“霍长征，怎么你在战场上的铁骨铮铮，到女人这里就变软骨头了？” 霍长征依旧没说话，但扫了顾城一眼，明晃晃的警告意味。 他这种眼神，顾城太知道什么意思了，换做平时，他肯定不吱声，可此刻实在太生气了，只是对霍长征无可奈何。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把她当我嫂子的。” 顾城甩下这句狠话，气呼呼地跑了。 霍长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道回宿舍去。 中午已经洗过澡，可下午打扫还是弄得有些脏，不过条件有限，加上霍长征随时会回来，林岁岁不敢洗澡了，就打了盆水，给豆包和自己简单擦了擦，就准备上床睡觉。 “妈妈，你今晚给我讲三个故事，我才睡觉。”豆包刚爬上床就提要求。 “行。”林岁岁爽快答应。 她没有故事书，脑子里的故事都是从小听村里的老人说的，然后她照着讲给豆包听。 “从前……” 她刚开始说话，大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霍长征推开门就看到一大一小躺坐在床上，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好像发光一般，让他的心房不禁一热。 “回来了！”林岁岁温柔的声音响起。 “嗯。”他别开眼神，径直朝衣柜走去，“我去澡堂洗个澡。” 林岁岁一听，立刻从床上起来，从抽屉里拿出空置宿舍的钥匙，问道：“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睡不下，前头309没人住，你看下是你还是咱俩过去睡。” “什么？”霍长征回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她。 林岁岁有些捉摸不透他的表情，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就是咱这里挤不下，就借住一下空房，你看下你要睡哪间，我跟豆包睡哪儿都行。” “谁给你把钥匙弄来的？”霍长征不答反问道。 “方同志。”林岁岁及时给方卫国求表扬，“他很热情，还给你送了家里的土特产。” “他还真是够热情的。”霍长征说：“我去309。”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岁岁的错觉，她总觉得霍长征这句话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过，她也不敢去深究，既然他说要去309，她就立刻把钥匙递给他，还顺带指了指床尾叠放整齐的枕头和薄被，道：“你可以先把东西带过去再去洗澡。” 霍长征扫了一眼军绿色的枕头和被子，可真是早早就等着把他往外撵了。 林岁岁你真可以，这么多年还是能一招把他气死。 霍长征抱上枕被，抢过钥匙，头也不回就走了。 “嘭”的一声，这明显带着情绪的关门让林岁岁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他了，只知道这人又生气了。 “豆包，你知道你爸爸在气什么吗？”林岁岁问儿子。 豆包歪了歪脑袋，道：“他在气，睡不着。” 睡不着？都还没睡怎么知道睡不着呢？再说了，睡不着也不应该生气吧。 林岁岁没管豆包的童言童语，反正现在把霍长征安排好了，她还是赶紧给儿子讲完故事，然后美美地睡觉去。 大概现在能留在家属院不用回乡下，林岁岁很心安，就算躺在陌生的床板上，她还是能睡得很好。 不过，第二天听到号声之后，她就起来了。 今天要跟方倩倩去县城，她可不能迟到。 她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就把豆包叫醒，等小家伙虽慢但有条不紊地自我收拾好，就带着他出门了。 今天要买的东西很多，她把自己攒的票和霍长征抽屉里的票都带上，钱就带了一百块，因为家具是先给订金，应该管够。 出发之前，他们先去食堂吃早饭。 途中经过操场，刚好早操结束，战士们也朝食堂涌去。 “妈妈，那个是方叔叔吗？”豆包突然指着操场问道。 林岁岁顺着豆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方卫国正在跑步，还是负重跑。 “是你方叔叔。”林岁岁一脸赞赏道：“豆包，你看看叔叔多努力，别人都下操吃早饭去了，他还在加练。”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人问道：“方卫国今天怎么霍副团长了？竟然被罚负重跑十公里。” 林岁岁：“……” 第9章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别装了。 方卫国那么一个面面俱到的大好人，林岁岁真想不明白他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会让霍长征这么折腾人。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队里的事，她也有军属该有的自觉，一概不闻不问。 她在食堂买了一个馒头和一个肉包子给自己和豆包，然后一边走一边吃，往方倩倩家里去。 这个点还算早，路上的人不多，瞧见她这个新面孔，有些投以好奇的目光，有些热情一些的，便主动跟她打招呼。 等他们把早餐吃得差不多了，也快走到成家了。 只是人还没走近，一股浓郁的香味就从成家飘了出来。 也不知道方倩倩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要把人香迷糊了。 等敲了门，林岁岁才知道，方倩倩做了一款叫西式甜点，叫戚风蛋糕。 “尝尝我的手艺。”方倩倩给林岁岁和豆包各递了一个。 “不用了，咱俩已经吃过包子了。”林岁岁连连摆手道。 别看只是两个小蛋糕，可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每天吃不饱饭的大有人在，她可不能白吃人家两个戚风蛋糕。 不过，她对这戚风蛋糕还是充满好奇的。因为在梦里，她看过繁华的后世，街上到处都是西式甜点店，这款戚风蛋糕，她就看到过。 “吃过也可以吃，就小蛋糕一个，不顶事，你俩就当小零嘴吃。”方倩倩说着，故意露出伤心的表情，“你们该不会嫌弃了吧？” “当然不是。”方倩倩慌忙否认。 既然人家一片好意，那就收下吧，改天再找机会还回去。 林岁岁和豆包一人接过一个小蛋糕，然后一边吃一边跟着方倩倩往公共汽车站走去。 “好好吃。”林岁岁刚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感叹道。 戚风蛋糕入口松软，奶香味浓郁，淡淡的香甜味让人吃了一口之后再想吃一口。 “我也觉得挺好吃的。”方倩倩也不谦虚，不过还是有些遗憾道：“就是工具和材料有些欠缺，不然还能更好吃。” “这已经够好吃了。”林岁岁好奇道：“你是上哪儿学做的戚风蛋糕呀？” “我港城的亲戚教我的。”方倩倩笑道：“你要是想学，我改天可以教你。” “真的吗？” 林岁岁又惊又喜，老实说，她真的很想学。她知道，等自己跟霍长征离婚之后，必须得有门手艺才能养活自己和豆包。 她只读过几年书，就算知道两年后会恢复高考，她也没那个本事去参加，不过她动手能力挺强的，以前村里年前做吃食，邻里最喜欢喊上她一起。 明明是最普通的一款吃食，别人做了几十年，味道就是不如她做的。 如果能学会西式甜点，到时候她就可以做一些出来摆摊卖，如果好卖的话，将来能攒钱开店做老板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是真的，等你把家收拾好了，我就开始教你。到时候咱俩门对门，教一下更方便了。” “倩倩，真的太感谢你啦！” “不客气。”方倩倩调皮道：“老实说，换做是别人，我还真不太乐意教，不过谁让你长得这么美呢，我就喜欢跟美女交朋友。” “没有啦，你更漂亮。”林岁岁脸颊绯红地低下了头，她从小就没怎么被夸过，真的一点都不经夸。 “别的事就算了，在样貌这件事上，我跟你比还是认输了，我充其量就是穿的衣服比你漂亮一点。” 方倩倩说着，从上至下打量了林岁岁一番，脸好看就不说了，她的身材是真的好，就算一身宽松的棉衣也掩盖不了。 “你今天有带布票吗？”方倩倩突然问道。 “带了。”林岁岁点头，霍长征抽屉里放了好几张布票，她今天全带出来了。 “那等会咱去买点布，过两天我教你给自己做一身漂亮的裙子。”方倩倩说着，挑了挑眉，道：“到时候让你家霍团长眼前一亮。” “我有衣服穿，不用再做了。”林岁岁说：“我是想给豆包做两身新衣服，他最近又长个了。” “妈妈，我已经有很多衣服了，你就给自己做一身新的吧。”一直在忙着吃蛋糕的豆包，突然抬头道。 “你看看豆包多懂事。”方倩倩朝豆包竖起大拇指，回头才压低了声音对林岁岁说：“你难道不知道你男人多受欢迎吗？就算他已婚也挡不住他的漫天桃花，那个宋晓你知道吗？就数她最嚣张且不要脸。” “……”林岁岁一时语塞，方倩倩光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知道宋晓的存在，她无奈轻叹，“看来你也不是太傻，还知道来随军。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必定给你来个大改造，甩宋晓几十条街。” 看着方倩倩一副准备要干架的气势，林岁岁反驳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大院距离县城挺远的，坐公共汽车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不过有人作伴，时间就过得飞快。 特别是方倩倩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林岁岁听着看着，好像踏入了一个新世界一般。 主动跟方倩倩交朋友，还真是林岁岁觉得，这是自己来随军后，第一件做得最正确的事。 以前的她活得太狭小了，狭小到只有村里的方寸天地，只有儿子的成长养育，可如今她觉得不一样了。 未来，肯定有更大的天地在等着她。 两个女人有聊不完的话题，而身边的豆包又非常乖巧，靠在妈妈身边也不闹腾，给足空间妈妈跟人交际。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很快就结束了，他们到达县城之后，第一时间去找工匠。 上回方倩倩在这里做了很多家具，工匠都认得她了，这回她带林岁岁过来，他也热情款待，还答应优先给林岁岁打家具。 虽然只在大院住一年，但该有的家具还是得配上。林岁岁先把堂屋的家具订好，然后再到房间里的。 “床要打两张吗？要多大的？”工匠问。 林岁岁想了想，自己跟豆包一块睡，还是得订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至于霍长征，她有些犹豫了。他宿舍是一米二的床，应该够他睡了，可他那么魁梧的一个人，睡一米五的床应该会更舒服一些。 “要一张一米五、一张一米二的。” 话音刚落，方倩倩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一米五太小了，你直接订一米八的，否则空间太小，影响你家霍团长发挥。” “发挥啥？”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别装了。” “……”林岁岁真没装，不过对上方倩倩戏谑的目光，她还是懂了，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第10章 一米二是我睡的? 林岁岁跟霍长征虽然结婚五年，豆包也四岁了，可他们之间只有过那荒唐的一次。 往后他回来的次数五只手指都数得完，大概是对她厌恶，他回来都是自己睡，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落空过一次又一次之后，林岁岁对他已经没了任何期待。特别是这次来随军，她已经做好了绝对恪守本分的准备。 虽然她在夫妻生活方面的经验仅为一次，但也不妨碍她对闺中密事略知一二。毕竟她是有夫之妇，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那些婶子说到狼虎之词的时候，根本不会避着她。 所以，现在方倩倩眼神暗示一下，她就秒懂了。 她跟霍长征根本不会睡一张床，更谈不上什么发挥不发挥的，不过这种事不可能跟外人道。 脸红过后，她还是坚持订一张一米五和一张一米二的床。 方倩倩见状也没再继续劝她，只神秘地笑了笑，道：“一米五也好，这样才挨得近。” “……” 对于方倩倩的调侃，林岁岁选择闭口不语，方倩倩看她害羞成这样，也不再逗她了。 林岁岁这回订了不少家具，加上方倩倩这个老顾客加持，工匠说自己跟儿子加班加点，承诺半个月内就交货。 交了定金之后，方倩倩就带着林岁岁去了供销社。 霍长征的票挺多的，林岁岁这一回就基本上把家里要购置的东西买齐了。 等把所有东西购齐，也到午饭时间了，他们在国营饭店吃了点东西，就坐公共汽车回程。 回到大院之后，林岁岁先把今天买的东西拿回家，然后又整理了一下，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霍长征已经回来了。 他今天回来得有些早，但她也没多问，只把今天去打家具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觉得这些家具暂时够用了，你要是有什么要加的，等以后再打。” 这些家务事，霍长征都听她的，只是好奇地问了问：“床打了多大的？” “一张一米五，一张一米二。” “会不会太小了？” “不会呀。”林岁岁理所当然地说：“你平时都是睡一米二的，应该都习惯了吧。” “一米二是我睡的？”霍长征眉头轻蹙地问。 眼看他又要不高兴了，林岁岁连忙道：“你要是觉得太小了，那你睡一米五的，我跟豆包睡一米二也没问题。” 孩子还小，两个人睡一米二也不太窄。 她自认为够体贴了，可他的脸色愈发地不好，她都弄不明白这男人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你……要觉得一米五太小了，我明天再去一趟县城，让改成一米八，到时候你想怎么睡都成。” 寄人篱下，林岁岁就算有理也不敢硬刚，只能继续哄着。 可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依旧难看，“这是一米五一米八的问题吗？” “不是这个问题是什么问题？” “……”霍长征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不懂，但他不能再跟她交流下去，否则要被气死。 “你明天不用去县城了，我睡一米二就成，反正一个人。” 扔下这句话之后，他就气呼呼地出门了。 他的这句话看似妥协了，可林岁岁不笨，知道他还在生气，就是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直至她跟豆包吃完饭洗完澡，霍长征还没回过，她也不管了，默认他直接去309，关好门窗就搂着儿子睡觉去。 林岁岁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带着豆包去食堂吃了早饭，就直接去方倩倩家。 她现在是迫不及待学习西式甜点的制作方法，一想到自己可以通过努力获得一门养活自己的手艺，她就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 方倩倩知道她今天要来学习，也是一早起来准备好材料，等她一来就开始授课。 “我今天教你做蛋挞吧。”方倩倩一边说一边开始动手，“做蛋挞得分成两个步骤，先是制作蛋挞皮，然后制作蛋挞液。” 林岁岁也不知道“蛋挞”是什么东西，反正方倩倩怎么教她就怎么做。 蛋挞液制作起来很简单，难的是蛋挞皮，又是擀面又是叠被子的，过程有些复杂且费力。可林岁岁像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一顿操作下来丝滑得很。 方倩倩见状也毫不吝啬地赞美道：“岁岁，我来随军的这一年，还真教过几个军嫂做蛋挞，但只有你是做得最好的。你捏的这椭圆形，比我这个好看多了。” “没有啦，凑巧而已，说到底还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 “哈哈，这话我收了。” 等把蛋挞皮做好之后，方倩倩才教林岁岁做蛋挞水。 “蛋挞水很简单，就是我备好的这些材料混合在一起，最后把泡沫去除就好。” 方倩倩对林岁岁很有信心，这回都不用示范了，直接上嘴，一边说一边让她照做。 林岁岁也不负众望，每一步都精准地完成了。 等一切准备好，方倩倩就带着林岁岁去烤蛋挞。 “你这个是什么东西呀？”林岁岁看着她厨房里的一个铁皮箱子，好奇地问道。 “这是烤箱，外面没有卖的，这是我喊成皓给我做的。”方倩倩开始预热烤箱，道：“如果你真的想学西点，还真必须弄个烤箱，因为基本都是用烤箱烘的。” “这咋弄呀？”林岁岁听着一脸为难，“好像太难了，这铁玩意又不是面粉，捏一下就成形了。” “你别着急，其实烤箱的构造很简单的。”方倩倩说：“就是一个带门的铁箱子，里面配上下两根发热棒，再通个电就差不多了。” 短短几句话就跟天书一样，但为了能做西点，林岁岁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研究，想着改天自己去把材料弄回来，试着捣鼓一个。 这次的蛋挞做得很成功，味道更是林岁岁以前从未吃过的美味。 “改天我把烤箱弄好了，必须也要自己做一下蛋挞，太好吃了。”林岁岁一脸期待地说。 “其实味道还差点。”方倩倩说：“蛋挞皮加点黄油、蛋挞液加点淡奶油会更香，不过咱这里没得卖，只能凑合着。” “目前这样已经很好了，等以后买到材料，可以再试一下。”林岁岁信心满满，她已经可以预料这些西点拿出来卖，会是多么受欢迎的程度了。 快中午的时候，方倩倩留林岁岁吃午饭，林岁岁当然不好继续打扰人家，带着豆包去了食堂。 刚走进食堂，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眼神不善地朝她看过来。 第11章 霍长征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夹子音 顾城虽然一直知道林岁岁，但还真从来没见过她。 不过，就她身侧站着的小人版霍长征，他就可以断定这个女人是林岁岁。 在这里待了几天，林岁岁见过很多军人，他们大多都比较严肃，气场更是强大得让她有些敬畏。 但是，严肃和厌恶，她是能区分的，就像眼前这个男人，分明是讨厌自己，虽然她不认识他。 顾城走到他们跟前，眼神锐利地扫了林岁岁一眼，但弯下腰来看向豆包的那一刻，就变得温柔起来。 “你就是豆包对不对？” 顾城说着，抬手就要去摸豆包的发顶，却被豆包轻松躲开了。 他的手在空中一顿，而后笑了，道：“豆包，我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你不用害怕。” 豆包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奶凶奶凶道：“我不是认识你，请你走开。” 别看豆包是个四岁的小屁孩，可跟顾城对视的眼神丝毫不退缩，甚至有几分霍长征的影子。 “臭小子，下回让你爸教训你。”顾城被他气笑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教训什么呢？” 林岁岁一抬头，就看到霍长征迈着大长腿朝他们这边走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的身侧，声音稍低地问她：“你没事吧？” 她听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我……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顾城看着对面挨得很近的两个人，再加上霍长征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夹子音，他直接被气叉腰了，“霍长征，你用得着这样吗？我又没对她怎么样。” 霍长征抬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的暗示意味十足，冷冷道：“最好是这样。” “哎……你什么意思？你不信我？”顾城气急，正想辩解，一道奶萌奶萌的告状声音就响起，“爸爸，这位叔叔真的是你朋友吗？他对妈妈很凶。” “喂……小子，你捅我一刀呢……”顾城说着，就一脸冤枉地看向霍长征，然后听到他单方面跟自己绝交，“他不是我朋友。” 这一刻，顾城觉得天都塌了！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战友情，在一个女人面前竟然变得一文不值。 “霍长征，你……” 顾城想要说话，但霍长征直接不理他，转头问林岁岁：“你们是不是要去吃饭？” “是，咱们打个饭就回去了，你去忙吧。” “嗯，多打点肉。” 霍长征的确有事，交代了一声就走了，顾城连忙跟了上去，跟林岁岁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林岁岁都被瞪懵圈了，要不是他是个男人，她都要怀疑他是霍长征在外面好上的莺莺燕燕了。 林岁岁跟豆包打完饭就直接回宿舍了，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恰好碰到方卫国。 想起他昨天被霍长征负重罚跑十公里，她本来还想安慰两句，但也怕伤到人家的自尊心，最后还是没说。 不过，她还真有事情找方卫国帮忙。 “方同志，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铁跟电线之类的东西吗？”林岁岁问。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想做个烤箱。”林岁岁大致把方倩倩家的烤箱跟他描述了一遍，道：“你能帮我买到这些材料吗？” “这东西有些不太好找。”方卫国稍显为难，但嫂子的事就是团长的事，他还是非常积极，“我试着找找，找到就给你送过去。” “太感谢了。”林岁岁知道方卫国有本事，她能说试试的，基本能敲定了，“回头花了多少钱记得跟我说。” “行，嫂子，那我先走了。” 方卫国朝她摆摆手，然后小跑走了，因为他等会就要送霍长征去县里开会。 自从昨天领罚十公里之后，方卫国今天见到霍长征还有些发怵，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从此被嫌弃上。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呀，是团长自己说家里的事情都是嫂子说了算，所以林岁岁让他找房间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去办了。 本来以为能在霍长征面前得个表扬，谁知道落了个擅自主张。这下，他在办林岁岁的事情上，都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团长，有件事要跟你汇报一下。”等车子驶出军营门口，方卫国才斟酌地开口。 霍长征闻言，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说。” “是关于嫂子的。”方卫国才开口，下一刻就从倒后镜看到霍长征抬头。 果然，团长最紧张嫂子的事情了，他连忙说道：“嫂子让我给她找材料，说想自己做个烤箱。” 他把林岁岁的原话，原封不动地跟霍长征说了一遍。 霍长征听完，思忖了几秒，道：“那你把材料找好，然后送到我办公室去。” “好咧，保证完成任务。” 林岁岁跟豆包吃完午饭之后，就跟他午睡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她突然感觉身侧好像有个小火炉，她想起什么，睁开眼睛就抬手摸向豆包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豆包，你怎么样了？” 林岁岁连忙爬起来，一边摸着豆包的额头一边摇醒他问道。 豆包睁了睁眼，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妈妈，我头晕，好辛苦。” 说着，他往她身上拱了拱。 林岁岁看着他可怜的模样，心疼得不行，也害怕得不行。 她不由想起他上个月肺炎时遭的罪。 “豆包，别怕，妈妈现在带你去看医生。”林岁岁翻出一件外套给豆包穿上，然后就把他背了起来。 这里人生地不熟，医院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只能背着豆包去找方倩倩。 方倩倩看着豆包已经烧红了的脸，立马道：“大院里有个卫生所，我带你过去。” 卫生所不算远，他们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坐诊的医生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医生了，据说中西医都精通，他给豆包检查又号脉，然后才说：“小孩刚到这里来，对环境应该不是很适应，这应该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我给你开两副中药，你回去熬好了给他喝，等出汗烧就退了。” 林岁岁听了却不敢放松，“可他上个月才得了肺炎，这次会不会复发？” “这样呀。”医生说：“孩子还小，抵抗力比较差，的确有复发的风险。不过目前我听他的呼吸声还可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先回去给他熬药，让他多休息。如果有什么问题，就第一时间来找我。”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把药抓好，林岁岁领了之后，就带着豆包回去了。 第12章 乖，再吃五口 霍长征在县里开会到快五点才结束，等回到大院，天已经彻底黑了。 方卫国直接把他送去食堂，他刚下车，张医生就从食堂里走出来，看到他便关切地问道：“霍团长，你家豆包现在怎么样了？” “豆包怎么样了？”霍长征一脸不解。 张医生这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孩子生病的时，于是连忙说道：“他发烧了，林同志下午的时候带他来诊所，我给他开了退烧的中药。” 霍长征听着，眉头微微蹙起，问：“严重吗？” “目前看上去还好，但林同志说他们来随军前，豆包肺炎住院了一周，她担心会复发。我看她挺害怕的，你早点回去看看。” “好的，谢谢张医生。” 霍长征说着，晚饭都顾不上吃，就直接往宿舍去。 林岁岁下午离开卫生所之后，就带着豆包回了宿舍。张医生开的是中药，宿舍没法熬药，最后还是方倩倩帮她中药领回去熬了。 中药很苦，她本来还担心豆包不肯喝，还想着上哪儿弄一粒话梅给他解解苦，不料他乖得很，接过药碗就直接喝下去了。 喝完药的豆包就躺床上睡觉去了，林岁岁则打了一盆水，把毛巾弄湿给他敷额头，就这样不停地重复动作。 看着床上的小可怜，林岁岁有些后悔当初匆匆就往林城跑，应该让他把身体彻底养好了再舟车劳顿。 不过，她当时也是没办法，要是再迟点，提离婚的电报就要到霍长征手里了。 哎……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却要不停地遭生病的罪，要是可以的话，她宁愿生病的人是她自己。 她一手握住豆包的手，一手抚摸着他稚嫩的小脸，心里在默默地为他祈祷。 霍长征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床边，一脸泪光地看着豆包。 这一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他心口的位置狠狠地扎了一下。 林岁岁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大门，当看到是他的时候先是一愣，意识到自己哭了，慌忙地抬手擦了擦眼泪。 “豆包现在怎么样了？”霍长征迈着大长腿走到她跟前。 林岁岁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是个花脸猫，不敢抬头看他，只说：“开始冒汗了，应该开始退烧了。” 霍长征拿掉豆包额头上的毛巾，伸手探了探，还是热得厉害，不过他的头发微湿，应该是在退烧了。 “别担心，豆包会没事的。”霍长征轻声安慰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让方卫国去打饭。” “不用了，我吃不下。”林岁岁摇头，“你吃了没？你没吃就赶紧去吃，我自己看着豆包就可以了。” 霍长征看着她不停地把自己往外推的模样，顿时有些生气了，语气也硬了起来，道：“林岁岁，你能不能别逞强？你依赖一下我会怎么样？” 林岁岁听着，蓦地抬头，对上他微微蕴含着怒气的眸光，人不禁往后缩了缩，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一滴滴地往外掉。 霍长征意识到自己吓着她了，神情不禁缓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温柔了，“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只是你想要照顾豆包，必须先把自己照顾好。你连力气都不够的话，抱他都抱不动。” 说着，他抬手用拇指的指腹，把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擦掉，语气无奈地说：“还是跟以前那么爱哭。”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怔。 因为他的动作，也因为他的话，好像瞬间把两人拉回到了五年前的那段时光。 目光交错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面翻滚。 “咚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暧昧的气氛，林岁岁率先别开了脸，霍长征收回了手，然后走去开门。 “团长，我给你打了两份饭，一份给你的，另外一份看嫂子要不要吃。”方卫国站在门口，献宝似的给霍长征递上两个饭盒。 刚才张医生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作为霍长征的心腹，他自认为挺有眼力劲的，知道领导没吃饭，嫂子也可能照顾孩子顾不上吃饭，他便送了两份饭过来。 “好。”霍长征接过饭盒，但神情冷淡，方卫国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了。 他觉得自己这饭送对了，可又觉得哪里好像做错了。 不过，不给他太多时间分析，霍长征就给他下达了一个任务，“去把309的床给我搬到这里来。” “……好。”方卫国愣了一下，立马接下任务。 一张一米二的木板床，方卫国仅凭一人之力就轻松搬了过来，然后麻溜地跑了。 等林岁岁反应过来，一间小小的宿舍已经被两张一米二的床塞得只剩下一条五十公分的小路。 “其实没关系的，我可以一个人照顾豆包的。” 由于空间狭小，两张床直接拼在一起成了一张两米四的超大床，林岁岁一想到晚上要跟霍长征一块躺在上面，她头都要大了。 “我知道你可以，但我不放心豆包，得亲自看着。”霍长征全身散发着父爱地说着。 他的这句话直接把林岁岁想反驳的话都给堵死了。 人家是冲着儿子来的，她有什么资格撵人家走。 “赶紧吃饭吧。”霍长征打开饭盒，然后给她递了过去。 “谢谢。”林岁岁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他的手了。 霍长征看她怯生生的模样，把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心里顿时又被泵了气一样。 两人沉默地吃着各自的饭盒。 林岁岁觉得今天的饭菜都挺好的，只是豆包还没退烧，她真的吃不下。 霍长征吃完，扭头看了一下林岁岁手里的饭盒还有一大半，他轻叹一声，问：“吃不下？” 浪费粮食非常可耻，林岁岁心虚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手上一空，然后看到霍长征把她的饭盒拿了过去，紧接着用勺子舀了一口饭菜，递到她面前，“乖，再吃五口，吃完这五口，咱就不吃了。” “……” 第13章 这是把她当豆包哄了吗? 霍长征这是把她当豆包哄了吗？ 林岁岁当然不敢让他喂自己，连忙又把饭盒跟勺子拿了回来，一边吃一边说：“我就吃五口，真的不吃了。” 似乎是怕自己不乖乖吃饭，他就要抢过来喂自己，林岁岁这下也不敢造次了，认认真真吃了五大口，然后放下饭盒，道：“我真的吃不下了。” 说五口就是五口，霍长征也没再逼她，但下一刻直接把她的饭盒拿起来就开始吃。 他吃起来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嫌弃，反倒林岁岁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是自己吃剩的。 “你还没吃饱吗？”林岁岁总觉得让他吃自己的剩饭不合适。 “饱了，但不能浪费粮食，谁让你不吃呢。” “……”好吧，说到底还是她的不是了。 方倩倩说张医生是个很厉害的中医，林岁岁本来还不太相信，直至豆包出了一身汗，衣服全都湿透了，她才彻底相信了。 不过，现在退烧了不代表彻底退烧了，今晚还要好好观察留意，要是半夜又烧起来，就不好弄了。 “你睡吧，今晚我来看着豆包。”霍长征说。 “不用了，我自己看着就好，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操呢。” 林岁岁说着，直接把豆包往外面挪了挪，自己则越过他，睡到了最里侧。 平时为了防止豆包掉下床，都是他睡里面，林岁岁睡外面，可今晚不行，要是她睡外面，就等于挨着霍长征睡，这绝对不行，等会被他误会自己图谋不轨就麻烦了。 霍长征看她这副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说道：“你放心睡，我看着豆包就好。” 现在等于豆包睡在两人中间，所以他照顾起儿子也方便。 “没事，我来就行。”林岁岁刚下就又摸了摸豆包的额头，道：“我习惯了，你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 她只是随意一说，可落在霍长征耳里却是另一番感受。 他关了灯，林岁岁闭上眼睛。 整个房间很安静，所以当细碎的摩擦声响起，她就能清楚听见。 她茫然睁开眼睛，借着窗户外的月光，能隐约瞧见霍长征在脱衣服。 这人怎么突然脱衣服了？ 她的心陡然一提，手不自觉就抓住了被子，眼睛死死闭上了。 半晌，细细碎碎的声音停了下来。 她心里不停地念着“非礼勿视”，可该死的好奇心却怎么也按捺不住，最后还是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然后看到霍长征一身背心短裤往床上爬。 他放轻动作，可到底两张床都挨在一块，所以她能清楚地感知他的动作，直至停了下来。 二两米的大床，中间还隔了个豆包，可林岁岁还是难以忽略另一头男人的存在感。 她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后轻轻拍着儿子，让自己也尽快入睡。 这种自我催眠的方式还挺有效的，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可就在快要合上的那一刻，漆黑静谧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听张医生说，豆包上个月因为肺炎住过院？”霍长征突然问道。 林岁岁被强行开机，愣了一下才小声应道：“嗯，住了一周，所以我怕他这次复发了。” “一周？”霍长征忍不住撑了撑身体，问：“都是你一个人在医院照顾他吗？” “是呀。”林岁岁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你也知道，我妈靠不上，你的叔叔阿姨很少跟咱们联系，有事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他们。” 她口中的叔叔阿姨，就是霍长征的养父养母。当初他母亲病重，把他托付给他父亲的好友，当时他已经六七岁，都记事了，所以一直喊养父养母叔叔阿姨。 所以，别看他跟养父同姓霍，就以为他跟养父姓了，其实霍长征就是他的原名，他亲生父亲也姓霍。 养父母都是城里人，且都是在革委会上班的公职人员，但霍长征也没沾到什么光。 养父母只生了一个女儿，但也没有把当儿子养。他很早就被他们送到养母的娘家，陈老太太和陈老爷子才算是养大他的那个人。 他对老两口感情很深，早两年听到他们去世的消息时，都急匆匆回乡了。 霍长征和养父母对彼此的感情都不深，所以就算别人都认为他们是林岁岁的公婆，她也不敢贸然跟他们套近乎，更何况他们从来都瞧不上她这个所谓的儿媳妇。 霍长征听完她的回答，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揪着。 他知道她胆子一直很小，当时独自一人面对豆包肺炎这件事，不仅仅是身体疲累，更重要是精神上的害怕。 “怎么当时不给我打个电话？”霍长征低声问道。 他会这么问，林岁岁都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打电话给你也没用呀。” “……”是呀，他对得起祖国对得起人民，却对不起她。 她当时给他打电话有什么用呢？他能回去吗？就算能请到假，可他从林城回去，最快也得三天，那时候的豆包应该退烧了吧。 可他还是希望她给自己打电话，好像这样，他才觉得，她在关键时刻，会需要他。 他一时沉默了，林岁岁后知后觉自己这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听上去有些责怪他的意思。 他现在可是她的“救世主”，可千万不能让他有这样的错觉，她连忙找补道：“没事的，我一个人都习惯了，完全可以把豆包照顾好。” 她担心自己这话说得太敷衍，立马又补充一句，“我当初生孩子一个人都行，更何况是照顾一个孩子。” 独自一人生孩子，她觉得说服力够够的，但说完又觉得不妥，要是他想歪了，会不会以为她在嘲讽他了？ 真是越抹越黑，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她纠结得很，却在这时听到霍长征开口，“是呀，你可真厉害呀，一个人生孩子都行。” 他这语气真的是在夸她，她听完也总算放心了。 此刻室内漆黑一片，她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他其实很想问问，她当初为什么连怀孕都没给自己发封电报，可最后只说了一句，“早点睡吧。” 第14章 你爸昨晚抱着你妈睡了? 自从当妈之后，林岁岁基本上都是醒睡，更何况豆包生病了，她一晚上就醒了很多次。 每次醒来，她第一时间摸豆包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才放下心来，然后又摸摸豆包的后背，如果衣服湿了，还得抱起来给他换衣服。 一晚上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活，就算知道霍长征就睡在对面，她就没打算请他帮忙。 不过，每次她起来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他已经醒了，只是没说话。 她把这些都归结于他担心儿子。 直至第二天醒来，豆包都没有再发烧。一般这种情况，就说明他已经彻底退烧了。 霍长征去食堂打了早饭回来，他难得没有急着去出操，于是一家三口迎来了第一次一起吃早饭的场面。 “你昨晚累了一晚上，等会好好睡一觉。”霍长征一边吃一边说：“我把豆包带去营里。” 昨晚的确累，现在豆包退烧了，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要是有人带孩子让她睡一觉，她当然乐意，只是她还是担心影响他的工作，“不太好吧，要是让人说闲话就得不偿失了。” “没事，我今天休假。”霍长征说：“这孩子动不动生病，说到底还是体质太差了，必须好好锻炼一下。我霍长征的儿子可以不聪明，但绝不能是只弱鸡。” “我才不是弱鸡呢。”豆包一听，立马反驳道，小脸也气成小河豚了。 “是不是弱鸡不是嘴上说说，你得用实力证明给人家看。”霍长征使用激将法，“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去营里？” “谁说不敢了？”豆包叉腰道：“去就去，谁怕谁？” “……” 这父子俩斗起嘴来就像两个小孩，林岁岁被逗笑了，道：“行，只要不影响，豆包愿意，那就让他跟着你回去吧。” “妈妈，我去。”豆包一脸雄心壮志，“我一定把自己练得非常强壮，然后保护你。” “你能自己保护自己就不错了，你妈用不着你担心。”霍长征轻嗤道。 “我不保护妈妈，谁保护妈妈？”豆包反问道。 “我。” 霍长征说完这句话，抬眼看向林岁岁那边，只见她认真吃着早餐，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其实林岁岁听到了，在那一瞬间心也那么热乎了一下，可转而一想，这只是他糊弄豆包的话而已。 他们之间原本就是一场阴差阳错，然后被豆包这孩子牵扯着，她可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玩笑话就过度解读了，否则会变成笑话。 吃过早饭之后，豆包就跟着霍长征出门了。 林岁岁依旧是操心的命，担心豆包等会出汗太多，又给他收拾了一套衣服和一壶水，然后才让他跟上他爸。 这是豆包第一次去军营，他小手紧紧地拉着霍长征的手，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一双大眼珠子不停地滴溜溜地转。 当然，他对别人好奇，别人也对霍副团长这个儿子充满好奇。 豆包被安排进新兵营，跟着前头的哥哥们一起跑步。 他的小短腿当然跟不上前头的大长腿，好在他爸还有些耐心，跟在他身侧慢慢跑。 宋晓今天逮着机会来找霍长征了，她一早就来到他的办公室，可等了半天才被告知，他正在操场上陪儿子跑步。 “我还真没见过霍团长这么耐心呢，他那个农村媳妇也是厉害的，知道用儿子牵住他。”作为宋晓的闺蜜，徐珍珍忍不住替她担心。 霍长征是出了名的严厉，是新兵们未见其人就先害怕上的存在，宋晓看着他慢悠悠地跟在儿子身侧，一点都不催促的模样，气得双拳握得发白。 “不就是个儿子吗？他想要，我以后可以给他多生几个。”宋晓已经嫉妒得面容扭曲，如果眼神可以把人射穿的话，豆包此刻早已千疮百孔。 “你是可以给他生，可他的媳妇现在来了，你能怎么办？”徐珍珍说：“你再想怎么样，也得让他们想离婚，否则你得被人戳脊梁骨。” “哼，就那村姑，根本不配跟我斗。”宋晓一脸轻蔑地说。 到底还是个小孩，而且昨天才发过烧，霍长征对豆包要求并没有特别高，只让他跑了两圈就先休息了，想着以后再慢慢加量。 不过这孩子的耐力还是不错的，这么两圈下来，竟然一点都没喊苦喊累。 “豆包，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爸爸现在去办公室打杯水过来，你别乱跑，知道吗？”霍长征说。 父子俩都口渴了，豆包有林岁岁准备的水壶，可他什么都没有，只能自力更生。 “好的爸爸，我没问题的，你赶紧去。” “行，我速去速回。” 霍长征说着就朝办公室那边快速走去，豆包拿着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突然，他感觉头顶一片阴暗，一抬头就看到宋晓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摆明是笑里藏刀，豆包顿时心里响起了敬重，只是面上还是萌萌的，笑着问：“大婶，有事吗？” “大……大婶？”宋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笑容也挂不住了，就算极力掩盖，还是掩盖不了咬牙切齿的语气，“我有那么老吗？” “有一点老。”豆包认真思考了一番，“我妈妈说了，喊比她大的婶子要喊大婶，‘大’才能显示出尊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喊你‘大婶’，要不我喊‘大娘’也行。” “……”要不是面前的是一个才四岁的孩子，宋晓真觉得他是故意的了，她气得快要掐人中了，如果换做是别人的孩子，她早就破口大骂了，可偏偏他是霍长征的宝贝，她现在只能忍着。 等以后她当了他后妈，有他好受的。 她强行让自己挂上一个亲和的笑容，问：“豆包，你今天怎么突然跟你爸爸来营里了？” “我昨天发烧了，爸爸说我体质不好，需要锻炼，所以就把我带来了。”豆包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 “发烧了？那你好了吗？”宋晓一脸关切地问。 “已经退烧了。”豆包说：“不过昨晚还是很害怕的，我妈妈也害怕，好在爸爸抱着我俩睡觉，就不害怕了。” “什么？你爸昨晚抱着你妈睡了？”宋晓一脸震惊。 别看她最近都没出现，可霍长征的事情她都是清楚的，她知道他最近都住在别的宿舍，根本没有跟林岁岁住一屋，对她的厌恶程度可想而知，这也让她对自己信心大增。 “是呀。”豆包一脸呆萌地看向她，道：“大婶你好像很奇怪一样？难道你的爸爸妈妈不会牵手手，抱抱和亲嘴嘴吗？” “……” 第15章 咱团长还怕被人看了吗? 宋晓觉得自己跟豆包再待下去，她就要原地去世了。 她从小就被捧着长大，任何人对着她都是有眼力劲地哄着让着，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缺心眼的小孩给气着了。 她怕自己再也憋不住，直接对这小屁孩动口甚至动手，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豆包看着她那个充满憋屈恼怒的背影，唇角忍不住轻轻一跳，真是个蠢货。 霍长征怕豆包吵到林岁岁睡觉，一直到中午才带着他打了午饭，然后回宿舍。 睡了一个早上的林岁岁总算精神了，这会儿吃起饭来，比昨晚积极多了。 “豆包，今天好玩吗？”林岁岁一边吃一边问道。 “好玩。”豆包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个不停，把早上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跟她禀报了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对了，妈妈，我早上还看到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位大婶。” 林岁岁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知道他说的是宋晓，看来她来找霍长征了。 大概是早有心理准备，她此刻心情还算平静，只笑笑问道：“那你有没有喊人呢？” 霍长征刚才进去办公室喝水了，所以没有见到宋晓，听到豆包这么说也是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宋晓。 他的心陡然一提，条件反射地朝林岁岁望去，看到她脸色平静，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可这气刚放下，又觉得有些心堵。 为什么她能这么冷静？ “喊了，我喊了她大婶。”豆包脆生生地说。 “……人家那么年轻漂亮，你可不能喊人家大婶呀。”林岁岁有些无奈笑道。 “我喊大婶不对吗？”豆包转头问霍长征。 霍长征一听，看着林岁岁立马道：“当然对，她年纪比你妈妈大，叫大婶很合适。” 无论她生不生气，他觉得自己这回答满分。 林岁岁听着，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看来你跟宋同志挺熟的，你连人家多少岁都知道。” “……”霍长征顿时觉得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连忙解释道：“我跟他不熟，我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岁岁打断，“你跟她熟不熟，跟我没关系。” “……” 接下来一整天，霍长征陷入无限的纠结当中，他看林岁岁好像没生气，但又好像生气了。她生气，他纠结又不纠结，她不生气，他不忐忑又忐忑。 林岁岁不知道霍长征心里的小九九，她没兴趣也没时间去纠结他跟宋晓的事，她只想尽快跟方倩倩多学几款西点的制作方法。 次日，她带着豆包，又厚着脸皮去成家，请教方倩倩戚风蛋糕是怎么做的。 “这个我早就想叫你了，就是豆包这两天生病，我知道你没时间。” 方倩倩一直对烘焙感兴趣，难得来了这么个跟自己志趣相投的人，她也不介意倾囊相教。 更何况林岁岁有天分，一点就通，两人凑一块，说不定能越做越好，毕竟就算是西点的制作方法，也应该不断创新。 戚风蛋糕的原材料比较简单，反正一般都能凑齐，最难或者最费劲的，就是打发蛋白。 方倩倩先教她把面糊调好，然后再教打发蛋白，“打蛋白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关键是力气得跟上，还有学会判断是否打好。” “你先跟着我往同一个方向打发。” “好的。” 林岁岁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发蛋白，但还是乖乖跟着方倩倩照做。 不得不说，打发蛋白真是个体力活，不仅仅要快，而且持续时间也长，不过她从小就干重活，结婚这几年更是把家里的粗活揽了，毕竟她不干就没人干，所以完全能适应这个强度。 反倒是方倩倩打完的时候都有些喘气了，“做蛋糕最折磨人就是这个了，打得我二肱肌都要出来了。岁岁，真看不出来你毫无压力呀。” “当然，别的不说，力气我还是很足的。”林岁岁难得傲娇地说。 “对对对，你力大无穷，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在你家霍团长面前说这句话。” “我有什么不敢的？” “对，你敢，然后等着他收拾你。” “……” 两人一边调侃一边干活，豆包乖巧得很，坐在一旁拿着一本书在看。 这书还是霍长征的，字很多，偶尔有两幅图画，豆包拿起来就看个不停。林岁岁不认为他看得懂，因为他不识字，估计就是盯着那些图研究个透。 等把面糊和打发的蛋白混到一起之后，便可以装到模具里面烤。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这模具也是大有学问，竟然底板是可以脱出来的。 看来烘焙里面真的有很多学问，林岁岁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 方倩倩把温度控制得好，所以戚风蛋糕烤得很成功。她把蛋糕摊凉唾沫，快到中午的时候，让林岁岁带一个回去。 “倩倩，下回再做西点，材料必须我来买，否则我都不好意思再来跟你讨教了。”林岁岁强调道。 前两回都是人家买的材料，她可不能又学又吃。 “行，咱下回做曲奇饼吧，到时候我喊你买材料。”方倩倩道。 “好呀，记得提前跟我说。” “好，没问题，赶紧去食堂打饭吧，这蛋糕用来当下午的零嘴。” 从成家离开之后，林岁岁就带着豆包去食堂，快要走到篮球场的时候，听到那边一片起哄声。 她抬眼望过去，只见一群打着赤膊的男人在打篮球，当中有一个人穿着衣服，显得有些突兀。 离得有些远，她看不清是什么人。 今天霍长征给大家放风，来场篮球比赛，他也被起哄上场了。 现在是初秋，天气还不太冷，对于他们当兵来说，随便动一下就热得很。所以打了没一会儿，大伙就纷纷脱掉上衣了唯独霍长征没有脱。 “团长，你不热吗？”有人突然喊道。 霍长征正在场上厮杀，懒得理会这个问题，倒是有老兵给人解疑，“这条路是通往食堂的必经之路，咱团长是怕有人经过，所以不想脱。” “咱团长还怕被人看了吗？” “他不是怕被人看了，是怕被其他女人看了。你刚来不清楚，反正只有咱一群男人的时候，他怎么样都行，但在这球场，绝对不脱，你不信就瞧瞧。” “我就不信，都一身汗了，他还能不脱。” 一老一新两个兵争得不可开交，两人开始盯着霍长征看。 就在这时，他一个远投三分，直接穿过篮框，利落得分。 现场顿时响起了如雷贯耳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林岁岁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场上唯一穿衣服的男人正在脱衣服。 第16章 他却先一步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这男人是谁，现在走近了，才发现是霍长征。 她本能地不想跟他面对面，正想带着豆包绕路的时候，就听到球场上有人大喊，“嫂子。” 在这大院里，一声“嫂子”可以砸中很多人的脑袋，她认为这不是在喊自己，反正这会儿选择性听不到。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兵哥哥不知是太热情还是没打算放过她，看她没回应就喊得很热烈了，“林嫂子，这边，团长在比赛，你过来瞧瞧。” 原本只有一个人在喊，由于她“没听见”，就成了一群人在起哄。 这下，再装聋作哑就说不过去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往球场去。 “在打球呢？”林岁岁走到球场边，位置离霍长征有些远，也不看他，只跟场边的小战士寒暄。 可不能小战士回答，她眼前就闪现出一堵肉墙。 “你们去食堂吃饭？”霍长征声线平静，但跟下属说话的语气，那就是温柔得不行了。 “嗯。”林岁岁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根本不敢跟他直视。 可他裸着上半身，明晃晃地站在她跟前，她再不想看，那八块线条分明的腹肌，还是一览无遗地出现在她的余光里。 林岁岁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正常女性，面对这充满力量张性的腹肌，说一点心思都没有，是假的。 她连续吞了吞口水，继续头也不抬地说：“豆包说很饿，咱先去吃饭了。” “……”豆包听着，只想说自己才吃过蛋糕，真的没有很饿！不过，在外，他不可能拆自己妈妈的台。 霍长征垂眸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朵，唇角微微一勾，也没再“为难”她，道：“去吧，给我也打一份，我等会回去吃。” 得了放行令，林岁岁就跟得了个免死金牌一样，连忙应下就带着豆包转身离开了。 球场又恢复气势如虹的热闹，等身后的喧闹声渐行渐远，她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在球场上的霍长征，在目送林岁岁离开之后，抄起搁在一旁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团长，干嘛又穿上了？” “不热了，就穿上。” “……” 林岁岁跟豆包打完饭就直接回宿舍，霍长征都说了要回来吃，他们也不好先吃，还是等等他这个一家之主。 “豆包，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一小块蛋糕。”林岁岁学着方倩倩所教的，把圆形的戚风蛋糕，切成一块块小蛋糕，然后装盘，打算当饭后甜点。 “妈妈，我不是很饿，等吃完饭再吃吧。” 豆包正说着，大门被推开了。 霍长征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放的蛋糕，他挑了挑眉，问：“这是你今天跟成浩媳妇学的？” “是，你要不要尝一下味道？”林岁岁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方倩倩也说她有天分，可此刻让霍长征尝味道，还是有些不太自信。 “好。”霍长征抓起一块蛋糕就塞进嘴里。 虽然吃得比较粗狂，但也细嚼慢咽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道：“很好吃。” “真的？” 这个意料之内又意料之外的评价，让她又惊又喜。 “当然。”霍长征低头看向她，只见她的眸子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一闪一闪的像是住进了星星一般。 他突然有些恍惚了，他好像很久很久没看到她眼里有光了，久到好像是那遥远夏天的事。 “你喜欢吃就多吃两块。”被他如此肯定，林岁岁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霍长征还真是捧场，又拿起一块蛋糕吃了起来，还顺便问她：“很喜欢做这些西点。” “嗯，喜欢。”林岁岁直接承认道。 “喜欢就去学。”霍长征叮嘱道：“回头买点什么东西送给成浩他媳妇，多少要交点学费，不能让人吃亏。” “我知道了。”林岁岁点点头，“咱赶紧吃饭吧。” 今天的饭菜都不错，又有戚风蛋糕做甜点，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豆包已经四岁了，我打算让他去大院的托儿所，你觉得怎么样？”刚把桌子收拾好，霍长征就说。 以前在生产队，孩子都是自己带的，很多人下地都背着孩子去。别说送去托儿所了，附近根本都有托儿所这玩意。 “其实我自己带他也是可以的。”林岁岁对于上不上托儿所这事，还是主要考虑儿子的感受，她问豆包：“豆包，你想去上托儿所吗？” 豆包想了想，说：“看妈妈，妈妈想我去就去，妈妈想我陪你，我就陪你。” “你妈有自己的事情去忙。”霍长征说：“他不小了，上托儿所除了可以交到朋友，过上集体的生活，还可以锻炼他的体质，整天把他保护起来是不行的，得多跟人接触，才能有抵抗力。” 只要他不出任务，他可以每天带豆包去锻炼个一小时，可这还不够，得把他推出去。 这些年林岁岁的确把豆包保护得太好了，因为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别人还有老人帮衬指点，而她却只有自己，不太敢摸索，最害怕就是他生病，渐渐就把他圈起来了。 她觉得霍长征说得挺有道理的，于是问豆包：“豆包，那你以后去上托儿所，等放学的时候，妈妈第一时间来接你，好吗？” “好哒！”豆包重重地点了点头。 达成一致意见之后，霍长征就去安排。 林岁岁给豆包做了一个小书包，又给他做了一套新衣服。他第三天就穿上新衣服，背上新书包去托儿所了。 托儿所就在大院内，走路十来分钟。 豆包对上学这件事很积极，一大早就起来，吃过早饭之后，就让林岁岁送她过去。 “行。”林岁岁把最后一口包子吃完，然后带豆包出门。 “我跟你们一块去。”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霍长征说。 “你不用回营里吗？”林岁岁怔愣了一下，道：“我自己可以送他过去，我认识路。” “我知道。” 他知道是一回事，也要跟着去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他要跟着去，林岁岁没有反对的理由，而且他能去，豆包更开心了，出门就是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傲娇的小模样像是要告诉全世界的人，他是既有爸爸的人既有妈妈的人。 林岁岁看着，眼眶不禁一热。 这些年她虽然把豆包保护得很好，可再怎么保护也管不了别人的嘴，豆包没少被人调侃，说他爸爸不要他了。 他虽然小，但都听得明白，而且他还懂事得很，只敢偷偷藏起来哭，生怕被她瞧见了，害她也跟着伤心。 “怎么突然哭了？” 耳边响起霍长征的声音，林岁岁才发现自己哭了。 “没有。”她慌忙抬手，正想去擦，他却先一步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 第17章 霍团长真是名不虚传的神枪手 这是林岁岁来随军之后，霍长征第二次给她擦眼泪了。 上回有方卫国打断才缓和了尴尬的气氛，此刻她却有点躲不可躲的境地。 “为什么哭了？”霍长征又问了一遍。 林岁岁侧头，躲过他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是豆包去上学，你舍不得了？”霍长征看她不说话，自问自答道。 “嗯，有点不习惯。”既然他帮自己想好答案，那她就顺势用上好了。 “妈妈，要不我不去上学了。”豆包听到妈妈舍不得自己，立马就抱住她的大腿道。 “那倒不必。”林岁岁觉得自己也哭得有些丢人，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道：“你今天不上托儿所，往后到了小学还是得上，还是上吧。豆包要学会独立，妈妈也要习惯没有你整天待在身边的感觉。” “对，儿子大了，你不能老黏着他。”霍长征对此表示非常赞同，并且贴心地表示道：“你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中午没事都尽量回去。” “不用不用。”林岁岁心想他在家她会更不自在，连连摆手道：“我就一时情绪上头，现在没事了，你忙你该忙的，不用管我了。时间不早了，咱还是赶紧去托儿所吧。” 她担心他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于是催促往前走，以转移话题。 果然，这话一出，父子俩都没话说了，继续大步往前走。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往前走，画面别提有多美好了，直接把身后两个女人的眼睛都亮瞎了。 “不说霍团长非常讨厌他媳妇吗？他这样子哪里是讨厌？分明喜欢得很。”胡秀英狐疑地说道。 “不害臊，光天化日在外头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叶玉霞一脸鄙夷地说：“林岁岁长得一脸狐媚，看着就像会勾引人的，这种女人就是不适合过日子。” “岁岁不适合过日子，难道是你家那个比男人还装的外甥女适合过日子吗？” 身后突然响起冷冷的声音，胡秀英和叶玉霞一转身，就看到方倩倩站在她们身后，正一脸轻蔑地盯着她们。 背后说人被逮了个正着，胡秀英和叶玉霞脸上都挂不住了。 胡秀英直接红了脸，尴尬得不敢接话，叶玉霞倒是恼羞成怒地回瞪方倩倩，“关你什么事？又不是说你。” “岁岁是我的好朋友，她被欺负了当然关我的事。”方倩倩懒得跟她绕圈子，“叶玉霞，你那外甥女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别说人人惦记的霍长征了，就算咱营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兵，也看不上她，我劝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你……”叶玉霞满脸通红，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办法，她的小心思被戳破了。 “你什么你？我劝你对岁岁客气点。”方倩倩冷笑道：“别看霍长征平时话不多，他年纪轻轻凭借自己的实力爬到这位置上，绝对是个狠角色。他一看就是把岁岁放在心尖上的，你别到时候做了什么蠢事，吃不了兜着走。” 撂下这句狠话之后，方倩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叶玉霞在原地抓狂。 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霍长征就回营里了，林岁岁本来想回宿舍，但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干，于是去找方倩倩。 不得不说，这是豆包长这么大，林岁岁第一次跟他分开。没了这个小跟班，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如果让她一直待在家里，她会受不了的。 于是，她一到成家就问方倩倩，“倩倩，你有想过工作吗？” “工作？打工吗？”方倩倩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打工就是去受气，我不想赚这个窝囊废，反正成浩养得起我。” “……” 她理直气壮得很，林岁岁也没法反驳。 虽然还没有跟成浩见过面，可就成家的布置以及方倩倩的吃住用度，也足以看得出来，成浩很宠她。 方倩倩有男人宠着惯着，可林岁岁没有，特别是一年后要离婚，在此之前，她希望自己已经开始赚钱攒钱了。 “那你知道咱这里有什么工作可以做一下的，我想上班。”林岁岁说完又有些自卑，道：“就是我没读过几年书，以前在老家也只干过农活。” “你为什么想上班？你家霍团长的工资待遇比我家成浩要高不少呢？”方倩倩不明所以，“霍团长看着也不像是对媳妇抠抠搜搜的人呀。” “他没抠搜。”霍长征算是非常大方了，林岁岁必须及时为他正名，“就是豆包去上托儿所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 “要是无聊就再生一个带带咯。”方倩倩调侃道：“你们应该会想多生几个吧。趁着你年轻，你要生就赶紧生，否则像我这样上年纪了，想生却怀不上。” 她都要离婚了，怎么可能会生孩子？不过这话不可能告诉方倩倩，不过听她主动提起生孩子的事情，她也好奇地问道：“你是结婚多久还没怀上的？” “一年多了。”方倩倩说。 “那你有没有去看医生？”林岁岁问。 “看了，没什么效果，现在是张医生那里喝中药调身体。”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方倩倩渴望，但也没到忘了自我的地步，“反正我就试试，要再不行就算了。以后没孩子，成浩跟我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咱俩就离了各自安好。” 林岁岁听着方倩倩这番言论，顿时瞪大的双眼。 这年头，女人如果生不出孩子就等于有罪，这种情况都是委曲求全，劝男人抱养一个，甚至让男人去外面找人生一个抱回家养，像方倩倩这么洒脱的，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她也挺潇洒的，不过那是她知道未来命运才做出的选择。 这再一次印证，方倩倩这个朋友值得交，三观跟自己非常相符。 “孩子这事情也是讲究缘分的，你别着急，放轻松，说不定就有了。”林岁岁宽慰道。 “我知道，就是有时候看人家怀孕跟吃菜一样简单，不免有些沮丧。”方倩倩问：“对了，你结婚多久怀上豆包的？” “……”这问题还真有些为难林岁岁了，她斟酌半天才开口，“我俩结婚第二天，他就回军营了，医生说我怀孕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得……你家霍团长真是名不虚传的神枪手，在生孩子这件事上也是一枪击中。”方倩倩故作调皮地说：“看来我要怀疑是成浩这狗男人不行了，我得让他得空去找霍团长请教请教。” “……” 第18章 很好看。 虽然知道这是方倩倩的玩笑话，不过林岁岁不得不感叹，这女人还真是太猛了，什么都敢说。 方倩倩也知道林岁岁不经逗，也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 至于找工作这事，她目前还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答应林岁岁会帮忙留意。 已经做了两天甜点，今天就不做了，毕竟家里再不缺吃喝，这年头又是糖又是鸡蛋又是牛奶地做，哪家的条件都经不起这样捣鼓。 不过不做甜点，但可以做衣服。方倩倩想起林岁岁上回在县城买的布料，便提议道：“咱俩今天做衣服吧，我家有缝纫机，你去把布料拿过来。” 林岁岁当然支持，因为她还想多给豆包做几身新衣服，让他穿得大方整洁地去托儿所。 “我看你家豆包的衣服都挺新的，你不是刚给他做了一套吗？这回做一套就好了，剩下的给你自个儿做。”方倩倩说：“你别整天想着别人，要对自己好点。我都已经想好给你打什么版了，绝对好看。” 方倩倩对自己这么上心、热情，林岁岁也不好再拒绝了，而且她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做新衣服，她点点头道：“我不懂款式那些，你帮我看着办。” “你不懂没关系，我最懂。”方倩倩激动地说：“咱今天做个秋季的套装，短款小西装和百褶中裙，包你穿出去时尚又好看。” 林岁岁还真不太懂什么小西装和百褶裙，不过她信任方倩倩，她说好就照着办。 方倩倩把她上回买的藏蓝色布料拿出来，先给她量尺寸，然后拿起粉笔和尺子开始在布料上刷刷打版。 林岁岁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提出疑问：“这衣服会不会太小太短？” “不小，你之前的衣服都太大了，你身材这么好，天天披个麻袋，简直暴殄天物。”方倩倩小嘴不停叭叭，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你信我，绝对好看。” “好，信你。” 她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等版打好之后，缝纫就由她负责了。 当年她跟霍长征结婚后不久，他给她寄钱的时候寄回来了一张缝纫机的工业券，她就买了一台缝纫机，这么些年给豆包做了不少衣服，所以缝纫机用得很不错。 她坐在缝纫机前一边踩一边缝，方倩倩在关键位置给她提醒。 等小西装缝好之后，方倩倩拿起来看了看，赞美道：“你真是生了一双巧手，不仅仅学做甜点快，就连车工也很好。” 林岁岁对自己的车工挺有信心的，就是这小西装在她看来的确小，她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够我穿吗？” “当然够。”方倩倩说：“赶紧的，把百褶裙做好之后，还得做件白衬衫搭配一下。” 林岁岁觉得给自己又做衣服又做裙子，已经够费布料了，现在又来一件衬衫，实在过于奢侈。不过转而一想，既然做了，那就做个彻底。 两个人在缝纫机前忙活了一早上，总算把这套衣裙给做好了。 “你赶紧试试去，让我看看成果。”方倩倩一脸兴奋地说。 女人天生爱美，林岁岁也不例外，她也很期待，只是这时大门却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还是林岁岁第一次见成皓，他身材魁梧，面容俊朗，离得有些远，她瞧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当他走近，看见方倩倩的那一刻，眸光中的温柔显而易见。 “回来了。”看见他回来，方倩倩才意识到已经是中午了，想起他还没见过林岁岁，立刻介绍道：“这是岁岁，霍副团长的媳妇。” 成皓转头看向林岁岁，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敬意，他点了点头，恭敬地喊了一声：“嫂子好！” “成营长，你好！”林岁岁也知道饭点到了，自己不该再打扰，于是寒暄了两句就匆匆告辞。 方倩倩爱做甜点，但不怎么爱做饭，只要成皓中午回来，他都直接去食堂打饭，现在看到他手里的两个饭盒，也没再留林岁岁，毕竟没做午饭，不好招待人家。 林岁岁带着新做好的衣裙回了宿舍，本想拿上饭盒去打饭，可新衣裙有着魔力，让她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干了。 她先把衬衫换上，然后再穿上百褶裙，紧接着按照方倩倩的说法，把衬衫扎在百褶裙里面，最后拿起小西装，正想往身上穿的时候，大门就被推开了。 霍长征说中午回来，她以为是句玩笑话，他回来想看下她吃饭没有，没想到她却穿上了新衣。 四目相对，他们皆是一愣。 方倩倩今天打版的时候是完全按照林岁岁的尺寸来打的，所以衬衫非常贴合她的身材，特别此刻衣摆还扎到裙子里面，完全把她高挺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身勾勒出来。 “我……我……这衣服……好像太小了，裙子也好像……太短了……” 霍长征看着她的眼神非常炽热，让她浑身不自在，有点像做了错事一般，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去找件宽松的衣服套一套，还是把裙摆再往下拉一拉。 “很好看。”霍长征喉结滚了滚。 “……什么？”林岁岁一时懵了。 霍长征目光锁着她，重新说了一遍，“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是……是吗？”林岁岁的脸顿时红了，抓着头发小声道：“是倩倩帮忙做的。” “做得不错，回头我去弄点布票回来，你多做几身新衣服。” “这倒不必，有一身新的就可以了。”林岁岁连连摆手，“回头有新布就给豆包做几身。” “我看豆包的衣服不少，小孩子长得快，等不够穿再做也不迟。”霍长征坚持，“你不用总想着什么好东西都给他留着，该给自己做的时候就给自己做。” 无论这话是真心还是客套，反正林岁岁觉得他还挺有良心的，不过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让她觉得很局促。 “你吃过午饭了吗？”林岁岁问。 “还没。” “我也没吃，要不你去食堂打一下饭。” “……行。” 霍长征拿着饭盒出门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林岁岁已经把新衣服换下。 两人坐在小桌子前面对面地吃着饭。 林岁岁小口小口地慢慢吃着，而霍长征这顿饭明显吃得有些着急。 他吃完之后就去洗自己的饭盒，等林岁岁吃完，又直接“抢”过她的饭盒。 等他把饭盒洗干净回来之后，他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对她说：“睡午觉吧。” 第19章 团长，嫂子在这里，你快过来。 晚上有豆包隔在中间，林岁岁睡觉都心有戚戚，现在让他们两个单独睡两张拼在一起的单人床上，约等于同床了，她可不行。 “你睡吧，我跟倩倩说了，吃完饭就去她家。” 林岁岁说着，也不管霍长征什么反应，直接拉开门就出去了。 随着“嘭”的一声，霍长征看着紧闭的大门，随后自嘲地笑了笑。 出门之后，林岁岁一直脚步飞快地往外走，就差跑起来了。 她是知道霍长征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但让她单独跟他待在一块都紧张，更何况躺在一起，就算一人一个角落，都不合适。 成皓回来了，林岁岁不可能去打扰方倩倩，最后慢悠悠地就来到自家的房子，看看有什么可以收拾一下的。 只是现在家里一点家具都没有，她想收拾都无从下手，最后犯困了，就直接靠着墙边坐下，抱着膝盖，慢慢就进入了梦乡。 “林岁岁，你为了达到目的，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霍长征脸色潮红得不正常，眼神厌恶地盯着她，“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就成全你。” 他伸手把她拉入怀里，低头就狠狠吻住她的唇。 说是吻，更像是撕咬，她甚至能感知到口腔里的血腥。 在她身体被撕裂的那一刻，她的心也似是被撕开了一般，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滑落，一滴又一滴。 手背感觉到有湿润的感觉，她蓦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子，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梦了，还梦见了以前的事情。 她抬手摸了摸脸上的泪水，自言自语地嘟囔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哭的？林岁岁，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些事就根本不是事。” 豆包下午四点半放学，林岁岁四点钟就过去了，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才看到豆包被老师牵着走出来。 “妈妈。”豆包一眼就看到了林岁岁，松开老师的手就朝他跑过去。 “豆包。”林岁岁把豆包抱起来，问：“今天上学开心吗？” “开心。”豆包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哭哦，只是还是会想妈妈。” 这小子还真是会说话，既表明了自己很坚强，又把妈妈哄得心花怒放。 果然，林岁岁听到他这句话，顿时笑靥如花，“豆包真棒，明天继续保持。” “老师，今天麻烦你照顾豆包了。”林岁岁跟老师道谢。 “你客气了。”老师笑眯眯地说：“豆包是个聪明的孩子，同学们都爱围着他转。本来有几个还没适应上托儿所的小朋友，被他带动一块玩就忘了要找妈妈了。” “哇，咱豆包这么厉害呀！”听到儿子被表扬，林岁岁也毫不犹豫地夸奖儿子，“等会去食堂给你打只大鸡腿。” 这个点去食堂有些早，不过林岁岁懒得跟豆包回宿舍又跑出来，于是带着他先过去等开饭。 “豆包，咱们先去那边坐着等。” 进了食堂，林岁岁就拉着豆包往就餐区走，却听到不远处有一道焦灼的声音。 “老李，不好意思呀，我这必须马上赶回老家去，打菜的事情麻烦你找个人先顶我几天。”黄水兰一脸为难地跟对面的光头男人说着。 “没事，你放心回去吧，你的工作我会安排好的。”李长龙宽慰道：“虽然是伤心事，但难得回去一趟，你多待两天，这里有我。” “太感谢了，那我先走了。”黄水兰说着，转身就急匆匆地走了。 林岁岁虽然不知道黄水兰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她的岗位暂时空下来了。想起自己想工作，顿时觉得这份临时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好！”李长龙刚转身，就看到林岁岁站在自己面前，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作为霍长征的媳妇，林岁岁最近可谓是大家讨论的焦点，他也知道她，于是笑了笑，问：“是想打饭吗？还得等会。” “不是。”林岁岁鼓起勇气道：“我刚才听到黄嫂子说有事要回老家，食堂缺一个打饭的人，我想问一下，我能去吗？” 李长龙没想到她竟然来“应聘”，想着现在的确缺人，于是点头道：“可以，不过就是十天半月的事情，等水兰回来，就不能让你继续干了。” “我知道的。”林岁岁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成功了，连连感谢，“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好。”李长龙说：“那你现在跟我来，我跟你说说怎么打。” “行。”林岁岁正要跟上去，想起豆包，就朝他那边看过去，不料豆包朝她甩了甩手，“妈妈，你去吧，我坐在这里乖乖等你，哪里也不去。” 李长龙看他这么乖巧，不禁赞叹道：“岁岁，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呀，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了。” “他的确挺让人省心的。”夸她其它可能会谦虚一下，但夸她儿子，必须自豪。 打饭菜其实很简单，就是先收票，然后根据票量称出饭菜，打给买饭的人就好了。 由于食堂是限时开放的，来吃饭的人又多，所以开了五个窗口。如果少了一个人，的确会影响速度，可能就耽误战士们吃饭了。 很快就到了食堂开放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打饭。 林岁岁也迎来自己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位小战士，等他点完饭菜，她接过票检查一番，然后打称，最后打到他的饭盒上，就这样成功完成第一单任务。 这功夫不难，她就怕自己紧张，如今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越干越顺利，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要一个青椒炒肉，还有……”方卫国正点着餐，余光突然瞥到里面的打菜“阿姨”，顿时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林岁岁也没留意到方卫国，这会儿才笑了笑，道：“黄嫂子回老家了，我在这里顶几天。” “原来这样，听说豆包去上托儿所了，你有点事做也是好事……”他正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朝身后喊道：“团长，嫂子在这里，你快过来。” 林岁岁：“……” 第20章 团长，你用不用这么护短呀? 林岁岁主动去求这份工作，其实最大的心理障碍是会遇到霍长征，毕竟不知道他对自己出来打工是什么态度。 而且她存了一份侥幸之心，想着这么多个窗口，或许他看不到自己，可现在被方卫国这么一吼，他不可能不知道。 “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林岁岁做好心理准备，霍长征已经走到窗口面前，看着她问道。 她抬头对上他的眸光，一时瞧不出他什么态度，便老实回答道：“黄嫂子回老家了，我来顶几天。” 霍长征听完也没说什么，又问道：“豆包呢？” “豆包就……” 不等她回答，一道奶萌奶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爸爸，我在这儿。” 霍长征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豆包正仰着头看他。 他把豆包抱起来，问：“吃饭了没有？” “还没，等妈妈下班再吃。”豆包乖巧地说。 “好，咱一块等妈妈下班。”霍长征说着看向林岁岁，“你先忙，我带豆包去操场玩一会。” 看他这态度应该是默认她在这里上班，林岁岁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行，要是你们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不饿。” 父子俩的声音同时响起。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了一片起哄声。 平时在霍长征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小战士都大着胆子调侃道：“嫂子，咱团长就等你一块吃。” 林岁岁不经逗，被这么一说，小脸顿时爬上了一层红晕。 “别欺负你嫂子。”霍长征一记眼神扫过去，“你们都排这条队干嘛？都把你嫂子累坏了，去隔壁排队去。”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大伙闹腾得更厉害了。 “团长，你用不用这么护短呀？” “就是，咱也是在支持嫂子的工作。” “……” 林岁岁的小红脸彻底红到了耳根，最后还是霍长征一句“不饿就去负重跑十公里”，才让大伙消停。 等他带着豆包离开之后，小战士们对林岁岁还算很客气，一个个安安分分地点菜打饭。 食堂就开放一个小时，林岁岁这一天上班也没出什么岔子，顺利下班了。 下班前，她打了两份饭。现在到底算是食堂的临时工，同样的票，比起平时打的分量肯定要多些。 “明天早上六点半就过来，然后中午十一点半，晚上五点半。”李长龙把上班时间跟她捋了一遍，看着外头的天也黑了，便让她先回去。 刚跟霍长征结婚的时候，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正盛，她就不敢出门上工，反正他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不少钱和票。等后面事情渐渐淡了，她发现自己怀孕，因为担心太操劳影响孩子，就索性继续待在家里。 这一待，就是五年。 今天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上班，虽然只是一份临时工，但她特别有成就感，有种自己也能赚钱的自豪感。 她端着两个饭盒往操场那边去，远远就看到父子俩一前一后地在绕圈跑。 不得不说，霍长征虽然对她不怎么样，但对土豆还是非常不错，有耐心。当然，她也知道，这还得是他还没成为后爸才有的待遇。 “妈妈。”眼尖的豆包一眼就看到了林岁岁，直接转了个弯朝她这边跑来，霍长征随后就跟上。 “妈妈，咱们要回家了吗？”豆包脆生生地问。 “是呀，咱回家吃饭去。”说着，她看了霍长征一眼，“回去吧。” 霍长征点了点头，一家三口转身就往宿舍走去。 “累吗？”霍长征突然问道。 “不累。”林岁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连忙回答道：“就一个小时，很轻松。” 这句话过后，他们就没有说话了，反倒是豆包开始津津有味地说着在学校发生的趣事，时不时把他们逗笑。 夜幕降临，但掩盖不住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 回到宿舍也快七点了，林岁岁知道豆包肯定饿了，连忙打开饭盒让他先吃。 “妈妈，今天的饭菜特别好吃。”豆包一边鼓着嘴巴一边说道。 “是吗？这些菜你之前不都吃过了吗？难道是今天大厨发挥得特别好？”林岁岁好奇地问。 “不是，是因为今天的饭菜是妈妈打的，所以特别好吃。” 小家伙嘴巴这么甜，直接把林岁岁逗笑了。 霍长征看着满脸笑意的林岁岁，又瞧了瞧正在卖力吃饭的豆包，觉得这小子还真不是盖的，竟然这么会哄人。 “好吃就多吃点。”林岁岁宠溺地看着豆包，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问霍长征，“对了，我早上六点半前得到食堂，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帮忙送一下豆包去托儿所。当然，你没空也没关系，我把他带去食堂，等结束了再送他去上学。” “明天可以，但后天之后就不行了。”霍长征说：“我后天要出任务，得十天半个月。” 林岁岁一听，连忙道：“你的工作最重要，还是我先带他一块去食堂吧。” “反正明天不用你操心，后天再带他过去。”霍长征说完，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像在等她说话。 林岁岁被盯得有些莫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顺着他的话说道：“行，明天就麻烦你了。” “林岁岁。”他突然语气严肃地喊了她一声，她以为自己犯什么错了，心不禁抖了抖，怯怯地问：“怎……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老说麻烦我，豆包也是我儿子，我不需要你这么客气。” “……”原来是这种小事，林岁岁的心顿时安了下来，“好，下次不这么客气了，赶紧吃饭吧。” 霍长征：“……” 晚上八点半，林岁岁如常带着豆包睡觉。 他们躺下不久后，霍长征也识趣地关灯了。 林岁岁轻轻地拍着豆包，很快就把自己拍得昏昏欲睡，突然，霍长征的声音在漆黑中响了起来，“我出任务，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她乍然清醒，只是她不懂他为什么说这句话。 不是说军嫂要有军嫂的自觉和担当，对于男人的工作是不能问的，因为很可能涉及机密，她自认为做得很好。 可他又让她说点什么，是不是作为军嫂，在男人执行任务之前都要说点什么。 要是这样的话，他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干嘛非得让她猜，还说什么“女人心，海底针”，她看男人心才是。 她苦思冥想半天，总算挤出一句，“你一路注意安全，我会照顾好豆包的。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第21章 今晚就在这边睡 虽然房内一片乌漆墨黑的，他们中间还隔了个豆包，但林岁岁总有种霍长征生气的错觉。 不管了，明天还得上班，要早点睡觉。 因为惦记着明天要早起，林岁岁这晚睡得不是特别踏实，听到鸡鸣叫的时候就醒了。 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老实说，现在跟霍长征住一个屋真的很不方便，平时基本都是他早出门还好，她可能等他走了孩子后换衣服，可现在只能在被窝里换。 好在现在天还没亮，父子俩也还没醒，她偷偷摸摸地把衣服换好之后，就起床洗漱。 等把所有都收拾好还没到六点，但她还是出门了，提前一点总比迟到要好。 她轻轻把大门打开，又轻轻关上。 随着一声轻轻的“啪嗒”声，黑暗中一双眸子睁开。 霍长征盯着大门看了半晌，最后轻叹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昨天上了一个小时，林岁岁今天上岗明显轻松起来。六点半一到，食堂的人就多起来，她手脚利索地开始忙起来。 李长龙在一旁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本来以为霍长征这个媳妇娇滴滴的，做起事来会手忙脚乱，没想到上手得这么快。 如果食堂有其它空缺，他还想把她留下来。 林岁岁一直忙到快七点半的时候，霍长征才来吃早饭。 “你要吃什么？”她问。 “你看着办就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题林岁岁真的会。 在他还没去当兵，她就问过他这个问题。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她竟然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她真不喜欢自己记性这么好。 她本来还想装不记得，可对上他略带“威胁”的眸光，她又担心把他得罪了，最后直接给他打了三个肉包子和一番稀饭。 没错，他就喜欢吃肉包子。 霍长征满意地接了过来，然后直接赖账，“你回头把票补上去。” “……” 他吃饭很快，更何况也没多少东西，等林岁岁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回营里了。 她吃过早饭也打算回去，不料走到半路碰到一个匆匆朝她跑来的小战士，“嫂子，门口有两个男人拉了一些家具过来，说是送你家去的，能让他们进来吗？” “对，麻烦让他们送到家属院17号房子那边。” 林岁岁交代完之后，便立刻往家属院的房子走去，她要先打开门等工匠。 她本来以为家具还得过几天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就送过来了，不过等她看到工匠父子俩的时候，才发现只是送来两张床和一个茶几。 “这几样已经做好了，所以就先给你送过来，反正都要送几回的。”工匠师傅说：“你看看这两张床分别放哪个房间，咱等会就给你装好。” 这屋子里面一共有三间房，有两间大点，一间小点，林岁岁打算小的以后做杂物间，大的就她跟豆包一间，霍长征一间。 她现在是寄人篱下，当然不好鸠占鹊巢，所以最大的那间肯定得给霍长征安排。 至于床，她本来打算跟豆包睡一米五的，可上回霍长征好像嫌一米二的小了，那就把一米五的给他吧，她跟豆包睡一米二的也不会太挤。 她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工匠之后，工匠父子俩就开始搬床板进去组装。她不懂，也就不盯着了，加上今天还把储物柜送过来了，她可以把之前买的东西收拾进去。 工匠父子本来就是熟手，加上两个人合作，所以两张床很快就装好了。 林岁岁把两张床和一个储物柜的钱结给他们，也就到点去食堂上班了。 霍长征开了一早上的会，等散会的时候，他的直属领导季红旗季团长把他叫住了，“这次任务艰巨，今天下午事情不多的话，提早两个小时回去陪陪媳妇孩子。” 一旁的孙明阳跟霍长征同一批入伍，虽然现在级别比他低一点，是个营长，但对他一点都不客气，听到季红旗这么说，立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领导，你真是善解人意呀，知道长征媳妇来了，让他早点回去。” 说着，他朝霍长征挑了挑眉，“你今晚悠着点，别等会太累睡过头，错过集合时间。” 都是男人，而且都是结了婚的男人，这话什么意思，大伙都懂。 话音刚落，大家都不怀好意地笑了。 至于被调侃的霍长征还是往常那副冷静的面孔，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握了握拳。 林岁岁觉得霍长征都是踩着点来打饭的，这不，她准备下班了，他才来吃饭，于是两人就这样在食堂面对面地吃上饭了。 “你等会回宿舍吗？”霍长征边吃边问。 “不回了。”林岁岁说：“工匠今天送来了大床和一个储物柜，我趁有空就收拾一下。” 霍长征听到这话，突然顿了顿，然后又听到她说：“对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就是咱新家能不能修个洗澡间。”林岁岁说：“洗手间太小了，在里面洗澡不方便，但我实在不习惯去澡堂。” 最近她洗澡，基本上都是下午宿舍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洗的，但没有排水，很不方便。不过宿舍小没办法，但家属院的房子够大，多修一个洗澡间不是问题。 “行。”霍长征没有犹豫，道：“我明天就要出门，忙不上这事，我交代方卫国去办，到时候你给他开下门就行，其它什么都不用管。” 林岁岁不是没干过重活，但修房子这事的确不懂，他能安排人过来肯定最好，她点点头，道：“好，不过老是麻烦方同志，等住进去了，咱找机会请他吃顿饭。” “不用这么麻烦，这是他将功补过的机会。”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 “……”林岁岁听着这话，突然想起方卫国前些天被罚负重跑的事情，估计他的“过”跟这件事有关，不过她也没细问，他工作上的事，她得有不过问的自觉。 两人吃完午饭之后就离开食堂了，林岁岁去家属院，她以为霍长征回宿舍，没想到他却跟了上来，“我也去瞧瞧。” “……行。”人家的房子还没去参观过一次，她没理由不让人家去。 家属院的房子布局都差不多，霍长征之前去过战友家，所以新家对他来说还挺熟悉的。 他们绕了一圈，把洗澡间的位置确定好，然后再走到里屋去。 “这床都装好了？”霍长征看到最大的房间放了大床，次大的房间放了小床，还挺满意的。 “装好了，只要铺上床单就可以睡了。”林岁岁说：“床铺我准备了一些新的，到时候把宿舍那边的搬过来，也够用了。” “既然这样，咱等会就回去收拾，今晚就在这边睡。” “……” 第22章 这里是我全部的家当，不给你还能给谁? 林岁岁一时懵了，反应过来便说：“这边的家具还没配齐，住着不方便。” “床不是已经到位了吗？难道宿舍那边就住着方便？”霍长征反问道。 “……”这话好像挺有道理的，在宿舍还得跟他住一屋，在这边还能实现一人一间房。 她怎么没想到呢？早就应该这样。 “好。” 两人应下之后，就一起回宿舍搬东西了。 宿舍的家具是组织的，他们不能搬走，剩下的东西也不算多，霍长征让方卫国把吉普车开过来，一趟就把全部东西拉过去。 折腾了半天，霍长征也到点回营里。他本来想留下来帮她，但的确有工作需要交代，于是先行回去了。 现在家里除了一个储物柜，没有衣柜摆放衣服被子那些，林岁岁就先把床铺整理好，然后再把衣服搁在床边，等过几天就可以直接收进衣柜里。 等收拾好，她也到点去上班了。她本来打算先去接豆包，不过霍长征说今天由他来接，她也乐得清闲。 在食堂忙了一个小时，她就拎着饭盒回去了。 她一时忘了现在搬了新房子，还往宿舍那边走了一小段路，等反应过来之后才调头回去。 “爸爸，你看看这里，我弄得怎么样？” 才走到门口，林岁岁就听到豆包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她抬头看了看，只见屋内的一丝光亮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她迎着黑夜走了一路，有一个叫“家”的地方，正点着温暖的光芒在等她回家。 她有一瞬的恍惚，好像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触手可及一般。 “还行。” 霍长征回应的声音也从里面传出来，似是一道冷风一般，瞬间把她吹清醒了。 瞎想什么呢？她注定是霍长征人生中的过客，还是好好报名，一年后开始只有自己和豆包的新人生吧。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正拿着大小两个锄头在松土。 “妈妈，你回来啦！” 豆包立刻扔下手中的小锄头，朝林岁岁跑去。 林岁岁把他接住，问：“你跟爸爸在忙什么呢？” “爸爸说开一片地，咱可以在家种蔬菜。”豆包邀功道：“我也有帮忙哦！” “豆包真乖！”林岁岁说着，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回头想喊霍长征吃饭，不料他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她被盯得一脸莫名，“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干的比豆包要多多了。”霍长征语气难掩委屈。 “……”这男人是要跟小孩子比较吗？林岁岁以为是一种错觉，可他看自己的眼神越发委屈起来，她最后没办法，只能朝他竖起大拇指，道：“你很棒！” 说完，她也不管他发什么神经，抱着豆包直接进屋去了。 家里还没有桌椅，不过霍长征今天先把宿舍的搬过来用了，否则他们三个今晚还得蹲着吃饭。 晚饭过后，霍长征主动把饭盒拿去洗了。不得不说，在洗碗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很积极的，一般都不用林岁岁动手。 “豆包，你自己在家玩一会儿，妈妈去澡堂打两桶水回来洗澡。” 她刚说完，就听到霍长征说：“我已经把水烧好了，你兑点冷水就好。” “你烧水了？”林岁岁讶异，“咱家没有柴呀。” “有了。”霍长征说：“在外头的柴房里，那个量够我出任务这段时间用了。” “真的。”林岁岁边说边走到柴房一看，果然看到里面垒了半屋子的柴，就她最近在食堂打工不用做饭，这量用上一两个月都没问题。 她本来还想着明天问问方倩倩附近有没有地方捡柴或者买柴，没想到他都给安排好了。 老实说，真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谢啦！”林岁岁开心地回到屋里，对霍长征说。 霍长征瞪了她一眼，说：“谢什么？这我家我也有份。” “……”也有道理，虽然只有一年时间，但目前他的确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承担一部分家务活也是应该的。 结婚这些年，或者从六七岁开始，家务活一直缠着她，像是甩不掉的膏药一般。就算习惯了，但难免会感觉累，如今有人分担，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霍长征烧的热水量很足，而且他习惯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澡，所以这一大锅热水由她跟豆包独享。 她给豆包兑好温水之后，就让他在房间里面洗了。 这个小家伙现在是不能让妈妈看他的私密部位一点点。 等豆包洗完就轮到她了，因为水量足，她今晚还把头给洗了。 “豆包，你要睡觉了吗？妈妈今晚得绞头发，会晚些。”林岁岁正说着，霍长征就走了进来，问：“我那个行李箱，你放哪里了？” “放在隔壁房间。” 他今天从衣柜里收了一个行李箱出来，林岁岁没敢打开整理，就直接搁他房间了。 “那你跟我过来一趟。” 霍长征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林岁岁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只能先跟过去。 “这些以后都交给你保管。” 霍长征从行李箱里面拿出一个铁皮盒子，林岁岁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什么东西呀？” “打开看看就知道。” 林岁岁依言打开，然后看到里面有一个存折以及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这存折要给我保管？”林岁岁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这里是我全部的家当，不给你还能给谁？” “……”这话说得她都有压力了。 老实说，霍长征这些年在钱财上面没有刻薄她，她自己也有个小金库，这算是她离婚以后的底气。她爱财但并不贪心，她可不能把他的家当都拿了。 看她没有要接的意思，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直接把铁盒塞到她怀里。 还真没见过因为你不收钱而生气的，林岁岁也不跟他推脱了。反正他也说了，是保管，那就等离婚之后再还给他。 “那我先收着吧。” 看她把铁盒收下，他的脸色才缓了缓，道：“里面的钱，你喜欢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问我。另外，那个小布包里面有个金镯子，是我妈留给她儿媳的，不过这年头不能戴，你收好就行。” “……” 他的这番操作，真有点把她当媳妇看的意味。 换做是以前，她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现在只觉得为难，因为她实在不想帮宋晓保管东西。 算了，合着就是找个地方放好，大院的风气跟农村不同，她也不怕被翻出来。 “我找个地方收好，如果你要用，可以随时跟我说。”她说完，就捧着铁盒出去了。 等她回到小房间的时候，豆包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给他盖好被子，然后继续绞头发。 她的头发很长，打理起来不方便，可她不愿意剪短，因为这一头又黑又直又顺的头发，她自己很喜欢。 好半天，头发终于干了，她把拿出去晾。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霍长征从隔壁走了出来。 “豆包睡着了？” “睡着了，我也准备睡了，你早点休息。”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就听到他问：“那张单人床，你俩不挤吗？” 她估摸他因为自己独享一张大床不好意思了，于是立马说道：“一点都不挤，你安心睡大床好了。” “……” 第23章 整个人被圈入怀里。 这天晚上霍长征睡得并不安心，或者说是身心烦躁得有些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就要集合，他五点半就起来了。 刚把自己收拾好走出房间，就看到林岁岁从院子的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瞧见他就说：“这个点食堂还没开早饭，我做了些糖糕，你要是不赶时间就在家吃完再出门，要是赶时间，我给你包好，带在路上吃。” 对于给他做早饭这件事，也是她昨晚临时起意的。 现在好歹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他对她还算照顾，他如今要出任务，虽然她知道他作为男主肯定会平安回来，但还是做个糖糕略表心意。 毕竟他们就算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也是搭档了。 霍长征本来心里挺堵的，现在看到她手里的糖糕，顿时不堵了，好像还没吃，心就甜了。 “我带上吧，快来不及了。”霍长征说。 “行，我现在给你包好。” 林岁岁去给他包糖糕，他则去院子里洗漱。 等他洗漱好回到屋里的时候，豆包已经起来了，正缠着林岁岁撒娇要抱抱。 她也是宠他的，二话不说就抱起来，想起霍长征准备出门，便把豆包抱到他跟前，说：“豆包，爸爸要出门几天，你跟爸爸说再见，一路平安。” “爸爸，你要出门很多天吗？”豆包这会儿清醒了很多，一双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霍长征。 “十天半个月，很快就回来，你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多帮妈妈干活，知道吗？”霍长征摸了摸豆包的脑袋瓜，轻声叮嘱道。 “我会的，你放心好了。” 豆包说完，霍长征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抄起桌边的糖糕，然后抬头看向林岁岁，正想跟她也叮嘱几句，就听到豆包撒娇道：“爸爸，你出门这么多天，你不用抱抱我跟妈妈吗？” 话音刚落，霍长征和林岁岁皆是一怔。 林岁岁意识到儿子说了不该说的话，正准备开口，却发现整个人被圈入怀里。 虽然中间隔着豆包，但不妨碍她感知他灼热的气息，他贴在她后背上的双手像是烙铁一般，让她的后背发烫。 “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他在她耳边低语，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上，让她的耳朵瞬间热了起来。 他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很久，只是他离开的时候，唇瓣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如同一股电流穿过她的身体。 直至他的背影被开了又关上的大门隔绝，林岁岁才回过神来。 “妈妈，你的脸怎么这么好？”豆包一脸不解地看着林岁岁，“你生病了吗？” “……”就算此刻没有照镜子，林岁岁也知道自己全身红得如同一只被煮熟的大虾，只是不能告诉儿子原因，“没……没有，可能衣服穿多了，热。好了，你赶紧换衣服洗漱，妈妈要去上班了。” “好哒！” 豆包从她身上下来，她一个人坐在堂屋，抬手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跳。 这次任务艰巨，但霍长征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过，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了。 等他去到集合点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等列队报好数，战士们就纷纷上车。 他也坐上了副驾驶，跟孙明阳一块。 “还没吃早饭吗？” 孙明阳看他掏出一包糖糕，随口问道。 “嗯，起晚了，没来得及吃。”霍长征也状似随意地回答道：“岁岁给我做了些糖糕，就直接带在路上吃。” 孙明阳听到“起晚了”，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体力不太行呀，就算一晚上也不应该起晚了？” “滚。”虽然自己昨晚什么没干，可被人质疑实力，霍长征的脸还是黑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有必要较真吗？”孙明阳马上认怂了，伸手就要蹭一块糖糕，“我尝尝弟妹的厨艺。” 虽然孙明阳的位置比霍长征低，但他年纪大些，私下自认是大哥。 “一边去。”霍长征吝啬得很，直接把糖糕护在怀里，“我媳妇给我做的，没你的事。” “啧啧啧……”孙明阳一脸鄙夷，“霍长征，咱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分享过，现在你媳妇做的糖糕，是一块都不肯让我尝了。我看你不是没来得及吃，就是想拿到我面前炫耀。” 对于他的控诉，霍长征也没否认，只说：“你有本事让你媳妇给你做。” “……” 林岁岁不知道霍长征这么幼稚，她等豆包收拾好，就匆匆带着他去食堂上班了。 豆包依旧很乖，自己在一旁安安静静吃早饭等妈妈下班。 就一个小时的班，而且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林岁岁一下班就带着豆包去托儿所，回来的路上却碰到方卫国。 “嫂子，我正想找你呢。”方卫国走到她跟前就说：“团长已经跟我说了建冲澡间的事了，人我也安排好了，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的。”林岁岁没想到方卫国效率这么高，连忙应下，道：“到时候我给你们开门，你们忙活，我去上班也不影响。” “好，咱们明天早上六点钟到，赶在你去上班之前。”方卫国说：“尽量一天内完成任务。” “好的，这回麻烦你们了。”林岁岁感激道。 “没事，应该的。”方卫国摆摆手道：“对了，团长已经交代我了，他不在营里的这些天，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 林岁岁没想到霍长征安排得这么周到，心里忍不住感动了一下，她应下，但心里认为，当然是不用麻烦别人就不要麻烦别人。 再次跟方卫国道谢之后，林岁岁就回家去了，只是她没想到，短短的一段路，路上能遇到这么多人。 当她看到宋晓双手环胸地站在不远处，就知道她今天是专门来等着自己的。 “林岁岁，咱聊两句。”宋晓傲娇地抬着下巴，不可一世地说。 “我好像不认识你，跟你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 第24章 硬刚 自从知道自己在这本书的结局之后，林岁岁对霍长征的期待是和平相处到离婚那一天，目前来说还是保持得不错的。 至于宋晓，林岁岁则采取回避政策，能躲则躲，免得被她的光环伤了。 她说完就要越过宋晓离开，可宋晓明摆着来蹲她的，哪会轻易放过她。 “你给我站住。”宋晓抓住林岁岁的手腕，“你知道长征哥如今是咱营里最有前途的一名军官吗？” “不知道。”林岁岁知道霍长征将来会很厉害，但目前厉不厉害，她还真不是很清楚。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宋晓一时都被噎住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长征哥一定可以越走越高，但前提得有一位可以帮助他的贤内助，你分明就不是。” 林岁岁就算再笨，但也听明白宋晓的潜台词，不就是想说自己才是能助霍长征往上爬的贤内助吗？ 听得懂是一回事，该怎么面对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她现在的处境是不能没了霍长征这个保护罩，当然不会直接把他推给宋晓。 “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人，能走到今日这个位置，靠得是真本事。这里是部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提拔一个人肯定是看个人的本事。你这样说，到底是在侮辱组织，还是觉得霍长征只能吃软饭呢？” “……” 林岁岁这番话把宋晓堵得哑口无言，二选一的选项，无论选哪个都是死路。她既不能对组织不敬，更不能嘲讽她最爱的霍长征吃软饭。 看她气得说不出话，林岁岁也没“恋战”，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越过她就溜之大吉。 “你……你……” 宋晓看她要走，想反驳她，可磕磕碰碰却反驳不了半句。 她本以为林岁岁是个没有脑子的村妇，万万没想到是这般牙尖嘴利，直接把她说自闭了。 林岁岁离开的时候腰背挺直，走出了从容不迫的气势，等拐了转角，她才捂住胸口，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刚才反驳宋晓的话，都是她之前在农村，听人批判的时候说的大话，她“换汤不换药”地改了一下，实在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不过，她没想过这个宋晓这么难甩掉，她刚回到家，这女人就找上门了。 “林岁岁，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宋晓叉着腰，对着林岁岁就要开骂，只是还没开口，就被一道凌厉的男声打断。 “宋晓，你来这里干嘛？” 林岁岁和宋晓闻声，纷纷抬头朝不远处望去，就看到顾城大踏步地朝她们走来。 今天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了，林岁岁看着宋晓和顾城这两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同时找上门，头都大了。 她合理怀疑，他俩是挑着霍长征出任务，专门找茬来的。 “我来这里干嘛与你无关，你赶紧给我滚。”宋晓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顾城走到她跟前，双手叉腰，冷哼一声，“宋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我劝你不要找林岁岁麻烦，否则长征回来，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宋晓气得直接指向顾城的鼻子，“你如果敢跟长征哥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如果敢欺负林岁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就敢跟霍长征说。”顾城丝毫不退让，“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也要认清林岁岁的身份，她才是霍长征的媳妇。女人要学会自爱，别到头来把你爸妈的脸丢光了。” 宋晓本来以为能给林岁岁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现在还没成事，又来了顾城这个多管闲事，她快要气疯了，最后只能脚一跺，气呼呼地跑了。 看着宋晓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林岁岁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顾城看她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今天是他帮了自己。 “今天谢谢你了！”林岁岁真诚感谢道。 顾城看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耐烦，他说：“不用谢我，你要谢就谢霍长征，要不是他让我看着你，我才不会管你的闲事。” 林岁岁听着一愣，真没想过霍长征会拜托他的好兄弟照顾自己，她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林岁岁，长征他死心眼，既然你来了就安分点。” 顾城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跑了。 林岁岁不太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过也不细究了，只要他帮自己赶跑宋晓就行了。 次日，方卫国天才亮就带着人过来建冲澡间。 又是运材料，又是敲敲打打的，霍家修冲澡间的事情，很快就在家属院传开了。 “又不是城里的姑娘，就一村妇也讲究那么多。”叶玉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鄙夷得脸都要扭曲了，“咱个个都能去澡堂洗澡，就她林岁岁金贵去不了。” “就是，她有的咱都有，都是当妈的人了，还怕别人看了去，我看她就是矫情。”胡秀英附和道。 “是呀，都是当别人媳妇的，怎么别人家的男人就宠着惯着，你们家男人就把你们当牛马使呢。”方倩倩冷笑道：“这就是命，人家岁岁就是命好，你们就眼红妒忌吧。” “……” 叶玉霞和胡秀英被堵得说不出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她们每回编排林岁岁，总能被方倩倩逮住。 两人不敢吭声，等方倩倩走了之后，才敢横起来。 “这方倩倩就是讨人厌，咱又不是说她，她反应这么大干嘛？”叶玉霞一脸不服气。 “人家聪明得很。”胡秀英说：“她来咱大院一年多了，她跟你客气已经算是看得起你了，像这么上赶着的，独林岁岁一份。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为了她男人巴结林岁岁这个上司的媳妇。” “没错，她就是这种人。那林岁岁也不是什么好鸟，两人臭一块去了。” 林岁岁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惹得人家意见这么大，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对于流言蜚语，她以前在农村就已经练就大心脏。 方卫国安排的人很给力，当天就把冲澡间修好了，只是要放几天才能使用。 接下来几天，工匠也分了三趟，把剩下的家具都送了过来。 林岁岁一天到晚不是忙着打饭就是忙着在家里收拾。 终于，在一周之后，房子总算被她收拾好。 现在家里什么都齐全，生活起来特别舒适。 晚上，她把豆包哄睡着，刚走出去想把门窗关好，大门就被推开了。 她抬头一看，就看见霍长征站在门口。 第25章 她主动来了，我就自动投降了。 霍长征当初出门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林岁岁最近各种忙活，差点把他忘了，此刻看他站在门口，她都有些懵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回来了！” “嗯。”霍长征拎着行李袋往里面走，等他走近了，她才发现他脸上的胡渣有些多，略显疲惫，估计这些天很累。 “你吃饭了没？”林岁岁问：“没吃我给你下碗面条？” “好。” 林岁岁去厨房忙活了，霍长征则去洗澡。 家里最近几乎不开火，但有些挂面和鸡蛋，她就来了个最简单的煎蛋汤面，因为院子里种的蔬菜才长苗，所以连根点缀的青菜也没有。 等她端着一大碗汤面回屋的时候，霍长征也洗完澡了，一身短裤背心，露出强有力的肌肉线条。 “可以吃了。”林岁岁把面碗搁在餐桌上，垂下头没看他。 “好。”霍长征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 自从来随军以来，除了去方倩倩那里学做的戚风蛋糕，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做吃的，她一时拿不定自己做的口味是否合他意。 “家里没什么食材，口味可能淡些，你将就着吃。” “味道很好。”霍长征抬头看她，眼神诚恳。 “……”清汤寡面，除了盐味就是那三只煎蛋的味道，林岁岁实在很难认同他的夸赞，不过既然人家捧场，她也就顺着应下，“行，那你慢慢吃，我先去睡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回房间，却被霍长征叫住了，“你能陪我吃完吗？” 她回头看他，对上他略带委屈的眼神，好像她不答应就是坏人一般，她只能点点头，硬着头皮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样子房子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收拾的？”霍长征率先打破沉默。 “都收拾好了，就今天。” “看来我回来得刚好。” “对呀。”林岁岁点点头，看着他稍微瘦了一些的脸，便问：“这次任务很辛苦吧，我看你好像瘦了一些。” “辛苦，你回头要给我好好补补。” “……”她只是不想气氛那么尴尬，没话找话说而已，他怎么就不客气上了。不过，等黄水兰回来，她就得开始在家里做饭了，也肯定要给他做，就当做是补补了。 “行。”她点点头。 “你这些天在家里还好吧？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霍长征又问。 他这么一问，她就想起宋晓那天找她麻烦的事，不过她没打算告诉她，毕竟是以后跟他走完余生的人，她没有想要破坏他们的意思，于是摇了摇头，道：“没有，都挺好的。” “真没有？”霍长征有些不相信。 “真没有。”林岁岁坚定地说。 “没有就好。” “嗯，我困了，你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先去睡了。”林岁岁还是有些心虚，怕他再问下去，可能要露馅了，还是先跑为妙。 霍长征：“……”早知道不问了。 次日，林岁岁如常起床去上班，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霍长征也起来了。 “你今天也要回营里吗？”林岁岁以为他今天能休假。 “今天休假。” “那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 “……”林岁岁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累了还会睡不着，但她直觉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于是选择性忽略，只说：“那等会送豆包去托儿所。” “好。” 林岁岁洗漱完就出门上班了。 这个点天还灰蒙蒙的，而且现在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凉，得亏她穿了外套，不然这么早还有些扛不住。 家里有番薯和鸡蛋，霍长征煮了几根番薯和几个鸡蛋当早饭，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就直接回了营里。 他今天休假，但他还是要去找顾城。 顾城知道他们大部队昨晚已经回来了，但也知道霍长征今天会休假，此刻他出现在自己办公室，他有些讶异，“今天休假都要跑来找我，这是来跟我炫耀又立功了？” “小功，没什么好炫耀的。”霍长征不甚在意道。 “啧啧啧，霍团长果然一身功名在身，一等功都已经瞧不上了。”顾城揶揄道。 “别贫了。”霍长征打断，抬眼盯着他问：“这些天，宋晓有没有找岁岁麻烦？” “……”顾城就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不会那么好来看自己，只是他一天到晚惦记着林岁岁，让他很不爽，“霍长征，你用得着这么紧张林岁岁吗？” “不用打岔，你就说有还是没有。” “有。”顾城没有隐瞒，就他这副模样，估计已经看出什么端倪了，他老实交代，“她把林岁岁截在半路，说了些有的没的，后面还跑你家去了，不过我当时赶过去，警告了她一番，后面这些天倒是安分下来了。” “她说什么了？”霍长征沉着脸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顾城说：“要不你问下林岁岁。” “要是她肯说，我还用得着来找你？”霍长征自嘲地笑了笑。 顾城最看不得他这副对林岁岁无可奈何的模样，明明他是天之骄子，只要他愿意，多少首长想把他纳入自己家，偏偏他就守着林岁岁这个心机女人。 就算他知道林岁岁当初算计他，利用他，他还是死心眼地只看到她。 有时候他看着真的很生气，想直接给他来一拳，揍醒他。 “我说霍长征，你这些年不是坚持得挺好的吗？要不是有急事都不回家几趟，就把她晾在老家，怎么现在一点都忍不了了？”顾城恨铁不成钢地说。 他说完，霍长征就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有什么办法，她主动来了，我就自动投降了。” 第26章 不希望一些不实的东西影响岁岁。 顾城看着兄弟认命的模样，他也认命了，看来再怎么样也掰不过来了。 想必从林岁岁来随军的那一天，他就输得一败涂地。 “既然你想着跟她好好过，那外面的莺莺燕燕及时处理好。”顾城接受这个事实后，开始为他担心，“你这两天升得快，虽然是凭实力说话，但盯着你的人真不少，想拉下你的人更多，你别在这个关键时刻被扣上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帽子。” 霍长征听着，一记锐利的眼神扫过去，“什么叫莺莺燕燕，我根本没有。” “对对对，你没有，可架不住你有媳妇孩子，还是有那么多女人稀罕你。”顾城直击要害，“特别是宋晓，她身份摆在那里。” “这件事我有分寸。”霍长征说着，抬眼看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不你把她收了，免了我的后顾之忧。” “霍长征，我没有对不起你，你竟然想害我。”顾城一脸吃了狗屎的模样，“就她那任性的没边的大小姐，我无福消受，再说人家看上的是你不是我。” “可我就觉得只有你接得住她。”霍长征挑着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去你的，别诅咒我。”顾城说不过还是能躲得过，“我去看训练了，你自便。” 话落，他站起身来就跑了。 他走之后，霍长征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本想着林岁岁这个点要下班回家，他也回去，但想起宋晓这个麻烦，还是去了一趟首长办公室。 宋铁铮看见他来了，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长征，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你放心，下一次晋升不远了。” “首长，谢谢你，只是我觉得自己目前的能力还没到团长这个位置。”霍长征也不绕着，直截了当道：“如果您真觉得我这次任务表现得好，我想跟你求个奖励。” 宋铁铮一听，好真是好奇了，问：“你想要什么，尽管说，能办到的绝对给你办到。” “是这样的，宋晓一直把我当哥哥，这我很荣幸，只是咱俩到底年纪相差不远，就算我已婚她未婚，过多接触对谁都不好，我也一直跟她保持正常朋友交际的距离。”霍长征说：“最近我媳妇孩子来随军了，这些年我长年在外，对他们母子亏欠很多，我也在尽力补偿他们，所以不希望一些不实的东西影响岁岁。” 他说得隐晦，但宋铁铮听得明明白白。 其实他也清楚自己闺女的心思，如果不是霍长征已经结婚，他还真想把他收为自己的女婿，甚至于他对宋晓的那些不适宜的行为，他也是只眼开只眼闭。 他有私心，但必须在道德底线之上。现在林岁岁来了，他也真的不能再纵容宋晓，否则最后收到伤害的，还是作为女人的她。 “你的意思，我很清楚。”宋铁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让晓晓出现哪些不合适的行为。” “谢谢首长。”霍长征刚才说话还真略带点要挟的意味，可此刻还是很真诚的。 “理应如此。”宋铁铮说：“难得放假，赶紧回去陪陪媳妇吧。”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霍长征一走，宋铁铮也站起身来，大踏步就往家里去。 张英莲刚把衣服晾好，正想回屋的时候，大门就被推开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宋铁铮快速迈着步伐进来，跟他做了三十年夫妻，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张英莲连忙跟上去问。 等回到屋里，宋铁铮就目瞪圆睁地问：“宋晓在哪？马上让她下来。” “晓晓在房间睡觉，难得休假，就多睡一会儿。”张英莲知道丈夫不喜欢闺女睡懒觉，这会儿声音都显得很没底气。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日晒三竿了，又不是打了三天三夜的仗，你让她给我赶紧滚下来。” 宋铁铮一声令下，张英莲连忙应下，小跑上二楼，直接把宋晓从被窝里揪出来。 “晓晓，你又闯了什么祸，你爸正在楼下发火，都要把人给吃了。” 宋晓因为被吵醒正一脸不满，听到张英莲这句话，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在他们家，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宋铁铮发火，只是她最近很安分，根本没有闯祸。 “妈，我最近很乖呀，每天认真排练。”宋晓不解，“爸这气应该不是往我这里撒。” “他都点名让你下去了，不是往你撒还能往谁？”张英莲催促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披件衣服就下来，待会你爸等急了，你没错都变有错。” 这话非常在理，宋晓也不敢耽误，直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穿上，就跟着张英莲下去了。 “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觉得自己没犯错，但宋晓还是条件反射害怕他爸。 宋铁铮抬眼看向她，半晌才说：“你今年25了，已经是老姑娘了，再不找对象就真嫁不出去了。” 一上来就催婚，宋晓都差点懵了，因为宋铁铮认为这是女人负责的事，他几乎不过问她的终身大事，现在突然提起，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爸，我最近才得了独舞的机会，我想好好干，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谁说结了婚就不能跳舞了？”宋铁铮道：“你别给我打岔，你想拼事业，我支持，但你可以先把婚结了，再过个两年生孩子也行。” “……”宋晓总算看出来他爸今天是非常认真且严肃地讨论找对象的问题，既然绕不过去，她直接道：“我要跟喜欢的人结婚，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只要人品过关，家世清白就行。”宋铁铮理所当然地说，他当初跟张英莲也就见了三次面就结婚，也没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反正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 “爸，现在是新时代了，讲求自由恋爱，过去那套盲婚哑嫁已经不合适了。”宋晓据理力争。 “我知道现在是新时代，我也不管你要自由恋爱还是盲婚哑嫁，但你是我宋铁铮的女儿，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不道德，你应该清楚。”宋铁铮看向她，似是一眼就把她看穿似的。 宋晓被盯得小心脏打颤，她爸什么人，她那些小动作估计早被他发现了，他肯定知道她对霍长征的心思，也可能知道她去找林岁岁了。 呵……林岁岁这个村妇，霍长征才回来就去告状了，她此刻气得想去把她的嘴巴给撕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跟她爸硬碰硬行不通，只能假装应下，道：“我可以去相亲，但我要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才结婚，你们不能逼我。” 反正她不会喜欢霍长征以外的任何人。 “行，让你妈找人多给你介绍点青年才俊。”宋铁铮说完，再一次警告：“你是宋家女，就要堂堂正正做人，别干缺德事。” 眼看着她爸又要长篇大论地训人，宋晓立马应下，借着洗漱的由头，跑回二楼去了。 “我这边好像已经没什么好人选了，你下面那么多兵，就没有一个好的吗？”等宋晓一走，张英莲就说。 其实现在别人听到要给宋晓介绍对象，都婉转拒绝了，因为知道这丫头根本没打算找对象。 宋铁铮想了想，说：“今晚把顾城喊过来吃饭。” 第27章 做烤箱 霍长征从宋铁铮办公室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训练场找成皓。 “老大，你找我有事？”成皓接收到霍长征的眼神示意，跟他走到了一旁的树底下，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我的训练出现了什么问题？” “没有，挺好的，再接再厉。”霍长征说着，轻咳一声，道：“我就是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家那个烤箱是你做的吧。” “……”成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在方倩倩的口头指导下做的那个烤箱。想起林岁岁也爱做西点，他立刻懂了，“你这是要给嫂子也做一个？” “嗯，我没见过那玩意，你跟我说说。” “行，就是一个铁皮箱子上下装两根发热棒，就是开关那里得多一个控制，可以调节温度，因为烤不同的甜点需要不同的温度。” 成皓当初为了把这个烤箱做出来哄方倩倩开心，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现在老大需要，他便可以把经验传授给他。 霍长征动手能力挺强的，听完成皓的指导，就回了办公室研究，之前所要的材料，方卫国已经给他备齐了。 林倩倩从食堂回家之后，便把豆包冬天的衣服翻出来，看看哪些能放宽放长可以继续穿。 家里没有缝纫机，效率肯定会慢些，也不好意思老去方倩倩家借用，她现在还真有点想念老家的缝纫机。 她当时有想过带过来的，但走得匆忙，而且第一次坐火车又带着豆包和行李，再扛一个缝纫机，她还是退怯了。 算了，再回想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缝针吧。 她起身去找针线，大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她走出去开门，只见一个20岁的女人站在门外。 她生得还算清秀，不算特别漂亮，但衣着整洁大方，脚上踩着的牛皮鞋锃亮锃亮的。 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于是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嫂子你好！”女人往前走了两步，自我介绍道：“我是储志强的媳妇夏佳环，咱们这周日中午请酒，你到时候和霍副团长早点到。” 林岁岁不认识储志强，也不认识这个夏佳环，不过储志强肯定是霍长征的 一个下属或者关系比较好的战友，否则人家不会特意来请他们。 “恭喜你们呀，咱到时候一定到。”林岁岁没有犹豫就应下了，毕竟这种人情世故是避免不了的。 “行，那我先回去了。”夏佳环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岁岁倒是没有直接进屋，而是敲响了对面的大门，毕竟要去喝喜酒了，大院这边的规矩，她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原来，储志强是霍长征下面的一个连长，前段日子回老家就结婚了。他的级别刚好达到随军的条件，就直接把媳妇带了过来。 “我听说储志强家里挺困难的，这些年赚的工资津贴都是往家里寄，他这个媳妇的衣着看上去还不错，感觉娘家要比婆家要强。”方倩倩说：“之前那叶玉霞和胡秀英没少想给他介绍老家的亲戚，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我估计他跟他媳妇早好上了，就等着爬到连长这位置，才好上人家家里提亲。” 林岁岁听完她这番几乎没有漏洞的分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怎么这么厉害，见一眼就能想到这么多东西。” “这也是我猜的，不一定都对。”方倩倩说：“不过这点你真要跟我学学，不要整天傻傻的，哪天被人坑了都不知道。特别是那叶玉霞和胡秀英，俩人凑一块就是一锅老鼠，你提防着点。” 林岁岁还没见过叶玉霞和胡秀英，她不解地问：“为什么呀？我都不认识她们。” “你不认识她们，但她们认识你。”方倩倩提醒道：“他们一直盯着你家霍团长，无论是你们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净想把长征变成她们的亲戚。” 话说到这份上，林岁岁再笨也明白方倩倩的意思。 前有宋晓，后有叶玉霞和胡秀英的亲戚，甚至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女人，霍长征还是太受欢迎了。 她真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来随军，不然按照她以前那种动不动就自卑伤心的心态，连病都要憋出来了。 “谢谢你提醒，我会留个心眼的。”林岁岁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方倩倩，便顺势应了下来，还问道：“周日要去喝喜酒，你知道大院这边是怎么随份子的吗？” “一般都是给五毛，无论家里有多少个人。不过，你家霍团长算是人家的大领导，要不要加点表示一下，你们自己商量。”方倩倩说：“储志强不是成皓下属的连，我就随个大流。” “行，我回头问问。” 林岁岁在成家没待多久就回去了，一直忙到十点半，就去食堂上班了。 每天这样来回，她都习惯了，只是黄水兰过两天就会回来，她这份工作就这样干到头了。 她这次干了半个月，工资就按照正式工人的一半给发，一共有二十块，想想就有些兴奋。 当然，她不是没见过二十块，也不是缺这二十块，但这算是她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挣到这么多钱。 以前没出嫁前，在林家下地干活挣的工分，都换粮食了，就算年底有盈余，也不会有一分钱流入自己的口袋。 到了食堂，她系上围裙就开始干活了。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方卫国倒是来了。 “方同志，你要吃什么？”林岁岁笑着问。 方卫国看了她一眼，笑得比她更乐，道：“嫂子你看着办就好，这是给团长打的。只要是你打的，他肯定都喜欢吃。” “……” 霍长征今天休假都要忙到让下属来打饭，林岁岁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不过还是快速打满了一个饭盒。 “方同志，麻烦你帮我问问你们团长，他下午有没有空去接豆包，如果没有，我就把他接到食堂来。”林岁岁不知道他忙什么，于是跟方卫国说。 “没事，团长就忙这会儿，下午有空的。你记得晚上下班后早点回家就行了。” 最后一句，方卫国说得有点意味深长，但林岁岁又觉得是她的错觉。不过，晚上下班之后，她也急匆匆赶回家去了。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人就特别容易饿，她的豆包还在等着自己投喂，可不能把他饿着了。 “豆包，我回来了，咱可以吃饭了。”林岁岁一进门就朝里面喊道。 她以为豆包会从屋里跑出来迎接自己，没想到他的脑袋瓜从院子的厨房里探了出来，他朝她招了招手，“妈妈，你赶紧进来，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呀？”林岁岁不明所以，但还是朝厨房去。 他一进门，就发现霍长征也在里面，正想开口，就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到了一个跟方倩倩家有九成相似的烤箱。 第28章 把他的喉结咬住了 林岁岁又惊又喜，“这是上哪儿找的呀？” 虽然这烤箱跟方倩倩家的很像，但明显看得出来，这个更新更大一些。 “爸爸给你做的。”豆包抢先回答道。 林岁岁听着，愕然看向站在一旁的霍长征，只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眸光却热烈地看着她，像是在跟她炫耀自己有多厉害，还顺便求个表扬。 林岁岁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找方卫国帮忙找材料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没有给自己送来，她以为找不到材料，也不好再去问，免得人家为难。 可现在看来，材料是找到了，还直接送去了霍长征手里。至于她想要做一个烤箱的事，铁定也是方卫国去“通风报信。” 她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而且还做得这么好，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谢你。”林岁岁看着他说道。 她自认为自己够诚恳的，可他好像对此并不满意，脱口而出道：“谢谢就嘴上说说？” 他语气带着不满，又带着些许调侃，她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可脑子里刚冒出点想法又被她压了下去。 “死”过一回的人，应该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 她笑了笑，说：“当然不会，明天就给你做个蛋糕，用行动谢谢你。” 这明显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能有个蛋糕，总比一句虚无缥缈的“谢谢”来得实际，更何况他不太喜欢她老跟自己说“谢谢”，实在太客气了。 豆包听到蛋糕，小吃货的属性立马显现出来，蹦蹦跳跳地拍着手掌问：“妈妈，蛋糕有我的份吗？” “当然有。”林岁岁摸了摸他的发顶，道：“你明天放学就可以吃到，现在咱先吃饭。” 家里添了个新烤箱，大家都很开心，连带这顿饭的味道都好起来。 饭后，霍长征去洗碗，林岁岁给豆包调好洗澡水，就被小家伙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赶出了洗澡间。 “烤箱你会用吗？” 林岁岁正想回屋，就听到霍长征在厨房里喊，她立马走了进去，说：“见过倩倩用过两回，知道一点点，但不全会。” 她说着，就走到了烤箱面前，开始捣鼓起来。 她知道开关的按钮是哪个，但这里不仅仅只有开关，还有一个旋转的东西，她一边捣鼓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个是干嘛用的？”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暗了下来，她抬头一看，就发现霍长征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 他离她太近了，她感觉自己稍稍一动，后背就会贴到他的后背上。 她本能地想逃，可从后是没有退路了，只能从身侧找机会，不过她刚扭过头，他的左手就先一步撑在灶台上，至于右手，已经抬手去捣鼓烤箱。 刹那间，他如铜墙铁壁地把她圈在了烤箱面前。 “这个按钮是控制开和关的，这个旋转按钮是控制温度的，一共有四档，我是根据成皓说的做的，他说最低档100度，每往上走一个档是50，最高250度。”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厨房内响起，又低又沉，似是一只宽厚又温柔的大手，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重来一回，她的目标是绝情绝爱，她也觉得自己到目前为止做得挺好的。不过，她是人不是神，她这个血肉之躯，真有些架不住这样架势。 既然架不住，那就先逃为敬。 “我知道了，明天再试试行不行。”她说着，突然往下一蹲，从他的腋下钻了出去。 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动作有多滑稽，所以，等她成功“逃脱”，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去看看豆包洗好了没有。”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霍长征轻叹一声，然后自嘲地勾了勾唇。 林岁岁总有种错觉，就是霍长征今晚有点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总归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所以，等豆包洗完澡，她也快速去洗了，然后搂着香香软软的乖儿子睡觉去了。 “征哥哥，这个果子是我从后山摘的，很甜，你赶紧尝尝。” 林岁岁献宝一般地给霍长征递了一个果子，他什么都没说，只接了过去，然后张口一咬。 “甜吗？”她坐在他的旁边，手撑着脸靠在膝盖上，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吃。 “甜。”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吃。 他安安静静地吃着，吞下果子的那一刻，喉结微微滚动。她觉得好看极了，像是有魔力把她往深渊里面拉一样，她鬼使神差地往前挪了挪身子，然后嘴巴微微一张，把他的喉结咬住了。 “嗯呐。” 他发出轻微的声音，她感觉有人用力把自己推开，眼睛蓦地睁大，她醒了。 她的脑子有一瞬空白，等回过神来之后，便有些懊恼。 她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都是陈年往事了，还是她最不愿回忆的黑历史，怎么就这么梦回了？ 这么能做梦，倒不如多梦到一些后世的事情还更实际。 由于这个不合时宜的梦搅乱了她的心绪，林岁岁下半夜睡得并不好，加上惦记着第二天要上班，她五点半就起床了。 她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间就看到霍长征站在餐桌前，正仰着头喝水。 这时候虽然天还没有亮，屋内也没有开灯，但外面微弱的光源投进来，她还是能看清他的一下又一下滚动着的喉结。 “起来了！”他扭头，轻声说道。 “……嗯。”想起昨晚那个羞耻的梦，她莫名心虚，要不是现在光线不好，她的大红脸肯定要暴露了。 她不敢再跟他待在同一空间，于是快步往外走，“我去刷牙。” 霍长征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但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是他不是去刷牙，而是去给菜地浇水。 也得亏大院通了自来水，不然平日的用水再加上种菜的浇水，这一天天真不知道要挑多少桶水了。 她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刷着牙，他在另外一边有条不紊地浇着水。 “等土豆收成了，你给我烙个土豆饼吧。”他突然开口道。 “……好。”她连忙把口中的泡沫吐掉，应了一声，但脑子中该死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想当年，她第一次偷偷给他做吃的，就是土豆饼。 第29章 你媳妇来了。 林岁岁觉得自己应该想多了，他只是单纯地想吃土豆饼而已。 “行。”她应下，想起周日要去喝喜酒，她便问：“昨天你们营里的储志强的媳妇来跟我说，他们周日请酒，倩倩说大院随份子的规矩是五毛，我想问问你，咱们需不需要多随一些？” “你觉得多少合适？”霍长征不问反答道。 “一块？”林岁岁不确定地说：“你是领导，可以额外表示一下，对你以后顺利开展工作是好事。” 虽说工作是公事，特别是部队，没那么多绕绕弯弯，可人情这方面，还是要均衡一下。 “行，就按你所说的办。”霍长征半点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就好像只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得到应允之后，林岁岁也没再说什么，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就出门上班了。 打饭这工作就是每天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早饭时间段就这么过去了，下班的时候李长龙把林岁岁叫住了，“岁岁，水兰昨天下午已经回来了，休息一天，明天就能上班，你就不用来了。” “好的。”本来就是个临时工，林岁岁早就料到这天的到来，只是多少有些舍不得这份工作。她笑了笑，说：“龙叔，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李长龙真的挺喜欢林岁岁的，不仅仅工作干得好，不会嚼舌根但一出口就让人听着舒服。 “这是你这些日子的工资。”李长龙掏出一个信封给她，说：“你干得很不错，如果将来食堂有空缺，我第一时间考虑你。” “太谢谢龙叔了。”林岁岁接过信封，真诚感谢道。 当然，她的谢谢不仅仅是嘴上说说，回去给霍长征做蛋糕的时候，她多做了一个，送给李长龙。 她其实也想多做两个，给其它几个工友尝尝味道，奈何牛奶不好买，她今天用的牛奶，还是方倩倩一早去附近村庄帮忙买的。 得了蛋糕的李长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尝了一口之后，眸光中的惊艳之色藏都藏不住，甚至感叹道：“要是你能来咱食堂做早点，肯定特别好。” 这年头找工作就是僧多粥少，食堂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李长龙不可能贸然踢走一个人让林岁岁顶上，不过能得到他的肯定，她还是很开心的，对以后要走的西点之路就更加有信心了。 一转眼就到了周日，今天豆包不用上学，林岁岁可以把他带上，去储家喝喜酒。 别看他们家每日的饭菜几乎都有荤腥，那是霍长征有本事让媳妇孩子吃得好，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荤腥一般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上。所以，难得的一次喜酒，那激动程度，跟过节真的有得一拼。 林岁岁刚给豆包换上帅气的衣服，方倩倩就把门敲响了。 “倩倩阿姨，我今天帅吗？”豆包看到方倩倩，臭屁地问道。 “当然帅，放眼咱们大院，就没有哪个小娃娃有咱豆包好看的。”方倩倩毫不吝惜地赞美道。 毕竟豆包长相随霍长征，原件是正确的，复印件肯定错不了。 “你都要把他吹上天了。”林岁岁无奈道：“时间差不多了，咱出门吧。” “等等，你就这样子出门了？”方倩倩立刻把她拉住。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林岁岁不明所以道。 “拜托，你今天是去喝喜酒，当然要穿得隆重一些，这样才能表达对主人家的尊重。”方倩倩直接给她下决定，“就穿上次做的那套新衣服。” “不……不用了吧。”林岁岁有些接受不了，“我今天就是去吃个饭，别整太突出了。” “当然要。”方倩倩坚持不让步，推着她进房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换，要么我帮你换。” 一旁的豆包看着也来劲了，帮着方倩倩一起推，“妈妈，你就去换嘛，豆包今天这么帅，你肯定也要漂漂亮亮的。” 林岁岁被他俩弄得没办法了，最后只能乖乖进去换衣服。 上回把衣服做好之后，林岁岁没来得及在方倩倩面前试，这回看到“成品”，她都要给自己竖起大拇指，“我就是厉害，这套裙果然适合你，太好看了，估计要抢新娘子的风头了。” 林岁岁一听，瞬间不淡定了，连忙道：“那我还是不穿了。” “不行，你身材颜值在线，就算披个麻袋也把人家给秒杀了。”方倩倩拉着她往外走，问：“你有没有皮鞋？” “没有，这裙子配布鞋不好看，要不……” 不等她再一次打退堂鼓，方倩倩便打断她，“我还有一双，借你穿。” 两人的码数相同，林岁岁把方倩倩的皮鞋一穿，从上到下瞬间搭上了。 不过，这是林岁岁第一次穿皮鞋，她走路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一段路过去之后，她渐渐自如了。 听说今天褚志刚和夏佳环请了不少人，他们还没走到储家门口，远远就听到喧闹声。 “成皓，跟你家方倩倩走在一块的女人是谁？”顾城正百般聊赖地坐在门口跟战友侃大山，突然被远处一道亮丽的身影给吸引住。 成皓闻声，也抬头看过去，只是他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方倩倩身上。看着自家媳妇今天穿的这身连衣裙，真是美极了。 “到底是谁呀？看半天不说话。”顾城催促道。 成皓这才把视线往旁边一移。 隔这么远，他可以第一时间认得自己媳妇，但其他女人不太熟，不过他能认出在她们身前蹦蹦跳跳的小男孩是豆包，于是大胆猜测道：“应该是老大的媳妇吧。” 这不说不觉得像，这一说顾城还真认出林岁岁了。 虽然他一直对林岁岁无感，但也不得不承认她长得美，平时穿着朴素还能遮掩一下她的光芒，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他心里不得不感叹，难怪战场上的杀神霍长征都认栽了。 就在此时，刚进屋给褚志刚道喜的霍长征从里面出来，大伙看到他，立马喊道：“团长，嫂子来了!” 第30章 感到霍长征的前胸贴上了她的后背。 霍长征闻声望去，只见林岁岁正迈着小步朝自己走来。 这套衣服之前在宿舍看她试穿过，他当时就觉得惊艳，今天再一次看，依旧让他不能平静。 只是，现在在外面，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时，林岁岁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了，她也第一时间看到了霍长征。 没办法，明明大家都穿着一样的颜色的军装，可他就是能做到鹤立鸡群，让人的视线瞬间锁住。 老实说，她今天穿这衣服出来，不怕谁看到，就怕他看到，总有种偷偷干了坏事的感觉。 这会儿接收到他的视线，她就立马撇开了。 “嫂子好！” 一道洪亮且整齐的声音，瞬间把林岁岁的心情从忐忑中救了回来，她朝大伙笑了笑，轻声道：“你们好！” 一时间，众人的焦点都落在她身上，而他们真正的老大，反而有点受到冷落了。 不过，霍长征不会介意，他就喜欢底下这帮人追着林岁岁喊“嫂子”。 跟众人寒暄了几句，林岁岁和方倩倩便要进去了，毕竟这种场合，他们两个女同志混在男同志堆里不合适。 “妈妈，你进去吧，我跟爸爸在外面。”走到霍长征身边的时候，豆包突然说道。 林岁岁只好停下来，点头道：“那你跟着爸爸，别乱跑。” 说着，她抬头看了霍长征一眼，本想给他一个叮嘱的眼神，没想到他却开口了，“还没随份子钱，你去随一下。” “好。”林岁岁点头，然后就跟方倩倩进屋去了。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可落在众人眼里就是有不一样的意味。 像这种场合，都是男人一堆，女人一堆，就算是小两口也基本不说话，总觉得在外头不好意思说。 随份子钱这种事都是女人来干的，霍长征这句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明摆着是想跟媳妇搭话，被群众明亮的眼睛看穿了。 之前他们听说团长一直没让媳妇来随军，是因为跟嫂子感情不好，如今看来，都要谣言，他们好得很。 林岁岁不知道自己被人偷偷蛐蛐了，进屋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夏佳环，跟她道喜的同时，还把份子钱送上。 午宴还没开席，林岁岁跟方倩倩便找了个角落，跟人聊起天来。 其实，从她们一起出现的那一刻，就成功把所有人给吸引住了。 方倩倩就不用说了，一年到头穿的衣服就没有不好看的，但林岁岁今天的这套裙子，的确出众。 有人大方地送上赞美之意，但也有人看着嫉妒恨，比如在另外一个角落的叶玉霞和胡秀英。 要不是现在人多，她俩估计要对林岁岁大肆批判一番。 很快，午宴正式开始，大伙纷纷落座。 在外头撒欢的小孩子闻到饭香，拔腿就去找自己的妈妈。 吃喜酒就这样，男人聚在一块喝酒，小孩基本都是女人带着。 林岁岁跟方倩倩坐的这一桌，除了她俩，都带着孩子。 “岁岁，你家豆包呢？”黄水兰问道。 “他……”林岁岁看豆包还没来找自己，环视了一圈，最后在霍长征那桌找到了他。 他挨着霍长征，已经美滋滋地吃上了。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霍长征突然抬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明晃晃地对上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看了她一眼，她好像读懂了他的意思，就是豆包他来照顾，她安心吃饭就好。 “果然还得是长征呀，懂得心疼媳妇，吃喜酒都是自己带着孩子，不让媳妇操心。”黄水兰笑眯眯道。 林岁岁被她调侃得有些害羞了，立马收回视线，还小声辩解两句，“没有，豆包挺黏他的。” “那证明长征有耐心，你看我家那几个孩子，别说小时候了，现在看到老李都害怕。”黄水兰称赞道：“不过豆包这孩子也是厉害，混在一个个面相严肃的男人堆里，一点都不胆怯，将来肯定随爸爸，是个干大事的。” 从丈夫到儿子，林岁岁被黄水兰这一顿又一顿的夸，都夸得不好意思了。她随机给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她碗里，说：“嫂子，趁热吃。” “好好好。” 这回有了吃，总算把黄水兰的嘴巴给堵上了。 储家今天的宴席做得很不错，一桌有十个菜，而且有好几个是硬菜，请的是附近有名的乡厨做的，味道杠杠的。 一顿饭下来，男同志那边因为喝酒，起哄声不断，女同志这边也不甘示弱，特别有几个大嗓门的，那声音都盖过男人堆了。 直至下午两点多，这顿喜酒才结束。 男人喝得意犹未尽，女人已经开始打包剩菜，方倩倩瞧不上，总觉得都是别人的口水。林岁岁也没打，一来剩下的基本都是素菜，二来她是霍长征的媳妇，跟他下属的媳妇抢剩菜，有些失礼。 “妈妈，咱们要回去了吗？”豆包吃饱之后就跟小伙伴玩去了，这会儿才回来找林岁岁。 林岁岁正想说“是”，就有人走过来喊道：“大伙等等，咱拍张大合照。” 储志强今天请了人帮忙拍照，刚才已经给他们两口子拍了不少，现在想要拍张大合照。 这年头拍张照都是要上照相馆的，是个稀罕事，众人一听，都纷纷走到储家门口，开始排队集合。 像是有默契一般，拍大合照也是男女泾渭分明，男人站在最后两三排去，小孩子则排到最前面去，中间部分就留给女人。 难得拍照，叶玉霞和胡秀英等很多人都往中间挤，林岁岁则不抢不争，等别人都站好了，才站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好了，都排了了吧，准备开始拍啦！” 摄影师傅在前面大声喊着，林岁岁刚朝相机那边看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靠近，一回头，就看到霍长征就站在她身后。 他是今天的最大的领导，肯定要跟新人站在中间位置，真搞不明白他凑到自己身后去是什么意思。 “你干嘛不去……” 她正想说话，摄影师傅又开始喊话，“咱们今天人多，为了把所有人都拍进去，大家都往中间靠拢。”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霍长征的前胸贴上了她的后背。 第31章 男人可在意了。 摄影师傅按下快门，随即众人散去，快到林岁岁以为刚才的体温只是她的错觉。 “岁岁，咱们现在回家吗？”站在她旁边的方倩倩问道。 “好呀。” 林岁岁应下，此时豆包也朝她走了过来，然后三人一起离开了。 她其实很想回头看一眼，却鼓不起勇气。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不就靠得近一点吗？她刚刚和方倩倩也密不可分。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把自己安慰好的林岁岁，心情瞬间好了。 豆包平时有睡午觉的习惯，平时这个点都起床了，路上小家伙都有些昏昏欲睡。 一回到家门口，林岁岁就跟方倩倩说再见，没想到她直接挤进了霍家。 “有事吗？”林岁岁看她这副模样，肯定有话要说。 方倩倩一脸兴奋，道：“有，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林岁岁也来兴趣了，“你赶紧说。” “我刚听到的八卦。”方倩倩脸上的表情得意极了，“你家霍团长上回出任务得了个一等功，然后去跟宋首长求奖励了，你知道奖励是什么吗？” “……不知道。”林岁岁摇头。 霍长征一般不会跟她说工作上的事，当然她也不会瞎问。 “他跟宋首长说，什么晋升之类的奖励不要了，只求宋首长管好宋晓，别让她没事来你面前瞎蹦跶。”方倩倩激动得双手合十，“夫妻还是得别人家的甜，霍团长这回太给力了，霸气护妻，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呀。” “不过岁岁你这么好，值得！” “……” 方倩倩说得有板有眼，林岁岁真不好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如果是这样，还真是出乎他意料。 她不知道霍长征是出于什么理由去维护自己，不过现在她顶着他媳妇的头衔在这大院里生活，总归是好的。 只是他现在做得这么绝情，以后要追回宋晓，估计要费狠功夫了。 两个女人正激动地聊着八卦，刚刚差点要睡着的豆包，瞬间清醒了。 “豆包，你还要睡觉吗？”方倩倩看小家伙睁着一双葡萄眼听得津津有味，明知道这么小听不懂，但又觉得小家伙听懂了，“你要是不睡，就跟妈妈去阿姨家，我想跟你妈妈一块做衣服。” “要的。”豆包点点头，“我去睡觉，妈妈跟倩倩阿姨去忙吧。” 说着，他蹬着小短腿就往屋里去。 真是省心的小家伙，林岁岁忍不住笑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等他睡着了，自己才去找方倩倩。 “今天要做什么漂亮的衣服呀？特意把我喊来。”林岁岁好奇地问。 “做内衣。”方倩倩说：“不过跟你现在穿的背心不一样，咱今天做的是文胸，就这样的。” 她指了指旁边的成品，林岁岁瞥了一眼，可比背心少布多了，她顿时有些脸热，“这也太那个了。” “太那个了？”方倩倩一本正经给她科普，“你现在还年轻还没觉得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再不穿文胸，可是要下垂的。” “……” “你别不在意，男人可在意了。” “……”林岁岁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方倩倩被她这副纯情的模样给逗笑了，“你结婚时间比我长，儿子也四岁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就你这副样子，真是‘折磨’死霍团长了，不过他应该很享受被‘折磨’。” “……”眼看着她越说越离谱，林岁岁及时打住，道：“你赶紧教教我怎么做吧。” 我做，总成了吧。 知道要做衣服，林岁岁提前把布料拿过来了，现在拿出来剪刀，直接跟着方倩倩一步步操作。 做文胸并不难，加上方倩倩这里有缝纫机，速度杠杠的。在做晚饭之前，她成功做好了两件内衣。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做饭吧。”方倩倩说：“这内衣过了水之后就开始穿吧，别跟这套衣服一样，做好了半天都不穿，这才叫浪费，极大的浪费。” “我知道了，先走了。” 林岁岁回到家的时候，豆包已经起来了，搬了张小凳子，正坐在院子里看着霍长征那些通篇文字的书。 他经常这样干，她已经习以为常，也不深究他到底看没看得懂，只要他觉得有趣就行。 她把内衣放回房间，然后进厨房做饭。 早上没去附近的集市赶集，家里没有肉，加上中午吃了顿丰盛的，今晚就来点简单的。 她先煮了一锅米饭，等把米饭摊凉之后，再起锅热油，磕入三个鸡蛋，加入米饭翻炒，最后撒上灵魂小香葱，香喷喷的鸡蛋炒饭就成功出锅了。 “妈妈，好香呀！”豆包被香味给吸引，跑进厨房问道。 “蛋炒饭。”林岁岁笑着说：“等会多吃点，我去地里摘点菜，再炒个菜爸爸该回来了。” “好呀！”豆包跟着她走出厨房，“我也要帮妈妈摘菜。” “行。”林岁岁说着蹲下。 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她顿时站了起来，对豆包说：“你先摘，妈妈去一趟洗手间。” 等她到洗手间一看，果然来月事了。 她月事一向不准，有时候提前有时候推迟，提前还好，遇到推迟就容易肚子疼。 这不，晚上面对香喷喷的蛋炒饭，她都没食欲了，草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霍长征明显看出她胃口不佳，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的确不舒服，可不舒服的原因不能告诉他，所以只能瞎编道：“没有，中午吃得太饱了。” “那你先去躺着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听到他这么说，林岁岁也不客气了，主要的小肚子一直隐隐作疼，实在难受，于是起身回了房间躺着。 霍长征跟豆包吃完饭之后，他就去洗碗了，然后再出来给豆包倒洗澡水。 “爸爸，你能弄到红糖吗？”豆包突然问道。 “红糖？”霍长征不明所以，“你想喝糖水？” “不是，是妈妈要喝红糖水。”豆包说。 “你妈妈跟你说了？”霍长征不解，他刚才也没听到林岁岁要喝红糖水。 “不是，是倩倩阿姨跟我说，女同志每个月有几天会肚子不舒服，要喝红糖水才行。” “……” 第32章 那是我的手 霍长征再怎么不懂女人的事，这下也终于明白了。 他想了想，问豆包：“你今晚跟我一块睡，不要打扰妈妈休息，好不好？” “好哒。”豆包重重点了点头，同意了。 他让豆包先去大房间，然后去小房间给他拿枕头。 林岁岁小腹正丝丝作疼，整个人卷成一只大虾，听到门口的动静，睁开眼看到霍长征，下一刻就要弹起来。 “你不用起来。”霍长征眉头微蹙，“你不舒服就躺着，今晚豆包跟我一块睡。” “豆包会不会不习惯？”林岁岁有些担忧地问。 “习不习惯也总不能让他一直黏着你，都四岁的小孩了，还是男人，早就应该自己睡了。”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着，林岁岁总有种他越说越咬牙切齿的错觉。 不过，她现在不舒服得很，也没有理会他的话，伸手把豆包的枕头抓起来递给了他。 他接过枕头就出了房间，等豆包在床上躺好之后，他便问：“你自己一个人睡害怕吗？我想现在出门弄些红糖回来。” “没问题的，爸爸你出去吧。”豆包说着，立刻闭上了眼睛，半点要他留下来陪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霍长征看着这小子一点都不怕黑，眸光中不由闪过欣慰，看来不久的将来可以给他安排独立的房间了。 他把房间的灯关掉，然后就出门了，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平时跟他打交道的都是男人，他们肯定不会有红糖，至于家属院里的军嫂，他甚少有交流，不是他有多清高，只是总有人想给他做媒，烦人得很。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卫生所找张医生。 张医生不知道有没有红糖，但林岁岁这种情况，他应该有治疗的办法。 这个点张医生已经下班了，不过他就住在卫生所的后面，敲一敲门就能找到他。 “长征，怎么突然来了？”张医生开门，看到他有些愕然，“身体不舒服了？” “没有。”霍长征一步跨进了院子里，也不绕弯，直接道：“岁岁来月事了，肚子疼，听说喝红糖水有效，我想问下你这里有没有红糖。” 张医生听着一愣，不是因为听到“月事”两个字，而是一个男人能这么从容地说出来。 果然，最近盛传霍长征宠媳妇这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有，你跟我进来，我给你拿。” 张医生说着就往里面走，霍长征紧接着跟了上去。 “我就只有这么多，可以分三次喝。”张医生叮嘱道：“你也可以弄个暖水袋，给她敷一下小肚子，等血气通了，她就舒服了。” “好的，谢谢张医生。”霍长征说着，给张医生塞了两块钱就走。 张医生反应过来就马上往前追，“太多了，这点红糖不值这么多钱，长征，你回来……” 任凭张医生怎么喊，他都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霍长征第一时间冲了一杯红糖水，然后拿进去给林岁岁喝。 “岁岁，起来喝红糖水。” 他摇了摇林岁岁，林岁岁正疼着，一张小脸微微发白，她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东西。” “这是红糖水，喝了肚子就不疼了。”霍长征耐心地哄着。 林岁岁这才听清楚是“红糖水”，苍白的脸色瞬间微微泛粉，“你怎么知道我……” 她一时难以启齿，他知道她难为情了，把话拉回红糖水上，道：“你赶紧起来喝了吧，早喝早舒服。” “……”都到这份上了，再矫情也不合适了，于是爬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杯子。 “有些烫，你慢点喝。”霍长征叮嘱道。 “嗯。” 林岁岁小口地喝着，霍长征在她房间内东张西望，她不解地问：“你要找什么？” “你有没有暖水袋？” “暖水袋？没有。”林岁岁问：“你要暖水袋干什么？” “张医生说给你敷下小肚子。” “……” 她来月事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吗？林岁岁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起来，她慌忙道：“不用了，我喝完这个红糖水就好了。” 说着，她也不管这红糖水有多烫，小口小口抿着的速度不断加快，等杯子一空，立刻躺回床上。 “我没事了，你赶紧去睡觉吧。”说着，她一个翻身，留给霍长征一个背影。 她不知道他此刻什么反应，不过房间的灯很快暗了下来，她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尽快睡着。 渐渐地，小肚子的坠感散去，她真的进入了梦乡。 她本以为自己能一觉睡到天亮，不料半夜肚子又隐隐发疼，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只要睡着就不疼了，只要睡着就不疼了，她不停地给自己催眠，试图赶紧睡着，这样就可以远离疼痛了。 她正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撩了起来，下一刻就感到有温热的东西盖在她的小腹上，这种暖暖的感觉，让她舒服了不少。 这下睡着，就直接到第二天天亮了。 肚子明显松了，她整个人也跟着松了，她爬起来去找豆包，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倒是餐桌上压着一张纸： 我带豆包去上学了，锅里有粥和鸡蛋，记得吃。 虽然没有署名，但她一眼认出了是他的字。 昨晚晚饭就吃了几口，她现在是真的饿了，洗漱完之后，就去厨房盛了粥。 虽然只是白粥，但熬得绵密，她一口吃下去，整个人暖暖的。 昨晚疼得死去活来，但今天明显精神许多。一早上，她也没闲着，总算把豆包冬天的衣服改好了。 一转眼就到了饭点，今天没去买肉，她想着只有自己一个人吃，便简单做个番薯饭。 这边饭刚煮好，霍长征却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林岁岁好奇地问着，看见他手里端着两个饭盒，知道他肯定打饭了，便说道：“我自己做饭了。” 霍长征瞥了眼她手里寡淡的番薯饭，眉头不禁一蹙，“你不知道自己身体正虚着吗？就吃这些？” “……也没有啦，我就想着自己一个人简单一些。” 林岁岁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但被他的气势吓着了，连忙转移话题，问：“对了，昨晚你给我弄了热水袋是吗？现在热水袋放在哪里？” “没有热水袋。”他看了她一眼。 “没有？可我昨晚感到小腹暖暖的呀，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林岁岁懵了。 “那是我的手。” “……” 第33章 再生一个孩子 林岁岁昨晚疼得神志不清的，感觉到暖就以为是暖水袋，没想到是霍长征的手。 一想到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她的脸不可控地红起来。 “我饿了，吃饭吧。”她说着就直接往屋里走，直接把这件事给忽略了，权当自己没问过。 霍长征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禁翘了起来。 有霍长征在，他是不可能让她吃番薯饭的，他把从食堂打回来的饭盒给她推了过去，“把它吃完。” 林岁岁低头看了眼饭盒，不算特别满，但肉的分量绝对足，简直比昨天在储家吃的肉还要多。 “太多肉了，我吃不完。”林岁岁说着就要给他匀一点，却被他制止住，“你多吃点，太瘦了。” 她平时看着就瘦，昨晚他看到她那平坦的腰腹，丝毫赘肉都没有，一点都看不出生过孩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别开眼不看她，“这是任务，不接受任何反驳。” 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还把他对下属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她敢怒不敢言，毕竟现在寄人篱下，只能乖乖长嘴吃饭。 看着她一口接着一口地吃起来，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过些天得空，就去找张医生号个脉，让他给你开点药，调理一下身体。” “不用了，我身体挺好的。”林岁岁本能地拒绝，看医生费钱不说，药还特别苦。 “呵……”霍长征直接被她气笑了，“到底是谁昨晚疼得死去活来的？你是想以后每个月都这样吗？” “也不是每个月都这样，只是……偶尔。”说到最后，林岁岁自己都有些心虚了，因为最近一年，她经痛的次数越发频繁。 她也用过村里大娘说的偏方，可依旧不奏效，但像昨晚那么疼的，还是少有的。 “行呀，你不想调理身体也行，以后你肚子疼，我就用手给你按摩。”霍长征双手环胸地看着她。 这狗男人果然很懂拿捏她，她听到这话，脸瞬间热了起来。 “我去总成了吧。”她说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算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鲜活的她，他非但没有被瞪生气了，甚至还觉得心情无比爽朗。 他就喜欢这样的她，她也本应该如此。 过了几天，她的月事终于结束了，也迎来了她来随军的第一次秋雨。这雨一下，气温明显下降了。 活了两辈子，她一直生活在南方，就算是冬天也不会特别冷，这回总算感觉到北方的寒冷。 这天气一冷，人就犯懒，特别是早上就愿意待在被窝里。 自从她没在食堂打工，早饭都是自己在家里做，这天醒来又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天已经微微亮。 惨了，她还没有做早饭，霍长征不就没得吃了吗？ 她披上外套就走出房间，就看到他已经坐在餐桌前，正喝着小米粥，瞧见她急匆匆的，不禁微微蹙眉，“怎么没穿好衣服就跑出来？等会着凉了怎么办？” “你自己做早饭了？”林岁岁不答反问。 “嗯，今天做了小米粥和水煮鸡蛋。” “不……不好意思呀，我……起晚了……”她抱歉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现在天气冷，你早上不想起来就不起来，早饭我来做。” “……那多不好意思呀。”赚钱养家是他，不能连个早饭还得让他做了给自己吃。 “这个家是咱共同的，谁干都一样。” “……”这话真是既有道理又没道理。 “对了，家里的棉被肯定不够了，我昨天跟别人兑了一些布票和棉花票，就放在房间的抽屉里，你看下成皓他媳妇什么时候有空，跟你去县城买些布和棉花回来。”霍长征说：“咱家还缺个缝纫机，我已经让人去弄票了，等票弄回来就去买。” 平时家里的琐碎事基本都是林岁岁在负责，她没想到他心这么细，家里缺什么都知道。棉被的确需要，特别是她跟豆包第一年在北方过冬，她都害怕有些扛不住，只是缝纫机，买了有些浪费。 “缝纫机要不不买了吧。”她提议道。 “为什么不买？你做衣服做被子都要用。”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 “……”用是要用，只是就用一年都不到，好像没必要买，但这话又不能跟他说。 算了，买就买吧，以后给宋晓用。 “就是缝纫机不便宜，我怕浪费钱。”她胡诌了一个理由。 “咱家不缺这个钱，尽管买就是了。” “……”霍团长有些霸气了。 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林岁岁便去卫生所找张医生。 由于霍长征之前来借红糖，张医生也清楚她的情况，不等她开口就已经主动给她号脉，“你有些宫寒，我给你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好的，谢谢张医生。”林岁岁问：“这药大概要吃多久？” 她知道方倩倩为了调理身体没少喝中药，她也怕自己要没完没了地喝。费钱就不说了，主要是中药太苦。 “这不好说。”张医生问：“你当年生下豆包之后，是不是月子没坐好？” “……” 这下子问得林岁岁都答不上来了，当年就她自己一个人，霍长征就不提了，婆家娘家没一个来帮衬的。她当时害怕自己半夜发动没人帮忙，在快要生的时候，狠心花了大价钱去县城医院待产了。 生孩子的过程很痛，但那一刻觉得生理上的痛都抵不过茫然孤独，最后孩子顺利生下来了，只是后面坐月子都是她一个人。 一个人照顾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别人说什么月子不能下床，不能碰凉水，不能吹风，在她这里都没用，因为这一切的前提，是有人伺候你。 后来豆包渐渐长大，可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还是让她难以释怀，不过她选择性地埋在心底，不想记起来。 “可能是没坐好，第一次生孩子，很多事都不懂。”林岁岁简单带过。 张医生跟霍长征关系还是挺好的，所以也知道林岁岁当年不论是怀孕还是生子都没有通知过霍长征，如果不是他后来回家探亲，还不知道自己当爹了。 作为老一辈，他阅人无数，知道他们俩都是好孩子，但也能看出他们中间出现了不少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他也不好去打听人家的隐私。 “你这种情况，真说不准要喝多久的中药。”张医生老实回答，“不过坐月子是女人改善体质的一个重要机会，等哪天你跟长征再生一个孩子，到时候让他好好照顾你，身体或许就能调整过来了。” “……”林岁岁没想到看个中医最后变成催生，就她跟霍长征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再生一个孩子？ “没事，我慢慢喝就是了。” 这么一对比，还是喝中药更简单。 张医生给林岁岁开了一周的中药，让她每天喝一次，她拎着一大包中药往家回，等快要走到的时候，竟然看到刘笑花站在她家门口。 第34章 长征说要孩子，让我喝的。 林岁岁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这里不是老家农村，刘笑花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家门口呢？ 可下一刻，当刘笑花瞥见她，激动地朝她招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真的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林岁岁面无表情地问。 想当初，她和豆包在林市火车站下车之后，要来大院，可是摸不着北的。她实在没法想象，刘笑花这个比她见识更少的农妇是怎么来到这里。 刘笑花来之前就知道林岁岁不会欢迎自己，不过不打紧，只要她此行目的达到就行了，她笑眯眯地说：“咱隔壁村的大壮不是也在这里服役嘛，他前几天回村探亲，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了。” 看她？以前的林岁岁都不会信这胡话，更何况是死过一回的她。 刘笑花这么大费周章来找到自己，肯定葫芦里卖着药，而且是大“药”，不然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来到这里。 “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不用惦记我，过两天就回去吧。”林岁岁知道自己现在就把她撵回去是不可能的，但也把立场先表明。 “你这丫头，妈跋山涉水地来看你，还没进你家门就要撵我，你良心被狗吃了？”刘笑花瞪着眼说。 “妈，我是为你好，咱老家那边还在穿短袖吧，但这边已经很冷了，不久后可能会下雪，我怕你不适应，毕竟你一把年纪，要是扛不住病了，我可没法跟爸和哥交代。”林岁岁边说边往屋里走。 刘笑花紧接着跟了进去，说：“既然你怕妈冷，就给妈做身棉袄吧。” “妈，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这边的条件还不如咱老家呢，什么东西都缺，特别是布料和棉花，大冬天的，谁不抢着这两东西。”林岁岁看她身上穿了件薄棉袄，故意说道：“妈，你这棉袄挺新的呀，老家那边的天气穿不了几天，要不你送我吧，咱这里冬天真的超级冷。” “……”这死丫头嘴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自己还没捞到好处，她竟然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了。 “我……我这都是老棉花，不暖和了。”刘笑花赶紧转移话题，“怎么家里只有你一个？豆包和长征呢？” “豆包去托儿所了，他爸回营里了。” 刘笑花一听，顿时露出羡慕的眼神，“岁岁，你现在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呀？男人在外面赚钱给你花，还不用带孩子。” 她正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突然话锋一转，“你不说要跟长征离婚吗？怎么突然跑来随军了？” 林岁岁看着她精明且探究的眼神，就知道她对自己离婚的事还耿耿于怀。她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盼着她离婚呢？ 就算这些年没怎么从她这里捞到好处，但有一个军官的女婿，说出去都倍有面子，有时候招人办事，别人还能给几分面子。 “他不同意离婚。”林岁岁瞎编道：“你也知道，他是军人，咱俩要离婚，不是我说了算。” “他怎么就不同意了？”刘笑花不解，“他跟你离婚，不就可以当上乘龙快婿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同意，至于领导闺女瞧上他这事，我来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林岁岁故意诈她，“妈，这件事你当初是听谁说的？” 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思考就来投奔霍长征了，如今回想一下，才发现漏洞百出。 刘笑花就是那种思想最守旧的农村妇女，如果听到霍长征外面有情况，肯定第一时间劝她看开一点，绝对不会有怂恿她离婚的先进思想。 而且，当时这个消息才刚传出去，都还没来得及去辨认真伪就来劝离，明显是事先已经笃定这个事实，无论这件事真伪与否。 “就……就听村里面的人……说呀。” “听村里面的谁说的？”林岁岁穷追不舍。 “不记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刘笑花逃避这个问题，眼神也在闪躲，林岁岁更加印证了这个想法。 之前远在老家就算了，可如今闹到她跟前来，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趁机弄清楚原因。 “岁岁，我在火车上几天都没吃过好的，你先给我弄点吃的吧。”刘笑花需要转移话题，也的确饿了。 她就带了三个大饼过来，每天一个，早就消耗完了。 “行。”林岁岁也没拒绝她，让她先坐一会儿，转身进了厨房。 等她一走，刘笑花才开始打量起这个房子。 不得不说，这个房子很不错，面积不算大，但也够了，关键是家里的家具，每一件都是崭新的。 啧啧啧，林岁岁这丫头果然是好命，老家那房子的家具又全又好，现在来随军，又换一茬新的。 这也从侧面说明，霍长征特别能赚钱。她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孝顺她。 哼……她这回肯定要捞回本。 只是这事急不得，还是先去看看给她做什么好吃的。 “岁岁，你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刘笑花兴冲冲地跑进厨房。 “家里只有挂面。”林岁岁说。 刘笑花凑上前一看，只见一锅翻滚的开水里一滴油都没有，只泛着并不算多的一扎挂面，还有十几根青菜。 “我大老远来这里一趟，你就用这点清汤寡面来打发我？”刘笑花实在没忍住，沉着脸说。 “妈，我都跟你说了，咱这里条件很差，能有挂面青菜就不错了。”林岁岁问：“还是你想吃稀饭，事先说明，这饭是特别稀的。” “你不用骗我了，再怎么困难，长征也是副团长，家里能就这么点吃的吗？”刘笑花一脸不信。 “正因为是副团长才要低调，跟别人保持一致。”林岁岁语重心长地说：“都是枪打出头鸟，咱是农村出身，没背景，爬得越高越是如履薄冰。” “妈，我也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在这里待着，必须控制自己爱嚼舌根的毛病，别看见谁就一顿说，回头被人家坑了都不知道。咱这里是纪律部队，事不能随便干，话也不能随便说。” 这番话，总算把刘笑花给唬住了，就刚才进来门岗那小战士，眼神锐利得让她腿都发软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刘笑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突然闻到一边的小陶锅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丫头，炖什么好吃的？还不想让我吃了？” “……”林岁岁真是无语极了，这是恶鬼上身，连她的药都惦记上了，“这是我调理身体的中药，你要想喝的话，我给你两口。” “……”听到是药，刘笑花瞬间闭嘴了，可还是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调理身体了？” “当然是因为……”林岁岁到嘴边的话突然收住了，她说：“长征说要孩子，让我喝的。” “什么？你俩都要离婚了，可不能再怀孕了。”刘笑花脱口而出道。 林岁岁一听，心里瞬间有底了，刘笑花这次肯定又是冲着让她离婚来的。 第35章 她跟霍长征再分房就不合适了。 刘笑花忙活了半天都捞不着半点好的，心里真是又气又急，但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也累得没精力蹦跶了，吃过青菜面条之后，就去睡觉了。 等她睡着之后，林岁岁就坐在院子里，开始分析目前的情况。 刘笑花一而再，甚至不远万里来到林城，试图让她跟霍长征离婚这事很蹊跷。 按照刘笑花的性子，能让她如此疯狂，背后肯定是有巨大的利益在驱使，而驱使的这股力量，才是真正要对付她的人。 她想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想不到什么人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自己。在来随军之前，她生活的圈子很小，基本局限在自己村内，隔壁村都很少走动。 虽然村里很多人瞧不起自己，可最多就是在背后议论她，没必要把她往死里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认为没人愿意花大价钱或者大好处去撬动刘笑花来对付自己，甚至这么有钱的人，她都不认识。 除了……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恰巧这时大门被敲响了，她站起身来就去开门。 “岁岁，听说你妈来了，我今天烤了面包，等会给婶子试一试。”方倩倩热情地递上几个香喷喷的面包。 林岁岁见状，立刻把她推到了对门的院子。 “倩倩，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林岁岁现在把方倩倩当闺蜜了，在她面前也没藏着掖着，道：“我跟我妈关系不太好，事先也不知道她会来。她很贪心，要是让她吃上美味又新奇的面包，估计后面更加没完没了。” 听她这么一说，方倩倩立刻会意。虽然她不知道林岁岁和她妈之间具体有什么问题，但也知道这年头重男轻女的妇人比比皆是，她说：“没关系的，总有些脑子进水的女人为难女人。” “我妈重男轻女没错，不过她不喜欢我，最主要是我是捡来的。” 方倩倩没想到林岁岁身世这么惨，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关系的，你这辈子要吃的苦已经吃完了，霍团长对你这么好，以后都是好日子。” “……”就霍长征目前的表现来看，林岁岁的确难以反驳她的话，就算他只是出于责任，也很难让人挑出毛病。 只是，这个以后还剩下十个月的时间。 林岁岁不肯把面包拿回去，方倩倩就让她当场吃一个。 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西式面包，跟之前吃过的中式包子真的很不一样。这个面包是最简易的餐包，里面没有馅，但因为加了牛奶，整个包子吃起来非常香，甚至吃完之后，手指头还残留着淡淡的奶香味。 “非常好吃，改天我也要学。”对于学习西点，林岁岁任何时候都是迫不及待，但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她叹了口气，道：“不过至少得等我妈走了才行。” 方倩倩看出她的无奈，但对于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过于掺和，只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好的，谢谢你，倩倩，我先回去了，我怕等会她醒了，看我没在就闹幺蛾子了。” 刘笑花这一觉睡得可沉了，到了要去托儿所接豆包的点，她还在打呼噜，林岁岁觉得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于是打算先去接豆包。 不过出门前，她把房间里的钱、票、存折那些，都搬到了霍长征的房间里去。 正所谓“家贼难防”，以她对刘笑花的了解，偷钱这种行为，绝对做得出来。 等把房间大门锁好，林岁岁才拿着饭盒出门。虽然她不想给刘笑花吃点好的，可早上没去赶集，家里实在没有菜，大人可以不吃，但豆包得吃。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林岁岁刚拉开大门，就看到霍长征和豆包站在门口。 霍长征看了她一眼，问：“听说你妈来了？你没事吧？” 他脸上带着一丝关切，似是怕她被刘笑花欺负了一样。 豆包听了，也跟着问：“妈妈，外婆有没有欺负你？” 被这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护着，林岁岁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连同刘笑花给她带来的焦虑，也释放了不少。 “没有，我是那种任人鱼肉的人吗？”林岁岁一副“你们别瞧不起我”的模样。 “就怕你跟以前一样，别人骑在头上都不敢吭气。”霍长征脱口而出道，语气甚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也不能怪他这么想，毕竟她小时候被刘笑花欺压的场面，他没少做见证人，甚至有时候是他从侧面给她解围了。 想起以前的种种，她还是挺感激他的，只是他就这么明晃晃在儿子面前揭她老底，实在有些丢面子。 “没有，现在的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林岁岁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便说：“家里没菜，我去食堂打饭。” “还是我去吧。”没等她表达自己的意见，他直接从她手里抢过饭盒，然后对豆包说：“你跟我一块去。” “好哒，爸爸走吧。” 豆包乐呵呵地牵上霍长征的手就要走，林岁岁也就随他们了。 其实她还想提醒霍长征别打那么多肉菜，但想想，还是算了，豆包得吃。 他们这次去打饭去得有些久，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才拎着饭盒回来。 刘笑花好像是闻到了饭香一般，也起来了。 自从林岁岁和霍长征结婚以后，刘笑花就再也没有见过霍长征这个女婿，一来是他很少回家，而且来去匆匆，她不是整天守在林岁岁身边，就没见上面，二来她也不太喜欢跟他接触，不为别的，光是那严肃的脸庞和锐利的眼神，都让刘笑花发怵。 “长……长征……回来了。”刘笑花赔着笑，说话都不利索了。 几年不见，霍长征比以前更显成熟沉稳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相比以前，更强烈了。 其实她这回并不想来找林岁岁，路途遥远倒是其次，主要是她怕霍长征，而且是真怕那种。 霍长征朝她点了点头，毫无感情地喊了声“妈”。 刘笑花觉得自己都要承受不住这句“妈”了，瞥见餐桌的饭盒，连忙道：“岁岁，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可以。”林岁岁把三个饭盒打开，却发现有一个是空的，剩下两个都是青菜加白饭，半点荤腥都没有。 平时他们三个吃，都是两个满满的饭盒，还有不少肉，今天多了一个大人，分量和质量都下降了。 她以为霍长征是故意的，没想到豆包说：“妈妈，我跟爸爸在食堂碰到宋首长爷爷，就跟他一块在食堂吃了，这两个饭盒是给你和外婆打的。” 刘笑花一听这两个饭盒是她们，连忙对比了一下分量，毫不犹豫地选了最满的那一盒。 反正都是吃素，她肯定挑米饭多的那个。虽然没讨上肉吃，但常年喝粥水的她，能吃上实打实的米饭，也是难得。 林岁岁太了解刘笑花了，对她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也没跟她争，端起饭盒就要吃，却听到豆包说：“妈妈，我想洗澡，你在洗澡间门口边吃饭边看着我。” “……”如今的豆包在她这个妈妈面前可是坚决落实“男女授受不亲”政策的小男子汉了，怎么今天突然让她守着他洗澡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岁岁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跟着豆包出去了。 热水她已经提前烧好了，霍长征给豆包调我洗澡水，就把洗澡间的门给关上。 这会儿她早就站着吃上饭了，只是吃着吃着，她往饭盒深处舀了舀，就带出了一勺肉丝。 她看着一愣，扒开米饭一看，底下全是肉。 她愕然抬头看向霍长征，只听到他压低声音道：“赶紧吃，别声张，你妈那个里面没有肉。” “……”她后知后觉，低下头继续吃饭，以掩饰自己上翘的唇角。 不得不说，他今天的行为的确有点损，可真的深得她心。 这顿饭吃得特别舒畅。 晚饭过后，她跟刘笑花陆续洗澡，然后准备睡觉。 刘笑花已经很多天没洗头了，碰上今晚可以随便用肥皂，她当然不吃亏，给自己舒舒服服洗了个头。 “我很久没有带小孩睡觉了，容易睡死。”刘笑花一边绞着头发一边对林岁岁说：“豆包这孩子也不粘我，所以今晚我自己一个人睡这房间，让豆包跟着你们睡。” “……”林岁岁整个人僵住了。 今天光顾着想刘笑花此行的阴谋，都忘了现在多了这么个外人，她跟霍长征再分房就不合适了。 第36章 怎么他会抱着她呢? 对于晚上一家三口睡一张床这件事，霍长征和豆包比林岁岁淡定多了，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 “妈妈，我困了，咱们睡觉吧。”豆包快速爬上床，然后就往靠墙那边去。 林岁岁本来正拘谨着，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立马把他拉住，说：“豆包，你睡中间，这样才不会掉下去。” “妈妈，那边有一堵墙，我不会掉的。”豆包说：“我习惯靠边睡。” “这个习惯不好，听妈妈的话，改过来，知道吗？”林岁岁一本正经地说，好像豆包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坏习惯。 “好吧。”豆包也没反驳，顺从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然后在两个大枕头中间一放，最后明晃晃地躺了下去。 林岁岁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 “妈妈，你也赶紧来睡吧。”豆包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好的。” 事到如今，林岁岁再不情愿也只能躺下去。本来下午就在刘笑花面前撒了谎，说霍长征想要生孩子，如果今晚她去客厅睡，就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唉……人果然不能撒谎，不然只能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第一个谎言。 霍长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书，要不是林岁岁此刻不敢看他，不然会发现，他这本书已经反了。 “好了，豆包，睡吧。” 林岁岁躺好，被子一拉，闭上眼，权当自己只跟豆包一块睡。 反正这也不是他们三个第一次一块睡了，只是上次的床够宽，这次的太窄了。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应该听方倩倩的话，订一张一米八的大床。 有豆包挡着，加上之前这么睡也没出过乱，林岁岁自我安慰完，心情放松下来，渐渐就睡着了。 毕竟重活一回的人，遇事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慌慌张张。 虽然有点慢，但林岁岁觉得自己也是不断在进步。 就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睡得很好，直至过了很久，她感觉有些热，迷糊之间，她想踢掉被子，可不知为何，此刻的被子好像有千斤重一般。 她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再一次伸手去推被子的时候，才发现此刻盖在自己身上的不是一张被子，而是一条强劲有力的长臂。 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她一抬眼，霍长征的脸就在她面前放大。 要不是及时咬住了下唇，她就要尖叫出声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之间不是隔着一个豆包吗？怎么他会抱着她呢？ 这狗男人是在趁机耍流氓吗？她的怒火刚要升起，却发现自己此刻躺的位置原本是霍长征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如果她现在动了，霍长征醒了，她就成了投怀送抱的人了。 这样下真的跳入黄河都洗不清。 一想到这里，她呼吸都不敢使劲了。 窗外已经微微透着光，估摸现在也有五点多了，他应该很快就要起来。 她急得快要冒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办法，然后余光就瞥到了床尾那拱起的小人儿。 ……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越过豆包钻进霍长征怀里了，原来小家伙不知何时滚到床尾去了。 他们母子俩一起睡了四年，豆包的睡相一直都很好，真不知道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呜呜呜……” 屋外传来起床号，林岁岁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霍长征微微一动，她也不管会不会弄醒他了，用力把他的手推开，然后迅速滚回自己的床边。 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跳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此刻背对着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躺他怀里了，反正现在装死装睡准没错。 很快，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看样子，他真的没有发现，就在她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豆包在喊：“妈妈、妈妈……” 这下再装死就太假了，她只能“嗯”地一声，然后坐起来，“豆包，妈妈在呢。” 豆包听见她的声音，马上朝她爬过去，等钻进她的怀里才问：“妈妈，我怎么会睡到床尾去了？” “……”好小子，你妈都想问你为什么昨晚“擅离职守”，害她都滚到你爸那边去了。 “是不是你昨晚睡觉不老实，就滚到床尾去了？” “不可能，我睡觉可老实了。”豆包说着，然后看向霍长征，“爸爸，你说我为什么跑床尾去了？” 此刻室内昏暗，让人看不清霍长征的神情，只听到他说：“我怎么知道？应该像你妈妈说的那样，睡觉不老实。” 豆包：“……” 说话间，霍长征已经从床上站起来，长手一伸，就把房间的灯打开了。 林岁岁没想到他会突然开灯，两人的视线就在灯亮的那一刻交汇在一起。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总觉得他知道自己昨晚钻他怀里去了。 她一向不擅长跟他对视，特别是此刻，总担心被他那双侦察兵一样的眼睛给看穿。 她率先别开了眼，然后低头问豆包，“时间还早，你还要睡一会儿吗？” “不用了，我不困。”豆包说：“我去找衣服换。” 豆包最近越来越厉害了，不仅仅衣服会自己穿，就连找衣服这种事都不用劳烦林岁岁。 “爸爸，你的手怎么了？” 豆包突然开口，林岁岁朝霍长征看去，只见他不停地甩动着左胳膊，听到儿子这么问，他顺口就回答道：“不知道，感觉麻了，好像被东西压了一晚上一样。” 林岁岁：“……”你回答你儿子的问题，你看着我干嘛？ 她现在已经可以合理怀疑，这狗男人知道她昨晚钻他怀里了，至于他为什么不说，大概也是因为怕尴尬。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误以为她在耍花招勾引他，而他一眼看穿了她的目的，不拆穿。 换做是以前，她肯定想方设法跟他解释，但现在看开了，既然他装傻，那她就充楞好了。 霍长征动作很迅速，三两下收拾完就出门了。 林岁岁和豆包慢吞吞地捣鼓了半天，才走出房间。 他们才走出来，隔壁房间的门就被拉开了，刘笑花的头就探了出来，左右环顾了一下，问林岁岁，“长征上班去了？” “嗯。”林岁岁点点头，刘笑花立马喜笑颜开，道：“你这附近有集市吧，咱赶个早，去买点肉回来吃吃。” “……”看来她不在自己这里蹭点肉是不死心的，林岁岁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反正等会买的时候抠抠搜搜一点就好。 “你赶紧洗漱吧，咱早点出发，这里集市的东西也不多，晚了可能就没有了。” “行行行，马上。” 不到五分钟时间，刘笑花已经把自己收拾好，然后开开心心去拉豆包的手，却被他灵敏地躲开了。 “豆包，我可是你外婆，你在家这样就算了，到了外头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刘笑花叉着腰教训道。 可豆包不理她，拉着林岁岁往外走，“妈妈，咱快点走。” 刘笑花气结，但一想到今天能吃上肉，心情又没起来，三两步就追了上去。 “岁岁，我问你，豆包昨晚说跟宋首长爷爷一起吃饭，是不是就是这个宋首长的闺女看上长征的？”刘笑花凑到林岁岁旁边，小声问道。 “……”林岁岁听着愣了愣，果然是有备而来，宋首长竟然都知道。 第37章 要真算起来，他是霍长征的表弟。 “不是。”林岁岁斩钉截铁地否认道。 刘笑花看着她明显掩饰的神情，撇了撇嘴，一脸自信道：“你不用骗我了，肯定是这个宋铁铮宋首长。” “你怎么知道宋首长叫宋铁铮？”林岁岁讶异道。 “我当然知道……”刘笑花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咱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看你还是早点离婚，趁着男人还有那么点愧疚的时候，多捞点好处。” “妈，如果我现在离了，或许能得一笔不少的钱，可那样我就失去了一张长期饭票，哪样便宜哪样吃亏，你不懂？” “……”一向善于精明算计的刘笑花，顿时被林岁岁堵得无话可说。 “我……我还不是怕你受委屈嘛。”刘笑花强行给自己狡辩两句，“行了，先不说这个问题了，咱赶紧去买肉。” 附近村庄的集市每天都有，只是一个月只有三次大集，其余都是小集，小集能买到的东西很少，特别是肉，天还没亮就被抢光了。 林岁岁是知道的，但她没告诉刘笑花，反正让她误以为这边条件很差就对了。 他们去到的时候早就没肉了，只捞到一些鸡蛋和一小块猪肝，刘笑花非常失望，但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好歹也有点荤腥味。 “没想到这边条件真的比咱老家还差，你说你来随军有什么好的？倒不如早点拿钱离婚，回去过舒坦日子……” 一路上，刘笑花各种嫌弃唠叨，花式劝林岁岁离婚。 林岁岁听得耳茧子都出来了，但也只能忍着，她必须揪出刘笑花背后的指使人。 她能忍，豆包却不能忍，他知道刘笑花怕霍长征，于是冷不丁来了一句，“外婆，什么叫‘离婚？’” “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刘笑花打发道。 豆包听着，歪着脑袋道：“好吧，我今晚问问爸爸，到底什么叫‘离婚’，你怎么一个劲地让妈妈跟爸爸离婚？” 刘笑花一听，脸色顿时白了白，连忙拉住豆包，道：“‘离婚’就是好好过日子的意思，你现在懂了吧，回头千万别拿这种幼稚的问题烦你爸，知道没有？” “可我看你的意思，不像是‘好好过日子’呀？” “……” 刘笑花快疯了，怎么以前任由她拿捏的母子俩，现在一个赛一个难对付？ 为了不让豆包在霍长征乱说话，刘笑花哄了一路，等快回到家的时候，总算让小家伙承诺不会问爸爸什么是“离婚”。 由于豆包的“胡搅蛮缠”，林岁岁才得以清静半天。 “妈，我现在送豆包去托儿所，你在家别到处乱跑。”林岁岁把今天买的东西放在厨房，一边叮嘱刘笑花一边准备带豆包出门。 其实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看紧点，刘笑花肯定会跑出去，可她又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再说，要敌人暴露，必须让敌人先行动，刘笑花一直待在家里，她也很难去发现她的阴谋。 所以，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妈妈，你不会跟爸爸离婚吧？”走到半路，豆包突然问道。 林岁岁听着一愣，她知道豆包虽小，但其实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事到如今，要她和霍长征离婚，她已经没什么好害怕了，只是担心豆包会受到伤害。毕竟自己就算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了，但再多的母爱也替代不了父爱。 “不会的，你别听外婆瞎说。”林岁岁抚摸着他的发顶，温声哄道。 豆包一听，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林岁岁看着他稚嫩的脸庞，顿时有些心疼。 好像活两辈子，她都对不起儿子。 一想到这里，她回去的路上都有些闷闷的，直至快走到食堂的时候，才被一道喊声给叫住了。 她一抬头，就看到李长龙朝她招手。 “龙叔，好巧呢，这个点怎么有空跑出来？”林岁岁迎上去笑道。 “我是在厨房看到你，就立刻跑出来了。”李长龙笑着说：“最近没怎么见你来食堂，我都打算今天去你家找你了。” “最近在家里做饭的多。”林岁岁问：“你找我有事？” “对。”李长龙问：“你有没有兴趣做糕点师傅？” “糕点师傅？”林岁岁一听，眸光顿时亮了亮，“食堂现在请人吗？” “不是食堂，是县城的国营饭店。” 原来，现在县城国营饭店的店长是李长龙的亲戚，最近正好缺一个糕点师傅，昨天去他家作客的时候，正好问他有没有介绍，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林岁岁。 林岁岁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我能去吗？” 据她所知，国营饭店里的岗位都是萝卜坑，一般不会流入外人手里。 “真的。”李长龙说：“刚好有一个老师傅退休了，他是个老光棍，一辈子没结婚，也就没人顶他岗了。另外，国营饭店近些年的出品不尽人意，效益一直不好，我亲戚如今接手，想好好干出成绩。” “我吃过你做的西点，味道很好，可以作为国营饭店的新产品推出去。”李长龙说：“我觉得在那里干比在咱食堂干要有前途，等转正，职工该有的福利待遇你都有。” “要说不好，就是路程有点远，一天来回得三四个小时。不过你真干的话，早上八点到就可以了，主要做中午和晚上要卖的货，下午四点就可以下班回家。你自己考虑考虑。” 这简直是她重活一回，天上掉下最好的馅饼。 “我去。”林岁岁脱口而出道，生怕自己犹豫一秒钟，这个大好机会就要消失了。 李长龙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笑道：“你去肯定是最好的，不过你要不要跟霍团长商量一下？” “不用，这事我自己决定就好。”林岁岁心想，只要她好好干，成为国营饭店的职工，到时候不依赖其它人，她都能在县城活下来，完全不需要霍长征这个临时避风港了。 “行，我回头跟我亲戚打个电话，再告诉你上班的时间。”李长龙跟她交代了两句，就让她先回去了。 有了工作的林岁岁，觉得今天的太阳都特别明媚了，连带走路都轻快起来。 她哼着小曲一路走着，在走到操场边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一道身影，她不由一愣。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排头兵小伙子就是她隔壁村的，应该就是他回家探亲，然后顺便把刘笑花带过来。 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她妈和霍长征养母是亲姐妹，要真算起来，他是霍长征的表弟。 第38章 林岁岁的心又不可避免地被熨烫了一下。 虽然是表兄弟的关系，但霍长征和叶文明的关系比普通人还陌生，就算叶文明回外公外婆家，也几乎不跟霍长征来往。 当然，这最主要是叶文明瞧不上霍长征。他现在也就一个普通士兵，也不知道面对霍长征这个比他高了许多个级别的“亲戚”，会作何感受。 虽然叶文明无视霍长征，但他对霍玲宝贝得很，甚至比他亲生妹妹还要疼爱。 林岁岁还依旧记得那年，霍家大年初二跟随父母来村里走亲戚，村里一个特皮的孩子吓了她一跳，被叶文明直接扔了一串鞭炮，差点把人眼睛都给炸了。 刘笑花是叶文明带过了，她能知道宋首长的名字，肯定也是他说的。 林岁岁甚至可以推断，之前村里有关霍长征被首长闺女看上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她跟叶文明无冤无仇，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事是针对霍长征来着？可如果他真得逞了，霍长征离婚娶了宋晓，不就等于给霍长征推了一把？ 她想打听一下有关叶文明的事情，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估摸没什么人会留意得到，而且她贸然去问，别人也会多想。 她正想着，突然瞥见储志强从不远处朝叶文明的列队走来，等走近了就跟他们的排长说话。 排长对储志强毕恭毕敬的，看来他们排就是储志强下属的。 虽然她跟储志强不熟，但好歹喝过他的喜酒，作为军嫂，也可以从夏佳环身上着手。 她想了想，决定改天做个蛋糕，然后去“关爱”霍长征下属的家属。 林岁岁回到家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料，刘笑花已经闲不住出门去了。 虽然有些担心她闯祸，但一想她必须出门才有可能露出蛛丝马迹，她的心态也就放平了。 刘笑花不在家也好，她可以去找方倩倩学艺。 方倩倩听说她有可能去国营饭店上班，替她感到高兴，道：“你放心，我会把我的毕生功力都交给你。” 林岁岁听到这话，眼眶都有些发热了。打从她记事开始，她就好像没有交过真正的朋友，在她最需要朋友的那些年，她甚至为了让别人跟自己交朋友，卑微地去讨好别人。 如今的方倩倩，她是有意结识，但她们一直都是平等交往。她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对自己却是真心实意。 “倩倩，谢谢你。”林岁岁感激道：“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但如果你有需要，我肯定竭我所能。” “行了，咱俩之间不必说这种客套话。”方倩倩也知道她感动了，于是调皮地调节气氛，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就是特别有眼缘，估计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斩男又斩女。” “……什么叫斩男又……斩女？”林岁岁不解地问。 “就是男爱女也爱的意思。”方倩倩说：“好了，我今天教你做餐包，得发酵，耗费的时间长，咱赶紧开始。” 做面包其实不难，就是揉面费劲，发酵时的温度把控也是关键。 等她们把面团揉好，再捏成一个个小包子，等待发酵的时间，林岁岁刚好可以回家一趟，毕竟刘笑花在家，吃饭的问题得给她解决。 但事实上是她想多了，刘笑花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让自己饿着。她刚推开大门，就已经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 果然，等她走进去一看，就看到刘笑花正在爆炒猪肝。 她看着锅里油亮亮的猪肝，就知道刘笑花趁她不在，拼命往锅里倒油。 真的不花自己的钱就不心疼，她还记得当年还没出嫁，林家厨房里那一小瓶花生油，能从年初一吃到年三十。 刘笑花煮青菜要么不放油，要么放了就把头茬和二茬的青菜给她的宝贝儿子孙子吃，等最后水里的油都捞干净了，才轮到煮她的无油青菜。 “你回来了，准备可以开饭了。”刘笑花乐呵呵地跟她说：“锅里的饭要好了，你去把火灭了。” 林岁岁随手揭开了锅盖，看着这一大锅白米饭，简直比他们一家三口吃得还要多。 刘笑花这回不仅仅想要她离婚，还要吃回本。 “妈，你这一早上都上哪儿去了？”等吃上饭，林岁岁就状似随意地问。 香喷喷的大米饭配上油滋滋的炒猪肝，刘笑花正吃得欢，听到她这句话时，顿时警钟大响，她避开林岁岁的眼神，说：“没……没去哪，就随便溜达，认认路。对了，你一早上也不在家，上哪儿去了？” “没上哪儿，就是去对门聊聊天而已。”林岁岁佯装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今天还在操场那边看到叶文明了。妈，你也真是的，人家把你从老家带过来，你也不请人家来家里吃顿饭，表示感谢。” “你……你怎么碰到他了？”刘笑花眼神闪躲，但又忍不住去盯林岁岁的神情，“小事一桩而已，不用特意请了。你都跟他聊什么了？” “就随便聊聊。”林岁岁坚持道：“妈，虽说是小事，但该感谢还是得感谢，咱还是找天把他请过来吧。” “不用，真不用。”刘笑花连连摆手，“就我跟他的关系，哪需要请饭这么客气。” “哦？听起来你跟他很熟？”林岁岁狐疑道：“我记得你好像跟他都不怎么认识呢。” “认识，怎么就不认识呢，隔壁村，都是一个大队的。”刘笑花转移话题道：“行了，你赶紧吃吧，猪肝凉了不好吃。” 都说是隔壁村了，而且是差着辈分的两个人，刘笑花和叶文明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既然暂时问不出来，林岁岁就先放着。 午饭过后，刘笑花就回房间午睡去了，林岁岁则去方倩倩家，面包估计发酵得差不多，可以进烤箱了。 她前脚一出门，原本还在打着呼噜的刘笑花就睁大了双眼。 她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拉开房间内的抽屉、衣柜门搜索，可一阵功夫下来，压根就没找到钱或者票之类的。 她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按照目前的情况，要劝林岁岁跟霍长征离婚，实在太难了，她怕自己这么跋山涉水来一趟，可能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就想着先下手为强，能偷一点是一点。 这个房间原本是豆包的，没找到也正常，刘笑花不让自己这么快就放弃，于是打算去大房间那边找，不料才发现房间门是被锁了。 她捣鼓了半天，锁头依旧纹丝不动，她气急败坏，更加肯定林岁岁把好东西都藏里面了。 “死丫头，竟然防贼一样防着我。”刘笑花气结，最后一脸怒气地出门，“我会让你后悔的。” 林岁岁正在方倩倩家耐心地等着面包出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把刘笑花这个炸药包给惹怒了。 下午四点半，她带了两个餐包去接豆包放学。 方倩倩让她多拿几个，她没好意思，因为最近都没去县城，目前的教学材料都是方倩倩这个师傅垫付的，等下次出去，她一定要多买一些还给人家。 妈妈来接自己放学本来就开心，现在还有美味的餐包，豆包别提有多开心了。 “妈妈，好好吃，你学会了吗？学会了下次给我做。”豆包一边吃一边说道。 “学会了。”林岁岁笑着说：“你慢慢吃，这里还有一个，都是你的。” “妈妈，我吃一个就好。”豆包把书包向着林岁岁，说：“剩下这个留给爸爸吃，放书包里，不能被外婆发现了。” “真是个小人精。”林岁岁刮了刮他的鼻子，嘴上嫌弃，可还是顺从他的意思，把餐包放进书包。 回到家后，林岁岁就进厨房做饭了。 刘笑花不在家，一直到快要开饭的时候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岁岁总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但哪里怪异又说不出来。不过，紧接着霍长征回来，她又变回那副哪哪都胆怯的模样。 这年头晚上没什么娱乐，家里也没有电视，所以吃完饭洗完澡，大家就各回各屋了。 相对于昨天晚上，有了经验了林岁岁，今晚淡定了许多。 她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搂紧豆包睡，不能再犯昨天的错误。 “爸爸，这是妈妈今天去方阿姨家学做的餐包，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个，你赶紧尝尝。”豆包这时候才从书包里翻出餐包递给霍长征。 霍长征看儿子这么有孝心，也不客气，接过面包就要啃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摸出点东西递给林岁岁，“这给你。” “什么东西呀？” 林岁岁狐疑地接了过来，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雪花膏。 长这么大，她只听说过雪花膏但没用过，冬天双手开裂得受不了的时候，也才偶尔用下蛤蜊膏。这还是她嫁给霍长征，财富上实现小自由之后才有的待遇，之前在林家，就算双手裂得出血，刘笑花都只会说一句“没那么矫情”。 “你……怎么买这个了？”林岁岁问。 “不说你们女同志冬天的时候要用这个吗？我就托人给你买两罐。”霍长征说：“林城的冬天很快就要来，这里比咱老家要冷得多了。对了，布票棉花票过两天应该能弄回来，到时候你给自己和豆包多做两身厚棉袄。” 他说得理所当然，林岁岁的心又不可避免地被熨烫了一下。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因为她知道，他一向是个不错的人。 “谢谢。”林岁岁正要把雪花膏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就听到霍长征问她：“听说你打算去县城的国营饭店上班？” 第39章 你可以一直依赖我 林岁岁还正想着怎么跟霍长征说自己要去上班这事，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估计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碰见李长龙了。 “是。”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没必要隐瞒。 “你不知道这里到县城，坐车至少得一个半小时吗？”霍长征看着她问：“我上回给你的存折，你看过没有？” “……”他突然转移话题，她都差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才说：“还没来得及看。” 这下霍长征直接被她弄得无话可说了。 别人家都是男人想方设法藏私房钱，他们家倒好，他毫无保留，她一眼不看。 “那你得空就去看一眼。”霍长征深吸了一口气，说：“咱家过得去的，你真没必要这么辛苦。” “我知道，可我想自立。”林岁岁说：“我总不能一直依赖你。” “你可以一直依赖我呀，反正我的工资你保管，存折也是你收着。” 他说得理所当然，一时把她堵得哑口无言，因为她总不能告诉他，他们会在十个月后离婚，他的存折也会落入另外一个女人手里。 “主席说了，现在是新时代，女人能顶半边天。”林岁岁说：“这个家也不能让你一直付出，我也有责任去赚钱。” 她眼神坚定，甚至把主席的话都拿出来说了。他很了解她，看似软善好拿捏，可真倔起来，谁的话都不好使。 “行吧，你要去就去。”霍长征轻叹一声，“就是路上要注意安全，如果实在太累扛不住就不干了。” “我知道了。”看他总算答应下来，林岁岁顿时笑靥如花，“我肯定能坚持下来，做西点可是我的兴趣，跟下地干农活可不一样。” 霍长征看着她，已经想不起有多久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跟他结婚后的每一次见面，她都是拘谨的，这次来随军，虽然两人的相处融洽了一些，她对着豆包才会放开一些，笑得很温柔。 像这样发自内心明媚的笑容，让他突然觉得，答应她去上班，似乎是一件正确的事。 现在只要李长龙跟他亲戚确定好时间，林岁岁就能去上班了。 不过，开心归开心，还是有问题需要解决，就是接送豆包去托儿所的事情。 她早上八点上班，必须赶早上六点钟的班车，下午四点下班，如果有点事情耽搁一下，回到大院肯定得六点多了。 “我早上回营里的时候把他送过去就行了。”霍长征说：“下午就让他在托儿所跟小朋友多玩一会儿，我下班再过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前提是你得在营里，要是你出任务了，豆包不就成了没人管了吗？”林岁岁有些担忧地说。 “没关系的，咱大院那么多军嫂，真到那天，你托人帮你接送一下就成了。”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都是邻居，互相照应一下就好。” 他不说，她还真忘了能托邻居帮忙，特别是方倩倩，关键时刻肯定能帮她。其实也不能怪她没这种意识，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大伙都瞧不上她，更不喜欢跟她来往，也没人愿意给她伸出援手。 “嗯，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就麻烦倩倩好了。”林岁岁说着，摸了摸豆包的发顶，说：“豆包，妈妈准备要上班了，到时候可能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你，你要乖乖的哦。” “妈妈，我没问题的，去托儿所和回家的路我都认得，我觉得我自己上下学都可以。”豆包自信满满地说。 其实说得也没错，托儿所就在大院内，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次日早上，林岁岁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特意去食堂找了李长龙。 李长龙看到她就笑眯眯的，说：“我正想找你，你就来了。我昨天跟我亲戚打过电话了，她说你这边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工资一个月四十，转正之后加五块，包三餐。” 林岁岁没想到福利待遇会这么好，工资跟大院食堂的差不多，可包三餐呀，食堂这边可是不包的，能省下不少钱。 “那我明天就过去。”林岁岁笑着感谢李长龙，“龙叔，等我发工资了，肯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不用这么客气。”李长龙说：“你要真想谢我，就给我做个蛋糕，我拿回去给我孙子尝尝。” “行呀，等我空了就给你做。”林岁岁爽快答应。 “那我就等着。”李长龙说完又叮嘱道：“岁岁，你好好干，只要你能帮饭店创收，我那侄子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林岁岁原本以为能做到国营饭店的店长，起码得是个老资格，年纪跟李长龙差不多，没想到是他侄子，估摸是个年轻人。 “龙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离开食堂之后，林岁岁直接去了方倩倩家。明天就要上班了，她现在会做的西点就只有三款，戚风蛋糕、蛋挞和餐包，必须得抓紧时间多学技能。 方倩倩一向是烘焙爱好者，对于她的请求，当然来者不拒，想了一下，决定今天叫她做吐司。 “这吐司算是很基础的一款面包，切片之后可以单独吃，也可以作为制作三明治、奶酪芝士之类西点的原材料。”方倩倩一边说一边开始教她揉面。 忙了一早上，林岁岁回到家的时候，刘笑花才从外面回来。 她现在可是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在外面溜达了，林岁岁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实在没空管她。 “妈，你这是在大院交到朋友了？天天出去。”林岁岁问。 “没……没有，就随便转转。”刘笑花问：“你做饭了没？没做我现在进去做。” 明显是在逃避问题，但林岁岁一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叮嘱道：“我明天开始，要去县城上班了。你来这里看咱也看了，咱也都挺好的，你要是待不习惯，我让长征给你买张火车票回老家。” “习惯，我当然习惯。”林岁岁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我可是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来的，肯定得待够本再回去。对了，你怎么突然去上班了？去哪儿上班？” “去县城的国营饭店的厨房上班。”林岁岁没有说自己做西点，免得被她追问，“我去上班当然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呀。” 哼……死丫头还想骗她，霍长征一个月多少工资，她可是早就打听清楚了。就他那工资，养得起一家绰绰有余。 不过，她没把这事说出来，只是找准机会劝说道：“你看看，别人来随军是享福的，你倒好，来随军不仅仅要照顾家里，还要去上班，这日子过得还不如老家舒坦呢。我看呀，长征对你就是没心，你还是早点跟他离婚，回老家过好日子去吧。” 真是逮着机会就劝离，只是林岁岁绕开她挖的坑，说：“妈，既然你觉得老家的日子舒坦，那你就赶紧回去吧。” “……我……我回老家的日子能跟你的比吗？我回去得天天下地。”刘笑花横着说：“我不管，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让你养我几天怎么了？” “妈，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把我所有彩礼都没收了，可是说这钱把你对我的养育之恩两清了。”林岁岁幽幽说道。 “……我那是开玩笑而已。”刘笑花梗着脖子说：“切肉不离皮，咱母女的情分，哪能说断就断。” “这句话说得没错，可那说的是亲生母女，咱又不是。” “……”这死丫头现在嘴巴真是厉害得很，说一句顶十句。 林岁岁也就嘴上能顶一顶刘笑花，毕竟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加上目前工作对她来说最重要，这可是她实现独立自由，非常关键的一步。 如果成功了，目前让她束手束脚的一切都被会砍断。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子，让方倩倩帮忙打听一下，刘笑花最近到底有没有作妖。 次日，她不到五点半就起来了，因为要赶六点钟的公共汽车，而大院距离公交车站，得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她穿好衣服，刚走出院子刷牙，就看到霍长征也起来了。 “你这么早？”林岁岁问。 霍长征走到她身边，一边挤牙膏一边说：“路太黑了，我送你去车站。” 第40章 她的心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不用了。”林岁岁连忙拒绝道：“我自己带个电筒走过去就行，我认识路。” “你才去过一次。”霍长征坚持道：“天黑走路和天亮走路不一样，要是你走错了，错过第一班车，上班可是要迟到的。” 她本来信心满满的，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坚定了。特别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要是真走错路耽误时间，给人家的印象会很差。 “那就麻烦你了，你带我一次就好。”林岁岁应了下来。 很快，两人洗漱完，林岁岁背上背包就可以出发了。 霍长征看她穿得不多，便问：“你冷不冷？要不要多穿一件衣服？” “不用，我不冷。”林岁岁说：“咱赶紧走吧。” 她这么大个人了，是冷是暖会判断，他也没勉强她，率先拉开大门，走在了前面。 她打开手电筒，一边照着前方的路，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刚才在家里还真没觉得冷，现在坐到外面，深秋的冷风呼啸而过，她顿时后悔没听他的。 算了，也没多远的路，等上了公交车就好。 她心无旁骛地跟在他的，不知何时，他的脚步缓缓放慢，最后竟然走到了她的身侧。 两人之间隔着大约三十公分的距离，不远也不算近，但她莫名地觉得紧张。 不过老实说，他站在的位置刚好挡住了风口，她瞬间觉得没那么冷了。 “我记得你以前挺怕黑的，现在倒是变得勇敢了？”霍长征的声音在静谧的小路里响起，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林岁岁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豆包小时候不怎么好带，晚上经常不睡觉，我起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会害怕。可害怕没有用，因为她只有自己可以依赖，她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后面就渐渐不怕了。 当然，豆包的哭声，有时候也给她起到了壮胆的作用。 她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实回答这个问题而已，但霍长征听着很不是滋味，半晌，他才轻声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高，但她还是听见了，也听出他语气中的抱歉，她连忙道：“没事，我真没有怪你的意思。每个当军嫂的人都是这样，该有的思想觉悟，我都有的，你放心。” 他是真心疼她了，可她却跟他谈政治觉悟，他一时真是哭笑不得。 现在天亮得晚，他们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天依旧灰蒙蒙的，不过公交车司机已经上班了。 “你回去吧，我上车了。”林岁岁说：“今天麻烦你了。” “你能不能别老跟我这么客气？”霍长征有些无奈，可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不能让她改过来，只说：“你上去吧，路上小心，下午下班就早点回来，现在天黑得早。” “好，我知道了。” 林岁岁应下，上车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然后跟售票员买了一张车票。 六点一到，汽车启动，她担心车子动起来外面的风闯进来会很冷，于是抬手去把车窗关上。 她的头稍稍往外探，不经意瞥见汽车的后视镜，然后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霍长征。 车子缓缓向前，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快要瞧不见的时候，她才恍惚看到他转身离开。 她的心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忍不住有些波动，可一想到自己今后的命运，思绪又冷静下来。 早班车坐的人并不算多，这一趟车较她之前跟方倩倩出去的那一趟要快上一些，等她下了车，走了五分钟的路到达国营饭店，才早上七点半。 早上七点半的国营饭店已经热闹起来，她悄悄看了看售卖窗口那边，主要卖些中式包子、粥和粉面，生意不算特别好，但也不算差，食客也把大厅坐了个七八分满。 “你好！请问李店长在吗？”林岁岁走到收银台，问收银员。 陈翠平正忙着，闻声头也不抬地回道：“你是什么人？找店长有什么事？” “你好，我叫林岁岁，今天第一天来上班，让我先找李店长。” 林岁岁刚说完，陈翠平就抬起头来，一双精明的眸子明晃晃地打量着林岁岁，半晌才说：“你往里走，看到写着办公室的大门敲一敲就好。” “好的，谢谢你！” 林岁岁说完，就径直往里面走，直至在长廊的尽头，看到写着“办公室”三个大字的木门。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很快里面就传来声音，“请进。” 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上班，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门推开。 跟预想中的差不多，李长龙的这个侄子年纪不算大，估计就比她大一点，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穿着简单的黑裤白衬衫，个子不矮但有些清瘦，但跟他秀气的脸庞很搭。 “李店长，你好，我是林岁岁。” 李正博抬起头来，在看到林岁岁的那一刻，眸光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你好，先请坐。”李正博伸手示意。 林岁岁走过去坐下，然后听到他说：“点心师傅的工作还有薪资福利这些，我二叔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说过了。”林岁岁点点头。 “那你接受吗？” “接受的。” “行。”李正博说：“现在厨房正忙着，等会闲下来了，我带你参观一下厨房还有饭店的布局，顺便把工友介绍给你认识。” “好的，麻烦你了。”林岁岁看着还有些时间，于是从背包里面翻出她昨天做好的戚风蛋糕，然后递给李正博，说：“李店长，这是我做的蛋糕，你尝尝味道。” 李正博没想到她会这么来事，点头接了过来，还没开始吃就已经闻到蛋奶混合的香味。 他咬了一口尝了尝，蛋糕软绵，只一口就让整个口腔充满了奶香味。 “味道很不错。”李正博满意地笑了笑，“我二叔果然没介绍错人，咱国营饭店日后的革新，就看你了。” “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林岁岁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有李长龙的推荐只是开始，她想在这里待下去，至少得有硬实力。 这年头的人早饭吃得早，八点一到，饭店的食客就很少了。 李正博带着林岁岁，先去了厨房。 厨房主要分成明火和点心两部分，林岁岁属于点心部，李正博把她介绍给点心部的所有同事。等带她参观完厨房，又带她参观饭店，顺便把其他同事介绍给她。 “好了，咱这里也不复杂，你一边上班一边熟悉就好。”李正博说：“你现在去厨房找你们点心部的组长陈国涛，看他怎么安排，反正目标是尽早让西点上市。” “好的，谢谢店长，那我先忙了。” 林岁岁离开办公室，然后朝厨房那边去，等她进了厨房门，原本在大厅各忙各的几个人，立马凑到一块去。 “这个林岁岁，到底是什么人？” 第41章 一抬头就看到霍长征站在不远处。 从两三年前开始，大家知道点心老师傅即将要退休之后，国营饭店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想办法把这个萝卜坑给占了。 毕竟老师傅是少有没结婚且没亲人的职工，他退了就意味着这个位置可以由外人顶上。 这年头能在国营饭店上班，可是吃商品粮的好工作，比下地挣工分强多了，试问谁不想把这个好机会揽给自己的家人。 所以，这两三年，有意“占坑”的人私底下给店长送了不少好礼。店长也是来者不拒，反正好处都收了，话就给个模棱两可，让送礼的人心里没底，然后继续送。 本以为礼已经到位了，怎么着也会优先考虑自家的人，不料在老师傅退休前一个人，店长调走了，然后来了个李正博。 大伙顿时傻眼了，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对李正博发起“进攻”，不料李正博却是个油盐不进的，别人送什么都不收，要是提到顶岗的事，他直接来一句，“这事我从长计议。” 一句“从长计议”，等于把所有人都拒绝了，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安排一个自己的亲信进来的时候，没想到来了个林岁岁。 按照林岁岁刚才进来找人的样子，应该不是李正博的亲戚朋友。 从她自我介绍来上班之后，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想对她一探究竟。 “我哪知道，看年龄像是店长的妹妹，可我没听说他有妹妹呀？”有人猜测道：“会不会是他的表妹、堂妹之类的。” “肯定不是呀，看样子都不熟的样子。” “听说店长家里着急给他找对象，你们说这林岁岁是不是店长家里给找来的？” “她配得上咱店长吗？看着像个土包子。” “像吗？我看她长得很好看，穿着也干净大方。” “喂，你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个林岁岁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呢。” “不用看都知道是敌人，都给咱们这些老工人的家里人挡道了，能是友吗？” “也是，如果没有她，这点心师傅至少是咱这里其中的一个家人。” “就是，我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就不像能干活的。做点心师傅可不是简单地捏一捏，和面的时候可费劲了。” “……” 一群人叽叽喳喳，越说越起劲，到后面，林岁岁在她们眼中一无是处。 不过，她并不知道这一切，进了厨房之后，就立刻找到陈国涛。 “陈组长，你好！店长让我过来找你，然后看你给我安排工作。”林岁岁毕恭毕敬地说。 陈国涛昨天已经听李正博说，他已经找了一个点心师傅，据说手艺很不错，还会做西点。他心想这么厉害，应该起码是个三十来岁的人，毕竟手艺活需要时间的打磨才会出真功夫。 所以，当他看到林岁岁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犯嘀咕，不过再怎么说，这丫头态度可以，但也需要考验她。 “你去把蒸笼里面剩下的点心整理到一两个笼子里，剩下的全部刷干净。还有，水池里那些盆、盘，没洗的统统洗了。”陈国涛命令道。 没有安排自己去做西点，林岁岁虽然有些失望，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从地应了下来。 她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特别作为新人，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有表现的机会。 稳住这份工作，进而取得职工福利，为以后实现自由打下基础是她最主要的任务和目的。 “好的，组长。”林岁岁说着，从背包里面翻出剩下的那一块戚风蛋糕，递给陈国涛，说：“组长，这是我做的西点，戚风蛋糕，你尝尝，给我些改善的建议。” 她很聪明，知道用蛋糕去讨好领导，但理由冠冕堂皇，说是想得到建议，也自我创造了一次表现的机会。 果然，陈国涛一听，接过蛋糕就吃了起来。 他做了一辈子糕点，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有信心，当初听到李正博说要开拓新产品，引入西点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愿意，甚至是嗤之以鼻的。 他对自己做的糕点有绝对的信心，毕竟饭点菜品时好时坏，但点心一直保持水准，也是饭点最受欢迎的。 当他吃下第一口戚风蛋糕的时候，他的眸子不禁睁大。 原来，同是作为“糕”，西式糕点的口感也可以比中式糕点好，而且那股甜甜的奶香味，试问谁可以拒绝？ “这是你自己做的？”陈国涛问。 “是的。”林岁岁点点头，“组长，你觉得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 陈国涛这人因为有能力，所以为人有些傲气，可当他真遇到有实力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出赞赏，“我能有什么意见？这戚风蛋糕我自个儿都不会做。你等会把东西刷干净之后，就做一个，让我再尝尝。” 林岁岁看他的反应，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过关了，轻轻松了一口气，说：“组长，做蛋糕得有牛奶，不知道咱厨房有没有。另外，还得用烤箱烤，我看咱厨房也没有。” “牛奶好说，跟采办组长说一声，让养牛场明天多送一些过来。至于你说的烤箱，是什么东西？哪儿有卖？” “烤箱可能真没有地方卖。”林岁岁想了想，说：“我家有一个，是自己做的，我明天可以带过来，如果用着合适，咱到时候也可以自己做。” 陈国涛没想到她这么大方，家里的东西说借就借，本来心里对她还有所保留，这下是彻底欣赏上了，毕竟有时候做人比做事更重要。 “行，那你明天带过来，牛奶你要多少？我去跟采办说。” “先要一斤吧。”林岁岁说：“我明天尽量做两到三款西点，给你尝尝。” “好。” 一整个早上，林岁岁都在洗洗刷刷，十点半的时候就跟大伙一块吃饭。 不得不说，在国营饭店上班就这点好，起码吃得不错，只是菜的味道算不上惊艳，只能说比部队食堂好一点，的确有些配不上卖的价格。 虽然是所有人围着圆桌吃饭，但明显没人搭理她，特别是她坐的这一桌都是女同志，那些人三三两两地挤在一块，像极了以前在老家，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妇人。 换做以前，她可能会暗自伤神，可如今心态早就跟从前不同了。都是为了生计来这里打工，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就算没交到什么朋友也没关系，她做好西点，能为饭店创收，自己拿到心安理得的工资就好。 午饭过后，饭店也迎来午市的客流高峰期，林岁岁也没闲着，跟着点心部的工友，一块在窗口卖点心。 等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半了。 “林岁岁，没想到你第一天上班，干起活来还挺利索的。” 工友尹春梅是点心部目前除陈国涛外最老资格的工人了，今年四十岁，早上看到林岁岁的时候没什么好感，但看她刚才给人装点心的速度还有脑力，忍不住赞赏道。 “谢谢梅姐，我之前在食堂干过打饭的临工，跟咱这个有点像，所以上手比较快。”林岁岁笑了笑说。 其他人听到尹春梅的话，却是神色各异。 大家稍作休息，一到两点，上早班的人都可以下班回家了。特别是点心部的工人，都是四点就上班，为了把早饭的包点赶出来售卖。 林岁岁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了，不过她也没闲着，去厨房转转，看看每种材料所处的位置，这样明天干起活来就不会乱。 一直到四点，她下班的时间到了，她才背起书包，跟陈国涛说了声，去公交车站坐车去了。 “林岁岁，这是要坐车回去了？” 刚在公交车站旁边找了棵大树靠上，她就听到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原来是李正博。 “是的，店长。”林岁岁看他骑着自行车，随后问了句，“你这是要出去呀？” “刚出去回来。”李正博说：“听人家说在巷子那边，有个阿婆打的面特别好，我就去买点回来尝尝。” “饭店里有那么多吃的，你还要去买吗？”林岁岁不解道。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咱做饮食的，也要向同行多吸取意见。”李正博说。 林岁岁听着，不由对李正博敬佩起来。看来，他真的如李长龙所说，真的是把国营饭店搞好，而不是想混日子。 “店长真是敬业。”林岁岁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正笑得眉眼弯弯，突然瞥到公交车来了，她也顾不上跟他说话，扔下一句“店长再见”，就急匆匆地跑去上车了。 李正博看着她上车，又看着汽车慢慢驶离，半晌才回过神来，蹬着脚踏回去了。 下午这趟车明显比早上那趟要慢些，因为每一站都有人上下，所以回到大院附近的公交车站，已经快六点了。 这时候的天黑得早，她一下车就感觉灰蒙蒙的，她正后悔没有把电筒带上，一抬头就看到霍长征站在不远处。 第42章 才生豆包一个太可惜了，赶紧多生几个 林岁岁觉得自己这辈子最难的那段日子，就是刚生下豆包的时候。 她连坐月子都顾不上就开始学着照顾孩子，有时候在深夜崩溃痛苦的时候，她幻想过无数次，霍长征突然就出现自己面前了。 可在她哭了一次又一次，到后面已经习以为常，再也不会哭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过。 直至豆包五个月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回家。 当然，他看到她抱着豆包的那一刻，也呆住了，因为她就没告诉过他，自己怀孕了。 要说当时为什么不写信告诉他，她是这么自我劝说的，他有保家卫国的责任，就算告诉他，他也不能回来，倒不如不说，免得他惦记。 至于心底不愿意正视的原因，还是自尊心作祟罢了，她不想跟他示弱，不想祈求他的怜悯。 这是第一次，她在黑暗中感到害怕的时候，他及时出现在她面前了。 “你怎么来了？”林岁岁问。 “今天下班早，就顺路过来看看。”霍长征说着，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入夜就降温，赶紧穿上。” “……”他从队里回家的路不经过大门口，而且这衣服明显是他从家里拿出来的，要说顺便，真是难以让人信服。不过林岁岁也没拆穿他，接过衣服就穿上：“谢谢。” “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两人并排走着往家回。 “还不错。”提起工作，她说话都特别来劲，“我把昨天做的戚风蛋糕带过去，给店长和组长都试过了，他们挺满意的，让我明天开始试做。” 霍长征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唇角不禁弯了弯，对她去上班这件事也放心了不少，“那就好好干。” “我会的。”林岁岁说着，突然想起烤箱的事，便说：“我明天要把烤箱带过，暂时借给饭店用，等他们的烤箱到位后再拿回来。” 霍长征对此没有意见，只是烤箱不轻，他说：“我今晚用绳子绑我，明天给你拎到公交车站去。” 烤箱不算太重，就是块头比较大，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她又要拎着又要打手电筒，的确忙不过来。 本来还想让他明天别送了，看样子还是得麻烦他。 算了，人民子弟为人民，他这是为人民群众服务，体现了军民的鱼水之情，她不应该有思想包袱。 两人回到大院之后，第一时间去托儿所接了豆包。 这还是豆包上托儿所以来，第一次这么晚放学，留所的孩子只剩下几个。 林岁岁一天都没看孩子，此刻也是想得很，抱起他就亲了亲，“豆包，对不起，妈妈来晚了。”说着，她扭头看向霍长征，“你应该早点来接豆包的，不用去公交车站等我。” 霍长征听着却不同意，“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在托儿所又不会被人拐跑，他等一会儿怎么了？” 豆包这会儿也没觉得委屈，甚至非常赞同霍长征的意见，“爸爸说得对，妈妈的安全最重要，爸爸应该先去接豆包。” “林同志，你可真是让人羡慕呀，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宠着你。” 豆包的老师刚好从里面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艳羡道。 “没……没有。”林岁岁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小声反驳道：“他父子俩有时候就爱逗。” “我看着就都是真心实意。”豆包老师笑着说：“我看你们夫妻男俊女美，感情又这么好，才生豆包一个太可惜了，赶紧多生几个，带不过来也没关系，只要够三个月，咱托儿所都收。” “……”怎么一言不合就扯到生孩子的事情上了，林岁岁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脸，好在现在天黑，才没让别人瞧出来。 她现在只想早点离开，免得老师继续调侃，正想让豆包跟老师说再见的时候，霍长征冷不丁就开口了，“真到那时候，可是要多麻烦老师照顾了。” “……”什么鬼？林岁岁猛地抬头看向霍长征，发现他此刻笑得荡漾，完全没了平日严肃的模样。 “当然没问题，咱们托儿所的办学宗旨就是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 老师越说越起劲，霍长征也乐意捧着，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直至又有家长来接孩子，他们才得以脱身。 回家的路上，他们又去了一趟食堂，把晚饭给打回去。 现在林岁岁没有时间去买菜，刘笑花也肯定不乐意去，家里现在除了地里的青菜，实在没有能吃的了。 “我明天带个饭盒去上班，咱是包晚餐的，但我吃完再回来太晚了，不过可以打回来。”林岁岁说：“饭店的包餐还是挺不错的，肉不算多，但起码每天都有荤腥。” 所以，这么好的一顿免费晚餐，她当然不想浪费。 霍长征对此没意见，只叮嘱她带个网兜提着，别放背包里漏出来了。 豆包一路上蹦蹦跳跳，霍长征和林岁岁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很快就到家门了。 这头霍长征正开着门，对门突然被拉开，然后就看到方倩倩探出头来，小声道：“岁岁，你过来一下，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林岁岁不疑有他，让霍长征和豆包先回去，然后跟方倩倩进门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林岁岁问。 方倩倩直接把她拉到厨房，然后才开口，“你不说让我帮你打听打听你妈最近在忙什么了？” “你打听到了？她在忙什么？” “她最近跟叶玉霞和胡秀英走得很近，经常去她们家串门，看样子很处得来，经常能听到她们的欢声笑语从院子里传出来。”方倩倩脸色有些凝重，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叶玉霞和胡秀英两个人背地里经常说你坏话，光是被我抓到的都有两次了，我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不高兴。” 林岁苏从小就是在流言蜚语中长大的，结婚这些年承受得更多，对于别人谈论自己，她倒是看得开，她只是有个疑问，“我跟她们好像没有交集，无冤无仇的，她们干嘛要针对我？” 方倩倩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有时候你太优秀，也是你惹人讨厌的原因。” “……” 第43章 你家霍团长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 “我好像没什么地方能优秀到让他们嫉妒吧。”林岁岁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不理解。 “你多的是让她们嫉妒的地方。”方倩倩如数家珍地说：“你长得漂亮，儿子又好看可爱，男人年纪轻轻就是副团长，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家霍团长宠你惯你，光是平时看你的眼神，够让她们眼热了。” “……”林岁岁不否认霍长征的身份是很容易惹人嫉妒，但也仅仅是这一点，她不同意道：“他看我什么眼神？不就是看人的眼神吗？” “得了吧你。”方倩倩差点要翻白眼了，“你是当局者迷，你家霍团长看你的眼神都拉丝了。” “拉丝？什么叫拉丝？” “……行了，你不要管什么叫拉丝，反正就是他超爱你的眼神。”方倩倩把话题回到正处，“你妈不是省油的灯，叶玉霞和胡秀英更是惹祸的主，你自个儿小心点，别等会捅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知道了。”林岁岁应下，跟她道了谢，然后就回家去了。 她回到家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吃饭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你们先吃就行，不用等我。” “你知道别人等你就早点回来，我都快饿扁了。”刘笑花嘀嘀咕咕，不经意对上霍长征警告的眼神，顿时闭了嘴。 林岁岁坐下，大家便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妈，听说你这几天经常去叶玉霞和和胡秀英家串门，你什么时候跟她们这么熟了？”正吃着，林岁岁状似随意地问。 刘笑花正狼吞虎咽着，听到这话顿时停了下来，霍长征也抬起头看向她。 她知道肯定是对门的刘倩倩跟林岁岁通风报信了，本来想撒泼把这事翻过去，但余光感受到霍长征锐利的眼神，她又怂了，吞了吞口水，道：“也没什么串不串门的，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难得跟她们聊得来，就来往得多些。” “妈，我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但你也要带眼识人。”林岁岁语重心长地说：“叶玉霞和胡秀英是咱大院出了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也碎，要是你一不小心被她们抓到什么把柄，到时候可是很难办的。” “什么叫很难办？难不成她俩还能吃了我不成？”刘笑花明显不信她这套说辞。 林岁岁的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吓唬她比较好，但下一刻就听到霍长征说：“这里是纪律部队，就算是军属，犯了错也一视同仁，严重的会被抓取小黑房审问。只要一天问不出个所以然就一直关到问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关……关小黑屋？”刘笑花脸色一僵。 她没被关过小黑屋，但村里成分不好的人被批判时，没少被关起来，她每回都去凑热闹，所以印象深刻。要是自己被关起来，那情景简直不敢想。 “我知道了，我会少跟她们来往的。”刘笑花应下，心里却有了另外的盘算。 晚上睡觉前，霍长征就把烤箱用绳子绑好，第二天跟林岁岁洗漱完，就拎着烤箱出门了。 今天出门的时间跟昨天差不多，他们去到公交车站的时候，首班车已经在候着了，霍长征把烤箱扛上车之后，叮嘱了她两句才下车离开。 连续两天坐早班车，而且又长得让人过目不忘，售票员等霍长征一走，就笑眯眯地对林岁岁说：“你男人对你真好，每天都送你来坐车，还等咱们的车发走了他才回去。你看，他又在那里等着了。” 林岁岁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霍长征站在车尾的不远处，目视着大路另一边的田野。 北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呼啸呼啸的，穿进了她的体内，但她却感觉不到寒冷。 “嫂子，早啊！” 这时，有人上车，林岁岁闻声扭过头去，才发现是褚志强的媳妇夏佳环。 “早啊，佳环。”林岁岁朝她笑了笑，“你这是去哪呀？” “去县城，想赶早买点肉，顺便再买点家里平时要用的东西。”夏佳环问：“你也是去县城吗？” “是呀，我去县城上班。”林岁岁粗略把自己在国营饭店上班的事说了一下。 “能上班赚钱，真是羡慕你。”夏佳环说着，突然想起上次请酒拍的照片，说：“对了，上回咱们的大合照，你跟霍团长都照得特别好，我另外洗了一张，正打算送给你们。我等会去照相馆瞧瞧，应该冲洗出来了。” 她不说，林岁岁都差点忘了上次拍照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是真拍的好，还是夏佳环想跟她套近乎，不过无论哪个原因，说明她对自己挺上心的。 她想起叶文明，便说道：“佳环你有心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我前几天看到你家储连长在带队操练呢，我有个老乡好像是他连里的。” “他们连里的？谁呀？”夏佳环好奇地问道。 “叫叶文明，你认识吗？” “叶文明？”夏佳环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呢。” “这样呀。”林岁岁笑了笑，说：“以后应该有机会认识的。” 夏佳环点了点头，道：“应该会的。” 本来首班车就走得快，加上有夏佳环一路陪聊，这一程的时间过得很快。 期间，她还聊到了自己和储志强的故事，原来方倩倩真的没猜错，储家很穷，但夏家条件很不错，夏父是他们老家县城一个职位不低的干部。他们是同学，上学的时候就偷偷处对象，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进了部队之后就很努力很拼命，总算爬到了连长的位置。其实夏家对他还不是特别满意，奈何她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也觉得他有发展潜力，最后就随她了。 林岁岁听着他们的经历，心里挺感动的，虽然有挫折，但两人的人一直在一起，经历过磨难的幸福更加难得且让人珍惜。 再对比一下自己跟霍长征的婚姻，简直就是一地鸡毛。 夏佳环很热情，下车之后还帮林岁岁把烤箱一起抬到国营饭店。 也得亏有她的帮忙，不然自己一个人搬，就算距离不远，也是够呛的。 这个点饭店内正忙着，林岁岁把烤箱搬到厨房之后，就迅速到点心售卖窗口帮忙，等高峰期过了，她才坐下来吃早饭。 没有人会拒绝乐于助人的工友，林岁岁这番积极主动，也赢得了点心部不少职工的好感。 早饭过后，林岁岁打算开始做戚风蛋糕，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请李正博过去看看烤箱。 “店长，烤箱我带过来了，你要过来看看吗？”林岁岁进了办公室之后就问。 李正博正埋头写着什么东西，听见她的声音便抬起头来，道：“我写完这个就过去。” “好，那我先去把戚风蛋糕的面糊搅拌好，等会就顺便演示一下怎么使用。”林岁岁说完就要出门，可刚转身，就被李正博叫住了。 “店长，还有事吗？”林岁岁问。 李正博一边拉开抽屉一边对她说：“我这里有盒巧克力，我不爱吃，听二叔说你有个儿子，你拿回去给他吃吧。” 第44章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好领导\’，看来我的努力没白费。 林岁岁长这么大，还没真正吃过一次巧克力，但她知道巧克力的味道，因为给豆包买过几回，每次给他撕完包装，手上蹭到的巧克力，她就直接舔到嘴里了。 巧克力的香甜浓郁，没人能拒绝，但她也知道不便宜，特别是这么一大盒，肯定得不少钱，她哪能随便接受人家的好意。 “店长，你太客气了，还是留着给你家的孩子吃吧。”林岁岁婉拒道。 “我没有孩子，我还没结婚。”李正博说。 “……”林岁岁看他都快三十了，这个年纪孩子起码会打酱油了，更何况他年纪轻轻能当上国营饭店的店长，自身能力跟家庭背景肯定不错，她实在没想到他还没娶上媳妇。 “不好意思……”她正想说话，他已经把她打断，“行了，让你拿就拿，不是要去看烤箱吗？赶紧的。” “好的，咱这就去。” 林岁岁没办法，只能把巧克力捎上，毕竟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到了厨房，她先把巧克力收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开始给李正博介绍烤箱。 “这烤箱其实也不复杂，就是上下两条发热棒，然后这里按钮是用来控制温度的，做不同的西点，需要不同的温度。”林岁岁觉得这样说有些词不达意，于是说：“要不我现在演示一遍，你看看。” “行，你现在开始吧。” “好的。”林岁岁说着，开始把戚风蛋糕所需要的材料全部收拾出来，然后从打鸡蛋开始，一步步展示做戚风蛋糕的过程。 虽然没做过几次，但她像是天生做糕点的，一顿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现在面糊算是调好了。”林岁岁一边说一边把从家里带出来的蛋糕模，“这个蛋糕模也是特制的，这个底是可以脱离的，这方便烤好之后脱模。” 说着，她把装有面糊的铁盆抬高，然后从上往下地把面糊冲入蛋糕模内。 “从高处落下，可以把面糊里面的空气挤出来，这样烤出来的蛋糕才不会有很多小洞。”等倒完面糊，她又把蛋糕模轻轻拿起五六公分的高度，然后往下掉，“这样也可以把里面的空气震出来，保证蛋糕的顺滑绵密。” 李正博在旁边看着，偶尔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 陈国涛也带着其他组员在另一侧观摩，看着林岁岁的操作和听着她的讲解，他这下算是理解为什么李正博为什么要请她了。 虽然他还没尝到戚风蛋糕是什么味道的，但通过她的操作，以及对细节的处理，他觉得这西点错不了。 他们点心部目前已经是整个饭店台柱般的存在，如果再加入西点，简直要成为霸主了。 他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满意起来。 林岁岁把蛋糕模送入烤箱，回头对大伙说：“这得烤四十五分钟，等会好了，我再请大家来尝。” “行，大家先去忙吧。” 李正博转身出了厨房，其他人也开始准备午市要卖的点心。 “梅姐，需要帮忙吗？”林岁岁也不用守着烤箱，她又闲不下来，于是走到尹春梅旁边，问道。 尹春梅是个实在直爽的性子，不喜欢花架子，刚才林岁岁的操作已经把她给征服，对于她跟自己套近乎，也不反感，笑着说：“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捏捏包子。” “好呀，不过你得教教我，我还没怎么做过包子。”林岁岁说。 “行，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尹春梅说着，就开始教林岁岁如何捏花。 她本来以为她只是因为谦虚才说不会，没想到是真不会，她看着她略显笨拙的动作，忍不住问：“你怎么不会做包子？咱这边的女人，哪个不会做包子呀？” “我不是本地人。”林岁岁笑了笑，说：“我老家那边做糕点比较多，很少做包子。” “我听你的口音的确不像本地的，那你为什么跑到咱这边来？” 林岁岁正想回答，就在这时，陈国涛来找尹春梅，话题就戛然而止。 也不知道尹春梅被陈国涛喊去干什么了，她好半天都没回来，林岁岁自己小心谨慎地练习包包子。等她回来的时候，她捏的花已经很不错了。与此同时，戚风蛋糕也烤好了。 这个蛋糕烤得非常成功，味道也跟预料中的好。 “店长、组长，这个只要拿来卖，肯定很好卖。”尹春梅一边吃一边说道。 “的确，只是一次只能烤一个，产能太低了。”陈国涛有些懊恼地说：“而且这烤箱得上哪儿买呀？” “烤箱需要自己做。”林岁岁之前已经跟李正博说过烤箱得自己做，于是他直接跟她说：“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把做烤箱需要的材料列出来，这个烤箱必须在一周之内到位。” “好的。” 林岁岁跟着李正博去了办公室，然后根据之前方倩倩给她列的材料清单再写了一遍出来。 “这些材料只能做一个小烤箱，如果要做大的，材料必须翻倍。”林岁岁一边说一边道：“咱们做生意的，我觉得还是做个大的比较好，一次性能烤多个。”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正博接过她写好的材料清单，看了一眼之后又说：“你能不能回去跟霍团长说一声，让他把控制温度那里的制作过程写一写，给我参考一下。除了这个点，其它的我做起来都没问题。” “没有问题，我今晚回去让他写。”林岁岁有些惊讶地问：“你要亲自做吗？” “不然呢？”李正博无奈地笑了笑，“陈叔只会糕点，不会做烤箱，这玩意得我自己上。” 林岁岁被他逗笑了，道：“店长你果然是咱们的好领导。”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好领导’，看来我的努力没白费。”李正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了，你先去忙吧。” “那我先出去了。” 现在只有一个烤箱，林岁岁就算想干活也没有工具，她闲着没事，便又做了一炉子餐包，然后分给大家品尝。 无论是蛋糕还是面包，在传统的糕点面前，总是能让人充满好奇。 大家争先尝了新味道，有人吃完觉得满嘴甜香，有人却感到五味杂陈。 第45章 霍长征听着，眸子不禁微微眯了眯。 下午四点，林岁岁准时下班。 等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次，她抬头的时候，没有见到霍长征。 她心里也没失落，与其靠别人带你走出黑暗，倒不如自己做自己的明灯。她从背包里翻出手电筒，打开之后，前路一片光明。 她现在真是爱极了在黑暗中的那一束光明，好像预示着她这个点心师傅做下去，就有美好明亮的前途在等着她一般。 只要这么想着，心情都变得特别好。 霍长征没有来，她默认他工作忙没下班，于是先去了托儿所接豆包。 果然，豆包又成为了最后几个留守儿童。 “给。”林岁岁从背包里翻出一块李正博送的巧克力，递给豆包。 豆包看到巧克力，一双大葡萄眼顿时亮了亮，问：“妈妈，你去百货商场给我买的吗？” 也难怪他会这么问，因为之前在老家，要买巧克力，都得去县城的百货商场。 她笑了笑，说：“不是妈妈买的，是妈妈的领导，店长叔叔特意送给你吃的。如果你以后有机会看到他，记得要跟人家说谢谢，知道吗？” “妈妈，我知道的，不过我没见过那个叔叔，他怎么知道我呀？”豆包不解地问。 “是龙爷爷跟他说的。”林岁岁说：“这个点你肯定饿了，咱还要去食堂打饭，你先吃块巧克力顶顶肚。” “好哒！”豆包现在长大了，会自己撕掉包装纸，然后把巧克力放进嘴里，还不忘叫林岁岁也吃，不过她不舍得，说回家再吃。 “林嫂子。” 林岁岁和豆包正边聊边走，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她一抬头，就看到夏佳环正站在自家门口。 “佳环，好巧，又见面了。”林岁岁迎上去，笑着说道。 “这回可不是巧合哦。”夏佳环一边说一边把一个信封递给她，“里面有上次的大合照，今天在县城照相馆拿到之后，本来想直接给你送去国营饭店的，但又怕打扰你工作，所以想着在这里等，你回家肯定经过。” “谢谢。”人家这么有心，林岁岁是真心感谢，“冲洗了多少钱，我回头给你拿。” “嫂子，不用了，一张照片而已。”夏佳环连连摆手。 林岁岁知道她肯定不肯收钱，但自己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也没有跟她拉扯，而是从背包里翻出两块巧克力，递给夏佳环，说：“你不收钱可以，但这巧克力一定得收下，不然我不敢收照片了。” 虽然这巧克力不是她花钱买的，但两块的价值跟冲洗照片的费用应该差不多了。 “这巧克力还是留给豆包吃吧。”夏佳环想推托，却被林岁岁直接塞进她手里，“你收着便是了。时间不早了，不耽误你跟储连长吃晚饭了。” “没耽误，他刚回来又被叫回去了。”夏佳环说：“他连里有人打架，听说打得不可开交……对了，好像其中一个人就是你早上说的老乡，叶文明。” 林岁岁听到“叶文明”三个字，顿时来了兴趣，问：“你知道是什么原因打架的吗？” “具体我也不清楚，来报信的人就说闹得不可开交，实在拉不开才把志强叫回去的。” 林岁岁听着若有所思，因为打架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实在想不明白，叶文明为什么要跟人家打架。 不过现在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她就先跟夏佳环说再见，然后带豆包去食堂吃饭。 现在上班没那么多时间陪豆包，林岁岁只能在吃的方面多补偿他。 今晚她给他打了不少肉菜，然后跟他在食堂吃完之后，再打了一个全素的，给刘笑花带回去。 当刘笑花看到一整个青绿青绿的盒饭，又得知他们已经吃过，顿时一百个不愿意，气汹汹地说：“你俩肯定在食堂吃肉了，故意不给我打。” “咱们今天去得迟，食堂里没有肉了。”林岁岁撒谎不眨眼，也不管她信不信。 “哼……我才不信你。”刘笑花再生气也没用，加上肚子饿，还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林岁岁看着她这副模样，顿时想她赶紧回老家，眼不见为净。 她目前天天早出晚归地上班，想从刘笑花身上查出点什么太难了，而且让她一直待着，就怕哪天偷偷捅出篓子。 “妈，你听说了吗？”林岁岁故意道：“叶文明跟人打架了，听说挺严重后果的，如果处罚严厉的话，可能会被开除。” 刘笑花正要扒饭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林岁岁，“真的……假的？你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林岁岁说：“那是他连长的媳妇亲口说的，哪能还有假的？” “他干嘛要打架呀？这死小子。”刘笑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知道的，以为叶文明是他儿子呢。 “我也不知道他打架的原因。”林岁岁佯装不经意道：“不过妈你也不用反应这么大，他只是你老乡，又不是你儿子，他犯错对你没有影响。” “当然有……”刘笑花正想嚷嚷，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立马收住了，“当然没问题，不说他了，我要吃饭。” 说着，她又埋头吃起来，只是明显心不在焉，速度都慢下来了。 林岁岁这下更加肯定刘笑花和叶文明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妈，现在林城一天比一天冷，再待下去你肯定受不了，你要想想什么时候回去了。”林岁岁试探性地提议道。 换做以往，刘笑花肯定一口拒绝，再骂上她几句没良心，可今天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我知道了，我再待个两三天就回去。” “那我让长征给你买火车票去？”林岁岁趁热打铁道。 刘笑花抬头看了她一眼，情绪有些复杂，而后缓缓点头，“行，让他买吧。” 霍长征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才回来的，林岁岁和豆包已经洗完澡在床上享受亲子时光，其实最主要是豆包在数自己还剩多少颗巧克力。 “今天去百货商场了？”霍长征问：“有没有买布料和棉花呀？” 林岁岁愣了一下，才知道他以为自己去百货商场买巧克力了，她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时间去，这巧克力是店长送的。” “……”霍长征听着，眸子不禁微微眯了眯。 第46章 除了你，我不会成为其他任何人的靠山。 “你才去上班两天，店长就送你巧克力了？”霍长征状似随意地问。 林岁岁正忙着看豆包数数，注意力都放在他有没有数对这件事上，也就没有察觉出他语气中夹杂着的探究。 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他说自己不喜欢吃巧克力，家里也没孩子，所以就送豆包了。” “他还没结婚？”霍长征问。 “还没。”林岁岁听着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不由抬起头来，问：“这是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不该收巧克力，我本来也不想收的，但盛情难却，我也不好一直拂店长的面子。” 她现在去上班了，要面对不同的人，要处理工作中的各种关系，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这种经验，所以也担心自己有地方没处理好。 “没什么问题。”霍长征连忙道：“领导送你表示他看得起你，不过咱不能光进不出，得找机会还回去，主打一个‘谁也不欠谁’，这样关系才变得纯粹。” “我知道了。”林岁岁同意他的说话，想起烤箱的事情，便说：“你能不能把烤箱温度调节那里的制作方法写下来，店长说他不懂这个。” “他要自己亲自做？” “是的，他说咱们组长只会做点心，这种机械活还是得他来。”林岁岁赞赏道：“咱们店长其实挺接地气的，也有责任感。” 霍长征看着她的申请，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说：“温度调节这个不是我写下来就能照着做出来，脑子一般的人是不行的。” “……”林岁岁无语，他这话怎么听上去像是拐着弯骂李正博脑子不聪明呢。 “我看这样吧，等他把烤箱的雏形做出来，我改天去你们饭店，亲自教他。”霍长征想了想说。 林岁岁听着一愣，“你有那个时间吗？” 她其实更想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但不敢说出口。 “只要不是出任务，我休假那天过去就行了。”霍长征一本正经地说：“既然他送了咱豆包巧克力，我也应该礼尚往来。” “好吧，只要不耽误你的工作，这样最好了。” 两人正说着，豆包已经把巧克力的颗数数完了，他仰着头对林岁岁说：“妈妈，一共有十七颗。” 本来一盒有二十颗，豆包吃了一颗，送了两颗给夏佳环，所以十七颗是对的。 “豆包真棒，数对了。”林岁岁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豆包一脸得意，然后拿起其中一颗递给霍长征，“爸爸，这颗给你吃。” “谢谢豆包。”霍长征接了过来，随手就把包装纸给撕开。 林岁岁见状，佯装受伤地对豆包说：“我呢？豆包不请妈妈吃……” 她才张开，突然有什么东西挤进她嘴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口腔里已经充斥着浓郁的可可味。 “你……你干嘛……”林岁岁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霍长征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唇角不禁勾起，道：“我不喜欢吃巧克力，给你吃。” “……”给就给嘛，喂她吃干嘛？多不合适。 含在嘴里的巧克力渐渐融化，林岁岁觉得这巧克力实在太甜了，好像都甜到了她的心里面去。 “对了，我听夏佳环说叶文明跟人打架了，这件事你知道吗？”林岁岁问道。 她一方面想转移话题，一方面是真想打听。 “听说了，储志强正在了解事情。”霍长征点点头道。 “你知道为什么打架吗？” “据说是叶文明跟另外一个人说，说我是他的靠山，下次要提拔连长，肯定是他。”霍长征说：“目前了解的是这样，再具体的，得明天才有结果。” 林岁岁听着，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地问道：“那你是他的靠山吗？” 霍长征听完就直接被气笑了，“我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吗？我为什么要偏袒他？我底下的人，从来都是用实力说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岁岁连忙顺毛，“就是他怎么说也算是你表弟了，要你真帮他一把，也是情理之中。” “我跟他是哪门子的表兄弟了？别说没有血缘关系了，就算有，就他这副没上进心的模样，我更得狠狠揍他。”霍长征一脸不屑道。 “……好吧。”林岁岁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叶文明又不是今天才成了他没血缘关系的表弟，要是他真想扶一把，早就扶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犯这种糊涂的。”霍长征看着她，理所当然地说：“除了你，我不会成为其他任何人的靠山。” 他眼神坚定，看得林岁岁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要不是她知道他将来会成为宋晓的靠山，她就真信他这鬼话了。 现在烤箱没到位，林岁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第二天去上班之后，索性在厨房给点心部的工友开起了培训班。 他们是一个集体，以后西点的制作也不能光靠她一个人，只有大伙都学会了，饭店才能每天保持正常运营，毕竟每个人每个月都会有休假的时候。 留了一半人准备中午要卖的糕点之后，剩下的一半人就跟着林岁岁学习。 “今天我会教大家做蛋挞。” 第一次当“老师”，她刚开始有些紧张，但渐渐进入状态之后，就觉得没什么了。 蛋挞的制作方法并不难，蛋挞液也容易调，最考功夫的就是蛋挞皮的揉制。 通过一早上的努力，香喷喷的蛋挞终于出炉了，大伙都迫不及待地要拿上一个尝尝味道。 “岁岁，你拿两个去办公室给店长试试。”陈国涛叮嘱道。 “好的，我这就去。”林岁岁挑了两个成色特别好的，用小盘子装好就往办公室里送。 “店长，这是咱今天做的蛋挞，你尝尝。” 她把小盘子往李正博面前一放，李正博看着黄亮亮的蛋挞，眼睛都跟着亮了，“你可真是天天给我惊喜呀。” 说着，他拿起蛋挞就要吃，可是太烫吃不下。 林岁岁看着他小孩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等会摊凉了再吃吧。” “行。”李正博看着她点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林岁岁说着就要转身，却被李正博给叫住了，“调节温度的那个按钮的制作方法，你弄来了吗？” “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林岁岁说：“孩子他爸说自己没什么文化，怕写出来你看不明白，等烤箱做得差不多了，他过来一趟，当面跟你说。” 李正博没想到霍长征这个副团长会这么热情，他感到意外，但人家愿意亲自指导，他当然乐意，“那就麻烦霍团长跑一趟了。” 从办公室出来，林岁岁想着午市要开，就去附近的公厕先上个厕所。 她往巷子那边去，刚拐弯就跟几个楼面的工友迎面而来，她本想抬手打个招呼，不料她们直接把她当空气，就算余光扫一眼，也尽是鄙夷之色。 第47章 你在等我? 林岁岁一脸莫名，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人了。 她有些不安，因为她知道工作不仅仅是卖力干活，还得把人际关系处理好。 她自认为自己这几天表现得非常友善，为什么她们会对她存在这么大的恶意呢？ 不过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午市要开了，她急匆匆上了厕所，赶回去就到糕点的售卖窗口。 虽然是午市，米饭炒菜的主场，但他们的糕点售卖窗口排队的人，真的比早上还要多。 一点钟不到，明火部的工友还在卖力炒菜，糕点却全部售卖一空。 “真是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走吧，咱去后厨坐一坐。”尹春梅虽然嘴上嫌弃，但看到他们自己做的糕点如此受欢迎，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林岁岁跟着众人，一块去了厨房后面的小巷子，随意找个石墩坐下来休息。 “呵……还真是舒服呢！” 众人才坐下，突然从厨房后门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林岁岁抬头一看，只见从门口一闪而过的女人，正是刚才在小巷子里蔑视她的人当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 “她袁富丽真是有病，咱干完活坐一坐怎么着她了？”有人气呼呼地说。 “你甭管她，她就那样的人，眼红咱们的糕点早早沽清。”尹春梅得意地说：“他们明火部就是比不上咱点心部，她嫉妒。” 林岁岁闻言，小声地问尹春梅，“梅姐，她是明火部的吗？好像没怎么在厨房见过她。” “她是楼面的服务员。”经过几天的相处，尹春梅对林岁岁越发欣赏，于是也把饭店内部一些复杂的关系告诉她，“她男人是明火部的组长吴大志，他们两口子一条心，当然看不得咱点心部好。” 闹了半天，原来是为自己男人抱不平。 林岁岁突然就明白她为什么带着一群人孤立自己了，九成是因为点心部本来已经够强了，现在又增加了她这么个会做西点的人，已经严重威胁到明火部的地位。 毕竟这是饭店，理应饭菜是主角，而点心部如今有了“喧宾夺主”的嫌疑。 人心都是偏爱的，林岁岁也理解袁富丽的做法，不过，她不会因为害怕别人讨厌自己而不好好做西点。 既然做不到人人喜爱，那就只要跟点心部的工友友好相处就行。 “林岁岁，店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突然，有人喊道。 林岁岁抬头，只见一个楼面部的小姑娘站在门口，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了声“谢谢”。 小姑娘得到她的回应之后，转身就跑了，看模样好像对她有什么意见一般。 不过她也不介意，都是楼面部的，估计袁富丽在她面前编排过自己。 “梅姐，我去去就回。”林岁岁跟尹春梅说了一声，然后就朝办公室去。 “店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岁岁刚推开门，就看到办公室内摆满了铁板、电线之类的材料，她惊讶道：“你这是把材料都买回来了？” “嗯，刚好认识工厂的人，让他们帮忙弄来的。”李正博问：“你觉得这个烤箱做多大比较合适？” 这个问题真有些难倒林岁岁了，不过方倩倩之前跟她说过，做生意用的烤箱至少是她们现在用的小烤箱的五六倍大，于是她把这个答案告诉了李正博。 “那就做个六倍大的。”李正博说：“你下午要是没什么事，就在这里看着我做，如果有出现什么问题，你及时跟我说。” “我下午没事，我在这里帮你吧。”林岁岁刚说完，李正博就开始量尺寸切割铁皮。 铁皮很大块，办公室面积有限，一放倒就几乎放不下了。 “你去把大门关一下，否则这铁皮都没地放了。” “行。”林岁岁说着，就把办公室的大门关上。 虽然她留下来是想帮忙，但真开始的时候，她好像没地插手。 一来李正博全程都是自己一个人来，除了偶尔让她帮忙扶一下，剩下的都是亲力亲为。她自己也没做过，也不敢贸然上前帮忙。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大烤箱的雏形已经出来，李正博知道她要赶车回大院，于是让她先回去了。 路实在有些远，林岁岁也没坚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还是先回家了。 霍长征今天晚上依旧很忙，等他到家得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 林岁岁刚把最近学的几样西点的制作要点记录在笔记本里，就看到他推门而进。 “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霍长征看着她，突然挑了挑眉，问：“你在等我？” “……”真是个天大的误会呀！ 林岁岁想否定，但又怕他尴尬，于是选择忽略这个问题，道：“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那就好，我先睡了。”林岁岁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正想上床睡觉，就听到他说：“叶文明的处分结果出来了。” “怎么处理？”林岁岁迫不及待地问。 “开除，遣回家乡。” “……他这个架打得很严重吗？” “把对方的手弄断了。”霍长征说着，冷冷一笑，讽刺意味十足，道：“打自己人往死里打，上战场就不见他这么厉害。” “这种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虽然不知道叶文明是不是真的这么差，但她对于林岁岁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他回乡，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 她暂时也不执着于他跟刘笑花之间有什么阴谋，只要两人都回去了，那她待在这里就稳多了。 “你能不能让人给我妈买张火车票，她说想回去了，昨晚忘了跟你说。” 昨晚被他突然喂了一颗巧克力，害她连正事都忘了。 “行，我找人安排去。” 霍长征的话刚说完，突然外头的大门就被敲得砰砰响，似乎要拆掉一般。 “霍长征，你给我滚出来……” 第48章 征哥哥，小心! 霍长征快速走出去，拉开门就看到叶文明来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霍长征，你好歹也算是你表弟，你竟然为了这么小一件事把我开了。” 叶文明说着朝霍长征扑过去，刚刚跟着跑出来的林岁岁见状，惊得大喊道：“征哥哥，小心！” 霍长征听到她的喊声，思绪好像有些走神，但不妨碍他快速闪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把叶文明钳制住。 动静闹得这么大，周围的邻居都纷纷跑出来。 成皓冲出来的那一刻就看到霍长征将叶文明反手压制，他见状立刻找来绳子，给叶文明来了个五花大绑。 “叶文明，你自己犯了错就该接受惩罚。”成皓死死地盯着他，“错了不要紧，要紧的是错了还把原因归结在别人身上，咱营里就不应该有你这孬种。” 相对于成皓的满脸怒气，霍长征倒是显得非常冷静。 在他眼里，叶文明只是一个于他来说无关痛痒的人，他不会为对方付出情绪。 可叶文明最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小时候他明明是寄人篱下，却很难从他脸上找到局促、自卑，他甚至冷眼看待自己在他面前的优越感。 所以，他讨厌他，并不仅仅因为他只是霍家的养子，更因为他总能把他比下去。 如今，他成了比他高几个级别的首长，这更让他嫉妒成疯，而如今，他的优越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至少在他心里面是这么认为的。 他跟其他人炫耀霍长征会护着自己，保他晋升，既是别人给了他笃定的承诺，他才敢这么嚣张。当然，他总认为他将来会护着自己，像是从另一个维度打败了他。 “成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霍长征的一条走狗罢了。”叶文明说着，抬着下巴看向霍长征，冷笑道：“你这个伪君子，很快就会被天收的。” 霍长征听完，脸色依旧不变，只淡淡吩咐成皓，“把他带下去。” 说着，就拉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林岁岁，转身进屋，顺手把门带上。 正主都跑了，这出戏演不下去，就算吃瓜群众看得不过瘾，但也只能散场回家睡觉。 至于叶文明，这会儿也安静了，毫无挣扎地被成皓带回营里去。 霍长征这会儿脸上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但别人闹到家门口来，心情肯定不会好。 林岁岁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连他拉着她的手腕往里面走，此刻都忘了挣扎。 直至回到房间看到豆包呆呆地坐在床上，她担心他被吓着了，伸手要去抱他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牵住了。 她马上挣了挣手，可他抓得很牢，她一时挣脱不了，最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缓缓放开。 “豆包，妈妈在呢，你不用害怕。”林岁岁抱起豆包就安慰道。 “妈妈，我不害怕，有爸爸在呢，他会保护咱们的。”豆包脆生生地说。 这句话简直太戳霍长征了，让他第一次有种生个儿子也很不错的感觉，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挨着林岁岁旁边就坐了下来，“豆包说得对，我会护着你们的。” 叶文明刚才闹得厉害，让林岁岁不由想起了自己上辈子被举报之后欺压围堵的情景，她半点都没琢磨出他这句话的深意，她扭头问他，“叶文明不会再干出什么肮脏事吧？我有种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感觉。” “没事的。”霍长征宽慰道：“他翻不出什么风雨，我明天就安排人把他送上回乡的火车，这样你总能安心了吧。” 林岁岁听着，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些，看着时间不早了，于是对豆包说：“咱们早点睡吧。” “好的，妈妈。”豆包乖乖躺下，突然想起什么，便说道：“妈妈，刚才外婆一直躲在她房间门口偷看你们呢。” 林岁岁听着一愣。 出了这么闹心的事，她都差点忘了刘笑花了。 动静闹得这么大，附近的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刘笑花也肯定被吵醒了，按照她的性子，不可能会躲在后面。 她越想越蹊跷，但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明显没有前几天那么有状态，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刘笑花和叶文明。 好在今天事情不多，除了去办公室跟着李正博做了一个小时的烤箱，剩下的时间都在厨房忙活。 烤箱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出来，李正博和陈国涛便让她做些蛋挞出来卖，能做多少就多少，也算是为日后正式推出西点做预热。 蛋挞跟预想中一样受欢迎，烤了一早上的蛋挞，午市时间一推出就全部售罄了，甚至出现了回头客。 半个小时前买回家的顾客，因为家里人喜欢吃，半个小时之后又跑回来买了。 “不好意思呀，蛋挞已经卖完了。”林岁岁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这么受欢迎，脸上的笑意很浓。 “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早知道刚才多买几个，那你们还会做吗？”顾客苦恼地问。 “晚市的时候吧。”林岁岁想着自己待会再烤几炉，留到晚上卖。 “行，那我下午再来。”顾客笑眯眯地说：“小同志，我一定来。” “好的，谢谢你的支持。” 跟点心部这边供不应求的景象相反，炒菜这边今天的销量很不好，都快要收市了，几个菜都没有卖完。 袁富丽坐在角落里，隔着玻璃，死死盯着对面林岁岁，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一般。 林岁岁不知道自己被人如此记恨上了，她的关注点只在西点上面。看着点心卖得差不多了，便跟尹春梅打了声招呼，回厨房继续做蛋挞了。 为了能多点蛋挞卖，林岁岁烤最后一炉蛋挞超了下班时间，等她坐上回家的公共汽车时，已经过了四点半。 匆匆去托儿所接了豆包，又去食堂打了饭，回到家时，家里却漆黑一片。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刘笑花再省也是会开灯了，更何况费的电费又不用她出钱，她更是用得大方。 “妈妈，外婆不在家吗？”豆包问道。 “不知道。”林岁岁把灯打开，没看到刘笑花便喊了几声，但没有应答她，她走出房间一看，只见刘笑花原本放在角落里的行李不见了。 第49章 我要跟你和爸爸一起在大房间睡。 林岁岁一怔，难道刘笑花跑了？ 她正疑惑之际，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霍长征回来了。 他看她站在小房间的门口发呆，连忙说道：“你妈已经回去了，今天跟叶文明一班火车。” “原来如此。”林岁岁松了一口气，她是盼着刘笑花赶紧回去，可她如果突然消失，她总会感到不安。 “好了，吃饭吧。”霍长征说：“天气冷，再晚点饭该冷了。” 林岁岁不知道他今晚是否回来吃饭，她没有给他打饭，不过他让方卫国给自己打了。 “爸爸，你这饭盒里的菜，都是妈妈喜欢吃的，你这个给妈妈吃吧。”刚打开饭盒的盖子，豆包就眼尖地发现。 林岁岁看了一眼他的饭盒，里面的小鸡炖蘑菇和鸡蛋炒青瓜的确都是爱吃的。 “恰巧而已，咱不挑食，什么都吃。”林岁岁说着就要给豆包舀饭菜，却听到霍长征说：“这是我让方叔叔特意打的，当然都是你妈妈喜欢吃的。” 说着，他把饭盒推到林岁岁面前，“你多吃点。” “……”林岁岁因为他这句“特意”有些晃神，但很快调整过来，笑笑道：“谢谢，你也吃，我吃不了那么多。” 晚饭过后，霍长征主动去洗碗了，林岁岁也没跟他抢。 好像只要他在家，洗碗这项任务都被他包了，她好像也习惯了。 现在天气越入夜越冷，她赶紧把洗澡水调好，让豆包早点洗好，否则要感冒了。 豆包洗完澡穿好衣服，刚跑回屋里的时候，就看到林岁岁抱着枕头从大房间里出来。 “你抱着枕头干什么？” 豆包声音响起的时候，另一道与他声线相似但成熟的声音响起。 林岁岁抬头，只见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站在自己不远处，正微微蹙眉地盯着自己看。 不得不说，这两人蹙眉的模样真是一模一样。 “外婆回去了，咱们可以搬回小房间去了。” 不知为何，林岁岁有些不敢正视霍长征的声音，她垂下头看着豆包回答。其实，这句话也是说给霍长征听。 当初她跑去跟他挤一张床，都是权宜之策，如今小房间空出来，她当然第一时间搬走。她对他是坦坦荡荡，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才缓缓抬头去看霍长征。 她以为他会很开心，但他此刻脸色并不太好，甚至给人一种不爽的感觉。 她一时也弄不懂他又在不高兴什么了，她自认为做得非常周到及时了。 “妈妈，我不要搬回小房间去。”豆包奶声奶气地抗议道：“我要跟爸爸一块睡。” 霍长征一听，脸色顿时缓和下来。 这个意外得来的臭小子，最近真是表现太好了，真是深得他心。 林岁岁听着豆包这么说，突然有些难受，明明是她把他生下来的，是她含辛茹苦、独自一人把他抚养长大，怎么才跟霍长征相处两三个月，就偏心他了呢？ 照这样子下去，一年之后，这小家伙会坚定地选择跟她离开吗？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人家都是姓霍的是一条心，她这个外姓人是插不进去了。 “那你就跟爸爸睡吧，我今晚自己一个人睡就好。”虽然心里吃着醋，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霍长征刚刚要绽放的心，被她这句话一下子给拍了回去，幸亏豆包还是一如既往地给力，他说：“妈妈，我不要你回小房间睡，我要跟你和爸爸一起在大房间睡。” “豆包还是孩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让他进来盖被子，衣服穿得不多，该冷到了。”霍长征说着，直接把林岁岁手里抱着的枕头给抢了回来，径直地回了大房间，并把它放回了原位。 明明刘笑花已经走了，但林岁岁不知道为何最后他们三个又睡一块去了。 算了，反正中间隔着豆包这堵强有力的墙，她还是安心睡吧。 大概是因为刘笑花和叶文明都回去了，她这一晚睡得挺不错的，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霍长征已经起来。 最近都是他送豆包去托儿所，今天或许是营里有事，所以早早回去了。 她一早就要出门，这样就没人送豆包，她只能去拜托方倩倩。 她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间，就看到霍长征刚拉开院子的大门，准备要出去。 “哎……你要出门吗？”她连忙把他叫住。 他闻声回头看她。 天还没有亮，他们离得也有些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清晰地听到他说：“我不叫‘哎’。” “什么？”她有些懵。 “我说我不叫‘哎’，你喊我的时候就不能好好地喊吗？” “……”林岁岁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 来随军两个多月了，她好像还没有正经喊过他，确切来说，自他们结婚以来，她跟他说话，都是直接说内容。 她似乎潜意识里逃避称呼他，亦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比较好。 “豆包……他爸，你……” 她支支吾吾半天弄出这么个称呼，霍长征直接被她气笑了，说：“你那天喊我‘征哥哥’不是喊得挺顺口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别扭的‘豆包他爸’。” 林岁岁听到“征哥哥”三个字时，脸顿时烫了起来。 这是前天晚上，叶文明要扑倒他时，她情急之下喊出来的。他不特意提起，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当然，这个称呼不是她前晚才发明的，是他们结婚之前，她在私底下偷偷喊他的。 年少不懂事才喊出来的“征哥哥”，林岁岁如今回想只想找地洞钻。 “你这是要回营里吗？豆包等会能送吗？”她自动跳过这个话题，转入正题。 “不是。”霍长征知道她的性子，没有揪着这事不放，只说：“我去一趟食堂，昨天让人给我留了点肉，家里很久没开火了，今晚不吃食堂。” 原来如此，林岁岁点了点头，道：“行，你回头吊在水井里，我晚上回来做。” “嗯，谁先回家就谁做饭。”霍长征说：“做饭不是你的专项工作。” “……好。” 林岁岁不得不承认，他的思想觉悟相对大部分男人，是超前的。在多数男人眼里，家务活是女人的独活。 既然他能送豆包，林岁岁也不用麻烦方倩倩，把自己收拾好就出门去公共汽车站。 “怎么今天自个出来，你男人没陪着你？”她一上车，售票员就打趣道。 “……”林岁岁后知后觉这几早上都是他送自己来坐公交车，她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道：“他今天有点事。” 托食堂帮忙买肉都是偷偷的，得赶早，不然被发现落人口实。 今天一路还是很顺利，到了饭点之后，林岁岁就马上系上围裙，到点心售卖窗口帮忙。 尹春梅瞧见她，立刻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你赶紧去看看昨晚剩下的蛋挞还能不能加热再卖，剩着很多。” 林岁岁听着一怔，她以为按照昨天中午的势头，晚上蛋挞肯定也沽清。 她急忙回到厨房，打开蒸笼的盖子一看，就看到昨天下午做的蛋挞，一个都没卖。 第50章 她总感觉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非常怪异。 昨天中午明明供不应求，怎么到了晚上就一个都卖不出去了呢？ 就算没中午那么受欢迎，但也不至于一个都没卖。 这里肯定有蹊跷，但林岁岁此刻也顾不上去深究了，立马把烤箱预热，然后分成三炉，把蛋挞重新加热，然后放到点心售卖窗口去卖。 虽然错过了早饭高峰期，但这些蛋挞在九点多的时候还是卖完了。 林岁岁来不及休息，又得准备午市要卖的蛋挞。 虽然她把西点的制作方法都教给了其他工友，不过现在还是她自己负责，不说别人都是凌晨四点来上班，已经忙活了一早上，他们也要为午市准备一些中式点心。 “岁岁，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的蛋挞一个都没卖？”她正搓着蛋挞皮，尹春梅就凑到她身边，小声地问。 “不知道。”林岁岁摇了摇头。 尹春梅低低哼了一声，“肯定是袁富丽让人收起来，不是卖不出去，是根本没卖。” 其实林岁岁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除非没卖，否则不可能一个都卖不出去。 袁富丽是过分，可也没办法，晚市他们点心部的工人都下班了，她肯定也是帮着自己的男人。 人之常情罢了！ “咱们没人守着，难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林岁岁不敢参与太多的是非，对于尹春梅的猜测，她没有给予正面回答，只是把目前的困难说出来。 如果不是她要赶车回大院，她真的宁愿自己加班加点，也要把蛋挞卖出去。 “没办法，咱遇到小人了。”尹春梅冷嘲热讽道：“都是饭店的老人了，一点格局都没有。饭店好了大家才会好，再说了，炒菜卖得不好能怪咱们吗？还不是因为她自个男人厨艺不够精湛。” “好了，梅姐，咱不说了，干活吧，免得被人抓到手柄。”林岁岁看到袁富丽不停地朝她们这边看。 “行，你好好加油，争取午市多卖一些。” 蛋挞是昨天推出的，林岁岁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所以今天比昨天多做了一炉，但今天比昨天卖得更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全部沽清了。 点心部的人都知道昨晚被背刺了，正憋着一股气，今天的光速售罄就是对对方最好的还击。 “等烤箱都到位了，估计组长要调整一下咱们的分工了。”尹春梅说：“西点的制作量肯定比之前要多。” “调整就调整咯，最重要是客人喜欢，咱卖得出去。” “就是，咱点心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 几个工友正高兴地聊着，就听到销售窗口前有人问：“今天蛋挞又没有了吗？” 林岁岁闻声抬头，发现这个顾客竟然是昨天的那位回头客。 顾客也看到她了，有些不满意地说：“小姑娘，你不厚道呀，昨天中午跟我说傍晚有蛋挞，可我五点就来了，说没有了。” “同志，不好意思呀，我昨天的确做了一盘蛋挞的，但我没跟工友交代好就下班了，她们不知道有货。”林岁岁胡编道。 “这样呀，那现在有没有，有就给我来十个。”顾客阔气地说。 “真的对不住，刚卖完了，不过我等会就去做，你下午还过来的话，我让工友提前给你装好。”林岁岁说：“保证新鲜味道好。” 顾客一听，总算消了些气，说：“我一定要，你让人提前给我装好，这回不要再让我跑空了。” “一定不会的，你放心。”林岁岁保证道。 “算了，我还是不放心，我先把钱付了，到时候你们交不出货，我就砸了你们的店。”顾客半认真半开玩笑道，然后转身去交钱了。 “还是咱们岁岁厉害呀，顾客都要先给钱，抢着订蛋挞了。” 等顾客一走，尹春梅就故意拉起音调，目的就是说给袁富丽听。 其他几位工友，心里也明镜似的，跟着阴阳怪气。 袁富丽在对面的打菜窗口快气死了，偏偏又不能拿她们怎么样，最后只能对着自己的工友一顿骂，“你们打菜的时候给我机灵点，慢吞吞的，等得客人都跑了。” 她其实也不是组长，只是仗着男人的身份，别人忌讳她罢了。 尹春梅她们觉得解气，但林岁岁并不想这样。她在这里还没站稳脚跟，所以想低调再低调，她可不想自己被捧杀。 “梅姐，点心卖得差不多了，我先进去做蛋挞了。” 林岁岁暂时避开“战场”，重新回到厨房忙活。 尹春梅几个一到两点就下班了，林岁岁一直奋战到四点。 虽然霍长征说他今晚会做饭，但她还是早点回去，万一他有事，最后饿肚子的可是豆包。 而且，她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光景，怕蛋挞再度被“雪藏”了。 “玲姐，这个是今天中午那位顾客的订的蛋挞，麻烦你等会给她。”林岁岁跟收银员黄志玲说道。 黄志玲其实跟袁富丽的关系挺好的，对林岁岁也没什么好感，奈何顾客已经付款，她没办法，只能冷淡地接了过来。 其实相对于袁富丽，黄志玲还算好的了，林岁岁一想到等会还要拜托袁富丽帮忙卖蛋挞，她头都有些大了。 “林岁岁，这是要下班了？”她正发愁，李正博这时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就问。 “店长，下午好！”林岁岁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李正博扫了一眼售卖窗口，问：“不说你这两天做了蛋挞吗？怎么没做完就偷溜了？” “没有，我已经做好了，正准备拿出来。”林岁岁生怕他以为自己偷懒了，连忙道。 “那就赶紧拿出来，然后下班吧。”李正博说着，朝袁富丽看去，道：“点心部晚市没人上班，你是店里的老人了，肯定知道要好好卖所有食品，晚上辛苦你们了。” 被戴了这么顶高帽，袁富丽想不接都不行，连连应道：“店长你说得是，咱肯定会好好卖的。” “嗯，蛋挞午市卖得这么好，晚市肯定也能卖好，好好干吧。”李正博说完，就径直往办公室去了。 林岁岁把蛋挞送去给袁富丽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斜得不能再斜了。 她想要不是李正博此刻坐在办公室，袁富丽都要把她的蛋挞给掀翻了。 “丽姐，晚市就拜托你们了。”林岁岁客气地说道，袁富丽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拜托我可受不起，你可是有店长撑腰的人，咱干就是了。” “……”林岁岁想反驳，但看在自己的蛋挞份上，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岁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缓缓向后，忍不住轻叹一声。 原来，上班真的很不容易呀，并不是你把事情做好了，一切就会好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处理，也是上班的重要一环。 她原本以为上班跟以前在生产队上工挣工分差不多，现在才发现，难多了。挣工分的时候也就可能被分派到硬骨头的任务，咬咬牙吃点亏就过去了，可如今袁富丽对她的恨意，真不是她愿意吃点亏就能翻篇。 想想之前的人总说她嫁给霍长征就是命好，带带孩子就能吃饱穿暖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不过，就算上班再困难，她还是会坚持下去，这可是她离婚之后的底气呀。等成为正式工，她跟豆包的生活才有保障。 给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按摩，等下车的时候，她心里就好受很多了，特别是要去接豆包，当然得开开心心。 她去托儿所接豆包，却被告知霍长征已经把他接走了，于是她也匆匆往家赶。 现在是做晚饭的时间，可一路回去，她还是在路上碰到不少军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非常怪异。 第51章 咱们的结婚证上，不是明晃晃地写着吗? 这种眼神久远又熟悉，林岁岁不由想起了自己跟霍长征结婚后，每每走出家门时，她总能收到这样充满恶意的目光。 恍惚间，她已经走到家门口，豆包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忐忑不安的心，在这一瞬间就被小家伙清脆的童音给治愈。 她推门而入，抬头的那一刻，霍长征和豆包父子俩也回头去看她。 “妈妈，你回来啦！” 豆包看见她，下一刻就朝她跑过来，然后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头笑着看向她，“妈妈，生日快乐！” 林岁岁听到这句“生日快乐”，人有些懵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今天好像真的是她的生日。 不能怪她记不起来，她从小就没过过生日。 在林家的时候，刘笑花会给自己几个亲生孩子过生日，虽然很简单，但小寿星当天可以吃上一个鸡蛋。 她也渴望自己在生日的时候能拥有一个鸡蛋，可她深知自己只是一个养女，不能也没有资格提出那样的要求。 久而久之，她对生日没了期盼，也不会把这一天当回事。 “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林岁岁不可置信地问。 “是爸爸告诉我的。”豆包回头指向霍长征，林岁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正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她。 无论他是出于何种善意，她在这一刻的确被感动了，他的确还是一如既往的，是个绝对的好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林岁岁还是好奇。 霍长征：“咱们的结婚证上，不是明晃晃地写着吗？” “……”他不说，她还真忘了这回事。不过，结婚证一直都是她守着的，当初领完结婚证，他可是看都没看一眼呢。 他能记住她的生日，只能说明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果然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副团长这个位置的，脑子就是聪明。 “妈妈，咱别站着了，爸爸今天做了很多菜。” 早上霍长征送豆包去托儿所的时候，霍长征就告诉他，今晚会有妈妈的生日大餐，他今天在托儿所吃饭都收着了。 所以，他现在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噜地叫。 豆包说着，直接拉着林岁岁往里面走。 今晚的晚餐的确很丰富，三个人配备了四菜一汤，小鸡炖蘑菇、青椒炒五花肉、清蒸鱼、炒青菜和骨头萝卜汤，简直比普通家庭过年吃得还要丰盛。 “这些都是你做的？”林岁岁好奇地问霍长征。 他虽然是养子，但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对他挺好的，像做饭这种事，都是陈老太太包了。他或许会做饭，但她没想到这么会，虽然还没尝过味道，但卖相非常可以。 “嗯，请小寿星尝尝，给我提点建议。”霍长征说着，已经动手给她盛汤了。 林岁岁坐下，先尝了一口汤。 这汤肯定熬了不短的时间，骨香浓郁，萝卜的清甜又恰好中和了油腻感，让人喝了一口之后想再喝一口。 “好好喝。”她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好评。 霍长征听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喝就多喝点，菜也多吃。” 一顿饭下来，林岁岁吃得无比满足，因为霍长征的厨艺简直让人眼前一亮，不仅仅汤熬得好，其它几个菜都很好吃。 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的，老实说，都比他们饭馆的炒菜要好吃。 平时洗碗的工作都是霍长征包的，更何况今天是林岁岁的生日。 饭后，她当起甩手掌柜，跟豆包坐在客厅里玩玩具，等消食之后再去洗澡。 “妈妈，爸爸说过段时间，让人帮忙买一部电视机回来。”母子俩正玩着，豆包突然说道。 “电视机？”林岁岁愕然，恰好霍长征这时刷完碗回来，她问：“你真的要买电视？” “嗯，已经托人去买了。”霍长征说：“家里有电视机，你们晚上可以看看。” 这年头电视机可是珍稀品，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一家有电视机，如今在大院，能买上电视的也是极少数。 拥有一部电视机，是许多家庭的梦寐以求，林岁岁当然也想看，只是他们这个临时拼凑的家，真的要费大价钱买一部电视机吗？ 她觉得没必要，但他都已经托人去弄了。 算了，她和豆包先享受一下，以后留给宋晓再慢慢看。 “你进来。” 电视机还没聊完，霍长征长手一甩，让林岁岁直接进小房间。 她不解，但还是跟着进去了，然后看到角落里放着一部崭新的缝纫机。 之前他提过买缝纫机，她不是很赞成，加上这段时间都没了消息，她都以为他改变主意不买了，没想到今天直接安排上了。 有了缝纫机，以后做衣服做被子会方便许多，她看着心情也是大好。 “要不要试试？”霍长征问。 “好呀。”林岁岁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在缝纫机面前坐了下来，开始轻踩踏板，缝纫机就“哒哒哒”地运转起来。 “怎么样？用着还顺手吗？” “很顺手。” 她非常满意，然后就听到他说：“那你得空做下被套，还有衣服。” 他说话的同时手往小床那边一指，她扭头看去，只见床上放了一张已经打好的棉被、一包棉花，还有几大块布料。 “都……都是你买的？”林岁岁惊得瞪大了双眼，这么多的棉花和布料，这人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嗯，喜欢吗？”霍长征看着她眸光中的喜色，他脸上的笑意越发荡漾，“喜欢下回还买。” “喜欢，哪能不喜欢呀？” 林岁岁站起身来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布料，又摸了摸棉花，全都手感细腻，无论做被套还是衣服，肯定舒服又暖和。 “妈妈，你什么时候给我做新衣服呀？”豆包爬上床，躺在暖和的棉被上面。 “下个月吧，做了新衣服，等过年的时候穿。”林岁岁看着这么多布料，笑着说：“给咱豆包做两套新衣服，好不好？” “太好了。”豆包高兴地手舞足蹈，“妈妈也要给自己做一套哦！” “当然。”林岁岁没打算给自己做，但既然儿子有心，她就先应下。 “妈妈和豆包都有新衣服了，爸爸也应该要有，妈妈给爸爸做一套吗？” “……”林岁岁没想到这小子还给自己安排任务了，她愣了一下，一抬头就对上霍长征充满期待的眸光。 第52章 爸爸抱着你睡就很暖和了。 霍长征的这个眼神，林岁岁简直太熟悉了，这不就是豆包跟她求一件东西时，可怜兮兮的模样吗？ 要是让他营里的人知道，让人闻风丧胆的霍团长还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模样，他还能在下属面前树立威严吗？ “行，等过段时间我闲下来，就给你们做，都有。”林岁岁别开头没看霍长征，但对着豆包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了。 “滴答、滴答、滴答……” 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击窗户，林岁岁转头看去，就看到霍长征去关窗。 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南方下一场雨都会明显降温，更何况是林城。 现在算是踏入了初冬时节，但这寒冷程度堪比南方的冬季。 林岁岁洗完澡之后，立刻钻进了被窝里。 “妈妈，好冷，快点抱住我。”豆包往林岁岁怀里蹭。 霍长征闻言，不由看向抱成一团的母子俩，眸光微微闪动。 “我明天下班之后就把被套做好，到时候盖上新棉被就不冷了。”林岁岁摸着豆包的脑袋瓜，轻声说道。 “上了一天班已经够累了，等休假的时候再做也不迟。”霍长征说：“豆包冷的话，让他晚上挨着我睡。” “爸爸，抱着你睡就不会冷了吗？”豆包好奇地问。 “当然。”霍长征放下手中的书，说：“我现在就去洗澡。” 他的这个澡洗得很快，十分钟不到就回来了。 等他爬上床，豆包就非常自觉地滚到他怀里去。 虽然现在的被子还是冷的，但有霍长征这个人肉火炉在，不一会儿就暖呼呼的。 “妈妈，你冷吗？”豆包探出小脑袋问道。 “还好，不冷，咱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林岁岁说。 “好的，不过妈妈你半夜如果冷的话，记得告诉爸爸哦，让他抱着你睡就很暖和了。” “……”虽然知道这是豆包天真的童言童语，但林岁岁的脸还是忍不住发烫，她都不敢去看霍长征，一个翻身就背对他们父子俩，说：“我不冷，我要睡了。” 霍长征看着她的后脑勺，也不知为何会觉得可爱，反正唇角就这么咧开了。 这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岁岁觉得空气都是冷的。 房间里一片漆黑，但已经到了要起床的时间了。 她坐起来穿衣服，才发现霍长征已经起床了，走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他端着一个小锅进来。 “天气冷，容易饿，我煮了鸡蛋，先吃一个垫垫肚子，等到了饭店再吃早饭。”他一边说一边从锅里拿出鸡蛋，然后自顾自地剥起来，“赶紧去刷牙，等会鸡蛋该冷了。” “……好。” 等林岁岁洗漱完，回到客厅的时候，霍长征已经把鸡蛋剥好并暖在小锅里。 今天下雨，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班车的时间，她也没客气，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蛋吃完，然后就要出门了。 “下雨天路滑，我送你去车站。”霍长征已经把伞打起来了，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算了，他要送就送吧。 他们一人一把伞，并排地走在路上。 其实雨很小，就跟毛毛雨一般，可你不打伞，它还是会慢慢把你的衣服打湿。 “小心。” 林岁岁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人就不可控地往前扑。 她以为自己今天铁定要摔个狗啃泥，再回去换衣服肯定得迟到了，可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扑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没事吧？” 霍长征紧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意识到两人抱在一起之后，立刻把他往外推，“我没事。” 她不敢想象他们此刻的姿态都多暧昧，垂着头回答他的话，不敢看他。 “真没事？”他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真没事，咱走吧。” 说着，她抬脚就要往前走，手却被他拉住了。 “你……干嘛？” 她微微挣扎着，但他抓得非常牢固，也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我拉着你走，免得等会又要摔了。” “不会的，刚才是意外。”她小声辩解道，可他根本不听她的，径直地拉着她往前走。 男女力量本就悬殊，更何况是碰上一个当兵的，他只要铁了心，她根本没法挣开她。 力量上不行，她只能动用嘴巴，“你放开我吧，在外头呢，影响不好。” “怎么影响不好了？咱是正经夫妻，拉个手别人还能有意见？”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无法反驳，最后只能随他了。 她现在只求赶紧到车站。 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平时不远的一段路，今天却走了很久。 她被他拉着的手像是被什么一直烫着一般，她想忽略，但无法做到，一整段路的注意力都放在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上。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来到了车站。 虽然下雨了，降温了，但公共汽车还是准点发车。 他放开她的手，叮嘱她路上小心，她“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直至车子缓缓驶出，她才敢去看刚刚被他拉住的那只手。 明明手很正常，可她就是觉得滚烫得不行，似乎是被烙上了烙印一般。 而她的心，也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好在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冷风，渐渐地把她这颗浮躁的心冷却。 等公共汽车消失在转角之后，霍长征才转身回去。 他先去食堂买了早饭，回到家后没有第一时间进门，而是敲响了对门。 “老大，这么早有事吗？”成皓刚睡醒，人还有些懵，看到霍长征后，整个人彻底醒过来了。 “你媳妇起来了吗？”霍长征问。 “……”成皓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你找我媳妇干嘛？” “找她帮个忙。” “……那你等等，我现在去叫她。” 今天这种天气最适合睡懒觉了，方倩倩被成皓叫醒的时候很不满意，但听到是霍长征找自己帮忙的时候，也没再撒起床气。 “霍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找你帮岁岁做件厚点的棉衣。”霍长征说：“她上班已经很累了，我不想她下班回来还得做衣服，你手艺好，做的衣服她喜欢。你放心，我会给你工钱的。” 第53章 他迫不得已才娶了你。 霍长征能够为了林岁岁，特意上门找自己做棉衣，方倩倩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宠媳妇的请求。 “我等会就做吗？款式那些要不要等岁岁回来确认一下？”方倩倩问。 上回林岁岁在她家做套装的时候，方倩倩把尺寸记在了本子上，现在直接做是没问题的，可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自己设计的款式。 “不用了，最重要是快。”霍长征说：“她的手一早上都是冷了，我给她暖了一路都不怎么回温。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她那件棉衣不扛事。如果她不喜欢这款式，下回再做一件她喜欢的就成了。” 哇塞，什么叫“暖了一路”，这两人是拉着手出门了吗？ 方倩倩磕到了糖，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拍拍胸口，点点头道：“没问题，放在我身上。” “麻烦你了，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拿布料和棉花。” 由于下雨的关系，今天的公共汽车的行驶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一些。林岁岁下车之后，也顾不上打伞，直接冒着毛毛雨朝国营饭店跑去。 也得亏跑起来，她才踩着点到店，没有迟到。 她把背包放好，系上围裙就去点心售卖窗口帮忙。今天没听到尹春梅说什么，估计昨天晚市的蛋挞顺利沽清了。 今天降温，居民都比往常懒了一些，售卖高峰期往后推了，一直到九点，点心部才闲下来。 林岁岁提前半个小时退了出来，自己钻到厨房里做蛋挞。 “岁岁，你现在厉害啦，店长都给你撑腰。”她正调着蛋挞水，尹春梅就凑到她身边，悄咪咪地开口，一双眸子都充满了骄傲。 “什么……意思？”林岁岁不懂。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呀？”尹春梅说：“不说昨天下午店长在你快要下班的时候，特意出来一趟，亲自交代袁富丽好好卖蛋挞吗？” “……”李正博昨天下午的确是出来了，但林岁岁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是巧合。现在被尹春梅这么一说，看起来好像有点那么回事。 无论是不是，她当然选择否认。对于一个新人来说，被领导维护可不是什么好事，枪打出头鸟，分分钟被人盯上。 “没有，瞎传的，凑巧店长在而已。”林岁岁极力辩解，“店长这么忙，怎么会知道咱们这些小事情，快别说了，午市的这批蛋挞我要来不及了。” “你真是个傻丫头，换做是别人，早就颐指气使了。”尹春梅叹气摇头，不过也因为林岁岁实诚，所以她喜欢。 林岁岁笑笑没接话，继续埋头干活。 她想，如果李正博真的有些偏袒她，也是看在李长龙的面子上。或者更深入一点来说，是霍长征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作为他名义上的媳妇，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要卖她几分面子。 她对自己有深刻的认知，如今她所得到的一切，基本都是拜霍长征所赐。所以，她才迫切想要独立，否则离婚后真的活不下去了。 中午十一点，午市最后一批蛋挞出炉，林岁岁把它们摆放到售卖窗口，正准备去吃午饭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道：“小同志，今天时间这么早，蛋挞有吧？” 她一抬头，就看到昨天预定蛋挞的那位顾客站在窗口面前，她身边还跟着四五个年纪相仿的女人。 “你好，有的，刚刚做出来的，特别新鲜。”林岁岁笑着问：“你今天要几个呢？” “你有多少个？”顾客指了指周围的同伴，说：“我今天可是带了一群工友过来买的。” 原来是回头客带来了新顾客，这是对她手艺最大的肯定，林岁岁心里乐开了花，连忙道：“一共有六十个。” “才六十个呀？”顾客嘟嘟囔囔道：“你们国营饭店这么大一家店，怎么就做这么一点点？” “主要是烤箱设备还没到位，只能做这么多。”林岁岁听出她对自己出品的赞赏，趁机给以后要上市的西点卖个广告，“等以后设备到位了，除了蛋挞，咱们还会做蛋糕、面包、三明治等等之类的西点，欢迎你们到时候来品尝。” 顾客虽然不太听得懂蛋糕面包之类的，可蛋挞这么好吃，这些东西肯定也差不了，她满怀期待道：“行行行，到时候肯定过来支持，今天把这六十个蛋挞都包给咱。” “……都……都要吗？”林岁岁不可置信地问。 “对，都要。”顾客说：“也没多少，咱们买回去，分一分就没了。” “谢谢，我马上给你打包。”林岁岁应下。 尹春梅跟其他几个工友也听见了，迅速跟林岁岁一块把蛋挞包好。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赏识。”等付完款，林岁岁亲自把这几个阔气的客人送出大门。 “那也得你做得好，咱们才会赏识。”顾客看着林岁岁，真是越看越喜欢，问：“你叫什么名字？下回我来买，找你也方便。” “我叫林岁岁，你可以喊我小林或者岁岁。”林岁岁笑着说：“你下回来就找我，有什么需要我尽量满足。” “林岁岁，真好听的名字。”周惠芝说：“我以后就喊你岁岁吧，我这年纪应该跟你妈差不多，你喊我周姨吧。” 林岁岁听着，有些受宠若惊，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周姨”，而是这个顾客把她当朋友了。 而且就她的穿着打扮，还有身后这群捧着她的人，可以推断，她的身份可是不一般。能够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肯定错不了。 “周姨。”林岁岁略显羞涩，但声音甜美地喊了一声，“谢谢你的关照，以后我做新产品了，肯定请你品尝一下。” “好好好。”周惠芝看林岁岁，不仅仅长得漂亮，而且还会来事，她简直越看越满意，拉着她的手，说：“那就一言为定了，咱不耽误你工作，先走了。” “好，你们慢走。雨天路滑，路上小心。” 午市还没正式开始，蛋挞就被包圆了，林岁岁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好。要说不好的，就是这雨绵绵不断地飘了一整天，看着就觉得闷闷的。 特别是下午回去的时候，天阴沉沉的，气温还一降再降，她身上的棉衣都抵挡不住寒冷了。 以前只听说林城很冷，如今算是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 一路摇摇晃晃，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而且风非常大。 她打着伞死死地扛着，感觉自己稍稍不留神，伞就要被吹跑了。 她去托儿所接豆包，但豆包已经被霍长征接回家去了。 不知怎的，她感觉今天老师对她的态度也冷了许多，就像天气突然降温一般。 因为下雨，她回去的路上都没有碰到人，但刚才老师的态度以及昨天碰到的眼神，都让她心里有些慌。 好不容易回到家，还没开门，对门就被拉开，方倩倩看到她就把她拉进门，脸色凝重地看着她，“岁岁，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大院都在传什么了吗？” “什……么？”林岁岁感觉肯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方倩倩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开口，“最近都在传，说你当初给霍团长下了药，让他迫不得已才娶了你。” 第54章 毕竟你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总有芥蒂是不行的。 林岁岁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方倩倩本来还觉得这是有人在造谣重伤她，可此刻看她的反应，似乎这流言蜚语并不假。 “岁岁，你还好吧。”方倩倩有些担忧地问。 她现在还没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她就是没由来地相信林岁岁。 “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在传的吗？”林岁岁低声问道。 “我也是刚得知，还没去仔细打听。”方倩倩说：“不过，我觉得这事跟你妈脱不了干系，如果是她传出来的，那叶玉霞和胡秀英也跑不了。” “肯定是我妈说的。”林岁岁自嘲地勾了勾唇，“否则这里有谁会知道这件事。” 方倩倩听着，试探性地问：“岁岁，这件事是真的吗？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八卦，只是你如果想找人说说，我可以做你的树洞。” 林岁岁看着方倩倩，知道她没有恶意，轻轻点了点头，轻叹道：“可以说是真的，也可以说是假的。” 她平静地说着，思绪也回到了五年前。 那一年，她二十岁。在农村，大多数女人在这个年纪已经结婚生小孩了，但她迟迟没有说亲。虽然是只是林家的养女，但皮肤白皙，外形模样更是没得挑，说方圆十里找不到一个比她更俊俏的也毫不夸张。 林家没有让她早点嫁人，主要是想让她多给家里挣工分，总觉得花了钱养大的女儿，总归要从她身上讨够本才可以。 不过，她再有能耐也只是一个人，且是个女人。她每天起早贪黑地忙活，能挣到的工分也是有限的。刘笑花两口子当然也懂这个道理，他们就是憋着一股劲，就等着愿意出高彩礼把她娶回去。 期间不少人想给她做媒，可刘笑花把对方的条件一打听，就当场拒绝了。其实，这当中不乏条件好的，但只要没达到刘笑花的心理价位，就不可能把她嫁出去。 媒婆来了一批又一批，直至有个县城的媒婆上门，说对方是县城革委会的领导，愿意出2000块彩礼娶她，刘笑花的眼睛当场就亮了。 对方有身份有地位还阔绰，乍看上去没得挑，只因为刘笑花忽略了这个男人已经快五十了，比她这个丈母娘还要年长几岁，个子却比她还要矮。 林岁岁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嫁这种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反正她不愿意，但她也知道，刘笑花掉钱洞里去了，绑也要把她绑着嫁出去。 她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可她没有介绍信，哪里都去不了。 不过，老天爷给她留了一条活路，那就是这个领导去外省出差了，得一个月之后才回来提亲。另外，霍长征因为受伤回乡休养一个月。 她承认，她当时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但也仅仅是主动追求他，从未想过用肮脏的手段，让他娶自己。 可无论她是怎么想的，最后的结果是她把他约到了后山荒废的寺庙里，递给了他一壶水，而水里掺了媚药。 她一辈子忘不了他把她压在身下，一双布满了情欲的眸子也掩盖不住对她的厌恶，他咬牙切齿地说：“林岁岁，你为了达到目的就这么不择手段吗？既然你豁出去了，我今天就成全你。” 她曾经听说过，女人的第一次是很疼的，当她切身体会的那一刻，她发现这话不假，是真的疼，疼得呼吸都困难了。 她没有事无巨细地告诉方倩倩，只说：“反正水的确是我给的，无论药是不是我下的，矛头都指向我。” 方倩倩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一直没有来随军了。 “那霍团长认为是你做的吗？”方倩倩问。 “应该吧。”林岁岁说：“我没有问过他。” 那一天，成了他们之间闭口不谈的话题。她从来不说，他也从来不问，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彼此的心里，不敢轻易去动，否则可能头破血流。 “我觉得两个人相处，沟通非常重要。”方倩倩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跟他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毕竟你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总有芥蒂是不行的。” 一辈子？林岁岁恍惚了一下，她跟霍长征之间也就剩九个月的时间，这件事已经没有再度提起的必要了。 “我知道了，倩倩，谢谢你。”林岁岁面上答应下来，道：“我先回去了。” “好，我明天也去打听一下，有消息立刻告诉你。” 林岁岁转身出了成家的大门，一跨步就走到自家大门前了。 她站在门前，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往前。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霍长征。 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她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妈妈，你回来啦！” 她刚走进客厅，正在看书的豆包就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她跟前，抱住她的大腿。 “嗯，妈妈今天有点事耽搁了。”林岁岁看着豆包，杂乱的思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摸了摸他的小脸蛋，问：“让豆包饿肚子了。” “妈妈，没事的，我也不是特别饿。”豆包说：“你上了一天的班，肯定很饿了，咱们吃饭吧。对了，爸爸刚刚接到紧急任务，要出门两天。” 林岁岁本来还担心不知道怎么面对霍长征，这下他直接出门了，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呀，那妈妈现在去食堂打饭，你在家等我？” “妈妈，不用去打，爸爸接我放学的时候去食堂打回来了，他把饭温在厨房的锅里之后才出门的。”豆包说：“爸爸今天打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多吃点。” 的确，霍长征今天打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但她心里头有事，实在没什么胃口。 天气很冷又下着雨，林岁岁早早就带着豆包钻被窝了。 小家伙大概是白天玩累了，抱着她很快就睡着了。她明明也累，可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原本以为躲到大院里了，能平静地过完这一年，可没想到刘笑花一来，直接把她送回五年前的生活。 就算重活一次，一直生活在别人的议论和歧视之下，还是会不得劲。她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过去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再挺九个月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唯一担心的是，霍长征不知道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毕竟他这些年在老家没待过几天。 一整晚，她都在半梦半醒之间，以前的记忆碎片不断地在脑海里浮现。 就算昨晚没睡好，她第二天还是照常起来，毕竟天塌下来，都得上班。 今天霍长征不在家，她只能拜托方倩倩把豆包送去托儿所。 方倩倩当然没问题，只是看到她略显憔悴的脸，忍不住担忧道：“你还好吧？如果实在难受就请假，这班也不是非上不可。” “我没事。”林岁岁笑了笑，道：“现在我可是做西点的顶梁柱，我肯定得上。” “行吧，这雨断断续续下个不停，你自己路上小心。” “好的。” 林岁岁一手打着伞一手打着手电筒，就往车站去了。 今天的气温好像比昨天更低了，走在路上，北风呼啸而过，身上的棉衣好像都不顶用了，刺骨的寒风不放过一丝缝隙地钻进她的身体里。 她一路上走得很小心，眼看着快要走到车站了，她突然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往前扑了。 第55章 我送你回家吧。 人可能会幸运一次，但不会一直幸运。 林岁岁这一次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当身体跟地面接触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震麻了。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可左脚刚一动，就疼得她不敢动了。 “哎呦呦，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她抬头，就看到公共汽车的售票员站在她跟前，然后伸手把她扶起来。 等人终于站稳了，她连忙对销售员说：“谢谢你，非常谢谢你。” “你没事吧？”售票员担心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还要坐车吗？要发车了。” “要，当然要。”林岁岁的脚刚要发力就疼，可她担心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只能强忍着快步走上去。 等上了车坐好，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已经湿了一大半，虽然不至于湿透，但也不能穿了。 裤子再湿也不能脱，但棉衣得脱掉，否则再裹下去，人都要感冒了。 可脱了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天太冷了，有棉衣都不怎么扛得住，没有棉衣就更难了。 不过她对自己有信心，毕竟以前在林家的时候过冬，靠的不是一身破烂的棉衣，而是一身正气。 至于左脚还是疼，不过缓了一会儿，她感觉好了一些。她没好意思在车上脱鞋去查看脚，只能小心翼翼地给脚踝处按摩一下。 下雨天车本来就走得慢，昨天她下车之后小跑回饭点才没有迟到，但今天走路都有些困难了，实在跑不动，所以迟到了五分钟。 “哎呦，现在能耐了，才上班几天就迟到了。”袁富丽看到她迟到，终于逮到机会阴阳她了。 林岁岁知道她在针对自己，她没有反驳，毕竟她的确迟到了，只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千万别这么说，我可受不起。”袁富丽得理不饶人道：“你现在是店长面前的大红人，迟到算什么，别回头给我打小报告，穿小鞋就行了。” “嚷嚷什么呢？没看到客人正多着吗？”尹春梅吼了一声，“岁岁，赶紧过来卖糕点。” “是，梅姐。”林岁岁领命，立刻去系围裙，然后去点心售卖窗口帮忙。 她这一忙，就忙到了八点半，尹春梅看客人不多，便说：“你去做蛋挞吧，这边咱们能忙得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喊道：“林岁岁，店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好的。”林岁岁应下，然后就朝办公室那边去。 “店长，你找我有事？”林岁岁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李正博在捣鼓烤箱。 经过几天的努力，烤箱已经初具雏形了，李正博今天打算把发热管装上去，所以让林岁岁过来看两眼，担心装错了，返工很麻烦。 “你过来看看这发热管装得对不对？” 李正博说着抬头，林岁岁应下，然后朝他走去。 这一走，他就发现她的脚有问题，眉头不禁微微一蹙，“你的脚怎么了？还有，你的裤子怎么湿了？” 他都看得这么清楚了，她好像也瞒不下去，只好老实交代，“早上赶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裤子打湿了，脚……好像也扭到了。” 李正博瞧了一眼她被棉鞋包裹住的脚，说：“把鞋子脱了，我给你看看。” “……不……不好吧……”她知道这是他的一片好意，但让她在他面前脱鞋，她没有那样子的胆量，“没多大的事，我今晚回去搓点药酒就没事了。” “你看都没看过，怎么就知道没事了？”李正博严肃道：“你要是只扭到筋还好，如果伤到骨头，你就这么憋着，很容易出问题的。你放心，我外公是跌打师傅，我对骨伤科是略知一二的。” “当然，我不是医生，如果有把握就给你正一正筋骨，如果没把握，就送你去医院看看。”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林岁岁也不好再拒绝了，坐下来轻轻地脱掉鞋子，然后把袜子除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脚踝处已经红肿了。 “你这还叫没事？”李正博没好气地说：“我看你还挺能忍的。” 林岁岁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自己也不由担心起来，她有些焦急地问：“我这是伤到哪儿了？应该不会伤到骨头这么倒霉吧？” 伤了骨头要花钱治就算了，关键是上不了班，这份工作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也担心放弃之后就没有以后了。 “我看看。”李正博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然后伸手抓住她的腿。 她长这么大，除了那年小腿上有只水蛭被霍长征抓着脚拔掉之外，就没被其他人碰过她的脚。 她条件反射就要抽回来，却被李正博制止住了，“别动，我看看。” 他一手抓着她的脚，一手去按脚上的不同部位，然后问她感觉痛不痛。 她看他的确一副医生的做派，也收起内心的不适感，老老实实地回答。 半晌，李正博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只是扭到筋而已。” “那就好。”林岁岁也跟着舒了一口气，“那我赶紧看看你的发热管装成什么样的，然后要去做蛋挞了。” “还做什么蛋挞。”李正博说：“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伤筋动骨都要好好休养，你一直站着可不行。这两天不要做了，回家休息两天，等脚消肿了再过来。” “不行，这样得缺勤好几天了。”林岁岁又不傻，扭到筋肯定不能一天就好，她可不能因为这样不上班而丢失工作。 “怎么就不行了？”李正博说：“反正烤箱还没做好，你歇几天不打紧，你要是担心请假扣钱，那就把这个月的四天假都休了。” 国营饭店的职工每人每月有四天假期，不固定周六日放，实行轮休制。 “这样真的可以吗？”林岁岁当然想把这个月的假期一次性放了，可又担心不符合规定。 “当然可以。”李正博说：“我现在跟你去跟你们组长说一声，然后回家给你拿瓶祖传的跌打酒。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在车站等我。” “那麻烦店长你了，跌打酒多少钱，我给回你。”林岁岁感激道。 家里没有跌打酒，与其不知道上哪儿买，倒不如跟李正博买。再说，祖传的效果肯定好，她现在就是想脚早点康复。 “钱的事不急，你赶紧吧。” 李正博拉开门出去了，林岁岁赶紧把鞋袜穿好，只是现在脚肿成猪蹄一般，实在快不了。 等她好不容易把鞋子穿上，尹春梅就跑来了。 “你这丫头，怎么扭到脚都不说呢？” 尹春梅一顿唠叨，但也是心疼她，帮她收拾好东西之后，还把她扶到汽车站去，等她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才回国营饭店。 她在汽车站等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等来了李正博的跌打酒。 她坚持给他钱，他却说什么都不要，“不值钱的东西，家里多的是，你就别客气了。” 没办法，她又不能跟他拉扯，心想只能以后找机会还回去。 不过细想一下，她欠他的东西挺多的，之前的巧克力，如今的跌打酒。等脚好了回来，她肯定得想办法感谢了。 不一会儿，公共汽车来了，林岁岁瘸着腿站起来，明显有些吃力，在上车的那一刻，李正博上前扶了一把，直至把她送到座位上。 她刚坐稳，正想让他赶紧下车，车子却已经行驶起来。 “哎……同志，他不坐车，他要下车。”她急得大声嚷嚷。 “不坐车干嘛要上来？”售票员一脸不耐道：“汽车不到站不能停，下一站下车。” 相对于她的焦急，李正博显得很从容，他说：“没事，我送你回家吧。” 第56章 妈妈，爸爸真的很喜欢你的呢。 即使林岁岁一而再再而三地婉拒，但李正博像是铁了心一般，一定要把她送回家。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随他，不过等下车之后，就说什么都不让他继续送了。 到了这里，李正博没再坚持，看着她拄着雨伞回去了。 现在是做午饭的时间，林岁岁一路回去，倒是没碰到什么人，否则又得被截下来问个不停。 一回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跌打药酒，开始给自己搓药酒。 李正博刚才交代了，搓药酒一定要舍得使劲，否则药渗透不到里面，淤血也散不了。 她做好了对自己下狠手的决心，可真上手的时候，那疼痛感就让她退缩了。 下不了狠劲，她只能轻轻地搓着，但即使很轻，在用力的那一刻，还是疼得她直冒汗。 “岁岁、岁岁，你是不是在家呀？” 突然，门外传来方倩倩的声音，她连忙应答道：“对，我在家，门门锁，你进来吧。” “我刚才听到你家有开门声，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方倩倩一边叨叨一边往里走，“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弄什么呀？一股酒味……” 她一踏进门槛就看到林岁岁肿起来的“小猪蹄”，顿时愣住了，“你……这是……怎么了？” “摔了一跤。”面对好好闺蜜，林岁岁也忍不住委屈起来，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咋就这么倒霉呢？”方倩倩也心疼她，“看来我早上就应该坚持不让你上班才对。” “对呀，早知道听你的，这样就不用受罪了。”林岁岁顺着她的话开玩笑道。 “哼，谁让你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方倩倩看着她手里的药酒，便问：“这是上张医生那里开的吗？” “没有，是咱们店长送的。他外公是跌打医生，这是他们祖传的药酒。” “哎呦……看来你们店长对你挺好的吗？”方倩倩挑着眉，一脸暧昧地说。 “你那是什么表情，咱们店长人好，对谁都一样。” “对对对，你就使劲给你们店长发好人卡吧。” “……行了，你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天早饭都没吃，你帮我去食堂打个饭回来吧。”虽然坦坦荡荡的，但林岁岁不想在讨论李正博。 方倩倩一听，可心疼了，二话不说就去食堂给她打饭。 午饭过后，方倩倩就让林岁岁去午睡，“好好休息一下，等会我帮你接豆包，顺路再把饭打回来，你什么都不要想了。” 就这么水灵灵地安排好所有事情，林岁岁非常感动，“倩倩，太感谢你了。” “咱是什么关系，老说谢谢就生分了，赶紧休息吧，我走了。” 方倩倩走后，林岁岁就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床上睡觉去了。 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又折腾成这样，她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觉得很冷很冷，半睡半醒之间，她把霍长征的被子也拿过来盖上。 明明盖了两床被子，但她还是觉得冷，似乎是冷到骨头里去了，任凭她怎么蜷缩，都觉得冷。 “岁岁、岁岁，你醒醒、醒醒……” 林岁岁听到有人喊自己，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方倩倩焦急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倩倩，怎么了？”林岁岁嘟嘟囔囔地开口：“你是不是又要找我一块做衣服呀？” “真是烧糊涂了。”方倩倩有些哭笑不得，“你发烧了，先起来喝杯水，我这就去把张医生叫过来。” 说着，她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坐在床头，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一杯热水，“你能自己喝吗？需不需要我喂你？” 滚烫的杯子让迷糊的林岁岁清醒了几分，她说：“不用，我可以。” “行，那你先把棉衣穿上，然后慢慢喝水。”方倩倩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说：“发烧了就要补充水分，一定要把这杯水都喝完了才能躺下。” “豆包，好好看着你妈妈，阿姨现在就去请张医生。” “倩倩阿姨，我会看好妈妈的，你赶紧去吧。” 等方倩倩一走，豆包就爬上床，坐在林岁岁身侧，巴巴地盯着她看，“妈妈，你多喝热水，很快就会好的。” “嗯，妈妈很快就会没事的，豆包不用担心。”林岁岁现在算是彻底清醒了，只是人没什么力气，她抬手去摸豆包的小脑袋，正想安慰他的饿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棉衣并不是自己的。 “豆包，你帮妈妈拿着杯子，这棉衣这么新，肯定是你倩倩阿姨的新衣服，我不能把它弄脏了。”林岁岁说着就要把杯子递给豆包。 “妈妈，这棉衣是你的。”豆包连忙说：“爸爸说天气冷了，你没有厚的棉衣，上班又没空，特意请倩倩阿姨给你做的，你放心穿好了。” 林岁岁听着一愣，“真……的是你爸爸让倩倩阿姨做的？” “真的。”豆包重重点头道：“布料和棉花都是我跟爸爸一起拿给倩倩阿姨的。妈妈，爸爸真的很喜欢你的呢。” “……”林岁岁条件反射就要否认，可一想到现在面对的人是豆包，她又不忍心了，毕竟在小孩的世界里，爸爸喜欢妈妈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以前他们一直在老家，豆包几乎没有跟霍长征相处过，所以她认为他们离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可如今看来，未必了。 “爸爸和妈妈最喜欢的人是豆包呢。”林岁岁没有正面回应豆包，左右而言他地翻过去了。 方倩倩和张医生来得很快，林岁岁刚把热水喝完，他们就来了。 张医生给她号了脉，又得知她今天摔倒弄湿衣服没有及时换，断定她是冷到发烧了。 “我给你开两服药，你煎了喝下去就好好睡一觉，注意保暖。”张医生叮嘱道：“你之前一直在南方，第一次在林城过冬，身体有可能扛不住，平时多锻炼，天要是太冷就别出门了。” “我知道了，谢谢张医生。” 方倩倩跟着张医生回去诊所抓了药，回来又把药煎好，看着林岁岁喝下去之后，又把豆包伺候完才回去。 林岁岁喝下中药之后就裹着棉被睡觉去了，她担心把病气过给豆包，还让他睡觉的时候离她远远的。 张医生的药还是挺有效的，林岁岁睡下不久之后就开始发汗，半夜醒来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退烧了。 衣服已经湿透，她爬起来给自己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又盖上棉被继续睡。 她以为自己这次发烧就这么过去了，可睡着睡着，她又觉得浑身滚烫得厉害，热得她踢掉被子，可不一会儿，她又觉得很冷，就算用棉被把自己卷起来，她还是瑟瑟发抖。 她逼迫自己赶紧睡觉，觉得只要睡着了就会出汗退烧。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清醒着，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以前的很多景象，杂乱无章却又清晰无比。 “征哥哥，这土豆饼是我做的，你尝尝。” “征哥哥，好吃吗？” “征哥哥，这果子是我刚摘的，你吃一个嘛。” “征哥哥，甜吗？” 霍长征推开房门，就听到床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他的心猛地一提，打开灯一看，只见林岁岁蜷缩在角落里，正痛苦地闭着眼，眼泪不停地涌出来，她一边小声地哭泣，一边小声地喊着“征哥哥”。 第57章 堵上她的唇。 这声久违的“征哥哥”，还是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喊的，是不是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呢？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他心里一阵狂喜，可看到她哭得像只可怜的小猫，他就心疼不已，特别是他发现她此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眉头轻轻蹙起，抬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得厉害。 “岁岁，你醒醒，你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霍长征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 她感觉到有人在喊自己，睁了睁眼，看到是他，人有一瞬的怔呆，半晌才轻轻开口：“你怎么又跑我梦里来了？你出去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 她说着说着就委屈上了，小嘴一撅，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地往外涌。 他看着她这副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脸，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岁岁，是我不好，你生病了，我带你去找张医生看看，你乖，好不好？” 他低声地哄着，像哄着三岁的小女孩一般，可她却在这时倔上了，一翻身就给他留下一个绝决的背影，“我不要看医生，吃药很苦的，你是坏人，你赶紧走开。” “……”他确定她肯定是烧糊涂了，简直比小孩子更加难哄，但再难哄他也得惯着，“岁岁乖，你生病了得看医生才能好，你听话一些，不然我只能扛着你走了。” 其实让他扛，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三更半夜的，外头又特别冷，他怕她不配合，半路闹起来，吹到风就更麻烦了。 “我不要，我要睡觉，你赶紧走。” “……” 霍长征直接被闹得没脾气了，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豆包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爸爸，妈妈发烧了，倩倩阿姨已经请张医生过来给她看了，她昨晚已经喝过一副中药，现在厨房里还有一包。” “已经喝过了？什么时候喝的？”霍长征回头问道。 “就咱们睡觉前。” 霍长征看了看床头的钟，现在是凌晨一点，她大约是晚上八点喝的药。 他的视线扫到了被扔在一旁的衣服，应该是她出汗换下来的，这说明她曾经退过烧，只是短短五个小时又烧起来了。 “豆包，你看着妈妈，我去找一下张医生。” 他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反复发烧，说明之前开的药可能不顶用了。 张医生得知林岁岁又烧起来，连忙穿好衣服跟霍长征去霍家了。 “的确又烧起来了。”张医生给林岁岁号了脉之后，对霍长征说：“我加两味药，你把它们跟昨晚的那副药放在一起熬，然后让她喝下。” “好的。”霍长征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焦灼之色未减，“张医生，岁岁她为什么会反复发烧？仅仅是因为感冒吗？” “最主要是冷到了，从南方到林城生活，气候变化太大，她有些不适应。我目前看着问题不大，但你今晚不能松懈，得随时留意她体温的变化。如果这药喝下去两个小时还不退烧，你再来找我。” 张医生说着，看了霍长征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不过我看她的确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又不喜外露，这对身体不好，你平时要多关心关心她。” “我知道了。”霍长征顿了顿，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她心思很重，他也想让她敞开心扉，可她总喜欢把自己关在龟壳里，不愿意出来。 霍长征把张医生送出门，然后立刻去厨房，先把药熬上，再回到房间看林岁岁。 她这会儿又睡着了，只是体温高，一直睡得不踏实，他用冷毛巾给她敷着额头，尽量让她舒服一些。 “豆包，你敢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小房间睡，我怕妈妈的病气会传给你。”霍长征看小家伙担心地睡不着，便说：“我知道你想陪着妈妈，可如果你也生病了，我就不能全心全意照顾妈妈了。” “爸爸，我很勇敢，当然敢一个人睡。” 豆包这会儿倒是干脆，直接抱起自己的小枕头和小被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爸爸，你照顾好妈妈，如果需要我帮忙，就叫醒我。” “行。”霍长征看着儿子利落的背影，突然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这小子不愧是他儿子，四岁就敢自己一个人睡了。 他扭头看向睡在床上的小女人，顿时发现，现在最不省心的，倒是她。 给她换了一次毛巾之后，他就去厨房了，主要是担心药熬干了。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在厨房和房间之间不断来回，无论是药还是人，都担心少看一眼就出问题。 好不容易把药熬好并摊凉，他才去喊她起来。 “岁岁，起来喝药了。” 他小声地喊了两三回，她就睁眼看他一眼，然后又睡过去。 她身体依旧滚烫得厉害，这药不能再耽搁了，他只能强制性把她拉起来，然后让人靠在自己的怀里。 “岁岁乖，把药喝下去就好了。” 他把碗递到她嘴边，趁着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往她嘴里喂了一点。 “好苦，我不要喝。” 她小脸皱成一团，头往旁边一歪，钻进他怀里不肯出来。 “听话，快点喝下去才能退烧。”他没办法，只能继续哄着，“只要你喝下去，我就给你吃颗糖，好不好？” “糖？”她这会儿抬起头来了，一双眸子写满了渴望，“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来，赶紧喝了。” 趁热打铁，他立马又把碗递到她嘴边。 也不知道张医生后面加了什么药，这药实在苦得厉害，她喝了一口就受不了，“我不要喝，我要睡觉。” 说着，她又要躺下去了。 这是一发烧就“返老还童”了？ 他被她闹腾得也没了耐性，一把把她扯住，瞪着她说：“林岁岁，这药你现在必须给我喝下去。” 她看着他气汹汹的模样，顿时扁了扁嘴，“你好凶，我不喜欢你，你赶紧走，我要睡觉。” “……” 眼看着她下一刻就要躺下，他抬手把碗里的药往自己嘴里一灌，下一刻就堵上她的唇。 第58章 我急着回家看我媳妇。 一整晚，林岁岁都在做梦，从小时候一直到成年，再到结婚生孩子。 都说先苦后甜，但她的人生好像一直都是苦的，苦得嘴巴都是一股中药味。 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已经艳阳高照。 “妈妈，你终于醒啦！” 豆包正坐在一旁看书，瞧见林岁岁醒了，立刻扑到床边，焦急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林岁岁看着儿子，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半晌才想起自己昨天发烧了。 她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人也觉得轻盈起来，应该退烧了。 “妈妈没什么事了，豆包不用担心。”林岁岁坐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豆包，你今天怎么没叫倩倩阿姨送你去托儿所？”林岁岁问。 其实她在家，豆包上不上托儿所都行，只是她才退了烧，脚又扭了，实在没什么力气照顾孩子。虽然豆包很省心，但吃饭问题总得给他解决。 “爸爸今天要回营里一趟，他让我不要去托儿所，在家好好看着你。”豆包说。 林岁岁听着一愣，问：“你爸爸回来了？” “对呀，他昨晚回来了，还给你熬中药，照顾了你一晚上。”豆包说：“他为了让我休息好，昨晚让我去小房间睡了，所以都是他在照顾你，你不记得吗？” “……”她昨晚烧得脑子都糊涂了，除了好像听到霍长征喊自己，对其它事真的没什么印象。就连霍长征喊的那几句“岁岁”，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妈妈，你饿了吗？”豆包想起霍长征的叮嘱，说：“厨房里有爸爸熬好的粥，我现在去给你盛一碗吧。” “不用了，我自己起来喝。” 豆包虽然懂事聪明，但还小，她担心让他去盛粥会烫到，而且他躺了一天一夜，也想起来活络一下筋骨。 可等她下地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脚扭伤了。 她认真看了看自己的“猪蹄”，大概是药酒搓得不到位，还是比较肿，不过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现在天气冷，她才退烧，必须非常注意保暖，她抬手去拿一旁的棉衣，刚抓到棉衣才想起方倩倩说这件棉衣是霍长征专门请她做的。 寒冬里的棉衣无异于雪中送炭，她知道他一直都是外冷心善，她也知道他这是对朋友一般的关心，但还是让她感动。 她把棉衣穿上，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豆包看着，连忙上去牵住她的手，“妈妈，是不是很疼？” “还好，没昨天那么疼了。”林岁岁没说假话，脚的疼痛感的确比昨天少了，不过她也知道豆包想帮助自己，于是说：“你去帮妈妈拿一下牙刷牙膏，我去院子里洗漱。” “好的，没问题。”豆包领命，屁颠屁颠地去拿了。 林岁岁慢慢挪出客厅，刚跨过门槛，抬头就看到院子里挂满了衣服，而且绝大多数是她的。 她一向都习惯在洗澡后把衣服给洗了，可她记得她昨晚都没洗澡，而且又是发烧又是脚扭了，她根本没去洗衣服。 这衣服总不能是豆包洗的吧？ “妈妈，给。” 豆包这时候拿着洗漱的东西跑回来了，她连忙问道：“豆包，这衣服是谁洗的？” “爸爸洗的呀。”豆包说：“你昨晚出汗换了几次衣服，爸爸早上就把它们全洗了，说趁着天气好赶紧晒干，不然你都没衣服换了。” “……”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棉衣里面的那件衣服，如果没记错的话，不是她昨晚自己换上的那一件。而且，她印象里只有自己换过一次衣服，但现在院子里晾了四件，也就是说，在她迷迷糊糊的那段时间里，又换了两次衣服。 而且，极有可能是别人帮她换的。 “妈妈，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呀？是不是有发烧了？”豆包仰着头，担忧地看着她。 “没……没有。”她连豆包的双眼都不敢直视了，“可能太阳有些猛，晒热了。” 直至喝完粥，她扑通扑通的心跳还是慢不下来。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霍长征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在她生病的时候好好照顾她而已。毕竟出汗浸湿衣服不换，很容易给捂坏的。 这跟医生给病人治病时的道理一个样，事关人命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条条框框了。 没错，就是这个理。 给自己做了半天思想指导，她总算把这件事合理化了。 当然，她在霍长征面前，肯定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装傻就是避免尴尬的制胜法宝。 锅里的粥有很多，林岁岁吃饱的同时，豆包也吃饱了，就算霍长征中午不回家，她娘俩的午饭也解决了。 其实，霍长征也想回来，毕竟一点都放心不下家里的女人。 他从宋铁铮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就急匆匆地往大院走，只是走到半路，被顾城给截住了。 “恭喜呀，霍团长。” 顾城一把搂住了霍长征，霍长征用力一甩，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还没到铁板钉钉上的事，别乱喊。”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容不得自己放松半点。”顾城说：“这事情就是定了，就等走流程，公示完就行了。” “只要公示期间不出岔子，这是不就是妥妥的吗？”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这事我保证没问题。” 霍长征知道堵不上这人的嘴，话锋一转，说：“果然是首长和张嫂子看上的女婿，既然你都打包票了，这事我就信你了。” “……”顾城哪里听不出他在揶揄自己，提到这事，他也觉得冤屈，“张嫂子这么热情，我也是没办法。” 张英莲隔三差五地请他去宋家吃饭，他也想拒绝，但拒绝不了。一来这是大领导的媳妇邀请，他不好拒绝，再加上两家的关系，他更不能不识好歹了。 “能不热情吗？不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吗？”霍长征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顾城一直知道这家伙记仇，果不其然，现在马力全开，他只好投降，“你快别说了，张嫂子硬凑的，我都明示暗示很多遍了。而且宋晓只对你有意思，张嫂子这一顿操作，都把她吓得最近宁愿全国连轴转地出任务也不愿回家。” 霍长征最不喜欢别人说宋晓对自己有意，也不想聊下去了，说：“行了，你别贫了，我要回家。” “哎……霍长征，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着回家干嘛？” “我急着回家看我媳妇。” “……” 第59章 他还按你脚了? 顾城一直都知道“英雄难过美人”这句话，但以前的他，打死都不相信这句话适用在霍长征身上，可此刻不得不相信。 他真的很想知道，队里的兄弟们，看到他们最敬畏最严肃，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霍团长，原来是个媳妇脑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人家都说要回去看媳妇，顾城也不能怎么着，但还是拉住他，小声道：“虽然你这团长的位置稳稳的，但你也要留意老朱。他一直把你视为最大的竞争者，而且他年纪比你大，一向自诩是你的前辈，这回你越过他先晋升，他肯定不服气，我怕他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我知道了。”霍长征从来不会去害别人，但他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你也不用太操心，我没有把柄被他抓。” 他肯定又带着些许骄傲的模样，直接把顾城整笑了，“知道你小子厉害，根本不给别人抓小辫子的机会。赶紧滚，见你的媳妇去吧。” “嗯，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别老让父母忧心。” 霍长征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人是上了年纪还是因为媳妇孩子都来随军的原因，怎么还关心起他的个人问题来了？ 以前宋铁铮让他偶尔要关心底下的人的个人问题的时候，他可是直接回了一句，“我只负责带兵，这种当月老的事情是女人干的。” 霍长征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林岁岁已经退烧了，但他还是不放心，怕她又反复烧起来，所以这会儿回去路上的步伐都快到要跑起来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药酒的味道，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快步走到客厅，就看到林岁岁一手拿着药酒一手给脚踝搓药酒。 “怎么弄到脚了？”霍长征走到她跟前，紧张地问：“是不是在洗手间摔了？” 虽然刚才给自己做了一连串的心理建设，可此刻面对他，她还是想起院子里晾的那一排衣服。其实她昨晚烧糊涂了，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没什么印象，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垂下头不敢看他。 “不是今天摔的。”她小声地回答道：“是昨天在公交车站那里不小心扭了。” 他昨晚光顾着给她降体温，都没留意到她的脚受伤了，看着她原本白皙的小脚，此刻又红又肿，他的心一抽一抽的，“是不是很疼？看医生了没有？我带你去看医生。” “已经没昨天那么疼了。”林岁岁担心他又要把自己往医院里带，连忙道：“店长已经给我看了，他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到筋了，送了我一瓶药酒，让我多搓几次，应该很快就好的。” 霍长征听着，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你店长是管理饭店的，不是医生，怎么给你看？胡闹。” 最后“胡闹”两个字，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于是解释道：“店长他外公是跌打师傅，他从小耳濡目染，对伤筋动骨都懂一些，他给我按了一下脚，根据我疼痛的地方，才断定我只是扭到筋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明一番，他会理解，谁知道他听完之后，脸直接黑了，“他还按你脚了？” 他咬牙切齿的，她的心也忍不住颤了颤，说话声音都低了两个度，不过依旧理所当然，“跌打师傅不都这样给人看病的吗？” “呵……还跌打师傅？我看他就是个江湖骗子。” “……他不是，这药酒挺有效的，要不是我怕疼，舍不得使劲搓，今天说不定就开始消肿了。”她虽然搞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但她据理力争，“反正药酒有效，我是不会去医院的。” 她最不喜欢也最害怕去医院。 说着，她也不跟他争辩了，把药酒倒在自己手心里，开始自顾自地搓起来。 她对自己下不了狠手，可还是用了点劲，还是会疼。 他看着她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心里再气也开始消散，然后渐渐被心疼代替。 “我给你搓。” 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左手抢过她手里的药酒，右手就把她的右脚抓起来。 “嘶……” 猝不及防被抓，她条件反射就要往回抽，这一抽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很疼吗？” 他紧张地问，眸子中的担忧和心疼都要快溢出眼眶。 “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上他的眼神，心底的委屈就像是冲破了枷锁，直接从眼眶涌了出来。 看着她满眼泪花，他宁愿自己挨一子弹都不愿意她这么疼。 “对不起，我轻点。” 他的动作本来就够轻的，这下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他往自己的掌心倒了一些药酒，然后双手互搓，直至把掌心搓得发热发烫，最后才把掌心覆盖在她的脚踝处。 “这淤血不揉很难散，我尽量轻点，你也忍着点。”他抬头看着她说。 这个道理她也知道，所以再疼也得忍着，她轻轻点头，道：“长痛不如短痛，你来吧，快点。” 他被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给逗笑了，刚刚积在心里的郁气也随风飘散。 “行，你忍着。” 他看起来像是要干一架，可真使劲的时候，还是慢慢揉的，等她适应了，才加大力度。 好一会儿，他总算给她搓完药酒，她感觉这个脚踝都热乎乎的，暖得有些舒服。 “你吃饭了没有？”她这会儿才想起问他。 “还没。”霍长征说：“我现在就去食堂吃饭，顺便问下李长龙有没有他侄子的电话，我给你请几天假。” “不用了。”林岁岁说：“店长昨天已经说了，让我先把这个月的四天假期休了。” “才四天？够吗？”霍征一脸鄙夷，“你又是发烧感冒又是扭到脚，起码得休息一周以上。” “一周？”林岁岁瞪大了双眼，“我上一周的班请一周的假，这跟等着给开除有什么区别？” “他要开除就开除，你回家我养着你就行。” “……” 第60章 我家岁岁最乖 霍长征这句话，在这一刻，林岁岁相信是真的，但也清楚他们的未来会分道扬镳，她还是得自己养自己。 “我就只请四天假。”林岁岁一脸认真，“我这份工作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我是真的喜欢做西点，它带给我很多满足。”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想因为这么一点点困难就放弃这份工作。” 她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乖巧顺从的模样，以至于她偶尔炸毛，他都觉得很可爱，也很稀罕。 而像此刻这么认真的模样，还是他第一次看见。 虽然不想她那么辛苦，但她也看到了她对烘焙的渴望、热情与追求。 他觉得这样的她，又比从前鲜活了几分，他喜欢她这份执着甚至执拗。 “好了，我知道了。”霍长征说：“请假这事我不干涉你，我也不反对你继续工作，只是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的健康比任何事都重要，如果假期结束，你的脚还没消肿，我还是不同意你去上班。” “筋骨这些不是闹着玩，如果没有养好，容易落下病根。” 说到最后，他态度又变得强硬起来，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恐吓自己，但无疑是有道理的，且她没有办法反驳，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看她态度软下来，他也没再逼她，说：“你才退烧，脚也肿了，赶紧进去休息吧。” “好。”她也非常同意，毕竟要多休息，自己的身体才能快速恢复。 说着，她站起来，可脚还没迈出去，整个身体就腾空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她打横抱起来。 “你干嘛呀？” 她的脸顿时烧起来，既因为他的行为，也因为豆包在一旁看着。 “当然是抱着你进去睡觉。” 他理所当然，这话也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她受不了这般亲密，连忙道：“你赶紧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你不可以。” 他直接忽略她的意见，不过客厅到房间就几步路的功夫，在她挣扎反对的间隙，他已经走到大床边。 在放下她的那一刻，他身体往前倾，胸膛直接贴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独有的气息。 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个感觉很熟悉，熟悉好像在不久前就感觉过这样的感觉。 在她恍惚间，他已经直起身子，说：“你要是躺得有些乏了，就看看书，反正别到处跑，有什么东西要拿，就吩咐豆包去做。”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吃饭吧，食堂都要收了。” “嗯，我下午尽量早点回来，也会把晚饭打回来，你别操心了。” 霍长征叮嘱完，就走出房间，然后出门了。 林岁岁跟豆包躺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就犯困，然后就睡觉去了。 “岁岁，乖，快点把药喝下去。” “你是不是不听话？你再喝，我就直接喂你了。” 林岁岁感觉自己的唇突然被堵住了，紧接着是苦涩的中药缓缓渡入口中。药好苦好苦，苦到她想要吐，可她根本找不出吐的出口，只要动点小心思，她就被堵得更死了，最后只能被迫吞下。 “岁岁，乖，衣服湿透了，得换。” “咱先换，还完再睡，好不好？” “你是不是没力气？没力气就靠在我身上，我慢慢帮你换。” 林岁岁眼前一片昏暗，她看不清，但她能感觉衣服从自己身上剥离时的那一刻冷感，但很快又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温度，那气息…… 她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的蚊帐，脑袋有一瞬的空白，等回过神来时，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天呀，她都做什么梦了？ 她竟然梦见霍长征嘴对嘴给她喂药，还有给她换衣服。 她感觉自己离谱得快要疯了，她捂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到了年纪，无意识会想夫妻间的那些事，可等她心情缓缓平复下来的时候，她又开始怀疑，这些事情是不是昨晚她烧到神志不清时发生过呢？ 真不怪她多想，她只记得自己只换过一次衣服，但院子里晾了好多件。还有，梦中她靠在霍长征身上时的感觉还有气息，跟他中午抱她进房间时的，真的一模一样。 如果她的这些猜想都成立，那就说明他昨晚真的有在好好照顾她，只是超出了他们关系的底线。或者确切来说，是超出了她所期待的关系的底线。 她正发着呆，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就看到梦中的那个男人站在门口。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心里有些惊慌失措，条件反射想继续装睡，却听到他说：“醒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垂下眼帘没看他。 他没察觉她的不自在，只走到床边对她说：“接到临时任务，我得出门两天，我已经交代了方卫国接送豆包和给你打饭，这两天你在家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 她听着他这话，好像在跟豆包说话一样，她明明是大人了，有些不服气地说：“我没乱跑，你别瞎说。” “对对对，我家岁岁最乖了。”他宠溺地笑着，然后在床尾坐了下来，掀开被子，说：“我再给你搓下药酒，之后只能你自己揉了。” “哦。”她也没反对，说实话，她还挺想他给自己揉的，力度刚刚好，不会太疼，但有效果。 就是他这句“我家岁岁”，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妥，但现在有求于人，她也识趣地不表达任何意见。 说着，他已经往自己掌心里倒药酒，然后使劲搓了快一分钟，最后才覆在她的脚踝上慢慢揉。 “我刚才去了一趟卫生所，张医生说让你多喝一副中药，我已经把药熬好了。”他一边揉一边说：“等会摊凉了就喝了。” “……”张医生这回是下了重手，那副中药别说喝了，光是听着就能想起那苦劲，她有些生无可恋地问：“能不能不喝呀？我已经好了，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不行，就你这体质，毫无公信力。”他说着，抬眼看向她，“我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乖乖喝了，要么我喂你喝，就像昨晚那样。” 第61章 她这辈子的演技大概都用在这里了 “我昨晚喝过药吗？我是睡觉前喝的药呀？”林岁岁一脸懵懂地看向霍长征。 霍长征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似是要看穿她一般，不答反问道：“你不记得你昨晚喝过药？” “我都没喝过，你让我怎么记得？”林岁岁理所当然地说。 “真不记得？”霍长征不死心地问。 “我真喝过吗？” “……”看她这副模样是真忘记了，难怪今天面对自己的时候还能这么镇定。别人发烧是发烧，她发烧是醉酒，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有些恼怒又有些不甘心，可她不记得，他有什么办法。 “这药酒搓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要喝药？是就赶紧拿给我，别等会耽误你集合。”林岁岁贴心地说。 好不容易听到她主动说要喝药，他也暂时不计较她是否记得昨晚的事情了，立刻去厨房把药倒出来。 等他一走，他立刻长吁了一口气。 天啊……她这辈子的演技大概都用在这里了，得亏他没看出破绽，否则尴尬死了。 这狗男人也是的，这么难堪的事，他竟然还敢提起，她真不知道他居心何在。 很快，霍长征就端着药进来了，这下不用他说，她直接接过碗，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咕噜咕噜地往下吞，用意念忽略药的苦味。 “好了，我喝完了。” 林岁岁一饮而尽，然后把空荡荡的碗递给霍长征。 “嗯，咱岁岁就是乖。”他朝她笑得温和又宠溺，像是在表扬自家的闺女一般，下一刻就伸手往她嘴里塞了点东西。 猝不及防的，她愣了一下，但很快甜味就在她的口腔里散开，然后悄悄蔓延，最后似乎渗透她的心房一样。 “甜吗？”他笑着问她。 “嗯。”他目光热烈，她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左右而言他地转移话题，“你现在是给一棍棒然后给一颗糖，真当我小孩呀。” “你可比小孩难哄多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说：“好了，我要走了，跟豆包在家好好的。” “我知道了。”她小声应下，心里忍不住吐槽真是把她当小孩一样摸头发了，但她最后忍住没说。 也不知道是李正博的祖传药酒效力好，还是霍长征的按揉方法凑效，反正林岁岁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脚已经消肿消得差不多了，连下地走路都顺了许多。 早上七点半，方卫国准时把早饭送过来，并打算送豆包去托儿所，可小家伙不放心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里，不肯去。 林岁岁保证了几回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但豆包还是不放心，最后只能随他了。 这样也好，不用老麻烦方卫国。 娘俩吃过早饭，林岁岁便开始洗衣服，豆包也要来帮忙。 “豆包，妈妈手没受伤，洗衣服是没有问题的。”林岁岁说：“你还小，力气不够。” “妈妈，我可以的。”豆包坚持道：“我可以搓衣服，拧的时候力气不够，你再帮我。” “行。”既然儿子这么有心，林岁岁也不打击他了，把他那几件小衣服匀到他的小盆里。 豆包拿到衣服就卖力地搓起来，林岁岁也开始洗自己的衣服，她习惯性先把内衣内裤洗了，可当她翻出内衣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霍长征也把她的内衣内裤洗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颊就忍不住发烫。外穿的衣服他帮忙洗了就算了，怎么那么私密的衣服也要帮她洗了。难道他没听说碰到女人这些东西会倒霉吗？还是他霍团长认为自己强大到不用理会这种老习俗了？ 她正懊恼着，大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妈妈，我去开门。”豆包非常积极地站起来了。 无论是谁来都是外人，林岁岁把自己的内衣内裤藏到最下面去，一抬头就看到豆包已经把门打开，而李正博就站在外面。 “店长，你怎么来了？”林岁岁一脸愕然，刚站起来要走过去迎接，李正博立马抬手制止道：“你脚受伤就别动了。” 说着，他就直接迈进了院子，说：“我今天休假，很长时间没来看二叔，就过来看看他，顺路就过来瞧瞧你的脚恢复得怎么样。” “好多了。”林岁岁笑着感激道：“还得多谢你的药酒，效果很好。” 李正博一进来就把视线放在她的脚上，看样子的确恢复得不错，听到她的感谢，他正想回话，就被一道脆生生的童音给打断，“妈妈，效果好也是因为爸爸给你揉得好哦，你别忘了表扬爸爸了。” “……”林岁岁不知道豆包这个小家伙怎么突然提起他爸了，不过她也忘了跟李正博介绍，于是拉着豆包说道：“店长，这是我儿子，叫豆包。豆包，这是送你巧克力的叔叔，快点跟叔叔问好。” “巧克力叔叔好！”豆包乖巧地喊了一声。 林岁岁和李正博都被他这句“巧克力叔叔”给逗笑了，李正博说：“你也可以叫我李叔叔的。” “可我觉得巧克力叔叔更配你哦。”豆包歪着头说。 “哦？为什么？因为我送你巧克力了？” “不是哦，是因为你黑得跟巧克力一样。” “……” 顿时，李正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林岁岁也感到无比尴尬，连忙抱歉道：“店长，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没事，小孩子的童言童语罢了，而且我觉得巧克力叔叔挺好听的。” 就算豆包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李正博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敌意，他跟林岁岁寒暄了几句，就说要去找李长龙，然后离开了。 “豆包，你刚才说叔叔像巧克力，是不对的，你知道吗？”虽然李正博不介意，但林岁岁还是要适时教育儿子。 “妈妈，我知道了，我下次不喊了。”豆包认怂得非常快，林岁岁本来还准备了一些教育的说辞，这下都用不上了。 中午，方卫国准时把午饭送了过来。午饭过后，林岁岁和豆包便去午睡了，直至下午三点，方倩倩敲门告诉她，可以去领冬季的炭了。 “要不我帮你领回来吧？”方倩倩说：“反正不远，就在前头那块空地。” 林岁岁看着前头的空地也不远，而且在家躺了两三天，她也乏了，就想出去走走，便说：“我跟你一块去吧，等会领的时候不能代签名又麻烦，到时候你帮我拉一下。” 方倩倩看她的脚的确消肿了许多，点点头，道：“行，我给你拉回来，反正都是分月领取，一个月的量也不多。” 两人带上豆包，慢慢朝空地那边去。 他们刚走到分派点，方卫国就寻过来了，他看到林岁岁立马道：“嫂子，你怎么跑出来了？天气冷，你又是感冒又是扭到脚的，要是让团长知道，回头得批我了。” “没事，有太阳挺缓和的，要是他敢批你，有我顶着。”林岁岁笑着说。 “嫂子，这说好了，万一团长找我算账，你得保我呀。”方卫国说着，指了指派发处，道：“我过去跟派发人打声招呼，让他优先给你发。” “不……”林岁岁不想搞特殊，怕给霍长征招黑，可话还没说完，方卫国已经跑了。 算了，她也不好把他喊回来，就搞一次特殊吧。 “为什么要给她优先呀？她凭什么呀？” 突然前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林岁岁抬头看去，就看到派发处那边有人指着方卫国大骂，不等她看清楚是谁，叶玉霞和胡秀英已经朝她冲过来。 “林岁岁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凭什么仗着霍团长的身份给自己搞特殊？”叶玉霞满脸鄙夷，“就你这种靠爬床逼着霍团长娶你的女人，要是还有点脸就赶紧离婚，然后滚回老家。” “就是，真是白瞎了霍团长这么好的男人。在老家不安分，来随军了也不安分，霍团长前脚刚出任务，她后脚就跟其他男人拉扯不清了。” 第62章 有证据就去举报我，没证据就给我闭嘴 自从得知自己的流言蜚语在大院传开以后，林岁岁心里一直是忐忑的，只是这两天又是发烧又是扭到脚，让她暂时把这事给忘了。 她也心存侥幸，觉得过两天大家会渐渐把这事忘掉，就跟以前在生产队一样，开头讨论得再热闹，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完全没想到，这是在憋着，然后等着她。 什么搞特殊只是一个借口或者导火索，叶玉霞和胡秀英就逮着这个机会把林岁岁羞辱一番，更何况李正博前两天送林岁岁回家，今天又跑到霍家看她，这无疑给炸弹添上火药了。 “男人在外头拼命，她倒好，在家红杏出墙，真是不知廉耻。” “就是，之前一直在老家不肯来随军，肯定在老家给霍团长戴绿帽子了。” “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军嫂，赶紧滚。” “做女人做得这么贱，要是我就没脸在这里待。” “……” 大家七嘴八舌地骂着，不仅仅叶玉霞和胡秀英，甚至很多林岁岁看都没看过的人都在使劲骂她。 “你们没证据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只是辱骂诽谤，影响团结，我要去举报你们。”方倩倩受不了闺蜜被无休止地谩骂，挺身而出道。 “咱们可没胡说八道。”叶玉霞今天腰杆特别直，底气也特别足，胸有成竹地说：“这话可是林岁岁她妈说的，可不是咱说的。” “就是，要是咱说的，那是造谣，但这是亲妈说出来的真话。” “你都说那是我亲妈了，哪有亲妈会这么造谣自己的闺女？”林岁岁抓住了关键信息点，适时地开口了，她扫过在场围观的人，问：“在座的各位军嫂，基本都是当妈的人了。我就问问各位妈妈，无论这件事真假与否，你们会这样说你们的闺女吗？” 没错，这是刘笑花干得出来的事，但只要大部分人不知道，她就可以用这个惯性的认知帮自己圆回来。 整个家属院，除了叶玉霞和胡秀英，其他人都不清楚林岁岁和刘笑花不和，听到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顿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毕竟，她们就算刚才跟着骂，最主要是因为林岁岁这个名不经传的人把霍长征给拿下了，心里意难平。毕竟放眼整个家属院，在霍长征结婚前，就没几个军嫂没打过把自己亲友介绍给他的主意。 “大家不要听她狡辩，她只是林家的养女，她跟她妈之间的关系很差，她妈来探亲这么多天了，就没给她妈吃过一顿好的。”叶玉霞冷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的确不是我妈亲生的，但咱们相处二十多年了，那感情能是假的吗？”林岁岁一点都没退缩，“另外，退一步来说，如果我跟我妈的关系真那么糟糕，那她造谣我也不是没可能。” 就这么两句，她已经把两边的路给堵死了。 你要说她和刘笑花感情不好，她就说多年的感情比亲生更亲，你再说她和刘笑花有间隙，那刘笑花针对她污蔑她也是有理有据。 叶玉霞和胡秀英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这边攻不下去，就从另一侧去攻，“你跟外男拉扯不清。” “我跟哪个外男拉扯不清了？怎么个拉扯不清？”林岁岁直勾勾地盯着她们，反问道。 “就是你上班那个国营饭店的店长。”叶玉霞叉着腰说：“有人看到他送你回家了，今天还跑到你家去，谁知道你们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了。” “我脚扭了，作为工友，店长送我一程有什么可说的？工友就等同于战友，遇到困难的时候帮一把手有问题吗？”林岁岁此刻脑子清醒得很，“还有，他来探望我，就只在院子里，大门都是敞开着的，我跟他能偷偷摸摸干什么？要是真偷摸了，你们还能看得见吗？” “你……你就是红杏出墙。”叶玉霞没想到林岁岁这么牙尖嘴利，最后说不过就耍赖，反正很多人都对她有意见，她就煽动群众的力量，“你们说是不是？” “是。”胡秀英第一个支持，紧接着有人也想跟着喊，却被林岁岁打断，“如果你们要说我红杏出墙，请拿出实质性证据，别在这里人云亦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欺负别人，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我今天把话说明了，有证据就去举报我，没证据就给我闭嘴，否则我就举报你们污蔑我，到时候你们男人被你们影响了，后悔都没地方让你们哭。” 她声音不高，语速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顿时，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 她还是很会拿捏人的，这女人多的地方就容易出是非，就算在大院也不例外，甚至大院里面更严重，因为大家都被困在这一小方天地，没有闲话当做生活的调剂品，日子还真的很难过。 她知道今天散场之后，她还是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不在乎，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但不要蹦跶到她面前。她拿捏不了她们的嘴，但可以用她们男人的前程牵制她们。 就算她们还是会说，但绝不会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 “方同志，麻烦你等会帮我领一下炭，按照规矩排队，不要搞特殊。今天辛苦你了，我先回去。”林岁岁跟方卫国交代一番，然后拉着豆包转身走了。 她刚走远，现场又想起了窃窃私语，方卫国冷冷地扫了一眼，道：“你们最好闭嘴，不想闭嘴就跟我去审讯室，让审讯人员审一审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下一刻，全场鸦雀无声。 方卫国真是烦透了这群无知的女人，难道她们不知道跟林岁岁打好关系，或许能帮自家男人在霍长征面前挣个好印象吗？ 林岁岁牵着豆包径直往家走，腰背挺直，一路向前，此刻她都忘了自己的脚扭了一般。 方倩倩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里都忍不住心疼，她本来也想跟上去的，但她觉得她此刻更想自己静一静，所以她选择留在原地，顺便看看还有谁敢说她的不是。 回到家后，林岁岁把大门关上，等走到客厅的时候，她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第63章 团长被人实名举报了。 林岁岁唯唯诺诺了一辈子，这是她迄今为止，最硬气的一天。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勇气，或许是那股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逼迫她要为自己争取留在大院。 “妈妈。”豆包突然扑进她的怀里，满眼心疼地看着她，“对不起，我还小，不能好好地保护你。” 他还小，不能与人争辩，也不能任性打人，否则他们占理也会变成无理。 “傻瓜，欺负我的人又不是你，你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林岁岁抱着儿子，冰冷的心渐渐回暖，“你只要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好的支持和保护。” “我会快快长大，然后保护你。”豆包说：“现在先由爸爸来保护你。” 她听完轻轻一笑，不是因为开心，而是知道霍长征护不了自己多久。 不过没关系，她肯定能够让自己强大到能自我保护，还有护着豆包。 很快，方卫国就把炭领回来了。 “方同志，今天实在麻烦你了。”林岁岁感激道：“改天我得空，你来家里吃饭，我好好多谢你。” “嫂子，你跟我客气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方卫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起她刚才被多人围攻，立刻说道：“你放心，等团长回来，肯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林岁岁知道他肯定会跟霍长征汇报这件事，但她不想让霍长征知道，于是请求道：“方同志，今天发生的事情，还请你不要跟你们团长说。只是一些小摩擦，没必要上纲上线。你们团长整天忙队里的事已经够忙够烦心了，这些小事就不要让他费神了。” 下药这事，一直是她跟霍长征之间默契避讳的话题。她这两天最害怕的不是被人说三道四，而是怕他知道了。 “不行，嫂子你今天多委屈呀，那些人简直不是人。”方卫国气愤地说。 “他们就是闲的，咱没必要跟她们计较。”林岁岁极力劝阻，“你看我也不是被欺负的主，你们团长有多忙，真的不能再让他烦心了。” 方卫国听着，觉得林岁岁对自家团长实在太好了，这让他更加确定不能让她受委屈了，但她的话他又不能不听，于是暂时同意不告诉霍长征。 至于后面说不说，都是他自己说了算。而且，他知道，这件事必须告诉霍长征，否则将来出现什么问题，就成了他失职了。 接下来两天，大院还算风平浪静，林岁岁也没闲着，她的脚是有些不方便，但手是没问题的，于是去找方倩倩学习新的西点的学习方法。 “岁岁，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的，别人遇到这种糟心事，怎么也得在家颓废个两天，你倒好，还有心情来跟我学新东西。” 方倩倩当初喜欢跟林岁岁来往，是觉得她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又柔柔弱弱的是个性子温婉的，相处起来很舒服，可越相处越发现，她其实是个内核很强的人，只管过好自己，不管别人。 “我要是颓废，不就顺了那些人的心了吗？”林岁岁笑了笑，道：“我倒不如多学一些东西，学到了就是自己的，这些都是财富。” “你说得对。”方倩倩非常赞同，思忖了一下，说：“我今天去集市买了快两斤肉，咱们就做一下肉松。” “肉松？肉松是干嘛用的？听上去不像是西点。”林岁岁不解道。 “肉松就是肉干的一种，可以用来做肉松包、肉松小贝、肉松三明治等。”方倩倩说：“其实西点的基础款不多，更多的是在基础款的基础上，演变或者创新出新的产品。” “我可以把肉松理解为馅料吗？”林岁岁问。 “可以，就是这个意思。”方倩倩说：“肉松很好吃，而且做好之后能保存一段时间，要用的时候直接拿出来。” “听起来很不错，你赶紧教我做吧。”林岁岁已经迫不及待了。 “行，咱们开始吧。” 肉松其实做起来不难，就是步骤比较多，也耗时。 得亏豆包今天去托儿所了，两人忙了大半天，香喷喷的肉松终于出炉了。 方倩倩把肉松分成两小罐，一罐给自己留着，另外一罐给林岁岁，“你留着，可以用来做蛋糕、面包，也可以给豆包当小零嘴。” 林岁岁看着，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块钱，说：“这钱你收了，这肉松我就收了。” 方倩倩被她强硬的态度逗笑了，“这肉不用一块钱一斤。” “我知道，但调料、人工都是要钱的。”林岁岁知道方倩倩人好，但再好的人也要账目分明，这是做人的基本。 “行，我收了。”方倩倩也不扭捏，把钱接了过来，然后把小罐塞进林岁岁的手里。 “谢啦，豆包要放学了，我先回去。”林岁岁摆了摆手，正想要离开的时候，方倩倩突然想起什么，把她拉住了，“对了，你知道你家霍团长这回真的要变团长了吗？” “什么……意思？”林岁岁不解道。 “就是他要从副团长晋升为团长。”方倩倩问：“他没跟你提过。” “没有。”林岁岁摇头。 老实说，她挺惊讶的，毕竟霍长征这个年纪能爬到副团长的位置已经够厉害了，现在又要往上走，真是前途无量。当然，等他换个媳妇，更高更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 她一时没说话，方倩倩以为她因为霍长征没有告诉她而伤心，连忙安慰道：“他可能是想等事情最终敲定了，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林岁岁认为，霍长征不告诉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并没有不高兴，不过她也懒得解释那么多了，不过她还是心存疑惑，“什么叫最终敲定？现在不是确定了吗？” “得公示呀，公示期过了才算稳了。”方倩倩说：“一般都是没问题了，除非这期间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受到影响。” “那应该没问题了。”林岁岁对霍长征还是很有信心的，骨子里的正直，别人想抓他小辫子，太难了。 今天依旧是方卫国帮忙接送豆包，林岁岁刚到家不久，就听到豆包喊她开门的声音。 “豆包，回来啦！”林岁岁拉住豆包的小手，抬头看向方卫国，“方同志，今天又麻烦你了。” “嫂子，这是我应该做的。”方卫国说着，林岁岁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呀？” 方卫国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鼓起勇气，说：“团长被人实名举报了。” 林岁岁听着，心里一咯噔，她一下子就想到他晋升的公示，连忙问：“被谁举报了？举报什么？” “被叶文明举报了，说……说他五年前把你……”方卫国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特别豆包还在现场，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挤出另一个词：“对你犯了流氓罪。” 第64章 你这是为了保全霍团长，选择牺牲自己吗? “没有，他没有，我去说清楚。”林岁岁非常激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去。 方卫国连忙把她叫住，“嫂子，现在事情有点复杂，已经不是你去解释一下就能解决了。” “复杂？怎么复杂？”林岁岁不解道：“我是当事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方卫国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道：“除了有人举报团长，也有人举报你生活作风、人格品德有问题。” 林岁岁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本以为刘笑花只是针对她，把当年那件事说出去，如今看来，这妥妥是一个局。 如今的状况是，她被举报下药勾引霍长征，霍长征被举报对她耍流氓，而且都是实名举报。 她是被刘笑花实名举报，霍长征是被叶文明实名举报，而且两人都让部分生产队的村民签名证明。 最绝的是，他们同时表示自己举报的是事实，如果组织有疑问，可以派人到生产队了解清楚。 所以，这件事无论怎么解决，都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而且基于“事实”，她的罪名就会落实。 真是好一个一箭双雕，让她的丑事公诸于众，也让霍长征在公示期间受到阻挠。 “方同志，能不能请你安排一下，我想去跟组织解释清楚，这件事是我理亏，霍长征也是受害者。”林岁岁恳求道：“千万不能因为这事影响到他晋升了。” 方卫国一直以为林岁岁给霍长征下药这件事是造谣，可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并非是捏造的事实。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还真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她会有如此彪悍的一面，为了拿下他们团长，竟敢剑走偏锋了。 虽然这事看上去不道德，但他对林岁岁，好像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她跟他敬爱的团长很般配。 “嫂子，对不起，这件事我也没办法。”方卫国说：“组织只会对现役的团长作出审讯，所以一切事情，都得等团长回来。” 林岁岁没想到自己想主动认罪还没地方，只能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中午就会回来。”方卫国也知道她担心，于是宽慰道：“你放宽心吧，团长肯定会把事情解决的，你在家里等着消息就好。” “好的，那你先回去吧，有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行，那我先走了。”方卫国说着，把刚刚去食堂打的饭递给她，然后转身走了。 林岁岁带着豆包进屋了，打开饭盒就让他先吃。 豆包本来也想喊她一块吃的，但也知道她没什么胃口，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话让她操心，乖乖地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林岁岁的确没有胃口，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境况，早已经不简单了，她感觉好像有人在设了一个圈套，把她套了进去。 她不知道谁是这背后神秘的力量，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圈套。 刘笑花甚至叶文明，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刘笑花之前过来，肯定是抱着让她跟霍长征离婚的目的。或许如果真让她得逞了，就没有如今深陷迷宫的状况。 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陷害她？或者是针对她跟霍长征。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方倩倩就来了。 方倩倩看她脸色凝重，猜测她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直接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林岁岁叹了口气，“我想去跟组织说清楚，但方卫国说我连去解释的权利都没有，一切要等豆包他爸回来之后，才能有定夺。” 方倩倩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不由提醒道：“你这是为了保全霍团长，选择牺牲自己吗？你要知道，咱们这里虽然是大院，但女人扎堆的地方，有可能比在农村时更难受。” “特别霍团长在很多人心中，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如果坐实你把他‘玷污’了，你以后的日子会特别难过，很多人也会趁机落井下石。”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林岁岁扯了个苦笑，“虽然这事我也吃了哑巴亏，但他的确没有做。流氓罪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你肯定比我清楚，更何况他在纪律部队。说不定就这一回，他的前途就没了。” 这当中的厉害，方倩倩当然明白，“我虽然不怀疑这事你妈跟叶文明做得出来，但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不得不怀疑，有人从中作梗，想渔翁得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岁岁一脸不明所以。 对于霍长征的事一问三不知，方倩倩算是习惯了，她说：“你家霍团长这次晋升，是越过了一位老资格，跟他同为副团长的胡定江。” 这个胡定江无论是年龄和履历都不差，但跟霍长征比起来，就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特别是近几年，霍长征的表现实在太亮眼了，所以这次晋升就落到他头上。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举报，有可能是这个胡定江在背后使坏？”林岁岁问。 “我觉得有可能。”方倩倩说：“不过这事肯定跟你妈脱不了干系，也有可能是叶文明在中间做了纽带，把你们老家的‘仇人’跟这边的‘敌人’联盟起来了。” “话说，你就算不是你妈亲生，她再不待见你，也不能把你当仇人了吧，她这事帮你往死里整了。” “别说你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林岁岁说：“我妈对付我得花力气，她可不是随便就愿意花力气的人，除非有钱使得鬼推磨。” “你意思是你妈背后还有人？” “是，但是这个人是谁，我想不出来。” “你要不要考虑回老家看看？这样一直被远程控制着，也不是办法。” “不行，我不能回老家。”林岁岁脱口而出否认这个提议。 回老家不就等着被举报吗？那就等于去送死了。 在这边虽然也被举报了，但她现在跟霍长征已经结婚并有孩子了，只要他不跟她离婚，她也就是被人说三道四而已，起码小命保住了。 方倩倩知道她有自己的考量，没有多给意见，于是宽慰了她几句，就回家去了。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方倩倩摆摆手，就自己出门了，只是没一会儿，她又跑回来了。 “倩倩，发生什么事了？”林岁岁看她脸色不佳，心也跟着提起来了。 “成皓刚回来说，霍团长的提干公示被拿下来了。” 第65章 你有种去找他说呀。 提干公示被拿下来意味着什么，不用方倩倩说，林岁岁都懂。 虽然她知道，等自己跟霍长征离婚之后，他就会平步青云，将来能走到的位置远不止团长，可她就是不能接受他因为自己而断了提干之路，她会良心不安。 “倩倩，我不管上面采不采纳我的意见，我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林岁岁一脸坚定地看着方倩倩，“你说我现在去找谁比较合适？宋首长吗？” 方倩倩其实也不太懂，但宋铁铮作为这里的最高首长，如果她说的话，他能听得进去的话，那就代表没有问题了。 “那你试着去找找宋首长。”方倩倩提议道。 “行，我这就去。”林岁岁把豆包交给方倩倩照顾，就直接出门了。 现在快到下班时间了，她担心赶不上，也不管脚还没有恢复，直接小跑过去，即使脚踝微微发疼，她还是咬咬牙加快速度。 霍长征的办公室也在行政楼这边，但林岁岁没有来过，这会儿只能根据方倩倩的口头指示摸过来。好在行政楼的建筑比较显眼，她顺利找到了。 本来部队就是一个特别严肃的地方，而首长等军官集中的行政楼，更是庄重。 林岁岁光是站在门前就觉得紧张，她也不知道宋铁铮的办公室在哪里，只能小心翼翼地一间挨着一间找。 “嫂子，你怎么来了？”她正找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一回头就看到方卫国站在不远处。 看到熟人，她就如同看到了组织一般，连忙问道：“方同志，你知道宋首长的办公室在哪吗？” “你找宋首长什么事？”方卫国刚问出口，突然想到什么，便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 林岁岁也没瞒着，点点头，道：“我知道提干公示比拿下了，现在情况紧急，我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说上话，我得先找宋首长说清楚，这件事并不是你们团长的过错。” 方卫国听着她这么说，更加肯定自己没看错林岁岁这个嫂子，但他还是不同意她直接去找领导谈，“嫂子，这件事还是等团长回来再说吧。” “等不了了，我知道团长这个位置很多人盯着，现在把他拿下了，说不定等他明天回来就被人取代了。”林岁岁坚持道：“方同志，你也不想你们的团长含冤吧，我求你了，告诉我宋首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方卫国被林岁岁舍己的精神感动了，心里也的确更偏向霍长征，于是说：“宋首长不在办公室了，他可能回家了，或者你上他家去试试。” “好，那你把他家的地址告诉我。” 林岁岁根据方卫国给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宋家。 刚才来的时候，她还满腔胆量，可真要面对宋铁铮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发怵。 不说别的，就凭他看上霍长征，想霍长征当他女婿，他理应就不待见她。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敲响了大门。 这个点，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面也透着亮光，家里肯定有人。 她连续敲了三下大门，很快，大门就被拉开。她一抬眸，就看到宋晓往外面走。 大概没想到她会来，宋晓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微微勾起了唇，如同胜利者一般，嚣张地走到她面前。 “你跑我家来干嘛了？”宋晓双手环胸，气势十足地问她。 因为知道自己在书中角色的定位，林岁岁在宋晓面前，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自卑感。换做是平时，她肯定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今天不行，她抬眼跟她对视，道：“请问宋首长在家吗？我想找他。” “找我爸？”宋晓皮笑肉不笑地问：“找我爸有什么事呀？” “这事与你无关。”林岁岁冷冷地说：“麻烦你去跟首长说一声。” 宋晓看着她骄傲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戳穿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为了长征哥提干公示被拿下来的事吗？” “对，我就是为了这件事，霍长征是被冤枉的，我要跟宋首长说清楚。” “你要说清楚？你要怎么说清楚？说你为了嫁给长征哥不择手段，用下三滥的招式逼迫他娶了你吗？”宋晓突然笑得痴狂，“如果你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来找我爸，而是广而告之，把你干的缺德事跟大家‘普及’一下，到时候大家不就都清楚长征哥是被冤枉的吗？” 跟她废话了这么久，林岁岁知道，宋晓今天是压根儿不会让她见宋铁铮，她再待下去，除了自取其辱，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既然宋首长不在家，我就先走了。” 林岁岁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宋晓抓住了手腕。 “你干嘛？你弄疼我了，放手。”林岁岁拼命挣扎，可宋晓钳制得紧，她怒目圆睁地瞪着林岁岁，说：“我早就说过了，你这种人只会拖累长征哥，你帮不了他一点点，如果你还有良知，赶紧离开他。”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与蔑视，“忍者神龟”林岁岁这会儿也忍不了了，她冷冷一笑，道：“在事业上，我帮不了霍长征，那谁能帮他呢？你吗？我想是的，他也应该知道，可我就是奇了怪了，既然他都知道了，怎么不跟我提离婚，然后把你娶进门呢？” “我跟他是军婚，离不离婚，基本上是他说了算。你一天天地只会在我面前蹦跶有什么意思？你有种去找他说呀。” “你……”宋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明明她上回觉得林岁岁很好拿捏，要不是顾城这个多管闲事的拦着，她早就把她逼回老家去了，怎么才过去没多久，这人的嘴里厉害起来了？ 林岁岁趁她被堵得哑口无言，手用力一甩，就把她甩开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晓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握拳的双手已经泛起青筋。 “林岁岁，咱们走着瞧！”宋晓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回屋，此时角落的阴暗处却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大小姐，别生气了，会把身子气坏的。” 第66章 那一次比这一次要惨烈得多了。 回去的路上，林岁岁有种自己现在强的可怕的感觉。 前两天直怼叶玉霞，今天又硬刚宋晓，这是以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从前一直都是胆小怕事，奉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原则，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她甚至觉得那种斤斤计较、据理力争的人说起话来很吵甚至有些讨厌，如今她成了这种人，心里却莫名地觉得很爽。 这种只顾自己快活而不顾别人死活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简直就是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她想，她以后就应该这样，否则到时候自己一个离异女人带着豆包，还处处对别人忍让，不被欺负惨才有鬼。 办公室和宋家都见不到宋铁铮，看来今晚是没办法跟他说明情况了。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明天，只是她的休假已经结束，明天得去上班了。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再请一天假。 她的工作是很重要，可霍长征如今面对的是可能被撤销提干，而且还是她的原因造成的。如果没帮他解释清楚，她自己心里那一关过不去。 要请假，怎么也得跟李正博说一声，否则就成旷工了。 这个点李正博可能下班了，打去国营饭店应该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家有没有安装电话。她看他家境应该不错，估计有电话。 现在应该快七点了，林岁岁担心李长龙下班了，于是抄了条近路往食堂走。 这条近路是通向食堂后厨的后门的，比往常去食堂大门路要近很多，就是很黑，她有些害怕，但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摸黑前进。 “哎呦……” 快要走到后门的时候，她脚上突然被绊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倒，但她明显感觉到扭伤的脚被挫了挫。 本来就没好利索，这样一挫，她也不知道脚会不会又肿起来，可此刻没有时间去查看脚了，她缓了缓，继续往前走。 很快，她就看到食堂那边传出的光亮，她甚至听到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估计是快要下班了，已经做好收尾工作的工人聚在一块聊天，等时间一到就下班。 “你们觉得霍团长和林岁岁这件事最后会怎么样呀？” 她正走着，突然就听到前方传来声音，她所处的位置刚好有几棵树，把她遮挡住了，没有人发现她在靠近。 她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前面的聊天声依旧，她竖起耳朵听起来。 “能怎么样？最后肯定是霍团长跟组织说明，是林岁岁给她下的药，他是被设计陷害的，最后还是会顺利提干的。”有人理所当然地说。 “我看可能不会这样，霍团长挺稀罕林岁岁的，如果他真这么说，不等于把她钉在耻辱柱上吗？他应该不舍得。” “我看你还是太年轻了。再稀罕也不过是个女人，能跟自己的前途相提并论吗？我问你，要是你是霍团长，你们会怎么选？” “当然是选自己的前途。” “就是，女人而已，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还愁没有女人吗？” “傻子都会把女人推出去给自己挡枪，反正这件事无论事实是什么，只要霍团长认定自己是被设计的，组织肯定会无条件地相信他。” “没错，我听说林岁岁还傻傻地去找宋首长，想给霍团长说情，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有点脑子应该想想怎么自保，想想她自己的‘罪行’落实之后，男人会不会跟她离婚，就算不离婚，她有没有脸在大院里待下去。” “妈呀，你说的真扎心，可这就是残忍的事实，不服也不行。” 林岁岁靠在树上，刚才那股要为霍长征证明的气势瞬间垮了，她无力地靠在树干上，自嘲地勾了勾唇。 是呀，她怎么会这么蠢呢？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霍长征被她设计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如实跟组织汇报不就好了吗？组织在他和她之间，肯定会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他。 她觉得自己可笑极了，竟然会因为他这段时间偶尔对她表现出一点友好，竟然晕头转向地以为，他会因为维护她，而赌上自己的前程。 “集合。” 不远处传来李长龙的喊声，食堂的工人要下班了，讨论声戛然而止，她也转身回去了。 她明天不打算请假了，她得好好干，争取成为国营饭店的正式工人，因为她跟霍长征，很可能会提前离婚了。 回到家时，方倩倩还在陪着豆包，看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去问：“怎么样？见到宋首长了吗？” “没有。”林岁岁轻轻摇了摇头。 “要不我回家让成皓去问问。”方倩倩提议道。 “不用了。”林岁岁抬头看向方倩倩，说：“方同志说他明天就会回来，我现在找不找宋首长，没有什么区别了。” 方倩倩看她兴致不高，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以为她因为解释无门而受到打击了，只能安慰道：“只要霍团长回来，事情就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了。”林岁岁扯了个笑，心里在想，是呀，只要她回来说明情况，他就会没事了，她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她对自己有些懊恼，活了两辈子，竟然还没改掉自作多情的毛病。 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还是五年前，而且那一次比这一次要惨烈得多了。 第67章 她的心没由来地漏了一拍。 “林岁岁，大伙都去看热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 林岁岁坐在田边，看着远处随着大风起伏的稻田在放空，直至有人撞了撞她的手臂。 她回过神来，转头就看见同村的大娘，她没听清楚大娘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对不起，没听出你说什么了。” “我说全生产队的小姑娘都去看如意郎君了，你怎么不去瞧瞧？”大娘笑眯眯地说。 “如意……郎君？什么如意郎君？”林岁岁一脸懵逼。 “就是老陈两口子养的那个便宜外孙，霍长征，回来了。” 林岁岁听到“霍长征”三个字时，人有些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大娘，“是村头那个‘霍长征’吗？” “当然，咱们村就一个‘霍长征’，而且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出色的霍长征。”大娘与有荣焉地说着，然后开始给林岁岁科普他有多出色。 霍长征是五年前去当的兵，这些年一直在部队，连家都没有回过，如果不是偶尔的书信以及每月雷打不动地给陈家两老寄钱，别人都以为他牺牲了。 他这些年一直没回家，别人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混得怎么样，直至这次他荣获一等功，被组织用牌匾送回来，大家才知道他已经屡屡立功，也从一个小兵爬到了营长的位置。 “现在村头那边可热闹了，敲锣打鼓的，村里无论是到了说亲还是没到说亲年纪的小姑娘都跑去看了，就你一个人傻傻地在这里发呆。”大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要不是我腿脚不方便，我高低也得去瞧一眼。” “……”林岁岁还真不是在这里发呆，而是在思考她日后的人生该往哪里走。 她前两天才得知刘笑花偷偷给她说了亲，对方是是公社领导，乍听上去条件很好，其实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他最大的孩子比她都要大，据说身高才一米五，比她一个女的都要矮上十几公分。 至于为什么刘笑花看得上这位“女婿”，除了他领导的身份，更因为他大方，愿意给两千块彩礼，这个数目，在农村可是能娶十遍媳妇了。 要不是这位领导最近一个月都在外省出差，她怕是已经被刘家人绑过去嫁人了。 她没有想嫁“爷爷”的心思，但也逃脱不了，因为在这个没有介绍信就寸步难行的年代，她哪儿也去不了。 其实这两天生产队都在讨论霍长征，只是她“死到临头”，对外面的事都不感兴趣了。 “咚咚咚……咚咚咚……” 前头突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鞭炮声，大娘激动地拉了拉林岁岁，“快看，人人都想嫁的‘如意郎君’要来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太大了，她没有听清楚大娘的话，她只是条件反射地抬头朝前方看去，然后看到一支队伍朝她这边走来。 虽然被众人热情地拥簇着，但她还是一眼看到了中间挺拔高大的男人。 五年了，经过岁月和抗争的洗礼，他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青涩稚嫩，显得成熟有魅力。就算离得远，她没看清他的神情，但她能清楚感觉到那种独属于军人的刚毅。 她正愣愣地看着，欢迎队伍已经走到她跟前。 她坐在田边，跟大路有两三米的距离，她看着他腰背挺直，目视前方地朝前方迈步。 她不习惯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就算别人没发现也如此。 她正想收回目光，他突然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在眸光碰上的那一刻，她的心没由来地漏了一拍。 这一瞬间好像很久，久到她忘记了呼吸，这一瞬又很短，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接下来一整天，林岁岁无论走到哪里，哪里都是讨论霍长征的声音。 可无论是讨论他这些年为国家为人民立下的汗马功劳，还是如何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成为一个年轻且独当一面的营长，最后都会演变成为谁能嫁给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 如果别人在说霍长征的英雄事迹，她会竖起耳朵偷听，可当她听到他跟某个姑娘般配的时候，她心里就是一阵阵泛酸。 今天因为听前头的人说霍长征的事，林岁岁一直跟在人家后面，以至于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回家的路口很远很远。 等她折回去，到家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刘笑花正在厨房里做饭，看到她回来就开始骂骂咧咧，“死去哪里了？不知道全家等你做饭吗？你是想饿死咱们才安心吗？” 林岁岁看着弟弟妹妹全部都坐在客厅里等吃，顿时觉得不公平，小声嘟喃了一句，“饭是大家一起吃的，怎么做饭就成了我的专属任务？” 她声音不高，但刘笑花绝对能听得清楚，而且顿时火冒三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骂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竟然敢顶撞我？好呀，你那么有能耐，现在就去给我挑一担水回来，否则今晚的晚饭别想吃了。” “……”她顿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干嘛那么沉不住气顶撞刘笑花呢？她今天上工干到下工，早饭和午饭都只喝了粥水，今晚再不吃，她怕是要饿晕了。 终于，她为自己的冲动鲁莽付出了代价，心不甘情不愿地挑着两只水桶出门了。 其实挑水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从小挑到大，小菜一碟而已，只是她怕黑，特别是通往水井的那条路，到了晚上就特别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这个点大家都在家里吃饭了，路上空荡荡得只有她一个人，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为了壮胆，她走路特别使劲，就是为了弄出点声响，这样她才不至于这么害怕。 只是，她走着走着，她感觉自己的脚步声有点奇怪，好像很凌乱，凌乱得像是身后有个人。 难不成她被人跟踪了？ 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往回看，但脚下不自觉的加速，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跑什么？” 她正拼命地往回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声音久远到陌生，可她还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她缓缓回过头去，果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周围的光线很暗，只有天上洒下来的月光，她看不清他，但却无比确定是他。 半晌没听到她的回应，他又开口道：“吃饭了没有？” 她条件反射想说已经吃了，可肚子在这一刻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咕噜噜……咕噜噜……” 在静谧的黑夜中，她的肚子叫得特别大声，她的脸顿时红了，幸好此刻昏暗，才没让人瞧出这糗相。 “给。”他突然大跨步，直接跨到她跟前，然后递给她一个东西。 她一怔，有些不适应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么短，稍稍往后移了小半步，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压缩饼干。”他干脆利落地说。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此时此刻，她不接简直比接更难堪，只好颤颤地伸出手，把压缩饼干接了过来，“谢谢。” “快点吃呀。”看她拿着饼干不动，他催促道。 “哦。”她拿起饼干往嘴里一送，然后咬下一小口，慢慢咀嚼起来。 “好吃吗？”他问。 “好吃。”她本来就不挑食，更何况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要能吃的，放她嘴里都是好吃的。 “那都给你。” 话音刚落，他就把一大包压缩饼干塞进她手里。 第68章 她竟然想嫁给霍长征? 林岁岁看着手里的一大包压缩饼干，顿时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太多了。” “多就留着慢慢吃。”霍长征说着，抬手就把她肩上的扁担抢走，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挑两桶水，是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快速走到井边，把水桶往下一扔一拉，如此重复两遍，两桶水就上来了。 他似乎料到她又要拒绝他的帮忙，在把水桶拉上来之后，就马上用扁担挑起来往前走，连让她开口的时间都不给。 明明是两大桶水，她平时挑都是累得气喘吁吁的，可他却像挑着两个空桶一般，腰背挺直地走在前面。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感到无比踏实，唇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似乎是长久没有接触而生疏的朋友，又像是很亲密的人，不需要用说话去缓解尴尬。 直至离林家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他才卸下担子，她知道他是让她自己挑回家的意思。 她接过担子，听到他在身后低低地说了句“当心点”，她没有回头，只点了点头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其实这一刻的她很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她的思绪有些慌乱，直至走到林家的门口，她卸下担子去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小路很黑，只有月光淡淡地洒落一片白光，她看不清他，但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她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才挑着水桶进门。 跟预料中的差不多，等她挑完水回到家，他们有着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已经吃完晚饭，留给她的只有几乎没有米花的粥水，炒鸡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地里随便薅的青菜，也只剩寥寥几根。 换做是以前，她肯定委屈地偷偷掉眼泪，可今晚的她，摸着刚刚吃过压缩饼干的肚子，和两个衣兜里塞满的压缩饼干，有底气地对面前的残羹冷炙一笑而之。 要说跟弟弟妹妹不亲的最大好处，大概是没人愿意跟她睡一间房，而她能够拥有一间独立的房间，虽然这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房间，因为这是柴房改造的。 不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小再破也是独属于她的。 这天晚上，她能够在这里尽情地吃着霍长征送她的压缩饼干。 他出手还真是阔绰，加上已经吃掉的那一块，有整整二十块。她又吃了一块，剩下的就偷偷藏在装衣服的木箱子里。 压缩饼干很扛饿，所以这天晚上她吃得饱饱地入睡了。 这一晚，她睡到自然醒，没有因为太饿而半夜醒来。 隔天，她依旧被刘笑花在她房间门口弄出的各种声音吵醒，她知道她是故意，就想她早点上工，多挣一两个工分。 为了让她多挣工分，刘笑花甚至选了后山半山腰那块谁都不愿意去的地，反正累的是她，多得工分的是林家。 “还不赶紧起来，咱林家把你养这么大，是等着你回报，不是让你来享福的。” 看她半天不起来，刘笑花就一边猛拍她的房门一边大喊道。 她受不了她的“狂轰乱炸”，只能认命爬起来去上工。 走出房间之前，她特意打开木箱，看了一眼她的压缩饼干。 昨天已经吃了两块，已经是奢侈至极，她今天不可能再吃了，但仅仅看两眼，她就觉得无比满足。 等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刚好有邻居把刘笑花叫了出去，她趁着她们聊得火热，迅速多吃几口早饭，否则又得被说吃得多了。 早饭过后，她就扛着锄头去上工了，但还没走出家门，就听到邻居在外面跟刘笑花说：“现在方圆十里的人，都削尖脑袋想让自家闺女嫁给长征，我看你家岁岁年纪合适，模样又生得周正，你怎么不让人去陈家探探口风？这么年轻的营长，又立了大功，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她听着这句话，脸无由来地滚烫起来，可下一刻就被一盆冷水泼醒，因为她听到刘笑花说：“营长又怎么样？立大功又怎么样？当兵的光荣，可也随时光荣牺牲。这人一没了，再是英雄也没用。” “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能想着她将来给你养老？要我看，还是找个愿意给高彩礼的女婿，咱把彩礼钱收入自己的口袋，比什么都踏实。” 霍长征昨天的短暂出现，让他一时忘记自己如今的危险处境。 一整个早上，她都有些怏怏的，干活也提不起劲，好在半山腰这边离得远，路又难走，生产队的干部都不愿意来巡查，她暂时偷懒也没有人发现。 她有时候会希望，如果这里一直都没有人来就好，这样她可以躲起来，这样就能逃过嫁给那个老头子。 一想到将来要嫁给那个又老又矮的男人，光是想想就让他打冷颤。如果这时候能出现一个能娶她的正常人就好了，当然，如果这个人是霍长征好像更好。 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想法，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竟然想嫁给霍长征？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不行不行，她用力地甩着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不适合的想法甩出大脑，可今天的大脑似乎跟她杠上了，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她越甩，这种想法就越往外冒，根本压都压不下去。 更严重的是，她发现自己甩出幻觉了，竟然看到霍长征远远地朝自己走来。 “发什么呆？是傻了还是不认识我了？” 直至他走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才意识到，他不是幻觉，而是真来了。 “你……你怎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说话都不利索，脸也跟着烧起来，即使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比猴子屁股还要红。 他看着她慌慌张张，脸红害羞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泛起了笑意，他说：“太久没回来，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第69章 这果子真甜呀! 林岁岁心想，就这地方爬上来都累人，谁会没事往这里跑？不过她也只是敢在心里吐槽。 “你这是在偷懒？” “……”正在偷懒的林岁岁闻言看向他，只见他一脸戏谑地看着她。她本来就有些心虚，此刻被戳穿，顿时慌了，不过嘴还挺硬的，为自己狡辩道：“没有，我只是累了，短暂休息一会儿。” “原来累了。” 他也没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随手就抄起搁在一旁的锄头。明明这锄头重得很，她每次挥起来都费劲，可他却轻松地跟拿根小木棍一样，挥起挥落，动作流畅得毫不费力。 “你干嘛呀？”她看着他火红火红地干起活来，顿时要去抢锄头，“还是我自己来。” “你不是累了吗？累了就坐着休息。”只要他不打算放手，她是不可能抢得过他的。 这是她在上工不是他，她怎么好意思让他干活而自己坐着呢？ 他看她一脸焦虑，便指了指不远处的果树，说：“你要是闲不住，就给我摘几个野果子，很多年没尝那个味了。” 她听到他想吃野果子，立马站起身来，道：“行，我给你摘去。” 这个果树不高，她长得也不矮，只要踮起脚尖，伸手就能摘到。这种野果子个头小小的，在半山这边有不少，不过很少有人来摘，因为酸中带涩，没几个人喜欢吃。 她觉得他想吃，可能是把这果子当成是家乡的味道。 他送了她饼干，她没什么东西回报他的，那就给他多摘几个好吃点的野果。 这野果虽然酸涩，但如果能摘到一些表皮稍微红一点的，酸涩味会少很多，甚至带着轻微的甜味。 本来野果抬手可得，但为了给他挑些甜的，她绕着果树转了半天，等她摘了一小兜野果回去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把活干得七七八八了。 “你怎么这么快呀？”林岁岁不可置信地盯着已经被犁得差不多的地。 “赶时间。”霍长征回答道，但没有停下的手中动作。 “赶什么时间？”林岁岁问。 “等会要去县城开会。”霍长征说：“我得抓紧一点，你先去给我洗果子吧。” “好。”林岁岁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朝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一直用衣服兜着果子不方便，她摘了一片蕉叶，并折叠成一个小方盒，等把果子洗干净之后，就全都放进蕉叶盒里。 她一个个洗得认真，一想到这果子等会儿会放进霍长征的嘴里，她就更加卖力了，突然，她脑子里闪现过他刚刚说过的话。 他说要赶着去县城开会，但他还是“随意”散步到这里来，并且争分夺秒地帮她干活，这样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是特意过来帮自己的呢？ 这个猜测让她忍不住兴奋，但又害怕自己自己自作多情，生生把这个情绪给压了回去。 等她捧着一盒果子回去的时候，霍长征刚放下锄头，他把她今天要干的活都干完了。 她感叹他的速度之余，又忍不住担心，“你这样身体受得了吗？我听说你是回来养伤的。” 他看了她一眼，从蕉叶盒里拿起一个果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往石头上一坐，视线落在远方，缓缓才开口，道：“我身体没有伤。” “你身体没有伤？”林岁岁不解道：“那为什么还让你回来养伤？” 他一时没有说话，半晌才扭头看向她，说：“人人都说我是英雄，可真正的英雄，是我那些牺牲了的战友呀。”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完全没了平日的冷冽，让人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悲伤和无助。 她其实不懂战友情，但她却知道，他一直是个外冷心热的人，对于跟他经历过生死的战友，肯定有很深的感情。 “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你也是，只要是为国家为人民拼过命的，都值得人民的尊敬和爱戴。”林岁岁声音轻柔，却很有力量：“你不必因为自己活着而内疚，你应该带着他们的信念和理想，继续保家卫国。” 他安安静静地听着，蓦地，他轻轻地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他停顿了一下，道：“这果子真甜呀！” 话音刚落，他站起身来，说：“我要去县城了。” “好的，你赶紧，今天谢谢你了！”林岁岁站起身来，目送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她才收回视线。 今天的活已经干完了，她肯定不会回家任由刘笑花差遣，她坐了下来，享受这难得偷来的半日闲，伸手抓了一个果子就塞进嘴里。 哇塞……好酸，这果子简直酸得她一张脸都皱巴巴的。 霍长征不说这果子很甜吗？明明酸得下不了嘴，难道是她手里这个特别酸？ 她不死心，又尝了四个，都是酸得牙都要掉了，她实在不明白，是他太能吃酸，还是他运气好，逮中一个甜的。 要不是半山腰这里没有午饭吃，林岁岁都想直接在这里坐到傍晚下工的时候才回家。 到了早上下工的时间，她也下工回去了，不过她走得很慢，为的就是逃避做饭。 她以前做饭挺积极的，主要觉得自己是林家的养女，理应干更多的活报答人家的养育之恩。可自从得知刘笑花为了两千块要“卖”掉她之后，她对他们已经彻底寒了心。 她慢悠悠地走着，看到路边的狗尾巴草长得漂亮，还忍不住钻到里面去摘。 狗尾巴草长得又高又密，她钻进去之后，整个人就陷在里面了。 她挑了几支长得特别好的狗尾巴草，刚摘完正想起来，就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 “你知道长征去县城做报告了吗？” “做什么报告？” “当然是英雄事迹报告。” “那挺好的呀，他的确是个大英雄。” “你傻呀，做报告只是个幌子。你知道这次都请了什么人去听报告吗？” “什么人？” “都是机关单位的单身女同志，这是在给他开相亲会呢，也就咱们村个别女人不自量力，以为他会看上她们。” “光是动动脑子都知道，就长征如今的身份地位，会找一个一无是处的农村女人吗？” 林岁岁看着手里的狗尾巴草，突然觉得不好看了。 第70章 你生气了?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林岁岁这顿午饭吃得很没滋味，她觉得主要原因是林家的饭桌永远都是这么的寡淡。 饭后，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一般这个时候刘笑花不会唠叨她，毕竟还要倚仗她去赚最多的工分。 换做是平时，她累了一早上，躺床上不到一分钟就能睡着，可今天却辗转难眠，她把原因归结于今天早上太闲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闲，就是因为某人“多管闲事”。 呵……都要去参加大型相亲会了，还跑来她这里抡一顿锄头是什么意思？ 下午两点，她又被刘笑花连续的夺命叫醒喊去上工。 她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去，就是走在路上都不得劲，特别慢。 “哎……你跑那么快干嘛？啥时候上工这么积极了？” 她正走着，突然身侧有人快速越过她，紧接着又有人追了上去。 “上工不积极，但是看热闹积极呀。我听说陈家来了个小姑娘，是来跟长征相亲的。” “真的？” “反正是这么听说，咱们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好好好，咱一起。你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吗？” “不知道，不过现在个个对长征上赶着，能被请去陈家的，肯定是条件好的姑娘。” “那也是，只是这还没相，姑娘家家就跑男方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哪有不好？人家就是懂事，知道陈老爷子腿脚不好，主动提出去陈家，也好让老人家瞧瞧。你也知道，长征就是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带大的，不是亲外公胜过亲外公。他岁数摆在这里，这几年身体也不是特别硬朗，肯定想看着孙子早点成家。” “原来这样，难怪有人说长征这次回来就会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看来错不了了。” “……” 前头的两个大娘越走越快，林岁岁跟在后头都有些赶不上了。 霍长征这次回来会把个人问题解决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连上工都不愿意去了。 身体的反应先于意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向了去往陈家的路。 这跟她去半山腰的那条路根本不是一条，她想转身回去，可好奇心不断地驱使她朝陈家走去。 算了，都走到这个份上，就懒得回头了，从前面绕过去也是一样的，反正今天的活已经干完，她一点都不赶时间。 她再往前经过几间房子，就看到陈家了。 此刻的陈家非常热闹，外头围了不少人。 陈家的院子是栅栏围起来的，外头的人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况。 院子里摆着一张四方桌，除了陈家两老，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娘，以及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正围着方桌喝着茶。 他们有说有笑，气氛非常好。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这位姑娘的模样，但看她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皙，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棉布连衣裙，踩着一身锃亮的小皮鞋。 光是这身打扮，她就能断定人家出身不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肥大且打满补丁的黑衣黑裤，心瞬间往下坠。 特别是看到陈家老爷子和陈家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她垂下了头，转身离开。 真是同人不同命呀，她和这位姑娘年纪相仿，人家得到了霍长征最重要的两位长辈的喜爱，而她却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卖给一个快五十岁的鳏夫当媳妇。 在这一刻，她强烈感受到生命的不公。她可以不羡慕别人嫁给年轻有为的英雄，但她却无力改变自己被安排的悲惨人生。 她回到半山腰，环顾着周围空无一人的环境，她感到无比的孤独与彷徨，她坐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进去，最后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一整个下午，她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反正不用干活，她就坐在一旁发呆，直至天色彻底黑了才回家。 本来迟点回去是为了逃避做晚饭，但她忘了这是下山的路，本来走的人少，这个点大伙都下工回家，一路回去，就只有她一个。 她本来就怕走夜路，现在还要走不算太熟悉的山路，她害怕极了，心里开始后悔干嘛不早点回去。 她现在除了前进，已经别无选择，她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打气，然后快速朝下山的方向走去。 明明白天上来的时候不觉得远，但此刻却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大树在狂摆，一大群不知道是小鸟还是乌鸦的不明飞行物倾巢而出，黑压压一片朝她这边冲来。 “啊……” 她吓得尖叫出声，心已经颤抖得不行，她闭上眼，仅凭本能地往前跑。 突然，她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扑。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要被身后的一群东西给缠上了，她有些绝望地等着自己的身体跟大地来个冲击力十足的亲密接触。 可意料之外的，她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不等她反应过来，头顶就传来低沉声音，“你跑什么？慌什么？” 这声音是那么地熟悉，她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他是谁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察觉到自己跟他之间过于亲密，立刻推了推他，从他的怀里出来。 “你怎么这个点还没回去？活我不是给你干完了吗？”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她自己想知道的。 他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责备，但敏感的她还是感知到了。她本来就觉得委屈，这会儿又被他凶，她更委屈了，别开头气鼓鼓地说：“我喜欢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他再笨也知道她不高兴了，弯下腰问她，“你生气了？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你当然做错了，还错得离谱，先是打着做英雄事迹报告的由头去参加大型相亲会，后是你的相亲对象都上你家了。 她的脑子条件反射地跳出这些话，好在她的嘴巴会刹车，才不至于说出这些话让人贻笑大方。 “我没有生气，你也没做错什么。”她否认道：“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你帮了我一早上，让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军民的鱼水之情，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所以，你觉得我帮你，是因为军民的鱼水之情？” “不然呢？” 第71章 她要追他。 霍长征被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问：“那现在你这个人民群众，需要我这个军人送你回去吗？” 林岁岁条件反射就要说不用，可一想到这又长又黑的路，她又怂了，梗着脖子说：“当然要。” 话音刚落，她就自顾自地走在最前面，他在她身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林岁岁此刻只想立马飞到家，要不是怕黑，她绝对不用他跟着。所以，她能不说话是绝对不会说话的。 “肚子饿了没有？”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饿。”她脱口而出道。 “真不饿？”他明显不信，“现在都到饭点了，理应都在家吃饭了。” 她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想起了今天跟陈家两老有说有笑的那个姑娘，她气不打一处来，道：“是呀，这个点你不应该在家陪着对象吃饭的吗？你跑出来干嘛？” “对象？”霍长征一脸不解，半晌才后知后觉她说的是什么，好像也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了。 刚刚心里的郁气，好像就被她这段阴阳怪气的话给驱散了。 “谁跟你说我有对象了？”他一步跨到她的身侧，问道。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去，她可不能跟他说，她今天特意跑去他家看他的相亲对象了，这多丢人。 “不用谁说，现在全生产队的人，上至八十，小至三岁，都知道霍营长的对象今天上门了。”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反正她夸大他也不会知道。 “我不知道这个人。”他慌忙解释道：“这是外公外婆自己请她过来的，我根本不知情，你信我。” 最后三个字，他恳求的语气带着委屈，好像在说她不应该不相信他。 而她听到这三个字，刚才还硬邦邦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但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我信不信你不重要，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过问。” “再说了，现在全世界都在给你张罗对象，就算没有陈爷爷和陈奶奶给你张罗，组织不也给你安排了一场给机关单位女同志做的事迹报告吗？” 就算那姑娘上他家，他不知情，那早上那场大型相亲报告会呢，他也不知道吗？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水灵灵地说了出来，可一说完，她就后悔了，这样显得她好像很关注他的事。 这样很不好，非常不好。 她生怕被他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清楚他的事情，好在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只是不想她误会自己，忙不迭解释道：“我发誓，我早上去做报告之前，只以为去给机关单位的所有同志做报告，真不知道最后来了一屋子女同志。” 难得看他慌张，她的心情莫名就舒畅起来，她强忍着没让自己的唇角勾起，态度依旧是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都是组织对你的疼爱，你应该珍惜。” 话落，她不再说话，径直地朝前走，可才走了两步，她的手腕就被拉住了，“你等等。” 她没想到他会拉自己，被他圈住的手腕此刻像是被火炉烫着一般，她非常不自在，反应过来之后轻轻挣了挣，小声道：“你有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他也知道自己逾越了，立刻放开了她的手，然后从裤兜里面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这给你。” “什么？”她低头一看，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支钢笔，如果没认错的话，这是英雄牌钢笔，只有在百货大楼里才有得卖，不便宜还得有票。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一支钢笔，不等她问原因，他又开口道：“今天是县委那边送我的纪念品，有女同志想用其它东西跟我交换，我没同意，我想给你留着。” 他特意强调“女同志”，就是想告诉她，那一屋子女同志对他来说就只是个普通听众。 如果刚才她还能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但此刻的“我想给你留着”，着实让她的心跳在加速，只是钢笔是贵重物品，她喜欢他的这份心意，但不能接受这支钢笔，“难得的纪念品，也是县委的一片心意，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留着没用。”他直接塞进她手里，说：“我打仗是用枪，不是用钢笔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退回去，可当她感觉到钢笔上带着他的体温时，她不想放手了。她紧紧握了握钢笔，低声道：“谢谢。” 看到她肯收下这支钢笔，他突然长吁了一口气，像是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缓缓落下一般。 她继续往前走，他也依旧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一米以内的距离，直至走到山脚，进入乡间小道，随时会有人出来，他才把距离慢慢拉远，但也保持在五米之内。 她知道他渐渐落后，但她能感知他的存在，这让她感觉到安心和踏实。 她一直没有回头，好像笃定了他会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般，直至回到林家，她进门之前扭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站在大树底下。 晚饭过后，她的心情依旧兴奋，洗过澡躺在床上也没法入睡，她忍不住坐起来，把他送给她的钢笔翻出来，爱不释手地慢慢欣赏着。 突然，她摸到笔帽某个地方有些粗糙，她坐起来借着月光一看，就看到上面刻着“霍长征”三个大字。 她盯着这三个字，心情越发地澎湃。 这是刻有他名字的专属钢笔，他现在把这独一份的专属送给她，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里也是独一份的特殊存在呢？ 她摩挲着他的名字，再回想起这两天他不是帮自己挑水就是帮自己犁地，还有他去当兵前的那些年，他一次又一次暗地里地帮她，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是喜欢她的。 她不确定，心里却有一种强烈感觉，她想去寻找这个答案。 她握着钢笔，打小就胆小如鼠的她，暗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追他。 他喜欢她最好，如果不够喜欢，那她就让他喜欢上自己。 第72章 她喜欢的是那个在她年少黑暗时刻，给了她一束光的人。 林岁岁承认，此刻决定追求霍长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通过他摆脱刘笑花给他安排的婚事，否则给她十个胆子，也不可能这么勇。 但同时因为她喜欢他。 他是英雄，喜欢他的姑娘很多，可她却不是因为他是英雄才喜欢他的。 她喜欢的是那个在她年少黑暗时刻，给了她一束光的人。 他们是生产队里唯二两个被人收养的，他比她大三年，却一直以大哥哥的身份在默默照顾她。 或许他对她只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可那样的偏爱，她怎么能不心动呢？ 只是她那时候还小，他又突然去当兵了，所有的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她在他去部队之后，偷偷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盼着他有一天会回来，可年复一年，他都没有回来。 后来，她也渐渐释怀了，把他的照顾归结于他的高尚人品。他回不回来无所谓了，只要得知他一直平平安安就足矣。 作为曾经被他帮助过的人，她希望他一切顺遂安康，即便以后都见不到他。 那天听到他回来，看着他衣锦还乡地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追上去，跟他说一句“你回来了”，或者是一句发自内心的祝贺也好，但她最后连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勇气都没有。 她跟他已经渐行渐远，或者说，从他去当兵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已经像两条相交的斜线，在短暂的汇合之后，往着各自的方向前进，然后距离越来越远。 可他帮她挑水，送她压缩饼干，帮她犁地，送她刻有他名字的专属钢笔，这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他总在她困难的时候出现，总把一些好东西塞到她手里。 从小被父母抛弃，在养父母家被欺压着成长，现在甚至要被“卖”给一个老男人，既然命运对她如此刻薄，那她这一次就为自己主动一次。 就算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起码以后回忆起来，她不会后悔。 次日，她四点多就起来了，先是把稀饭熬起来，然后偷偷削了一个土豆，又拿了一些面粉，在其他人起来之前，把土豆饼做好。 她在做吃这方面一直很有悟性，以前帮着邻居做过，因为每次都做得比别人做的要好吃，所以邻居请她帮忙做过几次。 没办法，邻居的宝贝孙子就认她的做的味道。 当然，邻居是个识大体的，从来不会让她白干活，每次都会送她一个小土豆饼当作谢礼。 而平时经常受霍长征恩惠的她，也会把这个土豆饼送给他吃。 他说过，她做的土豆饼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现在要追他，当然得用好吃的拴住他的心。 为了不被刘笑花发现，她早早吃过稀饭，等其他人醒来的时候，她早就出门了。 现在土豆饼有了，但要怎么把它送出去是个难题。 她追他的心是有了，但让她明目张胆地去陈家找他，她还是没有那个胆量。 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先去半山腰，先去把今天的活干完，这样才有时间去找他。 大概是因为有盼头了，以前上工就跟上刑一样，毫无动力，今天却能量满满，连走路都轻快起来。 在她快要走到自己分配的那块地时，她远远就看到有个人在弯着腰干活。 虽然他背对着她，但她一眼就认出是他。 “你怎么又跑来了？”她按捺不住内心的窃喜，直接小跑到她跟前。 他看着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在这里没有早操，我不习惯，就找点事做。” “还真没听说过不使劲就不得劲的人。”她嘴上吐槽，可心里却是甜的，她得意却又故意地问：“这里没有早操，你可以自己练起来，我虽然不懂，但你们的训练肯定跟干农活不一样。” “是不一样，但我想既然都费劲了，就顺便表达一下军民的鱼水之情吧。” 他挑着眉看她，就算语气一本正经，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是故意的，故意提她昨天提过的“军民鱼水之情”。 这狗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小心眼。 “你吃早饭了没？”她问。 “还没，我习惯早操后再吃早饭。”他下巴往一旁抬了抬，道：“我带了压缩饼干，你要不要吃？” “我已经吃过了。”她一边说一边摩挲着藏有土豆饼的布包，半晌才鼓起勇气问道：“我做了土豆饼，你要吃吗？” 说着，她把土豆饼掏出来，递到他跟前。 他低头看了眼土豆饼，香味也冲破包裹着它的纸往外飘，那是熟悉的味道。 “我等会吃压缩饼干就好，这土豆饼你吃。”他说：“你就算吃过早饭，肯定也是稀得一点都不顶肚稀饭。” 林家他太了解了，别说早饭了，就算午饭也舍不得用油去煎这么个土豆饼，所以她肯定没吃。 “那我吃一块压缩饼干几好，压缩饼干顶肚。”这可是她第一次为了追他而做的土豆饼，她非常希望他能吃下，一时着急就脱口而出道：“这土豆饼是我特意给你做的。” 他听着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唇角的笑意更浓了，问：“真的是特意给我做的？” 他就这么笑着盯着她看，她的脸渐渐烧了起来，她难为情极了，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直接把土豆饼塞进他手里，转身就去找压缩饼干，“你爱吃不吃，反正我今天不吃。” “我吃，我现在就吃。” 他跟着她坐了下来，两人并排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清晨的秋风徐徐吹来，却没让人感觉到寒冷。 他咬着她做的土豆饼，她嚼着他给的压缩饼干，普普通通却抵过所有一切人间佳肴。 吃过早饭之后，她开始干活，而早就过了“早操”时间的他，依旧在地里帮忙。 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那时候的小小的她，每天都被安排干不完的农活，而他总在不经意间，帮她减轻负担。 两人各自忙着，偶尔停下来歇息喝水就聊上几句，有时是他这些年在部队的经历，有时是她这些年在村里的生活。 直至午饭的时间，他们才下山。 等快要到山脚的时候，他们默契地拉开距离，看起来就像陌生人一样。 “长征，原来你在这里呀！” 他们正走着，突然听到前头有人大喊，林岁岁便看到一个村里的大娘朝霍长征挥手，“你外公外婆都在找你呢，你叔和你姨来了。” 第73章 他喜欢谁了? 林岁岁知道，霍长征的叔和姨就是他的养父母。 虽说是养父母，但他们基本上不管他，否则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把他放在陈家养着。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他，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他如今是功成名就。 “婶子，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霍长征快步朝前走，越过她的时候用余光扫了她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跟他装不熟，所以只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她转弯就往林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全场没有任何交流，可大娘的视线还是在两人之间来回，若有所思了半晌，然后才转身跟上霍长征。 霍振中和陈秀慧一向对霍长征这个养子没什么感情，霍长征对他们也是这样，他也知道他们愿意收养他，完全是因为他妈当年把他托付给他们的时候，给了他们一笔可观的钱。 他这些年在他们这里的待遇，是绝对跟这钱的数量不匹配的，不过他也不纠结，因为他始终认为，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 更何况，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对他是真的好，直接把他当亲孙子了，甚至叶文明在两老这里的地位都比不上他，这也是叶文明一直看不惯他的主要原因。 能让霍振中和陈秀慧找上门，霍长征猜测，应该跟他昨天拒绝的亲事有关。 果不其然，他才踏进门，陈秀慧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破口大骂道：“霍长征，别以为自己现在在部队立功了，就把自己抬得那么高，梁家那姑娘多好呀，要家世要家世，要好工作有好工作，要才情外貌也有才情外貌，你是多厉害才瞧不上人家？” “我没有瞧不上她，我只是对她无感罢了。”霍长征冷静地回答道，任凭陈秀慧再怎么激动，他仍旧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陈秀慧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来气，好像自己成了小丑一般，她尖酸刻薄地说：“你别以为现在是营长就了不起了，你毫无背景，越往上爬才知道越艰难，说不定哪天就被退役了。” “等你退了，你过往的那些功勋荣誉全都作废了，要是你能娶到小梁，你将来就算回来，也会一路平步青云。” “我自己的人生能走到哪里算哪里，我没打算依靠任何人，更不会为了前程而搭上自己的婚姻。”霍长征抬头看向陈秀慧，道：“慧姨，你对我只要跟从前一般就行了，我的个人问题不需要你操心。” 话落，他直接转身出去了，任凭陈秀慧怎么骂骂咧咧，他都无动于衷。 “好了，你别吵了。”陈老爷子用力跺了跺拐杖，喝止道：“长征不喜欢就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虽然他们老两口都挺喜欢这个小梁姑娘，可孙子不喜欢，他们也没办法。 “爸，哪有那么多喜欢不喜欢的，感情可以在婚后慢慢培养。”陈秀慧的思想，有时候比老一辈还保守。 “可他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他的心在别人那里，你强迫他有用吗？”陈老爷子说：“他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这事情就让他自个拿主意吧。” “他喜欢的人？他喜欢谁了？”陈秀慧皱着眉头问。 “我也不知道。”陈老爷子说：“他只说目前那姑娘只是把他当哥哥看，如果以后有结果了，他会带回来给咱们看的，你就放心好了。” “就是，长征从来都是好强的性子，你让他为了攀龙附凤而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他肯定不愿意。”陈老太太也帮腔道：“要不是我跟你爸两年年纪大了，想早点看他成家，他作为男人，再晚个两年再考虑个人问题都行。” “你妈说得对，你要是有这份心，多操心玲玲，都二十的姑娘了，再不找婆家该是大了。现在还能挑挑别人，往后只能被别人挑了。” 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一人一句，彻底把陈秀慧说得无话可说，她自从成了城里人之后，都不愿意在农村待着，仿佛到处都是牛粪的味道。 她跟霍振中多待了一会儿，就直接骑自行车回县城。 一路回去，陈秀慧都没怎么说话，霍振中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等出了村头，便问：“你在想什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陈秀慧扭头看了他一眼，问：“你说长征这小子，该不会……喜欢咱玲玲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这些年都没回来，跟玲玲应该都没联系吧。”霍振中不解道。 “但长征小时候在咱家住了两年，他当时可护着玲玲了，说不定老早就喜欢了。”陈秀慧觉得自己越分析越有道理，“不然他为什么跟我爸说，说他喜欢的姑娘把他当哥哥了。” “……你说得好像是这么回事。”霍振中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玲玲嫁给长征，好像挺好的，他是个有本事的。” “你疯了是不是？”陈秀慧急得直接刹车了，“他们是兄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对外关系一直是兄妹，要是他们结婚了，别人会怎么想？到时候什么肮脏的想法说法都有，咱现在在这个位置，最怕就是被人抓住把柄造谣生事，要是因为这样被推倒，我看你还说好不好。” “我就说说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霍振中说：“我觉得你爸说得对，咱应该早点给玲玲的个人问题打算了，再拖下去不是办法。” “你以为我不着急吗？这死丫头，我托人给她介绍的对象都是个顶个的好，她就是瞧不上，我都烦死她了。”陈秀慧越说越生气，“她晚一点我不怕，我就怕她自己偷偷找个不靠谱的男人，那我就真的要被气死了。” 霍长征离开陈家之后，最后又回到了半山腰，现在离下午上工的时间还早，他便找了棵大树靠下来，闭上眼小寐一会儿。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在不远处探出了半个脑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第74章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林岁岁下午回去上工的时候，见到霍长征坐在树荫底下，嘴角是压都压不下来，似乎这是预料之外又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干活，默契的模样像是长久以来都是这样子的。 “你干了有半个小时了，赶紧去喝喝水，休息一下。”他突然抬头跟她说。 “没事，我还不累。” 她觉得自己还能干，可他却不让她干，念叨了两遍之后，她也不抗争了，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拿起水壶开始喝水，然后看他在田里挥洒汗水。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就算他们这边是南方，也需要穿两件长袖了，可他依旧一件短袖棉线衫，他每次挥动锄头，麦色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会更加明显。 果然这种有力量的身体，比那种又白又瘦的好看多了。 她真是不理解，为什么生产队里的那么多小姑娘喜欢最近刚来插队的城里知青，除了脸秀气点，那瘦削的身板，她每次看到，都觉得要被大风吹走了。 她歇了大概十分钟，正想起来继续干活，他却放下了手中的锄头，直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你再歇会。” “……”她很想说自己已经歇得够久了，但想着这样跟他并排坐着，她就不想起来了。再说现在有他帮忙，她每天都是早早就把活干完了。 所以，她就再偷会懒吧。 他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她这才敢偷偷侧头去看他，他此刻已经满身大汗，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给他擦擦。 “看着我干嘛？”他突然扭头看向她。 猝不及防被抓包，她的脸顿时热了热，立刻别开头不看他，脑子慌慌张张地动了一遍，最后憋出一句，“我看你很热，如果在林城，是不是没那么热呀？” 她听人家说过，他服役的地方在很远很远的北方，那里的冬天很冷很冷。 “嗯，那边已经是初冬了，说不定初雪也已经下了。”霍长征说。 “都下雪了呀。”林岁岁问：“那你会不会觉得很冷？” “还行，都习惯了。”霍长征不甚在意地说：“只是冷点而已，作为一个军人，这种都是小困难。” 也对，军人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天气寒冷对于他们来说，还真不是问题。 不过，她还是心疼他的，心想不如给他织条围巾，冷的时候可以围起来暖和暖和。 普通的围巾花纹，她是会织的，就是毛线不好弄。买毛线的钱，她还是有的，虽然这些年不曾从刘笑花指缝里拿到过一分钱，可她偶尔去给人家帮帮工，也攒了一点点钱，买一两卷毛线还是有的，就是没有布票，不好买。 “你这次休假休到什么时候呀？”她问，心里盘算着够不够时间给他弄到一条围巾。 “还有半个月。”他看着她，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有，就随口一问。”她赶紧掩饰，可不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他，担心被他追问下去，她站起身来就去干活了。 一下午她歇息的时间都快赶上干活的时间，但因为有他的帮忙，还是能准时下工。 跟中午一样，快到山脚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让人看不出他们在十分钟前，还在有说有笑地一块干活。 “林同志。”林岁岁正走着，一侧的小路突然窜出一个人。 林岁岁闻声抬头，就看到那个又白又瘦的清秀知青正朝她走来。 “张知青，请问有事吗？”林岁岁问道。 他是负责生产队工分记录工作，她跟他之间几乎毫无交集，她甚至认为他们连走在路上都不需要特意打招呼。 张知青走到她跟前，看着她时脸颊微微爬上一层红晕，半晌才鼓足勇气道：“我看你过两天休假，我恰好有两张电影票，你要不要一块去看？” “什么？”林岁岁一时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霍长征在身后喊她，“岁岁，你走那么快干嘛？” 张知青刚才注意力都放在林岁岁身上，都没看见不远处的霍长征。 霍长征他是知道的，从这个生产队走出去的英雄，最近两天衣锦还乡，大伙讨论的焦点都落在他身上，特别是那些女同志。 被霍长征比下去，他心里其实有一丝丝不甘，不过那些女同志都不是他喜欢的，他都是无所谓，这样还能分散注意力，他可以好好把心思放在林岁岁身上。 他的视线越过林岁岁，然后看到霍长征一步步朝他们走来，最后在她的身侧停了下来。 明明默契地认定要假装不熟，他怎么在人前上赶着喊她呢？这不明摆着给了别人遐想的空间吗？ “这又忘了拿了。”霍长征直接往她手里塞了几块压缩饼干。 “……”林岁岁心想他上次给的压缩饼干还有很多，怎么这会儿又给了，她本想拒绝，但对上他不容置喙的神情，她还是默默接了过来，然后揣进兜里。 好像是料到她要说谢谢了，他立刻抢话道：“好了，天要黑了，路上不安全，咱早点回去。” 什么叫早点回去？林岁岁瞪大了双眼，这嫌到底要不要避呀？就他这两句话加一举动，这嫌算是白避了。 果然，在他这一连串操作之后，张知青的表情从惊讶再到沉脸。 林岁岁本来还想解释两句，可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而且这会已经走出去的霍长征又回头催促道：“快点跟上来。” “……”算了，这下也解释不清楚了，她快步跟上了霍长征。 她不傻，就她跟张知青顶多算点头之交，他却突然请她看电影，不就是有那方面的意思吗？霍长征这番操作虽然容易让人误会，但也算是帮她侧面拒绝了张知青，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你跟那张知青很熟？”等走远了，霍长征突然问道。 她看他绷着一张脸，有些莫名，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不熟呀，就记工分的时候说两句话。”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但还是轻叹出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林岁岁：“……”她哪里让人不省心了？ 第75章 她轻轻踮起了脚尖，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唇。 林岁岁本来还挺担心张知青会在生产队乱说她和霍长征，毕竟单身男女无端端走在一块，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好在几天过去了，她都没有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霍长征都会来跟她一块上工，这让她有种他们是两口子的感觉。虽然每天干活很累，可只要他在身边，她会喜欢上工。 在连续上了几天工之后，她迎来了自己的休息日，今天不能看到他，她有些不舍，但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去县城买毛线。 她没有布票，就算有钱，去供销社也买不到，所以只能去私人贩卖的地方碰碰运气。 现在距离冬天越来越近，很多人都想买毛线，她已经预料到不好买，好在她出门早，刚好买到了一大卷白色的毛线。 这一卷毛线不算多，织毛衣可能不够，但围巾还是绰绰有余的。 买完毛线之后，她没有在县城多待，立刻就坐公共汽车回家。 平时要上工，她只能趁着今天和休假，还有晚上睡觉前的时间去织。 霍长征还有十天不到就要回部队了，她想赶在这之前，跟他表白。 她想，他应该也喜欢她的吧，要不然不会天天来跟她一起上工，就算是当做训练，就算是在表达军民的鱼水之情，但他也只对她这样，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她相信自己于他来说，是特别的一个。 她回到家也才十点不到，趁着还没到做饭的时间，她立刻钻进房间，然后把大门关上，最后才拿出毛线开始织。 虽然今天林家其他人都去上工了，但她还是得偷偷的，不能让人知道她在织围巾。 有一段时间没织了，她有些手生，但很快找回状态，手速也越来越快。 她正织得欢快，突然就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 这才过了多才时间，现在最多十点半，刘笑花他们不可能这么早下工，但她下一刻真的听到刘笑花的说话声。 “你找我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刘笑花问完之后，另一道女声响了起来，“我跟你说，你的未来女婿要提前回来了，估计三天后就能到。” “真的？”刘笑花喜出望外道：“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 “你管他为什么提前回来，你只要准备好收彩礼就好。那边的介绍人跟我说了，让你提前做好嫁女儿的准备。” 刘笑花听着，笑声都忍不住了，说：“好好好，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头我肯定好好表示表示。” “咱俩都这么熟了，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客套话，反正等你收了两千块，立刻给我一百就行。” “知道了，看把你急的。” “我急？难道你不急？” “急急急，咱都急。” “好了，说正经的，虽然你家林岁岁平时看着挺听话的，但真让她嫁给一个比他爸年纪还大的男人，她说不定要反抗了。你嘴紧点，别让她提前知道了，回头人跑了就麻烦。” “我才不怕呢。”刘笑花一点都不害怕，“她没有介绍信，能跑去哪里？就算跑了，也有人给我送回来。这小妮子再倔也没用，到时候绑也给她绑过去。” 林岁岁在房间里，把外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那个老男人三天后就要回来，她拿着毛线针的手都在发抖。 怎么办？这一刻，她只想到霍长征，她想见他，这一刻就想见到他。 她昨天就跟他说了，她今天不用上工，让他不要去半山那边，估计他现在就在陈家，可她该怎么去陈家找他呢？ 刘笑花就只回来这么一趟，毕竟还没到下工的时间，她很快又出去了。 等大门再次一开一关，林岁岁才轻轻拉开房间的大门，然后出门了。 她不知道怎么去陈家找霍长征，毕竟就他们目前的关系，她好像没有去找他的理由，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径直朝陈家走去。 她走得很急，心里头一直想着怎么逃婚这件事，把周围的人和物都忽略掉了。 “岁岁，这么急匆匆，是要上哪儿去了？” 突然有人把她叫住，她顿住了脚步，抬头就看到一位大娘，她就是上次霍长征养父母来陈家，跑来通知他的那个。 “大娘好，我……没去哪儿……就随便……走走。”林岁岁一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 “随便走走？”大娘的眼神充满了探究，试探性地问：“我看你这条路是去陈家，是不是去找长征呀？” “没有。”她本能就否认，只是突然涨红的脸颊和提高的音调，让人嗅出了不寻常。 不过，大娘也没有戳穿她，只顺着她的话，说：“没有就没有，你那么激动干嘛？好了，我要回家做饭了，你继续随便走走吧。” 说着，她转身走了。 林岁岁感觉自己蒙骗过关了，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往陈家走去。 她本来还担心不知道怎么把霍长征叫出来，可当她快走到陈家的门口时，远远就看到他在院子里浇水。 他刚浇完一桶水，一抬头就看到她站在外面。 她突然来找自己，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隔空对视，谁都没有说话，他朝北边抬了抬下巴，她立刻懂他的意思，是让她去半山腰那边。 的确，她立刻转身，直接往半山腰那边去。 她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他也在片刻之后赶到。 “发生什么事了？”他走到她跟前就问。 她本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说她快要被家里卖给老男人，说她很害怕，说她喜欢他，说她想嫁给他，可这一刻，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或者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她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凑出第一句话。 他知道她着急了，弯下腰，抬起双手抓住她的双臂，温声道：“别急，你慢慢说。” 她一抬头，他的脸就近在眼前，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她能在他深邃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这一刻，她觉得说再多不如直接行动。 她大概鼓足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轻轻踮起了脚尖，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唇。 第76章 被针对 在霍长征推开林岁岁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身体猛地一震，下一刻就醒了。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其实很久没有梦见以前的事了，大概是把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埋藏得太深，让她忘了自作多情所带来的沉重教训。 今天又梦见了，大概是上天都在警告她，别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 霍长征偶尔对她好，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好人罢了，无关对谁好，或者说，他应该对谁都很好。 躺在床上醒了好一会脑子，她看着窗外透进来的丝丝光亮，也从床上爬起来了，她得去上班。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踏实的。 如今在能否在大院待下去，已经充满了不确定性，她该为将来好好打算和努力。 林城的冬天果然来得早又来得冷，明明她不久前在老家穿短袖，而今日的她已经裹上棉袄了，她想自己都快要用碳取暖。 今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豆包只能拜托方倩倩送去幼儿园了。 她把自己收拾好就准备去敲成家的大门，只是穿鞋的时候发现刚刚消肿的脚踝又有些肿起来，不过比起前几天，这情况不算严重，估计再过几天应该能消下来。 方倩倩虽然不上班，但她早上一般都起很早，不为别的，只为早点去集市，能买上肉。所以，当林岁岁去敲门的时候，她已经起来了。 得知她去上班，方倩倩不解道：“你不多请一天假，等会去找宋首长把事情说清楚。” “不去了，反正方同志说他今天就会回来。”林岁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豆包就拜托你了，我要赶车，先走了。” “行，你路上小心。”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上班，林岁岁再次踏入国营饭店，莫名有些忐忑。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到达饭店的时候，跟往常一样，正值早饭高峰期，工友们都在忙碌，有人瞧见她来了，也仅仅是看一眼，然后又忙活自己手中的工作。 她顾不上吃早饭，先把自己的东西放好，然后系上围裙，去糕点的售卖窗口帮忙。 “梅姐，这里我来就行。”林岁岁走到尹春梅旁边，小声地说道。 尹春梅看见她来了，一脸惊讶，笑道：“你可来上班了，脚怎么样了？” “是的，几天没来，给大家添麻烦了。”她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尹春梅才开口，就已经有人抢先打断，“还知道给咱添麻烦了，一连几天不来，都把咱累坏了。” 林岁岁立马听出了工友的阴阳怪气，她有些懵了，虽说自己跟这位工友算不上多有交情，但对方之前跟自己的关系还算可以的，有时候自己做蛋挞忙不过来，她还来帮过自己几回。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人了？ 尹春梅当然也感到了工友对林岁岁的敌意，正想帮她怼回去的时候，排在售卖窗口的顾客已经在催促，她立刻说道：“真的不好意思，咱们先忙吧。” 这会儿的确忙，工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最后不屑地剜了林岁岁一眼。 一直忙到快九点，早饭的高峰期才算过去。 林岁岁就马不停蹄地回到厨房，她还要做午市要售卖的蛋挞。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用烤箱了，她先找来抹布，打算把烤箱擦拭一遍，可刚走到烤箱面前，竟然发现它的电线断了。 “是谁把烤箱的电线剪断了？” 烤箱可谓是她上“战场”的“武器”，现在“武器”被折断，她气愤极了，抓着断出来的插头，气愤地转过身去质问。 这会儿厨房的大部分工人都在，闻声都纷纷朝她看去。 “谁闲着没事去把电线剪断了？”有人毫不在意地推测道：“肯定是被老鼠咬断了。” “不可能。”林岁岁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是老鼠咬断的话，这个切口不可能这么整齐，一看就是被剪断的。” “说不定这只老鼠有特别的本事，牙齿跟剪刀一样厉害。”袁富丽双手环胸，得意洋洋地走到她面前，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道：“怎么样？想去店长那里告状呀？赶紧去呀，不过你告状也得有真凭实据，你没看见任何人剪断电线，可别乱冤枉人了。” “就是，凡事讲究真凭实据，别以为自己是店长面前的红人，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人家真要胡作非为起来，咱也管不着呀，毕竟咱没人家年轻漂亮，也没人家懂勾搭男人的狐媚之术。”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朝她“狂轰乱炸”，她一想开口说话，肯定就有人出来打断她。 她不够别人泼辣，也不够别人嗓子大，一时间根本没有还击之力。 尹春梅就一个上洗手间的功夫，回到厨房的时候，林岁岁已经被人围攻了。 看着她手里拿着断掉的插头，以及一脸无助的模样，她知道她被针对了，而且是明晃晃地针对。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了？”尹春梅吼了一声，“还是等店长来了，你们才肯散去？” “尹春梅，别动不动就把店长搬出来。”袁富丽如今一点都不怵尹春梅，因为她现在身后有一大批支持者，她冷笑道：“你是饭店的老人，应该懂得不必为了某些无谓的人，却失去群众基础，否则有你后悔的。” 说完，她依旧高姿态地转身离开，因为她断定尹春梅不敢对她怎么样。 袁富丽一走，她的那些“支持者”也纷纷散了，尹春梅这这才拉住林岁岁，小声道：“岁岁，你这会儿真是得罪小人了，你以后在饭店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了。” 就今天这架势，林岁岁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家现在都跟袁富丽联合起来对付我？” 袁富丽是一直看她不顺眼，可几天前也就只有两三个人追随她，可今天看来，除了尹春梅，其他人都对她充满敌意。 “袁富丽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她的儿子闺女都已经是国营工厂的工人，根本不需要来顶她的岗，她现在已经放话出去，要把顶岗的名额送给跟自己要好的人。” “……” 第77章 给我住手! 说是送，其实是偷偷卖，可就算是卖，也架不住想要的人多如牛毛。 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在国营单位得到一份工作有多难，不用想都知道，而且随着知青回城，工作会越来越难找。 当然，等开放之后，工作会越来越多，可大家不像林岁岁那样，有后世的眼光，不能未卜先知。 现在有一个顶岗的机会，就算要花钱买，大伙都是一拥而上。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要跟袁富丽，就要与林岁岁为敌，越欺负她，就跟袁富丽越“友好”。 “岁岁，这回我可能都帮不了你了。”尹春梅心疼地看着她，“袁富丽果然似老狐狸，这招够损的，但效果也是最好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好过就不好过吧，林岁岁这辈子就没过过什么好过的日子，她只是担心工作的问题，“梅姐，我想问一下，只要我忍气吞声，能顺利留在饭店工作吗？” 李正博之前跟她说过，她的试工期是一个月，这个月表现好就可以成为正式的工人。 “这还真不好说。”尹春梅说：“按照以往，一个月的试工期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的说法，只要不犯大错，最后都会转为正式工人。可袁富丽现在铁了心让你不好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又耍什么阴招。”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店长现在重视西点，虽然你教过咱们了，但要做得好还得是你，所以你稳住，只要熬过这个月，成了正式工人，到时候袁富丽再作妖也没用。” 怕她太忧心，尹春梅又安慰一番。 “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岁岁真诚感谢道。 在她落难之际，尹春梅没有跟别人一起落井下石，已经非常难得。 烤箱用不了，林岁岁做不了蛋挞，接下来的时间只能跟着点心部的其他工友一起做中式糕点。 “你做的不要放到我这盘里，那么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做的。” 林岁岁刚捏好一个包子放到盘子里，就被工友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就是，一个做西点的就不要放到咱们的中点里，不伦不类的。” 林岁岁觉得委屈，但这会儿她也只能忍，她告诉自己，还有二十天不到的日子，只要熬一熬就过去了，这是她和豆包未来一两年的保障，她再难也要坚持下去。 她以为只要自己忍气吞声，降低存在感，别人就会放过她，可事实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她犹如一只受伤的小绵羊，在狼群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就被人一扑而上。 特别是李正博今天没有来饭店，他们就更肆无忌惮了，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为了给她使绊子。 等坐上公共汽车回家的那一刻，她有种自己不是去上班，而是去历劫的感觉。 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她摇摇晃晃回到大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就算穿了新棉袄，她都感觉冷得刺骨。 她先去托儿所把豆包接上，然后带他去食堂吃饭。 她在食堂干过大半个月，跟打饭的职工都认识了，她去打饭的时候，虽然他们都有跟她打招呼，但她能感受到他们眼神中的探究，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鄙夷。 自从前两天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她已经清楚他们是怎么想自己了，但面上还得跟他们虚与委蛇，毕竟，她还得尽可能在大院委曲求全八九个月，不敢与太多人不对付。 饭后，她便牵着豆包回家了，其实她的心情挺忐忑的，因为方卫国说霍长征今天会回来，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一路上回去，豆包都兴高采烈地说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趣事，她看上去听得很认真，偶尔会回应一两句，其实她都不太听得进去，他在说什么。 “啪……”地一声，脚上传来的湿冷感觉，让神游的林岁岁瞬间回过神来，她一抬头，就看到叶玉霞正端着个盆站在她家门口。 “你干嘛泼我妈妈？”不等林岁岁出声，豆包这小娃娃如同一个大男人一般地站在她面前，凶狠狠地瞪着叶玉霞，“你赶紧跟我妈妈道歉。” “道歉？”叶玉霞冷笑，“我不是故意的，是无心之失，要怪就怪你妈突然走到我家跟前来。” “你就是故意的。”豆包握紧拳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快点给我妈妈道歉，否则我今天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就凭你？”叶玉霞似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叉着腰对豆包说：“别说我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又怎样？像你妈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我泼水都脏了我的水。” 目前的处境，让林岁岁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刺又缩回去了，她也好像回到了从前胆小怕事的时候，可叶玉霞实在骂得太难听，她也忍不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别以为我欺负。” “你的意思是我的嘴巴很脏吗？”叶玉霞嘲讽大笑道：“我嘴巴再怎么脏，也不及你脏。你不择手段爬上男人的床，放眼整个大院就没有比你脏比你贱的。” “咱们大院可是根正苗红的地方，出了你这么一个思想品德有问题的人，我应该跟组织举报，让你赶紧滚回老家去。” 话音刚落，她突然感觉手腕刺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被豆包死死咬住了手腕。 “你这个死小孩，竟然敢咬我，看我打不死你。” 豆包虽然人小，但此刻使出了吃奶的劲，把叶玉霞咬得生疼，任凭她怎么去甩开他，他依旧死死咬住不放。 “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挣脱不了豆包，只能抬起空闲的手去打他。 林岁岁没想到豆包会突然去咬叶玉霞，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去护住他。 所以，叶玉霞抬手打下去时，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这死小子赶紧松嘴……”叶玉霞感觉自己手腕要被咬掉一块肉了，疼得厉害，可任凭她怎么喊，他还是不肯松嘴，他又恼又羞，直接抡起拳头，一拳拳用力砸在林岁岁身上。 她使出了蛮劲，林岁岁被她捶得生疼，但也只能生生受着，直至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怒吼的男声：“给我住手！” 第78章 爸爸也会保护我们的。 虽然林岁岁今天不用自己帮忙接豆包，但方卫国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忙完之后，顾不上吃饭，就直接去霍家看看她，只是没想到半路会撞见她被叶玉霞打。 叶玉霞已经恨红了眼，被豆包咬得越厉害，她就要捶林岁岁多狠，根本听到方卫国这一声吼。 亦或者说，就算听到了，她也置若罔闻。 “你住手！” 方卫国实在看不过眼了，走过去直接钳制住叶玉霞的双手。可她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此刻力量特别大，挣脱掉他的禁锢之后，直接把拳头砸在他身上。 他本来还想留点力气，可她实在太胡搅蛮缠，他没办法，最后使出绝招，直接把她双手背后钳制，她这才迫不得已消停下来。 虽然叶玉霞依旧在骂骂咧咧，但场面好歹控制住了，林岁岁也连忙叫豆包松嘴，不是怕伤害到叶玉霞，主要是怕伤害到小家伙自己。 豆包倾尽全力咬了这么久，这会儿牙都咬累了，加上看见方卫国来了，才松开了嘴。 虽然手腕被松开了，但叶玉霞依旧很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腕已经被咬出血印。 “死小孩，我要踹死你。”叶玉霞说着就要抬腿去踢豆包，幸好方卫国眼疾手快，一个转身就把她压制在墙上，“我劝你安分一点，事情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闹大就闹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受害者，我要去告状，把这对不知好歹的母子赶出大院。”叶玉霞大声嚷嚷道。 这时他男人才听到动静跑出来，见状顿觉不好。 他的媳妇，他还是很了解的，场面闹成这样，肯定是她没事惹事。虽然霍长征和林岁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将来会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至少目前来说，林岁岁还是霍长征的媳妇。 要是他们将来离婚还好说，要是他们不离婚，他等于得罪团长了，以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个臭婆娘，又在惹是生非。”他一巴掌狠狠甩在叶玉霞脸上，然后直接拽着她进门，“你给我滚回来。” 他这一巴掌是做给方卫国看的，这些话也是说给他听的，就是不想他将来去霍长征面前告状。 这一巴掌直接把叶玉霞打懵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拽回院子里。 “死小孩，你敢打我，你会有报应的。”叶玉霞挣脱不了自己男人的禁锢，可嘴还是无限自由的，“你爸妈很快就会离婚的，你到时候就会成为没人要的小孩。” “叶玉霞，你是不是被揍得太少了，你马上给我闭嘴，否则我饿你三天，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胡言乱语。” 叶玉霞被强行拉进了屋里，虽然嘴上一直在骂，但进屋之后，外头的人已经听不清楚了。 “嫂子，你没事吧？”方卫国有些自责地看着林岁岁和豆包，道：“我应该早点过来找你们的，这样你们就不会被欺负了。” “方同志，这哪里关你的事，又不是你欺负咱们。”林岁岁心里委屈，但也不能让方卫国内疚，她平静了一下心情，说：“咱们没事了，现在就回家，你也赶紧回去吧。”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们回去，否则等团长回来，非得罚我跑一万米不可。”方卫国坚持道。 林岁岁听着一愣，问：“他……还没回来吗？” “还没。”方卫国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团长被事情耽搁了，得晚个两天回来。你别担心，等他回来，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林岁岁听着，心里不禁冷笑，主持公道她是不敢想的，她被他放弃倒是有可能。 方卫国把他们母子俩送回家之后，在门口宽慰了林岁岁好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豆包，你有没有哪里受伤？”等回到屋里，林岁岁立刻把豆包抱入怀里，轻声安慰道：“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妈妈，你放心，我没事。”豆包用一双小手搂着她，奶声奶气地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需要妈妈保护，我保护妈妈才是。” 无论儿子现在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林岁岁听到这句话，心里暖呼呼的，这几日跌宕起伏的情绪好像被抚平了一些，“豆包真棒，会保护妈妈。你不用害怕，妈妈也会保护你的。” “嗯，爸爸也会保护我们的。”豆包说着，抬头看向林岁岁，眸光笃定。 可她对他这句话无法笃定，顿了一下才微微一笑，“嗯”了一声当做是对他的回应。 “妈妈，你不会跟爸爸离婚，是吗？”豆包突然说道，前一刻笃定的眼神也被小心翼翼给取代。 她知道他被叶玉霞刚才的话给影响到了。 也是，他才四岁，如果知道爸爸妈妈要离婚，该得多慌。 “当然不会。”她摸着他的发顶，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好了，咱们早点睡觉吧。” 以前豆包也听刘笑花说过她和霍长征要离婚，但他不会有太大的情绪，但这次情况闹得太沸沸扬扬，小孩子虽小但感知很敏感，他明显是被影响到了，一整晚都睡得不太踏实，她一次又一次轻拍安抚他，他才渐渐睡安稳。 次日，她还是把豆包托付给方倩倩，然后自己早起去上班，其实这个时候她应该多陪在小家伙身边，可为了工作，她没办法。 她知道这个班不好上，但没想到会越来越难上。 现在整个国营饭店的工人，除了尹春梅，似乎每个人都对她充满敌意，就连平时交集不多的服务员，看到她从面前路过，都要阴阳怪气地说上两句。 “这活真是越干越累呀，不像有些人，轻松着呢。” 林岁岁上完洗手间回来，途经饭店后门的小巷子，一群服务员正在歇息，当她走过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嚷嚷。 这话不用说，都知道是在说给她听的。 她不打算搭理，可人家没想过就这样放过她，下一刻就有人接话，“这你还真羡慕不了，人家可是一天天地往店长办公室里面钻，说不定关在里头的时候都已经主动脱衣服了。咱卖得是苦力，人家卖得是肉。” 第79章 霍思林 梁华红以前跟袁富丽交集不算多，毕竟一个是服务员，另一个是打菜的，基本上是各忙各的，但自从得知袁富丽要卖掉自己的顶岗名额，梁华红就上赶着讨好袁富丽。 没办法，为了给闺女谋份好工作，她只能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让袁富丽高兴。她也知道，现在最能讨袁富丽开心的，就是羞辱林岁岁。 林岁岁知道她在阴阳自己，心里也非常气愤，可为了不惹事，她只能死死忍着，毕竟忍下来，就为自己和豆包的未来做好保障。 她紧紧握了握拳头，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想着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别人想怎么整她都没办法。 梁华红看她无动于衷，余光又瞟到袁富丽要走过来，她不可能错过这次绝佳得表现机会，她直接伸手拦住了林岁岁。 “别假装听不懂了。”梁华红嗤笑一声，“整个饭店，就你三天两头往店长办公室去，老老实实交代，你是不是每次进去就脱好衣服等着店长上。” “你别张嘴就来，你这是造谣，污蔑。”被人直接踩脸上了，林岁岁这会儿也忍不了了，狠狠地瞪了回去。 梁华红看她终于被激怒，心里更加得劲了，叉着腰说：“我哪里造谣了，你不是整天去店长办公室吗？” “我那是去讨论工作，为了做烤箱。”林岁岁据理力争。 “对，做烤箱是肯定的，至于有没有做其它，谁知道呢。”梁华红笑得越发肆无忌惮，“别人去找店长讨论工作是空手出来的，你找店长可是带着巧克力出来的。这事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你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梁华红身边的几个好姐妹，闻声立刻附和道：“对，咱都看见，出来就带着一盒巧克力，还是进口的，很大盒。” “还有，你上回扭伤脚，可是在店长面前脱鞋，被他抓着脚按，谁家的好同事会被人家摸脚的？” “那是店长给我查看伤势。”林岁岁被这群胡诌的人气得眼睛都红了。 “查看伤势？”梁华红一脸不信，“得了吧，店长又不是医生，你就是趁机勾引他，你不要脸。” “啧啧啧……原来还有这么多肮脏事呢。”袁富丽把梁华红说的话都听到了，对她的表现也特别满意，逮着机会站在林岁岁面前，朝她露出厌恶又鄙夷的脸色，道：“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赶紧滚出咱们饭店，免得乌烟瘴气。” “就是，赶紧滚啦，这么贱。” “整一骚货，跟她一起上班都绝对丢人。” “没错，晦气。” “……” 这群人在此刻如同一群老鼠，闻到味就来了，然后逮着林岁岁各种咬。 她们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她百口莫辩，她只能自己不能待下去了，选择逃离，可她刚想跑，几个女人立刻围起一堵墙，挡住她的去路。 “跑什么跑呀？咱还没说完了就跑？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你们走开，我要回去工作。”林岁岁恶狠狠地瞪向她们，可她的眼神对她们造成不了一点点威胁。 她们把她围起来，然后一人一句地羞辱她。 她想逃却逃不了，她想骂又骂不过，只能一脸无助且惊恐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都在干什么呢？” 一道有力的吼声终于让这群“老鼠”噤声了，尹春梅直接把她们扯开，然后拉住林岁岁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后带。 尹春梅是这里的老人了，虽然连个小领导都不是，但别人都得忌惮她几分。 她把林岁岁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道：“你们造谣很厉害是吧，那就别只顾着在岁岁面前嚷嚷，你们有种去店长面前叫嚣。” 她们也就只是敢欺负林岁岁，别说去李正博面前阴阳他了，就连看到他都紧张。顿时，她们心里也犯怵了，可袁富丽不怕她，“尹春梅，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就多管闲事怎么了？”尹春梅完全没有被吓唬到，她甚至梗着脖子说：“既然你们说得这么起劲，倒不如咱们一块去店长面前说说去？” 话音刚落，众人彻底不敢说话了。 袁富丽气结，最后忿忿地瞪了她一眼，扔下一句“咱走着瞧”，就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岁岁，你没事吧？”尹春梅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林岁岁白着一张脸，轻轻摇头，“我没事。” 尹春梅本想再安慰两句，可如今说再多的话也没用。她在国营饭店这么多年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她见过不少，像这次几乎所有人合起来针对一个人的，还真没闻所未闻。 她觉得，林岁岁要在这里待下去太难了。不说袁富丽她们有没有能力把她拉下水，就算能留下来，将来的日子都不好过。 林岁岁自己消化了一会儿情绪，吃过午饭之后就到午市了。她现在最喜欢这种忙碌的时间，这样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没闲心来折腾她。 “小林，今天没有蛋挞吗？”林岁岁正想给下一个顾客夹东西，闻声抬起头来，才发现是周惠芝，她抱歉笑了笑，道：“周姨，你好，不好意思，今天没有蛋挞呢。” “怎么会没有呢？前几天说你请假，没有就算了，今天你在，怎么 又没有呢？”周惠芝懊恼地说，她已经好多天没吃蛋挞，想得很。 “做蛋挞的炉子坏了，得修好之后才能做，真的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好吧。”周惠芝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只能问：“那炉子什么时候能修好？” “这……不好说呢。” 林岁岁也懊恼，这两天李正博都不在饭店，但就算他现在回来，她也不敢去跟他汇报了。一来怕别人认为自己去打小报告，二来现在话传得那么难听，再去找，都不知道编成什么样了。 “行吧，反正我过两天再来好了。”周惠芝只能接受现实，随便点了几样中式点心，就去结账了。 忙完午市也快两点了，这时候下班的下班，休息的休息，林岁岁躲在角落里，总算让自己安静一些，等熬到四点钟就下班了。 工作不多，但事情特多还折腾人，等她回到大院已经累得不行，但还是得去先去接豆包。 “老师，你好！麻烦帮我带霍思林出来。” 她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被举报的事情，老师对她的态度转变得也非常快，可为了豆包在托儿所有好日子过，她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老师看着她，冷哼一声，道：“总算把你等来了，你家霍思林打人了。” 第80章 抬手就是啪的一声，脆生生地落在脸上。 “什么？” 林岁岁一脸不可置信，在她的认知里，豆包从来都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也经常教育他要跟同学友好相处，他不可能会打人。 “老师，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老师冷笑，“人家都被他抓得脸都花了，还能弄错，现在对方家长还没来接孩子，你就在这等着，到时候好好跟人家赔礼道歉。” “……”林岁岁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连忙道：“那我家孩子在哪里呢？我亲自问问他。” “把霍思林带出来。”老师朝里面喊了一声。 很快，豆包就被另外一个老师拉着走出来。 换做是别的小孩子，如果打了别人，肯定会害怕得低头不敢看人，但此刻的豆包腰背挺直，目视前方的眼神坚定得让人恍惚看到了霍长征，一点都不像是做错事的模样。 但这副模样落在老师眼里，就是不知悔改，她的怒气顿时蹭蹭蹭地往上涨，朝豆包怒斥道：“赶紧滚过来，跟你妈说说你干的‘好事’。” 豆包一直都是林岁岁的心头肉，别人家养孩子可能少不了骂骂咧咧，可她从来都是温柔的，就算他犯错，她教育时都是讲道理，像“滚”这种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此刻听到老师跟他说“滚”，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家儿子被侮辱了，她忍不住道：“老师，孩子还小，就算犯错了也可以慢慢教，希望你对他说话不要那么粗鲁。” 老师本来就因为打架这事一肚子火，对林岁岁更是没有好脸色，现在却被她反过来教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嘲讽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霍思林这样目中无人，就是随你了。” 林岁岁早就料到自己的话会得罪老师，但她受不了自家孩子委屈，这会儿自己被老师阴阳，她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只说：“老师，咱还是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做定夺，我始终相信我家孩子是个好孩子。” 话音刚落，豆包已经走到她跟前，她也不去理会老师的反应，直接蹲下身跟豆包平视，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拉着他的手，问：“豆包，你有没有受伤？” “妈妈，我没有，别人伤不了我。” 老师在一旁看着，都要被气冒烟了，她可是等着林岁岁去教育霍思林的，现在看她嘘寒问暖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被打的那一方。 “霍思林妈妈，你够了，溺子如杀子，既然霍思林做错了，你就好好教育他。” “老师，他有没有做错，等我问清楚再下判断。”林岁岁寸步不让，想着反正已经被老师记恨上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豆包，你告诉妈妈，你跟同学打架了吗？”林岁岁看着豆包问。 “嗯，打了。”豆包回答得非常干脆，“他该打。” “那他为什么该打？”林岁岁继续问道。 豆包听到这问题，一时没有说话，似乎是说不出口一般。 林岁岁见状，便耐心引导道：“豆包，没关系的，你把真实情况告诉妈妈就好。” 豆包看了她一眼，小声开口道：“他说你是个坏妈妈，我说你是好妈妈，但他一直说你坏，我非常生气，所以打他了。” 林岁岁听完，心里又酸又涩。 现在全大院的人都在说她不是，这个跟豆包打架的同学，很有可能是在家听了父母说的某些话，否则不会对她恶意这么深。 “人家不过是说你两句而已，你非得动手打人不可吗？”不等林岁岁说些什么，老师已经激动地指着豆包教训道：“反正你打人就是不对，你赶紧给大壮道歉。” 说着，她朝里面大喊一声，“把大壮带出来。” 紧接着，就有人拉着一个小胖子从里面走出来。 林岁岁看了看小胖子的脸，的确有几条抓痕，豆包跟他身形悬殊，这次真是卯了劲发狠，不过她不会怪豆包。 她不管三观正不正，反正儿子是维护自己才打人，她就得护着他。 “壮壮，对不起，妈妈今天太忙了，才这么迟来接你……”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林岁岁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到一个跟大壮同款身形的女人越过自己冲到大壮面前。 “壮壮，别生气，妈妈……”王丽青刚蹲下身去哄大壮，却发现他脸上的几道红痕，脸色顿时僵住了，“你的脸怎么了？” 大壮今天欺负豆包的时候还非常得意，想着自己是全托儿所最壮的，别人也奈何不了他，可被豆包压着抓破脸之后，他瞬间怂了。 在老师面前他还能撒娇喊冤，可在林岁岁面前又不敢造次的，他觉得自己打不过豆包，更加打不过有大人撑腰的豆包。 可这会儿看到妈妈来了，他感觉自己的靠山来了，也不客气了，直接指着豆包，哭哭啼啼道：“妈妈，是他打我，我很痛。” “竟然敢打我儿子……”王丽青气的咬牙切齿，一回头就看到林岁岁和豆包，像是正盛的火被浇上了油一般，怒吼道：“一个主动脱了爬上男人床的下贱的女人，果然生的儿子也是这么贱，真是贱种中的贱种。” 说着，她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推，直接把豆包推倒在地上。 “豆包，你没事吧？” 林岁岁连忙伸手把豆包拉起来，然后蹲下身来检查他的身体，“你有没有哪里痛？告诉妈妈。” 不等豆包回答，王丽青已经抢先开口，“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摔一下吗？我家大壮这脸才叫有事。” 她越说越生气，从来都只有他们家欺负别人的份，现在被打到头上，特别是被林岁岁这个她最瞧不上的女人压一头，她瞬间忍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打豆包。 “你干什么？”林岁岁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你有什么冲我来，欺负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他抓伤了我家大壮，我就得还他同样的颜色。”王丽青边说边去挣开林岁岁的制约。 大概是因为人在特定环境下，潜力会被激发出来，林岁岁竟然把王丽青给钳制住了，任凭她怎么甩都甩不开。 一时挣脱不出来的王丽青恼羞成怒地如同一只狮子，她朝着豆包歇斯底里地吼叫，“贱种生的贱种，就是最贱最贱的贱种。” 一句又一句的“贱种”，如同尖刀刺入林岁岁的心脏，她的大脑在此刻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突然放开了王丽青，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抬手就是“啪”的一声，脆生生地落在脸上。 第81章 他妈的是谁打她了?是谁敢打她了? 林岁岁的这一巴掌，不仅仅把王丽青给打懵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林岁岁，我要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王丽青反应过来之后，“狮子”彻底暴怒了，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伸手就把林岁岁推倒在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坐在了她的身上。 “你敢甩我巴掌，看我今天甩不甩死你。” 说着，她抬手就往林岁岁脸上呼巴掌，这巴掌声一下比一下大。 林岁岁也想逃，可现在被压制住，她根本动弹不了。 王丽青的手劲真不是一般，巴掌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的脸都是火辣辣地疼，她只能抬手去挡住自己的脸。 她挡住脸也不能幸免王丽青的攻击，开始往她身上各种抡锤。 王丽青已经杀红了眼，就是要把林岁岁往死里揍。 豆包看着妈妈任人宰割的模样，急得眼泪都在打转了，他跑过去试图拉开王丽青，可才碰到她，就立刻被甩到一边去。 他痛恨此刻的自己还没长大，力量太小根本没法保护妈妈，他想寻求大人的帮助，可陆陆续续跑出来的老师们，每个人都仅仅围着看热闹，甚至偷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他知道，这些人都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 王丽青正往林岁岁身上抡得起劲，突然后背吃痛，她扭头一看，才发现豆包正拿着一根棍子往她身上砸。 “你这贱种又来劲了是不是？看我今天揍不揍死你。” 王丽青直接把豆包手上的木棍抢了过来，抬手就要往他身上砸，可他非常灵活，一溜烟就跑了。 “跑？我看你能往哪里跑？”王丽青起身，然后拿着木棍追了上去。 豆包虽然小巧灵活，但到底腿短，王丽青三两下就追上他了。 “我要打死你。”王丽青举起木棍就要往豆包身上抡。 “啊……” 一道痛苦的闷哼声响起。 豆包以为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林岁岁护在怀里，严严实实地挡住外面的“暴风雨”。 王丽青发现自己打的人是林岁岁，非但没有生气，还越打越起劲了，像是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决不能错过暴揍这个人人得以诛之的下贱货色。 一下又一下，林岁岁感觉的腰要砸断了。 “都给我住手。” 一道男声把所有人都呵斥住了。 王丽青手上动作一顿，还没抬头，人就已经被推倒了。 “你疯了是不是？竟然敢打林嫂子？”方卫国愤怒地盯着王丽青，“等霍团长回来，你死定了。” 方卫国眼神凶狠，王丽青被看得小心脏在发抖，可仅仅一瞬间，她又不害怕了，冷笑道：“就林岁岁这个不择手段坑了霍长征的女人，他会护着她？他巴不得咱闹得更厉害一些，好把这个女人给撵走。” “团长会不会护着林嫂子，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方卫国没有跟她争辩下去，他抬头扫过正在看热闹的人，质问道：“你们一个个作为老师、所长，看到林嫂子被这么欺负，竟然一个制止的人都没有，简直枉为人师。” 方卫国就是一个级别不高的小兵，要说别人能高看他两眼，主要因为他是霍长征的得力助手。 托儿所所长作为一所之长，还是在她这么多下属面前，被他骂“枉为人师”，脸瞬间挂不住了，冷着脸开口：“咱们这里是托儿所，只负责托儿所儿童的事情，她们两个军嫂打架，咱管不上，也不是该咱管的，你要乱扣帽子就到别处扣。” 方卫国被堵得一时无话，半晌才说：“你们管不了是吧，既然这事是发生在你们托儿所，那就报警吧，让公安来处理。” “报警？”所长被气笑了，“咱这里还需要公安维持秩序吗？” “我不管，反正这事情是发生在托儿所，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天必须给林嫂子一个交代，否则咱就一直这么耗着。” 所长眼看着被方卫国赖上了，气不打一处来，可这事情的确发生在托儿所，她没办法一点都不管，但让她把责任揽身上是不可能的，她说：“俩军嫂打架，我管不了，把你们的张嫂子请过来吧。” 张英莲作为宋铁铮的媳妇，虽然没有什么固定的职务让她去统一管理大院里的军嫂，但已经被默认为军嫂的领导，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是找她出面调解的。 所长派了一个老师去宋家请张英莲，方卫国这才有时间去关心林岁岁。 “嫂子，你怎么样？要不要请张医生过来瞧瞧。” 他刚才进来的那一刻，就看到王丽青抡着棍子往她身上砸，不用问都知道疼，而且不知道在他赶来之前，她已经被抡了多少下了。 林岁岁紧紧搂住豆包，垂着头，现在后背疼得都发麻了，连同她整个身体乃至脑子都麻木了。 听到方卫国的话，她也没抬头，只轻轻地摇了摇。 方卫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觉，他现在只求霍长征赶紧回来，否则以他微薄的力量，真的帮不了她。 很快，张英莲跟着被派出去的老师过来了。 一路上，她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是王丽青不对，毕竟是他们母子先惹事，可她心里又不自觉地偏向王丽青。毕竟霍长征一直是她非常看好的年轻一辈，甚至一度私心地为了宋晓，希望林岁岁和霍长征离婚。 特别是霍长征上次拿功绩来宋铁铮面前攻击宋晓，她虽然面上教训宋晓，可心里也忍不住恨上林岁岁。 “岁岁，刚才老师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一遍。虽然大壮乱说话不对，但你家豆包打人就更不对了。大壮还是个小孩子，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你一个大人还能跟他较劲上？”张英莲坐在主位上，如同一个判官一般，道：“而且大壮的确被你家豆包抓伤了，你非但不让孩子赔礼道歉，还甩了丽青一巴掌，就算她后面用棍子打你打得厉害，但也是你惹是生非在先，怨不得别人。” 林岁岁一直低着头，听完她这段“肺腑之言”之后，才缓缓抬起头，冷笑道：“这件事最开始就是大壮侮辱豆包开始的，惹是生非的人是他们，但最后却变成咱们，原来要颠倒是非黑白的时候，说再多都是徒劳的。” 她说话声不大，可无论是讽刺的神情还是语气，都一一刺激到张英莲，让她的脸彻底挂不住，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嚷嚷道：“林岁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我愿意，你在这大院就待不下去。”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急促又有力的脚步声，下一刻屋外的光亮就被挡住了，众人抬头，就看到霍长征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直接对张英莲说：“张嫂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了？连我霍长征的媳妇都管得了？” 林岁岁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就对上霍长征的目光，然后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 他的视线落在她红肿的脸上，他的心好像被尖刀划过一样，他颤着手想要去摸：“疼吗？” 她一直没哭，就算被王丽青砸得生疼都没哭，被张英莲冤枉的时候也没哭，可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往外涌。 她说出不话来，只眼泪一直往外冒。 “他妈的是谁打她了？是谁敢打她了？” “嘭”的一声巨响，屋内的茶几直接被他踢翻了。 第82章 我哪个地方没看过? 霍长征在战场上是战狼，是雄狮，是猎豹，是一切王者的代言词。 战友、敌人，是他的凶狠凌厉的作风的见证者，但不包括大院里的其他人。他给外人的感觉，最多就是清冷，生人勿近，他如此暴怒的模样，很多人第一次见识，包括张英莲。 在年龄上，她是霍长征绝对的长辈，在身份上，同样也是，可她此刻也被他吓着了，放在大腿上的手也在轻轻颤抖，得亏这年纪的阅历让她强行镇定下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至于其他人，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紧贴着角落或者墙壁，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大壮直接吓哭了，但王丽青不敢让他哭，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长征，你先冷静一点……”张英莲刚开口，就被霍长征给打断，“冷静？我媳妇的脸都被打肿了，你让我冷静？”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英莲想解释，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现在受伤最严重的人是林岁岁，而且她刚才也把过错归咎于林岁岁身上，她知道自己暂时圆不了这件事，只能走“曲线救国”的路线，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不需要你给我交代。”霍长征冷眼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在他眼里，无论他们有没有对林岁岁动手，他们都是这一场欺凌当中的帮凶，他铿锵有力地说：“我会让所有人给我媳妇一个交代。” 说完，他单膝跪地地蹲了下来，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还在隐隐作疼得心房，再一次被扎刀。 他抬手轻轻抹了抹她的眼泪，温声哄道：“岁岁，别怕，咱回家。” 说着，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没有拒绝，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她太苦了，这一刻她只想要一个依靠，就算这是个短暂的依靠，她也不管了。 “豆包，跟上。” “是，爸爸。” 霍长征抱着林岁岁大步朝外走，豆包紧随其后跟上。 直至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屋内的人才敢大口呼气。 “哇、哇……” 一直被王丽青捂住嘴巴的大壮，此刻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张英莲本来就烦躁，听到哭声更是一脸不耐，语气厌恶地朝王丽青吼道：“吵死了，赶紧让他别哭。我今天就不该来，都惹的什么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霍长征肯定不会放过你甚至你男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站起身来，也离开了。 王丽青被她的这番话吓得直接腿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 所长和在场的几个老师，现在看王丽青和大壮，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城池失火，殃及池鱼”，她们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霍长征到时候算账，少不了她们的那一份。 “你赶紧带着大壮走吧，这一天天的，把你们军嫂的恩怨带到咱们托儿所这里，咱今天也是倒大霉才摊上你们。”所长冷言冷语地撵人。 王丽青百口莫辩，心里也烦躁得不行，但待在这里也没用，最后抱起大壮就走了。 霍长征带着林岁岁和豆包回家，到家后直接把她抱回房间，然后把她轻轻放在大床上。 可她的背刚碰到床板，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背受伤了吗？” 说着，他就要掀开她的衣服去查看，她本来还有些呆滞，意识到他动作的目的时，立刻压住了衣摆，小声道：“我没事。” 然后侧身躺了下去，留给他一个瘦弱的背影。 他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豆包说：“你看着妈妈，我去烧点热水给妈妈擦脸。” “爸爸，你赶紧去，我会看好妈妈的。” 他转身去了厨房烧水，还煮了两个鸡蛋，打算等会给她滚滚脸。 真是天杀的，她原本白皙的小脸，现在又红又肿，打她的人真是把她当仇人了。 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被敲响，他走出去一看，发现是方卫国。 “团长，我知道你们现在没心情吃饭，可还是吃点垫垫肚子吧。”方卫国把饭盒递了过去，满脸抱歉地说：“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没有看好嫂子和豆包，让他们受委屈了。这回你就重罚我吧，怎么罚都成，我绝无怨言。” “这不是你的问题，能在托儿所发生这样的事，无论哪方面都存在问题。”霍长征问：“你把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他刚才回到大院，才下车就听到有人说林岁岁在托儿所跟人打架了。 在听到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他心想就算她真打人了，他也会护着她，他一直都想她硬气起来，但没想到他赶到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她被欺负得不成样的可怜模样。 “细枝节末还不清楚，但大概了解了，是王志勤的儿子大壮在豆包面前辱骂嫂子，豆包气不过打他了。” “嫂子去接豆包的时候被老师为难，等王志勤的媳妇王丽青来接大壮的时候，就跟嫂子争执起来。嫂子甩了王丽青一耳光，王丽青气不过，后面先是甩嫂子耳光，后面趁着嫂子护着豆包的时候，用木棍打嫂子的背。” “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砸了嫂子的背多少下，我猜嫂子的背肯定伤得不轻，你回头好好瞧瞧她的伤势。”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霍长征说。 “团长，你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汇报。” 方卫国把最近霍长征和林岁岁各自被举报，以及林岁岁受到各种非议的事情统统交代了一遍，“组织应该很快会找你了解情况，你出任务这些天，嫂子过得可苦了，你回头好好安慰她。” 霍长征长年征战在外，有时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从未想过自己这次出门几天，林岁岁就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既心疼也生气，心疼她，气自己太不中用了。 方卫国离开之后，霍长征端着热水回了房间。 他把毛巾打湿又拧干，然后轻轻地给她擦拭脸颊。 “我自己来吧。”林岁岁这会儿缓过劲来，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可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让霍长征这么伺候自己。 她要去抢毛巾，却被他灵活躲过了，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听话点，别折腾了。” “我哪里不听话了？”林岁岁以为他责怪自己今天惹出的事情，一时伤心又委屈地开口。 他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知道自己说话重了，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让你乖点，让我好好照顾你。” 正说着，他突然转头对豆包说：“现在很晚了，方叔叔给咱打了饭，你先出去吃。” “好的，爸爸。”豆包乖巧应下，然后自己出去吃饭了。 等外头传来勺子碰撞饭盒的声音，霍长征抬手就去掀林岁岁的衣服，“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我不要，我没事。” 等她反应过来就要去捂住衣服，可他不给她机会，直接上手压制，让她整个人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在害羞什么？你全身上下，我哪个地方没看过？” 第83章 到头来心疼的还是我自己。 以前林岁岁害羞，也就脸红耳朵红，可她此刻直接成了煮熟的大虾。 “霍长征，你流氓。”林岁岁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 对于她的控诉，他照单全收，丁点都不愿意反驳，“对，我要不流氓，哪有豆包坐在外头吃饭。” “……”合着他一直以来在她面前正经正直的模样都是装的，她心里吐槽，但嘴上是一句都不说了，她担心说多错多，这狗男人腹黑起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不说话而已，没想到他也没说话，本来此刻的动作就非常暧昧，要是再安静下去，她真的受不了。 “你干嘛突然不说话了？”她轻轻扭头问道，但余光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也就不知道他此刻的眸光蕴含的心疼有多深。 她白皙的后背，此刻布满了一条条红色的痕迹，甚至有些开始淤青了。 不用问，他都知道王丽青下手有多狠，她被砸下的那一次又一次，有多疼。 这一次，他不会放过任何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这扣子是怎么解的？”他半晌才开口，但一出口又让她体温飙升，她气呼呼地说：“你看完了没有？看完就赶紧把衣服拉下去。” “看完了，但你得涂药。” 话音刚落，她感觉身上的束缚突然一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内衣扣子被他解开了。 “霍长征，你干什么？” 她急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把衣摆死死地往下拉。 他这会儿倒是没管她，任由她一脸防备地盯着自己，然后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抬手拉开柜子，从里面翻出一瓶药酒。 “你拿了什么东西？你要干嘛？”她眸中的防备更甚了，身体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这是把他当什么了？他气结，道：“药酒，给你搓背上的淤血，否则猴年马月都散不了淤。你放心，这是咱队里配的药酒，战场受伤都是用它，肯定比你那店长的什么祖传药酒要好。” “……”怎么一言不合又扯到李正博了？还有这阴阳怪气的，谁得罪他了？她正想反驳两句，人已经被他往身上一带，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又想干什么？”她本能要把他推开，他却把她压得结结实实的，像是要嵌入她的身体里面。他一边拧开药瓶一边威胁道：“我劝你乖点，否则我等会错手按到你背上的痛处，你别怪我。” 刚才躺下去都困难，林岁岁还真担心他为了报复自己甩上一掌，她稍微安分了一些，但还是坚持道：“我自己搓就好，不用你。” “你自己搓？”霍长征直接被她气笑，“我还真不知道你的眼睛这么厉害，还能往后看呢。要不你教教我，上战场的时候还能避免敌人在背后突击。” “……”林岁岁哪能听不出他的嘲讽，她现在彻底明白，他较真起来，在唇舌上，她就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力量上也不是。 她放弃挣扎，别扭地嘟囔了一句，“你赶紧的。” “嗯。”他抬手把她最外面的棉衣脱掉，然后才撩起衣服的后背，虽然刚才已经看过她的背了，此刻再看，依旧触目惊心，“真是下狠手了，要不是衣服穿得厚，我都怕你骨头要断了。” 说着，他把药酒倒在掌心，先来回搓热，然后捂在淤痕上，再慢慢搓。 “忍着点。”他一边说一边开始使劲。 大概上次扭脚有了经验，她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虽然疼，但也能忍住，实在忍不住，也只是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他本来就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给她搓背的，可她这一声又一声隐忍的轻吟，让他难以忽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你能不能别叫了？”他突然说道。 “……”她听着一愣，随后就委屈得不行，她觉得自己没有像杀猪一般地喊出来，已经够意思了，怎么轻轻“嗯”两声，他也能有意见。 “对不起。”她气呼呼地说了一句，然后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它发出丁点声音。 眼看着她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的劲，他瞬间后悔，轻叹一声，道：“你想叫就叫吧，别把嘴唇咬出血了，到头来心疼的还是我自己。” 反正他今晚是逃不过冲冷水澡的，最多多冲一会儿罢了。 她本来低头生着闷气，听到他说心疼自己，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时之间，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会心疼吗？ 五年前甚至在他去当兵之前，她觉得会，可结婚后，她没觉得会。 “好了，你先趴着躺会儿。” 她正胡思乱想着，他突然放开了她。 得以自由的她，立马趴下，然后在趴下的那一刻，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趴着让他搓药酒不就好了吗？干嘛得抱着？ 都像什么样了，要不是背上一直疼着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就她那点修行，在他怀里这么久，别说脸了，人都要熟了。 “我去看下豆包，他应该吃完了。我给他倒个洗澡水，然后把饭端进来给你吃。”他交代完就走出了房间。 没一会儿，他就端着饭进来了，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他似乎早就看出她的想法了，直接道：“你是想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吃？” 真是明晃晃的威胁，她没好气地从床上爬起来，说：“我被打的是背，不是手，我自己吃。” “对，你能自己吃就多吃点。等会吃完用鸡蛋滚一下脸，如果不会，我来帮你。”他说着，又搁下了用布紧紧裹住的两个鸡蛋。 “不用，我自己绝对可以。”她连忙开口，生怕说迟了，他又要给自己滚脸了，“你去看下豆包，天气冷，别让他着凉了。” “不用，他那么大个人了，洗个澡还得看着，都别出去说是我霍长征的儿子了，我看是还着你吃比较妥当。”他理所当然地说。 “……”她听完嘴角抽抽，四岁的不用看着洗澡，二十五岁的要看着吃饭？ 算了，她不跟他争辩了，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 “爸爸，妈妈，我洗澡完了。”她正吃着，刚洗完澡的豆包就跑进来，直接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头问她，“妈妈，你身上还会不会很疼？” “不会，涂过药酒好多了。”她轻轻摸着他的头，温声道：“今天豆包很勇敢，都长大了，会保护妈妈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觉吧。” “嗯，我今天开始自己一个人睡一间房。”豆包直起身来，突然宣布道。 霍长征一听，眸子顿时亮了亮，林岁岁却懵了，连忙问：“豆包，你怎么突然要自己一个人睡了？” “因为我长大了呀，长大了就要学会独立，要自己一个人睡。”豆包自豪地说。 “……”林岁岁悔得肠子都青了，没事干嘛夸儿子长大了，她试图挽救：“晚上很黑，你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不，我很勇敢，一点都不害怕。” “……”不，你会很害怕的。 第84章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豆包，你这么勇敢，妈妈真为你感到高兴，但现在是冬天，而且林城跟咱老家不同，非常冷，你自己一个人容易踢被子，要是感冒就不好了。”林岁岁依旧在垂死挣扎。 霍长征听到豆包要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要不是极力控制，他都怕自己直接大小出声，现在看着林岁岁不停试图把豆包拉回来睡，他忍不住了，说：“我会给他烧点炭，到时候房间会很暖和，比咱在南方冬天时靠一身正气硬扛要好得多。” “……”这狗男人平时话不多，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唠叨，他现在不说话也没人说他是哑巴。她气得直接瞪了他一眼，回头正想继续对豆包循循有道，豆包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妈，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真的长大了，你今晚不用照顾我，就好好休息吧。” 说着，他也不管林岁岁同意与否，转身自己就朝小房间走去。 “我给你烧炭。”霍长征紧随其后，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对儿子这么体贴了。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豆包就自觉地爬上床，霍长征找来一个炭盆，把炭放上去就开始点火。 豆包坐在床上看着他忙活，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爸爸，你不在家的这几天，妈妈被欺负得很惨，你会给她讨回公道的吗？” 霍长征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豆包。他明明就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可一双平静的眸子总给人一种不属于小孩的沉稳，而且此刻问出的问题，也很有深度。 他有时候真有些看不透这个儿子。 “当然。”他点点头，道：“你妈是个闷嘴葫芦，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但事情我都会了解清楚，让她受委屈的人，我都让他们一一还回来。” “你要说到做到，否则我不放心把妈妈交给你。” 豆包说得一脸认真，霍长征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但还是重重点头道：“当然，说到做到。” “记住你说过的话。”豆包边说边躺下，“不然我过两天又怕黑，晚上要跟妈妈一块睡。” “……”臭小子，还会威胁他了。 林岁岁一想到今晚要跟霍长征单独睡一张床，她就慌张得不行，思绪顿时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就是撞不出个所以然。 她虽然在大房间，但耳朵一直在留意小房间的情况，她听不清他们父子俩在说什么，但霍长征走出来时的脚步声，她可是听出来了，吓得她连忙躺下装睡，可由于太紧张了，忘了自己现在不能平躺着，等背碰到床板的那一刻，直接把她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可再疼她也只能忍着，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然后一动不动地装睡。 好半晌，她都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忍不住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空荡荡的，他并没有进来。 她估计他去洗澡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好不容得了个逃跑的机会，她动作已经先于意识，抱起枕头就朝小房间跑去。 “妈妈，你怎么跑过来了？” 豆包才刚躺下，人还没睡着就感到林岁岁往他身边挤。 “……豆包，天气太冷了，妈妈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睡，你想睡小房间，我就陪你一块睡吧。”林岁岁一边说一边把他往里面挤。 “妈妈，我一个人睡真的没有问题。”豆包说着，奶萌萌的声音突然染上了一丝感伤，“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爸爸，所以不想跟她一块睡呀？是不是就像那个坏婶子说的那样，你会跟他离婚的？” “……”虽然此刻房内的灯没有亮起，但客厅的灯光打在豆包身上，她能真实感觉到小家伙的失落。她自己再怎么受委屈都能忍，就是看不得他有一丝丝不开心，她连忙宽慰道：“没有的事，妈妈就是单纯地不放心你，你别瞎想。” “真的吗？”豆包的眸光突然亮了亮，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的，你赶紧回去吧。” “……好的，你如果有事，记得喊我。” 林岁岁雄赳赳地过去了，然后灰溜溜地回来了。 事到如今，今晚要跟霍长征睡一张床已经是避无可避，她想过要么自己打地铺，可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不同意，宁愿自己打地铺，她当然也不好意思让他打了。 她躺在床上苦思冥想，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也是，一大早起来去上班，下班回来又受了这么一遭罪，人早已经累得不行了。 霍长征洗完澡回来的时候，看到床上那一动不动的背影，本来以为她在装睡，但走过去细看了半天，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 就算是睡着了，她的眉头也一直在蹙着，看得他的眉头也挤成“川”字。 他抬手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轻轻抚平她的眉头。 好一会儿，他才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才直起身，小心迈着大步往外走。 张英莲从托儿所回到家之后，一直都心绪不宁。以她对霍长征的了解，他今天算是彻底暴怒了，往后要把他安抚好非常困难。 按照以往，她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肯定会跟宋铁铮商量，可她今晚却久久不敢开口。 自己的丈夫，她还是很了解的，为人正直，特别对下属，是既严厉又护短。他虽然知道自己闺女心仪霍长征，但从来不会为了女儿的私心而为难人家。 “妈，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我看你晚上吃得很少。”宋晓刚洗完澡，凑到坐在客厅沉思的张英莲旁边坐下，撒娇地抱住她的手臂。 “没有。”张英莲摇了摇头，扯了个勉强的笑容，说：“只是有些事情在想，今晚不太想吃而已。” “想什么想得连饭都不想吃了？”宋晓又立刻问道。 “还不是在想你的个人问题。”张英莲佯装生气，试探性地开口，“你真不喜欢顾城吗？我瞧着这孩子就顶顶好，跟你也般配。” 宋晓听到“顾城”两个字，脸顿时垮了，“谁会喜欢一个在自己面前穿过开裆裤，流鼻涕，一排牙没了五只的人呀？妈，真的，你放过我吧，别给我跟他配了。我心里喜欢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最后一句，她顿时变得娇羞起来。 张英莲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想说话的时候，院子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呀，这么晚。”张英莲嘀咕道。 宋晓已经站起身来，说：“我去开门不就知道了。” 她本来以为是勤务兵来找宋铁铮了，没想到一拉开门就看到霍长征站在门外。 第85章 承认当年是他自己意志力有问题 宋晓看到霍长征，眸子顿时亮得堪比天上的星星，她抑制不住兴奋地喊了一声，“长征哥哥，你来了！” 霍长征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眸中的警告意味十足，道：“我说过很多次，请叫我霍长征，我不是你的什么哥哥。如果你不愿意改，那以后不叫我也没关系。” “……我……”宋晓被吓得瞬间不敢说话了。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霍长征对自己很冷漠，但也只是冷漠，像今日这样不留情面的警告，还是第一次。 说话间，张英莲已经走了出来。她现在看到霍长征都有些发怵，特别是他突然上门，她忐忑开口，“长征，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请问宋首长在家吗？我有急事找他。”霍长征一边说话一边抬头看了眼宋家二楼书房的窗户。 此刻窗户透着亮光，说明宋铁铮肯定在家。 张英莲现在最怕就是霍长征跟宋铁铮见面，担心他去告自己的状，可现在想撒谎说宋铁铮不在家，已经没有可能了。 “在的，你进来吧。”张英莲无奈道。 在大院的另一处，有一个心情比张英莲更难受的人，此时此刻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慌张不已。 “妈妈，你怎么不睡呀？你是不是在等爸爸回来？”大壮躺在床上，有些不安地问王丽青。 “没有……你赶紧睡吧。”王丽青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想王志勤回家，要是被他知道，她打了林岁岁，惹怒了霍长征，估计皮都要给她扒了。 其实她对林岁岁本来没那么大的敌意，可最近叶玉霞老在她面前说林岁岁的各种不是，她当着乐子听，当然也从心底鄙视这样的女人。 再加上叶玉霞最近对她老好了，几乎每天都有东西往她家里送，或者是刚生的鸡蛋，或者是一些她做的糕点，甚至是一些她家也有的蔬菜。虽然是小恩小惠，但架不住她贪小便宜。 都说吃人家嘴软，所以叶玉霞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叶玉霞讨厌谁，她也跟着憎恨谁。 她们聚在一块说林岁岁坏话的时候，也从来不忌讳大壮。大壮虽然才四岁，可听多了也就听进去了，特别他跟豆包是同班同学，他就更好奇了，问豆包的妈妈是不是个坏人，她直接给了肯定的答案，还说是个很坏的女人，让他不要跟豆包一块玩。 至于大壮，对豆包是充满矛盾的情绪。一来，他挺喜欢跟豆包玩的，但有时候又很嫉妒他，特别是当班上很多同学喜欢围着他转的时候。 今天他最喜欢的女同学华华说不喜欢跟他玩，最喜欢跟豆包玩的时候，他彻底恼羞成怒了，在所有同学面前骂林岁岁是个坏女人，然后把豆包惹怒，最后两人打起来。 虽然王丽青刚才极力维护他，甚至为了他打了林岁岁，但大壮知道，自己惹祸了。不过小孩子虽然害怕，但一天的精力耗尽，他也就睡着了，剩王丽青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试着躺在床上，可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去找叶玉霞。 托儿所的事情，已经在大院内传得七七八八了，一直留意着林岁岁动静的叶玉霞，当然知道她被王丽青暴打一顿，她心里正高兴着。 “大晚上的又冷，你跑来干什么？”叶玉霞看到王丽青，根本没了往日的热情，态度冷淡地开口。 “你不是说霍长征不喜欢林岁岁吗？我就是信了你的话，今天把她往死里打了，你都没看见，霍长征气得把桌子都踢翻了。”王丽青回忆起傍晚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我这次被你害惨了。” “怎么就成了我把你害惨了？”叶玉霞可不背这个锅，“你家大壮骂林岁岁是我指使的？林岁岁是我让你打的？别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事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里，王丽青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整个大院都知道，叶玉霞最看不惯林岁岁，甚至林岁岁的流言蜚语都是她传出来的。王丽青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林岁岁有这么大的仇恨，但终究是自己替她的仇恨担下了一切。 一想到霍长征傍晚要追究所有人责任的凶狠模样，她的心就抖得跟筛子一样。不仅仅是她，她更担心是自己男人受到牵连，他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她也能带着儿子从老家来到这里来随军，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他们以后的生活都成问题。 她真是蠢得要死了，竟然被一点小恩惠猪油蒙心，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她成了替罪羔羊，而坐享其成的人此刻还以一种高傲的姿势来嘲讽她。 她王丽青从来都是个暴脾气的人，既然她不好过，那谁也不要好过了。 “叶玉霞，我今天跟你没完。”王丽青突然怒吼，紧接着整个人就朝叶玉霞扑了上去，“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要打死你。” 林岁岁是真的累了，这几天精神高度绷紧，一天根本睡不了几个小时。虽然现在事情还没解决，可霍长征回来了，她的心又莫名安心了一些，就算他后面被审查的时候有可能为了护住自己把她推出去，但此刻她，人起码是缓和下来了。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也很熟，除了偶尔翻身碰到后背把她疼着了，但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总感觉有人撑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平躺下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就日晒三竿了。 她本以为跟霍长征同床共枕会尴尬，但她睡得死，都不知道他昨天晚上有没有进来睡觉，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豆包今天没去托儿所，就在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守着她，看见她醒来，便立刻问道：“妈妈，你醒啦，要不要吃早饭？” 林岁岁听到早饭三个字，人彻底清醒了，从床上弹起来，“惨了，我上班迟到了。” “妈妈，爸爸已经帮你请假了。”豆包连忙拦住她，“你今天不用去上班，留在家里好好休养。” “……”林岁岁虽然有些不喜欢霍长征给自己擅自主张，可她如今的状态的确不适合上班，本来就是一身伤，还要去面对满是敌意的工作环境，实在难熬。 只是她三天两头地请假，她真怕这工作保不住了。只是面对百般刁难的工友，这工作往长看，保不住好像也是必然的。 算了，目前的状况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还是见一步走一步吧。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豆包立刻跑出去开门。 没一会儿，方倩倩就跟着豆包进来了。 “你怎么样了？”方倩倩一脸担忧地问。 她昨晚跟成皓早早就睡下了，是今天早上才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情。 “好多了。”林岁岁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了。” “亏你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方倩倩无奈，突然想到什么，又说：“也是，霍团长宁愿自己担上污名，也不愿意让你别人诟病，也是被感动得心情都变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岁岁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吗？”方倩倩反问道：“他昨晚主动去接受审查，承认当年是他自己意志力有问题，对你耍流氓了，你没有给他下药。” “……” 第86章 放心不下你，所以回来了。 林岁岁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倩倩，她甚至怀疑她说的话是假的。 “他事先没跟你说过吗？”方倩倩看着她呆滞的模样，猜测霍长征去接受审查前，根本没跟她商量过。 “没有。”林岁岁轻轻摇了摇头。 她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似乎是自己认定的东西，突然被彻底推翻了，让她不适应，甚至不知所措。 她以为他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放弃自己的时候，甚至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可他却直接把前途给扔了，给她一个绝对的体面。 “那他这样，提干是不是无望了？”林岁岁艰难地开口。 当初只是接到举报就把提干公示拿下，如今他揽下所有过错，提干的事还能成吗？ “十有八九没有希望了。”方倩倩轻叹一声，“我听我家成皓说，不仅仅宋首长，就连省区的首长，都非常看中霍团长，底下绝大多数的下属也信服他，都等着他升团长呢。按照如今的局势，应该是胡定江顶上了。” 林岁岁听着，脸色煞白煞白的，方倩倩看着都担心，连忙宽慰道：“霍团长是有实力，而且还年轻，今年不提，往后还是会提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有这么个护着宠着自己的男人。真的在你这里，羡慕都我说腻了。” 无论霍长征是处于什么心态，他能为了她担下污名，她真的很感动。不说别的，至少在明年之前，她能安心待在大院里，不用接受别人带有眼色的眼光。 只是除了感动，她还对他心存愧疚，她比任何人都懂，他的成就是用命拼出来的。 “好了，事已至此，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赶紧起来吃早饭吧，我先回去了。”方倩倩说：“我今天正好打算做一款新的西点，等会做好了拿过来给你尝尝。” “好的，谢谢你，倩倩。” 林岁岁把方倩倩送到门口，然后才刷牙洗脸，等她回到屋里的时候，豆包已经把早饭端到桌子上，正等着她去吃呢。 林城的冬天的确很冷，但屋内烧着炭，真的很暖和，她在屋内穿的衣服，甚至比在老家时穿的还少。 “妈妈，爸爸说你得多吃些，这些你都得吃完。” 豆包监督员上线，林岁岁笑了笑，拿起勺子舀了舀碗里的粥，发现里面有很多肉，这一看是自己熬的，食堂的肉量不可能有这么多，也不知道霍长征上哪儿弄来这么多肉。 “好的，我会乖乖吃完的。”林岁岁一边吃一边问道：“你爸爸早上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他今天怎么没送你去托儿所？” “跟平时差不多时间出门的。”豆包说：“爸爸说托儿所的老师太差劲了，德不配位，我去了也学不到好的，让我暂时别去了，在家好好陪着你。” “……”好歹是儿子的老师，这人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他也没错，昨天她也算是见识到老师们的冷漠无情、见风使舵。或许这就是人性，跟一个人的职业是什么关系不大。 从昨晚躺到今天早上，还是侧躺的，林岁岁躺得有些乏了，吃完早饭看着外头太阳正猛，她便带着豆包去外面晒太阳。 “妈妈，我想写字，家里有笔吗？”豆包在院子里跑乏了，突发奇想想写字。 他这个年纪应该写铅笔的，但家里没有铅笔，她想了想，最后回房间，从藏宝的铁罐里翻出一只钢笔。 霍长征平时都会随身携带一只钢笔，所以家里有墨水，她给钢笔上了墨水，然后在纸上试着画了两下，确定没坏之后说：“咱家暂时没有铅笔，你将就着用，我先教你写一个‘一’字。” 说着，她在纸上写下一个“一”字，然后把钢笔递给豆包，“好了，你像妈妈刚才那样握笔，然后跟着写一下。” 豆包接过钢笔，正想握好的时候，瞥见了钢笔上刻着三个字，好奇问道：“妈妈，这是什么字？” “你爸的名字呀，霍长征。”林岁岁说。 “为什么钢笔上会有爸爸的名字？” “这是他五年前立了大功，回老家做事迹汇报的时候，县里特意刻了名字送他的。”林岁岁说着，突然想起了他当初送她这支笔的情景。 他说当时有女同志想用其它东西跟他交换，他没同意，特意留着送给她。 想到这里，沉寂多年的心似乎复活了一般，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哇，爸爸好厉害。”豆包一脸崇拜地说：“这么厉害的笔，他平时怎么不用呀？” “因为他……把钢笔送给我了。”林岁岁害羞地说。 “爸爸把这么重要的笔送给你了，肯定是特别特别喜欢你。”豆包自信地开口。 被儿子这么童言无忌地嚷嚷，林岁岁的脸更热了，他说得挺有道理的，她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她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想起了他今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真让她有种他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感觉，她想去肯定他对自己是喜欢的，但又害怕历史重蹈覆辙。 虽然今天早上的粥有很多肉，但霍长征没给中午留一些，林岁岁看着家里没什么东西可做，等快十二点的时候，便准备带豆包去食堂打饭。 她刚把饭盒收拾好，大门就被推开了，然后看到霍长征端着两个饭盒进来。 他抬眼就看向她，说：“要吃饭了。” 因为知道他把事情揽下了，她这会儿面对他有些茫然又有些羞涩，她别开头，说：“大中午的，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放心不下你，所以回来了。” “……”就算真这么想，也大可不必说出来，她的脸颊微微发烫，直接扭头往里面走，“那赶紧吃吧。” 霍长征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自觉上扬。 一家三口围着方桌吃饭，安安静静的，豆包这个小家伙吃得很快，一吃饱就说犯困要回房间睡觉。 在林岁岁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方桌前就只剩下她和霍长征相对而坐。 其实从他回来之后，她一直斟酌着怎么开口问他审查的事。毕竟这事她知道了，也知道他为自己牺牲了，一句都不提是不行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他早就看穿她的欲言又止。 “……”她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半晌才开口道：“我听说你被审查的时候，把过错揽下来了，可事实并不是那样，你没必要为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事实就是那样，我要是没对你耍流氓，豆包怎么来？” “……” 第87章 我是你的亲丈夫，这是我的分内事。 林岁岁顿时被噎住了，想反驳却不知怎么反驳，而且她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回忆这一段过往的。 一想就容易碰到心底的尖刺，她宁愿一直深埋，这样麻木久了就不会感觉疼了。 “你现在这样，是不是这次不能提干了？”她转移话题，也说到自己最关心的点上。 “没事，人有时候要学会收敛锋芒。”霍长征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但他没有此事而沮丧，道：“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不必纠结这个问题，除非你嫌弃我没当上团长。” “我没嫌弃。”林岁岁脱口而出道。 她明明说的是没有嫌弃他没当上团长，可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她在说，她没有嫌弃他这个人。 她尽力忽略他耐人寻味的申请，转而问道：“提干这事咱不提了，那你其它工作呢，会受到影响吗？” “这是否受到影响，还得看你。”他看着她说。 “取决于我？”她一脸不解，“你意思是我还能帮上你？” “嗯。”他点点头，道：“为了让我对你耍流氓这件事更加合理化，我跟组织交代说，咱俩当时在处对象，我对你一时没忍住，才犯了错误。” “……”她听完嘴角抽了抽，“所以呢？” “所以组织很快会跟你了解情况，你到时候得把口供对上，否则我成了欺骗组织了。”他一再强调，“你记得跟审查人员说，咱俩当时在处对象，感情正浓烈着。” 正浓烈是什么鬼？她光是听着都面红耳赤了，但为了保住他现有的前程，她也只能照做了。 “我知道了。”她不想再深究这个话题，想起他给自己跟国营饭店请假，便问：“你是帮我跟店长请假吗？请了多长时间了？” “是，跟李长龙要了电话。”他说：“请了一周。” “一周。”她惊得瞪大了双眼，“才请了四五天，没上两天班，又请一周，我这工作还能干下去吗？” 她欲哭无泪，他却不以为然，道：“干不下去就不干了，你那工作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在路上花的时间太长了，每天光是坐车得三个小时，再这样折腾下去，你身体能吃得消吗？” “你要是真那么想上班，我回头找找人，给你在队里安排个工作。” 他这次提干被截胡，是被动但也是妥协，既然妥协了，在其它方面就会拥有些许话语权。 在队里上班，她不需要舟车劳顿，而且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定不会让她受累。当然，也不用防着某些心怀不轨的男人。 他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可她却不这么想，她是想有一份在他们离婚后，能够让她和豆包活下去的工作，到时候他们都要离开大院了，大院里的工作再好也不可能继续干。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实在不行，有一份能够赚钱的工作，先存一点钱也不错。 “你这就不吃了？”他看着她放下碗筷，忍不住微微蹙眉。 “我已经吃了很多了，早饭吃得晚，不是特别饿。”林岁岁站起身来，说：“我去看下豆包睡着了没有。” “嗯，你看完之后就回咱们房间待着，我吃完就给你搓药酒。”霍长征突然说道。 “……”一想到搓药酒的情形，林岁岁的脸就开始烧起来，她连忙道：“不用了，我自己……不，等会我请倩倩帮我搓就好。” “你不要老什么事都找人家方倩倩，她只是你的朋友，不是你亲姐姐，这样不好。” “那我也不好老麻烦你，我自己对着镜子慢慢搓就好。” “不麻烦，我是你的亲丈夫，这是我的分内事。” “……” 这狗男人的嘴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她发现跟他打嘴仗，她就没有赢的胜算。 虽然不情不愿，但林岁岁最后还是让他帮自己搓药酒了。 不过她这回学聪明了，乖乖趴在床上，闭上眼睛，他爱怎么搓就怎么搓。 其实霍长征也不好受，与其说这是福利，倒不如说是折磨，毕竟现阶段，他还只是“看得到吃不到”。 他大概很忙，给她搓完药酒之后又出门了。 她睡了大半个小时就起来了，毕竟昨晚睡太久了，今天有些睡不着了。 豆包还在继续睡，她闲着没事，便翻出霍长征之前买的布料和棉花。 他之前托方倩倩给她做了一件棉衣，用掉了一些布料和棉花，但剩下的也不少，她打算给豆包做两身新衣服，剩下的棉花不够做一件成人棉衣，不过布料还有不少，给霍长征做两身长袖棉衣是没有问题的。 她先前就答应给他做衣服，她还没来得及做，如今又因为被举报这事欠下了一个大人情，她只能再做一身了。 不过，她的剪裁和车工可以，但在款式设计上面还是欠缺了点，既然决定要做了，她当然希望做得最好。 在服装设计方面，还是方倩倩靠谱，她把布料收拾好，刚拉开门想去对门，没想到方倩倩已经端着新做的提子干面包过来了。 “你这是要上哪儿了？”方倩倩看她提着篮子，便问道。 “上你家去呀。”林岁岁笑了笑，说：“谁知道你送上门了。” “那只能说明咱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呀。”方倩倩拉着她回屋，伸手就递给她一个提子干面包，说：“你赶紧尝尝味道。” “好。”林岁岁也没客气，接了过来就往嘴里咬。 这面包的味道跟餐包的味道差不多，不过加了提子干，口感会更丰富，而且有了提子干的加入，面包更甜了。 “好吃，你是怎么想到往里面加提子干的？”林岁岁问。 “本来就有提子面包，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提子干，所以没有做。”方倩倩一边说一边笑眯眯的。 林岁岁看着她那高兴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 “不是我有喜事，是你有喜事。”方倩倩也不卖关子了，说：“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王丽青被撵回老家去了。” “真的？这是被他男人撵回去了？” “是，也不是，直接撵人的是她男人，但在背后使劲的是你男人。” 第88章 你干嘛抱我? 霍长征的动作非常迅速，不仅仅让王丽青中午被撵回老家，下午也让王志勤调去了边疆。虽说是平调，但边疆的条件哪里能跟林城相比较，别的不说，算是彻底断了王丽青往后随军的想法了。 他这天很忙，晚上豆包都睡着了，林岁岁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卖力踩着缝纫机，他还是没有回来。 方倩倩中午的时候，教林岁岁给霍长征打了两件长袖衣服的版，一件是衬衫，另外一件是polo衫，她觉得都很好看，有种迫不及待想看到成品，所以这会儿正卯足劲赶制。 等她忙完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但他依旧没有回来。 她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但转而一想，没回来也好，她自己睡觉，也不会因为跟他同床而感到尴尬。 一想到这里，她立马把衣服收拾好，然后准备睡觉，但临睡觉前，她还是不放心地去隔壁看看豆包。 她本来躲在角落里做衣服，并没有感觉到外头有多冷，这一走出房门，才发现又降温了，好在豆包房里烧了炭，还是很暖和的。 确保小家伙屋内够暖，他没有踢被子，她才回到自己房间。 一暖一热对比之下，她瞬间觉得自己房间有些冷了，她犹豫着要不要也给自己烧点炭，最后还是放弃这个想法了。 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她还可以扛一扛，毕竟这炭每个月就分固定的量，自己要去买也不好买，还是省着点用。 她爬上床，尝试着轻轻平躺下来，发现后背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起码不会一躺下去就痛得不行，这样她晚上偶尔翻身，也不至于那么遭罪。 这床被子是新棉被，比旧棉被要暖和一些，她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但也过了好半天，身子才渐渐暖和，她才渐渐进入梦乡。 她以为这一夜会越睡越冷，毕竟到后半夜气温会越来越低，碰上降温就更冷了。可出奇的，她越睡越暖和，像是落入一个温暖的窝，越睡越舒服。 要不是第二天被起床号叫醒，她估计又得睡到日晒三竿。 她悠悠睁开眼睛，才动了动身体，突然就碰到了什么东西，她瞬间清醒了，一回头就看到霍长征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也被她的动作弄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俩抱在一块了。 她立刻从他身上弹开，直至碰到床边才停了下来，她一脸防备地盯着他，语气满是质问：“你干嘛抱我？” “是你自己昨晚一直说冷，然后滚在我怀里去的。”霍长征一张脸写满了冤枉，“你一直往我这边挤，我都已经退出二里地了，再往后退，你让我直接滚下去得了。” “……”林岁岁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子的事，可她伸了伸脖子一看，他此刻的身体真的快要掉下床了。可是，让她承认是不可能的，她梗着脖子说：“你大可以推开我。” “我推了，但你又挤回来了，还一直说冷，你让我怎么办？见死不救吗？”霍长征说着，直接委屈上了，“过河拆桥这样的事，你可不能干。” “……”林岁岁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盘算，今晚必须得用东西在他们之间挡一挡。 清晨，一家三口围着方桌吃早饭，豆包正大口地吃着，她觉得今天早上的包子很美味，他看他爸爸吃着也很香，就是他妈妈一副不太想吃的模样。 “妈妈，包子不好吃吗？你怎么不吃？”豆包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有，挺好吃的。”林岁岁为了不让儿子看出端倪，只能卖力吃起来。 霍长征当然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胃口，想着逗猫也不能逗得太过了，否则她吃不好，最后心疼的还是他，于是说：“你赶紧吃，吃饱了就送豆包去托儿所。” “哦。”林岁岁想起自己那天在托儿所闹的事，有些担忧地开口，“老师会不会带眼色看豆包呀？” “你放心好了，那晚德不配位的所长和老师全部已经换掉了。” “什么？”林岁岁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全换了？你……安排的？” “算是吧。”霍长征说：“但我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托儿所虽然学不到什么东西，但老师的言行品德会孩子的思想产生重大的影响。面对这样的所长、老师，其他家长也会担心，所以把人换掉，是民心所向。”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她也同样明白，无论是所长还是老师，能进去托儿所的都不是一般人，要一次性把他们换掉，他肯定是费了大功夫。 她想起了那晚，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过她的人，他真的是在一步步地履行承诺。 霍长征吃得最快，吃完之后就出门上班了。林岁岁和豆包慢悠悠地吃完，然后才去托儿所。 果然，跟他所说的一样，今天去到托儿所的时候，来了很多新面孔。大概是她现在“声名在外”，豆包的新老师对她非常客气。 如今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拘谨，会坦然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客套，但不会掏心窝子，毕竟在被举报之前，以前的所长和老师，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甚至刻意讨好，可到头来见风使舵得比谁都要快。 “豆包，在托儿所要乖乖的哦，妈妈下午就来接你。”林岁岁一边叮嘱一边跟豆包挥手，等他进了教室，她转身离开。 已经吃了好些天食堂，趁着今天身子利索一些，她打算去集市逛逛，看能不能买些肉。 “你好！请问你是林岁岁同志吗？”她正走着，突然被一个女军人截住了。 她抬头一看，只见对方长得一脸正气，让人看了就心生敬畏之心，她心里不由有些害怕，小声开口道：“你好，我是林岁岁，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关于你和霍长征副团长被举报的调查工作，需要你跟咱们回去一趟。” “……”这是组织要来审查她了。 第89章 我当然知道岁岁是我的贤内助 虽然霍长征提前跟她打过招呼，而且他也把过错直接揽下了，但林岁岁面对一脸正气的女军官，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生怕自己被审问的时候说错话，给自己和霍长征惹一身麻烦。 很快，她就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里面就一张桌子，两张面对面的椅子，三堵没有开窗户的墙，唯一的出口就是眼前的一扇门。 小房间内很暗，只有一盏黄色的灯在头顶轻轻晃着，整个气氛让人心都提起来。 “林岁岁同志，咱们现在开始问你问题，你不用紧张，老实回答就可以了。”女军官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一边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问吧，我都会照实回答的。”林岁岁小声地点了点头。 “请问五年前，霍长征回乡探亲期间，你是在跟他处对象吗？”女军官问道。 “是的。”这题她早有心理准备，连忙点头回答。 “当时霍长征本来打算回乡一个月，后来二十天就回部队报到了。”女军官说：“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经有五年没有回过家乡，你们这突然就处上对象，还在半个月之内发生男女关系，似乎不合理？” “……”林岁岁没想到女军官对五年前的时间线了解得这么清楚，她这个当事人都差点忘了。 她脑子快速转动，半晌才说：“虽然咱们是在五年前处上对象的，可在他去当兵之前，咱们就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跟他都是被收养的，从小没少被村里的人嘲讽笑话，但咱们一直互相取暖，当然，大部分时候是他护着我。” “咱们的情谊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所以后面长大了互有好感再到处对象，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有突然一说。” 这话虽然是她编的，但她编也是有事实基础，而且让人听起来非常有说服力。 女军官听完之后就没再怀疑，然后又例行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就把她放回去了。 霍长征收到林岁岁被带去审查的时候，审查已经结束了，他正坐在会议室，里面除了他，还有好些人。 “她没事吧？”霍长征面色有些凝重地问方卫国。 “没事，就待了一会儿，人已经回去了。”方卫国说：“他们说她挺好的，你放心好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霍长征点了点头，方卫国便起身出去了。 今天的会议，是几个主要的领导的来参加，这会儿算是正式结束了，只是等会还要参加一个宋铁铮主持的会议，大家没有离开，闲着便聊聊天。 方卫国刚才来禀报的时候，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大伙还是听到了。 “以前都说咱霍副团长不关心媳妇，如今看来，都是谣言呀，我看关心得紧。”胡定江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宛若一只笑面虎，“改天我看到林同志，得好好感谢她，要不是她，我还捡不到漏呢。” 霍长征这次被举报，导致提干中断，胡定江就成了受益者，稳居团长的位置。 “捡漏？”霍长征勾唇一笑，“难道胡团长觉得自己没有当团长的实力，才会觉得自己是捡漏？” 胡定江一听，脸顿时僵住了，他想趁机嘲讽霍长征，没想到被反手将了一军。 他心里气，但不能对霍长征怎么样，一来刚提干，不能落人口实，说他仗势欺人，二来他虽然压霍长征一头，但还是令他忌惮。 “长征，果然媳妇来了就不一样，你都会开玩笑了。我是说你，英雄也有难过美人关的时候。我看林同志就是个贤内助，以后肯定会助你越走越远的。” 说是“贤内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嘲讽霍长征娶了一个拖后腿的媳妇。 霍长征也听懂了，可关键时刻，他当然得护着媳妇，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岁岁是我的贤内助，就跟老胡你一样，也有一个‘贤内助’，否则今天也不会顺利接上团长这个位置。” 胡定江一听，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很快恢复正常，“我媳妇就是农村出来的，不识字的文盲，年纪也不小了，哪能跟林同志相提并论。” “老胡，虽然你现在是我领导了，但你说这话，我还真必须说说你了，你怎么可以嫌弃自己的糟糠之妻呢。” 一句又一句，胡定江的脸快挂不住了。当然，嘲讽他媳妇，他无所谓，他最担心的是，他发现了些什么。 林岁岁被审查后，举报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就是“山高皇帝远”，他们暂时对付不了叶文明和刘笑花。 林岁岁在家养了四天，觉得自己身体已经非常利索了，这天早上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她自己悄咪咪地坐车去了县城。 她不知道自己再一次请假之后，在国营饭店是什么处境，不过最差的也就是被开除。但开除归开除，她总得回去看一眼，她的烤箱还放在那里呢。 这个点出门，迟到是逃不掉的，她也不赶时间了，下车之后慢悠悠地往国营饭店走去。 “小林。”她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刚开始没觉得是在叫自己，直至她的肩膀被轻轻一拍，她回头一看，就看到周惠芝了。 “周姨，好巧。”林岁岁朝她热情笑了笑，这算是她最忠实的客户了。 “是呀，怎么这个点你不在饭店上班，跑出来了？”周惠芝说：“对了，我最近跑了几趟，都说没有蛋挞卖。” “不好意思，我最近请假了，烤箱也坏了，害你白跑了。” “这倒没什么。”周惠芝看着她，欲言又止，林岁岁有些不解，直接问道：“周姨，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周惠芝一听，尴尬地笑了笑，不过被看穿了也不装了，开门见山问道：“我这话可能有些冒昧，但想问一下，你在国营饭店是不是跟工友处得不太好，干得不怎么开心呀？” 到底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还经常往国营饭店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林岁岁也见怪不怪了，想着自己在国营饭店待下去的机会渺茫，索性承认了，“的确跟工友处得不太愉快，我下班之后，别人也不太愿意帮忙卖蛋挞。你有一次扑空，就是因为蛋挞被故意藏进去了。” “你的工友真是一点大局意识都没有，不过我看她们就是一副小家子气。”周惠芝同仇敌忾地说：“你有没有打算另找工作的打算？要是有，我给你介绍一个。” “你给我介绍？”林岁岁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还不信我呢？”周惠芝抬着下巴说：“我弟是国营饼店的店长，让你进去就一句话的事情。当然，我是看你有本事才给你做介绍。” 第90章 她突然有种偷跑出来被抓的感觉。 林岁岁没想到自己走在路上就有人介绍工作，这不就是妥妥的天上掉馅饼吗？她都要怀疑，这样的好事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周惠芝当然也看出了眸光里的疑惑，她直接说道：“你不用担心我骗你，我直接带你去饼店瞧瞧，不就好了吗？” 心里的疑虑被明晃晃地说出来，林岁岁有些难为情，不过既然周惠芝这么坦荡，她也不客气了，道：“那就请周姨你带路了。” 既然是国营饼店，肯定是开在大路边的，她过去看看，也不会陷入什么危险。 这条街是整个县城最热闹的街道了，县里但凡叫得上号的店，几乎都开在这里。 从这里走路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周惠芝虽然欣赏林岁岁，但对她还不是十分理解，便问道：“你家在哪里的？也是在县城吗？” “没有，我家在郊区。”林岁岁没有特意说明自己住在大院，一来是她低调，不想特意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二来她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该有的防备之心还是得有的。 周惠芝听了也没多加猜测，只说：“郊区这么远呀，坐车出来不也得一个多小时，饼店的工人，很多四点钟就上班了。” 其实做饮食的基本都这样，你想要六点开始卖货，四点就必须开始工作。 “这样呀，那看来不是很合适。”林岁岁觉得可惜，可凌晨四点上班，她飞也飞不出来。 周惠芝一听，连忙道：“没事，你这种特殊人才，时间可以酌情调整，饼店也是分两班的。” 两人边聊边往饼店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 周惠芝拉着林岁岁站在饼店的对面观察，毕竟现在还没正式跟她弟商量好，贸然出现或者直接去找他弟也不合适，虽然她觉得他弟肯定欢迎林岁岁加入饼店，可到底还没沟通过。 林岁岁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饼店的生意真的挺好的，来买饼的人就没断过。到底是专门做饼的，店里售卖的饼的种类要比国营饭店要多很多。 撇开人员相处不说，饼店的确更符合她理想中的工作环境。 “好了，店就是这么个店，咱们现在绕到后门去找我弟。”周惠芝说：“你俩谈谈，如果双方都合适，咱就把这事定下来。” “好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其实我也有私心。”周惠芝直言不讳道：“我弟自从到饼店工作后，一直被人说是靠我男人，如果你能帮他让饼店的生意翻番，这也算是他向外人证明自己了。” 林岁岁一直认为周惠芝不是个普通人，因为她身上的气场还有自信，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更加可以确定她的想法。至少，她的男人是个有身份的。 她们很快绕到饼店的后门，周惠芝让林岁岁在外头等一会儿，她进去两分钟不到，就出来带她进去了。 周惠芝的弟弟叫周惠良，年纪估计也就比她小个两三岁，模样跟她长得也像，但人看上去比她要严肃一些，不过看到林岁岁时还算热络。 “我姐之前给我带的蛋挞都是你做的？”周惠良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你还会做哪些西点？” “是我做的，除了蛋挞，我还会做戚风蛋糕、吐司、餐包这些，吐司和餐包都是基础类西点，可以在它们的基础上做出很多款西点，比如吐司可以做成三明治，烤制餐包的时候可以加入提子干，变成提子包。” 林岁岁回答得头头是道，而且之前的蛋挞已经是她实力的证明，周惠良惜才也果断，直接拍板道：“咱们饼店现在没有正式岗的空缺，如果你愿意，可以以临时工的身份来咱店上班。除了不是正式工，正式工该有的工资福利待遇，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没有正式岗，就意味着不能解决户口的问题，林岁岁听完有些失望。毕竟，这是她离婚后的退路，但又不得不说除了这一点，剩下的其它条件，她都很满意。 就连周惠芝后来说她最早得八点上班，周惠良也同意了。 心动是心动，但犹豫也是犹豫。 “你也不用急着给答复，回头跟家人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周惠芝瞧出林岁岁的不坚定，便开口说道：“还有，如果你真打算来这边，跟国营饭店那边也得提前说好。” 给了台阶，她肯定顺着下，“那我先回去跟家人说说，回头再给你们答复。” “行，反正你也知道这地了，决定好了，来这说一声就成。” “好的。” 周惠良送她们出去，还没走到后门，突然有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到林岁岁时，顿时挑了挑眉，问周惠芝：“惠芝，难得你带个小姑娘过来？这是你家那小子给你找的儿媳妇了？” “……” 一句话，直接把三个人整懵了，林岁岁一脸局促，周惠芝怔愣过后，笑着解释道：“要是那臭小子这么懂事，你说我还需要操心得头发都白了吗？” “这是你们店长想给你们找的‘秘密武器’，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尝的蛋挞吧？” 男人顿时恍然大悟，看向林岁岁的眼神也从探究变成了欣赏，甚至热情地朝他伸手，“欢迎你加入咱们饼店。” “……” 周惠芝直接把他的手推了回去，说：“人家还没考虑好，你回去等消息吧。” “姑娘，你不用考虑了，咱饼店可比饭店强多了，听我的，来咱这里，我肯定会关照你。”男人太热情了，周惠芝都怕他把林岁岁吓坏了，咕噜几句就连忙拉着林岁岁出去。 离开饼店之后，周惠芝也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林岁岁本来打算去国营饭店的，现在新工作有了方向，她倒是不着急回去了。 难得出来一趟，她打算先去买点肉，再去百货大楼给豆包买点小零嘴，然后再回去。 “岁岁。”她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而且声音还很像霍长征。 她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他站在不远处。 “……”今天他出门之前，就交代她在家好好休息，一转头就碰见，她突然有种偷跑出来被抓的感觉。 第91章 被欺负了? 霍长征迈着大长腿，三两步就走到她跟前，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岁岁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县委开会。”霍长征眯着眼看她，“你该不会又偷偷跑来上班吧？” “没有。”林岁岁脱口而出道：“我……我要是来上班，那我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我就是想出来逛逛，顺便买点肉和小零嘴给豆包吃。” 她说得毫无破绽，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你等会买完就在前边县委的大门口等我，咱们一起回去，你不要偷偷跑了。” 说着，他抬手朝县委的的大门口指了指，恰好这时站在门口的一个男人向他抬了抬手。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也看到这个男人了。他被几个人簇拥着，那气势一看就知道是领导。 霍长征见状，便回头跟她说：“走，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不用……了吧。”林岁岁天生害怕面对领导，如无必要，她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你怕什么？又没人会吃掉你。”霍长征说：“人家都瞧见你了，不过去就显得不合适了。乖，以后多的是这样的场合，先来适应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她再不去，的确有些不识好歹了。不过他这话，她不是很认同，她不认为以后会有很多这样的场合。 就剩几个月时间，再多也是手指头能掰得过来。 “霍团长，这位是？” 霍长征跟林岁岁刚走到刘建坤面前，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刘书记，这是我媳妇。”霍长征说话时，语气柔和了不少，脸上的自豪感溢于言表。说着，他又对林岁岁说：“岁岁，这位是县委的刘书记。” “原来是你媳妇呀。”刘建坤面露慈爱，道：“你俩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果然是书记，这夸人的水平还真不是一般高，一下子就冲到了始料未及的高度，林岁岁光是听着都有些难为情了，脸颊微微发烫地站在霍长征旁边，一时不知错所。 霍长征也感受到她的不自在，看来是之前太少把她带出来了，才让她这么拘谨。也是，这些年都在老家，他想带都没法带。 “谢谢刘书记的赞美，咱就厚着脸皮接受了。”霍长征说着，侧头小声对林岁岁说：“那你先去买东西，回头记得来这里等我。”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得了“赦令”的林岁岁，一转身马上就走了。 等走远了，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她这种小人物，果然不习惯跟大人物待在一块。 这个点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赶到供销社的时候，猪肉已经卖完了，只剩下大骨头和没什么肉的猪蹄，她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买一趟，就全都买了。 大骨头可以用来熬汤，猪蹄可以卤着吃，而且现在天气冷，吊在厨房的横梁上，还能吃上两天。 她在供销社又买了一些调料，以及做西点会用到的材料，然后才去百货大楼。 霍长征最近拿了不少票回来，她今天都带出来了，买的时候也很大方，先是给豆包买了纸笔等文具，然后又给他买了麦乳精、糖果和巧克力。 这是进口巧克力的券，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回来的，反正给她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说一定要给豆包买，别让他以为他们家只有等别人送的时候才吃得起。 从百货大楼出来，她远远就看到了公交车站，刚抬脚要走过去，就想起霍长征的叮嘱，她只好乖乖朝县委那边过去。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结束，不过现在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她估计得等上一会儿。 虽然他喊她在县委的大门等，但她没好意思直接站在大门前，便找了旁边的一棵大树，正想靠着休息一会儿，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林嫂子。”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军装的陌生面孔，然后听到他说：“嫂子，咱去车上等吧，团长应该还得好一会儿才结束。” 她越过他看到了他身后的那辆吉普，的确是霍长征经常坐的那一辆。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一下就好。”她总觉得自己虽然是军属，但也不能随便使用部队的资源。 “嫂子，你赶紧上车吧。”周木森语气带着请求，“团长说了，要是等他出来，发现你没坐在车里等，他就要罚我跑十公里。” “……”这是什么“暴君”？ “团长也是关心你，这么冷的天，怕你站在外头冷到了，团长可想着你了……” “……我上去就是了。”眼看着他要说出什么惊天言论，林岁岁立马打住，妥协了。 不过不得不说，在车内等跟在车外等，的确是“冰火两重天”。 车内很温暖，而县委的大门口刚好是一个风口，北风呼啸而过，的确冷得刺骨。 她在车上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霍长征终于出来了。 刘建坤亲自把他送出县委的大门口，两人握手示意之后，他才上车。 “咱们现在去吃饭？”他才坐稳，就开口问道。 “……不……应该是先回家吗？”林岁岁反问道。 霍长征看了眼她买的骨头和猪蹄，说：“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咱就算自己开车，回到大院也得一点多，别说自己做饭了，就算是食堂，也收了。” 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她只好应下，“那就先去吃饭吧。” “好。”霍长征点头，然后对前头的周木森说：“小周，去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林岁岁对于去哪里吃不存在意见，可他要去国营饭店，她可就不太同意了，“为什么要去那里吃？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在那里上班，我去认识一下你的同事，不是挺好的吗？还有，之前不说要指导你们店长做烤箱的温度控制开关吗？正好趁今天去了。” 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她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可事到如今，她觉得他已经没有必要去帮忙，只是这事情不怎么好解释。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看她欲言又止，于是问道。 她看了他一眼，也不瞒着了，挑了个重点，说：“我在国营饭店做得不太开心，我打算不做了。” “被欺负了？”他眉头顿时挤成一个“川”字，“那就更应该走一趟。” “……” 第92章 出门在外，名分必须自己挣。 国营饭店的正式工虽然比国营饼店的临时工有吸引力，但前提是林岁岁能熬过无数白眼和针对，才能转为正式工。 而且，就算成为正式工之后，她的日子大概率也会很难过。试问一天天地生活在斗争的旋涡里，能好过吗？ 至于饼店，就算她还没真正工作过，但周惠良以及店里老工人对她的欢迎，让她感受到了希望。 再者，饼店就是单纯卖饼卖糕点的，只要有好出品，对整个饼店的工人都有好处，但在饭店就不一样了，点心部好了，可能炒菜那边就觉得自己受到威胁，然后使出各种阴招。 最后，饭店里的大部分人都在造谣她跟李正博，这点是她最受不了的。 这已经上升到个人名誉了，她就算不是什么特别清高的人，但该得到别人尊重的时候，还是不容玷污。 所以，她才会在这时候告诉霍长征，她不打算在饭店上班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不想他过去，他却偏偏要去。 他表明自己非走这一趟不可的立场之后，交代周木森去国营饭店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你干嘛不问我，为什么不想做了？”憋了半天，最后没憋住的人是林岁岁。 “这还不用问吗？肯定是饭店不好，你才不想干的。”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 这话真是太有道理了，林岁岁无言以对，半晌又问：“你就没怀疑过，是我自己的问题吗？” “没有，有问题也肯定是饭店有问题而不是你。” “……”她应该是为这绝对的信任笑呢？还是哭笑不得呢？ 算了，本来很多话都难以启齿，既然他不问，她也正好不用说。反正都要提一次辞工的，倒不如趁着今天提了，顺便把烤箱拿回来，有顺风车帮忙拉，总比自己坐公共汽车扛回去要强。 就在她要闭嘴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了，“你在饭店遇到的事，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他知道她有时候别扭得很，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出任何软弱。不过，他可以不听，但必须替她出气。 “……”她听完他这段话之后，斟酌半天，还是选择不说：“没啥好说的，就是女人多的地方，总会发生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罢了，不值一提。” “嗯，不想提，咱就不提。” 县委到国营饭店的距离并不远，开车十分钟不用就到了。 这个点正是饭店的用餐高峰期，各人都忙得很，但霍长征出现的时候，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没办法，一身军衣已经够惹人注目了，再加上魁梧俊朗的外形，真是路过的狗都要多看两眼。 “同志，请问是要吃饭吗？”梁华红谄媚地走上前，毕恭毕敬地问道。 霍长征“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梁华红听着，立刻又问道：“请问是一个人吗？” “没有，三个人。” 梁华红闻言，抬头看向他身后，才看到了被他挡住的林岁岁。 在目及林岁岁的那一刻，她脸上讨好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嫌弃，“林岁岁，你三天两头地旷工，还回来干什么？” 她变色龙一般的神情，没有逃过霍长征的双眸，他冷冷道：“她今天不是来上班的，而是来吃饭的。对待一个客人，你们饭店就是这种态度的？” 梁华红不可置信地在霍长征和林岁岁之间来回，“你……你们……是一起的？” “不然呢？”霍长征冷笑一声，“原来你们饭店还挑客呢，要是她不跟我一块，你们是不是要撵客了？” 他的声音不高，但绝对不低，周围的食客都听见了，闻言都纷纷朝他们这边看来，然后开始低头窃窃私语。 梁华红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说点什么为自己狡辩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直至走到霍长征面前，他才停下来。 “霍团长，你好！”李正博朝霍长征伸出了右手。 在此之前，他没有跟霍长征见过面，但上次去大院找李长龙，倒是在宣传栏上见过他的照片。 照片不是很清晰，但他能认出大概得轮廓，更何况此刻林岁岁就站在霍长征身边，他更能够认出来了。 “李店长，你好！”霍长征伸手回握住他的手。 两只大手触碰的那一刻，看似轻轻一碰，实则有一股力道在暗涌。 林岁岁完全没有察觉，她只觉得他们此刻站着太显眼了，就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于是小声对霍长征说：“咱还是先坐下再慢慢聊吧。” 说话间，她无意识地伸手抓了抓他的衣袖，像是一种无声的请求。 霍长征今天来了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人，可她此刻的动作让他心里忍不住窃喜，于是同意稍稍缓一下，抬头对李正博说：“李店长，麻烦帮咱们安排一下座位。” 李正博也看到林岁岁的小动作，心里止不住地失落，但面上不显，笑着回答道：“刚好有个包厢，我现在带你们进去。” “不需要包厢了，咱坐外面就成。”霍长征指了指里面一张四人方桌，道：“就那儿吧。” 包厢是不可能坐的，被关在里面，哪里还有观众看戏？ 梁红华此刻的心情已经慌得不行了，她不知道林岁岁哪里找了个军人，确切来说，还是团长，李正博对霍长征的称呼，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可正上着班呢，她该怎么逃？ 就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尹春梅从售卖窗口走了出来，走到林岁岁旁边，温和笑道：“岁岁，不说你生病请假一周吗？怎么今天就跑来了？还有，这位是……” 她刚才在里面已经目睹了一切，对林岁岁身边的这位男人也充满好奇，她想知道他是谁，于是也就直接走出来问了。 提到自己和霍长征的关系，林岁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霍长征看着她迟疑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堵，但出门在外，名分必须自己挣。 “你好！我是岁岁的丈夫，霍长征。” 第93章 我家岁岁 林岁岁和霍长征关系不简单，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夫妻关系。 尹春梅是真心对林岁岁，她看到霍长征，估摸着他是林岁岁的对象，也没想到直接圆满了，她笑得合不拢嘴，道：“我之前都没听岁岁说过她已经结婚了，你们是不是刚结婚呀？” 霍长征听着也笑了，道：“咱俩的儿子都四岁多了。” “四……四岁多了？”尹春梅一脸诧异地看向林岁岁，“不说结婚了，你怎么连生了小孩都让人看不出来，你到底多大呀？我瞧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 林岁岁也不知道尹春梅这话是夸她还是批评她，只尴尬一笑，“梅姐，你没问，所以我也就没说了，我家孩子的确已经上托儿所了。” “对对对，不怪你，怪我没问。”尹春梅听完之后更开心了，毕竟知道自己喜欢的后辈有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尹春梅高兴，可其他人都不太高兴。 特别是袁富丽和梁华红，她们之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欺负林岁岁，就是认定她是农村来的。 而且，她们欺负她、打压她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她们造了她和李正博的流言蜚语。 也不知道林岁岁有没有告诉霍长征，应该没有告诉吧，毕竟这样的事情，哪个女人能跟自家男人开口，说不定男人认为她不检点呢？ 可看霍长征对待她们的态度，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像是憋着气准备对付她们。 除了袁富丽和梁华红，一大部分其他人心里也不好过，因为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们没少干。 都说是来吃饭的，林岁岁和霍长征不可能一直站着。很快，他们和周木森一块落座，跟在他们身后的李正博说道：“霍团长，难得你今天来一趟，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李店长，谢谢你的心意，咱心领了。”霍长征说：“不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是咱们必须恪守的准则。如果你有时间，就跟咱们一块吃顿饭吧，也算是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家岁岁的关照，她以后不来上班，请你吃饭的机会就很少了。” 林岁岁听到“我家岁岁”时，心里忍不住吐槽他，干嘛非得把一句正常的话说得那么低耐人寻味。不过，容不得她想，他就直接把她要辞工的话给说了。 她听着也是一怔，先是觉得他鲁莽了，一点给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但转而一想，这样也挺好的，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替她说了刚好。 同样愕然的还有李正博，他不可置信地问林岁岁，“你打算不干了？” 虽然霍长征帮自己把辞工的意愿表达出来，让她松了一口气，可面对李正博的时候，她内心还是会有些许内疚，毕竟他也算是力排众议把这个岗位给她了，她现在还没给饭店干出成绩就说不干了，看起来怎么都是她不仗义。 “店长，对不起，大院离这边实在太远了，家里孩子还小，我照顾不过来。”这个说辞她提前在心里盘算过，这会儿说出来也是毫无破绽。 她自认为自己把体面都维护好了，可没想到霍长征直接把脸给撕了，他说：“路途还只是一方面，她不娇气，能克服，主要是在这里干得不开心。” 最后一句，直接在袁富丽和梁华红心里扔下一个炸弹，炸得两人都站不稳了。 “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李正博皱着眉头问道。 他最近在饭店的时间不多，因为他迫不及待想让饭店变好，所以经常打听哪里有好吃的，然后他就去试吃。就算是回到饭店，他也忙着做烤箱，他看着饭店日常运转正常，也就没在员工的相处上花太多心思。 “是不是有人针对你？” 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林岁岁临下班想把蛋挞托付给袁富丽售卖，袁富丽百般不愿时他出手施压。他以为袁富丽安分了，现在看样子并没有。 “没有……” 林岁岁觉得自己都要不干了，现在告状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毕竟她已经没有想继续留下来的心。而且，她也担心袁富丽和梁华红两人疯起来，又把自己跟李正博绑一起，她去霍长征面前解释也不好解释，可她还没来得及否认，尹春梅却抢先一步开口：“岁岁就是被人针对了，以袁富丽为首，梁华红为辅，带着一群墙头草，可劲地欺负她。” 霍长征早就预料到林岁岁被欺负了，但没想到欺负她的人都可以成“军”了，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知道撬不开她的嘴，直接问尹春梅，“她是怎么被欺负的？” 短短一句话，声音也不算特别高，但咬牙切齿所带的怒气，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不禁微微颤抖。 “你……你别……别血口喷人……”袁富丽害怕极了，但这个时候也必须为自己辩驳一番，只是说话都在打颤，脸色也是跟纸一样白。 “就是，你……瞎说……不要信她的胡话……”梁华红知道自己现在跟袁富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连忙出声支援。 尹春梅看着狡辩的两个人，嘲讽道：“你俩要是这么理直气壮，就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模样。什么把岁岁做的蛋挞藏起来不卖，恶意传播各种不失的话来中伤她，我都懒得说了，就你们把她的烤箱的电线剪断，你们就该死。” 话音刚落，她也不再废话，直接走进厨房，把已经断了插头的烤箱搬出来，直接搁在桌上，“看，这就是她们俩干的好事。” “真的是你们干的吗？”李正博黑一张脸看向袁富丽和梁华红。 “不是，真不是咱们。”袁富丽虽然心里慌张得不行，但她还是理直气壮地否认道。反正这事情口说无凭，她就不信还能把她们怎么样。 梁华红这会儿已经害怕得七神无主，袁富丽否认，她也跟着否认，“别什么脏水都往咱身上泼。” 其实林岁岁心里也认定这件事袁富丽和梁华红干的，但她没有证据，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吃。 这会儿吃饭的人多，他们闹的动静不小，看热闹的也多，她不想一直被人围观，正想开口的时候，就看到霍长征拿起断掉的插头看了两眼，然后抬头看向袁富丽和梁华红，问：“真不是你们干的？” 他眼神锐利得跟雄鹰一般，袁富丽和梁华红要不是此刻互相搀扶着，怕是要直接瘫软在地了。 “不是，别冤枉咱。”袁富丽梗着脖子否认。 “好。”霍长征点了点头，转而吩咐周木森，“你现在就去前头的派出所报公安，说有人的电器被恶意毁坏了。” “……” 第94章 挠他的掌心。 众人没想到霍长征一上来就直接报公安了，眼看着周木森要站起来，李正博连忙开口制止，“霍团长，你们的烤箱在咱店里被毁坏，真的很抱歉，但应该不至于闹到报公安。你放心，这事情我必须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你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代？”霍长征直言不讳道：“底下的人可以随意被污蔑、被欺压，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却投诉无门，李店长带人的水平，我真是不敢恭维。” 他其实还想说，要是他底下的人这么没本事，他第一时间就让他们下去了，简直丢他的人。 他自认为自己看在李长龙的面子上，给李正博留了情面，可林岁岁觉得太伤人了，放在桌底下的手，偷偷伸过去碰了碰他的手，同时眼神示意他收敛一点。 他接收到她的暗示，也明确感受到她小手的柔软触感，下一刻直接牢牢抓住。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握住自己的手，刚挣扎两下，他就抓得更紧了。 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在桌子底下，可也是在明晃晃干坏事呢，她不是他，面上可以不显山露水，她很心虚，生怕被人发现了，挣不开之后就不敢动了，只能用力给他递眼神，可他愣是接收但不接受。 她郁闷得很，但此刻也只能随他这样了。 李正博此刻正站着，而且离他们最近，他们在桌子底下的“暗涌”，全部都被收入他的眼底。 他的心忍不住又被扎了一下，但现在不是为了儿女私情背上的时候，他必须控制局面。 “霍团长，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查出真相，还岁岁一个公道。”李正博诚恳道。 到底是自己的“伯乐”，也是真心诚意帮助过自己，林岁岁不能看着李正博一直难堪，于是又给霍长征使眼色，可这狗男人油盐不进，她只能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去挠他的掌心。 她的手本来就被他禁锢住，这会儿给他“挠痒痒”，就轻得跟羽毛拂过一般，可就算再轻，他也真是感受到。 虽然力量轻如鸿毛，可用在他身上就是奏效，他抬起头看着李正博，说：“给你一个小时，解决不了，咱就请公安同志过来。” “好，谢谢！”李正博转身看向袁富丽和梁华红，说：“你俩跟我进来，还有梅姐，你们的售卖窗口交给卖炒菜的工友，把你们点心部的工人都叫到我办公室。” 话音刚落，他迈出大长腿，雷厉风行地朝办公室走去。 袁富丽和梁华红，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对视一眼之后，手拉着手跟了上去。 跟他们“赶赴刑场”的模样相比较，尹春梅可是兴奋多了，她就等着她们被收拾的这一天，她小跑到售卖窗口，对里头的人大喊一声，“都放下手中的工作，现在立刻跟我去办公室。” 等所有人都进办公室之后，一边吃饭一边吃瓜的食客，终于收回了探究的视线，就算偶尔偷瞄，但也不会像刚才那般注视得明目张胆。 林岁岁松了一口气，看着四下无人，立刻用力把自己的手从霍长征手里抽出来，然后还不忘瞪他一眼，以示警告。 被警告的霍长征非但不恼火，甚至还看着她宠溺地笑了。 周木森跟霍长征的时间不算长，而且大部分时间是因为方卫国没空，他才顶上来的，但霍长征的严肃和清冷，他是没少感受。 这么宠溺的眼神和笑容，他还是第一次见，真是把他看傻眼了。 “发什么呆？你嫂子问你吃什么呢？” 直至霍长征的声音把发呆的周木森拉回来，他才回过神来，脸“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道：“嫂子，我不挑食，你看着点就行了。” “好，那我就随便点一些了。” 林岁岁其实没什么胃口，毕竟不知道李正博在里面审问审成什么样，可她不吃，也不能为难人家周木森。 她就点了几个家常菜，肉多一些，好歹是霍长征这个领导请下属吃饭，不能寒碜了。 而此刻的办公室内，气氛正紧张着，李正博如同包大人一般黑着一张脸，他声音冷清地开口，“烤箱的电线是谁剪的？做的人自己站出来，或者看到实情的人也可以说出来，否则闹到请公安，咱们所有人都不好过。”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袁富丽和梁华红的身上，但他们都无视别人灼热的注视，死死咬住嘴巴，根本没打算开口。 李正博看了她们一眼，而后看向尹春梅，“梅姐，你说是袁富丽和梁华红干的，你有证据证明吗？” “我没有证据。”尹春梅就算没有亲眼所见，但还是坚信是她们干的，“全饭店就她俩看岁岁最不顺眼，除了她俩，没谁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咱俩看林岁岁不顺眼，就要去弄坏她的烤箱，照你这么说，你这么看不惯咱俩，是不是咱俩哪天摔倒了，就一定是你绊倒的。”袁富丽牙尖嘴利地反驳道。 “你……”尹春梅气结，但她也知道自己没证据，奈何不了她们。 看着她吃瘪，袁富丽和梁华红顿时得意起来。 没错，只要没有认证无证，别人再怎么也奈何不了她们。 她们不承认，李正博只能询问其他人，可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他没办法，最好说道：“行，既然没有人承认，那咱现在就出去跟霍团长说清楚，让他请公安同志过来调查。”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请了公安跟咱自己内部解决就不一样了。内部解决可以赔偿道歉，但到了公安那里，故意毁坏别人的财物，而且还是贵重财物，是要判刑的。就算最后没查出来，咱们饭店里所有人都跑不了，肯定要共同承担赔偿责任。” “烤箱我也在做，造价不低，虽然只是把线剪断了，但不知道修好之后会不会影响到烤箱的使用，反正大家做好赔偿的心理准备，钱不会少的。” 一听到要赔钱，刚刚还鸦雀无声的人，顿时开始窃窃私语了。 没干的人瞬间不乐意了，不是自个儿干的缺德事，为什么还要自己赔钱，太坑了。 “咱没干，怎么就要赔钱呢？大家有谁看到烤箱是怎么被剪线的，赶紧说出来，这个时候再包庇坏人，吃亏的就是咱们。”有人大喊道。 “就是，我是没瞧见，否则我肯定会供出这个干坏事的人。” 十五分钟后，李正博从办公室走出来，直接走到霍长征跟前，说：“霍团长，已经查出来了，事情是袁富丽和梁华红干的，她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定会给你们赔偿道歉的。” “赔偿？道歉？”霍长征嗤笑一声，对周木森说：“去报公安，让他们来抓人。” 第95章 他真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这事的确是袁富丽和梁华红干的。 那天晚上，她们等所有人下班关门之后，又偷偷潜回去，然后用剪刀把电线剪断了。 至于为什么会认定是她们，一来那晚最后下班的两个工人因为有东西落在饭店，倒回去拿的时候，看到她们鬼鬼祟祟地开后厨的门进去。 后厨的门钥匙只有明火部和点心部两个负责人陈国涛和吴大志有，陈国涛跟她们非亲非故，不会把钥匙给他们，但吴大志作为袁富丽的男人，当然随时能把钥匙给她。 更何况，陈国涛那几天请假回了老家，钥匙都交给李正博暂时保管了。 有动机且拥有进去的钥匙，袁富丽和梁华红还是极力否认，但那两个工人说有附近的居民当晚就看到她们回去了，两个工人碰到这个居民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他们怎么今晚都往回跑了。 只要把这个居民找来一问，自然就知道她们那天晚上是否回去过。 眼看着狡辩不下去了，袁富丽和梁华红只能老实承认了。 她们想着大不了赔点钱了事，可没想到自己主动招了，霍长征还要报公安。 “霍团长，她们已经承认了，也愿意赔偿道歉，应该不用再报公安了吧？”李正博看着周木森箭一般地跑出去，想拉都拉不住，只能对霍长征说。 对于袁富丽和梁华红的行为，他是不齿且憎恨的，可这事情到底是发生在他管理的饭店，他不想闹得太难看。 “赔偿是需要，道歉是必要，该承担的法律责任更是一点都跑不掉。”霍长征半点接受商量的意思都没有，他说：“要是她们今天惹到是我，我可以笑笑不计较，但你们今天惹到我媳妇，我就必须斤斤计较，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霍长征的女人好欺负。” 最后那句，他说得无比坚定，李正博知道，自己说再多都徒劳了。 袁富丽和梁华红得知霍长征让人去报公安之后，直接吓到瘫软在地上，她们哭着要爬到林岁岁面前，想跟她求情，可这回李正博不用霍长征说，直接让人把她们两个拉回办公室，不让她们出来。 两名公安同志跟着周木森过来之后，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把袁富丽和梁华红带回派出所。 当然，林岁岁还是得跑一趟，因为要录口供，霍长征一路陪着，直至所有事情都办妥之后，才让周木森开车回大院。 至于烤箱，作为犯罪证据，暂时还得扣押在派出所，等案件结案之后才能取回。 折腾了一下午，林岁岁也累了，上车没多久之后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大床上。 外头的太阳已经下山了，天灰暗暗的，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在梦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可她不是在车上睡觉了吗？怎么会睡在大床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就算看不清，他也能辨别出来，是霍长征。 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他察觉到动静，开口道：“睡醒了？” 这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里，便问：“我怎么会睡在房间里？” “你在车上睡着了，到了还不醒，我就把你抱回来睡。”他一边说一边把电灯打开。 “抱回来？”突然的光亮，让林岁岁很不适应，她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又睁开眼，语气埋怨地开口，“在外面呢，人家周同志也在，你抱什么呀？你把我叫醒不就行了吗？多丢人。” “我抱我媳妇怎么了？哪里丢人了？”霍长征理所当然，顺手拿起一旁的棉衣就往她身上披，“赶紧穿上，别着凉了。” 刚睡醒人的确特别冷，她听话穿好棉衣，问：“现在几点了？豆包回来了吗？” “六点多了，他已经回来了。” “六点多了？不行，我得赶紧做饭去。”说着，她急匆匆地床上起来，却听到他说：“晚饭我已经做好了，不过你也是时候起来，要开饭了。” “你做好啦！”林岁岁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应该叫我起来做饭的。” “我干嘛非得让你起来做，我在家有空就不能做。”他看着她，有些无奈地说：“林岁岁，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你可以依赖我的。” 他看向她的眼神炽热又坚定，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真的可以成为她这辈子依靠。 可也仅仅一瞬间，在她脑子里跳出他和宋晓的合照时，一切就如同泡沫一般，破灭了。 “豆包肯定饿了，咱出去吃饭吧。” 她避开他的眼神，率先走了出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简直比他以往打过的任何一场仗都要硬。 霍长征用她早上买的骨头熬了白萝卜骨头汤，猪蹄跟鸡蛋一起卤了，再炒一盘青菜，这样的普通的晚餐，放在别人家家里，过年都不一定吃得上。 林岁岁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她不得不感叹，他真像她肚子里的蛔虫，骨头和猪蹄的做法，真是按照她打算的想法做了。 “先喝碗汤暖一暖身子。”霍长征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到她跟前。 “谢谢。”林岁岁小声道谢，豆包看到妈妈冒着热气的汤，立刻说道：“爸爸，我也要。” 霍长征闻言，直接把汤勺递给豆包，说：“你自己盛。” 林岁岁：“……你给他盛一下吧，他还小，汤也烫。” “一个四岁多的大男人还不能自己装碗汤，出去别说是我霍长征的儿子。”霍长征一点都不惯着。 “爸爸，你能够给二十多岁的妈妈盛汤，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四岁多的小孩盛汤呢？”豆包小声地表达着不满，但还是接过汤勺，自己慢慢给自己盛汤。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林岁岁拿着勺子的手不禁抖了抖。 第96章 别怕，我在呢，安心睡吧。 天边划过一道巨大的白光，不等人反应过来，震耳欲聋的打雷声就响了起来。 林岁岁条件反射地伸手抱住豆包，把他死死护在怀里，不知是本能地要保护他，还是为自己寻找一个依赖。 霍长征想要去抓她的手落了空，悬在了半空。 他看到她害怕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找儿子而不是自己，心里忍不住泛起了酸涩。 人在关键时刻的第一反应，往往就反映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或者选择。很明显，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信任且依靠的人，并不是他。 “妈妈，你别害怕，豆包在呢！” 豆包缩在林岁岁的怀里，本来他应该是被保护的那一个，可事实上是他在安慰林岁岁，因为他知道，从小为自己撑起一边天的妈妈，最害怕打雷了。 “嗯，妈妈不害怕。”林岁岁点着头回应，可煞白的小脸，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是呀，有豆包在，还有爸爸在呢，你根本不用害怕。”豆包说着，直接抬头点名霍长征，“爸爸，妈妈最怕打雷了，你赶紧抱住妈妈。” “……”林岁岁本来还在心有余悸，听到这话，什么害怕都忘记了，连忙直起腰来，强撑道：“我不害怕了，一点都不害怕。” 霍长征本来还想着豆包这小子今天真懂事，可还没来得及上手，某人就已经把他拒绝得干干净净。 这一声巨雷过后，屋外很快下起了大雨，噼噼啪啪的，连着强劲的北风在呼啸，霍长征起身把门窗关好，等重新坐回座位上的时候，叮嘱林岁岁，道：“你这两天如果有空，就给自己和豆包做双厚棉鞋，不然等下雪的时候要穿，就来不及了。如果你不会做，就花钱请人家做，黄嫂子挺会做的。” “我知道了。”林岁岁点点头，道：“我回头问问倩倩，应该能自己做的。” 天寒地冻的，霍长征一直想买的电视机还没到位，晚饭过后，大家就直接要睡觉了。 林岁岁本来还想洗澡的，但被霍长征阻止了，“你在林城，不可能像在老家那样，大冬天还能每天洗澡，否则很容易着凉。你今晚先忍忍，明晚再洗好不好？算是让自己慢慢适应。” “好吧。”林岁岁不是很情愿，但也知道这是必须忍耐的事情之一。反正就一个冬天，等开放了，她就带着豆包往南方跑。 “豆包，你今晚真的不跟妈妈一块睡吗？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半夜可能还会打雷的。” 眼看着豆包要爬上自己的单人床，林岁岁忍不住出声提议道。 虽然这几天跟霍长征一块睡都没出现什么问题了，但为了防止第一晚抱在一起的意外再次发生，她还是带上豆包比较安心。 再说了，如果半夜打雷，她害怕的时候起码有个豆包可以抱一抱。 “妈妈，不用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打雷没什么好怕的。”豆包说着，直接躺下表明自己的决心，“我要睡了，晚安。” “……”哄骗失败，林岁岁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霍长征此刻正躺坐在床上看书，知道她进来也没抬头，似乎书有着魔力一般，让他怎么也抬不起头。 “无视”她的这种状态，对于她来说刚刚好，因为她跟他对视，特别的独处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紧张。 她自顾自地爬上床，然后挪到自己最里面的那一方天地，刚准备躺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便开口问道：“咱那个烤箱还能修吗？” 听到她主动跟自己说话，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她，道：“把电线接回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怎么？你急着用？” “也没有，就是好些天没有做西点了，我怕自己手生，想练练手，否则过两天去上班，没做好出洋相，会被人笑话的。” “上班？你不是不干了吗？”霍长征一脸不解。 她已经决定好要去国营饼店上班了，但这事没跟他商量过，她心里觉得这事情自己决定就好，但还是会担心他不同意。 “之前有个经常去饭店买蛋挞的阿姨，她介绍我去国营饼店当临时工了。”林岁岁把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一遍，“饼店是专门做点心的，我想去。” 霍长征发现她真跟上班这事给较上劲了，明明第一次上班被坑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还是再次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就那么喜欢上班吗？”霍长征无奈道：“我正在让人安排了，你再等等，过段时间应该能让你去营里上班。” “我不想去营里。”她小声嘟喃道：“我喜欢做西点，我只想做这个，你在营里也能给我安排个做西点的吗？” “……”饶是霍长征再神通广大，最多也就能把她安排去食堂捏包子，西点在食堂大范围做是不可能的。 “你这班是真的非上不可了？”他试图让她放弃。 “是。”林岁岁非常硬气地说：“就算你不同意，我还是要去上。” “行，你想去就去吧。”霍长征妥协了，但该有的要求还是得有，“但等到下大雪下得公共汽车都不走的时候，你别给我弄什么走路也得去上班就成了。” “没问题。”看他同意了，她乐开了花，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已经很久没看她这么笑了，看来真的非常喜欢做西点。既然她喜欢，那就只能惯着了。 即将迈进新的篇章，她太开心了，打算明天就去饼店，跟周惠良说自己要去上班。 怀着美好的心情躺下，她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她正睡得酣畅，突然“轰隆”一声，她猛地睁开了双眼，一道白光就从窗户闪过，她知道第二次响雷要来了，她伸手就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突然背后一暖，她整个人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等她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低沉的声音：“别怕，我在呢，安心睡吧。” 第97章 她此刻有种他想亲自己的错觉。 “我不……”林岁岁反应过来之后就要推开他，可这时候一道更强烈的白光划过，紧接着一声比刚才更大的雷声响了起来，吓得她直往他怀里钻。 这下，她也不敢贸然把头探出来，但想起在隔壁自己睡觉的豆包，她忍不住担心，“你去看看儿子吧，我担心他害怕。” 霍长征哪里舍得此刻的软玉在怀，他说：“你不用担心，管好自己就成了。小孩子睡得沉，豆包这会儿肯定没醒，要是醒了害怕，他就算不敢跑过来，起码也会哭出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真睡得香呢。” 他的话挺有道理的，因为以前也试过晚上连续打雷，她害怕得紧紧抱住豆包，他却在她怀里睡得好好的。 “好了，你赶紧睡吧，等你睡着之后，我就去看看豆包。”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一下又一下的轻拍，渐渐把她恐慌的心抚平，眼皮渐渐合上。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霍长征已经起来了，林岁岁想起昨晚他抱着自己的情景，脸上不禁稍稍发烫。 也得亏他起来了，否则就这么面对面，她还真有点尴尬。 她刚这么想着，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霍长征就这样直接走了进来。 她条件发生想装睡，可他已经发现她醒了，说：“你昨天买的骨头，我昨晚腌成咸骨了，早上煮了咸骨粥，你等会起来喝。” 他半点不自在都没有，她心里暗骂自己想太多了，于是让自己看起来也毫无波澜，“好的，我现在就起来了，等会我送豆包去托儿所，然后去国营饼店，跟那边的负责人说一声我决定好去上班。” 她倔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非去不可，他也只能惯着，只叮嘱道：“工作时间要跟他们谈好，最好早上八点半之前，下午四点前，这样你能坐第二班公共汽车出去，不用天天起得比鸡都要早。” “我知道了，我会跟他们说的。”她点头应下。 “对了，你今晚不要做晚饭了，我带上你跟豆包去一个战友家吃饭。”霍长征一边把把衣服翻出来一边说。 “战友？哪个战友？”林岁岁好奇道。 “你应该没见过，就是这次晋升团长的胡定江。” 他说得轻松，她却听愣了，“胡定江……不就是顶替你的那个人吗？” “嗯。”霍长征点了点头。 看他一脸轻松的模样，林岁岁更懵了，“你跟他不是竞争对手吗？怎么还去他家吃饭。” “他办的晋升宴，喊我我就去了。”霍长征扭头朝她轻轻一笑，“你该不会认为，你男人就这么输不起吧？” “我……没这么说。”她还想说别说什么“你男人”，怪别扭的。 “你不这么想就行了。”霍长征说：“既然人家特意请我，我肯定要去瞧瞧，这葫芦里到底有没有卖药。” “……”合着这是鸿门宴了，不过既然他敢去，她也没什么不敢的，不过就是去蹭顿饭而已。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去，可既然他开口了，肯定有什么家属非去不可的理由。这是私下的聚餐，应该其他人都带家属了，她现在顶着他媳妇的头衔，要是不去，也太拂他的面子了。 “那我跟豆包今晚就跟着你去吧，如果有什么要咱们配合的，你提前说。”她说着，就从床上起来。 他“嗯”了一声，抬手就把身上的汗衫脱掉。 猝不及防地，她一抬头，就看到六块线条分明的腹肌出现在她眼前。 这也太不把她当外人了，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立刻别开眼，视线落在衣柜上，突然想起给他做的衣服，便趁机道：“衣柜里有两件我给你做的新衣服，你试试合不合适。” 虽然她之前答应过给他做衣服，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已经不指望了，不想已经做好了。 “真的吗？”他迫不及待往里面找，果然看到两件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新衣服。 两件衣服都是白色的，一件衬衫，一件polo衫，无论哪件，他都很喜欢。确切来说，只要是她做的，他都喜欢。 他先把衬衫展开，紧接着就穿上，然后一边扭纽扣一边朝她走去。 “怎么样？好看吗？” 她听见他这么说，以为他已经穿好了，一抬头才发现才系了最上面两个纽扣，没系纽扣的下半部分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飞了起来，那几块腹肌又明晃晃地露出来了。 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看到这一幕，他腹肌触碰起来的感觉，如同死灰复燃，势不可挡地回归了。 “好看吗？” 她的思绪飘得太远了，直至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身跟她对视的那一刻，她才回过神来。 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更因为他此刻在她面前放大的脸。 他的脸挨得很近，近到她觉得自己只要稍稍往前，她的唇就能碰上他的唇。 此时此刻，死去的回忆再一次复活了，她脑子里都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时的情形。 “怎么样？好看吗？” 他的唇随着他说话一上一下，他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她甚至在他的眼眸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此刻有种他想亲自己的错觉。 “嗯？好看吗？” 他再一次朝她靠近，眼看着两人的脸就要贴在一起，她也没有后退的意思。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妈妈，你起床了吗？” 豆包的声音让突然迷糊的林岁岁瞬间清醒了，她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扭头对豆包说：“嗯，妈妈起来了，豆包有没有穿好衣服？” “当然有啦！”豆包看着霍长征穿着新衬衫，也毫不吝啬地赞美道：“爸爸穿的新衣服真好看。” 林岁岁听着，也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她的手工太好了，还是某人的身材毫无挑剔，虽然他的身体被衬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可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当中的张力。 真的，穿上衣服胸肌特别好看，脱了衣服腹肌让人移不开眼，林岁岁心里在默念，以后还是避着点好，否则很容易动摇她开展新人生的信念。 “豆包，你洗漱了没有？没有就跟妈妈一块。” 林岁岁说着，就把豆包拉了出去，把房间留给霍长征。 霍长征赶着出门，刚才已经吃过早饭了，等他换好衣服就直接出门了。 林岁岁和豆包慢悠悠喝着咸香的骨头粥，吃完之后还歇了一会儿，最后才出门。 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她才坐公共汽车去县城。 有周惠芝的推荐，加上她的出品得到饼店不少工人的认可，她这次入职比上次去国营饭店上班，要顺利和开心许多。 至少，工友们对她还是很热情，跟在国营饭店时完全不一样。 而且周惠良还非常体谅她，给她定的上班时间是早九晚四，但中午除了吃午饭就没有休息时间。 她对此非常满意，也不在意一上班就直落。 正式上班时间是明天，她熟悉完饼店的环境之后，就直接回大院了。 下午四点半，她就去托儿所接豆包，打算回家等霍长征回来会合，没想到他们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起码得五点半才回来。”她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 刚踏进去，抬头就看到他身上穿着她新做的那件白衬衫。 第98章 笑意从眼睛和嘴角流了出来。 林岁岁看着一脸不解，“你干嘛突然换衣服了？” “衣服脏了，就换一件。”霍长征说。 林岁岁看了一眼被他扔在一旁的军绿色衬衣，好像也没看到哪里脏了，不过她也没深究，问：“是不是要出门了？” “嗯。”霍长征点头，“你和豆包要不要多穿一件？晚上回来的时候，气温肯定更低。” “我俩已经加衣服了。”林岁岁现在可惜命了，不用他叮嘱，她也知道。 他目测她穿得的确挺厚的，于是也没再唠叨，在白衬衫外套上军外套，就带着他们出门了。 林岁岁来大院之后，跟这里的军嫂接触不多，跟她关系最好的也就方倩倩，有点交情的是夏佳环，剩下的基本没有交集，除了主动把她视为眼中钉的叶玉霞和胡秀英。 所以，胡家在什么位置，胡定江的媳妇是什么人，她还真不知道。 “等会到了，你看到胡团长的媳妇，跟我提一声，我去给人家捎个红包。”走到半路，林岁岁小声叮嘱霍长征。 “成，我到时候告诉你，不过你去跟她寒暄几句就成，不用给红包了。”霍长征说：“胡定江今天不是摆宴席，是请客。” 林岁岁明白摆宴席和请客之间的区别，但她总觉得给个红包比较符合礼数，可他说不用，她也没纠结，只是等去到胡家的时候，她才明白他为什么说不用给人情，因为今晚明显是胡定江请战友吃饭，她和豆包是唯二两个跟着来蹭饭的。 一屋子的军装看到霍长征身后跟着的女人和小孩，都惊得愣住了。 “长征来啦！”胡定江率先反应过来，迎上去道：“弟妹和豆包也来了！” 林岁岁知道今晚就是一群男人的聚会，不知道霍长征这狗男人为什么把他们都带来了，显得他们好像成了不要脸来蹭饭的，她此刻真的很想掉头就走，可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只能硬着头皮朝胡定江尴尬一笑，“打……打扰……你了。” “有什么打扰的？他高升，越多人来给他庆祝，他越高兴。” 胡定江这个主人家还没说什么，霍长征倒是抢先开口。听他这语气，分明一早就知道今晚不请家属，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把她也拉过来，但此刻丢人的是她，她没忍住，悄悄瞪了他一眼。 “对对对，弟妹你赏脸，我高兴还来不及。”胡定江连忙请他们入座，“你们先坐，很快就上菜。” 说着，他转身要领他们入座，一抬头就对上坐在不远处的宋晓。 她是今晚这一群军装当中，唯一一个人，而此刻她身侧的位置是空的，明显是给霍长征留的。 在林岁岁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慌了，有种自己准备良久却要落空的感觉。 她朝胡定江使眼色，可他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完全无视她眼神中的诉求，把霍长征他们三个领到另外一张桌子上。 林岁岁这时也发现宋晓了，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她还是能看清她此刻脸上的不高兴。 她不知道宋晓今晚为什么会来，她是文工团的，但如果不是宋铁铮，她跟队里的人和事是没有交集的，她的出现是不合适的，但因为霍长征，却又显得很合理。 她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霍长征，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她都看见宋晓了，他肯定也看见了，她以为他脸上起码有些波动，可此刻的他面无表情，甚至余光都没有朝宋晓那边放。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还是隐藏得太好，让她看不出半点端倪。 “你们坐这儿吧。”胡定江把他们带到一张桌边，林岁岁扫了一眼，里面除了顾城，其他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霍长征让林岁岁和豆包先坐，等他们坐下，他正想跟着坐的时候，就听到胡定江说：“长征，你跟我去那一桌吧，咱几个今晚好好喝一杯。” 他没指明是哪一桌，但无论是霍长征还是林岁岁都知道，他说的是宋晓的那一桌。 林岁岁心里不禁疑惑起来，这胡定江身为一团之长，又是个主外的男人，怎么会像个女人似的，做些拉郎配的事情。 “不用了，你今晚是主人家，想跟我喝就主动过来碰杯。”霍长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岁岁怕生，我坐她旁边才踏实。豆包吃饭的时候也不好伺候，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林岁岁：“……”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一个人就不踏实了？ 豆包：“……”我早就一个人吃饭洗澡睡觉了，什么时候需要人照顾了？ 其他已婚战友：“……”他们媳妇一个人同时照顾三四个孩子都没问题，到你媳妇那里就照顾不过来了？ “……看你这话说的……”胡定江被霍长征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要跟媳妇贴贴给整懵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继续劝说，可他刚开口，就被霍长征打断，“顾城特别能喝，让他过去跟你喝好了。” “……”躺着中枪的顾城，虽然一脸吃了狗屎的模样，但接收到好兄弟的眼神之后，还是认命地站起身来，抬手搂着胡定江往外走，“我今晚奉陪到底。” 胡定江扭头，试图再次跟霍长征说话，就被顾城一把拉了回去，“老胡，你现在提了一级就看不起我，不跟我喝了？” 宋晓看着胡定江拉人失败，再看看他们一家三口有爱的背影，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看着霍长征和顾城这一唱一和，林岁岁再笨也看出端倪，小声地问霍长征：“你是不是早就料到现在这样，所以把我和豆包拉过来给你当挡箭牌？” 她担心被人听见，所以音量很小，但为了保证他能听清楚，所以不自觉就往他身上靠。 他很满意她此刻跟自己的距离，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就伸到她的椅子后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把她圈在怀里一般。 “什么挡箭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装傻，刚好这时上了两个菜，他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鸡肉，“趁热吃，顺便堵住你胡言乱语的嘴。” “我才没胡言乱语，你分明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她不服气地抬眼瞪了他一眼。 他被她气呼呼的模样可爱到了，笑意从眼睛和嘴角流了出来。 宋晓把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一一看在眼里，眼睛都看红了，抬手拿起酒杯就往嘴里灌。 林岁岁本来以为这顿饭会吃得很紧张，但事实证明挺放松的。 胡定江今晚是下血本了，菜做得很丰盛，硬菜的数量也非常拿得出手。 虽然平时没少吃肉，但也少有一次能吃到这么多好菜，她和豆包两个埋头干饭。她也不会不好意思夹菜，因为霍长征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只要她想吃什么菜，下一刻他就会夹到她碗里。 平日里如同“阎罗王”一般存在的霍长征，对待自己的媳妇，简直比对儿子还要宠，他们感到无比震惊，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对林岁岁的尊重，比从前更多了几分。 气氛非常融洽和谐，直至“啪啦”一声，碗碟碎了一地。 林岁岁讶异扭头，就看到宋晓把好些碗碟推落，然后踉踉跄跄起来。 第99章 抬手压住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众人都被她这一突如其来的操作给弄懵了，因为都知道她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似乎在宣泄心里的强烈不满。 “宋晓，你发什么神经？” 就算知道她在发疯，可因为宋铁铮的关系，根本没有人敢向前阻止，除了顾城。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试图阻止她继续往前，“你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宋晓一把甩开他的手，“现在不清醒的人是霍长征，不是我。” 她突然怒吼一声，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朝林岁岁快步走过去。 “林岁岁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让长征哥哥娶了你，现在还让他失去提干的机会。” “你这个千古罪人，竟然还心安理得地吃香喝辣，你这么不要脸，我今天就要扇你的脸。” 宋晓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喝太多还是因为生气，但比她的脸更红的是她的猩红的双眼，看向林岁岁时的恨意，像是一簇火焰，要冲出眸子一般。 林岁岁从小就接受过很多不善意的眼神，有厌恶，有憎恨，就算是刘笑花和叶玉霞对她最恨的那一瞬间，也没有宋晓此刻这般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她本能地想寻求依靠，不自觉就伸手抓住霍长征的手腕。 林岁岁的这一动作落在宋晓眼里，更像是挑衅，像是明晃晃地告诉她，自己才是拥有霍长征的那一个。 她全身上下就是被刺激到，愤怒在此刻达到了顶点，她一跨步就跨到林岁岁面前，伸手就要往她脸上甩。 预料之中的“啪”声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被绊倒的声音。 林岁岁也是懵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霍长征已经站起身来，把她护在身后，他原本坐的椅子也被他一踢，挡住了宋晓的攻击。 宋晓本来就已经半醉，猝不及防被椅子一绊，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 一阵痛苦的闷哼声响起，宋晓的酒好像也被痛醒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霍长征，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溢出。 震惊、委屈、伤心，她情绪复杂地盯着他，“你打我？” 霍长征其实没打她，他只是借助椅子把她绊倒了而已，不过她是这么认为的，他也不否认，他冷冷的眸子带着明显的厌恶和憎恨，说：“我不打你，难道等着你打我媳妇？” “宋晓，别仗着宋首长的身份就胡作非为，否则最终丢人的是你自己。我记得这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但绝对是最后一次，你不要试图伤害岁岁，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他不知道第一遍拒绝她，宋晓已经习惯了这样把自己拒绝于千里之外的他，可她却接受不了他字字句句对林岁岁的维护。 “我吃不了兜着走？”宋晓突然大笑起来，半晌突然收住了，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地射向林岁岁，指着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看你娶了她，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要不是因为她，今天办晋升宴的人是你，成为最年轻团长的人也是你，享受无上荣耀的人也是你。” “林岁岁，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就是要赖在他身边一直拖累他，你要点脸，自觉地赶紧滚吧。”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宋晓身前的椅子顿时断成两块。 霍长征这一脚，让椅子身首异处，前一刻还气焰嚣张的宋晓，终于被吓得愣住了。 顾城见状，连忙对胡定江的媳妇说道：“嫂子，赶紧的，带上你家老大，把她送回去。” 本来今天是自己男人的晋升宴，胡小兰可高兴了，就算半夜就开始起来忙活，也是乐得不行，但没想到宋晓会这么闹起来。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听到顾城这话，就如同听到圣旨一般，连忙拉上十三岁的大闺女，一人一边把宋晓拉起来，趁着她暂时歇菜，连拖带拽地把她带出胡家。 胡定江皱着眉盯着这一幕，眸中的思绪让人看不明白，正想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跟沉着脸的顾城对上，他的眼神有瞬间的闪躲，但很快自如地别开。 顾城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晓被拖拽，但在她们踏出门口的那一刻，还是跟了上去。 闹得如此难堪，霍长征直接带着林岁岁和豆包回家了。 他早就料到胡定江今晚会把宋晓请过来，他带林岁岁和豆包过去，只是想让宋晓灭掉不该有的想法，但不曾想她竟然借酒来侮辱林岁岁。 霍长征把豆包安顿好之后，就回到房间，看到林岁岁在发呆，他也心疼，“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林岁岁闻言，抬头茫然地看向他。 她发呆不是因为害怕和伤心，刚才宋晓发疯的时候，她的确被吓着了，但缓过来之后就还好，至于那些伤人的话，她已经听过很多类似的，她都好像免疫了。 她只是疑惑，霍长征今晚把话说得这么绝，等他们明年离婚之后，他还能把宋晓哄回来吗？ “我没事。”林岁岁摇摇头，试探性地问道：“你今晚这么凶……不担心宋晓以后不理你了吗？” “……”霍长征被她神奇的脑回路整懵了，眉头皱成“川”字，“你什么意思？她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一定要她理我？” “现在不是你的谁，但以后会是你的谁了。”林岁岁小声嘀咕，但霍长征还是听到了，本来还眉头深锁，下一刻直接舒展开来，唇角微微勾起，得意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弯下腰凑到她面前，问：“你吃醋了！” “吃醋？”林岁岁一脸不明所以，抬眼却发现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他离得太近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的脸颊忍不住发烫。 “我没有，你别胡说。” 她受不了这样的近距离对视，别开头不看他。 他看到她红彤彤的脸蛋和耳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口是心非的女人，你就有。” “我没有……”被冤枉的林岁岁着急了，扭过头就要为自己辩解，可她忘了他们此刻挨得有多近，以至于她的唇擦上他的唇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怔住的人还有霍长征，不过他率先反应过来，抬手压住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第100章 你亲我是事实，我不过还回去而已。 林岁岁头脑一片空白，直至她被吻得头脑缺氧，她才用力推开他。 “你干嘛亲我？”她瞪着他，控诉道。 她的唇碰上他的唇时，他就失控了，吻她的时候很用劲，虽然没亲多久，但她此刻的唇瓣已经被亲得嫣红，一张一合的时候，更像是有魔力一般地勾引着他。 他喉结上下滚动，要不是怕吓着她，他会再一次堵上她的嘴。 “是你先亲我的。”他理直气壮地说。 “……”林岁岁一时像是吃了黄莲一般，说不出反驳的话，半晌才为自己辩解道：“我那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不小心，反正你亲我是事实，我不过还回去而已。” 他团长真要强词夺理起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气结，一点都不想理他了，直接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留给他一个生气又倔强的背影。 他以为她会害羞，但没想到她会生气，难道她就那么抗拒他的亲密接触吗？ 原本他因为他们最近好不容易拉近了一些的关系暗自窃喜，这下又把他的心推回冰窖里去。 “你不要再捂住自己了，都要透不过气了。”他心疼她，一边把她的被子扯下来，一边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她其实也不是特别生气，更多的是恼羞成怒而已，捂住脑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听到他的道歉，她还是没忍住不说话，在被窝里小声开口：“我没有生气，我只想睡觉，我能透气，你别管我。” 看她愿意跟自己说话，他的心才不至于那么慌，但也不敢再造次了，说：“我去洗澡，等我出去了，你就不要再捂住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脚步声，然后渐行渐远，直至听不到了，她才把被子扯了下来，朝房门那边瞧了一眼，他果然出去了。 霍长征也没撒谎，他的确去洗澡了，还是冷水澡。虽然只是吻了短短几秒钟，但他的身体必须用冷水降温。 大概是空了太久了，他被她一点就着了。 也是，他在她面前控制力就溃散，要是当年是被她以外的女人下药，他估计把自己大腿扎破流血，也不会让人得逞。但面对她的时候，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弃械投降。 他不好过，她同样也是，被他碾压过的嘴唇，此刻依旧滚烫着，像是一个点火口，把她的身体都点着了，任凭她怎么数绵羊，她就是睡不着。 等他冲完冷水澡，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她依旧没睡着，但听到动静就立刻装睡。 他也知道她在装，但也没戳破她，只把灯关了，然后爬上床，盖上自己的那床被子，眼光光地盯着天花板，无声叹气。 他们闹得不欢而散，此时的宋家气氛也非常紧张。 一路回去，宋晓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胡小兰和胡家老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送回宋家。 张英莲看到宋晓这副模样的时候，顿时慌了神，“晓晓，你这是怎么了？” 的确，她现在这副模样不像是喝醉了，倒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宋晓再怎么不懂事，但首长闺女的身份摆在这里，胡小兰生怕张英莲误会，连忙解释道：“嫂子，宋同志喝醉了，可能心情不太好，闹腾了一下，现在累了，咱们一块送她回去房间休息吧。” 胡小兰说得比较隐晦，但张英莲还是了解自己闺女的，绝不是简单地闹腾一下，她看向顾城，问：“发生什么事了？” 顾城一直把张英莲当成长辈看待，在外人面前不想说重话，说：“张姨，你先把宋晓带回房间，有什么等会再说。” “好。” 跟张英莲一块把宋晓弄到床上之后，胡小兰就带着闺女离开。 刚才一直在楼上书房，听到动静的宋铁铮也下来了，张英莲等宋晓睡着之后便走出来。 顾城看两位长辈都到齐了，也没绕弯，直接把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把张英莲听得眉头紧锁，宋铁铮则脸黑如包公。 “宋叔，张姨，长征什么性子，我太了解了，别人惹他可以，但惹林岁岁不可以。宋晓今晚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顾城语重心长地说：“说句难听点，长征是有媳妇的人，而且媳妇就在旁边，宋晓一而再再而三地闹，跟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有什么区别？她还没嫁人，如果别人知道了，谁还敢娶她？” 这些浅显的道理，张英莲和宋铁铮当然懂，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幺女是被他们给宠坏了。 “顾城，阿姨心里面怎么喜欢你，你这么聪明，肯定都知道。”张英莲知道霍长征跟宋晓之间实在没有可能，再次把目标转向顾城，道：“你跟晓晓从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而且你们之前一直玩得很要好。” 曾几何时，在年少青春的时候，顾城对肆意飞扬的宋晓，的确有过心动的时刻。他偶尔感性，但绝对理性，他摇了摇头，说：“我跟宋晓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兄妹，但成不了夫妻。张姨，你真为她好，就早点给她找个合适的男人，别让她把心思放在一个不可能的男人身上。” 张英莲听完这话，也明白顾城这个次要选择也不可能了，只能无奈点头，没再说话。 “明天把丫头送去老大那边去。”一直没说话的宋铁铮，这时候突然开口了，“让她去那边的文工团好好待着，再让老大媳妇给她物色一个靠谱的婆家，让她过上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生活，别再出来祸害别人了。” “不行，老宋，晓晓从小就没离开过我，就算嫁人也不能离我那么远，我不同意……”张英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铁铮厉声打断，“你舍不得就跟着过去，不要再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否则我这个首长的位子都坐不下去了。” 顾城听完宋铁铮这番话，知道他这回对宋晓是铁了心了，他也放心了，便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冬日夜晚的冷风如同刺刀一般钻进身体，让他脑子里也特别清醒，往日的记忆也随之苏醒。 霍长征的眼神是真的毒，就算他嘴上再怎么否认，他的确对宋晓心动过，甚至在得知她喜欢上霍长征的时候，他依旧默默喜欢着。 他以为就这样守护着也挺好的，可他好像太高估了自己对感情的执着，在宋晓一而再再而三地表达对霍长征的痴恋后，他动摇了。 特别是经过今晚之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彻底与那段年少时光的秘密说再见了。 他没有再回胡家，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就看到霍长征站在电线杆下。 “哎呦，不用哄媳妇了？”顾城吹着口哨走到他跟前，调侃道：“还有时间来找我这个孤家寡人。” 霍长征扫了他一眼，心里的烦闷也不打算跟他这个孤家寡人说，毕竟说了他也不懂，只问：“今晚的事情，你怎么看？” 第101章 我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宋晓跟胡定江既不是同龄人，也不是一个单位的，两人之前几乎没有交集，今晚胡定江却唯独请了宋晓这么一个女同志，说明两人私下肯定有关联了。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联，首先就是男女关系，但这个基本可以否定，不说胡定江会不会为了糟糠之妻攀高枝，就宋晓对霍长征的执着，也不会看上胡定江。 “很明显，胡定江这次能顶替你，宋晓肯定是出力了。”顾城眯着眼说：“同样，之前你跟林岁岁被举报，他们就算不是主谋，也肯定是共犯。你觉得呢？” 霍长征听完点了点头，道：“赞同，就是宋晓能跟胡定江走到一块去，有点意外。” “还不是哥你魅力无法挡，让人家无所不用其极了。”顾城揶揄道。 “得了吧你。”霍长征直接白了他一眼，说：“既然你喊我一声哥，哥有难你应该两肋插刀，把宋晓收了，我跟岁岁就能有安心日子过了。” “霍长征，你够可以了，就算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你也别把我往火坑里推。”顾城说：“跟你说认真的，以后别老开我跟宋晓的玩笑，我下次休假回家，就跟我妈给我安排的姑娘相看去，要到时候看对眼了，你还整天乱说话，被误会了，你还我一个对象吗？” 他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但霍长征还是看出他的认真，有些讶异道：“哎呦，这是年纪到了，想通了？” “谁说不是呢。”顾城难得没有反驳他，说：“你家豆包都四岁了，我能不着急吗？改天你跟林岁岁又来一个，那我将来想跟你当亲家，追都追不上了。” “谁要跟你当亲家了，滚。”霍长征嫌弃道。 “我就要跟你当亲家，我将来生个儿子，你让林岁岁再生个闺女，我儿子娶你闺女。”顾城光是想想霍长征和林岁岁两人生的闺女，都有些嫉妒这个影都没有的儿子。 霍长征听到“闺女”两个字，神色不自觉就柔了下来。要是将来有一个像林岁岁的闺女，那一定很可爱很漂亮，光是想想就幸福得不行。 顾城看他一脸荡漾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还真想生闺女呢？想生就赶紧回家让林岁岁给你生。” “我倒是想呀，前提是她愿意。”霍长征脱口而出道。 “怎么？她还不愿意呢？”顾城狐疑道：“我看林岁岁来随军都三个月了，她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该不会你……不行吧？” 话音刚落，他就接收到霍长征的死亡凝视。 “……”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不能说一个男人不行，就算好兄弟的调侃都不行。顾城连忙认怂，说：“我就开个玩笑，你别较真。你都是一枪击中，豆包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话说尽，霍长征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但顾城却发现了一个疑点，他不解问道：“既然你都是百发百中的，那林岁岁到现在都没怀孕，该不会是你还过着……和尚生活吧？” 不作死不会死的顾城，今晚第二次接收到霍长征的死亡凝视。 但这一次跟第一次不同，第一次是真生气，现在是恼羞成怒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时候晚上多难熬，彼此都非常懂。顾城自个儿没媳妇就算了，可霍长征媳妇都睡在旁边了，他还睡不上，真是说不过去了。 他也清楚霍长征跟林岁岁之间复杂的过往，但两人都是正经夫妻，不过夫妻生活，真是天理不容。 “霍长征，不是我说你，你是男人，就算她不愿意，你强上不就行了吗？难道她还有力气拗得过你？”顾城恨铁不成钢地说。 霍长征斜了他一眼，道：“我不屑这样做，我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得了吧你。”顾城非常不认同，“不管怎么样，能吃上就是比没吃上要强。我真没发现你这么能忍呀，再这样下去，你就算再行也要被憋得不行了。” 眼看着他的狗嘴又吐不出什么象牙，霍长征直接无视他，“你一个没结婚的来指导我一个已经结婚的，跟纸上谈兵没两样，等你结了婚再来跟我说。你赶紧上去，我走了。” 说着，他真的就转身离开了。 顾城看着他的背影，失笑摇头，真没想到，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霍长征，最后却被林岁岁打败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 霍长征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林岁岁这回终于是睡着了。 他看着她温婉的睡颜，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的嫣红的唇瓣上，果真是不能尝呀，一尝就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就像被蚂蚁咬这一般难受。 最后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后，才认命地睡觉去。 林岁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霍长征已经出门了，她松了一口气，因为昨晚那个吻，实在有些不想面对他。 至于为什么不想，一来是尴尬，二来她的心被撩拨到了，再不安分下去，她怕自己又要在感情上犯傻。 虽然霍长征已经出门，但他已经把早饭做好，虽然只是简单的小米粥加鸡蛋，但这大冬天的，不用早起做，也不用冒着寒风去食堂买，她觉得很满足了。 她现在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所以时间比之前宽松了许多。 她先把豆包送去托儿所，然后再走路去公共汽车站坐车。 快要走到大院大门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汽车行驶的声音，她立刻退到一边去，打算让汽车先走。 她站在路边等着，视线不自觉就看向行驶过来的汽车，等汽车从她眼前开过的时候，她才发现，坐在汽车后面的是宋晓和张英莲。 宋晓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靠在张英莲的身上，突然，她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顿时整个人直起来看向窗外。 林岁岁没想到宋晓会突然看过来，在眼神接触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宋晓眸中浓浓的恨意，似乎要把她生吞一般。 第102章 影响了主角的人生，会不会遭到反噬? 宋晓的眼神虽然恐怖，但也是一闪而过，因为车子很快就扬尘而去了。 林岁岁收回视线，继续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在去往县城的路上，林岁岁一直在想，昨晚霍长征和宋晓闹得这么僵，以后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吗？ 五年前，她跟霍长征闹得最僵的那会儿，他也就在家给她冷脸，也没在外人面前给过她什么难堪，就昨晚他那样对宋晓，她都觉得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宋晓这种一直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她以后能原谅他吗？ 其实将来他们离婚之后，他跟宋晓怎么样，她没必要去较真，只是作为他人生中非常关键的一个女人，她最害怕的是自己改变了故事的走向，从而影响了主角的人生，会不会遭到反噬？ 毕竟，她只是一个炮灰女配，在主角的人生中，是如履薄冰的存在。 而且，现在她看霍长征，真是一点都没瞧出他喜欢宋晓。 他应该不是在她面前装的吧，还有，他昨晚为了“报复”她而亲亲了她，不仅仅搅乱了她的心绪，也让她越来越看不清他。 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她不小心亲他了，他直接揍她一顿，比亲她更有可能，但他偏偏亲她了。 各种烦乱复杂的头绪，她理了一路都没理清楚，等下车的时候，她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脑袋放空之后才去上班。 这个点的饼店已经忙过一轮了，林岁岁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去找周惠良。 昨天她过来的时候，周惠良已经跟她说过薪资、上班时间和主要工作，今天就正式表达一下对她的欢迎，然后带着她去找黄厚实，也就是她第一次过来时看到的男人，他是饼店最老的师傅，是饼店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黄厚实之前尝过林岁岁做的蛋挞，对她的手艺非常满意，对她的加入也非常开心，带着她走了一圈，把店里大大小小的工人都给她介绍了一遍。 饼店相对于饭店来说，规模小了一些，但这里的工人比饭店热情太多了，而且大家都有积极学习的心态，知道她会做西点，巴不得马上让她开始教学，也愿意教她做林城当地的传统饼食，整体的气氛和谐又融洽。 “岁岁，你昨天跟店长说的烤箱，咱们已经去请电器厂的老工人帮忙做了，那边说给点时间，要做出来不是问题。”黄厚实说：“你这几天先跟着大家一块做饼，等烤箱到了，就轮到你给大家当师傅。” 之前李正博忙了半天都没把烤箱做出来，这回黄厚实却非常有信心，除了有电器工厂的老工人帮忙，还有就是饼店的饼都是烘烤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烘烤炉。 只是这些炉都是烧煤烧柴的，跟用电的烤箱虽有区别，但原理相似，所以做起来会相对简单。 “好的，黄师傅。”林岁岁应下，谦逊地对其他工人说：“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咱都是一家人，不用说客气话，你赶紧过来，正在做酥饼，你要是不会就可以学学。”林岁岁被一个大她几年的大姐房秋菊拉走了。 饼房一直烧着煤和柴，大冬天在里面工作最温暖了，林岁岁脱了棉衣，坐在里面开始跟前辈们学做饼，一早上下来，虽然累，但也很欢乐，以房秋菊为首的一群女人，嘴巴就没停过，笑声也就没下来过。 饼店不是饭店，没有包三餐，不过会每人发一个饼。 天天吃饼也不是事，房秋菊他们自己带了午饭，在烘烤炉里热一热就可以吃了，林岁岁事先没有准备，就直接把发下来的饼当午饭了。 短暂的午饭时间一过，上早班的工友下班了，林岁岁则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坐车回大院。 从上班一直忙到下班，老实说挺累的，但她感觉很不错。 她回到大院之后，第一时间去托儿所接豆包，然后带着他去食堂打饭。 “妈妈，咱多打一些，爸爸说他今晚回来吃饭。”豆包提醒道。 “……”林岁岁听着一怔，而后才点头说好。 今天马不停蹄了一天，把心里的烦心事都忘了，现在想到等会回去要面对霍长征，心又开始忐忑了。 林岁岁打了满满两大盒，把饭盒装进网兜里，就牵着豆包回去。 现在快下午六点了，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林岁岁今天早上晚出门，并没有带手电筒，这会儿只能带着豆包慢慢走，免得一不小心就绊倒了。 “哎……你听说了吗？” 她正走着，就听到前头的两个女人开始说话，她本来没打算偷听人家说什么，直至听到有人说：“听说宋晓被宋首长送到她哥那边去了，打算在那边给她找个婆家，不让她回来了。” “不可能吧，张嫂子把这个闺女当眼珠子疼，能舍得她远嫁吗？” “舍不得也没用，谁让她昨晚在胡家闹了这么一出，虽然我对林岁岁没什么好感，可再怎么说，人家现在是霍团长名正言顺的媳妇，她当着人家的面说那些混账话，跟那些勾人男人的下贱女人有什么区别？” “我也瞧不上她那做派，就是没想到宋首长和张嫂子这回手段这么硬。” “是宋首长下得了狠心，他也没办法，虽然霍团长是他的下属，可影响力可不一般。出了这种事，他也必须给一个交代。据说是顾城提议把宋晓送走的，可宋首长也是迫于霍团长的压力，顺势而为罢了。” “至于张嫂子，也是没办法罢了，听说她这回都跟着宋晓过去了，说不定将来就跟着儿子过了。别说我说话难听，张嫂子对宋晓就是纵容，她能长久纠缠一个已婚男人，还不是被她妈惯着。张嫂子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人。” “……” 她们越走越快，林岁岁追不上，后面的话就听不清楚了。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宋晓早上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她间接把人家送走，人家能不恨吗？ 如果宋晓这次真的一去不复返，或者在她哥那边嫁人了，她跟霍长征将来还有可能吗？ 她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到霍长征光着膀子在劈柴。 第103章 霍是我，林是你妈妈，‘思\’是思念的意思。 顾城这个连对象都没有的孤寡人家，真是为兄弟操碎了心，今天早上刚忙完，就跑来找霍长征。 “你又跑来干嘛？就这么闲？”霍长征也是好面子的，被顾城知道自己的丢脸事，现在不太愿意搭理他。 “我忙得很，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抽空来给你出谋划策一下嘛。”顾城不满道：“看你的样子，还想撵人呢。” 他自顾自地在霍长征对面坐下来，道：“你不是说不想用强的征服你媳妇嘛，那你勾引她好了。” “……”霍长征愕然看向他，随后无语道：“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我清醒得很，好吗？”顾城开始给他分析，“虽然你是男人，她是女人，但都是人呀，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对她有想法，我就不信她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其他人就算了，你可是咱营里，从三岁到八十岁都有爱慕者的霍团长，就你的胸肌、腹肌，哪一样拿不出手的？” “只要你躲在她面前露一露，就算她是圣女，迟早也有忍不住的一天。” 他说得头头是道，霍长征都被气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鸭子吗？我劝你在我出手前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直接把笔扔了过去。 不愧是霍团长，扔个笔就能达到扔飞镖的效果，要不是顾城有点功夫在身上，这笔就插进他手臂里了。 “反正我该给你出的主意已经出了，你要是想早点‘还俗’，你就听我的。”顾城一边哼哼，一边往外走，“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听我会后悔的。” 霍长征当然不屑顾城的提议，他可是有原则的人，他希望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拿下林岁岁。 傍晚，他下班回到家，推开门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他知道林岁岁和豆包很快就会回来，可那一刻，他突然有些心慌，如果他跟林岁岁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下去，那她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她跟豆包会离开他回老家呢？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了日子，可自从他们母子来了之后，他每晚回到家就会看到他们。 这种有人在家等你的日子，他一点都不想失去，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让他再度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他能适应吗？ 当即，他把前两天让人送过来的木柴搬出院子，脱掉上衣之后，抡起斧头就开始卖力劈。 虽然此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但屋内溢出来的灯光落在霍长征身上，林岁岁还是能清晰看到他健硕的身体，特别是抡斧子的时候，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展现出来的线条美，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霍长征没有扭头，但眼睛的余光能察觉到她在看自己，他非常满意她的反应。 “爸爸，咱们回来了。”豆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天那么冷，你怎么不穿衣服了？” “我劈柴出汗了，热得很。”霍长征说话间，抬头看向林岁岁。 林岁岁感受到他的视线，顿时慌得别开了，小声嘀咕道：“天气冷，你赶紧穿上衣服吃饭。” 说着，她就拎着饭，垂着头，急匆匆从他身边路过。 看见她害羞的模样，他唇角不禁泛起了笑意。 顾城这招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还真是奏效。 效果已经达到，他也不再坚持，不是因为冷，而是他享受每一次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吃饭的气氛。 等大家都落座了，晚饭便开始了。 林岁岁因为昨晚的吻，这会儿不太想跟霍长征对视，一直埋头吃饭。 霍长征也没故意没话找话说，只是时不时给她夹两块肉。 “我今天吃的肉够多了，你别总给我夹，你自己多吃点。”在他再一次给她夹菜的时候，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只是一对上他的眸子，她的心跳就漏一拍，慌得她连忙又低下头。 他就爱看她慌里慌张的模样，特别可爱，他笑着又给她夹了一块肉，“你太瘦了，多吃点。” “……”算了，林岁岁放弃挣扎，给就吃吧，多少人想吃肉都没吃上呢。 晚饭过后，豆包缠着霍长征让他教自己写字，霍长征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上进，当然不拒绝，说：“等我刷完碗就教你，你先去准备。” 林岁岁闻言，立马说道：“还是我来刷吧，你去教豆包。” “不用你刷，天那么冷，你刷完手都要长冻疮了。”霍长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以后我不在家，你要自己刷碗就烧点热水再洗。” “刷个碗都要烧热水，那不就是浪费柴吗？”林岁岁不解地说，她从小就这么刷过来的。 “咱家不缺这么点柴，你的身体更重要。”霍长征不容置喙地说完，然后才端着碗筷去厨房。 行吧，反正现在家里的柴不用她捡也不用她劈，他觉得不浪费，她用就是了。 因为饭菜是从食堂打回来的，所以没几个碗筷要刷，霍长征动作也迅速，林岁岁和豆包刚把纸笔准备好，他就回来了。 当他看到桌上的钢笔时，不由一愣，随后看向林岁岁，说：“这笔你一直留着呢。” 此刻他眉毛上挑，语气带着得意，林岁岁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豆包学写字，用铅笔是最好的，但家里没有，我又忘了买了。” “没事，用钢笔也成，我钢笔字写得还行。” “真的吗？爸爸，你的钢笔字写得很好吗？”豆包一脸好奇地问：“你会写毛笔字吗？咱们托儿所有个老师写的毛笔字很漂亮。” “会，先教你写钢笔字，等会有时间给你露一手毛笔字。”霍长征问豆包：“你想学什么字？” “妈妈那天教我写‘一’字了，我今天想学写自己的名字。”豆包说：“以后我就可以在自己的课本和作业本上写上自己的大名。” “行。”霍长征说着，就在纸上写下“霍思林”三个大字。 豆包知道自己的大名叫“霍思林”，于是逐字指着问道：“这是‘霍’、‘思’、‘林’吗？” “没错。”霍长征说：“以后要记住了。” “是的，爸爸。”豆包今晚问题多多，又问道：“爸爸，老师说名字一般是寄托了父母对孩子的期望，有特别的涵义，我的名字也有特别的涵义吗？” “有。”霍长征说：“霍是我，林是你妈妈，‘思’是思念的意思。” 第104章 早日造个小笼包出来，才能把她锁死。 “我名字就是爸爸思念妈妈的意思吗？”豆包的话就这么水灵灵地说了出来。 刚才霍长征在说的时候，林岁岁还没察觉到这层意思，现在被豆包这么一说，好像就真的是这么回事。 她条件反射地看向霍长征，然后才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然后铿锵有力地应了一句：“是。” 在他应下的这一刻，她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脸颊开始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无法跟他灼热的眼神继续对视下去，头一偏，说：“你们写，我去洗澡。” 说着，她逃一般地小跑出去了。 虽然霍长征烧了热水，这种天气洗澡还是非常需要勇气的，特别是还没碰到热水的那一刻，人能冷到打颤，可今天的林岁岁，身体就像被点燃了一般，无惧寒冷。 她还记得当初生下豆包之后，也没发电报告诉霍长征，她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也觉得小孩名字应该是男人起的，于是就给豆包取了个小名，大名就等他哪天回家，让他再起。 后来，他终于回来了，但在陈家忙着办理后事，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也是震惊得很，直至他要赶着回去部队，她才跟他提了起名的要求。 他当时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就在纸上写下“霍思林”三个大字，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当时没深究这名字的涵义，毕竟他起得很快，她都觉得有些敷衍了，但读起来还挺好听的，她也不纠结，过了些日子就去给豆包上户口，小家伙的大名就这样彻底定了下来。 爸爸思念妈妈，就是霍长征思念林岁岁的意思吗？意思是他在部队的日子一直都在想她吗？ 这个想法冒出她脑海的时候，她把自己都吓着了。 怎么可能呢？要是他会想她，会除了给她寄钱就不会写一封信吗？要是他会想她，他会在婚后一年多才回家吗？ 或许豆包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只是不想儿子失望，才说是的吧。 没错，肯定是这样。 林岁岁，自作多情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你会摔得很惨的，清醒点吧。 她在洗手间里不断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磨磨蹭蹭了半天，等出来的时候，父子俩还在小房间里写字，她本来打算悄然无声地回房间先睡为敬，没料到眼尖的豆包却发现她了。 “妈妈，你赶紧过来，爸爸写毛笔字了，你看看。” “……”逃跑失败，林岁岁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但视线不敢落在霍长征身上，生怕又跟他来个四目相对。 林岁岁就读了几年书，而且上学期间干活比坐在教室里的时间还要多，她的字老实说，就比狗爬的好一点。至于霍长征，他上学的时候也忙着帮陈家两老干活，但他学习成绩很好，字也写得很好看，但她一直不知道，他还会写毛笔字。 偌大的一张白纸上写着“霍思林”三个大字，她发现自己现在有些无法直视儿子的大名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字的确写得遒劲有力，非常好看。 “妈妈，爸爸写得好看吗？”豆包问。 “好看，很好看。” “妈妈，你会写毛笔字吗？”豆包又问。 “我不会呢。” “妈妈，那你也学一下，先从拿笔学起。”豆包可热情了，虽然还不熟练，但还是把拿笔的手法演示了一遍，然后把毛笔递给她，说：“妈妈，你学着拿一下。” “……好吧。”她不能打击儿子的热情，只能把毛笔接过来，可刚才看豆包拿笔，只是眼睛学会了，手还没学会。 她试着拿了两回，但好像怎么拿都不对，她正懊恼的时候，突然听到霍长征说：“我来教你。” 话音刚落，他突然站到她身后，然后身子俯下来，直接把她圈在怀里，紧接着抬手握住她的手，说：“先是食指和拇指捏住笔杆……” 他说什么，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只觉得此刻全身都被电流划过一般，直接把她给整呆了。 “妈妈，你听明白了吗？”豆包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爸爸教妈妈拿毛笔，“妈妈，你的脸怎么那么的红呀，是不是还不会，不好意思呀。你不用害怕，爸爸会慢慢教你的。” “……”这下子，林岁岁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身后的霍长征听到之后会怎么想自己，她不能再待下去了，直起身就要挣脱掉他，“我很困，想回去睡觉了，改天再学。” 霍长征倒是没拦着，任凭她从自己的怀里出来，只是上翘的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林岁岁回到房间之后，就立刻把自己缩进被窝里，这样她才能有些安全感。 她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她希望自己尽快睡着，赶在霍长征进来之前睡着。 可她才躺下去没到两分钟，他就进来了。 他把灯打开，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上微微打颤的眼睫毛，就知道她没睡着。 他今晚可没像昨晚那样不戳穿她，直接跟她说话，“你今天去饼店上班，感觉怎么样？” 她本来想装死，可他能直接问问题，明显是看出她没睡着，加上他这问题问得也没什么毛病，她挣扎两秒后，还是睁开了眼。 他此刻坐在床边，正直勾勾盯着她看，她别开眼，说：“挺好的，工友们都很热情，很好相处。” 他看她说话时眉头舒展，不像是逞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看来这次换地方换对了。” 提到这点，她也来精神了，毕竟她也觉得自己做了一次非常正确的选择，脸上不禁带了些得意，“没错，我觉得人生也是这个道理，要是哪天觉得人生路选错了，也可以重新选择一条正确的路，再走下去。” 她只是感慨一下，但落在他的耳中，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忐忑不安地问道：“要是哪天你觉得人生道路选错了？你就会重新选一条吗？” “当然。”林岁岁理所当然地点头。 她现在不就是为重新选择一条离开他的人生道路而在努力奋斗吗？ 霍长征：“……”这是一个豆包还不足以把这个女人拴住吗？他是不是得努力，早日造个小笼包出来，才能把她锁死？ 第105章 对不起。 霍长征被林岁岁弄得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早早就爬起来做早饭了，毕竟好好表现，总不会错的。 天才微微亮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就被敲响了，他走出去开门，就看到成皓站在门外。 “这么早，有事吗？”霍长征问。 成皓一张脸写满了笑意，问：“团长，嫂子起来了吗？” “你一早跑来找我媳妇，想干嘛？”霍长征一脸防备地盯着他，就在这时，里头传来林岁岁的声音，“成营长，你找我有事吗？” 霍长征回头，只见她朝他们走来。 早上的北风又冷又大，他看见她出来，忍不住皱眉，道：“外头冷，你别出来了。”说着，他回头对成皓说：“你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好。”成皓立刻往里面走，林岁岁则停住脚步，转身回去。 等大家在客厅坐好，林岁岁再一次问成皓：“成营长，是不是倩倩有什么事了？” 她跟成皓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方倩倩了，他来，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方倩倩，果然，下一刻就看到他露出喜色，道：“倩倩怀孕了，咱们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她年纪也不小了，什么也不懂，难免紧张。” “嫂子你生过孩子，她跟你又特别聊得来，希望你帮忙跟她说说，让她心情放松一些，顺便传授她一点经验。” 这两天宋晓闹出这么大动静，按照惯例，方倩倩早就过来跟她蛐蛐了，这回却出奇的安静，原来是怀孕了。估计这次月事推迟开始，她就开始忐忑上了。 “太好了，成营长，恭喜你们呀。”林岁岁衷心感谢道：“你放心，我空了就找倩倩聊聊，至于经验嘛，我自己也是摸石头过儿，有点但不多，但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嫂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倩倩她有时候会比较傲，但你的话，她一般都听。”成皓感激道。 霍长征昨晚还在想，有什么办法让林岁岁再给自己生一个孩子，这头他办法还没想出来，人家隔壁的已经怀上了。 看着成皓得意又骄傲的小样，他真是不爽，感觉这家伙一大早跑来，就是故意来跟他炫耀的。 他正想着，突然手肘被撞了撞，一扭头就看到林岁岁在跟自己使眼色，并小声提醒道：“还不赶紧恭喜人家？” 他什么要跟一个来炫耀的人道喜，霍长征心里不服，但林岁岁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好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恭喜。” “……谢谢……团长。” 虽然霍长征一向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成皓总觉得他好像不怎么高兴，但要说哪里不高兴，他又瞧不出来。 林岁岁不知道霍长征这副被迫的模样是闹哪出，她担心人家成皓误会，立马转移话题道：“倩倩她现在起来了吗？如果起来了，我过去看看她。” “没有。”成皓说：“自从怀孕之后，她好像一天到晚都睡不够那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怀了个小懒虫。” “有些人怀孕之后是特别容易犯困。”林岁岁说：“没关系，等我今晚下班回来再去找她。” “好，太感谢嫂子了。” 眼看着成皓又要跟林岁岁聊起来，霍长征打断道：“岁岁，你去洗漱吧，早饭已经做好了，早点吃完，出门也不用太赶。” 他这么说，明显是在变相撵客，可林岁岁一听，就对成皓说：“成营长，你还没吃早饭吧，要是没吃，就在咱家吃。” 成皓知道一早打扰人家，还要蹭一顿早饭很不地道，可他又想趁着这机会跟林岁岁请教女人怀孕时要注意的事情，于是厚着脸皮应下，“嫂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天我让倩倩做些西点给豆包吃。” “看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林岁岁连忙道：“我一直没少吃你家的东西，难得你愿意留下来吃早饭，算是给我个机会还恩情了。” 话说到这份上，霍长征再想撵人就等于打自己媳妇的脸了。 “嫂子，你跟我说说，这女人怀孕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我有哪些方面是需要注意的？”成皓是真没打算蹭吃，刚开吃就迫不及待地请教林岁岁。 “反应是因人而异的。”林岁岁就只生过豆包一个孩子，经验也不算多，但把知道的都告诉他，“就倩倩现在的犯困，或者特别想吃东西，又或者是我那会儿吐的天昏地暗，都属于正常现象，不用太在意，顺其自然，扛过去就好。” 霍长征听着，不由一愣，问：“你怀豆包的时候吐得很厉害吗？” “嗯，对比一般的孕妇，算是比较厉害了，别人一般三个月就不吐了，我一直吐到六个月。” 当时真的是吃什么吐什么，偶尔情绪一上来，她都哭了，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好像那时候的苦也不记得了。 她能一笑而过，可霍长征听着，心像是被针扎一般，可他没想到，孕吐只是孕期所受的苦的一部分而已。 “等到孕后期的时候，孕妇容易抽筋，那会儿肚子也大了，抽筋的时候要自己起来很难，我当时就这样。如果倩倩将来会抽筋，你记得多给她按摩。” “除了抽筋，也有些人会水肿，这个我没有过，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你回头可以请教一下大院里的其他嫂子。” “孕期遇到的特殊情况基本就是这些了，其实就是孕妇辛苦一些，不过都还好，等生产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老话常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这话不假，你们要提前打算好，是请稳婆来接生，还是去医院生，那么孩子真来的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她一边回忆当年的情景一边跟成皓说，都是些心得，对于她来说，再苦再累都已经过去了，所以说的时候也很平静，可霍长征听着，除了心疼，还有愧疚。 成皓把早饭吃完，该请教的也请教得差不多了，于是先回去了。 林岁岁也要准备上班，她回房间收拾一下背包，打算今天早点出门，顺便去县城采购一些日常要用的东西。 她刚要去拿票和钱，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拥住，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一道低沉又内疚的声音：“对不起。” 第106章 我没动手动脚，我只是想抱你。 林岁岁被抱住的那一刻，身体先是一僵，可很快，他的体温就像是要把她融化一般，她开始变得变软，她晃动身子去挣脱他的禁锢，可他纹丝不动。 “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林岁岁小声抗议道：“你做错什么了？无缘无故地道什么歉。” “我没动手动脚，我只是想抱你。”她的抗议无效，他依旧挂在她身上，甚至抱得更紧了，“对不起，你怀豆包的时候太辛苦了，但我不在你身边。” 当年他在婚后赶回部队，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是一方面，更重要是接到了紧急且重要的任务，他甚至直接去了执行任务的边境，然后战况吃紧，他一待就是一年多。 这期间他每月都给她寄钱，但每次提笔给她写信的时候，最后一句话都挤不出来，他总感觉自己在她那里是一个笑话。 说到底，还是自尊心在作祟，总感觉自己给她写一封信，他在她面前就真的输得彻彻底底。 如今回想起来，如果他当时给她写信，哪怕只有一封，她应该不至于连怀孕的消息都不告诉他。就算他没办法回来陪她，至少可以用心表达自己的思念和安慰。 一想到她一个人吐得天昏地暗，连个顺背递水的人都没有，她一边忍着抽筋的疼痛，一边扶着肚子艰难起身的情景，他就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林岁岁刚才跟成皓说这么多，单纯是想告诉他，孕妇在孕期会出现哪些情况，该怎么注意，真的没想过在霍长征面前卖惨，更没想过以此让他愧疚，从而得到他的怜悯。 “你想多了，我当时真没多辛苦。”林岁岁忙不迭地解释道：“别人怀孕还得下地干活挣工分，你给我寄的钱足够多，我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一直在家待着，已经够舒服了，呕吐跟抽筋都是小事。” 她越是说得轻巧，他就越心疼她，“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咱还有一辈子，将来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林岁岁听着一愣，他说还有一辈子，可他们还有未来吗？ 霍长征还要赶着回营里，他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之后，转身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发呆。 一直以来，她不停地警醒自己，不要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所以每次她感觉他喜欢自己的时候，她总是第一时间把这个想法在萌芽阶段给掐断。 可他刚才又是抱又是亲，还说他们的一辈子，他们的将来，真不怪她要多想了。 跟霍长征过一辈子，这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就算在她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之前，她想过的只是跟豆包相依为命，好好过完这辈子。 至于霍长征，在她的人生规划里，是一个长年在外，一年甚至很多年才回家一趟，但会定时给家里寄钱的丈夫。他们的人生看似牵绊在一起，实则是两条渐行渐远的交叉线。 现在他突然跟她说，他会在将来补偿她，就意味着他们未来会生活在一起。 这对于她来说，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甚至挺好的。她有丈夫，再也不用担心被举报，将来就算不用工作也能体面地活着，而豆包能时常有爸爸的陪伴，会成长得非常快乐，还不会有后妈。 只是，这样的走向已经完全跟书上的设定背道而驰了，且不说能不能这样走下去，光是霍长征将来没有宋晓这个贤妻的加持，他还能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吗？ 他现在看似是要选择她了，可等到将来在事业上需要助力的时候，他会不会就嫌弃她这个无用的内人呢？ 一想到自己的将来要掌握在别人手里，随着别人对自己喜欢与否而波动，她顿时觉得，一切都是浮云，好好工作，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才是王道。 林岁岁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就去坐公共汽车了，下车的时候，时间尚早，她便去买了一些肉和两罐麦乳精。 上回给豆包买的麦乳精还有，但这两罐是给方倩倩买的。 麦乳精不便宜，但方倩倩值得，也算是她给人家交学费了，毕竟教了自己那么多西点的制作方法。 等她从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快速往国营饼店走去。 “岁岁，你可来了。”她一进门，就看到黄厚实一脸兴奋地朝她招手，“赶紧来看看，烤箱送过来了。” “真的吗？”林岁岁听着一脸惊讶，连忙往里面走，“我看看。” 果然是专门做饼和专门做电器的，烤箱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做出来了，她试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于是迫不及待地说：“我现在就做点蛋挞，试试咱这个新烤箱的效果。” 大伙听到她说要做蛋挞，都激动地举起手来，“我要学、我要学。” “我也要学……” 林岁岁看大家热情高涨，她也非常开心，说：“行，大家都围过来，我一边做一边教大家。” 饼店的氛围比饭店真的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工友学习时的热情以及对林岁岁的尊重，让她有种当“老师”的成功感和自豪感。 而且工友都是有底子的，很多学过一遍就会了，饼店当天中午就推出了蛋挞，来买饼的顾客，很多都捎上两件试试。 “这种蛋挞是之前国营饭店在卖的那种吗？最近那边都没有卖，我正馋这口呢，给我来五个。”有个大娘一边买蛋挞一边嘀咕。 “大家，你真有眼光，这个蛋挞就是之前国营饭店的那位师傅做的，现在被挖到咱们饼店来了。”房秋菊自豪地说：“以后咱们饼店会推出更多的西点，你记得来捧捧场。” “真的。”大娘一脸惊喜，开玩笑道：“还是你们饼店有能耐，把人家台柱都挖走了。行，以后出其它新西点了，我肯定来买。” 林岁岁在里头的饼房忙活着，但外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禁开心起来，毕竟，她现在也算是有追随者了。 第107章 一句一个我媳妇，啥时候喊得这么溜了? 下午下班回到大院，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豆包，而是先回家把肉放好，然后拎着麦乳精去看方倩倩。 “你来就来嘛，干嘛还要拎东西这么客气？”方倩倩看到林岁岁就开心。 “这可不是给你喝的，是给咱们的小福娃喝的。”林岁岁俏皮地说：“只是要通过你这个妈妈传递给ta。”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收都不行。”方倩倩没再客气，把麦乳精都收下了，“我替ta谢谢你。” 她说话的时候，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小腹上，明明身材模样都有变化，但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柔。 “听成营长说，你最近犯困，身体还好吗？”林岁岁问道。 “还行，反正困了就睡。”方倩倩说着，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愁绪，轻叹道：“就是第一次当妈，年纪也不小，真担心出点什么意外。” “我看你这担心就是多余的。”林岁岁宽慰道：“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多得是在你这个年纪生孩子的女人，别人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有成营长这么会疼媳妇的男人，你更不用担心。” 相对于大多数男人，成皓的确做得很不错，方倩倩自个儿也清楚，只是在别人面前还是得保持谦虚，特别是在林岁岁面前，毕竟她的男人是霍长征。 “要说会疼媳妇，咱成皓还是得多向霍团长学习。”方倩倩笑着打趣道：“现在无论是队里还是大院里，谁提起霍团长，不都得感叹一句，他不要江山要美人呢。” “老实说，我享受细水长流的平凡幸福，但有时候又很羡慕，你跟霍团长这种轰轰烈烈的爱情。” “……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你说得太夸张了。”林岁岁脸颊微微发烫。 “我一点都不夸张好不好？”方倩倩说：“放眼整个大院，能有几个男人为了维护自己媳妇，提干说不要就不要的。” “岁岁，因为五年前的事情，我看得出你对他有所保留，可从这件事，我看得出他肯定很爱你，超爱的那种。如果你还爱他，就尝试着放下心里的包袱，接受他。” 原本打算去慰问慰问方倩倩，没想到最后被反做思想工作。 其实，霍长征揽下被举报这件事，她心里触动很深，只是她已经习惯不让自己想太多，把很多想法和猜测压下去。 离开成家之后，林岁岁直接去托儿所接豆包，可走到半路，就看到霍长征和豆包父子俩正迎面走来。 他俩可忙了，大的扛着烤箱，小的拎着装着饭盒的网兜。 “妈妈。”豆包看到林岁岁，立刻小跑着迎上去，她担心他摔倒，脚步也不禁加快，“豆包你慢点。” “妈妈，爸爸把烤箱拿回来了。”豆包刚跑到林岁岁跟前，就迫不及待地为自家老父亲邀功。 林岁岁看到烤箱也很高兴，问：“案子结了吗？烤箱可以拿回来了。” “结了。”霍长征点头，“袁富丽和梁华红因为故意毁坏他人财物，被判了劳改半年。” 林岁岁不是圣母，就袁富丽和梁华红之前这么欺负自己，听到这个结果，她是开心的，只是她没想到会判这么重。 “原来把别人东西弄坏，会这么严重呀！”她感慨道。 霍长征听着，朝她勾了勾唇，道：“可严重可不严重，她们这回是按照最高标准判的。” 林岁岁看他笑得意味深长，不得不怀疑道：“该不会你暗中使了手段吧？” “没有。”霍长征毫不犹豫地否认道：“只是我跟县城公安局的局长有点交情，他知道受害人是我媳妇，办起事来，多少会给我一点面子，该重的时候就重点，免得有些人记不住教训。” “……”这话说得好听，但明显是他去跟人家打过招呼了。 不过，这种被他护着的感受，还真是不错。 太阳已经下山，他们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是坐下来吃饭，因为再拖下去，饭菜就要冷了。 平日，霍长征一般是家里吃得最慢那个，主要是等媳妇儿子吃完，他把剩下的一扫而空，主打一个不浪费，但他今天是最快放下碗筷的那个。 “等会吃完，你就带豆包去洗澡，碗筷留着我来刷，我先去修烤箱。”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去找工具箱。 林岁岁见状，连忙道：“你吃饱了没？没吃饱再吃点，这烤箱又不着急。” “烤箱是不着急，但我媳妇着急，天天想着用它做西点呢。” “……”这狗男人现在一句一个“我媳妇”，啥时候喊得这么溜了？她自个听着都不习惯。 算了，他乐意修就修吧，她的确挺赶着用的。 现在去了饼店，虽然工友们不太懂西点，可个个都是做饼高手，她平时得多练习和多创新，这样才能在饼店站稳脚跟。 烤箱就搁在客厅的茶几上，霍长征找来工具之后，就开始捣鼓。 林岁岁和豆包吃完饭后便打算刷碗，虽然他说留着给他刷，可她啥活都不干，总归不好意思的。 她正收拾着碗筷，突然前头就传来声音：“碗筷你就收到厨房，别刷，听到没？” 最后三个字，那语气跟平时给下属下命令没什么区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催促她刷碗而不是让她不刷碗。 “知道了，我就收进去，然后就带豆包去洗澡。” 林岁岁把碗收到厨房的洗碗盆里，就带着豆包去冲澡房洗澡了。 小家伙还是跟从前一样，自己进去之后就让她回去别守着，她便回了屋里，去看看霍长征把烤箱修得怎么样。 “能修吗？会不会很难？” 她刚走进去，就看到他已经把袖子撸起来，正干得火热。 “不难，很快就好。”霍长征说着，抬头抽空看了她一眼，说：“你坐到里面来，别站在门口，风大。” “哦。”她应下之后，就直接在长沙发上坐下。 他就在她对面，因为此刻正垂着头专心致志地干着活，她也敢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他们当年在半山腰干活的情景。 那块地的农活明明都是她的，但他干起来比她积极多了，通常她没干多久，他就催着她去边上休息喝水。 刚开始她还会客气一下，渐渐地就习惯了，甚至变得理所当然。 她坐在边上喝着水，吹着凉风，远远注视他干活，当时还羞耻地幻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们变成了夫妻，她是妻子，安逸地看着作为丈夫的他干活。 而过往的幻想，好像在这一刻实现了。 “发什么呆？是你男人太帅，把你看呆了？” 思绪出走的林岁岁被霍长征的这句话给唤了回来，她被他逗得脸颊微微发烫，故意忽略他的这句话，问：“都修好了吗？” “嗯，就换根电线。”霍长征说着，已经把插头插上，“你过来看看，烤箱是不是会发热了？” “好。”林岁岁起身走了两步，伸手往烤箱里探了探，果然感受到了热量，她顿时笑开了眼，对霍长征说：“真的修好了，谢谢你哦。” 霍长征最受不了她跟自己说“谢谢”，这样总显得他们之间很客套，正想唠叨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挑着眉问道：“你的谢谢就只是嘴上说说？” “那你想我怎么谢谢你？”林岁岁想了想，说：“给你做个戚风蛋糕？还是做个提子包？你想吃哪个？” “我哪个都不想吃。”他们本来就挨得很近，他身子突然往前一倾，脸直接凑到她跟前，他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我只想吃你。” 话音刚落，他抬手压住她的脖颈，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108章 你昨晚抢我被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呢。 霍长征最近都非常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了所谓的自尊心而对她多年不闻不问。 她利用他，他就让她利用好了，横竖他都要把最好的给她。 想通之后的他，什么等她心甘情愿，他绝对不会逼她之类的想法都统统抛诸脑后。 他就不信，他主动出击，还有征服不了的胜利。 他们本来都半蹲着，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直接把她亲懵了。等他反应过来，她伸手就去推他。 她本打算去推他的身体，但一时推歪了，推到了他的手。 下一刻，他的唇就离开了她的唇，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哼声，然后她的余光就看到他的手从烤箱上紧急缩回。 “嘶……”的一声，他倒吸一口冷气，脸也皱巴巴的，她顾不上去控诉他，就看到他的手臂红了一块。 他的手臂被烤箱烫到了。 “你没事吧？”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焦灼地问道。 看到她这么紧张自己，他顿时觉得全身舒畅，手腕上的疼也像是被抚平了一样，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次让她心疼自己的机会呢。 “疼。”他的脸依旧皱巴巴的，那小眼神写满了委屈，她看着，真跟豆包撒娇时一模一样。 她一时都分不清楚，这父子俩撒娇的功夫，到底是谁遗传了谁。 “疼你也得受着，谁让你突然亲我？”她冷哼道。 “是你说要感谢我的，我不就讨个奖励而已。”他理直气壮地说。 “你要奖励也不能突然亲我。” “可我只想亲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了。她的确很生气，可看到他不停地摔着自己的手腕试图减轻疼痛，她内疚得有些心软了，“你别再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去给烫伤的那块地方冲冷水。” “哦。”他应下，可就是原地不动。 她看着比他还着急，“你干嘛还不去？” “我不知道怎么冲，你帮帮我。” “……”她直接被他气得翻白眼了，可就是不忍心看他受苦，伸手就拉着他往院子里走，然后打开水龙头，让他把烫伤的那一块皮肤放在水龙头下面冲。 当然，这样太费水，她又端来一个水盆，接了一盆水，然后用水勺不停地往烫伤的那一处冲水。 好一会儿，等到豆包从冲澡房出来，她看着差不多了，才说：“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翻一翻药箱，看有没有烫伤膏。” 豆包这时也发现爸爸的手腕烫伤了，不由问道：“爸爸，你怎么会突然烫伤的？” “我……”霍长征刚要开口，就被林岁岁瞪了一眼，然后她替他回答道：“因为干坏事了。” “爸爸干什么坏事了？”豆包脱口而出道。 霍长征一听，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但又被林岁岁一眼瞪了下去。 这让他别乱说话的警告，不要太明显了。 “刚把烤箱修好，试的时候不小心烫到手了。” 听到这个满意的答案之后，林岁岁才起身回房间，找烫伤膏去。 虽然手负伤了，但能亲到媳妇，霍长征也非常满意。 他很想快速拿下林岁岁，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涂完烫伤膏，也总算消停下来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岁岁直接在大床中间放了个枕头，把他们之间的“三八线”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躺下去之后就背对着他，要说她有多生气吧，其实也没有，主要是担心再这样下去，她就会动摇了。 她不知道霍长征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对自己，是因为喜欢她吗？还是仅仅因为男人对女人的需求？ 他是她唯一的感情经历，对于男人，她了解的并不多，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没少听村里的已婚女人们谈男人。 虽然现在提倡什么自由恋爱，但农村里的男女结合，大多数是基于媒人介绍，很多人没什么感情就结婚了。 她一直觉得，男女之间没有感情，是干不了夫妻之间的事情，可已婚多年的“前辈们”都说，男人只要想那档子事，是不会管他身下的女人是谁。 霍长征现在正值当年，他有需求也很正常。别说他，她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也会心痒痒，只是现在让她烦心的事比这事多多了。 她现在顶着他媳妇的头衔，满足他的需求好像也是理所当然，可她想着他们日后会离婚，当然不想有这种牵绊。 “你现在中午都是去哪里吃饭的？”霍长征刚把灯关掉，她就听到他问。 “饼店每天都会发一个饼，挺大的，我吃了能当午饭。”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吃饼？”他本来躺下去了，听到她这回答，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你身体还要不要了？” 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扭过头说：“吃饼没什么不好的，饼店中午是没有休息的，吃完就继续干活，我总不能去国营饭店吃吧，闹得那么僵，我也不好意思回去。” 县城除了国营饭店和国营面馆，基本没有其它可以吃饭的地方了。她是南方人，吃惯了米饭，让她天天吃面，她也受不了。 “我知道了。”他听完之后倒是没再唠叨她，只说：“你之前在国营饭店上班的工资，该拿的还是要拿回来，我本来想让你去吃饭的时候要回来的。不过还是算了，改天我休假，去给你要回来。” “哦。” 她的确干了几天活，这钱不能不要，她非常赞同，但她脸皮不够厚，去要钱有些不好意思，既然他乐意陪着，那她也不客气了。 她把身子侧了回去就不再说话，睡觉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霍长征已经起来了。 她也要起来准备去上班，可刚撑起身子，就发现自己此刻枕的枕头是他的，盖的被子也是他的。 难不成她昨晚又往他怀里钻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大床的另一边，她的枕头正孤零零地放着，棉被也被踢到了床尾，透露着一股没有人气的冷意。 “起来了！” 突然，门边响起了霍长征的声音，下一刻，房间的灯就亮了。 顿时，她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条件反射地就把身上的棉被推开。 他就这么看着她慌慌张张的，他上翘的唇角压都压不下来，紧接着欠欠地来了一句，“现在嫌弃我的棉被了？你昨晚抢我被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呢。” “我没有，你别胡说。”林岁岁虽然心虚，但气势不弱。 “我可没有胡说。”霍长征说：“你不信，我重演一遍给你看看。” 话音刚落，他直接走到床边躺下，伸手把被子一拉，就把自己和她裹在里面。 第109章 很快就可以给我生妹妹了 猝不及防地，才坐起来的林岁岁就已经被霍长征搂着压回床上。 “你干嘛，赶紧起来。” 她反应过来之后就挣扎着要起来，她知道他力气大，所以这会儿也不管不顾地使了劲。 半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她的大腿。 “你想谋杀亲夫呢？”他皱着眉说。 “……” 虽然她就只有过一次的经验，结婚五年以来也几乎是独居，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意识到自己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时，她的脸瞬间红了，人也不敢动了，乖乖地僵在那里，但嘴上还是不忘给自己狡辩两句，“不关我的事，我让你放开我的，是你不听。”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伤了以后吃亏的是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看他这时候还能耍流氓，便瞪了他一眼，“嘴巴这么能说，看来没什么事，赶紧放开我，我要起来上班了。” 说着，她就要起来，却被他牢牢压着，“等等，我缓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声音微哑，语气难掩隐忍，她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小声道：“就一会儿，我真的赶时间，要迟到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赶时间，就可以……久一点吗？” 这个“久”字，被他特意加了重音，她的脸更热了，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否则我马上起来。” “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动，否则我缓不了。” “……” 两人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他此刻作何感想，反正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在加速，她生怕他突然蹦出一句，“你心跳为什么那么快？” 他也说话算话，几分钟后，终于把她给放开了。 其实确切来说，是要赶着回营里，否则怎么抱都不够。 一早上把人给逗了，他也算心满意足，不敢太过，怕把人逗炸毛了，下次就不好下手了。 “我去上班了。”他起来，扔下这句话之后，就出门了。 她侧躺在床上，直至听到外头院子的大门被打开又关上，她才起来。 她抬手捂着失衡的心跳，不禁有些懊恼，如今事态的发展，好像远远偏离了她设想的轨道。 她可是打算跟他当个好室友，直到离婚的那一天的。 “妈妈，快点过来吃早饭。” 林岁岁把自己收拾好，走出房间就看到豆包坐在四方桌前等她吃早饭。 “好的，我马上去洗漱，豆包饿了可以先吃哦。” “不用，我等妈妈一块。” 林岁岁不愿意宝贝儿子等着，快速洗漱完就回到四方桌。 今天的早饭依旧是霍长征的杰作，简单清淡的稀饭加煮鸡蛋，可早上吃上这么一顿，还真是不错。 吃完早饭后，他们就要出门了。 她背上自己的包包，豆包背上自己的书包，正要往外走的时候，豆包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冲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饭盒，然后递给她。 “今天不用带饭盒，我昨天买了肉，今晚下班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林岁岁摸了摸豆包的发顶说：“不过你的记性真好，知道提醒妈妈拿饭盒。” “妈妈，这不是用来打晚饭的，这是你的午饭。”豆包笑眯眯地说：“是爸爸给你做的，让你带去上班，中午的时候别吃饼了。” 林岁岁听着一愣，蓦地想起昨晚她跟他说过自己午饭用饼店发的饼解决，他当时有些生气，责怪她不管自己的身体。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他记心里了，今天直接给她做了午饭。 清晨的寒风呼啸而过，但她感觉心里依旧暖暖的，她接过饭盒，笑着点了点头，道：“豆包放心，妈妈会好好吃饭的。” 她把饭盒收进背包里，然后拉着豆包去托儿所了。 送完豆包去托儿所，她又马不停蹄地往县城赶，到了饼店就开始忙个不停，因为今天除了要做几炉蛋挞，还得教工友们做戚风蛋糕。 等把戚风蛋糕的面糊放进烤箱，大伙才歇下来，准备吃午饭。 “岁岁，你今天该不会又吃饼了吧？”房秋菊一边给她发今天的饼一边问。 林岁岁接过饼，找了张油纸包好，打算带回去给豆包尝尝味道，然后才把背包里的饭盒找出来，说：“不，我今天带饭了。” “你今天终于带饭了，让我瞧瞧你今天都吃什么了。”房秋菊好奇地说：“你西点做得这么厉害，做饭功夫应该也很了得吧。” “我也不知道今天吃什么，先把饭热上再看。”林岁岁看到别人都把饭盒往烘炉里面放，她也赶紧放进去，这样才能吃上热饭。 “岁岁，你怎么会不知道今天吃什么？”一旁的工友听着，笑着打趣道：“你记性这么差呀？无论是昨晚做的，还是早上做的，你这会儿就能忘了？” “不是，饭菜是孩子他爸早上做的，我赶着出门，就没看他做什么了。”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不由问道：“岁岁，你……结婚了？” 林岁岁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都愕然了。之前在饭店上班的时候，她没想过跟别人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因为总感觉最后是离婚收场，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说，可今天不知为何，就这么水灵灵地说了出来。 “很奇怪吗？”她笑着反问道：“我今年二十五了，儿子都已经四岁多了。” “二十五？”房秋菊抓着她的双肩，仔仔细细打量她白皙嫩滑的脸蛋，半晌还是摇头，“你这模样哪里像是当了妈的，二十岁的姑娘都没你嫩。” 林岁岁被她逗笑了，反问道：“我这不是二十五岁的模样，那二十五岁的模样该是什么样的？” “就跟我的模样差不多咯，也就比我年轻一点点。”房秋菊有点不服气，但还是老实说道。 “秋菊，咱别羡慕了。”有工友笑眯眯调侃道：“咱是同人不同命，咱早上起来忙家里的各种事，手脚都干冒烟了，你看看人家岁岁，连午饭都是男人给准备好的。咱要是被男人这么宠着，别说二十五了，三十五都不带一条皱纹。” “没错，人家岁岁这状态，都是被自家男人给养出来的。” “哎……真是羡慕都说累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林岁岁想否认，却又好像否认不了。 别说现在来随军了，就算以前她和豆包在老家，村里好些女人也经常酸溜溜地说她被霍长征惯得跟个城里的姑娘似的。 的确，虽然她一个人带着豆包，可他每个月准时给她寄钱，她想吃什么买什么基本不用畏手畏脚，关键还不用下地干活挣工分，跟那些既要带孩子又要干活的女人相比，她实在不要太幸福了。 她这样子一想，突然觉得跟他过一辈子，好像也挺不错的。 只是一想到宋晓，她就把这个想法给捶回去了。 下午下班回到大院，林岁岁第一时间去接豆包，却被告知已经被霍长征接走了，她便直接回家。 昨天买的肉，就霍长征给她做午饭的时候用掉一部分，还有大部分可以今晚吃。 她一边走路回家一边想着等会给豆包做什么好吃的，没想到一到家，就有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在等着他。 “妈妈，今晚的饭菜都是爸爸做的，你觉得好吃吗？”豆包问林岁岁味道如何，但明显中间那句加重了语气，妥妥地给霍长征求表扬。 “挺不错的，这个肉做得很好吃，你多吃一些，会长高高哦。”林岁岁说着，给豆包夹了一筷子肉。 “好的，妈妈你也要多吃哦。”豆包一脸期许地说：“你吃强壮一点，很快就可以给我生妹妹了。” 林岁岁：“……” 第110章 你男人都在默默为你报仇，虽迟必到。 林岁岁脸颊不可控地发烫，抬眼就瞪向霍长征。 霍长征正为儿子的“懂事”而窃喜，猝不及防收到警告眼神，他也是一脸无辜，“虽然豆包说出了我的心声，但这话真不是我教他说的。” “不是你教还有谁教？”林岁岁冷哼一声。 “真不是我教的，你不答应，就算我有贼心也不敢有贼胆呀。”霍长征极力为自己辩解，她还是不信，倒是豆包为老父亲正名，说：“妈妈，爸爸想不想要女儿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想要一个妹妹。” 霍长征一听，立马表明立场，“我当然想，最好长得像你妈妈的闺女。” “……”林岁岁已经无力吐槽，直接赏了他一个白眼，不过也相信这话不是他教豆包胡说的，只是，她完全没有跟他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 “豆包，你是一个特别乖特别聪明又可爱的孩子，妈妈觉得只要有你就足够了。”林岁岁彩虹屁吹得贼溜，努力引导儿子，“所以，你不一定非要一个妹妹的。” “可我就是想要一个妹妹呀。”豆包完全没有被带偏，依然坚持己见，“有个妹妹就有人陪我一起玩一起长大了，当然，我也会好好保护她，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妹妹。” “妈妈，别人家都有兄弟姐妹，就我没有，你就行行好，给我生一个吧。” 说到最后，豆包一张小脸委委屈屈的，林岁岁都不忍心拒绝他了，只能暂时哄骗她，“生妹妹这件事是需要从长计议，不是说生就生的，妈妈已经记住你的愿望了，你别着急，给妈妈一点时间，好吗？” “好哒！”豆包的脸下一秒就转阴为晴，如果他不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林岁岁真觉得这小家伙是在演的。 饭后，霍长征就迫不及待地把刷碗的任务揽上，林岁岁则带着豆包去洗澡。 等豆包把自己洗干净，霍长征也刷完碗了。父子俩最近沉迷练字，一起钻进小房间就开始挥毫。 林岁岁乐得清闲，洗完澡也立刻爬上床，卷到被窝里舒坦一下。 不得不说，在饼店上班的氛围好是好，但累也是累。它不像饭店，每天就固定几个售卖高峰期，而且出货量远不及饼店，所以工作的节奏和强度也没那么大，在饼店，真是从上班忙到下班。 她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会儿，打算就这样睡觉去了，可手脚的温度不给力，捂了半天还是冷冰冰的。 这手脚一冷，人就睡不着，这是她冬天经常碰到的问题。 她本来还想烧点炭火的，可家里的炭没剩多少了，要买也不好买，而且现在豆包一个人睡，她担心他踢被子着凉，炭基本上都是紧着他用，她能扛过去就绝对不会用。 没办法，她只能不停地双脚摩擦，希望通过摩擦生热，让自己的手脚暖和起来。 霍长征刚走进来，就看到大床上拱起的被窝只露出一撮乌黑的头发，而被窝在不停地拱来拱去。 正在努力摩擦生热的林岁岁听到被窝外的动静，刚想探出头去，就感觉自己连人带被地被人抱住。 “你干嘛？”她条件反射要挣扎，可她本来就被一层被子裹住，现在被子还有还有一层人肉被子，她直接动弹不了了，但嘴上不放弃，嘀咕道：“快点放开我。” “不放，就你这模样，再过两个小时都睡不着。”霍长征抬手一拉就把灯关掉了，然后把她抱得更紧了，说：“咱都隔了床被子，你怕什么？赶紧让身子暖起来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说话间，他的脚灵活地钻进了她的被窝里，把她如同冰窖一般的双脚夹住，“忍耐一下，很快就会暖了。” 他的脚就跟暖炉似的，暖流不停地流进她的脚，连带她的心都焐热了一般。 此刻她应该把他踢出去，可不知是她的脚太冷，还是他的脚太暖了，她贪恋这一刻的温暖，一时竟舍不得了。 她心中的两个小人在不断来回博弈，最后还没分出胜负，她的脚渐渐暖起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枕在他的枕头上，身上暖烘烘的被子也是他的那一床，她已经不敢深究，自己昨晚睡着之后，到底又做了什么事情。 霍长征已经起来了，她在床上赖了五分钟，就算天气再冷，也得爬起来去上班。 天气真的一天比一天冷，现在光是穿棉袄已经扛不住了，她特意在里面加了一件毛衣。 等她收拾好，刚走出房门就闻到一股香味，一抬头就看到霍长征端着锅进来。 “你做什么了？这么香。”她好奇地问。 “给你炖了鸡汤，带去上班不方便，你等会先喝一碗。”霍长征说。 “鸡汤？”林岁岁愕然，“你上哪儿找的鸡呀？该不会把家里下蛋的母鸡给宰了吧？” “没有，把母鸡宰了，你跟豆包上哪儿找鸡蛋吃。”霍长征说：“跟前头那个婶子买的。” 现在每家每户养的鸡的数量都是限定的，放眼整个大院，除了要准备生孩子坐月子，每家养的鸡一般不超过三只。鸡承担着下蛋的艰巨任务，一般人哪肯卖。今天这个婶子肯卖，完全是因为霍长征给得太多了。 林岁岁不用问，也知道他是花了大价钱买的鸡，不由有些心疼，道：“我平时又没少吃肉，你干嘛还费钱费心弄只鸡？鸡汤当早饭，刚生完孩子的妈妈都不敢这么奢侈。” “只要能给你补身体，这点钱算不上什么。”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你要是心疼钱，就乖乖喝了，才不枉费花了这钱。” “知道了，你和豆包也喝点，我一个人喝不完。”林岁岁心里暖呼呼的，但不想让他看出来，低着头朝外面走，“我先去洗漱。” 接下来的半个月，霍长征隔天就给林岁岁炖汤，有时候是鸡汤，有时候是肉汤，有时候是骨头汤，反正现在霍家一大早就能飘出肉香味，在整个家属院都出名了。 这天，林岁岁休假，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就去了成家。 虽然跟方倩倩是对门，可她上班早出晚归的，方倩倩怀孕之后又特别小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如果不是特意敲门，俩闺蜜要碰面还真不容易。 “这是要来跟我聊八卦了吗？”方倩倩挑着眉问道。 “八卦？什么八卦？”林岁岁一脸不明所以。 方倩倩看她的表情，肯定又是什么都不知道，感叹道：“霍团长还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叶玉霞男人被举报了，现在所有证据都铁钉钉地指向他，估计这回得拖回老家了。” “让你受过委屈的人，你男人从未忘记过，都在默默为你报仇，虽迟必到。” 第111章 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 林岁岁知道，当初她跟霍长征被双双举报的事情，跟刘笑花和叶文明脱不了关系，同样叶玉霞也是，只是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跟她有关。 王丽青被撵回老家，王志勤被调走，表面上看起来，趁机欺压林岁岁的人得到了报应，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只是替罪羔羊。 叶玉霞依旧逍遥自在地活着，林岁岁偶尔在路上碰到她，她还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林岁岁再看不惯她，也只能这样，而且她的目标是在大院安安稳稳地待到明年秋天，便劝自己忍一忍。 她能忍，可霍长征不能忍，从他出任务回来，得知她那段时间受的委屈之后，他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人。 “叶玉霞男人因为什么原因被举报了？”林岁岁问：“这事会不会只是个巧合？跟豆包他爸没有关系。” “因为私下收受贿赂被举报的。”方倩倩说：“具体是什么样，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家成皓说了，大家都看出来是一个局，而且主导的矛头就是霍团长，他自己也没试图去掩饰，就是这么明晃晃地告诉人家，他针对叶玉霞男人了。” “他应该不会这么傻吧。”林岁岁始终认为霍长征是一个理智的男人，再怎么说，他面对的是一群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没必要为了维护她让他们心里有疙瘩。 “怎么会是傻呢？”方倩倩完全不同意，“绝对不能让自己女人受委屈才是一个男人的男子气概，他护你护到这份上，你就偷着乐吧。” “……”林岁岁这回倒是没有反驳，她不得不承认，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份上，很难不心动。 看她没说话，方倩倩也逼着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毕竟她有时候就爱钻牛角尖，事情得给她时间慢慢想明白。 “太阳出来了，我先去翻翻被子，这样才容易干。”方倩倩站起身来说道。 “一大早洗被子了？”林岁岁刚才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晾着被单，她一边问一边站起身来去帮方倩倩，毕竟孕妇做这么大幅度的伸张动作不太好。 “嗯，打算跟成皓分床睡一段时间。”方倩倩说。 “为什么？”林岁岁不解地问，“你俩……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太好了，怕他憋不住了。”方倩倩说。 “……”林岁岁虽然在某件事上的经验非常匮乏，但该听得懂的她也听得懂，她有些不好意思跟方倩倩对视了，小声道：“成营长是个有分寸的，应该不至于要分开睡吧，而且你现在怀着身子，晚上要起来上个洗手间，得有人看着。” “真要上洗手间，我就大声喊他过来咯。”方倩倩说：“你也知道我这个孩子来得有多不容易，咱俩得特别小心，容不得一点差错，要是像昨天在医院看到那个差点要流产的女人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原来，成皓昨天带她去县城人民医院检查，碰巧遇到一个因为出血而紧急就医的孕妇，而那个孕妇差点流产的原因是跟丈夫同房了。 方倩倩和成皓的感情本来就好，就算怀孕了也阻挡不了他们爱贴贴，最近有好几次都擦枪走火了。 再三考量，他们还是决定暂时分开睡。 “原来这样，那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林岁岁打趣道：“反正你别回头闹小脾气，说人家成营长不跟你一块睡就不喜欢你之类的。” “我哪有什么小脾气呀？”方倩倩嘟囔着反驳道：“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什么是好什么是歹，我心里明清的，好吗？” 林岁岁听着一愣，心里若有所思，但很快把思绪抛开。 翻完被子之后，两个烘焙热爱者就闲不住了，就想着做点西点。 “我今天想做面包。”林岁岁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 她现在做蛋挞和戚风蛋糕的技术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了，但面包还是做得少，她还是想多练，这样才能掌握好发酵的时间和程度。 “可以呀。”方倩倩问：“你家现在有什么食材？我看看能不能跟我家有的合在一块，做一款口感丰富一点的面包。” “食材？”林岁岁努力想了想，说：“还有半只鸡，一个大芋头，十来根番薯，还有鸡蛋和咸鸭蛋，但这些能用来做面包吗？” “有些可以，有些不行。”方倩倩想了想，说：“番薯我家也有，你去把芋头和咸蛋拿过来吧，咱们今天做一款咸蛋肉松芋泥\/薯泥面包。” 名字这么长，林岁岁总觉得这面包做起来不简单，可正因为不简单，她又充满了期待，立马回家把方倩倩说的食材拿过来，然后开整。 揉面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林岁岁要多练，所以揉面的工作就交给她。她一边用力地揉着面，而眼睛也没闲着，认真地看着方倩倩做馅料。 方倩倩先把切了一小块芋头和一根番薯蒸熟压成泥，紧接着磕了四个咸蛋，把蛋黄留下，一个蛋黄分成两份。 “看出来我要怎么弄了吗？”方倩倩挑着眉问道。 “是把它们叠在一块包成团吗？有点像包饺子和包包子那样。”林岁岁大胆猜测道。 “没错，就是这样，你真的太聪明了。” 方倩倩给她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然后才进行示范，她先取了一小团芋泥，把芋泥压成饼，然后在上面铺上一层肉松，紧接着放上半颗咸蛋，最后包成一个小圆球。 “等面粉醒好之后，咱们就把这小圆球包进去，等会拷出来的面包，里面就会有三层馅料。”方倩倩笑着问：“怎么样？这比起一种馅料，是不是要丰富很多。” “简直太棒了。”林岁岁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说：“等会你示范一遍，剩下的全给我练手，回头我可以教饼店的工友了。” “没问题，我乐得自在呢。” 等面粉一醒好，方倩倩就演示做了一个，这跟包包子没啥区别，林岁岁一下子就上手，自顾自地包起来。 “你这个的蛋黄放多了，只放半个就好，要不然等会不够了。” 林岁岁正包着，就被方倩倩看出不妥。 “……”被抓包的林岁岁，心虚得头也没抬，只小声地说了一句：“豆包他爸喜欢吃咸蛋黄，我不太喜欢吃，我那个面包不放都行。” 方倩倩看着她偷感极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说：“不就是做个面包也惦记着你家霍团长而已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尽管包就是了。一个够不够，要是不够，放两个也成，这样才能让霍团长感受到你满满的爱意。” “你别瞎说。”林岁岁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嘴硬地给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把我不喜欢吃的放他那儿了。” “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方倩倩嘴上认同，可表情和语气认同不了一点。 “……” 第112章 吻变得急躁起来。 傍晚，霍长征下班回到家的时候，还没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香味从屋子里传出来。 “做什么好吃的了？”他一进门就问。 豆包正坐在屋子里啃着面包，瞧见他就立马说道：“爸爸，妈妈今天做了面包，特别好吃，你赶紧也尝尝。” “好，我这就去洗手。” 他把手洗干净之后，正想去拿面包的时候，林岁岁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他的手快要碰到面包的时候，立刻开口制止，“你吃边上的那个吧。” 这个是加了咸蛋分量的面包，她特意放在一旁。 霍长征觉得两个面包都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让自己吃最里面的那个，但还是顺从地拿了最边上的那个，然后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爸爸，是不是很好吃？”豆包迫不及待地问。 “是很好吃。”霍长征一边尝着一边看了看里面的馅料，说：“没想到这国外的玩意，还能放香芋和咸蛋黄，好吃，特别是咸蛋黄。” 说着，他便在豆包旁边坐了下来。 豆包正想靠近爸爸，跟爸爸一块吃面包，却发现爸爸面包里的咸蛋黄特别多，他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爸爸的面包里的蛋黄特别多？” “……”林岁岁没想到小家伙的眼神这么好，她有些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胡乱道：“哪有特别多，都一样多。” 霍长征闻言，看了看自己面包里的蛋黄，就算被吃掉了一些，但分明有两小半。他又看了看豆包的面包，只有被啃掉一点的半块蛋黄。 再想起她刚才特意让他拿这个面包，他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这个加了料的面包，是她特意给他留的。 这个认知让他嘴边的笑意荡漾起来，这不仅仅是一个面包，而是她的心开始向他倾斜的最好证明。 他的持久战，终于迎来了阶段性胜利。 “对，你看花眼了，都一样多。”霍长征没有戳穿，极力配合林岁岁。 “明明就是你的蛋黄多一点。”豆包不服气，“既然一样多，那爸爸你跟我换一个。” “不行。”霍长征想没想就拒绝，“这是你妈妈给我挑的，坚决不换。你别闹小脾气了，赶紧吃菜，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今晚每人有个面包，林岁岁没煮米饭，但煮了几根番薯和一荤一素一汤。 小吃货豆包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因为他发现饭桌上有一盘之前没有见过的鸡。 “妈妈，这个是什么鸡呀？看着没点颜色，好吃吗？”豆包有些嫌弃地问。 “这是白切鸡。”林岁岁说：“这是你方阿姨老家那边最常见的一道鸡，可以蘸着这个干葱酱油吃。”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你妈妈做什么都是好吃的，你要挑就别吃了。” 对于林岁岁的这道新菜，霍长征非常捧场，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然后沾了沾一旁的酱油，最后放入嘴里嚼了两下就竖起大拇指，说：“好吃，很好吃。” “……”林岁岁看着他迫不及待捧场的模样，真怀疑他连味都没尝清楚。 虽然霍长征有盲目追捧的嫌疑，但大家对这道看上去寡淡的白切鸡评价还是挺高的，最要是酱油调得很出色，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 晚饭过后，晚上的安排跟往常一样，霍长征陪豆包练字，林岁岁洗完澡就钻被窝里去了。 她这一天天不洗澡就不得劲，但随着林城一天比一天冷，她觉得很快就不能每天都洗澡了。 最近喝了不少炖汤，她感觉手脚没以前冰冷了，她坐在被窝里，给豆包织一顶帽子。 “百货大楼里应该有毛线帽子买吧，你得空去买一顶就好了，上了一天班该累了，晚上就好好休息，别什么事都自己干。”霍长征刚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进来说。 “没事，一顶小孩帽，也没多少功夫。”林岁岁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又继续手里的活。 虽然只看了他一眼，但他精准捕捉到她的欲言又止。 他直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 “……”果然是当侦察兵出身，她稍不注意，就被他看出端倪。她本来还没想好问不问，但他都开口了，她就直接说了，“听说叶玉霞男人被举报贿赂，是你设的局？” 他没想到她知道这件事，但一想到她今天去跟方倩倩一块做面包，又突然明白过来，说：“如果他没被收过别人的好处，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她明白，他这是默认了，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看到她皱眉的模样，他的心顿时像是被扎了一样，眸光也渐渐暗淡，自嘲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感到失望了？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人。” “……”她知道自己容易钻牛角尖，但没想到他也这么容易想歪，她连忙说道：“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不知道你底下的人会怎么想你。” 他看上去没有假公济私，但又的确是出于袒护她而有这一系列操作。 “能有什么影响？”听到她说担心自己，他的嘴顿时咧开了，说：“一来我没冤枉他，二来我趁机肃清队内纪律。至于他们怎么想我嘛，最多就是个‘妻管严’，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以后他们给我灌酒的时候，我还能拿出来挡一挡呢。” 就他最后得意的表情，已经不是没什么不好的程度了，而是非常乐意坐实惧内的事实。 他笑得不多，但她一直知道，他笑起来特别好看，又特别温暖，跟平时生人勿近的模样南辕北辙。 而这一刻，他就这样宠溺地笑着，目光所及全部都是她，也只有她。 她仰着头回应着他的目光，明明他们什么都没说，可好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他抬手抚着她的脸，轻轻地，生怕自己掌心的老茧弄疼她，最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小心翼翼地，生怕她再一次推开自己，可这一次，她的手安安静静地撑在身后，然后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她的闭眼就像是对他最大的鼓舞，他搂着她的腰，轻轻把她放下之后，吻却变得急躁起来。 第113章 带着酒香气的吻就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身上的压迫感虽然已经离去，但那滚烫的温度以及密不透风的触感仍旧挥之不去。 林岁岁窝在被子里，双手捂在胸前，不仅仅在捂住被解开的纽扣，还在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脏。 她觉得自己刚才魔怔了，霍长征吻她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推开，不是忘了，而是没了推开的意识，然后就有了他后面的肆无忌惮。 如果不是他及时刹车，他俩今晚估计就重演五年前的那一幕了。 他刚才从她身上离开，那隐忍得快要爆炸的神色，就是烙印一般印在她的脑海里。 “对不起，把你给吓坏了。” 他的这句话也不停地在她耳边重复播放。 他是很想的吧，可也感觉到她还没准备好，所以他生生把自己遏制住了。 她突然想起方倩倩早上时候的那句话：喜欢是肆意，但爱是克制。 其实不仅仅是刚才，就在他每次抱着给她温暖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他的欲望，但她一直刻意忽略，他也一直忍着。 他一直照顾着她的感受，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爱呢？ 她最近这些日子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她的情愫，但她不去深思甚至不敢回应，担忧的就是他对她只是一时的喜欢，可如果是爱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勇敢一些？勇敢到不去想他跟宋晓上辈子的牵绊呢。 一想到这里，她就陷入无限的懊恼和矛盾之中。 而有同样感受的还有霍长征。 他耗尽了所有的自控力，从房间离开之后，也没去冲冷水，因为冲冷水已经不足以冷却他燥热的身体和精力，他出了家门，开始一路狂奔夜跑。 在一圈又一圈的奔跑过后，他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然后就后悔了。 刚才已经做到那份上了，虽然感觉到她的不适应，但她也没有强烈地抗拒自己，他怎么就不强势一点，这样他现在哪里需要跑步泻火了？ 他懊恼地给自己的胸口狠狠来了一拳，千载难得的机会，就算她今晚是处于感动，只要顺利把她拿下不就好了吗？ 这事有了第一次，才有以后的无数次。 一想到自己的幸福生活葬送在自己手里，他真是气得想揍自己一顿。 错过这村没这店，下次有这么好的契机，都不知道该等到什么时候了。 他越想越不甘心，最后一拐弯，直接往家跑去，下定决心把刚才没有干完的事情继续干下去。 可等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家时，就发现林岁岁正抱着豆包，不停地低声安慰着。 “豆包怎么了？”霍长征走过去问道。 “他突然发烧了。”林岁岁一脸担忧道：“他额头很烫，都有些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梦话。” 她刚才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爬起来，打算喝杯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刚走到豆包房间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他在嘤嘤地说着什么，她走进来一看，才看到他一张小脸通红，一摸果然发烧了。 霍长征抬手摸了摸豆包的额头，果然很烫，他一边走出去倒水一边对林岁岁说：“我去把张医生请过来，你多给他喂些水。” “好。”林岁岁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点头应了应。 他看她实在担心，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说：“不用太担心，有我在呢。” 一句“有我在”，让她浮躁担忧的心慢慢安静下来，好像有他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嗯，你赶紧去吧，我看着豆包。” 霍长征出门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带着张医生过来。 张医生给豆包检查了一番，说：“不用太担心，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我开点药，先给他喂下去。” 熬中药比较耗时，加上豆包的体温的确很高，张医生先给他推拿降温，霍长征趁此空隙去熬药。 一番折腾下来，等豆包退烧，天也微微亮了。 林岁岁在豆包喝药之后就闭目养神，但没想到一下子就睡了过去，等她猛地醒来，第一时间就去摸豆包的额头，摸到他退烧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睡着了。”看到霍长征坐在一旁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霍长征无奈失笑：“豆包也是我的儿子，我也有责任照顾他。真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这些年把你留在老家，一个人照顾豆包，太辛苦了。” 熬夜的确辛苦，他都不知道她自己独自度过了多少次这样的漫漫长夜。 一想到这里，他就更心疼她了。 “带孩子就这样，也没什么。”她被他心疼的眼神看得都难为情了，别开头道：“现在还有点时间，你也赶紧躺一下。” 昨晚他们把豆包抱到自己房间这边了，林岁岁躺在床沿边抱着豆包睡，这会儿就要起来睡到最里面去，给霍长征腾地方。 她刚要动起来，人就已经被他按住了，他把豆包往里面一抱，然后顺势一躺一挤，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她身侧躺下，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他平时也这样抱着给她暖身体，但都是隔着被子了，像这样紧紧贴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猝不及防被抱，她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小声说了一句，“快睡吧。” 看到她没有抗拒，他的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他吸了吸她身上的淡淡的馨香气，闭上眼睛也睡觉去了。 豆包虽然退烧了，但林岁岁不是很放心，打算请假一天。 她有饼店的电话，但家里没有电话，于是跟着霍长征回办公室打。 豆包刚退烧，身体还虚着，林岁岁不让让她出去吹风，便让他在家待着。 小家伙也勇敢，自己一个人在家也不害怕，但她不是很放心，打完电话就立刻往家回。 接下来一整天，豆包都没有再发烧，精神也很好，果然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就是强。 林岁岁在家也没闲着，趁着有空，自己做了创新的芋泥吐司和番薯吐司。 有了这两大个吐司，家里这两三天的早饭算是有着落了，霍长征也不用天天早起做早饭。 “妈妈，爸爸喜欢吃芋头，这个芋泥吐司他肯定喜欢。”豆包一边吃着吐司一边说道：“等会他回来就切一块给他尝尝。” “好。”林岁岁应着，抬头看了眼已经黑了的天，心里不禁泛着嘀咕，霍长征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不回来。 又等了半个小时，霍长征依旧没有回来，林岁岁担心饿着豆包了，于是跟他先吃晚饭。 大概是今天很忙，直到晚上九点，霍长征还是没回来，林岁岁心里忐忑得很，既希望他回来，又害怕他回来。 特别是情不自禁地想到昨晚的情景，她羞得直接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于是躺下盖好被子，逼迫自己尽快入睡。 可脑子里一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人就难以入睡，她来来回回数绵羊，终于在快十点的时候，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到了外头有敲门声，她猛地一醒，好像隐约听到方卫国在喊“嫂子”。 她披上衣服跑出去，一拉开门就看到霍长征被方卫国和周木森两人搀扶着站在门外。 “这……是怎么了？”林岁岁惊讶道。 “嫂子，今天老团长欢送宴，团长一时喝多了。”方卫国说着，跟周木森直接把霍长征扔给林岁岁，“天气冷，嫂子你赶紧把团长扶进去休息，咱先走了。” 霍长征本来块头就大，更何况喝醉了，林岁岁还没把他扶稳，方卫国和周木森就已经帮她把大门关上，麻溜地跑了。 “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你难道不知道酒喝多了会伤身体吗……” 他是真的沉，她一边嘀咕一边把他扶进去，好不容易走到大床边，她直接把人甩到床上，正想出去端盆水进来给他洗脸，手腕突然就被拉住，紧接着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地摔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趴在他身上，而他也已经睁开眼，眼神明亮地看着她，“岁岁，别走！” 话音刚落，他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紧接着带着酒香气的吻就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第114章 没有任何措施，这回该不会再来一个小笼包吧? 从知道自己动摇的那时候起，林岁岁就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想，一个愿意，这事不水到渠成才怪。 只是，霍长征昨晚才刚刹住车，她以为起码会过些日子，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他醉了，她也被他带有酒香气的吻给吻醉了。 这是时隔五年后，两人的第二次，虽然动作依旧生疏，可心情跟当初大相径庭，一番折腾下来，也是酣畅淋漓。 事后，她不知道他是累了还是真的醉得不行，反正睡着了，只是横在她腰上的手劲道不减，似乎是怕她跑了一样。 反观她很累，只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她不能说自己因为身体的冲动过后后悔，但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如今她跟霍长征的关系走向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改写原书结局的能力，如果能跟霍长征携手走下去，她乐观其成，可如果她还是无力阻止他和宋晓走到一块，那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婚。 想到这里，她顿时豁然开朗。 事到如今，她就见一步走一步。反正他们现在是写在一个结婚证上的正经夫妻，有夫妻生活再正常不过了。更没有吃不吃亏的说法，毕竟她也年轻，也有需求，就当做是各取所需，互相帮助好了。 人一想通了，心里包袱就会消失，她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但就在要入睡的那一刻，她还是用力把霍长征禁锢的大手拿开，爬起来把衣服穿好，最后裹着自己的那床被子躺下去。 他今晚喝得这么醉，说不定明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是这样，那她也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明明昨晚睡觉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裹了一张棉被，还在中间放了一个枕头当三八线，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还是在他的被窝里，被他从身后紧紧地搂着。 “醒了？”身后传来霍长征低沉沙哑的声音。 昨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他，可真到这一刻的时候，她还是会心跳加速。 “嗯，时间不早了吧？我先起床。” 她动了动身子，试图跟他保持距离，却被他一把捞了回去，“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逃跑失败，她只能乖乖待着，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正想婉转地试探一下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你今天精神这么好，看来是我昨晚不够努力了。” “……”得，就这句隐晦的话，已经彻底说明他记得。 装傻不成，她也没什么好说了，但她还不是很适应在清醒状态下，跟他如此亲密，她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说：“我想做点午饭带去上班，还是先起来吧。” 说着，她又要起来，但还是被他压了回去，“行了，你躺着吧，我起来做。” 人一旦享受习惯了，就容易懒惰，现在她的午饭基本都是他准备的，她也懒得做的，但嘴上还是客套一下，“这多不好意思呀。” “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好好偿还一下我。” 她客套，但他一点都不客气，直接翻身把她吻住，就当给自己讨点辛苦费。 明明在接吻这件事上，他们都是新手，昨晚情绪一上来，吻起来更是既急切又磕磕碰碰，但仅仅一晚过去之后，她依旧是新手，而他的吻技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他吻得越发炉火纯青，但她连最基本的换气都不会，最后被他放开的时候，人已经气喘吁吁。 他看着她这副呆呆的模样，没觉得她蠢，反倒觉得可爱，忍不住在她唇上狠狠落下一吻，才依依不舍地起来去做早饭。 昨晚她只记得给自己穿好衣服，试图“毁尸灭迹”，但忘了给他也套上衣服，所以他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光溜溜的，吓得她立刻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看着她害羞的模样，他笑得越发肆无忌惮，甚至还故意逗她，“你害羞什么呀？我身上哪块地方，你是没看过的？” “霍长征，你不要再说了，给我出去。”她恼羞成怒地在被子里嚷嚷着，就是没勇气拉开被子跟他说话。 “我出去就是了，你赶紧把被子拉开，等会该闷坏了。” 他用力把她的被子扯下来，她扯不过他，但最后的倔强是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把自己的脸遮住。 可就算只有一双眸子，他看着依旧喜欢得很，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道：“不闹你了，赶紧再睡一会儿，我出门前叫你。” 说着，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站起来走出去。 等他走出去，她也轻松起来，昨晚也的确累，很快就睡着了。 “妈妈，起床啦！” 直至耳边传来豆包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睛，愣了一下连忙问道：“豆包，几点了？我是不是要迟到了？” “妈妈，没有，时间刚刚好。”豆包说：“爸爸已经出门了，他已经把你的午饭装在饭盒里，他让我这个点叫你起床去上班的，不用担心会迟到。” “那就好。”林岁岁这才放心下来，不过也不敢耽误，立刻爬起来换衣服。 豆包也是有懂事的，知道她要换衣服就自觉走出房间。 相对于五年前的第一次，昨晚的感觉要舒服很多，毕竟霍长征还是很照顾她的感受的，只是下地的那一刻，身体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她在衣柜里找了要更换的衣服，然后把睡衣脱下。 昨晚穿睡衣的时候乌漆墨黑的，她都没去看自己的身体，此刻一看，差点把自己吓着了，那一个个的草莓印，不知道的以为她长疹子了。 每一个草莓印都在唤醒着她昨晚的记忆，她整个人又不自觉地烧起来。 她还赶着去上班呢，不能再想了，她努力甩了甩脑子里不该出现的画面，可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让她怔住了。 她跟霍长征的第一次，豆包就来了，而昨晚他们是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的，这回该不会再来一个小笼包吧？ 第115章 今天想我了没? 林岁岁虽然现在有点放任她跟霍长征之间的关系，顺其自然发展，但绝对没想过再来一个小孩。 万一明年离婚，她一个人带着豆包就都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再来一个小笼包，她肯定不行。 她越想越不对路，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就立刻去了卫生所找张医生。 张医生看见她来了，立刻关切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林岁岁红着一张脸，半天才鼓起勇气问道：“张医生，请问你这里有能让人怀不上孩子的药吗？” 张医生听着一怔，问：“你是想要……避子汤？” “对，就是这种药，有吗？”林岁岁一脸期盼地看向张医生。 “这药我可以抓给你，但对身体不太好，你确定要喝吗？”张医生不解道：“你跟长征就豆包这个孩子，再生一个也不多呀，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呢？” 的确，这年头谁家不是四五个孩子，很多女人婚后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生，像豆包已经四岁多，她还没生二胎的情况，实属少之又少。 “就……还不是时候。”林岁岁不可能跟别人详细解释，只模棱两可地应付道。 张医生始终是个外人，听到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点头道：“我现在就给你抓药去，你要尽快喝下，越往后效果就越差。” “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医生。” 林岁岁顿时长吁了一口气，等张医生把药抓好，付了钱就往公共汽车站赶。 现在回家熬药是来不及了，她知道饼店有个小煤炉，到时候她就借用一下，把药给熬了。 回到饼店，她第一时间问了工友，得到应允之后就开始熬药。当然，别人问她熬什么药的时候，她就说自己有点感冒，然后糊弄过去了。 这个避子汤很苦，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等喝完了，悬着的心跟着踏实了，也就能好好干活了。 “组长，我前两天在家新做了一款面包和两款吐司，分别是咸蛋黄肉松芋泥包、芋泥吐司和番薯吐司，我想有空就做出来给大家尝尝，如果大家觉得味道不错，咱可以考虑做批量售卖。”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岁岁得空跟刘建坤提议道。 最近他们饼店的生意因为西点好上不少，光是那几款蛋挞、提子包之类的，就已经够他们卖了，没想到林岁岁这么上进，又做新产品了。 “当然好，你这边需要什么材料，尽管提，咱尽量满足。”刘建坤拍着胸口保证道。 “谢谢组长，其实像咸蛋、香芋、番薯这些都很容易买到，就是肉松得自己买肉做。”林岁岁说：“肉不便宜也不好买，这个的确需要组长支持。” “肉是吧，行，明天就给你安排。”刘建坤毫不犹豫地说。 “太好了，先谢谢组长，等我把肉松做好了，我就做给大家尝尝味道。” “好，不过你也不用太着急，一步步来，别把自己给累着了。”刘建坤是真的喜欢这个既有本事又努力上进的小姑娘，给她最大的宽容和关心。 下午四点钟，林岁岁准时下班，然后走路去公共汽车站，准备坐车回大院，可还没走到，远远就看到李正博等在那里。 自从霍长征带着她在国营饭店闹了一顿之后，林岁岁就再也没见过李正博。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很明显，他在这里等着她呢。 “店长。”林岁岁走过去，礼貌地喊了李正博一声。 虽然在国营饭店那段经历不太开心，但不得不说，李正博不欠她什么，甚至没有她，就没有工作机会，更不会有现在到饼店工作的可能。 “听说你现在在饼店工作。”李正博微微一笑，问道。 林岁岁虽然没有跟饭店的任何人提过自己去饼店上班的事，可现在饼店的蛋挞、蛋糕卖得这么火，李正博这个时刻留意着市场情况的人，听说了也很正常。 “是的。”林岁岁点了点头。 李正博自嘲一笑，道：“看来还是我没本事，留不住人呀。” “店长你别这么说，有时候工作也是要看合不合适的。” “也是，我本意是让你来饭店好好工作的，没想到最后闹成这样。”李正博抱歉道：“看来饭店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让你连工资都不敢来拿了。” 话音刚落，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叠钱递给林岁岁。 林岁岁不是不敢去拿工资，只是霍长征之前说过要陪她一块去拿，她最近在饼店又是从上班忙到下班，就把这事给忘了。这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她不可能不要，现在送到她面前就更好了。 “麻烦你给送来了。”林岁岁伸手把钱接了过来，正想揣进裤兜里的时候，李正博就说：“你不用数一数吗？” “……要的。”林岁岁是没好意思数，而且也相信李正博的为人，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她就点一点吧。 她刚把钱摊开，正想数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夹了一张小纸，里面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 “这东西是你的吧。”她说着就要还给李正博，李正博连忙阻止，说：“虽然咱们成不了工友，但还能继续做朋友的吧，这是我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什么事情，可以尽管来找我。” 林岁岁认为自己离开国营饭店之后，跟李正博就没什么交集了，不过人家这么有心，她也不好拒绝，便把小纸收了下来，反正她就没打算要用。 清点过钱之后，公共汽车也来了，林岁岁再次跟李正博道谢，然后坐上公共汽车回大院了。 回到大院以后，她去托儿所把豆包接上，然后就回家做饭了。 方倩倩今天去集市买肉，林岁岁便拜托她帮自己也买一些，果然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篱笆上放着一块用纸包住的肉。 “豆包，你先自个玩去，妈妈现在做饭去。” 林岁岁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系上围裙，然后开始在灶台旁忙碌。 方倩倩今天帮她买了一块五花肉，用来做卤水五花肉会很不错，只是卤的时间不够，味道不会很好，她想了想，便打算做个辣椒炒五花肉。 “豆包，你帮妈妈摘几根辣椒。”她正忙着切肉，知道豆包正在院子里玩，于是朝外面喊了一声。 “好哒！” 听到豆包的应答声，她继续忙活。 “咱豆包动作真快呀。”不一会儿，她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头都没回就表扬，下一刻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虽然她没回头，但光从气息和体温，她就知道是霍长征。 “你干嘛呀，我还要做饭呢！”她其实很喜欢被他抱着，总感觉很踏实，只是现在的地点不对，她忍不住往外瞧了瞧，说：“你快点放开我，豆包要进来了。” “他进来又怎样？咱是正经夫妻，抱一下怎么了？”他抱着她的力度又紧了两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声问道：“今天想我了没？” 第116章 我暂时也不想有人打扰咱们的二人世界。 林岁岁以前在乡下，就听过村里面的大娘说，男人跟女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在被窝里睡出来的。 她以前还不太信，可今天霍长征这副粘人小狗的模样，她还真不得不感慨，果然大娘还是大娘，一句句真理都来源于实践。 “想什么呀？咱俩早上不是刚见过吗？” 他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颈窝和耳朵上，让她整个人都酥酥软软的，连带说话的声音都娇得不行。 “早上见过了，但下午没见过呀。”霍长征语气幽怨地说：“我可想你了。” 明明是快一米九的大高个，还长年顶着一张冰山脸，但撒起娇来真是信手拈来，林岁岁觉得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 当然，哪个女人都喜欢被哄着，这些话她也是爱听的，只是不能或者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我知道啦！”林岁岁现在最担心豆包摘完辣椒就跑进来，场面实在尴尬，于是想办法把霍长征先撵出去，“今天买肉的钱还没给倩倩呢，你赶紧帮我还给人家。” 说着，她把钱从裤兜里翻出来，递给霍长征，“你赶紧去。” 霍长征对于她的“无情”虽然有微言，可看到她红得快要滴出水的耳朵，也算看明白，她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他勾了勾唇，把钱接了过来，才放开她却就发现钱中间夹了一张纸。 他抽出来一看，就看到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 “这是什么？”他不解地问。 她瞥了一眼，说：“这是国营饭店李店长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他今天把我之前上班的工资给我了，还把联系方式给我了，说以后有需要他帮忙的，可以找他，其实他人挺好的……” 她正说着，却发现某人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她突然心里没底，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不对劲的地方多的是。”霍长征看了她一眼，无奈又略带赌气地说：“林岁岁，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呀？” “你怎么突然骂人了？我哪里傻了？”林岁岁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 “哼……你如果不傻，就是故意收下这张小纸，想看我吃醋，是不是？” “我哪有，你有什么醋好吃的……”林岁岁正说着，突然明白他气鼓鼓的原因了，心里莫名地有些开心，她强忍着不让嘴角翘起，说：“我可没你那么小心眼，我是看人家一片好意，我不好拒绝才收了而已，你要是不喜欢，扔了就是了。” 她说扔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且带着几分潇洒，这态度终于让霍长征的心情转阴为晴。 “这还差不多。”霍长征虽然心里不停默念“死嘴，忍着，别翘”，可他的唇角还是扬了起来，他伸手就把小纸扔进灶火里，瞬间化为灰烬。 “好了，你赶紧去还钱，别耽误我做饭。” 林岁岁把他往外推了推，他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没想到他在厨房都敢这么放肆，吓得瞪大了双眼，正想推开的时候，门口就传到一道稚嫩的声音，“爸爸妈妈亲嘴嘴，羞羞脸。” “……” 被儿子抓包，林岁岁实在没脸见人，条件反射就把脸埋进霍长征的胸膛里。 好事被撞破，霍长征回头瞪了豆包一眼，威胁道：“爸爸不亲妈妈，怎么给你生小妹妹？你下次看到就识趣点，当做看不到，你看妈妈都被你整害羞了。” “……”这狗男人真是越抹越黑，林岁岁实在忍不了，抬手捶了他一下，咬牙切齿道：“行了，你快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别生气。”霍长征说着，回头对豆包说：“来，拿上这钱，给你方阿姨换去。” 下一刻，他就把林岁岁交给他的钱塞进豆包手里，把他打发出去了。 “媳妇，电灯泡跑了，咱可以继续。”霍长征说着又要亲上去，却被林岁岁灵活地躲开了，她警告道：“你要么留在这里帮忙做菜，要么就出去等吃，不要再动手动脚。” “那我炒菜吧。”跟她待在同一个地方，是他最后的倔强，他说：“动手动脚就留到今天晚上好了。” 林岁岁：“……” 晚饭过后，今天的分工依旧跟平时一样，只是霍长征刷完碗之后，没再去豆包房间教他练字。 林岁岁正在房间里给豆包的毛线帽子做最后冲刺，看见霍长征进来，不由问道：“你今晚不用陪豆包练字吗？” “今晚他自己练。”霍长征两三步就跨到她面前，然后挨着她坐下。 “你不陪着他，他同意吗？”林岁岁好奇地问。 虽然霍长征从小没陪在豆包身边，但豆包很多时候都黏他，特别学习的时候，更加依赖他。 “他当然同意了。”霍长征似笑非笑地挑着眉，道：“我说要早点陪妈妈睡觉，这样才能早点给他生妹妹。” “……”林岁岁真是服了这个狗男人了，什么话都敢说，真不当儿子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她没好气地说：“你别老跟他开玩笑，小孩子很容易当真的，如果以后真跑来跟你要妹妹，你怎么给他？” “他要就给咯。”霍长征说着，一只手已经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开始动来动去。 不是昨晚才做过嘛，怎么今晚还要来？林岁岁察觉到他的意图，她想拒绝他，他却先一步把堵住她的唇。 虽然他们没做过几次，但他已经非常熟悉她的身体，不一会儿就把她撩的全身软绵绵的。 “我……我暂时……不想生孩子。”她用最后的理智，轻喘着气说。 他听着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他也没有反对，而是从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气球，说：“放心，我暂时也不想有人打扰咱们的二人世界。” 第117章 很好，但我也可以不差。 她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的东西，惊讶道：“你上哪儿弄来这东西？” 既然有了昨天的第一次，她已经做好将来有无数次的准备，本来还愁着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有关使用小气球的事，这下倒好，人家自己都准备上了。 不过，她挺担心他是今天去找张医生要的，如果张医生把她今天去开避子汤的事情告诉他，也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之前从张医生那边弄来的，只是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此刻他的身体叫嚣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所以也无心跟她探讨小气球的来历问题。 他再度吻住她的唇，把她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拦住，把专注力放在两人身心合一这件事上。 如果说昨晚是试探，那今晚就是霍长征真正发力的时候，要不是最后她眼含泪水地求饶，他估计还要没完没了下去。 他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事后抱着她，不停地哄着。 她从来没想过这事情会是一个高强度的体力活，她真被他累着了，小脾气也顿时上来了，气呼呼地说：“你就不能有点分寸吗？你简直不管我的感受。” “岁岁，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他一边哄着一边给自己找补，“你也体谅体谅我，我当了五年的‘和尚’，现在还俗了，免不了‘胃口’会大点。” “你那叫‘大点’吗？一直没个头，你难道不累吗？”她不听他的解释，继续控诉道。 “媳妇，你这是拐着弯认可我的持久力吗？”霍长征得意地问。 看着他一脸骄傲的模样，林岁岁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徒劳的，只赏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让他自行体会去。 昨晚太累了，林岁岁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一大半。 霍长征长站在窗台旁，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她从床上坐起来，问：“你在弄什么呀？” “刚把小气球洗干净，现在要晾干。”霍长征一边晾一边说：“我怕豆包当气球拿去玩了，所以晾到里面来，到时候没了这玩意，真的要给他生妹妹了。” “……”林岁岁真是无语住了，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这小气球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嗯，从你来这边之后，我就准备好了。” 霍长征完全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反倒是她听了都不好意思了，真难为他忍了几个月了。 “既然这东西早就有了，那你前天晚上干嘛不用？” 如果他用了，她就不用苦哈哈地喝避子汤了。 “当时醉得半清半醒的，而且还是阔别多年后的第一次，我怕不抓紧时机，你又跑了。” 林岁岁哪里听不出他在调侃自己，而她在讨论这件事上就没赢过他，所以选择自动忽略，说：“时间不早了，我要起来。” 说着，她就从床上起来，可脚刚碰到地面，腿却突然一软，没力气了。 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冲过来搂住她，她怕是一大早就要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你怎么了？”霍长征一脸紧张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站都站不稳？” 亏他好意思问出这样的问题，林岁岁听着脸都在烧了，她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怪你。” 她什么都没说，但他什么都明白了，他顿时心虚起来，捡着好话哄道：“媳妇，是我没了分寸，你歇会。” “再歇会就要迟到了，你赶紧扶我去换衣服。” 林岁岁觉得自己今天走路的姿势都不对了，心里对某人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可再怎么样，也得忍着，先去上班再说。 刘建坤真的非常支持她的工作，她一到饼店，就看到已经买好的猪瘦肉。 肉松比较费时，但饼店今天要出炉的的东西很多，所以不能让所有人跟着她一块做，她只叫了房秋菊跟她一起，等她学会了，到时候有两个师傅，要传授给其他工友也方便许多。 房秋菊以前都没听说过肉松这东西，看着一块红彤彤的猪肉，最后在林岁岁手里变成一团团黄色的小“棉花”，而且尝起来味道很不错，她不由感叹道：“岁岁，你真是太厉害了，年纪轻轻，到底上哪儿学的这么多手艺？” “在家闲着没事，有空就研究吃的，久而久之就会了。”林岁岁算是个老实人，但也不傻，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武器”方倩倩给随便透露出去。 房秋菊一听，重点却没放在后半句，只是非常好奇地问：“你没来上班之前，在家都不用下地挣工分吗？” 她只知道林岁岁住在郊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农民。农民可不像他们城里人，可以通过上班吃上商品粮，要吃饭，必须干农活。 “结婚之前要挣工分，结婚之后要照顾家里和孩子，就没去干活了。”林岁岁避重就轻地大概说了一些。 可房秋菊却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她知道她男人宠她，但一般家庭一个男人干活可是很难养得起一大家子的，她更加不解了，问：“你男人是干什么的？” “……”林岁岁没想过特意告诉别人霍长征的工作，但也没想故意瞒着，既然别人问了，她也老实回答，“他是军人，工资和福利还不错，够咱一家三口吃饭。” 房秋菊听着，惊得瞪大了双眼，也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住在郊区了，因为大院就在那里。 “哇塞，岁岁，你深藏不露呀，竟然是军属。”房秋菊听完更加羡慕了，“你男人真是绝世好丈夫呀，当兵的又忙又累，他还每天给你做午饭，你到底是往哪个方向拜菩萨，求得这么一个好男人。” 这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林岁岁突然意识道，霍长征对她是真的好，不仅仅在大事不用她操心，家里的小事，只要有时间，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一想到这里，她对他于自己的感情，又笃定了几分。 这个认知让她这两天偶尔会不安的心平静下来，连带一整天的心情都好起来。 人一舒畅了，好运好像也会跟着要来，下午刚开始干活，房秋菊就说有人偷偷来问有没有要买鱼的，如果她要，可以给她留一条。 她没好意思天天让方倩倩帮自己买肉，所以今天家里是没肉的，现在“游”来一条鱼，她当然不会错过。 因为是偷偷交易，而且不用给票对方，所以价格相对会高一些，可难得买得到鱼，她也是眼都不眨就把钱付了出去。 房秋菊看她这么阔气，又忍不住八卦了，“岁岁，能透露一下你男人在队里的职位吗？” 林岁岁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副团长。” “副团长？”房秋菊的双眼瞪得圆溜溜了，她上下打量了林岁岁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岁岁，再大着胆子问你一句，你男人是不是很老？” “……”林岁岁一脸无语，道：“比我大三岁，应该还不至于是老年人吧。” “比你大三岁就当上副团长。”房秋菊啧啧道：“羡慕我已经说累了，你干嘛还要来这里受苦受累？在家当个悠闲的军官太太不好吗？” “不好。”林岁岁斩钉截铁地说：“他是他，我是我，他很好，但我也可以不差。” 或许她跟霍长征在感情上的牵绊比以前深了，但绝对不会动摇她要独立自强的长远目标。 下午下班后，林岁岁就拎着鱼回家。 她今天打算做个一鱼两吃，这是她从方倩倩那里学来的，味道很不错，就是费时间，所以她一到家就让豆包自己玩去，她则一头扎进厨房。 这边她刚把鱼杀好，大门突然被敲响了，她走出去，一拉开门，就看到叶玉霞“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第118章 以前在老家，有没有哪个姑娘特别特别喜欢你的? 林岁岁被叶玉霞的这顿操作给整懵了，正想让她赶紧起来，她已经跪着爬到她跟前，双手抓住她的大腿就哀求道：“林岁岁，我求求你了，过去的一切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针对你，但我男人真是无辜的，他只是收了别人一点东西而已，不能因此掩埋他这些年的劳心劳力，咱不能就这么回老家去了。” 这些天，叶玉霞的心一直都悬着，她总是心存侥幸，认为外头传的风风雨雨都是吓唬人的，组织不会对他们这么绝的，可直到刚才，她男人要被开除退回老家的决定落实，她才真的慌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霍长征替林岁岁报仇而弄出来的，所以她也只能放下高贵的头颅，跑来求林岁岁。 林岁岁被她抱得很不舒服，条件反射就去挣开她，“你放开我，你觉得自己无辜就去找组织申诉，跑来求我有什么用？” “有用的，岁岁，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之前犯蠢完全是因为嫉妒你。都是女人都是当妈的，凭什么你过得这么好，男人年纪轻轻就是副团长，还事事以为你主。除了这些，你还长得特别漂亮，好像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缺点，所以，当你妈来了，听到她处处嫌弃你这这个女儿，说你的不是，我才会鬼迷心窍地到处传播你的谣言。你相信我，这些都不是我胡诌的，都是你妈说的我才说的。” 叶玉霞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林岁岁一点都不想听她的解释，不过她倒是听到一个重点，也是积攒在她心里的一个疑问，于是问道：“我妈当初到底跟你都说了些什么了？” 见她终于开口，叶玉霞感觉机会来了，马上和盘托出。 原来，当初刘笑花来探亲，一个人都不认识就天天出去溜达，就是为了打听林岁岁跟谁最不对付。一番打听下来之后，她就把目标锁定在叶玉霞身上。 叶玉霞在得知她是林岁岁的母亲时，对她是抗拒且防备，直至听到她口中对林岁岁的各种嫌弃，她们才真正“交心”。 刘笑花也是懂循序渐进的，刚开始只是说林岁岁不孝，不给她买好吃好穿的孝敬她，只顾自己不帮衬娘家，让叶玉霞跟她一同讨伐林岁岁。等她们真正站在同一“战线”时，她才说出林岁岁给霍长征下药的事。 叶玉霞也是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人，她认为刘笑花再怎么瞧不上林岁岁，也到底是自己闺女，就算下药的事是真的，也不应该对外人说，特别是跟林岁岁不对付的她说。 所以，她也留了个心眼，悄悄给刘笑花灌了酒，就想套她的话。 以“分享”别人不好的东西，以此取得交情、信任，是刘笑花一贯的操作，林岁岁听着，心里也毫无波澜，不过她倒是想听听刘笑花的酒后真言。 “我妈喝醉之后跟你说什么了？”林岁岁问。 叶玉霞听到她提问，就知道她感兴趣，忙不迭就说：“我当时跟你妈说，说你再怎么样也是她闺女，而且女婿年纪轻轻就前途无量，就算你们再绝情，她守着你们肯定错不了。” “我说完之后，她就反驳我了，说与其等你们每天便秘一样给她挤一点点，倒不如直接再收一次彩礼。她说你们老家那边有人看上你了，只要你离婚嫁给他，就给她两千块的彩礼钱。” 林岁岁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刘笑花想再度把她卖给那个老男人干部，却又听到叶玉霞说：“她还说，除了两千彩礼钱，介绍人还会给她五千块辛苦费。这一来一回就是七千块了，她说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得到这么多钱，所以得千方百计让你离婚回老家。” 五千块介绍费？林岁岁听到这话时，眼睛瞪得老大，连忙问道：“你知道谁是介绍人吗？” “介绍人？”叶玉霞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懵了一下才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人很可疑，别人做介绍人都要拿媒婆费的，她怎么就倒贴钱了？” “岁岁，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你相信我，我求求你了，帮我在霍团长面前，给我男人说点好话吧。咱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不回老家，就算降职都行。” “你在这里干什么？马上放开她。” 林岁岁正在苦思冥想这个阔气的介绍人到底是谁，突然就被一道冷冽又熟悉的声音给打断，她一抬头，霍长征已经走到她身侧，把她用力往身后一带，脱离叶玉霞的纠缠。 霍长征于叶玉霞就如同“阎罗王”般的存在，他吼一声，她的小心脏都在打颤，自然而然就放开了林岁岁。 “霍……团……长，我求求……你……”她害怕甚至恐惧霍长征，可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他，也抓住机会向他求情，只是开口时，说话都不利索了。 霍长征可没有心思听她废话，他只关心林岁岁，侧头就问：“你没事吧？” 明明前一刻还是一张令人不敢直视的扑克脸，但在看向林岁岁的时候，神色就温和下来，就连说话的语气，也让人感觉到温暖。 “我没事，咱进去吧。” 林岁岁可不是什么圣母，她已经把自己想打听的事情都打听到了，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理叶玉霞。 “好。” 霍长征直接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往里面带，叶玉霞想上前拦住他们继续求情，却被他的一记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饭才做到一半，林岁岁进去之后就想去做饭，霍长征却认为她刚受了惊吓，做饭太危险，自己主动把任务揽下来，“我来做，你进去歇着，陪着豆包也可以。” “可我今晚想做一鱼两吃，你会吗？”林岁岁问。 “……什么一鱼两吃？要不你跟我大概说说。” “鱼肉片下来蒸饭，鱼骨头搭上青菜来滚汤，这是倩倩老家那边家常的吃法，我尝过味道很不错。” 一条鱼还能整出这么多花样，霍长征投降了，“你在旁边指导我做吧，反正你不上手就行。” “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霍长征先按照她的意思，把米淘洗干净，然后放入一个大圆盘，再加上适量的水，隔水蒸。 “米饭已经蒸上了，下一步是什么？”他回头问她，只见她正在发呆，听到他说话才缓缓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就来了一句，“以前在老家，有没有哪个姑娘特别特别喜欢你的？” 第119章 就算有心思，全都用你身上了，哪看得见别人? 霍长征以前也听战友唠叨过，说不能让女人太闲，否则她们容易胡思乱想，时不时给你出一些送命题，无论你怎么回答都能被揪出毛病，然后被一顿削。 他本来还不信，但这一刻，他好像不信也不行了。 要说没有吧，听上去很假，要说有吧，就怕她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怎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心里盘算了一下，他先用缓兵之计打探一下虚实，然后再决定怎么回答。 “叶玉霞说我妈喝了两杯酒之后，跟她酒后吐真言，想让咱俩离婚，然后让我回老家再嫁，对方答应给她两千块彩礼……” 林岁岁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长征打断了，他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你妈来探亲，就是想挑拨离间，让咱俩离婚？还想让你再嫁？” “……”林岁岁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现在对她很上心，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说：“是，我妈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只要有人愿意给彩礼，让她把我嫁十次，她也愿意。” “她敢？”霍长征冷哼道：“就算你嫁十次，十次也得嫁我。” “行了，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别打岔。”这狗男人一直在偏题，林岁岁及时拉了回来，说：“这两千块彩礼钱很多了，但更多的是媒婆费，五千块。” 这五千块很诡异，如果是哪家人相中她了，可以直接来找刘笑花谈，分分钟把五千块都省了，可现在非要在中间加个介绍人，而且出价这么高，便显得幕后那个人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我认为，愿意给五千块介绍费的人并不是想娶我的那个人，ta应该是整件事的主导，拨开云雾来看，ta的目的是想我跟你离婚。如果ta不是想娶我，那就是想嫁你了。” “所以，我才问，以前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哪个姑娘是非你不嫁的。” 说到最后，她又把焦点回归到最初的问题上。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呀。”霍长征轻咳一声，道：“好像是有那么几个说过喜欢我的，但过去太久了，我也不太记得清了，但我不觉得会有一个对我如此痴狂且这么有钱的女人存在。” “我就这个意思呀，你那么心虚干嘛？该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交代的？”林岁岁眯了眯眼。 “没有，真没有。”霍长征一听就着急了，连忙把人抱住表忠心，“你也知道我当兵之前，陈家的活都是我干的，我哪有时间想男女之事，就算有心思，全都用你身上了，哪看得见别人？” “我又不是有三头六臂，以前帮你干活的时候，我还能有空闲去朝三暮四。” 啧啧啧，这狗男人现在说起情话来，真是越发炉火纯青了，撇清至于还能哄她。 “行了，我又没说你怎么样。”林岁岁担心待会又被豆包撞见，挣了挣他的怀抱，不过跟预想一样根本挣不掉，她只好说：“你赶紧去处理鱼，否则一个小时后，咱们都吃不上饭。” 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就算儿子不吃，媳妇不能不吃，霍长征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一边切鱼片一边说：“我这个猜想会不会错了？咱们村什么情况，你都清楚，别说五千了，能一次性拿五百出来的人都没几个。” “也是。”林岁岁思忖一会儿，问：“那你叔叔阿姨那边呢？他们刚开始收养你的时候，你不是在他们家待过一段时间吗？大院里头就没哪个家里有权有势的姑娘看上你了？” 霍长征听完，哭笑不得道：“媳妇，我能认为这是你在乎我，所以才设想出这么多假想敌吗？我那时候十岁都不到，大院里有哪些人我都记不清了。” “好吧。”这点林岁岁实在没法反驳，他那会儿还是不受宠的养子，估计愿意跟他玩的都没几个，这情况她最了解了。 “如果叶玉霞说的都是真话，你又一直不放心，咱看看春节的时候能不能回老家一趟，到时候查个一二。”霍长征说着，咬了咬后牙槽，说：“也顺便跟你妈算算账。” 呵……他霍长征女人的主意都敢打，那就别怪他不管所谓的翁婿情了。 “回老家？”林岁岁听着若有所思，其实她挺想回去一趟的，当初来林城来得匆忙，很多事情都没弄明白，现在这个五千块的神秘人更是扑朔迷离，如果不弄清楚，她心里总是不能安宁。 只是，她又担心回去会被举报，虽然她知道霍长征会护着自己，但在如今这个动荡的社会里，他的军人身份也不是万能的。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时候再看吧，你申请假期也不容易，而且路又远，我担心豆包受不了。” “行，反正离过年还有一段日子。”霍长征说：“不过林城应该很快要下雪了，咱要开始储存冬天的粮食蔬菜。” “嗯，我听倩倩也说过，她说到时候会带着我一起准备。” “这样最好，但要搬要抬的重活，你悠着点，实在不行就等我回家干，知道没有？” “知道啦，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林岁岁其实心里高兴，但嘴上不能承认，总爱损他。 “这么快就烦我了？”霍长征一脸受伤，“林岁岁，你没良心。” “对，我没良心，现在去拨个花心大萝卜滚鱼骨汤，补补心。” 霍长征一听，更不乐意了，“你补什么也不能补花心，我宁愿你没良心，也不能对别人有心。” “别再心不心的，我快要被你绕晕了。”林岁岁说着，就快步走出去拨萝卜，可刚走出去，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正想去开门，霍长征已经先一步抢在她前面去开，主要是担心叶玉霞又跑来了。 不过，这回站在门外的是方卫国，他看见霍长征就说：“团长，刚刚你妹妹打电话到你办公室，说她半个月后来这边看望你。” 第120章 现在这个童养媳在我怀里。 霍长征跟养父母没什么感情，但跟养父母的闺女霍玲友好相处过一段时间。 这年头每家每户都是几个孩子，霍玲作为独生女，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她觉得一个人很孤单，也没少跟霍振中、陈秀慧提出要弟弟妹妹的想法，可不知为何，他们没能让她如愿。 所以，当霍长征来到他们家时，就算知道这个哥哥不是自己亲生的，她还是非常高兴，不仅仅对他很热情，好吃好玩的都乐意分享给他，也带着他跟大院的小孩子交朋友。 后来霍长征被送去乡下陈家时，霍玲还闹了很久，只是她再得宠也只是个无力反抗的小孩，但一放假就缠着陈秀慧带她回外公外婆家，就是想跟他玩。 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霍长征和霍玲的兄妹情也渐渐淡了，她来陈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在林岁岁的印象当中，她跟霍玲见面的次数不多，两人之间的交往也很冷淡，霍玲对她的态度，跟父母如出一辙，反正就是瞧不上。 她也不知道霍长征这些年有没有私下跟霍玲书信联系，毕竟大老远跑来看望他，关系肯定不一般。 “她有没有说跑来这边干嘛？”霍长征问方卫国，林岁岁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突然被这么一问，方卫国有些懵了，“不说她……来看望你吗？其它的，我没有多问。” “我知道了。”霍长征没有再追问下去，让他先回去了。 林岁岁不知道霍玲怎么突然要来，过去几年好像也没听说过她去看望过霍长征，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你觉得你妹这趟过来，会不会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霍长征也想不明白霍玲要来干嘛，“要不我明天打个电话回去，让她别来。” “……这可不好吧。”林岁岁嘴角抽抽道：“她怎么说也是你妹，你让她不要来，别人不知道的，以为我不让她来呢。” 她确实不太想霍玲过来，不为别的，只是她想在明年动荡期结束之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刘笑花来一回儿都够她喝一壶了，她真担心霍玲来，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没什么好不好的？她又不是我亲妹，咱俩之间也没多少兄妹情。”霍长征认真地说：“如果她让你觉得不舒服，我就让她别来了。” 他果然一眼看出她的抵触，她也不瞒着，直言道：“也没说不舒服那么严重，可能是她太喜欢你这个哥哥了，对我这个嫂子不太满意罢了。” “她是不是欺负过你？”霍长征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是不是这些年在老家，她找过你麻烦？” “没有，真没有。”霍玲在他们结婚后不久也结婚了，都忙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哪里有时间管她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嫂子，她担心他误会，连忙解释道：“这些年我跟她就在外公外婆家碰过两三回，别的接触都没有了，只是她小时候的确很讨厌我。” 霍长征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小时候欺负过你？” “……”这人真是审讯的高手，一环接一环的，她想糊弄过去都不行，只好把当年的事情简单交代一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很多年前，霍长征给了她一颗糖，偶然被霍玲发现了，她气得当场把糖抢了回去，还把她推倒，因为当时就在河边，她直接掉到河里了，虽然水不深，但深冬里湿了一身，她当晚就发烧了。 她在林家是没有生病的权利的，刘笑花是不可能花钱给她买药，她只能自己硬扛，煮一点农村偏方给自己治病，那次愣是烧了四天才退烧，她当时都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到现在还记得。 “你傻呀，当时不会跟我告状，让我给你买药？” 霍长征真不知道还有这事 ，一想到她当时小小一个孤苦伶仃地硬扛着，就心疼得不行，伸手就把她搂进怀里。 “我哪好意思找你呀，我又不是你的谁。”林岁岁抬头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更何况你当时也是个穷小子。” “……”这话他还真没法反驳，他唉声叹气道：“是呀，当时真不容易，半大的小子要给家里干活挣工分，还要顺便把媳妇带大。” “把媳妇带大？你当时有童养媳了？”林岁岁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嗯，现在这个童养媳在我怀里。”霍长征勾着唇看她，一脸戏谑。 “就知道逗我。”林岁岁不想理他，回归正题，说：“你妹要来，咱不好阻止，就看她来了怎么招待她了。她应该不会待很久吧，要不到时候让豆包跟着咱睡，让她睡豆包的房间，小房间都放满杂物，而且没有床，不好弄。” “不行。”霍长征想没想就拒绝，“豆包不能跟咱们睡，把客厅的木沙发拉到小房间让她睡就行了，她要不乐意，我让人安排间单身宿舍给她住。” “让她住宿舍不合适，回头又不知道该传出什么兄妹姑嫂不合的话了。”林岁岁不解道：“豆包怎么就不能咱睡了？这床够大。” “他跟咱睡不方便。”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眸子中的意味深长显而易见，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脸忍不住烧了起来，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就你事特别多。” “对，是我事多。”霍长征哼哼道：“行呀，到时候豆包睡在旁边，你喊出声的时候把他吵醒吧。” “你不要再说了。”这狗男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林岁岁急得抬手去捂他的嘴，“你再说我就不理你。” “好了，我不说总成了吧。”霍长征还真怕把她惹炸毛了，立刻认怂，说：“就让她睡杂物间，谁让她当时欺负你了，这教训是她该受的。到时候再买一包糖让她吃，膈应一下她。” “你怎么这么幼稚？”林岁岁被他逗笑了，也跟着开玩笑，“那买一颗好了，买一颗不就吃亏了吗？” “也不能这么说，我以前给你的糖，全都是她给我的，就算加起来没一包，也得有半包吧。” “什么？你以前给我的糖，都是她给的？”林岁岁愕然。 “是呀。”霍长征说：“以前吃饭都紧张，哪里有钱买糖了？所以霍玲以前每次回来，我都挺高兴的，因为又可以给你攒糖了。” 林岁岁听完这话，一时没有说话，她好像渐渐开始相信，他一早就把她放在了心里。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太感动了？”霍长征刚才说那话，只是想让她知道，他一直把她放在心里，可不是为了让她哭的，看到她眼眶泛红，他就怕她要掉眼泪，连忙道：“家里有没有糖？有的话我现在多吃两粒，算是补回来。” “有一大包呢，可你吃吗？你不说你不喜欢吃糖吗？”她可记得，他以前给她送糖，都说自己不爱吃，让她帮忙吃了的。 “还不是怕你不肯吃，故意说的。”他看她的注意力开始被转移，趁热打铁道：“我真想吃，在哪里，我去拿。” “还是我去吧，你不知道在哪里。” 林岁岁出去把前一段时间在百货大楼买的糖拿进来，霍长征拿起一颗，撕掉包装纸就往嘴里放。 “好吃吗？”她随意问了一句。 “你自己试一个。” “不了，我要睡觉，不吃糖了。” “不吃就尝个味。”霍长征说着，突然把她往怀里一拽，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第121章 抱着还能煮面吗? 很快，林岁岁嘴里就充斥着甜味，然后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最后甜到了心里面。 等她喘不过气，他才放开她，让她抵在自己的怀里顺气，还不忘问她，“甜吗？” “……”他气喘吁吁的，懒得回答他，当然也不好意思回答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发现这狗男人真的越来越会了，她怕自己越来越招架不住，如果将来有一天分开，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接下来两天，林岁岁在饼店认真教工友们做咸蛋黄肉松芋泥包、香芋吐司和番薯吐司。 工友们也学得很快，多做两遍就掌握了，等这三款新品推出的时候，又是快速被抢购一空的架势。 林岁岁一连忙了几天，终于迎来了休假。 她早上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就来到成家，跟方倩倩一块准备过冬要贮存的食物。 林城的冬季很冷，想要吃上蔬菜，必须提前储存，品种最主要是大白菜和土豆。 霍家院子里的那一亩三分地，供应一下他们一家三口平时还成，但要大量储存，就明显不够了。 方倩倩之前去集市时，就跟当地的农民订了一批大白菜、萝卜和土豆，刚早上已经送过来，然后跟林岁岁对半分。 “到时候一整个冬天，天天除了这三样就没其它了，咱今天来腌一些酸菜，到时候能换换口味。”方倩倩一边烧水一边说：“这是我去年跟黄婶子学的，今年也能给你当师傅了。” “那我这个徒弟一定好好学。” 腌白菜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白菜放进加了盐的开水里烫一遍，捞上来沥干水分，然后放入陶缸，一层白菜一层腌往上码，最后盖上几块新鲜叶子和压上大石头就行了。 方倩倩现在怀有身孕，林岁岁可不敢让她累着，只要是体力活，她都抢着干。 等她把最后一块大石头压在白菜上，总算大功告成，方倩倩笑着打趣，“你今天在我这里受的累，可不能让你家霍团长知道，否则回头该训我了。” “就你爱夸张。”林岁岁无奈笑道：“反正我今天是任凭你差使，接下来还有什么活需要我干的，尽管开口。” “重活还真没什么了。”方倩倩说，“不过我今天打算做几件内衣，你要跟我一块吗？” “又做，你上回做的已经穿坏了？”林岁岁问。 “没有，大概是怀孕的缘故，上面大了些，穿着有些勒，不舒服，我想做几件大点的。”方倩倩说。 她这么一说，林岁岁也觉得自己现在穿的内衣紧了，她原以为是错觉，于是说道：“你等等我，我回家拿点布料过来，我也做两件新的。” “你怎么也做呀？”方倩倩记得她上次是跟自己一块做的，按照她节俭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要换。 “可能是最近胖了一些，我有时候也觉得勒。” 方倩倩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亮，探究地问：“你……该不会……也怀孕了吧？” “怀孕？”林岁岁被她逗笑了，“不可能，就是单纯胖了。” 现在她几乎每天都吃肉，霍长征还时不时给她炖汤补身体，真是不胖才怪。 方倩倩上下打量了一回，最后落在她高挺的胸脯上，蓦地笑得一脸暧昧。 “你……你那么看着我干嘛？”林岁岁被她盯得快要伸手捂住前面了。 方倩倩挑着眉，贼兮兮地说：“你这是被摸大了吧。” “……”林岁岁愣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脸顿时红到了耳根，“没有，你别瞎说。” 方倩倩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就你这张脸，什么都说了，嘴硬都没用。老实说，就你这身材，霍团长真是吃太好了，” “你不要再说了。”林岁岁哪里招架得住她这些狼虎之词，担心她继续说下去，又得蹦出什么惊天言论，她连忙打住，“我先回去拿布料。” 虽然缓了一会儿，但林岁岁接下来也逃不过方倩倩的调侃。 她有时候想想真不服气，明明她结婚的时间比方倩倩长多了，并且连孩子都生了，但在方倩倩这个大胆“匪徒”面前，她就像刚过门的小媳妇，老被打趣。 所以，等把内衣做好，她看也到时间做午饭了，抱着小篮子就回去了。 方倩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还是这年代单纯的人好玩呀！” 林岁岁回到家，趁着太阳正猛，先把内衣给洗了，这样明天就可以穿，然后才准备去厨房做饭。 就她一个人吃饭，她也懒得折腾，打算做碗鸡蛋面条就算了。 这边她刚把鸡蛋煎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开门声，她把头探出去一看，就见到霍长征进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她惊讶地问。 “中午没什么事，就回来了。”霍长征信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把人抱住，问：“做什么好吃的？” “正打算做鸡蛋面，你吃了没有？”林岁岁已经习惯他的亲密了，没有挣开他，“要不要一块吃？” “当然要。”霍长征看了锅里的煎鸡蛋，还是忍不住批评她，“你呀，一个人吃饭就不认真，随便应付。好了，你出去歇着吧，我来做。” “我今天又没上班，不累。” “可干了一早上的活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今天早上跟方倩倩干什么了，说：“给你二选一，要么抱着我煮面，要么出去歇着。” “……”她果断选了后者，抱着还能煮面吗？ 林岁岁从厨房出来之后也没歇着，她把家里剩下的布料整理一下，看看还能做些什么衣服。第一次在林城过冬，她最担心自己和豆包扛不住冷，所以也不省着了，能多做些保暖的衣物就多做些。 她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些布料也够他们一家三口，每人做一件新棉袄。 “岁岁，吃饭了。” 门外传来霍长征的声音，她应了一声走出去，就看到他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 面条看上去很不错，除了有煎鸡蛋和青菜，还多了一些肉丝。她早上去赶集了，本来还打算把肉留到晚上吃，他却硬是给她安排上了。 “好吃吗？”等她吃了一口，他问。 “好吃。”她连连点头，味道是真不错，不是她盲目恭维。 “那过两天我生日，也按照这个标准做。”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听着一顿，好像读懂了某人隐晦的表达，就是他的生日要来了。 第122章 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有你就够了。 “你生日想怎么过？”林岁岁看着他问。 “随便过过。”霍长征说：“但我想去拍个全家福。” “全家福？”林岁岁不解道，“怎么突然想去拍全家福？” “我想拍个全家福不是很正常吗？”霍长征抬手握住她的手，语气感慨地说：“咱们总算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紧，似是在表明某种决心一样，她因为他这句话，心弦被轻轻拨动。 她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作为被收养的人，他们从小就没有自己的家。 林家怎么对她的，已经说腻了，而陈家两老虽然对他很不错，但到底隔了那么大的年龄层，他们可以是外公外婆，但做不到爸爸妈妈。 她还记得五年前，她喜欢他，也以为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就曾经幻想过跟他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后面，他们结婚了，有了孩子，但他的冷淡疏远，让她不再抱有这样的梦想。虽然他们最近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但她还是不敢奢望一个一家三口的家。 如果她现在心中真有家的话，她只敢确定这个家有她和豆包。 他真的想跟她有个家吗？她不知道更不敢去确定什么，或许这一刻他有这个想法，但以后多的是变数，她不敢有这样的期待，担心以后会失望。 不过，他难得过一次生日，想拍张全家福，就去拍吧。 她点头应下，问：“咱们什么时候去拍？” “过两天我休假，我早点接豆包放学，然后带他去县城找你。”霍长征说：“到时候就找家照相馆拍一下。” “行，但你俩别太早出来，我得四点才下班。” “好。” 霍长征说他得空所以回来，但吃完面之后，他又匆匆回军营了，林岁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空还是没空。 难得放假，她吃饱之后就去午睡了，起来之后先把骨头汤熬上，闲着没事又去找方倩倩，顺便请教她一些事情。 虽然霍长征说生日随便过过，拍个全家福就可以了，可当初她生日，她又是交存折又是买缝纫机的，她也不好太随便。 “倩倩，你家成营长生日的时候，你给他送什么礼物了吗？”林岁岁问。 方倩倩一听，立马问道：“怎么？霍团长要生日了？” “嗯，再过三天就是了，好像没点表示不太好，但又不知道给送什么。” 说起来真不好意思，她从小对生日就没有概念，没有特意去记住自己的生日，也没有留意过霍长征什么时候生日，这还是她刚刚去翻结婚证的时候才看到的。 “那我给你说说，成皓今年生日，我送他的礼物，你参考参考。”方倩倩笑眯眯地说。 “好呀，你赶紧说。”林岁岁着急道，“你脑袋瓜聪明，送的肯定是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啦！”方倩倩笑得更荡漾了，“我给自己做了一条裙子。” “给你自己做裙子？”林岁岁懵了，“这是他生日，你给自己做什么裙子？是你给他做了身衣服吧。” “不是，就是我给自己做了一身裙子，吊带短裙，你不知道什么叫吊带对不对，就是类似于背心，可两条带子很细很细，裙子很短很短，刚好遮住屁股……” 林岁岁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住，“你这裙子能穿出去吗？” “不能呀，所以我在房间穿给他看，然后把自己送给他，可把他激动的，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听到这里，林岁岁再笨也听出方倩倩这句“把自己送给他”是什么意思了。她的脸不自觉烧起来，迷瞪了一眼，“你不要再逗我了。” “我没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方倩倩理所当然地说：“男人嘛，只要他是稀罕你的，你送他什么都没有把自己送给他来得强。你信我，你要是想做吊带小裙，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不用、不用。”林岁岁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摇慢了，就得被方倩倩压着做吊带短裙。 方倩倩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但也在她的预料当中，她笑得前仰后翻，说：“行行行，你不学就不学，不过你回头想自个儿偷偷做，你做个肚兜也行，反正效果一样的。” “我哪个都不要做。”林岁岁坚决反对，眼神坚定无比，方倩倩笑累了，敛了敛笑容，说：“跟你说认真的，都说夫妻夫妻，夫妻生活就是必须，也是增进两人感情的重要利器。真的，有时候弄再多，还不如睡觉的时候和谐。” 林岁岁：“……”这话题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既然在方倩倩这里得不到一个正经参考，林岁岁晚上就直接去试探正主，看霍长征擦着头发进来，她就假装随意地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缺的或者想要的？我明天打算早点去县城，在上班前去采买，顺便给你买了。” 霍长征一听，挑了挑眉，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问：“你这是打算送我生日礼物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一猜一个准。”林岁岁有些无奈，但也不装了，开门见山道，“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霍长征认真想了想，说：“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有你就够了。” 说着，他直接把她带进怀里，“今年生日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他神情认真，一点都不像在说冠冕堂皇的话，她突然想起了方倩倩下午说的话，她的脸顿时热了起来。 “你脸干嘛那么红？不舒服了？”他抬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像……没发烧呀。” “没有，我觉得有些热而已，我明天要上班，咱还是早点睡觉吧。” 很快，就到了霍长征休假这天，也是他生日这天。 豆包得知今天要去拍全家福，兴奋得一早就爬起来，还自己挑了最喜欢的那套衣服换上，吃早饭的时候，小嘴一直在吧啦吧啦没停过。 林岁岁今天还是穿得普普通通的，不过出门前交代霍长征，“你等会跟豆包出来的时候，把上回倩倩帮忙做的那件棉袄带上，我等拍照的时候换上，现在穿去上班，肯定得弄脏了。” “行。”霍长征应下，说：“你放心好了，肯定给你带上。” “好，那我去上班了。” 林岁岁一路出门，感觉脚步都欢快起来。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期待这张全家福，可真到这一天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兴奋。 为了不耽误下班，她一到饼店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干活，中午吃完饭之后，连歇息个十分钟都没有，又撸起袖子继续干。 房秋菊看她一顿嘎嘎干，都担心她太累了，趁着空档便对她说：“岁岁，我来揉面吧，你去外头卖饼歇歇。” “成。”林岁岁知道她一片好意，她也欣然接受，于是放下手中的面团，走到了外面。 这个点来买饼的人不多，她可以趁机歇歇。 “你好！请问这个是什么？” 林岁岁正打着盹，听到有人说话，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站在玻璃柜外面。 第123章 也没来多久，就在你夸赞别的男人又高又俊的时候而已。 “你好！这个是咱们店新出的咸蛋黄肉松芋泥包，口感很丰富，味道也好，你要尝一下吗？”林岁岁立刻站起身来，热情地介绍道。 刘栋梁听完也没说要还是不要，又指了指旁边的吐司，问：“这又是什么？” “这是吐司，有三种口味，原味、芋泥和番薯。”林岁岁继续介绍。 “听起来挺不错的。”刘栋梁点了点头，依旧没说要买，而是又指了指旁边的蛋糕，问：“那这个呢？” “这个是戚风蛋糕，吃起来非常香软。”林岁岁依旧耐着性子说道。 “你们饼店的选择很多，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选了。”刘栋梁说着，朝她笑了笑，“或者你帮我选。” “……”林岁岁碰到过纠结的客人，但还真没遇到过让她帮忙选的，她思忖了一下，问：“你喜欢吃有嚼劲一点的，还是喜欢吃松软一点的？” “有嚼劲一点的吧。” “那我建议你试试咸蛋黄肉松芋泥包。”林岁岁试探性问道：“要不买一个尝尝？” “可以，那每款都来三个吧。”刘建坤拍板道。 “什么？”林岁岁愣住了，不确定问道：“你是芋泥包、吐司和戚风蛋糕都各要三个吗？” “是的，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好的，你稍等一下。”林岁岁真是不知该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他买了，还都买了，不高兴的是，她刚才的介绍是不是都是无用功了。 难得来了个大客户，林岁岁马上去打包，可刚把芋泥包装好，就发现油纸没有了。 油纸就搁在一旁柜子的最上面，她担心让客人久等不太好，于是一边搬着凳子去拿一边说：“你稍等，我拿点油纸。”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爽朗的声音，“栋梁，你真不懂事，还不赶紧帮岁岁拿一下。” 林岁岁闻言回头，就看到周惠芝笑盈盈地进来了，然后拍了拍客人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帮忙。 “我来拿吧。”刘栋梁立刻走上前，看着柜子最上面的箱子，问：“是哪一个？” “这……”林岁岁一时都懵了，周惠芝及时给她解答疑惑，“这是我儿子，长得牛高马大的，你让他拿就行了。” 林岁岁没想到这个斯文白净的大高个竟然是周惠芝的儿子，她一脸愕然，不过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不过他已经把手伸到柜子上面了，她再拒绝也显得太矫情了，只好说：“中间的那个箱子，太麻烦你了。” 刘栋梁轻轻松松就把箱子拿了下来，林岁岁接住，然后立刻从里面拿出油纸，把吐司和蛋糕包好。 “你要的都包好了。”林岁岁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收他的钱，毕竟他是店长的侄子了。 周惠芝看出她的为难，便说：“岁岁，再给我装留个蛋挞，然后把账一起接到他身上。对了，还没正式跟你介绍，我儿子，刘栋梁。” “栋梁，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岁岁。”说到最后，她还朝刘栋梁眨巴了一下眼睛。 刘栋梁被老母亲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一声，道：“你先包好，我去看下舅舅，等会出来就结账。” 话音刚落，刘栋梁就迈出大长腿，自顾自地往里面走了。 林岁岁一边包蛋挞，一边对周惠芝说：“周姨，有好些天没看到你了。” “是呀，前一阵子感冒咳嗽了，没敢吃蛋挞，也就没来了。”周惠芝说着，轻叹一声，“真是不认老都不行，这身体真是比以前差了。” “周姨，你别这么说，只是一次感冒而已，换季容易生病，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呢。”林岁岁宽慰道。 “看起来年轻有什么用，实际不年轻了。身边很多同龄人都当奶奶了，就我连儿媳妇的影儿都没瞧见。”周惠芝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满怀期待地问：“岁岁，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猝不及防被提问，林岁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一来她不懂也不太喜欢去评价一个人，而且是个几乎陌生的人，二来这是在人家母亲面前，她更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挑着好话说，应该不会错的。 “挺好的呀。”林岁岁努力地想着，说：“你儿子长得很高，也俊……听他说话很有礼貌……当然，周姨你培养的孩子，肯定是好的。所以你也别着急，他大概是缘分未到，等到了，你自然就能喝上儿媳妇的茶了。” 周惠芝听完，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听你这么一说，你对栋梁的印象也很不错嘛。岁岁，跟你商量件事，我把栋梁介绍给你，你俩先当朋友处着，看看合不合适，怎么样？” “……”林岁岁万万没想到周惠芝竟然想给她当红娘，而且介绍的人还是她亲儿子，这当中的误会实在太大了，她忙不迭地就要解释，可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低沉且带有压迫感的声音，“不怎么样。” 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在说话。 现在才一点左右，她不明白为什么霍长征这个点就来了。 周惠芝也听到他说话了，对于这道没礼貌的打断声，她非常不高兴，正当她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不识趣的，她就看到霍长征已经走到林岁岁身侧，压迫感十足地盯着她。 “你是谁？”周惠芝沉着一张脸问。 林岁岁已经明显感觉到某人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的那种，她立马抢答道：“周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丈夫，霍长征。”看到小跑跟着进来的豆包，她又连忙道：“那是我的儿子，豆包。” “什……什么？”周惠芝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你已经……结婚……生子了？” “是呀，我五年前就结婚了，儿子也上托儿所了。” “……”周惠芝活了几十年，第一次感到这么困窘，如果现在有地洞，她都想钻进去，“不好意思呀，我不知道，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你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这句话与其说是林岁岁给周惠芝缓解尴尬，倒不如说，这句话是说给霍长征听的。 “对对对，就开个玩笑而已。” 周惠芝没脸再待下去了，让林岁岁收了钱，迅速拿着蛋糕面包就进里面找刘栋梁，等会也不敢从这个门出来，直接走后门。 等周惠芝进去了，林岁岁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霍长征的脸，果然还是很臭。 “你们怎么这么早？什么时候来的？”她小声地说着，语气带着撒娇，希望某人能解解气。 霍长征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哼道：“也没来多久，就在你夸赞别的男人又高又俊的时候而已。” “……” 第124章 这么浪漫的照片，你跟别的女人拍去吧。 这阴阳怪气的，是个傻子都听出来某人生气了，但林岁岁也觉得自己很冤枉。 她小声解释道：“那人是周姨的儿子，我在人家妈妈面前，肯定要挑些好话说一说，那些都是客套话，你别当真。” “是吗？我看不出客套，我看你说得挺真诚的。” 霍长征依旧一副冷酷的模样，林岁岁知道这回不好哄，而且现在不是哄人的时候，恰好有人来买东西，她只能对他说：“你跟豆包先去逛逛，等我下班了再过来……” 这话还没说完，房秋菊就从里面出来了，看到霍长征的时候明显一愣，但专业素养还是有的，连忙问客人要买什么东西。 客人就买一个饼，一分钟不到就离开了，霍长征还没离开，房秋菊那双写满的八卦的眼睛都在黏在林岁岁和霍长征身上了。 “岁岁，这位是？” 没碰到就算了，现在碰到了，林岁岁当然也大方介绍霍长征，“秋菊，这是我孩子和孩子他爸，豆包，赶紧问房阿姨问好。” 豆包一听，乖巧地往前走了一步，礼貌地喊了房秋菊一声“阿姨好”！ 本来就长得白皙可爱又帅气，现在一句奶萌奶萌的“阿姨好”，简直让房秋菊听了心花怒放，房秋菊对豆包喜欢得紧，说：“豆包，你好！想吃什么饼？阿姨今天请你。” “房阿姨，谢谢你，不过我已经吃过午饭了。”豆包还懂事得很，一点便宜都没想占。 “那下回你过来，阿姨再请你。”房秋菊跟豆包说完话，才抬起头再次看向霍长征。 不得不说，林岁岁这男人是长得真是好呀，无论外形还是容貌，跟她真是配了一脸，绝对的俊男靓女，就是身上自带的气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有些发怵。 “你好！我是岁岁的工友，房秋菊。”房秋菊诺诺地开口。 霍长征淡淡看了她一眼，说：“你好！霍长征。” “霍团长，你好！” 房秋菊虽然虽然对霍长征充满好奇，但对他更是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心态，只要他站着，她也不敢多说话。 林岁岁也知道他的气势让房秋菊不自在了，于是再次“撵人”，“好了，出去右转四五百米的地方有个公园，你先带豆包过去，我下班再过去找你们。” 对于她这个提议，霍长征没有拒绝，点头应下，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点意味深长，让她有种他会秋后算账的感觉。 等霍长征和豆包一走，房秋菊马上按捺不住了，直接搂着林岁岁的肩膀，激动地说：“岁岁，你命咋那么好了，嫁了这么个极品好男人。” “我原本以为你男人就算不老，但肯定是个又矮又丑的，否则干嘛要天天给媳妇做早饭宠着，没想到这么高这么俊，还是副团长。妈呀，真是什么好事都被你占了。” “……没有啦，你太夸张了。”林岁岁嘴角抽抽地说。 “我哪里夸张了？我说的哪一点是不对的？” “……”又好像真没有。 下午四点，林岁岁就准时下班了，生怕让某个还在生气的人久等，等会就更生气了，只是她刚走出饼店，刚抬头，就看到一大一小的父子俩，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 霍长征虽然生气，但也不能让媳妇累着，肯定不会在公园等着她过来。 “你们等很久了吗？”林岁岁在霍长征面前还是心虚，他闻言看了她一眼，说：“没有，刚到。” 那硬邦邦的语气，表明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过，下一刻豆包就拆台了，仰着头对林岁岁说，“妈妈，咱们一早就来了，爸爸说不能让你走过来找咱们，这样你会很累。” 前一刻还端着，下一刻就被儿子拆台，霍长征的脸顿时挂不住了，瞪了豆包一眼，“就你话多，赶紧走，照相馆要关门了。” 说着，他转身率先走在前头。 林岁岁看着他傲娇又别扭的模样，突然觉得这狗男人挺可爱的。 照相馆并不远，走路就两三百米的距离。 这年头要找个相不容易，除了照相馆不多，还有就是照相并不便宜，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很少人会特意来照相。 老板打了一天的盹，终于来了个大客户，顿时乐开了花，尽心尽力地指导他们拍照。 林岁岁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拍照，所以有些拘谨和紧张，生怕自己闹出什么笑话。 霍长征看出她的不自在，刚跟她并肩站，放在身侧的手就背到身后，轻轻抚上她的腰，低声道：“不用紧张，你怎么拍都好看。” 不知是他这偷偷摸摸的搂腰，还是这句猝不及防的情话，林岁岁的脸顿时热了热，她小声点头道：“我不紧张。” “好了，大家都看相机，我要拍了。” 老板在前面发话，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相机。 “好，非常好，拍完了。” 听到这句话，林岁岁顿时松了下来，刚想离开这个聚光灯的最中央时，却被霍长征拉住了，“先别走，咱俩照一张。” “咱俩？”林岁岁愕然，“咱三不是拍了吗？都有咱俩了。” “咱俩跟咱三能一样吗？”霍长征说：“别人结婚的时候都会拍一张合照，咱俩之前没拍，现在补一张。” 说着，他就开始“驱赶”豆包，“我要跟你妈妈合照，你一边去。” 豆包被亲爸无比嫌弃的模样，直接把老板逗笑了，当然他也想多做一单生意，立刻附和道：“这位女同志，既然你男人想拍，那就拍吧。多少女同志想拍，但自家男人不同意，没办法。两口子的合照跟全家福的 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借用一句洋气点的话，就叫浪漫。再说了，你们只是拍一张普通的合照，人国外的都是穿西装婚纱拍的，可隆重可好看了。” 话音刚落，林岁岁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梦境中霍长征和宋晓的合照。 合照中他们并排站着，霍长征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服，而宋晓则穿了一身应该就叫婚纱的华丽裙子。 “岁岁，赶紧站好，要拍了。”霍长征轻轻扯了扯她。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巴不自觉就撅起来，冷哼一声，“这么浪漫的照片，你跟别的女人拍去吧。” “……” 第125章 哄他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下一刻就发起脾气来了？ 霍长征一脸不明所以，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拉紧她的手腕不让她走，“媳妇，我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上哪儿找别的女人了？你是不是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跟我说到底是谁传的，我肯定不放过她。” “……”林岁岁本来就是一时气不过，更何况这是她梦中的情景，就算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她也无从跟他解释。而且，他现在一副要跟人家干架的模样，她真是始料不及。 这还在外头还有外人在，她也不好继续再闹，只说：“没有，就是觉得你的仰慕者太多而已。” 他看她的脸色缓和下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什么仰慕者不仰慕者的，我都不看她们一眼。乖，咱们来照相吧。” “嗯。” 林岁岁点点头，老板算是看明白了，这家就是她说了算，于是逮住机会就说：“好了，你们都看照相机，准备要拍了。” 照片要过几天才能拿，他们照完相付完钱就出来了。 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出来县城一趟，肯定不会就这么回去了，更何况现在回到家不早了，等做好饭吃上饭就很晚了。 “妈妈，我饿了。”豆包拉了拉林岁岁的手，说。 “那咱们现在去吃东西吧。”林岁岁笑着说：“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今天是爸爸生日，吃什么由他来决定吧。”豆包非常懂事地说。 霍长征听着，挑了挑眉，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看你们饼店附近有家面馆生意挺好的，看上去不错，要不去那里吃？” 其实县城的食店都是国营的，也就那么几家店，要吃饭，除了去国营饭店，就是这个国营面馆了，几乎没有选择。他去国营饭店没什么关系，但他知道她不想回去，毕竟有过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可以。”林岁岁之前经过也想进去试试，刚好他生日，让他吃碗长寿面也挺不错的。 现在五点刚过，他们去到面馆的时候，客人还不算太多，豆包选了一张靠近角落里的桌子。 林岁岁本来打算自己跟豆包共吃一碗，但霍长征却说：“就让他自个儿选一碗喜欢的，吃剩下的我来吃。” “行。”林岁岁也没什么意见，她本来是秉承节约的原则，不过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小孩子更多的选择，也是一件好事。 等每人点了一碗面之后，霍长征又加了几个小吃，这顿生日大餐算是点好了。 “妈妈，我想去尿尿。”豆包突然说。 “行，我带你去……”林岁岁刚开口，就被霍长征打断，“我带他去就行了，你上了一天的班，歇着。” “好，你知道公厕在哪吗？” “知道。”霍长征说着，就拉着豆包起来，朝门外走去。 林岁岁一个人坐着等上餐，她正无聊着，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她转身一看，竟然又碰到周惠芝了。 今天中午闹的大乌龙，周惠芝正愁着早点跟林岁岁解释一下，她都打算明天再去一趟饼店，没想到出来买点手打面就碰到她了。 “岁岁，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周惠芝走上去就说。 “周姨，没事，你也是一番好意，一场误会而已。”林岁岁也觉得这是尴尬。 “是呀，一场误会。”周惠芝提到这里，她不由感慨道：“我是真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才想把你介绍给我儿子的，就是没想到你都已经结婚了，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我家那臭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个人问题老是让我操心，我看他对你印象挺好的，没想到造物弄人呀……” 她正说着，却突然噤声了，林岁岁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扭头，就看到霍长征不知何时牵着豆包回来了。 他此时此刻的眼神，说想刀人都不夸张。 周惠芝本来是想解释一番，可她却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越抹越黑了，而且霍长征这压迫性的眼神，简直比她家男人还让人发怵，可他明明年纪比她小多了。 “岁岁，不打扰你们吃面了，我先走了，回头再聊。” 周惠芝麻溜地跑了，留下林岁岁一人独自面对霍长征。 接下来这顿生日面，林岁岁吃得有些胆战心惊，虽然对面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她，把她爱吃的往她碗里夹，可一直臭臭的脸，也明显在表明，他生气了。 吃过饭后，天就彻底暗下来了，县城的大部分店铺陆续关门，也没什么好逛了，而且他们这次都是坐公共汽车回来，得赶在班车收车之前回大院。 这个点已经过了坐车高峰期，他们上车的时候有不少空位，豆包选了一排靠前的位置。 “妈妈，你要坐里面吗？”豆包问林岁岁。 按照惯例，这种时候，他都是坐在爸爸妈妈的中间，林岁岁也认为如此，她正想回答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就改变了主意，“你坐里面吧，我想坐中间。” 跟在他们母子身后的霍长征听着，原本晦暗的眸子顿时亮了亮，等他挨着林岁岁坐下的那一刻，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缓和下来的笑容，心情也总算放松一些。 就在她以为这事要翻篇的时候，原来秋后算账依旧在后头等着她。 某人到家后依旧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林岁岁真是无奈了，还说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霍团长，其实闹起别扭来，比豆包还幼稚。 可再幼稚，她也得哄一哄，毕竟今天是人家的生日，总不能让人家生日还不高兴。 “你还生气呢？那都是误会，周姨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才闹了这么个乌龙。”林岁岁悄悄凑到他身边，再一次解释道。 “我知道是误会，但我还是生气。”她一靠近，他就开始动摇了，但不允许自己的态度这么快就软下去。 “那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林岁岁抬头看向他，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道：“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你别气了。” “什么礼物？” “我。” 第126章 千万别主动去撩一个男人。 这一晚，林岁岁深刻认识到，千万别主动去撩一个男人，否则最后累惨的是自己。 如果有人见过霍长征这着魔的模样，估计再也不会说他对她宠溺了，明明就是想累死她，任凭她怎么求饶都没用。 他只会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喊“岁岁”、“媳妇”，哄着她继续纵容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反正肯定是半夜了，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从窗外透进来的日光，已经显示她睡晚了。 她急哄哄地就要起床，可刚动一下身子，神经就像被什么用力扯了一下，酸痛酸痛的，让她又倒了回去。 这简直是禽兽，不是人。 她在心里默默骂了霍长征几十遍，然后才慢吞吞地起床，其实最主要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豆包、豆包。”她朝门外喊了两声，可没人答应，她估计他已经被霍长征送去托儿所了，正扶着腰出去瞧瞧的时候，就发现床头柜上搁着一张纸条。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我今天去县城开会，给你去饼店请一天假，你在家歇着，锅里有粥有饭，够你吃两顿了，晚上等我回来去食堂打饭。 呵……还真是体贴了，知道给她请假，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昨晚有多过分了。 就这个点，她再怎么赶也是迟到了，既然他去给她请假，那就索性休息一天吧。 她想继续睡，但肚子在咕噜噜地叫，只好起来洗漱吃早饭，只是现在每走一步路，都显得特别艰难。 “岁岁，是你在家吗？” 她才洗漱完，就听到方倩倩在外面喊，她立刻应声道：“对，我在家。” 说着，她就去开门。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她一拉开门，方倩倩就好奇地问道，只是不经意抬头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秒懂，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看来昨天霍团长生日，你俩战况非常激烈，以至于你今天要在家休整，不能上班了。” “你……瞎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林岁岁极力否认，可心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方倩倩被她小孩子做错事的模样逗笑了，指了指她的脖子，说：“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偷偷告诉我，你昨晚是不是穿肚兜了？” “没有，你别瞎说。”林岁岁忙不迭地说。 不过，她忍不住想，昨晚她只是说了句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他，他就已经这么疯狂，要是她真穿上肚兜了，那光景简直不敢想，也得亏她从来没想过用方倩倩这损招。 “好了，我相信你。”方倩倩啧啧两声，“没穿都这么猛，穿了真不敢想呀。唉，我刚才从集市回来，恰好偷听到有个嫂子说她男人很久没碰她了。跟你这么一比较，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林岁岁不能再听她胡诌下去了，看着她的提篮转移话题，“你今天都买了些什么？” “买了些五花肉，打算做点腊肉，我老家那边的口味。”方倩倩说：“回头做好了送你一点尝尝味，这个用来做腊味煲仔饭，一绝。” “那我先谢谢你了。”林岁岁现在越来越不跟方倩倩客气了，看到她提篮里起码三斤的五花肉，她都有些羡慕了，“我也想买这么好的五花肉，也做点我老家那边的腊肉，长征他也有好多年没吃过这种家乡的味道。” “哎呦呦，看见一块肉就惦记你男人了。”方倩倩调侃道：“我可记得你以前提都懒得提他，有什么好吃的，只记得儿子。看来最近睡觉睡多了，感情都黏糊了。” “方倩倩，你要再说，我就不跟你说话了。”林岁岁的脸顿时染成了一层红晕，害羞是一方面，最主要是被说中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从两人有了夫妻生活之后，感情真的好了不止一点点。 “好了，我要赶着回去腌肉了，不跟你聊了。”方倩倩逗完猫，挥挥手就跑了。 林岁岁自己回到屋里，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才拿起勺子喝粥。 …… 今天的会议是县委的例行性会议，他作为代表过来参加一下，说的内容还是往常那些官方话，霍长征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忍不住惦记着家里的女人。 他昨晚的确过分了，明知道她细胳膊细腿的又软绵绵的，被他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她求饶的时候，他也想过放过她，可一想到这是他的生日礼物，他应得的，又舍不得放开她。 要怪就只能怪她太勾人了，他自以为傲的强大自制力，在她面前崩塌得面目全非。 会议时间不算太长，但也不短，他心里有事，总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他看着墙上慢悠悠转着的秒针，恨不得直接上手把时针往前调两格。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坐在他身侧的县委主任邀请他一块去食堂吃饭，但被他拒绝了。 像这种会议结束后，县委都会安排午餐，也交代食堂特别加餐，他往常一般都是吃了再回去，毕竟回到营里，食堂也收了，但他今天一刻都不想等，只想飞快回家看看他的宝贝媳妇。 他迈着急促的脚步往外走，可才走出办公大楼，就被人叫住了，他回头一看，是刘建坤。 “霍团长，这是要回去了？不去食堂吃饭？”刘建坤走上前问。 “是，营里有事。”霍长征胡诌道。 “原来这样，不过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刘建坤眼神饱含深意地说。 霍长征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去你办公室？” “行。” 刘建坤知道他赶时间，等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他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你最近注意一点，小心背后有人拔剑。” 第127章 我为什么不舒服，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霍长征跟刘建坤不是一个系统内的，两人的年龄差距都可以当父子，但他们之间却有种互相照应的感情。 当然，他们也不是毫无干系，刘建坤是霍长征一个老首长出生入死的战友，当年就特意嘱托过刘建坤照顾一下霍长征。 刘建坤当然乐意，一方面是给战友面子，另一方面是他的确欣赏霍长征。 只是，霍长征一直是个有骨气的，这些年除了跟刘建坤保持良好的关系，就没主动求过他帮忙点什么事，就算他以前还不是副团长的时候，也没求过。 如今，他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他真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你指的是……胡定江？”霍长征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非常肯定。 刘建坤也知道他从来不是个毫无防备的傻子，他点点头，道：“前些日子他来这边开会，特意来了一趟我的办公室，明里暗里是想拉拢我，还提到不少我以前的老战友。” “他现在虽然坐上了团长的位置，但无论是功绩还是能力，都在你之下，他其实很忐忑，总觉得受到你的威胁。”刘建坤直接点出要害，“他要心安，除非除掉你。” 这话听上去扎心又难听，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知道。”霍长征从来都清楚且明白自己在刘建坤心里的存在，以前是竞争对手，如今却不是输者，而是他的敌人。 霍长征是怎么落选这次的提干，刘建坤也听说了个七七八八，当然，他听到的时候还挺诧异的。 他一直认为霍长征这么年轻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是个冷情的人，可没想到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过，他上回也见过林岁岁，的确是不一般的美人。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刘建坤问。 “见一步走一步。”霍长征淡淡说道。 该准备的准备，但事情总是千变万化，以不变应万变，才能让自己遇事镇定。 刘建坤看到他这副淡定的模样，心里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他明明才三十岁不到，可已经尽显大将之风，将来注定前途无量。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刘建坤点点头，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我就先谢谢刘书记了。”霍长征感激道。 离开刘建坤办公室之后，霍长征直接让方卫国送他回去。 “团长，有件事要跟你汇报一下。”车子刚走出去没多远，方卫国就说。 霍长征：“说。” “我刚才看到胡嫂子了，带着几个孩子坐车，说回老家去。”方卫国担心他不知道哪个胡嫂子，还特意说明了一下，“就是跟叶玉霞很要好的胡秀英。” 霍长征听完，嗤笑一声，道：“老胡反应还挺快的。” 前两天叶玉霞一家回老家了，他还没采取什么行动，胡秀英倒是有自知之明，早早跑了。 “团长，你说的是哪个老胡？”方卫国试探性地问。 霍长征侧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知道。” 他只知道，叶玉霞男人和堂哥都姓胡，并且这个不太亲的堂哥叫胡定江。 林岁岁吃过早饭之后，就回房间睡回笼觉了，由于太累，沾床不久就睡着了，直至有人轻轻把她晃醒。 她睁开眼，霍长征的脸就在眼前放大，他满眼焦急地问：“岁岁，你不舒服吗？” 她本来还迷迷糊糊的，看清楚面前的人时，人瞬间清醒了，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翻身就给了他一个拒绝的背影，“我为什么不舒服，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霍长征自知理亏，只能轻声地哄着，“是我不对，我保证下回不这样，你别气了好不好？气坏了身体，心疼的还是我。” “你可拉倒了吧，你要是心疼我，昨晚会那么对我？”林岁岁一点都不相信他。 “这事的确是我不对，可我也没办法，我在你面前就控制不住。”霍长征越说越觉得自己冤枉了，林岁岁看着他还委屈上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这事还是我错了？” “当然不是。”霍长征趁机躺下把人搂在怀里，一边亲一边哄道：“是我错，都是我错，咱岁岁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在小黑屋里住了五年的份上，原谅我吧。” “……” 林岁岁也不知道怎的，明明早上醒来的第一反应是今天必须晾着他，可到最后，衣衫凌乱的人却是她。要不是他下午要回营里，她又被他哄着得逞了。 果然这个年纪就能当上副团长的，切开肚子都是黑的。 不过，接下来两天，无论他夜里怎么躁动，怎么装可怜，她就是不为所动。 然后，紧接着，她的月事来了，理所当然地喜提七天假期。 虽然喝了张医生开的中药之后，她的痛经有所缓解，但她还是感觉不舒服，特别是头两天。 这一次，她已经做好疼痛的准备，幸好今天休假，不然去上班会更辛苦。 只是，从昨晚发现来了之后，她的小肚子并没有特别不舒服。她不知道是这回不痛了，还是疼痛感还没来，以至于方倩倩来问她要不要去赶集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 “卖肉那个大娘说，今天应该能弄到三四斤五花肉，咱现在赶过去，应该能买得到。”方倩倩说完，看她一脸拿不定主意，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想晒腊肉了？要不不想就不买，没关系的。” “没有，我想晒。”林岁岁小声道：“就是我那个昨晚来了，按道理应该会小肚子不舒服，可到现在，我完全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这不是挺好的吗？”方倩倩不解地说。 “是挺好，就是之前一直疼，这一次突然不疼了。我怕有诈，现在不疼，等会出门却开始疼了，在路上奔波也辛苦。” 方倩倩一听，暧昧地笑了，说：“既然一开始都不疼，肯定后面也不疼了。按我说呀，是你的任督二脉被霍团长打通了，所以不疼了。” “……你瞎说什么呢？”林岁岁被她逗得脸颊绯红。 “我可没瞎说，这些都是别人的经验之谈。”方倩倩伸手拉着她出门，“赶紧吧，再晚要赶不上了。” “行，那我就去吧，不过你得等等我，我让长征等会送豆包去托儿所，顺便拿点钱。” 说着，她就往屋里走，路过厨房的时候，跟霍长征喊了一声，“我跟倩倩去赶集，你等会送豆包去托儿所。” 霍长征闻声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她跑进屋子里，他应了一声“好”，刚扭头就瞧见方倩倩站在门外。 “霍团长，早上好呀！”方倩倩热情地打招呼。 霍长征对战友的家属一般都是比较冷淡，方倩倩也不例外，他轻轻点头就当做是回应，谁知道方倩倩又突然来了一句，“霍团长，没想到你不仅仅打仗厉害，还是妇科圣手呢。” 刚拿了钱从里面出来的林岁岁听见这话，额头都要冒汗了，她生怕方倩倩这个大嘴巴又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她连忙拉着她就往外走，“赶紧啦，肉都要被买完了。” 林岁岁拉着方倩倩一路往外走，要不是她现在怀孕，她都要拽着她跑了。 “岁岁，你等等。” “干嘛？你还想回头跟长征接着聊呢？” “不是，你看看那个是不是胡小兰和胡家老大？” 林岁岁顺着方倩倩视线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胡小兰和胡晶晶。 第128章 看到你为我担心，我是真高兴呀。 “胡嫂子，这么一大早，跟晶晶上哪儿去呢？”方倩倩走上前，看了一眼胡晶晶，穿着一身崭新的棉衣棉裤，肯定不是去赶集。 胡小兰正拽着胡晶晶往前走，根本没有留意到方倩倩和林岁岁，这会儿他们猝不及防走到跟前来，她先是一愣，而后干笑两声，道：“没……去哪里，就是去……去省城看望一个朋友。” “原来去省城呀，这是坐营里的车去吧。”方倩倩珠子不停地在她们母女间转，故意道：“晶晶，看你没精打采的，是不是起太早了？” 胡晶晶一直站在角落里不言不语，这下突然被点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胡小兰立刻帮她抢答道：“对，起太早了，这丫头还有起床气呢。咱们赶车，先走了。” 说着，胡小兰又拉着胡晶晶往前走，胡晶晶明显还是不乐意，但十八岁的孩子呢，在外人面前，总会给母亲留点面子，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往前走。 林岁岁和方倩倩不疾不徐地跟在她们身后，直至拐弯看不到她们了，方倩倩才说：“她俩去省城，肯定不是去看望朋友那么简单。” 林岁岁也看出来了，点点头，道：“我看她闺女很抗拒，像是被压着去做一件十分不喜欢的事。” “没错，就是不知道什么事。” “别管了，跟咱们无关，还是少打听，免得落人话柄。” “也是，我还好，特别是你。” 林岁岁什么意思，方倩倩当然懂，就霍长征和胡定江如今微妙的关系，她的确跟胡家人少接触为妙。 她们今天出门早，去到集市的时候，大娘也就卖了几两五花肉，剩下的全被林岁岁收入囊中。 把钱付好之后，林岁岁瞧见旁边的鸡蛋很不错，正想去买一些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自己，原来是黄水兰。 “黄嫂子，你也来赶集了。”林岁岁笑着说。 “是呀，难得今天放假，就出来转转，看看有什么买的。”黄水兰看了看她手中提着的五花肉，忍不住羡慕道：“你买这么多五花肉呀，这是准备晒腊肉过冬了？” “是呀，今天赶上好运气，买到了。” “真是好运呀，我也想晒呢，现在就只能买些鸡蛋呢。”黄水兰说着，就蹲下挑鸡蛋，林岁岁正想跟着蹲下，方倩倩已经先她一步凑到黄水兰身边，一边装着挑鸡蛋一边问：“黄嫂子，咱们早上出来的时候，看到胡嫂子带着她闺女出门，说是去省城探望朋友，俩人穿得很得体，跟过年似的。” 别看黄水兰和胡小兰都叫兰，两人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但她们一向不对付。 果然，黄水兰一听，露出一脸不屑，“看什么朋友，是去看傻子。” “什么傻子？”方倩倩立刻追问道。 “就是……”黄水兰正想说，突然意识到此刻环境不对，说：“先挑鸡蛋，等会回去跟你说。” “好咧。”方倩倩应下，抬手就拉了拉林岁岁的手，说：“岁岁，咱快点挑，挑完就回去腌肉。” “……”林岁岁真是要被方倩倩这个八卦女王给逗笑了，这哪是赶着回去腌肉，分明是赶着回去八卦。 不过，她这回还真八卦对了。 原来，胡小兰带胡晶晶去省城，根本不是去探望朋友，而是去相亲，而相亲的对象是个小傻子。 “据说这个小傻子也不算特别傻，但肯定不是个机灵的，谁嫁他肯定要照顾他一辈子了。你说咱们女人嫁人之后，伺候自己丈夫是应该的，应该丈夫赚钱养家，但这小傻子肯定养不了家。”黄水兰说到这里，都忍不住摇头叹气，“虽然我跟胡小兰不对付，但我对晶晶没什么恶意，她从小就挺乖巧的，碰到这样的父母，她真是倒霉透了。” “为什么要她嫁那样的人呢？”方倩倩不解道：“她爹可是团长呀，妥妥的高干子女，虽然我看她模样生得一般，但绝对可以嫁个好婆家。” “把闺女当成攀龙附凤的工具咯。”黄水兰一脸嘲讽地说。 原来，这个小傻子是省区一首长的小儿子，因为智商问题一直没娶媳妇，胡定江这次把闺女送去联姻，无非就是想攀上好亲家，有个好靠山。 至于刚刚提为团长的胡定江，为什么要急着找个有实力的亲家，无非就是霍长征对他的威胁依旧不减。 只是这话大家心知肚明，不好摆在明面上说。 如果是以前，林岁岁听到这些内幕的时候，她会无动于衷，毕竟几个月后，她就要离开了，可如今却忍不住为霍长征担心。 晚上，霍长征躺坐在床头上看书，在余光抓捕到她第十次偷瞄自己后，他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别再看我了？我已经憋了两天，现在你又不方便，你是打算把我的火撩起来之后，让我去冲冷水澡吗？” “……”这人现在真是不装了，无时无地都在想那件事，林岁岁真是无语了，而且比窦娥还冤，她没好气地说：“你别整天脑子只有不正经的事，哪天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胡定江打算让他闺女胡晶晶嫁给省区一个首长的儿子，攀上好亲家了。”林岁岁不再犹豫，把今天听到的事，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你就一农村小子出来闯荡，除了自己毫无靠山，要是胡定江有了省区首长撑腰，肯定会打压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呀？”林岁岁越说，小脸皱得越厉害，“要只是单纯压着你就算了，就怕他陷害你。” “今天黄嫂子也说了，说别看胡定江平时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心眼子贼多，狡猾得很，你要长点心，别回头被人背刺了都不知道。” 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本意是想让他紧张跟重视起来，可越说就发现越不对劲，因为此刻对面的男人半点慌张的神色都没有，甚至脸上带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么呀？是不是被吓傻了？” “我高兴呀。”霍长征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心满意足地说：“看到你为我担心，我是真高兴呀。” 第129章 你十八岁的时候，心里是不是早就有霍团长了? 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亲密了许多，但霍长征总觉得自己是这段关系里主动的一方。当然，男人主动一点没什么，但他也喜欢看到林岁岁的反馈。 他爱她，也希望她爱他。 林岁岁没想到她担心一下他，他会高兴成这个样子，一时心里也跟着暖暖的，这至少是他在乎自己的表现。 不过，她不好表现得太怎么样，等他抱了一会儿之后就说：“好了，赶紧说回正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她推开他，认真道：“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胡晶晶嫁到省区首长家去呀。” “她要嫁，咱还能拦着不成？”霍长征摸了摸她的脸，说：“你别操心，就算胡定江真攀上好亲家了，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果能阻止胡晶晶嫁过去，咱们的境地才不至于那么惨。”林岁岁说：“把火苗掐灭总比等大火起来去扑灭要来得容易。” “你这话说得非常形象也非常到位，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去阻止一个小姑娘嫁人呢？”霍长征有些无奈道：“这简直比守阵地还难。”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林岁岁也无法反驳，不过她心里暗暗决定，起码要做点什么，不能任由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 第二天霍长征出门之后，林岁岁看着时间还早，就去找方倩倩。 在别人面前，她还不敢说什么，但在方倩倩面前，她也不瞒着了，直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胡晶晶嫁到省区去？” 她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方倩倩也不是蠢，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思忖一会儿，说：“胡晶晶要嫁过去，前提是她未婚，如果她已婚了，对方再着急给儿子娶媳妇，也不能抢一个已婚女人。” “什么……意思？”林岁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就是让胡晶晶尽快嫁人，或者说起码有个公诸于众的对象。这跟她当年差点要嫁老头，先嫁给了霍长征是异曲同工，“可现在哪里给胡晶晶找个对象？而且起码得是她非他不嫁的对象。” “这还不简单吗？”方倩倩说：“她都十八岁了，有点少女心思不是很正常吗？你想想你十八岁的时候，心里是不是早就有霍团长了，只是没对外说而已。” “……”这话说得林岁岁还真没办法反驳，她很早之前就对霍长征存了心思了，不过只能默默放在心里罢了，她问：“咱们对胡晶晶不熟悉，总不能让她自己撬开嘴，告诉咱们她喜欢谁吧。” “这还不简单，你放心好了，我这两天就找机会跟她套一下话。”方倩倩自信满满地说。 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她三两下就能看出端倪来了。 对于这种事，方倩倩还真比自己在行，林岁岁也放心交给她，道：“那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啥，时间不早了，赶紧上班去吧。” “好。” 胡小兰和胡晶晶是昨天去的省城，路程不短，可因为胡定江安排了营里的车送过去，所以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舟车劳顿了一整天，胡晶晶回到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可她躺在床上，一点都睡不着。 她见过那个男人了，收拾得还挺干净的，不算特别傻，但肯定不是个正常的，看她的眼神很纯真也很欢喜，但让她感觉到恐惧。 而且，正因为他不是傻得很彻底，胡小兰对他更加满意了，恨不得昨天就把她留在那边。 作为家里的长女，胡晶晶在家一直不怎么受待见。 胡家两老不喜欢女孩，当初胡小兰生下胡晶晶之后，受了两个老人不少白眼。胡小兰积攒了一肚子怨气，最后把怨气撒在她身上，直至后面三个弟弟的出生，她的处境才好了一些。 可在这个家，她永远是底层，像今天吃早饭时，胡小兰破天荒给她煮了只鸡蛋，都让她受宠若惊。 她知道，这是哄着她嫁傻子呢。 “晶晶，你听妈妈的话，小黄同志虽然脑子比不上一般人，可他可稀罕你呀。妈是过来人，必须告诉你，女人嫁人一定要嫁会疼自己的，否则往后几十年都是受苦。” “你别看你妈我，在人前是风光无限的团长太太，可在家里，还不是做牛做马的那一个。” “再说了，正因为小黄那样子，他爸妈才会对你客气，你嫁过去就是过好日子。等将来再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你在他们家完全可以横着走……” 胡小兰一直说个不停，刚开始胡晶晶还能忍着，但听到生孩子的时候，她真的受不了了，起身就跑出去，“妈，我去捡些柴回来。” 她一直跑一直跑，直至跑到河边停了下来。此刻四下无人，她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从她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之后，单位的同事偶尔也会打趣她，是时候找对象成家了。她虽然害羞，但心里也是忍不住默默期待，因为她也想拥有自己的小家。 她从小在胡家长大，却对这个家没有归属感，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 虽然她爸职位不低，但她从来没想过嫁个多厉害多出色的人，她只想嫁给一个平凡人，她喜欢他，他也喜欢他，然后两个人过上平凡的幸福小日子。 她自问要求不高，可如今这个不高的要求，也成了奢侈。 一想到将来一辈子对着傻子丈夫和一对严肃且高高在上的公婆，她宁愿继续在胡家苟且活着也不愿意嫁出去，可现在，她连不嫁的权利都没有。 “呜呜呜……” 她哭得泣不成声，孤独得像被全世界给抛弃了，直至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一脸愕然。 林岁岁下午下班回到大院，第一时间去托儿所接豆包。 今天家里没什么菜，她索性去食堂打饭，等她提着两个饭盒，牵着豆包回到家时，对面的大门就被拉开了。 方倩倩看见她就说：“等你半天了，早上说的事，我这边查到了。” 第130章 反正你选霍团长是赌对了 方倩倩还真是厉害，真从胡晶晶嘴里套出了点东西。 胡晶晶高中毕业之后，本来想去上大学的。虽然这年头没有高考，但胡定江这地位，给她弄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是绝对没问题的。 她自己也想去，不是有多爱上学，单纯是去上大学之后，可以暂时从胡家逃离出来。 胡定江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现在算是小有成就，自己没文化还是想家里出个大学生，只可惜家里两个老人不同意，胡小兰也不支持，认为一个姑娘读完大学出来年纪大了，以后不好找婆家。 胡晶晶争取过，得到的只是一顿嘲讽谩骂，最后就放弃了，在胡定江的安排下，去了营里的后勤部的文职岗位。这工作体面且比较悠闲，对她以后找婆家也是一种优势。 胡小兰也没想让她远嫁，只希望她找个家里跟胡家门当户对的婆家，或者是比较有潜力的中层军官。当然，这是在有人给她牵线小傻子之前。 当她听到胡定江想让胡晶晶嫁给小傻子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反对的，她再怎么不珍惜这个闺女，也好歹是自己亲生的，以后老了还能让她来照顾自己一二。 只是，当胡定江给她把当前的形势分析一二之后，她就动摇了。毕竟闺女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胡家的壮大，最后受益的才是她的宝贝儿子们。 所以，她把心一横，把胡晶晶带去省城相亲去了。 当然，胡晶晶不愿意去，可架不住胡小兰又打又骂，各种威胁哄骗，最后只能去了。 “她当时哭得可伤心了，我上去安慰一番，最后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对象，让她趁最后为自己争取一番，她才说跟队里一个小班长偷偷处对象。”方倩倩说。 “不用猜都知道，胡小兰跟胡定江，肯定不会同意她跟小班长的。”林岁岁说：“能配得上团长的闺女，至少也得是中层军官。” “是呀。”方倩倩说，“我让她先把这件事跟小班长说了，看他那边是什么态度，然后再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嗯，撇开我的事，你也尽量帮帮她吧，这孩子太可怜了。”林岁岁忍不住感叹。 不是她有多心善，而是她从胡晶晶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种自己的将来要搭在一个厌恶的人身上的无力感，实在让人恐惧且窒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岁岁就跟豆包进屋去了，直至晚上她快要睡觉的时候，方倩倩又来敲门。 “刚才胡晶晶来找我了，她说已经跟小班长说了，小班长愿意跟她结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胡小兰和胡定江点头。”方倩倩说：“这的确棘手，别说同意他们俩了，估计他们知道之后，直接把小班长调走都有可能。” 林岁岁听完若有所思，的确，一个团长要对付一个班长，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再看看胡晶晶是什么态度吧，如果她是非小班长不嫁，那只能剑走偏锋，让他们不结婚都收不了场，胡小兰和胡定江就只能接受了。” “不结婚也收不了场？”方倩倩愣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挑着眉打趣道：“参考你跟霍团长吗？” 虽然她就是这个意思，但就这么被明晃晃说穿，她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嘟囔道：“有什么办法？当时我妈准备把我卖给老男人，跟她现在被逼嫁傻子，有什么区别？”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方倩倩说：“反正你选霍团长是赌对了，也希望她选小班长，也是正确的选择。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进去吧。” 方倩倩回对门去了，林岁岁也转身回去。 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等她想看清楚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是她看错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跟方倩倩说的话，她的心不由提起来，她都忘了霍长征在家呢，要是被他听到就不得了。 她三步并两步地走回房间，一踏进去就看到霍长征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关掉电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最后轻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她侧头看了看身侧的男人，今晚睡得离她有点远，她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强行压下酸涩，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感觉被子动了动，下一刻后背就感到温热，整个人被圈在了怀里。 她瞬间清醒了，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干嘛”，然后回头一看，发现他闭着双眼，并没有醒来的意思，似乎这一切动作只是他无意识的罢了。 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心安理得地窝在他的怀里，感受他带给自己的温暖，然后再一次寻找周公去。 次日下班回到大院，林岁岁还是跟往常一样，先去接豆包，然后再带着他去食堂打饭。 打完饭回去的路上，天已经彻底黑了。按照往常，这个点路上会安静，因为大家都忙着在家做晚饭，可今天却出奇地热闹，她总能经过某些人家门口时，看到三三两两的军嫂站在门口，小声地说着什么。 等快要回到家的时候，她又看到四个军嫂围在一块说话。 林岁岁虽然跟大院里的嫂子没什么交情，但这些住得近，时不时能碰到的，见面还是会打声招呼。 “岁岁，下班回家啦？”有个军嫂眼尖地发现了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笑了笑应道：“是呀，你们今天这么有空，都做好饭了吗？” “还没，这是聊得起劲，连饭都不愿意做了。”军嫂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问：“你出门一天，应该还不知道咱大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吧？” “什么大事？”林岁岁直觉是大事，而且看他们的表情，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她乐呵呵地开口，道：“确切来说，是喜事，胡家要嫁闺女了，嫁的是队里的一小班长。呵呵呵……胡小兰今天开心得脸都绿了。” 林岁岁：“……”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开心的时候脸会绿的。 第131章 明明错的人是他，最后被惩罚的人是她? 胡晶晶真的很听劝且快速执行，今天就带着小班长上门了。 小班长提着礼物，两人明晃晃地肩并肩走在路上，完全不害怕别人的目光。 本来胡晶晶去省城相亲这事在大院传得沸沸扬扬，如今领着小班长上门，对于生活在单一环境里的军嫂们来说，这简直是投了两个手榴弹。 “胡小兰那么势利的人，会同意晶晶跟小班长吗？”有人说。 “别说胡小兰了，换做是我，我也不同意好吗？自己男人是团长，女儿却嫁个小班长，换谁都不愿意。只可惜呀，她不同意也没用，听说两人都偷偷睡过觉了，这下不嫁也只能嫁了。” “真睡过觉吗？晶晶看着没那个胆子吧，你听谁说的？” “有些人看着胆小，其实胆子大得很，再说有时候男人的嘴骗的人鬼，小女孩涉世未深，被哄一下就顺从了。” “啧啧啧，你说晶晶会不会已经怀孕了，不然干嘛这么着急？” “能不着急吗？再不着急就要嫁傻子了。” “哎呦呦，这会攀上首长亲家的梦要碎了，估计胡小兰气得要捶胸口了。” “谁说不是呢？就算攀不上首长，也绝对不能是个小班长呀，多好的联姻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 几个军嫂讨论得越发激烈，林岁岁听了个大概就跑了，毕竟她算是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涉入太多会惹人怀疑。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算是遂了林岁岁的意，她也不用担心胡定江会攀上好亲家而对付霍长征，她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霍长征。 他们前脚刚到家，霍长征后脚就回来了，她正想告诉他这件事，却发现他情绪不高，于是选择了闭嘴。 一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似乎也没了往日对她的热情。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问但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只自己安安静静侧躺过去睡觉了。 霍长征虽然手上拿着书，但书上是什么内容，他根本看不进去。他一直不看她，是因为不敢看她，怕一对视就露馅了。 昨天她跟方倩倩的对话，其实他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方倩倩那句她选择他就是赌赢了，简直像一把刀，直接插入他的心脏，把他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伤口，再一次揭开。 虽然他现在自我劝说放下过去，她不爱他就再好好努力，让她爱上他，但他还是没法忘记，那天他偷偷跑去林家找她时，她跟刘笑花的对话。 “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跟喜欢上霍长征那小子了？”刘笑花气汹汹地说：“林岁岁，我跟你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同意你们俩的，他敢勾引你，我现在就去拆了他家的大门。” “妈，我没有，我没有喜欢他。”林岁岁急忙拉住刘笑花，说：“我知道你想把我嫁到县城去，但我不想，他条件挺好的，如果他愿意娶我，你就不用我嫁去县城了。” “哎呦，你这死丫头原来什么都知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给你找的这婆家，是绝对的好婆家，就算霍长征现在是个小军官，也比不上人家主任。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出门，给我好好在家里等着嫁人。” “妈，别，我求你了，我不想嫁那主任。”林岁岁哀求道：“霍长征可能比不上主任，可他工资高津贴多，我跟你保证，只要他肯娶我，到时候彩礼全给你，以后结了婚也会帮衬娘家，给你拿钱。” “你看看，他还年轻，只要我吃得住他，他肯定乖乖把钱给我，可如果是主任，我肯定是把压着的那个，以后想往家里拿钱，想都别想。” 刘笑花被她说得动摇了，问：“你确定你拿得住霍长征？别回头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被人家拿捏死了，还能帮衬娘家？” “我肯定拿得住，我都是图他的钱，什么情情爱爱都没有。” “行，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跟男人谈爱情就是死路一条。反正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拿不下，就给我嫁去县城。” 他看了看她的背影，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把灯一拉，躺进被窝里，把她拥入怀里。 林岁岁根本没睡着，因为被他突然冷落而感到委屈。 她察觉到他的靠近，动了动身子就要挣掉他的拥抱，可他抱得牢牢的，她根本动弹不得，最后只能嘴上讨伐道：“你抱我干嘛？你给我走开。”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哭腔，霍长征听着既心疼又后悔，他一边亲她的耳垂一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觉得我好的时候就巴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块，看我不顺眼的时候，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没有。”霍长征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了，他的自尊注定他无法说出那一段尘封的记忆，可今晚不把她哄好的话，往后这些日子都没法好好过了。 “我只是担心你，觉得你不应该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胡定江远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好对付的。” 她联合方倩倩唆使胡晶晶，现在别人可能察觉不出什么，但往后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 他可不想她为了自己卷入这场纷争里面。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就算她捅出篓子，他还是能给她兜底，他最耿耿于怀的还是那一段过往，这只是他哄她的一个借口。 “你觉得我做得不对，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呀。”林岁岁越说觉得自己越委屈，最后直接哭了出来，“你不知道自己不说话的时候，我会害怕吗？” “对不起，媳妇，是我不好，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霍长征一边哄着一边亲她，“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再这样你就罚我睡客厅。” 林岁岁也不知道怎的，明明气得要命，最后被他亲着亲着又闹到一块去了。 要不是她的“亲戚”还没走，她又得被他吃干抹净了。 老话果然说得没错，夫妻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第132章 她都欺负过你，我还能给她好脸。 第二天上班前，林岁岁先去找方倩倩，让她最近不要去找胡晶晶，也别特意去打听胡家的事情，以免惹人怀疑。 毕竟，霍长征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再有行动就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随着饼店推出的产品越来越多，最近营业额比之前直接翻了一番，周惠良对此非常满意，特意把大家叫到一起，重点表扬了林岁岁。 饼店的工友比以前饭店的工友大方多了，对此也不会嫉妒她，甚至会给她送上真诚的掌声。毕竟，她不会特意去抢风头，还会主动热情地教他们做西点，只要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打压她。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惠良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去。 “岁岁，你在咱们饼店上班也有一个月了。”周惠良说：“我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希望你继续保持，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为你争取转为正式工人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上班就好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随时跟我说。” 林岁岁的加入，让饼店的生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周惠良开心之余，还是有些担心林岁岁会被挖走。 他自认为他和饼店的工作对她挺友好的，就是目前只能给她一个临时工的岗位，而她之前工作的国营饭店，是有岗位空缺的。 林岁岁知道要成为一个正式工人非常难，她不知道周惠良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场面话，但也非常感激他有这份心，而且她的确需要一个正式的岗位，这样她的心才会踏实。 别看她跟霍长征最近感情挺好的，但她对他们的未来，还是迷茫，没有信心。 “谢谢店长，我目前没遇到什么困难，就是转正这事，真的要拜托你，多帮我争取争取。”林岁岁由衷道。 “这你放心，等开年终总结大会的时候，我一定会跟上面提的。”周惠良保证道。 以前或许很难，但如今有销售额撑腰，真要申请，应该比以前轻松一些。 周惠良是干实事的人，林岁岁听了他这句话，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等回到饼房的时候，就干得更起劲了。 下午一到点，她就下班了，不过今天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一趟供销社和百货大楼。 再过几天，霍玲就要过来了，她没跟这个小姑子怎么相处过，而且之前也有过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她不太知道怎么招待她，不过该怎么准备接待客人，还是得准备起来，免得失了礼数。 她其实也没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备了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到时候她自己中午在家能做吃的，再有就是买了些新的毛巾牙刷之类的，然后就回家了。 由于耽误了些时间，她到家的时候，霍长征已经把豆包接回家了，还去食堂打了饭，看到她总算回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今天怎么这么晚？你没事吧？” 她知道他担心自己，连忙道：“我没事，就是去采买了，过几天你妹不是要来吗？” 说着，她把自己刚刚买的东西翻出来，问：“你看看我买的东西够不够，要是不够，我明天再补买。” 霍长征看了一桌子东西，冷冷地说：“她来就来，又不是什么贵宾，你随便准备一下就行了，还给她买新毛巾牙刷，她自个儿应该带了，这东西收起来，咱以后自己用。” “……”林岁岁听着嘴角抽抽，“她还是你妹吗？” “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而已，再说了，她都欺负过你，我还能给她好脸。”霍长征冷漠无情地说，“我其实给她打过两通电话了，就是没接上，否则我早让她别过来了。” “……”林岁岁真的要无语了，但看在他是偏心自己份上，她当然没有多加反驳，“先别叨叨了，赶紧吃饭。” “好，你饿了吧，今天打的几个菜都是你喜欢的。”霍长征献宝似的揭开饭盒，“你多吃点。” “行，咱们都多吃。” 一家三口落座，豆包是真的饿了，迫不及待就来上一口，林岁岁刚夹了一块萝卜，正想放进嘴里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 “这个点谁还跑来呀？”霍长征嘀咕了一句，就立刻起身去开门。 不一会儿，方倩倩就跟着进来了。 “倩倩，吃饭了吗？”林岁岁看她一副有事要说的模样，立刻心领神会，跟她一块走到木沙发上坐下。 两人刚落座，方倩倩就立刻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小班长叛变了？” 林岁岁听着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他为了前途，不跟胡晶晶结婚了。” 原来，昨天小班长和胡晶晶高调合体，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胡小兰和胡定江屈服，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胡定江反手就给小班长抛出诱饵，说帮他调去其它分区当副连长，只要他同意跟胡晶晶断掉。 小班长出身农村，没背景没人脉，熬到班长已经很不容易，再往上走就很难了。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程。 “呵……真是看错了他，原本以为他有多勇敢呢。”林岁岁打抱不平道：“胡晶晶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人。” 方倩倩倒是比她冷静一些，也更现实一些，“老实说，我虽然没见过那小班长，但见过的人都说他长得挺俊的，咱不是贬低胡晶晶，但她的外在条件的确一般，他或许从刚一开始，看上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家庭。” 林岁岁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都说女人嫁得好能改命，其实男人娶上一个好媳妇，不也能改命吗？ “其实这样也不完全是坏事。”林岁岁叹了口气，说：“与其等将来结婚之后才发现他不靠谱，倒不如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及时止损。就是苦了她，现在流言蜚语满天飞，以后出门都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自责，“早知道这样，就不建议她冒险了。” “这也没啥好说的，咱只是建议，没有逼她，而且作出这样的决定，她自己肯定也权衡过，毕竟不勇敢一次，就要嫁傻子了，那也是一条黑路走到底的选择。” “也是……” 林岁岁正想说话，突然外头有人在大喊着什么，她跟方倩倩对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打开窗户，恰好看到邻居正急匆匆地走着，她连忙叫住问道：“嫂子，都要吃晚饭了，赶着去哪儿呀？” “看着去看热闹，听说胡家老大闹着要跳河。” 第133章 别人不懂你，但我懂你。 林岁岁和方倩倩震惊对视，反应过来之后，方倩倩立马说道：“我要去看一下。” “我也要去。”林岁岁拉着方倩倩的手就往外走，回头跟霍长征说了一句：“你照顾好豆包。” 方倩倩到底怀了孩子，现在天也黑了，林岁岁不敢让她走太快，一路护着她来到河边，这时看热闹的人，已经围着里三层外三层。 她们好不容易从边边的一个小空隙钻了进去，就看到胡晶晶已经走到河中央，河水已经没过她的胸口，她的头发凌乱不已，周围灯笼的亮光打在她的脸上，一脸决绝。 胡小兰和胡定江站在岸边，一边朝她伸手一边苦苦劝说道：“晶晶，你赶紧回来，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咱回来好好说清楚，好不好？” “对对对，你不想嫁去省城的话，咱不嫁就好，你千万别干傻事。只要你回来，万大事有老爸护着你。” 胡晶晶从小就逆来顺受，胡小兰和胡定江已经习惯了她的“懂事”，他们认为，小班长的事，她最多就是刚开始的难受，过两天就自然而然接受了，但没想到直接跑来跳河。 “护着我？”胡晶晶冷冷笑了起来，说：“你怎么护着我？就算你不逼着我嫁傻子，别人以后看我也会看笑话一样。” “他们会说我不懂洁身自好，不要脸，活该被人抛弃，我活着就是别人的谈资，别人嘲讽的物料。” “我甚至可以想到，以后我走出门，跟别人对视一样，都是满眼的不屑跟瞧不起。” “这些你都阻止不了，我不想以后都生活在别人的恶意的眼光当中。既然我是来这个家凑数的，那就让我早死早超生，将来说不定能投到一个重视我的家庭当中去。” 说着，她就要转身，继续往更深的湖中央去。 “晶晶，等等。”突然，一道温柔却有力量的声音响起，“别人不懂你，但我懂你。” 在此之前，都是别人劝她不要想不开，劝她不要去死，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懂她，她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就看到林岁岁走到岸边，朝她大喊道：“晶晶，真的，我懂你，懂你害怕被人笑话被人嘲讽，不敢出门的心情。” “你……真的懂吗？”胡晶晶迟疑了一下，问。 “当然懂，五年前，我所处的情况比你现在更糟糕。”林岁岁说：“我不仅仅被人指指点点我不要脸，更被人家说药是我下的，可药真不是我下的，但我无法跟别人解释，因为我没有证据证明不是我下的，我甚至也是受害者，可别人只认为我是个不要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你现在好歹有爸妈护着，我只是一个养女，父母把我的彩礼拿走之后就没有管过我。我一个人怀孕、生孩子、带孩子，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可能会焦头烂额，因为我只有我自己，永远都没有人帮我搭把手。” “我委屈，但别人只会认为我是活该。他们看见我的时候，眼神不是不屑就是厌恶，等我背过身去了，他们就开始指桑骂槐，甚至他们的音量都不用调低，就是特意让我听见。” “晶晶，可就算如此，我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没有生命一切都是空谈。多少人为了活下去倾尽全力，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你的生命呀，就算不为任何人，起码你要为自己好好活着。” 胡晶晶听着林岁苏呐喊着的一句句肺腑之言，那种决绝的心情好像一下子松了，她看着林岁岁，像是跟她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一般，“我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吗？我真的一点都不像待在这个大院里，我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但我左右不了他们。” “当然可以。”林岁岁看她动摇了，立马顺着她的话说道：“你如果不想在大院生活，那就换一个地方。” “换一个地方？换到哪里去？” 林岁岁一时也没法给她好的建议，不过她不受家里的老人喜欢，回老家不是好选择，她到现在都没有去当兵，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志向，至于其它方面，她突然想到了，说：“你想不想去上大学？如果想，你可以去上大学。” “我想上大学。”胡晶晶脱口而出道：“可我还能上大学吗？大学都已经开学了。” “别人不能，但你能。”林岁岁说着，扭头看向胡定江，问：“胡团长，晶晶想去上大学，你给我准话，能不能给她安排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胡定江虽然不看重胡晶晶这个闺女，但没想过让她死呀，要是她真死了，还是被他和胡小兰逼死的，那以后在大院里都抬不起头来。他连忙应道：“当然可以，晶晶，你快点回来，老爸答应你，明天就找人给你安排学校去。” 说着，他朝湖边走了两步，看胡晶晶没有抗拒，他迅速往湖水里走，然后把胡晶晶拽回岸边。 这时的胡晶晶已经全身湿透，天气本来就冷，又是晚上，她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胡小兰再怎么铁石心肠，眼眶都忍不住红了，她拉住她的手，带着哭腔道：“晶晶，咱回家，爸妈再也不逼你了。” “好。”胡晶晶牙齿打着寒颤，她抬头看了林岁岁一眼，眼神里尽是感激。 胡小兰和胡定江把胡晶晶带走，一场跳河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北风哗啦啦地吹着，吃瓜群众也扛不住这刺骨的寒风，纷纷散去。 林岁岁松了一口气，正想去找方倩倩一起回家，一抬头就看到霍长征站在不远处，眸光深邃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为了救人，她长篇大论说了半天，但也是句句共情的实话，不过也是想着霍长征不在现场，她才敢把心底的话一下子全抖出来。 “回家。”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开口时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他朝她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第134章 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要推开我? 此刻的吃瓜群众虽然开始散场，可到底还没有散完，加上他俩一出现就是别人关注的焦点，就算现在天色昏暗，但也是阻挡不了别人看见他们牵在一块的手。 虽然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正经夫妻，可到底在外面，过于亲密的行为，还是影响不好。 “干嘛呢？很多人都在呢。”她轻轻地挣开他的手，但他却抓得更紧了，完全没有放开的打算，“有人在又怎么样？是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了？走，咱们回家。” 他拉着她的手，就这样明晃晃地走在人群当中，全然不顾别人八卦得要瞪出来的眼睛。 林岁岁的脸皮可没他那么厚，接收到别人注视的目光，她只能偏过头，最后发现看那边都有人，最后只能低着头，乖巧地跟着他回家去。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豆包呢？”等人没那么多的时候，林岁岁才小声问道。 “他一个人在家吃饭没问题的。”霍长征说：“但你一个人跑出来，我不放心。” “……”这是什么逻辑，别人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小孩子呢。 不过，现在在外面，她也没有跟他多辩驳，不过她这时才想起方倩倩，连忙道：“惨了，我忘了倩倩了，咱赶紧回去找她，天这么黑，她还怀着孩子。” “你放心好了，成皓已经把她带回去了。” 听到这话，林岁岁总算放心下来。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豆包已经吃完饭了，他还贴心地把剩下的饭菜盖好，可天气太冷，还是得回锅里热一下才能吃。 又是吃饭又是洗澡，等给豆包讲完睡前故事，林岁岁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霍长征刚好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就直接把她拉进怀里。 她已经习惯了他动不动就要拥抱，可今晚的拥抱跟平时又明显有些不一样，他使了劲，似乎想把她嵌入身体里面一样。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干嘛突然说对不起？”林岁岁刚开口，突然想起她刚才劝胡晶晶说的那些话，立马说道：“我就是想控制住胡晶晶，你别想太多。” “我没有想多。”霍长征说：“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还有，药不是你下的，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他现在想起自己当时跟她说的那句“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真想给自己揍两拳。 林岁岁没想到他留意到这个点了。 提到这件事，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激动了，她淡淡说道：“水的确是我给你喝的，至于药是谁下的，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说出来也是百口莫辩。” “更何况你当时那么恨我，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的。” 说到他当初的不信任，她还是会觉得委屈。 的确，他当时就认定她为了利用他而使出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就算她真说了，他也觉得是她在狡辩。 他自知理亏，转而问道：“下药的人真的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吗？当时的水是从哪里装的？” “就从家里装的。”林岁岁说：“我装之前，家里好几个人已经喝过里面的水了，如果被下药，大家都中招了。” “既然水没有问题……”霍长征若有所思，“那会不会是水壶有问题？”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岁岁这些年时不时纠结一下，到底是谁偷偷下药了，但压根儿没想过水壶本身就有问题。 “有可能，但谁会给我的水壶下药呢？”林岁岁想了半天，都没想个嫌疑人。 霍长征看了她一眼，问：“会不会是你妈？” “我妈？不可能。”林岁岁脱口而出道。 “为什么不可能？” “……我妈巴不得我离你远远的，怎么可能还把我送到你面前去？”林岁岁小声嘀咕着，她就差把自己当年差点要嫁老头子的不堪历史说出来。 霍长征听完也一时无话，他当然知道刘笑花当初是多么地瞧不上自己。 “如果不是林家人，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想让你嫁给我的人。”霍长征问：“你好好想想，你周围或者咱村以前有这样的人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林岁岁说着就酸溜溜起来，“当年你回来，咱村想嫁给你的姑娘都排着队呢？有谁会主动把我推到你那里去。” 霍长征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小嘴，顿时心情好起来了，挑着眉问：“这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林岁岁忙不迭否认，抬头看着他得意的模样就来气，她瞪了他一眼，说：“你不应该老揪着我身边的人，应该换个角度，看看是不是你身边的人做的好事？”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当时喜欢了某个姑娘，但有人不想让你得到那个姑娘，所以陷害你。” 林岁岁本来只是天马行空地乱猜测一番，可霍长征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她看他突然不说话，问：“真被我猜中了？” “猜中你个头，你最厉害就是诬陷我。”霍长征说：“我当时除了喜欢你，其他女人一概不看，哪有你那么多胡思乱想？” “你喜欢我？”林岁岁愕然，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霍长征被他这副怀疑自己的模样逗得无奈笑了，“到底是你还不够自信，还是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如果我不是喜欢你，我是闲着蛋疼才天天跑去给你干活？如果我不是喜欢你，我会给你送刻有我名字的钢笔？如果我不是喜欢你，我干嘛每天偷偷摸摸地跟着你后面转？” 这排比句足以表明他的无可奈何，林岁岁觉得他这话没有毛病，甚至挺具有说服力的，可她忘记不了她当天亲他，被他无情推开时的情景。 这事非常丢脸，以至于我大部分时候都不愿意提起，不过既然他今天摊开来说了，那她也问个清楚：“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当初我鼓足勇气亲你的时候，为什么要推开我？” 第135章 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喜欢我，对吗? 当初把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都用上了，主动亲他却被他推开，成了林岁岁这几年的梦魇，只要稍稍回忆一下，她就会陷入无限的自我怀疑。 她会不停地警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看见到的感受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霍长征听到这话时，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立马说道：“当时角落里有人躲在角落里，咱俩当时什么关系都没有，要是被瞧见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有人躲在角落里？”林岁岁不可置信，“是谁？” “一个大娘。”霍长征说：“你还记得有一回咱俩一前一后下到山脚，然后有个大娘见到我，跟我说陈姨来家里了，让我赶紧回去。” 林岁岁努力回想了一下，点点头，问：“就是她躲在角落里了？” “是呀，否则我怎么可能会推开你？”霍长征直接把人拽入怀里猛亲，“我肯定逮住机会好好亲你。” “先别亲，咱正事还没说完呢。”林岁岁把他推开，霍长征却不高兴了，“都说清楚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吗？我自问对你已经够明显了，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感觉出来也没用。”林岁岁嘟了嘟嘴，说：“可你后来半句都没跟我解释，我还能相信我自己的感觉吗？” “我是想跟你解释来的。”提到这里，霍长征内心痛苦的记忆又死灰复燃，不过今天都把话摊开来说了，而且他现在觉得，她当初亲他，应该带着点真心实意，他心里舒服一些，也把自己心里面的疙瘩说出来。 话说，当时林岁岁被他推开，又羞又怒跑掉之后，他可是想立刻追上去的，奈何角落里的眼睛还盯着，他不敢拿她的名声冒险，只能死死忍着，等大娘离开之后，他才悄悄跑去林家，想把她叫出来，一次性把他们自己的感情跟关系确认清楚。 她当时主动吻了他，可想而知他当时奔赴的路上是何等的“雄赳赳，气昂昂”，他以为这次回村，不仅仅是衣锦还乡，还能带个媳妇回军营，从此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没想到在墙根听到了她跟刘笑花说，她不喜欢他。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我以为自己的真诚会让你喜欢上我，谁知道你对我的回应，甚至是主动亲我，仅仅是因为被家里逼婚了，而我是你的‘避难所’罢了。” 林岁岁看着他伤心又委屈的表情，一时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她缓缓开口，道：“我能说，我当时说的都是违心话，我是因为被你推开了，所以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你。还有，我妈始终秉承的思想就是，女人一旦爱上男人就是自寻死路。” “她认为两个人结婚，更应该看中利益，就像她想把我嫁给那个老男人，就是想拿到高额彩礼。我不喜欢对方更好，这样我会向着娘家，以后有钱有吃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娘家。” “如果让她知道我喜欢你，她很有可能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跟你见面，因为她会认为，我的心向着你，就不会向着林家了。” 霍长征听完她说的话，一时沉默了，半晌才说：“所以，你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喜欢我，对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将来会如何，可她这一刻没打算逃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给了他答案。 轻轻的点头，却给了重重的承诺，霍长征封闭多年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开花了，他用力抱住她，既激动又无奈，“但凡咱俩之间有一个长嘴的，也不至于生生错过这么多年。” 林岁岁认同他这句话，可她不想背这锅，道：“是你没长嘴，不是我，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是你主动。”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霍长征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他把自己的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说：“媳妇，咱说好了，从今往后，有什么事都摊开来说，不要再自己放在心里受委屈，好不好？” “好。”林岁岁重重点了点头。 闹了五年别扭的两人，在这次敞开心扉之后，本应该用坦诚相对来庆祝一下，奈何林岁岁的亲戚没走，只能作罢。 这一晚，林岁岁在霍长征的怀里睡得特别安心、踏实，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雪了。 霍长征已经早起，把早饭和她中午的午饭做好，等她收拾好自己，大家就围在方桌前吃早饭。 “等会出门的时候，把围巾和帽子都戴上，衣服也要穿得够暖和。”霍长征有些担忧地说：“林城的冬天才刚刚开始，还没到真正冷的时候，也不知道你跟豆包能不能扛得住，我还是再找人弄点棉花和布料回来，给你俩多做两件棉衣棉裤。” “不用了吧，我衣服已经够多了。”林岁岁说：“咱俩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别人都能好好的，咱也能，人家倩倩老家比咱老家更南方，有时候十一月还在穿短袖，她不也适应了吗？” “别人我可不管，反正我不能让你冷到了。”霍长征一本正经地说：“反正当初说好的，到时候太冷，你就先别去上班了，等天气暖和之后再去。” “明明说好是公共汽车停运了才不去。”林岁岁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说：“你别故意歪曲事实。” “……” 还真别怪霍长征担心，林岁岁小时候冬天真没少感冒，那会儿还是在南方，现在在北方，他可不能看着她生病的模样，病恹恹的看得他心疼。 他正想再劝说一下，外面的大门被敲响了，他立刻站起身来去开门。 这个点，也就方倩倩可能过来，林岁岁一直盯着大门，没想到他一拉开门，就看到胡小兰和胡晶晶站在门外。 胡晶晶一向内敛，经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之后，显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脸色略显苍白。 大概是昨天的事情让胡小兰怕了，她此刻也是紧紧拉着胡晶晶的手腕，似乎一刻都不能让她单独离开。 “霍团长，你好！”胡晶晶抬头看了霍长征一眼，大胆开口道：“林嫂子在家吗？我想跟她说说话。” 胡晶晶这事情闹成这样，林岁岁和方倩倩也有间接关系，霍长征不太想胡晶晶跟她接触，主要是怕胡小兰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要报复她就麻烦了。 “有……”他正想婉转拒绝，就听到林岁岁的声音从里面传开，“晶晶，外头冷，你赶紧进来吧。” 第136章 霍玲来了 客厅里，胡晶晶坐在林岁岁对面，胡小兰一直陪伴在身侧。 虽然刚才鼓足勇气来找她，可真坐到她对面的时候，胡晶晶却沉默了。 “晶晶，今天下雪了，身体还好吧？”林岁岁率先打破沉默。 胡晶晶一听，知道她在关心自己，因为她昨天在河里泡了冷水，但她却没有提起这件事，而是用下雪婉转表达，她心里顿时暖和起来，人也变得松弛了一些，她小声道：“我没事。林嫂子，昨天我太冲动了，谢谢你开解我。我准备去上大学了，出发前想来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林岁岁知道胡定江有能力有办法把胡晶晶送进大学，但没想到一晚上时间就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她感慨胡定江的影响力，但也忍不住心疼胡晶晶。明明她才经历了感情创伤，正常的父母肯定会把她留在身边一段时间，而不会急着把她送走。 不过，她也理解胡定江的焦急，毕竟才坐上团长的位置，而且争议声不断，在这个节骨眼，不能因为胡晶晶的事情让他不好的舆论继续发酵。 所以，既然胡晶晶愿意去上大学，当然第一时间把她送走。 “多学点文化知识是好事，上大学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林岁岁送上祝福，“希望你将来的路越走越顺，越走越宽。对了，你这是准备去哪里上大学呢？” “去方嫂子老家那个省会城市。”胡晶晶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谢谢你的祝福，我以后会坚强起来，也有信心把自己的路走好。” 大喜大悲后的胡晶晶，人突然变得通透了，不再是以前的悲观，而是充满信心。 “那是个好城市，相信你会在那里闯出一片不一样的天。”林岁岁心想，她还真会选地方，将来那里可是改革的前沿地区，只要有心搞事业，遍地都是机会。 “嗯，我也一直想去南方看看。”胡晶晶说着，试探性地问：“嫂子，以后我去上学了，咱能保持书信联系吗？我很喜欢你，有时候你说一句话，都能鼓励到我。” 林岁岁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她对于这个跟自己有点“同病相怜”的小姑娘，也是心存联系，她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只要你别嫌弃我写字不好看，又不太会说漂亮话就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胡晶晶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说：“当然不会，你可能不会说太漂亮的话，但你说的话能让人的心情变漂亮。” 她现在也算是彻底看清了，她在父母眼中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他们不会在乎她的感受，只想把她当工具使。 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人，就算知道胡定江和霍长征之间的微妙关系，她还是想靠近林岁岁。 知道林岁岁要去上班，胡晶晶和胡小兰没有多逗留，就先回家去了。 胡小兰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主要是怕跟胡晶晶又起争执，在林岁岁面前丢脸，但现在出来了，她忍不住嘀咕道：“你说来感谢林岁岁，我才带你过来的，怎么现在又说要跟她通信呢？” “你一个人跑那么远读书，有时间就给家里多写两封信，给一个外人写什么信呢，那不是浪费邮票吗？” “我有事会给家里打电话的。”胡晶晶冷冷地说：“我给你写信有什么用？你又不识字。” “我不识字有什么关系，你爸和你弟弟们不都认识字吗？”胡小兰反驳道。 “他们识字也懒得看我写的信。”胡晶晶嗤笑一声，“我在家都没什么存在感，更何况不在家了。” “……”胡小兰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这还是胡晶晶第一次敢这么跟她说话，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小棉袄漏风了，她感到很委屈，“胡晶晶，你现在到底有没有把你妈我放在眼里？那班长的事你不能怪咱，我跟你爸只是想考验一下他，没想到他一点都经不住诱惑，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知道，我也不怪你们，只是我自己不会识人而已。”胡晶晶说：“看不清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欺骗之心，也看清父母对子女的狠心，原来真的可以把孩子当工具使。” “你如果觉得有我这么个闺女感到委屈，要不我再去跳一次，一了百了，再也不会让你糟心了。”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胡小兰闭了嘴，她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她送走，免得再出差错，影响胡家的声誉，影响家里几个男人的前程。 胡定江这次动作真的非常迅速，胡晶晶在三天后，扛着大包小包坐上营里的汽车，去往火车站，通往一次新的人生道路。 “我今天跟几个军嫂一块在大院门口送胡晶晶上车，行李多得很，像是这次走了之后就不再回来的感觉。”方倩倩说：“看到她这么决绝，我也感到很欣慰，人有时候就得这么不破不立，我相信她会为自己奔出一个好前程。” “我也觉得她会。”林岁岁其实很懂胡晶晶的心情，她当初离开老家，不也抱着一种给自己打一片天下的心情。 就算她现在跟霍长征的关系发展超出了预期，但她要立志闯出自己一片天的心不会动摇。 “对了，你上次说用红茶叶、白糖和牛奶可以做出什么奶茶的，刚好早上在集市买到一些鲜牛奶，家里也有红茶叶和白糖，你教教我吧。”一想到自己的事业，林岁岁迫不及待又要干起来。 方倩倩已经好久没有喝过奶茶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她也嘴馋了，说：“刚好你今天放假，咱来做个珍珠奶茶吧。” “珍珠奶茶？”林岁岁不解道：“珍珠还能吃吗？” 方倩倩被她逗笑了，说：“这珍珠不是真的珍珠，而是用木薯粉和红糖混合做成的小丸子，因为看上去像黑珍珠，所以才叫珍珠。” “这听上去好特别。”林岁岁已经迫不及待了，“你赶紧教我。” 要做珍珠奶茶，就得先做珍珠，林岁岁现在已经有老师傅的风范了，方倩倩很多时候不需要演示，直接指导，她都能够做出来。 经过一番努力，一小锅圆溜溜的黑珍珠做好了，接下来就是做奶茶，她先把红茶叶炒香，然后放入白糖翻炒至融化，最后加上牛奶，一锅香喷喷的奶茶就出锅了。 “你往碗里装一些珍珠，然后再倒满奶茶，一杯珍珠奶茶就做好了。”方倩倩说：“如果有大吸管，把奶茶和珍珠一起吸进嘴里，奶茶香混着有嚼劲的珍珠，吃起来特别爽，但咱现在只能用勺子吃了。” 林岁岁没有体验过方倩倩所说的感受，但她觉得用勺子喝已经非常棒了。 “好好喝好好吃。”林岁岁非常满足，吃了几口之后，马上装了一杯递给方倩倩，说：“这带回去给成营长吃，不准不要。” “我当然要。”方倩倩没打算跟她客气，“不过我真有点犯困了，先回家了。” “好，我也想睡一会儿。” 把方倩倩送走之后，林岁岁把自己的奶茶喝完，正想回去房间睡觉，就听到大门被敲响了。 她以为方倩倩落东西了，谁知道一拉开门就看到霍玲站在门外。 霍玲跟林岁岁是同一年出生的，但两人之间的命运有着天壤之别。 林岁岁是林家的养女，从小累活脏活干个不停。 霍玲是霍家唯一的亲生闺女，就算后来收养了霍长征这个儿子，她的地位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她从小就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她那些衣服穿到要扔了，依旧比当时林岁岁身上最好的那件衣服要好。 今天见她，穿着打扮依旧精致，只是脸色有些土灰土灰的，左右两个肩膀背着的行李也让她很难优雅起来。 她扫了林岁岁一眼，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我哥呢？” “他在营里呢。”林岁岁让出一条道让她进来，“你怎么自己过来？你哥没安排车子去车站送你吗？” 提到这个，霍玲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她今天早上下了火车之后，第一时间给霍长征打电话，让他派车来接自己，得到的答案却是她没有资格坐队里的车，让她自己坐公共汽车过来。 “队里的车只能是队里的人坐，你身为军属，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吗？”霍玲逮住机会就损她，“就你这么不懂事来随军，迟到影响我哥。” 林岁岁听完，惊讶道：“咱不可以坐吗？可我跟豆包上次过来，都是坐营里的车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坐了。” “什么？上次有车去火车站接你？”霍玲不可置信地问。 “是……呀……”林岁岁有些懊恼，“我当时都没问清楚能不能坐，我应该问问怎么坐车过来的。” “……”霍玲严重怀疑林岁岁在跟自己炫耀，但她没有证据。 她本来以为一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出师不利，她憋了一肚子气，可此刻实在累得慌，还是先睡一觉，等养好精神再好好对付林岁岁。 “我的房间在哪里？我要睡觉。”霍玲一进屋就问。 林岁岁本来还想给她做点吃的，但大小姐现在要睡觉，她当然不会不识趣地要给她做饭，于是把她带到杂物间里。 “这……就是我的房间？”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唯一能叫上床的就是墙边的那张木长椅，“林岁岁，你故意的是不是？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你这是虐待小姑子呢！” “不是。”虐待小姑子这个锅，林岁岁坚决不背，立刻解释道：“这是你哥给你安排的，这床都是他搬进来的。” “你别撒谎了，我才不信我哥会这么对我。”霍玲叉着腰说，“反正这床我不睡，我要睡那一间。” 她指着豆包的房间，林岁岁说：“这是豆包的房间，他要睡，不能给你睡。” “你真当我傻子了？”霍玲被她气笑了，“豆包才四岁多，能自己一个人睡吗？他跟着你们睡就好。” “豆包是个勇敢的孩子，来这边不久后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睡了。”林岁岁说。 “豆包真的自己一个人睡？”霍玲不确定地问，她一想到林岁岁和霍长征每天晚上都单独睡一块，她心里就非常不爽。 “当然，我没必要骗你。你要不信，今晚看看就知道了。”林岁岁懒得跟她争执，说：“反正房间是你哥安排的，你现在也累了，可以先睡，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等他今晚回来跟他说。” 霍玲听着她把霍长征拉出来压自己，心里更加不爽了，但到底也是累了，只能暂时妥协，但她不要林岁岁好过，“你去给我烧点水，我要洗澡，顺便做点吃的，我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个月被霍长征惯的，林岁岁这会儿听到霍玲指使自己去做事，瞬间不乐意了，前一刻还有的待客之道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这家的小姑子了，也不算外人，无论是烧水洗澡还是做饭，你都可以随意。”林岁岁说：“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了。” 霍玲听到她说前半句，差点就要摆上姑奶奶的谱了，但听到后面这句补充，简直要被气死，“林岁岁，你现在嘚瑟了是不是？我自己在家都不用烧洗澡水不用做饭，怎么去到你这里都让我自个儿干了？” “你是大人了，这些事情自己做不是很正常吗？别说你的，我家豆包但凡高点力气大点，这些事都会由他自己干。”林岁岁理所当然地说。 “林岁岁，我今天给你脸了是不是？”霍玲气炸了，双手叉腰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们闻声，齐刷刷地朝外面看去，然后就看到霍长征迈着大长腿进来。 霍玲看见他，眼睛顿时亮了，直接小跑去迎接他，谁知道他只是扫了她一眼，然后躲过她，走到林岁岁身侧，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137章 总算开窍了。 霍玲到时都在后悔，自己竟然将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 父母是国家干部，她又是家中独女，从小就集各种宠爱于一身，只要她好好按照父母的规划走，她的人生必定能在原生家庭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可她偏偏在人生最应该听话的阶段叛逆上了，被钱进这个凤凰男迷得神魂颠倒，非他不嫁。嫁就算了，他却不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在外面搞女人，还把过错归咎于她不能生，甚至把她的钱都算计了，让她净身出户。 彼时的父母已经年迈体弱，自顾不暇，更别提帮她了，等父母双双离去，留她一个孤寡落魄，穷困潦倒走完一生。 大概是她到死都心存不甘，所以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当她意识到自己重生的那一刻，第一个想法就是跟钱进离婚，第二个想法就是投奔霍长征，这个无论外形容貌，还是家世、个人能力，都优秀到闪闪发光的男人，都是女人的最佳选择，更何况她从父母的秘密谈话中得知，他一直暗恋自己。 她早就想来军营找他了，奈何要先踢飞钱进这个贱男人。她要的不仅仅是简单的离婚，她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必须让他尝一尝净身出户的滋味。 他们这辈子离婚比上辈子提前了几十年 ，所以她也能够凭借父母在任时的绝对影响力，把钱进后面的路都给堵得死死的。 反正就一句话，只要他还在县城混，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也正因为在搞钱进这件事上花了太多时间，等她抽空回一趟乡下，想去看看霍长征那个挂名媳妇林岁岁的时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去随军了。 她明明记得林岁岁上辈子因为被举报而受到各种欺凌，明年秋季就会被打死，到时候霍长征丧偶，这是她顺理成章嫁给他的最佳时机。 她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差错，所以等把钱进的事情一办妥，就马不停蹄地来林城找霍长征。 在她的认知里，霍长征心爱的女人是她，娶林岁岁完全是被坑了，迫不得已，所以才一直把人留在老家，从未让她去军营随军。 所以，刚才听到林岁岁说她跟霍长征两个单独睡一间房的时候，她心里是震撼的。 霍长征那么爱自己，不可能因为林岁岁过来三四个月，他就移情别恋了，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可当她满心欢喜地奔向他，他却只是扫自己一眼，然后下一刻就把林岁岁护在怀里时，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般，生生发疼。 “哥，我好想你。” 霍玲管不了那么多了，径直朝霍长征扑过去，伸手想抱住他的手臂撒娇，但他眼疾手快，拉着林岁岁往旁边一躲，完美避开了她，而她因为收不住力，直直撞向方桌的桌角。 虽然冲击力不是很大，但这么一撞，已经够她疼了。 先是心痛，后是腿痛，霍玲有些绷不住了，红着眼眶，一脸委屈地说：“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她是我嫂子，我干嘛要欺负她？” 霍长征虽然跟霍玲一起长大的日子不长，但她那些糊弄人的小伎俩，他一眼就能识破，他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转头再一次跟林岁岁确认，“她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林岁岁抬头看着他，俏皮道：“真没有啦，小玲只是让我给她烧洗澡水，再给她做点吃而已，真没欺负我，你误会他啦!” 她眨巴着一双大眸子，无论语气还是眼神，都是无比的真诚，像是在极力证明霍玲没有欺负她，但霍长征一听，眉头顿时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抬眼扫向霍玲，严厉斥责道：“你是手瘸还是腿麻了？这么点事自己干就成了，我都舍不得让她烧水做饭，你真以为自己是这家的姑奶奶了。” 霍玲不可置信地看着霍长征，在她印象当中，他一向清冷，偶尔嘴淬了毒是因为对方太过分，但从未想过，他这张毒嘴会对着自己。 当然，这还不是她最受不了的，她最受不了的是他说他舍不得让林岁岁烧水做饭。 怎么这林岁岁来随军不是当牛当马伺候丈夫，而是来享福了？ 她不知道如今为什么会是这个光景，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霍长征肯定对林岁岁上心了，之前认为等她死了就自动让位的想法，已经行不通了。 还有，她一直认为林岁岁是个蠢货，可刚才听她的茶言茶语，面上说着没什么，实则是往死里告状，也不是好对付了。 换做以前的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撂担子不干了，可她现在重活一回，肯定不会这么冲动。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留下来。 “哥，你不要这么说我。”霍玲咬着嘴唇说：“我没有要使唤嫂子的意思，烧水做饭这事情我又不是不会干，只是我刚到这里，对家里的东西不熟悉，担心闯祸了。” 面对她的服软，霍长征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犀利言辞而感到愧疚，他硬邦邦地说：“烧水做饭都是在厨房，你去干就成了，哪那么多废话？要是我底下的兵这么婆婆妈妈的，我立刻让她负重跑十公里。” “……”十公里，别说跑了了，就算是走，真的能把她的腿跑瘸了。她心里怨霍长征一点都不善解人意，但更恨林岁岁，都是这贱女人在挑拨离间，否则她的好哥哥不会这么对她。 “那我先去烧水洗澡。”霍玲咬咬牙，以退为进，先撤退了。 等她一走，霍长征就搂着林岁岁嘘寒问暖，“怎么样？她有没有让你不高兴？你不高兴就直接换回去，千万别委屈自己。” “我知道了。”林岁岁压根儿就没让自己委屈，不过她暂时也没说太多，因为霍玲突然来随军，是上辈子没有的事，她得先观察一下情况，她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听到方卫国说霍玲来了，你又是个软柿子，我担心你应付不了，所以回来瞧瞧。”霍长征冷哼道：“果然被我抓到指使你干活了。” “没那么严重。”林岁岁想起早上做的珍珠奶茶，说：“你等等，我去厨房给你装点好喝的，刚跟倩倩学的。” “真的，那我跟你一块去。”霍长征真是一步都离不了她，特别现在霍玲来了，他总担心她又像小时候那样被欺负。 林岁岁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轻易被她压在头上，因为我现在有你给我撑腰了。” 霍长征听到最后一句，总算满意地笑了，低头啄了啄她的唇，说：“总算开窍了。” 第138章 好好犒劳一下偏爱你的男人。 霍玲烧上水之后，想给自己下点面条，但她翻了半天没翻到，只能折回去问林岁岁，谁知道还没埋进门槛，就看到霍长征低头吻住的林岁岁。 林岁岁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立刻把他推开，小声埋怨道：“你注意点，家里还有人呢。” “这是咱家，不能一个外人来咱家，咱就变得不自在了。”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他本来也只是想轻轻一吻，但因为她把自己推开，他便想惩罚惩罚她，直接给她来了个深吻。 她惦记着霍玲会随时闯进来，一直想躲，但他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最后只能顺从，甚至回应他。 霍玲看着吻得忘我的两个人，惊得捂住的嘴巴。 这样的霍长征，还是她曾经认识那个清冷的男人吗？也对，再冰山的男人，面对女人的时候也会尽显本性，可唯一不对的是，他不应该这么对林岁岁。 想当初他们结婚，霍长征可是恨极了林岁岁，她当时还幸灾乐祸来着。 她悄悄退回厨房，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她终于意识到，这次她要把霍长征抢过来，会非常艰难，早已不是她所想的“坐享其成”了。 霍长征吻了林岁岁好一会儿，要不是赶着回军营，他就要把她扛回房间了。 由于接吻耽误了时间，他也没空去品尝她说的什么奶茶，只能等晚上回来再喝。 霍长征出门之后，林岁岁去厨房看霍玲，只见她刚把面条煮好。 她也是一点都不客气，一大碗面条上面不仅仅放着煎蛋青菜，还有好几大块腊肉，光是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霍玲看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这碗面，冷冷道：“怎么？我吃点东西你还不乐意了？你别忘了，这家赚钱的是我哥，你也是蹭吃蹭喝的寄生虫。” 林岁岁还真没抠门到这份上，虽然这碗面的肉量的确远超常规，她只是很好奇，“没想到你做起面来还有模有样的，我以为你只会饭来张口。” 在她的认知里，霍玲一直是被宠着长大的，在她垫着小凳子给全家人做饭的时候，她是整天在外面畅玩的小公主。现在又嫁给了家庭条件明显差她一大截的钱进，钱进更是上赶着哄着她，做饭这种小事哪里需要她？ 虽然这些都是她之前在老家听村里人说的，但她认为这是不争的事实。 霍玲没想到她的关注点会在她做饭这件事上，的确，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根本不会做饭，甚至烧壶水都困难。 可后来因为没有生出孩子，在她跟钱进这段婚姻里的天平里，渐渐趋于平衡，最后她成了不受待见的一方，她也渐渐学会做各种家务，以此来讨好他。 更别提后来她被出轨被离婚被净身出户，“孤军奋战”的日子让她把什么都学会了。 她不想再过一遍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所以，她必须把霍长征抢过来。 她担心林岁岁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不想让她在这件事上继续疑惑，“有什么奇怪的？我一向天资聪颖，只要我想要学的就没有学不会的，我没做不代表我不会做。别挡路，我要出去吃。”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话，林岁岁没想到霍玲会这么激动，这让她心里忍不住产生疑虑，总感觉她好像在掩饰什么。 她想不明白，但也懒得想了，因为她真的困了，于是直接回了房间把门关上，安心午睡了。 林岁岁醒来的时候，杂物间的门已经被关上，估摸霍玲正在里面睡大觉，她没去打扰，直接去成家串门。 这个点方倩倩也起来了，给林岁岁开门之后，又坐回椅子上，拿起剪刀剪蕾丝。 “你这是给宝宝做小衣服吗？”林岁岁好奇地说，“你这蕾丝适合闺女，别回头生个儿子，让你打扮成小女孩了。” “我都还没显怀呢，不着急做小衣服。”方倩倩大方地露出自己的肚子，依旧平坦得看不出怀孕，她笑着说，“我这是给自己做内衣呢。” “你看，罩杯这里做成半杯，上面缝一层蕾丝，若隐若现，男人最吃这种。” 林岁岁听她这么说，光是联想都让她面红耳赤了，她都有些不敢看这美丽的蕾丝了，但还是没忍住提醒道，“你悠着点，这孩子来之不易，别整出意外，有你后悔的。” “我知道啦！”方倩倩说，“前三个月我还是会非常注意的，但身体没问题的情况下，在孕中期也得让男人舒服一下，不然把人憋坏了，以后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真是越说越露骨且离谱，林岁岁听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小姑子中午的时候来了。” “难怪我好像听到有人敲你家的门，但我当时很困要睡觉，才没跑出来看。”方倩倩对“小姑子”这种物种已经有了刻板印象，问：“是不是一来就给你下马威了？” “算是吧，让我给她烧水和做吃的。”林岁岁说，“但我没惯着她，让她自个儿去做。” 换做是上辈子的她，肯定屁颠屁颠去做了，但重活一次，她不会再这么亏待自己。 “哎呦，有进步哦！”方倩倩夸奖道，“咱做人就应该这样，宁愿让人不快活，也决不能让自己不快活。” “对了，按照‘小姑子’这种物种的尿性，她晚上肯定要跟霍团长告状了，你可不能让她压着，我教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岁岁打断，“你放心好了，他刚才也回来了，还批了她一顿，让她自己个儿做去。” “哇塞，果然是霍团长，在宠妻这赛道上从未让我失望过。”方倩倩竖起大拇指表扬道。 “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林岁岁哭笑不得，“我现在倒是不担心他不偏袒我，就是担心霍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她这回大包小包的，感觉要住很久一样。” 无论她跟霍长征未来的走向如何，她都希望平静安宁地过完这几个月，直至社会动荡结束。霍玲的突然闯入，总让她有些心绪不安。 只是这一切，她都无法跟方倩倩说。 “管她什么时候走呢，反正你抓牢霍团长，有他给你撑腰，害怕那小姑奶奶翻出风雨来？”方倩倩暧昧一笑，然后往她手里塞了块蕾丝，“姐把秘密武器分你一半，好好犒劳一下偏爱你的男人。” “……” 第139章 说霍长征是妥妥的恋爱脑也不为过。 尽管林岁岁极力推辞，但架不住方倩倩的“热情”，塞也得把蕾丝塞进她衣兜里，让她带回去。她没办法，又不能跟一个孕妇真较劲，只能先收下了。 她离开成家之后，先是去托儿所把豆包接回来，然后带他回家做饭。 虽然霍长征让霍玲自己照顾自己，但她总不能让客人把自个儿的饭都做了。 “豆包，跟你说件事，你小姑姑来了。”刚走出托儿所不远，林岁岁就跟豆包说。 豆包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还真别说，那皱眉的模样跟他爸是如出一辙，太像了。 “怎么？你不高兴了？”林岁岁有些不解地问，“你不喜欢小姑姑吗？你好像也没跟她接触过几回呀？” 在她的印象当中，豆包跟霍玲也就见过几回，而且小家伙现在才四岁多，就算之前见过，估计也不记得了。 “我不喜欢她。”豆包直言不讳。 “……为什么不喜欢呀？”林岁岁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爽，一点都不理解。 “妈妈，你都说她是我小姑姑了，”豆包一本正经地说：“可咱在老家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来咱家看过咱们，不用问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 这话真是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林岁岁被他逗笑了，“你呀，真是个鬼灵精。不管你对她印象如何，过门都是客，你要尽量对她礼貌一些，知道吗？” “我知道了，但如果她欺负你，我可是不跟她客气的。”豆包应下，但还是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 看着小家伙一脸正气维护自己，林岁岁心里不禁一暖，对霍玲突然到来而产生的焦虑也缓和了不少，毕竟她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给自己撑腰呢。 回到家时，霍玲还没有起床，林岁岁让豆包自己玩去，她则去厨房做饭。 刚才方倩倩不仅仅送了她蕾丝，还给了她一块腊肉，是她老家那边的做法，咸甜口的，说是用来做腊味煲仔饭最合适，她心想还没吃过这玩意，打算今晚就试试看。 她先把米用水泡上，然后开始处理食材。 她把腊肉切成薄片，不得不说，这咸甜口的腊肉闻上去真的很香，紧接着又切了一些酸菜，打算扔几块腊肉下去炒一炒，最后又拿出四个鸡蛋，打算等煲仔饭快要好的时候打进去焖熟。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米也泡得差不多了，她找来一个砂锅，在锅壁上扫上一层油，然后再倒入已经泡好的大米，再加入适量的清水，最后放到灶上去煮。 煲仔饭最讲究的是火候，火候不够，可能会夹生，火候过了，锅巴就糊了，所以得一直守着。 “啊……你这兔崽子给我站住，我要揍死你。” 林岁岁刚把腊肉铺到米饭上面去，就听到外头传来霍玲的尖叫声，她连忙跑出去一看，就见到豆包蹬着小短腿直直朝她冲来，后头则跟着怒气冲冲的霍玲。 “妈妈，救我，有个魔鬼追着我。” 豆包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她立刻把人抱了起来，问：“豆包，怎么了？” “妈妈，魔鬼女人要追杀我。”豆包紧紧抱住她的脖子说。 霍玲一听，更加生气了，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一手叉着腰一手抖着指向豆包，“你这兔崽子还敢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把我的脸抓破了，我能追着你揍吗？” “你看看我这么漂亮的脸蛋，都被你抓坏了。” “你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你自己长得丑，就别赖在我头上。还有，如果不是你非要抱我，我会抓你的脸吗？”豆包据理力争道。 霍玲没想到一个小屁孩嘴巴还能这么厉害，把她都堵得一愣一愣的，她只能把枪口对准林岁岁，“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你这样的妈，才会生出这么欠收拾的儿子。” “是吗？看来也是有我这样的爸，才会生出这么个欠揍的儿子了？” 突然，大门那边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大家齐刷刷看过去，只见霍长征迈着大长腿，黑着一张脸走进来。 “爸爸，小姑欺负我跟妈妈。”豆包一看见霍长征，立刻就哇哇大哭起来，伸手要他抱抱。 霍长征把他接了过来，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眼看着豆包要告状，霍玲马上阻止道：“哥，我没有欺负他们，都是误会，误会。我是太久没见豆包，想抱抱他，他可能怕生，不小心抓了我，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他，我是他的小姑，会对他很好的。” 霍长征听完，嗤笑一声，道：“你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还能骂我媳妇了？霍玲，我警告你，这里是我家，你再整些有的没的，就赶紧给我滚回老家去。” 他眼神锐利且坚定，盯得霍玲小心肝微微发颤，她顿时认怂了，她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绝对不能回老家。 “哥，我只是一时冲动，以后不敢了。”霍玲低着头唯唯诺诺道，但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哎呀，我的煲仔饭。” 一阵焦香味突然从厨房飘了出来，林岁岁这才想起了正在火上烤的砂锅，等她急匆匆把砂锅端离灶头的时候已经晚了，饭已经糊了。 她看着锅壁上已经黑掉的锅巴，满脸懊恼，“太可惜了。” 霍长征瞧了一眼，安慰道：“没事，就算糊掉也很好吃。” 霍玲在一旁看着，已经无语到不想说话了。 这还是她无比崇拜和仰慕的霍长征吗？说他是妥妥的恋爱脑也不为过。 第140章 我爸爱惯着我妈，你看不惯也得受着。 都说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医美，霍长征本来就生得好看，如今有恋爱脑加持，俊朗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夜里，霍玲一个人躺在狭小的木长椅上，懊恼得忍不住唉声叹气。 她忍不住在想，如果上天再对她怜悯一些，让她在五年前就重生过来，在她偷听到父母说霍长征喜欢她的时候，她肯定义无反顾地把钱进踢飞，投入他的怀抱。 只可惜，如今的霍长征已经娶了林岁岁，本来形同陌路的夫妻，如今感情却甜蜜得很，她觉得要把他们分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她甚至此刻没有特别好的头绪。 明明在火车上折腾了几天几夜，她身体累得不行，刚下午睡的几个小时也不顶用，可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的心情本就烦躁得不行，偏偏隔壁的房间隐隐约约地传出隐忍的呻吟声。 她又不是没有结过婚，甚至在婚前就已经在钱进的哄骗下跟他睡过了，所以这声音代表什么，她太清楚了。 她越听就越恼怒，可霍长征跟林岁岁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欢愉对于一个刚离婚的人有多残忍。 其实也不能怪霍长征，毕竟林岁岁的亲戚刚走，关了几天小黑屋的人，当然要把几天的思念释放出来。 林岁岁本来还顾忌霍玲睡在隔壁，一直让霍长征悠着点，可他一发起劲来就不管不顾，关键时刻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她本来也矜持着，但自从被他带着感受到鱼水之欢的魅力之后，对这事比以前热衷了许多，现在素了几天，也很快放飞自我了。 他们全身心投入，完全忘了隔壁霍玲的死活。她甚至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不知道是他们动静闹得太大，还是她的耳朵出现幻听，反正这声音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她对林岁岁真是嫉妒又羡慕，嫉妒她可以得到霍长征这般热烈的爱，又羡慕她吃得这么好。 她都听了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要结束的苗头。 想当年，她跟钱进刚在一起的时候，钱进也有过这样的高光时刻，可好景不长，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就开始走下坡路。反正后来他们的夫妻生活就越来越少，质量也越来越差，有时候她都嫌弃了，甚至出于对男人面子的维护，她还贴心地哄着他。偏偏她的一片苦心被狼狗吃了，就他那样的“弱鸡”，出去偷吃的时候，那三也不嫌他那两分钟。 这天晚上，霍长征吃饱喝足，倒是把林岁岁累坏了，要不是第二天要上班，她都想直接睡到日晒三竿。 她收拾好自己，打着哈欠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碰到霍玲急匆匆地从杂物间出来。 霍玲昨晚给自己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决定在这家伏低做小，先让自己留下来，然后给霍长征一个贤妻良母的好印象，最后把林岁岁给比下去。 所以，她今天是打算早起做早饭，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由于睡得太晚就起晚了。 看着霍长征端着早饭进来，她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忙走上去跟霍长征解释，“哥，我不是故意起晚的，我昨晚就想着今天早点起来做早饭的。” “行了，你一向好吃懒做，别人不清楚，我还是知道的。”霍长征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脸，然后表演教科书级别的一秒换脸，温柔地朝林岁岁笑道，“媳妇，吃早饭吧，午饭也给你装饭盒了，你等会上班的时候记得带上。” “你要去上班？”霍玲突然抓住了重点，立刻问道。 林岁岁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道：“嗯，去饼店上班。” 要上班，而且还去饼店干体力活，霍玲想着，都在心里笑出声了。果然霍长征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喜欢林岁岁，要是真捧在手心里，怎么舍得她去上班呢？就算真想上班打发时间，也应该是给她安排个闲职。 这个认知让她苦了一天的心好受了不少，只是当她看到霍长征给林岁岁剥鸡蛋的时候，她又恨得牙痒痒的。 霍长征不仅仅给林岁岁剥鸡蛋，还只给她剥，甚至连豆包这个才四岁，仍旧需要人照顾的亲儿子，都没有这待遇。 林岁岁一边喝着粥一边吃着鸡蛋，其实她能感受到霍玲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也知道她为什么盯着自己看，因为看不得哥哥对嫂子好，总觉得嫂子把她的哥哥给抢走了。 以前在老家，嫁出去的女儿爱回娘家搅屎棍的很多，她虽然今天才亲身经历，但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也没打算把霍长征对自己的好藏着掖着，她巴不得霍玲受不了，早点回老家，那她的安生日子就又回来了。 “忘了锅里还有东西，我去拿一下。” 霍长征突然想起了刚才把那一小锅浅茶色的东西翻热，这应该就是林岁岁昨天所说的奶茶。 说完这话，他就站起身来朝外走。 今天早上的早饭算是丰盛了，有皮蛋粥、鸡蛋和番薯，现在过来还有其它东西，霍玲觉得是她来了，霍长征特意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她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只是余光瞥到茶几上放着的铁饭盒，想起刚刚霍长征叮嘱林岁岁记得带上饭盒去上班，她心里又忍不住泛酸。 “嫂子，不是我说你，我哥平时在军营够辛苦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只会睡懒觉，不仅仅不做早饭，连午饭都要我哥给你做。”霍玲把音调控制住了，可尖酸刻薄的味道丝毫没减。 林岁岁听完，并不打算惯着她，正想回怼的时候，豆包却抢先一步开口，“你这是嫉妒了，我爸爱惯着我妈，你看不惯也得受着。” “……” 这小嘴淬起毒的程度，真是丝毫不逊他亲爹，林岁岁和霍玲听完皆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一个气得河豚，一个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不过，林岁岁但还是要教育儿子，“豆包，咱做人要低调，下回别这么说了，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妈妈，我知道了。”豆包也没反驳，乖巧地应下。 就在这时，霍长征端着小锅进来，这场唇枪舌战顿时偃旗息鼓。 林岁岁闻到奶茶味，才想起昨天晚上忘了给他们尝味道了。 “你看我这记性，要不是你翻热了，我都忘了还有珍珠奶茶呢。”林岁岁正说着，霍玲的脸突然僵住了。 难怪她闻着这香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珍珠奶茶，可这是后世的产物，起码九十年代末才开始流行起来。 “你怎么会做珍珠奶茶？”霍玲问林岁岁。 林岁岁听着一愣，反问道：“你也知道珍珠奶茶？” 第141章 多做些你嫂子喜欢吃的菜，我不挑食。 猝不及防被反问，霍玲因为心虚，一时慌了，生怕自己重生的事露馅，她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珍珠奶茶不是你说的吗？” 林岁岁虽然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古怪，但也没放在心里，只说：“我不会做，是邻居教我做的。” “邻居？什么邻居？”霍玲连忙问道。 “就对门的一个军嫂，以后见面了再告诉你。”林岁岁没想跟她继续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她给豆包装了一小杯珍珠奶茶，笑着说，“豆包，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豆包接过珍珠奶茶，先是喝了一口奶茶，然后又舀了两粒珍珠放进嘴里嚼了嚼，道：“奶茶很好喝，黑圆子也很好吃。” 霍玲听到“黑圆子”，脱口而出道：“那不叫黑圆子，那叫珍珠。” 林岁岁听着一愣，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黑圆子叫珍珠？” 老实说，如果不是方倩倩告诉她，她都不知道原来珍珠是有黑色的，这黑圆子因为长得像黑珍珠，才得了珍珠这个名字。 “……”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霍玲差点咬舌头了，她连忙找补道：“我猜的，因为它长得跟黑色的珍珠一模一样。” 林岁岁听完也没有怀疑，毕竟霍玲好歹出生在高干家庭，就算是在小县城，见识也肯定比她多。 “那你挺聪明的。”林岁岁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要想试试，也喝一点吧。” 在吃这件事上，她也没想多亏待霍玲，毕竟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小时候从霍长征手里得到的糖果，都是从人家手里得来的，现在就当还人家恩情了。 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当时看到她手里的糖果，霍玲为什么气得把她推进河里了，合着她满怀心意送出去的糖果，转眼就到她手里，的确看着气人。 早饭过后，一家三口就出门了，霍长征回营里，林岁岁先把豆包送去托儿所，然后坐公共汽车去县城上班。 霍玲自己待在家里，换做是平时，她肯定待不住，说什么也得出去溜达一圈，解解乏之余，还能了解了解这大院的基本情况，可她今天有些不太敢出门。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会做珍珠奶茶的军嫂，她敢肯定，这年头一定不会有珍珠奶茶，在国内的任何地方都没有。 这个军嫂竟然知道珍珠奶茶，而且还会做，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她或许也是重生，亦或因为特殊原因拥有后世视觉。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她贸然与对方相遇，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就麻烦，毕竟她能猜到，林岁岁跟这个军嫂的关系肯定很好。 既然出不去，她打算好好摸索一下家里的情况，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可她还是低估了林岁岁对她的防备之心，因为家里最能藏事的房间，被她锁起来了。 不仅仅是大房间进不去，就连豆包的小房间也上了锁。 呵……这是把她当贼防了，霍玲气得要岔气了。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回自己的杂物间补觉，先蓄精养锐，来日方长。 林岁岁的确防着霍玲，所以把自己和豆包的房间都上锁了，否则她上班一天，都无法集中精神。 在饼店忙了一天，林岁岁下班就立刻往家赶，毕竟放霍玲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她接上豆包，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飘出饭菜的香味，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霍玲正系着围裙在做饭。 “豆包回来啦，小姑姑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等你爸爸回来就可以开饭咯。”霍玲虽然对林岁岁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对豆包却非常热情。 毕竟，她可没想一直当他的小姑，将来有一天是要当他后妈的，就算他现在不喜欢她，也得哄着他，跟他打好关系。当然，她也没想过当个善良的后妈，只要等霍长征娶了自己，她到时候再收拾这个不尊重长辈的兔崽子。 只可惜，豆包听完也没给她什么好脸，但笑着对林岁岁说：“妈妈，现在家里来了个做饭的，你就能轻松一点了。” “什么……做饭的？”霍玲的脸挂不住了，“你当我是你家的帮佣呢？” “我可没这么说。”豆包说：“但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意见。” 因为上辈子缺失孩子，霍玲一直对孩子充满期待，可如果小孩子都像豆包这么气人，那她宁愿没有。 “你们先进去吧，我要炒最后一个菜了。”霍玲咬牙切齿地撵人，只想眼不见为净。 按照霍玲的性子，被豆包这么怼着，肯定要炸毛了，可她今天竟然能这般忍着，林岁岁觉得她越发古怪了。 她到底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她一时没想明白，但进了客厅还不忘教育儿子，“豆包，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小姑，可你刚才那样说话是很没有礼貌，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说了。” “妈妈，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小家伙依旧是受教，可林岁岁总有种自己被敷衍的错觉，她直觉他下次还是会这么怼霍玲。 哎，大概是叛逆期来了，她只能慢慢教。 大概十分钟后，霍长征也回来了。 霍玲刚把最后一个菜出锅，听到动静，拿着铲子就跑出来，看见霍长征就邀功道：“哥，今晚的饭是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霍长征听完之后，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说：“挺好的，知道干活不白吃饭，不过下回注意一下，多做些你嫂子喜欢吃的菜，我不挑食。” “……”满心欢喜等待表扬，就算只有一句都好，没料到全是批评。 更关键的是她刚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霍长征已经余光都不给她一眼，直奔他的媳妇去了，只给她留下一句，“把饭菜端进屋吧。” “……”这是她成为首长夫人之前，必须接受的严酷考验吗？ 林岁岁正陪着豆包玩玩具，看见霍长征进来，笑着就要站起来，“回来啦！” 他连忙抬手让她继续坐着，然后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说：“过两天是刘书记的生日，他请咱们一家三口上他家吃饭，到时候你下班就先别急着回来了。” 第142章 堵住她的唇，结束了今晚的夜谈。 林岁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刘书记是上次在县委大门口碰到的那位领导。 “怎么邀请咱一家三口去呀？”她有些不解，毕竟阖府统请是关系很熟的人才会这样，她觉得霍长征跟他接触不算太多。 话音刚落，霍玲就端着饭菜进来，霍长征见状，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晚上再说。” 林岁岁心下了然，轻轻点头，然后迎上去接霍玲手上的菜。 霍长征能够心安理得差使他妹，她脸皮没那么厚，还是跟霍玲一块摆饭。至于霍长征，的确不心疼霍玲，但看到她忙活，又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 霍玲今天做了三菜一汤，家里没有新鲜的肉，她就用腊肉做了一个辣椒萝卜炒腊肉，蒸水蛋，清炒酸菜，以及一个紫菜蛋花汤。 不得不说，这简单的三菜一汤，算是色香味俱全，林岁岁自认为厨艺都没有她好。 霍玲对自己做的菜也非常有信心，毕竟她上辈子落魄的时候又赶上下岗潮，最后为了生计，只能去了餐馆的后厨干活，虽然最后没混成大厨，但偷师学了点本事，应付家常菜是绰绰有余。 “哥，我做的菜，好吃吗？”霍玲一脸期待地看向霍长征，就等他表扬自己了。 她不仅仅厨艺行，今天做的菜都是专挑霍长征喜欢的口味，她就不信征服不了他。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她就不信凭借自己这双巧手，还拿不下他的胃，进而拿下他的人。 “挺好吃的。”霍长征难得没有唱反调，老实肯定了她的手艺。 霍玲一听，高兴得差点要鼓掌了，但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敛住了，因为他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你在家闲着没事，以后家里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嫂子也不用这么辛苦。对了，记得做早饭的的时候把你嫂子的午饭也准备好，她上班很累的，你多做点肉给她吃。” “……”林岁岁虽然不喜欢霍玲，但也觉得霍长征有些过分了，但更让人跌眼镜的是，霍玲在犹豫五秒之后，竟然笑着应了下来，虽然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的咬牙切齿。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岁岁就忍不住问霍长征，“你不觉得霍玲很奇怪吗？” “嗯，很奇怪，她那样的大小姐，做饭的手艺都快赶上饭馆的大厨了，我把她当佣人使，她竟然也没有气到立马收拾行李走人。”霍长征也是一脸不解，“要不是脸是一样的，我都要怀疑她是假冒的。” “……合着你一番操作下来，就是想让她回老家呢。”林岁岁恍然大悟道。 “当然，咱再怎么样，总不能直接把她赶出去，等着别人来看咱们的热闹吗？”霍长征还是不理解，“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了？” “会不会是因为结婚了，在婆家学乖了，脾气也跟着收敛了？”林岁岁猜测道。 “怎么可能？”霍长征冷笑，“钱进还得靠着她家呢，上赶着哄着还差不多。” “也是。”林岁岁看霍玲，也是越看越可疑，“看来咱得多留个心眼才行。” “嗯，特别是你，特别缺心眼。” “……对，抵不上你八百个心眼子。”林岁岁瞪了他一眼，想起刘书记生日的事情，便问道：“你跟刘书记这么熟吗？他生日还得请咱全家。” “也不算特别熟，但他挺照顾我的。”霍长征把自己跟刘建坤之间的渊源跟她大概交代了一遍，“现在胡定江有意拉拢他，他在这么私人的生日宴叫上咱们，就是想告诉别人，他是站队我这边的。” “算了老前辈对我的关照了，既然他这么有心，我也没必要拒绝，那就去吧。” 林岁岁没想到刘建坤这么仗义，立马说道：“行，我到时候跟店长申请一下，自带材料在店里做些西点，到时候带过去。” “行，你看着办，反正我媳妇的手艺，到时候肯定惊艳所有人。”霍长征搂着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林岁岁推他，他却抱得更紧了，最后直接堵住她的唇，结束了今晚的夜谈。 次日，林岁岁醒来的时候，霍长征少有的还躺在她身侧。 她本来还有些睡眼朦胧，意识到他也睡晚了，立刻清醒过来，说着就要起来，“赶紧起来，否则豆包没早饭吃了。” “急啥呢？有人做呢。”霍长征直接把人压了回去。 林岁岁懵了一下才想起现在家里有个专门做饭的小姑子，她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时间不早，还是要起来，但他根本不给她机会，把人压着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她自由。 林岁岁换好衣服，走出去洗漱的时候，就看到霍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她的道行没有霍长征高，不能心安理得要求一个外人在他们家做牛做马，可一想到要把霍玲气走，她也能撑起来，抬着下巴问道：“可以吃早饭了吗？” 霍玲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做早饭，可是奔着霍长征才受这个苦，本来心里就有怨气，现在还被林岁岁一副雇主对帮佣的态度对待，她顿时怒火中烧，正想骂人的时候，霍长征就从里面出来了，吓得她一秒变脸。 “哥，你起来啦，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洗漱完就可以吃。”霍玲越过林岁岁，朝霍长征笑得跟朵花似的。 “知道了，你把早饭端到屋里去。”霍长征懒得看她一眼，直接走到林岁岁身边，道：“你去挤牙膏，我给你倒点温水刷牙。” “好。” 霍玲看着刷牙都要表演连体婴的两人，气得直捶胸口。 这一大早的，她还没吃早饭，倒是被狗粮喂饱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豆包紧接着也跑了出来，最后成了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地凑在一块刷牙，而她这个苦逼的“保姆”给他们安排早饭。 等她把早饭摆好，林岁岁他们也洗漱好了，大家围坐在方桌前吃起来。 “对了，昨天从饼店带回来一个面包，忘了拿出来吃了。”林岁岁吃了两口面条，突然想起背包里的面包，于是翻了出来放在桌面上，“你们谁想吃就吃吧，是咸蛋黄肉松芋泥包，我亲手做的。” 霍玲听着面包的名字，再看看眼前的西式面包，惊得瞪大了双眼，问林岁岁：“你还会做这种面包？” 第143章 你要小心，她十有八九要抢你男人了。 林岁岁不知道霍玲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你看不起谁呢？我就不能会做吗？这是我跟对门邻居学的。” “就是，我媳妇可聪明了，只要有人教，这样洋鬼子的玩意，简直易如反掌。”霍长征看霍玲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也立刻霸气护短。 霍玲听到她说从别人那里学的，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也响起了警钟。 从珍珠奶茶到咸蛋黄肉松芋泥包，无论哪个都是九十年代才会出现的东西，林岁岁这个好闺蜜能知道这么多，肯定不是一般人，她已经有八成把握，这人也是个有后世视觉的。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霍长征走出去开门。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还朝屋里喊道：“岁岁，方同志来了。” “倩倩来啦！”林岁岁一听，立刻从椅子上起来往外走，然后看到方倩倩拎着半只鸡从外面进来。 “哟，这是上哪儿找的鸡呀？”林岁岁看着亮黄亮黄的鸡皮，确定这是一只好鸡。 “成皓托人买的。”方倩倩说：“这鸡不小，咱一次吃不完一只，就给你匀一半，你要吗？” “求之不得。”林岁岁笑着说：“你等会，我给你拿钱。” 说着，她转身要去房间拿钱，一回头却没看到霍玲，她不解地问：“豆包，你小姑呢？” “她突然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好像有人要抓她一样。”豆包奶声奶气地说。 “……”林岁岁还想着让霍玲跟方倩倩互相认认脸呢。 她也不是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小姑子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认识，只因为方倩倩是个人精，让她帮忙盯一盯霍玲，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破绽。 方倩倩闻言，也笑着出声，“我刚才也看到一个人影飞速闪过，原来是你们家小姑奶奶呢，她是怕生，还是我长得太凶，把她吓着了。” 霍玲躲在杂物间，把外头说话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她上辈子好歹活到七十多岁，就方倩倩那看似开玩笑实则嘲讽的话，她还是能辨认清楚。 这个神秘的女人，果然跟她预料中的一样，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在她还没有在大院站稳脚跟之前，她能躲着方倩倩就尽量躲着。 方倩倩收下钱之后，把鸡留下就回家去了。 虽然现在家里几乎每顿都能吃上肉，但能买到这么好的半只鸡也是难得。 “这鸡你们想什么吃？”林岁岁征询父子俩的意见。 霍长征说：“一分为二，一半给你炖汤补身体，剩下的另一半就随便吧。” “妈妈，我想吃白切鸡。”豆包举着手说道。 “白切鸡可以。”林岁岁说：“我吃不了那么多，那半只鸡炖汤大伙一块喝。” “你主要喝汤，汤又不会喝撑。咱到时候吃肉渣就行了……”霍长征正说着，霍玲从杂物间出来，他立刻问她，“你会做白切鸡吗？” 霍玲本来还惊魂未定，现在又听到他们老家不会有的“白切鸡”，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说：“我不会，你们上哪儿听说有白切鸡这东西？” 白切鸡是华南地区的家常做法，他们老家没有这吃法。果然，她下一刻就听到林岁岁说，这是方倩倩教的。 如果刚才是80%肯定，此刻是100%确定方倩倩跟她一样，是看过后世繁华的人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重生会占尽先机，可现在林岁岁身边多了一个高人，她往后不仅仅要小心自己暴露，还得防着方倩倩指点林岁岁。 怎么会这么难呢？她以为前一段日子跟钱进离婚，让他净身出户是最难的事，后面能直接躺赢，谁知道更难的还在后头。 “既然你不会，那就等我回来再做好了。”林岁岁没强求，但她也不想豆包失望，打算等下班回来再做，到时候晚点开饭便是了。 霍长征赶时间，火速吃完早饭之后就去上班了。林岁岁时间相对宽松，跟豆包慢慢收拾好东西才去托儿所。 她已经把房间的门锁好，也不管霍玲在家怎么折腾，直接带着豆包出门。 她这边刚把大门关上，对面的大门就被拉开了。 看到方倩倩从里面出来，她正想喊人，不料方倩倩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顿时明了，若无其事地朝前走。 等走了大概两百米，方倩倩就追了上来。 林岁岁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于是立刻问道：“有什么事？” “你那小姑子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吗？”林岁岁不答反问道。 “内向？”林岁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应该不内向吧，要是她是内向的话，那我就是自闭了。” “……你也大可不必这么说自己。”方倩倩被她逗笑了，但很快正经起来，说：“她有问题。” “什么问题？” “她好像很怕我。”方倩倩笃定地说。 虽然霍玲刚才的动作非常迅速，但方倩倩还是捕捉到她的身影了，也知道她肯定看到自己。如果不是极度内向的人，绝不会家里来客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躲起来了。 别说这么大个人了，就算是小孩，都不会这般失礼数。 林岁岁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却又想不通，“她都不认识你，怎么会怕你呢？” “所以我才觉得古怪呀。” “……其实我这回见她，也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林岁岁把她这两天在家里当“帮佣”的事情说了一遍，“她那样的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赖在咱家当牛马，而且她现在特别会做饭，像换了个人似的。” 方倩倩听完，若有所思，半晌才问：“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她跟霍团长不是亲兄妹，而且他们这些年的联系也不多？” “是呀，长征是十岁之前被她父母收养的，在她家待了一年左右就被送到乡下外公外婆家去了。我这两天也问了他，他说这些年压根儿就没联系过，她有他的联系方式，估计都是她父母从她外公外婆那里要来的。” 方倩倩听完，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林岁岁，认真地说：“你要小心，她十有八九要抢你男人了。” “……” 第144章 多的是觊觎她的女人 “不可能。”林岁岁条件反射就否认道：“她自己都结婚了。” “结婚就不能离婚了吗？”方倩倩说：“你都说她男人是个凤凰男，结婚前她还可能执迷不悟，可婚后看到一地鸡毛之后，会退缩有什么奇怪？” “还有，你看看，她一个已婚的女人，就算没孩子也应该在婆家好好待着，干嘛要跑到几千公里之外，伺候哥哥嫂嫂了？” 方倩倩不说还好，被她这么一说，林岁岁也察觉出不对劲。霍玲这次大包小包的，的确不像来探亲几天就回去的样子，可她是有丈夫的人，她没事在哥嫂家待那么久干嘛。 “可我听说她跟她男人感情出现问题呀。”林岁岁想了想，说：“要不我晚上回去试探一下她？” “就你那演技，我看还是算了吧。”方倩倩直言不讳，道：“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老家那边的人，打听打听，她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别等会她怕你们的床了，你还后知后觉。” “……应该不至于吧，我没……觉得她会喜欢长征。”林岁岁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到底是兄妹。” “你真是一根筋，都说没有血缘关系，哪里还有什么兄妹？”方倩倩理所当然地说：“就你家霍团长这条件，要外形有外形，要事业有事业，要本事要本事，多的是觊觎她的女人。别说霍玲了，宋晓条件够好了吧，还不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脸都不要了。”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林岁苏点点头，道：“我会多留意她的。” “霍团长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但也架不住有人会使阴招，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方倩倩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上班吧。你放心，我也会帮你留意着家里的情况。” “好，太谢谢你了，倩倩。” “咱俩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赶紧走吧。” 因为方倩倩的这番猜测，林岁岁这天上班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她今天主要负责做蛋挞，一般出不了错。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去了附近的招待所，付了钱借了电话，给老家的生产队的办公室打电话。 他们生产队还是今年年初才装上的电话，她来林城之前，去找生产队村长写介绍信的时候，顺便把电话号码也要了。当时只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会儿真用上了。 电话号码她一直用小纸写着，塞在书包的里格里。 她两辈子加起来就没打过几次电话，这次打的还是长途电话。在招待所同志的帮助下，她总算顺利把电话拨了出去。 当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的时候，林岁岁连忙喊道：“林叔，是你吗？我是岁岁。” “岁岁呀。”村长认出林岁岁的声音，也很激动，“你在林城还好吧？” “挺好的。”林岁岁有些感动，毕竟在老家，老村长待她算是不错了，“你跟婶子都好吧。” “都好，都好。”村长笑着说，但知道她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事，于是主动问道：“打电话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林岁岁婉转地说：“就是出来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想问问你我家房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亲朋来找过我？” “房子没有问题，你放心好了，就算有些混账东西有不该有的想法，但你家里挂着的功勋牌匾镇得住，他们也不敢闯进去。”村长认真想了想，说：“至于有没有人来找，对了，长征他妹来过一回，知道你随军就回去了。” “……”果然，霍玲曾经去找过她，她连忙问道：“她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这倒没说。”村长说。 “这样呀。”林岁岁瞎编道：“林叔，你得空能不能帮我问问我小姑子最近怎么样了，长征最近给他叔叔阿姨还有他妹打过电话，但都没有找到他们，怕他们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霍长征，为了套出消息，只能把你卖一次了。 “行，我回头就打听打听。”村长非常爽快就应了下来。 林岁岁舒了一口气，但又立刻叮嘱道：“麻烦你悄悄的，别弄出动静来，你也知道长征的叔叔阿姨也怎么看重他，但他感念养育之恩放心不下他们，只要知道他们好好的就行了。” 村长一直心疼霍长征这个被扔在陈家长大的孩子，也知道他跟养父母的关系很一般，听到他还这么关心他们，就更加心疼他了，连忙应下，“没问题，我打听好就打电话告诉你。” “那就麻烦村长你了。”林岁岁担心他后面找自己不方便，于是把霍长征办公室的电话告诉他之后，才挂断电话。 把这件事托付给村长之后，她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回到饼店之后，正想去找周惠良，申请明天在饼店做点私人要的西点，没想到周惠良先找她了，竟然也是让她做点私单。 “我姐夫明天生日，你帮忙做些西点，我到时候带过去。”周惠良说。 林岁岁一听，笑着问：“这是周姨的丈夫生日吗？” “是呀，你好好做，这也是她交代我的。”周惠良开玩笑道：“她本来还盼着你做她儿媳妇呢，没想到闹了个乌龙，哈哈哈哈哈哈……” “……”提到这事，林岁岁难为情得脸都红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店长，我明天也能自带材料，给自己也做些西点吗？” “行呀，没问题，只要不太耽误工作就行了。”周惠良爽快地答应了。 下午下班，林岁岁特意跑了一趟供销社，把明天做西点要用的材料买好，等送回饼店之后，她才坐车回大院。 等她回到大院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回去路上途经托儿所，得知霍长征已经把豆包接回家，她便直接回家去。 她回到家，才推开门，就看到霍玲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然后直直朝霍长征怀里扑过去。 第145章 咱俩哪里是盲婚哑嫁了，明明是两情相悦 霍玲敢确保霍长征不会见死不救，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往他身上扑过去。 之前听到他跟林岁岁水乳交融时发出的声音，她就幻想过倒在他怀里的感觉，肯定是非常温暖且厚实，就是没想过会这么硬。 硬就算了，还一嘴泥土味。 身上的疼痛感，让她终于清醒过来，自己精心设计的投怀送抱，最后变成了四仰八叉的狗啃泥。 “好痛……”她皱着一张脸，抬头望向霍长征，可怜兮兮道：“哥，你怎么不接住我？” 霍长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刚才的情况，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可鬼使神差的，他刚才就躲开了。 “男女授受不亲。”霍长征瞥了她一眼，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简直比豆包还笨手笨脚。” 豆包一听，可不乐意了，“爸爸，我比她聪明多了，好吗？” “也对。”霍长征看着霍玲狼狈的模样，更加嫌弃了，“赶紧起来吧，还想让人继续看笑话呢？” 明明平时对林岁岁温柔体贴，怎么到她这里，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呢？霍玲心里怄得很，偏偏霍长征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甚至半点要扶她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她不能就这么一直趴在地上，只能自己爬起来，然后一抬头就对上林岁岁的眼神。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错觉，霍玲总觉得林岁岁此刻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甚至是敌视。 难不成她的心思被发现了？ 应该不会吧，她看着就不像是这么聪明的人。再说了，她现在是这家的姑奶奶，她可以怀疑任何人，但不能怀疑自己。 “嫂子，你回来啦！”霍玲虽然被自己安慰到了，但还是有些不淡定，说：“饭已经做好了，我现在就把饭菜端出来。” 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被觊觎，林岁岁也不爽了，今晚一点帮她端菜的意思都没有。 她“嗯”了一声，然后回房间放东西。 之前她一直认为霍玲把霍长征当哥哥看，对她有敌意，是因为看不惯她把她的哥哥抢走了，可刚才看到她朝他撒娇的神情，跟宋晓看他时如出一辙。 方倩倩说得对，霍玲看上霍长征了。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等她从房间出来，霍玲已经把饭菜摆好，她扫了一眼今天的饭菜，依旧是霍长征喜欢吃的。 “媳妇，吃饭。” “妈妈，吃饭。” 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看到她就立刻招呼她过去吃饭，这让她被堵着的心稍稍好受了一些。 明明一桌子饭菜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却没有一个人喊自己吃饭，霍玲气得牙痒痒，可又不能怎么样。 霍长征给林岁岁夹了两筷子菜，她吃了两口之后，突然对霍玲说：“小玲，你来林城也有几天了，怎么没见你给妹夫打个电话？估计他肯定很担心你了。” “……”霍玲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钱进，她稍稍慌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道：“前几天下火车的时候，我就找了个电话给他报平安了。” “原来这样呀，你哥办公室有电话可以打，我以为你不好意思开口呢。”林岁岁笑着说：“你跟妹夫是自由恋爱，感情比一般的夫妻好多了，你出来这么多天，肯定很想他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 一环接着一环，这是等着她呢，霍玲再笨也听得出林岁岁在撵人，她立刻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道：“嫂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想赶我走了？” “现在家里的家务活都是我干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就尽管提，我好好改还不成吗？我跟我哥这么多年兄妹情，我难得来一趟，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我想跟自己哥哥多待一会儿，难道也有错吗？” 说到后面，她直接红了眼，别人不知道的，肯定认为是林岁岁在欺负她。 呵……还直接演上了，林岁岁最看不惯这样的，她冷了冷脸，道：“霍玲，你别给我乱扣帽子。你已经嫁人了，现在也是人老钱家的儿媳了，如果真有什么事，咱留你是没有问题的，可你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地一直在大院待着，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咱扣着你，不让你回婆家呢。” “我跟你哥可以算是盲婚哑嫁了，现在结婚五年还想天天待在一块呢，你跟妹夫应该比咱更加浓情蜜意，你这样一直待着，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老实告诉咱，你跟妹夫是不是闹别扭了？” 霍玲没想到林岁岁这么厉害，竟然猜到她跟钱进出现问题了。如果现在承认她已经离婚，对于日后转换她跟霍长征的关系更有利，但她还是不能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因为要解释她跟钱进离婚的原因，不好圆。 她正想否认，霍长征却先一步开口了，他语气略带不满地对林岁岁说：“咱俩哪里是盲婚哑嫁了，明明是两情相悦，你要举例子就找其他人，别把咱生搬硬套。” “……”眼看着要把霍玲的话套出来了，这狗男人竟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林岁岁气得瞪了他一眼，“别打岔，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妹。” “嫂子，你别担心，我跟钱进好着呢。”霍玲死鸭子嘴硬道。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这个回答也算是在她的预料之内，林岁岁听完也没有继续逼问霍玲，转而说：“这样最好了，害我还白担心一场。” 霍玲听着，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又听到林岁岁说：“既然这样，你回头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跟单位请个假，也来林城待一段时间。一来给咱们当哥嫂一个机会，好好招待你们，二来也缓解一下你的相思之苦。” “……”霍玲没想到她还有这操作，心里顿时慌了，而更让她慌的是，林岁岁转头对霍长征说：“还是你直接给妹夫打个电话，这样才显得咱有诚意。事不宜迟，你等会吃完饭，就回办公室打吧。” “……” 第146章 婉转地炫耀着她昨天夜里的幸福。 别说钱进了，就连霍玲，霍长征都巴不得她赶紧滚回老家去，一天天地在家碍眼得很。他不知道林岁岁今天为什么这么热情，不过媳妇的话，他还是要听的，特别是在外人面前，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行，我等会吃完就去。”霍长征点点头，“到时候你俩住不下那小房间，我给你们申请一间单身宿舍暂住几天。” 这样也好，都安排出去了，眼不见为净。 霍玲一听，顿时懵了，她忙不迭道，“哥，不用打了，我跟钱进已经说好了，我在你这边待大半个月就回去，他答应了，也会放心的。” 林岁岁一听，挑了挑眉，紧接着露出关切的神情，“真的吗？你来了也有几天了，意思是半个月之后就回老家了？真不喊妹夫过来了吗？” “真的，我半个月后就回去，不用喊他过来。”霍玲咬牙切齿道，“他刚换了工作单位，不好请假。” “哦，原来这样呀。”林岁岁点点头，对霍长征说，“你记着点，差不多的时候就安排人去买火车票，别耽误了小玲回家，否则妹夫该担心了。” 霍长征算是看明白她在以退为进，他笑着应下，“没问题，火车票只会提前不会推后。” 霍玲：“……” 霍玲的厨艺是真不错，明明就那几样食材，今天却又能换了花样，味道还是杠杠的，大伙吃得很尽兴，除了她自己本人。 她味同嚼蜡地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短短半个月时间，她要怎么样才能让霍长征对她移情别恋。还有，林岁岁肯定知道或者猜到了点什么，否则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她心里想着事，吃得非常慢，直至听到霍长征让她烧点热水刷碗，她才回过神来，对面的一家三口已经吃完了，和乐融融地到一旁玩玩具去了。 霍玲看着他们坐在客厅里，豆包认真玩着手中的玩具，偶尔展示给如胶似漆地靠在一起的霍长征和林岁岁看。 多么美好的画面呀！ 孩子乖巧可爱，夫妻恩爱有加，特别是霍长征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林岁岁，那温柔的神情，跟他平日里冷清的模样南辕北辙。 那是属于霍长征对林岁岁专属的温柔，可她却不认命，她要取代林岁岁，享受这份独一无二的宠爱。 只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加快步伐。 晚上睡觉的时候，霍长征抱着林岁岁问：“你今晚怎么突然把钱进拉出来说事了？” “怎么？不想你妹夫来，怕耽误你跟你的好妹妹的独处时光呀？”林岁岁说完这话都被自己惊着了，实在是太酸了。 霍长征当然也察觉到她的话里有话，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我巴不得她明天就走，你尽说些胡话。” “是吗？我看你对她挺好的呀，还知道让她烧热水刷碗，可心疼了，要不从明天开始，我去刷。”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恰当，但她就是不想承认。 “现在天气冷，今天晚上的菜放了不少油，如果不用热水都刷不干净，我还不是惦记着你爱干净吗？”霍长征虽然被冤枉了，但还是笑了出来，他把人抱得更紧了，“没想到你醋劲挺大的呀，但我喜欢。” “谁……谁说我吃醋了？你别给你脸上贴金。”被戳穿的林岁岁恼羞成怒，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可他怎么可能会放人，倒是直接把人掰过来吻住，把她那些嘴硬的话都堵住了。 两人闹着闹着就又失控，霍玲躺在隔壁，听着隐忍又放肆的声音，身体像是被虫子咬着一般难耐。她痛苦地抓着被子，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阴鸷，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昨晚闹腾得有些晚，但林岁岁第二天起得比平日还要早，因为今天是刘建坤的生日，她得早点去饼店。 虽然周惠良同意让她自带食材在店里做西点，但到底是公为私用，她还是少占用工作时间比较好。 霍玲端着早饭出来，看着林岁岁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视线再扫过她高领毛衣也没有完全覆盖住的草莓印，端着盘子的手不禁收紧。 等早饭一上桌，霍长征忙不迭给林岁岁装了一碗小米粥，一边用勺子搅拌摊凉一边讨好地问道，“媳妇，要不我喂你？” 半眯着眼的林岁岁突然睁开了眼，直接瞪了眼前的始作俑者，哼哼道，“你别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我自己喝。” 说着，她抢过他手里的勺子，慢吞吞地吃起来。 霍玲看着两人打着哑语般地拌嘴，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林岁岁根本不是真生气，而是婉转地炫耀着她昨天夜里的幸福。 杀人诛心，这心机女人真是太会装无辜了。 早饭过后，一家三口就出门了，霍长征叮嘱林岁岁下班之后就待在饼店等他跟豆包去接，然后就带着豆包去托儿所了。 林岁岁应下，就马不停蹄地往公共汽车站去，希望能赶上最近的一班车，这样能多半个小时干私活。 霍玲看他们都走了，连碗筷都不收拾了，直接回房间带上钱，提着篮子就出门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要对付林岁岁，当然得了解一下她这几个月在大院的近况，而军嫂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她听林岁岁说过，大院的军嫂一般都去附近的农村集市买菜，只要她赶上趟，就不怕打听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不知道林岁岁在大院的风评如何，但能肯定的是，绝对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为别的，只为她有个如此耀眼又优秀的丈夫。 这个点天还没彻底亮，她提着篮子往大门口那边去，走了没多久，就远远看到有个女人也提着篮子走，一看就是去买菜的。 她当然要抓住这个好机会，立刻朝前面喊道，“嫂子，你是去买菜吗？能带上我一块去吗？” 她刚说话的时候，前面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直至她说完最后一句，女人才回过头来，然后她的脸顿时僵住了。 这女人并不是谁，而是她这几天不出门都想躲过的方倩倩。 第147章 咱们好像被跟踪了。 方倩倩早就想会一会霍玲，奈何这女人一直不出门，她如果直接杀过去霍家又不太合适，没想到今天自动送上门了。 “哎呦，这不是霍团长的妹妹吗？”方倩倩热情地朝霍玲打招呼，霍玲就算想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干笑道：“嫂子，早上好！” “早上好呀！”方倩倩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提篮，说：“你刚才说跟我一块买菜是吗？那赶紧走。” 说着，她直接上手拉住霍玲往前，一边走一边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霍玲知道这回是彻底跑不掉了，但心想或许能从林岁岁这个闺蜜身上套出点什么消息，于是也认命了，回应时的情绪都高了几分，“当然知道，你是对门的方嫂子，我嫂子说跟你是好姐妹。” “没想到你还知道我呢。”方倩倩说，“我昨天早上上你们家去，我一进门你就立刻跑了，我以为你没瞧见我，原来是看见了呀。”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霍玲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偏偏方倩倩还不打算放过她，“该不会你不喜欢我，所以不想看到我吧。” “没有，绝对没有。”霍玲连连摆手否认。 “没有就好。”方倩倩会心一笑，但下一刻又抛出一句话，“那你为什么跑掉？” 霍玲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她一时慌得脸都红了，看着方倩倩一脸求知的眼神，她就像被架在烤架上，不过方倩倩又神奇般地给了她一下台阶下，“你肯定是怕生，太紧张所以躲起来了。”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终于，方倩倩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霍玲那坐过山车似的心，终于走回了平路上。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路上，霍玲心里紧张得要命，生怕方倩倩又语出惊人，好在她一改常态，尽找些没营养的话，有一句没一句说着。 “对了，你这次来探亲，大概要待多久呀？”刚走出大院的大门没多久，方倩倩突然问道。 猝不及防被问，霍玲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林岁岁派方倩倩来试探自己，正琢磨着怎么回答比较好，方倩倩又自问自答道，“如果你能待久一点就好了，这样以后我早上去赶集，也有人跟我作伴了。” “本来我都是你跟嫂子去的，只可惜她现在要去上班。” “我也不会待很长时间。”霍玲模棱两可地说着，算是给自己以后死皮赖脸留一条后路，她说，“你也可以找大院的其他军嫂跟你一块去的呀。” “你真是抬举我了。”方倩倩抬了抬下巴说，“我这人脾气不怎么好，跟大院里的大部分人都处不来。说起来，我跟军嫂不一定能处得来，但跟军嫂的小姑子挺有缘的。” “你看，我现在就看你特别好，觉得跟你特别处得来。” “……”猝不及防被戴了这么一顶高帽，霍玲一时都懵了，好像生怕被方倩倩缠上一样，说话都结巴，“是……吗？也不一定……跟小姑子有缘吧。” 这种缘分谁爱谁拿去，她可一点都不想要。 别人还好，但方倩倩太危险了。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方倩倩说，“其实在这之前，我跟大院里的另外一位军嫂的小姑子非常处得来，只可惜她后面被迫回老家去了。” “为什么？”霍玲条件反射地问。 方倩倩就在等她这句“为什么”，预判正确让她忍不住心里暗爽，但面上不表现出来，轻叹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流言蜚语嘛。” “那位小姑子原来是收养的，跟她哥没有血缘关系，也不知道是谁嚼舌根，渐渐就传出他们兄妹之间有不道德的关系，后面实在传得离谱，咱首长的媳妇亲戚来劝她回老家去了。” “其实也不怪传的人，因为之前闹出过人命，有前车之鉴，不敢冒险了。” 霍玲听到这里，脸色都煞白煞白的，但还是强撑着听下去，问：“什么……前车之鉴？” “就是有个不是亲生的妹妹来大院探望哥嫂，最后趁着嫂嫂不在家，妹妹直接爬哥哥的床了，最后两人滚到一块去。本来嫂嫂没发现的，但两人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正所谓上得山多终遇虎，嫂嫂得知真相后，没有当场揭穿他们，而是选择下药，趁他们昏迷之后，把他们给灭了。”说到最后，霍玲还配上一个朝脖子抹刀的动作，“所以，从那时候起，如果兄妹、姐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来咱这里探亲，是不能超过一周的。” “还有……这规定？”霍玲用力抓住篮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都没听我嫂子说过呢。” “你嫂子才来多久，这期间又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很正常。”方倩倩说着，一脸狐疑地看着霍玲，问：“怎么？你脸色怎么这么白？该不会你跟你哥不是亲生的吧？” “……当然是亲生的。”霍玲吓得快要吐血了，忙不迭地否认。 方倩倩没想到自己随便编的一个故事，竟然真把霍玲糊弄住了，她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说：“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紧张，哈哈哈哈哈……” “……”霍玲此刻只想喊救命，她觉得自己跟方倩倩再待下去，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 林岁岁完全不知道好姐妹今天帮自己出气了，她从来到饼店的那一刻就开始忙起来。 没办法，赶上两个人同一天生日，除了勤快点，别无他法，总不能让工友帮自己干私活。 除了中午吃饭花了十五分钟，她一直在忙，终于在霍长征和豆包来接她的时候，把西点都准备好了。 “你今天让方同志把你们送出来的？”林岁岁刚走出饼店，远远就看到霍长征经常外出坐的那辆吉普停在对面街道，她有些担忧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被人家说公车私用，怎么办？” “没事。”霍长征把她手中拎的西点接了过来，“我这个级别，要公车私用一下，别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再说了，要是晚上吃太晚了，回去的公交停了，咱还得麻烦人刘书记派人送咱们回去。” 其实，他这么高调，也是不想枉费刘建坤的一片好意，借此告诉别人他去参加刘书记的生日宴。他一般不依靠别人，但关键时候，他也可以理所当然地借势，他并不是一根筋的老古董。 “也对。”林岁岁没再说什么，问：“咱现在就直接去刘书记家吗？” “等会再去，先去百货大楼买点礼物。”霍长征说。 “行。”林岁岁说：“我包里有票，应该够用的。” 豆包一听到去百货大楼，立刻问道：“妈妈，可以给我买巧克力吗？上次李叔叔送我的那种巧克力。” “买，必须买。”不等林岁岁回答，霍长征已经先一步答应了，还嘀咕一句，“谁还买不起一盒巧克力呢？” 林岁岁：“……”这狗男人肯定又吃醋了，真是一天天地没完了。 事实证明，霍长征不是买不起一盒巧克力，而是百货商场根本没有那种进口巧克力，服务员听完林岁岁的描述之后就说：“你说的那款巧克力我知道，但咱这里没有，你想买也很难买得到，一般得有关系才能弄来。” 真是呵呵了，一盒巧克力都有这么多门道，霍长征得知这盒巧克力如此珍贵，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送这么贵的巧克力，明眼人都看得出对你图谋不轨，幸亏跑得快。” “……”林岁岁无语住了，直接给他赏了个白眼，也不惯着，故意气他，“跑了也没用，来了饼店也不缺牵红线的人。” 竟然还敢提周惠芝那个儿子，霍长征悄悄抬手捏了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警告道，“看来我还是太惯着你了，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林岁岁的脸顿时红了，不仅仅因为他这句暗示意味十足的话，还因为他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不规矩的动作。 她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给我正经点，别忘了你身上还穿着军装呢。” “要不是穿着军装，我直接把你去后巷小小教训一顿再说。” “……” 他一双眸子都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她顿时怂了，“我就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嘛，赶紧买其它东西啦！” 在外头，碍于身份，他还真不能对她怎么样，起到震慑作用也是他想要的。 霍长征买了两瓶好酒，又买了一些麦乳精、糖果之类的东西，就带着母子俩去刘建坤家。 “妈妈，给我买的巧克力，可以先放到你的包里面吗？”一走出百货大楼，豆包就请求道。 虽然没买到进口巧克力，但一生好强的霍团长，普通的也得给儿子安排。 豆包怕属于自己的巧克力会一不小心一块送出去了，林岁岁看明白小家伙的小心思，笑着点点头，“没问题。” 她从霍长征提着的网兜里，把巧克力拿出来，然后放进自己的包包里。 “啪嗒”一声，她刚把手从包包里抽出，不小心把里面的钥匙带了出来。 她连忙蹲下身去捡，可在她起来的那一刻，余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的拐角有个身影突然缩了进去。 虽然速度很快，但她可以确定，刚才的那一幕不是幻觉，而且在她头稍稍转过去那边的时候，那个人才惊慌失措地躲进去的。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粘人？”霍长征对于她突然起来的靠近，非常享受，嘴上抗拒，实则嘴角上扬。 “你想多了。”林岁岁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咱们好像被跟踪了。” “嗯。”他听完之后，脸上神色不变，只应了一声，“我知道，你继续假装不知道。” “……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说？还让他继续跟着？”林岁岁难以理解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满脸疑惑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得跟个小孩一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道：“这叫做不要打草惊蛇，懂吗？” 林岁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不能打草惊蛇，可让她装得若无其事，实在有些难度，好在刘建坤家就在县委大院，没多久就到了。 县委大院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虽然门禁不如军区大院森严，但也绝不是你想进就进，他们进去之前也是先做了一番登记。 林岁岁来林城这三个月，比她过去二十几年见过的大人物都要多。刚开始会很紧张，但见多了就会轻松很多，加上跟刘建坤之前打过一次照面，感觉他人挺和蔼的，所以今天也不会特别紧张。 至于豆包，就是一个好奇宝宝，进去之后一直打量着里面的房子，一点都不怯场。 根据门卫同志的指引，他们顺利找到了刘家。 霍长征按了门铃，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开门，还是刘建坤本人。 “你们可算来了，我还琢磨着天都要暗了。”刘建坤今天比上次更加平易近人，他抬手就摸了摸豆包的发顶，说：“你就是豆包，对吗？欢迎你来我家作客。” 豆包非但不怕生，还非常懂事地对刘建坤送上祝福，“刘爷爷，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不仅仅刘建坤惊讶，就连霍长征和林岁岁都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会来事，因为他们来之前，根本没有教过他。 刘建坤听完，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朝豆包竖起大拇指，说：“这孩子将来肯定大有前途，有你爸的脑子，还比你爸懂。哎呦呦，你这句‘爷爷’真是叫到我心坎里去了，也不知道我那不懂事的小子，什么时候娶媳妇，给我生个乖孙带带。” “老刘，是不是客人来了？” 屋里突然传到一道女声，林岁岁觉得有些熟悉，正疑惑着，就听到刘建坤朝里面嚷嚷，“对，你赶紧出来迎接客人。” 下一刻，她就看到周惠芝从里面施施然地走出来。 第148章 媳妇，咱给豆包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好不好? 乱点鸳鸯谱，还是点到已婚人士身上，是周惠芝这一年，不，应该是这大半辈子最想抹掉的黑历史。 好在林岁岁不是她工作生活中的朋友，所以这事她渐渐淡忘了，也认为这事从此翻篇，就是不曾想过，她有一天会直接来到她家，还带着她男人。 “惠芝，这就是长征和家属。”刘建坤正想给周惠芝介绍，却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似乎是被惊吓到了，他不解地问，“你跟长征他们……认识？” 林岁岁也没想过这个世界这么小，她想过周惠芝的丈夫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但没想到是县委书记，毕竟她为人还算和蔼，跟她印象当中颐指气使的高官太太不一样。 本来这还没什么，毕竟相识一场，“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那段“介绍”的经历，实在难以启齿，更何况她已经留意到旁边男人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明朗了。 所以，那件事绝对不能提，绝对不能。 “我之前在国营饭店上班，周姨经常来捧场我做的西点，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林岁岁抢先回答道。 刘建坤一听，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被她挖去惠良那边的西点师傅呀，我吃过你做的蛋挞、蛋糕还有面包，味道非常好。我本来还挺抗拒洋玩意的，但你做的实在太好吃了，我没忍住。” 无论这一番赞美的话是真心实意还是恭维，反正已经达到缓和气氛的效果。 “没错，岁岁就是做西点的好手。”周惠芝连忙接话，也丝毫不想也不敢提介绍对象那件事，“天气冷，你们赶紧进来吧，等人一到齐，就可以开饭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周惠良爽朗的声音，“姐、姐夫，你们这是特意在门口等咱呢？” 林岁岁闻声回头，一眼就跟周惠良对上了。 “岁岁，你怎么在这里？”周惠良一脸懵逼，他是知道这件乌龙事的，周惠芝生怕他一不小心说漏嘴，连忙道：“岁岁的丈夫霍团长，是你姐夫今晚宴请的客人。” “这么巧呀！”周惠良一脸讶异，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脑子突然转了过来，慌忙道：“真是太有缘分了。” 他说完，还不忘朝周惠芝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姐，你这回差点捅出篓子来了。 她立刻回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管住自己的嘴巴，千万别说漏嘴了。 刘建坤原本不是林城人，加上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在林城没有了亲戚，但周惠芝是土生土长的林城人，家里人都在这边，不过来往密切的也只有弟弟周惠良一家。当然，别人可能想跟她套近乎，但她不想刘建坤因为自己总是公私不分，所以对别人都是比较冷淡的。 所以，参加今晚的生日宴人不多，就三家人，一共十来个人。 人是不多，但关系微妙的人却很多。 这不，他们刚进屋，刘栋梁就从二楼下来了。 在看到林岁岁的那一刻，他脸上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周惠芝生怕他说错话，连忙把霍长征介绍给他认识。 刘栋梁对林岁岁的确挺有好感的，毕竟如果还是跟之前相亲的姑娘一样无感，他那天就不会在饼店耐着性子问这问那，还热情地给她拿箱子。 所以，当他得知他妈闹了乌龙，林岁岁已经结婚的时候，他心里有过一阵失落。他的道德修养以及三观不允许他破坏别人的家庭，更何况一面之缘，他也不至于深陷其中。 他以为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所以此刻看到她，他的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霍团长，你好！”刘栋梁朝霍长征伸出了右手，他脸上很平静，其实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毕竟霍长征对他一点都不热情，面无表情得让他相信，他可能知道这件乌龙事了。 霍长征当然知道，只是再怎么样，此刻也不可能拉着林岁岁离开。 “刘同志，你好！”霍长征伸手“用力”握住了刘栋梁。 他这个“用力”是真用力呀，本来他手劲就比一般人要大，现在还特意使了劲，要不是刘栋梁的表情管理还算可以，都要露出痛苦的表情了。 幸好握个手不会太长时间，否则刘栋梁觉得自己被握出内伤了。 霍长征是刘建坤最为欣赏的年轻人，没有之一。当父母的，也免不了拿自家孩子跟别人家孩子比较，刘栋梁跟霍长征一比，就瞬间低了几个档次，刘建坤一直都希望他能跟霍长征好好学学。 “长征，栋梁的身体素质太一般了，你哪天得空教他练练拳之类的，或者送去你那边特训一个月，锻炼锻炼身体。”刘建坤突然说道。 霍长征本来还面无表情的，听到刘建坤这么一说，瞬间露出了笑容，“没问题，随时过来，我只要有空，亲自训练都没问题。”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刘建坤说，“都说自家的孩子都得让别人教，我是教不了他，只能交给你了。” 林岁岁偷偷看了看霍长征，只见他那谜一般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打颤。 刘栋梁也不笨，当然看出了霍长征的来势汹汹，连忙道，“爸，人霍团长很忙的，我就不要麻烦他了，我自己在家练就好。” “从小到大这话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还信你，就是我喊你爸了。” “……”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拌嘴了，周惠芝连忙打圆场，“好了，时间不早了，咱早点开饭吧，别怠慢了客人。” 到了吃饭时间，气氛非常融洽。 林岁岁像个小媳妇一般坐在霍长征旁边，照顾着豆包吃饭。其实小家伙自己就能把饭吃得很好，奈何手短不好夹菜，她只需要给他夹菜就好。 今晚菜式很丰富，甚至有些菜她都没见过，但她也没像没见过世面一般狼吞虎咽，反倒有些拘谨，吃得小心翼翼。 她本意随便填填肚子就好，但旁边一直认真社交的霍长征，总能在她碗里没菜的时候，突然又给她添一块。 所以，她本意吃个五分饱，最后都要十分饱了，眼看着她把碗里最后一块肉吃完，她担心他又要给自己夹，她放在桌底下的手朝他伸过去，碰了碰。 她是想暗示他别再夹了，没想到他趁机握住，然后就不放了。她挣了挣，又抬眼给他使眼色，可他照单全收就是不放，最后她就只能被他这么握着。 偏偏这人握着都不安分，不停地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而他那手上粗糙的茧子不停地刺激着她，让她的心不禁微微颤动。 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实在做得太少，就算是在桌子底下，也让她坐立不安，脸忍不住悄悄红了。 晚饭过后，大家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之前霍长征也说过给家里添置一台电视机，奈何这玩意实在紧俏，一直弄不到。林岁岁和豆包都是第一次看电视，对于这个能放出画面和声音的新鲜物体还是充满兴趣。 正在他们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霍长征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他要跟刘建坤去书房谈点事情，让她安心待着就上二楼去了。 为了避免尴尬，刘栋梁饭后就一直跟周惠良和周惠良的两个儿子在餐厅那边下棋，这会儿霍长征和刘建坤一走，就只剩下周惠芝和周惠良的媳妇田志珍。 “岁岁，我一直以为霍团长是个糙汉子，没想到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呀，他对你可是顶顶的好呀。”周惠芝半揶揄半认真道。 她自认为自己跟刘建坤的感情是不错的，刘建坤对她也挺好的，平时她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但今天的林岁岁，着实让她羡慕了一番。 “就是就是，都是男人，怎么霍团长就这么体贴呀。”田志珍也跟着附和道。 “也……还好吧。”林岁岁被她说得有些难为情了，她不能否认霍长征对自己的好，但嘴上也得谦虚一下。 “这哪里是‘还好’，这是顶好。”周惠芝激动地“反驳”着，看到一旁可爱又俊俏的豆包，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遗憾，不由提议道，“夫妻之间是相互的，霍团长对你好，你也应该好好对他，多给他生两个孩子。就你俩这模样，只生一个太可惜了。” 猝不及防被催生，林岁岁的脸更红了，但最让她感到困窘的是，这会儿楼梯口传来声响，她条件反射地抬头看过去，然后就跟霍长征的眸光对上了。 虽然离得远，但她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眸光中的点点星光。 他肯定是听到周惠芝说的这句话了，她莫名的有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回大院的路途又远，等霍长征一下来，他们就回去了。 车上摇摇晃晃的，豆包很快就犯困了，迷迷糊糊地靠在林岁岁身侧睡着了。 她正想把他抱起来，霍长征却先一步把人抱进怀里。他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力气大，身体又壮实，小家伙很快就在他怀里安然入睡了。 直至回到家，豆包都没有醒来的意思，霍长征也没把他叫醒，而是直接把他抱进屋里。 等把豆包安顿好，他们也回自己房间去，林岁岁这时才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杂物间的门也被关上，霍玲应该睡了。 等把房间门关上，林岁岁就迫不及待地问：“今天下午跟踪咱们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认识，不过大概率是胡定江派来的人。”霍长征在她身侧坐下，伸手抱住她，说：“刚才刘书记告诉我，胡定江已经跟省区那位领导成了亲家了。” “什……什么？”林岁岁大惊失色，“晶晶不是去上大学了吗？” 霍长征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下，说：“或许她也没想到，自己用生命也换回不了她父母的良知。” 林岁岁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把这个消息消化掉，等她缓过劲来，她担忧道，“她会不会再一次做傻事呀？” “这次应该不会了，因为她的外婆现在被胡定江两口子拿捏住了。” 虽然胡晶晶爹不疼娘不爱，还被爷爷奶奶嫌弃，但外婆对她挺好的。在胡小兰生下儿子，她在胡家成为绝对“罪人”的时候，都是她外婆默默守护着她。现在她外婆身体不好，经常得吃药，但她没有钱，胡定江和胡小兰就用这点拿捏她，如果她敢反抗，他们就断了老人家的药。 外婆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了，她没有能力照顾，只能乖乖嫁给小傻子。 林岁岁听了不免觉得唏嘘，她原来以为，她不是刘笑花亲生的，霍长征是收养的，所以他们不受待见，非常可怜。 可如今跟胡晶晶一对比，她是更惨的那一个。 “你说咱俩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情有可原，毕竟咱跟人家没有血缘关系，但胡晶晶真的是倒大霉，看来不是每个人都配为人父母。” 霍长征懂她的心情，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道：“大概咱们都没有父母缘吧，不过没关系，咱有子女缘就好。” “也是，咱没有好父母，但可以成为好父母，让豆包幸福快乐的成长。”林岁岁点点头，朝他会心一笑。 “当然，咱岁岁就是个好妈妈。”霍长征亲了亲她的唇，表扬道。 既然人家给自己戴了顶高帽，她也礼尚往来地说：“你也是个好爸爸。” 这话是客套话，但也是真心实意的话。 虽然他缺失了豆包四年的成长，但自从他们来随军之后，他这个爸爸当得也很到位，该宠爱的时候宠爱，该教导的时候教导，只要有时间，他都会陪着豆包，跟那种在育儿上永远当甩手掌的男人相比，他真的优秀太多了。 “真的？”霍长征挑着眉问。 “当然。”林岁岁生怕自己不够诚意，重重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脸上像是开了花一般，他的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眸光直至落在她的明眸上，温声道：“媳妇，咱给豆包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好不好？” 第149章 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狼狗，可怜极了! 林岁岁一直认为，豆包是她和霍长征之间唯一的一个孩子，以前心灰意冷的时候是，如今跟他关系缓和了也是。 对于被设定好的结局，她还是充满忐忑的，如今跟他过得蜜里调油，她有时候都忍不住骂自己没控制好情欲。 没有爸爸对一个孩子成长的影响有多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豆包以前所受的委屈以及将来跑不掉的流言蜚语，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无能为力。 所以，她不可能再让一个小孩重走豆包的路。 意识到她的抗拒，他的吻停了下来，他看着她，认真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她的眼神有些闪躲，“我还没……准备好。” 她压根儿就没准备过，但这话不能告诉他。 他听着心里一顿，他渴望他们的孩子，但并没有到了非生不可的地步，只是他在确定了她对自己的心意之后，总有一种隐隐的惴惴不安，感觉她对自己做不到毫无保留。 今晚是一个坦诚布公的好机会，可他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吞了回去。 他承认自己害怕了，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 任凭他在战场上多么地骁勇善战、无所畏惧，但在她面前，他胆怯了。 他害怕，如今得来不易的幸福，会悄然消失。 “没准备好就不生。”他继续吻她，“但制造孩子的过程，必须给我认真体验。” “……”她真是服了他了，可给了一棒子，也必须赏颗枣，她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让他吻得更肆意一些。 她难得的主动，换来的不仅仅是他的肆意，还有疯子一般的放肆。 最后，她累趴在他的怀里，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捶他的胸口，气若游丝地控诉道，“你太过分了。” 他就爱看她被自己欺负到无力反抗的可怜模样，这让他更想继续欺负她，不过今晚的确过了些，但他不能把责任揽了，否则给以后挖坑，他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道，“你体力太差了，要补身体，要加强锻炼。” “我不差，一点都不差，你的身体才差。” 武力上不占优势，嘴上功夫却不能输。她本意只是想反驳他，但忘了男人是不能被说身体“差”的。 “我身体差呀？看来我今晚证明得还不够。” 眼皮已经在打架的她，听到这句 咬牙切齿的话，人瞬间清醒了，嘴巴认怂得比身体还要快，“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身体最棒！” “是吗？你是在骗我吧？” “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具体展开说说，我的身体到底有多棒？” “……”这天晚上，林岁岁得了一个深刻的教训，千万不能在男人的大忌上乱舞，否则能躲得过“惩罚”，被他逼着“展开说说”，就够臊得慌的。 隔天，林岁岁又是踩着点起床的，某个始作俑者的狗男人还提议她请假，但她坚决不同意。 隔三差五地请假，还因为这种事请假，被别人知道，脸都丢光了。 霍玲看到她一副疲倦的模样，心里简直嫉妒疯了，毕竟昨晚她睡在隔壁，他们的动静，她可是非常清楚的。 明明都是嫁人，怎么就相差这么远呢？她就没试过累成这个狗模样。 霍长征自知理亏，一顿早饭下来，又是剥鸡蛋又是哄着吃，就差喂她嘴里了。 霍玲看在眼里，心里真是既羡慕又生气，羡慕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男人，生气的是林岁岁这贱人实在太装了，明显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早饭过后，一家三口就出门了，霍长征不敢让林岁岁累着，自己送豆包去托儿所，林岁岁则慢吞吞地朝公共汽车站去。 幸好早上的北风够凌厉，把她的人吹醒了几分，但她实在够累的，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个人在偷偷地跟着。 他们前脚才出门，在厨房刷碗的霍玲就悄悄地跟着出来了。 本来半个月后要离开大院，时间够紧张了，昨天又听了方倩倩说不是亲生兄妹不能住在一块的话，她就觉得迫在眉睫了。 原先计划的“持久战”已经不能用了，她必须快速解决问题。 虽然重活一辈子，但第一次来到大院，人生地不熟的，这里的人又不是特别热情，且大多数军嫂是农村出身，像她这种从小就在县城高干家庭长大的人，是一百个瞧不上的。 就算她上辈子落魄过，也跟这种市井小民生活在一个圈子里，但她还是自视清高。 所以，与其等她突破心理障碍去跟大院的家属打交道，倒不如打电话回老家搬救兵。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边的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找一个打电话的地方也不容易，好在“路在嘴边”，她问了几个人之后，总算得知招待所有电话，只要付钱，就可以打。 路人给她指了招待所的位置，她沿着道路一直走，不经意间，却看到一个铺子门口围满了人，她朝那边看去，竟然看到林岁岁在里面忙着卖饼，吓得她赶紧回头，躲到了巷子里面。 这个巷子的位置极好，既能让她很好地隐藏起来，又能看到饼店里面的情况。 不得不说，这条街上的店铺，就数这家饼店生意最好了，外头围着的顾客争前恐后地抢着买。 她那天也尝了一下林岁岁带回家的那个面包，虽然味道跟后世有差距，但味道的确很不错。她觉得有差距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当下的烘焙材料没有后世的丰富。 林岁岁虽然忙得脚不沾地，可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明明记得林岁岁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因为亲生父母的成分问题而受到批判，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甚至在几个月后还暴毙街头，怎么这辈子就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呢？ 霍长征宠她疼她，豆包爱她黏她，就连事业都干得这么好。 她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难道林岁岁也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吗？如果真是这样，她干嘛还跑到林城来受苦，直接去找她的大富豪亲生父母就能直接躺赢了。 难道她也知道霍长征的身世了？所以现在紧紧抓住不放了？ 霍玲越想，心里就越发的忐忑。她发现自己之前太轻敌了，以为林岁岁到时间就会自动领饭盒下线，现在看来，要把她除掉，很难。 她从小巷绕到一圈再重新回到大街上，再步行了一段路之后就看到招待所。 等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叶文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表哥，是我。”霍玲开口道。 叶文明认出她的声音，也有些激动，问：“玲玲，你现在怎么样？把霍长征拿下了没有？” “还没有，事情远比想象中的困难。” 叶文明听到这话也不意外，说：“当初左右夹击的举报都没能把他们拆散弄垮，我就说过霍长征没那么容易拿下。” “玲玲，别嫌我啰嗦，林城真不是个好待的地方，等过段时间进入深冬，你就知道冷得有多难扛，而且春天也比咱老家这边迟得多，你跟着霍长征，会很辛苦的。” “再说了，以你的条件，就算离过婚，也能找到不错的对象，我前几天还听到小姨说，隔壁县有个县委主任，想把自家儿子介绍给你，要不你好好考虑一下？” 绕了一大圈，他的意思无非是想劝她放弃霍长征。 他是男人，男人的心思他很懂，男人狠起来，会因为前程放弃女人，同样男人非要某个女人的时候，他是不会计较女人的出身或者条件。不说现在，就以前他们还没长大，他就看得出霍长征对林岁岁不一般。 能坚持这么多年，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 “除了霍长征，我谁也不想要。”霍玲态度坚决得很。 她想要霍长征，除了因为钱进这个废物一般的参照物，使得她越发觉得他好，关键是他的能力以及隐藏得身世，才是她最看重的。 重活一回，她就是要过一个人人仰慕的巅峰人生。 “……”叶文明知道她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不再劝了，毕竟现在他能进入县委，过上高人一等又不用天天苦哈哈训练的生活，还是靠她关照，于是问道：“那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到底是为何事？” “我就想问，林岁岁跟大院里的哪几个军嫂特别不合，我想联合她们一块对付她。比如之前跟你合作的那些人。” 当初举报事件能闹得这么大，除了事件本身劲爆，煽风点火者也功不可没。 “我现在不在那边，一时半会儿都不好找了。”叶文明说：“之前跟我合作的有叶玉霞、胡秀英，我听说事情败露之后，都被霍长征给收拾了。” “真的一个都没有吗？”霍玲皱着眉头问。 叶文明努力想了想，说：“要不你试着找一找胡定江的媳妇胡小兰，霍长征上次提干被撤回，咱功不可没，可能抓住机会上位，胡定江肯定耍了手段。” “胡小兰？”霍玲小声重复了一遍，然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跟她合作。” “行，你自己行事小心。” “好。” 霍玲正打算挂断电话，就被叶文明给叫住了，“玲玲，如果你真的非霍长征不可，而他又真油盐不进的时候，你可以想象其它办法。” “什么办法？” “比如：生米煮成熟饭，想想林岁岁当年是怎么嫁给霍长征的。” 昨晚累得很，今天从上班开始也是忙个不停，林岁岁下午四点一到就下班了。 她先去托儿所接上豆包，然后回家去。 现在家里有霍玲这个免费帮佣，晚饭不用做也不用去食堂打了，她接上豆包之后就直接回家去。 干了一天的活，天气又冷，她肚子早就饿了，本想着到家就能吃上饭，不料推开门才发现，家里根本没人。 “小玲、小玲……”林岁岁在屋里喊了两声，又跟豆包在家里转了个遍，都没有发现霍玲的身影。 奇怪了？这人跑哪儿去了？ 林岁岁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 当然，她不是担心霍玲丢了，她是害怕这人会不会跑出去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刘笑花当初的教训还在。 她放心不下，于是对豆包说：“我出去找一找你小姑，你乖乖在家，好不好？” 现在已经入夜，气温骤减不说，风还特别大，她不想豆包再去吹西北风了。 “妈妈，我跟你一块去吧，我不放心你。”豆包一听，生怕她把自己落下，伸手就牵住她的手，表明自己非要不去的心情。 “豆包，妈妈是大人了，不是小孩。”林岁岁被他这句小大人的话给逗笑了，正想再次劝他的时候，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 她抬头一看，只见霍长征迈着大长腿走进来。 “你回来了，霍玲不在家，你知道她上哪儿去了……”林岁岁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霍长征的脸色不太对，她的心不由咯噔一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霍长征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说：“咱一块去厨房做饭。” “……”这肯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而且还是得避着豆包说。她点点头，道：“好，只是霍玲……” “管她呢，这么大个人丢不了，要是丢了也是她蠢。”霍长征撂下这句话后，直接转身去了厨房。 林岁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而且总有一种感觉，惹他生气的人是她自己，可她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到了厨房，林岁岁就主动问道。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尽快问了再说。 霍长征看着她，半晌都没说话，她被他盯得快要发毛了，然后才听到他说：“你之前是不是去张医生那边，让他给你开避子汤了？” 前一刻，他还有些气势汹汹，可当他开口的时候，气势好像一下子泄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像一只被遗弃的大狼狗，可怜极了！ 第150章 让我多备些，不要再让你再喝药了。 林岁岁想过霍长征闹脾气的多种可能，但没想到会因为避子汤这事。 她正想解释，他又开口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身体的？还有，你就那么嫌弃我吗？” 他不是非要她给自己再生一个孩子，只是觉得她这样偷偷摸摸地去开避子汤，让他有种她想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感觉。 “其实还好了，只喝了一次，又不是天天喝。”林岁岁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豆包还小，先把精力放在他身上比较好。” 她这个解释听上去毫无破绽，可他还是感觉她心里藏着什么秘密，一个不愿意跟他诉说的秘密。 她看上去软软弱弱的，但他知道，她固执起来，谁来都不好使。所以，她不想说，他再怎么样都没办法。 他在努力朝她靠近，他也能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向她靠拢，但他总觉得永远差那么一点点，就像有一层薄薄的隔膜把他们隔开一般。 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捅破一般。 “等我准备好了，咱再考虑生孩子的问题，好不好？”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轻声地哄道。 在她的手碰到他的手那一刻，他的手微微一动，但随后什么动作都没有，就站在那里沉默着。 她不会哄他，眼看着这招不奏效，正想抽回自己的手，他突然用力一握又拽，直接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你真不想，我不会逼你。”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轻叹气，语气无奈道，“怎么办？我现在都拿你没办法了。” 她听着他的话，感受他唯恐失去的紧紧拥抱，心里隐隐泛起酸涩。 她觉得自己挺坏的，不曾想过跟他有未来，却又舍不得把他推开。 有时候她在想，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将来的结局，那该有多好呀，那她能跟随自己的内心走。 不过转而一想，如果不知道，她连命都保不住。 在情情爱爱和生命之间，她还是选择生命吧。 虽然他们心里各有思绪，但此刻拥抱对方的心是真的，只是过于投入，完全没有发现院子的大门被稍稍推开了一条缝隙，然后又被悄悄关上。 林岁岁和霍长征一顿煮饭的时间就已经和好如初了，这头晚饭刚做好，霍玲回来了。 “这是上哪儿去了？连饭都不做。”霍长征冷着脸问道。 合着真把她当佣人了，霍玲摇了摇后槽牙，赔着笑脸说：“我一个人在家待得有些闷，本来打算出去转悠一圈就回来做晚饭，没想到迷路了，绕了好半天才回到家。” 大院的房子几乎是同一时期统一建的，所以规划得整整齐齐，不会东一间西一间，所以路也是纵横有序。林岁岁自认是个路痴，但在大院里，很难迷路。 霍玲能独自一人从老家来林城，而且从火车站到大院这段路，也是她自己转了几趟公共汽车过来的，这足以证明她的方向感不错，也从侧面认证了她在撒谎。 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 霍长征当然也明白，但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既然出个门都会迷路，你还是早点回老家，别回头丢了，你爸妈来找我要人。” “……”果然不被偏爱的，干什么都是错的，霍玲装可怜失败，只能咬咬牙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随便出门了。” 霍长征没有回应她这句保证，对林岁岁道：“你带豆包去洗手，准备开饭。”然后扭头对霍玲说：“你赶紧把饭菜端出去。” 凭什么同样是人，林岁岁等吃，而她却是干活的那个。霍玲越想越心有不甘，她心里默默发誓，等她把霍长征拿下来，她要把这一切拿回来。 其实霍长征没有指使别人的爱好，他习惯了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会去麻烦别人，只是他想霍玲赶紧滚回老家去，所以想方设法折腾她，让她知难而退。 但他没想到的是，霍玲越挫越勇，他们正吃着饭，她突然来了一句，说：“哥，嫂子，我看豆包明年都五岁了，你们是时候给他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林岁岁听着一愣，这霍玲怎么一改常态了。她之前反应迟钝，可在方倩倩的点拨下，她也算看出她对霍长征的狼子野心，她怎么突然催生了呢？ 她正疑惑着，突然想起刚刚霍长征生气的原因，抬头一看，果然见他脸色沉了沉。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刚才他们一块做饭的时候，她可是故意跟他贴贴了好几回，才总算把他哄顺毛的，霍玲现在不是明摆着戳他心窝子嘛。 “你也说豆包都要五岁了，你跟钱进也只是比咱们晚结婚几个月，你有时间操心咱俩，倒不如操心操心自己，还不赶紧生孩子。” “……”他毫不留情面，霍玲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刚才偷听到他们吵架，知道林岁岁不想生孩子惹他生气，她想趁机挑拨离间，没想到反而被抓住了辫子。 提起生孩子这事，她也很憋屈。 她上辈子一直以为是自己不能生，因此对钱进愧疚，也感到自卑，所以后来被他越发放肆地欺压，她也不敢反抗。甚至他们离婚的时候，他在外头的私生子个头都快赶上他了，她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直至很多年，她才知道，他给别人当了便宜爹，儿子不是他亲生的，他只是当了接盘侠。在生育这件事上，有问题的从来是他，而不是她。 她此刻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最后什么都没说。 钱进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现在不提他才是最安全的。至于生孩子，哼……等她成了霍长征的女人，她自然就会生。 他想要几个孩子，她就给他生几个孩子，绝对不会像林岁岁那样还摆起架子。 霍玲被怼得哑口无言，总算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吃饭。 晚上，林岁岁坐在床上，拿着本子写写画画，她把最近做的西点的配方和制作方法都一一写下来，毕竟脑子再厉害，也不如记下来。 将来，她也会做越来越多款式的西点，等把这本子写满，或许就是她开店的日子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都忍不住激动，她越来越期盼改革那一天的到来。 她越想越美，唇角都忍不住弯起来了。 “写什么呢？把你高兴成这个样。”霍长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边写一边笑。 “我有笑吗？”她疑惑抬头，就看到他擦着头发进来。 “这还没笑，牙齿都要感冒了。”霍长征凑过去一看，就看到她本子上写满了各种材料的配比重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么认真对待一件事，他不由问道，“就这么喜欢做西点？” “喜欢，好喜欢。”林岁岁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等将来，我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西点铺。” 霍长征听完，直接笑了出来，“我的小傻瓜，现在店铺都是集体的，你怎么自己开？” 林岁岁当然知道，现在店铺都是国营的，但在不久的将来，个人也可能做生意，只是这话不能对他说，只能道：“现在是现在，说不定以后可以允许个人开店，我抱个希望总没错吧。” “没错，一点都没错。”霍长征非常捧场，林岁岁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敷衍，她有些好奇地问：“如果将来真有这么一天，你会支持我自己开店吗？” “当然支持，只要你喜欢就好。”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 林岁岁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愣了一下才说：“你就不怕被战友朋友笑话？” 虽然日后个人商业遍地开花，可在这年头，人人都希望吃皇粮，投机倒把是被人瞧不起的。 “笑话？你不偷不抢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开店，别人如果笑话你，那他们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这话实在中听，林岁岁开心地抱住他的胳膊，下一刻却被他塞了一手的东西。 “什么呀？”她不解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等她看清楚的时候，脸不禁一红，娇嗔道：“家里不是有吗？你干嘛又弄来？” “张医生给的，让我多备些，不要再让你再喝药了。” 其实他今天去找张医生，是想问下平时炖些什么汤水给她补身体比较合适，临走的时候张医生给了他一大盒计生用品，然后才牵出她喝避子汤的往事。 就算他此刻语气平静，可眼神还是难免幽怨，她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言，自觉把小盒子放好。 次日，林岁岁还没睡到自然醒，就被霍长征给叫醒了。 “我想再睡一会儿。”林岁岁眯眼看了下外头的天色，还没到起床的点，可霍长征今天没有惯着她，眼看着她要背过身去，直接把人掰了过来，说：“乖，你今天早点起来，去找方倩倩打听一下，霍玲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林岁岁一听，人瞬间清醒过来，“你看出她有不妥？” 霍玲觊觎他这事，她没跟他说，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兄妹”，这种猜测的确诡异，难道他自己看出来了？ “她昨晚说自己迷路了，你信吗？”霍长征反问道。 “……当然不信。” “她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主，我怕她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招。方倩倩那人八卦，大院里的事情一般瞒不过她。”霍长征说：“你等会去她家问问。” 如果方倩倩听到这话，肯定会好好“谢谢”霍长征一番。 林岁岁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她原本也打算今晚下班后去找她，不过他都起疑心了，还是早点去问个清楚比较好。 “行，我这就起来。” 说干就干，林岁岁洗漱过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了成家。 “我本来还想着去找你呢。”方倩倩把那天去赶集路上碰到霍玲的事情说了一遍，“你当时没在现场，如果看到我说不是亲妹妹要被赶走时，她那张白掉的脸，肯定要笑出声。” 林岁岁听完，重点倒不是落在这件事上，而是霍玲自己去赶集上。 都敢去赶集了，就说明大院里的路根本不会让她迷路，她昨晚肯定去什么地方了。 “倩倩，你今天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有谁知道霍玲昨天下午到傍晚，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过。”林岁岁把昨天的事情跟方倩倩交代了一下。 “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迷路了，真把人当傻子了。”方倩倩嗤笑一声，“你放心，你下班来我家，我应该能打听清楚了。” “好，谢谢你啦，倩倩。”林岁岁由衷道。 “跟我客气啥。”方倩倩说：“你准备要上班了，先回去吧。” “行。”林岁岁站起身来，刚出门却看到了方卫国。 她以为他来找霍长征，不料他是来找她的，说老家有人打电话过来找她。 她顿时想到了村长，于是一刻不停地跟着他去霍长征的办公室。 “岁岁，我打听了一下，原来霍玲真有事了。”村长一开口就说道。 “什么事？”林岁岁连忙问道。 “她离婚了。”村长说：“还把事情闹得很大，听说钱进跟她离婚，一个子都没分到，还被赶回老家去了。现在逢人提起她，都不得不说句厉害。” 至于这句“厉害”是褒义还是贬义，就见仁见智了。 “……”原来真离婚了。 村长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都跟林岁岁说了一遍，比如，叶文明顶替了钱进原来的岗位。 “村长，我知道了，谢谢你。”林岁岁说。 “别客气，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村长正想结束通话，突然又想起什么，说：“对了，你妈最近生活好像好了很多，还对外嚷嚷着愿意出500块彩礼钱给你二弟娶媳妇，大方得很。” “她上哪儿弄那么多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很好奇，但没有人知道。” 回家的路上，林岁岁一直在想叶文明和刘笑花突然日子好起来的事情，直至回到家，她推开院子的大门，看到霍玲正在晾衣服。 北风呼啸而过，晾衣绳上一条吊带短裙在风中飘扬，十分惹眼。 第151章 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你这眼泪掉得我心疼。 霍玲以为林岁岁已经去上班了，没想到她还会回来，她心里一慌，慌忙把吊带短裙扯了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上班了吗？” “没有，现在就去。”林岁岁面上也不动声色。 霍玲瞧她神色无异，估计她什么也没看到。就算看到又怎样，一条吊带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的确，如果林岁岁不知道她对霍长征的心思，对这条吊带裙的确无感，可现在知道了，怎么可能心里不膈应。 天寒地冻的，她又没有男人，穿吊带裙的意图是什么，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越想越气，以至于接下来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 “你家男人惹你生气了？”中午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房秋菊突然凑到她耳边问道。 林岁岁听着一愣，本想否认，可看房秋菊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否认都是徒劳的。 只是，惹她生气的是霍玲，可她心里的确怪霍长征，怪他太招人了。她才来随军几个月，走了一个宋晓，又来一个霍玲，而且宋晓未来还可能来个回马枪。 听她半晌都没说话，房秋菊认为她默认了，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问“为什么生气呀？他怎么着你了？跟我说说，我教你对付他。” “……”换做以往，林岁岁肯定不想说，可今天实在憋得难受，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房秋菊人的确不错，于是她就选择释放一下，道：“其实也不是他的错，就是……就是他……他太招女人了。” 房秋菊一听，忍不住笑出声，半晌才说：“就你男人的模样身段，还有身份地位，不招女人才怪。” “你到底站哪边的？” “当然站你。”房秋菊说：“天底下，总有不要脸的女人，你控制不了别人，但你可以主动出击。” “怎么……主动出击？” “嘿嘿……在床上勾得住男人，你害怕他跑得了吗？”房秋菊笑得一脸暧昧。 林岁岁听完，脸瞬间就烧起来，眼神都不敢跟她对视，“你……都说些什么混话了。” “我这是话糙理不糙。”房秋菊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说：“你自身条件好，模样身段都没得挑，但有时要给男人一点惊喜，把他勾得死死的，你还怕他出去偷吃吗？” 虽然话题羞耻，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这话是真理，她以前在村里，就听到那些经验老道的婶子说过类似的话。 “好了，不跟你说了，否则你的脸要比墙上的红纸都要红了。”房秋菊说：“秘诀告诉你了，要怎么做，你自个儿琢磨，赶紧吃饭。” “……”这一刻，林岁岁脑海里就蹦出方倩倩送她的蕾丝。 下午下班回到大院，林岁岁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豆包，而是去了成家。 方倩倩已经在家等着她了，知道她等会要去接孩子，直接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霍玲昨天在大院里到处转悠，最后去了球场那边。你也知道那边是女人讲是非的聚集地，她在那边待了很久，跟好几个军嫂都有聊过天，包括胡小兰。” “胡小兰？她跟胡小兰聊什么了？” “不知道。”方倩倩说：“你也知道胡小兰的特殊性，咱们当初给胡晶晶出主意，她有没有察觉，咱也不清楚，所以她们两个接触，得注意了。” 林岁岁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我最近会特别注意的，希望在她回老家之前，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看难。”方倩倩不忍心也要打击她，“就她这种人，肯定会在回老家之前弄出点大动静，否则‘死不瞑目’。” “也是。”林岁岁赞同，“看来最近家里的东西也得看紧一些。” “人也得看紧一些，你的好团长才是人家的最终目标。”方倩倩故意调侃道。 “知道啦！”提到霍长征，林岁岁就想起霍玲今天早上那件吊带短裙，压了一天的气又蹭蹭往上涨。 离开成家之后，林岁岁正想去托儿所接豆包，远远就看到霍长征拉着他的手往家回。 “妈妈、妈妈。”豆包一看到林岁岁，立刻松开霍长征的手，蹬着小短腿就朝林岁岁冲过去。 林岁岁蹲下身来，一把接住了豆包，豆包顺势抬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想你。” 这么软萌可爱又帅气的儿子，又是抱又是亲，撒娇说爱你，这谁顶得住，果然还是小男人比较省心。 “妈妈也想豆包。”林岁岁也亲了亲豆包。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黏着你妈，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 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不用问都知道，是最爱吃醋的某个男人了。 林岁岁抬头瞥了他一眼，顿时觉得这狗男人越看越讨厌，把头一扭，不理他。 “……” 本来臭小子能亲亲，他没有亲亲就不爽了，怎么现在她还给自己甩脸呢？霍长征顿时懵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 林岁岁拉着豆包进屋，霍长征紧随其后，正想凑上前跟她说话，霍玲就从厨房出来，瞧见霍长征，一双眸子顿时闪闪发亮，声音也是嗲声嗲气的，“哥，你回来啦，晚饭我已经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菜。” 呵……如果不是那声“哥”，林岁岁都以为是媳妇在跟丈夫说话了，她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霍长征余光都懒得扫霍玲一眼，只是听到她说可以开饭了，立刻对林岁岁说：“媳妇，你累了一天该饿了，咱赶紧进去吃饭。” “是你累了一天该饿了吧，人家做的可都是你爱吃的菜。”林岁岁气呼呼地走了。 霍长征见状，立刻跟了上去，凑到林岁岁身旁，小声问道：“媳妇，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 林岁岁嘴上说没什么，但一脸气呼呼的，绝对有什么。 她不说，他又不能撬开她的嘴，只能等晚上回了房间慢慢哄。 霍玲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唇，眼里的精光是挡也挡不住。 只要两人有裂痕，她要拆开，就简单得多了。 一顿晚饭下来，气氛非常沉闷，林岁岁一言不发地吃着饭，霍长征给她夹菜都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把菜给拨回他碗里。 好不容易等她吃完回房间，他交代豆包早点睡觉，就跟着进去了。 “媳妇，到底是谁惹你生气了？”霍长征把房门一关，立刻凑过去把人抱住，低声地哄着。 “没人惹我生气，我就是不高兴而已。”林岁岁不看他，还想从他的怀里出来，可好不容易抱住的人，他怎么可能撒手？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他耐心十足，继续哄道。 “呵……你没有不好，你是太好了，才那么多女人惦记。”她阴阳怪气地说。 霍长征努力回想了一下，最近好像没有那些无谓的女人缠上自己，他一脸无辜道：“是不是大院里又有人乱嚼舌根了？你告诉我是谁，我立马找她算账。” 说着，他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她真怕他要冲出去了，连忙把他拉住，说：“没有人嚼舌根。” “既然没有人嚼舌根？哪来女人惦记我？”霍长征差点要举起三只手指发誓了，“媳妇，你如果说我其它方面有毛病，我认，但在女人这件事上，我不接受任何污蔑。” “……”听到这话，林岁岁心里的气突然消了不少。的确，他在处理男女问题上面，一向给足了她安全感，只是霍玲这人，太特殊了。 “我没有污蔑你。”她说话的底气都虚了，正想给自己狡辩两句，突然想起自己的包包没拿回来，她立刻对霍长征说：“你赶紧帮我把包包拿回来。” 包里有不少东西，现在霍玲不知安了什么心思，她得时刻提防着。 她突然转移话题，他也不知道她闹哪出，但还是无条件地听从她，马上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很快，他就拎着包进来了，她连忙把包接过来，打开仔细翻找了一遍，确定没有丢东西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谨慎地问道：“霍玲没有接近我的包吧？” “没有吧，我出去的时候，她在厨房刷碗。”他不确定地问：“怎么，少东西了？” “没有。”她摇了摇头，“你去看看豆包吧。” 他今晚很冤枉，可看她现在不闹脾气了，他当然不会再揪着不放，点点头，道：“营里还有些事，等会豆包睡着之后，我回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你不用等我，先睡。” “我知道了。” 今天不仅仅上了一天班，还生了一天闷气，现在突然松下来，人就开始犯困，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喊“哥”，她睁开眼，就听到隔壁传来霍玲的声音。 她摸了摸身侧的位置，空荡荡的，霍长征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霍玲大半夜喊他干什么，而且大有不把他喊过去，她就不打算停下来的架势。 林岁岁担心她再喊下去要把豆包吵醒了，于是爬起来，披了件棉衣走出房间。 霍玲的杂物间就在他们房间隔壁，此刻也没开灯，但能看到从里面透出淡淡的光亮。 “大晚上的，你在鬼吼鬼叫什么？” “哥……我……” 两人的声音同时发出，两人皆是一愣。 虽然房间内只点了一支小蜡烛，光线很暗，却恰恰是这种暗淡的光线，才把此刻的画面显得更为情欲。 林岁岁不可置信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霍玲，她一副摔倒受伤的模样，在冰冷的冬夜里，只穿了一件清凉的吊带短裙。 她惊愕过后，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如果过来的人不是她而是霍长征，此刻看到如此令人喷血画面的人就成了他。 “不要脸。” “啪”地一声，她用了十足力气的巴掌就落在霍玲的脸上。 霍玲没想到过来的会是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她也慌了，直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蔓延开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你竟然敢打我……” 霍玲气得要站起身来，林岁岁抬手又往她脸上来了一巴掌，“你想勾引我的男人，我甩你两巴掌都是轻的了。” “你穿成这样光是让我看见实在太浪费，不如我现在拉你出去，把邻居都叫起来，一起欣赏？”林岁岁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怒视，指着她说：“今晚长征回来，我就让她给你订回老家的火车票，到时候你给我麻利滚蛋，否则别怪我把家丑给扬出去了。” 这次见林岁岁，她明显比之前硬气了不少，但如此强势的她，霍玲还是第一次见，她甚至从她锐利的眼神中，看到了霍长征的影子。 她知道事情败露，如今不适宜跟林岁岁硬碰硬，只能一言不发，默默受着。 林岁岁用警告的眼神瞪了她两眼，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回到房间之后，她再也睡不着了。只要一想到今晚过去的是霍长征，她就气得想抓狂。 霍长征忙完的时候快十一点了，他以为回到家时，林岁岁肯定睡了，没想到房间里还亮着灯。 “不是叫你别等我……”霍长征一踏进房间就开口，但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他连忙走过去抱住林岁岁，焦急地问：“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岁岁本来没想哭，可越想越气，直接把自己给气哭了，现在看到他，她就觉得更委屈了，眼泪更加止不住，跟不要钱似的不停往下掉。 他看她这副模样，更着急了，一边给她抹眼泪一边问：“媳妇，别哭了，万大事有我呢，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好不好？不然我看你这样子，心里发慌。” 林岁岁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我不喜欢霍玲，不对，我讨厌她，非常讨厌她，你明天就让人给她买票回老家，好不好？” “就这事是吧，没问题，我明天就让人买。”霍长征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你这眼泪掉得我心疼。” 第152章 霍长征，我们离婚。 林岁岁听完霍长征这话，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想到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瞬间觉得很丢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听到宋晓看上他的时候，她都很平静，如今却接受不了霍玲觊觎他。 真要解释，估计是她当时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而如今又重燃了期待。 “我困了，我想睡觉。”她悄咪咪地就要躺下，却被他一把捞了回来，“是不是霍玲欺负你了？” 都要勾引她男人了，简直欺负惨了，可霍玲那些下作的行为，她实在难以启齿，她斟酌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说：“嗯，又说些有的没的，我很烦她，不想见到她。” 霍玲那张嘴巴是什么德行，霍长征了解得很，对她的话也没有怀疑，说：“你不喜欢就让她滚。” 次日，他们起床的时候，霍玲破天荒还没起来，杂物间的门紧紧闭上。 林岁岁认为她此刻肯定没脸见人，霍长征也懒得理她，带着林岁岁和豆包去食堂吃早饭。 出门之前，林岁岁把自己和豆包的房间都紧紧上锁，然后再出门。 当外头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一直躺在床上的霍玲才睁开眼睛。 她昨晚一夜没睡，被林岁岁打过的脸颊依旧隐隐疼着，她抬手摸了摸，眸光中折射出凶狠，这仇，她一定要报。 只是她昨晚失算了，没想到霍长征出去了，估计是在她洗澡的时候出的门，当时水声太大，她没听见。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吊带短裙，把她的好身材勾勒的明明白白，她非常有信心没有男人看见能无动于衷，但昨晚竟然没让他看见，实在可惜得很。 首战告败，不仅仅让她失去一次极佳的机会，而且让自己的境况越发窘迫。 昨晚林岁岁让霍长征给自己买火车票的事，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就他现在对她唯命是从的态度，她只能祈求最近回老家的火车班次能推后一点是一点。 而且，她现在不能再等，要主动出击。 她换了一身衣服，把藏在行李箱里面的那团有凹痕的面粉翻出来，然后出门了。 由于林岁岁昨晚情绪不好，虽然起来之后感觉没什么了，但霍长征不是很放心，早饭过后就跟豆包一块把她送去公共汽车站，等她上了车，然后才把豆包送去托儿所。 “爸爸，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豆包突然说道。 “什么梦？”霍长征好奇地问。 “我梦见小姑在杂物间喊你，然后我就听到妈妈起来，紧接着她们就吵起来了，妈妈骂小姑不要脸，想勾引她的男人，甩两巴掌都是轻的。”豆包一脸疑惑地问：“爸爸，什么叫勾引男人？” 霍长征听着一愣，不答反问：“你是做梦，还是真听到了？” 豆包听完，自己都迷糊了，“我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听到的，反正我听到小姑喊你，我当时很困。” “那应该是你做梦了。”霍长征摸了摸豆包的发顶，若有所思。 “这样啊……”豆包依旧仰着头，说：“爸爸，我讨厌小姑，我不想她在咱们家，她在，妈妈都不开心了，我希望妈妈开心。” “嗯，爸爸等会就让方叔叔给她买票，让她回老家去。” 回到办公室，霍长征就把方卫国叫进办公室。 “现在立刻去给霍玲订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越快越好。”霍长征交代道。 “好。”方卫国应下，但还是有些不解，“你上回不说再过些日子再订吗？怎么提前回去了？” “我本来跟她没什么手足情，但来了就撵人不太好。”霍长征对方卫国还是比较坦白的，说：“不过她现在惹你嫂子生气，那就早点滚吧。” “原来这样，不过我之前就料到可能会这样。”方卫国小声道。 “你料到？为什么？”霍长征没想到这小子看事情这么准。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说人家家人是非有些不太地道，不过既然霍长征主动问，那他就大方说了，“在我老家，很多小姑子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别说嫁人前了，就算嫁人后也喜欢插手娘家的事情，姑嫂关系是继婆媳关系之后的第二大家庭难题。” “我之前接电话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你妹是个娇气的人，一般这种性格的人越喜欢为难嫂子，所以我有这样的猜想。” 霍长征听完，忍不住调侃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没娶媳妇，对家庭的门门道道倒是清楚，我今天算是受教了。” “团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方卫国有些哭笑不得，道：“我家是个大家庭，各种关系又多又杂，我当兵之前，看过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得去了。我见过最令人掉眼镜的，有个表妹是抱回来养的，她喜欢上她哥，她哥结婚之后还跟她哥搞到一块去，最后逼着她哥离婚娶了她。” “……”霍长征听着，突然想起了豆包刚才说林岁岁说的那句“勾引她男人”，眉头不禁皱了皱。 方卫国看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自觉自己说太多了，立马自我检讨，“团长，对不起，我一时嘴太碎了。” “没事。”霍长征摆摆手，道：“你先去订火车票，这两天多注意一下霍玲还有我家的情况，一有异常就跟我汇报。” “是。”方卫国敬了个礼，转身就出去了。 昨晚哭出来之后，林岁岁的心情虽然好了一些，但家里一直放着霍玲这个定时炸弹，她的心还是提着。 现在除非她坐上回老家的火车，否则她的心一天都不安。 由于霍玲今天早上没做早饭更没做午饭，就算她做了，林岁岁也不会吃，所以午饭没有着落，她也不想啃面包，就去上次霍长征生日吃的那家面馆解决。 吃过面后，她看着离照相馆不远，于是去照相馆取一下照片。 距离上次拍照，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只是她最近太忙，来过两次又碰到老板回老家没开门。霍长征已经催了她几回，说要把照片框起来摆在家里，她今天想起来就去取一趟。 今天过来，照相馆总算是开的，老板认得她，毕竟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家三口难得一遇，对她表示抱歉之后，便把照片给了她。 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林岁岁看着很满意，照片中的他们都笑得很开心，特别是她跟霍长征的双人照，估计被战友看了都会不可置信，他们的团长竟然还会笑成这个样。 “老板，请问你这里有相框卖吗？”林岁岁问。 “有的。”老板说：“你要买吗？我拿出来给你瞧瞧。” “要的，麻烦你了。” “马上。”老板说着就去把相框翻出来，林岁岁站在原地等，不经意看向外面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街道的转角一闪而过。 那是霍玲吗？ 林岁岁擦了擦眼睛，想再看清楚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她跑到对面街道的巷子，巷子里寥寥几人在走着，但没有霍玲的身影。 难道是她看花眼了？ 她迷迷糊糊的，这时听到老板站在照相铺门口喊她，“同志，你是不是要买相框的？” “是的，我现在就来。”林岁岁再看了一眼巷子，然后才转身回去照相馆。 大概是她现在脑子里都是霍玲，出现幻觉了。 下午一下班，林岁岁就迫不及待往公共汽车站赶，等回到大院，她第一时间去接豆包，然后去带着他去食堂打饭。 她也不管霍玲，就打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份。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杂物间的大门是开的，霍玲没在里面，说明她不在家。 不一会儿，霍长征回来了，林岁岁还是跟他说了，“你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在家。” “不管她，就算丢了也不关咱的事。”霍长征一脸无情，是真的不关心霍玲的情况，不像是装的。 林岁岁的心情好了一些，吃过晚饭就把中午从照相馆拿回来的照片拿出来给大家欣赏。 豆包拿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笑得一脸满足，不知怎的，林岁岁总觉得能从这个小家伙的大葡萄眼里，看到了一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情绪。 她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这么小的小孩，怎么会有这种复杂的大人情绪呢。 “岁岁，还是咱这张合照最好看。”霍长征看着她一直盯着豆包看，有些不乐意了，拉着她看他们的合照。 “都好看。”林岁岁不偏不倚，又从包包里翻出相框，说：“咱把照片放进相框里，再看看摆在哪里比较好。” “我来装，我来装。”豆包立刻举手要干活，林岁岁当然会满足他，把相框退给他，道：“让你爸爸教你装。” “不用，这个我会，不用人家装。”豆包说着，就开始摆开后面的木板，虽然动作略显笨拙，但过程都是对的。 霍长征看了都满意地勾了勾唇，这小子真是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他也不管了，放任他自己去捣鼓，他倒是比较关心相框摆在哪里比较合适。 “全家福挂在客厅的墙上，双人照到时候再洗一张，这张我先带回办公室，放在办公桌上，怎么样？”霍长征提议道。 他只要想着每天坐在办公桌前办公，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和媳妇的合照，他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再说了，别人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或者开小会议，也能看到他们的照片，那种自豪感顿时油然而生。 “带去办公室？”林岁岁没想到还有这操作，有些难为情道，“被别人看到，哪好意思呀？”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我放我跟媳妇的合照，光明正大，正规正统，他们要是看不惯，自己也可以放呀。”霍长征这回也不管她的意见了，说：“反正我要放，你回头再去洗一张。” 林岁岁被他小孩子一般的模样逗笑了，说：“行行行，反正不好意思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怎么会不好意思呢，我好意思得很。” 正说着，突然大门被敲响了，霍长征走出去开门。 林岁岁往外头瞧了一眼，发现是方卫国。他们两人站在门口小声说着话，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霍长征也没邀请人家进来。 好一会儿，方卫国离开，霍长征回来，林岁岁也没问他发生什么事，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军属，是有不打听丈夫工作的自觉的。 这时豆包也把照片放进相框里，霍长征第一时间把合照收入囊中，然后在墙上钉了一个铁钉，最后把全家福挂了上去。 就在一家三口欣赏着他们的全家福时，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霍玲回来了。 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掉到了冰点，林岁岁扫了她一眼，转身就回房间了，霍长征和豆包紧随其后。 霍玲看着前一刻还满当当的客厅，下一刻就空荡荡了，气得咬牙切齿，特别是看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她巴不得此刻就摘下来摔个粉碎。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唇角突然弯了起来。 林岁岁虽然没说什么，但霍长征知道她又不开心了。现在霍玲就是他们家的扫把星，左右着他们家女主人的情绪，他巴不得立刻把她送回老家。 “你再忍两天，方卫国已经把最近的一班的火车票订好了，就在后天晚上。”霍长征抱着她哄道：“你如果实在受不了，我明天就让她搬去招待所那边。” “好，你明天就让她搬。”林岁岁这回也不客气了，实在是霍玲让她看着闹心，也担心她又要闹出幺蛾子。 看她的脸色总算缓和一些，霍长征便说：“我先带豆包去洗澡睡觉，你歇会。” 说着，他就去衣柜里找衣服，然后抱上衣服对豆包说：“走，咱去洗澡。” “好。”豆包连忙跟上去，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张纸突然从霍长征抱着的那堆衣服里掉了出来。 “爸爸，掉东西了。”豆包喊道。 “掉东西，什么东西？”霍长征一边说一边扭头，只见一张类似于电报的小纸掉在地上。 他弯下腰，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霍长征，我们离婚。 第153章 她是我媳妇，不是生产队的母猪。 霍长征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唯一的理智是在跟林岁岁吵架前，把豆包哄睡，并把他房间的门关严实。 “你就那么不待见我，那么嫌弃我吗？”霍长征一脸受伤地看着林岁岁，自嘲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五年都不愿意来林城，突然就说来随军，原来是冲着跟我离婚来的。” “所以，你一直不愿意再生一个孩子，是因为你从未想过跟我一直走下去，你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林岁岁很想解释，可事情霎时间暴露了，她心里慌乱不已，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他所说的，的确是她心里的想法。 她张了张口，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霍长征更加丧气了，无力地看着她，“难道你随便编个理由骗骗我都不愿意吗？” “对不起。”半晌，她挤出这么三个字，相对于默认他的控诉了。 “林岁岁，你到底有没有心？”霍长征红着双眼道。 “她当然没心。”霍玲一直在隔壁听着他们吵架，现在时机成熟了，她当然逮住机会落井下石，“哥，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当初利用你逃过嫁给老男人，今天继续利用你过上军太太的好日子，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不要再被她骗了。” “什么……老男人？”霍长征愕然地看向霍玲。 “就是当年她妈要把她嫁给县委的一个干部，那干部是个快五十岁的鳏夫，又老又丑又矮，她为了逃婚，才故意设下圈套，让你非娶她不可。” “真……的吗？”霍长征看向林岁岁，与其说跟她求证，倒不如说是企图从她嘴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可她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因为她再次用沉默回答了他。 “哈哈哈……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霍长征像是疯了一样，一边仰天大笑一边朝外面走去。 林岁岁看着又着急又心疼，拔腿就追了上去，“长征，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我求你别这样。” 她想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却被霍玲先一步打断，“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心机女，你赶紧滚开，离我哥远点。” “长征……”林岁岁不管霍玲，她向霍长征哀求道，“你要去哪里？你别走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你如果知道错了就不会一错再错。”不等霍长征回应，霍玲已经替他回答了，而且他对她的话，半句反驳也没有，算是默认她的说法了。 “我要冷静一下，今晚去宿舍睡。” 霍长征撂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哥、你等等我……”霍玲马上追了上去，她想跟霍长征一起去宿舍，但是被他挡了回去。 她知道欲速则不达，反正现在他跟林岁岁之间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裂痕，她坐等渔翁之利就好。 当然，她回到屋里也不会放过挖苦林岁岁的机会。 此刻林岁岁正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犹如她那天瘫坐在地上，本来想把霍长征叫来，不料把她喊来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真是风水轮流转，还转得这么快。 她双手环胸，高傲的如同一只胜利的公鸡，她居高临下看着林岁岁，表情得意又嘲讽，“林岁岁，你等着吧，不用几天，霍长征就会跟你离婚，然后娶我。” 林岁岁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垂下了头，像是投降了一般。 这天晚上，霍长征果然没有回来，林岁岁一夜辗转难眠，就算睡着了，也是不停地在做梦。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霍玲看着她眼底下的乌青，高兴得都要笑出声来了。 呵……还以为他俩之间有多情比金坚呢，原来就是这么不经得起敲打。 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摇摇欲坠，但霍玲并不满意，她必须趁热打铁，给他们致命一击，把霍长征一举拿下。 林岁岁今天精神非常不好，这是她上班以来，头一次这么不想上班的，可一想到霍长征这么生气，可能要提前跟自己离婚，她必须得保住自己的饭碗，这是她跟豆包日后的生活保障。 霍玲今天倒是做早饭了，只是没有做她跟豆包的那一份，还一边把早饭装进饭盒里一边炫耀道：“我哥昨晚那么伤心，肯定没睡好，我得带着早饭过去，好好安慰他。” “你平时工作已经够辛苦了，却偏偏娶了个懒媳妇，家务活都是能甩就甩，全压在他身上。不过没关系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照顾他，让他知道家里有个贤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林岁岁听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一刻都待不下去，拉着豆包匆匆就出门了。 “妈妈，你别听那个坏女人胡说，爸爸是不会嫌你不干家务活的。”刚出门走了没多远，豆包就开口安慰她，“爸爸不用你干活，是因为他喜欢你，疼你才这样做。” 林岁岁没想到豆包这个五岁不到的小孩还能说着这番大道理来安慰自己，她摸了摸他的发顶，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像是如果她跟霍长征分开，他会怎么样之类的，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还很小，这几个月跟霍长征又建立了很深的父子情，她怕他接受不了。 还是等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再跟他说吧。 林岁岁没有胃口，是食堂只给自己买了个小馒头，啃了半天都没啃下去，最后等豆包一吃完，她也不吃了，直接把他送去托儿所。 今天是周日，来饼店买饼的人特别多，今天要出炉的各种饼、面包和蛋糕也比平日多，林岁岁一到店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处，可以暂时把心里的烦心事给忘了。 只是等到下班的那一刻，好像不停运转的马达突然卸了下来，她感觉头有些晕，但还是强撑着去坐公共汽车。 她本来就晕，坐上公共汽车之后更晕，就算一路闭眼休息，她下车的时候还是觉得头重身轻，一阵北风吹来，冷得她直打寒颤。 拖着晕乎乎的身体，先去托儿所接了豆包，然后带他去食堂。 她现在是一点都吃不下，所以直接打了一小份饭菜给豆包，等他吃完再回去。至于霍长征，现在应该不用她管了，估计她给他带，他也不会领情。 一路强撑着回到家，林岁岁再也撑不住了，交代豆包自己好好待着，然后就进了房间躺着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霍玲当然要逮住机会嘲讽她几番，没想到她直接睡觉去了，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气不过，直接冲进房间想找她吵架，却看到她面色潮红地躺在大床上，看起来是真生病了。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霍玲当即就露出可喜的笑容，她本来还等着一个大好的机会，没想到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岁岁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到有人在拉扯自己，她半睁开眼，就看到霍玲正拉着自己起来。 “你干嘛？赶紧放开我，我要睡觉，你给我滚出去。”林岁岁想把她推出去，奈何全身没力气。 霍玲哪里会管她的意愿，直接连拉带拽地拖着她出去，直至把她拽到杂物间的长椅上。 看着她烧得神志不清的，躺在床上无力反抗的模样，霍玲恨不得直接找个男人来毁了她。虽然她恨她，但又不得不承认多的是男人喜欢她这样的，如果现在是老家，估计她出去一找，多的是男人来排队。 只可惜，现在在大院，找不到那样的男人。 算了，她还是借此机会把霍长征套牢，这才是最重要的。 “豆包，你妈发烧了，你赶紧去把你爸爸叫回来吧。”霍玲走到豆包的房间，神情紧张地说道。 豆包本来在看书，一听立刻抬起头来，焦急地问：“真的吗？我刚才问她，她说没有发烧。” 下午林岁岁来接他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她不舒服了，她只说自己感冒了，没发烧。 “我骗你干嘛，你认得去你爸办公室的路吗？你认识就赶紧去一趟，我在家看着你妈。”霍玲催促道。 “认得。”豆包立刻从椅子上下来，拿上电筒就往外走。 看着小人儿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霍玲勾了勾唇角，也立马跟着出去了。 自从林岁岁来随军以后，顾城已经很久没跟霍长征喝酒了。 别说喝酒了，就说一块吃个晚饭，他就说媳妇孩子在家等着他，那炫耀的小表情，让他每次都想骂人。 他前两天得了一瓶好酒，让他跟别人分享，他舍不得，但很想跟霍长征一块喝。于是，他下午下班的时候，随意地跟他提了一句，没想到他思考了两秒钟之后，竟然答应了。 两人喝酒的地方就定在顾城的宿舍，难得霍团长愿意跟自己喝酒，顾城当然不能让他累着，就让他先回宿舍等着，自己则去食堂打了些下酒的饭菜。 等他拎着饭菜回到宿舍的时候，就看到霍长征坐在椅子上发呆，他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唉声叹气道：“我就说今晚怎么会陪我喝酒，跟林岁岁吵架了？” 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别人不知道，但作为好兄弟，顾城知道，能如此影响霍长征情绪的，也就只有林岁岁了。 霍长征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你俩最近不是挺好的吗？这次又闹什么了？”顾城一边给倒酒一边问。 “说了你也不懂。”霍长征拿起酒杯，一头闷下。 “呵……看不起谁呢？”顾城一副“我很懂”的模样，道：“我还不知道你吗？是不是林岁岁又干了什么事，让你觉得她不喜欢你了？不是我说你，男人只要睡服女人，她就乖了。” 正说着，他目光游离在霍长征身上，挑着眉问：“老兄，该不会是你不行吧？” “滚。”霍长征斜了他一眼，自己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又是一口闷。 紧接着，一杯又一杯，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你悠着点。”顾城看他一副要把自己干倒的架势，连忙给他夹菜，“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你也别整天纠结什么爱不爱的问题，只要人是你的就行了。再说了，你要是怕她跑掉，就让她再给你生个孩子，你可能绑不住她，我就不信俩孩子绑不住。要不行，让她继续生，生到绑得住为止。” “她是我媳妇，不是生产队的母猪。”霍长征赏了他一个白眼，说：“我就想再要一个闺女，凑成一个‘好’字。张医生说了，她生豆包的时候月子没坐好，所以体质很差，要是再生一个，这回好好坐月子，体质有可能调整好。” “既然这样，那就生，反正你又不是不行。” “可她不想跟我生，还想跟我……” 霍长征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这是赶着去投胎了？”顾城站起身来去开门，就看到方卫国站在门外。 “找你家团长来了？”顾城问。 方卫国点点头，抬眼看见霍长征坐在里面，立马说道：“团长，你赶紧回家一趟，豆包刚才去办公室找你，说嫂子发烧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霍长征一听，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大跨步到门口就问：“什么时候发烧的？豆包呢？” “具体我也不清楚。”方卫国说：“豆包来得也很急，我本来想带他一块来找你的，但他说不放心嫂子，自己先跑回家去了。” 话音刚落，霍长征就像一支箭一样跑了出去。 一路回去，他脑子里都是林岁岁昨晚哀求他的模样，他真是恨极了自己，当时怎么能狠下心来不理她，而且昨晚还一晚上没回去。 她肯定是太委屈了，所以才会生病发烧，他后悔得真想给自己来两锤。 还有豆包，虽然他一直不惯着他，让他当个男子汉大丈夫，可他到底才四岁多，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家，也不知道会不会迷路。 一大一小让他的心坠入了谷底，他飞快地往家跑，那速度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他一般。 等他终于推开大门的时候，却发现家里一片漆黑，但他一眼就看到豆包坐在门槛上。 “你怎么坐在这里？家里怎么不开灯？你妈妈呢？”霍长征一边朝豆包走过去一边问。 “家里的灯突然都不亮了。”豆包拉着他往大房间去，“妈妈在房间里睡觉，你赶紧去看看她。” 第154章 我知道咱们很般配，谢谢。 霍长征正想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门被锁住了，他急忙从裤兜里掏出钥匙。 家里太暗，他朝孔里插了几回都没有对准，最后还是豆包给他打电筒，他才找到锁孔，可当他往里插的时候，才发现有什么东西顶住了，他根本插不进去。 “怎么会插不进去呢？”霍长征借着电筒的光源，认真查看了一下钥匙，确定自己没有插错，才发现门锁可能坏了，他只能一边用力拍打门板一边喊道：“岁岁，你开门，岁岁……” 他喊得很大声，可里面丁点动静都没有。 房间内，霍玲再次穿上她的吊带睡裙，肆意地躺在大床上，想象着今晚跟霍长征水乳交融的画面，好不容易听到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立刻躺好并用被子盖住自己。 刚才她用林岁岁的肥皂洗了个澡，现在全身上下都是她惯用的肥皂香味，现在黑灯瞎火的，他根本看不清是她，只要等他俩滚到一块去，明天起来，她这辈子就会彻底改命。 光是想想，她的唇角就压不下去。 她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不料等了半天却听到他说锁坏了，可她明明没有上锁呀，门都是虚掩着的，就是为了方便他顺利进来。 听着他在外面不停地敲打门板，她更着急了，巴不得立刻起身去给他开门，可这样她就会暴露。 不行，她得忍住，等他自投罗网。 霍长征拍了半天的门，却得不到林岁岁的回应，他顿时慌了，担心她在里面烧得不省人事，他对豆包说：“你走到旁边去，我现在要把门踹开。” 就在这时，外头就传来方倩倩的声音，“豆包，开门，豆包……” 豆包闻声，立刻对霍长征说：“爸爸，你不用踹门，倩倩阿姨把褚叔叔喊来了，他最会开锁。” 霍长征这才想起来褚志刚非常擅长开锁，以前还曾潜入敌军军营，用一根铁丝就把人家放机密文件的保险柜给打开了。 “行，那你赶紧去给他们开门。” 豆包领命，跑出去开门了，霍长征继续敲门，试图把林岁岁叫醒。 “霍团长，我来吧。”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霍长征回头，就看到褚志刚跑进来，后头还跟着成皓以及一群打着手电筒的军嫂，其中包括方倩倩、夏佳环和五六个军嫂。 原来，刚才霍长征没回来，豆包就去找方倩倩帮忙，说家里突然停电，林岁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又没有钥匙开门。方倩倩听完可着急了，要去找褚志刚帮忙开锁，成皓当然不放心跟着去。 一来一回闹得动静有些大了，有军嫂听说林岁岁生病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都纷纷跟着跑来了。当然，有些人是出于关心，有些人是出于看热闹。 不过不管目的是什么，方倩倩都任由她们跟着，毕竟如果林岁岁真晕倒了，多几个女人帮忙总归是好的，况且她们有了一定岁数，遇到生病问题，说不定还能出个主意。 因为知道霍家停电了，所以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带上手电筒， “快。” 霍长征让出了位置，褚志刚连忙走上前，大伙立刻把手电筒对准他。 得到了充足光源的褚志刚立刻把铁丝插进锁孔，可他动了几动，发现根本进不去，他回头对霍长征说：“团长，不是锁坏了，是锁头被堵死了，咱踹门吧。” 虽然隔着门板，可外头的动静，霍玲是听到一清二楚。 她是想来很多人围观，可那是在霍长征也爬上床之后，如果现在一群人闯进来，她又穿成这样，她都怀疑彪悍的军嫂，都能直接对她上手了。 她急得团团转，特别是听到褚志刚说要踹门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逃。 房门是不能走的，她只能跳窗，得亏这里是一楼，她只要钻过窗户跳出去就成，就是外头太冷，她又穿得太少。 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她跑到窗前，把窗底下的插梢拉起来，然后用力一推。 顿时，她愣住了，因为窗户怎么推都推不开。 她用力摇晃门窗，可窗户还是纹丝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顶住一般。 “嘭嘭嘭……” 一阵阵激烈的踹门声此起彼伏，睡得头昏脑涨的林岁岁也被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她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那砰砰声听着让人心颤。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本能地爬起来往唯一有点亮光的地方走，她得去找豆包。 “豆包、豆包……”她全身没什么力气，说起话来也是气若游丝，可当她走出杂物间门口的时候，顿时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因为此刻在大房间门口的聚光灯也照到她了。 林岁岁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得眯了眯眼，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人用力一拽，然后就被拽进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只是今晚的怀抱带着淡淡的酒气。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霍长征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强烈情绪，他也顾不得此刻有多少外人在，他只能把她拥入怀里，“你怎么跑去杂物间了？你都要把我吓死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心有余悸地说着，然后用唇瓣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似乎这样才能真切感受到她的存在。 被她拥入怀里的那一刻，她头脑一片空白，脑子本就烧得浑浑噩噩，此时更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毕竟，他因为电报的事情，已经不理她了。 如果不是豆包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喊她“妈妈”，她还继续“做梦”呢。 “发生什么事了？” 林岁岁这才发现家里挤满了人，还一个个打着手电筒。 方倩倩看到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到她跟前说：“你怎么突然跑到杂物间去睡了？咱们以为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晕倒了，都急得不行。” “杂物间？”林岁岁自己也懵了，“没有啊，我明明是睡在自己房间里。” 大伙听着也一头雾水，有人说她应该是烧糊涂走错房间了，霍长征却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立刻对褚志刚和成皓说：“赶紧把房门踹开。” “是。” “嘭、嘭……” 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踹门声，房门终于承受不住了，“啪”地一声倒了。 “我的个妈呀……上哪儿来的不要脸的臭婊子……” “天啊，真是光天化日，道德沦丧……” “成皓，你给我把脸转过去……不对，男人都不要往房间里看……”方倩倩大声嚷嚷道。 林岁岁还在懵逼当中，但听到方倩倩这一喊声，她也朝房内看去。 前几天在杂物间看到的情景跟此刻的情景重叠。 霍玲死活推不开窗户，在一声又一声的踹门声中，她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听到林岁岁的声音，她以为自己能暂时逃过一劫，门板却在一声巨响中，猝不及防地倒了。 一束又一束的电筒光源从外头射进来，她身上的吊带短裙好像变成透明了，她宛如赤裸裸地站在人群前。 如果她是躺在床上，好歹能有张被子裹一裹，可现在站在窗户边，根本没有东西可遮。 她一时被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跑到床边拉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突然又一声“啪”，屋内的灯泡都亮了，漆黑的屋子顿时亮堂起来。 这约等于“捉奸在床”的场面，不等方倩倩上前，其他几个军嫂已经冲了进去，一个个指着霍玲破口大骂。 “你还要脸吗？穿成这样子在你哥嫂的房间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骚得我脸都红了，简直把脸皮都丢光了。”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方倩倩等她们骂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一锤定音地来了个大总结，“肯定是她趁岁岁烧得迷迷糊糊，直接把人家拉到她的房间去，然后穿成这骚货样，又把灯拉黑，乌漆墨黑地躺在床上，想让霍团长误以为她是岁岁，给人家挖坑。” “倩倩，你是不是搞错了，霍团长是她哥。我想应该是她跟什么野男人约好了，干些不见的人的事。” “嫂子，我可没搞错，她都不是霍团长的亲妹妹，她在老家离婚了，这回跑来大院，估摸是想拆散哥嫂，自己直接从妹妹变媳妇了。” “太不要脸了！” “简直丢咱女人的脸！” 一群军嫂听完，已经忍不了了，直接一窝蜂地冲上去，有的揪头发，有的扇脸，有的下狠劲捏肉。 一时之间，房间内混乱得跟打仗似的。 霍玲被揍得拼命喊救命喊哥，可霍长征像是听不到一般，冷眼地看着房内的一切，只是抱着林岁岁的力度一点都不减弱。 林岁岁眼神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现场很吵，但她好像听不见任何东西，脑子里也不停地嗡嗡嗡地响，最后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岁岁……”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只听到一阵恐慌的喊声。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紧接着就是霍长征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媳妇，你醒了！”霍长征眸子里透着喜色，他着急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岁岁还有些呆呆的，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她问：“我怎么在这里？” “她感冒发烧导致肺炎了。”霍长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神愧疚地说：“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天知道他在听到她生病的那一刻，他有多后悔自己前一天晚上住在宿舍了。 林岁岁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感冒，没想到这么严重，她摇了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一想到他前天晚上那么决绝地跑了，她顿时委屈得不行，动了动身子就要背过身去，却不料扯到打点滴的管子，手背顿时传来一阵刺痛，她没忍住皱了皱眉头。 “没有，都是我的错。”霍长征连忙拉住她的手，低声哄道：“我的小祖宗，你要生气，回头揍我一顿都行，但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你别动了好不好？” 这下，林岁岁不动了，只是她现在不想理他，问：“豆包呢？” “方倩倩帮忙带着呢，你放心。” “哦。”林岁岁斜了他一眼，虽然忍了又忍，但到底没忍住，最后还是问道：“你的好妹妹呢？” 霍长征听到这句“好妹妹”，心里顿时慌了，连忙道：“已经把她送去回老家的火车了，你别误会，我真不知道她会那样。” 方卫国跟他讲小故事的时候，他怀疑过，但想着自己跟霍玲到底是兄妹，还是不觉得她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 “送回去了？那你该多舍不得呀！”林岁岁冷笑，语气比陈年老醋还要酸。 霍长征其实挺喜欢看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可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她给他发的那封电报要成为现实了。 “我干嘛舍不得她呀，我巴不得她赶紧滚。”霍长征抓着她没有打点滴的手，直接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贴在他的胸膛上，说：“我对你的心是怎样，你还看不明白吗？是不是我要把心掏出来，你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啧啧啧……对不起，我先出去……” 林岁岁本来就被霍长征这猝不及防的操作给弄害羞了，没想到顾城这时候突然从门外进来，她的脸顿时成了火烧云，立刻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你有点礼貌没有？进来都不敲门的。” 相比之下，霍长征要淡定得多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他扫了顾城一眼，问：“你跑来干嘛？” “当然是听说嫂子住院了，特意跑来慰问。”顾城说。 “是吗？你看起来不像这么好心的。”霍长征面无表情道。 “你什么意思？”顾城气结，转头问林岁岁，“你也这么认为吗？” “……”这问题真是要把林岁岁问倒了，毕竟顾城一直以来都没怎么给过她好脸色，现在说来探望自己，的确难以置信。 顾城看她不言不语等于默认，气得只叉腰，气呼呼地说：“以前我还觉得你俩口子不般配，我现在觉得般配得很，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长征打断，“我知道咱们很般配，谢谢。” “……” 第155章 豆包的床太小了，咱三个挤不下，你今晚还是去宿舍睡吧。 老实说，顾城今天来探望林岁岁，真有点来看霍长征的意思。 毕竟，这家伙最近重色轻友，幸福得有点不顾他这个兄弟生死，昨晚竟然喝酒消愁，想来今天能看看他的笑话。 不料，最后却吃了一嘴狗粮。 看着霍长征不想搭理他，一双眼睛黏在林岁岁身上的不值钱模样，顾城实在待不下去，留下提过来的两罐麦乳精，寒暄了几句就自动滚人了。 霍长征看着他离开，再看看刚好可以给林岁岁补身体的麦乳精，对顾城也满意起来了。 这小子，终于会来事了。 “岁岁，你要不要喝麦乳精？我给你冲一杯。”霍长征问：“还是你想吃点别的？我去买，你该饿了。” 林岁岁昨晚因为心情不好加上生病没胃口，的确没吃东西，现在也饿了，但胃口也没那么好，麦乳精不太想喝，倒是想吃点清淡的，她说：“你去看看有没有粥买吧。” “好。”霍长征应下，但不是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病房，思来想去，还是请了一名护士去买。 这是军区医院，他这种级别的军官，护士当然上赶着地帮忙。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岁岁现在精神好多了，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知道个大概，但当中挺多疑问的。 “就是霍玲想对我图谋不轨，趁着你烧得迷迷糊糊，把你拽到杂物间去，然后把家里的电闸给拉了，最后躲进咱房间，等着我中套。” “她让豆包去把我叫回来，豆包找到方卫国，让方卫国去找我，然后自己先回家。我当时在顾城宿舍喝酒，听到消息之后就立刻赶回家，想进去房间找你的时候，却发现门锁开不了。我本来打算踹门的，谁知道方倩倩带着褚志刚过来，他是开锁好手，于是让他开，等他试过之后才知道门锁被堵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霍长征简单讲述了一遍。 林岁岁听完，冷冷一笑，“真是天公不作美咯，你昨晚刚好喝了酒，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不懂事，把房间的门锁给堵住了。啧啧啧……霍玲昨晚穿得真够性感的，实在可惜……”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唇就被堵住了。 “你干嘛？”她条件反射就把他推开。 他瞪着她，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亲你，亲到有人进来为止。” “……”这狗男人真较起劲来，还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她捂住自己的嘴，骂了一句“无耻”。 “如果‘无耻’能让你闭嘴，我不介意再无耻一点。” “……”她看不惯他吃定自己的模样，又菜又怕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继续作死，“我说得有错吗？你错过了多么美好的春宵一刻。” 他被她气笑了，“林岁岁，我昨晚只是喝酒了，没有喝醉，就算黑灯瞎火的，我抱的人是不是你，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毕竟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有好好摸过。” 说到最后，他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她被他看得脸上一热，只能梗着脖子说：“你的意思是，要是你喝醉了？抱着的人是谁，就弄不清楚了？” “你弄不弄得清楚还有关系吗？我都醉的不省人事，根本干不了那事。” 他挑着眉看她，一副你怎么样也冤枉不了我的模样，她却突然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如果男人真喝醉了，是不行的？” “没错。” “……”她顿时有种被诈骗的感觉，伸手就去捶他，“咱们在这边的第一次，你当时喝醉算什么回事？” 他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直接跳进去了。不过，他也无所谓了，说：“不装一下，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你拿下。” 他理直气壮得让她无话反驳，但他也知道，自己嘴皮子过了这把瘾就该满足了，下一刻就抓住她的小手，转移话题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她看他神色认真，也没再闹，问：“什么事？” “成皓去审了霍玲，她把事情都交代了，但唯一不承认的就是把锁孔给堵住了。”霍长征说：“如果她真想让我进去，的确不可能把锁孔堵住。还有，她说当时听到外面有很多人，想跳窗逃跑的，但窗户当时好像被东西在外面顶住一样，但方卫国后面去看的时候，窗户一推就开了。” “你的意思是，有个大好人，把锁孔堵住了，又把窗户顶住了，让霍玲最终暴露于人前？”林岁岁问。 “基本是这个意思。”霍长征说：“但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唯一想到的是方倩倩，可如果是方倩倩，她事后不可能不跟成皓说。其实我这两天有让方卫国好好留意霍玲的一举一动，可这事情的确不是他做的。” 林岁岁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这种大好人吗？还是早就洞悉霍玲的不良动机。这人也太厉害了吧。” “是呀。”霍长征点了点头，“别的不说，就说我当时进去把她误以为是你而抱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放开她，但被人看到了，我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想到这里，简直难受得跟掉入敌人圈套一样。 “呵，你还想抱呢。”林岁岁嗤笑一声。 “我想抱也是想抱的是你。”霍长征问：“你是不是想当场受罚了？” 恰好这时护士帮忙买粥回来了，林岁岁顿时怂了，只哼了他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 霍长征把钱付给护士，又跟她道谢，然后接过粥，开始轻轻搅动，等摊凉了就要喂她。 “我自己来就行。”林岁岁看着他递过来的勺子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就要把碗接过来，可他却没有给她的打算，说：“你乖点，我喂你。” “不用，我的手又没受伤。” “没受伤也是生病了，赶紧张大嘴巴。” 他大有一副她不张开嘴巴，他就不会收回勺子的架势，她最后拗不过，只能张嘴含上勺子。 看她终于吃了，他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紧接着就一口一口地喂她。 他喂的时候可认真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当然，嘴巴也没闲着，问：“你写给我的电报，是认真的？” 他语气轻松，但视线在这一刻稍稍挪开了，有些不敢直视她。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他悬着的心是死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心有不甘，问：“为什么突然想要跟我离婚？” “不突然吧。”林岁岁当初因为担心被他发现，各种掩饰各种紧张，可如今真被发现了，她倒是释然了，说：“咱结婚五年，你回家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你除了在让我怀上豆包这世上出过力，剩下怀孕、坐月子、带孩子，都是我自己。” “本来我也以为自己能带着豆包这样子过一辈子，但当豆包肺炎住院一周，我一个人担惊受怕照顾孩子，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却铺天盖地地传来你跟宋晓的事，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坚持下去了，就给你打了电报。” 这是她第一次把这些年所受的苦和委屈说出来，虽然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没有说也不能说，但这些也是她压抑已久的想法。 她没有很激动，反而平静地在讲一件别人的事情，可字字句句落在他耳里，都是在剜他的心。 “对不起”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知道自己亏欠她太多了，最后只能抱着她说：“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来请求你的原谅。” 他们的未来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光是原书给他设定的结局，就让她不敢相信他说的这句话，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相信他这一刻的真心。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也没有强迫她表态，他只要做好的承诺就好。不过，一想到她当时在老家决绝地写下这封电报，他就心有余悸，问：“那你突然跟豆包来随军，还把电报藏起来，是不是打算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想多了，我只是因为怕自己带着豆包生活不下去，所以才跑来这边，想着自己能工作养活自己和豆包，再跟你提离婚。” “……所以，你当初那么着急且坚持要上班，就是想找好后路，然后跟我离婚？”他后知后觉地问道。 “当然。”既然把话说开了，她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了，“我现在工作挺稳定的，店长对我的工作表现也很满意，已经答应帮我申请转成正式职工了，正式职工是可以申请宿舍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又一次把她的唇堵住了，“想带着豆包离开我，想都别想。” 这次他可没想蜻蜓点水，而是深深地吻住她，生怕劲小了，她就跑了。 等他把她放开的时候，她气喘吁吁地瞪他，“你是不是……疯了？你……想被我……传染了？” “传染就传染，传染了你就得对我负责。”他满不在乎，一副要与她生死与共的架势。 医生本来想让林岁岁住院两三天打针的，但她今天退烧了，心里惦记着豆包，加上不想住院，说什么也要回家，只答应每天过来打针。 霍长征拗不过她，最后只能随她了。 军区医院离大院不远，但霍长征还是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然后让方卫国过来接他们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霍长征打算让她先回房间休息，然后自己去食堂打饭，再把豆包从方倩倩那里接回家，可林岁岁站在房间门口，扭扭捏捏不肯进去。 “怎么了？”霍长征不解地问：“是不是躺太久了？要不你在客厅待着，我烧点炭，很快就暖和了。” 林岁岁看了他一眼，说：“我今晚不想在这边睡，等把床单被套洗一遍之后再睡。” 霍长征瞬间明白她的意思，霍玲在床上躺过，她觉得膈应，其实他心里也不舒服，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行，咱们今天在豆包这里挤一下，我明天一早起来就把床单洗了。” “好。”林岁岁点了点头，说：“但豆包的床太小了，咱三个挤不下，你今晚还是去宿舍睡吧。” “我不要。”霍长征想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不要？我看你前天晚上睡得挺好的呀。”林岁岁说：“一个人睡自由自在又舒服。” “……”霍长征要是再听不出她在阴阳怪气，那就注定没媳妇了。他连忙把人抱住，求饶道：“岁岁，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再怎么生气伤心也不应该一走了之，你就原谅我一回吧，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你爱睡哪就睡哪，不用跟我保证什么。”林岁岁不搭理他，“反正这床是没法三个人一块睡的。” “那就把木长椅拉过来给豆包睡。”霍长征关键时刻还是很能坑儿子的，“你还咳嗽呢，跟豆包睡容易传染给他，但跟我睡就没问题，我身体壮得跟牛一样，不怕。” 这下，林岁岁再不愿意也不能拿豆包的身体健康开玩笑，只能遂了他的意。 霍长征把她安顿好之后，拿上饭盒就出门了。他本想打完饭回来再去接豆包，但把林岁岁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于是先去成家，让豆包先回去陪着她。 方倩倩听说林岁岁回来了，立马也跟着过去了。 “你不是肺炎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方倩倩一进门就问。 “我不想在医院待着，这几天每天准备回去打针就可以了。”林岁岁拉着她的手，说：“倩倩，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事情都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霍长征说得很对，如果不是方倩倩把一群人喊来给他们当“证人”，估计他当时一个人踹门进去，也是解释不清了。 “你又客气了。”方倩倩说：“这事你真要多谢，那就谢谢你的宝贝儿子吧，要不是他通风报信，我想帮你都不知道。” 林岁岁看了眼正伏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家伙，发现他真是很容易给她惊喜，毕竟聪明得跟个小大人似的。 “豆包，你这次干得很棒哦！”林岁岁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妈妈，没有啦！”豆包害羞地抓了抓头发。 方倩倩看着喜欢得不得了，开玩笑道：“豆包，如果方阿姨肚子里的是个小妹妹，等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第156章 只因为她是林岁岁。 林岁岁看着方倩倩才微微显怀的肚子，哭笑不得道：“你别瞎闹，你家宝贝还没出来，我家豆包也五岁不到。咱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你这娃娃亲可是越来越倒退了。” “哪儿倒退了？咱这是知根知底，青梅竹马，从小培养感情。”方倩倩不管林岁岁，再一次问豆包：“豆包，你愿不愿意方阿姨的小宝贝给你当媳妇？” 豆包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半晌才问方倩倩：“方阿姨，如果你肚子里的是个小弟弟呢？” “这小子，你这是在委婉地拒绝我吗？”方倩倩嘟了嘟嘴，道：“如果是个小弟弟，那你跟他结拜，成为异姓兄弟，成吗？” “这可以。”豆包爽快地答应了，“我会带着弟弟玩的。” “那我先替弟弟谢谢你啦！”方倩倩说着，又看向林岁岁，道：“那你再生个闺女，到时候嫁给我家小子。” “你这是势必要跟我当亲家了？”林岁岁调侃道。 “是呀。”方倩倩挑着眉说：“你家霍团长将来肯定不止现在的位置，我这不是早早攀上好亲家了嘛。” “瞧你说的，你家成营长更年轻，前途更无量，谁沾谁的光还说不定呢。” “借你吉言呀。”方倩倩说着，表情略显认真起来，道：“娃娃亲是开玩笑的，不过你真可以考虑生二胎了。” 霍长征前一段时间才提过生二胎的事，她当时是嘴上委婉拒绝心里坚决拒绝，可现在呢？在他们这次袒露了更多彼此的心声之后，她好像有些动摇了。 “你这是孩子还没出生，就操上婆婆妈妈的心了，都学会催生了。”林岁岁故意调侃，实则是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没办法，我都有些舍不得你家霍团长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了。”方倩倩说着，看了一眼豆包，说：“豆包，你会冲糖水吗？会冲给方阿姨冲一杯，可以吗？” “当然会，我现在就去。” 等把豆包支开，方倩倩立刻对林岁岁说：“你都不知道，现在大院里的人是怎么传你家霍团长的。” “她们又说什么了？”林岁岁不解地问。 “她们说，你都来随军这么久了，肚子还没动静，是不是霍团长不行了？”方倩倩说：“她们还越传越神乎，说他之前受伤，影响那里的功能了。” “没有，他好得很。”林岁岁条件反射地为霍长征辩解，等反应过来之后脸又不自觉地发烫，特别是对上方倩倩暧昧的眼神，她都不敢对视了，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反正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你不用紧张，我信你，毕竟你最近皮肤越来越好了，是被谁滋润就不用说了。”方倩倩贼兮兮地说：“所以你就算不给他正名，也要考虑为自己正名。有人曲解霍团长，也有人抹黑你，说你身体不行，再也生不出小孩。” “虽然这回霍玲没有这意思，但你没生二胎，就有人因此觉得自己有机会，惦记上你男人，想给你男人生孩子了。” “……”虽然方倩倩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但林岁岁也知道她这话不假，毕竟这种情况以前在老家也不是没见过。 “我不是真的要逼你生孩子。”方倩倩见她没说话，道：“只是我觉得你俩肯定会生二胎，所以如果迟早要生，那就早点，这样我也有个伴，嘿嘿。” “我明白你的意思。”方倩倩点点头，道：“这事情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等豆包把糖水端回来，林岁岁喝完就先回家去了。 霍长征在她离开不久后，也拎着饭盒回来。 饭后，霍长征就把杂物间的木长椅给搬到豆包的房间，他知道林岁岁心里不舒服，于是认真擦拭了一遍，然后才给豆包铺上床褥。 虽然林岁岁已经退烧了，但毕竟是肺炎，身体还是很虚弱，他早早就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虽然白天睡了不少，但她也很快睡着了。 接下来两天，霍长征借了营里的车，早上把林岁岁送去军区医院打针，等中午的时候再接回来。 随着一天天的打针吃药，林岁岁觉得自己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最主要是咳嗽少了许多，她想着等着慢慢恢复就行，于是第四天早上，她不愿意再去打针了。 不仅仅不想打针，她还想去上班。 现在天气非常冷，时不时还下雪，别说坐车去县城上班了，就算随便出一趟门，霍长征都不放心，于是他拒绝了她的要求，“不行，就算你今天不去打针，起码得在家好好吃药休息，等一周过去，医生确认没问题，你再去上班。” “不用了，一周不上班，实在太影响工作了。”林岁岁坚持，“我真的没问题，现在太阳也要出来了，我出门的时候多穿两件衣服，不会冷到的，我又不是瓷娃娃。” “对，你不是瓷娃娃，你是比瓷娃娃还脆弱。”霍长征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问：“你是不是还想着什么自力更生，然后说什么也得去上班了？” “……”还真让他说中了，林岁岁坚持上班，就是不想请假太久，给周惠良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现在无论处境如何变化，都无法改变她经济独立的想法。 “主席都说了，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我想自力更生可没有错。”她虚张声势地问：“你觉得我有错吗？”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还知道把主席拿出来压他一头，他说：“你没有错，也非常好，但主席也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把身体养好，怎么进行以后的‘革命’呢？” 两人你一句“主席说”，我一句“主席也说过”，愣是谁都没有办法说服说。最后霍长征没办法，只能说：“我答应你，只要你想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我无条件支持，但你也要答应我，必须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前提，好吗？” 林岁岁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会支持我干自己的事业吗？” 她活了两辈子，无论是以前在老家还是现在在大院，女人几乎都是围着家庭在转，就算偶尔有人出来工作上班，但感觉还是辅助，她们的首要任务还是把家庭照顾好。 老实说，霍长征一直以来还算比较尊重她的意见，但他有些时候还是很霸道的，她以为在家庭和事业抉择这方面，他会让她更多地侧重在家庭方面。 “我为什么不支持？”霍长征说：“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想做的，都可以去做。至于照顾家庭孩子，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如果哪天咱们忙不过来，咱也可以请人帮忙。你在我这里，不需要牺牲自己的事业而成全我的。” 听到这里，林岁岁不由有些感动。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能感觉到他疼自己，那么今天，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尊重，作为一个女性，一个独立个体的尊重。 “好，我再休息三天去上班。”林岁岁保证道。 ** 霍玲下火车站的时候，人都要散架了，要不是撑着一旁的柱子，她怕自己要倒了。肚子不停地在翻涌，她忍无可忍，最后吐得一地都是，眼泪花都出来了。 路过的人瞧见，纷纷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地快速走开。 这种眼神，似乎让她回到了几天前，她被一众军嫂围着揪头发死命捏时，那种恨不得把她剜了的架势。 这次出发去林城之前，她可是信心满满的，因为霍长征结婚以来对林岁岁的冷漠，以及她当年偷听到父母说霍长征喜欢她的话，让她自信满满。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像这样败兴而归。 而且，当时成皓把她审讯完，方卫国等不及当晚的直达的火车票，给她订了中转的，她倒腾了几趟火车，比原来三天两夜还多了两天，才摇摇摆摆地回到家。 她这么惨，全拜林岁岁所赐。 一想到她，她眸光中的恨意似乎要溢出眼眶一般。 她扶着柱子好半天，等缓过劲来，她才坐车回家。 自从跟钱进离婚之后，霍玲并没有搬回去跟父母住。这个时候的她，不是上辈子什么都依赖父母的小孩子了，所以她选择继续住在当初结婚时，父母帮忙申请到的宿舍，这样她要办什么事，也会方便很多，起码不用被盯着。 她回到家，先是洗澡，然后吃了在半路买的饭，最后倒头大睡，直至第二天下午，她才被敲门声吵醒。 她还很困，一脸不耐地爬起来，一来开门就看到叶文明站在门外。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霍玲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外的人，但还是自动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进来吧。” “胡小兰打电话给我，把你的事情跟我说了。”叶文明坐下之后就说，他看着她脸上还若隐若现的抓痕，不由心疼地皱了皱眉，“如果我当时在那里，一定不会让她们那样欺负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了？”霍玲摇了摇头，警告道：“这事情绝对不能告诉我爸妈。” “知道了。”叶文明点点头，顿了一下才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缓一缓，以后再找机会去林城。”霍玲眼神坚定地说。 虽然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但真听到这话时，叶文明的心还是忍不住空了空，有些无奈地问：“你就非霍长征不可吗？玲玲，就算你离过婚了，但你依然会有很多选择。” “很多选择？”霍玲唇角上扬，嘲讽意味十足，“你是你说你吗？” 她又不笨，叶文明替自己办事，的确是因为自己能给他好处，但她活了两辈子，一个男人看女人时的眼神代表什么，她还是很清楚的。 叶文明一听，脸顿时羞红了，他咬咬牙，说：“玲玲，我知道自己没霍长征有本事，但我肯定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 霍玲听了依旧不为所动，冷笑道：“上一个跟我这么说的男人，已经偷吃过了。” 男人的承诺，从来都是骗人的。想当年，钱进跟她表达起爱意的时候，可比叶文明热烈得多了，简直就是抹了蜜的毒药，让你甜的时候也让你死。 “我跟他不同。”叶文明据理力争，“你打小就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既然把话说开了，他也想为自己继续争取，可霍玲不想听了，直接把他打断，“表哥，我今天明确告诉你，小女人我已经做过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人人羡慕的军官太太，还必须是高官太太，只有霍长征才能让我达到这种高度。” 副团长对于霍长征来说，只是一个开始，他将来大有前途，凭自己的实力，也有一个可以绝对倚仗的父亲，她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他的。 “可他对林岁岁死心塌地。”叶文明不想她执迷不悟，“我是男人，我打小就看得出他喜欢林岁岁。你知不知道，你满心满眼捧到他面前的糖果，他转手就送给她了。” “还有，他是出了名自控力强的，当初虽然被下药了，但如果他当时死活不想，我相信他宁愿往自己大腿上扎刀，也不会碰林岁岁。他碰她，只因为她是林岁岁。” “好了，你都别说了。”霍玲听得一脸怒火，这些其实她心里都清楚，只是她选择性忽略，如今被他毫不忌讳地说出来，她便恼羞成怒了，她咬牙切齿道：“就算我得不到霍长征，她林岁岁也别想好过，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好过的。” 说着，她站起身来就要往房间走，“你滚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玲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不想你继续沉迷。”叶文明伸手就拉住她的手腕。 他力度很大又猝不及防的，她惯性往后倒，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叶文明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模样长得还算可以，加上这些年的日常操练已经刻进骨子里，就算回到老家，也是每天坚持锻炼，这样健硕的身体跟钱进那只弱鸡一对比，简直太好了。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霍长征穿上衣服后也遮不住的宽阔胸膛，让她忘了要从他身上离开，直至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她也没有把他推开。 第157章 咱们来日方长 大病初愈后的林岁岁，林城也迎来了深冬，经常下大雪，公共汽车都停运了，她请假成了“家常便饭”，不过这不影响她在饼店的地位，周惠良跟同事都给予了她最大的理解。 她自己也没闲着，哪天不上班就在家里研发新产品，或者去成家跟方倩倩学艺。 如果说方倩倩是个烘焙爱好者，那林岁岁是个痴迷者，随着方倩倩把自己手里的技术教会她之后，她已经渐渐走向独立，醉心于新的钻研。 “我觉得你现在是被材料局限了。”方倩倩一边摸着自己已经明显显怀的肚子，对林岁岁说：“还有，将来有机会，你找真正的大师学习一下，肯定能上一个阶级。” 林岁岁自己也知道，她经常从方倩倩口中听说什么淡奶油、芝士、干酪、黄油等等烘焙材料，可她一个都没见过，甚至现在用的很多材料，都是没有办法下的平替品。 她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跟一个大师傅学习，她问：“哪里有真正的大师？你老家有吗？” “不一定有，就算有也是很稀缺。”方倩倩说：“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很多的。” 她虽然说的是“相信”，可眼神却是无解的笃定。林岁岁心想，现在已经是一月份了，距离社会动荡结束也就只有七八个月的时间，等再过两年社会开放了，到时候人员可以自由流通，说不定真会碰到大师。 “如果真有机会，我一定好好学。”林岁岁说。 “按照如今的形势，你真想学，还早着呢。”方倩倩突然话锋一转，问：“你知道宋晓嫁人了吗？” 林岁岁听着一愣，宋晓这个名字好像已经远离自己很久了，当再一次听到的时候，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嫁给谁了？” 她不等霍长征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本书的走向是不是彻底改变了？ “她不是去她哥那边的部队了吗？据说他男人也是个副团长，至于年龄、长相这些就不得而知了。”方倩倩说：“不过肯定比不上你家霍团长。” “你怎么就知道比不上了？”林岁岁有些哭笑不得，“宋晓什么家世，什么眼光，如果对方不好，她也看不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方倩倩理所当然地说：“有霍团长出色的，没他长得英俊高大，有他好看的，能力肯定赶不上，年纪也肯定比他大。” “……还真谢谢你这么看得起他。”林岁岁虽然一脸无语，但别人夸赞自己男人，她还是很开心的。 “不用谢，以后等我崽长大了，多关照关照ta就好。”方倩倩依旧没有放弃跟林岁岁当亲家的想法，说：“如果咱们能亲上加亲更好。” “真是服你了，三天两头拿这事开玩笑。”林岁岁说：“只要他们互相喜欢，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乐观其成。” “那你赶紧再生一个，提高配对成功率。” “……”真是逃不过催生这事，不过林岁岁最近不仅仅被方倩倩催生，还被霍长征各种明示暗示想要二胎。 这天傍晚，她刚做好晚饭，霍长征就回来了，还从衣兜里掏出三个红鸡蛋。 林岁岁一看，立马问道：“这是谁家有喜事了？” “一个下属的媳妇昨天生了个闺女，今天派红鸡蛋了。”霍长征把鸡蛋搁入锅里回回温，“咱们今天晚上加菜了。” “生个闺女都派红鸡蛋，还真是有些稀奇呢。”林岁岁有些惊讶道。 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她见识过太多不重视女孩的家庭。如果生了儿子，派红鸡蛋挺正常的，生闺女的也派，的确少见。 “有啥稀奇的？”霍长征梗着脖子说：“如果你生了闺女，我整个大院挨家挨户地派，就让别人都知道我有闺女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么个发挥的机会。” 最后一句，若有所指至于还带着淡淡的幽怨，林岁岁想忽略都难。 换做是之前，她肯定想着法子婉转拒绝他，可今天听说宋晓已经嫁人，她感觉自己跟他这样发展下去，好像会有未来的。 她一时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这反应落在霍长征眼里，就是默认，他心里狂喜，对她说：“赶紧吃饭，晚上好好‘做功课’。” “……” 果然，晚饭一结束，霍长征就快速把碗刷干净，又早早把豆包赶去睡觉，紧接着就回房间找媳妇了。 “媳妇，事不宜迟了。”霍长征抱住林岁岁就要亲，她伸手拦住他，说：“你等等。” “等什么？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亲戚走了。” “……”林岁岁真想翻白眼了，她说：“当初豆包的到来是意外，如今再让一个小孩来，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赶紧问。”霍长征迫不及待地说。 “好。”林岁岁看了他一眼，说：“我希望我的孩子是在完整且和谐的家庭中成长……” 她才开口，就被他打断，“不是‘我的’，是‘我们的’。” “你别打岔。”她瞪了他一眼，道：“如果你做好了跟我过一辈子的打算，咱再考虑生二胎。”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我还打算什么？”霍长征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你确定你以后不会因为前途而抛弃咱们吗？”林岁岁一脸认真道：“虽然我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我知道，自己对于你的前程是毫无帮助的，但别人不一定，比如是之前还没结婚的宋晓。” 霍长征也听说宋晓结婚了，他本来对于她就无感，这是唯一的好处就是让林岁岁好受一些，其实他也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一直纠结宋晓这个女人，但他也知道这是她的心结所在。 “我霍长征这辈子能走到哪里，都是我自己的本事所决定，我没打算依靠任何人，更没想过通过婚姻去换取高升。”霍长征坦诚道：“我承认，我过去有过很多次通过婚姻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我都没有选择，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我要结婚，我的对象只能是你。” 他目光灼灼地锁住她，说：“无论是过去的宋晓，还是将来可能出来的王晓、张晓，她们都不会动摇到咱们。口说无凭，我有时候说太多都是徒劳，你就好好看吧，反正咱们来日方长。” 情窦初开的时候，林岁岁无数次幻想过霍长征跟自己说一句“我喜欢你”，可等到她把孩子生了，她都没有等到一句。 她以为“我喜欢你”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可如今听到“来日方长”，心底就翻涌着热浪，热乎乎的，让她的忐忑不安的心好像渐渐平静下来。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他，他看她没有说话，低头就去吻她，她没有再拒绝。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好像回答了。 自从两人达成默契要生二胎之后，晚上的交流就变得更频繁了，而且感情比之前更为浓烈。 霍长征现在只要在家，都想方设法跟林岁岁贴贴，就算当着豆包的面，他也是毫不忌讳就抱她，甚至在孩子背过身的时候都要偷亲一下。 林岁岁虽然经常瞪他，却又好像对这种亲密上瘾一般，有种欲拒还迎的意思。 倒是豆包非常淡定，对于爸爸妈妈的亲密无间，他总是很淡定，笑眯眯地接受这一切，完全不会像别家孩子那样，看到爸爸妈妈亲个嘴，都要害羞得捂脸。 由于之前豆包是“一击即中”的产物，林岁岁认为老二会来得很快，毕竟他们晚上很努力，只是大半个月后，她的月事如期而至。 以前没有期盼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可一旦有了期待，愿望没有达成，她免不了会失落。 不过，她也及时自我安慰，心想哪有这么幸运，每次都那么快，看人家方倩倩，结婚两年才怀上第一个孩子，她应该放宽心。 反观霍长征，他的心态就好很多了，毕竟，他想要一个闺女是真的，想再用一个孩子把林岁岁牢牢拴住也是真的。既然小家伙暂时不想来，那就缓一缓，现在能跟媳妇无障碍且频繁交流才是他最大的收获。 他甚至在想，再晚点来更不错。 林岁岁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自个还内疚上了，不过再有半个月就是春节了，他们是否回老家过年这事，被提上日程了。 对于回不回老家这事，她是矛盾的。 她好不容易从老家逃出来，生怕这次回去，上辈子的举报会迟到但到，但她又想回去看一下家里的房子，担心被人霸占而不知道。再者，当年到底是谁下药陷害她，前一阵子刘笑花和叶文明举报他们的事，她还是想回去了解清楚。 至于霍长征，他是想回去的，她想弄清楚的事情，他也想去查。另外，他也想陪她回去，想让老家的人知道他重视她，给她证明。当然，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去，想回去给陈家两老上上香。 两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回去。 林岁岁心想，现在有他在身边，估计那些想举报她的人不敢轻易动手，而且还是大过年的时候。就算真举报了，她到时候跟着他跑回林城，别人又奈何不了她。 霍长征已经两年没有休探亲假了，这两年春节又一直坚守岗位，所以队里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期。 半个月听上去不少，但出去来回的五六天，在老家也就待十天左右。 由于老家除了一个举报自己的娘家之外，也没什么亲友了，他们也没赶着在春节前回到家，于是把回家的时间定在年二十七这天，刚好赶上在家过除夕。 方倩倩现在怀有孩子，坐火车舟车劳顿，所以今年不回老家过年了，她原本以为有林岁岁陪着，谁知道他们要回老家。 “我还想着咱们除夕的时候，两家拼在一起过，热闹一些，现在你们要回去，到时候就只剩我跟成皓了，想想就冷清。”方倩倩说。 “你可以跟别的军嫂商量，到时候一块过。”林岁岁建议道。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们没几个谈得来的。再说了，也没几个像你一样不斤斤计较的，我怕到时候因为多吃一块肉就吵起来了。”方倩倩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问：“你肚子没有动静吧？” 林岁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方倩倩说：“三天两夜的路程，各种倒腾，如果怀了就别回去了，危险。不过你现在是打算生二胎了？” 林岁岁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点点头，“有打算，但没怀上。” 她的语气难掩失落，方倩倩宽慰道：“没事，才多长时间，再接再厉就好，再怎么样都比我好。对了，你俩都是什么姿势的？” “……你怎么什么都问。”林岁岁的脸直接红到耳根了。 方倩倩被她害羞的模样逗笑了，“你这副样子，别人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新婚，我是生过孩子的。我跟你说，姿势很重要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谁呀？”方倩倩一边嘀咕一边站起身来去开门。 “嫂子，有事吗？”方倩倩看到外头站着住在前头的一个军嫂。 她们的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还算有点交情，关于八卦的交情，方倩倩总喜欢跟她打听大院的事情，而她又是个“热心”，一有什么消息，总爱第一时间来跟她分享。 “有个消息告诉你。”军嫂自动自觉挤进屋子，正想说话的时候，却看到林岁岁坐在里面，顿时不说话了。 “什么消息呀？”方倩倩看她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林岁岁。 林岁岁不笨，知道军嫂想要说的话要避着自己，于是站起身来，对方倩倩说：“倩倩，你们聊，我回去准备做饭了。” 她这么懂事，让军嫂都不好意思了，连忙把她叫住，道：“你不用回去，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跟你说的事，就是我听说过两天文工团要来慰问表演，宋晓也要来了。” 第158章 是想让我继续亲，还是说老实话。 军嫂是真的没对林岁岁有什么意见，只是宋晓当初对霍长征是什么心思，已经是人尽皆知，现在讨论她，总觉得背着林岁岁会好点。 方倩倩和林岁岁听完这话之后，皆是一愣，四目相对之后，方倩倩率先开口，问道：“宋晓不是已经转团了吗？” 虽然当地的团也会到别的地方演出，但按道理，宋晓如今所在的团，不会这么恰巧来他们这边慰问演出。 “听说是来演出，顺便带着新姑爷回来探望宋首长。”军嫂说：“听说他们结婚挺仓促的，宋首长又忙，一时抽不出时间去参加婚宴，所以想趁这次机会，新姑爷好好拜见老丈人。” “估计这回张嫂子回来之后，就待在这里，不会跟着宋晓回去了。” 当初宋晓被宋铁铮“发配”去了亲哥那边，张英莲不放心跟着去了，这几个月的确都没有回来。现在宋晓已经嫁人，她也放心了，也不可能一直放着自己男人不管，回来是必然的。 这一切听上去非常合情合理，可林岁岁心里还是不得劲，总担心宋晓这次回来会闹出什么动静，毕竟她是原书中霍长征的贤内助。 最近她跟霍长征可谓是蜜里调油了，她也开始盼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的到来，但此刻她有些庆幸，孩子还没有来，否则真发生什么变数，她一拖二再离婚，实在招架不住。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了？我叫你两遍都没反应。” 林岁岁正对着面前的炒锅发呆，直至感觉有人从背后拥住她，头顶传来低沉又略带幽怨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习惯真的挺可怕的，从前他一靠近，她条件反射就是躲开，可如今被他拥在怀里，她只能靠过去，感受他体温带来的踏实感和暖意，一点都不想分开。 “没什么。”林岁岁摇了摇头，不想跟他讨论宋晓的问题，只说：“饿了吧，等这菜煮好就可以开饭了。” 霍长征一听，突然就把人掰了过来，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最近回家，只要是背对着豆包，他都趁机亲她几口，可都是温柔的，但此刻的吻明显急促得带着惩罚的意味。 半晌，等她透不过气，他才把她放开，哑着声音问道：“是想让我继续亲，还是说老实话。” 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惯着”她了，以前她不想说的，他可以尊重她，但她现在不想说的，他一定要让她说出来。否则，这女人又自己在背地里各种忧愁，最后愁坏的却是他。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看他，眼看着他又要吻下来，她投降了，和盘托出道：“我听说宋晓过几天要过来慰问表演。” “有这事？”他声音淡淡的，没有太多情绪，只是有一点点惊讶。 她看他的模样真的不像假装不知道，于是问：“你没收到一点风声吗？没有人去你那里通风报信吗？” 这话乍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语气中的酸味是掩盖不住。 他以前担心她纠结那些他根本没睁眼瞧过的女人，可现在倒是有点喜欢看她吃醋，毕竟这是她在乎自己最好的证明。 “我应该收到风声吗？我又不负责这项工作，没人一定要来我这里通风报信。”他挑着眉，眼神难掩得意地问：“怎么？又吃醋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醋坛子呢？” “谁吃醋了？我没有。”她嘟着嘴，说什么也不承认。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醋，但我真不知道宋晓要来。”他敛了敛神色，变得有些严肃，道：“她对于我来说，本就是一个陌生人，无论她来不来，都跟我无关。要是你不放心，等表演那天，你跟豆包一块来，监督我，怎么样？” 他坦荡得已经不能再坦荡了，她心里的闷气顿时消散了不少，要不是死命地压着，唇角都要翘起来了，但嘴上还是很硬，“谁要去监督你了？我不要去。” “怎么不要去了？反正有表演看，不看白不看，还能解解闷。”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难得的好机会，你也让我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一下媳妇。” “我有啥好显摆的？我一乡下来的，既没有高干背景，又不是有文化的城里姑娘。”她心里乐了，可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他哪里不知道她在敲打自己，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他喜欢，当然也不影响他“惩罚”她乱说话，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忍不住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说：“你不知道吗？现在营里的人都说，终于知道致力于打光棍的霍团长为什么要结婚了？就嫂子这样的女人，谁不想娶？” 她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这么高水平的赞美，哪个女人听了不心动？ “你嘴巴啥时候这么会说了？该不会对着其他女人这这么能说吧？” “我除了你这个女人还能有什么女人，就爱胡说八道，看来是惩罚得太轻了。”说着，他又捏了捏她腰上的肉。 这是什么意思，她清楚得很，虽然她觉得他不至于在这厨房里干出点什么，但这狗男人真疯起来也是不按套路，她顿时怂了，连忙道：“我饿了，赶紧开饭。” “行。”他的手没有继续作乱，但适时补充了一句，“你吃饱一点，我今晚也得吃饱。” “……流氓。” “嗯，我是你的专属流氓。” 某人耍流氓的后果就是，林岁岁第二天又起晚了。 不过她最近都没去上班，豆包托儿所也放假不需要她送，霍长征也会主动把早饭做好端到儿子面前，所以她也放肆地睡了。 “妈妈、妈妈，你要起来了吗？”林岁岁正睡得迷糊，突然听到豆包喊她，她睁开眼，豆包已经凑到她跟前，说：“妈妈，方阿姨来了。” “倩倩来了？现在多少点了？”林岁岁立刻从床上弹起来，看了眼一旁的钟，已经快九点了。 睡到日晒三竿，还被当场抓包，林岁岁当然免不了被方倩倩一顿调侃，“这是激战三百回合，起不了了。” “没有，你别瞎说。”林岁岁嘴上否认，可眼神闪躲，一看就是心虚。 方倩倩啧啧两声，道：“还装呢，你看看你脖子上的印，你要是出门，记得换件高领的衣服。” “什么？”林岁岁条件反射伸手就去遮，直接把方倩倩逗笑了，道：“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说正经的，你后天去看演出吗？” 她说的是什么演出，林岁岁当然懂，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道：“长征让我跟豆包一块去，但我还没想好。” “霍团长都让你去了，怎么不去？”方倩倩伸手就拉住她的手，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咱一块去，到时候也挫一挫宋晓的锐气。” “你别觉得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宋晓这次跑回来演出，肯定不简单。” “为什么会这么说？”林岁岁也隐约感到有什么阴谋，但让她想出个所以然，又好像想不出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说她领着新女婿回娘家无可厚非，可她回来就回来咯，干嘛还非得弄个演出，想表演给谁看呢？咱这里离她现在所处的团远着呢，她绕一大圈过来表演，分明就是故意的。” 林岁岁听完也觉得有道理，“那你觉得她的阴谋是什么？” “不知道。”方倩倩也没把自己神化，“得见到她才知道，反正现在敌军已经要跟前了，你得正面突破，不能光躲在家里防守了。” “……你这也说得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好吗？”方倩倩说：“虽然我不怀疑霍团长对你的感情，可盖不住外头前仆后继的花蝴蝶呀。我跟你说，这是你往后都要面对的问题，因为随着你家男人地位越来越高，这样的女人只增不减，你作为正宫，一定要拿出正宫的气势。” “……” 林岁岁虽然觉得方倩倩有些小题大做，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非常有道理。而且就算她不认可，她也要带着她，把霍长征身边不安分的苗头给掐断。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林岁岁要在人前硬气起来，首先得从外在改变。 她长得美没错，但想要更美，就得用衣服撑起来。 自从来随军之后，在霍长征的不断强调下，林岁岁的新衣服可谓是翻了几番，可大多数以舒适的棉衣棉裤为主，毕竟一个南方人在北方过冬，首要考虑的是保暖。 纵观她的整个衣柜，最洋气的就数方倩倩之前帮她做的那套套裙，可套裙秋天穿着还凑合，这种天气穿出去，别说她不愿意了，霍长征都担心把她给冻着了。 现在要赶制一件新衣已经不可能了，别说时间来不及，要去一趟县城购买布料都不容易，更何况十有八九没有合适的面料。 最后，方倩倩奉献出自己的驼色长款毛呢大衣。 这是林岁岁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大衣，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还是你自己穿吧，要是我回头把它弄脏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弄一件陪你。” “你觉得我现在这身材，还能穿得进去吗？” 成皓把方倩倩养得很好，肚子虽然才三四个月，可人已经圆润了一小圈，毛呢大衣又是修身款的，她现在穿上，还真扣不上扣子。 “但这么好的衣服给我穿，好像也不太合适。” “我说合适就合适。”方倩倩直接把衣服塞她的怀里，道：“我不管，反正后天你没穿，我就不让你出门。”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林岁岁觉得自己再拒绝，就显得不懂事了，她点点头，道：“那我肯定会好好爱护它的。” “不用爱护这么夸张，就一件衣服，你爱咋穿就咋穿。” 晚上，霍长征一回到房间，就看到挂在一旁的毛呢大衣。 “这衣服挺好看的，什么时候买的？” 林岁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倩倩借我的，让我明天看演出的时候穿着去。我也觉得太夸张了，你要是也觉得不好的话……” “很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长征打断了，他说：“过几天咱们回老家，在省城转车的时候，去那边的百货大楼看看有没有这样式的，有就给你买一件。” “不要吧，这衣服不用问都知道很贵。”林岁岁想没想就拒绝，“我平时上班对着一堆面粉，这衣服一年到头穿不了几次，太浪费了。” “再贵也有个限度。”霍长征问：“你是没看过咱家的存折？觉得我还供不起你一件大衣吗？” 提起他们家的存折，当时他交给她保管的时候，她还不好意思，但好奇心使然，偷偷看了一眼，然后才发现自己男人这么有钱。 这些年他们没在一块，但他每个月给她寄的钱真的一点都不少，她以为大部分都上交，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最近晚上时常跟他夜聊，才知道他这些年大大小小立过的功，奖金都不少。 “供得起是一回事，不浪费也是一回事。” “给媳妇买衣服从来就不是浪费。” “……”此时此刻，林岁岁不想承认，她觉得这样的霍长征特别帅气。 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演出是安排在晚上，霍长征今天很忙，所以没时间回来接林岁岁和豆包一块去大礼堂，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打算跟林岁岁一块过去。 毕竟，他们作为家属虽然可以去看演出，但得坐在指定的区域，不跟团里的人一块。 林岁岁早早就吃了晚饭，然后跑到霍家监督林岁岁换上毛呢大衣，还给她配了裤子和皮鞋，本来还想给她上个妆的，但她怎么也不同意，觉得太突出了。 不过，她底子本来就好，就算不化妆，也是超能打的美人。 果然，当她出现在大礼堂的门口时，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目。 她不习惯当焦点，一手紧紧握住豆包的手，另一只手拉了拉方倩倩，小声地说：“咱们赶紧进去吧。” “行。”方倩倩点点头，然后跟她一块从入口进去。 现在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同志，他们根据指示，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岁岁晚饭喝了不少汤，坐下不久后就想上洗手间，方倩倩本来说要陪她去的，但她不放心豆包一个人，就让她帮忙照顾，自己去了。 洗手间的位置有些偏，而且附近也没什么光源，林岁岁过去的时候有些害怕，快要走到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看到林岁岁今天穿的衣服了吗？真好看。” “再好看有什么用？霍长征还不是背着她去抱宋晓了。” 第159章 别人的男人你少关心，有空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男人。 “喂，你别瞎说，这是两个都已经结了婚的人呢，传出去都成啥样了？” “我可没瞎说，虽然离得不近但也不远，我确定自己看到抱在一块的人是宋晓和霍长征。我要是撒谎，我天打雷劈。” “真的？那就有意思了。你说之前霍长征怎么没跟林岁岁离婚娶宋晓，现在等宋晓离婚了，他才来搞这一出呢？” “男人你还不知道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偷摸摸的才刺激。” “那林岁岁不就挺可怜的吗？” “她有啥可怜的？团长夫人做得稳稳的。男人偷也知道偷个有背景的，以后扶摇直上，吃到甜头的还是她。” “……” 林岁岁上洗手间上了半天，方倩倩有些担心，毕竟大礼堂这附近她们很少过来，现在又是大晚上，她怕她迷路了。要是真把人丢了，估计霍长征要来找她算账。 她正琢磨着带着豆包去找她，然后就看到她回来了。 “岁岁，你怎么去那么久？我都以为你丢了。”方倩倩拉着她的手，担忧地说。 “没事，只是人有点多，我等了一会儿。”林岁岁尽量让自己露出一点笑意，可是过于勉强，而且脸色也不好，方倩倩还是看出了端倪，“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林岁岁摇头，这时前头传来声音，“你们看，领导入场了。” 她闻言抬起头来，就看到一群身穿军绿色的人物登场，为首的是宋铁铮，霍长征稍稍落后，但很明显看到他们在说话，而且宋铁铮神色和蔼，一副长辈看晚辈的感觉，并没有作为领导的压迫感。 “你还真别说，虽然上回提的是胡定江，但宋首长最喜欢的还是你家霍团长。”方倩倩凑到林岁岁身侧，小声道：“胡定江跟好几个领导早早就来了，就你家霍团长跟在宋首长身后姗姗来迟。这谁得宠，一目了然。” 林岁岁听完方倩倩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想起刚才自己从洗手间回来，经过后台门口的时候，她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被众人围绕的宋晓。 她穿着漂亮的表演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比以往看到她的任何一次都要夺目。大概是她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套着一件大衣，战友看到她的口红掉了，她就走到镜子前去补口红了。 林岁岁自认为不是容易多想的人，可此情此景，真的很难不让她多想。 霍长征落座之后，第一时间回头去寻找林岁岁的身影。他很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不喜欢张扬，肯定不会挑显眼的位置坐，果然一眼扫过去，在角落里发现了她。 “岁岁，你还在发什么呆？你家霍团长看过来了。”方倩倩用手肘撞了撞林岁岁。 林岁岁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前方，隔空跟霍长征对视了一眼，只是隔得太远，他们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神色。 很快，演出开始，大礼堂的灯光暗了下来。 台上很欢乐，可林岁岁一点观看的欲望都没有，只能机械地看着，然后随波逐流地鼓掌。 霍长征虽然处于最佳观赏位置，可他一向对这种演出没有兴趣，就算偶尔会有游击战之类的小品，他也就多看两眼，因为真实性低，他看着也无感。 他倒是喜欢一个演出结束的那一刻，因为礼堂内的灯光会亮起，他就能趁机往后瞧一眼。 “长征，我看后排有两个空位，你去把弟妹叫过来一起看得了，否则我都怕今晚过去，你脖子都要扭伤了。” 他频频回头，有人忍不住打趣他。 宋铁铮闻声，也乐呵呵地说：“我看成，长征你去把人叫上来。” 换做是别人被这么调侃，肯定觉得没面子，可霍长征不这么想，能让林岁岁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是最好不过了，他也不客气，正想起身去后面，灯光再一次暗了下来，下一个表演要开始了。 算了，就一首歌的时间，十分钟不到，他再忍一忍，等这个结束之后再去喊林岁岁。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等灯光再度亮起，他回头一看，就看不到林岁岁的身影了。 他急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直接朝林岁岁原来坐的位置走去。 林岁岁看着舞台上的各式表演，却提不起一点劲，脑子里不停萦绕着刚才在洗手间听到的对话。 随着一个个节目结束，她开始感到不安，她不想看到宋晓表演，更不想看到霍长征观赏宋晓表演的情景。 她承认，自己这一刻慌了，所以她选择落荒而逃。 她带着豆包回了家，这个点不算晚，但她也没什么情绪陪豆包玩，于是让他先睡觉去了。 等她从豆包房间出来，正想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她正疑惑着，霍长征已经走进屋里，直接奔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怎么提前回来了？是不是不舒服？” 说着，他又抬手去摸她的额头，她反应过来，第一时间躲开了。 霍长征的手突然落空，他愣了一下，才发现她不是生病，而是闹情绪了。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霍长征连忙问道：“是不是又在外头听到有人乱嚼舌根了？” 林岁岁一听，顿时不服气了，阴阳怪气道：“如果自己没做，别人想嚼舌根都没法嚼。” “……”霍长征这下终于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了，可他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不懂就问，他耐着性子道：“岁岁，你真要生气，也得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这话说得很平静，自问语气也没有不对，可落在林岁岁耳里，就是责备她不懂事。原本被她压在心底的委屈劲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的眼眶不自觉就红了，开口时声音带着哭腔，“你老实告诉我，在今晚演出之前，你上哪儿去了？” “我上哪儿去了？”霍长征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去找宋首长了，然后跟宋首长一块去的大礼堂。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真的是去找宋首长了？”林岁岁冷嗤一声，道：“还是去找宋首长的女儿去了？” “……” 猝不及防被扣了这么顶帽子，霍长征都懵了，反应过来连忙道：“媳妇，我虽然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可带上宋晓，我就不高兴了。我跟她以前什么都没有，更别提她现在嫁人了。” “以前她没嫁人，你唾手可得，不稀罕，她现在嫁人了，人妻可比大姑娘刺激多了。”林岁岁气呼呼地说着，眼泪更是不争气地流下来，“霍长征，我都打算好跟你离婚了，你干嘛要招惹我？” 霍长征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比窦娥还冤，换做是别人，他早就发飙了，可偏偏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媳妇，更何况她一掉眼泪，他就投降了。 他伸手就把她拽进怀里，说：“你别哭好不好？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清楚，我霍长征如果真对不起你，我天打雷劈。” 她正在气头上，一点都不想被他抱，她用力挣扎，可力量实在悬殊，最后都是徒劳的。既然逃不掉，话也摊开来说了，她就把今晚在洗手间听到的话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丝毫是怕他反驳似的，她最后还补上一句，“人家又不瞎，如果那个不是你，为什么会认成是你，所以不存在看错的可能。” 这是想一锤子把他打死了，霍长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肯说出来而不是闷在心里默默难受，然后又悄咪咪地计划离开他，他已经觉得非常安慰。 “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说是我，但我知道她眼神肯定不好，或者故意造谣。”霍长征说：“今晚去大礼堂之前，我一直在宋首长的办公室里待着，当时还有几个人在，包括顾城，你要是不信，可以一个个去跟他们核实。” 他说得坦坦荡荡，她看他脸上的确没有半点惊慌之色，好像这件事真的是她冤枉了他一样。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这么笃定呢？ 她是在去洗手间的路上听到的，她们都没有发现她，根本不存在她们故意说话给她听。 她一时都迷糊了，他看她眼泪收住了，情绪也没那么激动，于是趁热打铁地说：“我现在就带你去找顾城，你当场问他，我也没有时间跟他提前串通。” 话音刚落，他拉着她就要往外走，她立刻把他拉住，“我不要去，好丢人。” 他看着她心虚的模样，直接笑了，“现在知道丢人了？刚才冤枉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现在也弄不清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只是她凭别人的片面之词就把他定罪，的确理亏，但让她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她嘴硬道：“谁知道是不是冤枉呢？现在也没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合着我被冤枉，还要自证是吗？”霍长征说：“你没听过谁举报谁举证的说法吗？现在你‘举报’我，那你就把确凿的证据拿出来。” 她被堵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暂时把这事放一边。毕竟如果真有此事，就大院里面消息的传播速度，明天肯定传开了。 警报暂时解除，霍长征晚上也不用被赶去跟豆包挤一床，他本想搂着媳妇美美睡一觉，林岁岁却在这时开口了，“你知道宋晓的丈夫是什么人吗？” “……你能不能别在这么美好的时间提无关紧要的人？” “我就是想知道。”林岁岁没打算放弃这个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 “没接触过，但听说过。”其实霍长征对宋晓的男人没有兴趣，只是架不住最近身边的人叨叨个不停，这样就算他不想知道，也基本知道了。 “就省区的一个副团长，听说立过不少功，上头也很看好，宋首长对这个女婿非常满意。” 他言简意赅地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但林岁岁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你知道他多大年纪了？人长得怎么样？” 她觉得宋晓能痴迷霍长征这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上他年轻帅气了，否则比他成就高的军官又不是没有。 “你关心人家这个干嘛？”他眯着眼看她。 “就好奇而已。” “我也不知道，还没见过。”霍长征说：“他这次过来不是工作，没有到过营里，估计都在宋家吧。” “好吧。”林岁岁没再追着不放，可霍长征没想就这么算了，警告道：“别人的男人你少关心，有空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男人。” “……” 次日，林岁岁起了个大早，提上篮子，就去赶集了。 他们今年不在大院过年，按道理是不怎么需要备年货了，可她打算买些这边的土特产带回去，到时候送给村长，毕竟他这些年还是比较关照自己的。 当然，她早早出门，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传霍长征跟宋晓昨晚抱在一块的事。 也不知道是当时看到的人太少，还是昨天那两个女人还没传播开来，一路上都挺安静的，别人看到她，都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眼神很平静，完全没有探究。 她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是昨晚那两个女人故意造谣？ 算了，这事没有就最好。 到了集市，她就专挑一些容易携带的土特产，毕竟要坐火车回去，随行的东西越少越好。 年末赶上农村杀年猪，她还买了一对猪蹄和一条五花肉，打算今晚做顿丰盛的，也算是给在大院的这个年末，做一个好的收尾。 她提着一篮子东西就往回赶，刚走进大院门口，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霍长征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她快步朝前走，想着走过去喊他，下一刻却看到他拉开车门，然后朝车内伸了伸手，紧接着，就看到他牵着宋晓从车内下来。 呵……霍长征这个狗男人，昨晚还死活不承认，今天却被她抓了个正着，她体内的怒气熊熊燃起，她今天也不管体面不体面了，正想冲过去抓住这对狗男人，霍长征突然一侧身，她的脚步就定住了。 她总算明白昨晚那两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因为这个男人的背影跟霍长征实在像。 第160章 你有没有兄弟姐妹的?亲生的那种。 霍长征今天一下班就立刻往家赶，生怕迟一步，家里那个爱胡思乱想的女人又给自己定个莫名其妙的罪名。 他才推开门，就闻到屋里传来阵阵的饭菜香味，果然，今晚的晚饭非常丰盛，有卤水猪蹄，辣椒炒五花肉，红烧鱼，蒸水蛋以及炒青菜。 这菜，绝对能赶上普通人家的年夜饭了。 这样看来，她应该是消除疑虑了，可当他看见她坐在一旁发呆，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当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她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兄弟姐妹的？亲生的那种。” “……”他被她问懵了，毕竟他们认识十几年结婚五年，她就没问过他原生家庭的事。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没有。” “你这么肯定？”林岁岁反问道。 “在我妈去世之前，我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我有没有兄弟姐妹，我能不知道？”霍长征无奈道：“你问这个是要干什么？” “你妈没有不代表……”林岁岁脱口而出的话，被她及时咽了回去，她说：“没事，先吃饭吧，有什么晚上再说。” 她大概是顾忌豆包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她这话只说一半，倒是把霍长征弄得七上八下了，等饭后刷完碗，她就迫不及待地回房间找她，“你刚才干嘛问我有没有兄弟姐妹？” 她看了他一眼，问：“咱俩结婚这么久，我都没了解过咱爸妈，不如你跟我说说。” 他本来挺紧张的，但听到她说“咱爸妈”，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于是挨着她坐下，讲起父母的事。 其实他对于父母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母亲早早去世，他那时候还小，能记的事情也不多。他只记得从他记事起，身边只有母亲，是母亲把他带大的，至于父亲，他没有见过，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母亲口中的天才，是一个很聪明厉害的人。 他问过母亲，父亲去哪里了，母亲只说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后来，他从邻居口中得知，很远的地方就是天上，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也问过母亲，母亲当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他说得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林岁岁听着心里酸酸的。一个女人自己带孩子到底有多难，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过得特别苦？”林岁岁有些心疼地问他。 “倒也没有。”霍长征实话实说，“虽然没有父亲，但家里经济条件可以，当年我妈应该给了不少钱霍振中两口子，否则他们不会收养我。” “真的吗？但你以前在村里不也过得苦哈哈的吗？”林岁岁一脸不信。 “钱都被他们藏起来了，我能不苦吗？”霍长征无奈道：“但凡那时候条件好些，能建房子能付得起彩礼，我或许就不会当兵，早早把你娶回家才是正道。” “你别打岔，说正事呢。”林岁岁被他盯得脸都发烫了，也把今晚要说的事情正式提出来，“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差点把宋晓的丈夫当成是你了。” 她去方倩倩那里打听过，宋晓的丈夫叫林建树，比霍长征大五岁在观城，也就是方倩倩老家的省区做副团长，虽然都是副团长，可在省区跟在分区还是有区别，他那位置比霍长征的要高。 其实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背影跟霍长征真的很像，个头跟霍长征差不多，也就矮个三四厘米的样子，早上太阳还没出来，距离也有些远，所以她当时误以为他是霍长征。 直至他侧过身，她看到他的脸，才发现不是。虽然模样跟霍长征有很大的出入，但细看，轮廓甚至眉眼都有些像。 霍长征没有见过林建树，但听完她这么说，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你该不会以为他是我爸在外头跟别人生的儿子吧？” 公公已经不在了，她还做出这样的揣测，的确有些不敬，但真不能怪她，毕竟两个毫无相关的人能有这种相似度，很难不多想。 “我没说，我只是想不明白。”林岁岁有些心虚，小声地反驳道。 霍长征被她逗笑了，道：“据我所知，我爸妈是同一年出生的，我妈二十岁生下我，如果我爸要成为林建树的爸，他十五岁就得当爸了。” “你要说以前的人结婚早，是事实，但他是个读书人，接受的是现代化的教育，应该不会像传统男人那样，未成年就当爹了。”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林岁岁没再怀疑下去，但她还是加了一句，道：“有机会你见见林建树，看看是不是跟你有几分相似。我都怀疑宋晓以前非你不可，短短几个月就肯结婚，是把他当成你的替身了。” “……我看你想象力这么好，不应该做烘焙去了，应该写书。” “……” 林岁岁虽然心存疑虑，但现在能确认的是，昨天晚上，那两个女人口中的霍长征，其实是林建树，她就放心了。 一眨眼，就到了回老家这天。 虽然老家已经没有值得他们留恋的人了，但好歹是放假，而且是回自己的房子，也是有期待的。 这次出去路上花费的时间，在老家待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八九天，林岁岁没有收拾太多东西，就每人带了两三身衣服换洗，再带上一些必需品，就出发了。 方卫国开车把他们送去县城的火车站，列车是中午十二点开，时间还算宽裕，在十一点的时候，霍长征便带着林岁岁和豆包，在附近找点吃的。 火车站附近吃饭的地方也不多，就一家饭馆和一家面馆，霍长征看着饭馆比较干净，就带着他们进去了。 “爸爸，那边有位子。”豆包看到有人吃完起身，眼疾手快地冲过去占位。 霍长征跟林岁岁紧随其后，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动作利索的工人已经把桌面收拾干净。 林岁岁刚坐下，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角落里的宋晓。 宋晓也看到她了，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微微一愣。 “怎么不吃了？”林建树看着宋晓顿住，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十分养眼的一家三口，而且霍长征还穿着军装，他意识到他们可能是宋晓的旧识，于是问道：“碰到熟人了？” 宋晓回过神来，也没瞒着，道：“我爸的下属。” “咱爸的下属？”林建树怔了怔，问：“是霍长征吗？” “你怎么知道他？”宋晓愕然。 “咱爸提过他一回，虽然说得不多，但看得出咱爸很看好他。”林建树笑着说：“今日一看，果然是气度非凡。” 悚然当然知道霍长征气度非凡，可这话从自己丈夫嘴里说出来，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撅了噘嘴，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你比他好太多了。” 宋晓内心深处还是觉得霍长征好，可她现在的丈夫是林建树，她不想他被霍长征比下去，好像这样，她才不是输的那个人。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么好的呀！”林建树嘴上荡漾着笑意，眉毛不禁微微挑起。 “……”宋晓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也没有要纠正过来的意思，反正他高兴，误会就误会吧，可她没想到的是，他会突然站起来，说：“既然是咱爸的下属，那我就好好会一会。” 他动作过于迅速，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向霍长征了。 霍长征顺着林岁岁的视线，也发现了宋晓和林建树，本来他想着他们之间没有必要交集，打算当做没看见，但没想到林建树这么热情。 “你好！霍团长，久仰大名了。”林建树朝霍长征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我是林建树，宋晓的丈夫。” 霍长征本来对于宋晓的丈夫无感，可他毕竟是自己领导的女婿，该客套的还得客套，但不得不承认，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气度，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没有把自己的头衔搬出来压你一头，只介绍自己是宋晓的丈夫。 “你好！”霍长征站起身来，朝林建树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握上。 不过也难怪林岁岁昨天说会把他误认为是自己，林建树的外形的确跟他很像，细看眉眼也有些相似，再加上一模一样的发型，真是被人冤枉也是情有可原了。 林建树已经走过来了，宋晓当然不好坐在原地，否则容易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毕竟无论怎么说，她现在已经跟林建树结婚，当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 而且，她当初走得有多狼狈，今天就要多扬眉吐气。 她站在林建树身侧，手臂与他紧紧贴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感情好似的，抬着下巴对林岁岁说：“好巧呀。” “是呀，你们这是要回去了？”林岁岁也被迫站起来交际，她看到他们也带了行李，估计也是要坐火车。 宋晓一听，觉得机会来了，马上道：“是呀，我婆婆打了几回电话，说想咱们了，让咱们早点回去过年。” 她一脸骄傲，声音也难掩得意。 赤裸裸地炫耀自己受到婆家喜欢就算了，她还不打算放过林岁岁，假意露出担忧的神色，道：“你们回老家是有事吗？估计你们回去也不是探亲吧，毕竟你妈都大义灭亲地来举报你，太坏了。” 这哪里是担心，分明是嘲讽，林岁岁再笨也听得出来，可她没办法反驳，因为刘笑花做的事人尽皆知。她正难堪，就听到霍长征说：“咱们这趟回去，是祭祖去。” 他的声音冷冷的，明显能听出他不爽，林建树喜欢宋晓的真性情，但此时也真觉得她有失分寸了，他担心她再闹下去，连忙道：“你们赶紧吃吧，咱们先回去了。” 说着，他朝霍长征再次伸手，“听说霍团长身手了得，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切磋一下。” 宋晓是惹人烦，但处处周到的林建树的确很难让人讨厌起来，霍长征回握他的手，说：“林团长，谬赞了，有机会一定交流。” 两个男人再度握手之后，林建树就带着宋晓回去了。 他们本来就吃得差不多了，等回去之后也没待多久，就结账离开。 其实距离他们的列车发车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但林建树总能察觉到宋晓有意无意地朝霍长征他们那桌看去，这种感觉让他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的还有宋晓，因为她也发现林建树看了林岁岁好几回。 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看林岁岁，难道是看上她的美貌了？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来气，毕竟她觉得自己任何一方面都能把林岁岁比下去，除了美貌。 火车本来说是十二点发车，但误点了，直至十二点半，他们才上了车。 上次林岁岁过来，为了省钱，买的是坐票，这次是霍长征安排，当然得让他们母子舒服一些，订的是卧票。 卧铺可比坐着舒服太多了，而且全程都是霍长征让她睡上铺，自己则带着豆包挤在下铺。所以，她下火车的那一刻，并没有感觉太累。 这时正是下午四点多，林岁岁琢磨着还能赶上回县城的班车，于是对霍长征说：“咱们赶紧去买车票吧。” “不了，今晚在省城住一宿，明天再坐车回去。”霍长征说：“说好的毛呢大衣还没买呢，还有今天是咱一家三口第一次一块过年，年货也得备得丰富一点，省城能买到的东西肯定比县城多。” 自从他当兵以后，每年春节都是在军营里度过，虽然身边有不少战友，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一想到今年媳妇孩子都在身边，他对新年就充满了期待。 林岁岁面上没什么，但心里的感觉并不比她弱，毕竟以前在林家没感受过家的温暖，这几年有豆包陪着就好些，但如果凑齐三个人，那就是最棒的了。 “好。”林岁岁重重点了点头。 他们在附近找了间招待所，拿出结婚证证明是夫妻之后，工作人员才给他们登记入住。 “豆包，走啦！” 工作人员把钥匙交给霍长征之后，林岁岁转身喊坐在角落里玩小球的豆包。 “来啦！” 豆包从椅子上下来，小球却不小心从手上掉落，然后一直朝大门口那边滚。他立刻跑出去追，眼看着小球要滚出门外，突然有人弯腰把小球接住。 “给。”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把小球递给了豆包。 第161章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谢谢叔叔。”豆包仰着头，脆生生感谢道。 “不客气。”男人一脸严肃，但对上这样的萌娃，脸色也缓和下来、 霍长征闻声也扭头看过去，刚好男人直起身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是同行，刚刚又帮了自己儿子，霍长征朝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招呼豆包，“走吧。” 男人看着霍长征，微微一愣，而后也点了点头。 虽说这次是卧铺，可到底坐了这么久的火车，大家都累了，等把行李放好，霍长征就带着林岁岁和豆包去附近吃东西，吃完之后就回招待所睡觉了。 隔天，霍长征第一时间带林岁岁去了百货大楼。 林岁岁以前也就逛过县城的百货大楼，省城的百货大楼真没去过，这次去真是大开眼界，里面售卖的东西可比县城丰富多了，而且还真有毛呢大衣。 这毛呢大衣跟预料中一样，价格不便宜，甚至林岁岁就没想过自己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件衣服，她不想浪费钱，但霍长征坚持给她买。 最后让她把所有款式的毛呢大衣都试了一遍，最后选了一件灰色的长款毛呢大衣。 豆包也非常捧场，拍着手掌说：“妈妈，过年的时候你就穿这一身，特别好看。” 儿子的赞美，听着心里暖呼呼的，她也不纠结了，买了就好好穿吧。 从百货大楼出来，他们去了集市办年货，除了买了一些过年要吃的食物，霍长征还特意买了对联和窗花。 一家三口第一次过年，该有的气氛必须得有。 拎着大包小包的，加上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起码得赶在傍晚前回到家，他们没有在街上多逗留，直接回招待所退房，带上行李就回去了。 “你在这里办理退房，我去楼上把行李扛下来。”霍长征跟林岁岁说完，又交代豆包别乱跑，就上楼去了。 他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转角传来说话的声音。 “老大，今年都三十了，咱今年过年算是在找人的路上了。” “别废话，这事情一直没有结果，这次总算有些苗头了，咱得抓紧，霍总工心系国家心系人民，咱们能做的，就是为他解决后顾之忧……” 霍长征没想到又跟昨晚的军人碰上了，对方看到他时也是愕然，但反应过来之后，两人均点了点头，然后擦肩而过。 刚走到楼下，豆包一眼就看到了昨天帮助过自己的叔叔，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叔叔好！” 祝剑一向是个冷漠的人，可这两天一而再地被这个小家伙给萌倒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道：“你好！这是要去哪了？” “咱们准备回老家了。”豆包说：“叔叔，明天就是新年了，祝你新年快乐！” 才这么点大的小孩，竟然如此会来事，祝剑直接被他逗笑了，道：“叔叔也祝你新年快乐，你叫什么名字？” “我大名叫霍思林，小名叫豆包，你可以叫我豆包。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祝剑。” 林岁岁刚刚办完退房，听见豆包说话，转身看过去就对上祝剑的视线，她朝他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 祝剑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他还有事情要忙，于是跟豆包再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老大，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豆包的小孩的老爸，看上去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等两人在面馆坐下吃面，凌风突然跟祝剑说。 “你也这么觉得？”祝剑愕然，“你是觉得他像谁了吗？” “那倒不是。”凌风说：“就是觉得他看人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也有这种感觉。” “也有可能同是军人，眼神有些相似而已。” “大概吧。”祝剑点了点头，但心里依旧放不下这个疑问。 林岁岁他们去到汽车站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即将发车的那趟汽车，但摇摇晃晃回到县城，又从县城坐公共汽车回村里，等推开久违的大门时，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再一次回来，虽然仅仅过去了几个月，但林岁岁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她五年以来，努力打造的小家，每一处地方都是她的心血，当日走得急匆匆，她甚至好好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她以为她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可她又回来了，还带着霍长征回来了。 “发什么呆？连自己家都不认得了？”霍长征碰了碰她，说：“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先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不累。”林岁岁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打从心底的开心，她说：“今天是团圆夜，哪有睡觉的？我现在就去做饭，你把家里打扫一下？” “行。” 农村还没有自来水，一般人家都是去河边挑水用，不过他们现在住的这房子，是霍长征当年从集体那里买下来的，原房主是个小地主，家里打了一口井，所以他们现在用水，直接从井里打上来就好。 早上在省城的集市，林岁岁已经把今晚做饭要用到的所有食材和调味料都买齐了，现在只需要把锅碗瓢盆洗干净，就可以开始煮饭。 另一边，霍长征带着豆包，组成父子兵，开始打扫家里。 好几个月没住人，家里不脏，但灰尘很多，霍长征是主力，豆包则拿着块小抹布，能擦多少就擦多少。 今晚的年夜饭，比前几天在大院的那顿还要丰盛，除了没有鱼，鸡鸭鹅都有了。豆包喜欢吃白切鸡，林岁岁就做了白切鸡，鸭子用来炖汤，鹅则做成了卤鹅，三个炉子齐开，顿时香味从烟囱飘向了屋外。 那肉香味简直能把人馋得口水直流。 在村子的另一头，刘家的烟囱也飘出了阵阵肉香味，这应该是他们家这么多年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年夜饭。 往年就算是分了猪肉，刘笑花跟林根也不会在这天让孩子大快朵颐，他们甚至会把一部分肉卖给别人，年夜饭能给一大家子留半斤肉就不错了。 可今年大不同了，不仅仅有肉，还有鸡和鱼，比去吃喜酒还丰盛。 最近两三个月，林家吃肉的次数，都快赶上过去十年了，但也不妨碍大家对今晚年夜饭的期待。 刘笑花在厨房乐呵呵地掌勺，突然一侧的小窗户伸出一个人头，啧啧出声，“大花，这肉香味一层又一层的，今晚准备了很多荤菜吧，是不是要迎接女儿女婿回来吃呀？” “哎呦呦，我能不能请女儿女婿回来吃年夜饭，还得你多帮衬帮衬，先帮我家老三娶了媳妇，这样老四嫁人也不会越位。”刘笑花心情好，顺着林秀的调侃回过去。 “我说的可不是你影儿都没有的小姑爷。”林秀挑着眉问：“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家岁岁回来了吧？” “……什么？”刘笑花拿着的铲子一顿，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你是说林岁岁跟霍长征回来了？” “是呀，下午回来的，村里好些人瞧见了。”林秀语气难掩羡慕地说：“你还别说，你家岁岁真是命好，以前自己带着孩子在村里过，日子就够舒坦了，这回见她，人更精神了，身上穿的衣服又心又好，一看就是男人舍得给她花钱。” “她日子过得这么好，你当妈的还不赶紧去沾沾光。” 听到这里，刘笑花明显听出林秀语气中的嘲讽，毕竟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刘笑花在林岁岁嫁给霍长征这些年当中，根本就没捞到过什么好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对林岁岁越来越狠，甚至为了钱，她实名举报她下药勾引霍长征。 她本来以为这次举报会直接把林岁岁击垮，没想到她竟然回来过年了，还带着霍长征。一想到霍长征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她的心就忍不住抖了抖。 “你赶紧翻呀，肉都要糊了。”林秀看她出神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了笑，然后跑掉了。 等把最后一个青菜炒好，林岁岁端着饭菜走出厨房，就看到家里已经焕然一新，堂屋的门口贴上了大红色的对联，窗户上也贴上了精美的窗花，一副喜庆的样子。里头落灰的桌椅、地板，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在煤油灯的照耀下，非常光亮。 “妈妈，你看我跟爸爸把家里布置得怎么样？”豆包一看到林岁岁，立刻跑过来求表扬。 “非常好。”林岁岁笑着说：“你们都辛苦了，咱们开饭吧。” 霍长征刚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看见她端着饭菜，立刻朝厨房走去，“你坐着吧，我来端就好。” “爸爸，我也去。”豆包一看霍长征走了，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林岁岁看着一大一小忙碌的背影，心里像是有一股暖流流过。 无数次幻想过的生活，好像在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年夜饭很丰盛，林岁岁做的味道又好，加上劳动了几个小时，所以这顿饭大家都吃得特别香。 饭后，霍长征去刷碗了，林岁岁则回房间整理床铺。 家里一共有三间房，豆包想自己睡肯定是没问题的，可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在这间房间单独睡过，林岁岁担心他不适应，于是走出来问他：“豆包，你今晚是自己睡，还是跟咱们一块睡？” “当然是他自己睡了。”正在院子里刷碗的霍长征，突然扭过头来抢答道。 “……”林岁岁真怀疑这人有顺风耳，这都能听得到。 “妈妈，我自己睡，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豆包一点都不为难地说道。 “好吧。”林岁岁点点头，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霍长征为了表扬他的勇敢，等刷完碗之后就说：“咱们今晚去放烟花，怎么样？” “烟花？”豆包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眼，然后手舞足蹈地跳起来，“太好了，我要放烟花。” 林岁岁看儿子这么开心，也不想扫兴，只是这大晚上的，还是除夕夜，上哪儿找烟花？可霍长征能说出这话就证明有把握，他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好，外头黑，你注意安全。”林岁岁知道他去找烟花了，也没阻止他，还给他递上一支电筒。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霍长征就回来了，不仅仅带回来烟花，还有几个鞭炮，说留着明天放。 这边虽然没有林城冷，但到底是冬夜，气温还是很低的，霍长征把林岁岁和豆包包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带他们出门放烟花。 “你刚才上哪儿弄来的烟花？”林岁岁一边走一边问。 “大志，以前在陈家的时候，跟他家离得不远，咱也算有些交情，他从小就爱放烟花，这次从他手里买了一些过来。”霍长征说：“你要喜欢，我明天再让他弄一点。” “够了，这烧钱的玩意，放一次就够了。”林岁岁依旧是勤俭节约至上。 “烧就烧，少了再赚，只要你开心就成。”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 话音刚落，前头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爸爸，你别太惯着妈妈了，都要被你宠坏了。” 林岁岁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霍长征却不服气，说：“我自个儿的媳妇，自己不宠，难道等着别人宠了？你这小子别那么多话，好好看路。” 豆包没有反驳，因为现在的路是越走越黑了，他打着电筒走在最前头，忍不住问：“爸爸，咱现在去哪里放烟花呀？” “去河边。”霍长征说：“那里放正合适。” 听他这么一说，林岁岁才意识到这条路的确是通往河边，这是她童年的噩梦呀，最怕晚上被刘笑花撵出来挑水。 “村里那么多地方，干嘛非得去河边呀？”林岁岁小声嘟喃道。 “当然是因为河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霍长征挑着眉问：“难道你忘记了？” “……”林岁岁当然记得，这是他五年前回来，她被打发去挑水时，心里怕得要命时碰到他，他不仅一路保驾护航，还帮她把水给挑了。 这是他回来之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其实她当时心里早就心花怒放了。 “不记得。”她嘴硬地扭开了头，他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记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伸手就牵住她的手，说：“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第162章 她看着漫天的烟火，她选择相信他的话。 “你干嘛呀？还在外面呢？”林岁岁感到他的触碰后，第一时间就想甩开。 可霍长征已经预判了她的动作，牢牢把人抓紧，甚至直接拽着她的手收进自己的衣兜里。 “这条路黑漆漆的，没几个人走。”霍长征说着，声音都变得幽怨起来，“再说了，咱俩是正经夫妻，你别整天一惊一乍的，弄得好像是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一样。”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被别人看见不好。特别是在村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村头大树下那群婶子，最近过年不上工都聚在那里，别说人了，狗从他们跟前走过去，都得身败名裂。” 霍长征听着她一张小嘴叭叭叭地说，忍不住笑出了声，“照我说，你这张嘴比她们还能说，完全不用怕，真被他们编排，你跟她们来一场正面的战斗。” “……”林岁岁直接赏了她一个大白眼，说：“这次回村，咱能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个年就成了，我可不想惹什么事出来，最后别人都不要来关注咱最好。” 就今天他们进村之后，在路上碰到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拿探究的眼神看他们，光是被这么看着，整个人都不舒服。 “不想惹事？你这是不想查出当年的真相吗？”霍长征问。 “当然想，可现在毫无头绪。”林岁岁说：“现在除了我妈那里有可能有点突破，其它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更何况她当时一心想把我卖了拿下两千块彩礼，实在不可能给我下药。” “其实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霍长征故作神秘地说。 “谁？”林岁岁连忙拉着他的手臂问道。 “今晚回家再跟你说。”霍长征说：“这里再黑，也要防着隔墙有耳。” “好。”林岁岁点了点头，她看他神色，总感觉他憋了大招。 很快，他们就来到河边，由于这边偏僻，所以来放烟花的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他们也乐观其成，毕竟都不喜欢跟别人做些客套的寒暄。 “爸爸，快点，咱们要怎么烧？”豆包非常兴奋，拉着霍长征问。 霍长征从一网兜烟花里面找出几根电光花，说：“先给你点几根这个过过瘾。” “好，快点。” “好。”霍长征拿出火柴，划亮之后就对着电光花烧，突然，一束火光喷出，电光花点着了。 “爸爸，给我。”豆包迫不及待地朝霍长征伸手，可霍长征直接把电光花递给了林岁岁，说：“你着什么急？先让你妈妈玩。” 林岁岁闻言看向他，刚好电光花的发出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她能从他的眸中看到他的宠溺，好像他此刻对着的不是作为大人的她，而是一个应该备受呵护的小女孩。 她脸上也绽放出笑容，开心地接过电光花。 以前她看过别人玩烟花，当时羡慕得不行，当此刻第一次把烟花拿在手上，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幸福的感觉实在太温暖了，这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忽然，电光花的光亮渐渐弱了起来，直至完全消失。 “干嘛又发呆了？”霍长征看着她突然敛住的微笑，不禁问道。 “没有。”林岁岁摇摇头，道：“烟花很美，但昙花一现，你说幸福会不会也是这样，稍纵即逝。” “看来你最近真打算向文学界发展了。”他一脸无奈，伸手把她带进怀里抱了抱，说：“幸福会短暂消失，因为它要迎接更大的幸福。” 说着，他把她放开，然后对豆包说：“来，给你放大烟花，不对，是大幸福。” “砰砰砰……” 零星的火光冲向天空，最后开成最绚丽的烟火，一次又一次。 他再次回到她的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说：“怎么样？有没有越来越幸福的感觉？”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扫兴的话，他又补充道：“就算这一瞬间的美丽会消失，我也会为你继续点燃亮光，让你一直幸福下去。” 她看着漫天的烟火，明知道会有消失的那一刻，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 放完烟花，他们便回家去了，毕竟外头冷，豆包也还小，不适合在外头逗留太久。 他们没有守岁的习惯，回到家后，豆包就去睡觉了，林岁岁和霍长征回到房间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刚刚说的那个关键人物到底是谁？” “这么美好的时刻，你能不能别老想着这些事？”霍长征有些无奈道。 “这事情非常重要，也是咱这次回来的重要目的之一，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林岁岁催促道。 “当年咱们偷偷处对象的时候，几乎是没人知道的……”他刚开口就被她打断了，“咱们什么时候处过对象了？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当年天天去帮你干活，这都不算处对象，那怎样才能算？”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 “切……那是你自个儿上赶着，我可没要求你来帮我。”林岁岁努努嘴说：“你别在这里混淆概念。” “我不管，我当时帮你你没拒绝，就是默认跟我处对象了。”霍长征耍赖道。 “行了，别打岔，赶紧说重点。” “重点是当时发现咱们有情况的，除了林明珍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林明珍，就是那个跟你阿姨有些交情的大娘？” “没错，就是咱们前后脚下山碰到来通风报信、后来你亲我被发现的那个大娘。” “……”这狗男人说前面那句就行了，后面那句不用提完全都可以。她忽略他的故意逗弄，问：“你的意思是，林明珍做的手脚？”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但如果是，她大概率也是被人指使，因为她基本上没有动机。” 林明珍的确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她嘴碎可以到处说，但下药对她也没好处，林岁岁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那到底有动机的人是谁？好像把咱俩捆绑在一块，没对谁有好处，况且当时多的是想嫁给你的年轻姑娘呢。” “就爱乱吃醋。”说到最后，她语气难掩酸气，他听着也高兴了，说：“咱们虽然不知道谁有动机，但只要查到林明珍当时跟谁说过这件事，就可以把范围缩小了。” “有道理，可咱要怎么查？林明珍又不会主动告诉咱们？” “我也不知道。这事想不清楚就等到明天再想。” 他搭在她腰上的手突然不安分起来，她条件反射就要躲，“你干嘛呢？在说正事呢。” “正事已经说完了，咱现在来做正事。” “……” 这天晚上，林岁岁虽然没有守岁，却睡得比守岁更晚。 同样，睡得晚的还有其他人，与其说睡得晚，倒不如说睡不着。 刘笑花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一片愁云，无法入睡。 她以为当初自己跟叶文明前后脚的实名举报，会把林岁岁和霍长征闹到离婚。 离婚后的林岁岁可能不会回来，当然回来更好，她肯定再想方设法把她再嫁一遍，等着收取丰厚的彩礼。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没有离婚，还一块回来了。 “你到底要不要睡的？转来转去个什么劲？”林根受不了，轻声斥责道：“从刚才吃饭开始就好像丢了魂一样，大过年的，你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你以为我想吗？我害怕，那死丫头回来了。”刘笑花忿忿道。 “什么？”林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你是说林岁岁回来了？” “没错，还是跟她男人一块回来，他们没有离婚，还好好的，我怕他们要回来报复我。” “不可能。”林根说：“事情闹成那样，霍长征不可能不把罪名都推到她身上？他还要不要前途了？” “咱们认为不可能，可事实上人家就是为了那死丫头，什么都不管了。”刘笑花不得不服气，道：“她本来就是命中带福的人，就算在咱家过了这么些年苦日子，但还是通过嫁人改命，她就是命不该绝。” “老林，你说咱是不是做错了？就咱当初捡到她时，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咱从小就好好待她，会不会也有沾福气的那一天。” “真是妇人之仁。”林根打断道：“就算她原本出身好有什么用，人海茫茫，又过了这么多年，她家里人能找到她吗？就算能找到，这年头动荡得厉害，有钱都被扣帽子了，说不定她亲生父母过得还不如咱们。” “我跟你说，谁亲都不如钱亲，咱抓住这次赚钱的机会是绝对正确的。两千块呀，你能从她身上剥两千块钱下来吗？你甭想那么多了，该吃吃该睡睡，他们真找上门也奈何不了咱，咱说的都是实话，当初不就是那死丫头给霍长征下药了吗？” 一通思想教育之后，刘笑花底气也硬起来了，但她还是小声嘟喃道：“老实说，就这丫头胆小怕事的性子，我真不觉得当初是她下的药，总感觉是有人在背后干了这缺德事。” “就算不是她下的又怎样，她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现在日子过得多舒服呀。你反正把钱袋子捂好就行，剩下的什么都别想。” “好吧。” 林岁岁虽然不守岁，但她昨晚睡得并不比别人守岁的要早，第二天更是睡到九点才醒来。 霍长征已经起床了，把早饭做好了，也给豆包穿好新衣服新鞋子。 小家伙看到她起床，立刻跑到她跟前抱住她，仰着头说：“妈妈，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谢谢，我也祝豆包身体健康，快高长大！”林岁岁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谢谢妈妈！” 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收红包的，这是豆包今天早上收到的第二个红包，作为小财迷的他，立刻跑回自己的房间，把红包放进抽屉了。 “过来吃早饭了。” 霍长征刚把早饭重新热好，端着进来就招呼她过去吃。 “好。”林岁岁走过去，坐下刚吃了两口，就说：“要不咱们等会去村长家拜年，顺便把上次买的土特产带上。” “行。”霍长征说：“这些年你跟豆包也得到他的照顾，到时候带上几个红包，给他的孙子孙女。” “好。那后面要去外公外婆家看看吗？”林岁岁又问道。 霍长征思忖了一会儿，说：“去一下吧，虽然房子不是我的，但去一下，说不定能把人给炸出来。” “什么意思？”林岁岁一脸不懂，“房子现在谁的？还有把谁炸出来？” “过去那些年，都是我给外公外婆养老，他们没有儿子，本来打算把房子给我。”霍长征说。 其实他对房子没什么兴趣，毕竟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还有他们自己的房子，但老人家老说让他给他们养老不好意思，执意要给他，他就顺从他们的意思，可陈秀慧知道之后，在两老面前闹了几次，最后怕闹得太难看，就把房子给她了。 因为担心家丑外扬，所以这件事一直是他们自己捂着，陈秀慧一个外嫁女回娘家争房子也觉得理亏，所以也没有往外说。 林岁岁一向很少八卦外头的事情，这种秘密进行的事情，他不说，她不可能知道。 “要不咱不回去吧。”林岁岁不想跟霍玲相关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回，当然要回。”霍长征勾了勾唇，“回去就可能引蛇出洞。” “你一天天的打哑谜，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把蛇引出来，反正你跟着我就对了。” “好吧。” 林岁岁知道这人好听一点是聪明，不好听就是一肚子坏水，否则在战场上怎么算计敌人。这种动脑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她在一旁观战就好。 吃完早饭，林岁岁换上昨天在省城买的毛呢大衣，就跟霍长征和豆包出门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家都不用上工，但也没闲着在家，都跑出来互相恭贺新春。 林岁岁本来气质就好，现在穿上这一身衣服，简直比城里的姑娘更像城里的姑娘，谁路过都得多看两眼。 当然，有人看到羡慕，有人看到嫉妒。 村长家离他们家不远，走了没十分钟就到了，可霍长征刚想敲门，就看到刘笑花从转角走了出来。 第163章 少年日记 虽然昨晚被林根安慰到了，但刘笑花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她不怕林岁岁，可怕霍长征。这男人狠起来，是真的狠得半点情面都不留。 所以，就算今天是大年初一，她都不太想出门，可在家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妯娌上门拜年。 往年，妯娌都是早早上门，然后她们互相给各自的孙子孙女发红包，她在数量上占了一个的优势，自然就多收一份红包。 她不知道妯娌为什么还不过来，孙子孙女也在吵着要去叔婆家讨红包，她拗不过他们，也想把这一份红包拿到手，于是就出门了。 妯娌家离他们家不远，她以为这么点路程应该不会碰到林岁岁，毕竟都不是一条道上的，可事实是，他们就这么水灵灵地碰到了。 林志刚眼睛最尖，第一时间发现了林岁岁，立刻冲到她面前，新年的祝福语跟不用钱似的往外倒，最后跟弟弟妹妹一块，仰着头，满脸期待地看着林岁岁。 那意思不能再明显了，就是要红包。 刘笑花虽然不想碰到林岁岁，可一想到三个乖孙可以多得一份红包，她也不那么害怕了，甚至她认为，只要林岁岁愿意给孩子们红包，就说明她还愿意认她这个妈。 “谢谢，也祝你们身体健康，快高长大！”林岁岁扫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了一串祝福语，但丝毫没有要发红包的意思。 眼看着她要转身离开，林志刚条件反射就拉着林岁岁的衣服，说：“姑姑，你还没给咱红包呢!” “红包？”林岁岁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红包？” “你是咱姑姑呀！”林志刚理所当然地说。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姑姑。”林岁岁说着，突然看向刘笑花，眸子里尽是嘲讽，道：“你奶奶已经跟我断绝关系，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什么时候跟你断绝关系了？你自个儿不愿意给孩子红包就直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刘笑花轻嗤一声。 “你都实名举报我了？不是跟我断绝关系，还能做得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吗？”林岁岁也没绕弯子，毫不留情面地说。 刘笑花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恼羞成怒地瞪向林岁岁，正想说话的时候，却听到霍长征说：“赶紧滚，大过年的，别逼我不客气。” “走就走，哼……”刘笑花一对上霍长征的眼神，心就开始哆嗦，连忙拉着林志刚几个跑了。 大概是在屋内听到动静了，不等霍长征敲门，林国富就拉开门想看看是谁在外面说话，没料到是他们一家三口。 “是长征和岁岁呀！”林国富激动地说：“我昨晚就听说你们回来了，但想着你们忙着过除夕，就没去打扰你们，赶紧进来坐一坐。” “谢谢林叔。” 林岁岁他们进门之后，第一时间把土特产递上，“林叔、林婶，这是林城的土特产，送给你们尝尝。” “来坐一坐就好，还带东西这么客气。”林玉珠说着就要推回去，霍长征及时开口，“林婶，这些年你跟林叔没少照顾岁岁和豆包，这点小心意就收下吧。” 话说到这份上，林国富给林玉珠递了个眼神，她就把东西收了下来，说：“那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岁岁跟豆包随军去了，咱以后一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 “林婶，这下轮到你客气了，大过年的，你家也有亲友来串门，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林岁岁正想拒绝，但霍长征心安理得地应了下来，“你就打扰了。” “……”霍长征看着也不像爱去别人家蹭饭的人，既然他开口了，她当然夫唱妇随，没再拒绝。 接下来就是林岁岁给孩子发红包的环节，其实按照当地的规矩，一般很亲的亲人才会给孩子发红包，像他们跟林国富的关系是不需要发的。这一发把林国富和林玉珠弄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给豆包补了个红包，但再怎么算，他们还是以人多“取胜”。 红包发完之后，好像两家人的关系都变得亲近了。 林国富想起刚才门外的吵闹声，直接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妈的说话声，是不是又想从你们身上讨好处了？他们家最近生活好得很，你别上当了。” “没有，你放心，她就是没从咱身上讨到好处才生气的。”林岁岁知道，林家现在生活质量得到改善，就是从举报她那里得来的，她思忖了一下，问道：“林叔、林婶，你知道我妈最近有跟谁走得比较近吗？” “好像还是以前那些人吧。”林玉珠努力想了想，说：“不过前几天我去县城办年货，看到她跟林明珍有说有笑，之前似乎关系没那么好。” 听到林明珍，林岁岁和霍长征不由对视了一眼，但谁都没说什么。 “另外，她现在跟附近几个生产队的人走动得也多了，毕竟想给你弟找对象，听说她现在愿意出三百块钱彩礼，所以来跟你弟相看的姑娘不少。”林玉珠有些嘲讽道：“但都没看上的，现在都说你妈的眼光高了，不是谁都能入她的眼。” 三百块钱彩礼，相比现在农村一般标准的彩礼，高出差不多一倍了，刘笑花这回为了给小儿子娶媳妇，的确下重本了。不过三百对于两千来说，只是一小部分罢了，她的确出得起。 在林国富家吃过午饭，林岁岁他们没再打扰了，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陈家。 对于陈家，林岁岁还是比较陌生的，毕竟当初霍长征误以为她下药，娶她时有怨气。孙子对媳妇不满意，陈家两老对孙媳妇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刚结婚的那几个月，两老就从未来看过她，当然她也非常识趣不去讨人嫌。直至她肚子大起来，怀孕的消息传开了，两老看在曾孙的份上，偶尔会给她送个吃的，毕竟曾孙要吃上好的，得通过她。 关系始终保持着不咸不淡，她快要生产时也没敢跟他们求助，提前去县城医院待产。她是秉着不麻烦他们的意思，但两老认为她不想跟他们来往，加上在豆包出生之前，有不少人在传她怀的不是霍长征的孩子，他只是一个接盘侠。这谣言是直到豆包出生，顶着一张跟霍长征如出一辙的脸，才算破了。 不过就算这样，两老对她也没热情多少，反正曾孙是稀罕的，她自己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所以，这些年她去陈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从老人家去世之后，这房子一直打空，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就算锁头没换，霍长征开门的时候也费了好些劲。 “爸爸，这里就是你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吗？”虽然这里荒芜，院子里的树都枯萎了，但豆包还是充满好奇地问。 “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上四五年级了。”霍长征想了想，说：“我小时候跟你一样，都是跟着妈妈长大的。” “原来这样，那你小时候也很幸福，对不对？”豆包依旧歪着脑袋瓜问道。 “当然，跟豆包一样幸福。”霍长征说着，看向林岁岁，说：“不过准确来说，你更幸福，因为你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而且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话听上去是对豆包的承诺，其实也是在对林岁岁的承诺，承诺一辈子会在她身边。 猝不及防被表白，林岁岁脸都有些热了，连忙别过脸，转移话题，道：“你要进去瞧瞧吗？” “要，有个东西我想找找。”霍长征说着，率先走进屋内。 林岁岁牵着豆包也走到里面去，老房子的采光不怎么好，就算是大白天也挺暗的，加上多年没住人，显得有些寒碜，她抓着豆包的手不禁收紧，但下一刻，她腾空的那只手突然被牵了起来。 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他扭过头对她说：“别怕，有我在呢。” “我不怕。”她小声否认道，但明显底气不足。 他知道她好面子，也没拆穿她，只是拉着她直接往他以前住的房间走去。 多年没有在这里住，他的房间早已面目全非，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杂物。他把杂物一一搬开，紧接着在墙上敲了几敲，最后根据声音，把其中一块砖头抠了出来。 “你这是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藏吗？”林岁岁好奇道。 “嗯，藏了我的少年心事。”霍长征说着，从里面挖出一个小本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子虽然没有破，但上面沾满了砂石，他用力拍打干净，最后递给林岁岁，道：“放你那儿，回头你也可以看看。” 林岁岁总算看出这是他以前的日记本了，人都是八卦的，她当然想看，可又觉得不好意，道：“你的日子，我看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就想着有一天能给你看的。”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 这些都是他去当兵之前写的，当时出发去军营的时候，他也想过带着去，可他怕看到自己的这些心情，会忍不住跑回来，最后痛定思痛，还是把笔记本藏在这里。 至于他们后来结婚，他当时心情郁闷，就更不想拿出来。他本以为这日子会永无见天之日，没想到现在能拿出来了。 林岁岁听着他说的话，心跳忍不住加速，巴不得现在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慢慢看，于是把本子接了过来，还欲盖弥彰地说：“先帮你保管，等回去就给回你。” 想找的东西已经找到，这老房子也没什么好待的，他们就回去了。 刚走出大门，霍长征还没来得及锁门，突然对门弹出一个人头出来，一脸惊讶地说：“哎呦，这是长征呀，昨晚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真回来了。” 他们转身一看，就看到林明珍从自家走出来，那探究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林婶子，过年好！”霍长征对豆包说：“豆包，赶紧跟林奶奶说新年好！” “林奶奶新年好！”豆包乖巧地喊了林明珍一声。 豆包长得俊俏，嘴巴现在又这么甜，除了跟他有深仇大恨，否则很难不喜欢，林明珍也稀罕得不得了，还从衣兜里掏出两颗化身递给她，“林奶奶也祝豆包新的一年，生生猛猛。” 她话刚说完，突然抬头看向霍长征和林岁岁，话锋一转道：“你们今天怎么跑这房子来了？” “也没什么大事，难得回来，就转一转，而且这房子太老了，我琢磨着要不要翻新一下。”霍长征说。 “……”这房子都不是他的，还翻新干嘛呀？林岁岁心里一百个疑问，可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要顺着他的话帮腔道：“春天到了，也是翻新的好季节。” “你们要翻新这房子？”林明珍愕然，“可这房子不是……” 话已经到嘴边了，她又连忙吞了回去，干笑道：“的确，房子太旧了，翻新一下很好。” “是呀，咱们也就回来几天，如果真要动工，到时候还要麻烦婶子你帮忙看看呢。”霍长征说：“婶子你应该会帮我吧？” “当然……会了。” 林明珍嘴上应着，可表情有多勉强就有多勉强，她担心再聊下去，霍长征又给她出难题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屋里去了。 她都回去了，他们当然也不待了，等霍长征把大门锁好，他们就直接回家去了。 等回到家，林岁岁才问霍长征：“你刚才为什么要跟林明珍说，你要翻新房子？” “我在验证我的推断。”霍长征说：“再过一两天吧，就会有答案了。你先不用管了，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不累，你跟豆包今天起得早，你们去午睡吧。”林岁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霍长征一下子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逗她，“可你昨晚说很累的？还让我放过你，看来是装的？” “……没有，我昨晚的确很累。”林岁岁一张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来就往房间走去，“你去豆包房间睡，你不要进来。” “行，我不进去，你慢慢看我的日记。” 第164章 你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 “今天太阳特别猛，下工的时候，小丫头的脸晒得红彤彤的，满头大汗让她难受得小脸皱成一团。明明看上去有点狼狈有点丑，可我就是觉得可爱，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负责拉猪草，小小的身体拉着重重的板车就已经非常吃力了，上坡的那一刻，我都怕她撑不住直接滑下来了。我在后头看得心惊胆战，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我真想冲上去替她拉了。” “今天卤蛋得了一颗糖，在她隔壁吃得津津有味，舌头舔了又舔，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但连吞了好几次口水 ，分明是馋了。等下次我有糖了，肯定都给她吃了。” “下午下工的路上，她又被人捉弄了，那些丁点大的小孩，却一肚子坏水，说她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又说她是野孩子没人要。我怎么会没人要呢？把她给我试试，我立刻带回家藏起来，谁来都不给。我听着憋屈，但也没让自己憋屈太久，捡了个石子躲在树后面，直接给破小孩的背后来了一击。” “……” 林岁岁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霍长征的少年心情日记，眼眶不禁红了红。 原来在她不忍回想的年少时光，竟然有这么一个人在默默惦记和守护着自己。原来，她的少女心事从来都不是孤单的，而是有回应的。 她以前也会不自主地寻找他的身影，她以为自己关注他，所以总能快速锁定他所处的位置。如今看来，不仅仅是她的余光能够跟踪，更是他悄悄站到了她的视线内。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又翻向下一页。 “明明初见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这几年是越蹿越高了，身上补了又补的衣服不仅仅更旧了，还更短了更紧了。她去摘野果子的时候，手一伸，就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她的腰明明那么细，人也很瘦，可胸脯却那么高挺，这肉都实在太会选地方长了，以至于她在我脑子里摘了一晚上野果子。” “上了一天的工已经够累了，可我一点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好半夜，总算睡着了，可没多久，我又醒了，因为要起来洗裤子了……” 林岁岁正看得起劲，当这些文字闯入眼帘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的脸顿时红了，正想骂人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拥住。 “看到哪里了？”霍长征紧紧贴在她身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日记本上。 “没看到哪里。”这么令人羞耻的内容，林岁岁条件反射就要把日记本合起来，他却眼疾手快地及时压住，还大言不惭道：“你心虚个啥？这是我写的日记。” “……”对啊，她心虚什么，要心虚的也是他，她回头瞪了他一眼，说：“你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脸都不害臊吗？” 霍长征一行十目地扫了一眼，意识到她看到什么的时候，依旧云淡风轻，道：“这不是一个正常青年都会有的事吗？没有才不正常。” “可你也不能把我……”林岁岁脸皮薄，说不下去了。 “把你怎么了？在梦里把你怎么了是不是？”霍长征理直气壮，道：“我在梦里把你怎么了，你不高兴？难道你想我在梦里把其他女人怎么了？” “……”明明就是一堆歪理，可她就是反驳不了半句，最后只能骂他，“流氓。” “嗯，我就是流氓，我现在就流氓给你看。” 霍长征直接把人掰了过来，狠狠吻住。 大年初二，林岁岁依旧起得很晚，毕竟她没打算回娘家拜年，当然，最主要是累得起不来。 这两天，霍长征就像有用不完的经历一般，她说了不要了，他就说难得回来一趟，在这个房子要多留些美好的回忆。 她当然知道是某人干坏事的借口，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 等她吃上早饭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再晚点都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霍长征知道自己昨晚过分了，一个劲地让她多吃点补充能量。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消停一下，我根本不需要吃那么多。”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霍长征起身去开门。 他们这次回来虽然在村里引起了小轰动，但他们除了跟林国富有来往，其他人除了路上打声招呼，多一句都没说，按理说大年初二应该没有人会上门。 她正疑惑着，就看到霍长征重新回到屋里，身后还跟着陈秀慧。 对于这个算是婆婆又不算婆婆的长辈，林岁岁一向不擅长跟她打交道，也不喜欢打交道，对于她今天突然上门，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站起身来，礼貌问好，“陈姨，过年好。豆包，过来跟陈奶奶问好。” 陈秀慧作为霍长征的养母，其实担得起豆包的一句“奶奶”，可林岁岁不是不识趣的人，知道她瞧不上他们，于是前面加了个姓，这样会显得关系疏离一些。 “陈奶奶，过年好。”豆包很听话，但也只是说了一句，跟昨天面对林国富他们时滔滔不绝的好话相比较，显得很敷衍。 陈秀慧扫了豆包一眼，也没给他递个红包，而是直接看向霍长征，问：“你是不是把咱陈家的房子的锁给弄坏了？” 她语气不好，甚至是质问的态度，霍长征听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说：“没有。” “如果没有，我怎么会打不开呢？”陈秀慧最看不惯他这副什么都奈何不了他的模样，冷哼道：“我看你还在惦记着陈家的房子，故意把锁弄坏。还想把房子翻新？谁给你权利翻新了？我告诉你，那是我的房子，你想都别想了。”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把锁弄坏，也没想过要那房子，我想翻新，只是因为那是外公外婆住过的房子，我不想就这样放着直至倒掉。当然，你愿意出钱翻新是最好不过了。”霍长征说。 “呵……你说得倒是好听，你不惦记那房子会舍得花钱翻新？”陈秀慧一脸不信，“我不管，你昨天把门打开之后锁就坏了，就是你图谋不轨。” 霍长征没有跟她争辩下去，只说：“既然大家现在各执一词，那现在去把锁开一下，看有没有坏。” “去就去，谁怕谁？”陈秀慧气呼呼地转身，率先朝门外走去。 大过年的被人上门找茬，真是影响心情。霍长征打算自己过去，但林岁岁也吃不下了，坚持跟他一块去。 于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陈家了。 “你不是说没坏吗？那你开一个给我看看。”陈秀慧双手环胸，抬着下巴命令道。 霍长征从裤兜里掏出钥匙，然后对准锁孔插下去。 这锁长期不用已经生锈了，他昨天就开得费劲，但同样今天也是，只是最终还是打开了。 当他把门推开的时候，陈秀慧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她还试图为自己辩解，“怎么你那把钥匙可以，我这把却不行，是不是你偷偷换锁了？” 霍长征听着，冷笑一声，“换锁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没人看到，就对面的林婶子就能盯得死死的，我还能逃过她的法眼？” 躲在家里窗户边上偷看的林明珍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禁一哆嗦。 “谁知道呢？”陈秀慧说：“既然你不想被人怀疑，那你赶紧把钥匙还回来。” “我根本没想过留。”霍长征直接钥匙递了过去。 陈秀慧立刻抢了过来，生怕慢一秒钟，他就要收回一样。 “走。” 霍长征转身，把林岁岁和豆包叫上，就回家了。 他们动静闹得不小，加上过年大家都闲赋在家，所以不少人看到了这场闹剧。 陈秀慧当初闹着要房子的时候是捂在家里闹，别人不知道，可后来房子要登记到她名下的时候，事情就捂不住了。 这年头都是儿子才有资格继承家里的家产的，陈家情况特殊，可霍长征这些年对两老的付出，就算是爷孙辈分，但也绝对说得上是他们的养子了。 所以，霍长征继承陈家房子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陈秀慧横插这一脚，让很多思想依旧固化的人对她颇有微言。 他们平时私底下会偷偷编排陈秀慧，可今天亲眼见证她的跋扈，都忍不住当面指桑骂槐，既因为她的蛮横，也因为眼红她一个外嫁女能得到娘家的房子。 “大过年的，闹啥呀，一把年纪也不害怕别人笑话。” “就是，抢了人家的东西还理直气壮，什么世道呀？”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对天对地对空气说，就没有凑到她跟前说，她就算知道是别人在骂自己，但又不能骂回去。 最后憋了一肚子火，只能敲响了对面的大门。 “秀慧，大过年的，你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气着自己。”林明珍赔着笑劝说道：“他们就是嫉妒你把房子拿到了。”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陈秀慧就更气了，直接抬手掐林明珍的手臂，斥责道：“要不是你跑来通风报信，我会去找霍长征算账吗？” 林明珍吃痛，但也不敢反抗，只能委屈巴巴地说：“我听到霍长征说要翻新，不就怕他惦记房子吗？我是替你着急才一大早跑去跟你说的。” “行了，我知道了。”陈秀慧再生气也收敛住了脾气，毕竟她又不住在村里，霍长征跟林岁岁这次突然回来，她还得靠林明珍给自己打探消息，“反正霍长征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通知我。” “好，没问题。”林明珍立刻笑嘻嘻的，眼睛里闪过精光，又说：“秀慧，你也知道咱家老大在机械厂干了也有十个年头了，可上面老有人压着，你能不能跟他们厂长通通气，给他提个班长。” 胃口真是大，陈秀慧听完，骂人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可又生生吞了回去。 霍长征他们现在在村里，她得稳住林明珍，免得她闹出什么幺蛾子，于是点了点头，道：“这事我会记着，但你也别催我，现在大过年的，我总不能去打扰人家，等过了正月再说吧。” 别说过了正月了，再过十天八天，她就不信霍长征还不回军营。 “好的，好的，这事不急，你按照你的步骤来就好。”林明珍脸笑得跟话一样，还不停保证会密切留意霍长征和林岁岁的情况。 林岁岁他们回到家之后，她立刻问霍长征，“你说把人炸出来，这是把陈姨炸出来了？” 霍长征听完，忍不住笑了，“你还挺聪明的吧。” “看不起谁呢？”林岁岁撇了撇嘴，“昨天咱们回陈家的事也就林明珍看到，陈姨今天一大早就跑来兴师问罪了，不是她去通风报信，还能有谁？” “没错，所以我昨天故意说要翻新房子，让陈秀慧心里着急。”霍长征说：“这也从侧面说明，林明珍跟陈秀慧关系很好，如果林明珍当初把他们的关系说给一个人听，那这个人大概率就是陈秀慧了。” “你的意思是，下药这事是陈秀慧指使林明珍干的？”林岁岁问，“可她为什么要把我跟你捆绑在一起呢？霍玲多稀罕你呀，她不为自己闺女争取，还把你推向我呢？” 说到最后，她的嘴巴忍不住噘了起来，霍长征知道这女人又吃醋了，他连忙说道：“霍玲为什么现在会突然稀罕我，我也想不明白，可她当时跟钱进正处着对象呢，肯定不会喜欢我。”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是爱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钱进了。” “如果她真的退而求其次，也不会找钱进这么个穷小子，只要她点头，陈秀慧给他安排的子弟能少吗？如果她当时不是非钱进不可，她会不管家里反对，也要嫁给他吗？” “……”他一番分析下来，的确很有道理，她反驳不了，“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暂时也想不出来。” “……” 第165章 放人之心不可无 霍长征这人不喜欢内耗，暂时想不出来的问题就先不想了，大过年的，还是带媳妇孩子出去逛逛，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他们坐公共汽车去了县城，还没下车就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从年头忙到年尾，一年就过年这几天能歇下来，就算今天外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也不妨碍大伙跑出来玩。 林岁岁活了二十多年，春节一般都是待在村里的，她觉得在村里过年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还是平时那些爱聚在一起的人继续聚在一起聊聊这家的是非，说说那家的八卦。硬要说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手里多了几把瓜子。 而经常作为别人谈资的她，当然不可能加入她们。当然，能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很舒服了，以前在林家的时候，就算过年，刘笑花也会不失时机地让她多干一些活。 县城到底是县城，比起农村还是精心布置过的，放眼看去都是喜庆的红灯笼。 林岁岁看着，心里忍不住感慨，她上辈子实在活得太窝囊了，竟然连这点欢乐都没享受过就说再见了。 她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跟豆包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只是他个子小，人一多，眼前不是腿就是肚子，他嘟了嘟嘴，对林岁岁说：“妈妈，你抱我起来。” “你最近长肉了，让你妈抱得多累。”霍长征二话不说就把豆包举起来，然后让他直接骑在自己的肩头上。 霍长征的个子本来就高，豆包坐在他身上，顿时成了全场最高的人，这种俯瞰众生的感觉实在太棒了，他高兴得只拍手掌，还因为“身高”优势，发现了不远处有人在画糖画。 “爸爸，我想要糖画。”豆包朝前面指了指。 霍长征抬眼看了看，道：“行，现在就给你买去。” 虽然糖画档不远，可现在人挤人都挤得水泄不通，往前一动一步都不简单。 林岁岁紧跟在霍长征身侧，可来往的人实在太多了，不一会儿她就落后了一个身位，她想追上去却又被人往后压了压。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下一刻，她就被往前拽了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霍长征身边，手被他紧紧握住。 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她条件反射就要挣开，却听到他说：“你是想走丢，然后让我驼着豆包到找你了？” “……”她刚要挣扎的手顿时收住了，小声辩解道：“我又没说什么。” “对，你没说什么，但行动已经说明了你的意思。” “……” 霍长征肩上扛着儿子，手里拽着媳妇，就算在人潮拥挤中，也丝毫不会感到不耐烦，毕竟这种跟媳妇手牵手走在路上的感觉太好了。 好半天，他们终于走到糖画摊面前，糖画师傅正忙着用麦芽糖画糖画，一群人围着，看着一团金黄色的糖在他手中变成一只只生肖动物。 师傅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回答顾客的问题，好在旁边有人说了，五分钱转一次转盘，转到什么就画什么。 十二个生肖当中，龙是最大的，耗费的麦芽糖肯定也最多，可好几个人转了，都没有人能转到龙，可豆包眼馋那条龙，跟霍长征说：“爸爸，我想要一条龙。” 林岁岁也知道要转到龙肯定很难，毕竟耗费的材料多，人师傅肯定不愿意，这里头大概率使了门道，外行人看得出来，但看不明白。她担心孩子会失望，于是提前给他打招呼，道：“豆包，龙很难转得到的，咱转到什么就什么。”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霍长征信心满满地说：“豆包，你放心，爸爸给你转条龙。” “太好了，谢谢爸爸。”豆包高兴地拍起手掌来。 “你怎么那么肯定呀？万一等会不是龙，怎么办？”林岁岁小声地在他耳边嘟囔道。 “你放心，他想要龙就给龙。”霍长征扫了一眼转盘，说：“再给你转个小白兔，怎么样？” 林岁岁瞧了一眼小白兔，的确挺可爱的，只是她都当妈了，还吃这玩意，显得有些幼稚，她拒绝道：“我不用了，不费那个钱。” “怎么就不用了？”霍长征理所当然地说：“咱家两个小朋友，必须一人一个，不分彼此。” 林岁岁被她这句“小朋友”逗红了脸，“谁说小朋友呢？我不是小朋友，你赶紧转了。” “好。” 霍长征依旧把豆包驮在肩上，示意林岁岁付给老板一毛钱之后，就抓住了转盘上的转针。他在转针上停留了半晌，然后用力一转。 转针围绕原点转了三圈，最后准确地落在了龙的那个图案上。 来买糖画的人，基本每个都想要龙，可半天过去了，能转到龙的为零。 所以，当大伙看到指转针指向龙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惊呼出声。 “哇塞，这是新年中大奖了。” “这是新年发大财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惊叹着恭喜着，但糖画师傅的脸色却不太好了，神色冷冷地说：“好了，赶紧转下一个吧。” 霍长征看他一副输不起的模样，就不想惯着，扭过头问林岁岁：“你想要龙吗？” “……”林岁岁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老实回答：“我都成，你转到什么就要什么。” “好。” 霍长征勾了勾唇，下一刻就把手再度放在转针上面，依旧是停留了半晌，然后再转。 历史似乎是重演一般，转针再一次落在了龙身上。 “哇……” 现场响起了欢呼声，林岁岁也惊喜不已，仰头看着霍长征说：“你怎么这么厉害？” “你男人厉不厉害，你是第一天知道吗？”他挑着眉说。 他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偏偏林岁岁还听懂了，小脸忍不住发烫，瞪了她一眼，警告道：“在外头呢，注意点。” 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开心，除了糖画师傅，他黑着脸准备去画龙，不等霍长征他们开口，旁边的吃瓜群众就警告他，“按照你这上面插的模板做，别偷工减料了。” 糖画师傅听到这话，脸顿时僵住了。 他本来是打算故意把龙画小一点的，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看，他只能自认倒霉。 祝剑这两天时不时会想起霍长征，直至昨天晚上，他脑子里突然闪过总工的眼神，他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大年初一的晚上，外头冷飕飕的，他愣是外套都没披一件就跑到招待所一楼的接待处，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然后把霍长征的资料调出来看。 当他看到霍长征的名字时，脸上先是惊愕，然后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他把霍长征登记的部队名字记下来以及林岁岁的户籍所在地记下来。 林城太远，而且那天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回乡，于是第二天起来之后，他们就直接朝林岁岁的户籍所在地奔去。 临近中午，他们终于来到了林岁岁户籍所在地的县城，本打算吃过午饭之后下生产队去。 他们问了国营饭店所在的位置，在去往的路上却被路边的动静所吸引，回头一看，就看到霍长征扛着孩子，把手里的两串糖画分别递给孩子和媳妇。 “小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豆包吃糖画正吃得欢，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前两天帮自己捡球的叔叔，他立刻笑着喊道：“叔叔，过年好。” 霍长征和林岁岁闻声看过去，就看到了祝剑和凌峰。 虽然互相不认识，但两三天内能在不同的地方碰到几次，实属是缘分。 霍长征和林岁岁跟他们寒暄了几句，正想离开的时候，祝剑就说：“你们是本地人吗？能不能帮忙带路去吃个饭？” 林岁岁知道国营饭店就在前头不远处，正想给他们指个方向，又听到祝剑说：“你们吃了吗？如果没吃，可以考虑一块吃，毕竟咱们这么有缘分。” 这事情她拿不定主意，而且本能抗拒，但她还是看向霍长征，征求他的意见。 霍长征看了她一眼，就对祝剑说：“可以，就去前头的国营饭店。” 节假日饭馆最忙，所以国营饭店今天客人也特别多，不过他们很幸运，去到的时候刚好有人吃完离开，他们就顺势坐下了。 接下来就是点餐，祝剑大方地说请他们，但霍长征坚持各付各的，他没办法，只能各自点菜付款。 虽然刚刚认识，但霍长征跟他们到底是同行，有共同的话题，聊起来之后就不会太尴尬。 林岁岁插不了话，就跟豆包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饭。 “霍同志，你是在这边出生长大的吗？”祝剑突然问道，可能怕自己问得太突兀了，又补充了一句，“想问问你这边有什么特色的美食，推荐一下。” “是的，我是在这边出生长大，只是当兵之后很少回来。”霍长征笑了笑，说：“因为习惯了这边，所以媳妇也找了同村的，知根知底。” “……”突然被提起，林岁岁都有些不适应了，而且霍长征根本不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他十岁之前根本不在这边。她心里都是疑惑，只是在外人面前，她也学会面不改色，不露出丁点破绽。 祝剑一听，心里难免失落，原以为离成功很近了，谁知道闹了一场乌龙。 本来就只是萍水相逢，午饭过后，他们就说再见，然后各走各路了。 “爸爸，咱们现在去哪里玩？”豆包问。 林岁岁本来还担心他累，想着回去午睡了，可他现在分明一点都不想回家。霍长征也尽量满足，道：“带你去人民公园，怎么样？” “好呀好呀，我喜欢。” 一家三口就往人民公园的方向走去，等走远了，林岁岁才问霍长征：“你刚才怎么跟那个祝同志说，你在这边出生长大呀？” “我总感觉他们接近我是有目的的。”霍长征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觉错，但我一向相信我的直觉。反正只是一面之缘的人，我没必要掏心掏肺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们。” “也是。”林岁岁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做人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妈妈，我想吃糖炒栗子，好香。” 豆包今天化身小吃货，明明才吃完饭，而且在此之前还吃了糖画，现在看到糖炒栗子，嘴巴又馋了。 不过这种小要求，林岁岁是不会拒绝他的，只说：“给你买没问题，但你等在两个小时之后再吃，否则把肚子撑坏会痛的。” “好的，我保证两个小时之后再吃。”豆包连连点头。 林岁岁有些无奈地笑着抬头，正想去买的时候，眼里有活的霍长征已经走向糖炒栗子的小摊，跟老板买了一斤。 “你买这么多干嘛？你想把小家伙撑成小猪了？”等离开小摊之后，林岁岁才说。 “我主要是给你买的，他就沾光吃几颗。”霍长征说：“我记得有一年，你看到人家吃，一直盯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没有的事，你胡说。”林岁岁真想不起来，可他却印象深刻，还说：“我日记里写着呢，不信咱今晚回去看看是不是这样。” “……”这狗男人，是把她过往的黑历史都记下来了吗？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人民公园了。 林岁岁一直知道县城有个人民公园，她也经过几次，但一次都没有进来过，因为舍不得花掉五分钱买一张门票。 所以，她是到今天才知道公园里面是这么漂亮的，特别是春节特别布置过，到处都是姹紫嫣红的花朵和红彤彤的灯笼，可好看了。 豆包更是玩得不亦乐乎，从进入公园之后就没停下来过，一直不停地跑呀跑呀，直至跑到满身大汗，林岁岁把他叫住，“豆包，过来擦擦汗，休息一会儿。” “好咧。”豆包朝他们走过去，霍长征指了指前边不远的亭子，说：“咱们去那边坐吧。” “好。”林岁岁朝亭子看过去，突然一愣，霍长征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那不是霍玲和叶文明吗？” 第166章 我肚子里都有孩子了，你让咱俩怎么断? 这年头的男女处对象都是很含蓄的，就算婚后在外面也不会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就霍玲跟叶文明挨着坐在一块，叶文明给她喂东西吃的样子，说两人之间没点什么，是没有人相信的。 就算他们是表兄妹也不能有这种举动，都二三十岁的年纪了，亲兄妹都不会如此。 林岁岁和霍长征对视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还是第一时间离开了公园。 豆包也跑累了，再给他塞两颗糖炒栗子，他就不吵也不闹地跟着走了。 等走出了公园，林岁岁就迫不及待地问：“霍玲现在是跟叶文明处对象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霍长征平静地说。 “……你不觉得不妥当吗？他们是表兄妹，他们的妈妈是亲姐妹。”林岁岁不解道，“现在是新时代，不是古代，不是说近亲结婚生的孩子会有问题吗？” “人家要倒退有什么办法？”霍长征说：“霍玲本来就是个疯子，她要发疯谁阻挡得了？再说，叶文明从小就稀罕她，这事情是谁主动都不好说。” 他说得很有道理，林岁岁也知道叶文明从小就护着霍玲，甚至比自家妹妹更护着，她自己不就因为霍玲而被他欺负过吗？ “也不知道他们爸妈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感受？”林岁岁感慨道。 她是讨厌霍玲和叶文明，但作为母亲带入一下，如果自己的子女闹出这样的事情，换谁都难受。 霍长征听完，突然挑了挑眉，冷冷一笑，道：“陈秀慧今天早上还有闲心来找咱们麻烦，估计还不知道这件事。” 林岁岁看他一副要干坏事的模样，问：“你想干嘛？” “当然是想通知一下她，让她高兴高兴，毕竟闺女离婚，她心里不好受，有对象肯定开心了。” “……”闺女的对象是自己姐姐的儿子，这换谁都开心不来好吧。林岁岁发现这狗男人真使坏起来，别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没好气地说：“你打算怎么通知陈秀慧？上她家告诉她呀？你说了人家都不信。” “我说她当然不信，但林明珍的话，她肯定相信。”霍长征信心满满地说：“走，咱们现在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林明珍。” 他们坐公共汽车回了村里，从公共汽车站回家，是不需要经过陈家的，但他们今天特意绕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走路都不专心，都快要绊倒了。”他们正走着，霍长征突然大声喊道。 林岁岁明明走得好好的，被他这么嚷了一声，人还懵懵的，就看到他朝自己使眼色，她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拿出毕生的演技，开口道：“还不是在想你妹和叶文明的事吗？” “我都说你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感情好点的表兄妹，在路上手牵手走个路怎么了？” “他们不是几岁的小孩了，都快三十的成年人了，处对象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路上牵手呢，更何况叶文明都抱她的腰了？” 林岁岁被他带着，编着编着就编上劲了，等她把这话说出来时候，她自己都惊讶了，霍长征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勾唇笑了。 她被他盯得脸都红了，实在演不下去，于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差不多，可以走了。 林明珍躲在屋里，惊得捂住了嘴巴，等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放下自己的手，然后急忙带上钱，直奔公共汽车站去了。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刚刚一直说不累的豆包，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今天中午在国营饭店吃得挺丰盛的，林岁岁打算晚上就吃简单一些，所以不着急做饭，正想要坐下来歇歇的时候，大门就被敲响了。 “我去开门。”霍长征率先往外走。 “林岁岁……”他刚拉开门，就听到外面的人在大声嚷嚷，只是在触及他的视线时，那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了。 刘笑花带着三个孙子孙女站在门外，也不敢跟霍长征硬碰硬，别开脸梗着脖子说：“林岁岁呢，把她叫出来。” “她没空，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成了。”霍长征说。 “大过年的又不用工作，她怎么就没空了？”刘笑花不信，叉着腰准备又要发飙的时候，就听到霍长征说：“你有话就直说，没事就赶紧滚，别影响咱过年。” “原来你们还知道现在在过年呢？”刘笑花嗤笑一声，然后也不管霍长征，直接朝里头大喊道：“林岁岁，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的。我就问你，你一个林家外嫁女，大年初二不回娘家拜年是什么意思？还懂不懂礼数了？” 其实他们这次回来，刘笑花躲他们都来不及，一心盼着他们赶紧回大院去，可今天早上出去遛个弯，差点没把她气死。 林岁岁她这个养了二十年的女儿，从林城回来没来看过她一眼，却拎着大包小包的上林国富家拜年，甚至给他们家的孙子孙女都发红包了，而且每个红包一块钱。 一块钱红包呀，她往年给自己的侄子侄女都是两毛，五倍的差距，这是把她的脸按在地上擦。 她气不过，中午的时候就带着孙子孙女上门算账，只是他们不在家，灰溜溜地跑了，现在已经是第三回过来了。 “你说得挺对的，咱的确不懂礼数。”霍长征眼眸里阴沉得厉害，他说：“你把她举报了，对于这么大的惊喜，咱都忘了‘回礼’了。” “回礼”两个字，他特意加了重音，意思分明不是原来的意思了，刘笑花听着心里一咯噔，“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回去好好等着咱给你的‘回礼’。”霍长征说完，直接手一甩，就把大门给甩上了。 “嘭”的一声巨响，把刘笑花的心都震住了，她突然后悔今天为了这些蝇头小利来找林岁岁。 得罪林岁岁不可怕，惹到霍长征可是踢到铁板了。 “赶紧回去。”刘笑花拉着孙子孙女，急匆匆地跑了。 刘笑花吵得那么大声，林岁岁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她本来想出来的，可听到霍长征那句“她没空”，她又施施然地坐了下去。 她知道，他会把人打发走的。 霍长征回到屋里时，就看到她悠闲地剥着糖炒栗子，他笑着走过去，说：“我还以为你会出来呢。” “有你在，还需要我吗？”她表情带着小得意，又带着对他的无上骄傲。 “嗯，最近长进了，知道依赖我了。”霍长征挨着她坐下，然后把人捞进怀里。 她看他今天表现好，于是把手里刚剥好的栗子递进他嘴边，“奖励你的。” 他张开嘴巴，不仅仅把栗子吃进去了，还把她的手指给含住了。 “你干嘛？”她的脸顿时就红了。 “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 晚上八点多，睡了一觉的林岁岁才起来吃晚饭，豆包正坐在椅子上玩玩具，看到她房间出来，就问：“妈妈，你今天是不是也走累了，睡到现在才起来？我已经吃过晚饭了。爸爸说等你还没吃，你们赶紧吃吧。” 这时霍长征已经站起身来去厨房端饭菜了，因为自知理亏，还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给你送到房间去？” “不用。”林岁岁冷哼了一声，道：“快点拿出来，我好饿。” “马上马上，你等会多吃点。” 这个点都能吃上夜宵了，吃晚饭的真没几个，不过他们并不是唯一的，也在吃晚饭的还有霍玲和叶文明。 霍玲当初跟钱进谈对象不久后，她就在他的甜言蜜语的哄骗下，跟他睡了。所以，在他们结婚之前，他们就已经过了一年的夫妻生活。 那时候没有名正言顺，所以每次都是偷偷摸摸，胆战心惊，可越是偷就越刺激，让他们两个对这件事充满了热情，只要逮住机会，就没完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年消耗得太厉害，还是等到不用偷的时候就没有那种感觉，两人婚后的夫妻生活质量明显下降，特别是钱进，简直就是断崖式下滑。 她没有被满足，其实心里有怨气，可因为一直怀不上孩子，又心存愧疚，只能强忍着。 如今跟叶文明在一块，那种刺激美妙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其实一直知道叶文明对自己的喜欢超出了普通表兄妹的感情，只是越是上赶着的，她越看不上。再说，她也接受不了表兄妹关系发展成为夫妻关系，陈秀慧跟霍振中也不允许。 “玲玲，你过年这两天都没有回家，小姨和小姨夫会不会察觉出什么来？”叶文明有些担忧地说：“我好想跟你结婚，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你爸妈也不会同意。”霍玲听完他说这句话，还补了一刀。 “……那该怎么办？”叶文明看着她，有些患得患失地问：“你该不会想哪天跟我断了？” “这可不好说哦，如果你表现不好的话。”霍玲眼神娇媚地看了他一眼。 他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他知道男女方面这事能把她拴住的话，他当年绝对把她从钱进手里抢回来。 “是不是我刚刚表现不好，让你对我产生质疑了。”叶文明说着，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霍玲最喜欢他这个时候的霸气，轻松把她抱起来的那一刻，简直魅力爆棚，她欲拒还迎地说：“别闹，我还没吃饱呢。” “没事，我现在就把你喂饱。” 话音刚落，大门那边突然传来锁头转动的声音，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大门就被推开了。 陈秀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让霍振中背对过去，然后拉着他进门，等把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强压着怒火呵斥道：“你进去把衣服给我穿好。” 下午林明珍跑来跟她说的时候她还不信，觉得是霍长征和林岁岁故意污蔑霍玲的。 可这些话听完之后，她心里还是隐隐不安，因为自从霍玲离婚之后，她没有回家住，甚至好些天连回家吃顿饭都没有。就像前一段时间，说要出差一个月，她虽然有些疑惑，但最后也没怀疑什么。 可此时此刻，铁证如山在面前，她不得不相信了。 霍玲换好衣服，跟叶文明一起坐在霍振中和陈秀慧对面。 叶文明从小就害怕这个不拘言笑的小姨和严肃的小姨夫，过年过节见面，他能不跟他们说话就肯定不说，现在被现场抓包，他更是害怕得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相对于叶文明的耷拉，霍玲倒是冷静许多了，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要说心理年龄，她都比面前的父母还要大。 陈秀慧看着不知悔改的霍玲和毫无担当的叶文明，气得手都发抖了，指着他们大骂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们是表兄妹，这事传出去，我跟你爸的脸还要不要了？” 叶文明虽然害怕，但也是真的喜欢霍玲，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争取一下，“小姨，我是真心喜欢玲玲的，咱是表兄妹，不是亲兄妹，以前的人，不就有很多表兄妹结婚的吗？” “你……”陈秀慧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都说是以前，那是封建思想，我跟你姨夫是国家干部，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有这种迂腐的思想呢？你是想让咱给人家批判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我……” “只是什么？”霍振中也一万个瞧不上叶文明，“你看看你，说话都说不利索，撇开表兄妹关系不说了，就你这样也配得上咱玲玲？” “……”叶文明顿时被骂自闭了，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趁着这事情没什么人知道，你俩现在就断了，以后都别来往。”陈秀慧命令道：“叶文明，你不要再来找玲玲，否则我能保证你的工作保不住。” “断不了。”一直没吭声的霍玲突然开口道：“我肚子里都有孩子了，你让咱俩怎么断？” 第167章 与其回来看到闹心的人，倒不如不回来。 “什么？”陈秀慧和霍振中惊得双双瞪大了眼睛。 叶文明也猛地抬头看向霍玲，被她一眼给瞪了回去。 “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陈秀慧反应过来就说：“你结婚这么多年都怀上孩子，不能这几个月就怀上了。” “呵……我之前怀不上不是我不行，是钱进不行。”霍玲说：“你俩不是一直都盼着抱孙的吗？怎么？我现在有了，你们不乐意了？” “……” 一句话就把陈秀慧和霍振中拿捏住了，本来他们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够让别人瞧不起了，好不容易盼到霍玲成家，她竟然比他们俩还差，一个都没生出来。 他俩一辈子就生了霍玲这么个孩子，是两个人本来生育方面就存在缺陷，能有一个就不错了，所以谁也不怨谁。后来霍玲一直没怀上孩子，他们也默认为她遗传了他们，生育能力有问题。 现在听到霍玲怀孕，他们愤怒过后，就被一阵阵惊喜给替代，但两人都是人精，当然不会喜形于色，脸依旧绷着，但霍玲却一眼看出他们在强撑，这时候又及时补上一句，“表哥他愿意入赘咱们家，到时候孩子就姓霍，你们也不用被人家在背后说三道四，说咱霍家要断后了。” 叶文明入赘，这话简直比霍玲怀孕更让人震惊。 要知道，人叶家也只有这么个儿子，先不说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入赘首先就不允许。别说叶家了，当初钱家因为只有钱进这么个儿子，也不愿意入赘。 作为当事人的叶文明也不知道自己要入赘这时，想再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时，被霍玲用力掐了掐大腿，瞬间就安分下来了。 她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表态，他心里有过挣扎，毕竟他爸妈只有他一个儿子，只是她眼神里的意思也非常明显，就是他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跟她都不可能了。 想想他从小就喜欢她，碍于表兄妹的身份不敢向前，如今已经离经叛道到这份上了，他也觉得豁出去了，直起腰对陈秀慧和霍振中说：“小姨，小姨夫，我愿意入赘霍家。” “……” 霍玲怀孕了，经手人愿意负责且入赘，这样的条件，让陈秀慧和霍振中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话来。 他们心里其实已经同意了，只是面上还是不显，霍振中最后发话，道：“婚姻是大事，是需要得到父母的同意的，等你让你爸妈同意了，这事咱再从长计议。”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陈秀慧说了一句“走吧”，就要离开。 陈秀慧也有些待不下去了，因为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得好好冷静冷静，把事情好好捋一捋。 她正想转身，突然想起什么，就把霍玲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给我注意点，别再闹了，知道没有？你让他今晚不要在这里过夜。” “妈，我知道了，你快点回去吧。”霍玲见好就收，抱住陈秀慧的手臂撒娇道。 她知道陈秀慧已经接受自己跟叶文明了，无论是不是心甘情愿。 到底是自己闺女，就算犯再大的错误，她还是会护着她，更何况事情现在也没想想象中那么糟，一想到叶文明即将入赘，他们也会迎来第一个乖孙，她心情就非常兴奋。 虽然到时候肯定少不了闲言碎语，可她跟霍振中再过两年就退休了，也不管那么多了。 等陈秀慧和霍振中一走，叶文明就坐不住了，立刻问霍玲，“你真的怀孕了？” “没有。”霍玲摇头。 “那你怎么跟你爸妈说有了，到时候咱上哪儿给他们一个孩子？”叶文明懊恼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霍玲说：“我已经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你这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了？放心吧，只要你够努力，孩子肯定会来的。” 说和，她抬手抚上的胸膛，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半夜，一番激烈的释放过后，叶文明的脑子才逐渐清醒，虽然陈秀慧和霍振中已经接受他了，可这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开口。 他这个年纪还没成家，他们一直很着急，知道霍玲之后，可能会生气不理解，但最终肯定会接受，就是入赘这事情没法说。 “行了，你不要再叹气了。”霍玲说。 “我能不叹气吗？如果我爸妈知道我要入赘到你们家，估计会把我赶出去。”叶文明懊恼地说。 “赶就赶吧，等你以后平步青云，仕途一片光明的时候，他们就会上赶着过来认你这个儿子。”霍玲语气笃定地说。 “我……会吗？”叶文明被她哄得有些找不着北了。 “当然，只要你一直听我的话就行了。” “好，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叶文明以为自己入赘成为霍家的儿子，霍振中跟陈秀慧会帮他升迁，但他不知道的是，霍玲的胃口从不止于此。 一眨眼，初三就过完了，农村的春节也就结束了，毕竟农民是靠天靠地吃饭的，闲下来太久就吃不上饭了。 新的一年开始，生产队会重新给每户人家分配田地。 这算是开年最重要的一件事，毕竟分到好的土地，一年下来就能轻松一些。 刘笑花跟林根一大早就到了生产队的办公室，跟其它村民聚集在一块，等待林国富宣布新的一年的任务分派。 这些年林家分到的土地都是好的，干起活来人会舒服很多。 她以为今年也会一样，谁知道公布的那一刻，她差点两眼一黑，因为他们家分到最硬的硬骨头了。 “村长，凭什么咱家分到这块地？”刘笑花当场就不满地喊道。 她一脸不甘，其他人看了也非常理解，只是没有人同情她，因为你看不惯可以跟她换，就看你愿不愿意换了。 平时村里有些什么事，只要有一个人嚷嚷，其他人也会跟着凑热闹声援，可今天没有一个人去帮刘笑花说好话，甚至有人说：“你委屈什么了？过去四五年，你们分的地都是最好的，今天轮也轮到你们啃硬骨头了。” “就是，哪能每次都让你赶上好事，别人还活不活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把刘笑花跟林根干成哑巴，最后只能气呼呼地跑回家。 他们一直不知道的是，林国富往年给他们家安排好的土地，是看在霍长征这个女婿的面子上才分的，现在他们家跟林岁岁闹翻，他当然也没必要给霍长征卖这个人情，更何况霍长征特意来表示过，让他好好“照顾”林家。 林岁岁今天依旧睡到快九点，她发现这几天回来，实在过得太过放纵了。 霍长征这狗男人大概是不用训练，那旺盛的精力都使到她身上了。 她坐在院子里慢悠悠地吃着早饭，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她忍不住贴到墙边去偷听，到底发生什么事。 “刘笑花真的跟大儿媳打起来了？” “真的？大儿媳还把她那张老脸给抓破了。” “不会吧，他们家老大媳妇不是很温顺的吗？怎么就打起来了？” “还不是她刘笑花一碗水端不平，这次分的土地不好耕，不仅仅把大部分任务分给老大两口子，小儿子干得少不说，连家里的家务活都让大儿媳揽了。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当初就给了大儿媳一百五的彩礼钱，现在却说要给五百娶二儿媳，这换谁都不甘心。” 林岁岁听了半天，终于知道林家因为钱而闹内讧。她跟这个所谓的大嫂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对方并不像表面那么温顺，准确来说两口子都不是善类，这回真闹起来，估计够刘笑花和林根喝一壶了。 果然，没过两天，林家要分家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各种鸡飞狗跳的名场面开始在生产队里面传播。更严重的是，因为分家的问题，让林家本来就不怎么样的风评变得越来越差，原本有意向结亲的人家都纷纷摇头了，毕竟只要不是迫不得已，也没哪个父母愿意把自己孩子往火坑里推，结婚很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一眨眼，他们回来也有五六天了。 期间他们除了去祭拜过陈家两老和霍长征的母亲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一家三口难得放假，就在家看看书、玩玩玩具，很简单但也很快乐。 当年下药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林岁岁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强求，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真要查出真相也很难。 其实陈秀慧的嫌疑最大，只是她好像没有绝对动机，她就算不喜欢霍长征，也没到要“毁”了他的份上。 在这边有娘家等于没娘家，有邻居但没有真朋友，她渐渐就想回大院了。 就算大院里的人没有特别友善，但那里有方倩倩，她闲下来还可以用烤箱做西点。当然，她还可以去上班了。 “要不咱早点回林城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岁岁突然说。 “行。”霍长征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下来了，“咱明天去一趟县城买火车票，哪班最早发车就买哪班。” “好。”林岁岁点点头，说：“到时候家里的东西能收进柜子里就收进柜子里，估计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咱都不会回来了。” 虽然这里是故乡，可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与其回来看到闹心的人，倒不如不回来。 而且她上辈子就是死在这里的，最后那几个月的艰难岁月，她也不想再回忆。 既然选择了重新开始，那就彻底把过去放下。 次日，林岁岁醒来的时候，霍长征已经在收拾东西了。等她吃过早饭，他就带着她跟豆包去县城。 去往县城的公共汽车一个小时才有一班，他们在车站等了好半天，总算把汽车等来了。 今天不是周末，坐车的人并不多，他们上车之后，霍长征快速找了一个双人位，然后一家三口坐好。 公共汽车即将再度启动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等等、等等……” 司机及时刹住了车，很快就有人上来，汽车才终于又上路了。 “岁岁，你也去县城呀？” 林岁岁正欣赏着外头的风景，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她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刘笑花的好姐妹林秀。 这个林秀虽然跟刘笑花走得近，但也没多喜欢刘笑花，顶多就是在村里找个伴而已。一直以来，她对林岁岁没有多大的恶意，至少不会跟着刘笑花欺压自己。 “秀婶子，好巧呀。”林岁岁笑了笑，问：“今天不用上工吗？” “哪能不用干？这不有事吗？”林秀说：“一个好姐妹要娶儿媳妇了，说不懂怎么置办东西，我就过去帮忙过过眼。” 林岁岁听着一愣。 农村的习俗她不是很懂，但这边有正月不结婚的说法，说正月的月份太大了，怕新人压不住。 “那真是喜事呀。”她不可能说不好，只附和了一句。 “也算是喜事吧。”林秀叹了叹气，说：“就是儿子要入赘，我那老姐妹不怎么开心？也不知道她儿子怎么想的，家里就他一根独苗，竟然跑去给别人当儿子了。” 她说话声音不小，车厢也就那么大，很多人都听到她说这话了，纷纷表示对这个不孝子的谴责。 “这样的混小子把他赶出去就是了，还给他操办婚事？” “就是，反正都跟别人姓了，倒不如直接当做没生那臭小子算了。” “真是家门不幸，换做是我，估计气得躺在床上起不来。” “……” 一时之间，车厢内吵得热闹非凡，林岁岁和霍长征不关心别人家的问题，也没插嘴，只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林秀，你说了这么久，还没说是哪家的混小子呢？”有人问道：“该不会是咱生产队的吧？” “没有，要是咱生产队的，我知道了你们还不知道吗？”林秀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道：“不过我这个老姐妹是咱们村的外嫁女，就陈家的大闺女。对了，岁岁，就是你家长征的表兄，叶文明。” “叶文明？”林岁岁这回也不淡定了，问：“他娶的是哪家姑娘？” 提到这个问题，林秀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但想着大伙迟早知道，于是老实说道：“就长征他妹霍玲呀？估计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第168章 她困了，在家午睡，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霍玲和叶文明处对象，林岁岁觉得让他们父母接受这件事都非常难，可如今却直接要到结婚这一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可现在就这么神奇地要结婚了，她虽然百般不解，但也没问林秀，免得过于八卦落人口实。 等下了车，林岁岁就问霍长征：“你觉得叶文明父母为什么会同意他娶霍玲？” 不仅仅是表兄妹关系，霍玲还是离过婚，头婚男娶二婚女本来就非常少见。 霍长征脸色淡淡的，没有特别惊讶，只说：“大概是叶文明入赘就能接手霍家的资源，叶家这些年过得很一般，他别跟霍家一对比，陈秀慧可比自家姐姐嫁得好得多了。” “好吧。”林岁岁点点头，的确这个理由够充分了。 谁说只有女人会因为权势钱财嫁人，男人也会因此结婚，甚至入赘。 他们现在锁死，其实对于林岁岁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霍玲不会再觊觎霍长征了。 他们买了明天下午的火车票，明天早上就得坐车去省城的火车站，得抓紧时间回去收拾东西，但在回去之前，霍长征带他们去买了一些本地的土货，去邮政所寄回大院。 以后他们应该会很少回来，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偶尔能尝尝也是不错的。 寄完东西，他们就坐车回村里，还没回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有人在门前东张西望。 林岁岁认得她，是住在林家附近的一个婶子。 “婶子，你找我吗？”林岁岁开口问道。 “岁岁，你可算回来了。”婶子这才发现林岁岁，她焦急地说：“你快点去看看你妈，她摔着了，有点严重，都下不了床。” 林岁岁听着一愣，主要是没想到刘笑花这么一个灵活的人也会摔倒，她看了一眼婶子，脸上没什么表情，道：“那就让她的亲生孩子们送她去医院，找我也没用。” 说着，她转身就要进屋，婶子连忙拉住她，说：“现在就是没人愿意送她去，我才找到你的。” 这个婶子就是个老好人，虽然知道刘笑花一直对林岁岁不好，但看她摔得这么严重，一个个踢皮球不愿意管她，她于心不忍才来求林岁岁。 “怎么会没有？就算孩子们不愿意，她不是还有丈夫吗？”林岁岁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她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就别想让我以德报怨。” 刘笑花实名举报林岁岁的事情，最近也是在生产队里传开了，大家觉得她是真狠。 婶子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为刘笑花作最后的请求，“你爸把钱看得比认命都重要，说在家躺两天就能好，不舍得花钱送她去医院。你两个弟弟因为钱离了心，谁都不愿意送她去，生怕谁送就谁出钱。” 林岁岁听着，一时不知该可怜刘笑花还是该骂她一句“活该”。她应该万万没想到，自己节俭了一辈子，甚至不惜把她这个养女给“卖”了，辛辛苦苦为两个儿子攒下来的钱，最后想掏出一部分用来看医生的权利都没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岁岁不是圣母，她不会在可怜刘笑花。 “你回去吧，要求人就去求他们林家人。”林岁岁毅然回屋。 午饭过后，豆包去午睡，林岁岁和霍长征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离开。 霍长征怕她累着，说：“你就坐着，我来收拾，有什么特别注意的，你跟我说一声得了。” “我还是跟你一块吧，一直坐着人就容易冷。”林岁岁一边说一边动起来，“在林城习惯了烧炭，回到这里没烧炭，其实室内更冷，有些不习惯了。” 霍长征听着挑了挑眉，道：“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你适应不了林城的气候，看来是我白担心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爱上北国风光了？” “好是好，就是一到冬天就要休养生息，我还是喜欢一年从头忙到尾，那样子才充实。”林岁岁说：“我还挺憧憬去倩倩老家生活的，听说那边一年有十个月都是穿短袖的，连买棉衣的钱都省了。” 当然，她更憧憬的是社会开放之后，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虽然现在跟霍长征感情好，但她从未忘记重活一世后的活出自我的初心。 “那我努力努力，争取将来调去那边。”霍长征说。 林岁岁听着一怔，不由问道：“你舍得离开林城？”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在哪当兵不是保家卫国？”霍长征的眼神越发温柔，“但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一个“家”字，像是突然燃起的火苗，瞬间把林岁岁的人给烘暖了。 突然，她感觉小腹有那么一下刺痛，随后就消失了，但也让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霍长征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没有。”林岁岁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刚才的那一下刺痛是为什么，但现的确没有不舒服。 “你有不舒服一定要说……”霍长征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的大门就被敲得“嘭嘭”响。 这敲门声感觉是有什么急事一般，他们一起走出去，一拉开门就看到刚才那个婶子在门外。 “婶子，我是不会再管林家的事情，你回去吧。”林岁岁被闹得烦了，冷着一张脸说。 “岁岁，这次不是我让你过去，是村长让你回娘家一趟的。” “……”别人还能拒绝，唯独林国富真不好不给面子，林岁岁和霍长征对视了一眼，霍长征就说：“我过去一趟就好，你在家看着豆包。” “始终是我娘家的事情，我不去不合适……”林岁岁犹豫不决，她是真不想去搅和林家的事，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安然抽身，但自己不去让霍长征去，好像也说不过去。 “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霍长征把她打断，道：“外头冷，你赶紧进屋。” 说着，他就出门了，还顺带把大门带上了。 也别怪林国富要把林岁岁叫去林家，因为林家如今正乱成一锅粥，因为林根竟然要刘笑花离婚。 刘笑花这回是真摔严重了，正痛苦地躺在床上，大概是因为林根要跟自己离婚，脸上是既气愤又伤心，红着一双眼睛不停地流眼泪，嘴上不停地骂骂咧咧。 “林根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你熬了一辈子，现在日子总算好些了，你竟然要抛弃我？弃糟糠，你不得好死。”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呜呜呜……” “……” 闹出这么大动静，村里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了，现在整间屋子都挤满了人。 刘笑花虽然在村里的风评不怎么好，可林根此刻的做法的确让人气愤，不少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林根，不能这样子做人，人摔一跤就好好治，离婚太严重了。” “就是，做人再怎么样也得有点良心，否则天打雷劈。”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声讨着林根，林家的几个孩子和孙子，也同仇敌忾地盯着林根。当然，他们认为林根不地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果老两口真离婚了，现在半生不死的刘笑花肯定得落到他们头上。 以前的刘笑花就算嘴巴不讨人喜欢，但好歹能给家里干活，能上工挣工分，还能帮忙带孩子，如今的她就是拖累。 他们当然想把刘笑花跟林根绑死，就算以后要出钱养她，起码负重也不会那么重。 至于林根，他就坐在那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任凭别人怎么说，他就一句话，离婚。 谁劝都不好使。 就连最有威望的林国富，也插不上嘴。 所以，等霍长征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把希望都落在他身上。 “长征，你总算来了。”林国富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只是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问：“岁岁呢？” “她困了，在家午睡，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霍长征淡淡地说。 “……” 老妈摔得不了身，老爸老爸闹离婚，她却还能安然午睡，这底气估计就只有霍长征能给。 在场的人虽然心里对林岁岁有微言，但只要看到霍长征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都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吞回去。 林国富也知道霍长征护短，只要他认定了，别人怎么说都没用，于是把目前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长征，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赶紧劝劝你老丈人，让他跟你岳母好好过。”林国富苦口婆心地说。 “林叔，这事情我管不了，我家岁岁也管不了。”霍长征一开口就是撇清责任，说：“要说他们家只有岁岁一个闺女，就算只是养女，咱对这事义不容辞，可现在他们有两个儿子，这事情绝对轮不到咱插嘴，要是多说一句都是不懂事。” “……” 只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呀，平时不都说“养儿防老”，“出嫁的姑娘不要插手娘家的事”吗？他们就是这么严格执行的。 眼看着霍长征把林岁岁跟林家撇得干干净净，林家老大就急了，脱口而出道：“咱爸妈养了她林岁岁这么多年，现在我妈这样，她总得出钱养咱妈。” 林家老二跟林家老大这段时间都要闹矛盾，可此刻却一条心了，连忙附和道：“就是，她不管咱妈可以，她给钱，每个月都给钱。” “给钱？为什么要给钱？”霍长征嗤笑一声，转而问林国富，“林叔，按照咱村的规矩，出嫁的闺女需要养父母吗？” 这话其实挺没良心的，虽然现在没有规定说出嫁的闺女需要赡养父母，但他认为女儿有这种义务，但也要看实际情况。 林根和刘笑花与其说把林岁岁养大，倒不如说是请了个童工，四五岁的年纪就开始给家里干各种活，没有工钱就算了，还经常饿肚子，甚至一个不高兴就打她。 林国富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顿了一下才说：“根据咱们的老规矩，父母老的时候，的确是由儿子来养。” 这个就是传统，在场看热闹的村民也没有意见。 林家兄弟见状，知道从霍长征这里已经没办法捞到好处，只能重新把枪口对准林根。 “爸，如果你真那么狠心跟咱妈离婚，那你就净身出户，把钱和房子都留给咱。”林家老大说。 “就是，人可以走，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林家老二附议。 面对兄弟俩如同仇人一般地看着自己，林根也一脸不在乎，说：“钱我可以不要，但房子得给我留一小间，就村尾那间小房子，剩下的你们自己分。” 林家统共就两间房子，一间比较大的，就现在住的这间，就算以后老二娶了媳妇甚至分家了，他们都得挤在这里面，除非有人有钱建新房子。剩下的一间就是村尾的老房子，很小，但林根一个人住，足够了。 林家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同意了。 “行，不过咱说好了，你今天这么绝情，休怪咱兄弟俩以后不给你养老。”林家老大忿忿地说。 “没问题，只要你们不要来烦我就行了。”林根说着站起身来，对林国富说：“林老兄，今天你来做见证，以后我跟他们各走各路，毫不相干。” 林国富看着他们闹成这样，叹着气摇头，转过头打算问刘笑花意见的时候，却见她激动地下一刻就要坐起来一般，只是实在做不起来，她颤抖着手指着林根，嚷嚷道：“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走……” 林家兄弟以为她不甘心，连忙上前劝说道：“妈，算了，既然他跟你离心了，就算把他绑在这里也不会待你好，以后咱们会照顾你的。” 反正家里的钱已经到他们手了，往后的事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反正已经瘫在床上了，再往前走一点，他们就轻松了。 “不是，不是……”刘笑花喘着气说：“你赶紧去看看我的钱还在不在？不能让他给偷了。” 第169章 犯困 林根一听，脸顿时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正常，装腔作势地来了一句，“你别因为不想离婚就污蔑我，林老兄，赶紧给咱写几个字，我要走了。” 到底是多年的枕边人，刘笑花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立马朝林家兄弟嚷嚷道：“老大、老二，赶紧去我床底那个破痰盂里面找一个布包出来，里面装着咱全部家当。” 林家兄弟闻言，立马朝卧室跑去。 林根眼神闪过一丝心虚，但依旧镇定，背着手催促林国富，“林老兄，赶紧写，别听她闹。” 林家今天闹这一出，既是离婚又是分家，林国富作为一村之长，处理这种事当然要公平公正不留任何诟病，否则往后还要闹到他面前来，后患无穷。 “等等吧，反正也没几分钟的事。”林国富说着，放下手中的笔。 很快，林家老大就拿着一个布包出来，刘笑花看着自己心爱的布包，连忙道：“拿过来给我瞧瞧。” 她虽然摔了，但双手还是好的，她接过布包之后捏了捏，脸顿时沉了下去，打开一看，心也跟着掉了下去，她指向林根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你这个天杀的，竟然偷了我两千块钱。” 两千块？ 顿时，全场除了霍长征和林根以外，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 邻居们知道林家最近几个月日子过得还不错，因为一周至少有一次能从他们家闻到肉香味，他们以为是她去了一趟林城，从林岁岁身上薅钱下来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钱。 没想到的还有林家兄弟和林家大儿媳，他们之以为刘笑花这些年抠抠搜搜，攒了一些钱，但看她那布包里起码有大几百了，现在还有失踪的两千，那是什么富贵人家呀？ 他们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刘笑花敢出五百块给林家老二娶媳妇了。 “林根，那两千块是不是你拿的，赶紧吐出来，否则咱报公安抓你。”林家老大听到这么多钱，也跟着急眼了，连爸都不喊了，直接喊名字。 “对，你不要咱妈还想把钱拿走，休想，赶紧交出来。”林家老二连忙帮腔道。 面对控诉，林根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他斜眼冷笑，“两千？咱家什么家庭，上哪儿弄两千？你们要是不清楚就问林老兄，咱家每年挣多少工分，分多少粮食，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咱家别说攒两千了，就算是挣两千都不可能。” 林国富对村里的每家每户都有个底，至少他们在村里的所得，他都知道个七七八八，就林家的情况，的确不可能有两千多的盈余。 “笑花妹子，这两千块钱是不是你记岔了？”林国富委婉地说。 “没有，林大哥，我真有这么多钱。”刘笑花刚才已经对林根彻底失望了，也就不哭了，这会儿被林国富质疑，又把她给急哭了。 “……”她一口咬死有，林国富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问：“既然你说钱是你的，你说说这么多钱是上哪儿挣来的？” 林根就等着林国富问这个问题，他听完之后，唇角都忍不住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霍长征是知道刘笑花这两千块是怎么来的，不就是去大院散播谣言，再实名举报林岁岁所得来的报酬吗？ 既然离婚把这事掀出来，他倒是希望她能把内情交代了，所以他难得开口，故意劝说道：“没错，只要你能说出这钱是怎么来的，林叔肯定帮你给追回来。” 林国富：“……”真是谢谢你了。 “我……我……”刘笑花支支吾吾半天说出来，这事不能说，说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实名举报林岁岁的事了。她虽然挺不要脸的，但为了钱举报自己闺女这事的确够不地道，要是被别人知道，以后出门都没法抬头了。 林根也是吃准她不敢说出来，这两千块钱就会成为“无头公案”。 他已经五十多了，命好也就再往后潇洒个二三十年，他不想这后半辈子依旧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他要拿着钱去潇洒。 “她说不出来就说明根本没有这笔钱。”林根嚣张道：“既然没有就不要整这些有的没得拖住我，林老兄赶紧写，我签完名就走人了。” 林国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刘笑花一眼，认定她说不出个一二，于是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 “等等。”林国富刚写了两个字，就被刘笑花给叫住了，“这钱是我举报林岁岁的酬劳。有人让我实名举报她当年给霍长征下药，事成后给我两千块作为酬劳。” 比起别人的态度，还是钱更重要。 果然人只要活着，就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新闻，刘笑花这个操作也是刷新了大伙的认知。 林根也没想到她竟然敢说出来，不过他也不怕，反问道：“那你说说是谁指使你的？口说无凭。” “是叶文明指使我的。”刘笑花说。 “不可能，叶文明不可能拿的出两千块。”霍长征抢先道。 “……”事到如今，刘笑花只能把最后的底牌供出去，“叶文明没有，但霍玲有。” 虽然叶文明从来没有说过霍玲是背后指使的人，但从种种迹象可以看得出来，霍玲才是出谋划策且付钱的人。 她不想把霍玲说出来，是因为还对那五千块媒人费抱有希望，可如今两千都快保不住了，她不能再瞒了。 果然！ 在得知霍玲勾引自己后，霍长征也怀疑过当初的举报背后指使人是她，可一切都只是推断，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好了，猜测得到验证了。 林根没想到刘笑花连这个都敢爆出来了，不过他也不带怕的，就算林家兄弟快要揍他了，他依旧面不改色，说：“就算这钱是她举报赚回来又怎么样？就凭她不守妇道，给我戴绿帽子，这钱就该赔偿给我。” “什么……戴绿帽子，你别污蔑我。”刘笑花嘴上虽然反驳着，连刚才吵得通红的脸蛋煞白煞白的。 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大义灭亲”后，竟然还有“戴绿帽子”的戏码，围观的吃瓜群众觉得今天的戏实在太精彩了。 “林根，什么戴绿帽子，你别瞎说，人笑花妹子的脸还要不要了？”有人大声喊道，乍听上去是维护刘笑花，实则是催促林根赶紧公布答案。 果然，下一刻林根就迫不及待为自己正名，“我生不了孩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林岁岁抱回家养，本以为养着养着就会来自己的孩子了，但后来一直没有。她刘笑花受不了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就偷偷跟地主家的老梁勾搭上了。” 老梁因为成分问题，一直娶不上媳妇，刘笑花又迫切想怀上孩子，于是起了借种的想法。对于送上门的女人，老梁当然来者不拒，就算明知道她的目的，他还是配合她，让她连着生了三个孩子。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因为老梁不是纠缠的人，她去他欢迎，她不去他绝对不会打扰。她怎么都没到，林根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二十几年。 其实老早有人说过林家的三个亲生孩子都不像林根，不过他们跟刘笑花有几分相似，于是没有多想，如今一说，倒是都在他们身上看出老梁的样子了。 “你不要因为想把钱独吞了就给我妈泼脏水。”林家老大恼羞成怒地指着林根，破口大骂，“就你这么没担当的窝囊男人，也没资格当我爸。” “我当然没资格，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你爸，想想这些年给人家养孩子，我的确窝囊得很。”为了自尊心守了快三十年的秘密，现在已经公开了，林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在乎了，最后直接点破要害，道：“我跟刘笑花两个都是右撇子，但你们三个都是左撇子，你们要是不知道咱们村还有谁是左撇子的话，你就问问村里的大爷婶子，他们最清楚。”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老梁就是咱们村最有名的左撇子，什么都是用左手。” “……”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林家三兄妹跟老梁之间也形成了闭环，刘笑花已经无话可说，呆滞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是在后悔，还是在琢磨着怎么把事情圆回去。 此刻整个林家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霍长征挤过人群走了出去。 他没有兴趣关心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反正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霍玲在背后搞鬼。 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回到家的时候，林岁岁并没有把东西收拾好，而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她安然的睡脸，他安慰地弯了弯唇角。她现在真的是成长了，遇事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慌慌张张，能够从容面对了。 林岁岁虽然是有进步，但也没有他所说的那么淡然自若，只是她对他有信心，知道他肯定会把事情处理好，加上她也真的困了，于是把收拾放一边，先睡了再说。 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这午觉睡得有点太久，睡得她人都有些懵了，直至霍长征进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我睡多久了？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她边说边从床上坐起来。 霍长征看她人懒洋洋的，立刻走过去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连忙把一旁的外套套在她身上，说：“反正又没什么事，你想睡就睡。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晚饭也做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那么好呀？”林岁岁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觉得非常安心，表扬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不好不行呀，要是惹你不高兴，不要我了怎么办？”霍长征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把今天林家发生的事情慢慢告诉她。 “就上次霍玲去大院勾引你的那些事，我现在听到是她指使举报我，我已经不惊讶了。”林岁岁听完之后说，“倒是刘笑花跟老梁那事情，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老梁现在人都不在了，这件事也算是死无对证了吧，林根真的能顺利把钱拿走吗？” “我也不知道。”霍长征说：“反正咱明天就回大院了，刘笑花闹成这样，也是罪有应得，剩下的咱不管了。我认为林根大概率能把钱拿走，毕竟跟老梁扯上关系，你那三个挂名弟弟妹妹就沾上地主成分，估计往后都只能低调做人，不敢声张。” “也对。”林岁岁对此不能再赞同了，毕竟她上辈子就死在了成分这件事上。 这辈子她逃掉了被举报的日子，再次回来也没有被举报，这事应该也算翻篇了吧。 她突然在想，如果她的父母真的是资本家，那他们如今在哪里呢？他们当初抛弃她，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在想什么呢？又发呆？”霍长征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她抬头看他，说：“就是好想快点回到大院，刚过安生日子去。” “你在大院的这几个月，闹事的人可是来了一波又一波，也没有安生到哪里去？”霍长征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不过以后不会了，以后谁都不许来打扰咱们的生活。” 第二天的火车是在下午三点，只要在此之前到达省城火车站就好。县城距离省城不是特别远，所以他们也不用赶早，起来之后慢悠悠地吃完早饭，然后再坐车去县城，再转车到省城。 这个点村民都去上工了，路上没什么人在走，倒是经过天边的时候，总能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说话。 不用问，肯定又在讨论林家的事情了。 “长征，岁岁，这是要回去了？”走到半路，他们被一位村里的大娘叫住了。 林岁岁知道她肯定是想问林家的事情，于是应了一句，“是呀，得赶火车呢，婶子，咱先走了。” “等等。”大娘立刻把他们叫住，“有件事想问问长征。” “……”被点名的霍长征也有些不解，但还是问：“什么事？” “听说叶文明不是叶家亲生的，到底是真的，还是为了让他跟霍玲名正言顺结婚，编的？” 第170章 你是不是有了? 林岁岁听着都蒙圈了，怎么突然之间涌上一堆不是亲生的？ 霍长征也是一愣，不过面上不显，只说：“这事情我不清楚，你去问其他人吧。” 没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大娘有些失望，可也不能怎么办，看他们要赶路，于是就让他们走了。 等坐上了去往县城的公共汽车，林岁岁才问霍长征，“你真不知道叶文明是不是叶家亲生的？” “不知道。”霍长征说：“以前在霍玲家或者在陈家，都没有听说过。如果他也是养子，我只能说，同为养子，我跟他是同人不同命，他爸妈是真的把他当眼珠子疼。” “……”这狗男人的自嘲是玩出新高度了，她合理怀疑他只想自己心疼他才故意这么说的，不过她坚信叶文明是叶家亲生的，“就叶文明和把他五六分相似的模样，我就不信他们不是亲生的，这肯定是让他跟霍玲结婚合理化的一个说辞罢了。” “或许吧。”霍长征若有所思，“但我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那是多复杂？” “我暂时也没想出来。” “……” 想不出来就不想吧，毕竟别人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到了县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坐上去往省城的班车。到达省城之后，霍长征看着时间还算充裕，就带他们去逛了一下百货大楼，买了不少东西带回大院，然后才去吃午饭。 “爸爸、妈妈，你们看，是那两位军官叔叔。”他们刚坐下，就听到豆包脆生生地说道。 霍长征和林岁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祝剑和凌峰。 祝剑和凌峰也看到他们一家三口了，于是主动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咱真是有缘呀，又见面了。”祝剑率先开口，而且他今天笑容满脸，明显心情不错。 短短十天不到，他们能碰上三次，霍长征虽然对他们心存防备之心，但也不得不感慨，他们之间的缘分。 看他们没有位子，于是主动邀请，“要不一块吃吧？” “好。” 祝剑和凌峰也不扭捏，直接就坐下了，还说：“今天咱请客，别跟咱争，咱今天高兴。” 林岁岁一听，不由问道：“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还真是喜事。”祝剑说：“实不相瞒，咱这回出来是领了任务，帮一个老领导寻找亲人，本来不抱希望的，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这是找到了呀？”林岁岁也替他们感到开心。 “找到了，不过还得把信物带回去给老人家过目，让他亲自鉴定，不过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了。”说到这份上，祝剑也不藏着掖着，对霍长征说：“长征兄弟，不瞒你说，当初看到你，我觉得你跟老首长的神情很像，加上你跟他同姓，我一度怀疑过是你呢。” “不是吧？”林岁岁听这个瞪大了双眼，“还有这事？” “是呀。”凌峰说：“长征兄弟虽然模样跟咱老领导不像，可眼神真的如出一辙。” 霍长征听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说：“大概是军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坚硬都差不多，才给了你们错觉。” “应该是的。”祝剑看得出他不是很想讨论这种问题，于是转移话题道：“你们这是要回部队了？” “是的，下午四点的火车。”林岁岁说。 “咱们也是下午的火车，不过是三点半。”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等吃完饭后，他们再一次挥手说再见，然后各自奔赴。 他们这次回林城，霍长征依旧买的是卧票，林岁岁以为这次的旅程也不会太难受，谁知道她几乎睡了一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人懒洋洋的，就是爱犯困。 在火车上面摇摇晃晃了三天两夜，他们总算到达林城。 霍长征提前跟方卫国打了电话让他来接，他们才不至于又倒腾几趟公共汽车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恰好是傍晚时候，方卫国又马不停蹄地去食堂给他们打饭，霍长征则去厨房烧水，他知道林岁岁要洗澡，否则浑身不得劲。 就算在林城习惯了不是每天都洗澡，但在火车上闷了几天，林岁岁实在受不了，等他把水烧好，就立马去洗澡了。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方卫国已经把饭菜送过来。 他知道她肯定饿了，但这种天气洗了头发不擦干容易感冒，于是对她说：“你去房间拿一条大点的毛巾，把头发绞到半干再出来吃饭。” “好。”林岁岁应下，就直接进了房间。 霍长征这边也没闲着，给豆包也放了洗澡水。小家伙虽然现在可以自己洗澡穿衣服，但毕竟天气冷，他担心他动作慢冷到，也是寸步不离地盯着。 好不容易等豆包洗好穿好，却还没看到林岁岁出来，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走进房间去瞧瞧，一看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她就这么趴在床边睡着了，头发还湿漉漉了。 “有这么困吗？”霍长征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最近是瞌睡虫上身了。” 他不能任由她湿着头发去睡觉，于是给豆包盛了一碗饭菜，让他先吃，自己则回到房间，拿起毛巾给她绞干头发。 林岁岁这回真的睡得跟只小猪一样，任凭霍长征怎么倒腾给她绞头发，她愣是全程都没有醒过来一秒钟。 如果不是第二天太饿了，她估计能睡到中午十二点。 霍长征这次申请的假期还没用完，但他今天一早就回去销假了，他的责任感和担当一直都在。 这个点豆包也起来了，正在练毛笔字，看见林岁岁起床，便对她说：“妈妈，厨房里有早饭，爸爸去食堂打的，温在锅里，你自己拿一下，太热了，我拿不了。” “好的，谢谢豆包。”林岁岁打着哈欠去洗漱，然后又打着哈欠端着早饭回来。 她也觉得自己这几天太能睡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肯定得去找张医生瞧瞧。 霍长征今天在食堂打了小米粥、粘豆包和鸡蛋，她从昨天中午吃完之后就没东西下肚子了，估计她会很饿，所以打了不少。 她的确饿了，一只手拿着粘豆包，另外一只手拿着勺子舀小米粥。 好半晌，空溜溜的肚子总算得到了抚慰，她才长舒一口气，拿起一个鸡蛋把壳磕破。 霍长征真是把她当小猪仔养了，给她准备了三个鸡蛋，要是三个都吃下去，肯定得撑了，于是一边剥一边问豆包，“豆包，你早上吃了几个鸡蛋？还要再吃一个吗？” “妈妈，我早上吃了一个，我不想再吃了，你吃吧。”豆包正认真地写着，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 “好吧。” 不吃就自己吃咯，林岁岁把鸡蛋掰开两半，蛋黄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很多人不喜欢蛋黄，觉得很干，但她却很喜欢，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这蛋黄的味道太浓，让她有种想想吐的感觉。 她强忍着把这种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好半晌，她尝试再次去吃鸡蛋，可依旧受不了蛋黄的味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她现在吃不了一点鸡蛋，但不能浪费，于是把鸡蛋搁回碗里，打算等霍长征晚上回来再吃。 早饭过后，也才九点多，林岁岁闲着无事，于是把在老家带回来的特产翻出来，带上豆包去成家看方倩倩。 方倩倩看到她可高兴了，“我昨天就知道你们回来了，但知道你们坐火车肯定很累，所以才忍着没去找你。你都不知道，你们回老家这些天，我在大院过年有多无聊，还不如平时呢。我真是好想你们呀。” “哎呦呦，都快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会撒娇。”明明才半个月没见，但林岁岁这会儿看方倩倩的肚子，比之前明显许多了。 “谁说当妈了还不是个宝宝呢？”方倩倩嘟了嘟嘴，说：“我还要给自己做点宝宝饼干吃呢。” “什么宝宝饼干？”林岁岁一听到做吃的就来劲，连忙问道。 方倩倩也真是服了她了，无奈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你想学，就教教你好了，反正很简单。” “好呀好呀，咱赶紧开始吧。”林岁岁问：“需要什么材料，我回家取。” “不用了，你大半个月不在家，估计家里也缺材料，直接从我家拿就行了，反正就只有鸡蛋和面粉，其实加点牛奶更好，不过今天没有。” “没有牛奶，加点麦乳精行不行？会不会香一点？”林岁岁问。 “可以。”方倩倩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举一反三了，看来真的天生做烘焙的。” “你这话说着就爱听。”林岁岁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站起来回家拿麦乳精。 等麦乳精一到位，方倩倩就开始教学。 其实这个宝宝饼干很简单，就是鸡蛋、面粉、麦乳精混合，再挤成小圆饼放进烤箱里烤，小孩子嘴馋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当零嘴。 当然，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但也算金贵，毕竟又是鸡蛋又是麦乳精，不是谁家都舍得花这么好的食材来做个零嘴。 林岁岁听完，立刻自告奋勇道：“这很简单，我来我来，你现在身子金贵，得歇着。” “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吗？”方倩倩笑眯眯道：“不过你愿意，我也乐意躺着。” “行行行，你就在一旁看着，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你提醒我就好。”林岁岁一边说一边开始行动。 她先把面粉、糖和麦乳精的分量称好，等准备就绪之后，就拿来一个大盆，开始打鸡蛋。 “哐当”一声，鸡蛋壳被打破，她顺着裂缝把鸡蛋掰成两半，下一刻一股蛋腥味就从鸡蛋壳里冲出来，从她的鼻子直冲胃里。 刚才吃早饭的那股恶心感再次袭来，她强行让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但林岁岁还是看出了她的异样，“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就是觉得这鸡蛋腥味很重，你这鸡蛋是不是不新鲜？”林岁岁说。 “很新鲜的呀，这是成皓昨天去集市买的。”方倩倩说着，自己拿起一个鸡蛋磕破，然后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说：“没有呀，这不是正常的鸡蛋味道吗？” “是吗？”林岁岁没有勇气跟着她再闻一遍，生怕再次犯恶心，说：“可能是坐火车的后遗症吧，前两天在火车上各种味道，都快把我熏迷糊了。今天还是你来做宝宝饼干，我看着。” 方倩倩狐疑地看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句“好”，然后开始做饼干。 不一会儿，她就把面糊搅拌好了，这个时候需要把面糊放进裱花袋里，然后挤成一个个小圆饼，但现在没有裱花袋，她就拿了一个漏洞代替。 等一个个小圆饼整整齐齐地排在烤盘里，就被送进烤箱里烤。 大约半个小时后，宝宝饼干就被烤好了。 方倩倩第一时间拿了一个给豆包，“尝尝味道怎么样？” 宝宝饼干很小，豆包一口就炫进嘴里，浓郁的蛋香味和麦乳精的香味充分融合，味道太好了。豆包吃完一个，又来一个。 林岁岁看儿子吃得这么得劲，她也拿起一个尝尝。 经过烤制后的宝宝饼干，已经没了蛋腥味，她本以为这回没什么问题，谁知道刚放进嘴里，那股恶心的感觉再度袭来。 这回她没忍住，直接用手捂住了嘴巴。 “妈妈，你怎么了？”豆包第一时间冲到林岁岁面前，关切地问。 方倩倩也紧张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去找张医生看一下。” 话音刚落，成家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他们纷纷抬头看去，只见成皓手里拎着一条大鱼，看见方倩倩就乐呵呵地跑进来，“媳妇，你看，今天弄了一条，可以做几道菜给你补补身子。” 本来蛋腥味才刚刚压下去，这回再来一个更厉害更冲的鱼腥味，林岁岁更遭不住了，又“呕”的一声捂住嘴巴。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成皓一脸懵逼，方倩倩瞪了他一眼，说：“你先把鱼拎到外头的水缸里面去。” 成皓不明所以，但媳妇的话他百分百执行。 等他一走，方倩倩就小声问林岁岁，“你是不是有了？” 第171章 你认识一个叫林爱茵的人吗? “什么？”林岁岁听着愣住了，方倩倩看她半晌都没反应，于是又开口道：“我是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自从跟霍长征打算再要一个孩子之后，他们就没有再做过措施，她也是默默期盼着孩子的到来，可盼来盼去都是一场空，以至于她最近都忘了这事了。 现在被方倩倩这么一说，她在努力回想了一下，她的月事好像真的推迟了。 其实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只是再不准，也没推迟到这么久没来。 她说不上此刻是什么感受，好像没有感受，又好像有很多感受却被自己压着。 方倩倩看她是懵了，只是她没否认，基本上是默认这件事了，于是说：“要不明天去检查一下？” “嗯。”林岁岁点了点头，“我今晚跟长征说一下。” 方倩倩叮嘱了林岁岁几句，她就带着豆包回家去了。 早饭还剩了不少，加上有三个鸡蛋没吃，他们中午就将就地把剩下的吃了。 饭后，豆包便去午睡了，林岁岁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一时没有睡意，不知是昨天睡太多了，还是因为心情复杂得睡不着。 她突然想起了当初发现怀上豆包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蒙圈了，医生看她一脸呆滞的模样，还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未婚先孕。 她虽然已经结婚了，可就她跟霍长征当时的关系，真跟未婚先孕差不多。她也考虑过给他发电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琢磨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她可以一个人去面对整个怀孕周期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唯独不能接受从他嘴里出来一个任何不好的词。她甚至担心，如果被他知道了，他很有可能会让她把孩子打掉。 这一次呢，他应该会很开心吧，毕竟这个孩子是在他们共同的期待下到来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想快点到晚上，跟他商量去医院检查的事。 可她在家盼了一天，直至晚上快十点了，霍长征才匆匆从外面回来。 “吃过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晚？”林岁岁已经在被窝里了，听到外头有动静，她披着衣服就起来。 “冷，你别起来了。”霍长征一边抬手一边让她躺回被窝里一边说道：“接到一个临时的紧急任务，我收拾一下东西就出发，大概要去半个月，你跟豆包在家好好的。” 今天是休假回来的第一天，林岁岁没想到他又要出去了，不过作为军嫂，她已经适应了这种突发状况。她也没往回躺，而是跟他一块收拾行李。 霍长征也没再阻止她，只是一边收拾一边叮嘱她，“先别急着上班，等天气再暖和一点也不迟。家里的活，能干就干，不能干的就去找方卫国，不用跟他客气，我不会亏待他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林岁岁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他的背囊里，说：“你自己小心点，要注意安全，别让我担心。” “嗯，我会注意的。”霍长征说完，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就亲了上去。 好半晌，他才把她放开，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着，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然后拎起背囊就要往外走，她条件反射就拉住他的手腕。 “怎么了？还有事？”霍长征回头看她。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没事，记得平安回来。” “放心吧，这次任务不会很危险。”他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宽慰道。 “好，你赶紧吧，别迟到了。” “嗯。” 他这一次就真的转身跑了，她没有把他叫住，他也没有回头，因为怕再看一眼，更加舍不得了。 她看着他出了门，她才把视线收回，低头看了看仍旧平坦的小腹，然后抬手轻轻抚上。 还没去医院看过，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还是先别告诉他，免得到时候空欢喜一场。当然，就算确定了也不能告诉他，这样他肯定会惦记着她，不能专心执行任务了。 隔天，林岁岁打算去验孕，她不想带豆包去医院，恰好托儿所已经开学了，她便把他送过去，然后自己去军区医院。 她上次怀豆包的时候，身体是没有半点妊娠反应的，而这次闻到一点不对劲的味道就想吐，十有八九是怀孕了，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尿检的结果，她真的怀孕了。 医生对她表示祝贺，虽然知道她这回是二胎，但该叮嘱的事情，一项都没少。 她认认真真地听着，直至医生说：“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同房，否则可能会产生流产风险，这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吧。” “……”林岁岁还真的不清楚，她一直以为女人怀孕期间，是严禁夫妻生活的，她小声问道：“意思是中间那三个月，可以吗？” 医生看她羞答答的模样，别说是怀二胎，甚至比一些怀一胎的女人还要害羞，于是详细跟她说道：“可以，但不能激烈，为了避免压着胎儿，最好你在上面，浅尝辄止，明白了吗？” “……明白了。”林岁岁的脸更红了，要是知道医生会说得这么详细，她就不问了，实在羞人。 胎儿现在很稳定，只需要保持好心情，注意饮食营养就好，医生叮嘱完，就让她回去了。 离开医院之后，她就直接回家了。 出门的时候，她的心情挺紧张的，生怕是个乌龙事件，现在确定了，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唇角更是不自觉上翘。 她平时很节俭，可再省也不会省孩子，当初怀豆包的时候，她就舍得吃，这次怀二宝，她当然也得给自己好好补充营养。 这个点回去，集市都收摊了，就算没收，也不可能买得到肉，她便去村庄里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哪个农户愿意把鸡卖给她。 她问了几家都没人愿意，终于在问到第五家的时候，一个大娘愿意卖，因为她舍得出价，大娘最后把家里的两只鸡都卖给她了。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所以鸡一般很瘦，但今天这两只鸡个头还挺大的，而且活力十足，特别闹腾，她拎在手上都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回到大院，岗亭的小战士看到她左右各拎着一只鸡，连忙上前想帮忙，但被她拒绝了。 两只鸡而已就要人家帮忙，就怕被人瞧见又该编排霍长征了，她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愿意给他抹黑。 之前不知道怀孕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肯定得特别小心，她也不敢走太快。 好不容易走了一半的路，突然她感觉右手一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只剩下一根草绳，原本被绑着双脚的鸡已经蹦出了二里地。 “哎呦，你别跑……”林岁岁一时也懵了，不知道该不该把手里剩下的那只鸡放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追鸡，毕竟医生叮嘱过不要有激烈的运动。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在逃命的鸡被人一把抓住了两个翅膀，顿时没法跑了。 “给。”林建树抓住鸡走到林岁岁面前，面带微笑地递给她。 林岁岁一时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在关键时刻帮自己大忙的人，竟然是宋晓的丈夫。 看她在发呆，他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抓住鸡，又瞧见她手上有一根草绳，又说道：“把草绳给我，我帮你绑好。” “不用麻烦你了。”林岁岁反应过来就要去接鸡，想自己把鸡绑好，却发现自己现在只有一只手是空闲的，一时也懵了。 林建树瞧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直接从她手里把草绳“抢”了过来，然后动作麻利地帮她把鸡绑好，然后再递给她。 “谢谢你，麻烦你了。”林岁岁伸手把鸡接了过来，感激道。 “不用客气，不过我看你跟这两只鸡‘斗智斗勇’挺吃力的，你家在哪里?我帮你送过去。”林建树热情地说。 “不用了，就几步路，我自己拎回去就好。”林岁岁连忙拒绝道。 林建树见状也没坚持，跟她挥了挥手，她点了点头就往家里去了。 只是没走几步，就听到林建树喊道：“林同志。” 林岁岁闻声顿了顿脚步，扭头问道：“还有事吗？” 林建树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才斟酌着开口，“就是冒昧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叫林爱茵的人吗？” “林……爱茵？”林岁岁一脸茫然，“我不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了。”林建树笑了笑，说：“只是觉得你跟一个故人很像。” “……”林岁岁觉得林建树跟霍长征有七八分相似，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说自己跟他的一个故人相似，这是什么样的缘分？不过她也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说：“这么巧呀，不过我真不认识这个人，我先回去了。” 林岁岁回到家，刚把鸡放进鸡笼里面，方倩倩就过来敲门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方倩倩迫不及待地问，似乎她的心情比林岁岁还激动。 “就你想的那样。”林岁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方倩倩立刻抱住林岁岁，说：“咱说好了，如果咱是一男一女就当亲家，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就结成姐妹或者兄弟。” 林岁岁听着哭笑不得，“姐妹或者兄弟我能答应你，至于亲家，还是得尊重孩子的意见，这事我说了不算。” “只要你不反对就行了，我就不信他们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的还不能培养出感情。”方倩倩自信满满地说，“回头我得让我家成皓好好努力，不能跟你们家差距太大了，否则咱家孩子会自卑的。” “瞧你说的，孩子真互相喜欢，谁还计较这些。”林岁岁说着，想起刚才碰到林建树的事，于是问道：“宋晓是不是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不久，正想告诉你这件事。”方倩倩说：“他们昨晚回来的。” “怎么又回来了？”林岁岁好奇，“不是春节前刚回来过吗？林建树的驻地离咱这也远呀，这么来回，不折腾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方倩倩说：“听说宋晓怀孕了，想回来让张嫂子照顾，林建树跟她婆家人也是惯着她的，不但同意她回来，林建树甚至还暂时调到咱省区这边，就算离咱这边有点距离，但平时要跟她相聚也是容易许多。” “还有这事。”林岁岁听完也是瞪大了双眼，不仅仅因为林建树的神通广大，更因为没想到宋晓忘掉霍长征之后，遇到了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林建树。 “是呀，虽然我讨厌宋晓，但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我羡慕了，林建树简直太宠了。”方倩倩说。 “别羡慕人家，你家成营长也很好。”林岁岁微微一笑，也没有多大兴趣继续讨论宋晓，指了指鸡笼里的鸡，说：“我刚才在村庄里收的鸡，要不要分你一只？” 别说两只鸡了，就算再来五只，林岁岁也不觉得多，只是方倩倩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自己，她有好东西的时候，当然也要分享给好姐妹。 “当然好呀。”方倩倩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买不到肉就算了，现在一个大肥鸡送到面前来，必须要，她说，“多少钱？我拿给你。” “行了，我害怕你跑了我不成吗？”林岁岁说：“你回去拿只鸡笼过来，这鸡很有劲，我怕你拎到半路就跑了。” “好，我的确不想拎它，现在就回去。”方倩倩转身就回去了。 林岁岁洗了下手，然后把背包放回屋里，才搁下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怎么这么快呀？”林岁岁以为是方倩倩，没想到拉开门就看到宋晓站在门外。 她叉着腰，一副要来找人算账的模样，像极了林岁岁刚来到大院，她趁着霍长征外出执行任务，上门找茬的样子。 “你有什么事吗？”林岁岁冷冷地问道。 “呵……你还敢问我什么事？”宋晓指着她骂道：“林岁岁，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装可怜勾引人家男人。” 第172章 是不是长征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宋晓的指控，林岁岁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她肯定在说林建树刚才帮她抓鸡的事。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林岁岁也没惯着她，冷着脸说：“刚才是林同志好心帮我，他帮完我之后，我们就各走各路了，并没有你口中的难堪。” “你不要污蔑我，也不要污蔑自己的男人，这等于在污蔑自己的眼光。” 是呀，如果自己男人被人随便一勾就走，不就说明眼光不行吗？ 宋晓被堵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愤愤地指着林岁岁警告道：“你最好没有龌龊的心思，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一向光明磊落，我把这句话还给你。”林岁岁毫不示弱地还击。 “你……”宋晓气得一跺脚，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方倩倩提着鸡笼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晓愤然离去的背影，她立刻走到林岁岁面前，担忧地问道：“她干嘛跑来了？该不会又故意找茬吧？” “没事。”林岁岁摇了摇头，等进了屋才把林建树今天帮她抓鸡的事情跟方倩倩说了一遍，“要是知道有这样的误会，我宁愿鸡跑掉也不愿林建树帮我的忙。” 虽然宋晓现在被气跑了，但按照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别的不说，至少肯定会在大院里面到处散播谣言，就算不是事实，但哪知道听到的人会怎么想。 对她来说，总不是好事。 “你也是倒霉，出现困难的时候，上天竟然派她宋晓的男人来帮你。”方倩倩撇了撇嘴，说：“其实也不怪宋晓这么焦急，毕竟你容貌身段都赢她几条街，她怕自己挖不到你的墙角，连自己的墙角都自动朝你这边倒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林岁岁哭笑不得道：“我没那么厉害，随便一个男人都会看上我。不是我妄自菲薄，别的不说，宋晓从小练舞，那身姿体态也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 她说的是事实，她从小就自卑，有时候会不自觉低头，但宋晓从来都是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她承认自己也羡慕她这点。 不过，她现在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独立，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自信的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你让宋晓有危机感了。”方倩倩叮嘱道，“你现在又怀孕了，多避着她点。” “我知道，我不会找她硬碰硬的。”林岁岁点了点头道。 过了两天，林岁岁看天气不错，也没有下雪，于是去公共汽车站碰碰运气，发现今天的公共汽车正常运营，于是她坐车去了县城，回饼店看看。 毕竟，她这个假期过得有些久了，她都有些担心周惠良会有意见。不过事实是她想多了，虽然县城不像农村那样个个赋闲在家，但大街上的人，明显比年前要少了许多。 饼店的工人也在轮休，毕竟来那么多人也没用，每天售卖的数量也不算太多。 周惠良看见她来了，也是高兴，说：“我还琢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这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林岁岁也来了兴趣。 “之前不是说给你申请转正吗？这事批了，以后所有的福利待遇都跟正式工人一样。”周惠良说着还打趣道，“我可是为了打破了惯例，你得好好在咱饼店待着，别被人挖墙脚了。” 林岁岁以为转正这事很难，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拿下了。之前转正的主要目的是想在离婚后有住房保障，明显她现在不需要了，不过，这是对她自身努力与能力的一种证明，她依旧很高兴。 “店长，你放心，我也是个知好歹的人，谁真心待我，我心里非常清楚。”林岁岁也顺着他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加上咱们店的工友都对我好，这是其它地方找不到的。除非我不在林城待了，否则我肯定不会走。” “哎呦呦，这丫头真会说话，你这样一说，我都不想霍团长高升去其它地方了。”周惠良调侃道。 周惠良给林岁岁办了转正手续，在她离开前问她，“咱们饼店基本要在四月中旬才恢复日常的运转和营业，在那之前，一般安排一半的工人来上班就可以了。你住得远，大冷天出门也不方便，如果不想来回折腾，就等到四月中旬再上班，不过工资肯定会少很多，看你自己怎么打算，然后我再做安排。” 换做是之前，林岁岁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赚钱，可现在她不着急赚钱，而且又刚怀上孩子，就算身体没有不适，在胎象稳定下来之前，还是少走动比较好。 如果霍长征知道她怀孕了，肯定也不同意她跑出来上班，倒不如趁现在好好“表现”一下，等胎儿超过三个月后再跟他商量上班的事，肯定更容易些。 经过一番思考，林岁岁决定暂时停工。 难得出来一趟，她肯定不会空手而归，她先是逛集市，然后是供销社，最后是百货大楼，把能买的需要买的东西都买了个遍，等最后大包小包拎在手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现在坐车回去，等回家做饭再吃上饭都得下午两点了，她现在是特殊时期，自己不吃也不能饿着肚子里小的，于是去了面馆，打算吃碗面再回去。 大概是现在街上开的店铺很少，加上正值饭点，面馆吃面的人很多，林岁岁找不到位子，只能跟一对母女拼桌。 小女孩跟豆包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袄，头上扎了两根冲天辫子，非常可爱。 她不由想到，要是这一胎是个闺女的话，她肯定也会给她好好打扮。她会给她做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还有漂亮的鞋子，给她扎各种漂亮的辫子，每天都让她美美地出门。 其实豆包出生之前，她心里是默默盼着生个闺女的。虽然她知道女人生儿子之后，在婆家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可她没有婆婆，当时跟霍长征的关系又不好，她觉得自己生不生儿子都没关系。她想生闺女，其实也是抱着弥补自己童年空缺的心态，总希望自己的不完整的童年，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圆满。 上一胎没有按照她的想法生，希望这一胎可以。 “婶婶再见。” 她看得太入迷，小女孩也发现她温柔的眼神，所以吃完要离开的时候，还跟她挥手说再见。 “再见。”林岁岁也笑着跟她挥手。 小女孩刚走，林岁岁点的肉丝面也端上来了，她拿起筷子，正想开吃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男声，“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林岁岁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军装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熟人。 林建树看见林岁岁的时候也是一愣，然后笑着问：“林同志，你这里还有别人坐吗？” 前两天刚被宋晓找麻烦，林岁岁当然不想跟他有接触，可人家已经走到跟前了，加上一整个屋子里，就她这桌有空位，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摇了摇头，“没人，你们坐吧。” 给林建树开路的军人，明显是他的下属，落座之后就保持一副生人勿近的严肃模样，林岁岁在一旁吃着热腾腾的面，都感觉上面的冒着的热气都要被他冷凝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晓没在林建树面前说过自己的坏话，反正他对她态度挺温和的，甚至说：“咱第一次来这里吃面，你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 林岁岁也不知道该怎么推荐，只说：“味道都差不多，就是上面的肉码不一样，你喜欢吃哪种就点哪种。” “好的，谢谢。”林建树说完，就吩咐下属去点餐了。 一时间，一张桌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林岁岁本来就紧张了，此时此刻紧张达到了顶峰，巴不得一口就把面吞下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林建树也看得出的拘束，于是主动开口缓和气氛，说：“我这是去省区报到，途经这里，看着时间不早，就进来吃碗面，然后继续赶路。” “……”大哥，咱俩不熟，你无需跟我说这么多，林岁岁心想他不开口比开口好，这下整得她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哦，原来这样呀。”林岁岁随便应了一句，正想继续吃面，又听到林建树说话了，“不好意思，可能咱们这两次见面，我有些冒昧，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没有。”林岁岁猛地抬头，然后摇头否认。 就算他说的是实话，她也不能说是呀。 林建树看她呆呆萌萌的样子，直接笑了，“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一般不跟女同志搭话，但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小姨，所以我总是忍不住跟你说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岁岁一愣，想起他那天帮她抓鸡时说的话，她不由问道：“是你上回说的……林……爱茵？” “是呀，老实说，在听到你也姓林的时候，我都要怀疑你跟她是母女了。”林建树说：“我父母家有她的照片，真的跟你很像。” 林岁岁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她愕然过后，说：“不可能，我不认识你小姨。” 林建树听完，眼神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他说：“我也知道不可能，我小姨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她跟我妈感情很好。特别是这几年，我妈大概上了年纪，老喜欢唠叨她，我在想，如果小姨还在，我妈肯定很高兴。” “你小姨肯定也希望你母亲能开开心心，多劝她宽心点吧。”林岁岁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很难共情林建树，只能说两句场面话。 “嗯，不过等晓晓把孩子生下来，她的重心放在孩子身上，应该就没那么多心思想别的了。”林建树提到宋晓的时候，眼神不自觉温柔下来。 林岁岁看着也不得不说上一句，无论宋晓如何不讨喜，但这次真的找了一个疼她宠她的丈夫。 吃完面后，林岁岁起身跟林建树说了一句“再见”，就起身离开了。 跟林建树的这次见面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在外面没有大院里的眼线，也就没有人跟宋晓通风报信，更没有她来找茬。 林岁岁现在不用上班，每天除了接送豆包去托儿所，基本都在家窝着了。 幸好有方倩倩这个闺蜜陪着，否则一个人挺无聊的。 两人凑到一块，不仅仅有说不完的话，还能一起研究烘焙，一起给未出生的小孩做衣服，日子也是过得平淡又充实。 对于长期生活在舆论漩涡中心的人来说，这种平凡的生活也是难得的，林岁岁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林岁岁估摸着霍长征要回来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你的肚子还没到三个月，跟霍团长悠着点，知道吗？”方倩倩一边织着小帽子，一边逗林岁岁。 林岁岁哪能不知道她说什么，瞪了她一眼，说：“咱都是有分寸的人，没你想的那些事。” “啧啧啧……有分寸也不妨碍你们是饮食男女。”方倩倩“嘁”了一声，坏笑道：“不过我建议你先不要告诉他，等他玩火上身了再告诉他，那样才刺激。” “……”林岁岁相信，霍长征听到这句话，想提着刀来见方倩倩的心都有了。 不过她就算现在跟方倩倩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但她还是不喜欢分享闺中秘事，想尽办法转移话题。 方倩倩知道她的性子，也就逗逗她而已，很快就跟她聊回烘焙的话题了。 她们正说得起劲，外面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 下一刻，就听到成皓一边喊“媳妇”一边往里面走。 “媳妇，大事不好了……”成皓冲到屋子里面去，才开口就发现林岁岁也在，到嘴边的话及时刹住了车，“嫂子……你也在呀……” 他这样的表现，明显是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让林岁岁听见。 方倩倩也意识到了，连忙打岔道：“你没事嚷嚷什么？这么早跑回来，是不是肚子饿了？要不我现在给你做饭吧，岁岁，你现在也要回去做饭吗？” 她以为林岁岁会说好，谁知道她下一刻就直接问成皓，“成营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长征发生什么事了？” 第173章 你多给咱闺女准备点小裙子。 林岁岁看得很准，的确是霍长征出事了，不过确切来说，是他下面的人出事了，他这个领导脱不了干系。 事情是这样的，他底下有个连长在执行任务期间喝了酒，虽然最后没有影响任务的完成，但犯了大忌。 连长直接被开除了，他的顶头领导甚至是再上面的霍长征也跑不掉，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虽然霍长征有本事，但他毕竟年轻，这几年往上窜的势头惹了很多人红眼，就算是比他职位高的，也一直忌惮他，胡定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才不惜让胡晶晶嫁傻子，也得攀上省区的领导当亲家。 现在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当然都把霍长征往死里踩。 林岁岁回到家后，一直心神不宁，做饭也没心情了，下午去接豆包的时候，顺便在食堂打了饭回来，让他吃饱就算了。 她在家左顾右盼，一直快到夜里十二点，霍长征才带着寒意回来。 这个点，他以为她早就睡了，所以进来都是静悄悄的，可当他看到房间有灯亮着，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一推开门就看到她坐在床上。 他有些讶异地开口，“怎么还不睡？”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她靠坐在床头上，看见他回来，立刻就要从床上起来，却被他三两步走到跟前抵住。 “就躺着，被窝里暖和。”她能这么问，他知道她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没瞒着，毕竟也瞒不住了，说：“不用担心，任务结果没受到影响，最多也就记个过，没事的。” “真的吗？”林岁岁不是很相信，如果真那么简单，成皓也不会特意跑回家跟方倩倩通风报信了，她说：“你就告诉我实话吧，我猜来猜去更难受。” “当然是真的。”霍长征宽慰道：“虽然过程有偏差，但结果无误，领导最看重的是结果，你无须过于担心。” “好吧。”既然他都能这么说了，她就相信他，她长舒了一口气，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洗澡，早点休息。” 霍长征当然要赶紧去洗澡，毕竟好多天没有抱媳妇了，他现在是迫不及待，要不是好些天没洗澡，他巴不得洗个战斗澡就直接钻被窝。 林岁岁担心了一整天，现在放松下来，人也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人压着，等反应过来，唇已经被吻上了。 她担心他压到自己的肚子，用力去推他，可他好不容易亲上了，哪里肯就这么松开，“岁岁，我想死你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他一边吻一边轻声哄着，她好不容易得了个说话的空隙，立马说道：“不行，今天不行。” 他这下总算意识到她是真抗拒了，于是停下来，居高临下地问她，“是月事来了吗？好像也不是这个时候吧。” 她月事一向不准，就算他有心记也摸不准规律，但今天理应不是的。 “不是。”她喘着气说。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他说着又要亲下去，“只半个月过去了，你就嫌弃我了？” “……”林岁岁都让他给整无语了，本来还纠结该怎么开口，这下好了，不用纠结，因为再不说出来就要闹出事情来了，她说：“我有了。” “有了？有啥……”霍长征反应弧线有些长，半晌才意识到她这句话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小腹，最后才问：“你是说……咱家老二要来了？” “嗯。”林岁岁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了，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头偏过去，说：“特殊时期，你忍忍。” 霍长征一直盼着孩子的到来，可之前努力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他担心给林岁岁造成压力，都不去想这事了。其实时间也不长，就是豆包是一击即中，这么一对比就让人揪心了。 现在突然告诉他，老二要来了，他先是不可置信，反应过来之后是狂喜，抱着她问：“媳妇，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真的，我都上医院检查过了。”林岁岁看他一副孩子模样，忍不住笑了，“你出任务那天就怀疑了，但没上医院看过，不敢确定也就没告诉你。” 霍长征一听，想到她这段时间自己一个人在家，忍不住皱眉，“是我大意了，没有及时注意到你月事推迟了。” “这哪能怪你？我那事本来就不准。”林岁岁说：“这孩子跟豆包一样乖，除了刚开始那两天有点犯恶心，现在一点不舒服都没有。” 她这话本来是想让他宽心，可落在他耳里却是另一番意味，他有些愁眉苦脸地问：“你意思是说，你这胎跟豆包时很像，该不会又来一个儿子吧？” “……”林岁岁被他逗笑了，“你还能这样推断呀？生男生女这事情，我还真没办法给你保证呢。儿子就儿子咯，只要孩子身体健康就好。” 虽然她也想要个闺女，可这事从来都强求不来。 “好吧。”霍长征也妥协了，“我就是想着有一个跟你一个样可爱漂亮的闺女，我天天让她骑在我肩头出去玩。” “……”林岁岁已经可以看到，如果真生一个闺女，他必定会把她宠到没边了。 虽然今天晚上不能跟媳妇深入交流，可老二要来的消息，让霍长征兴奋得半夜才睡着。 次日，林岁岁醒来的时候，霍长征已经起来了。 她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间，就看到豆包跑过来，然后轻轻牵住她的手，说：“妈妈，我拉着你，你小心点。”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笑着说：“豆包今天是把妈妈当小朋友了吗？” “爸爸说了，你现在比小朋友还金贵，得好好保护着。”豆包仰着头看她，一脸期待，“妈妈，我真的要当哥哥了吗？” 林岁岁之前都没有告诉豆包自己怀孕的事，主要是她比较信奉传统的“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对外说”的说法，她担心小家伙一时太开心，回到托儿所给她宣传了。 只要小孩子知道了，他们的家长肯定会知道，到时候不用她说，整个大院都知道了。 “当然是真的。”林岁岁摸了摸他的发顶，说：“咱豆包肯定会是个好哥哥。” “那当然，我会保护好妹妹的。”豆包拍着胸口说。 “你觉得妈妈肚子里的是妹妹吗？”林岁岁好奇地问，她在老家的时候，经常就听到这么一种说法，就说小孩子看胎儿性别很准，他们说什么就生什么。 “嗯，一定是妹妹。”豆包非常肯定地说。 “真的是妹妹吗？”不等林岁岁开口，就听到霍长征的声音了，她一抬头，就看到他端着早饭进来了。 豆包看着霍长征，说：“是妹妹，肯定是妹妹。” 老家那种说法，他也听过很多次，这下豆包彻底把他哄开心了，乐呵呵地说：“豆包说得没错，肯定是妹妹。岁岁，你多给咱闺女准备点小裙子。” 林岁岁：“……” 无论林岁岁怎么跟霍长征说生男生女这事情是五五开的，他就是听不进去，认定了肚子里的小豆芽就是个闺女。 因为即将到来的闺女，霍长征就算被下属醉酒的事情烦心，还是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林岁岁等豆包吃完早饭，也带着他去托儿所了。 现在她是两个人，霍长征比之前更谨慎了，出门前千叮万嘱她要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她这回倒是很听话，乖乖地系上围巾戴上帽子再出门。 把豆包送到托儿所之后，她也不在外面待，直接回家了。 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方卫国站在门外，她以为他找霍长征，连忙道：“方同志，你找长征吗？他出门了。” 方卫国瞧见她，立刻迎上去，说：“我不是找团长，我是找你的，你老家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你们村的村长，你赶紧去办公室回个电话。” “村长？”林岁岁有些奇怪，问：“怎么不让长征先接一下？” “团长刚回到办公室，凳子还没坐热就被宋首长叫过去了，所以我才跑来找你。”方卫国说：“嫂子，别管了，走吧。” “好。” 林岁岁跟着方卫国去到霍长征的办公室，然后给村长拨通电话。 “村长，我是岁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岁岁一开口就问到，她估摸着这个时间打来，可能是有关刘笑花的，谁知道他却说：“发生了一件大事呀，叶文明成了京城的高干子弟了。” 如果是以前，林国富肯定不会打这通电话，但自从上次刘笑花爆出来，知道刘笑花举报林岁岁这事跟叶文明脱不了干系，思前想后，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她。 “怎么他会成高干子弟呢？”林岁岁不解地问。 “具体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林国富说：“前一段时间不是有人说叶文明不是叶家的亲生孩子吗？后面就有人来寻亲，怀疑叶文明就是要找的人，昨天那些人又来了，说叶文明就是他们领导要找的亲生儿子，现在直接把叶文明和霍玲接到京城去了。” “听说他亲生父亲很厉害，但具体做什么是保密的，反正叶文明和霍玲这回是走运了。” 林岁岁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知道林国富特意打这个电话是出于关心自己，于是道：“村长，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咱不用说这种客气话。”林国富语重心长地说：“岁岁，你跟长征都是好孩子，都是善良的孩子。你们不害人，但也不能不防着别人，叶文明和霍玲一向对你们不友好，你们要小心一点。” 虽然他们现在远在京城，可如果想对付一个人，山高水远都能把手够得过去，举报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好的，村长，这件事我回头就跟长征说说。”林岁岁再次感谢林国富，正想挂断电话的时候，又听到他说：“你想知道你妈家现在怎么样了吗？” 他这话说得有些小心翼翼，毕竟林岁岁跟林家闹成那样，估计往后也是不来往了，也不知道她想不想听。 林岁岁知道他的好意，虽然没打算再关注林家，不过听一听也无妨，“林叔，你说吧，我听着。” “好。” 其实林家现在的状况跟预想中差不多，林根拿着钱走了，在隔壁村找了个有屋子的寡妇搭伙过日子，一个想着可以住大房子，一个想着有钱花，各取所需，还算和谐。 至于刘笑花，现在成了罪人，三个孩子埋怨她不守妇道，还让他们几个背上不好的出身，现在虽然没再瘫在家里了，自己能勉强自理，可不能上工，每天只能从几个孩子那里求一口吃。 至于林家三兄妹，现在在村里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每天除了上工，都甚少出门，生怕跟别人起冲突，因为害怕被扣帽子。 林岁岁听完，心里也没什么波澜，毕竟从离开老家的那一刻，她也把这个成长家庭的人和事都放下了。不过看到刘笑花如今这般境地，她还是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结束通话之后，林岁岁就回家了。 霍长征在她离开后半个小时，才从宋铁铮的办公室回来。 方卫国看他皱着眉头，明显是刚刚被训了，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他斟酌着要不要把刚才林岁岁过来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他，就听到他说：“你有什么就说吧。” “……”果然什么都逃不出他的法眼，方卫国走到他跟前，说：“就是你老家的村长打电话过来找嫂子，聊了挺久的，但具体说了什么，你得问嫂子。” 霍长征听着也有些惊讶，但林国富能突然打电话过来，就说明老家肯定发生事情了，他正想打算回家一趟，电话这时就响了。 “你好，我是霍长征。” “长征，我是刘建坤。” “刘书记，有事吗？” “你这两天如果有空，出来县城一趟，来我家吃顿饭，咱很久没有聚一聚了。” 霍长征知道他有话要说，但不太方便在电话里说，于是应了一句，道：“好。” 第174章 你男人都大难临头了，你还有心情喝牛奶呀? 自从怀孕之后，林岁岁对自己的饮食也不敢太随意了，就算中午只有她一个人吃饭，也是好好做饭。 她刚把中午要吃的腊肉切好，就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去看，霍长征已经迈着大长腿走进厨房里。 “今天村长打电话跟你说什么了？”霍长征开门见山道。 “说了一件稀奇事。”林岁岁把叶文明的事情详细跟他说了一遍，又顺带说了一下林家如今的情况。 “这事情不简单。”霍长征听完之后，脱口而出道：“之前说叶文明不是叶家的亲生孩子，我更倾向于他只是想跟霍玲结婚不让人诟病，没想到这下子直接成高干子弟了，这也凑巧得有点诡异了。” “你是说预谋？可他们应该不知道会有个京城的大人物来寻亲吧？”林岁岁疑惑道。 “就是这里想不通。”霍长征思忖了一会儿，说：“这件事跟咱关系不大，无论他们是好是坏，都不会影响咱们。” “也对。”林岁岁说：“不管了，你在家吃饭吗？我现在就做。” “我来吧，你歇着。”霍长征边说边开始动手，道：“我下午去县城一趟，今晚不回家吃饭，你们不用我了。” “哦，是要去开会吗？”林岁岁随口一问。 “没有，刘书记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可能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这样，你路上小心，吃完赶紧回来，这天色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行。” 下午四点多，霍长征就让方卫国把自己送去刘家，到的时候周惠芝正在厨房做饭，跟她打过招呼之后，他就跟着刘建坤上去书房了。 “刘书记，你这次特意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霍长征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长征，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指得是除了胡定江之外的人。”刘建坤问。 霍长征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工作上有竞争，可能存在对我仇视的人，但有明显冲突或者利害相关的，我暂时没察觉。你这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刘建坤点了点头，道：“我收到小道消息，你被人针对了。我听说你底下有人在执行任务期间喝酒，我怕有人借此做文章，会对你不利。” 提及下属的喝酒事件，霍长征也觉得有些蹊跷，“按照以往的惯例，就算要给我处分，事情到现在肯定有结果了，但一直拖着，应该跟你说的有关系。” “那你打算怎么办？”刘建坤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见招拆招吧。”霍长征说：“我现在连敌人是谁都还没摸清楚，太早担忧就是杞人忧天。” 刘建坤没想到他年纪轻轻想法就这么通透，本来还挺担心他的，现在也放心许多了，说：“你自己注意点，实在不行就暂避光芒，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去南方，只是所属的分区，可能得委屈你。” “那我就谢谢刘书记了。”霍长征感激道：“真有那天的时候，只要安全，哪里还有委屈一说。” “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刘建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下去吃饭。” 霍长征其实不是很想留下来吃饭，毕竟想早点回家见到林岁岁，可刘建坤盛情难却，还给他透露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他不能听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还是留下来把饭吃了。 “长征，咱们今晚喝点。”刘建坤说着就对周惠芝道：“媳妇，你去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长征打断道：“刘书记，不用麻烦嫂子了，咱今晚不喝了吧。” “怎么？小林管着你了？”刘建坤打趣道。 “倒也不是，就是她最近闻不了酒味。” 刘建坤听完这话还一脸不明所以，但周惠芝一下子听出了门道，眼睛突然一亮，连忙问道：“是不是岁岁有了？” “还是嫂子懂呀。”霍长征自然而然露出了笑容，说：“就是现在月份还小。” “我懂，我都懂，这事情不兴说，咱默默知道就行了。”周惠芝可兴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儿媳妇怀孕了，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站起身来就说：“我要给岁岁收拾点补身子的食材，我看她太瘦了，这身子板怀孕可遭罪了。” “嫂子，不用了，你跟我说要准备什么东西，我回头买就好。”霍长征连忙喊道。 “你不懂，还是我亲自来就好。”周惠芝根本不管霍长征的阻拦，屁颠屁颠地忙活去了。 刘建坤见状，也跟着说：“难得你嫂子这么开心，就让她忙活去吧，毕竟她想这样给自家忙活却没有机会。” 一直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的刘栋梁，再笨也听出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这也不能怪他，之前他妈介绍的女人，他没一个能看得上的，好不容来了一个对眼的，却闹了个大乌龙，人家不仅仅结婚，还有孩子了，而且二胎也在来的路上。 他完全可以合理怀疑，在三个月未到的情况下，霍长征还把林岁岁怀孕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周惠芝给林岁岁收拾了一些补身体的药材，让霍长征给她泡水或者炖汤喝都行，剩下的就是麦乳精、红糖这些可以平时喝的东西。 霍长征知道自己不应该拿人家这么多东西，但盛情难却，最后还是收下了，想着以后找机会还回去。 刘建坤知道他赶着回去陪媳妇，饭后也没留他，就让他带着东西回去了，但在他上车前，还是叮嘱道：“时刻注意，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知道了，谢谢刘叔。”霍长征真诚感谢道。 刘建坤听到这声“刘叔”，忍不住绽开出开心的笑容，从“刘书记”到“刘叔”，他知道霍长征真的把他当自己人看了。 他真的非常乐意跟这个年轻人靠近。 回到大院的时候，是晚上八点，豆包已经睡觉去了，林岁岁刚上床，背靠在床上整理最近烘焙方面的笔记。 “回来了，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林岁岁问。 “嫂子知道你怀孕，特意给你收拾的补品。”霍长征说着把东西搁在桌子上，“你别下来，我拿出来给你看。” “嫂子太有心了，这么多东西，真是不好意思呢。”林岁岁一边看一边说。 “是呀，等你肚子稳定了，天气也暖和了，到时候咱们买点东西去看望她。”霍长征说完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林岁岁说：“最近大院里可能会有些风言风语，你不用管也不用害怕，有什么疑问就直接来问我，知道吗？” 他本来不想跟她提前打预防针的，可又怕出现突发状况她担心，所以还是说了。 果然，她光是听到这句话就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暂时没事。”他连忙宽慰道：“你以前没来随军，所以不清楚，我的工作也存在很多博弈，所以会有很多多变的情况，这都很正常，你不用有点风吹草动就担心，知道吗？” 林岁岁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她虽然见识不多，但也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点点头，道：“好，但你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别瞒着。” “行。” 林岁岁最近没有孕吐，但有些嗜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霍长征已经带着豆包出门了，她收拾好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今天不仅仅有早饭，还有霍长征用周惠芝给的红枣泡的红枣茶，饭后喝上两口，甜丝丝的，带着淡淡的红枣清香，喝下去整个人都舒畅了。 她收拾了几个土豆就去成家了，因为方倩倩说今天要教她做炸薯条。 方倩倩正在家里织毛衣，看见她来就把手中的东西放下，问：“我听成皓说，这次喝酒事件的处理拖得有点久，你家霍团长有没有说什么？” 林岁岁早就有预感，这事不会简单翻篇了，加上霍长征昨晚说的话，果然如此。 她摇摇头，说：“他就让我别担心，别听风言风语，他会处理好。”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肯定没问题。”方倩倩宽慰道，“男人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烦去，咱们来做炸薯条，我这个方法炸出来的薯条，可不是别人随便一切一扔油锅就能媲美的。” “当然，咱倩倩出手，就没有不让人惊艳的。” “哎呦呦，就喜欢你说这么好听的大实话。” “看把你美的。” 两人一边互相调侃一边开始做炸薯条。 她们先把土豆去皮，然后切成尾指大小的长条，然后泡水。 等泡水结束后，方倩倩就说：“接下来的步骤，是薯条外酥内软的关键，咱先把他们焯水，然后在放出去冷冻一个小时，这样炸出来的薯条，口感才是最棒的。” 林岁岁照着她所说的操作一遍，等冷冻结束后，就把土豆条拿回来裹上淀粉，最后才下锅油炸。 油炸也是很讲究，分两遍炸，最后出炉金黄的薯条后，撒上盐粉调味，就可以出锅了。 林岁岁试了一条，果然是外酥内软，淡淡的土豆香让人吃了一条又想再吃一条。 “太好吃了，豆包肯定喜欢。”林岁岁说。 “沾上番茄酱更好吃。”方倩倩说。 “番茄酱？自己用番茄熬吗？”林岁岁问。 “是，不过咱现在没有番茄，熬不了，等以后有机会，我教你。” “好的。” 豆包果然很喜欢吃炸薯条，下午从托儿所回家之后，就对着一盘薯条吃个不停，不过他有好吃的也惦记着自己的老父亲，在剩下一小盘的时候，还记得问林岁岁，“妈妈，你有给爸爸留薯条吗？如果没有，剩下的这些给他吃吧。” “已经留了，你放心吃。”林岁岁笑着说。 “好哒。”豆包看了眼外头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小声嘟喃道：“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林岁岁也觉得霍长征今天回来晚了，她等了又等，最后豆包把吃下去的薯条都消化完了，他还没有回来，她就跟小家伙先吃晚饭了。 他们正吃着，突然外头的大门被敲响，她走出去开门，就看到方卫国站在门外，看到她就说：“嫂子，你给团长收拾点行李，他临时接到任务，要出门几天，他现在还在开会，让我过来拿。” “好的，我马上去。” 林岁岁转身就进屋里收拾，等把行李递到方卫国手里，还是没敢问他发生什么事，毕竟她有作为军属的自觉，倒是方卫国对她说：“团长让我跟你说，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他结束任务就回来。还有，你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你赶紧给他送去吧。” 因为方卫国说霍长征这次出任务几天，林岁岁以为最多是一个星期的时候，谁知道过了十天，他还是没有要回来的迹象。 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想跟方卫国打探打探消息，又知道这不合规矩，最后只能忍下来。 同为军嫂，方倩倩非常理解她的心情，看着她这几天情绪都不高，这天一早就拉着她去集市，“咱去看看有没有牛奶卖，我想吃蛋糕。” 林岁岁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烤蛋糕了，提起就有些手痒，于是跟她出门了。 他们今天运气不错，真碰到有卖牛奶的。两人现在都是孕妇，喝牛奶能补身体，于是每人都买了一斤。 卖牛奶的大叔听着，立刻露出了一排牙齿，连忙应道：“我现在就给你们打。” “谢谢大叔。”林岁岁刚把暖壶递过去，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闯入，“我要两斤牛奶。” 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又一个大客，只可惜没那么多货，大叔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只剩下半斤左右了。” “这么一大桶，不可能只剩下半斤。”宋晓颐指气使地说：“你是不是想故意抬价。” “没有，这两位同志每人要一斤，剩下真不多了。”大叔连忙解释道。 宋晓闻言扭头，就看到林岁岁和方倩倩站在一旁的角落里。 真是冤家路窄，她冷哼一声，对林岁岁说：“你男人都大难临头了，你还有心情喝牛奶呀？” 林岁岁听着心里一咯噔，问：“你什么意思？” 第175章 我很有可能会调动了，去南边。 宋晓勾唇笑了笑，道：“不告诉你。” 说着，她转身潇洒地走了。 “你……”林岁岁想追上去，却被方倩倩拉住了，“不用追，她不会告诉你的。” “那怎么办？”林岁岁有些着急，但很快冷静下来，“你能不能让成营长去打听打听。” “行，咱们先回去。” 林岁岁和方倩倩也没心情继续逛集市了，拎着牛奶就回大院了。 回到家时间尚早，而且成皓中午不一定会回来，方倩倩知道林岁岁等不了，就直接带着她去营里找成皓。 当成皓听到霍长征出事时，他一脸懵逼，说：“没有吧，我没听说过。” “真的没有吗？能不能跟其他人打听一下，因为这话是宋晓说的。”林岁岁恳求道。 “嫂子，你先别急，我等会就去打听一下，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成皓劝说道。 林岁岁知道她们一直待在这里不符合规矩，她知道成皓肯定会尽力帮助自己，于是点点头，道：“行，麻烦你了。” 回去的路上，林岁岁都没怎么说话，方倩倩也识趣地闭嘴了，等回到家才说：“或许这是宋晓故意耍你呢，如果真出了大事，在大院还传不开吗？” “希望如此吧。”林岁岁轻叹一口气，“我现在干着急也没用，还是等成营长回来再说吧。” 傍晚时分，成皓终于回来了，林岁岁一直在自家院子留意对门的动静，所以他开门时，她就立刻走出去问：“怎么样？打听得怎么样了？” “我打听了大半团，把能问的人都问遍了，都没听说霍团长发生什么事，或许是宋晓故意耍你呢。”成皓说，“你放宽心，没事的。” “好的，谢谢你了。”林岁岁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听说霍长征出了什么事，但林岁岁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就早上宋晓那得意又胜券在握的神情，就算他暂时安全，她也觉得她在憋着什么损招。 由于心里惦记着事，她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直至累得不行才进入梦乡。 “宋晓，你太令我失望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一道撕心裂肺的男声，她觉得有些熟悉，但认不出是谁的。 下一刻，突然“啪”的一声，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她低头一看，就看到霍长征跟宋晓的结婚照碎落一地，照片也一分为二飘落在地板上的两侧。 “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宋晓着急地喊道，林岁岁顺着声音抬头，想去看她，突然身体一晃，她睁开眼睛，眼前就是天花板。 原来是她做梦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是预示着什么吗？ 对于她如今改变了整个故事的走向，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是忐忑的，现在突然做这样的梦，让她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渐渐浮上面。 “妈妈，妈妈，你起床了吗？” 门外传来豆包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只见他瞪着小短腿跑进来。 最近霍长征都不在家，都是她负责接送豆包，她从床上起来，说：“现在就起来，豆包真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你等妈妈一会儿，很快就好。” 等她把自己收拾好，她就带着豆包出门了。 家里的伙夫缺勤，她最近早饭都是带着豆包去食堂解决。 食堂的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朴，如同京城某个家属院东边小楼的饭桌上的早饭。 霍玲瞧着桌上毫无食欲的早饭，还不如她在县城时吃的。她本以为成了霍总工的儿媳妇，从此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但万万没想到，比农户家还寒碜。 一碗米粒都不算多的小米粥，一小碟咸菜，连一个水煮蛋都没有的早饭，让她的嘴巴寡淡得跟喝开水一样。 偏偏她还不能不吃，如果敢浪费一点，霍总工就会投以责备的眼神。 好不容易熬到他出门了，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叶文明的手臂撒娇道：“我再不吃点好的，我要死了，你赶紧带我出门吧。” 叶文明也心疼她，毕竟来家属院的这些日子，生活真的清贫得还不如他过去二十几年过的。 别说霍玲想吃顿好的解解馋，他自己也想。 “好，咱去大街那边，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两人骑着自行车就出门了，到了大街上，先去面馆吃了一碗三两肉的牛肉面，等胃总算被抚慰之后，霍玲才说：“你爸说给咱安排工作的事情还没着落吗？别的不说，上班有工资，在单位吃的肯定比家里好。” “咱再等等吧，好饭不怕晚。”叶文明轻声安慰道。 其实工作是有的，只是都不是什么好单位，他拒绝了，只是不敢告诉霍玲，怕她失望。他也清楚她什么性子，担心她忍不住就闹，要是闹过头，把他冒充霍长征的事情说漏嘴了，那才是麻烦。 他从来没想过，霍长征会是国家杰出科技工作者霍攀越的亲生儿子，但更没想过，他会顶替霍长征，成为高干子弟。 霍攀越是出了名的节俭，叶文明跟霍玲现在跟着他过日子，当然要继续发扬这种中华美好传统。 日子过得苦哈哈，但他还是觉得有盼头，毕竟霍攀越的东西以后都是自己的，他手中的权利跟人脉，也是能为他所用。 “霍长征那边的事，你弄好了没有？”素了这么多天的霍玲在吃上肉后，人也精神多了，也就记得把正事惦记起来了。 “都准备好了，只是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能着急。”叶文明说：“你放心，他们得罪的人多，这次跟咱合作的人，对他们的恨绝对不比咱们少。” 看到霍玲这么着急对付霍长征，叶文明很开心，就算知道她可能更多是针对林岁岁，可只要他们两口子倒霉就行了。他知道霍玲可能现在对霍长征还抱有心思，因为恨也是爱的表现，但只要把他们打垮了，霍长征身上的光环消失，她总有一天，满心满眼都是他。 “行，你自己记住就好。” “当然，你安安心心就好。”叶文明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说：“努力给我生孩子，越多越好。” “那你要多努力努力，毕竟你才是耕耘的人。”霍玲面对这种问题根本不脸红，甚至还挑衅地说。 如果换做是别人，肯定觉得她放荡，可叶文明就吃她这一套，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变热，拉起她的手就说：“那现在就回家耕耘去。” …… 这次的任务比预想中还要棘手，霍长征想速战速决，早点回去陪林岁岁，可事与愿违，直至半个月后才总算落幕。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回去看到媳妇孩子，他有些激动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便披上棉衣，出去走走。 他才没走出去多远，突然看到转角处有一处身影快速闪过，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于是他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但速度很快，虽然离那道黑影有些远，但他始终没有跟丢。 很快，黑影在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下来，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瓶子。 张大武看着眼前的瓶子，犹豫了半晌，最后才下定决心，一下子把瓶塞拔开，正想仰头喝下去的时候，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他的手一松，酒瓶一下子就掉到地面上，撞击到地面上的石头的尖角，然后碎成一地。 扑鼻的酒香味顿时充斥在黑夜中，他惊慌失措地抬头，然后就看到一个男人迈着大长腿朝他走来。 “团……团长……”张大武害怕极了，蹭地一下站起来，当他看清来人是霍长征的时候，脸色顿时煞白煞白的，开口时嘴唇都在打颤。 霍长征盯着他，脸上没有特别的怒气，但面无表情更让人害怕，他开口问道：“谁指使你的？”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喝酒，而是直接问他是谁指使，就说明他已经把事情看透，让他不用狡辩。 也是，不久前的喝酒事件闹得菲菲腾腾，甚至时至今日还没个明确的处理结果，现在所有人对喝酒这件事是忌讳得不得了，而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喝酒，分明是故意的。 “我……”霍长征太厉害了，一眼就看清楚问题的本质，张大武哆哆嗦嗦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霍长征没有太大的耐性，说：“据我所知，你再过几个月就退伍回家了，就算你职位不高，但回乡转业也能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你却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实在不该。” “只要你把背后的人说出来，我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知道这个人之后会立刻采取行动而暴露你，我一般喜欢潜伏。” “咱俩当了这么多年战友，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 听完最后一句，张大武彻底破防了，捂着脸说：“团长，对不起，是我糊涂了。我不该因为一些好处而丧失了良心，我说，我都说了。” “是宋晓指使我这么做的，她说就算我被处分，也保证我转业回乡有工作，而且还给我一笔辛苦费。我家里负担重，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弟弟在读书，所以鬼迷心窍就答应她了。” “团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张大武说着，直接跪了下去。 霍长征听完也没什么动容，只淡淡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了，你起来回去吧。” 张大武抬头，不确定地看着霍长征，问：“团长，你真的……不追究我吗？” 霍长征轻哧一声，道：“我霍长征从来都是言而有信的人，你赶紧走吧，不要再犯浑就行了。” “谢谢团长，谢谢团长。” 张大武连爬带滚地跑了，霍长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他才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他对林城挺有感情的，他在这里已经超过十年了，这里见证了他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兵，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独当一面的副团长。 如果不是组织的人事调动，他大概不会主动申请调离林城，可如今宋晓分明是冲着他来的。再加上刘建坤前一阵子跟他说的，他直觉这两者之间撇不清关系。 这些年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也在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翻滚，他自认为自己做得挺好的，只是现在对于他来说，有些吃力了。 也不能够说吃力，他要周旋也是可以的，只是他从前是一个人，如今却不是了，他身后还有三个需要他照顾的一大两小，他不敢冒险了。 他看着那一轮代表团圆的明月，他的心就暖暖的。 从前，他会为事业拼尽一切，但他现在觉得家庭同样重要。 他踱步回去，然后给刘建坤拨了一通电话。 自从那天碰到宋晓之后，林岁岁心里一直都惦记着霍长征，她向方卫国打听过好几遍，可他也不清楚霍长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方倩倩很懂她，这些天一直陪在她身边，跟她研究各种新款西点，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白天有人陪着还算正常，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霍长征，想入睡就更难了。 这天晚上，她总算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可再认真听一下，真的是开门声，她猛地坐起来，人还没下床就看到门口出现一道影子，她连忙开口，“你回来了？” 霍长征风尘仆仆赶回来已经是深夜，他不想吵醒她，已经非常轻手轻脚了，但她还是醒了，可见她睡得很不安稳。 “回来了。”他把灯打开，然后快速走到床边，把已经坐起来的她抱入怀里，“这些天让你担心了。” “没有。”林岁岁摇头，可声音带着后怕，连忙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霍长征一听，不答反问：“你怎么会这么问？” 林岁岁也没瞒着，说：“宋晓说你大难临头，但又没说发生什么事。” “果然。”霍长征冷笑一声，道：“我没有事，不过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林岁岁好奇地问。 “我很有可能会调动了，去南边。” 第176章 她终于知道这张结婚照是怎么回事了。 最近的重重，林岁岁已经在心里预料到有事情要发生，但没想到霍长征会直接调动，那证明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南边的天气，你应该更能适应，就是那里很可能是个小地方。”霍长征说。 林城这么冷都来了，去南边对于林岁岁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而且小地方就小地方，她都在村里待了这么多年，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她只担心他，“是不是只要去了南边，你就会安全了？” “反正比在这边安全。” 霍长征如今还不知道上面的那股力量是什么，但刘建坤这次给他安排的是他老战友的一个分区，这个老战友跟他的老领导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至少在分区能护得住他。 至于在这边，就算宋铁铮没有针对他，但宋晓却能在他的庇护之下，能做出很多动作。 “那就好。”林岁岁点点头，霍长征怕她过于担忧，于是宽慰道：“没多大的事，你这些天把东西收拾一下，等调令一到，咱就立刻出发。” “好的。”她点点头，他摸了摸她的脸，说：“别想太多，赶紧睡吧，我洗个澡就过来陪你。” 接下来几天，霍长征都是早出晚归，林岁岁除了在家收拾东西，基本上很少出门，最主要是不想惹到任何是非，静静等待离开的那一天。 最近同样闭门不出的还有宋晓，最主要是被张大武气的，就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让他喝个酒，却连躲过别人眼线都做不到，这样的人的确应该早点退役回家，留着也没用。 但她不知道的是，张大武知道她对自己这个看法时，是偷着乐的，因为这就说明，他在她面前圆的谎没有被识破。 而且，他回来没两天，又主动申请参加新的任务了。其实他几个月后就要转业回家，一般不会这么拼了，奈何他担心继续留在营里，就逃不过被宋晓差遣，他可以失败一次，但不能失败第二次了。 再怎么样，他的良心还在，霍长征放过他一次，他不能再一次恩将仇报。 在家憋了四五天的宋晓，依旧想不出什么对付霍长征的好办法，这天实在憋不住了，就出门溜达去了。 自从她怀孕之后，林建树就给她请了一年的假，她这次回来林城，是真的养胎而不是工作调动，所以闲得很。 快要走到球场的时候，她看到那边聚集了不少人，正想走过去的时候，人群就散开了，不是往办公楼去，就是往训练地走。 她眼尖地看到了霍长征高大的背影，本能地就要往前走，可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她就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她才走上前去。 “你们这是在拍什么照片？”宋晓问拿着相机的同志。 同志抬头看向她，顿时认出了她是宋铁铮的闺女，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说：“咱在拍宣传照呢，都是营里表现好的军官，到时候放在宣传栏上。” 宋晓一听，眼帘垂了垂，当再次抬眼时，就命令道：“那你把这一套照片都洗一张给我，送到我家去。” 摄影同志一听，有些为难，因为这次拍摄了有近十位军官，要是全洗出来，得花不少钱呢，上面又没有这笔额外的费用，他有些为难，问：“需要全部都洗吗？” 宋晓看他婆婆妈妈的样子就烦，训人的话已经到嘴边了，最后却收了回去，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说：“不用全部洗都行，你看看这些人当中，谁拍得最好就洗那张送过来，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摄影技术如何。” 她就不信，霍长征不会在这群人当中脱颖而出。 想看他摄影技术如何，到时候直接去宣传栏看就行了，摄影同志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肯定不敢说，想想一张照片也不至于太伤，咬咬牙还是应了下来，“行，我一洗好就送到你家去。” “好，越快越好。” 宋晓发完命令之后，转身就走了。 刚才虽然离得远，但她看到霍长征他们穿的都是挺括的新军装，拍起照来肯定特别英俊，她得好好收藏。 她发现自己真的很矛盾，一方面想靠近他，可当她意识到无法靠近他之后，她又想毁掉他，让他痛苦，让他深刻认识到选择林岁岁不选择她，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又过了几天，天气比前一段时间又暖和了不少，而且今天的太阳特别灿烂，林岁岁把豆包送去托儿所之后，就坐公共汽车去县城了。 霍长征昨晚跟她说，调动的事基本敲定了，剩下的就等调令下来。虽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离开，可她肯定不能继续在饼店上班了，周惠良待她不薄，她还是亲自去跟他辞工比较好。 周惠良得知她要离开，心里别提多可惜了，只是他也知道她作为军属的不易，只能忍痛同意她辞职。 “虽然知道你以后回林城的机会很少，但只要你回来，就随时欢迎你回来咱们饼店，就当做是老朋友聚聚也好。”周惠良感慨地说。 “店长，谢谢你，其实咱们以后也可以保持书信联系。”林岁岁笑着说，“以后我如果学会了新的西点，就把配方和制作方法邮寄给你们。” 南边可是方倩倩的老家，将来社会开放的前沿地区，离港城又近，想西点这东西，肯定从那边开始流行。 “那我可等着你啦！”周惠良被她哄得哈哈大笑。 到底是共事了一段时间的工友，而且期间还合作得非常愉快，所以林岁岁离开前，都跟饼店的工友一一告别。 最后，她提着周惠良给她准备的一大盒饼店的出品回去了。 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坐公共汽车的人不少，林岁岁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有人站着了，她担心被人挤到，一直往后面走，可才走到中间，就听到有人喊“林嫂子”，她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军装的男人。 她不知道男人叫什么名字，但对他有印象，因为当初夏佳环结婚时，就是他当的摄影师。 “好巧呀，你出来买东西吗？”林岁岁笑着寒暄道。 “不是，我出来洗照片。”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对林岁岁说：“嫂子，你来坐。” 换做以前，林岁岁肯定不坐，可如今她怀着孩子，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于是接受了摄影同志的好意。 林岁岁刚坐下，就看到摄影同志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她因为好奇在文件袋上停留了几秒钟，摄影同志准确捕捉到了这一幕，主动开口道：“这是我前些天拍的宣传照，其中就有霍团长，他拍得可好了，是最英俊最帅气的一个，我翻出来给你瞧瞧。” “好呀。”林岁岁没想到还有霍长征的照片看，她也不客气了，直接应下。 就在这时，公共汽车靠站，这一站就下了一个人，但连续上了五六个，车厢内的空间越来越小，摄影同志被挤得都没法伸展了。 “嫂子，要不你自己翻来看吧。”摄影同志直接把文件袋递给林岁岁。 “好的。”林岁岁接过文件袋就把里面的一叠照片翻出来。 虽说她只想看自己的男人，可那样太明显了，还是从第一张开始慢慢欣赏比较好。 终于，在翻到第五张的时候，她终于看到霍长征的照片。 顿时，她整个人愣住了。 霍长征这张照片是拍得很好看，但她不是因为被他的帅气给征服了，而是这张照片里的他，无论服装还是神情，都跟梦中他跟宋晓的结婚照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张照片是他的独照，而梦中的照片多了一个人。 摄影同志看她一动不动的，打趣道：“嫂子，这是被咱团长的魅力给迷住了吗？” “没……没有。”林岁岁回过神来，手一动继续往下看，可下一张照片跟这一张照片一模一样，她不解地问：“怎么他的照片有双份的？” “还不是因为宋……”摄影同志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又被他吞回去了，他心虚地干笑了两声，道：“可能……可能是照相铺多洗了一张吧。” 就算他的话收得很快，但林岁岁还是看出了端倪，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的那个“宋”字，指的就是宋晓。 但她没有戳穿，而是继续装傻，故意道：“既然是多洗了，那可不可以送给我？反正你留着长征的照片也没什么用。” “……”本来被宋晓薅了一张照片就够冤了，现在还没送出去，又来一个薅的，摄影同志的脸忍不住僵了僵，这反应落在林岁岁眼里，更是有猫腻，她当做没瞧见，继续说：“我把洗照片的钱给你。” 也不管摄影同志答不答应，她直接抽出霍长征的照片，然后塞进自己背包里，再把钱塞回文件袋里。 一顿操作行如流水，摄影同志想拒绝，可就是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无奈地接过文件袋。 本来想用照片跟林岁岁套一下近乎，毕竟大家都知道，霍长征最看重这个媳妇，没想到这下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两天宋晓都在问照片什么时候能拿回来，要是被她知道照片被“抢”了，估计又得逮住他一顿削。 下了公共汽车，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等进了大院没多久，他们就各走各路了。 林岁岁本打算直接回家，可鬼使神差的，她偷偷跟上了摄影同志。 因为半路杀出林岁岁这个“程咬金”，摄影同志知道跟宋晓不好交代，打算这几天就尽量避着点她，明天就去县城重新洗霍长征的照片。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才走到半路，就被宋晓给截住了。 “照片呢？”宋晓直接朝他伸出手板，“你说今天去拿的，别跟我说还没有。” “那个……那个……”摄影同志支支吾吾半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照实说，宋晓知道林岁岁拿走照片，估计会更生气，“照片还没……” “你再敢跟我说一句还没拿。”宋晓瞧见摄影同志手上的文件袋，直接抢了过去打开，果然看到了一叠照片。 “不是拿回来了吗？你鬼鬼祟祟的，这是不想给我了？”宋晓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始翻照片，等看到霍长征的照片时，双眸顿时亮了起来，“不错，照得很不错。” 说着，她就要抽掉照片，却被摄影同志给拦住了，“宋同志，照片只有一张，我明天去重新给你洗一张，这样不能给你。” “我不是让你多洗一张吗？怎么就只有一张？”宋晓才不管那么多，缺一张是你的事，她要的一定现在就要得到。 “是……照相馆的老板少洗一张了。”摄影同志总算编出一个合理理由，道：“这照片真不能给你，我明天就要布置宣传栏了，这事耽搁了，宋首长都得来找我麻烦。” “怎么就少洗一张了呢……” 宋晓听着就烦躁，不停地唠唠叨叨，躲在角落里偷听的林岁岁没有再听下去，悄悄转身回家去了。 等回到家，她把霍长征的照片翻出来，再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确定他在这张照片中的模样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她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是同一个人，每次照相，模样肯定会有所出入，为什么霍长征这张单人照和他跟宋晓的结婚照毫无出入呢？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林岁岁闻声抬起头来，才发现霍长征回来了，不等她说话，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也看到了她手中的照片。 “这不是几天前拍的宣传栏照片吗？你怎么会有这照片？”霍长征挑着眉地说：“原来是看我看得入迷了，难怪我进来都不知道。” “我咋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呢？”林岁岁一想到这是他跟宋晓的结婚照，气就不打一处来，撇着嘴说：“也的确好看，也不知道是跟哪个美人一块照的？” “……”霍长征直接被她这话弄懵了，无奈地说：“你吃醋就吃醋，别给我乱扣帽子。这照片就我一个人，上哪儿找美人，拼一个上去吗？” 话音刚落，林岁岁脑海闪过那张一分为二的结婚照，她终于知道这张结婚照是怎么回事了。 第177章 下套 林岁岁觉得自己太笨了，梦中的相框落地会碎，但照片不会摔碎，除非照片本来就是碎的。 所以，一直困扰她，甚至让她气得要跟霍长征离婚的梦中照片，只是一张合并的照片。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非常复杂，但总的来说，她是开心的，因为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霍长征都没有跟宋晓结婚。 所谓的结婚照，只是宋晓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厢情愿。 虽然她经常自我开导，不要介意霍长征上辈子跟宋晓结过婚，只要他这辈子坚定选择自己就好。可这件事就像一根很细很细的针埋在她的心底，伤口愈合后可能会瞧不见，可只要一用力，还是会隐隐刺痛，永远都无法释怀。 也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跟她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或许这也是她能重生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你笑什么呀？”霍长征被她一时一样的情绪闹懵了，“媳妇，你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给我一个准信，不然我不知道是该跟你一块高兴，还是哄你？” “高兴，我当然高兴。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林岁岁抬着下巴问：“你的调令有没有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你别着急。”霍长征说：“整个流程走下来需要时间。” “我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只要稳打稳扎就好。”林岁岁心底有了个主意，等把这件事干完了再走也不迟。 霍长征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回应道：“你放心，会稳的，我现在只担心你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从林城到南边的长途跋涉。” 这段几乎横跨了南北最远的距离，别说她现在怀着孩子了，就算她没有怀孕，也不见得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没事。”林岁岁倒是不担心，“我已经坐过两次超长途的火车了，虽然南边比咱老家还远，但中间会有转车消息，实在不行就找一两个中转点，在当地找个招待所歇息一下再出发。”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霍长征说：“我回头好好计划一下，说不定还能带你跟豆包去不同的地方瞧瞧，就当增长眼界了。” “好呀，好呀。”林岁岁非常感兴趣，“最好带我去大城市看看，比如首都之类的，我不想一直当一只井底之蛙。” “行，咱到时候就去首都看看。”霍长征满口答应下来。 次日，林岁岁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就去成家喊方倩倩去集市。 最近她基本都窝在家里不愿意出门，所以方倩倩听到她说要集市的时候还挺惊讶的，“你这大小姐总算愿意出门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家捂到孩子出生为止。” “没有。”林岁岁没有告诉方倩倩自己快要走了，主要是怕她憋不住，只说：“就是觉得人懒洋洋的，不愿意动而已。” 方倩倩一听，以为她单纯是孕反了，问：“那现在好点没有？” “不好点能叫你出来吗？”林岁岁笑道：“你放心，我现在很好，你放心，就是我怀孕的事情，你记得保密，任何人也不要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怀孕算是她的软肋了，她不能让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外，让有心人有机可趁。 “你放心，我嘴紧得很。”方倩倩打趣道：“我还怕别人来跟我儿子抢媳妇呢。” “你真是的，三句不离这事。”林岁岁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两人手挽着手慢慢朝前走，快要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从另一条小路里走出了几个军嫂。 这几个女人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大喇叭，爱说八卦也爱打听八卦，只要他们想知道的，就没有不知道的，要是放在营里，都是妥妥的情报人才。 除非想打听消息，方倩倩和林岁岁都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甚至碰到也要掉头走，毕竟一只狗从他们面前路过，也可能达到身败名裂的状态。 “咱走慢一点吧。”方倩倩的话才说出口，林岁岁已经朝情报小组喊道：“嫂子们，你们这么早是要上哪儿去了？去集市还是去县城？” 这么热情的林岁岁，别说方倩倩愕然了，就连情报小组也不习惯，但她们秉承有人来唠就随时欢迎的原则，立刻回应她道：“咱们去集市？你们呢？” “咱也去集市，刚好可以一块走。”林岁岁说着，拉着方倩倩快步跟情报小组汇合。 方倩倩非常了解林岁岁，知道她这么热情肯定有目的，于是没有做声，只默默陪着她。 情报小组虽然被他弄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愉快地接纳她们两个，毕竟说不定聊着聊着，就能从她们身上套出点东西来，那是以后跟别人八卦时的第一手资料。 情报小组还真不是徒有虚名，一路过去，林岁岁听到了很多新鲜的新闻，她也被有意无意地套话，只是她都聪明地绕过去了。 “倩倩，你这肚子也有些明显了，什么时候生呀？”有人突然问道。 林岁岁一听，觉得机会来了，都不用方倩倩开口，她已经主动帮她回答了，“倩倩还有四五个月就生了，到时候是夏天了，正是好时候。”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咱大院今天有几个人生呀？到时候可以跟倩倩作伴呢。” “今年赶一块去了，有不少人怀孕了。”有人一边伸着手指一边数着有哪些人，最后才说：“还有宋晓这个外嫁女，一共七个。” 总算提到宋晓了，林岁岁唇角一闪而过地勾起，故作不解地说：“宋晓也是挺新奇的，竟然回娘家安胎，她婆家竟然也同意。” 这还是第一次听林岁岁提起宋晓，大家心里默默认为她是忌讳宋晓的存在而特意打听的，毕竟宋晓之前对霍长征的疯狂程度，是有目共睹的。 既然她要打听，当然有人乐意提供信息。 “没办法，谁让人家男人乐意宠着。那林团长真是把她惯没边了，为了她愿意暂时调动到这边的省城，他们原来的营地的条件，可比咱这边好多了。” “而且他人在这边省城，也没让她跟着过去，而是让她留在娘家让张嫂子照顾她，简直不能太舒服了。想想咱们怀孕的时候，哪个不用伺候家里的大小老爷们。” “不仅仅如此，林团长还答应她，每半个月就回来看她，估摸着这两天又要回来了。真是羡慕都说腻了，每次都是大包小包地给她从省城带东西。” “岁岁，这话我说了你别生气。宋晓不揪着你家霍团长不放选了林团长，真是选对了。当然了，霍团长宠你，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羡慕得很，你别生气啊，哈哈哈哈。” “当然不会。”林岁岁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心里都乐开花了，根本不在意她们说什么。 接下来两三天，林岁岁没事就爱在大院里瞎溜达，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有时候领着豆包，反正“外向”得让大院里的人都感到陌生。 其实林岁岁根本不是瞎溜达，而是在等林建树回来，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还是没看到林建树的身影，真是把她给愁坏了。 “豆包，捡了球就赶紧回来，那边危险。”林岁岁一边看着豆包朝远处跑去一边叮嘱道。 “我知道啦，妈妈。”林岁岁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然后继续追着皮球跑去。 突然，正在“蹦蹦跳跳”的皮球停了下来，因为它被人给挡住，然后捡了起来。 “给。”林建树弯下腰，笑着把皮球递给了豆包。 豆包怯生生地接了过来，小声说道：“谢谢叔叔。” “不客气，真是个有礼貌的小孩子。”林建树抬手摸了摸豆包的脑袋瓜，温和地夸赞道。 “谢谢你啊！”蹲守了几天的“猎物”总算出现，林岁岁当然第一时间走过去。 因为林爱茵的关系，林建树对林岁岁有一种天然的喜爱，看到她也立刻绽开了笑颜，说：“你家豆包越来越俊了，真让人稀罕。” “不用稀罕。”林岁岁笑着说：“再过几个月，你跟宋同志的小宝贝就要出来了，肯定更漂亮更好看。” “原来你嘴巴这么会哄人呀？我一直以为你不爱说话。”林建树打趣道，主要是林岁岁今天热情得跟以往不像是同一个人。 没办法，要套路你当然嘴巴要甜一点。林岁岁心里默念，但嘴上却说：“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你都不知道，前几天我去县城的照相馆拿照片，在马路对面看到你家宋同志从里面出来，等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照相馆的老板说，你们拍的结婚照，是他拍照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 “结婚照？”林建树一脸愕然，“你确定是结婚照吗？” “当然，虽然我没看过，但那老板看过啊，他总不能看错吧。”林岁岁面露疑惑，“怎么？你忘了你们拍过结婚照了？” “没……没有。”林建树神色敛了敛，道：“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 “好的，不耽误你跟宋同志团聚了，赶紧回去吧。” 林建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宋家的时候，张英莲正在院子里摘菜，看到她回来，立刻露出和蔼的笑容，说：“建树回来啦！你要是工作忙就不用回来这么频繁，不要老惯着晓晓，她都是要当妈的人了。” 她嘴上嫌弃，其实心里可开心了。以前一直认为霍长征是最佳女婿人选，后来才发现，林建树才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自己闺女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就得配一个宠着她的女婿，否则在婆家永远不会有好日子过。 “妈，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林建树安慰了两句，问：“晓晓在哪呀？” “在房间里呢，估计睡着了。”张英莲说：“这丫头怀孕也挺遭罪的，整天想睡觉。” “那我去看看她。” 林建树说着上了二楼，来到了宋晓的房间前。 此刻房门紧闭，他站在门口半晌，最后深呼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熟悉的淡雅清香扑鼻而来，他一抬头，就看到床上拱起的那一块，他走过去一看，只见宋晓窝在棉被里，呼吸清浅地睡着，几缕碎发贴在脸上，让他不禁想起几个月前，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的惊鸿一瞥。 那一刻，他就认定了她是他想娶的女人。 接下来，他热烈地追求她，她拒绝过，犹豫过，最后还是答应他了。他也曾经纠结过，她到底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还是只是被他的诚信打动，亦或许只是他们是年纪都到了，他们又是最门当户对的一对。 可在一次又一次看到她之后，他不再纠结了，就算她没那么喜欢他，他相信时间可以让一切沉淀下来。 先婚后爱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只要能够跟她在一起。 他抬手摸了摸她温热的脸蛋，大概是真的困了，她丝毫没有被弄醒的迹象。 他更大胆了一些，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这一次，她动了，但依旧闭着眼睛，轻轻地转了转脑袋，小嘴轻轻嘟囔了一句，“征哥哥。” 短短的三个字，犹如一桶冰水从头淋下去一样，让他全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 两人最情动的时候，他哄她喊自己很多暧昧的称呼，可唯独“树哥哥”是她一直不肯叫的。 而此刻，她在梦中喊了一句“征哥哥”。 他艰难地把身子撑起来，然后走到一旁梳妆台前坐下。 宋晓正睡得迷迷糊糊，然后听到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她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然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坐在梳妆台前。 她认出是林建树的背影，只是他一向挺拔的背影，今天却弯着的，显得非常落寞。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边从床上起来一边说道。 按照以往，他听到她的声音，肯定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她面前给她穿衣服，可他今天却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她踩着拖鞋走到他身后，一低头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她跟霍长征的“合照”。 第178章 妈妈，你要爱自己，最爱自己哦 “建树，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宋晓条件反射就要去抢相框，林建树也没想过拿着不放，她用力过猛，相框从她手中脱落飞了出去，最后“嘭”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相框上的玻璃碎成一地，合拼起来的照片也“分道扬镳”，如同林建树和宋晓的未来。 林建树站起身来往外走，宋晓马上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苦苦哀求道：“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余光瞥到她白皙的的脚面被玻璃碎片划破，形成一道明显的猩红。 他不可控制地心疼起来，条件反射就要蹲下身去查看她的脚，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他甩开她的手，冷酷无情地说：“你把孩子打掉，咱们离婚吧。” “什么……”宋晓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但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建树跑到楼下，张英莲看他神色不对，立刻把他叫住，可他什么都没有，拉开门跑了出去。 想起前一刻楼上传来的动静，她惊觉不好，于是急匆匆地跑到二楼，一打开门就看到宋晓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脚面还在不停地冒血。 “天呀，这是干什么了？他打你了吗？”张英莲一脸震惊，一边去扶着宋晓起来一边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有没有肚子痛？” 宋晓呆滞地任由张英莲拉自己起来，张英莲看着她这副模样，急得都掉眼泪了，“晓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告诉妈呀。” “妈……”半晌，宋晓才回过神来，看着张英莲就开始哗啦啦地掉眼泪，“建树让我把孩子打掉，要跟我离婚。” “你怎么敢……”张英莲听着，顿时火冒三丈，可后面的狠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还有宋晓跟霍长征一人一个角落的照片，她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你这死丫头，你真是不作死不会死，能嫁到建树这么好的男人，你竟然还不珍惜？霍长征再好也不是你的，为了一个别人家的男人把自己的男人气跑，你是不是傻了……” 张英莲这回真是气坏了，一边骂一边上手去掐宋晓的手臂。 她使了劲，但宋晓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任由张英莲去掐。 林建树离开宋家之后，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跟宋晓的关系和未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用陪宋大小姐了？” 林建树站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湖面，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起来，然后就听到有人在身后说话。 他回头一看，就见到顾城迈着大长腿朝自己走来。 上次年前他跟宋晓来这边大院探望宋铁铮的时候，张英莲特意请了顾城来家里吃饭，说他是宋晓的发小。 其实他一直隐约感觉到宋晓心里有人，他还一度认为顾城这个竹马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只是那时见她看他的眼神很清白，他也就放下心来。 他没想到，到头来是自己弄错了方向，宋晓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人是霍长征。 顾城本来没打算跟林建树深交，只是碰到了不打一声招呼也不太合适，但没想到会碰上他情绪不好的时候。 “吵架了？”顾城愕然过后，尽量让语气轻松一点，道：“也对，就宋晓那大小姐脾气，也没有谁能不被她气个半死。” 林建树看着顾城，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喜欢宋晓，对吗？” “……”顾城没想到他说话就是打直球，他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说：“嗯，不过确切来说，是喜欢过，你放心，我现在不喜欢她了，对她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不用把我当人敌人。” “你是因为什么不再喜欢她？霍长征吗？” 林建树再一次发出灵魂拷问，顾城无奈摇头，道：“你发现了？其实有时候，做人还是糊涂一点，才会比较快乐。” “是呀。”林建树自嘲地笑了笑，“不然怎么说难得糊涂呢？只可惜，我这人较真，糊涂不了。” “那怎么办？你都已经上了宋晓的贼船了。” “上了船也可以下船，就算还没到岸，我也可以选择跳船。” “你什么意思？要跟她离婚？”顾城没想到林建树这么刚，还是俗气地当起了“和事佬”，劝说道：“感情很多时候是处出来的，她现在对霍长征，可能更多的是不甘心，你真心待她，久而久之，她肯定会被你感动的。” “感动？”林建树嗤笑一声，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感动。” 顾城：“……” 林岁岁给宋晓“扔了一颗炸弹”之后，就没有再去打听有关她的任何事情。 虽然宋家也尽量封锁消息，但林建树和宋晓要离婚的消息，也渐渐传了出来。 作为始作俑者，林岁岁偶尔会有那么点负罪感，毕竟是拆了别人的姻缘，可一想起宋晓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她就会觉得，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因为林建树要跟宋晓离婚，宋晓忙着跟他和好，直接跑去省城了，根本无暇顾及他们，所以霍长征的调令在无声之中就来了。 当众人得知霍长征要调走的时候，都惊得瞪大了双眼。 特别是方倩倩，惊愕过后就就是掉眼泪，既伤心又生气地瞪着林岁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离开了，故意不告诉我？” 林岁岁自知理亏，连狡辩都不敢狡辩了，只说：“事情还没定下来，所以不敢跟你说。还有，长征这次调动，看似主动，实则被动。” 她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方倩倩还是懂她的意思，气也顿时消了一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俩就是太优秀太突出了，才让人疯狂嫉妒上。你们现在要走，我没办法，但咱们之间的约定可不能因为分开了不作数。” “什么约定？”林岁岁一时没反应过来，方倩倩被她气死了，“你看看你，还没走就忘了咱俩的约定，你还有没有良心？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想跟我当亲家。” “原来是这事呀。”林岁岁无奈失笑，道：“之前都说好了，我就不会反悔，你把心放肚子里面去吧，好好养胎，好好生娃带娃，咱们的约定就会实现。” “这还差不多。”方倩倩被哄开心了，但还是噘着嘴说：“唉……要是成皓也能跟着霍团长调动就好了，明明是我的老家，现在却成了你们待的地方了。” “没事，将来你们回去探亲，可以来找咱们。” “当然，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绕路也得去找你们。” 一转眼，就到了他们要离开林城的前一天。 霍长征在这边待了这么多年，虽然有过不愉快的人和事，但对这里的绝大部分战友是很有感情的，现在离开，肯定会有不舍。 林岁岁本来打算让他把战友请到家里来吃一顿散伙饭，但他顾及她现在怀有孩子，直接在食堂请大家吃饭。 “这几瓶酒都带去喝了吧，咱带在路上也不方便。” 下午霍长征把最后的调动流程走完，回家拿烟酒去食堂的时候，林岁岁把家里压箱底的酒都翻出来了。 这里有好几瓶都是霍长征的珍藏，对于战友，他还是很大方的，但还是留下年份最久的拿一瓶，说：“这瓶还是带回去吧，这是当年我第一次立功，当时的首长私下奖励我的，留到咱闺女满月的时候喝。” 自从豆包说了她肚子里的是妹妹，霍长征就坚定自信林岁岁怀的是闺女，现在张口闭口都是闺女，她听多了也懒得反驳他了，就是到时候不是闺女，他自个慢慢难受消化去。 既然说是给闺女留的，她就不反驳了，又把前两天特意去买的香烟凑到一块，让他带上出门。 “我今晚回来肯定很晚，你别等我，早点睡，接下来的长途跋涉是个大考验。”提到这点，霍长征还是有些担心，“你记住了，身体如果有不舒服，第一时间跟我说，别硬撑。” “我知道啦，这话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都快唠叨成小老头了，赶紧出门吧。”林岁岁最近听这话听得都要起茧子了，生怕他又开始碎碎念，连忙把他往外撵。 “你这就开始嫌弃我了？”霍长征一边撇嘴一边说：“林岁岁同志，你要端正好你的态度，咱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呢。” “我等会就去自我反省，你赶紧出门吧，请客迟到可不好。” 最后一句，总算把霍长征给劝出门了。 晚上吃过晚饭，林岁岁就带豆包回房间睡觉。 这短短大半年，他们从老家到林城，又从林城到南边，倒腾得实在厉害，林岁岁担心豆包不适应，特意跟他说：“豆包，如果到了南边，你不是太适应，可以先不去上学，等缓过来之后再去也可以。爸爸妈妈有些对不起你了，让你这么小就跟着咱们四处奔波。” “妈妈，你别这样说。”豆包连忙说道：“只要能跟你们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无论干什么，我都觉得是最开心最快乐的。” 说着，他伸出小短手抱住林岁岁，“妈妈，这段快乐的日子，够我回忆一辈子了。” “傻孩子。”林岁岁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说：“以后都会是这样快乐的日子，一辈子都这么快乐，不需要回忆。” 豆包窝在她的怀里，半天都没有回话，林岁岁不解，低头一看，才发现小家伙睡着了。 “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能睡，说睡着就睡着了。” 林岁岁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了枕头上，再把被子掖好，然后才走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的林岁岁也没第一时间睡觉，她把所有柜子重新检查一遍，确保所有东西都带齐了，她才安心爬上床。 环顾着房间里的家具，她想起了当时来林城的心情。 当时是想着来避难一年就离开，家具都没有特别用心，都是凑合着打的，如今看着它们，倒是生出了不舍的情绪。 南边太远了，家具根本带不走，除了送给方倩倩几样，剩下的都卖掉，一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等将来到了南边，她肯定要好好布置他们的新家，那里将会是他们最崭新的开始。 她一边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蓝图，一边渐渐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她好像听到豆包喊“妈妈”，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六十来岁的儒雅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很陌生，因为她不认识他，但他也很熟悉，因为他长得很像霍长征，像是老了的他。 “妈妈。”男人又朝她喊了一声。 林岁岁听着，忍不住笑了，“大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妈妈。” “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我的妈妈。”老者朝她挥了挥手，说：“妈妈，我要回去了，你、爸爸、我和还没出生的妹妹，一定要幸福快乐地生活哦。” 林岁岁明明知道他不是豆包，可听到他这么肯定，她竟然不舍得去否定他，甚至觉得他的声音跟豆包都很像。 “你放心，咱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林岁岁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男人笑得更灿烂了，“四岁的我，一定会替我好好照顾你跟妹妹的。虽然我没见过妹妹，也没有机会见她一面，但我相信，她肯定是一个很聪明很漂亮很善良的小女孩。” “四岁的你？”林岁岁不解，“你到底是谁呀？你为什么喊我妈妈呀？” “我喊你妈妈，当然因为你是我的妈妈呀。”男人说着，朝林岁岁挥了挥手，“妈妈，我真的要走了，谢谢你跟爸爸给我留下了这么好的回忆，让我不再有遗憾了。” “走，你要走去哪里？”林岁岁依旧不懂。 “回去原本属于我的未来。”男人朝林岁岁挥了挥手，“妈妈，你要保重身体哦。我知道你很爱爸爸，很爱我，也会很爱妹妹，但请你记住，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爱自己，最爱自己。” 林岁岁听着男人的话，看着他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 “你先别走呀……”她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霍长征坐在自己身前。 第179章 你比我大，就更不应该跟妈妈一块睡 “怎么了？做噩梦了？”霍长征伸手就要抱住林岁岁，可她却一把推开了他，一边起床一边说：“我要去看看豆包。” “豆包怎么了？他挺好的，我刚看他来着，睡得香，没踢被子。” 霍长征一边在她身后喊一边跟着她往前走，她听完他的话也不放心，说什么也要亲自看看豆包。 当她看到豆包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个梦太真了，就算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喊自己妈妈，但她真有一种他是豆包年老时的模样的感觉， “豆包好好的，你可以放心了吧。”霍长征一边搂着她一边说：“棉衣都没来得及套就跑出来，赶紧回房间钻被窝，等会冷感冒就麻烦了。” “好。”林岁岁乖乖点头，然后跟着霍长征回去了。 等把她安置回被窝，霍长征才找了衣服去洗澡。 今晚喝了不少酒，又沾了烟味，他怕熏到她，还是把自己先洗干净，然后再抱她睡觉。 林岁岁躺在床上，也没了睡意，脑子里都是刚才的那个梦。 如果那个儒雅的老年男人真的是豆包，她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上辈子的豆包来看自己了。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梦见过豆包长大以后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不幸的童年一直困扰着他的一生。 是她这个当妈的失职了，没有好好保护自己，让他从小失去了妈妈，就算霍长征和宋晓结婚只是一个乌龙事件，他没有被后妈虐待，却也是在母爱缺失的环境中长大，甚至父爱也是缺失的，毕竟霍长征太忙了，又是粗线条的男人，不会太照顾小孩子的情绪。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 林岁岁闻声抬头，才发现霍长征已经洗完澡回来，掀开被子就钻进被窝，然后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任由他抱着，甚至往他身上靠了靠，他感觉到她的依赖和亲近，不自觉就把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我问你，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跟你没有解除误会，跟你离婚后把豆包留给你，你会好好对他吗？”林岁岁试探性地问。 霍长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但还是思忖半会儿后才开口，只是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会把他留给我吗？” 豆包就是她的命，特别是在他们解开心扉之前，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他不觉得她会放弃豆包。 “……”不得不说，这狗男人还是挺了解她的，但她还是想知道这个假设背后的答案，“我都说假如了，你就设想一下，告诉我答案。” “会对他好，但心情应该会很矛盾吧。”霍长征感慨道：“一来他是你跟我的孩子，我当然会很珍惜，但他的存在也在时刻提醒我，你不爱我，我有可能会逃避跟他独处。” 果然如此，林岁岁总算明白年老的豆包为什么会说他的童年是不幸福的了。 “他只是个孩子，你这样做就等于迁怒于他了，对他不公平。”林岁岁教训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你实在太坏了。” “……”霍长征被批评得非常无辜，只能哭笑不得道：“媳妇，你都说是假设了，别弄得跟真的一样骂我，我很冤枉的。” “……我只是代入得有点深而已，好了，不说了，赶紧睡觉吧。” 林岁岁说着就要闭上眼睛，可霍长征往她背后贴得更紧了，紧接着她耳边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岁岁，我睡不着。” 下一刻，她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行，现在还没到三个月呢，你忍忍吧。”林岁岁小声劝说道。 “我最近忍得很辛苦，实在忍不了了。”他循循诱导道：“你帮帮我，好不好？” “帮？怎么帮？” “用手。” “……” 林岁岁入睡之前，手累得差点抬不起来了。 次日，大人不用上班，小孩不用上学，又是下午班次的火车，所以大家一起睡晚了。 “妈妈、妈妈。”林岁岁正睡得香，突然感觉温暖的被窝钻进了一阵冷风，她睁开眼，就看到豆包不知何时钻进了他们的被窝，正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她，“妈妈，我想起床了，你帮我穿衣服，好不好？” “你这家伙，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你早几个月前都可以自己穿衣服，怎么今天就要妈妈给你穿呢？”霍长征张嘴就是教训。 当然，教训穿衣服只是一个幌子，最主要是他不满这小子来打扰他跟媳妇的二人世界。 “我还是小孩子，让妈妈给我穿衣服不是很正常吗？”豆包哼哼两声，背过身去，看都不看霍长征。 林岁岁也觉得豆包今天有些奇怪，平时实施要独立的小家伙，怎么突然变得依赖别人了？或许是偶尔想要撒娇吧。 “行，妈妈现在就给你穿。” 林岁岁说着就要起来，却被霍长征一把按了下去，说：“你昨晚受累了，还是我来吧。” 猝不及防提起昨晚，她脑子里就浮现出昨晚那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的脸就烧了起来，她瞪了他一眼，“我不累，你要穿就穿，别那么多话。” 他最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看得心痒痒的，他忍不住继续逗她，“原来你不累，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了。” “……”什么不够努力？什么不累？她的手到现在都是酸的，这狗男人就是故意的，她直接白了他一眼，警告道：“赶紧给豆包穿，然后起来弄早饭，吃过早饭也差不多要出发了。” “行行行，你继续躺着，等我把早饭买回来再起也不迟。” 虽然是下午的火车，但从这边到省城的火车站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于是早饭过后，他们就出发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离开，霍长征在这边军营待了这么多年，又为集体争取了很多荣誉，离开时受到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他们今天不在县城坐车去省城火车站了，而是由方卫国直接把他们送过去。 担心方倩倩因为离别情绪激动，成皓特意叮嘱过林岁岁，离开的时候不要特意跟她说再见，奈何她早早在家留意对门的动静，所以他们才搬行李出来，她就拉开门出来了。 “倩倩，你……” 林岁岁愕然地看着方倩倩，对视的那一刻，方倩倩的双眸顿时红了，她快步走到林岁岁面前，抬手就抱住了她，“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幸好我早有准备，不然你就偷偷溜走了。” “我没有，我只是怕你伤心，我可是打算一安顿好就给你写信的。”林岁岁连忙哄道：“别哭了好不好？再哭，孩子以后就是个小哭包了。” “这事不能乱说，这锅我不背。”方倩倩吸了吸鼻子，努了努嘴巴，说：“煽情的话我不说了，你一路平安，一定要好好的，记得给我写信，。” “会的，你放心，你也要好好的，孩子出来了，记得第一时间跟我报喜，知道吗？” “知道了，你也要第一时间给我报喜。” “行行行，咱俩互报。” 俩好姐妹抱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实在赶时间，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林岁岁上车以后，还不停地把头探出窗户跟方倩倩说再见。 方倩倩也是一直挥手，直至汽车消失在转角，她才转身回屋，只是心里空落落的，非常难受。 林岁岁也难受了好一会儿，直至坐上了去往首都的火车，憧憬的心情才慢慢挤掉离别的愁绪。 没错，他们这次的首要目的地不是南边，而是首都。 霍长征没有食言，答应带她去首都看看，说到做到。 他们这次依旧坐的卧铺，由于林岁岁怀有身子，不适宜爬高，所以就睡在下铺。 霍长征打算带豆包睡上铺，可小家伙今天粘妈妈粘得可紧了，说什么都要跟林岁岁睡，就是不要爸爸。 “豆包，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霍长征板着脸教训道：“你已经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当哥哥了，不能这么不懂事。” “我只是个四岁多的小孩子，我要跟妈妈睡。”豆包噘着嘴坚持道。 霍长征气结，但还算有耐性，继续哄骗道：“你现在是大孩子了，大孩子就不能跟妈妈一块睡，否则要被人笑话的。” 本以为这话会让豆包打退堂鼓，谁知道他丝毫没有被说动摇，甚至举一反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比我大，就更不应该跟妈妈一块睡，你这么大个人了，会被笑掉大牙的。” “……”这下不仅仅是霍长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就连林岁岁也惊得瞪大了双眼。 她曾经因为豆包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而感到心疼，可今天他突然表现出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孩子气，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你要说他不懂事吧，那是相对于之前来说，对于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要跟妈妈一块睡，不能太正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小家伙对霍长征这个老爸，好像没有之前的热情，甚至隐约有那么点火药味。 “好了，豆包想跟妈妈睡就跟妈妈睡吧，只是有点挤哦。”林岁岁担心父子俩要吵起来，连忙打起圆场。 “我不怕挤，只要跟妈妈在一块，我就开心。”豆包说着，麻溜地踢掉鞋子，然后贴着墙边躺下，似乎生怕动作慢点，就被霍长征给撵走了。 “霍思林，你的鞋子不用放好吗？”霍长征看到被豆包踢到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又瞪眼警告道：“赶紧放好，放好了才能睡。” 被警告的豆包立刻撇了撇嘴巴，然后垂着头不说话。 林岁岁看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都有些心疼了，但还是硬着心肠，耐着性子教育道：“豆包，鞋子踢得到处都是，不仅仅不美观，还容易把人绊倒，这样是不对的。你是个好孩子，赶紧把鞋子摆好。” “我知道了。”豆包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爬下床，把自己的鞋子摆放好，然后再重新爬回床上。 从早上出门就没有睡过觉，豆包很快就睡着了，林岁岁躺在他身边，倒没多少睡意。 霍长征因为不放心母子俩，一直坐在下铺，看她没睡，就说：“豆包今天是不是不开心？老闹脾气。” “我也不知道。”林岁岁同样感到疑惑，“他知道要去首都很开心，理应不会闹情绪，不过他现在使点小性子，倒是有点小孩子的模样，之前乖巧得有点太懂事了。” “你就惯着他吧。”霍长征哼哼道：“我看这小子就是皮痒，最近在路上，我暂时放过他，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可饶不了他。” “……”林岁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是这父子俩可能会在互相看不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林城距离首都不算太远，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总算到达首都火车站了。 这是林岁岁第一次来首都，一下车就被人潮汹涌的旅客所震惊。 也得亏之前把部分行李邮寄去南边，现在身上行李不算太多，霍长征才能一手牵住媳妇，一手拉住儿子。 “咱们先去找招待所住下，这里太多人了，不宜久留。”霍长征说。 “好。”林岁岁点点头，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叮嘱豆包，“你要抓紧爸爸的手，别等会走散了。” 豆包这时候倒是乖了，一声不吭地紧跟着霍长征的脚步。 好不容易出了火车站，他们正打算去坐公交车，豆包突然喊道：“我的车车不见了。” 说着，他甩开霍长征的手就往回走。 “豆包，你给我回来，那车不要了，我回头给你重新做一辆就好。”霍长征在他身后喊，但他不停，继续往前跑，急得林岁岁连忙道：“你赶紧去追他。” “行，你站在原地不要动，记住了。”霍长征回头看了林岁岁一眼，然后才拔腿去追儿子。 没跑多远，豆包就找到自己的小车了，只是被人踩在底下。 “老爷爷，你踩到我的车车了。” 霍有为正等着司机来接自己，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一低头就看到一个俊俏的小男孩仰着头跟自己说话。 第180章 儿子儿媳 霍有为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他明明不认识他。 “老爷爷，你踩到我的车车了，能不能请你把脚挪开？”豆包再次出声催促，霍有为才反应过来，立刻抬起自己的脚，果然看到下面有一辆木头做的玩具车。 豆包见状，立刻蹲下身把木头玩具车拿起来，然后用手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层。 “小朋友，对不起，踩到你的木头车了，有没有坏呀？”霍有为立刻问道。 “没有。”豆包一脸骄傲地说：“我爸爸做的木头车车是最厉害的，不会坏的。” 霍有为看着她自豪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看来你爸爸很厉害哦。” “当然，我爸爸是保家卫国的军人，超级厉害的。”豆包抬着下巴说。 霍有为听着，忍不住竖起手指，道：“看来你跟你的爸爸感情很好。”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语气严厉的“豆包”。 豆包闻声，一回头就对上霍长征责备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要挨骂了，条件反射地躲避，然后就钻到了霍有为的身后。 “豆包，你躲别人后面干嘛，赶紧给我出来。”霍长征一边指着豆包一边教训道：“你知不知道火车站很多人，你随便乱跑很容易就走丢，你不知道妈妈担心你吗？” 跟霍有为同住一个大院的同龄工友，很多早些年就已经抱上孙子孙女。那些明明在工作中雷厉风行的行业翘楚，在孙子孙女前总能变一副模样，变得宠溺得不行。 他曾经嘲讽过他们越活越回去，毫无原则宠坏孙子孙女，可这一刻，当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家伙为了逃避爸爸的责备而躲在他身后时，他好像突然明白那些老家伙工友的心情了。 豆包躲在霍有为身后怯生生地看着霍长征，任凭霍长征怎么招手，豆包就是不肯出来。 霍有为看豆包实在可怜，于是一向不管别人家闲事的他，第一次当起了“和事佬”，“同志，我看你家小孩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着急找回玩具，因为这是爸爸给他做的木头车，他特别珍惜……” 他语重心长地说着，直至看清霍长征的脸，他一时愣住了。 霍长征不知这个多管闲事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看他虽然衣着朴素，但掩盖不住身上儒雅的气质，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谢谢你帮他找回木头车。”虽然他没说，但霍长征从他的说话的内容以及豆包把他暂时当成避风港，已经猜测到是他帮忙把木头车找回来。 说着，霍长征再度朝豆包招手，“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先走了，你妈妈一个人在那边等着，我不放心。” 豆包一听到妈妈一个人待着，也顾不上霍长征要揍人了，立刻从霍有为身后窜了出去，拉上他的手就回头跟霍有为挥手，“老爷爷，再见。” 豆包的声音把愣神的霍有为给唤了回来，他也朝豆包挥挥手，“再见。” 当他的视线跟霍长征交汇时，霍长征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带着豆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有为呆呆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至司机走过来喊他，“总工，让你久等了，咱们回去吧。” “好。”霍有为收回视线，然后转身上车去了。 豆包这次擅自跑出去，不仅仅被霍长征训了一顿，就连林岁岁也没忍住教育他一番，直至他们到了招待所，需要办理入住登记，这场混合双训才停止。 办理好入住登记，他们把行李放好，然后就出门觅食了。 虽然两天一夜的火车很累，但在火车上没吃好，霍长征还是得把媳妇喂好，然后再让她补觉去。 到了首都，当然要吃首都最出名的美食，霍长征点了一只烤鸭，正想再多点两道菜时，就被林岁岁阻止了，“咱们三个人，一只烤鸭绝对够了，再来点米饭就行了。” “难得来一趟首都，当然得让你把特色美食尝个遍。”霍长征说：“没事，你吃不完有我兜底。” “有你兜底也不能把你吃撑了。”林岁岁说：“反正咱在这边待几天呢，还有好多顿饭，完全有机会尝到其它美食。” “行吧。”霍长征一向听媳妇的话，于是再点了三碗饭就不点了。 “爸爸，咱们明天去哪里玩？”豆包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烤鸭，一边问霍长征，好像在一个小时之前被训得委屈巴巴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附近转转，首都是一个古城，到处都是名胜古迹。”霍长征有些惋惜地说：“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本来想带你去爬长征，但你妈妈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等下次吧。” “长城？长城是什么？是不是特别厉害？”豆包又化身为“问题儿童”，一脸好奇地问。 “长城是……”霍长征正要给他科普，突然余光瞥到正在从门口进来的人，他不禁一怔。 霍有为也看到他了，明明他们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可在一天之内碰到两次，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一向不爱交际的他主动朝霍长征抬了抬手，点了点头。 霍长征见状，也挥挥手点点头给他回应。 “小朋友，咱们又见面了。”霍有为走到他们的桌子前面，笑着跟豆包打招呼。 “老爷爷，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来这里吃饭吗？”豆包看到霍有为，又惊又喜。 “对呀。”霍有为和蔼地笑着，“咱们也算是有缘分，能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豆包。”豆包脆生生地说。 霍长征在霍有为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听到豆包这么说，便道：“豆包是你的小名，你应该把自己的大名告诉老爷爷。” “妈妈说大名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不然很容易被别人拐跑的。”豆包为自己争辩了两句，但还是听话地向霍有为介绍自己的大名，“老爷爷，我叫霍思林。” “霍思林？你们姓霍？”霍有为一时怔住了。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豆包问。 “没……没什么问题。”霍有为微微一笑，道：“看来咱们很有缘分，我也姓霍。” 说话间，他忍不住看了眼霍长征。 “哇塞，太棒了，咱们竟然都姓霍。”豆包也觉得很神奇，高兴得拍起手掌，道：“那我以后就叫你霍爷爷咯。” “好，非常好。”霍有为竖起大拇指认同道。 霍长征也觉得跟这位大叔很有缘分，看他只有自己一个人，于是试着邀请道：“您要跟咱一块吃吗？” “可以吗？”霍有为有些受宠若惊，反应过来拍了拍胸脯道：“行，听你们的口音应该是从外地来，那我尽尽地主之谊，这顿我请客，豆包还想吃什么，尽管点。” “大叔，您太客气了，要请客也是咱年轻人请，你千万别跟咱们争。”林岁岁生怕占了别人便宜，一直没说话的她倒是开口了。 霍有为其实从进来就留意到她了，这下她说话，便顺着她的话问霍长征，“这是豆包的妈妈吧。” “是的，这是我媳妇，林岁岁。”霍长征大方地把林岁岁介绍给霍有为，担心林岁岁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辈弄糊涂了，特意解释道：“就是大叔今天帮豆包捡回木头车的。” “原来是您呀，豆包刚才一直在念叨您呢。”林岁岁这下也不勤俭持家了，命令霍长征去多点两个菜，又让服务员多上一副碗筷。 大家客气一番之后，终于一起吃上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首都？是来这边工作吗？”霍有为问道。 “咱们从林城来的。”霍长征说：“我工作调动到南边去，途经首都，就待几天，让孩子多见见世面。” “那就是来首都玩咯。”霍有为说：“首都有很多值得去玩的地方，有时间可以多待两天，好好玩。” “咱也想呀，但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报到。”霍长征说：“大叔，您是老首都了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推荐给咱们？” “我也不是老首都，只是最近几年工作调动到这边来而已。”霍有为说：“要我推荐的话，就带孩子去看看升国旗，再去看看天安门，逛逛故宫，都挺不错的。爬长城也好，就是怕豆包太小吃不消。” “霍爷爷，不是我吃不消，我可强壮了。”豆包闻言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是妈妈现在怀着妹妹，不能去爬长城，我跟爸爸把她留在招待所又不放心。” “……”这话说得林岁岁都尴尬了，好像她是一个不让人放心的小朋友一样。 得亏这时服务员端菜上来，林岁岁才能用吃堵住这个小家伙的嘴。 “麻烦给我拿一碟辣椒酱。”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霍有为和霍长征听着都一愣，然后相视一笑。 林岁岁本来还在给豆包夹菜，听到声音忍不住抬起头来，因为她发现霍长征和霍有为的声线很像，只是霍长征的更年轻一些，霍有为的则带着年长的低沉。 “您也喜欢吃辣椒酱？”霍长征问。 “对呀，没有辣椒酱吃不下饭。”霍有为笑着说：“没想到咱们不仅仅同姓，口味也相同。” “只能用缘分说明这个问题了。”霍长征也露出了笑意：“来，您赶紧起筷吧。” “好。” 虽然是刚刚认识的四个人，可不知为何，他们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家人一样。 特别是霍长征和霍有为，两人明明相差了一个辈分，可聊起天来毫无障碍，两人都能很好地接住对方说的话。 “我看着你年纪不大，军衔倒是不低，真是优秀上进的年轻人。”霍有为看着霍长征肩上的军衔，再想想自家那个还在吃闲饭的儿子，忍不住感慨道。 霍长征听着他的夸张，也没有飘飘然，只说：“赶上时候，加上有些运气罢了。” “这个年纪能爬到副团长这个位置，就算家里有背景，没有过硬的实力也是够不着，你太谦虚了。”霍有为听着直摇头，“要是我家儿子有你一半上进就好咯。” 他本来还想继续抱怨两句，但想起这些年对他陪伴和教育的缺失，又忍不住愧疚起来，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无论他说的是事实还是自谦，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更何况自己跟他儿子素未谋面，霍长征当然不会过多评价，只继续谦虚两句，然后转移话题。 他们进来吃饭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这会儿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霍长征跟霍有为聊得有些不愿停下来，但考虑到林岁岁急需休息，还是跟霍有为说：“霍叔，时间不早了，咱要先回招待所了。” 霍有为听着，脸上忍不住有些落寞，因为实在舍不得就这么跟他们说再见，可到底是刚刚认识的忘年交，他也不好拉着人家不放，只好点点头，道：“行，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 说着，他举起手把服务员招呼过来结账。 “霍叔，咱说好了，由咱们请客。”林岁岁生怕他抢着结账，连忙道：“别的不说，咱三个人你一个人，在怎么说也应该是咱结账。” “岁岁说得对，就让咱来吧。”霍长征刚附和完，服务员就过来了，霍有为抢先道：“同志，这边结账，你别收年轻人的钱。” “不行，同志，你不要收老人家的钱，赶紧算算多少钱，我来给。”霍长征忙不迭地说，要不是服务员是个女同志，他都要把人拽过来了。 他们一时相持不下，服务员看着有些哭笑不得了，最后对霍有为说：“大爷，难得年轻人有心请你下馆子，你就别争了，就让儿子儿媳结账吧。” 一句“儿子儿媳”把众人都弄愣了，霍长征趁机把钱和票塞到服务员手里，说：“你赶紧算算，多退少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儿子儿媳”听上去很顺耳，霍有为这回终于不争了，只说：“那等你们离开首都之前，我请你们一次，一定要来。” 林岁岁知道老人家执拗起来是说不通的，只能先应下，道：“行行行，下回您请客。” 这句话，总算让霍有为露出了笑颜，“那就一言为定，我给你们留个地址，你们回头记得来找我。” 第181章 冤家路窄 霍有为把地址写给霍长征后，他们就各自离开了。 招待所距离饭馆不远，饭后消食走回去也刚刚好，只是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就算首都的街上有路灯，也不是特别亮。霍长征担心林岁岁不小心摔了，从走出饭馆后不久，就一直牵着她。 林岁岁今天也没反抗，毕竟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还是慎重为好。 至于豆包就放飞自我，在他们前头蹦蹦跳跳地走着，霍长征想牵着他走，他还不领情。 “这家伙，别人家的孩子是越来越懂事，他最近倒是越来越不懂事的。”霍长征吐槽道。 林岁岁其实也有这种感觉，但她认为这样的豆包更有这个年龄的朝气与活泼，除非原则性的问题，她就随他了。 “你就让他闹腾着长大吧。”林岁岁说：“这不就是咱们都希望有的童年了，咱以前没有的，现在就让他拥有吧。” 是呀，她从小是寄人篱下的养女，必须靠乖巧懂事才能吃上一口饭，他则是成长在单亲家庭，必须早早支棱起来保护母亲。 “行吧，就让他肆意生长吧。” 霍长征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道喊声，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朝他们喊道：“等等，你们落东西了。” “落东西了？”林岁岁和霍长征对视一眼，双双摸了摸口袋，也没发现丢了东西。 “你们的帽子。”男人跑到他们跟前，一边气喘吁吁地开口，一边把一顶黑色的帽子递给他们。 林岁岁率先认出帽子是霍有为的，于是说：“同志，这帽子不是咱们的，是那位大叔的。” “大叔？”男人听着都愣住了，“他不是你公公吗？他爸吗？” “……”刚才他们结账的时候没有及时解释，别人就这么误会下去了，霍长征说：“他只是咱们的朋友而已，没事，你把帽子给咱们，咱们给他送回去。” “也行。”男人把帽子塞进了霍长征的手里，看了他一眼，还不死心地问：“他真不是你爸呀？我看着挺像的。” “像？一点都不像吧。”林岁岁笑着说。 “模样是不怎么样，可神态很像。”男人乐呵呵地说：“没想到我 阅人无数还能看走眼。不管怎么样，你们把帽子还给他吧。” “行，谢谢你跑一趟了。”霍长征点点头，男人就转身回饭馆了。 “咱们是现在给大叔送回去吗？”林岁岁问。 霍长征思忖一会儿，说：“等明天再说吧，现在天已经黑了，咱们又不熟悉这边的路，就算有地址也不好找。” “也对。”林岁岁点点头，道：“那咱先回去吧。” 回到招待所后，他们就洗洗睡了。 虽然是睡在陌生的地方，但由于太累了，他们第二天直接睡到九点多才起来。 升旗已经错过了，霍长征打算带他们在附近逛逛。 “等会把大叔的帽子带上吧，要是有时间就给他送过去。” 霍长征正在收拾，林岁岁想起霍有为的帽子就提醒道。 “好。”霍长征说着，就把霍有为的帽子塞到书包里。 等一切准备好，已经快十点了，他们今天没有吃早饭，霍长征就索性带他们去吃东西，把早午饭一并解决了，然后去游玩。 豆包今天想吃面，他们就直接去了面馆，等吃饱喝足出来，发现王府就在附近，于是就去了王府游玩。 王府不小，光是绕一圈都费脚力，但豆包充满好奇，全程自己蹦蹦跳跳，玩得不亦乐乎。 等他们从王府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如果去下一个地方游玩太晚了，回招待所又觉得太早。霍长征看了下霍有为留下的地址，又问了问路人，发现霍有为的住所离得不远，跟林岁岁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换帽子。 七绕八绕的，加上问了好几回路，他们终于来到了霍有为所住的大院。 这大院没说是什么单位的，但守卫的森严程度完全不输军属大院。 门岗同志在门口盘问了半天，当问到他们跟霍有为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霍长征也不想跟别人透露自己太多信息，最后从背包里翻出帽子，说：“咱们不进去了，麻烦把这顶帽子交给他吧。” 门岗同志认出这顶帽子是霍有为的，于是接了下来，又问：“需要跟他带什么话吗？” “麻烦你跟他说，大后天傍晚，在咱们之前吃饭的饭馆见面。”霍长征担心门岗记不清楚，于是拿出纸笔，给霍有为留言后，才带着林岁岁和豆包离开。 “爸爸，咱们现在是去吃饭吗？我肚子饿了。”刚走出没多远，豆包就摸着自己的肚子撒娇道。 林岁岁发现这小家伙真是个机灵鬼，平时没事就爱跟霍长征斗嘴，但一说到吃的玩的，就对霍长征各种亲近。 霍长征虽然平时爱吐槽儿子，但真跟他撒起娇来，他也是招架不住，看着时间不算太早，加上今天午饭吃得早，于是说：“那就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想去昨晚的饭馆吃烤鸭。”豆包光是提到昨晚香喷喷的烤鸭都要流口水，担心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分，还懂得退一步说：“咱今晚就点一只烤鸭，其余都不点，省钱。” “你这小子还知道省钱呢。”霍长征刚想白他一眼，视线不经意瞥到巷口并排走过来的两个人，一时愣住了。 “看什么呀？”林岁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叶文明和霍玲站在巷口，以同样吃惊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你们……怎……怎么会在这里？” 叶文明抖着手指，声音打颤地质问道。 碰到叶文明和霍玲，林岁岁的震惊程度绝对不亚于他们，但再怎么吃惊，应该也不至于这般慌张。 “这路是你们家的？咱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林岁岁冷哼道。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还由得你们随便乱逛？”霍玲心里也慌，但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再怎么样也比叶文明镇定，她高傲地抬着下巴，说：“你们赶紧走，小心被人抓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咱走得正行得正，谁敢来抓咱们？”霍长征冷飕飕的眼神扫了过去，霍玲顿时不敢哔哔了，“嘁”了一声，就拉着叶文明走了。 他们离开之后，霍长征也带着林岁岁和豆包离开了。 林岁岁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一直没说话，直至到了饭馆，她才说：“不是说叶文明找到了当大领导的亲爹了吗？难道他们现在就住在大叔家附近。” “应该是吧。”霍长征说：“别人的事咱不关心，今天碰到他们就当踩到狗屎。” “……”林岁岁直接被他这话给逗笑了，“没想到你嘴巴这么毒。” “我更毒的时候有的是，只是你没见过。” “是吗？啥时候让我见识见识？” “这有点难，毕竟我嘴毒是不会对着你的。” “那可不一定，我记得咱俩结婚的时候，你嘴巴也没怎么友善过。” “好了，怎么又翻旧账了，天知道我现在多想回去扇自己两巴掌吗？”霍长征给她夹了一块鸭肉，说：“赶紧多吃点，消消气。” “这还差不多。” 这头林岁岁和霍长征完全不把叶文明和霍玲放在眼里，但那头的他们却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看似绕路跑了，其实是躲在角落里，一直观察着一家三口，直至他们彻底离开了巷子，他们才稍稍松一口气。 “怎么办？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了？”叶文明惊慌失措地问。 “行了，你给我冷静一点，别人家还没出手，你就已经自乱阵脚。”霍玲瞪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嫌弃，这男人也就床上有点用，别的时候都靠不住。 霍玲认真想了想，说：“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首都，而且是一家三口，肯定不是霍长征到这边执行任务，最近林城那边都没有传消息过来吗？” “没有。”叶文明摇了摇头，“我是打算过两天打电话给宋晓，问问她情况。” 其实他早就想给宋晓打电话了，可他也知道那位大小姐的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催她，所以他是想等她主动给自己传递消息。 现在霍玲问起，他担心这个祖宗又要发脾气，才说自己打算过两天打电话。 “还等什么？立刻打。”霍玲气急败坏道：“你真是最爱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舒服，可叶文明现在也顾不上闹情绪了，说：“那咱赶紧回家去。” “回什么家？家里的电话随时被监听，能在家里打吗？”霍玲说：“去外头打。” 叶文明还想说外头打电话贵，特别是打长途电话，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怕说出来，要被霍玲揍了。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有电话的店，然后付钱拨电话去林城。 折腾一番总算把电话打到了宋家，可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 没办法，他只能绕了个圈子，给曾经的战友打电话。 “你找宋晓？宋首长家的宋同志吗？”战友不解地问：“你跟她认识吗？你找她干什么？” “……”叶文明之前跟宋晓的确没什么交集，但他们如今有交集的原因又不能说，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就是有点事想问她，反正你帮忙找找她就是咯。” “这你可难倒我了。”战友说：“她最近跟她男人闹矛盾，不知道她闹了什么事，林团长说要跟她离婚，她不同意，就追过去了，现在也没在这边大院。” “离婚！”叶文明一脸震惊，他想不明白宋晓为什么要跟林建树离婚，可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又问道：“你知道霍长征最近是什么情况吗？” “霍团长调去南边了。”战友说：“就前几天走的，南边可远了，估计现在还没到。” “他调动了？”叶文明连忙问：“怎么突然之间调动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叶文明又问了很多问题，可战友知道的不多，一通电话下来，基本都是一问三不知，但也算得到了两个确切的消息。 一是宋晓和林建树闹离婚，而是霍长征调去南边了。 “他们三个出现在首都，应该是去南边的路上经过。”叶文明说：“咱不要自己吓自己，他要是能找到霍有为，就不会有咱们什么事，咱淡定淡定。” 这话也不知道是宽慰霍玲还是自我安慰。 霍玲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叮嘱道：“你最近要盯紧你爸，别让他随便出去接触什么人。如果他放假，你也尽量待在他身边，好好看着。” “我知道了。”叶文明说：“虚惊一场，时间不早了，咱回去吧。” “行。”霍玲点了点头，然后跟叶文明一起回大院。 “霍同志、霍同志……” 他们进了大院之后不久，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叶文明回头看到门岗同志朝自己挥手，他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没办法，他叫了快三十年叶文明，现在突然改成霍文明，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叶文明停下脚步来，问道。 “给。”门岗同志一边把手上的帽子递给他一边说：“这是总工的帽子，你给带回去。” “我爸的帽子？”叶文明认真看了看，的确是霍有为的帽子，他不解地问：“我爸的帽子怎么会在你手上。” “刚才有人过来，说是给你爸送帽子的，我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有总工的帽子，或许是在什么地方落下吧。”门岗直接把帽子塞到叶文明手里，说：“你拿回去吧，里面还有张留言纸条，是给总工的，麻烦你帮忙转交一下，我要回去值岗了，再见。” 门岗交代完，转身就跑了。 叶文明觉得莫名其妙，不经意拉开帽子，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他拿起来一看，顿时整张脸煞白煞白的。 第182章 差点错过 “你干嘛了？什么东西把你吓傻了？” 霍玲凑过去一看，只见纸条的右下角写着三个大字“霍长征”。 “怎……怎么会这样？”霍玲这下也不淡定了，“他怎么会认识霍有为？他刚刚来这边，就是拿帽子过来？难道他们之前已经见过面并认识了？” “他们肯定认识。”叶文明慌了，“玲玲，怎么办？会不会老头子已经发现我是冒充的，否则他怎么一直没给咱安排工作，就连吃都抠抠搜搜的。” “不会的，不会的。”霍玲不停地摇头嘟喃道。 当初祝剑找上门的时候，她已经跟霍振中和陈秀慧通好气，也让陈秀慧跟叶家那边说好，直至确认叶文明的身份，一切都是非常顺利，也没有泄露过什么，霍长征不可能知道自己是霍有为的儿子。 “你冷静一点。”霍玲气急败坏地呵斥道：“别自乱阵脚，咱今晚先试探一下老头子。” 傍晚，霍有为下班回到家，霍玲已经把饭菜做好了，还特意自己掏钱买了半只鸡，又炒了鸡蛋，今晚的饭菜算是非常丰盛了。 “爸，玲玲今天特意去买鸡了，给你补补身体，你多吃点。”叶文明特意讨好地说。 霍有为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脸上丝毫没有笑意，反而板着脸说：“我一把年纪不需要吃这么好，你俩也是，要懂得节省，别大手大脚的，特别是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连给自己赚口饭吃的能力都没有。” “……”一顿忙活最后换来一顿训，霍玲垂着头，咬牙切齿地才把怨气给压下，她顺着霍有为的话说下去，“爸，咱也不是想在家白吃饭的，这不还没等到给咱安排工作嘛。” “你们有手有脚，干嘛非得我去安排，让别人为了给我面子而为难。”霍有为蹙眉道：“我看食堂正在招人，你俩去试着应聘，这么年轻，人家一般都会要你们。” “爸，玲玲哪能干食堂那种粗活。”叶文明可舍不得霍玲受苦，连忙道：“你给她安排一个办公室的工作吧，她从参加工作开始，都是坐办公室的。” “一张嘴就是办公室的工作，你倒是有那个本事。”霍有为一想到霍长征年纪跟叶文明差不多，人家却已经是副团长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作为男人就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别人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撑起一个家了，把媳妇孩子都养得好好的。” 叶文明和霍玲听到这话，条件反射地就觉得霍长征说的是霍长征，霍玲趁机说道：“对了，爸，今天有人送了一顶帽子去门岗，说是你的。” 说着，她把帽子从抽屉里拿出来。 霍有为本来还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帽子跑哪里去了，这下看到就问：“是谁送过来的？” “不知道，门岗说是不认识的人。”霍玲问：“你还记得自己的帽子是在哪里丢的吗？或许就是那里的人送过来的。” 霍有为认真想了想，估计帽子是昨晚落在饭馆了，可饭馆的人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唯一知道自己住址的是霍长征。 难道帽子是他送过来的？ 他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问道：“就送了帽子过来吗？有没有说什么了？” “没有，就一顶帽子，其它什么都没有。”叶文明立刻开口，生怕说晚一点，纸条就会暴露一样。 “没有啊。”霍有为轻轻应了一声，但不难看出他脸上情绪的落寞。 霍玲和叶文明看着，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一下。 晚饭后，霍有为去了书房，霍玲跟叶文明也早早回了房间。 “玲玲，咋办？那老头子提起霍长征，脸色都不一样了，就算现在不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照这样下去，迟早都知道了。”叶文明一脸焦虑。 “别慌。”霍玲想了想，说：“至少按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是亲父子，而且霍长征是要去南边报到的，他在首都待不了几天，只要在他们离开首都之前不出差错，这样以后都不会出差错了。” “那要怎样不出差错？” “霍长征不是约了后天晚上见面吗？我估计他们大后天就会离开，这纸条绝对不能让老头子看到。”霍玲说着，从裤兜里翻出纸条，然后撕的稀巴烂，最后扔进垃圾桶里。 “对，只要这几天不见面，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叶文明眸子中燃起了凶狠，“霍有为，你最好每天乖乖上班，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家养病出不了门。” “是呀。”霍玲唇角微微勾起，难得对叶文明投以欣赏的目光，“他要是敢乱跑，就直接断了他的腿。” 接下来两天，霍长征带着林岁岁和豆包在附近玩了一圈，傍晚时分就去了饭馆，等霍有为来赴约。 可他们等了又等，等到豆包饿到快要闹脾气了，他还是没有出现，最后只能先吃了。 “你说大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林岁岁有些担忧地问，“他那天可是满怀期待咱们再一次在一块吃饭的，按道理应该不会不来吧。” “应该不会吧，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霍长征也有些担心，但为了安慰林岁岁，只能这么说，“也有可能是门岗没有把纸条给他。没事，咱先吃吧，实在不行，等到了南边安顿好，我给他写封信。” “也好。”林岁岁点点头，“要不是现在太晚了去打扰不合适，咱也可以上他家看看。” 他们明天的火车班次很早，不可能有时间去找霍有为了。 他们等不到霍有为，霍有为也一直在等他们过来找自己。 他知道霍长征不会在首都待太久，所以到今晚都没有收到他们来找自己的消息，他有些坐不住了。 “爸，你这是去哪儿呢？” 霍有为刚走出书房，就看到原本在看着电视的叶文明突然挺直腰背，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回单位一趟。”霍有为扫了他一眼，说道。 “这么晚回单位干嘛呀？”叶文明顿时紧张起来，明知道纸条已经被自己销毁了，但他还是会紧张，担心霍有为出去找霍长征，他急得直接站起来挡住霍有为，道：“大晚上的，外头又冷，你真有事也可以明天回去处理。” 霍有为被他挡道了，心里不舒服，说：“单位有工作，半夜三更也得爬起来回去，你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连这点最基本的都不知道吗？” “你的责任心，荣誉感都去哪儿了？” 猝不及防喜提一顿思想教育，叶文明被堵得哑口无言，霍有为趁机绕过他就要出门。 眼看着他要走出去了，叶文明急得一把拉住他，“爸，你不能出门。” “我为什么不能出门？你真是莫名其妙。”霍有为气得哼哧哼哧的，直接甩掉他的手。 “爸，你……” 叶文明正想再度拦阻，突然里头传来房门被拉开的声音，下一刻就传来霍玲哭哭啼啼的声音，“爸，你要为我做主。” 霍有为闻言扭头，就看到霍玲哭丧着一张脸朝他走来。 “你又有什么事？”霍有为被这两人烦透了，一脸厌恶地问道。 “爸，文明他对不起我。”霍玲指着叶文明控诉道。 “……”这下不仅仅是霍有为懵了，就连叶文明也一脸不明所以，连忙问道：“媳妇，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 “你说，你今天是不是偷偷给你的老相好打电话了？”霍玲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道。 “……我什么时候给老相好打电话了？不对，我什么时候有老相好了？”叶文明一脸冤枉道，直至看到霍玲使出的眼色，他顿时明白过来。 “你别不承认了，都有人听到你打电话了。”霍玲继续编下去，叶文明这回就算含冤也不敢反驳。 霍有为本来懒得理会他们两口子的事，可现在看叶文明一副默认的模样，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又最讨厌人在感情的事情拎不清，于是对着叶文明一顿教育。 好半晌，霍有为说累了，让叶文明回去闭门思过，“行了，两口子过日子，多少会有摩擦，你俩回房间好好谈谈，把话说开就好。我赶着回单位，你俩别来吵我了。” 说完，他拉开门就出去了。 这回叶文明和霍玲没有再阻拦，因为这个点饭馆都打烊了，他就算真跑去那里，霍长征也肯定不在了。 霍有为急匆匆地赶到饭馆，可大门已经紧闭，他盯着大门长叹一声，沉默了半晌，才转身回去。 他刚走了没两步，就看到有人从巷子里走出去，几个人有说有笑的，他认出其中一个，是饭馆的服务员。 “你好，打扰一下，我前几天来你们饭馆吃过饭的，请问你还记得我吗？” 服务员认真打量了他半天，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咱们在饭馆工作，每天招待的客人太多了，没有记住您。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霍有为失落地垂了垂眼帘，道：“没什么事了……” 正当他想转身，走在后头的男人突然说道：“我认得你，你前几天把帽子落在咱们饭馆了，我还把你的帽子给了跟你一块吃饭的年轻人。” 霍有为猛地一抬头，像是看到了曙光一样，连忙问道：“对对对，那你知道，那个年轻人这两天有没有来你们饭馆吃饭？” “有呀，今晚就来了，他们好像要等什么人，点了菜半天都没动，最后是小孩饿得不行才开始吃的。”男人说道。 “那他们现在去哪儿了？”霍有为连忙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爱莫能助道。 霍有为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坠入了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可他就觉得霍长征给他的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他希望跟他交流，希望跟他多待在一起，这是他把叶文明这个亲生儿子找回来之后，都没有的感觉。 或许，这是因为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离开了饭馆，霍有为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附近的招待所转悠。 霍长征他们既然是路过首都，吃饭在这附近，说明很有可能住在附近，他去招待所，或许能碰碰运气。 可他走遍了附近两家招待所，招待所的登记人员都不愿意把入住人员的信息透露给他。也对，这是人家的工作守则，他也不好为难人家，最后只能回家。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路上静悄悄的，霍有为打着手电筒在小巷中穿梭，路边微弱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形单影只得让人心疼。 这只是他无数个孤独前行的夜晚的其中一个。 这条路不好走，可在他决定为了国家为了人民隐姓埋名，“抛妻弃子”之后的必经之路。 他这辈子兢兢业业，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妻儿。 脑子里渐渐浮现出当年嫁给自己时，一脸娇羞的俏丽模样，他的唇角不禁溢出笑意。 渐渐地，他脑子里又窜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可一下刻，他突然惊醒过来。 他这个时候应该想的是叶文明，怎么就变成霍长征了？ 看来，他真的是魔怔了，因为他一抬头，就看到霍长征站在大院的门岗。 “同志，不好意思，大晚上的我不能放你进去，而且这个点总工肯定睡了，你真有事就明天过来吧。”门岗铁面无私地拒绝放霍长征进去。 霍长征无奈，他刚才在招待所越想越不放心，最后决定跑来这边瞧一瞧，毕竟明天一早就要回去，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首都了，来不及过来，麻烦你去通传一声，好吗？”霍长征请求道，下一刻就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长征。” 他扭头一看，只见霍有为正大步朝他走来。 “大叔。”霍长征反应过来，也阔步朝他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当两人走到彼此前面，抓住彼此的手臂时，同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我来这里找你。” “我去找你赶回来。” 两人的声音再度同时响起。 短短的两句话，足以让他们把对方的心情读懂了，忍不住相视一笑。 “大叔，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所以今晚没有去饭馆吃饭。”霍长征问道。 霍有为听着，一脸狐疑，问：“你来找过我，让我今晚去饭馆吃饭？” 第183章 相认 “是呀，我跟门岗说了，还给他留了一张纸条。”霍长征不解地问：“你没看到纸条吗？” “没有。”霍有为走到门岗前，直接问门岗同志，“是不是前两天这位同志给我捎了帽子和一张纸条？” 门岗之前一直以为霍长征是坑蒙拐骗的，但现在看到霍有为跟他站在一块，他瞬间意识到，霍长征是真的跟霍有为认识，而且看上去关系匪浅。 他担心霍有为责备自己，连忙道：“总工，我已经把帽子和纸条交给你家文明了，他没有交给你吗？” 霍有为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再一次确认，“你是把帽子和纸条都交给他了？没落下纸条？” “当然没有，我就夹在帽子里，当时还特意跟他说了。”门岗问：“他没有把纸条交给你吗？” 霍有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沉默就代表了默认，门岗觉得自己责任撇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又加了一句，“那你回头问问他吧。” 霍有为点了点头，然后跟霍长征走到一边去，说：“应该是我儿子忘了把纸条给我了，这小子从小没带在身边养，快三十岁了也不踏实。”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霍长征听着，却抓住了一个重点，试探性地问：“大叔，冒昧问一句，你儿子为什么小时候没带在身边养。” 霍长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工作需要，多年没有回家，是我媳妇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后来媳妇身体不好去世就把他托孤给我的一个老乡。近几年单位允许我跟外界联系，我费了好些劲，前段时间才把他找回来。” “哎，说到底他没成长好，都是我的原因。” 霍有为说到最后直摇头，抬头看向霍长征，正想说自己的儿子如果有他一般踏实就好，却发现他怔愣住了，不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啰嗦了？没办法，人年纪大了就这样，让你笑话了。” “没有。”霍长征脱口而出否认，半晌才再度开口，问：“大叔，刚才听到门岗同志喊你儿子‘文明’，他是叫叶文明吗？” “是呀。”霍有为一脸愕然，“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霍长征看着霍有为，深深呼吸了一口，不答反问，“你的老乡是叫霍振中吗？” “……”霍有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也……认识振中吗？” 霍长征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说：“从我出生的那天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是母亲含辛茹苦地养大的。我每次问她父亲去哪里了，她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实现理想了，我刚开始懵懵懂懂，等长大了，邻居都告诉我，我的父亲其实已经死了。”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母亲无依无靠，发誓长大要好好扶着她，但还没等我长大，她就得了很重的病，在她尚能撑住的时候，把我托付给我父亲的老乡，这位老乡叫霍振中，也就是我的养父。”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平静的声线当中还是夹杂着微弱的颤抖。 “你是振中的养子？”霍有为不可置信，可看到他那双跟自己亡妻有八九分相似的眸子，他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蒋婵娟。” …… 最近首都在倒春寒，天气冷飕飕的，叶文明和霍玲谁都不愿意早起，为了逃过霍有为的唠叨，他们直接睡到了快九点才起床，这个点霍有为早就回单位了。 “爸……你……你怎么在这里？”叶文明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在看到坐在客厅中间的叶文明时，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霍玲本来挽着叶文明的手半眯着眼，听到他突然这么一喊，眼睛顿时瞪大了，“爸，你……今天不去单位吗？” 虽然活了两辈子，霍玲比叶文明沉稳淡定许多，但她面对霍有为时，还是本能地发憷，因为这人的气场太大了。她也是见到他之后，才理解霍长征一直在农村长大却天生自带威严，原来是遗传的。 霍有为抬头看向他们，半晌才对叶文明说：“我昨晚梦见你妈了。” “梦见……梦见我……我妈了？”叶文明总觉得他来者不善，说话都打颤了，“我妈说什么了吗？” “你妈说当年被小日本在脸上划伤留下的疤痕死了都还在，她不想带着这条疤投胎，否则她转世后的脸上也会有一道疤。”霍有为说。 “……”叶文明听完这番话，脑袋都大了，心想这个便宜老爸不是科学家吗？怎么还信鬼神这一套，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他当然要哄着他，说：“我妈脸上那道疤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越来越浅了，她只要慢慢等，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你下回梦到她，就让她别急，给点时间给点耐性，迟早都会消。” 话音刚落，突然“嘭”的一声，霍有为拍案而起，而后指着叶文明大骂道：“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是我儿子，我媳妇脸上根本没有疤痕。” 叶文明和霍玲听着，眸子顿时恐慌起来，霍玲率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忙不迭道：“爸，你别激动，咱妈去世的时候，文明还小，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什么疤痕不疤痕的，他都迷糊了，听你这么一说才顺着你的话说下去而已。” “行了，你们不用狡辩了。”霍有为冷冷道：“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是霍振中的闺女，而他叶文明是你大姨的亲生儿子，你的亲生表哥。你们俩表亲能搞到一起去，本身就够疯了。” 他目光笃定，叶文明和霍玲知道他们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我为什么不会知道，是因为你们把长征给我写的纸条给撕了吗？”霍有为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干了这么多缺德事，该到头了。” “呵，咱们还年轻，活着还有很多盼头，倒是你，一把年纪，也该到头了。”叶文明处心积虑所得到的一切，眼看着要化为泡沫，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盯着霍有为的双眸已经被怒气染红了，他冲回厨房，拿起菜刀就往外走，“霍有为，既然你活腻了，我就送你一程。” 说着，他拿着刀就要朝霍有为冲过去。 突然，“嘭”的一声响彻整个客厅，紧接着一阵“啊”的尖叫声刺破房顶。 祝剑手里拿着枪指着躺倒在地的叶文明，第一时间把霍有为护在身后，紧张地问：“总工，你没事吧？” “我没事。”霍有为临危不乱，道：“把他们两个带下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是的，总工。”祝剑冷眼看着抱着手痛苦呻吟的叶文明，以及在他旁边瑟瑟发抖的霍玲，说：“本来欺诈罪就够他们坐好多年了，现在还敢刺杀科学家，这牢底不坐穿都出不来。” 话音刚落，他朝门外大喊一声，“都进来。” 随即，大门被重重推开，一队人涌了进来，第一时间把叶文明和霍玲控制住。 “别抓我，不关我的事。”面对来势汹汹的军人，霍玲彻底慌了，她明明是拥有后世眼光的人，她这辈子理应过得风风光光，怎么到头来比上辈子还要差呢？ 她早就顾不上叶文明了，也懒得管他的身世，她试图逃脱，可在精锐部队面前，她插翅难逃。 等把叶文明和霍玲拉走之后，祝剑回到屋内，对霍有为说：“总工，抱歉，这次是我失职了，你要罚要打，我毫无怨言。” “好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霍有为说：“叶文明和霍玲是故意为之，给你误导才导致这样。说来也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找长征的呢？” “我也觉得奇怪。”祝剑说：“别说他们不可能知道总工你是为国铸剑的科学家，就连嫂子当年应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回头审讯的时候，我一定得让他们交代清楚。” “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霍有为说着，唇边露出了笑意，“我要去找长征他们了。” 昨晚得知霍有为是自己亲生父亲之后，霍长征一夜未眠，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具体是什么感觉，他都说不上来。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期待过父亲，如今突然送上一个父亲，他的思想一时都转变不过来。 虽然还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感到迷茫，但他还是一早去火车站，把火车票改成今天晚上。 到底是刚相认，他理应跟霍有为多一点相处时间，但军令难违，他最迟今天晚上就得走，否则不能按时报到了。 他昨晚出门去找霍有为的时候，林岁岁和豆包已经睡着了，他回来的时候，他们依旧睡得香甜。他钻进暖暖的被窝之后，却一夜难眠，实在睡不着。 等林岁岁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她震惊过后就是开心，开心他不再是孤儿，他是有父亲的人。她和豆包虽然是他这辈子最亲的人，但跟父亲始终还是有区别。 “你说大叔……不对，是咱爸，等会真的会过来吗？” 眼看着都九点多了，霍有为还没有出现，林岁岁忍不住问道。 霍长征听到她这句“咱爸”，忍不住笑了，“你改口倒是改得又快又顺口。” 他语气中带着调侃，她的脸忍不住一热，瞪了他一眼，说：“他是你爸，我还喊叔就不礼貌了。你要是不高兴，我等会继续喊‘大叔’咯。” “别别别，我可没说不高兴，我可高兴了。”霍长征连忙搂着她说：“他老人家听到肯定更开心。” “爸爸，我是不是要喊老爷爷“爷爷”了，他听到我喊爷爷，是不是也会很开心。” 豆包这个机灵鬼，老爱偷听爸爸妈妈说话，别看他人小，其实什么都懂。所以就算霍长征和林岁岁没有特意跟他说，他也已经知道，霍有为是他的爷爷，还是亲生那种。 “当然。”霍长征摸了摸豆包的脑袋瓜，说：“你等会看到他就喊爷爷，他肯定非常高兴。” “行。”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霍长征立刻站起来去开门。 林岁岁看着他这箭一般的速度，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这人表面看上去淡定，其实早就不淡定了。 霍长征把门拉开，就看到霍有为站在门外。 父子俩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话，半晌还是林岁岁打破沉默，“爸，您来了！” 霍有为听到儿媳妇这声“爸”，顿时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 至于霍长征，主打一个妇唱夫随，也跟着喊了一声“爸”。 随着这声“爸”听上去有些僵硬别扭，但到底是喊了，霍有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爷爷，你快进来坐。” 然后，更让人开心的还是孙子的这声“爷爷”，一向以严肃着称的霍有为今天真是笑得不要钱了，他走进去就拉住豆包的手，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豆包，道：“豆包，这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这个红包光看厚度就已经知道含金量了，豆包虽然是小财迷，但这时候也不敢随便收，抬头看向林岁岁，用眼神征求妈妈的意见。 “还不赶快多谢爷爷。”林岁岁笑着对豆包说。 豆包立马领悟她的意思，伸出双手接过红包，礼貌又大声地喊了一句，“谢谢爷爷。” “不用谢，真是个讨喜的孩子。”霍有为摸了摸豆包的脑袋瓜，紧接着又从裤兜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林岁岁和霍长征。 “爸，咱不用了，咱又不是小孩子了。”霍长征婉拒道。 “无论你们多大，在爸的心里都是孩子。”霍有为这些年攻克技术最艰难的时刻都没有哭过，此刻的声音却在打颤，“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 第184章 圆圆 昨晚没一起吃的饭，今天总算吃上了。 一向勤俭节约的霍有为甚至要了一个小包厢，就是为了跟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好好团聚。 说来也奇怪，前段时间祝剑把叶文明找来，说是他亲生儿子的时候，他虽然激动，却总觉得不亲近，所以对叶文明和霍玲很冷淡。 后来跟霍长征他们只是在火车站萍水相逢，却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看来，真是天生的血缘关系。 “爸，菜已经点得够多了，再点下去，咱都吃不完，浪费。” 眼看着霍有为要把整个饭馆的招牌菜都要点了，林岁岁小声提醒道。 “好好好，再点几个能带在路上吃的就不点了。”霍有为哈哈大笑道：“岁岁，你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儿媳。” “……”猝不及防被夸，林岁岁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很快，服务员上菜，大家拿起筷子开吃，不一会儿，霍有为就问霍长征，“你这次是从林城调到南边哪个地方？” “栋城。”霍长征说。 “栋城？”霍有为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没记错的话，栋城是个小地方，你这次平调不就等于被暗降了？” 他都一眼看出来了，霍长征也没瞒着，说：“我在林城被人暗中使绊子，听说还是首都的人，我一位老领导的老战友帮我调动避一避。” “首都的人？首都的人干嘛要整你林城的人？”霍有为一脸不解。 霍长征本来也想不明白，可此刻心里有了八九成把握的猜测，“我想应该是叶文明打着你的旗号，让人暗中使绊。” “肯定是那小子。”霍有为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回头让人好好审一审，如果真是他让人暗中把你逼走，我就让人把你调回来。” “爸，这事情你可以查清楚，但不要再调动了。”霍长征说：“部队调动不是儿戏，既然调动了，我就去栋城待着吧，反正都是保家卫国。” “也是。”霍有为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是好事，爸也支持你，只是你离我更远了。” 的确，这一次的相认让人非常激动且开心，可他们父子俩的工作和社会理想注定了会各守一方，他们相聚的时间会很少很少。 “爸，没事的，再远也就多一两天火车的事。”林岁岁安慰道：“您现在是咱的唯一亲人了，只要咱有探亲假，就都来看您。” “好好好。”霍有为听到林岁岁这话，顿时眉开眼笑。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顿饭终究是吃完了，他们也要挥手告别，回到各自应该待的地方。如果不是兜里真真切切的大红包，这场父子相聚，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如同林岁岁完全没有想到，他这辈子不仅仅会去林城，还会去栋城一样。 栋城是南省的一个小县城，地方很小，虽然抵不上林城，但地理位置很不错，距离南省的省会也很近，等将来社会开放，肯定有非常多机遇。 栋城的冬天很短且不太冷，等他们安顿下来，已经是春夏交替的时节了。 林岁岁和豆包每天基本就是一长一短两件衣服就可以了，她的肚子也明显显怀了。 霍长征是空降到这边的，没有在林城的深厚基础，也不会因为优秀而被人一直盯着，更不会有女人对他有非分之想。 林岁岁在家属院待得也算舒服，没有在林城时繁杂的人际关系，大家也不会过度关注她。 栋城的气候好，所以物资的丰富程度相对林城要好很多。自从豆包上托儿所之后，她在家无聊就天天研究各种甜点的制作方法。 有时候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有时候是自创新的产品。 她已经不再纠结于自己有没有工作，因为将来会有很多机会，她现在抓住孕期这段时间，好好修炼自己就好。 栋城虽然气候好，但到了夏天是真的热，特别林岁岁怀着孩子，体感比一般人都要高一些，霍长征为了让她舒服一些，特意买了风扇。 这天晚上，她把豆包哄睡之后，给他的小肚子盖上小薄被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霍长征今天很忙，到现在还没回来，她有些困了，打算自己先睡。 她穿着短袖中裤的睡衣躺在床上，床尾的风扇在呼呼地运转着，可今天实在太热了，她转了几回身都没睡着，最后只能爬起来换睡衣。 这睡衣她前段时间已经做好了，但一直没拿出来穿。以前她总觉得方倩倩穿吊带睡裙太大胆了，可如今才发现真香，不仅仅两块，而且没什么束缚，特别舒服。 她刚把睡裙换好，正想回到床上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声响，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推开了。 霍长征抬头看见眼前的人儿，身体顿时燥热起来，哑着声音问：“你这是在故意勾引我吗？” “没有。”林岁岁连忙否认，“我是太热了，没办法。”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已经成功把我的火撩起来了。”霍长征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去洗澡，等我回来。” 林岁岁虽然有些害羞，但真的在床上乖乖等他回来。 自从她的肚子过了三个月之后，他们的夫妻生活又恢复过来了。当然，次数和激烈程度都不能够跟以前相提并论，但还是让他们很满足。 一场隐忍又奔放的活动结束之后，他们依偎在一起，他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说：“闺女今天怎么没动？” “这个点已经睡了。”她笑着说：“再说了，她要是动了，咱还好意思继续干坏事吗？”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又不懂。” “……你现在是仗着她还没出来就胡作非为。” “她出来了，我才好胡作非为。” 大概是知道爸爸很想她早点出来，小家伙在妈妈肚子刚足月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 霍长征这回是真的如愿了，因为林岁岁生了个闺女，他们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圆圆。 林岁岁生豆包的时候，从怀孕到生产，再到坐月子带孩子，都是她一个人。霍长征对她心存愧疚，这回直接请了大院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嫂，伺候她坐月子跟带孩子。 不仅仅如此，他还抓住这次机会，在月子期间给她补身体，尽量把她的体质调整好。 想当年自己带着豆包，特别是刚出生那半天，她天天盼着孩子赶紧长大，可日子却慢得如同度日如年，这回有人帮忙带孩子，时间就过得飞快，一眨眼，圆圆就两岁多了。 在圆圆一岁的时候，请的军嫂要带孙子，就辞工了，林岁岁索性就自己带，反正她也没有上班。 虽然她没有上班，但从未停止过学习，养精蓄锐了三年多的她，终于迎来了机会，因为社会开放了。 这天，林岁岁推着圆圆，一早就去集市买菜，因为霍有为要来看他们了。 这几年因为圆圆还小，坐火车太折腾，都是霍有为来栋城找他们，这一次，已经是他第四次过来了。 霍有为已经五十多了，平时工作又忙又辛苦，林岁岁和霍长征心疼他这么折腾，但也舍不得阻止他，因为知道他想跟他们团聚。 圆圆是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女孩，每次出门都特别兴奋，而且语言能力特别强，不仅仅会说，还特别能说，一出去，一张小嘴就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霍长征又特别疼爱这个小闺女，一有好吃的就想到她，所以她肉呼呼的，出门必须坐推车，否则林岁岁要抱不动。 说起这个推车，还是方倩倩让她叫霍长征做的，百货大楼里都没得卖。 “圆圆，岁岁。” 他们正走着，就听到有人一边挥手一边大喊，林岁岁闻声抬头，就看到方倩倩站在家门口。 没错，为了让儿子跟儿媳早早培养感情，方倩倩让成皓半年前申请调到了栋城。当然，她来栋城也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离娘家近一些。 “干妈。”圆圆奶声奶气地喊了方倩倩一声，直接萌得方倩倩亲了她一口，“我的圆圆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干妈稀罕呀。” “干妈，哥哥呢？”圆圆问。 一提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方倩倩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本来想着今天早上去集市，把他带上，这样就能跟圆圆一块玩了，但那小子竟然说不来，非得要去托儿所好好学习。 “哥哥是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所以去托儿所学习了。”方倩倩想尽一切办法给儿子争面子，“他可是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大丈夫的，这样才能成为圆圆的依靠。” 她说了一大段，但圆圆一句都听不明白，林岁岁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行了，她才多大，别整天跟她说些有的没的。” “就是要从小给她灌输思想，否则等她上托儿所上学了，惦记她的人从这里排到县城，我家那小子竞争不过。” “你真是的，一天天说些有的没的。”林岁岁懒得跟她扯了，说：“跟你说件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方倩倩连忙问道。 “现在不是开放了，也鼓励个体工商户，我想开一间西饼店，但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做？” “可以呀。”方倩倩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我这人的性子不适合打工，一直等着机会当老板，我最近也在琢磨着这件事，没想到你也有这种想法，咱们是一拍即合了。” 林岁岁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笑着说：“那回头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开店的事。这事也算大事，咱也各自回家跟男人说一说，免得到时候意见不同。” “成皓能有什么意见。”方倩倩自信地说：“只要我想，他就不敢拒绝。你家霍团长也一样，你想干的，他绝对支持。” “瞧你说的，就算他们支持，咱们也得跟他们有商有量，这样叫做尊重。” “行行行，咱赶紧去买菜，买完菜回去好好从长计议。” “我今天没有时间从长计议了，得回去好好准备饭菜，等过些天吧。” “也是，你这个廿四孝媳妇，当然要好好迎接公公。”提起霍有为，方倩倩不得不感叹，“你可真是好命，本以为找了个孤儿，谁知道是个高干子弟。我看呀，到时候你也把你的亲生父母找到，然后也是非常厉害的人，你俩就彻底配平了。” “……瞧你说的。”林岁岁被她的天马行空逗笑了，顺着她的话，说：“好，借你吉言，我就等着我的富豪爸妈来找我相认了。” “姐妹，苟富贵莫相忘，到时候记得提携我呀。” “你真是越说越神乎，都当真了。” “当然，人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霍有为是中午到的，林岁岁经过密锣紧鼓的准备，终于在他到家之前，把一桌丰盛的饭菜准备好。 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霍有为看到孙子孙女，都稀罕得不肯撒手。 这些年做科研，他鞠躬尽瘁，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老上一些，可自从跟霍长征相认，他是越活越年轻了。 “爸，您累了一路，肯定也饿了，先吃饭，等会再跟豆包和圆圆玩。” “好。”霍有为虽然稀罕孙子孙女，但儿媳妇的话，他一向都听。 一家子落座，开始吃起饭来。 豆包现在已经是小学生了，他也特别会来事，第一时间给霍有为夹了一块红烧肉，“爷爷，您最喜欢的红烧肉，多吃一些。” 圆圆看见哥哥给爷爷夹菜了，她也用自己的勺子，颤颤巍巍地舀了一块红烧肉递给霍有为，就是手短，够不着碗。 霍有为见状，连忙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笑眯眯地说：“谢谢圆圆，圆圆真是长大了，都会给爷爷夹菜了，看来很快就可以上托儿所了。” “她还小，等明年再上也不迟。”霍长征说。 “我想打算过段时间就把圆圆送去托儿所。”林岁岁突然说道。 “为什么？”霍长征不解道。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了，她就直接道：“现在不是鼓励个体工商户吗，我会做不少点心，我打算开一间西点铺，跟倩倩一块开。” 第185章 开店 别看林岁岁说这话挺淡定的，但心里还是嘀咕，毕竟这年头做买卖还是被认为投机倒把，不是什么光鲜体面的事。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这样，更何况她作为军属，公公又是国家级别的科学人才，她去当个体户，好像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太合适。 霍长征和霍有为听到她这话时，的确愣了一下，但反应过来之后，都一致支持她的想法。 “想开就开吧，要是资金方面有问题，随时跟爸说，爸的养老钱还是很可观的。”霍有为率先表态。 霍长征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爸，我媳妇要开店，当然由我全力支持，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这样显得我能力一样。”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儿媳妇难得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当然得表示表示。这些年她给咱家生了两个宝贝，又含辛茹苦带大他们，是咱家最大的功臣，我这个当公公的出点钱，不是理所当然吗？” “爸，你要表示可以在其它方面表示，我媳妇开店，当然是我来出钱。” 父子俩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他们特别珍惜相处的机会，所以气氛一般都很和谐，今天却是少有的争起来。 眼看着父子俩要吵起来，林岁岁连忙阻止道：“你们先别急，开店这个事只是刚提上日程，后面要准备的事情多着呢，等我一步步来。至于钱嘛，咱家的钱都是我管着，如果不够的话，我肯定管爸要。” “爸，你放心，我绝对不跟你客气。” 一番话下来，总算把父子俩给控制住了。 午饭过后，霍有为就去休息了，直至快到晚饭的时候才起来。 睡了一觉，他人也精神了许多，吃完晚饭就跟豆包和圆圆在客厅玩。 林岁岁则坐在一旁看电视新闻。 自从来了栋城之后，霍长征就给家里买了电视机，她每天晚上都守着电视看新闻，因为她发现这样，才能了解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 恰好今天新闻上面在播放第一个个体工商户领营业执照的画面，作为首个个体工商户，林岁岁意外地发现，竟然是个女同志，实在令她钦佩，也让她更有信心去开店。 霍长征在厨房忙活半天，等把碗刷完之后，走出来就看到两小只跟霍有为玩得和乐融融。 他走到林岁岁旁边坐下，伸手就搭在她的椅背后面，虽然没有接触到，但也像是把她圈在怀里了。 “圆圆，你是不是很喜欢爷爷呀？”霍长征突然问道。 圆圆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霍有为，奶声奶气地说：“当然喜欢，很喜欢。” “既然圆圆这么喜欢，那你今晚跟爷爷睡，好不好？爷爷这次就在咱家待几天，很快就要回首都工作了。”霍长征说。 林岁岁正认真看着新闻，听到他这话，也扭过头来了。 看着某人脸上不加掩饰的盘算，她已经知道他在憋着什么坏主意了。 圆圆自从出生以后，一直都跟着他们两口子睡，霍长征稀罕闺女，当然乐意。可随着圆圆越来越大，他发现越来越不方便，有时候他们正在享受鱼水之欢，小家伙突然就醒来了。 所以，闺女很重要，但也不能影响他某种时刻的发挥。 他也曾试图让圆圆跟着豆包一块睡，可圆圆非常黏妈妈，他多劝几句，她就开始扁嘴不开心，要是他敢再说，她就直接哭给他看。 有时候，闺女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今天逮着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想把圆圆暂时托管给霍有为。 圆圆就算再喜欢霍有为这个爷爷，可他到底不是自己最熟悉的人，让她晚上跟他一块睡，她显得有些犹豫了。 霍有为虽然跟霍长征相处的时间不长，可知子莫若父，更何况他自己也年轻过，所以也懂年轻人的想法，于是他对圆圆说：“圆圆，你今晚跟哥哥一块陪爷爷睡，好吗？爷爷一年才见你们几天，想多点时间跟你们待在一块。” 圆圆看着爷爷恳求的模样，加上听到跟哥哥一起，她瞬间就同意了，“好，今晚跟爷爷睡。” 好不容易把闺女哄出去，霍长征生怕她临时反悔，所以借口霍有为坐火车太累要早点睡觉，早早把一老两幼送进房间去。 然后，他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就把林岁岁压在床上。 “你等会。”林岁岁真是服了这狗男人了，“爸他们还没睡着呢，等会弄出动静让人笑话，等他们睡着了再说。” “不行，这几天咱们动作稍微大点，圆圆就会醒来，我感觉自己都要憋坏了，难得的机会，我不想再忍了。” 霍长征说到做到，不想忍就真的不忍了。 等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林岁岁无力地窝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 可某人还不知足，手在她脖子上不停地动来动去，弄得她痒痒的，想睡都睡不了。 “你别闹了，我要睡觉。”林岁岁眯着眼去推他的手。 “这里有点空。”霍长征突然说道。 “哪里空了？”林岁岁顿时睁大双眼，抗议道：“我这里还算空，那别人就不用活了。” 霍长征看着她据理力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说：“我没说你那里空，我是说你的脖子有点空，要戴点东西才好看。” “……”林岁岁一听，脸顿时红成了小番茄，她还以为这狗男人说她身材不好呢。为了掩饰尴尬，她“哦”了一声，正想把头埋进枕头里装睡，他却不肯就这么放过她，“我一向知道你身材有料，你完全不用担心的……” “你不用再说了，赶紧睡觉。” 隔天，方倩倩就来告诉林岁岁，说成皓也支持她开店，姐妹俩的开店计划就这样提上日程了。 说干就干，开店的第一步就是得找铺位，趁着霍有为在，可以帮忙看着圆圆，她们就出门去了。 现在虽然开放了，但整体的商业氛围并不浓厚，特别大院又处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想在附近开店是不可能的，只能选择稍有商业气息的县城。 她们坐公交车去了县城最热闹的街区，这里原本是各种国营店铺的集中地，现在依旧是，只不过路边多了不少摆摊的人。 整个县城的人，如果要出来买东西，这里是首选，所以人流非常大，在这里开店是不二之选。 加上附近的国营工厂也有不少，这些吃商品粮的工人都是有消费能力的。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铺位找起来得花时间，所以先去吃点东西。 林岁岁带方倩倩去了一家她跟霍长征吃过几次的饭馆，味道很不错，只是今天人特别多。 “同志，现在还有位子吗？”林岁岁逮住一个服务员问。 “不好意思，现在是饭点，人很多，你们自己留意一下，看到有人走就跟着坐上去吧。”服务员扔下这句话后，又忙活去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找了一张快吃完的桌子，然后站在旁边等人家吃完。 “你们等等，咱们很快就吃完了。”这桌的顾客知道他们在等位子，连忙说道。 “没事，你们慢慢吃。”林岁岁笑着摆了摆手，好奇地问：“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人这么多？” “很多都是附近手袋厂的工人出来吃饭。”食客说。 “手袋厂？好像之前没听说过有手袋厂呢。”林岁岁问：“他们工厂没有食堂吗？怎么都跑出来吃了，而且在这吃一顿也不便宜。” “手袋厂是私营工厂，是一个港城的老板开的。”食客说：“他们工厂的单子多，工资高，工人赚了钱就愿意出来改善伙食。而且他们工厂由于订单太多，临时增加了车间，想设食堂都没地，所以都跑出来吃了。” 饭馆的收费不算贵，但也只能偶尔吃一顿，上班的午饭都敢在这里解决，那就真的说明手袋厂的工资很高。 “原来这样呀。”林岁岁点点头，道：“看来私营工厂的效益比国营工厂的还要好。” “谁说不是呢。”食客说：“手袋厂刚开的时候，个个都不看好好，现在个个挤破脑袋都想进去。” 唠着唠着，食客他们也吃完了，林岁岁和方倩倩总算可以坐下。 食客多，自然上菜也就慢了，等她们吃完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两人沿着街道去看铺位，直至来到手袋厂的门口。 手袋厂这位置相对有些偏，而且刚开没多久，所以这边的店铺并不多，租金也相对便宜一些。 现在这些铺位都是集体的，负责带他们看铺位的人带她们看完之后，也没第一时间让她们敲定下来，毕竟这不是他私人的铺位，他们租不租都不强求。 “你觉得哪个好？”等人一走，方倩倩就问林岁岁。 林岁岁思忖了一会儿，说：“我比较倾向于手袋厂对面这个。” 西点相对于传统点心，价格是比较高的，毕竟食材成本在那里，光是牛奶，就是个大头。所以，目标顾客必须得有绝对的消费能力。 “我也觉得这个好。”方倩倩说：“要不咱明天来砍砍价，看能不能把租金再往下压一压。” “行，如果现在敲定下来，别人还以为咱急着要，然后坐地起价呢。” “没错，反正又不着急，咱过两天再来也不迟。” “嗯，现在就先回去吧。” 两人说着就要去公共汽车站，突然一辆汽车从她们身边驶过，然后进了手袋厂的大门。 这年头汽车可是稀罕物，她们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车可真气派。”林岁岁感慨道。 “估计是手袋厂的老板。”方倩倩笑着说：“等咱以后把西点铺做起来，也能开上汽车。” 当老板对于林岁岁来说，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还说开上汽车，她都被逗笑了，“我发现你给我画的大饼，比咱做的西点还好吃。” “当然，你多吃一些，吃多了就会成真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身后进入手袋厂的小汽车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 “看什么呢？”林素芝顺着秦志远的方向看去，哼哼道：“还看起小姑娘了。” “没有，你不觉得左边那个的背影跟你很像吗？”秦志远问。 “不像，一点都不像，赶紧进去了。” “你看看你，还这么喜欢吃醋，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不清楚。” “那我天天说爱你。” …… 林岁岁今天走了一天的路，晚上睡觉的时候脚都有些酸了，霍长征打来了一盆水，一边给她泡脚一边捏，“铺位的事又不着急，你干嘛非得一天看完，多累呀。” “谁说不着急了？现在手袋厂收益这么好，我怕再不下手，铺位都让别人租去了。”林岁岁问：“你觉得咱租手袋厂对面的铺位，合适吗？” “合适，只要你觉得合适就是合适。”霍长征鼓励道：“反正你大胆干，别有压力。” “要是我把钱都亏了，怎么办？”林岁岁故意逗他，“你会不会怪我呀？” “怪你？”霍长征无奈道：“咱家的钱现在都是你在管，我都不知道有多少钱，就算你亏了，跟我说家里没有这笔钱，我也信你。” 这个答案让林岁岁非常满意，但她并不是随意挥霍的人，说：“你放心好了，咱家的钱袋子我会护好的，我既然决定了干，就一定会好好干。” “对对对，你只要全力以赴，肯定会成功的。”霍长征说着，突然朝她伸了伸手，说：“我这里有根线，你帮我扯掉。” “好。”林岁岁应下，伸手就去扯线，却发现这线越扯越长，最后黑线还变成了“金线”。 “你上哪儿弄来的金项链？”林岁岁喜出望外道。 “托人买的。”霍长征说：“以前不好戴项链，现在风气改了，当然得让你戴戴，就是坠子还没买回来，等买回来再戴。” “坠子？”林岁岁突然想到什么，说：“不用买了，我有一个玉佩，是我亲生父母给我留的。” 第186章 终于找到你 林岁岁从压箱底里翻出一个香囊包，再从里面翻出一个翡翠玉坠子。 “你看看。” 她递给霍长征，他接了过来，只见圆圆的玉坠子上面雕着一个图案，这个图案有些复杂，看上去像是一个古文字，但具体是什么字，他不知道。不过，这坠子翠绿晶莹，就算他不懂玉石，也能瞧出，这是个好东西。 “你确定是你亲生父母给你留的吗？”霍长征不解道：“刘笑花和林根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好东西。” “他们当然不会。”林岁岁说：“这玉坠子是缝在香囊里的，他们瞧不上香囊，也没拆开看过，也就不知道坠子的存在了。” 再说了，如果她不是重活一回，她也不会提前知道这个索命坠子。幸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就算现在被别人发现，也不会被扣上帽子惹来杀身之祸。 “玉石能够保平安，既然是爸妈给你的，就好好戴着。”霍长征说着，把玉坠子穿到金项链上，然后再给她戴上。 她脖颈修长又白皙，戴上金项链和玉坠子之后，显得更长更白了，霍长征看着，都有些舍不得被外人看去了，把她衣领子拢了拢，说：“在外头捂严实一点，别惹人眼热了。” “我知道了。”林岁岁点点头，她还是很谨慎的，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但才刚刚开始，老旧的思想依旧占据主流地位，就算现在戴首饰不会被拉去批判，但难免会被诟病，她肯定会低调一些。 隔天，林岁岁和方倩倩又去了一次县城，直接把铺位给签了下来。 她们本来想压一下租金，可对方看她们这么积极，死咬着不放，最后她们还是选择妥协了。毕竟租金还算合理，而且现在这一带还没旺起来，怕是再过一段时间，得涨价了。 把铺位定下来之后，接下来就是密锣紧鼓的筹备开店。她们先把装修方案定下来，然后请人装修，接下来就是西点铺的重中之重，烤箱以及一些相关的厨具设备。 放眼整个县城，她们是头一家西点店，所以做西点的厨具设备在市面上是没有销售的，最后只能自己造，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这次需要做的设备有很多，让霍长征和成皓闭门造车有些不够用了，最后只能把目光投向机械厂，找他们定制。 当然，这个定制是个小订单，机械厂不太愿意接，还是霍长征找人打了招呼，才把图纸交了过去。 从机械厂出来，她们便回去店铺那边看看装修的进度。 这回请的师傅，是之前帮分区翻新过宿舍的，手工很不错，而且知道她们的身份，所以做起来非常用心。虽然她们提的要求比较多，但还是一一满足。 在店里转了一圈，又跟师傅交流了一下，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她们邀请师傅一块去吃饭，可师傅说什么也不去，她们只好自己去了。 “我今天想吃面，不如就去那家面馆解决一下，我不想去饭馆了，人实在太多。”方倩倩说。 林岁岁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面馆，是最近新开的，大概跟她们一样，都看上了手袋厂工人的消费力。 大概是新开没多久，市场还没彻底打开，生意不算火爆，但绝对不差，她们现在去吃还不用排队等位。 “要不咱多点一碗面，给师傅端过去，他肯定会吃的。”林岁岁提议道：“为人处世都是将心比心，一碗面花不了多少钱，但能让他更用心帮咱们做事。” “行呀，肉多加一些，让他彻底死心塌地为咱们装修。”方倩倩同意道。 很快，她们就点了三碗面，方倩倩的面先上，然后是给师傅点的那一碗，林岁岁的那碗还在煮，于是她说：“我去给师傅送吧。” “行，你小心点烫。” “好。” 林岁岁端着面出门了，在师傅看到她送来的面时，感动得连连道谢，她让他慢慢吃，然后就回面馆了。 “素芝，你怎么跑出来了？” “素芝，素芝……你怎么越喊越跑？” “……” 林岁岁正走着，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说话，她本来不以为然，直至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她回过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儒雅男人，正愕然地看着他。 “……有事吗？”林岁岁不明所以地看着秦志远。 秦志远半晌才回过神来，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虽然他认错人了，但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不仅仅背影跟林素芝很像，就连模样都有几分相似。 “没事。”林岁岁转身，直接进了面店。 秦志远站在门外，一直看着林岁岁进去坐下，直至有人在她后面坐下，把她挡住了，他才转身朝手袋厂走去。 “你不是说出去买点吃的吗？怎么空手而回？”林素芝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订单，看到秦志远两手空空地推门而入，忍不住问道。 “啊……我忘了。”秦志远这才意识过来，“要不我现在再去一趟？” “不用，你等等。”林素芝放下手中的订单，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秦志远抬头看向林素芝，她这张风韵犹存的脸蛋跟刚才年轻的脸蛋渐渐重合，他说：“素芝，我刚才瞧见一个小姑娘，跟你长得很像。” 林素芝听着，娇嗔道：“你最近看小姑娘看得挺多的，前些天说看到跟我背影很像的，今天就成了跟我长得很像的。秦志远，我警告你，你洁身自好一点，否则我不介意五十多岁还恢复单身。” “你别闹，我是跟你说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秦志远说：“那小姑娘真跟你长得很像，你要拿出你年轻时的照片，说是她也有人信。” “真的？”林素芝依旧不太相信，“那你告诉我，小姑娘在哪里，咱一块去看看。” “就在厂外不远的面馆里，咱现在就去。”秦志远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林素芝本来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他认真起来了，她这下有点相信他的话了。 两人一块来到面馆，可走进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林岁岁的身影。 秦志远有些泄气地说：“她可能吃完走了。” 林素芝看他沮丧的模样，安慰道：“没事了，看不见就看不见吧。” “可是……”秦志远欲言又止，林素芝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说：“你是不是想说，那个小姑娘可能是……” 不愧是多年的夫妻，她懂他的意思，他也懂她的意思，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点了点头了。 林素芝深呼吸了一口气，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说：“可当初兰姨说把她扔在老家那边，不可能在栋城吧。” “我就是有这点顾虑，才不敢跟她确认。”秦志远说：“可自从这边开放之后，咱在老家附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说不定已经离开老家了。” “也是。”林素芝一想到他可能被各种买卖，心就揪着疼，秦志远知道她又想起伤心的往事，立马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说：“只要她在栋城，咱总有机会找到她的。” 霍有为在栋城待了一个星期就回首都去了，这时西点铺还没开始营业，他不能到现场看儿媳妇第一次创业，虽然感到可惜，但也没有办法，不过离开前，又偷偷在她房间的床头柜上塞了一个大红包。 林岁岁不知道，直至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 她打开红包，看着里面的那厚厚一叠钱，真是无奈又感动，对霍长征说：“你说是不是老天看我没有爸妈，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个好公公。爸这大手笔，真是没谁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跟我炫耀呢？”霍长征搂着她说，故意酸溜溜地说：“我也觉得，你是亲闺女，我是捡的便宜儿子。” “得了吧你，爸给我还不等于是给你。”林岁岁说：“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对我好，还不是看在你这个儿子的份上，你以后要好好孝顺他才行。” “我也想呀。”霍长征有些无奈道：“他年纪不小了，我也想把他留在身边尽孝，可他有他的理想和责任担当，祖国也需要他，只能让他继续留在首都。” 其实父子俩都一样，都在不同的领域为国家奉献，舍小家为大家。 “现在社会开放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交通也会越来越方便，将来咱们去首都或许会快很多，相聚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多。”林岁岁宽慰道。 她看过后世繁华的景象，心中对西点铺的开业也充满期待。 经过大半个月的筹备，西点铺终于要开业了，店名叫做小森林。 相对于满大街带“福”、“旺”、“香”之类的店铺名，小森林显得别具一格，光是绿色的门头，也让人眼前一亮。 林岁岁和方倩倩虽然对自己的出品很有信心，可到底是第一次创业，心里还是忐忑的，第一天出炉的西点也不敢太多，但款式非常丰富。 手袋厂的工人和附近的居民，前些日子就留意到小森林了，但他们一直以为就是家普通的饼铺，与其在这里买，倒不如去前头那家百年老字号的国营饼店买。 只是，这天早上八九点，路过小森林的人，都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紧接着就走不动了。 有人试探性地买了两块尝尝，在尝过之后就彻底被俘虏了，然后不停地向身边的人推荐。 由于备料不多，就算下午追加了两炉戚风蛋糕，小森林的西点还是在下午五点前全部沽清了。 手袋厂的工人下班时，小森林已经在收拾打烊了。 “老板，东西都卖完了吗？”有人不死心地站在门口问。 “不好意思呀，今天第一天营业，准备不充足，你明天早点过来吧，肯定会有的。”林岁岁抱歉道。 “太可惜了，我工友说你们家的咸蛋黄芋泥肉松包很好吃，我还想买两个尝尝呢。” “这种包明天会做，还是有机会买到的。”方倩倩说：“记得早点哦。” 隔天，林岁岁和方倩倩为了应对大量的需求，凌晨四点就起床开始忙活，先和面发酵，然后坐最早的那班公共汽车去县城，等到了店里就开始烤。 今天准备的量是昨天的两倍，本以为得卖到六七点才能收摊，谁知道五点一过又沽清了。 林岁岁和方倩倩一边准备打烊一边商量着要不要请人的事，毕竟再这样子下去，她们要吃不消了。 况且从大院坐公共汽车出来县城都七点多了，再等第一炉面包或者蛋糕出炉，已经错过了早饭时间。如果请个人，可以让工人早点来上班，能把早饭这波客流给抓住。 “你好，请问还有面包吗？” 突然，门外传来声音，林岁岁一边往外走一边喊道：“不好意思，今天没有了，明天请早吧。” “这么早就卖完了……”门外的声音骤停，林岁岁抬头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个穿戴精致的女人，她正愣神地盯着自己看。 林岁岁不知道她为什么盯着自己，但被人这么看着，总归是不舒服的，她正想转身进去，就被林素芝拉住了手腕，“姑娘，请问你多大年纪了？” “你问这个问题干嘛？”林岁岁不喜欢被陌生人抓住，轻轻甩掉了她的手，语气淡淡地回答道，其实就是委婉拒绝这个问题。 林素芝感觉到她的抗拒，连忙解释道：“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我没有恶意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少岁了。” “抱歉，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林岁岁冷冷地说道。 眼看着她又要转身进去，林素芝直接一跨步拦在了她面前，正想开口时，目光不经意瞥到她脖子上的玉坠，整个人顿时定住了。 “你……你想干嘛？”林岁岁有些害怕地开口，“今天确实没有面包了，你请回吧。” 说着，她就要绕过去，却被林素芝直接抱住，“囡囡，终于找到你了，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第187章 大结局 林岁岁没想过，自己还能会拥有亲生父母的这一天。 虽然不可思议，但只要看过她跟林素芝的，没有说她们不是母子俩的。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彻彻底底觉得，她这辈子是改命了。上一辈子的夺命玉佩，这辈子成了她跟父母相认的证物。 晚上，她躺在床上，拿着玉坠不停地翻看着。 霍长征洗完澡回来，才有时间问她，“他们当年为什么会抛下你？” 毫不夸张地说，以秦志远和林素芝的财力，林岁岁现在是彻底成了豪门大小姐了。 按理来说，他们不会抛弃亲生女儿。 “当年他们所托非人罢了。”林岁岁叹了一口气，说起了连自己也才刚刚知道的命运前传。 原来，当年局势紧张，秦志远和林素芝打算逃到港城去避一避风头，那时候林岁岁刚出生不久，如果把她带上，怕是一家三口都逃不掉了。 当时，秦家的一个老佣人说帮忙照顾她，等他们在港城安定之后再回来接她。这个老佣人从小就在秦家了，带大了秦家很多孩子，虽说是佣人，但秦志远是真的把她当长辈对待。 所以，他们非常信任这个老佣人，可老佣人却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因害怕被秦家连累，就把她给扔了。 她被扔了之后的命运是怎样，没有人知道，反正她最后被刘笑花和林根收养。 等他们再次找到老佣人的时候，她已经不知所踪，加上前二十多年他们不方便回来，只能不停地托人找她。 只是别人找始终是不上心的，一来不是自己的孩子，二来觉得人海茫茫，费那么多力气去找，大概率也是找不到，所以就不费力了。 直至最近社会开放，他们便回来投资建厂，顺便找她。 毕竟已经失散了快三十年，他们本来不抱希望了，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来是上天都要让你们相认了。”霍长征说：“当年叶文明和宋晓联合整我，咱们迫不得已来到栋城，却在栋城跟跟他们重逢了。” “是呀，看来一切真的早有安排。”林岁岁感慨道。 “嗯，上天也会怜悯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霍长征搂着她，问：“那我什么时候亲自登门拜访一下岳父岳母比较合适？” “这你放心，他们已经约了我明天晚上吃饭，你到时候带上豆包和圆圆。” 秦志远和林素芝刚来栋城投资建厂的时候，都是住在招待所，后来手袋厂稳定下来，待在这边的时间多了，就在县城买了一处宅院。 这座宅院挺大的，但是处老宅院，加上在他们买入之前，已经多年没有主人，他们还是花费了不少钱才把它重新装修过，如今里里外外都是格外的敞亮。 豆包和圆圆从小住在大院，无论自己家还是玩伴家，都几乎是统一样式，非常简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 豆包自从上小学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沉稳，虽然为这座华丽的房子感到震撼，但面上还是很镇定，算是得了霍长征喜怒不形于色的真传。 反观圆圆就不淡定了，一进门就开始东摸摸西摸摸，对这座漂亮的房子充满好奇。 “圆圆，不能随便乱动东西。”林岁岁小声提醒道。 林素芝一听，立马说道：“没事，圆圆喜欢什么就拿什么玩，外公外婆都乐意。” 现在把女儿找回来了，还有一个无论外形还是能力都非常出色的女婿，以及一双既可爱又漂亮的孙子孙女，她觉得上天是把丢失女儿这些天受的苦都补偿给她了。 “妈，圆圆还小，东西还抓不稳，容易把东西摔了。”林岁岁说。 “摔了就摔了。”秦志远无所谓地说：“咱家的东西都是豆包和圆圆的，他们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对了，这房子还有很多空余的房间，你们挑两间，空了就过来住上两天。” “妈，不用了，反正咱们都是在栋城，想见面很简单的，不用你又要给咱们折腾房间。”林岁岁婉拒道，她不是客气，是知道自己选了房间，林素芝肯定又得给她布置了。 “当然要。”林素芝坚持，“咱家不是老思想的家庭，就算是出嫁女，娘家也会给保留房间。你不想来住，是不是还在怪妈，当年没有把你照看好。” “没有。”林岁岁连忙否认，她担心自己再拒绝，林素芝又得愧疚了，只好说：“行吧，咱现在就进去选房间。” “这就对了。”林素芝顿时眉笑颜开，拉着林岁岁的手就往里面走。 他们一走进屋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全家福。 照片中除了林素芝和秦志远，还有一个跟林岁岁相似的女人，和一个跟秦志远有五六分像的男人。 秦志远担心林岁岁看到照片中没自己会不开心，立刻说道：“改天你弟弟妹妹回来，咱再去照一张全家福。” “好呀。”林岁岁立马答应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样才能让他们宽心，随口问了问，“弟弟和妹妹都在港城吗？” “没哟，他俩都在国外读大学呢。”林素芝提到读书这个问题，不由就想起林岁岁这些年在这边被耽搁了的学业，就心疼不已，毕竟她肯定可以出国留学的。她轻叹一声，道：“这些年把你的学习都耽搁了，现在这年纪也不太适合重回校园，真是太可惜了。” 别说去国外留学了，林岁岁小时候连上小学都是个奢望，要不是当时林根和刘笑花想评选个“五好家庭”，是绝对不会让她上的。 “妈，没事的，我本身也不是爱学习的人，真让我天天待在教室里，才是对我的折磨呢。”林岁岁安慰道，可林素芝还是一脸自责，一旁的秦志远不想她继续沉沦在悲伤的情绪当中，于是转移话题，“爱茵，咱不说以前的事了，这个点孩子该饿了，咱先吃饭吧。” “对，你看我把这事都忘了……”林素芝反应过来，正想去张罗开饭，林岁岁就脱口而出道：“妈，你不是叫素芝吗？爸怎么喊你爱茵了？” “当年为了躲避风头，我改了名字，原来的名字叫林爱茵。” 林爱茵？林岁岁总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也不纠结了，先吃饭再说。 今天这顿饭是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了，林爱茵今天一早就去集市买菜准备，愣是给大家弄出一桌满汉全席。 第一次坐在一块吃饭，大家难免有些拘谨，但有豆包和圆圆这两个开心果在中间调节气氛，众人变得越来越随性。 饭后，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电视节目，这个点最主要也就看新闻联播。 豆包和圆圆看不懂也没兴趣，在一旁玩起了秦志远今天特意去买的玩具。林岁岁喜欢看新闻联播，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霍长征则坐在她身边，默默陪伴着，偶尔给她递点水果或者茶水。她也不客气，理所当然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服务。 秦志远和林素芝坐在一旁看着，心里倍感安慰。他们为闺女的多舛命运感到痛心，但也为她嫁得良人感到开心。 “对了，听说林建树调去西边了。” 电视上正播报着有关西边的一些消息，霍长征突然想起，便在林岁岁耳边提了一句。 本以为她听听就算了，谁知道突然愣住了，她脑子里闪过什么，扭过头就问林素芝，“妈，你有兄弟姐妹吗？” 林素芝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有个姐姐，但以前你外公外婆反对我跟你爸在一起，我执意跟你爸后，家里气得跟我断绝了关系。我本来想着过些年，等有小孩了，把小孩带回去让他们消消气，可没想到一别都三十年了。” “你有找过他们吗？”林岁岁问。 “想过，但还没来得及找。”林素芝说：“光是工厂和找你的事都忙不过来，就想着以后再找他们。” 林岁岁听完，想了想，说：“妈，跟你说一件很凑巧的事，我认识一个人，他说他的小姨叫林爱茵，他还说我跟他小姨长得很像。” 这下，不仅仅林素芝惊讶了，就连霍长征也好奇，问：“这个人是谁？” “林建树。” “……” 两年后。 霍长征今天一下班就往汽车站跑，他本来只想自己过去，可豆包和圆圆非得跟着他，因为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看到妈妈了，实在太想她了。 霍长征想媳妇也想得很，当初同意林岁岁去港城学习做西点，他是很矛盾的。她希望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精益求精，他非常支持，就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自己出远门，还是去人生地不熟的港城，他很不放心。 几番挣扎过后，他还是选择支持她的事业。 “妈妈、妈妈，这里。” 豆包第一时间发现了林岁岁，举起手不停地朝她挥手。小家伙这几年长高了很多，甚至比同龄人高出了大半个头，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 “你们是不是等很久了？”林岁岁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把豆包和圆圆双双抱住。 “没有等很久，不过就算等久了也没关系，咱们想妈妈了。”豆包说。 “嗯，妈妈也好想你们哦。”林岁岁分别在两个小宝贝的脸上落下一吻。 “咳咳咳……” 突然，头顶传来轻咳声，她抬头一看，就对上霍长征幽怨的眼神，“你眼里就只有他们两个，没有我了？” 他每天想她想得晚上都睡不着了，她倒好，回来第一时间抱的人不是他，说想你的人也不是他。 “小孩子的醋也要吃。”林岁岁小声嘟喃，但也第一时间安抚某人的情绪，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说，“好了，咱晚上再说。” 听到“晚上”两个字，霍长征顿时精神了，意味深长地说：“嗯，咱今晚说通宵。” “……”林岁岁突然有种自己欠债半月，今晚要一次性偿还的感觉。 “行了，赶紧回去吧，今晚不是去我爸妈家吃饭吗？别让大家等久了。”林岁岁催促道。 “好，咱走吧。” 一家四口齐齐上了车，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秦家。 “岁岁，你可算回来了。”林素芝拉着林岁岁的手把她往里带，说：“大家都到齐了，可以开饭了。你表哥他们已经到了，赶紧过去打个招呼。”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走进屋内，林建树看到他们回来，立刻笑着站起来，道：“你们总算回来了，我怕再不回来，姨母怕是要去车站找你们咯。” “表哥，这就是你不对了，竟然没有转移我妈的注意力。”林岁岁开玩笑道。 上天也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绕了一圈，林建树是林素芝姐姐的儿子，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爸竟然是霍有为失联多年的大哥霍有德，也就是霍长征的伯父。至于林建树为什么姓林不姓霍，是因为霍有得入赘的林家。 “咱们林总总算学成归来了。” 一道调侃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林岁岁抬头一看，只见秦志远带着霍有为和霍有德从二楼下来。 “爸，你又笑话我了。”林岁岁娇嗔道：“我在外头装装样子还行，在你面前可不敢自称老板。” 秦志远的这两年在这边的投资版图越来越大，已经在多个地方建厂，业务也从原来的手袋，发展到服装、布料等多方面。 林岁岁在亲爹面前的确只能算个小喽喽，不过她也很厉害，短短两年之内，已经把小森林干成连锁，目前已经有十家分店了。 “你们母女俩就别互相吹捧了，赶紧过来吃饭吧。” 丰盛的菜肴一端上桌，大家纷纷落座，然后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气氛非常和谐，林素芝趁机开口道：“建树，我前段时间跟一间纽扣厂谈生意，跟我对接的是老板的女儿，那小姑娘挺不错的，正好单身，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当年林建树跟宋晓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在他的坚持下，宋晓打掉孩子，两人离婚。自从那以后，霍有德两口子就非常着急他的个人问题，尝试过给他介绍各种姑娘，可他轴得很，就是不愿意去相看。 此刻林素芝提这件事，也是不抱希望，但没想到他在思考三秒之后点头答应了，“行，我还会在栋城待三天，姨母你安排一下见面。” 大伙一听，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愿意去相看，更重要这代表着他真的从上一段婚姻中走出来。 霍有德非常开心，饭后就去买了一大箱烟花回来，然后大伙一起去秦家屋后不远的小河边放。 林建树很喜欢小朋友，特别是对着豆包和圆圆，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一走到河边，就带着两个小家伙玩起烟花来。 今晚不用管小屁孩，霍长征落得清闲，趁着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烟花时，拉起林岁岁的手，悄悄地往边上走去。 “干嘛呀你，咱现在是搞小团体呢？”林岁岁嘴上虽然吐槽他，但跟着他走的步伐是一点都不含糊。 “你这没良心的，咱半个月没见面了，你就不想跟我单独在一块？你是不是在港城就没想过我？”霍长征幽怨道。 “哪里没想呀？我可想了，天天都想。” “有多想，证明给我看。”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哪里不知道，她小声道：“他们还在那里了，被瞧见了多丢人。” “天这么黑，咱又走得这么远，看不到的，快点。”霍长征威胁道：“你最好现在给我预支点利息，否则我不敢保证今晚会给你睡觉。” “……真是的，哪里有人像你这么霸道的。” 林岁岁瞪了他一眼，但下一刻就踮起脚尖，抬手搂住他的脖颈，然后抬头吻住了他的唇。 她轻轻一点，可他却暴风雨似的回应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诉说他这些天对她的想念。 两人忘情地吻着，直至“嘭”的一声，顿时整个天空亮了起来。 他的唇离开她的唇，但并没有把她放开，而是把人搂在怀里，一起仰头欣赏着绚丽的天空。 “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烟花就像稍纵即逝的烟花，绚丽过后就无影无踪了吗？”霍长征在她耳边低语。 “记得。”她笑了笑，说：“我也记得你说过，就算绚丽会结束也没关系，因为它会再次闪耀星空。” “嗯，那你现在相信你自己说过的话，还是我说过的话呢？” “当然是你的话啦！”她仰起头，让自己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带给她幸福的烟花和他。 “嗯，我会用一辈子来兑现这句话，幸福地跟我白头到老。” 话音刚落，他低头，虔诚地吻上她的唇，吻上他这一生的幸福。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