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江山志》 第一卷 潜龙在渊 楔子 恒河平原,位于这片大陆最肥沃的土地上,川流不息的恒河水贯穿其中,是养育了无数生命的摇篮,亦是武周王朝存世四百八十年的根基所在! 一眼望去,不见边际的平原上,此刻旌旗招展,杀气冲天,这场被后世称为“圣战”的大决战,改变了大陆两个种族的命运。 妖族数十万大军,已经攻占了武周北境的所有领地,只要渡过恒河平原,就能直逼武周王朝的帝都! 没有选择,破斧成舟的武周联合了所有人类部落,百万人族大军在此,捍卫着脚下的土地! 武周王朝的天子姬延,拔出了象征王权的天子剑,带着满腔怒火,挥剑而出! 杀声震天,铁蹄滚滚,人族联军向对面发起了冲锋,整整历时三天的“圣战”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战。 任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无论输赢,强盛的妖族帝国和武周王朝,都以不同的方式,走向了覆灭!(感谢大家的一直支持,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更适合纵横,所以以后就在这里发布更新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推荐票走一波!)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一章 格桑镇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一名翻过恩格拉斯雪山的雪原部落商人打开世代相传的羊皮地图,根据太阳确认自己行走的方向。 人们把这个世界叫做东陆神州,恩格拉斯雪山高高耸立在神州的西北方,它连接着辽阔的萨尼尔草原和广袤无垠的西域大漠。 再往南便是大陆真正的主人,结束大陆数百年战火的霸主—渊朝,牢牢占据着神州一半的山川河流! 以及,没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模样,在西南十万大山中神秘的南越国。 这一次雪原商队要去的是渊朝的西北重镇——金州,因为与西域相连,商队认为带去的毛皮,菌菇等商品可以向两边销售,卖个不错的价钱。 与此同时,金州城外五十里的一个小镇子正热闹非凡, 这里曾是渊朝设立的西域都护府的府邸所在,渊朝开国之初曾派大军远征西域十六国,后来由于西域不仅地广人稀,民风彪悍而且多是荒漠难以管理,便设立西域都护府监管,每百里设立站点。 后来随着年代久远渐渐疏于管理,如今西域都护府也不过百人,更是成天声色犬马将昔日重任抛之脑后。 这里如今逐渐演变成金州城与西域互通商贸的集会,渊朝与西域各国都不加管理,成了商旅侠客的云集之地,每日车水马龙倒成了这戈壁上的一处热闹所在,人们将这里称之为“格桑镇”,象征此处像戈壁上的格桑花一般。 此时镇子东边一座气派非凡的宅院内人来人往。 这里是格桑镇最大的地主于老爷子的府邸,今天是于家二少爷于吉大喜之日,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汇聚于此。 这次于吉看上了一位少女,小姑娘不过豆蔻年华,一家都是从西边的洛克汉国逃难至此,之前为西域都护府养马为生,后来花钱置了一块薄田,小姑娘本来是做了点衣物来集市贩卖填补家用,不曾想被于吉看上强拉进了于府,还把姑娘的父亲打成了重伤。 要说于家二少爷要是相貌堂堂倒也罢了,却偏偏是出了名的脸比心还恶,今日来看,虽是一片红火的于宅,却让人看的可怜不已。 于宅后院,到处可见佣人在忙,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皮鞭抽打声,众人闻声望去。 一头似牛非牛似人非人的怪物正被狠狠地抽打着,头生双角却人身双蹄的怪物抱头一声不吭的闷哼着,而打他的正是于家总管福海。 “你这畜生竟敢弄脏我的衣服,你是诚心想让我出丑是不”福海越说越起劲,原来牛头怪物在挑水时不小心被福海碰了个照明将水溅在了福海衣袖上。 说是水桶不如说是水缸,如此怪异的场景在场佣人却都好似司空见惯一般,粗略一眼又各自忙活去了。 打的直喘粗气的福海似乎还不解气骂道:“畜生就是畜生,每天吃那么多这点活都干不好,跟你们那什么狗屁穆恩上神一样该死......”。 话音未落,只见那牛头人身的怪物突然站起身来,瞪大了双眼。 此时才看到,这怪物足有九尺之高,浑身结实的肌肉紧绷起来喘着粗气,吓得福海本就圆滚的身躯一个踉跄。 福海颤颤着道:“你...你要干什么,妖人胆敢反抗可是死罪,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杀...杀了你!”。 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只见那牛头怪双眼血红的向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说点什么,一道身影突然闪出拍了一下牛头怪的肩膀横在了牛头怪和福海之间。 这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少年,约莫不过二十,高挑的身影略有单薄,但却神采奕奕十分挺拔,两眼炯炯且有剑眉星目。 只见他先对着牛头怪眨了眨眼,转过头笑嘻嘻扶着福海说道:“福总管您这是怎么了,赶紧消消气,这二少爷大婚没了您可不成,您快来看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少年从衣间拿出一个质地古朴的木盒。 那福海见到这个少年已然消气的脸色此时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本就肥肉纵横的脸一下子褶皱横生。 那木盒里放着一根雪白的花朵,少年将木盒交到福海手上说道:“总管您可拿好了,这可是来自高山雪原的雪幽莲,不仅延年益寿包治百病,而且听说闻着味道就能壮骨补气,想必二少爷定会喜欢”。 少年接着又说道:“这牛头干活笨手笨脚但好歹不要工钱,您把他交给我就好”。 听完少年郎说的话,福海眯了眯眼对少年郎笑着说:“还是你小子办事靠谱啊,不错,等今天忙完回头来找我领赏吧哈哈”。 说完转头瞪了瞪牛头怪,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自顾自的把玩手中的木盒。 “行了行了,都干活吧大家,散了散了”。 少年郎说完看了一眼呆立在那的牛头怪说道:“还好我回来的快,不然你可惨了,下回帮我砍柴记得”。 牛头怪长叹一声道:“是他欺牛太甚,欺负我没什么,侮辱我们穆恩上神我就跟他拼命,不过这回谢谢你啊小凡”。 少年郎听后笑着说:“别说谢啦老牛,都在这混口饭吃,就这条命值钱好好留着还能赶着二少爷大婚蹭点油水吃,你那两下糊弄别人还行,前厅老爷的侍卫可不是好惹的啊”。 被少年郎唤作老牛的牛头怪听着也是不由摇头,少年郎名叫敖凡,是自己在于家唯一能说话的朋友,他所说的虽然不怎么悦耳却是事实。 也许面对普通人妖族依靠蛮力能有优势,但是当人类修习先天之气的武者出现时情况就会出现反转,像自己这样的大老粗在于家那些高手看来如待宰羔羊一般。 想到这的牛头怪不由默默地挑起水缸,也许这就是生为妖族的命运……。 而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名叫敖凡的平凡少年日后将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也不知道看似永无天日的格桑镇即将迎来历史性的一刻。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章 前因后果 望着默默挑水的老牛,敖凡一时间百味杂陈,只好先朝外院走去。 人族千百年流传下的传说告诉人们,妖族的创世神穆恩和人皇伏羲乃是一对主仆,他们一起开天辟地,创立了东陆神州。 但是穆恩背叛并杀死了伏羲想要独占天下,他的行为受到了上天的诅咒,于是将他变成了妖兽的模样并且他的子子孙孙都将如此。 虽然老牛口中的故事截然相反,但是敖凡很清楚人妖不两立,大多数人族都认为妖族是低贱的怪物,只是他不这么认为。 也许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从小无父无母的敖凡在于家一开始备受欺凌,正是老牛对他伸出了援手。 当他被人抢走饭的时候老牛将自己的饭分给他,还帮他劈柴打水,对见惯人类尔虞我诈的敖凡来说,老牛的善良质朴让他无法相信世俗所说。 想到这的敖凡不由苦笑一声,自己的身世其实人妖两族的神话一样扑朔迷离。 从记事起他就来到了于府也知道了自己是十八年前于老爷子外出捡回来的孤儿,很长时间他都以为自己不过是哪个偏远地区不堪重负遗弃的孩子罢了。 随着年纪渐长,他发现于老爷也并非善良之辈便心生疑点。 后来终于在当年随于老爷外出的哑巴马夫老张身上解开了谜团,为了撬开老张的嘴他还特意去学习了手语。 老张告诉他,当年于家偶然得到一份藏宝图,于老爷带着他们前往西域中心的卡塔尔沙漠寻宝,没想到遇到了沙暴迷失了方向,最后只剩下了于老爷和老张两人。 就在他们奄奄一息的时候一名灰袍男子指引他们找到了水源并带他们走出来沙漠。 但是临走前却将一名男婴交给了于老爷,为了感激此人的救命之恩,于老爷才破例带了敖凡回府。 老张还告诉敖凡,自己的名字也是当年的男子告诉于老爷的,于老爷回来后却对此事三缄其口,还秘密毒哑了老张。 仅仅是因为于老爷并不想让自己知道真相而有愧于自己,手段之狠毒可见一斑。 自打知道真相后,敖凡便开始寻找老张口中神秘的男子,老张告诉他灰袍男子最终是朝着北边而去。 敖凡便开始和福海套近乎,逐渐成了于家和北方商队之间的联络人。 但是年复一年却是毫无所获,当年神秘男子留给他的只有一身灰袍和如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坠。 一阵轻微的啜泣声将沉思的敖凡唤醒,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于宅的西院。 摸了摸胸前冰凉的玉坠上,上面镌刻着并不显眼的敖字,敖凡摇了摇头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间名曰“沐云轩”的房前站立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守卫,而里面正传来阵阵女子的哭声。 敖凡不解的走向前问道:“两位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记得沐云轩有客人来住呢?”。 两守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声说:“我说小敖管家你是这趟采办外出不知道,这里面可是二少夫人”。 “哎,从那天被二少爷带来就关在这里,后来她那苦命的爹被打断了腿也关在这里,成天的哭都快烦死我们了”。 问言一惊的敖凡轻叹一声离去暗咐道:“回来时在集市就听说了这次二少爷大婚其实是强取豪夺,如此看来所听非虚啊”。 此时已过晌午,紧张的于家都在忙着晚上的婚宴,敖凡刚一走进自己的偏院,就看见福海院内的佣人小六正焦急地张望着。 看到自己的到来急忙跑了上来,不过百步距离也不知小六有什么可着急的。 不解的敖凡迎上前去,只见小六拉着自己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哎哟我的敖哥,你可总算来了,福管家正着急找你呢,都让我唤你三回了赶紧走吧”。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敖凡就被小六拉着往福海房间跑去了,一回头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一处精美的房前。 敖凡停下来缓了缓自己的气息,满怀疑惑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堂中央福海肥胖的身躯躺在躺椅上,旁边站着为他捶腿的佣人和一个身披宽大黑袍的男子。 看到熬凡进来福海笑着对他招手道:“等你半天了小老弟,有个天大的功劳要给你啊哈哈”。 敖凡连忙弓腰笑着上前道:“哎哟让您久等了,我领打我领打,这于家上下一心都是您的功劳,我哪有什么功劳”。 福海听闻微微一笑,对于敖凡的恭维他向来很受用。 福海缓缓说道:“能者多劳,我也是看好你的,这会可是二少爷看中了你,你这会送来的雪幽莲少爷非常满意,特地让我把这个差事交给你去办,办好了二少爷可说了,准许破格收你入护卫队”。 弓着身子听的敖凡不由一惊,于家护卫队向来只对于家亲信和族中子弟开放。 相传于家有自己的一套习武功法,非护卫队不得外传,没想到竟然会考虑自己。 想归想,敖凡还是不忘连忙作揖对福海说道:“看您说的,都是您栽培的我,小的不求回报,您和二少爷吩咐小的我一定办到”。 福海满意地拍了拍敖凡的肩膀站起身来并挥手示意左右佣人退下,只剩下了那黑袍男子。 随即说道:“想必你也听说咱们二少夫人脾气有点倔强,今晚就是大婚了二少爷不想出现差错让于家丢脸”。 “特地请来了南越国大巫师月先生,月先生有一独门绝技,可让咱们的二少夫人乖乖听话,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你了嘿嘿”说着福海看了眼身后奸笑道。 说完福海示意黑衣人拿出一小块木盒,“此乃痴情蛊,只要你家二少夫人服下此蛊,在配以一滴至阳的男子精血,此蛊就会发作”。 黑袍男子发出阴森的声音并拿出一根竹笛道:“等到吹响笛声,就算她仙女下凡也得乖乖听话,而且只要每日对着她吹笛三声,不论她多么贞洁烈女,都得陷入无尽欲海,非床第之欢无药可解”。 “如此恶毒”敖凡暗自一惊! 他没想到二少爷竟然会对即将大婚的妻子下此毒手,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福海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怎么,你不想去吗,我可是特意跟二少爷推荐的你,干好这份活,不然我就换个别人去了”。 敖凡赶忙回复道:“哪里哪里,小的只是惊叹于月先生精妙绝伦的巫蛊之术,一切听您和二少爷的”。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敖凡只得先答应了下来,他清楚自己即使不去也会有别人去,这次能去正是自己从年少时便低头奉承的结果。 而进入护卫队去修习,也能让他多一分把握去揭开自己身世的迷底,也许,自己还有机会能够两全齐美呢? 就在敖凡思绪万千的时候,黑袍男子已经打开木盒,里面放着火红热的一块药丸。 还没等敖凡反应,拿起他的左手食指轻轻一划,敖凡便看到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了药丸之上,只一下便融入药丸之中了。 黑袍人旋即说道:“好了,蛊毒已成,现在就看你的了,切记让她一口服下”。 敖凡点了点头接过木盒,“赶紧去吧,以后可有你的好日子了小老弟哈哈”福海挥挥手让他离去。 敖凡假笑弓腰退出门去,他清楚摆在他面前的是前程,也是地狱,手指传来的刺痛直插心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章 赤子之心 前往沐云轩也不过数百步的距离,敖凡似乎走的格外费力,他接近福海只为了更方便的调查自己的身世,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成为他人之刀。 在推开沐云轩房门的那一刻,敖凡已然紧张到了极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于家平日里来访客人并不多,所以像沐云轩这样的客房并不如前院那般精美,但是简单的布置倒也收拾的干净整洁。 “你是谁!”,似乎对突然前来的敖凡十分惊讶,一声紧张的清脆嗓音突然传来。 敖凡抬头看去,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坐在床前,本就雪白的鹅蛋脸上因为惊恐而显得苍白。 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而他身边一名身材高瘦的男子警惕地将少女护在了自己身体后面,左腿上还绑着厚厚的纱布,便是少女的父亲了。 敖凡咽了咽口水道:“小的敖凡,见过少夫人,小人是奉二少爷之命前来送药给夫人的,不过……”。 哪知还没等敖凡说完那男子竟硬撑着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过了一会,突然跪倒在敖凡面前道:“小兄弟,我记着你,你还记得五年前教你手语的人吗”。 敖凡细细一看,五年前在集市采买的敖凡碰到了来自洛克汗国的商队,在购买中聪慧的敖凡给领头的名叫阿布都的男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无意间发现阿布都会手语的敖凡向其学习,并承诺回报所有身家。 没想到当年的阿布都十分慷慨不仅倾囊相授而且分文不取。 敖凡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可是后来从洛克汗国来的商队里就再也没有见过阿布都,没曾想竟然在这里遇到。 看着眼前干瘦如柴的男子,敖凡难以想象他竟然就是当年那壮硕的阿布都。 赶忙上前搀扶起来问道:“大叔怎么是你,你们怎么来到了格桑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布都却死死抓住敖凡胳膊不起来哭着说道:“小兄弟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洛克汗国与楼兰打仗连年征兵征税,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本想带着玉儿想到这里安稳的过日子,没想到遇到杀千刀的于吉,可怜我家玉儿才刚刚十五啊,她娘走的早,我只想让她安安稳稳嫁个好人家,哎,真是造孽啊”。 说着便拉着叫做玉儿的少女一同跪了下来。 阿布都抓着敖凡的手接着说道:“小兄弟,我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去北方找你的亲人,出了城门往北五里有一间木屋,那里有我半生积蓄,还有一匹日行千里的西域马,只要你放了我们父女出城我都给你”。 说完拉着玉儿对着敖凡连连磕头,敖凡赶忙扶起二人,长叹道:“大叔快起来,你不知道我一直想报您当日之恩,今天我终于有了机会,昔日你分文不取,如今我又怎能向您索要,只是……哎”。 敖凡拿出痴情蛊,一颗血红的药丸醒目地呈现在眼前。 敖凡指着药丸道:“大叔这便是二少爷让我给的药,其实是南越的蛊毒名叫痴情蛊,只要玉儿姑娘服下便会沦为他的玩物听之任之”。 听到敖凡所说的两人一惊,瘫坐在了地上,玉儿也掩面哭泣起来,阿布都松开了拉着敖凡的手,呆坐在了地上。 敖凡也陷入沉思,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是苟活下去拿到功名富贵,还是坚持自己的信念哪怕粉身碎骨。 他痛恨人世间的欺凌,为何他们可以对别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甚至还不如对待他们嗤之以鼻的妖族?敖凡无奈地想着。 “谢谢你凡大哥,玉儿愿意吃药,只求凡大哥保护好爹爹”哭泣的玉儿突然抬起来对敖凡说道。 在敖凡震惊的注视下玉儿站起身来,从木盒中拿出痴情蛊便作势要服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玉儿此时没有痛哭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茫然无神的眼神空洞地看着手中的药丸,眼看便要吃下。 敖凡这才注意到玉儿扎着西域少女特有的麻花辫,巴掌大的脸庞纤细的身躯一眼看去就只不过一个还未长大的女孩罢了,可是她却露出了如此决绝的眼神。 对,就是这个眼神,敖凡睁大了双眼心中一痛,那是老牛适才转身离去的眼神,都说人妖不两立,可此时人与妖又有何分别? “啪”地一声,玉儿诧异地看着敖凡道:“凡大哥,这是为何?”。 敖凡报以一揖道:“多谢玉儿姑娘指点,姑娘都敢将自己的存亡抛之脑后,我竟然还在贪生怕死”。 “这些年我一直都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身世而活,伪装成我最讨厌的样子,我不愿再夹着尾巴做人了,今天我若让姑娘服药,这一生都要活在忏悔中”敖凡抬头说道。 扶起阿布都坐下,敖凡陡然心生一计便说道:“大叔你们在这等我,晚上我会来接你们,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对二人耳语一番,在二人感激的眼神中再次作揖告别。 走出房门后,敖凡最后一次踏进福海的房内复命,然后便走出了于府不知去向。 是夜,于家灯火通明,十里红妆,几乎整个格桑镇都在注视着这里,前来贺礼的人络绎不绝。 于家正厅内于家二少爷于吉正穿着新郎装牵着身穿礼服头批盖头的新娘祭拜高堂。 一身红袍大氅的于家老爷和夫人正襟危坐着看着前来的二人,在场的众人看着眼前貌似和谐的一切窃窃私语着。 于吉喵了一眼身旁乖巧的新娘子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冲角落里一个黑衣男子点头表示满意。 “一拜天地!”随着司仪高昂的声音,于吉带着玉儿走到了堂前并行祭拜礼。 一切都按着于吉的计划实行着,“二拜高堂!”。 正当于吉带着玉儿要对于老爷子和夫人行礼时,一声“且慢”突然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本来角落里的黑衣人走上前来。 于吉不悦地看着走上前来的黑衣人低声道:“月先生这是干什么,突然打断我的婚礼有点不妥吧”。 “二少爷恕我无礼,只不过我看二夫人似乎有所古怪”黑衣人靠近于吉说。 旋即看了看四周窃语道:“少爷,夫人身上我察觉不到丝毫蛊毒的气息,而且这位夫人身上阴气较弱显然不是处子之身,少爷小心有诈”。 于吉闻言一惊,顿时狐疑地看着身边不发一言的“玉儿”问道:“玉儿连日来还未曾见过父亲母亲,不如取下盖头行礼如何”。 听到于吉所说的“玉儿”浑身一颤道:“夫君……这些不合礼制不太好吧”。 哪知听到此言的于吉顿时恼羞成怒,他知道如果服了蛊的玉儿是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一气之下于吉便一把扯下新娘的盖头。 “嗯?这不是翠云楼的翡翠姑娘吗,怎么成了于家二夫人了?!”顿时间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盖头下竟然是格桑镇的青楼女子……。 本来坐着的于老爷子瞬间站了起来对着于吉问道:“这怎么回事,你那貌若天仙的新娘难道是这个青楼女子?” 于吉对于老爷子收起狂傲的态度说道:“父亲,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有人带着玉儿偷跑了,父亲放心交给我,我这就去把人捆来给父亲谢罪”。 说完突然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到了青楼女子的脸上厉声道:“给老子说清楚怎么回事饶你一命,说错一个字让你不得好死!”。 名叫翡翠的姑娘瞬间吓得脸色苍白跪倒在地说道:“大人饶命啊,不关我的事,是你们于家那个小敖管家来找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说……” “说什么?”于吉厉声问道! “说因为二夫人顽劣,今晚要我假扮二夫人大婚,事成以后二少爷还要大大赏我,还叮嘱我无论如何不能取下盖头”。 听到女子所言众人瞬间开始了热议,于吉的脸上涨红一片,羞愤之下竟一掌拍向女子额头,刹那间鲜血横流。 于吉竟生生拍碎了那女子的头骨,顿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于吉恶狠狠地扫视着周围道:“今日之事但凡敢外传者,有如此女!”。 随即看向父亲,于老爷似乎懂了什么,点了点头挥手让身后两位身穿紫色衣服的护卫走到了于吉身边。 于吉赶忙带着一众护卫和黑袍男子作揖退去。 其中一名矮个护卫精通追踪,很快便发现敖凡从后门溜走,一行人立刻快马加鞭追了出去。 此刻的于吉恨不得对敖凡抽筋扒皮,从小到大只有他戏弄别人,这次敖凡胆敢戏耍自己让他感到了奇耻大辱,似乎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在嘲笑他一般。 想到这的于吉使劲拍打着胯下的马匹,他必须要让敖凡付出血的代价。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章 贵人相助 在格桑镇的北面不足百里的地方,有一处峡谷,两侧山峰高耸入云,中间的山路同样直插云天,宛如传说中的鱼跃龙门一般,遂被世人称为龙门峡谷。 峡谷外不远的地方有一间两层高的客栈,孤零零的立在山脚,客栈挂着的旗帜高高飘扬着,上面赫然印着龙门两个大字,便是在大陆赫赫有名的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北接萨尼尔草原,东边就是大渊王朝,南边又和西域接壤,平日里各种江湖侠客来来往往,是各地侠客云游四方的必经之地,所以龙门客栈也成了江湖武林中信息汇聚之地。 没人知道龙门客栈的老板是谁,但也从来没人去招惹龙门客栈,每天许多传奇的故事在这里发生从而传到神州大地。 此时龙门客栈外,眺目远望一辆疾驰的马车正飞速前来,而后面不远处还有一队人马追赶着,正是敖凡和于吉等人。 一时间飞沙走石,敖凡没有想到于吉会这么快发现他们并追了上来,而轻骑前来的于家众人显然速度更快,顿时间两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了。 而于吉此时,就像一匹饿狼看着羔羊,瞪大了血红的双眼看着前面的敖凡,随着一步步逼近,于吉看了一眼身边手持长枪的紫袍武士。 武士会意地点点头然后暴喝一声然后从马上跳了起来,猛地将手中长枪掷了出去,长枪瞬间划破长空,直挺挺地朝马车刺去。 砰地一声长枪划过马车的车轮直插在敖凡的眼前,惊的敖凡赶忙勒紧缰绳,但奈何车轮已经被长枪刺破,瞬间马车便朝一边翻了过去,敖凡闷哼一声喊道:“大叔快跳”。 随即转身抓住马车内玉儿和阿布都的手朝外翻滚了出去。遍地黄土的车道上顿时间尘土飞杨,夹杂着马匹的嘶鸣声,于吉众人瞬间在龙门客栈外将敖凡三人团团围住。 “敖凡,看你还往哪里跑,敢抢老子的人,今天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于吉看着一瘸一拐站立起来的敖凡道。 几近凌晨的龙门客栈被声响吵醒,零星的客人张望着,龙门客栈见到了太多的争斗,这样一边倒的局面也屡见不鲜。 敖凡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还是赌输了,他以为要等到洞房于吉才会发现,也许今天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咬了咬牙挺身说道:“二少爷既然事已至此我敖凡无话可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冲我敖凡来就好,玉儿姑娘既已许你为妻,恳请二少爷莫要怪罪,我敖凡愿一人承担”。 “哈哈哈”于吉突然大笑着说:“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说条件,告诉你,我不光要折磨你,还要你眼睁睁看我怎么折磨他们父女俩,给我上,先废了这小子再说”。 说完不等敖凡反应,只一瞬间,刚刚掷枪而出的武士便瞬间暴起一掌批向了敖凡。 敖凡来不及多想猛的往后一退,虽然不曾练武但从小老牛还是教过他一些三脚猫的把式而且多年来走南闯北,看着精瘦的身躯在平常人中也是一等一的。 毫厘之差敖凡堪堪躲过这一掌,倒让长枪武士略微一惊,但敖凡已经意识到了真正的修炼者和普通人的差距,即使躲过了这一掌,但是强劲的掌风还是将敖凡体内震的隐隐作痛。 他知道于老爷子身边的紫衣武士可不是普通武士,从上古时期人皇伏羲通过修习感悟天地间的先天之气以武成神开始,无数能人异士为此奋斗一生,千百年下来,神州大地形成了等级分明地武学制度。 从感悟先天之气开始就踏入行者的境界,往上依次为力士,武师,金刚,天将,武圣以及传说中的武神境界。 而眼前的紫衣武士听说已经达到武师顶级,放眼整个神州也已经是万中无一了。 敖凡还来不及庆幸,突然一个瘦小而且驼背的身影突然闪现在他的背后,正是一直没有出手的另一个紫衣武士,一直躲在阴暗处这才出手。 来不及闪躲的敖凡被结结实实一脚踹了出去,“噗”,一口鲜血从敖凡口中喷涌而出,瞬间衣衫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强忍疼痛的敖凡只能单膝跪在了地上。 驼背武士发出阴冷的笑容道:“嘿嘿,小子身子骨还挺硬,接了爷爷一脚还能动,不错不错”。 于吉缓缓走上前来道:“二位师傅别着急,此人我还要慢慢折磨的,先斩断手脚即可,莫伤了性命”。 “少爷放心,刚刚只不过大意了”从地上拿起长枪之后,另一名身材高大的紫衣武士走到敖凡面前道:“小子算你命大,用你这左臂给本大爷祭祭枪”。 说罢提枪便对敖凡劈下,倏然间一道倩影冲出,而下一秒敖凡和阿布都不约而同地喊出了玉儿的名字。 没想到就在长枪劈下的一瞬间玉儿竟然挡在了敖凡面前,长枪穿透而过。 阿布都和敖凡霎时间冲了过来,敖凡一把拉过玉儿,看着眼前的少女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本来美丽动人的姑娘已经成了血人。 玉儿看着围过来的阿布都和敖凡微笑着说:“凡大哥谢谢你出手相救,是我连累了你和父亲,可玉儿不想做他人玩偶,能替凡大哥挡这一枪,玉儿此生无悔了”。 “父亲,女儿今生不能尽孝,来世让女儿加倍偿还吧”,说完玉儿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你这贱人竟然敢背叛我,我要你们统统去死”目睹这一切的于吉愤怒的冲了上来,一脚将敖凡又一次踹飞了出去。 剧痛之下一口鲜血涌出,可于吉的愤怒还在继续,只见他一手抓过抱着玉儿的阿布都,突然拔出了腰间佩剑,一剑刺向了阿布都,在敖凡血红双眼的注视下将阿布都乱剑砍死。 敖凡嘶吼着即使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痛哭和悔恨侵蚀着他,鲜血泉涌而出,他痛恨命运的不公平,如果可以,他想把眼前的于吉碎尸万段。 于吉冷笑着,一步步逼近,谁也没有注意到敖凡胸前的鲜血正一股股被他的玉佩吸了进去发出淡淡的金光。 他感觉身体突然热的出奇,似乎全身都要炸开了一样。 就在此时于吉已经一脚踩在了敖凡的脸上,恶狠狠地说:“你这狗奴才我今天非要把你剁成肉泥喂狗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说着便一剑刺下,似乎下一秒敖凡就要身首异处了。 夜晚的阵阵凉风吹过,本来吵闹的龙门客栈外突然鸦雀无声。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本来躺在地上的敖凡突然暴喝一声竟徒手接下于吉的剑并且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躺在地上的于吉捂着自己的肚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敖凡,此时的敖凡全身泛着淡淡的金色。 于吉强忍着疼叫骂道:“看什么看,这小子用妖术,给我杀了他”。 惊讶过后的两名紫衣武士相视一眼,分别从两边暴射而来,一人持枪另一名矮小的武士拿着一把匕首,一息间就来到了敖凡面前,面对敖凡的异变,他们再也不敢大意,一前一后夹击敖凡。 怒吼一声,敖凡突然腾空而起,一拳打向了高大的武士,速度之快竟逼的紫衣武士连忙收枪抵挡,但空空如也的后背也暴露在了矮小武士的眼前。 看着毫不设防的敖凡阴险地一笑,狠狠将匕首下了进去,可接下来的事让他更加难以置信,就如同厚厚的铠甲一样,匕首竟然被敖凡身上有金光弹了开来。 下面的一幕让于吉都目瞪口呆,敖凡就像在街头打架一般追着高个武士一拳接一拳,而矮个武士在身后不论怎么进攻却始终无法得手。 高个武士更是苦不堪言,也不知敖凡到底怎么回事挥拳速度和力度一次比一比强,开始还能招架的他到后面已经被敖凡结结实实挨了两拳。 毫无章法却又速度奇快的乱打让两人丝毫抓不到破绽,场面一度呈现出敖凡暴打两人的画面。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高个武士已经鼻青脸肿,敖凡就像一头野兽永不疲倦地进攻着。 龙门客栈的二楼,一个手握长剑的男子正注视着这一切,默默说道:“问天阁果然没有骗我,他真的在这里啊”。 突然,矮个武士的匕首终于在敖凡背上擦出了一道鲜红的血印,定睛一看,果然敖凡身上的金光慢慢地在变淡。 矮个武士赶忙对高个武士喊道:“海兄快加把力,这小子的金光快没了”。 闻言大喜的高个武士闷哼一声,往后暴退一步,转身一枪横扫在敖凡身上,身后的矮个武士也默念着什么,将匕首猛地插向敖凡。 前后夹击之下咣的一声,敖凡被击飞了出去,身上的金光已经淡的没了颜色,背上也是血红一片,躺在地上没有了知觉。 “哈哈,给我让开,我要亲手宰了他”于吉见到倒下的敖凡,狰狞的大笑着。 提剑过来作势劈下,说时迟那时快,没人看到这名身穿白衣的男子从何而来,也没人看清他做了什么,只知道近在咫尺的于吉竟然一剑劈空。 羞愤的于吉怒道:“你他妈什么人,想多管闲事是吗,那我连你一并砍了”。 说着便一剑刺出,哪知那男子慢悠悠地抬起手来,竟一指折断了于吉的剑笑着说道:“年轻人,太心急”。 震惊,太震惊!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于吉惊的倒退三步赶忙道:“海师傅,沙师傅,你们快上啊”。 哪知两边的两名紫衣武士早就汗如雨下,从白衣男子出现的一瞬间,他们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息锁住动弹不得。 强大,这人绝对强大的不可抵挡两人一致认为。 “这是我故人之子,今天我就带走了”白衣男子漫不经心地说着。 于吉咬牙切齿地刚要说什么,一直没有动身的黑袍武士这时走上前来说道:“既然天将阁下要带走此人便带走好了,打扰到您的休息还望见谅”。 众人皆是一惊,此人难道是天将级别的高手,怪不得能压的两名武师无法动弹。 于吉同样一惊,他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是这种级别的高手,那么今天敖凡便是杀不得了,只好咬牙低头道:“阁下请自便”。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将敖凡抬起骑上了马棚里的一匹白马,几息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白衣男子的离开,瞬间释放了在场所有人的压力,于吉恶狠狠地看着离去的身影,不甘心地挥手示意众人离去。 他知道面对天将高手他无能为力,可谁又能料到以后呢?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章 白衣神剑 奉元城,神州大地的中央,当今大渊王朝的皇城所在,也是神州大地最繁华的城市,取尊奉天道之意。 昔日武周王朝历经千年走向灭亡,北蒙联合西域的羌,戎,月氏,党项涌入中原,史称五胡闹京都。 乱世出英雄,当时的西凉骠骑大将军宇文拓高举义旗,最终率西凉铁骑驱逐鞑虏一统神州。 立国以后,渊朝一改武周后期奢靡颓废之风,励精图治威震四海,而这座奉元城,依旧以新朝都城的身份在神州大地熠熠生辉。 傍晚,入夜已深,繁华的奉元城也安静了下来,只有皇宫内正东方向的问天阁灯火通明。 渊朝历代君主皆信奉星象之说,自开国以来广聚天下术士于皇宫,遂建立问天阁。 此时的问天阁阁主瞿天凌跪倒在地,迎接的正是渊朝的九五之尊——宇文泰。 “大师这么晚叫朕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宽厚仁和的声音从这位年过半百的帝王口中传来。 “陛下,老臣夜观天象紫薇星暗淡,而北边有金星直射,所射方向,正是极寒之地妖族的万年冰川”这位当世第一的术士说完,抬起头和面前的帝王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意味深长。 奉元城以西,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在夜幕下巍峨耸立,昆仑山,当世国教昆仑剑宗所在之地,渊朝以武立国,昔年宇文拓便师出昆仑剑宗,开国之后,更是奉其为国教,大兴武功。 昆仑山顶,举世闻名的昆仑剑塚屹立于此,而此时奉命守卫的四位剑宗高手却惊恐地看着发出阵阵低鸣的剑冢。 “难道是龙渊的声音,快二十年了,难不成又要生变故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着,连忙示意余下三人:“快,赶紧去请掌教出山”。 一夜之间,神州大地风云突变! 正午的阳光洒向大地,一道明媚夺目的光线射向敖凡,感到一阵刺眼的敖凡不由地揉了揉眼,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 敖凡依稀记得自己在玉儿死后突然一阵狂热席卷全身便失去了知觉,他最后就只能记得那一道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 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木屋,周围萦绕着浓郁的青草香,屋内只有几个简单的木质家具和一处灶台,倒是桌上的茶具古韵十足。 慢慢适应了屋内的阳光,敖凡仔细观察,突然发现在房间的另一侧,那一袭白衣正在阳光下盘腿打坐,洁白如羽的长衫似乎和阳光融为了一体。 “前辈,是您救了我吗”背上隐隐还传来一阵剧痛,强忍疼痛敖凡艰难地从床上坐起对白衣男子说着。 听到敖凡声音的白衣男子睁开双眼,缓缓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敖凡的背笑着说:“真是命大,脊柱都要断了这么快就恢复了,行,看来留你给我劈柴喂马倒是不错,你可愿意?”。 “前辈的救命之恩,莫说劈柴喂马,就是当牛做马,敖凡也做得,只不过……”敖凡看了眼白衣男子。 随即一笑回应道:“前辈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俗世中人,想必不会专门为了找个苦力而出手救人,不知敖凡还能为前辈做点什么”。 “哈哈,你小子倒是聪慧”白衣男子笑着坐在了床边说:“这里是点苍山,你可有听过”。 敖凡闻言,低头思索道:“略有所知,从中原来的商队总爱说这个故事,点苍山在沧州,乃渊朝的正北边,之所以出名便是因为山上的点沧派”。 抬头看了眼默许的白衣男子,敖凡接着说道:“渊朝开国以来,除了国教昆仑剑宗以外,还有以刀闻名的天刀门和曾经武周的国教上清派,三大门派成三足鼎立之势”。 “直到二十多年前,点苍山出了个拓跋弘烨,一手创立点沧派,使得一手快剑接连挑战当世高手,甚至亲自上昆仑山挑落昆仑剑宗九大弟子中的四名,一时间威震神州,点沧派也一跃和三大门派并驾齐驱”。 “只不过听闻数年前拓跋弘烨和昆仑剑宗大弟子宇文邕在渭水河旁相约比武,最终不分胜负,但拓跋弘烨却就此宣布闭关修炼,而宇文邕更是绝迹江湖……”。 一口气说到这,敖凡猛的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剑破渭水,白衣渡江山”! 这是神州大地广为流传的对宇文邕的歌颂,前半句说的是他与拓跋弘烨的一战,而更传奇的是后半句。 宇文邕正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据说当年宇文邕文武双全颇受先帝喜爱,一度有立他为太子之意,一时间他和当今圣上的手足相争闹得沸沸扬扬。 没想到最后宇文邕竟然放弃太子之位,告知天下自己一心练武,一己之力解皇室危机,渡江山稳固,一时间传为佳话。 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敖凡激动地问道:“前辈,莫非您就是白衣神剑宇文邕殿下”。 “没想到你虽寄人篱下,但见识倒是不凡”白衣男子欣慰地笑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要知道你现在就在点沧派的后山之中”。 顿了顿又说道“点沧派收弟子向来严格,非天赋异禀不得入门,直到如今弟子也不过十三人,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点沧派第十四个弟子”! 点沧十三剑,二十年来惩恶扬善,在神州留下了一段段传奇故事,曾经遥不可及的人物,如今自己竟然就要成为其中一员了? 看着敖凡激动而不解的眼神,宇文邕说道:“这是我答应你父亲的”。 “父亲!您认识我父亲,他是谁?他在哪里?”敖凡听后惊喜若狂,紧紧抓住宇文邕的手臂问。 轻叹一声,宇文邕拍了拍敖凡的肩膀说:“你的父亲是我的多年好友,我曾答应过他找到你,并且约定教你三年武功,至于你的问题现在我没法回答你,你要知道只有当你足够强大时,这一切的真相你才可以了解”。 敖凡怔怔地看着宇文邕,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的敖凡坚毅地说:“多谢殿下,敖凡自幼无依无靠,唯有身世之谜让我坚持下来,可如今,不仅是为了找到父亲,我还要变得更强,我想习武去保护我身边的人,去和世间的不公做斗争!”。 宇文邕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有此雄心壮志,也不枉我答应你父亲的三年之约,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看着敖凡一愣,宇文邕旋即讲道:“第一,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是点沧派的十四弟子是既定的事实;第二,你不许和任何人说起你父亲跟我的话题,牢记你是拓跋弘烨捡来的孤儿,记住这两点,我便教你武功”。 “殿下放心,今日所说敖凡铭记于心”敖凡听后果断回应道。 宇文邕忽然一笑道:“都这会了,还是要叫我殿下吗”。 恍然大悟的敖凡顿时大喜,一咬牙坐了起来,对着宇文邕接连扣了三个响头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今天你先休息,三年之期从明日开始”宇文邕满意地看着敖凡,说完便又继续开始了打坐。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章 三年之约 翌日,当清晨的微风徐徐吹过,敖凡已然静静地在木屋外等候,一夜难眠的他从日出时分就在此,看点苍山的一草一木。 不同于昆仑山的巍峨雄壮,点苍山更多呈现的是满山的苍翠俊秀,如今正值秋季,满山的红叶连绵不绝,层林尽染,山间爽朗的秋风让人心旷神怡。 昔日就有诗云:“柳台石屋接澄潭, 云雾深藏蔚竹庵。 十里清溪千尺瀑, 果然风景似江南”。 然而令敖凡诧异的是,除了秀丽的风景,点苍山却独独不见一丝一毫点沧派的身影。 “拓跋弘烨乃剑道不世奇才,慧眼选中了这座得天独厚之地,而点沧剑法行得就是一个幽静空灵之道”身后传来了宇文邕温和的声音 “我知道你心中所惑,点沧派虽立于此,但却不占一草一木,以天地为被,日月作伴,所以世人难以寻其踪迹”。 敖凡对着宇文邕作揖道:“师傅和拓跋前辈都是当世翘楚,多得是弟子要学的地方”。 宇文邕没有作答,只是示意敖凡跟着他往山中走去,走过一段蜿蜒崎岖的山路,足足一个时辰,二人才来到一处石林。 还没来得及看完形状各异的石林,宇文邕带着敖凡走到深处,将一把砍刀递给了敖凡。 “从今天开始,你每日在这砍石直到装满一筐,将砍下的石块沿着刚才的山路,送回到木屋”宇文邕对敖凡不紧不慢地说着。 敖凡听着却是暗暗叫苦,这些石头本就大的出奇,只怕自己这点力气别说一筐,一块也都不见得能砍下……。 但他并没有反驳,既然师傅让我砍,那我便砍,其中自有道理。 想着敖凡便接过了砍刀,宇文邕以一贯温和的口吻说道:“砍完才能回来吃饭”然后便转身离去,临走时叮嘱了一句:“你要记得,有风便要借力”。 敖凡不解地望着离去的宇文邕,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朝面前的一块石头砍去。 “咣”地一声,砍刀和石头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敖凡惊讶地看着被自己一刀两断的石头。 “我……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敖凡喃喃道。 片刻后大喜的敖凡拿起砍刀,继续对着石林大刀阔斧地砍着,约莫半个时辰后,气喘吁吁地敖凡就已经装满了一筐石块。 地上散落着零星的落石,敖凡顾不得休息,背上石块连忙朝木屋赶去。 “师傅,我已经砍完了”! 回到木屋时敖凡激动地冲正在浇花的宇文邕喊道。 哪知宇文邕只略略看了一眼道:“石块被你砍的参差不齐,想做摆件都不行了”。 说完头也不回轻轻一指在空中划了一道,只见一块本来被敖凡砍的粗糙不齐的石块突然断成两截,而断面竟光滑如玉。 呆若木鸡地敖凡立在原地,宇文邕临空一指断石,这是何等的境界,自己怎么能做到? 望着低头不语的敖凡,宇文邕问道:“怎么,知难而退了?你若放弃自可回屋休息,你要还坚持,屋内有吃的,吃饱了继续去砍石头,什么时候你的一筐石块全部可以如我一般时,我再继续教你”。 敖凡听着,抬起头倔强地说道:“弟子愿意坚持”,说完不顾汗流浃背的身体,起身回屋拿了口粮便又回石林去了。 接连数日,敖凡每天不论多么小心的断石都无法做到宇文邕那般,眼看冬季将至,迟迟没有进展的敖凡终日沉思。 师傅自那以后说得最多的还是那句“有风就要学会借力”,又一次踏上石林之路的敖凡眉头紧锁,萧瑟的秋风带着阵阵冷意,到底怎么才能借力? 看着已经被自己砍的七零八乱的石林,一味地挥刀解决不了问题,一定只有师傅说的借风使力才行,敖凡缓缓闭上了眼睛。 敖凡感受着四周无处不在的风,脑海中想起师傅曾说的“要你去借风,而不是刀去借”,静立在石林中的敖凡逐渐放慢呼吸,试着将呼吸和风融为一体。 渐渐地,敖凡似乎耳边只剩下风声,一切都慢了下来一样,他不曾看到,在他身边的一片片落叶都趋之若鹜一般被吹散开来,而他胸前的玉佩又一次发出淡淡的金色。 熟悉的热度不断传来,不同于上次的狂热,这一次更加温润,一股股热流涌入身体,汇聚在丹田之中。 猛地一睁眼,敖凡看着眼前的巨石,石头每一道纹理都清晰可见,抬手,挥刀,巨石应声一分为二。 “原来如此,师傅是让我和风融为一体,断石便如风吹过一般无痕”敖凡看着眼前整洁的断面惊喜道。 虽然还远不及师傅那样光滑,但总算学会了方法的敖凡开始了继续的尝试,可他很快发现,并不是每次都可以完美的借风使力,一筐石块只能有三分之一做到光滑。 贵在坚持,已然掌握方法的敖凡依旧每天坚持来往于石林和木屋之间,每天砍石,挑石来来往往,秋去冬往。 细心观察下就会发现,敖凡从一开始一次的气喘吁吁,到如今就像猿猴一般飞奔在山林之间,健步如飞,神采奕奕。 冬去春又来,终于敖凡将一筐光滑如玉的石块整齐地排列在宇文邕的面前,半年多前还很瘦弱的少年转眼间变得魁梧挺拔。 “你很聪明凡儿”宇文邕满含欣慰地说道:“既然如此,你随为师来”。 宇文邕又带着敖凡穿过一道独木桥,来到一处瀑布前。 “凡儿你看到瀑布边的那些兰花了吗”宇文邕指着瀑布旁说道。 敖凡点了点头,宇文邕旋即上前,又是临空一掌劈出,只见一阵掌风吹过,瀑布随即一分为二,一掌断水,而一旁的兰花却没有沾到一滴水。 “接下来,你要像我一样去断水但不可打湿兰花”宇文邕将一根粗大的木棍递给了敖凡道。 已经见惯不怪地敖凡点了点头接过宇文邕手中的木棍,正欲上前突然迟疑了一下问道:“师傅,这断水和断石可是有什么不同?”。 “问得好,断水断石皆要借风,断石你要借疾风之力,而断水却要你借柔风之力,好好悟吧”宇文邕笑着回答。 敖凡想了一想,走到瀑布前,花丛离瀑布不过一步之远,木棍又粗大,大力之下必然水花四溅。 一时难以理解,敖凡只好举起木棍,轻车熟路般地顿时木棍四周春风拂动,闪电般向瀑布斩去,砰地一声,瀑布被木棍拦腰截断,但溅起来的水花却打湿了所有的兰花。 苦笑一声,看来这次任重而道远啊,敖凡不再多想,一次次地去感受风的气息,一次次地挥着木棍,这一练,便已是春去秋来。 阵阵蝉鸣声响彻在整个点苍山,“秋老虎”没有放过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酷热的天气让敖凡焦躁不已。 又一次走出木屋,往独木桥走去,看着头顶暴晒的烈日,敖凡耳边响起今日师傅说的“你要断水不妨往水中去”。 看了眼清凉的河水,敖凡一咬牙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冰凉的河水顿时让敖凡不再燥热,不知不觉就快游到瀑布,突然间,敖凡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水里有风”! 敖凡游动中隐约感到水中竟然也有阵阵风的气息,风随着水流而动。 探出水面的敖凡将手轻轻触向水面,闭上眼睛,“我感觉到了,风的柔和,顺水而动,风要和水融为一体”敖凡笑着自言自语道。 快步走到瀑布前,敖凡凝神屏气,挥棒而出,这一次没有了雷霆之力,一眼看去仿佛轻描淡写一样却又瞬间穿水而过。 瀑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被风朝两边吹起一样分了开来,这一次,没有水花四溅,只有些许水滴撒落花上。 喜出望外的敖凡赶忙再一次挥棒练了起来,自此之后,点苍山又多了一个每日顺流而上,逆流而下的身影。 一棒挥出,瀑布再一次分开,犹如纸张一般没有丝毫水花波动,这时已到了深秋。 宇文邕欣慰地看着眼前的敖凡,赞许着说道:“短短一年断水断石,凡儿你可知你已是什么境界了吗”。 “弟子不知,只感觉我现在每日精力充沛,连视觉听觉都比以前大有提升”敖凡回应道。 一年重复的断水断石看似枯燥,殊不知在一来一回间不仅淬炼了筋骨,而且还领域了他不明所以的借风之道。 “想必你是听过先天之气的,自开天辟地以来,先天之气就存在我们的身边,世间万事万物运转都会有先天之气产生,所谓学习先天之气便是吸收天地间自然运转之气”。 宇文邕接着说道:“世人皆以为先天之气高深莫测,研读各种功法而不明其理,我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心生杂念,其实你感悟到的风就是先天之气”。 恍然大悟的敖凡道:“原来如此,可是弟子有一事不明,为何当日我第一次砍石头的时候就已经很轻松了?” 宇文邕道:“那是得益于当日你的异变,无意间将你的身体淬炼到了一个异于常人的强度,你是不是也会察觉自己不论受伤还是疲惫都会恢复地特别的快”。 正如师傅所说,敖凡早就发现自己每每疲惫不堪甚至受伤之后,往往只需要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恢复,起初他以为是师傅在暗中帮他,如今才明白原来是这个原因。 “世人想要进入行者境界修习先天之气乃是困难重重,往往都是千里挑一历经数年方能领悟,而如今短短一年,你便进入了行者境界的顶峰,凡儿你可以说得上很快了”宇文邕平静中透漏着些许赞许道。 “我只教你简单的断石断水是为了告诉你,世间功法繁复多杂,然而少则得,多则惑,顺应自然乃是大道,遇刚便疾,遇柔则顺”。 “你只需要牢记此法即可,虽然你进步很快,但三年之期也只剩两年了,你还需要加紧知道吗凡儿”宇文邕紧接着说。 敖凡对着宇文邕深深一揖道:“多谢师傅教诲,弟子定紧遵师命,加紧练习”。 宇文邕旋即带着敖凡回到了木屋,将两份竹简递给了敖凡道:“这是昆仑御剑诀和点沧剑法七十二式,从今天开始,你用断石之法练点沧剑法,断水之法练昆仑剑诀”。 敖凡如雷劈般惊在原地,虽自幼在西域长大,但这两本当世剑法翘楚之名早就如雷贯耳,来往侠客商旅都曾对他描述过。 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同时拥有两本,顿时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对着宇文邕再一次作揖道:“多谢师傅,弟子定不辱师命” 春去秋来,四季轮回,接下来的日子敖凡便钻研在两本绝世剑法之中,而宇文邕也时常带着敖凡打坐修习先天之气。 争分夺秒,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敖凡日夜兼程,不知疲倦地修炼功法,两年时间,弹指间便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正所谓“潜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章 一鸣惊人 三年弹指而过,点苍山又是一个红叶纷飞的秋天,飞流直下的瀑布旁的一座巨石上,两道身影纹丝不动地坐在上面打坐着。 正是宇文邕和敖凡,身穿一身青衫的敖凡已经褪去三年前瘦弱稚嫩的容颜,取而代之的是俊郎挺拔,气宇轩昂。 夕阳西下,两人始终没有对话,三年之期已到,二人都知道分别即将到来。 “师傅,天快要黑了”敖凡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宇文邕睁开眼,定睛看了一眼敖凡缓缓说道:“是啊,天黑了,三年前也是这样的晚上我把你带到了这里,如今一晃就过去了”。 相视一笑,三年朝夕相处之下,虽为师徒,二人却更像至亲密友。 宇文邕接着问道:“凡儿,当日你说你练武不仅为找寻至亲,更是要匡扶社稷,你可还记得”。 “弟子三年来不曾有一日忘记当日的初衷”敖凡看着落日,坚毅地说着。 宇文邕听话欣慰一笑,站起身来和敖凡往木屋走去。 “既然如此,凡儿,明日你就下山去吧”路上宇文邕突然说道。 看着欲言又止的敖凡,宇文邕接着说:“此次下山,你可先去沧州城,想来今年的秋季武考也要开始了,若想达成所愿,你便往奉元城去吧”。 敖凡先是一愣,心中顿时波澜起伏,“春考文,秋比武”,每三年一次的渊朝科举,乃天下文人武士梦寐以求的机会。 从前的自己,觉得这都只是遥不可及的传闻,如今机会来到了自己面前,敖凡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时间来到第二天的晌午,宇文邕百感交集地望着眼前的一桌美味。 “清蒸鲈鱼,蚂蚁上树,红烧狮子头……”,报上一道道菜名,敖凡憨笑地望着宇文邕。 随手给宇文邕夹了一块鱼肉敖凡笑着说道:“师傅,三年来咱俩都是清淡素雅,这要下山了,我也给您露一手,让您尝尝鲜,别回头把我给忘了”。 宇文邕望着敖凡一阵出神,坚韧不拔却包含善良之心,看着敖凡,宇文邕脑海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被敖凡声音带回了现实,“没事,咱们吃饭吧凡儿”宇文邕轻轻一笑。 古语云:“桃礼不言,下自成蹊” “时候不早了,下山吧凡儿”木屋外,宇文邕对背着行囊的敖凡说着。 说完将手中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递给了敖凡令其打开。 一把长约三尺的剑立于其中,敖凡缓缓将其拿出,古朴的剑鞘下寒光四射。 “此剑名曰玄黄,是我游历偶然所得,为师将它赠予你”宇文邕对敖凡说道。 “这次下山,你少不了要跟人切磋比武,为师所说你要牢记,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可使用昆仑剑诀”。宇文邕紧接着对敖凡叮嘱道。 敖凡重重点了点头,对宇文邕鞠躬一揖,猛地,敖凡双膝跪地,对宇文邕再一次叩首三次。 “师傅大恩,弟子无以为报,弟子无父无母,师傅便如同父亲一般,如今弟子下山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何时,还望师傅多保重”敖凡说完,便起身朝山下走去。 眼中已有泪水的敖凡不愿回头,刚走几步又停下来背对宇文邕笑着喊道:“师傅,当年您和拓跋前辈,是您赢了吗”。 宇文邕绷着的剑瞬间笑了起来,转身朝木屋走去,对着敖凡笑了笑。 “师傅赢了一招”。 闻言敖凡轻轻一笑,对于师傅,他有很多疑问,师傅为何在此又为何带他来这,又为何非要让他下山,但他没有多问。 师傅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崭新的人生,当足够强大时,一切的疑问自然都会解开。 点苍山,一道青色的身影飞驰而下,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昔日宇文拓带着西凉铁骑从沧州起兵一统江山,沧州城也顺理成章成为凉州首府所在。 百年的荣光,沧州城今日依然傲然挺立在帝国北方,见证渊王朝的荣辱兴衰。 而今日的沧州城,又一次迎来了武道盛会,渊朝开国以来大兴科举制度,今日便是三年一度的秋季武考。 渊朝武考分乡试,州试和殿试三层,武者达到行者以后便能报名当地的乡试,然后晋级者到所属首府参加州试,最终每州府挑选其中翘楚便可前往奉元城参加殿试。 此时的沧州城下,张贴的告示旁人头攒动,告示上便是州试名单。 下山后果断报名参加乡试的敖凡赫然排在第二的位置上。 “让开,让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一名衣着华贵的持剑少年被左右簇拥着走来,瞬间围堵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通道,独独敖凡立在原地。 “唉,说你呢小子,不长眼的赶紧让开”少年的侍从率先叫骂道。 敖凡看了一眼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华服少年,侧身让了开来。 “哼,还以为是块硬骨头,原来也是个怂蛋”少年不屑地说着,说完扫了一眼告示。 “嗯?这个叫敖凡的是谁?竟和本公子同为天字甲等”少年突然大声问道。 渊朝乡试之后会根据考生大致实力分为甲乙丙三档,其中又评估其资质而细分天地人三级 见无人应答的少年又转头对着敖凡喊道:“那怂蛋,你也在榜上吗,是乙还是丙啊” 敖凡略显尴尬地一笑:“公子说笑了,我并不在这两等”。 华服少年环顾四周冷笑一声道:“今年武试凉州府一共不过五个名额,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看着离去的少年,敖凡忙拉过身边人问道:“这家伙什么来头,这么嚣张”。 岂料听闻此言,那人如同看傻蛋一般看着敖凡道:“我说小兄弟,你逗我呢吧,那可是凉州刺史肖云龙的儿子肖若海”。 看着不为所动的男子接着说道:“看到榜上第一没,也是他,天字甲等,几十年没见过了,听说不久前已经跨入武师境界了”。 “哦,原来如此,谢谢这位大哥啦”,敖凡笑着回答,似乎想到什么的敖凡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起来。 渊朝武考以打擂方式进行,分设五个场地,比武三天,选手可以自愿担当擂主,其余人分别上台挑战,输了扔可以换场挑战,三天以后最后的五名擂主即获胜。 第二天的沧州城校场内,人声鼎沸,尤其在中间的第三擂台旁,早就围的水泄不通。 “没想到第一天就是这么精彩的比武啊,两个天字甲等,这辈子头一回见啊”众人纷纷议论着。 乡试不比武,考官以观察资质和考察基本功来选拔,所以众多考生也是头一回登台亮相。 而这一场,正是敖凡对战肖若海,场边不光有围观的群众,还有众多武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在他们心中,打得是趁人之危的算盘。 不一会,在一阵骚动中,手持长剑,一身金线刺绣华服的肖若海走上了台,他也很震惊自己刚刚上擂就接到了敖凡的挑战。 自从昨天回去后他便开始打听敖凡的消息,没想到却是毫无收获,内心骄傲的肖若海隐约有一丝的不安。 “麻烦让一下大哥”,一名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的男子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道:“我说不知道先来后到啊,怎么还想插队啊”。 敖凡苦笑一声道:“不是,那个大哥,我上台比个武”。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看着突如其来的“敖凡”,一时语塞。 敖凡缓缓走上台,对面的肖若海同样一惊,想起昨日一阵气恼。 看着对自己抱拳的敖凡,肖若海冷笑道:“原来是你,为何昨日还要骗我,难不成怕我当场了结了你不成”。 敖凡挠了挠头道“肖公子问我是乙还是丙,我确实不是,骗字从何谈起啊”。 肖若海一阵语塞,气愤地举剑道:“哼,哪来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拔剑受死吧”。 敖凡一笑并未拔剑,将玄黄横于胸前回应道:“怕伤了公子”。 顿时气到青筋暴起的肖若海瞬间发力,一剑刺来。 一剑破空而来,只见敖凡在千钧一发之际微微侧身一闪,玄黄轻轻往下一压,将必杀的一剑之力瞬间抵消。 肖家乃武学世家,肖家剑法以变化多端闻名,一剑刺空的肖若海羞愤交加,再度刺出,一时间竟现出几道残影,逼得敖凡节节后退。 “残影剑,肖若海这是想要这小子的命啊”远处一名手持长枪的少年眯着眼睛道。 眼看就要被逼到角落,敖凡却迟迟没有拔剑,“小子,去死吧”肖若海暴喝一声,手中剑再度变快,一剑刺向敖凡。 突然立在原地,敖凡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似乎吓傻了一般纹丝不动。 “肖公子,点到为止就好!”一旁监考的官员见状赶忙提醒喊道。 刹那间,敖凡动了! 动作之快,快到甚至看不到影子。 肖若海看着手中的断剑,背上还抵着尚未拔出的玄黄。 全场无声!突如其来的反差惊呆了所有了,没人看清敖凡的动作。 一阵安静后,“三号擂台第一场,敖凡胜!”洪亮的声音传来! 瞬间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传来,敖凡的表现立刻征服了所有人。 “小子,你到底什么人”肖若海不甘地看着敖凡,恶狠狠地问道。 “在下敖凡,点沧派十四弟子,家师拓跋弘烨”敖凡一字一句回答着。 又是一阵安静,点沧十四剑。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章 初入皇城 三年前,一向低调的点沧派突然传出拓跋弘烨收第十四个弟子的消息,一时间,神州大地议论纷纷。 三年后,沧州城内,武考擂台上,点沧十四弟子敖凡初出茅庐,惊艳全场! 奉元城,皇宫,尚书房内。 当朝天子宇文泰正负手而立,忙碌地朝政压的这位九五至尊略微有些疲态。 在他身后,一个戴着面具,全身裹在黑色软甲的身影单膝跪地,软甲上还绣着几只黑色的飞鸟。 “陛下,寒鸦有信传来”。 低沉地声音从面罩下传来,随之将一封信放在了书桌上,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转身拆开信件,只一会,宇文泰便随手将读完的信件丢进火炉烧成灰烬,眼神中透露出了点点精光,一闪而过。 三日后,明媚地阳光照向沧州武考校场内,连日喧嚣的校场渐渐安静下来。 望着中间三号擂台上打坐的身影,负责武考的凉州参将杜冲不由地感叹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敖凡的表现太过耀眼,以至于三日内竟无人敢上台挑战,早早就确定了殿试的资格。 杜冲还记得那日乡试,敖凡就已经让自己惊叹不已,乡试时,考官会让考生放出先天之气到一种名叫正天石的灵石之上。 灵石收到先天之气会反应不同的颜色表示考生的实力和天赋,颜色越亮资质越好。 而敖凡让灵石闪出耀眼光彩地金光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让监考的杜冲瞠目结舌,不过二十出头的敖凡不但先天之气充沛甚至已经达到了武师顶峰的实力! 后来考官一致决定敖凡当为天字甲等,乡试头名,可是后来刺史府却突然派人来,要求肖若海必须是头名,碍于官威,杜冲也不得不从。 正想着出神地杜冲突然被一阵铃声打断,为期三天的凉州武考画上了句号。 一直打坐的敖凡也睁开了双眼,这次的杀鸡儆猴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在没有进入奉元城,遇到真正强大的对手前,敖凡并不愿意过多地出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除去敖凡,其他几个擂台经过激烈地角逐,最终也产生了四个擂主。 肖若海虽败给敖凡,但凭借自身实力还是赢得了一个名额,而那名使一杆长枪的少年同样也站在擂台之上。 昆仑山顶,剑冢内。 一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人立于其中,周围萦绕着数不胜数的宝剑。 昆仑剑宗百年来专修剑道,培育了无数剑道传奇,而他们的生前佩剑也都留在了昆仑剑冢之内,等待下一位有缘人的道来。 老人的面前立着一把通体银色的长剑,不同于其他宝剑,银色长剑被深深锁在一块巨石之上,剑鞘上镌刻着“龙渊”二字,不时传来一阵晃动,似乎在宣泄着什么。 随着晃动越来越剧烈,白发老者抬手压在了剑身上,两股澎湃的气流瞬间在剑冢内碰撞起来,顷刻间又消散而去,银色长剑也安静了下来。 “是非功过,都留给后人评说吧”老者抚摸着剑身,悠悠地说着。 百晓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其一手撰写的神州武评榜却让天下人津津乐道。 东陆神州本就尚武,而百晓生的武评榜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必谈话题,其中每一次的神州英雄榜和神州新人榜尤为火热。 这一次,最新一期的神州新人榜上,敖凡赫然出现在了第三的位置上,而在凉州武考上一剑破敌的事迹更是顿时间传遍了神州大地。 景隆十二年,十月初五,距离武考州试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一队由五架马车和数百名骑兵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进了奉元城内。 “红羽黑甲,我滴个乖乖,这就是西凉铁骑啊”。 “怪不得北蒙蛮子不敢南下,我们大渊的西凉铁骑果然名不虚传”。 …… 看着一个个神采奕奕,孔武有力的西凉骑兵,奉元城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正是杜冲带领的西凉铁骑,而身后的五架马车,便是敖凡等人了。 “凉州的马车,这里面说不好就有新人榜第三那个敖凡呢”。 “是点沧派第十四弟子是吧,我听说他一剑就把凉州刺史儿子的胳膊给砍了……”。 “百晓生说敖凡明眸皓齿,剑眉星目,妥妥的美男子啊,还这么年少有为”。 很快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五架马车,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不少花季少女将敖凡视作了梦中情人,听得敖凡苦笑不已,而肖若海却是气的脸都绿了……。 敖凡微微撩起窗帘,奉元城,自己儿时总听人说起它的繁华,没想到今生今世,竟然真的能够身临其境。 渊朝开国百年,并非一帆风顺,一度宦官干政,朝政腐败,好在先帝宇文显英明果敢,肃清朝政,减少赋税,将风雨飘摇的帝国挽救回来。 到如今,渊朝国泰民安,一派祥和之气,当朝天子宇文泰大兴商业,奉元城的繁华,达到了顶峰。 宽敞干净的街道,随处可见的商贩和街头卖艺,还有数不尽的精美楼阁,看着车水马龙的奉元城,敖凡看的入神。 从小以为格桑镇的集市就是很热闹的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 队伍径直往前,竟走了半个钟头终于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宫墙外,宫墙之上写着“玄武门”三个大字。 杜冲上前和守将一番交流以后,一队黑甲长剑的士兵便走上前,拉着敖凡他们的马车走进了玄武门。 穿过玄武门,便是正式进入了皇宫之中,敖凡五人也不得不徒步前行,不同于外面的热闹喧嚣,皇宫内异常的安静,不论是禁卫军还是普通的宫女太监,都是沉默不语着。 虽然宏大精美的皇宫也让敖凡震惊不已,但深深的压抑感还是让敖凡感到了一阵别扭。 禁卫军带着敖凡五人来到了一处名叫“摘星堂”的别院,亭台楼榭,处处透漏着工匠们巧夺天工的技术。 一名略显肥胖的太监走上前来说道:“各位小爷,今天起,你们便要住在这,直到殿试结束,我是这的管事太监,叫我小允子就好,各位有什么吩咐叫我便是”。 随着太监的离去,一路奔波的众人也纷纷进到了自己的房间,巧的是,敖凡和那位用枪少年分在了一个屋子里。 “大哥,我叫赵子良,你叫我小良就好啦”还不等敖凡说话,少年一把搭在敖凡肩上说道。 “额,子良兄弟,我也就大你一岁,也不用叫我大哥啦”敖凡尴尬地说道。 “别,你就是我大哥,看了你那天那一剑我早就想认你做大哥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咱们就做异姓兄弟如何”赵子良赶忙说着。 敖凡对于赵子良的热情倍感吃惊,虽然有所担心,但还是架不住他的连番渴求只好答应从此以兄弟相称。 “大哥,我都已经想好了,你可是拓跋弘烨的弟子,我看这次武状元非你莫属了,以后可要关照我啊” 说着赵子良又皱了皱眉说道:“不过大哥,你也别大意,昆仑的洛天依还有天刀门的韩啸天都不好对付”。 闻言一动,敖凡问道:“看来你很了解他们嘛,你还知道什么都跟我讲讲”。 “嗨,那可有的说,渊朝共五州大哥应该知道吧”赵子良反问道。 敖凡点了点头道:“自西向北为凉州,东北为辽州,再往南的江南便是汴州,西南则为禹州,当然还有中间的翰州”。 赵子良接着又说道:“没错,正是这五州,各地人口实力都不同,每次武考五州殿试名额也不同”。 顿了顿,赵子良说道:“这次除了翰州和我们凉州各自出了五人,辽州和汴州也是三人,而禹州就只有一人”。 敖凡接着问道:“那你说的洛天依和韩啸天是哪里的”。 赵子良说的口干舌燥,倒茶喝了一口说道:“他俩就是新人榜前二,洛天依在翰州,是昆仑剑宗的天之骄女,而韩啸天在天刀门也是不遑多让,不过是在辽州”。 听完赵子良的介绍,敖凡大致了解这次的对手,看来并不是能够一帆风顺,突然敖凡好奇地问道:“那小良你,是那个门派的啊”。 “唉,我无门无派,就跟着我爹练的枪法,浑水摸鱼的,我都想好了,咱们十七个人,首轮肯定有人的轮空,那就是我的目标哈哈”赵子良笑着回答。 见他不愿多说,敖凡也没有追问,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不知明日的抽签又会是怎样。 “大哥,咱们去逛夜市吧,奉元城的夜市啊,怎么能错过呢”赵子良突然说道 敖凡一愣道:“夜市?这可是皇宫,咱们怎么出去?” 赵子良嘿嘿一笑,不顾敖凡的拒绝,硬拉着敖凡急速朝宫门外走去,一路上躲躲闪闪,顷刻间来到了一处宫墙下。 看着敖凡的不解,赵子良想都没想腾空而起竟跃墙而出,敖凡顿时惊得差点喊出来。 “大哥,快来啊”听着对面赵子良的声音,敖凡摇了摇头,只好硬着头皮也翻墙而出。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敖凡的预计! 华灯初上,奉元城陷入了一片烟火缭绕,灯火阑珊之中。 跟着赵子良穿梭在人群中,敖凡迟迟合不上嘴巴,一次次被街头卖艺和各色各样的商品所吸引。 “大哥,快看”随着赵子良的手指看去,奉元城护城河上正飘着精美绝伦的游船,而岸边也放着绚烂多彩的烟花。 一阵香味传来,远处一个卖混沌的小摊正挤满了人,闻得直咽口水的赵子良径直而去。 “唉,小良,你等等我,别乱跑啊”,一不留神发现赵子良走远的敖凡赶忙追了上去。 “哎哟” 跑的正急的敖凡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身影上。 虽然连忙停下,可还是把人撞倒在了地上,这是一个身材高挑,披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姑娘,疼的脸色微红,两个犹如夜明珠般大眼睛看着敖凡。 敖凡一时间竟痴痴站在了那里,直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我说呆子,你不会看路也不会扶人起来啊”,敖凡才看到一个气鼓鼓地脸正瞪着自己。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章 出人意料 双蝶绣罗裙,奉元城,初相见。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从小在西域小镇里长大的敖凡,玉儿已经是他见过最美的容貌了,直到今时今日,敖凡似乎明白了赵子良为什么说不来一定会后悔了。 “咳咳”从发呆中被一声干咳声唤醒的敖凡尴尬地看到还坐在地上的姑娘,连忙上前扶起道:“对不起姑娘,是我鲁莽了,你……没事吧”。 拍了拍身上的灰,姑娘看了眼自己的裙子,结结实实给了敖凡一个白眼道:“没事,离被你撞死还有段距离呢”。 说完,突然伸出一双洁白无瑕的手,微微一笑对敖凡说道:“喏,我刚买的新裙子就被你弄脏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糖人道:“还有我好不容易排队买到的糖人,都因为你,你得给我赔钱”。 “没问题,额,需要多少钱姑娘”敖凡赶忙回答。 “哼,得一百两”…… 看着回答干脆利落的敖凡,那姑娘脱口而出道。 没有丝毫迟疑的敖凡,赶忙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钱袋,递给了眼前的姑娘道:“姑娘出来的着急,我身上就这些,你在这等我,我回去拿了剩下的来给你”。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姑娘没想到自己漫天要价一百两敖凡也能答应,随即撇了撇嘴道:“算了,本姑娘也不差这点钱,今天我心情好,原谅你了,咱们江湖再见啦”。 说着便起身要离去,敖凡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似乎有话而说不出口。 “额,那个,姑娘你叫什么啊,要不我去帮你再买个糖人吧”鼓起勇气的敖凡追上去说道。 “切”谁知那姑娘白眼道:“买糖人就买糖人,干嘛问我名字啊,装腔作势”。 突然那姑娘好似想到什么一样,眼神一转笑着对敖凡说:“你要想知道我叫什么,也可以,城北有家永红包子铺,我一直想吃他家的叉烧包,你要能给我买回来,我就告诉你,只不过……”。 “好,那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来”还没等那姑娘说完敖凡就答应了下来,一个转身就飞奔而去。 看着头也不回就离开的敖凡,那姑娘不由娇笑一声:“嘿嘿,还有这样的傻瓜”。 皇宫位于奉元城南,南北之间来回少说需要一个时辰,丝毫不认为敖凡会回来的姑娘随即转身离开。 夜色渐深,奉元城也安静了下来,当敖凡提着包子回到原地时,只有赵子良在那,不解地看着敖凡。 “我说大哥,你去哪了?你说你去去就回,我等了你一个时辰啊”低头看到敖凡手机的包子又问道:“你不会就是为了买个包子吧?”。 敖凡痴痴看着那姑娘离开的地方道:“你没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姑娘吗”。 看了眼四周,赵子良摊手道:“那有什么姑娘,只有我,在这寒风之中苦苦等你啊”,说完还大声地醒了一下鼻子。 苦笑一声,知道自己被耍后的敖凡轻叹一声,拍了拍赵子良的肩膀道:“大哥的错,走,回去吧,喏,包子给你吃”。 接过包子的赵子良摇了摇头,和敖凡朝宫墙走去,嘴里嘟囔道:“包子都凉了,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哟”。 翌日清晨,大渊皇宫西北角,皇家比武场内。 用完早膳后,众人就被带到这块巨大的比武场内,有趣的是,一晚过去,从凉州来的五个人也分成两派。 敖凡和赵子良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还有两人也始终围在肖若海身边,想来也是从凉州官家走出的弟子。 皇家比武场内,已经有了不少身影,抬眼望去,其中一行三人以一名背负双刀的赤膊少年为首,想必是辽州的韩啸天等人。 另外三名身穿蓝色长袍,领头一人手中挥着一把羽扇的应该就是汴州的上清派三人。 走上前去,看到敖凡等人的一瞬间,众人先是礼貌性的点头示意,很快又都陷入了窃窃私语之中。 “少主,那个青衫长剑的就是敖凡”一个身材魁梧,背负一柄长刀的男子对韩啸天说道。 韩啸天看了一眼敖凡,眼神一凛道:“点沧派一向装的与世无争,现在也想入世分一波羹,哼,我倒很想会会这个点沧十四剑”。 上清派的三人却好似并不认识敖凡,一向主张“无为而治”的他们此刻也纷纷打坐起来,全然不把即将开始的比武放在心上。 一阵齐刷刷地步伐声陡然传来,一队披甲武士簇拥着两名官员走在前面,五名齐身白衣的剑客跟在后面。 “大哥,昆仑剑宗的人来了”赵子良示意敖凡道:“最前面的就是洛天依,听说昆仑剑诀共七层,她已经练到第三层了”。 敖凡忍不住一笑,真要如他所言,那自己还真不用担心什么了。 敖凡又看了一眼那洛天依,一身白衣也没有遮挡住曼妙的身姿,头发往后扎了起来,雪白的肌肤却面无表情,像一块冰山一样。 “咦”敖凡突然看到,队伍的最后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还附有面纱的女子缓缓而来,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布袋。 “那是谁?”敖凡疑惑地问着赵子良,不知为何,那个身影总觉得在哪见过一般却又想不起来。 “应该是禹州的吧,禹州地处偏僻,历来不被重视,我也不知道是谁,没想到也是个女的”赵子良摇了挠头说道。 “十七个考生都已到齐,今日先开始殿试的抽签仪式”一名身穿宽大官服的中年男子被禁军簇拥在最中间道:“在下贺松年,现任兵部侍郎一职,也是本次殿试的主考官”。 扫视了一眼场上,贺松年继续说道:“殿试共四轮,抽签比武,输方直接淘汰,比武场上严禁伤人性命,点到为止”说着停顿了一下正声道:“如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没有人怀疑贺松年所说,不论你出身多高贵,资质多好,在大渊,违抗军命都是死罪难逃。 敖凡环顾着四周,虽然武考还没有结束,但按渊朝惯例,能进殿试者不论输赢,最后都会被皇家委以重任,没人愿意自毁前程。 抽签很快就开始,一人一签,抽完就交给贺松年,想知道结果只能等他宣布。 短暂地核查后,贺松年就开始抽签结果的宣布:“武考殿试第一轮: 洛天依对王猛 韩啸天对郭涛 赵子良对韩岱山 …… 敖凡,轮空”。 众人皆是一愣看着敖凡,不知该羡慕还是庆幸。 “抽签结果已出,大家回去准备,明日正式开始比武”随着贺松年的结束语,众人也纷纷散去。 “我去,大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怎么把我的轮空给抢了……”赵子良路上就开始了哀嚎。 “我也不想,事已至此,你好好加油明天,我去看你比武,我相信你”敖凡只好如此宽慰赵子良道。 赵子良一叹道:“得了吧,就属我点背,抽到了天刀门大弟子韩岱山,那可是实打实多年的武师,我看我没戏咯”。 原来是那个长刀男子,没想到竟然是天刀门的大弟子,敖凡拍了拍赵子良肩膀道:“没事,长江后浪拍前浪,你想想你的长处,并非没有机会”。 赵子良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到房间便开始了傻笑……。 第二天,皇家比武场。 不同于昨日的安静,今天的比武场围坐着文武百官,甚至还有当朝天子宇文泰。 渊朝尚武,对于武考格外重视,三年一度的殿试比武也成了王公大臣们的一场盛会。 八场比武,逐一进行,洛天依和韩啸天毫无悬念地赢下了比赛,终于来到了敖凡最关心的赵子良和韩岱山的比试。 场上没有响起多少掌声,似乎每个人都认定了赵子良必输无疑,甚至有官员在私底下打赌,韩岱山二十招以内就能解决战斗。 擂台之上,韩岱山穿着绣有火焰刀柄标志的天刀门短衫,一身夸张的肌肉仿佛巨石雕刻出来的一般,手中长刀足足六尺有余。 相比孔武有力的韩岱山,赵子良单薄的像个孩子,干练的银色皮衣上穿着一层薄薄软甲,一杆红缨长枪握在手中。 韩岱山率先开口了。 “天刀门,韩岱山,请多指教”。 “凉州,赵子良”。 抱拳行礼后,韩岱山瞬间沉肩发力,巨大的长刀随之而起,协着强劲地刀气直奔赵子良而去。 两人相差不过十步之时,赵子良才动身,一个鲤鱼打挺,将两人距离再次拉开,毫发无伤地避开了这一刀。 赵子良突然发话:“韩大哥,你今年得有三十有余了吧,怎么才来参加武考,莫非是另有隐情?”。 韩岱山正欲再次挥出的长刀停在了半空,他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突然戳到他的痛处。 还没等韩岱山回答,赵子良确有如连珠炮般开始了。 “你说你明明才是大弟子,怎么非得给韩啸天毕恭毕敬的” “唉,我可听说韩家就是让你来给韩啸天陪考的” “韩不空老前辈口口声声说你是义子,这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啊” …… 一通快语连珠,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场下的韩啸天更是脸色发青。 “够了,你到底来比武还是废话的”韩岱山怒吼着打断道。 一咬牙再次暴起,挥着手中长刀,狂风骤雨地砍向赵子良。 可赵子良也不慌不忙,一边抵挡躲闪着,一边嘴巴依然不停地重复着。 “你给我闭嘴啊”韩岱山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一刀劈下! 刹那间,敖凡和赵子良都露出了一丝笑容,被赵子良扰乱了心智的韩岱山漏出了破绽。 没有放过这次机会,赵子良瞬间提枪而上,一枪刺向了韩岱山的前门,大惊失色的韩岱山急忙收刀抵挡。 可是为时已晚,赵子良一个滑步,长枪划破了韩岱山的甲胄和胸膛。 一击得手后的赵子良接连三枪刺出,逼得韩岱山节节败退,本就被赵子良干扰到的他又被赵子良一枪刺中,魁梧的身躯渐渐变得迟缓下来。 吃力地挡下三枪的韩岱山发现,赵子良突然一跃到身后,瞬间长枪横扫而出。 “噗”突出一口鲜血的,被击中背部的韩岱山直挺挺飞了出去。 艰难地爬起来,韩岱山愤怒地看着赵子良,长刀横在胸前,打算用自己浑厚的内力与之消耗。 赵子良没有迟疑,提枪爆射而出,绕着韩岱山不断地刺出。 因为受伤的原因,加上赵子良飞快的速度,韩岱山始终不能把视野锁定在对手身上,凭借长枪和速度的优点,赵子良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 急风骤雨般地长枪不断刺出,而飘忽不定的脚步更是让人难以捉摸,一炷香的功夫,韩岱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衣服,起初对赵子良的愤怒也转化成了折服。 他清楚赵子良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很难站在场上了。 “我认输”……。 无奈地韩岱山喊道,赵子良也迅速收回了长枪。 “韩大哥,承让了” 看到韩岱山的认输,场下瞬间炸开了锅,天刀门大弟子竟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敖凡和赵子良相视一笑,他也没想到敖凡会想到这样的方法。 顿时场下如炸锅了一般,有把掌声送给擂台上长枪银甲的少年的,更多的都是对他的指指点点。 “且慢”! 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章 你的名字(本书即将签约啦) 韩啸天铁青着脸,瞪了一眼赵子良,走到御仗前道:“陛下,此人不尊武道,卑鄙至极,这样取胜,在下觉得难以服众”!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珠帘后的那道身影。 “贺卿,你怎么看呢?”。 “陛下,臣以为虽然赵子良有投机取巧的成分,但并未违反殿试规则,且面对强敌,攻心之计也不失为上策”贺松年起身,毕恭毕敬地说道。 “朕也如此认为,虽为武考,但谋略同样重要,韩岱山,输的不冤”宇文泰宽厚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听到宇文泰所言,即使心有不甘的韩啸天也只好作罢,上台扶下受伤的韩岱山。 “赵子良,你最好祈祷不要碰到我”下台前韩啸天对赵子良愤然说道。 赵子良耸了耸肩,走下台对敖凡笑道:“怎么样大哥,还行吧”。 “你小子胆子真大,这下得罪了天刀门,你不怕吃不了兜着走”敖凡小声说道:“而且,你这怎么说也有点胜之不武啊小良”。 “我也不过赌一把大哥,赌江湖传闻是真,这才有机会赢”赵子良搓了搓鼻子无奈说道:“再说了,陛下都说我以谋略胜之,何来胜之不武了”。 听后一笑置之的敖凡也不再说什么,确如小良所说,韩岱山的实力可能不在自己之下,硬碰硬并非上上之选。 随着天气渐晚,第一天的武考也拉上了帷幕,在天子宇文泰离场后,众人也都纷纷离场了。 后面的比赛虽然没有韩岱山和赵子良的精彩,但同样让敖凡收获不少。 上清派那名拿着羽扇的弟子,名叫王石虎,据赵子良所说在自己横空出世之前,王石虎也牢牢占据新人榜第三的位置。 而他的打法也让敖凡大开眼界,上清派不同于其他各派,主张以气练体,而上清掌法更是以柔克刚,转守为攻。 肖若海正好对上了这个王石虎,不论肖若海剑法多年刁钻变幻,王石虎都一一化解,最终逼得肖若海弃剑投降,甚至连对方一根头发都没有碰到。 而更让敖凡惊奇的是那名黑衣女子,虽然面纱下看不到她的脸,但其独特的招式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禹州地处西南,与南越巫族相近,故习武方式也和南越国一样诡异多端。 那名女子的武器竟是一把精致短小的古琴,以琴音攻心同时还能在琴弦上拨出道道剑气,让人防不胜防。 一天下来,回到房间的敖凡陷入了沉思,自己心中很多的疑惑没有解开,只有接近权力的中心才能有机会解答。 虽然对手都很强大,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夺得魁首。 一夜无话,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的武考。 因为第一天敖凡的轮空,所以第一场比赛便是他从剩下的八名对手中随机抽取一名,胜者则进入八进四的下一轮。 秋日正盛,到处可见金黄的梧桐树叶随风而下,皇家比武场内落叶纷飞。 包括渊帝宇文泰在内的王公大臣们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场上那个青衫长剑的身影。 宇文泰直了直身子,似乎对敖凡的出场异常的兴奋。 “昆仑剑宗,杨文远,请多指教”敖凡对面,身穿白色昆仑剑袍的杨文远抱拳说着。 在他看来,这是一次机会,在敖凡出现之前,神州大地但凡提到年轻剑侠,想到的,都是自己“太乙剑”。 敖凡的出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一夜之间似乎世人就忘了自己。 他羡慕敖凡,也痛恨敖凡,他想要重新证明自己,尤其是场下有那个白色倩影在的时候。 杨文远所想的一切敖凡无从得知,这是他下山以后碰上的第一个强劲的对手,他无暇顾及其他。 “比武开始”! 贺松年的话音一落,两人都迅速冲向了对方。 敖凡并没有拔出“玄黄”,杨文远的“太乙”却是寒光四射。 剑身和剑鞘相碰,发出刺耳地巨响,两道剑气相互缠绕,直冲云霄,一招而过,敖凡已经感受到了,杨文远的昆仑剑诀也到了第三层“剑气化龙”! 敖凡并没有着急拔剑,而是巧妙地一次次闪躲着杨文远犀利的攻击,双眼死死盯着杨文远手中的剑。 “找到了”敖凡心中暗喜道,昆仑剑诀大开大合,澎湃有力,但需要雄厚的先天之气支持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杨文远此时看似凌厉的攻势,但却是急于求胜,而把周身之气全部加在了剑身之上,自己的身上竟丝毫不设防,看来是为了速战速决不管不顾了。 猛地一个转身躲过杨文远的一击,敖凡迅速发力冲到了杨文远的身侧,提膝而起,正好踢在了杨文远的丹田之处。 杨文远只觉得一瞬间,自己浑身像泄了气一样,剧痛之下只好用剑支撑自己不至于跌倒。 “文远兄,得罪了”敖凡看了眼痛苦的的杨文远,稍稍迟疑后,剑鞘打在了杨文远手腕处。 再也忍不住的杨文远倒在了擂台上,顿时羞愧和不甘涌上了心头,本以为可以速战速决打敖凡一个立足未稳,没想到被对方看穿了。 “文远兄,承让了”敖凡赶忙扶起倒下的杨文远,却不料对方丝毫不领情,一把挥开,忍痛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场。 敖凡没有让人失望,现场顿时掌声雷动,少年剑侠的表演让人折服。 敖凡却摇头叹息着,他清楚的知道,通往强大的路上,必然会树敌不少,只不过他此刻不知道,已经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多么难缠的敌人……。 自此,武考前八也正式确定了,除了敖凡,洛天依,韩啸天,赵子良,王石虎还有神秘的黑衣女子外,其余两人也都是昆仑剑宗弟子,国教实力,可见一斑! 随着再一次抽签的结束,第二轮比赛也分成了两天进行。赵子良和洛天依分别对上了剩下两名昆仑弟子,王石虎对上了黑衣女。 而敖凡,正好对上了韩啸天! 两颗耀眼的新星提前相遇,让在场的众人激动不已,而韩啸天则远远地盯着敖凡,握紧了手中的双刀。 正合我意,韩啸天原本就渴望和敖凡一战,韩岱山的失败,他也将怒火转移到与赵子良交好的敖凡身上。 韩岱山是他义兄,虽然事实也许真的如赵子良所说,可他心中韩岱山如亲生大哥一般,可与赵子良的一战过后,他清楚他们兄弟俩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隔阂。 敖凡察觉到了韩啸天的注视,苦笑一声便回到座位上开始打坐,不论对手是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最重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因为敖凡刚刚比完,所以他和韩啸天被安排在了明日比武,而洛天依的同门之争几乎毫无悬念地结束,众人的眼球都放在了王石虎和黑衣女子身上。 王石虎似乎永远睡不醒一样,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对面裹在黑色中的身影,不同于常人上台的自报家门,黑衣女自第一天开始,就没有说一句话。 耳边响起下山时师傅说的那句“尽力而为”,王石虎轻叹一声,无为而治的上清派在擂台上历年来成绩不佳。 其实从武周覆灭以后,被昆仑剑宗取而代之的上清派逐渐落寞,要不是还有炼丹修道的名号,香火恐怕早就断了。 和很多同门师兄一样,自己也是穷苦人家丢在山门前的孤儿,在王石虎看来,功名利禄并不重要,可他不想有朝一日,上清派真的山门关闭,人才凋零。 定了定神,向对面抱拳道:“上清派,王石虎”。 黑衣女子仅仅点头示意,也不说话,顺手打开了背上的布袋,一台黑色的古琴赫然出现在人们眼前。 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王石虎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对手,收起羽扇,默默地将先天之气灌输全身,静静等待。 没有一个上清派弟子会主动攻击,深谙此理的黑衣女子率先发起了攻击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只见黑衣女子舒缓地弹奏起来,看似悠扬婉转的琴声却大有深意。 敖凡睁开双眼,琴声传来的一瞬间,本来打坐调理的敖凡突然感觉一阵头晕,似乎有声音在缓缓催眠着自己。 看台中央,宇文泰的御帐内,一个身穿黑色麒麟盔甲的武士走上前,轻轻一喝,琴音便消散开来。 武士看着宇文泰,从琴音中醒过来的宇文泰却一笑道:“无妨,无妨”,然后继续看向了场上。 突然琴声一变,一阵气势磅礴,紧张激烈的琴声响起,只见场上本来平静的秋风,突然齐刷刷地吹向了王石虎。 以琴音驱使先天之气,以气化形,倒是和昆仑剑决的剑气化龙有异曲同工之妙,难不成这世间功法其实殊途同归?敖凡不由想着。 敖凡遐想的时间,场上的局势却瞬息万变,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冲到王石虎的身前,却骤然停了下来,只见王石虎猛喝一声,手中羽扇突然撑开。 王石虎瞬间周身先天之气爆发出来,本来疾驰而来的剑气竟然变换了方向,朝着黑衣女子飞了回去。 黑衣女子见状,赶忙一挥琴弦,两股剑气瞬间相撞炸裂开来,一时间,比武场上,飞沙走石。 “姑娘的琴音变化莫测,要不是前日看了你的比赛早有准备,只怕我也是难逃一败”王石虎一边挥着羽扇,一边说着。 王石虎暗自庆幸着,上清派向来讲究无为而治,无欲无求的心境对攻心之法有着很好的抵抗。 看到自己的琴音蛊惑对王石虎不起作用,黑衣女子先是一愣,然后不假思索,手指生花一般拨弄着琴弦。 顿时比武场上狂风大作,一道道来自四面八方的风刃,没有给王石虎留下一丝逃脱的空间直冲而去。 敖凡看着王石虎,想起赵子良曾说,在武林中对这个上清派大弟子有一句评价。 “不动如石,一动如虎”! 一直纹丝不动地王石虎终于动身了,浑身先天之气蓬勃四溢,宽大的道袍被吹的虎虎生风。 王石虎曾有“金刚不败”的传闻,说的便是金刚境内,王石虎凭着稳如磐石的防御和内力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的王石虎一跃而起,宛如下山猛虎一般,羽扇收起,双手抱圆,一推一放,竟将冲到自己身前的风刃汇聚在胸前。 场上风云突变,一边的琴声跌宕起伏,一道道风刃破空而去;另一边,王石虎大步向前,身边也卷起一圈圈的风刃。 琴声越来越急,王石虎举步维艰,可一道道削铁如泥的风刃却丝毫近不了身。 两人不过十步距离时,王石虎身前围着如龙卷风一般的风圈,吃力的向前迈进的王石虎对还能拨出风刃的少女倍感吃惊。 不敢再拖下去,王石虎双肩一沉,大喊一声:“姑娘,得罪了”,一个箭步上前,一掌挥出。 一阵尘土飞杨之后,众人往台上看去,那黑衣女子倒在地上,身后的地板被一道道风刃撕成了碎片。 虽然已经尽力把风刃拨向两边,可无奈威力实在太大,筋疲力尽的王石虎来不及收手,强劲的掌风轰得黑衣女子倒了下去。 风吹散了她的面纱和斗笠,露出了一副精致的容颜,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 敖凡一眼认出了黑衣女子,正是前日夜市遇到的姑娘! 敖凡不知怎的,当下一急连忙一步跃上擂台,抱起了晕倒在地的女子。 “额,对不起这位兄台,是我用力过猛了”王石虎尴尬地看着眼前的敖凡说道。 “你赢了,我先带她下去了”敖凡没有回头,冷冷回答着。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可不能有事,那天的包子你还没吃呢”敖凡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自顾自地说道。 喜欢的朋友收藏推荐,票票走起来谢谢啦!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一章双星对决(求推荐,收藏,票票!) “我在哪?头好晕,我在做梦吗?”。 “这人是谁,怎么有点眼熟,看着还蛮帅的小伙” ...... 迷迷糊糊中,黑衣女子睁开了双眼,看着身边的敖凡,不由地脱口而出 “是你?我这是在哪里”。 从黑衣女子晕倒之后,敖凡便带着她来到太医院设立的休息室,寸步不离地守候着。 敖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担心眼前的女子,似乎冥冥之中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终于醒啦”敖凡关切的问道:“这是休息室,你被王石虎打伤,不过还好,没有伤及内脏,好好休息问题不大”。 “你是那晚撞到我的人吧,谢谢你啊”黑衣女子虚弱地说着,想扶着床沿坐起来。 “你先躺着别动,原来你还记得我啊”敖凡赶忙去扶那女子,手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女子纤细的腰身。 顿时两人的脸都涨红起来,敖凡像触电一般站了起来,尴尬地说道:“咳,那个,你在这好好休息,要不我再去给你买个包子吃吧”。 “噗嗤”一声,看着敖凡手足无措的样子,女子顿时笑了起来:“你这人还真有点呆呆的,还记得这事,难不成你上次还真给我买回包子来啦”。 敖凡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四目相对,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敖凡,一股不可名状的暖流涌向心间。 “对……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不会去的……”那女子害羞地低下了头。 突然又抬起来头,脸色通红地说:“那我信守承诺,你不是想知道我名字吗,我告诉你,我叫玄灵,你是敖凡对吧”。 “玄灵,玄灵……”,敖凡心中默念道。 看着发呆的敖凡,玄灵干咳了两声道:“咳咳,我睡了有多久了呀,你明天还得比武,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还早呢,我……”话说一半才察觉不妥的敖凡咽了咽口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叫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就要往屋外走去,临出门时,敖凡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玄灵说道:“如果我碰到王石虎,我一定帮你出气”。 望着“落荒而逃”的敖凡,玄灵轻笑一声,又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叹了口气安静地睡下。 回到摘星堂的敖凡,不顾赵子良八卦地询问,径自地打坐起来,嘴角一直傻笑着。 “见色忘义”赵子良无奈地嘟囔着。 一夜无话。 天刀门不同于昆仑剑宗和上清派历史悠久,渊朝开国以后,一代刀圣韩樾创立天刀门,意在建立和昆仑剑宗齐名的刀法世家。 后来历经数代韩家家主励精图治,天刀门的大名响彻神州,越来越多的年轻侠客也走上了用刀之路。 在渊朝各军,出自天刀门的弟子也越来越多,逐渐有追上昆仑剑宗之势。 而这次武考,天刀门却损失惨重,到如今,仅剩韩啸天一人苦苦支撑。 作为天刀门百年不遇的用刀奇才,韩家对韩啸天的期望十分之高,甚至让大弟子韩岱山特意等待韩啸天一同参加武考,确实有为韩啸天保驾护航之意。 可这一切都落了空,看着对面的敖凡,韩啸天眼中怒火冲天,碰不到赵子良,那我就先打败敖凡,为天刀门正名。 场上的剑拔弩张,令场下的众人紧张地注视着,敖凡和韩啸天,也许是当世最好的两个年轻少侠,一山不容二虎,到底鹿死谁手? 一阵锣声响后,一红一青两道身影瞬间交织在了一起,没有过多的语言,刀剑相撞,迸发出阵阵金属的撞击声。 敖凡还是没有拔剑,韩啸天也只用了一把刀,没有花哨的动作,也没有运用多少先天之气,就是你来我往的见招拆招! 场上的身影越来越快,快到模糊地看不清两人,众人屏息凝神观看着,自武考以来,这绝对是最精彩的一场对决。 终于,敖凡暴喝一声,一剑而出,寒光四溢,“玄黄”出鞘,敖凡终于拔剑! 往后一退的韩啸天抿了抿嘴,拔出另一把刀,这对名镇辽州的双刀名为“龙牙”和“虎翼”,韩啸天一手一刀笑道:“痛快,敖凡,今天来跟我战个痛快!”。 “好,敖凡奉陪到底”同样激动不已的敖凡回应着,自己终于碰到了下山后第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也想看看自己三年苦练的成果。 敖凡提剑而上,韩啸天也双刀而出,两人都把气息调到了最高,一个照面以后,敖凡就知道,韩啸天的先天之气也不在自己之下。 同等的实力,输赢只在一招之差! 不再保留的敖凡瞬间剑气纵横,“点沧剑法七十二式”一招接一照;韩啸天同样双刀狂舞,名震天下的“六合刀法”同样不遑多让。 一个是快剑,一个是快刀,数十息之间,两人已经交手百回合,场上打得痛快,场下看的激烈。 没有任何声音的比武场,只留下刀剑相碰的声音,所有人都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突然间,敖凡猛然腾空而起,接下来的一幕让场下的肖若海大惊失色。 “他,他为什么会我肖家的残影剑” 敖凡的身边骤然显现出一道道残影,如出一辙地跟他在半空中一剑劈下! 剑气长虹,一道剑气突然也分成数道,暴雨梨花一般射向韩啸天! 自从上次察觉天下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后,敖凡就想到了肖若海的残影剑。 残影剑的精髓便是快而不虚,在点沧剑和当初砍风时感悟的基础上,敖凡很快参透了残影剑,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做出来。 点沧剑法本就迅疾难以闪躲,配上残影剑,更是铺天盖地,霎那间漫天而来的剑气让韩啸天猝不及防,猛地往后一闪,背上还是留下了两道鲜红的血印。 “哈哈,敖凡,你真不错,是我小看你了,你有做我敌人的资格,不过,这就想赢我韩啸天,还差得远呢”韩啸天看了看背上的伤,突然大笑起来。 说着,韩啸天闷哼一声,本来四溢的先天之气突然收回到身体里,手上双刀笔划着一个奇怪的姿势。 “少主,难道这是要用那招”韩岱山猛然一惊。 敖凡也是一惊,只见韩啸天突然全身气息暴涨,眼神血红,而更离奇的是,不断挥舞的双手似乎突然生出“三头六臂”一般,宛若怪物一般! “敖凡,你能逼得我用不动明王是你的荣幸,来,让我看看,到底你的点沧剑和我的烈空刀谁更快!”韩啸天大吼着瞬间冲了上来。 一道红色的闪电瞬间暴起,比之刚才甚至快了十倍有余。 “好快的速度,果真武痴”! 敖凡心中一惊,连忙退后拉开了距离,同样气息大作,一道道残影横空出现,一道道剑气喷射而出。 一把玄黄已经快的眼花缭乱,如果三把,五把,甚至十把呢?此时的敖凡便是如此,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点沧剑法的凌厉,如剑雨一般射向对面。 韩啸天则宛如一道血红的怪物,仿佛十几把快刀将剑气一一化解,飞奔着冲向敖凡。 两个怪物! 场下的人看着场上的两人,一场对决,竟打出千军万马之势。 不同于别人看的热闹,韩岱山心急如焚地看着韩啸天,心中道:“哎,少主心急了,不动明王极耗费气力,少主不过刚刚领悟一点,只怕后果不秒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啸天和敖凡依旧缠斗在一起,刀也快,剑更闪! 强撑着运气的敖凡将点沧剑法运用到极致,一剑比一剑快,韩啸天同样挥舞着双刀,敖凡死死盯着韩啸天,他感觉到对面快坚持不住了,谁能坚持下去谁就能赢! 终于,韩啸天的嘴角漏出一丝鲜血,“不动明王”乃是天刀门“六合刀法”绝学,飞速运转先天之气到周身,刀法之快一眼看去如同三头六臂一般。 “不动明王”虽然玄妙,奈何所耗费气力过大,韩啸天自幼武痴,想到此招便决议用天刀门绝学打败敖凡,以正天刀门声威,不曾想自己先到了极限! 大喊一声,不甘地韩啸天再次强行运气,一刀挥出,双眼血红,嘴里鲜血直流。 “糟了,少主走火入魔了”韩岱山大惊道,连忙就要上台阻止。 敖凡没有迟疑,一剑挡开韩啸天的攻击,大喝一声,一指指在了韩啸天的额头。 “天地玄黄,其力自然,破”! 不顾韩啸天另一把劈下的刀,敖凡把宇文邕教他感悟点沧派不传世的心法,瞬间一指涌向了韩啸天的脑中。 依天地日月为引而修炼的点沧心法,端着股自然空灵之道,敖凡的先天之气如一阵清风般进入了韩啸天的体内。 只听“啊”的一声,韩啸天身上的血光退去,而为了唤醒韩啸天把全身之气汇聚一指的敖凡,则肩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虽然随着韩啸天的倒下,刀并没有真的砍下,但是依然在敖凡肩头留下了深深的血印。 “大哥”! “少主”! 赵子良和韩岱山同时跃到场上,敖凡强忍着疼痛,扶着赵子良笑道:“小良,我没事”。 说完看了眼扶着晕过去的韩岱山道:“韩大哥,替我跟韩少主说声抱歉,怪我用力过猛了”。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了,今日之恩,天刀门谨记于心,点沧剑法名不虚传,是我们少主输了”韩岱山对着敖凡说道,说完连忙带着韩啸天离场治疗去了。 双星交马,一剑封喉! 今日过后,没人敢再说敖凡名过其实,也没人再质疑点沧十四剑的威名。 敖凡和韩啸天,这对被后世传诵的少年英雄的第一次交锋,则以敖凡的胜出结尾!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二章 乃父之风 一夜之间,敖凡和韩啸天的惊天一战传遍了大江南北,百晓生也第一次用“刀剑双雄”来称呼二人。 可惜的是虽然经过如此精彩的比武,今年的武考依然还有两轮比赛,不得不让人替韩啸天感到惋惜。 世人惊叹地惊叹,遗憾地遗憾,当事人的敖凡和韩啸天却早都筋疲力尽地进入了梦乡…… 等到一觉醒来,敖凡身边的赵子良也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而枕边,还留着一封未开启的信。 信是玄灵写的,上面只有一句话:“身体要紧,莫要逞强”。 一边读着信,不由地痴痴笑起的敖凡没有看到被自己吵醒的赵子良,正用一副“我就知道”的眼神看着自己……。 “咳咳,我说大哥,我都守了你快一夜了,好歹看看我啊”被赵子良叫过来的敖凡才注意到赵子良那翻到天际的白眼。 “额,不好意思啊小良,那个,你比的怎么样啊”敖凡尴尬地问着。 “嘿嘿,这次凑巧又赢了”赵子良得意得说着。 见过赵子良实力的敖凡并不多惊讶,转而想到,那下一场他就得对上洛天依了。 “下一场对洛天依,势必是场恶战,你快休息吧小良”敖凡想着赶紧说道,催促赵子良也去休息了。 虽然肩头还留着刀印,但得益于特殊的体质,敖凡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这让一帮侍医和赵子良都大为吃惊,而明天要对上王石虎,又将是一场恶战。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武考也来到了强强对话的四强赛。 不过经过了敖凡和韩啸天的大战,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武状元一定在敖凡和洛天依之中产生了。 据说民间盘口关于敖凡和洛天依会师决赛已经来到了一赔五百的惊人赔率。 敖凡看着即将上场的赵子良,他却并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这个小兄弟一直没有显现真正的实力。 相比于敖凡的信任,对洛天依的支持几乎是山呼海啸般的,几乎所有的人,尤其是男性观众,都在无条件地支持洛天依。 倒也不奇怪,连敖凡也不得不承认,一袭白衣飘飘,不染纤尘的洛天依确实有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听着身边众人对于“洛仙子”的赞美,敖凡却不为所动,那个同样明眸善睐,瑰姿艳逸的黑衣倩影浮现在了心头…… “在下赵子良,久闻洛仙子的大名,今日能和姑娘一战……”。 还没等赵子良说完自己准备半天的开场白,洛天依就拔出了佩剑“尘雪”道:“昆仑,洛天依,少废话,要打就打”。 一阵安静过后,顿时场下一通哄笑。 看来赵子良“无良”的形象实在深入人心……。 擂台上的赵子良横不得找块缝钻进去,心中暗叹:“都说洛天依是冰山美人,我看也就是母老虎”。 想归想,赵子良只好提起长枪,红缨枪配银色软甲,在阳光下格外亮眼。 “姑娘,得罪了” 赵子良二话不说,一杆长枪直捣黄龙,洛天依也不慌不忙,迎面而上。 洛天依没有丝毫保留,一股强大的气息萦绕在雪白的剑身上,“剑气化龙”,敖凡熟悉地看着洛天依的动作。 只见一道剑气呼啸而过,气贯长虹如飞龙一般直冲赵子良而去。 赵子良没有退缩,同样地惊鸿一枪,直挺挺地撞在了剑气上。 没有如众人所料那般,两人的第一次交锋竟然都是各退十步而已,洛天依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子良,看着对面依然嬉皮笑脸着,顿时冷哼一声。 “哼,无耻之徒”! 说完一剑掷出,剑身却好似长了翅膀一样,朝着赵子良飞驰而去。 “以气御剑”敖凡大吃一惊,洛天依竟然已经到了昆仑剑诀的第四层了! 赵子良赶忙闪躲,可飞剑却好似跟在了赵子良身上一样,不论他如何闪躲,都能立马跟上来。 看着远远操控飞剑的洛天依,赵子良暗暗叫苦道:“这女人真狠,以后谁敢要啊,非得逼我真是……”。 被一剑击飞的赵子良暗骂一声,连忙躲过下一剑,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老头子,这回我听你的,你可别诓我”赵子良自言自语道,然后突然不退反进,一枪击退飞剑。 只见他突然将先天之气猛地提到枪身,以一股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向了洛天依。 “枪乃百兵之胆,一往无前,方能百战百胜!”耳边响起这句话的赵子良再一提气,胆由心生! 不再顾及对手的强大,秋风扫落叶一般,一路上“挑,刺,劈,扫”尽显枪法精妙。 看着突然变得神勇的赵子良,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御帐内那名身穿麒麟盔甲的武士不由惊奇地说道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听到武士所说,一直没有发声的宇文泰问道:“爱卿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陛下,末将只是觉得此子的枪法,有点眼熟,你可还记得,先帝的御前龙骧大将军吗”武士缓缓说道。 “你说的是当年号称龙胆枪圣的赵信赵老将军吗?难道和这孩子有关吗”宇文泰轻飘飘地说着。 身旁一种王公贵戚却都暗自一惊,“龙胆枪圣”赵信乃先帝御前第一大将,跟着先帝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也一度位居天下英雄榜前三甲。 据说后来先帝特许老将军告老还乡,安享晚年,难不成,赵子良是赵老将军的传人? 一时间看向赵子良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甚至有人开始后悔自己昨天下的赌注太大了……。 场上,本来稳操胜券的洛天依想不通,看似不管不顾地赵子良,怎么像一条巨龙一样势不可挡,不论自己的飞剑怎么攻击,都被挡了回来。 一瞬间,赵子良一枪突到了洛天依面前,连忙闪开的洛天依看了眼场下焦急观望的昆仑弟子。 “不行,我不能输,我要输了,昆仑剑宗颜面何存?”羞愤之下,洛天依轻喝一声。 “斩龙式”! 敖凡再次认出了洛天依的招式,正是昆仑剑宗名扬天下的斩龙式。 “只不过斩龙式极其消耗先天之气,非金刚境以上难以驾驭,洛天依看来也是拼了”敖凡暗讣道。 一声清脆地裂空声传来,洛天依高高跃起,一剑协斩龙之势劈下,顿时秋风大作,磅礴地剑气汹涌而出! “我自提枪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一声大喝,赵子良同样以不可阻挡之势,迎面撞到了洛天依剑身。 远远看去,一头巨龙腾空而起,和一道巨大的剑气撞在一起,“砰”地一声巨响过后。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顿时狂风大作,巨龙和剑气死死缠绕在一起,赵子良和洛天依都想一局定胜负! 昆仑剑宗斩龙式,曾经在武周王朝和妖族的圣战中扬名立万,据说,昔日昆仑弟子凭借斩龙式,将妖族第一战斗力的龙族屠戮殆尽。 此时的巨大剑气,以雷霆万钧之力压在“巨龙”身上,要看就要斩龙成功! 赵子良逐渐被逼得退到了武场边缘,退无可退的赵子良叫骂道:“靠,打不过,打不过,老头子听你的也没法赢啊,臭丫头,小爷我跟你拼了”! 说完赵子良眼神一凌,眼看快要被斩落的巨龙瞬间围绕在赵子良枪身四周,下一秒,赵子良的动作震惊了全场。 一个深深地马步,随后一枪掷出,夹着阵阵龙吟,如流星般飞向洛天依! 看着完全不顾自己的赵子良,洛天依想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剑气一剑劈下,而势如破竹地巨龙也迎面而来! 来不及多想,将手一斜,本来向下的剑气变成了横扫之势,撞在了长枪之上,顿时震的洛天依虎口剧痛。 虽然挡来了枪尖,但凌厉地“巨龙”还是将洛天依撞飞了出去,而另一边的赵子良,更是张开双臂,闭上双眼迎接一扫而过的剑气! “老头子,听天由命了,看你的宝贝能不能救我了”……。 削铁如泥的剑气砍在了赵子良的软甲之上,顿时一阵银光闪烁,竟死死地将斩龙式挡了下来,饶是如此,势大力沉的剑气依然将赵子良拍飞了出去。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色因为两股气息相撞,一时间狂风大作,待到众人抬眼望去,比武场上,赵子良和洛天依赫然躺着地上,一动不动。 “赵子良对洛天依,平!” 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激动,贺松年的声音随之传来,又是一场意想不到的比赛。 御帐内,天子宇文泰看着场上,侧身对身后的黑甲武士说道:“此子之气魄胆识,倒是有乃父之风啊,要是朕没看错的话,他身上那件软甲,是先帝的御龙甲吧”!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三章 金刚不败 景隆十二年秋,三年一度的秋季武考来到了最后一场。 赵子良和洛天依双双倒地造成平局,而比武最后的看点就留在了王石虎和敖凡身上。 不同于往年昆仑剑宗和天刀门的一骑绝尘,今年的比武两大门派纷纷爆冷,也成就了赵子良,敖凡等人的少年英名。 后代史书中,将景隆十二年的秋季武考称之为“一朝破陈规,奉元聚英才”! 话说回到王石虎和敖凡的比武,按照规则,两人的胜者将成为新科武状元,看似一名之差,武状元的待遇却远远领先所有人。 最后的一场比武,一般由皇帝亲自主考。考试揭晓后,次日在太和殿唱名,西长安门外挂榜,并赐给武状元金羽盔甲,然后由禁卫军护送武状元金甲游街,炫耀恩荣! 不管是一心想变得强大以解答心中疑惑的敖凡,还是为了山门永固,背水一战的王石虎,武状元都是极大的动力。 带着这样的心情,此时场上的两人,屏息凝神,一动不动注视着对方。 敖凡还是一身青衫,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少年剑侠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玄黄长剑早早出鞘,黄褐色质朴地剑柄,状若霜雪的剑身,周身缠绕着一股青色的气旋。 王石虎还是一副没有睡意的样子,蓝色的道袍随风摆动,零散不修边幅的黑发随便地扎着,脸上永远带着一丝笑意,手中的羽扇微微摇摆。 比起敖凡,王石虎相貌平平,倒有一股少年老成的姿态。 他不同于敖凡,韩啸天他们,上清派一直以来不温不火,并不以武力见长,在尚武之气浓厚的渊朝,上清弟子善守不攻的打法,向来都不讨喜。 御帐内的宇文泰,一身紫色龙袍衬托他颀长的身体更显高大,尊贵教人不敢轻易靠近。胸口腾云驾雾的巨龙在张牙舞爪地俯瞰世人。 看着台下的年轻人,向身后的麒麟黑甲武士问道:“齐将军,你觉得这二人谁能赢啊”。 黑甲武士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末将看来,敖凡虽然赢了韩啸天却也是险胜,若他身上伤势还没好的话,也许,不是王石虎的对手”。 轻轻“嗯”了一声的宇文泰不再说话,专注地看着场下,尤其是那个青色的身影……。 “点沧派,敖凡,王道长,多多得罪了”敖凡抱拳说着。 “上清派,王石虎,请多指教”王石虎也回应着。 一青一蓝两股气息从二人身上汹涌而出,直冲云霄。没有再隐藏什么,“玄黄”猛地爆射而出,敖凡率先一剑刺出。 一剑跟着一剑,又是自学的“残影剑”,敖凡毫无保留第一个照面就用了出来。 扑面而来的剑影瞬间来到王石虎的面前,王石虎猛喝一声“守”,只见敖凡的道道剑影如同碰到墙壁一般,全部砍在王石虎身上的蓝色气罩上,一分一毫都近不了身。 “果然玄妙”敖凡心中默念道:“以气炼体,从而收放自如,可攻可守”。 比武前敖凡就料想到,以王石虎同样武师巅峰的先天之气,一般的招式根本奈何不了他。 上清弟子素来如此,从不主动进攻,尤其王石虎以一身“金刚不败”的防御立足,直到你精疲力尽被他近身,迎接你的又是闻名于世的上清掌法。 不敢迟疑的敖凡加快了手上的进攻,点沧七十二式接踵而至,死死盯着站在原地,挥扇格挡的王石虎,敖凡不由心中一惊。 自从在点苍山宇文邕教自己去感悟风力后,他似乎多了一双眼睛,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身的先天气息,有实有虚。 后来对敌,他也能从对手的气息中找到他的气流方式,从而找到破绽,可他发现眼前的王石虎,宛若一潭清水一般,波澜不惊。 看似雄厚的先天之气,却没有一点波动,不像常人以气御体,一般都是把先天之气飞速运转提到周身,但是王石虎的一身气罩,就好似天生的一样? 就像不用运气一样,自己的呼吸就随时能够提供防御一样。 “不动如石,一动如虎” 王石虎动了,如同上次对玄灵那样,双手抱圆,一推一拉之间,敖凡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的剑气吸引过去,转向了自己。 “借力打力,好精妙的上清功法”! 敖凡心中不由感慨,脚下连忙一闪,躲过了扑面而来的剑气。 “遇刚则快,遇柔则虚”想起师傅当初教自己断石断水的话,敖凡灵机一动。 “寒光秋水”敖凡一喝,点沧七十二式中的至快一式随即而出,宛若一道寒光刺向了王石虎。 王石虎再次站稳脚步,身边蓝色气罩又起,就在剑锋将至时,陡然敖凡剑锋一转,突然使出点沧剑法用来格挡的一招“斗转星移”! 擦着王石虎的身侧,在王石虎震惊地眼神中,敖凡的剑身随之一转,心中想起曾经“断水”的时刻,看似慢悠悠地一剑横扫而出。 之所以感觉不到王石虎的气流,那是因为他并不是用气抵挡,而是如水一般将进攻融在自己气罩之上,进攻越用力,上清派的防守就越有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敖凡以同样的运气方式便很快融入王石虎的气罩之中。 顿时,还没来得及转身,王石虎就被敖凡用剑拍在背上,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 “凡少侠果然聪慧,用虚实结合找到我的破绽,王某佩服,佩服”擦了擦嘴角的血,王石虎看着拿剑指着自己的敖凡。 “只可惜,多谢凡少侠你手下留情了,但是我有我的执念,今天的比武,我不想输,得罪了”看着依旧不以为然,笑着对自己说话的王石虎,敖凡不由一怔。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已经能够破了王石虎的防,王石虎还能怎么办? 王石虎说完,突然抬手,羽扇宛如弯刀一般划过逼退了敖凡,一股澎湃地气息再一次从王石虎身上发出,一道,两道,顿时十道气罩围绕在他的身边! 场上的王石虎,突然整个人泛起蓝色的光晕,看到这一幕,许多眼尖地人不由地喊道。 “金刚法相,这是金刚境才有的护体之光啊”! 王石虎,上清派这一代的大弟子,虽然不比敖凡他们一样年轻,但也不到三十而已,如此年轻就已经是金刚境界了。 在神州大地,当一名武士进入金刚境界后,便如同神话中的怒目金刚一般,刀枪不入,万夫莫开之勇,几乎在任何地方,金刚境界的高手都是万中无一! 可此时,奉元城,皇家比武场上,没想到一向不张扬的上清派大弟子王石虎,已然是金刚高手。 “凡少侠,谢谢你刚才的手下留情,我并不愿伤你,你认输就好,这场比武,对你本就不公平”王石虎操着标志的懒散口音说着。 敖凡一动不动看着眼前光芒四射的王石虎,原来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难道自己要放弃吗,不,我绝不认输!”敖凡心中暗道。 没有说话,敖凡再次挥剑刺出,一剑接一剑刺向王石虎。 可是,哪怕突破了一层一层的防御,王石虎的气罩却好似永无止境一样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武师和金刚,看似只有一阶之差,但是金刚境界才领悟的“固本归元”,让王石虎的先天之气与敖凡天差地别。 一方面已经筋疲力竭的敖凡,而另一边,是先天之气源源不断地王石虎,长叹一声,一动如虎的王石虎,一掌挥出。 如同金刚菩提一般,这一掌,生生把敖凡震出了百米开外,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我不像你,也不像韩啸天,你们是当红新人,天下翘楚,可我不想和你们争什么”王石虎闭上了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从小师傅就叫我天地万物,自然有道,有得必有失,可是上清派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走到敖凡身前,王石虎一改慵懒的口音,暗自神伤说道:“上清派输不起了,再输下去,难保不会山门关闭了”。 “师傅叫我不要争,我也一直不想和你们争,可我不想让师门受困,我只想让天下人重新知道上清派,无为而治并非上清无为!”。 王石虎近乎呐喊的声音,响彻全场,曾经风光无限的武周国教,百年来早就沉入低谷,世人早就遗忘了,如今的昆仑剑宗,昔日,也是上清派的分流而已! 就在王石虎说完,宇文泰轻叹一声想要宣布结束的时候,一个青色的身影再次站了起来。 “咳咳,你还没赢呢王道长……”!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四章 背水一战 王石虎转身看去,抹去嘴角的血迹,敖凡咬着牙站了起来! “你说错了,我们都一样,都有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敖凡站起身,看着王石虎道:“不论是我,还是小良,亦或者是洛姑娘,韩少侠,我们都有理由去赢得胜利”。 “更何况,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所以,请堂堂正正打赢我再说!”。 敖凡怒吼一声,提剑,剑锋直指王石虎说着,下一秒,已经到王石虎的面前! 瞪大了双眼的王石虎看着一剑而来的敖凡,他知道自己那一掌并没有收力,没想到敖凡还能够站起来,长叹一口气,王石虎再次释放出了护体之气。 心无旁骛地敖凡再次用“斗转星移”一层层突破王石虎的防御,浑然不顾已经震裂的虎口。 敖凡知道,想要越级挑战金刚境的王石虎,自己只能背水一战! 敖凡还有一张底牌没有用,那是他再三答应师傅死守的秘密。 作为当世数一数二的点沧剑法和昆仑剑决,点沧剑胜在招式繁多且有雷霆之势,而昆仑剑诀则如江河奔流,大开大合。 从来没有人能够同时掌握两种剑法,除了眼前的敖凡! 在看似反复运用点沧剑法的过程中,敖凡不留痕迹地将昆仑剑诀加了进去,三剑快,一剑慢,忽而急风骤雨,忽而大雨倾盆。 原本刚猛有余,内韵不足的点沧剑法顿时威力大增,微乎其微的变化甚至王石虎都无从察觉。 若不是洛天依的受伤让昆仑剑宗众人都没有到场,敖凡也不敢如此大胆,但他没想到,御帐内,宇文泰身后,双手支在一把黑色巨剑上的麒麟武士,眼中露出点点精光! 说回场内,敖凡巧妙地运用两种剑法,王石虎原本坚不可摧地护体之气被震的逐渐支离破碎,看的王石虎在内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难道敖凡也是金刚境的高手? 王石虎再次确认敖凡并非金刚境界后,定了定神,虽然不知道为何敖凡的剑气能突然威力暴涨,但他依然相信自己的实力。 王石虎本就有“金刚不败”的威名,更何况身在金刚的王石虎。 不敢大意的王石虎决定主动出击,几乎一息间,便闪到了敖凡的身后,一股浑厚的先天之气再次凝聚在他的双手之间。 “凡少侠,多年以后王某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只不过现在,你还差点”。 虽然敖凡飞速转身格挡,但被王石虎近身的敖凡已经失去了先机,话音刚落的王石虎一把搭在了敖凡肩上。 关于上清派有个传说,人皇伏羲曾经有三个弟子,他分别教三人习武,医术和权谋,后来据说,那名学医术的弟子为求长生,漂洋过海不知所踪。 而另外两名弟子,就是上清派的祖师李耳和武周王朝的继任人姬发! 在数百年的历史长河中,上清派和武周王朝相辅相成,却在与妖族的血战后,走向落寞。 虽然时过境迁,昔日门徒万千,天下敬仰的上清派已经不复往日荣光,但是源远流长的上清掌法却流传下来,依旧名震天下。 不同于其他门派对自己绝学的严加看管,在汴州甚至下到六岁儿童,上至八十老翁都能打出两招上清掌法。 原因在于,虽然上清掌法讲究以气炼体同时还要感悟自然,日夜练习方能有效,但即使普通百姓打了,同样能强身健体,因此上清派弟子屡屡下山时教人两招,久而久之广为流传。 而此时的皇家比武场上,王石虎的一套上清掌法,才让众人真正看到以柔克刚的上清掌法之威力! 看似轻描淡写的搭在敖凡的肩上,敖凡却感觉有万斤之力压上,而王石虎接着又是一拉一推。 拉扯间,敖凡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自身的掌控力,身体和先天之气好似分离了一般,不等他反应,王石虎陡然再次双手画圆,竟然把自己的剑气同样融在双手之间。 一掌拍出,似乎安静平和的一掌,石破天惊! 没有像上一次飞出,敖凡哇地一声,喷出一股鲜血,瞬间瘫倒在了地上。 “陛下,是否叫停,看来胜负已分了”贺松年担忧地看着敖凡,起身对着宇文泰作揖问道。 宇文泰点了点头,这场比武实在实力悬殊,他也不愿意这些国家栋梁真出现什么差错。 敖凡耷拉着脑袋,大脑一片空白,王石虎的一掌绕过了五脏六腑,却攻破了自己全身的先天之气,到处乱窜的先天之气一时间无法回到丹田,自己此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就像回到了遥远的格桑镇一样…。 脑海中闪过老牛,玉儿,阿布都,还有玄灵……。 “好不想输啊,明明就差一步了”敖凡心中叹息着,接着又怒吼着:“我到底是谁?我的父亲又在哪里?我不想再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了!”。 不甘地泪水和涌出的血水交织着流下,又一次,敖凡胸前的玉佩发出淡淡的金色,把每一股鲜血吸了进去。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变化,只有敖凡,在玉佩吸血的一瞬间,一股熟悉地暖流再次涌入,越来越热,本来四溢的先天之气突然被聚拢起来。 “嗯?”就在贺松年要宣布结果的时候,王石虎疑惑地看着敖凡,他竟然重新感觉到了敖凡的气息流动。 很快一股股气流从敖凡身下溢出,而周身也接着泛起的阵阵金光,本欲宣布结果的贺松年又坐了下去。 “怎么又是金刚法相?难不成敖凡就在这要突破了?” 场下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还有一众武者皆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怎么你入个金刚跟玩似的? 王石虎看着敖凡,他无比清楚敖凡是怎么了,也许他可以趁机偷袭敖凡,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苦笑一声:“天意弄人啊”。 而敖凡此时,却犹如置身火炉一般,玉佩带来的狂热席卷了全身,而越来越多的先天之气涌入了自己体内,几乎快要撑破了丹田。 敖凡想起宇文邕再介绍金刚境界时说过:“固本归元,就是要把自己当作一个鼎炉,炼周身之气归于一点,从而厚积薄发”。 想到这的敖凡顾不得其他,连忙在台上开始打坐,静坐而感悟自然之气,这是宇文邕教给他的道理。 没有其他选择,敖凡只好把先天之气悉数释放,再重新吐呐,一股股纳入丹田之中。 一来一回,一股清凉之意从百会穴瞬间涌入,与玉佩带来的狂热在丹田内交织在一起,瞬间犹如刀割一般,剧痛之下敖凡瞬间汗流浃背。 咬牙死守着,敖凡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反复吐呐对抗着自己体内燥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敖凡似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狂热渐渐退散,而丹田内一股金色的气旋缓缓形成。 可是随着玉佩热气的消失,还未成形的气旋突然快要消散开一样。 “难道是要有这股热流和我的先天之气再融合锤炼才能固本归元?”敖凡心生疑惑,暗下决心,一声闷哼,一口精血吐在了玉佩上。 顿时狂热再次袭来,继续汇聚在敖凡的丹田之中,与金色的气旋你来我往着。 剧痛之下的敖凡死死支撑着,几度晕眩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气旋,缓缓成形! 而感觉到一股充沛之气的敖凡大喝一声,金光四射而出,然后又依附在敖凡的身上。 一怒入金刚! 看着眼前的敖凡,王石虎不得不感概,自己依靠师门合力相助,自小练习上清炼气术,直到今年才好不容易跨入金刚,可眼前的少年,竟然能一瞬间就跨了进来。 “凡少侠,我真不知道该恭喜还是要叹息了,既然如此,那王某也就不留手了”王石虎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缓缓说道。 “王道长,机缘巧合罢了”敖凡一笑回应。 场上风平浪静,场下却炸开了锅,本来王石虎的金刚境界已经足够吸引眼球,没想到,敖凡竟然硬生生在这入了金刚。 一场武考,竟然是两名金刚境界的高手对决! 除了惊讶,场下还有几张妒忌,羡慕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 一金一蓝两道护体之气从二人身上瞬间发出,眨眼间,就交织在了一起。 敖凡率先出剑,只一剑就破了王石虎的气罩,却硬深深被护体之气挡住,饶是如此,敖凡也不得不惊奇。 之前自己费劲心思也无法攻破的气罩,如今仅仅一剑就能破开,“一力降十会”,还真是这个道理。 交手以后敖凡就发现,体内的金色气旋源源不断地给自己提供庇护的同时,体内的先天之气比之前充沛十倍有余。 短短数十个回合以后,敖凡两种剑法合并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迅捷的身法让王石虎无法近身缠斗,只好依靠防守抵挡着。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敖凡心神一动,如果能把势如破竹的点沧剑法用昆仑剑决使出呢?岂不是虚实皆可断。 想到此的敖凡当机立断,腾空一起,“寒光秋水”再次用出,不同于之前雷霆之力的一击。 这一次一股浓厚的先天之气喷涌而出,“剑气化龙”,敖凡把昆仑剑决的剑气以点沧剑法用出。 一道气势磅礴的剑气以迅雷之势而出,气息大作,剑气中近乎隐约夹杂着电闪雷鸣! 王石虎看着径直向自己而来的剑气,默念道:“师傅,徒儿尽力而为了,此番莫要怪我”。 再次用起上清掌法,却一改之前的平静,浑身气息同样四溢出来,就在敖凡剑气相置的一刻,王石虎手上同样蓝光闪烁。 金色的剑气和蓝光相遇,隐约有着被扭转之势,王石虎竟打算把这道剑气全部融下! 感受到一股牵扯之力的敖凡不由一惊,他本打算凭此一击逼王石虎认输就好,没想到王石虎不退反进,逼得敖凡也不敢松手。 一人临空而起,剑气长虹;一人双手抱圆,以柔克刚。 两名金刚境界的交锋,在场众人无不屏息以待,瞠目结舌。 就在敖凡和王石虎,你进一寸,我还一尺的时候,敖凡猛然想起自己三年前龙门客栈的一幕。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玉佩的秘密,但敖凡知道,每当沾到鲜血的一刻,玉佩都能爆发惊人的威力。 此刻收也不是,进也不是的敖凡陷入两难,也许玉佩的力量能让自己摆脱王石虎的吸力也犹未可知呢? 轻轻划破一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玉佩上…。 那股暖流再次席卷而来,霎时金黄四射,手中的剑气暴涨,可敖凡却一惊,事情没有朝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 玉佩就像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股股的狂热冲上大脑,越发膨胀的剑气不受控制地冲向王石虎! 刹那间,原本僵持不下的王石虎,顿时感觉自己原本压着的剑气如同炸裂开来一般,从四面八方四散开来。 一股股热流让敖凡再一次宛如疯魔,眼神中逐渐透出金光,而手中之剑,死死朝下压着,澎湃的剑气将王石虎冲飞出去,瞬间向场外四散! “啊,快跑,快跑”! 一阵惊慌地声音从场下传来,眼看剑气就要扫向众人。 就在众人作势逃跑的时候,御帐内的黑甲武士突然一掠而出! 一把压下敖凡,一手接过王石虎,手中黑色巨剑凭空一扫,本来四散的剑气瞬间消失殆尽! 众人抬眼望去,麒麟黑甲的武士宛若天神降世一般,一己之力压制了冲天的剑气。 而他正看着逐渐褪去金光的敖凡,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五章 万古冰川(跪求大家推荐,收藏) 两百年前的恒河水旁,雄踞中原五百多年的武周王朝和北境的妖族帝国在此决一死战,一场厮杀过后,盛极一时的两大帝国只留下尸横遍野的战场。 最终一代妖皇战死,漫山遍野,如潮水般退去的妖族大军往北边撤退,愤怒的人族联军一路将其赶到了恩格拉斯雪山。 妖族的殊死抵抗让人族精疲力尽,最后,当时的人族七大高手以生命为代价,将妖族举族冰封在恩格拉斯雪山北峰下! 一座深不见底的冰川由此产生,被后人称为“万古冰川”,而七大高手死后化为石像,守在冰川之外,亦被称为“绝地七武士”! 这是东陆神州广为流传的圣战传说,据说,武周王朝后来为了看守万古冰川,还在冰川外长期重兵把守,只可惜,最终毁于战火的武周已经无暇顾及这里。 而当年留在雪山上的武周遗民和当地土著逐渐融合,遂成了如今的雪原部落,不过几万人的雪原部落分布在恩格拉斯雪山的南北两侧,终日严寒。 随着渊朝开国,连年来和北蒙各部一直处于战火状态,“万古冰川”如同遥不可及的传说,仅在人们茶余饭后偶尔提起,只留下那座冰川和屹立不倒的七座石像,见证那段刀光血影的历史…。 大雪封山,寒风凛冽,空无一人的雪域高原上,一声稚嫩地呼喊响彻天际。 “小虎,别跑啦,快回来,我们不找羊啦”。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被厚厚的棉衣包裹的男孩,正气喘吁吁地在大雪里前行。 而他的前面,一个高大的黄色猎犬,正吐着舌头,同样吃力地攀爬着,男孩名叫古尔特,是附近牧民的孩子。 一如往常,古尔特今天本来是带着羊群翻过山沟寻找为数不多的草地的,可奇怪的是,最后怎么也找不到那只最顽皮的羊羔。 古尔特身前的黄色猎犬名叫“小虎”,是纯种的雪原犬,身材高大,嗅觉灵敏,在它的带领下,古尔特一路追到了这里。 “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可是禁地”看着前面熟悉地山峰,古尔特想起族中的禁忌,赶忙大喊让猎犬停下。 “呜~,汪!”在一处断崖前突然停下的猎犬,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叫,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赶忙上前的古尔特一把搂住「小虎」道:“傻狗,你不要命了,叫什麼叫,小心你把……”。 古尔特說著,偷偷瞄了一眼山崖对面,那传说中“魔鬼的牢笼”。 一眼看去,足足万丈之高的冰川赫然出现在眼前,七座庄严的石像依次陈列,而循着猎犬的目光看去,一个雪白的羊羔静静躺在冰川前面! 丢了羊回去可是要挨打的,给自己壮了壮胆的古尔特带着猎犬,捏着猎犬的嘴不让它大叫,一步步接近到了冰川下面。 “噢十噢十”古尔特小心呼唤着羊羔,可羊羔却一动不动,气不打一处来的古尔特一步上前就要揪起羊羔。 “上天啊,魔鬼出来啦,魔鬼出来啦!”古尔特惊恐地看着眼前被吸干血液的羊羔! 顿时吓破了胆的古特尔头也不敢回,撒腿就往回跑去…。 奉元城,皇宫内,太和殿。 渊朝科举为了表示对殿试的重视,采取由皇帝亲自“临轩唱名”的方式公布考试结果。“临轩唱名”始于太宗宇文拓。 随着后来录取人数的增加,再由皇帝一一唱名不太现实,就改成了皇帝象征性地呼出前三名,即状元、榜眼和探花,其余的由官员代为传唤,称为“传胪”或“胪传”。 清晨的太和殿上,宇文泰高高在上,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半白的长发束起,头戴着冠冕,系着明黄色的冠绳,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在两边,彰显着无上的尊崇。 台下一众文臣武将,分列左右,均低头不语,眼神中透漏着或多或少的期待与沉思。 此时距离武考结束已经三天,随着最后一场王石虎的率先晕倒,万众瞩目的武状元,最终还是落在了敖凡身上。 按照惯例,武考前三甲今日便要上殿受封了,不同于往常的是,为了表扬今年一众武考英才,鼓励天下尚武之心,天子宇文泰特许前五名,均可上殿受封! 他们分别是敖凡,王石虎,洛天依,赵子良,韩啸天,后来一度闻名天下的“御前五虎”就此诞生! 此刻的五人早已换上公服,带上“三枝九叶顶冠”,站在朝班之末等候。等待百官行礼后,由兵部贺松年引领就位,跪下听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文武百官行完一扣三跪首礼,宇文泰宽厚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众爱卿平身!今我大渊国力昌隆,百姓安居乐业,自太宗以来,我朝以武立国,三年一届的秋季武考更乃我朝重中之重!”。 宇文泰看了眼身边的大太监高延福继续说道:“此次比武,群星荟萃,乃我大渊之幸,朕特许前五甲上殿受封,以彰恩宠”。 随后一声尖锐从年迈的大太监口中传来:“宣天字一甲第一名,敖凡上前受封!”。 当听到这一声的敖凡方如梦惊醒,那日再次险胜以后,敖凡整整昏迷了一天才醒来,而醒来以后,就面临了一个接一个的道贺。 除了陪在自己身边的赵子良和玄灵,甚至有很多从没见过的官员也早早送来了贺礼。 敖凡想过无数次如果自己金榜题名会有什么感觉,但却没有预料到是出奇的平静,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除了头痛的应对着前来奉承的官员,倒是韩啸天的看望才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真实。 他依然记得韩啸天说的那句:“敖凡,我韩啸天从来没有服过人,不过你确实让我很意外,输给你这次我心服口服,不过,你可别大意,我会很快追上你,到时候,咱们再战一次!”。 “咳咳”高延福清咳两声把回忆中的敖凡带回了现实。 在众人的注视下,敖凡从末尾缓缓走出,在贺松年的带领下走上前,对着宇文泰,同样行一扣三跪首礼。 当敖凡站起身,贺松年的手中多了一张皇榜和一件金光闪耀的盔甲。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特封武状元敖凡御前一等侍卫,赐金羽玄甲一套,黄金千两,御马一匹,入麒麟营!”贺松年的话音一落,朝堂之上无不震惊! 固然武状元历来恩宠无上,但自渊朝开国以来,只有两名武状元做到过直接受封一等御前侍卫,那可是正三品的武将! 而更吃惊的是敖凡竟然直接进入麒麟营,渊朝的禁卫军机制同样等级分明,一共有麒麟,青龙,白虎,玄武,朱雀五营组成。 而最特别的麒麟营乃是皇上最信任也是实力最强的近卫队,仅百人的麒麟营据是习武高手,不仅实力强大,护卫天子,监察百官而且仅听受皇命,凌驾于其他四营之上,有“麒麟一出百鬼惊”的威名。 渊朝百年来,能直接一举入麒麟营的,敖凡还是头一个! “谢陛下隆恩!”。 而敖凡不明所以地接过皇榜和金甲,在他看来,能够如自己和师傅所愿就是最好了。 “敖凡,既然你高中榜首,按渊朝惯例,点沧派也可以同获恩荣,修缮门庭,天子賜字,昭告天下,你随后和贺松年商量着去办吧”宇文泰对着敖凡突然说道。 “原来武状元还有这样的恩荣”一瞬间,敖凡突然理解了王石虎等人。 迟疑片刻后,敖凡作揖说道:“谢陛下隆恩,只不过……点沧素来习惯了隐居山水,以天地为伴,修缮门庭倒是不用”。 身后的一众大臣,还有王石虎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敖凡竟然拒绝了陛下的赏赐,那点沧图什么? 敖凡接着说道:“陛下如果可以的话,凉地如今大旱,倒不如将微臣的赏赐分给凉州的难民。” “哈哈,好一个以天地为伴,朕便赐点沧派[飞燕惊龙,天下至幽]八个字,更难为你能有兼济天下之心,明日起便以你之名,拨款赈灾,”宇文泰笑着说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敖凡不会想到此时自己的一时兴起,会给之后的自己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 之后的四人也如敖凡一样,一一上前受封,只是少了金羽玄甲,而且均受封为御前二等侍卫。 最终,王石虎去了青龙营,赵子良去了白虎营,洛天依则是朱雀营,而韩啸天则入了玄武营。 “诸进士出左右掖门,置榜龙亭,复行三叩礼”。 随着大太监高延福的声音再次响起,敖凡五人也告退离开了太和殿。 大殿上的宇文泰看着缓缓离去的身影,久经操劳的身躯突然有那么一刻放松了下来。 正午过后的奉元城,人声鼎沸,每一位城民都走上街头,都为了一睹新科武状元的风采! 剑挑韩啸天,一怒入金刚的敖凡,已然成为如今奉元城内的话题中心,百晓生更是连夜重发神州新人榜,敖凡高举第一! 而王石虎也升到了第二的位置,洛天依掉到了第三,韩啸天和赵子良也分列第四第五。 人们纷纷在街道两旁,看着身披金甲的敖凡,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而此刻的敖凡却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微笑着看着为他欢呼的人们,心中突然想到远在天边的格桑镇。 “这里的人们,似乎每个人脸上都很幸福,我在格桑镇,为什么就看不到呢?”敖凡心中默念着。 突然看到什么的敖凡,睁大了眼睛看去,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角落,一个羊角人身的驼背身影,正提着一桶泔水,一脸羡慕地看着自己。 感受到自己注视的身影,惊恐地转身离开,一瘸一拐地,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一时间,五味杂陈的敖凡,那个远在天边的牛头身影再一次涌上心头……。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六章 血色葬礼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来自北蒙的儿歌曾经传遍大江南北,让牛羊成群,辽阔无比的萨尼尔草原深入人心,令人神往。 但对于北蒙和渊朝的子民而言,对方却是不共戴天之世仇,这一切都要追溯到人族和妖族那场圣战之前了。 相传昔年武周王朝与妖族大战,一开始并不占上风,后来武周派使者前往西域和北蒙等地,许以丰厚回报,共抗妖族。 后来等到妖族战败,羸弱的武周王朝难以兑现诺言,也导致了最终的“五胡闹京都”,尤其是当时强盛的北蒙王庭,大军南下,一路烧杀抢掠,促使了武周的灭亡! 再后来,宇文拓收拾山河,建立渊朝,更在昆仑剑宗的帮助下,率领西凉铁骑直捣北蒙王庭,将北蒙视若珍宝的河西走廊纳入版图,带回了无数良马珍宝! 经此一战,彻底拉开了北蒙和渊朝的百年恩怨,几乎每天在边境都要展开大大小小的厮杀。 虽然被分解成大大小小近百个部落的北蒙,却因为蒙族勇士天生精于骑射,骁勇善战,即使是装备精良,所向披靡的西凉铁骑,也是互有胜负! 河西四郡,当年宇文拓拿下河西走廊后,在此设立四郡,嘉峪关,敦煌,酒泉,张掖遥相呼应,修筑长城,成为抵御北蒙的最前沿。 “张国臂腋”,这是宇文拓为张掖郡起名的由来,而此时距离张掖郡数十里外的丹霞山谷内,正上演着一出刀光剑影。 丹霞谷,以其山谷特有的七彩丹霞地貌而命名,宏伟壮丽,山峦叠嶂,此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山谷间回荡着。 一前一后两队人马呼啸而过,后面一队约百人的骑兵,整齐有序,黑甲红羽,正是西凉铁骑无疑! 在他们前面的寥寥数十骑,除了领头的两人穿着铁制的锁子甲,其余的不过是兽衣皮甲,典型的北蒙人打扮。 “嗖”的一声,几名北蒙骑兵突然转身,一箭射出,不过百步距离,飞箭精准地穿透身后的西凉铁骑,身下马儿飞奔,手上却纹丝不动,精于骑射的北蒙骑兵,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倒下的数名骑兵,西凉骑兵中领头的一人不慌不忙,猛地抬手示意,其余骑兵见状从身后纷纷拿出一个手臂大小的弩箭。 “父汗,快躲开,凉州鞑子带了连弩!”。 北蒙一行中,领头的一位年轻人冲另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喊道。 凉州连弩,在北蒙士兵眼中是死神的代名词,看似不起眼的弩箭,却能瞬间射出五箭,威力惊人! 靠着连弩,西凉铁骑往往一个齐射就让北蒙骑兵溃不成军,此刻,身后近百人的连弩同时发出,划破长空,带着阵阵寒意径直飞去。 连着几声惨叫,数十人的北蒙骑兵转眼就剩下最后的十几人……。 而刚刚大喊的那个少年,瞪大了双眼,看着为自己挡下一箭的父亲! 锋利的箭头深深穿过锁子甲,插在中年男子的背上,抬眼看去,浅黄色的皮肤,一双丹凤眼中透漏着坚毅,高大宽厚的身材,具有典型的北蒙勇士的特点。 男子愤怒地看了眼倒下的族人,又看了眼身旁已经同样身材健壮,古铜色的脸颊上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的年轻人。 “扎和,我要你对着雄鹰和战神发誓,平安回到部落,带领部落走下去”男子将胸前一串狼牙项链放在年轻人胸前大声说着:“回到草原去,做一个好首领!”。 “不,不!父汗,我们要一块回去,不!”,年轻人看着决绝的男子呐喊着,只见那男子一刀划在年轻人胯下战马屁股上,受惊的马儿顿时飞奔了出去。 名为扎和的年轻人,死死抓着缰绳却无法让战马回头,痛苦之下,一回头,他看到了最后的十几名北蒙骑士,全部调转回头,抽出弯刀,奔向身后的西凉铁骑! 父亲和族人用血为自己铺了一条回家的路!扎和心中非常清楚西凉军的首级军功制,父亲他们,是回不来了……。 一路狂奔的扎和流下痛苦和愤怒的泪水,痛苦父亲和族人的牺牲,愤怒北蒙人自己的不团结。 他们来自北蒙最大的联盟乃蛮部联盟,父亲是克烈部的大汗,随着秋冬季节的到来,草原逐渐干枯。 这个时候北蒙各部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南下掠夺,要么进攻其他部落,而不愿意对付自己人的父亲,强硬拒绝了乃蛮部要求攻打塔塔尔部的命令。 后来父亲和自己通过偷偷观察,冒险带族人来到河西走廊,趁没巡逻士兵的时候打猎,期望带回足够的食物回去。 可他没想到,原本观察好没有人的地方,会突然出现埋伏好的西凉铁骑!即使父亲不说他也知道,只有乃蛮部知道自己一行的路线,一定是他们透漏了消息! 勾心斗角,自相残杀!这也是北蒙各部残酷又悲凉的现实。 一路马不停蹄的扎和,向着一条宏大目标的路疾驰而去…。 一周后,萨尼尔草原东北方,克烈部正安扎在这里。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部落每个人都白衣戴孝,正是上一任大汗阿拉善去世一周的日子。 按照北蒙惯例,今天族人要为其祭奠,让其化身雄鹰! 但是一反常态的是,整个克烈部没有太多的哭声,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憋着一口气。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大帐内的扎和眼神自凌,看着数百名奔驰而来的骑兵,尤其是为首那名身穿黑貂裘皮,留着卷曲长辫的男子。 “扎和侄儿,好久不见啦”那男子率领部下径直来到了毡房外,走下马说道。 “见过鲜昆可汗”左手放在胸前,扎和对眼前男子行北蒙大礼道。 北蒙王庭分裂以后,到如今,逐渐形成以乃蛮部,塔塔尔部,太阳汗部,刺目部为首的四个联盟。 而眼前黑貂裘皮的男子,正是乃蛮部的可汗——鲜昆。 强压心头怒火的扎和,毕恭毕敬地把鲜昆送到了毡房内。 “来人,上肉,倒酒!”扎和说着。 “唉,扎和侄儿,今天是你父亲,我兄弟阿拉善的头七,我们这样庆祝不太好吧”鲜昆装模作样地说着。 三日前他收到扎和邀请自己参加克烈部新汗即位大典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一度怀疑的他,直到扎和同意今天把自己的妹妹孛儿帖嫁给自己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了克烈部。 鲜昆自信自己的实力,扎和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而且孛儿帖的美貌自己也是早就垂涎三尺了。 看着扎和身后娇艳动人的孛儿帖,鲜昆几乎流出了口水。 “可汗见外了,今天不仅仅是我当上大汗的日子,还是我妹妹和可汗大婚之日,理当庆贺”扎和大笑着说道:“我早就对可汗敬仰万分,是我父亲太顽固不听可汗的话,才丢了性命,”。 听着扎和的话,鲜昆放下了所有的警惕,端起酒杯就跟扎和碰起杯来,而鲜昆的武士,也在克烈部涌上来的一众少女的灌酒下飘飘然了。 酒过三巡,扎和一把推起孛儿帖道:“去,给可汗倒酒,把可汗伺候好了”。 孛儿帖跌倒在鲜昆怀里,害羞地低下头给鲜昆倒酒,看的鲜昆眼睛都直了,不由地说道:“侄儿,今天这酒真是喝的高兴啊,以后跟着我,克烈部一定是蒸蒸日上啊,哈哈哈”。 “哦?是吗,可汗我怎么觉得这里似乎缺了点东西呢!”扎和拿起酒杯把玩着,突然说道。 “嗨,有酒有肉有女人,侄儿你还想要什么啊哈哈”不明所以的鲜昆笑着问道。 扎和突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鲜昆身前,从羊肉盘中拿起一把小刀笑着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缺了点血!”。 已经微醺得鲜昆还没反应过来,一愣看着扎和,突然瞪大眼睛说:“你什么意思!……”。 没等他说完,一道寒光闪过,手起刀落。 一刀划破颈部,扎和猛的一刀,将鲜昆身首异处! 顿时鲜昆带来的武士都是一惊,但早都喝的烂醉,嘴上大骂着却都一个个脚底打滑,站不起来了。 扎和冷冷看着道:“全部杀了”。 早就埋伏的克烈部武士顿时涌入,将鲜昆的随从全部剁成了肉泥! 提着鲜昆的头颅,扎和大步走出毡房,跪倒在地,对着天空大喊道:“父汗,今天我为你报仇了,你放心,我一定让乃蛮部,血债血偿!”。 对着远方狠狠叩首三次,扎和站起身来,环顾着一群群磨刀霍霍的克烈部族人。 他们有的失去兄弟,有的失去父亲,都是因为乃蛮部,和这个自相残杀的草原! “克烈部的勇士们,乃蛮部杀害我们的亲人,霸占我们的草地,而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是选择逃命,还是跟我一起,你们自己选择!” 扎和一跃上马,拔出弯刀高声继续道:“我以雄鹰和战神的名义起誓,我将去夺回我们克烈部应该有的,现在,能拿起马鞭的勇士,愿意和我杀到乃蛮部的上马!”。 话音一落,瞬间上千名克烈部勇士齐齐上马,眼神中,怒火冲天! “勇士们,克烈部的儿郎,随我杀!”扎和一马当先,手持弯刀,飞驰而去,身后跟着气势汹汹的一众勇士! 景隆十二年,立冬的这一天,这场被后世称为“血色葬礼”事件,不仅改变了草原的格局,也影响了整个神州大地局面! 三日后,克烈部取代乃蛮部成为新的草原霸主之一,扎和雄鹰之名,传遍草原! 而千里之外的奉元城,敖凡同样迎来了新的挑战。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七章 麒麟护卫 景隆十二年,随着秋季武考的落幕,神州大地也迎来了漫长的冬季。 然而,寒冷的天气似乎并没有阻止这片天地间,时刻发生的诡谲变化! 克烈部取代乃蛮部的消息逐渐传到了朝堂,但满朝文武都认为不过又是北蒙蛮子的一次内斗罢了,很快就忘却了。 就在此时,时任兵部尚书的李永年突然告病回乡,还不到四十的贺松年突然上位,成为渊朝兵部的实权领袖。 紧接着,先帝重臣之首的护国公公孙央同样告老还乡,被封安阳公,赐地于奉元城以南的安阳郡,颐养天年。 然后,前往凉州赈灾以及镇压北蒙南下劫掠的大皇子宇文朔凯旋而归,在太和殿上受封为“梁王”,赐三爪金龙朝服。 同年,因龙体抱恙,在宰相宫琪瑞的极力建议下,皇后宫氏正式开始“垂帘听政”! 同样在这一年,武考结束的各英才纷纷被委以重任,除了前五甲,玄灵也被派往大理寺任职。 巧的是,不太起眼的肖若海竟然也被分在了大理寺中,而同时,敖凡也第一次走进了麒麟禁卫营的大门。 望着门外刻着“神武”二字的石碑,敖凡啧啧称奇,没想到一直被外界所称奇的麒麟营的驻地,竟然就在皇宫一处不起眼的假山之中。 外面看起来是毫不起眼的假山喷泉,假山上却暗藏机关,打开机关,便是眼前这般模样了。 带敖凡进来的是一名哑巴“太监”,跨入大门那一刻,还没等敖凡发问,“太监竟然突然脱下外套,摘下帽子,扬手撕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你是谁?”敖凡一惊问道。 取下面具,一张硬朗而略显沧桑的面孔显现出来,看了一眼敖凡回应道:“我叫钟离,是麒麟营的副统领”。 说完带着敖凡往前走去,敖凡这才察觉到自己一路上都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此人的实力想必远高于我了”敖凡暗中想到。 “这里便是麒麟营,在这里除了我跟统领大人外,没有高低之分,一切都是凭自身实力说话”钟离带敖凡来到内院继续说道。 “麒麟营两个不成文的规定你要记住,其一,少说话,多做事;其二,麒麟卫士向来只遵皇命,你要铭记于心!”。 敖凡点头答应着,同时惊讶地看着别有洞天的麒麟营,穿过一进大门的走廊,内院是一处外方内圆的三层阁楼,不时有麒麟卫士拿着卷宗出入,阁楼前的校场上同样有麒麟卫士在列队训练。 他们都穿着禁卫军独有的金色盔甲,但无一例外的,胸前印着一副栩栩如生的麒麟图,除了自己和钟离,还都带着金色的面具,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 让敖凡最吃惊的是,粗略观察发现,眼前的每一个麒麟卫士,都至少有武师的实力! 这是一群的大内高手组成的军队啊,护卫天子,震慑不臣。 “随我来”钟离带着敖凡走进阁楼,来到第二层最东边的一个房间,干净整洁的房间摆放着些许精致的家具。 “这就是你的房间,刚才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只有你才是单间,这也是对你实力的认可”钟离顿了顿继续说:“今天你第一次来,我便同你多讲几句”。 “其实麒麟营已经很久没来新人了,如你所见,他们大部分都是武师级别的高手了,不过像你这么年轻可以直接进来,而且还是金刚境的,真是头一个,所以,特地给你安排了这个房间”钟离徐徐道来。 敖凡不由地问道:“钟大人,那麒麟卫士有多少金刚境界的人呢?”。 钟离轻轻笑着回答道:“你小子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随随便便就到金刚境界啦?哪怕是麒麟营,只有你我两个金刚境罢了,不过大统领齐连城将军,就不用说了吧”。 齐连城自己当然知道了,神州大地齐连城的大名,可谓家喻户晓。 用百晓生的话说就是,除了昆仑剑宗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剑仙“白石老人”外,齐连城就是当世最强之人! 敖凡依然清楚记得那日,那道从天而降的黑色身影,随手一剑就破了自己的剑气,而他胸前,同样也有一副麒麟图案。 齐连城,当今圣上的御前龙骧大将军,协领四营禁军,同时也是麒麟营的大统领! 回过神来的敖凡作揖谢过钟离道:“敖凡谢过大人,只不过,敖凡初来乍到,这般做派是否有所不妥,在下并不介意和他们共处一室的”。 “你不用谢我,这都是齐将军的意思,再说了,麒麟营以实力说话,只要你足够强,没人会说你什么”钟离答复道。 “竟然是齐将军为我准备的?”敖凡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钟离。 钟离在没有多说,而是从身后拿出一份竹简递给敖凡道:“好了,该说的我也跟你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麒麟卫的一员了,这份竹简是皇上亲自要交付给你的任务,你自己看吧”。 送走钟离后,敖凡不解地打开手中的竹简,“查清老臣请辞真相,必要时可联系大理寺相助”跃然纸上。 敖凡心中一惊,近来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突然请辞,这事自己也有耳闻,当时并没有多想,可按皇上的意思,难道这其中另有玄机? 没有过多停留,终于感觉有用武之地的敖凡立马起身离去,从暗道返回皇宫。 奉元城西南角,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坐落于此,渊朝开国以后,太宗宇文拓为整顿超纲,将武周时期的廷尉府和都察院合而为一,遂称如今的“大理寺”。 “监察百官,明断是非”这是大理寺的建立初衷,百年来屹立于此的大理寺,不知断过多少玄案,也不知多少王公大臣对这里恨之入骨! 敖凡一路飞奔,径直来到了大理寺的门前,一是为了皇上所托,二也是为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站住,来者何人?”两名护卫拦住了奔跑的敖凡厉声问道。 敖凡尴尬地摸了摸腰间,自己着急出来,一时间竟忘了携带御前一等侍卫的腰牌。 就在敖凡和侍卫僵持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理寺内走了出来。 “哟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新科状元敖大人嘛,怎么,这是吃了闭门羹啦哈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被封为大理寺正的肖若海。 肖若海缓缓走上前,身穿大理寺官服,依旧趾高气扬地说着:“敖大人虽然贵为御前一等侍卫,但我朝自太宗起,凡进大理寺者,须得持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或者御史中丞的指令方可”。 说着说着,肖若海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袋接着道:“瞧我这记性,敖大人自幼在山中放肆惯了,想必令师也不懂这些,不知者无罪,我看今天您啊还是回去吧,学学这官场规矩再说吧”。 本来对肖若海未加理睬的敖凡,听到他对师傅冷嘲热讽时,顿时眼中寒光一闪,肖若海顿时感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敖凡,这可是大理寺,容不得你放肆”肖若海连忙叫喊道。 就在此时,一个身姿绰约,同样一身黑色大理寺朝服,一头乌黑长发高高束起的身影走上前来。 虽然没有身背古琴,但敖凡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玄灵,这次封赏,玄灵同样被封为大理寺正。 “肖若海,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啊”玄灵铜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 “敖大人和咱们大理寺卿裴俊裴大人一样,同为正三品,咱们不过区区从四品而已,见面不但不行礼,还言语顶撞,我看你是明知故犯啊”。 肖若海一听,顿时语塞,慌张地说道:“是他冲撞大理寺在先的,我只是履行职责,给敖大人讲规矩罢了”。 “笑话,肖若海,我看你是糊涂了,大理寺确实没有三司指令不得入内”玄灵走上前说着,笑着对敖凡做了一揖道:“只不过敖大人除了御前一等侍卫外,还是陛下的麒麟护卫之一,你难道忘了麒麟护卫,往通不阻的圣喻吗?”。 这才想起的肖若海,瞬间羞愤的脸色涨红,倒是敖凡已经憋不住笑了出来。 玄灵接着又说“看什么看,肖若海,还不跟敖大人谢罪,敖大人莫要怪罪,是我们大理寺鱼龙混杂,监察不严”。 “敖大人,请息怒”瞪了玄灵一眼,肖若海无奈地跟敖凡作揖说着,说完转头就离开了。 已经认出敖凡身份的大理寺护卫,也不再强加阻拦,任由敖凡和玄灵一同走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内人并不多,除了来往办案的捕快,真正负责管理的官员不过几十人,玄灵的大理寺正已经算是高级官员了。 “灵妹,刚才得亏有你了”敖凡笑着对玄灵说着,自从上回敖凡救下玄灵,一来二回的玄灵和敖凡还有赵子良都熟络起来,相互之间以兄妹相称。 “没事凡大哥,像肖若海这样的我见多了,靠着自己家里的势力做什么都如鱼得水,有两把刷子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玄灵带着笑起来宛如弯月般的眼睛说着。 “对了,凡大哥,你来大理寺干什么,我以为你现在在宫里抽不出身来了呢”玄灵接着问道。 “嗯嗯,我确实刚从宫里出来,这趟来也是公务在身,需要灵妹你的帮忙”敖凡一本正经地说着。 听完敖凡所说,玄灵不由地嘟嘴道:“哦,原来是公务在身啊,我以为是来看我的呢,凡大哥位高权重,何须小女子我的帮忙呢?”。 敖凡一听,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原本就是要来看灵妹你的……”。 噗嗤一声,玄灵莞尔一笑,撇了眼敖凡说道:“行吧,就当你是顺道来看我的吧,那不知小女子能为敖大人做什么呢?”。 看玄灵笑起来的敖凡也不由地一笑道:“嘿嘿,那就劳烦玄法正啦,我需要借阅前兵部尚书李永年和护国公公孙央得卷宗”。 “嗯?凡大哥为什么要借阅两位刚刚请辞大臣的卷宗?”玄灵疑惑地问。 敖凡看了眼四周,拉过玄灵到一旁,将陛下旨意大致跟玄灵讲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圣心难测,我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所以我要先了解一下这两位老臣”。 玄灵听后点头回应道:“既然如此,凡大哥你出面不太合适,你在玄武门以西的登云楼等我,我拿到卷宗后就去找你”。 敖凡也明白自己去势必打草惊蛇,连忙应了下来,旋即转身离去。 约莫一个钟头后,敖凡终于在登云楼和玄灵碰面,玄灵显然是奔跑过来,脸色潮红,随手将带来的厚厚一摞卷宗递给了敖凡。 没有迟疑,敖凡和玄灵打开卷宗翻看了起来,为了查到线索两人看的十分仔细,生怕错过了什么。 直看到午后,两人才合上了卷宗,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着各自的疑惑。 玄灵率先说道:“奇怪,李永年和公孙央虽然年逾五十,但是都是武将出身,没有任何记录有过身体问题啊”。 敖凡也应和道:“嗯,而且两人都是陛下的肱骨之臣,为何在此时突然隐退”。 敖凡起身思考了一会,接着说道:“激流勇退,如果不是身体抱恙,那就是为了躲避什么,可是两人都是位高权重,有什么好怕的呢?” 想到这的二人顿时一惊,心中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如此位高权重,所怕的难道是皇家中人!”。 敖凡连忙翻看卷宗道:“灵妹,你说这二位老臣的隐退,对谁最有好处呢?”。 玄灵突然想到什么,翻出一份卷宗,再次看完,递给敖凡道:“我知道了,你看这个凡大哥”。 敖凡拿起卷宗,这是一份关于凉州赈灾等一系列事件的记录。 玄灵所指的其中一条信息指出,满朝文武皆举荐大皇子宇文朔前往,而反对的声音中,赫然存在李永年和公孙央的名字! 玄灵接着说道:“据说,大皇子生母乃是一名妾室,虽为长子,却在一众保守派的老臣心中,对他颇有微词”。 敖凡心中暗自一惊,看来,还要去会会那新封的“梁王”殿下了。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八章 夜探梁王府 谈起梁王宇文朔,在渊朝总是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声音评论着他。 有人说他文武双全,宅心仁厚,是开万世太平的不二人选,也有人说他太过张扬,不尊礼数,有悖常伦。 而此次从凉州载誉而归,被赐三爪金龙服,更是把宇文朔推到了风尖浪口。 要知道,渊朝礼制中,只有功勋卓绝的亲王才有资格身穿三爪金龙服,而太子也不过四爪金龙服罢了。 当朝天子宇文泰虽然年纪渐长,但东宫之位却迟迟没有着落,除了深得民心的宇文朔,还有皇后宫氏所生的嫡子宇文睿,关于二人的夺嫡话题,早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当敖凡和玄灵不约而同想到宇文朔后,为了解开谜题,二人当机立断,决定去位于奉元城东郊的“梁王府”一探究竟。 离开登云楼后,二人各自回去一番准备,碰巧的是,敖凡在宫中遇到了当值结束的赵子良。 在赵子良软磨硬泡之下,敖凡不得不把他拉入了这次的阵营,当然,打动敖凡的还是赵子良的那句 “大哥,你要不带我去,我就告诉玄灵姐你睡觉喊她名字的事……”。 随着夕阳西下,热闹的夜市再次出现在奉元城的大街小巷,乔装打扮出来的三人,正坐在初次相遇的混沌摊,等待夜幕的降临。 “呼,呼”一边吹着滚烫的混沌汤,一边夹起美味的混沌,不时还就着桌上的小菜。 看着赵子良津津有味地吃着,敖凡和玄灵都在暗自怀疑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今晚到底要做什么? “咳咳,小良,你慢点吃,还没问你,你去白虎营怎么样啊”敖凡放下碗筷问道。 “我可不是和你吹啊大哥,我在白虎营就这一天,可以说得左右逢缘嘿嘿”赵子良终于停下嘴巴说道:“不过,白虎营不比你们麒麟营,除了两个统领是一等侍卫,像我一样的二等侍卫都是百里挑一了”。 敖凡暗自感叹道:“即使是人才济济的禁卫军,能达到武师境界的也寥寥无几,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三年时间就可以了”。 想到这的敖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的玉佩,还是有太多疑问摆在自己面前了……。 “那你老爹到底怎么回事啊?”玄灵也忍不赵子良道。 赵子良突然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敖凡二人道:“哎,其实我也挺纳闷的,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说我爹是当年的龙胆枪圣赵信,可我爹明明叫赵尽忠啊”。 自从赵子良和洛天依一战过后,一时间,他是龙胆枪圣赵信的后人的传言天下皆知。 昔日那个护卫天子的龙骧大将军,竟然有个儿子,而且还和昆仑剑宗的天之骄女打成了平手,这故事本身就足够让无数百姓臆测的了。 最让赵子良无奈的是,越了解那个传说中百年不遇的枪法大师,尤其是所有人都说自己穿的可是先帝御赐的御龙甲时,他就越觉得,和那个自己家每天拿着木棍放牛的老头有那么点相似……。 “凡大哥,我们去逛花灯吧,上回就没逛成”玄灵看着对面色彩斑斓的花灯,对敖凡说着。 上次的不期而遇,就是玄灵本来要去看花灯,一来二去也没有去成,敖凡这下赶忙答应下来,看了眼一副“你俩赶紧消失,别打扰我吃东西”的赵子良说。 “小良,你在这等等我们,现在离天黑还有时间,我带灵妹过去看看”。 说完,和玄灵二人起身便朝对面灯展走去,虽然时至冬日,奉元城的空气中夹杂着阵阵寒意,但依然无法抵挡此间的热闹非凡。 在一个个绚烂多彩,流光熠熠的花灯下,来来往往的男女穿梭其中,在灯光照耀下,每一张笑脸似乎都异常灿烂。 奉元城的花灯,会在新年开始前两个多月就开始准备,精美的花灯穿插在护城河旁,是无数男男女女向往的风景,也成了许多爱情故事的背景之地。 “嘻嘻,好美啊,凡大哥,你看那个”玄灵开心地在灯阵中翩翩起舞对敖凡说着:“我小时候也经常看花灯,后来就看不到了,在这终于看到啦嘻嘻”。 敖凡看着玄灵笑着问道:“灵妹你家在禹州哪里啊,那里也有花灯吗?”。 玄灵笑着吐了吐舌头道:“略~就不告诉你,快来和我跳舞凡大哥”。 玄灵突然拉起了敖凡的手,在灯光下穿梭跳跃着,不时发出阵阵悦耳的笑声,看的敖凡如痴如醉。 “凡大哥,那里有卖面具的,我们去看看”玄灵带我敖凡走到一个卖面具的小车前道。 “二位想买什么面具啊,我这牛马鬼神,应有尽有,随便看随便挑哈”。 听着老板的叫卖,玄灵灵机一动眨了眨眼对敖凡道:“凡大哥,买三个面具吧,我要这个兔子”。 敖凡立马领会玄灵的意思,点了点头,今晚面具倒是可以派上用场,随即也拿了个牛头面具,给赵子良也带了个猪头的……。 渐渐地,天色越来越晚,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只有巡夜的捕快和打更人偶尔出现了。 奉元城东郊,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在此,便是名声显赫的“梁王府”! 梁王府后院的院墙上,正趴着三个身穿夜行衣,带着面具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敖凡等三人。 “我去,大哥这梁王府就是不一般啊,后院都这么多侍卫,咱们可怎么进去啊”带着猪头面具的赵子良忧心忡忡地说着。 敖凡和玄灵也是一阵苦恼,没想到深夜梁王府的后院,依然有许多守夜的护卫,这让三人一时间没有了办法。 敖凡小声问道:“这梁王,为什么有如此多的侍卫,一个皇子这般做派,真不怕皇上怀疑他吗?”。 “倒也不是,这侍卫可都是皇上赏赐给他的。如今想来,未必没有监视的意思”玄灵说着。 敖凡和赵子良看着玄灵,大理寺有所有王公大臣的卷宗,这几天的查找,玄灵对梁王宇文朔,也是了如指掌。 玄灵继续说道:“梁王是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纳的第一个妾室窦氏所生,据说窦氏为了身后下宇文朔落下了病根,后来也因此去世,可陛下对窦氏倒是恩爱有加,不仅后来追封惠敏皇贵妃,而且对于梁王也是百般宠爱”。 “不过,也不怪皇上宠他,相传宇文朔自幼便聪慧过人,而且熟读兵法,而且为人善良仁爱,多次开仓放粮,在百姓口中呼声很高,要不是之前许多老臣阻拦,估计早就封王了”玄灵说道。 赵子良也应和道:“没错,我去白虎营听他们说,这个梁王经常和禁军将士切磋武艺,据说自身武力也不在武师之下了,听说这次去凉州,亲自带头冲锋,率领三万西凉铁骑一路横扫北蒙呢”。 “如此说来,这个梁王殿下,还真是文武双全,难道是我们猜错了?”敖凡疑惑地说。 “那谁知道,总得查一查才行,不过这么多侍卫,除非突然来个江洋大盗入室抢劫把他们引开,不然我们今天算是白来了……”赵子良自顾自地说着。 说着说着,撇了眼敖凡和玄灵,发现二人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看到敖凡微微上扬的嘴角,赵子良赶紧挥手道:“不是,我说大哥大姐,你俩不会时让我去引开守卫吧!”。 看着点头的两人,赵子良深吸一口气说:“这些侍卫,可都是高手,你们不怕我被抓了吗,大哥,你可是金刚高手,这可得你来啊”。 “小良,今天你说带上你必能马到成功,果不其然啊”敖凡拍了拍赵子良的肩膀,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这有大理寺特质的烟雾弹,你的身手我清楚,轻功在我之上,这个重任非你莫属,回头我请你天天吃虾仁混沌,咱们一个时辰后玄武门东南角见”。 赵子良看着递过来的烟雾弹,苦笑道:“我就知道没啥好事……”。 叹了一口气,赵子良接过烟雾弹,一个箭步跳上墙头,大步流星地飞奔着。 “有刺客!抓刺客了”瞬间,一众侍卫都跟着赵子良跑了开来,抓住机会的敖凡和玄灵,赶忙一跃而入,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闪转腾挪间,敖凡和玄灵便穿过了后院来到梁王府的前厅,一路上假山林立,亭台楼阁,彰显着梁王的尊贵。 转眼间,敖凡看着不远处亮光的屋子说道:“灵妹,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梁王起居室查一查,我去看看为什么这么晚还有人在书房”。 玄灵“嗯”了一声离去,敖凡也很快来到书房外,轻轻一跃,跳上房顶,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块瓦片,往里面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淡黄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的身影坐在书桌前,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一老一少两个身穿便服的身影。 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敖凡不由一惊,那个老一点的正是如今渊朝的户部尚书汪伦,而那个年轻的,自己更是在,熟悉不过了,正是新任兵部尚书——贺松年! “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如今朝局动荡,陛下龙体欠安,被奸人所蛊惑,我们不得不防啊”汪伦缓缓说道。 一直低头写字的宇文朔,终于抬起了那刚毅俊郎的脸,问道:“汪大人,你有几成把握”。 汪伦看了看四周,说道:“殿下放心,我早就打点好了,护国公的离开让朝中老臣失去了靠山,如今正是新人当道,只要殿下愿意,我有把握让他们都支持站在殿下这边” “哎,容我再考虑考虑吧汪大人”宇文朔挥手打断了汪伦道,又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贺松年。 “贺大人,你接着说吧”。 贺松年作揖道:“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微臣的忠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并非我危言耸听,据我所知,齐王已经获得了青龙的孝忠了,我们也得抓紧了”。 敖凡皱了皱眉头,默念道:“齐王宇文睿?难道夺嫡已经渗透到了禁卫军吗,看来,户部和兵部都是梁王的人了”。 宇文朔,站起身来,长叹一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如此,兵部这边,劳烦贺大人了,今日天色已晚,二位大人也请回吧” “微臣遵命!”。 随着汪伦和贺松年的告退,屋内只剩下宇文朔,独自一人静静看着桌上的书法,一个苍劲有力的“恨”字跃然纸上! “报告殿下,有刺客”! 屋外突然传来护卫的声音,看着逐渐聚集的护卫,敖凡赶忙跳下,快速来到卧室前,正好碰到了出来的玄灵。 “凡大哥,有发现,咱们出去再说”玄灵低声说着。 敖凡点了点头,带着玄灵,返回到后院再次翻墙而出。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十九章 刁蛮公主 是夜,本来安静的梁王府传来阵阵喧嚣,而远处的皇宫玄武门外,敖凡三人正悄无声息地穿梭外黑暗中。 空无一人的奉元城,透着阵阵冷意,即使恪尽职守的禁卫军也巴不得赶紧到换班的时间,好回去睡个暖和觉。 没人会注意玄武门东南拐角处,三个带着面具的身影,正窃窃私语着。 “哈哈,玄灵姐,你们大理寺那烟弹真厉害,一下子就让那帮狗腿子看不到我了,我可吓死了快”赵子良取下面具,气喘吁吁地说着。 “这次多亏你了小良,还好有惊无险,没想到梁王府守卫如此森严”敖凡说完又转头看向玄灵问道:“对了,灵妹,你说你有发现,是发现什么了吗?”。 玄灵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了一根银针道:“我在梁王床头发现了一处暗格,里面放着一碗不知道什么的粉末,我用银针沾了一点,等我明天回去查查看”。 定睛看去,银针上沾了一层白色的粉末,敖凡用手微微碰了一下,原本冰冷的针尖竟然如同火烧一般滚烫。 “梁王一定隐藏着什么,今天先这样,大家先回去吧,等灵妹查完我们再商量一下”敖凡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所看到的,冥冥之中他感觉到,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在前方,他不想把玄灵他们过多的牵扯进来。 随着三人散去,各自回去休息,一夜无话,等敖凡在麒麟大营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麒麟护卫不同于其他四营,大渊皇宫共有青龙,白虎,玄武三个外门,朱雀门更连接后宫与前朝,四个门也对应着相应的禁卫军营负责看守。 世人眼中的麒麟营,更像一个特殊的“大理寺”,除了皇上以外,可以监管任何势力。 所以,不同于抛头露面的其他四营,很多人是不知道麒麟护卫一天到底在做什么的,就如此时的敖凡,望着零星打坐或研读卷宗的其他人,竟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就这么些人”一声洪亮的嗓音打断了敖凡的臆测,正是麒麟营副统领钟离。 “麒麟一出百鬼惊!这是太宗皇帝亲口所说,当年渊朝初立,朝局不稳,太宗为了防范于未然,也是为了有一股自己控制的力量,去做一些不能放在明面的事情,于是建立了麒麟护卫” 钟离自顾自地说着:“伴君如伴虎啊,你永远不知道天子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而我们,就是天子的眼睛!”。 钟离说完,拍了拍敖凡的肩膀,还不等敖凡说什么便说道:“好了,跟我走吧,陛下要见你”。 “陛下要见我?”想到那个略显沧桑的身影,敖凡不由地一惊,脚下不敢停留,赶忙起身随钟离而去。 隐藏的麒麟大营选址十分奇妙,位于皇宫中央,深埋地下,却四通八达,不同的出入口可直接通往皇宫各个地方,敖凡便是跟着钟离直接来到了尚书房外。 “你自己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你”钟离和敖凡从一处暗道中走出,钟离却没有跟上,而是让敖凡独自前往尚书房。 平日里伺候在左右的宫女太监都已早早退去,连侍卫也都不在,敖凡缓缓推开房门,低头走了进去。 他看到了那个身影,正坐在书桌上批改着厚厚的奏折,敖凡赶忙上前单膝跪地作揖道:“微臣敖凡,叩见陛下”。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宇文泰,虽然永远保持着一张祥和的脸,但九五至尊的气概依然让他不怒自威,停下手中的笔,看了看敖凡,宇文泰一笑道 “你来啦,怎么样,朕让你查的事可有什么进展?”。 “回陛下,臣已经着手调查了,虽然还没有查清,但据臣推测,此事应该和梁王殿下有关,而且……”敖凡突然停顿道。 宇文泰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道:“抬起头来,你是朕钦点的麒麟武状元,有什么但说无妨”。 “陛下,微臣前日查看梁王府,发现梁王殿下似乎和兵部,户部来往密切,而且据微臣了解,梁王和齐王殿下都对禁卫军有所渗透,陛下还得提高警惕啊”敖凡一五一十地说道。 “就是这样吗,还有没有其他的了?”哪知宇文泰不紧不慢地问着,让敖凡大吃一惊。 “难道陛下一点也不担心禁卫军的忠心吗?”。 “朕问你,你对你的父亲了解多少”宇文泰突然问道。 敖凡一愣,那个灰色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轻叹一声道:“禀陛下,微臣自幼被师傅收养,无父无母,对父亲并没有什么了解”。 宇文泰闻言,轻轻一笑,看着敖凡似乎想着什么,突然说道:“朕的禁卫军,是为了护卫皇家,既然是朕的儿子,又何来渗透一说”。 “你所说的,朕都知道了,朕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促使二位老臣的隐退”。 听着宇文泰所说,敖凡回答道:“臣还没有查到,请陛下治罪”。 “无妨,对方想必有备而来,朕相信你,放手去查,可不要辱没了令师的威名”宇文泰随即说道。 “臣遵命!”敖凡对宇文泰提到师傅感到震惊,但他没有多想,想来不过是皇上随口说的罢了。 说完敖凡便告退而去,宇文泰望着离去的敖凡,叹了一声:“去吧,继续跟着他”。 说完,一道黑色的身影飞速从屋外掠过,跟着敖凡而去!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当敖凡和玄灵还有赵子良再次在登云楼聚首时,奉元城也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皇宫内,漫天飞雪映衬红墙金瓦和园中山水,成为一幅迷人的画卷。 “凡大哥,我拿回大理寺查验过了,银针上的粉末,乃是骨灰,只不过,骨灰中隐约有蛊虫所在,导致滚烫如火”玄灵开口说道。 敖凡和赵子良听后一惊,敖凡一下子想起来当年在于家见过的“痴情蛊”,没想到在天子脚下,也有这样恶毒的东西存在。 “可知是什么蛊毒?”敖凡着急问道。 “目前还不能确认,大理寺的尸检官说,此蛊无色无味,但是入骨三分,杀人于无形”玄灵接着说道 “我靠,难道是梁王要杀……!”不等赵子良喊出声,敖凡赶紧把他的嘴巴捂住道:“小点声,事关重大,我们还是调查一下再说吧”。 “可是为什么,会是骨灰呢?”玄灵疑惑地说着。 “难道是这梁王有什么特殊癖好?”赵子良又发声道。 玄灵和敖凡忍不住白了眼赵子良,但都陷入了沉思,为何梁王枕下会放着一碗骨灰呢? 就在三人沉思的时候,一阵喧闹从楼下传来,循声看去,只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子正用鞭子抽打着那名头长羊角的妖人。 “不长眼的畜牲,挡本姑娘的道路,找死是吗” 听到这的敖凡,心中再次一阵阵痛,怒由心生,猛地一跃而下,横在女子与羊妖之间,怒目而视,惊的女子胯下的马匹嘶叫着往后退去。 “姑娘,看你也是大家闺秀,为何如此粗鲁不堪,难道不懂得善良为何物吗?”敖凡怒喝道。 马上的女子一身红白相间的貂皮大氅,此时看着敖凡,又惊又气说道:“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完一鞭抽下,就在马上抽到敖凡身上的时候,敖凡一把抓住鞭子,一使劲将鞭子从女子手中夺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给我杀了他!”那女子看着敖凡,气到胸脯都一颤一颤地,羞愤地说道。 女子话音刚落,身后两个原本裹在一身套头布衣中的高大身影走上前来,敖凡顿时感觉到一股滂渤的杀气传来,似乎还伴随着些许低吼声。 两个身影褪下布衣,赫然两个魁梧有力,宛如人形猛虎的妖族站在敖凡面前,死死盯着眼前的敖凡。 竟然是妖族中的至强战力,虎妖! 传说妖族因形体不同而实力各不相同,而虎妖,更是被称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没想到此女子竟然豢养了两个妖族护卫! 看到这的玄灵和赵子良没有迟疑,赶忙一跃而下,与虎妖对峙着,突然,一阵拍手声突然传来。 “精彩,精彩,当朝长公主宇文柔竟然带着两个虎妖,要和新科武状元一较高下,真是精彩哈哈”。 众人听后一惊,敖凡也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气势汹汹,身材丰腴的女子,竟然是当朝长公主宇文柔! 而对面的宇文柔也没有料到,眼前的人就是近来传的风生水起的武状元! 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说话的男子慢慢走上前来,敖凡这才看到,不是别人,竟然就是梁王宇文朔,一身淡黄色华服,独身走在这奉元城的大街上。 “哼,又来了一个不长眼的奴才,见到本宫还不下跪,不知礼数!”。 虽然震惊宇文柔敢称呼宇文朔为奴才,但缓过神来的众人皆赶紧跪下道。 “梁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可细心的人却发现,明面上为兄妹的两人,此刻却互相冷眼相加的看着。 宇文柔率先开口道:“奴才就是奴才,不要以为什么烂鱼臭虾都可以一跃龙门了,先把那头羊给我宰了,再把挡路的那家伙也给我杀了,谁敢挡路,统统给我杀了!”。 听着宇文柔恶狠狠的话,那羊头老妖吓得瑟瑟发抖,看着走上前来的两个虎妖,宇文朔开口了。 “好一个挡谁杀谁?公主好气派,要是我挡路呢?”! (感谢各位支持,继续求推荐,收藏) (最近有点忙,可能有时候更新会迟一点,希望大家见谅,保证每天不断更新,谢谢大家)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章 宁有种乎? 一个是三爪金龙加身的亲王,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 此时此刻,大渊王朝的梁王宇文朔和昭和长公主宇文柔,正水火不容地对峙街头,估计连百晓生也不敢杜撰这样的故事。 可它就是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奉元城的大街上,一时间,不论是跪在地上的百姓,还是在各个酒楼上偷偷观望的客人,无不对比目瞪口呆。 而原本气势汹汹的两个虎妖,也面面相觑,转头看向宇文柔,宇文柔死死盯着宇文朔,两个本来就丰满的胸部被气的呼之欲出,倒也让许多登徒浪子大饱眼福。 “磨蹭什么!我说了,谁挡路就给我杀了”宇文柔看着宇文朔,轻蔑一笑道:“一介庶子,你哪来的勇气对我大呼小叫,不要以为父皇对你恩宠,只不过是可怜你罢了宇文朔!”。 “哦?是吗,可怜我这个庶子,怎么能和我们尊贵的长公主相提并论,那您大可不留手杀了我,看看咱们父皇如何定夺”宇文朔不紧不慢地说着。 宇文柔咬了咬粉嫩的嘴唇,她没想到能遇到宇文朔,更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带侍卫,这可是个好机会。 她向来不喜欢宇文朔,是他在,抢了属于哥哥宇文睿的风头,虽然平时她叫宇文朔奴才叫惯了,可是她并不好对他做什么,今天正是机会教训一下他。 “怎么也得让他躺个十天半月的,就算出事,我就跟父皇说是虎妖不听管教罢了”想到此的宇文柔冷冷一哼,眼神示意两名虎妖对宇文朔出手! 两名虎妖无奈地看了看眼前的宇文朔,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是他们却是无计可施,只好对宇文朔抱了抱拳,一声虎啸,两只虎妖挥拳而出。 其实他们也知道不能要了宇文朔的命,所以这一拳不过用了一半的力气,但没想到,宇文朔不但不躲,反而继续迎了上去。 就在一瞬间,一道金光闪过,与两个虎妖的虎掌撞在一起,一声巨响过后,两名虎妖纷纷倒退回去,恶狠狠地看着眼前金光附体的敖凡。 妖族虽然不会使用先天之气,但凭借与身俱来的神力,他们可以随着淬炼身体而不断进化,眼前的两名虎妖一身铁骨筋刚,即使只用了一半力气的一拳,也把敖凡的金光震的摇摇欲坠。 敖凡大为吃惊,平生第一次对上妖族,没想到自己全力的一挡,也不过是让对方退了几步而已,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老牛的身影,妖族,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臭小子不知死活,敢挡本宫的路!”宇文柔没想到敖凡竟然敢突然站起来挡在宇文朔的面前。 “长公主请恕罪,敖凡秉承皇恩,自当为皇上分忧”敖凡对宇文柔作揖说道:“二位殿下乃皇家血脉,护卫皇家,乃麒麟护卫之使命,臣不得不出手”。 “哼,没想到连麒麟营也成了宇文朔的鹰犬,不分尊卑,他那样低贱的奴才算什么皇家,你们两个,把他的嘴给我撕烂!”宇文柔听后不由冷冷叫骂道。 两名虎妖听后,对视一眼,顿时敖凡感觉到两道杀死传来,倏地一下,两道巨大的虎掌便扑面而来。 带着雷霆般的气势,两道虎掌纷至沓来,砸在敖凡的护体金光上,敖凡瞬间感觉到地面都被砸的下陷了。 出来的着急,敖凡并没有把“玄黄”带在身上,只能赤手空拳和两名虎妖对打着,很快几个照面下来,敖凡被逼得节节败退。 敖凡心中暗自一苦,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虎妖的具体实力,但想来并不在自己之下! 就在敖凡吃力的时候,一旁的赵子良突然动身,同样一掌拍向那名脸有刀疤的虎妖,嘴里还大喊道。 “公主息怒哈,我乃白虎营卫士,按例得听麒麟营调遣,我也是迫不得已,您可别见怪啊” 宇文柔听着赵子良突然冒出来袭击虎妖,嘴里还让自己不要见怪,当场气的脸都青了。 场上的局势风云突变,赵子良的加入让敖凡瞬间轻松,那名脸上有刀疤的虎妖不得不转身挡下赵子良袭击,敖凡立刻猛喝一声,金光暴涨,气势大涨,逼退了身前的虎妖。 敖凡把手一横,将赵子良挡在身后,金刚法相释放到了极致小声道:“谢了小良,虎妖实力强劲,站在我身后就行”。 被袭击之后的虎妖发出一声低吼,两对锋利的虎爪显现出来,寒光四溢,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阵拍手声又传来了。 “精彩啊,敖大人为了长公主安危,力抗妖族,不愧为我朝武状元啊,真是让皇家长脸啊”宇文朔正坐在一旁的茶摊上拍手说道。 “对了皇妹,敖大人可是父皇钦点的麒麟护卫,你这手下要是伤了敖大人,我记得上一个无故打伤麒麟护卫的皇室中人,下场是什么来着?”。 宇文柔不由皱了皱眉头,宇文朔说的是两朝以前的一位亲王曾经为了图一时一块,怂恿手下群起打伤外出的麒麟护卫,没想到最终让天子震怒。 麒麟营乃皇上亲兵,不管敖凡为何能进去,但是自太宗以来,麒麟营就是皇上最信任的力量,不论什么皇宗贵戚,打麒麟护卫好比打了皇上的脸。 宇文柔清楚记得,最后那位亲王被贬为庶人,发配边地……,想到这的宇文柔看了眼敖凡,四周的民众也看着场内议论纷纷。 无奈之下,宇文柔一个翻身上马,狠狠瞪了一眼宇文朔等人道:“宇文朔,咱们走着瞧”。 又看了眼两名虎妖骂道:“两个废物,自己回去领罚吧”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看着离去的宇文柔等人,敖凡卸下一身金光,走到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羊妖得身边,作势要扶着他起身。 羊妖原本看着敖凡走来吓得一阵后退,不曾想敖凡竟然一把扶起自己,这个举动不仅让羊妖吃惊,更是让在场众人包括宇文朔都为之震惊! 从来没有人,更不要说是当朝武状元,去亲自搀扶一个妖族,瞬间原本安静的百姓似乎炸开了锅。 “我的天,是我瞎了吗,敖大人竟然去扶那个妖怪了?”! …… 听着百姓的议论,敖凡不住地摇头对羊妖道:“以后小心点,赶紧回去吧”。 羊妖连忙对敖凡点头道谢,一瘸一拐地跑进了一旁的小道里。 没人注意到,玄灵此刻看着敖凡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暖的味道。 “好了,大家都散去吧”宇文朔走上前来,先驱散了围观群众,然后站在敖凡身边说道。 “敖大人,愿不愿意借一步说话”。 敖凡点了点头,不知道梁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三人没有逗留,跟着梁王进到登云楼一处包厢内。 “敖大人和赵大人果然都是少年英才,本王未能在武考时到场,真是遗憾啊”宇文朔一边喝茶漫不经心地说着。 敖凡和赵子良对视了一眼,敖凡先开口道:“殿下谬赞了,我们不过做做本职工作罢了,只是王爷若有什么需要我们的,不妨直说”。 “本王只是好奇,麒麟营,白虎营,大理寺齐聚于此,可是有何要事相商,不知本王能不能出力呢?” 看着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的三人,宇文朔大笑着说道:“哈哈,本王开个玩笑,倒是本王有一件私事想请教一下三位”。 “殿下请说”敖凡说道 “前几日,本王府中深夜窜入流寇,倒也不曾丢失什么,奇怪的是那流寇跑的飞快,我府上高手一直追不上,还被他放出烟雾逃之夭夭了”。 宇文朔说着,看了一眼玄灵说道:“能瞬间释放烟雾,本王似有耳闻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而且当夜,本王卧室外的护卫同时也被打晕,看来流寇不止一人,而且武艺高强,不知三位能否帮本王参祥一二”。 三人听完,顿时一惊,难不成宇文朔知道了是他们三人所为,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玄灵看着桌上的烟弹,心中疑团丛生,她清楚大理寺的烟弹一直是绝密研制的,用完以后烟消云散,除了刑部要臣外人都没见过,难道梁王见过? 定了定神,玄灵心想要是梁王认定,他们三人恐怕也不会坐在这里了,也许不过是梁王揣测罢了。 想到这玄灵便开口道:“殿下可将此事交给我们大理寺处理,一定尽快为您找到流寇,您大可以放心”。 “好啊,有大理寺出手,我自然放心,不过可要小心,奸贼往往是很会伪装的”。 听着宇文朔的话,三人的心不由一紧,而宇文朔却又放下茶杯,笑着对敖凡说道:“敖大人,你似乎对妖族很感兴趣,是为何?”。 “倒不是感兴趣殿下,只是觉得不论人还是妖,出身是自己没法决定的,没必要非要欺辱对方”敖凡一本正经地说着。 语出惊人! 三人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看着敖凡,玄灵眼中的温暖越来越浓,而赵子良一头雾水地想着,“怎么大哥和我家老头子说话这么像呢?”。 宇文朔笑了笑说道:“欺辱?敖大人这就觉得是欺辱了,你可知道奉元城,还有个别名吗?”。 “奉元城,也被称为万妖之狱”! 看着不解的敖凡,宇文朔接着说道:“看来你还没有深入了解过奉元城,不如我带你去你没见过的奉元城”。 奉元城的背后?又是何等景象。 当敖凡三人跟随宇文朔走出登云楼,一路通过小道,来到一处废弃的房屋,看门的是一个年老的瞎子,摸着宇文朔递上来的银两,把三个眼罩给了三人。 戴上眼罩,敖凡等人被人带着一路往下,当取下眼罩以后,敖凡受到了巨大的震惊! 一座庞大的地下商场显现在他们眼前,放眼望去,人来人往,可他们要买的不是其他,正是一个个被笼子关着的妖族! 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奴隶交易市场,就坐落在繁花似锦,人民安居乐业的奉元城底下。 迈着沉重的步伐,敖凡看着一个个不同的妖族,他们有的被用来做苦力,有的被买来做角斗士,甚至还有不少女性妖族,被明码标价,供人淫乐。 当看到一名因为身体残缺而卖不出去的牛头老妖,被人吊在半空中,四肢被人砍断,鲜血流了一地。 下面牌子上,赫然写着“新鲜牛妖,壮骨补阳”的字样时,敖凡看到,再也忍不住了。 敖凡瞬间就要作势上前,宇文朔连忙拉住了敖凡道:“敖大人,这里人多眼杂,不要莽撞”。 看着敖凡三人,宇文朔意味悠长地开口道:“这就是奉元城的另一面,每天都有无数的鲜血和哭声”。 “其实人和妖都一样,有人为刀俎,也有人为鱼肉,命运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你救的了一个,能救得了这世道吗敖大人”。 听着宇文朔的话,敖凡低头不语,一腔怒火直冲心头,攥紧了拳头,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 “凡大哥,你在说什么?”玄灵看着敖凡,从进来以后她就一直强忍着眼泪,此刻眼中已是泪眼朦胧。 “尊贵卑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敖凡愤怒地说着,一字一句,宛如一阵惊雷,在宇文朔的心中炸开!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一章 权倾朝野 “宁有种乎?”。 宇文朔脑海里反复念叨着敖凡的这句话,心中波澜起伏。 一直以来,他宇文朔不管多么努力,文武双全,但终究逃不过这世间的尊卑秩序,一直以来都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敖凡的话,如同敲醒宇文朔的警钟,虽然无法决定自己出身,但连敖凡都敢去对抗这世道,他堂堂当朝亲王,又有何惧? “我虽然现在救不了这一切,但我能救就一定会救的”敖凡对宇文朔接着说道:“都说人间有情,难道妖就无情吗!”。 说完敖凡走上去,买下了那已然失去生机的牛妖,看着双眼空洞的牛妖,敖凡强忍泪水,将牛妖背了起来。 接着敖凡又买下了好几个妖族,将牛妖交给他们说道:“拿上这笔钱,你们出城某条生路去吧,另外,找个好地方,把他好生安葬了吧”。 玄灵和赵子良也上前,把身上银两交给跪倒在地,不停谢恩的妖族,宇文朔看着这一切,走上前对敖凡说道。 “敖大人今天可真是给本王上了一课啊,这世道非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如果将来有机会,本王能改变这一切,敖大人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敖凡一愣,看着不像开玩笑的宇文朔,过了一会说道:“殿下若真能为生民立命,开万世之太平,敖凡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是在这个初雪纷飞的时节,敖凡和梁王宇文朔的这次会面,也改变了二人后来的命运。 当敖凡三人告别宇文朔,离开了那座地下市场之后,为了调查二老离职的事,敖凡和玄灵也各自回去调查了。 当然,在赵子良强烈要求下,玄灵还是找了两个死囚犯冒充那天晚上的飞贼,才让他停下了唠叨。 奉元城,逐渐进入深冬,年关将近,皇宫内外,都已经充满了新年的喜庆气氛。 在景隆十二年冬,将近元旦的日子里,渊朝朝堂上也渐渐充满了火药味,关于梁王宇文朔和齐王宇文睿地东宫之争,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了。 太和殿上,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立储的争吵,而天子宇文泰却久久不能定夺,任由二人夺权。 这一年,随着皇后宫綏娥的垂帘听政,原本和护国公互为左右丞相的国舅宫琪瑞独自拜相,独揽朝纲,宫氏的权势达到了顶点。 也是这一年,长公主宇文柔向宇文泰提出要在奉元城中修建供其娱乐的行宫,遭到宇文泰拒绝后,宫皇后竟然亲自出面,在奉元城中修建了一处名为“水镜湖榭”的行宫,比与之相邻的梁王府大出数倍有余。 面对天下人的指责,宇文泰却对皇后和公主听之任之,只罚了公主禁足半月而已,惹来天下人的非议。 就在这样的纷纷扰扰中,敖凡和玄灵继续追查着二老隐退的真相,可随着越来越深的调查,似乎所有的苗头都在指向梁王宇文朔。 此刻,敖凡身穿浅紫色御前一等侍卫的官服,快步走在皇宫内,正要去寻找当值的赵子良。 敖凡一边走着,内心不停思考着这段日子来的线索。 “虽然如今大部分官员还是站在齐王这边,但权势最重的户部,兵部以及枢密院却都在支持梁王,梁王摆明了是要一争到底了”。 敖凡默念着,梁王的举动在告诉自己,当年二位老臣的辞官,他是最大的受益人。 而自从那日敖凡偷听之后,巧合的是,皇城内外,陆陆续续新增了数十名年轻官员,都在各部的机要位置。 虽然不能断定一定这些人都是梁王的人,但显然梁王已经如那日户部尚书所言,开始拉拢人手了。 这次敖凡就是让赵子良去四营暗中打探,梁王和齐王对禁军的渗透,到了什么地步。 来到白虎营看守的白虎大门前,老远就看到巡视在此的虎纹金甲卫士,看到敖凡走上前来,领头的禁军赶忙上前。 “敖大人,您怎么来我们这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哦,没事,我来找一下赵子良,怎么好像不在呢他?”敖凡看了一圈没看到赵子良,疑惑地问道。 “赵卫长啊,您来的可不是时候哈哈,估摸这个点,您的去朱雀门那边找他了哈哈”那禁军笑着说着,一旁的侍卫都纷纷附和着。 一头雾水地敖凡不明所以,只能先谢过,再往一旁的朱雀大道而去,心中想着:“倒有段时日没见小良了,他怎么跑朱雀门那边去了?”。 想着敖凡走到朱雀大门的跟前,不同于其他三门,穿过红墙耸立的朱雀大道,朱雀门幽静的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一头是前朝,一头是后宫,朱雀门也由此而来,所以驻守朱雀门的朱雀禁军也都是女兵组成,不同于其他三营,朱雀营是印着朱雀火鸟的鲜红铠甲。 宇文泰即位以来,并没有广纳妃子,除了皇后以外,妃子不过几人,所以朱雀门显得格外冷清。 不过此时的朱雀门前,令敖凡大跌眼镜的是,一众红色中间的那一抹银色……。 赵子良身穿白虎银甲俊郎的身姿在铠甲的衬托下风采动人,不过,他却被一把长剑抵在红墙上,双手高举着……。 “唉,大哥你来啦,快救我啊,这婆娘不知好歹,见面就打!”赵子良看到敖凡走来,赶忙大喊道。 听到赵子良的声音,那名手执长剑的女禁军也转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洛天依! 洁白如雪的面容,虽然身穿铠甲,但依然遮挡不住曼妙的身材和出尘的气质,敖凡也没想到竟然是她。 “咳咳,洛……洛侍卫,不知道赵子良他犯什么错了”敖凡尴尬地问着。 洛天依看见敖凡,刚要说话,没想到赵子良抢先说道:“还不是我觉得上回打伤她也挺不好意思的,这拿了点补品送给她,没想到她非要说我小人得志,大哥你听听,这像话吗?”。 洛天依一听,气的当即一剑就劈向赵子良,嘴里骂道:“无耻小人,无事献殷勤,谁要你的施舍了”。 赵子良一个后空翻躲过洛天依的一剑,笑着说道:“喂,我说石头脸,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你这也太狠了吧,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洛天依顿时火冒三丈道:“石头脸?你说谁呢”作势就要上来拼命,敖凡赶忙拦在了中间。 “额,那个,洛姑娘,你别计较,小良他就这张嘴,回头我替你收拾他,他也是好心”敖凡赶忙说道。 洛天依看着还在对自己做鬼脸的赵子良,气不打一处来,她真不知道敖凡为何能和这样的小人相处的。 “算了,我不跟他小人计较,敖大人,朱雀门是后宫重地,男子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快走吧”洛天依转过头冷冷说道。 就在敖凡刚要告退的时候,一阵脚步传来,“吱呀”一声,朱雀门应声被打开。 门外是一队仪仗队,正中间簇拥着一座华丽的凤辇,印着飞鸾祥凤,正是大渊皇后的出行队伍! 敖凡等人赶忙单膝跪地,嘴里喊道:“恭迎皇后娘娘!”。 长长的队伍缓缓跨过门槛,朝朱雀大道走去,随行的侍卫,宫女排成长龙,彰显着中间那位主人的尊贵。 当凤辇走过敖凡身边时,“咦”的一声从中传来,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停轿”。 瞬间停下的凤辇中,一个身穿红袍大氅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宇文柔,看着敖凡,冷笑一声道:“哟,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威风凛凛的敖侍卫吗,今天怎么不挡路了呢?”。 敖凡暗叹一声,没想到在这碰到了这个刁蛮公主,只能毕恭毕敬地说道:“微臣有事来朱雀营,上回顶撞公主殿下并非有意,还请公主赎罪”。 “哼,你说恕罪就恕罪,上回你夺我鞭子不是挺厉害的嘛,不给你颜色看看你还真要踩到我头上来了”说着宇文柔拿出一根鞭子,就要往敖凡打去! “柔儿,不可无理!”一声温婉的女声传来。 循声看去,一个身穿黄色绣着凤凰的碧罗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的身影出来。 倒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正是当朝皇宫,宫綏娥! 看着低头不语的敖凡和一脸不可思议的宇文柔,皇后走上前来,缓缓说道:“敖大人是皇上亲信,柔儿断不可无理,还请敖大人不要见怪”。 “微臣不敢”敖凡震惊之余回答说。 皇宫笑了笑,拉着宇文柔就回到了凤辇内,在敖凡等人不解的眼神中离去了。 凤辇内,宇文柔气鼓鼓地对皇后说道:“母后,你怎么帮奴才说话呢?上次我就被他欺负了,这次你在我就想出出气也不行吗?”。 宫皇后摸了摸宇文柔的秀发,轻笑道:“柔儿,做大事,可不能心急呢”。 看着不解的宇文柔,宫皇后继续说道:“这个敖凡并不是那么简单,你不明白麒麟护卫对皇家真正的意义,他敖凡一下就能进去,你父皇这般对他恩宠有加,一定不只是他武功好而已”。 “母后的意思?难不成我们还得去讨好他不成?”宇文柔问道。 “是,不仅要讨好,还要和他多多亲近,直觉告诉我,这个敖凡对我们很重要,将来说不好他就是你哥哥的左膀右臂,我看他眉清目秀,不如,母后让你父皇把他赐给你啊柔儿”宫皇后柔声说道。 “母后!别取笑我了,我才不要他呢”宇文柔娇里娇气一声道,想起敖凡的身影,不由地撇嘴一笑……。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二章 太阳汗(姗姗来迟,各位见谅) “大哥,还是你们麒麟营威风啊,皇后娘娘都得给你面子”赵子良走在路上,笑着说着。 敖凡也纳闷着,他并不觉得自己麒麟护卫的头衔能吓得住皇后娘娘,这次和皇后的碰面,让敖凡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了。 “先别说这个了,小良,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啦”敖凡对赵子良问道。 “对,大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赵子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其他人后说道:“我这段时间来来回回在四营里,四处打听发现啊,禁军目前来看还是风平浪静,就是青龙营那边,好像和齐王走的比较近,其他三营都按兵不动,想来还在观望着”。 敖凡想起皇上那天所说的话,暗叹一声,一万多人的禁卫军,为何皇上就这么放心呢? 现在民间,有着越来越多议论皇上的流言蜚语,有的说他年老体弱,被妇人把控;也有人说他骄纵妻女,要废大渊百代基业。 可敖凡看到的,是那个年过半百,依然为了国事,劳心费力的儒雅天子,他不相信皇上会昏庸到看不到这些问题,那么,又是为何会听之任之呢? 等敖凡和赵子良分开回到麒麟大营,一个计划在他心中展开,他必须先查清楚二老辞官的真相,然后再去接近权力的中心,直觉告诉他,一切都是息息相关的。 “你要去安阳郡?是为何”钟离听着敖凡所说,不由脱口问道。 “微臣疑心护国公在安阳的真实情况,请大人准许我前去查看”敖凡回答道,二老里护国公曾经位居宰相,还是先帝重臣,比起李大人,护国公的辞官更加难以置信。 也许,解铃还须系铃人,敖凡打算亲自前往安阳郡一探究竟。 “安阳在奉元以南百里,如果真如你所言,你一个人去恐怕不行,我给你两个助手,也好相互照应” 钟离说完,带敖凡走出门外,来到校场上,招呼了两名在此练武的麒麟卫士过来。 “这是徐象山和徐清水”钟离介绍着眼前两人。 敖凡看着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人,虽然在麒麟营,敖凡和众人基本没有太多讲话,可他对这对孪生兄弟也略有耳闻。 徐家兄弟,很早就来了麒麟营,二人分开来并不是特别出彩的高手,可两人自幼练习双生武学,一招一式相辅相成,当兄弟一起出来时,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麒麟护卫之间,几乎除了任务和平常的切磋,没有太多的交集,而徐家兄弟在麒麟营多年立于不败之地,在营中威望很高。 这次钟离把他们二人安排和敖凡一起行动,倒是让敖凡没有想到。 “敖凡见过两位前辈”敖凡抱拳行礼道。 徐家兄弟相貌身形近乎一致,难以区分,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性格上,徐象山不爱说话,对于敖凡只是轻轻点头示意。 而身为哥哥的徐清水则要开朗许多,两兄弟虽然有着同样的一张国字脸,但徐清水却笑脸相待。 “敖侍卫客气了,我们两兄弟哪谈得上前辈,对敖侍卫我们早有耳闻,这次要是能帮上敖侍卫,您别客气,尽管吩咐”。 听着徐清水的话,敖凡笑着跟两兄弟大概交代着,他不想拖的太久,年岁将至,神州大地也即将迎来寒冬。 事不宜迟,敖凡谢过钟离后,便带上徐家兄弟,悄无声息地出城往安阳郡而去。 山舞银蛇,白雪皑皑,除了威猛的草原雄鹰,没有愿意这个时候来到萨尼尔草原,尤其是最北边的太阳汗部落。 关于太阳汗,有个流传已久的传说,太阳汗在北蒙语中,意味着至高无上的强者,在百年以上的北蒙王庭中,世代传承的萨满宗师,就被称为太阳汗! 后来北蒙王庭在西凉铁骑和昆仑剑宗合力下,土蹦瓦解,据说,也是当年的萨满太阳汗拼死抵抗,才让萨尼尔草原,至少还在北蒙人的手中。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当年的草原第一强者,也无法阻挡北蒙的四分五裂,带着昔日王庭的最后荣光,大萨满将仅存的王庭旧部集合起来,建立了太阳汗部落 每一代的太阳汗,都肩负着复兴王庭的使命,即使没人相信,他们依然坚守着代代相传的信念! 太阳汗部落,向来不参与争斗,一直跟各部落以及雪原和平相处,故而不论人口还是领地,都是草原上最少的。 但没人敢随便去招惹太阳汗部落,因为这一代的太阳汗颂赞,连傲气十足的渊朝,都认为他是当世前三甲的强者! 原本大雪覆盖的草原上,骤然出行几个骑马飞奔的身影,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太阳汗部落呢? 一行数人,为首的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胯下的弯刀彰显着北蒙勇士的身份,在寒冬中,整个脸庞都几乎占满了雪。 很快,他一马当先地赶到太阳汗部的大帐前,瞬间围上来的太阳汗部武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克烈部扎和,求见颂赞可汗”! 听着马上男子的话,太阳汗部的武士无不震惊,扎和的名字早就传遍了草原,他怎么来了,难道克烈部要攻打太阳汗部了吗? 太阳汗部的武士都不由的攥紧了手中的弯刀,想起关于扎和的传言。 自从血色葬礼发生以后,扎和率先带着克烈部数千勇士,马不停蹄连夜突袭乃蛮部大营,乃蛮部没有任何准备,就被扎和杀了个措手不及。 据说,扎和偷偷放风给乃蛮部,谎称鲜昆可汗要举行婚礼,让乃蛮部烹羊宰牛,大肆庆祝,可就在乃蛮部欢庆的时候,迎来的却是哭着火把,手拿弯刀的克烈部骑兵。 杀声震天,毫无防备的乃蛮部根本阻止不了有效的抵抗,也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当看到鲜昆血淋淋的头颅后,全都放弃了抵抗。 可扎和没有放过他们,而是用弯刀把所有高过马背的乃蛮部男子,全部斩杀! 曾经的草原霸主乃蛮部,顷刻间烟消云散,而扎和更是以雷霆手段,接连战胜乃蛮部的其他附属部落。 原本归附于乃蛮部的大小几十个部落,都一一归顺可克烈部,扎和雄鹰也令草原人胆战心惊! “扎和可汗,为何来我太阳汗部,难道你就想凭你们几个人征服我们吗?”太阳汗部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头上扎起一个小鞭的男子喊道。 扎和抖了抖身上的雪,翻身下马,原本俊逸的少年,已经有了胡子,也更加显得成熟。 扎和环顾了一下四周,对那名武士道:“我扎和,永远不会去屠杀我的兄弟姐妹们,太阳汗部是草原的荣光,我今天来,是要给颂赞可汗送一份大礼”。 扎和走上前,用标准的北蒙大礼对中央的大帐行礼喊道:“事关草原的未来,还望颂赞可汗与我一见!”。 太阳汗部领头武士上前,同样行礼道:“如果是客人,我们太阳汗部永远欢迎,只是扎和可汗,你应该清楚,颂赞可汗,从来都不见外人的”。 从太阳汗部成立的那一天起,除了在族人遇到危险外,每一代的可汗都只专心于闭关修炼,要不是很多年前那场足以吞没整个太阳汗部的大雪崩,没人知道颂赞可汗什么样。 据说在雪崩来临时,穿着萨满袍的颂赞可汗,一杖挥出,就让天地变色,生生把雪崩阻挡了下来。 从那以后,无人敢质疑颂赞可汗的实力,而颂赞可汗也再一次进行了闭关修炼,不问世事。 百年来,有许多草原英雄想要求见太阳汗,期望得到他的帮助,可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太阳汗武士看着扎和,委婉地劝说着。 “颂赞可汗,扎和之心,神明可鉴,我就在大帐前等您!”扎和说着,一下子盘腿坐了下来。 随后而来的几名克烈部武士也纷纷坐了下来,脸上都透露着不屈的坚毅。 看着扎和执着的样子,太阳汗部的武士摇了摇头,似乎见惯了这样的人,尤其是这样的冬天,想来基本上不到下午,扎和估计就要走了。 就像乃蛮部没有想过扎和会连夜杀来,太阳汗部也没有想到,扎和这一坐,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随扎和而来的克烈部武士一个个倒下,只有扎和依然坚持等待着。 当第四日太阳升起,大帐中走出使者,告诉颂赞可汗要见扎和的时候,连太阳汗部自己人都不由松了口气。 扎和被人搀扶着,双腿几乎站不起来,却咬着牙,坚持走进了大帐内,看到大帐内,那名穿着五色萨满长袍打坐的身影,扎和浑身打颤地爬到了身影下长出了一口气。 “草原的子孙,克烈部的扎和,见过大萨满!”扎和一字一句说来,对面的身影也渐渐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眼,扎和此刻才看到,传说中的颂赞可汗,几乎光着头发,身材干瘦,看起来不过不惑之年。 “很久没有人,提起大萨满了,扎和,你们克烈部,要送什么给我?”颂赞可汗轻柔地说着。 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扎和开口道:“我要把我自己送给可汗!”。 看到颂赞可汗不解的眼神,扎和继续说道:“我要把草原的未来送给可汗,所以我需要可汗的帮助,我要带来一个没有纷争,统一的草原,我们不再受人凌辱,站起来的草原!”。 “哈哈哈,年轻人,你口气很大啊,你想要的,还是去统治草原不是吗?那你和其他人有何不同,我又为什么听你的呢?”。 颂赞可汗大笑着说,摇了摇头,继续闭上了眼睛,挥手示意扎和离开。 “颂赞!你还记不记得太阳汗的意义,你不是没有看到草原的今天,颠沛流离,每天都是自相残杀”扎和突然怒吼道:“可你呢?难道我们一直信奉的大萨满,就是个只会躲在这里,打雪仗的缩头乌龟吗!”。 扎和一把挥开前来制止的武士,沉声道:“算我看错了你,草原一刻不统一,我扎和永远也不会停下,我不想我们的兄弟姐妹,只知道手足相残,就算我死了,至少,我敢去做!” “放肆,怎么和我们可汗说话的!”太阳汗部的武士愤怒地上前,企图压倒扎和让他跪下,而扎和却死死抵抗着。 “放开他”! 突然传来颂赞可汗的声音,让众人一愣。 颂赞可汗突然走上前来,摸着扎和的脑袋,扎和瞬间感觉一股暖流传来,身体内的寒意和疼痛瞬间消失了。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太阳汗部永远在等待王庭的归来,却不愿意接受新的王庭”,是我们的错”颂赞可汗接着说道。 “放手去做吧扎和,草原的雄鹰是时候再一次展翅翱翔了”颂赞可汗拍了拍扎和地手,扎和感觉体内无尽的力量传来。 扎和忍不住喜极而泣,携着颂赞可汗的手走出大帐,举起弯刀,怒吼着!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克烈部和太阳汗部的私下结盟,也让时代的巨轮,燃起了阵阵硝烟。 而此时,远在千里外的敖凡,也是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三章 一入桃源居 安阳郡,旧时被人称为邺县,如果不是景隆十二年护国公公孙央的来到,提到这里,人们只会想到来安阳郡泡温泉罢了。 护国公公孙央,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臣,对于渊朝许多年长一辈来说,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 渊朝当年宦官干政,先帝宇文纥力挽狂澜,不仅清除阉党,而且亲自带兵南征北战,消除了王朝反叛的各路封疆大吏。 而除了流下千古美名的先帝,一路陪伴先帝肃清朝纲,重振山河的一代儒将公孙央,也被封为护国公,官至宰相。 公孙央历经两朝,不仅深得人心,而且也是皇上的肱骨之臣,却没料到突然请辞,而天子宇文泰在挽留无果后,特地选了安阳郡这处宝地,賜予公孙央安享晚年。 随着如今已经是安阳公的公孙央入主安阳郡,皇家也斥巨资为其修建了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府邸。 三天前,风风火火,赶至安阳郡的敖凡三人走进安阳城门的那一刻,一座透漏着崭新味道的城市出现在三人面前,一如百里外的奉元城,到处都是挂着笑容的居民,以及热闹的集市。 环山傍水的安阳郡,有着得天独厚的温泉资源,安阳公的“桃源居”坐落在其中最大的温泉上,在整个安阳郡的正北,俯瞰着如今属于其的私人领地。 天子宇文泰特将三千禁军赠予公孙央,护卫其安全,虽然敖凡已经在安阳郡探查了三日,但还没有踏入护卫森严的桃源居一步。 “这护国,哦不,安阳公真是有个好地方养老啊,有山有水还有自己的领地,真让人羡慕啊”徐清水坐在酒楼上,望着窗外说道。 看着安静祥和的城市,向来不发一言的徐象山点头回应着,敖凡却皱眉道:“安阳公为天下鞠躬尽瘁,有此殊荣也是理所应当了,只不过,我总觉得这安阳郡缺少了点什么?”。 “嗯?缺少什么啊,我看这安阳郡都快是小奉元城了”徐清水不解地说着。 敖凡一如这三日来一般,继续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看到楼下一处包子铺上,坐满了前来吃食的客人;看到热情招呼客人的酒馆小二;络绎不绝的人们穿梭其中,不时与熟人点头问候着。 “两位大哥,你们说,安阳城如今拔地而起,之前的原住民都去哪里啦?”敖凡突然问道。 “就在这里啊,自从安阳公来之后,陛下就重新修缮安阳郡,连四里八乡的人家都搬进了安阳城”徐清水随嘴说着。 “你是说,这里都是周围原本的居民吗?”敖凡一惊,瞳孔微微放大接着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这安阳城到底缺少什么了!”。 看着盯着自己,不知所以的徐家兄弟,敖凡问道:“你们说,原本的安阳县,可有过什么书香之风?”。 “敖兄弟这就说笑了,安阳这地方一直以来就是个小地方,要不是这次沾了安阳公的光,也就是个穷乡僻壤而已”。 听着徐家兄弟所说,敖凡再次坚信了自己所想,开口道:“不错,我在这观察了很久,就算自幼相识,关系密切,但是安阳城里的人互相之间,都太有礼貌,太客气了”。 听着敖凡所说,徐家兄弟转头定睛看着,一会徐清水站起身眺望窗外道:“还真是,这三天来诺大的安阳城,一处争吵都没有,而且你看这帮人,一个个相亲相爱的,太没有生活气了”。 敖凡思讣道:“不错,而且似乎从我们进城之后,总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每个人都在给我们演戏一样”。 “不能再拖了,我感觉事情一定不是那么简单,有可能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我们今晚,必须去桃源居一趟了”。 点头应和着敖凡,三人便起身回到房屋里去了,时间一转,安阳郡也很快来到了深夜。 依山而建的安阳城,似乎夜色到来以后,显得格外漆黑,没人会发现,三道身影,飞速的在房顶之间穿梭着。 正是敖凡三人,将一身气息都提到了极致,穿着麒麟营特质的夜行衣,几乎隐形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桃源居外。 桃源居,看似恬静淡雅的名字,但这座府邸却一点也不减富贵之气,花鸟石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三千精兵昼夜不停地护卫着它,热气腾腾的温泉在最中央,印照着天圆地方的布局。 “两位大哥,这桃源居守卫森严,可有什么好办法进去吗?”敖凡知道身为麒麟护卫,徐家兄弟对付此时的困难一定比自己有办法。 “我观察过,这府里的守卫每一个时辰换一个班,换班时会有片刻的空闲机会,此时马上到亥时了,我们可以等他们换班时,飞速而入,只要够快,就能进去了”徐清水娓娓道来。 敖凡佩服地点点头,自己都没注意到守卫的换班,果然麒麟营的护卫心思也不是一般的细腻。 “亥时已到,我们走”徐清水说完,三人迅速暴射而出,此时门口的护卫也正好前来换班交接着。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足够三个麒麟护卫,迅速莫入黑暗,翻墙而入! 公孙央被称为一代儒相,即使当年带兵之时,也是知书达理,风度翩翩,而去十分喜爱奇门遁甲。 而此时进入桃源居的三人,也见识到了其中的厉害,整座桃源居,分里三层外三层,敖凡苦恼地看着曲折蜿蜒的道路,看来想见到那名护国公,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沿着眼前的曲径通幽的小道前行,看着两旁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徐清水小声道:“这劳什子地方,怎么进来一个人也没有?”。 敖凡也很纳闷,原本他以为跟当初去梁王府一样,进来以后不过就是气派的大宅子罢了。 可是此刻的桃源居,安静地出奇,似乎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到,四面环山的安阳郡,挡住了不少呼啸而来的寒风,桃源居即使在冬季,依然有不少绿意。 等走到尽头,一块巨大的石门挡在了三个人面前,一块阴阳图镶嵌在上面。 看着石门,张望了一下四周,敖凡小声说道:“这四周只有这一处通道,看来需要打开这道石门才能进去了”。 “难道这是什么机关不成,我记得护国公好像爱研究什么奇门遁甲”徐清水念叨着,伸手就要往石门上的阴阳图摸去。 “且慢!”敖凡赶忙抓住了徐清水的手道:“小心有机关”。 徐清水听后,小心地收回手,三人环顾四周,寻找着什么线索。 一刻钟后,连敖凡也纳闷地叹气着,这四周除了花草,就只有这个石门了。 敖凡不由地说道:“这上面的阴阳图来自上清派的阴阳八卦之说,我记得师傅跟我讲过,上清派认为阴、阳两种势力的相互作用是产生万物的根源,而这样的单一阴阳图以少阴和少阳相互平衡”。 “敖兄弟还懂这个,那你快看看怎么打开这个门呢”徐清水连忙说道。 “略懂一二罢了,也是师傅当初跟我讲的,说上清祖师所创的阴阳八卦乃是天地大道之精华”敖凡细细看着门上的阴阳图。 此时的阴阳图正上阳下阴端正的刻在石门上,敖凡想了想接着道:“此时为亥时,按阴阳来说,应是至阴的时候,但此时却是阳卦,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换成阴卦才对”。 说着,敖凡便将手放在石门上,看着徐家兄弟道:“没别的办法了,只能一试了”。 “敖兄弟,你放手做吧,我们兄弟跟着你就是了”徐清水附和道。 敖凡长呼一口气,用手轻轻一扭石门上的阴阳图,果不其然,阴阳图随之转动,敖凡一喜,将阴阳图转到了上阴下阳的位置。 “砰”地一声,石门应声而开,三人见状,赶紧瞬间穿过石门而过。 “嚯,敖兄弟,真有你的,还真打开了”徐清水不由赞叹道。 “其实,我也就会这点皮毛了”敖凡笑了笑,转头看向眼前的场景。 不同于刚刚的曲径通幽,此时眼前一片开阔,得益于温泉的作用,桃花源在冬季,依然有阵阵暖意。 而摆在众人眼前的,正是一排排的桃花树,在黑夜中,散发着阵阵香气。 徐清水再次发问道:“这怎么只有桃花林,也不见人呢”。 敖凡摇了摇头,从进入桃源居之后,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只能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小心点,往前走走看吧”。 三人对视一眼后,便小心翼翼往前继续前行了,夜幕笼罩下的桃花林看不出什么鲜艳,只有盘横交错的树枝,密密麻麻交织着,让三人看不到前方的路。 “哧”的一声,走在最后的徐象山穿过两个桃树时,身上的夜行衣突然挂在树枝上,划了一道。 看着随风飘走的一缕衣衫,三人皱了皱眉头,突然,原本安静的桃树林发出阵阵轰鸣声! 如同地震一般的抖动之后,本来纹丝不动的桃树,突然间,一个个好似活过来一样,来回移动着。 看着桃树的变化,三人一惊,赶忙背靠背成三角形,警惕地看着。 “小心脚下”敖凡突然喊道。 只见地上猛然间多了许多枝条,朝三人飞射而来,三人不敢怠慢,先天之气都蓬勃而出。 徐家兄弟一攻一守,徐象山拿出背着的厚重盾牌,盾牌边缘带着锋利的锯齿,而徐清水则拿着一柄细长的陌刀。 敖凡也将玄黄横在胸前,在枝条来到眼前的一瞬间,三人同时出手! 徐象山的盾牌率先扔出,如回旋飞镖一样,把枝条全部隔断,又回到了徐象山手中,而徐清水的陌刀紧随其后,在盾牌割断枝条时,凌厉的刀气划破长空,顺着盾牌的方向,将后面的枝条轰成了碎片。 敖凡看的啧啧称赞,徐家兄弟一盾一刀配合默契,相得益彰,一击之下的威力如此之大,果然名不虚传! “事不宜迟,估计我们已经暴露了,得赶紧出去,咱们往前杀出去”敖凡随后说道。 三人不约而同地,瞬间向前冲起来,可桃树林也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来回阻挡在他们面前,飞快地撞向三人。 而枝条也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眼看把三人团团围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黄,再次出鞘了! “寒光秋水”! 敖凡轻喝一声,平地起惊雷! 一道寒光四射,如银河落九天之势,迅速刺出,这一剑,带着点沧剑的精髓和敖凡入了金刚以后的雄厚内力! 一剑过来,寒光褪去,徐家兄弟赫然发现,眼前的桃树林,被敖凡生生开辟出一条平坦大道! 而一座石桥正在不远处,静候着。 三人看着身后又要涌来的桃树,不再犹豫,提起气息,往石桥飞奔而去。 第一卷 潜龙在渊 公告 最近因为手头工作量大,所以只能保证更新一章了,不过这周马上就要签约完成开始上推,到时候会努力大量更新,支持的朋友还请继续关注,尽情期待,谢谢大家 《神州江山志》第一卷 潜龙在渊 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州江山志》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四章 奇门八卦 神州习武之人,金刚一境是十分重要的分水岭,寻常武者耗费半生,如果不是天资聪慧者,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能摸到金刚的门槛。 而再往上的境界,在世人眼中,就是近乎神话般的人物了,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可以一己之力抵抗千军万马的存在,神州大地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 所以,金刚境界的高手,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令人瞩目的高手,虽然麒麟护卫更多的是武士级别的高手,但徐家兄弟多年来,也并不是没有遇到过。 此时全力奔跑的二人,对于刚刚敖凡的表现,还是有着一丝惊讶,他们早就听说了敖凡比武场上一怒入金刚的故事,二人心中,初入金刚的敖凡立足未稳,在麒麟营中,不乏有不服之人。 但是敖凡一剑破了桃花阵,其表现根本不像刚刚踏入金刚,雄厚的剑气挥出,就好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般,不禁让二人打消了此前对敖凡根基不稳的看法。 石桥上烟雾缭绕,身后的桃树也紧随其后,敖凡三人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在进入烟雾的一瞬间,原本追着的桃树,突然停下了脚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外面看着烟雾缭绕,可当敖凡三人一上石桥,却瞬间感觉眼界大开,石桥长长地横跨在一汪湖水之上。 而对岸,赫然屹立着又一座大门,依稀可以看到大门后的点点火光。 看着对岸,敖凡长呼一口气道:“看来咱们是来到桃源居的内院了”。 “护国公老爷子真是的,都告老还乡了,不好好养老,还把自己府邸搞得跟迷宫似的”徐清水不由抱怨道。 说着,对面的大门突然打开,传来阵阵脚步声,三人赶紧蹲下身子,果然,一队护卫走出其中,点着火把,往石桥上看着。 “开工没有回头箭了”敖凡正声道:“咱们这番动静,估计已经被发现了,得加快脚步了”。 看着往石桥而来的护卫们,敖凡三人别无选择,迅速扎进了水里,朝对岸游去,麒麟营的夜行衣乃皇家特质,遇水不湿,遇火不化,三人潜入水中,趁护卫不注意,一会功夫就来到了湖水对面。 三人不做停留,猛地一跃就进入了院子里,终于不再是外院的空无一人,此时的院子里陆续传来阵阵喧嚣声,看来三人的秘密潜入,已经引起了里面的注意了。 令三人惊奇的是,不同于寻常院子的四四方方,眼前的院子确实一个八角形的圆形结构,各有八个小门分列其中。 随着护卫的增多,三人连忙藏身于假山之中,徐清水忍不住拍了拍敖凡问道:“敖兄弟,这院子怎么这幅模样,这么多门,而且全是侍卫,也不见住人的地方啊”。 敖凡从进门后,一直环顾着四周,此刻似乎看出点什么,开口说道:“依我看,这院子是按照奇门遁甲中的奇门八卦设计的”。 徐家兄弟一愣,疑惑地看着敖凡,敖凡赶忙解释道:“据说当年伏羲为人皇,天下共主,他向外探求大自然的奥秘,向内省视自己的内心,终于推演出了奇门八卦图”。 顿了顿,敖凡指着院子里的八个门说道:“后来上清派延续奇门八卦,其中八个卦象分含八种卦意,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分别是八个图腾的意思”。 “你的意思,这院子就是个八卦阵,而那八个门就是八卦喽”徐清水恍然大悟道。 “不错,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敖凡娓娓道来。 “敖兄弟果然博学啊,这要是只有我们两兄弟可傻眼了”徐清水再次赞叹道。 敖凡一笑,想起在点苍山上的时候,师傅每每打坐就要给自己讲一讲天下武学,当初不觉得,现在想来,自己也算博览广通了。 院子里搜查的护卫越来越多,敖凡连忙说道:“没别的办法了,咱们现在就从生门杀进去!”。 话音一落,三人对了一眼,二话不说,瞬间从假山中暴射而出,往东边的小门而去! 看到三个身影而出的护卫,瞬间喊叫着围了上来,天子赐给护国公的三千精兵,虽然比不得皇家,但仍然个个都是各种好手。 几息的时间,近百名持剑武士便来到三人面前,厉声问道:“何人胆敢私闯国公府!”。 敖凡三人没有作答,先是沉闷的徐象山,一跃到护卫圈中,魁梧的身躯大喝一声,原本一丈大小的盾牌瞬间张开,足有一人之高! 先天之气瞬间释放到盾牌上,随着徐象山提起盾牌,绕着周身猛地一转,只觉得本就巨大的盾牌似乎笼罩了整个院子一般,卷起一阵狂风,拍在了包围的护卫身上。 只一击,徐象山就把包围的护卫拍飞了出去,接着跟上的徐清水一刀劈出,长长的陌刀在他手中,端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 横扫千军之势的一刀挥出,将身后的假山拦腰斩断,挡在追兵面前,敖凡再次感叹,虽然二人看似不是金刚高手,但凭借多年的打磨,内功实力都已经和金刚境毫厘之差了,而且兄弟齐心,恐怕自己也未必是对手。 当下,看着身前再无阻拦的三人,赶忙推开了眼前的那扇木门,走了进去,如果不出敖凡所料,便是此间的“生门”了。 等三人走入其中,外面喧嚣的叫喊声,也突然戛然而止了,看着安静的门外,三人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身后。 一阵刺眼的光芒突然照射而来,随着三人缓缓睁开眼睛,瞬间大惊失色。 世外桃源! 这是三人一瞬间,共同的想法,有道是“世外仙境水连天,桃源景色醉人间”。 看着眼前明媚开阔的山水,徐清水忍不住啧啧称奇道:“这难道就是护国公真正的桃源居吗?好一个山清水秀啊”。 连向来不说话的徐象山,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飘散的桃花香。 敖凡突然想到什么道:“不对,难道已经天亮了吗,怎么这里如此阳光明媚,小心点两位大哥”。 听着敖凡所说,徐家兄弟也反应了过来,门前门后,还真的是两幅景象! “现在可怎么办敖兄弟”徐清水问道。 “别无他法,我们既然选择了生门进入,按照规矩,只能往西南方向休门而出了”敖凡指着西南方向,这里唯一的一座山头说道。 看着绿意盎然的小山头,三人立马径直走去,很快来到山下,三个麒麟护卫,提起周身气力,脚下生风,眼看便要翻跃山头而过。 一刻钟后,看着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山头,徐清水忍不住问道:“这什么破山啊,怎么我们一直爬不上去,难不成是什么障眼法?”。 敖凡也停下了脚步,摸了摸真实存在的脚下泥土,看了眼山头,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哼,装神弄鬼,这老头真没劲,看我给他破了!”突然,从来不说话的徐象山发话了。 随后,就在敖凡和徐清水的注视下,巨大的盾牌猛地提起,又狠狠砸下,撞在山上,发出来轰隆的巨响! 巨响过后,原本清风拂面的桃源,突然狂风大作,脚下本来布满青草的土地瞬间干裂起来,随后整个山头都抖动起来。 稳扎脚步的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徐清水刚要问什么,只听见噗嗤一声,三人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把三人拉了进去! 眼前猛地一黑,似乎掉了了无尽深渊,片刻后,敖凡结结实实撞在了地上,等他睁开眼睛站起来,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徐大哥,两位大哥,你们在吗!”敖凡赶忙喊着,却发现除了自己的回音,没有任何回答。 “难道我掉进山里了”敖凡一惊,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有风?”敖凡突然感觉到密闭的空间里,传来阵阵微风,说着风走去,敖凡看到一个发着亮光的地方,敖凡赶紧跑了过去。 穿过亮光,敖凡缓缓睁开眼睛,可接下来的一幕,他震惊了! 这里是浩瀚无垠的沙漠,除了风吹过,放眼望去就是大大小小的沙丘,敖凡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是西域的卡塔尔沙漠! “我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回事?”敖凡一阵惊慌,环顾着四周,茫然不知所措,突然,他看到一个身影,一个青衣长衫的身影。 那个,他做梦都在寻找的身影! “父亲?父亲!”敖凡大喊道,飞速朝青色身影跑去,一眨眼的功夫,敖凡就跑到了青色身影背后。 敖凡激动的颤抖着,抬起的手又放下,再抬起,鼓起勇气终于拍了拍青色的身影道:“是你吗?父亲”。 终于,那个梦寐以求的青衣身影转了过来! “父亲?父亲!怎么回事!”转过来的男子,却突然没有了头颅,鲜血直流,染红了整个沙漠,青衣身影也很快瘫倒在了地上。 “是谁?是谁杀了你父亲,告诉我,我要杀了他!”敖凡看着化成血水的男子,怒吼着。 “是我,凡儿”突然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那是敖凡最熟悉的声音了,是师傅的声音。 敖凡惊恐地转过来,那熟悉的白衣,熟悉的伟岸身姿,正是宇文邕! 可此时,宇文邕却提着一颗人头,脚下踩着的,是玉儿父女还有老牛的尸体! “凡儿,你父亲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所以你要杀了我吗?”宇文邕的话,让敖凡瞬间瘫倒在了地上,不停颤抖着!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五章 麒麟真相 刺骨的寒意,穿透了敖凡的身体,看着眼前自己最敬爱的人,敖凡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喃喃道:“为什么?怎么会是师傅呢?”。 “凡儿,你不是要报仇吗,如今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又当如何呢?”宇文邕依旧笑着说道。 敖凡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身体也往后退着。 宇文邕忽然将提着的头颅扔在敖凡面前,,敖凡看着背对自己,血淋淋的头颅,想伸手去摸,却又退缩了回来。 “为师教你武功,难道就是让你这般懦弱的吗,拿起剑来!”宇文邕突然一喝。 敖凡瞪大双眼,看着一脸劈来的宇文邕,条件反射地往后闪去,可是他哪里躲得过近在咫尺的一剑。 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剧痛,敖凡强撑着站起来,看着步步逼近的宇文邕,艰难地举起手中的玄黄。 “师傅,为什么要骗我?到底为什么?”敖凡嘶吼着,双眼布满了血丝。 宇文邕面不改色地,提剑向敖凡劈来,敖凡赶忙举起玄黄格挡,不过几个照面下来,敖凡再次被一剑刺中大腿,跪了下来! “毫无胜算,我该怎么办”敖凡痛苦地闭上眼睛,自己就像师傅的一面镜子,自己的一招一式师傅全都知道,而且敖凡对着宇文邕,根本下不了手,他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感觉到贴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敖凡低垂着脑袋,听到宇文邕接着说道:“成王败寇,我教过你的凡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敖凡脑海里闪过点苍山上,三年时间的一幕幕,悔恨,无奈涌上心头。 难道终究只是一厢情愿吗? 脖子上的冰冷提示着他此刻的险境,背上的伤口,也是越来越痛,敖凡心中一痛:“也许,一切都是一场梦,死了,我就可以解脱了”。 看着扔下玄黄的敖凡,宇文邕突然露出难以察觉的冷笑,便要挥剑砍下! 突然胸前的玉佩传来一阵凉意,冲上敖凡的五脏六腑,敖凡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瞬间感觉自己耳目通明起来,睁开眼的敖凡看着宇文邕,顿时反应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敖凡往后一仰,身体呈弯弓状,躲过了宇文邕的一击,一掌拍在地上,腾空而起的敖凡暴喝一声! 玄黄划出一道寒光,看着往后闪去的宇文邕,敖凡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冒充我师傅?”。 “凡儿,你连为师也不认识了吗”对面的宇文邕,依旧笑着说着。 看着眼前人,不论身形还是声音,都和师傅如出一辙,但是清醒过来的敖凡却冷哼一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歪门邪道,不过你都忽略了一点”。 看着一愣的“宇文邕”,敖凡接着说道:“世人只知道我师傅白衣神剑,可是我师傅,手中从来都没有剑!”。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胆敢冒犯我师傅,都是死罪!” 敖凡说着,瞬间气息暴涨,一扫之前阴霾的心情,带着凌厉的剑气朝“宇文邕”而去,点沧七十二式,纷至沓来! 你来我往,水来土淹,似乎就是此时此刻两人的局面,“宇文邕”仿佛是敖凡肚子里的蛔虫,不仅和敖凡用的招式一摸一样,甚至连护体金刚,都是一样的金光! 敖凡一咬牙,心中念道:“此人似乎知道我所有的招式,就像我的影子一样” 一招“斗转星移”躲过对方一剑,敖凡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原本凌厉的剑突然停下,一股雄浑的力量从敖凡手中发出。 “仙人指路”,是昆仑剑决中,最基础的一招,凭昆仑剑决的大气磅礴,将周身之气汇于一点,一剑而过,宛如仙人指路一般。 玄黄瞬间发出一道冠绝长虹的剑气,射向不远处的“宇文邕”。 而此刻的“宇文邕”,却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生生撞在了剑气上,瞬间剑气划破护体金光,“宇文邕”也喷出了一口鲜血。 “果然如此,他只会点沧剑法,遇到昆仑剑决,就不知道如何抵挡了”敖凡心中一喜道。 敖凡说完,腾空而起,双手将玄黄立于胸前,默念一番,猛地翻身,一道磅礴地剑气,凌空劈下! 没有任何掩饰,也不做一点伪装! 敖凡用出了昆仑剑宗的绝学,斩龙式! 这个神州大地流传百年的绝学,甚至可以说是天下剑法之绝的一招,向来只有昆仑剑宗的高级弟子才能使用,如今却在敖凡手中,活生生地出现在荒沙大漠中! 不同于洛天依的逞强,已经是金刚境界的敖凡,雄厚的内力支撑下,发挥出了斩龙式,真正的威力。 黄沙漫天,一道巨大的风暴在沙漠里突然出现,瞬间天地变色,似乎要把整个沙漠都席卷进去。 剑气带着无尽的愤怒,呼啸着往“宇文邕”而去,不等其反应过来,就劈头盖脸砸在了地面上! 原本“宇文邕”就已经暗淡的金光,顷刻间,就在黄沙漫天中,剑气深深刺入“宇文邕”体内,顿时灰飞烟灭。 可剑气没有停止,似乎要把整个沙漠刺穿一样,卷起阵阵狂沙,沙漠也随之开始剧烈的晃动。 敖凡似乎感觉自己的剑气失去了控制,又一次,地动山摇般地,敖凡咬着牙,妄图收回剑气。 看着一点点收回的剑气,敖凡正想加一把劲,可突然眼前又是一黑,整个人随着剑气都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而去! 一顿天旋地转,敖凡猛地惊醒,眼前的黄沙漫漫都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雪花飞扬的山巅! 好似做梦一般,敖凡看着眼前,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清醒过来。 想起自从进去生门以后的种种,敖凡不由说道:“难道是我错了,这里好似幻境一般没有出口”。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冷意,敖凡赶忙侧身闪过,一个巨大的黑影掠过,竟然是徐象山! 徐象山手拿盾牌,在地上砸出了巨大的深坑,看到敖凡闪过,猛地把盾牌掷出,朝敖凡飞来! “徐大哥?我是敖凡啊”敖凡一边闪躲,一边说着,盾牌绕过一圈,再次回到徐象山手中。 为了躲避,敖凡刚一个鱼跃到一旁,倏地,一阵杀气从脑后传来。 轻轻一瞥,看到寒光一闪,敖凡迅速一个转身,玄黄往上一掠,与寒光撞击在一起! 一切都不过在一息间发生,突如其来的一击,如果不是敖凡步入金刚境后,六神感知都大增,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偷袭敖凡的不是别人,正是徐清水! 敖凡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家兄弟,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根本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瞬间又合围过来。 敖凡很快就亲自体会到了什么叫“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徐家兄弟一前一后向敖凡发起进攻。 徐象山在前,巨大的盾牌在他手中就如同扇子一样,灵活地舞动,大开大合,不但把敖凡笼罩在其中,还把身后的徐清水遮挡的严严实实。 而徐清水,此刻就像躲在徐象山背后可怕的毒蛇,不时从各个角度出刀,全力进攻的徐清水,长长地陌刀总是神出鬼没,敖凡总是刚躲开盾牌,面前就突然出现刀锋! 要不是敖凡全力释放着护体金光,恐怕早就不能站在原地了,最让敖凡叫苦不迭的是,虽然徐家兄弟看似没有金刚的实力。 但是配合默契的二人,徐清水放弃了防守,而徐象山则舍弃了进攻,最大限度的减少了先天之气的损耗,本就内力不俗的二人,全力之下,不论进攻还是防守,都跟金刚没什么两样了! “怪不得,营里常说宁惹百人,不惹徐家郎”敖凡暗自想着,脚下手上都不敢怠慢,一边闪躲着,一边抽出玄黄招架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敖凡想到自己刚刚的模样,估摸徐家兄弟也是和自己一样魔怔了,可惜他们没有自己神奇的玉佩。 闷哼一声,敖凡用力往后一退,拉开了与徐家兄弟十步距离,喊道:“两位大哥,我们已经中了这八卦幻境了,赶快醒来!”。 看着不为所以的两人,敖凡无可奈何,手上生花,玄黄飞速刺出,先天之气爆射而出。 如离弦之箭射出,敖凡的身影顿时分成数道残影,正是敖凡偷学来的“残影剑”。 偷偷把昆仑剑宗的“剑气化龙”用在刺出的数道剑气上,剑气如龙,眨眼间就来到徐家兄弟面前! 徐象山把盾牌一横,巨大的盾牌挡在二人面前,势要与剑气来个硬碰硬,敖凡却突然剑气一转。 这是敖凡后来自己研习的一招,把昆仑剑决的御剑决和残影剑合二为一,加上点沧派灵动的身法。 此刻的大雪之中,徐家兄弟看着本来径直而来的敖凡残影,手中剑气突然四散开来,对他们形成了包围状。 每一道剑气都如同咆哮的巨龙,死死包围着两人,敖凡把周身之气提到最大,飞快的御剑,徐家兄弟甚至只能看到敖凡的道道残影。 “徐大哥,听我说,提气入百会穴,再放入丹田,来回吐呐,赶快醒来”敖凡向两人喊着,他不想伤害徐家兄弟,只能把自己打坐静思的办法教给他们,期望能起到作用。 “敖凡,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徐清水突然冷冷说着。 敖凡一怔,没想到徐清水竟出此言,不等敖凡想问,徐家兄弟再次放出周身先天之气,徐清水和徐象山突然把陌刀和巨盾放在一起。 徐象山暴喝一声,一如在桃花源对待侍卫那样,疯狂地旋转着,顿时一道青色旋风在二人身边形成。 徐清水手上的陌刀,也突然缠上一层淡淡的青色气旋,飞速挥动着手中的刀,一道道刀气缠身,与徐象山的旋风合二为一,越来越大,往敖凡的包围圈而去。 “以气炼剑?”敖凡一惊,徐家兄弟用的,正是昆仑剑宗不外传的绝学! 可是从来没听过,二人是出自昆仑剑宗的? “敖凡,看清楚了,我告诉你,麒麟护卫,除你外,都出自昆仑剑宗!”徐清水大喊着。 “什么?神秘的麒麟护卫,竟然都是昆仑剑宗的弟子?”敖凡心中一惊。 徐清水继续说道:“可我们并不是昆仑剑宗的弟子,我们麒麟护卫这一生,说是护卫皇家,不过是皇家培养的死士罢了”。 徐清水看着一言不发的徐象山,再看向敖凡道:“可你为什么要来麒麟营?世人都以为我们是皇上的亲信,可你知道吗,我们兄弟二人自小被昆仑剑宗带上山,秘密练武,终其一身,都无法下山一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你们说的唯皇命示从,才能保住我们和家人的性命”。 敖凡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也暗淡下来,反而徐家兄弟的旋风却越来越大。 徐清水再次开口道:“你以为我们怎么看你,我们都羡慕你,都恨你!你有师傅,有朋友,你还能随时出入营里,为什么你不用经历我们的这一切,我们为了你,来这破地方,还要搭上性命,你说,你敖凡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 就在旋风即将和敖凡的残影相撞时,敖凡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旋风撞了过来! “噗”,敖凡瞬间飞了出去,浑身是血躺在雪地上,徐家兄弟震惊的看着敖凡,没想到最后关头敖凡却放弃了抵挡。 敖凡擦了擦嘴角的血,咬牙站起来道:“徐大哥,我敖凡今天才知道你们的秘密,如果打我能让你们好受些,你们放手来吧”。 说完敖凡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看着敖凡,徐清水颤抖着,叫喊道:“你干什么?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 他拍了拍徐象山大笑道:“小弟你看他,他竟然愿意为了我们去死哈哈哈,我们麒麟护卫可是皇家的死士啊敖凡!我们的命是皇家的,我们生来孤独,终将孤独死去……我们不过这天地间的一场虚无罢了”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弱的徐清水双眼通红。 对于两兄弟来说,从上了昆仑山的那一刻开始,听的最多的就是“服从皇命,不顾生死”。 可竟然有人,愿意为了他们的开心,甘愿受伤! 徐清水顿时头痛欲裂,似乎想醒来却又醒不过来,手中陌刀不由自主地抬起! 第一卷 潜龙在渊 改状态后更新公告 今天终于正式签约状态了,后面每周至少都会上一次推荐的,感谢大家支持,从明天开始我会最少保持一天6000字,毕竟还有工作=)我会坚持写下去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推荐,收藏,谢谢大家 《神州江山志》第一卷 潜龙在渊 改状态后更新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州江山志》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六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徐清水感觉头痛欲裂,原本燥热的气息刚要平静下来,顿时又翻腾着,直疼的徐清水抱头蹲了下来。 徐象山死死守在徐清水面前,关切的看着,虽然不善言辞,但眼眸中的焦急却是肉眼可见。 “啊!我在哪?”徐清水抱头呐喊着:“不对,都是骗我的,骗我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徐清水缓缓站起来,眼中再次充满了血色,猛地一跃而起,长长的陌刀刘朝着敖凡砍去了! 敖凡原以为徐清水一击得手后变可以清醒过来,没想到只一会,又变成了这般模样,无奈之下,放出护体金光,敖凡打算硬接这一刀! 徐清水的陌刀足有三丈,刀锋所致,带着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直接撞在金光上,此时的徐清水不带任何招式,像屠夫一般,疯狂地劈砍着敖凡。 敖凡感觉自己全身阵阵刺痛,即使金光护体,但这样生抗徐清水,依然能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力,几个回合下来,敖凡感觉五脏六腑震的气血翻涌。 好在一旁的徐象山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出手,只是呆呆看着徐清水,又看向四周的雪山,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 即使拥有一直以来异于常人的恢复力,敖凡甚至快被徐清水逼得陷进了雪中,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声悠扬的旋律突然传来! 起初只是断断续续的,后来旋律越来越清楚,敖凡暮然回首道:“难道是?”! 整个山巅,此刻突然充斥着悠扬的琴声,婉转的琴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传在三人耳边,直达心神。 敖凡听着熟悉的旋律,难以置信地环顾着,不一会,琴声作用下,徐清水停下了动作,渐渐地,三人都闭上了眼睛。 敖凡感觉有双手在拨弄自己的心弦,不过每一下,都让自己如沐春风一般,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敖凡感觉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一阵眩晕随即而来,复又一闪而过,只觉得一道刺眼的光芒射来。 敖凡眨了眨眼,等睁开眼睛一看,没有雪山也没有沙漠,就是一个四通八达地广场,徐象山也扶着徐清水慢慢站了起来。 “凡大哥!”! 耳边骤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敖凡一怔,转过头一看,却发现门口有两个身影,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 不是别人,两人正是玄灵和王石虎! “灵妹?王道长,你们怎么在这?”敖凡怔怔地说着,狠狠掐了一把大腿,以为自己又来到一个新的幻境。 同样身穿夜行衣的玄灵和王石虎走上去,敖凡看到突然出现的玄灵,竟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玄灵柔嫩的脸蛋。 玄灵脸色一下羞红,低头娇笑道:“凡大哥?你干什么啊,刚醒过来就不正紧……”。 敖凡触电一般,赶忙收回了手,再次问道:“真是你啊灵妹,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看看脚下凡大哥,你们刚刚中了这里的迷幻阵”玄灵说着。 敖凡和走上前来的徐家兄弟低头一看,脚下的广场,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八卦转盘,缓慢地转动着。 “果然是幻境,看来是灵妹的琴声进入心神,才能把我们拉回来”敖凡说道。 “其实,这都是王道长的功劳,要不是他,我也得中了这幻境呢”玄灵笑着说道。 敖凡看向一旁的王石虎,自从比武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此刻的王石虎没有穿那身道袍,一身紧身夜行衣,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王道长,多谢啦,只是,您又是怎么来了”敖凡问道。 王石虎走上前轻轻一笑道:“我不过是来救场的罢了,是玄灵姑娘几日不见你,放心不下追你而来的,后来又飞鸽传书给我,让我前来营救的”。 王石虎接着说道:“敖大人,来之前我也收到秘旨,让我跟着大人,查清青龙营与两个皇子的关系,别的不敢说,这奇门八卦,我还是略通一二的” 敖凡心中一暖,看着玄灵想道:“灵妹原来是为了我而来,也怪我走的匆忙了”。 敖凡不怀疑王石虎所说,要说天下谁能真正对奇门八卦了如指掌,还得是上清派的这位大弟子了 “原来如此,那就有劳王道长了,不过,为何这生门而入,却还是这样的凶险?”敖凡作揖谢过,不由说道。 “安阳公十分聪慧,按常理来说,生门而入确实不错,但问题在于这个转盘,其实整个八卦都在跟着时间不停转动着,所以,根本没有固定的生门”王石虎缓缓说着。 敖凡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他们一到这里就被困在幻境,原来还有这样的玄机。 “那我们又该如何出去呢?”敖凡开口问道。 “此时已经到辰时,万物苏醒,原本的生门根据推算,已经在东北方了”王石虎指着东北方向说道。 众人随之看去,敖凡一惊道:“那不是死门吗?难道我们得从那里进去吗王道长”。 “这一切似乎都在安阳公的计算之下,我推算过,不论你从哪里进来,生门都会转到死门的位置上”王石虎说着,走到中间位置。 思讣了一下,王石虎转头看着众人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阳公的意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 公孙央昔日平定三藩叛乱时,最爱出险招,走得就是这个路子。 不由苦笑一声,敖凡说道:“这般悬案,安阳公这住的也太过小心了”。 “我也发现了,要说为了安全,三千精兵足够护卫的了,弄成这样,别说我们,连自己的守卫都不见得能出去其中了”玄灵接着说道。 敖凡接过玄灵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痴痴笑着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先出去再说了”。 说完,众人就纷纷往死门而去,敖凡突然看到走在最后,脸色苍白的徐清水和徐象山。 “两位大哥,感觉可好些了”敖凡关心地问道。 敖凡一开口,徐清水顿时愣在那里,虽然刚刚在幻境,但是经历的事情,他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看着敖凡身上的伤口血迹,徐清水猛地拉着徐象山跪了下来! “敖大人,刚刚都是我随口胡说的,您要怪,怪我一人就好,小弟愚笨,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徐清水说着,就要给敖凡扣头了。 “哥!你胡说,我保护你,你别怕”徐象山突然开口,有泪水从这个大汉眼中转出。 敖凡赶紧扶起徐清水道:“徐大哥,你言重了,是我鲁莽才导致这般境地的,再说了,你们所说我都明白,我也曾经孤身一人,直到后来遇到很多朋友,才有今日的我”。 “而且,徐大哥虽然我们之前没有交集,但几日下来,我早把你们当做了朋友,我来京城,就是为了更好的帮助别人”。 徐清水抬头看着敖凡,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听有人和自己这样说过话了。 “朋友?帮助别人?”徐清水小声说着,这样的字眼在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考虑的,如今却莫名地让他心动。 “两位大人莫言自责,刚刚的八卦幻境,是将自己内心的渴望和欲望无限放大导致的,人无完人,无人幸免的,这是上清疗伤的聚气丹,快服下吧”王石虎平和地说着。 徐家兄弟谢过之后,拿着拇指大小的药丸吃了下去,敖凡也服了一粒,只不过他没告诉王石虎,自己的伤,总是恢复地异常的快。 一行人不再停留,纷纷走到东北角的门前,王石虎和敖凡在前,玄灵居中,徐家兄弟殿后,陆续走了进去。 同样是一阵昏暗光线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眼的阳光,走过之后,众人看到长长的一条甬道,两侧墙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壁画。 “这些壁画看起来千军万马,应该是安阳公平三番的故事”玄灵轻声说着。 看着那个儒雅将领,带着千军万马收复河山,众人对他的庐山真面目,无不好奇。 很快,众人走到甬道的尽头,又是一个巨大的石门摆在面前,只不过,这次石门上面,摆着的却是一个棋局。 星罗棋布的石门上布满了黑白,一旁一个石桌上,只放着一个黑子,显而易见,便是让人用黑子来走一步棋。 “看样子,公孙老先生,还得考考我们的棋计啊”王石虎轻声道。 这倒让敖凡和徐家兄弟为难了,奇门八卦都不算什么,可说要下棋,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敖凡苦笑道:“王道长,只能劳烦你了”。 “这盘棋好生奇怪,白子已经是虎视眈眈了,黑子别说赢,就是想虎口脱险,只能走这里了呀”玄灵突然开口疑惑道。 敖凡对玄灵会下棋,先是一愣,也没多想看向王石虎,要知道王石虎师傅,可是当世棋艺大家。 “玄灵姑娘好眼力,这盘棋说来奇怪,这步棋几乎是必走的之势了”王石虎也指向棋局中央一点道。 众人面面相觑,经过一番考验走到这里,谅谁也不会相信安阳公能这么轻松让他们过去。 一阵思索,敖凡等人都无法理解眼前的棋局,玄灵突然看向王石虎问道:“王大人,你们上清派信奉什么来着”。 “嗯?上清派一直以来都遵循无为而治,有什么关系吗”王石虎不解地问着。 玄灵拍了下手道:“我记得查阅卷宗时,我发现护国公是坚实的上清信徒,甚至劝过先帝改立国教呢,你们说,这一路走来也是上清的奇门八卦,为什么偏偏在这什么也没有了?”。 敖凡和王石虎相视一眼,似乎想到什么的敖凡率先开口道:“莫非是要我们也遵循无为而治,这棋局之上无为而治,莫不是要我们不要赢?”。 “有那么点意思,这盘棋常人来下,都会想着不输而走这一步,可如果真的不争输赢,随便走一步那就可以了”王石虎也附和道,当下众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敖凡也不犹豫,已然走到现在,走一步算一步了,拿起黑子,就随手放在了棋局上。 “轰”地一声,石门发出震动,只见棋局上黑子顿时陷了进去。 甬道也随之晃动起来,众人一惊,难道想错了? 约莫一会,终于震动停了下来,只见石门从中间缓缓打开,众人一喜,赶忙上前走去。 隐约看到了石门后的古朴院子,敖凡凑上前去一看,门匾上大大写着四个字。 安邦定国! 安阳公的府邸,终于是浮出水面了!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七章 千机连弩 安邦定国的门匾下,并不是多么宏大的建筑,古朴而精致的一处宅子坐落其中,零零星星地散落的雪花,在地面上融化后,湿透了门前长长的青石路。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过石门,看着对面紧闭的大门,踏过青石路,门前立着两尊庄严威武的石狮,底座边还堆积着刚扫起来的雪堆。 “看来这就是国公府了,此时都已经天亮了,怎么不见一个人影呢?”玄灵小声嘟囔着。 敖凡走在前面小声道:“大家小心,这里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咱们既然已经闯了阵,,安阳公肯定早就知道了”。 “既然来了,何必遮遮掩掩呢!”。 突然,宅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众人循声看去,原本紧闭的宅门随之打开,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诸位一路来真是辛苦了,这座桃花源是父亲呕心沥血之作,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了进来”走近的男子说着,众人才看到他儒雅可亲的样子。 白袍加身,儒雅气质,如果你问问各地的老人,都会想起那句:“王师大将莫自劳,千军万马避白袍!”。 这是平三藩时,对护国公的称赞,当年先帝以雷霆手段整顿朝堂,可是连年的宦官干政,导致番王自立,尤其是南方三番,公然反抗朝廷。 当时三番强势,皇权没落,对比番王的兵强马壮,中央甚至只能临时调动几万新兵,西凉军又要盯防北蒙。 艰难关头,时任主书令的公孙央亲自领命,虽然他身体文弱,难开弓弩,不善骑马,却善抚军士,富有胆略,善于筹谋。 一路南下的公孙央,让全军将士披上白衣,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攻城拔寨而且离间三番同盟,以两万兵马大败五十万敌军! 从那以后,神州大地也知道了,除了西凉铁骑,渊朝还有一位善于用兵的白袍儒将! 看着此刻的白袍青年,敖凡上前作揖问道:“在下御前侍卫敖凡,受命特来看望安阳公,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哈哈,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止字”青年男子朗声笑道。 竟然是安阳公之子,世袭爵位的公孙止! 敖凡等人一惊,赶忙纷纷对其行礼,可还不等众人说话,公孙止再次笑道:“我说诸位,何必还要伪装呢?没想到我们一家都到这里了,这妇人还是不肯放过啊”。 这下倒让敖凡等人一头雾水,原本是想暗中观察安阳公,没曾想阴差阳错,已经成了登堂入室了,可公孙止口中说的,还是让人费解。 “公子这是何意?我们是受了皇命的麒麟护卫,来国公府,也无不妥吧”徐清水站起来说道。 “行啊,麒麟护卫都搬出来了,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只不过,这国公府,也不是你们说来就来的”公孙止撇了撇嘴道。 说完只见他挥了挥手,身后陆续出来数百名推着虎头弩机的侍卫,每一把弩机都长约一丈,立于一架精钢打造的推车上,弩机两侧有两道暗格,摆放着远长于平常箭矢的铁箭。 只一会功夫,数百名侍卫分列两排,虎视眈眈的弩机,精准地对着敖凡众人! “这是我父亲研制的千机连弩,不过还没见过世面,倒要让各位指教一番了”公孙止淡淡说道。 敖凡一惊,赶忙挡在玄灵面前,开口道:“各位小心,我听说护国公善于制造各种精妙器械,威力无比”。 众人一听,顿时放出先天之气,王石虎和敖凡的护体金刚都迅速释放,挡住了身后的玄灵,而徐象山也拿出盾牌,挡在徐清水面前。 寒光闪闪的铁箭都已经装在了弩机上,没人会怀疑这其中的威力,看着全力以待的敖凡五人,公孙止冷冷一笑,毫不犹豫挥手示意弓弩手。 一瞬间,暴雨梨花般,大小如同长枪般的弩箭爆射而出,铁箭很快就撞到了敖凡等人面前。 一声巨响过后,数百道铁箭碰撞之下发出电光火石般的星火,虽然被敖凡等人齐力抵挡下来,但也让他们深深体会到了铁箭的威力。 徐象山吃惊地看着巨盾上那一道划痕,要知道他的巨盾是昆仑山玄铁而做,寻常武器别说划痕,连点火花都擦不出来。 敖凡和王石虎也被震的,在青石路上踩出了深深的印记,一击之下,竟能让这帮高手这般狼狈的! 可最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按理说一般这样大的弩机,通常都有装箭过慢的弱点,可此时,刚刚放出一阵箭矢的弩机,竟从弩机中分开,如磁铁一般将身后的铁箭吸附过来! 又是齐刷刷一阵箭雨,巨大的虎头弩机竟如同连弩一般,几乎不用准备,连续发出箭矢,让敖凡暗暗吃了一惊。 “公子,当真误会我们了,我们并无恶意”敖凡一边抵挡一边说着。 “好吧,就当是误会吧,这世上误会多了去了,我们公孙家,不欠世人什么的”公孙止轻笑一声,继续挥挥手道。 只见弩箭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敖凡和王石虎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闷哼一声。 源源不断的弩箭,一味抵抗只能白白消耗气力,敖凡等人也不再犹豫,直冲对面而去! 徐象山一马当先,巨盾携开山劈地之势,率先卷起狂风,拍散迎面而来的铁箭。 王石虎也在一旁,双手抱圆,一股气息暴涨,只见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推,本来射来的铁箭突然改变了方向,转身射向对面,和下一波箭雨相撞,纷纷掉在了地上。 可对面是侍卫也很快做出了反应,公孙央一声令下,侍卫将千机弩车架上的一个扳手扳下。 瞬间一阵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箭雨扑面而来,把刚要上前的敖凡和徐清水逼得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开,公孙止疑惑地看着盘腿而坐的玄灵,抱着一把精致小琴弹奏着,可下一秒,他却发现似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止是他,一众侍卫都突然放下了手中弩机,痴痴地看着对面,虽然只不过短短几秒钟,但对于敖凡和徐清水,已经足够了。 刀剑顿时拔出,两道寒光闪过,扫落射出的箭矢,瞬间就来到公孙止身边。 被敖凡惊醒的公孙止看着眼前,摇头苦笑着,望着身后道:“父亲啊父亲,这铁器终究不过是铁器”。 敖凡看着反应过来,再次瞄准自己的侍卫,连忙开口道:“公子真的误会了,私闯国公府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过在下确是有命在身,不得不为”。说着,敖凡从腰间拿出一块金色麒麟腰牌,公孙止一见惊讶道:“麒麟印?你们真的是麒麟护卫?”。 敖凡点了点头道:“皇上疑虑国公大人请辞,另有隐情,事到如今,倒不如让国公大人出面解释一下为好”。 公孙止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微微掩开的大门。 “真难为,皇上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啊”。 敖凡等人看去,门中缓缓走出一个中等身材,气宇轩昂的老人,信步闲庭地走上前来,正是昔日的护国公,公孙央! 公孙央走上前来,手中把玩着两颗石珠,祥和的面容看着敖凡他们道:“既然是皇上派来的人,倒是我们怠慢了,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微臣敖凡拜见国公大人!”敖凡赶忙作揖道,身后的几人也连忙对这位花甲老人毕恭毕敬说着。 “你说皇上觉得我隐退另有隐情?你大可回禀皇上,当日我说的力不从心,不想再过问国事乃是事实,请陛下不必多虑”。 听着公孙央的话,敖凡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一定不是事情的真相。 “国公大人,我看并非这么简单吧,皇上早就许您不必上朝,奉元城的国公府也同样安静祥和,为何突然要离开,是否有难言之隐呢”玄灵突然开口问道。 “你这女娃娃又是何人?”公孙央笑着问道。 “小女子玄灵,任大理寺正一职,奉命协助敖侍卫的”。 “哦,大理寺,裴俊那小子的人啊”,敢把手握重权的大理寺卿裴俊叫成小子的,如果不是眼前的老人,在场众人都会惊掉下巴。 “难言之隐,哈哈”公孙止突然笑着,身后走出的侍从赶忙搬来一把椅子和暖炉,公孙央缓缓坐在。 “我公孙央打了半辈子仗,也做了半辈子的权臣,到头来落了个难言之隐的下场,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听着公孙央的话,敖凡走上前,鞠躬作揖道:“国公大人,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只是……”。 就在敖凡说话的空当,挂在他脖子上的龙纹玉佩垂了下来,公孙央眯着眼睛看着,突然猛地睁大了双眼,看着说话的敖凡,狠狠抓住了敖凡的胳膊。 敖凡一惊,看着眼前文弱书生般的公孙央,用尽了力气抓紧自己的衣袖猛地站了起来,也不管捧着的暖炉掉在了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只听公孙央张着嘴巴,盯着敖凡许久问道:“你……你叫什么?你家中可有何人?”。 “微臣御前侍卫敖凡,自幼无父无母,被我师傅拓跋弘烨所救,在点苍山研习武功”敖凡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敖凡,拓跋弘烨......”公孙央自顾自地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瞳孔慢慢放大道:“怪不得,怪不得陛下让你来”。 “国公大人?是何意思?”敖凡疑惑不解地问。 公孙央笑了笑,就要说什么,突然原本关闭的石门,再次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一阵整齐的步伐传来,众人转身看去,竟然从石门中,陆陆续续出来数以百计的披甲士兵,正是本来巡视在外的护卫! “你们不是偷偷来的吗,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跟着你们!”公孙止厉声问着敖凡道。 敖凡五人顿时一头雾水,看着剑拔弩张的两边,敖凡不解地问:“这?这不是国公府的侍卫吗?公子为何如此惊慌!”。 “侍卫?不过都是想抓住我们一家的鹰犬罢了,不然你以为父亲为何把府邸弄成这迷宫一般!”公孙央正声说道。 这下敖凡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安阳公非要把桃源居弄成这般模样,原来防的就是那三千精兵啊! “可?这不是皇上所赐的护卫吗?难道他们敢违抗皇命不成”玄灵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涌入,张弓搭箭对着他们。 “陛下也有不知道的事,不然他也不会让你们来查了”公孙央突然说道,原本祥和的面容突然严肃起来,似乎展现出统领千军万马的风采。 王石虎一言不发,看着对面,心中隐隐一惊。 对面的士兵,不乏有青龙营的禁军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八章 天将杀手 公孙家,世代文臣,直到公孙央弃笔从戎,一举成名,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公孙央透漏出来的,都是一股子书香气结。 而当面对突然前来的敌人,没有太多犹豫,眼神中陡然闪出一股杀伐果断的气质。 “先帝曾许我永世不对刀剑,尔等好大的胆子,众侍卫听令,开弩机,杀无赦!”。 一声令下,国公府的侍卫迅速作出反应,只一瞬间,铁弩就已经上膛,即使对面是整装齐备的精兵,但见识过千机连弩威力的敖凡等人,丝毫不怀疑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石门甬道虽很宽敞,但只能容下数百名披甲士兵通过,虽然也很快列阵,盾牌护卫在前,弓弩手在后,严阵以待。 “哐”地一声,随着国公府侍卫扣动扳机,再是一阵密不透风的箭雨射出,速度快到对面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 对面甲士身披的铁甲,手持的盾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都出自渊朝闻名于世白日影流城。 白日影流城位于翰州,昆仑山脚下,渊朝开国,为了掌握天下利器,将江湖三大炼器门派整合而成,而渊朝五州将士的玄铁甲,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可即使拥有如此精良的装备,只一息,前排举起盾牌的士兵,全部都被贯穿而过,死死钉在了墙上和地上。 铁弩的威力,让人胆寒,没有了前排保护的弓弩手和一众士兵,面露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弩机,连凉州连弩,也不能做到一下穿透玄甲武士啊! 但公孙央没有给他们机会多想,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指挥弩箭射出,这下,对面的士兵变得脸色苍白,仿佛死神即将到来! “嘘~”,这时从石门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口哨声。 声音传出的同时,一道红色闪电般的的线条出现在士兵前,铁弩的速度非常的快,眼看就要再次上演刚刚的画面,可马上,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那道红色闪电,快到连敖凡等人也观察不到,在一阵箭雨中来回穿梭,一根根坚硬的铁箭应声落下,全部被砍断! 这一切,就在瞬间发生,而那道闪电,没有停留,在口哨的声音伴随下,直冲公孙央而来! “保护国公大人!”敖凡看到,立马喊道,他感到那条红色闪电蕴含着难以抵挡的气息。 没有迟疑,武功,善防守的徐象山和王石虎立马挡在公孙央身前,徐象山手中巨盾一挥,气息暴涨,盾牌和红色闪电撞在一起! 徐象山的盾牌同样出自白日影流城,是上等的昆仑玄铁而造,内含机关,可攻可守,加上徐象山将昆仑剑宗的“以气炼剑”之法用于盾牌。 黑色的巨盾缠绕在青色的气旋,敖凡早就认定,自己如果不用全力的,是不能攻入一丝一毫的。 但就是让敖凡赞叹不已的徐象山的巨盾,却生生被那道闪电穿出了一个半拳大小的洞出来。 闪电接着贯穿了徐象山的肩膀,徐象山直接往后摔了过去,还不等众人反应,又来到王石虎面前。 王石虎身上泛起十几道蓝色的气罩,上清派的护体气罩,敖凡同样见识过的,王石虎也是实打实的金刚境界的高手。 红色闪电撞在气罩上,顿时搅起一阵气旋,一层接一层,王石虎面前的气罩瞬间还剩下了三层! 王石虎站在那里,汗如雨下,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护体气罩,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咬着牙,浑身气息外放,死死撑着最后的三道防线。 “王道长,我来帮你!”看着步步后退的王石虎,敖凡一把搭在他背上,把一身气息传递到王石虎身上。 看见敖凡的动作,玄灵也搭在了敖凡身上,同样的徐清水,狠狠看了眼对面,放平脸色虚弱的徐象山,站在了最后。 四个大内高手,同心协力,开始共同抵抗这突如其来的红色闪电! “阁下是何人,何不出来相见,如果是冲着我公孙央而来,何必为难这些后生呢?”公孙央挥了挥衣袖,走上前喊道。 话音刚落,那一直持续的口哨声戛然而止,换成了一声干枯阴冷的笑声:“呵呵呵,公孙大人说笑了,老朽不过跟他们玩玩罢了呵呵”。 红色闪电随之往后退去,敖凡四人也一松劲,喘四看着对面,那道闪电越来越慢,停在半空中,石门后也走来一个矮小的身影。 一个驼背的矮个老人走了出来,众人看去,老人近乎秃了的头发,脸上眯着一双丹凤眼,而那道红色闪电,停在了他的手中,竟然是一柄红色的匕首! “老先生如何称呼啊”公孙央走上前,负手问道。 “呵呵呵,公孙大人抬举了,老朽不过一介江湖草莽,担不起先生二字的,以前干过些偷鸡摸狗之事,时间久了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倒还记得被起了个''鬼刀老人''的外号”驼背老人干笑道。 “鬼刀老人!”听到这个词的玄灵忍不住惊呼出来,看着望向自己的众人,沉了沉气道:“我在大理寺收纳的江湖恶人谱里看到过这个名字,而他更是百晓生列的十大杀手里的第五位”。 没想到眼前这个貌似不起眼的驼背老人,竟然是江湖十大杀手之一! 众人一惊,玄灵继续说道:“他最有名的莫过于暗杀了天刀门副门主韩烈,也就是韩啸天的亲叔叔,要是韩啸天在这,怕不是得和他拼命了”。 “不过据说为了逃出天刀门,鬼刀老人也身受重伤,后来就隐居江湖了,没想到在这里出现,凡大哥咱们得小心了,如果记载不错的话,他可是实打实的天将高手!”。 玄灵说完,敖凡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驼背老人,天将高手?敖凡心中想着,虽然自己从来没问过师傅到底是什么级别,可想死龙门客栈外的一幕,难不成这老人和师傅一样厉害? “哟,小女娃还认得我这老骨头,行,那我也不废话了,我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鬼刀老人慢悠悠地说着。 “那贼妇给了你什么好处,私闯国公府,你就不怕陛下问罪吗”公孙止厉声喝道。 “哎哟,可别这么说公子爷,老朽就是个倔脾气,这越大的罪名,嗨,我还越喜欢犯呢”鬼刀老人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且放心,我啊就是负责看着你们,最好能让你们闭上嘴巴,绝对不影响国公大人的生活哈”。 一般流寇悍匪听到公孙止的话,都得掂量掂量,毕竟是国之重臣的公孙央的府邸,可这鬼刀老人所言,就好似完全不把国公放在眼里,又或者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鬼刀老人说着,拿出一瓶深红色的小瓷瓶,干笑着向公孙止道:“公子莫慌,我这人还算讲信用,不杀你们就是不杀你们,就只是让你们闭嘴而已,这瓶无言酒那可是我精心酿制的”。 说着又看了看公孙央道:“喝下去虽然有点苦涩,倒也还算回味无穷哈哈,公孙大人,你们一家一人也就只能一滴哈,多了可不行,一滴下去只需一刻钟,你们啊,也就无言以对了,保证不会伤到你们性命的”。 “放肆,管你什么鬼刀,神刀,你面前的可是我大渊堂堂护国公,连陛下都要礼待三分,你这人模鬼样的侏儒老头,怎么敢如此大胆,你们这些大渊的将士,就是如此对待安邦定国之人的吗!”公孙止忍不住向对面骂道。 公孙止的话传到对面,身穿玄甲的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其实从心里,每一位渊朝将士都把护国公视为英雄,但可惜的是,护国公公孙央当年班师回朝后,已经二十多年不长兵权。 军令如山,他们都是奉命而来,更何况眼前还有这个可怕得老头,即使公孙止的话让他们稍微有点松动,但还是死死握着手中的兵器。 那驼背到几乎弯腰的老人,缓缓睁大了眼睛盯着公孙止,一股寒意从中射出,直看的公孙止胆颤心惊,可老人却又突然笑道:“算了,老朽权当公子随口说的罢了,不然在以前啊,公子的舌头算是保不住了,也别磨蹭了,就从公子你开始吧”。 “等一下!”。 就在鬼刀老人作势上前的时候,玄灵突然开口喊住了他。 “鬼刀前辈,您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欺负我们这些晚辈,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玄灵走上前说道。 “我记得您老好赌没错吧,刚好我也爱赌,不如这样,咱们赌一局,如果您赢了,我们任凭处置,可要是今天我赢了,您就得退出这桃源居去!”。 “哟,哈哈,你这女娃娃有意思,老朽倒想听听,你要和我怎么赌啊”鬼刀老人一听,不由笑着问道。 “咱们就赌一赌您老手里这瓶无言酒,能不能让我闭上嘴巴!”玄灵语出惊人。 “灵妹!不可!我们和他拼了!”敖凡一听,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连忙拉住玄灵手喊道。 “玄灵姑娘,这毕竟是我们公孙家的劫数,怎么能连累姑娘你,姑娘切莫冲动”公孙止也阻止道。 “放心吧凡大哥,我有办法应对的”玄灵看了看众人,对敖凡眨了眨眼道。 “灵妹……”敖凡看玄灵坚定的眼神,心中暗道,灵妹向来聪慧,不像是冲动的人,也许她真有办法也不一定。 敖凡紧随玄灵,走到鬼刀老人身前,老人开口道:“女娃娃你可想清楚喽,你这巧舌如簧的一双小嘴,就这么闭上,怪可惜的”。 “无妨,前辈尽管来吧”玄灵点了点头道。 鬼刀老人发出一阵干笑,不再多说,手指轻轻一挥,只见从瓷瓶里抽出一滴酒水,缓缓飘在空中。 “张嘴吧,女娃娃”鬼刀老人说着,看到玄灵一张嘴,轻轻一弹,只见那一滴酒水立马就到了玄灵口中。 “好!女娃娃倒是有胆量,咱们就等上一会,哈哈”鬼刀老人大笑道。 玄灵也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敖凡关切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眼看一刻钟就到了,玄灵好似非常痛苦一般皱着眉头,敖凡赶忙扶着她道:“灵妹?你没事吧?”。 下一秒,玄灵果然睁开了眼睛,黑溜溜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敖凡,看到敖凡焦急万分,正要运功帮玄灵逼毒,突然“噗嗤”一声轻笑传了出来 “嘿嘿,这酒太苦了凡大哥,一点也不好喝”玄灵笑道,看着目瞪口呆的敖凡和鬼刀老人道:“怎么样老前辈,愿赌服输吧!”。 “怎么可能?女娃娃你怎么会没有事?”鬼刀老人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叫玄灵,来自大理寺,我大理寺人才济济,炼药师闻名天下,你这点毒酒,不过小儿科罢了,随便就解了”玄灵抱起胳膊笑着说道。 “黄口小儿,一派胡言,大理寺要是能解了我的毒酒,我鬼刀老人也不用在江湖混了,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鬼刀老人恼羞成怒道。 “前辈,您可是要违背信用不成”玄灵问道。 “是又如何?反正你们都闭上了嘴,谁又能知道!”鬼刀老人厉声说着。 “那可未必,我们是不说呢,可他们呢?”玄灵笑着,指了指老人身后的玄甲军道。 鬼刀老人暗自恼火,竟忘了还有他们,可是自己也不能把这些将士都杀了灭口,毕竟还得靠他们以后监视这里,总不能自己一辈子耗在这里。 阴冷地看着玄灵,突然笑着道:“行,今天我赌输了,那我就在这石门处等一等,明天我再来哈哈”。 “你!你无耻,你不是答应要离开的吗?”玄灵一听,气恼地问着。 “小女娃别胡说,我答应今天你赢了我退出去,可没说明天,我不能再来啊哈哈”鬼刀老人阴森地笑着,转身朝石门外走去。 “各位都回去好生休息,明日老朽,再来拜访,哈哈”!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二十九章 大战前夜 “诸位,既然如此,今日先到府中一避吧”公孙央看着敖凡等人说道。 随着鬼刀老人的离去,一众玄甲士兵也退出到了石门以后,敖凡也知道此时也没办法突围,无奈地点了点头,一众人也随之进到了真正的国公府内。 敖凡五人踏进大门,抬眼看去,在奉元城中,尤其是皇宫里,大大小小,精美而又肃穆的府邸数不胜数。 按理说,即使辞去丞相,改称安阳公的公孙央,其资历声望足以担得起一座惊伟之座,虽然一路走来,桃源居可以说处处机关,但也没法忽略其中的秀丽。 但此时,不同于一路走来的风光,如此庞大的桃源居的正中之位,国公府内,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不多的几株桃树栽在院落里,没有多余的假山花草,只有一间普普通通,古色古香的阁楼在其中。 那扛着弩机的侍卫纷纷散开,守护在阁楼四周,敖凡则随公孙央和公孙止走进了内院房内。 房间内四面通透很是宽敞,前厅之上桌椅茶具,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奢华之物。 “爷爷,爷爷!坏人赶走了吗”一个唇红齿白,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突然从后面的珠链中跑出来,径直扎在公孙央的怀里笑着说道。 “萼儿,坏人当然被爷爷打跑了,你有没有听爷爷的话,乖乖地藏起来呀哈哈”公孙央宠溺地抱起小女孩说着。 敖凡看着小女孩,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小女孩应该就是公孙央的孙女,公孙止的女儿公孙萼。 敖凡早就听过国公府这位小公主,公孙央还位列朝堂的时候,先帝和当朝天子都多次请小女孩入宫玩耍,一是公孙止的夫人王氏因生产难产而死,深情的公孙止却誓不再娶,公孙萼也成了国公府的唯一香火,皇家也甚为关照。 再者看到眼前的小女孩,聪慧可爱的模样着实讨人喜爱,也不怪刚满六岁的公孙萼,就被天子宇文泰封为了“安阳郡主”。 “好了萼儿,别胡闹了,家里有客人,快来行礼”公孙止接过小女孩说道。 公孙萼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敖凡,又看到玄灵,突然跑过来贴着玄灵道:“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呀,你看着比我娘都还好看呢,萼儿也想和姐姐一样好看呢”。 玄灵蹲下来看着公孙萼笑道:“你叫萼儿是吧,你叫我灵儿姐姐就好啦,我看萼儿长大,才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呢”。 众人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都不由笑了起来,转而想到门外的困境,更加忧郁了起来,敖凡对着公孙央和公孙止道:“国公大人,此次来安阳,一路上所见所闻敖凡实在费解,国公大人能否为我等解答,为何这玄甲军听命于他人?”。 “此事说来话长了,不知敖侍卫你们奉皇命彻查此事,这些时日来都有何结论啊”公孙央坐下缓缓说道。 敖凡看了看公孙央,随后开口道:“国公大人莫要怪罪,我等事先确实对大人有所调查,这次来安阳也是为了进一步观察大人,没曾想给大人带来祸端”。 公孙央未曾说话,示意敖凡继续道:“那在下就明说了,国公大人请辞是否和梁王宇文朔有关,是不是因梁王阻碍而不得已为之的”。 “荒谬,这跟梁王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那贼妇从中作梗”宇文止听着,厉声打断道。 敖凡等人不由一愣,看着发怒的公孙止,敖凡忍不住问道:“公子口里的贼妇,到底是何人啊?”。 公孙央咳了两声,公孙止连忙过来扶起老夫妻,只听公孙央叹道:“也不怪敖侍卫你们误会,只怕这世人都会这么以为吧,这也是对方的用意所在,你们不是想知道我和李大人为何辞官吗”。 顿了一顿,看着众人,年过半百的老国公开口道:“这一切,都是拜当今皇后娘娘所赐!”。 竟然是皇后娘娘!敖凡和玄灵都是一惊,当时查阅卷宗,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促使二老辞官归隐的,竟然是当朝皇后? “可皇后娘娘这般是为何呢?”玄灵一只手还牵着公孙萼,忍不住问道:“国公大人和李大人难道不是一向不看好梁王殿下的吗,二位都是朝中老臣的顶梁柱,现在你们一走,立马是新老更替,怎么看,都是对梁王有利啊”。 “姑娘聪慧过人,看的很清楚,不过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公孙央道:“不错,我和李大人当初确实反对梁王前往凉州,一是觉得他太过年轻,不堪重任,再来也觉得他确实锋芒毕露,凉州毕竟兵家重地,还得从长计议”。 “可我和李大人也并没有偏向过齐王,更可况,后来梁王凯旋而归,我和李大人本欲当面去恭贺的,没曾想,还没见到梁王,皇后就找到了我”。 公孙央长叹了一口气,问向敖凡等人道:“你们可知道宫家,又是否听过血盟呢”。 宫家众人自然清楚,皇后宫綏娥,丞相宫琪瑞,如今的宫家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玄灵轻声道:“大理寺有记载,宫氏原本是商贾之家,富可敌国,数代以前因赈灾捐款贡献巨大,宫家被册封爵位,后来经代代经营,人才辈出,先帝时宫家已经是朝中贵族了,加上宫氏母仪天下,可谓权倾朝野了”。 “不过这个血盟,倒是没怎么听过”玄灵最后也疑惑地说道。 “血盟,我们倒是知道”徐清水原本一直在照看受伤的徐象山,此时突然说道:“血盟是个江湖杀手组织,几年前我们兄弟曾经奉命探查过一起命案,就是血盟做的,血盟中人,唯利是图,无恶不作,从不留活口,所以世人也没听说过”。 “没错,麒麟护卫看来还是一如当初啊”公孙央对徐清水说道,徐清水也对其点头示意着,对于麒麟护卫来说,不会忘了曾经也是由护国公和先帝带领下,肃清朝纲,公孙央的肯定,徐清水还是很受用的。 敖凡接着问道:“那这血盟和宫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血盟,就是宫家在江湖里花钱组织的!”公孙央语出惊人道。 看着众人一惊,他继续说道:“我和李大人也是后来才得知的,宫家财力丰厚,一直暗中在培养这股力量,为自己肃清朝敌,而在梁王归来的前一天,我和李大人,都收到了皇后的请辞信!”。 “皇后信中希望我们退出朝堂,为新人腾出位置,这都不算什么,直到看到信的最后,放着萼儿随身携带的手链,我就明白了” “那后来呢,大人既然都已经辞官,为何还有追兵前来?”敖凡问道。 “都是因为那贼妇贼心不死,不但要扳倒我们国公府,还唯恐我们向陛下告密,所以后来宫家,借着为我们修缮府邸的借口,安插这些人来监视我们的,想来刚才那老头,也是那血盟杀手了”公孙止义愤填膺地说着。 敖凡想到什么似的,开口小心问道:“大人,敖凡有一个疑惑,这安阳城的居民,是否也是……?”。 虽然敖凡没有说完,公孙止却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叹道:“哎,说来,安阳子民却是我国公府对不起他们了,宫家狼子野心,为了掩人耳目,在我们来之前,生生把安阳郡屠城了,今天你看到的,都是宫家豢养的家奴罢了!”。 “什么!屠城?他们眼里还有王法吗!”敖凡等人俱是一惊。 “其实我适才也发现,对面的甲士中,有青龙营中人”一直不发一言的王石虎突然说道。 敖凡听着不由想起在梁王府的一夜,心中一凛,看来青龙营归附齐王并非是空穴来风! 众人一阵安静,心中各自暗叹着,想不到传闻中陛下亲賜的三千精兵,也能被皇后偷梁换柱,更惊叹,整整一城的生命,为了一己之私,竟就这样突然消失,令人扼腕叹息! “要不是父亲留了心,特意得到陛下恩准,以奇门八卦修建了桃花源,不然我们早就是阶下囚了,想不到我们公孙家满门忠义,却落得如此下场”公孙止接着说道,不住地摇着头。 “好了止儿,我公孙央为官一世,也算是立身清正,先帝的知遇之恩,我也不算是辜负,我相信天道自然公正,陛下既然已经察觉,想来宫氏一族,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公孙央打断道。 话锋一转,公孙央看向玄灵问道:“老夫也有个问题,姑娘刚刚,是如何赌赢那鬼刀老人的呢”。 公孙央倒是问到了众人心坎上了,玄灵刚刚的表现实在神奇,令人费解,他们可不相信那鬼刀老人会拿个假的毒酒来哄骗众人。 敖凡也不由地说:“是啊灵妹,难道大理寺真有解药不成,那你拿出来,国公大人也就不必担忧了”。 “凡大哥你忘啦,我来自禹州,西南山林多蛇虫,我家在那里是开医馆的,那老鬼的毒我在家早就见过,体内早就有解药,他自然毒不到我了”玄灵笑着对敖凡说道。 “原来如此,还好姑娘挺身而出,倒是天助我们了”公孙央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 “那看来,明天还是一场恶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公孙止一句话,好似泼了一盆凉水一般浇在众人心头。 “对方毕竟是天将高手,确实是很棘手”王石虎也担忧地说着,他也没有把握去面对那样级别的高手。 “看来只能寻求援助了”敖凡说着,和徐清水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援手?敖侍卫你们还有援手吗,在哪里”公孙止喜出望外地问道。 “倒不在身边,还在百里外的京城内”敖凡说道。 公孙止笑了笑道:“看来你们出来带了灵鸽是吧”。 众人一阵不解,公孙央接着道:“当年接触麒麟营,我也有幸见过一次,那是太宗联合白日影流城特制的传信工具,敖侍卫不妨拿出来看看”。 敖凡听后,也不迟疑从袖中拿出一个绣着金边的小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铁质,活灵活现的“鸽子”! 不同于活的信鸽,这个“灵鸽”只有拇指大小,尾巴上有一个发条的按钮,敖凡扭动按钮,只见本来躺着的灵鸽突然闪开翅膀,飞了起来! “好神奇啊,可是凡大哥,这小鸟这么小,靠他去奉元城求救,来得及吗?”玄灵伸手碰了碰半空中的灵鸽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灵鸽,全部都是玄铁而做,虽然小但是日行千里,又便于隐蔽,整个皇城,也只有麒麟护卫才能携带”敖凡说道。 “不错,现在发出灵鸽,明日午时麒麟营的救援一定到,我们只要抵抗到那时就可以”徐清水轻声道,看了眼虚弱的徐象山,眼中露出决绝之情。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放手一搏,一定要护卫国公大人的周全!”敖凡点了点头正声道。 与天将对抗?这样的想法平日里想都不敢想,可此时的少年英雄和肱骨老臣,都鼓起勇气,准备直面这危难的来临! “诸位先去客房休息吧,明日一战想来艰苦,还得养精蓄锐呢”公孙央说着,示意公孙止带敖凡等人就要下去休息。 “对了,敖侍卫,不嫌弃老夫唠叨的话,留下来喝杯茶吧”敖凡刚要离开,公孙央又突然说道。 敖凡看着面露微笑的公孙央,重重点了点头。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章 五行金刚 安阳城北,桃源居内,国公府。 天色渐暗,原本零星飘落的雪花骤然加快了频率,寒风凛冽,院内本就不多的桃树花草也都凋零殆尽了。 雪花落下打湿了青石板路,没人敢相信如此简单朴素的院落是昔日护国公公孙央的府邸,也没人会相信此时的国公府,危机四伏,院外是虎视眈眈的玄甲军,院内是蓄势待发的侍卫,剑拔弩张,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紧张的气氛涌在众人之间,万籁俱寂,连过往的鸟儿都不敢逗留,只有那一点难以发现的金色,在安静中飞入高空,又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国公大人,留下我可是有什么吩咐的吗”待到众人散去,前厅内只有敖凡和公孙央两人了。 “敖侍卫,坐下说”公孙央示意敖凡坐下喝茶道。 “敖侍卫说自己自幼无父无母,那你的这块玉佩,从何而来啊?”公孙央指了指敖凡戴着的玉佩问道。 敖凡低头看了眼玉佩道:“这玉佩,应是我家里留给我的物件,从小就携带于身上了”。 公孙央听着,喝了一口安阳特产的青茶道:“原来如此,敖侍卫如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想来你父母若在,应会以你为荣的”。 “国公大人似乎对我的玉佩很感兴趣啊,是为何?”敖凡想起一早公孙央的反常举动,疑惑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只不过这玉佩,老夫看着有点像故人之物啊”公孙央笑了笑说道。 敖凡再次一惊,急忙站起来作揖问道:“国公大人的意思,难道认识我的家人吗,还请大人明示!”。 “敖侍卫快坐,快坐”公孙央笑着示意敖凡坐下接着道:“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的话,敖侍卫,你师傅怕也认识你家里人吧”。 敖凡顿时一愣,心中一紧,莫不是安阳公知道了什么? 定了定神,敖凡正欲解释,公孙央又抬手笑着道:“哈哈,无妨无妨,敖侍卫有难言之隐,老夫也不强人所难,既然令师不说,我也不好越俎代庖啊”。 “国公大人,可否提示敖凡一二啊”敖凡焦急地问道。 “罢了,兴许也是天道索然,敖侍卫,老夫的确是认识这玉佩的主人”公孙央犹豫了一会娓娓道来:“不过也是多年以前了,此间之事,牵扯太多,我也不好多说,敖侍卫大可回去以后,查一查龙阳这个名字”。 “龙阳?”敖凡不解地说着,脑海里一阵思索,却完全不记得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此人莫非和我有关,难道是我的家人吗大人”敖凡开口问道。 “那就需要敖侍卫,你亲自去查个究竟了”公孙央不再多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敖凡,谢过大人!”敖凡起身走到大厅中间,恭恭敬敬地对公孙央行礼道。 不论如何,自己一路走来,身世之谜一直如同大海捞针,不见头绪,如今总算是有了点线索,虽然不过是一个名字,但对敖凡,已经是这二十多年来,最大的收获了! “敖侍卫,不必多礼,老夫一家,门厅凋落,就这老小几人,明日都得靠敖侍卫了啊”公孙央起身缓缓道来。 “国公大人放心,敖凡定当全力以赴,以保大人平安!”敖凡义正严辞地表示道。 公孙央轻轻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一把老骨头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于国于家都无甚大用了,敖侍卫,老夫要你一个诺言可好啊”。 “大人请说!”。 “我那孙女,萼儿,算得上我公孙家的唯一血脉了,我公孙央别无他求,只想她平平顺遂,敖侍卫可否答应老夫,护她一世平安呢?”公孙央对敖分说道。 敖凡想起那个灵巧可爱的小女孩,笑了笑道:“国公大人多虑了,萼君主深受陛下喜爱,又是国公府的千金,谁敢对她不利,敖凡也自当尽力”。 “不,我要的是你的承诺,承诺你护她一世平安,不管她是不是郡主,你是不是这御前侍卫,都要做到,可否?”公孙央却突然严肃道。 敖凡一愣,看着肃然而立的公孙央,点了点头,收起笑脸,正声道:“好,承蒙大人看重,敖凡在此发誓,愿用性命护卫萼儿姑娘一世平安,绝不反悔!”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公孙央和敖凡对视一眼互相双道,敖凡虽然不知安阳公为何突然要他发誓,但他一来感谢护国公指点之情,再来他想保护一个小女孩,本就是大丈夫应做的事,也就没有多犹豫。 “老夫谢过敖侍卫了,敖侍卫也去休息吧,明日,辛苦了!”公孙央随后说道。 敖凡也不再多停留,作了一揖,随后也就离开了,公孙央看着转身走开的敖凡背影,呢喃道:“天道好轮回啊!”。 这个布满桃花香的夜晚,就在沉静,寒风,落雪中难眠地度过了。 当第二天辰时,石门打开的一瞬间,列阵而出的玄甲军就看到了早早严阵以待的持弩侍卫们,还有后面地敖凡,王石虎等人,护卫着中间的公孙央和公孙止。 “呵呵,公孙先生,你们还真是起早啊”再次从石门后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 “既然都来了,那也就别磨蹭了,谁先来呢”鬼刀老人慢慢走上前,拿出一瓶被叫做“无言酒”的毒药道。 “老匹夫,休得无礼!”公孙止听不下去喝道。 “哈哈,那好,就公子先吧”鬼刀老人一听大笑一声,轻轻一挥打开瓶子,取出一滴酒飘在指尖上。 “老前辈,你这般出尔反尔,当真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玄灵也喊道。 “呵呵,女娃娃,昨天放了你们,老朽已经是够有信用的了,再说了,老朽被说成是大恶人,也不怕这多一点说词了”鬼刀老子干笑道。 “哦,对了,忘了提醒你们,这酒可金贵,反正对你也没用,也就国公大人一家能喝,你们其他人啊,老朽也就只能动动手,杀了了当了”鬼刀老人突然悠悠然道。 “哼,老贼,休得猖狂”公孙止说着,大手一挥。 一阵整齐的上膛声传来,数百名弩机纷纷对准了对面,不同于上次,弩机俩俩相连,叠加在了一起。 “又来,你们怎么就不乖乖听话,非要吃苦呢~”鬼刀老人看着对面,摇了摇头道。 只见他吹了一声口哨,那血红色的匕首从腰间出鞘,飞了出来,如同嗜血的毒蛇吐着蛇信。 “放箭!”公孙止一声令下,铁箭应声射出,直冲对面而去! 不过这一次,箭雨并没有射向面前的鬼刀老人,而是直冲他身后的一众玄甲军而去。 铁箭如狼入羊群一般,瞬间贯穿玄甲士兵得身体,把原本铁桶一般的玄甲军射杀的溃不成军! 鬼刀老人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一滴地尸体,阴冷地笑了出来。 鬼刀老人缓缓抬起头来,本来驼背的身体仿佛强硬地支撑起来一般,只听他说道:“老朽早就说不需要这些孬种,还非得跟过来,这碍手碍脚的,全死在这里了,让老朽可难办喽” “你说你们,给老朽这般找麻烦,哎,真是气人啊,气人啊,气人……”。鬼刀老人看着对面不住说着。 这时的弩机也再次装好,蓄势待发,就在新一轮箭雨来临之前,突然只听鬼刀老人一声暴喝:“气人啊!”。 瞬间一股气流从那个矮小的身躯中流出,肆恣地朝国公府方向而来! 瞬间,所有侍卫都头痛欲裂,纷纷倒在了地上,弩机也散了一地。 一阵磅礴的压力气势汹汹地压在国公府这边,鬼刀老人瞪大了双眼看着对面,一股股气流朝敖凡等人而来。 敖凡和王石虎迅速放出护体法相罩在公孙父子二人和玄灵之上,徐清水也扎着马步严阵以待。 气流冲来的一瞬间,敖凡等人只感觉有千斤压了过来,七窍都感觉鲜血汹涌,要不是敖凡等人都至少是武师级别的高手,只怕也是跟那些护卫一样晕倒了。 “天将神威!”玄灵强忍着难受说道。 敖凡也是全力释放着护体金光抵抗着,心中叹道:“这就是传闻中,天将神威吗?”。 天将高手之所以被称为天将,便是这气压千军的神威,只一声一眼,就让万千敌军瘫倒在地,如同天将一般! 很快,气流和敖凡和王石的一金一蓝两道法相撞击以后,缓缓消散开来,众人松了一口气,警惕地看着那个矮小的身影。 “公孙先生,现在能听老朽的了吗”鬼刀老人阴冷地说道。 “老先生,我公孙央不懂武学,老先生一身武艺,只可惜用于不义之处,我公孙家虽然都是文弱书生,但是,也还有点气结所在,不愿束手就擒的”公孙央说道。 “啧啧,公孙先生好生硬气,好,那老朽这第一口酒,就给你了!”鬼刀老人冷笑一声,二话不说,挥手一弹。 只见一滴酒水从鬼刀老人手中弹射而出,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公孙央! 千钧一发之际,敖凡拔剑而出,换上了一身青衫的敖凡,如同一道青色闪电爆射而出! 玄黄一剑出鞘,寒光四射! 点沧剑法当世最快,敖凡一剑批开了射来的酒滴,全部动作不过在一息之间发生,敖凡却震惊不已。 自己已然把速度提到了最快,点沧也是当世快剑,都差点没赶上那一滴酒水,一剑出而不往! 敖凡没有停下,趁着间隔瞬间来到鬼刀老人身边,寒光秋水再次用出,一剑刺向那个矮小身影! 同时徐清水夜紧随其后,长长的陌刀封住了鬼刀老人的身后,一剑一刀,全力而出! “嗯?”敖凡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只见鬼刀老人如同一道黑色虚影,在刀剑交错中,消失不见! 下一秒,黑影突然出现在了敖凡身后,一道杀死从背后传来,敖凡没有犹豫,立马用出了“斗转星移”。 玄黄擦着匕首而过,一转身堪堪躲过,敖凡连忙往后退去,惊出了一身冷汗! “实在是太快了!”除了师傅和上次比武场上的齐连城,敖凡又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感。 黑影再一闪,又从一个鬼魅的角度出现在了徐清水身边,血红的匕首离他的脖子,不到一指之差了! 一道蓝光闪过,从来不主动出击的上清大弟子王石虎,迅速来到徐清水身边,护体法相大开,挡下了这一击! 血红匕首顿时穿过王石虎的护体法相,逼得他节节败退,王石虎猛地提气,上清掌法用出。 用力一挥一拉,匕首被牵扯往一旁偏出,王石虎同时感觉气血翻涌,匕首之快,他竟一时拉不住,被匕首带的飞了出去撞在了青石板上。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就把三个禁军高手一一击破,天将威力,竟至于此! 三人气喘吁吁地看着那道身影,一时说不出话来,敖凡心中翻涌,那道黑色身影的身法和匕首的用法,隐隐约约竟然让他想起了当年龙门客栈外的沙无影! 当然鬼刀老人的实力,远远高于了那沙无影,还没来得及多谢,鬼刀老人站在中央,吹起了口哨,那匕首飘了起来。 三人赶忙聚在一起,警惕地看着鬼刀老人,突然,一阵“轰隆”声传了出来! 众人都循声看去,公孙央扔出了五个铁球,五个铁球砸在地上,发出一阵轰鸣,那铁球突然就陷入了地下! 下一秒,异象突生,五个铁球变成五个巨大的铁块冒了出来,再是一阵轰响,铁球分了开来,竟然变成了五个颜色各异的铁人! “这是老夫毕生所学所做的五行金刚,老先生,指教指教吧”公孙央随后开口说道。 金,黄,蓝,红,黑五色的铁人分别从五个位置,冲向了鬼刀老人!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一章 一怒为红颜 五行灵石! 王石虎看到五色铁人那一刻,脑海中瞬间想到了,传说中上清派的至宝“五行灵石”。 他记得师傅曾经说过五行灵石蕴含天地间五行之气,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上清派创立时发现,一直以来由历代掌门保管,参悟其中力量。 只不过后来,听说上清派遭遇大难,幸遇一有缘人逃过一劫,而五行灵石也赠予了那位有缘人。 “没想到,竟然是护国公大人”王石虎自言自语地说着。 敖凡看向公孙央,此时公孙央面前放着一个石盘,定睛一看,上面刻画的,正是八卦图! 而五颗和铁人一样颜色的小石头放置在上面,公孙央正飞快地挪动着各个石子。 随着公孙央手上的挪动,那五个魁梧高大的铁人,瞬间合力冲向了鬼刀老人。 “哼,装神弄鬼,在老朽这可行不通”鬼刀老人冷哼一声,周身之气再次释放,在场众人顿时都感觉庞大而压力袭来。 可那五个铁人却完全不为所动,为首的金,火两行的铁人率先来到鬼刀老人身前,动作之快,连鬼刀老人都吃了一惊! 更令人吃惊的是,五个铁人身上,泛起来了五色光晕,正是金刚境界才有的金刚法相! 五行金刚,竟然真的是五个金刚境界的铁人! 鬼刀老人收起脸上的不屑,黑影忽地一闪,避开了凌厉的两道攻击,金系铁人全身如利剑般锋利,火系铁人周身瞬间缠绕烈火,每一击都火光四射。 可鬼刀老人的身影更是快,黑影一眨眼间,便来到火系铁人的身后,锋利的匕首眼看就要斩下! “不过区区金刚耳,看老朽破了这破铜烂铁!”鬼刀老人的话响彻在大院内。 血红色的闪电再次亮起,就在即将穿透铁人之时,只见原本火红的铁人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厚重的土黄色! 匕首如同扎到了夯土之上,铁人被莫入三分,震的飞开,但却没有想象中的被穿透,瞬间变成土系的铁人竟挡下了这一击! “火生土?”王石虎看得心中一惊 众人看去,土系和火系的铁人在那一瞬间,像互换了身体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大人”玄灵不解地问道。 “依我所看,国公大人是运用了五行相生之法,以五行灵石中的五行灵气,靠奇门八卦术,相互转化”王石虎说道。 王石虎说话的时间,场上局势再次发生变化,五个颜色各异的铁人,来回不停地攻击着鬼刀老人。 而且惊奇地是,五色铁人不论初时是何形态,都能随时变换,金系锋利,火系炽热,水系阴柔,土系敦厚,木系多变。 五行金刚,夹杂着五行之法发动进攻,五行结阵,威力大增。 一时间,力压敖凡三人的鬼刀老人,却被包围起来,苦于招架。 鬼刀老人此刻也是苦恼不已,暗骂道:“好一个公孙老儿,使得这是什么邪术!”,他不仅要对付金,火之势,还要提防仿佛参天大树长满枝条般,随时伸出数道长臂的木系偷袭。 更有一个刚硬,一个柔顺的土,水两系,把他的进攻全部抵挡了下来,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莫过于此了。 “趁此机会,各位,我们一起上”敖凡看准时机喊道。 一剑,一刀,一掌,三道凌厉的攻势也加入了战局之中!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此情此景,最为受益的,倒是实力最弱的徐清水了。 隐藏在五行金刚以及敖凡二人身后,一如他和徐象山长久以来的配合一般,他长长的陌刀,再一次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于无形处出刀! “哧”地一声,锋利的陌刀趁鬼刀老人疲于招架之时,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同时一道火焰随后而至,竟把鬼刀老人本来就稀少的头发,烧的一干二净! “啊~”鬼刀老人发出了一声凄惨地叫声,一阵气流瞬间炸开,逼退了众人。 “好啊,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鬼刀老人摸了摸头,恶狠狠地说道:“若不是当年伤了元气,就凭你们怎么能伤到老夫,既然如此,那老朽,就送你们全部去死吧!”。 说着,大手一挥,原本一声宽大黑色长衫的身影,瞬间像膨胀的气球一般鼓了起来,而血红色的匕首也再次凌空飘起。 “记住了,此刀名叫戮影,死在它的刀下,你们也算不枉此行了”鬼刀老人厉声道,说完,便爆射而出。 “戮影”如同血红色的闪电直冲敖凡等人而来,众人赶忙作势抵挡,水,土两金刚挡在最前面,木系手臂突然分成数道围追堵截着戮影。 黑影闪过,鬼刀老人也紧随戮影后面而来,金,火两金刚也迅速迎了上去,敖凡三人也赶紧跟上,一切仿佛又如同刚才那般重复。 可变化突然发生,只见原本一道径直而来的血红色闪电,突然消失,下一秒,陡然出现在金,火两金刚身后。 还不等发生变化,戮影便瞬间在两个金刚身上连刺数下,只一瞬间,两个金刚就被穿透的满身窟窿,露出里面的零件,竟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原本石盘上活动的两个石子,也顿时停了下来,在场众人都是一惊,很明显,此时匕首的速度,跟之前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了。 虽然不明白为何鬼刀老人受伤后突然气息暴涨,但敖凡他们也来不及多想,戮影如同鬼魅一般,忽而消失,忽而出现。 血红色的闪电虚虚实实地,来回穿梭,逐渐把剩下的三个金刚以及敖凡三人一一分开,各自招架着。 “嘿嘿,小子有点身手嘛”敖凡刚刚躲过戮影突如其来的一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声。 敖凡赶忙绷紧神经,迅速做出了反应,运气猛地一个翻身,玄黄如影随形,以最快的速度横扫而出。 可那道黑影却又瞬间消失,敖凡还在错愕的时候,一股寒意再次从背后传来! “小子,老朽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鬼刀老人一声喝道。 来不及反应,敖凡瞬间飞了出去,脊背结结实实挨了鬼刀老人的一膝,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敖凡张大嘴巴,瞳孔放大,鲜血直流,背朝天躺在已经积雪的青石板上,这一顶,他的脊柱近乎断开,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小子,老朽也许久没开过杀戒了,今天正好拿你练练手”鬼刀老人走向血泊之中的敖凡说着。 此时场上顿时局面逆转,片刻时间,敖凡和金,火两个金刚都倒了下来。 鬼刀老人似乎会一心二用一般,一边手中挥舞,戮影飞快地穿梭着,另一边却独自走向徐清水身前,抬起腿踩在了敖凡的头上。 “麒麟护卫嘛,老朽还真没杀过哈哈,得尝尝鲜”鬼刀老人说着,再次抬起把敖凡死死压住的腿,用力踩下! “凡大哥!不要!”一直守卫在公孙央父子身边的玄灵看到,双眼通红,忍不住喊了出来。 一阵蓝光闪过,王石虎拼着被匕首划了一道的代价,冲到了鬼刀老人身前,身后那道闪电也追了过来! 顾不上太多,王石虎知道主动进攻不是自己所长,可他别无他法,上清掌法一招接一招地挥出。 蕴含王石虎周身内力的上清掌法,曾经让敖凡吃尽了苦头,一推一拉间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玄妙无比。 可此时王石虎却暗自吃惊,每一掌挥出,明明看着挨到了鬼刀老人身上,却仿佛打到了空气上一般被他以各个角度避开! 眼看身后的“戮影”即将而至,王石虎冷汗直流,这时,一声铿锵有力的撞击声传来。 王石虎撇了一眼看到,徐清水奋力一击,把“戮影”击退了回去! “王大人,快救敖兄弟,这把刀交给我!”徐清水大喊道。 说完,徐清水挥刀向前,大开大合,用尽全身力气逼得匕首节节后退,同时抽出身来的木,水,土三个金刚也围了过来。 “戮影”飞快飘动着,却始终突破不出去这包围圈,鬼刀老人看着,冷笑了一声:“哼,螳臂当车,真是异想天开啊”。 说话的空当,又连续躲过王石虎三掌,来来回回之间,鬼刀老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往后挪动一步,连抬起的右腿,甚至还悬而不落! “上清的小子,老朽算给玉清子留个面子,留你到最后再杀,可别得寸进尺了哈”鬼刀老人突然开口道。 说着,原本对准敖凡脑袋的一脚,猛地矛头一转,踢向了王石虎! 一脚踢来的飞快,王石虎来没来得及过多反应,单单凭着护体法相抵挡,怎奈鬼刀毕竟天将的实力在那。 一脚踹散了蓝光,鬼刀老人冷笑一声,瞬间几脚踢在了王石虎丹田之上,把他径直踢到了数米之外。 号称“金刚不败”的上清派大弟子,就这样被一脚踢飞,仰躺在地上,顿时气血翻涌,满脸不甘地看着鬼刀老人,但疼痛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行了,行了,该收场了”。 鬼刀老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再一挥手,被困住的“戮影”再次忽闪而出,速度暴涨! 徐清水用刀,一来走的是大开大合,再就是善于偷袭,却不擅长防守,此时没有任何遮挡的徐清水,在突然变快的匕首面前,破绽百露。 很快徐清水胸前和腿上都留下了血红的印记,死死强撑着挥舞着长刀,可一个不留神,只见一道血红色倏地一闪。 “啊~”徐清水痛苦地蹲下,捂着被划破的手腕,颤抖着连陌刀也掉在了地上,戮影接着一刀而下,竟把徐清水拿刀的手斩断! 包围圈瞬间大开,鬼刀老人一声口哨再次响起,任由三个魁梧的玄铁金刚怎么闪躲,“戮影”都如影随形,穿堂而过。 片刻后,原本包围“戮影”的四个身影,全部躺在地上,痛苦抽搐了徐清水以及停止不动的三个金刚,宛如杀戮现场! 公孙央看着手中全部停下的石子,脸色凝重地看着场上,除了鬼刀老人,连五行金刚在内,八个身影,全部倒下! “公孙先生,事已至此,就别再挣扎了,待我了结了这几个小子,咱们就继续喝咱们的酒哈哈”鬼刀老人再次发出阴冷的笑声道。 “老秃驴,你敢伤凡大哥性命,我要你死!”玄灵一跃而下怒喝道。 看着一跃而下,手中拿着一把琴弦的玄灵,鬼刀老人朗声大笑。 “哈哈,我倒忘了你这女娃娃了,没事,你的小情郎跟你啊,我保准让你们去地下团聚哈哈”。 玄灵怒目而视,刚要上前,却传来了一个让众人诧异的声音。 循声看去,原本躺着不动的敖凡,慢慢地发出“格格”的声响,随着声响众人发现,原本血流成河的敖凡,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你?不可能,脊柱都被我踢断了你怎么还能起来?”鬼刀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敖凡道。 “呼~”敖凡颤巍巍地站起来,长呼了一口气。 抬起来来,愤怒地看着鬼刀老人,拿起了身边的玄黄道:“你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没人见过如此面目可怖的敖凡,恶狠狠地瞪着眼睛,一怒为红颜!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二章 浴血奋战 诺大的国公府前,风声呼啸,雪花纷飞,一片沉寂。 众人皆看着此时的敖凡,金光伴身,宛如怒目金刚一般! 鬼刀老人皱了皱眉,冷哼一声,再次将“戮影”挥出,如同闪电般射向敖凡! 一阵疾风吹过,围绕在敖凡身前漫天的飞雪突然停了下来,只见“玄黄”剑身微微颤动着。 陡然间,似乎一声低沉的龙吟声从玄黄剑身上传来,飘落的雪花顿时缠绕在剑身周围,宛如一条白色巨龙。 “剑气化龙”! 正是昆仑剑宗的绝学之一,敖凡心中记得师傅的叮嘱,但他已经别无选择,鬼刀老人对玄灵的话,已经深深刺痛了他。 当年没有能力救玉儿,没有能力救老牛,如今的他,不论如何,也不会看着玄灵受一点伤害! 正是心中所想,不知怎么从玉佩上迸发出一股力量,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甚至连背后的断骨也接近复原了。 敖凡暴喝一声,剑身一抖,阵阵龙吟,他身背昆仑剑决和点沧剑法当世两大绝学,一剑而出,并不只是单单的“剑气化龙”。 身形一闪,剑气冠绝长虹而出,端的又是点沧剑法的“寒光秋水”一势,白色巨龙仿佛化为一道白色闪电,与飞驰而来的“戮影”相撞。 按理说金刚境的敖凡,不管气力还是威势,都不能和鬼刀老人相提并论,适才一众高手围剿铩羽而归,也是证明。 金刚再多,终究与天将是天壤之别。 但此刻“玄黄”却和“戮影”在半空中相持不下,甚至敖凡闷哼一声,剑气隐约有盖过红色闪电的感觉。 “这小子,倒是我小瞧他了”鬼刀老人心中默念道,暴起来到敖凡面前。 手握“戮影”,血红色顿时大涨,瞬间压制住了敖凡,敖凡作势后退,哪知鬼刀老人比他更快。 宛如鬼影一般,不论敖凡怎么闪躲,鬼刀老人总是先他一步到身后,几息间,敖凡又连挨了几刀。 不过意外的是,敖凡的护体金光似乎比之前坚硬了不少,凌厉的匕首刺来,留在敖凡身上,不过浅浅的几道伤口。 仿佛大伤之后的敖凡,反而功力大增,比之前精进了不少。 鬼刀老人出手奇快,虽然敖凡奋力抵挡,几个回合后,敖凡还是被一刀刺中左肩,旋即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暗出一口气的鬼刀老人看着再次倒下的敖凡,也是一惊,虽然多年来他在江湖上都是以刺杀闻名,一手快刀和轻功独步天下。 可他也是实打实的天将啊,虽然当年在天刀门突围时被韩不空重伤实力大退,但是面对金刚境,他有十足的把握取胜。 可没想到这次来桃源居,却是处处碰壁,来安阳数日连公孙央在哪里都找不到,好不容易等到敖凡他们来,尾随时候进来,先是被玄灵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赌赢了自己。 接着又是公孙央造的五个铁人,逼得自己强行运气才击败他们,本来以为胜券在握了,没想到敖凡又突然站了起来,受伤后还能功力大增,越战越勇…… 多年来隐居疗伤,要不是受人所托,自己也不会突然出山,如今强行运气支撑,其实耗费气力不小,一番争斗下来,也是气血翻涌。 鬼刀老人暗叹道:“若是当年,这些小卒怎么能逼得自己如此狼狈”,自己刚刚一脚踢在敖凡胸前,只要他不是大罗金仙,只怕也是半死不活了。 想着鬼刀老人笑了起来,拿上匕首,缓缓向前,可没走几步,他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前面。 敖凡吐出一口鲜血,却又站了起来! “就这点能耐吗,十大恶人?有我在,你休想伤害他们!”敖凡擦了擦嘴角的血怒喝道。 左肩的伤还留着血,敖凡右手持剑,指着鬼刀老人,全身气力汇于一点。 “仙人指路”! 一道寒光瞬间射向鬼刀老人,鬼刀老人赶忙一闪,剑气纵横,把青石板路轰出了一个大坑! “你?你怎么还能如此雄厚的先天之气?”鬼刀老人避开一击不解道。 来不及疑惑,又一道剑气射出,逼得他连忙闪躲。 这下连公孙央等人都费解了,敖凡受伤之后,功力不减反增,敖凡单手持剑,剑气长虹,又一次上前和鬼刀老人战成以上。 敖凡虽然左肩受伤,但他果断用出了昆仑剑决的“御剑决”,单手挥剑,玄黄凌空挥舞,一会是大开大合的昆仑剑决,一会又是雷霆之势的点沧剑法。 而且,敖凡速度几近和鬼刀老人一般的快,片刻过后,敖凡一剑刺出,在鬼刀老人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鬼刀老人猛地一退,摸了摸胸前的伤口,抬头看着衣衫早就被血浸透的敖凡,突然冷笑了起来。 他身上再次爆发出更磅礴的气势,气流涌动,飘落的雪花都被吹的四散开来。 “小子,能让老朽全力以待,你也算死的光荣了”鬼刀老人的气势越来越大,手中戮影的血光也闪耀起来,周身逐渐围起来了一圈黑色光晕。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鬼刀老人突然道:“这招“阎罗叩”老朽用他杀了无数英雄豪杰,今天,便用它送你归西!”。 本就矮小的身影慢慢攒成一团,几乎像是鞠躬一般,“戮影”被双手高举,好似上香似的,血色和黑色融在了一起。 另一边的敖凡也早一跃而起,事到如今,他只能无所保留的应对了,他看了眼双眼通红的玄灵,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玄黄横于胸前,先天之气汇于剑身,再猛地挥下,神州大地最惊艳绝伦的剑招“斩龙式”,伴着狂风暴雪,一剑而下! 出剑时,是毁天灭地的昆仑剑决“斩龙式”,剑气一出,却带着点沧剑法的雷霆之势。 浩大的剑气汇成一道寒光,威力仿佛更胜于往常! 而鬼刀老人也宛如黑影轰然冲向敖凡,黑影中夹杂着道道血红色的闪电,与剑锋相交的一瞬间,风云突变! 鬼刀老人露出一张鬼魅的脸,双眼笼罩着一圈黑色,双手举着的匕首缓缓放下,抬起身子,只一息,敖凡和整个剑气都围在了一团黑色之中。 “阎罗叩,叩问生亦何欢,死亦何哀!”鬼刀老人一声传来。 敖凡感觉一股无尽的压力,竟疯狂的撕扯着自己,要把自己的气血和内力全部扯出来,而那把血红色的“戮影”更是突然猛地一闪,还不等自己反应,突然压在了剑身之上。 顿时剑身仿佛受到了千斤之压,原本撕裂长空的剑气也暗淡了下来,敖凡想转身反抗,竟渐渐动弹不得,而他很快感觉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杀气……。 “阎罗叩首戏苍生!”鬼刀老人轻声说道,食指对着敖凡一压,敖凡立马半跪了下来,重压之下,气血翻涌,竟有鲜血从七窍而出! 鬼刀老人见状冷冷一笑,手一挥,压在“玄黄”剑上的“戮影”顺势直射而来,势要把敖凡的脑袋穿透! “哼,怎么打你都不死,那我砍了你的脑袋,看你还能不能活!”鬼刀老人心中冷哼道,敖凡的强硬已经让他叫苦不迭,他不愿在让敖凡受伤恢复一次,越战越勇了。 他这次强行提气恢复到受伤前,用出这招“阎罗叩”,已经是最后的杀招了,要知道,当年自己杀天刀门二当家,用的也是此招。 眼看敖凡即将殒命,鬼刀老人终于渐渐松了一口气……。 突然眼角闪过几道寒光,撇了一眼,玄灵讲手中的几根琴弦掷出,琴弦乃铁丝制作,此刻飞速前来,不亚于几根铁箭之威。 琴弦速度极快,鬼刀老人暗骂一声,一挥手,戮影转头而去,将琴弦纷纷斩落。 “放开凡大哥!”玄灵一跃而下,顺势拿出一把精致小琴,飞速拨弄着。 急促的琴声而至,带着数道风刃,鬼刀老人赶忙闪避躲过。 “你不放凡大哥,我把他们都杀了!”玄灵怒喝一声,几道风刃再次发出,却是直奔一直把手石门的玄甲军! 同时琴音四散,传到对面,玄甲军仿佛着了魔一般纷纷丢下了手中武器,任由风刃划过自己的身边,顿时血肉纵横。 鬼刀老人看着,眼露凶光道:“好一个女娃娃,还会蛊惑心智,那我把你的手砍了,看你还怎么弹琴”! 说着,右手猛地拍到敖凡后颈,把敖凡径直拍倒在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瞬间成了一个血人! “凡大哥!”。 玄灵大叫一声,怒识着鬼刀老人,手下不停地挥舞琴弦,却都被鬼刀老人巧妙地避开了。 身影一闪就到了玄灵眼前,还不等玄灵掷出手中琴弦,就被他一把抓住脖子,高高举了起来。 “倒是个水灵的女娃娃,穿的这么素干什么,这狗屁大理寺真是不识货,老朽倒改主意了,以后跟着老朽可好啊哈哈”,鬼刀老人看着脸被自己捏的涨红的玄灵,端详着戏谑道。 “呸,放开我!”玄灵用力朝鬼刀老人吐着口水道。 “嘿嘿,老朽多年没碰过女人了,这次老朽可要好好品尝一番”鬼刀老人说着,不顾玄灵挣扎,伸出干枯的手就要摸到玄灵脸上。 此时场上鲜血都染红了一片,玄甲军和国公府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徐家兄弟和王石虎难以起身,再也没人能阻挡鬼刀老人了。 “放……放开她……”突然,鬼刀老人感觉自己的腿似乎被什么给困住了,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顿时一惊。 明明刚刚被一掌拍过去敖凡,竟然爬到了自己脚边,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浑身是血,右手还拿着玄黄,无力地挥着,朝鬼刀老人刺来! “小子,你还是不是人了”鬼刀老人摇头啧啧称奇道,三次倒下,三次起来,常人受自己一击,别说金刚,就是天将高手也得受重伤。 敖凡可好,虽然满身是血,却还能动身,仿佛打不死的一般……。 敖凡双眼通红,与玄灵对视着,愤怒涌上心头,没人注意到,他胸前的玉佩一次次的,比起以前,微微多了一点血色。 鬼刀老人挥手打掉敖凡手中的脸,即使还能动身,敖凡也是强弩之末了,冷笑一声道:“只可惜,管你什么天纵奇才,遇到老朽,你也只能认栽了哈哈”。 “戮影”应声而起,来到敖凡头顶,鬼刀老人不再多想,挥刀而下,他想彻底斩除了敖凡! “谁敢伤我大哥!” 说时迟,那时快,石门外一道大喊传来,随后,一杆势如破竹的长枪,划破长空,贯穿了两名玄甲军,直冲鬼刀老人而来!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长枪而至,将下落的“戮影”击飞,重重的插在了青石板路上,横在了鬼刀老人面前!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三章 峰回路转 一向安宁平和的安阳郡,自护国公公孙央来临以后,终于迎来了两百多年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篇章。 那一抹寒光,如一条银白色的长龙,在风雪照应下,显得尤为耀眼,寒光所过之处,留下了几名被贯穿而过的玄甲尸体,以及青石路上碎裂的石块。 一个挺拔的身影从昏暗的甬道中快步走出,众人定睛一看,冬日阳光的照射下,那道身影身穿一身银甲,肃然立于石门处! 银甲寒枪少年郎,不是赵子良,又是何人呢? “大哥,子良来也!”。 赵子良一声怒喝,说着身体猛地爆射而出,视围过来的一众玄甲军如无物,赤手空拳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往鬼刀老人而来。 “哼,又来了个送死的小子”鬼刀老人看着不屑地冷哼道,抬腿一脚把插在地上的红缨枪踢飞,飞快的刺向赵子良。 长枪射来之际,赵子良再一声暴喝,一个空中揽月般的姿势,顺势躲过刺来的长枪,再一把抓过擦肩而过的枪杆! 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玄甲军,赵子良右手持枪横扫而出,又提枪而上,眨眼的功夫就在一众玄甲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枪在手,万夫莫敌,赵子良宛如一条银白色的蛟龙,在重重包围下大杀四方,眼神中丝毫不见往日的不羁,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 银甲上渐渐多了许多血迹,不知多久,望着一地的玄甲军尸体,赵子良如死神一般赫然提枪而立,枪尖上还挑着一具被贯穿而过的尸体。 抖动枪上的尸体,剩下为数不多的玄甲军惊恐地看着杀红了眼的赵子良,不住往后退着,谁也不敢往前,渐渐离鬼刀老人越来越近。 “一帮废物,这么个毛头小子也得老夫出去”鬼刀老人厉声道,一把扔下玄灵,踢开脚边的敖凡,缓缓走上前。 一众玄甲军见状,往两边散去,赵子良则和鬼刀老人仅几步距离了,鬼刀老人看了看愤怒的赵子良,对比之下矮了半个身子的他再次笑道。 “我说小娃娃,这命都是自己的,就为了那小子搭上命,你值得吗”。 赵子良停下脚步,看了眼俨然是个血人的敖凡道:“他是我大哥,我们说过要做异姓兄弟的”。 鬼刀老人继续笑着道:“哈哈,什么异姓兄弟,小娃娃你真天真,倘若是你,他会来救你吗?”。 说完,只见赵子良提起长枪,冷面寒枪指着他说道:“我赵子良认的大哥,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老头说过,士为知己者死,不管大哥怎么看,我叫他一声大哥,我们便是一生的兄弟!”。 “你伤我大哥至此,我赵子良立誓,定要你血债血偿!”赵子良说着,便提枪冲向了鬼刀老人。 鬼刀老人冷哼一声,大袖一挥,“戮影”瞬间破空射出,直冲前来的赵子良。 “哐”的一声,赵子良连人带枪被震的倒退三步,但鬼刀老人还不等放松,赵子良又再次冲了过来! “枪,乃百兵之胆,一往无前则枪出如龙,你无惧也无敌”。 赵子良的心中始终铭记着从小就听到的话,只要长枪在手,出枪不分胜负,绝不退缩,即使眼前是天将高手,又当如何! 被击退,又冲过来,来来回回连鬼刀老人都震惊不已,从清晨到现在半天争斗下来,自己的气力也都快到极限了。 但眼前这个明显不过武师级别的年轻人,不光枪法凌厉,身法奇快,而且一枪比一枪狠,全然不顾已经出血的嘴角和虎口。 鬼刀老人暗自叫苦一声:“怎么今天碰到的,全都是怪胎呢?”。 又一次,一往无前而来的长枪,带着破空之势,枪尖透着寒光,卷起阵阵风雪,如同咆哮的巨龙来临。 鬼刀老人皱了皱眉,再次提气暴起,黑影瞬间闪过,擦着“巨龙”而过,闪到赵子良身后。 他本就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杀手,今天一战,这招忽隐忽闪而来的突袭,让敖凡他们都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赵子良的反应却是奇快,猛扎马步,枪头一横甩过,不顾手持匕首刺来的鬼刀老人,依然挥枪而起。 “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吗!”鬼刀老人惊讶地看着赵子良。 轻轻侧身,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堪堪躲过赵子良的一击,却也让匕首刺下的力道弱了几分。 匕首刺下,却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并没有伤到赵子良,被他一个翻身拉开了距离。 鬼刀老人惊讶地看着毫发无伤的赵子良,原本的银甲在背上裂开了一大块,却露出了里面同样银白色的软甲。 “嗯?御龙甲!”! 公孙央眯了眯眼道,先帝的御龙甲,他可是最熟悉不过了,白日影流城呕心沥血用陨石精心打造而成,实乃天下第一宝甲,据说天将高手不用全力也无法伤其一分。 先帝当年南征北战,御龙甲也做到了护卫其一生平安,而当年的御前龙骧大将军赵信,因为一生守卫先帝左右,忠心耿耿,多次救驾有功,最终,先帝将御龙甲赐给了告老还乡的赵信。 看着眼前的持枪少年,公孙央叹道:“莫非,此子是赵老将军的传人?”。 赵子良却没注意到公孙央的惊讶,倒是感叹鬼刀老人的实力,当日洛天依全力一剑而来,自己毫发无伤。 但是刚刚匕首的那一刺,不仅撕开了坚固的白虎银甲,把自己的这件软甲都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下可让鬼刀老人更加无奈了,今天一天遇到个打不死的敖凡,已经够让他无奈的了,又遇到了个穿着刺不破软甲的赵子良,自己好歹是个天将,怎么就这么难呢……? 鬼刀老人本就驼背的身影,此刻因为连番对战显出了疲态,看到赵子良提起长枪又上前来,顿时头大。 所谓一物降一物,如果按实力来说,他远在赵子良之上,本来就未痊愈的他连战八位金刚,自己早都精疲力尽。 没想到碰上了个头铁的赵子良,不顾生死的打法,还有也不知是什么的软甲,刺也刺不破,让他最有威胁的突袭失去了威力。 “难道又要拼着来一次阎罗叩?”鬼刀老人一边闪过赵子良的攻击一边想着。 无奈之下鬼刀老人对一边的玄甲军喊了一声:“就会看戏吗你们,把外面人都叫进来”! 想到外面还有的数千甲士,放到平时自己是断断不需要的,此刻只希望他们来牵扯住赵子良,让自己恢复一下也好。 玄甲军听着,拿出一个精巧的号角,吹了起来。 洪亮的号角声传去,过了一会,只听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鬼刀老人不由一喜,闷哼一声发力一脚踢飞了赵子良,气喘吁吁地看着石门外。 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众人定睛一看,石门外瞬间射来了密集的箭镞,却是朝玄甲军而来的! 箭矢来的飞快,玄甲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一眨眼,场上就再没有一个站着的铁甲军了。 鬼刀老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能发声,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看清了石门外来的人。 徐清水咬着牙,脸色苍白,拼命捂着流血的手腕,看到眼前场景的那一刻,颤抖中说道:“终于来了!”。 来的身影都飞快无比,一个个穿过石门,整齐地排列开来,无一例外的,全部身穿麒麟金甲! 数十名金光熠熠的身影站立着,正是前来救援的麒麟护卫,从收到灵鸽传信到此刻,总算是赶来了! 领头的一个中年男子缓缓来到徐清水身前,蹲下看着徐清水的手腕,拿出一包药粉撒了上去。 “呃~”徐清水强忍着疼痛,他知道这撒的乃是止血散,而眼前的中年男子,便是麒麟营副统领,钟离! “鬼刀老头,没想到藏了这么多年还是出来了啊”钟离站起身道:“当年被韩不空那一刀砍下,还能活着真不容易啊,看你的样子,还能有半分天将?”。 鬼刀老人愤怒地眯着眼睛看向钟离,想反驳什么,可看着数量众多的麒麟护卫,想到徐家兄弟和敖凡的实力,苦恼不已。 钟离和一众侍卫对着公孙央行了一礼道:“末将钟离,参见国公大人,三千叛军已全部斩首,护架来迟,请大人定罪” “将军有礼了”公孙央回道。 听到钟离的话,连鬼刀老人也不由一颤,那三千玄甲军,单个说来不足为虑,但集合起来,那可是足以荡平寻常门派的力量了。 果然是麒麟一出百鬼惊! “鬼刀,你迫害忠良,残害朝廷命官,目无王法,押你回京受审,你可知罪啊!”钟离起身大声道。 “哈哈哈”鬼刀老人阴冷地笑着:“抓我受审?看你们可有这个本事!”。 钟离听过,挥了挥手,一众麒麟护卫立刻围了过来,鬼刀老人也弓起身子,作势防御着。 没有留手,钟离率先拔剑,雄厚的内力传到剑身上,钟离扎实平稳的剑法让鬼刀老人甚至找不到丝毫破绽,随后一众麒麟护卫也发起了进攻。 双拳难敌四手,再者鬼刀老人本就不是以正面作战出名的,筋疲力尽的他很快就被一众麒麟护卫团团围住。 “小良,灵妹,你们没事吧”安静的场上突然传来了虚弱的一声。 赵子良和玄灵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立马回头看去,血人一样的敖凡强撑着,再次站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骨头都像断了一样的疼,但在疼痛之中,也渐渐传来一阵阵暖意,正是这股暖意,一点点的恢复自己的气力。 赵子良和玄灵赶忙跑到敖凡身边,玄灵先开口道:“凡大哥,你还好吗,我没事”。 玄灵眼圈通红,看着全身没一块好肉的敖凡,咬紧嘴唇,拿出手帕帮敖凡擦着脸,敖凡则笑了笑,摸了摸玄灵的脑袋。 “你没事就好,放心吧,我死不了的”敖凡强撑着站了起来说着,又看向了赵子良。 赵子良虽然鲜血染红了银甲,此刻却露出纯真的笑容道:“大哥,你这趟这么刺激,你也不带上我,真不够意思啊,要不是我天天盯着钟离大哥,还被蒙在鼓里呢”。 “谢谢你啊,小良”敖凡虽然倒下,但是赵子良刚刚所说的,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一直以来,虽然和赵子良称兄道弟,却始终不知道他的真实用意,其实敖凡心里,多少都还有点保留,可经过这次,算是彻底打破了这层枷锁。 既然称为兄弟,管他是为了什么,生死相随罢了! “够了!”一旁的鬼刀老人再也忍不了了,敖凡再一次站起来让他彻底崩溃了! “你们在耍我吗?”鬼刀老人怒喝一声,想自己好歹也算恶名昭著,没想到这次被敖凡这帮小辈耗在这里一天,还陷入了危局。 顾不得许多了,恼羞成怒的鬼刀老人暴喝一声,猛地提气而起。 拼着气血翻涌,与钟离对了一掌,足足逼得钟离退了三步,一息间,黑影夹着血红色的“戮影”,又瞬间来到了敖凡面前!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四章 困兽之争 如果桃源居的这一战被世人知晓,怕不是“天将”二字得自此跌落神坛了,再要是传到百晓生的耳朵里,谁能知晓他会怎么描述狼狈不堪的鬼刀老人呢? 此刻全然不顾的鬼刀老人,内心应如此想着,尤其看到眼前的敖凡,他是恨的咬牙切齿,别说百晓生了,就是被同行知道了,估计自己这“大恶人”的名头,算是一大笑话了。 一念至此,鬼刀老人直冲而来的气势又强了三分,而众人显然没料到他能一掌击退钟离,反应快的几名麒麟卫士连忙追了过去。 只不过,突然暴起的鬼刀老人速度之快,很快就甩开了几个身位,距离敖凡也不过几步距离了! 赵子良赶忙提枪而上,迎上了鬼刀老人,枪尖划破长空,直指鬼刀老人的面门,而鬼刀老人却没有闪躲,猛地高高跃起。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鬼刀老人脚尖往枪尖上轻轻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一掠而过,鬼刀老人张开双臂,黑影宛如一条巨大的黑雁一般,猛地翻身而下。 鬼刀老人那看似只是轻飘飘的一点,赵子良本就一往无前的攻势,仿佛受到了无尽的压力,往前扑了过去,赵子良一惊,只得悬崖勒马,枪尖朝下猛地抵住,顿时在青石板路上擦出一阵火花,滑行数米之远,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哼,小子,老朽今天非杀了你,祭我的鬼刀不可!”鬼刀老人说道,此时他已经来到了敖凡面前了。 敖凡挺身上前,一把将玄灵挡在了身后,全然忘了自己手中的剑都快握不住了,看着强撑着的敖凡,鬼刀老人并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二话不说,手中“戮影”直取面门,重伤之下敖凡来不及多做反应,仓促地提剑一挡,被震的刚愈合的伤口,又瞬间喷出血来。 而鬼刀老人手中的“戮影”没有停下,刀锋所指,擦着“玄黄”的剑身而下,眼看就要划过敖凡的脖子! “凡大哥,低头!”一声清脆声音喝来。 敖凡听着顺势下蹲,露出身后的玄灵,手中捏着一根铁制的琴弦,宛如银针一般,轻轻一弹,射向了鬼刀老人。 “哼,女娃娃,你以为这么近,还能以暗器伤到老朽吗哈哈”琴弦虽块,却被他倏地一闪,擦着鬓角而过,两指在空中一夹,就被他拦了下来。 鬼刀老人晃了晃手中的琴弦,冷笑一声,琴弦在他手中明晃晃地闪着,猛地抬手又射向了敖凡! 可他没注意到,玄灵的嘴角,却露出难以察觉的一丝笑意。 刚刚抬起手要挥下的鬼刀老人,下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抬起来的手,本就枯瘦如柴的手上,正突然长出了一道刀黑色斑点。 随着斑点的越来越多,鬼刀老人发出一阵痛苦的哼声,死死抓住了变得黝黑的左手,瞪了一眼玄灵道:“你这琴弦有毒?”。 “正是,此毒是我家中所传,名曰蚀骨,不出片刻,你这一身筋骨,都得化成一滩血水了”玄灵喝道。 说着,扶起敖凡,又开口道:“此毒啊只有我能解,你要是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看在你年老的份上,让你不那么痛苦,最多也就废了一条胳膊罢了”。 听着玄灵所说,鬼刀老人顿时气愤,脸上青筋暴起,手上传来阵阵剧痛,宛如白蚁噬骨一般难以忍受,而身后,赵子良和钟离等人也很快围了上来。 “好啊,好啊,哈哈哈哈”鬼刀老人突然发出一阵奸笑声道:“想不到我鬼刀做了一辈子恶,最后栽到了你个女娃娃身上”。 笑声又瞬间停了下来,鬼刀老人抬起那本就狭长干瘦的脸,苍白地看向敖凡,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后,风雪越来越大,阴沉的脸色看着更加可怖了。 “你们这些小崽子,以为这就能让老朽束手就擒了吗”鬼刀老人一声怒喝,不顾一直压着的左臂,大手一挥,只见那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戮影”应声而出! 用尽了最后力气,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戮影瞬间如箭射出,径直来到了敖凡额头处,先是刀柄猛地一撞把敖凡打晕了过去,又悬而不动地抵在了敖凡头上! “大哥!”。 “凡大哥!” ……。 众人一惊,看着痛苦不堪的鬼刀老人,不曾想还能有力气驱动那把匕首,鬼刀老人则看着晕倒的敖凡发出了阵阵奸笑声。 “老贼!放下刀,不然我杀了你!”赵子良把枪一提,指着鬼刀老人喝道。 “呵呵,想要我放下刀可以啊”鬼刀老人额头上渐渐流下豆大般的汗水道:“让那女娃娃把解药给我,再让我出城!”。 “事到如今,老贼你还想能全身而退吗!”赵子良又喝道。 “哈哈,老朽一辈子刀口舔血,你知道我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吗”鬼刀老人突然说道:“人活着啊,就是为了活着,而不是为了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什么狗屁不惧生死,老朽见多了嘴上说着不怕,其实怕的要死的人”。 看着四周,他继续说道:“所以你说的没错,老朽就是要全身而退,老朽还不想就这么死了呢哈哈”。 赵子良咬牙切齿地看着鬼刀老人,一时语塞,只好急切地望向玄灵,玄灵叹了口气道:“好,我给你解药,你快放了凡大哥!”。 “女娃子,你莫要再想耍我了,你先给我解药,你和他随我出城,我自然放了他”鬼刀老人摇了摇头道。 “你要是出城反悔怎么办,不行”玄灵果断拒绝道。 “你可要想好了,戮影是老朽苦心寻到的灵器,我不收手它会一直保持这样的,适才我将周身之气贯穿于刀上,杀了我没关系,戮影照样会要了这小子的命!”鬼刀老人阴沉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赵子良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玄灵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古铜色的小葫芦道:“这是我家中调制的续命丹,服下去可保你三日内无忧,待我们出城,我们再行交换”。 鬼刀老人犹豫地看着玄灵递过来的药丸,冷笑道:“呵呵,女娃子,你又想骗老朽不成,且不说这是不是什么续命丹,你这么好心给我,难道不怕我跑了吗”。 “你以为你有的选吗,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不吃,你看你还能活多久,再者,你觉得你要是跑,能跑得出去吗现在”玄灵说着。 鬼刀老人皱了皱眉,缓缓抬手拿过玄灵给的丹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却是如玄灵所言,自己没得选择了,此时他的体内,早就到了极限了。 犹豫再三,鬼刀老人还是一口服下了丹药,然后便运气吸收着药性,只一会,他便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虽然黝黑,却活动自如的手,笑着道:“哈哈,好,算女娃娃你没有骗我,现在你带我出城,等到安全了,我就放了他”。 说着,猛地把敖凡一把拉过了,“戮影”依旧抵在敖凡的头上,玄灵先是一声惊呼,又定了定神,点了点头便走到了鬼刀老人身前。 “玄灵姐,这老贼诡计多端,你们不能跟他走,他要是敢动大哥,我一定杀了他”赵子良提枪走上前,拦住了起身的鬼刀老人说道。 “放心吧小良,我心中有数,我一定把凡大哥安全带回来”玄灵对赵子良说道,赵子良还想开口,却被玄灵抬手制止了,而后便跟着鬼刀老人往外走去。 “鬼刀,敖侍卫是皇上的麒麟护卫,要是出了事,后果你是清楚的”钟离沉着脸对擦肩而过的鬼刀老人说道。 鬼刀老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往前走着,敖凡抗在肩上,都快要把他整个人遮住了一般,那把匕首依旧抵在敖凡的头上,一动不动。 赵子良攥紧了握着长枪的拳头,无奈地跺了跺脚,赵子良看着走出石门的三个身影,焦急地开口道:“难道就让老贼就这么走了吗?”。 “少侠,别着急,我看玄灵姑娘智慧过人,他二人定能安全回来的,而且那鬼刀老人还身中剧毒,也不敢对他们下手的”公孙央突然开口道。 赵子良看向这个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瘦弱的老人,满头白发,饱经世故的双眼一直看着敖凡离去的方向。 “也许此番一去,并非没有收获呢”公孙央自言自语道。 赵子良听后一时不解,只能暗自祈祷,把希望都放在了远去的玄灵身上了……。 三天后,大渊奉元城,皇宫太和殿上。 抱病多日的天子宇文泰,拍岸发怒,问责丞相宫琪瑞安阳公公孙央被胁迫一事,顿时,朝堂之上哗然一片。 “安阳公为我大渊立下了汗马功劳,竟然在朕的眼皮下,被朕所赐的禁军所胁迫?丞相,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何!”宇文泰收起了一贯温和的态度道。 天子座下,百官陈列左右,自护国公公孙央辞官以后,站在最前列的,就只有身穿紫色朝服,腰缠玉带的丞相宫琪瑞一人了。 听到宇文泰的问声,宫琪瑞立刻上前跪下行礼道:“陛下,臣受皇命,负责督导安阳公迁至安阳的一应事物,出了这样的事,臣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臣只愿请命调查,必定查处背后真凶,以解陛下之怒”。 宫琪瑞操着一口地道的翰州官话说着,三品以上王宫大臣才能穿的紫色绫罗官服下,是一个同样年近半百,身材略微发福,但目光炯炯有神的身影。 宇文泰看着阶下的宫琪瑞,眼神一凛,宫琪瑞不同于公孙央文治武功,他能做到今天丞相的位子,是得益于宫家在朝中,乃至整个大渊的雄厚实力,当然也是因为宫琪瑞当年科举金榜题名,是出了名的才子。 只不过,宇文泰心中,更是知道宫琪瑞短短十二年,青云直上位极人臣的重要原因,若非宫家协助,兴许这天子宝座,也并不能坐的安稳,而对于麒麟营带回来的那则消息,宇文泰却并未在朝堂上拿来指摘,只是严令消息不得外传,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丞相一直以来,对陛下和大渊也是忠心耿耿,这次安阳公的事情,想来一定是下面出了差错,臣妾愿协助丞相,一同为陛下分忧”宇文泰身后,一道珠链后面,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 垂帘听政的皇后宫绥娥缓缓说完,天子宇文泰微微一笑,眼中凛厉之色一闪而过,笑道:“皇后所言也是朕心中之想,丞相忠心,朕自然知晓,然禁军护卫皇宫,这次出现叛乱不得不重视,还望丞相和皇后能尽快给朕,一个交代!”。 “臣遵命,三日之内,臣一定为陛下查到真凶!”宫琪瑞行礼道,低垂下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冷笑。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五章 南下汴州 三日后,有三个身影分别坐立在大渊皇宫内的承乾宫,这里是天子宇文泰的行宫,金碧辉煌,琳琅满目的珍贵饰品陈列其中,无不彰显着其主人的无上尊贵。 承乾宫内,那三道身影分别围在龙榻旁,四下的宫女太监,都退出在殿外,诺大的宫内,三个人谈笑风生。 这三人便是当朝天子宇文泰,皇后宫绥娥以及丞相宫琪瑞,正是当今大渊权利最大的三个人了,宇文泰盘腿而坐在龙塌之上,与皇后之间,隔着一个金丝楠木的棋桌,而宫琪瑞,便坐在龙塌之旁,与天子皇后二人成三角之势,端详着眼前的棋局对弈。 “皇后的棋艺大增啊,这一手坚壁清野,着实妙哉,妙哉”宇文泰看着棋局说道,眼神中流露着些许意味深长。 宫皇后将手中黑子落下,从而吃了宇文泰一大片白子,轻笑一声道:“呵呵,都是陛下让着臣妾的,我都是瞎玩,一点都不懂这下棋的筹谋划策”。 “是吗?看来朕是过滤太多,放不开手脚,还不如皇后一样,随意而为啊”宇文泰眯着眼说道。 皇后听着,手中的黑子一时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僵局,嘴角挂着笑意,看着宇文泰道:“还是陛下棋艺高超,这指东打西让臣妾是不知所措了”。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啊,陛下看似失了一手,却引皇后娘娘入了僵局,陛下的棋艺,老臣佩服啊”一直观棋不语的宫琪瑞,突然开口夸赞道。 “哈哈,爱卿说笑了,谁不知道丞相“镇神头”的美誉,要说我大渊下棋执牛耳者,不外乎丞相和上清派的玉清子了啊”宇文泰缓缓道。 “镇神头”是天下棋手对丞相宫琪瑞“一子解双征”的美誉,当年西域楼兰王子前来进贡,扬言要挑战翰林院所有棋手,先帝起初不以为意,没想到被王子连胜三场。 一时先帝大怒,昭告翰林院院首若赢不了楼兰王子,当提头来见,就在翰林院无人敢应的时候,当时刚刚科举完成为棋待诏的宫琪瑞,挺身而出,以神出鬼没的一子解了王子必胜的“双征”之势,一时间名扬海外,也就此获得了“镇神头”的名号。 “陛下,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老臣如今眼老昏花,哪比得了陛下和皇后,也只有拼着把老骨头,为陛下做点微末之事了”宫琪瑞摆了摆手笑道。 “丞相这就是谦虚了,如今护国公不在,丞相可就是我和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了,统领百官,协助陛下治理天下,可说不得微末二字啊”宫绥娥听后连忙道。 “好啦好啦,今天都是一家人在这,也无外人,皇后还叫什么丞相,当以哥哥相称不是,何必拘谨,朕也叫丞相一声大舅哥可好啊!”宇文泰听着,一边下棋一边突然说道。 皇后和丞相对视一眼,顿时一惊,宫琪瑞没有迟疑,赶忙起身下跪道:“陛下,臣惶恐,陛下是君,在下是臣,君臣之分,不敢违背!”。 停下手里的棋,宇文泰突然朗声笑道:“哈哈,你看看皇后,丞相还较真了,朕都说了是一家人嘛,快扶丞相起来吧”。 宫皇后闻言,连忙扶起了宫琪瑞,两人交汇的眼神中,都闪过了一丝惊慌。 “对了,皇后提起护国公,朕今日听闻了丞相已经查明真相,是否处置妥当啊”宇文泰又说道。 听到宇文泰的话,宫琪瑞心中再一惊,自己早上刚刚料理了此事,还未上奏,没想到宇文泰已经知晓了,只好作揖道:“陛下英明,臣确实已查清,护国公一事乃是青龙营统领霍顿受人贿赂,从而安插亲信对国公大人行害,现如今人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受审,臣亲自审问,一定查出幕后之人”。 “好,丞相办事朕很放心,能够调动禁军,此人想必来头不小,丞相可要抓紧审问,莫要让不臣之人,肆意妄为啊”宇文泰说道。 说完,宇文泰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今日丞相也辛苦了,皇后替朕送送丞相吧,朕也累了,就不留丞相用膳了”。 随后,便靠着龙榻,似乎眯了起来,宫皇后和丞相也赶忙行礼告退了出来,年关将至的皇宫同样寒气逼人,没了太多绿意盎然,倒是白雪和红砖相交辉映。 “兄长,陛下是何意啊,安阳一事是否已经败露了?”宫皇后与丞相宫琪瑞并肩齐行地问道。 “圣心难测啊,也许,咱们都得小心行事,加快点速度了皇宫娘娘”宫琪瑞目视前方说着,双眼如炬,又开口道:“这次还好青龙营有人出头,只可惜霍顿,再无利用价值了啊”。 “兄长的意思是,要另立新人吗,心中可有了人选?”宫皇后问道。 宫琪瑞微微一笑,看了眼皇后,抬手行了一礼道:“万事皆有臣为皇后和陛下分忧,天气寒冷,皇后娘娘就留步吧,还是赶紧去照看照看陛下,微臣就告退了”。 说完,微微点了点头,便坐上轿子渐渐出宫了,身后的宫皇后,看着渐行渐远的宫琪瑞,心中泛起一阵波澜,轻叹一声也往回走去了。 皇宫内的诡谲波澜,一如这北风呼啸,让人困于其中,不得自已。而一路南下的江南汴州,因为茫茫的昆仑山脉隔绝了南下的北风,而在嘉陵江畔,依旧有“江南天气好,冬景似春华”的场景。 相比于北方,为了抵御寒冷,人们若非有事几乎难得出门,而自古便富硕天下的汴州,大街小巷依旧人来人往。 汴州大地,经商和求道同时盛行,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两者,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善于经商,汴州人向来过得殷实,吃穿不愁且爱享乐。 然经商之人多有阴损,久而久之,上清的修道养生之术,在汴州流传开来,毕竟,当你有钱的时候,还是想平平安安多活几年,来一享富贵的。 同安城,是位于汴州北部的一座大城,此地盛产美酒酱酿,多有文人侠士,为尝一口“老君仙”,而不远千里,来到此地。 喝酒需得配行酒令,向来爱豪饮的北方有此说法,同安城倒也有自己独有的“行酒令”,便是说书,那受万人追捧的百晓生,便是同安人。 坐在同安城的酒馆内,听着说书先生说一说江湖趣事,再喝上一口“老君仙”,这便是同安城的大道了。 此刻同安城的,些许凉风阵阵吹过,一家名为“悦来香”的酒馆,人声鼎沸,这是同安城数一数二的老字号酒馆了。 酒馆内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一名身穿灰色衣袍的老者在台上正拉着二胡,嘴里振振有词地将说着,台下的观众,都有一壶美酒在手,没钱的配点花生小菜,有钱的在二楼包个包厢,山珍海味那是一应俱全。 人们的喝彩声一半是因为这老者跌宕起伏的讲说,而另一半则是送给他讲的内容。 “且说那当朝武状元,手持三尺玄黄剑,英姿勃发少年郎,为救护国公是一力战天将啊,三千玄甲,都是他剑下亡魂,诸位说,此等儿郎,当得英雄二字否?”。 说书老者的声音扩开,顿时引起一阵捧场声:“当得,当得……”。 还有听的欢快激荡的,纷纷拿出细碎银两,扔了上去,直把那说书老者看的喜出望外,不错,他讲的就是敖凡等人在安阳郡的事。 至于真假,同安城的百姓,才不管呢,像敖凡这样少年成名又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故事,谁能不爱听呢? “看吧,我就说那小子救你是得不偿失吧,这风头都被你抢了,屁也没捞着哈哈”悦来香一楼西南角落的一桌上传来了不合时宜的一声。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粗布外套,头上零星几根白发,一双丹凤眼总是透着股阴冷劲的老头,背上高高隆起了一块,竟是那日从桃源居逃出来的鬼刀老人! 鬼刀老人身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高达俊朗,头发束冠,着一身青衫,女的扎起一头黑发,穿着一身锦绣黑衣,不难看出秀丽容貌,正是敖凡和玄灵二人。 原来那日从安阳郡出来后,鬼刀老人胁迫玄灵带路,骑了两匹快马,一路南下不作停留来到了汴州,你道是为何? 鬼刀老人和玄灵本来约好出了城以解药换敖凡,怎奈鬼刀老人疑心太重,深怕后有追兵所以一路没有停留,直到狂奔一天一夜才停下,只不过虽然确认了没人追来,但是最让鬼刀老人无奈的事情又发生了……。 身负重伤,被自己打晕的敖凡,又醒了过来,当晚露营山野的一行人,当敖凡缓缓在捆绑的绳子中醒来后,身上伤口几乎好了大半,在鬼刀老人没反应过来时解开了捆绑,要不是那把通有灵性的“戮影”,只怕鬼刀老人要阴沟里翻船了。 这下事情陷入了新的僵局,敖凡突然恢复,虽然额头上的匕首一直紧紧跟着,但局面还是起了变化,玄灵坚持要鬼刀老人先放下刀,可鬼刀哪里愿意。 就这样三个人莫名其妙地和平相处下来,走走停停到了同安城,一路上玄灵和敖凡只好共骑一马,把敖凡倒是羞的脸红脖子粗,只是额头那把匕首实在是碍眼。 眼看就要进同安城,反而这鬼刀老人酒鬼附身,想想那“老君仙”就非得进来不可,他思虑再三,为了不掩人耳目只好放下“戮影”。 但是玄灵并没有给他解药,因为鬼刀老人并不相信玄灵,非得找个人让玄灵给他下毒再解开他才相信,玄灵不愿,鬼刀老人便说了句:“小子,我虽然杀不了你,杀这个女娃娃倒是绰绰有余,你们随我入城,喝了酒绑个人给他下毒,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敖凡和玄灵无可奈何,虽然敖凡恢复了七七八八,但是鬼刀老人同样也恢复了,真要逼急了,只能是两败俱伤,无奈之下,只好先妥协,随他进了同安城,便有了刚刚鬼刀老人吐槽的一幕。 “哼,那是他们不知道啊,你这个大恶人出耳反耳在前,欺负弱小在后,不然啊,那说书的就要问,鬼刀老人当不当“狗熊”否啦”玄灵轻蔑地说道。 鬼刀老人听得脸色铁青,敖凡也忍不住撇嘴笑着,看着二人,鬼刀老人忍不住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老君仙”沁人肺腑,初入口稍有火辣,随后即化,酒香扑鼻,绵延浓厚。 “啧啧,还是这口酒对味啊”鬼刀老人砸了砸嘴道:“什么狗屁英雄,都是欺世盗名之辈,还不如这美酒来的实在!”。 声音说的越来越大,坐在他们旁边的桌上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顿时皱眉看了过来,脸色微红,略有酒气大喝道:“老头,你说谁欺世盗名呢?”。 一时间全场安静,都看向了敖凡他们这边……。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六章 名满天下 台上正讲的起兴得老者眯着眼看了看敖凡三人,不由暗骂一声好端端的抢人生意,原本听得如痴如醉的台下观众,一半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附和着那个身材颀长的男子。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污蔑堂堂武状元……”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 敖凡和玄灵无奈地低头闪躲着一众目光,玄灵不由对鬼刀老人嘀咕道:“叫你多嘴~,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老君仙”比起凉州的西凤,辽州的烧酒以及北蒙的马奶酒,算不上烈酒,靠的是细腻柔和的口感和唇齿留香的韵味出名,然接连好几壶下肚的鬼刀老人,此时也是有点微熏了。 看着吵吵嚷嚷的一众看客,鬼刀老人挺了挺驼背的身躯道:“嚷嚷什么嚷嚷,尽听那老儿忽悠你们,那狗屁武状元除了抗打啥也不是,要不是耍枪的那娃娃,他早都嗝屁了”。 听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驼背老头的话,那台上说书老者先坐不住了,心想“这不是拆我台吗?”,当下放下手里的二胡起身道:“老先生,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啊”。 那颀长身材的男子也接着说道:“不错,我一向看不惯在背后诋毁他人之人,更何况,敖大人乃陛下亲封的麒麟状元,这次更是不顾个人安危营救护国公,虽然赵子良也是英勇无比,但是怎么能和敖大人相提并论呢?”。 “毛头小子,你知道个屁啊,老朽可是亲眼所见,不信你问他!”鬼刀老人又喝了一口酒,指着敖凡大声说道。 敖凡一愣,没想到鬼刀老人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尴尬地抬起头看着那颀长身材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额,这个,在下也是听说,安阳郡解救护国公,并非敖凡一人所为,若非赵子良,王石虎等人相救,敖凡也已是刀下亡魂了……”。 敖凡一本正经地说着,内心也有为赵子良等人出头之意,哪知在酒馆美听客耳里,都是敖凡和鬼刀老人串通好的胡言乱语罢了。 “一派胡言,当年若非护国公大人领白袍军铲除奸佞,亲手把同安城从番王手中解放,哪里有今日‘百里飘香’的同安城”那颀长男子越说越激动,“咣”地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指向了敖凡。 “我们同安子民,哪个不敬仰护国公大人,而这次得亏敖大人舍身相救,名留青史,连陛下都昭告天下,大肆嘉奖,你们这些小人却在这里说诋毁之词,是何居心?怎佩喝我们的美酒呢”。 敖凡三人俱是一愣,连日来策马狂奔,直到今日才进到同安城外,一直都在山野之间穿行,哪里听过什么陛下嘉奖了? 敖凡不由一头雾水道:“额,这位兄台,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瞬并非全部都是敖凡一人功劳而已,还有你刚刚说的陛下昭告天下,是何意思啊?”。 那男子提了提剑,冷哼道:“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三日前陛下昭告天下,国公府被奸臣所围,敖大人为救护国公于危难挺身而出,身负重伤,特赐黄金百万,“麒麟状元”名号,还封敖大人为御前忠义将军,协领御前侍卫内大臣,尔等岂能不知?”。 话音一落,敖凡一怔,和玄灵对视一眼,暗道:“陛下应该是为了救我,所以特地昭告天下,为了能震慑鬼刀老人”。 那鬼刀老人听得一阵无奈,原本存留的对敖凡的那一点杀心,是越来越淡了,且不说杀敖凡并非那么容易,这如今看到敖凡是皇帝都跟前红人,怎么也得掂量掂量,心中一叹,当务之急还是先拿到解药再说,想到这,看着眼前脸红脖子粗的男子,突然心生一计。 看着阴冷一笑的鬼刀老人,玄灵和敖凡心里咯噔一声,只听鬼刀老人突然给敖凡倒了杯酒,笑着说道:“哈哈,算了公子,咱也甭装了,根他们明说了吧,什么狗屁麒麟状元,那是没碰到我家公子,不然叫他是有来无回”。 “你……!你说什么?”。 ……。 顿时一片哗然,敖凡和玄灵瞪大眼睛看着鬼刀老人,却听他接着对那颀长男子说道:“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我家公子此番游历,那便是要用手中剑打败天下剑客,扬名立万,什么敖凡,公子早就说过浪得虚名罢了”。 这下可彻底激怒了那持剑男子和在场众人那本来一脸不高兴的说书老者,此刻也用一副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敖凡,持剑男子气愤地说道:“尔等鼠辈,竟然在此口出狂言,好!我廖勇今天就替敖大人,铲除你们这些小人!”。 那男子说着,就要提剑而上,鬼刀老人却突然抬手制止道:“等会,我家公子剑法威力过大,打起来万一砸了这悦来香就不好了,敢不敢随我们去小河僻静地方一决高下啊”。 听到这,敖凡和玄灵算是明白了,看来鬼刀老人是趁这个机会,打起眼前这个叫廖勇男子的主意了,十有八九是想引他到僻静地方,再逼自己给他下毒以此证明玄灵的解药。 玄灵想着,赶忙想开口阻止,哪曾想,此时以这个廖勇为首的愤愤不平之人,哪里等得她说话,廖勇直接开口道:“好,咱们去城外竹林比试!”。 说完,便大踏步走了出去,身后还跟着三五好友,嚷嚷着为他做见证,鬼刀老人笑了笑,看着敖凡道:“呵呵,我说公子,你可别打了老朽的脸哈”。 敖凡没好气的看着鬼刀老人,他也知道对方心中的盘算,并不愿起身离去,任那廖勇在外催促,酒馆内还有许多谩骂之声。 敖凡起身,想去跟那个廖勇好好解释就离去,没想到鬼刀老人又到身边缓缓道:“你若是不跟他去城外竹林,我便找个机会杀了他,你知道的我能做出来,你不希望因为你而让无辜的人送命吧,我的敖大英雄”。 敖凡气的脸色涨红,却是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随那廖勇来到了城外的竹林内。 “灵妹,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敖靠到玄灵身边,忍不住地问道。 “凡大哥,别急,我倒有个办法”玄灵一路想着对策,此时便靠近敖凡耳边,小声地说给了敖凡,敖凡听后,不由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 看着二人交头接耳,走在后面的鬼刀老人不以为然,现在四下无人,他这个大恶人就可以放开了手脚,谅敖凡他们也没有办法解救那男子。 眼看快要出城,敖凡突然清咳两声,停下脚步扯着嗓子喊道:“廖兄,我看你同安城百姓,都是如你一般目光短浅啊,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敖凡只不过是徒有虚名,待会见了我的剑法,你们就知道了,我要是输了,就在这当牛做马给你赔罪”。 “哼,记住你说的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可猖狂的!”廖勇听着冷哼一声继续走去,可敖凡这一通大喊,倒是在大街上引起了一番轰动,顿时不少人都开始指指点点,一个个跟着敖凡后面朝城外走去。 鬼刀老人看着敖凡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气不打一出来,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发作,眼中凶狠之色露出,恨不得当即杀了敖凡解恨! “寒花开已尽,竹翠独盈枝,旧摘人频异,轻香酒暂随”。 同安城的竹林出名,一如同安城的美酒一般,常有文人雅客携酒聚友来竹林,特有“甘泉林”之称,虽然此时到了冬日,但坚硬的竹子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翠绿,只不过毕竟不同于暖和时候,除了渐渐走来的敖凡等人,竹林也再无旁人。 敖凡面带微笑地看着对面的廖勇,廖勇却是一脸正色,手中长剑对着敖凡,穿着件淡蓝色的长袍大衣,本就身材颀长的他头大高高束起,格外显得挺拔,连敖凡都显得矮了几分。 相比于他的身高,廖勇地那双手,才是让敖凡吃惊的地方,玄灵的手白净细腻,十指纤长,但跟廖勇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那把看起来不俗的长剑在他手中,显得倒是小巧了。 甘泉林中竹子的清香和同安城四季都有的淡淡酒香,在风中交织在了一起,围在敖凡和廖勇两边的人,陆陆续续也有了数十个,这让鬼刀老人脸色十分难看,难不成要全部杀了吗? 正在鬼刀老人犹豫动不动手的时候,敖凡说话了:“廖兄,那咱们开始吧”,拔出了玄黄,敖凡一反常态,夸张地舞剑起来。 廖勇看着玩世不恭地“敖凡”,气哼一声,直冲敖凡而来,嘴里喝道:“狂妄小人,看剑”! 敖凡嘴里微微上扬,在廖勇冲上来后也立马迎了上去,竹林里响起了阵阵金属撞击的声音,敖凡看得出来,这个廖勇底子不错,约莫也是踏入行者的修炼之人了。 只不过,事情并不是朝着该有的方向发展,敖凡就像初出茅庐的普通剑客,一点都没有先天之气的表现,单纯挥舞着三尺长剑,动作夸张花哨,实则破绽百漏。 廖勇冷笑一声,在敖凡一个看似帅气的回头望月之时,一剑横扫在敖凡下盘,直接把敖凡给踢到在地。 “哎哟”一声,敖凡摸了摸屁股喊道,而廖勇的剑则立刻抵在了他的脸上,敖凡也仿佛吓得不轻,嘴里念道:“哎呀,别杀我,别杀我,有事好商量大侠”。 玄灵见状,连忙跑了上来,挡在敖凡面前,哭哭啼啼地说道:“这位大哥,我家公子从小娇生惯养,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请您不要伤害公子……。”,玄灵说着,却在无人察觉的时候,与敖凡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鬼刀老人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脸都气的铁青,他知道这是敖凡二人为了救这个廖勇,心中一狠环顾了四周,生出了大杀特杀的念头。 “哼,就你这样做纨绔子弟,也敢诋毁敖大人,以后还敢不敢了~”廖勇呵斥道。 “不敢,不敢了”敖凡和玄灵异口同声说着,说完,敖凡挥了挥手朝鬼刀老人道:“老吕,本公子愿赌服输,说好了要给这公子当牛做马,说到做到,你快回府去,不用管我了”。 鬼刀老人听着,差点没背过去,他何尝听不出吕和驴的同音之意,瞬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阴沉着脸,缓缓走上前。 敖凡看着眉头一皱,微微起身站在廖勇身票道:“兄台咱们走吧,你有何吩咐我都听你的”。 “额,这……我也不需要你干什么,我就让你知道自己错了就行了……”廖勇不知所措地看着敖凡道。 “公子,我看你也无处可去,还是让老朽来料理此事吧”鬼刀老人开口道,手轻轻挥起,那把血红色的“戮影”,眼看就要出来了。 “公子要想认错,不如去我府里干干活吧”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女声,敖凡抬眼望去,一个雍容华贵,妩媚动人的女子被一群人簇拥地走了过来……。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七章 此间有美酒 那女子坐在华丽的轿子上,缓缓揭开帘子走出来,一身华贵的鹅毛大衣与她婀娜多姿的身材相得益彰,迈着猫步走了前来。 而廖勇等人看见那妩媚女子的一瞬间,纷纷停下了吵闹,廖勇也收起了手里的长剑,齐刷刷地喊了一句:“大当家!”。 那名女子看起来三十多的岁数,应该是平日里善于保养,加上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着名贵的胭脂水粉,半老徐娘依然是风韵犹存。 “呵呵,刚刚在街上听得有人吵吵闹闹,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这么俊俏的个小哥啊”那女子捂嘴一笑着,走到了敖凡和廖勇面前。 “没想到惊扰了大当家的,这小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纨绔子弟,狂言诋毁敖凡敖大人,小的就跟他比试了一番,教训了一下”廖勇对那个女子躬身说道。 被叫做“大当家”的女子轻声一笑,继续说道:“年轻人嘛,轻狂一点也正常,刚才这公子说要给廖勇当牛做马赔罪,反正他也不愿意要你,不嫌弃的话,来我府上赔罪可愿意啊”。 敖凡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女子,略有些吃惊,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女子身后的几十名随从里,隐约有几道很强横的气息存在,估计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很快敖凡和玄灵相视一笑,虽然不知道女子的用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后面那些高手在场,鬼刀老人今天是得吃这哑巴亏了。 “在下诚心悔过,愿意去夫人府上做工,绝无怨言”当即敖凡就起身回应道,果不其然,鬼刀老人在一旁气的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敖凡和玄灵。 “老吕,你也快打道回府,我非得学一身本事不会回去的”敖凡也对一旁的鬼刀老人笑了笑说道,便和玄灵站在了那女子身边。 廖勇等人看到敖凡跟着女子要离去,也不再多说,似乎对女子是言听计从,当下也都毕恭毕敬地行礼散去,独独留下鬼刀老人一个人气呼呼地看着敖凡,老脸都涨红了。 那女子没再多说什么,笑了笑便往回走去,对敖凡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过来,女子张了一双杏眼,妩媚动人看着敖凡道:“公子好生俊俏,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来自哪里,怎么称呼呢?”。 敖凡被她一连说的脸色一红,一旁的玄灵忍不住对他撇了撇嘴,敖凡轻咳了一声道:“额,小生于凡来自禹州,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此番不知天高地厚出来闯荡,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还请夫人多教诲”。 敖凡随意乱说了个名字给那女子,想起玄灵说的自家是做药材的,也就顺嘴说了,那女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一直撇嘴的玄灵,就要往轿子上走去的她轻声笑道:“这位小妹妹叫什么啊,是否也要随我去府上啊”。 “你问他,他让我去哪我就去哪”玄灵没看她,没好气地说着。 敖凡一脸无辜看了眼玄灵,却被玄灵白了一眼,敖凡只好说道:“夫人,这是我妹妹,可否和我一同去府上作工呢?”。 那女子看着却笑了出来道:“有趣,既然是兄妹,那就一快来吧,小妹妹你哥哥这么好看,你可要看好了他哟”。 敖凡一囧,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问道:“那夫人是做什么的呀,不知怎么称呼?”。 那女子坐上轿子,开口说道:“同安城都习惯叫我苏姐,你也这么称呼吧,也没做什么,就是卖酒水的”,说完,便示意一行人回城去了,玄灵没有等敖凡也跟了上去,敖凡赶忙追上去,只留下原地的鬼刀老人看着他们,阴沉着脸缓缓起身离去。 渊朝建国二百余年,虽历经波折,但至今仍可以说国泰民安,盛极一时,民间亦是一片富贵之气,尤其是在汴州这个经商之气甚重的地方,富家子弟多如牛毛,所以当敖凡与廖勇比输了之后,不过是沦为同安城的酒后谈资罢了,转头就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敖凡跟在玄灵身后,玄灵一路上不曾看过敖凡一眼,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敖凡几次搭话也落了个没趣……。 倒是那个自称“苏姐”的女子让敖凡再次一惊,进入同安城后,似乎同安百姓对这个女子都非常熟悉并且尊敬,不时地有人在道路两旁对轿子鞠躬行礼。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敖凡和玄灵跟着队伍走进了一处府邸,府邸牌匾上大大刻着“苏府”二字,走入其中,敖凡顿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抬眼望去,这是一座极尽奢华之风的府邸,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抱厦上悬“醉翁仙居”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那女子走出轿子,便示意敖凡和玄灵随她一路穿过几个房舍,来到一处明亮宽敞的大厅,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 后院内来来往往有许多佣人,他们却都争先恐后地忙着一件事,搬酒坛子……,敖凡也恍然大悟,原来一进门的那浓郁的酒香,原来是从这后院传出来的,只见佣人们把一车酒坛的装好,有条不紊地往外运了出去。 敖凡今日虽然听闻了同安城素有“美酒之乡”的称誉,但这么多的酒,他在皇宫都不曾见过,看着愣在那里的敖凡,苏姐说话了。 “这便是我苏家的酒,你应该听过“老君仙”的吧,同安城酿酒卖酒的不下百余户,承蒙大家不弃,我家的酒还算上得了台面的”苏姐说着,接过一个佣人递过来的一个玉杯,递到了敖凡面前,抬了抬下颌,示意敖凡尝一尝。 敖凡赶忙接过玉杯,酒还是热的,在凉风习习中传来一股子暖意,敖凡在“悦来香”是喝过这老君仙的,其实敖凡是不会喝酒的,小时候在于家为奴,吃了上顿没下顿,哪能喝得上酒呢。 第一次喝酒还是帮福海谈了个难缠的生意,让他赚了一大笔,他一高兴赏了自己一杯,在西域算得上好酒的凉州西凤,只不过那时他还年幼,只觉得喉头火辣辣的,丝毫品不出什么美味。 去皇宫后他也没什么时间喝酒,武考结束兵部摆的庆功宴上,他喝了点产自翰州的黄酒,已经觉得甘甜了,直到这次喝上“老君仙”,他倒也理解了点那古怪的鬼刀老人,为什么非要喝上一口不行。 敖凡不是什么大诗人,也没法即兴作诗但他觉得这“老君仙”喝起来真让人想赋诗一首,早上喝的时候他就觉得,那股子先苦后甜,韵味十足的范,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所以接过苏姐给的这杯酒,他也没有犹豫,当下一饮而下,打算外品尝一番,温酒入喉,顿时敖凡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玉杯问道:“这?这是老君仙吗?”。 那苏姐看敖凡这表情不由一笑道:“公子是头一回来我同安城吧,老君仙只是外人对我同安清酒的一个美称罢了,其实同安城里酿酒百户,这味道都有些许差别,也分三六九等的”。 “怪不得这杯酒比之在酒馆里的酒,要甘甜许多,而且入口也浓郁几分”敖凡说道。 苏姐随即也给一言不发的玄灵递过去了一杯酒继续说道:“同安城酿酒已有三百多年,自当年酒剑仙杜康在此创立老君仙以来,同安人世代沿袭,你若得空去城南的杜康祠一看便知”。 敖凡听着点了点头,心中想起之前玄灵路上跟自己讲过的这个酒剑仙杜康,此人是武周时期的一云游侠客,此人生性潇洒,出自一剑法世家,却不愿意被家族禁锢,遂辞别家人,游历山川。 后来也是在同安城,杜康天纵奇才,结合同安城谷物丰富的特点,创造了“老君仙”,很快就流传至神州各地,他还从饮酒当中领悟了独创的“酒剑”,便被后人称之为“酒剑仙”。 只不过敖凡没想到原来这“老君仙”只是个统称罢了,其中还有这么多文章,看着敖凡在那低头不语,那苏姐又轻笑道:“公子若想在我府上做事,这些粗活自然是不用公子的了,公子大可观摩我府上众人,有感兴趣的,就去帮忙做做看就好了”。 敖凡闻言赶忙欠身道:“夫人客气了,是于凡有错在先,夫人尽管吩咐我做事就好,什么都可以的”。 “呵呵,公子这话说的,那我要你一直陪我,你也愿意咯?”谁知那苏姐突然一笑,身子往前一挺,整个人都快贴到敖凡身上说道。 敖凡脸色一红,往后一退避开那迷人的身体,撇了一眼玄灵,果不其然,玄灵又是一个白眼送来……。 “呵呵,看把你紧张的,今天你们先去客房休息吧,我看公子喜欢这老君仙,我这别的没有,美酒有的是,等会再给公子送一壶去”苏姐笑道,说完示意身边一个女佣人带熬到和玄灵去休息。 敖凡如释重负,此刻这风姿绰约的苏姐在他看来,那可是洪水猛兽一般,赶忙行了一礼,便起身离去,当然,玄灵更是冷哼一声率先走了…。 看着离去的二人,那苏姐微微一笑说道:“有意思,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说完,示意身后一个中年男子跟着敖凡离去。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八章 青龙统领 “灵妹,你说那苏姐为何要把我们带到她府里来呢?”同安城苏府的一间客房内,敖凡对玄灵问道。 “问我做什么,你去问她啊,人家那么喜欢你”玄灵没好气地说着。 于府给敖凡和玄灵安排了两件客房,天色还早,于是敖凡也就暂时在玄灵房里坐着,本想和玄灵商量一下今天的事情,没想到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灵妹,你怎么这么说啊,我……不是听你的计划行事的嘛……”敖凡无奈说道。 玄灵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说道:“对,对,都是听了我的,那我让你现在去和她住在一起,你快去吧!”。 说着便把敖凡往外推去,也不听敖凡辩白,就把敖凡推到了门外,“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留着敖凡在外一时语塞,独自走回了房间。 且先不提同安城这边如何,在北风呼啸的奉元城中,也是暗流涌动,自从安阳郡一事闹得满城皆知,原本因为新年即将到来而有所安静下来的夺嫡之争,又开始变得沸沸扬扬。 丞相宫琪瑞在接到天子破案昭命的三日后,便通过安阳一战留下的尸体一路追查到了青龙营统领霍顿身上,在严刑之下,终于查出来了最后的幕后真凶,竟然是和护国公同日辞官的原兵部尚书李永年! 当丞相在朝堂上说出真相的时候,满朝文武皆是一惊,不过很快丞相就给出了一个让人信服的说法,便是李永年在立储一事上和护国公政见不一。 李永年一心拥立“梁王”宇文朔,为了达成所愿以护国公家眷要挟逼护国公辞官,再贿赂霍顿私自派遣亲卫迫害护国公,又为了掩人耳目,自己便同日辞官,也为了给丞相栽赃嫁祸,将祸水引到其身后的“齐王”宇文睿。 宫琪瑞的一番话,顿时让渊朝朝堂炸开了锅,矛头很快指向了风头正盛的梁王宇文朔,很快便有人在朝上提出了惩治李永年和宇文朔欺君之罪。 奉元城皇宫内,又是一日的太和殿上。 “笑话,丞相大人,就算如你所言加害护国公的是李永年李大人,但与梁王殿下何干啊!”户部尚书汪伦开口说道。 “汪大人,此事丞相大人不是已然说的明明白白,那贼子李永年正是为了梁王才去加害护国公,若非梁王授意,他岂敢如此啊!”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紫衣朝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御史中丞赵烁。 “仅凭李永年一面之词就要定梁王之罪吗,梁王乃陛下亲封的三爪金龙亲王,身份尊贵,启蒙容他人随意诬陷,更何况,梁王之才,天子尽知,就算他李永年真的一心想拥戴梁王,那也非梁王之罪,只是他一心为之罢了”汪伦接着说道。 听到汪伦所说,御史赵烁也连忙回应道:“汪大人言多了,梁王还不是太子呢,何来拥戴之说,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臣子不遵陛下指令跑去拥戴亲王,难道他梁王真的能置身其外吗!”。 “赵大人,你又何尝不知道李永年什么时候跟梁王有过接触了,你有何证据就说梁王有罪,你这可是质疑陛下识人不真吗!”汪伦喝道。 “你!休得胡言……”赵烁急忙喊道。 “好了!二位这是把太和殿当成是菜市场了吗?”一声洪亮地声音从高处传来,顿时喧哗的太和殿安静了下来! “陛下请恕罪……”汪伦和赵烁赶忙跪下请罪道。 “你们说的,朕都听明白了,只不过滋事体大,先辛苦丞相一趟,追查李永年,把他带到大理寺受审”宇文泰宽厚祥和的声音继续传来。 “皇后对于此事,可有什么看法吗?”宇文泰扭了扭头问道。 “陛下,丞相连日来操劳审问,才有了今日结论,然事情毕竟关乎朔儿和睿儿,我这个做母后的,也不便多说什么,臣妾附议陛下”宇文泰身后的珠帘内也传来了皇后宫绥娥的声音。 “只不过,臣妾认为,当务之急还有一事需要处理陛下”。 “还有何事?皇后请说”宇文泰问道。 “这次青龙营统领霍顿私自派亲卫加害护国公,差一点酿成大祸,臣妾认为青龙营毗邻承乾宫和太和殿,乃禁军重中之重,需安排一个得力信任之人接替霍顿职责,方能保陛下无忧”宫绥娥缓缓说道。 “嗯,皇后所言不错,众爱卿可有合适人选啊”宇文泰点了点头说道。 “丞相,心中可有想法啊”看着议论纷纷却无人上前说话,宇文泰便对丞相宫琪瑞开口问道。 “陛下,青龙营乃四营禁军之首,统领一职事关重大,非得是忠义可信之人才可,向来都是兵部和陛下议定,臣不敢逾越”宫琪瑞说着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臣倒真有一个人向陛下举荐”。 “丞相不必多虑,但说无妨”宇文泰说道。 “臣觉得,现御前一等侍卫,青龙营卫队长,武考榜眼王石虎可担此任”宫琪瑞连忙说道。 “哦?王石虎,朕有印象,这次安阳一事他也是功臣之一,上清派的大弟子是吧,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齐将军,你统领禁军,觉得王石虎可行吗?”宇文泰说着对一直拿着把巨剑,宛如雕塑立在一旁的齐连城问道。 台下众臣也看向了那道身影,御前龙骧大将军,不管是谁做这青龙营统领,未来也是他的属下罢了。 齐连城一身麒麟黑甲,显得格外魁梧,听到宇文泰问自己连忙行礼道:“陛下,末将觉得王侍卫可担此任,其为人宽厚且实力不俗,对陛下也算忠心耿耿,且他心系山门前程,此番也算对他这次的嘉奖了”。 宇文泰一笑说道:“哈哈,若不是这次禁军换将,这太和殿也有许多时日没听过齐将军的声音了啊”。 原本肃穆的朝堂倒被宇文泰一句话说的,传来一阵阵笑声,宇文泰继续说道:“既然丞相和将军都这么说,那御史,就准备下诏,封王石虎为青龙营统领”……。 第二日,奉元城便传开了上清派大弟子王石虎被封青龙营统领之事,虽然安阳郡一战后,赵子良和王石虎都被封为了御前一等侍卫,但怎能和手握青龙禁军大权的统领相提并论。 一向无为不争的上清派,近百年来留给世人的就是一帮炼丹养生的道士,偶尔有武考入宫的,成绩也不甚理想,直到王石虎的横空出世。 不但在武考场大战敖凡一举成名,再到这次受封禁军统领,上清派大弟子王石虎一时间也站到了江湖庙堂的风口浪尖,传遍了大江南北,上清山门,也有了复兴之气象! 此时此刻,也许王石虎能将身上的担子稍稍放下了一点,可另一名安阳一战的功臣赵子良,却没日没夜,焦急不已地围在麒麟营副统领钟离身边……。 “钟离大哥,还没有我大哥的消息吗?”。 “钟离大哥,我跟皇上请命南下寻找大哥,为何陛下不答应呢?”。 “钟离大哥,这马上就过年了,大哥还没回来,怎么办啊?”。 ……。 钟离从一开始还语重心长地回答他:“赵侍卫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陛下之前大张旗鼓昭告天下,就是为了保全他们二人,想必他们一定可以化险为夷,你只需要安心等待即可”。 再到后来,干脆看到赵子良就早早躲开,求一个耳根清净。 虽然如此,但麒麟营内同样有对敖凡去向关心之人,徐家兄弟已经数次请命去寻找敖凡了。 只不过,徐清水被斩断右手后实力大跌,要不是他和徐象山向来结对出行,按麒麟营的残酷规矩,他只能退出麒麟营了。 不过徐清水看似平和的表面下,一直蕴藏着同样坚毅的内心,如今只能单手持刀的他,想必不会想到此番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都是后话了,不过徐家兄弟毕竟在麒麟营多年,威望甚感,这次与敖凡一路行动下来,二人深深被敖凡大公无私,舍己救人所折服,也把敖凡的所作所为传到了麒麟营。 殊不知,这些一个个皇家死士的心中,都隐隐泛起了一抹悸动,就连钟离也不例外,对敖凡,产生了莫名觉得归属感。 不过,这些发生在皇城内外的诡谲风云,敖凡此刻是一无所知,远在江南酒乡的他,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让玄灵不再生气? 看着独自负手走在前面的玄灵,将乌黑靓丽的秀发直挺挺地落下在腰间,走在身后的敖凡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世间美景,不过如此了。 只不过当他快步上前,想和玄灵搭话时看到那张冷脸,敖凡也不由心中想起当年在格桑镇就听过的那句话。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敖凡叹了口气,这几天在苏家倒过的自在,那苏姐从来不催促自己干活,除非敖凡坐不住,跑去帮忙搬酒或者挑五谷,而每天是美酒美食不断,这哪里是来作工,分明是做少爷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苏姐动不动过来撩拨一下敖凡,惹得玄灵是火冒三丈……。 不过几日来,那鬼刀老人倒确实不曾出现了,让敖凡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苏府虽然精美秀丽,不过和看过奉元城以及皇宫的敖凡和玄灵来说,也是提不起兴趣。 所以敖凡是好说歹说,今天把玄灵喊出来上街逛逛,汴州通商之地,同安城也不例外,除了美酒,街上各色商品是数不胜数,倒是让玄灵看得出神,只不过对敖凡,依然是爱答不理的。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古朴的建筑旁,一块石碑立于门前,敖凡抬头一看,“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八个大字刻在上面。 敖凡看着石碑,想起来那天苏姐所说的“杜康祠”,想起来那个惊才艳艳的酒剑仙,不由停下脚步道:“灵妹,这应该是酒剑仙杜康的祠堂,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玄灵看了看那石碑,点了点头便往祠堂走去,敖凡也紧随其后,祠堂不大,古色古香,一进门有个很大的屏风,上面绣着杜康在同安城酿酒的故事。 往里走去,零星有几个行人来往,有几个商贾打扮的人在祠堂上香,想来是酒商前来祈福,敖凡和玄灵正欲进去祠堂一看究竟,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悠悠然的声音。 “人情世故,比那明月清风要有韵味多了,可作诗读,可作酒饮”……。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三十九章 瓮头春 瓮头春酒黄花脂,禄米只充沽酒资。 这是“杜康祠”祠堂外柱子上写着的两句话,据说是杜康当年亲口所作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对美酒的喜爱,想来能长眠在酒香十里的同安城,杜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适才说那“人情世故”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灰色大褂的中年男子,衣服看起来十分单薄,饶是江南冬日也不足以御寒,头发散乱地随风飘起,身前摆着一张桌子,摆着个破旧的醒木,坐在祠堂前,看样子也是个说书先生,只不过却没有一人驻足听讲。 敖凡和玄灵听到他说的,觉得有点意思,便起身上前,不过心中也有点疑惑,按理说说书这门生意如今在同安城,那是供不应求,像眼前人这般穷酸样子的说书先生,还真是少见。 “先生,你刚刚在讲什么呢?”玄灵上前问道,那原本自言自语的中年男子抬眼看着玄灵,都说“自古江南出美女”,可那中年男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玄灵,只因玄灵今天一改一路奔波来的束发形象,将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完全洒了下来,用一柄淡黄色的简单发簪扎着,衬托着玄灵本就灵动美丽的容颜,虽然一身黑色素衣却并不能遮挡住她高挑纤细的身姿。 敖凡看着痴痴盯着玄灵的中年男人,不由地轻咳了一声,把那说书匠拉回来现实,那说书人神色一囧道:“姑娘请恕在下唐突了,只不过看惯了这同安城的名缘闺秀矫揉做作,看见姑娘如此清丽可人,一时让在下失态了”。 玄灵听着微微一笑,撇头看了看不甚愉悦的敖凡继续说道:多谢先生夸奖,还是先生有眼光,不像有的人榆木疙瘩一块”,敖凡和那说书人听玄灵说着,相视一笑,也不多说。 “姑娘是来听说书的吗?”那说书人开口问着玄灵,玄灵点了点头,却听那说书人自嘲般地一笑道:“在下所讲的是这同安城的背后之事,俱是些陈年旧事,人情冷暖,听起来苦得很,没人愿意听的”。 敖凡和玄灵一愣,没想到这同安城里还有说书人把送上门的听客往外撵的,玄灵想了想开口道:“先生不必妄自菲薄,适才听到先生随口把人情世故和明月清风作比较,倒是让人称奇,想来先生所说的陈年旧事定比那些只会杜撰吹捧之人说的有趣,可否说给我们听听呢”。 敖凡听到玄灵说到“杜撰吹捧”不由苦笑,心想必然说的是自己了,当下也对说书人说道:“是啊先生,我兄妹二人初来乍到,对同安城不甚了解,不知先生说的同安城背后之事是指什么?”。 那中年男子一笑,捋了捋自己杂乱无章的头发,露出沧桑的脸来开口道:“有趣?呵呵,姑娘说笑了,出了这门满城的说书人还有美味的老君仙,不比在我这听一肚子口水,来的有趣?”。 说书匠说完,又看向玄灵和敖凡,没想到两人还是一脸热切地看着他,说书匠皱了皱眉再问道:“二位,当真要听?”。 “嗯,要听”玄灵没有犹豫点了点头道。 那说书匠愣了愣,轻叹一口气,拿起那破旧的醒木拍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跟二位说上一说,不过,说书可以...得掏钱...”。 敖凡和玄灵听到这“合理”的要求,不由相视一笑,敖凡便掏出钱袋问道:“听书给钱,天经地义,先生是要多少钱啊?”。 “十两!”.......。 敖凡刚伸到钱袋里的手顿时一停,忍不住开口惊呼道:“十两?先生您这是金口啊...”。 那说书匠尴尬地笑了笑道:“呵呵,在下也确实许久没开张了,生活所迫,无奈,实在无奈”,说着闪躲着看着敖凡,似乎知道了这趟生意要泡汤了,又犹豫地说着:“七八两,也...也行”。 敖凡看着神色窘迫的说书匠,也不再犹豫,好在这趟出来身上盘缠带的足够,拿出了足足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明晃晃的银子被说书人看见,赶忙拿起来,如获至宝地放了起来,被过往的路人看在眼里,一个个摇着头,把敖凡当成了冤大头一般看着。 “二位,都是心善之人啊,那在下就献丑了”说书匠拿好银子,对敖凡和玄灵作揖道:“不知二位可否听过瓮头春呢?”。 “瓮头春?应该是皇宫里的御酒吧”玄灵思量了一下道,那说书匠闻言点点头继续道:“姑娘真是见多识啊,不错,瓮头春就是同安城进贡的御酒,只不过,世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敖凡也疑惑道:“先生这是何意?”,瓮头春他也是听过的,乃是同安城最好的美酒佳酿之称,专门给皇室进贡所用,别说寻常百姓,就是敖凡进宫到现在,也不曾喝上一口呢。 “因为这瓮头春的背后,是一个家族的百年兴衰,要知道自从百年前杜康在同安城造了“老君仙”以来,同安城的酒乡之名传遍了神州大地”说书匠说道。 “而同安百姓也世代酿酒,承袭先人,先帝时被藩王把控,后来在护国公公孙央南征后把同安城重新归还给了同安百姓手中,而当时护国公便是喝了同安城最有名的何家瓮头春,写下了那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时间名扬四海”。 “何家?”敖凡和玄灵相视一眼,都疑惑不已,从进来同安城到现在,从苏家那里也了解到这同安城酿酒百户,可从未听过有个很出名的何家。 正当疑惑着,那说书匠又说话了:“多少年来,同安城安居乐业,百户酿酒,以何家,吴家和方家为个中翘楚,各有千秋,三家每年九月在同安城举办品酒大会,胜出者则获得以瓮头春为名给皇室进贡的机会”。 “品酒大会?怎么我未曾听过呢?”玄灵疑惑地问道。 那说书匠轻笑一声道:“那是因为直到十年前,一个名叫苏云的外来女子来到同安城说起,便搅得这同安城是风云突变”。 敖凡和玄灵一惊,“苏云”这个名字不难让人联想到那个风韵犹存的“苏姐”,本就一直对苏姐深有疑虑的敖凡赶忙问道:“那苏云可是如今同安城里的苏家大当家的?”。 “公子难道你认识那苏云?莫非你是苏家的人”说书匠警惕地问道,满脸惊慌,敖凡连忙道:“在下并不是苏家中人,只不过略有所闻罢了,先生说的苏云搅乱同安城,到底什么意思?”。 “也是,苏家如今可是如日中天啊”说书匠叹道:“二十年前,那苏云以求酿酒之法的借口,入了何家,她天资聪慧,很少有女子能够学酿酒像她那般之快的,苏家上下对她都是十分欣赏,甚至把她推成了苏家未来掌酒。 可没想到就在那年的品酒大会上,她突然联合吴家和方家,大肆诋毁何家,说何家酿酒俱是窃取吴家和方家之法,不配享有瓮头春的名号,要知道,那时候的何家,已经连续赢了三年的品酒大会了啊”。 此时的杜康祠堂前,凉风习习,那说书人的一头乱发更加的散乱不已,讲到此处,双眼隐隐泛红,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那苏云其实早就和吴,方两家暗中勾结,为的就是扳倒何家,拿到何家酿酒秘方,而品酒大会后那苏云竟然大言不惭要三家合为一家,扬言要创天下第一的酒坊,可是百年基业的何家,岂能是为金钱所撼的”。 “其实,事已至此,何家也明白,那苏云的背后绝对不只是其余两家而已,若非有权势滔天的大人物撑腰,吴家和方家又怎么甘心把祖宗基业拱手相让?”。 说书匠说的激动,猛地一拍桌上的醒木道:“可是何家不愿意,何家乃同安酿酒百户之首,同安城自杜康造酒,护国公解围,百年来每一家都是各凭本事酿酒,何家酒坊也是祖祖辈辈的心血,那瓮头春也是何家呕心沥血得来的,怎么能让与他人”。 冷笑一声,那说书匠接着说道:“于是乎,何家被加上了欺君之罪,若非护国公大人求情,只怕得满门抄斩,然而传世百年的何家酒坊与吴,方两家尽归苏云之手,也就是今天的苏家,而瓮头春也就成了她一家之称,年年进贡御酒,名满天下,以致二十年来连同安城百姓提起瓮头春,都不曾记得当年的何家了”。 话音一毕,只见那说书匠双眼通红,把桌上的醒木拿起,轻轻拍下,长叹不已! 敖凡和玄灵听到此,心中震撼不已,没想到看起来平静的同安城,背地里也蕴含此等诡谲之事,本就没几个人的杜康祠堂,此时异常的安静,玄灵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敢问您尊姓大名?”。 “在下,何家后人,何洞天!”那说书匠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章 心之所系 当他说出自己叫“何洞天”的那一刻,敖凡看见那说书人的眼中露出一丝坚毅,似乎说出这三个字,用尽了这说书人莫大的力气,醒木拍下,一笑而过。 “二位,在下的故事说完了,这世间蹉跎各人心中自有评说,您二位莫想太多”名叫何洞天的说书人笑着说道,轻轻呼出一口气又说道:“多谢二位的十两银子了,在下这苦水本也无人诉讼,承蒙二位不弃听我唠叨,如果觉得无趣,这十两银子在下先借着去喝口老君仙,您二位去往苏家告我一状,换得也不止十两了”。 “先生,您口中的瓮头春的何家,跟你是什么关系?”敖凡试探地问道。 “何家当年遭此突变,何老爷子仅仅三天便与世长辞,一家老小被发配边地,只有何家幼子被何家散尽家财保全了下来”何洞天顿了顿又说道:“在下便是那何家幼子,何洞天”。 敖凡没想到眼前这个落魄的说书人,就是他故事里那个家道中落的何家后人,看着如释重负的何洞天,似乎早就把这辛酸往事吞在肚子多时了,今天也算是吐之后快了。 想起他先前说的那句“人情世故,比那明月清风要有韵味的多了,可作诗读,可当酒饮”,敖凡才明白他何以如此悲凉,当即开口问道:“何先生,若如你所说何家如此蒙冤,你们为何不报官申辩呢?为何你却要独自在此说书”。 那何洞天看了看敖凡笑道:“公子以为报官又能如何呢?官官相护,我何家产业如今究竟流入谁手,也未可知呢”。 他起身掸去身上的粗旧棉衣,继续说道:“当年我不过一总角孩童,家中疼惜我,不惜一切代价把我偷偷留在之前我何家一个随从家里,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没几年我就被发现了,为了不牵连他人,我只得独自流浪,说来可笑,从小到大没甚本事,也就是读过几本书了”。 何洞天自嘲地一笑道:“为了生活,我就学着别人说书,可有几个人愿意听一个孩子说书呢,我也想过报官,找人帮忙,只可惜世事往往所料不及”。 “当年和我家亲密无间的邻里好友对我是避之不及,而那些官老爷,我还没说我要告谁,就恨不得把我腿打断撵走,可叹书生无用啊,整个何家的希望都在我这了,我却连手刃仇人的本事都没有,这么多年,我也只能如乞讨般浑浑噩噩,就算知道我何洞天是谁,那苏家乃至整个同安城,又有人把我当回事呢?”。 何洞天说完,卷起桌上的破布,拿起醒木轻叹一声便要离去,敖凡和玄灵这才看见,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想来他嘴里说的“打断他撵走”并不是信口雌黄了。 何洞天走出几米远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敖凡和玄灵说了声:“二位看官,若要讨要银子,且跟苏家说我在悦来香就行,我先行一步去喝上两口,今日多谢二位啦”。 敖凡报以一笑,还未回应何洞天便走出了祠堂,不由心中一股酸楚升起,眼前的何洞天让他想起昔日在格桑镇的自己和老牛,想起那惨死的玉儿父女,在那里每天都有无数的欺凌和哭声。 他曾经天真地以为富饶美丽的中原大地,是没有这样的痛苦的,可他现在才发现,这世道永远是强者当道,弱者只能屈服。 想到这的敖凡攥紧了手中的“玄黄”,这柄古朴无华的长剑,便是他能立世的根本,转身看了眼那“杜康祠”里的杜康像,感叹道:“灵妹,若是杜康他老人家知道这等事情,不知道他是何感想呢”。 玄灵摇了摇头,她与敖凡一样对何洞天的遭遇感到可叹,自己原本只是好奇加上为了气一气敖凡才硬要听何洞天说书的,没想到牵扯出这一桩事情,叹了口气道:“可怜杜康后人,也只能在此苟延残喘,卑微度日”。 随后敖凡和玄灵双双走出杜康祠,原本想出来解闷散心的二人,却因为碰到何洞天,心情一如这天气,瞬间转凉,天气越来越冷,即使是江南之地也隐约有寒意冒了出来,告知着人们最寒冷的年关马上也要来了。 路过门口的石碑,敖凡瞥了一眼上面那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听人说这是护国公当年来同安城写的,今日看来是“杜康今犹在,消愁愁更愁”。 此时的苏家大宅内,那名被人们唤作“苏姐”的美艳妇人斜躺在软榻上,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娇艳红唇微微一笑道:“他们去见了那何家的废物了吗”。 话音所对的,是正站在软塌旁的一个白净男子,如果敖凡等人此时在场,想必会惊讶于此人和那廖勇长得十分神似,不过比起廖勇,白净男要略微矮上几分且年长一点。 “是的,探子说他们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看来他们肯定是那边派来的,不然谁会去听那废物唠叨”那白净男子小声说道:“大当家,你说是不是他们发现了咱们的秘密了?” “呵呵,既来之则安之,就算他们派人来,只要我们小心点他们能发现什么呢”苏姐想起敖凡的样子,不由轻声一下道:“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咱们高枕无忧的机会呵呵”。 白净男子疑惑地看了眼软榻上的妇人,却撞上了那双春水泛滥的秋波,邪恶地笑道:“属下明白了,还是大当家想的妙啊,大当家操劳了,属下来为大当家的解解乏,呵呵”。 那美艳的苏姐看着淫笑的白净男子,冷笑一声,从披着的绸缎下伸出一双洁白无瑕的玉腿,轻轻把走上前男子抵住道:“先别急,小心起见,记得把消息传回去,以备不测” 那男子赶忙点头答应着,然后只见他缓缓走上前,竟渐渐褪去衣衫,拉上了软塌旁的轻纱,顿时一片云雨......。 而此时的敖凡和玄灵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监视的对象,一路走回到苏家大宅,此时再看着华丽的苏府,想起何洞天所说,二人对视一眼,不做停留,一路走回了房间。 看了眼四下无人,敖凡进门后赶忙把房门关上,看着玄灵道:“灵妹,你说这苏家的背后,会是何人呢?”。 “按那说书的所说,看来苏家的背后不是一般的人物,汴州自当年藩王作乱至今,虽然繁荣但却无实权大臣,我看十有八九是来自京城的”玄灵说着。 又瞥了眼敖凡,想起今天在杜康祠前敖凡看到那何洞天看自己时的神情,不由一笑故意说道:“不过那苏姐人心肠又好,长得又漂亮,对哥哥也好,想来也许是我们多想了呢”,玄灵还故意把“哥哥”两个字说的大声了些。 敖凡一听,神色一囧赶忙上前坐在玄灵面前道:“灵妹,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的,那天就是权宜之计,现在咱们得查清楚这苏家跟宫里是否有勾结,然后趁早离开这里”。 “哼,那你不想留在这里吗”玄灵哼了一声道。 “我当然不会啦,我只想和灵妹在一起,留在这里干嘛”敖凡着急地回答道。 玄灵听着脸色一红,抿嘴一笑道:“胡说什么呢,那你为何要跟我在一起啊”。 敖凡愣了愣,思讣了一下开口道:“我...因为想着能见到想见的人,我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玄灵听得一怔,抬起头与敖凡四目相对,眸眼似水地轻声问道:“我也是一样的心中系着想见的人,跟他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孤单”。 “那凡大哥,你真的只当我是妹妹吗?”玄灵靠近敖凡又问道,敖凡脸色也是一红道:“我自然不只是这样想的...只是...”。 “只是什么?”玄灵嘟着嘴问道。 敖凡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玄灵,柔声道:“灵妹,我从小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直到遇到你,小良,我才觉得人间有情,我生怕有一天会失去这一切,所以...所以我不敢...”。 “可是我敢”玄灵突然打断敖凡道:“我娘说给每个人生下来都只有一半,倾其一生要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有的人要找一辈子,而我很幸运,很快就找到了!”。 敖凡痴痴地望着玄灵,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加快跳动的心,看着可人的玄灵,敖凡清楚自己的内心,那是他愿意倾其一生守护的人! 在即将来到景龙十三年的这个冬天,汴州同安城内,少男少女,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一章 天策将军 奉元城,皇宫内,随着寒冬大雪的愈演愈烈,时日终于来到了除夕这一天,自武周自来,中原大地宫廷守岁之风十分盛行,此时的麟德殿内,歌舞升平,素有“阖门守初夜,熄火到清晨”的说法。 大殿内,负责祭祀和礼仪的官员太常寺卿带领一众官吏,领着数千皇家歌舞乐团,在殿前边演“傩舞”,傩舞起源于武周时期,祭祀以舞蹈表达驱除邪魔之意,此刻大殿之中,一名戴着狰狞的假面道具,穿着红黑衣裤,击鼓跳跃的男子。 入夜后的渊朝皇宫,处处点着巨大的蜡烛,沉香四溢,使夜晚恍如白昼,天子宇文泰和皇后宫绥娥则携带嫔妃以及王公大臣在麟德殿观看祭祀表演,席桌上摆着山珍海味以及皇家特有的“瓮头春”酒,但不论是在座的皇亲国戚还是前来道贺的西域使臣等,都在注视着天子两旁那两个年轻人,梁王宇文朔和齐王宇文睿! 依照渊朝旧例,今天,天子宇文泰将会总结一年之过往,选出一年内功劳最大的臣子,赐予“春罗金幡”,彰显皇恩,而随着天子宇文泰旧疾抱恙的传言不胫而走,渊朝储君之位,成为天下之重。 天子宇文泰刚刚坐在大殿正上方,似乎几日来又憔悴了几分,一旁的大太监高延福缓缓走到皇上耳边问了句。 “陛下,到了赐幡的时候了,是不是让御史大人宣诏呢”。 “嗯,让他念吧”。 “乐毕,宣御史赵烁上前听旨!”一声尖锐的嗓音从高延福口中穿出,瞬间传遍了整个大殿,随后一应表演也都停了下来。 待御史赵烁走上前来,高延福拍了拍手,只见两名太监捧着一块华丽的幡胜走了上来,幡胜镶嵌金丝,上面绣着龙凤呈祥,华丽无比,正是“春罗金幡”。 宇文泰拿出一道圣旨递给高延福,后者接过连忙交到了赵烁手上,宣读诏书正是御史的职责,此刻包括赵烁本人在内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那道圣旨下面的主角。 要知道,老早就有消息传出,这次金幡的得主就在梁王和齐王之中了,也许,谁得金幡谁就是渊朝未来主宰之人。 赵烁转过身面对着大殿内的王公大臣,各国使臣,缓缓打开了手中的圣旨念道:“”朕膺昊天之春命,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梁王宇文朔辅理国政,恪尽职守,平北蒙之乱,安定江山,特赐春罗金幡,以表嘉奖,并...”。 赵硕突然停下了声音,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诏书,咽了咽口水看向一旁的丞相宫琪瑞。 “咳咳,怎么,御史是不会读朕的旨意了吗”宇文泰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虽然有病在身却依然不怒而威。 “陛下,臣...臣最近眼疾突发,方才只是确认了一下”赵烁赶忙说道:“诏令梁王宇文朔为天策将军,协领三军!”。 赵烁的话音刚落,顿时大殿内一片哗然,“天策上将”这个名号第一次出现还要追溯到开国之初,宇文拓册封当时随他一起开疆拓土的太子,也是后来渊朝的第二位皇帝宇文翎,这位后世称为渊武陵帝的君王,一生戎马疆场,战功赫赫,而当时他被册封为天策上将更是凌驾于军中所有军衔,统帅三军,甚至可见龙带甲,持刃面君,而天策上将手握军权,非皇上亲信或皇家之人不能担任,所有二百年来,再无一人获此殊荣! 足足二百年后,竟然又是一个天策上将在此诞生,不难怪众人如此震惊,要知道渊朝五洲之地,除了凉州因为特殊原因没有骠骑大将军外,其余四洲军中最高统帅便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以往护国公虽然位高,但是却多年不领兵权,渊朝军队除了皇帝本人,一直没有一个真正统领三军的人,而梁王获封天策上将,虽然只是协领三军,但不得不让底下的人心中冒出许多想法。 梁王宇文朔同样处在诧异当中,赐给他金幡他一点不意外,可这个“天策上将”他是真没想到,那意味着未来渊朝的百万将士,都将交到自己手里了,震惊之余,宇文朔连忙起身上前从赵烁手中接下圣旨谢恩道:“儿臣谢父皇隆恩,只是儿臣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 “朔儿,你几次平定北蒙,朕都看在眼里,颇有当年武陵帝之风啊,朕封你天策将军,就是为了鞭策你,让你早一日替我大渊执掌三军,平定四海,你可愿意?”宇文泰说道。 宇文朔抬头,看向那个外人眼中格外厚爱自己的父皇,慈眉善目,他从小似乎就没见过父皇发怒什么样子,此时的宇文泰眼中有一道光,正看向己,那是对他满满的期许,点了点头正声道:“儿臣谨遵父皇指示,定殚精竭虑为父皇分忧,为我大渊,安定江山!”。 宇文朔领旨的同时,原本坐在他对面的宇文睿用狠毒的眼神盯着宇文朔,那是本来属于他的东西,比之宇文朔要显得白净瘦弱的齐王心中暗暗想着,脸上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与丞相的目光撞在一起,微微一笑起身道:“恭贺皇兄,臣弟还得跟皇兄多多指教才是”。 随着宇文睿的起身,一众大臣也都纷纷喝道:“恭喜梁王殿下!”,唯独坐下皇后身边的宇文柔咬牙切齿,小声道:“奴才怎能爬到主子头上了”,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一旁的宫皇后死死按住,看着她说道:“不许胡闹,快去恭贺你皇兄”。 宇文柔本来想说什么,却看见皇后眼中一道厉色,一惊之下只好作罢,愤愤然地说道:“恭贺皇兄”,眼中的愤怒鄙夷之色却是毫无掩饰。 宇文朔看着自己的兄妹二人,冷笑一声作揖谢过,他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风暴了......。 不同于麟德殿的热闹,此时殿外多少有些冷清,除夕大会,王公大臣悉数进宫,麟德殿外四营禁军也加派了人手,日夜不停地巡逻,已经晋升为御前一等侍卫的赵子良带着一队白虎营禁军在寒风中正静静等待着。 随意一阵整齐地脚步声和盔甲的撞击声传来,赵子良抬眼看去一队黑甲禁军正齐步走来,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隐蔽。 黑甲禁军,正是玄武营的标志,而镜头,的一人身形挺拔,背负双刀,赵子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便是韩啸天。 想起当初自己用计赢了韩岱山,赵子良不免有些尴尬,看着走上前的韩啸天,也是一副怒目而视的样子,苦笑一声走上前去,只想赶紧完成这巡视的交接。 将巡夜令牌交到了韩啸天手上,赵子良正想赶紧离开,韩啸天却一把拦住了他,赵子良眉头一紧,心想这疯子不会要在这跟我打架吧……? “小子,敖凡是不是你救的?”韩啸天突然发问道。 “啊?”赵子良一愣,原本以为韩啸天是要刁难自己,没想到却是问这个,转头回答道:“嗯,我是去救大哥了,不过去的太晚了”。 赵子良没有说敖凡失踪的话,因为陛下亲自下令,对外只能说敖凡身受重伤在麒麟营疗伤,所以这满朝文武,都不知道敖凡不在宫里。 “敖凡真的受了重伤,为何还没好起来?”韩啸天疑惑地说,赵子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韩啸天却突然叹气道:“你若能见到他,告诉他一定要养好了伤,别忘了我还等着和他再战一场呢”。 赵子良听着心中一动,这韩啸天看似鲁莽冲动,实则真是率性而为,要说当时武考前五,他可能是除了大哥和王石虎最强的了。 只是这韩啸天自从去玄武营,据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苦练刀法,几乎每天在校场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真的如敖凡所说,当真是个武痴。 “嗯,没问题,大哥一定会好起来的”赵子良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韩啸天也不再阻拦把手放了下来,赵子良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扭头笑道:“不过你得再练练,现在你还是打不过我大哥”。 韩啸天身影一颤,倒不是生气,反而像打了鸡血一般,攥紧了拳头说了声:“打了便知!”。 除夕夜里的同安城,一样的灯火通明,万人空巷,团圆二字萦绕在酒乡百户人家,苏府内,苏家大当家的特地邀请了汴州最有名的戏班子前来驻唱,美味珍馐配上苏家珍藏的“老君仙”,香气逼人。 苏家除了自己的仆人侍从,那苏姐倒没有什么家人,反而是苏家酒庄的几位掌酒带了一众管事的在此享用,酒过三巡,本来位于宴席上方的大当家苏姐,却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美艳妇人秉着烛台走进了內室,这里是她日常更衣处,四面无窗,唯一的入口外还有镶玉屏风隔挡,放落门帘之前,便无受人窺視之虞。内室里除了镜台、屏风衣柜之外,就只有一张舒适的乌木牙床。 苏姐将披在床架上的单衣、肚兜等拾到一处,在梳妆台下轻扳几下,“喀”的一声m低响,翻开一方小小的夹层抽屉,取出一只乌木小匣打开。匣中的青紫衬缎上,嵌着一张脸谱似的奇妙面具。 不知为何,平日里放荡不羁的苏姐拿着面具的手,正不停地颤抖着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二章 美人心殇 苏云第一次看到这张面具时,忍不住浑身颐抖,几乎以为是从活人身上剥制而成,如蜡尸面皮之类的鬼物。不过现在已不觉得可怕了,人就是这样,时日一长,什么都会习惯的。 那面具乃是木头雕成,打磨得异常光滑,美丽的木纹外彷佛上了层雾润润的精制蜂蜡,从润泽之中透出清晰细致的肌理,与油漆的那种晶亮油感截然不同,更深沈也更细腻,彷佛蕴含在木质中的生命活力被倏然凝结,就一直保持在“活着”的那一瞬间。 制成面具的木质不易辨认,苏云过惯了豪奢日子,甚至见过许多价值连城的珍贯木料,其中却无这般轻薄坚韧的质地。面具厚只有分许,入手却不像同等大小、厚度的纸片,虽然不到“重”的地步,刹那间却有“微微一沉”的错觉——那是戴在脸上时会觉得安心、彷佛被什么东西保护着的感觉。 面具雕成一张细腻的女人面孔,柳眉杏眼,微噘的小嘴有一股野性之美。与精致的面刻相比,上额两鬓却大刀阔斧,极端豪迈地乱凿起来,斫成一头狂野的狮鬃;粗暴狂乱、犹如树根般的鬃毛贴着鬓边伸入面颊眼角,形成虎纹似的奇异斑痕。——倘若传说中的山鬼化出实体,该是这般模样罢? 面具额间嵌有一枚小小的菱状突起,材质似是玉石一类,雕成一只竖起的眼睛模样,眼中却有两颗交迭的瞳仁,疑似眼白的部位填满抽象的青铜表号纹,模样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重瞳’。” 给她面具的那个人,曾经这样说:“传说中,‘目有重瞳’乃成仙之兆。戴上这个面具,你才能成为我等血盟的一员。” “我们……也算是仙人么?” 她记得当时自己双手抱肩、簌簌颤抖,奋力抵抗着地底岩洞中异常刺骨的湿冷水气。那是她平生第一次,那样的痛恨自己不懂武功。 而“那人”只是冷冷望着她,眼洞里射出两道凛冽寒芒,彷佛她瑟缩在单薄湿衣下的诱人身体什么也不是,并不比道旁的盐腌尸殍更加珍贵可口。她生平头一次——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觉得自己最骄傲的身体在男人眼中一无是处,心中最后一处可以依持的堡垒终于崩溃。 “死而复生之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不是仙人,便是厉鬼。” 那人说着,缓缓把面具罩在她的脸上,细腻的手指隔着眼洞为她抹去泪水。 那粗糙刺痛的磨砂感,有着霜痕裂冻般的肤触与气味,还有一丝风化似的淡淡腐朽……——那,我们究竟是仙人……还是厉鬼? 此刻苏云骤尔回神,咬了咬唇,小心将面具拿起,搁在一旁。 今夜“那人”并未召唤,还不到戴起这张面具的时候。但那一刻很快又将来临。 面具底下的青紫绸垫上,整整齐齐压着四条比女人尾指略细略短的铜管,管上的雕纹与面具额间的“重瞳”如出一辙,精巧的突起和凹陷密密麻麻地遍布整只铜管,管身上下各有一环,连结处设有活扣,可任意调整铜环的高低。 她拿起铜管轻晃着,确定管中有极细微的液摇声,这才在铜管上拨得几拨,按照记忆将表面的凸纹移动到正确的位置。 嵌在管面的凹凸起伏各自连结着管中的细小机簧,一旦未照步骤开启,又或以蛮力破坏铜管,管中贮藏的石灰与水便会立刻混合,瞬息间把当中卷起的菉草纸滚烂销毁。 “喀答!” 一声脆响,苏云将管面簧片悉数归位,从管隙弹出一根铜针似的小轴如画卷般拉出三寸来长的淡青脆纸。 这种特制的菉草纸浸过药料,书写无须笔墨。她拔下发簪,簪尖划过之处,纸上便浮出藏青色的字迹:“京城来人,应是密探,尚未泄漏丝毫,我欲先行蛊惑,是杀是留,还请明示”。 将面具上的重瞳摘下,竟是枚天珠雕成的印章,在菉草纸笺末端印上“空林夜鬼”四个篆字,暗红色的印痕宛若鲜血涂就。 她将铜针卷回笞中,“喀答”一按,铜管表面就像是上了机簧似的一阵乱转,凹凸不平的诡异纹路又回复原初的散乱模样。这便是恶鬼们……不,是“血盟”的仙人之间传递讯息的方式。 铜管被放在后院花园的庭石间。 孤伶伶的管子躺在嶙峋的石面,那僻静的一角掩在夜色林荫里,从远处只能看到一抹回映着稀薄星月的金属暗光。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苏云从不敢掉以轻心,披着大氅立在镂窗后头,静静等待。 “我要怎么联络你?” 当时她曾如此质问“那人”语出咄咄,彷佛想为先前的心怯扳回一成。 “利用‘鬼雀’。” 那人把“鬼雀”——她猜想是那只精巧铜管的名儿交给她。 “夜里,放在屋外无光处。” 尖喙上方的眼洞里迸出寒月般的利光,说不出的冰冷无情。那是张鸟形的面具,钩嘴细目,过于精细的雕工有种活生生的恐怖。若非面具周围环着粗犷抽象的鸟羽刻纹,几乎让人产生“它是活的!”的可怕错觉。 “然后呢?” “我会派使者将铜管取走。” 她嗤笑出声,用轻蔑来掩饰内心那股莫名涌起的悚栗不安。 “记住,铜管附近不要有活物。猫狗牲畜、牛羊马匹,甚至是你的丫鬓仆役……通通都别接近。地点越僻越好。” 那人不理会她的软弱挑衅,背负双手,缓步雕开。 “……因为‘鬼雀’饿将起来,什么都能吃落肚里去。” “‘鬼雀’?” 她尖声惨笑着,笑到颤抖不止,在湿冷的岩洞中听来分外凄厉。“你说……这只管子会吃人么?真……真是岂有此理!” “铜管是铜管,世间没有铜管吃人这种事。” 她已辨不清那人究竟走出多远、走向何处,余音却依旧回荡不止,追着逐渐变长、变淡的身影幽幽曳去,彷佛从岩壁中凿出来的隧道永远没有尽头,一直往脚下延伸,伸往无问无明之地…… “而鬼雀便是鬼雀。鬼雀饿起来,什么都吃得下去。” 巨大的拍翼声从天而降。 来……来了!苏云揪着氅襟缩在墙后,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恐怖感攫取了她,颤抖不休的双腿开始发软。她一动也不动地靠着镂窗砖墙,慢慢向下滑坐,只有清澈的双眸运牢牢盯着庭石的幽影之间,那从天而降的巨大黑影。 那是一头异常庞大的赤眼乌鸦。漆黑的羽毛、漆黑的尖喙……它不曾发出过任何叫声,因此横疏影无从揣想,但光是它拍击翅膀的声音就像是十几条大汉在风中挥动大旗,连盘绕在龙门峡谷间的呜呜风咆都难以掩去。 她牢记“那人”所说,始终不曾靠近放置铜管之处。 但隔着十丈的距离来看,乌鸦的体型仍然大得骇人,远比寻常所豢养过的任何一头猎鹰都要来得巨大,尖锐的嘴喙犹如磨过的锄头,一双黑爪虬劲狰狞,上肢鼓起一团团肌肉;在横疏影看来,它随便一只脚爪都大过流影城里的猎犬后肢,那是轻易便能抓起一头小牛的恐怖身量…… 怪鸦的肩颈部位环着一圈怪异的银毛,在月光底下闪闪发亮。有时它并不会立刻叼起铜管便走,会像巨人蹲在过小的凳子上一样,踞着庭石振翅摆头,苏云忍着惊怖多看它两眼,赫然发现怪鸟连喙边的肌肉都特别发达,就着月光暗影看过去,觉得它似乎也有表情,就跟人一样…… “这是”鬼雀“!原来……这就是鬼雀! 无论偷看过多少次,都不能稍减目击时的震骇与恐惧。这……这不是世间有的东西。而能役使这种怪物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恶鬼的话,也只有仙人了。 这种彻骨的恐怖感,一次又一次地增强她的信心,让她在戴上那张“空林夜鬼”的面具时,觉得世间无一事不可为。 最后……一定会成功的。“因为,我跟仙人站在同一边。” 她背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双手环抱着的浑圆香肩簌簌发抖,低声对自己说,直到发顶没于窗下,什么都看不见。 不,只要有这张血盟之面,我……我也是仙人!她死咬着颤抖的嘴唇,忍不住露出微笑。蓦地,龙卷风似的巨大呜呜声旋绕,一片暗影倏地滑过镂窗,淡薄的月光乍隐倏现,庭中林叶沙沙动摇。但屋外明明很难得的,一点风也没有。 随风而过的,是墙外一道死死盯着这一切的阴冷目光!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三章 魅惑众生 “灵妹,你看我干什么啊” “不要叫我灵妹,我不要做你妹妹!” “那我怎么叫你啊?” “你自己想,就是不要做妹妹” “那……我就叫你灵儿吧,如何?” “这还差不多,那我要叫你凡郎,嘻嘻” 景隆十三年正月初一,汴州同安城内苏家大宅内,已经是御前忠义将军的敖凡,脸色通红看着对面嬉笑的玄灵,那双水灵的眸子里的欢喜之情仿佛要溢满而出了。 “嗯……这不太好吧灵儿,你还是叫我大哥吧要不”敖凡小心说了句。 “那你是要做我大哥喽?好啊,那你也别叫我灵儿了,哼”玄灵听着一皱眉,双手抱于胸前道。 看着生气的玄灵,敖凡急了赶忙道:“不是不是,我……,我不做大哥,我做凡郎,我做凡郎”。 玄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面红耳赤的敖凡,心里却仿佛乐开了花,笑着道:“那可不许反悔哟,我的大将军,不然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敖凡连忙竖起手指发誓道:“灵儿,我绝对不会反悔的,今生有幸遇见你,我敖凡一定会用一生去守护你,倘若我食言,就让我……”。 一根纤细洁白的玉手突然搭在了敖凡嘴上,只听玄灵轻声道:“凡郎,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不要你受到一点伤害,我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 就在这等郎情妾意的时候,突然屋外传来了不合时宜的一句:“于公子,大当家的叫你过去一趟,有话要同你说”。 敖凡和玄灵对视一眼道:“莫非是她知道我们发现了她的秘密,想要杀人灭口?”。 “应该不会,那说书人不是说了苏家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只不过人微言轻,根本不足为虑”玄灵想了想道。 “于公子,还请快一点”门外有侍从又传来了催促声。 “那我就去会一会她,说不定能找到一点线索呢”敖凡小声对玄灵说道,玄灵关切地说道:“不论如何不可大意,我一直觉得那个苏姐没有那么简单”。 说完敖凡便转身走了出去,约莫片刻时间后,敖凡看着眼前这个挂着“锦云斋”牌匾的精美房子,那侍从示意自己进去,敖凡犹豫了一下,随后推门而入,刚迈腿进去,敖凡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时而清幽,时而浓烈。 出奇的是,这苏家大当家的房间此时却空无一人,连个伺候丫鬟也不见,敖凡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穿过两道珠帘,只见一联粉色的薄纱后隐约侧卧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敖凡定睛看去,她的穿着固然十分华美,大袖长裙,云肩、披帛、大带、蔽膝等礼衣配饰一应俱全,却全都只用白绫与黑纱两种材质,一头深浓乌鬓梳成了流苏高髻,髻高而微向后倾,簪着飞鸾走凤状的金饰;髻上包覆黑纱,垂纱长长曳地,衬与白哲的雪肤,浑身上下仍是只有黑白两色。 若说是“美人”窗外却不能见其面貌,但女子身段苗条,绫罗里外裹得严实,侧望却仍是一把蛇腰,丝毫不显臃肿;无视于胸前的数层交襟,腰上更鼓胀胀地溢作一团,堪称凹凸有致,风韵非同一般。 她并腿斜坐,交叠的两只雪腻柔荑置于膝上。裙下一双压金凤头履,以及黑纱包髻上所簪的鸾饰,乃是全身黑白以外唯二的杂色。 “你来啦公子,何不上前来呢” 敖凡听着那委婉的声音,不知怎的,心头一荡,竟不由自主地掀起那层薄薄的轻纱近了上去,敖凡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那女子就是那美艳夫人苏姐,虽然身着黑白之色,却也压不住身上散发出来的妩媚之气,走近苏姐,敖凡只感觉那股香气愈发浓郁,闻起来让人心头激荡不已。 “苏姐,你叫我来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敖凡吞了吞口水问道。 “怎么,来我这,你是想要谈事情吗?”那苏姐媚眼一笑道,说着轻轻起身,身上原本披在身上的长裙突然从肩头落了下来,露出里面光滑如玉的香肩,娇躯往前一凑又开口道:“公子,奴家也有些日子未见你了,公子不想我的吗”。 “别...别这样苏姐,你要是没什么事,在下先告退了”强忍着心头的蠢蠢欲动,敖凡往后退着闪过那苏姐靠过来的身体说道,眼前的周遭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尤其是那苏姐的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奇香,唯独留着她妩媚动人的身姿在眼中。 敖凡闭上眼睛,猛提一口气想转身离去,却不料那端坐的苏姐突然伸出手抓在了敖凡胳膊上,接下来的一幕并不合乎寻常,身材挺拔的敖凡被那看似柔弱的苏姐一把拉到了软塌之上,几乎快要靠在那苏姐的怀里。 软塌之上,敖凡浑身酸软无力,看着身边的女子凑上来,本就落下来的长裙再一耸肩,转眼间美艳的躯体上,只剩下薄的透明的一层内搭了,而那股奇香已经充盈了整个房间。 苏姐靠近敖凡,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擦着敖凡,只见她往敖凡脸上轻轻一吐道:“于公子你都知道奴家叫苏云了,还叫我什么姐呀,公子莫怕,今日我定让你不枉此行”。 自认便是苏云的女子吐着秀口,那双玉手也轻轻拨弄着敖凡的鬓角道:“公子生的还真是俊俏啊,奴家自那日瞧见公子就按捺不住了呵呵,这天下事自有那天下人管,与我鸳鸯戏水岂不快哉,何必要多事呢?”。 敖凡的内心宛如燃烧着一团烈火燥热不已,他意识到适才闻到的香味想必应该是某种迷药,只不过他未能想通,为了谨慎起见,从一踏入这房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偷偷放出先天之气傍身,按理说如一般的迷魂药之类的根本无法近身的,可如今自己却只能躺在软榻上任其摆弄。 敖凡眼圈发红,他眼中的苏云美艳无方,婀娜多姿,不能不说让男子气血翻涌,尤其是苏云身上特有的妩媚之气,更是让人欲罢不能,原本敖凡是断然对苏云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的,但此刻只觉得小腹上传来阵阵热意,连喘息声都粗重了不少。 那苏云一手把玩着敖凡的头发,一手向敖凡的腰间衣带解去,嘴里念叨着:“来吧公子,只消片刻,自此你就是我的人了”。 敖凡闭上眼睛,企图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但仿佛自己每每用气一丝,心中所想便加深一些,耳边传来苏云吐出来的阵阵香气,酥痒难耐,眼看自己的衣带就要被解开,敖凡心中不由想起与玄灵的对话,暗暗道:“我若如此,怎能对得起灵儿之情,又怎么对得起我所说的誓言!”。 念及于此,敖凡几乎用尽全力挪动着身体,用手妄图推开苏云的手,苏云看在眼里,却发出一阵轻笑道:“公子不必多虑,云不比寻常女子,你可要好好体会”。 说着那苏云一个翻身,身上的单薄衣衫下尽显姣好的身材,丰满的躯体压在敖凡身上,红唇眼看就要吻到了敖凡身上,敖凡强撑着想躲开,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闪躲间,敖凡脖子上的玉佩倾斜滑出,滑到了敖凡嘴边,看着那枚渐渐变得有血色的玉佩,敖凡灵机一动,这枚屡屡让自己化险为夷的玉佩,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它了,敖凡连忙耗尽全身气力咬破了嘴唇,就在苏云身子靠来前的一瞬间,鲜血径直滴在了玉佩之上! 鲜血落下,玉佩发出一阵柔和亮光,那一股熟悉的暖意顿时涌向了敖凡的全身,刹那间,敖凡感觉到了目明色清,怒喝一声,一把推开了身前的苏云翻身而起,脸上原本的潮红渐渐褪去。 敖凡迅速穿好衣衫,望着被自己推倒在地的苏云,衣衫不整,香肩外露,尽显旖旎之姿,敖凡将身旁苏云的衣物一挥盖在了她身上,转过头去道:“叨唠多日,在下告辞了”! 地上的苏云微张红唇,看着不看自己一眼的敖凡,满脸的震惊,眼看着敖凡从自己身边走过也不做挽留,听到敖凡重重的关门声后,苏云往上拉起衣服,坐回了软榻之上,目光所以之处,正是敖凡离开的地方。 眼神中,充斥着疑惑,惊讶和不舍。 苏云突然扭头看向一侧的铜镜,镜子里的自己充满了诱惑,她知道自己的姿色,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如果让男人看见,只怕不是饿狼遇见了肥肉一般,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在那人眼里,刚刚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贪婪和妄想。 摸着手中被敖凡盖来的衣物,穿好了那黑白长裙,苏云缓缓站起身,心中想起当年在山洞里的日日夜夜,二十年前,那人告诉说过,自己是天生媚体,一举一动魅惑众生,裙下之人皆都受自己蛊惑,自嘲地一笑道:“魅惑众生却魅惑不了一人吗”。 此刻的苏宅,苏云转身往内室走去,敖凡也疾驰在回去的路上,殊不知这酒乡之地,马上遍布杀机!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四章 何以为家 景隆十三年正月初一这一天,同安城一如整个神州大地,都陷入了一片喜庆祥和之中,到处都是爆竹贺岁的声音,路上走亲访友的行人无不挂着笑容,在同安城南郊的杜康祠内,络绎不绝的烧香跪拜之人出入其中。 按理来说这一天应该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只不过同安城因杜康造酒才有了今日“十里飘香”的景象,故同安城不论是百姓还是商贾,都视杜康为上仙,尤其是酿酒百户,都在这一天举族前来祭拜,以求得来年生意兴隆,酒肆繁荣。 虽已是来年,但今年寒意却更加浓烈,凉风呼啸,夹杂着多年未见的零星雪花,以至于杜康祠内来往的行人几乎都穿着厚厚的衣物,不乏有重金买来的貂绒棉衣等,这些压箱底的保暖衣物在温暖的同安城终于等到了此刻的用武之地。 来此祭拜的多是富硕酒商,衣着也都华丽,此刻却大都分立两旁,毕恭毕敬地对中间一个面容白净的男子行礼,那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貂裘大衣,敞开披在身上,身后跟着十几名侍从,手里端着一坛坛的美酒,酒坛晕染这精美的云纹,坛口上抹有一圈红漆,正是同安城的御酒“瓮头春”。 能拿得出这红头瓮头春的,同安城内除了那苏家,别无他选,那名白净男子正是那日在苏云房内的人,此时正趾高气扬地往祠堂内走去,今天也是苏家来此祭祀之时。 “廖掌酒,今年来得早啊”...... 几名围观之人凑上前来,纷纷对那白净男子行礼道,那名被称为掌酒的白净男子皮笑肉不笑的应对着。 “哪里哪里,是我廖洪来晚了,去年拖各位的福,今年咱们也要精诚合作呀哈哈”。 如此这般的虚以委蛇的交谈着,苏家如今的大掌酒带着众人往祠堂里走去,那一坛坛的翁头春自然就是奉于祠堂内的贡品。 廖洪走在最前面,一只脚刚要踏入祠堂里,突然眼睛一瞄,发现右边角落那颗光秃秃的柳树下的一个身影,当下冷笑道:“这人可是何洞天那废物,怎么在这里?”。 “廖掌酒,他每天都在这摆个说书摊子,其实也没人听,也就偶尔有人心情好施舍点罢了,不过这几天他不知道从哪弄了点钱,打了不少好酒在这买醉,就睡在这柳树底下”廖洪身后一个胖子谄媚地说道。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这扰了杜宗的清静,来人把他给扔出去!”廖洪听后说道。 那胖子听着,还不等苏家侍从动身,赶忙示意手下两人一溜烟跑到了柳树下,架起那浑身粗布衣服蓬头垢面的何洞天往外拖去。 何洞天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脸色微红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被那两人架起来走得是歪歪扭扭,脚下一打滑你不留神摔到了廖洪面前。 何洞天哎呦一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道:“干什么啊这是,同安城还有不让喝酒的道理啦?”。 “何洞天,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廖洪讥笑道。 何洞天这才转头看到了身后的廖洪,一个宛如乞丐一般,而另一个是面容白净华服加身,可那乞丐般的何洞天看向廖洪却像看笑话一般笑着问道:“呵呵,什么日子啊?”。 “今天是祭祀杜祖酒仙的日子,你不会不知道吧,还在这撒酒疯”。 “哈哈,看我这记性,祭酒仙的大日子我怎么能给忘了,廖工可真是好记性,难为以前老爷光说你没长进了”何洞天淡淡地说道。 此话飘到在场众人耳朵里,那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廖工”这个词,得有二十年没人敢这么叫廖洪了,廖洪此时脸色铁青看着何洞天。 在同安城的酿酒百户中,大大小小的酿酒坊坐落其中,小门小户家就是自己酿酒再自己卖出去赚个温饱,像大一点的酒坊,多则成百上千的酿酒工人,而人们习惯就把酿酒的工头以姓氏和工字结合来称呼。 虽然是简单的称呼不同,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阶级差距,工头再大也就是富贵人家的下人,而掌酒却不同了。 在同安城乃至天下慕名而来的酿酒师中,只有技艺高超,独具匠心且善于经营之人,才能做到掌酒,掌管对应酒家的酿造和运作,往往被商家奉为上宾,尊贵至极。 廖洪身旁的那个胖子看着还没等廖洪说话,二话不说过来一把将何洞天推倒在地道:“你这叛贼怎么和掌酒说话呢,来人把这丧家之犬给拖出去,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一屁股撅在地上的何洞天笑着指了指面前的众人道:“你们这些个忘恩负义,贪图富贵的小人,也配在这里祭杜祖吗?你们觉得杜祖能喝下你们的酒吗”。 何洞天又抬眼看向廖洪道:“廖工啊,想起当年你哭着喊着求我家收留,要学手艺,如今你也算是一昭得势了啊哈哈,不过啊,看你这脸色这样,那娘们肚皮再好,你也得悠着点,不然酿出来的酒,馊得很上不了台面的”。 何洞天看着地上的廖洪,脸色铁青,冷笑道:“何大少爷,廖某受教了,听说你这舌头能说会道而且尝遍天下美酒,只需一口便可以尝出其中好坏”。 廖洪斜眼看了看众人道:“廖某为了老君仙更上一层楼,就借何少爷这巧舌一用,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呵呵”。 说完把手一挥,示意两名侍从把何洞天架了起来,不料那何洞天突然“噗”地吐出一口酒水,酒水径直溅到了廖洪那雪白的貂裘上。 廖洪看着身上的一滩酒渍,面前的何洞天却在那仰天大笑,气的肉抖的何洞天厉声道:“拖出去,免得脏了这祠堂!”。 被强扯着往外拖的何洞天继续大笑道:“廖洪啊,你永远不会明白酿酒只图金银几两,是永远酿不出来真正的翁头春的哈哈”。 在地上被拖着留下两道长长的划痕的何洞天,只留下了一句:“贪图富贵,背弃祖业,尔等枉为杜祖后人”便被拉出了杜康祠。 望着离去的何洞天,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他们震惊的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震惊这许多年来,他头一次敢这么说! 廖洪冷哼一声,原本阴沉的脸突然又变成了之前的春风得意,继续往祠堂里走去,只不过被何洞天这么一搅和,何洞天也没什么心思放在祭祀上了,心中莫名的火气,只想着赶紧结束后,回到锦云斋雨露滋润一番。 时至下午,同安城街道渐渐变得空无一人,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各自打道回府,享受家里的温暖去了,但在城南一角的废水沟旁,何洞天正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艰难爬行着。 他的身后,站着两个魁梧高大的侍从,正狞笑地看着他,何洞天脸上鼻青脸肿,明显刚挨了一顿教训。 “臭小子,还在这装蒜呢,敢惹我们廖掌酒,真是活腻歪了”。 “祸从口出知道不小子,你也别多想,我兄弟二人都是听命行事,下手那个轻重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其中一人晃着手机的一把剪刀缓缓走上前接着说道:“嘿嘿,得罪了,何少爷,谁让你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惹事呢”。 “家?亲人离散,公道不存,何以为家啊?”! 躺在地上的何洞天轻声呢喃着,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靠近的那两人,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浑然不见惧意。 手里拿着剪刀的侍从一把抓起何洞天的领子,另一人掰开他的嘴巴,面露凶光,似乎没有怜悯之心,那明晃晃的剪刀一如这人心,白得瘆人。 突然从身后废水沟中传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那二人一愣,抬起头的一瞬,却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被溅了一脸血的何洞天一惊,打起精神往后看去,在废水沟旁的一处断壁残垣处,正斜躺着一个矮小得老人。 那老人脸色发白,头发也没有几根,看着十分虚弱,但身前却飘着一把血红的匕首,几滴鲜血从刀身上滴了下来,异常可怖。 何洞天看着地上得尸首,咽了咽口水,壮起胆往上去,心想“白日活见鬼,也比死在那人手里的好”。 走近一看,那老人背上高高隆起,脸色苍白但是手上和嘴唇却异常的黑紫色,正是消失了几日得鬼刀老人! 何洞天看着老人,老人却没有看他,自顾自打坐一动,何洞天开口道:“老人家,多谢出手相助了,这大冷天怎么在这坐着呢”。 老人一笑道:“你不说的一溜一溜了,何以为家吗?”。 “额,呵呵,老人家那是说我这命苦之人,您老这是何意吧?”。 “年纪轻轻的就跟我说命苦,你倒是说来我听听”。 何洞天苦笑一声到:“也罢,这几日倒是让我说了个痛苦,老人家救我一命,我也就说给您听听”。 随后何洞天也一屁股坐在了老人身边,如那日一般把何家的兴衰说给了鬼刀老人。 “哈哈,好家伙,老朽自觉得也算得上孤苦伶仃,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点背的人,老朽今天救你,也没算白救”。 “那老先生么?也是命苦之人吗,今日为何救我呢”何洞天拿出身上仅剩个底的酒壶,递到老人面前道。 “我只救这天下,无家可归之人!”鬼刀老人接过酒壶,一饮而下。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五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何洞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驼背老人,只觉得不知为何,那本来不起眼的矮小身影,在这时有股子令人肃然起敬的感觉,像多年前叮嘱自己“向死而生”的父亲。 老人说完那句话,抖了抖一滴不剩的酒壶,身上披着的宽大衣服下露出黝黑干枯的手臂,略带悲凉之情地说了句:“好酒,可惜没了”。 “老先生,你也爱这老君仙吗,听口音你不是同安人,可是来寻亲的”何洞天接着问道。 “你问得真多,我说我是来杀人的,你信吗?”老人放下酒壶说道。 何洞天回望着鲜血还未凝固的那两具尸体笑道:“我信,老先生飞刀取头颅,想必是不出世的高人吧”。 “你见过高人坐在垃圾堆旁的吗?还有啊,别一口一个老先生的叫我,听不惯这个”鬼刀老人皱了皱眉道:“你刚刚说你是那何家后人,那你身上可还有酒吗?”。 何洞天尴尬地摇了摇头,又转念一想,从兜里拿出仅剩的一点细碎银子说道:“那老人家你要是不介意等我一会,我去打二两酒咱们一块喝点”。 老人点了点头,何洞天揉了揉酸疼的屁股起来,一溜烟走了,路过那两具尸体下意识皱眉也没多做停留,约莫一会功夫,他便提着一个酒壶,缩头缩脑地走了回来坐在了老人身边。 “呼~,今年这天还真冷啊,老人家,酒还是温的,来口吧”酒壶递到了老人眼前,鬼刀老人置之一笑道:“小子,我都说了我要杀人你还回来做甚,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杀了你呢”。 “老人家若想杀我刚刚还能跑了吗,再说,反正我也是无家可归,就算死在这同安城里,也算落叶归根了”何洞天搓了搓冻红的手道,老人听着,不由大笑一声,当即喝了一口温酒道:“唉,你说你们何家是这同安城酿酒最好的,与这酒有何区别呢?”。 何洞天接过酒壶喝了一口,轻笑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杜祖创下这老君仙,那是酒入豪肠便能化作剑气的潇洒自在,酿酒讲究心境,心境不同即使一样的原料,味道也会有区别,老人家可惜我这辈子没机会了,若下辈子还有缘见面,我还做何家儿郎的话,一定亲自给你酿酒尝尝”。 鬼刀老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何洞天,饮了一口酒道:“老朽平时好赌,好酒,好斗,你这说的我心里直痒痒,下辈子这种鬼话我是不信的,不过你也可惜,要不是老朽也是行将就木之人,冲你这句话就得杀到那苏家让你给我酿酒喝”。 何洞天看向老人那黑的发紫的嘴唇问道:“老人家是中毒了?可有办法解毒吗”。 “呵呵,倒也巧,解毒之法就在你那仇家,苏家大宅里”老人笑道。 何洞天闻言一惊道:“是苏家害的老人家吗,凭老人家你这神通,也没发幸免吗”。 “哼,一帮臭鱼烂虾怎能害的了老朽,只是能给我解毒之人此时就在苏宅,可我中毒已深,早已无力硬闯啦”老人长叹道,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拿起酒继续一饮而下。 何洞天怔怔望着老人,突然开口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老人家进了苏宅”! 正仰头喝酒的老人放下手里的酒壶,看着何洞天道:“什么办法?”。 “老人家你就带着我去苏家,找一个叫廖洪的人,把我交给他就行,反正死了他的两个手下,我迟早也活不了,如果能死在原本属于我的地方,此生也无怨了”。 “你小子想让我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呗?”。 “哈哈,那倒不是,在下也有私心,倘若老人家进去后能解了毒,说不定可以再救我一命也未可知呢?”。 “咱两萍水相逢,为何要助我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同安城许多年不见的风雪中,那一壶浊酒,足以慰藉风尘。 此刻的苏家大宅内,来来往往送礼道贺的不计其数,苏家掌酒廖洪在前厅忙着招呼着,心中却想着后院锦云斋里的美艳身影,廖洪此时心中暗自一笑,自从当年遇到那女人,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就像着了魔一样只想着闺房之事,而且似乎总对她有种说不出来顺从感。 廖洪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自己能爬到今天这个地方,不管经历了什么,他也觉得值得了。 不同于前厅的热闹,后院里显得安静了许多,那日从锦云斋慌忙逃出来的敖凡此刻和玄灵静坐在屋内,愁容满面看着窗外,眼睛瞟了瞟四周对身后的玄灵说道:“这院里藏着不少高手,那天跟着我一块回来,此时怕是想走也难了”。 玄灵也无奈皱起了眉头,自从那天敖凡跑来,一脸尴尬地跟自己说发生的事,还不等自己有点脾气,他就晕倒了,玄灵只好运功帮敖凡把体内残留的毒素排了出来。 说是毒素也不是毒素,似乎苏云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奇怪的蛊一样,让人目眩神迷,还好玄灵善于解毒,等敖凡醒来已经无碍了。 只不过短短一夜时间,两人都察觉到屋外多了数道强横的气息,显然是提防二人逃跑的,想到这的玄灵开口疑惑道:“她这般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身为女子,对敖凡那天所经历的,玄灵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不过玄灵还是专心想着如何逃出这里。 “凡郎,如果那天何洞天说的没错的话,这苏家背后很有可能是朝廷中人,却无缘无故困住我们,难道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玄灵开口道。 敖凡想了想道:“如今天下人都以为我在宫里养伤,如果她真的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她只能是皇后的人了!”。 “只是皇后为何要染指何家的产业?苏姐对我们这么提防,灵儿你说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玄灵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这苏家应该不只是个卖酒的这么简单,也许我们还需要好好调查一番”。 就在二人议论的同时,前厅传来了一阵喧嚣,原本锣鼓阵阵变成了嘈杂的吵闹声,敖凡从窗外望去,他们所在地院落离前厅仅有一条小路之隔,倒听的清楚。 “灵儿,我怎么好像听见,他们在骂一个人?”敖凡说道。 玄灵也凑上前凝神听着,过了一会她也疑惑道:“好像是,我听的那几个人声音有点耳熟啊,但是不太清楚”。 “好像在骂……何洞天?”敖凡一怔道,自从安阳一战后,又一次死里逃生了敖凡感觉自己宛如新生,虽然实力并没有突破金刚境界,但是不论听觉,视力乃至于身体,仿佛都得到了进化,此刻外人听起来嘈杂的吵闹声,在敖凡听起来,是格外清楚。 敖凡闭上眼细细听着,突然睁开眼道:“不好了灵儿,是那鬼刀老人,他抓了何洞天想要找到我们!”。 苏府前厅,弯腰驼背的老人看着一脸狐疑的廖洪,憨厚地笑着,廖洪此时满肚子疑惑,这老人今日突然来说趁何洞天和两个侍从搏斗时打晕了何洞天。 看着躺在地上的何洞天,先是吃惊她领跑敢和自己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侍从动手,再吃惊就是这老头竟然不要任何赏赐,非要去找敖凡和玄灵。 廖洪看着老人问道:“你不是那于公子的仆人吗,怎么走了又回来了,还有你这嘴巴是怎么回事?”。 鬼刀老人笑了笑,卑躬屈膝道:“大人有所不知,老奴本来就要出城了,没想到遇到贼人丢了盘缠,几日来饥寒交迫,而且我一直都身染顽疾,只有公子才能医治我,我本还苦于没有理由进大人的府上,直到今天碰到这傻子……”。 廖洪将信将疑地听着,此时离早上祭祀祠堂已过去了许久,已经到了下午确实不见那两个侍从的身影,这时派去打探的手下终于回来,跑到廖洪耳边呢喃了一番。 廖洪听着一脸震惊,看着躺在地上的何洞天愤愤道:“这废物竟然敢杀我的人?!来人给我拖去柴房先绑起来,看我好好收拾他”。 廖洪又转念一想,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默念道:“如果那两人是派来的探子,那这老头恐怕跟他们是一伙的,我不如将计就计,放他进去来个一网打尽”。 想到这,廖洪脸色变得和蔼道:“那真是多谢老人家了,我这就让人带你去找于公子,他啊在这过的安稳,你大可放心”。 鬼刀老人听着不由点头笑着,很快便来个侍从带着他往后院走去,临走前他瞥了一眼,看到了廖洪眼里的阴冷,不过对于杀人如麻的老人来说,无异于班门弄斧了。 片刻功夫后,当敖凡和玄灵的房门被打开,看到一脸不可思议的二人,鬼刀老人一把跪下哭喊道:“公子啊,老奴找你找的辛苦啊,老奴这身子骨,全指望你了”! 待到侍从离去,哭的震天响的老人突然想着站了起来,看着敖凡和玄灵小声道:“呵呵,真是冤家路窄啊二位”! 苏府内院最深处的锦云斋,此时鸦雀无声,除了苏云并与他人,此时苏云侧卧在踏上,突然睁开了眼睛,恐慌地望着身后的内室。 鬼雀回来了!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六章 血盟之秘 “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是同安城的说书人常说的一句词,按常理,一般都在讲述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可眼下苏家内院的场景,却也正好映衬着这词。 一路从安阳来到同安,敖凡和玄灵以为已经甩开了鬼刀老人,尤其他还重了玄灵的巨毒,二人怎么也想不到老人还能来到他们面前。 只不过玄灵仔细一看就知道,老人身上中毒已深,估摸着是凭着雄厚的内力护住心肺才至于撑到现在,嘴唇和露出来的手指都已经黑的发紫了。 “鬼老,别来无恙啊”玄灵看了看有恃无恐道。 “女娃娃,老朽算是栽到你手里了,事到如今我也算信守承诺了,我也别无他求,这毒你能不能给我解了啊”鬼刀老人苦笑一声道。 玄灵戏谑地看了眼鬼刀老人,想起在安阳被他打得半死的敖凡,便想着为敖凡出气道:“谁让你之前不相信我,现在毒已攻心,无药可救了”。 “呵呵,女娃娃,老朽这把年纪了你莫要哄骗我了,我把浑身气息都用来护住心神了,若是毒已攻心,我还能站在这里吗”鬼刀老人迈着缓慢的步子坐在椅子上说道。 敖凡看着板着个脸的玄灵,轻轻一笑想说什么,却被玄灵一声轻咳打住,玄灵看着老人道:“算你命大,可你杀害忠良,还妄想残杀无辜,这会你想息事宁人,哪有那么容易呢?”。 “呵呵,忠良?无辜?老朽只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何况你个女娃娃知道什么是无辜不无辜的”老人坦然自若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贪嗔痴欲,谁又能说自己是绝无过错的,说了就要做到,女娃娃,这是规矩”。 “你!那我就不给你解药又如何,你想在这抢不成?”。 看着玄灵怒气冲冲的样子,鬼刀老人笑了笑道:“女娃娃我劝你别激动,这屋外面的那几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小心隔墙有耳哟”。 敖凡和玄灵对视一眼,心中不由一紧,看来鬼刀老人也发现了外面监视他们的人了,而那鬼刀老人接着又说道:“女娃娃你不是会赌吗,不如咱们再赌一场如何啊?”。 玄灵皱眉道:“你要赌什么啊?”。 “赌我能不能解了你们的困局”鬼刀老人笑道:“这屋外面一共有六道气息,有三道较弱还不足为俱,但剩下的三道如果老朽没猜错的话,两个金刚顶峰,还有一个跟老朽一样的半步天将了”。 敖凡一惊,自从自己神识通明,便每天去探听屋外的几个人,确实如鬼刀老人所言一共有六个人在监视他们,其中确实有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到的气息,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天将高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如明说鬼老”玄灵又说道。 “所以你们,基本上是插翅难飞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我的毒解了,我和你们联手,不仅能逃出去,还可以找出这苏家的秘密”鬼刀老人对玄灵说道。 这下敖凡和玄灵都是一愣,敖凡略带怀疑地问道:“鬼刀前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苏家有秘密的?”。 “呵呵,那何家的后生给我说的,而且啊,这苏家背后的弯弯道道我也知道一二”鬼刀老人继续喝茶道。 “何洞天?那你还把他交给了苏家?”玄灵没好气地说道。 “不然我怎么进来呢?”鬼刀老人放下茶杯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你两能不能别墨迹了,麻溜点不行吗?”。 “那我们怎么确定你解了毒不会跑了,甚至反过来害我们呢?”敖凡也问道。 “你觉得你们有的选吗,再说了,我都进了这个屋,咱们早晚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能全身而退吗?”鬼刀老人继续说道。 敖凡再和玄灵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叹,确实如老人所言,目前想从苏家走开,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了,更何况老人如果真的知道苏家的秘密,给他解毒便是必须的了。 玄灵看着敖凡对她点了点头,摇了摇嘴唇无奈地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没好气地递给鬼刀老人道:“给,这也是我的毒酒,喝了吧”。 鬼刀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接过玄灵的瓷瓶打开,里面盛着鲜红的液体,此时却也容不得老人再多疑了,没多想便一口喝了下去。 “你这什么酒,腥哄哄的”鬼刀老人吐了吐舌头道,那玄灵却是咧嘴一笑,宛如赢下了这场对决一般道:“这是本姑娘的鲜血,好喝吧哈哈”。 鬼刀老人皱了皱眉,连敖凡也是一惊不知道玄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玄灵则坐下说道:“说了给你解毒就解毒,本姑娘知道,这是规矩!”。 老人也不多说,便闭上眼运功开始消化那解毒的“酒水”,玄灵则对敖凡吐了吐舌头,捂嘴笑了起来。 屋里虽然烧着炭火,可大冬天依然算不上很暖和,可老人不一会就汗流浃背,身上甚至隐约有雾气冒出,看的敖凡是瞠目结舌。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只见鬼刀老人缓缓睁开了眼,一股雄厚的内力仿佛压抑了许久一般冒出来,眨眼间又消失不见,眼前的老人依然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只不过身上的黑紫色已经开始渐渐褪去了。 敖凡警惕地护在玄灵身前,看着缓缓起身活动的老人,老人看着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从袖口里拿出了那把血红色的“戮影”,戮影仿佛感受到了老人的抚摸,竟在老人手上颤动着,好似在替老人欢呼雀跃着。 “喂,鬼老,你这毒也解了,咱们什么时候突围出去啊,还有那苏家的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玄灵在敖凡身后开口问道。 “女娃娃,咱两就算两清了,只不过老朽现在还没彻底恢复,咱们还得等等”老人缓缓说道。 “喂,你可别言而无信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有规矩的”玄灵一听急忙说道。 “你放心,老朽行走江湖,信奉的就是规矩二字”老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们不是想知道这苏家的秘密吗,我可以告诉你们”。 “你到底知道什么鬼刀前辈”敖凡松了口气问道。 “你们知道血盟吧”。 鬼刀老人的话让敖凡和玄灵都是一愣,想起当日在国公府上公孙央的话,敖凡想了想便说道:“略知一二,血盟是江湖上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而且应该和权势滔天的宫家有关”。 “说的不错,不过还只是点皮毛小子,这血盟可不仅仅是做杀人的买卖的”。 “前辈什么意思,而且难道前辈不是血盟中人吗?”。 “哈哈,老朽我无牵无挂,潇洒于天地之间,凭什么去那血盟呢”? 敖凡和玄灵听得越来越迷糊,当初听安阳公所说,二人都以为鬼刀老人也是那血盟的杀手,没想到他竟然不是,这倒是出乎意料了。 “血盟是一个赤裸裸的邪教组织,他们信奉以血为引,杀人成仙的邪术,血盟里的那些人都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竟是些命悬一线之人被血盟拉过来的,丝毫没有任何的感情的机器罢了”鬼刀老人沉声说道。 “这血盟如此邪恶,为何丞相要建立这样的组织,前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敖凡继续问道。 “当年我从天刀门出来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他们便找我到了我,我记得一群人戴着个面具,神秘兮兮地把我带到了一个山洞给我治病,估摸着在那待了有半年时间我才缓过来,后来那群人就开始找我要我加入他们了”。 老人喝了口茶顿了顿,长叹道:“说来也奇怪,当时在里面的人,只要没加入他们的,全都命丧黄泉了,老朽仗着这半步天将的本事还有身法,跟他们拼了个鱼死网破,我一路跑,也不知跑到了哪里,那群人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一溜烟地散去往北而去,就把我留在了一片山林之中了,后来我才知道那里是凉州和翰州的交界处,那一战我又伤及根本,只能隐姓埋名在山林里隐居起来”。 老人摸了摸手里的戮影笑道:“一晃就是十八年过去了,我都快不记得这事了,没想到他们却还记得我,又找上门来,只不过,这次却没有动手,只是跟我讲了讲规矩,以公孙央闭上嘴巴抵当初的救命之恩,你说这算不算规矩,我能拒绝吗?”。 老人说完看了看敖凡道:“以我的了解,血盟中不乏绝世高手,绝对不是以钱财能拉拢来的,依我看,这血盟不一定是宫家的,而那丞相到有可能是血盟的人!”。 敖凡和玄灵听得都是一惊,如果连当朝宰相都是这“血盟”的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敖凡连忙道:“如果真的如此,我必须让陛下知道此事,老前辈你可有证据证明苏家是血盟的吗?”。 “没有,不过那苏家娘们有”......。 玄灵白了一眼道:“你这不是废话,她有能给我们啊?”。 老人轻轻一笑道:“她不给咱们可以偷嘛”。 入夜后的苏家,有疾风骤然吹过......。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七章 狐媚于世 老人的那双丹凤眸子盯着敖凡,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刚提出让敖凡去苏云房里找机会偷证据的时候,玄灵罕见地露出来焦急的神情。 玄灵自不多说,那苏云老人也是见过的,一个水灵,一个妩媚,都是不多见的美人,还都跟敖凡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实在让老人有点费解。 他承认敖凡算是长得不错,加上习武显得刚毅挺拔,老人心头飘过那晚在苏家后院看见的巨大黑影,摇了摇头心中想道:“那女子若是血盟的人,想来应该不会沉迷于美色”。 “呵呵,要是那骚娘们果真看上了你,那事倒也好办了”老人看着二人笑了笑道。 “喂,你怎么不自己去啊,好歹也是个天将高手”玄灵白了一眼道。 “我倒是想去哈哈,可人家也看不上我这糟老头子啊,再说了,我去给你们偷证据,你们也不怕我告密吗?”。 “那我去,反正凡郎不能再去那里了!”。 老人看着气呼呼的玄灵说的那声“凡郎”,又是一惊看着敖凡啧啧称奇道:“臭小子,艳福不浅啊你”。 敖凡无奈一笑道:“前辈别取消我了,只是那苏云所在的锦云斋有股子摄人心魄的迷香,连先天之气都挡不住,上次去差点折在那里,甚是离奇”。 老人眯了眯眼问道:“那股子味道,是不是从那娘们身上传来的,时浓时淡,闻了之后四肢无力,燥热无比”。 “前辈如何知道的?是有抵御之法吗”敖凡一喜道。 “老朽许多年前游历江湖,曾结识过一个医术高超的云游郎中,此人不拘小节,不谙世事,我俩是交谈甚欢,便一路通行,说来你可能不信,那时候老朽被他说动的一心只想云游天地间,不管那身前身后事”老人接着倒了杯茶娓娓道来。 “他一门心思钻研医术,于山川之间尝百草,我便跟着他一路保护,也相助了不少人,直到有一天,也是在这汴州地界的广陵江畔,遇到了一个渔夫,那人脸色煞白,双眼呆滞,但是动作却行云流水”。 看着敖凡和玄灵一脸困惑,老人继续讲道:“那郎中非得替他看病医治,没想到那渔夫毫不领情,我们便一路尾随到了渔村,发现一个村子竟然全是男丁,而且都是脸色煞白状”。 “那郎中不听我劝,非要进村查看,就遇到了那个村里唯一的女子,一样的妩媚妖娆,一样的香气逼人,仅仅一个照面,我俩就被迷的神魂颠倒,但我还能记得那女人裙下围着的一众男人,被她吸取阳气”。 敖凡听的一惊,想起那日自己被迷倒后苏云的样子,连忙问道:“莫非这苏云就是那个女子?以迷香迷倒男子再取阳气,这非人族可为啊!”。 老人拿出戮影把玩道“呵呵,苏云不可能是那女子,可戮影是灵器与我心灵相通,见我倒下便攻向那女子,从而唤醒了我,那女子虽然吸取阳气实力不俗,可你知道吗,她竟然怀有身孕,与我对战了半天恐要伤及胎儿,便服输于我了”。 老人继续讲下去道:“在我追问下,我才知道,她竟然是狐妖于人类的后代,所以天生魅惑之气,以吸取男子阳气提升实力,孕育胎儿,我本来要杀了她,可那郎中心生善意,便将她赶走罢了,现在想来也许这苏云,可能是当年那女子的腹中胎儿吧”。 敖凡听后叹一口气道:“因果循环,还真是让人意外,那前辈当年的那位郎中,现在何处啊?”。 老人眼中突然露出一道阴沉之气,沉声道:“他死了,好人没好报,所以你说是世上之人谁又是该死不该死的呢”。 敖凡一怔,他看得出这个看似看淡了一切的老人,此刻那满满的无奈与悔恨。 不知为何,听到鬼刀老人讲完这个故事,玄灵变得沉默起来,一言不发嘟着个嘴,双手放在腿上十指交叉着仿佛思索着什么。 “可我没有戮影这般的灵器,又怎么才能不被迷倒呢?”敖凡并不打算把玉佩的事情公开,索性就没有提。 “凡郎,我有办法让你不受蛊惑”玄灵突然开口说话,看着敖凡不解的眼神,玄灵又说道:“这次给你解读我发现这迷香与我家乡的一种迷药类似,我这里还有解药,只要服下,片刻就能清醒过来了”。 说着,玄灵又拿出来了一个瓷瓶递给了敖凡,敖凡一愣道:“灵儿,你这是……同意我去锦云斋?”。 玄灵刚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道:“反正也有解药想来应该无事,如果凡郎果真想做点什么,那我也阻止不了”。 敖凡一听,着急就要解释什么,可耳边又传来老人的声音:“唉唉,行了行了,还有时间打情骂俏呢,你小子拿着解药趁着天黑,抓紧去吧”。 敖凡和玄灵尴尬一笑,敖凡又问道:“可是我不知道苏云把证据藏在哪里呀?”。 “你去趁机会打晕那娘们,在她房里东北角找找暗室,如果我所料不错,那里面一定有重要的东西”老人开头回答道。 “前辈又是如何知道了?”。 “你管我怎么知道,别墨迹了,抓紧去吧,我在这疗伤解毒,只要你拿到证据,我便帮你杀出去”老人不等敖凡多说便挥了挥手道。 敖凡也不再多说,将玄灵给的解药藏好说道:“那我这就前去锦云斋,灵儿你们在这安心等我回来”。 “小子,如果进了暗室,一定要万分小心靠窗户的地方”。 敖凡虽然不太明白老人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了……。 锦云斋,是苏家大当家的闺房,苏云自从当年来到同安城一路合并三家成立了苏家酒坊,名震一方,苏家大宅也成了同安城富贵的象征。 有人说她是巾帼不让须眉;也有人说她是狐媚之人,是京城大官的外养小妾,纵有万般说法,可没人怀疑如今在同安城,苏云便是那最最富贵之人。 可绕是如此,一般贵妇的闺房非得在宅子的明亮通透,靠近中心的地方,可“锦云斋”却不同,在苏家最靠后院的里面,本来苏家就大,加上苏云平日里并没有过多的侍女丫鬟,以至于入夜以后锦云斋安静的出奇。 “苏姑娘,在下敖凡,有事请见”又一次站在锦云斋门口,敖凡扣响了门说道。 “公子进来吧”门后的那一声婉转再次传来。 “吱吖”一声推开了房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地刺耳,屋内的灯光略有点昏暗,令敖凡奇怪的是这一次进来并没有上次那般浓郁的香味。 穿过那道珠帘,敖凡再一次看到了那道穿着丝绒长裙的婀娜身姿,她依然是那个侧躺着的姿势,但是却背对着敖凡,长裙飘飘刚好贴合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不失为一道风景。 “苏姑娘,嗯……,在下在苏家叨扰了这么久,姑娘对我如此厚爱,不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为姑娘做的吗”敖凡走上前缓缓说道。 “公子奴家都是半老徐娘了,就别叫我姑娘了,叫我苏姐挺好的”苏云那极具魅惑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姐……你……”。 “公子,何必总要说些废话来维持气氛呢?”苏云突然说道。 苏云的这句话让敖凡彻底哑口无言,一时语塞站在原处,只见软塌上的丰腴身姿缓缓转了过来,回眸看了一眼敖凡,如果你要形容,风情万种还是千娇百媚都不为过。 “公子,很久没有男人晚上来我房间,是站在那里的了呵呵,公子是要继续站着,还是过来坐坐呢?”苏云笑道。 “我……我就站在这里吧……苏姐,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吩咐……”敖凡不知所措地说着。 “呵呵,公子不必拘谨,既然你要站着,我们就聊聊天好了”。 “嗯,好,聊天好”。 “公子是需要什么呢?”。 “嗯?苏姐什么意思?”。 “公子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嗯……财富,美貌?”。 “我都有了”。 “是快乐吗?”。 “呵呵,不是,是生存”! 敖凡怔怔地看着苏云不明所以,生存?同安城最大的苏家酒坊大当家,在这说她最需要的是生存? “苏姐,敖凡不解是何意思?”敖凡问道。 “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们生来都是自由的鸟,可有的鸟,生来就是没有脚的”苏云站起身,高挑迷人的身材在薄薄的长裙子隐约可见,敖凡不由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虽然我不知道苏姐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永远不要厌恶生活,只要活着,就要好好地活下去,无论上天给予了多少时间给我们”敖凡想了想说道。 “既然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好好地活着呢?”。 “世人大多悲凄苦闷之人,皆以为自己一生已无法改变,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早就认定了无法改变,就算不如意,也只能保持现状才能安心,所以这些人的不幸都是自己选择的”。 苏云看着敖凡,一会突然莞尔一笑道:“公子,你不太会哄女子”。 “你知道吗,如果过去都过去了,以后只能越来越糟……”苏云说着,走上前去,而那一袭长裙随之落下。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八章 机关重重 圣人云:“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君子”。 敖凡算得上君子,慌忙转过去不敢对视向他走来的女子,只不过眼角之余也还是一睹了那道春光。 “咕噜”一声,敖凡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后悔怎么就听了鬼刀老人的鬼话……,连当初武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公子,我美吗?”苏云柔声道:“外面的人都说我放荡,不检点,可是说完他们却都忍不住要多看我两眼,我喜欢人们这样看我,一如我喜欢自己的身体一样,可人们却不敢说自己的心里话,不是吗?”。 苏云一边说着,身上的那股奇香再次飘散开来,即使敖凡闭上了呼吸仍然能感觉到香气充斥到了自己心神脑海,那阵熟悉的眩晕感再一次传来,敖凡一个不留神,脚下踉跄就往后摇晃着倒去。 强忍着晕眩,敖凡假装低头倒下,迅速将一直握在手里的解药喝下,瓷瓶里确实有一股很腥的味道,敖凡抿了抿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便假装晕倒在了地上。 那股香气直扑口鼻而来,敖凡甚至能感觉到苏云呼出的热气拂过脸颊,他听到苏云缓缓蹲下来,看似柔弱的苏云却将敖凡扶了起来,慢慢地放在了软榻上,让敖凡出乎意料的是,苏云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能感觉到苏云坐在自己身边注视着自己。 “公子,奴家来同安城已有十年了,却第一次见到公子这般不愿意看我的男人”苏云的声音继续传来:“外人说我苏云富甲一方,可他们不知道要想人前富贵,就得人后受罪的道理”。 “我一直以来都不曾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正人君子,更不相信男人是可以依靠的这种话,可见到公子,我又好像信了呵呵,你是故意输给廖勇的吧,你是想救他吧,还有你那天,醒都醒来了你竟然还走了,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有所怀疑了呢”苏云的脸靠近敖凡说道。 敖凡感受着那美妙躯体上传来的热量,强忍着因香气入体后的躁动,解药还没有完全起效,此时的敖凡还是有点腿脚发软,他只能静静等待时机,而苏云对此浑然不知,只见她将躯体趴在了敖凡身上叹了口气道:“公子是第一个跟奴家说道理的人,奴家知道公子心里没有我,但奴家还是得借公子的身体一用呢”。 “奴家想借公子一用,为自己生个孩子!”。 敖凡听的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什么请求?要不是腿脚发软当下就装不住坐起来了,而脸颊旁的温润呼吸越来越近,吹的敖凡的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就在敖凡感觉苏云整个身子都要压上来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指尖传来的力量,迷香已解! 敖凡没有迟疑,右手食指和中指抬起往苏云的神堂位置一点,下一秒他翻身而起,身上的美妙身影也翻落在软塌上,泛起了一阵波澜。 敖凡全程闭着眼睛,感受着四周的波动,左手抓过身边一件蚕丝被,往苏云身上一裹,轻轻一抖将苏云整个人都裹在了被子里,方才松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看着蚕丝被下面那楚楚动人的女子,敖凡一阵苦恼,想着刚刚她说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不成真的是我长得……过于俊俏?”。 敖凡摸了摸脸颊心中想着,说实在的,自己还真没有注意过容貌一事,但是他还是奇怪按鬼刀老人所讲,若这苏云也是狐妖后人,迷倒自己应该是为了采集阳气,可似乎刚刚,并没有对自己有什么伤害的举动……。 想不出来也便不再多想,当务之急是找到苏家和血盟连通的证据,敖凡按鬼刀老人指示,起身往东北角走去。 屋子东北角只有一面墙壁,墙上画着一幅阴阳图,在上清派盛行的汴州,这样的阴阳图并不少见,不同于在桃源居石门上的阴阳图,墙上的图案是用画笔画在上面的。 环顾了一会,敖凡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机关暗格之类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敖凡略有焦急地看着墙面。 “这堵墙是实实在在的,那这里还有什么路呢?”敖凡自言自语道,摸了摸墙面,他确定这堵墙是不可能有机关的。 前后左右都没有什么路可以走,难道路在脚下? 敖凡心头冒出这样的想法,看着脚下的楠木地板,看着并没有任何问题,敖凡把视线转到了右手边的一个镶玉屏风,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盯着屏风看了一会,敖凡走上前突然疑惑地想,这屏风为什么放在最不通透的地方呢? 敖凡往屏风下面看去,如果不是敖凡因为这次死里逃生,视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不然寻常人还真的无法察觉屏风底座那细微到毫厘之差的挪动痕迹。 敖凡心中一喜,赶忙顺势将屏风一推,果然屏风随之转动,传来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敖凡向下看去,屏风下面的地板向两边分了开来,赫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地道! 敖凡深吸一口气,不做迟疑一跃而下,走了几步便发现了亮光,两边的烛光摇曳,显然这里经常有人前来,敖凡环顾过去,这里竟然是一个内室,除了一张乌木牙床还有一个屏风和梳妆台,敖凡走到梳妆台旁,依稀还可以闻见那股奇异的香味,显然这里是苏云平日里更衣打扮的地方。 “她为什么要在地下进行更衣,而且还没有窗户呢?”敖凡疑惑地看着眼前一起,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梳妆台的抽屉,除了一些正常的胭脂水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敖凡想起临出门时,鬼刀老人让他小心窗户边的话,疑惑大增,暗暗道:“莫非这里还有暗门?”。 木床,屏风,梳妆台,这里只有这三个三样东西,敖凡开始仔细的搜查,本来毫无所获,突然敖凡在梳妆台的抽屉缝隙中,竟然隐约闻到了一丝石灰的味道! 敖凡一惊,那一丝味道非常的淡,若不是自己同样变得灵敏的嗅觉,他也决然无法发现的,敖凡手摸着抽屉的缝隙,顺着缝隙摸到了梳妆台下,梳妆台下果然摸到了一个微小的方块机关,“喀”的一声低响,敖凡按下那个机关,第二格抽屉里缓缓出现一方小小的夹层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乌木色的小匣。 打开那个古色古香的乌木匣子,里面的东西倒让敖凡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一个十分诡异又非常真实的人皮一般的面具,敖凡用手轻轻拿出面具,触手却是木头的材质,面具看起来宛如两幅面孔,初看是一个精致的女子,但细看却夹杂着狂乱的鬃毛斑纹,形如厉鬼。 敖凡摸着光滑如玉的面具,上面除了镶嵌着一个菱形的玉石,下面还有四条细长的管子,宛如胡须一般飘动着,敖凡凑近了一闻,果然那石灰就是在这四根管子里传出来的。 “难道这机关就是这个面具吗?”敖凡拿着面具默念道,此时的四周依然安静的出奇,没有任何的变化,敖凡别无选择,他虽然点了苏云的穴位,但是时间久了还是会徒生变故,他必须迅速拿到需要的证据再去和玄灵他们会面。 看着那个渗人的面具,敖凡也不再犹豫,拿起面具就往脸上戴了上去,清凉光滑的感觉瞬间传到了敖凡脸上,随着面具戴上的那一瞬间,原本四周无窗的房间陡然传来了一丝凉风,敖凡透过面具下看到原本密封的墙面缓缓打开,再一次显现出另一间暗室。 “公子快取下来,不能戴!”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音。 敖凡转过头一看,竟然是穿着黑白两色长裙走来的苏云,而她身后的那扇门也随之紧紧关了起来! “苏...你怎么...”面具下的敖凡看不清太多表情,但字里行间足以透露出敖凡的震惊,敖凡虽然刚刚没有下狠手,但是他还是精准的点到了苏云的神堂穴位上,以他刚刚的力道苏云绝对不可能现在就醒过来。 苏云快步走到敖凡面前,惊慌失措地看着戴着面具的敖凡,话音中带着些许地惊恐道:“来不及了,你已经戴上了重瞳,它就要来了”。 “重瞳?谁要来了,苏姐你在说什么,还有,你到底怎么醒过来的?”敖凡震惊之余连忙问道。 “现在只能进去了,进去再说”苏云一把拉住敖凡的手就往里面走去,这一次的暗室比刚刚要宽敞许多,但是里面却就竖着一件铜镜,敖凡看过去自己和苏云两人站在门口,铜镜上便出现了二人清楚的面容。 “这到底怎么回事苏姐”敖凡看了一眼四周,除了那个铜镜,便是一个巨大的占满一堵墙的窗户在铜镜左侧,敖凡透过窗户望去,外面竟然就是苏家后院的花园了。 “敖公子,那本账单真的这么重要吗?”苏云叹了口气突然问道。 “什么账单?我...”刚说了一句敖凡才反应过来苏云对他的称呼,警惕地看着苏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呵呵,我的敖大将军,你明知故问啊”。 “你果然是宫家的人,还是说是血盟的人?”。 “苏云便是苏云,我只是为了生存,我告诉过你的”。 “那你到底怎么醒过来的?”。 “呵呵,公子,点穴是点不了妖的”......。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四十九章 鬼雀是会吃人的 敖凡戴着那个面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苏云,长了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点穴,是点不了妖的! “你真的是狐妖?”敖凡问道。 “咦?这你都知道啦,看不出你对我挺了解的嘛,可惜我只是半个狐妖而已嘻嘻”苏云淡淡地笑道。 “那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又为什么要替血盟卖命呢?”敖凡追问道。 “呵呵,公子你知道吗,我一向怕你脸上的面具怕得要死,只是换成了你戴上就又没那么可怕了”苏云并没有回答敖凡的话。 苏云独自走到铜镜前停下,镜子里的她风情万种,她伸出手摸了摸铜镜柔柔地说道:“公子眼中奴家是怎样的呢,是水性杨花的荡妇还是祸害生灵的妖怪呢?”。 敖凡取下面具走近道:“别人怎么看都不重要,苏姐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样的”。 苏云往窗外看了看道:“还有点时间,公子不嫌弃奴家给公子讲个故事吧”。 敖凡不由苦笑一声,自从来了同安城,这听的故事一个接一个,不知苏云又要讲什么故事呢。 “其实蛮俗套的,一个是貌美如花却苟活于世的狐妖,另一个是文质彬彬,家底殷实的读书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如果不是那女子是妖,原本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苏云开口说道。 “后来读书人知道了女子狐妖的身份,为了功名富贵他抛弃了女子,竟然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要杀了她,甚至都不顾她肚子里有他的骨肉”。 “她也不过是个想安稳度日的女子罢了,可终究事与愿违,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又一次开始了逃亡,她开始痛恨天下所有的男人,她要让负心人都付出代价,她以美貌去诱惑男人,凡不顾家人与之勾搭的,她都吸取他们的阳气,蛊惑他们的心神,让他们成为了她的奴隶”。 苏云笑眼迷离看着敖凡问道:“你说她是不是很傻,不过一个男人罢了却记恨了一辈子”。 “这狐妖,便是你的母亲吧,也许这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吧”敖凡说道。 “呵呵,我不懂爱不爱的,不过你说的对,他是我母亲,可惜她还是被人识破,驱赶出去再一次流浪,却因为难产差点送命,也许老天爷可怜她,派了这些带着面具的人救了我母亲”。 “那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那这戴面具的是血盟吗,看样子他们是好人喽”敖凡略显意外地说道。 “如果那里算是人间的话,我甚至都联想不到地狱的模样,也许如果不是去那里,不过就是命丧黄泉罢了,也不至于到最后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工具”苏云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说自己的仙人,我也一度这么认为,他们想要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而我,只不过是他们放在人面前说一颗棋子罢了”苏云接着说道。 敖凡看着此刻全然没有平日里光彩夺目儿显得意志消沉的苏云道:“那你为何不反抗他们,不逃走呢?为何甘愿在这沦为棋子,做这些吞人家产,蛊惑人心的事”。 苏云笑了笑道:“所以我是没有脚的鸟儿,即使飞了我也没有地方可以落下,即使我知道我不过一个棋子,可至少我还活着,我能有所为为就能保证我们母子平安,公子,生存事很重要的,你们人是不懂这些的”。 “人和妖有何区别,倘若无亲无故,一样无以为家,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带着你逃出这里面见圣上,陛下一定会清理这些乱臣贼子,保你平安的”敖凡连忙说道。 “呵呵,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苏云捂着嘴笑了起来,一会又说道:“你们人族的皇帝,保我一个狐妖的平安?公子莫非不知道那奉元城对我们妖族,意味着什么?”。 敖凡顿时想起当时梁王带着自己去看的那个地下炼狱,那些哀嚎痛哭的妖族,他至今仍然记得。 “我知道,可我还是请苏姐你相信我,这世上依然有心存公道之人,至少我敖凡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也要让这世上再无不公”敖凡义正严辞地说道。 苏云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敖凡,平日里见到的江南才俊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比敖凡俊朗的也不在少数,可敖凡身上那股子正气却令苏云向来死沉的心蠢蠢欲动。 母亲说当年的她也是这般痴痴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苏云突然从敖凡身上,感觉到了那个从来不曾有过的东西——安全感! 苏云突然笑了起来,她看了看那面巨大的窗户,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信公子,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嗯?什么意思苏姐”敖凡疑惑问道。 “敖公子,奴家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我当真入不了公子的眼吗?”苏云突然问道。 “额,不是,苏姐你……你确实很美,但是敖凡已经心有所属,不愿做那负心之人,还望苏姐你谅解”敖凡脸色有点尴尬地说道。 苏云看向敖凡的眼神越发的痴了,开口怅然道:“哎,是那个玄灵妹子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不是兄妹了呵呵”。 苏云笑了笑道:“公子不用惊慌,奴家不回和灵妹子抢公子的,只不过我听我娘说过,有了孩子这一生便是圆满了,公子是大英雄,又是心善之人,如果有公子的孩子,那才算得上圆满呢”。 敖凡听得面红耳赤道:“别开玩笑了苏姐,你……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的,咱们还是趁早出去吧”。 “出不去了,从你戴上面具进了这个房间地那一刻,鬼雀就知道了,鬼雀来这里是要拿消息的,拿不到消息,鬼雀就是要吃人的”。 苏云的话让敖凡听得一头雾水,看着手中的诡异面具道:“鬼雀是什么?要拿什么消息?”。 苏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只知道它会拿着我送出去的消息回去,每次它都是靠着大窗户看着铜镜里的我,只有戴了这重瞳面具的人它才不会下口,而门外的花园都有我每次放好的消息,只有拿到消息它才会离开”。 “今天,本来我要送出去的,是公子你死了的消息”! 苏云云淡风轻地说着狠话,仿佛在说家长里短一般,敖凡有点诧异,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既然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没道理还让自己活着的,只是临死之前还想着给自己留个后,敖凡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 敖凡苦笑道:“依苏姐的说法,我只能在这等着那个什么鬼雀过来,把我吃了呗”。 “若公子答应我一件事,倒还有转机”苏云轻声说道。 “什么事,苏姐请说”。 “公子若能出去,替我跟那个何洞天说声抱歉,将我的骨灰放在杜康祠堂里,可以吗公子”。 敖凡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苏云的请求竟然是如此的简单,不由愕然道:“就这样?苏姐你也不是同安人,为何要放在杜康祠”。 “因为,其实当年去何家学艺的那段时光,我还是挺快乐的,何老爷子是个好人,我算是辜负了他,也该赎罪的”苏云说道。 “那我也不能答应你”敖凡突然说道,突兀的拒绝让苏云有点不知所措看着敖凡。 “人无完人,妖亦是如此,既然苏姐你愿意认错,那你应当面去给何洞天说,我不会帮你的,这样的同情,是卑微懦夫所为”敖凡大声说道。 本就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敖凡的声音,激荡着苏云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巨大的窗户上一阵风吹过,吹的窗户啪啪作响,把苏云从愣神中拉了回来,苏云看着窗外喃喃道:“为时晚矣”。 苏云突然对敖凡说道:“公子若想要证据,你就把面具带好了,证据就在铜镜底下,只有戴上面具才能拿到”。 敖凡不解地看着苏云,缓缓带上了面具,很快,窗外的风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敖凡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莫名可怖的气息传来,心中刚想起苏云说的那个“鬼雀”,可下一秒,他就惊呆在了原地。 窗户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而一片漆黑中,突然一个巨大的眼眸贴着窗户显现出来,异常的可怕。 而那眼眸出现的一刻,狂风逐渐停了下来,而敖凡这才看清楚那眼眸是一个巨大的宛如一座小山般的怪鸟! 那鸟通体黑色与黑夜融为一体,眼睛是血红的赤色,脖子上隐隐透着银色的鬃毛,尖尖的喙向下勾起,头顶生角,而那双眼睛最为奇特,完全不像是动物的眼睛,仿佛人一样,阴冷地笑着。 “这……这是鬼雀吗,它为什么好像在笑?”敖凡吸了一口冷气问道。 “因为它知道,这次来,可以吃人了”苏云自嘲一笑道。 只见那“鬼雀”轻轻用翅膀拍了拍巨大的窗户,而那扇窗户也随之打开,顿时凉风扑面而来,而巨大可怖的鸟身彻底展现在了二人面前! 苏云咬紧了嘴唇,直面这多年来的恐惧,而敖凡攥了攥拳头,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怪鸟可不是什么善茬,可惜来得匆忙,并没有带上“玄黄”,真要赤手空拳,敖凡也不由有点发怵。 那怪鸟看了看铜镜方向,眼睛直勾勾看着二人,突然迈出了一步向二人逼近。 “生而在世,我很抱歉公子”……。 敖凡还没反应过来,苏云突然闭上了眼睛,一声尖叫,仿佛是害怕又好像是在鼓起勇气一般,猛地冲向了“鬼雀”!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章 只有挨打的份 敖凡看着那闭着眼睛冲过去的苏云,一步一频间尽显柔弱,虽然是狐妖后人,但看起来苏云还真是个普通女子罢了。 常有人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敖凡没太明白显然是独身一人的苏云,哪来的勇气,冲向了那个巨大的怪鸟。 “嘶嘶~”鬼雀发出一阵可怖的叫声,赤红的眼睛看着那微如蝼蚁的女子,压低了身子张开了尖锐的鸟喙,正对着奔跑的苏云走去,眼中的赤红之色越来越盛。 鬼雀没有消息就要吃人,没有面具也要吃人,那此刻的苏云,几乎是难逃厄运了。 苏云紧闭着双眼,不敢抬头看那个一直以来恐惧的身影,多少年来,她都在空无一人的黑夜里,独自面对那个身影,但是每次她都躲在那个面具下面,既是这般她也不敢正眼瞧过去。 她记得那双诡异的眸子,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妖媚,凡是看到他的,除了身后的男子还没有一个不为其倾倒的,可她觉得鬼雀的眸子,更是摄人心魄,仿佛要看穿了你把你三魂七魄都要扯出来一样。 虽然恐惧,但是此刻苏云的心里倒是泛起了一阵平静,一直以来她最苦恼的便是没有从母亲身上学到一点身手,虽然有狐妖的狐媚之术,却不能像真正的妖族一样拥有强健的体魄,所以多年来面对这些恐惧,她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她一直觉得人都是如此的,恐惧也不是自己的错,自己的命运是无能为力的,那些“仙人”是不可违抗的。 直到遇见了敖凡,她终于鼓起了勇气直面这恐惧,她知道也许自己不过是送死罢了,但是她至少救下了这个让她动心的男人,这已经比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强了。 她已经闻到了鬼雀口中喷出的热气,鬼雀低哑的嘶吼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既然活着,就好好活着,别老想着死”突然耳边传来了敖凡的声音。 苏云睁大眼睛看着从自己身前一闪而过的敖凡,随手摘下了那面具放在了自己脸上,青衣长衫,横在她的身前,虎虎生风。 “公子……你……”苏云被迫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靠在敖凡身上,可奈何胸前山峰险峻,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敖凡背上……。 敖凡顿时打了个冷颤,连耳根都变得通红起来,尴尬地咽了咽口水道:“咳咳,苏……苏姐你往后退退,我敖凡还不至于躲在女人背后”。 苏云怔怔地看着敖凡,那张面具已经完全遮住了她的面容,苏云在寻常女子中算得上高挑了,可敖凡还是把自己严严实实挡在了身后。 “命运为何非要让你出现在我的面前”苏云心中不由地叹了口气道。 “嘶~”一声枯哑的声音再次传来,鬼雀愤怒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小人,原本盯着苏云的赤红眸子在苏云的面具上停留了一会,便又转向了敖凡,眼中的杀戮之意愈发浓烈! 感受到鬼雀身上的那股杀气,敖凡立刻放出了金光护体,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巨大怪鸟,虽然鬼雀身上没有丝毫的先天之气,但是巨大身躯散发出来的那股威压,敖凡丝毫不敢怠慢。 鬼雀身上传来的威压越来越重,敖凡甚至感觉比当初鬼刀老人发出的威压更加强大,倘若玄黄在手敖凡自认为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只是如果赤手空拳,敖凡心里难免也有点发慌。 “先发制人”敖凡心中冒出来一个想法,对方比自己明显更强,一味抵抗不是上策,只有先发制人找到这鬼雀的弱点才有办法取胜。 一念至此,敖凡没有犹豫,瞬间暴起,速度之快宛如一道青色闪电划过,敖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个侧踢攻向鬼雀的腹部。 小时候在格桑镇敖凡替于家饲养过家畜,后来外出行商时多次前往各地,而西域地广人稀且地势复杂,为了勘查地形,抓捕猎物,西域的大户人家不乏有饲养鹰的习惯。 敖凡虽然不是那些个熬鹰训鹰的师傅,但是一来二回的敖凡也对这些猛禽有一定了解,像西域的金雕,十几斤的猛禽甚至可以抓起数倍于自己的小牛犊,牙尖嘴利,身上的羽毛坚硬如铁令西域所有动物都闻风丧胆,但是它的腹部确最为柔软,只要打击它的腹部往往就可以制服这些猛禽。 眼前这参天高大的“鬼雀”,虽然脸上看起来像个大乌鸦,但敖凡更认为它是一种类似金雕的猛禽,那漆黑的羽翼显然是天然的铠甲,唯有攻击腹部,才有可能伤到它。 虽然手中无剑,但并没有减缓敖凡迅捷的攻势,在点苍山的三年里每天上山下水的跑,加上点沧功法本来就走得一个快字,所以敖凡的身法速度向来不慢,也只有赵子良能略胜一筹。 而后来经历这三番五次的重伤恢复,敖凡的身体已经被锤炼的异于常人,不论是速度还是坚硬程度,比之从前都大有进步。 那一抹青色闪电,端着一股子点沧剑法的味道射向鬼雀的腹部,可是结果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按理说敖凡突然出手又是如此迅急,那巨大的鬼雀本来应是难以躲避的,可是令敖凡震惊的是看似庞然大物的鬼雀,却具备这个身躯完全不应该有的速度。 那鬼雀在敖凡踢来的一瞬间,巨大的身躯猛地一缩,瞬间往前一闪,不仅躲过了敖凡的那一击,还顺势来到敖凡身旁,用坚硬的喙迅速啄向敖凡! 敖凡他们所处的这间暗室十分宽敞,本来鬼雀足足就有一面墙一般大小,所以显得空间十分狭窄,但是那鬼雀似乎精通类似于“缩骨功”的功法,身体紧缩为一般大小,而速度同样也变得奇快无比。 那弯刀一样的喙直冲敖凡而来,敖凡也只好赶紧收起攻势,浑身金光大开往一旁闪过,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鬼雀的喙从上而下啄在了敖凡的金光之上,顿时把敖凡压的半跪在了地上,而这还不算完,鬼雀又挥起翅膀,猛地拍在敖凡的金光之上,瞬间把敖凡拍飞了出去,砸在了那巨大的窗户上,顿时把窗户砸出了一个大洞,摔在了后花园内。 “咳咳”,敖凡缓缓站起身来吐出嘴里的一嘴泥,而那鬼雀直勾勾看着敖凡,赤红的眼眸透着股戏谑的味道,仿佛在看待宰的羔羊徒劳挣扎一般。 敖凡想起以前在西域那些训鹰师傅说过的,一般猛禽都是性格孤傲,若是碰上了绝对不能逃跑服软,不然会激发他的猎杀性,更加助长它的气势。 敖凡擦了擦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道:“行啊畜生,别的本事不敢说,挨打的本事,我可是一绝!”。 说完,敖凡景对着走出窗户的鬼雀招了招手,脸上还带着一股子不屑,那鬼雀显然通晓人性,看着敖凡的样子,顿时眼中赤光大涨,发出一阵低吼声,紧接着便冲向了敖凡。 ……。 一柱香的功夫后,锦云斋昔日花团锦簇,干净整洁的后花园变得一片狼藉,断壁残垣,而敖凡也再一次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得益于苏云的特意安排,锦云斋不仅在苏家的一个角落,而且这块后花园更是被四周高墙围了起来与外界隔绝,而平日里家丁侍女都不曾来过,甚至连地方都找不见,更别提知道此刻这里发生了什么。 饶是如此,苏云也震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是自己的后花园,也是当初考虑到“鬼雀”的存在,铺设用料都是极为讲究的,绝没有粗制滥造的东西,而这些市面上的上等材料却被这一人一鸟当作豆腐一般撞的七零八碎。 敖凡没有了剑,可不知为何,赤手空拳依然可以和那鬼雀硬碰硬,虽然始终被鬼雀压制着,一次次被拍飞出去,却还能一次次站起来,连那鬼雀都看的发出阵阵嘶吼声,似乎在宣泄心中的愤懑。 “呼~就这点本事嘛,那你想吃了我恐怕是做梦了,要不趁天还没亮,我放你一马赶紧走吧”敖凡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脸上一件轻松。 看着似乎被自己唬住的鬼雀,敖凡暗自窃喜,他是真希望眼前的怪鸟赶紧离开的,虽然仅仅一柱香的功夫,但是双方的攻势都非常的快,换句话说,敖凡挨的打也已经非常多了……。 在苏云看来,敖凡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但其实敖凡自己知道,自己的护体金光撑不了太久,而且自己已经被打的差点吐血,只不过在强忍着不表现出来而已。 那鬼雀的赤红眼眸盯着敖凡,骤然发出一阵幽幽的亮光,直射的敖凡心头一紧,就像是灵魂深处受到了惊吓一般,不由地一个哆嗦,而本就强忍的喉头鲜血涌上,虽然敖凡很快反应过来压住鲜血,但还是从嘴里流出了一丝。 “嘶嘶~”……。 鬼雀收回那道幽光,眼眸恢复到了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显然它发现了敖凡的秘密,也不想再耽误,一个爆射冲向了敖凡。 即使身体缩成了一半大小,那鬼雀依然有一个蛮牛一样大小,此时化成一道利剑一般,尖锐的喙刺向了敖凡! 敖凡赶忙亮起金光作势防御,可根本抵挡不住这雷霆一击,金光被刺破,敖凡也被撞飞了出去,而鬼雀紧随而上,巨大的爪子踩住了敖凡! 看着脚下还企图挣扎的敖凡,鬼雀张大了嘴巴,露出里面鲜红的舌头,伸出舌头舔了弯刀般的喙,仿佛对于敖凡垂涎三尺一般。 敖凡看着那都快流出口水的鬼雀,眉头紧锁不顾胸口疼痛用尽全力想撑起鬼雀的爪子,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这次能活着出去,一定找机会学学近身技……”。 “等等,你不能杀他!”敖凡和鬼雀都愣在了那里,看着发出喊声的苏云! 弱弱女子,张开双臂,挡在了敖凡面前,面带鬼脸,心似莲花。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一章 双面鬼雀 那副诡异的面具上的那双重瞳,与鬼雀的赤红眼眸正好对视在一起,面具下的苏云不知是什么表情,但却是让本欲下血口的鬼雀停在了那里。 “退……退回去……”面具下的苏云颤颤巍巍地说着,强忍着心头的恐惧,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鬼雀,更是第一次对视那赤红眼眸。 她听岩洞里的人说过,戴上重瞳鬼雀便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她依旧是怕的紧,生怕鬼雀饿起来吃了自己,毕竟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 但是让她看着鬼雀吃了敖凡,苏云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但她必须得过来挡在他面前,如果真共赴黄泉,苏云倒也知足了。 看着停顿下来的鬼雀,苏云的手心都已经全是冷汗,兴许那人是对的,鬼雀是会听自己的? 鬼雀低头靠近苏云闻了闻,似乎在确认什么,那迎面扑来的热浪打在苏云脸上,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当鬼雀抬起头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全身紧绷的肌肉都快要松懈了下来。 敖凡甚至看见苏云几乎要站不稳的双腿,却被她用力撑住才不至于倒下,他不知是何等的恐惧让苏云如此惊慌,更不知是何等的勇气让她强撑着。 对峙了一会后,那鬼雀缓缓松开压着敖凡的爪子,往后退了几步,苏云不由大喜,赶紧作势扶起敖凡,却不料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突生变故,身后挂起一阵狂风,只见鬼雀突然腾空而起! “小心!”敖凡大喊一声连忙挡在了苏云身前。 鬼雀突然伸出爪子从上而下扑来,一瞬间便来到了敖凡面前,长长的利爪划破敖凡的护体金光,鬼雀用力一抓,就把敖凡抓在了半空中。 “不要,你……你放他下来!”苏云鼓起勇气再次对鬼雀喊道。 可煽动翅膀的鬼雀这次却没有停下,赤红眼眸盯着苏云,直盯的苏云冷汗直流。 “没有重瞳,鬼雀是一定会吃人的”苏云想起这句话,惊慌失措地看着敖凡,她不会武功,也不是母亲那样真正的妖族,她对敖凡有情,可她又能如何? “公子,是苏云害了你,下辈子再还你吧”苏云突然开口道,说完竟然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因为略显苍白的脸颊。 “不可,快戴上面具苏姐!”敖凡看着大声说道,苏云看样子是也想命丧雀口了。 “公子说的对,我无法选择如何生,但我至少可以选择怎么死,我做错了很多事,一辈子都在替人卖命,我的身子已经腐朽,但如果死了可以洗清我的心,那我甘愿赴死”苏云眼中有泪,嘴角带笑地说道。 鬼雀看着没了面具的苏云,那赤红眸子又泛起一阵血光,缓缓落下,打量着苏云而右爪还踩着敖凡。 苏云身上的香气被风吹得满园都是,只不过她没有使用狐媚妖术,只不过就是寻常体香罢了,但那鬼雀闻到这味道,如同看到鲜血和恶狼一般,口中吐出鲜红的舌头舔着弯刀一样的喙,仿佛要即将大口朵颐一般。 敖凡被抓起来又狠狠踩下去,是那鬼雀一步步走向了苏云,即使身体强硬如敖凡,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眼角余光看着梨花带雨的苏云,心头实在不忍。 此时几近清晨破晓时分,鬼雀的全部面貌也都看的一清二楚,一个漆黑,诡异而巨大的怪鸟,身边是一片狼藉的后花园,脚下踩着的是当朝御前忠义将军,而踏步而去的,时同安城苏家的大当家苏云。 任谁看着眼前一幕都会觉得天方夜谭,今夜以前敖凡亦是如此,要是听人说起什么奇珍异兽,上古恶灵,他都觉得是哄三岁孩子的话罢了。 可当他亲眼目睹来鬼雀并且交手后,他突然想起来儿时在格桑镇,老牛给他讲的人妖故事,老牛说人妖两族的祖先伏羲和穆恩,乃是上天派来镇压天地凶兽恶灵的使者,敖凡此刻觉得那需要镇压的凶兽,应该就是眼前鬼雀这样子的了。 虽然敖凡没有带剑,实力也就只能发挥出一半,但一身功力尚在,况且还有一身金刚铁骨,却被鬼雀打得如此狼狈,而那鬼雀却一点招式也没有,就是如同野兽一般寻常的动作罢了,实力恐怖,可见一斑!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敖凡和苏云,今天算是要交代在这里,共赴黄泉了,只不过,意外总是姗姗来迟。 敖凡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觉得看见那道血红色闪电是如此的亲切,而那道闪电径直朝着鬼雀踩着敖凡的爪子射来,快得连鬼雀都没来得及反应。 “哐”地一声,闪电和坚硬如铁的爪子撞在了一起,鬼雀似乎被撞的生疼,转过来对着那道红色闪电发出一阵低吼,而原本踩着敖凡的爪子也松了开来。 敖凡趁势赶忙起身,抓住苏云迅速与鬼雀拉开了距离,看着那道闪电,正是敖凡再熟悉不过的“戮影”了,那想来鬼刀老人和玄灵离此也不远了。 果不其然,那高耸的墙头上瞬间有两个身影一跃而下,一高一矮,正是玄灵和鬼刀老人。 “凡郎,你没事吧”玄灵着急地跑到敖凡身边,瞥了一眼看到敖凡身后的苏云,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还敢站在这里?”。 说完玄灵从身后背着的小琴上顺手拿出一根锋利的琴弦,抵在了苏云的脖子上,敖凡赶忙制止道:“灵儿,你误会了,苏姐她,没有伤害我,她也是有苦衷的,等回头我跟你解释”。 玄灵听着瞪了一眼苏云收回琴弦,再看着嘴角有血迹流出的敖凡关切地用手帮他擦去道:“都怪我太粗心,我应该陪你一起来的,还好那鬼老恢复的快,察觉到了异样,我们才能赶来,不然我可要后悔一辈子了”。 敖凡痴痴一笑看着玄灵,没有多说而是轻轻摸了摸玄灵脸颊道:“没事灵儿,我无碍的,你放心吧”。 苏云看着这一对恋人,轻轻一笑,心头飘过千丝万缕,当下也没说什么,转而与敖凡拉开了距离,倒是撞上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那驼背老人,疑惑地同时点头表示谢意。 鬼刀老人刚想说话,鬼雀再次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把众人目光拉了过来,戮影一直围绕着鬼雀四周,鬼雀不断压低身子想抓住戮影,奈何戮影的速度比鬼雀还要快上几分,虽然还破不了鬼雀的一身盔甲般的羽毛,但也让它气愤不已。 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鬼雀闷哼一声,看着原本到手又跑了的肥肉,身上散发出来一股庞大的威压。 鬼刀老人微微皱眉,上前一步轻喝一声,同样气息大开放出天将高手独有的威压,两股气息迎面相对,一红一黑,顿时是狂风大作,苏云和玄灵甚至感到一阵目眩,还好被敖凡赶紧挡在了金光之下,才幸免于难。 片刻之后,后花园几乎被夷为平地,连用精铁加筑的高墙都裂了开来,鬼刀老人的脚下陷了一个大大的深坑,而鬼雀也被逼得往后退去。 “这畜生道行不浅,甚至可能在我之上,你们血盟还真是会养鸟啊”鬼刀老人对苏云说道。 天色渐渐明朗,玄灵看着眼前的鬼雀眯起了眼睛缓缓走上前观察,当她看到鬼雀头上的那个犄角时,脸色一变道:“这是蛊雕,上古的凶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一惊,苏云更是问道:“姑娘你说什么,鬼雀叫做蛊雕?”。 “东出昆仑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喜食人”玄灵突然说道。 说完看着众人不解又解释道:“这是武周时期的一本奇书山海经关于蛊雕的记载,这蛊雕可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据说当年已经被消灭殆尽,怎么还会出现人间呢,真是奇怪”。 敖凡听得不由苦笑,好家伙,还真被自己给猜到了是个上古凶兽,看来自己还真是运气好的不行……。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那“鬼雀”也从刚刚对峙里恢复过来,低吼一声缓缓走来,那赤红眼眸从一众身影上扫过,突然停在了玄灵的身上。 “嘶~~”似乎被什么给刺激到了一般,那“鬼雀”发出来震耳欲聋的叫声看着玄灵,仿佛玄灵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众人不解地看着玄灵,玄灵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而看着众人却尴尬地说道:“看……看我干什么,这蛊雕最爱吃小孩和美女,肯定是看我漂亮,激动不已了呗……”。 众人恍然大悟般地看回“鬼雀”,这好色的鬼雀却不住往后退去,而身子更是紧绷起来,不停地嘶吼,仿佛玄灵在这是大敌当前一样。 “哦,对了,我记得蛊雕还可以变身的!”玄灵突然喊道。 众人一惊,转头看过去,那蛊雕的身子压得越来越低,双翼紧紧抱起,身上泛起一阵血光,慢慢血光退去,众人皆震惊地看着眼前。 原本的“鬼雀”已经不见了,转而是一头通体黑色的豹子,但豹子却长着长长的鸟喙,头上依旧有犄角,还不停地发出如同低吼声,而那双赤红色眼眸凶光毕露看着众人!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二章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什么鬼玩意,女娃娃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雕的另一面?……”鬼刀老人不由地问道。 “我……我也是第一次见真的蛊雕,想来应该是吧”玄灵也略略吃惊地说道。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变身的蛊雕,若不是亲眼所见,平日里说出去都得被人当作是鬼迷心窍了……。 那跟蛮牛大小的鹰嘴豹身的“蛊雕”死死盯着眼前的众人,或者可以具体地说是死死盯着玄灵,压低身子低吼着,绕着众人不停徘徊着。 敖凡一步上前挡在了玄灵身前,蛊雕看着不住冲敖凡发出一阵恶狠狠的低吼,突然蛊雕的那对赤红眼眸再次泛出了一道耀眼的血光。 “小心,别看它的眼睛!”敖凡想起先前的一幕赶忙提醒道。 只是一瞬间那道血红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所有人,一股灵魂深处的恐惧席卷了众人,似乎那血光能直击心灵,看穿一切。 除了早早闭上眼睛的敖凡,连鬼刀老人都不由闷哼一声,脸色十分难看,更别提苏云已经脸色煞白瘫软在了地上。 但是一旁的玄灵却是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盯着那蛊雕,看着那血红色的光芒,玄灵连忙从身后拿出那把古朴精致的黑色小琴,手指运气一拨,那坚硬的精铁琴弦随之响了起来。 一阵阵琴声犹如那古寺里敲响的晚钟一般,铿锵有力且悠扬婉转,琴声传出瞬间敲响了惴惴不安的众人。 琴声悠悠传来,蛊雕眼中的血红色光芒渐渐被压了下去,蛊雕也急躁地发出低吼,不安地看着玄灵。 “灵儿,你的琴音真厉害,连这上古凶兽也比不过你,这种绝技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呢”敖凡说道。 “好啦别夸我了,我也就这点本事啦,我们禹州地处偏僻,这种歪门邪道也就多了点呢”玄灵草草回答着。 敖凡也不再多说,眼前的蛊雕显然对于一切的相安无事非常不满,一阵低吼后压低了身子,锋利的爪子摩擦着地面跃跃欲试。 倏地,黑色的巨大身影猛的一跃而起,直扑玄灵而来,敖凡二话不说迎面而上。 “凡郎,接剑!”玄灵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玄黄扔给了敖凡道。 敖凡接过朴实无华的玄黄,瞬间拔剑出鞘,顿时剑气纵横,有剑和无剑的敖凡,判若两人。 “剑乃百兵之长,不在其锋利,而在其浩然正气,非君子不可成剑道”这是宇文邕教给敖凡的话,那还是在他还拿着个木棍当剑使的时候。 当时的敖凡不明所以,认为练剑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武功更加高强,也不懂师傅嘴里念叨的剑道是个什么意思,直到后来他看到那些世间的阴暗和不公,他又想起了师傅的这句话。 剑道是什么,是天下无敌还是万人敬仰,他敖凡练武,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如今更是为了改变这世道,只有坚定自己心中这正道,才是真正的剑道。 一剑破空而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划过“蛊雕”的身子,正是点沧剑法的“斗转星移”,划过蛊雕锋利的爪子,敖凡再提剑而起,剑气长虹砍在了蛊雕的背上。 仙人指路! 磅礴的剑气砍在了蛊雕的背上,即使坚硬如铁的蛊雕也是泛起一道血光,直疼的那蛊雕发出巨大的怒吼声,瞬间转身,利爪飞速向敖凡抓来,速度快得连影子都看不见。 敖凡看自己的一剑奏效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一剑反而是刺激了这上古凶兽的凶性,不顾流血的身体,转头就不要命地扑来。 敖凡赶忙拿剑抵挡,蛊雕大师攻势凌厉迅猛,最要命的是它还有一个弯刀一样的鸟喙,总在不经意间出击,打敖凡一个措手不及。 “小子,我来助你”鬼刀老人暴喝一声,身旁的戮影同样泛起红光,爆射而出,玄灵也没有停下,朝蛊雕身后拨出数道无形无色的风刃。 “老朋友,暗箭伤人,你还是本性不改啊”突然众人身侧的墙外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 鬼刀老人听到那声音的一刻迅速停下了驭动“戮影”的手,抬头看去,只见墙头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头戴黑色斗笠的身影。 鬼刀老人眯了眯眼笑道:“原来那人是你,我说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夺骨道长,别来无恙啊”。 透过微微发亮的天色看去,那人的斗笠并没有遮住全部的面容,而是露出了自己的正脸,只不过上面戴了一个和苏云内室里一样的“重瞳”面具。 随着此人的出现,墙头上又连续出现了五个形态各异的身影,两个拿着巨大砍刀的粗壮男子,一个露着骨瘦胸膛的空手男子,还有个拿着双板斧的胖子,还有个身材健壮的的赤脚男人。 “是那六个监视我们的人吗,他们也跟着来了!”玄灵开口道:“你说的那个夺骨道长又是谁啊?”。 “正是他们六个,看来都是血盟的人”鬼刀老人回答道:“你看那人手里的骨仗,那可都是人骨连接而成的,其实在杀手榜上他跟老朽算是齐名,别人都叫他夺骨道人”。 这六个身影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场上的局面,敖凡和那蛊雕缠斗在一起抽不出身,而玄灵三人却被那六个人团团围在了一起。 “鬼老啊,你可真是命大没想到你还活着,这么多年不出来还非要占着那五大杀手的位置不放,当真是该死啊!”立在墙头的夺骨道人突然说道。 鬼刀老人闻言一笑,心中想起这夺骨道人当年虽说和自己齐名,却一直被排在杀手榜的第六位,怪就怪那百晓生当年排这杀手榜的时候,非要加一句前五后五层差不齐这样的话,以至于世人多都只听过“五大”而已。 据说后来天刀门一案后原本自己是可以与杀手榜第一位的血盟盟主“饮血剑”齐名的,只是无奈自己功力大损又下落不明,故还是留在了这第五的位置上,反而让这个第六的夺骨道人更加不爽了,总觉得自己这个行将就木是人占着茅坑不让位,今天总算是给他机会了结此事了。 “道长多年不见,嘴上功夫还是这么厉害,也不知手上功夫有没有长进呢”鬼难老人回应道。 那夺骨道人冷哼一声,手中骨仗看似轻轻一顿,随后落入园里,一股阴森之气从身上散发出来。 “此人交给我,你们想想办法对付那几个家伙,小心那两个没兵器的”鬼刀老人对身后的玄灵和苏云小声交代着,说完也迎上前去了。 “我……我一个打五个啊?”玄灵无奈地说道,而那五个形态各异的身影也随之落下,缓缓把玄灵二人包围了起来。 玄灵打量了一下五人,那赤脚的和骨瘦嶙峋的身上都缓缓泛起淡淡的光晕,看样子是金刚境界的高手,其余三人明显是跟在后面压阵的。 “只要能解决那两个人就万事大吉了”玄灵心中想道,当即拿出小琴横放于腿上,以一个悬于地面的下蹲姿势开始拨弄琴弦。 琴声悠扬传出,玄灵本想再次用琴声先控制住五人的心神可没想那五人听到琴声竟然是毫无反应! “怎么可能?”玄灵看着惊呼一声道。 “是那面具,那副面具可以安定心神,不止是你的琴声,我的媚术也对他们起不到任何作用”苏云的声音突然传来,玄灵听后苦恼地看着眼前六人,心中一叹这下可难办了。 “嘿嘿,这两个妞可真是美得狠啊大哥,咱们这趟没算白来,我要这个弹琴的你可别和我抢哈哈”那个骨瘦如柴还露着胸膛男子说着,面具下他的一头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也不知在这寒冬时节这般打扮竟然没有被冻死……。 “我说那弹琴的小妞,还会弹曲呢哈哈,今天本大爷要好好疼疼泥哈哈”那男子看着玄灵淫笑道。 “呸,找死!”玄灵怒骂一声,瞬间手下生花,一道道风刃铺天盖地席卷而去,那五人不敢怠慢,赶忙散开躲避,赤手空拳的两个男子招式倒是奇怪,一个用掌,一个用腿,施展的时候手脚看起来坚硬如玄铁一般,竟然能以肉身抵挡玄灵的风刃。 剩下的三个人就没这么好运了,尤其那个胖子行动最慢,背上很快多了几道血痕,要不是前面有那二人挡了大半,恐怕已经成了肉泥了。 “二弟不可大意,这女的不容小觑,我们速战速决以免节外生枝”那名精壮的赤脚男人开口道。 “大哥放心,这两个小妞今年奇怪逃不出我们西山二郎君的手掌心的哈哈”。 听到那长发男人的话,玄灵心里“咯噔”一声,她想起来大理寺卷宗记载过一对恶名远扬的采花大盗,是一对孪生兄弟,专门修炼的采阴补阳的歪门邪道来祸害良家妇女,而且每每事后还不留活口,一直被大理寺通缉,正是他们嘴里自称的“西山二郎君”。 此时敖凡也被蛊雕逼到了一角,鬼刀老人和那夺骨道人气息大开对峙许久,而这西山二郎君也狞笑着走上前来,形势对玄灵他们十分不利。 “大当家的,您没事吧,里面怎么了?”突然园外传来一个苏云熟悉的声音! 廖洪,还有一阵跟随而来的脚步声,看来一夜的打斗还是让前厅的人有所察觉了,苏云突然妩媚一笑,计由心生……。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三章 媚者有情 “廖掌酒,有刺客,快从后院进来!”苏云的尖叫声让院里院外的人都是一愣。 “刺客?快!快随我进去救大当家的”院外廖洪的响亮声音随之响起,在众人顿鄂眼神中一阵脚步声从后花园的后门处传来。 不一会,十几名佩剑侍卫便破门而入,为首的正是那苏家的掌酒廖洪! 廖洪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尤其是看到那鹰嘴豹身的巨大“蛊雕”时,惊吓的众人一阵腿软,不禁往后退去,连原本握着剑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大……当家,这是怎么了啊?”廖洪惊慌失措地问道。 “廖掌酒是吧,你看看这是什么?”还没等苏云开口,那夺骨道人从腰间拿出了一块腰牌扔到了廖洪的手上。 那是块木质的腰牌,上面刻着的“宫”字十分醒目,廖洪看到腰牌后脸色一变惊呼道:“阁下是东家派来的人啊,失敬失敬,那苏当家她是?”。 廖洪略显疑惑地看着苏云,而那夺骨道人冷笑一声道:“苏云已经背叛了东家,你现在去杀了她,便是为东家分忧”。 廖洪一惊,看着苏云犹豫不决,那夺骨道人看着又继续说道:“哼,莫非你还要对这贱人怜香惜玉不成?杀了她,这酒庄都是你的,同安城也是你的了!”。 廖洪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夺骨道人道:“大人……此话当真?”。 夺骨道人不再多说,点了点头,而那廖洪顿时眼露精光看着苏云道:“大当家,得罪了”。 看着持剑走向自己的廖洪,苏云不由笑出声来道:“虽说早就知道你不过对我是鱼水之情,但是如今亲眼看见还是觉得可笑至极啊”。 “哼,你莫要多言苏云,乖乖受死吧”廖洪冷哼一声就要冲过来,而此时的玄灵正忙于阻挡西山二郎君根本分不出神来帮忙苏云。 “有的男人,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苏云淡淡对着廖洪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只见苏云的杏眼中一抹桃色闪出,那股奇香径直朝廖洪等人扑了过去。 廖洪看到苏云眼中的桃色的那一瞬间骤然停顿了下来,眼中泛起和苏云眼中一样的光芒,而高举剑的手也放了下来,缓缓转身朝向了夺骨道人他们。 那廖洪身后的十几名侍卫也是在闻到苏云的奇香后纷纷像失了神一样,双眼无神地转过去跟在了廖洪身后。 “我在廖洪身上种下的媚毒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从来都没用过,媚毒发作他的阳气就会受损,没想到还是用到了”苏云轻声说着,眼神一转看向了西山二郎君他们。 随着苏云眼神中桃色再次一闪,廖洪和十几名侍卫突然抬起了无神的头颅,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 “这贱人,竟然还有这一手!”夺骨道人看着廖洪他们不由暗骂一声,可是由不得他多谢,鬼刀老人的威压再次冲来逼得他无暇顾及他人。 廖洪他们冲来瞬间冲散了西山二郎君,廖洪他们总共十六个人,廖洪和另外两个看起来略强的侍卫开始围攻那赤脚男子,而另外的侍卫则开始围攻剩下的三人,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廖洪便是当日在同安城外竹林敖凡初见苏云等人时看到的那个高手,使一柄长剑攻势凌厉,稍微对同安城了解多一点的人看到廖洪这般用剑的好手也不会太奇怪。 同安城秉承杜康遗风造酒百年天下闻名,很容易让人遗忘杜康留下来的并不单单只有“老君仙”而已。 杜康在百余年前被称为“酒剑仙”,除去开头的酒字,好歹也是个剑仙,一身武功据说也是当世翘楚,直逼武圣境界。 虽说杜康因为一声独居没有留下后人,自创绝学“酒剑”也已经失传,但是练剑之风依然盛行在同安城,苏家……也可以说是以前的何家,世代流传下来的剑谱虽称不上是绝学,但是依旧算是一流剑法了,在汴州这个商贾云集的地方,同安城算是别树一帜了。 苏云看着一招一式不失行云流水的廖洪,想起来当年初见廖洪的模样,那时的他还是个没权没势的毛头小子,苏云带着取代何家的使命而来,也需要一个土生土长的同安人作为亲信培养。 她一眼就看中了廖洪骨子里那股子狠劲和不愿居于人下的欲望,很快他就被她利用起来一起深入何家内部,取得了何家的信任再到后来的随她一起推倒何家,廖洪聪慧过人,不论是酿酒还是后来练剑,都进步神速,苏云虽然一直控制着廖洪,但其实很多事她都不愿意去做反而交给了廖洪。 这个同安城人人敬畏的廖掌酒的位置,可以说是廖洪自己一步步用实力和鲜血踏出来的,苏云再看着此刻面无表情的廖洪,心中也隐隐一痛。 “如果当初不是我找到他,也许他也不会这样……”苏云这般想着,外人都以为她和廖洪有着不一般的关系,甚至廖洪也觉得苏云是他的女人。 只有苏云自己清楚,自己始终做不到和母亲一样,她每次来只是用媚术蛊惑住廖洪,种下媚毒,却从来没有过任何肌肤之亲,这点连廖洪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在苏云心里,她还是觉得亏欠了廖洪,同时也对廖洪抱有了一丝丝的幻想。 但是显然廖洪的决绝打破了她的幻想,一如当年她对廖洪的第一印象一样,他的心里只有权利和金钱罢了。 一声吃痛的叫声拉回了苏云的心神,泛一定桃色的杏眼随之看去,廖洪被那赤脚男子结结实实一脚踹到出去,而一旁的玄灵也早起身,不断挥着两根细长锋利的琴弦与那个长发男子对峙着。 虽然廖洪也有着金刚境界的实力,可终究不能和一直在外拼杀的西山兄弟相比,另外二人更是实力差距明显,几个回合就被踹飞了出去。 江湖流传“西山二郎君”来自凉州,曾师传凉州赫赫有名的练武门派西山寨,弟弟擅长“追星掌”,哥哥也学了一路“赶月腿”,虽然后来因为祸害了同门师妹被逐出师门,却用“西山二郎君”这样的名号继续为非作歹,无奈二人武艺高强而且心狠手辣,算是恶名远扬了。 追星赶月,这一掌一腿杯两兄弟练到了极致,不但攻势迅猛,而且可攻可守,刚猛无比,加上兄弟两的杀伐之气,以廖洪这样的纸上谈兵,一时间难以招架。 “灵儿姑娘,可有什么办法吗,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苏云向玄灵喊道。 玄灵看着场上被压着的局势,心一横问道:“如果那男的没了面具,你有几成把握再控制住他?”。 苏云闻言一愣,狐妖一族的媚术虽然不是运用先天之气,但是妖族实力同样和自身能力息息相关,寻常妖族想要提升实力比人要难上许多,不仅要千锤百炼身体筋骨,而且也要吸取天地灵气化为妖力。 苏云并不是真的妖,身体强度远远比不上母亲,而狐妖一族提升妖力最快的补阳之法自己又从来不愿意用,所以能控制住廖洪他们已经是苏云的极限了。 “到底行不行啊,不然我们大家都得完蛋!”玄灵看苏云犹豫不决连忙喝道。 苏云看着场上众人,在看到廖洪已经是鼻青脸肿长叹一声道:“我可以拼死一试,灵儿姑娘可是有办法?”。 玄灵“嗯”了一声,转身把琴一横飞速地拨弄琴弦,一曲高亢激昂的琴声随之传来。 没人注意到的是,玄灵轻轻叩了叩自己手上的手链,原本无形无色的风刃突然夹杂着灼热的气息,不知怎么得一道道风刃化作了燃烧的火圈! 那火圈越来越大,把“西山二郎君”包围在了其中,玄灵脸色陡然变白,手底下却越来越快,那火圈猛地一收缩分成两块,一个火圈逼退了长发男子,另一个火圈突然冲向了那个赤脚男子。 赤脚男子一惊,连忙想躲却发现已经被火焰团团围住,只得腾空跃起想要跳出包围圈,却是无暇使那“赶月腿”了,玄灵瞅准机会大喊一声:“快让廖洪取他面具!”。 苏云眼中光芒一闪,廖洪随之爆射而起,一剑劈出,两面受敌的赤脚男子慌乱招架企图闪过廖洪的一剑,廖洪却剑锋猛地一变,没有刺向男子而是以转而挑向男子的面门。 一剑划过,那男子的“重瞳”面具应声被挑落,露出一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面容,那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先是一个飞踢踹在廖洪胸口,直击飞出数米远,便立刻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向苏云。 可他却忽略了近在咫尺的玄灵! 玄灵琴声陡然一变,突然变得婉转悠扬,而琴声传到那男子耳朵里的一刻,不出所料男子一个抖索竟然呆立在了原地! “苏姐,快上!”玄灵发白的嘴唇拼命地喊道。 苏云早就领悟了过来,奋力跑到了那男子面前,而火圈消失的一瞬间那长发男子也立刻朝苏云奔去。 “臭娘们,赶耍老子,我弄死你!”长发男子厉声喝道。 而苏云在他一掌劈来的那一刻,眼中桃色大开,正对着那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 掌风袭来,顷刻间便要苏云命丧他手!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四章 夺骨道人 追星掌和赶月腿,是霍家寨闻名于世的两套招式,江湖之大,渊朝尚武之气又很高,除了负有盛名的昆仑剑宗,天刀门,上清派和点沧派以外,不乏也有许多叫得上名号的各路门派。 霍家寨在拓跋弘烨没有横空出世以前,在凉州西山开山立寨,也算是传承已久且声名赫赫,专门修炼硬朗的近身功夫护佑一方安宁,西凉军中也有不少好手出自霍家寨的。 而如今的老寨主霍震峰统领着近千人的霍家寨,却最不想承认的就是,自己最有天赋的两个徒弟,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西山二郎君”。 他更想不到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同安城里,这追星和赶月,竟然是针锋相对了起来! 那劈向苏云的掌刀破空而来,迎接他的却是一个高高踢起的一腿,正是那赤脚男子,而他此时的眼睛里泛起了和苏云一样的桃色。 “大哥?!”那就这一头长发,露着胸膛的男子诧异地看着替苏云挡下这一掌的赤脚男子道。 长发男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坐在地上的苏云,苏云喘着粗气,胸前山河抖擞,脸色苍白,眼角附近充满了血丝,但是她却依旧死死撑着眼中的光芒。 接连又是几次刚猛至极的踢腿,长发男子无奈地被逼退了好几步,而腾出手来的玄灵也没有停下手里的琴,凌厉的风刃迅速往那胖子和拿刀的两个壮汉身上飞去。 本来就被十几个侍卫包围着略显吃力的三人,突然又得应付玄灵的突袭,慌乱中漏洞百出,两名拿着大刀的壮汉被侍卫连续砍中几剑哀嚎着倒了下来。 反而那个看着笨拙的胖子,两板斧用的虎虎生威,不仅已经劈了好几个侍卫,而且皮糙肉厚的硬撑着,直到玄灵的那根细如银丝却异常锋利的琴弦无声无息地划破了他的手腕,那胖子手里的板斧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几乎耗费了十几名侍卫终于先解决了这三人,玄灵轻轻松了一口气,看向咬牙坚持的苏云,嘴角已然渗出了血丝! 而在苏云的控制下,赤脚男子开始疯狂地攻击原本是他兄弟的长发男子,长发男子也被逼的节节败退。 这边是打得不可开交,而一旁的鬼刀老人和夺骨道人却好似两个雕塑一样,从始至终都静静对峙着,即使两人的威压都释放出来,如同两股旋风对立着,在二人之间一黑一白两道气旋一直相持不下,而他们四周早就是寸草不生。 “鬼刀老兄,没想到多年未见,实力不减当年啊”夺骨道人开口道。 “呵呵,你倒是进步了不少,只不过依旧是摸不到天将真正的门槛啊”鬼刀老人则讥讽道。 那夺骨道人冷哼一声,手里约有一丈高的骨仗重重地敲在了地上,那骨仗通体白色,最上面是一个骇人的头盖骨,他这一敲,那骨仗散出出一道暗淡的光芒,随之地面上散落的石子都缓缓飘了起来。 只一瞬间,那些个石子就如同一个个流星一般爆射向鬼刀老人,俨然是要把对方给射成个骰子的架势。 “雕虫小技!”鬼刀老人冷笑一声,口中哨音轻轻响起,只见“戮影”仿佛压抑已久终于找到了机会释放自己,带着一道狭长的血红色闪电同样冲了出去。 连公孙央的千机连弩都被戮影砍了个落花流水,何况这些简单的石子呢? 看着炫耀一般飘在空中耀眼的“戮影”,那夺骨道人摸了摸自己的骨仗道:“好一个灵器戮影,当年要不是你有戮影加身,你又怎么可能排在我的前面”,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这么个破排名你就这么计较吗,也不怕让人听了笑话”鬼刀老人冷声道。 “笑话?我还怕人笑话吗?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可现在还有人记得我夺骨道人的名号吗?”夺骨道人说得激动瞪大可眼睛看着鬼刀老人喝道:“要不是找不到那百晓生,我非得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不过老天有眼,竟然让我找到了你哈哈,只要杀了你,天下人就还会记得我夺骨道人了,我也是那五大杀手之一了哈哈”道人说着激动竟然朗声大笑道。 “你这般刻意,就是为了那个虚名,真是可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鬼刀老人沉声道。 “得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就是半步天将的水平了,可我早就是实打实的天将了,你如何取胜啊!”夺骨道人继续笑道。 “倒是可惜了戮影这把好刀,跟着你简直埋没了,不如让给我好了”听着道人的话,鬼刀老人眼神一冷,似乎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脸色一变,气息暴涨道:“就凭你?也配!”。 戮影也是光芒大涨,像在宣泄自己的不满,鬼刀老人看在眼里,少有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暖意,心中往事一闪而过。 那道人说得也没错,如果没有“戮影”,那他也许早就是他人的刀下亡魂,更不可能成为天下五大杀手之一,可他和“戮影”之间的关系,不像是寻常灵器和主人之间的奴仆关系,而更像相依为命的兄弟。 天下兵器五花八门,并不是谁都可以有“白日影流城”这样的御用工坊所造的玄铁兵器,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兵器更加珍贵,便是灵器! 灵器顾名思义就是兵器有了灵性,但其制作过程却不是想象中的简单,灵气的前提是要有如五行灵石一般,能够保留天地灵气的载体,再辅以千锤万炼,还要以精血喂养才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让其觉醒,方成如“戮影”这样能够随心而动的灵器! 也是“戮影”,自己才有了比名字更重要的“鬼刀老人”这样的称呼,在鬼刀老人看来,活着是很重要的,但如果有人打“戮影”的注意,拼死也是可以的! 这些念头只不过一瞬间的事,而愤怒的鬼刀老人和心怀鬼胎的夺骨老人,在相持许久后,终于动身了! 两人试探性地对了一掌后,鬼刀老人就清楚地意识到对方的内力果然在自己之上了,但对他来说也不惊慌,毕竟对于杀手而言,杀的往往都是比自己厉害的角色。 那道人看一击得手便立刻开始乘胜追击,手中骨仗连续挥舞起来,逼得鬼刀老人节节后退。 不过鬼刀老人也不慌不忙,在退到墙边的一瞬间,轻轻一笑身影猛地一闪,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突然出现在了夺骨道人的身后,手中“戮影”猛地刺了下去! “戮影”刀尖看似要刺到了道人背上的一瞬间,道人身上突然亮起了一道道的白色光晕,把“戮影”死死挡在了外面,如果王石虎在场,怕不是要惊掉了下巴……。 “呵呵,看我这记性,这么许久了我还忘了道长也是上清派的得道高人了啊哈哈”鬼刀老人瞥了眼那打得不可开交的西山二郎君讥笑道:“何着你们今天是一帮名门弃徒在这勾肩搭背啊”。 “鬼老啊鬼老,真是越老嘴越贱啊,你这手如影随形也还是威力不减当年啊,既然摸清了底细,我也不用再留手了,死在我手上也不算太辱没你”夺骨道人回应道。 听着二人的对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穿着道袍又头戴斗笠的消瘦男子竟然是上清派的道人! 鬼刀老人冷笑一声,看着那把骨仗一横,身上数道光晕也显现出来的夺骨道人道:“我倒想问问你啊,既然你都被逐出山门了,怎么还用上清派的功夫呢?”。 “呵呵,既然你都要死了,我也不怕浪费口舌跟你说一次鬼老”夺骨道人笑道:“你记住了,我可没有被逐出山门,是那上清派冥顽不化容不下道爷我,上清功法如此精深他们竟然就用来搞什么以守为攻?你说可不可笑”。 “我就让你看看,被我改良过的上清功法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 话音一落,原本纯白无暇的光晕笼罩的夺骨道人突然变成了一种惨白色,从那骨仗上流出一道道白色雾气弥漫在光晕之上,慢慢的,那光晕逐渐形成一个宛如白色骷髅的形状,十分可怖瘆人。 鬼刀老人见状,心中想起江湖上关于这夺骨道人的流言,听说这夺骨道人曾经在上清派上一代里算是天纵奇才,但是却不愿意固守门规,不知怎么学得了一种吸人功力的邪门功夫,被他吸过的人都会化成一具白骨,而他只取身上的一寸用来装饰自己的骨仗,所以有了“夺骨道人”的恶名。 想到这的鬼刀老人不敢怠慢,身上黑影大现,他心里清楚得很,江湖十大杀手只是个统称,真正意义上的杀手只是少数。 比起眼前的夺骨道人,他是个纯粹的杀手,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状态,硬拼并不是好办法,只有找准机会突然袭击! “阎罗三叩首”! 鬼刀老人把心一横,弓起身子将“戮影”刚刚举起,打算一击定胜负!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五章 阎罗三叩首 对于鬼刀老人来说,“阎罗叩”是他毕生所学的精华所在了,也是他多年来流浪孤苦生活所感悟到的。 “阎罗叩,叩问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曾几何时,这句话也是他鬼刀老人的缩影,一次又一次走在死亡的边缘上,世间于他而言无悲也无喜,只有“戮影”可以相伴左右。 对世人来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无恶不作的杀手,但对他自己来说,他不过是个阎王爷都不要的行尸走肉罢了。 对于杀手来说,他的“如影随形”算得上一等一的身法轻功,甚至有人说是当世第一,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自己一次次逃命的时候想出来了。 而“阎罗叩”却完全不同于他一贯躲躲闪闪的风格,是极刚硬的招式! “阎罗叩首戏苍生!”鬼刀老人暴喝一声,浑身被黑影笼罩下带着血红色的闪电冲到了夺骨道人的身前。 鬼刀老人扣下高举的“戮影”,瞬间压在那个形如骷髅的光晕上,黑影猛地一闪到夺骨道人的身后,一股冲天的杀气从他身上传来。 玄灵远远看着那压在道人头顶的匕首,她清楚记得当初就是这一招压得敖凡站不起身来。 “阎罗叩?还算你有点本事,可是今天你得亲自去见阎王业了哈哈”可那夺骨道人睁开眼睛却讥讽道。 骨仗上的白色雾气蒙蒙,只见他猛地举起骨仗往后一挥逼退身后的鬼刀老人,但出乎意料的是,骨仗上的白色雾气化成一个白色的手掌径直追着往后退去的鬼刀老人不放。 鬼刀老人虽然一边退着,手指却依然死死勾下指挥“戮影”刺破了道人身边围绕着的一圈白雾。 夺骨道人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千斤压力道:“好一个戮影,这般威力岂能不为我所用?”。 说完只见他轻轻双手一推,那状如白骨的雾气突然聚在了一起把戮影团团围住,原本耀眼的血红色也被遮了起来。 那团白雾越来越浓,里面的“戮影”突然变得急躁起来,在白雾中横冲直撞却怎么也出不来。 鬼刀老人闪过那冲来的“手掌”,看着那团白雾厉声道:“阎罗再叩鬼见愁”! 随着话音一落,那“戮影”突然停下了悸动,在一团白雾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那血红色也黯淡了下来,一眼看去仿佛除了那团白雾再不见任何异样。 而下一瞬间,血红光芒再次大涨,比刚刚更加夺目,一道道血光从白雾中透了出来,猛地一冲,突破了那团白雾,瞬间划过一道长长的血色闪电来到了鬼刀老人面前,所过之处那道闪电久久不散去,而是带着冲天杀气划向了夺骨道人! 仅一个照面,夺骨道人的白色雾气就瞬间烟消云散,继续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来到了夺骨道人身前,速度之快夺骨道人根本躲闪不及,只得挥舞骨仗,架起护体的白色光晕迎了上去。 “哄”地一声,那夺骨道人的光晕很快被撕裂,血红色闪电带着余威在夺骨道人胸前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呵呵呵,听说鬼老的阎罗三叩首,不到必要时是看不到后两叩的,道爷我今天算是长眼了”夺骨道人说着摸了把胸口的血放在骨仗上,只见骨仗顿时放出一团白雾将他胸前的伤口围了起来。 压住胸口的疼痛,鬼刀老人挺了挺驼背的身子严阵以待,“阎罗三叩首”是他的杀招,却也是极其浪费体力的一招,尤其现在自己只是半步天将,不仅威力不如以前,耗费气力也更加严重了。 鬼刀老人攥紧了拳头,当时在安阳跟敖凡交手的时候,他到最后关头才用了第一叩已经是精疲力尽,虽然此时自己恢复了过来,可是两叩用完,又来到了自己体力的节点了。 可他不能放弃,因为这是他答应过两个人的,规矩不能破! “只可惜老朽终不似少年了啊,不然就不是那一道口子的事了,你也算进步了不少,这么多年终于是摸到了天将的门槛了,老朽就再让你见识见识阎罗三叩首的威力!”鬼刀老人沉声道。 “哼,装神弄鬼,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夺骨道人微微皱眉,拿起骨仗猛地冲向了鬼刀老人! “阎罗第三叩,叩众生皆苦!”。 鬼刀老人再一弯腰,轻声说道,手中的“戮影”突然从血红色变成了乌黑色! 老人的丹凤眸子看向夺骨道人,竟然通体黑色不见白色,夺骨道人心中一惊,加快了脚下不符,眼看就要一仗砸下。 突然鬼刀老人身上泛起一圈又一圈地黑影,而手中的“戮影”也高高飘在半空中,那黑影越来越大,形成一股旋风,把夺骨道人拒之于外。 夺骨道人冷哼一声,一身气息大开,打算硬破眼前的黑色旋风,可眼前景象,却很快让他大吃一惊。 那旋风之中的鬼刀老人低垂头颅仿佛忏悔着什么,又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尸体一般,而他的影子竟然随着旋风高高而起握住了变成黑色的“戮影”! 一股令在夺骨道人胆颤心惊的杀气从心底而生,不由冷汗直流,他用劲向下的手都不由软了几分。 鬼刀老人的影子忽地一闪,竟然脱离了老人出来,突然来到夺骨道人身旁,手中还带着那“戮影”。 道人一惊之下连忙调转身子挥起骨仗,可让他意外的是那道影子竟然绕过了他直扑他的影子而去! 黑影高高举起手中的“戮影”,狠狠地戳在夺骨道人的影子上。 “不!”道人惊慌之下大喊一声,可惜是为时已晚。 匕首戳在影子上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一股刺痛从心底传来,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的心在滴血! 而鬼刀老人身前的黑色旋风也随之退去,“戮影”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立刻回到了老人身边,死守在老人面前。 而鬼刀老人也是一个哆嗦后半跪在了地上,满脸苍白,无力地喘息着,心中暗叹道:“阎罗三叩首是绝技,也是禁技,尤其这第三叩更是以驱动魂魄伤人,极其损耗阳寿,自从学会以来,他只用过一次,适才自己奋力用出,他知道可能自己的时日,也是不多了……”。 “呃啊~”那夺骨道人突然蹲下,手捂着胸口,脸上青筋暴起痛苦地喊着。 “别挣扎了,众生皆苦唯有一死方可解脱,这就是阎罗叩首的奥秘所在,除非你能续命,否则是无力回天的”鬼刀老人抬起头说道。 那道人恶狠狠瞪着鬼刀老人,痛苦之下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色憋的涨红,头上的斗笠也散落下来,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随风凌乱。 “呵呵呵~”道人突然发出一连串阴冷的笑声。 此时没人注意到那夺骨道人一双阴森至极的双眼布满血丝,正盯着那对打得不可开交的“西山二郎君”。 赤脚男子的腿法攻势迅猛,那长发男子明显不愿意下狠手,也只能见招拆招地应对着,长发男子被赤脚男子逼得很紧,不知不觉两人交手已经离夺骨道人不过几步之远了。 因为打得焦灼,二人根本没注意到夺骨道人发生了什么,就这样一步步靠近过来,而这一切杯夺骨道人看在眼中,嘴角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几乎事声嘶力竭地一声呐喊,道人猛地扑向了那“西山二郎君”,手中有骨仗发出了幽幽地白光,正在后退的“追星掌”只觉得背后一冷,还来不及回头,就感觉一股莫名的吸力从身后传来。 一眼看去,那夺骨道人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双手猛地抱住了“追星掌”,然后用力一推一拉,端的是上清掌法的味道,可双手间夹杂着一股阴森之气息。 而赤脚追上来的“赶月腿”,正要一脚踢在面前的“兄弟”时,突生变故,只见笼罩在长发男子身上的白雾也缠在了那踢来的赤脚上,不一会流笼罩来两人! “啊~”。 只听此时苏云痛苦地抱着头,眼中的桃色也随之散去,而那赤脚的“赶月腿”也如梦方醒,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切。 “二弟,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总算醒了,我们都着了这夺骨老道的邪了!”。 “牛鼻子,你干什么,咱们可是一伙的”赤脚男子怒喝道。 “嚷嚷什么,给道爷我奉献,是你们地荣耀哈哈哈”夺骨道人大声笑道。 只见他双手一拉,就只听得那“西山二郎君”痛苦地叫喊着,而眼前的画面也是恐怖至极,连鬼刀老人也是一惊。 那两兄弟颤抖着,浑身蜷缩成一团,一身精血都被道人吸走,眨眼的功夫,两个刚刚还威风凛凛了男子就只剩下了一摊白骨! 而夺骨道人反而身上白光异常的耀眼,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在恢复了。 “夺人气血以滋养自己?”鬼刀老人心中一惊,他能感觉到夺骨道人的气息突然恢复,甚至在越来越强! 一旁的“戮影”血光大开,也不安地看着吗一团白雾的骨仗。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六章 剑道煌煌 同安城的苏家大宅,是个占地足足十亩地的大家伙,当然相对于苏家这些年开日进斗金,御酒加身堂荣耀,有这样一宅子外人也不足为奇,只能招惹一些旁人都眼红羡慕罢了。 同安城的人都羡慕苏云,也怕苏云,都说她是个笑里藏刀的人冷美人,惹了她要吃不了兜着走,以至于同安城百姓见到了苏云都要毕恭毕敬地,就算年轻一辈对当年的事不甚了解,也听家里人说过苏家苏云这通天的本事。 苏家内反而要好上不少,当年何,吴,方三大家族合为一体,除了何家负隅顽抗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吴家和方家倒是识时务,乖乖交出了酒坊和自家的酿酒方子,带着几辈子积攒下来的富贵,收拾了行囊离开了同安城。 这三家一走,苏家彻底成了同安城新贵,不过虽然是“苏家”,但苏家自己人除了苏云没有姓苏的了,在他们眼里,苏云就是个不管事的大当家,平日里穿着华贵,喜欢花花草草各式香囊,除此之外并没有外人说的那样可怕。 更何况苏云简直低调的和身份不符合,平日里不要佣人,自己的“锦云斋”也是偏僻,除了给自己修了个特别大但却被高高围起来的后花园一点也不阔气,以至于苏家的人对于廖洪倒更为熟悉一些。 此时正值新年,天刚蒙蒙亮,照常来说苏家早应该开门迎客,热闹非凡了,苏家的管家姓冯,对老冯来说今天却奇怪,按理来说要来用膳的大当家和掌酒廖洪都没有过来,连廖洪手底下的那样牛气冲天的侍卫也不见人影,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拜访,这让老冯苦恼不已,看着身边的许多下人也是焦头烂额。 “冯管家,你说大当家和掌酒不会睡过头了吧……”。 老冯瞪了一眼说话的了,心中也是疑惑,其实苏云和廖洪的传言,苏家人更是最清楚了,就算两人昨天做了什么,不至于起不来床吧? 老冯已经苍老的脸上愁云满布,他是从外面来投奔苏家的,这么多年因为办事得力靠谱才有了这管家的职位,他可不想大过年的出什么差错,直觉也在告诉精明的老冯,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你们速速去通报廖二公子,就说廖掌酒昨日醉酒,今天身体不舒服让他去看看”老冯吩咐了一句,苏云严令他们去“锦云斋”,除了廖洪,也就是他的亲弟弟廖勇能去一探究竟了。 说完以后,老冯整了整衣袖,叫上几个人和他一块往门口走去,他得去应付外面的客人,不能失了礼数,这是他的本份。 话说回到高墙耸立的后花园,在这与外界隔绝的地方,如今是刀光剑影,因为夺骨道人他们的突然出现,局面一度变成玄灵,苏云和“西山二郎君”等人,鬼刀老人对上了夺骨道人,留着敖凡独自应对那“蛊雕”。 只是不同于玄灵和鬼刀老人一度占据了上风,接连的巨响让众人不由看去替敖凡捏了一把汗。 可以这么说,敖凡是在“挑最强的对手,挨最狠的打”……。 对于“挨打成瘾”的敖凡来说,一开始手中多了“玄黄”是实力大增,一招“仙人指路”在“蛊雕”身上留下了不小的一道血痕。 只是敖凡没想到,反而因为受伤刺激了那“蛊雕”的兽性,这上古凶兽仿佛受到了刺激一样,锋利的爪子和喙是接踵而至,把敖凡逼的节节后退,一个不留神被“蛊雕”用尾巴扫了出去。 敖凡感觉被一根千斤重的棍子打在了身上一样,摸了摸阵痛的胸膛,心中苦恼道:“这上古凶兽真不一般,皮糙肉厚就罢了,每一下还都这么威力十足,比当时的鬼刀老人还难对付”。 敖凡站起身来,握紧了“玄黄”看着那可怖的蛊雕,一番对战下来,敖凡其实也有所收获,这蛊雕每一下的威力丝毫不弱于当日的鬼刀老人,但是自己却不像当日那样不堪一击。 除了不时能偷袭几剑外,敖凡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强度,被“蛊雕”一顿胖揍,虽然也是受伤严重却还没有伤及根本,最主要的是,当初自己完全跟不上鬼刀老人的速度,如今却隐约能和更恐怖的“蛊雕”比划比划了。 敖凡看着身上的金光,虽然他还是在金刚境界,但想来与在安阳时的稍显稚嫩相比,自己应该也是到了金刚境界的顶峰了,再让他对上鬼刀老人,不敢说能赢,但不至于那么难看了。 但就算如此,敖凡还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又一次逼近的“蛊雕”,自己的那全力一击只不过给它留下了一道疤痕罢了,跟这上古凶兽比肉身,敖凡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敖凡甚至感觉,自己手中的“玄黄”,有种“以卵击石”的无力感……。 敖凡翻身躲过“蛊雕”的一击,顺势用出了点沧剑法的“寒光秋水”这一至强剑招,夹着昆仑剑宗“以气炼剑”的法门,剑气如虹。 剑气所至,寒光四溢,敖凡自认为这一剑犹胜于刚刚的“仙人指路”,只不过效果依旧是大跌眼镜。 “蛊雕”瞬间身体紧绷起来起来,一身黑色毛发格外黝黑锃亮,而敖凡凌厉得剑气划过,就仿佛碰到了金石一般,发出一阵巨响,却只斩落了“蛊雕”的一撮毛发罢了。 敖凡在震惊,“蛊雕”却没有停下进攻的步伐,身体猛地张开,身形突变,锋利如匕首一般的爪子扑面而来。 “我该怎么,才能斩断这凶兽?”敖凡连忙躲闪,心中苦闷道。 “蛊雕”的进攻越来越犀利,而敖凡只能苦苦应对着,看着不差于一身黑色玄铁的“蛊雕”,敖凡脑海中浮想联翩。 “剑道煌煌,乃以剑正名,以剑立心,天下无不可断之物”。 昆仑剑决共七层,从第三层“剑气化龙”开始算摸到了真正的门道,再然后是第四层的“以气御剑”可飞剑破敌于千米之外。 而后三层都是昆仑剑决最精妙的三层,着第五层的名字也十分奇特,只有“剑道煌煌”四个虚无缥缈字。 至于后面的“万剑归宗”和“无剑”则是传说中的了,而敖凡得益于宇文邕的教诲和异于常人的天赋能够到达“御剑”一层,已经是万中无一了。 只是眼前的情景不由的让敖凡想起第五层“天下无不可断之物”的说法,可是他一直也不能理解“剑道煌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关于剑道二字,不仅仅是昆仑剑宗有这个说法,点沧剑法亦是如此,虽然点沧并没有特定的层级划分,但是依然讲究以天地自然为引修炼剑道。 关于“剑道煌煌”敖凡曾经问过宇文邕,宇文邕的解答则是:“剑道重点在于道而不是剑,相信你手中的剑,心怀正道则无往不利”。 带着满腹的疑惑敖凡往后退去拉开距离,点沧剑法的凌厉和昆仑剑宗的浑厚相辅相成,是敖凡的绝技,此刻他不停挥懂手指让“玄黄””临空飞舞,以御剑之法行点沧剑式,就算“蛊雕”动作飞快也逃不过漫天的剑气。 可是一剑接一剑下来,依旧是只能伤其皮毛,而一次次地被飞剑所伤反而越发激起了“蛊雕”的凶狠兽性,猛地嘶吼一声,尾巴如铁索横江一般扫在飞剑上,径直把飞剑击退数米。 只见“蛊雕”那赤红眼眸再一次发出一阵猩红光芒,敖凡见状赶忙闭上眼睛不敢直视,却不料这分神的短短几秒,场上顿时风云突变。 “蛊雕”眼中看着那突然停顿的“玄黄”,眼中凶光毕露,猛地一扑向前,把长剑狠狠压在了爪下,伸出弯刀般的喙猛地啄下! 敖凡赶忙挥手想收回,但是为时已晚,“哐”地清脆一声传出。 敖凡瞪大了双眼看着手中断开的“玄黄”,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敖凡来说,“玄黄”和他历经了这些风雨,更是是他对师傅唯一的寄托,虽然看似朴实无华的长剑,他却一直都视若珍宝。 与他而言,剑虽无灵却心意相通。 这一断,让敖凡震怒之时大彻大悟!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七章 剑名玄黄 此剑名曰“玄黄”,取天地玄黄之意,敖凡清楚记得从点苍山下山的那天师傅将“玄黄”赠给了自己,他明白这把剑对自己的意义。 天玄地黄,持剑者应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 “蛊雕”的赤眼依旧放着诡异的红光,敖凡低着头颅看着手中失去剑锋的“玄黄”,伸出触摸着断裂的剑身,身体不由地一颤。 “我练剑多年,如今剑都断了我该如何是好?”敖凡心中不由冒出一个疑问,他从来没想过“玄黄”也有断了的一天。 从下山到沧州府的那天起,他敖凡虽然历经过不少波折,但只要剑在手,他始终没有退缩过,也可以说,这三尺长剑,给了他最大的依靠。 外人看来敖凡是平步青云,一出现就是名震天下的“点沧十四剑”,再到后来武考是一路披荆斩棘斩获状元,还特许成了麒麟护卫,再到如今的天子亲封的御前忠勇将军,简直就是命中富贵万分。 但敖凡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三年苦练苦学的结果,也是他当初习武的原因,他想要改变命运,做真正的自己,他一直相信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所以他对陛下交给使命,他是真的用心去做。 敖凡也怕过,当他看到奉元城的另一面的时候,当他在安阳被困八卦阵遇到“师傅”的时候,当他知道自己的对面甚至可能是当朝宰相和皇后的时候,当他觉得自己要死在鬼刀老人手上无力回天的时候,当他看到“鬼雀”第一眼的时候……。 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从小在偏远西域长大的小奴才,突然有一天他上山习武,下山做官,一朝得势万人敬仰,要说心智不镇定的,怕是早就沉迷在奉元城的灯红酒绿中无法自拔了。 可就是敖凡心中谨记当初宇文邕的教诲,记得在西域遇到的悲剧,记得自己能有今日的来之不易,所依靠的是点沧昆仑合二为一的剑法。 可是他的剑断了! 好比猛禽失去了爪子,猛虎拔掉了牙齿,敖凡一瞬间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倏地一声从敖凡耳边传来,他感觉到一声疾风扑面而来,是那“蛊雕”动了! 敖凡仓皇之下来不及闪躲,凭着感觉往一旁闪去,却不料左臂躲闪不及被“蛊雕”锋利的爪子划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敖凡吃痛的闷哼一声,感觉着身后继续而来的杀气,奋起用右手持剑一扫,却又看见“蛊雕”眼眸中再次散发出那诡异的光芒。 敖凡当下只能放出护体金光硬抗趁胜追击的“蛊雕”,只见“蛊雕”那粗长的尾巴猛地一扫,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敖凡扫了出去。 接下来的回合敖凡彻底乱了方寸,那“蛊雕”抓准了敖凡断了剑又不敢直视它邪眸的弱点,每每放出血光之后又趁敖凡不备偷袭,就算敖凡运气一身的金光抵挡,也是徒劳无功,往常无往不利的点沧剑法和昆仑剑决在断剑后威力更不及最初了。 敖凡擦了擦嘴角的血,眼中愁云满布,他心中充满了愤恨,愤怒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击败“蛊雕”;也恨眼前的凶兽折断了自己的剑。 敖凡此刻双手撑地趴在地上,看了眼手边断裂开的“玄黄”,黑褐色的剑身朴实无华,给人以厚重感,此时却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地上的石子微微颤动,敖凡知道是那个“蛊雕”一步步地在接近自己,敖凡想起来,双腿宛如注铅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是那个赤红色的眸子,幽幽的红光仿佛可以直接刺穿敖凡的灵魂。 敖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希望摆脱内心的恐惧感,一声苦笑,敖凡想起刚进同安城听的那个说书先生讲的自己。 “麒麟状元,御前忠勇将军?谁能想自己此时处在这样的窘迫,自己有何脸面承担这样的荣耀,还要遮掩赵子良他们的功劳……”。 敖凡心中想着,想起国公府前赵子良救了自己那一枪,想起断手的徐清水,想起一路陪着自己的玄灵……自己无愧天地,但若这样死去,实在有愧于人啊! 突然敖凡心头一动,想起赵子良曾经的一句话,那是自己问他的枪法为何那样的勇往直前时赵子良告诉他的。 心中无惧,则无所畏惧! 敖凡心中反复出现赵子良的这句话,默念着:“无惧,无惧,倘若这畜生都无惧,我亦无惧!”。 敖凡摸向了身旁的“玄黄”,本来安静无声的断剑,仿佛传来了阵阵剑吟声,渴望着出剑的那一刻! “要相信你手中的剑”。 “坚持你心中的道,心怀正道即为剑道”。 …… 那一句句剑道煌煌的说辞涌上了敖凡心头,敖凡握住了“玄黄”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眼中带着血丝,猛地抬起头来直视那赤红色的诡异眼眸! 看着幽幽的血红色,敖凡不自主地闭上眼睛,可又咬牙睁开了眼睛,直面那恐惧! 敖凡一手拿着断剑“玄黄”,一手握住了胸前那已经从浑浊变得越来越白净的玉佩,玉佩上不时有暖意传到敖凡手上,敖凡一身金光,一字一句喊道:“景隆十三年,御前忠勇将军,御前侍卫内大臣敖凡,持手中剑,剑名玄黄,赐凶兽蛊雕死刑!”。 随着敖凡说完,没有任何点沧派和昆仑剑宗的痕迹,只是简简单单一剑,不加任何修饰,断剑玄黄,力斩蛊雕! 敖凡心中无比平静且自信地一剑而出,他心中有那些他所坚守的正道,更有他要守护的人,这一剑,不是为了争输赢,而是他要凭手中剑守护心中的正义。 剑道煌煌,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一声近乎悲鸣般的声音响彻全场,“蛊雕”尖锐的鸟喙被敖凡用断剑玄黄,一剑砍断,剑气所至,那赤红眼眸更是血溅当场! 敖凡这一剑,走的正是昆仑剑决第五层的“剑道煌煌”之意! “蛊雕”近乎疯狂地用爪子四处扑打着,它依然能感觉到敖凡的气息,其实它完全不必如此,右手独臂持剑的敖凡,不加闪躲地迎面对上了它。 “玄黄”在完好如初的时候,不论如何也伤不到“蛊雕”的根本,但是此刻的断剑玄黄,却视那一身铜墙铁壁般毛皮如无物,一剑接一剑,“蛊雕”身上已经是血流不止。 敖凡这会已经醒悟,剑道二字在于道,而不在手中的剑,剑只是道的载物,只要心中有用剑守护心中道义的信念,即使断剑,那天下也无斩不断的东西了! “蛊雕”惊慌地逃窜着,被一阵黑影团团包围起来,逐渐地变回了那巨大的赤眼乌鸦一般的模样,只不过,此时已经是瞎了眼睛的乌鸦了。 一阵展翅高飞的声音传来,“蛊雕”扑腾着翅膀就想要飞走,再也没有最开始的威风,敖凡当然不会简单地放走它。 “为非作歹,唯有一死,才能殊你的罪过”敖凡厉声一喝,当即腾空而起,单手高举断剑玄黄,一股磅礴地剑气汇于剑身。 斩龙式! 昆仑剑宗的百年绝学,敖凡对着那上古凶兽,一剑砍下,巨大威力的剑气,仿佛把天都要撕开一般,转瞬间,“蛊雕”发出一阵惊恐的低吼声,随后便被斩落在了地上,血流成河! “凡郎!”。 敖凡用尽力气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朝自己跑来的玄灵,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灵儿,你没事吧”敖凡看着一头扎进自己怀里的玄灵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凡郎,你又受伤啦,都怪那两个蠢货浪费了我太多时间了……”玄灵皱起眉头看着敖凡血淋淋的左臂,担心地说着。 玄灵提到“西山二郎君”才想起来两人已经成了两具白骨,不由地视线转了过去,敖凡也随着玄灵目光看去。 没想到另一边的较量突然是形势剧变,本来占了上风的鬼刀老人元气大伤,而本应该被“阎罗三叩首”重伤而亡的夺骨道人,却在吸收了西山二郎君后重获新生! 而此刻,鬼刀老人正被夺骨道人踩在脚下,只听夺骨道人大笑着道:“哈哈哈,你看到了吧,这才是上清派功法真正的威力,什么以守为攻,明明那阴阳功法就是世间最好的夺舍大法,他们竟然不自知,还说我是邪魔外道,怎样,如今我即将名满天下,而他们还在那里炼丹修道哈哈”。 “强行夺舍,你也不怕有一天走火入魔万劫不复!”鬼刀老人讥讽道。 “那又如何,总比做个臭道士要好上许多哈哈哈,等我以后步入武圣,直到武道仙人谁还能说我一个不字,上清派还不如让我来振兴山门你说是不是哈哈”他一边踩着脚下的鬼刀老人一边继续说道。 夺骨道人手中的骨仗发出一阵阵白雾,正团团围住躁动不安的“戮影”,道人看在眼里阴森地笑道:“道爷我即将修成正果,也需要一把灵气作为加持,戮影这么好的苗子,拿来给我的骨仗通灵,再好不过了哈哈哈”。 通灵?鬼刀老人眼神一变,夺骨道人是要夺了戮影的灵气!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八章 走火入魔 我曾经发过誓,此生刀在人在,刀毁人亡! 这是鬼刀老人对“戮影”发过的誓,令人称奇的是,这个看起来很惜命的驼背老人,竟然为了一把匕首,即使是一柄灵器的匕首,不要命似的忽然奋力起身,黑影一闪一把抓紧了白雾中的那抹血红。 生龙活虎的“西山二郎君”刚刚被这团白雾吸成白骨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两具白骨还骇人的躺在那里,这边的鬼刀老人就又送上门来了。 骨仗上冒出来的白雾感觉到了老人闯进来的手,仿佛茹毛饮血的野兽闻到了新鲜的血液一般,瞬间就缠绕在了那干枯的手臂上。 老人闷哼一声,他感觉到那团白雾所蕴含了无尽的吸附力,仿佛要把他的气血从身躯中吸出来一样。 “呃啊~”! 鬼刀老人继续一声暴喝,对着在白雾中颤动的“戮影”挥出一掌,把血红色的匕首轰出了白雾,而自己的手臂则彻底陷入了团团包围之中。 “为了区区一把匕首,你至于吗鬼老?”一把掐住老人脖子,将本就矮小身材的老人提了起来,老人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气若游丝。 “没有戮影就没有我,我说过你休想打它的主意!”。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真是,五大杀手之一的鬼刀老人竟说出如此可笑的话,足可见那百晓生是在信口雌黄,你根本不配做这个位子”。 夺骨道人大笑着回应鬼刀老人,释放出一身恐怖的白光,化为一张巨掌向半空中的“戮影”抓去。 “今天我不光要吸了你全部的先天之气,我还要你亲眼看着你那把“鬼刀”变成破铜烂铁哈哈哈”夺骨道人冷笑道。 灵器与主人心意相通,虽然灵器也有自己的灵性,一旦认主除非主人切断联系,灵器会永远护在左右,可如今鬼刀老人身负重伤,受他驱使的“戮影”同样显得迟缓了不少,闪转腾挪间几乎快被那巨大手掌抓住了。 只见那手掌猛地张大,把“戮影”包住,白光四溢连接在骨仗与“戮影”之间,鬼刀老人被扼住喉咙发出嘶哑地吼叫,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难以置信地眼圈通红! 就在这时,一剑狞笑的夺骨道人脸色剧变,看着那横空出现的“断剑”,一剑便破了那手掌,剑气溢出,逼的道人连忙闪躲! “放下它,饶你不死!”敖凡盯着道人厉声喝道。 夺骨道人猛地看到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巨大“蛊雕”,惊讶地看着敖凡,左臂正被玄灵用撕下来的裙摆包扎着,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凭空指挥着那柄断剑。 “御剑诀?”夺骨道人疑惑地嘀咕着,他对敖凡还是有所耳闻的,拓跋弘烨的关门弟子,这头衔本来就挺唬人的了,怎么这还会昆仑剑宗的“以气御剑”了呢? 道人没有深究,敖凡会什么他不感兴趣,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敖凡肯定不是随便可以对付的对手。 看了看那“蛊雕”,依然带着面具的夺骨道人心生后怕,凭他的孤傲,若不是他真的知道那凶兽地可怕之处,他才不会戴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具。 可此时那个凶兽,竟然奄奄一息,就是背眼前这个年轻人用一把断剑做到的! 夺骨道人不敢大意,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敖凡那把断剑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 “呵呵,敖大人果然是少年英雄,不愧忠勇二字啊,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一码是一码,我俩并无愁怨,道爷我只不过替人办事罢了,现在我也只要这鬼老的命而已,至于敖大人是去是留,我都不过问如何啊?”夺骨道人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我说了,把人放下!”敖凡怒喝道。 道人一惊,脸色变得阴冷道:“敖凡,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是个金刚境界的毛头小子,道爷看在你天资聪慧,不忍心伤你性命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只不过替你除了一个杀手罢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不是吗?”。 “他就算要死,也不是现在,也不是死在你手上,答应过的事情,我再也不会食言,这是规矩!”敖凡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夺骨道人愣愣地看着敖凡,他手上的鬼刀老人闭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我真是……一天遇到了这么多可笑之人,你们在这给我演戏呢啊,一口一个规矩,道爷我最讨厌规矩了!”夺骨道人厉声说道。 说完放出一阵耀眼夺目白光挡在自己身前,提起手中的鬼刀老人一掌拍在他胸前,白雾再次从骨仗中出现把老人团团围住! 夺骨道人没有轻举妄动,鬼老的“阎罗叩”威力无穷,自己吸收了西山二郎君的气血,也只不过堪堪逃过一劫,想要一举拿下敖凡,必须把鬼刀老人的气血也吸了才行。 出身上清派的夺骨道人,即使不愿意承认,但此刻身上一圈圈耀眼的白光还是证明了,他依然相信上清派的护体真气。 “送你一剑,寒光秋水!”敖凡喝道,一股冠绝长虹的剑气随着断剑“玄黄”喷涌而出,一剑出令天地失色! 宇文邕曾经对敖凡说过,拓跋弘烨是世上真正的剑道天才,“寒光秋水”甚至连他都认为是当世唯一可以匹敌昆仑剑宗“斩龙式”的一招。 一直敖凡都觉得师傅有些夸大其词了,“寒光秋水”虽然攻势凌厉,但威力远不及斩龙式,直到领悟了煌煌剑道,才发挥了这一剑的真正威力! 连锋利无比的“戮影”都刺不破的护体真气,被敖凡一剑,破了! 杂乱无章,尘土风飞,寒风中的“后花园”没有花香,反而飘着浓浓的血腥味! 夺骨道人长大了嘴巴,惊恐地看着自己被一剑斩断的手臂,这一剑快得甚至他都没有丝毫的疼痛,连断了的手臂都还保持掐住鬼刀老人脖子的手势! “啊~我要把你挫骨扬灰敖凡!”道人咆哮道,愤怒之下一把摘下了那副面具,露出那张消瘦的脸,一双蹬圆了的眼眸布满了血丝! 痛苦地缓缓站了起来的夺骨道人,猛地转头看向那血泊中巨大的“蛊雕”,一个箭步冲上去,用仅剩的一只手提气打在那“蛊雕”身上! “他要吸那凶兽的气血,他会被反噬的,他疯了吗?”玄灵震惊地说着,只一瞬间,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阴沉了起来,道人身上的白光和“蛊雕”尸体上的黑光融合在了一起,异常诡异地笼罩成了一个巨大的鸡蛋壳一样的光晕。 “快砍了那玩意!”鬼刀老人吃力地叫喊道。 敖凡也不顾渗出血的左臂,提剑暴射而出,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剑挥出! 断剑“玄黄”,鬼刀“戮影”,同时砍在那黑白交织的光晕上,发出一阵巨响,光晕一阵剧烈的颤动后突然变得平静。 就在众人愕然的时候,那光晕突然发出一道巨大的冲击波四散开来,在场众人包括敖凡都被瞬间吹倒在地,巨大的冲击没有停止,撞在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高墙上! “轰”地一声高墙随之倒下,扬起了一大片的尘土,尘土渐渐散去,众人抬头一看,除了已经变得纯黑色的光晕,场上还多了一个人! “大哥?大当家?这是怎么回事!”廖勇立在倒下的废墟外,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快来人啊!有刺客!”廖勇赶忙大喊道,又看到早就晕倒在地的廖洪,赶忙跑了上去道:“大哥,你没事吧?”。 廖勇看到一旁众人,当他看到敖凡的时候皱起眉头道:“好你个小贼,是你暗算我大哥对吧!”。 说着,二话不说抽出长剑,扑向敖凡而来,不曾想突然“啪”地一声传来,玄灵一巴掌把廖勇拍得坐倒在了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玄灵。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谁,这就是眯心心念念的麒麟状元敖凡,还有你是瞎了吗看不见那有个大鸡蛋吗?想替你大哥报仇,你不如如砍了它呀!”玄灵没好气地骂着。 “不可能,不可能……”廖勇看着敖凡不住摇头道,玄灵一巴掌让他有点晕晕乎乎的,只觉得眼前的敖凡似乎……真的和那画像上的人有七八分像了……。 眼神再一转,廖勇差点没吓得叫出来,一团巨大的黑色“鸡蛋壳”就杵在那里,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声音。 敖凡咬牙想要再提剑而起,那一团黑色突然发出一阵低吼,猛地炸可开来,一阵狂风铺面吹过,众人缓缓看去,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个浑身裹在白骨堆里的人形怪物,一只手已经成了黑色的鹰爪,而眼睛变得赤红,十分可怖! “这什么东西!”廖勇惊恐地叫喊着看向众人,玄灵担忧地说道:“那臭道士看来被蛊雕反噬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真正的走火入魔了啊!”。 “呃啊~都去死吧~都去死吧~”夺骨道人编程的怪物发出巨响,挥舞着巨大的爪子一步步接近众人!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五十九章 清理门户 后来的后来,有人问过敖凡,当初那样的情况,为何还要救本就该死的鬼刀老人?就不恨当初他是如何胁迫自己的吗? 敖凡的回答是:“人都有生的权利,他该不该死我说了不算,但是救不救他是我的权利,袖手旁观非我辈所为”。 这样的回答听起来很是正义凛然,至于多年后敖凡内心历程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此时此刻在同安城的敖凡,却不由得有那么点后悔的意思了。 人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入魔后的夺骨道人那一身可怖的气息,不论是浑身坚硬的白骨,还是锋利的爪子,都让众人背后发凉。 敖凡后悔的是,刚刚那一剑,怎么就只砍了他的手呢? 看来不是每个人,都有生的权利的。 敖凡长出一口气,左臂的疼痛越来越重,而体力基本已经到了极限,至于鬼刀老人,仅仅那“阎罗叩”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砰地一声破空声传来,“夺骨道人”猛地朝众人冲了过来,敖凡连忙提剑而上,只不过双方的速度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 “去死吧~哈哈哈”! 低沉的吼叫声从“夺骨道人”嘴里穿出来,在敖凡还没动身之前,就被他捏在了巨爪中高高举起! 一阵白光从他闪耀而出,眼看又要盖在敖凡身上,一旁的玄灵看得着急,便作势取下手上的手链,没人发现她眼中燃起一团似有似无的火焰,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 “呃~杀了你~杀了你~”那魔化的道人低头看着上前的玄灵,饶有兴趣般的说着。 一直站在最后的苏云眼尖地发现,玄灵的指尖,竟然隐约窜起一团火焰,看得她暗自一惊! 敖凡感觉到夺骨道人吸收了“蛊雕”的气血后,一身恐怖的气息比刚才强了数倍,不可同日而语,再想取胜当真是棘手。 原本阻断“后花园”和苏家外院联系的高墙轰然倒下,很快就有不少吵闹声往这边传来,应是管家老冯带上苏家家丁听到了动静陆续赶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入魔的道人可不管这些,一边用劲抓着敖凡,即便敖凡满身金光护体,也是挣脱不出来,而“夺骨道人”那变得赤红的双眼更是直勾勾盯着玄灵,异常诡异,看起来形势对敖凡他们十分不利,但就在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众人不禁抬眼看去,声音是从离此约二十丈外的苏家围墙外传来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脚步声依然是清晰可辨。 脚步声戛然而止,一声腾空而起的的声音随之传来,围墙外突然跳进来一个身穿蓝色道袍,头发整齐干净地束起,身材中规中矩,长得也是悯然众人,唯独特别的是留着一把山羊胡子,手上拿着一个拂尘的白发老道。 那道人朝这里看过来,正看到激战的众人,点了点头似乎确认了什么似的,随手一挥手上的拂尘脚底生风,一步就来到了“夺骨道人”的面前! “真是你这个孽徒,不思悔改竟然成了这般模样为害人间,今天我就替师兄清理门户!”那道人看着鬼怪一般的“夺骨道人”厉声喝道! 说完,在玄灵等人诧异的目光中,那道人手上浮沉猛地一挥打在了抓着敖凡的那只巨爪上,看似柔软的拂尘在打在巨爪上的一瞬间,仿佛一根根玄铁一般,“夺骨道人”吃痛的一声低吼,抓着敖凡的爪子陡然一松,敖凡也赶忙趁势躲闪到了一旁。 “敖凡谢过道长出手相救,您是上清派的前辈吗?”。 敖凡开口说着,倒是让道人和一旁的廖勇为之一惊,廖勇看着敖凡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而道人则开口道:“原来是敖大人啊,先让贫道收拾了这个孽徒再说吧”。 “道长小心,他已经入魔,实力不可小觑了!”。 道人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目光死死盯着面前怪物一样的“夺骨道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将拂尘挽于手上来了句:“再厉害,师傅还能让徒弟给欺负喽?”。 “夺骨道人”的赤眼扫了一眼颇有仙风道骨的道人,已经被白骨覆盖的只剩两个眼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能从两个鼻孔里出得粗气看出来,他对道人又恨又惧。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龙啊,你是被那利欲遮住了双眼,都是为师没有教好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在这找到你却是为时已晚了啊”。 “呃啊~去死吧~!”。 道人的一番话很明显没有被夺骨道人听进去,反而听到“一龙”二字的他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样,发疯了一样扑向道人。 道人讲道袍往后一拂,稳稳扎下一个马步,手中拂尘凭空画了一个圆,只见一道白光从拂尘上陡然出现,隐约幻化成一个阴阳图,阴阳图随之挡在了全力冲过来的“夺骨道人”面前。 “夺骨道人”挥起锋利无比的巨爪,瞬间打在那道阴阳图上,看着不过淡淡一圈白光的阴阳图却瞬间光芒大涨,把“夺骨道人”整个笼罩在阴阳图前,耀眼的白光刺得他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道人看准机会,看似漫不经心的几步,却瞬间在“夺骨道人”身边画出七个一摸一样的阴阳图,八个阴阳图瞬间从不同方向就像牢笼一样把“夺骨道人”关了进去,不论他多年用力的捶打,阴阳图都只是泛起一阵光晕,然后又是更耀眼的光芒,而那光芒照射下,“夺骨道人”似乎异常的痛苦,渐渐跪倒在了地上! “这是阴阳八卦阵?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敖凡惊呼道。 “敖大人好眼力啊”继续扎着马步源源不断运气支撑阴阳图的道人说道。 “只是之前听王石虎道长说过上清派的绝学,略知一二罢了道长”。 “石虎……呵呵,说来上清派也是欠敖大人一个人情呢”。 道人的话让敖凡丈二摸不到头,他还不知道王石虎因为这次立功,已经是青龙统领的事,刚想问什么,却又惊讶地发现“夺骨道人”身上的一层层白骨,竟然在慢慢脱落! 看出敖凡等人的惊讶,道人又说道:“他原名曾一龙,是我这辈子收过,最聪明的一个徒弟,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根骨仗是被镇压在我上清的一柄凶器,他误闯禁区偷走了凶器,在外面为非作歹,只是他不知道这骨仗会蛊惑他假借我上清功法行那伤天害理之事,直到如今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有我上清派的阴阳八卦阵所蕴含的清心咒,才能驱赶他的心魔,收服那柄凶器,虽然他一身功力也会随之消散,但好歹可以留一条性命”。 道人娓娓道来说着叫做“曾一龙”的夺骨道人的故事,言语中透露着淡淡的心酸味道,敖凡想起宇文邕跟自己,也有点理解了眼前老道的心情。 另一边,耀眼的阴阳八卦阵下,被笼罩在白光内的“夺骨道人”不停惨叫着,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他脸上的白骨都已经脱落,眼睛也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一龙,还认得为师吗?”道人铿锵有力地问道。 “呵呵,原来是你,追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死心吗?”。 “放肆,你在外为非作歹,为师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若非今天我在,你又要祸害多少生命!”。 “你别一口一个师傅,你昭告天下把我从上清派除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我师傅,还有,我只是为了更好地把上清派发扬光大,我有错吗?你们一天到晚守在那个破山头上,迟早得关门大吉了!”。 “哼,我上清弟子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应造福四方且淡泊名利,你这样靠杀戮夺舍取来的名利,上清派无福消受!”。 “你少在那放屁当好人了,一天到晚无为而治,我凭什么听你的一辈子碌碌无为,那我辛苦练功为了什么?你有没有替我想过!”。 夺骨道人的一声怒喝让那老道似乎有些意外,又像是意料之中般的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被那骨仗反噬成为行尸走肉你知不知道,还不赶紧束手就擒,还能有机会弥补过去犯下的过错”! “哈哈哈哈~”不料那夺骨道人一阵狂笑,头发散落批下,在风中被吹得遮住了他的面容,还剩下一半的身子裹在白骨里,那只巨爪也变得一半人手一半鹰爪。 而此时废墟旁也传来一阵喧嚣和惊呼声,是管家老冯带着一堆人赶来,手机是拿了一堆家伙事,只是看到眼前景象,都吓得腿软,胆子小的已经往回跑去了。 “是你们害了我,还要我悔改,哈哈哈~都去死吧!”! 那夺骨道人一声暴喝看着众人,眼中凶光毕露,只见他身上也冒出阵阵白光又冒出阵阵黑光,来回交织着仿佛二者在抢夺他的身体一般。 白发老道见状,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挥动手中拂尘,八个阴阳八卦图朝夺骨道人压了过去,却在即将压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异象突生! 浑身再次裹在黑白之间的夺骨道人,反而缩的越来越小,但却微微颤动着似乎蕴含了十足的威力! “大家小心,这孽障打算舍弃性命爆体,快找地方躲避!”老道士的一句话惊醒众人,外围的家丁都吓得往外跑去,敖凡等人也往后退开数米之远。 那一团黑白越来越小,阴阳图也死死包围着它,终于到了接触的那一刻,一声惊天的巨响发出! 就连稳扎马步的老道士都不由身子一晃,阴阳图与爆开的黑白光晕撞在一起,足足对抗了许久才慢慢散去,即使如此,但密不透风的阴阳图也破开了一角,一阵强大的冲击波正好朝着敖凡和玄灵所在的地方冲来! 敖凡立刻放出金光挡在玄灵面前,“玄黄”剑气破空而出! 一颗宛如眼眸般大小的黑色珠子,在烟消云散的那一刻,宛如流星般的冲到了玄灵面前,竟瞬间没入了玄灵口中!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有句老话是这样说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只不过对山羊胡子老道来说,亲手了结自己徒弟的性命,可不只是领进门这么简单,就那样扎着马步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而敖凡也一样震惊,那颗珠子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进了玄灵嘴里,急得他赶忙跑上前运气打在玄灵背上,想帮她把珠子给逼出来。 “灵儿,你且运气护住心脉,我帮你把这东西弄出来”! 那颗黑色珠子自入了玄灵口中那一刻开始,玄灵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油然而生,五脏六腑都要被冻住了一般,听着敖凡的话赶忙沉住气打坐起来。 敖凡源源不断地输送先天之气到玄灵体内,却仿佛是石沉大海,玄灵此时的体内就像是一块深不见底的冰窟,不论多少先天之气,都始终填不满。 “凡郎,你身负重伤,别耗费气力了,我自有办法的”玄灵对身后的敖凡柔声道。 “灵儿……”! 敖凡正欲说话,却感觉自玄灵体内莫名传出来一阵炎热,与先前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相互对峙着的,一道巨大的排斥力从玄灵身上传到了敖凡手上,把敖凡震的往后退去。 敖凡定睛细看,那股热气十分燥热,甚至寻常人都不能触碰,寒气和热气在玄灵身上来回交织着,映照的玄灵原本娇嫩的皮肤也是一会红一会白的,可不论敖凡再怎么想上前运气,那股排斥力依然能将他拒之于外。 “噗”的一声,玄灵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敖凡一惊跑上前去,玄灵却不知为何,任敖凡再怎么唤竟是昏了过去,敖凡摸着玄灵额头,不知为何感觉那股炎热倒是有几分熟悉,但敖凡没发现的是,玄灵袖口中那个精致的朱红色手链,也是热的发红发烫……。 “敖大人,先不用惊慌,刚刚这珠子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那枚珠子应该是一颗妖兽的内丹,我观察此地凶气甚重,我那孽徒应该是夺了妖兽的气血吧”缓过神来的老道走上前说道。 “道长说的没错,他吸收了一个叫做蛊雕的上古凶兽的气血才走火入魔的,那这内丹可有办法取出来道长?”敖凡焦急地问道。 “蛊雕?此等凶兽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哎,若是寻常妖兽倒也罢了,这样的上古凶兽倒是棘手了”老道听了一惊道。 “道长何意啊?”敖凡追问道。 “妖兽内丹蕴含着妖兽的气血,对习武之人有延年益寿,补气养血之用,只是内丹同时带着妖兽凶气,需要服用之人驯服才可以吸收,倘若是服用内丹过于凶煞……可能也会适得其反,被其反噬……”。 敖凡听得老道所说,又是急火攻心连忙扶起玄灵,作势要运气帮她逼出内丹,却被那老道用手中拂尘阻拦道:“敖大人,切不可擅自给这姑娘输送先天之气,稍有不慎,可能会让她内力失衡,走火入魔”。 “这姑娘身上不只有那阴冷的妖气,还有与之对抗的一股力量,当下并无碍,福兮祸兮,大人若信得过我,我倒有个办法,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那老道士摸了摸玄灵额头缓缓说道。 “道长有何办法,还请快说!”敖凡赶忙问道。 “蛊雕乃上古凶兽,就算已经死了,但体内阴冷之气太重,此时她体内一冷一热两股气息对峙,得有个懂得阴阳调和之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贫道也不敢妄言,只是若大人随我回上清派,我师兄玉清子,却是天底下最懂这个的人了”。 “道长此话当真,玉清子前辈一定可以救灵儿?那此去上清派需要多久呢”敖凡喜出望外问道。 “如果我师兄不行,大大罗金仙也没有用了呵呵,只是上清派在汴州东海之上,离这还有至少快马两天两夜的路程,咱们得快点出发,希望这姑娘能挺得住”老道士开口道。 “灵儿一定可以的,一定会没事的,还请道长带路,我们赶快出发吧”敖凡摸着玄灵鬓角说道,眼中柔情似水,又异常坚毅! “敖凡还未请教道长名号”。 “贫道上清派曾尧,道号纯阳子”。 “曾道长……你与那夺骨道人?”。 “呵呵,一龙也是孤儿,被我收留在山中,也随便给他起了个名字罢了,缘深缘浅,今日也是由我亲手了结了这段缘分啊……”。 敖凡听后不由感叹世事无常,也不再多说,扶起玄灵,看了看四周的一片荒芜,摇头叹息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道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不可以”。 “敖大人但说无妨”。 敖凡便把同安城经历的事情说给了曾尧听,曾尧听到鬼刀老人胁迫敖凡进程,又听到苏云和血盟的关系再到后来遇到蛊雕诸多事宜,不由也是一惊。 “那敖大人你是想做什么呢?”。 “我是想,能不能把他两也带回上清疗伤呢道长?”敖凡开口说着,倒是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苏云脸色苍白看着敖凡一脸诧异,她原本以为已经到了离别的时候了,她也知道敖凡这一走,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无尽的逃亡或者是死路一条了,没想到敖凡竟然还要带上自己。 “上清派救死扶伤从来不问出身,只要二位愿意即可,只是贫道没想到敖大人此时此刻还有这等想法,敖大人心中有大勇啊”曾尧赞许地说道。 “他二人落得如此,与我也脱不开干系,就算他们之前有错,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这而一走了之,敖凡曾经发过誓,就算救不了天下人,但只要我遇到了就不能不救!”敖凡斩钉截铁地说道。 “呵呵,敖大人说的不错,勇者不在于何时杀戮,而在于何时宽恕!”曾尧一字一句说道。 “呵呵行了小子,咱两也算一笔勾销了,你赶紧去你的上清吧,老朽还有事情要做,不劳你费心了”鬼刀老人却突然起身说道,说完便往外走去。 “那个姓廖的小子,你们把那个何洞天,关到哪里了呀?”。 原本扶着廖洪的廖勇一怔,一连发生的事让他还没缓过神来,不免呆立在了那里,没有作答。 鬼刀老人转头瞪了他一眼,一脸怒气道:“怎么?你不会把他已经杀了吧!”。 老人说着,一身杀死突起,把几个围观的苏家人吓得后退,廖勇好像缓过来神刚想开口,在倒下的高墙外,一直守在那里的管家老冯率先开口道:“何公子没死,没死,我……我这就去放他出来,您老别着急!”。 众人看去,那个看起来吓得不轻的老冯,却是所有苏家人中,站的最靠前的一人了。 “我还差点忘了他了,何公子也是命苦之人,也得把他救了”敖凡也附和道。 景隆十三年新年伊始,同安城最大的府邸苏家是紧紧关上了大门,辞退了前来的客人,在一城的议论声中,缓缓拉开新的一幕。 苏家的一处四下无人的祠堂内,何洞天看着布局陈列几乎没有太大改变的祠堂,满眼泪水地触摸着那价值连城的“杜康造酒图”。 “何洞天,代何家的子子孙孙,谢过众位恩人了!”何洞天突然跪下对着敖凡和鬼刀老人磕头道。 “唉,你别多想啊,老朽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答应过你要是活着出来便救你,我做到了,咱们两不相欠了”鬼刀老人没有跟敖凡上前扶他而是冷冷说道。 何洞天冲他点了点头,又转头对敖凡说道:“何洞天此生,还能来我何家祖祠已经是此生无憾了,当日那十两银子我始终记得,一定会还给公子的”。 “那你可是答应过老朽,还要给我一口真正的翁头春喝的,你可还记得?”鬼刀老人突然问道。 何洞天脸色一红,不由尴尬笑了笑,瞥了眼一旁的苏云没有说话,苏云报以一笑道:“何公子,还记得苏云吗?”。 “大当家的,自然记得”。 “这些年,是苏云做错了事,当年在何家承蒙公子和老爷的恩情,苏云却无奈做了那样的事,也只能偷偷留下这间祠堂亡羊补牢了,现在苏云自知罪孽深重,苏……哦不,何家酒坊理应物归原主了”苏云行了一礼,笑着说道。 “苏……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何洞天不可置信地说道。 “同安城的翁头春,本就是属于何家的,苏云越俎代庖多年,已经是罪过了”苏云回答道。 “何公子,苏姐都说了,你就继续在这经营酒坊就好,我也会立即传书陛下,给你们何家陈冤雪耻,还你们清白的”敖凡也开口道。 何洞天喜极而泣,说不出话来,只得继续跪下磕头,连忙被敖凡拉了起来,但原本站在一旁的廖勇和老冯等“苏家”人,不由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如今何洞天重新掌握了何家,那他们这样“前朝余孽”是何去处呢? “诸位,苏家这些年经营有方,离不开苏家上下一心,如今换成我何家继续造酒,还请诸君与我一同努力,不辜负手里的这祖宗产业,可好?”何洞天起身,对着老冯他们突然行礼道。 老冯和廖勇都是一愣,不由心头激荡,对于他们来说,上面的血雨腥风他们一概不知,但不论苏家还是何家,都是他们辛苦奋斗来的产业,何洞天的话,说进了他们心里面。 “我等愿随何大当家,共兴祖业!”。 何洞天破涕为笑,对着鬼刀老人等人一礼道:“老先生,各位恩人,江湖路远,只要我何洞天在,我何家的翁头春一定为各位奉上!”。 曾尧捋了捋胡子,对看似漫不经心不看何洞天一眼的鬼刀老人小声道:“先生看似一身杀气,实则心细如丝啊”。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一章 眼前人 奉元城的新年,一如这二百年来兴兴向荣的渊朝,比之往年是愈发热闹,这座百年来历经沧桑依然傲视天下的城池,以一个沉稳大气的旁观者的身份再一次俯瞰着这风雨飘摇,暗流涌动的天下中心。 “陛下,长公主和皇后来了”高延福给正在承乾宫批阅奏折的宇文泰说道。 “让她们进来吧”宇文泰随口应道。 很快,两名身高相仿的身影走上前来,宫皇后走在前面,穿着雍容华贵,身后的宇文柔还是依然穿着那件心爱的红色貂绒大氅,脸色关切地越过宫皇后,来到了宇文泰身边。 “父皇,太医不是说了你要多加休息的吗,你怎么还在忙呢,快去暖床上歇息会吧”宇文柔靠在宇文泰身边关切地说道。 说着,宇文柔接过身后婢女缓缓呈上来的一碗汤药继续说道:“父皇,太医院说您是操劳过度需要调养气血,这是柔儿亲手给您熬制的补药,您快趁热喝上吧”。 接过宇文柔手上的汤药,宇文泰露出祥和的笑容说道:“柔儿有心了,父皇无碍的,你放心吧,这些奏折都是当务之急,父皇批阅完就立刻用药可好?”。 “不好不好,汤药得趁热喝了才有用嘛,还有我和母后呢,父皇交给我们就好啦”宇文柔撒娇地拉着宇文泰的胳膊说着,眼神看向了一边的宫皇后。 “陛下,这是今年五洲府提上来的年终报表吧,就交给臣妾代为打理吧,我来念给陛下听,陛下口述臣妾代笔吧”宫皇后随之说道。 宇文泰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宫皇后,不知在想什么笑了笑然后说道:“那就有劳皇后了”。 宇文柔见状,连忙扶起宇文泰到一旁的软塌上,将汤药递给了他,而宫皇后则坐在了刚刚宇文泰的座位上,熟练地打开奏折一边读一边批阅着。 “陛下,奏折来看过去一年五洲府都是五谷丰登,就连凉州府都比去年多了足足两百万两白银的赋税,陛下仁德所治,大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呢”宫皇后说道。 “那是,我父皇可是正统的真龙天子,福泽深厚,天下有父皇庇护,自然兴盛无忧啦!”宇文柔本倚靠在宇文泰肩上,听后突然开口说道。 “呵呵,柔儿你这意思我只需要坐在这,什么也不用做便天下安宁啦?”宇文泰笑着道。 “嘻嘻,柔儿自然知道父皇日理万机,不过天子正统也不是随口乱说的,父亲就是事事亲为太过劳累了,我倒有个好主意让父皇坐着就可以高枕无忧呢”宇文柔突然说道。 “哦?是何办法啊柔儿?”宇文泰问道。 “父皇可以让皇兄帮忙监国,皇兄仁德慈厚,又饱读诗书,心怀大志,父皇何不让皇兄提前学习打理国事,也能为父皇分忧解难不是”宇文柔拿起桌上的糕点,轻启朱唇说道。 “哐”地一声,宇文泰猛地放下手中的汤药,只把宇文柔和皇后惊愕地愣在了那里,宇文柔诧异地看着这个从小到大没发过脾气的父皇,宇文泰死死盯着手中的汤药,一言不发。 “呵呵呵”宇文泰突然笑出声来道:“柔儿这汤药太烫了,父皇老了端不稳了”。 “父皇……来人啊,再去取一碗新的来”宇文柔赶忙说道。 “不用,晾一会就好了,柔儿你刚刚说的是你大哥还是二哥啊?”宇文泰明知故问道。 “父皇~自然是……”。 “柔儿,好啦,女儿家家的别整天议论国事了”宫皇后打断了宇文柔道:“你父皇身体有恙,母后自会竭尽所能分忧,其他的相信你父皇自有安排”。 宇文柔嘟囔了一声“哦”便不再多说,倒是宫皇后继续开口道:“陛下,臣妾看有个叫赵子良的御前侍卫屡屡启奏询问忠勇将军的状况,不知该怎么作答呢”。 “嗯……我知道这个赵子良,齐将军说过他应该是赵信老将军的传人,也难为他与敖将军情同手足了,不过敖将军受伤严重还需要时日,你就回他稍安勿躁即可”宇文泰没有迟疑地回应道,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只不过并没让别人察觉到。 “栖霞,你还记得儿时过年,你我还有邕弟就在这皇宫内,嬉戏玩耍的场景吗,我记得那时候天好像没这么冷啊”宇文泰突然凝视前方说道。 话音落下,正执笔的皇后宫綏娥慌乱之下竟拿不稳笔,心头久久激荡无法平复。 “栖霞……”宫皇后的心中暗暗念着这个许多年来不曾被人唤起的名字,那是她儿时的乳名,只有和她自幼长大的人才知道,久得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转过那张母仪天下的脸,看着那个体态祥和,一脸老成的人,不由心中突然怅然,久得她都忘了眼前人也曾是心上人……。 “陛下,怎么突然这么叫臣妾,倒是不习惯了”宫皇后笑了笑道:“儿时的皇宫和如今也没什么区别陛下,只不过是我们都老了,身体都不禁冻了呢”。 “哦~原来是老了,呵呵”宇文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约半晌后,宫皇后和宇文柔从承乾宫告退出来,而宇文泰则静静靠在软塌上,呵退了旁人,一手把玩着那个玉器做成的汤药碗,饶有兴趣地轻声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又是那个黑甲黑面的武士突然闪过,留下了一封书信,宇文泰缓缓打开书信,一会看完后便扔到了一旁的炉火中。 书信燃尽之际,仅存的一行上隐约可见:“凉州疾苦,百姓怨声载道,皆言当梁王兴凉……”。 一日后的奉元城皇宫校场之上,一名身穿紧身赤红软甲,一头长发也用红色发带系起的女子,手持一柄雪白长剑,剑气破空而出,一剑接一剑,剑锋所指的对面,是一个身穿银甲,一脸儒雅气质的年轻男子,同样持剑抵挡着。 那女子攻势越来越凌厉,似乎满怀愤怒,对面男子虽然剑法不俗,有条不紊地应对着,但是明显不想下狠手,在女子攻势下慢慢败下阵来。 看着脱手而出的“太乙剑”,杨文远转头痴痴一笑看着对面那张冷艳高贵的面孔道:“洛师妹的剑气化龙精益求精,师兄自愧不如啊”。 “那又怎样,练得再精也比不了敖凡和王石虎!”洛天依冷冷道。 “洛师妹可是我们昆仑剑宗最具天赋之人了,更何况师妹还年幼,有宗门支持,超过他们不过指日可待罢了”杨文远赶忙说道。 “好了杨师兄,每日都被你叫来练剑,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明天开始我要潜心修炼,就不来了”洛天依收起“沉雪”道。 “啊?不是,洛师妹,这……这剑法当以实战练习为主,自己研习不过是纸上谈兵,还是让我陪你练剑吧”杨文远听着,突然围上去说道。 “嗯……真的不用麻烦了师兄”洛天依摇了摇头就要离开。 “不麻烦,不麻烦师妹,我自愿的,能给师妹解忧就可以了”杨文远见状赶忙又上前一步道。 杨文远看洛天依没有回头的意思,情急之下一把抓到了洛天依的小臂道:“师妹,师兄别无他意……”。 洛天依猛地抽出手臂,如触电一般,雪白的脸上突然闪出一丝淡淡的红晕道:“师兄,请自重”。 “我……我先送你回去师妹”杨文远低声道。 洛天依也知道杨文远的心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僵持在了那里……。 “喂,杨文远,我说找不到你人了,敢情在这当哈巴狗呢”! 突然一声戏谑声传来,洛天依和杨文远抬眼看去,校场走来一个同样身穿银甲的男子,身材挺拔,背负一杆长枪,正是赵子良。 “赵侍卫,你胡说什么呢?”杨文远恼羞成怒道。 “我哪里胡说了,不是你在这里摇尾乞舌的吗,什么太乙剑,还不如叫哈巴狗剑得了”赵子良继续讥讽道。 洛天依淡淡一笑,杨文远气得脸色发青,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儒雅随和,拔出长剑厉声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杨文远,这可不是昆仑山,你一个三等侍卫在这跟一等侍卫动手胆子不小啊,我要在这打你屁股可没你师傅替你出头哈”赵子良轻声笑道。 看着洛天依撇嘴一笑,杨文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现在冲过去和赵子良拼个你死我活。 赵子良看了眼洛天依突然开口道:“洛侍卫,白虎营有要事和朱雀营核对,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洛天依一怔,缓缓点了点头,在赵子良对杨文远做了个鬼脸后便跟他离开了校场,只留下突然变得阴沉的杨文远。 “咳,那个,白虎营找我什么事?”走出后的洛天依开口问道。 “白虎营如今日夜守备,哪有闲功夫找你呢?”赵子良却笑道。 “你?不是你说白虎营有要事相商的吗!”洛天依气愤地说道。 赵子良又一笑道:“我不这么说,你能甩了那个哈巴狗吗,我说你们昆仑剑宗起外号可不太行,呐,这回算我还你人情了哈”。 洛天依一愣,看着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近来是声名大噪,在昆仑山上多的是气宇轩昂的少侠,可她却从来没见过有眼前人这般“无耻”的人……。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二章 自在逍遥 “你就是为了还我一个人情?”。 “也不是,小爷我也是想逗一逗那个整天装君子的杨文远”。 “哼,我师兄怎么装君子了,再装也好过你这个真小人吧”。 “切,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那哈巴狗~”。 洛天依看着洋洋得意的赵子良不由白了一眼,突然间又一阵神伤自言自语道:“还是你潇洒自在,整天跟没事人似的”。 “嗯?你说什么?”赵子良看着洛天依不解地问道。 “我说你这啊小人得志,人人都有烦心事偏偏你过得舒服”洛天依冷冷道。 赵子良看到洛天依那张冷冰冰的脸,一阵无奈道:“不是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老爱损我,我好歹也算帮了你吧,当初也是你下狠手才逼的我不得不拼命,你不是什么昆仑剑宗天之骄女吗?跟我这凡夫俗子比什么比……”。 洛天依听着本想习惯性地呵斥他,可是转念一想其实赵子良说的也没什么错,又说道:“什么天之骄女,不过是没下山前的虚名罢了,更何况,这个劳什子天之骄女,早就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赵子良倒没有再讥讽洛天依,反而看着那张说得上完美无瑕的脸上愁容满面,突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破天荒地轻声问道:“你过得不开心吗?”。 洛天依一怔,平日里遇见赵子良机会不多,几乎每次不是拌嘴吵架,就是冷言冷语,她还是头一回听见赵子良对她这么温柔,不由尴尬道:“你……好好说话,我也没什么不开心,不过就是剑法实在进步太慢了,连你都不能赢,简直给昆仑剑宗丢尽了脸面了”。 赵子良停下脚步,瞥了瞥嘴道:“谁不好好说话了……你们这什么名门正派的弟子就是一帮榆木脑袋,跟王道长一摸一样,我说你这辈子就是卖给昆仑剑宗了啊,习武练功也好,谋取功名也罢,要是整天光顾着别人不考虑自己,这辈子过得可太窝囊了”。 “不许你胡说,我这辈子也是要为宗门付出一切的,企是你这样的人能理解的,我洛天依走到尽头,全都是因为师尊栽培,不然我就是昆仑山下的一个村妇罢了”洛天依发怒道。 赵子良看着又一次皱眉的洛天依,不由叹道:“蛮好看的丫头,非得整天跟苦大仇深似的”……,不过看洛天依不像是开玩笑,赵子良又说道:“村妇有啥不好的,我想做村夫还做不成呢”。 “啊?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想做你的御前一等侍卫想要去做山野村夫”洛天依疑惑问道。 又一次驻足停下的赵子良叹了口气道:“御前侍卫?功名利禄?还不如回家放牛来得自在”。 “自在对你就这么重要吗?”洛天依又问道。 “自在,是最最最重要的了!”赵子良斩钉截铁地说道。 洛天依有点呆在那里了,只听赵子良继续说道:“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要不是我家老头子跟我打赌玩骰子,说我输了就得参加武考给他省口粮,我才懒得来呢,不过说来也倒霉,我家老头子连骰子都没碰过,居然真赢了我这赌场小霸王!”。 “你就是因为玩骰子输了?才一步步走到这里的?”洛天依吃惊道。 “那可不,在这哪里都是规矩,到处都是杨文远那种哈巴狗,小爷我浑身不舒服,哪有我当初在山里无忧无虑,寄情山水多逍遥,你啊也是无法理解的,我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哈”赵子良回答道。 洛天依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平复,渊朝尚武,他们这些正派弟子都以为宗门扬名为荣,她从小被外出游历的昆仑剑宗九大弟子之一的宁远山一眼看中,还没懂事的她就上了昆仑山,天资聪慧的她进步神速,一直以来她都被寄予厚望,她的师傅每天都告诉她要光大门楣,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本来一路走来自己都是一帆风顺,她也一直对自己很自信,直到遇到赵子良,见识到敖凡和王石虎,甚至还有那个整天痴迷练刀的韩啸天,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没什么不同,顿时着急的她开始疯狂练剑,她恨不得立刻证明好师傅看,自己一定是最优秀的。 可她不但没有进步,甚至发现离敖凡的差距更是越来越远了,本死灰一般的心却深深被赵子良一番话惊讶到了,告诉了她一个自始至终她都不曾考虑的事,那便是“自在”。 赵子良看着发呆的洛天依,轻咳一声唤醒了失神的洛天依道:“那个……你没事吧,你吧,就是想太多了,我家老头子说过一句话,练武啊不能心急,否则事倍功半,你别有那么大的压力,我这种小人都能取得功名,何况你呢?”。 洛天依笑了笑道:“就算如你所说,不为宗门只为了我自己,为了自在,我也总得练好剑吧,以前在山上有师傅一旁提点带我进步飞快,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总是当局者迷,师兄他们……从来对我不说半个不字,你说我能不愁吗?”。 “说了半天,就是得有个敢骂你说你不是的人和你练剑呗,那好办,反正大哥他们不在,王道长现在忙得要死,我也没事,我陪你练行不?”赵子良突然开口道。 “你??”洛天依惊讶道。 赵子良挺了挺胸膛道:“我怎么了,我不比那个哈巴狗杨文远好多了?!”。 昆仑剑宗的冰美人“洛仙子”,此刻突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了句:“那明日巡岗后校场见”。 午后的斜阳落在洛天依那从未展露的笑脸上,赵子良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中暗道:“笑起来还蛮好看嘛”……。 东风吹散梅梢雪,一夜挽回天下春。冬去春来,大地回暖,又是一年春来到的奉元城皇宫校场之上,每日都多了两个身影,一柄剑,一杆枪,不思虑,多自在。 奉元城外西郊,入夜后的青龙大营内,已经成为青龙统领,在世人眼中和忠勇将军敖凡齐名的王石虎,正望着手中的一封书信发呆。 作为禁军之首的青龙大营,日夜驻扎于此的数千名青龙营士兵无不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按理说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的大营,却被那送信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书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是讲了自从自己当上青龙营统领后,丞相宫琪瑞向陛下请命赐上清派“大有所为”四个字,自此上清派香火旺盛,大有复兴之势。 信不过就是阐述事实,奇怪的是用这种方式送信,就像在提醒王石虎谨记此事,不能忘却一样,而王石虎更是盯着信中“丞相”二字,许久后缓缓将书信放在了一旁的蜡烛之上,书信在烛火燃烧中渐渐成为灰烬,而王石虎一贯沉稳的脸上,徒留下了举棋不定的神色。 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安眠了……。 不同于青龙大营的冷清,奉元城内丞相府内张灯结彩,而丞相宫琪瑞却在安静的书房中同样拿着一封书信,而他的对面却是一个戴着那“重瞳”面具的黑衣人,正负手而立。 “这敖凡果然是在外面,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命大,这下要是去了上清派,可不好办了啊”宫琪瑞没了平时的高高在上,语气竟然有些谦卑地说道。 “哼,上清派的那些个道士,以为凭他们就可以毁了我们的大事嘛!”那黑衣人不屑地说道。 “不知大人,有何指教?”宫琪瑞又问道。 “敖凡一定不能回来,即使他去了上清派,你也可以想办法让上清派自己把他交出来”黑衣人悠悠地说道。 宫琪瑞愕然道:“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 “怎么做,不需要我一步步教你吧,既然你选择了那个小子,那你就要证明给我看你的眼光没有错”黑衣人打断道。 “是,我明白了,大人放心!”宫琪瑞点点头道。 等他抬起头的那一刻,那人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只留下黑衣人在耳边的一句话。 “记住,要是再出现跟那狐妖一样的事,你不会这么安稳的坐在这里”! 宫琪瑞心头震动,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他对黑衣人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他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万丈深渊就是彼岸花开了。 人皇伏羲的大弟子李耳,于汴州东海之畔,创立了上清派,为人间传扬道法,以求长生,而上清派所在的三清山,也素有“云山道家,碧海仙居”的美名。 这座“海上第一名山”与北边的昆仑山互为犄角,映衬着神州大地近千年来的风霜雪雨,沧海桑田,直至今日,即使冬去春来之际,依旧是山海大域,天工开物般的美景。 三清山上,敖凡和已经苏醒的玄灵正眺目远望这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感受着双手之间的温度,这一路走来的风霜,都被二人抛之脑后了……。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三章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老道士 从同安城快马加鞭走了两日,敖凡带着昏迷不醒的玄灵,跟着那纯阳子马不停蹄一路向东,穿过广陵江畔的汴州首府姑苏城,便来到了神州大陆的东海,而东海之上,便是那据说仙人出入的灵山,三清山。 三清山之所以叫做三清山,一是此地人杰地灵,以无为清净之道行天下的上清派便坐落于此,并不高耸的山峰面朝大海,生机盎然,山顶的云雾缭绕,让人不免觉得此情此景超凡脱俗。 而三清山更是源于它形状特殊,宛如文人墨客常用的笔山一半,三个错落有致的山头连成一块,故名叫三清山。 而根据三座山头在上清派中不同的派系,也被细分为“紫烟峰”,“长乐峰”以及“四象峰”,其中紫烟峰在最西边,精于炼丹制药,山中多是上清派炼丹高人,香炉满山,终日有紫烟高高升起,特以此命名。 而长乐峰在最东边,与紫烟峰高度相似,但是比起紫烟峰钻研丹药,长乐峰多了许多香火气,长乐峰便是上清派最广为人知的“求仙问道,以证长生”的地方。 上清派自祖师爷李耳创立,李耳师从人皇伏羲,不仅学了一身神通而且从伏羲身上领悟了“无为而治”的道法,随世渡人如尘沙之众,而后代上清弟子同样秉承其意志,多有得道高人度化世人,而李耳也在神州大地被尊称为“上清天尊”。 而长乐峰便是供奉伏羲和李耳的地方,除了汴州百姓,甚至也有许多外地信奉之人前来上香祭拜,即便如今天下尚武之气甚重,长乐峰的香火也未曾断过,尤其如今大弟子王石虎一举成名,长乐峰也是人山人海的架势。 至于最高的主峰“四象峰”,取李耳所写的上清真经中地“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更是江湖对上清派最广为人知的形象,此山人烟稀少,多是苍翠挺拔的绿色和巍峨雄伟的巨石,但“四象峰”却是上清派唯一可以修炼上清功法的武学圣地! 回想起从同安城离开的那天,让敖凡感到意外的倒是那个当初对他言语辱骂的廖勇,原以为他的兄长廖洪是那般的贪图荣华,他言传身教想来会收到影响,但没想到知道敖凡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廖勇就表达出对敖凡的支持。 让敖凡更没想到的是廖勇不仅大义凌然地愿意追随何洞天,替兄赎罪,更是帮忙处理了一些不服从的人,让敖凡一改对他的印象。 “我一定会向敖大人一样,光宗耀祖,行侠仗义的”! 廖勇在自己走之前坚定地说着,更让敖凡想不到的是,自己不过是随口说的“心有正道,你一定会比我更优秀的”,让那个有一双修长的手的男儿,日后也名扬天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纵然三清山风景再好,敖凡也没忘了此行真正的目的乃是为了玄灵,所以径直来到四象峰后他就催促纯阳子尽快要见到那大名鼎鼎的上清派掌门玉清子,只不过纯阳子和四象峰道人们的回答,让他着实哭笑不得。 “师尊他...他一早就下山,说要去山下和人比定力,还没回来呢...”此刻已经快到午时,敖凡看着纯阳子那张发绿的脸皱起眉头,心想何方高人还需要玉清子亲自下山比试定力? 直到匆匆下山后看到眼前不过七八岁的那个孩童,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对面一个身穿淡蓝色道袍,白发苍苍的干瘦老道,身边围着的也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敖凡面带质疑地问纯阳子:“那人,便是玉清子前辈?”。 “呵呵,这个...确实是我师兄,他...他可能是在此度化那孩子,我这就去叫他哈敖大人,你先等等”敖凡听得一愣,那孩子只怕连度化是啥意思都不知道呢吧...。 纯阳子起身上前,来到那玉清子身边,轻叹一声道:“师兄,有要紧事,咱先别玩了呗...”。 那老道士听着纹丝不动,纯阳子尴尬地看向敖凡,看着敖凡呆立在那,再回头看到依旧是一动不动的老道,纯阳子只得轻轻一用劲,把玉清子晃动了起来。 “哈哈哈,你输了,你输了,以后三清山我才是老大,你快叫我老大哈哈”那孩童高兴的叫喊着。 “师弟,我都要赢了你这是干啥!”玉清子急忙对纯阳子道。 纯阳子眼神示意让玉清子看了眼身后的敖凡,玉清子眯了眯眼看向敖凡,突然睁大了眼睛道:“小兄弟面颊微红,似是火气攻心,呼吸不匀,隐约有心慌之像,看来是命犯桃花,艳福不浅之人啊”。 敖凡差点就忍不住扭头走了,想了想纯阳子对自己的保证,只好咬牙笑着道:“在下敖凡,前辈说笑了,我只不过...是急的冒火罢了,受歹人迫害同行伙伴有生命之危,还请玉清子前辈速速与我前去查看吧”。 “敖凡?哦,你就是那个赢了石虎的那人啊”玉清子说着起身负手走上前来,玉清子比敖凡矮了半个头快只能抬起头端详着敖凡,看着突然正经了起来。 敖凡以为玉清子是要给徒弟打抱不平,刚想解释却没想到玉清子又开口道:“呵呵,比我那木头徒弟厉害多了,长得也比他好,输给你啊,不算丢人呵呵”。 “额,谢前辈宽宏大量,咱们能不能快点去看看伤者呢?”敖凡仍然着急地让他去看看玄灵。 那玉清子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行行,先等我一下哈”。 说完玉清子转头对刚刚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孩子轻咳一声道:“小娃娃,今天算你赢了,不过事出有因,三清山第一高人你只能当一天,回头我再来和你比比,敢不敢啊?”。 “行啊,比就比,谁怕谁啊”孩子放了一句狠话后,转而咧嘴一笑跑开带着身边一群孩子往山下跑去,一边跑一点道:“我是三清山第一高人喽,哈哈哈”。 “哟呵,别得意啊娃娃,呵呵”玉清子对跑远的孩子笑道,又对早就看不下去的敖凡说道:“小娃娃真挺厉害,木头人能赢了我,小小年纪定力不俗呢哈哈”。 说完玉清子就率先走开了,敖凡和纯阳子也赶忙跟了上去,纯阳子也赶忙解释道:“敖大人你别多想,我师兄性子顽皮,多少年都这样,但是只要他出手,玄灵姑娘一定没事的”。 敖凡轻叹一声点点头道:“希望如道长所言吧……”。 等到他们三人回到四象峰,鬼刀老人和苏云已经被安排休息疗伤了,四象峰作为上清派主峰,掌门玉清子按理来说应该在其中的凌霄大殿内传道授业,只不过这都是“按理说”而已……。 凌霄大殿位于四象峰东南侧,据说自上清派创立以来就已经坐落于此,后代历经武周时期多次修缮,由上而下递建龙虎殿、碑亭、十方堂、凌霄大殿、人皇殿,两侧以配房等建筑分隔为三进院落,构成一组殿堂楼宇、鳞次栉比、主次分明的建筑群。 位于正中的凌霄大殿内,此时已经有三名身穿道袍的道士围着躺在一堆蒲团上的玄灵,不住摇头着,直到看到玉清子身影的那一刻,三人脸上仿佛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赶忙围上来,争先恐后讲述着。 “好了好了,快让师兄看看吧,我已经给他说过情况了”纯阳子跟上了大声道,这三个道人都是他们的师弟,江湖中与昆仑剑宗的九大弟子齐名的“上清四御”。 虽然玉清子跟上清四御是同辈弟子,只不过不像玉清子乃是上一代上清掌门第一个收的关门弟子,已经是年近古稀的白发老人,而四御最大的纯阳子也未及花甲,最小的清微子只有不惑出头的年纪。 但是与年龄截然相反的是,看着满头白发的玉清子负起双手,迈着大步咧嘴笑着,一点没有传说中“仙风道骨”的味道,看着四个师弟着急他也笑道:“哎哟,看把你们一个一个急的哈哈,快让我瞧瞧”。 玉清子快步上前,看到了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的玄灵,竟回头对敖凡一笑道:“小伙子,我说你命犯桃花你还不信哈哈”。 敖凡强忍着心头气说道:“玉清子前辈,灵儿已经耽误许久了,您还是看看能不能救人吧”。 玉清子笑了笑,便把手搭在了玄灵脉搏上,突然一股热浪和寒意同时传来,只见玉清子轻轻一扣手腕,微微皱眉道:“哟?奇怪,有意思,有意思”。 说完看着不解的众人,眼睛嘟噜一转道:“那啥,这女娃娃体内邪气甚重,道长我需要施法哈,可能会对你们有所伤害,我看你们不如退出去,在殿外等我吧”。 众人都是一惊,纯阳子更是一愣就想开口问道:“师兄还会施……”,说着看到玉清子在那对他使眼色也只好沉默了下来。 “好!”敖凡突然开口道:“我退出去可以,道长,灵儿乃我一生挚爱,请你答应我一定要救她,若有需要,敖凡日后万死不辞!”。 看着敖凡一脸严肃,玉清子也不多说,草草点了点头就示意众人出去,敖凡只好带着望眼欲穿和一脸担忧退了出去。 等到门关上的那一刻,玉清子才自言自语道:“小姑娘,你藏得挺深的嘛!”。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四章 是福不是祸 上清存世四百余年后被昆仑剑宗取代了国教地位,逐渐式微,神州大地也因为昆仑剑宗的兴盛而渐渐失去了对上清派无为而治,修道养生的兴趣,转而投入对武学,剑道的狂热追求。 可对于真正醉心于上清派道家学说的人来说,第一还是第二,国教与否的,并不是那么重要,就好比被称为“人间散仙”的玉清子,从他踏上三清山的那一刻起,他在众人眼中说好听是无欲无求,往不好听了讲,也有人说他疯疯癫癫而至上清派于不顾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玉清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安静地躺在那里的玄灵,缓缓抬起食指,看似瘦弱的手指却蕴含了无穷的力量,蜻蜓点水地点在了玄灵额头上,顿时手指上竟好似传出了一阵清风,如果玄灵能开口,她肯定会惊讶那阵清风缓缓钻入了自己身体,并让自己体内相持不下的寒意和热浪渐渐平静了下来。 玉清子,百晓生是这么形容他的的,“当今武林最顶峰的四大宗师里,若论功力深厚,玉清子前辈或许不及昆仑剑宗的白石老人;若论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他也比不上齐连城;或许北蒙的松赞可汗也比他更加沉稳,但若是要说起救人和度人的本事,玉清子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玉清子另一只食指也轻轻抵在了玄灵额头上,而这次传来的确实温和的暖意,就这样,清风徐徐,暖意洋洋,玄灵体内的燥热和寒冷逐渐被这二者所取代。 但奇怪的是,随着玉清子不断传到玄灵体内的气息,玄灵的额头上竟然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赤红色的印记,与此同时,她手腕上那串一直戴着的手链上,也是发出了耀眼的红色。 此时倘若有行家在场,定然会惊呼,此刻的凌霄大殿内竟然充斥着浓浓的妖气! 难道是“蛊雕”内丹蕴含的妖气吗?此刻我们不得而知,但玄灵身上确实不断泛起阵阵红色,而玉清子看在眼中,却是轻轻一笑,手腕一挥一阵清风将玄灵拖起来,双手画圆,又是最为熟悉的上清掌法的姿势,不同的是此时玉清子却是用来救人的。 如一副阴阳图一般的光圈在玄灵背后渐渐浮现,瞬间将玄灵笼罩在了之中,此时凌霄大殿外的敖凡和纯阳子只是感觉一股惊人的气势从殿内传出,并且带起来了阵阵清风。 在那阴阳图的笼罩下,玄灵身上的红色渐渐暗淡了下去,那股冲天的妖气也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玄灵原本苍白的脸渐渐变得红润起来,甚至变得更加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般! “嗯?这是哪里?”! 玄灵也随之张开了双眼,印入眼帘的是此刻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副闪烁着淡淡蓝光的阴阳图,再巡视了一圈诺大的凌霄大殿,“上清天尊”李耳的金像巍峨矗立着,嘴角挂着些许笑意,好似云淡风轻,笑看人间的潇洒味道。 玄灵再一看,自己身上缠绕着一圈淡淡的气旋将自己缓缓拖住,而这时她才看到身后那个白发苍苍,眯着眼睛笑意满脸的玉清子,初见玉清子,并不知晓的玄灵倒是惊呼一声:“你是谁啊!”。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任她叫的很大声,在那副阴阳图中早就将殿内的一切和外面隔绝了开来,所以敖凡他们只能干着急而不知道玄灵已经醒了过来了。 “别怕小姑娘,老道我是受托救你的,你且看看自己可好点了啊”玉清子微微笑着道。 “我...我好像睡了一个大懒觉,但是却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玄灵听着缓缓动了动身,让她意外的是自己不但没有丝毫受伤疲倦的感觉,而且体内竟传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呵呵,好了是吧,不然门外那个状元郎可能要拆了我这个老道士的这把老骨头咯”玉清子继续说道。 “你是说凡郎?他在门外吗,嘻嘻,多谢道长了,我这就去告诉凡郎!”玄灵一喜道。 玄灵刚要起身急忙离去,却发现自己身上原本轻轻缠绕在身上的清风突然变得沉重,将自己拦了下来,玄灵也不解地回头看着玉清子道:“道长,这是何意啊?”。 “小姑娘啊,我劝你还是先别出去了,你自己看看你额头上是什么呀?”玉清子指了指玄灵额头道。 说完玉清子再一挥手,从远处台面上招来一面铜镜递给了玄灵,玄灵疑惑地对上看去,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是美的不可方物。 “嗯?这是!”玄灵突然抬眼一看,自己的额头上竟然多了一个菱形的赤红色印记! 玉清子看到玄灵眼中的惊慌之色开口道:“这是那雕儿的邪眸,你已经融合了那雕儿的妖力,连它的这摄人心魄的异能都被你吸收了呢”。 “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玄灵脸色不安地说道,手上不由抓着自己的衣袖,看起来十分的紧张,玉清子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说道:“呵呵,为何会如此,想来小姑娘是自然清楚的,道长我既然留你在这,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玄灵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心一横道:“你知道就知道呗,再说了这能说明什么啊,是你救得我,我怎么知道自己脸上突然长这么个玩意呢?”。 “哈哈,小姑娘嘴还挺硬的嘛”玉清子用一股看破不说破的眼神说道:“这妖兽内丹于常人来说可以延年益寿不假,即使是那雕儿,虽然不是完全成熟的上古凶兽,但其蕴含的妖力同样不可小视,我用上清阴阳调和之法帮你消化了它的内丹,按理来说你确实会容光焕发,只不过...”。 玉清子顿了顿又说道:“只不过若想要凭借妖族内丹获取妖力,还能掌握个中异能,老道我怎么觉得,寻常人不太可能呀”,说着玉清子还把那个“人”字故意说得重了几分。 玄灵神色一囧,趁势将自己手腕上还隐约泛红的手链往里面收了收,底气不足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你得想办法,帮我把它给取了”。 “取了也不是不行,与你相见本就是缘分,我自然就得给你解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件事小姑娘”。 “什么事啊?”。 “你娘亲叫什么啊?如实告诉老道呗”。 玄灵闻言身体不由一震,定了定神后道:“道长身为出家人,打听我娘亲干什么,也不怕让天尊听见了笑话”。 “呵呵,天尊知道我是啥人,无妨的”玉清子突然身体往后一躺,本来身后空无一物却陡然出现一团气旋将他拖住,而他就这般仰躺着翘着腿笑道:“老道我啊就是觉得啊小姑娘有趣的很,那你得娘亲不是更有趣,快说给我听听,你不说名字告诉我个名号也行,不然你可得自己想办法去那个印记啦”。 玄灵看他如此大年纪的人说话做事却跟个孩提一般任性,不由无奈道:“道长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既然你已经心知肚明又不愿意拆穿,说明道长跟我并没有仇怨,我娘亲并不是个有趣的人,只是一个偏远地区的普通妇人罢了,不值得道长一听的”。 却不料那玉清子却是突然一阵沉默,一会后起身道:“小姑娘,我看人很准的,你不是来自禹州,你是南越来的吧,你娘亲也不是什么普通妇人吧,你若不想说我不逼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娘如今可安好?”。 玄灵一愣,没想到玉清子竟然关心她的家事,不由发问道:“道长?你认识我娘吗?”。 “呵呵,想来算认识一场,只不过时间太久,久的我也忘了还算不算认识了”玉清子长叹一声道。 玄灵喜出望外道:“原来道长是我娘亲故人啊,真是吓我一跳,我娘亲如今一切安好,道长也无需挂念的”。 “哎哟哎哟,可不能说我挂念啊,天尊听了笑话呢”玉清子又突然笑着打断了玄灵,说完,右手食指轻轻往玄灵额头那菱形印记处一指道:“封!”。 那原本笼罩在玄灵头上的阴阳图随即缩成一团,一股脑地冲到了玄灵脸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涌进了玄灵眉间。 玄灵霎时间感觉眉间一股清凉,一闪而过之后她再朝镜子里看去,额头上的菱形印记已然消失不见了,不由高兴道:“道长真神通,这就替我取了这邪眸啊,多谢道长”。 “你别高兴太早,你自己清楚邪眸依然入了你体内难以去除,我只不过用上前八卦封印术帮你封印了起来罢了,真要去除难于登天”玉清子开口道:“不过你也不要多余担心,此邪眸既然归你,那就是你和它的缘分,倘若你心性纯良善加利用,邪眸也一样可以是善眸”。 玄灵听着点了点头,又想起门外还有焦急等待的敖凡,便看向玉清子问道:“那这就可以了吧,咱们要不出去?”。 “呵呵,脚长在你腿上,我可拦不住你”玉清子微微一笑道。 “嘿嘿,多谢道长”说着玄灵就要往门外跑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 “小心人心叵测”! 玄灵先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便推开门离去,门一打开敖凡便就在门口苦苦等待着,看着突然出现的玄灵,敖凡瞬间眉开眼笑道:“灵儿?你没事啦,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忙忙碌碌一天即将过去,站在凌霄大殿上,玉清子看着道谢后寸步不离结伴走到山腰的玄灵和敖凡,两人相拥在一起,有说有笑着,不由回头看了眼眼带笑意的天尊李耳,脸上洋溢出同样的笑容。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啊!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五章 你的徒弟我认识 上清存世四百余年后被昆仑剑宗取代了国教地位,逐渐式微,神州大地也因为昆仑剑宗的兴盛而渐渐失去了对上清派无为而治,修道养生的兴趣,转而投入对武学,剑道的狂热追求。 可对于真正醉心于上清派道家学说的人来说,第一还是第二,国教与否的,并不是那么重要,就好比被称为“人间散仙”的玉清子,从他踏上三清山的那一刻起,他在众人眼中说好听是无欲无求,往不好听了讲,也有人说他疯疯癫癫而至上清派于不顾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玉清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安静地躺在那里的玄灵,缓缓抬起食指,看似瘦弱的手指却蕴含了无穷的力量,蜻蜓点水地点在了玄灵额头上,顿时手指上竟好似传出了一阵清风,如果玄灵能开口,她肯定会惊讶那阵清风缓缓钻入了自己身体,并让自己体内相持不下的寒意和热浪渐渐平静了下来。 玉清子,百晓生是这么形容他的的,“当今武林最顶峰的四大宗师里,若论功力深厚,玉清子前辈或许不及昆仑剑宗的白石老人;若论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他也比不上齐连城;或许北蒙的松赞可汗也比他更加沉稳,但若是要说起救人和度人的本事,玉清子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玉清子另一只食指也轻轻抵在了玄灵额头上,而这次传来的确实温和的暖意,就这样,清风徐徐,暖意洋洋,玄灵体内的燥热和寒冷逐渐被这二者所取代。 但奇怪的是,随着玉清子不断传到玄灵体内的气息,玄灵的额头上竟然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赤红色的印记,与此同时,她手腕上那串一直戴着的手链上,也是发出了耀眼的红色。 此时倘若有行家在场,定然会惊呼,此刻的凌霄大殿内竟然充斥着浓浓的妖气! 难道是“蛊雕”内丹蕴含的妖气吗?此刻我们不得而知,但玄灵身上确实不断泛起阵阵红色,而玉清子看在眼中,却是轻轻一笑,手腕一挥一阵清风将玄灵拖起来,双手画圆,又是最为熟悉的上清掌法的姿势,不同的是此时玉清子却是用来救人的。 如一副阴阳图一般的光圈在玄灵背后渐渐浮现,瞬间将玄灵笼罩在了之中,此时凌霄大殿外的敖凡和纯阳子只是感觉一股惊人的气势从殿内传出,并且带起来了阵阵清风。 在那阴阳图的笼罩下,玄灵身上的红色渐渐暗淡了下去,那股冲天的妖气也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玄灵原本苍白的脸渐渐变得红润起来,甚至变得更加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般! “嗯?这是哪里?”! 玄灵也随之张开了双眼,印入眼帘的是此刻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副闪烁着淡淡蓝光的阴阳图,再巡视了一圈诺大的凌霄大殿,“上清天尊”李耳的金像巍峨矗立着,嘴角挂着些许笑意,好似云淡风轻,笑看人间的潇洒味道。 玄灵再一看,自己身上缠绕着一圈淡淡的气旋将自己缓缓拖住,而这时她才看到身后那个白发苍苍,眯着眼睛笑意满脸的玉清子,初见玉清子,并不知晓的玄灵倒是惊呼一声:“你是谁啊!”。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任她叫的很大声,在那副阴阳图中早就将殿内的一切和外面隔绝了开来,所以敖凡他们只能干着急而不知道玄灵已经醒了过来了。 “别怕小姑娘,老道我是受托救你的,你且看看自己可好点了啊”玉清子微微笑着道。 “我...我好像睡了一个大懒觉,但是却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玄灵听着缓缓动了动身,让她意外的是自己不但没有丝毫受伤疲倦的感觉,而且体内竟传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呵呵,好了是吧,不然门外那个状元郎可能要拆了我这个老道士的这把老骨头咯”玉清子继续说道。 “你是说凡郎?他在门外吗,嘻嘻,多谢道长了,我这就去告诉凡郎!”玄灵一喜道。 玄灵刚要起身急忙离去,却发现自己身上原本轻轻缠绕在身上的清风突然变得沉重,将自己拦了下来,玄灵也不解地回头看着玉清子道:“道长,这是何意啊?”。 “小姑娘啊,我劝你还是先别出去了,你自己看看你额头上是什么呀?”玉清子指了指玄灵额头道。 说完玉清子再一挥手,从远处台面上招来一面铜镜递给了玄灵,玄灵疑惑地对上看去,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是美的不可方物。 “嗯?这是!”玄灵突然抬眼一看,自己的额头上竟然多了一个菱形的赤红色印记! 玉清子看到玄灵眼中的惊慌之色开口道:“这是那雕儿的邪眸,你已经融合了那雕儿的妖力,连它的这摄人心魄的异能都被你吸收了呢”。 “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玄灵脸色不安地说道,手上不由抓着自己的衣袖,看起来十分的紧张,玉清子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说道:“呵呵,为何会如此,想来小姑娘是自然清楚的,道长我既然留你在这,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玄灵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心一横道:“你知道就知道呗,再说了这能说明什么啊,是你救得我,我怎么知道自己脸上突然长这么个玩意呢?”。 “哈哈,小姑娘嘴还挺硬的嘛”玉清子用一股看破不说破的眼神说道:“这妖兽内丹于常人来说可以延年益寿不假,即使是那雕儿,虽然不是完全成熟的上古凶兽,但其蕴含的妖力同样不可小视,我用上清阴阳调和之法帮你消化了它的内丹,按理来说你确实会容光焕发,只不过...”。 玉清子顿了顿又说道:“只不过若想要凭借妖族内丹获取妖力,还能掌握个中异能,老道我怎么觉得,寻常人不太可能呀”,说着玉清子还把那个“人”字故意说得重了几分。 玄灵神色一囧,趁势将自己手腕上还隐约泛红的手链往里面收了收,底气不足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你得想办法,帮我把它给取了”。 “取了也不是不行,与你相见本就是缘分,我自然就得给你解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件事小姑娘”。 “什么事啊?”。 “你娘亲叫什么啊?如实告诉老道呗”。 玄灵闻言身体不由一震,定了定神后道:“道长身为出家人,打听我娘亲干什么,也不怕让天尊听见了笑话”。 “呵呵,天尊知道我是啥人,无妨的”玉清子突然身体往后一躺,本来身后空无一物却陡然出现一团气旋将他拖住,而他就这般仰躺着翘着腿笑道:“老道我啊就是觉得啊小姑娘有趣的很,那你得娘亲不是更有趣,快说给我听听,你不说名字告诉我个名号也行,不然你可得自己想办法去那个印记啦”。 玄灵看他如此大年纪的人说话做事却跟个孩提一般任性,不由无奈道:“道长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既然你已经心知肚明又不愿意拆穿,说明道长跟我并没有仇怨,我娘亲并不是个有趣的人,只是一个偏远地区的普通妇人罢了,不值得道长一听的”。 却不料那玉清子却是突然一阵沉默,一会后起身道:“小姑娘,我看人很准的,你不是来自禹州,你是南越来的吧,你娘亲也不是什么普通妇人吧,你若不想说我不逼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娘如今可安好?”。 玄灵一愣,没想到玉清子竟然关心她的家事,不由发问道:“道长?你认识我娘吗?”。 “呵呵,想来算认识一场,只不过时间太久,久的我也忘了还算不算认识了”玉清子长叹一声道。 玄灵喜出望外道:“原来道长是我娘亲故人啊,真是吓我一跳,我娘亲如今一切安好,道长也无需挂念的”。 “哎哟哎哟,可不能说我挂念啊,天尊听了笑话呢”玉清子又突然笑着打断了玄灵,说完,右手食指轻轻往玄灵额头那菱形印记处一指道:“封!”。 那原本笼罩在玄灵头上的阴阳图随即缩成一团,一股脑地冲到了玄灵脸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涌进了玄灵眉间。 玄灵霎时间感觉眉间一股清凉,一闪而过之后她再朝镜子里看去,额头上的菱形印记已然消失不见了,不由高兴道:“道长真神通,这就替我取了这邪眸啊,多谢道长”。 “你别高兴太早,你自己清楚邪眸依然入了你体内难以去除,我只不过用上前八卦封印术帮你封印了起来罢了,真要去除难于登天”玉清子开口道:“不过你也不要多余担心,此邪眸既然归你,那就是你和它的缘分,倘若你心性纯良善加利用,邪眸也一样可以是善眸”。 玄灵听着点了点头,又想起门外还有焦急等待的敖凡,便看向玉清子问道:“那这就可以了吧,咱们要不出去?”。 “呵呵,脚长在你腿上,我可拦不住你”玉清子微微一笑道。 “嘿嘿,多谢道长”说着玄灵就要往门外跑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 “小心人心叵测”! 玄灵先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便推开门离去,门一打开敖凡便就在门口苦苦等待着,看着突然出现的玄灵,敖凡瞬间眉开眼笑道:“灵儿?你没事啦,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忙忙碌碌一天即将过去,站在凌霄大殿上,玉清子看着道谢后寸步不离结伴走到山腰的玄灵和敖凡,两人相拥在一起,有说有笑着,不由回头看了眼眼带笑意的天尊李耳,脸上洋溢出同样的笑容。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啊!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六章 长生不老 一阵熟悉的香味缓缓飘来,玄灵并不是独自前来的,随她而来的还有一人,是穿了一身素白衣服却依旧遮掩不住妩媚身姿的苏云。 “这是什么灵儿?”。 “这是苏家的一本账单”。 “账单?一本账单有何奇怪的?”。 “可它里面,记的可不是苏家的账”! 敖凡有点意外地接过玄灵手中厚厚的账单,缓缓翻阅了起来,看得越多敖凡心中的震惊之情就越深,这哪里是什么苏家的账单? 这是一本揭露宫家行贿的证据啊! 敖凡长出了一口气与玄灵对视一眼,将那本账单收起来道:“没想到,丞相一家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卖官鬻爵,横行不法”。 账单中不仅有记载了宫家如何花重金通过苏家之手贿赂各地重臣,甚至还记载了宫家如何利用权势滔天以卖官来敛财,增加自己的威势。 “这只是一本而已,当初我被秘密送到丞相手中,就是他看中了何家的财富,想要我取代何家为他所用,替他瞒天过海,但就我所知道的,五州之地,都有他的暗桩,我不过是负责汴州部分的罢了”苏云如是说道。 “那你可知道其他暗桩是何处?宫家这么多年到底收买了多少人了?”敖凡问道。 苏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从来都是通过鬼雀单独联系,我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但我知道的是,不止丞相,就连皇后和那个长公主,也有不少入账的买卖,这些年我以苏家酒庄为幌子,给他们疯狂敛财,与不少达官贵人打过交道,他们有些人多多少少知道我与丞相的关系,据他们透露,宫家最想要收买的,是西凉军!”。 敖凡一惊,宫家竟然想要收买那无敌于天下的西凉铁骑! “看来果然如我们想的那样,丞相和皇后果然心怀不轨,还好西凉铁骑只认天子虎符,即使凉州刺史也只能是行监管权力,没有虎符三十万西凉铁骑永远也出不了凉州,更何况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血盟,也绝对不止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敖凡想了想道。 “而且凡郎你有没有发现这账单里,自从护国公和李大人辞官,梁王回京以后,许多官位新旧更替,想来不少官爵都被宫家卖了出去,那时候朝堂上也是多了许多的新人,还有人说是梁王从中受益,我们的目光也一直盯在了梁王身上,现在看来,是一石二鸟啊”玄灵也开口道。 敖凡听着不住点头,敌人的阴险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也更加坚定了敖凡要把这一切揭露的心。 “对了苏姐,你对你说的那个山洞,还有印象吗?”敖凡问道。 “那里我永远也不会忘,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那是哪里,我只知道那里整天都冷嗖嗖的,好像一直都是冬天的感觉”苏云轻声说着。 “不错,那里终年暗无天日,我当年凭着风口杀出来的时候虽然不曾有仔细观望过,但我隐约觉得,仿佛是从山谷中重见天日一般”鬼刀老人也说道。 “不过,我能确定,那地方应该是在瀚州北边的!”老人接着说道。 就在众人想要继续议论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一个小道士清脆的声音。 “诸位,清微道长有请!”。 三清山的三座山头各有一个掌教,紫烟峰,长乐峰,四象峰分别对应上清四御中除纯阳子外的清微子,冲虚子,信凌子,只因那散仙玉清子总是不在山里,纯阳子也就成了上清派表面上的代掌门了。 清微子是上清四御中最年轻的一位,四御各自都擅长着不同的领域,之所以能这么年轻成为紫烟峰的掌教,清微子靠的就是出众的炼丹之法,令天下武人千金难求的聚气丹便是出自他的手,清微子和其他几人还有最大的一个区别是,即使钻研于道家学说的冲虚子也或多或少练过上清武学,但他是完完全全的不会武功,一门心思沉醉在炼丹制药上了。 当敖凡等人踏进紫烟峰那间终日香炉紫烟的大殿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大小不同却都热气腾腾的香炉,还有扑鼻而来的药石的味道,紫烟峰上的道人并不多,不过寥寥数十人罢了,但全部都是精通炼丹之道的上清派弟子,也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做梦也想得到从这里炼制而成的丹药,据说有富甲一方的商贾花万金求紫烟峰中人下山另起炉灶,但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应。 他们不像长乐封终日香火不断,千百年来在百姓眼中都是在世神仙,更不像那四象峰是武学圣地,闻名于江湖,但就是在最近的几十年,当上清颓势越来越严重的时候,支撑起整个三清山生计的,恰恰是这最不起眼的被称为“山中大夫”的紫烟峰了,而不过四十有五的清微道长,在上清派弟子眼中,竟宛如“衣食父母”一般重要。 清微子的丹药有多神,寻常人只知道聚气丹片刻之间就可以恢复半成功力,但并不知晓聚气丹不过是清微子认为不入流的丹药罢了,他倾其一生都只想造出一种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药,只有长生才是他最大的追求了,说来上清派虽然分为三个山头,但长生却是亘古不变的夙愿了。 鬼刀老人和苏云都深刻体会过清微子丹药的神奇,那日来三清山几乎油尽灯枯的两人,仅仅服用了清微子炼制的丹药不过一日,就恢复了大半,这次被他叫来两人也想着正好可以好好道谢一番了,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清微子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样,这个天底下最厉害的炼丹师和“大夫”,没有一点的光鲜亮丽,一身淡蓝色道袍被熏得漆黑,连脸上都是黑炭色,身材倒是惊人的粗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座烧得底座已经通红的香炉。 “嘭”的一声从香炉传来! 敖凡等人吃惊地看着冒出黑烟的香炉和被呛得连连咳嗽的清微子,敖凡赶忙从浓烟中拉出清微子问道:“道长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咳咳,没事没事,也许是我调的量太浓了”清微子随手擦去眼眶四周的黑炭说着,才反应过来看了眼身边的敖凡等人道:“哦哦,是你们啊,呵呵见笑啦,这长生药实在不好炼呢”。 “长生药?道长...你这为了炼丹命都不要了啊,恕在下多嘴,这世上说不定没有什么长生不老呢?”敖凡委婉地说道。 清微子掸去头上的灰尘笑道:“呵呵,那也是别人告诉你的没有,人啊别老听别人说的,有些事还是得自己试一试才知道呢,这世上丹药千千万,唯有长生才是最重要的一种,就算没有长生不老药,延年益寿总也是好的,有这个念想我也是愿意的”。 “道长所说,敖凡受教了”。 “唉对,你看还扯远了,那啥师兄说让我备份大礼送给你们,我思来想去也没啥可以送的,我就让弟子取了点丹药,你们稍等一会拿上,等你们下山也用得到呢”清微子突然说道。 众人一怔,相视一眼,敖凡赶忙说道:“这可不行道长,我们已经很麻烦上清了,怎么还能收上清的礼物呢”。 “呵呵,我只管送,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其实丹药嘛,造出来就是要给人用的,没人吃留在山里也就成了废物了”清微子继续笑着说道。 “那...那谢过道长了”。 “哦对了,师兄说要你们晚膳去四象峰,要为你们践行,别忘了哈”清微子说完便着急地跑到一旁的丹炉旁,又开始准备新一轮的炼丹了,敖凡等人也不再打搅,轻欠一身走了出来。 带着敖凡等人走在前面的小道士名叫青禾,一蹦一跳地十分欢乐,玄灵看着不由一笑问道:“小道士,你也是这紫烟峰的人吗?”。 小道士听着回头道:“青禾还小,没有分山头呢,只是紫烟峰的酸笋比较好吃,我就爱往这边跑罢了嘿嘿”。 “呵呵,原来是个馋嘴的小道士,你家里人呢,怎么跑到三清山里来的”。 “嗯...小时候村里发生瘟疫,我爹爹和娘亲都死了,我阿姐带我来山里找师傅看病,不过阿姐最后也走了,师傅就让我留下来了”。 众人不由一愣,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眼神,想不到身后竟然也是如此的可怜,玄灵忍不住摸了摸小道士头道:“那你还挺勇敢的,那长大了你也想要在三清山修道求长生吗”。 “青禾不懂什么长生,但是师傅说修道成仙可以不死,还能不拘泥于天地之间,我想如果青禾可以修成大道,就不怕瘟疫,也能像师傅他们那样救人了,嗯,青禾想救人,不想别人的爹娘也死了”。 “青禾一定可以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鬼刀老人突然说道:“这些牛鼻子道士虽然看着迂腐,但其实他们才是活的明白啊,长生本就是人生来的夙愿啊,那清微子说的没错,就算不长生,若有办法让老朽多活几年,我又何尝不愿意呢?”。 “是啊,如果真的可以长生,我娘也就不用为了活命还留在那地狱里了”苏云也惆怅道。 “嗯?你说你娘还活着!?”鬼刀老人突然惊讶道。 “嗯,只是在那里续命罢了...”。 “呵呵,续命,没想到当年的狐妖还活着,可我那老友却先她而去,甚至连老朽也要走在她前面了,天意啊!”。 敖凡看着仰天长叹的鬼刀老人,他的眼中满满的不甘!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七章 鬼刀往事 苏云看着鬼刀老人,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这一路而来,她也听说了当初鬼刀老人和自己母亲的故事,虽然她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起过,也没有因为此事和老人展开过多的交流。 但是她心中依然有一丝温暖流过,那毕竟是和母亲认识的人,从童年记事起,她就没有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故人了。 “老前辈,你说的可是那个郎中,他叫什么,又为何去世呢?”苏云柔声问道,敖凡和玄灵也看向老人,他们也很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陈年旧事,老朽不愿再提了”老人说道。 “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反正如你所说你时日无多,与其烂在肚子里不如说给我们听,还有你那徒弟的事,说不定说出来就好受多了呢”玄灵开口道。 “女娃娃,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这故事你听了不如不听,听了说不好要引火生身啊”。 “我看你和那个何洞天还真是相见恨晚,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什么故事苦得很听不得,人生而在世,又有几个一帆风顺,自在无忧的呢,你看人苏姐不也是孤苦伶仃也没你们这么唯唯诺诺啊,还大恶人呢,胆小鬼还差不多”。 老人听得一愣,又一笑道:“女娃娃你知道什么是个苦啊?何家小子虽然也可怜,但与我要说的,那是小巫见大巫了,也罢,反正老朽也是将死之人,说个你们听听又有何妨呢?”。 “你们从前听说过鬼刀门吗?”。 “不曾听过,天刀门倒是听过”。 “呵呵,鬼刀门便是天刀门的一份子呢,刀圣韩樾创立天刀门想必你们是听过的,他是威风凛凛的大英雄,受万人敬仰,可你们知道韩岐山是谁吗?”。 众人听得摇了摇头,韩樾的名字如雷贯耳,韩家多年来也是豪杰辈出,但从每听过韩岐山这么一号人物啊,鬼刀老人看着冷笑道:“韩岐山是韩樾同父异母的弟弟,鬼刀门的创立者,同样是一代刀法大侠,却落得无人知晓,可怜可悲啊”。 “为何江湖上从来没有流传过这个事,刀圣韩樾不是当年辽州韩家的独子吗,哪里有来了个弟弟呢?”玄灵又问道。 “那是因为,韩家和天刀门不愿意向世人展示鬼刀门和韩岐山,韩家在韩樾出现之前,早就是辽州大族,以刀法闻名于天下,但是当年的韩家老家主韩落野心勃勃,他一心想把韩家刀法带出辽州,让天下闻名,当他看到自己天赋卓绝的儿子韩樾的时候,他便悉心教导,短短十年时间,韩樾就已经超过了他,可是韩家刀法依然无法走出辽州,毕竟整个天下,都还是用剑的当道”。 “于是韩落想到了一个狠招,他要让韩樾天下闻名,他便想到了他那个私生子韩岐山,韩岐山从小就被韩落养在乡间,除了私情以外,更是因为韩岐山出生的时候就有先天疾病,不仅相貌丑陋而且是个哑巴,任谁看见都会觉得是个怪物,韩落狠心的利用了自己这个私生子,他要亲手给韩樾培养一个配得上他的对手”。 鬼刀老人苦笑一声继续说道:“韩家有两个禁忌,一个是以鲜血为引的鬼刀之法,另一个便是一把嗜血成性的鬼刀,你知道为何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韩家却有这样的禁忌吗,那是因为韩家祖先就是邪魔外道,那鬼刀本来就是他们所创,杀人越多威力就越大,一度遭到江湖排挤,最后不得不隐姓埋名从头做起,从鬼刀中领悟了新的韩家刀法,反而成了名门正派,但是那危害一时的鬼刀和鬼刀之法都被秘密保留了下来”。 “韩落便让韩岐山秘密修炼鬼刀之法,还把那把鬼刀给了他,鬼刀威力巨大,韩岐山进步飞速,而且自幼在乡野长大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打算,他还以为是父亲真心为了他好,便一步步听韩落的话,越陷越深,学成以后为了更快进步他就听韩落的话开始杀害各路正派武林弟子,确实是很快就实力大增,但在韩落安排下他杀的,大多都是名噪一时的昆仑剑侠,很快就震惊到了昆仑剑宗,为了门派颜面,也只好对外说是妖魔所为,一时间武林剑道各派,人人自危”! 此时众人一边走一边听老人说着,已经快到了四象峰,而鬼刀老人还继续说道:“最后的结果你们应该猜得到,当年韩樾一人一刀在昆仑剑宗都没办法的时候收服了危害江湖的妖魔,名震江湖,一时间刀圣之名不胫而走,而世人不知道的是,哪有什么妖魔,韩樾斩杀的,是他的亲弟弟啊!”。 这下敖凡等人彻底愕然了,老人所说的话简直骇人听闻,不论江湖庙堂都是闻所未闻,惊骇过后,敖凡不由开口问道:“这些事,前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还不到敖凡下巴的鬼刀老人眼神一凌,抬头看着他,缓缓拿出藏在袖口里的那把血红色戮影道:“韩家那把嗜血成性的鬼刀,便是这戮影!”。 “戮影?那把鬼刀怎么会在你手里的?难道你也是什么鬼刀门的?”玄灵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常言道天道好轮回呵呵”老人突然笑起来道:“当年的韩岐山虽然惨死,不过他在乡下其实已经留下了一个孩子,韩岐山死后便逃走了,事后多年韩樾已经将韩家改为天刀门,更是改良韩家刀法创立六合刀法,闻名于天下”。 “不过韩樾还算的是个英雄,他后来从韩落遗书中得知了事情原委,还算是知道了羞耻,便开始寻找韩岐山的遗孤,直到临终之际终于找到了那长大成人的孩子,为了弥补,他把那孩子加入了韩家家谱,并勒令韩家要礼遇于他”。 “那这样也算稍微弥补了那韩岐山了,可怜这一家子了”玄灵又说道。 “只可惜他英雄一世,终究放不下那虚名,不敢把真相公之于众”鬼刀老人叹了口气道。 看着众人疑惑,鬼刀老人继续说道:“心高气傲的韩家子孙并没有接纳远道而来的亲戚,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的穷酸样,合起伙来排挤,欺负这穷亲戚,一直到孩子的孩子出生,更是一度被韩家众人视为奴仆一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老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人的孩子被取名韩枫,天晓得韩家竟然还给他愿意给他这个名字,那孩子仿佛韩岐山转世,不仅长得丑陋,而且还天生侏儒一样,更加不受韩家待见,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一个下雨的夜晚,他就差点被自己的堂弟活活打死!”。 “他堂弟竟然如此恶毒,那那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玄灵义愤填膺地问道。 “那个孩子在那天夜里,被血染满了一身,无人发现就被丢在了乱葬岗上,等他借着最后的力气爬出死人堆里的时候,几乎就要死了,可是天无绝人之路,那孩子身上流着韩岐山的血,也是鬼刀戮影主人的血!”。 “戮影呼唤着他,一路指引着他咬牙坚持回到韩家,他面前的是韩家刀库禁地,那天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暗无天日,就那样在他倒地的一瞬间,戮影就飞到了他的手上,疯狂吸食他的血,孩子害怕极了,他发疯似的往外跑去,可是两腿无力又倒在了雨中,他以为他真的要死了……”。 老人一直抚摸着手中的飞刀,继续侃侃而谈:“等第二天孩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那把刀就静静地躺在他手上,而他脑子里,也多了一套莫名的刀法口诀,便是当初韩岐山的鬼刀之法,他欣喜若狂地回去,却被他堂弟反咬一口因为偷东西才教育他,就这样又是很倒霉的,他被发现了藏起来的戮影,韩家觉得他这是犯了门规,更是不祥之兆,就在他要被砍去双手的时候,是那吧鬼刀救了他一命,他拿着红的发亮的飞刀,飞奔出了韩家”。 “那后来呢?他逃出去了吗?”。 “嗯,他趁韩家没有防备逃出去了,可惜韩家认为他是叛徒,不仅杀了他的父母,还满世界的追杀他,孩子只能陷入无止尽的逃亡之旅,就是这样的生活中他领悟了鬼刀之法,他的武功也越来越厉害,追他的人一次次被他反杀,传到江湖上他反而成了滥杀无辜的恶人,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一直逃也一路杀,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富贵人,他的恶名也越来越大”。 “直到他遇到那个郎中,那是第一个把他当朋友的人,他一路陪他尝百草,游山水,那可真是一段快意的时光,只可惜好人不偿命,他这辈子唯一的朋友让他学着放下仇恨,还收留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小乞丐,郎中让他收乞丐为徒弟,他照做了,他不遗余力地教那个小乞丐,那时候他觉得他第一次活的有意义了” “可是这老天爷就是那么不长眼,他和郎中都看走了眼,小乞丐学成了功夫,不满足于寂寂无名,也贪图天刀门对自己师傅的赏钱,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了天刀门,天杀的,那郎中他只是想做个悬壶济世的大夫罢了,就被他们一刀给杀了,但是他却逃跑了,因为他要报仇,他要他们血债血偿!”。 “于是他策划了很多年,他苦练刀法创出了一个惊天的刀法,他为了让他们认不出来,自毁气血,看起来就是个耄耋老人一样,他又一次回到了儿时的地方,他看到了自己的堂弟,但是他却装作是他的仆人,给他洗脚端尿壶,直到那一天,他瞅准了时机,一刀解决了他们的恩怨,只可惜却让那个小乞丐跑了,所以他又逃了出来,只因为这账还没有算清!”。 鬼刀老人的话音落下,敖凡等人听得瞠目结舌,足足愣在原地许久才问道。 “前辈,你说的韩枫,难道是?……”。 “不错,韩枫就是我,我杀的堂弟就是当初天刀门的二当家韩烈!”。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八章 缘分妙不可言 一个是韩枫,一个是鬼刀老人,这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名字突然被联系在一起,多多少少让人有点意外,敖凡等人都是听得心中一惊,除了一直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青禾不知所以,三人都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前辈,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天刀门对当年的事也是一无所知吗?”敖凡开口问道。 “本就是秘密的事,被韩樾自己烂死在了肚子里,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了,再说了,韩家,哦不天刀门如今声名显赫,就算知道了当年的事,他也不会承认的”老人缓缓说道。 “你方才说你是故意耗费气血变老,就为了能够进天刀门杀韩烈,那你到底多少岁了呀”玄灵也忍不住问道。 “呵呵,鬼刀之法本就是阴损的法子,跟当日夺骨道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人和刀以鲜血为引,杀的人越多刀就越锋利,拿刀的人功力也会大增,也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功法,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把刀用来朝自己捅的,而且你们也见识过阎罗扣的,那是我从鬼刀之法中领悟出的绝学,极其损耗阳寿,这么多年下来,江湖上都看我是个耄耋之年的老头,也就给我起了个鬼刀老人的名号,其实我跟天刀门那个韩不空只不过同岁而已”。 “那你岂不是刚过知天命的年纪!”玄灵惊呼道。 “呵呵,不足为外人道也~”老人继续笑了笑道。 “可如今当年经历此事的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任由你怎么说也没办法验证了,难不成你拍着胸膛说,你这江湖杀手榜就是靠杀富济贫得来的?”玄灵还是忍不住问道。 “无妨,恶人也罢,好人也好,毕竟如今这世道,权贵一手遮天,有权有势才能是正道,像我这样的旁门左道和寒门弃子,不过就是扔在乱葬岗也无人问津的罢了,你们今日也不用多想老朽将这陈年旧事说给你们是要干什么,我也只不过想着临死前好歹有个知情人罢了”。 “至于什么杀手,什么恶人,我从来不在乎什么臭名昭著,老朽这辈子也见多了人情冷暖,谁人一生还没有点愧疚的事呢,我杀了很多人,大多都是欺男霸女的权贵还有道貌岸然的侠义之士,当然也会殃及池鱼,所以时至今日这般地步老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如果说真有亏欠的话,我确实欠当年那个郎中一条命”鬼刀老人意犹未尽地说着。 敖凡看着眼前这个其实刚刚度过知天命年纪的“韩枫”,却已经是看尽人间沧桑的老态了,示意玄灵别再多言,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可怜之意,同时那个拿着双刀的韩啸天印入脑海,眼前的“老人”,竟然就是他的亲叔叔,你说天下之大,它却往往小的可怜。 鬼刀老人不再多说,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抬眼看去,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已经被他们走了十之七八,而路的尽头,隐约可见的是那巍峨伫立的凌霄大殿,这一路,走的是漫漫山路,说的是江湖往事,听的是人间疾苦,唯有这无为而治的三清山,依旧是波澜不惊。 沉默的众人随着青禾小道士走到了凌霄大殿下面,老远就能看到纯阳子等人在那等候了,心情多少有点抑郁的几人没有太多心情客套,尤其是鬼刀老人,一声不吭往里面走去,倒惹得四象峰的掌教信凌子满脸不悦,不免说着老人不懂礼数之类的话,纯阳子和敖凡都是一笑置之,反正今夜过后,江湖路远,想必今生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了。 上清派上一次在凌霄大殿摆下宴席招呼人,那人还是当年白衣兵圣的公孙央,那也是上清派还算能和昆仑剑宗南北鼎立的时候了,后来随着点沧和天刀门的崛起,以及昆仑剑宗越来越强势,这座曾经天子祈福的三清山,就再没有过朝堂之人来过了。 坐在大殿内,敖凡环顾了一眼四周,除了玉清子和见过的上清四御,还有不少上清派的高手前来赴宴,只粗略一眼看去,敖凡就看到好几个不在自己之下的存在,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如是也,不过让敖凡尴尬的是,其中不少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善,想来自己当初压过王石虎的事,还是让不少上清弟子耿耿于怀。 比起皇宫内的宴席,上清派的宴席就显得清淡了许多,虽然上清派没有什么不食荤腥的规定,但是大多数弟子依然本着不动刀兵,不作杀生的性子,就连吃食也多是素食为主,也就为了招待敖凡等人,宴席上才多了几道三清山独有的野味,不过正如青禾说的那样,刚开春的嫩酸笋,确实美味可口,让连日奔波劳累的几人大饱口福了。 宴席进行了很快,不过三三两两的寒暄和问候,玉清子似乎很不习惯在这样的场合,自顾自吃了几道菜竟无趣的自己用双手假装两人在那比划起来,虽然看起来很滑稽,但如敖凡等细心的人看着,左右互搏之中一张一弛,一刚一柔,尽显了上清掌法的玄妙无比,敖凡不由心中感叹,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掌法,又何愁出现当日没剑在手的窘迫。 夜幕渐起,宴席也到了尾声,随着一众弟子缓缓离去,大殿之上也就剩下敖凡四人和玉清子以及上清四御了,纯阳子走上前再次提出派人护送敖凡等人回去的想法,不过还是被敖凡给拒绝了,毕竟他还要去调查血盟的事情,也不想过早被上清派给察觉。 “哎呀,行了师弟,这小子实力不错,寻常天将都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咱们的那帮小猪头帮不了什么忙的,要想护送还不如你亲自去了”玉清子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纯阳子听着不免一笑,他对自己的师兄太清楚了,也就没有生气,不然让旁人看着都会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四象峰掌教信凌子突然开口道:“敖大人太过客气了,怎么说你们也是我们上清的客人,也是石虎的朋友,明日就由我带着四象峰弟子护送你们下山,这总可以吧”。 “那敖凡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敖凡看着这个一脸正气,面容古板的信凌子说着,信凌子应该算上清派的第三人了,曾经听王石虎随嘴提起过,虽然他是玉清子亲自收的关门弟子,但其实玉清子除了找自己聊天打磕外,很少亲自教自己功法,倒是信凌子很照顾他,视若己出一般。 一阵寒暄后便是要散席的时候,玄灵走在敖凡身旁,突然转头对玉清子说道:“那个,道长我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说可以吗?”。 玉清子眼角飘过一丝笑意道:“没问题啊,老道我正愁无聊呢,还是和你聊天有意思,他们都太呆里,无趣得很”。 说完就挥手示意纯阳子他们离去,玄灵也对敖凡点了点头道:“凡郎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回去,有玉清子前辈在,大可以放心呢”。 没人注意到,站在最外侧的信凌子,眼神中飘过一丝意外的得意之情! 待到众人离去,玄灵便开口问道:“道长,你...为何要帮我隐瞒呢,上清派不是名门正派吗,你不怕这样会给上清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呵呵,名门正派就不能救你啦,谁规定的呢?救人还有麻烦,我还是第一次听”。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道长...要是别人知道你救了一个...”。 玄灵轻咬朱唇,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玉清子看在眼中,不由轻声笑道:“我给你说女娃娃,即使你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如果你要我救你,我也会救你,渡人渡己,在一个宽字”。 “可是你救了我却还要替我隐瞒秘密,道长似乎也不只是心宽而已,像是有私心”。 “小姑娘聪明得紧,私心嘛,老道也是有的”。 “那道长私心是为何,我与道长可没有什么交集呢”。 “私心在...一个情字吧” “道长这又不怕天尊笑话啦?”。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玄灵一怔看着突然开始闭目养神的玉清子,心中一叹,虽然还有千般疑惑但想来玉清子也不会给自己解答,只好作揖道:“既然道长不愿明说,我也不再多问了,不论如何,这次都谢过道长了,将来若有缘分,玄灵一定报答”。 说完,玄灵便起身离去了,诺大的凌霄大殿,只留下了玉清子一人,睁开眼睛瞥了眼那天尊金像小声说了句:“缘分,妙不可言,求而不得呐”。 玄灵走下凌霄大殿的那一刻,大殿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敲门声,玉清子望去,灯光照射下,门外立着一个身材笔挺的男子,同时传来一声:“师兄,有要事相商!”。 “嗯?师弟啊,进来吧,什么事啊这么晚了”玉清子随口说道。 大门随即被推开,进来的却是那早应该离去的四象峰掌教,信凌子!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六十九章 一场误会? 翌日清晨,一架马车从三清山延山路急速而下,赶车的是如今可以称为韩枫的鬼刀老人,身旁抱着长剑的便是敖凡,车里坐着玄灵,苏云。 为了掩人耳目,敖凡一行人装扮成要回家省亲,鬼刀老人头戴斗笠,一身粗布麻衣彻底的车夫打扮,身边同样坐着的敖凡则一脸冷酷,怀抱长剑一言不发,看起来很有护卫的感觉,车里的苏云一袭碧绿的华丽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坐在马车中央俨然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一旁的玄灵穿着淡蓝色的裙子,一身淡妆也扮作苏云的丫鬟。 虽然昨天在宴席上答应了信凌子派人护送下山的请求,但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敖凡一行人还是一大早坐上准备好的马车不辞而别了,马车下山以后就一路向北,往鬼刀老人记忆中那个血盟的藏身之地而去了。 “前辈,你认识韩啸天吗?”敖凡看着闭目养神却突然开口问出这个一直埋在心底的问题,毕竟按照鬼刀老人自己的说法,“韩枫”应该是韩啸天的叔叔的。 “你说的是那个输给你的韩家小辈吧,我听过他,只不过没见过,我当年从天刀门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他呢”鬼刀老人手中拿着缰绳目不转睛地说道:“不过我听闻过,他用了不动明王还差点走火入魔被你给救了是吧,这小子也挺虎的,其实就像我说的,韩家刀法本就是从鬼刀演变而来的,呵呵,像不动明王这种禁技便也是耗费气血的鬼刀之法,他能有办法学会就不简单了还敢用出来,只能说太傻了”。 敖凡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怪不得当初在和鬼刀老人对战时就觉得他的“阎罗扣”隐约和当初韩啸天用的“不动明王”有异曲同工之妙。 马车内的玄灵和苏云听着二人交谈,都各自有着各自的心事,目光都透过马车的窗帘望着一路走过的风景,尤其苏云对于敖凡还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情字一事本就是世间难题,更何况她爱上了的男子已经心有所属,此时面对玄灵更是有点难以相处,自始至终二人都没有一点交流,只是苏云不知道的是玄灵心中还有除此之外更大的忧虑。 突然,敖凡和鬼刀老人都是警觉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此处已经快出了上清派的地界,一条小路两旁是还未发芽的柳树,一条小溪在不远处缓缓流淌,而就在此时,一阵不合时宜的疾风吹过,卷起了尘土飞扬,敖凡皱了皱眉,看向地上微微晃动的石子,与鬼刀老人对视一眼,确定了心中想法。 有人骑马追了上来,还不是少数! 疾风拂面而过,敖凡缓缓抽出断剑玄黄道:“情况不对,多加小心!”。 鬼刀老人没有停下手中的缰绳,马车依然在小路上疾驰着,就在此时,又是一阵疾风从马车一侧卷起,这一次伴随疾风而来的,是一股铺天盖地的掌风! 鬼刀老人猛地一拉手里的缰绳,马车一个急停再一掉头,敖凡一个翻身站在马车顶上,玄黄顺势一剑扫出,剑气如虹与那掌风对撞在了一起,瞬间剑气与掌风四溢,秋风扫落叶一般折断了柳枝无数,激起水波荡漾。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很快,只见散落在地上的落叶竟凌空飘起,缠绕成一团又猛地炸开,落叶纷飞宛如片片飞刀一般径直朝马车而来,敖凡不敢怠慢,玄黄凌空而起,正是御剑之法,而玄黄在空中却又飞速旋转起来,带起一阵旋风,与漫天的落叶相撞。 “一叶障目”,点沧七十二式中的一招,端的是以一敌百之势,管他落叶几何,都已悉数斩于剑下! “阁下是何人,不妨出来与我一战,何必偷偷摸摸”敖凡厉声喝道。 “哈哈哈,好一个偷偷摸摸,敖大人倒是很擅长恶人先告状嘛!”突然从树林中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敖凡听着竟然有些许耳熟。 就在疑惑地时候,从柳树林中突然走出一个身影,淡蓝色道袍,一脸刚毅且眼神凌厉,不是别人,正是四象峰的掌教信凌子! “信凌道长?怎么是你?”敖凡惊讶地问道。 “敖大人很吃惊吧,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这么快就被我追上了吧”信凌子义正言辞地说着,敖凡则听得一头雾水,怎么昨天还好端端的,这会却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道长?在下实在不明白,还请明示!”。 信凌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面前的小路远处,正传来阵阵马蹄声,信凌子脸上在此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马蹄阵阵,敖凡也寻声望去,一阵尘土飞扬之后,便露出一共八个骑在马背上的上清派道人身影,为首的也是敖凡的老熟人,纯阳子,正一脸严肃地疾驰而来。 看着八个将自己团体围住的身影,敖凡心中疑惑越来越浓,对着纯阳子作揖问道:“纯阳道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纯阳子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意,倒也没有发作说道:“敖大人,有些事可能与大人有关,还希望你能和我们一道回去查个究竟”。 “道长这是何意,是上清派发生什么事了吗?”。 “敖大人为何今天早上要匆匆离去呢?”。 “在下只是不想打扰各位,也想早点启程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道长?”。 “这得问问你车里的玄灵姑娘在和玉清师兄独处时到底做了什么?”一旁的信凌子抢先说道。 车里的玄灵听着不明所以问道:“道长到底何意?我与玉清道长不过闲聊了几句,这也不可以吗?”。 “哼,闲聊几句?那为何自从你离开大殿,师兄就身中剧毒昏迷不醒,而且一直藏在师兄身上的最后五个五行灵石也不翼而飞了呢!”信凌子怒斥道。 这下敖凡和玄灵都是听得一怔,愣在了那里,玉清子身中剧毒,还丢了五行灵石?玄灵不可置信地说道:“道长莫非怀疑我下毒?我怎么可能毒害救了我的玉清道长,更何况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五行灵石啊!”。 “是啊,道长,这肯定有什么误会的,灵儿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敖凡也应和道。 “呵呵,姑娘不用在这巧舌如簧,要不是铁证如山,恐怕我们也不敢相信,名扬天下的麒麟状元会和刺杀护国公的凶手勾结在一起,还意图谋反!”信凌子拿出一封书信晃了晃说道。 “敖大人,不论如何今天你也要跟我们回去调查一番了,这封信是石虎亲自写的,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吧,还有这位老人,贫道当日就察觉到了你身上的杀气,但看你当日表现还以为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还真的是传闻中的恶人啊”。 敖凡听着信凌子和纯阳子所说,不由一阵头疼,鬼刀老人和苏云的身份自己并没有和上清派明说,甚至血盟一事也没有挑明,本是想保守秘密方便后面调查,没想到此时被揭露,反而让自己百口莫辩了。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王石虎竟然会写一封这样的信,说自己谋反,实在让敖凡百思不得其解。 “哼,果然是迂腐不堪的臭道士,老朽就是那十恶不赦的杀手又如何,想要老朽的命没那么容易!”鬼刀老人听着突然怒喝道,说着也猛地暴起,手上也多了那把鬼刀戮影! “哼,邪魔外道休要猖狂,上清弟子布阵!”信凌子看着动身的鬼刀老人冷哼一声说道。 随着信凌子话音一落,纯阳子身边那七个上清弟子也瞬间包围住了老人,七个弟子都手拿拂尘分列七个位置,互为掎角之势,却暗合八卦之意,为首的一名弟子站在乾位上,依次几名弟子从坤位,坎位跟着发起进攻,而剩下的弟子守住震位,离位,兑位和巽位,唯独留下艮位让人进出。 此阵以八卦之位而设,暗合七星变化,七名弟子功力相差无几,声息相通,心心相印,彼此呼应之下力道的发挥超出了七个人原本联合的总成,将鬼刀老人团团围住,不断变化下也让老人和戮影难以捉摸,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便是上清派闻名于世的“七星八卦阵”,七名金刚境界的弟子联手布阵,威力甚至远超一般的天将高手,加上上清弟子强大的防御和牵扯力,要想破此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以强大的实力从艮位而入杀出一条血路,可惜鬼刀老人大伤未愈,加上如今早就是强弩之末,全然没有一点胜算! 突然一道剑气从阵法艮位横叉而入,剑气化龙呼啸而过,竟然试图在团团包围中撕开一道口子,七名金刚弟子,七道金刚法相连接在一起,坚如磐石一般,剑气撞在一圈法相上,却有开天辟地之势,竟逼得前面的三名弟子纷纷后退,领悟了剑道惶惶的敖凡,一剑而起威力大胜于从前! “两位道长,此事必有误会,他也并不是真正的凶手,还请你们相信我,在下并不想与上清为敌!”敖凡站在鬼刀老人身旁说道。 “哼,黄口小儿,以为自己功力大增便可以有恃无恐吗,今日便让你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信凌子气息大涨说道,宽大的道袍在气息吹动下竟鼓了起来。 敖凡看着一步踏出,私有千斤压来的信凌子不敢大意,那可是实打实的上清派掌教之一,天将顶峰的高手!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 信凌子作为上清四御,能够执掌主攻练武的四象峰,靠的可不是什么论资排辈,而是实打实的武艺高强。 至于纯阳子和信凌子谁才是上清派武功第二之人有个说法,要是论道法武功样样精通,纯阳子是上清派集大成者,但若是只说武功的高低,他可能并不如信凌子。 年过半百的信凌子,可是在百晓生的江湖十大高手榜上赫赫有名的存在,虽然仅仅是第十,但对比敖凡他们,已经是通天的存在了。 信凌子身上泛起刺眼的蓝光,看着极为缓慢的一步踏出,却瞬间来到离敖凡一步的距离,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举起,敖凡只觉得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呼吸都觉得困难。 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甚至压的敖凡连剑都拿不起来,一时间不由汗如雨下,这是下山以来敖凡第一次觉得,自己毫无胜算,他和信凌子之间的差距,远不止是金刚和天将这么简单。 “这道士应该已经练到了上清功法万象境了,小子今天咱两可有的受了”鬼刀老人云淡风轻地说着,重压之下他也不得好受,本来刚刚恢复的身体一时间连筋脉都有要炸裂的感觉。 万象境,敖凡暗自嘀咕着,上清派流传近千年,功法层级也和昆仑剑宗一样划分鲜明,从最开始的筑死,御体,到归元算是登堂入室,王石虎就是这个层级的,而万象境就是上清功法极为玄妙的境界了,据说练到万象境,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万象之势。 至于上清功法顶层的天人境界,据说只有李耳一人练到过,顾名思义,那的是足以惊为天人的实力了,毕竟李耳可是史料记载为数不多能入武神境界的存在了。 回到眼下,信凌子并没有着急拍下那一掌,而是用另一只手微微一挥,一阵强劲的掌风瞬间打在了马车上,马车外面应声被轰成了碎片,却露出正手拿一根琴弦准备偷袭的玄灵。 “姑娘,如此喜欢趁人之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玄灵惊讶不已,一是惊讶自己如此隐蔽的动作也被信凌子发现,二是惊讶远隔数米之外,自己同样被一股重压压得无法动弹,只有双眼看向信凌子,一脸无辜又无奈。 而马车应声碎开的那一瞬,从马车华盖上竟赫然滚落下来五颗鹅卵石般大小且五种颜色的石头,与当初在安阳公府见到的五行灵石一摸一样! “哼,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说,还不束手就擒!”信凌子语气冷冷地喝道。 五行灵石出自三清山内的“寒潭灵泉”旁的溶洞内,每日取日月精华和天地灵气,经过近百年才能凝结出一刻,放眼整个上清派,不过两幅,其中一幅当年送给了公孙央,而剩下的这一幅一直留在玉清子身边。 五行灵石不仅是制作灵器的天然原料,更蕴含生生不息的五行灵气,可以大大增进功力,只有历代上清派掌门才能获得,是上清派当之无愧的镇山之宝,如今竟然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禁让敖凡等人是有口莫辨。 信凌子眼神一凌,眼看悬在敖凡面前的手就要顺势拍下! “师弟,事情还未明了,不可鲁莽!” 一根拂尘赫然挡在了信凌子拍下的手掌之上,两道气息轰然相撞,瞬间敖凡等人感觉那充斥在四周的压力消失不见。 信凌子看着挡在眼前的纯阳子,缓缓收回手,又恢复了那一幅肃穆端庄的样子。 “还是师兄心思细腻,是我莽撞了”。 “敖大人,师兄中毒确实很蹊跷,还请跟我们回去查个究竟吧”纯阳子转身对敖凡正色说道。 既然事已至此,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上清众人,敖凡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此事诸多疑惑,也只能回去查清真相了。 又是一样的路,一样的人,不禁让人感叹果然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 三清山,四象峰凌霄大殿石阶下,敖凡四人正被压着往上走去,不少上清弟子分列两旁,当中有不少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怒火,摩拳擦掌,要不是有纯阳子制止着,只怕早就一窝蜂涌上来了。 等到一行人进到凌霄大殿,便一眼看到了那个白发苍苍,纹丝不动的玉清子,身旁守着的是清微和冲虚两个掌教。 清微子看着走进来的敖凡和玄灵,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这是为何?”。 “道长,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但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玉清子道长会中毒,这绝对不是我们所为啊!”。 “那还就奇怪了,师兄最后只见了玄灵姑娘一人,再就没有出过这凌霄大殿,更何况师兄实力非凡,若不是毫无防备怎么会被人偷袭成功,放眼整个三清山,会下毒的,也只有你们了”! “信凌道长,玉清子道长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又为何要恩将仇报呢?”。 “狼子野心,岂能用常理推断,如今更有世虎书信作证你们意图谋反,想来一定是和乱臣贼子勾结,想要趁乱偷走五行灵石,毒害师兄,毁我上清百年基业!”。 看着说的义愤填膺的信凌子,玄灵实在忍不下去道:“我说道长,你说话做事要讲究证据吧,谁看到我下毒啦?再者说你都只是自己的推理罢了,你说玉清子道长只见了我,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见别人呢?更何况如今王石虎远在千里之外,书信真假我们无从知晓,难道你们上清派就想凭借猜测给朝廷命官定罪吗?”! 玄灵的一番话让凌霄大殿陷入了沉默,即使方才叫喊声最大的信凌子也不得不安静下来,毕竟别的不说,敖凡可是陛下亲登的御前忠勇将军,上清派再家大业大,也不想和朝廷为敌。 “其实贫道也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相信敖大人你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此事实在是蹊跷,尤其师兄中的毒,无色无味从未见过,不知何人会下此毒手!”纯阳子也开口道。 “不如让我来看看”玄灵突然走近了玉清子开口道。 “姑娘,你还没洗脱嫌疑呢”信凌子继续冷冷道。 “那你还想不想救你们掌门了,现在这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玉清子道长醒过来,自然就真相大白啦”。 看着剑拔弩张的玄灵和信凌子,一直守在玉清子身旁的清微子开口道:“玄灵姑娘,师兄的毒很是奇特,我已经给他服用了许多丹药却不见好转,姑娘你当真有办法救师兄吗?”。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对毒也算略有研究,不妨先让我试一试道长”。 清微子点了点头示意玄灵上前来,走上前的玄灵细看之下才发现,玉清子全然不像一个中毒之人,不仅面容祥和,而且呼吸均匀有力,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姑娘也觉得奇怪吧,今天早上前来送早茶的弟子发现的时候师兄就是如此睡在这里,任怎么叫喊也不起来,若不是信凌师兄发现丢了五行灵石,恐怕我等还以为只是掌门师兄在逗我们呢”清微子看出玄灵的疑惑道。 “没办法,只能试一试了~”玄灵轻叹一声暗自道,并将食指轻轻用琴弦划破一个口子,滴出一滴鲜血在众人迷惑的眼神中抹在了玉清子的嘴上。 一秒,两秒,三秒……安静的大殿内只有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都聚精会神看着躺在原地的玉清子。 可就在此时,场面突生变故,本来纹丝不动的玉清子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竟有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师兄!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清微子连忙给玉清子把脉,却发现本来安稳的脉搏一瞬间变得纷乱不堪,不由紧张地说道。 “妖女,竟敢当着我们的面继续加害掌门师兄,拿命来!”信凌子把一切看在眼里,瞬间冷哼一声就要一掌拍出! “锵”地一声突然响彻大殿,信凌子的眼角一撇,那一道寒光正直冲他而来! “道长,事情并未明朗,何故要苦苦相逼?”敖凡沉声问道。 “哼,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吗,你真当我上清派无人吗?”! “你动我可以,你若想伤灵儿,得先过了我这关!”。 敖凡手持断剑,横在了信凌子与玄灵之间,一改平日和善面容,龙有逆麟,触者必怒! “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信凌子冷哼一声,万象之力再次捧涌而出,右手隔空一挥,一道强劲的掌风随即冲向了敖凡。 敖凡再次闷哼一声,用出“一叶障目”迎了上去,即使信凌子冲天的压力让敖凡青筋暴起,但这一剑还是将那掌风化为了乌有。 被震的后退三步的敖凡没有停下脚步,整个人再次暴起,率先发起了进攻,剑气化龙,横冲直撞! 眼看就在即将撞在信凌子那一身护体之气的时候,敖凡陡然剑锋一转,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一剑刺出! “斗转星移”接“寒光秋水”! 当初打败王石虎的这一招,此刻又被用来对付了信凌子,一样的招式,只不过敖凡已经是今非昔比,威力自然也大了不少。 信凌子有些震惊敖凡的这一剑,竟然能穿过自己的护体之气那微小的缝隙,从而传来冠绝长虹的剑气! 不过信凌子并没有像王石虎那样仅仅是震惊,而是猛地往后一退,与敖凡那凌厉的一剑同学冲出了大殿,径直来到了凌霄大殿下的广场上,双手忽然抱圆,敖凡瞬间感觉仿佛有个巨大的钳子夹住了自己的剑一样! 敖凡赶忙心中默念口诀,握着玄黄的手也变成了放开凭空挥舞的手指,又是那“以气御剑”的昆仑剑决! 信凌子见状也不慌不忙原地摆动着身体,一眼看去,他的双脚甚至自始至终不曾挪动,而身体闪转腾挪却让敖凡的剑找不到一丝破绽! “小辈,看清楚了,什么是真正的上清功法!”。 信凌子冷厉地一声后,只见他猛地一跺脚,冲天的压力再次席卷而来,而他的双手之间瞬间卷起一股气旋,竟要把敖凡的玄黄生生拉扯过来! 再猛地一放手一挥,玄黄竟然被震得飞了出去,而那气旋也包含着敖凡原本的剑气反过来冲到了敖凡面前! “小子,老朽来助你一臂之力!”鬼刀老人也一跃而下,急速而下的戮影也是很快来到信凌子面门,终于是逼得他往后挪了一小步。 就是这一小步,敖凡也接回了断剑玄黄,连忙一剑挥出撞上那气旋,在空中发出一声巨响! “邪魔外道,休想在上清放肆!”。 一阵怒喝声传来,一直在广场上静候的上清弟子纷纷围了上来,为首的便是“七星八卦阵”的那七个弟子! 凌霄大殿下,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一章 一剑破阵 三清山,四象峰,凌霄大殿下。 一直被汴州人民视作仙人居所的三清山,上一次这般的刀光剑影,还要追溯到当年“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公孙央了,据悉,当年公孙央带着五万白袍军锐不可当,一路铲除了南方三藩中的宁王和晋王,只剩下势力最大的楚王负隅顽抗,却在广陵江畔被公孙央以水攻之法击败,整整二十万大军只剩下不足三万退守到了三清山。 而楚王为了翻盘,将三清山附近数万居民全部扣押在山上,同时也连同紫烟峰和长乐峰在内所有上清派弟子悉数看押,逼迫玉清子等四象峰弟子不得轻举妄动,更是扬言倘若公孙央率军上山,就一把火烧了上清山门。 其实如果换做有的戎马将军,上清派不过是前朝国教,说白了如今不过是人多一点一个江湖门派罢了,至于你烧不烧上清山门,杀不杀无辜百姓,都犯不上为了这些而放过你,毕竟只要杀了楚王,平定三藩,那可是天大的荣誉,将士征战本就是为了这功名,谁会和到手的赏赐过不去呢? 可是公孙央并不是一介武夫,他首先是个文人,更是个虔诚的上清信徒,于是他真的没有领兵上山,更是答应楚王的要求,大军后退十里,送上粮草辎重,最后还答应楚王,自己一人一马,独上三清山! 后面的故事便流芳百世了,护国公公孙央以自己为人质换了所有百姓和道士的性命,而就在楚王以为翻盘有望,打算携带公孙央下山继续往南东山再起的时候,这个一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的儒将竟然杀了自己这辈子动手杀的第一个人,他亲自用早就准备好的纸刀割破了楚王的喉咙! 若你要问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孙央,是怎么在万军之中取楚王首级的,首先你要敬佩公孙央的智慧和胆气,他身上手无寸铁,却用一张薄薄的纸偷偷折成了纸刀,更是为了取得楚王信任,任由楚王亲自把剑架在了脖子上,所以,当他用尽力气用出那藏好的纸刀的时候,他的心中,并没有生还一说了! 至于他为何没有死,其实楚王一惊之下长剑已经动了,如今公孙央脖子上长长的疤痕就说明了这一点,但是得益于上清派的一门绝学“借力打力”,玉清子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此绝学推波助澜了一把慷慨赴死的护国公,就以毫厘之差率先刺杀了楚王,也赢下了那“书生可教天下汗”的千古美名! 这也是为何玉清子要将镇山之宝的五行灵石送给公孙央的原因。 也因此获得了安宁数十年的三清山,此刻再次陷入了新的争斗当中,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千军万马,也没有王侯将相,更是没有那神通广大的玉清子,数十年前被人围困的上清派,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围困敖凡等人的大势力。 “信凌道长,你这步步紧逼到底意欲何为,我和灵儿都是当朝命官,还由不得你想抓就吧”信凌子的反常表现引起了敖凡的怀疑道。 “敖凡,事到如今你还嘴硬,就算你是朝廷命官,可你毒害掌门,偷窃宝物,意欲谋反,就算杀了你也是天经地义,你以为你赢了王石虎一人,就可以不把整个上清放在眼里了吗,我告诉你,上清百年荣光,岂容你点沧小儿在此造次的!”信凌子连连喝道。 敖凡暗道一声不好,这信凌子看似是在批评自己,却是有意无意挑起了整个上清弟子和自己的仇怨,敖凡知道自己赢了王石虎本就领在场很多上清弟子不悦了,更不要说自己明面上还是那“点沧十四剑”。 如今江湖上昆仑剑宗独占鳌头,天刀门则盘踞辽东,剩下的些许天地却因为点沧派的横空出世,或多或少抢走了本就名气一日不如一日的上清派的地位,上清派嘴上不说,但心中对点沧出身的敖凡还是有敌意的,这一点敖凡早就有所预料。 原本敖凡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在此相安无事双方还可以装作没有事,现如今火药味是一触即发,尤其被信凌子这么一煽动,围着敖凡的上清弟子可彻底是怒火中烧,一个个喊着铲除奸佞,替天行道,眼中的敖凡只有那点沧十四剑的身份了。 这一下彻底成了江湖恩怨,江湖之事便得由拳脚来辨了,说着就一个个往敖凡和鬼刀老人紧逼过来,为首的那七个弟子更是很快布下“七星八卦阵”。 “敖凡,我们七兄弟人称上清七子,也是石虎师弟的同宗师兄,今日倒要领教一下,你这点沧十四剑的威力了!”为首的一名古铜色皮肤的中年弟子开口道,说完便将敖凡团团围住。 上清弟子从不主动进攻,除非群殴......。 敖凡想起之前赵子良吐槽过的这句话,此时看着朝自己一掌劈来的那名弟子心中苦笑不已。 敖凡之前是见识过这七星八卦阵的威力的,这七名弟子拆开来看,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对手,但是阵法一成之后,比对上王石虎要棘手太多了。 这七人都是金刚境界的高手,不仅在阵法中心意相通,而且气息流转都融为一体,就拿上清派独有的护体之气来说,七人之间的护体之气竟然可以连成一条毫无缝隙的气墙,不仅护住了自身还把敖凡死死堵在了阵法里面。 敖凡心中由不得地感叹着,这七人虽然年纪相比自己和王石虎等人要年长不少,也许天赋不如自己和王石虎,但凭借阵法和经验,足以抵挡一面,这一路来,除了皇宫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高手。 即使在高手如云的禁军中,金刚境界的高手也是百里挑一,一般都得是统领或者一等侍卫了,但是在这个据说已经衰败的上清派,依然可以派出一个七名金刚高手组成阵法,看来这江湖之大,自己实在是见识浅薄了。 不过敖凡还是有另一个想法,即使拥有这么多优秀弟子的上清派,一旦遇到真正的千军万马依旧是那么的无力,也只有强大到像玉清子道长那般,亦或者如天子那样一呼百应,才真正算得上在神州大地拥有可以与天地一争的实力。 想归想,但现实容不得敖凡再往深处思索,上清七子中善攻的三名弟子已经动身,从三个不同方位发起了对自己的进攻,一拳,一掌,一脚,纷至沓来! 敖凡来不及犹豫,一个腾空而起,身体朝八卦中的艮位爆射而出,玄黄同样携带雷霆之势扫向四周,一招仙人指路,敖凡打算从艮位硬闯而出了。 没有多的花哨动作,也没有什么取巧的办法,想破七星八卦阵,仅此一条路可以走,敖凡目视前方,他要的就是硬碰硬! 阵法之中艮位空虚,看起来要被敖凡顺势突围出去,但很快七人就迅速变换了位置,挡在敖凡面前的,是一名身材魁梧,闭着眼睛双手不停画圆的弟子。 而他的身前,是看似空无一物,其实层层叠加的护体之气,敖凡持剑撞在气墙的那一瞬间,二人之间卷起一阵狂风,剑气四溢,气流纵横! 而敖凡的身后也感受到那三名弟子的气息,也随即而来,敖凡赶忙一个倒挂金钩翻身而起,躲过一拳,一掌,又放出护体金光,一拳对上了那扑面而来的一脚。 “轰”地一声破空声传出! 敖凡和那个弟子各往后退去,只是那名弟子身后无人,敖凡身后却又是一拳和一掌! 身子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几乎擦着地面,敖凡艰难地以斗转星移之法躲过身后的进攻,又顺势提剑而起,却不是朝那一拳,一掌,而是继续朝着艮位所在的方向,“寒光秋水”一剑刺出! 在一旁默默观看这组对战的信凌子心中有些惊叹,甚至有点折服于敖凡的表现,心中暗道:“此子果然不凡,这七星八卦阵本就变幻无常,可他竟然能每每在紧要关头临危不乱,看起来是被逼得很狼狈,其实他却是游刃有余,而且一剑比一剑凌厉,这剑势,倒有点大成的感觉,丝毫不像一个练武小辈”。 信凌子显然不知道敖凡早就已经参悟了“剑道惶惶”,每一剑的威力都有必胜之威,更是不知道敖凡的六识感知早就异于常人,此刻他一心二用,不论阵法如何变化,他都能及时感知到阵法本来的方位,同时躲避层出不穷的进攻。 而此刻七星八卦阵中一直在防守的弟子也是叫苦不迭,敖凡似乎总能在变化中找准艮位之所在,吃准了要硬破这一点。 “十方世界,九山八海,三界之内无我不断之物”! 敖凡这一句让在场的上清子弟无不一惊,敖凡说的可是上清派流传于世的“十方世界,三界宇宙”的说法,连信凌子都有点惊讶敖凡此刻的狂妄了! 只不过,人不轻狂枉少年? 寒光秋水,冠绝长虹,断剑玄黄虽无剑锋,却依旧如不可挡,敖凡一剑出同时闭上了眼睛,他的心中只有当年在点苍山瀑布下那个用木棍劈水的少年郎的身影。 一剑破阵! 看着被剑气震飞的那名弟子,连同信凌子在内的上清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用来围困天将高手的七星八卦阵,被敖凡给破了? 信凌子狠狠看着场中的敖凡,攥紧了拳头,作势就要起身一掌拍向敖凡背后! “道长,趁人之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说过的,别分心,你的对手可是我”! 信凌子倒吸了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他差点忘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鬼刀老人了!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二章 天崩地裂 不知何时,鬼刀老人韩枫的刀,已经距离信凌子的背,不过一步之遥了。 刀是杀人的刀,人亦是杀伐之人。 杀手出刀,只求一击毙命,所以信凌子身后这一刀,鬼刀老人用了全力。 多日来的安稳,让人都快忘了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可是天底下最会杀人的杀手之一了! 信凌子更是忘了敖凡下山的时候带了一盒紫烟峰最顶级的丹药,对于并未痊愈的鬼刀老人来说,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戮影本就是血红色的刀,所以向来没有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说法,江湖上也只有见血方收的鬼刀传说。 杀手出刀,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手起刀落,鬼刀老人总是不记得死在他手上的人的长相,因为就如同此情此景,总是只留下了无数个倒下的背影……。 你信凌子是天将,别忘了我鬼刀老人,也是天将! 信凌子以一身强横气息凝结而成的护体之气,终究是慢了那么一点,刀锋已然抵达,他也只能以背部一条深深的血痕为代价,迅速转身拉开了与鬼刀老人的距离。 “呵呵,本想着一击得手,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你这个上清武御果真厉害啊”看着对面的信凌子,鬼刀老人笑着说道,他为了这一次偷袭,一股脑吃了三颗价值连城的聚气丹,自认为算得上是全力一击了,没想到还是被信凌子躲过了。 上清四御,也被江湖中人分为“武御”信凌子,“道御”冲虚子,“丹御”清微子以及“御首”纯阳子。 信凌子感受着背后刺骨的疼痛感,却依旧是面不改色地正声道:“上清岂是你这样的人能够议论的,这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贫道这就收拾了你”! 信凌子说着,便猛地一步踏出,又是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步,却连带周遭的空气都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四面八方都宛如万斤之重压了过来! “这就是上清派的万象之境吗,这要是放在寻常人身上,岂不是分分钟爆体而亡了”鬼刀老人暗自感叹道。 信凌子与鬼刀老人之间不过十步,每一步地迈出,压力便重了一分,走到还剩三步的时候,起初还在吃力抵挡的鬼刀老人再一次无法动弹。 “哼,萤火也妄想与日月争辉,看清楚了,什么是天下大道”。 信凌子右手握拳,眼看就要挥拳而出,原本定在那里不动的鬼刀老人,终于动了! 信凌子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那驼背老人就在自己拳头即将到来之前,从口袋里抓了一把丹药吞下肚子,瞬间气息大涨,黑影倏地一闪而过,擦着自己的拳头,就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呵呵,信凌道长说的没错,上清是天下大道,但也别小瞧我这等邪魔歪道,毕竟咱们可不讲什么武德”老人的冷笑声再次从信凌子身后传来。 信凌子心头大怒,立刻怒喝一声,身上泛起一圈光晕,并且伴随着气旋围绕在他身边,鬼刀老人的刀,终究是没扎进去。 鬼刀老人吃的是他上清派紫烟峰亲自炼制而成的聚气丹,要知道聚气丹在这个以气练武的神州大地,可比黄金都要金贵。 一颗普通的聚气丹就可以让一个筋疲力尽之人片刻之间恢复半成以上的先天之气,而聚气丹也有层级之分,颜色越深,就代表效果越好,而当时清微子送给敖凡他们的满满一盒,都是颜色紫黑色的最顶级。 别说鬼刀老人那一把服下,就算仅仅只有一颗,也能让人瞬间恢复气力,而上清派万象境界玄妙所在就在于以万象重压飞速消耗对方的气力,使其没出手一次的都是平常的十倍有余,而信凌子没想到,这消耗的气力,却被那一把聚气丹给全部弥补回来了......。 信凌子脸色阴沉,宽大道袍被气流吹动的鼓了起来,整个人都围绕在蓝的发紫的光晕和气旋当中,上清派的护体之气和他自己的法相,完全融合到了一起,而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重压力,再次铺天盖地而来,比刚刚猛烈了数倍! “老朋友,靠你了~”重压席卷而来,鬼刀老人却拿起手中戮影淡淡说道,而他的身边也泛起了一阵黑影。 信凌子猛地一喝又是冲天的气势扑面而来,而鬼刀老人也同样冷哼一声,两股气流立刻相撞在了一起,顿时狂风大作,掀起碎石无数,而离他们二人最近的一些上清弟子,竟然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一股莫名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接二连三的晕倒在了地上! 这便是天降神威,恐怖如斯! 不过比起晕倒的数十名弟子,接下来的一幕,让信凌子更是气得吐血,眼看紫色气流要压倒黑色的时候,鬼刀老人就贱兮兮地掏出那聚气丹,一点也不吝啬地就往嘴里吞,瞬间就能让他的气息大涨回来。 更是让他意外的,就是那把血红色的飞刀了,竟然能够凭空飘起,还能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明明那老头被自己压制的动弹不得,可飞刀却依然是虎虎生威。 这下倒是让信凌子有些难办了,鬼刀老人一面用神威消耗牵扯自己,而那飞刀也从各个角度袭击自己,场面看去信凌子一时间变得十分被动,一边运气和鬼刀老人抗衡着,一边闪转腾挪躲避戮影飞刀,原本气势汹汹的紫色气流,竟然被黑色气流渐渐压制了下去! 信凌子眼中冒火,这让他十分生气,是那种怒发冲冠的生气,因为这里可是三清山,更是他执掌的四象峰,他面对的不过是一个过气的杀手老头,而落在下风的,竟然是他? 这让信凌子无法接受,他是上清四御中的武御,虽然他一向在外人面前自谦,但他其实内心异常的高傲,上清派除了玉清子,谁还能压的住他?让他在众弟子面前如此难看,他心里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的驼背老头。 “若不是那只会炼丹的清微子帮倒忙,这些宵小之辈怎么会这么嚣张,坏我大事!”信凌子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信凌子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敖凡,这一看更是火冒三丈! 敖凡破了那七星八卦阵不假,可他身边围着的十几名上清弟子可不是摆设,除了上清七子,也不乏许多高手,而敖凡再怎么,也就是个金刚境界的罢了,更别提许多弟子早就摩拳擦掌,甚至还有抄着扫帚加入围殴当中的。 但是让这些弟子万分吃惊的是,敖凡就像个铁人一样,不仅丝毫不觉得累,而且就算自己一拳打到他身上,连那金光都破不了,甚至有弟子好不容易从背后找机会从坚硬的铁棍敲在了他背上,竟然把铁棍都给敲弯了,敖凡却不过略微吃疼了一下而已。 这家伙,真的只是金刚境界吗? 上清弟子无不感慨着,要知道上清派本来就是以坚不可摧的防守著称的,但跟敖凡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其实敖凡也不能算得上在防守,毕竟双拳难敌四脚,身上难免落了不少灰,不过他就像是钢筋铁骨一样,硬生生都抗了下来! 此时站在凌霄大殿上的玄灵和苏云也是焦急万分,不是她们不想帮忙,而是帮不上忙,玄灵的琴声和苏云的魅惑都是攻心之际,她两方才正想用此法相助敖凡他们,却不料一直不说话闭着个眼睛,身材有些臃肿的那个冲虚子,嘴里就默默念叨着什么,但是他每念一句,不管是玄灵的琴声还是苏云的媚术就都失去了效果。 “二位姑娘,还是省省气力吧,冲虚师弟深谙道法,我派的清心咒他更是熟悉不过了,像你们这样的蛊惑之术,在上清起不了作用的”一直站在旁边的纯阳子默默说道。 玄灵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看起来稳如泰山的纯阳子,现在下面都打成一片了,他怎么还这么淡定? 敖凡是越战越勇,虽然他没有拔出玄黄,仅仅用剑鞘发力在一众上清弟子中,却犹如狼入羊群一样,一时间剑气纵横,除了七子和几名金刚境界的高手外,其余弟子都被震飞了出去,而另一边的鬼刀老人也是,一边吃着丹药,一边和戮影夹击这信凌子,后者是憋了一肚子火...。 “你们...玩够了没有?!”信凌子再次闪过一次疾驰而过的飞刀戮影,怒喝一声。 只见他怒目而视前方,看着鬼刀老人和敖凡,自己的计划被这二人全盘打乱,此刻信凌子把心一横,突然间那股充斥在周遭的压力消失不见,连紫色的气流也瞬间缩了回去,缩到了信凌子的手上! 信凌子双手触地,猛地一喝:“起!”。 众人瞬间只觉得大地一阵颤抖,尤其是凌霄大殿下的九个水缸,一时间水波荡漾,连上清弟子都停下来看着信凌子,此时的他一脸阴沉,青筋暴起,全然没有平日里正气凛然的样子了。 突然一阵破空地裂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看去,竟发现脚下的地面竟然渐渐裂了起来,又是“嘭”地一声,那九个足足有数丈宽的水缸猛地炸裂开来,里面的水却没有流在地上,而是冲天而起,又汇聚在了一起,宛如一条巨龙一般,猛地朝鬼刀老人和敖凡砸了下来! 上有水龙席卷而来,下面还有裂开的土地,敖凡和鬼刀老人赶忙闪躲着,可好几个上清弟子却没他二人的身手,有的掉在了裂开的地缝里,还有的被水龙殃及池鱼震飞了出去,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凌霄大殿下,竟变得狼狈不堪! “师弟,纵使万象之力也不是这般用法,收手吧!”。 一直按兵不动的纯阳子突然动身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八卦图凭空出现在地上,连接着裂开的土地,而他更是拿着拂尘画了一个最大的八卦图挡住了呼啸而过的水龙。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三章 一攻一守 纯阳子要比信凌子大十岁,他是真正意义上管理上清派的那个人,但是他却不是上清武学的第二人,虽然他也是万象境界,但是他所擅长的,还是阴阳八股之术。 而且比起信凌子,纯阳子更像一个纯粹的上清弟子,他只会防守,不太会进攻。 所以动手打人的事他不会,所以他也不希望别人会。 “师兄是要阻拦我吗?”。 “师弟你看看四周,你伤的都是上清弟子,还有你脚下的,可是我上清山门”。 信凌子环顾了一眼四周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紫烟峰的药,他们会没事的,师兄快让开,让我解决了那两个奸贼”。 “人可以救活,那这地呢,还有那龙纹水缸,你知道那流传数百年的物件了,如今都毁了,怎么和天尊交代呢?”纯阳子摇了摇头道。 信凌子心中怒火中烧,在他眼里,水缸就是水缸罢了,流传百年的水缸也是水缸。 “师兄,你拦不住我的”。 “师弟,拦不住也得拦啊”。 于是信凌子朝纯阳子挥出了一掌,这一掌下去,也许关于谁才是上清第二人的争执就可以就此打住了。 “师兄,别怪我,我是为了上清好”信凌子拍出一掌后说道。 那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了纯阳子胸前,却没有信凌子所想的那样,只见纯阳子身子微微往后一退,胸前再次亮起一个八卦图,八卦图前掌风徐徐,信凌子的那一掌,被完完全全化解了。 不过纯阳子并没有释放掌风,而是将八卦图散去,那道掌风也随之散去,他看着眉头紧锁的信凌子说了句:“幸好挡得住师弟”。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要不是二人的身份,别人还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打闹罢了,但信凌子心里清楚,自己那一掌,并没有手下留情...。 他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位师兄,平日里二人关系还不错,其实几十年了,上清四御的关系都不错,虽然纯阳子比他们都大,清微子比他们都小,但不一样的是,自己和纯阳子都是真正出自四象峰的弟子。 当年本来该执掌四象峰的应该是纯阳子,只不过玉清子不管门派中事,也只好交给纯阳子打理了,这些年来纯阳子手下的上清派并没有好转太多,反倒是虽然是玉清子关门弟子,其实是自己教出来的王石虎入世以后取得了功名,光耀门楣,大有复兴上清的意思,而上清派的弟子也都将功劳算在了自己的头上,甚至不少人都在说自己,才应该是那个执掌山门的人! 信凌子其实很尊重纯阳子的,虽然他知道纯阳子生性纯良,对弟子都很好,但是他也认为,他不适合执掌山门,更何况,虽然没真的交手过,但是上清派每年都会有教考比武,虽然只是切磋,但他始终觉得纯阳子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此刻他意识到了,纯阳子比自己多练武的那十年,也不是白白浪费的。 纯阳子确实不太懂进攻,其实整个上清都不是很在行,这一点信凌子有个自己的秘密,他其实挺欣赏当初叛逃山门的纯阳子的大徒弟,后来那个在江湖上被叫做夺骨道人的家伙,虽然可惜这次来听说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是挺欣赏,因为他和夺骨道人都觉得,一味防守的上清派走不远。 上清功法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护体之气加上以柔克刚的上清掌法,但其实不然,一个绵延近千年的天下道宗,怎么可能只有这两个招式,你要知道,天尊李耳的名头,可不是站在那挨打出来的。 阴阳八卦幻术,可引先天之气于天地八卦之中,变幻莫测还可以降妖除魔。 万象御气法,只有万象境界才可以修炼的上清绝妙之法,引天地灵气为己用,成万象之势。 ... 只有上清派最高层的几个人知道,上清派的功法足足有数百种之多,都在山门的藏书阁内,除去很多失传的,流传在世的也有近百了,而其中最出名的上清掌法其实是一个统称罢了,是历代上清弟子将许多流传下来的拳脚功法整合而成的,寻常弟子也就练个两三成,越往上威力越大,同样也越保密,据说天人境界可用的上清掌法,足以开天辟地。 只不过很多上清弟子也不明白,有些威力极其强大的招式,其实是被李耳亲自毁了没有流传下来的,而且上清弟子以守为攻的规矩,也是他定的。 而阴阳八卦幻术和万象御气法则是天将级别弟子才可以学的两门绝学,一攻一守,而信凌子选择了攻。 他以万象之势,不输给昆仑剑宗任何剑招,但是此刻,却奈何不了选择了防的纯阳子! “你们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们!”僵持不下的二人被一个清脆地声音转移了目光,所有人也都寻声看去。 说话的人是玄灵! 在大殿门前,控制着清微子和冲虚子,上清弟子都知道,清微子不会武功,冲虚子倒是练过,不过最多也就是个行者境界,不然怎么会在长乐峰一辈子。 清微子和冲虚子没太多表情变化,清微子看起来魁梧,却憨笑看着纯阳子二人,冲虚子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二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根锋利坚硬的铁质琴弦。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他二人有何用?”! 信凌子的骂声让纯阳子微微一怔,缓缓说道:“同门师兄弟,不得不救”。 “玄灵姑娘,切莫伤了两位师弟,有什么想法,我都答应你先”。 信凌子听着纯阳子的话,长叹一声,散去了一身气息,阴沉着脸看着前方,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让我们下山”。 “那不可能姑娘,你知道的”。 “那...那你们先退出此地,让我们在殿里休息,我们不出来你们不许进来”。 “想得美,你怎么不再要点丹药吃食,还要休息,上清是容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方吗”信凌子怒道。 “哼,你说得对,我就要丹药吃食,我就住在这了,不同意咱们就玉石俱焚,你们看着办”玄灵也回应道。 “丹药吃食也可以,但总得有个期限不是姑娘”纯阳子打断了又想要呵斥的信凌子微微笑道。 “三日,三日后我们一定找出真相,还大家一个清白”敖凡插嘴道。 “好,那就三日,但请劳烦姑娘手下注意分寸,我这两个师弟不是习武之人,切忌小心啊”纯阳子缓缓说道。 于是凌霄大殿外,只留下了裂开缝的地,洒落一地的水,碎了的水缸,还有上清弟子难以平复的心。 “师兄,你刚刚一直在上面,为何一直不动手?”信凌子对纯阳子冷冷问道。 纯阳子抚摸着裂开的土地道:“静观其变罢了”。 “师...师傅,现在该怎么办”七子之首的那位弟子上前询问信凌子道,此时的信凌子在他们眼中,多少有些可怕。 “给我盯紧了,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放出来!”信凌子恶狠狠地说道。 ------------------------------------- 凌霄大殿内,玄灵放下了手中的琴弦,一脸自责地看着敖凡。 “若不是我那天的擅自做主,也不会给他们留下口舌,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灵儿你别自责,这件事我看并不简单,对方摆明了想陷害我们,就算那天你没有留下,肯定还会有其他的理由的”敖凡安慰道。 “可是我始终想不通,有谁能害的了玉清子前辈”。 “其实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也只能是玉清子前辈熟悉之人才能有机会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云突然开口道:“人心,是不可测的”。 “确实,这老道士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可实力深不可测,当世想要正面加害于他的,恐怕是没有了”鬼刀老人也附和道。 “可是现在我们只有三天,就算是自己人干的,上清派人那么多也没别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把玉清子前辈唤醒了”敖凡开口道。 “姑娘,说起来我倒想问问,你为何要把血抹在师兄的嘴上呢?”清微子想起玄灵开始那一幕便问道。 “我真不是加害玉清子前辈,只是...”玄灵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其实我家在禹州也对用毒一事颇有研究,我们族人世代学毒用毒,从小就品尝百毒,所以我的血,其实就是解毒的灵丹妙药!”。 这下敖凡等人才豁然开朗,鬼刀老人也说道:“怪不得你给我喝的那瓶子解药有股子血腥味,还真是丫头你的血啊,所以你当日喝了我的酒才没有事,女娃娃你不简单啊,你们家族在禹州哪里,百毒不侵我倒是闻所未闻啊”。 玄灵轻轻一笑转移了话题道:“哎呀这都不重要,其实我觉得凶手可以缩小一点,能接近玉清子又能一击得逞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弟子,清微道长和冲虚道长并不练武,应该不是,我觉得怕不是外面那两个道长中的一个”。 玄灵这下语出惊人了,连清微子和纯阳子都是一惊,清微子更是连忙说道:“姑娘,可要慎言啊,两位师兄为了上清都付出了心血,不能诬陷啊”! “我也没诬陷,只是猜测,纯阳道长和信凌道长与玉清子前辈可有什么矛盾吗?”玄灵问道。 “自然是没有了,我们一向...”。 “有,只是你不知道师弟”! 开口的是那个终于睁开眼的冲虚子。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四章 往事如烟 清微子有些意外地看着说话的冲虚子,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整天念叨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师兄从来没有和他多搭过话,也不奇怪,在外人看来,他也是个整天扎在炼丹炉里的怪人,说起来,两人倒还有些许相似之处。 “你说什么,师兄?”清微子问道。 “掌教师兄跟信凌师弟,是有点矛盾的,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都什么时候了还外人不外人的,非得碰个你死我活你就高兴啦”鬼刀老人没好气地说道。 冲虚子那双不大的眸子看着众人,轻声叹息着,如白雪覆盖在上面的一对眉毛随着叹息声挑起又落下,这个看起来细皮嫩肉未经风扇的老道士,眼角露出了一丝凄凉。 “其实也难怪信凌师弟会怪掌教师兄的,毕竟他是那样的惊才艳艳”冲虚子开口说道:“信凌师弟从上山的那天起,就是我们这一辈里有才华的那个,要知道万象御气真诀近百年来,也只有他和掌教师兄修炼成了”。 “那这和他两的矛盾有什么关系啊?”玄灵继续问道。 “那是因为信凌师弟有个致命的缺点,而这一点,掌教师兄也很清除,他太争强好胜了,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最优秀的那个,所以他接受不了比别人弱哪怕是一星半点”。 “我们都知道掌教师兄年纪很大,按理说下一任掌门一定是我们这一代的弟子,我和清微做不了掌门,所以大家一直都觉得信凌师弟会是板上钉钉的下任掌教,乃至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最终却事与愿违,按照上清历来的惯例,谁在三峰掌教之外谁就是下一任的上清掌教,当年随着我们三人的年纪渐长,也到了我们接过师傅手里火炬的时候了,我记得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也是开春的季节,长乐峰的青草发芽飘来的香气遍布山头,那天信凌师弟和纯阳师兄还切磋了武艺,我记得最后信凌师弟赢了两招,这么多年他总是赢得”。 冲虚子说到这又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想到,他这辈子输的最大的一次就是那天,他赢了比武,连我都以为他要成功当选了,没想到后来掌教师兄就闹着玩似的说要抛铜钱决定谁来当四象峰掌教,结果显而易见,他选择了信凌师弟,连我都惊了,不过我不是惊讶师兄的决定,而是惊讶那次信凌师弟的脸,阴沉可怖的就像刚刚一样,只不过他看向的人,是台上的掌教师兄!”。 “原来这样,那玉清道长就这么随便选人吗?信凌子既然都赢了,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了”玄灵为信凌子打抱不平道, “其实我也这么想了很多年,就算师弟他争强好胜,可是这样未免太过不公平,直到刚刚我终于明白了掌教师兄的心思,原来这些年,纯阳师兄都是在让着信凌师弟的,这份忍让,这份坚毅,该当是他啊。”! 众人听得不由想起刚刚在外面信凌子和纯阳子的那一次交手,信凌子表现出来的也是一脸的震惊,看来按冲虚子的说法,纯阳子果然是更适合做掌教的那个人。 “没想到玉清子前辈看起来不谙世事,随心所欲的,其实看人的眼光是如此的独到啊”敖凡不禁感叹道。 “呵呵,师兄那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人物”冲虚子笑了笑道。 “难道真的是信凌道长记恨当初玉清子前辈没有选他,所以才加害于他?”。 “还有一点说不通,信凌子就算想夺取掌教的位置,但不应该嫁祸于我们,毕竟他要真当了上清派掌教,也得需要朝廷支持的,为何非要此时动手,与我们翻脸,而且还铁了心要定我们的罪呢?”玄灵紧跟着敖凡说道。 “还有王石虎的信,我始终不敢相信,他这样做,就是铁了心要我们出不了三清山,难道他就不怕日后朝廷怪罪下来吗?除非……” 看着玄灵欲言又止,敖凡问道:“除非什么灵儿?”。 “除非有人给他在撑腰,让他可以不管不顾!”玄灵看着敖凡说道。 众人不由一怔,敖凡定神想了想道:“难道……是他们!”。 玄灵与敖凡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心中否冒出了一个相同的想法。 这世上能不顾及陛下,还一心想致他们于死地的,想来只有宫家和他们背后的神秘的血盟了。 “二位,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陷入深深震惊的清微子看着敖凡和玄灵不由无奈说道。 他又看了看冲虚子问道:“师兄,为何我从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也从没人给我说过”。 “因为当时在场的,除了掌教师兄和长老们,就只有我们三人,原本就是在师傅和长老前秘密选举接任人的,当时你还在紫烟峰一门心思炼丹自然是不知道的了,现在长老们早都驾鹤西去,纯阳师兄他们也不说,自然就没人知道了”。 “哎,如果真的是信凌子干的,那可难办了,我们也没证据直接证明此事,被他一口咬死,真把他逼急了动起手来可不好了”玄灵轻声说道。 “灵儿你不是说你的血可以解百毒吗?要不再试试”敖凡想了想说道。 “按理说真要中毒了的话,刚刚就该起作用了,我现在怀疑啊,玉清子前辈压根就不是中毒了,不然你看怎么一点中毒的样子也没有”。 “不是中毒?那掌教师兄怎么会昏迷不醒呢?”清微子疑惑道。 “若不是中毒,那说不准是中了什么妖术了呢?”苏云的柔媚声音又传来。 “妖术?不太可能吧,玉清子前辈那么高深的实力,得什么样的妖术才能让他着了道呢”玄灵摇了摇头道。 “嗯,寻常妖术是不太可能,不过我听我娘提起过,如果是一些妖族大能倒是有不逊色于玉清子前辈这样高手的实力,也不是没有可能呢”。 “妖族大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还有这样的存在吗?”敖凡不由问道。 苏云的眼眸闪了闪,这可是这段时间敖凡第一次和他对话,她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喜悦,被敖凡看在眼中,尴尬地躲闪着。 “现实中应该是不可能有了,不过妖族和妖兽也有相似之处,都是有内丹的,如果真的有妖族大能的内丹流传下来,其中蕴含的妖力自然不可小觑,说不定真的可以伤到玉清子前辈”。 “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就听说过妖族传说中十二天王里的九头鸟,最擅长摄人魂气了,难保不会真的有他的内丹呢”玄灵破天荒地支持苏云说道。 “诸位真是见识渊博,只可惜如果掌教师兄不醒过来,这一切都是猜测罢了”冲虚子打断道。 “哎,真是的,也怪玉清子前辈太不小心了,他既然都知道信凌子对他怀恨,怎么也不防着点呢……”玄灵嘟囔道。 “现在是不是信凌师弟还不一定呢,再说,就算是他,掌教师兄也从来没有防备过他”冲虚子又说道。 “那你说玉清子前辈是不是也有点太心思简单了,好歹也是上清掌门人,就和孩子似的一样”。 “人老心未老,师兄是有大智慧的”。 “这怎么就大智慧啦,我看就是老前辈在山上太久了,也不下山走走看看,外面的人心险恶他一概不知,自然不懂得如何防备了”。 “其实掌教师兄,下过山,入过世的”! 冲虚子的话让刚缓过来一点的清微子再次诧异道:“掌教师兄下过山!我怎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啊?”。 “呵呵,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毕竟师兄比咱们多活了三十年呢”……。 “师兄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不是当初师尊给掌教师兄说话被我偷听,此事想来是无人知晓了”。 冲虚子顿了顿说道:“掌教师兄和门中大多弟子一样,都是被送到山里的孤儿,自幼就在山中长大,只不过不一样的是,上清派门规森严,学的也是常人看来枯燥乏味的东西,故而上清弟子多的是循规蹈矩,安心修炼之人,但这门规道法,掌教师兄是最不在意的”。 “师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觉得海阔天空,向往自由的人,你别看今日师兄整体待在山里自顾自的玩耍,其实据我听到的,当年的师兄可是整天想着逃出这三清山的”。 “入了上清派都得守山门规距,拜师学艺除非恩断义绝犯下重罪才会被踢出山门,否则私自下山那可是大罪,掌教师兄也就是想想罢了吧”清微子说道。 看着清微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冲虚子却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奇怪的是,他还真的跑下山去了”! 看着一脸诧异地清微子,冲虚子望着静静躺着的玉清子再次说道:“当时他们说的也并不详细,我只知道掌教师兄似乎在山中自幼结交了一个朋友,他们二人也都想下山去,师兄便装作被那朋友掳走,二人便偷偷溜下了山去”……。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五章 镜里镜外 掌教师兄?就这么跑下山去了?! 清微子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惊呼着,他瞥了一眼躺着的玉清子,摇了摇头叹息道:“那掌教师兄是怎么回来的?”。 “当时师尊问了掌教师兄一句话”。 “什么话”。 “你可还心中有憾?你知道师兄说什么吗”。 “你别卖关子了师兄,我怎么知道呢”。 “师兄说,有憾,憾在老友远去,此生不得相见,憾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憾在看过了生离死别,却无力起死回生;也不憾,不憾在那日下山,看遍世间疾苦,才知道何为人间正道,才明白无为而治并非不为,乃是为天下不妄为,所以更不憾那日再上山,一人之力挑起大道”。 “道长意思是,是玉清子前辈自己又跑回来了?他口中此生不得相见的老友到底又是谁?”玄灵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这就只有掌教师兄自己知道了,但我知道的是,掌教师兄一定是下山后看到了山下百姓的疾苦,更是经历了生死离别,才大彻大悟回到山门一心修道”。 “我们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当时我们都不过还是刚入门的弟子,而那时的师兄却是师尊第一个关门弟子,他下山一事师尊从来闭口不提,因为师尊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结果也是如师尊所料,下山两年有余,师兄还是回来了山里”。 冲虚子走着靠近玉清子旁的蒲团坐下道:“而我们只知道师兄还是个少年时就在师尊那里闭关修炼,一出关就已经是步入万象境界了,那时候师兄比清微师弟你还年轻,但是却发现在我们眼里光芒万丈的掌教师兄,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整天嘻嘻哈哈,有的人也就真的以为师兄徒有虚名罢了,但是他们却不想一想,如今江湖武林门派林立,更新替代日新月异,上清这些年人才凋零,若非有师兄坐镇,还真以为我等可以安心在这人杰地灵的三清山潜心修道吗,更要不是师兄一眼看中了石虎,亲自收徒,又怎么来如今上清的复兴之气呢,我们都想错了,师兄才真的是我上清柱石啊”! “可是……石虎不是信凌师兄教的武功吗?”清微子问道。 “武功易学,人心难训啊”冲虚子继续开口道:“你以为石虎能精进神速,就只是练武而已嘛,呵呵,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也是很久才发现,虽然我毕生都在研究我上清道法,通读本门所有著作,世人都将我视作道家学术大师,其实掌教师兄才是真的入道之人啊”。 冲虚子突然展颜一笑道:“我也做不到如师兄这般超然洒脱,致自己得失荣辱于度外啊”! “没想到玉清子前辈还有这样的境遇,如今看来前辈是看破红尘,寄情山水之人啊”敖凡不由的感叹道。 “不管什么红尘不红尘的,如今还是得要他醒过来才是最主要的”鬼刀老人冷不丁地打断道。 ────────────────── 入夜后的三清山,四象峰上,凌霄大殿巍峨耸立,空旷的演武场空无一人,白天残留下的打斗痕迹依旧清晰可见,这片传承百年,用白玉石铺成的地面,如今看起来宛如无数条长蛇缠绕在一起,上清派即使在最困难,最缺银子的时候,也没人打过门中这些百年家当的主意。 可现在,终究是毁于一旦了……。 平时弟子们休息的房屋就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三清山立于东海之上,一到晚上海风吹拂,但是山上翠绿丛生,鸟语花香,到了开春季节更是只有淡淡的花草香味,全然不见丝毫海边常有的鱼腥味。 紫烟峰盛产药材,天材地宝取之不尽;长乐峰山清水秀,美不胜收;四象峰藏尽天下灵气之最,令人心驰神往。 常有人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山下的百姓都觉得这样的人间仙境也只有山上的仙人才可以住得,山下的江湖人也觉得只有上清派家大业大,才配得上这样的洞天福地。 虽然上清派已经不复当年国教之威,但任凭沧海桑田,万般变化,从武周到渊朝,依旧能立于世间的江湖门派,仅此一家! 只有少有的人才想的明白,这里的安宁靠的是那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嬉皮笑脸的白发老人。 但是,总有人觉得安宁,并不是他想要的,比如此刻打坐静思的上清武御信凌子。 信凌子的房间跟寻常弟子也没什么不同,虽然平日里玉清子总是进入深山好几天才出来一次,到他还是规规矩矩没有住进那凌霄大殿。 他这间古朴典雅的房子只是比其他弟子大了一点,房间里多了许多书卷罢了,再要说不一样的,也就是那面和人等高的镜子了。 毕竟都是男弟子的上清,这么大的镜子还是挺少见的。 一般人家都忌讳镜子朝面的摆放,也许是身在这样的洞天福地,对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放在眼里,信凌子和那面镜子,永远的面对面的。 只有信凌子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习惯从镜子里看自己,他始终觉得,只有自己才不会欺骗自己。 信凌子的手边,放着一张有些发黄的信纸,是那张王石虎的信,他睁开眼又一次拿起信读了读,王石虎算是他半个徒弟了,他的语气,笔迹他都在熟悉不过了,这确确实实是王石虎的笔迹没错。 只不过他再清楚不过了,王石虎不会给自己写信的! 信凌子又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被称为上清百年不遇的天才少年了,眼角的皱纹和微微发白的一缕头发都见证着时间的无情。 年少时的雄心壮志,差一点就要被磨平了,信凌子有点怅然若失地想着,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那人许给他的,是他年少时就渴望的东西! 信凌子想到这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绝不后悔他所做的一切。 信凌子心中默念道:“师兄,你们会明白的,我才是一心为了上清,一心光复上清的人”! ──────────────── 凌霄大殿里的众人都一筹莫展地看着那半人半仙的老人,鬼刀老人说的没错,不管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当事人玉清子醒来才可以真相大白。 清微子对苏云突然问道:“倘若真是中了厉害的妖术?可有办法能解开?”。 “且不说我们不确定到底玉清子前辈中了什么妖术,就算知道,能对玉清子前辈起作用的妖术想必不简单,也不是念念清心咒就可以驱散的了”苏云无奈地说道。 “我倒是听过,妖族之间血脉等级森严,要是有比玉清道长中的妖术更强大的妖力,可以将妖术逼迫出来”鬼刀老人想着开口道。 “这可难办了,眼下想找这样的妖族比大海捞针都要难啊”敖凡听了不住摇头道。 玄灵默不作声,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眼角仿佛做贼心虚般的扭到一边,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静静躺着的玉清子,想起他说的“天若有情天亦老”来了。 “前辈,希望老天能保佑我们吧……”玄灵小声默念着,然后她便大声说道:“我有办法,可以试一试”。 “姑娘那百毒不侵的血也起不到作用,还有何办法啊?”。 “灵儿你可有办法?”。 看着敖凡和清微子疑惑的脸,玄灵轻咳两声说道:“嗯……那个,你们有所不知,禹州地处偏僻,不少妖族都藏在深山之中,我们家除了行医解毒外,对祛除妖术也有点研究,我家也有一套祖传之法,想来可能有用”。 众人一惊,玄灵说的妖族藏身禹州倒是有所耳闻,禹州那地方多崇山峻岭,峡谷雨林,人烟稀少,寻常达官贵人都不愿意去,倒是被作为流放之地的首选,因而也有不少逃难的妖族在那里深入浅出,也没掀起什么风浪,故而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了。 “嚯,女娃娃你家到底干啥的,老朽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头一回听说这样的”鬼刀老人忍不住说道:“不过你怎么不早说呢,有办法还藏着掖着”。 “我……我也是才想起来,那办法我们用的也不多,未必就能奏效,只是眼下也只能试一试了”玄灵吞吞吐吐回答道。 “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能让师兄醒过来就好啊”清微子对玄灵道:“那就有劳玄灵姑娘了”。 “不过,我这办法乃是家族不外传的绝学,倒也不是怕你们学了去,只是施展起来可能会伤及无辜,我答应了纯阳道长不能伤害两位道长,所以…”玄灵说着停顿了一下,又看着敖凡说道:“所以凡郎,你和鬼老要留下来护着两位道长,并且帮我护法以防外人前来,我带玉清子前辈去内室,这样才稳妥”。 敖凡闻言愣了一愣,没想到玄灵连自己也支开了,不过他也没有往深处想,想着灵儿自然有灵儿这么做的道理,反正他也不是觊觎什么祖传秘法的人。 清微子和冲虚子对视了一眼,很快也同意了玄灵的提议,约莫一刻钟后,凌霄大殿那座李耳雕像背后,一间宽敞舒适的内室中,就只有玄灵和躺在床上的玉清子了。 玄灵低头轻声一叹,看了眼床头的那面镜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玄灵猛地睁开眼睛,再看向那面镜子时,镜子里她的额头上,却再次浮现出那个血红色的菱形印记!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六章 九头鸟(推荐收藏走一走啊) 玉清子说过,缘起缘灭,是世上极为玄妙的事,于是,他救了玄灵,如今换玄灵来救他了。 对于玄灵来说,他支开敖凡他们,自然是因为这不为人知的秘密,她额头的那个菱形图案,散发出赤红色的耀眼光芒,很快,她的身边渐渐围绕起一圈似有似无的黑色幽光,双眼也蒙上一层赤红色,跟当初那可怕的“蛊雕”一摸一样! 如果敖凡他们在场,势必会惊讶地发现,玄灵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先天之气的流动,反而是充斥着满满的妖气! 此刻玄灵心神中缓缓升起一阵宛如啼哭的叫声,是那“蛊雕”的声音,正如当时玉清子所说的,玄灵吸收了蛊雕的内丹,此刻蛊雕的妖力也在玄灵主动呼唤下涌了出来。 “嗯~”玄灵有点痛苦地低声闷哼一声,一段莫名地记忆涌到了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感觉自己额头那个菱形的赤红色印记缓缓睁开,像一个血红色的眼睛一样。 玄灵心神一动,眼中的世界就突然发生了改变,就拿床上的玉清子来说,此刻在她的眼里,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浓浓的紫黑色之中,而同时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筋脉乃至体内若影若现的三魂六魄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玄灵想起当时“蛊雕”一旦亮起这个血红眸子,就有一种直击心灵的恐怖感,想来一定是它可以通过这个眸子看到人的神魂,从而发动一种精神进攻,不过好消息是,现在这异能,属于玄灵了已经。 “看来苏云猜的没错,那紫黑色的果然是妖气”玄灵看着玉清子身上那层紫黑色暗暗道。 玄灵说着,心神一动,额头的菱形图案散发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瞬间照射在了玉清子的身上。 血红色光芒与紫黑色妖气相撞的一瞬间,紫黑色妖气就仿佛沉睡的雄狮被惊醒了一般,猛地缠绕在血红色光芒上,仿佛也要把它吞噬一般。 这下让玄灵有点大惊失色了,她本来想利用“蛊雕”上古凶兽的妖力将紫黑色妖术吸收出来,可没想到那团妖气一点也不惧怕“蛊雕”的妖力,反而很兴奋似的。 “没想到,你还真的是块硬骨头”玄灵自顾自地嘀咕道。 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加大了力度输送妖气,菱形眼目散发的血红色光芒大涨! “蛊雕”本来就是擅长攻击灵魂的凶兽,更可况对面只是一团没有载体的妖气罢了,在玄灵看来,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情况还是出乎了玄灵的预料,在血红色光芒越来越强势的攻击下,那团紫黑色的妖气竟然始终没有退缩,反而愈战愈勇,竟然开始反噬玄灵,让玄灵不由地心神一颤! 对面这妖气本源,也是一个擅长进攻精神灵魂的主啊! 玄灵咬牙坚持稳住心神,但那紫黑色的妖气却已经反客为主,不仅压制着玄灵,还由紫黑色越来越亮,竟然有点紫红色了。 玄灵再一咬牙,将一身气息悉数提气,让那妖气一时间没有防备,被逼退了回去,也许是受到了玄灵的挑衅,那妖气似乎十分生气一样,突然缠绕成一团,颜色越来越亮,不一会,在玄灵震惊的目光中,那团妖气竟然逐渐形成一个背身双翅,鸟头人身的妖族形象。 更震惊的是,妖气所幻化的妖族,一共有九个长着凤冠的鸟头,而九个头的最后,还有一个无头的脖子上一直滴血似的……。 玄灵心中一惊道:“真的是九头鸟?”! 九头鸟也曾经被叫做不死鸟,原名鬼车,传说中妖族十二天王之一,是妖族创世神穆恩的兄弟之一,本来一共有十个头,只是其中一个头其实是他的心脏,被时刻隐藏起来,故而被称为九头鸟,不同于其他天王代代相传,据说他整整活了上千年之久。 而他最大的能力就是攻人心魄,可以说“蛊雕”的把戏,在他眼里完全是小儿科了,据说一开始的鬼车与穆恩是敌对的,甚至造反企图从穆恩手中夺权,但是最后却被穆恩收服而且成了他的大将之一。 只是根据流传下来的故事,在后来的“圣战”中,九头鸟虽然大杀四方,甚至亲手杀了武周天子,却被宇文拓斩杀,而死后那第十个头颅显现出来也被砍下,至今留存在皇宫内秘密看守。 可以说九头鸟成也长生,败也长生,因为他的长生,以至于最后他这九头鸟的血脉,算是彻底的断了。 玄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传说里的人物,还真的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就算只是残留的一点妖气,但玄灵依然可以感受九头鸟那睥睨天下的霸气。 因为有了“蛊雕”的重瞳,玄灵才可以看得见这本不为人所察的一幕,她看着那曾经不可一世的九头鸟,如今仅剩下这一缕妖气,曾经传说中可以变成五彩神鸟的妖族天王,也只是一团紫红色的妖气,全然不见昔日的神采,想到这,玄灵不知为何又不由一阵神伤,看着那不断滴血的头颅,眼中本来耀眼的血光暗淡了几分。 可没曾想,玄灵这一稍不留神地松懈,便被那“九头鸟”抓了个正着,顿时十八道妖气妖气所化的黑线从“九头鸟”的眼眸中射出,将玄灵笼罩在了里面。 玄灵这才如梦方醒,眼前的九头鸟不过只是残存的一团妖气,连魂魄都算不上,此刻对于这团妖气来说,只是本能地想将自己的妖气给吞噬了,自己怎么还在这对他心软呢……。 只可惜反应还是慢了一点,那十八天黑线已经仿佛十八个触手一般死死地缠绕在了玄灵的身上,渐渐泛起了紫红色的光芒。 玄灵只觉得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甚至自己额头上的“重瞳”也传来裂开一样的疼痛。 一阵阵刺疼传来,玄灵咬牙坚持没有发出声音,生怕引得敖凡他们进来看到这惊骇的一幕,而自己已经疼的汗如雨下。 “怎么办?蛊雕的妖力根本抵挡不了这九头鸟的啊”玄灵无力地想着,原本由重瞳释放出来的血红色也已经消失,自己就和那个躺着的玉清子一样,被渐渐笼罩在了一圈黑影当中。 玄灵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坚韧,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看了眼那“九头鸟”。 “得罪了,前辈!” “娘~灵儿确实是到了紧要关头啦!” ……。 玄灵说完便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了起来,又一次闭上眼睛,心神一动,却是把那重瞳收了起来,然后只见玄灵缓缓将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串朱红色的手链打开,取了下来! 顿时间,一股庞大的炽热感从玄灵身上传来,整个人的四周仿佛着了火一般,发出耀眼的通红色,那十八天黑线顷刻间就被烧的灰飞烟灭! “九头鸟”如临大敌一般看着玄灵,而玄灵缓缓抬起头来。原本清澈通灵的眼眸中竟然也冒着火焰一般。 不同于刚刚“蛊雕”所散发出来的阴森妖气,此刻玄灵身边围绕的一圈火焰和红光,有种说不出来的端庄和威严。 只不过,殊途同归,玄灵此时此刻,也是一身妖气,比当初的蛊雕,有过之而无不及! 玄灵没有多的犹豫,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必须速战速决。 玄灵张开了嘴巴,那双从来不服输不饶人的嘴巴,此刻从里面出来的,竟然是一道炽热的火焰! 火焰直扑“九头鸟”而去,“九头鸟”也猛然将一团紫红色妖气挥起挡在了面前,但是在那团火焰面前,九头鸟的那团妖气就仿佛是螳臂当车,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玄灵一喜之下,连忙趁胜追击,不光是嘴里,双手挥舞之下,火焰从四面八方将九头鸟笼罩在了里面。 玄灵心中也暗自窃喜道:“还好之前收获了蛊雕那颗内丹,让我修为大大增加,不然还真没办法压住这九头鸟”。 在玄灵不断压缩的火圈中,九头鸟也渐渐缩小,仿佛一接触那火焰,妖气就要弱上几分,不到一会,就剩下一小团妖气,都看不出形状了。 “就是现在了!”。 玄灵暗暗一喝,火焰直接压了下去,那“九头鸟”显然十分慌张,连忙将所有妖气集中成一个紫红色圆球,就想要逃跑出去。 看着忽闪而过的那团妖气,玄灵轻轻一跃而起,双手张开猛地一挥,只见玄灵背后,竟赫然出现了一个全身火焰,拖着长长尾巴和巨大双翼的火鸟! 但凡了解点神话故事的人都能看出来,玄灵背后所出现的,似乎是那传说中的神鸟朱雀吗! 火鸟猛地扑向了那团逃窜而去的妖气,张开嘴巴一口就吞了下去,顿时间火光猛地包围着那团妖气,化身成一团火球,逐渐地压缩下去,不一会,那妖术就彻底被烧的一干二净了! “呼~总算是解决了,前辈啊前辈你也不能怪我,我也算帮你超度了”玄灵小声说着。 玄灵缓缓戴上那串手链,渐渐褪去一身火光,又回到了那个灵动可爱的少女,惊讶的是那一身火光竟然对她没有伤到半点,连衣服都是好的。 “呵呵呵,一觉醒来就看到姑娘大显身手啊”! 玄灵背后一惊,猛地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玉清子已经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自己!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七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咕嘟”! 玄灵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转过身来,对那个坐在床沿的老道士报以一笑,笑容甜美,唇红齿白,可是微微攥紧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慌张的本心。 “前辈客气了,您可算醒过来啦”。 玉清子露出那一口略显蜡黄的牙齿冲玄灵嘿嘿笑道:“呵呵呵,是啊,贫道这一觉可睡得死了,要不是小姑娘你,贫道恐怕得梦中去见天尊了”。 “嘿嘿,前辈醒来就好呀,您可不知道,您再不醒过来,这三清山怕不是就要翻天了”。 “怎么个翻天法?”。 “您还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吧,有人诬陷是我害了您,现在就等着要我命呢”。 “嗯……记得,怎么不是要我的命反而成了要你的命了”。 “哎呀,总之您醒过来就好,您随我出去将真相说给您的师弟听,就一切真相大白了”玄灵迫不及待地说道。 “先别急小姑娘,你不想跟贫道聊聊你的事吗”玉清子缓缓开口打断了 玄灵叹息着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嘿嘿,前辈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我这点事就不劳烦前辈您操心了”玄灵笑了笑说道。 “别紧张小姑娘,贫道如果要想伤害你早就动手啦,只不过看到你刚刚那一幕,贫道想起了一位故人,时日已久倒有些怀念了”玉清子缓缓说道:“不过区区四十多年的功夫,对你们妖族来说,确实也算不得什么”。 玄灵闻言身子不由一哆嗦,她是妖族的秘密,就这么被玉清子给当面道破了! “那道长...是想怎么办,降妖除魔还是放我一马呢?”玄灵定了定神问道。 “哈哈哈,小姑娘你放心,我跟故人有过约定,不论你是妖还是魔,只要你心存善念,贫道绝不干涉”。 “道长口口声声说的故人...难道是我娘吗?”。 “罢了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玉清子突然长叹一声道。 “莫非,道长您当年下山是跟我娘一起的吗?”! 玄灵话音一落,玉清子有些吃惊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嗯...我不知道,但是冲虚道长给我们都讲了您当年下山的故事”玄灵随后便将冲虚子跟他们讲的故事给玉清子说了一遍。 “呵呵,没想到贫道这点丑事还被师弟给知道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贫道算是丢了脸啦,不行,得想办法找找脸面回来”玉清子听着懊悔不已似的说道。 “道长不用这么说,我们都觉得是道长真性情,真洒脱呢”玄灵连忙解释道:“而且...如果您真的是和我娘一起的,那我可得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您可得好好给我讲一讲”。 “唉,什么真性情,真洒脱,还不是那时候觉得山下这般好那般妙,其实到头来发现,还是山里最好了”玉清子轻叹一声道:“不是...小姑娘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是和你娘下山的呢?”。 “因为,四十年前我娘也曾离家出走,后来才回来的,我一直跟她说我也要出来可她偏偏不让,你说她这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道长”。 看着玄灵有些激动地说着,玉清子笑了出来:“敢情小姑娘你是要看你娘的笑话呀,那可不行,说给你我不是成了出卖朋友了,不说不说”。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道长,你就快给我讲一讲吧,就看在我奋不顾身搭救道长的份上好了吧”。 “呵呵,你可真是和你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玉清子想了想突然说道:“那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跑出来做什么,我就跟你说当年的故事,公平公正可以吧”。 玄灵犹豫了一下便开口道:“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娘把我看得死死的,我都快憋死了,她还骗我外面都是茹毛饮血的怪物,哼,如今我才知道都是骗人的,哪里有什么怪物,外面吃的,喝的,玩的都比家里好,虽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是还有凡郎这样的大英雄在,有什么好可怕的”。 玉清子听得一乐,突然眼神一瞥看到了玄灵手上那朱红色的手链不由得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这手链...也是你带出来的吗?”。 玄灵听他一说,将自己的手链拿起来晃了晃有点得意地说道:“是啊,这是我娘的宝贝,可以锁住妖气隐藏身份,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偷偷拿过来的呢”。 “入骨相思知不知啊~”。 听着玉清子在那念叨着,玄灵皱了皱眉问道:“什么入骨相思?道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哦,没什么,呵呵,我说的是这手链...其实名为相思结”玉清子回过神来说道。 “相思结?”玄灵疑惑地说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这手链其实用的是上古神兽玄鸟的爪子做成的,夹杂着南海百年红豆木炼制而成的,红豆生南国,最能代表相思之情,所以被称为相思结”。玉清子想了想开口解释道,言毕之后双眼之中满含相思之情! “你怎么知道的道长?“。 ”因为这是我从我师傅那里偷来的“! ...。 玄灵一愣,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啊,那您果然见过我娘啊当年,您说话算话,快跟我讲讲,你们怎么一起下的山呢,我娘怎么来的这三清山呢?”。 “呵呵,我当年的的确确不是和你娘下的山,你娘也从来没有来到三清山”。 “啊?那信凌道长所说的您的那个朋友,又是谁?”。 玉清子看着玄灵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劲,苦笑一声道:“这可太久了啊,当年我下山的时候,我身边的是一个叫龙一的人,哦不,后来我才知道他啊,也是个妖族,是条爬虫哈哈”。 “爬虫?蛇妖啊,还是个男的,怎么会在三清山呢?”。 “其实贫道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三清山,我只知道从我上山第一天起,他就躲在四象峰后山寒潭瀑布里,要不是我师傅罚我晚上去瀑布面壁思过,我也不知道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玉清子回忆道。 “那你怎么又一起下山的呢?”。 “这其实怪他,是他跟我说山下哪里哪里好,引得我茶不思饭不香的”玉清子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妖,平日里师兄弟一个个就知道练功背书,实在无趣,也只有他能和他说话聊天,还跟我一起嬉戏玩耍,有意思的是那时候我常常假扮天尊,他则装作是妖龙,我们在寒潭之中追逐打闹,还真是惬意的很啊”。 “不过奇怪的是,他的背上贴了一张大大的八卦图,而他也永远也出不了那寒潭,每次冬天去找他都给我冻个半死,而我也因为无法下山闷闷不乐”说着说着玉清子不由一笑道:“说来真是本事不大,脾气不小,那时候就觉得师傅在耽误我行走江湖匡扶正义,我两便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有天月黑风高,他教我取走了他背上的八卦图,逢人就喊有贼来偷东西啦,闹得大家东奔西跑地抓贼,而我们就这么趁乱跑下山去了,起初还怕山门派人来抓我们,我们就一路走山路,躲躲藏藏,都快一个月了发现都没有人来,这才出的山,入的世”。 “原来如此,合着是一条封印地蛇妖啊,还被您给放了,那后来呢?您是怎么遇见我娘的呢?玄灵又问道。 玉清子停一停,又闭上眼睛回忆道:“遇见你娘这事啊,只能说是缘分”。 “我和龙一走走停停,一路出汴州到了禹州地界,身上也没带多少盘缠,好不容易偷的几个法宝寻常人根本不会看,还以为是破烂一堆,我两是饥肠辘辘啊,他还好怎么也是条爬虫,我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你说也是那时候我傻啊,饿了快半个月了他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我怎么那时候就没怀疑他不是人呢呵呵”。 “您快说重点呀!”玄灵着急地问道。 玉清子叹了口气道:“哎,就是在禹州边界我快要饿晕过去地时候,你娘也是这么着急地跑过来把我扶起来,给我喝了一口热汤,那碗热汤,我至今也无法忘记,它里面竟然不放葱!”。 玄灵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又听玉清子继续说道:“你娘其实是感觉到了龙一地妖气,以为我也是妖族呢,结果发现我不仅不是妖,还是个道士,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呵呵,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龙一那小子是妖族”。 “我就问他啊,你是不是骗我下山,只是为了放你出来?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的?”。 “他说开始是想骗我救他下山,是因为他有要事在身,必须下山,但是下山之后与我一同闯荡江湖,是一片真心!嘿,我还就被他给说动了,屁颠屁颠就跟他继续闯荡了”。 “那我娘呢?”。 “你娘估计看我两,一个爬虫,一个道士还跟亲兄弟一样觉得有趣,便跟我们一路往北,看遍人间烟火,江湖冷暖”玉清子说着又是一笑:“不过我觉得,你娘是觉得我当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跟着我们的嘿嘿”。 玄灵彻底白了他一眼道:“道长,你可真是给天尊长脸啊...我娘国色天香,您可被往脸上贴金啦!”。 ”呵呵,故事说完啦,咱们可以出去了吧”。 “这就完了?还没到重点呢啊”。 玉清子诧异地看着玄灵道:“还有什么重点,这陈年旧事小姑娘怎么这么感兴趣呢?”。 “当然重要了,那我爹呢?我爹是谁啊?”玄灵急忙道:“我娘从外面回去就有了我,您一定认识我爹爹的!”。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八章 孤注一掷 玉清子和玄灵四目相对。 明媚如春华般的眸子满是热切的期盼;沧桑如深秋般的双眼思绪万千。 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两人就如同静止,僵持在了那里。 最终还是玉清子先张了嘴:“你……没见过你爹吗?”。 “从小就没见过,我娘永远都说他在外面,所以我一定要出来看看这外面有什么让我爹不回家的”。 玉清子眼中的惊疑之色愈发浓烈,平日里做什么都毫不在乎云淡风轻的他,显得格外慌张,眼神不停打转,仿佛着思索着什么。 “不应该,不应该啊~”玉清子连连说了两声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 “道长,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不应该?”玄灵上前问道。 玉清子转头投以一笑道:“天都亮了,咱们得做正事了姑娘”。 ──────────────── 凌霄大殿,上清天尊李耳的形象非常威武,其身长百尺,披散着头发,金锁甲胄,脚下踏着据说是四神兽之一的玄武,眼如电光,却面带笑容,身边侍立着一对记录着功过善恶的金童玉女。 抬头看着天尊神像,玉清子双目炯炯有神,同样微笑着打断了围着自己嘘寒问暖的清微子道:“你们看,天尊都笑了”。 “师兄,天尊不是一直都在笑吗?”。 “不不,刚刚他是真的冲我笑了,你没看到啊,冲虚你看到没?”。 “我也没看到天尊笑了师兄,不过我想天尊心怀天下苍生,惟愿众生安乐,更何况是看到师兄安好呢”。 “呵呵,你呀也没看到,天尊刚刚笑的啊,是天下间可笑之人!”。 清微子和冲虚子微微一愣,冲虚子旋即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道:“师兄,今日可想出去?”。 “不急,等他们来吧”。 清微子疑惑地看了看两人问道:“师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出去呢?到底是谁要加害与您啊”。 玄灵上前道:“清微道长,我想玉清子道长已经说了,凶手便是那可笑之人,你想想谁才是那可笑之人?” “你救醒了师兄,想来并不是你等所为,若说谁是可笑之人,必然得是自以为师兄昏迷可以高枕无忧肆意妄为之人...”说到这的清微子突然一惊道:“莫非...当真是信凌师兄?”。 “哼,我早就看那臭道士不对劲了,在那装模作样故作清高”鬼刀老人也跟着说道。 “前辈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是信凌道长加害与您吗,就因为当年没有成为御首的缘故吗?”敖凡也开口问道。 玉清子转过身看着众人,坐在蒲团上挠了挠耳朵道:“事情嘛,很简单,信凌那小子大半夜突然跑来跟我论道,还给我敬茶,其实奇怪,他从来不找我论道,也不奇怪的是,他问我的问题还就只有我能回答”。 “什么问题前辈”敖凡追问道。 “他问我为何无为而治还偏偏要培养王石虎去那奉元城做官”。 冲虚子和清微子听着不由对视一眼,其实这个问题上清派很多人都有疑惑,为何当年从来不过问门中事务的玉清子突然就要收一个刚刚上山的孤儿为关门弟子,而更疑惑的便是为何后来又把他撵下山去做官了? 上清派和天下许多门派对于武考一事趋之若鹜不同,本就崇尚“清静无为”,再者多年来也确实没有出过太出色的弟子,所以武考一事向来不重视,偶尔有参加武考甚至进京做官的,明面上说的是上清弟子,其实基本上都是些富家大少在三清山住几天,混个上清外门弟子的头衔就去参加考试了,不过是鱼目混珠罢了。 真正参加武考,还一路到殿试的上清派弟子,五十年来仅有王石虎这么一个人! 玉清子没等他们发话便又自己说道:“你们都觉得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说着不问事实还找个了徒弟下山做官,其实,这都是天命”。 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玉清子继续道:“石虎有他自己的命,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他的命数在山下,所以他得下山,我的命里也需要他这么一个徒弟,所以我就收了他”。 “那道长你怎么知道命数是如何的,莫非你可要未卜先知?”玄灵忍不住问道。 “气运命数皆是天定,非人力可以参透的,不过上清道人算命坎卦也是本分,能让我看透的那必然是上天愿意让我看透的,看不透的自然也看不到”玉清子又是一顿说辞把玄灵等人听得云里雾里。 “师兄...是用了乾元卦?”倒是一旁的冲虚子听着小声问道,看到玉清子没有否认的态度,心中一紧,原来是乾元卦的预示。 清微子在旁边也是一怔,乾元卦可能外人不知道,但他们可太清楚了,上清共有四个镇山之宝,出名的是后山寒潭瀑布的五行灵石,紫烟峰品质最好的紫金聚气丹还有藏书阁里的上清掌法密卷,但还有一个东西为人所不熟,便是历代掌教才可以使用的乾元卦术。 乾元卦术,其实和江湖上一些云游方士算命问卦是一个道理,就是通过星象八卦之术卜算天机,但乾元卦术可以说是此中万中无一的绝学了,与上清派许多绝学一样都是李耳亲自传下来的。 但只有乾元卦术只传给历代掌门,而且一生只能用三次,因为通晓天地,窥探天机乃触犯天道,每一次的乾元卦术都要极其损耗阳寿,如果不是真的有疑难问题,上清掌门是不会随便使用的。 没想到,为了王石虎玉清子竟然动用了乾元卦术! “那后来呢道长,你们论道结果如何?”敖凡的问题让众人将焦点再次回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上。 “哦,后来啊,我就把刚刚的话告诉他了”玉清子若无其事地说道:“然后他就说了句上清当兴,然后给我敬了茶,我喝了茶然后就睡过去了”。 “就这样?不是道长,您的一身修为难道当时就看不成茶里有问题吗,你这也太不小心啦”玄灵埋怨道。 “呵呵,看破不说破,不然甚是无趣”。 “难道你知道茶里有问题,那你还喝啊,万一醒不过来可咋办?”。 “信凌师弟吧,从来不跟我说真心话,一直隐忍在他心里,迟早要出事的,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玉清子说着突然转头都冲虚子和清微子说道:“你们四个人,纯阳老实,冲虚聪明,清微善良,但只有信凌是天赋最高的那个人,但是他的心太高,高的三清山都容不下他,那杯茶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他是把那一缕妖气藏在了他身上,用那个茶当幌子吸引我注意再一点一点转移到我身上的,这份心思你们学不来,也不用学”。 冲虚子和清微子缓缓点了点头,清微子还是开口问道:“那师兄你当时知道为何还任凭他加害以您?”。 “因为我命里不该现在死,呵呵”。 “道长...你这也太随意啦,万一你算错了不是一切都白费啦”玄灵听着无奈道。 “如果算错了...那就是我命里该如此喽,呵呵”玉清子还是不痛不痒地说道。 说完玉清子轻轻起身,看了看外面透进来的温暖阳光道:“冲虚,你让人去告诉告诉信凌吧,如果想做,让他一次性做完了当”。 冲虚子抬头看了看玉清子道:“师兄觉得信凌还会来吗?”。 “他确实是心系上清的,绝不会离不开上清的,去告诉他吧”。 ------------------------------------- 三清山,四象峰,信凌子所在的那间房舍内,当上清七子之首的耿兆来的时候,已然空无一人。 耿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只是想告诉师傅掌教醒过来的好消息的,可他不知道,信凌子早一步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匆匆下山了,离开了这个他待了半辈子的四象峰。 但确实如玉清子所说,他不会离开三清山,因为他做的一切,的的确确是为了上清派。 此刻的信凌子站在三清山一处僻静处,旁边是一颗颗交错纵横的松柏,面前是波涛汹涌的东海,他仰起头看了看山顶,眼中闪过决绝和痛苦。 他确实恨当年玉清子毁了自己的掌门梦,但他更恨他为何是那么的无欲无求,难道守住这座山,就真的足够了吗? 不,绝不够! 信凌子心中非常确定自己的想法,他也深爱这座山,但他更想改变这座山,在他看来,这座山太安逸,太安静了,天下风云变幻,为何偏偏上清派永远就待在这座山里不问世事,明明上清才是这天下大道,凭什么让后来的剑道占据了上风? 所以他欣赏王石虎,因为这孩子身上背负的,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虽然他心里也清楚信不是王石虎写的,但是与不是对他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送信的人,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呃~”信凌子突然一阵心绞,捂着自己胸口的疼痛信凌子不由喊出来声来,为了给玉清子中那妖术,自己那天强忍着将妖气封在心头,难免沾染了九头鸟的妖气受到了侵蚀。 “没想到还是被那玉清子醒过来了,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信凌道长你可想好孤注一掷了?”说话的是一个裹着黑衣看不清长相,声音沙哑的男子,从他身后的松柏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丞相的人?”。 “说正事吧信凌道长”。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醒过来”信凌子冷冷地说道,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像极了自己讨厌的邪魔外道,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要跟他们为伍。 “眼下为了消息不外露,咱们只能强攻了,只要你坐上了掌教之位做到你该做的事,答应你的也一定会实现的”。 听到黑衣人的话,信凌子脸色总算好看了点,便问道:“就直接上山吗,上清易守难攻,门中高手也不算少数,你带了多少人就敢强攻?”。 “倾我血盟全力,够不够?”!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七十九章 夜已深 三清山下,信凌子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说话的黑衣人,许久都合不上嘴巴。 “你们在开玩笑吗?你们血盟不是杀手组织吗,上清就算不是昆仑剑宗,四象峰弟子习武弟子也有足足近千人,还强攻?!”信凌子大怒道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黑衣人却轻笑一声道。 信凌子心头一怒,本来看这黑衣人就不惯,此时心中微怒,倒想看看这人有个等本事如此自大,便一掌劈出! 让信凌子有点意外的是,那黑衣人并没有闪躲的意思,任由他的一掌劈来,“莫非是被自己吓住了?”信凌子心中想着,手下并没有减慢的意思。 忽然,一股磅礴的气息从天而降,信凌子一惊赶忙侧身一闪,看着刚刚自己所在的地方,一个巨大的脚印赫然出现,信凌子毫不怀疑他如果慢上几步,自己会和深深陷下去的石块一样。 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高大男子,同样裹在一身黑衣里看不见脸面,但身材高大几乎快九尺,还有那双奇大无比的脚,更是惊人,那男子“嘿嘿”一笑对他道:“俺在上面看你们聊的好好的,怎么还打起来了,不过你可不能动我们盟主”。 “出来吧都!”随着被叫做盟主的黑衣男人一声令下,又陆续走出两个穿着黑衣的身影,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信凌子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四人,能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还不被他发现,这四人实力绝不再自己之下啊! “这是我血盟三位舵主,道长觉得比你们上清四御如何啊?”。 “就算是我们五个,但对付玉清子,纯阳子也够呛,还有那么多的上清弟子,你们血盟可有好的办法”信凌子还是不安地问道。 最后走来的那个瘦高男子阴森地说道:“不过千人,不足为惧,交给我五毒老祖足矣了”! “五毒老祖?”信凌子再次一惊,这人他可是听过的,天下用毒第一高手,更是在杀手榜名列第四,没想到竟然在这遇到了。 不过自己只是听说过他善于用毒,并未亲眼见过,不曾想他竟然如此自大仿佛不把上清放在眼里似的,信凌子不由没好气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别以为上清弟子都是吃素的”! 一阵海风吹过,潮起潮落。 海边的风向来很大,大的吹掉了四个黑衣人遮盖面容的连帽,露出来的却是四个奇怪的面具。 是那个空灵夜鬼的“重瞳”面具! ------------------------------------- 三清山上,玉清子走出了凌霄大殿,看着裂开的演武场和消失的水缸,竟突然伸出手攥在一起,猛地一下敲在了一旁的纯阳子脑门上。 “你就这么给我当这个御首的?你怎么不让他把凌霄大殿给拆了呢?”玉清子骂道。 “我...我不是得观察观察嘛,谁知道师弟他下手这么狠呢”纯阳子有些无辜地说道。 玉清子可没听他解释,就这么当着广场上数百名弟子的面,举起手就敲打纯阳子,纯阳子也连忙跑开闪躲着,于是,诺大的演武场上,就出现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头,一个追,一个跑,一个骂,一个喊的景象。 场上的弟子看的习以为常,掌教打代掌教,天经地义,更何况也不是第一回了嘛,倒是让敖凡他们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拉架还是该围观。 兴许是为了信凌子的颜面,也是为了他这些年给上清派的付出,玉清子并没有将真相告诉所有弟子,而是用有妖魔作祟,蛊惑了信凌子的说法稳住了弟子们的心。 “师尊,师叔”还是七子之首的耿兆上前拦住了玉清子,瞥了眼敖凡他们小声道:“外人看着呢,丢面~”。 玉清子轻咳两声,作势捋了捋自己下巴上其实没几根的的胡子道:“咳咳,算了算了,看在你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不跟你算账了,罚你啊,亲手给我把地修好喽”! “呵呵,没问题师兄”纯阳子笑了笑默默有点红肿的脑门道。 敖凡此时才上前问到玉清子:“前辈,这都过整整一天了,你也不让人去追,信凌道长也没有要回来的样子,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 “别急嘛,你总得让我师弟吃点饭,上个厕所睡一觉是不,这段时间他肯定提心吊胆,总得休息好才能干大事,是这个理不?”玉清子还是一副无所谓地说道。 “额...那咱们也不准备准备吗道长?”敖凡无奈地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天尊看着呢,放心吧”玉清子随口说道。 ------------------------------------- 三清山又一次迎来了夜凉如水的一晚,浪花一朵朵地拍打着,海风一阵阵地吹拂着,得益于紫烟峰的炉火和长乐峰经久不衰的香火,三清山永远飘着阵阵焚香气,不仅驱赶着深山中多有的蚊虫毒物,也让人提神醒脑。 太阳东升西落,当那一轮红日映衬得天地为之一变,缓缓落入海中令人无不惊叹,没有人不爱三清山的落日,可当落日完全没入,大地便又是一片漆黑,白日里晴空万里无云,看见的都是行得正坐得端的事,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往往都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发生的。 三清山,长乐峰东侧,几名轮守东海与三清山水源交汇处的弟子正等着前来接班的弟子,好回去趁早睡个好觉,此处是上清派百年前就开辟出来的渠道,更是整个山门的水源所在。 “哎呀,这海边可真冷啊师兄,小天他们怎么还不来呢,快冻死我了”一个瘦小的年轻弟子不住跺脚道。 另一名身材显得魁梧许多的弟子看了看他笑道:“应该快了,你呀应该多吃点饭长长膘就没那么冷了,实在不行你就背背经书啥的,我以前都这么干”。 身后几名弟子听见背书,和那瘦小弟子都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这世上,没几个爱背书的弟子的。 突然恍惚间,瘦小的那名弟子看到几个身影缓缓往这边走来,不由大喜道:“唉,来啦来啦,可以回去啦哈哈”。 弟子们闻声都看过去,那为首的魁梧弟子定睛一看却有些疑惑道:“怎么多了一个人呀”。 那瘦小弟子听了一看也有些不解,便远远地喊道:“小天?快点来呀,怎么今天来新人啦?”。 对面的六个身影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可惜这些弟子没有细心发现,这六个身影中的五个,走起路来透着股莫名的僵硬感! 终于那六个身影走近了过来,这边的上清弟子也赶忙迎了上去,还是那个瘦小弟子一马当先冲到前面喊道:“小天,今天怎么也不理我,还因为白天多吃了一口白菜生我气呢啊呵呵”。 不过当他走上前的时候,就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了,自己面前的,确实是那个叫做小天的上清弟子,可是已经双眼无神,脸色发青,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师兄,见鬼啦!”瘦小的弟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后的几名弟子也赶忙跑了过来,看到这惊骇的一幕,也都吓得不轻。 只有那为首魁梧一点的弟子强忍着心头恐惧看向这死去的五个弟子身后那个似乎穿着黑衣的身影道:“阁下是何人?为何伤我上清弟子?”。 “我哪里是伤他们,只不过帮他忙变得更厉害罢了”出乎意料的是,说话的是个女子。 那女子话音一落,原本死气沉沉的五个弟子猛地暴起,瞬间就扑向了对面的上清弟子,而且速度奇快无不,手上的力度也非比寻常,一个照面就将其中一名弟子撕成了两半,即使那个魁梧弟子奋力抵挡了两下,也还是被一拳打碎了胸骨,一命呜呼了。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五个弟子后,那女子缓缓走了出来,整个人还是笼罩在黑衣里,只见她走到入水口处,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瓶,二话不说就倒在了水里,瞬间一团红色的粉末被水流冲散,向下游而去! 三清山上,凌霄大殿内,玉清子猛地睁开眼睛,手指舞动似乎掐指算着什么,没几下后,他长叹了一句。 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一夜就在无声无息中过去了,让上清派弟子捉摸不透的是,今天的早课特别得早,而且讲课的,是那个从来不讲课的掌教玉清子。 弟子们纷纷来到了演武场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台阶上的那些个身影,尤其是那个满头白发,站的格外笔挺的老人。 “上清弟子,可还有未到之人?”玉清子发话了,几十年来上清弟子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认真说话。 “禀师尊,都到了”耿兆作为现在自己最老的弟子回答道,他也很疑惑,因为此次连长乐峰和紫烟峰的弟子全部都一起过来了。 “众弟子听令,今日封山!紫烟峰和长乐峰弟子退到殿里,四象峰还未入行者境界的弟子也都退回去”玉清子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台下的弟子一片哗然,要知道上清开山立派以来,除了上次被楚王大军压境,还从来没有封过山呢! 玉清子的那一瞬间,似乎老了许多。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章 五毒老祖 已经开春的三清山,到处都是一片兴兴向荣的景象,唯有四象峰凌霄大殿下,那象征百年武道正统的演武场上,鸦雀无声!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在演武场上空蔓延开来,怀着疑惑和忐忑的心,紫烟峰,长乐峰共五百余人全部躲在了那巍峨雄壮的凌霄大殿内。 四象峰原本六百余人如今却只剩下三百名四象峰习武弟子,面朝山门,背向凌霄,严阵以待! 让他们突然间由骚动不安变得如此严肃的不只是那个素日里嬉皮笑脸却突然正经的掌教,还有突然失踪的十名弟子以及因早起饮水而一病不起的三百八十多师兄弟们。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一次,来者不善! 三百弟子中也有经历过当年楚王一战的,像耿兆等人,只不过当年他们还年少,只记得那些挡在他们身前的师兄师叔们,而如今,挡在最前面的,已经是他们了。 而那些新人们,虽然心中恐慌,但他们更多的还有愤怒,匹夫之怒尚且血溅当场,更可况是这些修道习武的上清弟子呢? 敖凡四人也站在纯阳子和玉清子身边,心中同样愤慨,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出水源下毒这样恶毒的办法。 “还好有师兄在,不然可能后果不堪设想啊,信凌……他难道就不怕毒流到山下,威海四方吗?”纯阳子喃喃道。 敖凡点了点头,心中也是轻叹还好这次发现的早,也是有了这般凶险的事,他也才能看见真正传说中“移山倒海”的上清功法。 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疯疯癫癫的白发老道,那一刻显得那么的高大,在他的手中,那一阵同样微弱的气旋在入水的那一刻,竟让这条最终可以流入广陵江,绵延数百里的河道陡然间停了下来,又轰然间开始了倒流! 当玉清子手中取出一团水花,一团红色的水花后,那长河才开始继续流动,而他只说了句。 “过分了,师弟”! ───────────────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那么的安宁,一如此刻万籁俱寂的三清山。 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树叶摇动的沙沙声,此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够让人提心吊胆。 即使青年才俊如上清七子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根本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也许几千,也许几万? 不然他们想不出天底下除了那座昆仑山和高高在上的那座庙堂外,还有谁敢来挑战上清派,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 不过身后站着玉清子和纯阳子,尤其对于很多第一次见识玉清子出手的弟子来说,那让河水倒流的本事宛如天人,不由得升起一股胆气。 许久许久,太阳日上三竿又接近日落西山,玉清子和敖凡同时说道:“来了”! 玉清子有点惊讶敖凡的洞察力也能过如此敏锐,但他没有当面发问,因为情况容不得他多想了。 从高高的盘山路上,从陡峭的山崖上,从一片花红柳绿中,突然间出来了如潮水一般的黑影。 等到定睛看去,那黑影竟然是一条条吐信的毒蛇,有大有小,大的有如水桶般粗细,小的也和手臂一样了,而一群接着一群的毒蛇后面,是同样一群黑压压的蜈蚣,蝎子……! 漫山遍野,这些毒物连在了一起仿佛一片庞大的军队一般,井然有序地逐渐包围着上清弟子。 众人看的都是心头一颤,这些个平时见面都得拼个你死我活的毒物,为何会如此相安无事的配合,到底是谁在操控着一切? 鬼刀老人的声音解答了这个问题:“没想到是那个老怪物来了啊~”。 “鬼老,这不会又是你朋友养的吧,什么人啊这是”玄灵立马问道,毕竟是女子,看到这些东西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淡定的。 “朋友?怎么可能会是朋友,他可比我上那个杀手榜名正言顺的多了”鬼刀老人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可得小心点了,那老怪物可不好对付,这些毒物也都是他豢养的,个个都是剧毒无比”。 听着鬼刀老人的诉说,一些胆小的弟子不由吞起了口水,有些胆怯地看着逐渐压过来的张牙舞抓的一众毒物。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辱我山门在前,伤我同门在后,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这样做的代表”站在最前的耿兆猛地一喝:“上清弟子何在?”! “在”! “誓死守山门!” ……。 耿兆的一声怒喝瞬间激起了一众上清弟子心中的热血,连敖凡听了都不由心头激荡,玉清子看着耿兆那稍显古铜色的皮肤和健硕的身体,那是他多年来勤于练功,下山除恶时风吹日晒的结果。 “上清派,后继有人啊”玉清子欣慰地说了句,除了他们这些老人,眼前的年轻人才是上清派真正的未来。 其实耿兆和其他六子和其他弟子比起王石虎也并不差,甚至上清七子境界更高,但不知道是碍于那虚无缥缈的门规还是他们真心都不想入世,上清的青年才俊走进世人视线的少之又少,只有他们知道,说上清没落的是没看到这些个为了这座山,这道统默默无闻的弟子们。 王石虎入世,那是他的命数,也是上清的命数,而留下的,更是上清派的根基。 耿兆的话很起作用,毕竟他多年来都是上清弟子心中最有威望的人,虽然名义上王石虎才是掌教的大弟子,如今更是替山门扬名立万,但是这些弟子眼里,心里,记得最真真切切的还是这个永远冲在最前面的耿兆。 一如此时此刻,手中拂尘抖擞甩出,如同一条白色长虹划过,就在那些毒物围起来的黑圈上,撕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随着耿兆的动手,弟子们也纷纷出手,上清弟子不用刀,不用剑,唯独用的就是那拂尘和双手,最外面一圈都是已经步入金刚境的弟子,挡在了最前面,后面的弟子也随着冲了上去。 此刻就能看到上清那护体之气的威力,在外围弟子的带领下,不管是毒蛇的撕咬还是蝎子的毒刺,都是近不了身,尤其是耿兆为首的上清七子,配合默契,各种阵法信手拈来。 从高处往下看去,演武场宛如一盘巨大的棋盘,最开始密密麻麻的黑子将白子团团围住,但很快白子就开始了反攻,呈半月状开始突围,如弯刀一样撕开了黑子的防守。 “呵呵呵,上清派,果然还是小瞧了你们啊”! 鬼刀老人闻声眼神一厉,从那崎岖山路上有一个裹着黑袍的男子,竟然骑着一条巨蜥缓缓而来! “果然是他,五毒老祖”鬼刀老人沉声道。 “玉清道长,晚辈特来拜山,不知这礼轻了还是重了啊?”五毒老祖冲玉清子喊道。 “你送礼送错了,你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爬虫”玉清子运气一声喊出,声音散开而去,卷起一阵狂风,竟吹退了尽半的毒物,连五毒老祖都猝不及防被风吹的往后倒去,险些从巨蜥身上掉落下来。 待到声音散去,狂风骤然停下,五毒老祖看不出此刻的表情,只听他冷冷笑道:“搞一个,人间散仙玉清子,晚辈自叹不如,不过你这些徒子徒孙,不知有你几分本事啊哈哈”。 他一边说着,突然他从身上拿出一个乌黑色的笛子,二话不说就吹了起来,但奇怪的是,那根乌黑笛子里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但是随着他做出吹笛子的动作,那些本来被打得乱作一团的毒物又突然扭转过来并且迅速列阵。 随着那无声的笛子继续吹奏,众人震惊地发现那些个毒物仿佛一瞬间变大了许多,有些本就粗大的毒蛇竟然一瞬间变得如同巨蟒一般,开始横冲直撞冲散了上清弟子的半月阵,而蝎子,蜈蚣也一样,毒牙,毒刺都强力了不少,很快就有几个弟子不慎被攻破了护体之气,惨遭毒手。 纵使上清弟子同仇敌忾,实力不凡,但是奈何那些毒物实在太多,此时更是受到了五毒老祖的笛声加持,发疯一样的开始进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笛子一点声音也没有还能让这些毒物变得愈发厉害了?”敖凡疑惑地问道。 “那根笛子是五毒派的至宝,他们称之为安魂笛,据说是用上古毒王混沌的牙做的,发出来的声音人是听不到的,只有这些毒物可以听见”鬼刀老人回想了一番说道。 此时自那五毒老祖拿出安魂笛的一刻便闭上眼睛的玄灵轻轻蹙眉道:“那个笛子……我好像可以听得懂”。 众人听玄灵如此说多少有些吃惊,玉清子则是用一种“警告”似的眼神看着她。 玄灵睁开眼想了想继续道:“笛子说到底也是讲究音律的,他应该是用了了窍门,以先天之催动笛子里蕴含的兽音从而指挥那些毒物,如果我能掌握他吹奏的韵律,也许可以想办法扰乱他和这些毒物的交流”。 “灵儿,你真是什么都会啊,这也是你家教你的吗……”敖凡忍不住问道。玄灵这才反应过来,最近自己出的风头太多,确实有点不符合常理了。 “那姑娘可有把握”? 纯阳子则更关心场下弟子的安危问道。 “我尽力试试!”。 “实在不行师兄我们出手吧,不能看着弟子们死在这些毒物手机呀”! “让她试试对付那五毒老祖吧”玉清子眼神如矩回答道。 他看着纯阳子的疑惑又说道:“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我们呢”!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一章 天道自然 玄灵再一次闭上眼睛去细细感受五毒老祖那安魂笛发出的声音,而纯阳子看着那逼的白子成一个圆圈的黑子,不由担忧道:“那可是三百弟子的性命师兄,靠玄灵姑娘一人没问题吗?”。 “放下,我会找帮手帮她的”玉清子咧嘴笑了笑。 纯阳子有些愣在了那里,看了看四周,除了自己这些人哪还有什么帮手? 看纯阳子那拧在一起的眉头,玉清子又是一“核桃”敲了上去道:“你在山里也快一甲子了,竟然不知道三清山自有庇护”。 “看着点师弟,什么是天道自然”玉清子说完这一句,便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只是这口哨瞬间就响彻了天地,余音袅袅经久不散。 片刻后,突然山中陆续传来断断续续的吼叫声,再接着,天上也逐渐响起了声音,待到声音散去,眼前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山里冒出来的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猿猴,而空中更是飞来无数飞禽! “师兄?这不是三清山的那些野猴和飞鸟吗”纯阳子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一切道。 “是啊,这就是三清山自有的庇护,你以为修这天道自然的就只有我们啊,你还真以为师兄我天天往山里跑是去睡大觉呢?”玉清子笑了笑道:“这可都是我多年以来的道友啊”! ──────────────── 另一边的小山头上,信凌子和那个黑衣人并肩站立,远眺着这一切,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帮手,黑衣人啧啧称奇道:“厉害厉害,这份心智信凌子你怕是这辈子望尘莫及了,多年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上清派果然并不是外人说的那样”。 “师兄固然厉害,但你也看到了上清明明是这般强大,却为何要如此低调,我能做的师兄他做不到!”信凌子很自信地回答着。 黑衣人笑了笑道:“无所谓,上清派的表现确实让我很吃惊,不过还在我掌控之中”。 “可是玉清师兄,怎么对付?”。 “让我去会会!”。 ──────────────── 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正应征了此时四象峰大战的场景。 那些猿猴飞鸟终年在三清山吸收天地灵气,还与玉清子为伴,围绕在他身边听他讲道,早就已经通灵,实力都非比寻常。 五毒老祖很是意外,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跟自己一样可以驾驭这么多生灵的人,只不过与他需要用安魂笛来驱使不同,那些猿猴飞鸟全都是自发地开始攻击,有的猿猴天生神力,闪转腾挪间就把毒蛇蜈蚣砸成了肉泥,还有的猿猴在拿起石头远远砸去,那气势威力甚至可以直逼那千机弩了。 不过比起猿猴,本就克制这些毒物的飞鸟们就更是让五毒老祖头疼了,这些飞鸟不仅速度飞快,而且一大群从天上猛地扑下来,一个照面就能撕碎一大片毒物,那些个毒蛇蜈蚣蝎子都是他五毒派悉心豢养多年来的,不一会就死伤无数,让五毒老祖着实心疼不已。 “好你个玉清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既然如此,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五毒老祖厉声说完,再一次拿起安魂笛吹了起来,不像上次的闲庭信步,这次的他看起来吹的极为猛烈,一身黑袍下气息大放,以他为起点,一道绿色的光幕笼罩在他身边的一群毒物上。 在那道绿色光幕的笼罩下,那些毒物一个个突然也眼冒绿光,绿光越来越耀眼,形成一层巨大的屏障挡在这些毒物面前。 自这绿光出现的那一刻,局势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些靠近绿光的上清弟子和猿猴都很立刻感觉到了一阵眩晕,连飞去而下撞在光幕上的那些飞鸟也不例外,歪歪扭扭地跌落了下来。 而那些个眼冒绿光的毒物也瞬间嘶吼着涌了上来,很快就清除了倒下的对手而逐渐压缩着包围圈! “师兄,再不出手来不及啦!”纯阳子着急道。 玉清子看了眼眉头紧锁的玄灵没有说话,他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神秘的姑娘,一如四十年前相信那个人一样。 终于玄灵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场景没有犹豫,从背上解下那三尺小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随即手指在琴弦上上下纷飞,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却同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玄灵拿出琴的那一刻五毒老祖久感受到了她,原本以为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女娃娃,可很快,这个看起来如瓷娃娃般的姑娘,让他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他为了学习弹安魂笛,学了整整十年才有所长进,时至今日,几十年如一日地钻研安魂笛的玄妙,自认为这以音律通灵的法门,世人无人能出其右,可此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就是那个小姑娘手中的琴,竟然弹出跟自己一样的通灵之声,甚至试图扰乱自己的旋律。 他深知这通灵之声可不是看起来吹吹笛子那么简单的,如果玄灵可以短时间掌握的话,她要不就是对音律和天地灵气十分精通且拥有万中无一的天赋,但五毒老祖看来即使这样,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领悟。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本来就是通灵之物,加上善于音律之法,才得以破解。 一念至此,一个可怕却让五毒老祖热血翻涌的念头闪过,如果玄灵是天生通灵之物,如果以她经血供养安魂笛,说不定可以唤醒传说中那万毒之长“混沌”。 想到这的五毒老祖由震惊专为了惊喜,他不去想为何上清派会留玄灵这么一号人物,他的眼中只剩下一个想法,炼化玄灵! 玄灵趁他分神的一瞬间,手下生花,一阵微风轻轻吹过,那本来耀眼的绿色光幕瞬间淡了几分,而上清这边也看准机会,弟子和猿猴飞鸟都是猛地反击了回去,局势又一次转变了过来。 就在五毒老祖和玄灵斗技不分上下的时候,那个让这片净土陷入如今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总算出来了。 他还是穿着一身道袍,头发高高束起,神色端庄,三步就走上了山,每一步都携带了万象裂天之势! “师弟,你终于来了”玉清子远远就对信凌子说道。 “师兄,变天啦”信凌子抬起头看着那个笑脸相迎的掌教师兄道。 “那得多穿点衣服,小心春寒料峭”。 “你知我的意思师兄,我不想伤害同门,我只想让上清越来越好的”。 “怎么个好法,我该怎么做师弟”。 “上清当入世,放弃无为而治,你让位给我,我一定带领上清回到当年的荣光,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散仙,三清山任你来往,这样如何师兄?”信凌子满怀希望地问道。 玉清子用深邃的眼眸看着信凌子缓缓说道:“我答应,天尊也不会答应的”。 信凌子听了不由轻声一叹道:“既如此,师兄,孰是孰非,都留给后人评说吧”。 随着信凌子的话音一落,他身边也缓缓走出来那三个黑衣人,其中那名女黑衣人的身后,还继续跟着五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上清弟子”。 “小天?”! 正一掌震碎一个巨蛇脑袋的耿兆瞥了一眼不由惊呼了起来,那五个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正是他的同门师弟,在场的其他弟子也都看了过去,顿时都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台上的纯阳子看到那一幕,不由地火冒三丈质问道:“信凌!这就是你说的不伤害同门吗?”! 信凌子顿时脸红,不过还未等到他开口,那名女子却率先回应道:“道长切莫胡说,你这五个弟子如今经过我赶尸一派密法淬体后可是今非昔比,你应该替他们高兴才是”。 纯阳子一听更是恼火,当即就怒骂道:“妖妇,害我宗门弟子还信口雌黄,贫道今天非要替天行道不可”! 不仅仅一向不愿动手的纯阳子这般恼火,所有在场上清弟子都是火冒三丈,对眼前的敌人怒目而视,不论挥拳还是出掌都是越来越凌厉不留后手,耿兆和很多弟子也是一样,更是心中不由冒出一个可怖的念头:“师傅……看起来不像被妖魔蛊惑了啊”。 “前辈可认识这些人?”敖凡向鬼刀老人问道。 鬼刀老人眯着眼看了看道:“还真是奇了怪了,那女的是禹州赶尸一门的传人,江湖人称她血娘子,他旁边那个跟巨人一样的想来应该是辽西的碎骨魔头,至于剩下那人,我从来没见过,不过看样子要比他二人都要厉害,想来只能是那个人了”。 敖凡听的有些不解问道:“哪个人前辈”? “江湖上有正邪不两立,有英雄榜,便有恶人榜,只不过恶人榜也只有前五名能和正道那些大能并肩而行,老朽如今境界大减,但还是占了个第五的名次,巧的是在我前面的就是五毒老祖,血娘子和碎骨人魔,至于最后那人无名无姓,就是那血盟盟主,既然前四都在这里,想来最后那人就是那血盟盟主了”鬼刀老人娓娓道来。 “那血盟盟主很厉害吗?”敖凡追问道。 “当初他本来约了连我在内的四大恶人一决高下,后来我因为那件事隐姓埋名便没有赴约,而后来我才听说……他以一己之力单挑三大恶人,直到他们心服口服听命于他,成了血盟的三个舵主,那这个盟主实力可想而知了”! 鬼刀老人第一次,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二章 血盟来犯 “就你们五个人,也敢闯我上清山门,未免太嚣张了吧”! 纯阳子怒发冲冠,一身强横气势大开,背后瞬间亮起一道黑白分明的阴阳图。 阴阳八卦幻术,上清派硕果仅存的两个绝技之一,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明明上一秒还是仅仅只有纯阳子背后有一个阴阳图,而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阴阳图笼罩着整个演武场。 信凌子眼眸深邃地看着这个深藏不露的师兄,内心翻江倒海,他生来骄傲,从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弱的一方,所以他从来不认为纯阳子比自己强,不过此时纯阳子展露出来的磅礴气势,他不得不承认,纯阳子对他,真的是技高一筹的。 不过很快信凌子就流露出一副决绝的眼神,他的内心依然坚信,如果自己也有十年时间,一定要比纯阳子强的多,更何况,此时此刻,自己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信凌子就要踏步而出,不过在他踏步而出的前一刻,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抢先拦了下来,是那个身高九尺的碎骨人魔。? “我听说自古邪不压正,我还听说这老道士这阴阳图无人可破?”。 那碎骨人魔声如惊雷,又接着喊道:“我是邪,你的正,我今天倒想看看能不能破了你的大道”。 信凌子有些微怒,他本想堂堂正正击败纯阳子,证明给所有人,自己才是上清最出色的接任者,没想到被这个人魔给抢了戏,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的黑衣人轻声道:“道长别离,要想成事需得谋划妥当,你的万象之术与阴阳八卦幻术相生相克,除非你有绝对压过纯阳子的实力,否则取胜机会不大”。 信凌子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个可能是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血盟盟主竟然对他们上清绝技如此清楚,但想来不服输的他并没有就此妥协:“就算如此,我也是最了解纯阳子的人,难不成他就能比我胜算更大了”? “你们上清走的都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但是想破他的阴阳八卦书,靠你们自己的办法不行,得够快够烈,他是这里最合适的人”黑衣人言语中透露着莫名的自信。 黑衣人没有给信凌子再多说的机会而是继续开口道:“道长攻城拔寨跟修道长生大有不同,对面除了玉清子和纯阳子,还有敖凡和鬼刀有一战之力,鬼刀境界大不如前交给血娘子足矣,你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杀了敖凡,一来完成你的诺言,再来支援我等即可”。 信凌子一怔,没想到他眼中这邪魔外道竟然谋划的如此妥当,但他还是疑问道:“可是还有那三百弟子呢,五毒老祖那些个毒物这会已经被玉清子叫来的猿猴飞鸟打得溃不成军,那些弟子也不是看戏的”。 黑衣人笑了笑,确实如信凌子所说,玄灵的横插一手让五毒老祖不得不分心对付她的琴声,那些毒物失去了他绿光毒障的庇护被打得节节败退,而且那些猿猴飞鸟还把上清弟子挡在了后面保护了起来,这样一来,三百上清弟子也可以空出手来对付他们了。 不过黑衣人笑声突然停下,扭头看着惶惶不安的信凌子拍了拍手,突然,信凌子就感觉到身边陆陆续续冒出来了许多强横气息。 不足片刻,信凌子有些吃惊地看着足足堆满了小半个山头的黑衣武士,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那副瘆人的面具。 “上清底蕴犹在,拿来试试我血盟的成色,也是再好不过了”黑衣人的话宛如一根针刺痛了信凌子。 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一涌而出的黑衣人形态各异,武器也是杂乱无章,但他能感觉到,这些人个个都是常年刀口舔血的人,一身杀死溢于言表,江湖中说血盟是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他曾经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血盟还真是笼络了天下恶人啊。 不过更让信凌子惊讶的是,这些黑衣人看似都不是一路人,但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嘈杂喧哗,而是安静的分列两旁,静候着什么命令一样,这种默契甚至不输给每日操练的上清弟子。 这群黑衣人出来的那一刻,五毒老祖也是阴冷一笑,随后那些毒蛇毒虫就听话的退到了一边,让出了一条宽敞大道给后面的人黑衣人。 “既然要打,就得势均力敌不是?”缓缓揭开遮住自己整个面容的帽子,露出和那些人一样的可怖面具,面具下看不清长相,只有几根发白的头发从后面冒出来,想来这血盟盟主也是个老人了。 在他放下帽子后,那血娘子,五毒老祖,碎骨人魔也都露出了脸上的面具,敖凡等人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信凌子的背后,也是这个血盟,没想到他们还没去找对方已经找上门来了,令他们意外的是,没想到血盟竟然真的敢来挑上清山门。 “道长,原来还是我们连累了上清,他们想要的应该是我们的命”敖凡对玉清子说道。 玉清子摆了摆手:“你们的恩怨是你们的恩怨,但是大是大非摆在面前,就不只是你们的恩怨了,上清数百年,这样的事理应去管,也不得不管”。 敖凡对他行了一礼,都说他人间散仙,不谙世事,但其实是洞察世事,心怀大道。 “去吧!”。 血盟盟主的声音有点沙哑,被那些黑衣人听到后瞬间就一个个暴射而出,冲向了那严阵以待的三百上清弟子。 耿兆看着冲过来的黑衣人,二话不说,他向来是冲在最前面的,上清弟子从来不主动进攻,但涉及山门安危,他们也不得不动手护卫山门! 这盘硕大的棋盘上,一片黑白相间的肃杀之景。 五毒老祖和他的毒物都被三清山的灵猴飞鸟逼到了角落,令他气恼的是,不论他如何变化安魂笛声,玄灵都可以敏锐地捕捉到,然后用琴声打乱他和毒物的联系,没有他的帮助,毒物们只能节节败退。 好在他带的毒物足够多,比灵猴飞鸟都多,而且生性凶残,虽然败退,但也带走了不少灵猴和飞鸟,五毒老祖看在眼里,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自然清楚,就是玄灵的存在才让他的毒物大军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五毒老祖的光头在阳光下格外亮眼,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玄灵,咬牙切齿地想着,这女娃看起来连金刚境界都没有却让自己如此难堪,简直是奇耻大辱,自己有绝对把握可以一招就制服她。 想到这的五毒老祖看了眼四周那些精心喂养的毒物,暗骂了一声,也不知自己这么一来得损失多少毒物,顿时下定决心,看着那绝美容颜的玄灵,想着自己一定要把玄灵抓过来,好好把玩折磨一番再炼化弥补自己的损失。 “嗯?”。 玄灵一愣,那安魂笛声突然戛然而止,不由抬起头一看,那五毒老祖已经收回了安魂笛,失去笛音的控制,那些前一秒张牙舞爪的毒物一下子失了方寸,面对灵猴飞鸟的进攻,竟开始本能的逃窜起来。 不过玄灵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因为那五毒老祖已经向自己一掌挥出,掌风顿时席卷而来,玄灵敏锐地感觉到那一掌里含着剧毒。 玄灵来不及闪躲,只得拿起手中小琴,手中琴弦往回一拨,一股风墙立刻挡在了她的身前,与那掌风一交锋,便被震的瞬间消散,玄灵则连忙一个侧翻躲了过去。 五毒老祖没有惊讶玄灵如何以不到金刚的实力躲过自己的一掌,因为他看到自己掌风的的剧毒依然留在了玄灵身上,他对自己的毒很有信心,不足片刻玄灵就得跪下求自己了。 为了趁胜追击,五毒老祖没有停手,几步就来到玄灵面前,五毒派的绝学“五毒神掌”接二连三地朝玄灵而去,逼的玄灵收起小琴不断逃窜。 玄灵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黑衣人和上清弟子交战在一起,纯阳子和那碎骨人魔对峙着,血娘子用五个行尸围住了鬼刀老人,而敖凡也陷入了和信凌子的苦战。 “必须的速战速决”玄灵心中想着,自己是现在看起来最弱的一方,却牵制着对面可能最有威胁的一人,只有自己得胜才可以扭转战局。 玄灵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链,眼神变得坚毅,她明白如果不取下手链,自己是没机会赢五毒老祖的。 看着紧追不舍的五毒老祖,玄灵突然猛地加速往山下跑去,对后面的五毒老祖喊道:“姑娘我不陪你玩了,先走一步了!”。 五毒老祖此刻眼中死死盯着玄灵,怎么会轻易让玄灵就这么跑了,他已经打定了注意今天非得把玄灵活捉了不可,况且他认为玄灵已经身中剧毒是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嘿嘿,小姑娘我看你能往哪里跑!”。 五毒老祖身形猛地加速,跟着玄灵往山下一条小路而去,眼中全是燥热。 片刻以后,被五毒老祖追到一处悬崖边的玄灵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个紧紧追随自己而来的五毒老祖,冷冷一笑。 “就这么跟在本姑娘后面,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五毒老祖看着玄灵,心中也是疑惑不已,按理来说玄灵这个时候早应该全身无力晕倒在地了,可她此刻还是面不改色站在那里,五毒老祖有些意外,但是他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哼,你这女娃是有点手段,不过你碰到了老祖我,你就算走到头了,不过你别怕,老祖我还是怜香惜玉的,先让你好好伺候伺候老祖我,再把你那天生灵力给炼化了永世为我所用,可好啊哈哈!”。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他很自负,他是恶名远扬的杀手,更是五毒派的掌门,步入天将足足二十年了,怎么会怕一个黄毛丫头呢? 玄灵表现的越出色,就越让他兴趣盎然,此时距离玄灵已经一步之遥了,看着老实不动的玄灵,心中更是大喜,不由伸出手抬起了玄灵下巴奸笑了起来。 “你啊”! 五毒老祖一愣,看着突然笑起来的玄灵心中突然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没看到玄灵手上的手链,已经缓缓取了下来。 “真是白日做梦!”玄灵冷冷地说道。 五毒老祖瞳孔猛跑放大,玄灵身上不知怎么就冒出了一圈炽热的火焰,顺着他的手指就要冲自己而来。 原本一头黑发,清秀淡雅的玄灵此刻变得一头红发不说,身上火焰傍身,眼中也是炽热精光,眉眼之上的额头中央更是渐渐出来一个古怪的菱形图案。 第一卷 潜龙在渊 请假单 今日身体不适,请假一天,明天继续更新 《神州江山志》第一卷 潜龙在渊 请假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州江山志》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三章 将计就计 三清山中,一处无人问津的悬崖角落,除了几棵杂乱丛生的荆棘和形态各异的松柏,平时连山中野物都不愿来此。 一道冲天的火光突然在此处亮起,炽热的火焰瞬间就把周围的荆棘树木烧的一干二净,火光中有一个狼狈不堪地身影翻滚躲避着。 接连几个翻滚过后,火光中闪出一道绿光,绿光中有一男子,身上的黑色斗篷已经残破不堪,脸上也残留着半块诡异的面具,暴露出来的皮肤黝黑,不知是本身如此还是被烧成了这样,而半块面具下露出来的眸子此时略显惊恐地看着那火光的来源,丝毫都没注意自己的眉毛都被烧的一干二净。 “你……你这是什么功法?不对,你不是人对不对”! 如此狼狈的正是从玄灵手中九死一生的五毒老祖,此刻他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依然是胆颤心惊,本以为已经被自己逼到绝路的玄灵,突然冒出一身火焰,瞬间就席卷了过来,吓得他他赶紧用尽全身气息护住自己,可就算如此,还是闪躲了半天再不至于被烧成灰烬。 最令五毒老祖惊讶的是,如果寻常火焰遇到他的一身毒功护体,可以说难以伤他分毫,可是他没想到,玄灵身上的火威力远胜寻常火焰,自己的护体毒功在火焰面前完全不堪一击,要不是他反应地够快,只怕早就葬身火海了。 玄灵此时被缠绕在一团火焰中,赤红色的长发在火海中飘扬,身后逐渐形成一个展翅腾飞的火鸟图案,一双同样冒着火焰的眼睛盯着五毒老祖,原本以为可以直接了结了五毒老祖,没想到还是被他躲过去了,玄灵不由冷哼一声:“你这逃跑的本事比你说大话的本事强多了嘛”。 五毒老祖那半张脸顿时铁青,看起来有点显瘦的脸紧绷着,眼中杀意也越来越浓,缓缓站起身,一脸严肃地默念着什么。 玄灵看着收起轻狂的五毒老祖也不敢大意,当即便猛地一闪,带着一片火浪朝五毒老祖而去,身后的火鸟张开翅膀也扑了过来。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玄灵身边掠过,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惊得她赶忙躲闪,顺势一掌挥出,火光顿时与一团绿色的水雾撞在一起,化成一团雾气,而那股刺鼻的味道依然没有减少。 玄灵透过雾气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爬行在地上,细细一看原来是五毒老祖胯下那只巨蜥,当时随着毒物大军的四散逃窜,这只巨蜥也莫名的消失了,却没想到这时突然跑了出来。 五毒老祖的护体法相来源于五毒派的五毒神功,绿色的光雾不仅是来护体,更是充斥着浓浓的剧毒,此刻他阴沉着脸走到巨蜥身边,那身形巨大吐着长长舌头的巨蜥却在他的抚摸下异常地安稳,只有一双眼睛依然盯着玄灵,仿佛在期待着杀戮的到来。 “你叫玄灵是吧,大理寺的,来自禹州是吧”五毒老祖平淡地说着:“按理说禹州地界我五毒一门不说只手遮天也说得上一方霸主了,可我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一号人物,哦,现在看来,应该叫你妖物才对吧玄灵姑娘”。 玄灵没有回答他,而是再次运气爆发出一身火焰朝五毒老祖走来,张开的双手上燃起两团熊熊烈火,任谁看了也不会轻视其中的威力。 五毒老祖却突然一笑摸了摸自己被烧成两半的面具,血盟这个号称水火不侵的面具在玄灵的火焰面前,宛如一张白纸一样。 “玄灵姑娘,别着急玩火了,方才对你无礼,老祖在这先跟你说声抱歉,且听我一言再动手也不迟”。 玄灵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光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暂时先停了下来,手中火焰依旧熊熊燃烧着。 五毒老祖看着那火焰,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嘴里却继续道:“玄灵姑娘有所不知啊,我五毒派跟你们妖族历来都是精诚合作的,虽然我不知道姑娘为何要伪装在这里,不过只要姑娘愿意,我可以不计前嫌帮助姑娘达成所愿如何?”。 看到玄灵一怔之下熄灭了手中的火焰,五毒老祖喜上心头继续说道:“禹州地处偏僻,我派也知道你们一直受到朝廷排挤不得不躲进深山,我派一直都在暗中与你们合作,只希望能获得你们的灵力帮助我派多多培育毒物罢了,这头毒龙就是你族人跟我合作的结果,多年来与我心意相通,而我们也为你族人提供了不少庇护和支援,却不知姑娘是来自哪家的,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呵呵”。 “这么说来,我得跟你道歉呗”玄灵语气轻佻,收起一身火焰,看起来又是那个只会弹琴的灵动女孩。 五毒老祖与那唤作“毒龙”的巨蜥缓缓往前走去,看见玄灵放松警惕喜出望外,心中冷冷笑着,在他看来玄灵显然是不知世事险恶的小姑娘,与那些被他哄骗着心甘情愿奉上性命作为鼎炉修炼的妖族一样,都是任他玩弄的板上鱼肉。 五毒老祖与玄灵再次不过一步之遥,看着玄灵灵动俏丽的容貌,眼中泛起阵阵炽热,不过对他更具吸引力的是玄灵那神奇的火焰异能,他还从来没见过有如此威力的火焰,最重要的是玄灵表现出来的通灵神通和百毒不侵的样子,让五毒老祖恨不得现在就立刻炼化了玄灵,吸收她的灵力为他所用,说不定就能突破那多年来止步不前的瓶颈。 世人皆以为五毒派只是善于用毒,却不知这能驾驭天下毒物的五毒神功的背后,是一具具妖族的尸体。 “玄灵姑娘实在是说笑了,玄灵姑娘如此惊才艳艳,是我刚刚有眼无珠了,姑娘不怪罪我才好”。 “那你现在是想怎么样,难道想靠这几句话就要我帮你去打上清派吗”? “呵呵,玄灵姑娘说的对,攻打上清实在不易,让玄灵姑娘突然出手相助自然不妥,不过只要玄灵姑娘愿意帮忙,我五毒派和血盟自然会奉上厚礼的”。 “什么厚礼我听听,说起来我还真想问问,你堂堂一派之长就这么甘愿给血盟当牛做马,到底是为什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血盟可并非只是简单的杀手组织而已,今天你看到的只不过冰山一角罢了,我们想要做的,可远比攻打一个上清……”。 五毒老祖突然停顿了下来,看着玄灵一声冷笑,心想差点就被小女娃子给套进去说出来,哼,想套老祖我的话,待会让你生不如死。 “呵呵,这都不重要玄灵姑娘,你以后都会知道的,不过我可以保证,事成以后,我们不仅可以给你们族人足够的物资,还会在禹州给你们一座城池如何,到那时,你可是你们妖族的英雄了”。 五毒老祖笑的很阴险,他不信抛出这么丰厚的回报玄灵还能不心动。 果不其然,玄灵眼神一变,似乎被打动了一样犹豫道:“如此……可真是好啊”。 “呵呵,玄灵姑娘果然心系族人,你放心,老祖我说到做到,不过,姑娘刚刚那一下伤我不轻,还请姑娘助我恢复功力可好啊?”。 “我又不会你的五毒神功,怎么帮你?”。 五毒老祖看见玄灵渐渐上钩,得意地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派的五毒神功需要在丹田中养一毒心,毒心越大毒功越强,方才姑娘的火差点侵入丹田毁我毒心,不过不要紧,这毒心其实与你们妖族内丹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姑娘将内丹之气借我一用,只需片刻我就能恢复了”。 玄灵眼神一变闪过一丝狡黠,脸色却很犹豫不决,等了一会才跺了跺脚说:“都怪我出手没轻重了,能帮到老前辈玄灵也算心安了一点了”。 “哪里哪里,既然要合作,姑娘也不用在意”。 五毒老祖看着玄灵深深运气后呼出一口赤红色的气息,心中激动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他知道这内丹之气就跟习武之人的丹田之气一样,一旦取出那妖族的各种神通都会消失,到那时,玄灵就成了自己手中的玩物了。 想到这五毒老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即也不犹豫运起毒功将那团赤红色的内丹之气吞入腹中! “呵呵,小姑娘,老祖今天可得好好跟你上一课,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五毒老祖吞下那团内丹之气,脸色顿时一变,一步步逼近玄灵,看着玄灵惊恐的眼神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五毒老祖进一步,玄灵退一步,他再进一步,玄灵又退一步,直到第三步,玄灵没有退,反而轻蔑地笑了出来。 “我这口气,老前辈看起来无福消受啊”。 玄灵的面前,原本一脸狞笑的五毒老祖已经痛不欲生的往后退去,指着玄灵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可以驱使这内丹之气,额啊~”! 五毒老祖一声痛呼,那团内丹之气在他丹田中突然犹如烈火一般燃烧起来,他的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取出内丹之气确实不能运气,只不过,我有两个内丹”! 玄灵轻描淡写地说着,同时额头上的菱形图案顿时亮起,正是“蛊雕”那可以看穿人心灵的神通,她才第一时间就知道五毒老祖是在满口胡言,所以便将计就计,将自己的内丹之气放入他体内,再运气驱使那本就是烈火根源的内丹之气瞬间燃烧起来。 五毒老祖痛地倒在地上,恶狠狠地指着玄灵,他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此刻更恨自己的大意,如果不是为了贪图玄灵的美色和那身灵气,再怎么也不至于丧命。 五毒老祖身上泛起红光,任他如何运功抵挡,烈火已经侵蚀到了他的五脏六腑,只能最后下命令,让那巨蜥毒龙朝玄灵冲了过去,这毒龙神通不弱于自己,因为他的愤怒,巨蜥也是怒吼着冲了过去。 玄灵往后轻轻一闪,她早就料到了这巨蜥,也见识过它的威力自然不敢大意,不过对于这毒物,她有十足的把握。 玄灵额头上的菱形“重瞳”突然睁开,一道赤红色光芒直射那巨蜥,以毒攻毒,比起毒龙,玄灵身上还有能邪门的“蛊雕”呢!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四章 仍是少年 四象峰上,黑白相间的肃杀景象之中,一抹剑光冲天而起,剑气纵横满山,光寒万丈,令不少交手的人侧目而视,心惊不已。 这一剑,来自断剑玄黄,用剑的人正是敖凡。 剑气所向的,是步步万象之力的信凌子。 从一交手开始,敖凡便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力不从心,自己可以一剑破了七星八卦阵,毕竟上清七子每一个分开来境界都在自己之下,可面对信凌子,哪怕自己领悟剑道,每一剑都有开天辟地之势,但却是在信凌子的万象天地之间被敷住了手脚,只感觉空有一身力气用不出来。 而信凌子面对自己则是碾压一般,举手投足都是裂天断海的威力,看似轻轻的一掌,不仅地动山摇,连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被劈的裂开一样。 信凌子以自己为中心,牢牢将敖凡锁在了五十步距离的圆圈内,在这圈中,敖凡只觉得自己身上压了万斤之重,每动一步都难于登天,更别提出剑了。 可惜此时敖凡身上并没有一个接一个的聚气丹让他挥霍,拼劲全力抵挡已经让敖凡处在了力竭的边缘,身上也难免挨了信凌子几下,一身青衫的上半身已经被震碎,露出来结实的肌肉也已经有不少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敖大人,你认输吧,我并不想伤你性命”信凌子看着摇摇欲坠的敖凡,言语中似乎透露着于心不忍。 敖凡抬起头来,俊朗的脸上不仅汗如雨下,而且嘴角还挂着鲜血,手中的断剑玄黄无锋却坚挺地支持着他不至于倒下。 “信凌道长,你说这话,你自个信吗?”。 敖凡的质问让信凌子顿时脸红,他习惯了做那个刚正不阿的信凌子,所以适才很自然地说出那样的话,但是仔细一想不由得无法反驳敖凡。 他明白不破不立的道理,他不怕为了达到心中理想去付出代价,但是这个代价是一个无关人的性命,这让信凌子很长时间难以接受,甚至欺骗自己而不愿提起。 看着眼前强撑着站起来的敖凡,信凌子其实打心眼里佩服他,他不得不承认敖凡的天资,根骨和这份心智,自己年轻二十岁也未必能如此,可越是想到这,想起他“点沧十四剑”的美名,他就又突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上清,绝不能永远活在别人脚下! 信凌子坚定着信念,左手握拳对着敖凡,用先天之气传音问道:“点沧有你是点沧之幸,可惜你不该来我上清,事到如今,你可还有遗愿”? 敖凡站起身来,他听到了信凌子传给他的话,在这不过五十步的方寸天地,只有他和信凌子二人,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确实无力抵挡信凌子的进攻。 “说来道长可能不信,敖凡入世不过才一年而已,如今你就要问我遗愿,那可真是太多太多了,只不过,敖凡答应过师傅,也答应过灵儿他们,我这辈子习武下山都是为了不再被人左右,所以我不能死,也不敢死,不然敖凡岂非成了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人”! 敖凡同样用先天之气传音给信凌子,一字一句被信凌子听着,轻叹一声道:“勇气可嘉,可惜了,挡在我振兴上清路上的,我信凌子都要一一除去”! 说完也不再犹豫,隔着五十步远一拳挥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在地面上陡然出现,与此同时,空中竟也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而在这方寸之间,一道气柱径直往敖凡而去。 敖凡已经感觉到了重重压力传来,压得自己无法动弹,看着那开天裂地的气柱,只得用尽全力拿起玄黄迎了上去。 “终于结束了,最后赢得,一定会是我”。 信凌子看着被自己一拳击破敖凡的护体金光,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的敖凡,他知道敖凡已经绝无可能再站起来了,这个缠绕在自己心头的魔障终于了结了。 事情正在朝着当初他和血盟盟主商量好的方向发展着,他不费太大力气解决了敖凡,正好可以抽出手来对付其他人,而上清弟子也因为人数不足此时节节败退。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不等他撤了这五十步方寸间的万象之力,敖凡竟然还可以站起来! “我说话,我不会死,也不敢死”! 信凌子看着敖凡,胸口上除了一块黄褐色的玉佩以外,甚至还可以看到被自己轰得有点陷下去的胸膛,只不过却在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敖凡缓缓站起身,感受着心口的剧痛在玉佩传来的温热下逐渐缓解,他擦了擦嘴角的心,眼神坚定,用尽全身力气拿起玄黄。 “打不过你,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轻松走了,别的不说,挨打的本事,我敖凡在行”! 敖凡怒吼一声,提剑而起,剑意陡然攀升,不过信凌子在惊讶之余也没有闲着,他越来越对敖凡有好感了,因为他这份坚持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信凌子惜才,所以他对王石虎曾经也是倾囊相授,但是他也很自傲,他认为只是玉清子耽误了自己,否则这几十年来的头号风云人物非他莫属,不过看到敖凡这样,他倒是头一回觉得有人比他年轻时更加出色,不由对敖凡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但是越喜欢敖凡,他就越坚定了要杀了敖凡的信念,他不想让这份英雄相惜扰乱了自己的信念,更不想有另一个这样出色的年轻人去让另一座山门压在上清头上。 “落”! 信凌子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敖凡轻轻一喝,只见眼前这方寸间的地面顿时如地震一般摇晃起来。 敖凡持剑强撑着没有倒下,突然间整个地面开始出现一道接一道的裂缝,顷刻之间,除了信凌子脚下的一片土地,敖凡周围的地面瞬间坍塌了下去。 敖凡想躲开陷下去的土地,却不料信凌子那万象之力依然牢牢锁定了自己,将自己往陷下去的地面压了下去。 信凌子最后看了眼敖凡,便闭上眼说了声“合”……。 他张开的五指突然并拢起来,而那陷下去的土地也瞬间翻涌起来,不管还陷在其中的敖凡,就这么一瞬间合在了一起,将敖凡死死压在了地下,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方寸之间,地面宛如重塑,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信凌子攥紧的五指死死扣住,直到地下没有了丝毫的动静,连一丝气息都不存在后他才松开了手。 信凌子看着一片平静的地面,怅然若失,他很想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但他却很不想承认其中的是非对错。 —————————————— 四周是一片的死寂,没有阳光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过,敖凡能感觉到的,除了渐渐消失的心跳和喘不上气的无力感,就是重重的石头了。 “鬼刀前辈说的没错啊,活着最主要的意义便是活着本身啊,因为死了不仅什么都没有了,而去还很难受”。 敖凡的意识已经开始了模糊,信凌子跟自己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他看不到一点赢的希望,他原本以为靠自己金刚不坏的躯体能多抗一会,却没想到输的还是这么快。 敖凡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上了三清山,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玄灵他们,又想到来三清山是为了救玄灵,那自己就不该去同安城,可是同安城也不是自己想去的,如此说来,自己就不该去管安阳公的事。 可是那是陛下的旨意,那是不是自己就不该参加武考去那座皇宫,可是不去那自己当初又为何要上山,上山是为了变强大,可是如果最开始不管玉儿父女自己压根用不着去上山学武,也不会到现在的地步。 敖凡就这么想着,只觉得自己妄想着不再受人摆布但最终还是无形中被控制着,一步步走到了死地,想来似乎就是大梦一场,这世间始终不外乎生死二字,也许此刻死了,自己也就解脱了。 敖凡仿佛真的咽气了,连已经领悟剑道的剑心也黯淡了下去……。 大地归于了平静,敖凡在一片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躺着,只有胸口的玉佩,依然散发着些许微光,在敖凡彻底没了气息的那一刻,玉佩光芒突然亮起,犹如千丝万缕的金丝缠绕在敖凡身上。 “扑通,扑通”……。 “我?我还活着?”敖凡的意识在渐渐恢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呼吸,也能感觉到自己玉佩的变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救我,是不想我死吗”敖凡心中想着,陡然想起玉佩中的那个淡淡的“敖”字。 敖凡猛地惊醒,是啊,自己怎么能忘了自己的初衷,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玉佩,它是在告诉自己,自己还没达到心愿还不能死,不该死。 敖凡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虽然坎坷,但他幡然悔悟,正是那份初心和正直让自己走到了这里,即使身死自己也是为了世间正道慷慨而亡,绝非昔日格桑镇委曲求全的小管家能比的。 他想起师傅告诉自己下山时的话,自己练武的初衷,现在还有许多人跟自己并肩作战,自己怎么能轻言放弃? 金丝笼罩下,敖凡渐渐恢复着力气,手指微微颤动,同样被压在地下的断剑玄黄也同样回应着。 “至少,我还有剑”! 敖凡胆气再生,就算他信凌子是一派宗师,天将高手又如何? “昔日手无寸铁我也依然敢独自面对于家追杀,时至今日,我还是那个少年”。 敖凡握住了玄黄,大地在颤抖着。 哪怕是天注定,敖凡也要一剑破苍穹,逆天而行! 第一卷 潜龙在渊 题外话 :致敬英雄! 致敬替我们负重前行的守护者。祖国西部边陲,喀喇昆仑高原,因在边境冲突中誓死捍卫国土,中央军委为5名官兵授予荣誉称号、记一等功,他们是团长祁发宝、营长陈红军、战士陈祥榕、肖思远、王焯冉。 祁发宝团长为甘肃天祝人;陈红军烈士为甘肃两当人;肖思远,河南新乡人;王焯冉,河南漯河人;陈祥榕,福建屏南人。 记住他们,致敬英烈! 《神州江山志》第一卷 潜龙在渊 题外话 :致敬英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州江山志》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五章 你不配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这句话是拓跋弘烨一人单挑昆仑剑宗九大高手后,白衣神剑宇文邕对他的称赞,后来经百晓生在神州武评榜上的宣传,在神州大地广为流传。 点沧剑法也被百晓生称之为天下快剑之最,与拓跋弘烨的传奇人生一样,曾经他座下的点沧十三剑同样光芒万丈,自拓跋弘烨与宇文邕渭水一战后开始闭关,点沧十三剑便集体下山,在五洲大地乃至西域塞外行侠仗义,几年时间里让盘踞各地的土匪邪教等都对其避之不及。 三年前点沧十三剑突然销声匿迹,一时间风头正盛的点沧派突然在神州大地安静了下来,直到敖凡的横空出世,又将这个神秘的点沧派带回了公众视野。 随着敖凡武考夺魁和一路获取功名,世人都将其所获成功多多少少加在了点沧派上,与那十三剑一样,世人都认为点沧派弟子都是世间的英雄人物,一时间点沧剑法隐约又开始对三大门派有了喧宾夺主之意。 于是乎,这句话又一次被人提了出来,在这个剑道大兴的天下,无数人翘首以待,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惊艳的一剑。 此时此刻的三清山四象峰,不光是在场的上清弟子,连血盟的人都有点感叹这一剑所带来的光彩夺目。 信凌子抬手就是一掌拍出,与那剑光撞在了一起,顿时间在场上剑气与掌风纵横交错,在二人之间卷起一阵狂风。 待到风平后,众人再抬眼看去,适才还完好无损的地面被轰出一个深深的大坑,深坑的两边,一人一脸肃穆,全本一身整洁的蓝色道袍变得凌乱起来,而另一边,是一个喘着粗气,满脸血迹,束起的头发也被打乱在风中散动着。 信凌子收回掌,敖凡放下了剑,没人能想到这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决,也能如此焦灼。 信凌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不明白敖凡是怎么恢复过来的,但他更惊讶于适才敖凡的那一剑。 因为那一剑竟然让他感觉到了危及生命的力量,逼得他不得不用全力去挡下了。 与信凌子同样感受的是敖凡,他只记得自己在挥剑的一瞬间,那些金线就全部缠绕在了玄黄之上,而后挥出的剑气,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感觉整个人都被那剑气带着从地下破土而出,直插云霞。 “去死吧”安静的场上一个身穿黑衣的血盟中人趁身前上清弟子不注意一刀砍了下去,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敖凡和信凌子惊天一击而出神的众人又纷纷回到了对战中,只有当事的二人依旧不发一言地对视着。 “你真的很让我意外,拓跋弘烨的弟子果真不简单,如果再给你十年,也许我真的不是你对手了”信凌子率先开口说道。 敖凡长长呼出一口气,虽然身体恢复了不少,但他知道,刚刚那一剑自己很难再用出来了。 “敖凡,愿死战!”。 听着这一声,信凌子也不再犹豫,他心中无比坚定,眼前这个少年,将会是自己未来最大的敌人。 即使从小是在三清山听着经书长大的信凌子,也很清楚斩草除根这个道理。 “既然如此,我便让世人看看,你们点沧剑法在我上清功法面前,是如何落败的”信凌子踏出一步,顿时万象之力陡然再起,既然狠下决心,也就不再刻意隐藏实力,反正在信凌子心中,上清要复兴,点沧派本来就是绊脚石。 信凌子出手了,一步便冲到了敖凡面前,手上摆起的架势,正是上清最为人熟知的上清掌法了。 信凌子这一掌,用的是上清掌法中最为基础的一式,名为“野马分鬃”。 这一掌自下而上极为舒展地功向敖凡腋下,像是野马奔驰时鬃毛随风分披一样,野马分鬃也是因此而得名的。 这一招在繁复的上清掌法中是最为简单的一招,简单到汴州大地的百姓都会打上两手,因为为了广为流传,上清派择选出最为简单而又强身健体的二十四式上清掌法作为整个上清派的入门武学,更是由长乐峰弟子们教给上山的信徒们从而流传于世,所以其真正威力其实并不大,四象峰弟子一般都不会使用。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招,此刻却在信凌子手中用了出来,因为他就是想让众人知道,打败拓跋弘烨的弟子,只需要最简单的招式就够了。 从一开始对上敖凡,信凌子还有着身为长辈的想法,刻意没有用全力,只是用万象之力压着敖凡,此刻这一掌,才是他第一次接近敖凡。 敖凡并没有因为信凌子招式的简单而掉以轻心,他看得出来那看似简单挥出的一掌,蕴含着无尽的威力。 一道金光闪出,敖凡先是放出护体金光,又瞬间提剑而起,这么近的距离,点沧剑法的斗转星移是唯一能躲避的办法了。 一剑刺出的同时敖凡整个人贴着地面一般,擦着信凌子的指间就要滑过,却又突然感到一阵强大的压力让自己本来已经躲过的身体变得迟缓。 又是那万象之力,敖凡苦恼地想着,只好无奈地看着信凌子的掌往他躲过的方向微微一偏,正好拍在了自己用尽全力拿起的玄黄之上。 敖凡只觉得虎口一震,剧痛之下差点松手,咬牙坚持下往后退去,却感觉自剑身上传来一阵绵长之力渐渐蔓延至自己身上,顿时一股气血翻涌,加上那萦绕在四周的万象之力。 一刚一柔交加之下,敖凡仿佛全身经脉都要断开一般,猛地一口鲜血吐出倒飞了出去。 铿锵有力地一声响起,敖凡用尽力气把玄黄插在地上,支撑住了倒下的身体,却不料信凌子根本没有收手的意识,又是一招“白鹤亮翅”一掌拍来! 一掌接一掌,信凌子用的就是那妇孺皆知的二十四式上清掌法,却把敖凡一次次拍飞出去。 当最后一式“手抱琵琶”用出后,敖凡被信凌子用双手齐拍之下,又一次重重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我流传百年的上清掌法的威力,岂是你半路出家的剑法能比的”? 信凌子居高临下看着倒下的敖凡,不知为何,明明看着他一动不动,却不由生出一丝不安来。 敖凡倒在地上,压在他身上的万象之力和上清掌法的绵柔一次次冲击他的经脉,若是常人,恐怕早就全身经脉断裂而亡了。 信凌子真的很强,这个在神州英雄榜上位居第八地高手让敖凡不得不服,那最简单的二十四式掌法在他的手上变得威力无穷。 敖凡不由想起了师傅宇文邕,山上的三年宇文邕从来不曾用剑,出手之时也没有任何繁杂招式,往往都是一指或是一根筷子,就能够令人感觉到胆寒的剑气。 所谓返璞归真,莫不如是了,敖凡心中想着。 “呵呵呵”。 倒在地上的敖凡突然笑了,信凌子诧异地看着他,却看见敖凡咬着牙慢慢站了起来道:“道长,本来敬你是前辈不便多说,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跟我师傅比,差的太远了”! 信凌子心猛地一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看着敖凡问:“你说什么?”。 神州英雄榜上,拓跋弘烨排第七,而他排第八,这本就让生来自傲的信凌子心怀不满,本来想打压敖凡让他心服口服,没想到敖凡不仅还能站起来,还直接说出他不如他师傅,当然,他并不知道敖凡说的是宇文邕。 “就算你实力再强,天赋再高,你对我师傅也是望尘莫及”敖凡眼神犀利地看着信凌子道“因为你这样的道貌岸然,自私自利之人,怎么配和我师傅那般心怀天下,匡扶正义的英雄相提并论”! 敖凡没有给信凌子狡辩的机会而是继续大声道:“你以为你在做对的事,可你自己都不想承认你其实就是为了你自己,看在上清有恩于我以及石虎兄的面子上,这些话我忍了很久了,可是我不说,你还真以为你在做什么正义之事吗,看看你的周围吧,满口复兴山门,可流血牺牲的正是你的弟子们”! “够了!你闭嘴!”。 信凌子怒吼一声,一脸愤怒地看着敖凡吼道:“你懂什么,你们点沧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那是他拓跋弘烨没遇到我而已,上清当兴,我就是那个复兴之人,只有我才能带领上清复兴!”。 “不,你不配!”。 敖凡冷冷的回应让信凌子愣在了那里,突然一股羞愤之气涌上心头,脸色阴沉看着与他对视的敖凡。 “你去死吧”! 信凌子猛地冲出,浑身气息大开,那万象之力铺天盖地压过来,也许是愤怒之下,这一次信凌子没有压制自己的气息,那开天辟地的万象之力笼罩在整个演武场上,顿时狂风大作,地动山摇,而信凌子却是双眼血红地一拳朝敖凡打去。 敖凡的身体经过一次次的淬炼恢复力和强度异于常人,刚刚虽然身受重伤但依然提气玄黄怒吼一声冲天而起,斩龙式再次蓄势待发。 虽然压在他身上的万象之力依然让敖凡吃力,但敖凡刚刚就惊奇地发现,这万斤之压仿佛对他也是一次次的锤炼,在信凌子的万象之力下,敖凡一次次闪躲,出剑困难程度都是寻常的百倍,但得益于他身体的强硬和神奇的恢复力,这本来可以摧毁他的压力反而不知不觉提升了敖凡的实力。 这次恢复后,敖凡就觉得自己似乎更加适应了那万象之压,甚至感觉自己的先天之气反而是越来越充沛,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这即将用出的斩龙式,却是威力远胜以往! 拳出,剑开,天地变色,龙象争锋。 那一刹那的交锋,整个四象峰都为之一颤,仿佛在哀叹着什么。 信凌子心怀必杀之意,谁又能敢言阻其锋芒呢? “师傅,停手吧”!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六章 敢为天下先 那个声音信凌子再熟悉不过了,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弟子,耿兆的声音。 对于耿兆,信凌子向来都很中意,原因无他,也许耿兆天赋不如王石虎,但是他的那份坚持,一直都让信凌子很满意。 多年来的师徒相处,耿兆对于信凌子同样充满了敬佩和感激,耿兆的武功是信凌子一手教的,对于上清派的那份坚守和执着也来源于信凌子的教导。 但当耿兆那一刻喊出声嘶力竭的一声时,他的心中却是满满的疑惑和自责 他疑惑为何眼前的人与他记忆中一身正气的师傅判若两人,他更觉得自己的无能促使了师傅如今的变化,为此感到深深自责。 信凌子的握紧的拳头已经压在了敖凡的剑尖上,再晚一会这一拳就能把敖凡彻底轰成肉泥,但是他却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耿兆,这一看,便彻底傻了眼。 耿兆怀中抱着一个年纪不大的上清弟子,信凌子也认识他,名叫嘉一,不过刚刚成年的年纪,平日里聪明伶俐颇受师兄弟的喜欢,就连自己也对这个调皮的弟子很有印象,虽然平时练武时常偷懒,但为人善良,同样是孤儿的他应该在三清山可以愉快的度过修道习武的一生的。 只可惜,如今嘉一却浑身是血的倒在了耿兆的身上,他的身上有剑伤,但不足以致命,这个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年轻弟子在血盟来犯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跟随耿兆奋勇战斗,捍卫者脚下的山门,可是他的胸膛上,却陷下去了深深的一块,直接压碎了他的心肺! 信凌子看得出来,那是自己万象之力的手笔,眼神从嘉一的身上挪开,信凌子往四处看去,这片安宁气派的演武场已经是一片废墟,刚刚被敖凡激怒之下信凌子忘记了控制四溢的万象之力,而那足以开天裂地的万象之力顷刻间就将诺大的演武场倾覆,本就破裂的演武场瞬间塌陷了一大半,留下来一片哀嚎之声。 这声音有血盟的人,也有不少浴血奋战的上清弟子,三百弟子,躲过了五毒老祖的毒物大军,拼死抵抗血盟的凶猛进攻,奈何竟有一半都倒在了自己师傅手上,顷刻间坍塌的土地和扑面而来的重压之下,这些弟子有的被深埋地下,有的则像嘉一一样,被震碎了心肺和经脉而亡。 “这就是道长所要的复兴吗?”。 敖凡看着独自出神的信凌子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剑,在那一拳压下来的瞬间他本来抱着必死的信念了,那是此时自己绝对无法抗衡的实力,长出一口气的敖凡如是说道。 “你是想让我认错吗?” 信凌子淡然地回答道:“对错如今还有什么用,若非你,此刻我早就是新任掌教,而我上清也会和那昆仑剑宗一样,重回国教之位,复兴二字本来已经唾手可得”。 说到这的信凌子长叹一声转身愤恨地看着敖凡继续说道:“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必须做到,否则我就真的成了这天下的笑柄”。 “道长为何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呢,功名二字当真如此重要?”。 “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信凌子不再多说,他不敢去直视耿兆看向自己的眼睛,更不敢多看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弟子,原本的一腔热血已经凉了半截,如今只不过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走了。 他知道这一战原本也许上清还有希望,可是自己刚刚这一下,将近半的弟子伤的伤,死的死,剩下那不过百人的弟子如何抵挡数倍于己的血盟杀手? 他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杀了敖凡,完成和那人的交易,到那时上清派自然会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剩下的上清弟子围在耿兆四周,而四周都是向他们压过来的血盟杀手,至少有三倍的数量,耿兆看着扭过头去的信凌子,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当下站起身来,怒目而视对面的血盟杀手。 “各位师弟,我问你们,上清可对我们有恩?”。 弟子们均是一愣,耿兆的话让他们一个个陷入了回想,上清派的弟子不像昆仑剑宗和天刀门都是一方霸主,门下弟子都是出身尊贵,而上清弟子大多都是贫苦人间的孩子或者就是被人遗弃的孤儿,若非上清派的收留,在这个嫌贫爱富的年代,他们最好的命运不过就是为奴一生罢了。 可在这三清山,他们却得到了修道习武的机会,不仅受人尊重而已衣食无忧,自然对于上清都是个个心怀感恩的。 “山门之恩,永不敢忘!”。 听着一众弟子的回答,耿兆继续道:“师傅教过我们,敢为天下先,如今我耿兆愿为上清赴死,众位师弟可愿否?”! 耿兆刻意将师傅二字重重喊了出来,身后的弟子不由纷纷看向那个曾经伟岸的身影,而信凌子听着身子微微一颤,只是轻轻一叹,没有回应。 “我愿”! ...... 四象峰凌霄大殿之下,再次响起一片愤慨之声! “我们也愿为上清赴死!”。 突然“吱吖”一声推门声打开,传来一个稚嫩清脆地声音,众人回头看去,说话的是那个紫烟峰的小道士青禾。 而在青禾身后,走出的还有数百名紫烟峰和长乐峰的弟子,冲虚子和清微子走在青禾身前,冲虚子的大手轻轻抚了抚青禾的头,对台下目瞪口呆地四象峰弟子道:“上清派,可不止有四象峰一脉啊”! “师叔?”...... 耿兆眼中流出泪水,他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只觉得胸口有口热气滚滚升起。 “杀了他们!”。 血盟的杀手大喊着冲了过来,可迎接他们的,除了最后百名四象峰弟子,还有近百手无寸铁的紫烟峰和长乐峰弟子。 紫烟峰和长乐峰的弟子一个个红着眼,跟在四象峰弟子后面,他们虽然不会武功,但都或多或少会点上清掌法,虽然平日里不过强身健体而已,此时却不管不顾纷纷用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都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但是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手脚不行就用牙咬,牙齿掉了还要端起石头去砸,甚至还有伙房的弟子拿着菜刀厨具就往上冲的,为上清赴死,此时绝非一句空话! 看着这些普通弟子的奋勇,彻底激发了四象峰弟子的怒意,一个个气息大涨,发疯一样地拼杀着,反而血盟的杀手却被突然暴怒的弟子们打得有点措手不及,本来就是杂牌军的他们实力单个来说并不如上清弟子,只是多了江湖拼杀的经验,此刻这点微末优势已经在愤怒的上清弟子面前荡然无存! ------------------------------------- 信凌子痴痴地看着这一切,颤抖的双手在离敖凡不过五步距离迟迟举不起手来。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耿兆的那句“敢为天下先”和“上清可有恩”,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上清对我,也是恩重如山啊!”信凌子自言自语着,这么多年来,自己都在教育弟子要心怀感恩,心怀正义,可自己却? 信凌子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自己自从见过那人之后,似乎真的变得魔怔了,可是现在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了啊。 他又一次举起了手,攥紧拳头,犹豫地看着敖凡,突然一道一道倩影一闪,挡在了敖凡面前。 “苏...苏姐?”敖凡有些意外地看着张开双臂,挡在自己身前的苏云。 苏云显然是急促地跑过来了,身子一上一下不停喘气着,她没有回答敖凡,她从出门看到敖凡受伤的那一刻,便奋不顾身地跑了过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娘亲说的奋不顾身就是这种感觉吗?”她有些不敢看敖凡的脸,只能死死挡在了他的身前。 信凌子看着苏云眼中泛起的桃色,却笑道:“苏姑娘,你这媚术对我,不会有作用的”。 苏云虽然知道信凌子这样的高手并非她的媚术能蛊惑的,但还是咬着牙坚持这样做着。 信凌子突然感觉身后一股杀意,微微一侧身,竟发现一个手拿长剑的血盟杀手朝自己扑来,虽有疑惑但信凌子没有留手,只一掌就让这个杀手魂归九天了,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信凌子终于发现了端倪。 苏云知道媚术无法蛊惑自己,但却可以蛊惑这些普通的杀手来阻碍自己,信凌子不得不承认苏云很聪明,但是终究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你以为这就可以挡住我了吗?”。 信凌子用内力朝苏云猛地一喝苏云只觉得心头一颤,头晕目眩顿时往后瘫软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敖凡的怀里。 “你没事吧,苏姐”。 苏云看着敖凡的眼睛,本就有点晕眩的脑袋顿时又慌乱起来,可是却双腿发软迟迟站不起身,脸色不由一红,更加显得妩媚妖娆。 “怪我,无用了”...... 敖凡正想继续说什么,却感觉到信凌子的气息陡然接近,可是他还扶着苏云,仓促之中竟是对信凌子避无可避。 “师弟,停手吧”! “师兄,回头吧”! 这是信凌子又一次被人喊住,上次是耿兆,而这次,是挡在眼前的冲虚子和清微子!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七章 终不似少年游 戍兵列栅半空苍,俯瞰广陵万仞江。 山下不知传鼓角,天边时见引旌旗。 ------------------------------------- 前朝有诗人作了这首《仙人山》描述当年公孙央与玉清子合力击败楚军的故事,多年来在神州大地广为流传,也给这座百姓眼中的“仙人山”增添了许多传奇色彩。 距离当年的那一战已经过去了几十个春夏秋冬了,当年许多亲身体验的上清弟子都已经年长,一些如耿兆当时还不懂事的弟子反而成长为了如今上清派的中流砥柱,而上清四御不一样,当年的他们就已经是最直接的经历者了。 当年就已经是上清数一数二的高手的信凌子至今都记得当时的景象,他一直主张与楚王决一死战,可是掌教师兄为了其他弟子和广大百姓迟迟不愿动手,还有那个白衣飘飘,一人一马独自上山的公孙央,连自己也不得不佩服这名儒将的胆魄。 后来经此一役,玉清子和公孙央名满天下,白衣兵圣和人间散仙的名号不胫而走,信凌子在无数个日夜都在想,倘若是自己解决了楚王力挽狂澜,那天下人称赞的应当就是他了。 信凌子时常渴望再有一次那样的机会,当他接过玉清子的位子,一己之力守住山门,守住着天下,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不说,连自己都变成了那个攻打山门的人,而当初躲在后面的冲虚子和清微子,此刻却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信凌子举起的手,终究是落了下来。 信凌子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甚至有点死板的人,就连他最喜欢的弟子耿兆亦或是王石虎,也只有跟他交流习武之事时才能多说几句后,更别提多年来分别住在其他山头的冲虚子和清微子了。 但是信凌子的心中,却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铁石心肠,他有时候也时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变老了,不仅老是想起年轻时的事,也对年轻时的人格外的思念,此刻看着冲虚子和清微子,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跟自己一起上山入门走到现在的师兄弟,已经有过不少的生老病死,加上自己多年来不善交流的性格,真正一路走来说过话最多,见面次数最多的,就是眼前的冲虚子和清微子了。 年轻的时候自己看不上他们,只觉得他们不过只能炼炼丹,修修道罢了,所以自己总是不爱与他们打交道,反而更愿意去找师傅,玉清子甚至纯阳子切磋武艺,不过随着年纪增长,自己甚至有些羡慕他们,觉得他二人才是这三清山中过得最逍遥自在的人了。 “天青,木华,你们不该出来的”。 冲虚子和清微子有点意外,这两个名字着实有几十年没人叫过了,这是他们刚上山时的俗家名字了,此刻却被这个向来不善言语的信凌子叫了出来。 清微子眼眶顿时一热,突然想起当年自己因为钻研炼丹行为怪癖被人嘲笑地灰心时,恰恰是这个看起来最严厉的师兄一句“别让别人告诉你不行”让他重拾了信心,所以许多年来虽然都和信凌子搭不上什么话,但在他心中,信凌子一直是那个鼓励自己前进的师兄。 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的清微子有点愣在了原地,只有冲虚子淡淡一笑对信凌子道:“再不出来,就要被这些晚辈笑话了不是,重钧现在这般厉害,也只有我们敢上来了”。 信凌子如同方才的清微子一般心神一动,如果说对于清微子,他心里是对师弟的关照,但是冲虚子,那更多的是默默的感激了。 与那冲虚子对视一笑,那个多年来深埋在二人心中的往事逐渐浮上心头,信凌子长长一叹,遥想当年上山,自己只不过是个饿的皮包骨头的弃婴,那时候整个上清都穷,本来自己就体弱,还总是吃不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是天生要强的他从来不跟人开口,每每都是强忍着饥饿,只有那个每天笑嘻嘻,永远瘦不下来的师兄木华看到了自己的窘迫。 师兄木华,现在的长乐峰得道高人冲虚子,当年也是一个馋嘴的小胖子,因为爱吃甚至连现在上清派很多出名的菜肴,都是他发名的,而当年的冲虚子,因为能说会道又聪明,颇受门派器重,连饭菜平日里都比普通弟子多出几道小菜来,可就是这样爱吃的他,却有很长的一段时候闹肚子,往往吃上一点就不吃了。 只有信凌子自己清楚,他不是闹肚子,而是故意用这个借口把饭菜省给了自己,得益于他的帮忙当年的自己才算吃的饱饭,身体才好起来,这份恩情他一直都记得,只是日子越来越久,而冲虚子不愿习武转而修道,自己却在习武之路上越走越远,骨子里的傲气也越来越重了。 这次的相视一笑,算是突然化解了信凌子心中长久以来的心病,他突然有点意识到,自己差点忘了年少时的事情了,只想着证明自己却不知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不由连连苦笑着。 明明我想只要有我在,你们应该安心炼丹修道就好了,怎么闹成了这样? 信凌子突然仰天大笑着,笑中带着泪花道:“重钧,不如师兄,也不如师弟,更不如上清后人啊”! ------------------------------------- 敖凡看着停滞下来的信凌子,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三人之间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信凌子平静了下来,但是整个演武场都还是一片肃杀,他来不及多想,先将受伤的苏云安置好,再抬眼看向场中。 玉清子和那个血盟盟主不知为何,从一开始两人就只是一直双目对视,却不见谁有动手的意思,而仔细看去玄灵和五毒老祖也是不见了踪迹,敖凡心中顿时焦急万分,再看去,虽然因为所有弟子的加入让上清有点压过血盟的意思,但是旁边的两组争斗却是难解难分,隐约有点不利的感觉。 首先是鬼刀老人对上那个血娘子,同为恶人榜的两人自然也是旧相识了,倘若是以前,血娘子也不敢说能稳稳压制鬼刀老人,但是如今的鬼刀老人境界也就只有以前的一半而已,在血娘子手下的行尸步步紧逼下,逐渐有点难以招架了。 “鬼刀啊鬼刀,当年那一别,没想到你已经如此不堪了吗”血娘子冷冷笑着。 鬼刀老人看着被面具遮挡的血娘子冷哼一声道:“当年看在你还有点姿色的份上饶了你一命,如今你都是年老色衰了,我可不会再像当年那样放过你了”。 “你这嘴硬的本事倒是没变”。 “你也还就是会赶这么几个鬼玩意,一点长进都没有”。 血娘子没再搭理鬼刀老人,她知道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要不是鬼刀老人手里还有几颗聚气丹她早就杀了他了,不过血娘子也还是有点佩服鬼刀老人和那把戮影的配合无间的,凭借戮影的锋利和自己诡魅的身法开始倒让自己不得不小心提防他的袭击。 只不过终究是不似从前,在自己的行尸面前,再快的速度和身法也只能是逃跑的命,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要知道赶尸一派一脉单传至今,她血娘子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了,她所炼制的行尸不仅坚固不摧而且与自己心意相通,五个行尸合起来的威力比一般的天将高手都要强不少。 场面是看去也会惊讶地发现,看起来走路都晃晃悠悠的五个行尸,却在血娘子气息牵引下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不仅肉身坚硬的连戮影都穿不透,而且速度快的出奇,更厉害的是这些行尸都还保持着生前的武学记忆一样,就好比此时的五个行尸,用的正是那上清掌法,只不过那威力自然是大大提高了。 鬼刀老人不敢硬碰硬地接触这些行尸,十几年前自己是领教过的,这些行尸的实力都得到了大大提高,当年血娘子被雇佣来追杀自己,整整大战了一晚上,也是靠着当年自己全力用出的阎罗叩才险胜一筹的。 再一次身形一闪躲开拍来的一掌,鬼刀老人看着这几个没有生气,双眼无神的行尸苦恼地想着,一味退避不是办法,除了耗费气力毫无用处,而这五个行尸把自己牢牢包围起来想跑也不好跑。 “只能拼死一搏了”! 鬼刀老人把心一横,戮影刀划过一道血光飞回了他的手里,他很清楚这血娘子的弱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 赶尸一派一门心思修炼赶尸功法,却忽略了自己本身的修炼,故而比起这五个行尸,血娘子本身其实要弱上不少,只要能突破这五个行尸的包围,给他一个到血娘子身边的机会,鬼刀老人有信心能一击即溃! 戮影刀上的红光越来越耀眼,竟然笼罩在刀身上勾勒出一柄长刀的模样,鬼刀老人闭上眼睛将戮影举起,顿时一股霸道的气息从戮影上传来。 鬼刀老人知道以飞刀之法并不适合眼前的突围,只有真正的鬼刀之法才可以,只不过多年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从不愿意用出来,毕竟那是他心底难以平复的伤痛,只不过,此时也是别无他法了。 顿时一刀挥出,霸道至极的刀气从戮影上传来,比霸道刀气更让人震惊的是出刀的速度,快到连影子都捉摸不到。 敖凡站在那里,满脸震惊地看着此时的鬼刀老人,快刀如麻,横扫千秋之势,虽然戮影本身只是一把短短的匕首,但是那道血红色光芒笼罩下,宛如一柄血红色的长刀在飞速挥舞,更意外的是,那飞速挥舞下的身影,让敖凡无比的眼熟。 血光笼罩下,鬼刀老人身旁幻化出一道道虚影,远远看去,好似三头六臂一般,正是当初韩啸天武考时用的那招天刀门禁招“不动明王”!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八章 借剑鬼刀 敖凡记得玄灵与自己讲过,大理寺关于鬼刀老人的记载中,用的是“形如鬼魅,飞刀无影,长刀纵横”十二个字,前八个字他都亲眼见识过了,只是对于“长刀纵横”一直心有疑惑,从始至终他都没讲鬼刀老人有除了戮影之外的第二把刀,何来长刀一说呢? 敖凡一直以为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长刀纵横说的便是眼前这一幕了。 “终于又见到你戮影刀的全部面貌了,韩枫啊韩枫,我倒想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砍了我的尸儿”! 血娘子看着眼前三头六臂,出刀奇快的鬼刀老人说着,毫无犹豫催动五具行尸迅速迎了上去。 鬼刀老人闭着眼睛挥着刀,他不是不能睁开眼睛而是不愿睁开,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曾经让整个江湖胆寒的鬼刀之法,蕴含着的还是韩家刀法的神韵,或许此时要是天刀门中人在场就会惊讶地发现,鬼刀老人用的刀法正和如今名扬天下的六合刀法有着七八分神似。 鬼刀老人心里对于此很清楚,因为韩樾当年改良的六合刀法,便是从鬼刀之法而来的,只不过鬼刀之法太过霸烈,出刀之后非见血不能收手,而且耗损先天之气巨大,若非拥有戮影刀的灵气相互配合,很容易走火入魔,这也是为何如今天刀门将不过残留的半卷鬼刀之法封存起来,严禁弟子修炼,至于韩啸天是怎么学到的,那就是后话了。 金属与金属的撞击声接二连三的发出,鬼刀之法出刀奇快并且刀法诡魅难以让人捉摸,一般对手遇上根本猜不到他的刀从哪里来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好比厉鬼索命一般,鬼刀之名也由此而来,只不过此时这令人胆寒的刀法遇到的本就是毫无感情的行尸。 戮影刀上的血光越来越盛,看起来刀身也是越来越长,飞速挥舞下那摧枯拉朽的刀气从四面八方涌出,与同样包围上来的行尸激烈地交缠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像一个三头六臂的黑影恶魔正和五个毫无生气的死尸扭打着,甚为诡异。 “哧”地一声,一具行尸的胳膊被戮影刀一刀砍下,掉在地上微微颤动着,待到一丝黑气消散后渐渐停了下来,竟然开始慢慢地腐化了。 “好一个鬼刀,都这样了还有如此威力”血娘子心中一惊道,当下将赶尸功法运转到极致,打算速战速决不想给鬼刀老人任何可乘之机。 虽然一击得手,但对于本就是死人一个的行尸来说断了一个胳膊完全没有影响他们的行动,依旧是把鬼刀老人围在里面不断地拳脚相向。 “终究是不如以前了啊”。 鬼刀老人暗自叹息着,他原本以为那一刀至少可以破了一具行尸的,没想到不过只是砍断了一只手臂罢了,当年与血娘子的那一战,自己就是一刀破了她两具行尸的,再者鬼刀之法本就消耗气力,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了。 兜里的聚气丹已经吃完了,鬼刀老人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强行提气加快出刀的速度和力道,朝着一个方向猛地攻去! 他放弃了对其他四个的防守,打算用全力去突破那断臂的一方,正所谓破釜沉舟,不得不为了。 那一刻鬼刀老人心中,闪过许多念头,最深刻的便是“没机会喝那一口瓮头春了”。 “前辈,借你一剑,不用还了”! ------------------------------------- 一道剑光闪过,刹那间如惊鸿划过,剑气形成一道长长的墙壁阻挡住了其他四个行尸的路线。 鬼刀老人看着突然赶来的敖凡,表面上没做反应,内心暗自道了一句“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血娘子看着突然增援的敖凡,愤怒地转过头看向另一边无动于衷的信凌子道:“早就知道指望不了牛鼻子道士,果然如此”! 气归气,可摆在她面前更严峻的是呼啸而来的鬼刀老人,她最后的依靠也就只有那一个断臂的行尸而已了,不由地那股熟悉的胆寒又一次涌上心头。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这句话让她胆战心惊了许多年,虽然明面上自己是比鬼刀老人排名更靠前的恶人,但是只有秘密追杀过鬼刀老人的她自己清楚,当年若不是有追兵赶来救了自己一命,不然江湖中早就没有她血娘子这一号人物了。 原本这一次她想的很清楚,她就是要亲手来了结自己多年的梦魇的,这个叫做韩枫的疯子,必须由她亲手杀了才行。 只不过,她还是没料到那个我行我素的韩枫,如今也有帮手了。 敖凡用尽力气的一剑破空而去,寒光秋水带着无穷的剑气卷起一阵逆向的气流挡在了行尸的面前,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已经足够鬼刀老人挥出那最强的一刀了。 飞速而来的戮影刀突然在行尸面前慢了下来,鬼刀之法不见血不收手,这一刀正是带着必杀之意而来,戮影刀上的血光四溢,将那独臂行尸映照的分外鲜红,原本三头六臂飞速而来的鬼刀老人一瞬间将气息汇聚在了一点,三头六臂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光爆满的戮影刀一刀砍下! 血娘子想收回那四具行尸上的尸气汇于眼前的独臂行尸上,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血光穿透而过,赤红的光芒映红了半边天,这一刀,砍断了血娘子所有的希望。 “别...别杀我”血娘子想跑,但她感觉到了自己背后的杀意:“我可以帮你们”。 “老朽我,最讨厌欠人情了”! 血娘子绝望地回过头,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令人胆寒的索命厉鬼!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鬼刀老人又一次喊出来那句曾经让无数人胆寒的话,更是毫不犹豫地用出杀招阎罗扣,长刀散去,现出戮影本来的面貌,弯起的弧度如同一张笑脸一样看着血娘子,可是后者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噗”! 血娘子一口鲜血喷出,却看到鬼刀老人也是一口鲜血喷出,生机渐渐地从血娘子身上溜走,但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道:“呵呵...我在...下面等你”。 赶尸一门最杰出的赶尸人,江湖近百年来最令人厌恶胆寒的女子,终于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敖凡看着同样倒下去的行尸,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了同样倒在地上的鬼刀老人,赶紧一个箭步掠到他面前,鬼刀老人此时脸色苍白,嘴角还流着鲜血,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前辈,你怎么样了”。 “小...小子,这一剑...下辈子还你”。 敖凡一愣,看着瘫倒的鬼刀老人,竟然不由升起一股悲意,对于这个曾经想要加害与自己的老人,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丝毫的恨意。 突然敖凡伸手探到老人脉搏上传来的微弱跳到,不由一喜,老人身上并没有致命的伤,那想来一定是耗损气力太过严重所致,想到这的敖凡也没有犹豫,扶起鬼刀老人坐着,将双手搭在了老人的背上,二话不说便开始为老人传送先天之气。 敖凡只刚刚一搭手,就感觉到老人的丹田之中已经是空空如也,强行运气之下老人的经脉已经受损,自己只得源源不断输送先天之气,从而一步步修复受损的经脉和丹田,可是老人毕竟是半步天将的高手,此时所需要的的先天之气犹如深不见底的深井,敖凡只觉得自己的先天之气仿佛进到了无底洞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敖凡好不容易感觉老人恢复了几分气血,可自己却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饶是他恢复的再快,也比不上自己源源不断地输送快,不由一阵无力感传来,几近昏厥过去,只凭着一股意志力死死支撑着。 ------------------------------------- 敖凡抬起来,有点出神地看着突然坐在老人面前,同样为老人输送先天之气的靓丽身姿,不是玄灵又是何人? “灵儿...你没受伤吧”。 “凡郎,我没事,先救人再说吧”。 敖凡咧嘴一笑点了点头,看到玄灵的出现,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有了玄灵的加入,输送先天之气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一前一后地连续输送下,鬼刀老人的丹田和经脉也渐渐复苏了过来,只是情况紧急之下敖凡并没有察觉到玄灵先天之气中隐约的那丝异样。 ------------------------------------- 突然,原本渐渐溃败的血盟杀手突然间都激动万分地展开了反攻,局势瞬间发生了扭转。 而反观上清弟子却是有些惊慌失措地应对着,不时看着演武场西北角的位置,一个满脸是血的身影艰难地站立着。 信凌子,冲虚子,清微子都同时看了过去,尤其是信凌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幕。 他原本以为上清派最大的把握就是纯阳子和碎骨人魔的交战了,毕竟他亲身体验过纯阳子的实力。 可是那个满脸是血的人,竟然是纯阳子!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八十九章 强强对话 在这个春风拂柳,绿意渐起的江南大地,多得是繁花似锦,欢声笑语,你无论如任何也想不到,在这片土地最东边那座海上仙山上,正演义着一出血雨腥风。 三清山下有着不少渔村,渔村的渔民们都对三清山里的道士非常尊敬,从骨子里就认定山里头住的都是些天上的仙人。 当然,山脚西边王哥庄一路渔民的小儿子王小二,并不这么认为。 “那老道士认我做大哥,说我才是这三清山最最厉害的,还约了我继续比试,结果连山都不敢下来了呢”。 ... “哎哟,干啥啊娘”! 王小二正坐在村头侃侃而谈,却被一个粗壮的妇人一把揪起耳朵就往回领了回去,王小二吃痛地不住叫喊,抬头看了看那妇人没好气的脸色,也不敢再说啥了。 什么三清山第一,天大地大还是俺娘最大...,王小二幼小的心灵里不住地嘀咕着。 回到院子里的王小二被爹妈是一顿教育,王小二表面上听着,可心里实在不相信爹娘说的那些个老道士,有那么的神乎其神。 其实不怪王小二父母的生气,若是换做其他家恐怕也是一样的场景,这十里八乡的渔村,若不是靠着三清山这座大树,哪里能过的是如今这吃穿不愁的日子。 正是因为上清派的香火不断,这里连年游客络绎不绝,所以渔村们除了打鱼也还做着农家乐的生意,收益比起打鱼只多不少,更何况,东海之滨自古以来就有台风天气,没到那时候,渔村都是损失惨重,虽说上清派往往都会派弟子救助,不过也是天意难违,自顾不暇的。 可让人称奇的是,自从那个法号玉清子的掌教在位后,这台风竟然每年都与三清山擦肩而过,这可让这些渔民感恩戴德,一个个都把玉清子传成了仙风道骨,法力无边的神仙,加上当年玉清子一己之力保护这些村民的举动,哪里容得半句诋毁他老人家的话。 教训了一会,妇人便把王小二撵回房里反思去了,生性淳朴的妇人看着有些不服气走开的小儿子,突然也很疑惑地文向身边的男人:“当家的,你说,今天这三清山怎么就封山了,俺这心里头不知咋的老是慌得不行”。 “行了,瞎操心,老神仙自然有老神仙的事,咱们能想明白啥”男人有着海边渔民特有的黝黑皮肤,摇了摇头操着一口东海乡村口音回答着。 妇人听着男人的话,只好不再多说便想要起身离开去准备晚饭,却听得身后的男人又说了句。 “回屋给老神仙烧个香,也是咱们的心意哈娃他娘”。 妇人那颗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 男人没有说的是,他闻得见,这一天的海风中,总有股子血腥气飘了下来,与二十年前那一次一模一样的味道。 ———————————————— 渊朝五洲,西域大漠,北蒙草原,乃至十万大山里的南越国,都知道上清派走的就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路子。 所以信凌子只不过略略看了一眼那个碎骨人魔的招式,就认定他必定会输给纯阳子,所以最开始才想着了结了敖凡去对付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给他的意外,实在太多了。 碎骨人魔,听这个名字再看那个人高马大的身材,谁都能猜得出来他走的就是刚硬的功夫,果不其然,一开始对上纯阳子,碎骨人魔果然如信凌子所料,一股子刚猛气息,使得也是最容易被克制的拳脚功夫,看起来是虎虎生威,每一下也确实都带着不弱于信凌子的威力,只不过,有两点,让所有人包括纯阳子自己,都是大为吃惊。 一是那碎骨人魔的速度之快,难以想象一个身高九尺且魁梧有力的男子,其身法之快竟然直逼那以速度闻名的鬼刀老人! 最初一交手,纯阳子就发现了这碎骨人魔的骇人实力并不只是简单的拥有蛮力那么简单。 纯阳子的阴阳八卦幻术以阴阳八卦为基础催动天地灵气为己用,百晓生曾用“围困八方,可退山河”八个字形容这上清派的绝学。 所以当碎骨人魔的拳头如雷霆万钧般的挥来之时,纯阳子用了对付信凌子一样的办法,一张泛着淡蓝色亮光的阴阳图就挡在了碎骨人魔的面前,而他的拳头也应声砸了上去。 之前与信凌子的交手,所有人只看到了纯阳子强大的防守能力,而与碎骨人魔的交手才让人看到什么是真正的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碎骨人魔的拳头不出意外地被阴阳图防了下来,而拳头在接触阴阳图的那一瞬间,阴阳图突然间倒转过来,顿时一股强横的气息从那阴阳图上涌了出来,瞬间就来到了碎骨人魔面前。 正是那碎骨人魔的那一拳,却在阴阳转换间被纯阳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但没让纯阳子想到的是,这碎骨人魔竟然如闪电一般忽闪而过,还顺势从头顶一拳砸了下去,速度快的完全不像他这个身材能做出来的。 纯阳子不敢大意,催动起全身之气,一次次化解碎骨人魔的进攻,却又一次次地反击落空。 “痛快,痛快啊哈哈哈”! 碎骨人魔的声音萦绕在纯阳子里耳边,声如惊雷,他有点震惊于这个江湖恶人的实力了,一连半晌他竟然一口气都不歇的与纯阳子对战,拳脚相加反而一次比一次猛烈。 江湖中总流传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说法,起初也是用来赞许拓跋弘烨那惊世骇俗的剑法的,如今纯阳子可是也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比起信凌子的万象之力,碎骨人魔的拳头并不能说威力更大,但是他的速度却远胜后者,自己只能防守而无法反攻。 不过纯阳子并没有太过慌张,毕竟这数十年的江湖行走,什么样的对手他都已经见识过了,这阴阳八卦幻术的各种神通自己也都了如指掌,绝不是单单一个快字就可以让他屈服的。 纯阳子猛地一退与碎骨人魔拉来距离,顿时双手一顿比划,隐约可以看出在空中划出一个发光的阴阳八卦图,然后大喝一声。 “天地乾坤,为我所用”! 以纯阳子为中心,一副庞大的阴阳八卦图赫然出现在他脚下,一路延伸将碎骨人魔牢牢包在其中,阴阳八卦图不停转动着,一股雄浑的气势从图上涌出。 纯阳子对于这阴阳八卦之术自认为除了玉清子,自己可谓也是其中大家了,阴阳八股术入门并不难,但想要真正精通可谓是繁复至极,更何况比起气势更足的万象之法这阴阳八卦术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气势汹汹,但就是这种沉淀更让生性沉稳的纯阳子喜欢,自习武开始就对它不能自拔。 当年也是为了报答公孙央的恩情,将自己所感悟到的一些阴阳八卦之术交给了公孙央老先生,只不过纯阳子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还差点让敖凡身陷困境。 回到演武场上,阴阳八股图出现的那一瞬间,八卦之位上顿时亮起不同的颜色,那碎骨人魔见状倒是没有惊慌,而是毫不犹豫一个箭步继续朝纯阳子暴射而去。 “震卦仰盂,东方四雷”! 纯阳子一声厉喝,八卦图中震卦之上突然闪出四道金色闪电,轰然而下,径直朝碎骨人魔而去,碎骨人魔急忙闪避,可毕竟还是闪电快了一步,两道闪电结结实实撞在了他的背上。 “呃啊!”碎骨人魔发出一声怒吼,往旁边一闪,可没想到眼前的路突然变得扭曲,脚下竟然渐渐出现一个高耸的丘陵,挡住自己去路,而刚一回头那闪电又接踵而至了! 那丘陵正是纯阳子用的“艮卦覆腕,东北齐山”之术,而不等那碎骨人魔喘息过来,纯阳子再一喝道。 “离卦中虚,南方真火”! “乾卦三连,西北开天”! “坤卦六断,西南八地”! “坎卦中满,北方六水”! “巽卦下断,东南起风”! 接连涌出八卦之术,只见场上顿时风起云涌,天地之间一股威压油然而生,阴阳反转之下竟然瞬间天旋地转过来,碎骨人魔来不及反应,重重摔在了这独有的“天”上,而下一瞬间,一道烈火夹杂在雷电之间瞬间来到他眼前,刚想站起身来却觉得头晕目眩不说,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股狂风,将自己牢牢压在原地,两道水绳还将自己腿脚束缚了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雷劈火烤! 一阵轰鸣声传出,待到八卦图中烟尘散去,隐约只能看得见浓烟中躺着一个身影纹丝不动,似乎那碎骨人魔已经被纯阳子击倒在地,无力再起了。 这一幕让许多人看见,血盟的人顿时心生寒气,那碎骨人魔是血盟里仅次于盟主的第二高手,其实在血盟未成立之前,这碎骨人魔的恶名已经响彻江湖十几年了,传说他弑杀成性,做事毫无规矩可言,而且对于杀人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被他盯上的目标,最终都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所以被称为碎骨人魔。 可没想到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在纯阳子手中也败了下来,这不仅让血盟的人震惊,信凌子也是心惊,更加感叹自己这个师兄的深藏不露。 可是那碎骨人魔,还有第二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东西,那就是,他继续站了起来! 呼出一口长气,突然大笑着在所有人震惊中站起来的碎骨人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那面具也抖落了下来,竟然露出来一个满脸獠牙的脸,身上也是长满了毛发,待到硝烟散尽,赫然能看到,一个宛如半人半狼的怪物站在了那里,伸出舌头舔舐了一口自己流血的手臂。 “你很不错老道士,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了哈哈哈”! 突然一声狼啸,如人狼一般的碎骨人魔再次暴起,虽然身上血流不止,毛发也多有烧焦,但是速度竟然比刚才竟然快了十倍有余,仿佛这些血液和伤口更加刺激了他的本性一样。 纯阳子一惊之下仓皇用出八卦之术,竟然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只一眨眼就来到了纯阳子身边,一把拍在纯阳子脸上,便出去了那让上清弟子为之震惊的一幕。 纯阳子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突出鲜血,看着步步逼近的碎骨人魔艰难站起来,心中依旧久久不能平复。 “狼妖,原来是狼妖,修炼到如此境界的狼妖啊!”。 ------------------------------------- 血盟的盟主站在最后面,面具下的脸微微一笑,眼前的一幕正是他所想要的。 想要激发这个魔头最大的能力,只能给他最强的对手才可以。 血盟盟主看着开始反攻的手下,开始缓缓朝玉清子走去。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章 生死关头 一夜之间,上清四御中最负有盛名的武御信凌子背叛山门,御首纯阳子节节败退,这让一众上清弟子都是心生寒意,难不成这一次,真是天亡上清不成? 纯阳子望着那碎骨人魔,亦或者说是人狼更为合适,大步流星朝自己奔来,双眼血红,几步就来到了自己面前,那动作之快实在是平生罕见,就算是当年的鬼刀老人鼎盛时期,也未必就能胜过。 “去死吧,老道士”! 张开血盆大口的人狼扑面而来,纯阳子赶忙稳住心神,脚下的八卦大阵再次运转,一面土墙凭空出现,同时上下左右各有四个阴阳图纷至沓来,与那日收服蛊雕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上清派的阴阳八卦幻术蕴含天地灵气,对妖邪之物本就有天然的克制,所以这碎骨人魔若真是妖族,便会受到这阴阳八卦阵的压迫。 一掌拍碎了面前的土墙,“碎骨人魔”便被困在在了四副阴阳图之中,顿时阴阳图亮光大起,照在他身上,让那碎骨人魔发出了吃痛的叫声,似乎那阴阳图上的亮光比那雷劈火烧还要可怕。 亮光照射下,本来结痂的伤口再次烂开,那半人半狼的碎骨人魔又变成了浑身是血,只不过,异变也由此发生了。 “呃~,痛快啊痛快”! 碎骨人魔恶狠狠地说着站了起来,肉眼看去那些伤口竟然缓缓地开始结痂,而原本流出来的鲜血在被他舔舐之后,竟然让他眼中血光大变,身形似乎又变得高大起来。 此时定睛看去,站在阴阳图中的碎骨人魔青靛脸,白獠牙,两边乱蓬蓬的鬓毛,却都是些胭脂染色;三四紫巍巍的髭髯随风飘荡,竟有些威严之气。 碎骨人魔转过头看着纯阳子道:“别把我当成那不入流的小妖了,你这阴阳图对我奎木狼君实在是不值一提”。 纯阳子一惊,奎木狼?那不是当年妖族十二天王白虎天王手下号称万人敌的大将吗,莫非眼前这个半人半狼的家伙,竟然是当年的奎木狼?再又转念一想不对,妖族战败已经二百多年,就算妖族长寿可也没听过能活这么多年的。 “哼,狐假虎威之徒,你也不怕辱没了奎木狼的名声”。 “是不是狐假虎威你等下就知道了”碎骨人魔冷笑一声道。 纯阳子自然是不相信的,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传说那奎木狼有一特性,遇血变强,所以战斗时愈战愈勇,看着那气势越来越强即将突破自己阴阳图围困的碎骨人魔,纯阳子不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一声怒吼传来,纯阳子猛地往后一退,那阴阳图果然被碎骨人魔奋力一击给震碎了,压下心头震惊,纯阳子手势再一变,用出了另一个阵法。 只见二人脚下的阴阳八卦阵一阵快速运转,一阵亮光后竟然变成了了一副奇门八卦阵,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四个大字凌空出现,将那碎骨人魔围在其中,不断变换着。 这一幕与当初敖凡他们在桃源居见到的十分相似,八门位置不断变化,让人难以捉摸,那碎骨人魔也是停在那里一时间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妖孽,看你还有何能耐!”纯阳子怒喝一声,大手一挥,只见场上八门飞速缩小,向中间的碎骨人魔压去,同时八门之中闪出不同程度的亮光,照在碎骨人魔身上,只见不一会,碎骨人魔仿佛着魔一般抱头哀嚎了起来。 所谓阴阳八卦幻术,其幻字便来源于此奇门八卦幻境,而八门随着纯阳子的气息随意变换,五花八门的幻境接踵而至,除非你能一击破开生门,否则待八门合一,就会永生永世陷入幻境不能自拔了。 眼看离八门合一不过咫尺之间的时候,那碎骨人魔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笑容,一闪而过时被纯阳子看在眼里,不由心中一颤,再定睛看去那碎骨人魔却依旧是抱头哀嚎的样子。 当八门距离碎骨人魔不过一步之遥的时候,异变再次发生了,只见那碎骨人魔猛地暴起,眼露凶光看着正前方,握紧的拳头上裹挟着一股浓浓的紫色妖气,一拳挥了出去! “哈哈,你这呆子还以为困得住我奎木狼吗,我不过是在等这最后一步罢了”碎骨人魔大笑着挥拳而出,在纯阳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正好打在了生门之上,顿时妖气纵横,一股磅礴的气势从生门传来,竟让那八门大阵瞬间停滞下来,待到哪碎骨人魔再一怒吼,气息大涨之下,八门幻境便被他一拳打破了! “噗!”纯阳子措手不及下心神反被反噬,一口鲜血再次吐出,他没想到那碎骨人魔,哦不,此时应该叫他奎木狼,一直是在假装被困,其实在暗中观察着八门变化,等到最后一步八门即将停止合一时才发出了最后一击。 “你很不错了老道士,做我的晚餐,你够格了哈哈”奎木狼缓缓走上前,虽然同样一身的伤,可却越发地兴奋模样。 “休想伤害师叔!” ------------------------------------- 奎木狼的周围,是七个上清弟子,上清七子的七星八卦阵,说话的那人,正是耿兆。 “上清弟子听令,死战不退,保护师叔”! “哼,找死吗你们”!奎木狼冷笑一声。 耿兆挡在纯阳子身前,不等后者说话便暴起而出,七星八卦阵随后纷至沓来。 一掌拍出又接一掌,连绵不绝的七星八卦阵中上清七子将一腔怒火悉数发泄而出,奎木狼起初还不以为意,可没想到上清七子在七星八卦阵中合力之威竟然能让他顾手不能顾尾,一不小心还挨了不少拳脚。 “呵呵,好你个上清,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奎木狼怒道:“就先拿你们几个小的打打牙祭吧”! 说完,待耿兆又是突然一拳打来,奎木狼却不闪躲被他一拳打在面门上,顿时鲜血从鼻子上流出,却没想到那奎木狼见到血的那一瞬间,身上妖气再次大涨,一声响彻天际的狼嚎传出的同时,快的让人无法看清的身影忽然一闪,刹那间闪到耿兆身后,没等耿兆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耿兆的右臂,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咬了下去! 安静,彻底的安静,嘈杂的演武场上万籁俱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奎木狼的身上,那目光里有欣喜,有悲伤,有绝望也有愤怒。 奎木狼的大嘴中叼着耿兆血淋淋的手臂,将头一甩把胳膊摔了出去,而耿兆痛苦地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苍白的脸上汗如雨下,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微弱的喘息着。 奎木狼将巨大的脚掌踩在耿兆的脸上,嘴里还不住流出血水。 “年轻人的肉可真柴,呵呵”奎木狼眯了眯眼,十分挑衅地看着四周的上清弟子说着,这让血盟的那些杀手再次兴奋地呐喊起来,而上清弟子却一个个心如死灰。 奎木狼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耿兆,抬起大脚就要踩下,没人会怀疑那巨大的脚掌可以瞬间踩爆耿兆的头颅。 “嗯?”! 一阵清风吹过,奎木狼只感觉汗毛直立,抬起本来要踩下去脚往一旁猛地侧踢出去,正好对上了信凌子凌厉的一掌,两道强劲的气流在二人之间充斥着,地面都应声塌陷了一大块。 “哟,道长你这眼神不太好使啊,你师兄在那边,是不是打错地方了啊哈哈”。 信凌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好像一个眼神就可以杀人一样。 “你敢伤我徒弟,那就去死吧”! “就凭你?来试试”! 两人放着狠话,奎木狼丝毫不把信凌子放在眼里,一连串的战斗下来,他已经充满了斗意,此刻的他渴望任何的战斗。 而对于信凌子来说,当耿兆断臂的那一霎那,他就铁了心要让这奎木狼血债血偿了,那可是他从小一手带大最喜爱的徒弟,信凌子的眼神绕过奎木狼看了眼昏过去的耿兆,心中充满了愧疚。 “兆儿,是为师害了你啊~”。 信凌子释放出了一身万象之力,毫不保留地往奎木狼压去,而奎木狼也不慌不忙,一身纵横妖气蓬勃而起,誓要和信凌子硬碰硬一场。 突然一道二人发现脚下变得一阵漆黑,那本来黯淡下去的八卦阵变成了一团黑色,不知怎得,奎木狼看着那团黑色,心中竟然生出寒意。 信凌子转头看向一旁的纯阳子,只见他的身上同样围绕着一团黑色,那原本被奎木狼破开的八门又重新出现,只不过不同于刚刚的是,那八门竟然全部都是死气沉沉的死门! “师兄,不可啊”! 信凌子焦急地想要阻止纯阳子,却没想到纯阳子闷哼一声,信凌子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自己弹出数米远,再一看去,八道死门已经将奎木狼牢牢困在了里面。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要命了吗臭道士”! 奎木狼惊恐地声音响起,八道死门临来竟然没有一丝生机,奎木狼只觉得眼前逐渐漆黑,仿佛有无尽的深渊要吞噬自己。 “师兄,有我在你何苦以身入死门啊”? 纯阳子眼中白色逐渐消失之际,看了眼呐喊的信凌子道:“守卫上清,乃我御首应当做的”。 信凌子木讷地看着纯阳子一步步朝奎木狼身前的死门而去,他知道这是阴阳八卦幻术最大的禁忌,那就是放弃一切生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换取对方让对方无路可走的死门,当纯阳子与死门融为一体,他就会化为天下间一道死气,永远缠绕着奎木狼,至死方休! “师兄,能保护上清的御首,只能是你啊”! 信凌子瘫软轨道在地,看着那向死而去的纯阳子,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与纯阳子的差距。 突然一道亮光直射纯阳子身上,有一人从天而降,将一指抵在纯阳子百汇穴处,一个凭空的生门降临强行要扭转死局!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一章 东临有散仙 如水银泻地般的亮光从天而降,倾注在纯阳子身上,后者只觉得一阵神识清明,原本那种沉重的压迫感随之消失,第一眼便看到了玉清子那白发苍苍的身影,只不过长年累月挂在他脸上的笑容换成了满脸的神伤,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岁。 或者应该说此时此刻玉清子看起来,才像是那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才对。 “掌教师兄,我一个人对付他没问题的”... “嘘~”玉清子做出一个与年纪很不相符的嘘声手势打断了纯阳子道:“傻不傻啊你们,这三清山有我玉清子在一日,便塌不了”。 玉清子的声音说的很轻,却说到了每一个上清弟子的心中,顿时纷纷看向这个平日里有些疯疯癫癫的掌教,满脸的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信凌,你可知错”? 信凌子浑身一颤,看着眼前的老道士顿时泪如雨下,师兄唤的是他的法号而不是名字,他知道自己已经让玉清子失望透顶了。 信凌子突然感觉头顶传来一阵温暖,抬头一看,玉清子竟缓缓一笑抚摸着他的头顶注视着他。 “师兄...我错了”。 “知错就好,重钧也好,信凌也罢,不过一念之间,往后如何,想来你心中自有决断”。 信凌子泪水打湿了眼眶,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跪在那里不住抽泣着。 “妈的,一帮臭道士,都去给我死吧”! 一声怒吼突然传来,纯阳子的死门被玉清子一指而破,自然那奎木狼也是从中死里逃生,此时颤巍巍恢复的奎木狼瞪大了血红的眼睛,用尽了力气愤恨地朝玉清子扑来,张开的血盆大口好似能一口把玉清子吞下似的。 “师兄小心!”纯阳子忍不住提醒着将后背交给奎木狼而无动于衷的玉清子。 一切不过刹那间的功夫,有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甚至连奎木狼自己都没明白为何自己的那一拳在碰到玉清子后,反而断的是自己的胳膊? 奎木狼惊恐地看着转过身来,一脸肃穆的玉清子,那散发出来的威压竟然让自己有种放弃抵抗的感觉,摸着自己已经断了的右臂,身子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 “兆儿的胳膊断了,让你的胳膊来还不为过吧”玉清子平淡的声音却在奎木狼听来毫无反抗的想法,只能慌张地不停点头着。 ------------------------------------- 冲虚子看着那不怒自威的玉清子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师兄果然是在那个境界了吗”? 一旁的清微子闻言一怔,想起一些江湖传言,根据百晓生的说法,这百年来的习武之人,唯有四人能真正触摸到武圣的境界,他们分别是昆仑剑宗的白石老人,渊朝御前龙骧大将军齐连城,北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太阳汗松赞可汗以及上清派掌教玉清子,除此之外的其余各人即使摸到了武圣门槛,也都或多或少有所差而并不能真正的入圣。 虽然多年来师兄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更不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艳,但是此时再看玉清子挨了奎木狼一拳后毫发无损反而让其断臂的震撼表现,可以确认的是这与上清功法中记载的最高的“天人”不谋而合,而那百余年从未到达过的天人功法所需要的便是武圣境界是实力才可以修炼的。 西有剑仙,东临散仙,太阳北立,将军守中,这流传多年的江湖四圣传闻,现下看来绝不是空穴来风。 “既如此,阁下也来彻底与贫道分出个高下了吧”! 玉清子看着那个漫步走来的血盟盟主说着,这让在场众人无不震惊,玉清子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低调多年的东圣散仙之名再一次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那血盟盟主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上前去交手? 玉清子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从这个血盟盟主出现的第一刻开始,就主动放出气息暗中试探自己,只不过战局紧张无人管辖二人暗中的对决罢了。 说是试探,其实到后面两人的气息都已经攀升至最高而迟迟不分高下,若不是因为这血盟盟主的死死纠缠,自己也不会坐视弟子牺牲而不理的,直到耿兆断臂,纯阳子决定以身入死门,这才震怒之下气息大涨破了那血盟盟主的纠缠出来的。 此时的场上反而逐渐平静下来,经过数个小时的拼杀,不论是血盟的杀手还是上清的弟子都是死伤过半且精疲力尽,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此时终于等到了那决定胜负的最重要的对决了,不论玉清子和血盟盟主谁获胜,都决定了这场战斗最终的结果。 玉清子和血盟盟主隔着约十步的距离相视而立,身边众人都纷纷后退为这旷世一战拉开了距离,虽然很多人不相信血盟盟主能敌得过玉清子,但看玉清子并不轻松的神情也都明白,这一战绝不是想象的那么轻松,尤其是当奎木狼对血盟盟主喊出那声“主人”的时候,更加让上清众人心中一紧,能让那不可一世的魔头服软称臣,这血盟盟主想来也是更厉害的角色。 “散仙玉清子果然名不虚传,外人总说你对上清不管不顾,真是井底之蛙了,散仙可真是一己之力护住了这天底下最大的洞天福地啊,这满山的灵气若不是散仙镇守,恐怕都要消散尽了”血盟盟主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对着玉清子毕恭毕敬道。 “阁下抬举贫道了,贫道只不过在三清山待得时间久了,不爱下山罢了,不像阁下这般风云人物,你手下的这些人可不只是江湖上说的乌合之众那么简单啊”。 “道长自谦了,我可不是那井底之蛙,这天下大道在道长脚下守了这么久了,不如换我来帮道长一把吧”。 “阁下既然知道这天下大道之所在,自然知道大道无为的道理,又何必强求,如果你想要的帮忙我自然乐意,只不过贫道看来,阁下心中的道并非适合这三清山”。 血盟盟主闻言一笑:“呵呵,大道无为,何为大道,你拥有这座山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而等我坐拥三清山,那这大道自然也就变成了我的了”。 玉清子轻声一笑,不置可否,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应如是也了。 二人言毕的那一刹那,血盟盟主便向前动身了,身形与玉清子相差不大的血盟盟主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一身黑衣,连手上都戴了个黑手套。 那血盟盟主一掌拍去,血盟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竟要去玉清子比试掌法! 还没等人有太多反应,两人的掌已经对在了一起,刚好敖凡也瞥眼看去,不看不打紧,一看才让敖凡震惊武者至强的威力是如何的强大。 瞬息间的交锋,一股巨大的气势从血盟盟主身上喷涌而出,在他脚下的地面直接碎裂开来,径直往下延伸仿佛要将整座四象峰撕裂一般,可更为惊讶的还在后面,玉清子的一掌却反其道而行之,如沐春风般看似微弱的气势,却不断渗透在那裂缝之中。 一眼看去,眼前景象让人目瞪口呆,地面刚刚开裂就被一阵风吹过缓缓合在了一起,演武场两旁的河道本已经被震的激荡不已,却又在下一秒钟恢复到了平常细水绵长的样子,两股不同的气势,一刚一柔,你来我往,在二人僵持之下持续发生着。 “妙哉妙哉,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阴阳守恒,以柔克刚之道,散仙神通,在下领教了”。 约对峙了一炷香的功夫,血盟盟主率先松开掌后退过去忍不住赞许道,而两人刚刚交手过后的地方,竟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完好无损,只有阵阵清风吹过,带来丝丝清爽之意。 “阁下气息雄浑至极贫道也是自愧不如,多年不下山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玉清子眯着眼看了看血盟盟主,心中再次升起对此人的惊讶之情,且不说他那一掌之威竟让自己不得不避其锋芒,而是另辟蹊径以阴阳守恒之法从中调和,化解了他的刚猛之势,更主要的是他那一退的行云流水,竟然丝毫没有适才的刚猛。 “传闻上清派有功法境界之分,据说那最厉害的天人境界所修炼的功法可通天地之威,在下斗胆,请道长一用”。 血盟盟主再次语出惊人,连信凌子和纯阳子等人都是一惊,知晓上清天人境界的人并不多,而知道其中威力还敢当面约战的简直是从未听闻。 不过话说回来,上清派近百年也只有玉清子一人有可能会那个天人功法,连许多上清弟子都有些好奇,那传说中的上清第一功法到底是什么模样? “阁下果然博闻呵呵,不过贫道愚钝可能让你失望了,我上清有这境界划分不假,可从来就没有什么天人功法,贫道也就只会上清掌法一招而已”!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比起刚刚血盟盟主的话,玉清子的话更让众人一惊,更是在上清弟子中炸开了锅一般影响一片哗然,上清功法繁多,且不说信凌子的万象之法和纯阳子的阴阳八卦幻术,还有各式各样的数之不尽,可掌教玉清子却只会那最简单的上清掌法,不由让人无法相信。 “道长既然不愿献技,那在下只得亲自去验证了”血盟盟主说着,身上竟泛起一圈黑色光圈,黑色光圈中又隐约夹杂着些许鲜红色,那光圈不断变换摇曳,像是火焰又像是一阵烟似的,让人看去不由得产生一阵诡异的感觉。 “血盟血煞之法,请赐教”!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二章 凌霄覆 神州大地自有记载以来,武圣级别的武者如凤毛麟角屈指可数,所以每每有武圣的对决时,那都是整个神州为之沸腾的大事件,而且根据百晓生的描述来看,习武到了武圣这个级别基本上都是难分高下各有千秋的绝世高手,于是数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起武圣之间的对决。 离得最近的还是当年韩樾上昆仑剑宗挑战当时的昆仑剑宗掌门秋白老先生,据记载韩樾提前一个月就放出请帖广邀天下豪杰来观看他和秋白的一战,作为当时剑道第一人和刀法至强的对决,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连朝廷都派人特地来观摩着百年难遇的武圣之争。 “刀剑争鸣,令群山失色,流云尽散,百鸟驻足而不敢与之比肩”。 这是百晓生对于那一战的描述,如他所言韩樾和秋白的一战打得难分难解,不分伯仲,秋白既让人看到了昆仑剑宗的磅礴大气和雄厚实力,韩樾也顺利向世人昭示了天刀门的崛起,整整半日后二人便以平局收手皆大欢喜了。 多少年来人们依旧对那一战记忆深刻,无数走南闯北的说书人都将这个故事加以修饰广为流传,也让天下人更加期待再一次的武圣对决。 可惜在这与世无争的三清山中,这一出武圣之争却没有当年的热闹非凡,只有山风萧瑟,树影婆娑为之见证。 ------------------------------------- 三招过后,玉清子望着手心的一处黑点若有所思,那血盟盟主一改刚刚刚猛无比的招式,在那黑气围绕中每一招都阴柔无比,本身有那般雄浑的刚猛之气却又突然变得阴柔,这判若两人的变化实在让人费解。 但更让玉清子惊讶的是那不大的黑点,透着股邪恶至极的味道,而在黑点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下,玉清子能感觉到自己的先天之气竟然隐约从那黑点处被抽出,而且一去不复返。 “道长的天人之躯果然厉害,我这血煞若是别人碰到恐怕恐怕一身先天之气都已经悉数归于我了”血盟盟主阴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阁下这门武功贫道如果没看错的话,与当初我上清弃徒一龙倒是有点相似,不知阁下是否与此时有关呢”? “你说是夺骨道人那个家伙吧,呵呵,你以为他当初是怎么拿到夺骨杖的”血盟盟主冷笑道:“不过那夺骨杖与我倒是有些渊源,我也就指点了他一二,没想到他还把你上清功法给融会贯通了,这次损失了他倒是让我有些心痛的”。 “你...原来是你,你为何要害我徒儿”? 血盟盟主看着愤怒的纯阳子又是一声冷笑:“道长怕不是忘了,是你自己杀了你的徒儿的”。 纯阳子只觉得心头怒火中烧,正想发作却被玉清子挥手拦下,后者缓缓说道:“阁下下了一盘好大的棋,莫非阁下从当初就已经盯上我上清派了吗,如此心机,又对我上清如此了解,阁下到底是谁”? 场上一时安静了下来,血盟盟主是谁,这个问题连血盟中人都不知道,准确说天下无人知晓,连百晓生也只是用了“横空出世”四个字来形容他。 一个横空出世的武圣,未免也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我是血盟盟主,一个杀手罢了,杀手本就应该无名,道长只需要我是来杀人做买卖的就行”。 “阁下觉得杀得了我吗”? “杀不了也得杀,毕竟道长这笔买卖对我好处太多了”。 话音一落二人同时动身,一跃而起交战在了一起,不同与最开始的地崩山裂,此时只有一蓝一黑两道光圈纠缠在一起,看似风轻云淡,却没人会质疑那其中的暗涛汹涌。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能看清二人的动作,敖凡也是其中之一,他惊讶的发现那玉清子果然如刚刚所说的一样,从始至终他就是用最普通的上清掌法,一掌接一掌;而那个血盟盟主就更加奇怪了,整个人被一团黑红相加的笼罩着,同样只是简单的出拳,一拳又一拳。 蓝色和黑色忽上忽下,一直交战到了凌霄大殿顶上,玉清子再次一掌挥出,为了防范那血盟盟主那吸取先天之气的血煞之法,玉清子将一身气息都提到最高,护住全身经脉没有给对方一丝可趁之际,更可况,他自己很清楚,如血盟盟主所言自己的“天人之躯”本就应该无视这些阴邪之法的。 上清天人之境,不同于其他境界代表一些高深的功法修炼,天人之境只是一个状态,要做到的就是“返璞归真,大道至简”八个字,当初为了参透这八个字自己整整闭关多年,明明早就跨入武圣境界却迟迟无法参透自己山门的天人之境,着实让玉清子头疼万分。 于是他出关进山与生灵作伴,下山与孩童玩耍,别人看以为自己闭关疯了,只有他自己明白,若不是这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举动,他也不会在与这些至真至纯的生命为伴过程中大彻大悟,于是他一夜白头,忘了从小上山学到的所有功法,什么万象,什么阴阳八卦都被他抛之脑后。 事实也如他所料,忘记一切的他如一张白纸,也很快领悟了返璞归真,大道至简八字真诀,从那一刻起,他玉清子就只会最简单的几招上清掌法,但是他却成了真正的天人之躯,不仅可以与天地万物沟通,更是可以掌控天地灵气,举手投足间就可以压制一切妖邪,这也是为何奎木狼在玉清子面前会那么懦弱。 在步入天人之境后,玉清子就逐渐明白了不论是人所修炼的先天之气,亦或是妖族的妖气,其实都是天地之间的五行灵气所致,每个人的五行不同所用的先天之气也不同,而五行之间又相生相克,所以掌握这相生相克之法的玉清子只需要随时转变自己的五行灵气,便可以做到克制天下一切功法! 可是玉清子此时竟然惊讶的发现,他的天人之躯竟然无法压制眼前这血盟盟主的血煞之法,自己只能提起一身气息来防御而不能克制,更离奇的是,不论自己怎么看,那黑色中闪着红光的血煞之法,既不是先天之气,也不是妖族的妖气,竟完完全全的不在五行之中,让自己无处下手。 血盟盟主被玉清子一掌逼退了几步突然笑道:“果然是天人之境,道长好神通,上清自渊朝以来你还是第一个天人境的掌教吧”。 玉清子心中一紧,眼前这血盟盟主对上清的了解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道长觉得我这血煞之法如何,与上清的天人之境相比孰高孰低啊”? “阁下这血煞之法似乎是专程为我上清准备的一样,不知阁下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想要我上清的什么”? “道长不用遮遮掩掩,我不是说了嘛,我要这三清山为我载道,咱们脚下这三清山里到底有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血盟盟主看到玉清子神情变得凝重便又是一拳挥出。 “阁下如果真的知道三清山下面的东西,应该是避之不及才对”。 “你们认为避之不及的东西在我看来,那可是世间仅有的瑰宝呢”。 “那恐怕就要恕贫道不能答应了”! 玉清子怒喝一声,一掌猛地拍出,那血盟盟主站在对面却是冷冷一笑。 “天底下会借力打力的,可不止你上清一家”! 血盟盟主突然一退,身子竟从那团黑气中走出,衣袖一挥,那团黑气就缠绕在了玉清子的掌上。 凌霄大殿下上清众人看着忍不住惊呼着,玉清子竟被一团黑气团团围住! 黑气之中玉清子连忙收手,运起一身气息想要冲破这道黑气却惊讶地发现,只要自己一运气,这黑气便浓郁起来,仿佛自己运气反而在加固这黑气对自己的束缚。 “道长,我可就不客气啦”! 血盟盟主阴沉地声音传开,抬起手来却并不是对准黑气之中的玉清子,而是转头朝着脚下的凌霄大殿,只见他猛地攥拳,拳头上再次裹着一团浓郁的黑气,竟朝凌霄大殿一拳砸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在演武场上响起。 信凌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层层坍塌的凌霄大殿,这历经数百年风雨依旧巍峨矗立的凌霄大殿竟在顷刻间,被一拳轰倒成为一片废墟,烟尘四起,瓦砾满地,不知见过多少兴衰荣辱,沧海桑田的凌霄大殿便已是过眼云烟。 烟尘之中,只有那尊笑看天下的天尊金像依旧在那肃立着,大殿下的所有上清中人,无不怒目而视,看着那个黑衣身影一步步走向那尊金像。 信凌子暴起出手,他无法容忍这座大殿毁在这个人手里,亦或者是毁在自己手里。 “你还真是上清的好弟子啊信凌道长”! 血盟盟主捏着信凌子的脖子说着,那雷霆万钧般一拳袭来的信凌子在他手中却如文弱书生般被他一把提起。 “重钧之罪,来生定再来上清偿还,还望...还望天尊成全”! 信凌子望着那天尊金像说着,同时举起自己右手,用尽全力往血盟盟主拍去。 “看在你帮我的份上,留你一命吧”。 血盟盟主一掌迎上,一团黑气突起缠绕在信凌子手上,后者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刺疼随之而来,而自己一身先天之气犹如泄气皮球一般流出不知去向。 不过几息的功夫,信凌子就已经脸色苍白瘫软下来了,被血盟盟主一把甩出,重重摔倒在地,身上竟是一丝先天之气都没有了,刚刚还步步万象之势的信凌子此时已经是一普通道士了。 血盟盟主手上握着一团黑气,黑气来回跳跃蠢蠢欲动,只见他将黑气放在那天尊金像面前道:“就让你引以为傲的上清功法来毁了你吧”。 说完他手中的黑气应声落下,在数百名上清弟子惊呼声中,那黑气顿时炸裂开来,信凌子一身的万象之力就这样落在了那笑脸看天下的天尊金像身上!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三章 上清禁地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 古往今来,无数文人墨客都对凌霄大殿加以毫不掩饰的赞许,作为曾经武周王朝国教的代表,无数帝王登顶凌霄大殿进行祭天,即便如今沧海巨变,凌霄大殿已经放下来身段,迎接网罗大众的瞻仰而不再等着天家眷顾,但是那百丈高楼的形象,依旧是承载这世间正道最古老的象征。 而血盟盟主的那一拳,却着实击碎了无数上清弟子的心,也将这百年基业顷刻间化为乌有,看着那化为废墟的大殿,茫然无措的失落感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随着血盟盟主松开手里那团黑气后,天尊金像也随之炸裂开来,在一片惊呼声中,天尊金像自胸前一点裂纹开始,瞬间就成了一地的碎片。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更加让人感动震惊不已,待到天尊金像的破碎,在金像下方赫然出现一个雕刻着的硕大的阴阳八卦图! 在这天尊金像之下竟然有这样一副惟妙惟肖的八卦图,即使天天在这度过快一甲子的纯阳子都从未见过,不由得疑窦丛生。 “果然在这,你们上清守着这天底下最大的宝藏之一却不自知,今天就让我来给你们开开眼吧”。 血盟盟主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开,看着他走向那八卦图扬起手的样子,都屏息凝神注视起来。 “不管是何物,那也是我上清世代守护的东西,岂能让贼人如此践踏”! 纯阳子自从死门回生后还未恢复,但依然怒目而视大喝道,若不是自己受伤,适才出手的绝不会只是信凌子一人。 “对,休要猖狂”! …… 上清弟子也一个个附和着,作势就要一涌而上围攻血盟盟主。 “哼,你们这帮臭道士也想拦下我主人,也不撒泡照照,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纯阳子怒火被彻底激发起来看着出言不逊的奎木狼,不顾还未恢复的丹田气海,猛地提气转身,阴阳八卦阵顺势而出。 “哼,你当我怕了你这老道不成”? 奎木狼也厉声回应着,身后的一众血盟杀手也都簇拥过来,与纯阳子身后的上清弟子对峙着。 突然一声巨响自众人耳边再次响起,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在双方对峙之际,那血盟盟主已经再次一拳砸了下去,将那八卦图砸的塌陷了几分。 忽地,又是一声轰隆声传来,那阴阳八卦阵突然发出一阵亮光,竟有耀眼夺目光芒从原本石刻的八卦图上传来,印刻出一副巨大的八卦法阵。 纯阳子眯眼仔细一看,不由心中震惊不已,这石刻的八卦图上的法阵,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深不见底,简直非人力可以所为! “哼,一帮老东西,临死了还要故弄玄虚,好,我进不去那我就让他们自己出来”血盟盟主也感受到了那法阵之上传来的无上威力,却是不屑一顾地说道。 血盟盟主突然张开双臂,从袖袍之中忽然冒出团团黑气,那黑气看到眼前八卦法阵之时,竟瞬间就扑了上去,将八卦法阵团团围了起来。 法阵瞬间就被黑气围绕起来,不过在耀眼光芒的法阵照射下,似乎黑气也十分忌惮,只是围在外边而迟迟不能靠近。 又是一声闷哼声传来,血盟盟主所放出的黑气越来越浓,竟然将半个天空都笼罩起来,那团团黑气之中不时闪出诡异的红光,仿佛黑气在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这天地一样。 在黑气的团团围绕之下,八卦法阵的耀眼光芒同样越来越亮,与那黑气遥相呼应,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八卦法阵之下的石刻图竟然不时发出一阵颤动。 那呼之欲出的颤动,仿佛那阴阳八卦图下有什么东西,在急不可耐的破土而出一样! 血盟盟主见状朗声大笑道:“今时今日,便让这三清山改头换面哈哈”。 说完,那团黑气在他驱使之下,再一次铺天盖地朝那八卦法阵压去,但是却迟迟不靠近那法阵,而是在法阵外对峙着,就像是他不是为了攻破那法阵,而是在召唤着法阵下面的东西快点出来。 时间过去半晌,一如血盟与上清的旗鼓相当,那黑气与八卦法阵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终究还是分出了个胜负出来了。 胜负不在对峙的二者之间,而是那破土而出的奇兵。 似乎为了对付那紧紧相逼的黑气,八卦法阵从那石刻图上脱离而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就压制住了血盟盟主的黑气。 但却正好中了那黑气的调虎离山之计,从那八卦法阵离开的一瞬间,地上的石刻图就地动山摇地摇晃起来,没几下就出来几道裂缝。 待到那八卦法阵想回身下去,却已经是为时晚矣,几道不起眼黑气绕过八卦法阵,从那裂缝中钻了进去,顿时晴空里响起一道霹雳,那石刻的阴阳八卦图应声从中一分为二,一阵阵低沉的吼叫随之而来! “呵呵,尔等凡人竟妄想囚禁神明,还好老天待我不薄啊”。 血盟盟主的声音再次传来,在所有人的疑惑中,从那裂开的阴阳八卦大图中缓缓升起一道接一道的黑气,与血盟盟主身上的黑气不同,却是有大有小,形状各异。 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黑气从那阴阳八卦图出来的一刻都带着冲天的吼叫声,仿佛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离奇的是,那些黑气团团围在血盟盟主身边,似乎与他早就认识似的,但那血盟盟主看着这些围过来的黑气,小声地不知说了什么,那些黑气却瞬间开始惊慌失措的逃窜起来。 “哼,若不为我所用,那你们还有何存在的价值”? 血盟盟主话音一落,身上的一缕缕黑气就瞬间追着逃窜的那些黑气而去,只一照面就将其吞噬起来,接二连三的,血盟盟主的黑气已经接天连叶一般,比起还在苦苦支撑的八卦法阵,也有反客为主的感觉了。 从阴阳八卦图中钻出来的黑气没有上千也有八百,竟片刻之间就尽归于血盟盟主之手,虽然众人不清楚那黑气到底是什么,但看得出来,吞噬那些黑气的血盟盟主实力又是大增不少。 随着最后一道黑气被吞噬,阴阳八卦图下变得安静起来,可血盟盟主的目光却依旧注视着那裂开的缝隙。 “恭喜主人神功大成,小的这就杀了这帮臭道士为主人贺喜,以后这三清山可就是咱们的了,主人这神通广大,简直可与日月争辉……”。 奎木狼见状连忙走上去用尽了脑中所有用来恭维的词汇,却被血盟盟主一个冷冷地回头吓得停住了嘴。 “愚笨不堪的家伙,那些不过是开胃菜罢了,我要的,是这下面真正压着的东西”。 “主人……这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这片天地最初的神明和主人,却被如今这片土地和子民遗忘的过往”。 奎木狼木讷地看着血盟盟主,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好尴尬地陪以一笑,可突然,一阵恐怖至极的感觉油然而起,他惊恐地望着不远处的裂缝,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出来了。 是什么东西能让天生好站的奎木狼如此惧怕呢? 答案是一道黑影,从那裂缝中呼啸而起,而那黑影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觉得心头莫名生出恐惧的感觉。 那黑影行若一个圆形的大球,但仔细看去,隐约可以看出那黑影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嘴巴,头上还有两个畸角,虽然只是一团黑影,但依然看起来十分渗人。 黑影破土而出不一会,又有三道恐怖的气息席卷而来,就在所有人凝神屏气的时候,那三道气息却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不可能”? 血盟盟主发疯似的喊道,一步来到那裂缝处,又抬头对那巨大头颅样子的黑影大声问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你”? 那黑影回以一声响彻天际的吼叫,可不等血盟盟主回应,一道冲天而起的亮光从那裂缝中一闪而出! 那亮光出来的一瞬间,那被逐渐压制的八卦法阵也是亮光大起,瞬间就突出重围与亮光融为一体,将那血盟盟主逼退了数米。 “何人胆敢犯我上清禁地”!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四章 守山人 这一声声如惊雷,一声便将天空中弥漫的黑气全部喝散,顿时又恢复了湛蓝的天空。 众人循声看去,那是一个鹤发须眉的老人,背负双手凌空而立,老人周身泛着淡淡的光影,显然并不是真人,但适才的声音和此刻肃穆的神情都是那么的真实。 纯阳子抬头仰望那老人,越看的清楚心中的震惊之情就越大,待到全部看清老人的面容,不由和身旁的冲虚子和清微子对视一眼,从二人放大的瞳孔中确定了心中所想。 那老人竟然与那天尊金像有七八分神似,更甚至,比起金像那老人是那么的真实。 “天……天尊祖师”? 半空中如虚影般的老者看向纯阳子,虽然并没有说话回应,但那展颜一笑却让上清中人再熟悉不过了。 那笑看天下的神情,百年来都不曾改变过,如今竟然活生生再现在众人面前。 “拜见天尊”! ……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一众跪倒在地的上清中人口中传来,无法言喻的激动之情油然而生。 “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在这作怪,好啊~那就让我送你彻底魂归”血盟盟主也站起身,看着那老人厉声道,一身气息大涨,与老者对峙着。 “是你破了我上清八卦封印?这些上古恶灵一旦释放,为祸人间你可担当得起”。 “哼,李耳啊李耳,不用在这故弄玄虚,还想教训我,你以为就凭你这区区三分魂魄就想挡我吗”? 老人听着血盟盟主的话,转头看了眼依旧被困在一团黑气中的玉清子缓缓说道:“你错了,挡住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代代上清弟子匡扶大道的浩然正气”! 血盟盟主一愣,旋而大笑道:“你人都死了却为了这狗屁大道无法归天,还真是代代相传的愚不可及,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又算是什么”?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天尊早已飞升,而我只是这三清山守山人”! “哼,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守”血盟盟主一跃而起,与他话音同时而动的,还有那诡异的球形黑影也张开了血盆大口朝自称守山人的老者吞去。 只见那老者大手一挥,那八卦法阵立刻迎了上去,耀眼的光芒将那黑影和血盟盟主全都笼罩了起来。 那形如一个血盆大口的巨大黑影看见突如其来的八卦法阵显得格外忌惮,不仅闭上了张开的嘴巴,连原本巨大的身躯也瞬间缩小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球,颤巍巍地躲在血盟盟主身后名,让人看了着实滑稽。 只见那血盟盟主冷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猛地撞在那八卦法阵之上,但很快他就后悔了自己这盲目的自信。 只一个照面,血盟盟主就被牢牢压在了八卦法阵之下,只觉得全身气息都被锁定完全无法动弹。 “你...你怎么能压制我的血煞的”? 老者看着挣扎的血盟盟主同样略微意外地道:“你这功法果真奇怪,竟然完全不按照五行之法运转,怪不得你敢来我上清挑衅,只可惜你还是算错了一点”。 “你什么意思”? “你这功法虽不在五行之中,但归根结底也逃不过这天地间最简单的一个道理,那就是邪不压正”老人的话让那血盟盟主不由打了个冷颤:“你所谓的血煞太过于霸道邪恶,就算跳出五行,但只要秉心持正,这茫茫天地间的浩然正气便是压制它最好的办法”! “呵呵,贪嗔痴妒乃人之常情,只要有一点便受我血煞之法的克制,你真把自己当那大罗金仙无欲无求了吗”血盟盟主听了不住地冷笑起来。 “你说的不错,可你不知道当年天尊留下三分精纯魂魄化为守山人,受上清道法熏陶,早已与这三清山留存千年的浩然正气融为一体,心中除了护卫山门,压制恶灵,别无他念”。 血盟盟主有点愣在了原地,不一会竟然放声大笑道:“好你个李耳,竟然还留了这一手,三分精气便能困住我还真是厉害,呵呵,可我今天,偏要你这浩然正气变得荡然无存”! 话音一落,只见他身上不断涌出阵阵黑气,竟然将自己也笼罩在其中,而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血盟盟主身上的黑气逐渐变大,竟然缓缓将缩在他身后那个黑球吸了进来,但不同于适才那些逃窜的黑气那般抗拒,这黑球接触到血盟盟主身子的那一瞬间,身子泛起耀眼红光,隐约让人看出一个有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模样,那怪物头有犄角壮如山羊,却看不清眼睛,只有口鼻像是人类一样,几乎没有脖子和手脚,样子异常的诡异可怖。 “你!你竟然?莫非真的是你”? 老者看着眼前一幕,同样有些震惊地语无伦次,看着那怪物逐渐被黑气吞没猛然惊醒,不再犹豫瞬间如一道亮光射向血盟盟主,那八卦法阵同样被他驱使往血盟盟主的身上压去。 但是那吞入那团怪物的血盟盟主好似又一次实力大增,一身的黑气逐渐膨胀起来,竟然将压制过来的八卦法阵有顶回去的趋势。 老者大喝一声,身上发出数道两道,如闪电般往那越来越浓郁的黑气射去,一道接着一道,整整八道如水缸粗细大小的亮光将血盟盟主牢牢捆了起来。 “萤火也妄想与日月争辉,老匹夫今日便彻底算算这笔账”血盟盟主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越发的低沉沙哑。 只见那团黑气猛地一收缩再一次露出血盟盟主那一身黑衣的模样,只一瞬间他就猛地一拳挥来打在了面前的八卦法阵之上,竟然将那法阵连同身后的老者一起打退数米,更别提那被他轻松挣脱的八道亮光了。 老人无助地摇了摇头,看了眼那依然被困在黑气之中的玉清子,心中无奈道:“难道真是我上清的节数到了吗,这人为何能和恶灵融为一体,而且他从一出现就让这些恶灵蠢蠢欲动,自己费力压制才将剩下三个压制回去,没想到跑出来的竟然都被他纳为已用了”。 一念到此,却又感觉在那地上裂缝之中,那三个同样强大的恶灵已经开始又一次冲击自己的封印,而且越来越强劲,老人轻叹一口气眼神再一次留在了玉清子身上。 “成败皆系于你了啊”! “别看他了,他跟你不一样心有七情六欲是无法摆脱我那最纯正的血煞之气的”血盟盟主看着老人的眼神取笑着说道。 老人淡然一笑,没有回应他而是再次化作一道亮光冲了过去,刹那间,亮光与黑气战作一团。 —————————————— “那就是你们天尊?似乎有点落于下风啊哈哈”奎木卡讥讽的声音传来,惹得上清众人心头一怒,可眼前的场景确实如他所说,黑气逐渐压制着那道亮光。 “我们得做点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众人抬头凝视的目光,纯阳子看着说话的敖凡,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不能让天尊独自迎着,我去帮他”。 纯阳子忍着内伤想要上前却被敖凡一把拦下:“道长做的够多的了,我还有力气让我去吧”。 “喂喂,你们当我不存在吗,想要搞偷袭也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奎木狼打断了二人对话,带着一帮血盟杀手往上迎了过来。 “道长,帮我保护好灵儿他们”。 “敖少侠,今时今日我上清就算血流成河,也一定不负所托”纯阳子对敖凡深深一揖说着,敖凡有点意外,纯阳子对自己一直以“敖大人”称呼,这个让自己很不习惯的称呼如今终于改变了,那个侠字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敖凡只觉得心头一热,顿时生出万丈豪情。 “你们...真是找死”奎木狼看着纯阳子带着一众上清弟子将自己堵住怒道,可他对纯阳子同样忌惮,真要交手血盟这边不一定就能获胜,只好眼睁睁看着敖凡提剑走去。 敖凡看着那战作一团,打的不可开交的老人和血盟盟主,他很有自知之明,那样的战斗自己实在无法插手,但是他转头看向一旁被困在黑气之中的玉清子,心中的想法再次坚定,只有救出玉清子,这局面才有可能逆转。 心中想法一确认,敖凡就没有再犹豫,而是迅速拿起玄黄,一招寒光秋水便随手而出,这是敖凡最快的一剑,却不知道结果如何。 剑光瞬间暴涨,剑气随即而至,凌厉的剑气便斩在了黑气之上,这削铁如泥,誓要斩断一切的剑气却没曾想接触到黑气的一瞬间,仿佛石沉大海毫无一点作用。 敖凡傻眼了,呆呆地看着眼前,想不明白为何这一剑丝毫作用都没有。 “是敖少侠吗,莫要用剑了,这黑气古怪的很,任何招式都对他反而是一种加固”。 黑气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敖凡听得出来那是玉清子的声音,不由焦急问道:“道长可还好,外面这血盟盟主和一个老前辈打起来了,情况不是很好,有什么办法是可以就您出来的吗”? 玉清子安静了一下道:“守山人都出来了,那家伙果然打的那封印的注意,只可惜我如今也想不出脱身的办法”。 敖凡听得越发着急,这人就在眼前,挥剑也不行,不挥剑也不行,当真是让他焦头烂额了。 一声惊呼传来,敖凡回头一看,那守山人被血盟盟主一拳打中摔出数米。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不能用剑,那我就自己来! 敖凡当即把心一横,一把伸进那团黑气之上,竟然想要把玉清子拉出来......。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五章 一物降一物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敖凡这一路走来也算不得初生牛犊,不过从格桑镇走到三清山,不论经历多少风雨,那颗舍己救人的心肠始终没有变过。 其实他拿手伸进那看起来就瘆得慌的一团黑气中时,打得就是用自己换玉清子出来的打算,只不过,他没想到那团黑气似乎不是很看得上自己...。 “敖少侠,你这...有点太冲动了啊”。 敖凡望着那黑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逐渐侵蚀到了自己身上,不由苦笑道:“这玩意...没有底线的吗,就不怕撑破咯”。 尽管连忙运起护体金光,但那黑气丝毫不为所动,渐渐将敖凡也笼罩了起来。 “呵呵,这就是你们的希望吗,如何”? 奎木狼看着这一切嘲讽地笑着,而眼睁睁看着敖凡被吞进去的玄灵早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纯阳子拦着早就也冲过去了,倒是一旁的苏云原本一脸焦急,但偷偷瞅了眼玄灵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有攥紧的双手表达着自己的内心不安。 “玄灵姑娘,我答应过敖少侠护你周全,再给他一点时间,也许他还可以绝处逢生”纯阳子虽然也很着急,但不愿意看着玄灵再去徒劳无功,只能只有安慰玄灵也安慰自己,看着敖凡接二连三的神奇表现,纯阳子的心中同样急切地希望奇迹再次发生。 —————————— “道长,咱就这么干坐着不做点什么吗”? 敖凡看着在这团黑气中依然淡定打坐的玉清子,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欲速则不达,我尝试了很久了,这团黑气就像是个牢笼一样把我囚禁起来,一旦用力突破就反而增加了它的牢靠”玉清子说着看了眼有些着急的敖凡打趣道:“也许你说的也没错,真把它给撑破,咱也就可以出去了”。 “道长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都没这么大本事,我哪有这么大的能力,话说道长,外面那都是怎么回事,那跑出来的黑气和那老前辈都是谁啊”? 玉清子轻叹了一声道:“那老者是我三清山守山人,也是我上清祖师李耳飞升之时所留下的三分精纯魂魄所幻化的”。 “真的是天尊所幻化的啊,那天尊为何要留下这守山人,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事说来也很奇怪,据说天尊当年曾经留下书卷记录一切缘由,但自武周末年战火四起便被损坏,只有一残卷留下来,我今天也只知道天尊所化的三分魂魄是要镇压封印在三清山的上古恶灵,至于这些恶灵从何而来已经无从得知,只有其中最凶恶的四个恶灵有名字流传了下来,分别是饕餮,梼杌,穷奇和混沌,至于为何被封印在三清山,也许和三清山是这天下大道所在有关吧”。 “原来是这样,我还从未听说过上古恶灵,这天下大道又是什么意思道长”? 看着一脸困惑的敖凡玉清子觉得有些好笑道:“原本这不应该与外人讲的,但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 敖凡一愣继续听玉清子讲道:“人人都听过人皇伏羲于混论不堪中一统天下,教化子民,但对于人皇之前的上古历史却是一张白纸,仿佛那就是消失的历史一般,但是上清派却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那便是这天下分阴阳二气,阴阳之中便有五行相生相克运行,从而衍生出天地灵气,也才有我们今天所修炼的先天之气,但是如果阴阳失衡,那便会气运紊乱,天下也会再一次出现混乱不堪的局面,而三清山便是这天下大道气运的根基所在,只要三清山不倒,那天下便会永远安宁,所以我想也许只有三清山才能压得住那些恶灵,天尊也是怕有朝一日大道不存,才留下守山人在这以防万一的吧”。 敖凡听到玉清子讲述的这云山雾绕的故事心中好一顿吃惊,这阴阳生五行再生大道气运的说法真是让他闻有未闻,当下看向玉清子的眼神又多了一份崇敬,怪不得玉清子几十年不下山一步,原来这山里还背负着如此重大的使命! “不过道长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可能我眼拙,那守山人前辈似乎并非血盟盟主的对手,难不成那血盟盟主可以比肩天尊了”? 玉清子不禁失笑,天尊李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武道一途的顶点武神境界,千百年来真的做到习武飞升成神的,除了人皇伏羲便是天尊李耳了! “那我再跟你说一件事,比肩天尊那自然不会,只是那血盟盟主所用功法异常奇特,完全跳出这阴阳五行之说,倒是和那恶灵有些相似,所以难以对付,但最主要的是守山人与三清山乃至上清派一脉相承,当初天尊留下的三分魂魄不过只是幻化的虚物,只有三清山的浩浩灵气支持才能发挥天尊的威力,这其中就需要一个引子来支持守山人与三清山之间的联系,而历代上清掌教便是这引子,做到这个位置便要心无旁骛,终日在山中修炼,将自己与三清山和守山人连在一起,你与三清山越亲近,守山人便越能感应到天地灵气,威力也就越大,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这会道长是不是被割断了与三清山和守山人前辈的联系,所以守山人才无法发挥天尊的实力,才让那血盟盟主有机可乘的”敖凡恍然大悟说道。 玉清子点了点头,显然认可了敖凡的说法,这诡异的“牢笼”正是阴差阳错地让自己闭目塞听,全然与外界无法联系,这团黑气虽然没有伤害和危险,但是坚韧程度却让玉清子都束手无策了。 “那不行,这样下去一定让他们得逞了,我们得赶紧出去,道长可有什么办法”? 玉清子无奈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黑气应该是有什么禁制导致我们的气息被他压制,除非能够压制的气息,才能冲破这禁制”。 敖凡脑海里想起刚刚那血盟盟主所说的这这黑气蕴含压制一切贪嗔痴妒和七情六欲,看来除非有人可以无情无欲才有可能,可是连散仙玉清子都做不到,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呢? “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听说你在跟石虎对战时一怒入了金刚,要知道入金刚境界需要千锤百炼,石虎当初也是我帮他锤炼多年才度过的,你到底是怎么突然就突破金刚境界的呢,还有刚刚遇到信凌师弟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撑下来的”? 敖凡顿时语塞,手不由自主往上摸去,挂在脖子里的那块玉佩的温度越来越温和,不少夜里他都曾偷偷观摩也没发现其中的奥妙,只觉得玉佩的颜色也变得越发的亮了。 “额,这个,其实是我们点沧派的一门独门心法...不值一提的道长”敖凡只好把点沧派再搬出来救场了。 “你师父拓跋弘烨当真是奇才,若有幸还真想见一见”。 “嗯...师傅他,确实很厉害”敖凡想起宇文邕的身影不由地感慨道。 突然敖凡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这玉佩多少次救他于危难之际,虽然不清楚其中奥秘,但这玉佩确确实实蕴含不可思议的力量,倘若是用玉佩的力量去冲破这“牢笼”,说不定可以收获奇效。 毕竟,一块玉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想到这的敖凡看了看玉清子轻咳两声道:“道长...我突然想起我派有一个独门秘籍,也许...也许可以一试”。 玉清子看着突然脸色一红的敖凡有些疑惑但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敖凡试一试,他也很好奇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这禁制。 敖凡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趁不注意将玉佩放在了手中,虽然觉得靠一块玉佩自救有点奇怪,但内心深处却有个莫名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没有错,摊开手看了眼手中明黄色的玉佩,如水光波动般的亮光隐隐闪过,似乎面对这黑气玉佩有种急不可耐的冲动。 猛地将玉佩攥在手里,敖凡把心一横,为了让玉清子相信还做出一副气势大开的架势,胡乱比划了一通将手再一次伸进那浓浓的黑气之中。 刚把手伸进去,敖凡就感觉到一副蜂拥而来的力量,好像要把自己连根拔起一般。 咬牙坚持的敖凡缓缓打开手心,刹那间,一股熟悉的暖流顿时倾巢而出,原本被束缚的手臂瞬间感觉放松下来,敖凡大喜之下,手里拿着玉佩整个人都往黑气上撞去。 在玉清子惊讶的注视下,敖凡整个人钻到了黑气之中,而那黑气也发疯一样的全部往敖凡身边聚拢过去,渐渐玉清子身边的黑气越来越稀薄。 不一会,玉清子身边几乎没有了黑气,而敖凡反而被团团围绕起来,与玉清子同样震惊地还有那血盟盟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怎么可能”? 那团黑气在敖凡身上不断压缩,突然间一道金光从其中闪出,耀眼的金光顷刻间反客为主,将那团黑气由内向外笼罩起来,原本耀武扬威的黑气瞬间变得慌张起来,在金光照射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散...! “这不可能,血煞怎么会怕”? 血盟盟主看着金光中显现出来的敖凡声音,不住呢喃着。 “哈哈,道长,这玩意真的被撑破啦”! 敖凡喜出望外地喊着,金光应声消失,同时那黑气也早就烟消云散,仿佛真的是撑破了一样。 血盟盟主心头一痛,那团黑气是最为精纯的血煞之气,与自己心神相连,同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几缕黑气飘回了他的体内,捂着心口的血盟盟主一怒之下甩开与守山人的距离,朝敖凡一拳挥去,眼神中渐渐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六章 一份大机缘 什么叫吉人自有天相啊? 若干年后当同安城的说书人说到此刻场上这一幕时如是说道,怕是血盟盟主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武圣竟然一拳没打死眼前这个小白脸。 那是因为有道光挡在了他面前,那光亮的刺眼,时日已经接近黄昏了,如此耀眼的一道光直接将整个天空点亮。 敖凡努力从耀眼的光芒中睁开眼睛看去,那鹤发须眉的老者此刻全然不像刚刚被血盟盟主逼得节节败退的样子,而是周身散发出同样的光芒,眼眸间说不出的威严。 “是弟子来晚了”一旁传来了玉清子的声音,老者和场上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玉清子与那老者相视一笑,二人虽未曾谋面,但彼此之间早已神交以久。 “看来今天上清有贵人相助”守山人的看着敖凡说道。 血盟盟主没有发话,一股杀气十足的眼神将敖凡看的有些不安,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再上前一步。 “这老头...莫非真成了李耳”而血盟盟主的心中却同样不安的想着,因为眼前的守山人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不由地心生退意。 “阁下今日犯我山门,伤我弟子,毁我大殿,此等罪行阁下自认为该如何处置呢”? 守山人声音如雷贯耳,整个演武场上都在回荡着,连那嗜血的奎木狼都开始坐立不安,任谁也看得出来这老者已经与刚刚大不相同,那种披靡天下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血盟盟主因为血煞之心受损本就实力大增,只好收回那一身杀气好似没事人一样道:“这就是昔日天尊三分魂魄真正的实力吧,真是让人佩服啊,呵呵,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以后一定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你以为你们还跑得了吗,今天的债必须血债血偿”纯阳子远远看着这一切,此刻终于爆发喝道。 血盟盟主冷哼一声,一个眼神看向奎木狼,后者立刻反应过来,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就撒丫子开始逃跑,那样子倒像极了一条夹着尾巴逃跑的野狗。 只见那血盟盟主突然猛地抬手一扬,一团团黑气又突然出现,但奇怪的是这次这些黑气不是朝着守山人,也不是朝着上清这边的任何人,而是往那些一直沉默不语站在原地的血盟杀手而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一道道黑气压在了那些杀手头上,可更奇怪的是那些杀手都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那黑气笼罩在自己身上。 守山人心中闪出一丝不安,也不再迟疑抬手就是一掌朝血盟盟主拍去。 可没想到,那一掌威力着实无穷,撕破天际的气势朝血盟盟主而去,但后者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道黑气,那些黑气颜色深浅不一,却无一例外都是从那数百名血盟杀手身上出来的,黑气离身的一瞬间,那些刚刚还和上清弟子战作一团的杀手纷纷如落叶般倒在了地上。 那些黑气瞬间就集结成了一道厚厚的黑墙,将整个演武场都映照成了黑夜一般,一面是耀眼的光芒带着强劲的掌风而来,一边是暗无天日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如阴阳交汇一般撞在了一起。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两股力量相撞亮光很快就冲破了那道黑墙,但是黑墙烟消云散的背后,确实空空如也人,只有一地倒下的尸体,奎木狼和血盟盟主却是瞬间不见了踪迹。 “竟然用自己数百手下的命来救自己,当真是卑鄙”。 “我看这些人早就已经没命了”。 打断纯阳子话的是蹲下查看那些尸体的鬼刀老人,被敖凡和玄灵搭救的他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刚刚受伤太重,还是眼前这些倒在地上,片刻就化作白骨的尸体所带来的的震惊! —————————————— 三清山黄昏来临时的夕阳,总是带着无尽的美丽,让人看了浮想联翩,感叹这世间的美好。 山下王哥庄渔村里,孩子王王小二挠着自己后脑勺,有点不明白为何爹爹今天如此的心事重重,拉着自己磕头上香不说,还就自己坐在门沿上拿着个空酒壶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看着山顶上。 “不就是座山,山里有些老道士嘛,有啥好看的”...。 待到山上那道亮光闪过后,那坐在门沿上的汉子终于咧嘴笑了。 “兔崽子,去给你爹打点酒去,咱家今天吃饺子,祭神仙”。 不明所以的王小二只觉得自己终于不被关禁闭了,屁颠屁颠就拿着酒壶走了,却没看到身后的男子揉了揉鼻子,眼中偷偷跑出来的泪水。 这一晚,在这三清山从小长大的渔民家里,都来到村外酒坊打了二两酒,买了韭菜回家,满村的酒肉飘香,数不清的欢声笑语。 ———————————— “师兄,那守山人老前辈到底是不是天尊”? “是也不是,守山人是天尊魂魄所化,但其根本是为了守护三清山而付出无数心血的历代上清先贤共同孕育而成的”。 纯阳子站在这个一夜之间老了很多的掌教身边,与其一同仰望着有些泛红的天空,动荡了一整天的四象峰在夜幕降临之时,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打扫完所有的尸体和废墟,只留下一座庞然大物的凌霄大殿静静地斜躺在二人身后,那座肃穆的天尊金像奇迹般地破镜重圆,继续压着身下那神秘的八卦图,而那守山人在血盟撤退之后,并没有做任何逗留,如流星划过般继续回到了那八卦图下,临走之时将那金像以大神通复原的神奇,让所有人都在感慨,今时今日三清山发生的事,恍若是大梦一场不可置信。 将信凌子,鬼刀老人和苏云等受伤人员安顿小,此刻凉风习习的演武场上,只有玉清子,纯阳子以及敖凡和玄灵四个,听着玉清子的话,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前辈,待我回去跟陛下复命,一定让陛下派人来重修凌霄大殿”敖凡想了想同玉清子说道。 “贫道先谢过少侠了,只是现在有比凌霄大殿更为重要的事还要托付给少侠啊”玉清子看着敖凡,眼神炯炯有神。 “道长是说那血盟吗”? 玉清子却没有回答敖凡而是突然对纯阳子开口道:“信凌如今功力全废,以后也无法习武,此次虽然是受人蛊惑,但他亦是有愧与上清,念在他多年付出而今又迷途知返,你就安排他去后山寒潭瀑布面壁抄书十年吧”。 纯阳子先是一愣,随即也释怀了,十年面壁已经是师兄开怀大度了,也许经书能让信凌子能够在这十年过得心安一点吧。 “我今日观察,耿兆乃我年轻一袋弟子之中可担大任之人,如今既然武御之位空缺,你就拿出万象之法给耿兆,悉心指导来日定可以为你分忧”。 “可是耿兆的胳膊...师兄万象之法是不是太过霸道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包罗万象才是万象真正含义,你将我的话告诉他,各种机缘全凭他自己了,就算练不成学一学对他身体也有好处,师弟你今日也辛苦了,好好回去疗伤吧,往后的上清还是得多多靠你”。 纯阳子点了点头,玉清子的话他听得明白也不太明白,虽然多年来上清确实是自己打理的,但是代理掌教终究只是个说辞,师兄还是头一回说出把上清交给自己这样的话。 不过纯阳子并没有去问玉清子,毕竟无论掌教与否,自己这一生,也是要交给上清的。 “玄灵姑娘今日能侥幸逃脱,还能急中生智杀了那五毒老祖实在是让人敬佩,姑娘今日为我上清出的力贫道以及上清铭记于心,至于往事如何,待到闲暇时分贫道自然会与你说明,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姑娘不如早些休息可好”? “我...好吧,道长客气了”玄灵一时间被玉清子说的语塞,刚想狡辩却看到朝自己偷偷眨眼的玉清子,想起自己秘密还被对方抓在手里,也不得不从,与敖凡对视一眼便同纯阳子一同离去了,碎裂的演武场上一片寂寥,只有玉清子和敖凡对视而立。 “道长有何吩咐,还请明说”。 “你可愿学我上清功法,想的话我教给你”! 敖凡顿时脑袋里响起一片惊雷,且不说自己明面上还是点沧派的弟子,怎么算也是上清的竞争对手,这散仙玉清子突然要教自己上清的功法,传出去估计得让所有人惊掉下巴,敖凡一时间呆若木鸡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愿意”玉清子有些戏谑地说道。 “道长一身神通敖凡自然向往,只是无功不受禄,况且上清遭逢此劫难也有我的关系,而且...敖凡已经有师傅,就算前辈盛情,在下也不愿背弃师门”。 “哈哈,少侠还真是有情有义,不过你放心我教你武功但却不收你为徒,你不算背弃师门”。 “道长意思是....”敖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只是想赌一把,赌你能为这神州江山扭转乾坤”! 话音落下,玉清子抬手放在敖凡发顶,清风随之俱来。 正所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 “主人,咱们这次损失惨重,好不容易培养的杀手都折在那里了,是不是需要...”阴暗的灯光下,高大的奎木狼对一个背影毕恭毕敬道。 “这些事你看的办,就别打扰我了”。 奎木狼吓得一个哆嗦颤巍巍问道:“那主人...血娘子他们...”? “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答应你们的我不会食言,不过你别忘了这一切是谁给你们的,再这么废物,我看不如跟其他人都一样省的我麻烦”! 奎木狼已经吓得跪倒在了地上,那巨大的身躯不住颤抖着。 “你退下吧,告诉那只狐狸,她的女儿不安分,怎么收拾就交给你吧”那背影冷冷说道,奎木狼听了大喜若望,嘴角不由邪魅地一笑起身离去了。 阴暗之中回荡着那背影不住呢喃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压得住血煞之心”。 一阵沉默后,那道背影缓缓抬起头,取下帽子露出一头白发。 “除非是他的后人?”!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七章 天降横福 三日后的三清山重开山门,香客们有陆续多了起来,王小二跟着爹妈也上山来烧香,昨天的饺子让他吃的很舒服,心情也很少不错,与今天的阳光明媚分外相衬。 “爹,今天这里多了好多道士啊”。 王小二身边的汉子也点了点头,往常来长乐峰上香从没见过如此多的道士,他们不知道的是,如今四象峰已经是人去楼空,健全的弟子则来到长乐峰,受伤的则去了紫烟峰,所以才会显得人多。 “一气化三清~”! 看着眼前围成一圈的人,天生爱凑热闹的王小二撒欢似的从人群中钻到了最前面。 王小二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眼中闪烁着光芒看着长乐峰上当众演武的四象峰弟子,这是四象峰弟子第一次在世人眼中公开演武,倒让前来上香的香客们纷纷驻足围观,忘了自己来这的本意了。 “唉,你看道长们打得就是咱平时打得那些拳嘛,怎么看起来如此厉害呢”? “那不废话,你那三脚猫连你媳妇都收拾不了还跟道长比呢”。 “你...说的你能收拾一样”。 一顿对话引得众人发笑,笑声中百姓也都在感叹那普普通通的上清掌法此时却是那样的不简单,场上数百上清弟子挥掌之下虎虎生风,那掌法全然不是平日里自己认为软弱无力的样子。 “诸位乡亲父老,从今日起,我上清弟子每日清晨午后都会在此演武,大家皆可以围观,若有疑惑都可以当面问询”说话的是纯阳子,声音很快传遍了整个山头,这一日之后,天下皆知上清威名不虚,一些试图兴风作浪之徒也都悄悄不见了踪影,三清山附件,仍旧是一片安宁祥和。 “爹,那些道士打得真好,我也想学,你会不会啊”。 “额,爹会是会,但爹可没那么厉害”。 男孩瞬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撅着个嘴跟在汉子身后,随着演武结束,众人也都散去,那汉子也带着王小二继续往前走去。 “臭小子,怎么还嫌弃开你爹啦,那你在这好好看着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了”那汉子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景象,又看到小男孩望着四散开来的上清弟子眼中那股炽热说道。 王小二一听不用上去人挤人的上香当即点头同意,也不管汉子嘴里的“白眼狼”是不是自己,砖头眼巴巴看着几个还在比划的上清弟子。 不一会,那几个比划着的上清弟子也三三两两往山后走去,场上一下子除了香客还是香客,王小二有点着急地看着,回头瞄了一眼还在排队的汉子,心想爹一时半会也完事不了,自己跟着那几个打拳的道士再去看看。 想到这的孩子心思立刻就留不在原地了,飞奔似的往那几个弟子消失的地方跑去,转过一个幽静小道,没有了长乐峰人来人往的热闹和大气,只有一片苍翠点缀其中,王小二脑袋一热跑了半天却发现连人影都追不上,再一回头却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一向自诩为这三清山第一人的男孩顿时害怕了起来,只觉得原本温润的春风怎么听起来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爹,爹,你在哪啊”! 王小二叫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心中惶恐之下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要不是这孩子还有着怕被人看见笑话的心思,早就开始嚎啕大哭了。 喊了几声后,王小二突然听见身后树林传来一阵脚步声,踩在地上的青草上沙沙作响,王小二一时吓破了胆,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哆嗦着道:“我...我再也不敢吹牛啦,别吃我啊”. 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道袍钻了出来,看着眼前被自己吓得坐在地上的王小二,青禾忍不住笑道:“就是你在找爹呢啊”。 “你...你胡说什么呢,你才找爹呢,我...我也是来救人的”王小二一看“怪物”竟然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道士,不由羞红了脸牵强道。 “你救人咋还坐在地上救,这算是哪门子的功夫”? “你懂什么,这是我自创的...朝天式,威力无穷,涌出来吓死你”。 王小二兴许是一时激动又一阵放松,说着说着竟然不由自主是从屁股底下发出一声“噗嗤”声,顿时场面安静得出奇了。 “哈哈哈,朝天一屁,还真是吓死我了哈哈”。 王小二恼羞不已,看着仰头大笑的青禾,没好气地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往青禾身上砸去。 青禾看着突然朝自己身上飞来的石头倒是不慌不忙,一个马步立刻稳稳扎下,右手看似缓慢却又很快地抬起,一个再基础不过的上清掌法起手式立刻用了出来,手掌带动微微清风,将那不大的飞石裆下手掌前,又随着手掌再一挥,往一旁的树上猛地射去,安静的树林中顿时发出一声巨响。 王小二震惊不已地看着眼前瘦弱的青禾,竟然也跟刚刚那些道士一样厉害,顿时站起身来,眼中惊喜不已。 “哇塞,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啊”。 青禾一愣,自己刚刚领悟先天之气加入四象峰习武弟子中,虽然师兄们都说自己天资超群,但自己从没想过这就可以教人了...。 “我...这都是最普通的,没什么厉害的其实,但是我教不了你”。 “为什么,我爹不是说你们乐于助人吗,这都不愿意教我真小气”。 看着王小二生气的样子,青禾苦恼地不知如何解释先天之气的说法只好摇头道:“就是有的人可以,有的人不可以的”。 “有什么厉害的,你们那个最厉害的老道士都要叫我大哥呢,我爹常说人各有所长,你咋知道我就不行,再说了,我就学几招防身不可以啊,又不会抢你饭吃”王小二连珠炮般地开口道。 青禾想着王小二说的话,又想起纯阳子叫自己要“心怀天下”,那眼前的王小二不也是天下的一份子嘛,教他两招似乎也未尝不可。 “那..那我就教你两招哈”。、 “哈哈,好嘞,没问题,那我是不是你师弟了,我可是你头一个师弟,绝不会给你丢脸放心吧”。 “你也不是我上清中人,哪有什么师兄师弟,再说就算是我也有师弟了,不过我师弟可厉害多了,你拍马也比不上的”。 “别看不起人,你的师弟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说不定我哪天更厉害,你那师弟叫什么啊”。 “我师弟啊,叫敖凡”! —————————————— 空无一人的四象峰山顶,几乎伸手可以触碰云朵的地方,有一个青衫男子正在打坐,突然打了个喷嚏,男子揉了揉鼻子道:“谁又念叨我呢”? 说话的正是敖凡,这是他在这里练功的第三天了,那日玉清子摸着他的发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玉清子把一身功力都一股脑传了过来,顿时不仅磅礴大气的先天之气充满了自己的气海丹田,脑海中也多了许多掌法招式。 “少侠,我会的也就是这掌法你自己慢慢领会即可,贫道这身修为赌给你,你可敢赌”? “道长真看得起我敖凡,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 “那边是天命难违了”。 “那道长以后怎么办,这三清山谁来守护呢”? “三清山从来就不是我一人守护的,再者若天下都大难临头,三清山也难得清静,至于我呵呵,你放心,就算给了你修为,贫道自保依然不成问题”。 敖凡脑海中始终回荡着那天晚上和玉清子的对话,玉清子认为那即将到来的浩劫只有自己能解,也只有自己能阻止那血盟的狼子野心,所以他用自己的修为让自己精进,赌的是这天下的未来。 虽然敖凡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但事发突然,那满满当当的武圣修为瞬间而来自己都无法拒绝,从那之后敖凡便在这开始打坐吸收玉清子的修为,只不过玉清子的修为虽然厉害,但自己的一时半会还无法彻底全部容纳,只能慢慢地去接受。 但变化依然非常大,自己步入金刚已久加上一次次崔连身体,本来觉得神识和身体都是自己可以引以为傲的东西,此时才觉得是自己小巫见大巫,那修为不仅让自己的神识和身体更加精进,尤其是对天地间先天之气的感应,变得异常敏感,甚至于山下那些弟子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感应到,而且自己举手投足之时,都能带动比之前十倍有余的气息,似乎对那原本遥不可及的天降境界,已经说唾手可得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敖凡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似乎再怎么潜心历练也无法进一步,便也不再打坐,那看似只一步之遥的境界,却需要更为合适的敲打才能突破。 想到这的敖凡一步步走下山,走过还是废墟的演武场,原本巍峨壮观的武道圣地如此让人看了,实在是不禁唏嘘。 “师弟,师弟,我有事要问你”。 敖凡刚走下山腰,抬头就看到一路小跑过来的青禾哭笑不得,自从知道自己也成了半个上清弟子后,这小道士就围着自己师弟长师弟短开始了。 “我可能闯祸了,你快给我出出主意吧”! 第一卷 潜龙在渊 致歉信 对书友提出断更的问题深表歉意,确实最近忙碌写的不稳定,但我保证会满满稳定更新,还请大家放心,神州的故事还在继续,敖凡的历程还没有结束,请大家继续支持 《神州江山志》第一卷 潜龙在渊 致歉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州江山志》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八章 俗家弟子 “我的青禾师兄,有何贵干呀”敖凡对着这个还不到自己一半高的小道士笑着说道。 “我偷偷收了一个师弟,我算不算背叛山门呀”。 敖凡一愣,随着青禾的讲述,敖凡才知道青禾偷偷教青禾武功的事。 “那你为什么想教他武功呢”敖凡蹲下看着眼前的小道士问道。 “因为我想着如果他能学几招,也可以在平时自保,如果山下的百姓都学会了点,那也许师傅师尊也可以省省心呢”。 “既然如此,那你可后悔”? “嗯...不后悔”。 “那就没错,师弟支持你”。 ———————————— 除了四象峰上的凌霄大殿,上清仍然有很多驰名神州的建筑,长乐峰的三清大殿同样是巍峨雄壮,除了一样的天尊金像外,还供奉着人皇伏羲像和历代掌教牌位,让无数香客来此祈福。 又是一日夕阳西下,忙碌一天的三清山和三清大殿都步入了安静,大殿内纯阳子听着敖凡和青禾的话,脸色微微犹豫。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我上清功法流露于外,万一被奸人利用可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也是想办法避免的”敖凡回应道。 “少侠请讲”。 “我们可以教百姓学上清掌法,收为上清的俗家弟子,但必须是经过考验品行端正之人,且只教最基础的运气功法和掌法,若有人能够有所感悟能够踏入行者境界,还要观察一年之后才能传授更为高深的功法,这样过滤那些心思不正之人,从而培养一批有能力且可以自由出入山下的俗家弟子,像平常遇到一般的流寇土匪,想来也不在话下了”。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道掌教师兄是否同意将功法外传呢”? 敖凡看着纯阳子拍了拍青禾脑袋道:“道长,青禾说是你教他习武之人要心怀天下,若能让百姓安宁又可以振兴上清,玉清道长我想也会是同样的想法”。 ———————————— 第二天,当昨天被拧着耳朵下山的王小二大叫着跑回家时,妇人和那汉子以为他又闯祸了。 “爹娘,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汉子接过王小二递来的一张纸,看着上面白纸黑字的内容越来越抑制不住的激动。 “咱家小二可以跟仙人学武啦哈哈”。 这一日三清山开山门收俗家弟子的消息自三清山下不胫而走,只要满足三个条件便可以成为上清派的俗家弟子,就有机会修炼上清派的玄妙功法,如何不让人心动。 三个条件分别是首先必须在7到30岁之间,没有牢狱过往,没有过习武经验者:其次,来报名者需提两桶水步行上山,水桶应是自己所能承担的最大重量,中途放弃者不予考虑:最后,来报名者需先抄写经书三天三夜,不得错抄少抄,且先写完者率先招收。 三个条件虽然苛刻,但作为天下闻名的上清派,对于很多人来说最大的阻碍便是入道出家一说,除了很多自幼孤苦的孩子,以及一些看破红尘之人,真没几个人愿意放弃凡世间的美好而在山中度过枯燥的一生,如今既然可以不出家入道便可以习武,消息一出前来报名的人就是络绎不绝。 王小二自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虽然刚刚满七岁,但他还是在筋疲力尽之前奋力提着两个小桶上了山,看似简单的一道考验,却让近半的人失去了希望。 而更痛苦的便是抄写经书,上清的经书不仅繁琐冗长,而且还有许多生僻字,对于刚刚念了没几天书的王小二来说,简直是难于登天,最终整整三天看着那些人一个比一个早写完,王小二心如死灰地照猫画虎抄完最后一个字,垂头丧气地上交了自己厚厚的答卷。 当第二天日上三竿,连日没怎么好好休息的王小二被门外吵闹声惊醒,打着哈欠看过去,只看见自己拿魁梧的父亲猛地跑进来,不管手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鱼腥味,抱着王小二就是一个大嘴靠了上来。 “你干啥啊,爹”! “臭小子真给我长脸,十里八乡就你一个选上了,哈哈哈哈”。 王小二一头雾水问:“选上啥了”? “你个臭小子被选成上清俗家弟子了哈哈,老爹都羡慕你呢”。 王小二这下彻底糊涂了,想起自己那惨不忍睹的答卷,心中疑惑不解:“难不成看错我的卷子了”? 王小二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自己被选中的事实,而另一边三清大殿内纯阳子啧啧称奇道:“少侠和玄灵姑娘想出来的考验真是深入人心,提水桶看眼体能和毅力,抄经书考验耐心同时考察其秉性,贫道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投机取巧少抄这么多啊”。 “其实倒也是人之常情,但对于习武之人,尤其是上清功法,最是讲究心性坚定,若是挑水桶和抄经书也要放弃甚至是投机取巧,难保练武也是如此,不过道长这也只是初步筛选,后续还得多多观察才行”。 “多谢少侠相助,若少侠有何需要贫道也一定尽心尽力相助”。 “嗯...还真有事需要道长相助的”。 纯阳子显然没想到敖凡的需要来的如此快,有些愣在了那里。 “我想跟道长讨教几招,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 三清山,长乐峰后山,一块空地上,金光和银光交相辉映,此起彼伏。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纯阳子看着被自己打飞出去的敖凡,有些不忍心地问道:“少侠,还要继续吗”? “呵呵,道长无妨,还请全力”...。 纯阳子无奈了,期初以为敖凡约自己切磋只是点到为止,没想到他一开始就用尽全力,还要求自己也全力以赴,虽然不解但是在敖凡一遍遍恳求之下,纯阳子也用出了全力,只是没想到一下子用力过猛了...。 不过纯阳子心中也在暗暗惊讶,敖凡此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胜于往,断剑玄黄适才的那一剑,也逼得自己用全力才抵挡下来,几日不见竟然进步如此神速,纯阳子对敖凡越发地好奇了。 正所谓不破不立,敖凡在那山巅之上静坐吐纳三日只觉得突破只是一步之遥,但却迟迟找不到突破天降境界的突破口,想想从一开始的鬼刀老人再到信凌子,纯阳子等人,自己似乎总缺少那可以威慑敌人的天降威压,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便想到了与纯阳子对战,在真正与天将高手交战中去寻找其中的突破口。 事实证明敖凡是对的,强压之下才更能刺激人的能力,以战养战也是这个意思,刚刚不过与纯阳子几个回合,自己只觉得心血翻涌,浑身的气息一股脑涌了出来,心中的战意越发地强烈了。 “道长可别嫌我烦,往后几日还得道长多多指教”。 一直切磋到了晚上,敖凡才恋恋不舍地与纯阳子开始了告别,纯阳子则一脸无奈地点头答应着,敖凡已经从开始的下风到逐渐有还手之力了,真不知道明日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了。 夜深人静的长乐峰后山之中,除了下山的敖凡和玉清子,还有上山的玄灵。 玄灵上山不为别的,是因为在后山之中独自闭关的玉清子,他们约定好要将往事说清的。 走过蜿蜒的山路,玄灵来到一处石洞前,洞前刻着“道法自然”四个大字,便是玉清子常年闭关的地方了。 走进山洞,钟乳石千姿百态,头顶的一处破洞照进月光让洞里不至于暗无天日,玄灵顺着石道往前,在一块洁白如玉的石板上,看到了安静打坐的玉清子。 “道长,你没事吧,我听凡郎与我讲了,你就不怕后悔吗”? 玉清子没有睁眼,仿佛自言自语道:“后悔二字,当真是毫无用处的”。 “听您这意思是有后悔的事喽”? 玉清子终于睁开了眼,眯着眼睛看了看玄灵笑道:“小姑娘,你不是来听贫道倒苦水的吧”。 “自然不是,道长不是也说了有话想问我吗,不如怎么各自成全对方,都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如何”? “呵呵,一言为定”玉清子笑道。 “长者为尊,道长先问吧”。 “你娘还好吧”。 玄灵倒是愣在了那里,没想到玉清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满脸地疑惑。 “算了,是贫道失言了,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呢”? “我...我想知道我爹在哪里”? “这个贫道真不知道”。 “不可能,我娘就下过一次山,您说过你们一直在一起的,那我爹道长你肯定见过的”。 “姑娘,贫道是与你娘亲曾经结伴同行不假,但至于你爹我可是真不知道,你娘不告诉你的事想来必有她的道理”。 “我不信,我不信”玄灵摇着头后退道,满脸地失望之情。 “我从小就在等我爹回来,可他却一直不回来,别人都有爹爹疼爱,可我只有看着我娘每天从早忙到晚,看到我的时候她永远都是板着脸,我就没见过我娘一次的笑脸,我想也许我找回爹爹,娘亲就可以不那么累,也可以多一点笑容,我真的好想知道他在哪里”! 玉清子看着说着越来越激动的玄灵,缓缓起身走上前摸了摸玄灵头顶,后者刚刚乱如飞絮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爹我不知道,但你娘最后是跟着那长虫一块走的”!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九十九章 当年情 玉清子望着玄灵,眼中闪烁,抬眼看去外面是星辰大海,却又似无数红尘往事滚滚而来。 —————————— 时光回到四十年前的那个午后,彼时正值盛夏,悬挂于天际的那轮太阳无时不刻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主权,即便是在禹州,这个到处是山谷树林的地方,每一个都是燥热不已,但在祈福镇,这个偏安一隅的小地方,有一个年轻的道士却是只觉得满心的寒冷。 他冷不是因为自己醒来时是躺在地上的,也不是因为昨夜在小镇唯一的酒楼破戒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冷是因为眼前同样衣衫不整的两人,一个是长得白白净净的少年模样,另一个却是躺在少年怀中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纱,与那少年都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更何况这女子身姿曼妙,美的不可方物,往日里在面纱遮盖下难以发现,此时更加显得楚楚动人。 仍旧穿着一身淡蓝色道袍的小道士名叫东来,此刻却恨不得一头撞上南墙,眼前躺着的少年叫龙一,女子名叫彩旗,正是当年的玉清子三人。 从三清山下来已经足足快两年了,三个人相依为命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在这里相遇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里,按理来说,东来犯不着跟眼前的二人生气心寒,毕竟他怎么也是出家人。 可错就错在东来小道士在破酒戒之前,已然破了情戒。 其实在当时,东来小道士并不知道什么是情,他记得师傅说过世间万物皆有情根,每一个人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便爱上眼前将自己带到人间的母亲,孩提的心中那女子便是自己的所有,同样的,也会有人将这样的爱在遇到另一个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时转移过去,师傅还跟他说,若是有情并不可耻,无情无义才是罪过。 东来经常在夜里想师傅说的话,这数百个日夜里,或者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彩旗开始,东来就已经觉得自己的爱转移了。 他会去帮彩旗做一切她想做的事,他会去裆下一切她面对的风险,曾经他以为这天下间的江河风光和花花世界才是让他下山的原因,如今他只觉得,眼前那人,才是自己下山的原因。 三天前,东来第一次拉了彩旗的手,那是彩旗拉着自己去追林间的萤火虫,他当时恨不得让时间永远停在那一刻, “彩旗,你真好看哩,我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就永远去哪里”东来说出话脸已经红了一大片,这是他觉得说过最大胆的话了。 “东来,你这又不怕天尊拔你舌头啦呵呵”彩旗的笑声如图悦耳的铃声一般。 东来低了低头,这话是龙一那条长虫说的,他明明不喜欢彩旗,可见自己喜欢非要搅在中间,老拿自己开涮,要不是彩旗喜欢看他们拌嘴,东来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我不怕,师傅说天尊也说过的,有情并不是坏事乃人之常情,更何况我已经下山了,就算天尊真来我也不怕”。 “你没骗我,就不怕后悔”? “修道中人不打诳语,我说的都是真的”。 彩旗看着着急的东来不由莞尔一笑,顿时花枝招展让东来看的竟痴了。 “你刚刚还说自己不是修道的,这会又这么说,我看你就是在骗我,修道那么好,那你一辈子就去修道吧0”彩旗故意说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修道固然好,可师傅说需要情系天下者才能成道,我只想着你,成不了道的”东来小道士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让一旁的彩旗听了放下追逐萤火的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那你可会离我而去”? “不会,绝对不会”! 东来小道士手足无措地看着贴过来的彩旗,那是彩旗的嘴巴,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中了奇毒,一时间无法呼吸,清澈的双眼看着彩旗,这一吻让她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道。 “我说好你个死东来,骗我去烤鱼你就来骚扰彩旗,真不怕你们祖师爷把你给收了”老远就传来了龙一的喊叫声。 “记着你说的哟,可不许反悔呵呵”彩旗往后一推,笑着往前跑去。 那萤火星光,怎能比得了这人间灿烂。 第二天的三人就来到了这祈福镇,两年前三人在此相遇踏遍了千山万水,如今再回到这里,自然是感慨万千。 “没想到看过来奉元城的繁华,喝过同安城的老君仙,连西域大漠咱们都去过了,却还是这小镇给人感觉更舒服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魂丢在这里了”龙一的取笑声打断了东来的感慨,后者看了看与自己并肩齐行的彩旗,头上一如既往带着薄薄的面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却让东来感觉如沐春风一般。 东来破天荒地没有和龙一还嘴,而是开玩笑一样说了声:“有本事你也丢呗”。 龙一一愣,看着率先走去的两人,嘴里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一踏入祈福镇,一阵喧闹声就吸引了三人的目光,抬眼看去,一队手持刀剑的武士正赶着一队女子走着,那些女子衣衫褴褛不说,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脸上苍白一片,一个个低头不语,心如死灰一般。 “走,过去看看”! 东来没有对龙一突然的严肃表示震惊,这两年来向来嬉皮笑脸的龙一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因为这些女子都是妖族女子! 东来和彩旗紧随其后,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到前面,那些女子有的还留着毛茸茸的尾巴,有的还有长长的耳朵,据龙一给东来的讲述,这样的都是还未成年的妖族。 “那这条长虫手脚都出来了还真是个老妖怪”当时东来是如此想的……。 “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可都别错过,这些妖族女子都是我们图家寨从那十万大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出来的极品,各位睁大眼睛看看,货比三家啊哈哈”。 “价钱多少啊”……。 东来三人心中咯噔一下,虽然知道永远会有这样的声音,可难免还是会觉得人心薄凉。 “从左至右,十里起价,依次翻倍,价高者得”! 祈福镇位于禹州和汴州交界处,虽然不能和同安城那样的比肩,但远近一方也算富裕,虽然这妖族女子并不便宜,但在欲望作祟下,依然是喊声一片。 “她还只是个孩子呢”! 彩旗看不下去开口说道,顿时许多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彩旗身上穿的一件淡黄色长裙,勾勒出她绝美的身姿,围观人群大多都是男性,目光所及皆是不怀好意。 东来看着那些上下打量的眼神往前一挺挡住了身后的彩旗,那些原本色眯眯的目光都变成了气愤。 “轰”地一声,龙一猛地抬腿往地上一跺脚,只见坚硬的石板路上赫然出现一个深坑,这把那些围观的男人吓得不轻,看不出来模样是个清秀少年的龙一实力如此强大。 “今天谁买这些姑娘,我就让他如我脚下深坑一般,别不相信,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够就三天,是安稳过日子还是提心吊胆自己选吧”龙一的声音一出,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一个个胆颤心惊,不一会就溜之大吉了。 那些武士看着突然发生的变故,看着场下三人的眼神怒火中烧,其中一个拿刀的魁梧大汉一脚踹开面前一个妖族女子,拿着刀走上去道:“好你个小子,坏我们图家寨的生意,他娘的看你是活腻歪了”! 龙一冷哼一声,那大汉看在眼里大喝一声,声形猛地一闪拿着大刀就砍了过来。 东来和彩旗静静看着,虽然东来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这条长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果不其然,仅仅一个照面,那大汉就吃痛的看着自己被一拳打折的手臂,身后那些武士也都面露恐惧,这大汉是他们中最厉害的角色,却是一招都接不住。 “滚吧”! 那彪形大汉被龙一一脚踹飞,那些武士顿时吓破了胆,拉起大汉就作鸟兽散了。 “你们受苦了,快回家去吧”。 三人上前解开这些少女的镣铐,那些少女面面相觑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你们放心回家吧,家里的爸爸妈妈一定也很想你们呢”看着有些被吓坏了的少女们,彩旗揭开面纱柔声道。 也许是彩旗提起父母触动了这些少女的心,顿时哭声一片,也终于有两个年纪稍大的狐族少女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对三人道了一声“恩公”。 一通交流之下,三人得知这图家寨是远近闻名的大帮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些少女都是来自禹州西边一个隐居的妖族村庄的,却不幸被他们发现,从而落入贼手了。 看着那些踏上回家路的少女们,三人相视一眼,不说也知道,这次来怕是惹上了大麻烦。 入夜以后的祈福镇,三人坐在这里最大的客栈“祥云客栈”中,龙一一人挡在东来和彩旗身前。 东来此时有点懊悔,若是自己能专心学几招功夫,也不至于大敌当前全靠这条长虫了。 原本喧嚣的祈福镇今晚格外的安静,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只有渐渐传来的马蹄声,声声入耳!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一百章 玩火自焚 “你挡得住吗长虫”? “挡不住也要挡”龙一头也不回说道:“不然靠你个色鬼来挡啊”。 要是没有后半句,东来小道士差点就被龙一给感动到了...。 祥云客栈外马蹄声碎,传来一声爆喝:“里面的人给我听好了,立刻给大爷我滚出来,不然我一把火烧光这里”! 话音一落,龙一便走了出去,扭了扭手腕和脖子,咯吱咯吱的声音清脆地在夜色中游荡。 “就是他大哥,那个打伤三当家的小子”。 说话的是白天里一个拿刀的武士,此时正对着面前一个骑着高头大马,长着络腮胡的男人说着,那男人斜眼看了眼龙一,抗灾肩上的狼牙棒随后重重放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就这么个小白脸你们也解决不了,还得老子亲自出马,一群废物”男子对身后之人说着,随后看着一脸不屑的龙一,竟然当着他的面在无聊的扣手! “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在这装什么呢,怎么,看不见大爷我这狼牙棒,竟然敢看不起我”? “别别别,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在下绝对不是针对好汉你,我只是想说啊,你们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废物”! 场面顿时出奇的安静,尤其是龙一最后“废物”两字说的极其大声,恨不得整个镇子都听得见,身后的东来听了也不由暗骂一句“就会装逼”。 不过几秒的安静后,对面约有百人的队伍顿时炸开了锅,那络腮胡大汉更是脸色铁青,怒道:“行啊,我倒想看看等把你挫骨扬灰,你还能不能在这装蒜”。 随着那大汉的一声令下,近百名武士纷纷朝龙一冲了过来,这些人刀枪棍棒五花八门,但身形一个比一个强壮,怎么看也不是龙一那跟公子哥一样的身体能抵挡得了的。 可是事实往往出乎意料! 不过片刻的功夫后,龙一拍了拍身上些许的灰尘,将顺手拿起来的一根扫帚扔在地上后,冲过来的那些武士中最后一名也应声倒下了。 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龙一的络腮胡大汉握紧了手中的狼牙棒,早已是冷汗直流,任他怎么想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这男子向来嚣张跋扈惯了,作为远近闻名的图家寨二当家他李金贵的名声十里八乡谁不是闻风丧胆,更何况这次听说自己那同样威猛的三弟被人打折了胳膊,更是一气之下带了图家寨一百个精锐前来寻仇,原本以为的狠角色变成一个小白脸已经让他很意外了,而看到那小白脸拿着根扫帚如入无人之境地样子,李金贵彻底傻眼了。 “这特么是人吗”?! 李金贵无奈地想着,那小白脸看着文文弱弱,但刚刚可是能一拳轰碎自己副将那巨大板斧的存在,再怎么不相信此时他也不敢大意了。 图家寨虽然也是名声在外的一方恶霸,但毕竟无法和昆仑剑宗,上清派那样的庞然大物相提并论,武师境界的李金贵在这祈福镇本应该是可以横行霸道的,只可惜他遇到了怪物一般的龙一。 怒吼着吗举起狼牙棒冲了过去,重达千斤的狼牙棒加上李金贵威猛无比的力道,却被龙一随手捡起一把柳叶刀迎了上去。 “大侠,你没吃饭啊”龙一贱嗖嗖地嘲讽着,那柳叶刀在他手里不仅生抗下了李金贵强力一击,而且还把他震得倒退数米。 “这小白脸莫非天生神力”? 李金贵看着龙一想着,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谈话声的他回头一看,原本许多关闭门窗的小镇用户多露出半个脑袋观望了起来。 李金贵这下觉得是颜面扫地,二话不说拿起狼牙棒就是一跃而起,打算给龙一来个当头一棒。 “没吃饭,就好好吃点饭吧大侠~”龙一不紧不慢地说着。 跳的老高的李金贵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那个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的少年,却让他感到无比的不安。 事实证明有时候人是会未卜先知的...。 龙一的身影倏地一闪,拿起那张烧饼来到李金贵耳边,轻声一笑,就用烧饼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烧饼倒是没啥大事,只是那李金贵是眼冒金星,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这家伙,在寒潭瀑布到底吃的什么这么大力气~”东来看的有些眼热不由说道。 “呵呵,他什么都不吃也比你有力气,但是人各有所长,他也有比不上东来的呢”彩旗对着东来微微一笑,后者顿时觉得腰杆又硬了起来。 ———————————— 看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土匪,哀嚎一片却是没人高兴也没人悲伤,龙一也没有多想,只是对东来给了一个十分嘚瑟的表情,便走回这个连老板都不见了的祥云客栈。 后来的故事十分印证了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饶是李金贵他们被龙一揍了个落花流水,但是祈福镇的百姓依然怕得要死,他们不是怕龙一,而是怕生气的图家寨对他们的报复,所以令他们三个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入睡的夜里,无数点着火焰的箭矢就铺天盖地而来。 “他们来了”! 这次倒是彩旗率先反应了过来,三人闪躲在桌下,而眨眼之间周围就是一片火海了。 祥云客栈外,一个独眼的光头男子看着脚下纹丝不动的二当家李金贵,这个图家寨大当家,人送外号“活阎王”的李昌平脸色十分阴沉,一言不发让身边密密麻麻地弓弩手肆无忌惮射出手中的火箭。 “大...大当家,火...火大了,烧到隔壁家了...”。 说话的是祈福镇镇长卢贵全,五十来岁普普通通的长相,普普通通的性格,普普通通的命运。 他和祈福镇大多数人都想的一样,更是多年来统一的习惯思想,图家寨惹不得,只有高速李昌平,才能有可能逃过他们的报复,但其实你既然甘愿做鱼肉,刀俎哪还管你死活? “哼,烧到隔壁了,今天点了你这镇子算是本大爷我心情好,要不是看你听话份上,我让你们全部人都去见阎王”! 活阎王李昌平最爱让人去见阎王,卢贵全心知肚明,看着那密密麻麻地火箭不一会就把火海蔓延到了整个镇子,顿时一片哭喊声传开,可他又能怎样,还不是一如既往的敢怒不敢言。 “听说里面有个妞长得不错是吧”李昌平突然问道。 卢贵全一愣,反应过来后赶忙点头道:“对对,是有个女人,长得十分好看”。 “你看见过”? “没...没有”。 “没有你就敢肯定好看,妈的敢糊弄老子。信不信现在就让你见阎王”李昌平的金钢大刀抵在了卢贵全脖子上。 卢贵全吓得赶忙磕头认错道:“大当家饶命啊,小的不敢骗你,虽然...虽然没看过,但是看身形就知道,大当家一定喜欢”。 “呵呵呵,那行,只要你让他们交出那个女的让我玩两天,我给他们全尸也放过你们镇子,行吗”? “行行行,我...我这就去说”。 卢贵全爬起来不敢看独眼的李昌平,作为李金贵的孪生哥哥,他很清楚这活阎王虽然看起来没有李金贵咋咋呼呼,但是心狠手辣比他弟弟要厉害十倍有余,更何况今天他弟弟在祈福镇受了重伤,要是一个女的就能让他消了气,这笔买卖卢贵全认为很划算。 于是他走向前,用衣袖挡了挡炽热的火光朗声道:“三...三位,我乃祈福镇镇长卢贵全,诸位不遵秩序,平生事端,罪不可赦...现在还望三位迷途知返,献出女子一名,或许还能留...”。 卢贵全的“全尸”二字还未能说出口,就看见一道炽热的火焰突然朝自己而来,不等他反应,就烧在了自己头发上,吓得他是抱头逃窜。 一声清脆地鸟鸣声隐约从祥云客栈中传了出来,鸟鸣声传出的同时,本来逐渐绵延的火海突然戛然而止,十分诡异地朝反方向聚拢起来,李昌平睁大眼前看着这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那巨大的火海变得越来越小,竟然最后变成了一个火球,被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抱着走了出来,而女子背后正有一个燃烧的火鸟般的图案! “妖怪啊,妖怪”! 看着惊慌失措的手下,李昌平恶狠狠地一刀劈了过去,看着一颗人头落地那些原本打退堂鼓的土匪也停了下来。 “妖怪就妖怪,咱们做的就是妖怪的买卖不是,这女的一定值大价钱,谁能抓住她我让他做二当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土匪一定,果然有不少人鼓起勇气,朝着彩旗包围了过去。 “天干物燥,你们可要小心火烛”彩旗的声音轻声传来,身后的龙一和东来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朝夕相处的女伴。 “莫非彩旗也是妖”二人心中不住想着。 彩旗看着突然冲过来的那些土匪,轻轻一松手,只见那火球瞬间扩散开来,化成漫天火雨射在那些土匪身上。 “妈的,撤退,快撤退”! 李昌平多年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人不好惹,抓起李金贵就骑马狂奔起来,一路上他头也不回,一直往自己大寨跑去。 “哼,等我回去点起人马再来找这疯婆娘算账”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寨李昌平开心地想着,可突然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太安静了,自己那些手下怎么一声都没有了? 好奇之下李昌平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可这一眼却让他吓得摔下了马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长着巨大翅膀的火鸟! 李昌平到死都没想过,自己是玩火自焚了。 那一夜,图家寨这个名字便在这片土地上,永远的消失了。 可对于彩旗,东来和龙一三人来说,命运的转折却也发生了...。 第一卷 潜龙在渊 第一百零一章 踏遍青山人未老 祈福镇背面是一座山林,山头不高但是终年翠绿,当地人把它称为“乌蒙山”。 乌蒙山横跨在汴州和禹州之间,一边是富硕百里的江南水乡,一边是人烟稀少的蛮荒之地,而山脚下的祈福镇向来是兼具两边的共性,依靠乌蒙山丰富的资源镇子在十里八乡算得上富裕,但同样穷山恶水出刁民,小镇居民也没有太多江南子弟的温文尔雅。 南来北往的商队路过祈福镇的人不少,但很少有从这里进入后面的乌蒙山的,即便乌蒙山风景秀丽,但且不说里面的毒蛇毒虫,光是那臭名远扬的图家寨就足够让人闻风丧胆了。 祈福镇之所以能这么多年在图家寨身边还能安然无恙,也算是互有所求,祈福镇百姓可以和外面互通贸易,带来不少商旅,而图家寨做的那贩卖人口的买卖也就有了门路,况且十里八乡的山里土匪不止图家寨一家,祈福镇也安于给他们钱财女人,换得一时安宁。 只不过,这样的买卖关系,终究是不能长久的。 图家寨除了李昌平带出去的人,寨子里的土匪足足近千人,占着山头立起大寨好不威风,只不过在这个夜晚,已经是人仰马翻,尸横遍野了,图家寨能称霸一方,靠的就是寨子里有不少修炼出先天之气的武士,但没想到,在彩旗和龙一的手下,都只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彩旗追着李昌平到图家寨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到杀光所有土匪,但是进到寨子门口的那一刻,她和龙一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寨子的大门口有许多高高的竹竿,上面挂着一具具单薄的尸体,彩旗捂着嘴巴没有哭出声来,那声音赫然就是他们之前出手搭救的几名妖族少女,此时却已经被穿膛而过,惨不忍睹! “她们还是孩子啊”! 龙一怒吼着扭断最后一个土匪的脖子,不忍心看向那个杆子上最小的一个狐族少女,在他们妖族中,那姑娘就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东来小道士有些陌生地看着两人,他虽然自认为不是修道之人,但是杀生对他来说,还是个极其陌生的词汇,此时看见的血流成河,一时之间让他有些错愕地站立不安。 一旁的彩旗并没有来安慰他,而是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似的,她顺着声音走到一个地窖门口,缓缓打开地窖入口,眼前的景象让她震惊不已。 那是一个馊臭而且漆黑的地窖,只有微弱的烛光能看清,烛光中闪过几个惊恐的眼神,那是一个个被扒得精光的妖族少女,彩旗走下地窖,震惊之情越来越浓烈,那不是一两个,而是数十,近百个妖族姑娘,更让人难过的是她们全都被铁链绑着,身边到处都是腌臜之物,她们的身上留有许多被虐待过得痕迹,除了惊恐甚至还有许多一点生气也看不到的眼神,馊臭味从最里面传来,彩旗忍着恶心走过去,顿时怒火中烧。 那是一具具被虐待致死而死不瞑目的尸体! 同样是生命,为何外面的人可以光鲜亮丽,而她们连生的权利都不能拥有! 那一夜,乌蒙山火光冲天,离奇的是大火没有一点烧到山下,而是把乌蒙山周边所以土匪寨子,烧了个一干二净。 ———————————— 当三日后的那个夜晚,三人又一次回到祈福镇,镇子卢贵全看着心中的三个“瘟神”,吓得是结结巴巴不敢高声。 “三位...大侠,还有何吩咐啊...”。 看着卢贵全此刻低三下四的样子,连东来小道士都觉得说不出的膈应。 “没什么,祈福镇还开门迎客吧,我们住店”。 龙一跟没事人一样说道,那镇长卢贵全赶忙点头答应,作势就要把三人往一处崭新酒家带去。 “不用,我们就住祥云客栈,一间客房,三斤牛肉,两壶清酒,再来几个小菜足够”。 卢贵全一肚子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按龙一的吩咐把他们带到了依然还有烧焦味的祥云客栈。 陆桂琴说到做到,龙一要的酒菜没一会就送了过来,看没人搭理他,这位老镇长倒也心中长呼一口气,赶忙溜之大吉了,不过这次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再生事端了。 “彩旗,你身上的火”? 东来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了,一旁的龙一也是看向了彩旗。 “那是妖术”。 “所以你也是妖?为何我感觉不到你的妖气”龙一不等东来说话就抢先问道。 “因为我比你强,我的妖气只有很强的妖才可以感觉到”彩旗目不转睛盯着龙一说道。 看着气氛突然有些僵持的东来轻咳两声打破了宁静:“咳咳,原来你们都是妖,我竟然傻傻还想保护彩旗你,真是自不量力了”。 彩旗突然转过来看着东来,遮脸的面纱早就取下,此时的脸色柔情似水。 “东来你不怕我们吗,我们可都是妖怪”。 “为何要怕,呵呵,我这么柴的肉,妖怪可不喜欢”东来打趣着说,却发现彩旗并没有笑倒是皱起了眉头。 “可是人都是怕妖的,你如果怕就告诉我”。 “妖怎么了,人怕妖那都是心里有鬼,我觉得那些土匪才是他们应该怕的,人吃人比妖吃人厉害多了”东来毫不犹豫开口道:“再说,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彩旗你这么美,长虫你这么傻,我为何要怕,人和妖也是可以和睦相处的啊,你看我们就是”。 东来的话让龙一和彩旗愣在了那里,好一会二人开怀大笑,龙一直接一把搂过东来笑道:“你个色鬼说话一套一套的,小心真被你们天尊给割了舌头”。 东来费了好大劲从龙一怀里走出来:“长虫我看你长本事了,没有道爷我你还在三清山上看星星呢”。 三人都展颜一笑,这片星空下少有的和睦,在这样一个夜晚伴着欢声笑语发生,有人欢喜有人愁,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了。 这一夜东来喝了酒,酒入愁肠生了柔情。 “彩旗,我送你个东西吧,本来是要给长虫的,可我觉得他不需要”。 彩旗看着脸色微红的东来,不知道后者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只见他十分小心地拿出一串朱红色的手链。 “这是什么东来”? “这是相思结,是上古神兽玄鸟的爪子做成的,夹杂着南海百年红豆木,我听师父说过可以遮掩妖族气息,是当年你们妖族一件宝物,我想有了这个你就不用非得变强了,那样就没人认出你,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东来本就微醺的脸色越来越好,那“相思”二字,说不清道不明。 “我...我想...”彩旗看着交到自己手上的手串,犹豫不决地嘀咕着,眼神闪躲竟有些不敢和东来直视。 “那个,这好东西竟然不给我,东来你可真是个色鬼,不仗义啊”。 “去去去,你巴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长虫,要这个干啥”。 龙一轻轻一笑,突然对彩旗说道:“彩旗,我有话想和你说,出去走走”? “干什么,又想棒打鸳鸯啊你个长虫...”。 “没事东来,龙一跟我说的是武功上的事,没什么要紧的,这里地方小施展不开”。 “那我一块去看看,我也长长见识”。 龙一一把按下想要站起来的东来道:“你可拉倒吧,到时候施法还要小心别伤着你,你安心等着,我们去去就来了,我跟你保证,这次不坏你的好事行了吧”。 东来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彩旗坚定的眼神示意自己,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快点哈”。 东来在屋里一人发呆了足足半晌,在他就要安耐不住想出去的时候,彩旗和龙一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但是彩旗的眼中从刚刚的犹豫变得坚定起来。 “东来,谢谢你的手串,我会永远带着的”。 “好了,好了,我又要了两壶酒,东来你是个男人今天就和我不醉不休,敢不敢啊”? 东来看着彩旗带上了那“相思结”,心中大喜,便大声道:“喝就喝,人生难得几回醉哈哈”。 于是,东来喝醉,酒醒之后便看到了故事开始的那副样子。 ———————————— “后来那长虫说自己酒后失德,彩旗也要长虫负责,我苦苦阻拦他二人,但是却只能看到他们就那样消失在了乌蒙山中,自此不见了踪影”。 玄灵出神地听着玉清子所讲,听着玉清子突然停顿连忙问道:“没有了吗,我娘就和那个龙一消失了吗,那东来也不去找找吗”? “东来后来又用了好几年走遍了千山万水却再也找不到他们,他们就像是一场梦,来得也快去的也快”。 “道长,那东来小道士就是你吧,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呵呵,东来是我也不是我,东来那一路,没有了朋友爱人,才能看清真正的人间疾苦和人情凉薄,而当东来再次回到三清山脚下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座山的真正意义,也明白了自己该如何取舍,才庆幸踏遍青山人未老,所以我不是东来,东来自上山便成了今日的玉清子”。 “所以我娘是和那个龙一走的,那龙一就是我爹吗,道长你还有没有龙一的消息啊,给我讲讲吧”玄灵不甘心地继续问道。 玉清子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 三清山下,王小二正哼唱着父亲交给他的民谣。 “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 走遍那青山人未来,少年壮志不言愁; 莫呀莫回首,管它黄鹤去何楼 黄梁呀一梦风云再变,洒向人间是怨尤”。 第一卷 潜龙在渊 一百章一个小节 不出意外下周就要上架了,此刻的心情真可谓百感交集,平时写每一章都是斟酌反复还要考虑剧情词句,这次,我就想说说心里话。 神州写到现在,写了三个多月了才到现在,更新速度很慢也会有断更的情况,虽然确实因为工作和家庭,但是还是想跟很多因此放弃神州的读者朋友说声抱歉,也为还在坚持支持我的朋友和家人,说声感谢。 与很多新人作家一样,神州的成绩普普通通,在网络文学大军中十分平凡,但与我而言,神州平凡但不平庸。 从小就喜欢看小说,还记得第一次接触网络文学是说不得大师的《佣兵天下》,当时让我记忆深刻,真是瞒着父母挑灯夜读,幼小的心灵深处十分震撼,小说原来可以如此好看。 佣兵天下算是打开了我对小说的潘多拉魔盒,从而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是网络小说,严肃文学甚至古代话本,我都爱读,一读就是将近二十个春秋。 虽然没能如愿学习文学学科,但热爱写作和阅读的习惯一直没有变,我喜欢小说中那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喜欢作家可以用文字去表达喜怒哀乐,人情冷暖。 随着年纪变大,其实很多时候面临了很多压力,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不善于表达,但是当我写作的时候,我却感觉文思泉涌,有说不完的话。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随便写写的,得感谢六尘大大看中我鼓励我写下去,甚至神州写到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也让我在写作的时候愈发的自信,虽然并没有梦想中的一炮而红,但是对我而言,动词写作,意义非凡,那些看似静止的文字,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诚然如很多作家一样,对于神州我也渴望利益收获,但是精神层面,我也十分享受写作带给我的乐趣,即使神州不会一炮而红,也许将来我还会写很多小说,但我不会忘记此刻的初衷,那颗热爱文字的心,永远也不会改变。 神州写到现在,有很多不足,谢谢那些为我指正的朋友,我会努力改正,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呈现更好的作品给大家。 上架收费意味着很多,对我而言更是鞭策,一开始写神州,就是想塑造一个匡扶正义,不畏强权的英雄史诗,虽然很多地方还是没能表达特别好,但故事还是慢慢在饱满起来。 以前有句话我挺喜欢,少一点功利主义的追求,多一些不为什么的努力。 现代社会每个人都压力很大,我希望看到神州的读者能够放松心情,享受一下仗剑天下的快意江湖,也希望每一个读者都能够发现“踏遍青山人未老,此间风景独好”的韵味,生活有很多不如意,但是我们依然要热爱生活,热爱身边的家人,朋友,热爱这美好的世界。 每个人心里都有“英雄”,愿你们都可以像敖凡一样,乘风破浪,化险为夷。 请大家继续支持,我会将更好的故事写给大家,个人原因神州的更新速度很不稳定,但我会坚持每一章的质量,第一卷也写完了到现在,接下来第二卷会更加精彩,敬请大家期待!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一章 寒鸦 三个月后的奉元城,东市的桃花正在盛开,预示着这座古城的春意正浓。 皇城外是车水马龙,随处可见热闹非凡的景象,但那座红墙高垒的皇城内,依旧是一片肃穆,也许只有穿堂而过的春风和无处不在的花香是可以在此自由来去,无拘无束的。 “儿臣宇文朔参见父皇”。 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的梁王宇文朔正静候在尚书房门外,刚刚上完早朝他就被秘密宣到了这里,自从那夜自己被册封“天策上将”,自己算是又一次深刻体会了这庙堂之上的虚与委蛇。 从前的自己因为庶出的身份,一直不受很多大臣待见,自己一路成长而来见过不少对自己冷嘲热讽之人,但当自己接触到帝国军权的时候,自己身边似乎一夜之间都是好人了。 “进来吧”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每次来到尚书房,宇文朔眼中的宇文泰都是安静祥和,不是在挥洒笔墨,就是在批改奏折,但这次宇文泰却十分严肃地站在书桌前,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披黑色软甲,脸上带着面具的人。 “父皇,这是”? 宇文朔的疑惑被宇文泰看在眼中,但他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郑重地拿出一封信,示意宇文朔上前来拿。 “你且先看看,看完说说你的想法”。 宇文朔拿起桌子上的信,他心中隐约感觉这封信的背后,一定有着十分严峻的事才能让这个宠辱不惊的帝王如此反常。 信的内容不长,宇文朔不一会就看完了,看完后的他同样变得一脸严肃。 “父皇,这信中的内容事关重大,需得严查啊”。 “你知道他是谁吗”宇文泰问出了宇文朔心中的问题。 “不知”宇文朔回答地很干脆。 “他是寒鸦的统领”宇文泰说完看着还是一头雾水地宇文朔继续说道:“你自然不知道寒鸦是什么,历来只有天子才能接触的寒鸦,寒鸦是我渊朝隶属天子的情报组织,他们虽然不会说话,但他们的信你可以永远相信”。 “寒鸦...”宇文朔心中嘀咕着,这个词汇他从来没有听过,渊朝有大理寺,有麒麟营,为何还有个“寒鸦”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朔儿你要知道天下之大,即时天子也很难知道所有事情,总有人和事让人闭目塞听,所有必须要有寒鸦这样别人不知道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这信上说凉州府年结造假,实则搜刮百姓,克扣军饷,凉州大地名不聊生是真的了”! 宇文朔郑重地说着信中的内容,他心中依旧不敢相信,竟然敢有人做出如此欺君犯上之罪,尤其是竟然敢把手伸进那关乎国本的西凉铁骑之中。 对于凉州宇文朔再熟悉不过来,自己成名一战便是在凉州,在那里的几个月,宇文朔除了体会到了西凉铁骑甲天下的名副其实,也感受到了凉州百姓淳朴坚毅的性格,面对强敌和战火,凉州百姓并没有叫苦不迭,而是默默忍受着,支持着,因为那威名赫赫的西凉铁骑都是凉州的子子孙孙,整个中原大地的安宁,都是凉州儿郎和百姓默默坚守着国门。 他难以想象不过区区一年,那些淳朴的面孔就遭逢突变,除了震惊他还有莫名的愤怒。 “朔儿你永远要记得,我宇文家就算在这奉元城过了二百年的安稳日子,但是西凉永远是我宇文家的根基所在,为何这么多年,西凉铁骑都没有设立大将军一职,就是因为我们很清楚西凉铁骑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西凉不容有失,西凉铁骑更是不能有半点差错,不然丢了西凉,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朔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天子,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时候,思索了一下的宇文朔开口道:“父皇,如今凉州府刺史儿臣当初有过接触,此人贪图享乐不假,但是如此胆大妄为,有点不像他可以做出来的”。 “若是有人给他撑腰呢”。 “什么人胆敢...”? 宇文朔突然停顿下来,一个不安的念头涌上心头,有能力也有胆量敢做这种事的,全天下也就只有那一家了...。 “父皇需要儿臣做什么”。 “你如今是我大渊的天策上将,你应当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此事事关重大,朕想让你微服私访,去查清这背后的阴谋,你可愿意”? “为父皇分忧,儿臣万死不辞”宇文朔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 “此去凉州必定凶险万分,敌暗我明,朕也想好了几名帮手给你,寒鸦朕也会交到你手上,切记不可鲁莽”。 宇文朔听着又恢复那宽厚仁和嗓音的宇文泰,只觉得尚书房的香点的有点太熏人了。 宇文泰看着依然低头不语的宇文朔问道:“怎么了朔儿”? “父皇,也许我应该像皇叔那样,保得天下安宁,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记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皇叔是为了天下,而你也是为了这天下”! ———————————— 三清山长乐峰的后山之中,一道金光和一道耀眼白光冲天而起,仿佛两条蛟龙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少侠小心了”。 说话的正是纯阳子,话音一落,白光大涨,一道巨大的八卦图铺天盖地朝金光压去。 纯阳子已经不像第一天和敖凡交手时有所忌惮,这一掌丝毫没有留余地,因为他已经清楚感觉到敖凡的实力已经无限在接近自己。 纯阳子慢慢明白了敖凡之所以要和自己交手的原因,玉清子那一身大神通传给敖凡,但如果没有经过千锤百炼敖凡很难真正化为己用,只有在强大的压力下,才能激发敖凡体内的潜能,让那一身大神通迅速融入体内。 于是,这一交手,就是整整三个月,三个月来纯阳子不知道和敖凡交手了多少次,有时候他都怀疑敖凡的身体是什么做的,往往前一天还被自己打得爬不起来,第二天依然能生龙活虎,而且这样的恢复时间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短,现在的敖凡即便被自己压制,也可以很快就摆脱出来,甚至场面上已经和自己有来有回了。 “道长,你也要小心了”。 敖凡大喝一声,金光之中闪出一道冠绝长虹的剑气,正是“玄黄”剑无往不利的煌煌剑道。 “九山八海,十方世界,无我不断之物”! 舍弃一切剑招,敖凡心无杂念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斩断眼前的一切。 剑气与八卦图的相遇,三个月来头一次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剑气被压制,而是旗鼓相当的僵持着。 敖凡的剑气依然没有斩断纯阳子的八卦图,但纯阳子却也无法再压制那纵横的剑气。 在僵持许久之后,敖凡只觉得渐渐体力不支,可又突然感到一阵炽热的感觉席卷全身,只觉得源源不断的气息随之而来。 纯阳子看着敖凡的气息大涨,面露笑容道:“少侠这最后一步,就让贫道来助你一臂之力”。 纯阳子随即默念了什么,只见脚下顿时变化出一道奇门八卦大图,八门之术又一次出现了。 “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一道晴天霹雳在天空上炸开,碗口大的闪电赫然出现,飞速而下砸下了敖凡的身上。 “呃啊”! 敖凡又是大吼一声,那雷电劈在敖凡身上,反而是进一步提起了敖凡的潜能,瞬间只觉得自己全身经脉都炸裂了起来,周围的先天之气如江河入海一般汹涌而至。 江海一阔见苍生! 金黄散去,剑气划破眼前的白光,一股磅礴的天将威压从敖凡身上传来!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章 函谷关前闭门羹 时间可以磨平很多东西,一如烦恼,忧愁,欢喜等等,但却无法磨平那些永远逝去的印记。 三个月的时间,四象峰上空空如也,隐约能听见猿猴和飞鸟的阵阵哀声,这块洞天福地如今显得多少有些萧条。 “师弟,你看什么呢”? 说话的声音很稚嫩,是那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青禾。 “我在想这凌霄大殿什么时候才能修好”说话的是敖凡。 “我听好多师兄说,楼塌了地裂了,再也修不好了”。 敖凡看了看青禾天真无邪的眼睛笑着问道:“你想不想修好这里呢”? “当然想了”。 “为什么想”? “因为修不好大家都不开心,我想要是修好了师兄,师傅都会开心的,师弟你也会开心是吧”。 “你说的对,只要你记得今天这个想法,这里迟早会修好的”。 “师弟啊,山下的人有你这样说好人,可为何也有那些坏人,山下的世界到底什么样的啊,你说我能不能下山去看看”? “因为他们都忘了自己最开始的初心了,至于下山呵呵,等你再大一点也许是可以的”敖凡看着青禾,不知怎的竟然觉得这小道士眉宇之间似曾相识。 —————————————— 午后,一辆马车再下三清山。 马车里是苏云和玄灵,敖凡和鬼刀老人分列左右,按照约定,由鬼刀老人带路,他们要去的,是那神秘的血盟所在之处。 马车后面有几个身子伫立着,纯阳子,冲虚子和清微子遥遥相望,身旁还有两个孩童,一个是青禾,另一个是上清派最小的俗家弟子,王小二。 “师傅,我和小二以后也能和师弟一样下山吗”? “呵呵,山上人有山上人的修行,山下人也有山下人的使命,你在哪里就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呢”。 青禾和王小二有些不明所以,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对他们来说,山下有万紫千红也好,山上的炒酸笋还是更诱人一些,这便是最自在的年岁了。 马车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三清山依旧是那般翠绿,仿佛不曾有一丁点的改变,看惯了数百年来无数人上山下山,这一回也并不意外。 “前辈,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大概需要多少时间”马车上敖凡开口问道。 “我只记得大概方位,从这里快马加鞭估计也得六日光景”鬼刀老人一边擦拭着手中的戮影刀一边说着:“不过你放心,这是老朽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事情了了后,我也就拼了余生去和我那孽徒算账去了”。 出发之前敖凡已经将格桑镇于家的位置告诉了鬼刀老人,因为纯阳子曾告诉过他,鬼刀老人的身体约莫也就剩一年时间了,不过不出他意料,老人即使知道了沙通天的位置,还是信守承诺了。 这个看起来古怪的老头,内心里有着难以撼动的“规矩”。 马车这一路再也没有了阻碍,马蹄卷起飞尘,一路向西而去。 与此同时的奉元城,也有五匹高头大马疾驰而过,正朝着凉州方向而去,这一日的奉元城有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便是梁王宇文朔在朝堂上突然晕倒,后来说是因为操劳过度,染了风寒,于是天子宇文泰特地免了他早朝之务,令其在家休养。 整座奉元城的百姓以及朝堂上的百官都在赞誉梁王的勤勉,但他们不会想到,此刻的宇文朔,正骑马狂奔,头戴帷帽,一身的江湖打扮。 跟在宇文朔身边的有三男两女,正是禁军中的赵子良,王石虎,韩啸天和洛天依。 宇文朔明白父皇的意思,即使是禁军也有许多眼睛在盯着,难保其中不会有人心怀二心,只有这四个年轻人是最干净的,遍地都是文武百官的奉元城,少了四个禁军不会有太多人注意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青龙统领王石虎了,虽然临行前宇文泰随便一个昭命让王石虎等人都有人正当出城的理由,但宇文朔还是觉得不应该安排他的,但不知为何宇文泰似乎十分信任这个王石虎,自己也不再推辞了。 此去凉州山高路远,一行人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艰险困难。 ———————————— “石头脸,你说这都第五天了,梁王殿下到底要带我们去凉州干啥非得这么着急”。 说话的是赵子良,他口中的“石头脸”正是那人称“洛仙子”的洛天依,因为一同练武的缘由,二人的关系倒是从水火不容变得亲密起来,不过在嘴上,二人还是一个不放过一个的。 “殿下如此自然有殿下的意图,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殿下听命就可以了,大家都在累,就你话多”洛天依依旧没好气地回答着。 “嗨,我说你……我这不也是心疼你……和我一路上风餐露宿嘛”赵子良说完竟有些脸红起来。 洛天依嘴角一笑一闪而过道:“我看你就是懒,还找理由……”。 赵子良撇了撇嘴正想说什么,突然抬头看着前方,闻着什么味道似的道:“这陛下给的马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到了凉州地界啦”。 “你怎么知道……”。 洛天依还没说完,胯下马匹正好翻过一座小土坡,抬眼看去,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关隘立在两座直冲云霄的山谷之中,关隘上醒目的“函谷关”宣誓着自己天下第一雄关的身份。 “这便是函谷关了,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点沧,北塞恒河,因其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美誉,赵将军是凉州生人,想来对着威名赫赫的雄关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宇文朔在前面说道。 “这关隘果真险峻,两边都是陡峭山崖易守难攻,想来关后的凉州大地是何等大气磅礴,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小人呢赵将军”洛天依依旧不忘挖苦赵子良。 “你懂啥……这叫人不可貌相”赵子良挺了挺胸膛说道,只不过心里却是另一回事了……。 “我就是想说那关隘下面有家羊汤真好喝,老远就闻见了……”。 一行人也不再多言,凉州不比中原大地,函谷关外即使是在阳春三月也是光秃秃的,虽然不至于像西域那边黄沙万里,但是也只有基础杂草丛生,两边逐渐清晰可见的高耸山岭比起中原那些俊秀名山来,多了许多肃杀之气。 从武周统一再到渊朝建立,函谷关经历的战火数不胜数,也许比起烟火三月,它更喜欢此刻有些冷冽的山风。 “嗯?奇怪”赵子良看着眼前紧闭的函谷关疑惑地道。 “这函谷关是一直不开门的吗”洛天依也问道。 “函谷关都太平这么多年了,再说现在大白天的怎么也不应该关门啊”。 “白日关门必是做贼心虚”宇文朔冷冷道。 突然关隘之上猛地冒出数十名弓弩手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只见正中间一名身材高大,身披黑甲的将军大喝道:“来者何人,胆敢犯我函谷关”! “函谷关战时关闭,为何现在关门”? 宇文朔朗声问着,但那将军却不以为然道:“军机大事岂是尔等所能知晓的,未得命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关,还不速速退去”。 那将军话音一落,瞬间大手一挥,数十道箭雨纷纷落下,精准地落在了宇文朔一行人面前,惊得胯下马屁一阵嘶鸣。 “大胆,你们可知...”! 宇文朔抬手打断了想要呵斥的洛天依,摇了摇头示意往后退去。 一行人随之往后退去,走下那陡峭的山坡便消失在了函谷关守军的视线当中,宇文朔回头看了看函谷关,意味深长地问着赵子良道:“赵将军,你可知道其他进入函谷关的路”? “啊?其他的路,那不可能殿下,要有的话函谷关也就不是天下第一雄关了,除非你能从两边山上飞进去”赵子良回答地很干脆。 “殿下适才为何不亮出身份”? “诸位都是我大渊忠心耿耿的禁军将士,自然也清楚凉州对于我大渊的重要之处,倘若有人想在这里为非作歹,祸国专权你们觉得应该如何”。 四人皆是一惊,韩啸天一路走来都是沉默不语。此刻倒是率先开口道:“应该揪出来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韩将军说的好,本王也正有此意,但是对方不是普通人,很可能他们背后有着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也许你们踏出这一步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诸位可还愿意”? “殿下,其实这一路来我们都心知肚明,我等参加武考入朝为官虽然各有理由,但在其位谋其政,有什么吩咐殿下你就说吧,各位说是吧”王石虎上前道。 看着洛天依和韩啸天点头,宇文朔看向了迟疑的赵子良道:“怎么,赵将军不愿意”? “你个无耻小人,这就怕了”洛天依转头扬手作势要打说道。 “你急什么啊,我...我不会说大话,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怕死那是应该的,但是我可没想跑,我只是在想,刚刚我就一直在闻,那羊汤味道没了,我当初出凉州的时候那老徐头跟我说他家羊肉不论风吹雨打都不停摊,那指定里面出大事了,大话我说不了,但是不让我喝羊汤,小爷就得跟他杠上了”。 赵子良一番话,让洛天姿扬起的手停在那里,只留下一声娇笑声在风中。 “父皇果然没有看错你们,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瞒着诸位了”宇文朔点了点头,便将凉州的事说给了众人听,众人听后都震惊不已,还有那刚刚还嬉皮笑脸的赵子良,瞬间也沉默了起来。 “可我们怎么进去殿下”洛天依问出了关键问题。 “函谷关确实坚不可摧,但是本王知道一条真的可以飞进去的路”!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章 飞渡关山 函谷关被夹在两座陡峭的山谷之间,素来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的说法,作为凉州和中原唯一的通道,深陷山谷中的函谷关即时平常也只能容一车通过,加上又有重兵把守,来往检查繁琐,故函谷关历来也不是什么人流涌动的地方,自然也造成了凉州大地地广人稀的局面。 入夜后的函谷关外,充斥着萧瑟之意,远处的几声狼嚎让人听了不免胆寒,而那山风更是呼啸而过,一点也看不出春日的和睦,冰冷的城墙和山谷融为一体,格外的压抑。 “殿下,让我们先去吧,不能让你舍身犯险”王石虎对着宇文朔说着,此时的五人正站在函谷关西侧一处陡峭的山峰下。 “无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兵贵神速我们快点上山别再耽搁了”。 宇文朔说着,走到一块突出的石块前停了下来,在函谷关两边像这样的石块简直数不胜数,从来没有人会怀疑过有这样一块石头,竟然是函谷关外一处密道的入口! 宇文朔拿出一块方形的石雕,顺着那凸起石块中间的凹槽按了下去,石雕竟然与那凹槽紧密贴合,严丝合缝,众人看了都是一惊,没想到这关外竟然真是别有洞天。 “我的个乖乖,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天子心思真厉害,我敢说凉州人没一个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的”。 赵子良不住感慨着,在那石块随之陷下去的一瞬间,眼前的石壁瞬间破开一个一个高的口子,里面竟然还能隐约看见点点亮光。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办法,其实本王也才知道不久,函谷关毕竟事关重大,即时皇家也不得不留个后手”宇文朔清楚大家的想法,倒也不遮遮掩掩。 世人过了太久恐怕已经忘了,如今宇文家的天下,靠的可是当年在这函谷关大战重挫武周军队,宇文拓才能带着西凉铁骑出关夺得天下的,打天下易守天下难,宇文家可不想再出另一个“宇文家”了。 众人走进那密道之后,身后的石壁立刻瞬间合拢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顺着亮光众人发现竟然有一条狭长的台阶高高往上盘旋着。 “当年太祖临终之前唯恐将来有一日凉州生变,函谷关落入敌人手中,如果没有第二条路那不论多少人来都只能是望而兴叹,所以便借着修缮函谷关的借口秘密修建了这条登云梯”。 “殿下的意思是,这石阶可以直接到山谷最上面”? 宇文朔的点头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帝王心术当真是难以揣测。 宇文朔一马当先走上石阶,虽然道路狭窄且两边都是石块,但却难不住一行人,毕竟就算宇文朔,也是接近武师级别的高手,三步并两步众人飞快往上而去。 攀爬了约半晌功夫,一行人来到一面石壁,四周也没了道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洛天依问道。 “如果没错的话,这里就是尽头,这石壁之后就是函谷关的背面”。 “可是这前面是一条死路啊,而且就算我们到了函谷关背面,但是山谷顶峰到关内足足百丈,难不成我们真就飞进去”? 宇文朔拍了拍赵子良肩膀道:“我还突然想起来,这登云梯的事历来除了天子本人外,只有麒麟营统领方能知晓,你的表现倒是证明了赵老将军忠贞可嘉啊”。 赵子良一时语塞,宇文朔也不再卖关子,拿出那块石雕再次走到石壁的一角,赫然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只是上面却是无字无图难以捉摸。 石碑中间透过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有一处淡淡的凹槽,果不其然宇文朔又一次把石雕放了上去,这把“钥匙”也立刻解开了众人的疑惑,石碑原地转动起来,而露出下面一个硕大的铁箱子。 “这是何物殿下”? “凡人之力想从这百丈山谷飞进关内,除非是武圣级别了,但也并非不可能,诸位可听过寒鸦”? 看着众人一头雾水,宇文朔继续解释:“寒鸦是皇家一个特殊的组织,但是他的前身你们可能听过,便是诸子百家中的墨家”。 “墨家?是那个兼爱非攻,擅长机关术的墨家,不是据说百年前就失传了吗”? “王统领说的没错,当年武周为了确立上清国教地位,打压各家思想独尊上清,而墨家也随之时间流逝渐渐消亡,但好在老天有眼,墨家最后一代传人被太祖所救,太祖看中其才学委以重任,不仅让他暗中发展墨家弟子为皇室效命,还特地留下来许多神奇地机关术,这箱子里的便是其中一件宝物,名为风雷翅”。 宇文朔缓缓打开那有些生锈的箱子,里面一层一层摆放着几件翅膀一样的物件,随着宇文朔将其中一件打开,众人才看清,那是一个精钢打造的翅膀,中间有两根绑带,翅膀上盘踞着大大小小的齿轮连接着。 “这...这东西真能飞吗殿下,万一坏了可咋办”赵子良打破了宁静道。 “其实本王也不敢打包票,虽然这风雷翅全身都是用陨铁打造,比昆仑玄铁还要坚固,但毕竟时日太久,也许...也许真的不太好用,但眼下,也别无他法了”。 “让我先去试试吧殿下”王石虎立刻开口道。 “诸位,当我宇文朔决定来凉州彻查此事的时候,我就把什么亲王身份都抛之脑后了,此时此刻我与诸位并未有何不同,都是为国效力的儿郎,个人得失对于大局没有丝毫影响,所以请你们不用过于担心我”。 王石虎等人透过微弱月光看着眼前的这个亲王,他的身上流着天子的血脉,是可以身披三爪金龙服的王爷更是百年来头一个天策上将,但他此刻满脸灰尘,眼神坚毅热血,宛若即将为国赴死的将士一般。 “王石虎,愿赴汤蹈火为殿下效力”王石虎此刻的心情一如当日的敖凡,正所谓良禽择木儿媳莫过于此。 宇文朔点了点头,将那风雷翅分给其余几人,然后便走到那石壁面前,继续将刚刚取下的石雕按在了中间位置。 一阵清凉的山风随之扑面而来,众人走上前,眼前一片空无,只有脚下隐约可见的点点火光预示着函谷关便在自己脚下了。 “诸位,请随我...”宇文朔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身影已经“大鹏展翅”跳了下去。 “那是...韩啸天”王石虎对愣住的宇文朔道。 “额,那诸位...自便吧”宇文朔清了清嗓子道,果真是被韩啸天突如其来的挺身而出惊到了。 函谷关下守军上千人,严阵以待日夜不停守着这雄关,但他们哪里能想到,自己头顶就来了一出“飞渡关山”的好戏。 ——————————————、 “殿下,你早说老徐头是那个寒鸦,我立马单枪匹马挑了这函谷关你信不信哈哈”。 时间来到第二天清晨,函谷关内一处破旧小屋里冒着热气腾腾,同时还伴随着赵子良的开怀大笑...。 “老先生,当真是寒鸦一员吗”? “莫愁前路无知己”宇文朔问向的老头没来由地突然说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宇文朔的回答更是让人费解。 “殿下似乎背错了诗”洛天依对赵子良小声道。 “是吗,听起来蛮顺口的,说不定是接头暗号呢”... 赵子良话音一落看着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嘀咕道:“这诗真的蛮顺口啊...”。 “你还真是...大智若愚啊”洛天依恍然大悟道。 “老先生辛苦了,还请给我们讲讲这里发生的事情吧”宇文朔对这个身材消瘦的老者道。 “唉唉唉,殿下,听故事可以,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和您汇报一声”赵子良突然打断道。 “怎么了”? “你不是凉州生人您可能不懂,我们凉州儿郎得吃羊肉,必须是凉州的羊肉,平时在皇宫我吃不到也就不想了,这老徐头的羊肉汤远近闻名我看着他就能流口水,不能不吃啊”。 “嗯...当真这么着急吗”... “真着急殿下,你听我说,我赵子良最大爱好就是吃,要是吃不到吃不饱我就不能动手,万一来危险了我手上没劲可就遭殃了不是”赵子良继续说道:“再说了殿下,我知道事情紧急,但是行军打仗不也得粮草先行,你看大伙好几天没吃好饭了,总得缓缓不是,咱们都进来了还怕老徐头飞了不成”。 洛天依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赵子良不由得想笑出来,屋子里散发的肉香味早就让她垂涎三尺了,此刻竟然觉得赵子良说的有点道理,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心里想起刚刚跳下前的一幕。 当时洛天依正要往下跳,赵子良突然用手抓住了自己绑在身上的绑带,嘴里念叨着“死了也得找个垫背的啊”,但她看到的是赵子良却是用着保护她的姿势,想着想着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洛姑娘,为何如此开心”? 宇文朔的声音将洛天依拉回现实,顿时脸色通红,心里如小鹿乱撞道:“可恶可恶,定时被那小人又戏耍了”。 “没有殿下,我只是想到咱们成功入关,为此高兴”...洛天依心虚地说道。 “好吧,咱们却是一路奔波,本王说来也饿了,老先生如果真有羊肉,不放大伙一起尝尝”。 “对对对,老徐头还愣着干嘛,快去啊,记得给我多放点葱花再拿个饼哈哈”赵子良一听两眼放光道。 洛天依看着眼前十足是个吃货的赵子良,心中恍惚地想着与他的种种,真是不知为何从小不爱笑的自己,总是在他身边不由自主笑起来呢?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章 西凉苦,最苦是百姓 羊肉汤要放葱花,胡椒粉,配葱花饼,这是凉州的见面礼,赵子良如是说道。 老徐头的羊肉汤果然如赵子良吹嘘的那样好喝,但也仅有一碗,并不是老人吝啬,而是肉汤实在太香,在这个饿殍满地的函谷关没,弄多了怕招来非议。 “老徐头,怎么从大门口跑到这偏僻的地方了”赵子良喝完羊汤抿了抿嘴问道。 “眼下这时节,寻常百姓都逃难去了,我也只能躲在这掩人耳目,偶尔救济一些灾民”。 “到底发生什么了”? 老徐头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道:“哎,说来话长,根本原因就是边军和关中军的冲突,只是赶上了今年的旱灾,最终苦的都是老百姓”。 赵子良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问道:“凉州大旱,为何朝廷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 “这就是陛下派我们来查明的问题,有人在刻意隐藏真相”宇文朔接着回答道。 “老先生,寒鸦这边还有什么线索吗”? “回殿下,自当初您从凉州回去,秋收之际便突逢旱灾,按照往常朝廷都会赈灾,但是奇怪的是刺史府却颁布了古怪的战时封锁令,不仅把整个凉州封锁起来,而且还提高赋税从百姓手中收取钱财,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凉州是内乱并无外患”。 “你说的是凉州刺史肖云龙颁布的命令,可是西凉军军权并不在他手中他如何能管得了四十万西凉军呢”? “这就是凉州一直存在的隐患了,看似四十万西凉军,十五万的边军和二十五万关中军各成一派,明争暗斗许多年了”。 赵子良接着老徐头的话也说道:“不错,这倒是凉州心照不宣的秘密了,真正的凉州儿郎都在戍守边关和那些北蒙蛮子拼杀,而那些后来迁入凉州的关中人,却守着凉州仅有的富硕之地狐假虎威”。 “关中军和边军都是隶属西凉军,食同谷枕同被,为何还会有派系之争”宇文朔继续问道。 “殿下你就是久居高位不知人间疾苦了,凉州西起金州嘉峪关,东至函谷关绵延数千里是天下五洲最大的一块,但是东西两边完全是两幅模样,函谷关这边的东境多是家境殷实之人,关中军也都是出自这些家庭,而西边却都是贫寒之家,不同于东境送儿郎参军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那些边军将士才是为了守住脚下这片土地参军的汉子”赵子良一反常态地严肃说道。 “赵将军所言不假,殿下应当知道西凉军因为戍守边关所以在五洲军队中军饷也是最高的,曾经的关中军也曾和边军一样纪律严明,但如今的关中军太平久了,在凉州这块土地上,没有比参加关中军更舒适的了,达官贵人的公子哥云集其中,甚至为了进入关中军不惜重金贿赂,尤其是刺史府的亲信更是把控整个关中军,曾经把守国门只听皇命的关中军早就是名存实亡了”老徐头长叹一声说道。 “如此看来,关中军还真是我大渊一块腐肉了,那这次他们克扣军饷,压榨百姓意欲何为寒鸦可有眉目”? “据消息称,那军饷都是要运往边军的,如今北蒙那边出了个扎和的人物,号称草原雄鹰不甚太平,大小争斗不断,若没了军饷粮草,恐怕会出现哗变,倒时候说不定被奸人利用,而且据探子报,众多不堪重负的灾民逃难途中都消失了,具体原因还没有查明”。 “岂有此理,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这肖云龙跟他那个儿子真是一丘之貉,咱们直接直捣黄龙把他绑了问罪吧殿下”赵子良义愤填膺道。 “肖云龙目无王法自然是要问罪的,但是不能打草惊蛇,他背后一定还有为他撑腰的人,更何况我们也没有他主谋的证据,待我们前往沧州城找到证据和主谋再定他的罪”宇文朔此时显得沉稳起来。 “殿下说的没错,这事情背后一定有巨大的阴谋,肖云龙看来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王石虎也附和道。 “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休整片刻便继续赶路吧”宇文朔起身说道,却不料赵子良登的起身也说道:“走之前,咱们得为这碗羊汤做点事”。 —————————————— 函谷关内除了那日夜巡逻的七千守军,原本共有在此安家的五十户人家,除了孙家是地主外其余四十九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家。 入夜后的孙家大院内,一脸谄媚的账房对着孙家家主孙连英笑着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刚刚清点完这次把那些逃难贱民的田产方琦收回加上这些时日高价卖出去的粮食,这个月咱们足足转了十万两银子啊哈哈”。 “哈哈,好,很好,等到那些西边来的贱民都滚了,整个函谷关就都是我孙家家产了哈哈”。 “还是老爷高见,与那庞将军早早就谈好了合作,咱们军民一心哈哈,以后在东境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账房贼眉鼠眼继续笑着道:“不过也真是老天爷给机会,这旱灾来的突然,也就咱们家境殷实还有余粮了,不过没想到嘿嘿,那些个大人物心这么黑,活活是要...”。 账房看见孙连英冷冷的眼神自知说的不妥,赶忙闭上了嘴巴,孙连英冷哼道:“上面自然有上面的安排,咱们只管挣钱就是,等着到时候少爷回来接任这函谷关守将之位,咱们孙家才算是登堂入室了,在此之前给我把嘴巴都管严了明白吗”! “是是是...小的愚钝,老爷提醒的是”账房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不住道。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啦”! 一声凄厉的叫声在整个孙家大院传开,孙连英一脸不悦地看着跑来的护院道:“大晚上的咋咋呼呼,又不是仓库着火,粮食被偷了,急着去死啊”。 那前来的护院虎背熊腰,此刻瞪大了眼睛望着孙连英道:“老爷...你都知道啦”? “什么”?!!! 一声更加凄惨的声音随之传来。 那晚上,原本因饥荒饿着肚子无力逃难的许多妇孺老幼,都在家中收到了慢慢一箩筐的银两和粮食,所有人都以为是土地爷显灵了,但只有那晚此刻被赵子良拿枪抵在墙角的函谷关守将庞鸾才知道,什么土地爷,就是一群土匪...。 土匪不可怕,怕的是土匪都是金刚境界的高手...。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洗劫军粮”庞鸾扯着嗓子喊着,希望能震慑对面,心里无比后悔今天鬼迷心窍一个人来看看这仓库了。 “我们是阎王爷派来索命的,你们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今晚就随我回去吧”赵子良此刻全身裹在黑色软甲内,除了脸上面具绣着的黑色飞鸟,这样两个眼睛狠狠盯着庞鸾道。 庞鸾咽了咽口水吓得不轻:“你...你不能杀我,我是凉州刺史肖玉龙的外甥,你杀了我会被通缉的,我已经派人让守军前来了,放了我,放了我就让你们走”。 “嗯?你说你是刺史大人的外甥?”赵子良收回枪问道。 庞鸾见状以为吓到了对面冷笑道:“如假包换,劝你们快快住手,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呵呵呵,奶奶个腿的,来的话不如来的巧,既然动不了肖云龙那个老王八蛋,我就先拿他外甥好好出口恶气”赵子良二话不说,一拳就打在了庞鸾鼻子上,疼的庞鸾哀号不已。 “行了,别打了,东西发的差不多了,大军就快来了,咱们需要赶紧撤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走到正骑在庞鸾身上的赵子良道,赵子良回头看去,除了他们五人,函谷关潜伏的几十名寒鸦探子这次都倾巢出动,为百姓结结实实出了口恶气。 赵子良枪杆一挥打晕了庞鸾,心中怒火才消散下去,原本他只是想单枪匹马来教训这个庞鸾,没想到宇文朔直截了当组织了这次夜袭,趁着关中军换班不备打了个措手不及,更是随手把那个什么孙地主家的仓库也来了个“开仓放粮”。 “老先生,到时候我们五人会吸引敌人追击,你们只需要负责把钱粮趁人不备运出去,到时候南城门守军距离最近想必定会前来支援,你们可从那里出城,一定要多加小心”骑在马上的宇文朔出发前对着那个同样裹在软甲下的老人轻声道。 而此刻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设想进行着...。 不一会边军守军大部队赶来,就看见晕倒在地庞鸾和身旁已经不到一半的仓库粮食和银两了,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五个骑马身影,守军们毫无犹豫追了出去。 五马在前,来回穿梭在函谷关内各个地方,将所有守军都吸引了过来,却没想到只不过是调虎离山罢了,守军时间仓促没有组织多少骑兵,双腿再快也追不上宇文朔他们,等到最后,也只能是面面相觑,看着五人扬长而去了。 等到第二日,坐在守将府内的庞鸾捂着肿成一团的脸,听着下面汇报时气得火冒三丈。 “废物,一群废物,几千人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出去,你们平时不是都自称勇冠三军,远胜边军的嘛”! “将军,昨夜...事发突然,好多兄弟都还在睡觉,而且当时大部队都接到将军求救去救将军了,南城门守备实在空虚,加上对面...武艺高强...所以...”. “所以怪我了?妈的,一帮饭桶,饭桶,哎哟~”大叫着的庞鸾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叫了出来。 “报将军,关外来了一队马车,他们说认识这些通缉犯”!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章 一剑破千军 巍峨的函谷关下,一架风尘仆仆的马车卷起尘沙而来,赶车的是一个穿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矮个老人,一旁有个背着长剑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值午后的太阳照在他脸上,印衬的有些许惬意。 一路从三清山往函谷关,整整七天七夜,敖凡一行人几乎没有停留,一路从烟雨江南来到了这西北雄关,对敖凡来说,心情的惬意不是来源于景秀山河,而是那马车里的两位女子。 玄灵在马车内不知和苏云达成了什么协议,竟然一反常态与苏云以姐妹相称有说有笑起来,不管为何,至少一路上再也不会让敖凡觉得尴尬万分了。 “那口老君仙,终究是没喝上”鬼刀老人开口道,路过同安城时,马车擦着酒香呼啸而过,让老人心中遗憾不已。 “事成之后,我请前辈畅饮可好”。 “年轻人就知道说大话,小心连这函谷关都进不去”。 于是,马车就被拦在了函谷关外...。 —————————————— “这位军爷是否有什么误会,我们不过是路过函谷关想去探望亲人而已,来请行个方便”敖凡客客气气地对关隘上的守军道。 “我说怎么最近这么多听不懂话的,都说了现在情况特殊进不了关,非得进关找茬是不是”? “特殊时期,为何从未...”敖凡疑惑地说着,却看见关隘上的守军已经开始张弓搭箭了。 突然敖凡看见城墙一侧有几幅画像甚是奇怪,定睛看去不由一惊向马车里道:“灵儿你快看那城墙上的画像”。 玄灵探出脑袋看去,高高的城墙一侧张贴着几张画像通缉,奇怪的是上面画的并不是人,而是不同的五把兵器,两柄长剑,一杆长枪,一对双刀还有一把扇子。 “这不是小良和王道长他们的兵器吗,唉,双刀应该是韩啸天的,那长剑按理来说应该是洛天依的,还有一并从未见过又是谁的”? 玄灵所说也正是敖凡心中所疑惑的,城头上的守军看两人窃窃私语看着那画像,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对一旁一个中年男子道:“队长,那两人好像在看将军的通缉令,难不成他们认识”? 那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将军也就是气不过随手画的,那叫通缉令吗,你见过通缉令画的是兵器的,谁还没见过兵器呢”。 小兵点了点头然后还是开口道:“不过队长将军说那几把兵器各有特色非寻常武器,咱先不管是不是,咱就给将军吱一声也算咱们尽职尽责了,万一是了将军不说有赏钱的吗嘿嘿”。 那中年男子细细一想,觉得有几分道理,兵器暂且不说,那把扇子上面的画看着就不是寻常扇子。 “那你去给将军说一声吧”。 ... 片刻之后,函谷关打开城门迎接敖凡一行人的进入。 城头上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进来的马车小声道:“给我盯紧了,一个也不许给我放跑了”。 函谷关内一片静悄悄的,除去巍峨的关隘,关内其实并不大,多是小路纵横,也难怪那晚宇文朔等人能把守军耍的团团转了。 “凡郎,事情有些奇怪,这函谷关为何没几个人影呢”? “我也这么觉得,况且刚刚明明不想让我们进来却又突然开门,一定没那么简单”苏云和玄灵一前一后小声道。 “如果那画上兵器真是小良他们,想来他们肯定也来此了,虽然不知为何,但看这情景不像是好兆头”敖凡也点头回应着,警惕地环顾四周。 说归说,马车依然有条不紊前进着,直到一队人马突然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身上穿着明显比普通士兵明光铠更为锃亮的铠甲,胸前的狼头徽记和一身黑甲都彰显着自己西凉军的身份,只是奇怪的是脸上却带了一层不合时宜的面纱...。 “吾乃函谷关守将庞鸾,前几日函谷关有流寇窜入扰乱治安,不知诸位可曾听闻”。 敖凡轻身一跃跳下马车道:“在下不知,只是想前往沧州看望亲人,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哦,是吗,可方才听说你对我所画的那几个流寇所使用的兵器很眼熟啊,你作何解释”。 “将军说笑了,我只是看将军画的精妙罢了,哪里会认识”。 “哦,那就好,反正那几个流寇已经被我剁碎了喂狗,想来与你也毫无关系了”。 “是吗...那恭喜将军了”敖凡迟疑了一下回答着,这一迟疑下的眼神倒让那庞鸾看了个正着。 “那我就不阻拦你们了,山高路远一路走好啊呵呵”庞鸾笑了笑就让敖凡牵着马车经过了,面纱下那眼神却是凶相毕露。 “前辈,等下帮我保护好灵儿他们,那将军一定有诈”敖凡对身旁的鬼刀老人道,老者没有回应,淡定地点头回应着。 “凡郎,小良他们不会真的出事吧”。 “应该不会,那将军既然故意来试探我们,就一定是想通过我们找到什么,不然他也不必费此周章了”敖凡解释着,但心中依旧是惴惴不安。 十步,五步,一步,马车就这样缓缓出了城门,似乎一切都是敖凡的预想,什么都没有发生。 “将军,何时动手”? “再等等,等他们完全出去”庞鸾在暗中观察着一切缓缓说道:“我吩咐的都做好了吗”? “将军放心,一千骑兵已经在城外埋伏多时了,加上我们的弓弩手吗,他们必死无疑”。 庞鸾阴冷地一笑,他之所以假装让敖凡出城就是为了发挥他西凉军最大的骑兵威力,也防止再像上次那样陷入追逐反而得不偿失。 “将军,可是如果他们真的不认识那几人怎么办”问话的副官话音一落就感觉到了庞鸾那恶狠狠地眼神直勾勾看过来。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老子这口恶气迟早要他们双倍奉化,管他什么金刚高手,也要让他们知道在千军万马面前都不过是一时之勇罢了,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 ———————————— 终于走出城外,看着身后缓缓关闭的城门,玄灵在马车内轻呼一口气道:“难道是我们想多了”? “没有,该来的总会来的”马车停下敖凡说道。 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平原,没有丝毫掩饰,一马平川,除了不远处一个山坡就只有孤零零一驾马车静静等待着。 “公子,好像大地在颤抖”苏云柔声道。 “这是西凉骑兵的马蹄声,只有西凉马才有如此的阵势”鬼刀老人同样下车,严阵以待着。 一道亮光从远处的山坡上闪过,是西凉陌刀被太阳反射的亮光,马蹄声滚滚而来,眼前空旷的平原上,瞬间多了密密麻麻的黑甲骑兵,呼啸着朝敖凡等人冲了过来。 “将军,以天下闻名的西凉铁骑对付我们当真是看得起我们”敖凡对身后的城墙上的庞鸾喊着。 庞鸾没有理会,站在城头上大手一挥,上百名弓弩手就对准了敖凡身后。 前面是马踏山河的西凉骑兵,后面是百步穿杨的弓弩手,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死局了,江湖人向来自傲,偶尔与官府为敌也不是少数,但没人会去挑衅西凉军,尤其是在野外遇到的西凉骑兵。 削铁如泥的西凉陌刀,加上一身坚固的明光铠,还有胯下的西凉战马,崩腾之间杀气沸腾,神州大地没有任何军队敢直面其锋芒,即时这只是西凉军中战力第二的关中军,但敖凡看着乌泱泱呼啸而来的西凉军,也不得不感叹怪不得人人皆言“西凉铁骑甲天下”。 “杀~”骑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每一匹西凉马都有近五百斤,全速冲击之下加上锋利的陌刀和长枪,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除非,这个人不是凡人。 “前辈,后面的弓弩手就交给你了”敖凡说道。 说完敖凡拔出断剑玄黄,顿时剑光四溢,一人一间昂首向前无所畏惧。 “他是疯了吗”庞鸾不可置信看着打算一人独挑千军的敖凡:“给我放箭,放箭”! “背后杀人,尔等还是要多学学老朽”庞鸾的耳边突然响起鬼刀老人的声音。 “你...你是人是鬼?”庞鸾看着脖子上的匕首颤巍巍地道,他都没有看到这老人是怎么就一步来到他身后的。 “先好好看看天将下凡吧”。 庞鸾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敖凡,在铁蹄面前,突然怒喝一声,声如惊雷,一身磅礴的气息澎涌而出,如狂风般席卷到骑兵面前,最前面的骑兵只觉得一阵难以抗拒的威压传来,连胯下西凉马也忍不住瘫软下来,瞬间那直指敖凡的锋芒就失去了最初的锋利。 敖凡随后挥手出剑,断剑玄黄上剑气大涨,点沧七十二式中杀敌最广的一招“无边落木”横扫千军而出! 这一日,敖凡入天将之后头一回出剑。 一剑破千军!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章 西山寨 武周末年,北蒙王庭的铁蹄已经踏过恒河平原,重挫曾经不可一世的武周铁甲军,草原人在富饶的中原大地肆意奔驰,放声高歌,为这片祖祖辈辈就渴望的土地感到无比兴奋,但最终草原人也没能入住中原,因为他们遇到了崛起的西凉铁骑和昆仑剑宗。 武周是姬发历经千险万难建立的庞大帝国,在那之前,中原大地大小政权无数,跟今日的草原西域一样混乱不堪,而当时的西凉还是一个贫穷羸弱的小国名为“黑水国”。 其实说来西凉与北蒙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黑水国便有不少北蒙中人迁移而来的血统,所以黑水国天生善战,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手,但是土地贫瘠和人口凋零他们只能偏安一隅。 姬发用仁德征服了黑水国,从那以后这里就成了武周的西凉,再到后来为了巩固西域边防,武周在这里大修水利,更是将关中上百里也划分到了西凉,西凉才有了如今辽阔的景象。 只可惜武周末年藩王各自为政,而皇家能掌握的铁甲军在妖族那一战之后已经难以恢复往日荣光,面对北蒙王庭一路败退,只有那个一直守在西域边关的大将军宇文拓站了出来。 十万西凉铁骑就此出函谷关,几十年来把西域诸国打得闻风丧胆的西凉铁骑第一次走出西凉,也让世人见识到了这块贫瘠土地上培养出来的惊人战力。 而真正助力宇文拓击败北蒙的,还有那为人传颂的“昆仑九剑”,九把当世最强的剑客,亦是昆仑剑宗的九大高手,跟随宇文拓的西凉铁骑,一路杀到了北蒙草原腹地,时至今日草原人提起当年,比起纵横天下的西凉铁骑,那昆仑九剑更是让他们心惊。 战场上的勇士不怕千军万马,但是却怕这些宛如天人的绝世高手,当年的昆仑九剑以三死六伤的结果,斩落北蒙数万勇士,更是在当年的太阳萨满手中击杀北蒙大汗,古往今来江湖高手对于战场庙堂的改变,最高莫过于此了。 这个故事敖凡很早就听过了,但此刻的他没由来的再次想起这个故事,更加惊叹当年昆仑九剑是何等的气魄和实力敢于面对千军万马,因为他也终于体会到了这其中的滋味。 ———————————— 函谷关下,重重的呼吸声伴随着黄沙和清风混为一体,庞鸾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张大了嘴巴,又无力地垂下来。 那个拿着断剑的家伙,一剑斩落他所有的希望,一千个哀嚎遍地的将士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这片土地上,多少年没有西凉军倒下过了? 庞鸾的震惊迟迟没有收回,以至于身后的老人和脖子上的匕首消失也未曾察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架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将军,人走了”...。 “扶老子走”。 “什么?将军小的有点耳背”...。 “他奶奶个腿扶老子走,太吓人了,赶紧关城门”!!! 天将下凡吓破了将军胆...。 庞鸾不知道的是一路飞驰的马车里,玄灵和苏云正关切地看着虚弱的敖凡,刚刚为了不让庞鸾发现敖凡只不过是强撑着而已,为了挡住那千军铁骑,敖凡那一剑几乎耗光了所有气息,人力终究有限,若不是这样拼命一搏哪里挡得住千军万马,所以他才感叹当年那昆仑九剑万军敌中取人首级,简直如天方夜谭一般。 “呵呵呵,那将军倒是被我们骗过了,扮猪吃老虎还真是爽啊呵呵”虚弱的敖凡直接躺在了玄灵腿上笑着道。 “你还笑,你这样强出风头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许了”玄灵有些埋怨道:“姐姐说是吧”。 “啊~我...妹妹说的是”苏云有些意外地看着玄灵,原本同安城里叱咤风云的苏姐现在竟多了许多小女儿态。 敖凡听着玄灵所言尴尬地看了看苏云,苏云脸色绯红,狐族女子天生媚态此刻是更加娇艳欲滴,敖凡只得强压住心神默默无奈道:“这小姑奶奶现在打的什么算盘...”。 “你小子这魄力比老朽年轻时要强不少,刚入天将就这么肆无忌惮,你那身大神通还没彻底消化小心被你给吐出来”鬼刀老人悠悠地说道。 “嘿嘿,人不轻狂妄少年嘛,只是不知道小良他们为何会惹上西凉军”? “话说回来鬼老,听说你除了耍刀追踪也是一把好手,能不能帮我们找找小良他们”。 “一心不可二用,要去的那地方老朽还得费劲找,哪有闲工夫管别的”鬼刀老人对玄灵的问题表示了拒绝。 “前辈,小良是我手中挚友,还有王道长也有恩于我,若真有难我不可以袖手旁观,还请前辈相助”敖凡起身说道。 “你这小子啥都好,就这管闲事的毛病真麻烦”鬼刀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手足兄弟和救命恩人你要找自然是天经地义,但要老朽帮忙就需要再答应我一件事,这是规矩”。 “前辈请说”。 “当年我跟那郎中吹嘘老君仙的美味可惜到死他也没喝上一口,我是没太多时间了,事情了了,带上一壶老君仙到辽阳城外东郊的五里坡帮我达成个心愿可好”? 敖凡看着将身后事交代的如此坦然的鬼刀老人,竟不由神伤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说话我就知道你小子答应了,行了,刚刚我就看过了,这条路前一日有大量马车路过,还有不少疾驰快马,咱们就沿着这条路追下去吧”。 老人挥动着缰绳,辽阔的旷野上响起悠扬的嘶鸣声,车轮滚滚夹杂着马蹄声声,眼前的管道两旁没有了江南的春雨杏花,只有这塞北的西风烈马独望天涯。 马蹄声渐行渐远,日暮降临,马车上的人看着远处耀眼的红日将这荒凉的土地映照的分外鲜艳,远处群山环绕,青烟袅袅,正是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情景,从小在西域长大的敖凡此刻只觉得格外亲近,而玄灵和苏云同样觉得心旷神怡,不似春朝胜似春朝。 —————————————— 在奉元城大理寺江湖卷宗中记载的江湖各大门派,除了昆仑剑宗,上清派,天刀门和点沧派四大门派外,还有南海七十二洞,绿林十八寨等一众帮派,各门各派的武学特点和分布都在那深墙大院中记载的明明白白,其中绿林十八寨主要分布在辽州和禹州,而凉州虽然民风剽悍,但有西凉军这块大山压着,反而拿得出手的门派少之又少。 在点沧派没有崛起之前,凉州大地上最有名的帮派,莫过于西山寨了,提起西山寨,大理寺用了一句“绿林真豪杰尽皆于此”来形容,虽然亦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山寨,但西山寨和其他山寨大有不同,那“三抢三不抢”的规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弱病残者,不抢:妇孺孩童者,不抢:饥不择食者,不抢。 贪官污吏,必抢:不义之财,必抢:祸国殃民者,必抢! 就是这三抢三不抢的规矩让西山寨在绿林十八寨中显得格格不入,而这西山寨却也是说到做到多年来没有出尔反尔过,但是却惹得黑白两道都对其恨之入骨,但可惜的是,西山寨内高手如云,尤其是老寨主宋义,那出神入化的“追星掌”和“赶月腿”名震江湖,亦是神州英雄榜上前十的高手,其六个义子也个个身怀绝技,寨众足有上千人,扎根于凉州腹地一处名叫西山的深山中,易守难攻,让那些心怀不忿之人只能望而生退。 对于西山寨而言,也只有那两个被逐出山寨的“西山二郎君”,是他们心头无法抹去的悔恨了...。 过了西山的杨树林,再往前不过百里的管道就可以直达凉州的中心沧州城了,与沧州城旁那座如今名满天下的点沧山相比,西山更加矮小也更加古老,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没几个人知道西山寨在山里的什么位置。 此时山中的小道上,有五匹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身穿裹着全身的黑色软甲,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古怪面具,正是一路飞奔的宇文朔,赵子良等人。 原本是可以绕过西山从管道走的,但是昨日他们就发现兴许是自己在函谷关的事情开始打草惊蛇,管道上已经布满了重兵搜查,而且自幼在凉州长大的赵子良所说,这条小道可以节省一日的路程,所以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小心,有动静”! 王石虎敏锐地察觉到两侧树林中的异动警惕道,话音刚落,两侧树林中就窜出密密麻麻蒙着半张脸的劫匪,在这西山中不用猜也知道是西山寨的人了。 众人纷纷停下马对视一眼,来此之前宇文朔就听赵子良说过西山寨,自然也知道这传闻中尽是豪杰的山寨,据说只要按规矩留下相应的过路费,西山寨从来都不滥杀无辜。 “各位好汉,我们有急事路过贵宝地,知道江湖规矩,这些银两还请各位笑纳,行个方便可好”宇文朔当即喊道。 “既然知道西山寨的规矩,那就请把银两拿回去吧”回应的是一个拿着一把柳叶刀,身形壮硕的男子说着。 “好汉这是何意”? “按照西山寨的规矩,贪官污吏,祸国殃民,必抢,三抢里你们占了两个,所以买路钱就拿回去,留下项上人头即可”! 还不等宇文朔等人反应,只见男子一声令下,身后的弓弩手立刻张弓搭箭,扑面而来!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七章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半日前,在蜿蜒山路之中一座依山而建的山寨映入眼帘,要是被官府之人看见估计会大惊失色,因为这里是那大名鼎鼎的西山寨。 西山寨内不同于寻常山寨的杂乱无章,除了外围日夜巡逻,还有一块校场上分布着不少操练的人马,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穿梭在其中,甚至有不少女眷在其中,放眼望去,西山寨更像是一个大庄园,除了亭台楼阁竟然还有果园和菜园,令人难以和那杀富济贫的西山寨联想到一块。 西山寨中央的聚义厅内,已经花甲之年的老寨主宋义一脸严肃地坐在最上方,两旁分别站立着他的六个义子。 “最近的事你们怎么看”宋义开口说道,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却依旧神采奕奕,眼神中透着岁月留下的坚毅。 “义父,这一切一定都是肖云龙那王八蛋搞的鬼,从他到凉州就没干过什么好事,依我看,咱们直接杀了他得了”说话的声音暴躁如雷,是一个敞着胸膛,肚子大的看不到腰的中年男子,正是宋义六子排行老二的“大肚金刚”宋雷。 “二弟,肖云龙确实有罪,但且不提他身边重兵把守高手如云,就算抓了我看还是压往京城更合适,如此祸国殃民还是应该让朝廷去解决”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回应着。 “大哥,你这铁掌书生别老光顾着书生两个字啊,朝廷官官相护你觉得指望得上吗”? “好啦,别吵了”宋义有力的嗓音再次响起:“这几日救济的灾民如何了老六”。 宋义问向的正是那拿着柳叶刀的魁梧男子,江湖人称“穿花刀”的宋晓寒。 “义父,这些日兄弟们一直在四处搜救灾民,已经进到寨子里的已经不下二百余人了,就是...”宋晓寒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就是什么,有话就说”宋义问道。 “就是咱们寨子粮食也不太够了义父,百姓穷苦,按照寨子规矩咱们也很久不开张了”宋晓寒无奈道,按照西山寨三抢三不抢的规矩,如今西山周边是没有太适合抢的了,百姓饭都吃不起,买路钱哪里还掏的出。 “老六,咱们还能撑上几天”? 宋晓寒看着问他的宋雷叹息道:“估计最多半个月吧”。 “半个月?咱寨子这么多嘴吃不了饭那可不行,义父我看如今钱粮都被搜刮到地主贪官那里了,他们既然不出来,咱们就直接杀出去吧”。 “占山聚义,买路留财,这是咱们的道,出山攻城更是让百姓民不聊生,不可”宋义当即回绝道。 “义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总不能饿死吧”。 “你们六个都是我当年救下的孤儿,更应该体会有家不能回的感触,如今百姓颠沛流离,既然上了这聚义厅咱们就应该做仗义之事,别忘了我从小就教给你们的侠义道,从明天开始,你们带头节省伙食,给灾民吃饱饭先,带着弟兄们打猎摘果子,只有还有我们西山寨,就不能让百姓活活饿死”! “谨遵义父之命”六子齐声道,除了宋雷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有些不是滋味。 “老大,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带些精干弟兄去函谷关看看,想想办法将消息传出去,靠我们自己势单力薄,需要让外面和朝廷知道这里的情况”宋义对铁掌书生宋濂说道。 “没问题,我稍等就去打点人马,不过义父,我倒是从探子口中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 “说来听听”。 “之前听说不少灾民往北逃窜,却最后都不见了踪影,我就暗中派人跟着灾民查探,前日回信说似乎有一队带着诡异面具全身遮掩的人在掳掠灾民,也不知道目的何在”? “简直是无法无天,百姓都这样了还不放过,难保不是肖云龙的鹰犬干的”宋雷忍不住大声道。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众人看去,正是一名在外打探的游骑。 “寨主,山下五里发现五个骑兵打扮模样的人,全身黑甲带着面具,正朝着山里而来”探子的话让众人一惊,宋义更是眼神瞬间变得犀利道:“来的正好,我倒想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 “殿下小心”! 王石虎手疾眼快,在扑面而来的箭雨到来之前,一阵耀眼蓝光就将宇文朔笼罩了起来,梁王说归说,但他可不敢冒着风险让宇文朔出事。 箭雨来的飞快,但好在王石虎四人都已经是金刚境界的高手,护体法相立刻大开将暴雨梨花般的箭雨挡了下来。 “嗯?没想到还有点本事你们”说话的正是宋晓寒,当时也正是他主动请缨前来捉拿贼寇的。 因为自小就喜欢刀,所以宋晓寒没有选择自己义夫最擅长的拳脚功夫,反而是跟着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当家“细雨狂刀”侯正南学了一手刀法,作为这位曾经名满天下被称为韩不空之下刀法第二大家的唯一第一,宋晓寒也有自己的烦恼。 宋晓寒虽然排行老六,但其实心气很高,更何况年纪轻轻也入了金刚多年,天赋在西山寨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不过虽然旁人提起他“穿花刀”都赞叹他刀法精妙,但也有不少人说他太过年轻,也不像他五位哥哥独当一面。 加上毕竟没有学下老寨主的真传,不少弟兄也议论自己这个义子不应该在下任寨主候选之列,对于当不当寨主宋晓寒一点也不在意,但是想被人认可的心他一直都暗暗藏着。 西山寨向来推崇侠义道,自己这次就是想亲手抓住这些贼寇为自己证明,只不过他没想到五个贼寇竟然有四个都不在自己之下,多少有点感到棘手了。 “六统领,点子太硬,要不咱们叫叫援手”? 宋晓寒听着手下所说默默摇了摇头,才刚出门就叫援手,传出去自己还是那个躲在老寨主和哥哥们身后的小弟了。 “兄弟们,贼寇危害苍生,滥杀无辜,今天我们非要生擒了这些贼寇不可,对贼寇不必讲究道义,诸位随我一起杀贼”! “我去,群殴就群殴,还说这么好听,小子你长得老实,说话可一点也不老实”赵子良看着一涌而下的“土匪”大喊道。 “保护殿下突围,我来对付那个首领”王石虎上前说着,却不料被韩啸天一把拦在了后面道:“刀见刀,非得分胜负不可的,我来”。 天刀门少主,双刀韩啸天目无旁人直冲“穿花刀”宋晓寒而去! “铿锵”一声清脆响起。 韩啸天的“龙牙”和“虎翼”与宋晓寒的柳叶刀撞在了一起,二人身边气流涌动,一个照面以后纷纷往后退去不分胜负。 “你的刀叫什么”韩啸天问道。 “刀名春寒,春寒料峭小心了”宋晓寒冷声回应道。 “很可惜,我不怕冷”。 韩啸天挥舞着双刀迎了上去,宋晓寒的刀法绵里藏针,如穿花蝴蝶般让人防不胜防,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一点,虽是刀法却有剑法的阴柔。 但他遇到了韩啸天,一个钻研刀法到了痴迷的家伙。 柳叶刀穿花绕珠,刀锋以贴着韩啸天的双刀如游蛇般划过直刺向他,但让徐晓寒意外地是,韩啸天的刀,快得离奇。 在他还没到韩啸天身边的时候,韩啸天的刀率先一步而来,速度之快逼得宋晓寒只好收刀抵挡。 两人再一交手数十个来回,称得上你方唱罢我登场,韩啸天双刀飞快又十分霸道,徐晓寒柳叶刀变化莫测如细雨绵绵,一时间不是徐晓寒一个巧劲直夺韩啸天面门,就是韩啸天凌厉攻势让后者收刀抵挡。 “侯正南是你什么人”韩啸天突然问道。 “正是我师傅,如何”? “这一套细雨绵绵无微不入的刀法果然如传闻那般精妙,没想到当年叱咤西域的狂刀竟然在这”。 “你的刀也不错,竟然有点我师傅所说天刀门的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现在我就是一个刀客,无需知道我是谁”。 “哼,你好像很自信可以赢我一样”。 “输了也是命,不过我不能输”。 韩啸天说着手底下的双刀陡然加快,宋晓寒看在眼里后退同时突然心中笑道:“以为一味的加快速度就可以了吗,别人抓不住的破绽我穿花刀可要穿花而过了”。 韩啸天用的正是天刀门最基础的六合刀法,取自形意六合之势,大开大合霸道十足,但因为攻势太凌厉难免露出来些许破绽,一般人面对如此急风骤雨的刀哪怕看到破绽也无法阻止,但是宋晓寒不一样,他手中的“春寒”专功这细微末节之处。 一个看似不经意却致命的角度,宋晓寒的刀再一次从双刀之中划过,这一次宋晓寒毫不留手没打算给韩啸天机会了。 “嘿嘿,忘了跟你说了,你这招细雨绵绵我也练了二十多年了”韩啸天突然笑道。 宋晓寒心中一颤,发现那原本收不回的“龙牙”刀竟然翻转过来,眼前的破绽瞬间消失。 宋晓寒连忙运起全身气息,整个人擦着韩啸天再挥出一刀,他知道自己无法抽身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天刀门的六合刀,除了刀法一开山海阔,还有细微处见平生呢”。 韩啸天原地摆出一个扭腰的姿势,手中的双刀皆以一个古怪的角度划破长空,一刀挡住了宋晓寒的春寒,一刀直扑后者双腿。 “抱歉了,你的刀不错,但是我答应过那人要追上他,所以我不能输”。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八章 细雨狂刀 宋晓寒想过输,可没想到输给一个用刀的,韩啸天的刀离他的腿不过咫尺之遥了。 西山寨的人马不约而同放弃对赵子良等人的围堵跑了过来,上了西山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也不会对宋晓寒袖手旁观。 突然间,死一般寂静,宋晓寒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韩啸天,千钧一发之际刀锋一转换成了刀背,自己除了一屁股土,毫发无伤。 “为什么”? “只分高低,无关生死”。 西山寨的众人都是一惊,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一幕,只见宋晓寒站起身来正色道:“谢过你手下留情,不过宋某技不如人,这条命你要拿便拿,但是尔等作恶多端,无论如何今天也出不了这西山,就算我们这帮兄弟全部死了,也还有大把的人等着你们”。 说完又握紧了手中的柳叶刀,身后的一众山贼也都严阵以待没有丝毫退意。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为大勇。 “少侠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只不过这其中想来应该有什么误会,我们此行正是为了调查凉州灾民一事,为了躲开官兵才进了这西山”。 “别想骗我,我们早就探查到这帮贪官污吏手下戴着面具半路掳掠灾民,敢说你们不知道”。 宇文朔等人面面相觑,照宋晓寒这说法,自己还真是十分贴切,如今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做甚呢这是,我说你个哈怂看不出来这是个误会啊……”突然赵子良摘下面具操着地道凉州口音破口大骂道。 宇文朔等人目瞪口呆看着赵子良,俊俏的脸上皱紧了眉头。 “你也是凉州的”宋晓寒问道。 “废话,小爷我就出生在这往东五十里的洛水县,鬼子儿放着真的贪官不抓非跟我杠,脑壳里装的什么玩意儿”。 宇文朔等人戴着面具分不清此刻表情,倒是西山寨的一帮人脸上都不怎么好看,凉州本就民风剽悍,让你一通骂这帮绿林汉子哪受得了,好几个就要作势和赵子良拼命了。 “如果你是凉州人我信你不会害自己的父老乡亲,但你们可敢随我上山见寨主当面辩解”宋晓寒拦住了手下道。 “行,没问题,还请这位少侠带路,我们也好拜访一下宋老前辈”宇文朔抢先回答道。 ———————————— 穿过郁郁葱葱的杨树林,众人终于来到了西山寨前,一路走来不仅山路蜿蜒,而且树林之间毫无缝隙,若不是有人带着,还真不易找的到地方。 走进西山寨后,赵子良看着跟深宅大院一样的西山寨拍了拍面前的宋晓寒道:“我去哥们,你们现在当土匪都这么有格调的吗,一个月能有多少银子,看得我都羡慕了”。 宋晓寒体型魁梧,比起赵子良整整宽了一倍,但他却丝毫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少年,因为他给宋晓寒的感觉,不在那个用双刀的家伙之下。 “其实没有多少银子,这都是义夫一草一木修起来的,而且西山寨虽是山寨但并不是土匪,我们……”。 “行行行,绿林好汉行了吧”赵子良直接打断了宋晓寒,后者一顿无语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对宇文朔他们道:“既然想坦诚相待,诸位不如也把面具去了吧”。 宇文朔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带头取下面具,露出那张刚毅的脸庞,身后王石虎和韩啸天也紧随其后,直到洛天依取下面具,整个西山寨都沸腾了起来。 “哇靠,快看……是仙子吧这么美”! …… 宋晓寒只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这个人高马大的凉州汉子顿时脸红脖子粗看着洛天依,从小在山里长大,哪里见过洛天依这样的绝色美人,尤其是她眉宇间不染凡尘的气质,让他看呆了直接。 “喂,我说哥们,眼睛都快出来了”赵子良对宋晓寒说着,后者的眼神却随着洛天依的擦肩而过黯淡了下来。 “额,那姑娘……”。 “她叫石头脸,脸硬嘴臭脑子也不太好”赵子良随口说道。 “石头?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反正啊天底下最硬的石头就是她的脸和嘴了”……。 —————————— 西山寨,聚义厅内,宋义高坐堂上,看着下面的宇文朔五人若有所思。 “诸位说是朝廷秘密派遣的使臣,可有何证据”? “出发匆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小子你当我们是白痴吗,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让我们相信你,义父看他们这身打扮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十有八九就是那贪官的狗腿子”宋雷性子刚烈直接说道。 “宋老寨主侠义之名我们素有耳闻,不相信我们也在情理之中,但请老寨主想想,若我等是那作乱之人何必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得来咱们西山,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宇文朔不卑不亢道。 “义父,此人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站在最前的六子之首宋濂道。 “大哥你又开始书生用气了...”。 宋义跺了跺脚打断了宋雷和宋濂之间的争论,站起身来,宇文朔等人这才发觉老人身材高大,除了头发花白身上却依旧是钢筋铁骨一般。 “阁下说的是不错,但眼下情景老夫也不能贸然相信,且先委屈一下诸位,既然你们说曾在函谷关大脑守军开仓放粮,那想必我派人前去查探,两日之内必有答复,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 “凉州百姓如今民不聊生,多耽搁一日奸臣就要继续迫害百姓一日,宋老寨主请恕晚辈难以从命”宇文朔的回答让宋义深感意外,眯起眼睛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一轮奔波下略显憔悴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退缩之意,要知道他宋义江湖纵横半生,本身走的就是刚猛无比的拳脚功夫,加上绿林多年,寻常人看到他的眼神都会不由自主发憷,可没想到这年轻人实力不算多强,胆识却远胜常人。 宋义走下来,魁梧的身躯每一步都将整个聚义厅震得“咚咚作响”,他走到宇文朔面前,一脸肃穆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宇文朔抬眼看去,在宋义身边,原本还算壮硕的宋晓寒都显得有些瘦小,更别提宇文朔等人了。 宋义的气势越来越高,他已经很多年没遇到敢正面违抗自己的人了,除了欣赏之外他也想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宇文朔微微向后退去,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水,打湿了眉梢和几日没打理显得嘈杂的胡须,他知道这是天将高手的威压,但即使身体不受控制的退去,宇文朔的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宋义牛铃般的眼睛。 突然一道掌风袭来,宋义眼睛一撇发现身旁的王石虎猛然拍出了一掌。 “得罪了前辈”。 “哼”宋义头也不回冷哼一声,任凭王石虎的掌拍打在他肩头,让人意外地是王石虎这一掌却就像饶痒似的没有产生任何效果,王石虎一脸震惊,自己原本是想解救被宋义压制的宇文朔所以只用了七成功力,但他没想到宋义竟然躲也不躲硬抗了下来。 “年轻人拳脚不错,上清派的弟子倒是不错,不过老夫练了一辈子外家的横练功夫,想伤到老夫还差了点火候”宋义不咸不淡说着,身上的气势又陡然攀升一节。 “西山寨是老夫一手创立的,上千兄弟还有数百流民的性命老夫都要负责,儿戏不得诸位可明白”? “啰啰嗦嗦,看刀”! 宋晓寒瞪大眼睛看着出刀的韩啸天,那句“不可”终究是慢了半拍,聚义厅不准见刀剑是宋义定下的规矩,坏了义父的规矩那可就事情大了。 韩啸天横劈一刀而来,宋义瞳孔微张脸色愠怒,左手迎了上去,硕大的拳头砸在刀锋上,锋利的“龙牙”刀顿时颤抖起来,震得韩啸天虎口剧痛,却依旧死死不放手,大吼着抵挡着,竟然隐约感觉到他内心的兴奋。 “小小年纪,本事不大脾气还挺倔”! 宋义猛地攥紧拳头使劲向下砸去,韩啸天只觉得手上传来巨大的一股压力,眼前老者没有任何招式,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拳却把韩啸天连人带刀压倒在了地上。 “大哥,手下留情”突然一声窜入宋义耳朵,后者闻言一愣,收回拳头看着门口突然走出的男子,男子一身布衣,头发散乱着一身酒气,手里还拿着一个见底的酒葫芦。 “二弟,你怎么来了”? 宋义口中的二弟,正是宋晓寒的师傅,西山寨二当家细雨狂刀侯正南,这个曾经一把柳叶刀从西域打到辽州的传奇刀客。 “来看看故人之子”。 “师傅,哪有故人之子”宋晓寒上前问道? “天刀门门主韩不空的嫡子,人我是没见过,但那对龙牙和虎翼我是至今难忘”侯正南走上前看着韩啸天说道。 “什么,他是韩啸天?韩啸天不是在那禁军中吗,怎么可能...”。 宋晓寒说到这想起宇文朔所说,不由一惊试探着问身旁的赵子良道:“那你们是”? “白虎营赵子良”。 “朱雀营洛天依”。 “青龙营王石虎”。 ... 宋晓寒不由地一颤,这几人可都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武考英才,竟然齐聚西山寨,宋晓寒忍不住看向被他们拱卫的宇文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一群护卫?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九章 白马出西山 细雨狂刀,一个极其矛盾的名号,却被赋予给了眼前这个落魄的男子,关于他还有另一个很有意思的外号,很多年前侯正南也被人们称为“温柔一刀”。 因为他跟人交手从来都只留下一处伤痕,一把柳叶刀从西域走出打败正邪无数高手却从未杀生,向来都是只有一刀伤痕,但是那一刀,却是足以致命的一刀,但凡侯正南手重三分受伤之人就是血溅当场了。 “温柔一刀”的名号也由此而来,不过江湖中人还是更习惯叫他细雨狂刀,因为当年侯正南的那一套“春雨刀法”实在是太过惊艳,也许是出身西域的缘故,侯正南的刀没有循规蹈矩的霸道,而是将西域的软剑,东海的东洋剑融汇创造了独具一格的刀法,每一刀都如细雨拂面而来,却又转瞬间如狂风暴雨让人猝不及防。 侯正南在遇到韩不空之前挑战天下刀客未尝一败,作为一个西域人,离奇的是却因为温柔的刀法和俊朗的外表,甚至一时间成为无数花季少女的梦中情人,但最终还是败给了经验更丰富的韩不空。 “当年输给你父亲一招,他用的也是这对龙牙和虎翼”侯正南盯着韩啸天手中双刀说道。 —————————— 宋义散去令人压抑的气势,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侯正南道:“二弟出来啦,身体可好些了”。 “大哥...我没事,酒壶空了出来打酒没曾想看到这里了,没打搅大哥正事吧”。 “哪里话你是西山寨二当家,什么时候来也不是搅合”宋义连忙道:“不过二弟你刚刚说这小子是韩不空的儿子,当真”? “人可能认错,刀不会认错,韩不空这把双刀只可能给他儿子,而且这小子长得跟他老子当年一模一样,不会认错的”侯正南点了点头道。 宋义看着一脸不服的韩啸天笑道:“我说这小子一股子冲劲,原来是霸刀的仔,还真是随了你那老子的脾气,一样的武痴”。 “既然误会算清,老夫就在这给诸位赔个不是了,还请诸位见谅,今晚就让西山寨尽地主之谊可好”? “不牢前辈操心了,我等还需尽快到达沧州城,事态紧急还请前辈不要怪罪”宇文朔回绝道。 “你们可是想去探查那贪官肖云龙的底细”? “正是,但是据我们了解,肖云龙还有背后指使”。 “那贪官后面还有人撑腰啊,那朝廷就派你们几个年轻人来能行吗,干啥不直接派军打他娘的”宋雷听后暴跳如雷道。 “胡闹,你说打仗就打仗,你想没想过受苦的都是百姓,我看你一天到晚就记得吃了,罚你今天不许吃晚饭,给我好好反省去”宋义直接一句大喝让宋雷瞬间安静了,尤其听见那句不许吃晚饭,直接蔫了下来。 “前辈所言甚是,如此朝局并不稳当,直接开战对天下苍生都是一场浩劫,更何况如今还未查明背后真想,也不宜打草惊蛇”。 “不过那天子为何如此信任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将我凉州百万苍生交付给你,不是老夫质疑,这样难免让人觉得有点草率”。 “这你放心老头,你眼前的可是咱们凉州的大恩人,梁王殿下,自然不会失信于我凉州百姓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就是赵子良这样的人了。 西山寨上上下下一片安静,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名动天下的梁王宇文朔。 “派了个亲儿子来,行,都说皇帝糊涂了,我看是咱们眼界低了没看明白”宋义“口无遮拦”道。 —————————— “原来她就是昆仑剑宗的洛天依啊,你还骗我说是石头脸”宋晓寒瞥了眼洛天依的侧脸对赵子良埋怨道。 “那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石头”赵子良轻轻一笑突然拿肩膀撞了一下身边的洛天依,后者不耐烦地转过来却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换成了一脸呆滞的宋晓寒...。 “有事吗”洛天依冷冷说道。 宋晓寒看着那张绝美的脸眼了咽口水,心里早把赵子良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是嘴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木讷地挠了挠头傻笑着。 “没事的话就让我们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洛天依继续说道,面无表情的同时柳眉微皱,显得很不耐烦。 宋晓寒看着转过头不说话的洛天依叹了口气,被身后的赵子良一拍肩膀笑道:“看吧,是不是脸比石头还硬”。 “老夫刚才对殿下有些冒犯,殿下若要怪罪待事情了了老夫悉听尊便”宋义看了眼宇文朔淡然道。 “老前辈言重了,本来就是我等无缘无故闯入西山,事有特殊,老前辈心怀侠义晚辈敬佩不已,诸位豪杰在这区区西山之中实在是屈才,若不嫌弃待到事情了了,可于军中为国效力,小王愿当诸位的领路人”。 “哈哈哈哈,好一个小梁王,老夫素来2对官家之人不甚感冒,但有你这句话我西山寨上下两千八百兄弟全凭你指挥,只求能为凉州百姓尽一份力即可,至于从军做官,老夫半截入土没那个心思也不愿趟这趟浑水,这些小崽子若殿下有看上的看他们自个的心愿是去是留吧”。 “义父”! .... 宋晓寒等人听着不约而同跪了下来,宋濂带头道:“义父,我们兄弟都是义父和二叔一手带大,此生只愿在西山寨陪伴义父和二叔,在这我们一样可以劫富济贫,什么锦绣前程我们从未想过”。 宇文朔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一阵感伤,想起那宇文睿和宇文柔,天家的手足亲情尚且还有血缘相连,却跟眼前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相比是那么的冰冷和讽刺。 日暮渐渐降临,西山被黑夜渐渐笼罩起来,宇文朔看着眼前宋义为他挑选的一百个精锐不住点头,这一百名高手让这次的行动如虎添翼。 原本宋义是要指派六子都跟着宇文朔下山的,但是宇文朔知道此次行动危险至极,并不愿搭上西山寨所有精锐,故只要了宋濂和宋雷两人跟随,只不过最后没扭过宋晓寒的强烈要求,最终也带上了他。 一夜无话,所有人都静静等待天色一亮便要启程下山了。 ———————————— “二弟,你看今天那小王爷如何”? 寂静的西山寨中,宋义与那侯正南坐在一起闲谈着。 “若是将来他执掌天下,那是苍生之幸”侯正南一口浊酒下肚说道。 “不错,二弟于我想的一样,这小王爷不卑不亢倒有点王者之风,西山寨树敌太多若是咱们百年之后这帮小崽子能遇到明主,我也算后顾无忧了”。 “大哥想的总是这么周到”。 “今天怎么突然出来了二弟”宋义开口问道,今日之前的细雨狂刀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多年,除了喝酒从来没有出过屋子,除了西山寨中人,江湖早已经忘了这曾经的“温柔一刀”了。 “就是因为韩不空的儿子吗”宋义看侯正南不说话继续问道。 “我在想柳妹若活着,我的儿子也应该有韩啸天那般大了”侯正南淡淡道。 “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柳妹,当年咱们三兄妹闯荡江湖,逍遥自在,可惜都怪我非要管闲事,才招惹那魔头,只有咱们能逃出来躲在这山中了”。 “不怪大哥,是我没有本事保护柳妹”。 “所以你才把晓寒当作亲生儿子一样”。 “大哥这么多年你做的够多了,我失去了儿子和柳妹,可你也失去了亲生妹妹,却用一生不娶来弥补我,可你知道吗,你越这样其实我更加的自责”。 “哎,罢了罢了,我只恨自己技不如人,若是再能遇到那魔头,我非要和他拼命不可”宋义接过酒壶喝了一口继续道:“对了,晓寒也要下山,好像是看上那昆仑剑宗的女弟子了,呵呵,倒是真像你”。 侯正南接过酒壶的手停了下来,突然抬头说了句:“明日,我也下山”! —————————— “殿下,我想回趟家”。 “你有没有搞错不要脸的,都什么时候了你非得回家”洛天依对说要回家的赵子良骂道。 宋晓寒有点意外此时的洛天依,虽然一脸不高兴,但是却不是那冰冷的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石头脸你着急什么,我回家是有要事办的”。 “你能有什么要事”? “殿下...其实离开之前陛下曾对我有密旨,说要我家老头子出山帮忙,虽然我不确定我家老头子是不是那什么高手,但我昨天晚上右眼一直跳,总觉得有事,咱们兵分两路我去家也就半日光景,你们先去沧州我随后就到如何”赵子良把一头雾水地宇文朔拉到一旁问道。 “父皇想的周密,若是有赵老将军帮忙自然万事无忧,那还请赵将军早去早回了”。 宇文朔心中大喜,这一早上不仅那细雨狂刀侯正南要下山,还有望请到曾经的龙胆枪圣赵信,当即便允了赵子良提前下山了。 “赵将军骑我的夜照玉狮子去,望将军不负所托”宇文朔将自己御赐的“夜照玉狮子”牵到赵子良身边,夜照玉狮子通体雪白,乃是日行千里的天下良驹,正是梁王当年凯旋而归后天子亲赐的。 赵子良没有迟疑翻身上马,摸了摸夜照玉狮子的鬃毛爱不释手,与许多凉州子弟一样他也喜欢马,这夜照玉狮子他早就垂涎三尺了,没想到竟然可以有一日得偿所愿。 洛天依看着那个身骑白马的少年,清晨阳光照在他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素衣的赵子良手持长枪,银枪白马意气风发。 “喂,石头脸,记得骑马要看路”赵子良话音一落,拍马下山。 “不要脸的,谁要你管”洛天依不耐烦似的说了一句,只是最后一句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记得早点回来”...。 仙子瞩目去,白马下西山。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章 龙胆枪圣 出西山往西有一条湍流不息的河流,贯穿了整个凉州东西两境,被凉州人民誉为“母亲河”,便是渭水。 渭水两岸孕育了无数生命,自武周时期在凉州兴修水利以来连年不断,留下过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谣,江湖上更是因为当年宇文邕和拓跋弘烨渭水一战,让这条河流平添了许多传奇色彩。 但就是这条河流,今年却是迎来了数十年难以一见的干旱,沿途原本许多的沃野都变成了干裂的土地。 一阵疾驰的马蹄卷起一阵尘沙而过,往渭水河畔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而去,小城位于渭水一条支流“洛水河”旁,故名曰洛水县。 洛水县就坐落在洛水河畔,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小城倒也是百姓安乐,丰衣足食,背靠群山乃是绵延凉州数千里的祁连山脉,从边关的河西四郡到洛水河畔,青山白云,壮丽无边,而洛水县便常年在这山水之间,成了凉州为数不多的“塞上江南”之地,更是有“不见祁连山顶雪,错将洛水比江南”的赞誉。 赵子良便是从小出生于洛水县内,走出小城之时他不情不愿,回顾身后河山大好百般不舍,而如今纵马奔来,却只有黄沙纷飞,一片凄凉,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少年此刻愁云满面,默默加快了缰绳的挥舞,胯下的夜照玉狮子跑得飞快,宛若一道白色闪电。 —————————— 城门外,打盹的两名守军看着骑马而来的少年,刺眼的阳光照射的他们睁不开眼,其中一名矮胖的士兵揉了揉眼睛,再一睁眼却只能感觉到一阵疯吹过,眼前却是空空如也。 “兄弟,刚刚是不是有人骑马过去了”。 “可能咱做梦了吧,这小地方现在哪里还有人来,肚子都快吃不饱了”另一名个高的士兵拄着长枪说道。 洛水县城不比函谷关,守军不过百人,还都是征召的民兵,也多数都是本地人,现在闹饥荒当兵的吃不饱,逃难的也都逃走了,谁还有心思看城门呢? 小城不大,尤其你还骑着夜照玉狮子的时候,眨眼直接便可看遍,赵子良思绪万千,从记事起他就在这座小城,出生,成长,识字,学武再到出城,小城比不了奉元城的繁花似锦,也没有江南的花红柳绿,但是赵子良一直过得很快乐,这里让他很心安。 他记得城门口的煎饼摊,撒上葱花满嘴香,他还记得城南那家种的梨树,一口下去满满的水,他记得这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家家户户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幸福永远就在身边。 赵子良觉得住在这里只羡鸳鸯不羡仙,洛水县周围除了鱼塘就是田地,没出过什么大人物,赵子良谨记着老头说过的话,从未跟人提起过这里,所以这里的百姓也不知道那个名震京城的少年就是那个从小贪玩惹祸的小子。 赵子良在这不出门,但他老子很出名,因为他爹是这里唯一的兽医。 洛水县周边还有七八个村子合起来牛羊无数,但凡有点毛病都会记得来找“赵神医”,而且赵神医永远只收一两银子,“赵一两”的美名在洛水县周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这个出名的赵神医,却是住在洛水县郊外一间普普通通的小木屋里,家里除了门口的一块菜圃,屋后的巴掌大的田埂就是那头似乎是用来遛弯的老黄牛了。 —————————— “老头,老头,你快出来”! 木屋外响起来一串呼叫声,喊话的是骑马而来的赵子良,十分焦急,但是等他走进木屋却发现,木屋内空无一人。 赵子良疑惑地看着,茶几上的茶杯还热着想来人应该刚离开不久,赵子良无奈走出屋外,走到老黄牛身边无摸着牛角道:“大黄,老头刚刚是不是出去了,带我去找他吧”。 那原本静静晒太阳的老黄牛突然站起身来,似乎听懂了少年所说一般,舔了舔少年脸便扭头往外走去,赵子良赶忙骑马跟上,赵子良对“大黄”再熟悉不过了,“大黄”还是小牛犊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间木屋了,屋后那三分地老头说是要大黄来耕的,但其实更多的时候大黄是被自己当马给骑着到处乱逛了。 此刻“大黄”跑的越来越快,赵子良紧随其后,穿过一片片田野往洛河边而去,迈过一片小山头,赵子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了。 那是个稍微有些单薄,但是脊背挺得笔直的身影,头上的花白头发和手中的那根树干就是他最大的特征了,洛水县附件谁都认识的“赵一两”赵神医,也是赵子良嘴里的“老头子”了。 赵子良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那个拿着条长长树干的老人身后有一对母女,惊恐地蜷缩在一起看着老人对面四个带着诡异面具的身影,如果敖凡等人在此定会惊讶的发现,那四人正是“血盟”中人。 “老头,想多管闲事是吗”? 老人看着举起长刀的对面四人,轻声道:“我说四个大男人追着人母女跑也不害臊,要不是老头我在这钓鱼,岂不是要被你们得逞了”。 “哼,那我就送你去阎王殿钓鱼去吧”对面四人二话不说,举起长刀就冲了过来,赵子良看着心惊,正要上前的时候老人已经动身了。 “现在年轻人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了,跟我家那小子一样都是欠收拾”老人随口说着,拿起手中的树干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四人面前,还没等四人反应过来,老人手中树干就如长枪一般,划破长空一个照面便将那四人的面具挑落下来。 “装什么鬼,老头看看都什么牛马鬼神”。 老人看着眼前四人不由皱眉起来,四个中年男子并无异常,但是眉宇之间漆黑一片,眼神也是血红宛如饿狼一般。 “还真是大白天撞见鬼了,算了,为民除害吧”老头看着突然发疯狂叫着冲过来的四人摇了摇头道。 赵子良看着老人手中树干猛地一挥,凌厉的气息瞬息将四人刺成了蜂窝一样,这才自言自语道:“好你个老头,我怎么就没想过你个破兽医功法怎么能这么高呢”? 那老人转身看着瑟瑟发抖的母女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脸道:“你们别怕啊,坏人都没了”。 “那可不一定,不是还要收拾我呢吗老头子”! 老人抬起头看着骑在夜照玉狮子上而来的赵子良一愣,转而轻声一笑。 “家丑不可外扬嘿嘿,回家再收拾你”。 ———————————— “所以老头,你真是那什么龙骧大将军吗”赵子良喝了口茶对老人问道。 “你老子我是赵神医,别胡说”。 “那你咋和那传说中的龙胆枪圣那么像,同名同姓也就罢了,咱家这枪法哪来的”。 “你爹我自创的”。 “那你就是龙胆枪圣喽”? “不是,我是赵神医”...。 赵子良撇了撇嘴道:“算了,你是不是枪圣我也管不了,你是我爹就行,不过陛下可跟我下旨了,得让你出山帮忙,你看着办吧”。 “我要是不去呢”? “那咱家就抗旨了,小爷我还没活过呢,老头你可得多想想我”。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名为赵信的老人听着扬手作势就要打赵子良。 “等会等会,收拾我可以,但是收拾完你得跟我出山行不行”赵子良破天荒没有躲开说道。 赵信看着这个和自己闹了半辈子的儿子此时眼中的坚毅突然问道:“你真觉得出山好吗小子”。 “出去没啥好的,本来我也不想出去是你逼我的,但是你跟我说过的,一路心安,莫问前程,现在这个样子的凉州,我心不安,你能心安吗老头”。 “呵呵,首先跟你说清楚小子,送你出去是你娘的遗愿,她不想你窝在这里一辈子,至于出去回不回来那取决于你”老人放下手坐下继续道:“天不下雨你赖谁,我还能让天下雨不成”。 赵子良一怔,娘亲这个词他从小就很陌生,他只知道娘亲生他的时候落下大病早早就去世了,他没想到让自己出去竟然是娘亲的遗愿。 “可你知道吗老头,这次真不只是不下雨这么简单,陛下都让梁王殿下亲自来了”。 “嗯?梁王,哪个梁王”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人自然不知道宇文朔的封号了。 “就是陛下的大儿子宇文朔殿下”。 老人突然放下端到嘴边的茶杯,看着赵子良久久叹息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赵子良不解,不过老人不说他也没问。 老人升起灶台,给赵子良做了一份他最爱吃的面条,没什么大鱼大肉,一碟咸菜一个鸡蛋两根青菜,这最简单的面条热乎乎的抚平了少年躁动的心。 “这次事情了了你去哪”老人问道。 “还有两件事需要做,做完我就回来”。 “真给我丢人,啥也没干就回来”。 “切,给龙胆枪圣丢脸我不管,没给赵神医丢脸是真的”。 “别废话,记得带个媳妇回来”。 赵子良一口咬断嘴里的面条,眼前浮现起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道:“看情况吧”。 (往后几天可能更新不稳定,手头事太多了,关于凉州的故事会越来越精彩,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一章 边月满西山 昨夜春风入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 更催飞将追骄虏,莫谴沙场匹马还。 三日后的西山寨,山中细雨绵绵,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 一辆马车行驶到西山脚下,马车上有一少年抬头仰望青山,正是敖凡。 敖凡此刻有点懊悔自己在函谷关太过着急了,一剑破千军看起来是威风凛凛,只可惜一时间让整个关中军都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敖凡尝试了很多条路都有重兵把守,最终也无可奈何选择了西山这条最后的希望了。、 这场春雨已经连着下了一日,山中小路变得泥泞不堪,马车过不来,敖凡四人也只好舍弃马车冒着细雨穿梭着。 进了西山敖凡自然知道西山寨的名号,不过奇怪的是走了半天也没见到西山寨的人马踪影,敖凡有些疑惑,难不成下雨天西山寨就不出来了,还是这饥荒闹得连西山寨都逃走了? “等下,有点不对劲”走在最前的鬼刀老人突然说道。 “前辈怎么了”? “这里似乎有大队人马穿过,往山上走去,你们看那些折断的树枝,应该是凉州陌刀斩断留下的痕迹”鬼刀老人指着一旁一大片凌乱的灌木丛说着,敖凡定睛看去,其中还有隐约可见的不少脚印,看来确实有人从这里横穿上山而去了。 “莫非是西凉军上山去对付那西山寨去了”玄灵撑着油伞说道。 “听说这西山寨虽然是绿林但是却都是侠义之士,隐居在西山深山之中从来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怎么这些西凉军如此笃定上山能找到他们呢”玄灵继续道:“而且咱们现在闹得动静这么大,那些当兵的应该都在抓我们才对,不太会现在去对付棘手的西山寨,除非...”。 敖凡看着欲言又止的玄灵忍不住追问:“除非什么灵儿”? “除非西山寨有比找我们更重要的事”苏云开口道,敖凡听了顿时醒悟,若没有猜错,比自己这些人更重要的应该是赵子良他们了。 想到这的敖凡立刻道:“不管是不是咱们都得上去看看”。 敖凡看了看玄灵三人,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便由鬼刀老人带头沿着这些痕迹往山上走去了。 “姐姐,这路不好走,你抓着我和凡郎,小心脚下”玄灵的话传到苏云和敖凡耳朵里,两人如触电一般顿时一愣,敖凡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苏云则脸红着摆手道:“无妨无妨的,我抓着你就好妹妹...不劳烦公子”。 “姐姐别跟他太客气了,在三清山你那么不要命的救他,凡郎你也应该多照顾一下姐姐,咱们都是习武之人但是姐姐却不是呀”玄灵轻声说道,苏云低头不语,换换抬头看向了敖凡,刚好看到后者看来的眼神,一时间竟觉得莫名的开心。 “是啊,不论如何苏姐也曾舍命救我,不管灵儿什么意思,我确实该报答苏姐”敖凡想到这突然伸出玄黄剑柄递到了苏云面前道:“是我疏忽了,苏姐你抓着剑柄吧,这样我们互相牵着以防万一”。 苏云微微一笑抓住了剑柄,冰冷的剑柄却让她感到了异常的温暖,玄灵看着敖凡看向自己吐了吐舌头也是一笑。 ————————————— 细雨绵绵不绝,打湿了西山每一棵树,自上而下不断有雨水往下流着,起初雨水中带着青草的味道让整座山都有种“空山新雨后”的沁人心脾,但越往上,一切都变了。 一路上的脚印越来越多,还有不少划出痕迹的树干树枝,而经过一条山间小溪的时候敖凡四人都是一惊,清澈的溪水已经染成了血红色,可想而知此时山上是何等的惨烈。 “事不宜迟,咱们再快点”! 敖凡四人沿着脚印一路往上不作停留,不到半晌功夫,终于在一处山头之后看到了那迎风招展的“西山”大旗,自然是西山寨的所在了。 “凡郎你看,果然是那些当兵的”玄灵指着远处说道。 敖凡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此时的西山寨外有不少张弓搭箭的关中军严阵以待,而寨门却大开,里面早已是一片厮杀的声音了。 “看这架势估计是有三千人马了,这西凉军还真是下血本了”鬼刀老人附和道。 敖凡看着远处那些弓弩手不再犹豫,对玄灵道:“如此看来西山寨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许真的小良他们在里面,咱们兵分两路灵儿,门口士兵交给你们,我去寨子里看看情况,擒贼擒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些士兵的将领”。 “多加小心凡郎”玄灵对着起身的敖凡叮嘱道。 西山寨外一众守在门口的弓弩手没有注意,一道青色身影迅速划过,甚至没有一丝雨点泛起涟漪。 “官爷,今日雨大奴家好冷啊~”突然一声幽怨的声音让这些弓弩手回头看去,只看见一个撑着油伞的曼妙身姿缓缓走来。 “站住...”。 为首一名士兵正想呵斥,却发现那女子抬起头来,面带桃花,柳黛微蹙谁见不怜的样子,婀娜的身子似乎在雨中摇摇欲坠让这些士兵看的一个个如痴如醉。 突然那女子眼中闪出一阵桃色,不一会只见那些个士兵纷纷站立起来,眼里泛起同样的光芒整齐地排列在女子两侧,刚刚还虎视眈眈的西凉军就成了女子的贴身护卫一般。 “姐姐的魅术又精进不少,这样不费出灰之力收服这些士兵比杀了他们有用多了”玄灵也从雨中走出说道。 “还得感谢妹妹教我的吐纳办法呢”苏云说道,原来在马车里两人也没有闲着,玄灵偷偷把自己的吐纳之法教给了苏云,那一刻苏云才真正放下对玄灵的芥蒂,她怎么也没想到玄灵能和自己是一类人。 虽然自幼不曾习武的苏云才刚刚接触这办法,对于武艺没什么大的增长,不过他惊奇发现自己的魅术却一日千里,似乎修炼媚术对苏云来说更加的得心应手。 一道冲天而起的剑光从寨子里传来,三人没有再逗留,带上近百名弓弩手直接冲了进去,一进门满地的尸横遍野就让三人大吃一惊。 透过血迹斑斑三人仍然能看出西山寨精妙的布置,可此时却连那与世无争的果园和菜圃上都是一片狼藉。 躺在地上的有西将军的尸体,也有许多穿着绣有西山二字衣服的武士,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西山寨中人,那道剑光再次冲天而起,玄灵认得出是敖凡的剑气,与苏云对视一眼再次拔腿狂奔。 一阵军鼓声传来,玄灵等人跑到宽敞的内院,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甲西凉军已经把演武场包围了起来,正一步步缩小包围圈,想来圈里应该就是西山寨的人马了。 “放箭”苏云眼中光芒一闪厉声道。 突如其来的箭雨让西将军猝不及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背后会被同僚给偷袭了,但事实就是箭雨毫不客气地带走了一大片西将军,包围圈瞬间空出了一个缺口。 透过这个缺口玄灵等人终于看清,里面正是奋力抵抗的西山寨的人,虽然留下了堆积如山的尸首,但依然有数百精锐抱团在一起,最前面的是一个魁梧的高大老人,怒目而视,攥紧着拳头青筋暴起,倒在他手上的西凉军已经数不胜数。 不过更让玄灵等人惊讶的是那个与老人对峙的身影,那身影披着一身黑泡同样高大,一身气息丝毫不落下风,让玄灵等人看了却感觉无比熟悉。 玄灵撇了一眼那光着的巨大脚掌惊呼道:“是奎木狼,怎么会有血盟的人”? “那老人应该是西山寨寨主铁血神拳宋义,只是他那大名鼎鼎的六个义子怎么就剩下了三个,据传言还有个神秘的二当家也不见踪影,没想到堂堂西山寨竟然被逼到了如此境地”鬼刀老人看着前方说道。 三人的到来引起了所有人注意,那“黑袍”武士回首一看,熟悉的“重瞳”面具让苏云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玄灵轻轻护住她冷哼道:“我说大尾巴狼不是夹着尾巴跑了吗,怎么还敢出来”! “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今天新仇旧恨一并算了,给我杀”! 说话的正是在上清派遇到的血盟的高手碎骨人魔,也就是那奎木狼,在他一声令下以后,只见数百西凉军瞬间就掉头冲了过去,与玄灵等人交战在了一起。 “堂堂西凉军,不去保家卫国,竟然在这为非作歹助纣为虐,难道忘了西山曾经还曾是你们西凉铁骑的荣誉之地吗,肖将军”! 包围圈后面响起敖凡的怒喝,剑气四溢,只见两个身影冲天而起交错在一起。 对面那个穿着铠甲的将军手中长剑同样舞地飞快,身边不时闪过道道残影,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正是肖家的“残影剑”!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二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对于敖凡来说,“残影剑”再熟悉不过了,当初自己初次下山遇到肖若海的时候,对方用的就是这套家传武学“残影剑”了,只不过肖若海反而成了自己的垫脚石,而那“残影剑”也被自己一点就悟了,不过直到此刻敖凡才明白,肖若海不过只是用出来残影剑的皮毛罢了。 —————————— 敖凡刚一进入西山寨,就感受到了奎木狼那熟悉的气息,径直狂奔而来,映入眼帘的同样是现在的场景,奎木狼和宋义焦灼地对战在一起,两人都是硬碰硬地拳脚功夫,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只是宋义毕竟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就算是这个曾经拳打南北,脚踢东西的“铁血神拳”也在奎木狼咄咄相逼下体力渐渐不支,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反观那奎木狼是愈战愈勇,鲜血刺激着他的本性愈发地疯狂进攻。 敖凡正想上前助宋义一臂之力,却突然发现有数道残影在一旁一闪而过,那是一个手持长剑的西凉军打扮的中年男子,跟他对战的是三名年纪不一的西山寨中人,虽然三人默契无间,实力也都是金刚境界的高手,但奈何那剑客身法奇快,剑气来无影去无踪,西山寨的三名高手已经是身受重伤了。 敖凡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些记忆,那剑法毋庸置疑便是“残影剑”,而且对方的气息不出意外也是天将境界了,“残影剑”作为凉州肖家的看家剑法,从不外传,这世上除了自己这个照猫画虎能用出来外,便只有肖家中人了,而肖家势力遍布整个凉州文武两界,但能够到达天将境界的只有刺史肖云龙的亲弟弟,也是西凉军司马的肖云飞了。 能和这个西凉军中战力第二,肖家第一人的肖云飞纠缠这么久的,那三个精壮汉子又都使得一手拳脚功夫,不出意外就是宋义的西山六子了,虽然敖凡不知道宋濂,宋雷和宋晓寒已经下山,但从场面上看,三人落败已经是早晚的事了。 “侯正南呢,那家伙还不出来是想看着你们白白送死吗”? 说话的正是肖云飞,一剑再次刺伤宋义六子中排行老三的宋琪玉,这个六子中最沉默寡言的汉子平日里最是以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闻名,此刻却已然身中数剑了,但是饶是如此,却还是一言不发,死死挡在同样受伤不轻的老四宋飞虎和老五宋天英身前。 “你是个汉子,那我就给你个痛快的,死在我无影剑手上,你西山六子也不算丢人”。 说完肖云飞便一闪而起,瞬间从四面八方数道残影同时刺向了宋琪玉,后者攥紧拳头,恨恨地看着前来的残影,可无奈他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去抵挡了。 突然一道亮光从天而降,剑气如一条蛟龙而过,将宋琪玉三人团团包围起来,待到残影剑而来的那一刻,蛟龙瞬间咆哮而出,顿时剑气四散而开,带起一阵飞沙走石。 风平浪静后,场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身影,不同于奎木狼的咬牙切齿,肖云飞死死瞪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更让他吃惊的是,那道纵横无比的剑气竟然只是从一柄断剑之上发出的! 肖云飞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眼光落在了那柄断剑之上,朴实无华略显黄褐色的剑身在自己这柄耀眼的“惊雷”面前显得是那么平平无奇,但他能感受到那断剑之上蕴含的无穷力量,那是一种披靡天地的气息。 肖云飞突然瞳孔张大,青衫,黄褐色的剑,还有这剑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年轻人,想起关于敖凡的一些话题,肖若海自从输给敖凡之后,整个肖家年轻人都把敖凡当做了假想敌,自己这个肖家第一人虽然明面上不掺和年轻人的事,但对于敖凡也是多加关注的。 “敢问阁下是何人”? “麒麟营护卫,敖凡”! 敖凡忘了自己此刻早就不是什么护卫,而是堂堂御前忠勇将军,禁军副统领了,不过当他确定了肖云飞心中所想的时候,对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禁疑惑不起,按照传来的消息敖凡不应该在皇宫中养伤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自己只是接到哥哥密函前来搜查秘密潜入的梁王等人,怎么会是敖凡呢? 肖云飞心中想着,眼睛继续打量着敖凡,再次确认之后攥紧了手中的“惊雷”,事已至此,若真是敖凡那一定是朝廷有所察觉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敖凡以绝后患了。 “哼,大言不惭竟然敢当着本将军的面冒充朝廷命官,敖将军此刻还在京中养伤,尔等贼寇还想着狐假虎威,简直令人不齿,看来你也是贼寇一员了,那就休怪本将的剑不留情了”。 敖凡微微一愣便反应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起陛下给自己造的弥天大谎,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不过他也清楚肖云飞就算知道自己是敖凡也不会收手,只怕还会更加欲除之而后快了。 敖凡看着眼前的肖云飞突然心中一动,一股雄浑的气势从他身上发出,自从突破到天将境界,自己还没有真正对战过天将高手呢,以为遇到如信凌子这类的天将高手,自己只能靠着打不死的体制苦苦支撑毫无还手之力,这次倒是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成色如何了。 肖云飞看着气息高涨的敖凡,一时有点震惊,虽然敖凡年少成名在外,但是他一开始并没有把一个金刚境界的小子放在眼里,但此时再怎么看,敖凡身上散发出的都是那天将高手才拥有的压迫感。 “怎么可能,他才多少岁,二十五?或者更年轻,怎么可能就到天将呢”? 肖云飞的心中五味杂陈,要知道行者境界是区分普通武者和修炼先天之气的武者的区别,金刚境界便是高手的分水岭,而天将,那是万中无一,可遇不可求的武道大成者才能踏入的境界。 按照敖凡的资质天赋,肖云飞倒是不怀疑他将来会是天将高手,但神州大地从来不缺乏武道天才,就连自己踏入金刚境界时也比敖凡晚不了多久,但是到天将自己花了整整快二十年,还是历经过战场厮杀与日夜苦练领悟到的,天将境界除了感悟天地外,更要求修炼者刻苦修炼,海纳百川,将点滴汇聚的先天之气一次次冲击气海,从而打开自己与天地灵气之间的沟通。 “他一个人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里汇聚的这么多天地灵气来打开气海的”? “肖云飞,你还在看什么,难不成被这个小崽子吓破了胆吗”奎木狼的声音突然传来,刺激之下的肖云飞冷哼一声,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兄长派了个邪道中人帮自己,但高傲的肖云飞可不想被奎木狼就这么看扁了。 入了天将又如何,不过是初出茅庐罢了,我肖云飞纵横沙场几十年,今天就亲手毁了你这个麒麟状元! 肖云飞一言不发,手中“惊雷”顺势而起,带着同样浩浩荡荡的威压往敖凡冲了过去,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肖云飞的身形飞快,身边出现的残影也越来越多,敖凡也没有退缩,而是迎头而上,让人吃惊地是,敖凡身边也赫然出现了道道残影,正是他自己领悟的残影剑法,通过点沧身法的迅疾飞快出剑,五道残影不约而同地用出来“剑气化龙”,五道剑气冲向了对面。 “巨龙”和围墙般的残影交织在一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两人纷纷往后退了三步,而周围的西凉军就没这么简单了,四散的剑气将他们直接扫飞了出去。 “哼,原来是跟我那不成器侄子偷学的残影剑,你还真是天纵奇才,真是可惜了呵呵”肖云飞轻声对敖凡说道,敖凡的实力已经超出自己预期太多,他心中的杀意也愈发地浓烈了,放虎归山和斩草除根他选择后者。 “看清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残影剑”! 肖云飞突然提剑而起,惊雷剑飞速挥舞,眨眼之间就闪到敖凡面前,可突然剑惊雷剑却慢了下来,敖凡瞪大眼睛看着肖云飞手中的变化,长剑由快变慢带出道道残影,将自己团团围在了中间。 敖凡一惊之下一跃而起,可肖云飞也立刻紧随其后,突然又是一闪,一道接一道残影闪出,竟然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遮住了敖凡所有去路! “原来这残影剑不只是快而已,由快入慢再又快,一道强过一道,生生不息”敖凡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残影,每一道都神似肖宇飞本身,竟然一时间分不出哪里才是真正的肖云飞。 “小心,听说你们点沧剑法天下第一快,那你能躲得过去这一剑吗”? 敖凡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来不及他回头,遮天的残影忽然不见,竟然汇聚到他身后一点,一股磅礴的剑气从身后猛然传来。 可是,敖凡却收起了剑,转身挥出了一掌!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近一周的声明 近一周更新很不稳定,给读者朋友带来的不便还请谅解,因为个人原因这周需要集中处理一些事情,万分抱歉 《神州江山志》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近一周的声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州江山志》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三章 日薄西山 在三清山上的三个月,敖凡除了打坐吐纳,跟纯阳子没日没夜地切磋外,还有一项意外的收获,那就是他还学会了最基础的上清十二路掌法。 肖云飞的残影剑已经将敖凡逼到了绝路,剑气纵横之间确实让敖凡无法提剑抵挡,但是却让敖凡情急之下用出了这半路学来的上清掌法。 只见敖凡一掌拍出,擦着肖云飞的剑锋划过又回手推出,一推一拉呈抱圆之势,俨然正是上清掌法最简单的起手式,肖云飞突然只觉得惊雷剑上传来一股莫名的牵扯力,对面敖凡看似简单缓慢的一招却奇妙地化解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 “你这是四两拨千斤的上清掌法?怎么你也会使”肖云飞疑惑地问道。 “肖将军有所不知,这上清掌法在汴州上至八十老翁,下到七岁孩童都会打,我会这掌法也不足为奇吧”。 “哼,你觉得我很好糊弄吗”。 敖凡戏谑地一笑,其实心中也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他也是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一招,其实自己心里根本没有底,毕竟那十二路掌法实在太过普通,怎么看都是些最基本的拳脚功夫,但敖凡没想到,自己吸收了玉清子的一身神通后,那简简单单的一掌倒真有“四两拨千斤”的味道了。 敖凡想起那日玉清子一手让河水停滞的神通,用出的也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招,果然“大道至简”并不是一句空话,自己在玄黄断剑当时就想过若有朝一日无法用剑该如何,这十二路掌法确实让他喜出望外。 ———————————— 时间回到玄灵三人闯入西山寨的那一幕,敖凡已经再次和肖云飞交战在了一起,这一次知道了肖云飞残影剑的变化莫测后,敖凡想出了一招“狗皮膏药”似的打法,寸步不离肖云飞左右,点沧剑法一招接一招舞地眼花缭乱。 肖云飞此刻心中不住地发起疑惑,敖凡根本不像一个刚刚踏入天将境界,气海丹田宛若汪洋大海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敖凡的每一剑都丝毫不留余把气息提到了最高,似乎把先天之气当作空气一样肆意挥洒,肖云飞无奈想着,饶是天将高手也经不住这般耗费吧。 不同于肖云飞的步步惊心,敖凡却感觉无比的舒畅,虽然跻身天将,但是玉清子的那一身天人神通实在是太过雄厚,即便是气海丹田大开的敖凡依旧感觉有无尽的压力压在其中无法释放出来,在三清山时敖凡就已经发觉,在跟高手的对战中一次次刺激自己的极限反而能激发这股力量,所以他才会和纯阳子一次次的交手。 此时此刻汗水湿透了青衫衣袖,但是敖凡心中只觉得酣畅淋漓,肖云飞很强,是自己除了师傅以为见过最强的剑客了,所以敖凡需要提起全身的气息去对付肖云飞,宽广的气海之中犹如惊涛骇浪袭来一般,先天之气被敖凡提到了极致,但是每当他在感到一丝力竭的时候,就会有新的力量再次涌出,仿佛在沙漠中行走多日遇到了一汪甘泉似的瞬间让他重获新生。 肖云飞眼中的惊慌之色愈发浓郁,敖凡已经满面红光,但手中的断剑却是越来越快,他一直对自己的残影剑十分自信,在快剑这一路上肖云飞认为自己应该是和拓跋弘烨一样的人物,他时常以生在军营而有点懊悔,因为他认为如果自己行走江湖,那么“剑气纵横八万里,一剑光寒满神州”就应该是他的惊雷剑了。 但事实证明,有些人终究只是井底之蛙而已。 莫要说拓跋弘烨,就是此刻的敖凡,手中的断剑玄黄将点沧七十二式挥舞地淋漓尽致,出剑已经是一次比一次快,快到最后在肖云飞眼中那断剑只剩下了一道虚影,但却是无法忽视的一道虚影,因为随着剑气而起的飞沙走石以及呼啸而过的西风在彰显着其中蕴含的无尽威力。 一道剑光闪过,只见肖云飞的左臂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肖云飞往后闪去,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看着对面那少年,少年不住喘着粗气,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那柄断剑之上缠绕着淡淡的金色,令人难以忽视。 肖云飞的身边同样传来了阵阵骚动,重兵围堵而成的包围圈已经被玄灵等人杀出了一个缺口,肖云飞定睛看去,瞬间气血翻涌上来,原来这打破缺口的主力军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日夜操练的三百精兵,这三百名百步穿杨的神箭手身上还有西凉军的秘密武器——凉州连弩,端距离下的一顿连射就把自己的同僚大得溃不成军,而这一切的“主谋”,只是那个看起来千娇百媚的苏云。 “可恶~”肖云飞恶狠狠地念道。 自己原本胜券在握的一战却突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这一切不过就是突然来了四个人而已,肖云飞有着世家子弟固有的骄傲,更何况他是如今关中军最高将领,如何能接受这样的一次失利? 看到缺口被打开的西山寨众人心中大喜,在宋义带头下发起来疯狂的突围,而缺口外除了那“倒戈相向”的三百神箭手,还有杀人于无形的悠扬琴声以及一把快如闪电的血红飞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西凉军大惊失色。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群土匪就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不怕被边军那帮人听了笑话吗”! 肖云飞忍者剧痛,声如惊雷传到了突然乱作一团的西凉军,不过肖云飞的话显然十分管用,看到自己将军与自己一同作战的西凉军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也让众人看到了这当世第一强军的出色反应能力。 西凉军瞬间重新聚拢起来,每十个人为一个小队,盾牌手在外掩护,长长的陌刀在其中伺机而动,遇到大批敌人就以守为攻,遇到数量少的就反包围起来,局面瞬间被扭转了过来。 “好一个西凉铁骑甲天下,世人都以为西凉军只有上了马才是天下第一,原来这步战功夫同样了得,肖将军治军有方明明是我朝不可多得的良将,何故要助纣为虐呢”敖凡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感慨道。 “你们江湖儿女不是有句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肖某所做问心无愧,不论如何今天这西山寨也不可能活着留到明天”。 敖凡听着肖云飞的话无奈叹息,这上千装备精良的西凉军刚刚不过是被自己一行人突然打乱了阵脚罢了,如今如梦方醒除非自己再一次不管不顾来个一剑破千军,不过那样自己也确实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肖将军来这西山寨到底所为何事”敖凡发问道:“还有这凉州为何突然封禁,到处都是灾民”? “你不知道?”肖云飞露出疑惑地颜色看着敖凡。 “莫非跟小...赵子良他们有关吗”? “赵子良已经叛国,我奉命缉拿他和同伙”。 “不可能,赵子良乃是陛下亲自册封的白虎营禁军,怎么可能叛国,如今来看,倒像是将军你们预谋不轨”。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天才,如此年纪能有快剑胜我实属不易,想来你那师傅更是让我遥不可及了”肖云飞突然笑道:“不过既然如此我也不用耿耿于怀了,还得谢谢你,让我甘心做我的大将军了,任你剑再快,也无法抵挡我所向披靡的西凉军”。 “难道陛下如此信任你们西凉军,你们就如此报答吗,这西山可是你们西凉军扬名立万之地啊”。 肖云飞撕下一处衣角绑住了自己流血的左臂,他知道敖凡所说的西山之战,正是当年宇文拓带着西凉铁骑在西山脚下一战击败北蒙精锐而名声大噪,西凉铁骑和北蒙骑兵高低之争在这一战立竿见影,那一站没有阻碍,一马平川的西山脚下,西凉军身后就是不满树丛灌木的西山,十万铁骑没有丝毫退路,破釜沉舟之下悍不畏死的西凉铁骑用血水交织出属于自己的荣耀。 这一切他肖云飞又何尝不知,但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如今的西凉军,尤其是他肖家,已经骑虎难下了。 “若真的信任,又何必放任关中军和边军相互制衡,而不放手军权,你别忘了,今天的天子也是从这造反出去的”肖云飞的话让敖凡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肖云飞会如此直白。 突然一声“义父”吸引力二人目光,循声看去,竟然是那魁梧的西山寨寨主宋义,被那奎木狼一拳轰在了胸膛,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这还是铁血神拳宋义上了西山后第一次如此狼狈,对面的奎木狼裹在宽大的袍子下杀气腾腾,训练有素的西凉军如砍瓜切菜般收割着剩下西山寨中人的生命,原本生机勃勃的西山寨突然一片死气。 纵使有敖凡等人,西山寨也有不少好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虎视眈眈的西凉军呢? “让他们交出赵子良等人下落,或许我可以考虑留下几个活口”。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四章 英雄迟暮 敖凡看向肖云飞所指的地方,几名西凉军正把手着几名妇女,而他们怀里竟然还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哼,将军此时倒还有怜悯之心了”敖凡讽刺道:“事到如今你也看到了,你毁了他们的家园也无济于事,我相信那句西山寨中尽是豪杰不是妄谈”。 “那我只好把你们都杀了”肖云飞对着敖凡淡淡说道。 敖凡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肖云飞身上传来,一团似曾相识的黑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敖凡立刻握紧玄黄如临大敌,此刻肖云飞带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杀气。 —————————— “义父,义父你没事吧”一向沉稳的宋琪玉看着飞出去的宋义,急忙之下一掌拍飞眼前阻挡的士兵来到宋义身前道。 “这老骨头难啃得很,还是你这样的小子下嘴嘿嘿”奎木狼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正一步步逼近宋义二人。 “你休想碰我义父”! 宋琪玉怒喝一声,猛地一闪,粗壮有力的腿如流星般飞向奎木狼,正是西山寨的成名技之一“赶月腿”。 追星拳和赶月腿是宋义独门武学,顾名思义取追星赶月之意,走的就是雷厉风行,刚猛无比的路子,宋义本人也是一身金刚铁骨般的身躯,他的六个义子除了老大如书生,老二像屠夫以外,其他四人跟他倒是十分相似,都是身材魁梧高大,宋琪玉首当其冲,即时在奎木狼那九尺有余的身材相衬下也不遑多让。 而这个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异常的灵活,一击不成之后双腿没有丝毫停留,再次如流星般瞬间弹起,踢腿之时竟有破空之声传来,威力可见一斑。 “快...快回来”宋义的喊声传到宋琪玉耳朵里,后者微微一愣,却没有停下自己的飞腿。 突然宋琪玉睁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奎木狼,高大的奎木狼看似一动不动,但只有宋琪玉明白,那是因为奎木狼实在太快了,快到刚刚他的那一拳无法被肉眼察觉就像是从未动过似的,若不是自己腿上传来的剧痛他也无法相信。 “呵呵,送上门的美味啊”奎木狼阴森地笑着。 宋琪玉一声不吭,但其实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哪一刹那间已经断了。 疼痛让这个沉默的汉子汗如雨下,但他并没有哀嚎而是继续沉默并怒视着前方的身影,哪怕那身影缓缓靠近自己,从宽大的黑袍下伸出一个锋利的爪子,也只是让他的瞳孔放大了些许。 他记得义父讲过,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所以西山六子不怕死,只要死得其所便不留遗憾,他与在场所有西山寨儿郎都是一个想法,死也要掩护下山的兄弟们。 “老三,你退下,这里交给老夫就好”宋琪玉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是那个熟悉的嗓音响起,一如几十年前在风雪中从狼群口中救下还是个孩子的自己时一模一样,西山寨还没有倒! “老匹夫,你还真是个硬骨头,这都没有死啊”奎木狼略显意外地看着一拳挡下自己爪子的宋义。 “哼,就这点三脚猫功夫就想要老夫的命,那你还差的远呢”。 宋义说完抬手就是一掌,动作之快完全看不出宋义已经是花甲之年,逼的奎木狼连忙往后退去,宋义趁机抓住宋琪玉带到一边,这个历来很严厉的父亲,用最平和的方式摸了摸宋琪玉的脑袋便继续向前。 “你就在这别走动,西山寨还有老夫呢”。 这个动作却瞬间打湿了宋琪玉的眼眶,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看似喜怒不流于色的宋义始终将他们六个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铁汉柔情,宋琪玉望着离去的背影,头一回觉得父亲有点驼背了...。 “老爹,老爹...”! 宋义义无反顾向前的脚步被这一声呐喊停留下了脚步,凉州话里“老爹”是许多乡下父子间的称谓,有人觉得这个叫法不太雅观,他却觉得心满意足,一抹雾水悄然涌上眼角。 宋义没有回头去看留在山上的三个儿子,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就会让六子全部下山离去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也清楚对面那个号称“碎骨人魔”的家伙,他听说过他的恶名,也能猜出来他大概不是人,若是自己年轻个十岁,不管他什么魔头他也根本不怕,可如今岁月催人老,他的铁拳已经不是那么硬朗了,更何况对面这家伙还越打越兴奋,整个一好战分子。 但是宋义依然向前而去,虽然他不再年轻,但是他的肩上担着的责任也越来越重,牵挂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愿意付出的也越来越多。 宋义的气息水涨船高,浑身肌肉绷紧如石块一样越来越凸起,比起那高大的奎木狼竟然还要壮硕。 “这老家伙,真不想活了”奎木狼暗暗道,自己那一拳中夹杂着奇毒,若不用先天之气护住心脉断断活不过今日,可此时的宋义却把全身气息都提到了身体上,根本不管是否中毒。 宋义此刻全身愈发地结实,似乎转瞬间结实了数倍,这不是幻觉,而是宋义除了追星拳和赶月腿外,真正的独门秘籍,也是整个神州外家横练功夫的绝学,名为“龙象功”。 龙象功据说来自西域,本是一种杂耍之法,后来辗转来到当时第一大镖局“龙门镖局”手中被改良成专门练外家铁骨金刚的法决,只是后来龙门镖局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消失,而那龙象功也在多年后被宋义发扬光大,龙象功能在短时间内将自身的身体开发到极致,宛如拥有龙象之力一般,再加上宋义的追星赶月拳脚,兼具了“快”和“强”,便是整个神州修炼拳脚身法的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功法。 只是龙象功也有弊端,需要使用者本身身体就已经十分强壮才能禁得住这般变化,而且也只有天将高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似乎是龙象功的运转让宋义耗费了许多心血,竟然眨眼睛生出许多白发,连本来浓郁的眉毛也变得发百起来,不过与此同时,宋义的身体已经到来一个难以想象的壮硕程度,高大的身躯给人无比的压迫感,就算是奎木狼也不禁往后退去。 “尝尝老夫这老骨头的拳头还硬不硬”宋义喝道,壮硕的身躯以一个极其不相符的速度瞬间暴起。 下一瞬间,奎木狼就只觉得眼前一黑,宋义的拳头来的飞快让他猝不及防,直接打在了他的面门上。 一口鲜血从宽大的黑袍中吐出,奎木狼径直往后倒了下去,一阵风吹过,吹落了黑袍裹着奎木狼的连帽,露出了那张可怖的青面獠牙。 宋义眯了眯眼,虽然早有准备却也是忍不住一惊,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迟疑,所谓趁热打铁,一击得手后宋义迅速发起新的一波攻势。 奎木狼厉声一啸同样暴起,血液中流淌的凶残本性让他在受伤后变得更加狂暴,眼前的宋义无疑更让他战意攀升到了极致。 同样高大魁梧的两人瞬间碰在了一起,毫无任何留守,二人拳拳到肉交战在了一起,肉眼看去,只能看到两道虚影交织,却不知道其中的针锋相对。 宋义再次暴喝一声,猛地一跺脚竟然把地面踩出一个诺大的深坑,瞬间土地摇晃起来,不少西将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震倒在了地上。 所谓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宋义这一次更加如流星般极速冲来,与奎木狼不过十步的距离眨眼就到,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飞沙走石,奎木狼刚一挥手打落一颗飞射而来的石块,就见宋义的铁拳又一次映入眼帘。 “老匹夫~我看你能撑多久”。 奎木狼迅速往后退去,饶是他再好战也明白宋义这是铁了心强行提升实力,只得避其锋芒往后闪了过去。 只不过他低估了宋义“舍生取义”的决心,宋义已经逆转全身气息,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一毫,只为了取奎木狼的性命。 一拳到脸,再一脚踹飞,又是猛地上前一跃而起一拳将奎木狼轰在地上…… 连纯阳子的阴阳八卦阵都闯过来的奎木狼,此刻竟然被宋义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可怖的面容上很快布满了血迹。 又是一拳,奎木狼重重被轰入地下,宋义高高跃起瞬间一脚踹下,整个人如流星划过,泛起一道亮光砸了下去! “可恶,这老家伙到底还能撑多久”? 凡人之躯,可比龙象!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五章 孤注一掷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 宋义从不以英雄自居,在他心里,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凉州汉子,但在西山寨众人以及那被救下的数百灾民眼中,他就是英雄,英雄不在于他拳头多硬,武功多高,而在于他的胸怀,始终装着仁义二字。 所以英雄会倒下,但英雄永远不会腐朽。 如果时光回到十年前,此时此刻的奎木狼已经成为一滩烂泥了,龙象功是百晓生口中天下外家武学中最霸道的存在,曾经盛极一时的龙门镖局因为它而烟消云散,不得不让人想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而宋义却独自占有它几十年无人敢染指,那双打遍大江南北的铁拳足以震慑一切宵小之辈。 神州英雄榜上宋义被排在第十一位,而他前面的就是已经在三清山面壁思过的信凌子,关于二人的比较在神州大地众说纷纭,虽然都是走的拳脚功夫,但毕竟二人一刚一柔,风格迥异,不过百晓生还是更加敬重流传千年的上清功法,再怎么说“万象”听起来似乎比“龙象”更加威武一些。 不过亲身经历过二人的奎木狼心中再清楚不过,也许信凌子的万象之法看起来更加毁天灭地,但是真打到你身上,宋义龙象加身的这对拳头,给他的震撼更多,他没法像信凌子和纯阳子那样大范围地控制你,但就是实打实的拳脚,每一下都让奎木狼感觉全身经脉都要被震碎一般。 不过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如果,龙象功耗费体力,宋义自己也知道,本就被奎木狼重伤后的身体还没恢复就强行运功,他本就没想着什么后路了,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眼满是坚毅,势大力沉的那一脚蕴含了他毕生功力,只是他已经不再年轻,原本想着撑住的最后一口气,却在不经意间戛然而止,宋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感觉到自己的气海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晃悠悠地落了下去...。 “哈哈,老匹夫,让你在这逞能,怎么样,撑不住了吧哈哈”奎木狼捂着胸口剧痛看着重重倒在地上,全身如泄气皮球一般的宋义大笑道。 “奶奶的,今天非把你这狗屁山寨一把火烧了,姓肖的,赶紧解决了那小子,我这边搞定了”。 奎木狼说完盘腿坐下开始运功疗伤,宋义刚刚的攻击让他同样受伤不浅,向来越受伤越兴奋的奎木狼此时仍是心有余悸,宋义的拳脚又快又猛甚至没有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没有多余力气只得赶忙先护住经脉调理起来。 肖云飞瞥了眼奎木狼这边,宋义和宋奇玉接连倒下,西山六子只剩下老五和老六苦苦组织最后的抵抗,即便有玄灵和鬼刀老人的帮忙,西凉军依旧有条不紊压缩着最后的“屠宰场”。 “时候差不多了,你也该上路了”肖云飞对敖凡冷冷道。 敖凡看着肖云飞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而是一具冒着黑气的死尸一样,连惊雷剑也缠绕着团团黑气,敖凡皱着眉头,对方给他的感觉,竟然和曾经困住玉清子的那“血煞”极其相似。 “没想到,堂堂西凉军大司马也沦为了别人的傀儡,真是可悲”。 “呵呵,这是神的力量,你懂吗,不,你不懂。将死之人你懂什么”肖云飞对敖凡的讥讽嗤之以鼻道。 肖云飞话音一落便是一剑刺出,惊雷剑带着团团黑气呼啸而来速度比刚才竟然快了许多,敖凡赶忙奋力一闪,却不料身后又是一道剑气再起,两道剑气前后夹击而来,又是“残影剑”。 敖凡没有迟疑,玄黄原地挥舞,一招“斗转星移”闪过夹击,眼神余光看了一眼肖云飞,黑色的明光铠被黑气缠身显得极其阴森,肖云飞的眼中闪着淡淡的血光,不论身法还是出剑,都比刚才快了许多倍。 “这血煞之气似乎可以加强其功力”敖凡心中想着,脚下不敢逗留,点沧派以快闻名,随着剑招而练成的点沧身法同样是当世轻功绝学,闪转腾挪躲避着肖云飞的进攻。 敖凡突然一个躲闪不及,被肖云飞的残影在背后一击得手,划破青衫在背上留下来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但是却没有时间让他留意自己的伤口,因为肖云飞的剑越来越快,残影也越来越多,眼花缭乱让他避无可避,又成了最开始的局面。 “没办法了,只能拼一拼了”敖凡一咬牙,玄黄剑突然掷出,心神一动,昆仑御剑诀驱使下玄黄如飞剑一般划破长空而去,敖凡猛然一腿与肖云飞拉开十步距离。 不过这只是开始,昆仑剑诀是敖凡的秘密,宇文邕对他说过若非紧要关头不可使用,但是性命攸关敖凡也顾不得许多了。 玄黄剑呼啸而起,似乎带着阵阵龙吟一般,正是昆仑剑诀中的“剑气化龙”,此刻玄黄剑气越滚越大,如一条巨龙冲进了肖云飞的道道残影之中,“玄黄”带着巨龙横冲直撞,凌厉的剑气穿透了一道一道残影,眨眼睛就露出了肖云飞最后的身影。 铿锵有力的一声撞击声传来,敖凡驱使着玄黄带着昆仑剑诀无比纵横的剑气与肖云飞撞在了一起,惊雷剑与玄黄直接相撞却被逼得连连后退,肖云飞脚下滑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不见棺材不掉泪”! 肖云飞怒喝一声,突然眼中血光骤起,身上的黑气竟然完全将其笼罩起来,只见惊雷剑同样变得通体漆黑,发出巨大的力量将玄黄震飞,与此同时肖云飞猛地挥剑,剑气如同一道巨大的黑雾笼罩而来,一道接着一道,残影随即出现,一如肖云飞一样变得黑气缠身,所挥出的剑气同样是呼啸而来的黑雾,遮天蔽日的黑雾将敖凡团团围绕起来,眼看就要将其吞灭。 敖凡深吸一口气,玄黄再次挥出,这一次仍然是昆仑剑诀的“剑气化龙”,但是剑招却走得是点沧剑法里的“横扫秋风”。 昆仑剑诀强在磅礴无边,大开大合的剑气,而点沧剑法胜在玄妙多变,雷霆之势的剑法,两两相合便是当世无双的剑法,放眼神州,也只有同时修炼过二者的敖凡能够做到了。 敖凡同样大喝一声,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又像是巨龙盘身挥舞着自己的尾巴,剑气以敖凡为中心,向四周而去,眨眼就和肖云飞的黑气撞在了一起,一声巨响引起所有人的注目,剑气与剑气的碰面,荡平了二人身边的一切,眨眼睛地面,树木,围墙都碎成了粉末! 肖云飞和敖凡都被震着倒飞了出去,待到烟消云散后,露出二人的身影,肖云飞的黑气渐渐散去,拄着惊雷剑喘着粗气,敖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白净的脸上已经灰头土脸,双手虎口已经渗出了血迹。 “你真的不错,竟然能撑到现在,我都有点开始惜才了”肖云飞缓缓说道:“不过,你挡得住一次,还挡得住第二次吗”? 肖云飞说着站起身来,再次从身上冒出一团黑气,刚刚的一番交手不过眨眼他竟然就恢复了,敖凡看着也是一惊,即时自己有玉清子的大神通在体内支撑,但也只是徐徐而来,没想到那血煞之气还可以帮肖云飞恢复功力。 “那要让你失望了肖将军,我呀,巴不得你多来几次呢”敖凡笑了笑,确实如他所说,即时很费力但是和肖云飞的交手让他的气海在逐渐扩张,他能感觉到缓缓有许多先天之气在徐徐汇入。 “哼,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死到临头还嘴硬”肖云飞不以为然,他以为敖凡不过是强撑着罢了。不过接下来他就傻眼了。 一回,两回,三回。 ... 肖云飞看着自己一遍遍用尽全力,敖凡同样用尽全力回应着自己,肖云飞无法理解,一个刚刚踏入天将的毛头小子哪里来的如此深厚的功力/ 其实敖凡也在庆幸,气海内的先天之气早就入不敷出,哪怕有玉清子的大神通也无法弥补,可是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玉佩再一次救了自己一命,不断传来的热流恢复着自己的力气。 此刻敖凡与肖云飞遥遥相望,奎木狼还在打坐恢复,玄灵等人也被西凉军包围起来,二人的胜负决定着最后的结局。 “莫非,真的要用那一招吗”敖凡心中泛起嘀? 他答应过师傅不能暴露,可是那一招太过显眼,用了可就没法回头了,但是眼下他竟然想不出更好的可以战胜肖云飞的办法了。 他不知道玄灵此刻同样攥紧了手中的手链,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我该不该现身”? 敖凡走向前一步,似乎打定了注意似的,猛然将玄黄高高举起,顿时一道晴天霹雳响起,敖凡周身泛起浓浓金光,肖云飞大惊失色,他看得出敖凡似乎想要用什么招式,而其中蕴含的威力竟然已经让他望而生怯。 敖凡作势就要跃起,天色风云突变,一道龙卷风一样的气旋涌入玄黄剑上,所有人注视着敖凡,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所有人屏息以待。 肖云飞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狂风挡住了前进的道路,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举起惊雷剑,只见团团黑气傍身,像厚厚的盾牌一样。 敖凡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容不得多想了,师傅说入了天将才能发挥其威力的这一招,他也拿不准能不能用好到底。 西山寨内,杀机四伏;西山寨外,却有马蹄声声,踏雨而来。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六章 山水有相逢 曾经有人说过:“谁都是过来人,却很少有人领悟,并非每个卑微的灵魂都会被救赎”。 —————————— 敖凡已经下定决心用的这一招便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剑”的斩龙式,斩龙式是昆仑剑诀的至强武学,曾经被用来斩尽天下群龙而闻名,但是却很少人知道斩龙式并不仅仅是一招。 洛天依与赵子良第一次比武时用过斩龙式,但因为当时功力不够差点掌控不了,最后被齐连城救了下来;敖凡也用过斩龙式,在桃源居中面对幻化的宇文邕,但此刻的敖凡却依旧那如此紧张,因为这两次斩龙式不过是斩龙式第一层“平妖魔”。 敖凡曾经问过宇文邕为何斩龙式要分三层,宇文邕的回答说:“斩尽群龙是为了天下苍生,斩龙式并非只为斩龙,而是为了山河无恙”。 那时敖凡才明白为何这斩龙式要分为“平妖魔”,“荡天下”和“定苍生”三层。 平妖魔便是世人记忆中最常见的“斩龙式”,凝浩然正气平定天下妖魔,蕴含着昆仑剑宗无上剑意的一剑,足矣扫平一切妖魔,但如宇文邕所说,平妖魔只是个开始,世间不平也并非都是妖魔所害。 第一层平妖魔就需要金刚境界才能掌握,但第二层荡天下仍需要天将高手才可以真正发挥威力,因为威力太过强大,即便是昆仑剑宗那些掌握其要领的高手也很少使用,敖凡便想要用这一招彻底击败肖云飞。 自从领悟了“剑道煌煌”之后,敖凡的剑意便更加的一往无前,再次用出斩龙式的时候亦非当初桃源居时可比,比起如何使用斩龙式第二层荡天下,敖凡更头疼他该如何控制手中的剑,剑意水涨船高,似乎有巨龙在咆哮笼罩在场上所有人心头,他害怕自己这一剑下去,恐怕伤到的不只是肖云飞一个人。 “踢嗒踢嗒”寨子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渐渐传到了众人耳边。 敖凡侧耳听着,那马蹄声一浅一深,一快一慢有些奇怪,但最奇怪的莫过于他隐约听到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哞~”敖凡敢确定那是牛叫,在格桑镇放牛那么久,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怎么会有牛跟马一起来呢,如此风牛马不相及,惹得敖凡心中疑惑不已。 众人逐渐都听到了这奇怪的组合,不由纷纷转头注视着来处,很快,答案揭晓了。 率先出现的果然是那马蹄声的主人,一匹洁白无瑕的骏马,马上做着一个穿着白衣披着银色软甲,手中拿着一杆长枪的少年,白马银枪直挺挺冲了过来。 如此鲜衣怒马不是赵子良,又能是谁呢? 骑在夜照玉狮子上,赵子良大喝一声,长枪刺破长空,孤身纵马来到包围的西凉军阵前,夜照玉狮子马蹄飞快,赵子良的长枪出的更快,势大力沉让最外面的西凉军猝不及防,眨眼睛十数名西凉军就被贯穿而过,而赵子良的长枪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带着一往无前的雷霆之势,无惧生死般地杀入重重包围,那杆坚硬锋利的红缨枪在马上肆意挥舞,带走一个又一个西凉军的性命。 恐怕这些西凉军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在马上欺负的一天。 “哞~”。 不过一会功夫,赵子良正杀得起劲的时候,那声不合时宜的牛叫终于清楚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可这次众人算是大失所望了。 赵子良那白马银枪少年郎的出场像极了故事里的少年英雄,但眼前这个拿着个木棍骑在一头黄牛身上的邋遢老头,怎么看都像个江湖骗子一样。 老人同样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木棍举过头顶,老人正在挠着背后的虱子,似乎对于眼前的肃杀之境全然不在乎一样。 “我说老头,快帮忙啊,看不见人多啊”! 安静的场上突然传来了赵子良的声音,敖凡一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那黄牛背上的老者。 莫非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龙胆枪圣? 敖凡盯着那个有些犯困似的老者,试图努力将其与那个统领禁军大破叛军的龙骧大将军关联起来,可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只输给齐连城半招的大将军,就是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小伙子,收起你的剑,可别伤到自己人”敖凡的耳边突然出现这一声,惊得他赶忙回头一看,却不知何时那老者竟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敖凡看着老人,老人同样在注视着敖凡,眼中意味深长,只见老人一把搭在他肩膀上,敖凡只觉得瞬间整个人泄了气一般,原本蓄势待发的斩龙式也随之消失,瞬间天色又恢复了往常,那漫天的剑意也荡然无存。 此时已经日暮西山,山中的小雨依旧淅淅沥沥,敖凡惊奇的发现,竟然没有一滴雨落在老人身上,夕阳映照下老人留着一缕发白的胡须,竟然让敖凡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多谢前辈...只是对面还有...”那老人挥手打断了敖凡所说,缓步走向了已经起身的肖云飞。 “老头,你是何人”? 肖云飞并不眼拙,虽然看不透老人的深浅但直觉告诉他这老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老头我是洛水县的一名...兽医,我特地来给将军和众将士看病的”。 “你!,好你个老头信口雌黄,好大的胆子”。 “别生气啊,老头我医术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高超,谁家的牛马猪羊来我这都得保证看好咯,将军你别看你们是人,其实有时候还不如那牲口呢,那牲口不听我的话骂他两句打他两下就好了,但你们不一样,随便打骂是不记事了,得见血才能好,所以说就是畜生不如嘛”。 顿时场上鸦雀无声,连赵子良都大吃了一惊,不由抿着嘴竖起来大拇指。 敖凡和玄灵遥遥对视一眼,心中有着同样的想法。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我看你是,找死~”! 肖云飞被老人一通羞辱顿时面红耳赤,双眼冒着怒火恨不得要把眼前老人生吃了一般,一旁的西凉军也都一个个放弃对赵子良的围堵冲了过来,显然是被老人的话给激怒了。 这些个西凉军大多出自凉州大家,尤其进入关中军以来,更是在凉州是横行霸道,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哪里轮得到人欺负他们了,在这些关中军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只有把他挫骨扬灰才能一解心头之气。 一柄柄透着寒光的西凉陌刀把老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在肖云飞一声令下后,全部朝老人冲了过去。 “你看看,我说你们还不信”老人自嘲似的一笑,踢了踢手中木棍的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肖云飞的眼中只剩下了恐惧,那是无力抵抗的恐惧,是几乎面对那个人才会有的恐惧,哪怕吗敖凡之前多般不可思议他也没有觉得这样。 老人拿着木棍,眨眼的功夫就如同幽灵一般穿梭在黑压压一片的西凉军中,仅仅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眼睁睁看着那老人闲庭信步似的回到原地,缓缓走向自己,而在他的身后,那些不可一世的西凉关中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倒在了血泊中,胸口都留着木棍大小的洞! 肖云飞扪心自问再练二十年自己也不可能做到这样,那可是他最精锐的两千士兵,就算不在最有利的平原战场,也不至于连个照面都碰不到就被人一锅端了啊。 敖凡同样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自己当时耗尽力气的一剑破了千军,但是却足足休息了一日时间才缓过来,这老人此刻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样的实力敖凡终于相信,他就是那个仅次于江湖四圣的龙胆枪圣赵信了。 “想不到有一日老朽也有在速度上自愧不如的存在”鬼刀老人出神地看着赵信说道。 “原来小良他爹这么厉害”玄灵也惊叹道,突然一回头,却看见那奎木狼早就趁着不注意溜之大吉了。 “哼,就知道夹着尾巴跑路”。 但是肖云飞就没这么淡定了,也没有奎木狼的幸运可以逃跑,他更没时间去感慨万千,因为赵信的木棍就放在他的面前。 “帮我拿一下小伙子”赵信轻声道。 肖云飞咽了咽口水接过木棍,木棍上竟然没有沾染一丝鲜血,足矣证明老人出手的速度有多快,他根本不敢妄动,他毫无怀疑老人同样可以杀了自己。 “啪”地一声,肖云飞有些愣在了原地,老人竟然给了自己清脆的一巴掌。 “啪啪啪”连着三个巴掌,肖云飞嘴角渗出了血迹,惊恐地看着老人。 “臭小子,你也配穿着狼头明光铠?你也配做西凉军?”。 “我...”不等肖云飞说话老人又是结结实实一巴掌,在场众人都吃惊看着眼前一切。 “你告诉我西凉军宗旨是什么”? “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誓死湖边疆”。 老人一把提起肖云飞衣领脸色阴沉道:“脱下这一身明光铠,滚回去告诉那些王八蛋,赵信迟早找到他清算这笔账”!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七章 江湖远,庙堂高 景隆十三年春,正是游人踏青赏花的时节,江湖庙堂却都暗涛汹涌,波谲云诡。 近来奉元城中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又一次满园春色的“百花园”,而是那座高高在上的庙堂传出的消息。 据说昨天夜里,天子宇文泰竟然跑到“秀春宫”睡了一晚上,不免让世人联想起一段陈年传闻。 秀春宫在皇宫西南一角,是宇文泰登基后重新修缮的,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一到春天鸟语花香,满园春色,但这样生机勃勃的秀春宫里,却是空无一人。 秀春宫唯一的主人,是曾经的世子侧妃,也就是如今风头正盛的梁王生母,被追封的“贤贵妃”。 堂堂一国天子,放着后宫佳丽不管,大半夜跑去找一个故去多年的世子侧妃,任谁听了都要瞠目结舌,这下消息传开整个奉元城都炸开了锅,虽然都不敢高声讨论,但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对于宇文泰这次的举动褒贬不一。 有人批评宇文泰作为天子如此举动过于荒诞,也有人引申当面贤贵妃与宇文泰的恩爱缠绵来说明天子乃长情之人。 众说纷纭之下,只有清宁宫里的那位,对着铜镜似笑非笑。 “哥哥,我是不是老了”。 “镜子里自然有答案,何必自扰”问话的是宫皇宫,回答的则是坐在一旁品茶的丞相宫琪瑞。 “呵呵,说来可笑,若是当面他这样,我非得大吵大闹不可,可如今,我竟然吵不动了”。 “妄言了,如今他是天子”。 “我听说他们都在传陛下跟她是一见钟情,而我只是仗着家世好渔翁得利罢了,可他们不知道,我与陛下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啊”。 “都现在了,那还重要吗,当初那件事后你就应该清楚,儿女情长不适合这深宫大院”宫琪瑞放下茶杯沉声道。 “是啊,终究是我活了下来,我还是赢家”。 “要等到睿儿赢了才算,我看陛下是下定决心了,咱们也不能再等了”。 “哥哥安排就好,我累了,就不送哥哥了”。 这一日的清宁宫,旧人笑故人,不甚清宁。 ———————————— 与此同时,那座江湖上最负盛名的昆仑山上,同样议论纷纷。 昆仑山巅上,依旧未能融化的积雪夹杂在徐徐吹来的春风中,高耸入云的昆仑山脉隔绝了南下的寒流,确保着中原大地的春暖花开。 昆仑剑冢作为昆仑剑宗的禁地,寻常弟子根本无法接近,除了守护剑冢的四位长老也就只有掌门白石老人才能进入,即便是那赫赫有名的昆仑九大弟子也不能进入,但是剑冢往西有一天然泉水,名曰“洗剑池”,不像剑冢的神秘肃穆,这里便是白石老人和九大弟子日常练剑议事的场所了。 洗剑池如一块透亮的碧玉夹在昆仑山三座山峰之间,仙女峰,冠冕峰,观日峰环绕其周围,山峰上有属于各自山峰的弟子在日夜练剑,而洗剑池却犹如世外高人一般俯卧山巅,笑看众生。 从昆仑剑宗创立以来,洗剑池就俨然成了一座“议事厅”,尤其那个历经三朝的传奇剑仙,更是几乎日日在此打坐闭关,此时,这位鹤发须眉,全身都透着股仙风道骨的白石老人就坐在洗剑池岸边一块巨石之上,闭目沉思,这块巨石像极了一块云朵的形状,故而也被称为“浮云石”。 浮云石下有八个身形各异的男女盘腿打坐,不同于白石老人的淡定,他们显得多少有些焦急。 这八个人穿着昆仑剑宗那瞩目的白衣剑服,六男两女,如果那位名震天下的“白衣神剑”宇文邕也在此的话,便聚齐了大名鼎鼎的昆仑剑宗九大弟子。 “师尊,不知对这个血盟您是如何看的”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相貌清秀,大约在不惑之年的男子,在其余几人眼神示意下这个冠冕峰掌教终于打破了僵局。 白石老人睁开了那对依旧神采奕奕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名为霍央的弟子,他虽然只是九大弟子中排行第四,但因为在昆仑剑宗一切以实力说话,这个仅次于大弟子宇文邕的霍央,在如今的昆仑剑宗倒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你说这个血盟发布英雄帖,要推选其盟主作为武林盟主的事是吗”? “是啊师尊,而且这个血盟行事十分神秘,从前只知道是一个杀手组织并未多去留意,没曾想短短几个月竟然几乎笼络了除四大门派外所有宗派,实力不容小觑啊”。 “笼络?师兄用词真是委婉,那分明是屠杀,绿林十八寨有一半都被他灭门了,这样的邪魔外道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霍央皱了皱眉看了眼说话的人,那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中年女子,一脸怒气和逝去的岁月也并没遮挡她依旧光彩夺目的容颜,少许的皱纹倒显得她有几分成熟的韵味。 “五妹说的倒是不错,不过还有西门漕帮那种甘愿附庸的也不少,想来这个血盟实力不俗,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霍央对于这个性格泼辣的师妹一直不太喜欢,要不是这个江湖人送“无情剑”的顾无双有个惊才艳艳的弟子洛天依,在这里她怎么敢和自己顶嘴? 想到洛天依霍央不由想起自己那个给予厚望的弟子杨文远,似乎还对这个天之娇女仰慕已久,他倒是愿意撮合二人来稳固自己未来掌门的地位,但是那个半路杀出的敖凡和赵子良,算是把自己这个弟子压得毫无存在感了。 “英雄帖,发给我们了吗”? 白石老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霍央的思考,连忙回复道:“师尊,昨日刚刚收到”。 “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总得回点什么”。 “那我这就去清点得力弟子,随师尊同去”霍央连忙说道。 “不必大费周章,我也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你跟无双随我前去就好,如果只是图一虚名者,送他个盟主玩玩也无妨”白石老人缓缓说道。 “只是,这次这个血盟邀约的地方,有些奇怪的很”。 “哦?怎么奇怪”。 “他们...说是要去点苍山”! ———————————— 凉州,函谷关以北有群山,名曰西山,西山上天色渐黑,细雨纷纷。 雨水冲刷着血水径直往山下流去,这座古战场上流淌着浓浓的血腥味,整座山峰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西山寨中,众人合力清理着堆积成山的尸体和废墟,肖云飞听了赵信的话不敢不从,乖乖脱下那黑亮的明光铠溜之大吉,胸前的那颗狼头却依然闪耀。 “大哥,玄灵姐,终于找到你们了,可担心死我了”。 世间所有的相遇往往都是久别重逢,对于三人来说,这段友谊弥足珍贵,这次重逢也格外喜悦。 “果然是你小良,闯函谷关的果然是你,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来这里的”敖凡压住心底把酒言欢的激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时说来话长,来这的不止我,还有王道长,洛天依,韩啸天呢,对了,梁王殿下也来了”赵子良压低声音说道。 “我这人多嘴杂不便多说,倒是你们,怎么...还跟着魔头一块回来了,还有大哥,你怎么还拐了个漂亮姑娘来了”赵子良打断了敖凡的追问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鬼刀老人和苏云疑惑道。 “咳咳,我这倒是也说来话长,反正现在鬼刀前辈不是敌人你知道就好,苏姐也是朋友不用担心”。 赵子良听着眼神掠过苏云放在鬼刀老人身上,鬼刀老人倒是没有搭理赵子良略显挑衅的眼神扭过头去,赵子良一时尴尬道:“喂我说魔头,就算看在大哥面子上不追究你,你也不用这么拽吧”。 “小子,老朽当初可跟你没什么亏欠,不过事情因我而起,既然你爹今天也在这,要是龙胆枪圣要给儿子出头,呵呵,老朽也无话可说”鬼刀老人看了眼一旁笑着的赵信说道。 “我去,就算没有老头,我今天也得...”赵子良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和鬼刀老人拼命似的,没想到一根木棍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没大没小,老前辈教训你两下学艺不精怎么了,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赵信对赵子良骂道。 “我...我那是看他老,让他罢了”。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宋老前辈吧,这些事等日后慢慢再说”玄灵开口打断了赵子良的聒噪,担忧地望着被宋琪玉等人围起来疗伤的宋义。 宋义微微张开眼睛,气若游丝,看了眼身边的三位义子,又看了看快步而来的敖凡等人,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道:“诸位今日为了我西山寨浴血奋战,我宋义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谢恩”。 “不不不,老英雄快起,使不得”敖凡和赵子良连忙过去拦住了想要起身的宋义。 “咚咚咚”突然一阵磕头声传了过来,敖凡抬头看去,宋琪玉不顾自己断腿之痛,不停地在那对敖凡等人磕头起来。 “少侠,诸位英雄,还请救救我义父,宋琪玉在这替义父谢过诸位,只求英雄能搭救义父,宋琪玉愿做牛做马追随一生,无怨无悔”! “还请英雄救救寨主吧”! “求求你们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所有的西山寨中人全部跪了下来,眼含泪水只为了那个铁骨铮铮的老人。 看着眼前场景,敖凡一阵动容,扶起虚弱的宋义转头看向玄灵重重点了点头。 宋义此时经脉受损,五脏六腑都在出血,若说世上真有可以救他命的药,那一定来自三清山了。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八章 装神弄鬼 沧州城,是凉州首府所在,这座看起来远不如奉元城繁华的城市在如今渊朝却是“一城之下,万城之上”的地位。 因为它掌握着这片土地最强悍的军队的命脉,在这个以武立国的天下,掌握这样一支军队显然比万贯家财更加有用。 刺史府邸坐落在整个沧州城最核心的未央大道,在这里天高皇帝远,对于百万凉州百姓来说,刺史就好像是“土皇帝”一般,自从肖家入主凉州后,势力越来越大,虽然绵绵不断有反抗的声音,但在强权残酷的压制下,反抗渐渐变成了无声的忍让。 刺史府内正厅,“虎啸山林”图栩栩如生刻画在正厅后面,如同萧瑟的壁画一样压抑的气氛萦绕在整个大厅,只因为那个揉着山根紧锁眉头的中年男子。 男子是这座府邸的主人,名为肖云龙,官居正一品的凉州刺史,肖家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一如很多凉州世家贵族,都是从关外迁入了关中之地,肖家数代参军,到了他们兄弟二人这终于走上了权力巅峰。 当年肖云龙转身投入仕途,超乎所有人意料地爬上凉州刺史这个炙手可热的位子,而他的弟弟更是成了掌管关中军的最高将领,可以说肖家在凉州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会有什么事让这个封疆大吏如此头疼呢? “大人,喝点银耳莲子粥去去火气吧”一声娇媚的声音传来,终于让肖云龙愁眉不展的脸上闪过一丝愉悦。 女子媚眼如丝,体态婀娜,跟肖云龙差了怕不止一个轮回的年龄,但此时战战兢兢立在堂下的官员却都不敢抬头多看这美人一眼,因为她可是肖云龙最宠爱的小妾婉竹。 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刺史大人最爱的小妾隔三差五总会换上一换的。 “还是婉竹最体贴本官了呵呵”肖云龙接过婉竹端来的青花白玉瓷碗,顺手摸了一把那纤纤玉手,看着女子荡漾的眼神肖云龙终于笑了起来,整个凉州都知道刺史大人好色,也不知道祸害多少良家妇女了,可又能奈何呢? “再看看你们这帮饭桶,被人耍来耍去,我养你们是只会吃闲饭拍马屁的吗”? 肖云龙突然扭头对台下官员一顿臭骂,想起最近这些奇怪的烦心事他就寝食难安。 自从京城秘密传来使者入凉州探查的消息传来,肖云龙一刻不停就全面封锁了凉州,但还是传来了有人闯过函谷关的消息,关键这还不算完,闯一次还不够竟然接连被闯了两次,情急之下派重兵把守要道却是一无所获,要不是那人提示要去西山寨查看此刻都还是毫无头绪。 但这不是最让他头疼的,头疼的是昨天夜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沧州城,竟然闹鬼了! 肖云龙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哪怕在这个人妖共存的世界,他也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但是昨天当他亲眼看到那一个个青面獠牙来无影去无踪的“鬼影”时,这个叱咤半生的刺史大人吓得躲在房里大气都不敢出。 那可是乌压压一堆鬼啊,谁见了不害怕,他也不是肖云飞那种绝世高手,但是自己怕归自己怕,当自己吓得屁滚尿流的事情传的满城都是的时候,刺史大人就恼羞成怒了,骂骂咧咧了一天,嚷嚷着昨天夜里没有拿剑,不然一定当场斩妖除魔。 其实在场众人都知道,刺史大人那把珠光宝气的剑呐,当时离他也就不过三步的距离...。 “你们倒是说话啊,哑巴了吗”? 几名被骂的满头大汗的官员面面相觑,最终一名有些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开口道:“大人消消气,卑职...卑职看此事有蹊跷”。 “什么意思,有话就赶紧说”。 “昨天夜里那些鬼弄得满城风雨,但是据卑职了解,那些鬼怪似乎很有组织性,看着吓人,不过非但没有伤害什么人听说还拿了不少钱粮分给了那帮穷鬼们,依我看大人,这似乎是有人在故意捣乱”。 肖云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贼眉鼠眼的男子名为龚浩,是沧州府伊,这种事也理应由他负责,对于龚浩肖云龙再熟悉不过,自己这个亲信虽然本事不大平日里就属他最会拍马屁,但是对自己到算得上忠心耿耿,此刻龚浩的话倒是点醒了肖云龙,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 “大司马前去剿匪也有时日了,可有消息”肖云龙连忙问道。 “大人还没有,不过按理来说应该也快回来了”龚浩回答道。 “不行,从此刻开始严查全城,封锁城门,对这两天外来的人全部彻查,一个也不许放过”! —————————— “呵呵,殿下你这招装鬼真是绝了,昨晚上那个刺史被我吓得真是都快尿裤子了哈哈”宋晓寒的笑声回荡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却摆列着各色各样的装饰摆件,更奇怪的还有那无处不在的香囊和花瓶,粉红色的窗帘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怎么看都是个女子的闺房。 再侧耳听去,房间外面萦绕着陆续传来的琴瑟之声,细心听去还有不少靡靡之音传来,这一切综合起来,就是整个沧州城最大的青楼“如梦楼”了。 饶是宇文朔知道这沧州城也有寒鸦的秘密基地所在,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基地竟然藏在闹市之中的青楼里,还真是大隐隐于市,最让宇文朔惊讶的还是那个半老徐娘的杨妈妈了,这个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女人竟然是沧州城寒鸦的负责人,如梦楼近一半的姑娘竟然都是墨家传人。 “行了老六,你声音小点,再大点全沧州城都知道昨晚的鬼是咱们了”宋雷打断了宋晓寒的笑声,但是神情之间也掩盖不住那份开心与得意。 从西山寨下来之后,宇文朔就带着一行人马不停蹄来到了沧州城,果然如他所料对入城之人严加勘察,为了不打草惊蛇,宋濂带着那一百西山寨精英留在了城外接应,而宇文朔就带着王石虎等人化妆成灾民混了进来。 一路走来看着饿殍满地的凉州大地,宇文朔心中愤愤不已,从一进城便打听到了肖云龙的住处,在杨妈妈的帮助下便先来了一招“装神弄鬼”。 其实吓唬肖云龙只是表面想法,原本宇文朔是想趁乱在刺史府找找线索,但最终时间仓促也没有发现便退出来了,不过宇文朔惊奇地发现,刺史府内也有寒鸦自己人的接应。 宇文朔心中想起昨天夜里的场景,反应过来的刺史府护卫倒也精干,其中不乏高手,若不是一名美貌的女子指路让众人从小路绕行甩开追踪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诸位昨天都辛苦了,不过昨天夜里虽然畅快,但是却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反而惹得对方是草木皆兵了,不知接下来诸位可有好的主意”宇文朔忧心忡忡地问道。 “依我看,不如直接把那刺史抓来兴师问罪,看我不把他打得服服帖帖”宋雷的暴脾气一点也没有收敛。 “不妥,依据殿下所言此事重要的是挖出背后主使,太过用强可能适得其反”王石虎很快否定了宋累的想法。 “那肖云龙为人阴险狡诈,杨妈妈说投其所好安排过许多姑娘贴身打探都挖不出来,看来轻易是不会撬开他的嘴的”宇文朔也点头表示同意。 “真是费劲,这种王八犊子还在那吃香喝辣想想我就来气,你看他昨天怕鬼那样子,一看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应该吓死他才对”宋雷咬牙切齿地说着,肚子上的横肉都一抖一抖。 话音一落,宇文朔突然灵光一现,看着宋雷道:“对,你说的对,咱们就吓死他”。 “啊?殿下你啥意思”? “我有个办法,应该能让他自己说出来”宇文朔微微一笑道。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十九章 仙子下凡尘 这一日,正被刺史肖云龙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务必抓到“鬼”的沧州城太守龚浩满脸愁云地走在街头,沧州城众多百姓看见这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爷无不避让三尺,今日却有不少人逆流而上,往龚浩身边擦肩而过视若无物。 “咳咳,本官今日看起来可有不妥吗”龚浩眯起那对小眼问着身边的捕快道。 “太守大人依旧是神采飞扬,额……人中龙凤,举世无双……”一旁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捕头连忙笑着上前熟悉地拍起了马屁,毕竟这位太守大人就爱这一套。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那怎么今天人人看到本官都无动于衷,仿佛本官跟不存在似的”龚浩没好气地质问道。 “额,这……这……”捕头一看太守不高兴顿时慌了起来。 “这什么这,还不去问问”? 看着一脸不快的太守,捕头只得屁颠屁颠拉过一个正往前跑着的年轻人连忙问道:“唉唉,这都是干啥呢一个个,太守大人下令最近严查贼寇没事不要乱跑不知道吗”? “大...大人,不是小的不听令,您是不知道今天如梦楼来了新的姑娘,听说长得比天仙还要漂亮,今天在如梦楼表演,要是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年轻人急忙说着,眼中透着狂热。 待到年轻人离去,捕快便如实汇报给了龚浩,后这一听瞬间两眼放光,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龚浩能成为肖云龙的亲信不是没有道理的。 “妖言惑众,什么天仙下凡,本官倒要看看是哪路货色”龚浩口是心非地说着,脚步却加快了不少。 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乌泱泱的人群把未央大道挤得是水泄不通,当然大多数都是男人,透过人头望过去,一座精美绝伦的三层楼阁坐落于眼前,阁楼上余音袅袅,香气弥漫,不少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展开灿烂的笑容迎接着来往的客人,这里就是沧州城男人的温柔乡,做梦都想来的地方——如梦楼。 龚浩看着眼前的人头攒动,轻咳两声撇了撇身边的捕快头子,那中年捕头连忙会意带着身后几名带刀捕快就开出了一条康庄大道,护送着高高在上的太守往如梦楼而去。 “今天真是奇怪,平日里本官来如梦楼杨妈妈都得亲自来迎接,怎么今日不见她人了?难不成是如梦楼觉得靠上了刺史大人这棵大树就可以对本管无所谓了吗”? 当这名沧州太守坐在如梦楼二层一间豪华包厢坐下后,就对身边前来接待的小二厉声说着,看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和空空荡荡的舞台,龚浩嘴上不说心中倒是十分期待那传闻中的“仙子”。 “愣着干啥呢,还不赶紧告诉你们杨妈妈太守大人在此,我看你们如梦楼是不想干了是吧”那名捕头赶忙附和着,小二一听自然也不敢逗留,赶忙认错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就带来了一个艳丽的妇人回来。 “哎哟,真是太守大人您来了怎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呢,招待不周奴家自罚三杯”妇人扭着水蛇腰笑着进来,正是那杨妈妈。 “我这区区太守哪里轮的到杨妈妈关照了,没有将我拒之门外就算客气了吧”龚浩冷冷地说道。 “看您说的,您可是我如梦楼最大的仰仗了”杨妈妈走上前靠在龚浩身旁,故意弯下腰拿起酒杯,傲人的上身蹭着龚浩胳膊泛起一阵荡漾,妩媚地一笑拿起酒杯就是连干了三杯。 龚浩色眯眯地看了看杨妈妈,虽然自己早就对这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垂涎三尺,不过一直碍于她和刺史大人的关系不敢妄动,也只能这样偶尔占占便宜,饶是如此也让龚浩心痒难耐。 “杨妈妈好酒量呵呵,小心喝醉遇到歹人啊”龚浩趁机抓住杨妈妈仍然白净的手笑着道。 “呵呵,若是醉了遇到大人倒也无妨了,只是奴家年老色衰怕是入不了大人的眼,不过大人请放心,这次我们如梦楼新来的这位姑娘保证大人满意”杨妈妈缩回手笑着说道。 龚浩不太开心地一笑点了点头,到嘴的肥肉溜走让他很不爽,这时一阵悠扬地琴瑟之声传来,两道洁白的白绫从舞台之上突然凌空飘来。 “太守大人可不要眨眼哟”。 龚浩眯起那本就不大的眼睛起身看去,白绫之上赫然有一白衣飘飘蒙着面纱的女子踏空而来,那女子虽然遮住了半张容颜,但是那如月牙般的柳眉和那两汪清水似的眼眸,虽然只是淡淡地看着众人,却有说不出的明澈。 女子一袭白色长裙裹身,勾勒出曼妙如章台杨柳般的曲线,在白绫上轻轻一个转身,裙摆飞舞,俯瞰众生。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裙摆落下之际,薄薄的面纱随即飘落,露出了一张绝美而又不染纤尘的容颜,看呆了台下众人,人群中不乏有文人墨客之辈,看到女子容颜刹那间,只觉得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不再是一句空谈了。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太守大人,觉得雪儿如何”? 龚浩仿佛没有听到杨妈妈的提问,事实上从女子出场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只能把心神聚焦在她身上了,随着琴瑟声声,女子缓缓落下,龚浩的目光从女子额头一处不落看到那洁白如雪的玉足,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一阵燥热,尤其是女子随着音律拿起一把小剑翩翩起舞之时更是让人目不转睛。 凉州各大青楼里会剑舞的姑娘不在少数,但能如此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完全没有一丝脂粉俗气的女子,龚浩还是第一次见,不由脱口而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啊”。 要知道这两句话,可已经榨干龚浩本就不多的墨水了。 “雪儿若知道太守大人如此评价,想必要亲自给大人敬酒道谢了”杨妈妈的话传到龚浩耳朵里,龚浩瞬间扭头笑道:“此话当真?快快请上来哈哈,杨妈妈的苦心本官真是感激不已啊,有任何需要的地方以后尽管提哈哈”。 “就等您这句话呢,只不过,大人今天得等一等了”。 龚浩一愣顿时脸色铁青:“什么意思,杨妈妈你可是在戏弄本官”? “哎呦大人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戏弄您啊,不过...您也知道我跟刺史大人的关系,自从婉竹去了后刺史大人也许就没有见过新面孔了,所以这雪儿...”。 龚浩的心顿时一沉,他明白杨妈妈的意思,沧州城出了这样的绝色美人,怎么可能是他龚浩先得呢? “太守大人,小的有个想法...”就在龚浩低落之时跟随他左右的一名师爷上前对他耳语了一番。 龚浩瞬间眼神一亮看了眼这个师爷点了点头,心中瞬间打定主意对杨妈妈道:“杨妈妈说得对,不过不劳烦你了,本官亲自去和刺史大人举荐雪儿姑娘,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放心吧”。 “那可有劳太守大人您了”杨妈妈眉眼一挑笑着,闪过不为人知的一丝狡黠。 龚浩继续看着舞台上那个飞舞着的白衣女子,眼中炽热虽然似乎不减,但心中仍然只好暗叹一声:“反正刺史也有玩腻的一天,本官等着你,先让你压一压刺史的火气”。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肌肤若雪的“仙子”,其中刚刚那名被龚浩吓走的小二也聚精会神看着台上,小二穿着灰色的布衣,虽然弓着个身子但仍然可以看出那孔武有力的身板,如果你仔细看就会认出此人正是那西山六子中的老六宋晓寒。 宋晓寒看着那白衣,他似乎快要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只感觉全世界只有那女子的身影。 三层之上的一间雅间内,宇文朔望着这一切,身后响起王石虎的声音。 “没想到洛姑娘真愿意以身犯险,昆仑仙子并非徒有虚表啊”。 “没错,这次洛姑娘责任重大啊,肖云龙草木皆兵身边围绕着众多高手,若没有这美人计实在无法接近他啊”宇文朔也回应道,没错,那倾倒众生的白衣女子不是昆仑剑宗的天之娇女洛天依又能有何人呢? “希望一切都可以进展顺利,不可出现差错啊”。 “我们要相信洛姑娘,一定可以完成使命的”。 宇文朔眼中露出坚毅,自他那天提出那个想法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接近肖云龙而不打草惊蛇。 肖云龙为人阴险且十分小心,也只有好色这一个缺点,但是如梦楼前前后后安排那么多探子却只有寥寥几人能接近肖云龙,即便是婉竹颇受喜欢却也渐渐疏远。 若不是洛天依挺身而出一群人还真是一筹莫展,一路走来只醉心国事的几人此时也才感叹原来身边一直有如此醉人的美景。 “只可惜,又是一个落入红尘的小子”细雨狂刀侯正南侧在窗户边,远远看着那目不转睛的宋晓寒,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章 收放自如 一抹朝阳洒向郁郁葱葱的西山,被雨刷冲洗后的西山继续焕发着往日的光彩,似乎那些杀伐与流血都是过眼云烟。 从上清派带来的丹药中有清微子亲手配制的“十全散”,这个可能是天下最好的疗伤圣药清微子需要花费数月,耗费无数名贵药材炼制而成,往往千金难求,下山之时一共给了敖凡等人不过十包,为了救宋义毫不犹豫用出去了一包。 事实证明贵自然有贵的道理,一包十全散下去宋义已经从悬崖边上被救了回来。 久别重逢的喜悦伴随着那一夜的畅谈,让夜光显得是那么温暖,敖凡将一路见闻告诉了赵子良,赵子良也将凉州之事告诉了敖凡,一阵交谈后很快就敲定了前往沧州与梁王汇合的想法。 原本敖凡以为鬼刀老人会有意见,可没想到这次老人答应地倒是很干脆,还说原本就是要往沧州方向去的。 当然一晚上最让赵子良激动的就是知道敖凡突破到了“天将”境界...。 “我去,大哥你吃啥长大的,我天天练才到金刚境界,还没跟你显摆你就到天将了?你怕不是史上最年轻的天将高手吧”。 敖凡自然省略了玉清子传功一事,反而更加让人不可置信,饶有兴趣看着年轻一辈吵闹的赵信老将军也感到了吃惊。 “侥幸,侥幸,小良你一定可以的,虎父无犬子,有赵老将军在旁,你才是未来可期呢”。 赵子良听着突然回头看了看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眉宇间永远波澜不惊的老人,突然闪到自己爹旁边摸了摸老人有些发白的胡须小声道:“我说老头,你到底什么境界,似乎比我大哥还厉害那么一丢丢,可你也不可能是武圣,应该也是个天将,那你从小教我那两手也太抠门了,怎么没有那种绝招啥的,你今天打那帮西凉军那枪法教教我,好歹也是你儿子,不能给你丢人是不”。 “哦~你想学绝招啊,那不行,你这脑子笨的就那几招教了你这么多年也教不会,你想跟你大哥比是比不上了”赵子良没想到自己爹就这么把自己的小九九公之于众了。 赵子良看着敖凡和玄灵憋笑,不由尴尬地一笑瞪了一眼赵信,刚想再说话突然眼神一撇正好撞见敖凡与玄灵默默牵在一起的手,赵子良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道:“大哥...你这几个月,都经历啥了啊,收获不少啊”。 敖凡与玄灵对视一眼,玄灵脸色一红正想抽回手,没想到敖凡却暗暗用劲抓住了玄灵的手。 “小良,以后记得叫嫂子”敖凡毫不遮拦地说着,留下赵子良的震惊,玄灵的莞尔一笑以及苏云不经意间闪过的茫然。 “不愧是我大哥~干得漂亮呵呵”。 —————————— 当第二日的清晨,敖凡一早就来到后山一处隐蔽的所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昨晚那擦肩而过的一声。 “想要用好你的昆仑剑决,明天一早来后山找我”敖凡当时心中一颤,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只有赵信缓缓离去的背影。 敖凡心中想着,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所有人的眼睛。 “你来啦”那单薄却又挺拔的身影映入了敖凡眼帘。 “老将军,您昨天所说是什么意思”? “你那招荡天下用错了”赵信轻声说着,敖凡却是一惊,世人对斩龙式三层之分知之甚少,没想到赵信不过一眼就看穿了。 “您是怎么...”? “怎么看出你那斩龙式的吗”赵信转身注视着疑惑地敖凡道:“因为我跟齐连城交手的时候,他也用过这一招”。 敖凡这才恍然大悟,赵信和齐连城的那一站倒也是人尽皆知,齐连城也是那一战成名。 当年年少成名的齐连城作为一代剑仙白石的唯一师弟,齐连城自下山时就早已经江湖成名,应朝廷之命下山加入麒麟营,而仅仅一年后,齐连城便上门挑战当时的龙骧大将军赵信并以半招取胜,从此名扬天下,更是让后者从此隐退。 赵信既然与齐连城交过手,认识斩龙式中的荡天下也顺理成章了。 “那将军说的用错了什么意思”?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啊”赵信没来由地一句更加让敖凡不解。 “荡天下是要荡尽天下不平,不同于平妖魔的一往无前,你还要想着如何把握自己的力度而不伤及无辜,能放就能收才能做到真正荡尽不平”。 “何以收放自如呢”? “一个字,松”! “松”? “你往前荡天下是满腔怒火,全身紧绷,可你要回来守住天下就要松了一口气,顺其自然”赵信拿起那根木棍走上前说道。 “我练一遍,你看好了”。 话音一落,只见赵信突然猛地往前冲去,眼前是一片树林,高耸入云的杨树林像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士兵等着赵信,木棍带着浩浩荡荡的气势冲了过去,瞬间穿过一排树林。 下一秒,却见赵信猛地停下脚步,木棍倒转,整个人随着木棍倒转甩出,木棍上的气势陡然变得柔和,但却更加精准地打在了其中一颗树上,出乎敖凡意料的是,那看似毫无气势的一击竟然瞬间将两人粗细的树轰得渣都不剩了。 “这...这是什么枪法前辈”敖凡震惊地问道。 “枪法嘛,其实就是很简单的回马枪,但重点是收的那一下,我不在是气势汹汹要毁了所有的树,而是专门对那一棵,这就是我说的松”。 敖凡闭上眼睛反复回想着刚刚的那一幕,想起当时自己无法控制的那一剑,似乎瞬间茅塞顿开却又还未完全透彻。 看着敖凡眉头紧锁,赵信没有多说而是起身就要离去,敖凡见状连忙问出心中所想:“老将军为何教我这些,难道不疑惑我怎么会昆仑剑决吗,这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它”赵信转过身,用手指了指敖凡脖子上的玉佩说道。 “将军认识这玉佩,那您可是认识我父母”? “认识”赵信毫不犹豫说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这是为何,将军你知道为何不说呢”敖凡双眼通话抓住赵信的胳膊吼道。 “因为没到时候,但你父母对我有恩,这一招算是我报恩了”。 敖凡瞬间无力往后退去,只觉得瞬间耳边如惊雷炸开。 “师傅说没到时候,护国公说没到时候,将军你也说没到时候,我要怎么才能到时候呢”敖凡无力地呢喃。 “当你有足够的本事站在这片江山最顶端,保护你要保护的人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敖凡抬起头看着跟宇文邕说法一模一样的赵信,不由攥紧了拳头,突然头也不回提起剑往前走去,二话不说开始闷头练剑。 既然要足够强才可以知道真相,那我就变强,一日不行那就一月,一月不够那便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总有一天我会站在这神州江山之巅,弄清楚这一切的由来! 赵信看了看独自练剑的敖凡,笑着摇了摇头往回走去。 “这股子倔脾气,还真是你的种”。 这一天,赵子良起床的时候发现床头扔着一本破旧的枪谱,枪谱旁留了一行字。 “后半篇给你臭小子,练不好,打断你的腿”。 ———————————— 当西山之上渐渐平静,远隔数百里外的沧州城同样宁静,一日不捉到“鬼”,刺史肖云龙一日无法安睡,但至少今晚,他心甘情愿彻夜难念。 他交给龚浩的三日之期眼看就要到了,没想到龚浩不仅两手空空还敢自己找上门来说要给自己送一份大礼。 说实话,肖云龙那一刻想过要把龚浩扫地出门,但很快他感叹幸好自己沉住了气,因为这份礼,让肖云龙一扫连日的阴霾,久违地兴奋了起来。 这份大礼是一个叫做雪儿的如梦楼的姑娘。 他肖云龙好色世人皆知,但是他眼光之高同样世人皆知,寻常胭脂俗粉根本入不得眼,这也是这些年他对如梦楼如此厚爱的原因。 这个看起来普通的青楼总能带给自己惊喜,一如那个看起来妩媚但是却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婉竹,他也派人查过如梦楼底细但是最终却发现真的就是个普通青楼。 不论如何,机警的本性让肖云龙虽然沉迷于如梦楼的姑娘但始终留了心眼。 可是这个雪儿,却让肖云龙完全不发自拔,只觉得自己曾经以为看遍了人间佳丽无数,其实只是井底之蛙罢了。 尤其是那个雪儿那股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感觉,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踏进这刺史府还能对自己表现的无动于衷的。 这无疑勾起了肖云龙的征服欲,此刻站在那间刻意安排的客房外,肖云龙竟然感觉心跳在加快。 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竟然还能有这种感觉,这样的奇女子试问谁不想征服? 这凉州,就没有我肖云龙得不到的女人,你再高傲一会吧,有你臣服的时候哈哈 肖云龙心中邪恶地想着,表面上却一副正人君子一般拂袖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户边,站着那个绝美无暇的倩影,听到开门声,回眸一眼,一个简单地欠身虽波澜不惊,但足以让肖云龙魂牵梦绕。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一章 冤有头,债有主 “雪儿姑娘,晚膳用的可好”? 肖云龙走进屋,满心欢喜地问着眼前的可人。 装成“雪儿”的洛天依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要是搁别人敢这么对肖云龙说话,只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是肖云龙却气不起来,虽然心中有些许失落,但是心中想要征服的意念也更加强烈。 他见惯了太多恨不得见到自己就投怀送抱的女子,就算是婉竹也只是稍稍羞涩几分罢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淡定的女子,更别提“雪儿”远胜婉竹等人的容颜了,真的让肖云龙每看一下就欲罢不能。 “额,雪儿姑娘也是凉州生人吗,本官之前游历各郡县,还从未听闻过芳名呢”肖云龙还是例行惯例地问道,如梦楼多年来“搜查佳丽”的本事直逼那皇宫大内,虽然查不出任何纰漏,但身居高位就不得不小心谨慎。 “家住伊川县,母亲早年病逝,父亲原本是一教书先生,自由疼惜便不愿我抛头露面,故大人未曾听闻,此次旱灾伊川受灾严重,我与父亲被迫流浪,父亲体弱未能坚持下来,雪儿命大遇到了如梦楼搭救,才算幸免于难”。 肖云龙听着“雪儿”所说,心中稍稍放松下来,自己自然一早就打听好了这姑娘的来历,这下确认后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至于什么父母双亡,肖云龙自然会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但心里可一点也不会为自己间接造成这“惨剧”有丝毫自责。 毕竟这世上“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事多如牛毛。 “没事,雪儿姑娘莫怕,既然来到沧州城,以后有本官在,姑娘可以高枕无忧的”。 “多谢”。 肖云龙对于“雪儿”的冷漠并不在意,而是缓缓上前接近着,当他已经能够闻到“雪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时,喉头不由一动便伸出手朝前拂去。 洛天依看着那朝着自己秀发而来的咸猪手眼中露出一丝冷厉,却又一闪而过,轻舒一口气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 肖云龙看着突然往前走去让自己扑了个空的倩影,心中隐隐不快,脸上依旧带着笑脸道:“雪儿姑娘似乎没太想明白”? “大人多虑了,只是雪儿尚未从丧亲之痛中走出来,心中自然没有风花雪月之意,还请大人见谅,想必大人也定不是徒增悲伤之人吧”。 肖云龙一愣,听着“雪儿”这套被宇文朔提前编排好的台词,心中只道是“原来如此”,看着眼前可人那副显得幽怨的眼神,竟不由自主心软了下来。 “姑娘思念家人本官自然理解,那今晚咱们只饮酒说乐,不谈风月之事”。 “雪儿多谢大人” 肖云龙无可奈何地压下心中无名的火焰,虽然眼馋此时的美人,但是肖云龙也并不愿意只是为了一时冲动而坏了风趣,毕竟他是想让“雪儿”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的。 —————————— 一夜无话,肖云龙这辈子破天荒就这么喝了一晚上西凤酒,饶是最美味的西风也浇不灭他心里的无名火,无奈之下只好早早离去,临走前默默看了眼身后的倩影,心想着迟早有一天要得到她。 可没曾想,这一等就又是三天...。 就在肖云龙即将失去耐心,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的他正想出门去霸王硬上弓的时候,让他吃惊的一幕来了,那个让他吃了三天闭门羹的“雪儿”,竟然主动来找自己了。 “大人,这是要去往哪里,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那我先回去了”洛天依装作有些失落地扭头走开。 “别别别,本官无事,无事,雪儿姑娘快请进”肖云龙喜出望外,刚刚的不快完全抛之脑后了。 跨过门槛的一瞬间,洛天依就感觉到围绕着这间屋子四周好几道强横的气息,看来宇文朔说的没错,吓破胆之后的肖云龙风声鹤唳,估计把最精锐的护卫都带到了身边,想到这的洛天依更加坚定了此行的意义。 虽然自己心中对这个长得五大三粗却装的温文尔雅,一肚子花花肠子却又掩饰成一个正人君子的凉州刺史深恶痛绝,要是在以前自己也是提剑而上非得刺他个窟窿眼的人物,只是现在洛天依不再这么莽撞了,虽然心中很厌恶,但似乎懂得了变通许多。 这一切或多或少都和那个“无耻小人”的耳濡目染息息相关。 回到正题,洛天依刚一进屋就装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眼中都是凄凄惨惨戚戚,对着肖云龙轻轻欠身一礼道:“雪儿想通了”。 肖云龙只觉得自己是如沐春风般的喜悦,当即就想上前是一亲芳泽,却不料那“雪儿”依旧是往后退去。 “这是何意雪儿姑娘,非要戏弄本官吗”肖云龙疑惑道。 “雪儿命苦父母双亡流落到此,原本已经对人生不再抱有希望,想来我也只能沦为一介玩物而已,任人宰割”洛天依照着当初设定好的说辞开始了表演:“但我与那些附庸富贵之人不同,家父自幼教导所以我虽然落入青楼但早就做好一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幸运遇到了大人这样的正人君子,若以后可以陪伴大人,也不算枉活了”。 肖云龙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着终于马到功成忍不住想放声大笑,但是还是装出了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道:“本官心系凉州百姓,更何况是雪儿姑娘,那日本官所说句句是肺腑之言,还请姑娘放心”。 看着微微点头竟然抵着下巴似乎有些害羞的“雪儿”,肖云龙觉得时机已到便再次伸出手想要搂住眼前人,只是他没看到洛天依此时低下头的冷冷一笑。 “大人,可否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若可以,雪儿从此无怨无悔”。 肖云龙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看着那张抬起来的清澈眸子,即便心痒难捱也只好点头答应道:“姑娘请说,来日方长咱们不急”。 “我父亲当日因仓促葬在城外五里饮马坡上,此刻既然我余生已定,大人可否愿意和我一同前往,让我告祭父亲”洛天依抛出了最后的想法,紧张地盯着肖云龙,眼中努力装着可怜,期望这个小心谨慎的刺史可以为她所动。 肖云龙思索了半天,出城对他而言原本是绝无可能的一件事,在二弟没有回来之前他甚至不愿意走出刺史府一步。 但是老话说“红颜祸水”是有道理的,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神,肖云龙最终是答应了下来。 ——————————— 沧州城外五里,有一山坡,形似一头低头饮水的马匹故而得名“饮马坡”。 饮马坡北高南低,南边“马头处”乱石横堆,北边“马背”高高隆起挡住视线,此刻肖云龙正在一队护卫护送下来到了饮马坡前。 “雪儿姑娘,饮马坡已经到了,你可前去祭拜你父亲了”。 “大人不与我同去吗”? 肖云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看了看四周道:“额,这就不必了吧”。 “大人,请过来些,我有话同你说”洛天依看了眼那几个实力不俗的护卫把心一横主动靠近肖云龙耳语着。 肖云龙听后顿时觉得一阵燥热,眼中透露出惊喜,二话不说点了点头便跟着“雪儿”往南边下坡走去。 肖云龙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刚刚听到的话。 “在府中人多嘴杂,也许道寂静处我会放开些大人”。 话音持续在肖云龙脑子里回荡,甚至都忘了自己怎么就跟着走到了一处乱世中的墓碑前。 洛天依瞥了眼身后继续道:“大人,我不想被他们打扰,可以吗”? 肖云龙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身后,最终暗自一叹,看了看四下无人,毕竟自己也是武师级别的习武之人,不由得放松下来,便对站在山坡上的几名护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去了。 四周一片安静,肖云龙咽口水的声音变得十分响亮。 他已经等不及了,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朝猎物走去。 洛天依轻声笑着,他在等,等那几个护卫足够的远离。 肖云龙看着步步后退便猛地一扑,却没有发现想象中的场景,洛天依轻松闪过了。 肖云龙显然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多想一个手无缚鸡的青楼女子怎么躲过他志在必得的一扑的呢? 肖云龙笑道:“姑娘,既然许诺了本官,何必躲呢哈哈” 接着又是一扑,洛天依再一闪便又是扑了个空。 一次两次,肖云龙刚开始觉得只不过是美人与自己的玩耍而已,连续扑空后最终不慎跌倒在墓碑旁的肖云龙终于怒道:“敢戏耍本官你个贱人”? “大人好威风,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肖云龙一愣,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雪儿”一头雾水。 洛天依缓缓上前道:“这里的墓碑,都是一路逃难的灾民饿死之后无处安葬,饮马坡下聚冤魂啊刺史大人”。 看着原本柔弱的“雪儿”突然气势一变的肖云龙冷汗直流,扫视了一圈四周,果然到处都是堆砌而成的坟堆。 “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堂堂凉州刺史”! “我告诉过你了,我是来祭拜我爹的,这里都是因为你遇难的冤魂,前几日我们就去找你你忘了?这次是来特地请刺史大人来做客的”洛天依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脸庞,肖云龙听后吓得赶忙坐起来就想逃跑。 可他没想到,他才一不留神不知怎么地,眼前的坟堆竟然松动起来,在他惊恐之中赫然爬出许多披头散发的“孤魂野鬼”,四周也突然刮起一阵狂风,让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肖云龙吓得往后退去,却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忙一回头就差点尖叫起来,原本白衣飘飘的“仙女”早已经不见,竟然突然冒出几个青面獠牙的怪人! 正是那一晚把他下惨的那些“鬼”,可他呼救的声音还没出来,就被一把冰冷的刀抵在了脖子上。 “肖云龙,你作恶多端,图害生灵,我们都是阎王派来向你问罪的修罗使者,你看看这些冤死的冤魂,还不快快受死”! 肖云龙吓得脸色苍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多反应就“噗通”跪在了地上, 肖云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前一刻还在做着春宵一刻的美梦,现在却即将成为刀下亡魂,但他来不及后悔,因为那把泛着幽光的刀已经举起来了。 “冤枉,冤枉啊,不是我啊”~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二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沧州城外五里饮马坡,坡上晴空万里,坡下黄沙漫天。 坡上空空荡荡,坡下百“鬼”出行。 在这里,装作是修罗鬼的韩啸天最终很不情愿地放下了手里的刀。 肖云龙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一丝,发现自己大难不死时悄悄松了口气。 “冤从何来,若想活命就如实说来”。 四周的黄沙还有那一个个飘飘忽忽的孤魂野鬼,肖云龙当真以为自己是大白天见到鬼了,即便再大的秘密此刻也没有命重要了。 “我说我说,各位神仙行行好,饶我一命,我一定给各位修庙立像,日日供奉”。 几名修罗中一名身材显得格外宽厚的听着肖云龙此言不由“嗤”地一声笑出,不过也只是戛然而止,很快就用一声掩盖了自己的失误。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贪赃枉法,搜刮百姓,还想在这狡辩,我看还是带你下去和阎王说吧”那修罗上前揪着肖云龙衣领一把提起道。 肖云龙身材是典型的凉州大汉,虽然年纪渐长后略有发福但还是孔武有力,没想到就像老鹰抓小鸡般被人提起,这下更是让肖云龙吓得语无伦次,就差当场尿裤子了。 “不是我,真不是我,各位神仙你说我一介凉州刺史当的好好的要不是受人指使怎么会去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不是自绝后路吗”。 那名体型宽厚高大的修罗不是他人,正是宋雷,听着肖云龙所说将他缓缓放下,看了看一旁同样伪装成修罗模样的宇文朔点了点头。‘ 众人心中都是一喜,鱼儿终于上钩了。 “那你倒是说说,有谁能把堂堂刺史大人逼到这个份上呢”宋雷继续追问道。 “哎,还能是谁呢,各位神仙你们不知道,如今这天下可不只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连皇帝都要听他们的话,更何况我一个刺史”。 肖云龙的话让众人一惊,宇文朔那修罗装扮下的瞳孔微微一眯思索一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个道理深深自武周建立便深深扎根在百姓心中,可惜后来他宇文家的崛起打破了这一点。 宇文朔心中很清楚为何渊朝百年来都大兴武功,律法纲纪更是近乎严苛,因为想坐上那个位置的百年来就不只是宇文家一家。 所以二百年来宇文家都坚持掌握着凉州这个当时最强的军队,建立麒麟营,秘密设置寒鸦,就是担心有人想成为第二个“宇文拓”。 所以做宇文家的臣子都有着如履薄冰的感觉,可这一切从当年的宦官干政和三藩叛乱发生了改变,即使先帝力挽狂澜,护国公旷世奇才,但是终究埋下了一个深深的隐患。 牢固的皇权被那个同样付出巨大努力的功臣世家渐渐渗透,为了复兴皇室却不得不仰仗他们的财富和人脉,可是一如肖云龙所言,如今的天下再也不是天子一家之言了。 这世上除了那个曾经富甲天下,为了皇室复兴倾其全力而今权势滔天的宫家,还有谁能有本事能指使凉州刺史为己所用呢? 宇文朔瞳孔急剧收缩,突然上前将长剑抵在肖云龙脖子上,让后者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神仙。。。”。 “阎王爷可不听你喊冤,冤有头债有主,数十万的黎民百姓可不听你喊冤,你说的那人指使,那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终究难逃一死,可想清楚了”。 肖云龙心已经沉了下去,连番的惊吓让他处在极度紧张和惶恐之中。 其实要是平常人装神弄鬼还真不一定下得到这个混迹官场半生的封疆大吏,可惜面前的鬼可都不是普通人,虽然已经是武师级别,但是面对王石虎用奇门八卦造出的阴森幻景和侯正南偷偷施展的天降威压,肖云龙打心眼里认定自己是活见鬼了。 肖云龙虽然心思奸诈,更是在凉州多年来没得过什么好名声,但实话实说若不是那个一位挑唆自己还真不敢走到今天,尤其他隐约知道那十几万流民最终的结局,更是让他心惊不已。 他深知那人不仅权势滔天,而且心狠手辣,可如今的皇上却似乎已经名存实亡,肖家走到今天不容易,更别提那人手里还攥着肖家的把柄,所以他没有办法不听从。 内心在疯狂博弈的肖云龙脸上汗如雨下,宇文朔猜出了他的顾虑,立刻继续沉声道:“既如此便先送你下去上路,回头再送你家卷妻儿一同去见你,你也可安心点上路了”。 肖云龙一听顿时慌乱起来,尤其想起还在大理寺的肖若海,那是他最宝贝的儿子,肖云龙虽然好色之极,但是却只有这么一脉单传,这要是绝了后让肖家断了香火,他可真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了,想到这的肖云龙把心一横,闭上眼叹了口气。 “好好,我有证据,证据就在我床下东南角有一雕花暗格内,那里有我和背后那人的来往书信,我说的句句属实,还求各位神仙绕了我一家吧”。 宇文朔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一切都如他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着。 “那好,你就在此忏悔,想想这些因你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待我确认过后再决定你的生死”宇文朔对身后的侯正南点了点头,后者在宇文朔话音一落后还没等肖云龙接话便猛的释放威压冲向了肖云龙。 肖云龙扑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双膝跪地正好对着眼前的一个个无名墓碑,用这样的方式忏悔着自己的过错。 “呵呵,殿下果然高明,如今证据确凿,我们直接亮明身份杀进刺史府,拿到证据把他们一锅端了”宋雷朗声笑着。 随着宋雷的笑声,那黄沙和幽光渐渐散去,原本披头散发的孤魂野鬼也露出了本来面目,正是一直埋伏在城外的宋濂等人。 宇文朔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此时十分滑稽的刺史大人戏谑着用剑在地上刻下了一行大字。 色字头上一把刀,盼君夜夜伴刀眠。 ”还是先等拿到证据回京回禀了陛下再做打算吧,毕竟远隔千里还是小心为妙,韩将军你跟西山寨的兄弟在此守候,我跟王统领以及洛姑娘一起去拿书信,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 说完撕下装扮的修罗面具,那张坚毅硬朗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身后的王石虎和洛天依也如法炮制取下了面具。 洛天依看了眼那个跪着的身影,连日来的厌恶之情终于有了释放的机会。 “如此贪赃枉法,就算不是主谋也是罪恶滔天,更何况还是个淫邪之徒,既然叫残影剑,那我便成全你”。 说完便是甩出那把洁白如雪的“惊雪”剑,默念口诀便用出了昆仑剑宗的御剑诀,刹那间就要要了肖云龙的下三路。 “洛姑娘,不可,还请。。。大局为主”宇文朔连忙拦了下来。’ 只可惜刀剑不长眼,飞一般地冲着肖云龙而去,不过下一秒众人提着的心就变成了阵阵哄笑。 原来洛天依只是御剑撕碎了肖云龙的官服和裤子,露出里面大红的内衬十分滑稽。 “殿下放心,我只是看他这身装扮不顺眼罢了,那个残字回头再送给他”! —————————————— “喂,老六,那洛姑娘都走了半天了,你这眼睛还盯着哪呢”宋雷取笑着一直望着洛天依离去放心目不转睛的宋晓寒道。 “二哥~我只是担心梁王殿下。。。”。 “你可拉倒吧,我怎么不见你关心过你二哥我,臭小子,要不等以后你就跟梁王他们回京去弄个禁军当当,说不好也有机会呢呵呵”。 宋晓寒脸色先一红,后又安静下来看着望着他笑的宋雷和宋濂,心中一时惆怅不已。 “大哥,二哥,你们说京城好吗,洛姑娘她。。。”宋晓寒始终没说出那句“她是不是喜欢我”。 “六弟,京城虽好,但是西山还是我们的家,所以大哥二哥是一定要回去的,但你还年轻,也许京城可让你大展拳脚,而那位洛姑娘,就看你的缘分了”。 “对啊老六,你要是不去京城,我看那姑娘八成就成了那赵子良的媳妇了”。 宋晓寒一听宋雷的话顿时一愣,想起赵子良之前对洛天依的形容,不由摇了摇头不太相信。 “他们去了多久了”? 韩啸天的话打断了几人的闲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距离宇文朔等人进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也许是有事耽搁了”宋濂犹豫地说道。 突然侯正南抬头看了看山坡之上,猛地拔剑道:“小心,来人了”。 一阵风突然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山坡之上,突然出现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身影,而他手中泛起了一阵阵的血光。 侯正南看到那身影的一刹那瞬间放大了瞳孔。 那正是他找寻了多年的身影,那个毁了他最爱女人的身影! “倒是有几个好苗子呵呵” 黑衣人开口说话,语气沧桑竟然是一个老人!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三章 可恨可怜 沧州城下,春日里的太阳还没有展现他真正的威力,在神州大地其他地方总会有阵阵微风吹过,吹起一片惬意。 但在山高路远的凉州,没有和睦的春风,也没有惬意的姿态,只有卷起黄沙的西风呼啸而过。 现在正是凉州大地的沙尘时节,春日的见面礼比往年来的更加急躁了。 沧州毕竟是凉州首府,在这场灾难面前因为殷实的家底都安稳了下来,凉州的达官贵人都集中在此,比起再往北跨过那座点苍山的西凉地界,这里舒服太多了。 路过的老人都说,饿死整个凉州百姓也不会饿着这些人家的一条看门狗的。 沧州城外五里就是尸骸满地的无名墓地,沧州城内却还是喜气洋洋,流离失所的百姓无法进入这座高大的城墙,因为那些守城的将士的刀,磨得锃亮,令人发慌。 守城的将士们都戴上了捂着口鼻的面巾,身后的城里为了应对沙尘暴早都是紧闭房门。 “他娘的这烂怂天,你看这帮老爷们都回家抱媳妇去了,咱们还得在这守着”一名守城士兵在城头抱怨着。 “行了,能在这站着就不错了,要不是你爹掏钱你想站在这都没门呢,等站完今天这一岗晚上去如梦楼潇洒一把不是很好,总比边军那帮守着长城喝西北风的傻蛋好啊哈哈”另一名士兵笑着开导着,沙尘总会过去的,他们的生活依旧是滋润的。 “唉,你看,那是不是有人朝这走来了”。 “还真是,又来了个饿死鬼,问他有没有进城的钱或者粮食,没有就让他滚蛋”。 等到二人口中的身影越来越靠近城墙的时候,那名起先抱怨的士兵就开口道:“来者何人,不知道现在全城戒严吗”。 “去...”那人走近,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件内衬,脸色苍白低垂着脑袋不知说着什么。 “他说啥?你看这人连衣服都没有,多半是个穷鬼,看起来脑子也不太好使,撵走得了”另一人看了看城下之人憋嘴道。 “唉,说你呢,沧州城现在封闭,赶紧走吧,不然可要军法伺候了”。 那名士兵大声喝道,往常他这么一喊那帮灾民早就吓得倒头就跑了,不过今天这人着实奇怪,非但没有走,还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们,二人定睛看去可惜沙尘太大始终看不清那人模样。 “他娘的这家伙耳朵也不好使吗,看我放箭吓死他”说完那士兵便张弓搭箭,瞬间一根箭矢就飞速而下正好插在了那人身前。 “赶紧走,不然小爷我可要动手啦”! 那人终于往后退了一步,两名士兵刚想讥笑却很快瞳孔放大笑不出来。 “去你娘的,开门”! 城下那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手中举起的是一把装着华贵耀眼剑鞘的宝剑,剑鞘上绣着一道金色的闪电标志,沧州守军谁不认识,那是肖云飞的“惊雷剑”! “那...那是肖将军吗”那名抱怨的士兵此刻怯懦地问着。 “我...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们开城门吧”...。 就在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城下那人竟然站不住似的坐在了地上。 他的的确确是肖云飞,那日赵信的那几巴掌看起来稀松平常,却只有他清楚那几巴掌震的他丹田都快要碎了,更别提最后踢他下山的那一脚了。 那身盔甲早就留在了西山寨,这一路上忍着内伤肖云飞脑子里全是赵信那句“你不配做西凉军”,无时无刻不在耳边萦绕,让本就受了内伤的肖云飞雪上加霜。 此刻又被这两个守军气到的肖云飞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过他没想到,他刚一坐下,城门就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不是那守军,而是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刺史府的管家老王正驾着马车向他而来。 “二爷您可算回来了,小的来接您回府,您再不回来可要出大事了”。 老王和另一名下人将肖云飞扶上马车并且递过来一壶温酒,温酒下肚让肖云飞恢复了一些力气,对老王问道:“大哥去哪里了,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出什么事了”? “大人一早就跟着新来的一个姑娘出城去了,事情太多您回去就知道了,那位客卿让我来的”。 肖云飞神情突然紧张起来,默念道:“他怎么来了,难道大哥出事了”? “那客卿现在可在府里”? “不在了,已经带着人出城去找大人了”老王说着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对了二爷,那位客卿让我把这个给你,说在大人客房里有几个客人需要大人照看”。 “客人?”肖云飞疑惑地接过那张用方巾裹起来的东西。 “这...老王快点回去”! 肖云飞不敢相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腰牌,梁王的腰牌。 —————————————— 沧州城外五里,饮马坡下,侯正南手中的柳叶刀如落叶般飘飘而落,不甘的倒了下去。 如同他一般的,宋家三子还有韩啸天等人都纷纷倒在了地上,身上或多或少布满伤痕,还有那些倒在血泊里的西山寨众人。 “这几个先留着,那些人带回去做洗礼吧”那名神秘的老者开口说着。 此时若敖凡等人在场定然会骇然,因为老者的身形,口音以及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具都属于一个人。 那个差点毁了三清山的血盟盟主! 身后一人背起那个依旧跪着的肖云龙跟随老者往城里走去,而此时的刺史府内,还有面面相觑的四人在客房内。 “梁王殿下,别来无恙”肖云飞打破了这僵局,他面前有三个被绑在一起的身影,正是宇文朔,王石虎和洛天依。 宇文朔冷哼一声,原本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个黑衣人,几乎一个照面就解决了他们,最终是功归一篑了。 “肖将军,当初随本王一同北上抗敌时还未发现,原来将军也是如此的可怜”。 “可怜?殿下如今都是阶下囚了,咱们到底谁可怜”? “我就算死了也是为国尽忠,可我记得将军说过想要名垂青史的,只怕今生今世也无望了”宇文朔的话再一次刺痛了肖云飞,后者忍不住咳嗽起来,捂着阵痛的胸口阴沉地看着宇文朔。 “成王败寇,你又怎么知道我的理想,殿下还是在黄泉路上想想怎么同你们宇文家先祖解释吧”。 肖云飞说着看向了洛天依,他知道肖云龙好色,加上夫人去世的早,所以刺史府有青楼女子出没并不让他奇怪,可没想到这女子如此的绝美动人,怪不得连老练的大哥也差点栽在她手上。 “二爷,二爷,客卿回来了”管家老王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肖云飞的思绪,反应过来的他连忙起身便离去,门口的管家老王如他的声音一般脸色慌张,即时肖云飞没有在府中常住,但他知道这些下人对那个神秘的客卿多少有些恐惧,但老王脸上除了恐惧还有惊慌。 “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肖云飞看到管家点头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心中除了担忧肖云龙外还有一丝忧愁,事到如今肖家不能没有刺史这个位子,任何差错都不允许出现了。 刺史府倒是不大,这与肖云龙平日里的恶名不太相称,似乎除了好色之外没人知道他的钱财都用到了哪里。 肖云飞没多久就走到了那间书房,推门而入的一瞬间那股熟悉的阴森气息就扑面而来,又是这个神秘的客卿,这个他永远看不透的人。 “盟主大人,我大哥没事吧”。 黑衣人转过身,那副可怕的面具肖云飞不论看几次都觉得渗人,沧桑沙哑的声音再次从面具下传了出来。 “刺史大人无碍,将军可以安心,只是受了惊吓缓一缓就好了,这次你们西山一战失利确实是我们轻敌了,不过好在手下人传来消息快,事情还没有泄露”。 肖云飞心中一惊,西山一事自己都还没让大哥知道此人就已经知晓,想来是那个跟自己一块逃跑的“怪人”告诉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那西山上还有个龙胆枪圣很难对付,如果不出我预料他一定会来解救梁王的”。 “将军别慌,一个老头子罢了,我会留下我两位舵主助将军一臂之力,还有一万沧州守军将军还怕几个土匪不成”? 肖云飞脸色一囧道:“也罢,到了沧州也可以心安了,毕竟还有盟主在”。 肖云飞心中虽然对这个血盟盟主心怀芥蒂,但他深深知道他的实力,自己那隐秘的血煞之法也是他偶尔教给自己来提升实力的,有他在倒也不怕那赵信了,不过血盟盟主显然没有领情。 “我还有要事在身,得先行离去了,不过那个梁王我得带走了,其他人将军自行处置吧”。 “什么?盟主你不留下吗,为何还要带走梁王...事关重大,还是等大哥醒了请示上面再说吧”肖云飞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捉拿梁王就是背后那人的意思,但是并没听说要把梁王交给这个神秘的血盟盟主。 血盟盟主沉默了下来,看着拒绝了自己的肖云飞突然笑起来道:“将军的血煞练得可好”? 肖云飞皱了皱眉,心生不悦道:“多谢盟主昔日赐教,不过肖某还是多练练剑吧”。 “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怎么老是不懂呢”? 肖云飞一怔,看着血盟盟主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恐惧。 “你什么意思”? “收了我血煞的恩惠,你便要听我的话,你的上面就是我,明白了吗”? 肖云飞突然浑身一颤,只觉得一阵头疼,那道黑气再次席卷而出,眨眼之后,只见肖云飞如傀儡般地对血盟盟主低下头,没有一丝抗拒的意思了。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四章 事在人为 沙尘暴持续了三天三夜,不知埋藏了多少枯骨冤魂,也阻碍了那些救世济民的脚步。 好在沙尘暴总会过去的,当春日与晴空再次出现,凉州终于等来了久违的温暖。 此时此刻若漫步在凉州大地,透过高耸入云的群山,看着深邃广袤的峡谷还有万里无云的晴空以及浩瀚无垠的戈壁沙漠,定会感叹凉州虽偏远,但亦有其壮丽一面,这一切的美丽终将属于热爱这片土地的人民。 ———————————— “小良,你确定梁王殿下他们在城外接应吗”? 问话的人自然是敖凡,离开西山的那天应宋义的要求,又让宋飞虎和宋天英跟随他们一同下山而来了,若不是因为沙尘天气一行人早就到了这沧州城外的饮马坡了。 “没错,分开时殿下跟我交代过会有人在这里接应我跟老头,只是怎么没人呢奇怪”赵子良皱起眉头打量着这四周,突然眼睛一亮跳下照夜玉狮子往前快步走去。 “大哥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敖凡等人循声下马看去,一行字竟然雕刻在地面上,正是那“色字头上一把刀,盼君夜夜伴刀眠”。 “这似乎是用剑刻下的,剑气不俗但似乎已尽了全力,应该不是洛姑娘,看着苍劲有力的字体倒有点像是梁王笔迹”敖凡看了看说道。 “的确应该是男子所写,十有八九是梁王留下的,不过他这是在骂谁呢”玄灵也疑惑道。 “若是要说色的话,那想必应该是说那肖云龙了,他的好色人人都知道”。 敖凡等人听着宋飞虎所言一惊,宇文朔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留下对肖云龙的骂名,这里定然发生了什么。 “这里应该有过一战,地上有血的味道”。 “鬼老你说的真的假的,这里这么多坟堆说不定是尸体的味道呢,我怎么没闻到”赵子良听着鬼刀老人所说使劲闻了闻道。 “哼,个中窍门不与愚人说,我说有自然是有了,而且争斗应该过了没有一天”鬼刀老人淡淡地说道,全然不顾赵子良绿了的脸。 “好你个老头,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等会,这是梁王留下的,那这争斗会不会是梁王他们和肖云龙他们”赵子良说着突然想明白道。 玄灵用一副你终于明白的眼神看了看赵子良道:“自然就是了,只是不知谁输谁赢”。 “虽然我不愿这么想,但看眼下的情景,似乎...梁王他们有难了”宋飞虎突然忧心忡忡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赵子良看着眼前这个精壮汉子问着,只看到他缓缓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破烂的酒壶。 “二叔的酒壶从来不离身,只怕是遇到危险了”。 “确实,若是殿下他们赢了,此刻应该已经要返程了,不会还是如此安静,连那沧州城都是紧闭大门的”玄灵也附和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赵子良默默念着这句话突然瞳孔放大道:“不行不行,我们快点去救他们吧,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羊入虎口啊”! “你别激动小良...”。 “我怎么能不激动,这可是个色鬼...万一...万一对梁王有不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赵子良的声音从大到小,脸色却突然变红了起来。 “赵兄弟,那肖云龙好色但是对梁王应该是不会做啥的吧...”。 宋飞虎不明所以说着,敖凡等人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担忧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良,听大哥的,想来他们还不敢对梁王他们做什么,但是沧州城可不是函谷关那几千人,这里可是有整整一万精锐守军吗,咱们得从长计议”敖凡拍了拍赵子良道。 —————————————— 与此同时的沧州城内未央大街的中央,刺史府内昏迷许久的肖云龙终于苏醒了过来。 肖云龙睁开眼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肖云龙,老王以及婉竹等人,竟然冷不丁哭泣了起来。 “造孽啊,我都全说了这些牛头马面还是不放过我肖家啊,阎王爷不讲信用啊”肖云龙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越哭越大声:“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跟他们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可怜我的海儿...”。 肖云飞坐在一旁脸色突变,猛地上前捂住肖云龙的嘴巴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便让管家老王和其余人全部退了出去。 “二弟?我...若海他呢”? “大哥你胡说什么,若海还在大理寺你发什么疯”? “大理寺?不是...我没死啊”肖云龙惊道。 “自然没有,你已经被那血盟盟主救下,现在就在刺史府里”肖云飞无奈道,关于闹鬼一说他也知道了个大概,没想到还真把肖云龙吓成了这样。 “哈哈,谢天谢地,老天...呸,老子再也不信什么老天了”。 “那几个装神弄鬼的人也都下了监牢了,随时听大哥发落”。 肖云龙再一惊,联想起之前种种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干咳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突然脑海里闪出洛天依的身影,一丝阴沉涌上心头。 “好得很,本官这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里就是梁王那小儿一伙吧,哼,以为在凉州打了几场胜仗就可以压过我了,真是天真”。 “大哥,梁王并不在,已经被血盟盟主带走了”。 “什么?他带走梁王干什么?咱们可是答应了那人要活捉梁王的”肖云龙质问道。 肖云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漆黑光芒,说出的话就变成了:“盟主说就是上头的意思,我已经确认过了,大哥请放心”。 肖云龙一愣,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法察觉,但是出于对自己二弟的信任也就这般作罢了。 “也罢,这块烫手山芋也算扔出去了,二弟啊,咱们现在已经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别无退路了”肖云龙感叹一声突然又想起问道:“对了,你去西山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要是早回来就好了”。 “大哥我正要与你说此事呢”。 肖云飞很快就将敖凡等人进入凉州以及赵信出山的事情告诉了肖云龙,后者听了后沉默了一阵道:“这个敖凡也许是皇帝派来的,只是没想到赵信这个老骨头竟然就在我们身边,真是大意了,那依着二弟意思,他们断然会来救人咯,可有应对之策”? “虽然那个敖凡和赵信都实力非凡,但是好在血盟也留下了两名高手,而且不像在西山寨中无法发挥我关中军威力,在这只要他们敢上门来,我就带人将他们踏成肉泥”肖云飞十分自信地说道。 “不错,人力终究有限,我丝毫不怀疑关中军的实力,不过这些人诡计多端,如果再溜进来用什么诡计怎么办,要知道函谷关就是吃了这样的亏了”肖云龙显出了一贯的谨慎性格。 “大哥意下如何”?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引蛇出洞,说不定此刻他们就已经在城外了”! —————————— “四哥,四哥,不好啦”! 宋飞虎和敖凡等人此刻坐在沧州城外一处杨树林中,外出巡逻的宋天英却急忙赶了回来。 “怎么了五弟,可有探查到二叔和老六他们情况”? “看到了,看到了,城墙上贴的到处都是,说是三日之后午时三刻,要在北城门外对他们斩首示众”! “什么?他们怎么敢?肖云龙是铁了心要造反吗”赵子良怒道:“大哥别犹豫了,咱们杀进去吧”。 敖凡听了也是一惊,全然没想到肖云龙真敢处决宇文朔等人,不由看向了沉思的赵信问道:“老将军,你有何看法”? “若是想要谋反,肖云龙一没有名正言顺的起兵理由,二来北边的边军还虎视眈眈,无怨无关斩杀皇子不太理智”。 “那就算不敢杀梁王,其他人他总敢啊,咱们不能干坐着吧”赵子良急的来回踱步。 “臭小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是肖云龙有意隐瞒这些人身份随便扣一个贼寇身份,即便杀了到时候陛下都不好追查,如此看来,救人确实是迫在眉睫”。 “那就赶紧走”一听自己爹都同意的赵子良拿起长枪就要上马。 “慢着,但是不是你这个救法,你这叫送死,那沧州城百余年来你可曾见过被几个人就打下来的”? “老将军说的是,要不咱们想办法溜进去”敖凡又问道。 “函谷关那样闹再到沧州城,我不觉得咱们还可以溜进去这么简单了”玄灵斩钉截铁道。 “不管如何,咱们几个人肯定不行,我们需要帮手”赵信起身正色道,对于曾经统领禁军的龙骧大将军来说,就算解甲归田,但是谈起战事时的那份豪气和从容还是从眉宇间透露了出来。 “我这就回山寨叫人”宋天英立马开口道。 “不够,西山寨如今能上阵杀敌的满打满算一千人,对面可是一万铁骑,差距太大,我们还需要人”。 “老将军还需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若要拿下沧州城,至少也要一万人”赵信坚定地说道。 “老头你让我们哪里去找一万人啊”。 “凉州地界虽然只有西山寨一门独大,但是小门小派也不少,一些山头虽然人数不多但也都有一战之力,若是能拉拢过来就好了”宋飞虎想了想说道。 “让我去吧,别的可能不行,拉拢人心我应该可以”苏云突然上前道。 “姐姐...你总不能全部魅惑过来吧”玄灵摇了摇头道。 “呵呵,你以为姐姐我经营瓮头春那么久,谈的生意全身靠这张脸吗”苏云突然淡淡一笑,却依旧是风情万种,连玄灵看了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还有一支队伍可以试试”赵信突然翻身上马道:“我凉州男儿都是忠勇之辈居多,现在颠沛流离百姓聚集在北上的管道上,只要能鼓舞其士气,提供粮食,拉拢热血儿郎不是问题”。 “可是粮食哪来”宋飞虎疑惑道。 “粮食...我还真可以找到”。 赵子良突然想到当初寒鸦运走的粮食,除了沿途分发还有不少贮藏了起来,想到这的赵子良拿出一张地图,那是宇文朔担心事情有变给自己的寒鸦联络站的地图,此时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五章 只欠东风 书接上文,除了宋家二兄弟是率先回西山寨求援外,其余众人立刻也是兵分三路,敖凡和赵信老将军一路往北边官道去拉拢青壮流民;玄灵跟着苏云往周边其他山头谈判,自然鬼刀老人是一同跟随;而赵子良则孤身一人背负起寻找寒鸦储存的粮食的重任,一杆寒枪在手,胯下一匹照夜玉狮子,二话不说就是绝尘而去。 北去的官道上正如赵信所言,成千上万的流民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有许多青壮年,虽然饥饿使他们看起来面色蜡黄,但从身形还是可以看出凉州人特有的魁梧身板。 只可惜敖凡很快就感受到了人微言轻,自己在灾民面前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丝毫没有作用,甚至没人愿意驻足听他一句。 “老将军,看来这办法不太好使”。 赵信骑在马上,站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望着下面一个个步履蹒跚的百姓,眼中满是愤怒。 “你看看他们眼里都是什么”? 敖凡听着同样放眼望去,那些灾民眼中多少惆怅和低落。 “是悲伤吧,背井离乡谁能不伤心难过”。 “是伤心,但我还能看到怒火”赵信突然说道:“人们都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布衣之怒血溅当场,百姓亦有怒火,他们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也缺少一碗能让他们拿起武器的饭而已”。 “布衣之怒...”敖凡呢喃着,出神地再回头看去,他似乎看到一个背着箩筐的中年男子,箩筐中是一个憨憨入睡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甚是可爱,嘴角留着口水显然在做梦吃着美食,男子步伐缓慢,手中拄着唯一的一根锄头,他的眼中不时闪过不甘,皱起的眉头表达着自己压抑的不满。 “诸位百姓”! 赵信突然运气大声一喊声音传遍了整个管道,让人群都停了下来,不解而又惊恐地看着这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老人。 赵信立刻跳下马来,放下手中的木棍笑了笑继续喊道:“各位都受苦啦,有几日都没吃饭了吧,前路漫漫危险重重,当真有希望吗”? 赵信的话让许多人沉默了下来,他们有的已经长途跋涉十几日,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可自己还在为着那虚无缥缈的远方流浪着。 很快有人撑不住心中的悲苦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人哀叹,有人哭泣,也有人怒火中烧。 “没有希望能怎么办,在这活活饿死吗,你吃得饱穿得暖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名背着小姑娘的汉子用尽力气说着,许久都没喝水的嗓子沙哑得很。 “你叫什么名字”赵信跳下巨石走近问着,那汉子鼓起勇气看着赵信,眼中怒气更甚。 “我叫刘三,你是哪个官老爷,现在我没钱没粮,你还想怎么样”。 赵信点了点头从行囊中拿出一张油饼,再解下自己的水壶递给了那位叫做刘三的汉子。 “你没有我有,这饼子给你”。 刘三瞬间瞳孔放大眼中满是渴望,犹豫了一下后立刻拿过油饼和水壶,饥饿让他面对食物的时候没有多少顾虑了。 在所有人齐声咽口水的声音中,刘三一口咬在油饼上,然后灌了一口水,然后他闭上眼睛,迟迟没有咽下去,只有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这张油饼,以往在他刘三家,也是想吃就可以吃的,曾经没觉得多好吃的东西如今简直比肉还香。 刘三放下背上的小姑娘,轻轻摇醒然后将剩下的饼子和水都递给了小姑娘,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与刘三同样大口咬了上去,看着不过四五岁样子的小女孩吃的就像二十五岁的小伙子一样。 “谢谢你的饼子,我吃好了,你要杀就杀,但是你不能动我闺女,给她一条活路,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三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可等待许久除了安静和女孩咀嚼的声音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刘三睁开眼睛看着那个老人正给身边几人也发着油饼,然后他看向了自己道:“活路和饼子我这都有,要不要跟我走”。 刘三哑口无言,就继续听那老人向所有人喊道:“你们连油饼都吃不上,但是那官老爷还在吃香喝辣,你们气不气,火不火”! “气”! 百姓几乎毫不油漆回应着,只见那老人将手一指,指着沧州方向继续道:“那如果我给你们足够的饼子,给你们机会去杀那个官老爷,你们敢不敢”? 这下百姓先是一阵沉默,随后如同刘三压抑已久的不甘爆发出来喊道:“敢”! “那好,所有还能动手的男人就跟我走,给你们活路和饼子”说完赵信转身跳上巨石翻身上马,而身后的百姓看着那个渐渐往前走去的老者,竟真的有不少青壮咬着牙转头跟了上去,陆陆续续在这片大地上画出一道逆流而上的长龙。 ———————————— 行刑前的这一天,远在沧州城外五十里的地方,一直秘密组建的队伍在此安营扎寨,过惯了和平日子的关中军丝毫没有留意这浩浩荡荡逼近沧州城的“队伍”。 敖凡开始并不相信能有多少人跟他们来,可没想到统领禁军多年的赵信展现出了他异于常人的领袖能力。 他先是一句话打消了灾民们遥遥无期的逃荒路,再以粮食的诱惑激发布衣之怒,一时间如星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沿途几十里的官道上已经传开了“跟着老人走有粮食还能杀贪官”的消息。 “果然得民心者得天下啊”敖凡看着此刻聚拢在一起多达一万多人人的庞大队伍感慨着。 “不要小瞧了布衣之怒,也许布衣之怒亦可以流血千里呢”赵信悠然自得道。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他们不仅招募到了青壮,更让敖凡惊喜的是其中还有不少曾经的退伍老兵,在赵信的调配下一只群情激昂的一万余人步兵方阵已经赫然成立。 “我们还需要精锐”赵信说着,他的眼中望着的是那一个个飞驰而来的身影。 西山寨毋庸置疑地倾巢而出,甚至刚刚好利索的宋义都披挂上阵了,而他不仅带来了这些武艺高强的高手,还有一件重要的礼物,而这也让赵信和敖凡想出了一招绝佳的攻城之法。 除了西山寨,还有另外近千人的人马让敖凡吃惊不已,竟然真的是苏云和玄灵招募而来的其他山头和帮派中人。 敖凡试图去问玄灵招募的办法,没想到她摇了摇头瞅了眼苏云道:“我压根不知道,凉州的许多有头有脸的门派都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了,剩下这些都是些落草为寇的亡命之徒,要不是忌惮鬼老的实力还有我那大理寺的招牌,我们连他们山头都上不去,而且他们只让苏姐姐一个人去说话,本来我都要放弃了,但是苏姐姐真的就是一个人孤身上山去谈判,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他们就对她死心塌地跟过来了”。 敖凡疑惑地看着苏云,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绿林土匪就围在苏云旁边,神情像极了当初同安城那些下人看她的样子,眼中都是敬佩和不知为何的憧憬。 他对苏云的情感连他自己也捉摸不透,从开始的同情到感激再到一路走来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但敖凡想起当日的春光乍泄依旧是尴尬地不知如何面对苏云,自然也没有去过问了。 不过直到后来敖凡才打听到,多年后富甲一方的同安城何家酒庄曾突然开张了不少旗下的镖局,镖局名字就叫“回头镖局”。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个道理苏云很是清楚,更何况在温润如玉的同安城呢? 当那个身骑白马的少年带着一队队粮食赶来的时候,压在这支队伍心头最大的阴霾终于散去了,没有山珍海味,简单的粗粮让饿红了眼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一口一个“恩人”对着他们,此刻你别说是让他们去杀贪官,只怕让他们闯长城都敢了。 “大哥,现在好了,肚子吃饱啦,人也齐了,咱们今天晚上就攻城,杀他个措手不及吧”赵子良依旧心急如焚。 “再等等,这些百姓还需要休息才可以,更可况除了那些老兵很多百姓都没上过战场,夜袭沧州城反而会加重他们内心的恐惧”赵信反驳着自己的儿子。 “老头你...那你说怎么办,以前我跟你吵架那是闹着玩,现在可是人命关天...而且”赵子良说着突然走近对赵信耳语了一番,说完赵信就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赵子良,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 “你这兔崽子怎么不早说”! “早说晚说不都一样,你不是禁军统领吗,怎么打你快说”。 赵信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没有攻城利器,所以只能引他们出来在外面打”。 “可是老将军,对面可是关中军的精锐部队,就算咱们人多也不能正面对付吧,而且怎么才能让他们出城呢”敖凡担忧地问道。 “确实如你所说,这世上没人愿意正面遇上西凉铁骑,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并非丝毫没有胜算,他们看似无敌的自信也会是他们致命的弱点”赵信信誓旦旦道:“至于如何出城,呵呵你放心,关中军巴不得出来把我们踏成肉泥呢”。 “老将军几成把握,毕竟我们还有这么多的百姓”敖凡再次问道。 “不到一成,但是如果能借到最后一个东西,兴许会有三成”。 “一成...”敖凡无奈地叹息,对面毕竟是西凉铁骑,也许说出一成都不容易了。 “最后一件东西是什么”? “是牛,我需要今天连夜在沧州附件农户里借到五百头牛”赵信再次语出惊人。 “老头你能不靠谱点,现在那些牛比金子都贵,谁能借给我们”赵子良气得直跺脚。 “别人肯定不行,但是你一定行”赵信看着敖凡玩味着说道。 敖凡一头雾水,他此时此刻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自己的无心之举为今天的自己带来了多大的收获。 夕阳西下,流民和土匪还有武士们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刘三安抚着箩筐里的小姑娘睡着却迟迟无法入睡,白天赵信简单的操练让他有了些许紧张,杀猪宰羊可自己从来没杀过人啊,但再看了眼箩筐里的可爱面容,刘三又坚定了自己的心。 四周不断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刘三闭上眼睛知道无论如何今晚要睡了,因为明天注定是改变命运的一天。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六章 螳臂当车有何不可? 凉州首府,沧州城。 午时三刻已到,总有人头落地。 未央大街长长连接着沧州城南北,一路延伸到北城门下,无数人正叽叽喳喳围在一队人马周围讨论着,他们讨论的对象是圈子中间那几个跪着的“贼寇”,沧州城内的达官贵人看着这些“将死之人”,眼中却只是戏谑而没有丝毫怜悯。 肖云飞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眯眼看着前方这些倔强的面孔,手中拿起那杯青花玉瓷泡好的碧螺春,细细抿了一口。 肖云飞不爱喝茶,但他愿意用这些看似高雅的东西来装点自己,看着这些当红新人被自己踩在脚下,心中就觉得无比畅快。 圈子中从左至右依次是宋雷,宋濂,韩啸天,王石虎和侯正南,五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被严刑拷打的痕迹,身上都换上了白色的囚服,却唯独不见洛天依的身影。 对于洛天依不在场肖云飞并没有在意,反正此举不过是引蛇出洞而已,更何况他自然知道她在哪里,看看同样消失的肖云龙便心知肚明了。 想到这的肖云飞脑海里不禁闪过洛天依那张绝美的容颜,如冰山美人般雕刻的脸让人过目不忘,肖云飞自诩对儿女情长从不在意可这次连他都不得不感叹自己大哥艳福不浅了。 突然城墙上一阵骚动,一名瞭望的士兵着急地奔跑过来,神色慌张。 “他们来了啊,一共几个人”肖云飞十分淡定地问道。 “差不多...两万余人”士兵眼了咽口水回答着,没想到听到这话的肖云飞更是惊得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多少?两万人?你不是瞎了吧”。 “千真万确将军”...。 肖云飞腾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城墙上走去,等到他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时脸色顿时一变,不过待到他定睛细细一看后,不由讥讽地笑了起来。 “哈哈,赵信老儿真是老糊涂了,以为东拼西凑的一群乌合之众就想打我沧州城的主意了,真是可笑啊”。 肖云飞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回头对身边士兵道:“去传我号令,点七千人马随本将军出城杀敌,安稳太久该让他们知道我铁骑的威力了”。 一阵急促而又激荡的鼓声很快就在沧州城上空传出,随着振奋人心的鼓点渐渐趋于平静那道城门也缓缓打开,一个个身披黑色明光铠,胯下西凉大马的骑兵就浩浩荡荡列队出城,腰间的陌刀虽未出鞘,但是那股冲天的压迫气势没有人会怀疑其中的锋利。 五千关中军,亦是五千西凉铁骑,这世上最锋利的尖刀已经磨刀霍霍,按捺不住蓬勃的杀气。 ———————————— “老头啊,今天要是赢了,我一定把你教我那些个兵法重头再学一遍”赵子良看着对面忍不住说道。 “臭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的呢”赵信平淡地继续说道:“快去吧,别误了正事”。 赵子良郑重地点了点头便骑着那夜照玉狮子往后面奔去,细心之下就会发现不止赵子良掉头走开,为数不多的西山寨以及各路江湖人士都不在其中,只有那招募来的青壮流民严阵以待。 城墙上的鼓点再次响起,神州百姓给西凉军的这军鼓起名为“定江山”,鼓声一出,江山永固。 肖云飞拔剑一挥,五千铁骑瞬间发起来冲击,高大迅捷的西凉马声音宏亮,滚滚而来的马蹄让大地都为之一颤,巨雷般的震动席卷而来,还有那一把把透着寒光的陌刀。 你看不清西凉军黑甲下的面容,因为没人能活着走出他们的战场。 西凉铁骑一出,试问谁与争锋? 可偏偏就是西凉男儿们,用紧张和恐惧在这“螳臂当车”,谁又说得清谁才是真正的勇士呢? “起矛”! 宏亮的嗓音同样从赵信口中传出,话音一落,只见最前面的几排赫然拿起手中长长的矛,直面那扑面而来的敌人。 说是矛,其实只是用石头和树干连夜赶至而成的,但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一万多人的灾民里藏着许多难以置信的人才,他们有木匠还有铁匠等,虽然看似简陋,但这简易的长矛却同样锋利不容小觑。 肖云飞在马上眯眼看着,赵信毕竟是老将军,他知道步兵想要克制骑兵长矛是最好的利器。 如果就这样径直撞上去毋庸置疑冲在前面的骑兵会被那长矛刺死,但是这丝毫影响不了西凉军的步伐。 肖云飞简单的一个手势身旁的将士便立刻领会纷纷往两旁散去,向对面毫无防备的两侧包抄了过去。 “杀”! 西凉军吼叫着眨眼就冲到了阵前,言语中似乎透露着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兴奋。 “挡”! 只是他们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面的这些“乌合之众”突然间从地上拿起一面巨大的“盾牌”,那盾牌都是用一个个厚重的门板做成,但离奇的是盾牌上布满了锋利的树干和石块,张牙舞爪地对上了疾驰而来的骑兵们。 肖云飞心中大惊可是西凉军都已经无法回头,他不知道赵信是怎么造成这样的盾牌的,更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利用沙尘将盾牌隐藏了起来,一环套一环等着自己跳了上来。 西凉军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威力十足的冲锋,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西凉军如尖刀一般迅速扎进了人群中,巨大的冲击力立刻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带走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但是西凉军却没有想到这次冲锋让自己也是损失惨重,冲在最前的骑兵往往都是最精锐的将士,最精良的装备和严格的训练下这些精锐往往可以以一当十的存在,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这样陨落于此。 虽然那些拿着盾牌的青壮都被撞的飞了出去,但尖锐的利刺将他们连同那昂贵的西凉马一同扎成了蜂窝,马匹一声哀鸣后摔倒在地,带着这些高傲的骑兵一同无声地倒了下去,这把锋利的弯刀缓缓停了下来。 还不等西凉军反应过来,赵信一声令下人群立刻变换了阵型,如一轮半圆的弯月一般聚拢起来,弯月后方正好抵在了那高高隆起的饮马坡上,而弧形四周全部都是拿着巨大盾牌和长矛的士兵,刚被盾牌阻击的西凉军眼睁睁看着聚拢过来的长矛如毒蛇吐信般朝自己冲来。 只不过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马上装备精良的西凉军,毕竟那明光铠也不是摆设,那些长矛的目标是他们胯下的战马。 战马悲鸣地倒下,而高高落下的这些骑兵也迎来了他们的噩梦。 明光铠质地坚硬布满全身,寻常刀剑难以伤害到他们,但是赵信另辟蹊径放弃了刀剑,而是对这些落马的西凉军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捶打”,大多都是庄稼汉的西凉男儿此刻吃饱喝足,眼中冒着怒火,用尽了浑身力气往他们身上砸去,挥舞起来的榔头重重砸下,把一腔怒火全部宣泄了出来。 “可恶~却月阵,这老头竟然在这也能摆出却月阵”! 肖云飞一剑将眼前挡路的一名青壮砍成两半,阴森地看着不远处的赵信和敖凡,他看得出来此刻的阵型,正是护国公公孙央曾经的成名绝技——却月阵。 当年在嘉陵江畔,公孙央用三千人大败楚王三万骑兵,用的就是这个却月阵,阵如其名却月阵如同一道弯月一般,当年公孙央巧妙地利用嘉陵江水挡住自己后方,在用战车阻挡骑兵的冲击,利用长矛消耗楚王的铁骑,最后以少胜多。 肖云飞没想到在这远隔千里的凉州大地,赵信也能想出一招不一样的却月阵,利用隆起的饮马坡代替了嘉陵江水,巨盾替代了战车加上榔头一时间还真把战无不胜的西凉军压制了下来,唯一不同的就是为了阻挡西凉军这些青壮百姓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短短片刻不知道多少生命已经在交锋的一瞬间悄然离世,这是活生生用身体挡住了冲锋的铁蹄。 战争一定会有流血,谁都知道,公孙央用却月阵打败了楚王,但是此刻赵信面对的是更强大的西凉军。 “用连弩阵”! 肖云飞迅速做出了反应,听到号令的士兵很快四散开来,举起右臂露出那短小却致命的西凉连弩。 连弩可瞬间发出九只利箭,而在善于骑射的西凉铁骑四散分开后,却月阵就从一个铁桶变成了靶子,一只只呼啸而来的弩箭如死神般带走这些百姓的性命,眨眼之间,弯月就一圈圈消散了下去。 “老将军,阵法撑不住了,要不我们上吧,擒贼先擒王”敖凡看着倒下的百姓急忙喊道。 “不行,你在马上是杀不了他的,听我的,现在开始往坡下撤”。 “撤退?当真要这样吗”敖凡无助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兴奋的人群开始弥漫起阵阵不安,恐惧的神色逐渐占据了每个人的脸上。 “相信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成败在此一举了”赵信沉声道。 说完赵信就大手一挥,众人看着他的手势几乎没有迟疑开始往后退去,恨不得多出两双腿跑的更快一点。 “追上去,一个也不能留,全部杀了”! 肖云飞看着落荒而逃的人群,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厉声指挥着。 茫茫凉州大地上,人群向饮马坡下开始迅速撤退,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个如黑衣死神般收割他们生命的西凉铁骑在追赶着,陌刀和连弩不到片刻就带走了一大片的生命,宛如苍鹰在戏弄无助的家禽。 肖云飞死死盯着前方的敖凡拼命追赶着,手中的弩箭一次次朝前射去都被敖凡躲开,自认为胜券在握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一个细微的变化。 当他们全部放眼在前方的屠杀时,却忽略了自己身后的高坡上突然浮现的那一个个身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七章 布衣之怒 沧州城外大战前的夜晚,赵信带着敖凡秘密到沧州城四周农户中借牛。 要知道现在正是灾害时节,牛对于当地农户来说可以说是心头肉一般,突然决定的借牛让敖凡是丈二摸不到头脑,更别提赵信还非说只有他能借到牛了。 “凉州大旱,函谷关一带农户基本都北上逃难,老将军就这么肯定沧州附近农户还在”? 敖凡与赵信为了掩人耳目没有骑马,而是趁着夜色运起气息一路狂奔,也只有他俩这样的天将高手也能有如此雄厚的气息支撑一路疾驰的轻功了。 敖凡初见赵子良时就被赵子良翻墙时飘逸的身法所吸引,此时才明白原来都是他这个爹教的好,绕是已经算得上是上乘身法的点沧身法也落后了赵信一大截。 赵信跑在前面听到敖凡的话烦烦一笑,猛地一悦跳出去数米远然后静静站立了下来。 “你自己看吧”。 敖凡紧紧跟上,随着赵信所指看去,前方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村落,不时有喧闹传来,甚至还有不少狗叫声。 村子里有狗不稀奇,但是人都饿死的时候还有狗的声音就很奇怪了。 “你应该很熟悉,再往西北方向而去是什么地方了”。 敖凡一怔,那里他自然再熟悉不过,往西北不到五十里便是点苍山了。 “你可知道为何点苍山附近的农户还可以安稳度日,既没有灾荒也没有贪官前来骚扰吗”? “不知,还请将军明示”。 “你应该还记得你拿下武状元的时候,陛下赐给你什么吧”。 敖凡心中回忆起当时场景肯定道:“依然记忆犹新,陛下赐给我黄金白银无数,还要赐给点沧派诸多恩惠,但都被我婉拒最终……”。 敖凡说到这里瞳孔瞬间变大,出神地看着赵信不可思议问道:“难道是因为当时……我……”? “不错,你应该为你的无私感到自豪,你拒绝了那么多财富和恩惠,陛下也实现了他的承诺把银两和诸多粮食都分给了附近的农户”赵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原本这里靠近沧州城那帮吸血鬼,百姓一直都是生活疾苦,直到你的那次馈赠,不仅给了他们钱财粮食,更是把点沧派这座靠山给了他们,所以才有如今的安稳生活”。 敖凡再看向那不远处的灯火通明,一股暖流涌起,自己那一番随意的举动就拯救了这无数的生命,敖凡突然明白了当时师傅为何坚持要自己下山。 入世便要救世,才是英雄本色。 “所以我说要借牛非你不可,因为你可是这十里八乡百姓口中的大恩人,若不是你,他们也是那数十万灾民中的一份子了”。 “老将军,能不能问问借牛到底做什么”? 赵信看了眼敖凡,突然笑着说:“你要知道,西将军已经一百多年没输过了,你要想赢,就得出奇招”。 ———————————— 敖凡心神一动,断剑玄黄顺势起飞,凌厉地剑气往身后射出,一剑将两名朝他包围而来的骑兵斩落马下。 目光所及之处,敖凡看到了身后一个个倒下的身影,西凉军无情地屠杀着撤退的百姓,他们穿梭在人群中,胯下马匹飞快,手起刀落间就是一个生命的流逝。 敖凡感叹着战场的残酷,自己就算奋不顾身用尽全力去击杀这些骑兵,可也无法将那些百姓置之不理。 可肖云飞并不这般顾虑,手中的惊雷剑是气势汹汹不断带走眼前的无辜生命,眼睛里的怒火死死盯着前方的敖凡。 终于,等到所有的黑甲骑兵都已经来到饮马坡下追逐着前面的撤退的人群时,赵信再次发出了一道指令。 那是一束火箭,在敖凡手中直插云霄,在空中炸出一道绚烂的火焰。 “哞~”! 肖云飞心中一惊,身后突然传来了那异乎寻常的嘶吼声。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从坡上竟然出现一大群牛,而这些牛的犄角上都捆绑着锋利的树干削成的尖刺,尾巴上都捆着一卷干草异常的奇怪。 “这老家伙要搞什么名堂”? 还没等肖云飞想明白,事实就让他惊掉了下巴,只见赵子良突然出现在牛群后面手中拿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火把,手腕猛地一抖只见无数火星猛然被抖在了那些牛尾巴上的干草上面,瞬间牛群发出震天响的吼声,炽热的疼痛驱使着牛群愤怒地向前方奔去,奔下高高的饮马坡,奔向眼前那群黑色的骑兵。 当五百头愤怒的公牛朝你冲来,坚硬的犄角,锋利的尖刺加上牛鼻子里呼出的愤怒的气息,就算是西凉军也心底发慌。 敖凡等人第一次听到赵信提出这火牛阵的时候都大为吃惊,用牛群来冲击西凉铁骑,古往今来怕是第一人了。 受惊的牛群拼命地往前奔去,饮马坡下两边都是高高隆起的山坡,此刻西凉军反而是避无可避了。 牛群将愤怒全部撒在了眼前的骑兵身上,疯狂摆动着头上的犄角和尖刺,巨大冲击之下即便是全副武装的西凉军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肖云飞愣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精兵强瞬间被牛群冲散,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骑兵此刻不是被牛角穿透,就是被撞成了一摊烂肉,惊慌失措的哭喊声从这些士兵口中不断传来。 “嘭”地一具尸体甩在肖云飞面前,他的胸口插着被折断的一节尖刺,愤怒的公牛将他甩出了数米远,还未落地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牛群就这样将不可一世的西凉军挑落马下,用自己的铁蹄践踏着一个个骑兵的尸体横行而过,肖云飞呆立在中间颤抖着。 牛群继续往前奔腾着,眼看就要冲到赵信他们这边的时候,没曾想一阵悠扬地琴声竟然传了出来,远远看去玄灵正拿出那张古朴有质的小琴弹奏着,一袭乌黑亮丽的长发扎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黑色利落的衣服更加显得飒爽英姿。 琴声悠扬传来,愤怒的牛群竟然缓缓停了下来,似乎这琴声在渐渐安抚着不安的群牛,待到琴声戛然而止,牛群缓缓向两边散去,任由人上前为他们清理烧伤的皮肤和划破的伤口。 五百火牛阵大破西凉军,这注定会成为载入史册的一刻,因为在场众人即将见证百年来无敌于天下的西凉军头一回的落败。 “各位,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屠戮你们家人的刽子手,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为了生存,为了家人,为了这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赵信义愤填膺地喊着然后顿了一顿继续道:“跟我一起杀过去”! 话音一落,冲天而起的杀声让西凉军感到了阵阵心悸,而且更让他们头皮发麻后面同时冲出来数千不知何时而来的骑兵。 这些骑兵正是当时偷偷从坡地绕道到西凉军身后的赵子良和一众江湖中人,尤其是西山寨的人马更是早就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此刻是杀红了眼冲到了已经心生怯意的西凉军面前, 前后夹击的呐喊声,不论是百姓奋力挥舞手中武器的愤怒,亦或者是江湖侠客展现的毕生所学,都让西凉军无法招架。 他们失去了马匹,失去了勇敢,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荣耀。 肖云飞无力地指挥声被厮杀声所掩盖着,他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不论如何不敢相信。 西凉铁骑,败了! 败给了他守护的子民,败给了他们的自大。 此时此刻,整好午时三刻,七千西凉铁骑因布衣之怒,血溅当场! 肖云飞不甘心地仰起头,就算他已经杀得浑身是血也改变不了失败的现实,当他看着敖凡和赵信摧枯拉朽地击杀逃跑的西凉军时,他低沉着脸,一言不发,无力地扔下手中的剑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最后一个西凉军也倒下了,赵信扔下这个被自己一棍子敲死的尸体,普通的木棍将坚硬的明光铠拍成了碎片。 “老夫今日便要替天行道”宋义看着静静等候的肖云飞爆喝一声就要冲过来。 “且慢”! 突然敖凡拦住了上前的宋义,宋义已经杀红了眼,不知道一对铁掌要了多少西凉军的性命。 “前辈,把他交给我”敖凡对宋义说着,面对后者的疑惑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将军,小良,快按计划行事救人要紧,让我和肖将军单独谈谈”敖凡转身继续说道。 赵信和赵子良双双点了点头没有问什么,与宋义对视了一眼往那些西凉军尸体走去。 稀稀疏疏的脱衣声传来,只见那些江湖武人还有那几千老兵麻利地换上了一身西凉军的装束,漆黑的明光铠连面门都遮挡着只有两只眼睛露出来,他们换完装束熟练地翻身上马,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怀疑这是一队伪装的西凉铁骑呢? 最关键的便是赵子良换的那一身头戴黑羽翎,盔甲上印着云纹花印正是肖云飞的盔甲,此刻穿在敖凡身上竟然是丝毫看不出破绽,这便是当日宋义带来的神秘礼物,腰间还有肖云飞当日留下的司马腰牌,更加的天衣无缝。 “呵呵,为了对付我,你们可真是做足了功夫啊”肖云飞看着不住冷笑着。 “你还不配”赵子良丢下这一句,便策马离去,留给肖云飞一张难看的脸色。 马蹄卷起一阵黄沙,人群往后退去,马蹄声也渐渐远离,只有敖凡和肖云飞还留在坡下的这条过道。 “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 肖云飞淡然地看了看四周的尸横遍野道,此刻的安静和刚刚的厮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拿起你的剑,我给你机会用江湖的办法来结束这一切”!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八章 一步错步步错 江湖恩怨江湖了,一剑起来一剑落。 肖云龙拿起了那把“惊雷”,却脱下了一身明光铠。 现在他不是凉州大司马,而是残影剑肖云飞。 “为何非要这样”? “因为你应该死在剑下,我的剑下”。 “哈哈哈,好,就依你”肖云飞对敖凡的回答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痛快地笑道:“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肖云飞一剑起,残影瞬息万变。 敖凡原地出剑,横扫千军地一剑挥去,顿时风起云涌。 一面是眼花缭乱的残影剑,数不清的剑光夺目耀眼;另一边是势大力沉的纵横剑气,不加任何修饰。 繁复与至简之间,往往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漫天飞舞的残影剑光眨眼间汇合为一体,由繁入简。 势大力沉的那道剑气瞬息间化成道道剑气,由简到繁。 世人常说由奢入俭难,但武学之路往往反其道而行之。 “那么霸道的一道剑气也能硬生生被你破开得如此刁钻,是我输了”。 肖云飞落在了刚刚敖凡站着的地方,对着已经闪到自己身后的敖凡淡淡地说着。 “还是你的残影剑给了我启发,虚虚实实,假亦真时真亦假,着实奇妙”敖凡回头看了看那个看似毫发无损的身影,刚刚的一瞬间,他逆转剑气以斗转星移之法将剑气破开,再以极其刁钻的调度散开刺向了对面。 这一切看起来稀松平常,其实敖凡自己也捏了一把汗,他脑海里突然想到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一叶障目”。 他那一剑破开后像极了残影剑,但转瞬间破开如此霸道的一剑,以至于让肖云飞始料未及,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这一剑会变成漫天剑雨,就像是被那霸道剑气一叶障目一般。 但他没告诉肖云飞自己之所以能破开这一剑,其中的奥秘便是赵信教给他的那个“松”字。 “噗”的一道鲜血从肖云飞口中喷出,看似毫发无伤的身体终于撑不住单膝跪了下来,一声长叹暗自神伤。 “比剑你也赢了,我亦无悔了,杀了我吧”。 “我跟你比剑,也不仅仅是想赢你的剑”。 肖云飞有些意外地看着敖凡问道:“那你是为何”? “因为我好奇,我那日看到你在赵信将军手中除了惊恐还有羞愧”敖凡的话瞬间让肖云飞颤抖起来。 “你对荣誉看得很重,我也看得出来你对惊雷剑的热爱,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剑客,为剑而生所以也想因剑而死,我可以满足你,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样的剑客怎么会弃荣誉于不顾,不惜背上千古骂名呢”? 敖凡看到肖云飞脸色突变急切地想狡辩却没有给他机会而是逼近他继续说道:“别跟我说什么成王败寇,你我都明白这样做会落得什么下场,肖云龙这样我不奇怪,他并非剑客,他是政客,他不用讲什么仁义道德,可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明明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但你还是义无反顾在军营一待就是一辈子,若没有你,只怕关中军早就已经是纸老虎了吧,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呢”? 肖云飞张着嘴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不断喘着粗气回忆着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 肖家在他们二人之前,世世代代都是函谷关的守将,那座雄关肖家一守,就守了一百多年。 直到肖云龙做了那件事之后,他们肖家开始鲤鱼跃龙门,也开始走向了深渊。 他敬重肖云龙,父亲走得早这个家是他撑起来的,他也是被肖云龙拉扯大的,当无数人在戳他的脊梁骨,他不愿坐视不理,于是他放弃了肖云龙给他的高官厚禄,他一步一步从守将做到了大司马。 有人说他是因为肖云龙的关系才平步青云,但只有他手底下的兵才知道,军营里起得最早,训练最苦的永远都是肖将军;别人都说只有边军才是真的西凉铁骑,关中军已经成了废物,他偏不信,硬生生训练出不逊色的关中军。 这一切外人都不知道,他无怨无悔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弥补一些兄长的过错。 可是自从他见到那个人之后,一切都变了,兄长开始愈发地无法无天,连自己也变得爱慕虚荣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肖云飞低着头不断地呢喃着,眼中一片空洞。 “当年北蒙的铁蹄在函谷关折戟沉沙,若非你肖家先祖奋力抵抗,只怕中原大地早就是血流成河了,肖家残影剑自那起就已经天下有名,但只怕到今天这事已经被人忘得差不多了吧”敖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肖云飞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转头看着敖凡摇头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敖凡看着肖云飞的样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自从他听闻了肖云飞的平生以及看过他的眼神后敖凡就一直在想这些问题,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一个曾经忠勇的将军,一个心怀正道的剑客? “肖将军,你知道你为何会输给我吗”他对着失神的肖云飞说道:“并非残影剑法不如点沧剑法,也不是惊雷剑不够锋利,只是你的心变了”。 肖云飞一怔不解地看着敖凡,只听他继续道:“剑乃百兵之君,持身正直,为人君子才可以用好剑,这是每一个练剑的人最开始都知道的事,你自然知道,纵使你的剑法也许比我高超,剑气也许比我强横,但你的剑心已经崩塌,你已经用不出真正的残影剑了”。 顿时如同五雷轰顶在肖云飞脑海中炸开,手中的惊雷剑无助地落在了地上。 每一个练剑的少年,谁不曾想着仗剑天涯,行侠仗义呢? 从一张白纸到人人敬仰的剑道大师,除了付出非人的努力,还要时刻保持那份持剑的初心,若那份初心不再,手中的剑就再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了。 “我肖家世代英烈,可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他,于我有恩呐,但我...我也想,做个英雄啊”! 肖云飞不断说着,突然摇晃着站起身来抓狂一般地怒吼了起来,一道黑气渐渐笼罩住了他的身体,肖云飞抱着脑袋低吼着什么,显得十分痛苦。 敖凡眉头紧锁,又是这血煞之气,他隐约感觉到这其中的缘由一定和这个血煞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肖将军,肖将军?”...。 敖凡试探着往前走去,伸出的手缓缓碰到了那黑气,没想到一瞬间一阵强大的排斥力将敖凡瞬间弹开,而黑气中的肖云飞则怒吼一声转过头来,此时的肖云飞浑身黑气缠身,眼中冒着血光,皮肤上的青筋暴起,流淌着诡异的黑色血液,宛如地狱的修罗厉鬼一样。 “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肖云飞对着敖凡怒喝一声,二话不说就瞬间暴射而出,手中的惊雷剑同样变得漆黑一片,一剑横扫而出,带着一股诡异的黑气扑面而来。 敖凡在三清山见识过这血煞之法的可怖连忙闪躲,看着肖云飞突然性情大变想起之前的信凌子,敖凡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莫非这血煞之法可以吞噬人的心神? 他一边想着,可肖云飞的攻击变得愈发地疯狂,口中低吼着,惊雷剑卷起一阵一阵的黑气,黑气所掠过的地方就连就连死去的尸体都瞬间变成了一摊血水,其中蕴含的威力可见一斑。 似乎因为肖云飞方才的失落和羞愧让血煞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敖凡这般想着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这一桩桩的事情,一切的苗头都指向着那个神秘的血盟盟主,这闻所未闻的血煞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连肖云飞这样的大将也难逃其害? 一道黑气击中猝不及防的敖凡手臂,手臂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后留下一道黑色的伤疤。 “可恶,当真以为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敖凡没有再犹豫,猛地一跃而起,手中的玄黄剑顺势高高举过头顶,正是斩龙式第一层平妖魔的起手式。 管你什么妖魔鬼怪,都要在剑下灰飞烟灭,这是斩龙式的奥妙所在,大气磅礴的浩然正气汇于一剑,无惧任何邪魔歪道。 敖凡心中默念,剑意陡然攀升,心中煌煌剑道即时那黑气呼啸而来如同妖魔挥舞着巨大的手掌,但敖凡仍坚定地一剑批下。 九山八海十方天下,无我不断之物! 这是煌煌剑道的宗旨,剑乃君子之剑,心怀正道岂能惧怕妖魔? 天地间有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闪过,眨眼间就趋于风平浪静。 敖凡放下仍在浅浅低吟的玄黄剑,刚刚这一剑在地面上留下来一道深深的剑痕,大地似乎断成了两截一样悄然无声。 敖凡走近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肖云飞抽搐着,惊雷剑断成了碎片一如他主人的心。 “肖将军,如你所愿了,你可后悔”? 敖凡看着肖云飞似有所言缓缓低下身子,将一股先天之气注入他的身体里。 肖云飞脸上的黑气渐渐褪去,看着敖凡弱弱地说了句:“谢谢”。 “到底是为什么”? “后悔...走错一步...不该贪心的”肖云飞用尽力气说着,嘴角渗出的血迹已经染红了他的衣领。 “贪心什么”敖凡急切地想要问清楚真相。 肖云飞无力地摇了摇头,最后那口气已经来到了消失的边缘。 突然肖云飞猛地捉紧敖凡的手,嘶哑地喊道:“答应我...杀了他”! “杀了谁”? 肖云飞瞪大了不甘的眼睛,最后的手指向天空。 天空飘着一缕黑气四散而去。 敖凡望着死去的肖云飞陷入沉思。 他不知应该怜悯还是应该畅怀,自顾自想着将肖云飞安葬在这里。 多年后这里的乱葬岗有一处石碑上,刻着“剑士肖云飞”五个大字。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二十九章 风起云落 肖云飞二十二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函谷关的守将。 肖家守了一百年的函谷关,但是太平让很多人对这个年轻的将军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期待。 彼时肖云龙三十有余,他习武天赋不如弟弟,纵使家传的残影剑赫赫有名,但是到了他手里也不过尔尔。 原本肖家还可以继续这样守函谷关一百年,直到三藩叛乱的爆发,一切都变了。 肖家因为反对三藩招揽并且得罪了当时祸乱朝纲的大太监李志臻而全家入狱,即便最后沉冤得雪,但是年迈的父亲和母亲都没有撑过去,子承父业的肖云龙自那时起,就彻底地改变了。 忠诚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仁义也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 于是一个小小的守将他压根不放在眼里,他把位子让给你更适合的肖云飞,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一名政客。 肖云飞知人善用而且很会拉拢人心,从一个小小县令到太守他几乎拥有了整个凉州的关系网。 可即便如此当时也没人相信肖云龙会成为新的凉州刺史,从来没有过如此年轻而且有野心的凉州刺史过。 但最终,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肖云龙四十五岁这一年爬到了刺史的位子上,成了凉州真正的主人。 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有两兄弟知道,不论他们后悔与否,从那一刻起,就再也没人记得守了函谷关一百年的肖家了。 ———————————— 沧州城头,负责守城的将士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空旷的地平线,不论怎么远眺也无法看清饮马坡下到底发生着什么? 终于自坡上缓缓有身影出现,负责瞭望的士兵眯着眼细细看着,不一会就眉开眼笑对身后人点着头示意。 坡上上来的全部都是西凉军,看样子战争进行的很熟练都没有多少伤亡,那名瞭望的士兵如此这般想着,尤其看到那显眼的流云铠甲时更是确信了自己想法。 “准备开城门,告诉刺史大人将军得胜回来了”。 消息从那名士兵最终传来,搭着沧州城的春风就传到了那座刺史府里。 刺史府后院有一个屋子名为“戒堂”,是刺史府用来惩罚下人的地方,只不过今天里面来的“客人”很是特殊。 戒堂里没有一个下人,只有高高在上的刺史肖云龙和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俘虏的洛天依,肖云飞灌了她一大碗软骨散,饶是洛天依金刚境界此刻也是绵软无力任其摆布了。 “吱呀”一声开门声传来,管家老王送来了肖云龙等候多时的好消息。 “呵呵,雪儿...哦不,我应该叫你洛姑娘,你猜猜此刻城外头发生了什么”? “哼,不用猜我也知道你的死期已经不远了”洛天依虽然受制于人,但语气依旧是那般的冷淡。 “嗯,你说得对,我爹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撒手人寰了,按理说我确实离死不远了,不过这世上就是这么巧,总有些黑发人走在我这白发人前头”肖云龙戏谑的说着,同样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洛天依面前。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们来这干什么,什么梁王也好,禁军统领也罢,在权力面前都只是板上鱼肉罢了,皇帝都坐不住了你觉得他们还能活过今天吗”肖云龙继续说道:“不过姑娘放心你不会死的,我爱江山更爱美人,说过要你臣服就是要你臣服,我从来都是怜香惜玉的,你看那个婉竹,一个探子都能在我这活得滋润,何况你呢”? “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处理她”洛天依有些意外地问道。 “我确实查不出来婉竹和如梦楼的破绽,但是没有破绽就是破绽,我肖云龙别的本事没有,逢场作戏在熟悉不过了,有人把我想让人看到了传出去,更何况还是个美人何乐而不为呢” 洛天依瞬间觉得一直小看了这个看似色欲熏心的贪官,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们相处装鬼这个办法,搁以前我绝对不会上钩,可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肖云龙盯着洛天依那双如玛瑙般的眼眸淡然道:“那帮要饭的把墓就埋在城外埋了一大片,竟然害得我好几天做噩梦,还没缓过来就碰到了你们,你们可真是运气好啊”。 “若不是你做贼心虚,又何必怕妖魔缠身”。 “呵呵,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叫妖魔缠身,妖魔可怕但是还有比妖魔更可怕的东西”肖云龙说着卖了个关子继续道:“最可怕的其实是人心”。 洛天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肖云龙敏锐地捕捉到笑了起来说道:“你在昆仑山那种地方待得久了哪里懂得这些,洛姑娘我告诉你,这世上真理只有一个,就是权力,你只有踩在别人头上才不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洛天依瞳孔微微放大,听着他这通话一阵心惊,只觉得眼前这人如笑面虎一般可怖。 “你到底做这一切为什么,就为了权力吗,你都已经做到刺史了还要如何”? 肖云龙轻声一笑道:“当一只流浪狗每天啃骨头的时候他不会觉得日子苦,但是如果他尝到了肉味你再让他啃骨头他就会觉得可怜,因为他只想吃肉,吃更多更好的肉”。 “可你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也好过被人当蚂蚁踩死”。 二人一阵争辩后洛天依扭过头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肖云龙,反倒是肖云龙笑出声来:“你还是那个雪儿的时候都没跟我说过这么多话呢哈哈”。 肖云龙突然站起身来走近洛天依,粗壮有力的手抬起洛天依的下巴,看着那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肖云龙忍不住轻轻摩挲着。 洛天依眼中冒着怒火:“要杀你变杀,不然有生之年我一定剁了你的手”! “与你说了良多还是冥顽不化,你要知道在凉州我就是天,我也曾经跟你们一样想着精忠报国,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都是放屁,你如今不明白不要紧,等以后我慢慢跟你讲,等你成了我的女人你自然就会明白许多”。 洛天依闭上眼睛一言不发,软弱无力的身体倔强地扭动着期望摆脱眼前的噩梦。 “温室的花朵需要风雨的洗礼才能真正成长,你会感谢我的呵呵”肖云飞食指划过洛天依的脸颊,一张大脸凑在女子耳垂边戏弄地一边吐气一边说道。 猛然间肖云飞眼中精光一闪,大手猛地一撕,那白色的长裙就如雪花般纷纷散落,那如人间仙子的女子只有可怜的内衬遮蔽,一片香烟画面,男人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和女子无声的落泪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肖云龙看着眼前场景急不可耐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喧嚣。 肖云龙微微注目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什么,想来也许是肖云飞得胜归来心中不由一喜,但他并没有着急离去,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可不愿就此离去。 想到这的肖云龙再次伸出魔爪朝洛天依那件修长的美腿摸去,失去庇护的双腿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中,洛天依本就肌肤若雪此刻更加显得秀色可餐。 “仙子群吓死,做鬼也风流啊哈哈”肖云龙自顾自地说着,大手眼看就要把玩那双玉腿了。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从屋外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慌张的喊叫声。 声音是管家老王的,话没说完就被莫名地打断了,只有“不好了”三声惊呼传到了肖云龙的耳边! 肖云龙猛地警觉地一回头,管家老王的尸体刹那间撞开了戒堂的大门而入,眼中都是惊恐。 肖云龙没想到自己的预言可以这么的准。 他死的时候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连叫喊声都来不及发出。 一杆红缨枪如利箭般射来,枪杆通体黑色伴有金色细纹,枪头银白明亮,寒光四溢。 肖云飞看到这红缨枪的时候,红缨枪就已经插在了自己胸口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击飞,死死地钉在了墙面上,他都没看到这枪从何而来的。 长枪直刺心间,肖云龙没有任何挣扎的能力,待到他看清那大步而入的少年的那一刹那,便瞪大了瞳孔无可奈何地死去。 笼罩在凉州百姓心头那块巨大的乌云,就被赵子良这飞来一枪给刺地稀碎。 屋内血腥味渐渐弥漫,肖云龙的血液顺着枪尖滴滴哒哒流了下来,鸦雀无声的屋内显得格外响亮。 赵子良怔怔地看着那活色春香,一步也没有动,大气也不敢出,眼中说不出的心酸滋味。 “你出去”。 赵子良向前走去。 “你出去”! 赵子良走到了洛天依身前,听着她愤怒地喊着,无力地扭过头憋住那即将喷发的泪水。 “我来了”赵子良脱下自己身上这件溅满血迹的盔甲,解下自己的上衣放在洛天依身上,露出结石有力的上半身。 赵子良捋了捋洛天依的发梢,一把抱起洛天依来。 “你无耻,趁人之危”洛天依感觉到自己贴着的有力的肌肤以及赵子良手掌上传来额热度,一丝红晕悄然出现。 赵子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那个死透了的肖云龙,猛地一脚踩在枪杆上,枪杆顺势从肖云飞胸前翘起,竟然将肖云飞赫然分成了两半! “帮我拿着枪,我们走”洛天依呆呆地接过长枪,感到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将头靠在了赵子良胸前。 “从前,现在,以后,都只有我赵子良能对你耍流氓”!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章 死而复生 赵子良怀抱着洛天依,赤裸着上身走出戒堂,洛天依这才知道外面为何如此的吵闹。 不单单是刺史府,整个沧州城都已经是杀声震天,在赵子良等人骗开城门后,大军便长驱直入杀了沧州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守军自然想不到肖云飞会战败,正想着晚上喝一场庆功酒的时候,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城内狭小的空间以及突如其来的变故,没人指挥的西凉军如同一群无头苍蝇般一个个抱头逃窜起来。 洛天依随赵子良走出刺史府,赵子良轻身一跃而起顺势揽着洛天依一同坐在了雪白的夜照玉狮子上,洛天依感受着背后传来的贴实热度,脸上泛起红晕只觉得身体一阵僵硬不敢回头看去。 洛天依堪堪抬头看去,沧州城里到处都是西凉军丢盔卸甲的身影,率先进城的江湖侠士和后来的青壮百姓都肆意挥洒着自己的愤怒,若不是赵子良出言阻挡,恐怕好几个西凉军都要被大卸八块了。 夜照玉狮子带着二人往南城门口而去,仅剩的数百西凉军还在那里抵抗者,当中有两个身影引起了二人的瞩目,那是一男一女,都裹在黑袍里,脸上带着一个诡异的面具。 “奇怪,这个面具似乎在哪里见过”赵子良疑惑着说道,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道:“对,在西山寨那个逃走的怪人也带了这个面具”。 洛天依顺着他的声音再次眯眼看去,那一男一女正和侯正南以及宋义等人交手,从场面看竟然像是天将级别的高手,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已经挂了不少彩。 “洛姑娘,你没事吧”! 一声惊呼声从人群中传来,正是宋晓寒,看到洛天依的那一刹那他就连忙跑了过来,只不过当他看清楚马上的二人后不由一愣,支支吾吾竟然说不出话来。 赵子良尴尬地一笑,随即翻身下马留着洛天依一人在马上走到宋晓寒面前道:“那个。。。她没事你放心宋兄弟,我。。。我就是”。 “没。。。没事,嗯。。。洛姑娘没事就好”宋晓寒报以一笑对赵子良说道,只是言语间多少有些低落。 “你们也都没事吧,那两人是谁啊”? “哦,我们都已经得救,听玄灵姑娘说那个和义父过手的叫血娘子,那个和师傅交手的叫五毒老祖”宋晓寒看到赵子良依旧疑惑的眼神继续解释道:“我也不太认识,也是听说是什么大恶人,身手毒辣的很,那女的看起来不起眼却是一身金刚铁骨似的跟义父对掌都不落下风,那个男的更是一身毒气缠身要不是师傅刀法刁钻我们根本无法近身”。 “血娘子,五毒老祖。。。”洛天依听着呢喃了一阵突然说道:“那倒是奇怪了,我以前听师傅说过这二人,据说血娘子是赶尸一派传人,精通炼尸但是自身没有什么太大本事,怎么此刻看起来她倒是像个炼尸了,还有那个五毒老祖听说也是以驱赶毒物闻名的,怎么也不见毒物反而自己一身的毒了”。 听着洛天依这么一说宋晓寒也紧接着说道:“还有更奇怪的,据玄灵姑娘说的。。。之前这二人都已经死在三清山了,没想到现在又活生生出现了,当时把那个叫苏云的姑娘吓得不轻呢”。 宋晓寒正指着站在外围忧心忡忡的苏云,眼中不断闪出恐惧,玄灵正轻声安抚着,但柳黛微蹙也是一脸忧愁。 “真是邪乎了,还能死而复生了”赵子良吃了一惊环顾着突然发现赵信和宇文朔都不在其中不由问道:“怎么不见我家老头呢”。 “你是说赵信老将军吧,赵兄弟你要早说你是赵将军传人当初我也不会那样无礼了呵呵,不过赵老将军已经带着百姓去开仓放粮了,即使归隐山林也还是心系百姓,当真是吾辈楷模啊”宋晓寒眼中闪过赵信进城时那神通的表现,再加上听闻了城外的运筹帷幄,更是敬佩不已了。 “额,呵呵是吧,倒是想让他见见儿。。。”赵子良打住了自己想说出的那三个字轻轻一笑看了看马上不敢与他对视的洛天依,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还是说了梁王的时候他才愿意出山,不由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从前方传来,众人再次看去,宋雷和宋濂看场面久久僵持不下,顿时加入了对血娘子的围攻,鬼刀老人也是忽然一闪朝五毒老祖刺去。 不出意料的血娘子和五毒老祖都受了重创飞出去数米,尤其五毒老祖更是右手被侯正南趁机一刀斩断。 但是离奇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先是二人依旧跟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站了起来,似乎疼痛对他们来说全然不知,而且那断了的右手竟然缓缓飞回五毒老祖手上,一阵黑气弥漫其中泛起一阵幽暗的光芒后竟然长了回去! 这下众人都是一惊,眼前场景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去,真是活见鬼了,什么玩意”赵子良更是直接惊呼了出来。 突然血娘子和五毒老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随手甩出两个黑色的小球。 “小心暗器”宋义高声一呼,众人连忙作势防御却不料那黑色小球瞬间爆炸开来,放出一阵浓郁的烟尘,待到烟尘散去众人发现那血娘子和五毒老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下赵子良和玄灵都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是大理寺特制的烟弹!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缓缓有一个身影慢步从北边走来,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断剑,剑气弥漫其中似有龙吟。 玄灵看到那身影出现后展颜一笑,苏云也似乎放松了一些,那人正是刚刚安葬了肖云飞的敖凡,他追逐那逃窜的黑气一路而来。 起初不论他怎么斩那血煞之气都是破而不灭,敖凡一阵怒火中烧,只觉得这邪恶玩意简直害人不浅今日已经应了肖云飞遗愿,不论如何也要完成。 想着想着一阵气血翻涌,敖凡也不知怎么得那玉佩又一次发出金色亮光传到了断剑之上,而随后的那一剑赫然将逃窜的黑气斩得灰飞烟灭了,他不知道正是这个原因让血娘子和五毒老祖仓皇而逃了。 “大哥,你没事吧”。 “凡郎。。。”。 “敖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们了”。 。。。 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王石虎等人已经粗略了解到了敖凡和玄灵发生的事,只是玄灵还没有告诉他三清山具体发生的事情。 敖凡看着熟悉的一个个身影,也是忍不住暖心一笑,离开这么久再看到王石虎等人不由觉得一阵心安,即便看着那个站在最后面看起来若无其事的韩啸天他也是觉得和蔼可亲。 韩啸天看到敖凡对自己一笑微微点了点头,他现在脑子里已经被敖凡突破到天将的消息占满了,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彻夜开始练刀,神色不由有些烦躁起来,这一切都被一直关注他的侯正南悄然看在了眼里。 “为何不见梁王殿下”敖凡注意到宇文朔并不在人群中。 “殿下前几日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不知去向”王石虎显得十分自责低头道。 敖凡心中隐隐一惊,连忙将黑衣人与血盟盟主比较问着王石虎,确定心中想法后疑惑摇头道:“这血盟盟主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抓梁王”? “可曾知道他们去向何处”? “我听那肖云龙说起过,似乎那黑衣人……也就是你们说的血盟盟主在举办一个武林大会,广邀天下武林高手声势浩大,要做什么武林盟主”。 洛天依在马上缓缓道来,谈起肖云龙时脸色曾微微一变,只是瞥了眼牵着马的那个身影 “难不成殿下被他一同带了去,那洛姑娘可知道那武林大会在哪里”敖凡追问道。 洛天依想了想看着敖凡郑重地说道:“在点苍山”! 敖凡浑身一震,点苍山上那个白衣瞬间浮现在了眼前。 ———————————— 沧州城西边,有一座大山,山上郁郁葱葱,山石瀑布,流水淙淙,是凉州大地难得的清秀风景。 这里是点苍山。 自从点苍山上出了点沧派,向来都是以幽静出了名的,哪怕如今那第十四剑敖凡是天下皆知,点苍山的幽静也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这一日,山上渐渐多了许多身影,黑袍裹身,脸上带着诡异面具,这些神秘的身影都卑躬屈膝对着最前方一个孤单的身影。 “你们确定他的剑上有龙吟声”? 问话的身影自然是血盟盟主,他问的正是不久前逃窜的血娘子和五毒老祖。 看着两个毫无生气的身影点了点头,血盟盟主也没什么反应,而是继续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木屋。 “有趣,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做个了结吧”他说着竟缓缓从宽大黑袍里抽出一把长剑,一把漆黑却滴血的剑! 只见他轻轻一挥剑,眼前的木屋瞬间化成了一阵灰尘,烟消云散。 “恭喜盟主神功大成,饮血剑终于出世了”站在一旁的奎木狼见状上前说道。 血盟盟主外号“饮血剑”,但是从来没人见过他的剑,直到现在。 “神功?还为时尚早”血盟盟主举起那把黑剑自顾自说着,虚无的剑身似乎与他的手连成了一体。 “下去吧,做好你们该做的,想来该来的人都在路上了”黑袍中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着幽幽的血光。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一章 莫问前程 当一切终于平息下来,大难不死的刘三把分到的咸粥和油饼端到女儿面前,看着天真无邪的脸上的灿烂笑容,刘三觉得一切都有了希望。 刺史府已经人去楼空,肖云龙的狗腿子龚浩自然而然也成了阶下囚,与许多之前压榨百姓,抬高粮食价格的贪官一样,从太守府里搜出来的纹银和粮食,简直是堆积如山,若放在外面,足够一个镇子百姓渡过难关了。 “大人,大人,小的之前都是被肖云龙威胁的,这些大人尽管拿去,不够的话我带大人去那些世家家里继续搜,保证百姓吃饱喝足呵呵”。 太守府门前石阶上,敖凡看着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龚浩,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抬起手示意龚浩看向对面洋溢着一脸幸福的刘三父女。 “看看,你们这些老爷哪里知道,这些百姓仅仅活着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大人,小的知错,真的知错了”龚浩粗略瞟了一眼,仍是对着敖凡死命磕头认错。 敖凡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留了句:“去向死去的百姓认错吧”。 说完敖凡便起身离开,再没有理会龚浩被带走时哭天喊地的声音。 一切发生的都出人意料,沧州城破的如此令人难以置信,以至于呼救的狼烟都未点燃。 可笑,堂堂凉州首府,最精锐的关中一万守军镇守的沧州城,怎么会想到面对一帮民兵还需要求救呢? 于是沧州城北数十里外的关中军大营丝毫不知道沧州城早已经物是人非。 —————————— 足足一日,沧州城才从流血和牺牲中渐渐恢复过来,加上西凉军和战死的百姓,半日光景就去了上万人,饮马坡下,稀疏的墓碑瞬间变得密密麻麻起来,甚至没人注意那死去的肖云飞如今身在何处。 “老将军,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敖凡看着眼前场景向赵信问道。 “老将军当年万丈荣光为何甘愿隐居山林,可会后悔”敖凡看到赵信示意后便开口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 “虽然我不知道肖家到底经历了什么,就算是受人蛊惑但终究是心中执念太深,可人都有执念,倘若是我也未必能幸免,所以想问问老将军”。 “呵呵,小子你哪都好,就是有时候想太多,这点你倒是不如我那个臭小子了”赵信笑着说:“你要知道,深山里的花朵无人问津,也自芬芳;天空中的雄鹰不用击掌,也可展翅翱翔”。 敖凡突然想起师傅,又想起玉清子,再看看眼前的赵信,当世绝顶的这些人物竟然不约而同的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拿得起,放得下。 敖凡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吐出胸口压抑的闷气。 赵信没再多说什么,此时他的脑海里想的是刚刚看到赵子良的那一幕。 他看到光着膀子的赵子良牵着那匹夜照玉狮子带着洛天依缓缓向他走来,那是个绝美的姑娘赵信不得不承认,此情此景不由让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当年的他也曾这样牵着马,马上也有一名美丽的女子。 赵信有些感慨,以前听人说这世界是个圈,他还不信,如今觉得十分有道理。 在他回忆的时候,赵子良已经找了个僻静房间开始给洛天依祛毒了。 豆大的汗水布满了赵子良的额头,双手搭在洛天依背上不停地输送先天之气,面前的洛天依依旧披着赵子良的衣服,脸色通红,身上渐渐升起湿热的雾气。 半晌过后赵子良终于松了口气,心中暗骂肖云龙这老色鬼祖宗十八代,要不是有金刚境界支撑,如此多剂量的软骨散寻常人可能早就昏死过去了。 赵子良扶着洛天依缓缓躺下,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二人顿时一愣,旋即互相躲闪开来。 “谢谢..谢谢你啊”洛天依拉了拉被子先开口,想起自己似乎被赵子良差点看个精光不由更加拉紧了自己的被子。 “谢什么...应该的”赵子良起身尴尬地说道,显得有些举足无措。 “嗯...你那会说的,只有你才能...什么意思”? 赵子良顿时咽了一下口水,撇过头去暗自懊恼,再看了眼床上的洛天依,此时眉眼带笑,红唇微微咬紧,打从认识洛天依起赵子良就没见过这般场景,不由乱了方寸。 “完了完了,想我赵子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就拘泥于如此儿女情长做如此丢人的事,不行大不了...哎呀不妥不妥...万一这下朋友都没得做了”。 看着赵子良在那发呆洛天依再次开口:“如果你觉得...”,这次还没等洛天依说完赵子良猛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讲话。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啊,只是我家老头立了军令状,谁先拿下肖云龙记头功,我这才第一个跑进来的,再说咱们朋友一场,我当然会救你于水火了,额,那时说的,我都忘了,我说什么了吗,你还是好好养伤,我给你找点吃的如何”? “朋友?你就是为了军令状?你忘了?”! “嗯...忘了...吧”赵子良看着突然变色的洛天依小声点头道。 “你出去吧”。 “额,对了那个当时情急碰了你的身子你别介意,不过你也碰了我的不是,想来咱们也算扯平了哈”。 洛天依顿时深吸一口气吐出,转头看着赵子良一笑,然后怒骂一声。 “你个不要脸的,滚出去”!!! 砰的一声赵子良被扫地出门,看着紧闭的房门和洛天依生气的脸,赵子良轻叹一声:“呼,还好还好总算是正常了,还好我反应快,女人心海底针啊”。 “那个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洛天依听着话音一落脚步声逐渐离去,气愤地拉起被子盖在了头上,耳边仍旧回想起赵子良的那句话“只有我可以对你无耻”,轻叹一声,渐渐睡去。 —————————— 入夜后的刺史府内,曾经在这耀武扬威的肖家已经荡然无存,不知道历史会如何书写他们,但历史的车轮依旧会滚滚向前从不停息。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等到黄昏来临众人终于闲了下来,这才有机会坐下来交谈起来,不过敖凡显然没有太多心思在这,忧心忡忡地望着西边落下的夕阳,原本藏在肖云龙屋内的书信都已经被销毁,梁王也被掳走,局面变得不利起来。 与敖凡一样忧愁的还有一人,便是王石虎,思虑再三的敖凡还是决定把上清派的遭遇说给了他听,不过王石虎倒是比他想象中平和许多,略微惊讶后就一直独自沉思着。 王石虎突然想起那天夜里收到的那封信,当下定了定神回过头看向敖凡。 “其实我们还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那人的罪行”王石虎突然说道,顿时场上安静了下来。 “道长你有证据?怎么不早说”赵子良疑惑道。 “刚刚敖..将军说到在三清山信凌师叔污蔑你的信,其实并非空穴来风”王石虎语出惊人,而且将对敖凡的兄弟之称改成了将军,眼中露出一丝歉疚。 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王石虎继续解释道:“其实我曾在青龙大营收到过一封密函,上面说禁军中有加害护国公的余孽逃窜至三清山附件,希望我手书一封让山门相助,当时我虽然心有疑惑,但是上面加盖了丞相府,兵部以及玉玺,我也就没深究便写了一封,只是没想到这封信被添油加醋变成了那般,如今想来确实是我草率了,只怕我这青龙统领的位置也是别有用心的”。 敖凡这才明白为何当初信凌子会拿着一封擒拿自己的密旨,还是王石虎亲手所写,原来是被人借用笔迹篡改了,他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王石虎走上前去猛地握住王石虎的肩膀。 “王道长,你长我几岁我今后便叫你王大哥,你也不用大人或者将军的叫我,敖凡这个忠勇将军只是陛下权宜之计而已,更何况王大哥你曾救我于危难之际,这次只是遭人设计而已,大哥为光复山门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绝非背信弃义之人,这声大哥道长一定要担的”。 “可终究也是因我害的山门受累,师尊当时让我光复山门也许是看错了人”。 “我当初下山师傅曾说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大哥宅心仁厚乃忠义之士,上清有你定会复兴,想来玉清子前辈也是这般思虑的”。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王石虎不断念着这句话,顿时茅塞顿开,抬起头看着敖凡点头道:“多谢凡兄弟警醒”。 “王道长,大哥叫你大哥,那你以后也是我大哥了”赵子良也上前将手搭在了王石虎肩上,三人顿时会心一笑。 “王大哥说的证据就是那封信吗,可是信又不在如何作证”玄灵开口道。 “虽然信寄走了,但是当时事情蹊跷,我留了个心眼将那封信临摹了一遍,交出去的不过是我临摹的,原件还在我这里”王石虎说着从衣服中拿出一封书信,打开拿到了众人面前。 “好家伙,假传圣旨而且谋害朝廷命官,这上面丞相印和皇后的凤玺清清楚楚,宫家罪行是板上钉钉了”。 “不错,有了这封信作证,加上我们收集到的口供足以给宫家定罪了,只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救出梁王殿下”玄灵附和着赵子良道。 “殿下被那个血盟盟主掳走想来便是去了武林大会,事不宜迟,沧州北边还有十万大军如果被他们杀过来就晚了,只有殿下手中的虎符才可以震慑住他们,我们明天就启程去点苍山吧”赵子良继续说着,众人皆是点头同意齐刷刷看向了敖凡,毕竟没人比他更熟悉点苍山了。 “那好,咱们就去武林大会会一会这个血盟盟主”。 话音一落敖凡的目光才从那信上缓缓移开,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信上面哪里不对却又突然想不出来。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二章 武林大会 景隆十二年,春色已深,暖阳已经撒向了神州各地,点苍山亦是当仁不让,绿意盎然。 点苍山顶,是一片天然形成的宽阔平台,四周是鸟语花香,南边是一路往下的曲折石阶,北边是一道悬崖,悬崖对岸就是湍流不急的瀑布。 这里原本是敖凡和宇文邕生活三年的地方,如今早已人去楼空,站在这里的也不止是他们二人了。 此刻的点苍山顶布满了形形色色的各路人马,悬崖边的是一群黑衣人,看着他们诡异的面具就知道是血盟的人。 往南依次看去,都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门派,最靠前的是一群穿着赤红色紧身武服的人,胸口绣着一柄双刀,个个孔武有力,乃是威震辽东的天刀门,其中正襟危坐留着一把络腮胡子的壮汉自然是天刀门门主韩不空。 作为江湖四大门派的天刀门坐在最靠前的位置没有敢说什么,后面那些门派也都时不时上来对韩不空嘘寒问暖一番套一套近乎,只是奇怪的是,早就留出来的位置上,迟迟不见昆仑剑宗和上清派的身影。 “主人,他们来了”。 说话的是那奎木狼,他正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看着此时坐在一张用檀木制作而成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的身影,正是血盟盟主。 血盟盟主朝着奎木狼说的方向看去,眼中陡然亮出两道精光与另一双眼睛互相对视着。 来的是三个人,一个鹤发须眉,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还有一男一女的中年人,所有人看到老人的那一刹那都不约而同起身作揖,显得格外尊敬,就连之前一直傲视群雄的韩不空也站起来抱拳行礼。 “剑仙前辈,别来无恙”韩不空正色道,正是这个老人的存在,让昆仑剑宗把天刀门压得永远只能屈居第二。 老人正是江湖四圣之首的昆仑剑仙白石老人,后面的二人毋庸置疑就是九大弟子中的霍央和绝情剑顾无双了。 白石老人对韩不空点头一笑,继续看了眼前方那个黑衣身影,不由轻轻皱了皱眉,方才目光交错的一瞬间二人便交手了一番,让白石老人略微震惊地是,这个神秘的血盟盟主尽然丝毫不落下风。 看到昆仑剑宗三人也到场,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昆仑剑宗都来了怎么上清派还不来,莫不是怕了”? “唉,别胡说,我听说上清的玉清子可是不比老剑仙弱”。 “确实,不过看来上清是不会来了,早就听闻他们清心寡欲一心只想修道炼丹,现在看来并非虚言”。 “看来震慑邪魔外道,还是得看老剑仙的了”。 ... 一时间众说纷纭,点苍山顶是人声鼎沸,直到一个坐在山顶西侧,穿着淡青色衣服的男子开口才打断了这喧嚣。 “既然有胆子发英雄帖,怎么没胆子开口说话吗”? 众人看向说话的那男子,男子腰间别着两把细长的剑,面容白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血盟盟主。 “哦?敢问你是哪路英雄呢”奎木狼开口道。 “珞珈山庄,曹子芳”那男子起身朗声道。 “原来是珞珈山庄少庄主啊,久仰久仰,不过少庄主有句话说错了”奎木狼先是抱拳行礼继续又说道:“我们血盟发英雄帖举办武林大会意在选举武林盟主,只是这江湖之大鱼龙混杂,参差不齐,但是参与盟主之位的不过区区几人而已,这些人称得上英雄,如少庄主一般的不过是看客而已,休要妄言”。 那曹子芳顿时脸色铁青,瞬间拔出腰间双剑厉声道:“邪魔歪道还敢口出狂言,你不要以为收了绿林十八寨和南海七十二洞天那些势利小人就可以只手遮天,江湖自有公道,你们血盟作恶多端,杀害多少江湖义士,今天我曹子芳就要替天行道”! 说完曹子芳猛地一跃而起,两柄细细的长剑犹如两条长蛇,在血盟和众人之间是一段空出来的平台,看着曹子芳出手奎木狼也没有闲着,瞬间起身迎了上去。 “小子,不自量力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曹子芳冷哼一声,两柄长剑一左一右交错而来,正是珞珈山庄成名的“水蛇剑法”,长剑又细又软却锋利无比,阴柔至极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曹子芳极快的身法,不由让在场众人无不惊呼。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奎木狼大喝一声猛地一跺脚,浑身气息瞬间一震,曹子芳只觉得自己长剑上传来剧烈的震动,还不等自己反应只见奎木狼的巨掌竟然硬生生抓住了自己的双剑。 好快,曹子芳暗叹一声,刚刚奎木狼手上的动作快到让他来不及抽出剑来,下一秒钟,曹子芳就觉得天旋地转整儿被奎木狼连着长剑猛地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再一次的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场上的一切,那使得一手好剑的曹子芳少说也有快接近天将的实力了,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号称血盟副盟主的家伙一个回合就击败了。 要知道珞珈山庄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地处嘉陵江畔可以说是汴州除了上清派之外最大的门派了,但说是门派,珞珈山庄更像是个学院。 珞珈山庄同时修习文武两道,比起武学其文学造诣更负盛名倒是,珞珈书院出来的金榜题名的才子数不胜数,但是这也不能掩盖其武学大宗的身份,老庄主曹青年老,但是其三个儿子都是文武双全,大儿子已经入朝为官,更优秀的便是二儿子,也是如今的少庄主曹子芳。 据说本来血盟是要拉拢珞珈山庄的,但没想到前去的人全都被曹子芳削了耳朵回来,一时间让许多人敬为正道代表,没想到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小子,之前不是挺嚣张吗,让本大爷看看你的耳朵是不是也这么硬”看着一脸不忿望着自己的曹子芳,奎木狼上前一脚将其踩在脚下狠狠道。 只见奎木狼猛地一掌拍下,手掌作刀就要取曹子芳的耳朵,突然奎木狼本能地打了个冷颤,冷不丁地往身旁看去。 那是一个茶杯盖,以雷霆之势划破长空而来,奎木狼一惊连忙一闪,却依旧被在脊背上留了一道血痕。 “呃~韩不空~”! 奎木狼又怒又惊地看着韩不空,后者手中正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方下,只是茶杯盖已经不在了。 “你方才说他不够英雄不能说话,我总可以吧”。 韩不空冷冷地说着,双目如鹰视一般望向奎木狼,惊得奎木狼不由往后推去,英雄榜上这个已经取代当年那个龙胆枪圣成为四圣之下第一人的霸刀的霸气让人望而生畏,更有传言其也已经步入武圣境界了。 想到这的奎木狼只得暗暗吃亏,看了眼依旧沉默的血盟盟主偷偷抹去眼中的厉色转身道:“韩门主好一个“踏空而来,刀刀不空”,是在下唐突了,韩门主自然当得起英雄二字”。 珞珈山庄连忙搀扶着曹子芳退下,这时场上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有曹子芳的例子在前,一些还不如珞珈山庄的门派自然是大气也不敢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最前面的两座大山身上了。 “感谢诸位今日赴约,这点苍山便是我血盟总舵所在,今日便是想在天下英雄面前推选一位武林盟主,号令我神州武林”奎木狼的声音继续传来。 “武林盟主,自渊朝开国从未有过什么武林盟主,上一次武林盟主还是武周时期了吧,敢问为何要推选武林盟主”台下有人当即问道。 “因为我们盟主韬光养晦多年,早就发现如今武林是青黄不接,一片衰败之势,正是需要有人一呼百应振兴天下武林”。 “如何振兴,你倒是说说”。 “呵呵,你们可知我血盟秘术修习起来,到金刚境界需要多久”奎木狼继续问道。 “金刚境界需要千锤百炼,有异于常人的体魄和心智方可,寻常人没有十年以上难以完成”一名手持短刀的女子开口道。 “是赤练堂的尹红梅女侠吧,看来步入金刚确实让你花了不少力气,但是我若告诉你修炼我血盟秘书只需要三年就可以到金刚境界了呢”? 顿时场下再次炸开了锅,三年就到金刚,就连如今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天才敖凡也没有这般速度啊,那名叫尹红梅的女子一脸震惊道:“绝无可能”! “是不是大家一看便知”奎木狼说着便拍了拍手,突然从石阶上缓缓走来一个少年,身材挺拔五官端正,有人认出正是西门漕帮帮主之子罗通。 只见罗通走上前,猛地一跃,淡淡的黑气顺势从身上而出竟然结成一道法相,正是金刚境界的标志。 “不可能,数月前我还见过,罗通度过武师才短短一年啊”有人惊呼道,瞬间许多小门小派开始眼中冒出炽热的光芒,如果三年就可以到金刚境界,这无疑对许多人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别听他胡说,邪魔歪道终究不是正途,贪图一时难免酿成大错,别忘了那些反抗的人都怎么被他们杀害的”曹子芳捂着伤口起身大喝道:“再说了,就算是要选举武林盟主,江湖四圣哪个不是威名赫赫,就算齐将军高居庙堂,玉清子前辈谈薄名利,北蒙萨满非我中原之人,但是还有白石老剑仙在,更何况还有韩门主,哪里轮的上你们”! 曹子芳的话让众人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韩不空冷冷笑道:“还有,这点苍山我没记错还有个点沧派吧,怎么就成了你们总舵了”? “哼,点沧派,早就已经被我们血盟铲除了,现在这点苍山按江湖规矩自然就是我们血盟的了”! 奎木狼的话再次掀起轩然大波,那个横空出世,惊艳绝伦的点沧派被铲除了,这无疑如晴天霹雳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韩不空和白石老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难道那个惊才艳艳的拓跋弘烨也...?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三章 江湖规矩 “哼,满口胡言,难不成你还想说拓跋弘烨也死在你们手里了吗”曹子芳对于奎木狼所说不屑一顾。 奎木狼看着台下的议论纷纷,突然抬高嗓音道:“诸位若不信,大可想一想那点沧十三剑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各位可还有见过他们的”。 “上一次听闻点沧十三剑应该是三年前了,当时十三剑一路行侠仗义曾路过赤练堂,当时有幸见过一面,后来听他们说要去禹州铲除作恶多端的五毒教,只是后来似乎就没了声音”尹红梅想了想开口道。 “但事实上五毒教不但没有被铲除,而且如今还是我血盟禹州分舵所在,你们说那点沧十三剑会是怎样下场”奎木狼继续说道,言语中充满了讥讽。 众人循声看去站在奎木狼一侧那个身影,虽然裹在黑袍里看不清脸,但那只趴在一旁吐着猩红舌头的巨蜥彰显着他的身份,这下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点沧派若真的被血盟铲除,那自己这些小门小派又当如何? 一时间众多的目光都交汇在了天刀门和昆仑剑宗的身上。 “不过刚刚少庄主倒也说得不错,昆仑剑宗白石老剑仙,三朝国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然也是有资格做武林盟主的;韩门主霸刀之名威名赫赫,天刀门如今也是门徒众多,仅此于昆仑剑宗了,韩门主的资格也毋庸置疑,至于玉清子嘛,呵呵,想来是不会来的,所以这盟主之位就是三选一了”奎木狼说的玉清子时特意冷哼了一声,血盟和上清的大战被上清可以隐瞒了起来,本想趁机会一雪前耻的没想到上清直接无视了这次大会,不由让奎木狼有些恼怒。 “哼,盟主?这种过家家小孩的把戏你也说得出口,我韩不空还真没这个兴趣,自古正邪有别,你们的恶行我也早有耳闻,今日韩某人给足你血盟面子来这,没想到不过是一群故弄玄虚之辈而已,天刀门可就不陪你们玩了,但下了山再碰到你们血盟,就休怪我天刀门也替天行道了”韩不空站起身冷冷地说着就要转身离去,身后一众弟子也作势就要离开。 “那也好,既然韩门主没有兴趣,那这以后国教之位就在我血盟和昆仑剑宗二者之中了”! 韩不空闻言瞳孔猛然放大,瞬间转身死死盯着台上的奎木狼,一身霸道的气息不加掩饰的释放了出来,奎木狼不敢直视渐渐往后退去。 不止韩不空震惊,所有人都如晴天霹雳一般,比起什么三年入金刚,点苍山易主都比不上这句话令人意外。 国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背后蕴含着无穷的魅力,如今渊朝崇尚武学,任何一个门派都以这两个字作为最高追求,而成为国教的背后,不仅仅象征着一份荣誉,还有趋之若鹜的门徒以及皇家特许的无数赏赐,还有最让江湖中人眼热的那个特权----白日影流城! 集天下工匠于一城,垄断了天下最坚固的昆仑玄铁,乃至少之又少的天外陨铁都可以在白日影流城找到,城中打造的武器几乎都是数一数二的利器,甚至还有万中无一的灵器存在,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拥有一件白日影流城锻造的武器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而这座名满天下的工匠之都除了服务于朝廷外,就只有国教才有资格随意进入。 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已经将目光集中在了昆仑剑宗三人的身上,要知道百年来国教二字,就是昆仑剑宗独一无二的代名词。 “妖言惑众,找死”! 顾无双人称绝情剑,铁面绝情和性格火爆一向是她的标签,向来嫉恶如仇的她原本就对这个血盟深恶痛绝,这时就再也无法忍耐,手中那柄紫色剑鞘中的长剑瞬间就划出一道长虹,直取奎木狼的面门。 奎木狼一惊,没有想到顾无双会直接出手不免有些惊慌失措,顾无双的昆仑剑诀早已经越过剑道煌煌直逼人剑合一的境界,多年前就跻身天将境界的顾无双一直是江湖女儿中最耀眼的存在之一。 奎木狼不敢大意,顾无双的剑气来的飞快,他没有自大到再去硬抗顾无双的这一剑,猛地往后一退躲过凌厉的剑气,同时连忙运气在面前升起一道黑气的屏障挡在接踵而至的剑气面前。 一声巨响过后,山顶卷起一阵狂风,剑气与黑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奎木狼在地上踩出一道深坑,但还是将顾无双的剑气挡了下来,这让顾无双大为吃惊,自己刚刚的仙人指路并没有丝毫留手,不由在愤怒之余重新对奎木狼的实力有了新的考量。 “好一个绝情剑,这偷袭人的本事果然一绝啊”奎木狼冷笑一声道。 “你!...”顾无双顿时气氛,眼看就要上去和奎木狼拼命突然一双手轻轻将她举起的长剑压了下去。 顾无双皱了皱眉看着那个缓缓起身的白发老者,老人长长的胡须随风飘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如平静的湖水一样。 “三百多年前,我派祖师姜尚于昆仑剑宗创立昆仑剑宗,旨在以剑证道,匡扶天下,并且立下‘剑出昆仑,正气长存’开山之词,后人称姜太公,自那以后百年昆仑剑宗便遵循太公所训修习剑法,为国为民;百年后妖魔横行,我昆仑弟子义不容辞下山除妖,平定祸乱;五十年后五胡乱我中原,太祖皇帝从昆仑学成下山,揭竿而起,昆仑弟子倾其全力驱逐鞑虏”白石老人声音悠扬洪亮,淡然地继续说道:“我白石被诸位称为剑仙,但我从来不敢如此自称,比起太公,太祖以及我昆仑剑宗诸多先烈,我不值一提,我派先祖用无数鲜血换来了如今的成就,我白石不能让昆仑再进一步乃我无能,但若有人因此要夺取我先祖遗愿,只怕是...痴人说梦”! 白石老人云淡风轻地说着,话语间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但是没人敢质疑其中的威严,尤其是那掷地有声的“痴人说梦”四个大字,旁人听了只觉得声音愈发洪亮,但传到奎木狼的耳朵里,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奎木狼只觉得受到无比大的冲击,瞬间就让自己浑身一震,似乎一口鲜血涌上心头,猛地吐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老人,老人目光深邃,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奎木狼顿时又是一身冷汗直流,那是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只见一道黑气注入奎木狼体内,让他终于是从那股压迫中走了出来,长出一口气后赶忙退到了那身影的后面。 一直没有出手的血盟盟主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与白石老人遥遥对峙。 “呵呵,剑仙前辈说的不错,昆仑剑宗确实是威名赫赫,如今这国教二字也确实是实至名归”那血盟盟主的声音沙哑低沉陡然一停顿道:“只不过,过往辉煌不能说明什么,若真有更合适,更能对天下有利的选择,这国教换一换未尝不可”! 这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顶点。 韩不空也饶有兴趣地望着那个黑衣身影,多少年没人敢挑战白石老人了,他都快记不清了,韩不空的心里泛起惊涛巨浪,韩家近百年的韬光养晦和筹谋,若说对国教没有想法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哼,国教乃天子亲定,皇家亲封,你以为是你说想换就换的吗”霍央也忍不住喊道。 “霍大侠说的没错,国教自然是需要皇家亲封的”血盟盟主竟然顺着霍央的话开始说道:“我血盟邀请天下英雄,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做这个国教了”。 说完血盟盟主挥了挥衣袖,在他身后的血盟中人瞬间向两边散去,让出了一条道路,只见一器宇轩昂的男子慢慢走来,男子相貌俊朗,身上穿着淡黄色的锦服,约莫不到三十的年纪。 男子身后跟着一个体态婀娜,面带桃花的女子,穿着淡紫色的衣服显得窈窕动人,跟在男子身后寸步不离。 那男子出现的一瞬间,霍央和尹红梅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难以置信。 那人正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策上将,梁王宇文朔! 虽然从未见过身后那名女子,不过一名亲王身边跟着一个美貌的女子这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梁王自小就多次随天子登顶昆仑习间问道,昆仑弟子多少都是见过梁王的,比起骄奢跋扈的齐王,霍央和尹红梅都对梁王颇有好感,如今的趋势更是越来越昭示储君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任谁也没料到,宇文朔竟然会和血盟混在一块? “参建殿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尹红梅和霍央反应过来哈立马行礼道。 宇文朔点了点头,对着沉默不语的白石老人先是行礼道:“宇文朔见过国师”。 瞬间场上众人都是一惊,就算没见过宇文朔,但这名字如今可是家喻户晓,看着霍央和尹红梅的反应,一个个都赶忙下跪行礼起来,韩不空先是疑惑了一下,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不是白石有国师的身份,有着“见官大一级”的特权,只好也随着人群下跪行礼。 “诸位平身,本王今日到底观摩武林大会,深感荣幸,江湖儿女多有英雄豪杰,也是我大渊不容忽视的重要力量,所以朝廷也希望有人可以胜任这盟主之位,号令江湖”宇文朔有条不紊地说着:“不过既然是江湖中人,这盟主之位自然按江湖规矩来定,强者为尊,而国教便是赐给胜者的礼物”。 “这...殿下...三思啊”! 看着霍央震惊地眼神,宇文朔轻声道:“霍大侠不用担忧,若你们赢了该是你们的还是你们的,不过,世事总难预料”。 “既然如此,那便按江湖规矩来吧”! 白石老人望着宇文朔的眼睛说着,仿佛要从中看透着什么,却被走上前的黑影遮挡了起来。 “多谢剑仙成全”!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四章 论剑点苍山 兵火有余烬,贫村才数家。 无人争晓渡,残月下寒沙! 饥荒依旧席卷着整片凉州大地,当象征希望的晨光洒向大地,却不知道希望才能到来。 为了这希望敖凡等人踏上了去往点苍山的路程,但此刻的点仓山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 刀剑纵横间谁又记得还在坚持活着的百姓呢? —————————— 当白石老人答应了宇文朔后,宇文朔也公布了如何评判这号令江湖的武林盟主。 昆仑剑宗作为多年的天下第一大派,国教身份更是威名远扬,所以不论何门何派,规则就是挑战昆仑剑宗的三人,三场过后胜者为尊,这倒是非常符合江湖上的规矩,既然想要“鸠占鹊巢”,那就上门挑战,真刀真枪赢了才能让江湖人信服,不过众人各自都心知肚明,虽然没有明说,但挑战昆仑剑宗的,除了血盟和天刀门,再也没谁有这个胆量了。 “诸位意下如何”宇文朔看着在场众人问道。 事到如今即使霍央心中十分不愿,可也无可奈何,昆仑剑宗立足于江湖靠的可不是吹嘘,是靠手中的剑赢得的尊敬,原本作为正道领袖,铲除邪教就是义不容辞的事,虽然不理解为何朝廷这般做法,但若是不答应岂不长了他人威风,灭了自己的气势? “哼,你要比那咱们就比比”性格火爆的尹红梅脱口而出,平日里不对付的师兄们现在倒是十分默契。 “那好,第一场不知昆仑剑宗谁来坐镇呢”宇文朔继续问道。 尹红梅急不可耐就要冲上去但是霍央已经抢在了她身前道:“师妹,第一场就让师兄上吧,这头彩就让给我吧”。 尹红梅一怔,旋即冷静了下来,且不说之前交手后自己也并非有十足把握能赢下那个血盟的副盟主,就说霍央的话,即时自己平日里不喜欢他故作正经的样子,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霍央的实力确实高于自己,这开门红交给他倒是更为保险。 想到这的尹红梅轻轻点了点头退下,霍央看了眼白石老人,这位老剑仙倒是没太理会自己徒弟,眼神一直停留在宇文朔身上没有离开过。 霍央转身一跃而起落在那片空地上,从腰间解下那柄银色长剑,长剑上刻着“若水”二字,正是取上善若水之意,剑身上若隐若现流动着点点微光,如同淙淙流水一般。 霍央轻描淡写地拔出若水剑,自信满满地看着对面的血盟,欠身抱拳道:“昆仑剑宗霍央,不知谁来挑战”。 一众目光再次聚集道奎木狼高大的身躯上,昆仑剑宗一上来就用出王牌,众人理所当然认为血盟会让刚刚展露恐怖实力的奎木狼前去挑战,但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 “呵呵,霍大侠武功盖世,我血盟自当派出最得力的人应战了”奎木狼轻笑一声继续道:“便由我血盟使者媚伶应战吧”。 如同在场众人一样,霍央自己也是愣在了那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跟自己对战的,会是那个宇文朔身后娇媚的女子! 震惊过后霍央只觉得心中微怒,那女子怎么看也不是自己对手,难不成血盟竟然如此自大亦或是看不起他吗? 霍央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那个笑脸盈盈走上来行礼的女子,即时女子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样的人儿,但是向来自负的霍央自认为并不是沉迷女色之人,所以只是淡淡回礼沉声道:“姑娘刀剑无眼,恕我无礼了”。 “呵呵,大侠请便”名为媚伶的女子盈盈一笑回应着,声音传到霍央耳中,突然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此时天下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都在这了,无论如何霍央都不想节外生枝,把一切什么怜香惜玉,手下留情都抛之脑后,手中若水剑一横,磅礴的剑气吹得他干净的白色长衫咕咕作响。 比起刚刚尹红梅那一剑,此时的霍央有过之而无不及,据百晓生的小道消息,霍央已然领悟了人剑合一的大成境界了。 奎木狼眯起眼睛看着场上,之前曾听闻这霍央位居神州英雄榜第十位,与当时的信凌子不相上下,不过奎木狼觉得霍央的剑气丝毫不弱于信凌子的万象之法,不由冷笑一声,还好自己这边准备够充分。 “得罪了姑娘”! 霍央腾地一下出剑,势大力沉的一剑携带浩荡的剑气席卷而去,霍央出剑并不快,但是剑气大开大合威力极大,剑气化作一头巨大龙头呼啸而去,正是昆仑剑宗的剑气化龙。 那女子倒也不慌不忙,身形忽的一闪十分轻巧,轻轻一跃竟然避开了那剑气,身法之快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霍央微微一惊不过并不慌张,若水剑连辟出三道剑气,三头巨龙猛然朝着女子扑去,势要将其粉身碎骨一般。 女子仍是一笑,再次高高跃起,难以想象看起来柔弱的身躯一跃之下竟然可以高达数丈,只见女子身上泛起一阵桃色光芒护住其身体,竟然从衣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鞭子来! 女子来回跳跃躲闪着追着自己的三道剑气,手中鞭子不断挥舞带起一道道桃色,竟然渐渐让雷霆万钧之势的剑气变得迟缓下来。 突然间场面突然发生异变,其中一道剑气猛然一闪,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女子身后! “人剑合一,师兄真的到了这境界了”尹红梅出神地看着那三道剑气呢喃着。 人剑合一,在许多剑法世家宗派都有这样的描述,被视为剑法集大成者的标志,当修习到这个境界,人和剑合二为一,剑气犹如自己手脚一般随心所动,手脚亦可以如刀剑一样威力无穷。 刚刚那一瞬间,霍央正是灵机一动让剑气陡然变了方向,让人猝不及防。 剑气瞬间席卷了那个柔弱的身体,将其整个淹没起来,霍央突然生出怜悯收回剑气,三头巨龙缓缓消散同时带起一阵狂风四散而去。 霍央眯了眯眼向前看去,他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对面毕竟是一女子。 场地上静静躺着一个身影一动不动,霍央换换上前抱拳道:“刀剑无眼,对不住了姑娘,还请赶快...”。 霍央本想提醒女子赶紧疗伤,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一阵错愕,那女子身上泛起点点桃色光晕,整个人慢慢变得模糊了起来。 突然霍央打了一个冷颤,因为他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道气息。 “大侠下手真重,此时认错为时已晚了呢”。 霍央听着那委婉动听的声音大惊失色,千钧一发之际运起护体法相瞬间往后一闪,只见那女子果然不知怎么跑到了自己身后。 霍央来不及想清楚其中原委,只觉得自己太过轻敌,一边退去一边运起口诀,打算用御剑诀直接了断这离奇的比武。 若水剑剑气再次攀升到了一个顶峰,倏地一下腾空而起蓄势待发,霍央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女子身法诡异但好在自己反应够快。 “嗯?”霍央正在庆幸,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拖着一条长长的细线,细线发着微光如青丝一般,霍央才刚发现可下一秒那细线却瞬间没入自己身体内。 “朝如青丝暮成雪,这份思念大侠可要好好品尝哦”女子笑声传来,霍央顿时脸色猛然一变。 气势汹汹的若水剑突然就安静地落在了地上,没人注意到霍央的眼中突然升起一阵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后霍央竟然直挺挺地蹲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霍央,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阵无力和凄苦,有个不可违逆的声音让自己蹲了下来,脑海里渐渐没了意识只有悲伤。 女子看到霍央的变化再次一笑,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根长鞭猛地一甩勾住了霍央的腰,再用力一甩就将他甩出这片空地,砰的一声跌落在了尹红梅的脚边。 “师兄,师兄”?! 尹红梅焦急地摇晃着霍央的身体,不管如何霍央也是自己同门师兄,关切之情并没有假,但她心中也是惊愕,明明那一剑都斩到了那女子可她为何会毫发无伤,而霍央为何又突然缴械投降了一般,眉头紧皱的尹红梅不安地向霍央输送着先天之气。 突然猛地一声吸气声传来,霍央睁开双眼惊坐了起来,看着四周一双双意外地眼睛,再看看还站在场上的女子,霍央瞬间明白了过来。 “使者真是用的一手好幻术,还有这蛊惑人心之法,真是无孔不入啊”霍央狠狠盯着女子说道,众人焕然大悟,原来刚刚被剑气所伤的女子只是幻术。 “竟然有如此玄妙的幻术,真是闻所未闻”尹红梅惊异道,幻术在中原武林并不常见,但在西域和偏远地方常有出现,一般都是借助药物让人产生幻觉,再高明就是上清派的奇门八卦所生的幻象了。 但这女子明显不会什么奇门八卦,更没有带药物,凭空用出幻象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如大家所见,那这第一场,可是我血盟赢了”! 奎木狼大声道,特意还对着霍央抱拳行礼着。 霍央脸色铁青,向来注重名誉的他此刻觉得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更是没脸看向身旁的白石老人了。 那女子倒显得格外冷静,自然而然往后退去,继续站在了宇文朔的身后,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哀愁。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五章 绝情剑 昆仑剑宗冠冕峰掌教霍央,堂堂神州十大高手之一,竟然莫名其妙地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血盟使者,关键这使者还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这出乎人意料的败北让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眼前这个神秘而又冷酷无情的血盟没想到实力惊人的可怕,许多心怀正义的侠义之士不由觉得神州武林的前景一片黑暗。. 难不成这片江湖真要变天了? 常言道:“巾帼不让须眉”,在江湖儿郎踌躇不已的时候,顾无双拿起剑走了上去。 此时此刻她不算宽厚的肩上,担着整个武林的命运。 顾无双眼神坚毅,一头长发扎得干净利落,鬓角的几缕碎发迎风飘扬,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常年习武锻炼下并未有多少衰老之色,反而能加富有女子领悟岁月后的韵味。 “昆仑剑宗,顾无双,谁来挑战”? 顾无双并非普普通通的昆仑弟子,更是昆仑仙女峰的掌教,昆仑剑宗那些令人神往而又剑法超群的女弟子都是出自仙女峰,多年的掌教经验让她此刻不怒自威。 奎木狼面具下可怖的脸诡异一笑,一切都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在进行着,霍央落败自然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而由自己对上顾无双正是事先就预定好的。 虽然她顾无双也是数一数二的剑法大家,但是只刚刚那次交手奎木狼就有信心拿下这场胜利。 “顾女侠,在下斗胆一试了”。 “哼,跳梁小丑,我的绝情剑不斩无名之辈,你可敢报上名来,也让等会死得明白些”顾无双冷傲地回道。 “呵呵,顾女侠好生威风,江湖中人都叫我碎骨人魔,我也挺喜欢这名号”。 奎木狼说出自己的外号让场下不少人开始不淡定了,不少原本抱着看热闹的人都一个个怒目而视向场上围了过来,因为这些人或是家人或是同门,都和奎木狼走着大大小小的恩怨。 十年前的武林,碎骨人魔自禹州横空出世,比起其他几个恶人此人最为武林正道头疼,因为他不像其他恶人作恶乃有所图,这人是为了杀戮而去杀戮,而去死者都惨不忍睹,当年昆仑剑宗也曾派人追杀,派出去的人正好就是顾无双。 只是都来碎骨人魔如人间蒸发一般无影无踪,直到最近传出流言他和一众恶人都加入血盟,起初武林中人还将信将疑,没把这个血盟的副盟主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联系起来。没想到他竟然当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所谓的武林正派可是想一拥而上,以多欺少?”奎木狼冷笑一声:“今天我只是血盟的副盟主,为的是办好这场武林大会,各位有何恩怨可私底下来找我,我自当奉陪,只是可不敢坏了梁王殿下的雅致啊”。 众人听着奎木狼阴阳怪气的说辞,一个个敢怒不敢言,怒火中烧的双眼恨不得把这个魔头大卸八块一般。 “原来你就是几年前杀人如麻的魔头,今天正好杀了你,新仇旧恨一起算,为民除害”! 顾无双听后更是眼神一厉,二话不说就暴射而出,手中绝情剑泛着紫光,剑气凌厉。 顾无双的剑法与她的脾气可谓相得益彰,每一剑都大开大合有雷霆万钧之势,紫色的剑气缠绕在长剑四周,如紫色的闪电上下翻腾,剑气纵横连带着吹起的风轰鸣作响,剑气所过之处地上留下来一道宛如被烧焦的裂缝。 昆仑剑决本就秉承大气磅礴之势,乃天下剑法中最为刚烈霸道的一种,从当年武周奇相姜尚于昆仑山领悟剑道,后世历经百年打磨,一招一式都是威力无穷。 此时的顾无双攻势凌厉,浑身都被裹在紫色闪电之中,宛如从天而降的女战神令人不寒而栗,不由让许多人想起绝情剑名号的由来。 绝情剑顾无双,并非什么俗世中传闻的因爱生恨,在一段儿女情长中性情大变,江湖中稍微有点资历的就知道,绝情剑顾无双从未有过任何儿女私情,获得这样的名号可不是仅仅因为她是白石剑仙座下九大弟子唯一的女弟子,而是那无数折在她剑下的恶人所得来的。 顾无双向来秉承“正邪不两立”的原则,不论你是被逼无奈还是一时失误,在她眼里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所以一旦出剑绝无留情一说,久而久之得了个绝情剑的名号。 这边的顾无双气势汹汹,那边的奎木狼也不遑多让,面对扑面而来的剑气不退反进,一双大手从宽大的袖口中猛然伸出,缠绕着黑气的双手上赫然有着锋利的爪子,在漆黑中透着丝丝亮光尤为渗人。 一声清脆有力的铿锵声之后,宛如两件坚硬的金属撞击在了一起,一阵对流的旋风冲天而起,吹得众人纷纷扭过头去,只有一些眼力好使的人才眯眼看清,那旋风中的争锋相对。 旋风中紫色的闪电和黑色的雾气缠绕在一起,一会闪电轰鸣布满了整个旋风,过一会满满的黑气又将闪电笼罩了起来,此起彼伏,互不相让。 顾无双从第一次交手就知道眼前这个魔头武艺高强,所以从一上来就用尽全力,早已经完全领悟剑道的她将霸道的昆仑剑决发挥到了极致。 她手中的绝情剑本名叫做“紫星”,出自白日影流城,只是许多人因为绝情剑的名声太旺而遗忘了它原本的名字。 只有少有的几个人知道,这把紫星剑,可是极其罕见的灵器宝剑! 紫星剑由天外陨石锻造而成,并以极其罕见的西域紫金雷石镶嵌,挥剑之间就可以电闪雷鸣,当初这把剑本来是被锻造完献给某位亲王生辰大礼,可没想到紫星剑竟然开了灵窍,并不甘愿做一个挂在墙壁之上的玩物,所以大闹亲王府而被视为凶物一直镇压在昆仑山剑冢内。 顾无双一直记得自己入剑冢选剑的那一日,无数名剑过眼都无法让她心动,唯独这把不怎么有名的凶剑,反而跟她是心有灵犀一般,自第一次触碰紫星剑,便再也离不开手了。 人会选择剑,剑也在选择人,这是昆仑剑宗流传已经的说法了。 从那以后紫星剑便和她日夜不离,而嫉恶如仇,性格洒脱火辣的顾无双与紫星剑更是默契十足,互相成就了对方。 正是紫星剑灵气所在,每当昆仑剑决“剑气化龙”用出,紫色闪电就愈发猛烈起来,此时此刻闪电愈演愈烈,如同紫色巨龙盘绕在旋风之上。 顾无双喜上眉梢,一如她一直坚信的邪不压正一样,紫色巨龙带着电闪雷鸣般的气势压倒了那黑气,又是“铿锵”一声巨响,奎木狼胸口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裂开的伤口透过破烂的衣服裸露出来,依稀可见其中浓密的毛发,沾染着的血迹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旋风散去,众人定睛看清其中场景,无不感叹顾无双的凌厉剑法,不少奎木狼的仇人已经喜笑颜开,只恨这一剑怎么没药了奎木狼的命。 “爽快,爽快,哈哈哈”! 突然奎木狼嘴中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众人一惊再次看去,奎木狼那巨大的手掌擦了擦自己胸口的血迹,顺势送到嘴角,从面具中伸出的舌头抿着自己鲜血,之后竟然浑身一颤兴奋地笑了起来。 顾无双惊奇地发现,那鲜血淋漓地伤口上渐渐包裹着一团黑气,流血在慢慢地减少着! 只见奎木狼身形猛地一闪,速度快的出奇,顷刻间就来到了顾无双的面前,顾无双暗自一惊,好在手中紫星剑早有感应,提醒着顾无双迅速退去,顺势架起剑抵挡着。 奎木狼身形愈发高大了起来,锋利的爪子挥舞地越来越快,一眼看去一道道黑色的虚影出现在顾无双面前,与紫星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和激烈的火花。 轰地一拳击退了顾无双,奎木狼一声长啸身形再次一变,再次疯狂地扑了上来。 顾无双接连抵挡下来不免觉得有些吃力,眼前这魔头吃了自己全力一剑不但没有受损反而越战越勇,顾无双行走江湖多年,穷凶极恶之徒并非没有见过,但这般不管不顾的狂暴之徒还真是第一次见。 但最让顾无双头疼的是这魔头那双锋利的爪子,竟然能和自己的紫星剑硬碰硬,要知道紫星剑可是万中无一的灵器啊。 顾无双看着扑过来的奎木狼,原本宽大的黑袍子此刻已经变得紧身了起来,浑身缠绕着黑气,巨大又锋利的爪子透着寒光,那可怖的面具此刻在高大的身躯衬托下更加瘆人。 若是寻常女子,就算是习武之人看到此刻张牙舞爪,面容可怖的奎木狼,多少都会产生惧意,但顾无双绝非寻常女子,她此时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胆气。 顾无双想起昆仑剑宗那块石碑上雕刻的“剑出昆仑,正气长存”八字,昂然挺起身体迎了上去。 斩妖除魔是剑宗弟子本就应承担的职责,就算敌人如山河,我如蝼蚁,又有何惧? 剑道煌煌,持剑者当心怀剑道,斩尽天下妖魔,于是顾无双抬眼看着数倍于自己的奎木狼,腾空一跃,紫星剑电闪雷鸣,照耀着整片天空。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六章 正气长存 “今日若留你这样的恶人继续在世上,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平白遭殃,不杀你枉学剑术三十年”! 顾无双大喝一声,天空中突然打响一声惊雷,引得众人一惊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紫色的闪电冲天而起,映照的半边天都是明艳的紫色。 天空上原本缓缓飘动的浮云瞬间聚拢起来,一圈又一圈像永无止境的螺旋一般。 顾无双高高举起紫星剑,紫星剑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倏地一下往那螺旋的云朵中心而去。 顾无双口中默念御剑诀,面前仅仅萦绕起紫色的护体法相,全心投入到这蓄势待发的一击当中,奎木狼能感觉到那无穷的剑意,自然不想坐以待毙,同样咆哮一声瞬间冲到了顾无双面前。 一掌拍下,紫色的法相猛烈晃动了起来。 第二掌... 第三掌... 第四掌... ... 奎木狼的攻势越来越猛,顾无双的护体法相渐渐无法支撑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让顾无双嘴角已经渐渐渗出了些许的鲜血,但她的双手依旧保持着御剑的姿势,没有丝毫的动摇。 再一次的霹雳声响起,奎木狼大惊失色抬头看去,那紫星剑直插云霄之后又调转剑锋向下,剑身上紫雷滚滚,四周风起云涌,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龙卷风,其中夹杂着呼啸而来的紫色闪电,径直往奎木狼而来。 明眼人立刻看了出来,这正是昆仑剑宗的绝学—斩龙式! 霍央抬起头看着那浩大的龙卷风,其中的紫色闪电电闪雷鸣,他知道这是顾无双在做最后一搏,斩龙式第一层-平妖魔,斩龙式以无上剑意吸取天地灵气于剑身,持剑者心境越强大,剑道越高深,威力就越强,尤其剑气中蕴含的浩然正气,是对一切妖邪之人最好的克制剑招。 顾无双虽然先天之气功力不如霍央,但是领悟剑道十年之久,加上自始至终从未动摇过得那份正气长存的除恶扬善之心,剑道煌煌境界反而要比霍央更加精纯,而且紫星剑更是万中无一的灵器,与顾无双朝夕相处之下剑意同样愈发强大,所用出的斩龙式甚至要比霍央只强不弱。 霍央看出来的许多人也看了出来,奎木狼自然也不例外,隐藏在血脉中的那妖族天王之血对于斩龙式的威力是再清楚不过了。 韩不空看着那呼啸而下的剑气眯起眼睛,正是这一招,压着刀法永远在剑法之下,为了超越剑道取而代之,韩不空研究斩龙式数十年,此刻还是不得不感叹这一招的无上威力。 奎木狼冷哼一声,握紧巨掌用力一拳挥去,顾无双的护体法相应声而碎,顾无双正想顺势一闪没想到奎木狼早她一步追了上去,一把将顾无双的脖子捏住狠狠提了起来。 “顾女侠,请问你怎么杀我啊”! 奎木狼将顾无双用力按在了地上,轰出一个硕大的深坑,看着被自己捏的面红耳赤的顾无双狠狠说道。 他体内的血脉清除的知道,那道斩龙式剑气绝对不可以硬碰硬,只有提前解决了顾无双那剑气才会停止。 奎木狼想到这手上的力气再次加大了三分,可是那道剑气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奎木狼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臭娘们,既然你绝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奎木狼举起右手,锋利的爪子瞬间张开再迅速落下,在众人的惊呼声和霍央愤怒的注视下,奎木狼将顾无双临空抛起,再狠狠一爪劈头盖脸而下! “师傅,五妹这样下去会死的”霍央再不喜欢顾无双可他并不想自己师妹就这样死了。 “无双这一招堵上了她的全部剑心和剑道,不成功便成仁,只有剑落才可罢休,成与不成就看她自己了,我们无能为力”白石老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霍央无助地转头看去,顾无双身上印着几道血痕令人揪心,尤其是那张原本端庄美丽的脸庞,更是被血迹染成了红色。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奎木狼一击得手原以为顾无双就此失去御剑能力自然那斩龙式就会消失,可眼前电闪雷鸣的剑气却狠狠将他打回来现实。 “可恶,老子杀了你”奎木狼怒吼一声向前奔去,他后悔自己刚刚为何留手没有杀了顾无双,他虽然不想当众和昆仑剑宗此时就撕破脸,但是性命攸关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奎木狼巨掌之上裹着一道黑气,锋利的爪子寒光四溢,眨眼间就来到顾无双面前一掌拍下,作势要将顾无双脑袋拍个稀碎。 可是奎木狼不知道那紫星剑是灵器,更不知道此时的剑气已经完完全全由顾无双凭着一股意念将成败交给你剑气本身。 灵器认主后会奋力护主,所以奎木狼原本以为自己够快,但没想到紫星剑护主之心比他更急。 奎木狼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去,他只看到一道耀眼的紫色扑面而来,让他避无可避! 奎木狼不可置信地闭上了眼睛,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席卷而来,轰隆的紫色闪电将整个点苍山都映照成了紫色。 剑气卷起的旋风卷起一阵飞石和草木,轰鸣的闪电震的整个大地颤抖着,像是在浩荡的剑气之下悲鸣地屈服着。 突然间,没人注意到一道黑影一头扎进了那股紫色闪电的行车的剑气旋风之中,而后一道白色身影紧随其后同样冲了进去。 一声嘭地巨响传来,像是两座山峰撞击在了一起似的,顿时间黑白两道气息暴涨,一前一后冲天而起,渐渐将紫色闪电压制了下去。 轰鸣声戛然而止,卷起的旋风也渐渐趋于平静,众人看向场上,那黑白两道气息也露出了面目,正是白石老人和血盟盟主! 霍央突然一惊猛地一跃到场上,那片空旷的场地上,原本是绿草茵茵,此刻看去已经是一片光秃秃的土地,而且原本高于平地的这块场地赫然陷了下去,出现一块巨大的深坑! 深坑之中躺着两个完全不成比例的身影,正是顾无双和奎木狼。 霍央连忙来到顾无双身边,顾无双脸色被血迹沾染地分不出是苍白还是血红,霍央瞥了眼一旁的奎木狼,同样是昏迷不醒,身上的黑色袍子被撕成了粉碎,脸上的面具也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只是不知整个身体为何被裹在了一层黑气之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从身体上不住流淌的鲜血说明了那一剑的威力。 “老剑仙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连我血盟的副盟主都只能以平局收手”。 “平手?我看不见得”白石老人冷冷道,眼前盯着地上的奎木狼目光如炬,想要从那黑气中看穿什么。 适才那一声巨响便是他和血盟盟主对掌的结果,只是他没想到血盟盟主动作奇快,一进来就用这黑气裹住了奎木狼。 白石老人看着那团黑气,这世上妖邪之术层出不穷,但他始终看不透这黑气之中的气息波动,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血盟盟主要遮掩奎木狼的面容,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么,老剑仙是觉得自己弟子更胜一筹吗,比武结果可是众目睽睽的”血盟盟主不以为然道。 白石老人没有说什么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爱徒,霍央守在她身边眼中都是焦急。 霍央轻叹一声,虽然他一直对这个脾气火爆,整天掉个脸的师妹一直不喜欢,但他还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同门如此受罪,作势运气就要为顾无双开始疗伤。 这时,那把一动不动的紫星剑突然凌空飘起,霍央不解地看着紫星剑,只见长剑缓缓飘到顾无双身边又轻轻落在了顾无双的手中。 剑身上突然传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紫色闪电,像头发丝一般粗细流淌至顾无双身上,落在丹田之处没入了身体,霍央一惊细细看去,原本一片空洞的顾无双的丹田竟然缓缓出现一丝淡淡的气息。 “师妹,师妹...”? 霍央轻声叫了一声后,只见顾无双猛地长出一口气,满脸血色的顾无双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用力握住了紫星剑。 顾无双接触紫星剑的那一刹那,紫星剑顿时光芒大涨,紫色闪电瞬间缠绕在剑身,似乎变得兴奋了起来。 灵器之所以为灵器,便是因为灵器之中蕴含着的天地灵气,适才紫星剑便是用剑身的灵气唤醒了顾无双! 顾无双猛然间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息传到了身上,那是一股精纯的剑意从紫星剑而来,霍央惊奇地看着这一切,想起白石老人那番话,明白了正是因为这一剑落剑成功,反而让顾无双的煌煌剑道更加精纯,紫星剑的剑意也变得更加无可匹敌。 霍央看着换换支撑着起身的顾无双,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之前很是嫉妒顾无双可以有紫星剑这样的灵器,总觉得是师傅偏心于她,直到此时霍央有些明白师傅那句“剑也会选择人”是什么意思了。 即便不喜欢自己这个师妹的脾气,但他不得不为她的勇气和坚韧所钦佩。 “剑出昆仑,正气长存,谁胜谁负,一目了然了吧”!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七章 横插一刀 顾无双用紫星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起来,身边的霍央连忙搀扶着,二人四目相望,少了许多隔阂,多了几分真心。 “师妹,擦一擦脸”霍央递上一块手帕,看着顾无双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迹,露出脸颊上一道狭长的血痕时不禁一阵心痛。 “怎么了师兄”? “没...没什么,师妹你...辛苦了”。 霍央不忍心告诉顾无双事实,就算顾无双再坚强,女子哪有不对自己容颜多加关注的呢? “盟主,众目睽睽,可是我昆仑剑宗赢了”? 血盟盟主立在那里,诡异的面具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听着白石老人的话只死死盯着顾无双一言不发,顾无双也并不退缩,努力撑起身子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绝情剑,名不虚传,这场我血盟输了”血盟盟主轻声说道:“如此一来,咱们算是平手了,那接下来...”。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阵拍手声突然传来,众人看去,一直沉默不语的韩不空正笑着起身,不住地拍手口中啧啧称赞着。 “果然精彩,韩某人许久没看到过如此精彩的比武了”。 “韩门主这是何意”血盟盟主似有不悦地问道。 “方才殿下不是说过愿意挑战昆仑剑宗的都可以上场比武吗,这样的精彩比武怎么能少的了我们天刀门呢”? 韩不空看着此刻显得有些沉默的宇文朔笑着说着,同时身后还有一位背着一把长刀却蒙着双眼的男子跟着走来。 “门主这意思,是也要加入这盟主之争了”? “有何不可”? “按照规矩除了门主以外还要两人上前挑战,可是门主怎么就只带来一人呢”。 “方才你们血盟挑战昆仑剑宗以平局结束,不过我天刀门这次除我以外,就只有我义兄一人随我来到点苍山,余下的都只是普通弟子,为了公平,我天刀门就只挑战赢了的顾女侠可好”? 白石老人皱了皱眉道:“韩门主好算计,可是无双已经身负重伤,不能再战了”。 “那好办,我天刀门也不会占这个便宜,顾女侠受伤可是霍大侠可没有,霍大侠虽然输了一场,但是输的蹊跷想必心有不甘,况且霍大侠的威名在场诸位都是知道的,可以让霍大侠替顾女侠上场,这样也算公平,殿下和剑仙觉得如何”? 韩不空说完这一番先是看了看宇文朔,后者继续一言不发,再看向白石老人,老人则是看向了霍央。 白石老人自然知道韩不空打得什么算盘,先是坐山观虎斗等着昆仑剑宗和血盟打得不可开交又横插一刀出来,现在昆仑剑宗和血盟打成平手,韩不空却说要挑战赢了的顾无双,如此一来只要赢一场就能站在他们两派的前面。 但是白石老人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固然知道霍央刚刚还受了伤,他也知道天刀门敢这样一定有备而来。 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徒弟,因为他看到霍央眼中有火,那是输的不甘心地火,还有为昆仑,为顾无双正名的火! “昆仑剑宗,霍央接受挑战”! 霍央与白石老人简单的一个对视后立刻确定了心中所想,扶着顾无双坐下后立马回到了场上。 韩不空点点头往后退去,将那个蒙着双眼的男子留在了场上,待到白石老人与血盟盟主回到座上,已经荒芜残破的场上就只有一剑一刀对立了。 “天刀门,韩三平”! 那蒙眼男子取下自己背上的长刀缓缓说来,那长刀竟有一人之长,奇怪的是刀上锈迹斑斑似乎已经许久没用过了。 霍央回忆着韩三平这个名字,猛然一惊想起一桩江湖往事。 据说天刀门上任门主曾经收养了一名义子,此子天资聪慧一,对刀法领悟甚至高于少主韩不空,一度被认为可以接替门主之位,直到后来辽州突然闹水患,据传言是江河之中有一巨蛇作乱导致,天刀门义不容辞前去除此巨蛇,没想到巨蛇不仅实力非凡而且在水中神出鬼没,损失不少人手后天刀门依旧束手无策。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义子挺身而出一人一舟入海擒蛇,耗费数日功夫一人一蛇越战越远竟然不见了踪迹,等到老门主带人前来救援,却见到江上扁舟独自飘来。 那一叶扁舟上有一少年血流不止,手中赫然提着占满整个小舟的巨大蛇头! 就在老门主感慨后生可畏的时候,不曾想原来少年已经身中剧毒,不仅功力全无而且双目失明,天刀门花费良多也无法医治,最终老门主带着悔恨和遗憾去世,门主之位也传到了韩不空手里。 后来这个名字就渐渐消失,偶尔熟悉的人曾听闻韩不空与这名义兄情同手足,将其奉为上宾安稳度日。 没想到,这昔日的传奇少年如今已经人到中年,却还要上台挑战昆仑剑宗! 霍央顿了顿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当年在辽州斩东海巨蛇的英雄”? 韩三平没有回答,而是不慌不忙拿出一块磨刀石来,摩挲着将长刀放在磨刀石上竟然开始磨起刀来。 “义父为我起名三平,是让我平天下不平之事,不平之人,不平之心,这里尽是不平,所以该平”韩三平悠悠地说着。 “不论如何,阁下昔日的事迹霍央深感佩服,只是今日一战事关重大,在下一定全力以赴,还望恕罪”霍央坚定地说道。 韩三平没有搭理霍央,场上只有长刀和磨刀石发出的“嚯嚯”声,一来一回间长刀上的锈迹渐渐磨去,露出一把透着寒光的刀刃来。 韩三平举起长刀用鼻子闻了闻说道:“刀还没醒,不过无妨,借你的剑敲打敲打就好了”。 “阁下可是好了”霍央似乎对韩三平的无视有些不快。 “二十多年没动刀,久等了”韩三平没头没尾地接着。 霍央轻哼一声,纵使对方是个瞎子,言语之间似乎也有些古怪,但他可不敢再大意,之前的前车之鉴让他时刻警醒着。 霍央拔出自己的若水剑,剑身上银光闪闪,不过他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做好防御严阵以待着,对于一个完全看不出深浅的对手,霍央决定以守为攻。 “无痕刀,借剑醒刀”! 韩三平动了,留着一头稀松长发的韩三平侧了侧脑袋,似乎听着什么声音似的而后猛然动身,手中的长刀势大力沉朝霍央砸了下去。 “铿锵”一声传来,霍央举起长剑迎了上去,一阵火花四溅,刚刚打磨完的长刀沿着长剑横扫而过,发出嗡嗡的响声。 “再来”! 韩三平再怒喝一声继续暴射而来,再一次与霍央撞击在了一起,长刀再次发出嗡嗡响声,带起一阵火花。 接二连三的韩三平都用一样的刀法攻击者霍央,不,准确说是霍央手中的剑,刚猛却没有章法,完全像是打铁砍树一般。 霍央起初还在怀疑韩三平是想借机伪装不敢大意,一次又一次地交手后霍央惊讶地发现,韩三平就像是打铁一样,完全不是对着自己,而是生硬地用长刀与自己的若水剑硬碰硬! “难道他真的完全不会刀法”霍央心中疑惑道。 再一次挡住劈下来的长刀,霍央打定主意打算试一试韩三平,剑锋一转陡然划过长刀,转身一剑刺出。 正是仙人指路,磅礴的剑气顺势而出。 可让霍央想不到的是,看似完全没注意到他的韩三平突然将长刀一下竖在了身侧,正正好好挡在了剑气面前。 霍央眯起眼,那长刀上竟然缓缓冒出阵阵红光,好似刚从炉火中刚刚拿出一般。 一声清脆的金属铿锵声响起,磅礴的剑气与长刀撞击在一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韩三平只是堪堪往后退了两步而已。 “刀已醒,谢过”韩三平拿起长刀,长刀红光渐渐褪去寒光四溢,韩三平用手指轻轻一弹,刀身上顿时发出嗡嗡声响。 霍央感受到那把长刀上传来的强大气息,与韩三平融为一体,后者的气息顿时水涨船高攀升起来。 “既如此,便好好比一场吧阁下”霍央剑意同样暴涨道。 “斩尽不平方太平”! 韩三平和霍央同时一动,若水剑和无痕刀同时交错而来,剑气大开大合纵横睥睨;刀锋同样雷霆万钧横扫千军。 韩三平虽然目不能视,但听力和嗅觉都出奇的灵敏,周遭的风起云动都能一一知晓,以至于几个回合下来不论霍央如何转变剑锋都能被韩三平巧妙地躲闪开来。 但是霍央就有些意外了,韩三平除了闪躲,手中的长刀也不再像刚刚那样乱无章法,足有一人长的长刀在他手中竟然如筷子般灵活,不断变化着刀法,看似如狂风暴雨却暗含巧劲,要不是霍央警惕,好几次都被韩三平突然转变的刀锋所伤了。 一个身中剧毒,二十多岁功力全无双目失明的人是如何练出如此玄妙的刀法的? 霍央心中不由一阵吃惊,但更让他吃惊的是韩三平雄厚的内力。 先天之气最为讲究积累,自己半辈子的积累下才有如今的境界,可没想到曾经荒废过得韩三平内力竟然不弱于自己。 看着场上,场下议论纷纷,看不明白是只觉得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精彩;看明白的无不感慨韩三平刀法的凌厉竟然面对全力的霍央还稍稍占了上风。 只有韩不空心中知道,自己这个刀法奇才的义兄为了这一日付出了何等的努力,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天刀门等一个为刀法正名的机会等了数十年,现在正是时候了!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八章 长刀无痕 乱云朔边起,江潭石上舟。 望断回头路,谁人话凄凉? —————————— “这一刀,名叫无边落木”。 韩三平挥舞长刀,漫天的刀光冲天而起,夹杂着凌厉地刀风向霍央而去。 刀光从天而下盖住了霍央,逼的霍央连忙举剑朝天挥舞,剑气纷飞与刀光交织在一起,可霍央没料到韩三平这一刀有两层。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刚挡住这无边落木,霍央就察觉到消散的刀光再一次扑面而来,凌厉的刀风卷起一层层飞沙走石犹如大浪滔天般纷至沓来。 霍央微微一惊也没有惊慌猛地往后一闪拉开距离,手中若水剑用力一挥,三道巨龙一般的剑气赫然出现。 巨龙朝着刀浪呼啸而去,在刀浪中来回翻腾,顿时间场上刀光剑影,飞沙走石无不让人惊叹二人的实力,尤其是韩三平,这个沉寂许久的刀客此时一战成名,想来那神州英雄榜马上就要重新换一下了。 韩不空凝望着场上不相上下的两人陷入沉思,这次他来点苍山原本是好奇拓跋弘烨为何甘愿让一个邪门歪道占了山头,更是想会会这个剑道奇才,可没想到临行前义兄竟然突然出关要求同行。 韩不空幼年时多病,加上父亲的平庸让天刀门一时有了颓败之意,父亲走访天下找到了义兄这个练刀奇才,并且打算将刀法一门的前途都压在他身上。 其实一开始,韩不空心中是有所芥蒂的,但是韩三平的出众实力以及对自己的谦让渐渐消除了这份芥蒂,二人情同手足一起长大,没曾想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 很少有人知道韩不空之所以能后来进步神速,正是由于身边有一个对刀法有着独特见解的奇才指导。 世人皆以为韩三平意志消沉只能在天刀门度此余生,可韩不空知道那只不过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罢了,韩三平虽然武功全废,双目失明,但他还有一颗火热的心和坚定的信念。 为了重新练刀,韩三平独自一人进入野兽横行的大兴安岭,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高度紧绷的状态下逼出了韩三平全部的潜能,即时目不能视,但是听力,嗅觉都异于常人的灵敏。 韩三平没有问天刀门要一兵一卒,孤身一人只拿了一把柴刀,就在危险重重的山林里苦修,从一开始一命地逃命到最后即便野兽也要对其绕道而行,克服了视力障碍的韩三平似乎大彻大悟,就在山林中每日劈柴,这一劈就是三十年。 直到那日韩三平出山,从刀库中取出那把尘封已久的无痕刀时,韩三平能感觉到昔日那个天才少年已然回来了,只是少了许多傲气和峥嵘却多了几分沉稳和淡然。 而韩三平更是从韩家六合刀法中领悟出了一套新的刀法,名字就叫做“劈柴刀法”! 韩不空放下回忆再次朝场上看去,不由感叹自己义兄果真是刀法奇才,若不是耽误了几十年从头来过,想必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天刀门六合刀法共九九八十一式,历经数代钻研改良,尤其是当年和那个细雨狂刀侯正南一战后,韩不空将六合刀法在刚猛上加了许多细腻,如今的六合刀法刚猛与细腻并存,张弛有度,攻守兼备已然是世上最强刀法,但韩不空看着此时韩三平的“劈柴刀法”仍旧是叹为观止,武道一途,永无止境啊。 韩三平手中的无痕长刀不断挥舞着,一招一式看起来都十分简单,如果不是钻研六合刀法精通之人绝对看不出其中隐藏着六合刀法的精髓,直白看去,其实韩三平此时的刀法更像是简单的劈柴动作一般,简单而又重复。 韩不空眯着眼看过去,韩三平的刀锋从一开始的势大力沉,铺天盖地的无边落木和不尽长江渐渐地变得缓和下来,像极了劈叉时从大木劈到小木时的变化。 势大力沉而又覆盖全场的刀光把霍央当做了一块粗壮的树干,迅猛而又重复的刀锋一次次劈砍下将树桩劈成了均匀的细小木块,好比霍央的剑气不论如何变化都被刀光斩断,原本粗壮有力的树桩此时露出其中脆弱的内部,犹如此时霍央为了应对狂风骤雨般的刀光不断挥舞剑气而渐渐疏于防范露出的一点破绽。 霍央再次挥舞长剑,呼啸的巨龙将眼前漫天的刀光一扫而光,但下一秒霍央猛地一惊,因为韩三平的刀锋突然发生的转变。 长刀无痕自散去的刀光中突然刺来,没有刚才的势大力沉,而变得缓和却更加致命,因为这一刀来的太快,快到霍央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而且这一刀来的是那么的准,准的刚好对着自己唯一疏漏的那一点。 霍央是英雄榜上十大高手之一,自然看明白了韩三平的刀法,不由感叹好一个“剥茧抽丝”,看似简单至极的刀法却在迅猛的攻势下一层层破开自己的剑气,一点点接近自己,一遍遍重复的刀光让自己疲于应对最终露出了破绽。 韩三平侧着脸,似乎总是用耳朵在分辨方向,手中的长刀眨眼间就来到了霍央面前,一代名剑难道又要就此落败? 显然没有,霍央用事实证明了自己上英雄榜绝不是浪得虚名。 虽然若水剑已经来不及收回,剑气也都被斩断,但是霍央还有压箱底的绝技“人剑合一”! 作为昆仑剑宗的至高境界,人剑合一可不止是简单的操作剑气那么简单,而是让持剑者本身与剑合二为一,可攻可守。 只见刀锋逼近的那一刹那,霍央猛地抬起右腿,身体微微往后倾斜,一招看似不合理的鞭腿就朝刀锋靠了上去! 若是常人,只怕下一秒这腿就要一分为二了,但是霍央可不是常人,这腿竟然离奇地硬生生接住了那致命的刀锋。 霍央鞭腿之上,萦绕着阵阵剑气! 韩三平看着挡住自己这一击而后潇洒一闪拉开距离的霍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块木头,里面竟然比外面硬”。 “阁下的刀法朴实无华,却不像天刀门刀法,不知可有名字”。 “劈柴刀法,只会劈柴”。 “好一个只会劈柴,阁下差点就把我当成木头劈了,果真是大道至简啊”霍央听后自嘲一笑,心中不禁感叹起来,昆仑剑宗只怕真是立于顶峰太久了,身后这些门派人才辈出,进步之快绝不可小视了。 “阁下你我旗鼓相当,这般下去耗尽力气也未必能分出胜负,不如我们各自用出门派绝学全力一击一决胜负可好”? 霍央郑重其事地说着,此刻的霍央没有刚上山时的那股高人一等的傲气,反而渐渐谦卑了下来,作为白石老人的二弟子,谁都知道大弟子乃天子亲弟不可能执掌昆仑剑宗,所以霍央一直都以未来掌门人这个身份自居,久而久之哪怕他自己从不认为自己会恃才傲物,但难免眼高手低,若非这次在点苍山的境遇,他还一直对于自己的成就洋洋得意而不把任何门派放在眼里。 原地踏步意味着迟早会被人超越,霍央突然有点明白为何师尊这次要带自己出山,掌门人的路还很长远。 “你的心倒是平了,那好,就最后比一下”韩三平侧耳听着一阵风过后答应道。 韩不空拿起那杯没有盖子的凉茶一饮而尽,茶水略苦到了喉咙里却散发出浓郁的味道,先苦后甜,世事皆如此。 今日之后,想必韩三平,长刀无痕和劈叉刀法,想必会再一次震惊天下!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三十九章 刀剑争鸣 自人皇伏羲领悟先天之气传授于李耳,后者因此创建上清派名扬天下,而所以武周时期拳脚功夫在江湖中大受欢迎。 直到武周落寞,据记载上清在人妖一战中同样损失惨重,门内精锐几乎损失殆尽,本就更加厚积薄发的上清一落千丈,反而在圣战中昆仑剑宗以斩龙式大发神威。 自姜太公建立昆仑剑宗后剑道本就有一发冲天之势,比起含蓄内敛的上清,大开大合的昆仑剑诀自此深得人心,再到太祖宇文拓平乱成功,剑道来到了顶峰,没有哪个江湖儿郎不渴望仗剑天涯,行侠仗义的。 但随着剑道的崛起,刀法一门同样随之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等到刀圣韩越的横空出世让世人多了一种新的选择。 自此,刀和剑谁才是百兵之王众说纷纭,一直在江湖上纷争不已。 今天的点苍山上,当世最强的剑法和刀法兴许为这个问题揭开了崭新的一面。 ———————————— “昆仑剑宗冠冕峰,霍央练剑四十年,此剑名曰若水,此招名号斩龙,还请赐教”! 霍央一字一句道来,身上的气息来到了顶峰,若水剑举国头顶剑气缠绕其上,如蕴含着惊涛骇浪一般。 “天刀门大兴安岭伐木人韩三平,练刀二十年,砍柴二十余年,长刀无痕,见招拆招”。 韩三平面对气势磅礴的霍央显得十分镇定,一把无痕刀立于胸前,侧着耳朵静静感受着风起云动。 场上是刀光剑影,场下也没有十分安宁,抛开刚刚的正邪之争,韩三平和霍央的胜负也关乎刀剑两道百年来的争论,点苍山顶群雄汇聚,除去偶尔几个稀奇门派,不外乎刀剑两道,此刻在众人心里,也都各自为各自的阵营默默助威着。 “你们觉得三平前辈可有把握接住昆仑剑宗的斩龙式”在天刀门后的尹红梅率先打破了沉默。 “斩龙式自太公创立以来一直是神州最强剑招,昔日妖龙都无法抗衡,我看是悬”旁边的刀客担忧地摇头道。 “也不必盲目吹嘘,斩龙式若真无敌当年拓跋弘烨怎么把昆仑山搅了个天翻地覆的”又有人立刻跳出来反驳道。 “哼,就算如此拓跋弘烨也是用剑,用刀只怕难咯”一名清瘦的持剑男子不屑地说道。 “刀又如何,难不成剑道当真高人一等,方才那血盟的怪人若不是手下留情,只怕顾女侠身首异处了吧”率先说话的刀客一时气愤道。 话音一落瞬间不少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不休,倒比场上那二位还要火热,甚至有些拔刀相向的意思了。 “够了”! 一声怒喝制止了攀升的火药味,正是那珞珈山庄少庄主曹子芳,他眼中满是无奈和愤怒,眼下明明大敌当前,可江湖中人却总为这些无聊的虚名争来争去,曹子芳不由一阵惋惜,也许若真有人可一呼百应未尝不是好的办法,他渐渐明白了为何祖上一定要坚持文武兼修,若江湖门派皆是如此,只怕真是遂了邪魔歪道的心了。 “剑道也好,刀法也罢,只要还记得习武初衷乃为生民立命,天地立心,既往圣绝学又有何分别”曹子芳看着那些争论的人,言语中满满的怒其不争,哀其不省。 只可惜江湖中人懂得曹子芳这句的,不过尔尔。 “韩门主你怎么看,令兄可能胜过斩龙式”尹红梅把难题抛给了专注于场上的韩不空。 韩不空笑了笑,眼神余光瞟了瞟同样沉默的白石老人,用手抚了抚立在自己身侧那把细长朴刀,长长的刀柄上镌刻着“天裂”二字,正是韩樾当年传下来的宝刀。 “少庄主心中剑道为何物”韩不空突然问到曹子芳。 “嗯?”曹子芳先是一愣旋即毫不犹豫道:“家父一直教导,剑道即为天道,亦是人道,胸怀天下,一身正气,除恶扬善...”。 “说的好,剑道如你所说,终究绕不过一个正字,那你可知刀亦有道,是哪个字吗”韩不空扭头问道。 曹子芳想了又想总觉得说不上来便摇了摇头,韩不空朗声一笑,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那个字。 “狂!”韩不空说道:“刀法精髓便在一个狂字”。 “狂字何解韩门主”? 韩不空倒有点喜欢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曹子芳,闭上眼缓缓说道:“很多年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帮我解答的便是义兄韩三平,他告诉我刀剑有别,刀并不像剑那般笔直而下,每一把刀从铸造那一刻起都是从笔直转成了弯曲,所以用刀不能像用剑那样只讲究一个正字,它之所以跳出那笔直就是要用的更自在,更狂放一点”。 韩不空看了看众人似懂非懂的神情拿起自己的天裂刀比划道:“剑道如少庄主所言,要胸怀天下,持身正气,但刀却不同,义兄曾告诉我想要用好刀就要摒弃那许多的世事枷锁,狂而不傲,随心而不妄为,用刀者不是为了什么天下大业,春秋业绩,而是为了心中那不愿拘泥于陈规的心,义兄也说刀法比起剑法更自由,对此我深信不疑,你问我此战谁胜谁负我也难说,但是用刀者都有自己的一个信念,为此信念即便是挡不住也要去挡一挡,这便是刀法之道”! 一直在旁边聆听的白石老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什么,直到韩不空说完却露出意味深长的一个笑容继续看着场上的二人。 武道一途本就应该百家争鸣,长江后浪推前浪才能激流勇进,一如当年剑道取代了道法那般,总有新的武学会崛起,会当凌绝顶也并非只能一览众山小。 韩不空的话让刀剑的口头之争渐渐平息下来,众人都不再多说,屏息凝神观望者前方那蓄势待发的一场大战。 霍央将全部结果都堵在了这一击上,所以他自然不敢托大,斩龙式共三层,平妖魔依托于剑道而成,剑道越纯剑气越强。 霍央的剑道不如顾无双,但他的先天之气要强于顾无双,换句话说,以昆仑剑诀引发的先天灵气便更加雄浑。 所以他直接跳过了平妖魔而是用了斩龙式的第二层——荡天下! 霍央练剑四十年,整个昆仑山能用出荡天下的也不过几人,霍央对此深感自信,因为除了剑仙白石以及那个不知在何处的白衣神剑宇文邕,这一招昆仑剑宗无人能出其右。 而且霍央心中还十分清楚斩龙式三层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 平妖魔依托于剑道煌煌;荡天下靠的是人剑合一;而定苍生则是靠那万剑归宗! 霍央没有再迟疑,握紧手中的若水剑猛然动身,双脚本来紧紧扎着的马步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在脚下轰出两道深深的印记,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韩三平。 霍央把这积累四十多年的先天之气毫无保留的用出,因为他知道若没有这四十年磨一剑的积累,何以荡平天下? 面对突然暴起的霍央,对面的韩三平也迅速做出来反应,竟然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同样冲了过去。 但是韩三平手中的无痕刀却不像之前简单的劈砍着,而是飞快地挥舞着,快到起身的那一刹那身边就已经是漫天刀光,而且长刀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路径行走着。 韩不空眯眼看着猛然瞳孔微张,他自然知道韩三平用的是什么招式,其实若敖凡在这想必也还会有所印象。 韩三平此刻挥舞的动作,像极了当时与他在比武时韩啸天用出的“不动明王”! “义兄啊义兄,你对刀法的坚持不空望尘莫及啊”韩不空心中默然念道,他自然知道那是属于天刀门的禁制和秘诀,除非门主无人可以练习,二十多年前原本定下的门主是韩三平,没想到韩三平突逢噩耗,可让韩不空惊讶的是韩三平竟然还能从头做起练出这不动明王。 韩不空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一招需要什么样的毅力和艰苦条件才可以练成,当然他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也差点用出来这一招,只是因为韩啸天的保密而让这件事没有东窗事发,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两人,一边是呼啸而来的剑气,霍央整个人都包裹在浓浓的剑气之中,形如一柄巨大的利剑射来;而韩三平在飞速挥舞中,那漫天的刀光竟然渐渐宛如一个三头六臂的高大身影,同样笼罩在韩三平身前大步流星朝剑气而去! 韩三平看不到,也无法看到当他用出不动明王时除了韩不空的惊讶,那血盟盟主的手,也微微一颤! “昆仑剑宗,斩龙式-荡天下”! “天刀门六合刀法-不动明王”! 眨眼之间当世最强的剑招和刀法就交织在了一起,一阵狂风大作在二人之间,众人只觉得无尽的威压扑面而来,若不是白石老人和韩不空联手挡住了四溢的剑气和刀光,只怕不出一秒这里就血染一片了。 韩三平身上刀光凌冽,那若隐若现三头六臂的巨人飞快的挥舞着手中长刀,与利剑相撞的那一刹那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巨大的冲击力将剑气劈砍的四散开来,但韩三平却没有得意,因为他感觉到那四散的剑气似乎别有用意。 霍央整个人化作一柄利剑,又似飞鸟一般飘然划过韩三平头顶,若水剑剑锋一转,四散的剑气再一次聚拢起来。 斩龙式之荡天下,不破不立!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章 不破不立 破而又立的剑气比起刚才更加的凌厉,化作一柄巨剑向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斩去! 韩不空凝望着那聚起的剑气忧心忡忡,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想着克制昆仑剑宗斩龙式的办法,除去传闻中的定苍生没有见过,其余两招他早都领教过,然而不论他如何推敲破解之法,最终结果都是一个—无解。 斩龙式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十足的先天之气和精纯剑道支撑,但只要用出便无可匹敌,锋芒所到之处避无可避,起初韩不空想过斩龙式攻势凌厉势必会弱于防守,但几次接触后他发现,斩龙式完美诠释了什么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因为你面对那呼啸而来的剑气,即便他丝毫没有防守,你也绝无机会趁虚而入! 但是这次出门前韩三平的一句话点醒了韩不空,他说:“斩龙式强在剑气中所蕴含着天地间无上的浩然正气,然而人若信念坚定,未必不可胜天”。 韩不空再次向场内看去,韩三平刀光所幻化的“不动明王”被突如其来的一剑击中后背,踉踉跄跄向前倒去,韩三平本人也是吐出一口鲜血,但他却并没有倒下,无痕刀赫然撑住了前倾的身体,三头六臂的不动明王也赫然停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转身,漫天的刀光横扫而出,直逼霍央面门! 霍央先是一惊,他没想到韩三平吃了这一剑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惊讶之余霍央反应过来连忙退去期望避其锋芒,只不过韩三平的刀显然来的更快,数十道刀光在巨人的手中挥舞,刹那间汇聚成一道猛然劈在后退的剑气之上。 霍央吃力的拿起若水剑挡住那一刀,可没想到这一刀蕴含的力量竟然丝毫不弱于斩龙式,巨大的冲击力让霍央倒飞了出去,剑气再次被砍得四散起来。 抹去嘴角的鲜血,霍央抬眼望着远处那巍峨的“不动明王”心中惊骇不已,这奇异的刀法他本就是第一回见,没想到其中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不过霍央适才虽然受伤但好在躲闪及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本来整齐束起的头发在刀风中披散下来,让这个一向看重外表的剑侠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 霍央忽然再次起身,原本游荡在四周的剑气赫然再次聚拢起来,虽然敌人很强但霍央显然并不打算放弃。 斩龙式每一次都需要消耗极大的先天之气,饶是霍央再次用出也不由感觉气血翻涌,但他没有犹豫,将剑气再次拔高了一个台阶,剑意攀升到了顶峰。 韩三平侧耳站立着,感受到霍央袭来同样没有犹豫挥刀上前,不动明王刀光四溢漫天飞舞,瞬时间两人再次交战在一起,山顶顿时响起一片铿锵有力的清脆响声,伴随着刀光剑影此起彼伏。 霍央将气息提到了最高,人剑合一之下霍央与若水剑如同两柄利剑一前一后夹击着韩三平,此刻斩龙式第二层荡天下的威力才真正显现了出来。 荡天下并不只是简单的凌厉一击,真正厉害之处在于运用人剑合一的境界将剑气与自身融为一体,即便一击不成甚至剑气被破,只要人还在就可以瞬间聚起剑气,来回地剑气穿梭直到荡平眼前一的敌人! 韩三平在吃了一次葵花显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同样地拼尽全力挥舞着长刀,漫天的刀光如同一道天然屏障让霍央的剑气不论如何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也无可奈何。 僵持之下二人的交锋渐渐变成了一场先天之气的对抗,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可谁都知道,若如此来比韩三平断然不是霍央的对手,即便韩三平再是刀法奇才,霍央步入天将境界多年的积累,气海丹田之阔绝非韩三平可以比的。 事情突然有趣了起来,明明霍央剑气之中蕴含着不破不立的意味,但韩三平的处境却更加适合这个词,一味的防守让霍央无可奈何,但是只要韩三平稍有不慎或者漏出破绽,便又会迎来凌厉的斩龙式。 摆在韩三平面前的问题十分明朗,是否选择拼命一搏或是等到耗尽气息投降,众人心中大多都偏向于后者。 但是韩三平显然不是大多数人,他告诉韩不空刀法在于一个“狂”字,若就此作罢,岂不是打破了自己多年的坚持。 所以韩三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的刀锋猛然一变,变化之间让场下的韩不空惊慌不已。 韩不空知道使用不动明王除了耗费先天之气,甚至会损耗精血和阳寿,若是还要强行运气提升更是会后果不堪设想! 他知道的韩三平早就知道,但是他还是这般做了...。 那“不动明王”的竟然猛然多出一个手臂,那手臂不顾霍央面前凌厉的剑气径直朝霍央本人而去,擒贼先擒王! 但是霍央绝非坐以待毙,虽然对面的刀光挥舞的极快以至于让人眼花缭乱,但是霍央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多出的手臂正是韩三平自己搏命地一击。 霍央立刻不再理会其余那三头六臂,眼前那独臂果然转瞬间化成一道凌厉的刀光袭来,而那三头六臂的“不动明王”的在渐渐变得模糊,霍央看到事情如他所料得意一笑,放出的剑气瞬间收回,自己也是猛然迎了上去,一前一后夹击韩三平。 “铿锵”一声撞击声响彻天际,刀光和霍央本身所带的剑气相撞,但若水剑却突然猛然从韩三平身后出现,磅礴的剑气瞬间喷涌而出! 场下的韩不空皱起眉头,他已经猜到了韩三平为何做出看起来如此送死的举动,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若水剑毫不留情的将虚无的“不动明王”荡平,剑锋还未至但凌厉的剑气已经把韩三平的背后撕开了巨大的伤口,血红色染成了一片。 “收手吧阁下,胜负已...”霍央的话未能说完,当他的剑气即将摧毁韩三平的那一刹那,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这一瞬间,韩三平手中的刀突然没了。 “他手里没有刀,只是虚无的刀光,那他的刀在哪里”? 很快霍央就得到了自己心中问题的答案,一把无痕长刀突然射来,冰冷的刀锋贴在了自己因为紧张而加快跳动的血脉上! 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惊呆的眼神看着场上的二人,那把突如其来的长刀赫然凌空而立架在霍央脖子上,但却没有斩下;而霍央的若水剑同样抵在了韩三平的背上没有再进一步。 “这把刀”? “无痕有灵”。 霍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无痕刀也是一把灵器,更主要是他没想到韩三平敢拿性命做赌注,从而成功吸引了自己的注意了,霍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免心中深起由衷的佩服。 “是你的刀更快,我输了”霍央深呼一口气叹道,紧绷的弦突然松了下来,一股无力的感觉袭来。 霍央的话音一落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场下那些练刀的江湖侠客不由地喜上眉梢,同时那些剑客不免叹息摇头起来。 “可惜了”韩三平突然说道。 “可惜什么”? “可惜我只砍了二十年柴,要是多砍二十年说不定真就赢了,可惜啊,斩龙式的威力...真的很强”。 韩三平慢悠悠地说完这一句,猛然身体一颤,竟径直瘫软了下去! 众人一阵惊呼,同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一跃而上,瞬间接住了倒下的韩三平,正是天刀门门主韩不空。 韩不空看着虚弱的韩三平轻轻将其扶起,韩三平的背后已经血肉模糊,斩龙式虽然没有直接刺入,但凌厉的剑气依然让他受了重伤。 “不空,为兄尽力了,没给门里丢人吧”。 韩三平的话让韩不空心中一震,只觉得百般酸楚说不出口,只得点头道:“义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天刀门乃至刀法一途永远的骄傲”。 “呵呵,我不求虚名,只求斩...斩尽不平...不空,这里有人不平,万事小心...”韩三平虚弱的说着,侧着的身体隐隐看向了血盟盟主那边。 “义兄方向,有我在”韩不空运起先天之气开始为韩三平疗伤同时扭头对霍央说道:“霍大侠,此番比武你的斩龙式威力更大,但我义兄刀锋却更快,既然二位点到为止不如算作平局如何”? 霍央先是抱歉地作了一揖随后便开口道:“就依门主所言,若不是韩兄收住了长刀,只怕我已经身首异处,霍某久居深山久了已经是井底之蛙,还请门主转告韩兄来日霍央定当亲自登门拜访,到时候再分高下”! 韩不空淡然点了点头将韩三平带了下去,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三大门派轮番比武都是平手收场,那这盟主之位便毫无悬念地落在白石老人,血盟盟主和韩不空的对决上了。 众人还未从刚刚的激战中缓过来气氛又一次燥热起来。 别的不说,白石老人只怕几十年未曾出手了,无数人都开始凝视着这位老者,这个江湖上的传奇人物,今天终于有机会展现给世人无上神通了吗?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祝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 忙碌小半年,大家一同休息一天吧,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神州江山志》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祝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州江山志》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一章 剑仙在此 曹子芳眼中满含炽热,这种炽热并非来源于任何物质和欲望,而是一种近乎崇拜的激动。 自太公于昆仑山创立剑宗,剑道历经数百年到今日已达到顶峰,如今这片江湖,那座庙堂,百万持剑者心中的那根旗帜就在众人眼前,此刻更是有希望一睹其昆仑剑仙的神通,怎能让人不心之神往。 说起白石老人,江湖上的人没几个敢如此称呼的,不是白石剑仙便是昆仑剑仙,虽然借百晓生之笔墨江湖四圣之名广为流传,但人人心中都有杆秤,那上面白石老人的分量足以傲视天下,无人能比。 历经三朝的剑仙做了两朝的国师。可除了白石之外世人已经忘了他的本名,反而是剑仙的故事一代代传了下来。 昆仑剑宗数百年来剑道大家层出不穷,但能被称为剑仙的仅此一人,哪怕是太公本人也未能获此殊荣。 之所以白石老人能获得剑仙之名,除了他近百年来一直立于武道巅峰不曾衰退的长青之相,更是因为其近乎神奇地一生,据说白石老人自十岁上昆仑山练剑,不足半年便踏入行者,十一岁步入武师,十二岁入金刚境震惊天下,而后他便游历天下惩恶扬善,孤身入北蒙和南越一路闯荡,直到十六岁回来时已经是天将境界,二十二岁那年闭关后便领悟剑道无上境界的万剑归宗。 不论这份传言是否有夸大之词,但毋庸置疑的是白石老人是剑道一途百年难遇的奇才,用百晓生的话说就是“白石之于剑道乃白石之幸,更是剑道之幸”。 更不用提其数次出手威震神州武林的表现,虽然都已经过去很久但仍旧被一代代传颂下来,最广为流传的便是当年刚刚而立之年的白石,曾在昆仑山飞剑斩杀千里之外的一头妖兽! 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故事来,相传禹州鄱阳湖内有一妖兽,形似古代异兽麒麟却为祸一方,常常上岸伤人,最为头疼的是妖兽实力极为强悍,乃至于朝廷派去几名天将级别的高手都无可奈何,事情传到朝堂,陛下震怒便令昆仑剑宗出手除妖,于是刚刚再次出关的白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一出“飞剑除妖”的好戏,再次名震神州大地。 也是从那天开始,白石接替来昆仑剑宗掌门之位,被封为国师,更是传出白石已经到达武圣境界的传言,便从那一天起,剑仙之名响彻神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韩门主既然不得空,便让我越俎代庖可好”? 一声极其低沉的声音将所有人的回忆打断,说话的是那血盟盟主,只见他已经走向那越陷越深的空地上,静静凝望着前方。 “呼~这家伙,算百年来第一个挑战剑仙的人了吧”人群中渐渐传出一阵惊呼声。 韩不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绝也没有接受,只是继续为韩三平疗伤着。 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却是他更希望先让血盟盟主先去挑战白石老人,当然他从未想过这挑战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既然挑战剑仙,在下也就班门弄斧也用剑来”那血盟盟主话音一落,突然间一柄血红色看不到剑柄的长剑突然从宽大的袖子里冒了出来,缠绕在剑身上的黑气逐渐浓郁将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气之中。 “这人怕不是疯了,他要和剑仙比剑”? “唉,听说这血盟盟主曾以饮血剑自称却从未见过用剑,没想到还真有把剑啊”。 “可是那剑...怎么看着那么奇怪,怪渗人的,好像流血似的”。 ... 一时间场下众说纷纭,有人认为他是自寻死路,也有人认为他是有恃无恐,但有不少和曹子芳一样都有着一种期待。 他们无比期待白石老人击败这血盟盟主,站上那武林盟主的位子,这样既可以铲除邪魔又是众望所归。 “阁下的剑,不一般”! 白石老人轻飘飘地来到场上,甚至有人没看清他是如何动身的,背负着双手打量着眼前的挑战者。 当岁月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剑仙带到如今的百岁老人,时光蹉跎下早已将白石的心境打磨的波澜不惊,任何成败亦或是虚名对他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但他之所以今天还站在这里,评论着血盟盟主手中那把饮血剑,是因为他依然对剑道有着深深的痴迷和热爱。 不论年岁多少,那颗追求剑道的心始终如一,白石已经无敌于天下几十载了,此刻的他看到饮血剑的时候竟然莫名的有些心动,他想了想,上次这么想还是拓跋弘烨那个小子上山的时候吧。 他曾经从拓跋弘烨身上看到过自己的影子,也希望有朝一日真有人可以让他尝一尝失败的滋味从而让他有追赶的动力,只不过没想到没等到拓跋弘烨,等到了这个血盟盟主。 虽然他渴望有人击败自己,但他心里也很清除正邪不两立,那些包含希望的眼神他并非没有看到,他自然清楚自己的责任,这又让他不得不继续赢下这一场,一阵怅然后白石老人一步踏了出去。 “剑仙不用剑吗”? 血盟盟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没有看到白石老人的剑,那股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压来,牢牢地锁住了他。 “我的剑自在心中,阁下不妨全力出剑吧,可别让我失望”白石老人继续缓步上前,双手背负在身后语气平淡。 血盟盟主黑气包裹下看不清任何的表情,看着接近的白石老人只见那黑气愈发变得漆黑,手中的饮血剑倒变得通红。 饮血剑先声夺人,一抹血红的光芒自剑上传出直至白石老人面前,却不料那光芒刚来到距离老人一步之遥时就停滞不前,难以再进一步来。 白石老人目光如炬,心中也是微微一惊,这血红色的剑气之中竟然毫无生气可言,换而言之完全察觉不到丝毫的先天之气。 不过白石老人并没有惊慌,虽然摸不清那血红剑气的奥秘,但是他同样用强大的气息牢牢锁住了这道光芒,下一刻只见那光芒一阵抽搐般的晃动过后瞬间消失殆尽。 “剑仙果然气势非凡,这普普通通的威压竟然就能震碎我的剑气,在下佩服”血盟盟主啧啧称赞道,心中自是一惊免不了想起之前与玉清子的那一战。 白石老人虽然更胜一筹但并没有比玉清子的气息强大多少,但是巧的是血盟盟主的血煞之法本就客值上清功法,而玉清子比起白石老人要显得柔和许多,所以才会被自己困住,但此时眼前的白石老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如一股山峰压来的压迫感,更蕴含着无上的肃杀剑意,比起玉清子的说霸道了许多,反而能直接破了血盟盟主的饮血剑气。 “如果阁下就这点本事,此战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白石老人淡然说着,不论那剑气多古怪但他能感觉到它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 “呵呵,那在下就献丑了”。 血盟盟主一声狞笑,忽而猛然一闪,饮血剑顺势一扫,一阵诡异的黑气从剑身上传出,夹在着血光弥漫开来。 白石老人瞳孔微张,让他略感吃惊的是那诡异的黑气竟然能吞噬自己散发的气息! “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老剑仙对此倒也见怪不怪道。 只见白石老人抬起右手食指,凌空一画,刹那间风云突变,往来穿梭于山巅的清风陡然转向往饮血剑散发的黑气上压了过去,气势如虹,似铺天盖地的剑气袭来! 无剑似有剑,轻轻弹指一挥便可让天地失色,聚山风为剑不由令众人侧目。 呼啸而去的山风划破长空,如一道道剑气一般与血盟盟主手中的饮血剑交织在了一起。 虽然饮血剑发出的剑气如那血煞一样可以吞噬身边的力量,但风是无处不在而又用之不竭的,所以漫天的山风袭来犹如数不清的剑气在纵横交错,任饮血剑再强横也不得不节节败退。 “这便是剑道最强境界万剑归宗吗”曹子芳出神地望着眼前向往地说道。 在场每一个持剑者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佩剑正发出嗡嗡的低鸣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地召唤一样,他们的手轻轻触摸着自己的佩剑,感受着其中传来的躁动。 昆仑剑决的最强境界亦是剑道最强境界--万剑归宗,这个传说中武圣强者才能驾驭的境界,万剑归宗并不只是单单一个数字那么简单,而是这世间万事万物皆可以化为你手中的剑,只要你想哪怕是一花一木都可以成为削铁如泥的利器。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你到此境界,这世间所有的剑都会为你所用并且臣服于你,所以及时此刻白石老人手无寸铁,只有孤零零的一根手指挥舞着,但这场上所有的剑,却都蠢蠢欲动为他所驱使! 曹子芳猛地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腰间的佩剑终于按捺不住冲出剑鞘,剑身上缠绕着剑气直冲向那已经被逼退的血盟盟主。 而一同前去的并不只有曹子芳的一把剑,而是此刻场上所有的剑,全部冲天而起,随着白石老人的驱使与山风作伴呼啸而去!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二章 最强的剑招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曹子芳口中默默念着这句古诗,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昆仑九剑”孤身入北蒙挑战北蒙王庭的壮烈身影,每每读到此句曹子芳总会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回到那个金戈铁马的岁月纵身上马,但清醒之时他知道诗词终究是夸大着,哪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抵过百万雄狮的呢? 直到亲眼见到白石老人这轻松写意的一剑,曹子芳突然觉得这一切并非只是夸大了。 白石老人脸上云淡风轻,似乎眼前一切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了,而他身前铺天盖地,形状各异的长剑如暴雨梨花正朝着血盟盟主射去,与此同时呼啸的山风越来越急,像愤怒的巨龙一样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这些长剑和那阵山风,带着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巨大威力咆哮着冲击着血盟盟主和他手中的饮血剑,飞快的速度和摧枯拉朽的威力让后者只能结起一道黑色雾气将自己笼罩起来,无奈地躲闪着。 白石老人和血盟盟主都很无奈,白石无奈在于对面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挑战和威胁,甚至是兴趣;而血盟盟主更是无奈于低估了白石老人的实力,原本和玉清子一战后血煞之气受到重伤自己并非完全恢复,而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饮血剑也并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血煞之气能破开这世上最坚固的盾玉清子;但却无法挡住这世上最锋利的剑。 场上不断传出金属清脆的撞击声,白石老人驱使着群剑和山风相互交错,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血盟盟主团团围绕在里面,原本耀武耀威的饮血剑也瞬间变成了瓮中之鳖徒劳地抵抗着。 包围圈越来越小,凌厉的剑气将黑气逼得退无可退。 “好啊,剑仙果然厉害,万剑归宗领教了”血盟盟主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只是在下想问剑仙一个问题可以吗”? 白石老人微微皱眉,他不知这个眼看就要落败的神秘人还有何花招,但是强大的实力让他并不害怕会因此发生什么变故。 “剑仙可知这世上最强的剑招是什么”? “应该是我昆仑的斩龙式”。 “斩龙式撼天动地,确实是剑术中一等一的存在,但绝非无敌”。 白石老人一阵诧异:“哦?难道阁下是觉得还有其他剑法可比我昆仑剑决?莫不是点沧剑法”。 “哼,拓跋弘烨的点沧剑法确实算得上惊艳,但是比之昆仑剑决尚且显得稚嫩,更不用说是最强了”血盟盟主嗤之以鼻道。 白石老人听着他对点沧剑法的点评不置可否,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拓跋弘烨第一次展示点沧剑法的时候确实惊到了自己,但很快也被他看出其中的几分弱点,只是经过渭水一战后他便闭关修炼从此销声匿迹,在内心深处白石老人其实很期待他所领悟的新的点沧剑法。 其实在白石老人心中一直压着一个深埋许久的想法,若能将两种剑法合二为一当真便是世上万中无一的剑法了。 白石老人自然没有把这个想法继续公之于众,毕竟他还扛着一座山门数百年的荣誉。 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白石老人,感受着那逼的越来越紧的包围圈,甚至那剑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道道寒光都映照着血盟盟主的黑色袍子亮堂了起来,当今武道第一人的昆仑剑仙全力用出的万剑归宗,着实令人难以阻挡。 但血盟盟主还是硬撑着说道:“世上最强的剑法其实是心剑,人心可畏啊”。 白石听闻此言眯了眯眼,似乎感觉到一丝异样,一边加快驱动剑气一边继续问道:“阁下说的心剑不正是剑道所追求的浩然正气”? “错,大错特错”! 血盟盟主突然厉声一喝:“那都是人们虚伪的表现罢了,真正的人心你知道的,是人之初,性本恶,是贪婪,妒忌,是暴力和欲望”。 话音一落,只见血盟盟主的身上黑气大涨,那仿佛滴血的饮血剑猛然一闪,化作一阵黑雾飘向来四周! “剑仙,就让你看看人心之恶到底可以有多大的威力”血盟盟主狠狠说着,似乎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做出这样的反应。 只见那黑气猛地冲破层层突围如烟花般炸裂洒向了围观的众人,在众人惊奇声中,那黑气又转瞬即逝没入了众人体内。 随着饮血剑的消散,剑气猛然压向血盟盟主,可转瞬间白石波澜不惊的脸上就瞬间凝重来起来。 他转过头去看着,身后众人身上都突然泛起一阵黑气,随后一声接一声的痛苦声随之传来,那些人的脸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有惊恐,愤怒,炽热...。 曹子芳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不知为何一个声音从心底里窜了出来。 “为何他们昆仑剑宗就可以是剑道第一,我珞珈山庄为什么就不可以,只不过是你们有朝廷支持罢了”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曾经深埋在心底对于昆仑剑宗无上风光的羡慕突然被无限放大,转变成了无可救药的妒忌! 与曹子芳一样,几乎所有人都无可避免地散发着心底的那丝恶意,望向四周的目光渐渐从憧憬变到了仇恨。 甚至是刚刚还激战的霍央,竟然也愤恨地看着刚刚还敬佩不已的韩三平,白石看着自己的弟子,那从未见过的凶恶模样让他心惊不已。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点醒了他们一直深埋的想法罢了,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血盟盟主闪避着剑气并说道:“你看看这些纯粹的恶意,这才是世间最强的力量”。 他的话还未说完,白石就看到了身后众人突然间就一个个厮打在了一起,不仅口中言辞激烈,手上还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更是有不少人竟然冲着自己冲了过来。 轻轻一挥手一面气墙堵在了曹子芳等人的面前,看着面露青筋的曹子芳白石一阵诧异,他不明白为何短短片刻之间,曹子芳会从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但是容不得他再多去考虑,摆在他面前是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些刚刚还受他控制的剑锋却都一个个挣扎着乱窜来起来,不论他再如何想控制却都是无可奈何了。 “万恶本源,皆入我心”! 血盟盟主趁着剑锋乱窜的时候终于抓到时机一闪而出,猛然大喝一声,只见场上众人身上再次冒出一道道黑气,瞬间聚拢起来比刚刚消散的黑气要更加浓郁不少。 那黑气突然冲天而起来到来血盟盟主的手中,赫然化作了那滴血的饮血剑! 只是这次那饮血剑变得愈发血红,原本虚无的剑身竟然变得慢慢能看出其锋利的轮廓,上面原本只有星星点点的血滴逐渐汇聚成一条长长的细线。 血盟盟主举起手中的饮血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闻着什么诱人的味道一般,随后对着白石缓缓道:“便让剑仙看看这世上最强的剑招吧”。 此刻的点苍山上喧嚣不已,这些放在山下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前一秒还都如故友相逢般其乐融融,此刻反而变得不共戴天似的打得不可开交,而本来被白石剑仙压制的血盟盟主也转变来过来,猛然一闪饮血剑带起一道巨大的黑幕,如黑云压城般往白石压去。 砰的一声巨响,晴天霹雳般的巨响将正厮打在一起的场下众人惊醒,如梦方醒的众人看着眼前场景都是大惊失色,全然不知道发生来什么的众人当看到自己莫名其妙伤害别人,一个个惊慌失措地继续看向了交战在一起的白石老人和血盟盟主。 曹子芳看着不知为何掉落在自己眼前的佩剑,再看看近在咫尺的白石剑仙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一来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冲到了场上的,二来想不通自己的佩剑为何会掉落在地上,最后更是不明白明明已经稳操胜券的白石剑仙,此刻为何会被那道黑色的巨幕压倒。 因为疑惑与震惊,当那片黑色巨幕压过来的时候,许多人都纷纷往后躲去只有曹子芳还呆立在原地。 白石老人霎时间失去了群剑剑势瞬间弱了三分,而让他倍感意外的是那血盟盟主手中的饮血剑不知为何突然剑意大涨,气势比起刚刚自己的“万剑归宗”只高不低! 白石老人轻如鸿毛般地往一旁闪去,原本是想掠到黑幕上方可眼角余光却猛然看到了孤立在那里的曹子芳,眼看着那黑色巨幕就要吞噬过去却除了眼中的些许惊慌而毫无后退之意。 “虽不知你是如何做到,但如你这般邪恶之人,吾辈皆欲除之而后快”! 如惊天海啸般袭来的黑气顷刻间袭来,但曹子芳却硬着头皮拿起佩剑傲然而上,那一刻,白石老人看到了有浩然正气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蓬勃生辉。 在所有人因为莫名其妙的被控制而感到心悸的时候,这名年轻人选择了战胜恐惧! 人之初性善或性恶难以明说,但总有人选择向阳而生。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三章 定苍生 漆黑的巨幕席卷而过,如大浪拍沙般淹没了不起眼的曹子芳,诡异而又可怖的场景压在众人心头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一束微弱的亮光突然出现,眨眼间无数道亮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瞬间冲天而起将黑色的巨浪击退来回去。 天地间有一黑一白两道巨浪在点苍山顶上演着惊涛骇浪的生死之争,这场争斗的分界线就是那唯一没有退缩的曹子芳。 曹子芳站在黑白交界的地方看起来有些出神,他回头望去,看到了突然赶来替自己挡下这致命一击的白石剑仙,仙风道骨的老剑仙就站在自己身后,那一刻已经决定悍然赴死的他没想到白石剑仙竟然突然出现,接过自己手中一剑替自己接下来这铺天盖地的巨浪。 “少庄主你的剑”。 曹子芳一怔之后从白石老人手中接过自己的佩剑,长剑上依然留有一丝白石的剑气,只是触摸剑柄就能感觉到浩瀚无边的气息,引得长剑仍旧不断颤动着。 “多谢剑仙前辈出手相救,方才失态了”曹子芳转身说道:“只是前辈晚辈不解,莫非真如这魔头所言人心本恶?所以他才能和前辈不相上下”? 白石老人郑重地拍了怕曹子芳的肩膀,后者顿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带起,瞬间就往后被拉扯来出去。 已然来到场外的曹子芳耳边回荡着刚才白石老人给自己的回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世上有善便有恶,但你我以及百姓都更愿意看到一个安定祥和的天下不是吗,我们只需要为此付出努力即可”。 曹子芳看到黑白两道巨浪中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凌空一跃而起,同时黑白两道巨浪也冲天而起交织在一起,隐约间可以听到阵阵龙吟声和神秘的嘶哑声。 “剑仙觉得我这饮血剑法如何?可否能当天下第一剑法”。 血盟盟主挥动饮血剑与白石老人的剑气不断抗衡着,吸收了刚刚众人的恶意后饮血剑不但变得血红和真实,而且其散发出的黑色剑气蕴含的吞噬力量愈发的强大,汹涌的黑色巨浪俨然要盖过白石老人的白色剑气了。 “阁下的饮血剑神秘莫测,的确让人叹为观止”白石老人平淡地回答道:“只是有些道理想跟阁下讲一讲”。 “什么道理”? “有句话叫做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乃昔日道祖李耳所说被后世作为天道之诠释所广为流传,但你可知后面还有一句如此说的{人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 “剑仙是想说什么,难不成是想证实我所说的人性本恶吗,还是想标榜自己乃是得道高人”? “我是想告诉阁下虽然人心难测,但习武练剑所追求的剑道便是为了安定那浮躁的人心,为世间太平损有余而补不足,所以即便人心有恶,但总有人负重而行去为百姓争一个太平,这便是剑道之所为,而以怨报怨终究下品,所以阁下的剑法即使如此威力,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哼,那剑仙倒让我看看怎么一个损有余而补不足”血盟盟主不以为然道,继续加大了对白石老人剑气的压制。 白石老人的身前,不断凭空出现着长剑的虚影,朝着血盟盟主一次次射去,但却都在距离后者一步之遥的地方被黑气蚕食的烟消云散。 “万剑归宗可是破不了我的血煞之气的剑仙,呵呵”血盟盟主的冷笑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场上不安的心情愈发严重。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剑道亦然,昆仑弟子齐白石在此请天地正气惩奸除恶,安定苍生”! 突然白石老人没来由地高喊一声,众人齐齐看去只见老人猛地一指向天,一指触地,身边不断缩小的白色巨浪突然一转化作一道自下而上的气旋扶摇直上。 “齐白石?白石剑仙原来姓齐啊”此时有人赫然发现刚刚白石老人话中这惊天秘密。 名动神州的白石剑仙向来深入浅出,即便是亲传弟子霍央也都不知道这位剑仙本来的姓名,世人皆以为“白石”二字不过是类似法号之类的虚名,没想到剑仙本人当真是叫做白石。 “安定苍生?是那一招,师尊是要用那一招了吗”霍央看着那气旋呢喃道。 血盟盟主看着蹲在地上的白石老人,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不安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马挥舞着已经变得血红的饮血剑带着浩浩荡荡的黑色巨浪朝白石老人那道气旋压了过去,但让他意外的是,原本还可以渐渐压制剑气的黑色巨浪突然在气旋外停下,一步都无法再前进。 “剑仙这是无可奈何只能祈求上苍救命了吗”血盟盟主冷笑着说着,期望可以用言语刺激到此时专注的白石老人,但老人显然不为所动,而那股气旋也愈发变得粗大,宛若一条巨龙盘旋在天地间。 终于老人缓缓起身,众人一惊发现不知为何老人眼中闪耀着明亮的光芒,手中也渐渐有一道虚无的长剑显现出来。 “霍大侠,白石剑仙那是怎么了”曹子芳看着随着气旋渐渐飘起,眼神凌厉,居高临下仿佛神明一般的白石老人疑惑地朝霍央问道。 “那是我派绝学斩龙式的最高境界-定苍生”! 霍央语出惊人,且不说有人还不知道斩龙式其中的奥秘之分,如韩不空等对此知道些许的人更是怀着惊叹的目光再次看去。 “定苍生,为何与之前霍大侠和顾女侠所用的斩龙式完全不一样,剑气虽然宏达却安静来许多”曹子芳继续问道。 不料霍央摇了摇头道:“定苍生乃昆仑剑决最高层级,但只有达到万剑归宗的剑道造诣才有机会修炼,其中奥秘我也不是很懂”。 “我倒是略有耳闻,传闻中定苍生这一剑不论是多么强大的妖魔鬼怪,都难逃神魂俱灭的下场,之所以如此威力是因为姜太公当年在昆仑剑宗传下来的秘术,可以自身阳寿换取天地间无可匹敌的浩然正气,如此也印证了那损有余而补不足的说法”一旁的韩不空却是娓娓道来替众人解答着,霍央闻言一惊,不知道如此绝密的事情为何韩不空竟然比自己还要清除。 韩不空显然看到了霍央此时不解地眼神轻声笑道:“霍大侠不必惊慌,天刀门追赶昆仑剑宗近百年了,总不至于永远是闭门造车吧”。 霍央不由一叹,这次下山真是让他彻底醒悟,树欲静而风不止,看似居高临下的昆仑剑宗其实有着许多双眼睛觊觎着这崇高的地位,曾经自己固步自封,如今看来自己才是井底之蛙了。 “那按照韩门主所说,这定苍生能否赢得了那血盟盟主呢”曹子芳焦急地问道。 “韩某人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我也同样坚信,这世间大道总不会骗人的”韩不空的眼中露出期许和难以言喻的炽热。 血盟盟主听着这些声音渐渐传来,再次肯定了心中那份不安正是来自白石老人突然的变化,看了眼血红的饮血剑他似乎下定着什么决心,苦心经营的一切他自然不会甘愿就此认输。 但白石老人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剑出昆仑,正气长存”! 话音一落,那形似巨龙盘旋的气旋猛然一闪,自上而下朝血盟盟主压去! 巨龙一路势如破竹,视黑色的巨浪如无物一般披荆斩棘疾驰而下,巨龙的头部正站着白石老人,眼露精光食指径直向前威严肃穆。 刹那间“轰”的一声,一阵尘沙被溅起,透过扬起的尘沙可以看到,黑色的巨浪被一分为二,而那白色的巨龙赫然将血盟盟主牢牢锁在了里面,而白石老人的食指如剑锋一般正抵在他的眉心之上! 血盟盟主黑气缠绕的身体开始不断颤抖,举起的饮血剑渐渐无力低下而那刚刚的黑色巨浪也在缓慢的消散着,一剑定苍生,威力恐怖如斯。 “这一剑,阁下觉得如何”? “你...你...难不成想杀了我吗,你们正道中人不是讲究点到为止吗”? “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取阁下的性命乃天地之命,我不敢不从”。 白石老人说着,一阵精纯的剑气从食指上喷发而出,耀眼的白色顷刻间笼罩住了血盟盟主黑色的身影,一道道剑气穿梭者不死不休。 “好,好,白石...你可不要后悔”血盟盟主痛苦地呐喊起来:“你可知我是谁”! “我似乎并不需要知道阁下的名字”。 “那你总想看清你杀的魔头的样子吧哈哈,那你来吧,有胆子就破了我的面具看看”血盟盟主近乎疯狂的呼喊着。 白石都场下众人都是一愣,自始至终都带着面具的这个神秘人此刻却非要透露自己的庐山真面目,在这即将神魂俱灭的时刻,一张面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确实如他所说,众人也都想看看这面具下的血盟盟主到底是何面目,于是,一道剑气划过,瞬间一声清脆的金属碎裂声传来。 诡异而又神秘的面具碎成两半滑落,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黑气萦绕在宽大的帽子下面,白石老人眉头微微一皱,往前去想要看清那黑色之中的面孔。 突然间,白石老人眼中精光一阵闪烁,看到那副面孔的一瞬间他猛地后退了一步。 怎么可能是他?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四章 弥天大谎 众人亲眼所见,在那一瞬间,白石老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似乎血盟盟主神秘的身份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牢不可摧的气旋似乎因为这一刹那间的惊慌而产生来一丝嫌隙,血盟盟主敏锐地发现来这一嫌隙,毫不犹豫地有一股血煞之气从中穿过趁着白石老人不备没入体内。 顿时白石老人紧紧皱起眉头,似乎脑海中闪出什么让他感到十分的紧张,本来泰然自若的双手紧握起来,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 眉宇间的那道剑气终于消散,血盟盟主便如释重负,冷冷地一笑向前走去,众人在场外看不到他此刻被深深掩盖下的面容更无法听到他小声在说着什么,只有白石老人不断后退的身影在提醒着此刻的局势的变化。 “剑仙,就让这愚忠的执念带你走向深渊吧,呵呵”只有白石老人听到了血盟盟主这轻轻的耳语。 “什么...”? 白石老人缓缓向前看去,气旋不断地抖动着已经有不少黑气渗透进来,脚下的大地在黑白两色间不住颤抖着,而那黑气中的面孔依旧深深刺激着他的心灵。 “诸位可知为何朝廷要我血盟取代昆仑剑宗的国教之位吗”? 血盟盟主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彻云霄,看着一个个惊慌中带着不解的神情他继续开口道:“那是因为昆仑剑宗以下犯上,图谋不轨,我说的对吧梁王殿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将不忠的帽子扣给昆仑剑宗属实让人大惊失色,无数双难以置信的眼神齐刷刷望向了宇文朔。 “你胡说,殿下我昆仑上下一心只为大渊殚精竭虑,绝无二心啊”霍央愤怒的地向前对宇文朔说道。 “盟主...他说的没错,昆仑剑宗确实不忠”! 宇文朔缓缓抬起头煞有其事地说着,顿时场上炸开了锅,无数声惊呼传出更有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论昆仑剑宗再如何势力庞大,但是作为国教对朝廷的忠心必然是第一位的,若昆仑剑宗真有不轨的行为,即使是开国功臣也不得不面临灭门之罪了。 “殿下明鉴啊,我昆仑如何不忠,还请殿下明察”! 霍央已经跪下,对着宇文朔连连呼喊道。、 “让我来提醒提醒你,你们昆仑剑宗可是负责麒麟营的组建啊”。 正在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的霍央猛然一怔,这个在江湖上算不得秘密的秘密此刻被当众拿出来让他有些费解,虽然麒麟营乃天子亲卫,但也发生过不少麒麟营插手江湖中的事情,其中原因不外乎那些门派都有通敌之嫌。 “既然霍大侠不说话,那我就继续说了,谁都清楚麒麟营大多都是出自昆仑剑宗秘密训练的死士,就连麒麟营统领都是白石剑仙唯一的师弟齐连城不是吗”血盟盟主继续说道:“只是天家如此信任你们,你们可是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安插心腹在麒麟营,不仅意图谋害护国公这样的重臣,而且还存着弑君造反的念头,若不是被丞相和梁王发现端倪,只怕你们的狼子野心可就要实现了”! 这下众人彻底坐不住了,有震惊的也有不愿意相信的,都眼巴巴看向宇文朔期望能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可惜答案并不能让许多人如意。 “盟主说的没错,正是因此本王才来此与盟主共同举办武林大会,行江湖规矩已经是陛下对昆仑剑宗最后的宽容了”宇文朔的话如晴天霹雳般在每个人耳边久久回响。 霍央无力地闭上眼睛,他自然明白这一切都是阴谋,就是想要嫁祸给昆仑剑宗但他无法理解为何宇文朔也会站在敌对的那一边,无奈地他只能抬头仰视那个白发老者,那是此刻昆仑剑宗唯一的希望了。 可他没想到,希望很快就变成来绝望...。 白石老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同样震惊,眼中的精光不断闪烁,气旋变得愈发抖动厉害,皱起来的眉头和不断攀升的气旋彰显着此刻老人的心情,那是愤怒的滋味,这个为人处世波澜不惊的剑仙竟然愤怒来起来,但看到他愤怒的血盟盟主却是得意地笑了。 白石老人此刻心中似有一黑一白两颗棋子在不断抗争,而随着愤怒的出现黑色棋子渐渐占据来上风。 原本仙风道骨的剑仙突然横眉冷眼起来,白发飘起整个人散发着冲天的怒气,而无数剑气也随着气旋的抖动开始四溢,锋利的剑气向四周而去,竟然瞬间就带走许多毫无知情的生命! 霍央一惊,看着仿佛走火入魔的师尊只觉得五雷轰顶,他企图上前叫醒白石老人,可不断四散而又威力无穷的剑气连他都被逼得连连后退。 “乱我昆仑者,都得死”! 白石老人判若两人的怒吼一声,狂暴的剑气从指尖射出,径直往血盟盟主而去,只是剑气刚猛有余却显然少了几分准度。 那道剑气似一头咆哮的巨龙而来,但早就被准备好的血盟盟主一闪而过,失去目标的白石老人似乎被激怒,那剑气径直向前,怒喝一声毫不犹豫竟然朝宇文朔所在的地方射去! 血盟盟主发出一阵冷笑声,只要那道剑气杀死宇文朔,那昆仑剑宗以下犯上的罪名便彻底被做实,那便离他的目标就更加近了一步了。 巨龙咆哮着向前,而宇文朔竟然全然没有躲闪之意,就像是被吓傻来一样,眼神呆滞只有星星点点的桃色一闪而过。 “师尊,不可...”! 一声惊呼声传来,众人看去一道白色的身影不顾一切向前暴射而去,不顾数道剑气划过自己的身体,竟然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宇文朔的面前! 那是霍央,这个生性清高,一心想成为下一任昆仑剑宗掌门人的男人,在点苍山大彻大悟后做出了此生最重要,也是最后的决定。 如白石老人曾经告诉他的,这一刻他把昆仑剑宗乃至天下的命运都背负来起来,哪怕粉身碎骨也是义无反顾。 血盟盟主一声嘶哑地怒吼看着这打破他幻想的场景,被剑气贯穿而过的霍央瞳孔微张,嘴角不断流出鲜血,渐渐地朝下倒去神情却变得安详起来。 “殿下...此事...必然事出有因,还请...殿下莫要怪罪...师尊,答应我朔儿...”霍央对着宇文朔用尽全身力气说着,一字一句传到宇文朔耳中冲击着他的大脑,当霍央说完“朔儿”二字后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可宇文朔却抱头开始哀嚎起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刺在自己脑海中,唤醒着点点的记忆。 在记忆中宇文朔还是孩童模样,常常随父皇去昆仑山,天性好动的他对于祭天那一套并不感兴趣,反而热衷于挥舞长剑的习武场景。 在记忆里,他自己总是跟在一个个弟子身后吵着要学剑,而第一个教自己练剑的人,正是当时风华正茂的霍央。 宇文朔觉得脑袋里有惊雷在炸裂,眼前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渐渐清晰起来,不知为何两行热泪突然间就滑落了下来。 “霍师傅……”? 宇文朔缓缓蹲下身,疑惑地打量着血泼里的霍央,前方白石老人的怒吼声也让他一惊,渐渐恢复的脑子里写满了疑惑。 满天的剑气乱飞,白石老人全然没了刚刚剑仙的模样,走火入魔一般胡乱挥舞着纵横的剑气,时不时就有人被剑气所伤,山上哀嚎遍野。 老人眼中的精光在逐渐消散,他能看到倒下的霍央,怅然若失的无力感让他摇晃起来,似乎百年的光阴终于把衰老带到了他的面前。 “可恶的废物,坏了我的好事”血盟盟主落在霍央面前狠狠说道,而后看了眼宇文朔身后那娇媚的女子问道:“他怎么醒了”? “生死离别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世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也无法再进入他的脑海中了”。 女子便是那媚伶,她并没有因为血盟盟主的愤怒而害怕反而显得很淡然说着。 冷哼一声后黑色袍子下的血盟盟主不再理会媚铃的冷漠,而是转头看着混乱的场下,有人惊恐,有人愤怒,也有人疑惑不解。 “他必须死,既然计划都乱了,那就让这些人为昆仑剑宗继续陪葬吧”血盟盟主冷冷说着:“记着留几个活口”。 随着他的声音,血盟的武士也都各自拿出了武器,虎视眈眈地向前方而去。 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诡异的面具下看不出表情,但都磨刀霍霍,俨然要把这里变成一出人间修罗场。 “你赢了白石,成了天下第一还不够吗”媚伶突然问道。 天下第一?呵呵,只有你拥有天下才能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血盟盟主冷笑一声,猛地提起半醒的宇文朔捏在手里,漆黑的面容靠近年轻的亲王,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猎物。 “跟你那伟大的祖父是多么的像啊呵呵,宇文家,你要是知道自己那开疆拓土的祖父不过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你会如何想呢,罢了,今天取你的命也算是当年你们宇文家欠我的”血盟盟主自顾自地说着。 宇文朔无法看清黑气笼罩下对方的面容,只觉得自己的生气在一缕缕往外流逝,硬朗的脸庞渐渐苍白失色。 “放开殿下”! “阁下莫不是想杀人灭口,视我如无物吗”? 两道声音传来,一远一近,远处是一少年还未露出真面目,但有阵阵马蹄从山下而来,眼前的却是那安静许久的韩不空,手中的“天裂刀”寒光闪闪!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五章 再到点苍山 一代剑仙齐白石,一生从未有过败绩却在点苍山遭逢变故,意识渐渐从这位百岁老人身上流逝,后来人才得知那一招名为“定苍生”的剑法耗费精力巨大,而白石老人在突然震惊之时被血盟盟主的血煞之气附体,剑气逆转气血翻涌,自此开始走火入魔。 可此时此刻没人有时间去为这位剑仙哀叹,因为剑仙纵横的剑气开始调转矛头肆意攻击,而那些血盟的杀手也同样无声无息地开始收割一条条惊慌失措的生命。 历史的轨迹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三清山即将沦陷之际,是守山人和玉清子拯救了上清派;而如今在点苍山,天下豪杰面前,眼看昆仑剑宗也要万劫不复,天下正道即将沉沦的时候,也有人站了出来力挽狂澜。 远处少年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血盟盟主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已经被眼前韩不空霸道地一刀逼得向后退去。 “呵呵韩门主这是干嘛,难不成也想抗命助纣为虐吗”? “哼,何必在这弄虚作假呢,那小王爷要是如你所说你又何必想着赶尽杀绝呢”韩不空冷冷说道。 “谁看到我要杀梁王了,梁王殿下受了重伤我只是在这医治罢了呵呵”血盟盟主继续笑着扔下神志不清的宇文朔继续道:“就算我杀了若是有人看到了...那我便那人也杀了,是非因果不还是由我说了算吗哈哈”!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韩不空闻言一怒,双手拿起长长的朴刀猛地劈下,刀锋凌厉直取血盟盟主面门。 韩不空丝毫没有因为血盟盟主展现出来的强悍实力所退缩,如他所说用刀就是要狂傲不逊,退后一步便永无翻身之日。 感受着韩不空凌厉的攻势血盟盟主没有硬上而是选择避其锋芒,只不过嘴上却继续冷笑道:“韩门主韬光养晦不就是渴望有朝一日代领天刀门成为第二个昆仑剑宗吗,不如我给你机会,以后这江湖你我二人平分如何”? “哼,你的美意还是收回去吧,这种嗟来之食我韩不空受不起”韩不空傲然说道:“天刀门若有一天成为天下第一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上去而不是像你这般用尽手段”。 “哼,韩门主说得轻松,就算你潜心练刀这么多年,只怕仍旧是半步武圣的境界吧,若拒绝了我这辈子你可算无法圆梦了” “那也比这些蝇营狗苟强得多”韩不空显然被他的话激怒,原地一个横扫,朴刀带起一片刀风席卷而至。 “铿锵”一声,天裂刀与饮血剑激战在一起,让血盟盟主意外的是,他原本以为韩不空顶到刚刚半步武圣罢了,但一番激战下来他无比确认,韩不空距离真正的武圣不过一纸之隔罢了,此时战意正浓的他双手持刀,朴刀大气而又迅疾,一番交手下自己竟然完全占不到优势。 血盟盟主也有无奈之处,自己为了引起白石剑仙的入魔,把气海丹田最精纯的那股血煞之气附在了白石身上,一如当初控制玉清子那样,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气势就弱了三分,更何况刚才被白石老人那一剑“定苍生”所伤,最终导致血盟盟主竟然渐渐不敌韩不空。 韩不空此时眼中怒火中烧,自然是有如韩三平所说的斩尽不平之意,也有一份自己的想法,今日若在天下英雄前斩杀这个赢了白石剑仙的血盟盟主,势必会让天刀门声名大振,于是乎越想手中的刀便更加的快。 韩不空练刀天资并不如韩三平,但是那份执着同样坚毅,天裂刀并没有像无痕刀那般巨大,但是更加锋利轻便,韩不空挥刀的速度也远胜过韩三平,一心扑在武道上的他多年来潜心练刀,他深知自己如今正处在突破武道巅峰的紧要关头,可是这瓶颈却迟迟无法打破,正所谓不破不立,平日里难逢对手的韩不空此刻更是有意通过此番激战打破自己的瓶颈。 韩不空的刀法比起韩三平简单粗暴的劈柴刀法要变化多端,尤其当年赢了侯正南后,他更是把本就霸道的“六合刀法”加入了阴柔诡变的一面,此刻远远看去,韩不空时而迅猛如雷却又会突然刀锋一转鬼魅地轻轻一挑,颀长的朴刀总会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袭击血盟盟主,令后者大惊失色。 “哼,你韩不空嘴上说是一世英雄,此刻也不过是见死不救之人而已”血盟盟主突然冷哼一声。 韩不空微微一愣,手中的刀停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回头看看,恐怕你我胜负未分,白石剑仙就要把这里杀个片甲不留了”。 韩不空将信将疑地回头瞄了一眼顿时一惊,果然如血盟盟主所说,白石老人完全不分青红皂白,剑气四处乱飞,不论是正派子弟还是血盟杀手都有不少交代了性命了。 “韩门主,韩大侠,老剑仙现在走火入魔除了我谁也无法控制他,你是想看着他在此滥杀无辜还是听我的,咱们坐享其成呢”? 韩不空一时语塞,他一边拉开与血盟盟主的距离一边思量着,尤其担心场下的韩三平,好几次都和剑气擦肩而过,可是此时的白石老人显然已经失去理智,自己却分身乏术,如果去控制白石这血盟盟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是放任不管弄不好真会如这魔头说的那般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不空陷入两难之中,原本双手稳如磐石握着的朴刀慢慢地垂下来,血盟盟主看着心中升起一声冷笑。 “识时务者为俊杰,韩门主聪明...”血盟盟主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眉头一皱,他感觉到了一个强大的气息近在咫尺了,耳边又响起那一声少年的呼喊。 韩不空同样感觉到了这个气息,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向后看去,上山的小路上随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牛叫。 突然空中有一道精光闪烁,二人纷纷眯了眯眼,下一秒都瞪大了瞳孔为之震惊,那竟然是一根飞射而来的木棍! 木棍划破长空以迅雷之势飞来,一路上势如破竹般地卷起尘沙,好几个挡路的血盟杀手直接被撞出数米远,木棍丝毫没有停留径直与韩不空擦肩而过后直射血盟盟主的面门! 巨大的冲击力竟然把血盟盟主撞击得连连后退,奋力拿起饮血剑抵住了木棍,震惊之余冷冷喝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偷偷摸摸算什么”! “来了,来了...我家老黄跑得慢你别急啊”一声悠扬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去,竟然有一队近百人的马队疾驰而来,而说话的人竟然是马队中央一名骑着黄牛的老者! 一行人除了老者,大多数举着西山字样的绿林中人,还有几个青年男女分列左右。 正是一路从沧州城追来营救宇文朔的敖凡等人,那老者自然就是龙胆枪圣赵信了。 “啊”! 一声娇媚的惊呼让血盟盟主看向身边的媚伶,不知为何此时她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对面。 血盟盟主愤恨地冷哼一声,看到敖凡等人出现便知晓了沧州城已然沦陷,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想象严阵以待的沧州城是如何被这样的乌合之众给拿下的。 “凡郎,这里似乎没有你的师傅...”玄灵环顾着对敖凡说道。 敖凡焦急地眼神同样环顾了一圈后轻轻松了口气,心中暗自窃喜并没有发生自己想象中的惨剧。 “父亲”! “啸天”? 韩不空和韩啸天于人群中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一惊,但很快韩不空就反应了过来,既然韩啸天在对面看来并不是敌人,这让韩不空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猛然便心生一计,立刻对韩啸天道:“啸天,快带人救人,那位老兄若不介意帮我拖住此人,我来控制白石剑仙”。 “那是你父亲”? 敖凡向韩啸天寻求着证实,而随后众人便立刻分开没有多犹豫,纷纷向血盟的杀手发起了进攻,而赵信更是一跃而下,拍了拍老黄牛的屁股,看着老牛独自下山后便猛然一闪握住了呼啸而去的木棍! 赵信与韩不空对视一眼没有多言,此刻没有太多时间去互相回答各自心中的疑问,两人默契地擦肩而过,赵信顺势压着木棍向前,韩不空则猛然一跃到白石老人面前,挥刀挡下了纵横的剑气。 “这个机会,我韩不空倒是等了二十年了”韩不空挡住了白石老人的剑气,再猛然一挥刀将剑气斩断。 有了敖凡等人的突然加入,原本溃不成军的正派子弟纷纷重拾信心,掉转头和血盟中人拼杀起来,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终于有人挡住了那个乱杀一通的“白石剑仙”。 敖凡等人自然也听过白石剑仙的名号,心中此时也是疑惑不已,这时敖凡突然看到了血盟盟主身边那个摊在地上的身影。 “殿下?殿下在那,你们拖住我去救人”。 敖凡说完瞬间气息大涨,一剑劈开身边纠缠的几名杀手奋勇向前,眨眼间就冲到了血盟盟主身边。 “欺人太甚...你们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吗”血盟盟主突然大喝一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既然来了也省得我再去找你,就让你和你那个师傅一起灰飞烟灭吧”! 敖凡闻言突然浑身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和赵信交手的血盟盟主,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你把师傅如何了”? “我杀了他”! “那我便杀了你”! 敖凡顿时怒发冲冠,倒转剑锋直指血盟盟主。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六章 金光再现 敖凡想过自己再次回到点苍山时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会是今天这幅场景,其实在上山前他就紧张不已,生怕听到关于师傅的噩耗,但他终究还是听到了。 俗话说“龙有逆鳞”,在敖凡心中宇文邕和玄灵,赵子良等人一样,都是自己的逆鳞,触碰不得。 所以他怒火中烧,一怒之下隐约似乎又带动了玉清子的几分大神通,气息暴涨剑气凌厉。 “看来你还是一个孝顺的徒弟,只可惜你跟错了人,你那没用的师傅就如同你们那破旧的木屋一样不堪一击”。 血盟盟主继续刺激着敖凡,一面挥舞着饮血剑应对着赵信和敖凡的进攻,此时的场上气氛逐渐焦灼,刀剑交错,气流横飞,原本算得上世外之地的点苍山顶变得一片荒芜,充斥着短兵相接的声音和流血的哀号。 正在被五毒老祖纠缠住的侯正南从一来看到韩不空时就不断观望着,看着那个昔日并驾齐驱的对手如今与剑仙比肩,不由升起一阵悲凉。 念及此处的侯正南化悲痛为力量,手中刀开始飞快挥舞起来,似乎是想拼命追赶着那个伟岸的身影。 这里汇聚了天下英雄,几乎整个神州江湖的高手都汇聚一堂,此刻没有白石老人纵横的剑气,血盟即时人多势众也逐渐开始处于劣势。 但韩不空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的轻松写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艰难处境。 白石老人受到了韩不空的阻拦似乎变得更加暴戾起来,表面上看韩不空和白石老人你来我往,不由让人对江湖上关于五圣的传言更加坚信,但韩不空却十分清楚这看似吹弹可破的一纸之隔却是深如沟壑。 方才与血盟盟主对战时韩不空还没有这样的感觉,想来定是因为血盟盟主距离白石剑仙尚有一段差距,此刻对上白石便棘手了许多,虽然韩不空自二十年前远远看过一次白石出剑时的背影后便立誓要迎头赶上,再加上天刀门的重任在肩,他无时无刻不期盼着有一日自己可以与白石剑仙并驾齐驱。 这次来点苍山对他来说,原本最大的心愿就是会一会如今剑道扛鼎的两人,他不愿被后起之秀的拓跋弘烨追上,也想看看自己距离白石还有多少的差距。 二十年前刚刚准备接手天刀门的韩不空跟随父亲上昆仑山求取玄铁,在洗剑池旁他第一次看到白石老人,父亲与白石立下盟约,只要能撑过一炷香的时间昆仑剑宗便让天刀门进入白日影流城购买玄铁。 那时候的韩不空认为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可没想到那一炷香耗费了老门主一生的力气,他看着拼死撑过一炷香的父亲露出的惨淡笑容心如刀割,看似迎头赶上的天刀门实则与昆仑剑宗依旧差距颇深,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天子特许,国教尊贵,白日影流城里的玄铁只有这样才能额外获得。 那天白石老人也是两手空空,清风拂面过便化作了道道剑气,剑气如龙纵横一方,那场面韩不空始终记得,永不曾忘,下山回去不久老门主就病逝,却为天刀门赢得了数年自由进入白日影流城的机会。 又是一道呼啸而过的剑气将韩不空的回忆打断,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韩不空莫名地心悸,二十年了,连自己都觉得光阴如梭不堪回首,可是这名剑仙还是立在那里,两手空空,舞动清风,傲视神州。 韩不空等这个挑战白石老人的机会二十年,即时眼前的老人走火入魔可他还是感觉到自己就像是那时的父亲一样,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仿佛度日如年,手中的天裂刀曾经以挑战昆仑剑宗而闻名四海,此刻也只能疲于应对。 白石老人愤怒之下气息大涨,他的剑气实在过于凌厉,而且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韩不空人称“霸刀”,是因为刀法霸道而且无所畏惧,起初确实如此,天裂刀在韩不空手中虎虎生风,刚柔并进来来回回不仅挡下了许多白石剑仙的剑气而且还能逼近几分。 可很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的剑气让韩不空透不过气来,即时他的刀法同样多变迅疾,却只能不住地后退,高傲的天裂刀被剑气所震发出“嗡嗡”声,仿佛吃力的叫喊着。 而另一边敖凡和赵信同样并不顺利,赵信凭着一往无前的冲击短暂占据了上风,加上敖凡因愤怒的加入本可以压制那血盟盟主,但不知为何,事件截然相反。 当白石老人大发神威的同时,血盟盟主也一改颓势,身上黑气变得愈发浓郁起来,手中的饮血剑发出诡异的红光,气息暴涨竟然可以以一敌二毫不费力。 而且敖凡还是此刻还要状态也极其不稳定,因为他一直在面对血盟盟主言语上的刺激。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师傅临终前说了什么哈哈,真可惜,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被我挑断了舌头”。 “他那身干净的衣服沾满了血,是被我一剑砍下脑袋溅起的血,次啦次啦地喷了我一脸,啧啧啧,真是惨啊”! “你不是很敬重你师傅吗,他也还记得你呢,他跟我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可惜再也见不到你了哈哈”。 “敖凡啊敖凡,你真是有一个无能而又懦弱的师傅,徒弟现在被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他人在哪里,什么都做不了他,你也一样敖凡,你师傅惨死可你也无能为力”。 …… 血盟盟主沙哑低沉的声音不断在敖凡耳边响起,仿佛魔音一般搅乱着敖凡的心,对师父的担忧,恐惧乃至悲伤席卷着他,让敖凡的剑法变得杂乱无章,若不是赵信在一旁不断抵挡想来早就命丧黄泉了。 可是无论赵信在一旁多么用力的呐喊企图让他缓过神来,敖凡似乎陷入了那愤怒而又无助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他的眼中只剩下徒劳无功的挥剑和呐喊,断剑玄黄一次次被饮血剑击退又一次次挥舞起来,震地敖凡的虎口都已经开裂变得血肉模糊。 突然又是一剑袭来,这一次敖凡显然反应慢了半拍,赵信也被血盟盟主一掌逼退,只能看着那一剑朝敖凡胸口砍下,眼看就是一桩惨剧发生。 剑锋划开敖凡青色的衣衫,从肩头刺入拉出一条血红的口子。 “铿锵”一声突然传来,令三人都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饮血剑似乎砍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样发出巨响,随后金色光芒乍现令人侧目,金光的出现让饮血剑感到恐惧,原本光芒大涨的血色逐渐暗淡了下去,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其震地倒退回去。 熟悉的暖流席卷了敖凡的身体,在赵信诧异和血盟盟主的不安之中,他似乎隐约听到一声古怪的低吼声,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声如惊雷般越来越大在敖凡脑海间回荡,一次次冲击终于将他惊醒。 那一刻五脏六腑都燥热起来,原本因为陷入愤怒和悲伤而安静下来的世界再次嘈杂起来,眼前的一切变得开始真实,肩头的剧痛也随之而来。 “呃~”敖凡吃痛地捂住伤口,看着金光浮在自己身上,汇聚在那一道深深的伤口上,随着暖热消退,伤口也愈合了起来。 敖凡不由一惊,连忙摸了摸自己脖子里的玉佩,这已经不知多少次它救自己于危难之际了。 “这金光……谁教你的,你怎么可能有的”? 血盟盟主急促地问着,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安和震惊。 “哼,等你下地狱去问阎王爷吧”! 恢复过来的敖凡不愿意回答,只是愤愤地说着道。 那血盟盟主显然被激怒,竟愤怒地大吼一声:“那你去死吧”! 敖凡猛然一闪避开血盟盟主突然发动的一击来到赵信身边,二人对视一眼相互点头确认着。 “这家伙似乎跟白石剑仙有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信显得很疑惑。 “虽然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他所修习的法门可以控制人心,也许剑仙前辈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敖凡虽然不相信白石剑仙会被控制,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赵信点了点头思索着,那血盟盟主的气息如水涨船高,身后的白石剑仙同样如此。 如果不能切断二人的联系,纵使此时血盟杀手基本上都已经被杀的撤退,但这一正一邪两大高手实在是难以对付,赵信的脑子里不断盘算着,在与敖凡不断与血盟盟主周旋的同时,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赵信望向敖凡却发现他眼中有着一样的光芒,便知道二人是想到了一块去了。 擒贼先擒王! 血盟盟主明明实力受损却突然恢复一定和白石老人走火入魔脱不了关系,所以重中之重就在于破解控制白石老人。 “老将军可去助韩门主一臂之力,这里有我”敖凡沉声道。 “凭你一人难以对付他啊”。 “这里曾是我梦开始的地方,即便粉身碎骨敖凡也绝不后退,山在人在,山亡人亡”! 赵信听着敖凡的宣誓,他知道自己无法劝敖凡,而且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眼看韩不空已经筋疲力尽自己只能当断则断了。 “你师傅和你父亲,都会以你为荣的”赵信郑重说道:“若实在不行就退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信说完猛地一喝,手中木棍朝天一挥,突然打向血盟盟主。 这用尽全力的突然一击堪堪逼退了血盟盟主,为敖凡争得了喘息之机,随后二人对视一眼,赵信便向后掠去。 “老剑仙,别来无恙,赵信得罪了”。 朝天一棍,势如破竹而去!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七章 空空如也 常言道“有得必有失”,敖凡自幼无父无母,出生在偏远的西域小镇受人欺辱,在那茫茫戈壁少年曾经一度觉得暗无天日,直到那一袭白衣的出现,才有了今日的敖凡,所以对他来说,宇文邕不仅有传道受业之恩,更是如再生父母一般。 所以当他听到宇文邕遭遇不测,其实他心中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这消息是真是假,更是忘了这天下人都还把拓跋弘烨当作是他师傅呢,只是那一瞬间,巨大的失落感让他不安,所以才会让血盟盟主有了可趁之机。 但也是因为从小就寄人篱下的经历,比起今时今日许多人,敖凡有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成熟与稳重,一路走来他的心境也是愈发的坚韧不拔,所以此刻独自面对那血盟盟主,亦是毫无俱意。 “玄黄”剑是宇文邕下山之时送给敖凡的,也是他第一次拥有真正的剑,比起一把宝剑,“玄黄”剑更像是一把木剑,粗略看去就像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所用的桃木剑一样,丝毫不像任何神兵利器,但他从未有觉得不好。 自那以后玄黄即时断裂无锋也从未离开他半步,因为那是他对远方师傅唯一的寄托。 这座山承载着敖凡的美好回忆和梦想,他曾把这里看做自己的家,他告诉自己若有人想要破坏自己的家,那便是证明师傅将玄黄交给自己的意义的时候了。 血盟盟主的“饮血剑”来的气势汹汹,敖凡也不再躲闪迎面而上,他想起为守山门浴血奋战的上清弟子和西山寨弟子,如今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玄黄剑自下而上掠起,这里毕竟有昆仑剑宗的人,敖凡不敢大意使用昆仑剑决只能用点沧剑法用到极致。 这一剑是点沧七十二式中的“空空如也”,讲究一个空字,无所顾忌,心如白纸便无所畏惧,玄黄剑锋如弯月般扶摇直上,剑气顿时大起,这是敖凡奋不顾身的一击。 “空空如也”极其考究对剑术的掌握,刁钻的角度和迅疾的速度缺一不可,但更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不愿退缩的心,是点沧剑法中的“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可以发挥自身实力更上一层的剑气,却也毫无保留地将破绽露了出来。 敖凡深知自己和眼前魔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若想拖住甚至战胜此人,一味退缩或者是循规蹈矩绝非良策,兵行险招才能以弱胜强。 他将安危寄托在那自己也无法明白其作用的玉佩上,既然你不想我死,那就一同面对吧。 似乎感应到敖凡的用意,那枚玉佩上果真泛起莹莹亮光,冰凉的玉佩变得温润起来,一层金光再次出现。 但这绝不是敖凡的护体法相,看似薄薄一层,但却力量无穷。 金光出现的一刹那,血盟盟主先是一震便又狂怒,饮血剑上血光大涨毫无保留地一剑劈来! 敖凡看着黑压压的剑气心如止水,空空如也,退无可退。 “轰”地一声巨响过后,引起众人的关注,原本将血盟杀手杀得节节败退的正道中人也驻足观望起来,一道漆黑中泛着血光的剑气与耀眼的宛如弯月般的金光相撞,金光在黑气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直逼血盟盟主而去,但更多的黑气也迅速拍在敖凡身上将其拍飞来出去。 玄灵等人一阵惊呼,看着如断线风筝般落下的敖凡,有鲜血从嘴中溢出,但离奇的是如此势大力沉的剑气并没有在敖凡身上留下更重的伤口,那道仿佛护体法相的金光微微暗淡来一下,敖凡便忍痛地站了起来。 另一边血盟盟主竟然被那一往无前的金光剑气逼退了几步才收剑挡住这剑气,看着并无大碍的敖凡他感到一阵意外。 “你倒是进步很快,玉清子那老头给了你不少好处啊看来”。 “那你可没什么长进,给我挠挠痒似的”敖凡淡然道,直盯着血盟盟主那漆黑一片的面容一脸不忿。 “呵呵,嘴还挺硬,没了这金光你早就死了”血盟盟主继续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怎么用出来的,还是你根本不知道这金光意味着什么”? 敖凡略微一惊,这金光外面看去和护体法相并无不同,没想到竟然被血盟盟主一眼看出来端倪,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还很是了解。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可惜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血盟盟主冷笑一声道:“你师父如何教给你的这本事,想必有什么法宝吧,交给我,我保你不死”。 敖凡攥紧了双手感受着身上玉佩的热度,如果说玄黄剑代表宇文邕,那这玉佩就是自己对父亲最后的记忆,不论如何他也不会白白交给别人的。 “我告诉过你了”。 “嗯?你说什么”血盟盟主对敖凡的话感到不解。 “让你去问阎王爷要啊”! 敖凡怒喝一声瞬间暴起,剑气冠绝长虹而去,正是点沧绝学--寒光秋水! 一片黑气中血盟盟主眯了眯眼,对于敖凡的表现他十分的愤怒,但对于那道金光他还是感到诧异,心中压着一个不安的想法,而那个念头是那样的毫无可能。 但是对于他来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如果敖凡真的是那个人的后代,或者那金光真是自己恐惧的东西,那敖凡一定不可以留下了。 上点苍山召开武林大会,他除了想嫁祸昆仑剑宗从而取而代之,也是想要从这个敖凡待过的地方查一查,可没想到这里早就是人去楼空,不过倒也引来了敖凡,血盟盟主心中盘算起一石二鸟的计划。 血盟盟主闷哼一声,在敖凡一剑刺来的瞬间猛地将饮血剑往后一收,张开缠绕黑气的大手赫然将玄黄握在了手中! 敖凡震惊地看着徒手接下自己一剑的血盟盟主,那团团黑气萦绕在剑锋之上不断蚕食着剑气,如此凌厉地一剑却连皮毛都没有伤到他。 “这怎么可能”? “凡人妄想弑神,敖凡你竟是如此可笑”血盟盟主抓紧断剑玄黄拉近与敖凡的距离,敖凡听着他的声音感觉那黑气触手可及,微微碰到皮肤竟然如寒冰一样刺骨的冷。 “凭你也配称神”? “呵呵,啊~我感受到它了,果然在你身上,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这比意外收获真是让我惊喜啊”血盟盟主突然伸出饮血剑往敖凡脖子上掠去,冰凉的剑锋触及着敖凡的脖颈划过跳动的血脉,留下淡淡的红色划痕。 但他并没没有直接杀了敖凡,饮血剑只是缓缓将敖凡的玉佩提了起来,血盟盟主望着那玉佩仔细端详着忽然笑道:“原来如此,哈哈哈,多么可悲的人啊,竟然只留下了这种小玩意”。 “你放下它,你若敢动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敖凡厉声道。 “哈哈哈,做鬼?那可再好不过了,毕竟我跟鬼可是好友呢”血盟盟主扭头看着他说道:“你很想知道这玉佩是什么吧,要不我发发慈悲告诉你”? 敖凡闻言浑身一震,自己无论如何也弄不清的问题难道在这个魔头口中要得到答案了吗? “这里,是你父亲的精血哈哈哈”! 敖凡的眼中满是震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顿时茫然不知所措。 “你...你胡说”敖凡呢喃着,如果这是父亲的精血,那父亲...岂不是早就已经不在人世,想到这里的敖凡难以自已怒喝质问起来:“不可能!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可惜,我会杀你,但绝不会骗你”血盟盟主摇了摇头道。 “不...不会的...难道我...只是在浪费时间吗”? 敖凡心中反问着自己,身上的金光渐渐散去,无力地垂下去,慢慢闭上眼似乎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一幕幕的往昔袭来,敖凡在西域能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又一路坚持到现在,他始终认为寻找父亲是自己毕生的夙愿,正是这份心愿让他从小坚持活了下来,可现在这份心愿竟然被无情地击碎了。 怅然若失,敖凡此时此刻正是这样的心情。 “凡郎,不要啊”! “大哥,快躲啊”! ... 冥冥中敖凡似乎听到耳边响起玄灵和赵子良的呼喊,微微睁开眼睛,他看到那饮血剑朝着自己的头颅斩来! 敖凡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在向他奔来,微微侧目看去,竟然是赵子良和王石虎,洛天依以及韩啸天四人正奋力奔来,这几个熟悉的身影眼中或多或少的焦急突然惊醒着敖凡。 他似乎还看到了玄灵和苏云担忧的眼神,心中仿佛有惊雷响起。 “是啊,我还有他们,师傅,灵儿...倘若父亲在,也会替我高兴吧”敖凡突然醒悟,如果斯人已逝,那只能珍惜眼下才算对得起已去的人,如果自己脖子上带着的玉佩是父亲的精血,那自己更应该舍命去守护了。 想到这的敖凡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顿时一声怒喝,双手猛然拍地而起,点沧剑法中的“斗转星移”跃然纸上。 与冰凉的饮血剑擦肩而过,看着自己几缕被斩断的发丝敖凡一阵后怕,又一阵懊恼自己若是撒手人寰,怎么对得起师傅和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呢? 带着这份懊恼和愤怒,敖凡再次提起“玄黄”断剑愤然而上。 “凡兄,我们来了”敖凡看着说话的王石虎会心一笑。 “大哥,咱们一块拖住他,那边交给老头子”赵子良也跟上说着。 “不要脸的别逞强,还有我呢”洛天依跟上,还有韩啸天紧随其后沉默地对敖凡点了点头。 “一拥而上,那省的我麻烦了”血盟盟主不以为然地看着眼前的五人,只是他没想到正是这一战,让御前五虎就此闻名天下。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八章 五虎扬名 景隆十三年春,点苍山上的风刮地格外的急。 渊朝建立武考以来百年唯一一次五人同时上殿受封的当事人,此刻就站在山巅,并排而立,同仇敌忾。 “上清王石虎”。 “凉州赵子良”。 “昆仑剑宗,洛天依”。 “天刀门,韩啸天”。 “点沧派,敖凡”。 ... 昔日初出茅庐的五人在满朝文武面前大展身手,如璀璨之星一时间风光无两,然而短短一年的时间,几人却都遭遇了各自不同的境遇。 敖凡从离开奉元城那一刻起就与众人分离,经历了生死苦难,也见到了人间正道,本就早熟的他此刻俊逸的脸上因为连日奔波多了许多沧桑的胡须,远远看去已不是当初初入皇城时被眼前繁华惊呆的少年了。 与敖凡的坎坷旅途不尽相同,其余几人都在皇城中过着看似安定却暗流涌动的生活,怀着振兴上清的雄心壮志下山的道士王石虎,当日在场上高呼“无为而治并非上清无为”时的热枕渐渐平淡,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邃和淡然,当他知道上清派遭遇的种种后便卸下了肩上的包袱,那波诡云谲的仕途绝非他的强项,倒不如此刻孑然一身,救世济民来的痛苦。 赵子良和洛天依看似互不搭理却隐隐对视的眼眸中,是一段暗自绽放的懵懂爱情,放荡不羁的少年游侠遇上孤傲冷艳的天之骄女,一个如夏日炎炎;另一个如寒冬腊月,就是这样鲜明的对撞却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向来只愿“采菊东篱下”的赵子良心中多了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憧憬,带着这份憧憬故作镇定地守在冷傲的洛天依身边,也让这个自幼就没见过几分真心却又背负重重压力的少女感到别样的温暖,此刻山风呼啸,刀光剑影,二人却觉得比在那深强大院中更为安心。 若没有那高墙大院,但如这山中流水,天上流云日夜相伴纵使身死,又岂不美哉? 韩啸天双刀寒光凛凛,从他输给敖凡那一日起,他就如这两把刀一样沉默寡言,仿佛这世上除了练刀便再无其他事情了。 他是武痴,妥妥的武痴,一心只想和敖凡再次一决胜负,他早已不是那个藐视一切的少门主,他把自己的心境放到最低,只希望够得上那个身影,那个他心中暗自钦佩,视为最大的对手也是唯一的知己的人。 在他没有击败敖凡之前,他不允许任何人击败他。 就这样,五个年轻人,承载着这片土地朝气蓬勃的希望,怀揣着各自不同的却又一样无畏而热血的心选择了并肩作战。 ———————— “装神弄鬼的,小爷我最烦你这种人魔鬼样的了”赵子良率先出手,一杆长枪划破长空而去,直至血盟盟主的面前。 长枪逆风而来,红缨纷飞无所畏惧,与此同时其余四人也都动身发起了进攻。 一杆枪,两把剑,一把扇子,一对双刀,从不同的方向包围住了血盟盟主。 一时间五人与血盟盟主战作一团,虽然五人都还不是对面的对手,但在满满的勇气下,互为依靠不断纠缠着血盟盟主,让他不得再进一步。 敖凡能感觉到,这段时间的分开之中,虽然自己得到玉清子的大神通进步神速,但却也不得不感叹赵子良他们同样没有耽搁,都是天赋出众的少年英才每日潜心修炼,比起当日武考之时,也都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对面的血盟盟主同样有些意外,除了敖凡最让他意外的倒是看起来并不出彩的王石虎。 若不是王石虎一直在用上清掌法卸去了自己一半的剑气,其余几人此时想必早都开始挂彩了。 他无法相信一个不过金刚境界的小道士是怎么做到连信凌子也做不到的事情。 血盟盟主很疑惑,王石虎自己也十分惊讶,他不知为何,当他接触到血盟盟主的那一刹那,内心仿佛冒出莫名的怒火,一股无形地力量油然而生,让自己威力大增。 感受到王石虎的变化众人皆是一惊,从奉元城出来的四人看到王石虎实力大增虽是一阵纳闷,但此刻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多想,血盟盟主的饮血剑血光越来越耀眼,若不是王石虎搭救,冲在最前的赵子良免不了皮肉之苦的。 一番缠斗下,血盟盟主被敖凡等人困在了原地,而另一边的赵信和韩不空同样联手压制着走火入魔的白石剑仙,但纵然如此,二人合起来也只能做到让白石老人退了半步而已。 “阁下可有好的办法,如此下去,势必两败俱伤啊”。 赵信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更何况身后敖凡他们抵挡血盟盟主也只是一时,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二人联手。 “老剑仙入魔应该和那团黑气有关,得想办法把那黑气逼出来”韩不空躲过擦肩而过的剑气后说着,突然心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顾虑着什么犹豫不决。 “韩门主,有舍才有得”! 赵信的话让韩不空一怔,看了眼赵信目之所向之处,韩啸天正在那奋力抵挡着血盟盟主,呼啸而过的饮血剑让他躲闪不及留下了一缕青丝。 韩不空顿时打定了主意,忽的一闪到白石剑仙身后并对着赵信高声道:“足下是昔日的龙骧大将军赵信是吧,我天刀门却是有一秘法或许可以逼出那黑气,但需要老将军替我困住老剑仙片刻可好”? 赵信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老夫跟老剑仙也算老相识,今日就豁出去拼了这把老骨头了”。 赵信话音一落便猛然气息大涨,砰的一声竟然将上身衣衫都震成了碎片散落在风中,众人看去,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人身上伤痕累累,彰显着自己戎马沙场的功绩,而那比之少年也毫不相让的精壮身材更是彰显了老人老当益壮的实力。 更为离奇的是,老人身上竟然裹着厚重的瓦片,此刻也随之散落,与此同时老人的气息再次暴涨,竟然比之白石老人也相差无几。 “白石老兄,得罪了”! 一脚踢起身边的木棍如利箭一般射向白石老人,赵信同时暴起跟上速度快了数倍不止,一把抓住离弦之箭一般的木棍当头一棒朝白石老人砸了下去! 木棍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撕破长空竟然隐约带走霹雳之声,木棍上也渐渐生出道道闪电,仿佛这一棍凭空与天地擦出了这晴天霹雳。 气势如虹的木棍砸在白石老人举起的手上,巨大的力量竟然将这位傲视群雄的剑仙砸地陷在了地里,裂开的大地将这位走火入魔的老剑仙双脚裹住使其难以再进一步。 “趁现在韩门主,快动手”! 赵信将一身气息压在棍子上,有一道道闪电弥漫开来仿佛绳索一样困在白石老人身上。 韩不空没有犹豫,闭上眼默念着什么再一睁眼,竟然双眼变得血红,那天裂刀身上赫然变得黝黑起来。 韩不空猛然一跃而起,双手持刀将刀锋抵在正在挣扎的白石剑仙背上却没有刺进去。 “阿斯卡拉~”韩不空嘴里突然念了一句绝非中原口音的咒语,只见那天裂刀身上缓缓出现几道细纹,再下一秒,这些细纹化作两道黑线敷在了白石老人身上,顿时白石老人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嗯?原来如此,果真在你那里,好,好得很啊哈哈”! 看到这一幕的血盟盟主狞笑一声说着,似乎从韩不空的天裂刀上明白了什么。 刹那间,白石老人与血盟盟主同时发出怒吼,再次气息暴涨,白石老人大手一挥,无数纵横的剑气开始冲击那弥漫的闪电,剑气与闪电交错擦除道道火花,噼里啪啦响声一片,脚下的大地也随之颤抖起来。 “老将军,还差一点”! 韩不空眉头微皱,他感觉到天裂刀上传来的震动,白石老人体内有股力量正在剧烈地排斥着自己,那是天刀门的绝密,无人可知,但他未曾想到,这天裂刀的变化不仅引起了血盟盟主的注意,还让不远处的鬼刀老人浑身一震,手中的戮影刀光芒大涨,急切地想要呼应着天裂刀一样。 若要论辈分,他还是韩不空的兄弟,韩啸天的叔叔呢!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血盟盟主突然冷哼一声,手中饮血剑猛然一闪,数道诡异的血光铺天盖地压向敖凡等人,无可匹敌的冲击力四散而去,把敖凡等人击飞来数米远。 刚一逼退敖凡五人,血盟盟主并没有恋战而是起身想去韩不空的方向,但他没料到,这五个年纪轻轻的晚辈是如此的固执和勇敢。 血盟盟主看着一把拉住自己胳膊的王石虎,眼神坚毅,满腔怒火。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血盟盟主本就对这个莫名变强的年轻人心有不忿,此刻更是怒火中烧便要举剑砍下! “嗯”? 血盟盟主刚刚举起的手又一次停了下来,他一眼看去,竟然是敖凡同样抓住了自己举起的胳膊,青筋暴起咬牙死守着。 与他们一样的,刚刚翻身起来的韩啸天,赵子良和洛天依纷纷过来,把血盟盟主围在来里面,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即时都多多少少受伤挂彩,却都死不放手。 “你儿子是个汉子”赵信抬头说道。 “都一样,不算丢脸”。 韩啸天笑了笑说着,手中的天裂刀猛地往前伸了一点。 不可一世的血盟盟主就这样被拦了下来,用一种幼稚,近乎撒泼打赖的方式,但一眼看去,却是那般的热血沸腾。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四十九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天裂刀是在天刀门,哦不,那时还只是江湖里并不起眼的小门小派韩家刀的时候就已经是镇宅之宝了。 韩家的列祖列宗钻研刀法直至刀圣韩樾一举成名,天裂刀也如天刀门这块招牌一样同时名声大噪,天下第一刀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即便天刀门以星火燎原之势强势崛起,但是韩家宗族子弟还记得流传在韩家内部的诸多禁忌,一代代口口相传,这禁忌秘密绝不可外传,一旦泄露必然遭受灭顶之灾。 韩不空自记事起就记得这禁忌,他突然有点后悔这次为了一点争强好胜的心来点苍山了。 天裂刀发出诡异的波纹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此刻刀上散发的气息是那般的邪恶,绝非平日里天刀门的六合刀法。 “韩家子子孙孙,因受其恩惠必护其安宁,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确保它不能重现人间”! 韩不空的记忆里父亲临终遗言依旧掷地有声,后来他也曾亲身接触过那禁忌之物,他能感受到其中的无穷力量,同时也能感受到他那跃跃欲试想要毁灭一切的悸动。 一代代的封印,又一代代的看护,却没人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只知道,当年平凡的韩家刀能摇身一变成如今炙手可热的天刀门,正是从那东西身上领悟到的一点精髓。 若没有那东西,谁会相信曾经连州普普通通的一个镖局,如今已经是天下最大的刀法门派了呢。 这世界是个圈,缘起缘灭总有尽头,韩不空千算万算没想到这次武林大会成了此刻的场景,更是没想到还把韩啸天卷入其中,无奈之下只好用出了封印在天裂刀上的禁忌之力。 而那禁忌之力好巧不巧,与血盟盟主的血煞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为强势。 刀尖刺破白石老人身体的一瞬间,却没有任何流血的发生,而是断断续续有几缕黑气竟然顺着天裂刀被抽了出来,正是那让白石老人走火入魔的血煞之气。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父亲还真是藏的够深啊”! 被敖凡五人困住的血盟盟主对着抓着自己左手的韩啸天冷哼一声,猛然深吸一口气,一用劲便抽出了自己被洛天依困住的左腿,原本刚刚就受到剑气伤害的洛天依瞬间倒飞了出去,顿时让原本压着血盟盟主脊梁的赵子良一慌张,枪杆不由晃动了几分。 血盟盟主敏锐地抓住了这一露动瞬间抬腿将韩啸天踹了出去,瞬间原本稳固的包围圈变得岌岌可危。 再一用劲猛然甩开三人,一掌拍出将赵子良震飞数米,一脚猛地将王石虎踩在脚下,同时右手飞快地将敖凡抓住提了起来。 “区区几个凡人,挡住我这么久,你们倒是不容易”血盟盟主声音低沉,阴沉的气息让原本和煦的春风变得刺骨,打在敖凡脸上宛如刀割。 “真是奇怪,你这个孽障也就算了,你这小道士竟然让我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了”血盟盟主低了低头看着脚下的王石虎道:“可惜了,明明你可以有更好的路的,那封信不是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吗,真是和你的师傅一样迂腐顽固”! 王石虎闻言猛然一惊,他明白血盟盟主口中所说的正是当时丞相给自己的密信,可是,这件事情直到那日攻破沧州城他才公之于众,为何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也知道。 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在王石虎心间弥漫,看着此刻四周的惨状,倘若今天这血盟当真取代了昆仑剑宗的位置成了国教;倘若不是自己一行人出来真让白石老人杀了宇文朔,那这一切都无法说清了,到那时候……。 王石虎眼前浮现出宫琪瑞那张虚伪的脸,若这一切实现,岂不是相当于斩断了天家的臂膀? 不过血盟盟主显然不会给他答案,也不容他再多想,高高举起的饮血剑顷刻间就能要个敖凡和王石虎的性命。 但是就在饮血剑挥下,周遭变得愈发冰冻的时候,突然一道炽热的火焰从天而降,把一切都映衬的分外醒目。 那是一只冒着火焰的飞鸟,如利箭一般直冲血盟盟而来,熊熊火焰来势汹汹,凡是碰到火鸟的黑气和血盟中人都瞬间化为了灰烬。 “朱雀……”? 血盟盟主被火鸟逼退,无奈地释放了敖凡和王石虎,看着火鸟身后站着的红发少女呢喃着。 少女正是玄灵! 看着敖凡孤身犯险的玄灵早就想冲上来帮忙,可惜那些血盟的杀手就好像没有痛觉的死人一样,明明刚被杀退却又继续杀回来纠缠着。 单单依靠琴音的玄灵不可避免地被血盟几名杀手纠缠住,直到看到敖凡性命攸关的那一刻,再也不想隐藏了。 这是玄灵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异能,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玄灵仿佛整个沐浴在火焰中的女武神,眼中露出赤红色的火焰。 “娘……对不起,灵儿这次不能听话了”。 玄灵不再多想,打算放手一搏,那盘旋在半空中火鸟再次俯冲而下! 就在玄灵的火鸟射出的一瞬间,敖凡突然感觉到胸前玉佩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冲天而起,将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而金光中还隐约有龙吟之声传出。 一旁的王石虎同样浑身一震,不知为何当他看到玄灵的火鸟和敖凡的金光时突然从心底响起一声惊雷声,一张虚无到看不清面容却又感觉十分熟悉的人突然窜入脑海,王石虎只觉得刚刚还受伤直不起身的身体涌入了无尽的力量,浑身是劲。 血盟盟主看着成三角之势向自己冲来的三人不免一惊,尤其是玄灵的火鸟,不仅只是炽热那么简单,那火焰仿佛可以燃烧自己的血煞之气一般,而且原本并不起眼的玄灵此刻也是气息暴涨,虽然看不出具体的境界,但气势上完全判若两人,甚至比王石虎只高不低。 似乎受到了玄灵气势的影响,敖凡和王石虎同样此刻大发神威,二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如此厉害,那敷在敖凡身上的金光气若游龙,随着玄黄剑的挥舞竟然引起天象巨变,一道道闪电竟然从天而降伴随在敖凡左右,剑气大涨的同时一道道惊雷炸响,竟然逼的血盟盟主节节败退。 与玄灵的热火朝天,敖凡的电闪雷鸣大相径庭,王石虎的表现显得沉稳许多,但是却让他更加的震惊起来,因为此刻王石虎正在用的是信凌子的绝学——万象裂天之术! 王石虎心中清楚,这明明是只有达到上清派万象境界才可以学习的绝学为何自己会莫名其妙地用出,而且完全不像是从未学过,竟然是如此的炉火纯青,得心应手。 甚至王石虎觉得自己此刻的境界不比信凌子差多少了,而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更是越来越明显,隐约看出一个端庄老者的样子,却迟迟看不太清,但王石虎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名老者与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震惊归震惊,但王石虎手底下可一点也不含糊,在他一拳一掌的挥舞下,一股无形地压力锁住了血盟盟主令其每移动一步都困难重重,裂开的地面向他的脚下聚拢,宛如天然的脚铐一般缠绕在他身上。 “不可能,怎么会是你们三人,怎么会...”? 血盟盟主惊异地呼喊着,在三方围剿下他身上的黑气不断消散着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声。 在血盟盟主受到重创的一刻,韩不空手中的天裂刀再次往前进去一寸,顿时白石老人和血盟盟主同时一声惊呼,一道漆黑却泛着血光的光团从天裂刀上被抽出。 那是当初困住血盟盟主的血煞精气,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更是血盟盟主的心脏! 那团光团受到来天裂刀上的呼唤,竟然不由自护地来到刀上,由那两道暗纹渗入其中,一股股黑气开始不断往天裂刀上传递,血盟盟主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浑身猛地一颤,竟然踉跄地往后倒去。 “不...不可能...尔等凡人,怎可弑神”!、 白石老人在那光团离开身体的一刹那,向赵信疯狂挥舞的剑气突然间戛然而止,一种怅然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竟然晕倒了过去。 “嘭”地一声响起,玄灵的火鸟,敖凡的剑气以及王石虎的掌风同时打在了血盟盟主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血盟盟主飞出去数米远,而身上原本缠绕的黑气被冲击地消散了大半,赫然露出一颗眼睛出来。 那是一张略显惊慌的眼眸,依稀可以看出那有些花白的眉毛,血盟盟主竟然是一名已过半百之人了。 而此刻正和五毒老祖缠斗的侯正南匆匆往这看了一眼猛然一震,一声莫名地怒吼下一剑逼退眼前五毒老祖。 “是他,是他,我终于找到他了”! 一旁的宋义闻言同样看了一眼同样瞳孔放大,那双眼睛,他这一辈也无法忘记。 宋义嘴唇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年的一幕幕惨剧涌上心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宋义和侯正南怒吼一声,不顾被眼前敌人所伤,奋力地往血盟盟主冲了过去,那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来一样。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章 邪不压正 龙门镖局,曾经被誉为天下第一镖局,后来却因为不知为何的缘由烟消云散,一门上下三百余人除了外出游历的少镖头无一人幸免。 这场多年前的浩劫被称为“龙门灭门”,当时凉州府还接手了这个案子,但最终也只是得出了江湖仇家寻仇的结果草草了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昔日辉煌一时的龙门镖局不仅无人问津,这桩惨案也早已尘封已久。 也只有当年原名宋飞的少镖头辗转多年,即使改名为宋义并且落草为寇,也始终没有忘记这桩灭门之痛。 一直把报灭门之仇挂在心头的宋义成立西山寨后声名鹊起,也加大了对龙龙灭门案的调查,他不会相信官府的那草草了事的结案公文,什么仇家寻仇,龙门镖局之所以声名赫赫,靠的就是一个“义”字,一门上下秉承这个信念从未树敌,以至于才能在绿林横行的各地来去自如,所压的货物向来都是安全抵达,江湖中人没人愿意和龙门镖局过不去的。 而且他亲眼所见当时的惨状,自己的同门亲人,个个都被吸干精血而亡,试问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如此? 基于这个信念宋义和路上相遇的侯正南以及风尘女侠柳青青义结金兰,多年来奔波调查,而唯一的线索便是当年龙门镖局压的最后一趟镖。 宋义记得那是自己出门前的事情,原本父亲是要交给自己的但是却被顽劣的自己逃脱了,因为那是去接一个莫名其妙的青铜棺椁,按照往常镖局是不接丧事的,但是雇主几次三番登门拜访,虽然不以真面目示人却无比诚恳而且酬金丰厚最终才敲定了买卖。 但是当时宋义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桩送命的买卖! 他只是在画卷上看过那一眼,那青铜棺椁并不大,完全不像成年人的棺椁,上面镌刻着奇怪的流纹和符号,正中间还刻着一个清晰的阴阳八卦图。 就靠着这模糊的记忆三人如大海捞针一样四处寻访,竟然真在祁连山附件打听到有人曾经上山时因为风雪迷路无意中曾在一洞穴看到了这个棺椁。 喜出望外的宋义二话不说就和侯正南,柳青青一同前往查看,那同样是个风雪交加的日子,祁连山上的风雪终年不断,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义无反顾上了山。 宋义记得当时侯正南正和柳青青情投意合,打算次月就要完婚的,后来每每想到此处宋义就懊悔不已,质问自己为何因为一己之私毁了手足亲朋的一生挚爱。 他们找到了那个神秘的洞穴,也看到了那个奇怪的棺椁,可是没想到棺椁竟然已经打开,而在棺椁一旁还有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 那个身影看到他们三人的前一秒,正在生吃一头羚羊的血肉,那回眸而来惊异地眼神让三人过目不忘。 风雪中他们与那黑影发生了一场激战,可惜的是黑影的实力远远在当时的宋义等人之上,而最后为了逃出去,柳青青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纠缠住黑影,才让宋义找到机会带着昏过去的侯正南逃出生天。 此后的二十多年,宋义一直活在这份悔恨中,并且立誓终生不娶;而失魂落魄的侯正南更是一蹶不振隐居茅屋再不出山。 但在他们心中,对当初那个身影,那个眼眸在无数个夜晚都曾做梦梦到,为柳青青报仇是二人心中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二十多年后,他们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眼眸,永远无法忘记的眼眸。 灭门,杀妻,仇恨让他们别无他想,毫不犹豫选择了冲了上去! 这份持续几十年的恩怨终于可以做个了解了。 —————————— “我等这个机会二十年了,魔头,我要让你加倍奉还~”!! 侯正南撕心裂肺地呐喊者,手中的柳叶刀径直朝血盟盟主而来,与他不同的是宋义虽然也是狂奔而来,却是只有怒目而视,眼中布满了血丝却是一言不发,似乎这一声的愤恨和懊恼都在里头说不出口了。 一个是为爱人压抑二十年的爆发;一个是为悔恨掩饰二十年的镇定。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取眼前刚刚受到重伤的血盟盟主性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们身上,神色各异。 而韩不空同样意外地看着此刻剧烈震动的天裂刀,他不知为何那团诡异的光团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力量,仿佛要把天裂刀撑破了一样。 突然间后方一道血红色的闪电冲着天裂刀过来,随着鬼刀老人一声惊呼后紧随其后的身影众人看去,正是那鬼刀戮影! 戮影似乎对那光团同样感到兴奋,猛然就扎在了那光团之上,刹那间血光大涨,而那血盟盟主却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啊~凡人...竟然妄想弑神,那是我的东西”! 血盟盟主胡乱呐喊着不断后退,饮血剑渐渐暗淡下去缩回了衣袖,他捂着胸口瞳孔张的巨大愤愤不平。 “愤怒,我需要愤怒,哈哈,好纯的愤怒”。 血盟盟主看着冲过来的侯正南突然狞笑着,那眼眸邪恶地看着他,仿佛饿狼在贪婪地望着一块肥肉。 “不对,小心二弟”宋义看着那眼睛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开口提醒着,可是侯正南显然已经无法听进去任何话了。 “柳妹,我要替你报仇,你放心,报了仇你立马下去找你”。 侯正南心间浮现出那个与自己刀剑起舞,笑靥如花的女子,若不是眼前人,此刻自己已经是幸福美满,儿女承欢了。 想到这的侯正南一刀劈开挡路的几名杀手,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甚至冲昏了头脑。 “让他来~”。 血盟盟主的声音低沉地回荡在风中,敖凡刚想上前拦住侯正南却发现那些刚刚还和其他人交手的杀手纷纷掉转围在血盟盟主身前,只露出一条道给红了眼的侯正南! “不好,肯定有诈”。 敖凡暗道一声,连忙就想冲过去,身上的金光在渐渐消散似乎已经耗费殆尽,玉佩上的温度也在消散,而挡在自己面前的杀手也是越来越多。 “韩门主,老将军,快拦住侯大侠”敖凡的高声呼喊,可还是慢了一步。 侯正南手起刀落,从人群中穿过一刀劈在了血盟盟主的面前,眼看就要报了当年这杀妻之仇了,可是异变也由此而生。 血盟盟主那裹在黑气中的大手突然伸出,那是一只干枯的近乎白骨的手,难以想象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发挥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那只手凭空地接住了侯正南劈下来刀,刀法凌厉完全不像侯正南一贯的绵柔巧劲,显然愤怒之下他压根没有考虑过什么技巧,只是蛮横的用尽全力的一刀而已。 这把刀跟了侯正南一辈子,虽说不是灵器,但同样因为侯正南的情绪变化有着微妙的反应,刀锋上气息强势,满满的也是怒火,这份愤怒让这一刀变得格外凌厉,但是也让侯正南心头别无他想,破绽百露。 “你很恨我是吧,我似乎记得你,可我想不起来了,要不你给我一点提示呢”血盟盟主戏谑地说着,完全不在意自己那干枯的手上被侯正南的刀划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但是口子里却流不出鲜血,而是流出诡异的几缕黑气。 “我恨你,是的,但是我更恨自己,恨我自己的无能,恨我当初没发救下柳妹,我只有手刃了你,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误”侯正南愤愤然,手中的刀又往下深了几分。 “怪不得,你的恨意是这么的浓郁,怒气是如此的精纯,错失所爱之人一定很难受吧,我好像记起你们来了,是当初在祁连山的时候吧,呵呵,你还真是与我有缘,我刚刚苏醒你们就送了那样一具鲜活的躯体给我,你的柳妹,很美味呢呵呵”。 血盟盟主饶有兴趣地回忆着说道,不断刺激着侯正南,让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一遍遍冲进脑海,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份遗憾,那份悔恨,那份悲伤和怒火,已经占据了侯正南全部的心。 怒火攻心之心侯正南放弃了所有的防备,向下使劲压下刀锋愤怒地呐喊着,但却没有注意那份黑气竟然飘到了自己身后,仿佛两根触手一样接近了自己头顶的百会穴上。 “既然送我如此大礼,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哈哈哈”~! 血盟盟主狞笑一声,那黑气猛然扎在了侯正南的百会穴上,刹那间侯正南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要离开自己的身体,脑海里空白一片了。 ”又是这一招,这家伙似乎对于一些七情六欲有着无法明说的控制,那份恨意和愤怒会让他再次恢复的,得想办法赶紧制止他“韩不空看着这一幕,一边努力压制着颤抖的天裂刀,一边焦急地说着。 众人闻言一惊看去,侯正南整个人突然抽搐了起来,痛苦的低吟着,而血盟盟主身上的黑气顿时大涨,身体渐渐站立起来,那干枯的手猛然就把侯正南的柳叶刀打翻在地,反手就抓住了侯正南。 突然血盟盟主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那天裂刀上的光团再次剧烈震动起来,眼看就要挣脱出来向着血盟盟主的方向飞去。 “你不是后悔自己的无能吗,那我就送你下去陪你的柳妹,去亲口说吧”。 听着血盟盟主对自己的耳语,侯正南在抽搐中只觉得内心一阵悸动,想要回忆起那美丽的身影可不论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了。 “小心,这妖术控制不住了”! 韩不空话音刚落,那血煞之气就再次冲出了天裂刀和戮影的束缚,猛然冲向了侯正南,耀眼的血光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他整个人吃了一样。 似乎这二十年前的悲剧又要再一次的上演了,不过这一次,宋义没有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二弟,好好活下去,答应我活下去”! 这是宋义冲出重围挡灾侯正南面前,用血肉之躯挡下那呼啸而来的血煞之气后对侯正南说的最后一句话。 宋义用性命挽回了二十年前的遗憾,终于放下了这压在心里巨大的石头。 那一刻,仇恨与得失都已经烟消云散,有的只是这晴空万里的云,无风无雪,云卷云舒。 你看这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一章 敢为天下先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活了一甲子的宋义硬生生被那血煞之气冲入体内,用尽全身力气不让那血煞前进一步。 一生未曾婚娶的宋义,除了留下一套“追星赶月”的拳脚功夫,杀富济贫保卫一方的绿林豪杰以及六个侠肝义胆,卓尔不凡的义子外孑然一身,来时平平凡凡,去时轰轰烈烈。 而他给凉州大地乃至天下保留下的希望完美诠释了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 “蚍蜉撼大树?”血盟盟主怒道,伸出的手猛地一攥,宋义哗地吐出一口鲜血,撕心裂肺我的疼痛涌来,可他却丝毫没有放弃半步。 “你的勇气我很欣赏,放开血煞,我可以饶你不死做我的护法”血盟盟主看着眼前宁死不屈的宋义饶有兴趣道,对他而言,此刻杀死宋义仿佛跟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他认为宋义没什么好拒绝的。 “放你娘的屁,去死吧”! 宋义的举动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恶狠狠地怒骂之后猛地一掌拍在自己丹田之处,巨大的冲击力让宋义顿时瘫软下来,但同样让血盟盟主为之一震,身体剧烈晃动向后退去, “你...你不要命了吗”? 他想不到宋义竟然用这样自残的方式摧毁被困在他体内的血煞之气,眼中闪出一道狠厉的光芒,血盟盟主杀心已起。 他用尽力气攥紧着拳头,肉眼可见的宋义身上散出一道道黑气,而丹田之处更是有血光溢出,那血煞之气开始了对宋义的吞噬。 宋义拼命运气护住心脉,只是虚弱的他显得力不从心,脸上和嘴上都开始渐渐发黑。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这魔头,我跟你拼了”! 苏醒过来的侯正南第一时间看到瘫软在一边的宋义瞬间明白了过来,耳边响起宋义的那句话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作势就要起身挥刀砍向血盟盟主,可是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了。 宋义眼中含笑看着侯正南,已经说不出话的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在没有多做表示,而是咬牙站起身,曾经拳打南北的铁臂无力地晃荡着,看起来像是游荡的孤魂野鬼。 宋义坚持着抬起头来,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整个脸上一会黑一会红,他知道自己即将控制不住血煞对自己的吞噬了,他不想成为仇人的杀人工具。 “帮...帮帮忙...”。 宋义的身后厮杀一片,血盟盟主宛如死士一样抵挡着进攻的正道中人,即时宋晓寒等义子愤怒而悲痛地叫喊着,也只是缓慢地前进着,这些杀手似乎浑然不知道疼痛和死亡为何物,坚持用自己的身体为血盟盟主拖延着时间。 宋义不敢看向自己的义子,他看着的是敖凡,他看到当时敖凡三人伤到血盟盟主的场景,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了。 敖凡看到了宋义望向自己的眼神,异于常人的敏锐听了也让他听到了宋义的声音。 他的泪水同样止不住的流下,对于这个铁骨铮铮的老人他并没有很深入的接触过,但是此情此景却让他难以自已。 真君子敢为天下先,这是师傅曾经说过的话,如今想来振聋发聩,这个外表粗狂的老人没有多少文化,也说不出大道理,但他在敖凡眼中,是万中无一的君子,是这天下的英雄。 “灵儿,我知道你有什么可能不想我知道,但是不论如何你都可以相信我,我会永远相信你的”敖凡突然对身边的玄灵说道,那刚刚怒发冲冠的红发少女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玄灵闻言一怔,眼中有星星闪烁,对着敖凡凝望着郑重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凡郎”。 “那就用全力,帮我个忙灵儿”。 “什么忙”? “放火烧了这群鬼东西”! 玄灵睁大眼睛看着一脸坚毅的敖凡,又看向不远处的宋义突然明白了什么,抓住敖凡的衣角道:“当真需要如此吗”? “这里是我的家,斩妖除魔我义不容辞”! “既然凡郎认定了,那我便陪你”玄灵深深吸了口气对敖凡说道,说完眼睛一闭一睁,刹那间乌黑的头发再次变得赤红,宛若燃烧的火焰一样。 眼眸中有火焰射出的玄灵怒喝一声,背后再次出现一只巨大的火鸟,挥动的翅膀不断传来炽热的火焰,一时间让众人都为之瞩目停了下来。 “呼”地一声破空声传出,巨大的火鸟一声高鸣后猛地振翅往前扑去,带起一道长长的火墙,径直撞向了前方站成一排的血盟杀手身上。 瞬间一片火海出现在众人面前,玄灵驱使着巨大的火鸟穿梭在血盟杀手之中,而那异常灼热的火焰让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手显得格外忌惮,不安地逃窜起来。 一眼看去那火焰竟然没有一点落下地上的驱使,追着那些血盟杀手,仅仅一碰到那火焰,就能让原本裹在黑气下悍不畏死的这些人抱头逃窜。 也是在玄灵又一次用出火焰的时候,王石虎再一次心头猛然一动,那股莫名的力量又一次涌出,而敖凡很快就看到了他的变化。 “王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王石虎看着眼前的火海看着就要一头扎进火海中的敖凡明白了过来,把心一横脑海中很快一些玄妙高深的上清功法都浮现出来,既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 轰然一掌拍出,天地发出一声碎裂的震响,扑面而去的压力向两边散去,王石虎一掌拍出,将前面逃窜的人群和火焰拍向两旁,赫然露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通道的对面,是已经虚弱无力的宋义,看着敖凡举起的断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我有一剑,九山八海,十方世界无我不断之物,可斩妖,可除魔,但从未有这一剑来的那么困难。 这一剑没遇到任何抵挡,就是简单的挥剑,刺剑,如此简单的动作但敖凡的心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这世上有诸多美好,但是美好的背后却隐藏着诸如此类的许多悲欢离合,世事艰难,世人嫌贫爱富而又崇尚武力,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的大义凛然呢? 敖凡于悲愤中刺出一剑,心中默念:“父亲,这一剑我一人完成不了,帮帮我”。 然而当敖凡一剑刺入宋义身体的时候,除了一股鲜血却丝毫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敖凡顿时脸色大变,摸着自己依旧冰凉的玉佩顿时一阵冷汗直流。 看着宋义煞白的嘴唇敖凡手上都渗出了冷汗,看着宋义紧闭的双眼把心一横,猛地在剑锋上一划,锋利的剑刃在手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口子。 看着手上的口子,敖凡毫不犹豫一把握住了那冰冷的玉佩,刹那间一阵温热突然从玉佩上传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鲜血不断涌入了玉佩之上。 敖凡已经无路可退,想要制服那血煞之气就必须唤醒那神秘的金光,他不断回想,似乎只有自己受伤流血才会让玉佩产生反应,所以才会有刚刚的举动。 现在看来,果然这神奇地玉佩对自己的鲜血是非常的喜欢。 随着流血的停止,玉佩传来的热度来到最高,同时敖凡再次感受到那股温暖的力量传入体内,霎时间金光再次出现。 伴着金光的出现,玄黄剑上顿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道金色的闪电伴随着剑气涌入宋义体内,顿时金光再次大涨,一时间玄黄剑电闪雷鸣,而那血煞之气猛然收缩成一团想要逃走,却被一团金色闪电包围了起来。 血盟盟主闷哼了一声向后倒去,手捂着胸口,显然因为那道金色闪电的出现让他受伤不轻。 “又是你...敖凡...”! 血盟盟主恶狠狠地叫喊着,身子不住向后退去,攥紧的手想要收回那血煞却被敖凡死死困住不能脱身。 “回去...回去...”! 在血盟盟主不断地呼喊声中,那些因为玄灵的火焰恐惧的逃窜的血盟杀手一个个又呜咽着掉头跑过来,但是他们的目标却不是敖凡。 他们一窝蜂地围在血盟盟主的身边,齐刷刷地隔开手腕将一缕缕黑气供养给了血盟盟主,如众星拱月般地把他抬了起来。 “回来...”! 血盟盟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沙哑,对着那团挣扎的血煞嘶哑地叫喊着,不断吸入的黑气让他奋力攥紧手驱使着血煞挣脱着。 血煞之气在宋义体内不断挣扎着,在敖凡金色闪电的围困下剧烈抖动,让宋义难以克制的哀嚎起来,这一声立刻让敖凡乱了方寸。 他握着的手松了几分,不忍地扭过头去,耳边只听到宋义弱弱地一句。 “帮我一下,给个痛快”。 敖凡咬紧嘴唇,可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那血煞之气终于找到了一丝松口猛地一冲就要冲出来了。 敖凡见状终于狠下了心,大喝一声,剑气纵横而起,耀眼的金色闪电瞬间大涨,在宋义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然后轰然炸开!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同时从血盟盟主身上发出,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那团血煞还是逃了出来,但已经残缺的只剩下一小块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顿时整个人瘫软过去,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着。 而宋义却在金色闪电消失的那一刻,化为了天地间的一缕尘埃。 西山寨的子弟们有的昏厥过去,有的怒吼着冲向了血盟,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而血盟杀手也一个个如潮水般退去,用血肉死死挡着进攻,掩护着被几人护送逃走的血盟盟主和奎木狼。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请假单 近两日因为身体不适加上工作原因请两天假,还望各位海涵,后续一定补上,谢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 《神州江山志》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请假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神州江山志》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二章 恩恩怨怨 渊朝瀚州中部,一座宏伟肃穆的城池矗立着,它是天下的中心--奉元城。 当点苍山武林大会结束后的第二天,百官之首的丞相宫琪瑞因身体抱恙在家中养病而没有上朝,继梁王宇文朔之后丞相也倒下,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许多遐想。 纵然远在江湖之上的风雨飘摇还没有传到这座朝堂之上,但有许多人已经感觉到了其中隐约蕴含着一股血雨腥风,宁静的奉元城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将不复存在。 时间在慢慢流逝,未曾察觉的百姓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过着日子,...... 庄听荷咬牙切齿的说着,挥着手,想把把另一只手甩开,但无果。 就在麦基的手掌即将拍到篮球时,亦阳却忽然把球往下一拉,在空中将篮球从麦基和沃尔两人身体的缝隙中塞了出去。 纪挽歌才懒的理他,天下人都说太子宅心仁厚,可是在纪挽歌看,这太子实在是被皇后保护的太好,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以为那个位子只会是他的。 直到他把她往车后一丢,自己又坐回驾驶位,车子唰的一声,开了。 然而对于聂桑榆,宁钰轩是从来没有过让她有孩子的打算。从这香料就能看出来了,以前她停用过一次,他还说那香料好闻,让她重新用。 车子到了香格里拉酒店门口,百合果然看到了穿了一件玫红色大衣的林薇在门口的大柱子边非常开心地打电话,虽然酒店门口人来人往,但林薇的妖娆还是显得格外突出。 甚觉莫名,她们为什么想要得到我?刚才没苏醒时,已听到对方是要把我留下,盛世尧自然不肯,与她们拼斗在了一起。 无疑,刚才躺在里面的人就是他,但我还是退后一步往内飘了一眼,见里面已无人。 打出蓝色信号的沐璟又在三狼处打出了黄色的撤退信号,意为让皇子不要贸然暴露自己的位置打草惊蛇,这一波如果处理得当的话,拿个双杀以及一塔还真是再也水到渠成不过的一件事情。 见状uf战队即使在下路几乎团灭了ob战队所有人,但也不得不选择回城来捍卫己方的上路一塔,毕竟刀妹的推塔速度并不慢,一旦高地就这么被破掉那可就真的是乐子大了。 明知道该回城补给后再决雌雄,偏偏又不舍得经验和补兵。可是死皮赖脸混在线上,捞到的东西很有限不说,还必须冒着生命危险。总之,vn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纠结万分。 wr战队中,四位队友都是妖孽级别的怪物,放眼全球,在同一位置上可以与他们五五开的选手几乎是凤毛麟角。按理来说,拥有这么给力的队友,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阴府契碑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我还记得是一块大青石,上面写满了字,可惜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字,就知道是单纯的字。 高森当时是坚持让他们进入客舱的,但是他们过于庞大的体格使得他们即使是进入这个车厢内部都已经成为奢望,没有办法。 里鬼剑术发动,索德罗斯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团剑光在极速舞动。 雷蒙没有回头,裂创心灵之刃回刺,阿克斯刚刚扑到,正好撞上了刀尖。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不由心里发毛伸出去的手没有目的地加紧去抠墙角的几块砖。 锃名瓦亮地高筒皮靴。一身纯黑色毫无花纹的制服。从胸前挂满了勋章,外面披着一件同样是黑色的大衣。这就是高森现在形象。 韩笙有些莫明其妙,这两人显是有备而来,只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么厉害的对头。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三章 烽火起狼烟 鬼刀老人依稀记得,自己从小到大,除了没活几年就去世的父母,只有韩三平叫过自己“韩枫”这个名字。 当自己天天被天刀门二少爷韩烈一口一个“侏儒”,“狗奴才”使唤的时候,那声韩枫曾经温暖了鬼刀老人的童年。 是的,我有名字,我叫韩枫,还有人把我当人看,而且这个人是公认的天之骄子。 可是当他被人打的半死,带着戮影逃出来躲避追杀的日日夜夜,他多么期望韩三平能为自己说一句话。 但是没有,哪怕自己父母的坟墓都被韩烈挖出来...... 刀光夹缠着寒风向着顾遥的后背而来,她几乎是下意识抬手射出银针,几声叮当。但是她却躲闪不及,胳膊上一下子挨了一刀。 李承乾点点头,赵二蛋说的虽然不全面,但是大体原理却是对的,可为什么百姓还是会以为这孵化室被自己施了仙术呢? 若是没有洛亚契约的束缚,苏哈相信洛恺绝不会乖乖的呆在自己的身边。 此话李嗣可是没有说的违心,这位无行宫的天行道长的确是大名鼎鼎。可以说在很久之前,他对这位天行道长便如雷贯耳了,没想到在这里竟也能见到。 突然,他猛的停了下来,双眼闪烁着玩味的神色,看着那队守护在防具店的npc,其中一个npc骑在战马上,手中提着一杆长刀,罗然利用破妄之眼看过去。 虽然已经看清了,但她还是有些发怵,于是跟在庾县令身后走了进去。 莫家家谱中也有关于鲛人的每任家主成年之日才可瞧着,里面是什么,除了莫家家主谁知道呢? 伊卡龙爵听到奥瑞姆的回答之后,按住尤舒拉的前爪不禁加重了力道,这可是八千四百多个战士,只是一役就是消耗了如此多人,届时攻取了君坦士丁城堡,也不见得能抽出兵力向两翼支援。 常青见只有极少数的人离开,而剩下绝大多数的人在犹豫,提起来的一颗心总算放下。 一直比划了三次它才了解了意思,叼着干瘪的水果离开了。这家伙一走,整个耳边都清静了,也不用担心它去偷吃滚烫的兔肉了。 虽然杨聪不知道这三个妖怪吃不吃人,但是就算吃,只要别被杨聪知道就行。 飞行器启动发动机,发出极其细微的噪声,缓缓升入夜空,不一会,消失在了漆黑夜色中。 牛头人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其他半兽人的共鸣,什么猪头人、虎头人、马头人,各种千奇百怪的半兽人纷纷议论起来,整个帐篷之内充满了杂乱的声音。 杨任赶紧运行真气,使之扩散到全身,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真气罩,将自己的全是罩住,这样衣服和头发都恢复了常态。 林雷说道,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容易的旅途,不过人类几百年就从工业革命跃进到宇宙,几千年的时间应该够了。 林雷回头,这个时候平原外面浮动着点点灿烂的光芒,那是一片包围了平原的风墙。 同样的,这里丰富的物种也足以让他得到一次巨大的蜕变,正所谓质量不足数量来补,就是这个道理。 陈羽在地上挣扎着,似乎想要爬起来,本该痛苦异常,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笑容。 听完了管宁的讲述,项奉连连摇头,“幼安兄,不是我推拖。郑君这个主意是好主意。可是,他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 沧龙科是白垩纪后期的海生爬行动物,大型的种类体长达15米,内部构造和生理特点仍然是爬行动物式的。 但宋毅并不着急,虽然他一直在和时间赛跑,但只要领先其他人前面就行。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四章 北蒙来犯! 渊朝的长城绵延数千里,威武的西凉边军日夜守卫,长城之上设有烽火台,当遇到紧急敌情时便可以点燃狼烟告知身后的中原王朝。 而烽火台全线点燃,已经是二百多年前的故事了。 相传周武王姬发建立武周王朝时,来自北边的游牧民族时常骚扰中原王朝,起初武周王朝也曾派大军北上过,然而并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战绩。 天生善于骑射的游牧民族在草原大漠上有着更为机动的灵活性,遇到小规模的部队就一涌而上,遇到大部队有迅速四散逃开,耗费数...... 在这一瞬间,苏傲天已经拟好了破敌之策,“擒贼先擒王”,既然有一个结丹中期的修士,那就先解决他,再回头来对付那个结丹初期的修士。于是他抽出量天尺,做出了殊死一搏的架势。 这等极限催动澜水的做法,威力的确惊人,可就算裘步淼也不敢如此乱来。 那一个两米多高的土堆被炸开,露出一具庞大的骨骸,而且相对来说也是非常完整的,看形态应该是一头虎类进化兽。 宫俊看看视频,然后通过观望平台见到更大场面。他们正在安营扎寨,整理军备物质。 张开血盆大口一声怒嚎,大母虫喷出一股黏液冲击熊熊大火,直接扑灭掉。 “命令下去,待命,飞船降落。我要亲自跟他们谈判。”欧雅洛克马上下达命令。 叶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王翠琴和叶珊两人通过窗口往楼下看去,同时冷笑出声。 “哎,他们走了。我们开飞船怎么办?”朵朵老早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们要举行普天同庆。今天就是我们地球的解放日,让全球人们永远记住这一天。 飞云当空单脚一蹬,从云海天翔的身上跳开,而后腾空挥扇,暴风骤雨!因为限制效果,云海天翔根本无法移动,所以被不少暗器命中,血量值继续受损。 周梓琼虽心有疑问,不过却并未好意思提,倒是旁边的秋萍忍不住了。 谁也不清楚惠敏到底如何想的,说是与柯笑没了可能,却给他留下希望,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拒绝见面,还总是有事找他帮忙。若是说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其所求索取已然超过了朋友界限。 刺骨的寒风、无味的面包、湿滑的冰面、拥挤的公交,没了她在身边,运气似乎都变得糟糕。晃晃悠悠公司报道,老位置,老方式,支起胳膊期盼她的来到。 囡囡也不在乎大姐姐回不回答问题了,朝着门口就跑了过去,被吴敌一下抱了起来。 笨笨的眼睛闪闪发光,盯着被森林刺穿的树妖,好像在看一件稀有的珍宝。 郑伟显然没想到聂霆脾气会这么爆,听到这个字后当即就愣了一下。 “总之,程当家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最后云中龙做了总结发言。 如果早就知道聂霆的实力这么强,别说一百亿,便是给他一千亿,他也绝不会动心。 “好好好,我听错了,我听错了,这样行了吧。”说话十分的敷衍,但这就够了。 爷爷告诉我在床下面,应该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些,可是他又想通过这些告诉我什么呢,我感觉这个谜团变得越来越大,但是很多线索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后面的我就有些不大记得清了,我只记得我好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了下去,但是却没有感到摔到地面上,之后我就像是处于了一种十分恍惚的境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忍了又忍,好悬没把心头血也给呕出来,难道跨种族之间的交流有这么困难吗?为什么她还是没能接轨上他的逻辑?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五章 铁浮屠 景隆十三年春,凉州。 巍巍长城屹立在渊朝北边,西起大漠之上的嘉峪关,东至辽州的山海关,绵延不绝状若游龙,高大的城墙之上迎风招展的西凉军黑色军旗向世人宣告着这里的主人,军旗上孤傲的狼头令人不寒而栗。 这里是帝国的边疆,是富硕中原的守护者,是帝国最坚实的护盾,在这里的西凉军被称为边军,他们多是边境地带的穷苦出身,只有当兵这一条路才能保证活出个人样。 比起身后的烟火人间,繁花似锦,长城四周一片荒凉,偶尔燃起的...... 将近卫军的军籍上的名称从“皇家近卫军”改为了“奥迪托雷领领地民兵”,让许多在帕加尔宫内不厌其烦的绕了十多圈才搞定。 亮如白昼的天空,地动山摇的威势,仰头傲然面对的身影,在这一刻构成了一幅让许多终生难以忘记的画面。 “咦?”未来抬头看去,却是看到一锋利的刀口从天而降,向自己劈了下来。 凌仙面露玩味,他在地宫之时,便已经传讯给了红尘君主。此刻,他也已经感受到那股磅礴的气息。 楚林峰一下子有点懵了,感情这死妮子真的没喝醉,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装出来的?她在做什么,是在向自己表白还是本来就醉了借着酒意胡说八道?一时之间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你们想,业余棋手进入国青队随队训练,这种事儿以前有过先例吗?”曹英问道。 这金色羽箭上可是有金元素分子在上面,无坚不摧的金元素分子随着羽箭进入到了他的体内,疯狂的破坏着他的身体,一股股剧痛传来让他疼得是冷汗直流。 只有需要精耕细作的蔬菜菜园等才会以传统地方式在侍弄,而工程机器人们生产出的工具更是让很多农夫爱不释手。 等他们反应过来,掏出匕首,准备跟孟海龙拼命的时候,却又看见孟海龙一抖手,袖子里面就滑出一把开山刀来。 至少,在她没有释放出杀气的时候,别人是没法感受到她身上的杀气的。 “高空恐惧症!”孟海龙的脑海中,一个念头迅速闪过,这样的症状,是由于害怕引起的。 柳香凝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趔趄着跑到司冥山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他脚旁。 “丫头,饿不饿?阿姨给你做饭吃。”待子秋的情绪稳定后,夏夜轻抚着子秋头上的柔软的秀发,带着慈母般的温柔问。 直到严颜离开,红莲才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得,看来自己不光是保姆,还是连卖身契都不用签了。 盒子里是一只白色通透的琉璃玉镯,看起来通体没有瑕疵,十分的精致。 而在此时,见到这一幕的秦峥也从车子上下来,大步上前,伸手死死的揪住了蒋成浩的衣领。 所谓公证,其实除了公证之外,这也是一种为了避免店主进行‘额外’交易的监督,比如直接将自己所在世界的科技,亦或者非店主产出的如修真秘籍之类作为交易目标,那是违规严禁的,只有店主产出的才能够进行交易。 有了这个buff,陈晨不用担心会被不知不觉间,莫名其妙的控制住。 针对这样的一些恶意怀疑,易天行有所准备,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本来就是打算在这次比赛上面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以此能够挽回自己之前损失的名声。 虽说方法是有点儿下作不假,但没办法,刘备唯有如此,才算得上是“师出有名”嘛。 “他们两人动了!”就在易天行几人刚说了几句话的时候,他感知到身后那两人起身了,其中一个起身又坐下了,另一个则是朝着易天行几人的位置走来。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六章 震惊朝野 景隆十三年春,一场猝不及防的硝烟让刚刚沐浴在和睦春风里的中原百姓心头蒙上了一片乌云。 距离长城边境千里之外的京师奉元城中人心惶惶,烽火台点燃后没过多久,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就传到了这座都城,天子宇文泰和皇后宫綏娥立刻召集文武百官上殿议事。 庄严的太和殿上稀稀疏疏地传出阵阵议论声,这些平日里总是装的宁静致远的大臣们此刻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安静”! 一声沧桑的嗓音传出回荡在太和殿上,是那一直传出身体抱恙的天子宇...... “我说了不是……不要叫我什么族长了,整个黄金战牛一族加上我都只有三个……你叫我族长,这不是让他人笑话我吗!再说,你见过后期道鬼的族长??”魁梧大汉有些恼怒的道,他正是黄金牛所化。 在线等游戏?要不要这么夸张,我要是今天不上新游戏,他们是不是要等到明天? 之后找到流血最厉害的几处,简单粗暴地止了血,扔下匕首,自去洗手换衣裳。 此时,一行人刚刚走进城主府中,陈宇兴高采烈的走在最前头,周围还有四个执法弟子,而中间,正是周婧和另外一个被抓之人。 巨大化之后的梦比优斯第一时间就使出飞踢踢向格罗扎姆,格罗扎姆面对梦比优斯的飞踢也没啥反应,就好像被吓到的似的,一动不动的等着挨揍吗,直到梦比优斯重重的踢到了格罗扎姆身上,未来在知道格罗扎姆的目的。 “哎,老咯,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搬这么点东西,就浑身都疼。”老林一边走,一边使劲锤了锤后背。 大地清新,阳光灿烂。路上不时有鲜衣弩马的少年经过,打马赶向白云山庄。 闫婆子闻言又要跳起来骂,被周嬷嬷眼睛一瞪,只得讪讪地重新跪了下去。 只听“嗡”的一声,一层层禁制光幕拔地而起,整座天工岛眨眼间便被一层荡漾的蓝色光膜包裹了起来,仿佛一滴巨大的水滴一般,柔韧而坚毅。 阮青枝没有答他的话,疏离地笑了笑,又回头向宋掌柜说一声“告辞”,不急不慌迈步便走。 候在门外的石霖叩门进屋,将一只金色鸟笼交在朱琳渼手中,又即刻退了出去。 就好像你在吃着东西,对面做着一个含着手指直勾勾看着你的吃货。 说完她也没有动,因为不管是什么东西,她一直认同--句话,就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爱是什么是什么,蒙头睡觉她就不信会出什么事情。 康品如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是看江云这么说了,一副不好拒绝的样子,淡淡地点了点头。 张灵道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作为一名道士,对于阴阳鱼的概念自然知晓的非常多,一云子就站在那个阴阳鱼的白色一端,而他所站着的位置,实际上距离黑色的一端也不过一步之遥。 天一亮,山下的炮声就响了,炮弹一枚枚的落在山上,可是说来也奇怪,那么多炮弹,一枚都没打中核心部位,全都只是在外围炸响。 “那咱们让人帮忙看着。”吴秀英也是早有打算了,没多久把东西存放进了一家五金店里,里面的老板娘是她以前的工友。 可是他却不曾想到,这些刚刚被俘虏,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喘息的高手们,却一股脑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安东尼现在赶过去,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们死无全尸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用处,反而还可能让他一时心情激荡之下做出什么蠢事来。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七章 河西之战 景隆十三年,春天已经接近尾声,神州大地到处洋溢着春日的和睦。 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火打破了这原本的宁静。 后世称之为“凉蒙之战”,也被称为“河西之战”的史诗战役在河西走廊就此拉开了序幕。 时隔二百年,如一盘散沙征战不休的萨尼尔草原重归一统,强大的北蒙王庭再次卷土重来。 这一次北蒙人面对的不是老迈的武周王朝,而是蒸蒸日上的渊朝,而他们的对手正是当年一举击溃他们的西凉铁骑。 这是当世最强的两只军队的正面交锋,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出现怎么多的骑兵。”接连冲上地平线,且迅速出现在眼中的庞大骑兵队伍,让无数还处于愚昧的部落时代的乌恒人都有些不敢置信了起来。 “可恶,果然如此。”从副将口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后,关羽不由的再次爆了一次粗口。 古辰狼狈的爬起身来,看了看冲着他大笑的众人,拌了一个鬼脸,甩了甩衣袖,然后消失在酒楼之内。 阴测测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随后只见人头在竹林之内攒动,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只见镖师的四周出现了不下于一百号的山匪,他们有的拿弓,有的那刀剑,有的拿着锤子,突然涌了出来,阵势相当的可观。 身体一阵剧颤,仿佛打碎了某种禁锢一般,叶凡的体内好像突然一声‘啵’的声响,顿时身体中涌动着无比强盛的力量,如滚滚长江,似滔滔大河,想要喷发而出,每一寸肌肤都蕴含了恐怖之极的能量。 “去你妹的,就你最无耻。”林冲和长见总监心里喊道,我们也就看看,你搬个军用电子观察仪过来干嘛,我们只是看看,你是连影像都要留下来的节奏。 外面喧嚣震天,陈容的声音又不大,没有人听清。无奈何,她清咳一声,只好再叫一遍。 这一刻,她的眸中没有嘲笑,也没有苦涩,有的,只是清亮如星的眸光。 “我知道,但没办法,当时他们占据主动,而我们毕竟是步兵,能打赢,能让狼卫去追已经很不容易了。”王柱叹了口气的说道。 毕竟,这在大夏国,哪怕是监狱也会讲人权的,尤其是像秦墨这样的大家族的公子少爷,监狱中的狱警倒不会太过刻意刁难秦墨。 当燕王问她,要带什么进入洞天的时候,她忽略了要说话的王礼仁,看向夏远。 兵营之中,有十万大军,其中五万精锐,还有五万刚刚入营的新兵。 曦宝心里明白,她和二哥三哥请旨去边城,娘亲其实也非常担心。 秦明抱着清婉自顾自的说了好久,直到他发现怀里的清婉已经睡着了。 而眼前刺史大人,已有百岁,半只脚入土,断不会拒绝延寿的诱惑。 按照萧云奴之前说的,镇南王囚禁她,是为了不漏消息,洞天内人手的注意力都在宝物身上,遇到袭击,会以宝物为重。 司沐风一拍脑袋,手一招滴血剑落在手中,美目中泛着嗜血的红光。 倒不是金掌柜好说话,而是看在李长生的面子上,那可是他的大客户,既然人家要求他跟江宁维系好关系,他自然不敢怠慢。 虽然他还是会照顾自己的身体不便,甚至比之前更加细致入微了。 刘哥调整了一下气息,活动了一下隐隐生疼的手腕,这才强笑着说:“那是兄弟我做错了,欢迎三位光临飞天休闲会所。”说完对着那两个自己人使了个让开的眼色,然后就闪开了身子。 这说的是实话。魔宗和大道宗之人已经离开,这事情已经解决了,无需什么人相帮。但赵天赐遵守着“坑”的主旨,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杨若风误会,看杨若风出丑。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八章 意志的对决 二百年前,北蒙人造出铁浮屠,刀枪不入的铁甲配上北蒙精于骑射的骑兵,使得这只铁军曾经横扫神州,顷刻间就将庞大的武周王朝毁于一旦。 但是物极必反,铁浮屠也并非没有弱点,厚重的铠甲让原本灵活的北蒙骑兵变得迟缓,一旦冲锋被阻断便难以回头,当年的宇文拓就曾经利用铁浮屠行动不便的弱点在西山设伏重创北蒙,二百年过去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北蒙与西凉的河西之战头一次大规模交锋,以凉州的短暂胜利而结束,北蒙人除了留下...... 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几缕,卷翘的睫毛微颤,像极了扑扇的蝴蝶翅膀。 如果董大海真有开口答应的打算,许非一定会在他答应前的一瞬间释放镭射之眼,在一瞬间烧焦董大海的表皮。 但这会儿又连发几条消息过来,说实在的,裴宴城耐心濒临告罄。 远处的激烈战斗声音传到了赵立征的耳边,赵立征猛然回头,只见宇智波斑已经施展出完全体须佐能乎,与其激战起来。 苏南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对着萧靖渊皱了一下眉头,萧靖渊手一挪,揉了揉她的耳垂,力度不大,明显是在调情。 场没有对错的战争,如果我们无法在三个月之内立足宣武国,等待我们的将是火兽破阵而出,火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没有了可供修炼的天地灵气。 一具尸身正躺在大海的海平面上,周围都是凋零枯萎的白色纸花。 脚下的船体发生剧烈震动,寻觅者号在三月七的控制下炮火轰鸣,与维格尔舰队发生勐烈交火。 这里是科技园,旁边挨着的又是别墅区,进进出出的自然都是些有钱人。 可这边的工作同样重要,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这一次指派。 几乎一瞬间的功夫,两只怪兽就被两个魔兽分尸了,蓝色的血液飘散开来,随后,两头怪兽的尸体就被魔兽装进了他们的次元空间之中。 得到这个答复,叶冰雪,直接哑火了,偃旗息鼓之后,直接来个锁国了。 说话的同时,那两人已经离去了,隐隐间还能看到另外一人正在想争论什么。 恶魔的能力很强,得到了张少飞的战技后,战斗力绝对要比在莫甘娜手下的时候要强,强悍的身体素质几乎是普通克隆人的一百倍。 吕天明没有理会石荒的惊讶,他在沉思,外面的大千世界确实不错,对修真者来说,想要在修为上取得巨大的进步,就必须前往那样的地方。 在飞行法器的前方,出现一种莫名的波动,被吕天明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立刻停止前进。 张入云本是近日来心中甚苦,听了老人的琴声,却是愈加的心神荡漾,不由间竟又是多饮了几杯。至于香丘,却只觉那胡弦声,声声悦耳,摧肝断肠,不知怎地竟似是生来就曾听过的一般。 狠狠地瞪了一眼空中的怪兽,秦一白知道,在等待入城那会儿,自己以神识窥探城内时,突然出现的强大神念肯定就是这家伙放出的了,想不到竟然这么恐怖。 片刻后,宫逸尊跟宫天霸一行走入正殿中,这一次玉贵妃虽想来,却没能同行。 大汉说着,竟然真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连几个翻滚灰头土脸的滚到马路边。 一个号称黄金家族贵胄的绝色佳丽,居然牺牲联姻、嫁给矮挫丑的三寸丁鬼子,还是势力不怎么样的二流岛国家族——武田家族,绝对是带有耻辱“和-亲”的政治目的的。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八章 姗姗来迟 凉蒙边境,河西走廊,嘉峪关前,密密麻麻的北蒙军营安札在此。 中军大帐内,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坐着,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正拿着一张书信仔细阅读着,不是别人,正是北蒙的首领扎和大汗。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封来自长城对面的绝密书信,书信的内容让扎和着实吃了一惊。 北蒙的情况确实如杜汶泽所料的那样,依水草而居的北蒙部落不像肥沃的中原大地,粮食储备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四十万大军长时间的鏖战,他们一向是以战养战的,通过掠夺...... 门外的石板路上,木屐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着黑白相间和服,头上留着日本忍者特有辫子的老者,缓缓而入。 白衣人冷笑道:"毒的是蛇,不是牛,你杀的却是牛,杀了它后,还将它的尸骸葬在肚子里。"叶开只觉得胃里发酵,几乎已忍不住要呕吐。 “风震大人已经在白龙广场上等候多时了。”侍者一见是风落羽,连忙毕恭毕敬地答道,不敢有半点的怠慢。 “既然骑射不一定能拿下那个卑鄙的汉人,那就直接杀到他的面前,暂时追不上,那就直接打破对面的汉军,我就不信了,破了他的军阵,杀到他眼前,那东西还能连刀剑都挡住。”塔比心中发狠的想到。 陈微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走着,仿佛感觉到了陈容的目光,她抬起头来。 画圈撂地,唱词引人,平地抠饼,对面拿贼,就是一种变相的乞讨,只不过他们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乞讨,在要钱的时候,都是用手背对人,而不是掌心对人,好歹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有些没见识过的奥特战士被这个巨型机械奥特曼吓到了。 苏又情深深的低着头,不断地在桌子下面掰着手指,很明显她并不想因此失去慕漫妮,但是她又不想放弃自己对江城策的炙热情感,陷入了持续的纠结。 有些人脸皮厚得你根本无法相像,更不用提去拯救他们,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是无药可救。 郭定道:"所以无论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此事过后我还是要一较胜负,看一看今日的嵩阳铁剑,是不是不在飞刀之下。"叶开还是只有苦笑。 美酒、美人,美好的夜!这场景,任何男人见了,只怕都要疯狂,甚至立刻便要扑过去。 当曹磊唱第二遍的时候,台下的呼喊声,掌声差点震穿了屋顶。这时,有的观众已经能跟着哼哼了。 心里带着疑惑,她们的目光炯炯地望着,那林子的深处,那一声声救命的声音更加的响。韩雪依这时候终于有些于心不忍,忙不迭地望着森林里头冲了进去。 外间看不太真切,但是齐天寿在穿过了满是蜘蛛浮雕的宫殿大门之后,一张张交织在一起的蛛网却让齐天寿看的头皮发麻。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杀虎帮黑帖来,径直的扔到了崔道玄的手上。 不过更多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找线索,事实上只是等着坐收渔人之利而已,因为找到钥匙的人打开电梯大门,别人也可以占便宜,从楼梯上去。 三眼拖着受伤的腿,在旁边百无聊赖的观察着他们来时的路。三眼这伤还要从刚才他们出发的时候说起。 封林点点头,又来了一个恐怖的存在,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李强悍的眼中充满杀意,头顶的大鼎不断的旋转,一股力量成漩涡状流进李强悍的身体。 浑身缠绕着漆黑布条的木乃伊,从棺椁内坐起身子,正用一双散发着幽深绿光的竖瞳,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五十九章 及时雨 那日武林大会结束之时,正值北蒙举四十万大兵南下之时,一时间烽火台自嘉峪关至凉州全境被全线点燃,除了边军闻风而动还有不少有志之士同样前往河西前线。 敖凡等人便是如此,当时还在点苍山顶的众人看到狼烟的那一刻都是一惊,只是手头麻烦的是首先宇文朔还陷入昏迷之中众人不可能弃之不顾,而好不容易在沧州城搜集到的证据,此刻按理说应该是直接返回京师面圣才对,不应该节外生枝的。 群龙无首的时候大伙都把目光投向了敖凡,毕竟...... “够了。”谢丽丽再也忍不住了,想她昔日里何时忍受过这种屈辱,以前在酒店里,因为会说话,所以人缘非常好,无论是领班、经理又或者是客户都对她非常有好感,在同事中,她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见章飞拿出来的正是那把一阶中品而且加精的鬼杀剑,对于自己的这个作品,章飞还是很有信心的,齐珊珊现在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自己都变成这样了,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让我惊讶的呢。”胖子耸耸肩回答到。 因此,藏传佛教的修士和信徒都喜欢将佛经刻绘在一种有轴的圆桶状物上,称为嘛呢转经轮,也称玛尼解脱轮,他们有空没空就喜欢摇转经轮,修持“功德”。 然而,当那鬼杀剑撞击在黑蛟的身体之上时,那一层坚固的黑色龙鳞竟是纷纷龟裂开来,再加上齐珊珊无比庞大的力道,直接将黑蛟巨大的身体抽飞出去,艳红色的鲜血四溅在空中。 幽心湖长宽上千里,上有千岛,星罗棋布。长老院、内院学员的学宫,以及教师的生活修炼之地都在幽心湖的岛屿上。 而青莲仙君的三位天妃是什么?是他的三个配偶,虽然修为不俗,有着地仙境圆满的修为,但怎么也称不上天妃,加上青莲仙君的名号,哪怕没有特地宣传,多为内部交流,也是在明晃晃的嘲讽天庭。 “李队长,你安排两个侦查员,和街道同志一起,上门摸摸底。”范局长说。 刚才他挥刀砍伤一名锦衣卫,本来插在刀尖上的人头不知道滚落到哪里了,郭玉龄这才敢看展怀的脸。 感觉这龙天威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动,悦儿羞愤交加,血液上冲,几乎晕了过去。 店内不大,生意也不是很好,只有寥寥数桌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的问题。 “听说是一个音乐家,反正也是个大腕吧”,秦风凛也不甚清楚。 匆匆的打个招呼,王老爷子带着人马立即飞身上马,向郑家赶了过去。 “没想到,再次见面会在这样的场合,你竟然也成为了波利尼老师的弟子,”奥利安娜在其他人眼巴巴的目光之中一屁股坐在了政纪的身侧。 附近,有些修士发呆。他们已经在心底接受了夜锋不会来这一情形了。刚才的破口大骂,也只不过是想要过过嘴瘾罢了。谁知还没骂爽,夜锋就真的这么施施然来了,让他们没有一丝准备。 因为他们本来就已经是敌人了,就算是你敬着他们,怕他们,也改变不了沙家现在的态度,他们就是要灭掉林家。 这种淬炼方式与当初在剑冢之时借助万柄仙剑修炼淬骨篇完全不同。 “既然中美德三国的矛盾已经显现,那么我们日本为什么还要甘于成为大中华联邦的自治领呢?何不联络美德以保持完全独立状态呢?”荒木贞夫不解道。 当一声又一声巨响响起,甚至那垒起来做演示的一面面石头墙轰然倒塌之时,第一次见到这种一直听闻于传说中的辽东雷时,所有人都有种炫晕的感觉。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章 黑河之水 寒鸦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没有惊动任何一方势力就筹备到了粮食,但可惜的是,边军数万张嘴实在是太多了。 摆在众人面前的问题依然严峻,在美美饱餐一顿后,即使加上宇文朔等人带来的粮食,最多也只能不超过四日。 入夜后,在帅帐内,杜汶泽和杜冲如实汇报了这一情况,不禁给在座众人心头泼了一盆冷水,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就算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但是饥饿是会打消边军将士刚刚因为梁王而高涨的气势。 “若就依照杜将军所说,四日内北蒙是否有机会攻破长城,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等到他们军心涣散呢”敖凡率先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如果按照往常,坚持四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杜汶泽话锋一转道:“但是北蒙今天的表现实在诡异,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担心北蒙那边有什么变故”。 众人一听都陷入了一阵沉思,难不成北蒙真有什么妖术不成? ———————————— 景隆十三年初春已过,边境的长城之上也带着些许的暖意,黄沙戈壁上尘沙漫漫,两支数十万人的队伍在嘉峪关前对峙了许久,让这个原本温暖的春天变得萧瑟起来。 昨日的喧嚣早已经过去,新的一天伊始便是出奇的沉默与安静,没人知道这安静背后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危机,除了那危险本身。 两边的军旗都在迎风招展,孤傲的头狼和展翅的雄鹰遥遥相望,这是这片大陆最为强悍的两支军队的正面对抗,稍有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两百年前,来自草原上的雄鹰先是越过高山,在肥沃的中原大地肆意翱翔,最终却因为种种原因输给了背水一战的群狼;两百年后不甘屈辱的雄鹰又一次来到这里,打算从狼群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荣光。 这一次草原人吸取了教训,他们知道对面的西凉铁骑不是那些看到自己就吓得屁滚尿流的懦夫,也不是一个冲锋就被冲散的杂牌军,两百年前的失利依旧历历在目,是大意轻敌以及鲁莽让他们马失前蹄,西凉军的军纪严明,斗志昂扬,装备精良以及多变的战术一直都让草原人又害怕又敬佩。 于是这一次扎和让他们穿上了同样精良的装备,制定了同样严明的律法而且转变了北蒙一向只会强攻的战术,而是学习起敌人那精妙的兵法起来,正所谓攻心者为上,扎和作用四十万大军却没有直接强攻长城,而是围而不攻消耗对方再玩了一出“四面楚歌”的把戏,原本以为可以击溃西凉军的斗志的扎和在这一番努力后却发现,西凉军即便如此可依旧是悍不畏死的守卫长城,对方的决心和意志远远超出了扎和的预料。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昨夜西凉军的欢呼声让扎和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一定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正如他们心知肚明的事情,局势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若是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变成先崩溃的那一方。 好在这次命运之神先站在了雄鹰这边,扎和选择了顺应天时。 --------------------------------- “报~将军,不好啦,城外有水漫过来了”! 嘉峪关内,西凉边军大帐内,所有人听到这一声都是一惊,杜汶泽腾的一下弹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那是惊恐不安也是恍然大悟。 片刻以后,杜汶泽和宇文朔,敖凡等人来到城头,看着眼前不知何时竟然流淌过来的河水大吃一惊,而对面的北蒙竟然连夜挖出了一条深深的沟渠,既让河水绕过北蒙大营蔓延在长城之心,又不会危及北蒙一丝一毫。 “殿下,末将恳请您先离开长城,这里不太安全了”杜汶泽忧心忡忡地对宇文朔说着,后者闻言虎躯一震。 “将军此话怎讲,我昨日刚刚和众将士说了一同守城怎么能一走了之,不就是些许河水,将军这就心生惧意了吗”宇文朔有点不悦。 “是啊将军,为何如此惊慌呢,这水到底从何而来的”敖凡也追问道。 “诸位有所不知,这几日北蒙行事诡异我一直在疑惑,如今才明白原来是掩人耳目,背后在挖通黑河水的沟渠从而引黑河水来此,想要用水攻之法攻破长城”。 “黑河之水,可是那被称为河西母亲河的弱水?”宇文朔连忙问道。 “殿下说的没错,正是那弱水,不要小看这黑河水,虽然平日里并未有水患但是水流湍急若真被引到这里水势汹汹必定会对城墙造成巨大的毁坏,到时候就算河水没有把城墙冲散,在北蒙的猛烈攻击下城墙也难以抵挡了”杜汶泽解释着,众人一听都是一惊,敖凡更是不解道:“如此险要之地难道西凉军之前从未想过吗?”。 “敖将军,算是我的失职吧,但是并非我们不加以防范,而是这黑河水的源头在那祁连山,祁连山乃我们和北蒙交接之处,地势险峻高耸入云,而且黑河水大部分都经过的是我河西走廊之地,除非对河西之地地势十分考究有经验者,而且还的是富有水利经验之人根本无法做到把黑河水引到嘉峪关来,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更别提是那些对水利一窍不通的北蒙人了”杜汶泽沉重地回答着敖凡的疑问。 “杜将军的意思...是这黑河水的背后是有人通敌卖国,帮助北蒙引出了水攻这个办法?“宇文朔惊异道。 ”没有证据末将也无法说,但是从种种迹象看,有没有人通敌卖国想必殿下一定比我更加清楚杜汶泽看着宇文朔说着,宇文朔不由点了点头,若是说离开奉元城的时候自己和父皇只是怀疑所有来寻找证据,如今的他更是无比确定丞相的不臣之心了。 “哼,这还用想,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就是宫祺瑞那条老狗了,当初就想着对大哥斩草除根,现在这明显是明目张胆的造反了,小爷我就应该一枪挑了他这卖国贼”赵子良义愤填膺地说着。 ”咚咚咚~”~! 赵子良的话音刚落,众人就被对面北蒙的战鼓声打断了思绪,众人一个个眉头紧锁,对面又一次推出了那巨大的投石车。 “甭管如何,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守住长城,但是情势危急所以恳求殿下能退到后方,将士们也可以放心了”杜汶泽再次说出让宇文朔撤退的请求。 “杜将军莫要多言,我宇文朔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这里的每一片土地都是我大渊的土地,且不说我要为父皇分忧,就是为了我宇文家先祖打下的这片江山,我作为宇文家的后人,就绝没有撤退一步的道理,当年武帝就曾说过天子守国门,我宇文朔若此时撤退,那与卖国贼又有什么区别?”宇文朔的回应很强硬,二话不说便挺身上前站在了城墙最前面。 宇文朔的表现和话极大的鼓舞了边军将士的士气,面对滔滔不绝的黑河水,将士们原本担忧的心再一次热了起来,杜汶泽看到宇文朔接过弓箭张弓搭箭的样子知道无论如何人也劝不住了,只得叹了一口气护在了宇文朔的左右。 -------------------------- 另一边的北蒙,在三声战鼓响彻天际之后,悠扬的号角声随即响起,巨大的投石车携带着巨大的石头呼啸着冲向对面的长城,一时间铺天盖地仿佛遮挡住了全部的阳光。 景龙十三年五月初六,世人一定会铭记这一天,这一天长城十万守军,在梁王宇文朔的带领下面对北蒙猛烈的进攻以及湍流不急的河水奋勇抵抗,用血肉之躯弥补了渐渐残破的城墙,嘉峪关上尽显英雄本色。 攻城站整整开始了两天两夜,宇文朔和敖凡等人始终坚守在城墙甚至连口水也没有喝,漫天的落实从未停止,精准的弩箭时刻呼啸而来带走着众多边军年轻而又英勇的生命,短短两日,十万边军损失过半。 而更让人为之担忧的,是那越来越湍急,水势越来越高涨的黑河水,这原本让河西走廊繁荣昌盛,让无数百姓爱戴的母亲河宛如换了一副面孔,用最猛烈的姿态对自己的孩子发起了攻击! “老头,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擒贼先擒王,先把那个什么扎和杀了一了百了”赵子良脸上被黄沙笼罩着,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小子你以为我不想吗,别说这四十万大军能不能过去,对面中军大帐里有一个强悍的气息根本不在我之下,甚至要强于我很多,你觉得还有这个希望吗?”赵信无奈地回答着。 “不错,我也感觉到了那股气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那传闻中北蒙第一人的颂赞可汗了,没想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萨满也成了这个扎和的幕僚”敖凡同样点头道,他和赵子良一样连日的守城,汗水都快湿透了整个身子。 “也许撤退看来并非不是个好办法。。。”赵信突然说着,声音很小但是敖凡喝赵子良还是听得见,心中都是不由地叹息起来。 景龙十三年五月初八,嘉峪关城墙西南,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被黑河水冲破开来,顿时穿出一阵人心惶惶的惊呼声。 这座曾经拔地而起,依托黄土地建造的长城在这里守卫了数百年,却也逃不过这片土地自然的摧毁。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一章 青山埋忠骨 浩瀚的戈壁苍苍凉凉,极目望去,一望无际,视野里除了漫漫沙石外,就是苍茫的天宇,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金黄,像泛着黄色波浪的大海,透亮的石头在阳光的折射下犹如万点星光闪耀。 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戈壁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远处透出一层深红,拖着落日的戈壁像浪头凝固了,更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让戈壁蒙上了一层神秘感。 戈壁滩时而静悄悄,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时而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自然界消灭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 —————————————— 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矗立在茫茫戈壁上的嘉峪关巍峨肃穆,数百年来都是抵御游牧民族入侵中原的第一道屏障,直到它轰然倒下的那一刻。 “进水啦,进水啦”! 惊呼声传遍了整个嘉峪关,历经两天两夜的冲击后,结实的城墙终于被冲破了一大硕大的口子。 汹涌的黑河水刹那间冲了进来,这条滋润河西走廊数百年的母亲河用始料未及的方式给她的子民当头一击。 伴随着汹涌而来的河水,北蒙也没有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投石车依然呼啸着发挥自己的威力,而四十万大军已经枕戈以待在河水对面做好了冲锋的准备,这座曾经将他们屡次拒之门外的高大城墙此刻已经千疮百孔,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在时代的滚滚巨轮中,第一次低下了它高昂的头颅,淹没在汹涌澎湃的黑河水中。 “众将士听令,挡住缺口,一个人也不许给我退,我边军没有倒头就跑的懦夫”! 杜汶泽的声音在城墙上游荡着,城墙的豁口已经越来越大,河水霎时间就冲了进来,巨大的冲击力让许多将士预防不及被冲飞了出去,这里是茫茫的戈壁滩,纵使天下无敌的西凉铁骑也多的是旱鸭子...。 听到杜汶泽的号令,边军竟然真的没有一人退后,无数将士争先恐后拍成一排冲了上去,用血肉之躯堵住了那汹涌而来的河水! ”杜将军,这是让将士们送死啊,快让他们下来”说话的是敖凡,任谁看了也知道,那些上去的将士们带着的是必死的慷慨之心。 “敖将军,杜某有一事还要麻烦你了”杜汶泽并没有回应敖凡的呼应而是扭头沉重地对他说着。 “杜将军请说”。 “我等将士奉命守卫长城乃是天职,替陛下守卫边疆更是荣誉,不论长城破与不破我等都会竭尽全力保我大渊山河永宁,但是你们不同,你们要做的是保护梁王殿下后退,殿下万金之躯,不仅是我凉州百姓的希望也是天下的希望,若在这里有任何闪失,杜某纵然万死也难辞其咎”杜汶泽的声音掷地有声:“所以,杜某恳请敖将军速速带殿下撤退,我杜某一生精忠报国死而无憾,绝不想有任何遗憾终生的事发生,敖将军可愿意帮忙?”。 “杜汶泽,本王说了不退就是不退休要多言,我倒要看看对面的北蒙人难不成都是三头六臂不成”? 宇文朔情绪激动没有接受杜汶泽的话,但是杜汶泽却始终用一种坚韧的眼神看着敖发,期待着他的回答。 “杜将军,为何不一起退下去,这与送死别无二异啊”敖凡心如刀割。 “哈哈,你去问问我这些将士,他们愿意退下吗?”杜汶泽朗声大笑:“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敖凡浑身一怔,这句边塞诗给他带来的震撼再也不说字里行间的热血,而是血淋淋的事实,敖凡与身后的众人环视了一眼郑重地对杜汶泽点了点头。 “杜将军,请受我一拜”! 说完敖凡深深对杜汶泽作揖行礼,在宇文朔瞪大的眼神中众人纷纷如此这般。 “敖凡。。。你敢?”宇文朔倔强地说着,可还未等他说我便看到敖凡起身轻叹一声:“得罪了殿下”。 敖凡手刀手起刀落,精准地落在宇文朔身上,宇文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倒在了敖凡的怀里。 看着宇文朔的晕倒,杜汶泽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欣慰地对敖凡道:“多谢敖将军,你们可速速前往身后的敦煌郡,殿下手握虎符,我其余十万边军将士皆会听他号令,我只留一万士兵便足够了”。 “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吧,这里的败局已定,但是只要我杜汶泽还活着,就一个北蒙人也休想越过长城一步”! “大哥,我跟你一块留下”杜冲紧跟着说着,杜汶泽却是二话不说一脚把他踹到了敖凡身边,吃痛之下杜冲竟然难以站立起来。 “西凉边军参军杜冲,监管不力延误军情,敖将军,我把他交给你们,等殿下醒了随他发落”杜汶泽头也不回说着,但是杜冲却已经热泪两行,他知道杜汶泽并不是怪罪他,而是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唯一的弟弟。 杜汶泽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向前走去,一刀将汹涌的河水斩断堵在了硕大的缺口上。 对面的号角再次响起,伴随着巨大的马蹄声,北蒙人发起了对这座古老城墙最后的冲击! ———————————————— 景龙十三年五月初八,此刻的中原大地春意盎然,江南之地更是花红柳绿,伴随着天边的一抹残阳渐渐西落,有人附庸风雅,有人安然凝望,他们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城,也如这残阳一般缓缓落下了。 这一年被后世称之为“河西之战”的战役,与二百年前出奇的相似,北蒙人用最原始的方式踏过了阻碍他们的长城,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呼啸而来。 西凉铁骑在压制了北蒙长达二百年后,被北蒙人用鲜血的方式回应着,宣泄着北蒙的不满和兴奋。 这一天,后来被追风戍边忠义大将军的杜汶泽率领一万余人在破城之极奋勇抵抗四十万北蒙大军,成功掩护了剩余将士以及梁王宇文朔的离开最终英勇牺牲。 当北蒙新王扎和手起刀落砍下杜汶泽的首级后并没有让士兵继续践踏这位敌军的首领,而是用北蒙最高的礼节厚葬了杜汶泽,并同样授予“阿布日格”的称号,这在北蒙语言中是“坚韧的草原英雄”的意思,用这样特殊的方式表达着对杜汶泽的尊敬。 历时十天的嘉峪关守卫战,英勇无畏的边军将士在缺少粮食的情况下,用无可匹敌的意志和悍不畏死的精神守卫着帝国的边疆,留下了七万年轻而有沉重的英魂在河西走廊的历史中长眠,凝望着这座古老城墙的血迹斑斑。 北蒙人的铁蹄在二百年后再一次踏进中原王朝,四十万大军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近乎四分之一的力量耗费在了长城边境,据后代史学家称,这要大大激发了北蒙对于进攻中原的欲望,本性剽悍的北蒙勇士被血战唤醒了心底的征服欲望。 等消息传到中原腹地以及京师奉元城时,天下谓之骇然,在此之前没有人想到那天下无敌的西凉军会败,也没人相信那座高高的城墙会轰然倒塌。 一时间口诛笔伐此起彼伏,这些所谓的文人墨客迅速调转矛头开始指责西凉军的外强内干,纸上谈兵一样地提出边军对于黑河水的疏忽,却只有那个一向被正统学者指责为不入流的“百晓生”,在最新一期的神州江湖录中大胆地用了“攘外必先安内,朝堂不正何以正天下”的言论,一时间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 终于有人开始提出对那座朝堂的异议,有人说天下宇文泰昏庸无能,可也有聪慧之人敏锐地从一系列的事情中嗅出了腐败的味道,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是谁带头,一时间关于丞相宫祺瑞为首的宫家“架空皇权,通敌卖国”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一向看重舆论的天子宇文泰却对此置之不理,不禁让人耐人寻味。 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波诡云谲,但更让人担心的还是远在西凉的战局,北蒙的骑兵跨过长城之后便势如破竹,一路攻破阳关,玉门关和敦煌,武威,平凉和酒泉,西部边陲瞬间岌岌可危。 敖凡等人只好带着幸存的五万余边军将士马不停蹄来到河西走廊最后的希望——张掖郡。 于是,被后世记载的河西之战的另一起至关重要的保卫战“张掖保卫战”就此拉开。 宇文朔在苏醒后并没有过多的指责敖凡什么,而是蓦然回首对着遥远的天边深深鞠躬,抹去两行热泪,心中默念着杜汶泽最后的那句诗。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宇文朔对敖凡说,若他不是生在天子家,怎么会有那些人为自己做无谓的牺牲;若不是天子家,他与那些马革裹尸还的将士又有何区别呢? 他原本想不通,知道赵信对他说,他们保护你,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你是个皇子,而是因为觉得你是他们的希望,是这片土地和百姓的希望,他们终究爱的深沉的是这片土地。 这句话回答的很大胆,在场之人除了赵信有这个资历外也别无二人了,赵信对宇文朔直呼其名的回答打醒了这个年轻的皇子,他想起了父皇告诉自己所承担的职责,那是故去的母亲曾经希望看到的盛世。 “宇文朔,谢过老将军提点”宇文朔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再闭口不提。 三日后,北蒙大军再次来到众人面前,这一次宇文朔等人再也没有后退。 宇文朔凭借着虎符将凉州境内的“寒鸦”共八千余人全部召集,加上长城撤退的五万余人和从四方前来的边军和张掖的守军,组成了一只八万人的守城部队,不过面对气势汹汹的三十万北蒙大军依旧是少的可怜。 这一次宇文朔等人提前加固了城墙,挖了护城沟渠,但是显然北蒙人再也没有想用什么水攻了,扎和毫不犹豫就开始了对张掖的进攻,马蹄声声,巨石滚滚,在这样的进攻下,即便坚固的敦煌城也只负隅顽抗了短短两日便被攻破,并不高大的张掖显得声那么地无力。 在河西走廊这片土地,张掖一直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塞外江南,这里仿佛戈壁大漠上的绿洲,没有狼烟四起,没有黄沙漫漫也没有那么多争斗。 从武周王朝末期,五胡乱中原让当时的中原士族纷纷逃难,有的逃到远在东海之畔的汴州,也有不少人选择西迁,一路来到河西走廊的张掖,千里的长途跋涉让这些文人士族筋疲力尽,当看到张掖的青山绿水便纷纷驻足选择了留下,二百年来,也让张掖成为了凉州大地独树一帜的文学中心,丝毫不像塞外之地。 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背靠葱翠的焉支山,清澈的弱水贯穿而过,二百年来这里都是河西走廊最安宁祥和的地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承担起河西走廊最后的屏障这一历史使命。 —————————————— 但是历史总是因果循环的,张掖曾经为这些大家士族提供了安心做学问的世外之地,如今这些学者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着这片土地。 “殿下,有个名叫郭裕的老者求见”。 赵子良对宇文朔说着,此时年轻的皇子正在张掖太守府内和敖凡,赵信等人忧心忡忡地用沙盘演算着这场似乎毫无胜算的战争,一个老者突然上门不由让人感到疑惑。 “郭裕?先告诉他此刻军情紧急,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宇文朔的身份在张掖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了,他以为又是那个官员前来拜访罢了。 “殿下不妨见见这个郭裕”赵信意外地说着,看到宇文朔不解的神情继续解释道:“这位郭裕可不是一般人,我和您说过的河西士族便是以他为首,在整个凉州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是个在百姓中威望很高的大学者”。 “哦?原来如此,那快快请进来赵将军”宇文朔眼睛一亮道。 不一会,赵子良便带着一位穿着深蓝色长衫,鬓角发白眼睛却炯炯有神,身材干瘦却挺的笔直的老者进来,老者的眼中在进门的那一刹那从一股说不清的淡然瞬间夹杂了许多激动之情。 老者拄着一根拐杖走上前对着宇文朔深深鞠了一躬道:“草民见过殿下,替河西百姓和凉州谢过殿下了”。 宇文朔连忙扶起老者道:“老先生何出此言,此刻这里太危险,我不是已经让太守安排你们撤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呢,是不是那太守没有去,我这就去。。。”。 老者摆了摆手打断了宇文朔道:“殿下不用找太守大人了,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不走的,不仅是我,整个张掖百姓乃至河西的百姓都不会走的”。 这下宇文朔等人都是一愣互相对视着不知所措。 “殿下,我等士族来河西已经二百年了,承蒙凉州百姓的爱戴,我们河西士族才可以有这样安静的治学之地,世人只道江南好,却不知这塞外同样别有洞天啊”郭裕继续说道:“这里的百姓比起中原,没有那么富庶但是却更淳朴,也更勇敢,他们对脚下的土地的爱可撼天地啊殿下,我郭家在这里办学百年,桃李遍布整个凉州,如今看到这同仇敌忾的气概,我郭家算对得起河西之恩了”。 “郭老言重了,可是这里实在太过危险,百姓和士族的心我们已经心领了”宇文朔继续道。 “殿下,我现在来并不只是说这些无用之言的,我是想要告诉你,整个河西士族已经撰写文稿传到整个凉州,此刻就有数万百姓前来支援张掖,我相信不需要很久,整个凉州百姓都会自发前来支援的,我一直告诉门下弟子国破家何在?这便是我办学的作用了啊,尤其是殿下你在这里,是你给整个凉州和河西给力希望,杜将军的牺牲一定不是无谓的”郭裕的声音很淡,年迈的身体让他难以提高太大的音量,但一字一句却依旧让人振聋发聩! 众人刚刚一惊,赵子良便立刻冲了进来满心欢喜地说道:“殿下,来援军了,整整五万人的百姓拿着锄头铁锹就来了”! 宇文朔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走出太守府一路狂奔,印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的百姓,一个个朴实无华的身影用着最简单的武器和单薄的身影,呼喊着就要往城头而去。 看到宇文朔出现,无数百姓瞬间安静了下来,整齐地跪了下来,眼中满满都是希望和炽热。 宇文朔起起伏伏的胸膛已经难以压抑自己的满腔热血,他与敖凡对视一眼缓缓走下台阶,酝酿了许久之后高声喊道:“我凉州儿郎,自有豪情!”!!! 后代史学家把这场由郭裕为首的河西士族引领,凉州百姓自发组织的支援想要归纳出一个准确的理由,思虑再三也是用了宇文朔同样的一句话。 凉州儿郎,自有豪情!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二章 书生意气今何在? 当北蒙三十万大军踏过坚固的嘉峪关,一路高歌猛进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二百年前的河西北蒙人丢盔卸甲的逃走,二百年后的河西之战却是换了天地。 时间来到这一年的六月初一,河西走廊依旧硝烟弥漫,凉蒙之战最大的转折点“张掖保卫战”已经开始了拉锯战,闻讯赶来支援的除了和凉州各地的百姓,还有许多还未走出凉州的江湖侠士都掉头回来,其中就有全部披麻戴孝的西山寨三千子弟。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因为白石剑仙的昏迷,昆仑剑宗已经马不停蹄地离去,而韩不空也带着天刀门没有回来,据说神情严肃一脸温怒,两座武林泰斗的缺席让敖凡和宇文朔的心迟迟无法放松。 如果说三十万北蒙大军是一群饿红了眼的狼,那对面大营里那两个始终不曾露面的高手就是狼王,他们的存在更是让站在张掖城头的众人心头蒙上了一片乌云。 “老将军,若你和敖将军一同联手,对上那两人有几分把握”? 问话的是宇文朔,比起前日的慷慨激昂,此时的他已经淡定许多,眉宇间仍是有着许多愁绪。 在他身后依次站着敖凡,赵信和赵子良等人,赵信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北蒙大军深吸一口气与敖凡对视一眼摇头道:“并非老臣我打击殿下,对面那两道气息中一道尚可不足为虑,倒是另外一道若我所料不差定是那神秘的大萨满松赞了,若真是他老臣年轻个十来岁拼死一搏并非没有机会,如今怕是有心无力啊”。 “我曾听师傅说起过这个松赞可汗,一直以来都是北蒙守护神一样的存在,据说当年中原武林对百晓生把一个北蒙人选为四圣颇有微词,于是早年曾有不少中原侠士前往挑战,但无一例外,三招之内全部落败,除了...宇文邕殿下与之交战半日之久,也是遗憾落败的”敖凡强忍着没把“师傅”二字喊出来。 白衣神剑宇文邕与大萨满松赞二十多年前的一战也是江湖上脍炙人口的传闻,当时刚刚辞去亲王孑然一身的宇文邕孤身赴北蒙,只为一探这大萨满的虚实,事后传出的结果不仅证书了百晓生的观点,也让宇文邕的大名再一次响彻神州,这一切都是宇文邕亲自告诉敖凡的,所以他自然不会怀疑对面那个强横气息的真实性。 “皇叔孤身赴北蒙的事情我也听过,只可惜如果这个松赞在对面,那我们就无法擒贼先擒王了,三十万大军在外,纵使现在我们加上援军也不到十万守军,各位可有什么退敌之策”宇文朔忧心忡忡地问道。 “张掖城小比不得嘉峪关和敦煌,一味地固守恐怕不是上策”杜冲开口道,脸色多少有些煞白的他还未从杜汶泽牺牲中走出,但是对于战局多年的经验还是让他理智地分析着,听后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如今北蒙装备齐全精良,守城绝非良策,必须寻找机会出奇制胜”赵信也跟着说道。 “咚咚咚”! 赵信的话音刚落,一声声急促的战鼓声便从对面传来,众人心头都是一紧,看来北蒙终于要开始攻城了。 “哐”地一声响起,宇文朔猛然拔出佩剑扫了一眼身后众人,然后在城墙上高声道:“既然如此,我等还未战死就先死战到底,众将士听令,誓死守国门,本王与诸君同生死”! 不得不承认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在这的宣誓比什么都更加能够鼓舞军心,宏亮的嗓音传遍整个张掖城墙,同一时间无数将士都发出统一的怒吼声,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北蒙的攻势一如既往的凶猛,一路踏平嘉峪关和敦煌让北蒙人的信息空前高涨,而精良的攻城利器也弥补了北蒙人在攻城上经验不足的弱点,那势大力沉的投石车俨然成了西凉的噩梦。 从六月初一到六月初二,短短一天时间,张掖这座河西走廊上的绿洲就被战火和鲜血浇灌的满目疮痍,城内守军的伤亡人数一日之内达到数万人,令人心惊。 不过即使如此,张掖依旧在军民一心的抵抗中顽强生存着,没有一个北蒙士兵能够登上这座并不高大的城墙,不仅如此,在赵信和敖凡的指挥下,昨日守军还故意在南城门放开一个缺口,等到北蒙人一拥而入埋伏已久的西凉军便来了个”关门打狗“,让北蒙人吃了一个大亏。 北蒙连连被挫败同样留下了数以万计的尸体,可叹的是一座曾经辉煌璀璨的文化名城,如今却成了人间修罗场。 同样的牺牲持续到了六月初五,四天四夜的攻城战让北蒙和西凉军都已经杀红了眼,对于双方来说,张掖的归属几乎对等着河西之战的结果,北蒙一旦越过张掖,后面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到时候北蒙大军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插中原腹地,甚至威胁到京师安全;而对于西凉军,张掖更是最后的屏障,只有守住这里才能守得住王朝的命门。 历史的进展让两只无与伦比的铁军在这样一座以世外桃源著称的小城展开激烈的争斗,也让张掖在后代历史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六月初五子时,北蒙中军大营里依旧点着烛光,扎和坐在兽皮座位上凝视着眼前的沙图,连日来西凉军的顽强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从探子那里已经得知了宇文朔等人聚齐在张掖的消息,他自然也明白了为何这几天西凉军的士气会突然大涨。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脸上画着五彩的条纹线条,与身上的袍子相得益彰,一顶用羽毛编织而成的头饰在黑夜中同样耀眼,正是北蒙武道第一人,太阳汗颂赞。 “可汗在想什么,似乎对战局很是担忧”一直闭目打坐的颂赞突然开口,倒是让扎和吃了一惊,因为天气逐渐炎热,扎和此刻赤裸上身,露出惊人的肌肉,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萨满您是智者,您应该知道如果还攻不下张掖对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事”扎和点头阐述着自己的担忧,长途作战和物资不足让北蒙人必须速战速决。 “可汗您觉得张掖的守军和上次敦煌的守军有何不同”?颂赞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睛问道。 扎和起身踱步一会道:“张掖的守军更加顽强,在敦煌时西凉军士气低迷群龙无首,如今却士气高涨好似破釜沉舟一般,更要紧的是还有那些凉州百姓和江湖人士的帮忙;在敦煌的时候他们看到前面士兵倒地会产生撤退的念头,可在这里一个西凉军倒下,还有好几人凉州人顶上,一个个都不怕死一样,头破血流没了武器拿嘴咬的凉州人我都看到了,萨满你说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颂赞看了看扎和轻声道:“南人有句话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深以为然,更何况凉州能压制我北蒙二百年,骨子里的斗志和血性确实令人倾佩,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敦煌守军与张掖守军并无什么本质不同,只是一个向往生另一个向往死而已,至于那些百姓和江湖人,雪中送炭其实不值一提”。 “萨满说的原因可是那个梁王宇文朔,听说中原人对他推崇备至,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擒贼擒王不如我们夜袭杀了他”扎和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中的凶狠。 “宇文朔亲临此地固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他身边的高手如云,强行袭击代价太大,而且据我所知这次张掖守军如此士气高涨还有一个人的功劳”。 “还有一人,是谁?”扎和皱了皱眉问道。 “一个老书生,郭裕”颂赞站起身在沙盘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一介书生,竟能左右战局?”扎和显得十分不可思议,颂赞看在眼里笑了笑不置可否道:“书生杀人,从不用刀”! —————————————————— 一个时辰后,天色依旧昏暗,张掖城后东南八十里外有一座终年青翠的山峰,当地人称临松山,比这座山景色更有名的便是山中一条峡谷,因为当年武周学士逃难河西,其中郭家一脉隐居在此留下“临松薤谷”的美名,大学士郭裕和他的弟子便是在这里凿石窟而居,开堂讲书的。 此时的郭裕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依旧坐在案前挑灯夜读,治学是他的追求,但此刻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老师,天色太晚了,您真的不睡睡吗”看着烛光下胡须白的发亮的老者,一个三十来岁,体态健壮浓眉大眼的男子说着,身上穿着白色的麻衣,乃是郭裕的关门弟子,也是他的侄子郭禾。 “世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怎么看”郭裕没有正面回答郭禾而是自顾自地问道。 “学生以为不然,所谓书生意气挥斥方裘,好比这次若没有老师挺身而出,哪里来的那些百姓奔走支援呢”? 郭裕停下了手中的笔,将一封厚厚的书信折了起来递给对面的郭禾却没有示意他打开继续道:“天下尚武文学终究算是没落,无外乎因为世人觉得一支笔难以救世济民,但我想告诉你,真正能救世的是你的赤子之心,你要永远记住那一刻的热血,纵然万死也不能凉下来”。 郭禾低下眉头思索一番刚想说什么,却看到老师缓缓起身往屋外走去,嘴里轻声念了句:“山雨欲来,山雨欲来啊”。 “老师...您什么意思,天气凉,您还是进里面去吧”郭禾起身把衣服给老者披上,此刻除了他们二人,整个山谷都已在安静。 “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若我不在,记得要扛起心中的正道,这封信我不在的时候你打开自然知道交给谁”老者很平静的说着,却让年轻人听了免不了吃了一惊道:“老师何出此言,莫非是有人对老师不利,老师放心学生定誓死护卫老师周全”。 “呵呵,听老师的话回去吧,等下什么情况也不要出来,你身上承载着我的毕生所学,若想让我不留遗憾就一定要听我的这次”老者语气坚毅,丝毫没有给郭禾还嘴的余地。 郭禾忍不住鼻头一酸道:“到底是谁老师?您又如何知道?”。 “活到这个年纪,有时候何时来何时去自己比老天爷都清楚”郭裕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去,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凝望着今晚乌云弥漫的月色。 —————————————————— 第二天一大早,张掖城内,宇文朔和敖凡等人不安地坐在太守府内,等待着消息。 玄灵站在敖凡身边抚摸着他的手臂给予安慰,昨天夜里赵信突然连夜离去,他说去追逐一道从城头划过的强横气息,可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片刻后外面终于响起一阵阵骚动,众人都翘首以盼着,可没想到掀开门帘的却只有一脸愤怒的赵子良一人。 “小良,老将军呢”? 赵子良看了看敖凡咬牙道:“老头子断了条胳膊回来了....他说去的晚...郭裕老先生已经死了”。 顿时一片哗然,宇文朔更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老将军现在何处,快让大夫前去治疗,郭裕大学士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大胆子”! “殿下,我想凶手很明显,能让老将军受重伤还杀了郭老的,只怕现在也就是对面那个大萨满了”敖凡阴沉着脸说着。 “老头已经安顿下去了,现在没有大碍,他说对面也不轻松...就是郭老死的有些麻烦了”赵子良继续说道。 “麻烦是什么意思”宇文朔追问道。 “郭老的尸体被那人放在了沧州城...而且他身上有边军战俘的烙印...“赵子良愤愤不平地说道:”而且今天开始就有消息从沧州传来,说郭老是被我们囚禁起来逼迫着写檄文的,所以身上才有那样的烙印,更有的说这次郭老的死正是殿下所为,只是为了震慑不臣之心“。 “一派胡言!”宇文朔怒喝一声道:“如此阴险狡诈,若没有小人煽风点火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郭老纯纯之心竟然被他们说的如此不堪”。 这时,门外走来一人行色匆匆,神情紧张,正是参军杜冲。 “殿下,你可有听说一些不利于您的流言”杜冲着急地问道。 “刚刚听到了,怎么这样拙略的伎俩难不成也有人信,是百姓质疑吗,无妨我今日就率领大军出城生擒了那个颂赞,还郭老一个公道”! 一向沉稳的宇文朔终于是沉不住气,赵子良一听更是血气方刚地就要冲在最前面出城去了,不料杜冲却摇了摇头道:“殿下放心,这几日殿下身先士卒百姓都看在眼里,目前城里都没有什么大的变故,但是据我在后方的探子说...沧州的那些关中军已经出动了“! “关中军?他们想做什么?”敖凡想起已经死去的肖云飞和肖云龙,此刻群龙无首的关中军应该说安稳的留在后方才对,怎么会突然出动呢。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郭老一脉在整个凉州士族颇有威望,那些关中军的家里亲朋不乏就有郭老的弟子,不知道被人一阵煽风点火,他们竟然打着替郭老讨回公道的旗号杀过来了”。 “狼子野心真是,大敌当前他们不来讨回公道如今却来了,好一个关中军,真是不配做西凉军”敖凡气愤地说道。 “殿下如果关中军也叛变,我们腹背受敌只怕...“杜冲没有继续说下去,后果的严重程度大家已经都可以想象得到了。 相视无言,浓浓的不安之气已经笼罩在了大厅之上,不一会北蒙的进攻号角又一次响起,逼迫着众人顾不得多做反应只得沉默着往城头而去。 ”诸位,我有一言,既然事已至此,咱们若是坐以待毙便是死路一条,本文决定出城迎战北蒙做殊死一搏,你们觉得如何?“。 正在走路的众人听到宇文朔的话都是一愣,互相地看着对方,眼中都透露着一份坚毅的光。 “殿下说的没错,如今也只能拼死一搏了,西凉军本就擅长野战,等到关中军来腹背受敌的守城还不如与北蒙一决生死呢”赵子良第一个响应着,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城去。 “殿下留下,我和小良带兵出城去,王大哥和灵儿带着殿下撤退吧”敖凡继续说道,却没曾想玄灵听都没听完就瞪了他一眼道:“休想甩开我,这仗你打得我就打得”。 “本文与玄灵姑娘一样,你打得我就打得,无须多言”宇文朔说着看敖凡等人还想说什么便直接拔剑道:“此乃军令,违令者斩”! 敖凡自知无话可说,只得默默拉住了玄灵的手,轻声一笑道:“真傻”。 “傻也比后悔好”玄灵倒是倔强地回答着。 片刻后,当西凉军的战鼓隆隆作响地响起,整装待发的人马就在静静等待城门大开的那一刻,将士们,百姓们,侠客们,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向死而生! 突然,一声“且慢”突然传来。 宇文朔等人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一个背着行囊的白衣学子正在快速跑来,有的人已经认出,他正是郭裕的大弟子郭禾。 “殿下且慢,郭禾有办法让关中军为殿下所用”!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三章 拨开云雾见天明 当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郭禾身上的时候,气氛一度沉寂了下来,原本响彻天际的战鼓声也戛然而止,宇文朔率先下马走向郭禾,一把拦住了作势要行礼的书生。 “先生...说的可是真的,郭老的事本王亦有责任,是本王有愧于临松薤谷,决不允许先生再行险招的”宇文朔微微欠下身双手扶起书生轻声说着,这一个看似平常的举动却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 渊朝以武立国二百年,书生和文人虽然还能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但比起武周已经大不如从前,也就凉州一代地处偏远尚且还保留着一丝治学之风,如今的世道只听得书生见人低一等的说法,还从未见过有哪个见了书生甘愿弯腰的,更何况还是宇文朔这样的亲王呢。 “殿下果真如老师所言,乃天下希望之所在,郭禾不才难以有老师那样的影响力,就算赴死也难以撼动这局势分毫,唯有老师临终遗物可以扭转乾坤,郭禾只是有一腔赤诚罢了”郭禾对于宇文朔礼贤下士的表现十分激动,对着宇文朔摆了摆自己手中的一卷帛书继续道:“所以郭禾才让殿下无需着急,出城之时必将到来但不是现在,还请殿下相信我,相信老师”。 “郭老已然料到了今日情形所以才能慷慨赴死?曾经有人跟我说郭老是‘大道于肩,妙笔生花’,果真如此”敖凡走上前说着,想起曾经在点苍山上宇文邕也曾提起过这位老者时的话,那时候每当练武结束宇文邕就会在闲暇时分讲书文知识给他。 “既然如此,那也无需先生出马,本王带人亲自与关中军交谈,那里太过危险,先生还是不去的好”宇文朔想了想说道。 “殿下那句凉州儿郎,自有豪情如今可是天下皆知啊呵呵,郭禾虽一介书生,但也是凉州儿郎,这份豪情也决不比人少,老师说过路在脚下,是需要自己走出来的,这条路是老师留给我的,说服关中军的使命也必然是我的”郭禾后退一步,对着众人深深作揖后,在一众惊讶的眼神中昂首转身而去。 “天下人当记得青山埋骨的杜汶泽,也当记得敢为天下先的郭裕和郭禾,当记得满腔热血的西凉男儿啊”宇文朔末了再次感叹。 ———————————————— 景龙十三年春去夏来之际,清风已经渐渐换上了炎热的夏衣,但让驻守张掖的西凉军感到焦躁的不是这天气,而是一路奔驰而来,素来就与边军不和的十五万关中军,浩浩荡荡的骑兵已经从沧州城出发一日,此刻距离张掖也不过二十里地了。 当肖家莫落后,关中军一度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而敖凡等人又急匆匆赶到点苍山营救宇文朔,一来二去也无暇顾及太多,最终还是让人趁势钻了个空。 十五万关中军整装齐整,浩浩荡荡从沧州城出发,此刻已经距离张掖不足二十里了,如今这只军队的领军之人便是当初肖云飞的副将之一姜凯。 穿上了肖云飞曾经那身黝黑发亮的明光铠,姜凯此刻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身后是整整齐齐的骑兵队伍,想起自己曾经不过是肖云飞手下最不起眼的一名副将,巧的是敖凡等人攻破沧州城后,接着就把和肖家关系最紧密的那些将领给办了,反倒是成全了他的一朝得势,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想到京师传出的消息更是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张掖城里亲自抓了宇文朔。 突然前方探子飞奔而来,姜凯皱了皱眉喝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报将军,前方有人挡路,说有要事要见将军”。 “何人敢当路”姜凯有些不悦道。 “是郭老的大弟子,郭禾”探子的话倒是引起一片轩然大波,郭禾虽然名望不比郭裕,但是同样是凉州人人皆知的学术大家。 姜凯看了看四周反应心中泛起一阵不安,沉声继续道:“他挡路做什么,贻误军机该当何罪,你们现在就去把他赶走,再敢挡路格杀勿论”。 不料姜凯话音一落,周围将士都开始一阵骚动起来,只见一名将领打扮的骑兵走上前小声对姜凯道“将军,郭禾先生在凉州威望极高,而且又是郭老的学生,咱们既然是为郭老讨说法这人不可不见啊”。 姜凯眯了眯眼只得点头示意探子将人带了过来,不一会只见探子带着一名披麻戴孝的男子走来,不是别人,正是郭禾。 奇怪的是郭禾眼上却蒙着一块白布,姜凯在马上趾高气扬道:“先生既然来了为何又用白布遮遮掩掩,郭老的事我深表遗憾,这次去就是为郭老一雪前耻的”。 “草民郭禾,见过将军”郭禾缓缓说道:“只是郭禾一辈子受老师教诲修身治学,实在不愿目睹奸诈之人借老师之名行污秽之事,怕脏了眼睛有辱斯文”! “你...你再说一遍试试,找死吗你”? 郭禾对于姜凯的威胁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而是缓缓拿出那卷帛书道:“此书乃老师临终之言,还请各位好好拜读”! 说完郭禾大手一挥,奋力将帛书扔向队伍之间,拿到帛书的将士轻轻解开系带露出里面郭裕密密麻麻的手书。 “各位细细看,郭禾不才便在这多嘴几句”郭禾扔完帛书后便双手背负对着面前的的千军万马开始了朗声说着,这段被后世记载为“书生之怒”的说话成了这场战争最大的逆转之一。 郭禾越说越激动,帛书也传的越来越远,两代凉州读书人的智慧和愤怒在这里喷涌而出,包括姜凯在内的许多人听得心惊,竟然有不少将士已然低垂下头,甚至默默流泪。 郭禾在讲凉州的历史,讲宇文拓,讲西山之战,讲杜汶泽,讲共赴国难的十万边军,讲一介书生的郭裕,讲到动情处,除去姜凯以外所有将领都已经羞愧难当,不敢直视这文弱书生。 “郭禾言尽于此,是悬崖勒马名留青史,还是一意孤行遗臭万年,请各位自便,但郭禾就站在这里,若诸位无动于衷便先踏过我的尸体,我也算对得起老师,对得起凉州,对得起天下百姓”! 郭禾的声音终于停下,仿佛余音还回荡在茫茫戈壁,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温热阳光,静静等待这里的结局。 “你...大言不惭,妖言惑众,贻误军机来人给我砍了”姜凯早已经听得脊背发凉,郭禾的话犹如锋利的刀扎在每个关中军的心头,纵使他也有所动容,但他不愿意放弃那到手的荣华富贵。 一阵安静,没有一个人响应姜凯的话,姜凯一怔深吸了一口气一跃下马,拿起手中的陌刀就朝郭禾砍去。 “挡我路者,杀无赦”姜凯高高举起的刀锋眼看就要落下,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突然传来,姜凯浑身一震往后退去,挡住他的竟然是那个最开始劝说他的壮硕将领。 “刘将军,你是想违抗军令吗”姜凯喝道! “末将不敢,只是郭先生杀不得,他说的也没有错,是我们关中军走错了路啊将军,如今我们还有机会去弥补,回头吧将军”。 “混蛋,临阵脱逃你们都被一个书生给吓到了吗,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谁也别拦我”姜凯双眼通红,用力一刀震退男子继续砍向了郭禾,郭禾却平静如水一动不动。 突然姜凯浑身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自己背上的箭矢,射他的人正是马上的副将刘华。 “将军,保家卫国乃军人天职,纵使肖将军有错,可他当初训练关中军是为了我们跟边军一样为世人赞颂,而不是现在这样为虎作伥,我刘华也是凉州儿郎,我也是西凉铁骑,遗臭万年我不愿意,你们愿意吗?”! “不愿~”! ...... 姜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突然朗声大笑,长长的陌刀却仍旧划出了一条犀利的弧线。 —————————————— 半晌后,再一次被击退的北蒙人选择鸣金收兵,扎和站在战车上轻叹一声:“撼山易,憾西凉军难啊”,当他回到自己的大帐便急忙来到正在打坐的松赞身边。 扎和焦急地看着眼前的松赞,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小腹上还留下了碗口大的伤口,从昨天清晨回来到现在,松赞都在运功疗伤没有睁眼。 “对面竟然有这样的高手能让大萨满受伤,难不成是那三个人来了,不应该啊”扎和自顾自地想着,突然面前的松赞猛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一刹那,松赞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哎,书生杀人啊,从不用刀”! “萨满没事吧,你说的书生不是已经死了吗”扎和疑惑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汗,南朝人治理这万里江山数百年,靠的远不止是金戈铁马,也许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扎和若有所思着,这一日已经接近尾声,他的心头笼罩上了不安。 —————————————— 景隆十三年六月初七,张掖城被对面的战鼓声惊醒。 北门城墙上,宇文朔和敖凡站在前面,身后是赵子良等人,他们的眼前不远处黄沙漫漫,阵阵马蹄声已经随风而至了。 一大早,似乎整座城市还没出昨天的激战中缓过来,北蒙人却发动了总攻,而这一次他们终于看清了扎和的脸。 扎和昨晚一夜未眠,直觉告诉他必须要放手一搏了,这一次扎和把三十万大军全部出动,自己更是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那人就是扎和吧,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王石虎往城下看了眼道。 “年少英雄,只可惜是敌人”敖凡摇了摇头。 一声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奔腾如雷的北蒙三十万大军瞬间发起了进攻,但让敖凡为之一惊是一排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这些士兵一个个全副武装,手持弯刀,身后披着黑色的披风迎风招展,与其他士兵最为不同的是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都格外强横,俨然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果然还有底牌没有亮”敖凡暗道一声,看得出来这次北蒙是下定决心要一举击溃他们了。 对面的扎和正在这对士兵中间,穿上精良的“铁浮屠”疾驰而来,他的身上正浮现出淡青色的光晕,格挡着西凉军呼啸而来的箭雨。 “从前有人说过,北蒙的太阳汗部落有个被称为黑鹰的队伍,都是那个萨满一手培养出来的高手,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杜冲指挥着士兵一边放箭一边说着。 “黑鹰?”敖凡暗暗想着再看向那数十个一马当先的身影,黑色披风宛如黑色的羽翼一般,倒是十分形象。 “他们的目标是殿下,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赵信受伤不在敖凡自告奋勇当起了领导人,当即挺身而出把宇文朔挡在身后道:“杜参军保护殿下退下,这里交给我们”! 说完敖凡便释放出一身气息,磅礴的威压朝前方压去,正好与对面传来的凌厉气息撞在一起,顿时空气中发出一声炸裂声音,一阵巨大的冲击向两边四散而去,敖凡周围的西凉士兵以及扎和身后的骑兵都猝不及防倒下了一片。 杜冲见状一惊,把心一横不顾宇文朔反对拉着他就往城墙下走去,他知道这样的高手交战倘若他们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 敖凡和扎和远远对视了一眼,这一短短的交锋是不相上下,扎和眼中反倒涌出一点兴奋之情,不过几息的功夫,约莫二十名北蒙勇士就在扎和带领下冲到了城墙下,面对着西凉军扑面而来的箭雨扎和和其他北蒙勇士纷纷挥刀抵挡,让人惊讶的是他们身上或深或淡都有着自己的护体法相,竟然无一例外都是金刚境界的高手,此刻纷纷一跃下马三下五除二就要爬上城墙了。 “扎和交给我,大家小心,绝不能让他们冲进城”敖凡大喝一声,说完看着已经一跃而上的扎和立刻迎了上去。 玄黄咣当一声出鞘,扎和看到敖凡拿着一把断剑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你这个南蛮子有趣,是我扎和的对手”。 敖凡报以一笑,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成熟的年轻领袖虽然跟自己处于对立面,但却没让敖凡有厌恶的感觉。 下一刻,弯刀与断剑便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刚一交手敖凡就清楚了扎和便是自己一直以来忌惮的两道气息中的一道,也是实打实的天将级别的高手,敖凡不敢大意,飞速地出剑将点沧剑法七十二式全盘托出,而对面的扎和也并不畏惧,手中的弯刀朴实无华,刀法也并不多变,但每一下都能正好抵挡住敖凡的进攻。 与敖凡一样,王石虎,赵子良等人也纷纷对上了其余的北蒙人,城头上瞬间刀光剑影,这个被称为“黑鹰”的北蒙组织果不其然都是精锐的高手,寻常士兵甚至江湖中人都无法抵挡他们的凌厉攻击,除了王石虎,赵子良,韩啸天和洛天依,玄灵以外,好在之前前来支援的江湖侠士中不乏有侯正南,尹红梅,曹子芳等好手,奋力将北蒙人堵在了北门城墙的这一片空间。 很快众人都不由地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些北蒙人清一色的没有什么复杂多变的招式,一招一式都是类似于行军打仗中的普通招式,但是气力雄厚而且不论是力量还是敏捷都异于常人,有些动作甚至看起来...仿佛是惟妙惟肖的动物一样。 众人不由心想这是大力出奇迹啊,北蒙武士的风格和一贯的作风倒是不谋而合。 扎和的刀法就像是一只雄鹰捕食一样,迅猛中不失灵动,但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一招一式都有雷霆万钧之势,气力更是不在敖凡之下。 这点让两人都是各自一惊,敖凡数次受到那神秘玉佩的滋养,本身力气和敏捷就异于常人,但扎和与其对比却完全不落下风;扎和同样有些震惊,南朝人从不知道,这套修炼方法是太阳汗部千百年来研习的功法,名为“五禽功法”,模仿的是虎,鹿,熊,猿,鹰五种动物的动作加以修缮,走的就是由根本提升体质的法子。 扎和当初打动松赞后被收为入室弟子,倾囊相授的同时利用北蒙秘术传了大量先天之气给自己,才让扎和短时间突飞猛进,如今的他五禽功法已经练到顶峰,说有龙象之力都不过分,可他没想到这个南蛮子竟然敢和自己硬碰硬,而不论力量还是速度竟然都是不相伯仲的。 “你叫什么”扎和往后退了一步道。 “在下敖凡,点沧派弟子,大渊麒麟营禁军”敖凡朗声回答着,刚刚和扎和的交手让他一阵气血翻涌倒是刺激到了气海深处,隐隐约约有冲破枷锁的感觉。 扎和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敖凡,南蛮子的武状元果然不一般,你不像中原人,来我北蒙我让你做大将军,这天下你我共分如何”。 敖凡苦笑一声,没想到扎和竟然突然会拉拢自己,也许就像坊间传言北蒙崇尚刚强的勇士,自己这蟑螂一样的打法反而合了他的胃口。 “多谢阁下的美意,恕我难以从命,阁下要是愿意就此退兵我倒是愿意为北蒙和大渊说和”。 “哈哈,那就留不得你了”扎和大笑一声,猛然刀锋一转竟然收回弯刀,整个人却如猛虎下山一样冲了过去。 敖凡只觉得扎和的气息猛然又涨了三分,方才刀法凌厉宛如飞鹰捕食,此刻就成了猛虎下山了。 敖凡一招斗转星移躲过扎和一掌,却不料扎和猛然一个翻身一脚踢来,灵活的身影又像是猿猴一样。 敖凡一不留神被扎和一脚踢中后退数米,没想到扎和能够在五禽中随意变化,敖凡不管托大,深吸一口气把剑一横,剑气化龙缠绕于身瞬间暴起,很快就与扎和再次战成一团难分高下。 一座戈壁上的小城,此刻满是杀声,飞驰而来的巨石和漫天的箭矢交相辉映,无数人倒下又有无数人冲上,即时敖凡他们挡得住北蒙精锐武士的攻击,但是三十万北蒙大军在扎和等人的鼓舞下士气大振,连番的攻击让人数本就占劣势的西凉军一时间难以抵挡,连城中百姓都已经奋不顾身前来支援,但半天之后早就破烂不堪的西城门终于在苟延残喘中倒下,无数北蒙铁浮屠瞬间就一拥而入了! 抵挡北蒙人十几日的张掖城,已经岌岌可危,在滚滚铁蹄中摇摇欲坠来...。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四章 少年英雄少年狂 张掖寓意为“张国臂掖,以通西域”,昔日太祖建立河西四郡时,张掖的地理位置和作用更像是一个纽带,连接着中原王朝与边疆各族,看似微不足道但却极其关键,打通张掖意味着打通河西走廊,便可以获得直通中原腹地的康庄大道,对于这一点,不论是渊朝还是北蒙都心知肚明。 具有长远眼光的宇文拓深知这块腋下之地的重要性,所以从边疆来往张掖的路上不论是嘉峪关,敦煌甚至是武威,都是重兵把守,只是他无法料到,二百年沧海桑田,自己昔日精心打造的西凉铁骑不仅内忧外患,而且那道号称永不沦陷的嘉峪关,如今已经被北蒙的铁蹄踏过。 当西凉边军坚守十数日后,北蒙在扎和带领的“黑影武士”鼓舞下,三十万大军一鼓作气终于在这座纽带的南城墙上有了突破口,连日吃败仗的北蒙人此刻杀红了眼一样冲了进来,他们等这个时刻已经许久了。 第一个冲进张掖城的北蒙士兵一跃而入,满怀热血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呐喊就被一只呼啸而来的利箭插破了喉咙,瞪大的眼睛不甘地倒下,他原本以为冲入城墙后会像往常一样看到敌人的溃逃,然而事实并不如他所料。 射箭的人离他百步以外,实打实的神箭手,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朔,他看到城破的那一刻就推开杜冲派来保护自己的亲兵,一把拿起弓箭稳稳射了出去。 “杜将军,没时间在这顾虑太多了,带上亲兵随我堵住缺口”宇文朔看着杜冲严肃道,下一秒看着杜冲仍在犹豫宇文朔眉头一皱一把揪住杜冲衣领道:“杜参军,这城要是被占了,你来向天下人负责吗?你能跟杜汶泽将军负责吗?”! 宇文朔说完放开杜冲径直一人向前奔去,留下身后的杜冲等人一时愣在那里,直到杜冲大声道:“他娘的,还看什么,跟这帮龟儿子拼了”! 亲兵们皆是一惊,要知道平日里杜冲作为参军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没曾想也会如此地爆粗口,不过杜冲的话倒是激发了士兵的血性,一个个拔刀之后紧跟在宇文朔的身后向冲进来了北蒙人杀去。 南城墙下顿时陷入一片鏖战之中,被投石车砸开的缺口不大,北蒙最精锐的铁浮屠重骑兵并不能长驱而入,率先进城的还是以轻骑兵和步兵为主,而他们原本以为可以顺利拿下南城门然后迎接大部队入城,没想到在这遇到了如此顽强的抵抗。 北蒙人剽悍,但西凉士兵丝毫也不逊色,双方在张掖拉锯战了十数日,加上百年来的世仇此刻短兵相接更是杀得难解难分,即使大部分边军战士都被牵制在城头守卫抽不出身,但满城的凉州百姓还有前来支援的江湖人士在宇文朔等人动身后立刻前来相应,双方你来我往的厮杀在一起。 杜冲的亲兵多数都是边军中精挑细选的精锐,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西凉军的各类阵法都十分精通,不过百余人的小队用陌刀和盾牌组成前锋部队,有效地遏制了冲进缺口饿北蒙大部分士兵,然而北蒙人数众多,翻过缺口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而凉州百姓虽然十分勇敢,悍不畏死地冲上去,但很多都只是螳臂当车,三五个人才能解决一个北蒙士兵。 不过以西山寨为首的江湖侠士倒是在这次阻击战中大放异彩,沙场征战和面对千军万马这些江湖中人比不得西凉铁骑,但是在这个狭小的缺口处,江湖人士武艺高强的长处一览无余,西山六子此刻宛如狼入羊群,雷霆万钧的身手让那些北蒙士兵来不及反应就身首异处,刀光剑影十八般武器的江湖人在此刻也为这座江湖重新正名。 士兵,百姓,侠客,将军,亲王...一群毫不相干,看似杂乱无章的队伍竟然出奇地配合默契,宇文朔的杜冲阻击在最前面,江湖人士四散开来击杀想要冲过去的骑兵部队,百姓在聚在一起守在后方,拦截者漏网之鱼。 这场后来被命名为“南门阻截”的小规模战争意义比他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有意义,也是这场小规模战役的成功取胜,让宇文朔坚定了“得民心者得天下”的信念,自然这是后话。 南城门下厮杀一片,而西北角的争斗同样难解难分,不论是敖凡等人还是扎和的黑影武士,都是金刚境界以上的高手,短时间内都无法分出胜负,却又个个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高手过招胜负便就在一念之间了。 唯一的变数反而是一向不怎么出头的候正南了,他的低调让许多人都忘了,这里除了敖凡,他也是天降级别的高手了,即使境界在多年的隐居时有所荒废,但宋义的牺牲还是大大刺激了这位“细雨狂刀”,面对他的是一个用短枪的精壮汉子,比起候正南足足高大了一圈有余,但他此刻却在暗自庆幸自己身上有精铁打造的铁浮屠铠甲,不然可能自己早就是候正南的刀下亡魂了。 这个北蒙汉子叫阿拉克,是太阳汗部落的大将之一,也是黑影武士中少有的接近天降级别的高手,北蒙不比中原灵气充沛还有各种各样的习武功法,只有苦练五禽功法这一条路子,所以除了太阳汗本人,突破天降的高手倒是稀少,扎和算一个,这个阿拉克也是一个。 作为刚刚突破的阿拉克,原本他是信心满满的,他自知比不上敖凡于是一上来就对上了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候正南,也是希望快刀斩乱麻先解决一个然后再四处寻找击杀和破城的机会。 阿拉克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招“田忌赛马”跟南蛮子学的很到位,只可惜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他心里很是无奈地想着:“怎么千不该万不该,上来随便挑个南蛮子也是天降级别的,难不成天将在南蛮子那里是随处可见的吗?”。 阿拉克更郁闷的在于他走的时是扎扎实实的刚硬路数,尤其擅长的是五禽功法中的鹿法,可是这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鹿角枪”遇到侯正南的细雨狂刀却是有苦说不出,阿拉克只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泥鳅交手,不仅是有劲没处使而且对面刀法时快时慢让人摸不透路数。 阿拉克的鹿角枪反手一挥,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侯正南腰间,这一次阿拉克用足了气力,速度飞快,然而侯正南刚刚还毫无防备的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刀柄外翻正好挡住了刺来的枪头。 “可恶又来了,这刀是软的吗?不是明明在另一边的吗,他怎么转过来的”? 阿拉克心中没好气地怒骂一声,眼看侯正南的刀以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擦着自己的枪尖滑向了自己面门,这一刀很慢很温柔,但是却正正好好是阿拉克无法躲避的一个角度。 细雨狂刀侯正南当年闻名天下的“温柔一刀”,于无声处杀人,走的就是阴柔细腻的路子,正好把阿拉克的鹿角枪克制了。 阿拉克没有办法,用尽全力退去,可是侯正南的刀却紧追不放,危急关头他猛地提起枪朝侯正南大腿上方刺去,他希望能用这一枪让侯正南刀锋放缓甚至回收抵挡,好给自己撤退的机会。 但是下一秒阿拉克那双眼睛就透过捂地严严实实的头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自己的那一枪已经深深刺在了侯正南的肱骨上。 “这人疯了吗”? 阿拉克心里想着,侯正南明显是不打算抵挡一门心思想要砍自己啊! 鹿角枪在侯正南肱骨位置上刺出一个硕大的伤口,短枪甚至贯穿了他,血流不止任谁看了也知道其中的疼痛滋味,但侯正南却面无表情,此刻的他依旧是披麻戴孝,手中的柳叶刀看似慢悠悠地落下。 阿拉克带的是精铁打造的头盔,此前已经挡住了侯正南好几次的攻击,他只能寄希望于头盔的坚硬了,可他没想到那长刀突然一转,刀锋已经忽然间换了位置。 铁浮屠铠甲除了手脚,眼睛就是唯一的破绽,而“温柔一刀”专攻破绽! 阿拉克的呼喊声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侯正南淡定地抽回刀,长刀在对方头盔上带出一道血淋淋的弧线并且撕开一道深深的缺口,而阿拉克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双眼倒在了地上。 侯正南这才看向肱骨插着的短枪,毫无反应地一刀砍下,短枪应声断开,只留下刀柄依旧留在身上。 包括扎和在内的北蒙人都惊呆了,侯正南此刻的眼睛盯着他们,眼神很平静但却布满了血丝,那是死亡的目光。 敖凡看着此刻的侯正南,之前身上的萎靡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寂许久的磅礴气息,敖凡第一次见侯正南时觉得他整个人仿佛陷入深谷无法自拔,一身的天将威压也在越来越弱,境界慢慢在消退,显然宋义的死和当年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深。 但是现在看大悲过来便是大彻大悟,侯正南显然调整了过来,敖凡能感觉到此时他的境界不退反进,当年叱咤风云的细雨狂刀果然是重现江湖。 “大哥一生为国为民,忠肝义胆,到最后却是为了我而死,为了我的儿女私情抱憾终身,我如何对得起大哥这多年的照顾”? 侯正南多少天来都在想这个问题,直到他看到宋晓寒和韩啸天在一起交流刀法时恍然大悟,这世间依旧有他所挂念的,不能只为故人哭而不见新人笑,所以他决定带领西山寨重振旗鼓,为了宋义的遗愿,为这山河永宁拼命一搏。 短暂的安静后众人相视一眼继续开始了争斗,这一次因为北蒙那一身铁浮屠铠甲束手无策的敖凡等人纷纷开始效仿侯正南攻击眼睛的手法,场面很快发生反转,除了扎和因为多变的手法与敖凡相持不下,其他几人都开始节节败退。 又是一声惨叫,赵子良乘胜追击解决了又一个黑鹰武士,这下北蒙陷入了被动,赵子良和侯正南相视一眼开始朝着扎和包围了过来。 “哼,南蛮子不是天天嚷嚷什么武德吗,怎么这就开始以多欺少,武状元不过如此嘛”扎和看了一眼对着敖凡讥讽道。 “阁下说的在理,但是你们北蒙不也是信仰什么勇敢无畏,怎么就缩在这一身盔甲里不敢见人呢”敖凡不慌不忙地回答着,手底下还在和扎和紧张地对着招。 “呵呵,伶牙俐齿的南朝人,算你说得对,我若脱了铁浮屠你敢不敢于我分出胜负,就你我”! 敖凡一怔不曾想这堂堂北蒙的可汗真当自己面解开了盔甲,露出一身完美的肌肉出来笑着对赵子良摇摇头道:“小良你们下去帮殿下,这里交给我”。 赵子良看了眼敖凡点了点道:“行,那这抓大头的功劳我就不跟你抢啦大哥”,说完便一跃而下挥舞长枪到南城墙下,侯正南一言不发同样跳了下来,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 赵子良和侯正南的加入瞬间打破了南城墙这边的平衡局势,西凉守军立刻展开了反击,尤其是赵子良一往无前的长枪在乱战中更是发挥了超乎常人的作用,宛如杀神一样大杀四方,一杆长枪一挥就带走一片尸体。 扎和望着下面的场景心中微微一痛,似乎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这个看起来嬉皮笑脸的赵子良不曾想实力这么高强,不由想的一阵肉痛,只好把气都对着敖凡撒了出来,怒吼一声,拿出弯刀一招大鹏展翅就砍了下来。 敖凡自然不清楚这其中扎和的想法,只觉得扎和脱了盔甲后反倒速度又快了几分,手中的弯刀攻势也越来越凌厉了,敖凡也迅速做出回应,先是疾风骤雨般的点沧剑法回应,紧接着剑法一变大开大合的昆仑剑决又用了出来。 其实敖凡实力要略胜扎和,从交手那一刻他就知道,只是也只是差之毫厘,扎和稳扎稳打的风格想要赢下敖凡非得用出斩龙式不可,可是斩龙式威力太大一旦没控制住伤了扎和性命,说不好反而刺激了本就剽悍的北蒙军队得不偿失,敖凡更想活捉扎和,可这样就畏手畏脚难办可许多。 “杀不得,重伤也可以”敖凡把心一横,浑身气息起到顶峰,昆仑剑决“仙人指路”加点沧剑法“寒光秋水”突然用出,瞬息变化的剑法和凌厉的剑气如呼啸而来,扎和始料未及眼看就要撞上,突然不可思议地一幕出现了。 扎和忽然闷哼一声,把双手抱于胸前身体赫然变成青色,紧绷的肌肉宛如铁块一样膨胀了几分撞在剑气上,剑气推着扎和往后退出数米连地面都擦出了火花,扎和后背撞在城墙上甚至撞落了城墙一块。 然而扎和自己却毫发无损,放下双手后身体慢慢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对着敖凡轻笑一声道:“把这招大地之熊一剑破开,敖凡你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五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敖凡儿时在格桑镇时为了打探父亲的消息常常跟随商队东奔西跑,格桑镇地处西域,来往的也有许多猎户买卖兽皮,敖凡记得与这些猎户打交道时他们常说打猎不怕豺狼虎豹,就怕遇到熊瞎子,所谓熊瞎子就是俗称的狗熊,比起虎豹它更高大,更威猛而且最让人头疼的是它的防御力更强,只有最优秀的猎人加上最精良的武器才能伤到这些熊瞎子。 不曾想时过境迁,在张掖的城墙之上,敖凡竟然亲眼目睹一个人变得和熊一样高大并且依靠血肉之躯就能像铁石一样抵挡自己的剑气,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扎和膨胀的肌肉渐渐恢复到正常,但依旧泛着淡淡的铁青色与护体法相相得益彰,只是胸前宽厚的胸膛上还是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不过显然并没有对扎和有什么影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深吸一口气一拳挥出,轰然间就砸到了敖凡面前。 敖凡暗道一声“虎势”,随后抽出剑挡在身前,扎和的拳头微微张开宛如虎爪一样抓在玄黄剑上,敖凡只感觉巨大的握力从扎和手上传来,几乎有将剑身抓碎的感觉。 敖凡手腕再次猛然用力反手向下一压,剑身陡然上翘,敖凡竟然整个人顺势一转右手一松换到左手,几息之间敖凡就从抵挡的一个位置转守为攻,空出来的右手一掌挥出,这是敖凡在三清山上唯一学下的一招,上清派最为基础的普通掌法却蕴含着大道至简的哲理,雄厚的气力在这一掌拍出结结实实打在了扎和的脊背上。 扎和所料不及没来及闪躲,被敖凡一掌拍的再次往后倒去,踉跄了数米后才一脚刹住但是却依旧是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唯独不同的就是身上的铁青色已经全部消散了。 扎和喘着粗气,身上已经汗流浃背全然没了刚才的放松,对于他来说,熊势是他的底牌,他没有想到敖凡只不过一剑和一掌就破开了,与此同时敖凡也是苦恼不已,从前他总觉得自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这回算是棋逢对手碰的了一个跟自己一样扛打的扎和,要知道自己可是丝毫没有留手的。 这时一声巨响再次传来,敖凡和扎和抬眼望去,北城墙上一块巨大的豁口被砸了出来,已然有北蒙士兵翻下云梯来到了城墙上,瞬间就跟西凉军厮杀在了一起。 “呵呵,你们南朝人的武功确实不错,弯弯绕绕我们比不了,不过今天这城你们决计是守不住的”扎和轻声一笑。 敖凡皱紧了眉头,情况远远比他想的严峻,人数的差距终究还是填平,焦急的敖凡看了眼扎和,把心一横:“顾不得许多了,得赶紧解决了他”! 玄黄剑猛然举过头顶,扎和看着敖凡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水涨船高,剑气纵横将束起的头发吹散在风中,剑气宛如巨龙一样缠绕在身上。 “斩龙式-平妖魔”! 敖凡最终还是用出了杀招,磅礴的剑气汇聚在剑身,顿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响起一声惊雷,双方将士皆是一惊,只见一道巨龙般的气旋凝聚在敖凡剑身随着他放下,气旋赫然对准了不远处的扎和! 扎和右眼忍不住一动,不安的情绪笼罩在他的头顶,虽然功法不及敖凡多变但是他并不认为敖凡能伤到他的性命,但此刻那把断剑所蕴含的威力让扎和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而且被破开的熊势短时间很难再恢复,况且他毫不怀疑这一剑能击碎自己的熊势。 “这个南蛮子...竟然一直在忍耐着,他的实力明明在我之上”扎和心有余悸地想着,但他并没有因此后退,而是昂起头颅看着敖凡拿起了手中的弯刀。 能够一统草原的北蒙雄鹰,怎么会是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的人呢? “蒙族的勇士们,踏过这座城,天下都是你们的,为了盘达天神,为了草原,不死不休”!!! 扎和怒吼一声,弯刀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作势就要冲上去,如同展开双翼的雄鹰一样。 敖凡已经不再犹豫,不管这一剑会不会适得其反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只得硬着头皮聚齐天地灵气一剑就要挥下,忍耐半天后全力的一剑挥出反而让敖凡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他能感觉到气海在不知不觉中有宽阔了几分。 突然,敖凡和扎和都是微微迟疑了一下,他们都听到了一种声音,不仅是他们,许多人都有点质疑地看向西北方向,那是那个奇怪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声音像是有巨兽在闷哼,又仿佛是遥远的地方的一声惊雷,正在激战的双方将士也很快有人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突然有很多西凉老兵开始反应了过来,他们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这声音不是别的,是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啊,如此剧烈的马蹄声,非千军万马难以做到啊。 可是来者何人,是友是敌无从可知啊,不安和期待同时笼罩在天空上,有人开始翘首以待着声音的出现。 一声,两声,三声,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扎和猛然瞪大了双眼高声惊呼道:“撤退,准备防守”!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城墙周围响彻,但那隆隆作响的马蹄声却在远处已经盖过了他的声音,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失落感来。 敖凡看着扎和收回自己的剑,下一刻他也终于看清了这其中的真相,马蹄声已经来到所有人的耳边,可率先到来的是一阵遮天盖日,密密麻麻的箭雨就已经先来到,而箭锋所致正好是北蒙大军的西北侧! “呜~”同样是一声悠扬的号角声传出,远处的地面上扬起了黄沙阵阵,黄沙散去,赫然看到一面高高扬起的军旗,上面绣着黑色的狼头图案,正是西凉军的军旗! “是关中军,他们来援助我们了,来援军啦”! 西凉军中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北蒙大军先是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的人仰马翻,而当看到那面狼头军旗时,多年来的畏惧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轰隆的马蹄声越过扬起的黄沙,浩浩荡荡的骑兵部队朝着毫无防备的北蒙大军杀了过来,正是那一日从沧州城出发的十五万关中军! 同样的装束,同样的旗帜,同样的口号,关中军多年来却始终不被凉州人看作是真正的西凉铁骑,而远在长城的边军更是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坐镇后方的关中军,也会有解救自己的时候。 震天的呐喊声响彻云霄,无数把雪亮的陌刀在阳光下闪出刺眼的光芒,映照着对面的北蒙士兵瑟瑟发抖的神情,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呼啸而来的关中军就宛若一把尖刀插在了北蒙大军身上,顷刻间杀出了一条血路,巨大的冲击力让准备不足的北蒙大军一时间难以抵挡,整个西北方向一片狼藉。 关中军即便不是边军那样日夜与北蒙战斗,但是肖云飞一直以来秉承的严格训练加上也曾多次北上与北蒙作战,即使战绩没有边军那般华丽但是其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更何况此刻关中军斗志昂扬,士气正盛,兵锋所致竟然让之前所向披靡的北蒙将士抱头逃窜起来。 南城墙下的宇文朔已经跟赵子良等人联手将入城的北蒙士兵击退,看着眼前的一幕激动的浑身颤抖,喜极而泣起来,很快宇文朔抹去眼角的泪水,三步并两步登高一呼:“众将士听令,随本王,出城杀敌”!!! 宇文朔用尽力气呐喊着,声音响彻天际,振奋着每一个守军将士的心,杜冲站在一旁怒吼一声,对着身后将士也喊道:“他奶奶个腿的,兄弟们,出城干他娘的”! 轰地一声,厚重的城门被早就忍耐已久的西凉军缓缓打开,随着门缝打开,一阵急促的箭雨同样从里面射出,精准地落在门外攻城的北蒙士兵身上,顷刻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杀啊“!!! 震天动地的杀声和马蹄声同样从门内传出,下一秒宇文朔一马当先,身后是银枪白马的赵子良,在二人身后是坚守张掖的边军将士以及所有的百姓,江湖中人。 茫茫凉州大地上,一前一后两道黑色的洪流不断冲刷着中间的白色,原本信心满满的北蒙士兵此刻已经无心恋战,纷纷掉头就走,却无奈躲不过西凉军锋利的刀锋和精准的箭雨,持续十几日的张掖保卫战瞬间局势大变。 城墙之上,扎和呆若木鸡地站在城头,看着眼前败局已定的场面怅然若失,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孤注一掷很可能会功亏一篑,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这样的一种方式。 他突然想起松赞曾经的话,这条路,果然北蒙还要走很长时间啊。 反应过来的北蒙武士纷纷围在扎和身边,其中一人赶忙说道:“大汗,赶紧走吧”! 扎和依旧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关中军和边军齐心合力,就像两兄弟痛打闯入家门的贼寇一样,北蒙大军慌乱一片好似丧家之气一样。 “抓住扎和,不能让他走了”敖凡突然想的什么,作势就要一马当先冲上去,扎和也终于在敖凡这一生后缓过了神,他明白自己若是落在西凉军手里,那草原人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就要再次破灭了。 “敖凡,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扎和厉声说着,说完就往城下纵身一跃而下,敖凡原本想冲过去抓住,却不料被一个高大的北蒙武士抵挡了下来,那武士显然不是敖凡对手,几个回合就被敖凡一剑击败,然而扎和却已经不在城墙之上了。 仅存的黑鹰武士随着扎和跳下也纷纷往下一跃,守在扎和身边往外退去,而很快就有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铁浮屠骑兵围在扎和身边,在此刻这些铁浮屠骑兵是唯一还能有效抵抗西凉军的力量了。 扎和骑上马随着铁浮屠往外突围着,突然回头一眼正好看向城墙上的敖凡,二人四目相对,有愤恨,也有遗憾,还有一丝期待。 “北蒙大势已去,我们也去助殿下一臂之力”敖凡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说着,说完便率先一跃而下加入了追击的大军中。 景龙十三年,史称“河西之战”的战争迎来巨大转变,三十万北蒙大军在边军的奋勇杀敌下围攻张掖近半个月而无法攻破,六月十二载关中军突然袭击后西凉军转守为攻,一鼓作气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凉蒙之战的主动权也顺利回到了西凉这边。 这场战役过后,西凉铁骑甲天子的美名再次传颂于世,无人质疑。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六章 战神赵子良 西凉和北蒙相互斗争二百多年,人们一直将西凉铁骑和北蒙勇士看作当世最强的两只军队,然而孰胜孰强一直是众说纷纭。 早在武周初期,萨尼尔草原上部落繁多,蒙族并非唯一的游牧民族,彼时的武周王朝宛若庞然大物二者之间丝毫不成比例,直到武周末年北蒙王庭一统草原并且在那场圣战中大放异彩,终于是引起了中原王朝的关注,只可惜为时已晚,穷兵黩武一片萎靡气象的武周在北蒙的铁蹄中轰然崩塌,而一直韬光养晦的凉州同样在此时站了出来。 宇文拓无与伦比的战争才华让这场较量中西凉铁骑笑到了最后,而且彻底成为北蒙长达二百年的噩梦,时过境迁二百年后,内忧外患之下的凉州遇到了北蒙横空出世的少年雄主扎和,野心勃勃的扎和带着四十万北蒙大军一路攻城拔寨,亲自粉碎了笼罩在北蒙人心头的梦魇,压着北蒙二百年喘不过气的西凉铁骑眼看岌岌可危。 可最终,历史的轮回再次应验,两代书生的发声和宇文朔,敖凡等人的坚持让扎和的野心停在了张掖这座凉州咽喉之地,分裂多年的西凉军终于在国难当头之际齐心协力,保住了这座被历史铭记的小城。 —————————————————— 景龙十三年六月十二,前一天的乌云消散的无影无踪,晴空万里洒向大地。 张掖城外往西北五十里,一片萧杀景象,马蹄声隆隆作响前仆后继。 凉州大地上正在上演着紧张的追逐战,逃的是北蒙大军,追的则是西凉铁骑,一路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尸体,有西凉军的,但更多是北蒙的人仰马翻。 关中军的出现让战争的走向陡然发声巨变,原本以为会是西凉内部斗争的局面,不曾想临到头来了个回马枪杀的北蒙措手不及,连日来攻打张掖不利,多数北蒙士兵士气低迷,好在今日扎和挺身而出眼看就要成功时突然腹背受敌,大起大落之下无数北蒙士兵瞬间士气全无,要不是还有扎和严明的军令在身恐怕早就溃不成军了。 两军交战莫过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已然被吓破了胆的北蒙士兵再也没有反击的想法,扎和也只能在付出上千名铁浮屠的代价后杀出重围带领北蒙往西北方向撤退。 然而宇文朔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这是击退北蒙重夺河山的大好时机,这位年轻的亲王决定率大军奋起直追,忍耐数日的西凉军此刻也是士气正盛,除去少数百姓和江湖人士,全员轻骑上身的西凉铁骑终于有机会向世人展示他们杰出的军事能力了。 敖凡,王石虎,韩啸天,赵子良,洛天依,被人称之为“御前五虎”的四人就伴随在宇文朔的身边策马狂奔,而玄灵,鬼刀老人等则留在了张掖留守。 在一马平川的河西走廊上,西凉军无与伦比的野战能力得到了极大的体现,不论是锋利的陌刀还是短小精悍的西凉连弩,都成了此刻北蒙人的噩梦,西凉铁骑分别包抄北蒙左右,先是利用骑兵优势迅速切断了北蒙步兵与骑兵部队的联系,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斩杀了五万多人的北蒙部队,而对于同样机动性的北蒙骑兵,西凉铁骑再次利用连弩的优势迂回着进行攻击,一次又一次把北蒙此刻这块肥肉给一层层剥开瓦解着。 除去西凉军的优异表现,倒是赵子良在这次追击中大展身手,自从上次宇文朔将“夜照玉狮子”送给赵子良去找龙胆枪圣赵信后,这匹千里良驹与新主人上一拍即合,后来宇文朔干脆就彻底赠给了赵子良这也让后者足足高兴了好几天。 一直爱穿白衣的赵子良此刻还穿着那件闪亮的“御龙甲”,实足的白马银枪气势非凡,甚至一眼看去在万军丛中把敖凡等人都压住了,但这只是表面,最出彩的还是赵子良骑术和枪法的完美结合。 赵子良的枪法师传赵信,而这位曾经名扬天下的龙胆枪圣可是在先帝身边南征北战时立下赫赫战功的,其枪法走的就是雷霆万钧一往无前的路子,尤其在骑兵野战中优势尽显,赵子良显然很好继承了赵信的这一点,在这次追击站中更是满腔怒火一般一马当先,手中银枪来来回回穿梭着北蒙士兵之间,加上夜照玉狮子惊人的速度,在战场上就像一个白色的幽灵一样,北蒙士兵甚至还没有看清赵子良的身影就被他一枪挑起,长长的银枪加上巨大的冲击力,在赵子良手中就成了战场上的大杀器,挥舞之间就能带走数名北蒙士兵的性命,也是这一场追击战的扬名,导致后来许多北蒙人都把赵子良看作是渊朝新一代的“战神”,提到赵子良的名字都要抖上一抖的存在,甚至有北蒙人以赵子良的名字吓唬家中孩提而令其不敢哭啼....。 距离关中军出现和边军出城迎敌已经过去半日,留下无数尸体后,三十万北蒙大军已经缩减到了一半,扎和愤恨地看着不远处一次次收割士兵性命的赵子良等人,气的直咬牙,此时眼看就要到黄昏时分但是西凉军看起来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一路上路过武威,平凉和酒泉三城,可惜在西凉军紧追不舍下扎和也只好无奈地放弃这好不容易攻下的三个城池,眼前便是河西走廊最大的城市敦煌了,那里还有北蒙留下的两万守军,扎和眼神一厉,背水一战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殿下,前面马上到敦煌了,那里还有北蒙的守军,咱们还追吗”? 敖凡有些担忧地问道,他担心把北蒙逼到绝路会适得其反。 ”穷寇莫追,告知三军,在敦煌城外二十里停下围而不攻,咱们也让北蒙人尝尝挨饿的滋味”宇文朔勒住缰绳点了点头高声对身后的杜冲说道,杜冲闻言立刻去传达了军令。 只是片刻后杜冲却着急慌忙地策马来道:”殿下军令已经传到,只是赵子良将军实在太快了,实在是传达不了啊”。 宇文朔和敖凡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赵信的断臂让赵子良怒火中烧此刻怕是已经上了头了。 “快快派人抄近路给我拦住赵将军”宇文朔立刻下令道。 突然一声挥舞缰绳的声音传来,敖凡一看竟然是洛天依已经向前狂奔而去,当下也毫不犹豫追了上去,身后的王石虎和韩啸天也不迟疑紧随其后...。 赵子良并不知道身后的种种变化,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因为跑得太快已经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依旧是舞动着手中的长枪,眼睛死死盯着最前面的扎和,怒火让他丝毫没有畏惧的感觉。 让人倍感意外的倒是被一路追赶的北蒙士兵,虽然此刻西凉军已经放慢了脚步,偶尔才会有零星的箭雨袭来,但是身后那个骑着白马的人却早就是他们心中的瘟神了。 又是一枪挑起再接一招横扫千军,十几名北蒙骑兵要么被拦腰拍断脊柱,要么被挑起到半空中口吐鲜血而亡,来来回回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北蒙士兵的赵子良已经感觉不到虎口上传来的阵阵麻木感,眼神杀的血红杀气正浓,不知疲倦地继续朝前追去。 片刻后,一座高大的城墙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扎和眼中,扎和长舒一口气,往后看去,却发现除了那个赵子良其他西凉军已经停止了追击。 “给我活捉那个骑白马的家伙,记住给我捉活的”扎和记得赵子良与敖凡曾以兄弟相称,当即打起了以赵子良为人质的注意,当然他心中也有爱才之意,一路上看着赵子良精湛的骑术和所向披靡的枪法让他已经有了拉拢之意,只是此时他还不知道赵子良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呢。 扎和的声音传来,众多北蒙士兵往后看去才发现竟然只剩下赵子良一人在追击不由长舒一口气,想起扎和的话纷纷掉头向赵子良包围去。 赵子良再次挑起一名北蒙骑兵后向前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北蒙给团团围住,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慌张,而是手一抖将那个骑兵尸体一甩到北蒙大军阵前,他的身后和脚下已经是满地的尸体,银色的长枪和盔甲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就连白净的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看起来十分可怖。 赵子良的眼神凌厉望着围住自己的北蒙大军,轻轻抚摸了一下胯下夜照玉狮子的鬃毛道:“好朋友,得受苦啦”。 “凉州赵子良,谁敢前来受死!”赵子良猛然昂首挺胸怒喊道,声音如雷贯耳传到北蒙大军中,竟然无一人敢上前。 扎和轻叹一声,旋即怒喝一声道:“谁捉住他,赏黄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扎和这么一说果然包围圈迅速朝赵子良压去,赵子良见状冷哼一声,手中长枪一抖向前便策马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一阵激烈的碰撞声后,赵子良在穿透数名北蒙骑兵后被抵挡了下来,为了响应扎和活捉的命令,很快就有好几双手压在了赵子良身上想把他压下去。 已经被压的弓下腰的赵子良深吸一口气怒吼一声,长枪抵在身旁一个向上借力,赵子良陡然甩开所有压着自己的人猛然一扫,瞬间数名北蒙士兵被扫飞了出去。 赵子良“战神”的名号自此开始在北蒙军中传开,那杆银枪开始在万军之战无所畏惧地上下挥舞着,每一下都带走无数的北蒙士兵,这下北蒙士兵彻底傻眼了,他们见识过许多勇士,但头一回看到这样被团团包围,杀了半天还不知疲倦不怕危险的人,而且赵子良的枪法威力十足,寻常士兵丝毫近不了身。 扎和冷冷看了一眼,示意数百名铁浮屠骑兵瞬间包围过去,铁浮屠骑兵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瞬间到来,赵子良一个猝不及防一枪刺出,但是仓促间并没有对铁浮屠造成太多伤害反倒是被几柄长刀拍在胸前摔落下马。 “赵将军,劝你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扎和高声喊着! “我去你奶奶个腿的龟儿子”岂料赵子良一枪抵住了倒下的身子厉声一喝,擦去嘴角的血迹。 龙枪之道,在于一往无前,无所畏惧自然无敌,这句话贯穿了赵子良整个儿时时光,那个骑着黄牛的老头的身影浮现在自己身前,想起赵信如今重伤的样子,赵子良眼中杀气又浓了几分,握着枪杆的手又紧了几分。 “大不了一块来啊”! 赵子良仰天怒喝,长枪顺势猛地刺出,枪势如出海巨龙一样,有如晴空霹雳迅速来到铁浮屠身边,细心之下赫然可以看到枪尖之上竟然萦绕着淡淡的银白色闪电! 还没等铁浮屠反应,赵子良便已经穿花绕蝶般划过他们身边,一阵噼里啪啦作响之后,数十名铁浮屠骑兵发出可怖的哀号声,竟然都被斩首而亡! 赵子良拉住夜照玉狮子缰绳一跃而上,枪尖直指扎和,整个北蒙大军一片死寂!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七章 枪出如龙 扎和怎么也没有想到,让北蒙日后无比忌惮的不是英明神武的宇文朔,也不是武艺高强的敖凡而是此时怒发冲冠的赵子良。 “这人对我的恨意如此之深吗”? 扎和眯着眼睛远远看着砸在不断突围的赵子良,北蒙的包围圈结结实实而赵子良却硬着头皮往前冲着,凡是挡在他面前的北蒙士兵全都是难逃一死,这让扎和十分意外,他能看到赵子良挥舞枪杆的手臂已经青筋暴起,虎口上鲜红一片,分不出声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鲜血。 这已经不是武艺多高超的问题了,而是精神意志的问题,赵子良显然抱着必杀自己的决心,这份决心无论谁也不可撼动。 “他叫什么,你们可有清楚的”扎和向身后黑鹰武士问道,黑鹰不仅是北蒙的精锐部队,更是优良的军情探子。 “此人是去年武考第三的赵子良,渊朝禁军白虎营队长之一,据说是当年龙胆枪圣赵信的后人,真假难以得知”一名身披黑色披风的铁甲武士接着回答着。 听后的扎和仰天一叹:“原来如此,竟然是他,呵呵,难怪难怪”。 接连两个“难怪”后扎和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几名黑影武士武士道:“那就不用留活口了,你们去了结了他吧”。 听到扎和命令的两名黑影武士点了点头,瞬间暴起冲向已经杀红了眼的赵子良,此时的赵子良身边已经堆积了如山一样的尸体,勇猛的表现让一向剽悍的北蒙士兵也开始发怵,一个看一个都不敢上前,看到黑影武士前来连忙让开了道路。 赵子良冷哼一声一跃下马拍了拍夜照玉狮子的屁股,这匹千里马心领神会地往后退去,留下赵子良顺势就提枪而起刺向了前方。 北蒙来的两人一高一矮,高个用一杆狼牙棒,矮个手中拿着两把鎏金锤,从左右两个方向不约而同发起了对赵子良的进攻。 颜色深浅各异的护体法相从三人身上散发出来,无一例外三人都是金刚境界的高手,其中那个矮个子黑鹰武士还是金刚界顶峰的武者了。 然而赵子良依旧没有改变自己一往而前的枪法,利用长枪的距离优势,赵子良率先用暴雨梨花般的枪法刺向矮个武士,赵子良的枪法极其的快,一时将那个矮个武士逼退几米后再连忙一个回马枪抵挡住了另一个高个武士的狼牙棒。 连扎和在远处也不得不连连赞叹:“此子枪法精妙绝伦,虽然武艺比起敖凡尚且有差距,但其胆气在战场之上只要稍加打磨,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将才啊”,想到这爱才的扎和竟然不由自主感慨起来,萨满所说的那条路上果然荆棘满布,与南蛮子之间的差距绝不是人数的多寡,装备的良莠这么简单。 三人接连战了十来个回合,赵子良的精妙枪法展现的淋漓尽致,一面用长枪和速度制约着矮个武士,另外一方面再用极快的身法闪躲着高个武士的狼牙棒,场面上倒是不落下风。 不过好景不长,不管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已经战斗半日的赵子良渐渐体力不支,在一个细小的失误后没来得及收回长枪,后背上结结实实挨了狼牙棒一下,整个人闷哼一声朝前跌了出去,栽在黄体地上扬起一片黄沙。 “咳咳,他奶奶个腿的,疼死小爷我了”。 赵子良抖了抖身上的土,一个踉跄竟然又站了起来,这让那个高个武士倍感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狼牙棒,确认自己不是拿错了武器。。。 “忽而赞,那小子身上的软甲有来头,咱们得小心攻他下盘”一旁矮个武士心细如丝,很快发现了赵子良身上那件银色的“御龙甲”非比寻常,当即说出了其中原委。 “你个土拨鼠倒是识货,看在你说对的份上,小爷我今天留你一命”赵子良听着一笑置之打趣地说道。 “哼,黄口小儿找死”! 矮个武士瞬间暴起,赵子良的他极大地刺激了他,在高大威猛的北蒙军营里他这样的矮个子实在罕见,所以向来身高在他这里都是避而不谈的话题,没想到赵子良上哪壶不开提哪壶。 矮个武士这一下速度飞快,倒是全然不像他这样矮壮身材所拥有的身法,宛如一只身手矫健的猿猴一般,敖凡若是在这里定然可以看出这个武士练的就是北蒙五禽功法中的猿势了。 不过此时赵子良显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矮个武士的鎏金锤已经快到他的身前,赵子良身体往后一仰用一个近乎平躺的姿势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却不料那矮个武士的爆发力惊人,在如今近距离时更是让人难以躲避,一下接一下密不透风的攻击逼的赵子良节节后退,反而长枪此刻成了累赘难以发挥。 而另一边的叫做忽而赞的高个武士也没有闲着,听从矮个武士的建议用狼牙棒从赵子良斜侧里杀出,粗大的狼牙棒径直朝着赵子良的大腿扫去! 千钧一发之际赵子良没有犹豫,长枪往斜后方一插抵挡在了狼牙棒前方,碰撞之时擦出激烈火花和巨响声,震地二人的手臂上都是一麻,而正前方的鎏金锤则毫无悬念地拍在了赵子良胸前,将他一瞬间拍地倒飞了出去,在地上轰地一声砸出了一道深坑......。 一高一矮两个武士喘了喘气望向前方的深坑,赵子良口吐鲜血仿佛已经昏迷不醒,那御龙甲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似乎往里都凹陷了进去。 “霍都统领还是厉害啊,这一锤只怕他再有命也要死了”忽而赞笑着称赞着身旁的矮个武士,在草原上谁不知道,霍都的锤子是力量最大的,不论是谁挨上一下不死也的重伤了。 突然一声冷笑声从深坑里传出,二人惊恐地看去,只见那赵子良竟然又站了起来,嘴角渗出血丝眼神狠戾看着他们提起了那杆已经血红的长枪。 “就这点本事啊~再来十个小爷我也没在怕的”! 说完赵子良仰天长啸一声:“起龙,破千军”! 枪者,百病之胆,无畏者无敌! 这是用枪的精髓,赵子良深谙其道,他的双腿已经难以支撑站立,他的双手甚至有些没有知觉,他的胸肺可能都在流血,但是没有提枪之时便无所畏惧,而这份豪气和胆子不是来自莽撞,而是来自担当和感情。 他是为了赵信,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为了这片土地和人民,赵子良心如明镜,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输,所以这片天地就给了他最大的回应。 一高一矮两个武士出神地看着赵子良,只见赵子良的气息陡然攀升,原本颤巍巍的身体竟然恢复了过来,瞬间就一枪刺了过来,那爆发力和速度惊人的快,快到肉眼可见的一道白色的闪电呼啸而来,甚至看不到赵子良的身体和长枪在哪里。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这是赵信曾经的绝学,如今在这戈壁滩上再一次显现了出来,二人一愣随后做出反应想要迎上去,才发现那转瞬即到的白色闪电竟然已经越过了二人身旁,他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闪电后那杆锋利的长枪刺穿了二人的盔甲和胸膛,甚至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们二人。 赵子良的气息水涨船高,一道莫宁的磅礴气势怦然而出,竟然把包围他的无数北蒙武士顷刻间吹散,有的甚至已经被吓得昏厥了过去,不断念叨着“战神,战神”二字。 扎和眯起眼睛,看着那长枪径直朝自己而来,他无比清楚赵子良身上的气势上怎么回事。 那是天将级别的威压,这小子杀我的心还真是无比的坚定啊!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八章 老子英雄儿好汉 赵子良借着无畏的胆气危难之际用出赵信绝学,以天地正气突破了天将与金刚之间的沟壑。 扎和身前迅速形成一道人墙,数十名黑鹰武士义无反顾地挡在了他面前,闪电来的飞快,一路势如破竹将这道人墙是视若无物一样,接连传出黑鹰武士的哀嚎声,眼看就要逼近扎和了。 一朝入天将,赵子良这一枪的威力比起刚刚又上了一个台阶,纵使扎和也不得不做足了防备,只是异变突然就此发生了。 北蒙大军身后便是高大的敦煌城,只见一声破空声猛然响起,一道褐色的光芒突然出现射向城下,细心一看竟然是一根古色古香的檀木杖,长约一丈有余,上面刻有羽毛状的图案栩栩如生。 檀木杖突然出现让扎和突然松了一口气,反倒是赵子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陡然袭来,白色的闪电在划破两名黑鹰武士的铁甲后骤然停顿了下来,一股巨大的压力锁定在了赵子良身上让其难以动弹。 赵子良的身形此刻才终于被人看轻,整个人笼罩在朦朦胧胧的白色闪电之中,长枪上不时有寒光闪烁让一旁的北蒙武士不寒而栗,正是这气势如虹的一枪在团团包围中翻江倒海,差点就完成了突围。 赵子良整个人脸上汗如雨下,他只觉得全身筋脉都被压得生疼,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收缩一样,对面锁定自己的气息实在太过强大,不过赵子良依旧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眼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的檀木杖,轻蔑地笑了笑。 “有种你放开小爷我”! 赵子良因为被压制着整个人说话都十分困难,但还是一字一句说出了心中想法。 “脾气还挺倔,不过根骨不错是个好苗子”檀木杖往前压了几分同时一个平淡的声音从敦煌城上传出,一名裹着五彩袍子的干瘦男子赫然立于城头之上。 那名男子出现的那一刻无数北蒙将士纷纷转身低头行礼,就连扎和也不例外,除了被北蒙奉为天神代表的大萨满松赞还能有谁? 扎和看着松赞出现后长舒一口气,那日他不顾松赞反对执意带领全军出击,松赞则为了养伤提前回到了敦煌城,一时间师徒二人闹得十分不愉快,战败后扎和早就无比惭愧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松赞,没想到此时重伤在身的松赞依旧选择了替自己解围。 “嗯...”赵子良在檀木杖的逼迫下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只有手中长枪依旧坚持着杵在地上防止自己另一只腿再跪下,重压之下甚至连血管都快被崩裂,白衣银甲的少年郎此刻已经是血人一个了。 “此子心境竟然如此坚韧,倒是让人敬佩啊”松赞于城头之上默默感慨着,他亦有爱才之心所以才迟迟没有对赵子良下杀手,只是想到这般做无异于养虎为患只好轻叹一声,作势抬起那双干枯而又白净的手,远远指挥檀木杖临空向下挥去! 说时迟那时快,松赞在挥出檀木杖的那一刻猛地眉头一皱,一个熟悉的气息骤然降临! 如果说刚刚赵子良的是一道白色闪电,那现在这道轰然来临的气息就是滚滚天雷,前一秒还风平浪静的天空刹那间被照的雪白,如洪流一般势如破竹地将挡路的北蒙士兵拦腰而断,顷刻间就撞在了势在必得的檀木杖之上。 “杖下留人”! 声音如雷贯耳竟然震地许多北蒙士兵抱头哀嚎起来,就连扎和也被震得倒退几步捂住耳朵不敢靠近那光束,两道气息撞击得瞬间发出轰鸣般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卷起一阵旋风,把包围的北蒙士兵往外吹散,足足空出一块十数米宽的空地出来。 约莫过了一会,那光束终于渐渐消散,檀木杖也倏地一下返回了城头松赞的手中,此刻众人才看清那道光束的真面目,竟然是一名独臂老者! “此乃犬子,萨满可否杖下留人”? 老者继续高声喊着,奇怪的是他看起来却是一脸的平静,语气也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爱怜地看了眼单膝跪地的赵子良,赵子良喘着粗气抬头看了老者一眼道:“老头...真牛逼”。 说完这话的赵子良瘫倒在了老者脚边,一身气息也随之消散,老者看了眼赵子良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握住了赵子良手中那杆已经染成血红色的长枪。 那一刻,近在咫尺的扎和只觉得老者身上的威压腾地一下达到了顶峰,压得自己甚至无法喘气,他看着独臂老者想起来什么,若他没有想错,这个老人就是把大萨满伤到重伤,曾经的龙胆枪圣赵信了。 只是没想到堂堂龙胆枪圣手中竟然没有枪,仅仅凭借一根木棍就做到了横扫千军,而此刻拿着枪的赵信又会有什么表现,扎和不敢去揣测了,只是默默回头看了眼城头上的那个男人,一如多年来每一个失落的草原人那样,寄希望于那个太阳汗! “原来是你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松赞依然屹立在城头,一阵清风出过,他的袍子随风摆动着也将话音带到了整个沙场。 “萨满抬举了,犬子只是性子野了点,今天不知道能不高给我个面子饶了他呢”老人说完转身踏出一步,一步落下地动山摇,磅礴的气势压得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 长枪在手的龙胆枪圣,即便独臂那又怎么样? “阁下在我北蒙的地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未免过分了”松赞摇了摇头道。 赵信冷哼一声:“赵信一生从未到过北蒙,不知这敦煌城什么时候改了姓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你们南朝的规矩不是吗”松赞丝毫没有想让的意思,同样凌厉的威压从敦煌城传来与赵信遥相对峙着。 “如今谁胜谁负萨满怕是说反了,再者说我今天偏要说走就走又能怎样”! 赵信再往前踏出一步,这一步竟然逼得数米外的扎和等人都是虎躯一震不由踉跄着向后倒去,扎和听着赵信口中霸气十足的话不由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和大萨满这么说话的。 “那我要是不让呢”松赞迟疑了一会后同样回复道,两人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那赵信只好不怕死的讨教讨教了,多年前因为手中染得血太多,这杆龙魂枪我发誓永不再用,可上一次萨满在我凉州地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赵信无能拦不住,丢了一只手给萨满也只能留给萨满一点小伤,没办法今天赵信就破个戒了”赵信沉声说着,右手往上一提,枪尖直指敦煌城头。 扎和看着长枪之上传出来的气势,他丝毫不怀疑赵信可以一瞬间杀了自己,自从跟着松赞学武大成以后,这还是头一次扎和觉得毫无还手之力。 “阁下的龙魂枪满是傲骨胆气,就是我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可笑你们南朝那个百晓生还只把你排在第五,要我说若不是当年你弃枪不用江湖怎么也该是五圣才对”松赞笑了笑继续道:“上次阁下一根木棍就差点坏我大事,如今长枪在手就算我想赢恐怕一时半会也做不到”。 “那就让我们走”。 “如此不是毁了我北蒙的脸面”? “那你想怎么样呢”? “公子经脉全断恐怕以后练武也是废人一个,不如老将军一家随我们回北蒙,此后老将军便是我北蒙统帅,公子也将一生无忧”松赞继续说道。 “呵呵,好一个统帅,老头我一辈子还没做过这么大的官呢,只是可惜啊,老头我不爱当官只想当个大夫,我这犬子是生是死自然由我来管,不牢大萨满操心了”赵信大笑着回应,松赞听了脸色阴沉,檀木杖再次高高举起道:“阁下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哼,今天老夫还就吃罚酒了,跟你打可能打不完也打不过,不过呵呵”赵信突然笑着枪尖一转对准了扎和,后者连忙一惊听赵信继续高声道:“你们这个大汗可就不一样了,你若是不让我们走我顷刻间就能要了他的命,你信不信”! 松赞和扎和都是一怔,前者更是脸色铁青道:“阁下如此做法,岂不是没了你们南朝人所讲的武德”? “去你丫的武德,老头我从来不讲那玩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自然要想招了,打不过还硬来那是脑子有问题,再说了这可是你逼我的萨满,怪不得我,到时候老头我可不管什么风言风语,你怎么和你们百姓交代,你自己看着办吧”赵信的话更是让二人大跌眼镜,没想到这个一代宗师说起话做起事来...如此的随心所欲。 “好的很啊,你有胆子加害大汗,你以为你们还能走吗”松赞怒喝一声! “他不能走,你们也走不了”突然远处平地上响起一声响亮的回应声,随即轰隆的马蹄声随即传来,说话的是一马当先疾驰而来的敖凡,他早就看到了赵信突然从后方大步流星而去便知道赵子良会暂时性命无忧,这便联合宇文朔整备队伍追了上来。 扎和一看远处浩浩荡荡的西凉军已经追了上来,暗叹一声经过赵子良和赵信这么一闹最佳的反击时机已经错过,现在只有先躲进城一条路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了。 北蒙士兵看着眼前的西凉军都是头皮发麻,即时在扎和指挥下渐渐摆出对峙阵型但心中多是没有底,士气比对面显然低了一大截,松赞在远处也看得出来这一战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短暂的沉默后,敖凡看到对面并没有任何反应,而赵信和赵子良还被困在北蒙军中不由担心着看了眼宇文朔,后者心领神会当即拔出长剑,做出要大举进攻的姿势。 对面的北蒙士兵看着对面齐刷刷拔剑拔刀的声音都是一惊,许多士兵露出求救一样的眼神看向了扎和,后者也是一阵无奈,现在必须是决定取舍的时候了,如果不放赵子良和赵信,不管是赵信对自己的威胁还是西凉军的进攻都是北蒙不愿意承受的;而如果就这样放了赵子良,那北蒙大军被赵家父子二人杀了个进进出出的事情必然明天就传遍整个神州,对北蒙士气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项艰巨的任务已经落在了年轻的领袖身上,看着对面西凉军已经开始磨刀霍霍向前逼近,终于沉思许久的扎和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扎和深吸了一口气朝前大步前去,克服着心头的压力他来到赵信身前,眼神死死盯着赵信,那杆龙魂枪已经抵在了他的鼻尖上。 “赵老将军,龙魂枪今日扎和领教了,今天我蒙族所受来日扎和必定亲自奉上”! 扎和一字一句说着,说完大手一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赵信看了看毫不畏惧的扎和,眼神中充满了隐忍和野心。 “这小子不简单啊”赵信心中想着,嘴上确丝毫没有绕过扎和,缓缓放下长枪一把挑起赵子良,走之前转头说了句:“认怂就认怂,装什么大尾巴狼,小子老头我等着你哈”! 说完往后走去,这是一声马匹的嘶鸣声传来,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直奔老人而来,赵信自然认得这是赵子良的夜照玉狮子,玉狮子顺从地走到老人身边,老人也没有犹豫立刻翻身上马扬长而去,留下扎和一脸气愤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几下就来到了西凉军中。 宇文朔看着赵信归来也立刻大手一挥停止了追击,当即下令后退五里安营扎寨对敦煌城形成了包围,扎和也不再奢望此时反攻,看到西凉军后退的一刹那便即刻率军返回了敦煌城。 大地恢复了宁静,即时攻守双方已经转变了角色,凉州的黄昏却依旧如约而至,依然是那么的荒凉和壮丽。 城内城外都在休养生息,几缕青烟飘散在半空中,与遥远的落日形成呼应,构成一幅绝美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 赵信强撑着身体回到西凉大营后就踉跄倒下,敖凡赶忙扶住了老人,轻轻一试探就发现赵信受伤严重气海极其孱弱,若非为了救赵子良绝不会提着一口气强出头的。 “老将军受累了,快将这回魂丹服下”敖凡将晋升的几颗回魂丹拿出两颗让赵家父子服下,赵子良依然昏迷不醒,不过回魂丹有奇效,赵子良即便筋脉断了几根若是加以调理倒是没有了性命之忧,至于武功境界得看个人造化,好在敖凡起先就发现虽然身负重伤,但赵子良的丹田气海没有受损,只是气息有点弱而已。 此刻的赵子良正躺在一旁,头靠在洛天依大腿上,只是这样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被他装上此时却是浑然无知,洛天依眼睛微红轻轻擦拭着少年英俊的脸庞,手中的手帕已经换了许多但仍然是鲜红一片。 赵信看着这一幕倒是一笑轻声说了句:“老子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靠你了儿媳妇...”。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洛天依更是满脸通红愣在那里,瞪大了灵动的眼睛望着赵信问:“老...老将军,你说什么呢,什么儿媳妇啊...我不是...”。 “不是?这小子都跟我说了,那次在沧州城着急就想冲进去我问他急什么,他就跟我说未来媳妇在里面,就是你啊”赵信悠悠地说着,众人听了先是一愣,旋即哄堂大笑。 洛天依满面红光抿了抿嘴,手底下微微用力掐了掐没有知觉的赵子良,想起过往种种心中倒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害羞了,全然没了平日里冰山美人的样子一副小女人做派,只是嘴上接着小声嘟囔:“别听他胡说...我不是呢”。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六十九章 小人物的大智慧 入夜后的凉州一轮圆月高高挂起,大地还留有白日里的几分血气,苍凉的气氛笼罩在敦煌城外,数百年沧桑这里始终是塞外的一颗明珠,如今几只寒鸦悄悄掠过,凄厉的叫声似乎诉说着这里已经“换了人间”。 敦煌城城如其名,盛大敦煌之意,当年宇文拓开疆拓土一路西征打通河西走廊,切断了西域和北蒙之间的桥梁,也是为了开辟一条生生不息的贸易之路,而敦煌城便是这条道路的先驱者,也是宇文拓寄予厚望的西部重镇。 如果说张掖是偏安一隅的塞上江南,敦煌就显得入世许多,他没有张掖“半城芦苇半城塔”的秀气,却多了许多肃穆和孤傲,高大的城墙抵御着千百年来漫漫黄沙的侵袭,城外那著名的月牙泉水正如这座孤城一般,与周遭的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却又难能可贵。 在这二百年来,敦煌城见证过繁荣昌盛的商业,吸收者各族文化的洗礼也经历过多次动荡的战火,在这里你随处可见西域十六国各族商人,你也可以看到繁多的宗教信仰,毫无疑问河西四郡之中敦煌是最绚烂多彩也最可歌可泣的那一个,但是不论历史如何变动,这座城又有多少异族面孔,插在城头的那面旗帜从未换过主人,直到这次,彻彻底底改头换面。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但天气也格外的凉,像是孤独的勇士瞪大了双眼在悲凉的哀叹,此时距离北蒙撤退凉州围攻已经过去十数日了。 近一个多月的河西之战终于在以别样的方式悄悄走向尾声,而历史也将这一的重任落在了敦煌城的重担之上。 ———————————————————— 景龙十三年,六月三十这一晚,敦煌城外往东南方向二十里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房子,昔日里这是敦煌城联通西域与中原的主要驿站之一,名曰悬泉驿,平日里大多是由过往商队和使节落脚作用的悬泉驿是河西走廊最大的驿站之一,但即便如此悬泉驿掌事张易也不过区区从七品而已,他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跟梁王宇文朔,御前忠勇大将军敖凡,青龙营统领王石虎等人同堂而坐,更不要提如今悬泉驿四周满满当当二十万的西凉铁骑了! 按理来说如今已到仲夏,凉州虽然气候凉爽但也难免会有燥热,却不曾想这几日每每夜里都是凉的出奇,已经四十有余的张易踱步在房中不由自主地惆怅着,他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奢望只求能够平平安安与老婆孩子共度余生,要是儿子以后能顺利谋得一官半职自然是更好了。 官微言轻的他倒是想过依附于曾经的刺史府,只可惜人家正眼也不看他,好在平日里张易治理驿站勤俭节约,悬泉驿又是西域通往中原的主要驿站,多年来驿站也储备了充足的粮食,所以这次旱灾中悬泉驿倒过的还算安生,但自从战火开始他整个人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出乎他的预料,边军坚守长城半个月后竟然被北蒙以水攻之法击败,而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北蒙竟然势如破竹的接连攻城拔寨,就连敦煌城都守不住了,他记得很清楚那一日边军连夜撤退,他一睁开眼就发现北蒙已经杀到了悬泉驿。 慌乱中张易做了最镇定的决定,把老弱妇孺藏在了地窖中,连同藏起来的还有许多粮食,本来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张易却没想到,与北蒙士兵的抗争才刚刚开始,那个北蒙的领袖扎和竟然严惩了几名杀人的士兵并告诉自己只拿粮食不伤人。 北蒙大军走后张易一直小心翼翼关注着战局,他也曾收到郭老呼吁的文书,只是本性文弱的他并没有立刻赶去张掖,而是趁北蒙不注意继续搜寻者粮食并悄悄藏了起来,也许是曾经儿时出生疾苦常常饿肚子,才让这名中年掌事无比的谨慎和小心,最终他的安分守己也为他带来了应有的回报。 战局瞬息万变,等到北蒙退入敦煌城西凉军就开始了头条,即使西凉军如今士气如虹,但是敦煌易守难攻,而北蒙早就把一路搜刮的粮食藏在城里坚守不出,连连攻城数日除了徒增伤亡却毫无作用,而经历旱灾之后的西凉粮食实在短缺,朝廷的军粮迟迟不来,存粮有限成了宇文朔的心头大患。 直到此时张易才终于冒出头来提出让西凉军前往悬泉驿的想法,当他打开深深藏在地下的地窖时,宇文朔等人都是眼前一亮,占地二十多亩的悬泉驿地下竟然储藏着满满当当的粮食,而且有了悬泉驿这样一个中间位置,立刻解决了因为凉州地广人稀野外扎营粮食储备不便的缺点,宇文朔大喜之下更是直接提拔张易为正五品的安粮使,掌管整个河西走廊的粮食贸易。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最初升官之后的喜悦也渐渐消失,生性平淡的张易心中总是惆怅着,他讨厌并痛恨北蒙,那是因为他们侵占了自己的家园导致一切平静都再也回不来了,但是他总是想起那日扎和在他面前随和的表现,似乎北蒙也不是传言中的喜欢滥杀无辜,那为何就一定要打这场仗呢? 想了半天想不通的张易长叹一声,坐在一旁梳头的妻子看着男人无助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一整晚都想什么呢,现在仗也赢了,官也升了还有啥不满意的呢”? “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张易看了看发妻摇了摇头继续惆怅道。 ”行了你,我还不知道你肯定又钻牛角尖了,多少年都这样一个问题想不开就使劲想,老话都是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咱们也就是寻常人家你老钻研什么大是大非的干啥,有问题啊那是梁王殿下和敖凡将军他们头疼的,你瞎操什么心“女人取笑着说道。 “妇人之见,算了,为夫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还是出去一趟走走吧,这天气着魔一样冷的,我让伙房再煮点热茶给殿下他们送去,这要是照顾不好了生了病咱们都的倒霉,哎,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得得得,你呀这话说得对,还是去赶紧把梁王殿下安顿好咯,反正你也想不通还不如去问问明白人呢”。 张易推门走出去,临走时想着妻子的话紧皱眉头,心中想着自己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毛病得跟自己到棺材里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张易亲自捧着一个紫砂壶,里面是刚刚煲好的热汤,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弄出这碗热鸡汤可是不容易的事,虽说他生性淡泊,但是毕竟是官场之人想想自己这一大家子该表现的时候他也不愿意错过。 “微臣张易,拜见梁王殿下”。 张易看着议事大厅的灯还亮着径直走去,看着门没关就对门口守为的西凉军点头打了个招呼,这里的西凉军大多是认识张易的,自然也不用过多的通报便自己在门口喊了一声。 “安粮使大人进来吧”宇文朔的声音随即传出,张易不敢有怠慢连忙弯腰走了进去,这间明亮宽敞的议事厅往日多是自己主持工作亦或是接待客人所用,如今已经被改造成了西凉军的中军大帐,一张沙图摆在中间,四周围着几人,从左向右依旧看去正是王石虎,杜冲,刘华,韩啸天,郭禾,玄灵还有敖凡,宇文朔则在最中间位置,原本是背对着张易托着下巴思考着什么,听到张易来了便转过身报以一礼。 “张公这么晚还没休息啊”宇文朔自打见到张易后一直都很客气,这点一直让张易受宠若惊,此刻亦是如此赶忙快不上前将紫砂壶放在一旁回复道:“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感觉这天气猛然转凉担心殿下和各位将军身体便令下人做了点鸡汤,这就给各位呈上一碗以防着凉生病”。 宇文朔笑了笑便对张易道:“多谢张公了,张公果然心细,诸位连日来也确实辛苦,不劳烦张公我们自己来就好”,说完便走上前打开紫砂壶,浓郁的鸡汤香味立刻飘了出来,宇文朔倒出一小碗抿了一口啧啧道:“想不到如今在这还能喝到如此美味的鸡汤,多亏张公了啊,也就赵子良那家伙现在起不来,不然肯定得咽口水了”。 张易本想上前替宇文朔舀汤不曾想宇文朔笑着拒绝,随后率先舀出两碗递给了身后的郭禾道:“大家自便就好,本王一直都没机会好好谢过先生,刚好借着张公的鸡汤聊表谢意,先生之大义举世罕见,待到此战结束,本王一定上书陛下为先生请功”。 郭禾接过鸡汤行礼道:“殿下,鸡汤我可以喝,功名大可不必,郭某一介书生只会教书写书,这次也只是替老师讲了些道理而已,完全是本分内的事,这反而是我的荣誉,殿下要请功还是给刘将军吧,若没有刘将军及时回头一呼百应,这一切都不会成功”。 宇文朔听着郭禾所说笑了笑看向那名身材魁梧的将军刘华,作为姜凯的副官刘华是典型的凉州汉子,性格刚毅朴实,本就被迫起兵的刘华在遇到郭禾那番阻拦后立刻做出反应,当时若非刘华力挽狂澜斩杀姜凯,不仅救下了郭禾性命更是震慑了关中军从而才带领关中军绕道从后方突袭北蒙的,这一文一武二人的的确确是张掖之战反败为胜的关键。 “刘将军深明大义自然功不可没,你二人都是凉州乃至天下的英雄,本王绝不会忘记,天下人也必将铭记”宇文朔对着刘华和郭禾继续说道。 张易看着这些平日传闻中的人物鲜活地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直到现在都还觉得一切是那么不真实,他自知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若非命运使然这辈子都难有交集。 张易看着宇文朔等人,也不由感叹这英雄人物果然个个都是气度非凡,自己能站在这里已经是莫大的荣誉,此生都无憾了,张易想着想着微微一笑,这心思被妻子知道了又会说他没出息了。 想到妻子的张易突然眉头一紧,困扰自己的问题又冒出来了让自己头疼,不由想起了临出门时妻子的话,张易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人群中的宇文朔,紧张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脊背上都开始冒汗了。 宇文朔冷不丁一回头看到张易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心生疑惑便问道:“张公...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本王说吗“? 张易被宇文朔一点名吓了个激灵,身体一颤差点跪下,弯着腰结结巴巴道:”微臣....微臣...没...没有...哦不....有...有问题...想请教殿下“。 众人看着张易都是一愣,这个平日里淳朴老实的男人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表现,不由面面相觑看向张易,宇文朔继续问道:”有何疑问,张公但说无妨,本王若知道自当为张公解惑“。 张易听着宇文朔的话渐渐抬起头来,深呼吸几下平复着心情抿了抿干干的嘴唇,心想自己真是出门撞鬼了今天,平日里闷葫芦一个怎么今天鬼使神差还跟梁王殿下搭上话了,这要是说的不对让人生气了自己这一家可玩完了,越想越紧张的张易额头都快冒出汗来了却一言不发显得十分犹豫。 宇文朔看着张易有些疑惑,转念想了想似乎知道了张易的顾虑便开口道:”张公可尽管开口,这次你为西凉立下大功,不论你说什么本王都绝不会怪罪你,你若不信我忠勇大将军敖凡可为你作证,若本王言行不一,必遭五雷轰顶“。 敖凡看着宇文朔一怔,反应过来后轻咳两声道:“额,对,张大人尽管放心,殿下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张易一听这才松了口气,紧紧闭上眼睛几秒又缓缓睁开,再次抿了抿嘴才说道:“殿下宽宏大量,微臣先谢过,微臣是个没脑子的,就是最近老是想,这场仗为什么会打起来,殿下可能不清楚,北蒙除了战场上杀我西凉男人,占领城池后并非滥杀无辜却是只为一些粮食丝绸,微臣就在想,就为这些东西两军交战死伤无数,北蒙为了什么呢”? 张易说完话看到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连忙开始对宇文朔磕头认错,可头还没碰到地上就被宇文朔拦住,他抬头看到扶着自己起来的宇文朔一脸震惊。 “张公所言,本王还真没想过,这仗北蒙来打难道不是为了侵犯我中原山河,贪图我中原富贵吗”宇文朔问道。 “这...这微臣也想过,但是殿下有所不知,此前我也了解过北蒙人,加上这次观察,他们虽然凶猛但本性并不坏,也许比起我们中原他们也更喜欢他们的草原说不定,每年南下侵犯似乎也只是为了一口吃的穿的而已殿下“。 ”可是,张公你就真的相信这些北蒙人没有别的想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宇文朔眯着眼问道。 张易想了想继续说:”可能会有狼子野心,但是这打仗其实对两边都不好,受苦的最终还是老百姓我觉得北蒙也明白这道理,只是迫不得已罢了,若是跟咱们一样吃饱穿暖安定繁荣,未必会天天想着打仗呢,微臣是敦煌人,自小就跟西域各族来往,虽说语言不同,但总觉得世间情感道理是通的,殿下您看敦煌城之前不也好好的“。 张易的话让众人都为之一怔,尤其是敖凡猛然回忆起格桑镇的种种,想起老牛虽然是妖族但对自己的无微不至,想起苏云对自己的情感,猛然觉得醍醐灌顶起来。 “张公,实乃有大智啊”郭禾抓起沙土中一盘沙轻轻洒下说着,眼中同样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易这个区区五品的小官,从未想过会在这一天,因为自己钻牛角尖的毛病而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七十章 两全其美 张易,字顺之,名如其人一辈子安分守己,平易近人,只求平安顺遂,终其一生也最多做到了河西安粮使这个正五品的职位,对于偏安一隅的河西走廊,这样的官职也足矣让他安度一生别无他求,但是若没有景隆十三年六月三十这一天他的一番提议,也只会淹没在浩瀚如烟的历史长河之中。 后来因为张易的影响做到凉州史官主簿的其子张进州将父亲这番发声称之为有凿空之举。 —————————————————— 三日后,奉元城,皇城内太和殿上,早朝才刚刚开始气氛却已经剑拔弩张起来。 自上次朝堂之上发生争吵后,宫皇后就以身体抱恙的理由再也没有垂帘听政,而“病”了整整一年的天子宇文泰却是焕发新生似的开始重新掌控朝局,加上还未恢复的丞相宫祺瑞,只手遮天的宫家一时间倒在朝堂上变得无所依靠。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处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的众人很清楚,即便这二人不在,宫家的势力依旧是无处不在,就好比现在对着大理寺卿裴俊针锋相对的工部尚书汪伦。 ”裴俊,你不要仗着自己大理寺的特权就随意污蔑我,你说我延误军机你倒是拿出真凭实据来啊,平日里你威风也就罢了,但现在陛下在上可容不得你大言不惭“汪伦急的眼红脖子粗说着,反观对面的裴俊一脸平淡目光深邃,消瘦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证据是迟早的事,是与非陛下自会决断,凉州战事吃紧到了现在军粮迟迟没有跟上,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解释吧”裴俊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话里话外都是十分冷淡。 一时间朝堂上纷争一片,高高在上的宇文泰向下看去,裴俊这边除了以贺松年为首的几名年轻官员外,多数老臣都站在了汪伦这边指责裴俊目中无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很明显,这些人是谁的部将一目了然,宇文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厉,不打草怎么能惊的出蛇呢? “咳咳,行了,都安静点”宇文泰清了清嗓子制止了朝堂上的纷扰,看了看台下继续说道:“军粮这事汪爱卿和裴爱卿的话我都听明白了,路途遥远确实运起来麻烦些,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眼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朕昨夜思虑许久还是未能作出定论,你们也替朕出出主意”。 听到宇文泰突然解了自己的围汪伦等人先是一愣,转而大喜立刻附和着宇文泰,争先恐后地表达着陛下英明的赞颂。 宇文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突然起身背手长叹一声道:“哎,自北蒙犯我凉州已经一月有余了,这消息却是数日不见通知,直到昨日朕接到梁王密保,才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啊”。 宇文泰说着斜着眼睛看了眼汪伦等人,只见汪伦脸色突然变得不自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宇文泰笑了笑继续道:“朕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你们肯定想问梁王不是病重养身怎么突然跑到凉州去了是吧,这事是朕的主意,是我让梁王借着病重的理由跑去凉州秘密探查的”。 汪伦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这。。。陛下是为何突然派梁王殿下前往凉州呢,难道之前陛下就得知了北蒙要进犯的事了吗?”。 ”朕又不是问天阁的哪里能提前预知,朕只是偶然得知凉州刺史肖云龙中饱私囊,克扣军粮而且蓄意分裂西凉军有意谋反,为了一探究竟朕才让梁王秘密前往的,只是没想到碰巧遇到了北蒙南下而已“宇文泰轻笑一声道:”哎呀,这不查不知道,没想到这肖云龙还真的是克扣军粮搜刮民脂民膏并且屯兵谋反,幸好啊梁王跟忠勇将军敖凡齐心合力挫败了他的阴谋并且已经击败肖云龙,肖云龙和肖云飞已经被诛杀,其党羽都被关押起来,即刻就要押送回京让大理寺受审了”。 “敖凡?他。。。他不是也在养伤吗,这。。。这也是陛下故意为之吗”汪伦彻底惊了。 “嗯,敖凡也是朕特意派去辅佐梁王的”宇文泰省去了敖凡之前失踪的事情,继续玩味地看着汪伦等大臣。 “昨天啊,梁王就跟朕做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如今西凉军民一心,已经在张掖击退来犯的北蒙大军,并且反攻到了敦煌以二十万大军将北蒙困在了敦煌城了......”。 “不过短暂的胜利可不能沾沾自喜,汪爱卿这军粮还是得赶紧跟上啊绝不可再磨蹭了哈”宇文泰坐下说着河西之战的来龙去脉,顿时场下一片欢喜之声传出,贺松年听到胜利的消息阴沉的脸也是终于舒展了起来,西凉军民的坚韧,杜汶泽的精忠报国还有郭裕的深明大义都让许多人忍不住潸然落泪热血沸腾,只是临了了宇文泰也没忘提醒着已经呆若木鸡的汪伦。 ”臣。。。臣一定尽快。。。尽快办,陛下放心“汪伦紧张地说着,汗水已经悄然滑落。 “对了汪爱卿,朕记得当初这个肖云龙好像是你推荐的吧,你俩似乎还是旧相识呢,如今这般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啊”宇文泰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这下汪伦是吓破了胆直接跪了下来连连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臣绝无二心,当年。。。当年臣不知道啊,臣。。。臣也只是经丞相大人提点才那样说的”。 “汪大人,慎言”! 一旁多名老臣连忙喝道,惊的汪伦一时慌张无措跪在那里颤抖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而他的这一番话更是让整个朝堂瞬间变得剑拔弩行起来。 “哦?丞相大人,汪爱卿这意思是要去问问丞相大人咯?”宇文泰眯了眯眼探头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汪伦,看着汪伦已经吓破了胆冷哼一声看了眼台下继续道:“裴俊,这事就交给你们大理寺了,还有把那个肖云龙的儿子肖若海也一并问问,正好也在你们那,查仔细查清楚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查个水落石出,知道了吗”宇文泰对着另一边的裴俊突然厉声说着,一番言辞不知让多少人心中开始紧张起来,那张笼络在帝国上方多年的权利网正在悄然松动。 “既然现在奸臣被除,北蒙也被击退,陛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担忧的呢?”贺松年喜笑颜开之余又疑惑地问向宇文泰。 “这唯一的问题啊就是如今战局虽然取得上风,但是北蒙占据敦煌固守不出,凉州旱灾严重百姓这一年来已经叫苦不迭,但是眼瞅着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解决战事,所以梁王和朕都在想是战还是和,是需要做出个决定了”。 一下子场下又安静了下来,贺松年立刻回答道:“自然不能和,北蒙犯我西凉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这次就是狼子野心的最大体现,所以臣以为必须趁这个机会彻底消灭北蒙,臣请命带五万大军支援西凉,如当年太祖一样打散他们才能记事”。 贺松年的话受到了许多年轻官员和武将的支持,但是宇文泰却是摇了摇头道:“可是自北蒙进犯以来,梁王汇报除去战场伤亡,北蒙没有伤害其余百姓,更没有烧杀抢掠只是搜刮粮食而已,而且如今西凉已经受损严重,即使增派援军,没有三年五载也难以攻破一统的北蒙,更别说像太祖一样打到他们老家了”。 “那。。。那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跟北蒙讲和吗”? 宇文泰看了眼贺松年说道:“朕在想,北蒙也并非什么洪水猛兽,既然我朝可以和西域十六国那样互通商贸,为何不能跟北蒙也建立联盟呢,他们的优良战马,皮草肉类等也是我朝稀缺的,如果建立联盟并非对我们没有好处啊”。 “末将有一言,不知道可不可以说”突然站在宇文拓身后一直站立的齐连城突然开口,众人都是抬头一惊,平日里这个护国大将从来是不问国事的,没想到现在竟然突然开口了。 “将军请说”宇文泰点了点头道。 “末将认为,常言曾说家和万事兴,国与家并非没有相同之处,末将从小在昆仑山长大一心只知道练剑虽然凭借天赋进步神速,但是却迟迟迈不过最后那一步,后来进宫遇到了当年的龙骧大将军赵信,年少轻狂的我便上门挑战,这事啊后来传的沸沸扬扬天下人都以为是我赢了所以赵老将军便隐退了,但是却只有我知道当年那一战其实是我输了,我跟老将军比了三天三夜,赵老将军明明可以赢却因为看重我一招一招地将我的剑意提高,我跟赵老将军都走的一鼓作气的路子,那一战打到最后谁若是输了便会境界大跌,可你们知道吗,赵老将军却心甘情愿最终输给了我,他说是因为他老了,只有我才能更好的守护皇城和天下,虽然输了但却是度人又度己,末将刚刚听到这次战局老将军出了不少力,不由想起昔日那一战,所以末将觉得世间的争斗并非只有输赢二字,一定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齐连城平淡的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年宇文拓战胜赵信可谓是一战成名,没曾想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一个已经接近天下武道巅峰的武者得有多大的气魄和胸怀才能做到心甘情愿为晚辈做嫁衣铺路的呢,更是用自己境界大跌的代价帮助对手突破了那最后的关口。 两败俱伤还是平和的解决,宇文泰顿时定下了主意。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七十一章 敦煌之盟 七月悄然来临,纵使一向是避暑胜地的西凉也免不了燥热起来。 而比这天气更让人烦心的,是敦煌城外剑拔弩张的战事,不论是西凉还是北蒙,都在盼望着结束的那一天。 西凉接连攻城了数日,但是北蒙显然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被逼得只能缩在城里,但是在扎和跟松赞的号召下十几万北蒙将士寸土不让,场面一度看起来像极了刚刚结束的张掖之战,只不过攻守双方换了角色罢了。 但是这一日天空万里无云,直到下午敦煌城外依...... 众议院作为一个新成立的衙门,首先得要拉人进来,否则钟南就要做“光杆司令”了。 她哭得说不出话,哭得撕心裂肺,似是要把压抑在心里的酸苦都一个劲儿的发泄出来。 特别是姬百洌,目送她离开后脸色黑沉沉的,接着眸光如剑似的把沈少源剜着。 虽然不愿意跟这个‘婆婆’同住一个高墙之内,但他们回府之后,多少能有点震慑力。太皇太妃再淫荡不堪,也总得避讳他们夫妻一点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皇上莫不是以为我等好骗吗?”姜应麟仍是不肯让步。 “好的,二位请稍等。”服务生鞠了个躬,收起价目单便离开了。 “启禀太傅,古太师来了,太夫人让你过去。”突然门外传来下人禀报的声音。 “不过,我不会去死,那样也太便宜夏晋远了,我要让他跟我一起下地狱。”章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松田被凌云鹏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蒙了,满脸憋得通红,双手不停挥舞着,两只脚用力在地上摩擦着,发出声响。 龚培元打算待会儿趁着送晚餐的机会再次见一见宫泽,看看他目前的状态以及是否已经将久保由美交给他的那份假情报告知了重庆方面。 接下来的宴席,其实也是荆楚盟精心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让各方势力将目光汇聚在上古剑仙洞府的事情上。 房间里面,兰道夫大气都不敢出,他只好提着一颗忐忑的心随手在厨房轻轻地拿起一个锈迹斑斑的铲子,慢慢靠近门口,做好对付门外入侵者的准备。 莫拉在内战中,或独自击败,或与盟友共同击败,总计杀伤俘虏了超过30万人数规模的西班牙共和军的军人。 这些都是王昊用嫁接技术产出的蟠桃,最初的那颗蟠桃虽已茁壮,却连花都没开,更不要说结果了。 正义和尚一句话噎的连云城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时旁边的慕容飞扬拱手见过正义和尚之后说悄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知道南斯拉夫内部复杂情况的莱因哈特,并没有在一开始就逼着保罗王子和他签订条约,加入同盟国阵营。 翻手之间能够将他镇压的存在,比起万圣龙王那条老龙绝对要强大的多了。 在美国外交部只发表了一份克制呼吁,实际默认英法入侵行为的当下。 随即,奎木狼被孙悟空用金箍棒架了起来,放在烈火上烤了起来。 “你听到了?我姐没死,她还活着。”目光森森,盯着一步一步朝墓碑走来的中年男人,贺御君冰冷愤慨的调子仿佛要将人撕碎。 可是当鬼子队伍越朝着王四他们这边走过来,就越加让他的心里感到不安起来。 自从进入封神境后,凌天就一直在沉睡恢复实力中。现在实力恢复,充满蓬勃的生机。凌天静静等候月千欢的命令。 她一脸惊悚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唯一,随即让她过来听,顺手把免提打开。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七十二章 鬼刀石 辽州,辽阳城,辽阳城西郊十余里有一处建在瀑布旁的巍峨府邸,这里是着天下四大门派之一的天刀门,气势非凡天下闻名。 此时已经入夜,炎热的夏日在穿过一片松林越过那道瀑布,当到达依山而建的天刀门时已然凉爽了许多,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两柄长刀图案印刻在上面,高高围起的砖墙与两旁的麒麟石像相得益彰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自从前几日武林大会结束,门主韩不空带着韩三平等人就匆匆赶回了天刀门,以养伤的理由闭门不出,并且关闭...... 当大家都洗浴后,神清气爽的聚在雅兰居门口,等着主子一起到外面酒楼吃酒庆贺。 惊叹间,对方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并分出一部分人马朝这边奔来。 王革搞定了这件事之后,接下来却是急不得。得等其他黑星兄弟聚齐了才好开始成立军队。这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之前,王革更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安顿好自家后院儿。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就算了结了,可是一年后,罗燕山庄的大当家罗穹却查出了当年陷害辅政王的人。那人亦是朝中重臣,皇上担心再查下去,会查出自己不想见到的结果。 望着浩浩荡荡、奔腾向前的骑兵大军,顾诺言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沉重。 哼!我就不信你还能做到微操!斯科尔斯直接给两翼的四艘三叉戟下设定好了定速巡航加自由还击的指令,然后就分出精神去操控着他的机动力量四艘麻雀飞向了王霏的座头鲸。 “格格,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品画有些气极败坏的说道,虽然才刚进入四月,天气也只是微热,不过,品画的性子本来就比较有些急,便急哄哄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的东西比我的万年桃汁露还要珍贵?简直就是开玩笑,绝对是一种挑衅。”沅珊对着那子冲真人拱了拱手,“在下乃水云门悉微,初次见面。”说着沅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沈琳觉得,弘暾的做法并没有错,儿子自然是要穷养的,最主要的还是弘暾的儿子倘若送回来,那还真是来送死的。 几个“保镖”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有命令不能伤害任何人,但是防守和一些轻微的反击还是可以的。 刘闯就是好事者之一,这家伙以前是一个社会无业分子,虽说现在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但有一些坏毛病还是无法完全纠正。 不到五分钟叶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告诉庄严这个短信并不是通过手机发送的,而是通过网络平台,技术部门的人说仅凭这一条短信根本不可能查到什么。 选修课共有五个科目。它们分别是:体术、药剂、战械、医疗、魔法。 在他看来,这次比拼要想必胜,一是朝对手下功夫,二是朝评委下功夫。 “你这丫头个字不高!饭量还挺大!”并不想把声音放大,怎奈对她,就是控制不住。 摆在雄兵连战士面前的是一张全息照片,由于技术手段受到限制的关系,现在能做到的只能到这一步了。 秦楼虽然是一个大型综合性娱乐场所,集食和玩一体,但客流量总体还是有限的,伊凡不敢一下就推太多。 这一刻,就连一些关注着这场走势的国内上层人物心底下也是颤抖了一下。 田飞的话陈木并没有完全相信,第一时间散开感知查探四周,在成功修炼我神变裂术第一层后,精神力的暴涨连带陈木的感知也提升了不少。 夜间的郊外风吹得呼啦啦的响,虽然是在四月,但也让周荣感觉浑身一阵发冷。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七十三章 黑白颠倒 年逾花甲的宇文泰安然地坐立在御书房中,他的手中握着的是一个白玉石雕刻的杯子,杯子里的茶已经被他喝完,残留的余温提醒着半百老人一切的真实,他缓缓放下茶杯站立起来,他身前三堆积起来的奏折,身后是满满的书经字画,他再看了一眼自嘲地笑了一声看向了身后满墙字画中的一卷,那卷字画被埋在角落毫不起眼,但是宇文泰仍然是一眼就找出了它。 书画没有装裱,只是平整地对叠起来,顺滑的宣纸被宇文泰摩挲在手中似乎甚是宝贵,终于...... 就在此时,乔家隐大喝一声,手掌一推,瞬间将掌心所有的灵力悉数击向乔夜。 黄申鸣和百里青宁早早得到消息已经在山门前等候。两人一见那熟悉的马车,立即朝着马车而去。 她的气场太强,顾少寒压根不敢对她动手动脚,规矩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炜皓心里咯噔了一下,好端端去酒店,夜司令一定是要去干坏事。 其它同学乐得直笑,说白总出手就是不一样,把江南食府最贵的菜全给点了。 冯氏颤抖着声音,目光在四周溜达,想要让李贵或者是裴光显,将这水灵月拿下,再从她身上搜出解药。 对于许容容决绝冷然的态度,徐承尧装作视而不见,而是不动声色的朝许容容的方向挪了挪,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维恩一脸郁结惨淡的接过手机,突然又一扭脖子,死死盯着时沐阳。 乔汝安一骨碌爬起来,连忙换掉这一身的红嫁衣,急吼吼地朝着丹房走去。 水灵月那一拳,只击中虚无的空气,水灵月恨得牙痒痒,心中暗暗发誓,等她解了封印,一定要好好修炼,到时候,看这萧逸辰还敢欺负她不。 皇上十分恰到好处的把握着时间,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唇下,带着几分含糊的咳了几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擎天古树旁的草地上摆着两张躺椅,被诊断出怀有身孕的冷凝,还有身体渐渐康复的长腿郭垚躺在躺椅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一直以来都极为谦和的娄胜豪无端的被这句话惹恼,说话的语调相较之前也强硬了不少。 这怎么破?你用的是万利期货公司的交易席位,你的持仓能保证不被知晓?这不可能的,外行才会相信期货公司关于保证客户持仓隐私的承诺。 摔到地上的云秋梦瞬间没了刚才的戾气,冷静的让人害怕,一双眸子在泪花里转动着,却始终没有任何晶莹之物自她眼中流出。 窗帘没拉上,躺在床上可看到当空一轮皓月,那清寒皎洁的月光淡淡撒下来,分明是冷清的,我却觉得浪漫。 假如任务失败,海木就要剖腹自裁,其他人就算没有战死其结局只会比自裁更惨,所以海木队员们绝对不敢在任务这种事上使坏,起二心。 你说刚认识就刚认识吗?好我信,你这两个兄弟差我钱,还了我就相信你们才刚刚认识,而不为难你。 就在他准备再冲着唐洛开几枪时,通过瞄准镜,他看到了一双冰冷无比的眼睛。 “蒋薇,你以为我跟杜宇是两三天的事儿吗?告诉你,我们半年前就一起去韩国旅游了!”陈密云从咖啡厅里冲出来拉住马路边的我,在我耳边嘶吼,告诉我她睡了我男人其实不是昨天,而是早在半年前。 对于律惩司和镜对天地做手脚的怀疑,他并没有告诉嬴赦和程峨他俩,他和律惩司貌合神离的事,更不会让更多人知道。 全身的疲惫感觉一扫而空,精神饱满十足,体内术灵种子重新变的充盈有光,仿佛又有了能够肆意挥霍的力量。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七十四章 瓮中捉鳖? 走出函谷关往东再行五百里便是昆仑山,过了昆仑山就是一马平川的恒河平原,从这里开始,富饶的中原大地就呼之欲出了。 “从前以为凉州蛮子那里已经很不错了,有土地有牛羊,到了这里才明白为啥你们南朝人觉得凉州那地方是偏远之地了”拖雷骑在马上,跟大部分北蒙骑兵一样他也是头一次踏入中原腹地,不由地被这里的景象所吸引。 恒河平原自西向东绵延数百里,恒河水贯穿其中,是翰州的发源地,也是渊朝最富饶的土地,不论是武周王朝还...... “咱们的计划被发现了,对方采取了这种手段警告我们!”齐玉的声音越说越冷,到最后已经是凝冰般了。 “是,思妍知错。”纵然心中恨极,但面上的顺从简直是由心而出,让人看不出一丝愧疚之外的情绪。 因此,波旬魔王发现他们对于恶魔之泽的“进攻”不难,难就难在他敢不敢真的冒着这个大险来与他们进行决战。 “算了吧都是些破枪,我们也用不上,不如由您全部交给知县大人,也能结个善缘”陈宁说道。 按照之前他们的印象,波旬魔王的实力应该是要略胜巨灵神一筹的。这一次只怕骄傲如巨灵神自己心中也明白。 这个时候,阳林中学的校园论坛上又多了一条热门帖子:高a三班王轩龙勇斗蛇妖,以真龙治疗中毒校花。 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让那些战士们打扫一下战场。王龙和绛雪二人去看看警戒的战士们。 陈宁接过委任状说道“谢谢你了王大哥,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定当全力”陈宁感谢道。 “为了应付英、日等国的间谍,王爷可在明面上购买几艘驱逐舰和护卫舰,我私下里同美国签订购买合同”陈宁回答道。 这里的树木是一种叫做乳胶墨的古老树种,为什么要叫做这种名字,那是因为这种树木通体漆黑,而且树干还会分泌一种透明的白色胶装液体。 普通力量根本伤不到鬼神,而能够伤害到鬼神的力量,毫无疑问,只能是十三阶以上的力量。 原本罗特斯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魔界之海,直到第二使徒赫尔德发动阴谋,将他强行转移到阿拉德世界。 忽然,彼德与林西索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出剑抵挡,对面射来激光,攻势猛烈。 范匄这么打算不是在退缩,在强调权力与责任的封建时代,无论赵武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最终荣耀归于范匄这个领导者,所以范匄放心让赵武主管军事,以便赵武能够为他的执政取得更大的荣耀。 李辉隐隐之中感到,只要自己此刻愿意冲击金丹期,那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修炼到筑基期大圆满之境了。 “怎么,大宫主难道还想要和我等继续切磋一般?”虚空微微一动,云暮的身形踏出,却没有了方才那庄严肃穆的佛陀模样,恢复落拓不羁的浪子形象,笑嘻嘻地说道。 郁闷的人自然是跟韩东不对付的人了,韩东发展得郁闷,他们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能够融化坚硬无比的泰拉石,并将其打造成武器,这种本领,只有圣匠和铁匠才能做到。 众冒险者看着雷蒙脚下密密麻麻昏迷不醒的怪物,心中皆是震憾异常。 而在韩易的视野当中,依旧是那一个孤傲的背影,在白光当中,就像一株古松,愈挺拔。 吼天化出兽型,狮吼一声,吓的族人不敢明目张胆的逼迫。他们来硬的显然不行,如今每天上演跪情戏。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第七十五章 魔鬼的奴仆 翰州,济宁城往西二百里有一山沟,名为拱月沟,当地人认为这里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故而多年来这里倒是一些世家大族的陵墓所在之地,但是没人想到时至今日,这里会成为无数将士的埋骨之地。 距离宮琪瑞率领翰州军和辽州军共五万余人围堵宇文朔等人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但是结果并不如宮琪瑞所想的那样顺利,即便腹背受敌而且人数上占据劣势,但是西凉军的英勇无畏和严明的阵型让他们在这场袭击中绝处逢生,此时...... 在场的几个大将也只有萧楼和毕疏狂算是可以领兵之人,王蓬虽然是北地剑神门下,但是并非将领出身,论战力在齐地数一数二,但指挥作战就不行了。 秦阳脸色平静,身上的战意冲上云霄,搅动乌云,让皎月的光芒倾洒,照耀在这片荒凉的山谷。 “怎么叫争?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莫道然纠正精忍佛君。 郭传宗此时心急如焚,根本没功夫采用迂回潜入的策略进入皇宫,现下更是青天白日,要他枯等到夜深,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西江会的七八十号成员在叶飞吩咐之后不敢有半点怠慢,早早的就摆了几大桌子,然后乖乖的等在哪里恭候叶飞大驾。 郑义的表情随着莫辰的讲述越发的夸张,到最后,莫辰将那件事全部讲完,郑义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唐明风光无限的时候,没有给孟家带去过什么好处,如今落难了,理论上来说,孟家也没有理由帮助唐明,但是很多人都没有料到唐明竟然会和孟贤君成为结拜兄弟。 “这就是你们的依仗?不过是本少帝的三个手下败将而已——”姜云神色平静,淡淡的扫了幽冥诸界的三大皇子一眼。 如今的九龙皇朝大乱,各自为政的地方太多了。可西荒城这边,还是三雄掌权的状态。 “干什么?”秋水冷冷的看着姜云,她容颜清冷孤傲,与姜云对视。 沈青逸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前他不说这些的事情,还是因为他不知道陈志轩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担心自己说的太多了,引起陈志轩的反感,那样一来他里外不是人了,陈志轩今天既然询问他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莫名沉睡?”拖把皇太子听到这个词,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一下便冰冷了下来。 “纪夜白~”宁兮儿拖长音调,又软又甜,笑的比窗外春光更明媚。 开始比赛的时候,观众还是教练,都不允许做出影响选手比赛的事情,他这样明显是犯规。要不是林瑛力气大,真没准能让她扭转乾坤。 他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她第一次见到的人,第一次动心的人,不是宋彦成,而是沈季唯。 就在薛青猜测着他是要去威胁青霞先生还是烧了学校,一面伸手抓住绳子准备攀爬上去的时候,绳子啪的一声如同死蛇一般被扔了下来。 只是这个问题宋远航却没有当着宁含霜的面说出来,而是问了身边那些和他们一起被秦婉莎坑了一把,被高等怪杀了一级的前【血雨寒霜】成员们的意见,要不要再一起建立一个新的公会。 自从儿子偷偷回京,除非有事,正常情况下几乎是寸步不离他的身边。 除了在镜头下她的表现很难跟上导演的要求,其余时候,她的演技还是过关的。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想和封圣合影,她没有拍照的习惯,封圣似乎也不太喜欢拍照。 在杞人与“草包”少爷的对话结束之后,刚刚才安静一会儿的大门前再一次嘈杂起来。 第二卷 沧海一声笑 曲终人散-有话说 虽然很不情愿如此草草结束,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天,因为自己的工作原因加上前段时间各种事物累加,神州断断续续一个月来没有怎么更新,首先给大家说声抱歉,看到有那么多催促和谩骂我的声音,其实我的内心十分感动,我写的文字有人看有人读,已然是对我最大的慰藉了。 断更太多神州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连载下去,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先暂时将神州停下,现在的六十万字神州就作为上本部完结,等我安排好了时间,再讲下半部接上,当然,到时...... 明明想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人生,明明想一辈子守护着她,看着她幸福,却偏偏也是他,情难自抑的爱上她,冲动的占有了她,误了她的终生。 伊摩图门没有穿军装,穿着虫族的贵族礼服,还戴了一顶假发,假发上挂满了名贵宝石,谢茂发现居然还意外地挺好看。虫族的主流审美挺在线么。 这个世道没有那么多的捷径可走,没道理高升在南京举步维艰,招儿去了就能迎刃而解。为了拿到大批量的丝绸,她跑了许多的地方。这家不成,就再换一家,为了说服老板,她曾在一家大丝绸行门外守了几天。 承恩侯作为苦主,昨天就陪了一天,今天也跟着来了。他在玉门殿内还有个位置,承恩侯世子杨靖、庶子杨竎,则被安置在侧殿廊下,随时等候传见。 哈尔越思考越觉得不对,因为他无论按照什么情况思考,赛尼斯托都不会对这种情况毫无防备。 阿燕立马出声,“不行,我马上就好了。”然后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结帐了。 这些活跃于[月下钟楼]副本的野怪,的确跟[驱逐者]是同一种。 秦凤仪也未料到,他这外城图纸都没出来呢,宗室就打上了外城的主意。 她睁着泛红的眼眶,眼底清透的泪水要掉不掉,巴巴的望着他,像是兄长给了她天大的委屈受,简直楚楚可怜。 此时此刻,夫妻二人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心思,却是陷入了共同的沉默。 像是吴彦这一次杀死的点苍双剑,在原著之中也是被向问天轻而易举的打杀。 帝国内部分歧暂时消失,帝国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力量,他们一路连战连胜,杀得教皇国屁滚尿流,头都抬不起来。 泛起的刀芒,威力极大,黑铁熊只是挨了几下便发出声声哀鸣,甚至开始疯狂刨土起来,试图往泥土力里躲避。 “丫鬟?”那男子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寒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宋一天沿着新盛大街一直往外追,他的人已经早就在这附近的街道上埋伏好了,发现了韩御晟的车,就直接向宋一天报告了。 这是大长老专属的别院,没有一丝现代的造物,古旧的围墙,红色的石瓦,茂盛的大梧桐树,还有树下上了年纪的石桌,陈旧的木椅,无一不显得格格不入。 话音刚落,犹如雕像的沈历全身突然元气爆棚,身上的积雪毫无保留地向外飞散而去,如狂风吹散落叶,如夏夜惊慌飞窜的流萤。 但他转念又一想,也许事情的真相远不是这样,一切还要等见到夏飞雪再说。 场下,暂停时间里,陆鸣坐在椅子里,抓紧时间休息,重点是让气息喘匀了。 然而此刻傻柱说出来的话,自然没有李国强说出来的让人信服度高。 如果她没有一时兴起找秦川的麻烦,而是拿到药就回来,她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参赛人员必须要按顺序记住这些数字,每个年级记住最多,最准确的前五名进入下一轮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