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浮生不若尘》 第1章 于心何忍 http://.biquxs.info/

没有人能够改变命运,除非他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锦城实小,三、四年段办公室里,夏梦菡把自己埋在一堆学生作文薄里,苦苦奋战。 她着件淡粉色的宽松薄外套,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身材,她高鼻梁,一双杏凤眼特别传神,天生的偏粟色头发,相当熨帖地被梳成了一条斜斜的韩式马花辫,自肩头相当淑女的垂着,那辫尾别着两颗深粉的圆珠发饰,显得她整个人俏皮可爱。 这两天忙着出差听课,摞下了一大堆作业,今天下午没有安排课,她一到学校,就在这办公厅里批改了。 “甜蜜蜜……”手提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邓丽君甜美的个性铃声。 夏梦菡放下手中的笔,从手提袋里取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夏寒山。” 她忙刷屏:“爸,有事吗?” “梦菡,你快来,你妈妈吐血了,现在正在镇上的康民医院里。” “吐血!”梦菡心里“咯登”了一下,母亲一向有个咳嗽的**病,每年都在这个寒秋时节发作,一向吃中药,病情时好时坏,不料今天这么严重。 “好,我这就赶过去。” 梦菡说罢,顾不上收拾零乱的办公桌,一把捞起手提袋,匆匆下了楼。 从学校门口边的车棚下取了中午停在那儿的小电动车“小飞雀”,她坐了上去,迅速发动电门,便往康民医院赶。 十分钟后,她抵达康民医院住院部。 她的母亲纪翠兰,此刻,正苍白着的脸,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 “妈——”她扑向母亲,刚要喊出声,旁边的夏寒山忙制止了她。 “嘘!你妈妈刚睡着,医生说让她多休息。” 夏寒山瞟了一眼挂在妻子床头的吊瓶,那儿还有大半瓶,他略略叹了一口气,用手示意女儿一起出去。 梦菡会意,紧随着父亲出了病房的门,一直走到了病房外走廊的尽头。 “爸,妈妈得的是什么病?”看父亲一脸的凝重,她不由得颤声问道。 “肺癌。”夏寒山沉声道。 “肺癌!”梦菡张张嘴,“医生怎么说?” “有治愈的希望!”夏寒山轻声道,“不过需要五十万元的手术费。” “五十万。”梦菡望向她的父亲,心下松了一口气,“爸,既然妈妈的病能治愈,五十万对你来只是小事一桩。你叫我过来,是想去银行取钱吧,那就去吧,妈妈由我来守着。” 梦菡说罢,便往病房走。 “等等,梦菡,银行里已没钱了。”夏寒山靠着走廊上的一张塑料背椅,颓然坐了下去。 怎么可能,一向意气风发的房产界大佬夏寒山,怎么会没钱?爸爸在开玩笑吗?但是看他一脸凝重的样子,又不像,在这紧要关头,爸爸怎么可能开玩笑。 “为什么?爸,你犯事了吗?”她转回身来,好奇地问道。 “我破产了,这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夏寒山面色苍白,与病榻上的妻子有得一拼,数日来身上的那股若有若无颓疲变得明显了,“景德城之前投资的那一处房产,已经伦为鬼城了。” 有一片天空倾斜了,向她压迫过来。 梦菡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几步上前,紧紧拉住了父亲的手,那双牛皮纸肌肤的手,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沧桑,配着他身上的颓疲,眼睛里的忧郁。 她再次抬头看向她的父亲,她往日不曾注意到的,今天她看见了,父亲的头上长出了丝丝银发,比起年前,他苍老了许多,她的父亲! 那么,她头上的这一片天空真的是要塌了,她那如大树般荫着她成长的父亲! “爸,您不要吓我,是真的吗?”她低呼了起来。 “我说的是实话,两年前我把所有的资金投入到景德城,现在那个地方的房子卖不出去了,我手上已经有一幢楼因为质量问题上个月被爆破了。这么一来,我们家的经济可以说是瘫痪了,连你妈妈的手术费也成问题了。” “爸,哥哥嫂嫂不是开着服装店嘛,他们手上一定有一些钱。” “涵文生意刚起步,手上没有积蓄,下午你妈妈入院的钱,还是他们夫妻俩刚刚送过来的。为了凑足入院的费用,嘉嘉这个学期的兴趣班都取消了。” 嘉嘉是梦菡哥哥的儿子,七岁,小平头,大眼睛,梦菡假日里常陪他玩。 夏寒山说着,看了他的女儿一眼,他眼里的爱怜依旧,只是多了一分惋惜,“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解决的办法的,主要看你的态度了,菡菡。” “我?”梦菡将食指指向自己,张大了嘴巴,她不解道,“我的态度,为什么?” “你记得那个年叔叔吗?年隽宏。”寒山问道。 “记得,上次你与他经过我们学校,他请我们吃饭。”梦菡点了点头,那个“过气的国王”,“这事又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年叔叔早些年妻子去世了,刚刚我打电话向他借钱,他对我说,只要你肯嫁给他,他就帮我们家度过这个难关。” “啪”,手提袋掉落到地上了:“爸,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嫁给年隽宏?那个年纪跟您差不多的老公公。” “这孩子,怎么把人家说得那么老。事实上,他比我小了几岁,顶多只能算是‘叔叔’辈。年叔叔早年丧偶,年纪是大了一点,不过人家资产上亿,有多少女孩子梦想做他太太,他还看不上。” 这么说,她是被看上了,她笑了起来,几分无奈,哦,她不要这种被看上。 “除了嫁给年叔叔,没有其它的办法吗?”梦菡还抱着一丝希望,哦,她不要这样的运命,抵触的心理产生了—— 她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她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跟自己的父亲年纪差不多大的老男人做丈夫。 她的脑里闪过一张年轻的脸,俊美、朝气蓬勃、上进、深情款款。 哦,安子豫,她将来要嫁的人是安子豫,她不要嫁给那个叫什么年隽宏的糟老头。 安子豫是梦菡大学的同学,他们在校园里认识,已经恋爱一年多了,毕业之后,他们一起上网应聘,很幸运地被安排在了同一座城市教书。 不过,办法还是有的,她眼珠子一转:“爸,您可以去银行贷款啊!” “银行那边已经欠了两百万,我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了。**不给我机会了。一个月!梦菡,他们仅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如果我再不还清银行贷款的话,我剩下的房产,包括我们现在住的这座小洋楼都会被银行收走。在这之前,我也有问过其他的朋友借钱,他们可能都获悉了我的消息,纷纷避而不接我的电话,只有年隽宏肯帮这个忙,不过这个年隽宏一向主张公平交易,所以他向我提出了这个苛刻的条件。” 夏寒山叹了口气,他斜睨了一眼女儿,将头低垂,十指插在发间。 梦菡,这个从小到大他宠爱有加的“小情人”,要他将她送给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隽宏做老婆,在那家伙向他提出这个无耻要求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面诅咒了千百遍。 良久,他抬起了头,那双忧郁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擤了一下鼻子:“菡菡,你考虑下,爸不逼你,实在不行的话,也就算了。” 他说完,站起了身,转向病房的方向,朝他妻子病房走去,步履蹒跚——那是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步姿。 梦菡心下一紧,她猛地跺了跺脚,罢了,大不了一生一世。 她朝他父亲离去的方向呼唤了一声,毅然叫住了她的父亲:“爸爸,等等,我答应您,嫁给年叔叔。不,是年隽宏。” 夏寒山站住了,回头,看向他的女儿,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夏家别墅,使得这座小洋楼的室内更加明亮了,这一层明亮同样照耀着他女儿年轻的脸,她是这样的青春、明朗。 他咬了咬牙:“那么,梦菡,找一个时间,去见那个年隽宏一面。” “嗯!”梦菡应道—— 向命运屈服吧!你只是个教师,工资微薄,而且永远只可能是这样的低收入!难道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家,这个一向好温馨好温馨的家,她不要让它被银行收了去。 这个她生活了二十余载的家,亲情是浓郁的。她怎么能让她的家人失去它呢? 还有,妈妈,她一定要她活下去!早期肺癌完全可以治愈,只要术后照料得当,她的母亲还可以陪伴在她左右。 还有,嘉嘉,那个可爱的小侄儿,她不要他像那些外地来的小孩一样,随父母亲到处租房,这样对他来讲不公平。 还有,她的父亲,夏寒山,她不要他永远颓疲下去,她知道,他再不能如往昔般意气风发,但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看起来这般无助。 如果牺牲她一个人的幸福,能换取整个家庭的安康、幸福与美满,那又何惧。 那就这样吧! 别了子豫,我们今生无缘相守,哦,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悔认识你了。 梦菡这样想着,转向她的父亲:“那就这个周末吧,也省得请假。” “也好。”夏寒山再一次认真地看了他女儿一眼,后者一脸的平静,没有过激的情绪反应。 见此,他这心下舒缓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继续走向他妻子的病房,不过,这下里,他的步伐明显有了力度。 第2章 叫我隽宏 http://.biquxs.info/

十月的天气有点凉,梦菡掖了掖空调衫的领子,尾随着夏寒山下了丰田的车。她关上车门,沿着玉兰花瓣飘零的林荫大道慢慢前行,夕阳拉长了这个带着充满忧郁的黄昏。 前方,“心悦”咖啡屋笼罩在一片绿色中。 “空气凤梨”的垂蔓如绿色窗帘般,飘悠在咖啡屋的每一扇窗前,轻缓的音乐如流水般流泻,踯踽在这条街上,一股浓浓的咖啡味迎面扑来。 “年隽宏在咖啡屋203包厢房里等你。”下车前夏寒山将手机的带子从耳边放下,转过头来嘱咐他的女儿:“委屈你了,菡菡。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我马上把车子调头送你回家。” “我不后悔,爸!这件事关系到我们一家人的命运,所以,爸,我是不会不后悔的。我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可以为这个家分担了,你让我去吧!” “那好吧!”夏寒山咬了咬牙,打开了车门的保险杠,再次望向女儿。 后者脸上是一种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称的淡定。 “我走了,爸。”梦菡朝父亲挥挥手,便疾步朝“心悦”咖啡屋走去。 纵使她心里头有千百个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还得继续,她不能让家人因为她的拒绝而失了面包与牛奶—— 在悲催的现实面前,与子豫所谓爱情的罗曼蒂克显得太奢侈了! 秋微凉,梦菡应父亲的要求,穿了一条杏色的蕾丝连衣裙,外面套上一件粉红色的小西装,浅色的着装衬得她的肌肤越发娇嫩。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更加晶莹透亮了,只是这时,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氤氲着一层雾气。 敲开包厢的门,年隽宏礼节性地朝他朋友的女儿微微鞠了个躬,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上一轮的男子朝自己行礼,夏梦菡觉得有点滑稽。 “年叔叔,您好!”她礼貌地向年隽宏问候了一声,在他的面前提裙坐下。 “我有那么老吗?”后者一脸的不悦,“叫我隽宏!以后都这样叫。” 梦菡脸上飞起了两片红云,她再次起身,朝年隽宏微微颔首:“哦,年……隽宏,您好!” “坐吧,来,喝点什么?”年隽宏这才满意地在脸上浮起一丝微笑。那原先威慑天下的王者之气在梦菡面前收敛了些许,深邃的眸子,古铜色的皮肤,魅惑一如既往。 这是一个过气的国王!梦菡心里默默道。 “一杯橙汁。”她漫应着,同时观察着面前这位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他年轻时一定好帅,只可惜韶华已逝。 “大学毕业了吧?在哪上班?”过气的国王明知故问。 “已经毕业快一年了,刚刚走上工作单位,在镇上中心小学上班。”夏梦菡像背台词般应着。 “梦菡,关于你要和我结婚的事,你考虑清楚了没有?”这家伙开门见山。 “考虑好了。” “那么你是愿意嫁给了我吗?”他仍不放心地问。 “愿意!”梦菡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事实上就像蚊子哼哼。 “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那年隽宏扬声问道。 “好吧,我愿意,年叔——隽宏!”梦菡提高了分贝,在意识到自己唤错了称呼,忙又中途改了过来,“只要您帮我们家解决掉了房产与我妈医疗费的问题,我便嫁与您,决不反悔。我爸之前跟我提过这件事了,我没有异议。” 哦,这算是一笔交易吗?自己在这笔交易中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梦菡不无嘲讽地想着,一只猪吗?不对,她好像比猪值钱呀!谁见过猪卖过几百万的?她算是一只“钻石猪”了吧!如果能当一只“钻石猪”,那也不赖。 想到这里,她便在心里头对自己冷笑开了——起码她今天做这样的决定,可以帮助家里度过难关。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青春、爱情、抑或还有梦想?她不敢往下想了…… “放心,只要你嫁给我,我就是夏家的准女婿。你娘家的事便是我的事了,我自然得有所担当。”这家伙在讲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实在脸皮厚得可以。 梦菡开始想象年隽宏在她父母面前称呼他们岳父、岳母的情景,哦,那该是一番怎样尴尬的场景啊! 咖啡已经端上来了,那年隽宏却不急着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从中抽出了一根,把它点燃,然后身子后仰,慢慢地吐出了一个美丽的烟圈:“梦菡,谈过恋爱吗?” “没……没有。”梦菡在回答的时候,发现对面年隽宏有意无意望向她的目光是犀利的。 夏梦菡奇怪自己的表现,为什么在这个男子面前要尽力表现自己纯洁呢?他与她何干,要在平时,她才不管他的看法呢?只是,父亲颓疲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一再闪现。 那么是对原生家庭美满的指望吧!为了这个家,为了生病的母亲,她愿意在这位未来的丈夫面前尽量展现自己完美的一面,一定是这样的吧!她在心里面再次问了自己一遍,答案是肯定的。 好吧,那就满足他的处女情结吧!在这次与年隽宏见面之后,她只怕再不能与子豫纠缠在一起了。哦,子豫,再见!最好是永不再相见。 事实上,她与子豫虽然经常在一起,但他们除了牵牵手,接接吻,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从小到大,她都那么乖张、懂事,确切地说,她是有极强的自律性吧!简而言之,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没想到,这个年隽宏虽然有一把年纪了,都结过一次婚了,但要求还是蛮高的。有钱人的世界观就是不一样。有钱人?哦,她何尝不曾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但这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年隽宏面色一凛,他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等到结婚的时候,我就把你们家需要的另外那一笔钱一并打进你父亲的银行卡里。” “什么时候结婚?”梦菡问道,这家伙没有迫不及待地想要她,这有点出乎她的意外。倒是刚刚她问了这一句,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唐突。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若是年隽宏不急着打钱给爸,那就意味着家里的房子迟早要被银行收了去,那就意味着母亲多受一天病痛的折磨,或者将失去治疗的最佳时间。她不要这样的结局,顾不上羞耻不羞耻了,还是早早把自己嫁了算了。 “你说呢?”年隽宏朝后一仰,夹烟的手又往嘴里一送,又吐出了一个美丽的烟圈。 “最好明天。”话刚出口,梦菡便有了捂住自己嘴巴的冲动,她尽力克制住了自己,才不至于去做这个滑稽的动作。 一阵轻缓而响亮的掌声——“过气的国王”慢慢鼓起了掌。 “爽快。”年隽宏大声道,“梦菡姑娘,你想过没有?准备一场婚礼,紧赶慢赶,也得两周的时间。拥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吗?这几乎是每一个女孩子心中最美丽的梦想。我的小新娘,难道你不想我们的婚礼办得隆重一些吗?” 自然是想,却不是与你这样的糟老头在那结婚的殿堂。 梦菡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她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想是想,年叔叔,只是我妈的手术费就成问题了,年叔叔您知道吗?我妈下周就得动手术了,医生说,我妈妈的病越早动手术治愈的机率就越大。” “no,菡菡,你又忘记了,该称呼我什么来着。年叔叔!我有那么老吗?这是最后一次允许你这么称呼我了,下不为例。”年隽宏交叠起双手,随即将食指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这样吧!我先帮你把你妈妈的手术费出了。” 那年隽宏说着,从上衣西装的口袋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夏梦菡的手上:“这里边是六十万,除去付上岳母大人的手术费,剩下的十万块给她补养身体,我想应该绰绰有余了。” 夏梦菡伸出手,接过银行卡,她发觉自己的手心在冒汗,指尖微微颤抖。 “下周开始你就请婚假,我们去拍婚纱照。怎么样?” 噢!这算什么?她算什么? “钻石猪!” 梦菡在心里面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的心一阵绞痛:子豫,永别了,我挚爱的男子。 “好吧!”梦菡应道。 除了答应,她还能说什么?至少母亲的医疗费有了着落。 她端起装满橙汁的杯子,将那里面的橙汁一饮而尽。 第3章 再见 http://.biquxs.info/

穿过两条街,再拐过一条落满玉兰花瓣的小巷,走过那家菠萝屋,梦菡在一条短而拙的胡同前停驻了,沿着小胡同一侧的楼梯上去,那三楼的公寓,便是子豫年前租下的临时居所。 站在熟悉的染了些许锈迹的雕花铁门前,梦菡抬起的手略微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门铃。 稍停片刻,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子豫探出头来,他有点惊讶,继而是满满的欢欣。 “菡菡,你来了,我们说好明天出去郊游,你等不及今天就来看我了?” 他拉住她的手,在她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深情的吻,随后关上了门。 “你等我两分钟,我把这个章节搞定了就陪你聊。”他朝梦菡歉意地笑笑,在电脑桌前坐下,把脸转向屏幕,继续把方才构思的几个段落写完。 梦菡在一张竹摇椅上坐了下来,每次过来,她都喜欢坐在这张摇椅上,一边摇啊、荡啊,一边看子豫在电脑桌前写小说,这种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呆在父亲或哥哥身旁,就是对方一言不发,在她心下也是温馨满满的。 这当儿,子豫正十指交替,屏幕上的文字如流水般在他的指尖流泻。从旁边看过去,他年轻的容颜俊美异常,高挺的鼻梁,浓眉微顰,他在思索着哪一个重要的环节吗?还是哪一个句子中的词语该如何完美地表述吗? 那张年轻的脸,肌肤是相当细腻的。很少男子拥有如此细腻的肌肤,那皮肤上也没有黑点之类的杂物,这样的肌肤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秀气”一类的形容词,但是很显然,子豫没有给人这样的感觉,略黑的肤色弥补了这一点的不足。总之,他是年轻的、英俊绝伦的。 通常是,梦菡来公寓,只要子豫还在码字,她便会在一旁闲坐,或是拿了他拿印出来的小说初稿,拿起笔在那上面圈圈画画,等子豫码好了字,她会上前指着小说稿件上的笔记,给他一些建议。 但在今天,梦菡坐在摇椅上,却是不发一言,也没有拿起他身边新打印出来的小说章节圈点。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后者眉宇之间写着淡淡的忧愁。 是什么事困扰了这个美丽的姑娘,他心爱的女孩! 五分钟后,他在回车键上轻敲了下,关上电脑,转向他的女朋友。 “菡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他朝她弹了个响指,朝她俯下了身子,那黑色宝石般的眸子闪耀着一层美丽的晶莹。他忍不住在那眼皮上轻吻了一下。 摇椅停止了晃动,梦菡起身,站在他身边,绞着双手,她抬头看着他的男友,这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有上进心青年,这个曾经救过她和小侄儿的大男生,在那之后,她已经在心下认准他便是她今生最忠诚的依靠,但是命运偏偏作弄人,很快地,她便要与他不再相见,也就是说他们的人生从此将如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了。 老天,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在他身边,那种爱情加上亲情的温馨,是她与其他男子相处所无法获取的温情,这种感觉是否缘于之前他在那马路边上,那辆肇事的挖掘机轮子下搭救过她与她的小侄儿,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她只知道,这种感觉这样真实地存在着,在他与她之间。 她抬起头看他的眼,浓眉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深情依旧,她在他的眼里很快地也捕捉到了这种爱情与亲情的感觉。 她只怕是,今生再也无法放下这个男子了:安子豫,我们无缘至此,我但愿,离了你之后,你很快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一定会有一个贤德又美丽的女子在某处等着你,一定会的。 我不忍与你告别,但是我不这样做,我的母亲,我的家将从此破落,子豫,请原谅我的无奈,我们来生再见吧! 想到这里,她猛地甩了一下头,那句在她嘴边萦绕了有一阵的话语终于从她的嘴边流了出来—— “子豫,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正如她所料到的,他在她面前瞪大了双眼,有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他试了试她的体温,好好的,没有发烧,看她认真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他的手抚住了她的双肩,呼吸平缓,语气恳切得让她心慌。 “下周我就要结婚了。”她答道,“所以,我不能嫁给你了。谢谢你曾经的救助,子豫,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认识安了豫是在一个温暖的春日夜晚,那时梦菡正抄近路往学校赶,走过一条幽僻的小径,路遇歹徒抢劫,安子豫刚好经过,出手救了她。 之后,他们频频接触,尔后相知、相恋。 “结婚,和谁?” “我爸的一个朋友。” “你爸——的朋友,那年纪会不会很大?那家伙威胁你了吗?”他握紧了拳头。 “没有,相反,他帮助了我的家。若我不嫁给他,我的家将支离破碎。妈妈得了肺癌住院,需要一笔昂贵的手术费,爸本来是搞房地产的,投资不利,现今宣布破产,欠下银行200万贷款。如果我不选择结婚,妈妈会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期,家里的房子也很快会被银行收走,我不想失去妈妈,爸出国那么多年,她一个人把我们兄妹拉扯成人,吃了很多苦,我也不想家里的人无家可归。子豫,你是个好男人,离开我,你会找到一个更优秀的女子作你的妻子,忘了我吧!” 她在他的面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哭倒在他的怀里。 他捧起她的脸,那般仔细地端详着,就好像是要把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刻进他的记忆里:“菡菡,你想没想过,我们还可以考虑其他的办法来解决你家里的问题。” “你有什么办法?子豫,我也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子。” “办法还是有的,再等我一年,等我把这部小说写好了,估计就会有足够的钱了。”他语气恳切。 “但是我妈妈得的是肺癌啊,早期肺癌如果不及时治疗,多拖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子豫,原谅我,我等不及……”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吻下来了,那样霸道,那样地理所当然。他的胳膊强有力地拥着她,她在他的怀里不能动弹。 一阵熟悉的晕眩,她不能呼吸,不想抗拒,他的吻那样热烈,她的手不知不觉地环绕上了他的脖胫,她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不自禁地**,不自禁地回应着他…… 许久,他放开了她。眼睛思索地看着她,却是多了几分痛楚,那是因为她知道,他也知道,在她今天走出这个公寓的大门之后,他们终将成了陌路,相识亦不能再亲近了。 当她的呼吸终于平息,终于能平静地对他说话,刚刚从他脖子上放下的手重又环绕上了的脖胫:“子豫,你要我吗?我是说我的身子,若你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 安子豫看着怀里的姑娘,她长发及腰,朱唇微启,那如黑宝石般的眸子是晶莹剔透的。老天,她好美,说不想要她,那简直就是废话。虽然她们相识接近了,但梦菡一向保守,他也不想强求,他们在一起顶多只是拉拉手,亲亲而已。 她这样说,他心里头便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是的,他要她,要她! 他能感觉到她在他的怀里悸动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房间里的床足够大…… 好了,她现在从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这莫名地让她有了一丝丝的自豪,或许是因为在子豫身边,她心爱的男子身边吧,这种自豪来得这么从容。 哦,她才不要把第一次给那个糟老头子,即使他说过要为她家解决家里的一系列难题,这仍让她隐隐地憎恨,说白了,那年隽宏便是趁人之危。 “别了,子豫。”她朝他的男友挥手,他再次拥她入怀,几分不舍。 “还想离开我吗?梦菡。”他哑声问道,那一场欢爱已经过去,他眼里的血丝已经消失了,“或许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其他的途径,先把你妈妈的手术费解决了再说。” “没有比嫁给年隽宏更好的办法了,子豫,忘掉我吧,你就当我们曾经的交往是在玩过家家的游戏吧!”她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我下周六结婚,你不要来找我罢。求你!不要扰了我的婚事。子豫,我会永远爱你,永远。” 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了眼眶,她将头埋在他的肩头,让他身上的衣物轻悄地拭去了它们——下身传来一阵疼痛。 糟糕!这几天正逢她的排卵期,刚才那一场欢爱,会不会让她怀孕呢?惊悸涌上了心头,随即又被她狠狠地抛向脑后,管他的,或许她在潜意识里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今生无法与心爱的男子相依相随,倘若有幸悄悄怀上他的孩子,也好!如果是个男孩,那就最好不过,她几乎在心里面取好孩子的名字了,若当真怀上孩子的话,就叫他小豫吧! 她在他的怀里动了下。 他欲把她搂紧,她却用力挣脱掉他的怀抱,一把抓起摇椅上方才带来的手提袋,拉开门冲了出去。 “梦菡,回来!梦菡——”他紧出去,她已经跑出老远了,很快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绝望、悲伤、痛苦……如冰雹般袭来,敲打着子豫空空荡荡的心。 他踉跄了几步,几乎摔倒在地。 心痛,心痛欲绝,像有人拿了一把尖刀,在上面一道一道地划着。 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胸口,将高大的身躯靠墙上,拳头重重地朝墙上捶去。 第4章 还要做什么 http://.biquxs.info/

“哥哥,你怎么啦?在生气吗?” 良久,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呼唤。 子豫抬起头来,是子萱。 “子萱,你怎么在这?找我有事吗?” “还有我呢!老同学。”像变魔术似的,他的大学同学宇泽从楼梯口冒出了尖脑袋。 “宇泽?”子豫叫了起来。 “老同学,多久时间不见,你怎么啦,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宇泽道,“走吧,我们去你的公寓。顺便给你泡杯咖啡提提神?” “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吗?”子豫皱皱眉头,“你的跆拳道不是学得差不多了吗?找我还有什么事?” “这学跆拳道的事,都拜访你所赐,学得也算到家了,”宇泽抱抱拳,“多蒙你指教,我今天到来是有一件事问你,走,我们先进屋了再说。” 这跟子豫不是同一个村的,知道子豫从小便从舅舅那儿学得一身精湛的跆拳道,在校园里便天天见缝插针地利用时间,找子豫学跆拳道,三年下来,武功倒也进了不少。 这当儿,那宇泽正拿了一个盘子,将泡好的咖啡摆上,端到子豫面前。 “来,子豫,喝咖啡!我特地多加了糖。你趁热喝!”宇泽试了试咖啡的温度,刚好入口,他把它递给了子豫。 “谢谢你啊,宇泽。”子豫应着,一边接过他同学递过来的咖啡,一饮而尽。咖啡苦涩的滋味还留在嘴里,比起心中痛失恋人的苦楚,却似淡了些许。 见子豫精神头儿上来了,宇泽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亮出了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子豫,这是手机壳,你试下合不合适。” 拆开精美的包装纸,一个男式的手机壳出现在眼前。刚好子豫的手机壳破得不成样子了,那就拿它来用吧! 子豫拿起桌上的手机,褪下了旧的手机壳,把这个新的手机壳给自己的手机装了上去,像是量身定制似的,型号刚刚好。 “你特地给我送手机壳来的吗?”子豫问道,这家伙肚子里有几条蛔虫,他怎会不知。 “这次是找你去旅游的,我们去千岛国怎么样?明天!我组织一批教师,加入了锦城一家旅游团,价格便宜实惠,刚好我们放暑假来着,要不要一起去放松放松?” 旅游?是的,如果梦菡不提分手的话,明天又该是他们出去旅游的时候了。 在现实面前,没钱可真是寸步难行哪! 何不创业。 对,就这么办! 他握了握拳头,走向客厅,子萱和宇泽紧随了出去。 “宇泽,想不想创业?”他转向他的老同学。 “创业?为什么要创业?”宇泽瞪大了双眼。 也难怪,这家伙从小生活条件优越,办工厂的父母早已在老家早给他盖了座小洋楼,就是在锦城市区也给他买了一套房子。现在就等他找好对象搬进去住了? 所以,这家伙估计是不会想到去创业的了。 果然,宇泽骚了骚后脑勺,道:“子豫。好端端的干嘛活得那么累,我们现在不是有工作了嘛!还创什么业,我们寒窗苦读十年,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又要让自己累着,我不干。”他说着摆摆手。 像是为他的话伴奏似的,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把手伸进后裤兜,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哦,雨轩,你说什么?你也要报名旅游啊……好啊好啊,我这就过去!” 他收起手机,转向子豫:“拜拜,老同学,我要去旅游了,我组织的旅游团人数凑够了。你要创业,首先祝贺你成功。我暂时没那么大的斗志。” 说罢,他一溜烟地跑走了。 子豫摇了摇头。 子萱指了指电脑转向她的哥哥:“哥哥,你还要创什么业?你不是天天码字写小说?这不就是创业吗?” 子豫爱怜地看着他的妹妹,“子萱,哥还想做点别的,写小说拿闲余的时间就够了,反正我也不急着把它投稿出去,我想至少先写好三部了再说。所以,写小说的事就权当一个业余爱好吧!每天利用一两个钟头的时间写就是了。当小学教师,特别是我这体育副科的,业余时间绰绰有余的。对了,你上网应聘结果如何。有希望回锦城任教吗?” “没希望了,哥哥,我没被聘上,首先论文不过关,开课分数也低。哦,哥哥,我要是有你一半优秀就好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当一名教师。” “那么有没有想过去舅舅的剧团发展吗?你音乐方面也有一定的天赋,有没有想过当一名本土剧团的演员?舅舅从前常来石河村教授我们兄妹俩武功、声乐,就是希望我们当中有一人继承他的衣钵,你可有当本土演员的意愿?”子豫继续问道,他想试探妹妹的想法,强扭的瓜不甜,倘若妹妹有别的意向,叫她配合自己创业,那不是很牵强吗? “哥哥,剧团演出不是要到处奔波吗?这样风餐露宿的生活,我想,对我们女孩子来讲,是不理想的。所以,舅舅的一片苦心,我只怕是要辜负了。”子萱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那,要不这样吧!不如我们办个托教班,你来负责,怎么样?” “托教班?”子萱瞪大了眼。 “是的,据我所知,咱们镇上中心小学附近有两所私立幼儿园,一所兴趣班,暂时还没有托教班。咱这个地方留守儿童居多,我们顺应形势需要,让那些没有时间辅导孩子们功课家长们,带上他们孩子上我们的托教班来做作业,岂不是件好事。” “好啊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当老师了,正好,我也把教师资格证拿到手了。那么哥哥,你的托教班什么时候开业。” “快了,九月份,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两天我规划一下,先在镇中心小学附近考察一番,看有哪户人家有空房子出租,再找几位退休的教师看看,学生多的话,咱就多聘几位教师。总之,得抓紧落实,到学生注册的那一天,你去分发广告单,如果来托教补习的学生少的话,我们就开小班,多的话,多聘任几位教师,你也来当托教班的老师,如何?”子豫按了按太阳穴,慢慢道。 办托教班的事他早有规划,那个同校的吴晓煌,据说嫌着应聘麻烦,便直接回原籍景德办托教班去了,也就一年吧,就挣了好几万。 锦城是个侨乡,这个地方出国人多,做生意的人亦多了去,在这个地方办个托教班,的确是件理想的事。 “哥,我听你的,”子萱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子豫,“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吩咐,我正愁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子豫朝子萱笑笑,哦,他心心念念的妹妹,他终于也能帮她找到一份工作来做了,如果这个托教班办成功了,那或许就是他们家经济转机的时候了,多好啊,这个想法! 只是,万事开头难,他们办托教是否会一番风顺? 第5章 困惑 http://.biquxs.info/

年昕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手伸向床头柜摸索了一阵,这才拿到了他的苹果手机,今天难得假日,本想多睡一会儿,不料这吵人的手机信息提醒铃,扰人清悠。 他睁开眼睛,又马上闭上了,窗外,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直射到他的床尾了,这光线,有点刺眼。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7:50,刚刚是爸发来的短信:“下周我结婚。父:隽宏。 他立马从床上翻身坐起,睡意全无。爸爸要结婚了?和谁?这没有征兆啊! 这个消息对他来讲未免太突然了。 十五年前妈妈去世,那时他还是一个懵懂的孩童,有一天,他问他的父亲:“爸,有一天,你会不会再找一个阿姨当我的后妈。”那时,在他的同学中,关于后妈狼的传说几乎传遍了整个小学校园,当他问这话的时候,天知道,心里面有多少的不安。 所幸,爸爸的回答是否定的。想想当时,爸的理由是多么让人欣慰啊! 他说:“昕晨哪,你还小,等你考上了大学再说吧!不过等你考上大学了,我也老了,再找一个阿姨给你们当后妈不妥。爸有你和妹妹就够了。” 在那之后,年隽宏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不再言娶,只聘请了一位年纪大一些的阿姨,照料他们兄妹俩生活起居,他也终于从母亲离世的悲伤中渐渐走出的,直到把整个身心融入了高考,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学府。 现如今,他在锦城一家颇有名望的咨询公司上班,他从底层做起,勤勤恳恳,公司上上下下都很看好他。 他还交了一个女朋友,名叫雅晴,雅晴也是他们咨询公司的一名员工,今年刚刚大学毕业,清纯的很,一下子就入了他的眼,他苦追了她半年,终于赢得美人芳心,他们决定今年元旦就举行婚礼,再有一个月半,就是国庆节长假,他正准备在那期间带让他的女朋友去见上父亲一面。 这下好了,爸也来凑这份热闹,明明快奔五的人了,还结婚! 再过两年,真不知道他就要忙着当爷爷呢?还是忙着当爸爸?倘若这个时候爸真要结婚的话,那岂不是要乱套了吗?他们那个原先温馨的家,必将变质! 那么,父亲再婚?会和谁结婚? 是与他年龄相当的阿姨呢?还是貌美如花的小狐狸?这两种状况,无论父亲选择了哪一种,昕晨在内心都是相当排斥的。 哦,他不要父亲再婚,父亲的是他和姐姐两个人的。 若是父亲再婚了,再生出小个孽种来,他打赌会把他捏死。他才不要有一个那么小的弟弟或妹妹来和他分享父亲对他们的爱。 况且,那女人如果够年轻的话,对他,对他们来讲,岂不是一个最大的威胁吗?不行,他得阻止这件事发生,姐姐呢?姐姐在哪?他得立即给姐姐打个电话,不知道姐姐知道这件事了没有。 他迫切地想要听听姐姐的想法。 于是,他打开手机电话薄,寻着了他姐姐昕蕾的手机号,按下了拨打键。 “姐姐,你在吗?爸爸刚刚给我发来短信,说他要结婚了,是真的吗?”他问道。 “应该是真的吧!刚刚我也接到了他发来的短信。叫我们回去参加他的婚礼,你说这可能吗?昕晨。”昕蕾打了个哈欠,她昨晚上夜班,加班到凌晨3点,这会儿睡意正浓呢! 是啊,昨晚她也接到了年隽宏发来的短信。那会儿,她还以为是有人搞怪呢! 整整十五年了,爸对他们兄妹俩疼爱有加,从来都不提再婚的事,今天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呢?别是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住了,“要不我们这两天回去一趟,昕晨,你看怎么样?看爸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吧,姐姐,你约个时间吧!” “那就下午吧!我昨晚加班很晚,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我们下午五点半出发,老地方聚集。正好今天是中秋节,我们顺便回家吃个团圆饭。” “也好。” 夏日冗长,当日头转向西头,在山头变成一个鲜红的让人垂涎欲滴的大桃子时,昕晨、听蕾的宝马,便一前一后驶进了通向翠柏园的清幽的林荫大道。 在那棵陪伴他们成长了二十年,现在已经长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昕晨、昕蕾停下了他们的宝马,熄了火,昕蕾从后座上取下了大包小包。 今天是中秋节,在路过市场的时候,昕蕾大大采购了一把。 锦城的中秋晚餐,主食是炒米线。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昕蕾就把饭做好了。做饭的事,从小她在妈妈身边便耳濡目染了一些,到妈妈离世之后,有一阵时间,她几乎承包了家里的一切家务活。如今工作忙了,难得回来一次,在今天中秋,这个颇为传统的节日里,她可以说是花了一些心思。 那儿,在别墅大厅的一侧,是他们的餐厅,足足有二十平,古色古香的龙眼木餐桌椅,在这个久违的吃饭厅里,她似乎还能听到儿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即便在母亲去世之后的十年里,年隽宏与他们兄妹相处在一起也是相当温馨的。 但是,从今住后,恐怕就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这座别墅将由另外一个女主人接管,等到新的女主生下宝宝,如果她够年轻的话,估计他和昕晨姐弟俩就要变成局外人了。 她把做好的菜肴一一摆上餐桌,虽说时间仓促了点,这顿晚餐还是做得相当丰盛的。 中秋佳节,应了翠柏园的习俗,昕蕾炒了米线、煮海蛎汤,另外还有大龙虾、糖醋排骨、清蒸鲍鱼,最吸引人的是餐桌中央的那一盘“幸福满堂”,这是昕蕾自个儿给这道菜起的名儿。 “幸福满堂”事实上是一道水果,在印有美丽花纹的白瓷盘里依次装上蒂子、小片的大红西瓜、小橘子、小西红柿等等。每次家人聚餐,这道水果便是大家的最爱。 除外,昕蕾还细心地备好了一盒月饼,来不及自己做了,其实她做月饼的手艺也是上得了台面的,往年在家,她总会做上一堆送给邻里乡亲品尝,这做月饼的工艺,是她的一位同事手把手教给她的。她一向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因此,虽则她近几年较少呆在家乡,但在这一片故土,只要提起昕蕾姑娘,人们都会竖起大拇指,赞誉一番。 当昕蕾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昕晨正与年隽宏在下一盘象棋。 多么融洽的一副天伦图啊,可如今,这美丽的画面就要被破坏了。是那个即将走进这个家门的女人。爸爸将要迎娶的新妇,他们的后妈!后妈! 后妈!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去想过这个可怕的字眼,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她不敢往下想了。 哦,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只要爸爸和他们兄妹俩在一起,那便是最大的幸福。爸爸是他们兄妹俩的,是已故的妈妈的,从来就不是别的女人——别的孩子的爸爸,老天,她拒绝接受这样的改变。 “开饭了,爸,昕晨。我们趁热吃吧!今天是中秋节,爸,你不想和我们一起过吗?”她话里含话,年隽宏这边不由得一愣,这丫头今天怎么啦?说话怪怪的,这只小刺猬,心里头又在转悠什么了。 “昕晨,我们过去吃饭吧!”年隽宏转向他的儿子,“难得你们今天回来陪我过节,本以为今年的中秋节我这老头子又要一个人过了,看你们都赶回来了,真是有心。” 年隽宏说罢,便去了后间的储藏室,取了一瓶银国特产的葡萄酒,和三个高脚杯,他把高脚杯洗净,然后熟练地拧开软木的瓶塞,在那三个高脚杯里,分别斟上了小半杯:“来,孩子们,为我们的节日干杯。”说罢,他事先端起了杯子,将那里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爸,昨晚你发给我们的信息,是怎么一回事?”昕蕾抿了一口酒,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爸,你真的要再婚吗?” “是的,我准备下周就举行婚礼。是不是快了点儿。”年隽宏笑看着他的一对儿女,哦,他们终于长大了,女儿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儿子据说也谈了一个女朋友,不久将带回来给他过目。好了,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无愧于这一双儿女,是时候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是快了点。”昕晨应道。 “说来听听。”年隽宏抿了一口葡萄酒。 “爸,你的新娘子我们见都没见过,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给我们使坏。”昕蕾是个直肠子。 “你不去给她添麻烦就很不错了。”年隽宏斜睨了女儿一眼,他的眼里写满爱怜,“放心,梦菡是个诚实的姑娘。她和你们年纪差不多,很快就会跟你们打成一片的。” “和我们年纪差不多。”昕晨和昕蕾同时吓了一跳,“爸,你给我们找了一个那么年轻的后妈,往后我们该怎么称呼她?” “随便称呼吧!叫名字也行。” “爸,你是不是想再生小孩。”昕晨问道。爸娶了个这么年轻的后妈,再生小孩的概率是蛮高的。如果真的生出小孩来了,那岂不是要让全村的人看笑话吗? 到时候姐姐也生下小孩,姐姐目前已怀孕了,他今年也应该要结婚了吧!如果他跟雅晴不发生意外的话,他们也打算明年要个娃娃,爸这边也生个小屁孩的话,到时候,爸是要当爷爷呢,还是再当爹。 哦,这要是真如预料中的那样,那岂不是要坑爹了吗? 年隽宏放下筷子,他拿起餐巾抹了抹嘴,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对子女。难不成,他的孩子会有私心,不让他再生小孩。他们已经长大了,女儿结婚了,很快将会有自己的小宝宝,儿子也找了对象,将来,他的儿女都会在自己的小家庭里忙碌,他不是没有看到,在这翠柏园里,多的是留守老人,他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他要让自己往后的生活,过得不那么孤单一些。 自从孩子们工作之后,他们都很少回到这个家来,虽然他们也一再要求自己搬过去和他们同住,但是孩子们的世界,他是断断和他们合不到一块儿去。 他萌生起再婚的想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特别是当他碰到梦菡这个姑娘时,他心中的这个想法就愈演愈烈了。 是那个姑娘吸引了他吗?或许是吧!但是,她沉默不语低头那一瞬间的温柔,都像极了年轻时的妻子,以至于他很快地就陷进去了。 哦,梦菡,她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吗?他有时候迷信地想,梦菡,是他的妻子转世归来了,与他相伴余生的。 “要小孩的事,暂且放一边吧!爸有你们俩个就足够了。”年隽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妻子生前怀三胎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明明会顺产的情况,怎么进了产房就变卦了呢!羊水栓塞,多么可怕的生产意外啊!他不愿这样的悲剧在他现在的这个家庭重演,他不要。 即便他将来的妻子——梦菡那么年轻,那多年前发生的一幕,他一旦想起,仍心有余悸,哦,他不要那样的悲剧重演。 妻子生三胎时不也没超过三十五周岁嘛,严格地说,也算不上高龄产妇。如今换了梦菡在他身边,作为陪伴他后半生的伴侣,他是绝对不允许类似的事故再次发生,他再也经受不住那样的打击。 梦菡,这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与他已故的妻子有那么多相似之处:她讲话的姿态、她吃饭的样子、甚尔至于她望向他的眼神,也像极了年轻时的妻子。 简直不可思议,与其说梦菡像极了他年轻时的妻子,勿宁说梦菡活脱脱就是他年轻时妻子的翻版。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那他年隽宏岂不幸哉!如此,他便是更要珍惜这个新妻子了——即便她曾经可能谈过恋爱! “爸,你真的不想让新妈妈怀孕吗?”昕蕾不相信地追问了一句。 “是的,不想不想。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不想。这下你们放心了吧!”年隽宏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咀嚼着,好劲道,他忍不住赞叹道,“蕾蕾,你的厨艺又进步了,我今天好有口福。对了,我的婚礼,你们姐弟俩到时候看要不要请个假回来一趟。” “爸,我当护士忙,上个月我去了一趟游明国旅游,年休的假日被我花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怕没时间,很抱歉。”昕蕾朝父亲吐了吐舌头。 “我可能也来不了,咨询公司最近接收了笔较大的单子,我作为其中的一名骨干,只怕到时候抽不开身。”昕晨看了姐姐一眼,然后迟疑地望向年隽宏,眼睛里写着歉意。 “那好吧,忙你们的去吧!我这二婚,也不想办得太隆重,到时候请几个亲朋好友过来坐坐就行。你们俩就放心地上你的班去吧!” 年隽宏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肚子里有几条蛔虫,他怎么会不清楚,也罢,由他们去。 第6章 晕晕乎乎 http://.biquxs.info/

婚前,年隽宏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往夏寒山的卡里拨了二百五十万。算是下聘的礼金吧! 如果说婚姻是坟墓的话,那么婚礼便是一座墓碑。 今天,便是她,夏梦菡走向埋葬她人生幸福坟墓的日子了。 从下午两点钟开始,年隽宏请来的化妆师便在夏家忙碌开了,在这前后差不多三个钟头的时间里,夏梦菡像极了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化妆师摆布。 当婚纱将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外面院子里冗长的鞭炮声响起,梦菡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简单而不失雅致的皇冠发箍,一头如墨及腰的黑发披散在身后,一字肩的婚纱,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肩膀。 白色的婚纱紧紧地裹住着她日形消瘦、依旧玲珑有致的身体,水滴状的裙摆如白孔雀尾羽在身后绽放,其上点缀星星点点的水钻,仿佛闪光的微小天体,把她衬托得如同一位流落凡间的月亮公主。 还行吧,应该不会失了礼仪。只是,这下里,镜子中往日那如黑宝石般的星眸,如今却似罩上了一层雾,朦胧得让她看不清镜子中自己的容颜,她忙把眼睛朝上翻了翻,努力地不让泪珠儿滴落。 梦菡像梦一般地由着嫂子搀扶着走出客厅, 像梦一般地穿过那群为这场婚礼忙碌的亲友们, 像梦一般地走向庭院大门…… 那儿,父亲的丰田已经开出了庭院,一如既往地停靠在那棵凤凰树下。时值盛夏,梧桐树正把它旺盛的生命力展示给人们看:树上枝繁叶茂,绿肥红瘦,树下,残花落瓣,星星点点枯黄的叶片在门前的水泥地上洒落,似乎在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夏寒山站在树下,一身灰色的西服,正朝他的女儿凝望。 梦菡提起婚服的裙摆,走向她的父亲。 “爸,妈妈的手术做得怎么样了?”几天来一直忙着婚前准备事宜,医院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由哥嫂代理了,这会儿,她在向父亲问这个问题时,脸上明显写着愧疚。 “手术做得很顺利。”夏寒山爱怜地望向他的女儿,”只是,梦菡委屈你了。” “不,爸,我很好。”趁着父亲与亲友打招呼当儿,梦菡忙把眼珠子朝上翻了翻,这才没让泪水从施了粉黛的脸颊滑下,“医生有说什么吗?” “医生说,后期的防护工作要做好,术后须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不在家,照顾妈妈的工作只好辛苦你和哥嫂了,爸。” “孩子,不要这么说,爸知道你心里苦,你到年叔叔家,不要逆着隽宏的意思行事,要学会察言观色。” “哦?”梦菡蹊跷地望了父亲一眼。 “那年隽宏有一双儿女,据说一早便排斥隽宏再娶,你嫁过去,须得小心行事,我怕那对姐弟会给你惹出麻烦事来,因此,你万事小心为妙。” 听得父亲这么一讲,梦菡心中一个激灵,但为了让父亲宽心,她尽量表示淡定:“放心吧,爸,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这种事,我想我应该会处理好的,说白了,就是人际关系的问题。” 前方,年隽宏的奥迪连续摁了几声喇叭。 “我走了,爸。”梦菡强抑住就要奔流而出的泪水,挽着父亲的手,走向婚车。 奥迪沿着352国道疾驰,车前是送亲的一行车辆,都清一色的宝马。 这都拜那“过气的国王”——年隽宏所赐。 “等结婚过后,你就把工作辞了吧!”年隽宏从前面的副驾驶座微侧过脸,今天他不开车——他是婚礼上的主角。 “为什么?”梦菡不解地问道。 “你不想做个全职太太吗,宝贝儿?”年隽宏严竣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 “哦,我想我还是做点儿事吧!那样我会充实一点。”梦菡一口回绝了。 年隽宏面色一凛,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 一个钟头后,送亲的车队抵达锦城西郊翠柏园,年隽宏的故居。 这年隽宏在华国各地房产无数,却独爱久居故土。 这座四层楼半的别墅在这郊区的村落显得鹤立鸡群了。 宽敞的庭院中间,一条石板路,两旁摆满白色的桌桌椅椅,衬得小石板路上铺就的那一块红毯就更加耀眼、夺目了。 日头西斜,宾客已陆续抵达主人家,大家纷纷落座。 梦菡下了婚车,乐队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在一片柔和的音乐声中,梦菡挽着夏寒山的手臂,慢慢走向她的新郎。那年隽宏今天穿了一套白西装,古铜色的肌肤,俊俏的五官,魅惑一如既往,只那头发却似变了变,那鬓角的白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的黑发。 想必是染过了,梦菡这样想着。 当她注视着她的未婚夫时,后者也在端详着她,尽管隔着老远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他鹰隼般的目光朝她逼视过来。 司仪开始高呼了:“请新郎官与新娘子交换结婚戒指。” 晕晕乎乎的,她与年隽宏交换了婚戒; 晕晕乎乎的,她被送入了新房; 晕晕乎乎的,年隽宏让他换了礼服,携着她的手出来向每一位来宾鞠躬、敬酒; 晕晕乎乎的,她又被送入洞房; 晕晕乎乎的,她又被年隽宏叫出,站在别墅的门口,向每一位来宾微笑、送别…… 当人群散去,梦菡坐在卧室的床沿,那两个花童也被理事的阿婆打发开去。 终于清静了,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想一些心事…… 前天是8月13日,照理说是大姨妈光临的日子了,但是一向准时驾临的大姨妈怎么没有到来了?该不会是怀孕了吧!难道那一次与子豫在一起,只那一次,就给怀上了吗? 果真如此,那么,于她,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庭院深深深如许,孩子的到来,必将除去她独处这座豪宅一隅的凄苦。 梦菡这样想着,这精神头儿不由得定了定。她开始无意识地脑海里搜索着今天婚礼上看到的那些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 虽说今天是年隽宏的大喜之日,但奇怪的是,在年隽宏向她介绍来宾的过程中,她并没有见到他的一对儿女。从下午抵达这座庭院伊始,虽然她整个脑子都晕晕乎乎的,但她在这场闹剧中,还是稍稍留意了周围的人或物。 难道说,年隽宏的一对子女对父亲的二婚排斥的? 当她这样想着,那幽闭的卧室的门便从外面被打开了,年隽宏出现在她面前。 尽管她已经在心头面告诉自己一百遍:“不要怕,不紧张!”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以至于在床沿上挺直了腰板。 就在她思想游移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几步跨到她面前,尽管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已经调到了23度,他还是有点烦躁地扯了扯领结,那领结被他扯了几下,便从他的脖颈上松垮了下来。 他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别转向自己。 梦菡不由自主地站立起起,她与他的距离更近了,现在,她几乎可以听得见他急促的呼吸了。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她的脸上摩挲着,那年轻的、吹弹可破的肌肤就在他的指尖掌控之下了。 夏梦菡闭上了眼睛,距离这么近,虽则年隽宏看起来没有喝醉酒的样子,她依然能闻到从他的鼻孔里、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的酒味。 这家伙一定是喝多了,没有醉倒过去,也是奇迹。此刻他给人的感觉是微醇微醉的。 “取悦我,为打进你父亲卡里的那两百多万。”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当他说这话时,她就没来由颤抖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的小手臂满满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梦菡瞪大了眼睛,怎么取悦?要她亲他吗?好吧!她的手绕上了他的脖胫,她踮起了脚尖,努力地将自己的嘴送上,当她快要靠近他的唇时,他的手臂一用劲,她已经稳稳妥妥地在他怀里了,紧接着,他的嘴压了下来,在她的唇上贪婪地吮吸着,满嘴的酒味,外加一股有点腐烂的气味,从他的胃里散发出来。 梦菡努力抑制住作呕的冲动,和子豫接吻就不是这种恶心的感觉,那是一种迷醉的、让人不舍的感觉,子豫的吻是香甜的、让人陶醉的,不似年隽宏这般腥臭、令人厌恶。 这个年隽宏,平常看起来没这么恶心吧!起码在做那事之前也得先把自己弄干净了再说。 等不及她多想了,他已经欺压上来了…… 第7章 托教班 http://.biquxs.info/

当子萱站在三河口第一实验小学斜对面一家店面门口,再次仰起头来,凝望大门顶上的“红蓓蕾”托教中心的横幅广告牌时,子豫轻甩了一下刘海。多日的忙碌,他都忘了去剪头发了,看来,这两天得找点时间去趟理发店了。 这是9月1日,小学校开学的第一天。 在这之前短短的一个礼拜时间里,他和子萱两人都处在不马不停蹄的忙碌状态:店面租到了,办班的桌桌椅椅运回来了,广告单争取在学生注册的这一天发下去了,煮饭的阿姨也请来了…… 很快地,他们收到了反馈,前来报名需要进托教中心的学生也有了四十来人,多数是留守儿童。 本想着多聘请两位教师,现在看来不必了。 本着辅导作业的原则,子豫的托教中心分午教和晚教两个班,也有全托生,四十来名的学生,辅导作业仅他和子萱二人就可以搞定的,再请一位阿姨采购煮饭、搞卫生,ok! 这是开学的第一天,晚上8点半,送走了最后一个学生,子萱正在帮王阿姨搞卫生。 她轻抚了下额头,甩了一把汗,一日的辛苦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地很快被打扫干净了,那些小孩子扔在地上的多的是一些废纸,还有小铅笔头之类。 她把这些垃圾扫进畚斗,都给倒进墙角一个褐色的塑料桶里。做完了这些,她又去拿拖把拖地。尽管她的额角又有细小的汗珠冒出,但她丝毫不觉得累,她的嘴角一直抿着一个甜蜜的微笑。 真好,原以为自己职高毕业之后,找不上工作,就只好进工厂打工了,没想到哥哥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理想的工作,可以这么说,她现在也是一名教师了,虽然这个教师是私立学校的,她面对的也只是托教班仅20多名的学生,但这种为人师表的自豪感还是大大满足了她的心理。 刚刚开班就接收收了40多名的学生,子豫说,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他那同学晓煌办班有一年了,估计也办出了名气,现在手下已有200多人学生,这家伙正琢磨着在其他学校附近也办上一两个托教中心呢! 那么,她和子豫的托教班也会有那样可观的发展前景吗? 一定会吧! 瞧哥哥刚刚给那些学生讲解作业时多有耐心哪! 这一点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使得她在给那些孩子辅导功课时也心平气和了许多。 三河口这个地方办托教他们还是首家,目前尚没有竞争对手,子萱在心里笃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学生前来报名要求进“红蓓蕾”托教中心。 子萱手脚麻利,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就把几个房间的地板打扫干净了,她又去卫生间提了一桶水,拿了拖把,把每个房间拖了一遍。 这会儿,子豫在厨房里烧一壶水,电热水壶里的水很快就沸了,子豫把电热壶端了出来,那儿,大厅一角摆着一组简约的现代接待会客签约一桌四椅组合。 桌面上是一些茶具,边上有一盒红茶。 子豫就着茶盒里的茶叶,倒了一些出来,放进茶壶,往那茶壶里注入开水,用这第一遍的茶水把那些茶杯都冲了一遍,这才又往茶壶壶里注入新的开水。 半分钟后,他在两个茶杯里注入了新的茶水,尽管大厅里的光线亮得很,那氤氲的水雾还是让他的眼睛模糊了好一阵。 “子萱,忙好了吗?”他招呼他的妹妹,“过来喝口水吧!” “差不多了,我洗个手,这就过来。” 子萱应着,将洗净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解下围裙,把它挂在壁挂上,走向她的哥哥。 她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接过她哥哥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水温刚好,入口甘甜,她仰起脖子,一口喝光了它。 “哥哥,再倒一杯。”她把茶杯伸到她哥哥的面前,卖萌的噘着嘴。 “小心,这会儿有点烫嘴,慢慢喝。”子豫爱怜地看着他的妹妹,又给子萱满上了一杯,“忙了一整天,累了吧!” “不累。”子萱拂了一把刘海,“倒是哥哥你今天学校开学,这样学校忙完了,下班又要忙着咱托教中心的事务,辅导孩子们功课,辛苦了!” “还行吧!好在哥哥教的是副科,没有当班主任,业务上的事情没那么多。”子豫沉吟了一会,继而道,“不过秋后学校会有一些体育运动训练,下午放学之后会训练一段时间,哥到时候估计不会像现在这么早回家,到时候可有的你忙的了。” “也就40多名的学生,我一个人应付的来。”子萱拍拍胸膛。 “到时候再看看,实在累到不行的话,再聘请一位老师过来。” “去哪招聘呢?”子萱皱起了眉头。 “我之前打听过了,我们三河口最近一两年退休老师还是挺多的,到时回去多走动,应该可以找到一两个老师来我们托教中心帮忙的。”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子萱击了一下掌,她望向子豫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哥哥,还是你有办法。” “对了,子萱,我在托教中心出资的事你不要对外人说起。”子豫思索了一会,道。 公职人员严禁在外办班收学生补习,这一点子豫记得学校校长在会议上一再强调。如今,他协同妹妹公然在自己任教的小学校对面办起托教培训机构,这不是明目张胆跟教育部门作对嘛!所以这一点消息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的。 “为什么?”子萱不解地问道。 “总之,今后有人问起,‘红蓓蕾’托教班的老板是谁,你就说是你!” “我!”子萱嘴巴张成了个“o”型,“哥哥,我怕担当不起,这托教的事务哥哥还是比较在行的。” “傻瓜。”子豫轻揪了下妹妹的耳垂,“托教班的事务自然还是由哥担当着,只是外面有人问起主办人的事,你不能说是我,否则将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哥。”子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哥担心的是这个,她立马站了起来,在她哥哥面前立定,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谨-遵-教-诲!” “记住,任何人问起都不能说我是老板。”子豫不放心地看了子萱一眼。 “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叫不说,我自然是不会透露出去的。” “那就好!”子豫点点头,他端起茶杯,饮尽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水,“天晚了,你也收拾得得差不多了,快洗洗睡吧!” 卧室在二楼。 当初在找房子的时候,子豫租了两层。 都是三室一厅的公寓式楼房,一楼拿来办托教,二楼呢,就作为他们兄妹俩的起居室。 原先子豫租房的那个地段离学校较远,刚好租期也到头了,为了办班方便,子豫索性搬到这边与妹妹同住一所公寓了。 “哥你不睡吗?”子萱起身,欲离去,见子豫坐着不动,问道。 “我呆会儿再码会儿字,估计还要一个钟头的时间才上床,你先睡吧!” “哥,你还写小说吗?这么忙,你不要命了?” “不会要我的命的,相反,有时无聊得很,码点儿字正好打发时间。” “你还在想那个梦菡吗?哥。”子萱问道。 梦菡的事,之前子豫晕倒的时候,宇泽告诉他的,原来哥哥在大学里还有一段恋爱史,恋爱是什么感觉?它能让人敲打墙壁,让人振奋,还能让人寂寞、无聊…… 子萱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去睡吧!”子豫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亦离了茶桌,走向了二楼自己的卧室,在电脑桌前坐下,复又打开了那本笔记本电脑…… 第8章 坏习惯 http://.biquxs.info/

国庆长假,翠柏园,别墅。 梦菡把洗好的碗一一摆进消毒柜,然后,返回餐桌旁,把没吃完的菜肴封上保鲜膜,准备放进冰箱的保鲜层,她打开冰箱的门,一股酸腐味迎面扑来,一阵恶心,她放下手中的碗,忙往卫生间跑,她趴在马桶上,吐了个稀里哗啦! 许久,她才平息了下来。 她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点卫生纸,对着洗脸池上的那面镜子,擦去嘴边的污迹。 冰箱里有什么呀!怎么这么臭,昨天还好好的,自己刚回来还特地把它给清理了一番,该不会是老鼠掉进去了吧!不过,即便是老鼠掉进去,也不至于这么臭。 她怀着好奇的心再次逼近了冰箱,这次她拿了一条方帕紧紧捂住了嘴鼻,这才忍住没有再吐。这下她看清了,在冰箱保鲜层的最上面一层,有一碗稀面条,上面正冒着细小的泡沫,想必是放了好久了,这酸腐味一定是它发出来的。 是谁把这碗坏掉的面条放进冰箱里的呢?都坏掉了,怎么不倒掉?难不成要喂鸡鸭不成? 家里除了自己和年隽宏两个人,再没有别的人了。应该是年隽宏放进去的。不过,吃不完的面条,他为什么不直接倒掉呢,偏偏要放进冰箱里?梦菡越想越奇怪。或许是隽宏太忙了吧,瞧他上午一早又出去了,估计是忘记倒了吧! 好吧,你不倒,我倒,这坏掉的食物,迟早总得倒掉,放在冰箱里只能白占位置。 梦菡去厨房拿了塑料手套,给自己的右手套上,仍旧捂住口鼻,将那碗酸掉的面条端着,三步两步出了庭院的门。 那儿,年隽宏已经把他的奥迪冲洗了一遍,此刻正拿了一块干的布给小汽车擦身。 他见梦菡端着碗走来,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梦菡,你干什么去。”他一眼便瞧见了梦菡手中的酸面条,把它接了过来,“这个不要倒,我要吃的。” “你要吃?”梦菡瞪大了眼睛,“这面条都坏掉了,你要吃它干什么?” 她说着,就要去夺那装面条的碗。 “我说不倒就是不要倒,我有办法把它加工成美味佳肴的,到时,怕是你也会馋得直流口水的。” 年隽宏不再理会梦菡,他端着那碗酸掉的面条,径直往厨房走去,又把它放进了冰箱的保鲜层。顺便把那些已经被梦菡打包好的剩菜也一一摆进了冰箱里,然后关上冰箱的门。 “你晚上就不用煮我的饭了,”他转向梦菡,“我晚餐吃那碗酸面条就ok啦!” “你指的是那碗酸掉坏掉的面条吗?”梦菡再次瞪大了眼睛,“你要把它吃掉?” “我的小美人,你就等着欣赏我的烹调杰作吧!” 年隽宏说罢,又转向他的奥迪。几分钟后,他把他的奥迪洗好了。 这年隽宏,虽有洗车的免费券,却极少去用它,他买了一把高压水枪,但凡车子脏了,他便拿了那把高压水枪,在庭院里那个装了花洒的水龙头上,插上高压水枪,抹上一点肥皂粉,不足二十分钟的时间,他的车便会焕然一新了。 他从小生活条件并不富裕,可以说家里的经济是相当拮据的,他的父母是地道农民,没有什么文化,除了种地还是种地,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他排行老二。在他创业成功之后,他给予了他的兄弟姐妹们物资上提供了最大的援助,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他是这样的慷慨,但对于自己,除去应酬上的花费,在个人用度上却是相当节约的。 他抽烟,但从不独自喝酒。平时闲了也喜欢种点植物,但他从不侍弄花花草草,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与其浪费时间去种植花草,不如种些实用的、可以食用的果蔬。 因此,在翠柏园年家别墅的庭院里,极少观赏类的花草树木,院子里多的是龙眼、葡萄、橄榄、杨桃等果树,喏,西北面墙边上还有两棵桃树呢! 在这样宽大的庭院里,除去前院正中间一大块草坪,其两边多为蔬菜。 这当儿,年隽宏正拿着一把剪刀,在那丛绿得发亮的韭菜中忙活呢! 不一会儿,他便剪下了一大把韭菜,他在那小片地角,把韭菜摊开,挑去上面的枯叶,然后拿到水龙头下洗净,便进了别墅。 到黄昏的时候,年隽宏从冰箱里端出了那碗酸面条,在那里边加了点醋、辣椒酱,在锅里煮沸,最后加上方才在庭院里剪下切好的韭菜,在锅里捣鼓一阵,这才起锅,把这些加工过的面条盛在一个瓷碗里,拿了把调羹,坐在餐桌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经过加工的面条因为加了点食醋,几乎把刚才那种酸味掩饰下去了,除外,年隽宏在给它烹调的时候加了点辣椒酱,现在它几乎带点香味了。 梦菡在年隽宏对面的椅子上提裙坐下。她吃的是干饭配海蛎汤,她扒了两口饭,忍不住停下来看年隽宏吃。 她奇怪明明酸掉的面条,这家伙吃起来特么有味道? “来吧,挺好吃的,梦菡,你也来尝一口试试看。”那年隽宏说罢,把碗递到了梦菡面前。 好吧,那就吃一口试试看。 梦菡拿起调羹,往年隽宏碗里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一阵刺鼻的带着辣椒酱的怪味袭来,梦菡打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她忙起身往卫生间跑去,又吐了个稀里哗啦,把刚才吃下去的海蛎都吐出来了,紧接着,黄胆水也吐出来了。 想来是加了辣椒酱、醋、韭菜,那股酸腐味被掩饰了去,但明显得那怪味还在呀,只是闻起来没那么刺鼻罢了。她奇怪明明坏掉的食物,那年隽宏还要吃,而且吃得那么有味道。 想必他从小就吃过这种酸面条吧! “你小时候经常吃这种面条吗?”她问道,想证实自己的想法。 “那时候有饭吃饱就挺不错了,能吃到这样的面条算是走运。”年隽宏道,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梦菡一眼,“梦菡,这一点刺激的味道,你便吐得惊天动地的,不至于吧!该不会是怀孕了。” “怀孕?” “是的,梦菡你什么时候来的月经,看看有没有超过时间。”到底是过来人,懂好多呀! “我想超过将近一周了吧!”梦菡漫应道,她的脸微微地有点发红,因为撒谎的缘故吧—— 即便她已经成了她的妻子,但这样谈论起生孩子的事,还是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屈指算来,她的月经超过应该有三周了吧!那么,那次与子豫在一起,怕是中标了。 子豫,他现在还好吗?他找到新女友了吗? 与子豫分别之后,梦菡想到最多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他们今生无缘在一起,那么,让他的孩子陪伴她这孤苦的一生也好! 对于面前这个叫年隽宏的中年大叔,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去爱他,如果说跟他一起会产生感情的话,她想,那多半还是亲情吧! 天知道,她至始至终只是把他当作一位叔叔,即便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但这种年龄上的差异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想,她估计要向那姓年的说声抱歉了。 那年隽宏看着梦菡脸红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到底是年轻人,只是说说月经的事,就不好意思了:“梦菡,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多半是怀孕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走一趟,倘若真的怀上的话,就去把孩子打掉!” “为什么要打掉孩子?”梦菡惊讶地问道。 “很简单,我不希望你出意外!”年隽宏道,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楚与狡黠。 “出意外?”梦菡哑然失笑,“怎么可能,我这么年轻,再说我身体棒得很呢!我平时很少生病的。” “万事皆有可能。”年隽宏劝道,该死的,新婚之夜只怪自己太过兴奋,迫不及待地一亲芳泽,那晚要是采取了避孕措施,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纠结了吧!没办法了,他现在只有强词夺理的份,“我想我年纪大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也喝了不少酒,万一孩子生出来不健康岂不要变成累赘。梦菡,听我的话,我们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番,若真的是怀上的话,就把它打掉,要孩子的话,我们以后慢慢做好备孕工作了再要也不迟。” “我想我还是买个早孕测试棒先测一下再说吧!”梦菡应道。 “好吧!万一怀上的话,我们就去趟医院,打掉孩子,省得以后麻烦。”那年隽宏絮絮叨叨。 “好吧!”梦菡道,反抗的情绪产生了,这年隽宏既然不想要孩子,娶她回来干啥?难道只是把她当花瓶作摆设吗?哦,她不要这样被限定的生活,本来婚姻已经被安排了,倘若再不让有孩子的话,她这一生只怕是真的要过得很辛苦了。不行,无论如何她都要让腹中的孩子顺利出生,倘若她真的怀上的话。 那么,暂且不提孩子的事,且把话题叉开去:“隽宏,你以后可不可以不吃这种已经坏掉的面条。这样对你的健康不利。” 话说回来,她实在想不通竟然还有人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嗜好,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实在让人恶心。 “哦,就这点啊,不会有事的,这面条不就是酸了点嘛。”年隽宏固执的摆摆手,“我们平常吃的馒头,用的酵母不也是发酵了再发酵。大家经常吃馒头,不也都好好的。面条酸掉同样也是面粉在发酵,一样的。没事。再说,我在煮的过程中,加了适量的醋,有什么细菌的话早就被杀光了。你以后有炒菜什么的,需要加醋,可别加太多给我吃就行了,太酸了也不好受。” 这番带着醋意的言语,梦菡细思量,又不由得在小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竟然还有这种理由——酸面条等同于发酵馒头! 梦菡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不再跟她的丈夫辩了,却在内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在家若是有看到这类食物,打死也要抢过来,把它倒掉。 坏掉的东西,经常吃,健康不出问题才怪呢!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老男人,但她还不至于恶毒地希望他慢性自杀。 第9章 眼前一暗 http://.biquxs.info/

梦菡把早期孕棒从装了晨尿的塑料小杯里取出,她看了看孕棒上的标识,果然有两条红色的杠杠,正如她所料,她怀孕了。 那么,这肚子里的孩子定是子豫无疑了。在结婚之前与子豫告别的那一次欢爱,她便中标了。 之后两周的时间里,她结婚,本来应该准时报到的大姨妈在她结婚当天整整拖迟了两周。好了,她现在可以确定腹中孩子的父亲就是安子豫了。 那么就叫他“小豫”吧;不过要是个女孩的话,就叫“小易”! 安子豫,纵使你我今生无缘走进结婚的殿堂,那么有你的这个孩子陪伴我就足够了! 梦菡这样想着,把塑料杯里的尿液倒进抽水马桶,将塑料杯扔进垃圾桶,同时按下了抽水马桶的冲水键,走出了卫生间。 那儿,年隽宏正把头埋进一张报纸里!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着他年轻的妻子:“梦菡,早孕棒的测试结果怎么样?你怀孕了吗?” “的确怀孕了。”梦菡答道,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淡定。 “是吗?”那年隽宏脸色暗了暗,“要不要上医院再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怀孕的话,把它打掉!今天我正好在家,有时间陪你。” “我想等满三个月了再去检查,如果孩子健康,我要把它生下来。”梦菡道。 没有青春作伴,没有爱情,再不给生孩子,她恐怕真的要疯掉的了!噢,怎样荒唐的婚姻?怎样糟糕的生活?她不要,抵触的情绪再次产生——老天!要一个孩子该不会是罪过吧! 年隽宏看了梦菡一眼,也罢!三个月后再去医院也不迟,孕三个月之内引流,对女人来讲,也是常有的事,对身体不会有多大的伤害。 几年前的那一次体检,彻底摧垮了他男性的自尊,他怎么可能让他的新妻子怀孕?即便她是如此的年轻—— 他又怎么好意思跟他年轻的妻子谈起这件事,这是一件多么叫人尴尬的事,尤其在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面前,这好比是公孔雀把自己损坏了尾巴,开屏给母孔雀看。 好吧,那就再等三个月吧,等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满三个月时,打死也要把她捉去医院打掉,暂时让她得意三个月,到时给她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让她知道,他年隽宏绝不是省油的灯。 “那你看着办吧!”。 “隽宏,你以后会陪我去医院产检吗?”梦菡问道。 “估计没时间。”年隽宏直言道。 他心下道: 便是有时间,也不会去陪你去的!我不想要的孩子,你生它干嘛?好了,这下里我不陪你去医院,看你怎么去把孩子生出来。等着瞧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梦菡,你不去打掉孩子才怪呢! “我接了一项建筑工程,日后会忙了点。不过,今后产检的事,我会尽量抽时间陪你去。实在不行的话,再想其他的办法!”他转了转眼珠子,假意道。 “隽宏,你有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拼命。”梦菡不解地望向她的丈夫。 “男人怎么会嫌钱少呢?” 是啊,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嫌钱少?爸曾经不也是很有钱来着,后来还是不断地投资,直到…… 梦菡不再说话了,年隽宏亦把目光转回到他的报纸上。 相处的两个人各怀鬼胎——梦菡怀的是人胎。 在梦菡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当她把那张满意的孕检单摆在年隽宏面前,一再请求年隽宏留下她的孩儿的时候,年隽宏足足抽了半天的过滤嘴的烟,才没有拉她上医院去。 “我从来都不要求你生孩子,梦菡,我也没有时间管孩子的事,既然你这么想生,那关于产检啊什么的,你须得自己负责到底。”年隽宏这样对他年轻的妻子道,“我有昕晨、昕蕾,可以了。” 那句有伤他男性自尊的最充足的理由,他到底是没有勇气在他的新妻子面前一吐为快。 以至于梦菡在心里头将他骂了个透—— 这个自私的男人,到底是对前妻意外离世的事惊恐到了何种神经质的地步?话该他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你不理也好,省得我为既往的事心怀内疚寝食难安。这下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生下我心爱的人儿的孩子了。 梦菡心下道。 结婚头年除夕,梦菡在翠柏园别墅过。 放寒假了,她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别墅里的卫生要搞一搞,她请了两名钟点工,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是把整幢别墅的卫生给搞定了。 到除夕的前一天,等梦菡把一切事务忙活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昕晨、昕蕾才不约而同地回来了。 几夜无话。 到初三早,梦菡便想着回娘家一趟。 这天一早,她便起了床,梳洗完毕,伺候年家一家子用过早餐,这才辗转回到卧室,包了个红包,那是她年终领取的奖金与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她在红包里放了5000元。她把这个红包放在自己随身的手提袋里,准备回去给父母亲贺岁。 那边,年隽宏提了一些年货正往后车厢里放。 许是孩子长大了一些,压迫**,最近她总是感到尿频,要不带点卫生纸放在车上吧!她思忖着,拿不准小车上还有没有卫生纸,便住卫生间走去。 她慢慢地穿过门厅加廊,慢慢地进了卫生间的门,尽管她是这样的小心,意外的事还是发生了—— 当她走过最靠近卫生间门口的洗脸盆时,准备靠近抽水马桶后面墙壁上杂物架去拿那架上的纸巾时,她右脚底不听使唤地打滑了,她几乎摔倒在地,还好她眼疾手快,顺势扶住了一旁的洗脸盆架,待她站稳,她抚了抚腹部,算是给腹中的孩子一点安慰。 她凝神朝地面上望去,只见一堆粘稠的液体,就洒在她的脚边,她艰难地弯下腰去,用食指沾了一点,凑近鼻子一闻,是厨房洗洁精的味道。 是谁把洗洁精倒进卫生间了,这不是存心害她滑倒流产吗?她这样想着,也叫出了声。 “谁把洗洁精倒卫生间了,我刚刚差点儿滑倒了。” “哦,是我不小心倒掉的,对不起,梦菡。”是昕蕾的声音,她急匆匆地从厨房赶来,在那满怀的歉意肢体动作下,梦菡敏感地捕捉到了她嘴角掠过的一丝冷笑,“刚刚想洗一条沾了油的裤子,不小心倒地上了,这不,我正想着拿块布去把它擦干净,你就进卫生间了。怎么啦,梦菡,有没有伤到孩子。” 这个狡猾的女人,在说这话的同时,扶住了梦菡一边的手,假意给她安慰。 “还好,没有。”梦菡看了昕蕾一眼,她推开了昕蕾的伸过来的手,“这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去卫生间洗裤子,卫生间又没有洗衣池呀,再说了,洗衣机也不放在卫生间里,它被搁置在外面庭院里一处阴凉的角落——这个措辞实在太牵强了。 她不想跟这个坏心肠的女人计较,但抵防之心应该要有了,否则腹中的孩儿可能不保。 显然,它在这个家庭里是不受欢迎的。 昕蕾不笑,她心有不甘地撇撇嘴: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不出意外,她花尽心思设下的陷阱,竟也让她给这么小心地避过了。 依她平日里与父亲谈话,她明显看出,爸爸根本就不欢迎小生命的到来,这女人还怀着它干嘛?这不明摆着跟她和昕晨争宠来着?爸那么大年纪了,能这么快让你中标吗?别是野种吧! 到梦菡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梦菡偶尔小腿会抽筋,医生给她开了点钙片,但她不想吃,她努力在饮食上让自己的营养得到足够的补充。 锦城地处沿海地带,市场上海鲜数见不鲜,为了能在饮食上补充足够的钙质,梦菡一旦发现小腿抽筋,便会买来半斤小虾,拌上一点豆酱煮来吃,这一点倒也蛮奏效的,每次吃完一盘虾,她的腿立马就不抽筋了,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她孕期结束。 梦菡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等到她肚子大得无法坐车的时候,她在假日里便不再去翠柏园走动—— 对于恶作剧的昕蕾捣鼓“洗洁精事件”,梦菡还是心有余悸,因而,她宁愿一个人呆在在公寓里养胎,也不敢再跨进翠柏园半步了。 公寓距离实小仅十分钟的路程,虽然位于镇中心,但这个地方有一条小河通向大海,溪边植满了高大的榕树,空气清新,景致怡人,是个静养的好所在。 每天早晨,梦菡都会在鸟儿的啁啾声中醒来,傍晚,她吃过晚饭,会走下公寓,沿着莱霞溪畔散步。 离群独居的生活是清幽的,惟腹中的胎儿陪伴着她,与她相依相随。这种血脉相连的陪伴,在梦菡看来,便是极至的安宁与快乐,是一种在她年家寻求不到的温馨。 春天来了,梦菡的腹部已经很大了,这段时间,她偶尔会感到头晕。到孩子满8个月的时候,康民医院妇产科给孕妇产检也由原先的两周一次,变成了每周一次。 这一天是周六,当梦菡醒来,太阳已要在她的床尾斜斜地投下了一方长长地光影,她伸了个懒腰,慢慢地起身,坐好,产期迫近,随着腹中的胎儿逐日变大,压迫腹部、胸腔,她几乎每晚都睡得很不安稳。 今天是第35周产检。最近几周,都是雅萍陪她去的医院。 雅萍,那个从小和她读到大学的同学兼闺蜜,很幸运地,她们工作分配在了同一个小镇,她在镇实小,雅萍在郊外的渡江小学。梦菡结婚,没有通知其他的同学朋友,仅雅萍一人参加,因此,她的事,也仅雅萍一人知道。 这一段时间,梦菡老是感到头晕,特别是当她在椅子坐久了,站立起来,会有好长一阵时间的晕眩,且两眼直冒金星。一定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了,今天去医院得向医生问个明白,否则将对腹中的胎儿不利。 当雅萍在楼下打她手机的时候,梦菡刚好把产检手册放进手提袋,她锁好公寓的门,便下了楼。 “小心,可别碰着肚子。”雅萍这小姑娘可真是细心,在扶她上三轮机动车座位时,也像个上了年纪似的妇人似的千叮嘱万吩咐。 “雅萍,若你将来结婚了,我猜定会是个最体贴的小妻子。”梦菡揶揄着。 “去你的吧!我才不要这么早结婚,我还要多玩几年。女人啊,一旦结婚了,就意味着失去自由,我才不要这么快就整天对着柴米油盐醋打发时间呢!” 当三轮机动车沿着水泥道奔驰,梦菡想到最多的腹中的胎儿,那种怀孕的窃喜,覆盖了她整个孕期,她想象着未出生孩子的小脸蛋,甚尔至于在几次在梦中梦到未出生宝宝的模样,它是个有着和子豫一样俊秀的五官的可人儿。 她期盼宝宝快快出生,好让她见到宝宝的模样。 屈指算来,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只怕是要请妈妈出来帮忙了。 年前妈妈的病出院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最近一次去松柏园,她很惊喜地发现,母亲气色好多了,较之以往,身体硬朗了些许,而且长胖了一点。 三轮车在康民医院的门口熄了火,雅萍扶着梦菡慢慢地下了车。 “不好意思,梦菡,你在这边等下,或者到产科门诊门口的长椅上坐着,我去上个厕所就来。”她抱歉地朝梦菡笑笑,便往大楼后面的卫生间跑去。 梦菡不可置否地摇摇头,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自从嫁给了年隽宏,好像这股子青春与热情也随之消逝无踪。 哦,年隽宏,到底是个什么鬼!居然不要孩子? 好了,不想这个鬼,想着就窝心,且去产科门诊看看医生在否。 她掖了掖外套的衣领,朝产科大楼走去。 产科门诊在一楼,梦菡拖着笨拙的身躯,穿过宽敞的大门,突然一阵晕眩袭来,那种熟悉的晕眩,她眼前一黑,庞大的身躯朝一旁倾倒了去,在她还有一点意识之前,她看见眼前晃过一个高大而熟悉身影,随后她倒在了那人怀里,失去了知觉…… 第10章 邂逅 http://.biquxs.info/

当梦菡睁开双眼,她已经在产科的病房里了: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医护人员,白色的……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哦,白色的安子豫!他着一件白色的西装,越发显得挺拔帅气了。 是子豫吗?她不相信地眨眨眼,没错。这下,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不是梦境! 这个站在床沿,深情款款地朝她凝望的男子真的是安子豫。 自己这是怎么啦!她想起来了,刚才自己是晕倒了,在通过产科大楼门口的时候,如果她的感觉、她的推测没错的话,在晕倒之前眼前晃过的那个高大且熟悉的身影便是子豫了。 就在她思想游移当儿,一声急切的呼唤在耳畔响起。 “梦菡,梦菡,你在哪?” 她和子豫同时朝门口望去,是雅萍那个小妮子。 雅萍三步两步移至她的床前。 “哦,梦菡,你怎么啦!我这才刚刚离开一小会儿,你就不见了,我刚刚在楼下打听过了,她们说有一个孕妇晕倒了,我在门疹室里寻你不着,就找到这边来了。梦菡你怎么啦!很抱歉,那会儿我没有在你身边。”雅萍叫道。 “医生刚刚来过了,说是孕期贫血。”子豫应道。 “安子豫!”雅萍再次叫了起来,她只顾着表达自己的惊慌,竟然没有注意到她们大学的老同学也在此。 “你好,雅萍,多久没见。”子豫朝她伸出了手。 雅萍握了下他伸过来的手。 “子豫,你怎么会在这。”雅萍转而朝向梦菡挤了挤眼,她把声音压低了,“总在我们的女主人危难时刻及时地出现了。” 梦菡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笑。 “宇泽生病了,胆道结石,就在后面的那座大楼里外科病房里躺着,我过来探望他。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梦菡在产科大楼晕倒,就过来了。”子豫道,他朝雅萍点点头,“雅萍,我们出去谈谈吧!梦菡,你先休息两下,桌子上杯子里的水拿起来喝,医生刚才吩咐过了,让你休息一会儿了再下床。” 在离病房外十米处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小门,那儿通向楼顶,有一个大大的平台。 子豫示意雅萍走向平台。 “雅萍,梦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怀孕的事她丈夫不知道吗?”子豫问道。 “知道。”雅萍答道,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那为什么不陪梦菡过来产检呢?我记得她丈夫是有私家车的。” “你说的没错。”雅萍叹了口气,梦菡的事也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梦菡的丈夫,年隽宏,他不赞同梦菡生孩子。” “为什么?” “很简单,他的前妻便是生三胎突发羊水栓塞死去的,那年她的妻子不足35岁,算不上高龄产妇,那年隽宏神经质地认为梦菡怀孕也会发生不祥之事。”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那年隽宏不可能单纯地因为这个原因,反对梦菡生育,一定还有别的不可言说的理由。 “年隽宏的孩子对于梦菡怀孕的事是什么态度?”他继尔问道。 “据梦菡说,他们也是比较排斥的,至于排斥到什么程度,梦菡没有具体说。” 终于知道了,终于知道了!梦菡,你所谓的嫁入豪门,却原来如此不堪! 他把十指插进了发间,眼睛望向远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个男人是相当动人的。他们大学毕业也就两年吧,这两年的阅历给予了他非同凡响的气质,原本英俊、帅气的外表变得更具吸引力了。他变得成熟了、稳重了,又那么年轻。 子豫从小门外返回到医院的走廊上—— 到他知道梦菡的状况,他还能安心地离她而去吗? 虽则是她先负他而去,那些曾经相处的时光,却总如过电影般地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屋里的那个女孩,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这些日子来,过的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为了她曾经那个负债累累的家,她把自己给卖了,同时卖掉的还有她的青春、他们的爱情。 多少个日夜,当忙完了一切业内、业余的事务,面对一台电脑,尽管他让自己不断地处于忙碌状态,但在码字的空隙时间里,在夜深人静的某个时刻,这个美丽女子的身影总会不断地浮现在眼前。 迈着沉重的步伐,他推开了那扇半掩的门。 她躺在床上,苍白、消瘦,没有一般孕妇常有的圆润与丰腴。 柏侬不得不抑制下内心的痛苦: 哦,菡菡,你可知道,我爱着你,365个日子的分别,你在我心中从未稍离,我爱你的心,从未改变。 你瞧,你还是那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小女生。 还有,你不快乐,这都写在你这张年轻的不懂得掩饰的脸上,若你嫁我,我不会让你遭受半点委屈,我会给你一个丈夫应有的温存与体贴,特别是在你最需要关心的不同寻常的日子里。 那个年隽宏,让我见着他,我打赌会一个拳头挥过去。他怎么忍心让你受这样的苦,就是在你怀孕期间,他竟然也不来接送你产检呢!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来陪你产检,这是多么危险的事哪! “安子豫,你可不可以陪梦菡去产检。”雅萍从后面追上了他,“我妈妈刚刚打来电话,让我回去照顾小侄女,家里工厂临时出了点事,大家都跑工厂去了。小侄女太小,我得马上回去照顾她。” 雅萍家在村东头办了一家鳗鱼厂,专门加工鳗鱼。这会儿,估计是来了什么大顾客。 “那你去吧!我来照顾梦菡。” “那我走了,梦菡的事就拜托你了。”雅萍朝梦菡歉意地笑笑,她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梦菡,很抱歉,不能继续陪你了,下次我一定好好弥补。我走了。子豫,好好照顾梦菡。”在她离开这个房间之前,她朝子豫挤了挤眼。 安子豫走向梦菡,扶住了她。 “走吧,我陪你去看医生。” 她在他怀里了,那样地顺理成章,这个动作一气呵成,眼睛和眼睛在重逢。 是谁让他们在每一个清醒的时间、每一个忙碌的空隙里将彼此思念,是谁任对方理所当然地进驻彼此的心房,在每一个阳光明媚或是阴霾的天气里,他们的思念有了一个美丽而执着的名字: 那就是梦菡、梦菡、梦菡…… 那就是子豫、子豫、子豫…… 亲爱的人儿,我们今生无缘相聚,无缘相守,那么就让我们珍惜每一次美丽的邂逅吧! “以后可别一个人过来了。你让你爸或你哥用车子载你过来,无论如何多叫一个人陪伴,都比你现在这样来医院强。” “好吧!就依你,子豫。”真好,现在,他就在她的身边了,他接过她伸过来的微微有点颤抖的手,她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由他挽扶着,走向产科门疹。 听过胎心,测过胎位,现在,梦菡就坐在那个一直给她产检的女医生面前了,子豫站在她身边。 “刚刚晕倒的就是你吧!”年轻的女医生问道。 “是的。”梦菡应道。 “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来医院呢?年轻人。”女医生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她转向子豫,“刚刚你去哪儿了,还好及时出现,否则孕妇摔倒在地,后果不勘设想。你妻子肚子这么大了,你还让她一个人走来产检,而且都贫血了,你平时怎么照顾她的?嗯!” “我……”子豫瞪大了眼,噢,mygad。这气氛有点尴尬。不过,他真要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就绝对不会让她出现贫血、晕厥任何不良的状况。 哦,菡菡,那是个什么鬼?我是说你的丈夫。他咬了咬牙。 “给你开个补血的方子吧!”医生在药单上刷了几笔,“平时给他多加营养,买点瘦肉、动物肝脏之类的给她补充营养,否则将来胎儿也怕是要出问题了。现在你去抓药,梦菡你去旁边坐去。来,下一个。” 当子豫扶着梦菡回到公寓的三楼时,已是临近中午时间了。他们沿途经过超市时,子豫进去买了点瘦肉与猪肝。 这会儿,他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呢! 三十分钟后,他把煮好的菜肴一一端上了餐桌,解下了围裙。 那一刻,梦菡有点发懵,这便是家的感觉了。家,应该是这样的,当你需要照顾的时候,有人在你身边呵护着你,而不是,即便你身怀六甲,还得为一大家子端茶送饭。 所幸,她已经搬离了翠柏园别墅,所幸,在她晕倒的那一刻,子豫及时出现了,否则,今天不出意外才怪呢—— 亲爱的人儿,你可知,你便是我腹中孩儿真正的父亲。若你知道这一点,你会有怎样欣喜的反应?但我不能告诉你,我亲爱的子豫,就让这一个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吧!他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能因为我的不幸,就把这个难题摆在你面前,换而言之,即使你知道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又能怎样呢? 那么,去寻找属于你的另一半去吧!忘掉我!我自己选择的人生,我自己摘下的苦果,我自己来承受。 苦涩的日子有你的孩子陪伴,足矣!我将不再寂寥与孤单——它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第11章 难不成他是…… http://.biquxs.info/

四月份,草长莺飞,当桃花开尽,长了一片茂盛的新绿之时,梦菡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 孩子的到来,足足比预产期延迟了一周多一天,让人担心不已。 然尔梦菡又分外感到庆幸,即便预产其延迟了那么久,在生下宝宝的时候,她的羊水还是那么充盈,孩子健康得很。 梦菡很满意自己在孕期注重的一些细节,在怀孕初期,她在网上买了两本书,一本是关于孕期指南的书,另一本是孕期艾炙的医书。 到孕三十二周的时候,医生告知梦菡胎儿是臂位,她着着实实地吃惊了一把,在那之后,她遵照医生的叮嘱,到药店里买了一些陈年纯艾,每天艾炙至阴穴。 她用的是悬炙法,每天早晚在左右脚小指上的末端边缘分别点上一根艾条,熏至阴穴,每天中午、晚上各一次,每次不超过二十分钟。 说也奇怪,在她艾炙至阴穴一个礼拜之后的一天晚上,梦菡在睡梦中明显感到胎儿在腹中大大打了一个旋儿,也就在那一周里,她又去医院b超,医生告诉她,腹中的孩儿胎位完全正常了,到那时,她几乎是要欢呼雀跃了。 在那之后剩余的几周孕后期,虽则医生不再强调她艾炙,她仍坚持每天艾炙至阴穴,外加足三里炙。 到生产的时候,可以说很顺。 对于气血略虚的梦菡,尽管在怀孕期间经历了一些小挫折,婴儿的到来,在梦菡看来真是好极了。 她的**在怀孕期间就开始渐渐地丰满起来,这时候里面储满了奶水,哦,这样充足的奶水,喂养一个孩子是绰绰有余的。 都说男孩长相随母亲,到这时,梦菡是十分地庆幸孩子的性别了。正如人们口中传诵的那样,孩子的长相与她来讲,几乎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好可爱啊!他红扑扑的小脸,肉嘟嘟的,明亮的黑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鼻梁遗传了他们夏家的优势,高而挺直,红唇微张,这一点据夏寒山说,梦菡小时候出生的时候也这样。 只是这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子豫的神情。 它好长,足足超过了五十公分。他将来一定是个高个子,他要有子豫的高个子,那一定会是个高个儿。哦,最好,他也像子豫那样,也会有一点儿武功!那样将更显得英姿飒爽。 想什么呢,跑偏了吧!梦菡暗自责怪了自己一声,注意力又集中在婴儿身上。 叫它什么呢?小名就直呼“小豫”吧!至于学名,以后再说! “小豫,小豫,难不成他是安子豫的孩子?”雅萍抱着婴儿,在梦菡公寓的卧室里踱着步,小小地琢磨了一番。 她仔细端详着怀中的婴儿,虽说这孩子长得与梦菡很像,但这眉目之间,活脱脱安子豫的影子,这一点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她在今年开春嫁给了宇泽,那宇泽家里也办了一个工厂,专门生产手机壳,生产、销售一条龙,生意越做越大,到目前为止,他们手下已有数十名员工。 她和宇泽索性辞了工作,在家里做起了网上贸易,几个月下来,倒也挣了个二三十来万。林家的工厂原先经营别的,本来就有几十年的历史,现如今做起网上贸易,销售范围自然拓宽,不再止于国内。 这是个周日,工厂照例给员工一周一天的假期,她闲来没事,便来公寓看望梦菡来了。 当这样问她的闺蜜时,梦菡意味深长地抿着嘴,在嘴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你说呢!” “真的是子豫的孩儿呀!”她的闺蜜叫了起来。 “嘘——小点声。”梦菡皱了皱眉,“雅萍,你这不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布孩子的身世吗?” 在发现自己的声音过大时,她的闺蜜忙抿紧了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放心吧,梦菡,你这点小秘密我会帮妥妥地保管着。” 她说罢,仍不放心地去拉卧室的门,往外面大厅里张望了一阵,还好,人都走光了。 刚刚还在外面忙碌的梦菡母亲纪翠兰和嫂子婉琳都出去了。纪翠兰去菜市场买菜了,至于婉琳,接儿子去了。 怪不得这会儿这么安静—— 当梦菡孕九个月的时候,她听从了子豫的建议,让母亲从松柏园出来到这公寓陪伴她。等她临盆的时候,夏寒山用他的车把梦菡载到了康民医院的妇产科,嫂子婉琳和母亲轮流在医院伺候她,直到她出院。 那个硬心肠的年隽宏,直到她出了月子,都不曾在她面前露过半边脸。 她也曾打过电话跟他提起孩子的事,那家伙只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吱声了。 昕晨、昕蕾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连一个问安的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在年隽宏的百般淡漠之下,在昕蕾满满的刁难之下,这个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已经相当万幸了,怎么敢指望那一家子来过问孩子的事! “梦菡,你该给他喂奶了。你瞧他不断地舔舌头呢!想必饿极了。”雅萍把婴儿抱过来了。 看来他真的是饿了。她把他抱在怀里…… 她腾出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小脑袋,那头细密的直发相当柔软。 总有那么一阵,他在吸了一小阵会停下来,精灵的黑眼珠一动不动的,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等到他有所感悟了,这才又专注于他母亲的食粮。好可爱啊,这模样! 小豫刚满周岁,便掌握了大量的词汇,他几乎可以轻松地和梦菡对话来着,他成了夏寒山、纪翠兰的掌上明珠。 这个时候,嘉嘉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平时几乎都在涵文的服装店里呆着——涵文的服装店兼了网上贸易,生意越做越红火。夫妻俩忙不过来,便聘请了两名店员。夏家的经济总算是有了点起色。 但较之前夏寒山时代的辉煌,还差去了一大截。 嫁女的打击对夏寒山是严重的,他苍老了许多,从此不再提投资的事,他闲时只在家中喝喝茶、养养花。在儿子店里忙碌的日子里,他与纪翠兰就负责做饭。 到梦菡生产之后,夏寒山把他的奥迪卖掉了,买了一辆四轮电动车,专管给儿子一家三口送饭用。 当梦菡的孩子满两个月的时候,梦菡从公寓搬回松柏园居住。 每天,梦菡推着她的电动车往庭院门口走去时,小家伙总会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跑着,挥舞着一双胖胖的小手跟她说:“bay-bay!” 翠兰过来把他抱起,他精灵的黑眼珠总是骨碌地一打转,小嘴巴慢慢地吐出了一行生动的话语:“妈妈上班挣钱钱,买玩具恐龙陪小豫。” 等到与小家伙微笑着作别之后,可以说,梦菡去往小学校的一路骑行,心情就一直保持着舒畅与欢愉了。 午饭梦菡就在公寓里简单地解决了, 到黄昏的时候,当她的钥匙还在夏家别墅的大门转动时,一声欢欣的宛如鸟鸣般的尖叫便会在别墅里间响起。 小家伙耳朵可真的灵,他会挣脱翠兰的怀抱,屁颠屁颠地朝大门口朝他的母亲跑来。 这时候,梦菡总小心地把他抱到电动车座位前,让他双手拉住电动车上的两个后视镜的镜柄,在庭院里骑行,绕过两圈,方才把车子推进车库,这才抱起小豫,取了手提袋,进了别墅的大厅。 梦菡吃过晚饭,给小豫喂过晚饭,洗过澡,便带着他往家门口松柏园年前新建起的松柏广场耍去。 松柏广场里有一个淘气堡,小家伙总要在淘气堡钻上足足半个钟头才过瘾,梦菡抱着她沿着植满垂柳的公园溪畔散步,小家伙总要不停地问这问那。当松柏广场的音乐响起,他会在他母亲的怀抱和着节奏地频频点头,小小的身躯随着音乐卖力地律动着,惹得身边过往的乡亲忍俊不禁。 每当这个时候,梦菡的思绪就会被定格在了某一处: 哦,有他陪伴就够了,安子豫,纵使今生不能与你相守,但拥有你的孩子足矣。 亲爱的人儿,我将永远爱着你,要说是什么让我们生生的分离,那只有一个,那是在每个人心中永恒的家的概念,许多时候,爱情它不是人生的全部。 到如今,我对我这个原生家庭的义务算是问心无愧了,那么,剩下的时间里,就让我用全身心来爱这个可爱的孩子吧,他也是你的。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从你那儿悄悄地拿走了什么,永远不会。 小豫,他是我的,他只属于我一个人。你永远都不要想着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话说回来,安子豫,即便你知道了他是你的孩子,你又能有怎样的举措呢?我们能在一起吗? 我好意思和年隽宏离婚吗?在私下里,那年隽宏或许不知,孩子于他已经是最大的耻辱了呀! 老天,那就让这个孩子的身份成为永远的秘密吧! 第12章 忍无可忍 http://.biquxs.info/

安子豫从这个五年级的小男生身边直起腰来,他看那小男孩开始在稿纸上奋笔疾书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鸡兔同笼!对于刚刚接触这类数学题的孩子来讲,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在辅导孩子们做这种题目时,子豫总会引导孩子们多读几遍例题,孩子们看熟了例题,加上他的讲解,很快就会掌握解题要领的,这样,做起习题来自然就得心应手了。 他在大厅角落边上的那套简约版茶桌旁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他看着面前的一群群孩子,难抑心中的兴奋。 办班两年,他的托教班规模逐渐扩大,由原先仅有的二十来名学生,渐渐增至现在的一百多人,托教班的老师也随之增加了四人。 现在,“红蓓蕾”托教中心,连同他与子萱在内,总共是六位教师了。 托教中心为孩子辅导功课期间,子豫一向是鲜少来现场辅导的。 这两天,那个叫菱香的姑娘因为结婚,辞去了工作。“红蓓蕾”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新教师,就这样,原本由菱香姑娘负责的托教班落到了子豫手上了,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他负责辅导这个班级的学生功课。 他喝过两杯茶,感觉口没有刚才那么干了,便站起来,走向那群埋头做题的孩子们,重新在他们的身边坐下,他职业性地抬起头,朝着这群围坐一圈的孩子们巡查过去,看有没有需要辅导的孩子,有没有人在他面前举起稚嫩的小手…… 夏天真是个多雨的季节!这个初夏,雨水是不停歇的,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 今天儿个一早,太阳终于在天空露出了笑脸。 子豫思忖着今天若是不下雨的话,体育课便要带孩子们上操场进行跳绳测试。 不料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的晴好天气,到了下午第三节,平地里刮起了一阵风,天空乌云密布,紧接着雷声隆隆,不一会儿,又下起了雨来,雨不是很大,但显然不能带孩子们去操场了,只能让他们集中在教室里上课。 那个坐在第二排的有点胖的小男生可真是调皮! 当子豫在黑板上画着简笔画,向孩子们讲解跳绳技巧时,他竟然理所当然地把一堆蜡笔摆到了桌面上,埋头作画。 “那位同学,请你把你的画笔和纸收起来,专心听老师讲课。”子豫提醒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贯的威严。 那个叫连智杰的小男生倒也听话,马上收起了画画工具,把它放进了抽屉里,抬起头来,作听课状。 当子豫在黑板上完成了他的第二幅跳绳技巧示范图,他转身朝向孩子们,发现那个叫连智杰的小男生正像一只鸵鸟似地把头埋进了抽屉里。 他走过去,弯下腰细瞧了下,哦,天!这家伙竟拿了一根画笔在抽屉里继续刚才的“杰作”。 不能由这孩子这么不专心听讲,再者,上体育课作画,不管对于班级纪律或是孩子个人,都影响不好。 子豫快速移至连智杰座位边上,一把夺过那孩子手中的笔和纸,把它们放在讲台上—— “专心听课,连智杰同学,我已经提醒你两次了,再搞小动作的话,我可要采取措施了。” 那孩子却也听话,见笔和纸被收走,忙坐正了身子,两只手叠加着放在桌面上,挺直了腰身,作认真听课状。 这还差不多。子豫回到讲台边,继续刚才的讲解。 等到他画完第三幅示范图之后,他从黑板上别转过身,转向全体学生,他下意识朝那个连智杰瞅了一眼,老天,那孩子这会儿正拿出了一大堆塑料拼片,在那座位上拼出一辆坦克。 竟有这样冥顽不灵的学生。 子豫二话不说,直走向智杰的座位,一把抓起小桌子上的那辆“坦克”,朝教室北面的窗台走去,待走到窗前,他手稍一用劲,直接把那些玩具扔出了窗外。 那孩子见手中的玩具被收,这下彻底爆发了,他两手握住小桌子的两边,使劲晃了起来,小桌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咚咚——咚咚——咚咚——” 估计是生气了,这会儿。 “连智杰,请你不要摇桌子了,请遵守课堂纪律!”子豫道。 那孩子不言不语,手却不停歇,继续摇桌子—— “咚咚——咚咚——咚咚——” 竟然还有这种奇葩小孩! “智杰同学,不要再摇桌子了,停下来!再不乖的话就送办公厅了!”子豫拍了下桌子,他想吓唬一下这个熊孩子。 但明显的,这一招并不灵。那孩子继续固执地摇着他的桌子,且略微低着头,把眼珠子朝上翻着看他,嘴巴微张,面无表情。 忍无可忍,子豫疾步走向二排,一把抓起那孩子,把他抓到门边,操起讲台上的一根细竹棍,就着那孩子的屁股“啪啪”两下,随即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站着,不许再乱动了,省得影响大家上课。”子豫吼道。 那孩子终于安静了,这一节室内课,接下来的时间,子豫总算顺顺当当地把该讲的知识讲完了。 第13章 怎么回事 http://.biquxs.info/

“你们班的那个连智杰是怎么回事?感觉这孩子上课很不专心呢!老是搞小动作,一点都不遵守纪律,课堂上画画、玩玩具,还摇桌子,声音特响,我下午上了一节室内课,本想着给孩子们讲讲跳绳技巧,让那孩子给扰了老半天,烦。” 周一放学后,是每周的教师例会,子豫照例来到学校综合楼一楼的会议厅,在五排的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在他旁边是三年五班的班主任,也是连智杰同学班上的语文老师林巧丽,他向她讲明了下午上课的情况。 “不知道那孩子上其他的课态度如何?”子豫问道。 “你说的是连智杰啊!”林巧丽是一位中年女教师,约摸45岁左右年纪。 这是一位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已经有了满满25周年的教龄了,年轻时是小学校的骨干人物,虽说教的语文,但精通乐理,弹得一手好琴,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对于教书育人很有一套。 当子豫在她面前提起连智杰的表现时,这个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是那个智杰呀,没办法,他就是那个样子,上美术课不画画,其它的课堂上都在画画,有时还打扰边上的同学听课,我多次找他谈心过了,就是不改。”林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前也联系过他家长了,那家长感觉无所谓。” “这样啊!”子豫道。 竟然还有这样对孩子不管不顾的家长。 子豫不再说什么了,他从后裤兜晨掏出了笔和小本子,把它放在了长桌上。 那位家长是怎么闯进会议室的,老师们没有看清楚。 他偏矮偏瘦的身子,如一只泥鳅似的在人群中游走自如。 这会儿,他站虾米似地弓着腰,双手紧握住拳头,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大概是因为咬紧了牙关,脸扭曲得有点变了形。 在他确定前方不足五米处这个高个子是他孩子的体育老师时,他如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直冲到子豫身旁,挥拳便往子豫脸上揍去。 子豫毕竟是学过武功的,他见状不妙,忙飞身起座避让一旁。 “怎么回事?”他诧异地问道。 这家伙他不认识呀?再说他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呀! “我让你打我家孩子!”瘦小个儿怒气冲冲,“我让你打我的孩子了?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那家伙说着,又挥拳朝子豫攻了上来。 一旁的几个男教师忙拉住了这位火大的学生家长。 “你是哪个孩子的家长?”子豫问道。 那家长被几位教师拉住动弹不得,嘴里恨恨道:“我是连智杰的爸爸!你下午打我家孩子屁股干嘛?我家孩子再怎么样,也轮不上你来管教。” “我只是批评了他几句而已,你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子豫心虚,忙辩道,“你家孩子上课不认真听讲,老是开小差,还摇桌子,弄出很大的声响,影响课堂秩序,我只不过批评了他两句而已!” “你只是批评他几句吗?”那家长声音扬了起来。 完了,有熊孩子也就罢了,竟然凭空冒出了一个熊爸爸,看来这件事不好收场了。到这个时候,他只有撒谎应付了。 那连智杰的家长摩拳擦掌,几度欲再上前挨近子豫单挑,都被那几位男教师拦下了。 “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日后再敢对我家孩子动手的话,我绝不饶你!” 那家长见揍子豫不着,愤愤离去。 安子豫在刚才的座位上坐下,心却难以平静。 此时,教师们已到齐得差不多了,校长亦上了主席台,会议正式开始。 他举起方才放在桌上的笔,开始在小本子上记录会议内容的点点滴滴。 看来今后再上三年(五)班的课,那个连智杰,不管他上课弄出什么奇葩的行为,他是断断不能再去管了,省得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第14章 陪我跳舞去 http://.biquxs.info/

这是个周末的傍晚,夕阳在庭院里隐去了它的最后一道余辉。 暮色降临到这座小村庄,松柏园华灯初上。 梦菡给自己和小豫洗过澡,把换洗的衣物放在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里,提到院子角落的洗衣池去洗。 她拧亮了屋檐下的白炽灯。 秋天,她与小豫的衣物仅只几件,机洗反而耗时。 她把水龙头打开,给每一件衣服打上肥皂…… 等到她把最后一件衣服洗好拧干,披上衣架,挂到庭院里翠兰拉好的晒衣铁线上时,门外响起了小汽车熄火的声音。 紧接着,院门被敲响了。 “来了。”梦菡一边叫着,一边跑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她的丈夫年隽宏。 她有多久没见着他了,两个礼拜之前吧!他们在一起睡觉过。 平日里,只要梦菡不去竹隐区,他便会来松柏园寻她。 而梦菡有去竹隐区的话,是不被允许带小豫的。这个年隽宏,到底对小孩子讨厌到什么程度,这让梦菡很是不解。 在得知年隽宏并不欢迎小豫去松柏园之后,梦菡也懒得动身去竹隐区了。这样一来,这年隽宏来松柏园便变得有点频繁了。 今天,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西装,那带点银霜的头发不知何时又拿去染了吧!再难寻着一根白头发。 他的身材依旧伟岸,身上依旧保持着那种威慑天下的王者气势,只是,较之从前,古铜色的皮肤变黑了些许,亦有点儿松弛,那眼角处的细皱纹明显变多了。 可见,尽管他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年轻,看起来依旧老气。 岁月就是一把最最无情的杀猪刀! 梦菡不得不感慨:年隽宏,纵使你让自己看起来再年轻,你也不会走进我的心房,你不爱我的孩子,即便他是你的亲生孩儿,我打赌你也是对他不管不问的。所以,姓年的,你休想让我爱上你。 好了,且看他接下来有啥新花招。 果然,那年隽宏开口了。 “梦菡,去换件漂亮一点的衣服,陪我跳舞去。“ “跳舞?我不去,我要带小孩,没时间跳舞。”听说跳舞,梦菡一口回绝了。 之前,年隽宏让她陪他去过ktv,她勉强去过几次,说实在的,她好反感和他一起出去那些声色场所。就那样傻傻地坐在他身边,陪他欢笑,陪他喝酒,应他要求唱唱歌。 哦,他当她什么呀!免费的小姐吗?那她成什么了,他花二百五十万聘来的小姐吗? 她是自爱的,她可不想这样作贱自己。 “去吧!今天不是周六嘛!陪我去应个酬,这次客户很重要的。” “重不重要是你的事,我又不花你的钱!” “你敢说你不花我的钱。”年隽宏硬气起来了,“你若不花我的钱,那你身后的这个家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这下可逮着她的软肋了。 好吧,就依你!你赢了。 “去把这条裙子换上。”年隽宏像变戏法似地从身后亮出了一条深粉色的长袖蕾丝裙,把它放到梦菡手上。 第15章 凌厉的目光 http://.biquxs.info/

梦菡慢吞吞地上了楼,慢吞吞地从把那件深粉色蕾丝裙套在身上,慢吞吞地给自己披上了仅有的那件奶白色小西装,又套了肤色袜裤,换了坡跟鞋,慢吞吞地走下了楼梯。 “梦菡,快点快点,再磨磨蹭蹭下去,舞厅恐怕是要散伙了。”年隽宏在楼下催促道。 “妈,我晚上会晚点回来,小豫就跟你唾了。”梦菡转向客厅一角剥鲜菜叶子的纪翠兰道,小豫在一旁也拿了一棵鲜菜正学着剥!那笨拙的动作,好生有趣! 她上前,抱起他,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去吧!孩子,隽宏叫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纪翠兰朝向她的女儿,她还能说什么呢?拿人家的手软。不过,作为丈夫,再怎么样,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去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一点,可以说,她是信任年隽宏的。 “妈妈,你去哪里呀?豫豫也要去。”那小孩在她的怀里瞪大了一双可爱的眼睛。 “妈妈要和爸爸上班去,小豫乖乖地跟奶奶在一起,妈妈回来给你买恐龙。”梦菡放下了小豫。 庭院外面,年隽宏已经不耐烦地按响了第二次喇叭。 “康乃馨”舞厅位于锦城市中心地段,算是比较上档次的一家舞厅。宽敞的舞池,包厢可能换了承包商,沙发椅子是全新的。 比起一般的舞厅,康乃馨舞厅里的音响设备算是高档的,起码,那音箱里传出的音乐不那么刺耳,相反给人一种享受。 梦菡用手指轻触了下鼻头:“隽宏,你常来舞厅吗?” 这个男人比她大了足足一个辈份,他的人生阅历一定丰富得不得了。 “嗯。做生意需要!这是商人交际的场所。要想让你的上司赏识你,首先就得先让他高兴才对。再说了,一个男人有时也需要放松一下。” “梦菡你听好了,呆会儿进了舞厅,若是有哪个男人邀请你跳舞,你就陪他们跳,懂吗?” “为什么?”梦菡张大了嘴,竟然还有这种丈夫,希望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跳舞。 “梦菡,你要理解,之前跟你提起的那个工程,出了点意外,我现在正忙着圆场呢!今晚上你须得好好配合我,否则我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来当你的免费公关吗?年隽宏,我诅咒你! 舞厅里混杂着香水、零食各种刺鼻的味道。梦菡又轻触了下鼻子,她感觉到自己要打喷嚏了。 梦菡注意到,当她的男人大步流星跨进这家舞厅的门时,全场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他们这边来了——他们看她的目光有点怪!哦,他们真当她是小姐了。 年隽宏,我是你花高价聘来的小姐,两百五十万!我了那个去,你这个二百五老公! 在与年隽宏跳完一支慢三之后,果然有人过来邀请她跳舞了,是一个五十岁左右挺着个大大啤酒肚的男人。 “年先生,这就是你新迎娶的妻子吧!好年轻!”那男子吹了声口哨,滑稽极了,“可否赏脸邀请你的太太跳支舞?” “当然可以!”年隽宏忙不迭地应道。 梦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抬头接触到年隽宏凌厉的目光,她倒抽了一口气。 第16章 尴尬际遇 http://.biquxs.info/

“啤酒肚”已在她面前绅士般地微微弓身,朝她伸出了右手。 于是乎,梦菡随着“啤酒肚”下了舞池。 这是一支深情款款的慢四舞曲,梦菡奇怪年隽宏怎么不陪自己跳这支舞。她抬头寻找她丈夫的踪影,却见舞池的一隅,年隽宏拉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舞得正欢呢! 要命的是,年隽宏给她的蕾丝裙是条低胸裙,这当儿,那“啤酒肚”正盯住她胸上若隐若现的**,她一失神,一脚就踩住了那“啤酒肚”的脚! “对不起,踩你脚了。”她忙不迭地连声道歉。 “没关系。年太太,你不常来舞厅吧!以后来得经常了,跳熟了,便不会踩脚。”啤酒肚笑眯眯的一副弥勒佛模样,手上却是加大了力度,那握住梦菡腰肢的手几乎要把她腰上的肉揉碎了。 眼神越发像要吃人似的。 一曲下来,梦菡已是发了几身冷汗,尽管时节已过中秋,夜已凉! 接下来,是第二个“啤酒肚”前来盛情邀舞……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在梦菡感觉累到双腿发软的时候,年隽宏及时地出现了,他在她面前表现出了一个丈夫最大的关怀与体贴,他扶她在包厢柔软的位置上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水,用嘴试了试水温,才把杯子递到她的嘴边。 接近十一点半的时候,舞厅里的人才渐行离去。 在与那群朋友作了一番热情而又客套的告别之后,年隽宏这才让梦菡上了他的奥迪,这次,她没有坐前排的副驾驶座。她在后排拣了个座位,把自己抛了上去,累得像狗一样躺了上去。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星群的光泽更加明朗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烟酒及香水的潮湿的味儿。 “佩颖,晚上玩得开心吗?”年隽宏问。 如果这样也能够开心的话,她从此便再也不需要“开心”了! “你说呢!”梦菡气极,她不答反问。 “那一定是开心极了。”年隽宏语气里有股掩饰不住的得意,“以后常来这种场合,我相信你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 “我宁可去死,也不要再来这种场合了。”梦嘀咕着,“年隽宏,我诅咒你明早开车出门不利!” “你叽叽咕咕说些什么?” “没什么。”梦菡忙掩住了嘴,顿了一会,她道,“为什么老是要我陪你来这种娱乐场所,隽宏,你花点钱请个小姐不就得了,实在不必把我给硬拉扯进来。我不喜欢来这种地方。隽宏,求你了。” “你便是我花高价聘来的最好的小姐。”年隽宏从车子的后视镜里看他年轻的妻子,“梦菡,你多才多艺,特别是你的歌声,我第一次见着你便注意到了,我接触的女人当中,还没有人歌唱得如你这般好的。你可能对我们这个行业内的人了解得还不够,大家都这么玩来着的。” “这么玩!把你的妻子分享出去与别人共享吗?”梦菡怒极,不由得提高了分贝。 第17章 发生什么事了 http://.biquxs.info/

“嘘——我的小甜心,小点声。我们到家了,可别吵了你的宝贝儿子。”年隽宏继续道,“我不觉得带你来这种场合有什么不适,大家纯粹只是娱乐而已。倒是你,梦菡,可别把别人给想歪了,到时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家伙哪根神经搭错了路,莫名其妙!梦菡不再言语。 奥迪抵达松柏园别墅,已是午夜时分。 夏家的人已经入睡了,客厅里静悄悄的。梦菡轻轻地上了二楼自己卧室,年隽宏紧随其后。 她进这了卧室后面的卫生间——夏家在盖这座洋楼的时候,每一层楼都有两个主房,主房都有独立的卫生间。 梦菡的这间卧室也是主房,她从衣柜里取了睡衣,进入卫生间,在浴池里放上足够的水。当她抬起脚准备往浴池里迈去时,身后伸来一对温热的手臂,抱住了她。 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在漫长的两年的婚姻里,开始变得旖旎。……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环绕上了他的脖胫。 她在他的怀里了,那样娇小可人。这当儿,他的脑海里闪过他妻子年轻时时的容颜。 有一组字眼像码字般地在梦菡脑海里一闪而过: 亲爱的,若你不再逼我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事,我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你的,年隽宏! 又逢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安子豫上完三年五班的体育课,送孩子们有秩序地排队走出校门,回办公厅取了笔记本和笔,往综合楼一楼的会议室走去。 那从旁边过去的是三年(五)班的班主任林巧丽,她身边还有几个年纪不在同一个阶段的女教师相伴走着,他们本来是在谈论什么话题来着,见子豫走过来,都一下子鸦雀无声了,静静地注视着他。 “您好!林老师。”子豫照例礼节性地朝林巧丽问候了一声,同时向在林巧丽旁边的老师们打招呼:“老师们好,今天有开会吧!” 要在平常,林老师再忙,也会抬起头来,亲切地同他打招呼。但奇怪地,今天,她只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对他的问候作出回应,她看他的眼神闪过一抹惋惜。 和她一起的那些女教师听到他的问候,也都条件反射地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着他,他们的眼神同样写着一种难以言状的同情。 发生什么事了?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安子豫像过电影似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最近一周,自己在学校处理过的一些事务,好好的,没出差错啊! 那么,或许是那群女教师当中有人发生什么事了,又或许是自己错解了他们眼神。 子豫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他随着人群走到了主席台前,掏出后裤兜里的黑色水笔,在那张签到表上工工整整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下去,在那一排排被固定在地面上的靠背椅上捡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会议还没有开始,会议厅里一如既往地有点嘈杂。 第18章 这不客观 http://.biquxs.info/

老师们谈论着班上的学生情况、学生家长近期来对孩子们在校表现的反馈情况,谈论着学校最近发生的一些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的事情。 子豫坐在座位上,他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太敏感了—— 总之,他感到周围有不少的老师时不时地朝他这个位置张望,他们是在谈论关于他的事吗?会是什么事呢?要给他介绍对象吗? 最近不是有不少老师私下找他聊天,说是要给他介绍对象,都被他一一婉拒了——他忘不了梦菡,那么他们是在谈论关于他不找对象的事吗?他们在猜测他不找对象的原因吗?他不禁哑然失笑了。 就在他思想游离的当儿,他看见一向给他们开会的许副校长出现在了主席台上,紧随着,林正校长,薛书记、工会主席等一干人等同时出现在了主席台上。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了。子豫这样想着。 小学校里通常都是这样,一旦有了重要的事情要通知、落实到位。几乎所有的领导都会在周一下午放学后的例会上同时出现在主席台上,颇为隆重。 会议议程与平日相差无异,首先,许副校长对一周的学校工作作了总结,然后,他开始部署本周的一些重要或需要落实的工作,并针对学校最近发生的一些关于安全、卫生、纪律的事件进行了一系列的回顾、总结,再提出新一周的要求。 安子豫的笔在记录本上“沙沙”地记着,虽然他不是班主任,会议上的好多事情,他实在不必那么认真地一一记录下来,但他的这个行为在走上工作岗位之后就已经沿袭成了一种习惯。 会议上,一百多位教师静悄悄的,再无会前的噪杂。 “下面宣读一份文件,希望涉事的老师有一个心理准备。”在一旁久未发言的林正校长清了清嗓门,道,“签于群众举报,经明查暗访落实,我锦城市竹隐区实小的体育老师安子豫涉及办课外托辅班嫌疑,给予相应处分,免去教师这一职责……” 有一道缝在脚底下裂开了,它在变大、变大,安子豫感觉自己掉了进去,他在下沉、下沉……很快地,那道缝在他头上合拢了。 霎那间,他感觉周围一片黑暗,并且相信,从今往后,但凡他接触有关教育之类的人或事,他都会被禁锢在这片黑暗之中,再无出头之日了。 接下来,几位领导都说了一些什么,安子豫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后面的会议议程里,他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状态。 老天,他——安子豫,被免职了! 经过十年的寒窗苦读,考进专业的大学学府,半工半读艰苦地修完四年本科专业,毕业之后再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网上招聘,过五关、斩六将,他,安子豫辛辛苦苦拼来的这份工作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行,会后得找校长谈谈,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托教班的事,他们一向对外宣称其负责人是安子萱,怎么给栽到他头上来了?这不客观! 第19章 面如土色 http://.biquxs.info/

好不容易捱到许副校长宣布一声:“各位老师们,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请老师们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安子豫从座位上一跃而起,顾不上周围朝他投来的询问的、质疑的目光了,顾不上同事们窃窃私语的评论了。他一个箭步冲向会议室出口,紧走了几步,追上了林正校长。 “校长,校长,请您留步!”安子豫快步向前跑去,那儿,林正校长手持着刚才宣读的那份文件,正跨在他的轻骑的坐垫上,欲发动马达。 见子豫跑来,他停止了踩马达的动作,从轻骑上下来,把车子停稳。 林校长五十出头,留着小平头,个子不高,一双眼睛特别有神。他是个顶和蔼、责任心相当强的骨干级领导,对于业务工作,一丝不敬,平时在校园内,但凡遇到教师,都会事先微笑表示问候,因而,他是威严之余,是相当有亲和力的。 这当儿,他就站在子豫面前了,他别转过身来面向他的员工,脸上同样现出了同情。 “子豫?” “我想弄明白,为什么我会被撤职掉。”子豫问道。 “刚才会议上,难道你没有听清楚吗?”校长不答反问。 “校长,我没有办校处辅导班呀?” “那为什么有人会举报你校外办辅导班呢?” “是啊,校长,我也搞不明白,办托教班的是我妹妹,怎么反倒变成我了。”安子豫不甘心,校长常跑教育局,这方面消息是比较灵通的。 “有群众拿相片到教育局举报了。喏,文件在这。你自己看去吧!”林校长说着,把刚才那份在会议上宣读的文件递到子豫手上。 子豫接过文件,打开封面,一张他在“红蓓蕾”托教中心大厅辅导一群学生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彩色的图片,上边人物场景,分外清晰。 他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响,他抚了一把自己的额头,那上面有零星的汗珠正往外冒、冒、冒。虽然时令已是深秋,他却止不住身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发热。 图文并茂的一份文件,仅这一张图便已经证据确凿了,图片下面写了什么文字,他再没有心思看下去了。 这张纪实图片在整个锦城市一经发布,纵使他有千般理由,也是百口莫辩了,方件敲定,离职已是铁定的事实了。 “仔细想想,最近在学校有没有做违纪违规的事?”校长问道。 “没有啊!”安子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没有逼学生买课辅材料?” “没有。” “有没有强调学生到你妹妹办的托教班去补课。” “哦,没有的,校长,我敢对天发誓,我妹托教中心的宣传事宜都是靠分发传单元,广而告之,我并没有参与半毫,更不曾在班上强制学生过去补习。强扭的瓜不甜,我也知道,这样对自己影响不好。” “这就奇怪了。”校长停好摩托,一只手捂住了下巴,作沉思状。稍停片刻,他叫了起来,“一定是你得罪了哪位家长,那家长把你办托教班的事上报教育局了。”林校长伸出手,轻拍了下子豫的肩膀,“安子豫,你再仔细想想,你妹妹办托教班前前后后,你到底有没有在班上强制学生过去补课没?” “没有。一定确定以及肯定没有!”安子豫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一遍,笃定地说道。 “那么,平时有没有体罚学生?” “休罚?”安子豫愣了一下,是那个连智杰吧!他想起来了,上周那连智杰的爸爸冲进会议室欲挥拳揍他,难不成是那家伙搞的鬼,“好像有过一个。” “孩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校长叹了口气,“平日里在会议上,许校长和我一再强调你们不要体罚孩子,不要变相体罚学生,你们这些年轻人哪,总是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这下好了,出大乱子了,估计是那遭体罚的学生家长悄悄拍了照片举报上去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办法帮助你了。” 安子豫默默不语地站在那里,他面如土色,林校长后来再说了什么,他再没听清楚,只木然地与他挥手道别,木然地看着他跨上轻骑,踩响马达,慢慢离去。 第20章 新来的女教师(上) http://.biquxs.info/

黄昏,“红倍蕾”托教中心。 “阿姨,您把二楼前面那间教室的课桌椅搬到一楼后间,外面的套床架搬上去,二楼的那间教室就腾出来给新来的女教师住。”子萱送走了班上的最后一名学生,转向玉英。 玉英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在托教班管煮饭兼搞卫生,偶尔也做点打杂的活。 “好咧!”玉英朗声应道,便风风火火地忙活开了。 她也是石河村的人,和子豫是同一个村子的,一早便烧得一手好菜,这个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厨艺。 但凡村里有办喜丧事,大家想请个厨师,便会想到她。她这人倒也热心,人家有求必应。她烧出来的菜肴,可谓色味香俱全,凡是吃过她做过菜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安玉英唯一的孙子在区实小念书,她个人文化水平低,辅导不了孙子功课,她的儿子儿媳又都在外地做生意,照顾不上孩子,她便与儿子儿媳沟通了,让孙子来“红蓓蕾”托教中心学习,她平时除了伺候孙子吃饭,睡觉,也没其他的活,刚好子豫那时办班,身边缺了人手,便让她来“红蓓蕾”托教中心上班。 等到玉英把二楼的课桌椅都搬下来了,子萱已经把楼下的卫生搞好了,她和玉英俩人合力把那个新买的简易床架搬上了二楼,再把它拼接好,这才下了楼。 玉英忙完了这些搬运的活,忙又转至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子萱抚了一下额头,那儿有细密的汗珠在往外渗,好渴,去一楼的墙角喝杯水吧! 夜幕降临,周遭宁静、黑暗。 子萱从二楼下来,拧亮了一楼大厅的灯,转向墙角那套茶桌,当她抬起头朝那个位置望去时,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开灯,吓死我了!” 那儿,大厅的一隅,安子豫正在茶桌旁的一张藤椅上坐着,他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往嘴边送去,这已经是第n杯茶水了。茶不醉人人自醉。他听得子萱问话,依旧保持着方才有的沉默。 “哥哥,你有心事!”善解人意的子萱很快察觉到了兄长的不对劲。 安子豫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依旧保持沉默。 “哥哥,你到底怎么啦!”子萱急了,忙走到子豫身旁,按住了她兄长的肩膀,再次问道。 “我被撤职了。子萱。”许久,子豫才慢腾腾地从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撤职,谁?”子萱叫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被撤职了。”子豫提高了音量。 “你……你说什么,你……你被撤职了。”子萱再次叫了起来。 哥哥被撤职了,这不可能!哥哥一向是那么优秀,在大学期间,还是工会主席呢,如今上了工作岗位,可想而知,在业务上态度也一定是相当积极的,怎么说撤职就撤职了呢?这里边会不会出了差错了。 于是,她问道:“哥哥,这消息可靠吗?” “文件都下来了,难道这还会有假。” “什么!文件都下来了。”那么,这件事便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了。 被撤职!那就意味着哥哥从此没有工作了;那就意味着,哥哥从此不再是教师了;那就意味着,哥哥勤勤恳恳拼来的铁饭碗从此砸掉了。 “为什么啊?哥哥,难道你做错了什么了吗?”她不解了,“是不是上头弄错了。” 子豫把事情的来龙去肪脉简要地叙述了一番。 “照你这么说,哥哥,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叫连智杰的学生家长举报的。”子萱沉吟了片刻,道。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能随便猜疑。最近我们竹隐实小附近不是又拉起了两家托教班,这学期期初,我们把学费压低了些许,若说是同行竞争使的诈,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经过了接近一个钟头的静坐,子豫想通了。 罢了,丢掉工作确实是件不幸的事,但自古“福祸相依”,正好自已可以放手打拼一番。 好在他的“红蓓蕾”托教班越办越红火了。既然他没了工作,何不去稍近一些的市区——锦城瞧瞧,那儿有梦菡、还有大学校园里的一些老同学都在,若能在锦城实小附近再办一个托教班,如果将来那个地方的托教班也像竹隐区这样红火起来的话,那于他被撤职一事来讲,不是很好的弥补吗? “哥哥,你看要不要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做到不被免职,处罚轻一点。”子萱还抱着一丝希望。 “没用的,文件已经出来了,等于说这件事已经全区通报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哥哥免职已成铁定的事实了。”子豫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本来我还不敢放开,现在正好大干一番。” “大干一番?” “我想去锦城实小附近转转,看要不要在那边也办一个托教班,就当是‘红蓓蕾’的分班吧!” “这个主意不错!”子萱欢呼了起来,“哥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过两天再说吧!我在小学校的一些资料给它整理一下。”子豫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把茶杯倒扣在茶盘里,“对了,托教班找新教师的事有着落了吗?” “我正想向你汇报这件事呢!”子萱道,“我们的广告刚贴出两天,下午就有人来应聘了,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教师。” “哦!”子豫望向他的妹妹,眼里满是赞赏,“可有教师资格证?” “有!”子萱忙点头答道,“她给我看了证书,胡茹薇,专科毕业两年。不过,她还没有进过正规的学校上班,也就是说,新聘的女教师没有什么教学经验。” “经验可以慢慢积累。子萱,你把她招聘进来了没有?” “已经招进来了。这不,我刚刚和玉英把二楼教室里的桌椅搬下来了,二楼前面的另一间房,原先的教室就腾出来给胡茹薇当寝室。” “她家离这边远吗?” “外地的。景德县那边过来的。她听不懂我们锦城话,以后若是跟她交流还得用国语呢!” “哦!”是怎样的一位女教师呢?子豫眼前一晃而过梦菡的身影,是与梦菡一样的姑娘吗?怎么可能!他不可置否地笑笑,起身离了茶座,“明天让她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我想稍微面试一下,看她素质如何。” “好咧。”子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玉英阿姨差不多把饭做好了。” 胡茹薇站在镜前再次打量了自己一番。斜刘海,干脆利落的短发,湖蓝色的小西装,深灰色的牛仔裤。她整个人看上去是相当干练的。 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那微微上翘的嘴唇是相当迷人的,淡淡的脂粉恰如其分地掩盖住了脸上为数不多的几点褐斑。 她的身段是苗条的,只是这小腹,她用手抚了抚那微微有点赘肉但并不明显的小腹,轻轻皱起了眉,但很快地,她的眉头舒展了开去,反之,眼里流露出一丝类乎牵挂的小情绪。 她甩了甩头,努力地把这些小情绪甩至脑后。 今天是她去“红蓓蕾”托教中心上班的第一天,虽说是托教,非正式的工作,但据说托教机构的工资待遇比起公立学校,会高出一些。不能马虎呀,起码对于已经出了两年校门还未找到工作的她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宽容的机会了。 等领了工资,她一定要去看那个孩子一眼,一定! 她踮起脚尖,在立地穿衣镜前打了个旋。这是芭蕾舞最经典的动作。 好了,现在她看起来是多么的减龄。时光好像倒流了,重又回到了她当初大学毕业刚出校门的那个年头。 减龄!时光倒流。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她有那么老吗? 她也不过二十四周岁呀,有必要减龄吗?她轻叹了口气,至少此时的她内心是沧桑的。 她朝镜中的自己微笑了一下,伸出食指轻拂了把眉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恬淡、平和。 等做完了这一切,她这才取过床边桌上的手提袋,将桌上的手机、化妆品等物,一一收纳进去,转身出了宾馆套间的门。 近了,“红蓓蕾”托教中心就在她下榻的宾馆南面五十米处,昨天,她吃过晚饭,沿这条水泥路慢慢溜达,准备去超市买点日常用品,没想到一下子便瞧见这家托教中心贴在玻璃门上的招聘启事。 那个比她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孩说,今天要让她见见他们的校长,校长要对她进行面试。 面试!她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只是私人开的托教中心,不必把招聘手续搞得这么繁琐吧!那校长是否小题大作了点。 她轻吁了一声口哨,不行,保持严肃——这个工作对她来讲太重要了。 现在,她就站在“红蓓蕾”托教中心门口,透过玻璃门,她看见孩子们正专心地埋头做功课,在他们中间,都有一位年轻的辅导教师,正耐心地给他们解决疑难呢! 她在玻璃门前稍作停驻,再次扫了一眼自己在玻璃门中反射过来的身影,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玻璃门。 第21章 新来的女教师(下) http://.biquxs.info/

当胡茹薇在门口踯躅之时,安子豫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到来。 他从那群孩子当中站了起来,朝这位应聘者走去。 “您好!校长。”胡茹薇迎着他的目光,朝他微微鞠躬,“我叫胡茹薇,昨天来过这里了。子萱老师让我今天过来面试。” 安子豫愣了一下,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打扮得体,脸上施了淡谈的脂粉,没有时下个别年轻人的浮燥,只是这眉目之间为何有点似曾相识的忧郁? 是谁曾有过这样的微表情,他想起来了——那是在他的前女友,梦菡的眉目之间曾经出现过的忧伤。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影响到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情绪了?她失恋了吗?家庭遭遇变故了吗?抑或是别的什么事? 哦,不对!他不当这个侦探!安子豫摇了摇头。 “请问老师贵姓?” “我叫胡茹薇,景德县那边过来的。”胡茹薇忙应道。 “我是子豫,是这‘红蓓蕾’托教中心的负责人。来,这边坐!”安子豫点点头,指了指大厅角落那一套简易的茶座,招呼胡茹薇过去。 她在他的面前坐下,尔后,稍稍起身,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小心的端着,随之不久,她将那小茶杯轻轻地放在茶桌之上。 “请问,是哪一年哪所学校毕业的?”子豫问。 “景德小学教育学院。毕业两年了。” “可有教学经验。” “没有。” “哦!”子豫沉吟了片刻,他沉默的时间极短,仍能明显地感染到了对面女子散发过来的紧张情绪。 “身份证带来了吗?可有教师资格证?”他想起了子萱的话,尽量放松这谈话的氛围。 “教师资格证我已经拿到手了。”茹薇忙应道,“至于身份证,我也带来了。”茹薇说着,从手提袋里掏出那两种证件,把它摆在子豫面前。 子豫拿起来这两个证件,起身,在大厅东面的一台复印机上各复印了一张,收起复印件,把两个原件归还给了茹薇。 “还有什么需要看的吗?” “哦,没了。”子豫应道,“你现在可以去上班了。这个一楼前面那个房间托教(3)班,那些孩子,现在开始归你管了。托教中心的老师,我只要求两点,第一:辅导孩子要有耐心,其二,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位孩子。” “好的,校长,您放心,我会遵照你的吩咐去做,耐心教导,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孩子。”胡如薇忙应道,她重复地子豫说过的话,目光在后者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好,你去吧!”子豫朝茹薇挥挥手。 接下来,他要到锦城一趟了,他要到锦城实小去实地考察一番,想要在锦城也办一个托教中心,办班事宜,那附近学校孩子的一些具体情况,诸如学校当中留守孩子、外来工子女多吗?他们在校学习怎么样?普遍存在一些什么问题,诸如此类问题,还得请教锦城那边的一些老同学。 还有,夏梦菡,她还好吗?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的孩子平安降生了吗?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她的丈夫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漠不关心吗? 是否因为孩子的降生,她在家里的地位有所改变,据说不少富豪家庭都是母凭子贵,到梦菡生下小孩儿之后,她在那个家庭的地位应该有所提升了吧! 最亲爱的姑娘,我要亲眼目睹你的快乐与幸福,到那时,我才会放心地去寻找我的另一半,放心地…… 他起身,准备离去。 身后,他的新员工叫住了他。 “等等,校长。” 他停住了脚步,蹊跷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托教中心有没有教师宿舍,因为我是外地的,人生地不熟,如果托教中心有宿舍的话,我希望能在托教中心住下来。”胡茹薇抬起头,望向他的上司,她的态度不卑不亢。 “二楼南面的房间,那儿将是你的宿舍。好好干吧!期待你的好成绩。孩子们都不笨,就是野了点。”子豫朝茹薇微展齿一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子萱。最后祝贺你在托教中心生活、工作愉快。” 他说着朝她伸出了右手。 茹薇忙伸出手,在那只强健有力的大手轻握了一下,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位年轻俊朗的男子的脸。 她原以为托校中心的校长会是个中年男子,没想到这么年轻,还这么帅气。刚刚他握住了她的手,就在刚刚她站立的这个位置,她朝子豫离去的背影略略地出神了两秒钟,这才向那一群孩子走去。 她在那群孩子当中坐下。 她向孩子们先行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道:“同学们,现在开始,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大胆上来问我了。” 很快地,有一个三年级的孩子上来了,她请教的是一个片段描写,用“有……有……有……”写一个句子。 茹薇稍稍点拨,先讲写作技巧,再启发孩子思考,在哪些生活场景上可以用上这一组词语进行描写,接着为那孩子口述了一个范例:“公园里的菊花开了,有红的,有白的,有紫的……姹紫嫣红,美丽极了。” 那孩子经她悉心教导,思绪如潮,马上想出了两个句子:“下课了,操场上同学们活跃极了,有跳高的,有跳绳的,有跑步的……大家玩得好开心。” “市场上热闹极了,人们有买菜的,有讨价还价的,有付完钱拿起菜走人的……” 很快地,又有一个孩子举起了手,她朝他走了过去。 那孩子请教的是一道数学应用题。 约分。 这是个四年级的孩子。 胡茹薇大致浏览了一遍那孩子的作业完成情况。立马明白了,这孩子上课并没有注意听讲,估计这几天新教授了一些知识点吧,他没有听进去,以至于影响了完成作业的效率。 她没有明指出,而是让这孩子打开数学课本,将书本上的内容再细心地与他讲解了一通,课本上的一些小练习,她也让这孩子再做了一遍。最后,她才那孩子将方才给她看的那些习题中错的,自行纠正一番。 那孩子心领神会,自己便脸红了,未等茹薇开口,便先行对茹薇说了:“对不起啊,老师,往后上课,我一定要注意听讲了。我这两天上课没打住精神,开小差了。” “是啊,这都是基本的是型,可见上课注意听讲是多么的重要啊!”茹薇忙接了下去道。 …… 这就是茹薇的教学方式,从此在托教中心形成了她独特的教学风格,在语文科指导上,她习惯让学生们从口语表达入手,再到书面描述;至于数学,碰到孩子们不懂的问题,如果是新知识,她会引导孩子们多看几遍例题,再着手做刚才提问的问题,实在还有不懂的,她才又给他耐心地讲解解题要领,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她是这样的细心与耐心,以至于一个月之后,她负责的那个辅导班的学生人人成绩直线上升。 她在下课时间又喜欢与孩子们打成一片,她会教他们玩游戏,甚至参与到孩子们的游戏当中,她是这样的活跃,托教中心因她的到来增添了几许生机。 子豫发现,胡茹薇很快成了托教中心同事们的宠儿。 这不光因为她清秀的面容,苗条的身段,对工作的热情,还由于她的热心、热情与多才多艺。 她会写一手漂亮的粉笔字,会讲流利的国语,在周末托教中心老师们组织的ktv活动中,她的一首《东方商人》深深震憾了所有人的心。 她待人接物又是那般的彬彬有礼,每天每天,她总会礼貌地与同事们打招呼,向他们问好,她为人又热心,同事们若有什么不便,只要她能办到的,定会帮忙一二。 她还有点小幽默,又很勤快,工作上的事,她总力求做到最好。工作以外的事,像托教中心搞卫生之类的活,只要看到子萱开始忙活,她总会拿起扫把或拖把帮忙,而在干活的同时,她还会一边哼着小曲儿。 她的音色是如此的甜美,比起梦菡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至于子豫有时会产生错觉,是他的梦菡回来了。 但她又不是梦菡,即便她们一样长着清秀的面孔,一样有着高挑的身段。子豫研究性地发现,茹薇比起梦菡,好像又缺了点什么。 至于是什么,他一时半刻,想不出来。 子豫开始不自觉地倾听同事们对茹薇的评论: 托教中心几位年轻的男教师开始有意无意地去接触她; 厨房的玉英阿姨一再声明她是个多么勤快的姑娘; 甚尔至于子萱竟几次怂勇他去追茹薇,说爸爸要是有这么一个优秀、这么勤快、对长辈这么尊敬有加的儿媳妇,真不知会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话说回来,她不去考取公办教师真是太可惜了,这太委屈她的才华了。 每天看着茹薇在面前晃上晃去,子豫真是烦透了。特别是在她给人勤快、乐观、积极向上的印象之后,从她的眉目之间习惯性地出现那股忧郁的神情,更是给这位姑娘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姑娘有心事,是什么事成了她眉目之间抹不去的淡愁呢? 子豫这样想着,心中再次晃过梦菡婧丽的身影。 是该去锦城走一趟了。 第22章 锦城相遇 http://.biquxs.info/

海滨公园,桃树林,初冬。 梦菡掖了掖衣领,尽管天气不冷,那迎面刮来的风还是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雨,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下,她从松柏园出来,没有骑自行车。她告诉母亲,上午放学后,她要在公寓里吃午饭,省得雨天,跑来跑去麻烦。 到十点钟的时候,雨停了,但天还是灰蒙蒙的。她朝远处的群山望了望,那山上雾气正浓。 还是会还下雨的。她这样想着,便踏上了那片熟悉的桃树林。 穿过这片桃树林,很快就会抵达她租下的公寓,到这石子路的尽头,那国道旁,便是曾经挖掘机横行作恶的人行道,在那条人行道上,是子豫奋不顾身地救下了她的小外甥嘉嘉…… 梦菡叹了口气。两年了,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人和事。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她结婚生子;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雅萍辞职、嫁人,在家当起了老板娘,顺顺当当地做起了网商;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安子豫办了托教班,又听说他被撤了职…… 她再次叹息了,放眼望去,满园的枯枝,不可多见的常青树木,使得这座海滨公园显得分外萧条。 那前方款款行来的男子可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持一把深色的雨伞,深灰色的西装,深玫瑰红的领带,那面部的轮廓依旧英俊得让人心颤。 锃亮的皮鞋因这滋生的杂草,爬上了几丝枯茉,但那行进的步履却是那样坚定与熟悉,“咚咚”直击她的心扉。 “梦菡。”他叫道,望向她的目光深情依旧。 “子豫。”真的是他,“你来锦城了,出差吗?” “差不多。”他简短地应道。 此刻,他在她的眼前,她在他的眼里。 千把个日子的思念,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长相思啊,长相思。自是那日别后,这种爱与思念,便是不思量,自难忘却,此刻它正如海潮般在胸臆中涌起。 “你好吗?”顿了有一会,他问道。一定不好了,要不然,他的梦菡是不会一个人郁郁寡欢地行走在这幽僻的小径,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清秀的眉目之间刚刚还写着一抹淡愁,只是这会儿,这抹淡愁竟不落痕迹地隐去了。 “我,还行吧!”她回答着,目光闪躲。那么子豫,你找到女朋友了吗?亲爱的,那次离别之后,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了吗? 在那一瞬间,他已经读懂她眼里的意思了。 他拉起了她的手,她感到身体滑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之前,他的吻下来了。 他微凉的舌滑入她的口中,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气息,这一刻,他忘了彼此的身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她的脑里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她忘了思想,也不愿去多想,她修长的已变得有点丰腴的手臂环绕上了他的脖胫,热烈地回应着。 许久,他放开了她,深邃的眸子里有了红色的血丝,他把嘴凑到了她的耳边,轻语呢哝:“菡菡,要你。” 她抬起头,凝望着他英俊绝伦的脸,这张熟悉让人心醉又心碎的脸。在那一刻,她的脑中闪过另一个人的脸,冷峻、魅惑。 她猛地惊醒了过来,从他的怀里挣了开去。 老天,她在做什么!不行,年隽宏若是知道了此事,又该会怎样折磨自己?她想起了那些声色场所!年隽宏逼她唱歌,逼她伴舞。哦,她不要,不要。 若是让他知道了她在外面乱来,真不知道那个老男人又会想起什么整人的怪招来。 她再也不要一杯又一杯地陪酒了;她再也不要一曲接一曲地唱那些她不喜欢唱的酒廊情歌了;她再也不要一个接一个地陪那些“啤酒肚”跳舞了。 “子豫,我们忘掉彼此吧!我很好。”她飞快地说。 “但是你不快乐,”子豫拉起了她的手,“告诉我,那个年隽宏欺负你了吗?他还是那样,对孩子漠不关心吗?” “没有。自从他知道我生了一个男孩,变体贴了。所以,我不想做对不起他的事!” 她胡诌着,眼睛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那儿乌云压顶,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她不想让她生活再逢暴风骤雨,尽管他对她来讲,多么像寒冬里一缕温暖的阳光—— 在离别的日子里,在无数个悲伤的夜晚,她已经渐渐学会了自舔伤口。 那年隽宏,一点也不关心小豫,尽管孩子健康又可爱。 许是那老狐狸知道了什么吧!要不然不会这样,老来得子,对于多少富豪来讲,是一件多么欢欣鼓舞的事。 那么一定是这样了,年隽宏对小豫的身世有了怀疑。 不过,这不怨他,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 自从她生了小豫,年隽宏便屡屡要求她去陪酒唱歌伴舞,尽管她一再推脱,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地强拉了她一道出去。 关于这一点,他的借口多了去,总是说他的那个圈子里大多如此。 再笨的人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谎言。 若是让他再逮住她与子豫在交往,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折磨她。 所以,她再不能贪图这个温暖的怀抱了。 所以,子豫,快去寻找属于你的另一半吧!我真的很好。 这样想着,她马上在他的面前展开了如花笑靥,并且,她机灵地,把话题叉了开去。 “我猜,子豫,你来锦城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男人都重事业。你一定是为你的事业而来的吧!”她转向他,努力把话题引到他身上去,“我听说你被撤职了。是真的吗?” “都过去了。”子豫道,“失掉工作,刚开始是有点失落。到如今,却觉得自由多了,起码做事可以放开了。对了,梦菡,你们实小附近有没有人开设托教班。” “有一个,那个在校门口对面叫什么‘蒸蒸日上’的便是。” “仅有一个吗?” “是的。仅有一个。至于私立幼儿园,倒是有两个。”梦菡问,“子豫,你想拓展你的托教班吗?” “是的。想不想当合资人。”子豫问道。 “我?”梦菡瞪大了眼,“免了吧!子豫,你都被开除了,难不成你也想让我被开除吗?” “开玩笑的。”子豫笑了笑,“不过,你从小在锦城长大,这边的教师也认识不少,若是有退休教师有意来我托教中心应聘,麻烦告诉我一声,让他们找我联系。我想,不出意外的话,来年春天开学的时候,我便会来你们校门口分发广告单。” “当真要在我们学校附近办托教班啊!”梦菡道,“好啊,子豫,我自然支持你。你放心吧,关于教师,我会帮你打听的。不过,你找退休的老师进托教班辅导孩子,家长不见得会欢迎!” “说的也是,不过,有的话还是请你帮我留意,托教班可以招聘一两个退休教师,等有了年轻的再行安排。”子豫道,“梦菡,你现在要去哪?” “回我的公寓去。我中午不回家吃饭,你吃过饭了没,要不一起吃个饭。这前面有一家饭店。” “不用了,我还要去锦城二实小转悠转悠。就此别过吧!”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向他前女友的脸,“梦菡,你要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子豫,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快快找个女朋友结婚吧,我等着吃你的喜糖呢!”收敛起那些糟糕的心情,收敛起对他爱恋,她再次朝他展齿一笑。 别了,执爱的男子,从今往后,你的孩子便是我最好的伴侣。它将成为我一个永恒的秘密。你不能知道他的存在,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那么,bay!” “bay!子豫。” 当梦菡推开公寓的门,把自己往卧室的床上一扔,手提袋里的手机及时地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xxxxxxx,是翠柏园别墅的电话号码。 她伸出食指,按下了接听键。 “梦菡,你在吗?”是昕晨的声音。 “在,在的,我在!”她忙不迭地应道。昕晨很少打电话给他,发生什么事了? “爸生病了,肝癌晚期。你快回家一趟。” 有一声惊雷在头上炸响了。老天,这不可能,虽说那年隽宏已步入中年,但他身体壮着呢!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个晨起锻炼的习惯,就是在最寒冷的冬天,他也会按时起床绕着整个村子跑上两大圈。若是碰上下雨天,他就在家里运动——他给自己备了一套体育运动器材,放在别墅一楼最后面的那间大房间里,专门供下雨天运动使用。 也许是因为他比较注重锻炼吧,这家伙一年到头难得感冒一次,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呢?而且还是肝癌晚期。这不科学! “昕晨,有没有搞错,你爸身体壮着呢?怎么会得上那种病。”梦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也不相信啊,但是医院里的体检单,白底黑字写得很清楚,爸的确是生病了,你什么时候回翠柏园一趟?” “好吧,我晚上就回去。明天正好星期六。你看要不要让你爸去别的医院复查一下。” “你回来再说吧!”昕晨说罢,挂掉了电话。 梦菡手握手机,一时愣在那里。 第23章 医院探望 http://.biquxs.info/

这是周五下午,梦菡只有第一节的课。 强忍着不安的情绪,梦菡布置好周末作业,照例给学生们交代了一遍假日安全注意事项,到校长室请了假,这才拨通了松柏园家宅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母亲纪翠兰。 “妈,是你吗?”尽管母亲熟悉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她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声。 “菡菡,什么事?”电话那头纪翠兰压低了声音,“嘘——我到外面院子再和你聊,小豫刚刚睡着。这孩子,今天玩到两点半才入睡。” “好的。”梦菡道。 小豫,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已经两岁半了,能说很多话了,在夏寒山与纪翠兰的宠爱之下,开始学会了调皮—— 他有时会从有点高的地方双脚并拢往下跳;在前门松柏广场滑滑梯的时候,会在淘气堡边上的不锈钢的小梯架上爬高爬低…… 因此,每当梦菡上班之时,纪翠兰与夏寒山在家带小豫,总要事事小心。 而当梦菡下班回来,纪翠兰必先报告这一天小豫的“出色”表现,梦菡听了总要忍俊不禁。 “好了,你说。”电话那头,纪翠兰声音明显扬了起来,“梦菡你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打电话回家?是不是年隽宏又叫你晚上陪他出去应酬了。菡菡你要乖,隽宏带你出去,实则是尊重你,这正好证明他这个人外面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女人,这样的好老公,到哪去找。” 好老公?听到这个词,梦菡便在心里头冷笑开了。若年隽宏是个好丈夫的话,那天下的好男人估计要死绝了。 她想起了在那些声色场合他对她的种种不合理要求,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这都是命!她不想与命运抗争,换而言之,即便她抗争了,又能怎样呢? 那么,这些事,终将要过去了,如今,她那个所谓的好老公已经被诊断出了癌症,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精力再去那些地方了。 那么,她终于不必再去令人讨厌的声色场所了,她终于不必再周旋于那些让她讨厌的男人之间了。 到这时,她应该高兴才对,她应该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奇怪地,她没有,相反,一种悲怆涌上了心头。这使得她的声音听起来鼻音重了点。 “妈,刚刚我接到昕晨打来的电话,说是年隽宏他得了肝癌,我得马上回翠柏园一趟。如果我不能立刻回来的话,估计会向学校请假一段时间。小豫就拜托你和爸爸照顾了。” “你说什么?菡菡,你说年隽宏他得了肝癌?”电话那头纪翠兰惊呼了一声。 那边,在庭院一角菜地里侍弄青菜的夏寒山听见翠兰的叫声,惊讶地抬起了头。 刚刚他有没有听错,他的准女婿——年隽宏得了肝癌? 他立刻起身,几步跨至他妻子面前,一把夺过纪翠兰手上的手机。 “菡菡,你告诉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年隽宏他怎么啦?”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 “爸,年隽宏他生病了,肝癌晚期,我现在要去翠柏园看他。” “这个消息可靠吗?”夏寒山问。 “是昕晨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我也不大相信,爸,我现在就要动身去翠柏园了。必要的话,我会建议隽宏去别的医院复查一下。” “去吧,孩子,路上注意安全。趁天未黑及早赶过去。”夏寒山将身子往墙上一靠,老天,年隽宏得了癌症,那个昔日与他交往颇深的朋友,他的准女婿得了肝癌,而且还是晚期。 “那我走了,小豫就麻烦你和妈妈照顾了。”梦菡道。 “孩子,你放心地去吧!小豫这边我和你妈会看好的。”夏寒山道,“到了竹隐区落实一下情况,打个电话回来,过几天,我也会去翠柏园一趟。” “好的,爸。”梦菡应着,放下了手机,按下了切断键。 她回到莱霞溪畔简单地收拾了点衣物,叫了辆的士,直抵年隽宏下榻的竹隐区健生医院。 外科二楼,204室,特别病房。 梦菡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举起右手,在那门上轻扣了两下。 是昕蕾开的门。 她看到梦菡,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待梦菡进了病房,她便关上门,朝她父亲的病榻走去。 昕晨也在,这姐弟俩中午一接到父亲住院消息,立马赶了回来,如今看到梦菡来了,都在心里面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都请了特护,但总算是家里面有人在这陪伴他们的父亲了。 “你们可以回去了,有梦菡在这边陪我就可以了。”年隽宏柔声对他的孩子们说,“特别是昕蕾,宝宝还在等你喂奶呢!快回去吧,保姆可没奶给宝宝吃。往后我若有事,会让梦菡打电话叫你们回来。听晨,我希望你尽快结婚。本来两年前就要结婚的,怎么拖到了今年年底。我这身体不能拖,我希望你们这个月月底就结婚,你回去好好地跟你的女友商量一下。我这病不能等,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爸,您不会有事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医治你的病。我想,中西医结合医治,疗效会更显著一些。”昕晨急道,“至于婚期,我会与雅晴商量好的,之前她奶奶过世影响到了她的心绪,所以给拖了这么久。你就安心养你的病吧!” 年隽宏点点头。 “那爸,我们走了,”姐弟俩朝年隽宏挥挥手,收拾了一下床头柜上的一些锅锅盆盆。 昕蕾转向梦菡:“梦菡,爸这几天就拜托你了,我过两天再回来一趟。” “去吧,这儿有我在,实在不行的话,我让我爸过来,我学校那边也可以去请假的。”梦菡忙道,她朝昕蕾点点头。 听蕾没有点头,她表情木然,斜睨了一眼这个年龄尴尬到可以当她妹妹的新妈妈,对于梦菡这个小后妈,她在心里面一向是排斥的。 待姐弟俩离去,梦菡方才从床尾移至年隽宏床前,她俯身,帮她的丈夫把棉被往上提了提。 年隽宏一只手抚住自己的胸口:肝区部位隐隐传来一阵阵疼痛,尽管今天的消炎药已经挂下去了。还好,这种疼痛没有早上挂瓶前那么让人痛苦了。 梦菡拉了张椅子在床头坐下。她把她的丈夫打量了个遍。 仅仅两周的时间,这个风华正茂的中年男子便大大变了样。 原先古胴色的肌肤,现在呈现出了菜绿色;往日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那原本清澈的眼白黄得可怕,那望向他妻子的眼神是悲怆的、恋世的、无望的。 “隽宏。”梦菡朝他俯下了身,伸出了双手,握住他放在白色被单上那只枯槁的手。 “梦菡,你来了。”他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朝着她的身后望了望,“小豫呢?没有跟随你一道过来。” “没有,”梦菡答道,“我把他放在松柏园让我爸妈照看。我想我过来要照顾你,就没有时间带孩子,所以就把他留在松柏园了。隽宏,你什么时候来医院检查的?”她问道。 尽管他形容枯槁,她仍不愿意相信他生大病的事实, “上周去省立医院进行了一次全面体检,不相信结果,又来这家医院复查,待医生确定了诊断结果,上午便来这儿住下了。” “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过来,我可以请假。”梦菡道,“昕晨工作性质不一样,走不开身,昕蕾又要带小孩,我这边请一两天假还是比较方便的。” 年隽宏望了望他年轻的妻子,叹了口气,老天,如果在嫁给他之前,她是完美的,如果小豫是他的孩子,他会很珍惜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会很珍惜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新家的。 然而,事与愿违。 他花了大把的心思,花了大笔的财力,几经周折弄到手的女人,竟然谈过恋爱,不是处女,这一点在新婚之夜,他便心知肚明。虽然那晚他略有醉意,但头脑还相当清醒的。 为此他曾在心里面满满地遗憾了一回。而当他每次面对梦菡那张与他结发妻子酷似的脸时,这种遗憾便会无形地被压制了下去。他转而安慰自己,不就个处嘛!算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这般纠结? 可是,等到他获悉梦菡怀孕的消息之后,可以说,他是在心里面着着实实地吃惊、愤怒了。老天,这不公平! 五年前,当昕晨、昕蕾顺利考进理想的学府,他突然有了再娶的念头。 经人介绍,他谈了一个女友,那女孩是个剩女,也不过三十二岁的年纪,交往了两年,都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那女孩因为年纪大了,急着要一个孩子,然则年隽宏屡试不爽。 那女友便提议两人到医院检查一番。结果,体检出来,年隽宏发现,自己竟然患上了少精症。 所以,当梦菡孕三个月时,拿着那张b超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时,他可以说,心里头是五味杂陈的。 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却不愿对梦菡说出那个有损他男性尊严的病,到梦菡肚子渐渐大时,他看着梦菡与前妻酷似的脸,前妻生产意外的往事,又屡屡在面前闪现。 对前妻的爱,已经不知觉转移到了梦菡身上:那那时,他已经想通了,于是乎,他遂了这个女人想要一下孩子的心愿;他爱她,故而有点神经质地认为发生在前妻身上的生产事故,有一天也终会降临到这个长相与前妻酷似的梦菡身上。 而到梦菡顺利生下小豫之后,他的这种矛盾与痛苦发生了质变,他开始对他的新婚妻子产生了反感,以至于在生活中开始有意无意地刁难她,对她进行心理上的报复了。 因此,到小豫满周岁之后,他便频频带梦菡出入各种声色场所。 他看着她在那一群男人之间周旋,看着她每每陪她应酬之后忧伤的面孔,心下大大有了快感,但这种快感在喧嚣之后,又隐隐地刺疼他的心,这种对他新妻子的报复并没有使他真正快乐起来,相反,他对他年轻的妻子更加痛惜、怜爱与仇恨了。 这种矛盾的心理渐渐演绎成了一种恶性循环,他想在这种恶性循环中寻求一丝慰藉,于是在日常生活中,他便常常把面条放酸了煮来吃。 他像一个上了零食之瘾的小孩,对酸面条有了心理上的依赖,每次吃过那种酸面条,他的心便受到了极大的安慰,不再痛苦。 如此反复,到今年下半年,他几乎每周要吃上两次这种坏掉的面条了。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特护,你是公职人员,请假有一定的难度,实在不行,我会打电话会让你回来的。”年隽宏对梦菡道。 没有她在面前晃来晃去,却也省心,省得叫他心里矛盾、痛楚,“你照顾好小豫就行,你的心肝宝贝,你舍得日日夜夜守护着我,而忽略了你的宝贝儿子吗?” 怎么这话听起来酸酸的。 夏梦菡望了他丈夫的脸一眼——那张平静的、枯槁如死灰的脸。 他到底是知道了?关于小豫的身份,这年隽宏心里有了答案吗? 她感到手心里有汗液在不断地往外冒。 片刻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是知道了那又怎样? 第24章 温馨的茹薇 http://.biquxs.info/

安子豫停下了码字的手,在电脑桌前挺直了身子,他把双手举起,头稍稍后仰,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同时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了。 他拿起身边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已经是午夜12点了。喝口茶吧,提提神。方才码字两章,给它修改一下,再去睡也不迟。 自上周始,他的第一部玄幻小说《再生另类》写过三万字之后,玉米粒网站给他发来短信、签约,他开始给自己下达任务,每天非码字6千以上,否则是不能睡觉的。 这种码字速度对于他来讲,是吃力了点,不过,好在现在他是自由职业,没了工作上的牵绊,一天当中,如果托教班没什么重要的、非他出面的事,他是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完成这个工作量的。 他从电脑桌前起身,出了卧室的门,楼道的灯光正亮着。对面茹薇卧室里的灯同样亮着,他朝那卧室探了探头,没有人。 这丫头,跑哪去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不管他了,先下楼倒杯水再说。 顺着楼道的灯光,他正欲举步下楼。冷不防下面传来一阵"咚咚咚"上楼梯的声音。 他站在楼梯口朝下探了探身子,是茹薇那丫头。她手里正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两碗汤面。 见到子豫,她忙打了声招呼。 “子豫,你要下去吗?我看你房间的灯还没灭,听子萱说,你天天晚上码字写小说。正好我今晚也睡觉比较晚,肚子饿了,就煮了点面条,顺便多放了把干面。来吧,一起吃吧!” 子豫瞟了一眼那面条,但见青翠的葱花在汤面上漂浮着,煎得亮黄的鸡蛋覆盖了整个碗面,炸蒜花的香味散发出诱惑人的香味。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句“我不饿”刚刚脱口而出,腹中已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茹薇笑了:“来吧,子豫,一起来吃吧!你瞧,你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这样吧,我们到楼下餐厅去吃吧!省得影响大家睡眠。”子豫说着,接过茹薇手中的餐盘,率先下了楼。 二楼的房间构造与一楼的一样,也是四房二厅。 四个房间,子萱、子豫、玉英、茹薇各占一间。中间两个厅本来是放了一些休闲桌椅之类,由于托教班学生人数增多,便也效仿一楼的布局做了教室。 一楼本来也有两个大厅,一个作为休闲用,另一个则作为饭厅,平时子豫他们用餐多在这个大厅里。 待茹薇扭亮了餐厅的灯,子豫把餐盘望餐桌上一放,端出面条,在茹薇面前坐下,时令已是寒冬,到这深夜,疲倦、困顿,加上寒气袭来,一碗面条下肚,腹中不胜舒畅。 有一股热气在脚底徘徊,很快地,升腾到全身,刚刚因为码字而冰冷的双手热乎起来了,好温暖! “茹薇,谢谢你的面条,我本来想下来喝口茶,没想到肚子这么饿,我现在又感觉精力满满了。”他望向他的职员,眼里写满了感激。 “只是一碗面条而已,你若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晚上煮给你吃。”茹薇从那一碗面条中抬起了头。 灯光下,她脸部的轮廊柔美得让人心醉,那望向他的眼神写着欲拒还迎的情愫,那眉目之间,锁着一丝似曾相识的忧郁。 这女孩有什么心事? 当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时,后者也在悄悄地关注着他—— 好帅气的男子,那头微卷的头发是迷人的。雕刻般的脸是相当俊朗的,配上一米八的高个子。是了,这便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的形象了。这一生若能与这样的一位优秀、俊朗的男子携手白头,足矣! “茹薇,你老家在哪?”子豫寻找着话题。 “景德。” “也不远啊,怎么没见你回家。”只是邻县而已,锦城在竹隐县的南面,景德则位居北面。 “没什么事?跑来跑去麻烦。” “找男朋友了吗?” “没有。”在回答这句话时,茹薇下意识地轻抚了一把额前的刘海。 “那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 茹薇心中一颤,她审视地看了一眼子豫,后者神情俨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会吧,才给他煮了一碗面条,便要人家当他的女朋友了,这发展也太快了点。快得让她有了不真实的感觉。 “你开玩笑的吧!不理你了。”她笑嗔了他一下,伸手去收拾碗筷,“不过,若你想吃点心的话,我以后天天晚上做给你吃。” 在那之后,只要茹薇没有其他的事,但凡子豫码字晚了点,她总会给她做点儿小吃,这女孩厨艺真心不错,也会变着花样来煮。 有时,她不饿,便只煮了一份,坐在餐桌对面看着子豫吃。 这样下来,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子豫习惯了茹薇的夜霄,茹薇也习惯了晚睡,有时,她会在子断豫卧室里逗留,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他码字,修改白天设置的剧情章节,抑或,她会拿了子豫打印出来的小说部分的书面稿件阅读。 “我是你的第一个读者。”她手捧打印本,小鸟依人般地静坐一旁,语气里不胜欢欣,夹着崇拜,“子豫,你好厉害,竟然会写出这么精彩的篇章来。” 到那时,子豫的第一部小说已完结,他的第二部小说刚起了五万字的头,便又被玉米粒网站签约了。 终于有了点小成绩。接近三年的笔耕时间没有白费劲。 而当茹薇在一旁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更加干劲十足了。 这女孩,不知道是有心的还是无意,总会在与他聊的同时,在话里话外流露出对他小说的欣赏,同时也给予了他几多鼓励。 听听,这下里她又怎么说了:“子豫,我要有你一半文采就好了。依我看来,那些经网络文学改编出来的电视剧也不过如此,你这第二部小说,恐怕要精彩了些许。” 毫不夸张的赞扬,不加修饰的签赏,子豫听得有点飘飘然了。 他停下了码字的手指,望向这个夜夜陪伴他的女孩。 他起身,向她走来。她惊跳了起来。 “你口渴了吗?子豫,我去给你倒杯茶。” 或许,这便是他今后想要的生活了,知冷知暖的人生伴侣,哦,有她陪伴便足够了。至于梦菡,她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这个名叫茹薇的女孩,她是如此真实的站在他面前了,灯光照映下,她容色晶莹如玉,美目流盼、桃腮含笑,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这样深的夜,与这般温存俏丽的女子独处一室,想做到不发生点什么,对他来讲,实在太难了。 她抬起了头,他的眼在她的眼上,如此近距离的凝视,他伸过来的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她再次惊跳了起来。 逃开吧,逃开这个男人。她的眼前闪过一双清澈的小女孩的眼。趁生活还没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避开这个让你心动的男人吧! 但是,又是什么让你来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夜夜在他的卧室里驻足,借口煮夜霄与他频繁接触。那一刻,她明白了,她已经爱上了这个英俊帅气上进的男子,并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在她思想游移的时刻,子豫的吻下来了,让人措手不及……她脑里一片空白,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哦,这种感觉,让人依恋。 她踮起脚跟,修长的手臂缠绕住他的脖子,紧紧地贴住他了—— 房间里的床足够大。 他将她打横抱起…… 第25章 会是怎样的一个姑娘? http://.biquxs.info/

子萱把几件换洗的衣服及一些护肤用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放进一个小巧的旅行包里,合上二楼卧室的门,“噔噔噔”地下了楼。 那儿,托教中心的门口,停了一辆宝马,子豫坐在驾驶座上,茹薇坐在他一旁的副驾驶座上,俩人正亲密地交谈着。 屈指算来,这宝马买来已有两个月了,哥哥真是聪明,因为工作繁忙,真正去学车场练车的时间屈指可数,只在闲时的黄昏时分,在托教中心后面的一家电子厂门前的环形花圃前绕上那么几圈,便掌握了驾驶要领。 至于笔试,也是一次性通过的。 而她呢,就是打死也不敢去学车的,骑骑电动自行车还行。对于子萱来讲,小汽车真的是庞然大物了。 茹薇就不同了,无论手动还是自动的小汽车,她都能驾驭自如。 记得上周托教班的老师们去锦城星月湖游玩。因为临时编辑催稿,手上的小说没来得及更新,子豫便宣布本周的活动他不予参加。 那次来回四十公里的旅游路程,五位老师在座,全程都是茹薇开的车。回到托教中心的时候,子萱问茹薇累不,茹薇笑笑:“怎么会累。” 真的好体力啊,哦不,好技术! 茹薇说她满18周岁就开始学车了,已经有6年的车龄了。 这下里,子萱对茹薇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位仅比她大上一两岁的姐姐,不仅歌唱得好、人勤快、好脾气,又有精湛的驾驶技术。 大凡自己不会的技能,别人会了,后者便会对前者产生佩服心理,这一点用在子萱身上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特别是当她看到茹薇和哥哥走得近了,子萱打心眼里窃喜——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哥哥和茹薇应该是在交往了。 真好!自从遇到了茹薇,哥哥明显话多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郁郁寡欢了。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久违笑容。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上大学的哥哥——那个活跃又开朗的青年! 这种改变是叫人欢欣的。 子萱手持电动门的钥匙,按下了关闭键,她看着“红蓓蕾”托教中心的电动卷帘门在面前徐徐徐下降之后,然后蹦达着欢快的步子跳到了宝马边上,上了后座,朝向茹薇。 “茹薇姐姐,一起回我们石河玩玩好吗?” “不了,我要回景德一趟,已经有几个月没回去了,回去看看。” 茹薇转过头来望向子萱:年轻真好!这小女孩就是一张无瑕的白色萱纸,将来会有哪个幸运的小伙子在这张纸上描下幸福的一生呢! 她看出小姑娘脸上现出了遗憾的神情,忙道:“下次吧!等放了寒假就去你家,如何?”她说罢,朝子萱抱歉地笑笑。 “等放寒假了,你要着急回家过年了。可不是,”子豫朝子萱挤挤眼。 “茹薇,不去景德吧,去见下我爸。”前边驾驶座上,子豫立马会意,别转过脸,朝他的女友道。 交往半年了,这个女孩在他心中已经有了足够的份量。是该让她回去见见父亲了。尽管家的面貌现在不容乐观,但这也不正好考验她一下。 他的家境,他的父亲……这个有着姣好气质的女孩会不会在心里头对他那卑微的家有所排斥呢? “下趟吧!我这次回老家真的有要紧的事,等放寒假了一定去你们家走走。”茹薇道。 与子豫交往的日子是甜蜜的、温馨的——那个有着清澈眼神的小女孩的身影再次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亲爱的宝贝,若你生活如我所愿,我会放心地去追求属于我的人生…… “也罢!”子豫无奈道,他有点失望。 五分钟的路程,子豫的宝马把茹薇送到了动车站竹隐站。 茹薇朝他挥手,他看着她高挑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候车室门口,直到她拐进候车室,不见了,这才启动马达,拐下站口,加大油门,朝三河口石河村驶去。 “哥哥,真的要把老家的房子翻新吗?”子萱把头探向前排她的哥哥身后。 “要不然呢?”子豫从反视镜里爱怜地望着他的妹妹,“这几年,咱们办托教班挣得还可以,这些钱在乡下盖一座别墅是绰绰有余的。” 昨晚父亲打来电话,老家房子左右厢房今年漏雨特别严重,但逢雨天,便要从屋顶上好几个地方漏水下来,总是这样,屋外下大雨,厢房里滴滴答答下小雨。 这样的房子,老人家年纪大了,住着对身体是相当不利。 子豫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不愿自己的父亲受罪,因此,昨晚接过父亲来电,他在床上辗转不安,最后决定把老家的那座二房一厅两层的土坯房翻新。 今早一起床,他便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子萱。 此行回去,子豫想把这个想法告诉父亲,顺便与他商讨新房子风格一事,他想听听他的看法。 宝马在国道上疾驰,一个钟头后,下了国道,沿着一条新修的约模五米宽的村间大道慢慢行驶。 近了,穿过那排松林,家的影子清晰可见。 整天忙着码字,处理托教中心的事务,他有多久没回去了。两个月了吧! 父亲,还在烧那土制的地瓜酒吗? 家里每年都会养上几次白鸭子,平时,父亲总舍不得宰,总要等到子豫子萱回来了才会宰上一只两只。 每到黄昏时分,安祖荣总会把吃饭的桌椅搬至院落里一个简易的木亭里,在那儿摆上一桌,一家人边吃饭,边聊天,吃着自家田地里种的菜肴,啃着自家院子里养的鸭肉,再满上一两杯父亲土烧的地瓜酒。 这等温馨,是在外面奔波的日子所无法企及的。 因而,子豫每次回家,他的心情是无比的舒畅。 他自然愿意把这个家建设得更加美丽、富饶。 而在老家盖一座别墅式楼房这个想法,在他就读大学时便已在心中生了根。如今,他终于也有能力实现这个愿望了,他急着想要告诉父亲这个想法,他想让父亲也高兴高兴。 子豫把宝马在门前的大榕树下泊好,与子萱取了行李,便进了庭院。 农家院落,老井旁,父亲安祖荣正在井边宰鸭子,听说兄妹俩今天要回来一趟,他起了个大早。 这会儿,他已经把鸭子宰得差不多了,他把切好的一块块鸭肉放进一个大盆里,然后端起盆子往厨房走去,把盆子放在灶台上,盖好。 他又辗转从厨房前面的一间杂物间里,取了玉米,给一群鸭子喂食。 在庭院一角,安家特地开辟出了一块空地建造了鸭舍,鸭舍很细致地被分成了两居室,一大一小,大的关大鸭子,小的关新买的鸭种。 等到大的鸭子快要长成之时,安祖荣便会买来小鸭子饲养,到大鸭子宰杀得差不多时,小鸭子也长成了。 如此往复,因此,安家一年四季是鸭肉不断的。 安祖荣见孩子们进了庭院的门,忙把最后一把饲料撒向小鸭子们,转身迎向一对儿女。 “爸,哥哥打算在家里盖房子了。”子萱一进家门,便宣布这个消息。 “盖房?”安祖荣惊喜地望向她的儿子。 想要盖一座新房子的愿望一早就在他心中萌生了,奈何家里经济不允许,他也从不敢在一对儿女面前提及。如今见子萱这样大呼小叫,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爸,子萱说的没错,我打算把家里的房子翻新,盖一座别墅式楼房。”子豫见父亲诧异的神情,忙道。 “子豫,你知道盖一座别墅需要多少钱吗?你参加工作才不过两三年,虽然在乡下盖房子用费不高,但这个数目也不容小嘘。不是我打击你,子豫,你有足够的资金吗?” “足够!”子豫平静地回答,“托教班的利润是相当可观的。爸,房子的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我这边不急着催着你盖房。”安祖荣强压下了心中的兴奋,不行,还有一件事,比起盖房子来说,更重要!他望向他的儿子,“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对象了吗?这个时代的姑娘找婆家,哪个不是要套房、要小车,现在你小车是有了,不妨在城镇买个套房,省得将来婚事成了问题。” “先把老家的房子盖了再说吧!”子豫寻思着,茹薇应该不是父亲说的那种姑娘吧,“至于对象,她若是嫌弃我没有套房,也随她了,不管那么多了,重视物质的女孩,是不会入我眼的。” “你有对象了吗?”安祖荣敏感地捕捉着儿子的话语,“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瞧瞧?” “下次吧!”子豫道,等不及寒假了,下周就带茹薇来家一趟了,过年之前,就把婚事给办了吧!也了却父亲的一番心愿,“今天本来想叫茹薇一块过来,她想回家一趟。就没带过来了。” 茹薇!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了。 安祖荣默念着这个名字,茹薇!如果儿子的婚事顺利的话,那么,这个名叫茹薇的姑娘便是她未来的准儿媳妇了。 茹薇,茹薇!一个美丽的名字,但愿人如其名!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呢? 第26章 胡如薇其人 http://.biquxs.info/

胡茹薇在动车上找到了自己座位,她把旅行袋搁在头上的行李架上,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国庆长假,动车里几乎每一个车厢都人满为患。 那边上的几排乘客是一道的吧!瞧,他们都闭上了眼睛小憩,估计养足了精神,就要往下一个景点旅行观光吧! 车窗外飞快地晃过村落、城镇、树林的影子……那么,人的过往也如这窗外的景致,也可以一晃而过吗? 胡茹薇叹了口气。 车窗外晃过的景致对茹薇来讲并不熟悉,也非美丽景点,晃就让它们晃吧!但对那个小女孩的牵挂却是与日俱增。 她有多大了,长得怎么样了,过得开心吗?最重要的是,她健康吗? 她记得她与那个小宝宝分别之时,她已经满周岁了,在那时,她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特别是当她笑起来,两只大眼睛就会眯成了两条缝,像弯弯的月牙儿,别提有多可爱了。那是茹薇在逗她的时候,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刻。 换作别人逗她,她是绝对不会那样咯咯咯开心地笑。 亲爱的小宝宝,如果,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你也能那样开心的笑着,那么,我会放心地去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事实上,胡茹薇这次坐动车,并不是回景德县老家,她要去葫芦湾! 葫芦湾位于竹隐区土豆镇相当偏僻的山区地带—— 胡茹薇生于景德市颇为出名的渡河镇,她的父亲胡景生是镇上的一名赤脚医生,母亲林丽景务农。其父因了祖上流传下来胡家独门针灸之术,在景德市享有极高的声誉。 胡茹薇高中毕业考入本市一所专科学院,主修儿童教育专业。两年之后,她从那所学院毕业了。 她的父亲希望她继承他的衣钵,虽然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胡芦笙,已经在胡景生的私人诊所里帮忙,但他的父亲仍希望胡茹薇也干医生这一行,胡茹薇从小手脚勤快,但凡假日,总会在诊所里帮忙,因而自小深得父亲疼爱,胡景生可以说是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了这个女儿,在父亲的教导之下,加上从小在诊所里耳濡目染,胡茹薇本人,也可以说是医术相当高明的。 胡景生希望他的女儿大学毕业之后也干老本行,并且希望能够招赘一个女婿进门,把祖传医术发扬光大。 为此,胡景生有意在本市另找了一家店面,准备再开一家诊所,让胡茹薇当主治医生。 他已经办好了相关的手续,只等胡茹薇点头答应了。 胡茹薇不想当医生,一点都不想,更不愿招赘女婿上门。 她的愿望是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于是,她在父亲强行为她报考了的医专毕业之后,便在高校双修了小学教育专业,并且一早就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准备上网应聘当教师。 其时,她想找个伴一起参加网络应聘,毕竟是头一回应聘,生疏得慌,多个伙伴,也有个照应。 但班上的那些同学多数专门学医,没有一个要当教师的,于是她只好只身前往各网站查询有关的应聘规则。 在那过程中,她无意闯入了一个教师应聘群,在那里边认识了一位名叫“机灵鬼”的网友,“机灵鬼”告诉她,他也是想要应聘到竹隐县当教师的。一番交谈下来,胡茹薇觉得此人十分真诚,便加为好友。 于是乎他们一起网上报名,一起准备相关应聘细则,但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常会上网交流。 在经历了接近两个周的接触之后,“机灵鬼”提出了见面,他想去竹隐区旅游一番,他的女友想去竹隐区一个有名的景区“空中画廊”游玩,趁应聘之前放松放松,反正该准备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出去兜兜风,透透气,再参加网络应聘,说不定会得到超常的发挥。 这个建议正中茹薇下怀,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她乘坐动车前往竹隐区,在那半途中,与她动身前约好的“机灵鬼”也上了车,他事先在网上订好动车票,以动车票的座位号认人,他们约好“机灵鬼”与他的女友将会在半途上车,他们的动车座位刚好会在茹薇后面的位置上。 当“机灵鬼”与他所谓的女友在茹微边上的座位坐下,“机灵鬼”首先亮出了网名,茹薇凭着网上视频聊天时的印象,确认了眼前这位网友,当下三人相谈甚欢。 到竹隐区下动车,“机灵鬼”拦下了一辆“的士”,“的士”弯弯绕绕走了不下两个小时的山路,终于抵达了他所谓的目的地。 所谓的景区距离他们下榻的乡村约有十余里路。 的士司机宣布要返回了,这么差劲的路,他这钱不挣了。 于是,他们一伙便在这个所谓的“牛虻村”寻了户人家,住上了一晚。 到第二天早上,胡茹薇醒来时,发现“机灵鬼”与他所谓的女友已不见了踪影。 她向问房东询他们的去处,房东莫名其妙。 “什么空中画廊?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景点。”房东是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小伙,长得还帅,估计文化水平不高,讲话粗鲁了点。不过,面对茹薇,他显出了腼腆,“你说的是你那两位朋友吗?他们回去了。他们告诉我爸妈,你愿意嫁到我们家,你看过我的相片,他们说你对我挺满意的。也好,我们下周就拜堂成亲。” “成亲。”胡茹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要成亲?” “当然是我们俩了。”小伙子有点扭怩,“难道你还看不上我。” “我看你个大头鬼。”胡茹薇推了那家伙一把,这个足足有一米七五以上的大家伙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对他做出出格的举止。 一切都明白了,她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电视某些频道里播放的"真情回放"栏目。完了!她被拐了。 “我们是来观光的,谁说我要跟你举行婚礼。”她几步跨出房间的门,准备冲出院子。 却见那院落里已有一对五十岁左右农民打扮的男女,守在大门口。 很快地,她被那一对男女推进了屋里,门被从外面反锁上了,出不去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她吃睡都在这个小屋里,那小伙子——薛运贵定时给她送饭。 那三天里,胡茹薇拿出手机,想通过打电话求救,但是手机上没有信号,这个地方一定是偏僻极了,显然,这个办法想不通;她想过逃跑,也不成,这山旮旯,人生地不熟的,即便自己自己跑出去了,缺了手机定位,也一定会迷路的,若是被捉回来,被打伤了筋骨终是吃亏的……权衡再三,她最终采取了妥协。 之后,她便和那薛运贵拜堂成亲了,那薛运贵粗俗了点,脾气倒好。 一年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宝,她给她取名“路路”。 “干嘛叫‘路路’呢,多难听的名字,换一个吧!”薛运贵一听这个名字,不乐意了,山地人重男轻女观念特强,薛运贵却似乎是个例外。婚后,他尽了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他上山砍柴、下地劳作、甚尔屋里的活,也跟茹薇抢着干。 若她不是被拐来的,她可能会安心过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相处的日子,她在心里竟然没有排斥过薛运贵其人。 薛运贵长得挺帅气的,就是讲话粗声粗气了点,这一点跟一个人的文化素质高低有关。他初中没有念到头,这是婚后他告诉茹薇的。 在茹薇生下女宝前前后后,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要逃走的意思,她克制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愿望,与运贵一家搞好关系。因而,薛家人上上下下便对她放松了警惕。 在六月的一个午后,路路中暑发烧,其时路路已经持续发烧了两天,体温不高,茹薇给她物理降温。 这样,路路早晚体温还算正常,可到了这第三天中午,物理降温起不了作用了,茹薇用体温计一测,天,足足升到了39.5度,薛运贵得知此事,火急火燎地从花生地赶回家,把路路送往村里卫生院,卫生院的赤脚医生直言烧得这么严重,不敢接收,建议运贵把孩子送往镇上的健生医院。 顾不了那么多了,薛运贵当即表示孩子的病要紧,他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烧坏脑子,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让茹薇做好孩子住院的准备,自已去村里头找三轮车司机。 这真一个逃跑的好机会,现在这个家中也就自己和路路母子俩了,薛运贵的父母也到田里头帮忙去了。 到这一年之后中,生下了可爱的路路小宝贝。最初的愿望仍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在床头化作滴滴长泪,流入茹薇的梦中。 在山旮旯里呆一辈子,这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以她的素质,在城镇找个工作决非一件难办的事,便是寻不着工作,父亲的诊所也是需要人手的。 这种被拐卖的屈辱、遭监视的不自由,让她铁定了心要离开这个家。 即便她对那孩子已经产生了依恋之情。但是,走!已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坚定的信念。 她把昏睡的路路往床上一放,便寻着了薛运贵方才落在大厅的钥匙。进了卧室的门,打开柜子中间那个常年紧锁的抽屉。果不其然,她的身份证就放在那里面,她把它取出,放进自己的裤兜里。 那抽屉里也有一些现金,她数了数,一万块,她取了三千,也一并放进了裤兜。 做完了这一切,她锁上抽屉,轻轻关上柜门,下了楼把钥匙重放回大厅里方才那个位置。 当她把住院的一些必需品收拾停当,薛运贵叫的摩托三轮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三个钟头之后,他们抵达竹隐区健生医院,办理好住院手术,趁着路路挂瓶之际,茹薇让薛运贵看着孩子,借口上厕所,立马逃之夭夭。 健生医院距离国道仅两百米的路程,她出了医院的门,立马奔向国道,刚好医院路口的小站上停了一辆的士,正在招呼顾客。她马上上了的士,专程包车回了景德县老家。 当失联一年有余的女儿突然出现在面前,胡景生、林丽景可以说是悲喜交的。特别是当他们得知女儿这一年的遭遇之后,更是对那姓薛的一家恨透了顶,胡景生当即报了警,最终“机灵鬼”落网。 茹薇尚牵挂着路路,欲往葫芦湾把路路接回家,却被胡景生一手拦下,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小野种,他是不待见的。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开启全新的人生,说句实在话,一个女孩,带着一个小宝宝去相亲,档次肯定是要低了去。到时,让人家知道茹薇带着拖油瓶,到哪去找如意郎君? 他可不想撞上这样尴尬的局面。 胡茹薇回到景德县,由于父亲报警立案,被拐的事弄得周边人尽皆知,自愧无颜在家乡立足,9月的一天,她辞了父母、弟弟,出外找工作。她还想着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她一路南下,不觉又到了竹隐区,这儿是离她女儿路路最近的地方。 但她没有勇气只身前往葫芦湾看望女儿。她在县城找了家酒店住下,想在附近临时找个合意的工作,刚好第二天散步的时候,看见子豫的托教中心招聘教师,于是便来到了“红蓓蕾”托教中心应聘。 在这过程中,她只字未提过往。她是确确实实想要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了。于是,她接触了子豫,并与他卷入了恋情。 第27章 不敢往下想了 http://.biquxs.info/

三十分钟的行程,动车徐徐进站,胡茹薇取下行李,出了站台。 那儿,她的弟弟胡芦笙正撑着一把大伞往这儿翘首凝望。 下小雨了。早上天便阴着,这会儿,飘起了零星小雨。 小伙子本不怕淋,但挂念着姐姐,便细心地备了把伞,他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拥挤人群中的胡茹薇。 “姐——,我在这儿呢!”他朝他的姐姐挥了挥手。 “芦笙,你来了。你等多久了?车呢?”昨晚她便与弟弟通过电话,让他在这个地方会合,之后,他们一起去葫芦湾。 “路路挺可爱的。”胡芦笙嘀咕了一句。 “哦?”胡茹薇疑惑地看了她的弟弟一眼,“你怎么知道?” “姐,你忘了,你在qq里存了大量的相片,我最近比较头,会上网浏览网页,顺便闯进你的qq空间看过,路路,那的确是个顶可爱的小姑娘。现在我能理解你想去看那孩子的原因了。”胡芦笙道,“姐你有没有想过,把路路接到我们这边来,如果你想要路路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到手的。” “再说吧!”胡茹薇看了她弟弟一眼。她正与子豫交往着,她怎么可以告诉子豫,她有一个孩子;她怎么可以向他开口,让他来当路路的后爸。再说了,运贵会同意吗?还有爸爸那边,也是行不通的。 她可以想象那将是一个多么难堪的局面,不管于她,于子豫来讲,那小姑娘横在他们中间,都会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车站下面那样小树下。我带来了我的一个兄弟,他叫胡钰,会点拳脚功夫,我们平时都唤他小钰。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也是学过功夫的,这个你知道,在我十七岁那年,爸爸就让我去了东山文武学校,我那几年武功也不是白练的。此番前去,若那一家子敢对我们怎么样的话,我定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胡家不是好欺负的。”胡芦笙边说,边挥了挥拳头。 “芦笙你想多了,事实上薛运贵一家子并不坏,相处一年,我觉得他们都是实在的人。”胡茹芦薇辩道,“这次我们去探望路路,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想归这么想,总得预先提防一步才对啊!”胡芦笙电视里的"真情回放"一栏节目内容看得多了,心里早早有了防范意识,“依我看,姐,这次你就别去了葫芦湾,让我和小钰代你去算了。你要带什么去给路路,我帮你带过去好了!省得到时麻烦。” “你在怕什么吗?弟。”茹薇问。 “是的,我在担心,我有不好的预感。我担心,运贵那家伙会聚众强留你下来,到时我们几个人势单力薄,去了出不来。” 胡芦笙说着,拉开了驾驶座旁边的门,上了车,启动马达。 旁边,副驾驶座上坐着他的哥们,听胡芦笙这么一讲,那胡钰也不觉转过了头,朝向茹薇道:“是啊,姐,你让我们两个代你去吧!你直接回景德。” “不会有事的,小钰。”茹薇感激地望向这个年纪与自己弟弟差不多的小伙子,道,“我想去看看那个小孩,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着她了,我想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顺便给她带点小礼物。” “那好吧!我们出发。”胡芦笙无奈,打开导航,他看着胡茹薇在后座上安顿好了,这才踩下了油门,别克离了小树,往葫芦湾方向疾速驶去。 三个钟头之后,他们抵达薛家院门前,此时已是午后一点钟,在这之前,他们寻着了村子里的一家小店简单地把午饭解决了。 推开破旧的木门,墙角歇着一担新砍的柴,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院子中间把一把谷粒撒向周围琢食的几只成年鸡。她衣着还算整洁,脸并不十分干净,较之从前,小脸蛋越发长得清秀可爱了。 见来了几个陌生人,那小女孩惊叫了一声,慌忙扔下手中的小盆,跑向里屋,一边哭着一边叫唤着“爸爸”。 “路路,别跑,是妈妈呀,妈妈来看你了。宝贝,过来,让妈瞧瞧,看,妈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来了。”胡茹薇紧追几步,到那屋门口时,薛运贵携了路路的手走了出来。 他赤着上身,甩甩额前的发,把一件灰蓝色的半旧衬衫往向身上套去。估计刚从山上回来。 “你来做什么?”薛运贵望着这个与他同床共枕了一年有余的女人,怨恨之情油然而生,“你害得爸进了牢,你还有脸回到这个家来。” “这儿本来就不是我的家。运贵你应该知道,在这个家里安定下来并非我本人的意愿!”胡茹薇道,“至于你爸进牢,那是他咎由自取。拐卖人口本来就是触犯法律的行为,他现在不过是在为他曾经的错误行为买单罢了。” “你这贱女人,你还有脸回来,你来干啥,你说!你说!” 从那里屋跑出了一个女人,那是她的所谓“婆婆大人”——薛亚梅,一年不见,这个曾经拦在院落阻挡她跑走的多么强势的女人,苍老了好多,头发白了一半。 她一边叫嚷着一边冲向她心中的“准儿媳”,扬起了手,准备给她狠狠地一巴掌。 胡芦笙及时地挡在了茹薇面前,接住了住了薛亚梅扬在空中的手腕。 旁边,他的哥们胡钰摆出了驾势。 一场恶战怕是在所难免了。 “我只是来看看路路,我来看看她是否安好,我看完了就走。运贵,我希望你配合。我想,一个母亲来看望她的孩子总没有错吧!”胡茹薇转向薛运贵,她朝芦笙摆了一下下巴,芦笙马上会意,松开了薛亚梅的手腕,退至一旁。 “妈,你让他们进来吧!”薛运贵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他曾经的妻子,转向他的母亲,随后让了身子,“那就进来坐吧!来者是客,请进。” 厅堂里并不十分干净,在胡茹薇离开这个家之前,她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做做家务,带带小孩,她乐意把居住的环境收拾的清洁一些,很显然,她离开这个家后,这个家邋遢许多,也许这正是它一贯的风格吧! 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会一直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成长起来,那她会长成什么样?会是薛运贵的翻版吗?她的女儿,将来至少也应该有她这样的学历啊!胡茹薇不敢往下想了。 “过来,路路,还记得妈妈吗?”她向她的女儿蹲下了身子,伸出了手,“过来,让妈妈抱抱。” 那小路路,抱住父亲的大腿,把整张脸藏在了她父亲的腿后,过了两三秒钟,才悄悄地探出头来,朝茹薇瞧来。 看茹薇拿出了一个芭比娃娃,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宝贝。出来吧!”薛运贵亦蹲下身子,用脸摩了摩女儿的手,“这是妈妈,妈妈出门打工一年了,多久没见,你就忘了妈妈了。瞧,妈妈手上的这个芭比娃娃多可爱啊,想不想要它。” “想——”那小女孩拖长了声间,抬头望向她的父亲,那双如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是澄澈。 “来,过来跟妈妈说说话。”薛运贵说着,抱起了女儿,起身,把她抱向茹薇。 那小女孩这才离她父亲的怀抱,转向茹薇。 茹薇接过孩子,把芭比娃娃递到了她的手上。 “路路小姑娘,什么时候去上幼儿园呢?”茹薇问她的女儿。 “快了,我长大了,就去幼儿园读书。”路路稚声稚气的回答着她母亲的问话,“妈妈,你去哪儿了呀,怎么都不在家里呢!” 这小家伙语言表达能力发展得多好啊!在与她相处的一年时光里,茹薇没人事的时候,就常常与她说话来着,借此打发寂寥的时光,想来她走后薛运贵也没少跟她交流,他是那样地疼爱这个女儿。 胡茹薇怀抱着女儿,她亲亲她的小脸,摸摸她的小手,不停地与她说话儿。 老天,她成长得多好啊!那次 发烧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没有影响她的健康。这下里,她放心了。 “运贵你有手机号吗?”她放下了路路,现在,那小女孩面前摆着一堆塑料片,茹薇方才给她拼了一架飞机,这下她正拿着她的飞机满院着跑得欢呢! “给,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运贵取了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刷记下了一行数字,把它递给了茹薇,“我最近跟了一个搞建筑的同学四处给人家做点工地上的活,买了台手机,你今后若是记挂路路的话,可以打我手机。路路的情况,我会如实相告。” “好吧!”茹薇接过纸条,把它小心地放进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挎包里。 她打开旅行袋,从里而掏出了一大堆儿童的衣服,有夏天的,秋天的也有冬天的。在托教班工作接近一年下来,她陆陆续续为路路购置了一些衣服,每个季节的衣服,她都给她的女儿买了五套。 一个季节五套衣服,足够那孩子更换了。特别是冬天的衣服,她特地给她添了两件厚一点的棉袄。这山旮旯里,寒气重,那孩子应该不会挨冻了吧! “这里面有1000元,当是提前给孩子的压岁钱!”茹薇从小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到运贵手上。 “钱我也会挣,你若是能回来,那便是最好。”薛运贵没有伸手去接那红包,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茹薇问道,她听不清薛运贵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孩子的爸爸平常可没这么婆婆妈妈呀! “没说什么。”运贵忙道。 “接着吧!这是我给孩子的礼物,又不是给你。”茹薇一把拉住薛运贵的手,把红包塞进了他的手里。 “路路,过来,让妈妈再抱你一下,妈妈要去上班了,往后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回来。”茹薇出了里屋,转向院落,这一看不打紧,她愣住了。 黑压压的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薛亚梅,他们手里不是拿了锄头,就是握着扁担,也有手上拿了石头的。什么时候,已经汇聚在院落中了,怒目望向屋内。 一定是亚梅去叫人了,这不明摆着不让走人么! 见势不妙,胡芦笙和胡钰立马冲了出来。 看来,今天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那儿,路路见了这么多的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在院子里,立马又哭叫了起来,三步两步跑进里屋,投入胡茹薇的怀抱。 茹薇一把抱起路路,安抚着:“宝贝,别怕,没事的。妈妈在,不怕。”她轻抚了两下路路的背,转向运贵:“我想大家是误会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薛运贵皱起了眉目,走向人群。 “这贱女人害得你爸坐牢,今天就别想这么容易走人了。”薛亚梅指向胡茹薇,怒目圆瞪,“孩子,你忘了,你娶这个媳妇,花了你爹娘大半生的积蓄,怎么说走就让她走了?没那么便宜的事。乡亲们,上。” 她说罢朝身后的那群人扬了扬手。 “慢着,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薛运贵朝人群摆了摆手,“大家都回去吧,打扰各位了,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各位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准是该走还是该留。 “妈,强扭的瓜不甜。”薛运贵苦口劝着他的母亲,“不就是一个媳妇嘛,你等着瞧,用不了几年,我就给你再娶一个回家。我现在去外面工地上干活了,工资那么高,还怕找不到老婆?茹薇多少还给我们留下了路路这个孩子,我们不亏的吧!”他拉起他母亲的手,摇了摇。 “你这孩子呀,怎么这么死心眼。依我看,你对这姑娘就是没死心。”亚梅斜睨了运贵一眼,“你的心思,妈还不清楚。那你爸呢,你爸这牢不就白坐了。” “那也不能怨着人家呀,咱们要是当初知道这姑娘是拐来的,懂点法律知识,爸也就不会有这牢狱之灾了。这事,到底还是怨咱没有文化给害的。” 薛亚梅握住扁担的手垂下了。 众乡亲见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用具,渐行散去。 “你走吧!”薛运贵见母亲情绪平息了下来,转向茹薇等人,“强扭的瓜不甜,茹薇你走吧!今后若想关注路路的情况,可打我手机,我会如实相告。” “我想再抱会儿路路。”茹薇柔声道。 她抱过运贵手中的路路,继续与她交谈。 “宝贝,妈妈要去上班了,闲了再回来看你,你在家里要听爸爸的话,可不许调皮哦。”只有她心里知道,此去,不知何时再能来这葫芦湾。 她知道,她要去接受一份全新的感情与生活了,她要去接受子豫的求婚了,婚后,她可能又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那时,她只怕还会时不时地想起路路来。 罢了,她叹了口气,狠狠地甩了下头头,放下路路,与芦苇、胡钰走向别克。 当她合上车门,再次朝向她曾经住过一年有余的小院凝望之时,却见那小女孩已挣脱了父亲的怀抱,直追到院门口来了。 车上,胡芦笙已发动了马达。 别克车身在隐隐振动,眼眶里开始有温热的液体在溢满,茹薇把眼珠子朝上翻了翻,狠狠地拉上了车门。 胡芦笙加足油门,用劲地踩下了马达,别克风驰电掣地朝村外驶去…… 第28章 让他们走吧 http://.biquxs.info/

“过来,路路,还记得妈妈吗?”她向她的女儿蹲下了身子,伸出了手,“过来,让妈妈抱抱。” 那小路路,抱住父亲的大腿,把整张脸藏在了她父亲的腿后,过了两三秒钟,才悄悄地探出头来,朝茹薇瞧来。 看茹薇拿出了一个芭比娃娃,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宝贝。出来吧!”薛运贵亦蹲下身子,用脸摩了摩女儿的手,“这是妈妈,妈妈出门打工一年了,多久没见,你就忘了妈妈了。瞧,妈妈手上的这个芭比娃娃多可爱啊,想不想要它。” “想——”那小女孩拖长了声间,抬头望向她的父亲,那双如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是澄澈。 “来,过来跟妈妈说说话。”薛运贵说着,抱起了女儿,起身,把她抱向茹薇。 那小女孩这才离她父亲的怀抱,转向茹薇。 茹薇接过孩子,把芭比娃娃递到了她的手上。 “路路小姑娘,什么时候去上幼儿园呢?”茹薇问她的女儿。 “快了,我长大了,就去幼儿园读书。”路路稚声稚气的回答着她母亲的问话,“妈妈,你去哪儿了呀,怎么都不在家里呢!” 这小家伙语言表达能力发展得多好啊!在与她相处的一年时光里,茹薇没人事的时候,就常常与她说话来着,借此打发寂寥的时光,想来她走后薛运贵也没少跟她交流,他是那样地疼爱这个女儿。 胡茹薇怀抱着女儿,她亲亲她的小脸,摸摸她的小手,不停地与她说话儿。 老天,她成长得多好啊!那次 发烧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没有影响她的健康。这下里,她放心了。 “运贵你有手机号吗?”她放下了路路,现在,那小女孩面前摆着一堆塑料片,茹薇方才给她拼了一架飞机,这下她正拿着她的飞机满院着跑得欢呢! “给,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运贵取了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刷记下了一行数字,把它递给了茹薇,“我最近跟了一个搞建筑的同学四处给人家做点工地上的活,买了台手机,你今后若是记挂路路的话,可以打我手机。路路的情况,我会如实相告。” “好吧!”茹薇接过纸条,把它小心地放进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挎包里。 她打开旅行袋,从里而掏出了一大堆儿童的衣服,有夏天的,秋天的也有冬天的。在托教班工作接近一年下来,她陆陆续续为路路购置了一些衣服,每个季节的衣服,她都给她的女儿买了五套。 一个季节五套衣服,足够那孩子更换了。特别是冬天的衣服,她特地给她添了两件厚一点的棉袄。这山旮旯里,寒气重,那孩子应该不会挨冻了吧! “这里面有1000元,当是提前给孩子的压岁钱!”茹薇从小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到运贵手上。 “钱我也会挣,你若是能回来,那便是最好。”薛运贵没有伸手去接那红包,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茹薇问道,她听不清薛运贵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孩子的爸爸平常可没这么婆婆妈妈呀! “没说什么。”运贵忙道。 “接着吧!这是我给孩子的礼物,又不是给你。”茹薇一把拉住薛运贵的手,把红包塞进了他的手里。 “路路,过来,让妈妈再抱你一下,妈妈要去上班了,往后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回来。”茹薇出了里屋,转向院落,这一看不打紧,她愣住了。 黑压压的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薛亚梅,他们手里不是拿了锄头,就是握着扁担,也有手上拿了石头的。什么时候,已经汇聚在院落中了,怒目望向屋内。 一定是亚梅去叫人了,这不明摆着不让走人么! 见势不妙,胡芦笙和胡钰立马冲了出来。 看来,今天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那儿,路路见了这么多的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在院子里,立马又哭叫了起来,三步两步跑进里屋,投入胡茹薇的怀抱。 茹薇一把抱起路路,安抚着:“宝贝,别怕,没事的。妈妈在,不怕。”她轻抚了两下路路的背,转向运贵:“我想大家是误会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薛运贵皱起了眉目,走向人群。 “这贱女人害得你爸坐牢,今天就别想这么容易走人了。”薛亚梅指向胡茹薇,怒目圆瞪,“孩子,你忘了,你娶这个媳妇,花了你爹娘大半生的积蓄,怎么说走就让她走了?没那么便宜的事。乡亲们,上。” 她说罢朝身后的那群人扬了扬手。 “慢着,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薛运贵朝人群摆了摆手,“大家都回去吧,打扰各位了,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各位请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拿不准是该走还是该留。 “妈,强扭的瓜不甜。”薛运贵苦口劝着他的母亲,“不就是一个媳妇嘛,你等着瞧,用不了几年,我就给你再娶一个回家。我现在去外面工地上干活了,工资那么高,还怕找不到老婆?茹薇多少还给我们留下了路路这个孩子,我们不亏的吧!”他拉起他母亲的手,摇了摇。 “你这孩子呀,怎么这么死心眼。依我看,你对这姑娘就是没死心。”亚梅斜睨了运贵一眼,“你的心思,妈还不清楚。那你爸呢,你爸这牢不就白坐了。” “那也不能怨着人家呀,咱们要是当初知道这姑娘是拐来的,懂点法律知识,爸也就不会有这牢狱之灾了。这事,到底还是怨咱没有文化给害的。” 薛亚梅握住扁担的手垂下了。 众乡亲见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用具,渐行散去。 “你走吧!”薛运贵见母亲情绪平息了下来,转向茹薇等人,“强扭的瓜不甜,茹薇你走吧!今后若想关注路路的情况,可打我手机,我会如实相告。” “我想再抱会儿路路。”茹薇柔声道。 她抱过运贵手中的路路,继续与她交谈。 “宝贝,妈妈要去上班了,闲了再回来看你,你在家里要听爸爸的话,可不许调皮哦。”只有她心里知道,此去,不知何时再能来这葫芦湾。 她知道,她要去接受一份全新的感情与生活了,她要去接受子豫的求婚了,婚后,她可能又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那时,她只怕还会时不时地想起路路来。 罢了,她叹了口气,狠狠地甩了下头头,放下路路,与芦苇、胡钰走向别克。 当她合上车门,再次朝向她曾经住过一年有余的小院凝望之时,却见那小女孩已挣脱了父亲的怀抱,直追到院门口来了。 车上,胡芦笙已发动了马达。 别克车身在隐隐振动,眼眶里开始有温热的液体在溢满,茹薇把眼珠子朝上翻了翻,狠狠地拉上了车门。 胡芦笙加足油门,用劲地踩下了马达,别克风驰电掣地朝村外驶去…… 第29章 斯人逝去 http://.biquxs.info/

年隽宏的病拖了不到两个月,便撒手西去。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梦菡几乎每天都要回翠柏庄,去医院病房里守护。 到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正逢她放寒假,这时年隽宏已经搬离了医院,梦菡就在翠柏庄的别墅里照顾着她的丈夫。 距离大年夜仅剩不足十天的时间了,昕晨昕蕾亦从单位放假回到了翠柏园。 她记得那天晚上隽宏的话特别多,精神头儿特别好。 他不断地要求吃这吃那,甚尔小孩子吃的小零食,他也要求她买了去。因为吃,折腾了整整一个钟头半的时间之后,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梦菡聊天,。 他在说话的时候两眼放光,这梦菡想起初次与他在洒店相遇的情形,尽管到这时他已经形如枯槁了。 就这样,直到凌晨两点,他才沉沉睡去。 梦菡这才得空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她离开年隽宏的卧室之前,昕晨替代她守护他的父亲。 次日早上,梦菡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的。 是昕蕾的哭声。 她知道,年隽宏去了。那么,昨晚他异乎寻常的表现,便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了。 葬礼是在第三天下午举行的。 昕晨捧着嵌了黑布条的骨灰盒走在前头,昕蕾搀扶着他的哥哥,梦菡抱着小豫走在后面,夹在随行的是前来送葬的亲友群中。 这是初春时节,风儿呼啸着刮过一片片尖叶林,在这条灌了水泥的山道上,呜咽着叫嚣着,发出如泣如诉的**,便显得这个秋天更加萧瑟了。 山中偶有野鸟发出一两声叽叽咕咕的鸣叫。 一只蟒蛇拖着笨拙的身子,慢吞吞地打横穿过山道,许是察觉到了远处的动静,待人们脚步近些时,忙敏捷地一跃而起,窜入路旁的灌木丛中去了,消失了它的踪影。 除此以外,山路是宁静的,在这种宁静中,奔丧人偶尔一两声抑制不住的哭泣以及人们徒步山间的步履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年家十来年前安葬年隽宏结发妻子的时候,就在祖坟旁多立了一道墓门,并给整座坟墓稍稍装修了下,坟地由原先的土坟变成了现在的水泥坟,坟前齐整整地栽了数棵松柏。 当夕阳隐去它的最后一抹斜辉,昕晨在坟头撒下了最后一掬土。 下山的路是疲乏的,人们默默无语。 在这条充斥着哀伤的山路上,所有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逝者如斯。 在经过了一番刻骨铭心的悲痛之后,年家人的心绪终于稍稍能够试着稳定下来了。 春节过后,年十六,一早。 昕晨请来的律师抵达翠柏园别墅,九点整,年家亲戚、朋友坐满了别墅一楼的大厅。 律师开始宣读年隽宏生前立下的遗嘱。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包括梦菡和小豫。 遗嘱里明确表示,夏隽宏名下房产全部归昕晨所有,财产一对子女各分得一半。梦菡一无所得,小豫亦没有分得一分半毫。 有人朝这边张望,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那投向梦菡和小豫的目光是相当不友善的。 继而,人群渐行散去。别墅恢复了死一样的宁静。 昕晨招呼律师喝茶。 这不公平! 在梦菡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昕蕾及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很奇怪吧!爸爸没有给你留下什么?”昕蕾朝梦菡挑了挑眉。 “是啊!我正奇怪着呢!在这个家中,起码我也是你爸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在这个家里,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小豫作为年家的孩子,怎么不该分得一点家产呢?”梦菡直了直腰身,这言不由衷的话,她感到自己说起来是那么顺当了点,她奇怪自己没有因为撒谎而脸红。 亲爱的孩子,清贫如她,一介文弱教师,在这个家里呆了足足有两个年头之后,纵使你确定不是年家宝宝,妈妈也为这个家付出了青春。 “你想知道答案吗?”听蕾诡异地笑了一声,像变魔术般地,从身后亮出了一份亲子鉴定证明,甩在了梦菡面前,“看看你做的好事吧!” 真相终于败露了! 梦菡拿起那份亲子鉴定手册,翻开,浏览了一番,她的脸开始发烫,手微微地有点儿颤抖。 她看了下鉴定表的右下角,落款时间竟然是两年前! 那么,年隽宏一早就知道了小豫不是他的孩子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在生前的这最后一年时间里频频带她出入各种声色场所的原因了。 他在报复她!对她不忠于这段婚姻的报复,亦是一种惩罚! “这下明白为什么你得不到爸爸的遗产了吧!照你这种情况,就应该净身出户!”昕蕾冷冷地看着这个不忠的女人。 那边,昕晨停下了与律师的交谈,把目光投向梦菡,眼里亦现出了鄙夷。 “年隽宏什么时候带小豫去做亲子鉴定了?怎么我不知道?”梦菡不解了。 “爸没有带小豫去做亲子鉴定。爸只是取了育儿室里小豫落下的一根头发。一切就水落石出了。”昕蕾在梦菡面前交叠起了双手,“这下你信了吧!枉为爸爸对你一片苦心,梦菡,你辜负了爸对你的一片深情。在我们考入大学之后,爸一心想再娶,相过几门亲,就是没有找到中意的女人。而自从遇上你之后,他几乎要疯了。你知道,爸为什么对你情有独钟吗?” “为什么?”梦菡傻傻地问道,她有点好奇。 “你长得和我那死去的母亲太像了!所以,我们每次回来都不想与你过于频繁地接触,怕的就是触及心中最柔软的伤痛!我想,爸是太爱你了,所以一直没有在你面前向你挑明真相。这种痛苦与遗憾,只他一人在心中默默地承受着。我每次回家,几乎都会看见爸在吃那种酸腐面条,以前他都没有这么经常吃。爸心里痛苦,就像一个急于寻求安慰的哭啼的婴儿,急于寻找奶嘴安慰自己一样,爸爸从他最爱的饮食上找寻发泄。” 梦菡讶异地瞪大了眼,酸腐面条。哦,她的胃里一阵翻腾。她想起了初孕反应的那些日子里,首次发现年隽宏吃酸面条的情景,不可思议,那年隽宏没有听她的劝,还一直在吃酸腐面条! 她双手抱肩,把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哦,看样子,那年隽宏当真变态得不行,为了让自己心理平衡,不仅在精神上折磨她,还在饮食上折磨自己。 “你爸那是变态,咎由自取。”她辩道,“我一早就发现他吃那种不卫生的食物,劝他不要吃,说了他也不听。” 昕蕾瞪了梦菡一眼:“好了,亲子鉴定书看完了没有,完了我要收起来了。梦菡,请你即刻搬离翠柏园别墅,从今往后,你和小豫与我年家再无半点瓜葛!” “嗯?”梦菡不解地看着她的“继女”。 “听不明白是吧!”听蕾扬了扬手中的亲子鉴定书,“单凭这个本子,我们就可以把你告上法庭,让你净身出户。严律师,对吧!”她说着朝屋那边和昕晨聊得正欢的律师叫了一声。 那律师重重地点了下头,昕蕾继续转向梦菡:“所以,梦菡,请你离开这个地方。我们翠柏园不欢迎你!” “过两天小学校就开学了,你放心,到时你不说我也是会走的。” 梦菡说罢,拉住小豫的手,起身离了座,走向旋转式楼梯,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她把胸脯挺得直直的,头抬得高高。 第30章 雅萍的约定 http://.biquxs.info/

九个月后,松柏园别墅,黄昏。 梦菡将电动车推进了院子,在那棵梧桐树下泊好。把小豫的小书包从他身上拿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这孩子就上幼儿园了。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挨到幼儿园快放学的时候,她照例走到小学校隔壁的实小园接了小豫到办公厅来。 等她把最后一本作业改完在那一堆本子上搁好,已经放学了。她牵了小豫的手,一路驾着电动车,回到了松柏园。 单身的日子真好,自隽宏去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梦菡过得恍恍惚惚。她到这个时候,还是不能接受年隽宏离世的事实。 那样健壮一个男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从诊断出病症到离世,还不足三个月的时间。 明天开始就是国庆长假了,华国法定国庆假日是三天。按照往常,这个时候年隽宏该来松柏园别墅了。 每周每周,只要她没去翠柏园,他便会来松柏园别墅等她。带她出入那些声色场所。 那么,那些噩梦一般的日子算是结束了,那些无聊的应酬在随着年隽宏的离世亦离她远去,奇怪地,她没有为此而在心里欢欣雀跃。 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正如昕蕾所言,所有那些猥亵的应酬,都是丈夫对她不忠于婚姻的惩罚吧!说实在的,她不恨年隽宏。相反,她觉得他很可怜! “妈妈,我的牛奶呢!”一声童稚的呼唤打断了她的缅想,是小豫那孩子。 这孩子每天放晚学回家都会喝上一杯温温的牛奶,这从他上幼儿开始养成的一个习惯。 “宝贝,牛奶在厨房里热着呢呢!妈这就去拿。” 梦菡应着,进了厨房,取了厚手套,从电饭堡里端出了牛奶,把它倒进一个印有米老鼠画面的瓷杯里,放在一旁的饭桌上。刚出锅的牛奶,烫手。 总是这样,每天黄昏,翠兰做完了饭,便在另一个电饭堡里烤好了牛奶,等着小外孙回来喝。 这会儿她不在家,准是上门前的那一块菜地浇水去了。 纪翠兰是个勤快的女人,她喜欢在地里种上一些应季蔬菜,因此,年家蔬菜一年四季是从不间断的。 中午梦菡和小豫在公寓里吃饭,也是家里拿的菜。 “牛奶太热了,先去冲个澡,再慢慢喝。”梦菡蹲下身子,征求儿子的意见。 “好咧!”小家伙欢快地应着,便自行褪去了衣裤,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候了。 梦菡在儿童澡盆里打满水,帮小豫洗过头,扶着他跨进澡盆,让他自行在水里泡着。 时序已经进入初秋,但南国的气温还是高而不下。 那小豫下午刚好有运动课,冒了一身的汗,此刻一进水,便不由得欢呼了起来,耍了一阵水,他有点调皮地往梦菡身上泼小水珠呢! 梦菡笑了,爱怜地望着她的儿子:“宝贝,快快洗了起身喝牛奶,不然牛奶要凉掉了。” 小家伙不再耍水,开始专注清洗身子。 他成长得真好,也就三周岁多一点!已经高到过梦菡的腰部了—— 小麦色的肌肤,瓜子脸,高鼻梁,他长得越来越不像梦菡了。特别是当那双扑闪着智慧的黑眼睛专注朝你看时,那梦菡面前站着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子豫。 梦菡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老天,那个男人的基因可真够强大! 都说女大十八变,依梦菡看来,男大应该十九变才对! “丁零零……”手提袋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响铃,是梦菡的手机在响。 是谁打电话过来? 梦菡几步跨至壁挂前,取下了手提袋,拿出手机,瞟了一眼屏幕上面的显示:雅萍。 这家伙久没联系,打电话来干啥? 她按下了接听键:“雅萍,是你吗?” “梦菡,你们国庆放假了吧?我们公司这周刚好没有活动,我想找你耍耍,我那小宝贝整天吵着要去竹隐区动物园看豹子、老虎什么的。要不我们挑个时间一起带孩子过去怎么样?” 雅萍的孩子比起小豫小了半岁。闲时,她常会与梦菡煲电话粥,聊聊过往,聊聊关于孩子的事。 “等等,老同学,我问下我们家宝贝。” 梦菡走至卫生间门口,征询儿子的意见:“宝贝,去动物园看动物怎么样?” “好啊好啊!”小家伙欢呼了起来,“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问下阿姨。”梦菡重又拿起手机,把它放到耳边,“雅萍,我那儿子问话,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吧!”雅萍顿了下,“这两天我这边一些琐事处理下,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ok!”梦菡打了个响指,按下了切断键,转向那在澡盆里戏水的小豫—— “儿子,洗够了没?再不起来,小手上的皮肤要起皱了,而且牛奶也要凉了,吃了肚子不舒服。” “好咧,我这就起身。” 梦菡将早已备好浴巾往儿子身上一披,把他擦干,看着他自行穿好裤,这才端了牛奶,给儿子递上。 她试了试杯子的温度,刚好! 夏小豫喝了几口牛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妈妈,爸爸呢?爸爸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们?” “爸爸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没有时间来看我们。” 该告诉他真相吗?关于年隽宏去世的消息。那日年隽宏去世,虽则小豫也跟去奔丧,毕竟还小,那段时间也是一直这样哄他来着。 再说了,年隽宏又是不孩子真正生理学上的父亲。这样回答也好! “什么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的地方是不是在在山上?”那孩子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显然想刨根问底。 我的那个去,这小家伙! “爸爸去银国了,要几年后才能回来。所以,爸爸暂时不能来看我们了。”梦菡胡诌着。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回答这个孩子提出的问题。 她怎么能告诉孩子,他的父亲就在城市的一隅,他不是她的法定丈夫;她又怎么能够告诉孩子,那原先在翠柏园别墅里住的那个老头已经去世了,他只是孩子名义上的父亲…… 亲家的小孩,纵使你也经历了亲人的离世,但那还是在你懵懂的婴儿时期,你在松柏园能见到的那个你称之为爸爸的人,他并不承认你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么,我该如何告诉你这一切?我亲爱的小孩! 子豫,这个让她不思量,自难忘切的男人。 分别已经四年整,远方的他可还记挂着那些美好时光。 亲爱的,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有一个孩子,他有多么可爱,永远! 那么,子豫,你结婚了吗?你的妻子漂亮吗? 第31章 丑媳妇见公公 http://.biquxs.info/

安子豫轻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举步继续往前跑去。 晨跑自打被撤职之后,便沿袭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这是个周日的早晨,昨晚码字太晚,今早自然又起晚了,他抬腕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八点。再在这条路上跑上一个来回,今天的晨练便结束了。 那在托教中心门口徘徊的老人身影怎么那么熟悉? 他加快了步子。朝他们奔去,同时惊呼了出声。 “爸!你怎么来了。”他望向他的父亲,惊讶极了,“这么早。” “孩子,家里桔子今年大丰收,前几天,我到镇上卖桔子,特地在树上给你们留下了一些,等你们兄妹回去吃。”安祖荣望了望天,“我思忖着这天气阴着,怕下雨,打坏了桔子。你们兄妹俩这几个礼拜没回来,我担心桔子放久了,吃着不新鲜,昨儿个和你舅一道把树上的那一些桔子也摘下来,今儿个一早,就给你们兄妹俩送来。” “这么多!”安子豫往地上一望,那儿有一大箩筐的桔子,足足有五十斤了,“爸,这么多的桔子,你怎么送过来的。” “我到县城车站,叫了辆三轮车,载过来了。”安祖荣道,他眯缝着眼睛望向儿子,真好,他长这么大了,可以自立了,之前被撤职一事,让他苦恼了一有段时日,但这两年子豫挣钱速度似是快了点,他有点不放心。他得过来瞧瞧,儿子到底干的是啥职业?再说了,上次子豫回家说的那个茹薇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呀!他也着急着想看看。若是满意的话,今儿个年底就让孩子把这婚事给办了。子豫也老大不小了,都过二十五周了,再拖下去,瞅对象就难了。 他这样想着,便又转向他的儿子:“子豫,爸这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爸还是像他小时候的那样,脸上明显写着好奇,这与他现在的年龄有点不协调,但是,他喜欢,“爸,你又对什么感兴趣啦!” “傻孩子,当然是我未来的儿媳妇了。” “你想看看她对吧!”安子豫猜道。 “当然了,我想看你的女友是个怎样的姑娘,若是不错的话,你们今年年底就结婚如何。” “茹薇会是个很贤惠的媳妇,爸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子豫弯身把箩筐的绳子捡了摆在高高堆起的桔子上方,搬起了装满桔子的箩筐,“进来吧,爸,这会儿,茹薇应该也起床了。我去把她叫下来。” 推开托教中心的玻璃拉门,子豫紧走几走,把那一箩筐桔子摆在大厅角落的茶椅旁边。 “爸,你这边坐。”他招呼他的父亲在茶桌旁坐下,给他泡上了一壶茶,用夹子从茶碗里夹出了一个瓷花杯子,荡了一下,斟满茶,把茶杯送到他的父亲面前,“吃过早饭了没,等下一起这边吃。” “吃过了。”安祖荣忙应道。 “我去把茹薇叫过来,你们聊聊。”子豫欲起身,却瞧见茹薇已经从楼上下楼梯来了,她肩上挎着一个背包,看样子是要出远门了,“茹薇。“他轻唤了一声。 茹薇忙止了步子,朝茶座这边走来。她望向子豫身旁的老人,眼里闪过诧异。 “这是我爸。”子豫起身介绍。 茹薇俯身,朝安祖荣微微颔首:“叔叔,您好。” 她着一件淡蓝色的呢子外套,精练的短发,七分的斜刘海恰如其分的遮住了有点夸张的高额头,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刘海亦稍稍斜向了右边的肩膀,如此这般,便显得她分外端庄、气质如兰了。 茹薇的声音是甜美的,态度相当地谦卑有礼。 所以,当她在安祖荣面前颔首问候之时,祖荣便在心里首肯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爸,你之前说的肩周疼痛,最近还痛吗?”子豫问道。 “还行吧,就是变天的时候疼痛的厉害。”给儿子这么一问,安祖荣下意识地揉了揉左肩膀,这个**病在年轻时就落下了,那时上桔园忙活,雨天抢收桔子回家,淋了雨,沿途寒风劲吹,便落下了这个**病,“你不说,我倒给忘了,这两天天气有变,我这个肩膀啊,又痛得厉害起来了。” “依我看你这肩周炎也吃了不少药,不见得什么效果,不如让茹薇姑娘帮你看看。”子豫转向胡茹薇,“茹薇,你帮我爸治治他的肩膀,看看用胡家独门艾炙之术,有没有疗效。” 子豫平日里码字,有时累了,手酸了,茹薇便会点上艾条,放进艾炙器皿里,在他的足三里穴位上施炙,片刻,疲倦立消。他想,让父亲也体验一番艾炙的神奇疗效。 “我试试看吧!”胡茹薇说罢,起身,在安祖荣的肩上用手轻按了按,“叔叔,你这肩周炎有多久了?” “二十年左右吧!”安祖荣答道,心下思忖,这姑娘难不成是学医的,怎么到儿子的托教中心来任教来了,他心直口快,便问了声,“姑娘,你是学医的吗?那怎么还会教书?” “哦,叔叔,我家祖传针灸之术,我爸在景德开了家诊所,我自小便得我爸衣钵相传,我在大学里学的也是医学,只是我自己不想干这一行,便修了教育专业,我可以说是双文凭的。所以我也可以教书。”胡茹薇如实禀告,她仔细瞧了瞧安祖荣的脸,道,“叔叔你等下,我去楼上给你拿下艾炙器皿。” 胡茹薇说罢,噔噔噔上了楼。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下来了,手里多了两个不锈钢的艾炙盒子,兼一盒高比例艾条。 胡茹薇在安祖荣身上点了“大椎、肩井”两穴,另加阿是穴,然后取了两段两厘米长的艾条,点燃,夹在不锈钡的艾炙盒里,同进夹了一块姜片。 她将盖好的不锈钢盒子放进一个花绒布的小袋子里。在以上几个穴位施以雀啄炙。 三十分钟后,她宣布艾炙结束。 “怎么样,还疼吗?叔叔。” “好多了,没那么疼了,只是略微的酸楚。” “叔叔,这些艾条及艾炙器皿你带回去,每日照我刚才的操作施炙一次。记住艾炙前喝一杯温水,艾炙之后喝一杯热水时,艾炙之时不能吹风沾冷水,就像我们刚才这样避开风邪。艾炙之后50分钟之内亦不得吹风、碰冷水,一周之后应该就会有所好转。过后,你再以此法施炙一周,不是吹,我包你这个**病药到病除。我之前在我爸诊所也碰到过像你这样的顾客,已经有好几个病例康复了。” “真有这样的神效呀!”安祖荣叹道,到这时,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了。 对于气质如兰、温和娴淑、又懂医术的胡茹薇,他真的是越看越顺眼了。 “你们年底就把婚事给办了吧!”安祖荣又道,这女孩,真心不错,子豫看上的女孩,果然没让他操心。 “也行,”子豫心下自然是乐意的,他看了茹薇一眼,后者也正抬眼望向他,“茹薇,你今天回去顺便把户口簿带过来,我们去民政局把结婚证打了吧!” “好的。”茹薇应道,她的脸微微有点泛红,那么,这个让她心怡已久的男子终将要成为她的终生伴侣,这一点,已经得到了他父亲子的首肯了,难道还会生什么变节吗? 会是爸爸那边有阻力吗?不会了。自从她从葫芦湾回来之后,爸爸再没提过让她招赘一事!真好,她再不用去开她不喜欢的诊所了,她可以与挚爱的男子携手到老了,她还可以投身她热爱的教师事业了,真好!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安祖荣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钟指向10:30,距离方才艾炙已经过去了足足50分钟,“下午装修房子的师傅要过来。儿子,我要回去了。茹薇,你也要回去的吗?” “是的,爸。”子豫代她答道,“茹薇开我的车回去,顺路把你送回家,你就不用去搭车了。” 子豫说罢,把宝马车匙放到了茹薇手上。 安子豫陪同胡茹薇搀扶着安祖荣上了宝马,看着子萱坐上了副驾驶座,挥手与车内众人告别。待车子驶远,这才转身拾级而上,上了托教中心二楼自己的卧室。 他在电脑桌前坐下,打开电脑。 周末逢国庆,法定假日是7天,第一天送走托教的孩子们,晚上,托教中心的老师们照例聚餐,过后,大家就纷纷辞别回家去了。这周没有安排其它的活动。 本想着第二天带如薇回家一趟见见父亲,不想,父亲今儿个一早就赶来了。 这样也好,给他腾出了码字时间。 好了,终于又可以清静地坐在电脑桌前,继续笔耕。到现在,他,安子豫已经有两部小说上了架。 这手上写的第三部,是玄幻小说,安子豫看过不少国内外科幻电影,自己亦对《飞碟》这份杂志有几年的悉心阅读,对于科幻之类的作品,一直是感兴趣的。 最近发现网上写玄幻小说的作家蛮多的,他也想凑凑这个热闹。 码字的日子是孤单、寂寞的。 只是近段时间,这种孤独的感觉似乎随着茹薇的到来,被削减了些许。 因而,他的章节更新没有那么频繁了,由原先的一天三更,退至了现在的一天两更,甚尔至于一天一更。 不过,好在他在写前两部小说时积聚了一定的人气,那些欣赏他文笔与作品风格的粉丝仍不忍弃读他的小说。 因此,他这第三部小说的阅读量还是可以的。 这两天编辑打电话催得急,也罢,趁今天有空,明天给它一下子更新三章吧!也让那些粉丝高兴高兴。 自凌晨起床到现在坐在这电脑桌前两个钟头的时间,他已经码字7000多字,再写上一章明天的更新任务就完成了。 不好,腹中响起了“咕噜噜”的声唤,胃老兄在抗议了。他瞄了一眼笔记本电脑屏幕右下角,老天,12点半了,难怪肚子这么饿。 这个周末,托教中心的老师都走光了,连那个煮饭的阿姨也回老家陪他的小孙孙过假日去了。 没有现成的饭,安子豫到厨房搜寻了一番,很遗憾,冰箱里也没有什么食材。 算了吧,去外面吃个快餐吧! 他从墙壁的挂钩上取下托教中心电动门的钥匙,按下了卷帘门的开关。 在电动卷帘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有点错愕! “红蓓蕾”托教中心的门口泊着一辆丰田,有一个女子从那丰田上下来了,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 那女子身材高挑,风姿绰约。那背影是何等的熟悉,熟悉得让他没来由地心头一颤。 那女子带着小男孩走向路旁的一棵树下,待那小男孩小解完毕,又牵了那孩子的手,别转过身,朝丰田走去。 就在她举首的那一瞬间,子豫心头猛地一阵疼痛。 哦,梦菡! 第32章 我们是来观光的 http://.biquxs.info/

“梦菡,梦菡!”他叫了起来,急急下了台阶,疾步朝他的前女友奔去。 她穿了件深粉色的呢子外套,长发及肩,有几绺发丝被挽起来了,在她的脑后梳成了一个小鬓。 她还是少年时的模样,只是较之从前,多了几分成熟。那微微上翘的嘴唇是相当迷人的,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他熟悉的美丽的光芒。 “梦菡!”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望向子豫,她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却感到话到嘴边又被哽住。她长长的眼睫毛垂了下来,很快地,它们又扬了起来,现在,那双眼睛又变得神采奕奕了。 “子豫。”她问道,“这便是你的托教中心了吗?” “是的,我的托教。”子豫答道,眼睛没离开过他前女友的脸。 一阵沉默。 事实上,在刚刚前面那个路口,雅萍便要把车打道转向国道,朝国道路边的饭店驶去,梦菡说要从这个地方过来,雅萍只好把车开过来了,如她臆想的那样,果然就碰见了她的初恋情人。 这便是他们所说的相逢不如偶遇吗?只是为偶遇难免掺杂了一点人为的因素。梦菡心中暗道:哦,子豫,我果真见着你了。 “元旦放假你没回老家吗?”过了一会儿,她问道。 “是的,我留下来,没走。”子豫道,“梦菡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是来观光的。刚好逢假日,就带了孩子来竹隐区三河口动物园来观赏动物了。”她转向她的儿子,“来,宝贝,叫声叔叔。” “叔叔好。”那孩子乖巧地向前一步,伸出小手。 子豫忙伸出右手,握住了那双伸过来的小手。 “年隽宏的儿子,多大了?”他望向她的脸,眼底有一簇危险的火焰在燃烧。 “三周岁多。”梦菡掖了掖呢外套的衣领,吸了一下鼻子,还是不想告诉他真相,“我儿子可爱吗?” “你的儿子,自然可爱。”安子豫默默地看了那孩子一眼。 如果当初跟梦菡结婚的人是他的话,那么,这个小男孩便是他安子豫的孩子了。 老天,怎样的运命。我的小梦菡,你快乐吗?那个名叫年隽宏的男人待你好点了么?当你给他诞下了这个男孩之后,他对你的态度是否有了改变。 但,很明显地,你不快乐!这一点在你的脸上表现出来了。那么,你又遭遇了什么了吗,最近?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瞧你那眉目之间还锁着那一抹淡愁。发生什么事了,梦菡,能告诉我吗? 他正待再问,那旁边丰田副驾驶座的车窗慢慢地摇落了下来,雅萍从车里边头探了出来—— “子豫,你好!”她朝她的大学同学打招呼,旁边,她的女儿平平亦朝他挥挥小手,跟着稚声稚气地唤了一声:“叔叔好!” 子豫忙走上前去:“雅萍,来这边旅游的吗?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这是你女儿啊,长这么大了!” “是的,我的女儿,平平。”雅萍应道,琢磨着后者脸上的神情,那方才见到梦菡时的甜蜜的神情还停留在他年轻的脸上,是该促成他们在一起了,这对苦命鸳鸯,“吃饭了没,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也行!前面有家酒店,我做东。”子豫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找出电动卷帘门的钥匙,按下了关闭按纽。 待托教中心的卷帘门徐徐降毕,子豫拉开丰田后车座的门,让梦菡带了小豫先上了车后座,自己方才上去,挨在她母子身旁坐下。 雅萍从后视镜上朝后面瞄了一眼。 后车座上坐着的那一对男女与他们的孩子,多么温馨的一家三口啊!这是当前最最常见的家庭结构方式。 而事实上,他们却远非如此。 雅萍慢慢地发动了马达,丰田悠悠向前方驶去。 三分钟后,他们抵达“好味道酒楼”。 “吃点儿什么?小朋友?”子豫拿起餐桌上的菜谱,勾了几道,望向他面前的小豫与平平,那女孩比起梦菡的孩子似是小了一些,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却是漂亮极了。 “我要喝可乐。”小豫叫了起来。 “我也要喝可乐。”平平跟着叫道,大有随大流之趋势。 子豫笑了起来:“那就来两瓶可乐吧!你们呢?”他转向他的前女友与她的闺蜜。 “可乐吧,随孩子们的口味。”梦菡与雅萍几乎同时应道。 菜很快就上齐了。 两个小孩各自吃了一小碗面条,再吃了几条大虾,便嚷嚷着说要喝可乐。梦菡开了可乐瓶的盖子,往大家杯上各满上一杯。 当她小心地把半小杯可乐端向儿子,她没有注意到,雅萍正注意地观察着小豫和子豫—— 安子豫,我亲爱的同学,当你在镜子前注意着自己的时候, 你可留意过自己走路的姿态;观察过自己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留心过自己微笑时嘴唇左下角那个浅浅的酒窝…… 我最亲爱的同学,当你站在镜子前面梳理那一头微卷的头发时,可否注意到了这些。 很显然的,老天似乎有意蒙蔽你那双智慧的眼睛,你看不到这些。 安子豫,你这个笨蛋,枉为梦菡为你相思为你苦。 雅萍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妈的。” “梦菡,你老公怎么没有陪孩子一起来观光呢?”子豫问道,他想要知道,他的前女友最近生活怎么样,那个叫年隽宏的老男人,真的有那么忙吗? “你不知道啊!”雅萍叫了起来,“年隽宏他都去世半年了。” “去世了?”那个老头子,梦菡的老公,死了!子豫瞪大了眼。 “生病去的。肝癌,到发现病情时已经是晚期了。”梦菡回答着,像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样啊!” “子豫,你结婚了吗?这么多年了,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会还没结婚吧!”雅萍试探地问道。 旁边,她的闺蜜斜睨了她一眼,她不管,她这人一向快人快语。 “快了,年底。”许久,子豫答道。 他发现梦菡望向他的眼睛里的光亮明显暗了一暗。 “是个怎样的女孩,配上了我们的校草。”雅萍调侃道,完了!梦菡没希望了,原本想促成他们在一起,看来他们两个真的是没有缘份了。哎,命运弄人! “托教中心一位新来的女教师。”子豫简短地回答道—— 那么,错过的昨日,又要错过今朝。 这是钗头凤的缘份吗?在他与梦菡之间,为什么总要横生出这么多的枝枝节节。 如果早上父亲不来托教中心;如果茹薇姑娘不是那么碰巧地闯入他的托教中心…… 但是,没有如果,事情已经摆在那边了。就好像是有人挖了一道坑,已经挖了有一阵了,等着他往里边跳,到他跳进去的时候,他后悔了。 而这个让他后悔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梦菡回来了,她又是单身了,他又可以保护她了。 那么,当他带着现下被自己选中的胡茹薇走进了结婚殿堂之时,会有哪个幸运的男人来保护他的梦菡姑娘呢? “有没有想过再婚?”他抬起头望向他的前女友。 “没有,有小豫陪伴我就足够了。”梦菡避开了子豫直视的目光。 “小豫?”他有点讶异,这男孩的名字有点怪怪的。 “哦,容易的‘易’。”梦菡忙纠正道,很快又把话题叉了开去,“子豫,你之前不是要在锦城办一家托教中心吗?怎么没有动静呢?” “哦,最近个人事情比较多,锦城那边以后再说。”子豫道。 若不是最近忙着码字,锦城那边的托教中心已经妥妥地开张了。若不是因为这些琐事,自己亦有可能频频往锦城跑,那么,年隽宏去世的消息他定会早早知晓,那么,与茹薇的交往或许还没开始便会结束, 但是,没有如果。 谁让自己心中有那么一个狂妄的理想呢—— 想从一个网络签约作家成为其中的姣姣者—— 想成为大神,行吗?他——安子豫? “为什么不向子豫说出真相?”雅萍手握方向盘,身后,小豫已在梦菡怀里睡着了,旁边,她的女儿小平平坐在副驾驶座上,有模有样地拨弄着安全带。 “什么真相?”梦菡奇怪地问道。 “我的亲亲,关于小豫的事啊!”雅萍叫了起来,“傻瓜都看得出来,你那儿子的亲生父亲是子豫。” “哦,天!”梦菡捂住了嘴,“雅萍,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你的孩子一生下来。梦菡你忘了,小豫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他呢!再说,他们父子俩长得那么像,看不出来的人才真的傻了。”前方变道,雅萍将方向盘打了几个转后,又转了回来,“梦菡,为什么不跟子豫挑明呢?如果他知道小豫是他的亲生儿子的话,他一定不会和那个托教中心的女教师结婚的。那么,你们便有机会在一起了。与其这么说,勿宁说是你们一家三口便有机会团聚了。” “刚刚我也有点想说的冲动,但是看着子豫已经有了心怡的姑娘了,而且人家都快结婚了,我这突然杀出一个未婚先孕,而且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觉得有点狗血。”梦菡想起了最近电视剧里播放的那些电视剧,摇了摇头,“再说,我已经结过一次婚了,即便我跟子豫都有这个心,安家的长辈若是知道了我的婚姻史,对我会有怎样的看法呢?” “你呀!”雅萍叹了口气,“真是小傻冒一个,你考虑得太多了。你给自己加了太多的心理压力,你应该多为小豫考虑,你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俊,将来一定还会有人追求你的,若是再婚的话,子豫便是最佳的人选,他,毕竟是小豫的亲生父亲哪!难道刚刚你们在一起,你感觉不到,他还是没有完全放下你。” “不会再婚了,雅萍。”梦菡哑声道,之前与年隽宏婚内的生活阴影还萦绕着她的梦魇,“有小豫陪伴我就够了。” “不可能!梦菡。不信我们赌一把,等着瞧,你一定会再婚的。” 再婚吗?怎么可能!梦菡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再婚的话,谁知道又会碰到一个怎样的变态男? 第33章 哥哥的同学 http://.biquxs.info/

入夜的风有点凛冽,梦菡掖了掖羽绒衣的领子,电动车下了国道,开始进入莱霞溪畔。 今天是周一,下午放学,小学校照常开例会,梦菡让夏寒山送饭的同时,顺便把小豫接回家,每周的这一天都是这样,这已经沿袭成了一个习惯。 今天的会议真的有点长。先是副校长说话,布置新一周的工作要点,再就是正校长发表一通长篇大论,关乎教育局发布的几个文件要求。 正校长口才好,在教育届是出了名的。今天的会议上,他一如既往地举一反三,谈古论今,对那几个文件的要求加以详细诠释。 因此,到下午放学后会议结束,已是晚上接近七点钟了。 时令入冬。 校外华灯已上,松柏园入村的水泥道同样冷清,村子里的人们大都吃过晚饭,躲进屋里取暖去了。 这是下坡路段,这条路一向是宽敞无比的,那一辆斜道里开出横冲直撞过来与年隽宏车子一样颜色的奥迪,真像是撞了鬼,有那么一瞬间,梦菡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他的年隽宏来又来接她去跳舞了。 但是,这种思想很快地又被一种求生的欲望给代替了,因为梦菡发现,那奥迪仿似没长眼睛,竟然从后方朝她斜斜地撞过来了。 来不及多想了,梦菡把电动车头一歪,加大电门,“小飞雀”如一只受惊的小麻雀斜斜地往坡下飞速冲去。 三秒钟后,梦菡回头看那奥迪,那车子还跟在她的屁股之后,只是司机已经长好了眼睛,那奥迪不再冲向她了,遵循交通规则前行。 好了,终于可以放心地骑行了,只是这刹车擎,却似失了灵,怎么刹都刹不住车,娘家别墅的影子在身边飞速地掠过。 梦菡第一次嫌弃这条熟悉的水泥道,下坡路段那么长。 怎么办,难不成避过了车祸,还是免不了要狠狠地摔上一跤不成? 有了,那前方五米处有一户人家在装修房子,门前刚好有一大堆沙子。 梦菡想都没想,车头直接对准那一堆沙子冲去。 “扑——”的一声闷响,疾速前进的“小飞雀”一头扎进了沙堆里,惯性使然,梦菡从车上直摔下来,还好摔落在沙堆之上,只是这脸倒栽葱般地埋进了沙堆里,害她吃了一嘴的沙子。 梦菡好不容易让自己站立起身,用力啐了几口,嘴里还是有细小的沙粒。她从旁边倒地的“小飞雀”车头取出水杯,往嘴里灌了好几口水,这才勉强把嘴里残余的沙子洗漱干净。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欲去扶那“小灰雀”,不料身后响起一声低沉的却略带尖细的男音—— “摔伤了没有。真的很抱歉,让你受惊了。” 梦菡循声望去,见一个高个子男子站在自己身后,路灯下他着一件军绿色的羽绒外套,内衣是白色的衬衫,系一条斜条纹的枣红色领带,肌肤略黑,鼻梁高挺,鼻尖却似外国人的款式,稍稍往里勾着。接近一米八的高个儿,只那一双眼睛却似一潭秋水般地与一身彰显阳刚之气的装扮不大协调。 一个帅气的小青年,只是这大男孩较之子豫,却似缺了点什么。 至于是什么,梦菡一时半刻想不出来。 “很抱歉让你受惊了,来,我帮你把电动车扶起。” 那么,这便是那肇事的奥迪司机了,刚才如鬼魅般地出现在她身后,害她东躲西藏,以至于出现了现在这等糟糕的局面。 还好自己刚才反应迅速,往那一堆细沙冲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梦菡气极,朝那高个子的大家伙大吼了一声。 自从年隽宏去世之后,周边的人们得知她被赶出翠柏园别墅,大家在背地里对她略有微词,以至于在生活中、工作上,总有寻畔滋事的家伙冲她而来。 在这种长久的单身的日子里,她渐渐学会了泼辣,学会了用有点冲的语气去怼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人们。 她得学会保护自己,还有她的儿子小豫。 因而,当这个大家伙朝她表示歉意之时,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恼怒地朝他吼了起来。 “你看需不需要上医院看下,”那高个子朝她俯下了身子,态度谦恭极了,梦菡不好发火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细沙,斜睨了一眼这个马虎开车的大家伙:“还好,没什么。” 这当儿,那高个子已经帮她扶起了电动车,试着把车头摆正,俯身去把那从电动车头掉落的一些物件捡起,放进车头的小篮子里。 梦菡一把拉过电动车的车把,狠狠地瞪了那家伙一眼,跨上车座,转身离去。 当她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别墅院子的大门时,忍不住扭过看了一眼,却见方才那肇事的奥迪司机跟在了自己身后,也往松柏园夏家别墅行来了。 “我说过没事了,你走吧!”梦菡朝他道。 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啊!都说没事了,还紧跟着过来干啥? 她蹊跷地望向高个子,后者朝她展现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哦,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他叫涵文,他说他的家就在松柏园村口这最中间这一座别墅。我想我应该没有走错方向吧!”那家伙说着,不自然地搓了搓手,也是,这寒冬天气,野外也够冷的。 梦菡心里冷笑了一声。 “是的,这是夏涵文的家,我是她妹妹。你即是他的朋友,那就进来吧!”梦菡道。 梦菡把钥匙对准大门的锁孔,正待插进去,门便从里边打开了,是哥哥涵文开的门。 “志歌,你来了。”涵文欣喜上前,握住了高个子的手,“来,里边请,里边请,等你好久了。说好我过去找你,你却亲自过来了,不好意思。” 梦菡避在一旁,看着大哥把那志歌接进了屋里,在那别墅的大厅一角的茶几旁坐下,涵文开始泡茶。 那儿,大厅的一隅,她的儿子小豫迎了上来了,他的小手里握着一辆电动小飞机,见到梦菡,他叫了起来:“妈妈,妈妈,你看,这是外公给我买的新玩具,你瞧,它会飞哩,我将这遥控器上的按钮一按,它竟然就会在我们头上飞呀飞,你瞧,它还会改变方向呢!” 小家伙说着,便在室内操纵起了他的遥控飞机,那飞机不偏不倚,竟然飞到了志歌头上,小豫一慌神,手中不觉停了操纵,那小飞机竟然直直地望那志歌头上落了下来。 志歌忙挪开身子,小飞机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梦菡疾步上前欲去捡那小飞机,那志歌却已俯身捡了起来,递到小豫手上。 “看不出来,你的孩子这么大了。”他朝梦菡礼貌地颔首。 “嗯,”梦菡忙应道,“小孩子调皮。” “没事没事,男孩都这样,我姐那孩子也是喜爱小车子、小飞机之类,在家也是一刻都不得安宁,你这孩子很可爱。”志歌接过涵文递过来的茶水,道,“刚刚路上真的是抱歉,害你摔倒。” 他把之前在路上发生的事简要地与大家说了一遍,脸上歉意犹在。 当他在娓娓诉说故事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梦菡正在观察他端茶杯的手势,一个大男人,端着茶杯竟然翘起了兰花指,这有点不合常理。 不过,这或者是一个人的习惯使然吧!这种念头在梦菡的脑中闪现,方才的新奇感与诧异便荡然无存了。 自己怕是少见多怪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呢!”那志歌问道。 “梦菡。”涵文应道。 “哦,梦菡,刚刚真的很抱歉,要不改天我请你吃个饭,表示歉意。”那董志歌在她面前绅士般地微鞠躬。 这人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啰嗦啊! “不必不必,你即是我哥的朋友,以后有的是聚会的时间,实在不必特地请吃饭。”梦菡忙摆摆手,“你们聊吧,我要照顾孩子了。” “好好。”董志歌忙不迭地应道,那只端茶杯的手,兰花指翘得更欢了。 当梦菡把小豫抱至二楼的卧室,给他盖上棉被,下来,却见涵文还坐在茶座边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 “哥哥,你的朋友走了罢。” “是的,他回去了。”涵文看向她妹妹的脸,哦,梦菡,他最亲爱的妹妹,为了这个家,她可以说是牺牲得太多了。 三年了,他心里头一直都在愧疚着。 在她出嫁之后,他方才从雅萍嘴中得知,梦菡原来是有男朋友的。 想那小豫便是那男友的了。难怪那年隽宏临终之前在遗嘱里,关乎遗产的事,不提梦菡母子半个字,还把她们赶出了翠柏园。 为此,他一直愧疚着,他一直想着,他能给他的妹子怎样的弥补? 那董志歌似乎对他妹子印象不错,这不,刚刚还留了瓶香水,说是从银国带回来的,让他转交给梦菡。 这初次见面便送礼物,可见印象不一般。他可得好好地帮梦菡把握住这个机会。 “给,梦菡,这是刚刚我那同学董志歌送给你的香水。他说刚才路上让你受惊了,这瓶香水聊表歉意。” “我说过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不碍事。”梦菡嘀咕着,这一上来就送香水,有点不自然,“香水留给嫂子用吧,我不习惯。” 她转身欲离去,却不防涵文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硬是把那一瓶香水塞到了她手上。 “拿着吧!” 涵文看着他妹子的脸,那张依旧年轻的脸上已经记录下了些许沧桑,他最亲爱的妹子,幸福的日子就要开始了,这幸福的金手指或许就要从他的这个同学身上延伸过来了,他的妹妹,他的小外甥,应该有一个男人来呵护他们往后的生活了。 “梦菡,这些年你受苦了。董志歌刚从银国回来,未婚呢,人家对你印象不错,刚刚你不在的时候,他特地向我打听过你,你的情况,哥刚才都跟他直说了,他说你很伟大,他很欣赏像你这样的女子。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追你,你能给他机会吗?梦菡,你愿意接受志歌的追求吗?” 第34章 水世界儿童乐园 http://.biquxs.info/

“可能吗?哥,我都结过婚,有了一个小孩,竟然还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撞上门来,人家还没结婚,要追我。便是你那同学真心愿意,他的父母会同意吗?再说了,小豫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会对小豫好吗?”梦菡理智地应道。 余生有小豫陪她就够了,再婚,她想都没想过。如果可以的话,她未来的丈夫,在她心中,小豫的亲生父亲安子豫便是首选。 但是,这个可能吗,子豫也要结婚了,那次与雅萍去竹隐区与子豫面对面,关于小豫的身份几次到了她的嘴边,硬是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醒醒吧!梦菡,子豫都快结婚了呀,而且他的未婚妻已经得到了他父亲的首肯了,自己再插足进去,会很尴尬的! “那要是我那同学对你紧追不舍呢!”涵文望向他的妹子,她还是那么美,生下小豫,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容貌,相反,她更迷人了,除却眉目之间的那一丝象征沧桑的淡愁,“梦菡,我打赌志歌会来追求你的。无论你接受与否。” 事实上,他亦有心促成这件好事,以弥补他这些年来对这个家,对他妹妹的愧疚。 “随他吧!”梦菡应道,从大厅的橱窗上取了自己平日饮用的塑料杯子,在那茶座上接了半杯水,便上了二楼。 阳光透过窗户,在客厅里洒下了斑斑驳驳的影子。 这是暑假里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梦菡起了个大早,她把昨晚换洗的衣服处理罢,吃过早饭,便取了小背包,开始为一天的行程作准备了。 她在小豫平日喝水的儿童水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开水,从橱窗上取下自己的杯子,也给它注满水。 做完了这一切,她把这两个装水的容器摆进背包里,再打开冰箱的门,取了一袋面包,一并放进了背包。 “妈,我们这是要出发了吗?” 小豫在一旁看着母亲忙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他迅速地把剩下的几口饭吃完,放下碗筷,取了一块餐巾,擦把嘴,下了儿童椅,朝梦菡奔来。 “宝贝,你昨晚不是说要去‘水世界’儿童乐园游玩么,今天天气晴好,刚好舅舅也比较清闲,答应接送我们,妈就陪你玩个尽兴。”梦菡拉起小豫的手,在他粉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耶——耶耶!可以去游乐园了。”那孩子欢呼雀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走吧,舅舅在院子里等着我们呢!” 梦菡拉起小豫的手,往庭院走去。 那儿,夏涵文正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在大门口晃来晃去地踱着步,边说话边挥手比划着,那步子由缓而急,看样子是临时有事了。 果然,当他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按下了切断键,不无歉意地看了梦菡一眼。 “不好意思,梦菡,哥不能陪你和小豫去‘水世界’了。店里头临时有事,今天一个员工请病假,我得去代替他了。” 夏涵文还在经营他的服装店,多了网上贸易,最近越来越忙。许是遗传了夏寒山的活络脑子,他在电商方面很有一套。 现在,他手下有了两家网店,一家经营着服装生意,他把服装店开到了网上;另一家销售各种干货海产品,也往网上贸易发展。 目前,他的手下有了六名员工。 两年下来,他的生意做得风声水起,除去开销,一年营利三十来万,也算可观。 对于梦菡之前无奈嫁给年隽宏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若他早些年便想到开店同时经营电商,或许妹妹的生活会是另一种模式。 这个世界终归没有后悔药。他唯一能够弥补给梦菡的,便是在闲暇的日子里,多陪他的妹子和外甥出去走走,买点小礼品给小豫。 他心下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到今年年底,送给梦菡一部小汽车。只是这个想法他一直放在心上,没有透露给任何人,他想给妹子一个惊喜。 “要不梦菡,我让董志歌送你们过去吧!”涵文转而道。 董志歌,那个肇事的奥迪司机,免了吧! 初次见面就让她心惊胆颤的,这家伙开车想必又是横冲直撞的。 “不用不用,哥哥。既然你没时间,我们就改天再去。” “不嘛,我要去。”小豫耳尖,在一旁听得去不成‘水世界’,慌了,“妈,我已经与同学约好,小冰、小雪,今天他们都会去水世界,妈妈,你就让我去一次‘水世界’吧,我的那些同学他们都去了好几次‘水世界’乐园了,而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小豫拉起了梦菡的手,摆了摆,撒娇地往她身上蹭。 正为难间,大门外响起了一阵小汽车驶近、停泊的声响。 小豫朝那门外瞟了一眼,兴奋地叫了起来:“董叔叔,董叔叔,舅舅,妈妈,你们看,董叔叔来了耶!” 那董志歌自那次遇见梦菡之后,便有事没事地往夏宅跑,总想着法子接近梦菡,偏生梦菡对他不理不睬的,他便从小豫身上下功夫,今天给小豫买遥控汽车,明天带他去吃大餐,有时也陪他玩游戏,对待小豫,他似乎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有时梦菡真怀疑他的未婚身份——董志歌对小孩太有一套了,他压根就是“小头爸爸”一枚。 董志歌来夏家常了,反倒是小豫围着他团团转了,要求他这个那个。 夏寒山与纪翠兰对于涵文这个同学的造访,似是在心下早有了默许,到志歌来夏家常了,有时也会被允许在一楼的客房里住下,那小豫见着了,总要闹着要与志歌一起睡,梦菡拗不过他,便由了他去。 这当儿,那董志歌下了奥迪,便往夏家大门走来,他看见梦菡一身装束,忙问:“梦菡,你这是要出门啊!” “是啊,本来我今天有空,想带他们母子去‘水世界’游玩,不巧,临时店里有事,走不开身,梦菡与小豫的司机便缺失了。”涵文应道,他颇有意味地看了他的老同学一眼,“志歌,你来得太及时了,要不你陪梦菡和小豫去水世界一趟吧!” “愿效犬马之劳!” 董志歌绅士般鞠了个躬,同时作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小豫心领意会,欲往那停靠在门口树下的奥迪奔去。 梦菡一把拉住了他,给他递了个脸色。 那孩子一脸懵逼。 “哥,我用电动车载小豫过去吧,好在‘水世界’儿童乐园也不远,骑电动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行程。” “别说二十分钟,十分钟就不得了了。这么热的天,梦菡,难道你忍心让小豫晒太阳不成,万一中暑了怎么办?”董志歌朝小豫吐了吐舌头,“小豫同学,你说是不是啊,中暑发烧了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我的小男子汉,现在该由你来决定,是要坐叔叔的小汽车呢,还是坐你妈妈的小飞雀?” 这家伙其实已经胜券在握了,却还是作势矮下身去征询小男孩的意见。 “当然是叔叔的小汽车了。”小豫欢叫着,挣开了母亲的手,三步两步爬上了奥迪。 董志歌见状,便跟在了后面,也上了车,进了驾驶座,立马发动马达。他摇下车窗玻璃,望向梦菡:“走吧,梦菡。” 纵使梦菡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随了孩子去。 “那么,哥,我走了。”她朝涵文摆摆手。 后者脸上现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好好玩吧,梦菡,志歌人品不错,哥的同学,错不了。” 十分钟后,他们抵达‘水世界’儿童乐园。 一进儿童乐园,小豫便往淘气堡跑去,那儿有一处滑梯。 梦菡望着儿子渐行远去的身影,心下不由得嘀咕:真搞不懂这孩子怎么对淘气堡、滑滑梯这么感兴趣,明明学校幼儿园也有一套淘气堡,怎么还玩不够呢! 淘气堡那头,几个小朋友看小豫过来了,都停了下来,朝他们的同学打招呼: “小豫,过来——” “小豫,我们在这儿呢!” “小豫,我也是刚来的呀,你来得可真及时。” 那群孩子见到小豫,欢呼着,显然高兴极了,能在假日里见到幼儿园的小朋友,孩子们的心,自然欢喜满满。 梦菡紧随其后,那董志歌熄了火,锁好车门,也朝这边走来了。 “梦菡,你瞧,孩子们玩得多开心哪!”那董志歌已追到了梦菡的身后。 “嗯,谢谢你送我们过来,志歌。”梦菡转向志歌。 她奇怪这么热的天,这家伙还系着领带,他不热啊! “下周锦城云峰影院会播放一部欧美大片,我手上有两张影片,你可否赏脸与我一起去看个电影。” “哦,志歌,你还是请别人去吧,我对外国片不感兴趣。” “科幻片——《故星重游》,怎么样?有没有心动啊!” 这家伙,定是去向哥哥那边打听过了,知道她爱看欧美科幻大片,这个诱惑蛮大的,不过,梦菡在心里头对这个董志歌还是挺排斥的。 她忘不了子豫,便是知道了子豫即将结婚的消息,她还是下意识地排斥着身边追求她的每一个男子,何况这个董志歌,初始印象便使得她一惊一乍的,往后的日子,真不知又会弄出什么让她诚恐诚惶的举措来。 在生活中,她看过也听说过不少后爸对待孩子的事例,这董志歌如今有了追求她的念头,会对小豫百依百顺。真要是到了走进结婚的殿堂,不知道会不会露出“狼后爸”的庐山真面目呢! 未等她想好拒绝接受邀请的理由,那董志歌便又自话自说了下去。 “心动了吧!那下周我来接你,就这么说定了。”这家伙说罢朝梦菡挤挤眼。 好专制的语气啊!她想起了年隽宏,那个有着国王气质的男人。 梦菡侍要继续拒绝,他已经把脸转向游玩的孩子们,并往孩子那边靠近了两步。 梦菡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小豫。 那群孩子在淘气堡里钻够了瘾,便上了滑梯。 梦菡看见,小豫第一个爬上了那个旋转式滑梯的顶上,当他坐下来准备朝下滑时,一声尖锐的惊叫从他嘴里发了出来—— “妈妈呀,妈呀——” 第35章 滑梯惊魂 http://.biquxs.info/

“发生什么事了!”梦菡忙朝小豫奔去。 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不然她的小豫不会发出这样惊恐的怪叫。 就在她朝滑梯奔去的时刻,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身边箭一般地掠过。她看清了,是董志歌,他正朝小豫所处的位置飞一般地奔去。 看不出这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头奔跑速度惊人。 待梦菡奔至小豫身边,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 就在距离小豫两米处,旋转式滑梯顶旁边的栏杆上,一条七十公分左右、色泽斑斓的蛇,正沿着滑梯边上的栏杆蜿蜒爬行。 那畜生似乎已听得小豫尖叫,它停住了爬行,用尾尖勾住栏杆,将丑陋的身子在呈直角的两条杆子接口处,盘了起来,面向小豫,把个三角形的蛇头高高仰起,挑衅地朝眼前这个人类的的孩子吐出了蛇信子。 小豫不敢叫了,他一动不动地,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蛇。 人与蛇对峙着,仅仅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梦菡却似过了半年,一种巨大的力量驱使她靠近了滑梯,她蹑手蹑脚地,想要从另一侧过去,悄悄地把小豫抱走。 有一个矫健的身影在她身边一晃而过。 是那董志歌,但见他纵身一跃,在梦菡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已经飞跃上了滑梯,伏在那该死的蛇一侧,奇怪!他跳得那么高,发出的声音却是极其轻微的。 梦菡注意到,这个大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锃亮的皮鞋。 这会儿,这董志歌正朝那条美丽且丑陋的蛇渐渐逼近呢!这个不怕死的家伙! 那畜生很快便发现了来自董志歌这一边的威胁,立即调转蛇头,将那恐怖的蛇信子朝董志歌这边吐来。 董志歌距离那蛇差不多近了,他一只手在蛇面前慢慢摆动,以吸引它的注意,另一只手从侧面悄悄地伸过去,在梦菡还没来得及眨眼的那一瞬间,这个大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蛇后面准确无误地逮住了蛇七寸。 梦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方才搂住小豫,把他从滑梯上抱了下来。 当她抱着小豫疾速跑开,离那滑梯差不多七八米远之后,这才敢转回过头去朝那滑梯上望去。 董志歌已经从滑梯上慢慢走下来了,右手还握住那条蛇的七寸,左手托着蛇身子,那蛇将丑陋的身子盘缠在他的腕上。 已经有儿童乐园的工作人员闻声赶来,那些人当中,有人拿了麻袋,也有人手里提着捕蛇的网兜…… 董志歌将那蛇放入其中一位工作人员递上来的麻袋里,工作人员迅速捂住了袋口,旁边有人拿了一条麻绳,将那麻袋的口,扎了个结结实实。 见那些工作人员远去,滑梯旁站得远远的,围观群众纷纷议论开了—— “这小伙子好身手啊,捕蛇真有一套。” “瞧他刚才跃上滑梯的动作,我打赌他练过武功。” “这可是一条毒蛇啊,若不是他捕蛇功夫到家,被咬到了那还得了。” “妈妈,刚才那位叔叔真了不起!” ………… “都散去吧!大家继续娱乐,蛇已经被工作人员送走了,这里暂时没有危险了。” 董志歌朝众人挥挥手,走到刚才脱掉鞋子的地方,抖抖脚上的沙尘,穿了鞋,朝梦菡和小豫这边走来。 看那梦菡怀中,小豫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手,在那孩子肩上轻拍了两下,安抚道: “好了,蛇已经被叔叔赶跑了。我们的小豫是个男子汉,刚才面临危险表现得多么出色啊!既能够及时呼救,又能够在蛇面前坚持着不动半下,来,为我们的小勇士鼓掌。” 他说着,便率先鼓起了掌。 旁边,那几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也都余悸未休地在一旁呆立着不动,见这个大个子叔叔拍手,也跟着拍手了。小豫这才眉笑颜开,从梦菡的怀里挣了下来。却是扫了继续游玩的雅兴。 “妈,我不想再玩了,我想回去。”那孩子依着她母亲的怀抱,抬起头来望向他的母亲。 “那我们回去吧,这天气也渐渐热起来了。万一中暑了也不好办。宝贝,我们这就回家。”梦菡转向志歌,“董先生,今天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小豫会怎么样?我在这里谢谢您了。” “让我来守护你和小豫吧!”他拉起了她的手,那双纤细美丽的手,那手心已经有了稍粗的茧,“梦菡,一个人带孩子,辛苦了,我想若你想给小豫找个爸爸的话,我会是最好的人选。” 梦菡瞪大了眼。 此刻,他站在她面前,高大威猛,目光里却写着一抹深情,为此,她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脸,同样的高个儿,同样的矫健灵活的身手,同样地会对她深情款款地凝视着。 老天,这是她的错觉吗? 这志歌,是那个男人的分身吗——她的初恋情人安子豫。 否则,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的相似,至少在这一刻,在这种危急的情形之下,志歌表现出来的见义勇为,让她心尖尖不由得一阵阵颤粟—— 亲爱的子豫,老天何其不公,让彼时的你我缘尽如灯灭。老天却似喜欢开玩笑似的,如今又把一个与你有点相似的青年送到了我面前。 那么,最亲爱的同学,我该是不该接受这个男子的求爱,我可否接受他来当你孩子的后爸?他会自始至终对小豫呵护有加吗?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爱这个孩子,胜过爱我自己,我愿牺牲了性命去呵护他。你还信不过我吗?”那董志歌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继续道。 他语气恳切,那望向她的目光本就深情款款,现在又增添了一抹殷切。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几乎是要错认眼前这个男子,也愿意接受这份感情了。 哦,子豫,是你吗? 噢,不对,这是董志歌,拜托!醒醒吧,夏梦菡,他不是安子豫,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哥哥的同学董志歌呀! 董志歌其人,你对他了解多少? “再说吧!”她别转过头,朝天空望了望,“日头那么高了,志歌,我们要不回去吧,再在这太阳底下多晒会,我怕小豫吃不消,要中暑了。” “那好,我们上车,我来抱小豫。改天我们再聊。” 改天!改天——我会怕见你。梦菡咬了咬下嘴唇。 那么,改天,是该向涵文打听一下关于这董志歌的一些情况了。或许,她真该考虑,给小豫找个爸爸了。 星期六,黄昏时分,梦菡接到了志歌的电话,她接受了他的邀请,去锦城云峰影剧院观看欧美科幻大片《故星重游》。 她想带小豫一起出来,却被翠兰给拒绝了。 “你和志歌一起去吧,晚上我来带小豫。他野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恐怕是要好好休息了。” 那小家伙似是与外祖母心有灵犀,朝梦菡摇了摇头: “妈,你和董叔叔一起去看电影吧,我最不喜欢看大人看的影片了,我最爱看动画片,我要在家里继续看我的《西游记》,今晚是最后两集了。“ 也罢,那就只身前往吧,这志歌,哥哥的同学,竟然连母亲都这么看好他,估计人品也错不到哪里去。 之前,她向涵文打听关于董志歌的事,涵文不可置否耸了耸肩。 “梦菡,你有一双眼睛,哥相信你的眼光。至于志歌这个人,当初与他在高中同学的时候,感觉他是一个相当上进的青年,在学习上有一股拼劲。只可惜高考时发挥不正常,才转去出国挣外块。这几年,他在国外也是混得风声水起,听说,他在银国开了一家超市,盈利挺好的,比起我的网店,强上几十倍。这么一个优秀的青年,站在你面前,又对小豫视如已出,梦菡,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俗话说,过了这山就没那庙,梦菡,错过了董志歌,哥真不知道,往后你还会不会碰到这样的好男人。所以,哥还是希望你接受董志歌。大家都希望你过得好,前几年委屈你了。” 梦菡无话可讲了,好吧,这个董志歌,既然涵文都这么说了,那么,先接触一段时间看看吧! 带着哥哥的祝福,带着母亲的期盼,也带着儿子今后生活的期望,她上了二楼。 这会儿,董志歌的奥迪已经停靠在松柏园别墅的门口了。 董志歌熄了火,下车进了夏家宅院。 那儿,梦菡的小嫂子晓群带着嘉嘉正准备出门,她要带儿子去培训班学琴法,培训班的钢琴老师是一位名师,嘉嘉学琴法时间被安排在每周六的晚上。 她欣喜地看着董志歌,他老公的同学,这个帅气又勇敢的小伙子,然后笑了。 实体店兼网店的事务忙碌,她是不常回松柏园的,她常听涵文提起这个年轻人。 这是一个多么优秀的青年啊,梦菡的真命天子出现了。这是多么叫人欢欣的一件事啊! 之前嫁给那年隽宏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现在好了,有了这么一个董志歌来追她的小姑子,而且这小伙子待梦菡的孩子也是那么关怀备至,据说上周去“水世界”滑滑梯,小豫碰到了一条蛇,还是这个董志歌奋不顾身给救下来了,真是难能可贵啊! 第36章 故星重游 http://.biquxs.info/

“董先生,欢迎你带我们家梦菡出去,你的邀请太对了,梦菡在家也一向喜欢在网上搜索一些欧美科幻片看来着,平时但逢节假日,她也会去电影院观看这种大片。回来之后,她还会绘声绘色地给家里的两个小屁孩讲那些有趣的故事情节。带她去吧。路上车子开慢些。” “要不你们一起去吧!《故星重游》,相当精彩的一部新片。我想孩子们一定也相当喜欢这种片子的,来吧,带了嘉嘉一起过来好不!”董志歌热情的邀请道,事实上,他在心里面可不这么想,好不容易小豫被他外婆哄在家里不当跟屁虫了,若是这嘉嘉、这晓群再跟过来的话,那岂不是更大的两盏灯泡。 “哦,不了,嘉嘉今晚要去学钢琴,这钢琴课时间是事先约好的。”晓群忙摆摆手。 每个周六的这一天,晓群再忙,也要带嘉嘉去学琴法,她在上中学时对钢琴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家里经济不支持,她可以说是相当遗憾的,到结婚生下嘉嘉之后,看着嘉嘉对音乐有了兴趣,她便把这个理想寄托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好在嘉嘉对于学琴并不排斥,学起琴法也算得心应手。在这一点,晓群心下是满满的欣慰与自豪的。 梦菡穿上了那条藕粉色的连衣裙,这是她衣柜里夏季最漂亮的衣服了,这个颜色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大学校园里举行的那次慕捐义演。 那个春暖花开的浪漫夜晚,她也是穿着这套裙装,去给那舞台上唱着有点忧伤旋律的子豫献花来着。 哦,子豫! 她晃了晃脑袋,今晚不想子豫。 对于梳妆打扮,似乎随着爱情的逝去,已成了一种奢侈。 之前与年隽宏在一起,那年隽宏也会建议她穿得漂亮一点,梦菡却总是嘴上漫应着敷衍了事。 到生完小豫之后,那年隽宏硬是要带梦菡出去,便捡着她平时穿衣的尺码买了好多套衣裙放在她的衣柜里,无非一些坦胸露乳的服装。 等年隽宏一过世,她便把这些服装一一扔进了村口那个大大的“衣物捐献箱”里去了。 现在,她的衣柜里,多的是黑、白、灰这些冷色调的服装,夏天的衣服除了牛仔裤t恤还是牛仔裤t恤,只那条藕粉色的连衣裙,她一直舍不得扔,一直在衣柜的一角搁着。 生完小豫,她的身材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要不然,这条裙子都这么多年了,穿着还这么合身。 她对着镜子,给自己施上淡淡的粉黛,尔后朝镜中的自己展颜一笑。 那镜中的俏人儿真的是自己吗,那一瞬间,她似乎又闻到了大学校园的气息,往事历历在目。 哦,不可这样,梦菡,这样对志歌不公平! 她是该重新考虑给小豫找一个后爸了,她原想着一个人陪孩子成长,到目前看来,这个想法有点幼稚了——作为一个女人,她无法给儿子父亲般的关爱与呵护。 那么,何不勇敢地去接受除子豫之外的男子呢,接受志歌给小豫父亲般的关怀,只是这种关怀,到那志歌手里,看他对小豫好的有点让人出乎意外。 换而言之,他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会永远爱小豫吗?永远吗? 好吧,先接触一段时间再说吧,她想深入了解一下这个志歌,她想用自己的眼光去判断,这个董志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样想着,她慢慢地下了二楼;这样想着,她慢慢地上了志歌的奥迪。 “梦菡,你多大了?”志歌手握方向盘,有一搭没一搭地找梦菡聊天。 “二十六。”梦菡简短地回答道。 “梦菡,你一点都不像一个生过孩子的人,若不是小豫在你身边,人家会以为你顶多二十二、三。”这家伙说恭讳话一点都不用打草稿。 梦菡撇了撇嘴,可能吗? 因为有过一段不情愿的婚姻,梦菡在心里头一直有一种沧桑感,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比同龄人要老上两三岁。 事实上:她肌肤细腻,身材苗条,姿容美丽典雅,生完孩子并不显老,反给她增添了些许丰韵,因而,她看起来是相当迷人的。 她身上又自带一种忧郁、高华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人感觉到她有点神秘、美得让人遥不可及。 而这些,作为当事人是不会感觉到的,或许这也便是她吸引志歌的一种原因吧! “我打赌有人追求过你。” “也许吧,只是我不想给小豫增添麻烦。我在网站上看到不少新闻,后爸、后妈虐待孩子的现象屡见不鲜。”梦菡幽幽道。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对小豫是真心的。”志歌忙道,“放心吧,梦菡,你的故事,涵文都跟我说了。前一段婚姻里的不愉快,到我这边我都会给你弥补回来,往后的日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俩。我会让你们开心、快乐地度过每一天,相信我!” 坐董志歌的车子,她心有余悸,这家伙不专心开车,老是寻了话题找她聊,开车老分散注意力,会不会也像上次那样车子不长眼睛,冲撞了路人,那可真要坏事了:“专心开你的车,别又横冲直撞了。” “哦,上次我是睡眠不足,才让车子偏离了车道。”在说这话的时候,梦菡意外地发现,这个不再年轻的小伙子,脸上微微地泛起了红晕,“真是不好意思,梦菡,那次让你受惊了,我在这里再次向你表示深深的歉意。” “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啥!”这次倒轮到她不好意思了。 来云峰影剧院观看《故星重游》的人可真不少,有学生、有情侣,也有的是小家庭一家三口自行驱车过来。 志歌与梦菡的座位在影剧院一楼中间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很意外的,这是一部三d影片,梦菡接过志歌递过来的特效眼镜,戴好。 影剧院的灯暗下来了。 影剧院广大的空间、视觉特效、周遭的暗黑,梦菡明显感觉到了三d电影与下载视频在视觉上的不同,这音质、这舞台、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特效与普通影视最大的区别就是能让观众很快地进入影片意境。 影剧院里的空调开大了点,梦菡下意识地掖了掖裙装的领子。旁边伸过来一只健壮的臂膀,圈住了她,随即,她倾斜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梦菡心下略略地有点排斥。拜托,这是什么场合呀! 她扭头一看,董志歌。他搂着她肩膀的手臂显得那么自然,就像搂住了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他并没有别转过头来看她的脸,在那特效眼镜后面,他的眼睛专注于屏幕上的动感画面。 梦菡不再挣扎了,任由志歌这样搂着。 她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男性香水的味道,她默默接受这份亲昵。 这种被拥搂的感觉,在经历了年隽宏那段屈辱的婚姻,乃至有点粗鲁的亲密行为之后,有了一种久违的温馨。 是你吗?子豫? 老天,怎么又是子豫? 醒醒吧,梦菡,今晚在你身边的这个男子叫董志歌,他是涵文的同学。 或许她真的应该去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了,就像志歌这样一个热情的、有爱的男人。 影片足足播放了三个钟头,接近午夜的时候,人群方才散去。 这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通往松柏园的路灯亮如白昼,但奥迪似乎也眷恋着这美丽的景光,渐渐地放慢了它一向快捷的步履。 特别是在经过了那一片结出了硕大果子的桃树林之后,下到田野,它便有意无意地一路颠簸着。 之前在这田野当中的一条乡间小道已经被修成了方形的石板大道,每块石板约模0.25面方,石块之间用上水泥粘连。 在这样的道路上驱车前行,车速又减缓了下来,坐在车里,难免就会摇摇晃晃的。当志歌再次减缓车速,这种颠簸感就更明显了。 这使得梦菡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夜晚,义演完毕,子豫用自行车送她回家的情景。 一种久违的温馨涌上了心头,自脚尖溢满全身心。 她产生了一种错觉,旁边驾驶座上驱车前行的男子是子豫。 在这样一个静谧地夜晚,对于年青人来讲,拥吻告别是一件多么罗曼蒂克的事啊! 她在心中隐隐地有了期待。 很快地,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拜托,梦菡,这个志歌,你对他了解多少,他不是子豫!你要清楚这一点。 你现在的一切感觉都是错觉。 奥迪穿过田野,进入了村子前的那片小树林,尽管车速缓慢,但这片小树林马上又要到了尽头,松柏园别墅的影子依稀可见。 志歌熄了火,把车厢内的空调档拧到了最大。 那种久违的温馨再次袭来。 梦菡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全身的神经崩紧了。她在等待什么吗,一个吻? 很快地,她否认了这个想法。 “梦菡,你前夫过世有多久了?”志歌把手放在在方向盘上,侧身望向副驾驶座。 “半年有余了。” 他沉默了有一会,又开口了:“今晚的《故星重游》精彩吗?” “唔,谢谢你的电影。志歌,看特效影片我还是头一遭,棒极了。” “那么,我以后经常单独约你出来,你会愿意吗?”他拉起了她的一只手,大拇指在她的手心里挠痒痒似地磨挲着。 梦菡微微地有点颤粟。 她垂下了眼睑,她奇怪自己怎么会有点小女生的羞涩。 “我想,或许我是该出来走走了,志歌,我在考虑,或许,我应该对你有更深的了解。” 有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迫使她望向这个男子。 月光下他的脸英俊得让人心醉,那双带点灰色的黑眼睛里写满了情意,这使得她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脸,也是在这片小树林里,她的初恋情人曾经怎样深情地与她拥吻告别。 那么,接下来是要吻别了吗? 像是回应她似的,他的吻下来了。 ……他的吻与子豫的惊人的相似:温柔、缠绵。 她的手不由得环绕上了他的脖胫,积极地回应他。 他的手插进了她的发间,渐渐地,他吻上了她的脖子……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烟草香味,混合着迷人的男性香水的味道,梦菡一时迷乱得很。 裙装后面的拉链被慢慢地拉开了,他的手却开始不规矩地移到了她的身上,由最初的温柔、试探到后来的热情奔放…… 车厢里的空调足够冰爽,但体内的火却燃得更旺更烈。 衣物都被褪至了前窗玻璃上了,后座的椅垫被放了下来,车厢变成了一张大床,足够宽敞…… 那在胸臆间不断涌起的不止是一种熟悉的温馨,梦菡几乎要错认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男子便也愿意缴戒降服了,一种感激与感谢的情绪使得她全身膨胀,她忍不住配合他的动作,用肢体语言向他表达这种绵绵情意—— 直到最后,她昏昏昏沉沉地软在了他宽阔的怀抱。 在她闭上眼睛小憩的片刻时间里,她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志歌浓眉之下那双原本写着绵绵情意的眸子里,竟然折射出了一丝丝近乎得意的光芒…… 第37章 再婚 http://.biquxs.info/

许久,她在他的怀里抬起了头,他静静地看着他,那看向她的眸子情意依旧。 她的脸微微地有点泛红,她把眼睑垂了下来,他微笑着着她。 “嫁给我吧!”月光下他的脸诚恳得让她几乎要流泪。 她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胫,在那张略黑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 “好的。”她答道,“什么时候结婚?” “下周。如何?” “这么快!”她吓了一跳。 “不然呢?”他抬起了下巴,眼睛里莫名地写着一缕调侃,“我的小新娘,怯场了吗?” “谁说我怯场了?又不是没结过婚。”梦菡冲口而出,继而后悔了——这志歌,怎么不介意她有过婚史,“志歌,说实在的,你不介意我结过一次婚吗?我还带着一个孩子哩!” “不介意,我喜欢小孩。”志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尔后将目光投向窗外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梦菡,若是你觉得下周时间急迫了点,你给定个时间吧!” “那就下周吧!随你。你看准备来得及就行。” “来得及。”志歌忙不迭地应道,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家。” 志歌说完,拉开车门,将梦菡扶将下来,将她送至松柏园别墅门前。 他把一只手插进裤兜里,看着她掏出钥匙打天庭院大门,走进庭院,听着她打开别墅大门,直到她关上那扇他再熟悉不过的门,到那庭院里头响起一阵低哑的插门栓声音,这才转向小树林,上了他的奥迪,踩下油门,驱车离去。 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这桩婚事。 便是小豫,得知梦菡要再婚,新爸爸是志歌之后,也是高兴得上窜下跳。看来这志歌,平日里与小豫感情没有白联络。 夏寒山、纪翠兰这下总算是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自从年隽宏过世之后,女儿再婚的事一直是个叫人头疼的问题,到志歌出现在这个家庭里,追求梦菡,他们着着实实地有了点吃惊,等到梦菡终于答应与志歌出去,这对父母总算是把那颗愧疚、牵挂的心放下了,不久前,当志歌宣布要和梦菡于举行婚礼时,夏寒山与翠兰又有点惊讶了,随后是满心的欢喜。 “志歌这孩子,绝对错不了。梦菡的福气来了。她这一生终于有了依靠了。”纪翠兰这样对晓群说。 晓群亦欢喜得合不拢嘴,这个善良的小嫂子,她也不由得为她的小姑子高兴,梦菡吃过太多的苦,这会儿,该是她享受生活的时候了。 瞧,志歌对小豫多好,就是涵文对待嘉嘉也没有照顾得那么周到。试问,志歌会陪小豫玩游戏,换成涵文,有可能吗?这个大男人主义的家伙,连给孩子拿一件换洗的衣服都嫌麻烦。 志歌给梦菡买了一条三克拉的钻戒,华丽且时尚,在被打磨得熠熠生辉的戒面上,那玫瑰花形的钻石清雅而高贵,似有清香迎面袭来,带着灵气。 婚礼在两周后举行,本来志歌决定一周之后举行婚礼,被其父母董国章、赵丽仙一口回绝了。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希望儿子的婚礼办得隆重一点,而这隆重一点的婚礼势必是要大张旗鼓准备一番的。 在决定婚纱的选择上,志歌的意见与翠兰有了分歧,志歌毕竟出国多年,受西方文化影响,加上梦菡皮肤白里透红,他希望梦菡在新婚的那天,穿一件白色的婚纱,定会美如仙子。 翠兰却不这么想,梦菡前一段婚姻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认为白色是不祥之兆,她建议梦菡穿华国式传统大红色婚礼服为妙。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折中处理,梦菡婚服定为婚纱,但婚纱的颜色是粉红色。 于是,佩颖就着一身粉红的婚纱服与志歌走进了结婚的殿堂。 那一天,小豫作为花童,走在了梦菡的后头。 梦菡几度抱起小豫,把他搂在怀里,与他说话来着。小家伙似是沾染了这婚礼的喜气,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天真的笑。 “妈妈,我们原来的爸爸怎么一直都不回来看我们呢?”那孩子天真地问道。 “原来的爸爸不会回来了,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啊!”那孩子打破沙锅的劲头又上来了。 “爸爸在外国有了自己的事业与家庭,不方便回来。” “什么是不方便啊?”那孩子依旧固执地想要刨要问底。 “不方便就是距离太远了。”梦菡答道。是的,是不方便,子豫也要结婚了,他与她,自然是不方便在一起的。她再婚了,知道他不久也要结婚,他们之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了。 “哦,我明白了。”那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发话了。只皱起了眉头,呈若有所思状。 梦菡心下不忍,搂住小豫,柔声问:“小豫,喜欢新爸爸吗?” “喜欢——”那孩子拉长了音,高声回答。 若是孩子能由衷地说出喜欢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多半是不会坏到哪里去。看来,那次与志歌在车上做那事也不算草率了,看来,选择志歌来做小豫的新爸爸也是相当合适的一件事了,看来,父母,兄嫂看好的这个志歌不会差了…… 这便是梦菡,如果说在与年隽宏结婚的时候,她重重考虑到了原生家庭的困难,那么,对于第二次婚姻,她很自然地在自己的婚姻里又添加了家人的视觉因素。 这就使得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没有好好花心思去观察志歌了,再无法敏感会感受他的种种不对劲了,以至后来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她也没心没肺地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了。 新婚之夜,董志歌送过宾客之后,进了洞房便有了醉意,梦菡发现他进房时步子踉跄,估计喝多了酒,倦极。便帮他褪去衣物,那志歌趴在新婚床上倒头即睡。 婚后的两周是蜜月期,志歌没有提起,梦菡亦不觉得奇怪,她自觉是二婚,这蜜月亦可有可无。 对于这一点,董国章、赵丽仙亦随了儿子的意愿。 难得儿子回国一次,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志歌便又要往银国去了,他们也想与志歌多多相处一段时日,若是去旅游度蜜月的话,他们又要有两周时间见不到他们的宝贝儿子了,这一点他们可不干。 于是乎,在那两周的时间里,梦菡暑期未满,翠兰考虑到小两口新婚燕尔,便是把小豫留在了松柏园。 在那两周的时间里,志歌带着梦菡走遍了董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若是没有出门,也会有朋友前来造妨。 这么多的朋友与亲戚,叫梦菡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她真的没有那么好的记性。 那个名叫周煌煌的青年造访得略略频繁了点,她对他有了较深的印象。 那家伙个儿小了点,仅一米七左右,一张俊脸,轮廓柔和得近似女子,他体型不高,却也不胖,走起路来,屁股亦扭动得阴柔了点。 与志歌最为相似的地方,周煌煌端茶碗之时,亦习惯性地翘起兰花状手指。 “周煌煌是你的同学吗?”一日,梦菡问志歌,那是个傍晚,一家人吃过晚饭,梦菡忍不住问志歌。 “周煌煌吗?他和我同在银国开超市。” “你的合伙人?” “不是的,梦菡,”他搂住了坐在他身旁的新婚妻子,“周煌煌上小学起便定居银国了,他家在银国有好几家超市。他个人手上经营的便有三家。我前些年刚去银国,便是在他家店里打工,后来还是他帮助我,引导我,我在银国才有了家象样的超市。要说这管理上的技巧、早期资金的援助,都拜周煌煌所赐。可以说,周煌煌是我的再生父母,恩人哪!” “这样啊!”梦菡如梦初醒,“难怪他经常来我们家玩,看来跟你交情匪浅。” 当她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志歌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夕阳在大厅投下了一方斜斜的影子,刚好就在志歌坐下的那个位置。 梦菡摇了摇头,这志歌,真有一颗感恩的心哪! 方才的一缕不解,随着志歌的解释从她脑子里被抹去了,一如幕色抹杀夕阳的余光。 第38章 运贵来电 http://.biquxs.info/

雾,好浓的雾! 浓得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为什么总要在这起了浓雾的夜晚奔跑。只前方回家方向的灯亮透,指引着茹薇。她知道,一直都清楚地知道,那前方灯光闪耀的地方,便是家的方向。 她朝四周环视了一眼,雾色更浓,暮色浓重,路旁的密林深处传来几声叽叽咕咕的啼鸣,那暗黑的密林中似有鬼魅的眼睛,朝这儿偷窥着,她起了一身鸡皮,同时惊呼了一声,抬起了脚,往那灯火光亮处继续飞奔而去。 她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但那灯火似是与她作对,无论她怎样努力奔跑,却始终与她保持着那样长的一段距离…… 而她仍要朝那灯火阑珊处奔跑,她感到自己体力不支,几近崩溃,一阵没来由的窒息袭来—— 胡茹薇一个激灵,大叫一声,从床上翻身坐起。 “怎么啦,茹薇。大白天,还做恶梦。”一个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在她耳畔响起。 茹薇揉揉惺忪的睡眼,朝四周看了看,不对,这是托教中心,那么刚才,自己是在哪儿呢? 那么,它是一个梦了,但是,为什么它来得如此真实,在梦中那种奔跑、无助、寻求家的感觉为什么总来得那样迫切。 而且这个梦,她已经做了不下五次,在这短短的半年之内。 这半年的时间里,她与子豫从相识、相爱到快要迈进结婚的殿堂。 “一个梦,已经做了不下五次。”茹薇如实相告,依偎在了子豫的怀里。 “是恶梦吗?”子豫轻抚了下她的背,“胡茹薇,你听着,只要我安子豫在,家便在。有我安子豫在,即便你呆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也不会让你饿着,冻着。你要清楚,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有这托教中心,我们的日子将来会越来幸福,况且老家的房子也已经盖得差不多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这个英俊绝纶的男子如此体贴,茹薇不禁搂住了他的脖胫,在他脸上印下了深情的一吻。 她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是的,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了。 她与子豫约好,午睡醒来之后,便去民政局把结婚证打了。不想,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竟也会做梦,而且还是做过了几次的那个梦。 那么,想必是婚前紧张症了。 好了,不去想这些了。 “起来吧,小懒猪,再拖延下去,民政局恐怕要关门了。”子豫翻身坐起,很快穿好了衣裤。 茹薇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翻身,穿好衣物,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她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玫瑰红的呢子外套,下面配一条奶白色打底裤,外套上的一条腰带将她的腰身束得纤巧细致。 她在镜前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微笑,那略施粉黛的俏脸几乎是无懈可击的了。那双颊上的几点雀斑被巧妙地隐了去。 自从子豫在托教中心宣布了他们的关系之后,她与子豫的宿舍便理所当然地合并在了一起。 这当儿,她转向衣柜边上的一个抽拉式旅行箱,她走近它,把它放倒在地上,从那里边取出了户口薄,同时取出的还有一些婚前证明之类的证件。 原本想着取了户口薄便可速速领取结婚证,不想还需要的一些男女双方证明,为此,她又借周末时间往景德县奔跑了几个来回。 对于她结婚一事,胡景生与林丽景是欣喜的,毕竟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往,女儿能这么快找到一个如意俏郎君,他们也不敢再提招赘的事了,由了她去。 大约接近一个月的周折,总算是把各种婚前措施搞定了。 好了,终于可以与子豫去往民政局打结婚证了。这一天,相信子豫那边也是期盼了好久了,安家父亲安祖荣也是一催再催,盼着他们快快把婚事给办了。 “茹薇,好了没有。”楼下子豫在催了。 胡茹薇忙走向窗台,朝楼下望去,那儿,子豫已经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马达。 “好了好了,我这就下楼。” 她把一大叠材料放进了手提袋,当她的手触手提袋的链时,手提袋里的手机不安份地响了起来。 上面一个醒目的显示,使得胡茹薇一个激灵—— “薛运贵!” 这家伙从来不联系她,奇怪,今天怎么打她手机了。 她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运贵?”她问道。 “茹薇、茹薇是你吗?”电话那头薛运贵的语气明显紧张得有点急促。 “是我。”胡茹薇平静地回答。 楼下响起了两声汽车的喇叭声,想那安子豫似是等得不耐烦了。 茹薇忙再次把头探出窗外:“你稍等片刻,我接个电话。” 她一手捂住手机的对话口,朝她的未婚夫做了个相当抱歉的动作,随即又回到了床边,坐下,一边整理手提袋。 “好了,什么事,你说。”她朝电话那头她孩子的爸爸问道。 “路路生病了。” “什么病?”整理手提袋的手停住了。 “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一直高烧,也吐。已经持续一周多了。” “一周多了。”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为什么不早说?有没有给她物理降温?” “有!有!”电话那头薛运贵忙不迭地应道,“本想着是普通的感冒,也就没放在心上,不想第二天体温升高了,忙送往医院,没想到住了一周的医院,还是不见好转,于是就给你打电话来了。” “好了,是哪家医院?快告诉我,我过去瞧下,或许能看出点什么?” “你?”薛运贵有点蹊跷,“你能看出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我家世代行医。”茹薇道,“快告诉我,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那头薛运贵顿了一下,道:“健生医院。” 便是那个她曾经逃走的那个医院,她竟然又要故地重游了。 若不是为着路路那孩子,茹薇打死也不愿跨进这家医院半步。 路路,路路!我最亲爱的小孩,你现在怎么样了? 楼下又响起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声。 茹薇再次把头从窗口探了出来,向子豫摆摆手。 “子豫,今天不去民政局了。”两秒钟的语塞,她很快地把话接了下去,“我爸那边有事,我须得回老家一趟。” “也罢,那就改天吧!”子豫熄火,下车,关好车门,“要不我送你去动车站?” “不用了,子豫,你不是说晚上要回老家拿冬天的衣物嘛,你去吧,我这边整理一下,等下直接到国道上拦客车去。”去国道拦车吗,胡茹薇自嘲的笑笑,健生医院距离这儿也就隔了一个小镇,但愿到了那个地方不要碰上什么熟人。 “好,那你去吧!我走了。”安子豫重又上车,发动马达,宝马往老家的方向开去。 胡茹薇看着子豫的宝马身后扬起一股细尘,看着它渐渐渐远,直至在视野里消失,方才一屁股在床沿坐下,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她从手提袋里掏出钱包,在那夹缝中,夹了一张路路的相片,她抚摸着那影像中小人儿的脸蛋,新愁重又涌上心头。 路路,我最可爱的小甜心,你现在怎么样了,发烧是一件顶痛苦的事,你身上疼吗? 她记得自己平时低烧,全身便会疼得难受,那孩子竟然发烧了整整一周多了,一定难受死了。 她恨不得立马飞到路路身边,抱住她,安抚她,给她最大的安慰。 她迫切地想要弄明白孩子得的是什么病,为何整整住了一周的医院,这烧还是没能退下来。 她深信,她家祖传的针炙疗法,定能让她的宝贝女儿,炙到病除。 她记得当她在葫芦湾的那些日子里,但凡自己或小孩有点小病之类,她便会让运贵去村卫生院购来艾条,做做艾炙,很快病患就消失了。 如今,她不在路路身边,那孩子想必乱吃东西了,小病积成了大病,这下可糟透了。 户口薄及婚前证明等一大叠材料从手提袋里取出来了,零乱地摊在了床单上,茹薇把手机放进了手提袋,从那一大堆证件里取出了身份症,从抽世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叠钞票,那是她这个月的工资。她把它们放进了手提袋,出了门。 第39章 可爱的路路 http://.biquxs.info/

“师傅,你能不能快点。”“text”后座上,胡茹薇一边焦急地朝窗外望去,一边催促着男司机。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司机应道。 5分钟,10分钟、15分钟……仅二十分钟的行程,胡茹薇却似过了半年。 窗外下起了零星小雨,风更凛冽了,有几片落叶被刮了起来,在地面上打了个旋,又飘飘悠悠地落下来。 胡茹薇下了“text”,付过车费,便疾速望健生医院后座的内科住院部跑去。 当她赫然出现在了路路的病房门口时,尽管事先已经在电话里联系过了,还是把迎面走来的薛运贵吓了一跳。 他着一件灰黑色的棉服,头发有点蓬乱,胡子拉杂,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几夜没合眼了。 “你来了,这么快。”他简短地问道,面无表情,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惊喜。 “你怎么看的孩子,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胡茹薇不满地瞪了运贵一眼,“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是的。”薛运贵拿手在棉服上搓了搓,他心里明白,茹薇不想与他母亲见面。她含蓄地问,他亦含蓄地回答,他知道,她是怕他母亲也在这,那场面可就又要尴尬了。 “路路在哪个床位。”茹薇朝那病房探了探脑袋。 好拥挤的病房啊,足足塞了七八个床位不止吧!这么糟糕的空气。想想自己孩子在这样一个糟糕的环境里养病,她心尖尖不由得又颤了颤。 “这边来。”薛运贵在前边带路。 穿过几个或躺或坐着聊天的中老年人的床位,薛运贵带着茹薇走到他们的女儿病床前。 那儿,路路苍白着一张脸,正昏睡着。床边,挂着的吊瓶里药水还在一点一滴地注入她小小的身体里。 她好瘦,比起一个月前她回葫芦湾见她时瘦了一大圈。 估计是做了梦了吧,她清秀的小脸上,眉头皱了起来,马上又舒展开来,但在嘴边却做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她始终没有哭出声来,很快地小脸趋于平静,却将那只放在被子里的小手伸出了被外。 那小手五指伸展,在空中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胡茹薇俯下身去,一把握住了那只小手,她明显地感觉到路路手上的冰冷。她伸出另一手,把这只小手握在了掌心,试着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那孩子冰冷的小手。 过了一会,她感觉那小手上的温度有了些许回升,这才把它放进了被窝,同时给孩子掖了掖被子。 她摊开手掌,在那孩子的额头轻按了下,又往自己额头上试了试,体温差不多。 她这才吁了一口气。 旁边,薛运贵看她情绪稍稳,开始向她汇报路路的病情:“路路这两天白天体温还算正常,就怕等到下午或是睡到半夜了,又起高温。” “医生怎么说。”她忙问道。 “已经冶了一个疗程了,医生说再挂瓶两天试试看,若是下午或半夜又起高烧的话,那就要考虑转院了。” “你这段时间没上班吗?” “哦,我这两天请假过来的,前几天都是妈妈在看着路路的。” “要不这样吧,我们给路路转到特别病房去。” “为什么?”薛运贵脸上现出了诧异的神情。 “运贵,你可能不知道,我家世代行医,我爸是开中医诊所的,我在这方面自小耳濡目染,加上大学读的也是医学专业,我从前又曾在我爸门诊里实践过,路路这点小病,是难不倒我的。路路现在看的是西医,我想利用中医术配合给她调节,这样中西合壁治疗,疗效会高一些。” 见那运贵仍是迟疑不决的样子,茹薇继续道:“我用中医之术给路路调节,到时会用上针、炙之类的器皿,会影响这周围的病人,所以我希望把路路转到特别病房。另外,你若是想上班就去吧,接下来的这几天,路路就交由我来照顾。” “那好吧!”那薛运贵嘴上应着,却不见得马上行动。 “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想还是不劳你照顾了,我明天再请两天假便是了。” “你是怕我把路路带走吧!运贵你想多了,我回来只是想看看孩子情况怎么样了。我只是希望她健康、快乐地成长。” “她能快乐吗?”薛运贵欲言又止。 胡茹薇询问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才又说了下去:“茹薇你知道吗?自从你上次来葫芦湾探望她之后,她成天就问着‘妈妈去哪儿了’,我能怎么回答孩子的问话?” “你不会想办法。”胡茹薇白了他一眼。 薛运贵不再吱声了。 “这样吧,你去办理转房手续,我这边收拾一番。合适的话,我今晚便可以给她施行针、炙之术。”胡茹薇看了一眼那床头吊着的挂瓶,那瓶子里的药水剩下不多了,估计十分钟之后,便可挂完点滴,“今天还有要挂的药水吗?” “就这一瓶了。”薛运贵道,“好吧,我这就去申请特别病房。” 半个钟头之后,他们转至了三楼东边第一间的特别病房。 一切收拾停当,那孩子在床上睁开了眼,她摇晃着精灵般的小脑袋,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在床边搜索着。 她瞧见了端坐于床头的茹薇,大眼睛在可爱的小脸上瞪大了,小嘴略张,显然是愣住了。 “路路,小路路,是妈妈呀!”茹薇忙俯身在那孩子脸上亲了一口,“妈妈回来看你了,我的小乖乖,想妈妈了吗?” “妈——妈。”那孩子叫了起来。 真好,原以为时隔多日,路路会把她给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茹薇想起了去葫芦湾看望孩子的情景,真好,路路记得她。 她忙俯身在那孩子脸上亲了一口。 “路路,晚饭想吃什么?爸去给你做!”薛运贵站在床边问道。 “路路想吃粥。”那孩子口齿伶俐,不减当日。 “好,好!爸现在就去做。”健生医院外不足一百米处,便是小镇街道。薛运贵一早便借了集体病房某家属的自行车,买了一堆菜肴及煮饭的用具回来。 这当儿,他听得女儿说要吃粥,便在一旁忙开了。 路路的小身子开始不安分地在那被窝里扭动,脸上作出了一种欲哭的表情。 “想起床了吗?来,宝贝,妈妈给你穿衣服。”茹薇忙道。 在葫芦湾三百六十五个空虚、寂廖、无望的日子里,仅这个小姑娘陪伴她度过那些难捱的时光。 若不是一心想着出逃,若不是运贵硬要留下小路路,若不是考虑着自己有一天要再婚……在法院起诉的日子里,胡茹薇真有一个冲动,那就是把她的小路路的抚养权争取到手。 床边有一小叠孩子的衣物,她熟练地把孩子扶起,熟练地给她套上衣裤。 那床头竟然还有几本幼儿读物,想必是运贵平日买来教孩子的。 茹薇拿起了一本《幼学儿歌》,试探着问她的女儿。 “宝贝会念儿歌吗?念一首给妈妈听。” “会。”那孩子开始念了:“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哎呀呀,怎么办?猫来了,叽里咕噜滚下来……” 她边念边摆手,顿足,挤眉,特别是当她专注看那小册子上的诗配画时,小嘴老喜欢抿得尖尖的,那模样,要说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了。 茹薇忍不住笑了声来,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拧了一把那孩子的小嘴,却被她的女儿一把推了开去。 “我要念书,不要捣乱!”那孩子稚声稚气道,一字一顿说得有板有眼。 “好,好,我不捣乱,”茹薇忍俊不禁,笑个前俯后仰,她转向运贵,“运贵,这儿歌是你教路路念的吗?” “自然是我,路路记性挺好的,她会念近二十多首儿歌。”运贵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豪。 “路路,还会唱什么儿歌,都念给妈妈听怎么样?” 路路果真又念了好几首儿歌…… 直到吃过晚饭,直到时钟走向晚上9点,那孩子方才在茹薇怀里沉沉睡去。 有多久没有这种疲惫又快乐的感觉了,自从离开葫芦湾,茹薇便鲜少与这孩子相处。那孩子熟睡的样子可爱极了,那长长的睫毛是相当迷人的,稚嫩的肌肤还带着一股婴儿特有的香味。 睡梦中路路皱了皱眉。茹薇滕出另一只手,探了探那孩子的额头,不好,又烧起来了。 该给孩子施炙了。 趁她睡着,天还不是很晚。 她把孩子放至床上,给她褪去衣裤,盖上被褥。 “运贵,你把门窗关紧,我准备给孩子施炙。” “好!”那运贵应着,忙去关了门与窗,不让一丝寒风透进屋来。 对于茹薇,他生来是顺从的,或许是因了她的文化素质,他对于她,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折服与敬畏。 “再烧一壶水吧,倒点开水凉着。” “好。”运贵又去忙开了。 茹薇从带来的手提袋里取出艾炙器皿。点上艾条,放在艾炙盒子里。在路路身上取大椎、风门、膻中三穴先后施炙。 三十分钟后,她伸手探了探路路的额头,那上边没有方才那么热了,隔了一会,她又去探那额头,热气又消去了一些。直至半个钟头后,她才让运贵冲了微热的开水,放在奶瓶里,给路路喂上。 那路路许是炙多了时间,口渴了,在梦中却也吮吸得欢,待那孩子吸完了热水,茹薇把奶瓶拿开。 “晚上我来伺候孩子吧!你先去睡觉!”她朝运贵道。 “那好吧,我先睡一觉,下半夜我来守。”运贵没有推辞,几天没睡上安稳觉了,他困极,和衣朝那病床旁另一张床上一躺,不一会,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胡茹薇搬了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这会儿,那孩子已是侧过了身去,头朝床里头,睡梦中一只手却似在找寻着什么,茹薇稍稍起身望去,却见那床里头有一个长长的抱枕,那孩子一只手触着了抱枕,马上安静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定是晚上找不着妈妈了,便找了这抱枕来自寻安慰。 那一刻,茹薇喉咙有点发梗、酸痛得厉害,路路刚出生的那一阵,便喜欢含着她的奶睡,双手亦喜欢捧着她的奶入睡。没想到这一个习惯,竟沿袭至今。 她有一股冲动,想要上去抱那孩子入怀、安抚,就像她小时候那样。但是她马上克制住了自己,只起身,把那孩子的脸转向自己,伸出右手在那双小手上轻抚了几下,尔后把它们放进了被褥。 她摊开左手掌,再次试了试孩子的额头,比起方才,路路的体温似乎又低下去了一些,现在几乎要趋于正常了。 这祖传的艾炙之术,加上西医的治疗,疗效真是神速! 她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是凌晨两点了。 她打了个哈欠,在床边小椅子上坐下,将头趴在床上,而朝着路路,眯上了眼…… 第40章 家的呼唤 http://.biquxs.info/

当茹薇睁开眼,冬日的朝阳已斜斜地在路路的病床上投下了一方不太光亮的影子。 她揉揉惺忪的眼,站立起来,有一件衣物从身上掉了下来,她忙俯下身去把它拾起,一股熟悉的男性的气味夹着烟草味从那衣物上袭来—— 那是运贵昨天穿在身上的棉服。 她朝病床旁边看去,那张床上空空如也。 运贵呢?他已经起床了吗?她记得在葫芦湾那一阵子,这个勤劳的山地汉子总是很早起床,做一些家里的琐事,特别是当她怀孕和带孩子的那段日子,家里的事他不管里外,能揽下的尽量都揽了下来,极少让她插手。 她唯一要做的,便是带好她的路路。 倘若她不是被拐到那个破地方,说真的,她会迷恋上那个家的,在她的印象中,那个她曾经一直排斥的家,却是温馨的。或许因了运贵的体贴,抑或许是因了路路存在。 门外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门口打住了,声音放低了,她抬起头来,是运贵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些菜,显然刚从市场上回来。 只是这身上衣着,未免单薄了。他仅穿了一件内衣外面套上一件毛衣。 在这样一个呵气成雾的早晨,他到底是受冷了,鼻子被冻得通红。 “给,你的衣服。” 茹薇忙上前,把棉服往他身上一披。 运贵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他压低了声音,低沉的男中音里透着股男性的温柔:“茹薇,有没有想过回来。” “回来,回到哪?葫芦湾吗?”茹薇抬起头,冷冷道,“继续过那种半囚禁的生活吗?” “以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运贵掩上了门,走至窗台前,那儿有一张桌子,他把手中的菜放在了桌子上,转向茹薇,“倘若当初知道你是被拐过来,我们家打死也不会把你留在葫芦湾的。” “这话骗谁呢?”胡茹薇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我可以对天发誓,你表哥说你得了抑郁症,叫我们好生看好你,所以你来我们家之后,我妈妈便把你锁在了屋里,怕的就是你哪一天想不开,去投河什么的。” “我表哥?” “就是那个与你同来的男子。他说是你表哥。” “‘机灵鬼’!” “对!你表哥说,你平时就是这么称呼他的。叫惯了。” “你们给了他多少钱?” “五万块。”薛运贵道,“你表哥说你爸得了肝腹水,你们家急需这一笔钱,所以我就赶紧把这一笔钱给了他。” “你就这么担心我爸的安危。对于才见过一次面的男女,你便这么信任。”茹薇冷冷一笑,“你在编童话吗?薛运贵,你当我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伸出手,一把把她拉到了怀里,在她还没来得及思想之前,他的胳膊强势地圈住了她。 她被吓住了,在他怀里动了动,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迅速地,他的头低了下来,他的嘴唇紧压住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吻粗犷且带着掠夺式,他的怀抱温暖且熟悉,熟悉得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些在葫芦湾的日子。 那是一种最原始的温馨激发的最原始的情欲。 好一阵晕眩,她喘息着,用手推拒着,但他的胳膊强壮而结实,她在他的怀里连移动的机会都没有,他的声音一改往日的粗声大气,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 “留下来,茹薇,说你愿意留下来!” “你在逼我吗,哦,运贵,我不能答应,我再也不要去葫芦湾了——” 她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又压了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一闪而过,子豫!她挣了两下,还是没能挣开去。 这下她不再挣扎了,她感到自己真的要窒息了,她感到迷醉,一种久违的迷醉,她知道为什么要回来了,不止是路路需要她,她在潜意识里,依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许久许久,他放开了她。 她抬头望向他的眼,他的眼睛发红,那里写着渴求,她能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着:“茹薇,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她瞪大了眼,她何尝不曾感受到他的爱,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曾经被拐的屈辱让她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这份屈辱加上少女时代对爱情的美好幻想,促使她有了后来与子豫的一段情。 她该作何选择呢? “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茹薇了。运贵,我们俩不合适。”她一口拒绝了,心却开始颤粟了。 “我不管,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不管这一年里你经历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爱你!还有路路需要你!”这家伙好生固执,只那眼神写着无上的真诚。 茹薇不再言语,把目光转向了病床上的女儿。 “留下来吧,茹薇,路路真的需要你。”薛运贵恳求道,“爸在牢里还没有回来,妈妈为这事每天情绪很不稳定。我一个人要出外打工,实在放心不下路路呆在妈妈身边。茹薇你知道吗,妈有时心情不好,会拿路路出气。” “拿路路出气?”茹薇愣了下,“妈妈会打路路?” “老人家一直盼着你给家里添个大胖小子,路路是个女孩子,妈妈嘴上不说,心下是十二分的不满意,特别是爸进了监狱,妈寻你不着,几乎是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路路身上。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路路一直哭闹不止,我问她怎么啦,她说屁股痛,我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从她身上拔出了两根锈花针。” “有这么一回事?”茹薇叫了起来,“你妈怎么当的奶奶,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下毒手。” 本来他们两个压低了声音交谈,这一叫便把那病床上的路路吵醒了—— “妈妈,妈妈,你在哪?不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宝贝,妈妈在这儿。”茹薇忙转向床头,朝那孩子奔去,她一把将那孩子搂在了怀里,“宝贝,妈妈再也不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妈妈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那就好。”那孩子虽小,在讲这话的时候却是满满的大人口气。 这当儿,她双手搂住了茹薇的脖子,将个可爱的脑袋瓜子往茹薇的怀里蹭着、磨挲着撒娇。 “宝贝,屁股还有痛吗?”茹薇摸了一把路路的屁股,问道。 “痛——”当茹薇问这话的时候,她留意到,那孩子身子一激灵,“现在不痛了,妈妈。我这儿痛。”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是心哪,怎么心又痛了。” “路路想妈妈,所以心痛。妈妈,爸爸这儿也痛,爸爸就是这么跟路路说的,爸爸心一直痛,路路的心也一直痛来着。” 那孩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双手一直在胸口比划着。 有一股热浪涌上了眼眶,茹薇忙抑制住了想哭的冲动。 “来,让妈妈看看我们的小路路还有没有发烧。”她伸手探了探那孩子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她又不放心地拿起床头的体温计:“来,宝贝,妈妈给你测一下体温,如果体温正常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要回家了吗,好咧!”那孩子一骨碌从床上翻身,欲坐起。 茹薇马上把她按住:“宝贝,测了体温再起床。” “好。”路路懂事地应了声,随即又躺了下去,伸高了胳膊,“妈妈,我的腋窝在这儿呢,来,测我的腋窝,路路不怕。” 多么勇敢的孩子啊,多么可爱的小家伙啊,多么精灵的小宝贝呀! 胡茹薇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有一滴清泪滴落在那孩子稚嫩的手臂上。 “妈妈,你哭了。”那孩子叫了起来,“妈妈乖,不哭,哭起来不好看,你瞧,路路都没哭,妈妈怎么给哭起来了呢,不乖哟。” 路路说着,用另一只去刮茹薇的脸颊。 茹薇一把将那孩子搂进了怀里,泪水沿着腮边尽情地流淌,湿了被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孩子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在茹薇身旁。 有一双大手抚上了茹薇的背。 茹薇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运贵撞了个正着。她甩了甩头,是该下决定的时候了—— “等路路出院之后,我就带路路回景德去。”茹薇道,“我打算回景德开个诊所,运贵,你想不想过去帮我打打下手?” “开诊所?打下手?”薛运贵惊讶地瞪大了眼。 “是的,父亲一直希望我留在他身边,他一早便打算让我大学毕业后继承家业,另开一家诊所,你可愿意随我同去?” “我能行吗,我对医术可是一点都不懂啊!” “所以让你当下手。你可以慢慢学,我有信心把诊所开好,并且逐渐扩大其规模。” “那好吧!只是我同学那边的工程,做了一半,不好立马走人。大概还有一周的时间。” “你把工程做完了就过去,我诊所新开张,刚开始估计也不会很忙。” “好吧!” 是该回景德去了,父亲的挂念,胡芦笙每每与她电话聊天,便会提及,是该去完成他老人家的夙愿了。 儿时的膝下承欢,到她生下路路之后,终于明了。 那么,子豫,是该到了我们了断的时候了,这份情,就当是我胡茹薇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吧! 他们说的没错,一个人的现在是由许多过去垒积而成的,与其说我终得为过去的行为买单,勿宁说,我离不开路路,我想要给路路一个完整的家。 我最最亲爱的小宝贝,她是我心中最大的梗! 第41章 别了,子豫 http://.biquxs.info/

夕阳沿着一幢幢楼房之间的胡同,透过路旁茂盛的榕树,在托教中心门前的水泥道上投下了一方方长长的光影。 这是个周六的黄昏,安子豫穿了一套运动服,在这条林荫路上跑步。 若是以往,他必由茹薇陪伴他来锻炼。 茹薇,茹薇,那是一个多么阳光的女郎。 她的到来,驱走了他心中的阴霾、失恋的痛苦。 她的美丽、她的活泼、她的贤惠、她在托教中心处理事务的能力,以及她的与人为善……哦,茹薇,没有茹薇的日子竟似失了左右手,如此难捱。 已经足足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去了,他的茹薇竟似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无。 自她告别之后的第二天,他便打她手机,不通。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依然没接他的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他有一股冲动,想要驱车去趟景德,看个究竟。 父亲那边也催得慌,上周说好要去办理结婚证,为何到了紧要关头,便突然横生枝节? 那在托教中心门口泊着的别克好生气派,那从车上下来的一家三口多么温馨,那个搂住她父亲脖子的小女孩多么可爱。 只是在那一对父女旁边的那个年轻的母亲,身形为何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他几乎有了晕厥的感觉了。 安子豫又往前跑了几步,这下,他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 “茹薇。”他呼唤着他女友的名字,在他们面前打住了脚步。 她面容清秀,一头干练依旧的短头,愈发显得减龄了。 “茹薇,”子豫再次热情地呼唤她的名字,欲上前去拉住他女友的手,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止住了。 他们看起来真的好像温馨的一家三口,但是这个可能吗?一定是他搞错了。茹薇是他的未婚妻啊,他们都快要去办理结婚证了。 一定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了,旁边这个家伙估计是她的亲人吧! 但是,他的茹薇为何让他有了陌生的感觉? “你们谈吧,我带路路去超市买点吃的。”运贵朝茹薇打了个招呼,便抱了路路往别克走去。 别克扬起一股淡淡的白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发生什么事了?茹薇。刚刚那一对是父女吗,他们是你的什么人?”安子豫握住了茹薇的肩,轻晃了一下。 他奇怪之前在他女友眉目之间的那一抹淡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睛里一缕不安。 “进屋讲吧!”胡茹薇搓着手,她一直低着头,被子豫这么一晃,她抬起了头,狠狠地甩了把额前的斜刘海,轻声道。 托教中心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整栋楼安静极了。 坐在一楼大厅角落的简易茶座前,安子豫冲洗杯子、倒茶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了。 “说吧!茹薇,这段时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安子豫不安地搓了把手,斟了一杯热茶给茹薇递上。 “我们分手吧!”胡茹薇并不伸手去接那茶杯,别转过脸。 端茶杯的手颤了颤,茶水被泼了出来,落在子豫的手指上,好烫,子豫忙把茶杯搁在茶桌上,甩了把右手,那右手的无名指与小指有点发红了。 “发生什么事了?”他顾不得疼痛,站立起来。 “我很抱歉,子豫,刚刚同我一起下车的那一对父女你看见了吗?”胡茹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向子豫,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 “那是你的亲人吧!是你哥哥和他的孩子吗?”他看见他的未婚妻轻轻地摇了摇头,两行清泪自她施了淡淡粉黛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真的很抱歉,子豫。你听我说……” 她将自己的过往在他的面前和盘托出。 她看见后者的嘴微张,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变得严峻起来了,此刻他的眉头微颦,眼睛朝下凝望她的脸。 那双她熟悉的眸子里一点也没有现出对她的轻视,相反,它现出了痛楚。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这些?”他闷声问道。 “因为我没有勇气。”她别转过脸。 “仅仅是没有勇气吗?茹薇,看着我。”他的双手抚上了她的肩,那样熟悉的感觉。 “因为,那是因为……”胡茹薇抬起头来,勇敢地直视着安子豫的眼,那双熟悉的充满智慧的眼,“子豫,你可了解?每一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王子梦,在我遇见你的第一天起,我便在心中告诉自己了,我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王子了。于是我收起了我那些不堪的过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没有经历的女孩,勇敢地去追求爱……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即使现在的我表现出多大的豁达,我依然无法忘却那个小女孩,我的女儿。” 那双握住她肩膀的手拧紧了,她感到身上的骨头被拧得咯咯地响。 疼痛使得她直抽气,她便劲晃了晃身子,在他的掌心里抽开身,然后迅速地跳将开去。 “你想要与你的女儿在一起,”子豫道,“这便是你离开我的原因了?” “也不尽然。子豫,我想要告诉你,为什么离开你,是亲情。子豫,你不会明白的。是与那一对父女生活了一年有余相濡以沫的亲情使然,让我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决定。请原谅我这几天的沉默,子豫,如果我遇见你在先,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但是,但是,我得为过去的行为买单。你不会明白,安子豫,刚才门外那个父亲手里的女孩,一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孩子的奶奶趁我不在的时候,虐待她,在她的屁股上扎绣花针。子豫,如果你做过父亲,你便会理解我的感受了。”她又朝后退了两步,这下,她已经靠近楼梯口了,“好了,我要上去收拾行李了。你别跟过来。” 那么,她说的定是真的了;那么,他的茹薇要离开她了;那么,从此之后,他又将是孤身一人…… 逝去的数百个日子,如同轻烟般消散:深夜的陪伴,床边的呢哝,连同她活跃的身影,都将在这托教中心消失无踪。 老天,为什么他爱的、爱他的女子,都一个一个地从他身边溜走,先是梦菡,再是茹薇…… 他重又回到茶座前,寻着了一张椅子,在那上面跌坐下来,摊开双掌,把头埋进了掌心里…… 许久许久,他感到肩上有了重量感,他从掌心里抬起头,别转过去。 哦,茹薇! 较之前,她手里肩上多了一个旅行包,手里捧了一个纸箱。 托教中心的门外,别克及时地赶回来了,它在门前调了一个头,这才熄了火,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走吧,我送你上车。”子豫从茹薇手上接过红箱,陪同茹薇出了托教中心的门。 薛运贵抱着路路从那车上下来了,那小女孩手上多了一黄一粉两个气球,此刻,那气球正挨着小女孩的脸,衬得那小脸儿越发清秀可爱。 薛运贵把路路往茹薇身边一放,打开后车盖。接过子豫手上的纸箱,把它放进了后车厢,盖上车盖。 尔后,他朝子豫伸出了右手:“安先生,感谢这段时间来你对茹薇的照顾。”他朝他微微额首,那态度是相当谦恭的。 安子豫亦朝他伸出了右手,两个男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了两秒钟,他们彼此奇怪地发现,在对方的眼睛里竟然嗅不出**味。 那儿,茹薇已经把行李袋放上了车后座,抱着路路上了副驾座。 车窗被摇下来了,小女孩稚声稚气地朝子豫喊了声:“叔叔再见。” 安子豫望向茹薇,后者亦朝他摆摆手,别克司机座的门被“砰”得声关上了,车尾扬起了一股热浪,那车很快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发呆啊!茹薇回来了吗?”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入夜的宁静。 他搓了搓手,这风,似是凛冽了些许。 “子萱,你回来了。” “怎么商场的伴娘服不是颜色不尽人意,便是太露了。我想我还是上网购买吧,或许会找到满意的伴娘服。哥,在你的婚礼上作为伴娘,我想要穿得端庄一点。” 看多了新闻上伴娘遭恶稿的典型事例,子萱怕怕地朝她的兄长吐了吐舌头。 “婚礼取消了。你的伴娘服也免了吧!” “婚礼取消了,”子萱叫了起来,“为什么?” “茹薇回去了……”他把事情的缘由在他的妹子面前一吐为快。 他看见后者捂住了嘴,顿了一会儿,她嗫嚅着,似是讲给自己听:“哦,我不相信,茹薇怎么会有这样的遭遇,她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经历过磨难的女人!” “我也不相信啊!”安子豫喃喃自语着。 茹薇,如果生活有阴霾的话,你便是那缕最灿烂的阳光。 你常为身边人驱走忧愁,却独忘记自己的苦楚。 祝贺你,茹薇,愿你此生再无愁苦;愿你此去一家生活安康幸福;愿你的小路路越长越漂亮、可爱…… 在他思绪游移的当儿,听得那子萱一声惊呼—— “糟糕,爸还等着你带茹薇回家定亲呢,他这两天忙得可真够呛,我得打个电话回去。”子萱说罢,便噔噔噔上了石阶,在她关门的那一瞬间,她转回来朝她的兄长提醒了一句,“哥哥,托教中心走了茹薇,加上各班生员爆满,师资缺乏,改天要不要在门口贴个招聘的广告?” 她说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何不以此为由,为你选个女友?” 选个女友,改天?哦,改天我会害怕再交女朋友。 子豫咬了咬牙,亦拾级上了托教中心的门。 第42章 接受督查 http://.biquxs.info/

“现在,你弄明白了吗?”安子豫问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 那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上小学三年级了。小平头,戴着一副矫正散光的眼镜,他的右眼,用一块蓝色的布蒙上了。 “明白了,谢谢老师。”那孩子谦恭地朝他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再出两道相同类型的题目,你运算一下,看看如何。”安子豫说罢,在纸上刷刷刷几笔,写出了两个简便运算的式子,把它递给了那个小男孩。 那孩子立即埋头运算了起来,两分钟后,他给出了答案。 他把作业簿交到安子豫手上。 “ok,你可以回去了。”子豫拍拍小男孩的肩,“宁宁,你家长不来接你吗?” “哦,老师,我家就在后校门口附近,我从学校旁边的胡同走过去,不到五分钟就会抵达家门,我平时上学都是自己步行来的。”那孩子把书和文具塞进书包,道。 “那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bay—!老师!”宁宁背起书包,朝安子豫挥了挥手,从门口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子豫的视野里了。 安子豫拍了拍手掌,像是抖落灰尘似的。 自从茹薇离去之后,托教中心便缺了老师,本来不用下到班级辅导学生的他,接替了茹薇手上的工作。加上写作,可以说他的一天时间,是排得满满的。 尽管这样忙碌,他还是忍不住要想起茹薇来,想起茹薇的种种好来,茹薇茹薇,你那眉宇之间常驻的淡愁,是否已随着那小女孩亲情的陪伴,消除殆尽。 那一抹淡愁,曾在他碰见过的哪个女孩身上同样存在过。 哦,梦菡! 到这多个时日这后,他自己也犯迷糊了,自己到底是爱茹薇多一些呢,还是梦菡多一点。 是否自己在无意识之中,已把给予梦菡的爱,转移到了茹薇身上。 那么,梦菡,最最心爱的女孩,如今的你又在谁的身旁——想那年隽宏早逝,单亲妈妈的日子可不好过。 哦,不想梦菡,不想! 他站立起来,走至窗前,那儿,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正在风中挥洒着它的最后几片落叶—— 她再婚了吗?他的梦菡。 他走出托教中心,在马路边上踯躅着,他抬头朝那托教中心上面的广告牌望了望,尽管“红蓓蕾”三个字大又清晰,他仍要眨巴几下眼睛,方才去除眼里浓浓的雾气…… 那从银灰色本田上下来的一高一胖,往这个方向过来的两个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哪位学生的家长,再说了,托教中心早已放学了,学生们到这午后两点左右,早已进校园了。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呢? 那两个男子西装笔挺,看起来气场好大啊! 他们走近他时,并不朝他打招呼,径自朝向“红蓓蕾”托教中心,拾级而上,走了进去。 “请问,你们找谁?”子豫忙上前打招呼道。 “我们是区教育局的。”高个子亮出了工作证。 “哦,你们好!”子豫忙道,在经历了被撤职一事之后,子豫心中仍有阴影,他打起精神,忙作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我叫安子豫,是这‘红蓓蕾’托教中心的负责人之一,两位里面请。天冷了,喝杯茶暖暖身!” “不必客气。我们等下还要再去几个培训机构。我们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就走。”稍胖一点的中年男子发话了。 “那么,请屋里说话。” 安子豫招引着两位领导在一楼大厅的简易茶座前坐下。 “哥哥,怎么回事?”安子萱从楼上下来了,她正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见子豫与两位男子进来,有点蹊跷。 “教育局的。”子豫轻声朝他的妹子道。 “子豫,你这托教中心里的老师手上都持的什么文凭?”矮胖的男人问。 “本科,或大专。”子萱老实回答。 “都不低于大专的吗?是一些什么专业毕业的?”矮胖的男人再次发话,目光灼灼,望向兄妹俩。 安子豫避了他直视过来的目光。 电热壶发出了“兹兹”的声响,谈话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子豫忙关了电开关,起身去倒水,借冲茶的时间,头脑迅速地运转着。 两年前被撤职的情景再次袭上心头,他斟茶的手不由得颤了颤,胖男人很快捕捉到了他这一个微妙的变化。 他身子朝后一仰,在子豫面前交叠起了十指。 “老师们手上的文凭,多数是小学教育类!”子豫在面前几个杯子里注满了茶水,端了一杯,放在了矮胖男人面前,“托教中心若有什么不足之处,恳请赐教。” 他在那矮胖男人面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是这样的,近日,我市对校外培训机构进行整改。现在很多校外培训机构打着名师的幌子招摇撞骗,一经检查,发现机构里的教师都是一些二流大学毕业的,甚至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在对于这类老师的处理上,我市的态度是坚决不让他们对学生进行辅导,只有这样才能响应国家教育方针,真正做到教育的公平和公正。”高个子耐心地解释道。 “你们托教中心应该有给每一位老师建档吧!那么,请出示,我们要检查。”矮胖的男子道。 “放心吧,我们这是公事公办。”高个子安慰道。 “好,我这就去拿。”子萱望向她的兄长,在后者眼神的示意下,上了二楼。 很快地,她又从上面下来了,手里多了一份档案盒子。 “请过目。”她把那个蓝色的档案盒子,摆在了茶座上,尽管已入严冬,他仍感觉到鼻尖上有细小的汗珠在往外冒。 “你这个培训机构里的教师有将近一半的老师不是专业的,还有三分之一的老师没有取得教师资格证。”矮个儿的男子在那一叠资料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尔后把它们放回去,合上盒子。 “这样的情况,我们很遗憾地告诉你,如果不赶快采取措施的,那后果就不容乐观了。”高个儿道,“我们下周还来,到时‘红蓓蕾’还存在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将采取必要强硬的措施了。” “什么措施?”安子豫傻傻地问。 “让你关门!”矮个儿轻拍了一下桌面,讲这话却是铿锵有力。 话音刚落,两个国家工作人员即刻拎起公文包,站起,朝门口走去。 “好好,我一定对托教中心的教师队伍进行整改,你们慢走、慢走。” 兄妹俩紧随着那两位教育局来的工作人员,出了托教中心的门,看着他们上了丰田的车子,直到那本田的尾气在他们面前扬起一股看不见的热浪,方才转身回到大厅。 “哥哥,怎么办?现在?”子萱手足无措。 “只好照办了。微信通知下去,让托教中心的老师们明天早上上交毕业证书与教师资格证原件及其复印件各一份。” “好,我这就去办。” “到时我看下大家的文凭,是否持有教师资格证书,实在没有的话,只好让他们走人了。” “那我们的托教中心岂不是要缺大把的老师了?”子萱叫了起来。 “没办法,上头要求,我们只好照办。至于师资缺乏,到时想办法再聘任几位教师。这次要让他们在第一时间之内出示毕业证书与教师资格证。” “但是在短时间之内,怎么可能聘到那么多专业的教师呢?”子萱道。 “所以,我们得赶紧想办法了,明天检查完托教中心在职教师的证件之后,我们便要考虑着招聘教师的事。我们可以把招聘启示先贴出去。实在不行的话,再想其他的办法。对了,我想回老家一趟。”子豫轻拂了一下自己的额角。 “为什么啊,哥?” “老家不是有几个刚退休的教师吗?我想问问他们要不要到我这个托教中心来辅导学生。” “这是个好办法?只是住宿是个问题呢,毕竟那么远。”子萱拍手道。 “这个好办,倘若他们在这附近找不到宿舍的话,我们就这幢楼再租一层,相信房东是相当欢迎的。” “好的,听你的,哥哥!”子萱仰视着她的兄长,她有一米六五,却还是比子豫低了一个头,这哥哥,她一向是崇拜的。 她相信,只要哥哥安子豫在,天塌下来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第43章 急聘教师 http://.biquxs.info/

子豫把车在家宅停车库泊好,便出了家门。 沿着被踩踏得将要秃了草皮的乡间小路,他的步履略显匆忙,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暖和。 那路边迟凋的野菊,在这个冬日,绽放着它最后的美丽。 早上,‘红蓓蕾’托教中心的教师们纷纷把证件带来了,经情况落实,现任教师当中有两位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加上胡茹薇的辞去,他的‘红蓓蕾’目前缺乏三位教师。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在一周之内火速招聘几位有教师资格证的老师上岗。 这天一早,他便驾着宝马赶回这石河村来了。 近了,走过这条长满枯草的乡间小道,前面那处房子便是退休教师刘玉箕的家了 那是一座两层楼的老式建筑,白墙红瓦。房前有个庭院,院门上的绿色油漆却已快脱落光了。 门是半掩的,一条全身毛色发黑的成年土狗从那院中溜了出来,尾巴兴奋地打着卷,蹲坐于门前。 待子豫走近那房门之外,那黑狗立马起身,原先卷起的狗尾耷拉了下来。 子豫将身子移近大门,敲了敲那两扇半掩的大门,许久,门里没有动静。 那黑狗,却是不声不响地跟到了他身后,这儿闻闻,那儿嗅嗅,硬是在他身边绕了两三圈,不离不弃亦不吠。 子豫懵了,这不叫的狗,有点儿恐怖。 细瞧那狗眼,却也没有半点红色。或者,这是一只健康的狗,只是有点不一样罢了。 即使他这样想着,还是不敢动弹半下。 他开始有点后悔,刚才回家把皮鞋脱在家里了,现下他脚上穿的是一双帆布运动鞋,穿着布鞋的脚要是踢那黑狗的话,万一被那狗嘴咬上了,狗牙穿过帆布咬上了脚,那可就不得了了。 因此他僵立着不动。 那狗见他不再动弹,亦停止了在他身边绕圈,这会儿,它就站在他垂下的右手的旁边。 它的嘴距离他的右手不足一厘米,子豫几乎能感受到从狗鼻子里喷出的热气。 在这入冬时节,黑狗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手上,他丝毫也不觉得温暖,相反,他温暖的棉服之下,全身的肌肤开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黑,你作死啊!快过来。”突然,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那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欢快的“叽咕”,一跃而起,朝那发出声音的方向疾奔而去。 子豫转身望去,却见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子,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梳着一个冲天的马尾辫,朝这扇大门走来。 那女子面容清秀,肌肤吹弹可破。 黑狗在她身边撒欢地蹦来跳去,一改方才的淡定与冷凛。 “先生,您找谁。”那女子几步走上前来,问道。 “我找刘老师。”子豫答道,“你是刘老师的女儿吧!” “哦,不是,我是他的外甥女。既是找我姑父,那就请进吧!” 子豫动了动,那黑狗立即朝他低吼了一声,作势向他扑来。 “小黑,给我安静点。”那女子朝黑狗大喝了一声,黑狗立马乖乖地回到她身边,摇尾乞怜。 “你姑父家的狗?它咬人吗?”子豫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哦,先生,是我姑父家的狗,它不咬人的。你放心吧,我在这儿呢,不用怕,请进。”那女子说着推开了院门,自己牵着黑狗先走了进去。 “姑父,有人找你。”她朝大厅喊了一声。 子豫进了院落,但见院中空落落的,没有什么花草树木,杂石铺就的地面,院子东边用断节的砖块围了一个小圈子,约摸五米面方,圈子里的泥土外露,那圈中仅种着一棵一人高的龙眼树。 除此以外,院中别无它物。 再看那大厅,两位头发斑白的男子正在对奕,一胖一瘦。 听得年轻女子叫嚷,那瘦一点的老者抬起了头。 “子豫!”瘦个儿老者叫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了起来。 “刘老师,您好。”子豫忙上前打招呼,同时转向稍胖一点的那位老者,“王老师,您也在啊,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就直接把话说了。”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红蓓蕾”托教中心要招聘新教师,二位可否愿意过去帮忙。” “可以。”王老师爽快地应了声,“我这退休下来,整天闲得慌,带孙子又太早了,我有的是时间。不过我这么大年纪,可以胜任吗?” “你有多大?不就是刚退休下来的吗?可以可以。”子豫忙不迭地应道,“后天就到我那托教中心上班去。刘老师,您呢?”他转向那女孩的姑父刘玉箕。 刘玉箕、王明顺都是去年刚退休下来的教师,在这之前子豫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在学校都是出了名的尽职的一线教师,把托教中心的孩子们交给这两位老师,可以说,他是放一百个心的。 “这个……”刘玉箕略一踌躇,“子豫,感谢你的一番好意,我只怕是去不得了。” “为什么?” “我老伴患类风湿性关节炎,行动不便,今年秋天,痛得更厉害了,我须得在家里帮忙带孙子,料理家务,顺便照顾她。”刘玉箕在说这话这时,脸上颇有歉意。 “这样啊!那你们可认识其他的退休教师,或是未聘上公职人员的待岗教师,帮忙介绍一两个。” “若说待岗的,眼前就有一位。”刘玉箕转向他的外甥女,“思楚,你可愿意去子豫的托教中心任教。” “托教中心。”那方才与子豫一同进门的年轻女子正往后间走去,听得她姑父唤她,停下了步子,“教什么来着?” “辅导孩子们温习功课。主要是学校老师布置作业,孩子们有不懂的地方,给他们讲解。”子豫忙应道。 “我能行吗?”思楚说这话时,脸上起了层细晕。 多年前,哪个女子也有过这样的微表情。子豫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不是也准备应聘教师吗?趁着还没应聘上,找点事做,多少也有个临时的工作。”刘玉箕道。 “你的托教中心在哪?”思楚转向子豫,望向她未来的上司。 “不远,就在区上。”子豫注视着眼前这一双盈如秋水的眸子,是谁曾有过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老天,这不公平,“假日里你若想回你姑父家来的话,可以坐我的车回来,我也是石河村的。” “真的吗?好,我去!”思楚跳了起来,忙朝子豫鞠了一躬,“校长,您好。什么时候上班?” “后天吧,后天上午你们一起过来。我在‘红蓓蕾’托教中心一楼等你们。” 是的,明天,明天下午,就该把那些没有教师资格证书的教师辞退了,让思楚和王老师接替他们的工作。 还差一位教师,看看托教中心那边的招聘启事贴出之后,收到人了没有,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只好先由他自己先垫着。 “不过,我能带好那些孩子吗?”思楚嘀咕道,有点求助地看向子豫。 “你上班之后,若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请教其他的老师。”子豫安慰道。 “可以请教校长先生吗?”思楚在他面前矮下身去,抬起脸来,恳切地问道,那脸上的红晕隐隐闪现。 “当然可以!” 子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天,梦菡,是你吗? 定是老天悯我,又将你的化身带到我身边来了。 不过这次,我不上当! 因为,我怕了!我怕,我怕当我再次鼓起勇气追求幸福时,它又要像一缕轻烟似的从我手中飞散。 老天,我怎么可以再陷进去? 第44章 邂逅 http://.biquxs.info/

安子豫出了刘家的门,便往家的方向奔去。 是该早点回托教中心了,那思楚不想去外面找宿舍,原先托教中心二楼茹薇的宿舍现下几乎做了仓库,他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把那里边的杂物清理掉,腾出房间给思楚当宿舍。 这样想着,他步履更加匆忙,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宇泽家门前,宇泽家与他家不过隔着几幢房的距离。 他看见有一辆丰田的车泊在了宇泽这门前,难不成这家伙也回老家了。 他正欲上前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子豫!是你吗?” 他循着那声音望去,却见那别墅里头走出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初恋情人——夏梦菡。 她着一件奶白色的棉服,剪裁有致的腰身衬得她的身材越发婀娜了。 “梦菡,你怎么在这?”他疾步上前,拉住他前女友的手,呆立在那里。 四目交汇,纵有千言万语,却是不知从何说起了。 “子豫,今儿个你也回老家来了。”在她身后,徒地出现了宇泽和雅萍,他们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是的,我回来招聘几位退休教师。”他朝那两位老同学简短地回答道,又转向梦菡,“梦菡怎么会来我们这儿了?” “哦,我是来采草药的。我儿子最近上火,眼睛有点发红。那孩子不喜欢吃药,雅萍告诉我,你们这村后的石头山上可以采到这种野桅子花,我便过来了,想采几棵回去炖豆腐给他吃。” “这野桅子炖豆腐可去肝火,不苦,小孩子都爱喝。”宇泽道,“我家平平去年也是肝火旺,我妈告诉了我这个方子,后来我也是去了我们村子这后山上采的野桅子花,炖黄豆给孩子吃,也仅几次下来,孩子的病就好了。” “有这么神奇,我倒是没听说过。”子豫道。 “你的事忙着呢,自然不懂。”雅萍颇有深意地笑笑,“好了,子豫,既然你也在这,就由你来陪梦菡上山去采野桅子花吧!我们还有其他的事。先行告退了。” 她说罢,朝子豫半戏谑地作了个揖,尔后朝身后的宇泽眯眯眼。 “对,对,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忙。”宇泽揉揉自己的右耳垂,“公司临时有事,刚刚接到一位客户来电,要一大批货,我们须得早早回去打点打点,你回来真是好极了,本来我还想着怎么办,现在好了,雅萍也腾出身了,公司的业务不会被耽搁下来了。” “bay——”宇泽说罢,朝雅萍使了个眼色,二者连推带搡,便把子豫和梦菡推在了一起,“我们须得回去收拾下行李,即刻就走,即刻就走。” 说罢,牵了平平,往屋里走去了。 “既然如此,梦菡,那我带你去后山寻找那野桅子去。”子豫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 “也行。”梦菡应道。 “年隽宏的孩子生病了?”顿了一会,他问道,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年隽宏的孩子,”梦菡愣了一下,“哦,你说的是小易啊,他最近估计烘烤的东西吃多了,眼白发红。” 宇泽家屋后便是一个小水塘,子豫携梦菡绕过水塘,走过一条曲曲弯弯的小道,便来到了石河村后面的山脚下。 山上的路却也好走,只是路面窄了点,两个人本来并排走着,遇上这样的路面,子豫只好先行一步,走不了几步,他总要回过头来,朝梦菡伸出他的右手。 当梦菡握住他的前男友伸过的手时,一种久违的温馨重又涌上心头。 时间似乎停驻了,空气也凝固了。 眼睛再次与眼睛重逢,千言万语,仅化作了久久的凝视。 “梦菡,你再婚了吗?”他问道。 她望了他一眼,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那么,子豫,你呢?你的新娘子一定很优秀吧!优秀到我把你的亲生孩子带到你面前,你竟然都认不出来。 “你呢?子豫,你快结婚了吗?”她不答反问。 “结婚?”子豫愣了一下,“哦,婚礼取消了。” “怎么回事?”梦菡蹊跷了,“你的女朋友不够优秀。” “恰恰相反,而是她太优秀了。”子豫苦笑了一下,不想多说茹薇的事,“优秀到我没有拥有的福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语双关,同时望向他的前女友,那双迷人的眼睛深情依旧:“梦菡,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嘛,”梦菡掖了掖棉服的领子,低声道,“我再婚了。” “再婚了。”那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拧紧了,“这么快。” “哦,子豫,你把我弄疼了。”梦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你的现任丈夫!”他朝她俯下了身,那深情款款的眼睛变得咄咄逼人了。 “哦,子豫,你怎么啦,突然变得好可怕。”梦菡不习惯子豫的变化,她欲朝身后退去,但明显的,她这样做是徒劳的。 她开始后悔和这个莽撞的家伙到这山上来了。 “告诉我,你的现任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给了你们家多少万?这次。”他在她面前咬牙切齿。 “哦,子豫,你想到哪去了?”梦菡发现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变得哽咽了起来,“董志歌,他救过小易。” “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我猜得没错,上次是还债,这次是报恩。夏梦菡,在你的婚姻里,到底存在过多少爱情的成份。什么时候,你也会为自己想一把,为爱结一次婚。今儿个我来带你到这山上来采药,这也算是帮上你的一个忙,你是否也该拿你的婚姻来报答?” “我……”在她还没来得及解释的当儿,他的右手稍一使劲,她一整个人被动地向上升起,很快地,她的脚触着了一方绵柔的地面,上方是一小块空旷的草地。 周边是大片的树林,西斜的太阳从针叶树林的缝隙里照进来,林间因了这午后的阳光照射,略显温暖,这是一个没有风的日子,只偶尔听得林间一两声鸟鸣,之后,便噤若寒蝉了,想那林间的鸟儿,似乎也怕惊扰了这对苦恋的情人。 “子豫,你别这么说,我……”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梦菡正欲解释,那子豫胳膊轻轻一带,她便在他的怀里了,她不由自主地挣扎了一下,他的手臂紧紧的圈住了她,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似乎要将她揉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很快地,他的唇压上了她的,虚无的感觉让她禁不住攀住了他…… 许久,他放开了她,那双凝视她的眼睛又变得深情款款了,那梭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更加俊朗了,较之从前,他似是消瘦了点,却添了几分成熟与沉稳。 那么,她和他是又错过了,错过的昨天,又错过了今天。 老天!梦菡晃了下脑袋:安子豫,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我只想赖在你的怀里不走了,茫茫人海,你的怀抱,便是我最温馨的去处,你去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梦菡,我们悄悄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在一起好吗?”他凝望着她的眼,说道。 他看见她瞳孔自己的影像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很显然,她对他说的话惊讶极了。 该死的,他在鼓励她搞婚外情吗?但是,除此以外,再没办法能与她在一起了。 “你是说,我们悄悄地在一起,偷情吗?”她轻声问道,随即拒绝了,“安子豫,我做不到,我不能在我的婚姻之内出轨,这是我的原则。” “你爱你现在的丈夫吗?你很爱他吗?” “不知道。”她答道。 那个董志歌,到底是个什么鬼,在婚前与她亲热了一次之后,新婚几个月以来,竟是一次都没碰过她。 他是娶她回家来当摆设的吗? 之前年隽宏与还至少与她每周亲热一次,这董志歌这么年轻,不可能生理上有问题吧!那么,他是移情别恋了吗?也不像啊! 若是他别有恋情的话,在家多多少少会有点蛛丝马迹?只是那个叫周煌煌的同学来寻志歌似是频繁了点。两个人经常关在书房里谈事情,一谈就是一个下午。 “子豫,那边一小丛开白色花的小灌木可是野桅子花?好香啊!”梦菡扯了扯她前男友的衣角,“带我过去采好吗?再不抓紧时间话,我的胃要开始抗议了,我还还吃午饭呢!” “应该是吧,走,我们过去瞧瞧!”安子豫望着他前女友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第45章 思楚有约 http://.biquxs.info/

忙碌的一天很快又过去了。 安子豫看着托教中心的老师们在门口与学生一一道别,看着那些家长或步行、或骑自行车或开小汽车,把孩子们接到自己手上,纷纷离去。 他交叠起的十指松开了,习惯性的轻拍了两下手掌,像抖落一些粉笔灰似的,上了二楼自己的卧室。 坐在电脑桌前,他按下了主机的启动键,几秒钟后,那显示器上画面跳跃至桌面。他就着一个名为“创作、投稿系列”的文件夹,点击进去,打开新近写的一部小说《浮生若尘》,这部小说他最近写得特别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码字十四万。 他打开文档,切换了下自己熟悉的输入法,继续码字。 剧情已经在白天构思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把那些细节写细、写清楚就行了。 他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8点45分,还早。通常,如果不赶稿的话,他一般会在10点半左右上床。 接近两个钟头的时间,他应该可以码上7000字左右吧! 若是没有什么事干扰的话,那么,明天的更新任务便不成问题了。 这样想着,他的指尖便开始在键盘上跳跃,当他如此专心的时候,丝毫也没有察觉到,有一抹俏影正悄悄地朝她移来。 许久,他感到肩上多了一份轻巧的重量。 他停了码字的十指,别转过脸,朝后看去,哦,思楚!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他站立了起来,很自然地,她的手因他的高个子滑落了下来。 “安先生,你好有才华啊!文笔这么好,这是你的第几部小说了。”思楚在说话之前清了清嗓门,尽管她的嗓子一点也不嘶哑。 这个刚出校门的小女孩话未开口,便先脸红了一阵,只是那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好坦率地望着他,坦率得有点儿放肆:“大神啊,安先生,好崇拜你啊! 她双掌并拢,在他面前矮下身去,瓜子型的小脸上写着满满的崇拜,只是那一双与梦菡相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脸红的模样,这瓜子型的小脸,上帝开的什么玩笑,那在梦菡身上的特征,全让这个小姑娘给占了去。 只是这女孩看人的眼神,难免大胆了点。梦菡就不是这样。 安子豫轻拍了两下手,道:“闲时无聊写着玩玩,打发时间而已,若是把这个当作正经职业,管保饿死。” “安先生,正好我对写作也挺有兴趣的,我平时闲了也会码上千把来字豆腐块的文章去一些文学类报刊杂志投投稿。只是每次写完自己拿起来看,总觉乏味,安先生,你这么有才华,我的文章,您可否帮忙指点一二。” 安子豫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11点。 “你不困吗,”他作了个送客的动作,“你不睡吗,这么晚了。” 但那思楚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因着托教班新添的三位老师——那日子豫回村招聘教师,附近村落一位刚出校门的年轻男教师上门应聘成功,包括子豫回村招聘的两位教师,总共是三位。 这三位教师,其中两位在外面租房子住,只这思楚请求住在托教中心,很自然地,先前茹薇住的那一间宿舍便给了她住。 “安先生是中文系毕业的吗?感觉您对文学造诣颇深哪!”那思楚未等子豫邀请,便先搬了张椅子,在子豫的面前一屁股坐下。 她把长头发高高地束起,在头上扎成了一个冲天辫。 这般编发有点别扭,但这个冲天辫打在她头上,反而给她年轻的脸增添了几分俏皮。 “哦,我是体育系的。写作方面,只是个人兴趣而已,谈不上什么造诣。不过若是你有什么文章需要修改的话,改天可拿过来我们互相学习。” “真的!”那思楚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我不要改天,我要现在。我现在就去拿,刚好上周我就写了一篇散文,先生,您帮我指出文章中不足之处,我修改下,这两天就拿去市报投稿,多少挣点稿费。” 她起身欲往房间跑去,似乎觉得这样有点儿唐突,又回转过来,问道:“安先生,这么晚打扰你,你不介意吧!” “去拿吧!我在这边等。”安子豫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这个缠人的小姑娘,不过,刚好今天的码字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帮她看下好了。 明天,明天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事要忙哩! 两分钟后,她从她的宿舍折了回来。 “安先生,很抱歉,我把稿件弄丢了。”她轻触了下鼻头,有点不安。 “那就改天吧!”安子豫摆摆手,他在心里暗暗地吁了一口气。 “安先生,你这电脑可以上网的吗?要不,你打开我的qq邮箱,帮我在电脑上看下如何。” “也行。”子豫无奈地重又在电脑前坐下。 “xxxxxxxxx。”思楚念出了一组阿拉伯数字。 “密码呢?自己输入吧!” “密码就是我的生日年月日,xx1228。你帮我输入嘛!没事的。” “你就不怕有一天我窃取你的情报。” “不会的,安先生,你不是那种人。”她斜睨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略带挑逗,“不过,你若想窃取的话,我还求之不得,这说明我的东东还有可取之处。” 当她说这话的时候,安子豫心上不由得跳了跳。 “你把鼠标往上一页点去,嗯,对了,就是这一页,第二封邮件,嗯,没错,这一篇《爱的寻求》,写的是人工智能,对人类产生了感情,小说,是个短篇。” 安子豫打开邮件,浏览了一番。 “怎么样?”那思楚就坐在电脑桌边上,当子豫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询问与恳切。 “不错呀,语句通顺,条理清楚,有一定的中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中间的情节,你可否设置得跌宕起伏一些。” “怎么个起伏法?” “比如说女主人公在寻求爱的过程中,给她设置一些波折。具体操作你可以模仿欧美科幻大片《人工智能》,看那电影的剧情怎么设定。另外,结合你自身的感情经历。” “我自身的感情经历。”她叫了起来,像是一只被揭了伤疤的小鸟,“我才刚走出校门呢,能有什么情感经历。” 安子豫思索似地望着这个看似清纯的女孩,暗自叹了口气,是不是自己的第一感出了问题,仅凭她今晚上的行为举止来判定一个人,是否太过武断。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关于你的文章,需要的话,我们改天再聊。”他关闭了邮箱,将鼠标移至电脑左下角,打开程序,点下了关机按钮,“不过,这类文章,你若真想投稿的话,我建议你投网站,改成中长篇小说,找个合适的网站,试着把它投出去。至于市报,我觉得不太适合。”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当然,这是我个人的一些比较浅显的看法。” “ok!谢谢安先生,你的教诲,使我受益匪浅,我以后可能会经常来打扰您,你不会介意吧?” “再说吧!”安子豫懒懒道,站立起来。 那女孩在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蹦老高,冲天辫随着她的跳跃富有生机地在头上一耸一动,很快地,她在子豫的俊脸上鸡啄米般地印下了一个吻,然后跑了出去。 安子豫愣了一下,这算什么,她在向他示爱了吗? 他马上摇了摇头,将房间里的桌椅摆至原位,去了趟卫生间,洗漱完毕,然后上了床。 这一夜,他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第46章 先生,我陪你拾柴去 http://.biquxs.info/

安子豫把衣物简单地打了个包,又从卫生间的洗漱台上取下了刷牙的牙杯与牙刷,再把笔记本电脑从电脑桌上收起,放进了特制的手提袋里。 所有的这些,他都给统统收拾进了一个较大的旅行箱里。 现在,他的行李是相当简单了——仅一个中大的旅行箱而已。 楼下,子萱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狂按了两次喇叭。 他加快了步子。 “安先生,等等我!” 他扭头一看,是林思楚,那小姑娘手里拎了一个小巧的行李箱。 自从上次她来他卧室看他码字,请教他《爱的寻求》构思情节之后,她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隔天差五地拿了文章请子豫评论一番,要么是她写的,要么就说是她的一个好朋友写的。 那么今天她又会有什么恼人的事呢?这都放寒假了。 不过,看那行头,估计也是要回家去。 寒假期间,“红蓓蕾”托教中心续办了一周,旨在给孩子们辅导寒假作业。 “红蓓蕾”托教中心的寒假真正开始了。 忙碌了一个学期,老师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家过年。 作为托教中心的负责人,子豫、子萱负责断后工作,因此延迟了一天回去。那思楚却也不急着回家,也跟着他们在宿舍里磨磨蹭蹭的,又过了一天。 “思楚,想回去吗?老家在哪,要不要我载你一程?”子豫放下行李箱,让它立在一旁。 “我老家在锦城,不过,除夕来临之际,我打算到姑父家呆一阵,我想陪伴我的姑姑,她老人家身体欠佳,行动不便,我想过去帮她干点年前的活儿。” “你不回家过年吗?” “年前一天我会回老家的。” 她抹了一下鼻头,两腮微红,不知是否给这清晨的寒霜给冻的。 安子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心下却是有点烦乱了。 未等他开口,她便又自话自说下去了。 “子豫,你也知道,我姑姑就一个儿子,却在老远的银国开超市,这大过年的,今年他们一小家子是不会回来了。姑父一个大男人家,家里头的事,他怕是照顾不周。” 她说罢,十指交叠着,在她面前矮下身去:“大神,可否载我一程。” 子豫不可置否地笑笑,算是表示答应。 宝马沿着国道慢慢前行,一个钟头之后,拐进了一条宽约五米的林间大道,近了,家宅院落,已是遥遥在望。 几个月前的旧宅翻新工程已然结束,自从上次梦菡来此之后,他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回来了。 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座楼房从半装修状态到工程结束。 如今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别墅式楼房,红墙绿瓦,宽敞有致的院落,砖石砌的围栏并不高,上头用上了不锈钢的栏杆,更显其奢华。 从门外望进去,那院中景致暖了这个冷冬。 其间载了不少树,果树保留了原先的品种:有桃树、桔树、还有几棵龙眼树;观赏类植物当数那棵高大的白玉兰树最显眼了。 时至冬日,玉兰树花期早过,却保持着她惯有的茂盛姿态,有一枝稍嫩的枝叶从那围墙里头伸了出来,似是向着路人招摇着什么。 思楚的姑父刘玉箕家,座落在安家门前水泥路的西头,这段路面,子豫习惯性地放慢了车速。 “哥哥,你让我先下车吧!爸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一早便在山上拾了一些柴火,临时村庙有事,爸把柴火搁那山上,便往村庙去了。” “那山上拾下的柴火多吗?”子豫问道。 “估计有一泥车满满的,爸说都是一些针叶林的落叶,爸一早便上山用竹钯给收集成了一大堆,不早点去运回来的话,怕是会被别人收走。” 子萱顿了一下,望向她的兄长,继续道:“爸每年都要烧地瓜酒,烧柴的时候那针叶好引火,丢掉实在太可惜,其间也有一些粗点的枯树枝、松子等。” “我去吧!子萱,你留在家里准备过年的活。”子豫道。 “先生,我陪你去。”那思楚在车后座上听得兄妹俩谈论,叫道。 这重体力活,子豫在家一直是不让让妹妹沾手。何况别家姑娘。那思楚与子萱还小上一点,怎么能让她陪他上山拾柴去? 安子豫这样想着,便转向思楚:“你去干啥?思楚,我先送你回你姑丈家。” “不用不用,子豫,我陪你上山,我帮你一起去收柴火。”思楚忙道。 “你行吗?”子豫、子萱几乎同时开口道。 “我像是没干过农活的人吗?我老家也是在乡下,我打小便随母亲上山下地干活过来的。”思楚朝前座的兄妹俩耸耸肩。 “那——也行!”子豫把车子往院中停车房驶去,熄了火,从后车盖里取了行李,交与子萱,又去那别墅后面的杂物室取了泥车,往庭院之外走去。 那思楚也下了车,在门口等候。 “哥,这是捆绑柴火的绳子、还有麻袋。”子萱手脚麻利,已经转向屋内寻了一捆麻绳和一叠麻袋,望泥车上一扔,“呆会可得捆绑得严实一些。” “好咧。”子豫朗声应道,便拉了泥车往山上疾速走去。 思楚紧随其后,走得磕磕绊绊,却也不落单。 “要不,你上车来,我拉着你走。” “哦,才不。”思楚抹了把鼻头,后退了一步。 子豫微微一笑,也不强求。 泥车沿着新修的山间水泥大道,一路前行,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往常安祖荣拾柴火的小树林。 这小树林,也是之前他携梦菡前来采野桅子树的地方。 只是这番,人面更换,旧人不在,新人何许。 那在后边紧随而来的小姑娘,虽则身上有着些许与梦菡相似的气质,却不是梦菡。 子豫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他在小树林里转了一圈,果然寻着了那一堆树叶。 “便是这里了,没错。”他朝思楚道。 “那好吧,我们把它们收起来吧!”思楚说罢,便先从泥车上取下了一个麻袋,将那地上成堆的柴火往麻袋里装。 “安先生,您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当思楚收集满了一**袋落叶,封好口子,把它往车上一摞,学着子豫的样子,拍了拍手掌,忍不住由衷地叹道。 “怎么奇怪?”安子豫抱着一大团针叶,往泥车上一塞,抬脚把那落叶踩实。听得思楚这般感慨,他停下了动作,问道。 “你瞧,你即会写小说,也会办托教班,而对于农活,竟然一点也不马虎,你可真是个多面材啊!”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又忍不住用指头抹了一把鼻尖,那俏脸在先后林间光影的映射之下,便显得愈发迷人了。 这般神情,教人不得不心猿意马;这番情景,让子豫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脸,也是这般爱脸红,彼时的她也是这般年轻、俏丽! 梦菡! 那俏生生地站立在泥车对面的女子分明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初恋情人——夏梦菡! 他一时迷乱得很,脚步轻轻,不由得走将地去,一把将那女子搂至怀里。 “梦菡!”他嗫嚅着,俯下了头,将他的唇印上了那两片如山茶花般艳丽的红唇之上。 他的唇热烈而鸷猛,带着全身心的爱恋与需求。 他渴极,他整整渴了四年有余。 思楚在他的怀里扭动了一下身子,便不再挣扎了,任由他去。 末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她虽身心陶醉,思想与意识却未曾远离,她闭上眼睛,泪在面颊上奔流,她的头脑里一晃而过一个熟悉的男性身影。 这般强吻,似曾相识。 她低低地**着,融化在那种虚幻的、漂渺的世界中了…… 许久,他放开了她。 他俯首看着她,用手捏住了她的小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老天,她在流泪,老天,她不是梦菡,他对她做了什么? 林思楚,她毕竟还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瞧瞧他对她做了什么呀! “楚楚,你哭了,”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用手拂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喃喃道,“我让你不开心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哦,不,子豫,我很开心,真的。”她重又投入他的怀抱,双手在那宽阔的胸前抚摩着,“你的吻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好温暖。” 小时候,哦,那是多久以前前的事了! 锦城江南小镇:小桥、流水、人家!家宅、院落、邻家男孩! “如果你不介意我年纪比你大了点,做我的女朋友。可好?” 此生与梦菡结合怕是不可能了,何不找个让自己有点感觉、与她有点相似的姑娘在一起,也了却这相思之若。 “自然是好!”思楚离了他的怀抱,往后跳了开去,“快快收拾柴火去吧,再不忙活的话,怕是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 她嘴边抿着一个特甜蜜的微笑,当她不再看子豫,把脸转向林间不远处的那一堆柴火时,那在眼中忽地再次闪现出来的狡黠的光就更明亮了。 第47章 思楚的计划(上) http://.biquxs.info/

“姑姑,你一旁歇去吧,这些事由我来做。”思楚一把拉住云英那只健康的手,硬是把她拉到了客厅电视机旁的那张靠背椅上坐下。 “孩子,真辛苦你了,总要麻烦你过来操劳。哎,我这类风湿性关节炎,到底是没有特效药。” 林思楚收拾着饭桌上的碗筷,问道:“姑姑,你有没有尝试过艾炙疗法?” “艾炙?”云英讶异地望着她的小甥女,她左手习惯性地平举到腰部,微微颤抖,右脚走路时一拐一拐的。这样的姿势已经被迫保持了将近十年,她看过不少医生,吃过不少药,终是没法治好这顽疾。 哎,年轻的时候逞勇,到老了,报应来了。 刘家每年都会在在村头小溪对面的自留地,种上一些应季蔬菜,到收获的季节,年轻时的云英总在凌晨两点左右去那地里摘菜去卖,小溪没有桥,溪水不深,只没过脚踝,她挑着满满两箩筐蔬菜的重担,总要赤脚淌水过溪。 这关节炎,怕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吧! 早知如此,当初过溪的时候,就该买条下水裤来穿。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姑姑,我在网络上看过一位四十多岁的老中医开博克,那博克上有好多文章都谈到用艾炙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华国上下,不下上万人依照那老中医文章里的指点,进行艾炙,取得了一定的疗效。你看要不要试试?” “有这等事?” “我改天上网帮你选些陈艾及艾炙器皿回来,你艾炙一段时间看看如何?” “好啊!若是能医好我这顽疾,那便是最好不过。”云英望着思楚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眼里充满了爱怜。 这孩子,自打父亲上山采石发生意外,母亲丽筠拗不过其父母安排,第二年找了个老实的男人改嫁了,原想生活是有了转机,偏生那个与思楚年纪相仿的后父女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思楚在那个新家,那女孩处处与她作对,在丽筠为后父怀上二宝的那段时间里,表现犹甚,思楚硬是被她气得回了梅花庄。 梅花庄原是个开满梅花的村子,村庄位于锦城西北郊,与松柏园齐名。 梅花庄里的人都偏爱种梅花,每年寒冬,这个南国偏北的小村庄便会在最冷的季节,下起零星小雪。 梅花庄家家户户都会在院落里栽上几棵腊梅,除外,梅花庄还有一条贯穿整个村子的水泥路,道路两旁植满了梅花。 雪天里,腊梅花开似雪,梅、雪相映成趣,那番景致,倒也成了锦城又一名胜。 梅花苑亦是个非常诗情画意的居所雅号,那思楚的父亲玉模原是个风雅的读书人,那年高考落榜,便不愿再复读,打了两年的工,买了一辆拖拉机,跑起了运输。 结婚不到五年时间,玉模便在村里头审批了一块地,盖起了一座两层楼的农家小苑,那块地,早先就栽了数棵腊梅,玉模在建房动工的时候,把它们保留了下来,并且又种上了数棵。 每至隆冬,腊梅花开似雪,开后落瓣纷飞,那玉模便会携女儿大把采集梅花,晒干,供大家年前做梅花糕用。 那年月,梅花糕的香气溢满了整个梅花庄…… 然则今天,往事已矣,岂可再追。 哎,思楚,这苦命的孩子。 好在大哥、二哥对她疼爱有加,在生活上多多少少给她点资助。 思楚这孩子从小便独立得很,那年丽筠改嫁,她也不过十一岁左右吧,叫她去大哥、二哥家住,她偏生喜欢一个人住在梅苑。 没办法,大家只好由她去,好在大哥、二哥家房子就在她家隔壁,那梅苑房前屋后也是紧挨着人家。乡里乡村的,治安也好。她平时得空回娘家,总要到她家去看看,却也相安无事。 在这些亲人当中,最关心思楚的当数世清那孩子,世清是大哥的儿子,仅比起思楚中大上四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照顾着思楚。 他陪着思楚在梅苑呆着,辅导她学习,帮她处理生活上的一些琐事 那玉模实则不是她的亲弟弟,他是父辈的一位战友托孤,故思楚与他们林家并无半点血缘关系。 这一点思楚与世清那孩子从小便心知肚明。 那一年,世清大专毕业,便在家里公开了与思楚的恋情,欲与思楚结成连理,结果哥嫂不肯—— 村里支部书纪的女儿看上了世清,女孩清丽可人、伶俐得很。 世清若是能与那老支书的独生女儿结婚,往后的生活便是如沐春风。 奈何世清是个死心眼,硬是要和思楚姑娘在一起。 家人反对,他索性也不参加教师应聘考试了,买了一辆拖拉机,跑起了运输,硬是与那老支书的庸实家道较上了劲,同时挣钱给上大学的思楚交学费。 在他的资助下,思楚修完了四年的小学教育本科学业。 “姑姑,面粉放在哪?”一声清脆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是思楚姑娘。 “面粉?” “姑姑,每年冬天,你不是都要做团子嘛,我们把面粉找出来,给它揉揉,晚上发酵好了,明日便可做团子。”思楚道。 过年做团子是石河村的习俗,这一点思楚自小便明了,每年年前过来,她总要帮姑姑做好了团子才回梅花庄。 “哎,瞧我这记性。面粉在厨房壁柜里搁着,早上你姑父买了五斤回来,都给它做了吧!” “好咧!”思楚爽快地应了声,转身进了厨房,从那壁柜里取下面粉,放在一个黑褐色的瓷盆里,兑上水,取了筷子,在那加了水的面粉中搅拌起来。 “思楚,世清还在开拖拉机吗?”云英问道。 像是回就她的问话似的,门外响起了拖拉机“突突突”的机动声。 姑甥俩对望了一眼。 很快地,那拖拉机的发动机在门口停下了声响。 “我去看看是谁。”思楚把手上的筷子一扔,出了厨房。 那迎面走来的青年,身影是这般的熟悉,熟悉得让她尖声呼喊起来。 “清哥哥,你怎么来了。” 世清约摸一米七的个头,不算高,面容却俊秀得很,特别是当他专注看人的时候,那眼中流露出的是一股异乎常人的坚定。 “我今天拉货到这边,年终岁末,思忖着你照例会到姑姑家来帮忙,就顺路过来了。” 世清拉下了手中的棉线手套,把它们交叠在一起,用右手拿着。 “清哥哥,我找到一份工作了。”思楚挽住了世清的手,带着他往屋里走去。 “哦,是什么工作,说来听听。” 那儿,云英颤微微地站了起来,转向大门,望向这对青梅竹马的小情侣。 “我在托教中心任职。” “你不打算参加应聘考试了吗?楚楚,托教中心毕竟是私人办的辅导机构,你在那里边混得再好,也不是公职人员。” “这只是暂时的生计而已。”思楚嘟起了嘴,她转头看着姑姑脸朝电视,很快地踮起脚,在世清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清哥哥,你不要开拖拉机了好吗?” “这是我的生计,岂能不开?”世清看了思楚一眼,这小堂妹今天怎么啦,不过,思楚打小便精灵古怪,这会儿,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又要冒出什么鬼点子来,“哥哥若是不开拖拉机的话,往后要做什么工作来着?说来听听。” “哥哥,我看我们托教中心的校长办托教来钱可快啦!又不用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跑,我们何不也办个托教中心试试。” “这个,怕是不妥吧!已经有人在办了,我们再去瞎搅和,只怕没什么挣头了。”坐在一旁的云英插嘴了。 “姑姑,办托教也好比做生意,不少家长给孩子找辅导老师,也是货比三家。何况竹隐区托教中心目前也才“红蓓蕾”一家,我们再办一家,也是会有很大的市场收益呀!”思楚急了,辩道。 “话是这么说,操作起来,又谈何容易。办托教还得寻找师源,我们在这竹隐区认识的人又不多,到哪里去招聘那么多的老师。”世清固执地摇了摇头。 “清哥哥,难道你打算开一辈子拖拉机不成?”思楚提高了声贝,“如果你开一辈子拖拉机的话,那你的四年大学本科可真的就白念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去应聘公职教师吗?” “你都进托教中心了,我还应聘公职人员干啥?”世清吹了一声口哨,“咱们就安安分安地做个标本式的农民好了。” “之前你开拖拉机是为了给我攒学费,现在我都大学毕业了,你还开拖拉机干啥?清哥哥,你该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 “应聘当教师,上岗之后,一个月也就2000块左右的工资。楚楚,你不是一直想把老家的房子翻新吗?靠那一点工资,想要翻新房子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我再开个十年八年的拖拉机,我们很快就能攒够翻新梅花苑的钱。” 梅花苑,梅花苑!思楚喃喃道。 是的,是该把它翻新了—— 那儿有她童年生活的轨迹。 成片的梅花,童年的欢笑,父亲的慈爱,母亲的呵护。 这一切,却随着父亲出事之后,消逝无踪了。 唯有成片的梅林、苑中熟悉的景致勾人回想,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分,扰人清悠,泪湿枕巾。 是的,她要翻新那座梅苑,她再也不要睹物思人,再也不要沉缅于往事的忧伤。 她要快乐,她要让自己快快地开心起来。 “清哥哥,你听我说,我现在托教中心上班,很快就会摸索到一些办班的技巧。等时候到了,我们办班的时候,再一边工作,一边参加公职应聘考试。等到我们挣够了盖房子的钱,我们差不多也在30周岁之前应聘进了某个小学校任职。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原来你是这般打算?”世清搔了搔脑袋,“成,就依你说的办。那等你一切准备就绪,我就把这拖拉机扔了,陪你办托教去。” “就这么说定了。”思楚喜上眉梢,一层红晕涌上了俏脸,“我现在托教中心任职,到暑假下来,应该就会有一笔近万元的工资收入,除去开销,会攒它个五千左右。清哥哥,你手上可有存款。” “2万。够不够。” “你再挣几个月,足够。”她拍拍脑袋:“清哥哥,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给你下点面条。” “我在外面吃过了。”世清答道。 “这么晚了,你会留下来吗?”思楚问道。 “我想我得走了,竹隐区这边还有一趟料,我顺便给它带到锦城去,明天也省得起大早。” 这就是世清,永远那么勤快。他的勤快,是与时间赛跑的那种类型!是常人所无法比拟的。 “好吧,我送你出去。”思楚把揉好的面团放进一个铝锅里,盖上锅盖,让它发酵。 “天晚了,外面冷,你还是呆在屋里头比较暖和。” “不嘛,我就要陪你一块出去。”思楚扭了下身子。 世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含着一个笑,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右耳垂。 她挽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伸进他的臂弯里,将他送至庭院,他俯身,在她的额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她站在那里,搂住他的腰,几分不舍,直到他掰开她的手,轻轻将她推将开去。 她又往前紧追了几步,她看着他拉开驾驶室的门,看着他发动马达,看着他转动方向盘,直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这才转身,走进庭院,慢腾腾地插上门栓,往大厅走去。 第48章 思楚的计划(下) http://.biquxs.info/

“清哥哥,你怎么来了。” 世清约摸一米七的个头,不算高,面容却俊秀得很,特别是当他专注看人的时候,那眼中流露出的是一股异乎常人的坚定。 “我今天拉货到这边,年终岁末,思忖着你照例会到姑姑家来帮忙,就顺路过来了。” 世清拉下了手中的棉线手套,把它们交叠在一起,用右手拿着。 “清哥哥,我找到一份工作了。”思楚挽住了世清的手,带着他往屋里走去。 “哦,是什么工作,说来听听。” 那儿,云英颤微微地站了起来,转向大门,望向这对青梅竹马的小情侣。 “我在托教中心任职。” “你不打算参加应聘考试了吗?楚楚,托教中心毕竟是私人办的辅导机构,你在那里边混得再好,也不是公职人员。” “这只是暂时的生计而已。”思楚嘟起了嘴,她转头看着姑姑脸朝电视,很快地踮起脚,在世清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清哥哥,你不要开拖拉机了好吗?” “这是我的生计,岂能不开?”世清看了思楚一眼,这小堂妹今天怎么啦,不过,思楚打小便精灵古怪,这会儿,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又要冒出什么鬼点子来,“哥哥若是不开拖拉机的话,往后要做什么工作来着?说来听听。” “哥哥,我看我们托教中心的校长办托教来钱可快啦!又不用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跑,我们何不也办个托教中心试试。” “这个,怕是不妥吧!已经有人在办了,我们再去瞎搅和,只怕没什么挣头了。”坐在一旁的云英插嘴了。 “姑姑,办托教也好比做生意,不少家长给孩子找辅导老师,也是货比三家。何况竹隐区托教中心目前也才“红蓓蕾”一家,我们再办一家,也是会有很大的市场收益呀!”思楚急了,辩道。 “话是这么说,操作起来,又谈何容易。办托教还得寻找师源,我们在这竹隐区认识的人又不多,到哪里去招聘那么多的老师。”世清固执地摇了摇头。 “清哥哥,难道你打算开一辈子拖拉机不成?”思楚提高了声贝,“如果你开一辈子拖拉机的话,那你的四年大学本科可真的就白念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去应聘公职教师吗?” “你都进托教中心了,我还应聘公职人员干啥?”世清吹了一声口哨,“咱们就安安分安地做个标本式的农民好了。” “之前你开拖拉机是为了给我攒学费,现在我都大学毕业了,你还开拖拉机干啥?清哥哥,你该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 “应聘当教师,上岗之后,一个月也就2000块左右的工资。楚楚,你不是一直想把老家的房子翻新吗?靠那一点工资,想要翻新房子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我再开个十年八年的拖拉机,我们很快就能攒够翻新梅花苑的钱。” 梅花苑,梅花苑!思楚喃喃道。 是的,是该把它翻新了—— 那儿有她童年生活的轨迹。 成片的梅花,童年的欢笑,父亲的慈爱,母亲的呵护。 这一切,却随着父亲出事之后,消逝无踪了。 唯有成片的梅林、苑中熟悉的景致勾人回想,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分,扰人清悠,泪湿枕巾。 是的,她要翻新那座梅苑,她再也不要睹物思人,再也不要沉缅于往事的忧伤。 她要快乐,她要让自己快快地开心起来。 “清哥哥,你听我说,我现在托教中心上班,很快就会摸索到一些办班的技巧。等时候到了,我们办班的时候,再一边工作,一边参加公职应聘考试。等到我们挣够了盖房子的钱,我们差不多也在30周岁之前应聘进了某个小学校任职。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原来你是这般打算?”世清搔了搔脑袋,“成,就依你说的办。那等你一切准备就绪,我就把这拖拉机扔了,陪你办托教去。” “就这么说定了。”思楚喜上眉梢,一层红晕涌上了俏脸,“我现在托教中心任职,到暑假下来,应该就会有一笔近万元的工资收入,除去开销,会攒它个五千左右。清哥哥,你手上可有存款。” “2万。够不够。” “你再挣几个月,足够。”她拍拍脑袋:“清哥哥,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给你下点面条。” “我在外面吃过了。”世清答道。 “这么晚了,你会留下来吗?”思楚问道。 “我想我得走了,竹隐区这边还有一趟料,我顺便给它带到锦城去,明天也省得起大早。” 这就是世清,永远那么勤快。他的勤快,是与时间赛跑的那种类型!是常人所无法比拟的。 “好吧,我送你出去。”思楚把揉好的面团放进一个铝锅里,盖上锅盖,让它发酵。 “天晚了,外面冷,你还是呆在屋里头比较暖和。” “不嘛,我就要陪你一块出去。”思楚扭了下身子。 世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含着一个笑,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右耳垂。 她挽起他的手,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伸进他的臂弯里,将他送至庭院,他俯身,在她的额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她站在那里,搂住他的腰,几分不舍,直到他掰开她的手,轻轻将她推将开去。 她又往前紧追了几步,她看着他拉开驾驶室的门,看着他发动马达,看着他转动方向盘,直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这才转身,走进庭院,慢腾腾地插上门栓,往大厅走去。 “王老师,你的这条裙子好漂亮,哪里买的呀!” 送走了托教班的最后一个学生,思楚从教室里走了出来,迎面碰上隔壁班的王语英老师。 时间过得真快。 回梅花庄过完年后再到“红蓓蕾”托教中心上班,转眼又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好多事。 思楚快马加鞭地进行着她的计划,再有两个月的时间才放暑假,她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办班的技巧,以及挖掘师源。 时至今日,除了子豫兄妹,她几乎把“红蓓蕾”托教中心所有的老师都加了微信,现在单差这王语英老师了。 第49章 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http://.biquxs.info/

此时夕阳西斜,阳光透过楼房之间的胡同,在托教中心的门前投下了一方方斜斜的光影。 王语英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她着一条奶白色的长裙,身材保养得相当苗条,此时她背对着阳光站着,脸上的细纹看不见了,那长裙更衬得她减龄。 听得思楚这般称赞,她心下更是一喜。上午来校前,在镜前发现了眼尾的一条细纹导致接近一天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上网买的。”她应道。 “能否发个网址给我?”思楚挨近一步。 “当然可以。”王语英爽快地答应了。 “我没有你的微信,要不我们加一下吧!”思楚很自然地把手机递了过去,打开微信上的二维码。 王语英忙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扫了下思楚手机的二维码。 “梅花苑。你的微信名字是一个地名。”王语英不无惊讶地问道,“没听说过有人用地名作为自己的微信名字。” “家宅的名号。”思楚应道。 “一定是个极美的地方。” “是的,美极了。”思楚望向门外,那儿,群山如黛,家乡,这时梅树应是抽出了新枝,“我家就在梅花庄。想不想过去玩玩,改天带你去。” “你是梅花庄的人啊!”王语英好惊讶,“一早就想去梅花庄游玩了,只可惜现在快夏天了,想看梅花过时了。” “等到冬天的时候我请你去。”思楚热情地说。 “好啊好啊!” “王老师您的手机号?” “xxxxxxxxxxx。”王老师流利地念出了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 她望着眼前这个清丽可人的女孩,心下是满满的欣赏,多么热情的小女孩啊!多么上进的小姑娘啊! 来托教中心也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的好学、她的勤快、她的热心,便征服了托教中心所有的老师们。 那子豫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不来看好这个可人儿? 若是这一对男女走到一块了,男的俊朗、优秀,女的清丽、可人,真不知道有多般配。 这样想着,她便拉起了思楚的手:“思楚姑娘,找对象了没有?” 思楚但笑不语。 “你看子豫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少来了。”思楚笑笑,跳开了。 静夜如歌。 安子豫坐在电脑桌前,手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着,时至今日,若是没有什么琐事干涉的话,他一天可以码字一万左右,从前网络小说一天只能更新一章两章,现在他正尝试着一天早、中、晚更新三章。 最后一千字……少许,他在键盘一敲下了最后一行字,好了,今天的码字任务总算完成了。 他从桌面上拿起了一本《秋收》,这是华国北方地区发行的一份杂志,他嫌订阅麻烦,这两年都选择网购。 毕竟网购的杂志不一定每一期都有,所幸这份杂志没有连载小说,发表的都是一些中、短篇小说。 他翻了翻书,大致浏览了一遍整本书的内容,这是他看书前的习惯,每次要读一本书,他便要先翻翻,到那最中间的页码上,他的手停住了,他被那页面上的一篇中篇小说作者的名字给惊扰了:梦菡! 梦菡,夏梦菡! 会是她吗? 他看了看那部中篇小说的名字《情殇》,老天,小说的内容竟同他与夏梦菡的情感阅历那般吻合。 会是她吗?夏梦菡!他的前女友,在写小说!这在之前,她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而且,细细阅读这篇小说,行文风格竟与他的文风颇有相似之处。 若是有人看过他的网络小说,会以为“梦菡”与他——“我心飞翔”是同一个作者。 他把这期的《秋收》放下,又拿起了桌面上的另外几期《秋收》。 在那几本不连期的杂志上,他又读到了那个笔名为“梦菡”的两篇中长篇小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待再读那位作者的第二篇小说。门被轻轻地扣了三下。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钟指向十一点。 定是思楚那小姑娘又来造访了。自从石河村后山上一吻,那小姑娘似是有意躲避他似的,在人前总要与他保持三分距离,只待夜深人静之时,她却还要前来找他。 她会变着花样找一件事来打扰他,或是一碗夜宵,或是一篇需要修改的小文章,抑或是一个拥抱…… 这样暧昧的行为已经持续了两三个月,她在同事们面前,却从不愿表现出与他有过亲密的行径。 私下里他问过她,为什么不公开他们的恋情呢?她总是笑而不答,说,等时机成熟了再公布也不迟。 她在掩饰什么吗?是他多疑了吧!多半是因为小姑娘家矜持!害羞了。 对于思楚姑娘的深夜造访。安子豫实在找不出有力的理由来拒绝。 因为她来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在他快要完成一天的码字任务的时候。 当她进来之后,她总会默默地坐在他身边,看着在键盘上十指交叉击打不停,等到他完成当天的码字任务,才开始她所谓的“打扰”。 今天,那小姑娘又会有什么新花招呢? 安子豫铺一边想着,一边起身,拉开房门。 二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声控路灯也被调成了暗色调。思楚着一条白色的藕粉色长裙出现在门口,冲天辫不再,长发被挽成了一个鬓,月光下她肌肤似雪,面容清秀得让人有了窒息的感觉。 那一刻,子豫有点错愕,多年前那个义演的晚上,那个着同样颜色长裙挽鬓的女子,那个款款走向舞台的同校学妹似乎又在向他走来,明眸皓齿,展颜一笑…… 老天,一阵晕眩袭来。 “梦菡,是你吗?”若这眼前不是你,那便是传说中你的化身了。 他几近疯狂,却还是克制住了拥她入怀的冲动。 “今天又有什么事啊?我的小美人。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做我的地下情人吗?” “地下情人,”她翻了他一个白眼,“我可不想这么早谈感情。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说罢,变花样地从背后亮出了一个装了食物的塑料袋。 第50章 心怀鬼胎 http://.biquxs.info/

“这是什么,这么香!”安子豫夺过袋子,凑近鼻子闻了闻,“好香,烧鸡吗?” “让你猜对了。学校后门的虎口街上有卖,我嘴馋有好一阵时间了,今天特地买来与你分享。” 子豫从打开塑料袋,撕下了一块鸡肉,啃了一口,“好劲道!烧鸡需得好酒配,要不要来点酒。” “好啊!” 两个塑料杯被摆上了桌面,子豫往那杯子里倒满了父亲捎来的地瓜酒。 思楚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皱了皱眉,然后一仰脖子咽了下去。 “这酒好烈!”她吐了吐舌头,忙抓起一块鸡肉,往嘴里塞去。 “我爸土烧的。”子豫道, “哦,你爸好手艺!”思楚应着,又去端那酒杯,灯光下她脸上的线条柔媚得令人酸楚。 为此,他想起另一个人的脸,似是有一记重锤击打在心上,他的身子轻晃了一下。 “楚楚,你好美。”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 “有多美。”她声音轻颤,却明显地带着挑逗。 “似这般美……”他话未说完,她便把自己送了上去。 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她的唇已经滑过他的额头、鼻梁、脸颊、脖颈,她的手在他的身上碰触,从最初的试探变成了爱抚。 他的手环绕上了她的身子,一种久违的迷醉与颤粟传遍全身——他想推开她去,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 次日,是个周日。 阳光斜斜地倚在床尾挠人痒痒。 思楚翻了一个身,睁开眼。 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浓黑的一字眉皱了一下,嘴里嗫嚅着,吐出了一个清晰的名字。 这下她听清了:“梦菡!”那日在石河村山头,子豫叫的也是这个名字。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躺在她身边的男人睁开了眼。 “梦菡是个什么鬼。”她抬起头望向她的上司,“她让你魂牵梦萦了吗?” “一个女鬼,邪恶的女鬼。”子豫咬了咬牙。 “真的吗?”她的眼睛瞪大了,那表情天真极了。 “都过去了。”他翻身坐起,穿好衣裤,“思楚,嫁给我吧!我想我得为刚才的行为负责。” 这一生既然无法与心心念念的女子在一起,那么,找一个与她有点相似的女子却也不错,但求了却这相思之若—— 这思楚够勤快,也够聪慧。若是婚后把托教中心托付她与子萱管理,那她一定会很上手的。到时,自己便有了充足的时间来码字,实现他心中最终成为网络小说界“大神”的愿望。 “这下,你在同事面前,总该不会不敢公开我们的关系了吧!” “我想,我得回家问一下我妈妈。”思楚应道,她扭捏了一下,“在同事们面前暂且还是不要公开好吗?” “好吧,就依你!”子豫无奈道。 思楚偷眼朝子豫瞧去:安子豫,若我今生不是遇世清在先,若不是世清有恩于我,我会选择你做我的终生伴侣,所以,我很抱歉,你只能是个牺牲品。 况且,你口中的梦菡是个什么鬼,好吧!你说她是鬼魂,那便是了。 我怎么可能与一个鬼魂来争夺你的爱,那不是白费劲吗?所以,见你的大头鬼去吧,安子豫! 夏日冗长,午后的阳光晒得“红蓓蕾”托教中心门前的水泥路面闪闪发亮,蝉儿在马路边的榕树上“唧唧”叫着夏天。 再过两天的暑期培训,托教中心的工作又将告一个段落。 今天是“红蓓蕾”托教中心暑期培训的倒数第二个下午。 放学了,托教中心的老师、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 但在思楚任教的这个班级里,最后一名学生正埋头做功课,几分钟过后,他写完了思楚给他布置的小片断,把作业交到了思楚的手上。 “老师,我去趟卫生间。”那孩子收拾好书包,朝思楚道。 “去吧!”思楚抚了一把那孩子的额头。 最近,几乎每天每天,思楚总要有意无意地留下一两个孩子,找点数学书上的一些难题,或是语文课本里的一个片断描写,花上几分钟的时间,给那些留下来的学生“开小灶”。 学生家长在托教中心外面等得急了,便会走进教室来,在一旁等待他的孩子。 思楚照例从语文书本里抽出了最后一张宣传单,递给了面前这位学生家长。 这是一位三十五岁左右的农村妇女。梳着两条粗马尾辫,厚嘴唇,此时,她正在收拾孩子散落在书桌上的书本、文具,她的孩子做完了思楚布置的数学难题,上卫生间去了。 那家长接过思楚递过来的宣传单,浏览一番,眉头拧紧了。 “红蓓蕾托教中心要搬迁了吗?搬到哪里去?” “不是搬迁,算是分校吧,这里学生太多了,挤不下去,匀一部分出去。分校不远,地点就在离此五十米处的那幢红砖绿瓦房里。” “等下个学期9月份开学的时候,我的孩子也可以去那边报名吗?” “当然可以。”在那家长低头拉书包拉链的时候,思楚机警地朝四周望了望,还好,老师们走得差不多了,安子豫刚才也上了二楼,估计又码字去了。 这家伙,不停地码字,不停地往网站上扔小说,据说在网站上写小说也将近四年了,他每天都幻想着像中头彩似的,成为“大神”级作家,做梦吧!这个“大猩猩”。思楚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当儿,那孩子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他拉住了他母亲的手。 “宝贝,跟老师说再见。”那家长道。 “老师再见。”孩子乖巧地轻呼了一声。 “好的,再见。” 思楚将那一对母子送出托教中心的大门,仍不忘低低嘱咐了那位家长一声:“到时,学费会优惠一些。” “那是最好,林老师,下个学期开学我们直接去分校那边报名好了。只是,到时还是向你报名的吗?” “是的。”思楚忙又道,“去吧,下学期再见。” 那家长点点头:“到时,我让我妈带孩子过来,我下个月又要往金国去了。老师,我们当父母的常年不在家,孩子又野,这早晚放学后这段时间孩子的功课,真的太麻烦你们了,让你们多担当了。” “没事。”思楚摆摆手,“我们也是尽力而为。去吧!” 思楚摆摆手,待那位母亲用电动车载着她的儿子渐行远去,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11点20分,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 她转身上了二楼。 穿过门厅回廊,在经过子豫房间的门前,她下意识地朝那坐在电脑桌前的子豫望了一眼,子豫亦转头,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楚楚。”子豫叫道。 第51章 放心出你的差去吧 http://.biquxs.info/

思楚,她那么年轻,倘若他在拥有她的同时,再去心灵越轨,那岂不是太渣了吗? 再说思楚能干,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想想那次上山拾柴,她的身手多么敏捷啊!在托教中心,她也是多么地愿意学习,力争上游啊!就是业余,她也会写写文章,向他请教写作技巧。这样的一个姑娘,配他已经绰绰有余了,不可再心猿意马了呀!安子豫,再想着梦菡的话,只怕连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了。 总之,思楚是一个相当上进的、勤快的姑娘。 假使现在向她求婚,该不会遭到拒绝吧!比起她的年龄,他要大上好几岁了。她介意吗? 在经历了梦菡、茹薇两段失败的恋爱挫折之后,子豫心下真的有了点小自卑。 他怕!他怕当他把婚姻二字在他的女友面前摊牌时,又要遭受拒绝。 那么再等一段时间再说吧,等过了这个暑期,等到了下个学期开学之后,他便向思楚求婚,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便与她结婚。 网站有约,他须得在年前完成眼下的这部小说,这是一部近百万字的作品,等到他的小说完结之时,又一个学期也将过去了,到那时,再与思楚提结婚的事,她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这样想着,他便又把十指搭在了键盘之上,嘀嘀嗒嗒地敲了起来。 这两天,董志歌的父母董国章、赵丽仙去往邻镇百陌镇一家亲戚家参加婚礼去了,早饭便由梦菡早起准备了。 志歌的家离实小不远,她上下班十分方便。 家与学校之间即便步行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而从志歌的家回松柏园也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结婚以来,虽然志歌是忙了点,不常与她在一起,但梦菡对于志歌一直是心怀感激的。 感谢他在游乐园里救小豫蛇口脱险,感谢他引领她走入一个全新的生活。 他是如此的年轻,身上是满满的活力,便是坐在他身边,什么事也不做,她也会感觉到生活是充满阳光与青春的。 这人脾气又好,在生活中也是相当随和的,单就不挑吃穿这一个方面,便给梦菡省事了不少。 这不,这几天公婆不在家,梦菡怕麻烦,便简单地煮了点大米粥,前一个晚上放学回家路过面包店顺便带了一些面包回来。 今儿个早上小家庭一家三口便就煮点米粥配面包充饥。 她把自己的早餐解决了,开始着手做好上班的准备。 梦菡把手机放进了手提袋,再往手提袋里放进了开水杯。 饭桌前,她的儿子小豫在喝一杯牛奶,面包被啃了两口。 这孩子,怎么吃饭这么慢呀! 今天,她被学校派去锦城城区听课,估计要走一天,天黑了才能回家。 小豫中午就叫他不要回家来了,在学校寄午,不过,放晚学的时候,须得有人去学校接他回家才行。 往常小豫去幼儿园上放学,都是她上下班骑着电动车带来带去的,今天去听课是个例外,她得把小豫安顿好。她得上楼再吩咐董志歌一声,让他下午学校放晚学期间,记得去幼儿园接小豫回家。 这家伙昨晚不知又去会哪个朋友了,喝了个酩酊大醉,刚刚她起床时候,他还在发出轻微的鼾声,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这个董志歌,倒是交游广泛,自从她们结婚以来,他几乎每一天都在外面吃晚饭,吃饭之后一群人便要去唱歌。 在那一帮人当中,周煌煌自然是不会落单的。 他们形影相随。 有时梦菡会觉得奇怪,男性朋友之间怎么会比女同胞之间还黏人呢?比如说她和雅萍吧!虽说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说是闺蜜也丝毫不差,但大家各有各的的事业与家庭,再怎么要好,也不至于每天都黏在一起呀! 对于这一点,董志歌有他最充足的理由。 那周煌煌是他的恩人! 在银国,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若不是周煌煌百般照顾,他是断断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再说了,出国的人回来,一起出去吃个饭,玩玩乐乐,再正常不过了,要不然呢?大家国内又没有别的事业,老是呆在家里,不无聊才怪呢! 这在银国挣来的钱若是放在银国消费,那是不划算的,出国多是挣货币差,因此,回来就是要大大地享乐一番。 听听,这两个家伙昨天又说了,过两天要一起去江南地带走走,也就是说出去旅游。不巧梦菡今天出差,这董志歌与周煌煌的旅游计划只好延后了。 那董志歌对于小豫,却也百般呵护、关怀备至,不亚于与梦菡婚前。平日里只要梦菡有事脱不开身,他回国又一直闲在家里,总会自告奋勇地帮她带小豫。 因而,对于董志歌,梦菡在心里面还是满满的感激的。 推开卧室的门,林梦菡看到,她的丈夫已经醒了。此刻,他正背靠着床头,抽烟。 见梦菡进来,他别转过脸,秋水般的眸子在梦菡的脸上扫了扫,那眼中闪过一缕光跳了跳,很快又隐去了。 “梦菡,你今天不是要去城区听课吗?怎么还没出发?”他问道。 “不急,第二节的课,我呆会儿坐同事的车过去,城区离这儿不远,仅十分钟的路程,”梦菡道,“志歌。你酒醒了没有,现在感觉有没有精神一点了?” “还行吧!”志歌摁灭了烟头,从床上一跃而起,在她面前穿好衣裤,“老婆大人,有事请吩咐。” “是关于小豫的事。”梦菡道。 “下午去幼儿园接他回家吗?你昨天不是跟我提过了吗?”他微微皱眉。 “是的,我怕你忘了。所以上来再吩咐你一声。” “我怎么会忘记呢?这么大的事!行行,去吧,你就放心地出你的差去吧!你的宝贝儿子小豫的接送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他拍拍胸膛。 “那我去了!” 梦菡说罢,便下了楼。 那儿,小豫已经把最后一小块面包扔进了嘴里。梦菡走近饭桌,看了一眼儿子面前的牛奶杯,牛奶也被喝了个精光。 第52章 去又复返 http://.biquxs.info/

她在饭桌上的餐巾盒里抽了一张餐巾纸,帮小豫插了插嘴,她看着他开始熟练地背上小书包,接过他伸过来的小手,拿起旁边自己的手提袋,转身朝车库走去。 到了学校,她把小豫送往了小学校旁边的实小附属幼儿园,便走向了小学校自己所带的班级。 上完了早读和第一节语文课,梦菡看了看表,9点整。 天公真是不作美,方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竟然阴云密布,平地里刮起了一阵怪风,不一会儿,下起了零星小雨。 第一节课后是实小每日必行的课间操,因了这小雨,今天的跑操估计要取消了。 时间还早,上午的听课任务会在最后一节课的时间里举行,也就是说10点10分才开始。同年段的王老师发来微信,说大家准备好9:40出发。 下雨了,孩子们果然不用去操场跑操。教室里一时有点喧哗。 有几个孩子上来报告说要去上厕所,梦菡应允了。想着跑操课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若不布置点任务给孩子们,怕是课间会出安全事故。 于是她打开手提袋,翻了翻,奇怪,语文书呢? 昨晚明明把它带回家了,备了今天的课,还为今天的听课作了准备,在那几篇公开课课文上作了备注,以备到时听完课发言所需。现在,它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她又在讲台上翻了翻,没有!刚才的第一节课文课,她给孩子们讲评练习册里的作业,一时没有发现忘带语文书了。 那么,如果她的判断没错的话,她的语文书应该是放在家里书房的书桌上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距离王老师发车时间,还有三十五分钟,回一趟家取书还来得及。 好吧,那就回公寓一趟吧,去把那本语文拿来,她不能打无准备的战。今天要听的课有四节,轮到她发言的概率是蛮高的。她的参考笔记都在那本书里密密麻麻地记着呢! 于是,她给学生们留了些抄写作业,打了个电话让合班的数学老师,吩咐她下来看班,便出发了。 近了,近了,那三棵榕树下那排别墅群近在咫尺。 梦菡把“小飞雀”往树下一靠。回头看家宅院落的门半是敞开着,猜想志歌有事外出了。 也好,不必费时取钥匙开门了。 她长驱直入,“噔噔噔”上了二楼卧室,她站在门前,发现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什么异响。她心下一颤,别是小偷吧! 只是,这急促的喘息声怎么来得有点暧昧! 推开卧室的门,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差点儿掉了下巴—— “啊——”梦菡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她看到—— 就在那张往日她与志歌共眠的大床上,此刻在上演一幕活春图。 尽管卧室里的光线足够昏暗——窗帘被拉上了,但被风扬起的窗帘下透进的光,足以让她看清床上发生的一切。 不错,那在床上翻云覆雨、身上不着一物的两个家伙,不是常见的偷情一对男女,而是两个男人—— 听得她的尖叫,床上的那两个男子立马停上了刺激的动作,都惊悚地抬起了头,与梦菡打了个照面。 老天,董志歌!老天,周煌煌!! 一直以来的质疑终于有了答案。 那周煌煌多次造访、董志歌婚后不再碰她,原来为的是这个呀!什么都明白了。 那么,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董志歌、周煌煌便是一对同性恋情人了。 夏梦菡后退了一步,将身子依靠在门框上。 方才的惊悸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苦楚。 她,夏梦菡,今生到底是倒了什么霉运,第一任丈夫天天逼她去各种声色场所,与丈夫以外的那些男人跳舞,而这第二任丈夫竟然是个gay! 老天,为什么她碰上的男人都这么叫人讨厌、恶心! 她已经够不幸了,即使董志歌婚后冷落于她,也就罢了——她想要的是在婚姻的某个角落里,小姑独处。这个最卑微的愿望,到如今看来,也怕是要幻灭了。 不行,她要远离这个恶心的家伙。 她心下道: 董志歌,你既有同性恋人,娶妻何用。与其娶我回家,不如将这周煌煌娶了回来罢! 不行,我要跟你离婚,你这样的行为让我恶心,恶心透了!! 那么,若想与董志歌离婚,须得有个理由。 忧伤与踌躇只在一瞬间,理智很快回来了。 梦菡从未发现自己的脑子会转动得这么快,现在,这个迅速转动的脑袋瓜子正开始向她发号司令了。 “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她掖了掖上衣的领子,退了出去。 当务之急,便是拍照、提取证据。 若想远离这个恶心的男人,手上须得有确凿的证据,有了证据在自己手上,这董志歌才肯答应与自己离婚! 想到这里,她把手伸进了手提袋,迅速取出了手机,找到桌面上的照相机软件,再次推开卧室的门,拧亮了卧室里的灯,“拍拍拍”按下了快门。 “你干什么?”那床上意犹未尽的男人狂叫了起来,纷纷坐起,寻找衣物。 夏梦菡扭身就走。 董志歌忙套上裤子,跳下床,朝她叫喧着跑来:“夏梦菡,你搞什么名堂!” “我要跟你离婚。董志歌,你让我恶心!”梦菡叫道。 “离婚跟拍隐私照又扯上哪门子关系了。”这家伙脑子卡顿了吗?明知故问。 “若我跟你提离婚,你会马上同意吗?董先生。”梦菡不答反问。 “离婚?”董志歌瞪大了眼,这下他听明白了。 “所以说嘛,想要跟你顺顺当当的离婚,我手上须得有证据才行。若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手,你会同意跟我离婚吗,志歌?” “你听我说,梦菡。我向你保证,我跟煌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董志歌一边说着,往身上套着裤子。 “第一次。”梦菡挑了挑眉,“你骗谁?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信你的鬼话?” 想起了他们平日进书房关上门密谈的情景,想起了他们在大厅的茶座边上翘着个兰花指交头接耳的场景,梦菡就忍不住又一阵干呕。 “我发誓!”那董志歌居然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梦菡,这种事情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这就和周煌煌绝交。都是他逼我的。” 那与子豫几分相似的眸子真诚极了,梦菡忍不住心下颤了颤。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董志歌。” 志歌一时语塞,沉默一阵,他起身,身走向书房。两分钟事,他从那里面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他在梦菡的面前站定:“梦菡,若我今后与周煌煌再做出出格的事来,便如此手。” 他说罢,咬了咬牙,举起水果刀,往左手上的小指剁去。 梦菡惊呼了一声,忙伸出手握住了他拿水果刀的右手腕,但还是迟了一点。 锋利的刀锋划破了志歌小指上的肌肤,鲜血流了出来。滴到了白色的瓷砖地板上。 “你何苦这样。”梦菡夺过水果刀,打开手提袋,从那里边取出了一块“创口贴”,贴在了志歌无名指的伤口上。 自从小豫上了幼儿园之后,她便在手提袋里放了两块创口贴备用,想来,这两块创口贴放进手提袋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梦菡,说句良心心话,我平日里待你和小豫如何?我把小豫看成是我的亲生儿子宠着,难道你还感觉不到,我有多么喜欢他?梦菡,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又是小豫。 梦菡叹了口气,看了她的丈夫一眼,扭头朝书房走去。 这当儿,那周煌煌已经穿好了衣服,疾步往楼下奔逃而去。 梦菡进了书房的门,在那书桌上取了语文书,便要下楼。 那董志歌紧随了过来,拉住她的手。 梦菡使劲甩开他的手:“不要碰我,董志歌。放开你的脏手!” “原谅我,梦菡!”他再次去牵她的手,将她搂在了怀里,声音里竟是带着哽咽了:“不要离开我。你是我见过的最心仪的女子。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在心里发誓,要好好地对待你们母子俩。我错了,梦菡,我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请你,请你原谅我一次!” 那双与子豫相似的眼睛写满了诚意,从他嘴边发出的略带磁性的有点尖细雨的声音,让人感动极了,梦菡再次叹气了。 “好吧,就原谅你一次。”她把语文书塞进了手提袋,看了看表,“我想我得走了,再耽误下去,听课怕是要迟到了。你的手指不要紧吧,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不打紧,只是伤了点皮肉而已。”他再次搂住了她,“还好你及时制止,要不然,我这左手可真的要废了。” 他说罢,在她的额上印了一吻,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他把她送到了大门外,看她上了“小飞雀”的骑座,疾速离去,这才回转过头,进了大院,转身合上门。 第53章 旧情复燃 http://.biquxs.info/

“你老婆走了?”志歌前脚刚踏进大厅的门,那周煌煌便从一楼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是的,走了。”他拉起煌煌的手,“怕不怕,亲爱的。” “人家当然怕了。说好的,不要在你家卧室来,你却霸王硬上弓。”周煌煌依在他怀里,几分忸捏,“你老婆发现了我们在交往,往后我可不敢老上你家来了。我们另外寻个地方吧!” “不怕。” “刚才你跟你老婆说的话,我在楼下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志歌,明明是你追我的,你却硬说是我逼你。”煌煌不满地嘟起了嘴,“对了,你刚才跟你老婆说什么来着,要跟我断绝关系吗?歌歌,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煌煌拉住志歌的手,晃了晃。 “傻瓜,骗那笨女人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志歌伸手捏了捏煌煌的鼻头。 这周煌煌,年龄比起志歌小了两三岁,肌肤却似女人一样细腻,嫩得要挤出水来。听得志歌这么一声安慰,立马喜笑颜开。 但他又不能完全相信,又嗔了志歌一口:“那你刚才怎么那样说话呢!” “要不,我老婆怎么会相信我呢?”他看着他的伴侣,老天,他嘟嘴的样子可爱极了,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在那唇上鸡啄米地亲了一口。 “说好的我们俩永远在一起,你怎么就娶了个老婆,这电灯泡可真不小啊!”煌煌白了他一眼。 “亲爱的,我不娶老婆,对我爹妈交代不过去呀!所幸我找的这个女人带了小孩,我与她说好,对我爸妈谎称那孩子是我的亲生骨肉。煌,若我再与那女人生个小孩,岂不是麻烦事更多。我都这么个态度了,你还不满意?”志歌说罢,在煌煌的脸上捏了一把。 “人家吃醋嘛!”他朝他斜了一眼。 志歌笑了,爱怜地看着他的男友:“煌,最近瘦了。” “是瘦了点,”周煌煌一语双关,“是这般好事总被打扰来着,如何吃饱?” “那今天就让你吃个痛快。”志歌手上略一用劲,已是将那煌煌紧压在了身子下面,周煌煌后退一步,就势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之上。 “在这个地方那个?”他朝志歌瞪大了眼,“这可是大厅耶,歌歌,万一你老婆再折回来,或是其他的人回来了怎么办?” “她今天出差,这会儿正赶时间呢,傍晚才会回来。我爸妈也喝喜酒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这样啊,不过,我们还是上卧室比较保险。你这让我诚惶诚恐的,安不下心来。” 周煌煌急,随后拉住了志歌的手,俩人并肩朝二楼走去,到那梦菡与志歌的卧室里了,志歌迅速将那煌煌往大床上一推,俯身欺压上去…… 静夜如歌,华灯初上,暮色笼罩着这座美丽的南方城市。 董志歌将奥迪停靠门外一棵高大的榕树下,便进了“星悦”西餐厅一楼的大众厅。 这两天梦菡带着小豫回娘家去了,他把她们母子俩送到了松柏园别墅,便折回来了。离签证只剩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他想稍稍整理一下这几个月来有点紊乱的思绪。 夏梦菡,这个带了小孩的女人,单纯、安于安庭、人畜无害,细思量,她会是一个多么理想的生活伴侣! 让她走进自己的婚姻,真难为她了—— 然而,这又有什么遗憾的呢?是她要与他走进婚姻里的呀,他又没有强制她。这个笨女人! 那周煌煌这几天去江南一带观光去啦!这家伙喜欢旅游,每年回国,总喜欢四处跑。旅游,说白了,就是花钱找累!这大热天的,呆在家里吹空调,多舒服! 音箱里的音乐轻轻地响着,餐厅里的冷气缓缓地流泻着。 许是在外国吃惯了西餐,“星锐”西餐厅的食材正好符合他的口味。 他选了一处桌椅,坐了下来,有服务员过来招呼他点菜,他熟练地接过菜单,拿起笔,在那上面勾了几笔。 几分钟,他要的食材被端上来了。 他在胸前系好餐巾,左手握叉,又手持刀,慢悠悠地切割一块八分熟的牛肉。 前桌右侧那个男子,背影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他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瞧,他在餐桌边的靠背椅上一坐,手提包往身后一放,便开始叫餐了。 瞧他小口吞咽大米的动作,那侧面的脸与那煌煌几分神似。当他吃完一口饭,拿起桌子上的汤匙去舀那小盆里的清汤时,那朝右边脸颊轻甩刘海的动作多么雅致,雅致让他心下一凛。 董志歌把嘴里嚼碎的牛肉吞咽了下去,举起高脚杯里的可乐,痛痛快快地饮了一口,真爽,他不由得又吞咽了下口水,那衣领之下脖子上粗大的喉结随之动了动。 他从口袋里取出香烟,抽出了一根,给自己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身子后仰,从嘴里慢慢地吐出了一个美丽的烟圈。 但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前桌右侧就餐的那个男子,那背影越看越熟悉。 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难道他认错人了吗? 从那男子邻座起身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举措呢?这不是偷窃吗? 她从那男子身后悄悄取走手提包的时候,一点也不慌张,那样的泰然自若,泰然自若得让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将过滤嘴的烟一把甩到了地面上,用脚踩灭,几步跨到那欲往门口逃遁的女子面前,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腕。 “站住,把你手上的包包还给这位兄弟!” 大厅里吃饭的人们停止了咀嚼与聊天,那前座男子亦有所察觉,站立起身,朝他们走来。刚好与志歌打了个照面。 “志歌!”他叫了起来。 “古廷廷。”志歌喊出了声,他展颜一笑,拉住了那廷廷的手,另一只手,却是把那行为不端的女子的手拽得更紧了。 那女子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索性撒泼撒赖了起来:“这位先生,你拉住我的手干嘛,这大白天的,难道你想非礼吗?” “非礼?”董志歌转向那狡辩的女子,“不敢。这位女士,识相的话,请你把手上的包包还给这位小哥。” “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包呀!先生,你看花了眼了。”那女子道。 “明明是他的包,怎么反说是你的了。经理呢,打开监控。”董志歌喝道。 那女子抬头朝四周环环视了一遍,果然,在那天花板的几个角落里,有好几个探头,其中有一个探头正对着她方才取包的位置。 她慌了,扔下包,趁志歌一不留神,甩开手,夺门便跑。 志歌捡起手提包,递给了廷廷。两人在志歌方才就餐的桌旁坐下。 “老同学,多久不见。”志歌道。 “八年了吧!”古廷廷老实回答。 “这八年,你都去哪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嗯!”志歌逼近他的同学,低吼道。 “你少来。是你先消失的。”古廷廷低声辩道。 “快说,你是怎么消失的。”志歌一把拉住他那老同学的手,那古廷廷本就生得轻巧,被他这么一提,几乎要双脚离地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不可以斯文一点,死相!”他用力抽出被志歌拽住的手,不着痕迹地嗔了他的老同学一眼。 “那好吧,你慢慢道来,我洗耳恭听。”志歌虽有点怒气,但在心里,着实是为这意外的重逢添了十二分的欢喜。 “高中毕业前夕我转回老家参加高考。我后来一直打电话联系你,你的手机都打不通。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去哪儿了呀?” 那古廷廷皮肤白净,长相清秀得出奇,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偏生走起路来腰肢扭动得特厉害,加上他说话时细声细气的语调,若不是剪了个正正当当的男人发型,人家还真以为他是个女子呢! 这当儿,当他与志歌谈话,发出稍为尖细的声音时,便若得邻座吃饭的人朝他们多瞄几眼。 “我出国了。”志歌应道,“年前刚回的国。吃饱了没,我们找个地方细聊。” “饱了。我吃得不多。” “那你在这边等等,我去车上取一样东西。” 几分钟后,他折了回来,古廷廷跟在他的后头,随他上了三楼包厢房。 在被布置成罗曼蒂克风格的包厢间里,音乐轻轻敲打着这对久别重逢老同学的心弦。 待他们入座,志歌像玩魔术般地从背后亮出了一瓶男用香水。 “给我的吗?”廷廷问道。 “刚好车上放着一瓶,银国带回来的,还没启封,你用用看,味道会不会太刺鼻。” 拆开华丽的包装盒,古廷廷按住了香水瓶盖上的喷头,在手上喷了一小下,拿到鼻子边嗅了嗅:“不错,淡淡的清香,不张扬的气味。挺适合我。” 他把香水又往身上喷了几下,然后起身,扭动着水蛇般的与他性别一点也不相配的腰肢,走至志歌面前,在他面前蹲了下去,仰头看向他老同学的脸:“歌,你还记得我喜欢香水。” “不思量,自难忘却。”志歌叹了口气,拂了拂廷廷那被染成迷人的板粟色的头发。 第54章 披婚纱的男子 http://.biquxs.info/

周煌煌的头发便不若这般柔软,他的目光越过他同学的发尖,越过那半开的窗户—— 青青校园,绿柳拂面,其间一对十七岁的少年穿梭其中,或捧着书一起埋头苦读;或并肩走至食堂,一起就餐;或携了笔记本,一道去往图书馆查询资料;或在晚自修之后,避开众人,到那林荫深处,卿卿我我…… “你后来做什么去了?”他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停在他老同学的脸上。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剥啄声,低哑而警慎。 他们立马分开了,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 “您叫的郎酒,先生,还有几碟小菜。”穿着修身旗袍的小姐端着一个盘子姗姗走来,她至那房间的柜子里,取出了两个高脚杯,开了郎酒,在两个杯子里分别倒了小半杯,将小菜摆放在桌面上,当她俯首的时候,美丽的天鹅颈优美地曲着。 “谢谢。”志歌不为所动,起身微微颔首,礼貌地朝送菜的小姐点点头,古廷廷亦欠了欠身。 待那小姐退出房门,轻轻地合上门,志歌又道:“宝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后来结婚了,有了一个孩子,现在他五岁了。” “你结婚了。”志歌瞪大了眼,“好啊,你背叛我!” “我妈逼的。我妈除了让我在家里开的小店铺里呆着,她杜绝我一切外出。”廷廷望向志歌,他的眼里有了痛楚,“我后来高考没上一本,便辍学了,在老家开了个小超市。歌,难道你还没结婚吗?” “结了,也是我爸妈逼的。”志歌把目光从廷廷身上移开来,他举起高脚杯,凑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郎酒使得他们全身热了起来,有一股暖流在脚底舒适地流淌着。 志歌注视着他的前男友,朦胧的灯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秀脸上,氤氲着一股男子独有的妩媚,他忍不住将那手放至他的唇边,轻轻磨挲着。 古廷廷轻喘了一口气,一种久违的迷醉,他站了起来,脚步儿轻轻,伴着轻音乐,随着志歌走起了慢四舞曲…… 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包间里有一张大床。这对苦恋多年,意外重逢的男子紧紧相依着…… 当他们终于极尽欢乐,那瘦削的男子离了他的怀抱。 “留下来。陪我!”志歌道,语气霸道。 “我何偿不想?”廷廷起身,有点趔趄,他绯红着脸,穿好衣物,转向他的情人,“只是我妈会担心。” “又是你妈,讲话还是不改‘妈宝男’本色,都这么多年了,还拿你妈当挡箭牌。”志歌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他的话语容不得半点争辩,“这是我在锦城新购置的一处公寓,你的手机号没变吗?” “没变。” “那么,留下来,陪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该回银国了,这空虚的日子,岂是那煌煌能填补得了。他从裤兜里取出了一张卡,“这里边有十万块,就当是弥补你这一个月超市的经济损失吧!” “歌,我不是这个意思,超市我不在,我老婆会去看的。这卡你收回去吧,我不能要。”廷廷倚着志歌,几分依恋,“歌,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从以前的生活走出来了,到如今,我才发现,我忘不了你。倘若世俗允许我们办个婚礼,也不至于这般悄悄往来。” “再去收养两个孤儿。”在这个国度,若是同性被允许结婚的话,志歌心念念的妻子,首选便是这古廷廷了——他们算得上青梅竹马吧! 自然算的!他听见自己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马上应道。 “还要说拒绝的话吗?”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挑起了他前男友的下巴,那盈如一泓秋水的眸子如小兽般温顺。 “你说呢?”廷廷一把抢过了银行卡,朝他莞尔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志歌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这家伙,还是当年模样。 雅萍把车泊好,与梦菡下了车,拐进了步行街。 这是锦城市第二条步行街,年前刚建好。 这个周末,小豫闹着要回松柏园过七夕节,本想带他一起来这步行街买几套夏装给他穿,他不来,梦菡没办法,也便由了他去。她在临走前记下了那孩子的衣裤号码,便与雅萍一道过来了。 “小豫下个学期该上大班吧!”雅萍道,“梦菡,想来你们结婚也半年有余了,那志歌待你和小豫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吗?” “倘若他不是有异于常人的性取向,那他作为一个丈夫及孩子的父亲,真是完美了。” “性取向?”雅萍不解道。 “我亲爱的老同学,你知道吗,我的新任丈夫是个同性恋,我在卧室里把他逮了个正着。”梦菡把一周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的闺蜜。 步行街的音乐喷泉正播放着一首较为激昂的广场舞曲,伴随着音乐,有一些青年进了喷泉水柱这间,扭起了腰肢,很快地,有一些水汽随着旋律的加速溅到了他们的身上。 梦菡朝他们望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们已经过了这个疯狂的年纪,如果时间可以回转到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她还有重新选择婚嫁的机会吗? 为什么她总要走进倒霉的婚姻里呢?这一次又是她自己要走进来的,能怨谁呢? “这多恶心哪,梦菡,这样的婚姻你也维持得下去。”雅萍叫了起来,“为什么不找志歌离婚?” “他说他不会有下一次的。他还拿刀切指头呢!我选择了原谅。” “你相信他?” “嗯。” “切指头赌咒发誓的狗血剧情你又不是没见过,结局都是不了了之。” “但是我们是在现实生活中,老同学,你知道吗,那志歌待小豫视如已出,在被我逮了个正着之后,他待小豫更好了。你知道吗,志歌在他父母面前,说小豫是他和我所生的孩子。” “竟有这回事?”雅萍眉头拧紧了,“这其中只怕是另有蹊跷。” “老同学,你想多了。” “志歌最近还与你在一起吗?” “哦,志歌在华国又不用上班,他是回来度假的,我们当然天天在一起呀!” “傻瓜,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指的是什么?”梦菡说,在明白了她闺蜜的意思之后,她的脸刷地红了,“你问这个干嘛?” “告诉我实话,梦菡。” “好吧!”梦菡无奈地看着她的闺蜜,“婚前在一起过,后来他回来忙着外出,便没有在一起了。” “一次都没有吗?” “嗯!” “有问题。” “什么有问题?雅萍。志歌一年难得回国一次,华国这边老同学、老朋友一大堆,回来之后一直忙着应酬,喝醉酒是常有的事,不要瞎猜想。” 梦菡啐了雅萍一口。 那喷泉旋律变换,转为一支婉转的小夜曲。 梦菡继续道:“我亲爱的老同学,在经历了年隽宏那一段糟糕的婚姻之后,董志歌给我的婚姻让我倍觉清静。或许,这便是婚姻的本色,至少,在志歌身边,在这样的婚姻里头,我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安静的角落,我可以想我所想,做我想做。对于这一切,志歌从来不会干扰。他给了我充分的自由,我个人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时代。” “这便是你对婚姻错误的理解了,梦菡,只怕这样清悠的日子也不会长久。”雅萍道,“董志歌性取向异乎常人。小豫若是个女孩子倒也罢了,偏生是个清秀的男孩,在小豫身边有这样的长辈,你觉得对他的成长是利还是弊?” “怎么说呢?”梦菡眉头轻锁,顿了一下,“但是,志歌已经向我保证,他会改过的。” “改过?”雅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们走过了音乐喷泉。前方是儿童服装店专区。 梦菡走在前头,她看准了一家装修相当雅致的童装店,到那店前的台阶,拾极而上,正要拐进店里头。身后的雅萍扯了扯她的裙角。 “干嘛了你!你不想给平平买衣服了吗?”她不满了,别转过脸朝她的老同学叽咕着,但在那一瞬间,她差点被街角发生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那一辆红色奥迪是怎么驶进步行街的,众人不曾留意。到过了音乐喷泉边上,红色奥迪停住了前行的步履,车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从车里走出一个着白色婚纱的男子,实在吸人眼球。 “志歌,你站住,站住。”穿婚纱的男子一边往奥迪前方跑去,一边大声嚷道。 “志歌!”梦菡愣了一下,她强打起精神,注意着街对面“剧情”的进展,在拍电影吗,这个着装怪癖的男子。 “董志歌,不要走!”穿婚纱的男子继续叫嚷。 “董志歌!”普天之下难道会有一个与他丈夫同名同姓的人吗?——在这同一座城市。 她朝那男子奔跑的方向望去,那儿,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驻立着。 真的是董志歌,她丈夫! 第55章 离婚吧,志歌! http://.biquxs.info/

她仔细打量着,数米之遥,他着一件湖蓝色的白衬衫,衬衫的领子上打着一个黑色的领结,见那穿婚纱的男子追来,他匆匆看了那男了一眼,便急急往那人多的地方走去,想把自己藏匿起来。 穿婚纱的男子加快了步子,横在他面前,拉住了他的一只手。 同时,一张施了粉黛的脸别转了过来,这下,梦菡看清了,周煌煌! 那煌煌脸上画了个妆,倒也淡雅、别致,只是配上男式的运动头,显得不伦不类。 “真是精彩的一幕,”旁边,她的女友雅萍取出了手机,打开了录像软件,“梦菡,你的信任是可贵的,不过,人家才不买你的账呢!也罢,我且把这段狗血剧情录了去,再发朋友圈,权当笑料罢了。” 像是配合她的摄像头似的,街上方才那一幕继续精彩上演。 “你说过爱我一生一世,怎么说变就变了!”周煌煌嚷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又去找你的老相好了。亲爱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周煌煌声音越来越大。步行街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越来越多的人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拍照或录像。 董志歌被握住的手挣扎了几下,那煌煌却握得更加使劲了。 “回去吧,别在这边添堵了。”志歌伸出另一只手去掰煌煌的手,好不容易甩开手去,他后退了两步,尽管他把声音压低了,但梦菡仍能清楚地听见他在说什么,“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各自照顾好自己的家庭!这样乱来,可不好。” 这样不好,原来他也认为这样不好,但是听那煌煌刚才的措词,竟是意指志歌曾去找过别的“gay”。 oh,maygad!董志歌,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三角恋吗?同性三角恋! 不行,梦菡抬起脚,她有了上前扇她丈夫一巴掌的冲动! 她气极,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她真的行动了,她迅速朝那一对闹腾的男子走去,却被一旁眼疾手快的雅萍一把拽住。 “梦菡,你上去瞎搅和什么?你没看见满大街的人都在拍摄吗?没等多久,这段视频便会传遍朋友圈的,到时,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再作打算也不迟。你现在上去只能添乱?梦菡,你愿意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有一个搞同性恋的老公吗?” 她说着朝那街对面努努嘴,梦菡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却见那周煌煌继续叫嚣:“你说,你要开店,我给你资金了;你要小汽车,我二话不说帮你买了;你要钱,我也给了你一张数十万的银行卡了……你说,你还要什么,我统统给你拿来,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亲爱的,你怎么说背叛就背叛我了呢!歌,这些天我不在锦城,你这边的情况我都了解,你不要再去找那古廷廷了,说你还要什么,我一并满足于你,歌,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说着,竟朝那志歌双膝跪下:“亲爱的,我们回银国去,那国家是允许同性结婚的,我须得给你一个婚姻,否则,我真的捆不住你,求你,答应我好吗?” 董志歌窘极,忙别转过身,朝人群隐去,边走边道:“回去吧,不要再说了,快回去了,收起你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回家好好过正常的日子去吧” 煌煌忙起身,朝志歌离去的方向紧追几步,那志歌却是加快了步子,渐渐地消失在人群中了。 周煌煌悻悻然回到红色奥迪车旁,旁边,一位年青的小伙子弓着身,问道:“老板,现在要去哪?” 周煌煌在原地踯踽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摆手,旁边的小伙子立即会意,拉开驾驶座的门,待煌煌上了副驾驶座,方才进了车门,驱车离去。 “这都什么情况啊!”梦菡身子一软,向旁边斜去。 雅萍忙扶住了她。 “志歌的同性恋对象除了周煌煌,竟然还有别的男人。太恶心了!”梦菡好不容易站定了身子,喃喃道,“雅萍,你说我该怎么办?” “离婚!”雅萍咬牙切齿,“这种男人,你要他干啥?徒增烦恼罢了!” “我的婚姻已经失败过一次,再离婚的话,岂不成笑柄了。” “拜托,你的老公是个同性恋,而且不止一个恋爱对象哩!据说同性恋患者很容易传播性疾病,指不定哪一天让你也得了爱滋病之类的,那你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有这么一回事?”梦菡瞪大了眼。 “我干嘛要骗你,不信你可以上网查询一番。”雅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用脑子吧!梦菡,你的人生,你自己作主。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给你的建议是正确的。” “你还是那个意思,叫我离婚!” “离了吧!梦菡,若你离婚的话,我举双手赞成!”雅萍真的朝她举起了双手,“你是怕那志歌不肯离婚是吧!别怕,我们有证据!刚刚那街头他与周煌煌的一幕,有声有色,便是最用力的证据。” 她举起手指,在手机“相册”里搜索着:“糟糕,方才录下的视频忘了保存,现在全没啦!” 雅萍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机里的微信提醒铃便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她点开微信,刷屏:“让我猜对了,消息传播得很快,朋友圈里马上有了好几条刚才街头的视频。我这就发给你,你保存好,可作为起诉离婚的有力证据。” “我看看吧!”梦菡颇为踌躇。 “这还要看,我们马上去找律师。”雅萍叫了起来。 再没了选购童装的心思了,雅萍拉了梦菡的手,往步行街入口处走去,她招呼梦菡上了车,狠狠地踩下了油门,汽车呼啸而去,直奔锦城律师事务所而去。 到午后小憩醒来,已是三点多钟。 董志歌吹着口哨,下了楼,在大厅里根雕的古色古香茶座前坐下,他取了水壶,在那大矿水罐上接了半壶水,放在根雕的电热器上,双龙戏珠的根雕便在他面前,氤氲着一股朦胧的雾气。 他打开茶座旁的小音箱,音响里开始播放一曲老歌《朋友别哭》,他随着那婉转的旋律有板有眼地吹起了口哨。 上午在锦城步行街发生的一幕,在他的脑海里再次闪现。他吸了一口冷气,这周煌煌,真真不要命了,竟然跑到大众场合去撒野。 幸好他溜得快,否则真不知那家伙又要出演什么破格的戏来。 多没面子啊!在那么多的人面前,一个大男人,竟然穿起了婚纱。 这家伙又不是不知道,在他之前,他的男友是古廷廷,吃什么醋呀,真的是!待他在银国生意稳定下来,说什么也得把这家伙给甩了,尽坏他的好事。 古廷廷本来就胆小,被这家伙一闹,便吓得回了老家,任凭他怎么劝解,硬是收了行李,从他租下的公寓逃遁而去。 罢罢,去了便去了,想来他在华国的签证也快到期了,也就剩下几天的时间,趁这个时候,打点打点行李,问下梦菡可否愿意弃下工作,随他一道去银国发展,顺便把小豫也带上。 梦菡,作为一个妻子,是相当贤惠的,单就对他的外出从来不曾细细盘问这一点,便可竖起大拇指。 小豫!小豫又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呀! 这个小男孩,虽不是他亲生的,他却总忍不住地要去亲近他,陪他做游戏,给他讲故事。 这孩子总让他想起小时候,他记得多年以前,当自己还是一个懵懂的小男孩时,与邻家男孩古廷廷也是这么相处来着,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等到他与古廷廷上了高中,古廷廷回了趟老家,竟然彻底断了音讯。到如今,那古廷廷有了家庭的羁绊,往来多少不便。 想来,那小豫眉目之间竟与那古廷廷颇有相似之处。 那么他是在期盼那孩子快快长大吗?当这个念头一出,他便被自己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 茶座上,电热器的开水壶里发出“汩汩”的声响,水沸了,他提起开水壶,把所有的茶具荡了一遍,泡上一壶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稍候,他端起茶碗,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着的一层水气,正欲饮下,冷不防劈头盖脸一声厉喝,他端茶杯的手猛地颤动了一下,茶水泼洒了一半到地上,湿了他西裤的裤脚。 他抬头看去,却见他的新婚妻子夏梦菡正怒目圆睁,朝他走来。 “咦,梦菡,你回来了。”志歌见势不妙,忙顾左右而言他,“小豫呢?你没把他带回来。” “我把他放在松柏园了,今晚,他就在松柏园住。”梦菡脸上微有愠色,当她走至他面前时,扬起了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捂着发痛的脸颊,看着这个一向温顺贤淑的女子,莫名其妙:她怎么啦?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这不是她一向的风格! 他诧异地问道:“梦菡,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发这么大的火?” “董志歌,我要跟你离婚。这次铁定了离。” 第56 章 把小豫给我 http://.biquxs.info/

“又哪门子不对了?我这几天哪儿也没去,都好好地呆在家里。我的美人,我整天也就喝喝茶,侍弄侍弄花草,你头顶上的这顶帽子红得灿烂呢!再不会绿了。” 是的,或许他也确实如他所言,这几天他一直乖乖地在家里呆着,但那都是踩准了梦菡下班的时间,在屋里、院子里作作样子罢了。等到梦菡前脚一出,他后脚便驱车直抵古廷廷下榻的公寓,等到下午梦菡快下班的时候,他又提前回了家,在大厅里泡泡茶,听听音乐,就好比今天这样。 上午也是这样,他踩准了梦菡的上班时间,去了公寓与古廷廷幽会,却不料那周煌煌提前回来。什么时候给他跟踪在了后面,尾随着他也进了那所公寓,再后来便有了街头发生的一幕。 完了,这梦菡多半发现什么了。他这样猜测着,便听见她的妻子继续说了下去。 这下里,她把声音放低了,却字字铿锵有力:“董志歌,瞧瞧你做的好事吧——” 梦菡打开手机,打开微信,上午街头发生的一幕被哪个好事者拍成了视频,梦菡把它放大了,但见:步行街上,周煌煌在众人面前身披婚纱的“倩影”是如此清晰,他在他面前娓娓诉说的话语声被梦菡放到了最大,一字一句刺耳极了。 再细看,自己正面的脸也被照了进去,清楚得很。 梦菡关了视频,又点击了几个朋友发来的视频,一样的狗血剧情,那些视频里,董志歌的身影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清晰放大。 老天。他捂住了脸,身子一沉,往那茶座旁的靠背椅掉去。 他瘫坐在靠背椅上,一只手扣住了那张诱惑人的俊脸的额头,手指在上面摩挲着。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他听见他的妻子的声音,低沉、冰冷,“志歌,你从来都没想过改变自己,我也不敢奢望我们的婚姻有多幸福。从一早发现你是个‘gay’,我便有了与你离婚的念头,上次你在我面前保证不会去找男性朋友了,我便信了你,可如今,这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他抬起了头,“梦菡,你可不可以不在乎,可不可以把我的这点在你眼里的不足,看作是个人的兴趣爱好而已。” “兴趣爱好?”梦菡蹊跷了。 “你是老师,这一点最清楚。就好比是你班上的学生,个性差异,学生们的兴趣爱好也会有所不同,比如说,有的孩子对音乐感兴趣,有的孩子对书法感兴趣,也有的孩子爱好练琴法,就像嘉嘉,他爱好练习钢琴琴法,我董某人只不过是对男人感兴趣罢了。”他轻轻巧巧地说出了这些话后,便把身子往靠背椅上一靠,跷起了二郎腿,十指交叠,望向他漂亮的妻子,眼睛里写着期待。 “兴趣!爱好?哈哈哈……”梦菡笑了起来,她怒极,本想再发火,听得董志歌这般狡辩,忍不住大笑起来,“董志歌,你实在病得不轻,这种嗜好岂能与个人兴趣爱好相提并论,你当我白痴啊!” 拉开手提袋的拉链,她从那里边抽出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把它甩在了她那看起来多么英俊曾经多么见义勇为的丈夫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书,请在上面签下你的大名” “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梦菡,我们多少也做了半年的夫妻,难道你就对我一点点的情意都没有了吗?”他伸出右手的小指,用大拇指捻着,露出了小指头的一小截,在梦菡面前比划着。 想起了他平日里对小豫的种种关怀,梦菡叹了口气:“志歌,我不是不够通情达理,你的生活与我有很大的出入,我得为小豫的心理健康考虑,毕竟,他的成长还有相当漫长的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 “小豫?”志歌笑了起来,“梦菡,你想多了,小豫怎么会受影响呢?你不介意就行了。多少夫妻不都是明里光鲜,背地里不合。”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改过的机会了,志歌,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难道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志歌抬起了头,重复着刚才的话,那样恳切的似曾相识的一张脸,几乎又握住了梦菡的软肋。 “没有,请签字吧!”梦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坚决,与雅萍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雅萍一再吩咐她,在与志歌摊牌的时候,一定要决绝。 “若我不签的呢?” “很简单,我们法庭上见。” “法庭?” “对,法庭!这些视频便是有力的证据。”梦菡用手轻轻拍了拍手机外壳,避开了志歌欲去争抢的手:“没用的,志歌,这视频已经传遍了一整个锦城市。你若毁了我的手机,我的朋友、同学那边一抓又是一大把。”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记否,上次你与周煌煌在卧室的一幕,我当时也给拍了视频,到现在也还没有来得及删除呢!到时,一并拿出来。志歌,你若不想我做得太难看的话,便痛痛快快地在这协议书上把名字签了吧!” “算你狠!”志歌拉过离婚协议书,仔细浏览了一遍,奇怪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梦菡,你不向我要一些财产之类。” “你随便给点吧!小豫是我的孩子,我只要把他带走就行了。” “你能否把小豫给我,”志歌央求道,“爸妈那边,我在结婚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说了,小豫是我们的孩子。你若把小豫给我,再婚的话会比较容易。” “你要小豫干嘛?他是我的孩子。”奇怪,这家伙向她要小孩,小豫又不是他亲生的。 “我喜欢小豫,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视小豫如已出。我经济条件不错,我可以给小豫更好的教育。再说,你将来若是再婚的话,身边没有小孩,再嫁不是更容易。” “省了吧!我不会再嫁人了,再说小豫跟你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依你的品行,我怎么可以放心把小豫交给你来看管。” 把小豫交给这董志歌,雅萍说得没错,或许志歌真的是心怀叵测吧!老天,小豫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舍得让他去跟了这个不伦不类的男人?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董志歌翻到了协议书的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都结束了,半年的婚姻,匆匆开始,亦草草结束。 也罢,再有几天,他便要回银国去了,到时去找周煌煌算个账,看他把他的生活搅成什么样了。 被周煌煌这么一闹,想在故土再找个心仪的姑娘结婚怕是不可能了。 有了,去找古廷廷做个媒,在古廷廷的老家,让他帮忙找个女人结婚。异地他乡,想来不会有人知道他董志歌的底细。 到那时,不管是与廷廷交往还是煌煌,説什么也要避免出现类似今天的闹剧了,等到与那姑娘生下了孩子,于家中的老父亲、老母亲,也有一个交代。 这样想着,他便又在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梦菡接过志歌手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注意着董志歌脸上的表情,徒地想起,半年前的一个深夜与董志歌去影剧院看《故星重游》这部影片时,董志歌接送自己回家,在他的奥迪车上与她行床第之欢,这家伙脸上同样展现的微笑,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将来又会有哪位倒霉的姑娘走进这不幸的婚姻里来呢! 第五十章开学不测 蝉儿在树上唧唧地叫着,一声接一声。 这已是午后三点半了,虽说是个多云的天气,但这样的夏日着实闷热得很,已经好久没下雨了。 安子萱把手上的记录本往前翻了翻,数了数注册的学生人数,老天,这不合常理,“红蓓蕾”托教中心从早上到现在,将近一天的时间,前来注册的学生不过十五人,一个班级的人数都不到。较之往年,今天来注册的学生人数大幅度下跌。 难道是“红蓓蕾”托教中心师资不力。 她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不会是这个原因,明明很多学生经过托教中心老师们的辅导,学习都进步了。这个良好的现象是有目共睹的! 说到师资,就在前天,她便在“红蓓蕾”教师微信群里发布了注册时间。放在以往,每学期期初,来托教中心帮忙注册的老师总不少于五人,而今年,却仅有她和子豫兄妹二人,在此迎接前来注册的孩子们。 要在以往,来托教中心注册的孩子们总会由家长带着,或结伴前来,几乎挤破每一间教室,老师们的讲台总要被那孩子与家长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年却是大大变了样,孩子们也由家长带着来注册,但总要过好久了才来一个,就这样,一整天的等待下来,收下的学生寥寥无几。 “怎么样,多少人了。” 她抬起头,是子豫。 “哥哥,我这边注册十五人,你呢?” “二十人。”子豫奇怪了,“难道学校规定孩子不能来托教中心了吗?目前没有可靠消息传言公立学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呀!” 第57章 开学不测 http://.biquxs.info/

“是啊,办托教是为了给部分家长方便,相信国家也不会有这样的明文规定。”子萱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哥,会不会是同行竞争。” “怎么说?”子豫忙问道,“我们昨天在学校门口分发宣传单,除了对面的‘金凤凰’托教在做宣传,感觉也没有其它的竞争对手啊!” “‘金凤凰’托教中心实力不比我们‘红蓓蕾’,我相信,不是她们在捣鬼。”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哥哥,今天本该是老师们前来报到的时候,老师们却都不来上班了,这要是家里有事的话,也不会集体都出事了呀,我想这其中必有蹊跷,老师们会不会被其它托教机构给挖走了呀!” “应该不会吧,我们给的工资也不少,除非,有人故意跟我们对着干。”子豫道,“这样吧,我到附近走走,了解一下情况。” “好的,哥哥,你去吧!”子豫尚未挪动步子,门口便风风火火地开来了一辆电动自行车,“嗄——”地一声在门前停住,车上跳下一个约摸三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她把电动自行车停稳,扶着车把手,让车座前面的孩子也下了车,然后拉起孩子的手,急匆匆地进了“红蓓蕾”托教中心的大门。 “您好,安老师,两位都在啊!” “您好。是来注册的吗?你是蒲星晖的妈妈是吧!”子萱问道,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子与她旁边的男孩,问道。 “是啊,老师好眼力。我叫桂芳。”桂芳微微一笑,问道,“安老师,今年的学费还是一个学期四千吗?” “嗯,没变。” “那为什么你们设在三十米路的分校收费低了500块。”桂芳问道。 “分校?”子萱与子豫奇怪地对看了一眼。 “我们‘红蓓蕾’托教仅此一家,怎么会有分校?”子豫大惑不解,“你会不会看错了。” “错不了,”桂芳拍了拍胸膛,“分校里都是‘红蓓蕾’托教中心的老师,林老师也在,她昨天发的宣传单,上面告知,这个学期学费有所变动。” “林思楚。”子萱和子豫同时叫了起来。 “这样啊,”子豫道,“那就三千五吧!” “哥。”子萱叫了起来。 “先收下了再说。”子豫朝子萱眨眨眼。 子萱不说话了,她取出了微信二维码,待那桂芳缴了费,她看着那女子带着她的孩子坐上电动自行车,风驰电掣地离去,这才转向她的哥哥,叫道:“哥哥,你要疯吗,收三千五我们是会亏损的。” “先稳住了再说,我到三十米路段瞧瞧去,落实一下那边的情况。若真是思楚在收费,我想她或许会有什么妙招。” “思楚,你交代她另立分校了吗?” “没有。” “那是为什么?” “思楚是我的女朋友,只不过我们没有在同事们面前公开恋爱关系罢了,小姑娘家多半害臊。” “哦,这样啊!”子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我在这边等你的好消息。” “好。” 子萱扬起了笑脸:“哥哥,你可真有两下子,这思楚比你年小了好几岁,说到底,她比我还要小上一两岁,竟然答应做你的女朋友。老天,改天若你把她迎娶进家门,我该如何称呼她?” 子萱说着朝子豫吐了吐舌头。 子豫不笑,他大步走出托教中心的大门,望三十米路“绿太阳”托教中心的方向中走去。 走在两旁植满了茂盛榕树的水泥道上,子豫步履匆匆。 毕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七年的时光,屈指算来,他也接近三十岁了,都说三十而立,在这个算得上二级的南方城市,他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该到了他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是该公开他与思楚的恋情了,是到了向那姑娘求婚的时候了。 想来他们的关系已经相当成熟了,成熟到那林思楚想当然地把托教中心的事务当成了自己的事,以至于自告奋勇地办起了分校。 但愿事态的发展如他猜想的那样。 他着一件湖蓝色的衬衫,下配一条烟灰色的西裤—— 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给他增添了几分男性的成熟美,他更加英俊绝伦了,以至于他身上的气场渐渐强大。 穿过半条街,子豫来到这个城镇的第n个十字路口,他照方才那个名叫桂芳的家长提示,很快在三十米路中间路段找到了这家所谓的“红蓓蕾”托教中心分校。 如果那牌子上的字他没有看错的话,眼前的这个所谓托教中心的分校被命名为“绿太阳”托教,思楚这小姑娘文采真的不错,那些个夜晚对她的指导真的没有白费劲,她给分校起的名字也别有新意。 他站在一棵树下,朝那“绿太阳”托教中心门口望去,同样的玻璃推拉门,门里面,隐约可见几个熟悉的老师的身影,都是往日“红蓓蕾”托教中心的教师。他们正与学生家长聊得欢呢,一如从前在“红蓓蕾”上班的模样。 推拉式的玻璃门大开着,那儿有家长与孩子三三两两,进进出出。 “分校”门口的一棵凤凰树下,他的现任女友林思楚,着一件与凤凰花开同样灿烂的大红色的t恤,挥手与几位家长告别。 她的俏脸上洋溢着喜悦,还有一股不羁。 待她身旁的人群散去,子豫方才走近了她。 “思楚。”他呼唤着他现任女友的名字。 思楚转过了头,她看见他了。 “子豫,”思楚应了声,脸上有了点不自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迅速地,她甩了甩脑袋,冲天辫潇洒地被甩到了脑后,她朝她的地下男友走去。 “你给‘红蓓蕾’立了分校,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子豫拉住了她的手,“定是体贴我每日码字辛苦,亲爱的,我们的分校现下收了多少人。你降低了学费,怎么不同我商量一番?” “你错了,安先生,我的学校我作主。这不是‘红蓓蕾’分校,‘绿太阳’托教中心是我,林思楚的一手创办的学校,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进去继续忙我的事了。”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子豫不解了,“亲爱的。” 有哪个地方不对劲了,这姑娘该不是脑子烧坏了,说起胡话来了,或是与他开玩笑来着。 子豫伸出手欲往思楚额头上探去,他想试下思楚是不是发烧了。 思楚略一侧身,避开了子豫的手:“请你放尊重点,安先生。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们目前只是公平竞争对手的关系。” “公平竞争对手?”子豫瞪大了眼,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与他私下交往密切,还确定了恋爱关系。 就在刚才,他在“红蓓蕾”托教中心听闻她在这儿收学生,他还自信满满地以为她的小思楚体恤他日日夜夜码字辛苦,率先帮忙收学生的。难不成她是要独立出去办托教?只是,他何曾答应过她此事:“林思楚,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安先生,你办你的‘红蓓蕾托教’,我开我的‘绿太阳’,大家都是搞教育的,我们互不干涉,做生意也得讲究公平竞争,我哪里错了?” “思楚,难道你不想同我结婚吗?我一度以为我们的关系接近未婚夫妻。”子豫道。 思楚望着眼前这个美男子,他俊朗、稳重、成熟!都说成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尽管她努力排斥着他对她的吸引力,听他讲话,她的心尖还是忍不住颤了颤。是她动情了吗?她跺了跺脚,这怎么可能? 她牵动了一下嘴角,抑制住了心中扑通乱跳的小鹿——已经有人先入为主驻扎在她心中了,她最最亲爱的清哥哥,那一抹亲情,即使再优秀的男子摆在她面前,她的心也决不可再动摇了。 “我想,你错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你在自作多情。”她冷声道。 “你好,好——”子豫指着思楚,气极,“既如此,那你须得把我‘红蓓蕾’托教中心的师资归还与我。” “你自已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回‘红蓓蕾’托教去。”思楚道,“强扭的瓜不甜,倘若他们愿意回去的话,我无条件奉还。” “定是你骗他们说这是‘红蓓蕾’托教中心的分校,他们才跟了你过来。”子豫怒极,“我这就过去问大家是怎么一回事。” “去吧!”思楚“切”了一声,便倚靠在了凤凰树下,冷眼看着子豫向“绿太阳”托教中心室内走去。 旁边,一位中年妇女走过来了,这是‘红蓓蕾’托教中心之前的学生家长,家也在这条街上,那家长朝她挥手问好。她转向那家长,脸上立马堆起了热情的笑容,同时伸出手来,与她握了握。 安子豫一脚跨进了“绿太阳”托教中心大门,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在一楼的大厅里环视了一遍,心下立即冷了半截。 老天,在这里给学生们注册的老师都是清一色“红蓓蕾”的同事。大家都热心地与学生家长交流,或收费,或与礼貌地与学生、家长告别。 第58章 绝情思楚 http://.biquxs.info/

他朝大厅的一角望过去,那儿有一套简易的茶座,与“红蓓蕾”托教中心大厅里的设置如出一辙。 那儿,原“红蓓蕾”托教中心的骨干教师王语英,正坐在茶座旁喝茶。 他朝她走去。 “王老师,您好!” “哦,子豫啊,您来了。”见他走来,王语英忙站起来打招呼。 “坐、坐。”子豫一边说着,一边在王语英对面坐下,王语英忙取过一个干净的茶杯,给他满上茶水。 “谢谢。”子豫微微颔首,“王老师,我想打听一件事,希望你如实相告。” “什么事。安校长。”语英忙应道。 “你们怎么会到这‘绿太阳’托教中心来上班呢?” “思楚在群里通知的。”王老师应道。 “微信群吗?” “嗯!” “怎么我不知道。” “是另一个微信群。上个学期她让我们大家加的,说有一些事会在那个群里通知大家,所以老师们都加了这个群。”说到这里,她似是有所明白,便打住不再言语。 “思楚答应给你们一个月多少酬劳?” “四千块。”王语英在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为难地朝门外面望了望。 “多了500块,比起上个学期。” “嗯。”语英呷了一口茶水,她想确认一下心中的猜测,“安校长,这边的‘绿太阳’不是‘红蓓蕾’的分校吗?怎么你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的。王老师,如果我也出4000块的月薪,你可愿意回‘红蓓蕾’任教?” “我看看吧!”王语英为难地看了子豫一眼,“原来你们是这么一回事呀!怪我多嘴。” “学生注册得差不多了吧!”安子豫看了看表,五点钟。刚刚还是半屋子的家长与学生,现在只剩下几个人了。 “嗯!” 托教中心注册的情况他了解。 但凡想把孩子送往托教中心的家长,在托教中心做过宣传之后的第一天,便会赶着过来注册了,在这之后的两天之内还会来一些学生,但不会超过十个了。 “谢谢你,王老师。”子豫朝王语英微微颔首,起身,“若你还来‘红蓓蕾’托教中心任教,我和子萱会十分欢迎,‘红蓓蕾’托教的待遇与这边一样。” “我会考虑的。安校长,谢谢你这么看重我。”王语英亦站了起来,她看着子豫拉开托教中心的玻璃门,走远了,这才在刚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托起了腮,茶座上的开水沸了,热水壶发出“汩汩”的声响,她这才惊觉,起身,将那热水壶里的开水倒进一旁的开水瓶里。 安子豫出了“绿太阳”托教中心的门,双脚有了踏空的感觉:什么都明白了,造成“红蓓蕾”今日生员、师资流失,便是思楚的鬼主意了,这个女流氓,看来早就对“红蓓蕾”托教中心垂涎三尺了,老早便打着如意算盘了。等到他安子豫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和那思楚明明那么要好过,和那小姑娘相处的这些日子来,他明明感受到了她的绵绵爱意,她对他的崇敬之情。如果说一个女子对她心仪的男子付出的感情还有假的话,那他,安子豫,从今往后是该刷新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了。 抑或者是,他在与那小姑娘的交往中,自己感觉有误! 不行,他要过去问个明白。林思楚,她到底爱不爱她。一定是她调皮了,跟他开个玩笑吧!不过,这种玩笑未免开得有点过头了! 他三步两步走到那棵高大的凤凰树下,那儿,林思楚正涨红着一张激动的小脸与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子兴奋地交谈着。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把拉起思楚的手,将她拽了起来,她娇小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脚步,紧跑了起来。 “干什么呀,安子豫,你放手。”思楚想甩开子豫的手,但是要命的,子豫拽得太紧了,“安先生,你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瞧,过路的行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管他什么鬼,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他将她堵在了墙角:“告诉我,你是开玩笑的,楚楚。”他呼唤着只在他们两个在一起时才用的名字:“楚楚,你爱我吗?” 他从未在一个女子面前如此卑微过。若说失态的话,那有过!他想起了梦菡,想起了,当她在他面前轻轻地道出,她不久将嫁给一个年龄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时,他几近疯狂,同样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 如今,这种感觉又来了。 那么,是他爱上了这个小姑娘了吗?抑或是这小姑娘身上有着梦菡的影子!他无意把思楚想象成了梦菡,毕竟还是尝到了爱情的苦涩,这算爱情吗?细思量,却觉得又有点不像!难不成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你爱我吗?林思楚!”他固执地再问了一句,却是低吼开了。 “不知道!” 一阵晕眩,是谁曾经说过同样的话。他想起来了,当梦菡二婚的时候,他曾问过她是否因爱而结婚,她也是这样回答的。 那么,那么,所谓的“不知道”,便是不爱了?! 安子豫按住了两边的太阳穴,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稳住摇摇欲坠的身躯。 “先生,陪你上床并不等于爱你!” “哦!”他愣了一下,不无讥讽道,“姑娘,你说这话不等于自打嘴巴吗?” “这都什么年头了,谁还相信破爱情。”思楚“嗤”了一声。 “哦,那你信什么?”这回倒是轮到子豫诧异了,他想听听看这女孩的思想到底有多新潮。 “我相信亲情远胜于爱情。安子豫,你比我年长那么多,难道你会弄不明白?所谓的爱情,需要荷尔蒙来滋养,再甜蜜的爱情也不过两个月的保质期,男女双方相处,顶多不会超过两年的浓情蜜意,过了这个保质期,所谓的爱情就都不新鲜了,会变质掉的!”思楚拍了拍手掌——这是安子豫平日里的动作,什么时候,也成了她的一种习惯性动作。 “竟然还有这种逻辑!所以你就利用你所谓的爱情欺骗了我,在你廉价的爱情蒙蔽下,我失了生员,损了师资。我苦心经营的托教,在你的爱情攻势下,溃如蚁穴。”子豫怒极,却反倒笑了起来,“小姑娘,我到今天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你的爱情可真伟大!” “你错了,安先生。我的爱情没那么伟大。我自问没什么才貌,自然比不上你的梦菡……” “你怎么知道梦菡。” “你忘了,你曾经提起过这个名字。你说,那是一个鬼。”思楚说,“既然是鬼,我即使爱你那又能怎样,人怎么可能打赢一个鬼魂呢?当我明白,我在你心中不过是她的一个影子的时候,安先生,我毅然选择了利益,而不是你所谓的爱情。” “你……”子豫冷哼道,“林思楚,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在讲这些话的时候,是在一层一层地剥掉你我身上的衣物。你不觉得羞耻。” “没有。我只不过为人处事比较直率罢了,我说了大家不敢说的话,做了大家不敢做的事。”奇怪,她没有因为子豫的话而脸红,相反,显得十二分的淡定,“总而言之,安先生。办托教也好比做生意。你就当这是企业竞争吧!况且,家长给孩子找托教也要货比三家。” “啪!”子豫怒极,扬起了手,给了这个小女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后者晃了晃身子,轻拂了把嘴角溢出的血丝,冷声道:“安子豫,我们扯平了。我要去工作了,从今往后,你我各自安好。识相的请你别跟上来。” “你会遭报应的。”安子豫朝着思楚的背影狠狠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我会努力地不让你得逞。”思楚朝“绿太阳”托教走去,很快地,她的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蹦达。 子豫看到,就在“绿太阳”托教的门口,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将一辆有点旧的拖拉机停了下来,那青年男子下了车,朝思楚走去…… 华灯初上,子豫步子踉跄。 沿着三十米路迈步,到那十字路口,他略一迟疑,拐向了闹市,就在这座城市,他曾驱车陪伴托教中心的老师们兜风、购物,陪同他们到那郊外、各风景名胜转悠,时至今日,他却落个形单影只,要迈着沉重的步子来测量它的长度与深度了。 这是竹隐区的第二大街,街边驻立着成排的凤凰树,那些零落的花瓣,即便掉落草丛,也红得那般璀璨。 高楼林立的街边,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踽踽独行的身影。 到前方“萤火虫”酒吧即将打烊的时候,他方才登上了两级台阶,进了酒吧,直接上了吧台。他将疲倦的身子往那旋转圆椅上一扔,头也不抬,便冲着那里面唤了一声------- “来瓶葡萄酒!” 没有人回应。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大厅里空荡荡的,吧台内掌柜也不在。他直起身子,又朝吧台内喊了一声。 第59章 吧台际遇 http://.biquxs.info/

半分钟过后,有人走了出来,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他揉着惺忪的眼睛,斜睨了他一眼。 “请问,要点什么。” “来瓶葡萄酒吧!银国的。”他说。 “来了——”很快地,他要的葡萄酒送上来了,同时被送上的,还有一个高脚杯。 打开软木塞的瓶盖,他往高脚杯里注了大半杯葡萄酒,他举起酒杯,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尽管对面墙上的油画清晰得让人浮想联翩,他的视觉还是模糊了好长一阵。 林思楚,这个心机满满的小女人,仅在短短的一个暑期过后,就让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红蓓蕾”托教溃如散沙。 他真的太小看她了!原以为这个刚走出校门的小女生,单纯可爱,总不由得让人想要去关心她去呵护她,却不料是个心机满满的女人。 想到那些码字的深夜,她拿了稿子前来请教,他总认真地在那稿子上圈圈点点,指出不足之处;至于工作上的疑难,他也总是热心地给她指点迷津。 他的热心缘于她的勤奋好学,缘于她看似多么无暇的天真。 但在现在,他发现他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或许心机从来都不受年龄的约束。是他太不懂得设防了!抑或是他高估了她对他的爱;高估了爱情的力量…… 老天,这一次,他输得太惨了! 他举起高脚杯,又给自己满上了一大杯,他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地饮了一大口。 酒液在他的嘴里徘徊,他分几次慢慢咽下。到最后,那本应芳醇的美酒,在他胸臆间涌起的,却是一种别样的苦楚。 有人从他身后走过,碰到了他的背。他转过头,接触到一双清亮的眸子。那双与思楚几近相仿涉世未深的眸子。见他看来,那对涉世未深的眸子现出了惊慌的神色。 “抱歉,先生,不小心碰到了你!”那对眸子的主人——女孩忙不迭地连声道歉。 “没事。”他不可置否地晃了晃脑袋,或者这又是一个假象吧!在那纯真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不可饶恕的邪恶。 他又晃了晃脑袋,他这是怎么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老天,他不该有这种变态的心理,这是不健康的。 想到这里,他朝那女孩挥了挥手,再次表示没事。 那女孩如释重负,向他鞠了个躬,朝大厅的一个角落走去。 那儿,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往这边翘首凝望。 女孩朝那小伙子走去,在经过了一番寒喧之后,她在紧挨着小伙子旁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小伙子给她斟上了一杯啤酒,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 小伙子不时逗得那女孩“咯咯咯”大笑。 子豫不再朝他们看,他转向柜台,在他面前,高脚杯再次落空,他握住酒瓶,又给自己斟上了满满的一杯。 那么,往下的日子,他该怎么办呢?是继续办他的托教班呢?还是另谋出路。很显然,前者是必须否定了。 想那林思楚把老师们的工资提高了500块,这一点,他是万万无法做到的——被思楚这么一搅和,老师们假日活动的开销没有着落了。退一步说,便是取消用,那样高工资的招聘对他与子萱来讲,也是划不来的。 更何况,思楚在招生时,直接给学生降低了500元的学费。他“红蓓蕾”之后也少收了500块学费。 这样的低收入,高支出,任是哪一个资深的托教中心也是吃不消的。 明显的,她出这一招,意在打击附近其他的托教中心。相信,对面的“火凤凰”托教在她的这一招冲击之下,想站稳脚根也有了一定的难度。 曾经一位伟人说的没错:其实这世上本没有路,人走的多了,也便成了路。 依现在这种情形可以断定,办托教这条谋生之路走的人是太多了,在它成为一条路的时候,明智的家伙便应该学会寻求新的谋财之路了。 到如今,他应该做什么呢?失了工作,一个大男人,起码也要养活自己呀! 更何况他还有妹妹子萱要照顾,年迈的父亲也需要他养老。 假若还想在网络小说创作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话,终须得有一定的经济保障,否则,单凭目前收入的那一点的稿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简而言之,若他不赶紧想着做一件能挣钱的事,接下来的经济会相当拮据。 换而言之,写小说只能在业余时间里写写,不到一定的程度是不能把它当作正式职业。况且他一个大男人,真正到他成家的时候,他还须得养活一个小家庭。 所以,颓废只能是一时的,得赶紧振作起来。 努力吧!安子豫,坚强吧!安子豫。 林思楚那个小**不值得你为之悲伤—— 他怎能因为一时的受挫而一蹶不振呢?这从来就不是他安子豫一向的风格。 那么,接下来,他应该做点什么呢? 大厅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呼救声。 他惊觉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那声音有点熟悉,会是刚才那个女孩发出的声音吗? 他下意识的朝身后瞧瞧,大厅里空荡荡的。刚才在那角落里一对饮酒作乐的青年男女已然离去。 管他的?这下里他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去理这码子闲情逸事。 他端起酒杯,准备再给自己满上一杯,那呼救声却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敲打着他的心鼓。 他霍得站立起来,循着那声音直奔过去。 出得大厅,拐过一个弯,他发现呼救声竟是从酒吧的男卫生间里发出。 他几步上前,一脚踢开男卫生间的大门,老天,这不正是方才在大厅里调情的那一对男女么? 只是那男的动作强势,一改方才的文雅,那女孩被她顶在墙上动弹不得,那青年正揪住那女孩的衣领,欲行不轨。 “住手!”安子豫疾步上前,一把拉开那个小青年。 “怎么啦!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来坏老子的好事?”见状,青年放开挣扎的女孩,冷不防朝子豫鼻头便是一拳。 该死的家伙,竟然不按套路出拳。 子豫拂了一下鼻头,血! 刚才还是微醇微醉状态,现在立马切换成了清醒模式。 安子豫拍了拍手,立马拉开了阵势,他借助门口的梳洗台,一脚踏上,腾地飞起,另一脚朝那青年脸上踢去,那青年躲避不及,摔了个四仰八叉。 许是领受到了子豫的拳脚功夫的厉害,待他有了气力站起,即刻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谢谢你,大哥。若不是你刚才出手相救,我……我真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那女孩嗫嚅着,一边慌乱地整理衣裳。 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栀子花的香气。 他有点困惑。 许多年前,是谁也这般向他道谢来着,在那条开满栀子花的校园小路上。 夏梦菡,你是个纠缠不清的鬼! 他叹了口气,问道:“小妹妹,你们刚才在大厅里不是谈得好好的,怎么闹起来了?难道你们不熟吗?” “大哥,你猜对了,我瞒了爸妈出来见网友。刚刚在一起喝酒时,我的网友还文质彬彬的,不料我刚要来这卫生间行个方便,他便跟了过来,拉住我,要跟我那个……” 那女孩说着,眼泪“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你们以前没见过面?”子豫问道。 “没有。” 子豫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对于素未谋面的男子,竟敢深夜相约见面,这女孩,也太大意了。 “夜深了,回去吧!”他叹了口气。 “大哥,我要跟你走?” “跟我走干嘛?快回家去,你这么晚还不回家,想必你的父母要急晕了。” “大哥,我不是本地的。我是景德县那边过来的。天晚了,现在怕是找不到旅馆了。大哥,你是好人,就让我去你家,借住一宿吧!”那女孩央求道。 子豫踌躇片刻,方才点头应允。 那女孩欢跳起来:“谢谢您,大哥,你真是个好心人,但愿好人有好报。” 好人有好报!子豫再次摇头,想这几年来,他,安子豫,几度失恋,正式的工作被撤,好不容易把一个托教中心办得红红火火,又被那个林思楚的什么鬼抢去了生意。 他,安子豫,可以说是运气背到了家。 他叹了口气,朝向那女孩:“好吧!那你跟我走吧!到我的托教中心去暂住一晚,那儿刚好有空的宿舍,你就将就一个晚上吧!” “谢谢,谢谢!”女孩忙不迭地应道,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子豫到吧台付了款,便带着女孩出了“萤火虫”酒吧。 安子萱在床铺上辗转反侧。 夜已深,周遭宁静。 “红蓓蕾”托教租下的房子后面,恰好是一片田园,时值盛夏,此时,田里正是蛙声一片,那蛙声更吵得子萱难以成眠。 她打开墙上的小壁灯,找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指示的时间是午夜十一点。她一点睡意也没有,索性打开了电灯,起身,从床对面的书柜上取下了一本《飘》,翻到之前读到的那一页,继续读了下去。 她的眼睛盯住某一行字,却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的视线移开去。 这么晚了,哥哥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事了。 第60章 回到红蓓蕾 http://.biquxs.info/

按理说,思楚若真的是哥哥女朋友的话,她新开办的“绿太阳”托教中心说白了便是与子豫合着开了。这思楚可真是个能干的姑娘哪!哥哥每天码字花去了大量的时间,有了思楚这个好帮手,托教中心的事务他大可以放心地交由思楚去代理了。 到这年底,让哥哥将思楚往家里一带,她这个当小姑的说不定来年这个时候便有人喊姑姑啦! 这样想着,她便忍不住高兴了起来,她几乎笑出了声来。 但是但是,万一情况不是这样的呢,怎么办? 万一那思楚是擅自在办她自己的托教班,抢了她们兄妹俩的生意怎么办?那思楚若真的是哥哥的女朋友,在做这些事之前至少也应该跟哥哥打声招呼才对呀——告诉子豫她在另辟新的场所招生。 若她真的在心下承认自己是便是子豫的女朋友,“红蓓蕾”托教中心需要另择新址招生,她早该告诉子豫一声啊!难道一个大学毕业生,长这么大,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吗? 而且,明明与哥哥关系那么亲密,究竟为什么不敢在人前公开这层关系呢?这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是否心里有鬼? 再说了,依下午那位家长反映,很显然“绿太阳”托教中心收费与她们的“红蓓蕾”有很大的出入,这么大的事,为何那思楚竟不与哥哥商量一声,想必那思楚有了异心。 下午临走前,哥哥那么肯定自己与思楚的关系,那么思楚应该是向着哥哥才对。 但这中间明明还是有点不对劲呀!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使劲地摇了摇头,实在说不出所以然了。 算了,不去想它了。 她低下头去,继续把自己交给了那部名著,但无论如何却再也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那页面上去了。 她捧着那部精彩的《飘》,目光跳过一行一行的文字,还是无法让书上的内容进入自己脑袋。她索性放下书,拿起手机,开始刷屏,老天,都12点多了,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刚刚打了他几次手机都没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呢! 就在她晃得晃失的时候,楼下响起了卷帘门卷动的声响。 她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速趿了托鞋,打开房门,打开楼道的灯,“t----嗒,t-----嗒”地朝楼下奔去。 卷帘门在她面前全开了,子豫站在门口,脸上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年纪与思楚相仿的姑娘。 “哥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她叫了起来,“你去哪儿了?” “我喝了点儿酒。”子豫道。 “酒。”子萱蹊跷地望了下他身边的女孩,又把目光投向子豫,“思楚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情况有点糟。”子豫简要地把“绿太阳”托教中心的状况与子萱说了一通。 “这思楚怎么这个样子呀!这不明摆着逼我们的‘红蓓蕾’换老板嘛!”子萱再次叫了起来,那思楚年纪比她还小,却心机满满,开学这第一个回合,便打得她兄妹俩措手不及,“哥哥,你不是说思楚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子豫道,“我们掰了,她选择利益,摒弃爱情。” 爱情,子豫冷笑了一声,思楚果真爱过他?他开始怀疑了。若她足够爱他,便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与其说她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女间谍,毋宁说,她像一个鬼魅, 乘着黑夜而来,掠夺人间美好。 子萱思忖一阵,又问道:“或者是你让他感到不安全了,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是吗?他让她感到不安全了?子豫皱起了眉。他想起思楚问过她的话:“梦菡是个什么鬼?” 哦,梦菡,梦菡,你又怎么会是个鬼呢?我最心爱的姑娘。我几时在那心机女面前提过你?或是我忘了在哪个时候在她面前失言过? 我心爱的姑娘,若换你在我托教,换你在我身边,我安子豫绝对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此事与梦菡无关!”子豫大声道,“我想,思楚可能早有预谋,不然不会不肯让我公开我与她之间的恋爱关系。” “哦。”子萱呆了。 “差点忘了,”子豫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指了指身后的女孩,“子萱,楼上可有干净的宿舍,让这位姑娘暂住一宿。” "她是谁?”子萱诧异了。 “瞧我。”子豫拍了拍脑袋,“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不好意思,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林涵玉,刚刚蒙你哥哥出手相救,再次表示感谢。”涵玉朝兄妹俩鞠了一躬,简要把自己在酒吧的遭遇向子萱汇报了一通。 “好吧,你随我来。”子萱朝涵玉道。 她把涵玉送至二楼原先思楚住的那个房间,打了一桶水,将那房间里的桌椅、床铺稍稍擦拭了一遍,再从楼下休息室搬了一台立地电风扇,吹干房间里的湿气,又去自己房间取来一条被单,给涵玉送上,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床铺上躺下。 今夜她怕是难以成眠了。 到下午晚饭时间,即便她把学生的学费压低了500块,“红蓓蕾”托教中心竟是不再增加生员,反倒有一些学生家长得知了“绿太阳”低收费的消息之后,前来退学费。她好说歹说,才勉强留下将近二十名的学生。 假如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红蓓蕾”托教中心的师资确是都流失到“绿太阳”那边去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她与子豫的“红蓓蕾”托教中心顶多只能开设一个班了。 老天,这个落差也太大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拜那个心机满满的林思楚所赐。 这样的低生员,她与哥哥两个人合伙干,那是不划算的,至少浪费了一个人的时间与精力。 照目前的招生人数,看来只能办一个班了,单就一个班的学生,哥哥一个人就应付得来,她,安子萱,恐怕得去别的地方求职了。 那么,就这么定了。或者,她真的应该离开哥哥的庇护,去到外面的世界走走,见见世面了。 明天,对,明天!她要把这个想法告诉哥哥,看看他的意下如何。 这样想着,她的心便稍稍安定了下来,这样想着,她才有了睡意。她打了个哈欠,把身子辗转向床铺内侧,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次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安子萱起床,洗漱完毕,见子豫宿舍门开了,她在门口略一踌躇,便敲门进来了。 子豫已醒,正在窗前喝茶。 “子萱?”他问道。 “哥哥,这次我们惨了,昨天我在这托教中心守望了一整天,前来注册的学生总数不过20人左右,看来只能办一个班了。那些不来的老师也只好由了他们去。哥哥,要不你来管这个班的学生吧,我想到外面走走,看看有没有别的事做。” “说的也是,被思楚这么一搅和,我们的‘红蓓蕾’托教中心前景不容乐观。最近有小道消息,公立学校也有了给后进生补习的倾向。那些一线城市已经开始在做了。公立学校给后进生辅导作业,价位比起校外托辅班实惠了很多。接下来在校外办托教班,前景不容乐观。这样吧,子萱,你继续在‘红蓓蕾’守着,我想去锦城一趟,看看那儿可否适合办班?” “你打算去锦城办托教班?” “不是。” “那你却那儿干嘛?”子萱不解了。 “我想办个武术培训班。你忘了,我学过跆拳道,还有国家一级证书。这都拜舅舅所赐,当初他教我苦练武术,就是为了让我继承他的衣钵,进剧团,我不依他的话,他多少有点遗憾。今天,他老人家传授给我的武功可算是派上了用场。据我所知,在一些大城市里,学校附近开办武术培训机构的大有人在,我们可以尝试着往这个方面发展。” “听你的,哥。”子萱立马打起精神,她站直了身子,朝子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这才蹦跳着下楼去了。 子豫爱怜地望着妹妹,直到那个娇小活跃的身影在楼道消失,才新重回到窗前。 他端起茶杯,那上面刻着一只“愤怒的小鸟”,他轻触着那杯子上小鸟的竖起眉头,多年前与梦菡在公寓里离别的情景再次浮现眼前。 亲爱的姑娘,为何每次当我受伤之后,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你,梦菡!梦菡!难道那思楚的解释也有一定的道理,多年的爱情变了味,便转化成了亲情,那么,如今的你对我来讲,是爱情多一点呢,还是它早已转化成了亲情? “绿太阳”托教中心,二楼。 参照“红蓓蕾”托教中心的布局风格,思楚利用暑假期间便租下了这栋楼的一、二两层,一楼办班,二楼作为宿舍。 老师们大多住得近,选择了通学;也有住的远的,嫌住宿舍空间太小,便在外头另外租了公寓。 因此,这二楼的公寓也便成了她和世清的天下。 第61章 祸起运费 http://.biquxs.info/

理所当然地,她把靠东边的主房作为她与世清的卧室。一室三房的公寓,百余面方的房子,远离梅园,远离童年苦涩的记忆,两个人的世界,是舒心的。 ***愉,无话。 思楚站在梳妆台前,拿着一把小小的牛角梳,一边走,一边梳理着冲天辫末端的一段发丝,那些末端的发丝,有好多都分叉了,她伸出食指与拇指,一一捻起这些分叉的头发,手指上略一用劲,那开叉的发丝,便被折断,清除了去。 世清一向是勤快的,这不,今天他又起了个大早,这会儿,他已经从市场买菜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 当她还是一个小孩的时候,在梅园,他便是这样照顾着她,她已经习惯了世清在她身边的这种温馨。 因此,当她走进厨房的时候,也是一如小时候那样,猫着腰,想要从背后给她的堂哥来个惊喜。 但很快地,这个小小的玩笑马上不灵了。 她看见她的世清哥哥转过了身来,朝她挤了挤右眼。 她笑了,把牛角梳放进了口袋,在冲天辫上系上了一个细小的红玛瑙,转向她的堂哥,用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挂在她堂哥的身上:“清哥哥,什么时候正式到‘绿太阳’托教中心来上班。” 她说着在他的脸上印下了轻轻一吻。 “我这不就在上班吗?”他朝她耸了耸鼻子。 “这几天不算的。”她嘟起了嘴。 “难不成这几天的工资你要赖掉吗?”世清捏了捏他堂妹的右耳垂,笑着说。 “清哥哥,我说的上班不是打杂。”思楚纠正道,“我宣布,我现在正式邀请你来当‘绿太阳’托教中心的校长,我最爱的清哥哥上班不是到处奔波,而是坐在办公室,处理托教中心的一些事务。” “免了吧,我的小姐,让我干点粗点的活还行,我有多久没有安安静静地坐了,我怕坐不惯办公室。”世清摊了摊手。 “依目前看来,已经没有什么粗活让你干了!”思楚耸耸肩,“所以,清哥哥,如果你不当校长的话,恐怕就要失业了。” “我看不尽然。”世清摇了摇头,“昨天晚上,我清点了下之前我们购置的学生桌椅,对了下人数,发现少了五十张,要不这样吧,等吃过早饭,我便开了拖拉机,再走一趟工厂,再购些桌椅运回家。今天就是9月1日,你的‘绿太阳’托教可以开学了。” 世清往锅里倒着切好的丝瓜,翻炒了几下,盖上锅盖,望向他的堂妹。 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欣赏与宠溺,眼前的这个姑娘几年前还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女生,现在居然有模有样地开始创业了。 真好,他的小堂妹,终于长大了。 “还是照之前的,让工厂自行送货上门好了。”思楚道。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我是在跑车吧!也省下一笔运费。你忘了,我们要翻新梅园的。现下物价飞涨,我们平时能省就省着点吧!”世清道,“再说了,我这拖拉机,若是长期放置着不用,也是会长锈的。” “你呀,怕是担心自己生锈了吧!”思楚指了一下世清的脑门,“你这个勤快的家伙,一天不干点活儿就闲得慌。”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你上午就要去工厂运桌椅吗?清哥哥。” “嗯!”世清将炒好的丝瓜装盘,递给了思楚。 思楚把盘子端到大厅的餐桌上放好,又辗转进了厨房。 “还要炒什么菜,要不我来吧!”她挽起了袖管。 “不用了,这几天开班,你忙着接收生员,与老师们交流,辛苦了,我还算个生手,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些粗活,你就往一旁歇去吧!”世清一边洗着锅,一边爱怜地望着他的小堂妹。 “清哥哥,你去运桌椅,我也要跟了去。”她绞着双手,像个小孩似的。 “你去干嘛?”世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把切好的猪心往锅里一倒,“不过几张桌椅而已,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我想跟你在一起。”她把嘴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他笑了,捏捏她的耳垂:“傻样!今天开学第一天,等下就够你忙的了。往日在‘红蓓蕾’上班,你不是说开学第一天都很忙的吗?怎么就给忘了呢!” “往日是往日,今日却是不同,今日我们自己当老板,往日是给人家打工,自然是紧张了一些。”思楚把舀好的饭往餐桌上一放,复又辗转进了厨房。 “好好的呆在家里!别孩子气了,听话。楚楚,你今日即是老板,便要有老板的样子,好好号召大家,把‘绿太阳’办出特色来,往后‘绿太阳’这个名字便是一道招牌了,人家一说托教,便会想到把孩子送到我们这儿来。” 世清把炒好的猪心端了出来,又取了筷子,拉了思楚的手在餐桌旁坐下。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希望我们将来能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清哥哥,难道你不想去应聘了吗?你忘了我们的初衷了吗?” “我没有忘记。”世清应道,“我快满三十了,应聘对我来讲只剩下不多的两年时间,在这两年之内如果没有被应聘上,也无所谓了,毕竟出社会这么多年,学业荒废了不少。”世清夹了一块丝瓜放在嘴里嚼着。 “你若不去应聘的话,我也不去。” “傻瓜,你还年轻,干嘛不应聘呢?”世清斜了他的堂妹一眼,想到一会便要去运学生桌椅的事,便大口大口地扒起了饭。 “哥哥,你别吃得那么快好不好,小心呛到。”思楚喊了起来。 “我赶时间呢!中午之前须得把那些桌椅运回来,否则多出的学生该两个人合一套桌椅了。” “那让让他们合好了。反正钱也收了。” “做人可不能这样。”世清辩道,“思楚,为了我们的梅园重建,托教中心事无具细,要面面俱到,否则生员迟早要流失掉。” 世清在说这话时,顿了一下:“我听说你之前上班的‘红蓓蕾’托教中心今年生员流失严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估计哪个细节没有做好吧!”思楚漫应道。 “哦,这样啊!那我们更要注重细节,须得在今天之内把学生桌椅安排好。” 他说罢,把饭碗一搁,起身:“好了,我要出发了。” “这么快?”她叫了起来,“你还没吃饱饭呢!我帮你再盛一碗。” “饱了。”世清拍拍肚皮,“你会把我喂成大胖子的。” “那你路上小心一点。” “嗯。” 世清到卧室取了驾驶证,接过思楚递过来的银行卡,便驾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出发了。 到那工厂门口已是接近9点。他嫌那些工人磨磨蹭蹭,也加入了搬桌椅的队伍,等到五十张课桌椅全部装上了拖拉机,他再与工人寻了些粗绳子,将那些课桌椅拉紧,固定牢,刷了银行卡,跳上了驾驶座。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10点10分,来不及了,小学校放学时间是11点,看来要把这些桌椅赶在学生放学之前运到“绿太阳”托教中心,怕是来不及了。 不过,办法还是有的。 他一拍脑袋,真是笨哪,瞧这个榆木疙瘩。刚才来的时候就应该抄近路,怎么今天就给忘记了呢? 往日跑运输,他知道的捷径多了去,今日偏偏把这么一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捷径给忘掉了呢? 出了这个工厂的门,翻过前面那座山,再把拖拉机朝北开上几百米,很快便会抵达“绿太阳”托教中心了,走这条路,可省去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那么,赶在学生放学之前在教室里安置好这些桌椅,便有充足的时间了。 既然办托教,就要办得像样一点,不能在节骨眼上出了乱子。 那么,就这么办了。他顿了顿足,用手拍去身上的灰尘,上了车,关上了车门,发动了马达。 “突突突”,他驾轻就熟,那拖拉机今日却也配合得默契,没有在他上山坡的半途中熄火,他搽了一把汗,好了,现在他在山顶上了,山脚下那一幢幢高大的楼房似在远远地向他招手,放眼望去,“绿太阳”托教中心,几个招牌大字遥遥在望。 他手上的动作越发机敏,“突突突,”拖拉机稳步前行—— 那前方拐角处豁然出现的大大小小的几个小黑点到底是什么货色? 为何他连按了几次喇叭,那些会移动的小黑点还是充耳不闻,竟然低着头朝他拖拉机开来的方向直冲过来。 是一些什么动物吗?一早就听说了,这个地方有山民散养羊群。别是山民的羊群,撞上的话,那可是要赔偿的。 他又狂按了几次喇叭,嘴里配合着吆喝起来。 待拖拉机离那群黑点近了的时候,他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妈呀!野猪群! 他赶紧踩住了刹车擎,却已经来不及了,不好,早上检查还挺好使的刹车擎怎么无端端地就给失灵了呢? 来不及思考了,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左边的山道上有没有围栏,他猛打了几转方向盘,车头就势一歪,他连人带车从那高高的山坡上翻了下去…… 第62章 山路遇险 http://.biquxs.info/

拖拉机沿着斜坡连滚带翻,迅速地,世清被一股大力抛了出去,拖拉机继续往下滚落,在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车轮从他的右腿重重地辗压了过去。 一阵巨大的疼痛袭来,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山间清悠,这声惨叫撞向了对面山头,又被撞了回来,这叫声便显得越发凄惨与尖锐了。 在他还有意识之前,他朝自己的右腿看去,那右腿被辗压的地方正在渗血,他试着抬高腿,却发现腿已经断了。 而那肇事的车子,在辗过他后,继续向下翻去,最后在接近山腰处被一块突起的岩石挡住了去路,这才停了下来,只马达无助地“突突突”继续轰响着。 车上那数十张课桌椅在翻车的那一瞬间,早已七零八落地从那车上滚落下来,零乱地散落在了山野之中。 除了拖拉机的马达声,这山间,竟似死了似的寂静。 腿上的疼痛不断加剧、袭来,世清的意识一阵紧似一阵地模糊。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拿不准什么时候晕倒在此,喂了野兽也未可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朝那驱车的山路望了望,那野猪群还在慢悠悠地在那山道上踱着步,想必吃够了山地农民种的花生,况这山间树林荫着,不甚闷热,并不急着赶回老巢。 那野猪群中,有几只还饶有兴趣地站在那路边,朝他掉落的方向探头探脑。 当世清朝那群畜生望去的时候,刚好与那其中的一只对望了一眼。那畜生立即抬起了前蹄,寻找着下来的路口。 刹那间,世清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必须赶在那群畜生抵达他出事的地点之前,速速寻求援助,否则,他非在这里丢掉小命不可。 思楚!他头脑里立马涌现出了这个熟悉的名字,这个自幼与他相依相随的女子,他在她身上体会到的爱情与亲情竟似深入了骨髓。 那么,在昏迷之前,他一定要让她明确他的位置。他最最亲爱的可人儿。 他用力咬紧了下嘴唇,强忍住要晕厥的感觉,在上衣的口袋里摸索着手机,糟糕,上午临走前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没了。 他朝四周望了望,心下顿时一阵狂喜——就在距离他大约五米的地方,那台手机正安然地卧在一棵灌木下,他欲翻身坐起,右腿一阵巨大的疼痛再次袭来。 一定是骨折了,那腿上还有血液渗出。而且很快地,那渗出的血液染红了这一方草地。 他用两只手肘支着地,左腿努力配合,匍匐着前进,4米、3米、2米……草地上又染下了一片殷红的血迹。 近了,更近了。他伸出颤抖的手,按住了他的手机。 那手机平日轻巧得很,此时,在他手上,竟似是有千斤重。 他艰难地伸出食指,刷着屏幕,在巨大的疼痛中,在昏迷之前,他终于拨通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机号码:“楚楚……我在‘绿太阳’房后的山坡上,我翻车了,这边有野猪群……” 话还没说完,他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思楚左手扶住花枝,右手麻利地“咔嚓”一剪子,又一支怒放的红色康乃馨落在她手上了。 真好,这里竟然有一片小小的花园。这所公寓的主人想必是个爱花的人。瞧,这不足二十面方的后院,竟然载满了花花草草。到上个月末,房主人在国内的签证又到期了,一家人复又去了金国。 好了,这个地方现在是她林思楚的天下了。 她放下花枝与剪子,把双手高举过头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做完了这个相当惬意的动作之后,她交叠起双手,开始欣赏起这片小园来。 好漂亮啊!这个袖珍花园。 单就脚下的这条小径,便左左右右地爬满了各色盛开的太阳花,百合亦在院墙一角默默绽放,旁边的玫瑰花也有着不同的色彩,红、黄、白穿插着栽种,美丽极了,这后院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上面亦摆满了花花盆盆—— 蝴蝶花招引来各色的蝴蝶与之媲美;茶花被装在两个特大的盆子里,满树芳菲;灯笼花沾满**的花蕊偶有几只蜜蜂在那儿进进出出…… 再有几天便是教师节了,那么再采几枝百合吧! 据说康乃馨花语是:魅力、尊敬之情;百合花语:伟大之爱。待会儿,她把这两种花插在同一个花瓶里,便是大爱至尊之意。 如此这般,花美,花语亦动人心弦,这算是给她创业开端一个最美丽的祝福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意了起来,她忍不住轻轻地哼起了歌。 她将手上的那枝新剪下的康乃馨放在平台上,那儿已经有几枝刚剪下的花枝了,她把它们放在一起,复又辗转至墙角,当她的手刚刚触到百合花时,挂在手臂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同时发出了清脆的呼唤—— “启秦陛下,启奏陛下……”个性化铃音不停地响着,这奴媚的尊呼使得她心情更好,她真觉得自己便是一个女王陛下了,她煞有介事地抬起手腕,抬起了下巴,瞟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世清!她立马伸了手指拂了一下屏幕。 “清哥哥。”她叫了起来。 手机里响起世清低弱的求助声:“楚楚……我在‘绿太阳’房后的山坡上,我翻车了,这边有野猪群……” “啪!”那把漂亮的剪子掉落在地上了,时间凝固了。 两秒钟后,她回过神来,对着手机对话口急急地喊道,“清哥哥,你还好吗?不要吓我。告诉我你准确的位置,我这就来寻你……” 电话那头再没有声响,只余“嘟嘟嘟”的忙音。 她后退了一步,努力克制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斜靠在一棵初长成的凤凰村下,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现在,她才发现,离了她的清哥哥,她竟变得如此无助。 不行,她要他的清哥哥好好的。 世清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搜索着刚才世清电话里的话语——后山坡上,野猪群。 老天!那条山路多久没有人走过了,一早便听“红蓓蕾”托教的家长反映山上频频有野猪出没。 清哥哥好好的国道不走,偏要拐进那僻静的山间大道。 这下好了,翻车且碰上猛兽。 定是他为了省时间,才抄的近路。早知如此,一早便给世清提醒一下,怪她大意。 她一时懊恼起来了,若是清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真不知往后的日子该如何打发。 不行!她得马上行动起来。她复又拿起手机,在屏幕上那电话薄软件里仔细地搜索着,此时,叫世清的父母过来,显然是不明智的举措,当务之急便是找附近的人帮忙。 于是,她拨通了姑父家的电话…… 到思楚携着姑父玉箕及一众乡亲漫山遍野搜索世清的踪影时,日头开始毒辣地刺痛着每个人的肌肤。 “姑父,我们分三拨人吧!”搜救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半个钟头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思楚拂了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转向她的姑父刘玉箕,“你们到那边去看看,我往这边瞧瞧。” 她指了指山坡道旁,那路面上有一些泥土,细看下,那泥土上似是有车轮辗过的痕迹。 “也行!”玉箕应着,一干人,十余众迅速兵分三路。 沿着林荫的山道,思楚踽踽前行,十分钟后,她拐下了大道,进入了乱草丛中,她在一堆杂草丛中探出了身子,却惊慌得捂住了嘴。 因为她看见,就在距离她不足五米的一处灌木丛旁,竟然站着一只硕大的野猪,那畜生长长的獠牙,身上的毛倒立,样子十分凶猛。 那畜生站立的位置是一块花生地,看那块地里花生,估计也被这畜生拱得差不多了。此刻,那野猪正抬起头,准备离了那块花生地。 所幸,她站立的这个位置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挡着,树干粗壮,须得有两个人伸手合抱才抱得过来。 但是很快的,她发现事情不妙,因为那畜生正直直地朝这棵大榕树走来。 她的心立马吊到了嗓子眼上,她忙退至树干之后,避开了野猪的视野,与野猪转着树干捉起了迷藏。 她是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地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只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却觉得似是过了千年亿年,终于,那畜生低吼了一声,离了榕树,思楚忙又灵巧地跳到了树干之后,让树干挡住那畜生回望过来的有点蹊跷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球似乎停止了转动,终于,那畜生回转过头去,迈开沉重而又敏捷的步伐,向前跑去,直到它远离了她的视线,她这才从树干之后跳将出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跨过灌木丛,跋涉过成片杂生的枝蔓,有一张学生桌豁然出现在眼前,她惊呼了一声。 顾不得密布的荆棘,她疾步向前跑去。学生桌椅越来越多,零乱地散落在杂草丛中。她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兴奋的低呼。 清哥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堂哥的名字。 很快地,她看到了拖拉机,那机器已经没了声响,车头歪向一旁,正疲惫地冒着青烟。 她忙朝四周扫视了一番,终于,她看到了她的堂哥,他一动不动的,躺在一片灌木丛后面。 “世清——”她叫了起来,他没有回应。 她的心崩得紧紧的,迅速奔至她的堂兄面前,很快地,她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捂住了嘴。 第63 医院急救 http://.biquxs.info/

就在她身边,她的情郎静静地躺着,没了知觉,显然已昏迷多时。 他的一条腿受伤了,上面可见车轮辗压过的痕迹,血液染红了一方草地。 哦,老天,他的这条右腿怕是要废了。 他早上还穿着一条深蓝色的长裤出门,这会儿那裤管上的布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 “清哥哥,清哥哥……”思楚又唤了几声,世清依然紧闭双眼。她的喉咙哽咽得难受,眼睛里积聚了滚烫的液体,有一滴清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了。她把它凑到了嘴边,舔着,又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她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悲痛,将手凑到世清的鼻子下面,还有鼻息! 她跳了起来,取出手机,疯狂地刷屏,很快地,她打通了玉箕的手机:“姑父,我找到世清了,我的位置是在西北方向下坡路段,这里有两个距离比较近的风力站。”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补充道,“山上也就这一处有两个建得比较近的风力站。” 五分钟后,刘玉箕找到了她们,一干搜救人员抵达出事地点,有人打通了120…… 担架被放下来了,医护人员斩荆破棘来到事发地点,他们把世清放上了担架。很快地,他被抬上了山坡,塞进了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后座,车门呼地拉上了。120急救车缓而急地冲下山路,朝着镇上的健生医院呼啸而去…… 当世清睁开眼睛,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思楚那红肿如樱桃的双眼。 他朝四周望了望:白色的粉墙,白色的床单,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他周围忙进忙出。 那么,他是在医院里了,刚刚在山坡上那一通电话之后,思楚及时地赶来了。好了,他现在安全了,等着瞧吧,过不了多久,他又可以陪伴在他最亲爱的小堂妹左右了,像从前那样关心与呵护着她了。 当他想到这里,便伸出了他的右手,在眼前那张悲痛的脸上轻拂了下:“楚楚,怎么啦?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呢?你瞧,我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我快好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站起来了。” “不,你一点都不好!”思楚叫了起来,她哭泣了起来,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声音,因而,她的哭泣变成了无声的啜泣。 “好楚楚,别哭了,好不好。”世清伸出手,抚摸着她散落在床头的秀发,“谢谢你那么及时地赶来救我,否则我早已经成了野猪的美餐了……” 在做完这个动作,多讲了那么一两句话,他竟有了疲惫的感觉,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他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事实上,一直像蚊子哼哼。 思楚在他面前停止了啜泣,她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清哥哥,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要抄近路,早知道那山上有野猪群,打死我也不让你去运桌椅。” “傻瓜,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康复出院的,快别哭了。”他安慰道。 “不,你不好,一点都不好。清哥哥,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快一周了。” “什么,我昏迷一周了!”他叫了起来,“有那么久吗?我以为只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他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被单,徒劳地想要让自己坐起来。却被思楚一把按住了。 “是的,你已经昏迷多时,你的右腿被拖拉机轧断了,失血过多。医生已经与我们协商好,截去了你的右肢。” “你说什么,我的右腿被截肢了?”世清再次叫了起来。 “你现在还不能动。现在你之所以感觉不到疼痛,那是因为医生在你的右腿放上了麻醉棒,好让你安神养伤。”思楚哽咽道,“你听我说,当我接到你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便感觉到不对劲,很快和姑父取得联系,等到我们找到你出事地点的时候,发现事情很糟糕,你的右腿被拖拉机轧过了,流了很多血,并且,我在挨近你的地点发现有野猪出没……” “你是说,你在寻找我的过程中碰到了野猪?”世清再次叫了起来,身体随之在床上辗转,一把拉住了思楚的手,“那畜生到底还是下来了。那畜生伤害到你了吗?” “没有,附近有一棵大榕树,我灵巧地避开了。”思楚问道,“清哥哥,你在那山上也碰到野猪了吧!我记得接到你的求救时,你在电话里提起过。” “是的。我的拖拉机在下山坡的时候,碰到一群野猪,它们正从旁边的花生地往山坡上爬,我躲避不及,才让拖拉机翻下山坡。我躺在草丛中,那山上便有一两只野猪往这山下瞧,其中有一只试着要下到山下来。后来,那畜生果然下来了。”世清叹道。 思楚继续道:“我借助大榕树粗壮的枝干,努力避开那只野猪的搜寻,才不至于受伤害。待那畜生离去之后,我寻到你,所幸那畜生只是对花生地感兴趣,我看你躺下的那个位置附近有一块花生地被拱得不成样子了,你滚落的位置亦有大片的灌木丛荫着,那畜生才不致于发现你。只是,你的右腿受伤严重,医生说不马上采取措施的话,会有生命危险,于是我们决定给你截肢了。” “你签的名吗?”他问道。 “不是,爸妈过来签的。” “那他们人呢?” “他们在这边守了你整整五天了,早上刚刚回去的,临走前交代我,一旦你醒来,便先告诉他们一声。”思楚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只把眼睛投向窗外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似是电影定格般定住了。 “他们说了什么?”一定是爸妈责怪思楚了,看她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是受委屈了。 “没有,他们没说什么。”思楚把目光收了回来,吸了两下鼻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在林金荣、李祖玉第一天到来之前,他们便把思楚骂了个狗血淋头,怪她好端端地,为了省那么一点运费,让世清运课桌椅,现在好了,出了这码子事,世清成了残废,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在他们含着眼泪不眠不休地照顾儿子五天五夜之后,身体终于扛不住了,便让思楚伺候世清。 临走前,祖玉指着思楚鼻子愤愤道:“你这个扫帚星,扫了父亲不说,现在又来扫我们儿子。我们家世清这辈子遇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我家世清要是一早便娶了老支书的女儿,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到如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世清不再说话,他知道,再问下去。思楚也不会说什么的,他能想象得到父亲母亲在他发生事故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会怎样地把一腔悲愤之气发泄在思楚身上。 他能理解父母的悲痛:事到如今,自己落得这般境地,连他也不免悲伤与绝望。 是的,从今往后,他,世清,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便是残废之躯了。他可以想象,往后的日子,自己就要依靠双拐走路了;似这般残废,凭是再有师范的文凭,也是断断不能再参加教师应聘考试了。 残疾如他,再想与思楚于梅园厮守一生,只怕是个奢侈的梦了。 而关于梅园重建的事,这个愿望也怕是难以实现了——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老天,他不要变成残废。 他握紧了拳头,用力捶了把床铺。简易床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思楚,可怜的小思楚,他最可爱的小堂妹,今后,谁来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曾经许诺过照顾她一生,看来他是无法兑现这个承诺了。以他现在这种情景,他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可能去照顾思楚姑娘呢?若他还想着与她在一起,那只能成为她的累赘。 “对不起,”他喃喃道,“楚楚,从今往后,清哥哥不能再照顾你了。” “不,”这回轮到思楚叫了起来,“清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照顾了,往后的日子,是该由我来照顾你了。等你一出院,我们就去打结婚证。” 他瞪大了眼。 日上三竿,安子豫掖了掖公文包。 这里是锦城,这般熟悉的场景,走在街边巷角,教人不得不想起毕业伊始种种,较之今天,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上午放学的时间,站在锦城实小校门口边上,他看到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出了校门,也有不少是由家长前来接送的,那些家长或把小汽车停在距离小学校远一点的地方,或驾了三轮摩托过来,当然也不乏骑自行车或电动自行车者。 那些被家长们小心翼翼呵护着、接送回家的孩子多为一二年级的小学生。 大学毕业到现在,足足有了六个年头,如果当初自己与梦菡一毕业便结婚的话,那么他们的孩子到现在,也该读小学一年级了。 或许,这个时候,他也便是那些接送孩子的家长中的一员。 如果自己不被撤职的话。那么,此时,从这个小学或竹隐区某小学校门口走出的人群中,也有自己的身影了。 第64章 资深老教师 http://.biquxs.info/

人生的路可能重来吗?他摇了摇头,梦菡,纵使你我再次相逢,你我皆已是尘满面,鬓如霜。 前些日子,听大学的那些同学说,你再婚了,那么,我最牵挂的姑娘,你的新丈夫待你好吗?他待你的孩子好吗?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我,那年隽宏为何不把自己的孩子留下来? 是你坚持要小易吗? 小易?那孩子为什么要叫小易呢?你还记挂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吧!所以就给孩子起了个与我的名字音谐的名字。小易,小易,为何不是安子豫的豫? 这些年的经历,真是沧桑。先是他被撤职了,再是茹薇走了;最后思楚背叛了他,还让他的事业陷入了低谷。 真的是低谷吗? 他直了直身子。 早上,他在锦城实小附近转了几圈,发现这个地方的托教班也是所见不鲜,这一点与竹隐区颇有相似之处,至于技能方面的培训班,却是少得可怜。特别是武术培训机构,没见着一家。 锦城是个侨乡,留守孩子同样数不胜数,经济相当发达,这个小镇亦相当繁华。倘若在这个地方创办一个武术培训中心,相信,会有大量的生员。 好吧,那就这么办吧! 先去把午餐解决了再说。 等到填饱了肚子,再拟一份广告,复印一叠,到那校门口如法炮制,宣传分发一通,不怕没有孩子过来报名。有了生员,哪怕仅收为数不多的二十名学生,也是过得去的,至少,他目前的温饱问题解决了。 如此,他便有了经济保障,也就有了码字的硬件基础。 这样想着,他便来到了“好再来”饭店。 “二楼可有雅座。”他朝那柜台里面问了声—— 寻个安静的角落,用过午餐,就可以写广告了。 如果来得及的话,到中午学生上学期间,便可以到那校门口去分发宣传单了。 “有,有。”老板忙应道,“先生是要包间还是在大厅里寻个位置即可。” “大厅。”他应道,“来一份牛肉面,差不多了时候再上一杯咖啡。” 他朝那柜员递上了一杯银行卡。 待那柜员刷过银行卡,他拾级而上,上了二楼的大众饭厅,选了一处偏角落的位置,将自己扔上了软皮雅座。 桌面上有备好的热茶,他取了一个空杯,给自己斟了一杯。 音箱里播放着一支邓丽君的歌曲《何日君再来》,倘大的接近六十平的餐厅,竟稀稀落落的不足十桌客人。 在他面前,隔了一个空桌,一个中年男子正拿了一瓶白兰地,自斟自酌着,他的面前,摆了几盘菜,显然还没动过筷子。 看他手上的酒瓶,酒已经被喝掉了一半。 他明显发福了,肚子上有了遮不住的“游泳圈”,稀疏的头发尽向后梳着,这显得他的前额“绝顶聪明”,红鼻头,太油腻。 有人踩着高跟鞋上来了。 子豫循着那声音望去:夏梦菡!哦,梦菡! 她还是年少时的模样,头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鬓,相当简约地没有任何发饰,白质的纱裙长至脚踝,她不施粉黛,这反而衬得她越发秀丽且飘逸出尘。 “梦菡!”他叫了起来。 她朝他这边看来,亦打了声招呼:“子豫,你也在这。”却不朝他走来,反转到那中年男子面前,将手上的一叠文件整齐地摆放在那老男人面前。 “林老师,您要的材料我给您送来了。您慢慢看,我走了。”她朝那个中年男子微微颔首。 “你的孩子呢?”林稀问道,“怎么今天没有跟你在一起?” “哦,老师,我今天导护,中午得早点来校值班,所以就让我爸过来接他回去了。” “吃午饭了吗?” “还没。”梦菡老实应着,“一个人简单,我等下在外面打点快餐回办公厅吃就行了。” “何坐下来一起用餐吧!”林稀道,“刚好今天我也值班,吃过午饭我们一起去学校。” “这样,不大妥吧!”梦菡犹豫着。 “来吧!”林稀起身,走到梦菡身边,按住了她的肩膀,梦菡就势坐下。 安子豫心中一凛。 好吧,且看这老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老师,有事吗?”他看见他的前女友身子微微前倾,双手在膝盖的裙摆间不安地来回搓着。 “给你看一样东西。”林稀从方才梦菡送来的那一沓材料里取出了几张报纸,“这都是我早些年在市报上发表的一些诗文、报道,市教育局前几天联系我,要我把这些材料整理一番,他们要过目。” “老师,你要调动吗?”梦菡一边欣赏着那些旧体诗、与教学有关的报道,一边问。 “现在还拿不准,先不要在学校张扬。”林稀道,眼神流露出了坚定,“梦菡,若我调走,你是否有意于教导这个位置,我会向上头推荐。你平日里写过的论文,指导学生写的作文我都拿起来稍加琢磨一番,你在文笔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我,免了吧!老师,我没那个心。”梦菡将那几张报纸还给林稀,“老师,你这么有才,难怪平日里集体备课中,指导我们这些出校门不久的新教师上公开课那么在行。感谢您在工作上给了我莫大的帮助,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吧!” “别别,我自己来,梦菡,若你请客的话,就见外了。”林稀忙道,眉目间却是掩饰不住的窃喜。 这老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子豫本想打开电脑策划广告,他犹豫了一下,把笔记本电脑重新放回了黑色电脑包。 “刚刚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柜台付过钱了,老师您就不要再推脱了,权当是我的一片心意吧!感谢平日里对我工作上的指点。”他听见他的前女友轻声对她的资深同事道。 “梦菡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稀脸上微有愠色,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都是装出来的。 “这都多久才能逮到的机会,林老师,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梦菡忙道。 “梦菡啊,你之前跟我提起评职称一事,据说这次区优质课的人选据说还有一个名额,你再加把劲,过两天我建议教导组织一些老师听你的课,给你一些建议,应该就会上的。”林稀打着酒咯,伸手去抓高脚杯,“梦菡,你要不要来一杯。” “哦,我就免了吧!”梦菡拿起小碗,在那里面盛了半碗面条,“谢谢林老师帮助,我晚上回去就把教学设计再行修改一番,明天上课时好好听取您的意见。老师,上次你给的建议多好啊,我这几天仔细看了几遍自己的教学设计,发现真的有许多不足之处,感谢您为我指点,若不是您细心发现,我自己是看不出来的。林老师,你学识渊博,我们做晚辈的应该多多向您学习。” “你可知我这一路走来有多辛苦!哎,梦菡,没有人比你更懂我,我老婆一点都不了解我。”林稀叹道。 好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刚刚是权力诱惑,现在是职称威胁。夏梦菡,你有没有脑子? 虽则隔着一张空桌,那林稀亦压低了声音,安子豫还是耳尖,听得了这句暧昧的话语,彼时,他正把一块牛肉往嘴里送去,嚼了一半,忍不住呛了一下,他努力抑制住喉咙深处强冲出来的一股气流,端起一旁的茶水,硬是把那一声嘲讽及讶异的咳嗽给压了下去。 他凝神望去,却见他的前女友瞪大了双眼,那宛如一泓秋水般的眸子在那位油腻的大叔面前,显得更加迷人了。 他握电脑包的拳头紧了又紧。 “哦,林老师,您一路走来不容易,”梦菡掖了掖衣裙的领子,“我想这是我们学校老师们有目共睹的,这个,我自然明白。”说罢,她不自然地笑笑。 林稀急了,他吞咽了下口水,那脖子上突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梦菡,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哦,我不明白,老师。”梦菡眉头微颦,不自然地笑笑。 有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左边的手背上——那是林稀伸过来如草纸般青筋暴起的右手,梦菡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随即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安子豫的另一只手又握了握拳。 夏梦菡,你这个笨蛋,那老男人正向你示爱呢!识趣的话,就立马给我走人!他在心里吼了起来。他有了一股想要走过去暴揍那老男人一顿的冲动,事实上,他真的站起来了,朝他们走去。 那老男人下意识地转过头来,见子豫来势汹汹,忙站立起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鼻头便挨了重重的一拳。 这下里,红鼻头变成了青鼻头,青色的鼻头边上渗出了一抹殷红,那张略显肥胖的微醇微醉的老脸不免有点精彩了。 “啊——”梦菡惊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周边就餐的顾客,亦受了惊吓,有人站立起来,有人朝楼梯口冲去,大厅里顾客不多,人群却是处于不安的状态之中了。 第65章 安子豫,你疯了 http://.biquxs.info/

等到梦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子豫已经拉了梦菡的手“咚咚咚”下了二楼。 现在他们就站在“好再来”餐厅对面马路方才子豫停车的位置。 “安子豫,你疯了。”梦菡一把甩开子豫的手,叫道,“你知道刚刚挨了你一拳的人是谁吗?” “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了,不就是你的同事,一位资深老教师嘛!”安子豫吹了声口哨。 “那你总不会不懂,资深老教师,便是我们的前辈!与领导关系定是比我们这些小年轻强硬的多。”梦菡斜了他一眼,“子豫,你可知,我今年刚好有资格晋升小学一级,我拼职称的材料收集得差不多了,就差这次的优质课了。如果明天我的优质课能上的话,这次一级职称晋升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今天打了这位老教师一拳,他定要在领导面前说我的不是了。如此一来,我这几年的努力不是白费劲了吗?” “所以,你准备卖笑吗?”子豫冷声道。 “什么?” 子豫正待再说,转头却见对面“好再来”饭店门口,那林稀什么时候已经追了来了,朝他们这儿怒目圆瞪呢! “上车吧!”子豫微倾上身,帮梦菡打开后座的车门,“梦菡,我看你下午最好请假算了,你那位老同事可能不会放过你。不信,你瞧。”他斜睨了一眼“好再来”饭店,示意梦菡看过去。 梦菡朝马路对面望去,却见林稀正怒气冲冲地朝这边疾步走来。 完了,慌乱中,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梦菡一脚跨上了子豫的宝马,“砰”得一声合上车门。 子豫亦迅速上了前面驾驶座,马达发动了,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所幸,这个路段的人流量不多,车快如意。 从反视镜里,梦菡看到,她的林稀正指着他的宝马气急败坏地呵斥着什么。 “完了,安子豫,我将来在学校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梦菡怨道,“林稀是个有典故的人,但凡得罪过他的人,总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我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这家伙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人。” “不会有事的。”子豫安慰道,“那姓林的又不是你们校长。” “恰恰相反,他会到校长面前搬弄是非。” “顶多不拼职称罢。” “拼不拼职称工资至少差了200元,安子豫,我要养家,我还有一个小孩要养,我能不考虑经济吗?”梦菡吼道,却还是不想告诉他关于孩子身份的事。 “那年隽宏没给你遗产吗?须得你来帮他养小孩。”子豫嘲讽道。 “我争取到了孩子的抚养权,孩子改姓夏,自然就没了抚养费。”梦菡胡诌着。 “我听说你又离婚了,还是你先起诉离婚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子豫咬了咬牙。 “我的老公是个gay,换成是你,不会感觉恶心吗?” “gay?” “就是同性恋啊,子豫。”梦菡解释道。 顿了一下,她问道,“子豫,你还在办托教班吗?” “嗯!”一提托教中心,子豫心中不免又来气,林思楚,这个心机满满的小女人,若不是她从中作梗,“红蓓蕾”托教不会惨败至此,也罢,人总是要受挫的。人生哪,不可能一帆风顺,多想无益,“我打算在锦城办一个武术培训班。” “武术培训班。”梦菡叫了起来,多年前在那开满栀子花的校园小径上发生的一幕重又浮现在眼前,“需要我帮忙吗?” “你帮我一起看下学校附近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最好就在小学校旁边的位置。”子豫道。 “也好。我留点心。”梦菡来兴趣了,“教的是什么武术?” “跆拳道。” “多大的孩子可以学?”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若是小豫也会一点武功的话,将来出远门,也可用来防身。 “有兴趣的话都可以学。”子豫答道,“怎么,想让你的小易也过来学跆拳道吗?” “有这个打算。”梦菡道,“子豫,前面拐角处停车,我打算到公寓休息一下。” “你不请我上去吗?”子豫把车停在一棵凤凰树下,打开车门。他用一只手支着打开的驾驶座旁的车门,侧过身子向他的前女友问道。 “还有其它的事吗?子豫!”她问道。 “没有,只是想上去坐坐而已。”子豫道。 在说完了这句话,他熄了火,打开车门,下了车。 “怎么,不欢迎吗?”他见她站立着不动,又问了一句。 “哦,不是的。”梦菡不安地绞着十指。 就在她思想游离的当儿,他挽起了她的手,脚步儿轻轻,拾级而上,直到梦菡下榻的三楼公寓门口,他们一直默默无语。 梦菡微颤着手从手提袋里掏出了钥匙,门被打开了。 三房一室的公寓,布置简陋却温馨着。 “你租的房子?你不住松柏园了吗?”他问一句。 “哦,不,这公寓是我买下的,哥哥赞助了我一笔钱。哥哥本来想给我买辆小汽车,被我拒绝了,改成买公寓。”梦菡解释道。 她指着大厅的茶座,招呼他坐下。 两人隔桌相对,一时无语。 “你要不要喝杯茶。”沉默了一阵,梦菡开口了。 “那就冲一壶吧!”他随着他进了厨房。 她往电热壶里注满水,把茶叶从壁柜上如下,几分钟后,水沸了,子豫帮帮她把烧好的水注入茶壶…… 在这过程中,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青花瓷的茶杯里已经注满了茶水,但是谁也没有去动眼前的那一小杯水。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沉默依旧继续着。 眼睛和眼睛再次重逢,他在她眼里看到,她亦在他的眼里看到,那里面有思念,有苦楚,还有一番热切的渴望…… 逃开吧,梦菡,如果你还有点理智的话。那就从这个男人面前远远地逃走吧!今非昔比,现在的你,已经不再适合当这个男人的妻子了。 你已经结过两次婚了,而他呢,据那些老同学传言,还是“小姑独处”。 纵使你们感情犹在,在走进婚姻的殿堂之前,他会接受你的那些经历吗? 纵使他对你不忘旧情,忽略你的过往,他的父亲会同意你们的婚事吗? 该死的,刚才在楼下怎么就轻易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呢,那么轻易地就让他上了楼。 到如今,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想要不发生一点什么,真的是太难了。 夏梦菡,当眼前这个男人在他老家山上帮你采药之时,对你提出的非分要求时,你便一口回绝了,这次,为什么没有抵制住这份感情的诱惑呢? 你本不是轻贱的女人,这下岂不要让他看轻了你。 所以,逃开吧,能走多远尽量逃多远。 她这样想着,便迅速在她面前站立了起来,转向阳台。 他跳了起来,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一用劲,她便在他怀里了。 幕色开始笼罩这座侨乡小镇,星星羞涩地把光芒隐没在云层之后。 他的唇压下来了,他的双臂紧紧地拥着她,她在他的怀里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日与夜不消停的思念之后,她的吻不再是梦中苦涩的滋味,而是真实的迷醉,一种久违的迷醉! 那是他在茹薇、在思楚那儿所不能体会到的温暖与爱恋。 老天,他还爱着她! 她的手臂环绕上来了。她像是怕他离去似的,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怀里。 卧室里的床足够大…… 他把她抱了起来,她是这样的轻盈,纤细柔弱,一点也不像是个七岁孩子的小母亲。 当情和欲结合,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是这样的妙不可言。 这是他在茹薇那儿,在思楚那儿都无法获得的欢愉。 确切地说,他对他后来的那两个女友爱得还不够深切! 是大学时期那些美好记忆吧,还是这些年来彼此的思念,抑或是今生无缘相守的苦恋,这种爱抚与被爱抚的感觉是这般让人心碎与心醉。 时光像沙漏一般静静地流淌,当她终于嫁接成他身上的一部分,他不能不感慨造物主的伟大。 男人和女人是什么,他们一定是来自不同星球的两个物种,不然不会如此这般彼此吸引。 飞翔的感觉如此美妙?当她在他的怀里颤栗、喘息、忘情地喊出声来,她能感到这种窒息的感觉是这般地妙不可言…… 她的头枕在他坚实的臂弯里,不忍睡去。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 他躺在那里,侧过身子,一条腿扣在她的身上。他在睡眠中还想这样霸道地占有她。 不管怎样,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这就是她和年隽宏之间情感淡漠的原因了,那种依靠金钱买断的感情终究不能成为终身的爱和依恋。 即便她有求于年隽宏,最初感恩于董志歌对小豫的好。 一切与子豫无关的男女之间、男男之间的事都可以甩开去,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包括年隽宏肆无忌惮的精神折磨,那纯碎只是那个老男人的自作多情罢了。 第66章 鸡蛋里挑骨头 http://.biquxs.info/

他醒来了,她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看她的眼神依旧充满了爱意,就像那些青涩的年华里,他一直这样看着她,这些年来,这种被爱的记忆温馨如冬日太阳般笼罩着她,使得她在他们的儿子小豫面前,变得愈发坚强。 除了这一点,她在他的眼里还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一种暗淡的情愫—— 这便是她不愿意在此刻向他提及小豫真实身份的原因了。 那是一种叫人无法摆脱的、必须要面对现实的惆怅。 那就是,她是个有过两次婚姻的女人,他们可能冲破重重阻碍相守一生吗? 他望着躺在身边的她,能和她在一起真好,比起之前的快乐,这是一种回家的感觉,就好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再次团聚在一起了,又好像不是。 当他终于抽身,收拾起黑色电脑帆布包拉开门离去,她追逐着上前拉住他的手,像个孩子似的萦绕在他身边。 他伸出手轻拂了一把她的脸,那一句“我将娶你”终没有冲口而出。 夏梦菡掖了掖上衣的领子,走进办公厅。 开学到现在已经半个月有余了,今年的秋季来得早,或许是她买下的公寓靠小溪吧,清早起床,便有了凉凉的感觉。 夜晚入宿公寓,更觉清凉。 但凡工作上需要材料的时候,她总会让父亲夏寒山去学校接小豫回松柏园住,她才能放开自己,独自一人在公寓里用电脑进行材料的组织;或进行教学设计,或撰写教学论文。 今年的二级升一级的职称评定怕是要落空了。 半个月前,安子豫来锦城露了个脸,打了她们实小老教师林稀一拳之后,便给她留下了祸端。 那林稀果然如同事们所言,好有典故哦!从那之后,便处处为难于她。 那天饭店事件发生之后,她的优质课名额立马泡汤了。 上周班上一个孩子直接参赛市里书法竞赛,报名表不知怎么搞的,统一由年段长填报。梦菡想着班上那个学生书法在学校一向是出名,不料事到参赛当日,那学生家长打电话过来,说孩子报名表里书法参赛类型报错了,参赛的书法类型,应该是软笔类型,硬是给报成了硬笔类型。 这下好了,白给的量化分又泡汤了。 这都拜安子豫那高傲的一拳所赐。 然则,这只是一个一个开端,接下来,不顺的事情接踵而至—— 上周领导在例会上宣布,本周开始对全校教师进行一次教学常规检查,每次下来检查教学常规的都是实小里头资深的老教师。今年梦菡还教三年级,按照以往惯例,检查三年级语文教学常规的还是林稀老师。 这家伙又要生出什么新招来整她呢? 数日来,梦菡的心一直忐忑不安着。 上午第一节下课后,她就叫学生把语文练习册搬到办公厅来,她昨晚布置孩子们做了练习册里的第12课,今儿个早上她在班上把这一课的练习讲评过了,让学生订正了一遍,到这第二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她在最后一本练习册上的最后一题上打了个勾,写上评语。便给练习册分类,把练习册中那些题目有做错的单独垒成一叠,倒过来,放在没有错题的另一堆练习册上面。 做完了这些,她拿起办公桌上一叠学生作文薄,批改了起来。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老师们都在埋头工作,有批改作业的,也有写教学设计的。 梦菡一直埋着头,在那一叠如小山高的作文薄中苦战着。 走廊响起了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梦菡抬起头,眼睛正好与林稀对了个正着。 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忙低下头去,继续批改作文。 “何晓智坐在哪个位置?她现在人呢?”她听见她的“上司”在问办公室里的一位同事。 何晓智是三年一班的语文老师,那林教导想必想从她那儿着手开始进行教学常规检查了。何老师的座位正巧在她的办公桌对面。 梦菡吸了一口气,正待开口应答,已经有人抢先回答了:“老师,何老师的座位就在夏梦菡对面。她上午第二节有课,这会儿应该在上课吧!” 林稀不再说话了,他在梦菡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虽则那林稀一边翻着作业本,一边迅速地在一本笔记本上记着,不言不语,梦菡却能明显感觉到了从这位老教师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这多像是在她面前置了一颗定时**。 看来,这家伙今天是来者不善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过去,终于,那林稀从对面办公桌上那一堆被翻乱了的作业本中抬起头,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梦菡,该你了。” “哦,老师,您请坐。”梦菡忙站立起来,来不及将那一堆改了一小半的作文薄摆放整齐,便立在了一旁。 林稀在她的座位上顺顺当当地坐了下来,很快地,写字本被翻了一遍,梦菡批改得很规范,无懈可击,他默不作声地放了下来,在那笔记本上,写下了检查感言。 轮到语文练习册,他刚拿起一本来翻了翻,便厉声呵斥了起来:“年轻人,这学生的语文练习册怎么没有二次批改呢?” “有啊,怎么会没有二次批改。我每一课都有二次批改的。”梦菡有点奇怪。明明每一课学生的错题她都拿起来二次打勾了,为什么教导会说她没有二次批发呢? 她忙凑了过去,却见林稀翻到的那一页,正好是刚才她批改好的第12课,她忙辩道,“林老师,这第12课是昨天晚上做的作业,我早上刚刚分析,刚才才批改完的。我在课堂上让学生们边听讲评边订正,这几个同学大概是上课没有注意听吧,所以漏了一些,按照以往,我会在下午的语文课把这些练习册分发下去让孩子们订正,我再当堂进行二次批改。” “既然上午就讲评的作业,那学生在课堂上就应该订正得差不多了,怎么到收上来批改了,还会出现错误?可见你上课没有那么上心。”林稀声色俱厉,“夏梦菡,我看你最近是没有精神在这边教学了,下周开始,校长要下来随堂听课,见识见识你们的课堂教学氛围了。实在不行的话,梦菡你恐怕只能到基层学校去教书了。” 办公室里噤若寒蝉,梦菡懵了,大气不敢出。 完了,她终于明白,过去这二十个战战兢兢的日子只不过是一个开端罢了,从此以后,林稀在她工作上鸡蛋挑骨头的日子多了去。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拜安子豫那冲动又鲁莽一拳所赐。 不行!她得想办法扭转这个尴尬的局面! 对了,那天,为什么不去跟这位老教师道歉呢?瞧她,这脑袋瓜最近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好使了。倘若安子豫揍了林稀一拳之后,自己便跟林稀道歉,或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她报着侥幸的心理这样想着,很快地,她在心中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否定了。林稀是个什么样的人,办公室里好多老师都心知肚明。刚刚冒出的这个想法多么幼稚啊! 她叹了口气。接过林稀递过来的单子,在那教师常规自查一览上签下名。 待那林稀离去,办公室里立即恢复了往日那股轻松劲儿。 困窘如她,梦菡悄然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有个别同事正朝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下周说不定就轮到我们四年段被抽查了。”靠北面窗户坐着的李老师轻拍了下胸,现出一副怕怕的神情,“看来下次练习册得让学生全部订正完了再搬上来接受检查,知道学校要进行教学常规检查,事先就不要再布置学生继续往下做了,省得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是啊,我想写字本也应该这样。”旁边的几位老师颇有同感,纷纷附和道。 或许真的应该耍点小心机了,在检查之前,不再继续往下一课布置作业。省得再出现这种情况,百口莫辩。 罢了,这林稀为人一向如此。从今往后,在这所小学,只要他林稀还没调走,她夏梦菡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对于拼职称这件事,即便她投入了足够的精力,具备足够的实力,只怕也将会是举步维艰了。 “职称不拼也罢!” 这是谁说过的话。安子豫! 好吧!职称不拼也好,免得遇人不淑屡受委屈。 那些与她一同毕业出来的老同学,不也不少没有参加职称评定吗?他们的日子不也照样过得好好的,天没有塌下来呀!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面给自己下了决定—— 往后的日子,把小豫培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事了;而在业务上,尽量做到每一个细节无懈可击,尽量做到好上加好。 简而言之,工作再认真再细致一点。那么,这一点,她想她应该是可以做到吧! 她叹了一口气,把自己重扔回到了座位上,又将头埋进了那一堆作文薄里去了。 然则,过了一会,她忍不住甩了把出汗的掌心,搁下笔,右手托腮,凝望着对面同事们忙碌的身影,思想又陷入了职称参不参评的踌躇中去了。 她心中隐隐地有点不舍,有点不甘,有点怅惘…… 第67章 寻找代笔 http://.biquxs.info/

当“新蕾”武术培训机构的横幅广告牌,被子豫攀着长长的竹梯小心翼翼地挂上大门顶上时,子萱蹦达着欢快的步子,跳到了她哥哥身旁。 她凝望着她的兄长,眼睛里的崇拜之意一如往昔。 这是个周日,天高云淡,秋风送爽。 真好,前日在实小将那些宣传单分发给了孩子们,到现在,已经收下了30名学员。其中三分之一的孩子竟然是来自实小毗邻的文秀中学的七、八年级的中学生。 时间像翻书页般过去。 转眼,“新蕾”武术培训中心开张半个月多了,孩子们来得更勤了。在子豫的耐心教导下,他们渐渐掌握了一点基本功。 有几个孩子还带来了他们的同学前来报名,子豫把每个班级的人数控制在20人以内,便停止了招生。 他把学生编排成两个班,上午一个班,下午一个班。 上午培训时间为8:30——10:30,下午培训时间则为2:30——4:30。 晚上不教。 免去学生寄午寄宿的困扰,比起“红蓓蕾”托教中心的事务,武术培训班的工作简直太单纯了—— 他只要打打拳,矫正那些学员的姿势,作作示范动作……白天的教学权当是给自己锻炼身体吧!晚上没有办班,便给自己腾出了充足的码字时间。 就在上周,他接到“锐星”影视制作公司来电,欲买断他手上正在创作的这一部小说《浮生若尘》的版权,改编成电视剧,版权费是1000万。 他一口便答应了。 到昨天黄昏时分,“锐星”影视公司的工作人员即刻上门了,拿出合作合同让他签署。 这么说,到他的《浮生若尘》这部小说完结之时,他便可以收到1000万的版权税了。 “锐星”影视公司是华国影视界数一数二的一家大公司,小说能被该公司看中,并改编成电视剧,那是多少网络写手梦寐心求的事啊! 老天,多年的努力终于见到了曙光,昨晚他几乎是彻夜难眠了,网络小说创作,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整整六个年头了,他终于熬成了大神级人物。 他,安子豫,成神啦! 当他在心里发出这样一声欢呼的时候,一缕新愁重又锁上眉头。 那“锐星”影视公司下个月便要他交稿,依他现在的速度,要想把这部《浮生若尘》迅速完结掉,只怕是有点难度了。 距离小说完结还有30万字,依他目前的更新速度,一天也就一万字,日更三章。另外“锐星”影视公司要求他担任编剧,这样巨大的工程,在时间上只怕是仓促了一些。 早知道有这么幸运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开学初就暂且把武术班搁置一旁罢。 若是不办武术班,专门码字,在一个月之内把这部小说迅速完结还是有希望的。反正他已经拟好了大纲、细纲。只要他码字不断,更新不断,再把情节修改得新颖、吸睛一点。 那么,在“锐星”影视公司要求的时间范围之内,交上小说及其剧本,一定没有问题。 都怪自己早先没有去关注网站上之前写过的那些小说的粉丝数量,一再地被生活中一些琐事困扰着,到他收到“锐星”影视公司的致电时,他发现自已网上的粉丝已经突破了300万。 老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新开办的“新蕾”武术培训中心刚刚走上正轨,他也实在舍不得就此扫了那些孩子的兴,因此,培训机构断断不能半途关门的。 有什么办法呢? 他在教室里来回踱着步子。 今天的培训到下午四点半结束了,学生们渐行离去。夕阳从一楼大厅后面的窗户斜斜地照进小屋内。在这个宽为四十面方的一楼大厅里投下了一方斜斜的影子。 当务之急便是找来一个代笔的,陪他一起写作。 “叮——咚,叮——咚,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您辛苦了。”锦城实小的个性下课铃声准时响了起来。 是小学校放晚学的时间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4:40分。 有了,夏梦菡! 这个突然从他脑海里蹦出的名字把他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是她呢?他想起来了,他曾在省级刊物《秋收》上看过三五篇中长篇小说,有一位作者的名字便是“梦菡”,他一直想问他的前女友,那份杂志上几篇署名“梦菡”的小说作者是不是她本人。 是的,现在该是把这个情况落实清楚的时候了。 夏梦菡,如果你真的是一位业余小说写作者,为什么不用笔名呢? 当他这样想着,便已出了培训中心的门, 沿着林荫的水泥道,他徒步来到了他前女友工作的小学校门口。 站在小学校门口对面看过去,他看到,他的前女友夏梦菡正挂着一个蓝色带子的导护师牌子,站在实小校门口护学,她不时地挥手与那些放晚学的孩子告别—— 有一个高年级的女同学不知为何揪住了前面一位小个子女生的头发,用力甩了几把。她忙过去,把她们分开了…… 十分钟之后,小学校的孩子们走得差不多了,梦菡送走了最后一群小学生,协助门卫关上小学校的大门,转身进了校门,去那校门口旁边的车棚下,牵她的电动“小飞雀”,跨上去,骑出了校门口。 “梦菡。”他呼唤着他前女友的名字迎了上去。 “子豫。”她看见他了,那在眼里一闪而过的欢欣如风中的烛火,很快便熄灭了。 “安子豫,”她握住了刹车,下了“小飞雀”,哑声吼道,“你竟敢跑来我们学校,小心撞上林稀。你这个野蛮的家伙,上次那一拳他可是念念不忘呢!” “说的是那个红鼻子老头吗?”他想起来了,轻拍了两下手,继而摆出了一个潇洒的武打动作,“那个老男人还没回去吗?要不要再给他一拳?” “没看见他出校门,不知道会不会从后校门口出去。”梦菡朝校园内探了探身子,“他车子不在,下午可能出差去了。安子豫,你这个冲动的家伙,你把我给害惨了。” “怎么着。”他低下头去看着他的前女友,眼睛里有了戏谑,“那老男人又来向你表达心意了吗?” “去你的吧!”梦菡啐了子豫一口,“安子豫,我的职称评定怕是要泡汤了。” “这么说,那一拳的后果真的还挺严重的了。”想起那张肥胖的老脸出彩的滑稽画面,安子豫忍不住牵动了下嘴角。 “你还有心思笑,我今年评不上职称,工资便提不上去了。到小豫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打算让他去参加一些培训班,上培训班是要交学费的,我不赶紧争取加工资,到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们母子俩恐怕得勒紧腰带过日子了。”梦菡白了子豫一眼,“安子豫,你可否陪我到林稀家去,为上次那冲动的一拳向他道个歉,或许,他老人家还会放我一马,不再在领导面前搬弄是非,阻碍我的职称评定。” “职称评定的事就暂且缓一缓吧!”子豫道,“据我所知,你即使再努力,今年也便错过了参评的时间了。对了,梦菡,你儿子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我今天导护,我让我爸带他先回松柏园了。”梦菡道。 子豫把手从裤兜里伸出,道:“嗯,有一件事,我想弄清楚。” “什么事?”梦菡心上跳了跳。 “这些年在《秋收》这份杂志上不断地发表一些中长篇小说,那个署名‘梦菡’的作者是不是你?” “你问的这个呀!”梦菡吁了一口气,同时红了脸,“你看过那些小说吗?” “是的,我刚好也订了这份杂志,我无意中看到你的大名,很是蹊跷,却又不敢肯定是你写的,所以便过来问个明白了。” “是我的作品。”梦菡轻声道,“闲时无聊,写来玩玩。写完照那杂志上的网址发个邮件,没想到便被采纳发表了,后来也便写得勤奋起来了,只是这一两年,忙着拼职称,这个兴趣暂时给搁置一旁了。” “傻瓜,怎么不另起一个与自己名字不一样的笔名呢!”子豫怪道,“不过,还好你没有另起笔名,否则我想找个替补的写手,还找不到像你这般现成好文笔的。” “你想找我帮忙写作?写网络小说吗?”梦菡有点讶异。 “是的。”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有一部长篇小说需要在短时间内完结,我个人又要编剧,时间不够,你可否帮我代笔,我们一起写。” “代笔?”梦菡瞪大了眼,“我?我能行吗?” 第68章 我能行吗? http://.biquxs.info/

“我看过你发表的那些中长篇小说,文风与我颇为相似,我想应该没问题。”子豫道。 “说我是刻意模仿也罢,子豫,我记得你从前也是码字的,那时,你在电脑桌前码字,我就坐在一旁看你写的小说,或者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不知不觉便模仿了你的文风。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自己的写作风格。所以你现在看我的文章,行文风格与你相似,并不奇怪。”梦菡道。 两段不如意的婚姻,那些无聊的时光多了去,在对眼前这个男子无尽的思念之余,便是手中的这把笔相依相随,到生下小豫,她歇了一段时间停止笔耕,等那孩子上幼儿园了,不再粘人了,她又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那些时间里,她的文采可谓突飞猛进,以至所写小说,连连被《秋收》收取录用。 “真好!”子豫道,“这样吧,我这两天就把我的那部小说后半部分的大纲、细纲发给你,我们分工合作,我写偶数的章节,你写奇数的章节,你每天帮我码字一两章,写完后,当日把稿件交送给我,我再行审核,如何?对了,你一天可码字多少?” “这可不一定,看有没有时间,快则五六千,慢的话也就三千字左右!” “这样吧,若你能保证一天帮我写上两章,并且保证每个章节字数达到3000字以上,我便付你稿酬。” “稿酬?”梦菡有点讶异。 “每写完一个章节我便付你200元稿费,你写上一个章节,便能挣200元稿费,就是网站上的新人作家,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再说了,你若是去投稿,也不见得每一篇稿件都会被杂志社采纳呀!” “说的也是。”梦菡沉吟片刻,“对我来讲,这钱来得容易,但是这么一来,你岂不是要吃亏吗?” “不会,我这部小说在网上已经拥有了一定数量的粉丝,你只要照我提供的细纲把过程编写得精彩一些就行了。” “这样啊,那我试试看。”梦菡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动笔?” “今天就可以开始了。”子豫道,“我这就把细纲发给你,你电子邮箱发一个到我微信里。” 梦菡取出手机,加了子豫微信,给他发了自己的qq邮箱。 “你每天写完两个章节即刻发送到我的这个邮箱,最好在晚上9点之前发送。我要再行琢磨一番了,便可转发网站更新。”子豫用手机打开自己的电子给梦菡发了一个空的邮件。 “9点之前!”梦菡叫了起来,“太早了吧,小豫怎么办?” “你可以把孩子暂时寄放在你父母家里,仅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待这部小说完结之时,便是你亲子生活重启之日。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 “好吧,我答应你。”梦菡顿了一下,应道。 “那就这么定了,”子豫道,“我这就回培训中心把小说大纲、细纲发送给你,或者我们找个时间共同切磋一番更好。你看晚上怎么样?” “晚上,”梦菡略一迟疑,“好吧!晚上就晚上,只是,我须得回松柏园一趟,我要做好孩子的思想工作,并且向我爸妈交代一番。往后接送小豫的工作,只怕得麻烦两位老人家了。” “那你定个时间吧!” “晚上八点!”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八点钟,我准时到你公寓。” “好。” 电动车沿着国道一路疾驰,很快就抵达松柏园前面的那一片小树林了。 这片小树林里林木多是一些四季常青树木:松树占去大片的空间,除外,还有几棵杨树,一小丛竹子,有几棵凤凰树。 黄昏的树林,少了喧嚣,多了几分落寞。似乎每一棵树,都有一段教人缅怀的记忆。 梦菡叹了口气,到那林子边缘,她右手松了电门,将双脚支在地上,向林子前面,那几幢别墅望去。 家宅院落,近在咫尺。 那在别墅门前的石狮子背上骑坐的可是她那调皮的小儿。哦,小豫,最亲爱的宝贝! 那孩子似得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朝林子这边看。尽管隔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他还是欢呼雀跃地一路蹦跳着跑过来了。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那孩子跑着、叫着,等到他蹦到她面前时,便挤过她扶住车把的左手,上了她电动车座椅前搁脚的位置,双手牢牢扶住车头两个观后镜的柄,“妈妈,我坐你的车回家。” 哦,有他就够了! 安子豫,若你有心与我相伴一生,那一次在公寓里与我相欢便会主动向我求婚。但是,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舍说出那个我做梦都不敢奢望的话题呢? 话说回来,当年是我弃你在先,你便已在心中记恨着我了,我岂敢再有这样的盼头。 据雅萍相告,你的父亲一向是个相当保守的人,若是他的儿子,迎娶一个曾有过数度婚史的女人,那于他,或者于你来讲,都会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即便我们曾经是那样的相爱着。 那么,有这个孩子,就够了。 你瞧,他朝我向后仰起头来了,即使倒过来看他的脸,这面容也真是你的翻版,所幸你们今天在学校没有碰到。否则说不定你会认出,那岂不为难了你我。 不过,你是不会认出的。若你真的可以看出这孩子是你亲生的骨肉,安子豫,你我数年前在竹隐相逢便不会错失一次在一起的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让你知道小豫是你的孩子,你那宗族观念颇深的父亲说不定会怂恿你强行把小豫从我身边带了去。 据嫁到你们村子的老同学雅萍所言,你爸的宗族观念好重啊!在你们村竟是出了名的。 这样想着,梦菡便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小豫。 是的,今后的一个月,是断断不能再让小豫碰到安子豫了。 她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安子豫,我们今生不能在一起那仅能说明我们无缘,若叫我失了小豫,那真真是要了我的命! 这样想着,她又俯下头去,那孩子已经别转过脸去,把后脑勺对她了,她还是就着那孩子的后脑勺亲了一口,神经质地问了句:“宝贝,喜欢跟妈妈在一起吗?” “喜欢。”那孩子睁着一双早慧的眼睛望向他的母亲。 “但是,从今天开始,妈妈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会很忙,不能陪伴在宝贝身边了。” “为什么?”小豫诧异了。 “妈妈要加班,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只能让爷爷接送你上下学,回松柏园住,你要听爷爷奶妈的话,不许调皮哦。” “你不和小豫在一起了吗?”那孩子急切地叫道,“妈妈,你不回松柏园了吗?” “妈妈暂时住在公寓里。一个月之后,我会继续接送你上放学,接你回公寓住。我忙碌的这段时间,你要听爷爷的话,不许乱跑,不许调皮捣蛋。” “那小豫要是想妈妈了,可否去公寓找你?” “你来之前先打个电话,妈妈要是手头工作忙完的话,你可以过来。”梦菡应着,一边熄了电门,下了车,扶小豫下来。 “好?!”那孩子愉快地叫了一声,便往屋里去了,他要去院中逗弄夏寒山饲养的一只小型犬——吉娃娃。 还好,父亲养了这么一条狗,吸引了小豫的注意力,在松柏园的日子里,这孩子除了找小伙伴耍之外,竟有一半的时间花在这条小狗身上。 好了,孩子的思想工作做完了,接下来,她将会有一个月清静的业余时间,码字的时间应该会较为充足,能否完成安子豫交给的写作任务,那要看她的笔力与效率了。 这样想着,不觉进了庭院。 夏寒山正在院子里给一棵不足一米高的榕树塑造型,见梦菡回来,便停住了手中的活儿。 “爸,”梦菡叫了一声,转向父亲,“有人请我代笔网络小说。” “代笔?”夏寒山楞了一下,“你不自己写小说了吗?为何要给人家代笔?” “哦,是这样的。”梦菡把子豫交代写作的事简要地向夏寒山汇报了一通。 “这样啊!”夏寒山欣赏地望着女儿。如果说,之前迫于家庭经济危机,选择让他的宝贝女儿嫁给年隽宏,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心怀愧疚的话,之后看到女儿在经历了两段不愉快的婚姻之后,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特别是最近两年,她频频拿来《秋收》在他面前展示她的作品,他真的是在为这个宝贝女儿欣慰与自豪了。 “所以,爸,从今天开始,我将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比较忙碌,小豫便由你来接送他上放学,我刚刚已经给小豫做过思想工作了,他答应了。” “你就安心地去写你的小说吧!小豫交给我好了。”夏寒山转又问道,“安子豫是个什么人?” “我大学同学,目前是个知名网络作家。” “哦!”夏寒山仔细看了一眼他的女儿,“菡菡,你在恋爱吗?” “爸,你想哪儿去了,人家只是纯碎邀请我代笔而已。”他看见他的女儿脸腾地红了,尔后借口拿一样什么东西,疾步朝里屋走去了。 代笔,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有一缕微笑涌上了他的嘴角。 第69章 一起写作 http://.biquxs.info/

夏寒山凝望着女儿的背景,许久,才又弯下腰去,继续在那棵娇小的榕树上拨弄着,他试图将那棵小榕树盘成一条龙的形状,稍许,他又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望向屋里那来回走动收拾行李的女儿—— 只是,梦菡,她能否抓住这份或许对她来讲久违的幸福吗? “子萱、涵玉,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个时候来锦城?” 吃过晚饭,已是晚上七点,子豫正欲拉上门,在武术培训中心门前的这条水泥路上再散一会儿步,然后去梦菡公寓,不料便碰上了刚从小汽车上下来的子萱和涵玉。 “哥哥,今天是星期五,明日中秋,我给孩子们放假了。”子萱回道,“我想着明天你会不会和我们一起回石河村,顺便来看你了。” “‘红蓓蕾’托教中心现今状况如何?还有,涵玉,你怎么还没回景德老家去呢?”子豫问道。 离开竹隐区半月有余,这期间,他忙着打理武术培训中心的务事,加上“锐星”影视公司催稿催得慌,竟是无瑕去顾及“红蓓蕾”托教中心的事了。 “哦,哥哥,是这样的,‘红蓓蕾’托教自你走后,意外地又收录了二十多名学生,我看着人手不够,便把涵玉留下来了,帮我一起打理托教中心事务,刚好她也是师专毕业的,就读小学教育专业。” “涵玉,师专毕业?又收了二十多名学生?”子豫重复着子萱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回事?难道托教中心的情况有了转机?难道是那林思楚良心发现,归还给了她几名学生? 他摇了摇头,林思楚,那一次把话说得那么绝,怎么可能反复呢?她办事一向干脆利落的啊! 他正待抓住子萱问个明白,旁边的涵玉开口了。 “是的,夏大哥,我刚从大学毕业,之前在网上认识了那个朋友,应聘的事便给耽误了下来,子萱说到托教中心要招聘教师,我便留下来帮忙了。” “你后来怎么又收了那么多学生,学生不是都流失到“绿太阳”托教中心去了嘛?后来怎么又会有人前来报名了呢?”子豫转向子萱。 “据那些学生家长所言,他们已经在‘绿太阳’托教中心注册过了,但是‘绿太阳’托教中心一个老师出了事故,容不下了,只好劝退了一些学生。那些孩子没得去了,便分流来到了我们‘红蓓蕾’托教中心,当然也有少部分孩子去我们‘红蓓蕾’对面的‘金凤凰’托教中心了。”子萱道。 “竟有这回事?”子豫惊问道,“那你知道是哪位老师出了事。发生什么事了?是我们认识的老师吗?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探望一下人家?” 是原“红蓓蕾”托教中心那些老同事中的一员吗?何其不幸! “不是,听学生家长说是一位新教师,男的。”子萱答道。 “新的男教师,发生什么事了?”子豫有点儿好奇。 “听说那新教师开拖拉机去运载学生桌椅,中途抄近路,在半山腰上遇到野猪群,吓得翻车了,那男教师连人带车翻下山坡,被拖拉机轧断了一条腿。” “竟有这等事。”子豫叫了起来,“哪座山上有野猪?” “就在我们托教中心后面的那座山上,好多。”子萱答道,“现在上山的路口已经被封锁了,山脚下挂起了警示牌,禁止行人出没。还有,听说思楚跑到医院伺候那位男教师去了,他们‘绿太阳''托教中心没再招收新教师,所以‘绿太阳’托教中心目前可以说是缺了师资,上次他们收了那么多的学生,班级人员爆满,因此劝退了一些学生。” “思楚去医院伺候那出事的男教师去了?”子豫琢磨着子萱的话,“那受伤的男教师与思楚关系不一般吧!” “听学生家长说,那男教师是思楚的男朋友,确切地说是她的丈夫,听说他们前不久刚打的结婚证,就在那男教师出事后住院期间。” “住院期间办理结婚证?” “是的,整个三河口镇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对思楚竖起大拇指。都夸赞思楚姑娘贤慧得很,那男教师一条腿在住院期间被截掉了,成了残废,思楚对他不离不弃。” “你是说,思楚和一个残废的男教师领证结婚了。”子豫不由得叫了起来,“oh,maygad!” 子豫按住了太阳穴,在那上面使劲地揉了揉。他有了一股冲动,那就是,杀回竹隐区,他想过去一探究竟,那思楚究竟为了什么,竟会对一个身躯不全的男子迷恋至此,不惜背叛他的一片深情。 “哥,你没事吧!”子萱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子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内心的冲动。 好吧!现在不是犯傻的时候,自从八月底来到这个小区,他终于找到了专属于自己的人生座标-------成功的办起了“新蕾”武术培训中心,再者,与“锐星”影视公司签署下的合同,接下来需要他去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关于林思楚那个心机女的种种,他已无暇顾及。 “子萱,我晚上怕是不能陪你们了,我须得出去一趟,你们自个儿上武术培训中心二楼的宿舍歇息去吧!” “哥哥,你要去哪?”子萱问道。 “一个朋友家。”子豫简单地回答道,“二楼还有一间空的宿舍,专门为你留着,你可带涵玉上去。这是钥匙。” “不了,哥哥,我男朋友,一会儿就开车过来接我们。”子萱道,“他来锦城这边送货,刚刚他自驾把我们送到这个路口,便去了。二十分钟后,他就会回来,我们晚上提前去他家过节。我来这里,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 “男朋友!”子豫惊讶极了,“我亲亲的小妹子,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也不告诉哥一声。他是做什么的。” “两个月前,我男朋友是我同学的哥哥,暑假里我去我同学家碰到的。他刚好也在,便认识了。” “他是做什么的。” “网贸,上网卖鞋子。”子萱未等哥哥再问,便又补充了一句,“生意还行。” “你是怕哥哥不接受你的男友吧!”子豫笑了,“不过,改天,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一番。” “也好。”子萱道,“明天中秋节他会去我们家一趟,到时候,你也回去,和他见上一面,你们自然就认识了。我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一看就明白了。” 明天?明天是个未知数。至少对于现在的子豫来讲,茹薇离开了,思楚背叛了。他最钟情的梦菡,他最想娶回家的夏梦菡,她的婚姻经历一定不是父亲所能接受的。 思想保守的安祖荣,絮絮叨叨的父亲,不知道他安子豫明天回家,父亲是否又要催着让他快快去相亲? 老天,明天他会怕回石河村。 子豫咬了咬牙。 安子豫把车泊好,从车上取下了手提电脑,拾级上了三楼梦菡的公寓。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钟指向八点,刚好是他与梦菡约定的时间。 办事不拖延时间,不误时,这是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在写作这条路上,他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不拖沓的习惯,以至于,在整个“玉米粒”网站所有写长篇的小说作家当中,他是唯一一个从来没有断更过的新秀。 雕花的不锈钢防盗门近在咫尺,安子豫站在门前,吸了一口气,抬起的手略一停顿,便按下了大门旁边的音乐门铃。 “来了。”那是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轻呼。 门开了,他的前女友站在他面前了,粉色的长袖t恤,深灰色的打底裤,头发一如既往地被高高地盘起,打理成一个丸子状,刘海上有几缕发丝拂上了那张依旧清秀的面孔,可爱极了。 “进来吧!”她朝他微微颔首,随手关上了门,她向大厅的一角一张古色古香的长方形桌子走去,那书桌上除了一个小小的书架,别无一物,“这边请。”她朝子豫示意着。 安子豫从手提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插好电源,打开电脑开关:“我现在就把小说的大纲、细纲发送给你,你照着上面构思好的情节写,从第91章开始。” “好。”梦菡应道,“只是现在距离9点不足一个钟头,若要让我在这一个钟头之内写出两个章节,约摸6000个字,子豫,这第一天的任务,我怕是完成不了了。” “没事,今天是个例外,你写不到6000字也罢。”子豫道,“我手上还备了几天的存稿,今天写的就不急着发网站了。” “好。”梦菡一边应着,一边仔细阅读小说大纲。 在她的旁边,子豫拉了一张椅子,在她的旁边坐下,给她讲述大纲的走向,待子豫讲述完毕,她对整部小说主题有了大致的了解,再去看那细纲,便不再晕头转向了。 第90章的细纲是写男主酒吧买醉,打抱不平之事。在浏览了一番前面几个章节之后,梦菡很快在心中有了腹稿。 打开电脑,打开wo d文档,她思绪飘飞,十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 旁边,她的前男友,亦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日复一日的码字任务。 一时,房间里响起了单调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嗒嗒”声。 在经过了接近两个小时的码字之后,她用十指打下的两个章节的内容终于接近了尾声。 她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行字,划上句号,尔后,转向她的前男友。 他早已收工,此刻正坐在她的边上看着她,那眼神何等的熟悉。 “我写好了。你看下行不行。”她站了起来,将显示器转向子豫坐的那个位置。 “好。”子豫接过她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就着梦菡刚才写下的章节浏览一番,“很好,语句较之我的水平,似乎更严谨了一些。你可以发到我的邮箱里了。” “好,我这就发送。” 梦菡说着,正待重新坐下,却被子豫一把拉住。 被他伸出的双臂轻轻一带,她整个人就在他的怀里了。 “难道为你添加的小说章节还须得加上这道番外篇?”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勇敢地拒绝她的前男友,“子豫,你不会打算娶我为妻吧!” 上一次的狂欢,记忆犹存。她从来就不是个轻狂的女子,为何面对这个男子,总要忍俊不禁呢?但是,这会儿,理智开始打仗了—— 哦,安子豫,我不做男人的玩物,我要顺顺当当的婚约。 这样不明不白地乱来,我拒绝!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内心的挣扎。 他托起了她的下巴,她还是那样美,岁月这把杀猪刀似乎有意避开了这位美丽的姑娘,她几乎又是当年的模样。 现在,她就在他面前,安静详和一如当年。一袭简约的秋装,翩翩如一美少年。岁月流逝,而她容颜依旧华美。 老天,他要她,要她,说他不想与她相伴终生,那简直就是废话! 但是,父亲,那一道横在他心中最硬的梗——那位固执的、观念陈旧的老人,他会同意他们婚事吗? 是的,明天!明天,他该回一趟石河村了。 第70章 父亲的告诫 http://.biquxs.info/

汽车驶进三河口镇,子豫把车泊在街边一家关闭的店门前,走下车去,到那菜市场大大采购了一番,他把大包小包的食材一古脑儿塞进车后厢,盖上后车盖,跨进驾驶座,发动马达,继续向石河村的方向开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汽车驶进了林荫的水泥道,这是乡间的道路,这两年附近村落私家车渐渐普及,这条乡间小道被渐渐拓宽,重建。现在,它有10米宽了,够得上两辆小车并行。 近了,近了,过了前面的那座小桥,家乡已是遥遥在望。 很意外地,子萱这次没有坐他的车回家,她是有原因的。 今儿个一早,子豫便思忖着要回石河村陪安祖荣过中秋(往年都是这样),便先打了个电话给子萱,想要带她一起回石河,子萱在电话里告诉他,她和涵玉现在还在她男朋友家。她叫子豫先行回石河,下午她男朋友会驱车陪她一起到石河过中秋。 故此,子豫也不急着往回赶,等到她与梦菡完成了今天的码字任务,已是日上三竿,他把两个人的稿件合在一起看了一遍,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紊乱的思路,之后两个人又各自写了一章,再一起探讨着修改一番,不知不觉,已是下午三点整。 梦菡,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到这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不能忘怀了。 在她身上,有着别个女子所没有的柔韧性。 就拿今天的码字任务来说吧,本来码字6000对她来说已经是挺吃力的了,当他向她提出再码字一章时,她略一犹豫,便马上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从来没有过一天写上9000字的经历,安子豫,你在考验我的笔力与写作潜力。”她这样说道,“不过,这也正好锻炼了我的写作能力。我想从今往后,如果我对写网络小说也感兴趣的话,我可能真的也会学你上网挣点外块了。” “你当然可以的,”子豫道,“你在《秋收》这份国内举足轻重的杂志上都发表得出中长篇小说,可见你的创作水平非同寻常。那么,亲爱的,为何不尝试着创作网文呢?写网络小说与当教师一点都不矛盾,这相当于你在用业余的时间创业,却又不违反教师职业道德。” “这样啊!只是我把业余时间都放在了写网络小说之上,那我只怕是没有时间照顾小豫的生活起居了。”梦菡道。 “你不必像我这样拼命,你就是一年仅写它个10万字左右也行,碰上运气好的话,若有一部被影视公司看中,便是你的福利来了。况且女频长篇小说字数要求不高,一篇10万、20万字以上就够了。” “照你说的,这件事对我来讲,还真有可行性。不过,我还是考虑考虑。”梦菡道,“你若今后还想找人代笔,还可前来寻我。我想,关于写作的兴趣,我会保持终生。” “好。那是再好不过了。”子豫击了击掌。 倘若能与她再续前缘,过了父亲那一关,这一生便没有遗憾。 梦菡,让她来做他事业上的助手,她显然是完胜的。 几日来,子豫在重审梦菡写过的章节,细细琢磨她的文笔,追逐她的文风,发现,梦菡写下的小说章节与他写的并在一起竟是惊人的吻合,不知内情的人,会以为那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文笔。许是那些年他开始创作时,她常伴随左右,耳濡目染的吧!又或许是他们本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梦菡梦菡,有你的日子,诸事竟是如此顺畅。 他双手的食指轻敲着方向盘,将目光投向略远一点的路面。当日与“锐星”影视公司的签下合同的情形重又浮现眼前,美丽的一千万改版费似在前方飘飘洒洒漫天飞舞着向他飘来。 他忍不住吹起了口哨。是时候向父亲坦言他与梦菡的恋情了。 六年的时间似乎没有冲淡他对她的怀恋,相反,这段感情经过岁月的洗礼,更加芳醇了。 是了,今晚的中秋家宴,父亲必定又要提起让他去相亲一事。 可以想象父亲对他婚事的着急。依他现在这个年龄,在农村已经步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再过几个月,他便满三十周了。他,安子豫,虽则事业有成,但在婚姻上,却是诸多不顺。 今日子萱也会带男朋友回石河村,他可以想象,家宴上,父亲面对那一对小情侣又要朝他指手划脚。 是啊!子萱都有男朋友了,他这个当哥哥的,比起子萱,足足要大上了五岁,怎么可能还没找到对象呢? 只是,他挚爱的女子,等到家宴上,向父亲提起他将与之结婚的事,保守的父亲,会不会答应? 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汽车穿过成排的灌木丛,安家新?的别墅近在咫尺。 别墅大门敞开着,子豫把车直接开了进去。 院子里已经泊着一辆黝黑发亮的红旗车,子豫猜想是子萱先他一步到家了,那么这辆国产的红旗车,定是她男朋友开过来的了。 庭院足够宽敞,子萱男友亦把车停得较为边上,子豫便不必怎么倒车避让,便稳稳妥妥地把车开进了停车库。 他从车后厢里取下了大包小包的食材,进了厨房。 那儿,他的家人正为这个传统的节日忙得不亦乐乎。 父亲在一方小小的灶台上放了一个大大的铝锅,锅里开始散发出家养的鸭肉特有的香气;子萱在剥一盘茴香豆;旁边,他的男友正在一块砧板上给一条特大的鲤鱼开膛破肚…… “哥,你回来了。”子萱见他进来,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她指了指旁边的她的男友,道,“我男朋友,吴盘华。” “确切地说是未婚夫。”吴孟华抢道,“我们打算年底结婚。” “真的吗,我的小姑娘?”子豫转向他的妹子,吹了声口哨。 “嗯!”子萱略显羞涩,“前几天,我们便去了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我们打算国庆节那天先办个小小的订亲仪式。” “这么快!”子豫叫道。 “盘华催得急,再说,你这段时间忙着发稿,忙着武术馆开张,看你忙得焦头烂耳的样子,我也不敢去打扰你了。上周盘华打车随我回来见过爸了,爸对他没什么意见。”子萱道。 “子豫,你瞧,你妹妹都快结婚了,什么时候也把你的女朋友带回来让爸瞧瞧。”一旁的安父安祖荣果然发话了。 要不要说呢,现在就跟父亲提起梦菡的事,说不定父亲一高兴,立即就答应了他与梦菡的婚事,那岂不是好。但是,万一,父亲问起梦菡这个人来了,那该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说呢?不说吧!父亲一会准又会说起让自己去相亲的事了。 罢了,早说晚说,总得说!子豫猛地一甩头—— “是的,爸,我也有女朋友了。”他转向他的父亲,“只是不知改天带她过来给你过目,你是否中意。” 话已出口,他便又在心里叹气了—— 明知道父亲不会同意自己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他还是忍不住一试,或许看着自己已经步入村里大龄青年的行列,父亲在他找对象方面,条件会放低一点! 但是这个可能吗?他这纯粹是在自我安慰。要知道,父亲一向以他为荣。 “哥哥,你找女朋友了?这么快。”子萱压低了声音,料想有点耳背的安祖荣听不见,“你不是刚和思楚分手的吧!这么快就又有女朋友了?她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是我大学的同学,夏梦菡。我想你可能不认识。不过,她离过婚,目前带着一个小孩。” “是个二婚头呀!”果不其然,安祖荣厉声叫了起来,“子豫,你多少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到哪儿不好找,你放着黄花闺女不娶,偏要找个离婚又带了拖油瓶的,想给人家当后爸。” “你倒是说说看,那孩子几岁了?” “六、七岁吧!”子豫拍了拍手,像要抖落灰尘似的。 “老天,你这不是存心气我吧!都那么大的孩子,后爸有那么好当吗?再说了,这女人离过婚,若是娶进门,看我们这村里人怎么说你,不不戳破你我的脊梁骨才怪呢?” “伯父,子豫那女朋友是离过婚,但不代表离过婚的女人就是不好女人呀!”一旁埋头专心宰鱼的吴盘华抬起了头,“我哥找的女朋友也有过一次婚姻,我嫂子当初过门也带了个小女孩,我嫂子贤惠得很呢。现在他们结婚也有三个年头了,哥嫂关系好得不得了。我嫂子还给我哥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一家四口相亲相爱,比起那些天天为着柴米油盐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的初婚夫妻,好上一万倍。子萱你说是不是啊!” “对,对,我见过你大嫂了,怎么,她不是你家大侄儿的亲妈妈,那她可一点都没有后妈的架子。”子萱听得她男朋友这般说,大概也想起了什么,忙应道。 安祖荣看了他的女儿、女婿一眼,脸上微有愠色:“你们俩给我安静点,盘华、子萱,看来我是要重新审核一下你们的婚约了。” 子萱吐了吐舌头,再不敢作声。 那盘华亦不敢出声了,继续埋头剖开鱼腹,从那里边掏出了鱼内脏,把它们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安祖荣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竖起,在烟盒上轻撞了几下。 子豫忙上前去,从灶台上找了到起火的打火机,打着火,给父亲点上烟:“爸,你听我解释——” “你不要再说了,这个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找对象的事还是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孩子,你是不知道,结婚与恋爱是两码事,万事还是琢磨好了再下决定,免得结婚后诸事不顺,这也麻烦,那也麻烦!”安福荣果断地打断了儿子的话,随后,不再言语。 他揭开锅盖,看那锅里的鸭肉炖得差不多了,他端起灶台上的一盆鸭血,把它倒进了锅里。 做完了这些,他再次望向他的儿子,目光凌厉: “子豫,爸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你在咱们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才。我也是今儿个才听子萱说,你写的一本书就要被拍成电影了,听说能挣个一千万,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能拿到那一千万?” “再过一个月。” “所以说嘛,子豫,你有这样的身价,还愁找不到好老婆,等着瞧吧,等你拿到了那一千万,我看我们家的门槛都会被媒人踏烂掉,你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偏要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过门。” 安子豫耸了耸肩膀,不再言语,他开始有点后悔那天跟子萱谈起小说被改编电影的事了,他不过是想让妹妹与他分享成功的喜悦,不料这事到了父亲这儿,却成了他寻找对象的筹码。 他在厨房里又逗留了一会,出去,折回到车上,把一盒月饼取了下来,放进了大厅的茶座旁,而后自己的身子重重地扔在了那软皮沙发上。 茶座上有一包烟,还未解包,他拿起那包烟,很不熟练地打开,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才抽出了其中的一根,给自己点上。 他把烟凑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他想让自己吐出一相美丽的烟圈,却反倒给呛着了,他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第71章 小豫发烧了 http://.biquxs.info/

松柏园,夏家洋楼,二楼靠东边第二间,梦菡卧室里的灯亮着。 梦菡出嫁之后,夏寒山保留了她在娘家的卧室。因此,她想回娘家,随时都可以回来居住的。 这会儿,她坐在电脑桌前,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章节的最后一个字,标上句号,存好文档。 等到她把自己今天写下的两个章节再细读一遍,修改一番,已是晚上9点30分了。 时令转秋,季节变换,不管是开网店还是实体店的生意,都开始忙碌起来了。对于经营服装生意的夏涵文,一点也不例外,因临时聘不到做事的工人,涵文只好把父亲也叫到店里去帮忙了。 而每天做饭送饭的任务仍然落在纪翠兰身上。 相应地,小豫的接送任务,夏寒山再无法抽空应对了。梦菡只好提前恢复了往日自行接送孩子上放学的生活状态。 好在小豫渐渐懂事了,或许男孩子生性不那么粘人吧,又或许梦菡在教育孩子方面一向比较放得开,总之,经过半个月多的间隔,她发现,小豫又变得独立一些了。 就是当她在电脑前专心码字,那孩子也只顾玩自己的,或看动画片,或翻翻画册,或做点手工,再不来打扰她写作了,他偶尔也会跑到梦菡身边撒撒娇,顶多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之后,就又自个儿玩去了。 因此,到梦菡从公寓搬回松柏园接近一周的时间里,她的码字计划照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好了,到现在把这最后一行文字码完,标上句号,子豫交给的代笔任务也便全程结束了。 她把今天写的这最后两个章节再行细细阅读了一遍,同时认真地修改了一番,尔后,保存好文档,打开电子邮箱,点击子豫给的电子邮箱,把它发送了出去。 最近她发现自己码字速度越来越快了,以至于写完一个章节只需要40分钟左右的时间。每次写完一章小说,她总习惯性地统计一下字数,不多不少,一般会在2300字左右,等到她把写好的章节修改一番,便会在无意之间增添一些文字,如此一来,到她把当天写好的章节修改完毕的时候,她写下的每个章节便很自然而然地突破了3000字。 在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的码字速度突飞猛进,并且,在这短暂的代笔过程中,她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初稿——在拟好细纲的情况下,写出来的作品即便是一堆狗屎也要埋头把它啃完,之后的几度修改才是关键的。 或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讲,她实实在在是具备了写小说的能力了。那么,改天,当她不再为子豫代笔的时候,她要不要也尝试着写点长篇小说向一些网站投稿呢? 当她这样想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跳。倘若选择写网络小说,也就相当于行内创业,那便没有精力去参评职称了,平日对待工作认真如她,真的会有这样的转变趋向吗? 但是,这好像跟业务并不矛盾啊!她只是捡了业余的时间进行创作啊!就像之前写的那些中长篇小说投稿《秋收》那份杂志,她也只是利用了业余时间进行创作的呀,丝毫不影响工作的呀!自问对待班上的那些孩子,她是问心无愧的! 然则,自己在业余时间里如果把心思都花在了创作之上,那她评职称的事岂不是要无暇顾及了吗?看看实小里那些与她同一年大学毕业的同事,她们不少都已经晋升小学一级了,相应地加了工资,而且今后工资还要升到九级、八级,甚至参评小中高。 现在实小里,工资高到六级五级,那些资历深厚的教师中也大有人在。 纵观网络小说发展数十年来,真正能成为大神的又有几人? 所以,免了吧!夏梦菡。写作只能作为你业余的一个兴趣,切不可将它与你的正式的工作相提并论呢! 再说了,若她身兼教育、写作两个工作,那小豫怎么办?父亲母亲在生活上自然是帮助哥哥多一些,若她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再有充足的时间关注小豫,那孩子会将被塑造成什么样?哦,她最亲爱的儿子,她不敢往下想了。 夏梦菡摇了摇头,关上电脑。她朝电脑桌边上的床铺望去,那儿,小豫睡得正香。 许是做了什么美梦,他可爱的小嘴上扬,牵动了一下,他在梦里翻了个身,盖在他身上的被单便往一旁滑落开去,他有一半的小身子露在了被子外面。 “脚脚露出来了。我的脚脚露出了来。”那孩子在梦里低语。 “宝贝,妈妈这就帮你盖上。”梦菡轻轻说着,拉过落在一旁的被单,给小豫盖好。 那孩子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这孩子真是有趣,自打出生以来,睡梦之中一向机警得很,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醒转过来。 许是梦菡常与他对话吧,他很早便掌握了不少词汇,以至到他两岁半之后,便能很轻松地与长辈对话。 梦菡平日闲了,喜欢念一些儿歌或是一些简单的唐诗给他听,在这方面,这孩子表现出了惊人的记忆力,一首儿歌或古诗,他只要听上三遍,便能记忆成诵。 所以,当她和小豫回到松柏园的时候,夏寒山带着小豫出门散步,村里的人看到小豫咿咿呀呀念着儿歌或唐诗时,大家总要竖起大拇指大大赞赏一备,聪明的孩子他们见得多了,但能在两岁半之前记忆数十首的儿歌、唐诗的,实属少见。 哦,有他就够了。 梦菡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安子豫,在我们大学的那些同学当中,婚姻状态如我这般糟糕,想必还挑不出第二个。 纵使你我依然心中有爱,但在我们周边,如我这般有过两段糟糕婚姻的女子,实属少见,你会冲破世俗与我在一起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就让这个可爱的小人儿陪伴我左右吧!你知否,我已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作了你的化身,快乐着他的快乐,悲伤着他的悲伤。 她看了看墙上的壁钟,时针指向十点半。该上床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她转向卫生间,快速洗潄完毕,换上睡衣。 她将卧室的电灯关掉,拧亮了床头的壁灯,然后上了床,将身后的枕头垫高,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开始刷屏看新闻。 她习惯在11点左右入睡。 她斜倚在她的儿子身边,深情凝望着他恬静的小脸。 这会儿他睡得不如刚才安稳,此刻,那小人儿眉头微颦,双颊潮红。 哦,这不正常!这孩子平时睡着就不是这个状态。细听那呼吸声,有点儿急促,伴随着喉咙“呼噜呼噜”的痰响。 她把手掌摊平,放在小豫小小的额前试了试,哦,天,好烫,孩子发烧了。 她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速拧亮卧室的灯,从床头柜里取出了电子体温计,打开开关,将机器发出的红外线对准儿子的额头一按,她看了看那小屏幕上的数字,哦,天!39度。 一整天都好好的,也没有着凉的迹象,怎么好端端地就给发起高烧来了。 怎么办,这深更半夜的,送他去医院,怕是有一定的难度了。 父亲母亲今天一早便去涵文店里帮忙了,这是涵文网店入秋以来最忙的一天,刚刚9点的时候,父亲回来一趟,拿了被单就又走了,说是晚上要在店里过夜了。那么,现在打电话打扰他们,怕是不便吧! 找谁帮忙呢?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脑海里蹦出来的名字就只有两个,一个是雅萍,一个是子豫。 显然,找雅萍是行不通的,她老公也是开网店的,卖手机壳,这会儿应该也是相当忙碌的。 那么唯有找子豫了。 她略一踌躇,便在那手机上寻着了他前男友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你好。”那熟悉的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在她耳边响起。 “子豫,你还没睡吗?”她问道,有点怯怯的。 “嗯,正要睡呢!什么事?” “你可否来松柏园一趟,小豫发烧了,我哥哥还有我爸这会儿正在小店忙着,不在,你能否开车过来,帮我送孩子去医院。”她一口气把话说完。 “小豫发烧了。”电话那头她的前男友声音扬了起来,“好,我这就过去。告诉我你的位置。” “我在松柏园。” “哦,我马上过去。” 五分钟后,她听到院墙之外泊车的声音。 她打开房门,他的前男友站在家门外:“小豫呢,在哪?烧得严重吗?” “是的,39度,我想对于孩子来讲,算是高烧了。他在楼上卧室里躺着。” “去拿张被单,把他裹好了抱下来,记得包好,别让风吹着了,我们这就送他去医院。” “好,我马上上去。” 当她把孩子抱下楼,他就站在楼梯口了,他一把接过他手中的小豫,很快上了车,待她进了车后座,她把沉睡的孩子放在她手上,小心地关上车后座的门,进了前面的驾驶座,很快发动了马达—— 在明亮的车灯照耀下,车身后扬起一阵急促的烟雾,宝马风驰电驰电掣般朝镇上康民医院飞驶而去。 第72章 熊猫血型 http://.biquxs.info/

好一阵忙乱。 当衣着粉红制服的护士将挂吊瓶的针头插进小豫额头中间的血管时,梦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坐在病床前,看着冰凉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注入小豫小小的身体,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发颤。 疼吗?孩子,冷吗?宝贝。 因为高烧,小豫手脚冰凉。 时令转秋,尽管她已经在那孩子身上盖上一层稍厚的被单,但她仍能看见,孩子的肌肤呈现出一条条不正常的暗红。 她忙抓起小豫的手,不停地磨挲着,想要通过这种摩擦生热的方法让孩子的手温趋向正常,但很快地,她发现自己这样做是徒劳的。 片刻之后,她将那孩子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那孩子的手还是那样的冰凉。她心中的愧疚感便愈演愈烈了—— 很抱歉,我亲爱的小孩,原谅妈妈这段时间来没能好好地照顾你,若我不是那么忙碌,或许你便不会生病了。妈妈若是一早便发现爷爷奶奶这么忙,也不会把你托付给他们照管,或许在我身边,你便不会生病痛若。 如果可以代替,妈妈愿意那躺在床上生病的是我,而不是你。 时间如沙漏般流泻。 那晚子豫将她们母子送来医院,安顿好他们之后,便回武术培训中心去了。 到今天为止,小豫住院已经整整3天了,体温还是忽高忽低,不能趋向于正常状态。 无助!一种悲怆的无助在胸臆间涌起。 这是她在陪伴小豫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崩溃。倘若此刻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随便是夏寒山、纪翠兰,抑或是哥哥嫂嫂中的一人也好,她也便不会这样茫茫助了。 阳光透过窗户,在床头投下一方斜斜的光影,映着那孩子沉睡的小脸,几多静谧,一如他平日沉睡的模样。那一刻,她几乎有点错觉,那就是,她的小豫康复了。 但是,听那孩子的呼吸声,却是异样的急促,她走上前去,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烫! 她的手在孩子的脸上无力地下滑,指尖沾上了一点滚烫而又粘稠的东西,她拿起手一看,努力抑制住自己从喉咙里发出的惊叫,血! 她看见,一股黑红的血流正从她儿子的鼻孔里流了出来,有一滴血滴落在了床单上,紧接着,第二滴血又涌了出来。 她忙把孩子的身子扶正,让他的脸朝上,头稍稍后仰。 在小学校教书,接触的孩子多了,平时碰到班上的学生流鼻血,她都会这样做,这一招相当有效,很快就会止血。小孩子流鼻血,一般来讲是平时吃多了上火的食物导致的。 只是今年开春以来,小豫流鼻血的次数似是频繁了点。 巡视病房的医生再次走进了这间病房,身后紧跟着两位年轻的护士,手里端着白色的小盘子,上面有一些医用器皿。 他把听诊器的耳塞在耳朵上安置好,拿起胸件在小豫胸腹之间来回移动着,眉头微颦。他的目光上移,触及小豫鼻孔上残留的一点血迹。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这孩子流鼻血了?”他转向梦菡。 “是的,刚刚流了,被我擦掉了。”梦菡忙应道,她不安地搓着双手。 “平时流吗?鼻血!”年轻的医生继续发问。 “平时也会流,就在今年开春以来,挺经常的。”梦菡有点蹊跷,发烧跟流鼻血有关吗? “电子体温器带过来了吗?”医生不再询问,他朝向身后的护士道。 “带来了。”瘦高个的护士忙从手上的白色盘子里取出电子体温器,给医生递上。 他把电子体温器举在小豫额头上方,按了下按钮,尔后看了一眼那小小屏幕上的数字,眉头皱起了,他将体温器递到了梦菡面前。 “情况不容乐观。”年轻的医生道,“抽个血吧!” 她身后矮个儿的女护士忙上前,完成了这个任务。 许是针扎疼痛刺激,小豫醒转了过来,他茫茫然地望着周围,脸上现出了怯意,他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打着转,在房间里寻找母亲的身影,他终于见着她了,他叫了起来:“妈妈,妈妈,我怕。” “别怕,小豫乖,妈妈在这儿呢!”梦菡忙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儿子,“医生,这都挂了两天的瓶了,为什么我儿子的烧还迟迟不退下来?” “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我们刚刚给他抽了个血。” “那,验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午饭过后便可到化验室门口提取化验单。”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小豫,轻轻叹息着,“你是孩子的母亲?” “是的。”梦菡答道。 “那也抽一个吧!” “为什么要抽我的血!我没有生病啊!”梦菡叫了起来,随即,她发现自己有点愚蠢。 “这孩子都高烧好几天了,还不退,再者又有流鼻血的症状,怕是其他的病。我们不能做普通病情处理。你的血一并抽,是为了给后期诊治节省时间。”医生又问道,“孩子的父亲在吗?怎么这几天都没见着他来医院看望孩子。” “我离婚了,医生。”连续两段不理想的婚姻,令梦菡头痛至极,她不想细说,轻声答道。 “哦。”医生看了梦菡一眼,“那先安顿好孩子再说吧!” 矮个儿的女护士给梦菡抽完了血,一行医护人员相继出了病房。 梦菡在小豫床边坐下,她摊开双掌,把脸埋进了掌心,那种无助感更强了。 有一只小手抚上了她的脸,她抬起头,是小豫,那孩子已经离了被窝,跪坐在她身边,依偎着她。 “妈妈,你怎么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小豫也开心一下。”他耍着平日里惯有的小幽默,刻意摹仿她平时讲话的语气,想博得他母亲一笑。 “哦,妈没有不开心。”她抱住了小豫,手掌拂过孩子柔软的发丝,那微微带点粟色的短发,“小豫乖乖的,好好躺下休息,妈妈讲故事给你听。” “我要听《指环王》,妈妈,可否讲讲《指环王》的故事给我听?”那孩子叫道,童稚的声音里满是欢欣。 《指环王》,好,所幸,这部影片她看过,于是,她就着故事里的惊险情节,给孩子讲述了起来…… 时光如一条河,在身旁静静地流淌。梦菡的心却是百般煎熬的。 到下午三点多钟,梦菡看小豫昏昏睡去,这才辗转到化验室门口的电脑前导出了自己与孩子的验血报告,她将两张单子交到主治医生面前,听着医生的诊断,犹如五雷轰顶。 “急性淋巴白血病!”年轻的医生道,“可惜,你的血型与孩子不相匹配,否则,用你的骨髓血给你的孩子做骨髓移植,后期做好防护措施,短期内孩子的病是完全可以治愈的。” 有一道缝在她脚下开裂了,梦菡掉了进去,迅速下沉,光在她头上合拢了。梦菡知道,只要小豫还在病床上一天,她便永远处在这黑暗之中了。 她扶住了医生办公桌的一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相信自己现在脸色看上去是相当苍白的了,她努力克制住晕眩的感觉:“医生,您刚才说我的孩子是什么血型?什么叫熊猫血型?” 医生咽了一下口水:“熊猫血型是一种极罕见的血型。你的儿子的血型是rh阴性血,是非常稀有的血液种类,所以被称为熊猫血。目前想要找到匹配的骨髓血捐献者,是有一定的难度,除非……” “除非什么?”梦菡急问道。 “除非孩子的父亲或父母辈亲人中有人跟他血型一致,这样就好办一些。这种血型遗传率是相当高的。”年轻的医生顿了下:“孩子的父亲在哪?快去把他找来,让他来医院一趟,抽个血看看?或许,他的血型与孩子是相匹配的。那么,让他捐献骨髓血,治愈的概率是相当高的。” “孩子的父亲。”梦菡嗫嚅着。 “是的,让孩子的父亲来医院一趟,时间紧迫,若能在短期内进行骨髓移植,后期的化疗跟上,孩子的病很快就会痊愈的。” 那么,是该向子豫坦诚相告的时候了,告诉他孩子的真正身份,告诉他,他的亲生儿子此刻正病重,急需他来捐献骨髓血,告诉他真相—— 对于子豫,接受这个事实,或许不是件困难的事。 但是他那保守的父亲,一旦获悉小豫就是他们安家后代的事,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她按住了脑门,不敢往下想了—— 那只欲去手提袋里翻手机的手犹豫再三。 第73章 道出实情 http://.biquxs.info/

到底是如何回到小豫病房的,梦菡混混沌沌。 那儿,在那最靠近东面的那张病床上,她看见她的儿子已经醒来了,旁边,她的母亲纪翠兰正在喂小豫喝一碗莲子八宝粥,她的父亲夏寒山正扶着小豫,轻言细语,手里拿着一本幼儿杂志给他讲故事。 “爸,妈。你们来了。”她迎了上去。 “是的。”夏寒山应道,“我听邻居老李说,你送小豫来医院急诊,这都过去几天了,还是没有你们的消息,我们放心不下,便去了趟学校,经打听,老师们你还在请假,我猜小豫还在医院,便赶过来了。我看小豫还在发烧,这都住院三天了,怎么还没见好转?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孩子会流鼻血,刚刚他还叫我按摩右腿,说是右边的大腿酸痛。梦菡,小豫的这些状况怕是不妙,你可否禀告过医生,请教一下,到底是什么状况?” “爸,您出来一下。” 梦菡带着父亲出了病房,在距离病房外约有十米处的走廊上,她将医生告明的情况一一禀报了父亲。 “什么,你说小豫得的是白血病?”夏寒山叫了起来,几乎要跳脚了。但很快地,他冷静了下来,他朝病房那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这么说是要进行骨髓移植了?” “是的,爸。我的血型跟小豫的不相配,因此不能给她做骨髓移植。医生说,小豫是熊猫血型。爸,你是什么血型。” “ab型。” “妈呢?” “a型血。” “哥哥呢?” “b型。”夏寒山道,“看来小豫的血型是遗传了他父亲的血型了,只可惜年隽宏已不在人世了,否则让他来给小豫捐献骨髓,一定没问题的。对了,年隽宏不是有一双儿女嘛,昕蕾昕晨,让他们过来试试看,或许他们姐弟俩的血型跟小豫会匹配得上。” 一阵沉默,梦菡欲言又止。良久,她抬起了头,勇敢地望向她父亲。 “事实上,小豫不是年隽宏的亲生儿子。” “你的意思是,小豫的父亲另有其人。”夏寒山一时有点懵,“那么,他是谁?孩子。” 沉默,良久,梦菡抬起了头,勇敢地面向她的父亲。 “我大学的一个同学。” 在吐出了这个实情之后,梦菡忙把眼睛投向了地面。 许久,她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不再壮实的怀抱。 她抬起头来,看见她父亲沧桑的老脸,出现了久违的愧疚。 “孩子,爸什么都懂,什么都懂!”夏寒山轻拂着女儿的头发,曾几何时,他的小梦菡喜欢粘在他的怀里,承欢膝下。 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到他再次拥着他心爱的女儿入怀,却是多了几分悲怆—— 多年前,他曾不止一次在心里承诺过给他女儿幸福的一生,到如今看来,她女儿一生的幸福都是毁在了他的手里。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去把孩子的父亲找来。”他深深地看着女儿的眼,“他会来吗?” “应该会来。”梦菡道,“只是,让安家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小豫会不会被他们抢走,安父是个相当保守的老人。” “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了,救孩子要紧。”夏寒山果断地摆摆手,“小豫这边有爸妈看着,你安心去吧!“ “那好,我这就去找他。小豫就拜托你们了。” “远吗,孩子?要不让哥开车送你过去。” “不必,他现在就在附近。”夏梦菡话音刚落,人已飙出老远。 安子豫把那张金色的银行卡在电脑桌上敲了又敲,轻哼起了一支不知何年流行的歌,当他哼唱完毕,这才想起,这是一首多么古老的歌啊! 那是在许多年前,还是大学学生时代,在学校组织的在牧云广场的义演会上演唱的《值得》。 哦,他怕是得意忘形了吧! 自从接到“锐星”影视公司通知,告知他们已经把《浮生若尘》一千万的改版费打入他手中的这张银卡之后,他已经是几夜没合眼了。 为了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他特地跑了一趟银行,对手上的这张银行卡进行了账目明细查询,让那银行女柜员把账户明细打印了出来。 现在,这张银行卡连同它的明细账单就握在他的手上。他的歌声由刚才的哼唱转成了口哨,到他发现自己吹的还是方才《值得》的旋律,他不禁哑然失笑了。 夏梦菡,与梦菡暗生情愫,继尔相约、相恋,都是在多年前那个演唱《值得》的义演晚上!亲爱的姑娘,若你问我认识你,值得吗,到这沧桑的多年以后,我仍会肯定地回你:“值得!” 门在这个时候及时地被叩响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五点二十分。 下午送走了最后一名学生,他在一楼的大厅里休息了一阵,准备上二楼电脑室继续写作。 这才刚刚放下的武术培训中心卷帘门,就有人过来敲门了。 准又是那个丢三落四的中学生,那孩子是个八年级的学生,经常会在他的武术培训中心落下一些小物件,然后在这个时间段想起,匆匆赶来拿走。这不,今天又落下了一顶太阳帽。 他从墙壁上取下挂着的卷帘门的钥匙,下了二楼,到一楼大厅的那张搁置学生物件的椅子上取了太阳帽,按下了卷帘门的开关。 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前女友,夏梦菡! “梦菡!”他叫道,迎了出去,“真好!你来了,多谢你这段时间来倾力相助,我的小说终于在“锐星”影视公司规定的时间内完结,若不是你代笔,我都腾不出时间来写剧本。要不这样吧,我们出去庆祝一番,顺便带上小豫。你刚好来了,可真是好。我正想去找你,付你稿酬呢!锐星影视公司已经……” “子豫,”他的前女友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我要你好好地听着,稿酬的事暂且搁置一旁。” “什么事?” 是的,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只是,这个消息对他来讲,会不会太突兀了一些?他听到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是否,将来他会听从他父亲的劝告,抢走孩子,赶走母亲——罢了,罢了,管不了这些,还是听从父亲的劝告,当务之急,救小豫要紧! 梦菡狠狠地甩了甩头,看着她前男友的眼,一字一顿地说了下去:“安子豫,你给我听好了,小豫是你的孩子。现在他病危,我需要你随我去医院一趟。” “你说什么。”他以为他听错了。 “小豫是你的孩子!”梦菡提高了分贝。 “小豫?” “是的,我的儿子小豫,他不叫小易,他叫小豫,安子豫的豫。”梦菡道,“你记否六年前的那一天,我在你租下的公寓,那一日我告诉你,我将嫁人,之后,我们在一起,我们的小豫就是在那一天,怀上的。” 时间停止了,她看见她的前男友扯了扯西装的领带,尽管这已是入秋,她仍能看见他的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 许久,她听见他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夏梦菡!” 哦,天!他在咬牙切齿。 她不敢看他的脸,她把脸别转向窗外,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顿,字字敲打着他的心弦:“今生无缘与你在一起,有小豫相伴就够了!毕竟,他是你身上的一部分,安子豫。” 怎样的一片深情!他难抑心中的震憾,几步跨至她面前,拥她入怀:“傻瓜,你以为离开了你,我会快乐吗?我在生活中寻寻觅觅六个春秋,我以为可以找到一个与你相似的女人,但是,梦菡,我最心爱的姑娘,她们不是你,或者说,她们身上有一些与你相似的特征,但她们一点都不是你。亲爱的,这次你逃不掉了,我发誓,我要把你娶回家。我最心爱的姑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我们的孩子,小豫,他得的是什么病?很严重的病吗?不然,你不会这么惊慌。” “急性淋巴白血病。” “白血病,急性!”安子豫叫了起来。 “是的,医生说需要在短期之内进行骨髓移植,我的血型跟小豫的不相配。” “不相配,为什么?” “小豫是rh阴性血。” “熊猫血型!” “是的。”梦菡喜道,“子豫,你一定也是这个血型吧,我听医生说,rh阴性血型遗传率挺高的,想必是小豫遗传了你们安家的这种稀有血型。”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医院,抽个血,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rh阴性血,若是的话,那我们的孩子就有救了。” “走吧!”梦菡忙道。 安子豫拉起梦菡的手,出了武术培训中心,放下卷帘门,携梦菡上了车,用劲地踩下了马达,汽车风驰电掣地朝镇上的康民医院飞奔而去。 第74章 血型不配 http://.biquxs.info/

“小豫,你看谁来了?” 一跨进病房的门,夏梦菡便携着子豫的手走向她儿子的病床前。 那儿,纪翠兰拿了一本幼儿杂志,给小豫讲里面的故事,见他们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梦菡口中的大学同学,小豫的父亲。”纪翠兰望着安子豫的脸,再看看小豫的小脸,轻声道。 关于梦菡去找小豫父亲的事,夏寒山从梦菡下午离开医院的时候,跟她提起过了。 “阿姨,你怎么知道?”子豫不解了。 “这孩子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的。”纪翠兰指着小豫道。 “奶奶,您说,这位叔叔是我的爸爸?”小豫指着安子豫叫了起来了,他不再红润的小脸上满是讶异,“妈妈,爸爸不是去很远的地方了吗?” “是的,他现在回来了。”梦菡道。 “哦,我有爸爸啰!我有爸爸啰!”那孩子跳了起来。随即朝子豫招招手,“爸爸,您改天可否陪我去幼儿园一趟,我要向幼儿园的小朋友介绍一下你?” “为什么?”子豫不解了。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们每天是不妈妈来接回家,就是爸爸送来幼儿园。唯独我,没有爸爸来接送,我告诉他们,我的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了,他们不相信,老是嘲笑我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爸爸,现在您终于回来了,我要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从此不再嘲笑我,不再说我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可怜的小宝贝,从现在开始,永远都不会有人嘲笑你了。从今往后,爸爸就是你的保护神。 “好,爸爸答应你。”安子豫抱住了小豫,把他高举过头顶,那孩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待子豫把他放回到床上,他搂住安子豫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之后,有点羞涩有点畏怯地看着他父亲的脸,等候发落。 见状,安子豫心中更是一颤,他再次把小豫抱起,搂着他小小的身子:“但是,小豫,你得答应爸爸一件事。” “什么事?”那孩子瞪大了眼。 “好好配合医生看病。” “yes,se !”那孩子离了他的怀抱,在床上立正,方方正正地给他行了个军礼。 “化验室晚上开门吗?”子豫转向梦菡。 “开的,开的。”梦菡忙应道。 “那走吧,我们现在就过去,我急着想要知道,我的血型跟小豫的是否相配。” 子豫边说,边拉起梦菡的手,走出了病房。 当值班医生将抽了血的针筒,从安子豫青筋暴起的胳膊上抽出时,安子豫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棉签,按住了针口。 梦菡则紧随着医生的步履走到了化验室门口。 “医生,请问,这晚上抽的血,什么时候能化验出结果?”梦菡急切地问了句。 “这样吧,我马上帮你们化验,你们在门外稍等片刻。”医生道,“你就是那个得了急性淋巴白血病孩子的家属吧!” “是的。”梦菡忙应道。 “别急,只要十分钟,结果马上出来。” “好的,谢谢!谢谢!” 尽管化验室外摆着长长的靠背椅,梦菡却不能安心入座。 她在走廊上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短短的十分钟,她却仿佛过去了半年。 最后还是子豫把她强行按在了长椅上。‘ “用不了几分钟的。”子豫道,“你这晃来晃去的,晃得我也开始紧张了。” “你紧张吗?”梦菡问道。 “是的。”子豫老实回答着,“当我知道我有一个孩子时,梦菡,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可是,当我获悉他生病了,并且情况危急,可以说,我的心情和你一样是沉重的。” 他的前女友深深看着他的脸,依着他身子的一侧,他转过脸,她伸长了手把他的脸捧在了手心。 “告诉我,你会倾全力救护这个孩子吗?子豫。”梦菡问道。 “会的,一定会的。”他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语定坚定。 …… 终于,化验室的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坐在长椅上的两个年轻人同时站了起来。 “医生,请问,我朋友是什么血型。”梦菡几步跨上前去,握住了医生的手,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已经把血液化验报告输入电脑了,”年轻的医生指着室外机器答道,”你们去把它打出来吧!” “好!”梦菡一边应着,一边迅速地在那取单机上输入了一系列数字,很快的,她要化验单出来了,她取了单子,借着走廊上不太明亮的灯光,细细琢磨那上面不太容易弄懂的字码—— 没有风吹过走廊,入夜的秋并不甚凉,但她却觉得有一股冷气自脚底升腾而起,霎时弥漫了全身,她感到手脚冰凉,她努力握住那张化验单,努力使它不从自己的手心滑落。 她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她希望有什么奇迹出现,于是,她又走近了化验室的门。 “医生,麻烦帮我看下,化验单上,孩子的父亲是什么血型。” “o型。”医生接过她手上的单子,仔细阅读后,答道。 不可能,rh阴性血型的孩子,父母一方有这种血型的概率是相当高的,在这之前,她在网络上咨询过医生。 现在,连子豫的血型跟小豫都不相配,难道,多年前,她的判断错误了吗? 随即,她摇了摇头。哦,怎么可能出错呢?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身体不熟悉呢?再说了,连雅萍都说小豫跟安子豫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是父子? “请问医生,孩子是rh阴性血,为什么父母当中却没有出现这种血型。”子豫转向医生。 “有些血型是隐性遗传,若孩子的祖辈中有这种血型的,也会遗传给小孩,当然,父母若是没有与孩子相同的血型,父母、兄弟姐妹中也有可能出现相同的血型。”医生看着眼前这对焦急的年轻父母,补充道。 “这样啊!”梦菡心里“咯登”了一下,那个她最不想让他知道真相的人,到如今,不得不去请他出马了。 安祖荣,若你知道孩子是你的亲孙子,若你的血型与小豫相吻合,你会为他捐献骨髓吗? 不行,他年纪那么大了,叫他为小豫捐献骨髓,似是不妥。即便他知道了小豫的身世,十二分情愿,作为他们的长辈,上了年纪,梦菡在心里面还是会感到十分的不安。 梦菡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双腿绵软,她像一个游魂似的飘向她的前男友。 “子豫,怎么办?” “你父母是什么血型的?”安子豫不答反问。 “他们是普通的血型,”梦菡答道,“几年前妈妈生病住院,爸爸哥哥验过血,都不是rh阴性血型。” “那么,有rh阴性血型的人应该就出在我们家了。”子豫皱起了眉头。 “那你知道你家里哪个人有这种血型?”梦菡问。 “不知道,”子豫道,“我看我们最好得回石河村一趟。”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子豫道,“明天正好是周六,子萱也会在家,问问她与父亲,谁是rh阴性血型。” “那好。” 第75章 禀明父亲 http://.biquxs.info/

安子豫把车在门前泊好,拉了梦菡的手,进了安家庭院。 那儿,他的父亲安祖荣正在井边给一只鸭子拔毛。子萱在一旁洗衣服。 日上三竿,天凉好个秋。井边一棵高大的龙眼树,茂盛的枝叶正好盖住了整个井台,挡住了阳光的照射。 安家在翻新旧房子之时,保留了这口老井。其时,子豫欲把老井填掉,改成机井,安父不允。子豫便在这井边安了个抽水机,给井边的洗漱池安上了水龙头。这样一来老人家汲水方便多了,少费了多少力气。 当子豫拉着梦菡的手走近井台,安祖荣停下了手中的活,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两秒钟,他发现儿子拉了梦菡的手,便喜上眉梢。 “子豫,你终于带女朋友回来了。”他叫道。梦菡走到他面前时,他却小小地失望了一把,这女子,似乎与子豫年纪相仿吧,虽然她长得清秀可人,但与他心中的儿媳妇形象却是差去了一截。 他是过来人,多少看出了一点端倪。 “是的,爸,梦菡是我大学的同学,也是我的女朋友。”安子豫略一踌躇,勇敢地望向安祖荣,“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他满5周岁了。” “你们有一个孩子了!”安父再次叫了起来,“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那么,你们的孩子,他有多大了?” “六周岁,是个男孩!爸,他叫小豫,是你的亲孙子。”子豫硬着头皮道。 “哥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怎么,我都没见过。” “是这样的,我跟梦菡是大学同学,我们刚毕业那会就在一起了。”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带回来给我瞧瞧?”安祖荣不解了,他搔了搔头发,想起了什么,“这便是你上次跟我提起的那位姑娘吗?大学同学,离异,带一个小孩。” “不是的,梦菡我的大学的女友,这些年来一直等着我,怎么会跑去结婚呢?”子豫看了梦菡一眼,他没想过这个时候自己思维突然变得敏捷起来,他想说出实话,但看父亲这架势,显然现在向他禀明一切,还不是时候,“这些年,我忙着打拼事业,不想那么早就被婚姻束缚,所以,我便没有把他们带回来。我们约好,等我事业有成了,就结婚。梦菡等了我6年。” 安子萱疑惑地看了他哥哥及梦菡一眼——哥哥啊哥哥,既然人家带着一个孩子苦等了你六年,那你后来与之交往的胡茹薇、林思楚又是怎么回事? 她望向激动的父亲,不忍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或许哥哥与眼前的这位女子,是有苦衷吧! “这样啊!”安祖荣欣赏地望着儿子,“那么,你那一千万到手了吧!儿子。” “是的,父亲。”子豫老实答道,“若不是梦菡这段时间来,帮我一起把那本书写完,这一千万的版权费恐怕要泡汤了。梦菡在写书方面,较之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急于把梦菡的优点和盘托出,急于在父亲面前让他的前女——小豫的母亲,给父亲留下一个好印象。 “闺女,你也会写书?”安父讶异望向梦菡。 “是的,伯伯。” 安父看向梦菡的眼光现出了欣赏,子豫这孩子迟迟不找对象,原来早就暗渡陈仓了呀! 可是,这里面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明明子豫这孩子这几年还处过两任女友呢?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地,他让自己的脸上保持了方才的笑颜。 暂且把这些疑虑搁置一旁,有一事,比起这些琐事,却是重要了十倍—— 刚才子豫不是说,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那么,他是升级当爷爷了!那么,他的乖孙子,这会儿在哪儿呢?听子豫刚才怎么说,那是个男孩啊!都满5周岁了。 “对了,子豫,你刚才说,你有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他急切地问道。 “孩子生病了。”梦菡回答,“现在住在医院。” “生病了?”安祖荣和子萱同时叫了起来。既然孩子生病,而且住着院,当父母的至少应该留下一个陪在孩子身边,这不合常理。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孩子生的什么病?”安祖荣颤声问道。 “白血病。爸。”子豫道,“孩子急需骨髓移植。我和梦菡的血型都与孩子的不相配。” “你们是孩子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血型会与孩子的不符呢?”安祖荣问道。 “这种情况多了去。”子豫道,“现在棘手的是,小豫的血型是稀有的rh阴性血,非常少见,俗称熊猫血型。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看看我们家族中可有相同血型的人,请求他为小豫捐献骨髓。” “哥,你不早说,我就是rh阴性血型。”子萱叫了起来。 “真的吗?”梦菡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子萱的手。 “是的是的。”子萱连连点头,“几年前我与茹薇去逛街,路上遇到采血车,茹薇携我去献血,那会儿,我才知道,我竟然是稀有的rh阴性血型。为此,那采血车上的医生还建议我多献了100毫升血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子豫亦上前,拉住了他妹妹的手,“子萱,太好了,那你今天就随我们到医院去。只是,你最近好像瘦了点,你这状态,行吗?” “可以的,可以的,哥哥,我壮实着呢!”子萱拍了拍胸膛,“你不在‘红蓓蕾’中心,我一个人是操劳了点,但是一点都不累,哥哥,说起来我得对你说声谢谢呢!你让我实现了当教师的梦想。现在‘红蓓蕾’规模又日益扩大,最近前来注册的孩子又多了十来个,我正琢磨着寻找师员呢!妈一早便不在了,你也就比我大上几岁,却总是事事为我操心,鲜少考虑到你自己。现在正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哥,这捐献骨髓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这样,那太好了。”子豫望着他的亲妹子,他喉咙有点酸楚,那一句“哥这些年来没有白疼你”没能说出口,只是再一次握紧了他妹子的手。 “只是,哥哥,改天,能否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听,我说,你和眼前的这位姑娘,哦,不,是我小侄儿的妈妈,我的亲嫂子。”子萱凑近她哥哥,看着安父走向井台边上的洗漱池,压低了声音,“我想,你们的故事一定会有一些小波折。我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可否满足了我这个小小的愿望。” “少八卦了,子萱!”子豫苦笑了一下,便携了梦菡的手,往别墅的大厅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 身后,他的父亲安祖荣正别转过身子,若有所思地望向他的前女友夏梦菡的背影,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地,只那眼神,越发犀利。 第76章 倾力相助 http://.biquxs.info/

“子萱,你没事吧!”在化验室外不安地等待着的子豫,看见子萱从血液采集室里走出,忙迎上前去,问道—— 他看见他妹妹脸色有点苍白。 “没事的,哥哥,可能有点紧张。”子萱安慰道,“我上次献血茹薇也说我脸色有点苍白,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医生,化验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梦菡问一旁的主治医生。 “下午。”年轻的医生望向子萱,又看了看子豫,“你们是兄妹吧!看来捐献者是孩子的姑姑了。” “是的。”子豫忙应道。 时间在煎熬中过去…… 当梦菡与子豫在获悉子萱与小豫的异体抗原()配型一致时,他们的心几乎是要欢呼雀跃了,这么说,小豫是有救了;这么说,他们的孩子是有被治愈的希望了。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化疗摧毁小豫原有的造血系统,彻底清除小豫体内白血病细胞之后,子萱健康的骨髓细胞被成功植入小豫体内之后,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好在,后期的防治措施相当到位;好在,没有出现预期的感染症状;好在,所有可能出现的出血、间质性肺炎等并发症没有发生! 在漫长的住院医治及后期防护期间,小豫恢复得出乎意料的好。 这天,月色皎美,周遭宁静,但在康民医院病号楼二楼的儿童专区里,却传出了朗朗笑语。 早在小豫进行化疗的第一天,子豫便把他的病房移至了特别房。 在这里,无论是照顾病人或是家属探望,都方便很多。 这是个冬至的夜晚,到黄昏的时候,安祖荣便早早吃过晚饭,来到了康民医院小豫的特别病房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康民医院探望他的小孙子了。 这次,他带来的是自家园子里种植的桔子,还有一团已经揉好的生糯米团。 “小豫,你瞧瞧谁来了。”当安祖荣出现在病房里时,正在招呼小豫吃饭的子豫看见了,他忙扬声朝小豫叫道。 小豫刚咽下一口稀饭,见到安祖荣,兴奋地叫了起来:“爷爷,爷爷,你今天又给小豫带什么好玩意儿来了。” “宝贝,你瞧!”安祖荣像变戏似地从身后亮出了一只塑胶霸王龙,足足有30公分长。 “呀!”小豫再次叫了起来,“爷爷,你真是太帅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恐龙。” “爷爷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呀!”安祖荣伸出食指,作了个虫儿蠕动的动作,尔后,三步两步,走近饭桌,在小豫的身边坐下,他看小豫吃饭磨磨蹭蹭,便道,“来吧,宝贝孙子,专心吃,快快把饭吃完了,爷爷就把恐龙给你玩。” “可是,爷爷,我吃不下。”小豫嘟起了嘴, 长期的化疗使他的头发掉落了不少,为此,子豫找来一把电动推剪,索性把他的头发剃了个精光。小家伙却也爱美,一直嚷嚷着光头不好看,这几天一直闹腾,梦菡只好买了一顶帽子给他戴上。 他的脸清瘦了些许,不过较之从前,面色没那么苍白了,精神头儿亦十足得很。 在这几天里,梦菡感觉往日那个健康的孩子又回来了。 是的,她的小豫,正在一日胜似一日地康复。 “乖孩子,生病了更要吃饭,吃饱了饭身体就有抵抗力了。细菌就再也不敢找小豫麻烦了。你说是吗?”安祖荣抚摸着小豫的头,那望向孩子的眼里满是慈爱,“今儿个是冬至晚,等小豫吃完了饭,休息一阵,我们一家人就凑在一起搓汤圆,团团圆圆地过个冬至晚怎么样?” “哦,要搓汤圆了,要搓汤圆了。”听说要搓汤圆了,小豫高兴得跳了起来,他抬起来,天真地望着祖荣,问道,“爷爷,你会捏小狗吗?” “会的,会的。”一旁的子豫插嘴了,“你爷爷还会捏小猪小兔子呢!” “真的。”那孩子瞪大了眼。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子豫道,“还不快快把饭吃完。你一吃完饭,我们就马上开始搓汤圆。怎么样?“ “好咧。”那孩子兴奋地应了一声,赶忙埋头扒饭。 坐在饭桌旁的梦菡与子豫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他们已经完全明白了彼此的心思。是的,假若这便是他们日常的生活场景,那该是一幅多么完美的人伦图啊! 但是,事态的发展真会如他们所愿的吗—— 那儿,小豫已经吃完了饭,梦菡收拾好碗筷,已经把桌面收拾得好干净了。 安子豫看着他的父亲从带来的小锅里取出了揉好的糯米团,将几个大红的桔子齐整整地摆上饭桌,垒成两层,又从麻袋里取出了一排老姜,上了一柱香。他举着香望空叽叽咕咕祈祷了一阵,这才毕恭毕敬将香插在那排老姜中间。 “伯父,这在外头,实在不必这么认真,瞧你,带了这么一大堆东西过来,路上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小豫若是想吃汤圆的话,我们去超市买点就是了。”梦菡看安祖荣一个劲地忙活,心里很是过意去。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安祖荣笑看了梦菡一眼,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他是越看越上心了。 俗话说得好:娶妻若贤,造福三代子孙。他们安家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让安子豫摊上了这么一个好女人。 他在桌面上又摆上了几个小酒杯,往里面各斟了小半杯酒,继续道,“这可是我和我的小孙孙头一回过冬至,自然是要认真一点。”停了一会,他转向子豫,问道:“对了,你们两个,倒是说说看,什么时候把婚事给办了。这孩子都生了,钱也挣到手了,房子也盖好了,总该给孩子一个家吧!你说对吧,小豫?乖宝贝,来,过来爷爷这边。” 梦菡望着屋内其乐融融合家欢乐的一幕,心上说不出的欢欣,但这种欢欣却是战战兢兢的。 那儿,爷孙俩已经把汤圆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点糯米团,依照安家往常的惯例,是可以用来搓一些小猫小狗的玩意儿,那安父起先应允了小豫,这下里,已经三下五除二,捏好了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狗。 他把小狗举到了小豫面前:“小豫,你看爷爷捏得小狗像不像。” “像,像极了。”小豫欢呼了起来,“爷爷,你真是神了,这是只大狗,想必是狗妈妈吧,那狗宝宝呢?怎么不见狗宝宝呢?” “有的,狗宝宝也会有的。”安父忙道,“爷爷这就捏几只来给你瞧来着。” 很快地,在他手下又诞生出了几只栩栩如生的小狗,他把那几只小狗齐齐地摆在大母狗腹下,让它们偎依着它们的“母亲”。 “爷爷,这几只小狗可不可以不要煮。”小豫央求道. “傻瓜,哪有不煮的道理。”安父安慰道,“不过,我们可以不吃它,等煮熟晒干了,就给小豫玩,怎么样?” “耶耶耶,我有小狗狗玩了。”小豫欢叫着。 “对了,你们倒是说说看,什么时候把这婚事给办了。”安父把搓好的汤圆在饭桌搁置好,转向他的儿子与梦菡,又催促道。 “年前吧!爸。”子豫道,“再有一周的时间,小豫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到时,我们就准备结婚的事。” “这样啊,那简直是太好了。”安祖荣望向儿子,再望向梦菡。 当梦菡与安祖荣目光对接的那一瞬间,老人那锐利的目光还是让梦菡心里不由得“咯登”了一下——结婚的事,真的会如他们现在说的顺利进行吗?怕是要节外生枝吧! 第77章 无风不起浪 http://.biquxs.info/

这天,梦菡在医院里陪孩子做完了一系列的康复检查—— 正如医生预言的那样,小豫康复得很好。 那么,下午,她的小豫便可以出院了;那么,明天,她的孩子,便能如往昔般与其他小朋友活跃于幼儿园了;那么,她的小宝贝又可以坐着她的“小飞雀”往返于家校之间了。 哦,瞧她,高兴晕了头,时令已进入冬天,学校早放寒假了。小豫若是再去学校的话,那也只能等开春了。 前景是这样的乐观,以至于梦菡在心里暗暗下决定,将来她就是再忙再累,也不敢不陪在小豫左右了,孩子这么小,正是需要关心需要呵护的时候,她岂可让她最亲爱的宝贝在最需要的时候失了亲子陪伴? 经过了一个早上的折腾,小豫倦极,今天的这场午觉睡得特别香甜。 好了,趁这个时候,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出院了。 今天刚好是周日,刚刚小豫接受检查的时候,子豫一直陪伴在小豫身边。就是下午的出院手续,也一直是他在办理。 梦菡望了望窗外西斜的太阳,再看看床上熟睡的儿子,一种久违的温馨与安宁涌上心头。 从此之后,她的小豫是完全康复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骨髓移植的手术费及后期的保养费真是贵得不得了,好在子豫揽下了所有的费用。 说到子豫,一缕淡愁重又涌上她的心头。 当初在为小豫寻找配型时,安父也知道了小豫的身世。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年满5周岁的小孙子,老人真是高兴坏了,有事没事总往医院跑,总是想方设法满足小豫的各种要求,到最后,竟要求子豫与她速速完婚,好让他与他的小孙子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 那么,这位保守的、在雅萍宇泽他们嘴里传诵的家规甚严的老人,倘若让他知道她有几次婚史,该会怎样对待她们母子呢? 梦菡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了行李包,拉上拉链,便见床上的小豫动了一下。 那孩子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正在收拾的母亲,问道: “妈妈,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呢?” “是的。”有人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转过去,看见她的前男友握着一叠单子走了进来,“走吧,梦菡,出院手续已经办理好了,你说该去哪个家?” 梦菡红了脸:“自然是去我的公寓。” “你不带小豫去石河村了吗?”子豫问道,“爸一直在家里等着我把小豫带回家呢!” “你要把小豫带走吗?安子豫。”梦菡不安地搓着衣角。 小豫的第二次生命是安家给的,若安父执意要把小豫留在安家,她只怕是不好说话了。 因此,当她问这话的时候,不敢去看子豫的脸,她后退了一步,辗转到了床前,给小豫穿衣服。 许久,她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肩膀,她被搂在了一个温暖又宽大的怀抱,那已经穿好衣服的小豫,亦被他父亲的另一只手揽住,这下里,她们一家小三口相拥在一起了。 “傻瓜,我不止要带小豫回家,我还要把你带回安家。”她听见他的前男友哑声道,“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小豫不仅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他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孩子。梦菡,你给我听好了。”他抬起了她的下巴,“我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了。懂吗?” “我懂,子豫,”喉咙间有了酸涩的感觉,眼眶里有热浪涌上,她努力抑制住那颗狂跳的心,望向她的前男友,一直看到他的灵魂深处,“子豫,倘若你父亲知道我是个已经结过两次婚的女人,还会接受我吗?” 很明显的,她的前男友在她面前怔了一下。 她继续说道:“你的父亲那么保守,我听雅萍说过,你父亲曾在村里扬言,若是你在外头有了孩子,如果他不满意孩子的母亲,他一定会让你把孩子抢回家,是否真有此事?” “是的,我曾经这么说过。以前这么说,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病房门口霍地响起了洪钟般的声音,字字铿锵。 相依的三个人抬起头来,那在病房门口站着的俨然是子豫的父亲——安祖荣。 “爸,您怎么来的?”子豫讶异极了,“说好的,你在家里等我接小豫回去,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我听子萱说小豫今天出院,所以一早便赶过来了。”安祖荣答道,随后,她转向梦菡道,“梦菡姑娘,错,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小姐,我听说过你的事了。我已经很透彻地了解你了,你可真行啊!即使你跟子豫在大学里谈过爱,但在现在,你已经是离过两次婚的女人了,你这个不忠不贞的女人,你怎么还有颜面重新回头来找我的儿子?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梦菡则低下了头,往子豫身后挪了挪步子。 是的,在农村,一个有过两次婚史的女人在长辈面前,的确是没有足够的底气抬起头来应对这样的回答,因此,当安父颇指气使几近尖酸刻薄地质问她时,不得不承认,梦菡心中是满满的自卑了。 她掖了掖外套的衣领,将脖子缩了又缩,本来已是寒冬天气,现在感觉,简直寒不自胜了。 “爸,不关梦菡的事,”子豫放开了梦菡与小豫,迎上前去,“是我执意要跟梦菡在一起的。再说了,你那些道听途说消息,也不见得真实。” “怎么就道听途说了呢?”安父道,“上次你与这位姑娘到咱们石河村,我就感觉不对劲了,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结婚,说是为了事业,儿子,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吗?宇泽是你的大学同学,那日我在村子里好不容易逮到他回家来了,截住他想把你们的事问个究竟,他不肯说,于是我便辗转到梦菡上班的地方打听过了,这姑娘是松柏园的人,我刚好认识的几个桔子经销商也是那个村的,我到松柏园转了几圈,就什么情况都了解了。” 安父说罢走到子豫面前,他几乎是痛心疾首了:“天底下没有好女人了吗?儿子,你偏要把这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娶回家,你这不存心气我吗?我看,我这条老命迟早会被你气没掉的。我养你这么大,就是希望有一天,安安心心地度过晚年。我不求你给我光宗耀祖,便起码地,你不要给咱安家的祖宗脸上抹黑,百年之后,我到地下,与你妈会合,见到安家历祖历宗,也好有个交代呀!”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越发铿锵:“不行,我决不允许你娶眼前的这个女子为妻。安家会名誉扫地的。” 说罢,他又转向梦菡,咬了咬牙:“这样吧!姑娘,你要多少钱,给开个价,至于小豫,他是我们安家的后代,自然是要跟了我们安家人走的。” 梦菡后退了一步,她的脸因为激动与愤懑已经变得通红。 安祖荣给小豫的印象一直是慈爱满满的,这会儿,看他声色俱厉的样子,小家伙早吓得直往梦菡的怀里钻,小手紧紧曳着梦菡的衣服,把个小脑袋像鸵鸟似的埋进了梦菡的怀里,再也不敢看他的祖父了。 第78章 决择 http://.biquxs.info/

“伯父,我想你错了。小豫是我的孩子,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占安家的任何便宜。我可以放弃子豫,但请你们,不要带走小豫。”梦菡从子豫身后勇敢地站了出来,抱紧了小豫,“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想我该带孩子回家了。” 梦菡话音刚落,病房外又进来了一个人。来者不是别人,却是安家常客,子豫兄妹的舅舅——吴俊秀。 “舅舅,你怎么也来了。”子豫叫道。 “我今儿个去石河村找祖荣聊天,祖荣向我说明了一切,我心里惦记着,便随他过来了,刚刚在医院门口买了一包烟,所以就迟来了一步。”俊秀应道,“子豫,关于娶眼前这位姑娘的事,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舅舅,你一向是关心、支持我的,难道你也是来阻止我与梦菡的婚事不成?”子豫转向俊秀,他急于在长辈之中找到一个同盟军,但看这架势,显然希望渺茫。 房间里响起了细若蜜蜂“嗡嗡嗡”的被压抑了的哭泣声,子豫循着那声音望去,他看见他的儿子小豫,正伏在他母亲的怀里擦拭着眼角,又是那般畏怯地望向这病房里争执的人群。 哦,老天,他们吓到他了,他们吓到他最心爱的儿子了。 在这个不该喧嚣的场合,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显然,大人们粗鲁的举措吓到小孩了。 不行,他得马上制止这场吵嚷,他要让这毫无意义的争执马上结束掉。 “爸,关于小豫抚养权的问题,还是等我们回家了再慢慢讨论。再说,孩子刚办理完出院手续,大家在这边吵吵嚷嚷的,对孩子的身体多不利!”子豫握住了安祖荣的手,晃了又晃,“爸,你瞧,小豫在哭了,难道你不心疼吗?我们先把这事搁置一旁吧!” “我们的小豫是男子汉,将来是要经历大风大浪的,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哭鼻子呢!”安祖荣上前,俯身轻拂了一把小豫的脸,徒劳地想要去安慰他的孙子,那孩子却更加畏怯了,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把个小身子往梦菡怀里缩得更紧了。 安父可管不了这些:“子豫,你今天若不把小豫带走,往后恐怕就来不及了。” “够了,爸。”子豫提高了声音,“我和梦菡还有孩子是不可分开的一家三口,我们三个人,随便缺了哪一个,都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小家庭。爸,你忘了,我和子萱是怎么长大的。” 房间里变得出奇地静默, 安父不自然地往上衣口袋伸出手去,好不容易掏出了一个烟盒,打开,从那成叠的烟纸中撕下一张,搓了一小把烟草,卷了支烟,点燃,往那嘴边一吸,吐出了一个烟圈。 他忘了,这是个病房,他的孙子刚要出院;他忘了,孩子病体刚刚恢复,可能闻不得刺鼻的烟味……是的,他可能真的忘却了,因为他的思想随着那空中飘飘渺渺的烟丝,飞离出去,沉缅到那漫无边际的往事中去了。 许久,他听见他的儿子他的耳边道:“爸爸,你有没有想过,妈妈一早便离我们而去,我和子萱从小到大一路走来是多么不容易。” “那你能体谅爸的不容易吗?你们不容易,我就容易吗?我这辈子既当爹又当妈把你们兄妹俩拉扯成人,我容易吗?你现在不听爸爸的话,这不是存心气我吗?”安父叹了一口气,欲将烟继续往嘴里着,瞥见了一旁的小豫,是那孩子胆怯的注视触动了他的灵魂了吧!他立马摁灭了烟头,抱住了头,蹲了下去。 他听见子豫继续在他耳边说道: “是的,我能体谅你的艰辛,爸爸。但是,你们有没能想过,父亲永远都代替不了母亲在孩子心中的地位,妈妈一早便离我们远去,我和子萱在缺失母爱的家庭中长大,在这样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中长大,爸,即便你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我们,依然代替不了母亲在我们心中的位置。这一点,尤其在我们成长的这么多年来,与同学、朋友相处的过程中,我们心中是相当遗憾的。” 子豫顿了一下,继续道,“眼下,若我们把小豫带走了,那我的儿子岂不是也要和他的母亲分开了吗?小豫不在梦菡身边,你能确定他会快乐吗?爱孩子,就要给他最好的,我相信,此刻,在小豫心中,一个完整的家,便是他成长的最好环境。难道,你忍心小豫也像我和子萱小时候那样失去母爱吗?不,爸爸,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将心比心,我相信,你不会做出出格的举措,爸,您说呢?” “是啊,祖荣,依我看子豫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觉得把他们母子俩分开是不妥的。”旁边的吴俊秀马上接了下去,“我看哪,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作主好了,子豫看上的女人,这都等了六年了,若是你再阻止的话,眼下一过年,子豫就满三十了。祖荣,难道你忍心让子豫打一辈子的光棍?这孩子死心眼哪!” 俊秀说罢,朝子豫递了个眼色。 子豫会意:“爸,你若是不答应我娶梦菡,我就打一辈子光棍好了。我总不可能给小豫找个后妈吧!当年我们还小,妈也年纪轻轻就过世了,你不也不忍心给我们找后妈吗?你一直都对人说,后妈是狼,找个后妈,等于给孩子引狼入室,爸爸,难道你愿意我给小豫找个像狼一样的后妈吗?那样小豫会受伤害的。” 病房里一阵沉默。 许久,安祖荣从方才蹲着的位置站了起来,他把烟头扔在地上,大声道:“我被你说服了,好吧!子豫,说说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是那句老话,过年之前。”子豫答道,“梦菡,你说呢?” “你看着办吧!”梦菡低声道,她还是略显不安地看了祖荣一眼。见对方不再灼灼逼人,这才放心地放开了小豫。 安祖荣从地上站立起来,大声对俊秀道:“孩子他舅,你不想去看戏了吗?再不走的话,石河村下午的戏剧怕是要结束了。” “去的去的,咱俩一早就约好的,岂能不去?今儿个来的剧团里头有好几个演员还是我的徒子徒孙呢!我这当师傅的不去捧场怕是不行吧!”俊秀忙应道。 “那还不快走?”安祖荣大声道, 一把拉过俊秀的手。 话音刚落,两位老人已飚出老远很快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 安子豫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稍许,她转向梦菡:“那么,我们现在去哪?梦菡,我是说,你不想去我家玩两天吗?” “去的去的。”梦菡忙不迭地应道,“待我回去收拾一番,明日便可出发去你家。” “这还不改口呢?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呢?”子豫笑道。 “去你的吧!”梦菡轻啐了一句。 “哦,要去爸爸家了,要去爸爸家了。”这是小豫在欢呼,他在拉子豫的衣角,“爸爸,你以后再也不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吗?” “去很远的地方?”子豫不解了。 “很小的时候,小豫问我,爸爸去哪儿了,我告诉他,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梦菡回道,“好在学校里留守孩子多了,就是小豫班上的小朋友,他们的爸爸妈妈去外地、外国的人也居多,所以小豫也就相信了。” “这样啊!”子豫爱怜地看着他的儿子,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放心吧,爸爸再也不去远方了,以后啊,爸爸会天天陪着你上学放学呢!” “真的!”小豫高兴地跳了起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信,我们击掌为誓。”子豫道。 那孩子真的举起了右掌,十指并拢。子豫见状,亦举起了手掌,一声清脆的掌声在病房里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这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第79章 两年之后……(完结) http://.biquxs.info/

我们把时间移至两年之后。 2018年,春节,阴历初三。 竹隐区三河口镇石河村。 吃过早饭,梦菡便开始收拾,这是大年的初三,携一家四口回娘家已经成了她每年春节的惯例。 安家别墅的庭院里,安父正在院落西边的土地公的庙门前插香、祭拜。房内,他的孙子小豫,正在写寒假作业。 卧室里,梦菡身边,她的丈夫安子豫手里抱着一个刚满周岁的男宝,那是他们的二宝,子豫给他起名小涵。 大宝小豫,二宝小涵,他们的小名皆源自他们父母中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 “梦菡,你说,这二宝若是个女孩,那就完美了。”子豫把小涵嘴里的奶嘴扶正,说道。 “你喜欢女孩?”梦菡把一件小宝宝的衣服放入了旅行包。 “是的,我希望有一个女孩,如你这般美丽。”子豫腾出一只手,将梦菡腮边的发丝撩至耳后,“亲爱的,要不等二宝再大一些的时候,你再给生个女宝怎么样?” “生小猪吗?子豫,我都生了两个小宝宝了,还要生吗?”梦菡不满地撇撇嘴。 “再来个女宝就完美了。”子豫一脸的坏笑,欺压上前,就势在梦菡脸上亲了一下,“这可由不得你!” “去你的吧!”梦菡啐了子豫一口,朝大厅望去,还好,那在大厅里写作业的小豫正专注在他的作业本上,没有注意到这些。 “小豫,寒假作业写完了吗?我们准备出发了——写不完的话,我们回来再写。”她朝小豫道。 “快了快了,只剩下最后几行字了。”小豫忙应道,“妈妈,我不想把作业带到松柏园去做,等我把这最后几行字写完,我们再出发好吗,我会很快的。妈妈,你平常不是告诉我,做完作业再去玩,会更轻松,更愉快。” 真好!这孩子打从那次生病之后,就更加自律了,平时饮食方面,再没碰那些刺激性的食品,每天还跟了子豫去晨跑,假日里也应子豫的要求去“新蕾”武术培训机构学点拳脚功夫。 因了他的坚持,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就是后来的跟踪复查,也是相当的乐观的,比起病前,身体各方面指标更趋于正常值。 子豫把大包小包的往庭院里宝马的后车厢里一放,放下车盖,看着小豫蹦蹦跳跳上了车后座,又招呼梦菡抱了二宝在后座上坐好,这才进了驾驶座,踩下了油门。 汽车沿着乡村大道匀速前进,车窗外,茂密的灌木丛迅速后退。到接近国道的三岔路口,子豫手持方向盘打了两个转。 “子豫,你这是去哪?”梦菡看着方向不对,忙问了句。 “‘红蓓蕾’托教中心。”子豫道,“年前子萱上网购了大把年货,带了一些回石河村,还有不少搁在托教中心了,叫我过来拿,顺便带点去你家。” “那些年货,她不是打算在开学的时候发给老师与孩子们吃吗?”梦菡奇怪地问。 子萱有一个习惯,那便是每年过年之后,总会在托教中心备上一些年货,等开学的时候,发给托教中心的孩子们与老师共享。 “子萱告诉我,她不再办托教了。” “为什么?”梦菡不解了,“办托教挺好的的,怎么说不办就不办了呢?” “她要随吴盘华去傲国发展。” “去傲国?子萱老公不开网店了吗?我是说吴盘华。”梦菡问道。 “是的,吴盘华在傲国有一个姑姑,开着两家大超市。那姑姑一直独身,膝下无子,却独偏爱盘华,这段时间,她生病了,癌症,肺癌晚期,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她一早便有意让盘华过去继承家产。盘华去了,子萱自然也要跟了去,眼下两人签证已经出来了,三月份他们就要出国了。这托教中心自然是无暇顾及了。” “好好的一所托教,就这么扔了岂不可惜。”梦菡叹道。 “没事,子萱已经把‘红蓓蕾’托教交由涵玉打理,那涵玉原是外地来的一个妹子,人挺实在的,之前,我不在‘红蓓蕾’托教的时候,就是她一直配合子萱让‘红蓓蕾’托教重整旗鼓。所以说,子萱把‘红蓓蕾’托教中心托付给涵玉,我是放一百个心的,我相信,在涵玉的管理下,‘红蓓蕾’托教还是会继续焕发出勃勃生机。” “那就好。”梦菡怀抱着婴儿,望着婴儿沉睡的红扑扑的小脸,心中涌起了一股温柔,多么可爱的小宝宝啊,这眉目之间,活脱脱小豫小时候的模样。 时光好像倒流了,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那时,她刚生下小豫,也是带着小宝宝坐着小汽车去往娘家的路上。 只是今非昔比,今天,在那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她最亲密的爱人。 她身边与她相依相随的还有她最可爱的大宝小宝。 这心境,与往日是这般的不同。 她又不由得轻悄地叹气了。 傻呀,夏梦菡,你当自己还是六年前那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吗?你当自己还在那两段不堪的婚姻里游荡吗? 你已经是两个宝宝的母亲了呀!他们都是子豫的孩子呀! 只是,这幸福的感觉它来得太不真实了。她又哑然失笑了—— 可是,它的的确确被自己握住了呀! 子豫在反光镜里瞟了一眼身后的妻儿,一种久违的惬意涌上嘴角,这期盼已久的幸福,终于握在了他的手心,这是真实的感觉,不再是梦中那种虚无飘渺的幻象。 岁月在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生完二宝,她的身材一如从前,没有变形,她还是那么苗条,俏脸儿像施了淡淡的腮红,这次却似是圆润了一些。 今生何不幸,他们相识相恋,足足分别了六个年头;今生又何幸,苍天得以让他们再次相聚、相守。 到宝马在“红蓓蕾”托教中心门前缓缓停下,子豫转向身后他的妻儿:“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上去拿一下年货,很快就下来。” “要不我们一起上去吧!小宝好像拉了大便,上去给他换块止尿片,顺便洗洗小屁股。”梦菡转向她的大宝,“还有小豫,你要不要上个卫生间。” “那就一起上去吧!”梦菡道。 子豫下了宝马,拉开后座的车门,先把二宝抱出,等梦菡和小豫一起出了车门,他这才把二宝交到了梦菡怀抱,去关车门。 那前方款款行来的女子为何身形那么熟悉,熟悉得他几乎要为之叹息起来了。 那推着轮椅的女子可是他昔日的地下女友林思楚么,憔悴的面容,干瘪的身形,便是再精致的妆容也再难挽回往日的青春、艳丽。 那在她前方,坐着轮椅上的青年好生俊俏,只可惜,那青年的一条腿没了,空荡荡的裤管,风吹过,那裤管明显晃荡了几下,就显得分外萧条了—— 冬日的太阳照耀着这座富饶的南方小镇,这一年的除夕夜,思楚与世清是在石河村姑姑家过的。 初三日头,思楚驱车来“绿太阳”托教中心看看,筹划着托教中心新一轮的布置。 本想着世清腿脚不便,她一个人过来好了,世清硬要跟来,没办法,她便推着他前来了。 他们把车子停在了“绿太阳”托教中心门口,想着去超市买点食材,准备中午的饭,便往这边最近的一家超市来了,刚好这超市要经过“红蓓蕾”托教中心。 思楚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她昔日的地下男友安子豫。 那环绕在那个英俊无比的男子身边的是他的妻儿吗?那大点的男孩多么像子豫啊!那张小脸简直就是子豫的翻版。 这不可能! “安子豫。你好啊!”她叫住了她的前任临时男友,同时走向他。 “思楚。”子豫亦离了他的妻儿,走向这位可悲可恶的女人。 “他们是?”思楚指着怀抱婴儿的梦菡、小豫,问道。 “我的家属。”子豫淡淡道。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思楚道,“安子豫,也就两年的时间吧,你竟然有了两个小孩。这是什么速度啊!你在搭火箭吗?安子豫。” 她奇怪自己在说这些话时,竟然有了酸酸的感觉,如果当初自己不是弃这个男人而去,那么,走在他身边的,就不会是那个拥着两个孩子的小母亲,而是她林思楚了。 为何在她离开这个男人之后,她从来就不曾后悔过,而到如今见着他身边的妻儿,她心中竟然隐隐有了悔意,隐隐地有了妒意。 老天,她不该是爱上这个英俊绝伦的男子了。林思楚,这不是你一向的风格呀!不对,一定是今日阳光过于晴好,让她产生错觉了呀!一定是的。 她努力甩了把冲天辫,努力让自己脸上展现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彼此彼此。”子豫应道,“你的速度也不赖。你能在我开学之前,便让你的‘绿太阳’托教办得风生水起,且又觅得良婿,说真的,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你还在恨我吗?”思楚问道,“你还在怨恨我抢了你的生意,抢了你的师资与生员吗?” “不,我不恨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你的方法与方式是极端了点。但若不是我个人疏忽,也不至于让你得逞的。”子豫道,“那么,思楚姑娘,这下里,你满意了吧!”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研究性地望了一眼不远处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你在笑话我吗?先生。”思楚道,“我想我遭报应了,我的男友,确切地说我的丈夫,那年为了运载学生桌椅,不幸失去了一条腿。” “你的事,我听说过了。”子豫淡淡道,“你贪得无厌,咎由自取,我想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便给了你这般惩罚。” “我宁可失去一条腿的人是我,而不是从小陪伴我,照顾我的清哥哥。”思楚凄然道。 “那么,这便是你痛苦的源泉了。”子豫说罢,转身走向宝马。 那儿,他的梦菡,已经携着一大一小两个宝贝上了小汽车。 他打开驾驶座,在座位上坐定,狠踩了下油门。 宝马疾速前进。 “刚刚那个女子是谁?你以前的同事吗?”梦菡问道,她有点儿好奇。 “差不多吧!”子豫回答,若有所思,“过客,一个过客而已。” 是的,一个过客而已。 或许,人生即为过客,何须执着岁月无情——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无法左右,总要学会随缘,学会放手。 唯有眼前人,分分合合,缘起缘落,或许他们上辈子便注定要与你相守了。那么,且让他用毕生的爱与精力去珍惜与呵护吧! 他至爱的妻,梦菡!他至亲的宝贝:小豫、小涵! (全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