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住破屋?不怕,小可怜有空间》 第1章 差点就被嫁了 北榆国,天照四十三年。 偏远的山脚下坐落着一个村子叫溪山村,景色虽好,但秋收已过,却年谷不登。 方家此时正有些吵闹。 “钰儿,你快把门打开,是娘回来了。” 李氏在门口拍着门,满脸焦急之色。 “嚷嚷什么嚷嚷?” 张氏抱着胳膊颇为不耐烦,对着门口跟里面的人说,“钰姐儿,你还是赶紧出来,今日的婚事,由不得你不答应。” 李氏眼眶微微透着红,声音哽咽着看向张氏,“婆母,我是钰儿的娘,为何连我也不知道这桩婚事?” 张氏白眼一翻,眼珠一转:“小辈的婚事而已,老婆子还是做得了主的。” 旁的事情,李氏作为儿媳,自是不会忤逆婆母,可这是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怎可草率。 李氏不甘地反驳了一句:“那林武仗着自己会打猎,性情暴躁,并非良配,钰儿是您的孙女,您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难怪一大早婆母就催促她带着这几日的采回来的药送到青汕城去卖,原来是想瞒着她把方钰嫁到林家去。 要不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此事,匆忙返回阻止,她恐怕要恨终生。 这时,大嫂朱氏笑眯眯地走过来插嘴:“弟妹,你这就误会婆母了,钰姐儿自小身子不好,嫁到吃穿不愁的林家,指不定就把这病治好了,这完全就是去享福的,婆母是心疼她才让她嫁过去的。” 李氏缓缓摇头,脸色悲痛道:“大嫂,你也是做娘的人,如果今日要嫁给林武的是你的苓姐儿,大嫂还能说出这番轻描淡写的话吗?” 朱氏突然笑不出来了,撇了下嘴角:“弟妹莫不是忘了,我的苓姐儿跟镇上王家的公子是有婚约的,自是不能再嫁给林武。” 丈夫方有富去世得早,李氏自知势单力薄,多说无益,她继续敲门:“钰儿,你把门打开,娘是 不会让你嫁给林武的。”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人,气息逐渐恢复,轻轻掀起眼皮。 “好吵…”方钰扶着脑袋坐起来,有些晕,有气无力地吸了口气。 入眼的是土木结构的房间,深色的粗布床帐,周围简陋又淳朴的摆设无不凸显了这个家很穷,很穷! 她记得自己在异界跟异兽搏斗,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扔了个炸弹,她跟异兽一块被炸死了。 现在也无法再去追究了,因为脑子里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穿越了,穿越到年方十七的方钰身上,看着这具身体骨瘦如柴,布满了老茧的双手,她没忍住叹了口气。 原主从小就体弱多病,常年吃药,经常头疾痛苦难忍。 原主的爹早些年独自在外遇到山贼,被抢走银钱不说还丢了命,就剩下一个娘,一个妹妹。 娘和妹妹为了她的身体都是日夜操劳,没吃过一顿饱饭不说,还要遭受大房一家的欺负,像下人一样被呼来喝去,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今日一大早她就偷听到奶奶说要把她嫁给村西头的猎户林家。 那林武前段时间才娶进门的新妇没几天突然就死了,这在村里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究竟是怎么死的,个中细节还不清楚。 但此人绝不是良配。 原主心里害怕,匆匆忙忙回到房间,这还没等得及吃药就两眼一闭去了。 头疾还不简单么,方钰在周身摸了摸,粗布麻衣的质感在手心十分粗糙,好在她机缘巧合下获得的储物空间还在,认主后没有实体,就在眉心。 她赶紧查看了里面的东西,她收藏的各类灵丹妙药,冷兵器等都在。 唯一的缺陷就是没有钱,异界不需要钱,只需要以物换物。 正在找药的间隙,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是那种想要把她带灵魂生生剥离身体的感觉。 眨眼间,她身处的位置就换了个地方,她打量了周围,这是……储物空间里面。 周围的环境眨眼间焕然一新,是不同于刚才的单调的储物空间,更像是一个方世外桃源。 空气里凭空出现一字体,原来储物空间升级了,以前只能存放东西,现在不同,连她自己都能进来了。 更重要的是,空间的时间是外界的数十倍,脚下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土地,日后想要种东西,不过几天就能成熟了。 储物仓库直接变成了一个小屋子,之前的东西通通都在,而且仓库里原有的东西现在全部变成无限的了。 她随意拿起一个物品,不出三秒,摆放物品的位置又凭空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 唯一多出来的是门口莫名其妙多了一股泉水,光是融合了泉水的空气闻起来都能感觉沁人心脾。 指尖触碰到缓慢流动的水流,好像有一串字体蹿进脑海,……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这是灵泉,是别的小说里的那种很牛逼的灵泉(哈哈哈哈)。 她用手捧起来喝了一口,灵气浓郁,甘甜可口,越喝越舒服。 几口进去就能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能清晰地感觉到灵气入体了。 一种灵泉到,顽疾除的感觉扑面而来。 “钰儿……” 门外继续传来李氏担忧的呼唤声,方钰连忙离开空间打开门,眉眼微舒,脆声声地唤了一声:“娘。” 刚才李氏在外面为她据理力争的话她都听到了,老天爷给她机会重活一世,她自是要带着原主的娘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看她安然无恙,面色好像比早前好了不少,李氏摸了摸她瘦弱的脸颊,满是担忧:“钰儿,你的头还疼不疼?” 方钰握着李氏布满老茧还有不少裂口的手,有些心疼道:“娘,我没事了,已经好了很多了。” 眼前的人,面黄身瘦,原主父亲在世,李氏就算是个村妇,也被丈夫呵护得很好,不同于村里别的村妇那般泼辣无礼。 自原主父亲意外身故后,本就柔弱的李氏也有所改变,但又恰恰因为丈夫的离世,为了两个女儿,她也不得不谨小慎微。 “好了就赶紧收拾东西,自己去林家。”张氏在旁边悠悠地冒出这么一句。 李氏把方钰护在身后,柔弱却也不失为母的刚强:“婆母,儿媳刚才说过了,钰儿不嫁,婆母要是拉不下脸面去退婚,那就把收了林家的银子拿出来,儿媳去退。” “笑话!”方万德从堂屋走出来:“这桩婚事是我点头应允的,这些年给钰姐儿治病也花了不少银子,家里早已入不敷出了,这样做也是为了她的病考虑。” “公爹…” 面对方万德,李氏还算恭敬,她说:“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可以商量着解决,何故一定要牺牲钰儿的终生幸福?” 方万德双手背在身后,神色严肃:“我已经决定了,此事没得商量。” 说罢,张氏就要挤进门口去收拾方钰的东西。 李氏伸手挡在门框上,寸步不让:“公爹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儿媳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被人保护的感觉竟是这般的好,很温暖,方钰轻轻拍了下李氏的手,示意她别急。 她走到前面,扬起甜甜的笑容,淡淡道:“娘,爷爷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替大伯还了赌债,不然大伯的腿就要被打断了,此事若是传出去,姐姐跟镇上王家的婚事就该黄了,也会影响到堂弟去私塾入学的事情呢。” 方钰的语调随意,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身子弱,多半都在家中做活儿,自然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她的话一出,李氏不敢相信地皱着眉头,眼底的情绪复杂朝张氏和朱氏看去,想要一个答案。 她们二人立刻别开的目光,有多心虚,不言而喻。 第2章 我的女儿不嫁! 方万德面上骤然愠怒,开口就是呵斥:“休要胡说八道!” “哦?”方钰笑得意味深长:“孙女可没胡说,爷爷收了林家三十两聘礼,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应该也不够还大伯五十两的赌债吧?” 她又朝前走了两步:“刚才你们把林家说得这般好,不如把姐姐也一并嫁过去,既然是享福,自然不该少了姐姐的。” “不行!”朱氏跳出来脱口而出,又连忙软下语气改口说好话:“钰姐儿,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看你娘为了你的病都操碎了心,还有你妹妹欣姐儿,整日上山采药,这都是为了你,你忍心看着她们这么辛苦吗?” 她们这些年的付出,原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若是原主还在,听了朱氏这番话,自是会心软妥协。 可惜啊,她又不是原主,当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她自然会把原主的家人当自己的家人。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今天不嫁也得嫁!”张氏说着就推了李氏一把:“走开,别碍事!” 方钰伸手扶住李氏,骤然凛冽的眸光锁定到张氏身上,怒气缓缓从眼底窜出。 张氏当即心下一紧,头皮隐隐有发麻之势,心里暗自嘀咕:“怪事了,她刚才怎么突然间有点惧怕这个死丫头。” 方钰把李氏拉到一旁,有些话不得不说:“娘,爷爷奶奶今日是铁了心地要把女儿推到火坑里,今日是我,来日就会是欣儿,我们必须要为自己做打算了。” 李氏抬起眸,泪珠破碎,嘴里小声念叨了两个女儿的名字:“钰儿,欣儿……” 李氏迟疑了少许,当初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嫁到方家,谁知道造化弄人…… “娘?”方钰又唤了一声。 李氏重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方万德的近处:“公爹,这些年钰儿吃的药都是儿媳一株一株去山上挖的,从未多用过家里的银钱,大伯欠的债,儿媳会帮忙还的,只求公爹退了林家的婚事。” 权衡利弊,能保方家安宁,牺牲一个方钰算不得什么。 方万德说:“一口唾沫一个钉,日后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方家,钰姐儿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林武虽然说脾气不好,但是打猎是一把好手,林家说了不会亏待钰姐儿的。” 这么多年,李氏在方家也是任劳任怨,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呵呵……”她笑出声,笑声凄凉孤苦,刚才她对桑家还有一丝希望,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叩叩叩!” 院子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林武粗犷的声音:“方老爷子,我来接媳妇儿了。” 朱氏小跑过去把门打开,一副恨不得马上把方钰送出去的架势,喜笑颜开的:“林武来了,快进来坐。” 林武进门就看到一旁身子纤瘦的方钰,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定能生个儿子,他暗暗勾了下唇角,把手里拎着的几只山鸡递给方万德:“老爷子,一点小心意。” 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大伯方有财这会儿才跑出来,面带喜色:“林武来了,快进屋,我们坐下说。” 李氏紧紧地抓着方钰的手,身子都有些在发抖,声音却很坚定,扬声一喊:“我的女儿不嫁!” 林武转头看来,语气还算和煦:“岳母说笑了,聘礼你们方家已经收了,现在反悔,怕是有些晚了。” 李氏丝毫不惧:“莫要叫我岳母,婚姻之事,父母之命,我女儿的婚事,只能由我说了算,你的聘礼给了谁,你就找谁去,我的女儿不嫁!” 最后几个字,李氏咬得极重,也隐含丝丝的怒火。 “你这贱妇,反了天了!” 张氏破口大骂,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打李氏。 “滚开!”方钰挡在李氏身前,突然变了个人,肃容冷色,抬手就把张氏掀开。 任谁也没想到,平时弱不禁风的人,今日的力气这般大,竟把张氏掀到了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异常诧异,都在这一刻停住。 方钰早就没什么耐心了,只是没想到张氏竟然出手伤人,那她也没必要装了。 李氏担心她这一动伤到自己,连忙询问她:“钰儿你可有事?” “天杀的,看看啊,这小蹄子连我都敢打了,简直无法无天了!” 方钰刚摇头,张氏就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嚎,就连朱氏想要扶她起来也被甩开了。 就是林武也愣在原地,瞠目结舌,这个是那个柔弱娇小,一捏好像就会碎掉的方钰? “吵什么!” 方万德冷呵一声,直接下命令般的口吻跟林武说:“你先带钰姐儿回你家。” “别过来!”方钰微眯的眼瞳隐隐散发着不悦:“爷爷你是听不见吗?我不嫁!” 她又看着林武:“你执意要强抢民女,就不怕我报官吗?” 方钰知道,想让方万德松口退了婚事,不如让林武主动退婚。 她直言不讳道:“我大伯嗜赌成性,这次能用我换你林家三十两银子,方林两家结亲,再有下一次,你难道就不怕方有财死性不改,你林家能有多少银子能填补?” 方有财怒声呵斥:“住口,你这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骂完,他又换成笑脸看着林武:“你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的事。” 林武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到了方有财来不及掩饰的心虚之色,还有方家其余几人怪异的神色,他林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看着方万德:“方老爷子,你我两家结亲本来是喜事,我林武虽然说是泥腿子,钰姐儿不愿嫁,我断然也不会行那强迫之事。” 他顿了顿:“这桩婚事,还是作罢,我会回去跟我爹说清楚的。” “林小子!”方万德还想挽留。 结果林武头都不回地就走了,虽然没立刻要回聘礼,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万德自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你这个死丫头,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么被你搅黄了。” 方有财骂归骂,心里早就开始慌了,要是再还不上钱,他的腿真的要被打断了。 第3章 断亲 方钰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李氏虎口处的薄茧,早就看穿了方有财的心思,她淡淡道:“大伯要是怕腿被打断,那就赶紧把姐姐嫁到王家去,王家家大业大,也够大伯挥霍个几次了。” 事情都这样了,张氏也不装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指着李氏继续骂:“你克死有富不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如今,眼睁睁看老大遭难,反正留着你们也没用,不如收拾东西滚出方家,也好省点粮食!” 李氏握着方钰的手猛地顿了下,不可置信地目光缓缓看向张氏:“婆母,你当真要如此决绝?” 她把目光转向旁边,方万德立刻转开视线,好像是默许了张氏的话。 方万德低头沉吟少许,而后迈着看似沉重的步子走出了院门。 “哈哈哈哈……” 李氏笑得比刚才凄凉了不知道多少,颤抖的指尖摸抚着方钰的脸:“钰儿,日后跟着娘吃苦受累,你怕不怕?” “娘,女儿不怕。”方钰怕李氏承受不住,毕竟她自嫁到方家起,便一心一意都在为方家付出。 李氏现在很平静,目光淡如水,动作轻缓地抚了抚方钰肩处的发丝。 “赶紧滚吧!”张氏又扬声催促。 方钰本来想的就是借此机会提出分家的事情,没想到张氏恼羞成怒竟要将她们赶出去。 院子门口这会儿已经有看热闹的人了,听到张氏的话,门口的人更是竖起的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 方钰擦去李氏溢出眼眶的泪珠,嘴角半勾,故意拔高了声音:“今日,不是你们方家赶我们,是我们母女三人不屑留在方家,既然要断,那就彻底断个干净。” 所有人都没听懂方钰话里的意思,门口看热闹的人都各自小声讨论着。 李氏也疑惑地轻轻唤了一声:“钰儿?” 方钰莞尔一笑,示意李氏放心,朝门口看热闹人说:“劳烦哪位婶子帮忙走一趟,请村长过来。” 要请村长了,那肯定是大事,看热闹的人争先恐后地自告奋勇要去帮忙请村长。 一直躲在屋里的方苓和方平姐弟二人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走出门口,猫着身子看热闹。 十二岁的方平仰头问同样十七岁,但比方钰大几个月份的方苓:“姐姐,我刚刚没听错吧,奶说要把她们赶出去?” 方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指尖轻轻按着门框,娟娟如流水的声音:“你没听错,赶出去了也好,整日半死不活的样子,多看两眼都觉得晦气。” 她明明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方钰就好像听到了一样,突然朝她这边看来,眼睛里似乎是裹着刀子一般,叫人有点胆怯。 她拉着方平退回房间,把门关上。 方钰确实什么都没听到,不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方苓心中所想。 村长很快就来了,脚步匆匆,进了方家院子就问:“老方,急着叫我来是出什么事情了?” 在院子里扫了一眼,并没看到方万德,村长这才问旁边还怒气未消的张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老方人在哪?” 张氏那会儿就是说的气话,没想到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竟真的把村长叫来了。 朱氏凑到张氏身侧小声地说:“婆母,今天的事情万万不能闹大了,要是叫王家听了去,定会毁了苓儿的婚事。” 方有财当然也怕自己赌输了钱的事情传出去,他赶紧上前准备跟村长说是误会,只是方钰比他更快一步。 方钰走上前:“村长爷爷,今日叫你过来的是我。” “钰姐儿?”村长看向她身后的李氏,李氏微微点头,因为刚才的间隙,方钰跟她说了很多话。 村长这才问道:“那钰姐儿是有何事?” 方钰扫视了门口看热闹的人一圈,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今日请村长爷爷来,是想让村长爷爷帮忙做个见证,我们二房要跟方家做个了断,麻烦村长爷爷帮忙写一份断亲书。” 她的言辞立刻引起看热闹的一片哗然。 不等村长从震惊中回神,就传来方有财骂人的声音:“我看你这死丫头是病入膏肓了,胡说八道什么?” “钰儿没有胡说,这也是我的决定,请村长受累一二。” 李氏说着走上前,与方钰并肩齐站,目光坚定。 从外面回来的方万德刚好听见断亲两个字,门口看热闹地正在讨论,见他回来了都纷纷让开一条路。 村长赶紧问:“老方,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这亲哪里是说断就能随意断了的。” 方万德哪里知道他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又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方钰这就为他解答:“我这身子就靠吃药吊着命,长此以往,迟早会拖垮了方家,我也不想被逼着嫁给不想嫁的人,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断了亲来得干净利落,爷爷觉得呢?” 张氏说要将她们赶出去的话,她不用再重复一遍,反正大家都听到了,村长在这里,张氏自也是不会承认的。 张氏刚才还有些后悔,现在听方钰牙尖嘴利的,她更是心里不畅:“想断亲,行啊,休想带走方家的一个子儿!” 门口看热闹的人立刻惊讶出声:“这李氏在方家也是勤勤恳恳,就这么就被赶出去了?方家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就是,就是……” 听着那些人的讨论声,张氏的脸色青红交加,面上不好看,方万德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她才退了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方万德皱紧了眉头,看着方钰时都多了几分打量,心里想,莫非他这十几载都看走了眼,他怎么感觉这钰姐儿跟往日有点不一样。 方钰走到方有财旁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说:“大伯要是不想自己的丑事传扬出去,不想姐姐婚事出什么岔子的话,不如好好劝劝爷爷,断了亲,对你们,对我们都好,大伯觉得呢?” 她说完刻意低笑了一声,明明没什么,但是方有财的后背已经在冒汗了。 方有财果真听了她的话,把方万德拉到一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竖起三根手指保证:“儿子以后绝对不赌了,爹你这次一定要救我。” 方万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想了许久,他终于走到村长面前,欲言又止,十分不情愿地开口:“…就麻烦村长了。” 第4章 有个暂住的地方 “嚯!……” 看热闹的讨论声突然哄起,方万德的老脸再挂不住,比起苓姐儿跟王家的婚事,还有平哥儿去学堂的事情,他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 “这……”村长想劝诫是话在看到方万德的沉下去的神色时也收住了。 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干涉。 三份一模一样的的断亲书,李氏毫不犹豫地就画了押。 这样的事情在溪山村是头一次,今日方万德觉得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尽了,索性直接转身进屋了。 断亲不同于分家,之前张氏还有所顾虑,那会儿她还有些后悔说了气话,现在断亲书已签了。 她说:“断亲书是你们自己要签的,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正好能省下一顿粮食。” 李氏没说话,只是黯然的眸光缓缓扫过这个她生活了将近二十载的院子。 娘家她是不可能回去了,当初不顾阻拦嫁到方家,爹娘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如今离开了方家,她还能去哪…… 村东头有一座废弃已久的院子,现在已经是公家的了,她问村长:“我能否带着两个女儿过去暂住几日?” 只是断了亲,还是这溪山村的人,村长自是要管:“好,那你们先过去住下,日后的事情再说。” 方钰很满意,李氏都是按照她刚才说的去做的。 母女二人回房间收拾东西,不过才小小的三个包袱,就装好了她们全部的行囊。 看热闹的人跟着母女二人一起去的村东头。 眼前的房子用破烂来形容都稍显委婉了。 院墙大面积坍塌,里面的屋子更是摇摇欲坠,仿若一场大风就会随时轰然倒塌。 也总好过与方家人同一屋檐来得快活。 李氏有些担心:“钰儿,住在这里……” “娘,没事,我们只需要稍微加固下就好。” 方钰走在前面开路,把院子里的挡路的杂物都顺手搬开了。 跟来看热闹的还是有好心的,都不用说,自发地帮起了忙。 村长最后进来,找到李氏,叹了口气:“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知会一声。” 寡妇门前是非多,李氏只是点点头。 勉强能收拾出一间能住人的屋子,铺上稻草能将就。 给来帮忙的人一一道了谢,他们都离开了。 方钰擦了擦手走出来,望了望头顶的烈日:“娘,我去山上把欣儿寻回来。” 溪山村靠山,山上不缺草药,粮食收成不佳的时候,村里人多半都会去山上采一些药材给家里贴补一些。 这是方欣每日都会做的事情。 李氏说:“还是娘去吧,忙活这一阵,你的身子可还受得住?” 方钰扬起胳膊转了一圈,扬起甜甜的笑容,“娘,女儿一觉醒来就大好了。” 尽管她这样说,李氏还是不放心的,方钰又说:“娘,女儿真的没事了,我去去就回,不用担心。” 都不给李氏阻止不了机会,她快步跑出门了。 李氏泪眼朦胧,转身进屋从包袱里取出丈夫的灵位,用帕子擦了擦,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刚走出门口没多远,一个人影走近,迫使方钰放缓了脚步。 方苓手帕半掩下颌,迈着莲步走来,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她低声笑着:“呦,妹妹你这是何苦,乖乖嫁给林武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远远扫着那个破房子,又笑了笑:“你现在好好求我,我高兴了还能在爷奶面前说上两句好话,兴许还能让你们搬回方家。” 方钰像看智障的眼神扫她一眼:“你这么喜欢落井下石,等天理循环的时候可别跪在我面前鬼哭狼嚎。” “你胡说八道什么?”方苓说着就想用手推搡她,方钰一个侧身轻松躲开。 方苓蓄力过头,差点扑到地上。 方钰笑笑:“你以为我还是之前的我,任你欺辱?想安然无恙嫁到王家就聪明点,别惹我。” 之前在家里方苓就觉得她不对劲,这才偷偷跟了过来,本来是想落井下石的,没想到反而被威胁了。 方钰抬着轻松的脚步往山上的方向走了。 这山上原主很少来,一方面是娘和妹妹不让她来,一方面是原主的身子想上这座山,确实很困难。 一路上山,以前的身体早就气喘吁吁了,现在走来,倒是越走越轻松。 林中倒是能看到几个蹲在地上认真挖药的身影。 野兽都是在深山里,村里挖药的人只能在这外面围行动。 一路找过去都没看到方欣,她便寻人问下,被问的那人看到是她还愣了下。 “钰姐儿,你怎么上山来了?”那人站起身朝前指了个方向,“欣姐儿朝那边去了,她说要找什么药,那边最近好像有野猪出没,我们劝过了,她非要去。” 野猪? 方钰心里隐隐升起担忧,“她去了多久了?” “得有一个多时辰了。”那人又好心地提醒,“我看钰姐儿你也别去了,真要遇上野猪你们姐妹二人也没法子。” “多谢,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道了谢,方钰就快步朝方欣消失的方向找去,边走边喊,“欣儿!……” 一路走来,已经靠近深山了,还没找到方欣,方钰逐渐急躁起来。 视线的远处放着东倒西歪的背篓,还有那专门挖草药用的小锄头也在,唯独不见方欣。 突然,远处传来呼救的声音,方钰不敢耽误,循着声音,几乎是跑过去的,。 悬崖边,一头野猪仰着头对着悬崖边的树干上的狂吼。 方欣不过豆蔻年华,比方钰小两岁,身子比起方钰更加瘦小,双手紧紧地抱着树干,看到跑来的方钰,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竟然出现了幻觉,居然看见姐姐了。 姐姐身子弱,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不能死,她摸了摸怀里,她还要把药带回去给姐姐的。 “欣儿,别怕,你抓稳了,姐姐就来救你!” 方钰铿锵有力的声线响起,方欣眨了眨眼,顿时欣喜若狂,惊呼:“姐,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怕归怕,她立刻反应过来树下的野猪还在,她又大喊:“姐姐你别管我,你快跑。” 她的声音把野猪彻底激怒了,野猪狂啸后开始撞树干。 第5章 一张破纸而已,老婆子才不吃你这一套! 方欣害怕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树不大,承受不住多来几次撞击了,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的悬崖,掉下去必死无疑。 方钰来不及安慰她了,从空间拿出消音手枪,三点一线,扣下扳机。 很轻的一声闷响,还在猛烈撞击树干的野猪立刻倒地不动弹了。 同时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看起来那野猪就像是被她用石头砸死的一样。 方欣太过于恐慌,什么都没看清楚,她只知道野猪倒地死了。 方钰小跑过去,放缓了声调:“欣儿,没事了,你先下来。” 方欣失神的眸光缓缓清晰,在方钰的鼓励下颤抖着身子下了树。 扑到方钰的怀里,方欣再也忍住,泣不成声。 方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好了,没事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深山来了?” 方欣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是用手帕包好的。 打开里面是一株毫发无损的草药,方欣心虚地说:“这个叫束榆,大夫说这个药可以治疗姐姐的头疾,但这药只有深山才有,我以为我小心些就会没事的,没想到会遇到野猪。” 说着,方欣扬起笑脸,把那株束榆往方钰跟前凑了凑:“姐姐,有了这个药,定能治好你的头疾。” 看着这株药,方钰心里五味杂陈,太不是滋味了。 伸手捏了捏方欣没有一点肉的脸颊:“你这丫头,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好了?”方欣眨巴着眼睛充满疑惑。 方钰刮了刮她的鼻梁:“真的好了,我们先回家,娘很担心我们。” 野猪不大,但是姐妹二人想带下山还是要费些力气。 用绳子把野猪绑起来的时候,方钰利用间隙的时间把打在野猪身上的子弹取了出来。 下山的路上,方钰把一早家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欣儿,你自小替姐姐吃了太多的苦,如今又因为我流离失所,你可怪我?” 方欣走得气喘吁吁的,翘起的嘴角却是怎么也收敛不住。 她激动地说道:“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只要能和娘亲,姐姐在一起,就算流落街头又如何?” 她又笑笑:“在方家吃了上顿就没下顿,离开方家,我们这不马上就有肉吃了,嘿嘿!” 还没到家门口,李氏就找来,看到姐妹二人抬回来的野猪,大吃一惊:“这……是野猪?” “娘,这野猪是姐姐打死的,是不是很厉害?”方欣兴高采烈地说道。 李氏连忙检查方钰的身体:“钰儿,你可有受伤?” 问完她又看着方欣继续问:“欣儿你呢?” “娘我们没事!”姐妹二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方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娘,我们先回家再说,别叫方家的人瞧见我们的野猪,免得再找什么借口来霸占了去。” 方欣倒是接受得快,想来这些年在方家吃的苦头实在是太多了。 能打到野猪可不是什么小事,她们回来的路上早就被人瞧见了,一传十,很快就传到张氏的耳朵里了。 “什么?就那姐妹俩能把野猪打回来?”张氏是一万个相信,她着急忙慌地就跑过来看来了。 方钰刚洗完脸坐下,正打算处理野猪,门外就传来张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方钰刚想站起身,李氏就按住她的肩膀:“钰儿,你好生休息,娘去看看。” 不等张氏敲门,李氏先把门打开了,陌生的语气问:“你来干什么?” 张氏停顿在半空准备敲门的手放了下去,掐着腰,一双眼睛贼眉鼠眼地往李氏身后看,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听说你们捡到了野猪,那肉给你们吃了也是浪费,还不赶紧给我们送过去,平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李氏把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收紧,不住发出一声苦笑。 方钰从身后走过来,也同样冷笑:“往日任你们予取予求习惯了,才签了断亲书,这么快就忘记了?” “一张破纸而已,老婆子才不吃你这一套!”张氏胸有成竹,一副不得到野猪就不罢休的样子。 李氏拧紧了眉梢,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实在是太了解张氏的为人了,今日若是达不到目的,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好啊。”方钰示意李氏从门口退开,让张氏进来。 张氏以为方钰妥协了,得意地踩着胜利的脚步跨进门坎,冒着精光的眼睛一眼就看到破败的院子里的放着的野猪。 下一刻,身后传来方钰悠悠的嗓音:“入室抢劫,正好可以告上公堂。” ……张氏脸上的得意顷刻消散,心底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直觉,特别是对上方钰潋滟无波的眼珠时,她能感到,要是自己把这野猪占为己有,方钰这个死丫头肯定会闹到官府去。 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里是她们这种地里刨食的人能沾染的。 方钰投过来的冷眼忽然吓得张氏心里直打鼓。 李氏把门打开了一些,还算念及旧情:“我们已经如了你们的愿离开的方家,又何必紧逼至此?就不留您了。” 张氏就这么被赶出去了,好半晌才回神过来,在门口破口大骂。 “你这小贱蹄子!……” 门再一次打开,方钰微蹙的眉心浮现着不悦,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方欣换了一身衣裳跑出来:“娘,姐姐,刚刚谁来了?” 方钰换上甜甜的笑容,把胳膊搭在她肩上:“就是一只听不懂人话只会嘤嘤狂吠的疯狗,走,杀猪吃肉。” 望着那头野猪,一家三口也是犯了难。 匆匆忙忙被赶出来,什么都没有,就是今晚的吃食都没法解决了,连一口锅都没有。 身上更是,连一个子都掏不出来。 刀的话,方钰的空间里多得是,只是贸然拿出来,没法子跟娘和妹妹解释。 方欣咽下口水,不舍地说:“娘,姐姐,不然我们把这野猪送到青汕城去卖了吧,正好能添补些家用。” 看着空无一物的院子,三人沉默得一致,心中各有所想。 最终方钰开口:“那就送到城里去卖了,换了银钱再买一些肉就好。” 第6章 天香楼 “好。”方欣一口答应:“那我现在去找赶牛车的刘叔过来。” 李氏抬头看了下天色,有些担忧:“时辰不早了,这一趟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方钰安慰:“娘你放心,天黑之前我们定能赶回来。” 方欣很快就带着刘叔过来了,几人合力把野猪放车上。 刘叔笑着说:“我以为他们是胡说八道的,没想到你们姐俩还真打了一头野猪。” 方钰随口答道:“刘叔说笑了,我们哪有那本事,赶上了,这野猪自己撞树撞死的。” 本来是要一起去的,野猪占的位置太多了,牛车上坐不下了。 方钰可以说已经忘记上一次去城里是何年月了,倒是方欣经常会跟着去卖草药,对城里很熟悉。 李氏道:“你们姐妹二人还没一同去过城里,今日你们就早去早回,娘收拾下屋子等你们回来。” 牛车用了一刻半钟的时辰到了。 青汕城。 正是日头慢慢偏西的时候,古老的城门口还有络绎不绝的人群流动。 牛车一路进城,街道两旁林立的建筑宏伟,商铺繁华,与溪山村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刘叔赶着牛车在天香楼后院停下,指着前面,他说:“钰姐儿,村里人打的猎物都是送到这里的,你们先去问问,若是收的话,也省得你们姐妹二人再跑了。” 方钰平声道谢:“好,麻烦刘叔了。” “客气啥,乡里乡亲的,就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跟叔开口就是。” 姐妹二人朝那天香楼的正门走去,方钰一面走一面在打量这周围陌生的街道。 方欣摸了摸怀里的药,心思则是在药铺上,姐姐嘴上说病好了,她才不相信,病了十几年,怎么突然之间就好了,一定是姐姐在强撑而已。 她采到的药是主药,大夫说了还需要配一些别的药才能有治好姐姐头疾的可能。 天香楼的门口站着一个伙计,肩上披着一块白色帕子,在热情揽客。 方欣先停下脚步,看了看前面穿着锦装出入的人,虽然她经常来城里,但是像天香楼这种酒楼却是她遥不可及的。 方钰拉着她的手:“欣儿,我们进去吧。” 本来以为门口的伙计会把她们当做要饭的打发出去。 伙计看到姐妹二人上前来,看她们穿着朴素,习以为常的语气主动询问:“你们可是来卖东西的?” 方钰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她点头道:“有劳这位小哥,我们带了一头野猪,就在后院,不知天香楼收不收?” “你们跟我来吧。”伙计就这样带着她们二人进去了。 酒楼大堂内这个时辰用餐的人并不多,拢共三两桌而已。 方欣紧张地压了压衣角,扫过别人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可真香啊。 伙计带她们进去见了个人。 “孙掌柜,她们二人姑娘是来卖野猪的。” 方钰拉着方欣微微福身:“孙掌柜。” 孙掌柜放下手中的账簿,微微扫了她们一眼,便站起身,几人朝后院走去。 伙计打开后院的门,刘叔在外面等。 方钰指着牛车的上的野猪说:“孙掌柜你看看这野猪如何。” 孙掌柜仔细查看了那野猪,又看了一眼她们姐妹二人打满补丁的衣裳,他沉吟一瞬:“收是收的,只是最近生意难做,这价格可能要比往日少上一些,二位姑娘看如何?” 孙掌柜是实话实说,今年轻汕城的收成不好,还是东家体恤老百姓,慷慨解囊,交代要收下这些附近村民送来的野味。 生意难做? 方钰仰头扫了一眼天香楼的楼体,整整四层,在这青汕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酒楼,看起来也不像生意不好的样子,或许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罢了,如果不卖的话,她们对别的酒楼不熟悉,加之时辰不早了,也不能多耽误了。 这野猪本就是意外之喜,也不打算靠这个发财,况且这酒楼是刘叔推荐的,方钰自然是信得过的。 她点头答应:“好。” 野猪个头不大,并不值钱,孙掌柜也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也算是看在她们姐妹二人不容易的份上。 十二两递过来,方欣差点激动地跳起来,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钱虽然不多,但是从孙掌柜沉着的眉目来看,这价格已经是极限了。 方钰接过银子,孙掌柜还是不忘补上一句:“姑娘日后若是再有别的猎物都可以送过来。” “好,多谢孙掌柜。” 离开后院,刘叔怕方钰对这个价格不满意,便解释了一句:“上次村里别人送来的野猪比你头要大上不少,孙掌柜也只给了这个价格。” “刘叔,多谢你带我们过来,这价格很好的,要是去别的酒楼,不一定能出得了孙掌柜的价格。” 方钰把一角碎银子塞给刘叔:“刘叔这些你收下。” “你这丫头。”刘叔拒绝不说,反而是退避了一些:“不过是说几句话的事情,哪里用得了这些,你真想谢叔,就给俩个铜板的牛车钱就成。” 方钰坚持要把银子给他:“刘叔,你一定要收下,日后我们一家还有很多要麻烦你的地方。” 因为早前收拾院子的事情,刘叔也在,刘叔明明知道她们被赶出来,身无分文,还这么热心地帮她们,不论如何,方钰是一定要谢的。 僵持了一会儿,一直没说话的方欣开口了:“刘叔,你就收下吧,日后少不了还会经常麻烦您的。” 姐妹二人这般坚持,如此,刘叔也就不推辞了,把银子收下了。 却也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日后这姐妹二人有事,他定会尽力而为。 为了节省时间,姐妹二人分开各自去采买家里所需的东西,刘叔在城门口等她们。 方钰的身影汇入铺满霞光的街道中,这会儿才注意到天香楼的斜对面也是一家酒楼,叫聚福楼。 从门口看去,内堂正在吃饭的人不在少数,与之比较,天香楼是要略逊一筹。 第7章 姐姐你好像同以前不一样了 “去去去,臭要饭的,别在这里碍事!” 方钰不过还在聚福楼门口驻足几息,并未影响进出的客人,就被伙计凶巴巴的往外赶。 天香楼伙计掌柜待人亲和,不赚钱简直是天理难容。 不过今天她还有要紧的事情,先买东西回家,娘还在家等着呢。 她要去米铺,买些米面,穿过一条阴窄小巷子,一团黑影从头顶落下挡住她的去路。 是一个身形高大,但站不稳,摇摇晃晃,状态有些奇怪的男人,半垂着脑袋。 男人手掌撑着墙,一张清俊的五官缓缓抬起来,额角的青筋突跳着,面色极其难看,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看打扮,非富即贵,倒不像是打劫的。 且那泼墨似的瞳眸看起来渗人中又带点诱人,方钰顿感被一阵杀意和不知名的欲望包裹。 “你……” 方钰才刚开口,对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和肩膀,后背撞到墙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男人随即俯身下来。 登徒子! 方钰随手掏出空间的手枪,男人的气息滚烫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间,就在她准备扣动扳机时,男人沉哑的声音响起:“走!” 她被一把推开,男人猩红的眼眶似野兽那般骇人。 方钰放回手枪,揉了下撞到的肩膀,心有不悦,看他的样子像是中了欲仙散……不对,在这里应该叫媚药。 这男人估计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好在他能控制住自己,今日遇见她,也算他运气好。 她从空间取出一粒药走过去,男人紧绷的神情微僵,立刻警觉地捏紧了拳头。 方钰按住他欲抬起来的胳膊,扫了一眼旁边路过的狗,淡淡道:“行了,你现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还是老实点,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旁边的狗,或者吃药。” 男人的意识逐渐昏沉,听着她的这声音,隐有沦陷之势,已经无力反抗了。 方钰捏着他的下巴,把那药塞他嘴里:“不出一刻钟就好了。” 扔下这句,她转身就走了,她还急着去买东西呢。 …… 米铺。 方钰问了米的价格,精米一斗二十五文,白米十二文,糙米七文,这价格相比之前都高了不少。 上等的面粉更是卖出了二十七文的高价,手里的钱还得省着一些用,只能先买一些白米、糙米和下等的面粉了。 让伙计帮忙送到城门口,她再去买些别的东西。 等她到城门口时,牛车旁只见刘叔,还不见方欣回来。 “刘叔,我妹妹还没回来吗?” 刘叔也正想问她来着:“没,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我们再等等吧。” 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方钰等不了,她朝着她方才走过的反方向寻去。 “站住!” 刚拐过一个弯,耳朵里就传来两声男人阻止的声音。 向前看去,方欣怀里不知道抱着的是什么,正一路狂奔朝她这里来。 她快步跑过去:“欣儿,怎么了?” 看到她,方欣算是抓到救命的稻草了:“姐姐快跑!” 说着,方欣拉着她的胳膊就要跑,她一把按住方欣的肩膀:“欣儿,出什么事情了,跑什么?” 方欣已经来不及解释了,拽着她就朝前跑。 跑了几步,方钰才从她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方欣去药铺买药,被有心之人知道她手里有能治疗头疾的药,对方要强买,她不卖,对方索性硬抢,她是好不容易才跑掉的。 方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两人,相同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护卫仆从。 她反手拉着方欣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 方欣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喘气,心存侥幸:“姐,我们应该是跑掉了吧?” “跑掉?”巷子外面突然传来那陌生男人的声音:“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跑这么半天,不累吗?” 两个男人已经走进巷子里了。 方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死路,她稍显绝望的看着方钰:“姐,怎么办,这药是要给你治病的。” “这药给你们吃了也是浪费,乖乖交出来,这药要是能治好我家公子的病,也算是你们姐妹二人的福气。” 光天化日就在这青汕城行这强盗之事,想来这位他们口中的公子,其身份定然不凡。 看这两人狗仗人势的样子也是游刃有余,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恶仆。 两个男人冲过来就要抢夺,方钰故意引他们进来就是不想被人看见。 只见她挥起藕臂,一拳一个,随即换了腿脚。 ……方欣抱着怀里的药在原地发愣,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揉,确定自己没看错。 轻而易举就把两个大男人打翻在地的人确实是姐姐无疑。 方钰上前,踩着其中一人垂在地上的手掌,只是稍微用力碾了一下,就疼得那人失口大叫。 “我家主子可是刺史府的公子,你敢伤我,我家公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死到临头还敢逞凶!”方钰眉心一蹙,脚下不客气地加大力度,只听“卡擦”一声,那人手骨瞬间碎裂。 另外一个面色惊恐,感受到死亡临近,连连后退求饶:“你别过来,药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方钰回头时换上了笑脸:“欣儿,你先出去等姐姐。” 方欣愣愣的点头,迈着鬼使神差的脚步转身出了巷子。 哪知方欣刚走,其中一人拔刀朝方钰刺来,要不是她反应快就被伤到了。 这二人见过她们的样貌,刺史府在这秦山城就是一方土皇帝,现在已经得罪了。 此二人必死,否则后患无穷。 太过血腥的场面她不希望被欣儿看见,怕吓到她了。 方钰习惯了弱肉强食,对有威胁的人自是不会心慈手软。 方欣在巷子口踱步来回,想往里面看,刚好是个拐角,又看不见。 姐姐方才大显身手,也不知如何了,她心急如焚时,方钰拍着手上的根本不存在的粉尘出来,笑语盈盈的:“欣儿,我们回家。” 方欣朝她身上看去:“他们……” “没事,我只是略微教训了他们一下。” 走了一会儿,方欣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便问了出来:“姐姐,你好像同以前不一样了。” 姐姐能用石头砸死野猪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 方钰随手把一颗药丸塞她嘴里:“有点苦,但对身体有益。” 方欣没有一丝犹豫,吧唧了下唇瓣,把药丸咽进去。 第8章 弟妹你就帮帮忙吧! 方钰这才牵着她的手,指尖收紧了一些,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欣儿,我说我昨晚睡了一觉,梦里一个神仙说与我有缘,便治好了我的顽疾,还传授我一身本事你可相信?” 虽然这就是天方夜谭,但现下也没有更好的说辞,就看欣儿信不信了。 谁知,方欣一脸羡慕的点猛点头:“姐姐,是什么样的神仙?能不能请神仙点化点化我,这样我也能保护娘和姐姐了。” ……方钰敲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傻丫头,神仙之事,哪里是你我等凡人能随意肖想的。” 也对,方欣点点头,又问:“那姐姐你的病真的好了?” 方钰认真且郑重地点头,方欣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她:“太好了,太好了。” 刘叔在城门口都等得着急了,天快黑了,这姐妹俩再不回来,他也得去找找了。 一回头,姐妹二人手牵着手,脸上笑意浓浓的走出来。 刘叔赶紧上前问:“钰姐儿,可是出什么事了?” 姐妹二人一同摇头,方钰说:“刘叔等着急了吧,现在走吧。” …… 天香楼的雅间。 萧竟祁坐在桌前,早前的怒气已然消退,只是脸色还有点黑,点在桌上的指尖却隐隐泛着白。 “主子。”莫九拱着手,略微垂着头禀告:“那章刺史只知道您是来查丢失的进献给太后的碧灵珠,却不知您的真实身份,胆敢做出下药妄想献上自己的女儿制约主子,想来这碧海珠丢失之事,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萧竟祁是北榆排行第七的秦王,字子昭,青汕城是他的封地,那碧灵珠是父皇派人从关外寻到,传说将那碧灵珠贴身佩戴,能延年益寿。 护送途中,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在这青汕城被强盗夺了去,这里是他的封地,表面看似只是丢失了一颗碧灵珠,实际这背后的事情错综复杂,他主动请缨前来追查这伙胆大包天的贼人。 此行用的是五品行察使的官身,这碧灵珠在青汕城被盗,章刺史提供不了任何线索不说,还意图行贿,意有遮掩之意。 萧竟祁沉吟半响,深吸了一口气,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淡淡开口:“继续查。” 而他此刻心里想的并不是章刺史,也不是碧灵珠,而是救了他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的打扮分明就是青汕城外的普通村民,骨瘦如柴,一看就是长年都吃不饱饭,虽然他被药物控制了大半的理智,但那时,那女子的杀意他确能清晰地感觉到。 随随便便一颗药就解了他身上的媚药,若是巧合倒罢了,反之,此人大有问题。 …… 刘叔急急忙忙赶着牛车,回到村里刚好天黑,还没到家门口,前方闪烁着一团火光走近。 李氏打着灯笼迎过来了,听到牛蹄落地的声音,她更是加快了脚步,一面走一面问:“是钰儿和欣儿吗?” “娘!是我们。” 姐妹二人一同答道,听到她们的声音,李氏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下。 到家刘叔帮忙卸下东西才离开。 一把白米捏在手中,暗淡的月色下,李氏的眼眶透着浅浅的湿润。 方钰这会儿才看到墙角下不知道何时堆放的老旧的锅碗瓢盆,她问:“娘,这些是哪来的?” 李氏匀了口了气:“这是大伙儿送来的,他们的这份恩情,我们定要铭记于心。” 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但娘说地对,这是恩情,该记得的。 “知道了娘。”方钰把揣在怀里的饼子拿出来:“不早了,晚饭先吃这个,明日再好好把东西安置一下。” 母女三人在铺好的稻草上坐成一排,小口品尝着烧饼。 旁边还有方钰特地准备的灵泉水,对身体有好处,就该多喝。 方欣眨巴了下嘴巴,“姐,这水不是我挑的么,我怎么感觉好像比平日的好喝很多。” 方钰摸摸她的脑袋:“你这是太开心了,所以就连凉水都觉得好喝。” 总之不管方钰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 虽然方钰说了不下一次她的病已经好了,但是李氏和方欣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照顾她。 现在的天气还算暖和,但是都怕她着凉,睡觉的时候都让她睡在中间。 明明比她小两岁的方欣,更像是懂事的姐姐一样照顾她。 正是因为这样,方钰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快天亮时,她才沉沉睡去。 李氏和方欣起来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动静,生怕吵到她休息了。 “嘭嘭!……” 方钰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猝然坐起身,外面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方欣才去打开院门,张氏和方有财就挤了进来。 张氏一点弯子都不绕,指着李氏说:“把卖了野猪的钱交出来!” “你做梦!”方欣知道了昨日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地回怼:“野猪是我们捡来的,凭什么给你们,想要钱,自己去山上捡去。” “大人说话,有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方有财自持着长辈的身份训斥方欣。 李氏擦着挂着水珠的手走过来,黯然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悲伤:“我们母女三人昨日才与方家断绝了一切关系,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 方有财和张氏都有些诧异,他们今天就是来要钱的,目的没达到,是不可能就这么离开的。 二人对视一眼,张氏心领神会,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一屁股坐了下去,仰着脖子就开始嚷嚷:“有富,你在天有灵就看看你这婆娘,你大哥有难,你不在了,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张氏这一顿胡搅蛮缠,站在房间门口好一会儿的方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鬼哭狼嚎。 方有财也跟着假装抹了抹眼泪:“弟妹,有富在世时,是最孝顺爹娘的,爹娘为了我的事情心力交瘁,这次是我的错,我保证日后绝不再犯了。” “爹娘都一把年纪了,有富若是还在,绝对不忍心看着爹娘这么辛苦,弟妹,你行行好,就帮我这一次吧。” 硬的不行,方有财只能按照来时所商量的那样,搬出亲情手足,保证李氏会心软。 他们也准确地找到了李氏心里脆弱的地方。 方有富历来就很孝顺父母,这是方钰也知道的。 果然,提起方有富,李氏就多了几分动容,脑子里不断回想到自己早逝的丈夫,那个敬重父母,疼爱孩子的身影,在脑子里逐渐清晰。 第9章 想不想顿顿吃肉? 方有财一看有戏,再接再厉,演绎得比刚才还凄惨:“弟妹,昨日咱娘说的是气话,你也别跟咱娘计较了,我们今日是专门来接你们回家的。” 张氏眼睛一亮,赶忙点头附和:“对对,老二媳妇儿,我昨天就是猪油蒙了心,说错了话,看在有富的份上,你就别跟老婆子计较了,跟我们回家吧。” 李氏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他们的问题。 方欣一看大事不妙,想回屋找方钰,一回头就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门口了。 方欣欲张口,方钰微微侧头阻止,示意她先别出声。 方欣点头,挪着小步子靠过去,小声说:“姐,怎么办,咱娘好像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方钰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自家那短命的爹,在娘心里是一根永远拔不掉的刺。 李氏真要是心软要带着她们回方家,她也还是有办法转圜的,所以并不着急。 不知等了许久,李氏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张氏和方有财等不及了,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张氏从地上爬起来,老泪纵横,声音凄惨:“老二媳妇儿,你就跟我们回去吧,日后我们定不会亏待你们母女三人的。” 方欣急得拽着方钰的胳膊,一双柳眉快拧成绳子了:“姐……” 李氏突然天抬起头,眸光凄厉决绝:“你们走吧,我不会带女儿跟你们回去的。” “诶你……”张氏和方有财脸色大变,没想到他们都这么苦口婆心了,李氏都不为所动。 方有财暗叫不好,继续说:“弟妹,你想想有富,你想……” “够了!”李氏打断他的话:“我就是想到了有富,我差点连女儿的都保护不好,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休想再将我们母女三人拉下深渊。” 方欣重重地呼了口气,同时方钰心里也松了口气,娘果然没让她们姐妹二人失望。 张氏的面色青红交加,咬牙指着母女三人:“我看你们就是给脸不要脸,不回方家也要把银子拿出来。” 方钰抬眸,冷冷的目光裹挟着刀子扫过去:“聒噪!” 方欣站出来,掐着腰接着说:“你们要是再不走,我等下就去外面嚷嚷大伯欠了赌债要卖掉我姐姐的事情!!” “你!……”方有财眼角直突突,扬手准备教训方欣。 方钰站在前面,冷冷开口:“你敢动我妹妹一个试试,我不止要让你们的丑事人尽皆知,还要让你们为今日欺负我们的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我只说一次,不信你们大可来试试。” 她的话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可掷地有声的气势也瞬间击溃方有财高涨的怒气。 “你……你……” 方有财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虽然他想保住自己的腿,可自己女儿和儿子的前途亦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现下看来想得到李氏手里的银子是不可能的。 张氏以往日那揪耳朵戳脑门咒骂的本事,现在看着周身气势骇人的方钰,断然也是不敢了。 “弟妹,你们无情,日后也别怪我们无义!” 最终,方有财放出一句狠话,拽着张氏离开了。 李氏终于忍不住哽咽,小声喃喃自语:“有富,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方钰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安慰:“娘,他们不值得你难过,日后他们再来,女儿直接将他们打出去。” 李氏没有一点肉的脸色苍白:“娘不难过,只是想到你们爹爹,他那般疼爱你们,娘却照顾不好你们。” 她急忙转念问道:“钰儿你昨晚休息得可好?饿不饿?” “不饿也要吃饭了。” 方欣动作快的把煮好的粥分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地过来:“姐姐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 只见方欣拿出来的双手握拳向下,慢慢翻转,两只白色的鸡蛋在手心里。 方欣拉着方钰坐下:“姐姐我们终于也能吃上鸡蛋了。” 这鸡蛋是昨日方钰买的,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东西,没想到却能让方欣高兴成这样。 一碟子咸菜,一碗野菜粥,一个鸡蛋,就是她们一家人的早膳。 现在家里所有的吃食里面都掺了灵泉水,不管做的什么,都会很香。 李氏把自己的鸡蛋递给方钰:“钰儿,你的身子弱,这鸡蛋你吃。” 同时,方欣把自己已经剥了一半的鸡蛋也递了过来:“对,姐姐你的身子弱,我的也给你吃。” 方钰叹了口气,分别把鸡蛋推了回去:“娘,欣儿,我的身体真的好了,再说家里现在不缺这口吃食,你们也不用像以前一样照顾我了,我也想为我们的小家出一份力。” “娘的身体也很好,那就留着给你晚上吃。” 李氏过惯了苦日子,她想的自然很长远,银子用完了又当如何,她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穷苦日子过惯了,她似乎忘记了,只要省着点用,这些银子够她们一家三口用上几年了。 方欣抿了下唇瓣,明明很想吃鸡蛋,但是也忍住了,口是心非地说:“我现在也不想吃鸡蛋,还是野菜粥好喝。” 方钰知道她们的担忧,但是钱是挣回来的,不是靠省出来的。 她把鸡蛋剥开送到李氏的嘴边,“娘,你若是不想吃,那女儿也不吃,我们是一家人,若不能同甘,那就同苦。” “钰儿……”李氏接过鸡蛋,也很是舍不得吃。 方钰又剥好另一个递给方欣:“吃吧,日后姐姐定要让你吃遍这青汕城的各种美味。” 方欣一心都扑在许久都没吃到的鸡蛋上面,哪里知道方钰随口说的话竟然会变成真的。 野菜粥里几乎都是野菜,米粒很少,方钰浅浅喝了一口。 她知道,娘是担心以后的日子,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唯有尽快赚到钱,这样才能改变娘那心里根深蒂固的拮据想法。 山上既然有野猪,那就一定有别的野兽,只要能猎来一只,这个冬天会好过很多。 打定了主意,方钰打算上山一趟,她正在准备,方欣擦着湿漉漉的手走过来:“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方钰朝院墙边上蹲在地上洗碗的李氏看了一眼:“欣儿你想不想顿顿有肉吃?” 第10章 猎物还能天天捡? 方欣自然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急忙点头。 “我们等下上山挖草药。” “啊?”方欣撅了下嘴唇,小声嘟囔道:“这一背篓的药材才能卖几个铜板,哪里买得起肉吃。” 方欣只是随口嘟嘟两句,还是要去山上挖药材的,毕竟现在她们被赶出来了,唯一能挣钱的就只能去山上挖草药了。 她又问:“姐姐你这身子能去山上吗?不然你在家休息,我跟娘去……” 她还没说完,瞄到方钰幽怨的眼神,她立马捂嘴改口:“我忘记了,姐姐的身体已经好了,那我们走吧!” 李氏也并未阻拦,她就是再笨,也发现方钰在方家那时就不同于以前软弱了,身子也比以前壮实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自是不会去问。 “那你们姐妹二人去小心些,别往深山里去了,娘等下得去找你们江婶子有点事,就不能陪着你们了。” 虽然昨日遇到了野猪,但是山上日日都有人去,只要不靠近深山就没事,所以李氏是放心的。 出门时,方钰不放心地交代:“娘,若是方家的人再来找你,你就直接将他们打出去,不用怕他们。” 李氏点头答应:“好,你们早点回来。” 一路上山,走走停停,也碰见了几个已经在挖药材的人了。 其中一人抬头看来,面带嘲弄的微笑:“呦,这不是钰姐儿和欣姐儿,听说你们昨日运气好捡到了一头野猪卖了不少银子,今日怎么又上山了,这野猪怕是不能天天捡吧?” 方欣听着那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就觉得别扭,准备反呛,方钰脚步微微一顿,朝那人看了一眼,先淡淡开口道:“不服气,你也可以去捡一头。” 那人立马反驳:“嚣张什么?被赶出去的人,怎么还好意思留在溪山村耀武扬威,真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方欣掐着腰,不甘示弱回怼。 方钰拉住她:“欣儿,在这里做口舌之争就是浪费时间,我们还有事。” 方欣很听话地收敛了情绪,扬起笑脸:“那姐姐我们赶紧走吧,这里的空气一股酸臭味儿,多待一会儿我怕我会忍不住想吐的。” “你……” 那人还想还嘴,被方钰直线投过去的冷眼生生逼了回去。 那人当即心下一凛,微张的嘴巴缓缓合住抿紧,一股凉气好像从脚底窜到脑门了。 眼睁睁看着方家的姐妹二人离开。 方欣以往哪里敢像刚才那样跟别人逞凶,要是被张氏知道,她又逃不过一顿打骂,会说她给方家丢人。 现在不一样了,她自然是随心所为。 方钰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确实觉得跟这些无知的村妇纠缠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脚步匆匆地继续往前走。 “姐姐。”方欣在后面突然叫她:“那边有药材,我们就在这里挖吧。” 这里离深山还有些距离,有些难办,不过带着欣儿一起也有些不便。 方钰放下背篓:“那我们就先在这里挖吧。” 方欣拎着锄头就开始挖了,方钰则是环顾了四周一圈。 这附近也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看来想要猎到野兽就得去闯一闯深山。 她蹲着帮忙挖了会儿,额头上已经沁出丝丝的薄汗了。 这具身体常年亏损,也不是一颗丹药一口灵泉水就能挽救的,还得靠时间来巩固。 方欣把随身携带的装水竹筒给她:“姐你喝口水先休息会儿,我来挖就行。” 她也没推辞,拿着水筒走向旁边,靠着树干坐下,歇了一会儿才开口:“欣儿,我记得昨日在前面有看到一大片草药,我想去前面看看。” 闻言,方欣抬起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疑惑反问:“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方钰朝她招招手:“欣儿来,喝点水休息会儿,我去前面看看,很快就回来。” “姐,这山上不安全,还是我陪去你吧。” 方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你休息会儿,我连野猪都能打死,你就别担心了。” 方欣眸光一亮:“姐,上次那野猪真是你打死的?” ……方钰点点头:“嗯,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先挖着,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这次方欣并未再阻拦,望着方钰逐渐走远的背影,她坐在地上撑着脑袋,喃喃自语:“姐姐真的同以前不一样了,但还是一样的好。” 方钰加快脚步往深山里面走,一路也在找寻野兽的踪迹。 她从空间里拿出绳索枪,上了树干的高处,透过树叶的缝隙向远处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都被她一览无余。 看来想要找到一只猎物也很不容易,不过也难不倒她。 她拿出一瓶养体的丹药,这药看似平平无奇,但虚无间散发着人察觉不到,但是野兽却能感觉到灵气。 拿出几颗碾碎后化入水中,在周围泼开一圈,她还没离开,就有鸟兽从树梢落下在地上啄食。 果然不出她所料,如此,她只需要等上一等便好。 刚找个能隐匿身形的地方坐会儿,附近的草丛里就有小动静,估摸着是什么小动物。 果然,草丛中跳出来几只灰白相间的兔子,都俯着脑袋吃着地上沾染了丹药水渍的野草。 兔子值不了几个钱,方钰还得再等等。 突然,一阵急促的“咚咚咚!……”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方钰嘴角勾起,朝某个地方看去,自言自语道:“来了。 只见三两只体型不一但都很标壮的野鹿越过矮丛冲出来,在她撒了水的位置停下脚步。 远远看去,那野鹿是在低头吃草,实际都在舔舐地上的水珠。 方钰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手枪瞄准其中最肥的一只野鹿,扣下扳机。 一声浅浅的闷响,被打中的野鹿轰然倒地不起,把一旁还在舔舐水珠的野鹿都吓得四散而逃。 本来可以多打几只的,但天香楼的生意不景气,她也不打算靠打猎物为生,所以没有必要。 方钰走过去把那子弹刚取出来,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回头看去,算是熟人。 第11章 做个好吃的尝尝 林武手拿弓箭,大步走来,看到方钰面前气息全无的野鹿,颇为惊讶。 昨日方家姐妹二人捡到野猪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当时只是觉得她们运气好。 现在再看地上的野鹿,自也是生出几分怀疑惑,他开口问:“钰姐儿,这鹿是你打到的?” 林武是提前两日就上山来做陷阱,好不容易等到野鹿的出现,明明快要走到他布置的陷阱了,临门一脚,那野鹿突然转变了方向,他这才一路跟着找了过来。 方钰把手上的血在杂草上蹭了蹭,淡淡回应:“有问题?” 林武虽然没有强娶她,不代表她就会感激。 林武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摇头:“没,这鹿你是怎么制服的?” 因为他实在是好奇,他长年在山上打猎,自然是能看得出来方钰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体型庞大的鹿制服了,绝对不简单。 但是他一路走过来,并没有发现其他人,那就证明这鹿是方钰自己打的。 方钰没接话,只是在他惊讶的注视下,一把抓起鹿腿,拖着走了。 ……如果林武刚才是惊讶的话,那么现在就是震惊! 那鹿少说也得有三百斤,就是他想徒手带走也不可能有这么轻松,偏偏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下去的人就这么轻易地带走了。 “钰姐儿!”他下意识喊出口,抬脚追了过去。 方钰顿感不悦,回头的一瞬间,眸色中有闪过一阵寒芒。 林武似乎是没看到,他笑了笑,说:“我帮你吧。”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接那鹿,方钰眉心蹙起,在他快要碰到之际松开了手。 那野鹿落在地上,颤抖的那两下衬托得空气略微有些尴尬。 临武急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给你帮忙,不会打你这野鹿的主意。” 方钰开口几乎没有一丝温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非亲非故,我也无需你帮忙。” 且不说她确实不需要帮忙,若是叫人看见,再生出无端的祸事,得不偿失。 林武更是尴尬:“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方钰只是一个抬眸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堵住了林武没说完的话。 她不再多言,重新抓起鹿腿拖着走了。 方钰不知道的是,她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林武对她更是有浓厚的兴趣。 方欣那边,草药都挖满了一背篓还不见姐姐回来。 她已经在树下等了好一会儿了,心急如焚,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朝着方钰早前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边找边喊:“姐姐你在哪!” 越走越远,眼泪也不争气地在眼眶里发酵,视线朦胧间,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她立马抹了一遍眼泪望过去,破涕为笑,小跑着过去,“姐姐!” 方钰扔下鹿,扶住奔过来的人,看她眼睛红红的,心尖也疼了下,温柔的呵斥着:“你这丫头,怎么又哭了,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 方欣撅嘴嘴巴抽噎了下:“山上有野兽,欣儿担心你。” “呐!”方钰指着地上的鹿:“我们回家吧。” 方欣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满眼皆是不可置信:“姐……你这……捡的……还是打的?” 方钰轻轻地敲了下她的额头:“你真当这座山是我们家后院呐,想捡就捡。” “嘿嘿!”方欣憨憨一笑:“又有肉吃了!” 姐妹二人拖着野鹿下山,之前那些挖药草的人,看到的这一幕,纷纷站起身,每个人都是羡慕又震惊的目光。 之前阴阳怪气的那人更是不可思议地摇头,自语道:“这根本就不可能,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看那些人羡慕的目光,方欣就是走起路来整个人容光焕发。 回到村里不过一刻钟,她们捡到一头野鹿的事情立刻在村里传开了。 院子里,李氏看着地上的野鹿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钰儿,这……这是捡到的?” 李氏是担心会不会是山上打猎的人打到的,来不及带走,这才被姐妹二人捡了便宜的。 方钰反问:“娘,你这是回来的时候听到别人胡说八道了吧?” 因为她们先回来,李氏才回来的。 李氏点头:“嗯,我听村里人说你们又捡到了野鹿。” “娘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哐当!” 一阵木盆掉地的声音,一旁的方欣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挠了挠头,有些害羞:“娘,我饿了,女儿想吃肉……” 她可是惦记着昨日买回来的肉呢,上一次吃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方钰和李氏噗嗤一笑,异口同声:“小馋猫。” 母女三人围着用木棍架起来的锅灶忙碌了起来。 买回来的佐料中掉出来一个小布包,同时散发出一个熟悉的香味。 方欣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说:“这是莳萝籽(小茴香),咱们村里四处都有,定是伙计装错了。” 方欣又皱了皱眉头,有点疑惑:“但是这味道好像不对劲,这好像是坏了。” 方钰接过看了一眼,又闻了一下,眉头舒展,嘴角的笑意渐浓。 “?”方欣用指尖戳了她一下:“姐,你……没事吧?” 方钰用指尖碾了一点放入口中,方欣出声阻止:“姐……这个坏了,不能吃……” 尝过味道之后,方钰可以确定自己刚才没猜错,这不是莳萝籽,是枯茗(孜然籽)。 这两者的外观相似,气味却不同。 方钰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取出小部分打磨成粉,香味比起之前更加的浓郁。 就是方欣也没忍住吸了一口:“姐,这莳萝籽磨碎了怎么这么香,好像跟我们从地里采回来的不一样。” 方钰这才说:“这不是莳萝,这个叫枯茗,等着我做个好吃的等下给你尝尝。” 李氏把炖好的肉出锅,方钰重新取来一块肉切成小块。 李氏添了一把柴火问:“钰儿,可是还要做什么?” “嗯,女儿想到一道美味,正好有肉就做来尝尝。” 方欣盯着那炖肉都直流口水了,让她现吃,她又摇头:“我等娘和姐姐一块吃。” 第12章 尝尝那拿手好菜 可惜买回来的佐料不全,不过也可以将就用了。 肉块稍微腌制少许,再小火慢煎。 锅里发出霹雳吧啦的油珠爆裂的声响,方欣的闻着肉的香味不停地吞咽口水,急着问:“姐姐,能吃了不,好香啊。” 就是李氏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以往在方家,真的有肉的时候,她们能喝到一口肉汤也算是张氏的心情好了。 如今这香喷喷的肉也是她们能吃得上的了。 最后一步,撒上枯茗粉,翻炒入味。 小桌上,一碗炖肉,一碗肉块,母女三人围坐在一起。 “嗯~” 方欣吃了一块肉,发出满足的声音:“原来肉这么好吃。” 李氏分别给姐妹二人夹菜,自己虽然也很久没吃肉了,却也舍不得吃。 姐妹二人也发现李氏就吃了一块便不吃了,都知道她心中所想,姐妹二人一起给她夹肉。 方钰道:“娘,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脱离了方家,如今,咱们就该有肉吃肉,不用像以前那样拮据了。” 她又指着一旁的野鹿说:“吃完饭,等下再请刘叔帮忙把这鹿送到天香楼卖掉,日后天天都能吃上肉了。” 李氏只是轻轻点头:“好,那就天天吃肉。” 方欣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嗝:“我吃得好饱啊。” 李氏收拾了碗筷去洗,方钰刚想起身,方欣说:“姐你歇着,我去找刘叔,正好消消食。” “好,你吃得太多了,慢点跑。” 方钰则是去收拾刚才用过的那些佐料,等下去了城里,她得去看看还能不能再买到,如此一来就不怕赚不到钱了。 方欣才跑出去不到一刻,人就回来了,在口喊:“娘,姐姐,我回来了。” 刘叔的牛车也拉过来停在门口了。 方欣说:“我才走到半路就碰到刘叔拉着车过来了。” 刘叔站在门口,笑容很和蔼,他道:“我听说你们又捡到了野鹿,想来你们定是要送到天香楼去的,看时辰不早了,我就不请自来了。” 李氏走出来,浅浅一笑:“她刘叔说笑了,先进来喝口水吧。” 刘叔摆摆手,看到院子里的野鹿,他说:“茶水回来再喝,还是先把这野鹿送到城里吧。” 把野鹿装上车,方欣就气喘吁吁,还是因为方才吃得太多了。 方钰捏了捏她浮起薄汗的脸颊:“行了,你就别去了,我很快就回来。” 但是方欣想到昨日遇到的那两个恶人,又很担心:“姐,还是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她又不能直说昨日那两个恶人的事,怕娘知道了担心。 方钰勾着她的肩膀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小丫头,不过是些痞子而已,你在家保护咱娘就行。” 方钰知道李氏有事情要做,是因为她们从山上回来,李氏才匆匆赶回来的,所以她才打算自己一个人前往青汕城。 坐着牛车出村的时侯,路边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都在小声地交谈着。 就连方苓也躲在大树后面偷窥,她不相信方钰的运气这么好,连着两次都能见捡到猎物。 现在亲眼见到了,果然是真的,卖了这野兽的银子就足够还上爹的赌债了。 可就算如此,那些银子现在跟方家也没有关系,爹和奶都要不到,更何况是她。 只要她嫁到王家,就可以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可王家却说要等考取功名之后,定许她十里红妆,凤冠霞帔。 她已经等了两年了,心里自是着急,可也无可奈何。 如今方钰不愿意嫁给林武,爹的赌债还不上,她不小心听到了爹跟爷爷说要把她嫁给林武的事情,虽然爷爷现在还没答应,也难保不会松口。 她不想就此成为一个牺牲品。 她才不愿意嫁给林武那个满身臭汗的糙汉,她日后可是要做状元夫人的。 都是因为方钰,她只要乖乖嫁给林武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看着牛车上悠然自在的方钰,方苓就觉得恨意在心底丛生。 方钰看到她了,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牛车停在天香楼后院,刘叔在等,方钰直接去找孙掌柜了。 大堂内依旧就两桌人吃饭,气氛冷冷清清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酒楼该有的样子。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斜对面的聚福楼,就是这个距离,也能听到那酒楼内的人声鼎沸。 此刻,方钰倒是真有点不忍心将这野鹿卖给天香楼了,毕竟都是亏本的买卖。 伙计迎了过来,昨日她才来过,当然是记得的,伙计问:“姑娘,你今日还是来卖东西的吗?” 方钰一点头,伙计就没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天香楼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伙计还是带着她去见了孙掌柜。 见到了野鹿,孙掌柜也很痛快地开了价格,这野鹿相比野猪要珍贵,价格也是高上了一些。 十六两银子收入囊中,离开时,方钰问伙计:“小哥你可知对面那聚福楼为何生意这般红火?” 小哥透过门口朝那聚福楼看去,没有新的客人来,索性就多说句:“姑娘你是有所不知,那聚福楼是刚开不久的,听说厨子是外番来的,做的一手好菜,叫人赞不绝口。” “诶~” 伙计又叹了口气:“我要招呼客人了,就不留姑娘了,日后有猎物再送来便是。” 方钰转身就去了对面的聚福楼,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拿手好菜。 “去去去!” 聚福楼的伙计同样没有忘记她,相比昨日更加地不耐说了一句:“不是跟你说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要饭的话去别处,别影响我们招呼别的客人。” 方钰眉心一蹙,掏出银子扔过去:“来几道拿手好菜尝尝。” 伙计拿到银子,立马就变了脸色:“好好,姑娘这边请。” 坐下后,方钰暗暗打量了周围正在吃饭的人,看他们的样子,很明显,这菜的味道不咋样。 那为何这些人都要到这里来吃饭? 这更是让方钰好奇不已。 第13章 河边有人打起来了 饭菜上桌,看这菜色,不过平平无奇,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伙计把抹布往肩上一甩,自吹自擂:“我们聚福楼的菜,在青汕城独一无二,保证姑娘你吃过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哦?”方钰暗暗嗤嗤以鼻:“小哥说得这般好,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番。” “姑娘请慢用,小的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姑娘有需要就唤小的一声便是。” 进店的人正络绎不绝,方钰也拿起筷子品尝了起来。 虽然她没吃过天香楼的饭菜,不过她也吃出来这聚福楼的饭菜有什么不同,也可能是因为她吃过的山珍海味太多了,所以吃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每个菜她都尝了一遍,皆是如此。 这样一来,在这青汕城就不愁赚不到钱了。 “长不长眼?滚开!” 门口一阵谩骂的声音传来,方钰抬头看去,来人是个纨绔子弟,手拿玉扇,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气势。 “章公子,是小的不长眼,不小心冲撞了您,小的马上就滚!” 道歉的是个普通百姓,这位被称为章公子的纨绔子弟明显对这此人卑躬屈膝的态度十分满意。 章冷哼一声:“算你识趣,赶紧滚吧!” 伙计立刻上前,点头哈腰的:“公子来了,楼上请。” 等章世聪上楼去,刚才卑躬屈膝的那人软弱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屑,对着他的后背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不过就是仗着刺史儿子的身份行这耀武扬威之事。” 那人骂完,用力拂袖,转身离去。 刺史的儿子? 这个身份,引起了方钰的注意。 她还记得,昨日那两个想从欣儿手里抢药的人自称自己主子是刺史府的公子。 她付了银子起身跟着那人出去。 “这位大哥请留步,小女子有一事想请教。” 那男子停下脚步,明显还在气头上,但看方钰是个弱女子,倒是温和了不少:“这位姑娘,不知你想问什么?” 方钰不绕弯子,直接问:“大哥明明很憎恨那刺史的儿子,又为何对他那般恭敬?” 说到这个男子就来气,掐着腰:“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山高皇帝远,刺史府在这这青汕城有权有势,我们哪敢不尊敬。” 方钰这一问,就好像让男子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男子开始喋喋不休了。 “那章云庭世聪横行霸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什么破聚福楼,还什么番外的厨子,做的菜简直就是难以下咽,不过只是威逼利诱让我们必须去他的酒楼用餐,否则就是跟他作对……” 原来如此,现在她总算是知道天香楼为何生意惨淡了,就凭昨日他那狗腿子伤害欣儿的事情,此人也该千刀万剐。 方钰又问:“刺史就这般放纵自己的儿子如此作为?” 那人摇摇头,已不想多言,还不忘提醒:“姑娘日后遇到此人,还是离远些吧。” 真要遇到了,章世聪应该祈祷不要惹到她才是。 时辰不早了,方钰改变方向去了昨日去过的杂货铺。 她把那半袋枯茗籽拿出来问:“掌柜的,你这里可还有这个?” 掌柜的认出她了,直接就站了起来,连忙道歉说:“昨日那伙计毛手毛脚的装错了,这个不是莳萝,姑娘可是来退的,我马上给你换。” “不是的。”方钰道:“我知道这不是莳萝,我就是想再买一些可还有?” 掌柜略显惊讶,不过还有些松了口气,这东西他也是被人忽悠了才引到店里的,根本就卖不出去,昨天伙计装错了还被他骂了好一顿,没想到因祸得福了。 他问:“姑娘要多少,我这多得是。” 方钰倒是想多买一些,可惜囊中羞涩。 不过也买了一大袋子,快步去城门口找刘叔了。 回到村里比昨天还要早一些,破烂的院子里空空如也,娘和欣儿都不在。 收好买回来的东西,她就打算出门去寻她们。 “河边有人打起来了,快点去看看。” 路上遇到的人交谈着朝河边跑去。 方钰有一种直觉,肯定是娘和欣儿出事了,她也赶紧往河边去。 早前时,李氏和方欣在河边洗衣裳。 是李氏找江婶在城里帮忙寻来的浆洗的活儿,衣服有些多,所以她们也洗了好久。 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说怎么会有人运气这么好,接连捡到猎物,原来是偷的别人的,嘴上说着不想嫁给人家,结果转头就偷了人家辛辛苦苦打到的猎物。” 光是听声音,方欣就知道是谁了,就是早上在山上那个说话难听的人:白小小。 方欣放下手里的衣裳,回头看去,也学着白小小阴阳怪气的语气:“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 白小小当即面色一青,掐着腰:“那也比你们装模做样的人强,外面早都传来开了,林家出了三十两的聘礼娶你姐姐,明明都答应了又临时反口,嫌人家的聘礼给少了,结果转头又去偷人家林武打来的猎物,真不要来脸!” “就你姐姐那短命的相,就是卖给人牙子最多值个几两银子,还敢狮子大张口,痴心妄想,欲拒还迎,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方欣额头窜起愤怒的小火苗,冲上去就要打人。 李氏站起身的同时拉住了方欣,看了一木盆里的衣裳才道:“欣儿,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李氏说这话的时候,愠怒的的眸光扫了一眼白小小,自己的女儿是何种性情,还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她只是不愿意同小辈计较,这才阻止。 白小小见方欣被拉住了,以为她们是心虚,更加地肆无忌惮:“此事人人皆知,可不是我一个说的,被赶出来了还上演一出什么断亲的好戏,真是笑死人了。” 方欣实在是不服气:“娘,别拉我,看我不去撕烂她的嘴巴。” “来啊,谁怕谁?”白小小还故意挑衅,她知道方家的母女三人被赶出来了,没了依仗,谅她们不敢动手。 第14章 报官么?我们奉陪 方欣被刺激得有些晕了头,管不了,挣脱了李氏的手,这次使出牛劲儿冲过去。 “欣儿!”李氏怕方欣伤着,同样冲过去阻止。 白小小找到机会就踢了李氏一脚,这一脚刚好踢到膝盖上,李氏身子一晃就向后倒了去。 “娘!” 方欣瞪着眼眶,发了狠地一把将人推到地上,顺势骑了上去,甩下两个嘴巴子,一面打一面骂:“叫你打我娘,叫你胡说八道!” “啊!……” 阵阵惨叫声传来,方欣的力气大得吓人,眼见着白小小脸颊上的手指印浮现,李氏担心打出什么问题,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过去阻止:“欣儿,别打了,别打了。” 早在她们吵架的时候就有人凑过来看热闹了,也有人去叫人了。 白母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扒开人群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李氏狠狠地推了一把,骂道:“你这寡妇,活该死了男人,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管不好,看我今天不好好帮你教训教训。” 李氏没有防备,这次被推得狠了,直接崴到了脚,钻心的痛在脚踝处蔓延开来。 白母随后再一把就将方欣掀开,一个利落的巴掌就要打到方欣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比起刚才方欣打白小小时,不知重了多少倍,方欣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耳膜也在嗡嗡作响。 “欣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李氏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忍住脚踝的痛挪过去,白母的下一巴掌就要再落下去。 “嘭!” 就在这巴掌快要落到方欣脸颊之际,来迟的方钰冲进人群,一脚踢到白母的肩上,把人踢开了。 “哇!……” “这是钰姐儿?” “她何时有这么有本事了?” “是啊,不是说她快要病死了,怎么动起手来这般厉害?”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说,方钰旁若无人蹲下身,神色焦急:“娘,欣儿!” 一手一个将她们扶着坐好,检查她们的伤势。 她双眼布满寒芒,从方欣红肿的脸颊转向李氏碰地就疼的脚踝。 闭了闭眼,她匀了口气,忍下心底腾升的杀意。 白小小被这动静有些吓傻了,她绝对没有看错,自家的娘被方钰踢飞了,这也太邪门了。 “哎呦!” 白母捂着心口躺在地上左右打滚,鬼哭狼嚎的。 “大伙儿看看啊,她们娘三个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娘两个,大伙儿来评评理啊!……” 方欣脸颊瞬间浮起的五指印,李氏心疼得指尖和声音都在发抖,“欣儿,是不是很疼?” 方欣这会儿才缓了过来,脑袋虽然还有些晕,但是已经好了很多了。 看到李氏泪眼朦胧,方欣立刻一副没事的样子,“娘,女儿没事,你有没有事?” 李氏摇头的瞬间泪珠滚落,哽咽到发不出声音。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没了声音,但是看热闹的心思却不减,可也没人上前帮忙。 方钰抚了抚方欣的脸,轻声询问:“欣儿,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欣一脸愤恨瞪着还在发愣的白小小:“姐,她胡说八道,她说姐姐不愿意嫁给林武是因为嫌聘礼给得少了,还说姐姐偷了林武的猎物,说姐姐是欲拒还迎……” 白小小心脏惊跳,她没想到方欣会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她赶紧哭喊着卖惨:“你们别听她胡说,没有的事,明明是方欣故意找我炫耀,说她姐姐捡到了猎物,卖了好多银子,我不过是说我不稀罕,她就恼羞成怒冲上来打我。” 白母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胡搅蛮缠:“就是,我要是不来,指不定她们母女要把我女儿欺负成什么样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就开始指指点点,只言片语间都在指责方欣的不是。 李氏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白母,神情沉郁,突然低吼一声:“你为什么要胡说?!” 李氏的目光逐渐坚定,却闪烁着无尽的悲哀与自责。 “娘!”方钰和方欣异口同声唤她,方欣突然想到白母方才来时说过的话,顿感不好,急忙安慰,“娘,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我们回家,回家。” 看欣儿如此反常,方钰知道猜测这其中定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袖子下的粉拳捏得暗暗作响。 “娘,我们先回家。” 方钰和方欣一起把李氏夫扶起来。 路过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张氏,方钰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故意扬声说了一句:“现在知道方家的好了吧?若是想回来,好好求求我,老婆子看在有富的份上,倒是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没了丈夫的寡妇日子多艰难,何况还带着两个女儿,没了婆家的庇佑,自然是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方钰冷眼睨她一眼,寡淡地吐出几个字:“你算什么东西!” “你…你……!!” 人多张氏也不好发作,不过满眼都是幸灾乐祸。 “站住,不许走,你们今日必须给个说法,否则…”白母算计的眼珠转了转,在后面喊:“否则我就告到官府去!” “好啊!”方欣停下脚步,一口答应:“正好可以去官老爷面前说道说道今日之事到底谁是谁非!” 反正方欣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就不信这白家母女真敢报官,就算报了官,她也身正不怕影子斜。 “报官么?”方钰微微眯了下眼眸,光芒沉轻声一笑,转身回去,攥着白母的衣襟将人提起来:“走吧,我们奉陪!” 白母没想到方钰来真的,一下开始慌了,伸手去扒她的手:“你干嘛,你放开我!” 她那点力气就像是挠痒痒,方钰拖着她大步往前走。 白母这下彻底慌了,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报官了,我不报了,放开我!” “这……”李氏心里也有点害怕,报官不同于家常便饭那般简单,搞不好还会惹出大麻烦,想开口劝说,被方欣拦下了:“娘,不用担心,姐姐心里有数的。” 方钰停下步伐,笑道:“报官岂是你说不报就不报的,你们不要脸,不代表我们娘仨的清白就能任你等践踏。” 方钰看似在笑,说出来的话却像冬日里的寒冰,白母眼下更是害怕,早就没了之前那撒泼打滚的气势,甚至小声的问:“你……你想怎么样?” 方钰彻底松手把她扔到地上,环顾了看热闹的人一圈,淡淡道:“简单,给我娘和妹妹道歉,今日的事情就算了。” 第15章 家里要是有个男人。 “不可能!”白小小踉跄着跑过来拒绝道。 方钰比白小小高出半个头,她略微倾身,犀利的目光看下去,勾唇一笑:“看来还是要请官老爷做主了。” “你……!”白小小龇着牙,后背却在冒冷汗了,方钰看似笑得云淡风轻,可在她看来却是阴森可怖。 她本来一开始就是胡说八道的,哪里知道这方钰居然真要报官,一只手就能把自己娘抓起来…… 白母害怕的拉了拉白小小的衣摆:“小小,就道个歉吧,娘不想去官府,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白小小何尝不为难,她要是道歉了就坐实了刚才是她信口雌黄了,脸也要丢尽了。 看热闹的人群中还有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暗中盯着方家母女三人。 是来晚了的林武,他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有些后悔自己来晚了,最初的婚约他也是瞧不上方钰的,纤纤瘦骨,一看就命不久矣,虽然自己在村里声名狼藉,但想娶个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心想作罢也就作罢了。 直到瞧见她在山上徒手拖走野鹿,还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看走眼了。 现在的方钰,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狼,恰恰激起了他重新求娶的心思。 正愁刚才来晚了,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他扒开人群走出来,扬声道:“各位乡亲莫要轻信谣言,钰姐儿的猎物是她自己打的,是我亲眼所见。” 谣言不攻自破了,白小小和白母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了。 看热闹的人就是墙头草,风往那边吹就往那边倒,又开始指责白家母女。 “我看她们就是嫉妒,才空口白牙污蔑人家。” “就是,就是,就钰姐儿这把子力气,能打到猎物不是很正常?” “人钰姐儿是不愿意嫁,哪里是嫌聘礼少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一人一句,就差用手指头直接戳白家母女的脊梁骨了。 母女二人被众人逼着不得不道歉,白小小低着的脑袋快塞到土里了,道歉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大点声!”方欣故意挠了挠耳朵。 白小小深吸一口气,幽怨委屈相交,竟然也湿了眼眶,闭上了眼睛,几乎是破声吼出来的:“对不起!” 白母心里正要松口气的时候,不知怎的,一双膝盖处突然刺痛,她控制不住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正好跪在母女三人跟前。 白小小本来还很气愤,见此情形,她愣住了,哽咽着声音:“娘,你跪下做什么?” 白母惊恐万分,她哪里是想跪,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奈何使不上劲儿,她拽着白小小:“快拉娘一把,娘起不来了。” 她的声音明明很小,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立刻引起一片哄笑:“莫不是遭报应了?” 方钰挑眉轻笑:“行这么大的礼,我们可受不起。” 本来道了歉,白小小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这下更是脸面都丢尽了。 白小小自是特别后悔今日为何会临时起意污蔑方家母女几人。 她用力地将白母拽起来,母女俩狼狈不堪地往家里跑了。 看热闹的人个个笑得好大声。 回到家里,方钰找来伤药给李氏揉脚。 李氏把方钰拉起来,欲言又止,忧心忡忡,“钰儿……” 回来的路上方欣已经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悄悄告诉她了。 她知道,娘这是想起自己那短命的爹了。 又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她们姐妹二人,才会这般难过。 她柔声宽慰,但闭口不提方有富的事情:“娘,没事了,你的脚这两日要好好休息。” 李氏没答应,只是看向院子那个在用水擦脸的人。 方钰道:“娘,你先休息,我去给欣儿擦点药。” 方欣跟个没事的人一样,擦干脸上的水回头看来,微红的脸颊梨涡浅显,“姐,我没事了,我得去河边把衣裳取回来,那些都是娘接的浆洗的活,不能丢了。” 方钰一把拉住她,按着她坐下,指尖蘸取了一些药膏轻轻给她涂上,一面道:“衣裳固然重要,但是你的伤也不得不顾。” “嘶——” “弄疼了吧。”方钰指尖上收了力道。 虽然有点痛,但方欣却咧开嘴角笑着:“我才挨了一下,要不是白小小她娘来得快,我非要把她的嘴巴打烂不可!“ 方钰没忍住被她逗笑了,交代道:“擦了药你也好好休息,衣服我去取。” 河边此刻还站着一个人,林武把那些衣裳都收了起来,在一旁守着,他是在等方钰来。 水中已映上了初月,波光粼粼。 方钰走过去略微扫了一眼林武,淡口出声:“有劳。” 她端起装满木盆的衣服就要离去,林武追了上来:“钰姐儿,你娘和妹妹都没事吧?” “她们都没事,不劳挂心了。” “钰姐儿!”林武叫住她,古铜色的肤色下掩着一层红晕:“这世道女子艰难,若是家中能有个男人,今日这样的事情日后定不会出现……” 方钰抬眸的瞬间便打断他的话:“我的家事情就不烦劳操心了,今日的仗义执言,在此谢过。” 她说完就抬脚往前走了。 林武站在原地,眼底又是失落,又是不甘心。 夜色彻底笼罩了锡山村,烟火气息也在黑夜中消散。 一家三口躺在稻草床上,睡在中间的方钰辗转反侧。 李氏侧身过来给她拉好被子:“钰儿,很晚了,快睡吧。” 旁边正好传来方欣均匀的呼吸声。 方钰枕着胳膊,侧着脑袋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侧早已空空如也。 “姐,你醒了,洗把脸,就可以用早饭了。” 方欣端着热水进来放下。 方钰揉了揉睡眼:“欣儿,你的脸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等下我要去山上挖草药,姐姐你去不去?” 方钰洗完脸,拉着她布满老茧又枯瘦的手,这双手本该是用来绣花的,如今为了这个家,为了她这个姐姐,竟变成了这副光景。 “今日我们不上山了,挖不到值钱的药材,也是浪费时间。” 姐妹二人手牵着手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方欣疑惑地说:“江婶帮忙收的浆洗的活儿就这么多了,不去山上的话,我们咋挣更多的钱?” 说着,方欣闪烁着无限期待的光芒的眼眸眨了眨,望着破烂的院子却满是兴奋:“姐,我想挣好多好多的钱,然后在这里盖一个大院子,我要让所有瞧不起我们的人都羡慕我们。” 方钰“噗嗤”一声笑出来:“好,我们欣儿是最能干的,我们一定会赚到好多好多的钱,然后盖个大院子,让所有人都羡慕。” 姐妹二人远大的理想都被李氏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氏端着热粥走来,眉眼带笑,“好了,快别贫了,先吃饭吧。” 今日的粥里倒是比昨日多了一半的米粒,想来娘昨日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方钰接过热粥拉着李氏坐下:“娘,你的脚这两日不能劳累,其余的让女儿来就好。” 吃了早饭,李氏被两个女儿强烈要求留在家里休息,那也不许去。 第16章 借地摆摊 方钰收拾了一堆东西塞背篓里,牛车上,方欣才问:“我们带着这些佐料做什么?” 方钰打算先卖个关子:“等下到青汕城再说。” 牛车上还坐着别人,之前方钰这身子骨是出了名的弱,要不是靠着草药吊着命,估计早就该去了。 现在身体康健不说,还能在山上打到猎物,就昨日对付白家母女时那气势,胆小的见了谁不害怕。 几个妇人一顿眼神交流,其中一人笑呵呵地问:“钰姐儿,你这身子骨突然就好了,可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这些人不过就是喜欢八卦别人的家事儿而已,方钰情绪淡淡的:“不过是运气好,采到一株刚好能治病的药,这才保住了性命。” 那人又问:“那钰姐儿你这一个人打到猎物怕也是不容易吧?” 那人问这话时,眼里明显的轻蔑,这次方钰眨了眼眸,散出些许的不耐烦:“那就不劳婶子操心了。” 牛车刚好到城门口,方钰拎起背篓,牵着方欣调跳下马车,迅速进了城。 牛车上的人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嗤鼻:“神气什么,谁知道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 方钰目的明确,带着方欣去了猪肉摊。 “老板,肥瘦的各来两斤。” “两斤?!” 方欣和老板异口同声的发出惊讶,老板惊讶是因为看她们的穿着也不像是一次性买得起四斤肉的人家。 方欣惊讶是觉得太多了,她们一下子可吃不完。 见老板不动,方钰取出银子放下:“老板切肉吧。” “好好好!” 买了肉,方钰又去附近的杂货铺买了些炭火。 一路到天香楼,站在门口,方欣更是一脸迷茫地问:“姐姐,你不会是想把这些肉卖给天香楼吧……” 还没回答,门口的伙计见姐妹二人来了,还背着背篓,热情迎了上来:“是你们姐妹二人,今日又来卖什么好货?” 方钰朝里面看了一眼没看到孙掌柜,她道:“我们今日不是来卖东西的,是想找孙掌柜行个方便,借你们的后厨一用,顺便……” 她顿了顿:“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天香楼门口支个摊,但小哥请放心,绝对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的。” 伙计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他自是不能擅自做主,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姑娘你且稍等,我去请示下我家掌柜。” 伙计上楼去了,方欣催问方钰:“姐姐,我们要摆摊卖什么,好吃的?” “嗯。”方钰轻轻应声。 明明就一个字,方欣就好像已经看到好吃的在眼前飘了,脑子里莫名想到那肉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伙计很快下来:“姑娘进来吧,掌柜的答应了。” 姐妹二人跟着伙计进后厨,楼上雅间走出来两个人,追溯着姐妹二人的背影。 莫九看不透自己主子的心思,便问:“主子,可是这两个姑娘有什么问题?” 萧竟祁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勾起道:“前日给我解药的就是那姐妹二人中的姐姐。” “什么?!” 就连莫九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从姐妹二人朴素的打扮来看,就是附近的村子里的老百姓,怎会随意就能拿出解药。 “主子。”莫九:“我们此次是前来行踪隐秘,莫不是有人未雨绸缪……要不要属下去探探?” 萧竟祁摇头轻笑:“人都在这了,何必多此一举。” 他有直觉,这个女子不简单,但也并非敌人。 后厨,方钰麻利地洗肉切块,方欣则是按照她的要求削一些竹棍。 拇指大小的肉块,一肥一瘦交叉着串在削好的竹棍上。 准备好一切,方钰在天香楼门口架好炉子,把穿好的肉烤了起来。 路过的人有少数会停下来观看,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烤肉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方钰随即撒上一把枯茗粉,还有刚才研磨出来的辣椒粉。 “咕咚~” 旁边传来方欣咽口水的声音,她一双眼睛亮亮的,有些激动:“姐姐,这个肉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方钰一面翻烤,一面笑着说:“别急,马上就可以吃了。” 香味从天香楼门口向外延伸至街道,很快就吸引来了一大帮人询问。 “小姑娘,你这肉好香啊,怎么卖的?” “这是什么吃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方钰不急不缓地介绍:“这个叫烤肉,食材新鲜,今日是我第一次出摊,两文钱一串。” “两文,就这么两块肉,再添一文都可以买个肉包子,不划算!” 旁边一道声音在小声嘀咕,旁边也认同的人跟着附和。 方钰也不急,把烤好的肉给了两串给方欣:“小馋猫,可以吃了,尝尝看怎么样。” 方欣舔了舔唇瓣,吹了下就迫不及待地塞嘴里。 滋滋冒油的烤肉在口中释放着无尽的香味,方欣吃着发出满足的声音,把周围看热闹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引了出来。 手中宽裕的也有愿意一试的,就凑了上来:“给我来一串尝尝。” 那人吃了一口,眉眼骤然舒展,口中咀嚼不停,手上又在身上又掏出一把铜板,爽快地说:“再给我来五串。” 有人带头了,就会有第二个跃跃欲试的人,也会有第三个。 第一次方钰烤得并不多,不过才二十串,就这样被一抢而光。 “怎么就没了,我还没买到,姑娘你快烤, 我今日一定要吃个新鲜。”一个人在说。 方欣吃得嘴角都是油,擦了擦赶紧给方钰帮忙。 姐妹二人就这样被围在了中间,有的等不及的都进了天香楼里喝着茶慢慢等。 孙掌柜从雅间下来了,并没有去打扰,反是叫伙计去给姐妹俩帮忙。 方钰准备的四斤肉根本就不够卖的,还把天香楼里备用的肉都用了,最后她也实在是累了,这才跟已经吃到了,但是还还意犹未尽的顾客道歉。 “各位,今日准备的材料已经用完了,大伙儿要是觉得我这烤肉不错的,可以明日再来。” 想了想,她又道:“从明日开始,只要来天香楼用餐的顾客,我都会免费送上一份,大家明天再来吧。” 第17章 一个互惠互利的好机会 这会儿天香楼大堂里都已经坐满了人,相反对面的聚福楼此刻门可罗雀。 冷清了一段日子的天香楼,靠她烤肉的吸引开始重新崛起。 她特地留了一些,找到孙掌柜,今日用了他的地方,自然是要谢的。 走到柜台,她还没说话,孙掌柜走出来先开口:“姑娘,我家东家请姑娘楼上雅间一叙。” “东家?” 方钰仰头朝二楼孙掌柜所指的位置看去,没想到天香楼的东家也在,她点点头,“好,劳烦孙掌柜引路。” 方欣在后面说:“那姐我先去把用过的东西收拾下,等你回家。” 方钰把手里的肉串又塞了两串给她:“吃完慢慢弄,不着急,我很快就来。” 三楼雅间,孙掌柜先敲了敲门:“东家,烤肉的姑娘来了。” 莫九从里面打开门,后退半步,语气平和:“姑娘里面请,我家公子在里面。” 一幅烟雨图的屏风隔绝雅间,同时也多了几分风雅,影影绰绰间能看到屏风后面的身影是个男子。 方钰端着烤肉进去,看到里面的人还稍微愣了下,旋即转眸看了四周一眼,她笑了下:“原来是你。” 萧竟祁倒了一杯茶推给她,眉宇间带着浅薄的笑意:“请坐。” “在下萧竟祁,上次姑娘出手相助,今日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方钰嘴角轻微扬了下,浅浅抿了口茶,道:“世道不太平,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男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上次是你运气好,遇到的是我,换做别的无耻之徒……” 最后的话她没说,只是扬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旁的莫九皱眉,疑惑:“?” 萧竟祁亦是愣了下,顺势而为问:“没想到姑娘还通晓岐黄之术。” “是也不是。”方钰:“我只是见过村里的野狗发情,症状差不多。” “?”一旁的莫九再次疑惑,震惊! “……”萧竟祁握拳掩唇轻咳嗽了一下,转移了话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方钰。” “钰,珍宝也,坚强,刚毅,好名字。” 方钰笑笑:“不过是从小体弱多病,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寻求个安慰罢了。” 她把那烤肉推了过去:“今日借了你的地方,赏光尝尝我的手艺,莫要辱了天香楼的名声才是。” 萧竟祁品尝后认真地评价:“肉香四溢,鲜美绝伦,人间至味,倒是天香楼沾了你的光。” 方钰暗暗勾起唇角:“既然你都这么说,现在正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好机会,你怎么看?” 她可不是临时起意来天香楼门口摆摊的,当然是有更长远的想法,如此一来,财源广进指日可待。 萧竟祁平静的目光扫了她一眼,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打圈;“想必方姑娘还不了解青汕城内商贸的情况。” “我确实只是一知半解,但我也知道,这里是北榆的天下,不是谁的私有物,谁若是想只手遮天,怕也不是这么容易。” 她知道萧竟祁话里的意思,她今日的做法无疑就是跟聚福楼,跟章世聪宣战了。 二人对视一眼,有一种不谋而合的默契。 女子经商虽不稀奇,但为少数,方钰明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情况下还敢明目张胆地摆摊吆喝。 萧竟祁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兴趣,亦是好奇,她到底有什么底牌,能在这只手遮天的青汕城跟章家对抗。 萧竟祁答应了让她每日在门口摆摊,天香楼靠她吸引来的收益也分她一成。 天香楼的分成也是意外之喜,方钰本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她能给天香楼带来的未必只是这锦上添花,也可以是万紫千红。 “哐当!” 达成协议茶杯相撞的时候,从萧竟祁袖口中掉出来一个物件,是一个刻着飘云纹的黑色玉佩,清晰可见的纹路一下勾起了方钰的回忆。 萧竟祁察觉到方钰看这玉佩的眼神不对劲,他捡起那玉佩问:“姑娘可是认识此物?” “我能不能看看?” 萧竟祁递给她,她拿到后都不用仔细端详就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了。 是她爹方有富七年前遇到贼人抢劫,找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面目全非,除了身上的衣裳之外,根本就不能辨别身份。 当时,方有富的手里就紧紧地捏着这一块相同的玉佩,而那块玉佩,下葬的时候,一同放进了棺材里。 皱了皱眉头,方钰才反问:“这玉佩你是从何而来的?” 萧竟祁瞳眸微微转动,“这玉佩是我在黑市里淘来的,据说背后卖货的人是山匪,可是有什么问题?” 山匪! 当年方有富就是遇到了山匪才遭难,衙门的人还说会派人剿匪,这么多年过去,一拖再拖就不了了之了。 方钰摇摇头,把玉佩递回去:“我是第一次见,只是觉得很好看,萧公子要是觉得我这烤肉不错,明天我再来,时辰不早了,我先失陪了。” 方钰离开雅间,莫九才道:“主子,属下看这方姑娘分明是见过这玉佩,这或许是找到碧灵珠的关键之物,可要属下去查探清楚?” “是巧合还是刻意尚未可知,去看看也无妨。” 因为他刚才说出自己的名讳时,方钰并不诧异,要么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要么就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方钰下楼来,方欣背着双手迎过来,满脸兴奋,把一只手拿出来,指尖挂着两吊铜板,她道:“姐姐看,我们今天赚了这么多钱。” 赚到钱这一点方钰并不意外,往后只会更多。 方欣把另一只手拿出来,是刚才方钰给她的两串肉:“给你的,你刚才一直在忙都没吃到。” 回去的路上,方钰问:“欣儿,当年爹爹遇到土匪惨死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本来还沉浸在美味中方欣,闻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身子也在微微的发抖,好像是因为想到了方有富的事情。 “我记得找到爹爹的时候,他一整张脸都是可怖的伤痕,浑身血淋淋的。” 方欣紧紧抓着方钰的手问:“姐姐,你说那些突土匪为什么这么狠心,明明可以只抢银钱的,为什么还要杀人灭口。” 方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好了,别想了,我们回家吧。” 第18章 她真的可以吗? 莫九一直跟踪她们回了溪山村,看到她们一家三口的住处,堪堪能遮风挡雨,难免有些汗颜。 他顺便去村里打听了下情况,了解了大概。 半夜三更,就在莫九打算回去复命的时候,破烂不堪的屋内传来动静。 方钰起来了,确保李氏和方欣睡得很沉,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要去做一件大孽不道的事情。 摸着黑,她找到方有富的坟墓。 莫九在远处的树梢上,借着浅淡的月色看她站在墓前鞠躬,还以为她是思念父亲,又怕母亲和妹妹难过,这才半夜独自前来祭拜。 看到她下一刻的动作,莫九差点从树干上掉下来。 不知道她哪来的锄头,在掘坟,对,在!撅!坟! 方钰白日看到萧竟祁手里的那枚玉佩,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她觉得方有富的死不简单。 棺材打开,火把照进去,里面的人早就成了一具尸骨,左右翻看后,找到尸骨旁边当初下葬时放进去的玉佩。 被火光映照的玉佩,就连树干上的莫九也看清楚了,和主子手里那块是一模一样的玉佩。 果然,方钰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满头大汗,看来她有必要去黑市走一遭,要是能找到当年的那群强盗,能替原主短命的爹报仇雪恨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等她把坟堆重新垒好,天已经开始慢慢亮了,好在这坟墓的位置离得远,不然她今天撅了坟,明天村里就得人尽皆知了。 走到一半,方钰突然回头,朝莫九藏身的地方看去,只是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后嘴角半勾着离开了。 莫九在她转头回来的一瞬间,心跳有那么一息是紊乱的。 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一个胆子大一点的村姑,应该不至于发现他的行踪。 李氏和方欣确实睡得很沉,直到方钰做好早饭叫她们才起来。 方欣一个激灵坐起来,傻愣愣地眨了眨眼:“姐姐,我怎么睡过头了?” 方钰把装着热水的盆子放下:“没事,还早,你要是没睡够再睡一会儿也行。” “不要。”方欣站起来,顺便把旁边跟她一样有点迷糊的李氏扶了起来。 看到桌上的早饭,李氏扶额责备了一句:“钰儿,下次娘要是睡得太死了,你就叫我一声。” 方钰只是拉着她们坐下吃饭,扯开话题:“娘,等下我们要去青汕城,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李氏摇摇头:“我托你们江婶帮我收的浆洗的活计还多,你们姐俩去就行,早些回来。” 昨天一回来方欣就把她们卖烤肉的事情喋喋不休地说了个清楚,李氏别的不担心,就怕她们两个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担心遇到歹人。 方欣又说了很多让她安心的话,李氏这才放心。 孙掌柜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就等她们姐俩来了。 正是吃午膳的时候,天香楼已经门庭若市。 方欣没想到自己已经吃腻的东西,在这里能有这么大的反响。 方钰已经看到大堂内坐满的顾客了,一点没耽误,挽起袖子就开始烤肉。 这一烤就是手脚不停歇,方欣还时不时帮她擦擦汗。 站在三楼雅间窗户的萧竟祁,垂眸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无法与莫九回来禀告的她半夜去挖坟开棺的人联系起来。 方钰仰头擦汗正好看到窗户边伫立的他,手中折扇轻晃,皮肤白皙,尽显谦谦公子温婉的模样。 还别说,还怪好看的。 这一忙就忙到申时后,方钰把最后留下来的让孙掌柜给楼上的人送去。 她洗完手,拿着手帕给旁边同样满头大汗的方欣擦了擦。 “欣儿,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出一趟,很快就回来。” “姐。”方欣一把拽住她:“我陪你一起去吧。” 在酒楼人多,还有孙掌柜,方欣自然是不害怕,但是外面就难说了,方欣肯定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的。 “放心。”方钰摸摸她的头:“你把咱今天赚到的钱数数行不行?” 一说数钱,方欣又乐得自在:“好,那姐姐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方钰沿街在找人,找乞丐聚集的地方,想去黑市,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问他们。 她就稍稍微花了那么几个铜板就问到了黑市里专门出手黑货的位置,她只需要晚上再出来一趟就行。 莫九比方钰先回来,他给萧竟祁禀告:“主子,那方姑娘在打探黑市的位置,她一个女子,就算真的找到了那土匪的踪迹,就凭她也做不了什么吧?” 萧竟祁不以为然:“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女人,还是一个随身携带着解药的女人。” 萧竟祁吩咐:“你继续跟着她,必要的时候可以透露一些不重要的信息给她,或许她真的能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 方钰回来,方欣已经收拾好了。 “姐,我数了一下,加上孙掌柜给的天香楼的一成收益,除去本钱,还剩下足足二两呢。” 方欣越说越激动,眼里的光芒也越来越亮,她抱着方钰的胳膊激动地说:“姐,如果我们每天都能赚到二两银子,那我们在入冬前就能一口气把房子盖好了。” 方钰像是哄孩子的语气:“那欣儿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去买。” 方欣刚想张口就止住了:“姐,我们就买点肉就好,给你和娘补补身子。” 方欣无时无刻的表现都更像一个姐姐,小小的年纪无时无刻都在为她们这个家考虑。 方钰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 想把钱攒起来盖房子。 方钰心里有点闷闷的,轻轻摸了摸方欣的脑袋:“欣儿,你要继记住,在这个家里,我是姐姐,你还小,你只需要像你的名字一样开心快乐就好。” “那姐姐我们去买肉吧。” 姐妹二人手挽着手一起离开了天香楼。 一眼看不到头的街道人头攒动着,落日余晖洋洋洒洒地照撒在青汕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姐妹俩为了节省时间,分开去采买明天所需要的东西。 本来孙掌柜说这些东西交给他们就好,方钰拒绝了,有些事情还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毕竟她们跟天香楼之间还不算真正的合作。 方欣去买肉了,方钰则是去买佐料了。 第19章 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王公子,许久未见,我知你一心求取功名,心中亦是对你的志向钦佩不已,以王公子之才,定能在功名之上大展宏图,我也愿相伴公子左右,我们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以提上些日程?” 这是方钰刚拐过弯听到的一句话。 本来是跟她没有关系的,可说这话的人是方苓,方钰就停下了脚步,也生起了几分八卦的心思,靠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继续听了起来。 茶摊上对坐着的两人,就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并不相配。 方苓一身洗得很干净的粗布麻衣,还刻意的去模仿富家小姐的气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滑稽。 而对面的王远,一身锦缎,家境优越,身上还有似有似无的纨绔气息。 不过方钰就看了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王远是表里不一的人,看他虚浮的面色就知道是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的人。 此人并非良配,都不用再说他能不能考上状元了。 王远不耐烦地喝了口茶,但开口也不失风度:“方姑娘找我就为了这件事情?” 方苓明显是没看出他的不耐烦,还一脸期待望着他。 王文远一闪而过的嫌弃地把她上下扫了一眼:“婚配之事,全由长辈做主,你一个女子抛头露脸,在大街上同我说这婚嫁之事,倘若你我当真喜结良缘,今日之事传出去,且不是丢了我王家的脸面?” 闻言,方苓本就有几分娇羞的面色变得通红了起来,她今天确实是自作主张来的。 王远根本就不想同她多说,站起身:“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婚约的事情,家中长辈自有决断。” “王公子。”方苓匆匆忙忙追过去,抓着他的衣袖,“王公子……” 她垂着眼睫,红着脸颊,那股娇羞劲儿楚楚动人,也让王远动了点歪心思。 他暗暗勾起唇角,抬起方苓的下巴仔细打量。 方苓相貌平平,但是放在乡下,也算有几分姿色。 有婚约这几年,方家没少到王家说这件事情。 王家再不济,在这青汕城也算是有头脸,要不是方家过世的老爷子侥幸救了他晕倒在路边的祖父,才结下这门亲事,不然怎么可能真的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女子做主母。 不过以她的姿色,做个小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方苓这也是第一次来找自己,王远猜测,估计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他假惺惺的地问:“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我,或者说是要求王家?” 方苓突然红了些眼眶,轻轻的点头。 王远合住手上的扇子,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酒楼:“外面风大,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方苓就这么跟着王远去了酒楼。 方钰是不打算管这件事的,但是耐不住看热闹的心思,方苓今天进去了,都不用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房间里。 方苓期期艾艾地说了家里需要银子的事情,但是她没说是因为自己那赌鬼老爹欠了赌债。 五十两银子,对于王远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方苓迈着小碎步靠近王远,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袖口。 她也知道自己跟着他来了,意味着什么。 反正她迟早都会嫁到王家,这都是迟早的事情,虽然有些害怕,但也总比因为五十两银子就嫁给林武那个莽夫要强。 方钰此刻蹲在房顶,看着房间内的情况,看方苓那自甘堕落的样子,方钰犹豫了。 如果她多管闲事了,指不定方苓还要怨恨她。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脚底的瓦片突然松动不说,还整个塌了。 “哗啦!” 方钰就这么水灵灵的掉到房间里面了,瓦片木屑掉了一地。 受到惊吓的方苓顺势就扑到王远的怀里,一副受惊的小兔子的模样。 王远也顺势而为地圈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方钰拍了拍空气里飘着的粉尘,慢慢转身,有点尴尬的看着头顶。 “方钰,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你都看到什么了?” 方苓犀利的质问声都是心虚。 “这房子的质量真差。”方钰小声嘀咕了一句,拍了拍身上的粉尘:“我就是路过,无意打扰,不如你们继续?” 王远圈着方苓腰肢的手在看到方钰沾了一点点粉尘的脸蛋时就慢慢松开了。 她们之间有三分神似,但方钰的面容看上去更美, 是那种人畜无害的美貌。 王远捂唇轻轻咳嗽了下问:“在下王远,不知这位姑娘是?” 方钰还没张口,方苓抢着说:“王公子,不用管她,她就是被我们家里赶出去的人,她这个人心思不纯,你可千万别被她的外表蒙骗了。” 方钰故意扫了一眼他们身后那张用来小憩的小榻:“我就不打扰两位的好事,告辞。” 她转身走了,王远拿着折扇的手想阻止已经晚了。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王远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兴趣。 方苓抓住他的手腕,试图挽留:“王公子,我们……” 王文甩开折扇了两下:“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那银子的事情……” 方苓询问的声音跟着王远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 方苓知道,王远分明就是被方钰的出现吸引了。 方钰买好了要用的东西跟方欣在城门口汇合后就回家了。 破败的院子里挂满了李氏洗好的衣裳,一片五颜六色,倒是给这萧条的院子增添了几分色彩。 在屋里做女红的李氏听到门口的动静就出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 姐妹二人异口同声的喊着进来。 李氏手里拿着一张粗布手帕给姐妹二人依次擦了擦汗:“看你们,累坏了吧, 饿不饿,娘去做饭。” “我们一起做。” 母女三人围着搭建的简易灶台前忙碌了起来。 一盆热乎乎的土豆烧肉出锅了。 方欣用力地吸了一口香味,自顾自地说:“以后我们天天都能吃上肉了。” 李氏把最好的一块肉夹给方钰:“钰儿,你最近太辛苦了,你要多吃的补补身子。” 第20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 方钰又把那块肉夹给方欣:“欣儿也很辛苦,她太瘦了,更应该多吃点补一补。” 方欣夹起那块肉,左右看了一眼,又把那块肉夹给了李氏:“最辛苦的还是娘,每天洗这么多衣服,手都磨破了,更应该好好补一补。” 方钰挑出两块肉,给方欣一块,给自己一块。 “肉多的是,一起吃,就别让来让去了,开始吃吧。” 母女三人相视一笑。 家里这种温馨的氛围是以前在老方家没有的。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母女三人温馨的气氛。 三人皆是面色一顿,方欣嘴里吃得鼓鼓囊囊的站起身:“我去开门。” 打开门,方欣还没看清楚,方苓气呼呼的身影就撞开她走进院子里了。 “方钰,出来!” 方苓边走边喊,方欣在后面追: “你干嘛?谁让你进来的!” 听到声音,李氏和方钰都出来了。 “方钰,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方苓掷地有声的质问,李氏和方欣皆是一头雾水地看向方钰。 方钰慢悠悠地擦干净嘴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装什么,要不你,我现在就……” 说到关键的地方,方苓又不说了。 方钰不忍笑了下:“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不送了。” 方欣站在门口等着她出去了好关门。 方苓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心里实在是气不过,又不好意思当着李氏的和方欣的面说出来。 等门关上,方欣挽着方钰的胳膊小声地问:“姐姐,方苓找你做什么?” 一旁的李氏也疑惑地看过来,似乎也是在等方钰回答。 方钰摇摇头,不打算说:“没事,她可能是晚饭吃多了,不用搭理她,我们先吃饭吧。” 方钰不说,她们也就不问了。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才刚收拾完,方欣就坐在稻草铺成的床上:“姐,我怎么感觉我好困,好想睡觉。” 方欣这么一说,就连李氏也困倦地坐下去,揉了揉眉心:“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今日好像也没做什么。” 方钰哄着她们睡下:“你们就是白日里累坏了,时辰也不早了,反正也没什么要做的,就先休息吧。” 方钰最后给她们喝的是安神的汤,不止能帮她们补身体的药,还能让她们深度睡眠,不会损伤身体的。 她们这一躺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方欣睡着了手里还捏着一个铜板。 看得出来,这妮子是爱钱如命啊。 不小心摸到李氏手上的老茧,方钰取出一瓶药膏细细地帮李氏涂上,方欣小小的手上也有不少。 给她们涂抹完药膏,掖好被子,方钰才出门。 她直接去了黑市,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找到了土匪经常销赃的店铺。 店铺里陈列的东西很多,多是珍宝玉器,方钰随手拿了一个看了起来。 “姑娘,你眼光真不错,这个是今儿刚来的新货,只要这个数。” 看着一脸笑容比着五个数的掌柜,方钰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拿出来,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掌柜的,我看你这店里的东西也不怎么样,还有没有别的?” 一听这话,掌柜的立马来了精神,转了转眼珠:“姑娘里面请。” 掌柜见过的人多了,看见这么多宝贝都没什么反应的人,掌柜一眼就看出来方钰不是一般人,眼光也有几分刁钻,这才想着里面的东西应该才能入她的眼。 掌柜地推开通向后院的门,示意方钰进去。 一进后院,方钰能感觉到周围还有别人,最少有三个在暗处,看来这一趟不会白来。 进了一间稍微小一点的房间,掌柜快步走进柜台,取出一个用红色绸子盖住的托盘。 看掌柜小心翼翼的样子,这里面的东西应该算是贵重的东西了,敢就这么拿出来,看来暗中守着的三个人也不简单。 方钰想去揭开那红色的绸子,掌柜的又将东西收了回去,摸了摸下巴,提醒道:“姑娘,我们店里有个规矩, 这个一旦揭开,就必须买下,不论价格。” 方钰悠闲地走了两步,似乎是在犹豫,而后转身问:“要是不满意呢?” 掌柜只是浅浅一笑,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方钰点着头,看起来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随手就揭开了红绸子。 一尊珊瑚色的鹰雕,器宇轩昂地出现在视线里,方钰就算是再不懂这东西,也能看出来这绝非凡品,说不一定就是从哪个皇家的墓里挖出来的东西。 她刚想拿起来仔细看看,掌柜的就用红色的绸子将其盖住了,并提醒:“姑娘,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方钰逐渐有些不耐烦,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就这么顶在他的眉心上:“姑奶奶就是想看看,你哪来的那么多事?” 冰冷的枪口压着眉心,掌柜眼底只有一闪而过的惊讶,没见过她手里东西,只觉得是唬人的,再者自己的人还在暗处,他相信自己的人。 方钰用力压了下枪口警告,又拿起那巴掌大的鹰雕看了起来。 掌柜的身子微僵,话里却满是警告:“你坏了我们的规矩,你觉得你走得出这道大门吗?” 方钰挪动手枪,随手对着旁边柜子上的放置的玉器开了一枪。 掌柜的看着那玉器上眨眼就出现的大洞,再看重新顶在自己脑门上的东西,都没听见什么声音,如果那个洞在自己的脑门上,那就是必死无疑。 害怕归害怕,他猛地咽了咽口水问:“你是什么人,你想怎么样?” 方钰偏着头,勾起唇角:“规矩是人定的,你们可以强买强卖,我也可以生夺硬抢。” 掌柜朝门口望了一眼,耳畔就传来方钰警告的声音:“放心,我就算杀了你,你的人也听不见。” 她说的话,掌柜的是相信的,刚才那一下,玉器上就出现了一个大洞,外面他的人都没有一点动静。 掌柜的心里逐渐有点犯怵了,语气也怂了不少:“这位姑奶奶,我们就是小本买卖,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钰把腰间的玉佩拿出来:“这个东西见过吗?” 掌柜想伸手拿,方钰收了一下: “让你看,没让你碰,想碰的话,那也是另外的价钱。” 第21章 等下去看看你们爹爹 “……”掌柜抽了下嘴角,就这么看了起来,倏而眼光一亮,再看方钰时都多了几分诧异:“这个玉佩你是哪来的?” “现在是我问你!” 额头被顶了一下,掌柜的秒怂:“这个玉佩前段时间是从我这里卖出的,一千金,姑娘不会是后悔了想退货吧,本店的东西一旦售出,概不退货。 掌柜摇头:“我不能坏了我们这行的规矩。” 方钰一本正经地点头:“不说也可以,规矩是死的,人也可以是死的,掌柜的你怎么看?” 掌柜汗颜的同时,他注意到方钰扣着扳机的手在缓缓压动,他能感觉到,要是自己不说的话,他的下场就会跟架子上的那玉器一样。 而且这都这么半天了,自己外面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掌柜的心里越来越没底气了。 “是……” 掌柜是打算随便找个借口胡诌的,方钰冷着声音又小声提醒道:“别试图敷衍我,我敢一个人来,就有把握全身而退,不信,你大可把你外面的人叫进来试试。” 掌柜把最近的事情都想了个遍,好像也没有得罪谁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踢了个铁板。 “青汕城十里外的黑风山上有个黑风寨,卖家就是山寨里的土匪头子,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可以放了我?” 黑风寨的土匪,跟她打探到的消息没什么差别,方圆百里就那一个土匪寨人尽皆知。 如果当初方有富就是遭了这群土匪的毒手,方钰一定要去给枉死的方有富讨一个公道。 收了枪,方钰好整以暇地看着掌柜的:“谢谢掌柜的。” 一个睁眨眼,方钰就夺门而出了,掌柜反应过来叫人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踪迹了。 黑风寨那种地方,纵然她有通天的本事,想安然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得琢磨琢磨。 方钰直接回家了,这一趟的收获还算可以。 简单洗了把脸,小心翼翼地动作在李氏和方欣中间躺下了。 ……… 一声鸡鸣,叫醒了全村的人。 方钰做好了饭,李氏和方欣才悠悠转醒。 李氏坐起来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听到外面盆盏相撞的声音,才起身出去。 她揉着眉心出来,方钰转身看来,放下手里的水盆:“娘,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方钰扶着她坐下,放在她手腕上的指尖摸到脉搏,方钰很确定,李氏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李氏微微呼了口气,望着微微开着一条缝的大门:“钰儿,好久没去看看你爹了,等下做两个菜,去看看你爹吧? “啊?”方钰下意识发出惊呼,她才掘了方有富的坟墓,李氏现在要是去看,不就会发现坟墓被人动过了。 “怎么了钰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方钰摇头:”那我等下去村头买一壶酒回来。” 方欣揉着脑袋出来了:“娘,姐姐,我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有一种老是睡不醒的感觉,我是不是病了?” 说着,她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也不烫啊。” 方钰走过来在她脉上摸了一下,又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身体好着呢,就是这两天太累了,才睡得时间长了一些。” 话是这样说,方欣也很相信方钰的话,可她自己知道,自从方家出来后,这干的活儿比平时少了一半不止,以前也没有这么过。 “先吃饭吧。”方钰转移了话题,拉着她们进去。 饭后,方钰独自去村头买酒了。 “方钰,你站住!” 才没走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方苓的声音。 方钰不耐烦地回头:“我说方大小姐,你到底有完没完?” 方苓快步走过来,平声质问:“昨天你为什么会出现,你是不是看上王公子了,他可是我的未婚夫,你这个贱人。” “贱人说谁?”方钰悠闲地掏了掏耳朵。 “当然是说你!”说完,方苓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有一瞬的涨红:“你是故意出现,想引起王公子的注意的是不是?” 方钰轻“啧”了一声:“引起男人的注意需要这么麻烦?我直接问他有没有空,约一下就好。” “更何况……”方钰扫她一眼:“就王远那种货色,也就你把他当个宝贝。” “你……你……”方苓瞪大的眼眶里都是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方钰一本正经地反问:“羞耻吗?那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跟男子独处一室就不羞耻?” “你!……” “你什么你?”方钰直接打断她的话:“不懂自尊自爱的人,哪怕真的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也会遭人话柄。” 方钰说着要离开,方苓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方钰,你是在教我做事吗?要不是你不愿意嫁给林武,我也不会这样做。” 方钰笑着抽出胳膊:“不可理喻,你想嫁给姓王的你去嫁呗,没人跟你抢,还有,你们家自己犯的错误,休想扯到我们身上。” 冥顽不灵,方钰拍了拍被她碰过的袖筒,转身离开了。 路上还碰见几个爱聚在一起八卦家长里短的人,看见方钰来了,其中一人问:“钰姐儿,你这是又要去城里?” 方钰随便点了点头,本身她就不想搭理那几个人,所以也没什么好的情绪。 “啧啧啧。”又一人阴阳怪气的开口:“不就是运气好捡了头野猪,这鼻孔眼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方钰一个眼神都没她们,平缓地脚步掠过直接走了。 买了酒回去,李氏和方欣就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去的路上,方钰刻意慢了一些步伐走在最后面。 她是在想,等下应该找什么借口来解释。 越来越近,方钰心里越来越不得劲儿,已经能看到方有富的墓了。 走在前面李氏和方欣突然停下脚步,不过才两息,她们步伐一致地加快了脚步跑过去。 方钰烦躁地挠了挠头,也赶紧跟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李氏不知道是在问谁,还是在喃喃自语,但是她蹲下去的身影都透露着悲哀。 方钰自责的心理也骤然加重,她迈着沉重地步伐走过去,打算乖乖认错,这样或许能让李氏心里好受一些。 第22章 眼下赚钱过冬最重要 方钰走过去,还没开口,方欣先抢着说话了。 她手里抓了一把才烧过不久的泥钱的灰烬:“娘,应该是谁扫错了墓,才帮忙把爹的坟墓整理了下。” 方欣这么一说,现在看这坟墓,好像正有点那么个意思。 好在那日方钰重新掩埋的时候她刻意把周围的杂草都除掉了,起码看上去不像是被挖坟开棺过一样。 可是这泥钱方钰没有烧过,看起来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她回头朝身后那个很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看了一眼,才转身安慰李氏:“对啊娘,可能是有人扫错了墓。” 李氏也信了,毕竟她们只是穷苦人家,根本就没有什么贵重的陪葬之物,她也不会往有人盗墓的方向去想。 总算糊弄过去了,方钰狠狠地吸了口气。 李氏憋住了眼泪,用粗糙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方有富的墓碑。 知道李氏要跟方有富聊天,方欣把方钰拉到一边,有点神秘,她小声的问:“姐,爹的坟是被你挖过的吧?” 方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的呛到,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欣儿,你怎么猜到的?” 方钰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药有问题,她猜想应该是别的什么地方出了什么纰漏。 方欣抿起嘴角,缓缓露出笑容:“我猜对了。” ……方钰都没想到,她居然被方欣这个小妮子给诈了,她放柔了语气询问:“欣儿,你不觉得我这么做大逆不道吗?” 方欣很认真地摇头,“不会,我相信姐姐,姐姐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方钰笑着刮了她的鼻子:“那你跟姐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方欣又压低了声音,“这几晚,我跟娘都睡得很熟,肯定不是巧合,来的路上你也一直心神不宁的,还有你之前问过我爹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的,早些日子起来,我看到你的鞋子和衣摆都沾满了泥土和草叶。” “姐姐,你每日给我和娘喝的汤是不是有问题?” “这个…都是些安神的药材而已……”方钰欲言又止,方欣勾着她的肩膀说:“下次不用对我这样,不管姐姐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告诉娘的。” 方欣眼里那种信任的光,让方钰心里触动了一下。 方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朝正在跟方有富说话的李氏看去:“欣儿,我只是怀疑那里面躺着的可能不是我们的爹爹。” 方欣瞬间诧异,回想方有富下葬时的时候:“姐,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爹爹下葬的时候,都看不清他原本的面貌了,说不定里面真的不是我们的爹爹。” “那姐姐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方钰摇头:“不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多赚钱,在入冬之前给咱们把房子盖起来。” 说到挣钱,方欣的眼光又亮了起来:“好,那我们今天能不能多卖点烤肉?” 方钰揉揉她的脑袋,“嗯,今天多卖一些,但是我有点事情得上山一趟,你跟娘先回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啊,现在还上山啊,等下去城里就该晚了。”方欣担心的就是耽误了挣钱的时间。 “我很快的,你先回去准备,保证不会耽误我们挣钱的时间。” 李氏也不多问方钰要去山上做什么,只是交代她小心点。 方钰的身影匆匆消失在上山的小路上,等李氏和方欣彻底看不见她后,她才从树后走出来。 她在腰间摸了摸,手里捏了颗石子,随手朝侧后方的一颗树干打去。 “铛!” 一声清脆的击打声传来,方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对着树干上的人说:“出来吧。” 莫九把刀插回刀鞘里,从树干上跳下来,有点尴尬:“方姑娘,你怎么知道是我?” 方钰直接问:“那泥纸是你烧的,为什么帮我?” 莫九:“逝者为大,就是顺手的事情,我家公子说方姑娘你帮了天香楼,就是跟聚福楼作对,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派我暗中跟着你,但是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谢谢。” 方钰道了谢,莫九本来以为她会说以后别在跟着她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方钰不傻,莫九嘴上拿天香楼说事,实际上还不是对她手里拿的这块玉佩感兴趣。 正好她同样也对萧竟祁手里的玉佩感兴趣。 “唰!” 刚才还站在对面的莫九一个眨眼就消失在眼前了,方钰刚疑惑一息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缓慢回头看去。 林武身背箭袋,手拿弯弓踱步走来。 “钰姐儿,这么巧,你今天也上山打猎吗?你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我们一起吧?” 方钰现在算是知道莫九怎么躲得这么快了。 方钰只是淡淡地扫了林武一眼,转身往回走了。 “钰…姐儿!” 林武叫她,她走得更快了。 为了跟她见一面,他可是在山上等了几日了,今天这么巧碰上了,她又走了,还挺可惜的。 不过他刚才恍惚间好像听见方钰在跟谁说话,他又扭头朝四周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别人。 方钰还没到家,方欣已经找来了:“姐姐,就等你了,我们快走吧。” 火急火燎地赶到天香楼。 方欣已经习惯了,自顾自地摆起了摊。 方钰也跟着忙活了起来。 来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上了不少,方钰一个人烤已经来不及了。 这两日方欣在旁边也学了个十之八九,就跟着一起烤了起来。 眼看着对面的聚福楼人越来越少,门口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方钰打算把方欣准备的数量卖完了就不烤了,方欣瞧着不多了,就先问:“姐姐,要不我们给孙掌柜借点肉继续卖吧?” “不用了。”方钰平静的目光朝斜对面看了一眼,“今日我们早些回家。” “好吧。”方欣虽然有点失望,但是还是乖巧地点头。 最后一把烤好,方钰擦了擦手:“欣儿,我去方便一下,你先收拾着。” “好,姐姐你去吧。” 大堂内用餐的人太多了,伙计都忙得晕头转向的。 上菜的伙计一个不注意,刚出锅的一盘菜就撞洒到了方钰身上。 “方姑娘,你没事吧,我这太着急了,一时不察……方姑娘不如去留楼上的雅间处理下吧。” 方钰胳膊微微一抬,摆摆手:“没事,你先去忙吧。” 她端着热水,去楼上找了一间雅间擦洗身上弄上的脏污。 第23章 你们快回家看看吧 “哗啦!” 隔壁的雅间突然传来茶碗落地后打碎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方钰把耳朵贴过去听了下隔壁的动静。 “刺史大人,这姓萧的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若是执意要追查,迟早会查到大人的头上,不如……” 雅间内的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刺史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不可……” 话还没说完,又传来开门的声音,方钰用手指把隔断戳了个洞,透过缝隙看了过去。 一个人进来给刺史呈上来一封信,看完后,刺史把那封信握在手心捏成纸团不说,拳头的青筋直冒着。 沉默了一会儿,那刺史才开口:“今晚,你按照你说办。” 姓萧的?不就是萧竟祁? 所以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就要杀人灭口,方钰倒是有点好奇的。 她跟萧竟祁现在合作的关系,就算要死,也要等她挣到钱了再死了。 不知道萧竟祁在不在雅间,她想过去看看,刚转身就踢到身后的架子,发出一声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隔壁立刻传来一声狠厉的质问:“谁!” 等隔壁的人追过来时,方钰已经不在雅间内了。 天香楼人多眼杂,就算是刺史也不可能无所顾忌大肆搜捕。 但是方钰还是有一点好奇,对面的聚福楼不是刺史的儿子的?为什么他还到天香楼,而且是商议要杀萧竟祁。 那应该就是一种可能,刺史不知道这天香楼背后的东家,又或者是萧竟祁相请刺史过来的,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没谈拢,就撕破了脸皮。 别的事情方钰不管,但是萧竟祁现在不能死。 她去了上次跟萧竟祁见面的雅间,还没敲门,身后传来衣袍划过空气的极速声。 没想到这么快就追来了。 方钰还没做出下一步的动作,身侧的门开了不说,一只手迅速地将她整个人扯了进去。 关门,捂住她的嘴巴,一气呵成。 门外的脚步在他们的动作静止时就到了。 低矮的视线里是一抹微微泛着光的黑色的衣襟。 稍稍抬眸,能看到对方跟玉一样白的下颌线。 不用看,方钰就知道是萧竟祁,不然就在刚才她一定一枪爆他的头了。 追到门口人,手放在腰间,刀随时准备出鞘, 想推开那道门,只是还没碰到,身后就传来伙计询问的声音:“这位客人,你找谁?这里的雅间都是没人的。” 那人明显不相信伙计说的话,但是也不敢乱来,最后扫了一眼那门口,抬脚离开了。 那人并没有走,他站在拐角处,他在等,伙计也离开,那道门也久久都没有动静,那人才相信真的没人,这才离开。 雅间里,方钰动了下,萧竟祁随即拿开手道歉:“抱歉方姑娘,方才形势所迫,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方钰习惯性的抚了抚衣角,走到旁边的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坐下。 “你知道有人要杀你?” 萧竟祁走到她对面坐下,指尖习惯性的摩挲着指节上的玉扳指。 “所以方姑娘是专门来给我通风报信的,有劳了。” 方钰把茶杯放下,盯着他打量了一眼:“你身上的脂粉气息很重,你不会是横刀夺爱,难怪人家要杀你,怎么说那也是刺史,不是我们这种寻常老百姓能招惹的,下次你可得小心点。” 方钰倒是没注意到萧竟祁的脸色越来的越黑,她又说:“你的人身手不错,想杀你应该也不好杀,算了,我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她就这么走了。 其实她就是在试探,从萧竟祁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跟女人没有关系。 萧竟祁低头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是方才那刺史带来的人,是要送给他的美姬,不小心沾染了点脂粉。 方钰下楼时,跟已经走到楼下的刺史大人有过一息的眼神交汇,她迅速别开,淡定地下楼。 方欣把今天赚到的银子都塞给了她:“姐,这些都是我们今天赚的,交给你保管。” 本来钱的事情她是要给李氏管的,但是李氏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些银子,她害怕自己管不好,就说让她来保管好了。 把二两银子收好,姐妹二人回家了。 刚到村里就有人来给她们报信:“哎呦,你们姐妹俩可算是回来了,赶紧回家看看吧。” 那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好心报信,实际上一眼底那幸灾乐祸的光芒却是一点都不少。 “谢谢婶子。”方钰还是礼貌地道了谢,抓着方欣的手就往家里的方向狂奔。 破烂的院子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透过人群,嘈杂的声音里传李氏清晰的撕喊声:“滚出去,你们都滚出去。” 扒开人群,站在堂屋门口的李氏发丝凌乱,脸颊上还挂着眼泪,手里拿着一根柴火呈防备的姿势。 院子里的另外三个人则是张氏、朱氏和方有财。 “弟妹,我们就是借点钱,我们是一家人,日后我们定然会还你的。” 方有财不知道方钰姐妹二人回来了,还想哄骗李氏。 “谁让你们进来的?” 方钰快步走进来,走到李氏身边,取出她手里的柴火:”娘,你可有事?” 方欣则是门口看热闹的人都赶走了,关上门才走进来。 见姐妹二人都回来了,李氏才松了一口气:“我没事了,他们是来…” 不等她的话说完,方有财赶紧接话说:“钰姐儿,我们是来借钱的。” “不是!”李氏的语气比刚才急了不少:“不是,他们是来抢东西的。” “没有,你这贱妇,胡说八道什么?!” “咚!” 张氏谩骂的话才说完,方钰想都没想就是一脚踢了出去。 “闭嘴,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没事干,上别人家犬吠不停。” 张氏被这一脚踢懵了,坐在地上举手无措,就连朱氏和方有财都没想到方钰敢直接出手伤人。 “你这死丫头,你反了天了,你怎么连你奶都打,我看你是想遭天谴!” 方有财瞪着眼睛大声骂道。 方钰背着手走过来,把之前签过的断亲书甩到方有财眼前:“好好看清楚这是什么字。” 方有财虽然烂赌,但是少时也是学过几个字的,断亲书几个字他还是认识的。 第24章 我有个注意 方有财有点尴尬,自己刚才确实骂得有点大声了,他压了压语调,有点哄的语气。 “钰姐儿,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说你们都是方家的血脉,这一张断亲书说不了什么的。” 方钰把断亲书收起来,朝旁边走了两步,扫了一眼已经被朱氏扶起来的张氏。 “好,断亲书拿你们没办法…” 她刻意停顿了下,不知道她从哪捡的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从背后拿出来,带着笑意的目光扫到方有财的腿上。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这一条腿,既然你这么下不了决心,我不介意代劳。” “你要干什么!”方有财突然发出惊恐的质问。 方钰已经拿着木棍走来了,嘴角的笑容也越发地阴鸷:“当然是好人做到底,一劳永逸,免得你们吃饱了没事干老是来找麻烦。” “我是你大伯,你不能这样做!” 方有财喊着就开始跑,跑到张氏后面躲着。 方钰可不管那个:“躲开,刀剑无眼!” 张氏和朱氏都来不及反应,迅速躲开。 “咚!” 一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到方有财的胳膊上。 “啊!!” “娘啊,这死丫头真下死手,我的手好像断了!!” 眼看着方钰的第二棒子就要落下来了,方有财急忙认错:“别打了,我们不借钱了,不借了。” 方有财说完就往外跑。 张氏和朱氏还在院子站着瑟瑟发抖。 她们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方钰的样子就不像是说笑的, 但凡她们敢动一下,手臂足粗的棍子绝对就落到她们的身上了。 方钰放下棍子,杵在地上,半撑着胳膊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俩:“你们还不走,也想尝尝这棍子的滋味儿?” “……”张氏和朱氏对视一眼, 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惊恐,两人拔腿就跑。 方欣小跑着过来把门关上,拍了拍手:“这几个人真讨厌,我们一定要快一些把房子盖起来,不然她们再来个几次,这院子的门可经不住她们的折腾了。” 方钰扶着李氏坐下:“娘,你今天很棒。” 换做是以前的李氏,按照刚才这三个人的闹法,今天家里,不是钱借出去了,就是东西被搬走了。 李氏只是笑了一下,就收回了笑容。 “家里的东西都是你们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置办的,娘万万不能让他们抢了去。” 方钰把她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下:”娘,钱财乃身外之物,日后我们若是不在家,他们再来找麻烦,能避开就避开,女儿自会帮你讨回公道,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也不知李氏听没听懂,但是她点头了:“好,娘记住了,你们应该饿坏了吧,娘去做饭。” 方欣从背篓里拿了个纸包出来,里面是串好但是没烤的肉。 “姐,这是我特地留的,娘还没吃过我们的烤肉,我们把这个烤了吧。” 说起这个,方钰才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娘还没吃过,我现在弄。” 院子里炊烟袅袅,母女三人又忙活了起来。 老方家的人在方钰手里吃了亏的事情立刻在村里传开了。 方万德在家里发脾气:“瞧瞧你们的出息,让一个小辈吓唬成这样。” 方有财抱着还在阵阵发麻的胳膊:“爹,那死丫头下手真狠,油盐不进,儿子是真的借不来钱,不如把家里的地先卖了,等苓姐儿跟王家结了亲,到时候再把地赎回来。” 方万德拍桌而起:“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卖了地,往后我们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方有财跪在地上,左右扇着自己的嘴巴子:“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那不痛不痒的巴掌落在脸上,也就朱氏心疼自己的男人,跟着跪在地上求情:“公爹,你就帮帮有财吧。” 在门口猫了好一会儿的方平也走进来了跪下,一同求情:“爷爷,我爹真的知道错了,他的腿要是被打断了,日后我还怎么去学堂念书。” 方苓也在门口,但是她没进来,她今天又去找王远了,可惜没见到人。 她想着只有李氏一个人在家,这才撺掇自己的赌鬼老爹去找李氏借银子。 只要能借来银子,她爹就不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她也就不用牺牲自己终生的幸福了,她是要做状元夫人的,她才不要嫁给什么泥腿子。 只是没想到方钰今天刚好回来了,这钱要是借不到,王家也不娶她,那她的爹肯定会把她嫁给林武,要么就是嫁给一个都半截身子入土的臭老头子。 方万德来回踱步,要债的已经上门一次了,家里所有的钱都给出去了,现在也是火烧眉毛的时候。 “诶——” 方万德重重地叹了口气,抬脚出去 。 方有财感觉整个天都塌了,若是他爹不同意卖地,再还不上钱,别说他这条腿了,就是这条命也得交代出去了。 “娘。”方有财跪在地上朝一旁发呆的张氏爬过去:“娘,你救救我,儿子不想死,儿子以后真的不赌了,再也不赌 。” 张氏这才回神过来,把他拽了起来:“老大,我有个主意,或许不用卖地就能把钱还上。” “真的!” 几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张氏,就连门口的方苓都走了进来,期待的等张氏说她的主意。 几颗脑袋凑在一起,听张氏说完,都陷入了沉思。 方有财看着自己才被打过的胳膊,也犹豫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好,娘,就按你说的办。” 晚上,做晚饭的时候,方欣凑到方钰的耳边小声问:“姐,你今晚是不是要出去?” 方钰往门口坐着的李氏看了一眼:“嗯,你在家照顾好娘。” “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们家徒四壁,也没哪个不长眼的贼会来惦记吧?” 方钰摇头:“不行,你跟着我很危险,虽然我有些拳脚,我怕到时候护不住你,我也不放心娘自己在家,你乖乖在家陪着娘,我很快就回来。” 第25章 私奔的狗男女 方欣又凑过来几分,但是眼底都是担忧的问:“姐,你到底要去做什么,不会是打拳挣钱吧?那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让你去。” 原来这丫头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方钰敲了她的额头一下:“你这都从哪听来的,哪个钱多不怕输的敢叫一个女子去打擂台。” 方欣撅了撅嘴:“我就是在天香楼听那些食客说的。” “好了,赶紧做饭,早些吃了早些休息,不然明日可没精神去出摊了。” “好。”方欣快速坐下,给灶里添了一把柴火:“很快就能好。” 方钰就知道,只要一说挣钱的事情,方欣必定上心。 李氏坐在门口,她还在回味那烤肉的味道,这是她从没吃过的味道,也是从未见过的。 这么好吃的东西,是她的钰儿琢磨出来的。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过这不是自己的钰儿。 可这是自己多少个日夜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她变得同以往不一样了,可她还是自己的孩子。 李氏不再多想,看着围着灶台有说有笑的姐妹二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方钰正在放盐,方欣跳起来压住她的胳膊,把她的手腕翻转了一下:“姐你没放别的东西吧?” 方钰被她逗笑了:“我就放了盐,没有别的东西。” 但是晚饭后,方钰给李氏倒了一杯安神茶,希望李氏睡得沉一些。 不然她怕李氏半夜起来发现她不见了,会担心的。 等李氏睡下,方钰换了一套衣服准备出门,方欣追出来,“姐,你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知道了,你也乖乖休息。” 方钰走了,直接到了十里外的黑风山。 树林里,周围阴风阵阵,这里是土匪的地界,附近的老百姓很少有靠近这里的。 一般就是不了解地形的外地行商会路过。 她打听过,这个黑风寨已经很久了,官府的人以前也剿过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哪怕是她现在想上山,也有点困难,除非是让山上的土匪主动发现她。 在林中穿梭了一会儿,居然找到像是巡逻的土匪了。 她还在观察,身后突然有一股凉意靠近,她一回头,眼前一闪。 一只有点熟悉的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随后被环着腰带到旁边的树干后面躲藏了起来。 等巡逻的土匪走过去,萧竟祁才松开她,把声音压得很低:“方姑娘,好巧。” 方钰有点嫌弃的擦了嘴巴:“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是用你摸了女人的手捂我的嘴巴,这脂粉味儿也太重了。” ……萧竟祁下意识闻了下手,解释道:“我没有,这是香薰的味道,我也没摸过女人。”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方钰擦了擦手:“行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东西可能在这群土匪手里,我得来看看。” 方钰挑起眼皮,就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你不是在说笑吧?来土匪窝里看看?看见了人家也不能还你啊,要是不重要的话,我劝你还是别要了。” “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萧竟祁反问。 “嘘!” 萧竟祁做出噤声的动作,捞住她往怀里带,再一次躲在了树干后面。 方钰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没动,等巡逻的土匪走远之后,她才缓缓抬手推了他一下。 “他们走了,我得跟上去,这里不安全,你赶紧走吧。” 方钰才走出去一步,又被扣住手腕拉了回来。 她咬了下后槽牙,要不是看他是合作对象,她真想一枪爆了他的头。 “你到底要干嘛?” 萧竟祁偏头朝那巡逻的已经走远的土匪看去:“我的东西很重要,所以我必须去一趟山寨,既然你也要去,不如我们一起?” 他的眸光认真,似有星星闪过,跟第一次见他时不同。 但是两个人的目标太大了,一起走太过明显,她也不方便拿出杀伤力大的武器,她只需要速战速决。 “不用了,你我目标不同,在一起反而碍事,还是分开行事吧。” “你就打算这样打进去?”萧竟祁突然问她。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萧竟祁仰头看着黑风寨山顶处:“此处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这一片都是黑风寨的地界,你就这么打进去,估计连黑风寨的山门都进不去。” 他好像说得也对,这黑风寨能在这一片屹立不倒,自是有着保命的手段,倒是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她重新考虑了一下他说的一起行动的问题。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做?” 萧竟祁平淡的目光垂落到她求知的脸上:“我这个办法可能有点…” 萧竟祁欲言又止,方钰要急死了,她还等着办完事情赶紧回去。 “你快点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萧竟祁微微倾身,凑到她耳畔,低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后,方钰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就这么办。” 方钰随手挽上他的胳膊:“走吧,郎君。” 萧竟祁微微错愕了一下,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同意了自己的法子,他们假扮成一对私奔的男女。 “走啊。”方钰又拽了他一下:“别磨蹭了,我还赶着回家。” 萧竟祁虽然接触的女子不多,像她这般不拘小节的倒是第一次见。 他又一次对她这个村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他们俩就这么手挽着手,在林子悠闲的散起了步。 月色正浓。 “阿钰,只要穿过这片树林,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耳边突然传来萧竟祁一本正经的语调,完了他还不忘再压低了声音说上一句:“做戏做全套嘛。” 随后身后就传来树叶被踩响声音。 四个土匪从前后围堵了过来。 “啧啧啧。”为首的土匪咂舌:“我说这大半夜的什么动静,原来是两个私奔的狗男女。” 方钰差点没忍住出手,萧竟祁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方钰才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变成一脸恐惧。 “郎君,他们是什么人啊,我害怕。” 第26章 来了不速之客 方钰自然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萧竟祁心尖一颤,差点没反应过来。 方钰用遮挡住的手指在他腰间戳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大哥你给点反应啊。” “郎君,我好害怕。” 萧竟祁吞咽了下口水,滚动的喉结压下一丝诡异的躁动。 他才看着周围的土匪说:“几位兄台,我与娘子只是路过此地,并未冒犯,不知几位兄台是何意?” “哈哈哈…” 几个土匪一起哄笑,为首的土匪说:“不管是谁路过我们黑风寨的地界都得留下点东西。” 土匪打量了他们一眼,最后的目光停留在方钰身上,看着萧竟祁说:“你小子看起来家里是有几个小钱的,你这娘子嘛…” 土匪又打量了方钰一眼:“我看你这娘子更适合我大哥。” 方钰又往萧竟祁怀里缩了缩,怯懦着声音:“郎君,我害怕,我想回家。” 萧竟祁配合的揽着她的肩膀往怀里压了压,轻声安慰:“阿钰不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他一副弱不禁风的公子模样,跟土匪对峙提要求:“几位兄台,只要你们放了我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递过去:“这是我所有的家当,还请几位兄台高抬贵手。” 这银票少说也得上千两, 方钰看得都有点肉疼,这戏可真费钱。 土匪接过钱,对萧竟祁识时务的态度明显很满意。 再看他一身锦缎,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一看家里就不是缺钱的主。 土匪大手一挥,另外几个人就围拢过来,让他们俩走。 方钰颤抖着声音问:“郎君,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去好地方。”土匪笑着接话。 “赶紧走,少墨迹。” 萧竟祁被土匪推了一把,惯性地往前踉跄了一下,但是却没松开牵着方钰的手。 这一路,他两人都在各自观察附近的环境。 走到一条岔路口,土匪拿出黑布要蒙住他们的眼睛。 “我不要,黑漆漆的我害怕。”方钰小声地反抗。 “现在才哪到哪,有你害怕的时候,小娘子还是识趣点,不然我这刀可不长眼。” 土匪故意用手里的刀吓唬方钰。 萧竟祁接过土匪手里的黑布:“兄台,我来吧。” 他温柔的动作帮方钰系上黑布条,并安慰道:“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虽然是做戏的,但是这话听进耳朵就莫名的很舒坦。 萧竟祁被蒙上了眼睛,黑夜中摸索到方钰的手:“阿钰,跟着我,小心些。” 还别说,方钰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跟紧了他的步伐。 方钰不知道的是,此时,方家来了不速之客。 方欣今晚没喝有安神的茶,她担心方钰,根本就睡不着。 她给李氏盖好被子就起来了,走到院子里坐下,抬头看着头顶圆润的月亮。 被风吹得发出一点响声的院门外好像传来脚步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靠近,她们都这么穷了,哪个不走眼的真来偷她们家? 三个连夜行衣都没穿的人,蒙着脸从低矮破烂的围墙爬进来了。 方欣躲在门口的柱子后面,看着三个人在院子里鬼鬼祟祟的身影,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害怕的。 直到其中一个笨贼绊到院子里没劈的柴火发出一声“哎呀。” 这声音,可谓是太熟悉了。 方欣摸到身后靠在墙上的自己做的扁担,缓缓走出来,站在门口,平声质问:“大半夜的,你们来干什么?” 听到声音,三个贼人一起看过去,皆是一愣。 都没想到方欣大半夜不睡觉,看她的架势,好像是在守夜。 这下三人更确定她们家里是有宝贝了,不然怎么大半夜不睡觉。 被发现了,方有财有点慌了神,没了下一步动作。 张氏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咱们蒙着脸,她认不出来的。” “是吗?老太婆。”方欣笑着喊出来。 ……张氏心里一颤,差点反问的话最终变成口水咽了咽。 “你认错人了,把你们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朱氏这时候捏着嗓子喊了出来。 这才把慌了神的两人心绪拉回来。 三人本着死不承认的心态,开始继续逞凶:“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方欣已经看懂了,这是白天借钱不成,晚上直接变成强盗来抢了。 “滚出去!”她一边骂一边挥动手里的棍子朝三人打去。 白日方有财被打怕了,第一个躲开,晚上视线本来就不好,加之是三个人。 方欣打了半天,一个都没打到不说,额头直冒汗,大喘气。 朱氏一把抓住方有财和张氏,在他们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们来了半天,怎么不见钰姐儿那死丫头?” 朱氏这么一提醒,方有财当头喝棒。 三人对视一眼,身后的方欣顿感不妙,抓紧了手里的扁担,这次拔高了声音呵斥:“你们现在赶紧滚,不然我就报官了。” 她的声音越大,方有财他们更加确定方钰跟李氏不在。 张氏和朱氏一起冲上去把方欣控制住,方有财则是一溜烟冲进屋里。 光秃秃的稻草床上只看到熟睡的李氏,没有看到方钰的身影。 “你们放开我!”方欣使劲儿挣扎,手腕都红了都没摆脱她们的控制。 她记得姐姐随随便便一脚就把她们踹翻了,怎么到她这里,一点也不好使。 方有财跑出来,兴奋地喊:“娘,你们快进来,钰姐儿不在,李氏不知道咋了,睡得香得很。” “你们敢!”方欣怒声警告,同时瞪大了眼睛,势有一种她们敢进去,她就敢跟她们拼命的架势。 听说方钰不在,张氏别提多兴奋了,但知道方欣也是个刺头,不能马虎。 “咚!” 方有财一点不留情,一棒子把方欣敲晕了。 “姐姐……” 方欣倒地前还在担心方钰,最后一点视线还不忘看向门口。 张氏还不忘踢方欣一脚,还狠狠地猝上了一口。 第27章 大当家勇猛过人,就是有点不知死活 这么半天,李氏一点动静都没有,朱氏还有点担心,悄悄走过去,确定还有呼吸,这才敢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在屋里翻箱倒柜,就连李氏身下的稻草都翻了个遍,只找出来十几个铜板。 “怎么可能,她们娘仨不是卖了野猪野鹿,咋可能就这么点钱?” 说着,方有财又把刚才翻过的地方又翻了一遍。 “钰姐儿不在,莫不是她把钱带在身上了?”朱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方有财颓废地抓了抓头发,浑身都透露着烦躁。 “娘,这可咋办,还有三天。” 张氏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到李氏身上,走过去在她身上摸了摸,身无分文。 “见鬼了,这死丫头把钱藏哪了!” 三个人不死心地又翻了一遍,期间,张氏不小心踩了李氏一下,本来熟睡的李氏被疼醒了。 她才刚睁眼,什么都没看到,就被方有财拿着手里的棍子就照着李氏的脑袋敲了下去。 李氏晕过去了。 虚惊一场,三人对视一眼才放下心来。 这个点了,方钰都没回来,张氏奸诈的眼珠又转了转。 “有财,娘这次有个办法,绝对可靠。” 方有财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急着问:“什么办法,娘你快说。” 三个脑袋凑一块儿,再分开时,方有财的眼底多了几分复杂,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恐惧。 最后一咬牙一狠心:“好,就按娘说的办。” 三个人把搜到的十几个铜板都带走了。 方钰那边,他们已经被带到土匪窝里了,也被迫跟萧竟祁分开了。 她被粗鲁地推进一间屋子,土匪还不忘留下一句话:“老实点。” 等关门声响起,方钰才摘下眼睛上的黑布,视线里的情况她看清楚后都有点震惊。 偌大的房间里简陋至极,铺满稻草的角落里是几个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个个都瑟缩着身子依偎在一起。 这些女子看起来好像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是粗布麻衣,但细看会发现,这些女子的容貌都尚可。 她缓步走过去,皱紧了眉头,小声询问:“你们都是被抓来的吗?” 她一出声,几个女子缩得更紧了,这会儿她才看见几个女子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大大小小的红痕。 看样子她们被抓来不是一日两日了,也受了不小的折磨。 她怒气腾升,走到门口用力地拍门:“有没有人,我要见你们大当家的。” 她拍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身后一个女子颤着声音小声提醒:“你别喊,他们不会搭理我们的,天亮了才会有人来。” 那可不行,天亮了之前她要是不回去,娘和欣儿会担心的。 她走到门口,在想办法。 萧竟祁那边,他直接被按着坐在一张桌案前,身后一个土匪伸手落到他肩上,笑得不怀好意的说:“给你家人写信,要一万两来赎你。” 萧竟祁不动,侧头反问他:“我娘子呢?见不到我娘子,这信我是不会写的。” “你在跟老子谈条件,进了这黑风寨,你觉得由得了你?” 萧竟祁还是不动,甚至连神色都没有一丝变化:“那我要见你们大当家的。” “咚!” 一把带着齿轮的大锤砸到他面前的桌上,土匪厉声警告:“小子,你要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你杀了我吧,反正见不到我娘子,见不到大当家,这信我不会写,你们也休想拿到一个铜板。” “那老子成全你!” 土匪生气了 ,拎起手里的大铁锤就要砸到他头上。 跑过来的另一个人及时阻止了。 两人走到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把萧竟祁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出去了。 方钰还在敲门,就在她蓄力最后一击要踹到门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大当家的,人就在里面。” 方钰刚收回腿,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走进来的为首的人,一脸的络腮胡,头戴抹额,手里还拎着一壶酒,一边走一边喝。 “就是她,大当家的你看看如何?” 一个人指着她一脸讨好的跟大当家说道。 大当家走过来,熊壮的身体有一股强势的压迫感。 他微微倾身,盯着方钰伪装出来的一脸惧怕之色。 几息过后,大当家满意的点头,对旁边的人说:“老六, 你眼光不错,这娘们儿可以,带到我房间里去。” 方钰立刻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身子慢慢后退,连声音里都是恐惧:“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两个土匪上来一左一右就把她架住往外面走,她也很配合的大声呼喊:“郎君,郎君,救我!” 她被拖了一路,七拐八拐走进了一个房间,被粗暴地扔到铺了一张虎皮的床榻上。 她迅速坐起身往后退,一脸惊恐地看着往嘴里灌酒的大当家。 大当家喝完整整一坛酒,仰头哈哈大笑:“美人,今晚,我就是你的郎君,我保证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说着,他一边解开衣服,一边一脸兴奋地朝床上的还一脸惊恐的方钰扑过去。 空气在他把方钰圈在身下的时候就停住了。 大当家只感觉眉心中间有点发凉,视线里就是一团黑乎乎的。 “调皮,我喜欢。” 大当家的显然没意识到到危险的来临,还以为方钰在跟他闹。 方钰勾唇冷笑,随即枪口挪动的同时扣动扳机。 大当家的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感觉一阵刺痛传来,他才看到自己胳膊上的冒血的洞,耳边传来方钰的森冷的声音。 “别喊,不然下一个洞可就在这里了。” 手枪顶在他的脑门。 大当家张大的嘴巴里仿佛放了震惊两个字:“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他结结巴巴说完,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下一个血洞就长在了自己的眉心上。 方钰挑了挑眉,示意他起身。 他看方钰起来了,用后背对着他,他刚想下黑手,哪知方钰比他更快。 枪口直接对着他握着匕首的手,方钰笑笑道:”大当家的不愧是大当家,勇猛过人,就是有点不知死活。“ 大当家本来就没醉,胳膊的痛楚让他现在脑子更清楚了,后背也在隐隐冒汗了。 方钰悠闲地走到桌前坐下,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没喝,在指尖转了半圈。 第28章 收一半,留一半 大当家已经站不住了,他皱紧了眉头,试探地开口:“张某生平虽然作恶多端,好像跟姑娘你也无冤无仇,今日也是无意冒犯,我马上让人放了你男人,放你们安然离开寨子。” 方钰瞅他一眼,用手帕擦了擦手里的枪,又轻轻吹了口气。 “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要请教大当家,我相信大当家一定会配合的对不对?” 看着她手里把玩的陌生武器,大当家连一丝犹豫的都没有就急忙点头:“姑娘你但说无妨,张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放钰把那玉佩拿出来放在桌上:“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从你手里卖出去的。” 大当家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想伸手拿起来看,方钰轻轻敲了下桌子,提醒道:“看清楚了吗?” 大当家缩回手:“姑娘,你可能找错人了,我没见过这个东西。” “是么?”方钰问的同时,阴鸷的嘴角已经扬了起来:“看来大当家的平日里好酒好菜习惯了,就是不知道去了下面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日子。” ……大当家嘴角一抽,想他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提起他的名讳,谁不得给他三分薄面。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但是被一个娘们儿威胁可就是第一次。 偏偏这娘们儿手里的武器这么邪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动动手指就能要人命,他是不得不低头。 他勉强扯出一点笑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好像想起来了,这是我捡的,前段时间在黑市卖了一千金,原来这玉佩是姑娘的,卖玉佩的一千金,张某如数奉还,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姑娘你看…” 他示意方钰看他胳膊处的伤口,再不包扎,他就要流血流死了。 捡的? 方钰本来是不相信他的说辞,但是他的语气不像是说谎。 她还在思考,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半晌她才开口:“在哪捡的?什么时候捡的?” “这……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想…想不起来了。” 大当家的眼看着自己垂坠的手臂一直在滴血,地上都湿了一大片了,他感觉自己快死了,语气很急地求她:“姑奶奶,我真的不记得了,我能不能先看大夫?” 方钰缓缓站起身,也多了几分不耐烦:“大当家记性这么差,活着又只会作恶,我看今日日子不错,这黑风寨应该也许久没有喜事了,不如今日大当家先死一个,给兄弟们助助兴?” 闻言,大当家的面色逐渐紧绷,咽口水的声音震耳欲聋。 哪里还敢有所隐瞒,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吐露了个干净。 七年前,他烧杀抢掠回来,路过方有富出事的地方。 看到一伙儿穿着黑色衣服,蒙着面的人,心狠手辣,当时打死了一个人,带走了一个人。 当时看地上掉的玉佩不错他就捡回来了,他后面还遇到过一次那几个黑衣人,听说是云京来的。 那时候黑风寨势单力薄,害怕惹上大人物,这玉佩一放就是七年,听说黑市里最近有人高价在收奇珍异宝,他才想起来拿去黑市碰碰运气。 ”姑奶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要是想知道这玉佩的出处,我建议你去云京看看。” 云京,那可是天子脚下,别说云京远在千里之外,身上的钱也不足以支撑到云京。 想了想,方钰还有点失落,报仇的事情可能要先放一放了。 “云京就先不去了,还是先看看大当家这些年收藏的奇珍异宝吧。” ……大当家的脸色更黑了,他这也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明目张胆的黑吃黑,但是不敢不从啊。 他吊着胳膊走到墙壁摸索一番,暗处的墙壁动了,开出一个门洞,他道:“这些年我收藏的宝贝都在里面了。” “进去!”方钰晃了晃手里的枪警告他。 她不傻,土匪藏宝贝的地方肯定有机关什么的。 大当家的心思落空,只能自己先进去。 暗室里一屋子都是宝贝,琳琅满目,看得出来,这土匪这些年没少抢人,光是银子就数不清的数量了。 零元购的机会不就来了。 方钰示意他转过身去,随后把所有东西都收了一半进空间里。 土匪也是抢别人的,也是这土匪先对她图谋不轨的。 收一半的原因很简单,萧竟祁是官府的人,偌大的山寨一个子儿都没有,到时候会有些麻烦。 留一半的话,即便到时候清点时数量对不上,谁也想不到她能徒手带走如此庞大的数量。 大当家心里还在想,这娘们儿定是没见过这么多好宝贝,害怕他看见她贪婪的嘴脸,才让他转身的。 方钰收好东西,叫他可以出去了。 走出暗室,大当家稍稍微回头瞟了她一眼,看她两手空空,他才敢悄悄松了口气。 方钰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也不拆穿:“走吧,去见我男人。” 方钰不会忘记,萧竟祁说了,他的东西丢了,也是来找东西的。 一出门口,看到大当家的情况,所有人都警惕了后退:“大当家!” 大当家捂紧了胳膊上的血洞,呵斥着围过来的弟兄们:“都让开,把刚才抓来的男人带来。” “嗯?”方钰在后面出声提醒,大当家立刻改口:“带我去见他。” 他们都奇怪,方钰就拿这么一把匕首就把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当家控制了? 他们的神色怪异,大当家显然不知道身后的方钰什么时候把枪换成了匕首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萧竟祁站起身,门就从外面开了。 看到方钰挟持着大当家进来,他眼底也是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本来以为就算方钰小有些身手,也难保会有一场恶斗,现在看,她好像没费吹灰之力。 “你没事吧?”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异口同声的询问。 方钰和萧竟祁对视一笑,倒是大当家的反应过来,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私奔的狗男女,分明就是冲他来的。 方钰又道:“人带来了,你问问你的东西在不他手里,我需要回避一下吗?” 碧灵珠至今还没人见过,萧竟祁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对她莫名就多了一分信任。 “不用,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萧竟祁从怀里取出一张那个图纸,让大当家的看纸上的画,问他:“此物可在你手里?” 第29章 务必护送方姑娘安然到家 方钰也扫了一眼,粗略看出来是一颗碧绿色的珠子,确实也看不出来贵重。 不过她快速在储物空间里扫了一圈,确保刚才零元购的时候没有收进去这么一颗珠子。 大当家摇头:“从未见过。” 萧竟祁也不多问,就把图纸收起来了。 方钰正想说这孙子不老实的很,要不要来个严刑拷打的,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报信的喊声:“不好了,大当家的不好,官府的人攻上山来了!” 大当家猛地转眸,震惊的视线落到萧竟祁身上,顷刻瞪大眼睛,咬紧了后槽牙:“是你!” 方钰也没想到萧竟祁竟然留了后手。 大当家突然发了狠,甩了甩还在冒血的胳膊:“兄弟们,他们今天不死,我们的老窝就得让人端了,想活的兄弟们就跟我一起拼出一条活路。” 因为刚才的间隙,大当家看到方钰手里的武器变成了匕首,他猜测,那陌生的武器可能只能使用一次。 让一个娘们儿唬住了,他现在要找回刚才的脸面,他转身想攻击以为是没有防备的方钰,很可惜,方钰早就洞悉到了他的意图,躲开了。 “小心!” 萧竟祁挡在她身前,侧头跟她说:“等下有机会你先走。” 不知道莫九什么时候能到,寨子里人多势众,他也没绝对的把握能带方钰安然离开。 这壮硕的后背,宽厚的肩膀,能给人绝对的安全感。 不过方钰也不是纸做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借力从他身侧跃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当家干翻了。 其余的土匪在这个间隙冲了上来,眨眼间,所有人打在了一起。 等莫九带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地头破血流,抱头哀嚎的人。 方钰和萧竟祁则是坐着喝起了茶。 萧竟祁对方钰的欣赏又多了几分,举杯敬她:“方姑娘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方钰扫了一眼他胳膊上被匕首戳了一个口子的位置:“刚才多谢搭救,以茶代酒,敬你,只是没想到你是官府的人。” “抱歉,有重要公务在身,不得已隐瞒身份。” 方钰表示理解的点头:“那边还关押着不少女子,都交给你们了,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家了。” 她起身,萧竟祁跟着起身吩咐莫九:“你务必亲自护送方姑娘安全到家。” “不用了……” 萧竟祁打断方钰拒绝的话:“今日也多亏有你,才能一举拿下这作恶多端的山寨,方姑娘就莫要拒绝了。” 这样说来,方钰也不推辞了,带着莫九先行离开了。 骑上马,一路狂奔回去。 本来到村口方钰就莫九先回去,因为快天亮了,要是被多嘴的人看见就说不清楚了。 但是莫九本着唯主子的命是从,一定要送她到家。 方钰不再拒绝,在村口下马,匆匆回家,直到推开门,她还回头打趣说:“我到了,你可以回去跟你家大人复命了。” 莫九本想拱手告辞,突然瞟到院子里是有人来过的痕迹,他突然严肃,眼神示意方钰看。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方钰快步走进屋子,屋里一片狼藉,只剩稻草床上还熟睡的李氏,却唯独不见方欣。 莫九迅速去周围查看。 方钰则是唤醒了李氏,等她彻底醒来才问:“娘,发生什么了,欣儿怎么不见了?” 李氏的状态还有点沉迷,但是看到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她瞬间清醒了,没看到方欣。 “欣儿…”李氏喃喃着,在脑子里思索昨晚好像发生的事情。 方钰虽然很焦急,但是没有催促她,几息过后,李氏摇头:“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睡得太沉了。” 方钰扶着她坐下,还算平静的语气安慰她:“娘,你在家等一会儿,我去把欣儿找回来。” “钰儿…”老氏开口就是自责,方钰拍拍她的手:“娘不用担心,欣儿可能是自己出去了。” 李氏哪里不知道方钰是在安慰她,家里这一片狼藉,分明就是有贼人闯进来了。 方钰直接去了老方家。 天色刚翻鱼肚白,早起的人已经去河边挑水了。 方钰唯一怀疑的人就是方有财,昨日来要钱,空手而归,起了贼心半夜来偷钱。 老方家的院子很安静,安静到就像屋里没有一个人在一样。 方钰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方家院子的大门,大声一喝:“方有财,滚出来。” 很快,张氏揉着困倦的眼睛打开门走出来,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一大早的,嚷嚷什么嚷嚷?你这是后悔了,想回方家了?” 张氏故意瘪了下嘴:“晚了,我们已经签了断亲书了,就是你现在跪在……” 不等张氏说完,方钰直接走过去,撞开她的肩膀,直奔方有财的房间。 “站住,死丫头,谁让你进来的。” 张氏追着进来的要拽她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方钰的怒火直接到了极点:“方有财去哪了?” 她这次问话的声音很冷,冷到叫人不敢拒绝她的问题。 好在张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梗着脖子,勉强给了自己点底气:“你这死丫头,你大伯去哪了,还要跟你说吗?” 方钰微眯的眼眸里是腾升的杀意,偏偏就是张氏这句话,她现在可以确定方欣不见了跟方有财脱不了干系。 “奶,谁啊,一大早就这么吵。” 方平揉搓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 张氏刚想赶他进去,哪知一只手比她更快的碰到了方平。 方钰是不费吹灰之力,掐住方平的脖子就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奶…奶,救我!” 方平被吓得结巴大喊,又扣不开方钰的手。 张氏瞪着眼睛,张口就骂:“死丫头,你干什么,快放了我的宝贝孙子!” 方钰匀了口气,闭了闭眼:“我最后问一遍,方有财去哪了?” “死丫头,我让你把平哥儿放下来,你听不懂吗?” 堂屋的动静太大了,终于把方万德和方苓都招出来了。 看到堂屋里的画面,方万德的胡子都快立起来了,大声呵斥:“方钰,你在干什么?快把平哥儿放了。” 第30章 方有财在哪? 方苓更是走过来就要急着抢人,方钰都没看她一眼,甚至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脚踢开方苓:“滚开!” 她拎着方平,扫视了屋子里的三个人一眼,朱氏不在,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 她逐渐收紧指节,目光同声音一样森寒:“欣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方家就可以等着绝后了,还不说方有财的下落?” 最后一句话,方钰是问张氏的。 “奶…咳咳…救…救我…” 方平在方钰的掌心里艰难呼救,红里透着苍白的脸色,仿佛下一刻呼吸就要消失了。 方万德还在状况外,他皱紧了眉头走过来两步:“钰姐儿,你到底想做什么?平哥儿也是你弟弟,你这是要掐死他吗?还不快住手!” 方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氏,未发一言,但是指节已经收紧到极限,她在等张氏说话。 方平在手里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眼看着最后一点呼吸都要消失殆尽。 张氏终于忍不住了,撕喊出来:“有财去了城里的……凝心……院。” 听到答案,方钰松开气若游丝的方平,骇人的眼眸像刀子一般从张氏脸上划过。 莫九见她回来,才从暗处出来询问:“方姑娘,可找到方二姑娘了?” 方钰脚步微顿,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开口:“多谢你护送我回来,你先回去吧。” 说完这一句,她直接走了。 还没到家,李氏已经找出来了:“钰儿,可找到欣儿了?” 方钰浅浅扯出一点笑容:“娘,欣儿去山上了,我去把她找回来,娘你把屋子收拾下,做好饭等我们回来可以吗?” 或许是方钰伪装得太好,以至于李氏都没听出一丝端倪,她还松了口气:“好,那你小心些,娘做好饭等你们回来。” 方钰关上院子门,前往青汕城,来到张氏说凝心院。 这里可是青汕城最大的妓院。 方钰没有意一丝耽误,混了进去,还没找到方有财,先碰到了之前还在山黑风寨并肩作战的萧竟祁。 “你怎么在这里?” 方钰刚问,他走过来,抓起方钰的手腕:“跟我走!” 要不是他回来得及时,也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方钰挣了挣手腕,没了往日的没心没肺:“萧大人,我还有要事……” “我知道你妹妹在何处。”萧竟祁打断她的话后就加快了脚步带她离开了凝心院。 被拦腰送上马背,萧竟祁与她同乘一匹马,马背上,他才说:“来得仓促,只有一匹马,冒犯了。” 方钰抓紧马鞍桥,抛开这个问题,她反问:“还能再快一点吗?” 从凝心院里走了一遭,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她只希望自己不要到得太晚才是。 天,已经大亮,街道上的人影也开始多了起来。 穿过两条街,马终于停了,停在一家匾额上刻着王府二字的门口。 “到了。” 萧竟祁提醒的时候,他已经下马了,站在下面伸手示意方钰下来。 方钰一双眼睛都盯着那门口,倒是没有多想,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双脚刚落地,莫九也到了,他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就上前去叫门。 来开门的小厮还一脸倦意:“你谁啊,大清早就扰人清梦。” 不等莫九的下一步动作,萧竟祁抓着方钰的手腕已经走进去了。 莫九直接把小厮按在了门上:“去叫人,快点。” 萧竟祁的目的明确,带着她直奔后院,遇到不长眼的家丁,通通打开。 “滚开,滚开!” 一间房里突然传来声音,方钰听清楚了,就是方欣。 她撒开萧竟祁的手就直奔那个房间冲了进去。 “欣儿!” 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一身狼狈的方欣听到声音猛的抬头看来。 站在床边,脱得只剩中衣的人也扭头看了过来,以为是不懂事的下人,就开口呵斥:“谁让你…进来…的。” 看清楚来人是方钰,王远一秒换上谦笑:“姑娘,怎么是你?”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方钰眉眼一凝,微微咬住后槽牙,萧竟祁随后进来,扫到情况,收回目光,解开身上的披风塞给方钰。 方钰接过甩开跨步上床盖住方欣,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道歉:“欣儿,对不起,姐姐带你回家。” 看情况,王远反应过来不对劲,抓起架子上的衣裳边穿边道:“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私闯民宅,来人!” 莫九进来了,亮出令牌:“行察使办案,尔等逼良为娼,如今证据确凿,都带走。” 身后进来的人就要去押王远,他后退两步,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不屑反问:“我只知道这青汕城刺史大人最大,行察使是什么官?没听说过。” 他淡然地扫了一眼床上的方欣:“这是我花了五十两买回来的小妾,白纸黑字,何来的逼良为娼?就算你们是官府的人,又能拿我如何?” 逼良为娼是触犯了北榆的国法,可娶小妾却是人之常情。 莫九怒目而视,厉声道:“大胆刁民!此乃朝廷命官,你竟敢不敬!官威如天,岂是你等小民可以冒犯?速速跪地请罪,否则定以大不敬之罪论处!” 都不等王远反应,一把大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迫使他不得不跪。 王远这会儿才被莫九的气势吓到了,他确实只见过刺史大人,没听说过什么行察使,才敢这么大胆。 一直没说话的萧竟祁,朝前走了两步,对身后的人淡淡开口:“你们护送二位姑娘回去。” 方钰没推辞,把身子还在发抖的方钰扶起来,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道了谢。 门口早就备好了马车,车上还有准备了干净的衣物。 没人了,一直没说话的方欣“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窝在方钰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姐,方有财那个混蛋,他把我卖了,我要打死他!” 方钰用手帕轻轻擦着她的眼泪,自责地开口:“对不起欣儿,是姐没保护好你。” 第31章 那就看看谁更丢人! 方欣在回味昨晚的事情,她眨巴着含着泪花的眼睛,却扬唇笑了下:“姐我没事,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们都有神仙保佑,对不对?” 这种被家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触动了方钰的泪腺,她有一点红了眼眶。 轻轻地敲了下方欣的脑袋:“你这丫头,我要是没找到你怎么办?” “我相信你!” 铿锵有力的四个字,像蜜一样流进方钰的心里。 等换上干净的衣服,方欣才问:“姐,你怎么能把官府的人都请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家。” 避免落人口舌,马车停在了村口,姐妹俩走着回去的。 李氏做好饭,在门口来回踱步,一双眼睛早就望眼欲穿了。 看到越来越近的两道身影,她急忙迎上去,当下一喜:“你们可算回来了,饭菜都快凉了。” 方钰眉宇一沉,握着李氏的手走进堂屋:“娘,女儿骗了你,娘你打我吧。” 李氏一头雾水,奇怪的视线朝方欣看去。 方欣抿起的唇瓣委屈极了,她抱着李氏,吸了吸鼻子:“娘,你差点就见不到女儿了,昨夜方有财来了,他把女儿打晕了卖到青楼了,要不是姐姐来得及时,女儿就……就……” 青楼! 听到这两个字,李氏差点两眼一黑。 姐妹俩一左一右扶住她坐下。 李氏眼底一片混沌,她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满是自责,因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点都没察觉到。 “娘!”方钰按住她打自己的手:“都是女儿的错,女儿昨夜出去了,怕你醒来知道女儿不见了担心,女儿给你的茶是安神茶,会睡得很沉。” 闻言,李氏一手抓着一个女儿的手:“你们都有没有事?” 两人一起摇头,方钰继续认错:“娘,你生气就打我,别憋在心里。” 李氏把她们抱在怀里,轻轻拍了下她们的后背:“你们没事就好,快洗把脸,先吃饭。” 李氏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她牵着她们进去坐下:“你们先坐,娘去盛粥。” 方钰和方欣对视一眼,看着李氏出去的背影可不对劲。 李氏半晌没进来,姐妹二人察觉到不对劲,出去看的时候,李氏已经不见了,院子里空空如也,院门半掩着,显然是出去了。 “姐,娘肯定去老方家了,我们快点去看看。” 方欣是怕李氏一个人吃亏了。 李氏手里拿的还是昨晚方欣用来打人的那根扁担,在老方家追着方有财满院子跑。 “打死你这个混账,你欺负我女儿,打死你这个混账。” 方有财刚刚回来,还喝了点小酒,五十两还上了,当然是要庆祝下。 被打了两下,方有财清醒了,一把夺走了李氏手里的扁担:“你这疯女人,你发什么疯?” 屋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了。 张氏知道事情是成了,反正欠债的事情解决了。 但方万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还没天亮,方钰来找麻烦,要不是大夫请得及时,他的宝贝孙子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他上前呵斥:“李氏,你看看你在做什么,有财是你大伯,你怎么能动手?” “呵呵!”李氏含泪冷笑:“有富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做,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宁。” 她咬死瞪着方有财:“你会遭天谴的,会遭报应的!” “啪!” 方有财也不知道咋想的,听李氏这么骂他,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没多想,就打了李氏一巴掌。 “娘!” 方钰和方欣赶来就看到这一幕。 院子里的几人看到方欣,除了方万德,皆是眼底一惊,方有财跟更是下意识地喊出来了:“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被……” 说到关键处他又反应过来立刻闭嘴。 李氏被打的脸颊慢慢浮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她给方欣道歉:“欣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保护好你。” “敢打我娘!”方欣抓起地上扁担就朝方有财冲了过去。 还没打到,朱氏从旁边冲过来拽住她,并威胁骂道:“死丫头,你敢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马上把你的破事嚷嚷给全村的人知道?” 方欣猛地一把甩开她,冷哼一声,讥讽道:“你想嚷就嚷呗,我倒要看看是我被卖了给人做妾丢人,还是你男人方有财为了还自己的烂赌债把我卖去青楼丢人!” 谁也没想到方欣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了,现在的女子那个想跟青楼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就是方钰也十分诧异。 对于方欣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挣好多的钱,盖一座所有人都羡慕的房子,她才不在意这什么没用的劳什子名声。 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方苓的脸色最苍白,要是王家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他们的婚事可能就要黄了。 方万德虽然默许了把方钰家三口赶出去的事情,可这大伯卖了侄女给自己还赌债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让人笑掉了大牙不说,还愧对列祖列宗。 方万德走过来,算是质问的语气的问:“有财,欣姐儿说的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欣都回来了,反正赌债已经还了,方有财就打算来个抵死不认。 “爹,我是您儿子,你怎么能听外人泼儿子的脏水,这根本就没有的事情,我看她们娘仨就是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想回方家,这才空口白牙污蔑儿子来了。” 方有财顺便还倒打了一耙。 张氏默默竖起大拇指,朱氏也松了魁口气,就怕他一个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方万德皱紧的眉头朝李氏看去,又变成了呵斥:“欣姐儿安然无恙在这里,你要是在外面过不去,好好说,都是一家人,一切都好商量。” “呵呵。” 李氏垂着眼眸,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 方钰懂了,她看着方欣:“欣儿,你跟娘先回家。” 方欣不想走,她的仇还没报,犹豫了一会儿,她点头,因为她相信姐姐一定会让她满意的。 院门缓缓关上,张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点踉跄,朝身侧的方有财看了一眼,又咽了一口害怕的口水。 方钰走到扔在地上的扁担跟前,脚尖微微一勾,扁担腾空而起就落到她手心里。 第32章 跟狗计较什么 方钰随意走了两圈,眼底的光芒逐渐暗了下去。 其余几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不知道方钰要做什么。 方苓还以为方钰是在想刚才爷爷说的话,她自然是不希望她们一家三口都回来。 下一刻,方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那扁担打在了方有财的身上。 等他们反应过来上去拉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声“啦擦”声响回趟荡在空气里。 方钰脚下一个用力,直接碾断了方有财的腿。 “啊!!” 一声惨叫响彻方家的院子。 “哎呦!” 张氏一拍大腿,抱着方有财嚎叫着问:“有财,你没事吧?!” 方有财的脸色都白了,一口气憋在喉咙不上不下,瞪大的眼眶仿佛都在说,他要疼死了。 方苓直接傻眼了,她敢肯定,这一定不是以前的方钰,一定不是那个随随便便就能把人腿踩断的方钰。 朱氏逐渐放大的眼睛里的震惊瞬间转变成愤怒,骂着朝方钰冲过去:“死丫头,你对你大伯做了什么?” 方钰已经忍无可忍了,在朱氏冲过来的时候,她更是毫不留情,一脚将其踹飞。 朱氏就这么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出去还滚了一圈。 方苓更是吓傻了,跌坐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反了,真是反了!” 方万德厉声呵斥:“方钰,你反了天了!” 方钰把扁担随手扔到地上,揉了揉手腕,身上还隐隐散发着几分戾气。 “我说方老爷子,你不会教儿子,我不介意代劳。” 她环视了方家的院子一圈,狠厉的目光停在张着嘴,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的方有财身上。 “今日我只收一条腿,日后你们方家的人,不管是谁,再打我家人的主意,不想活的,尽管送命过来。” 她的话音才落,方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这里是方家吗?我找方万德。” 外面问话的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方万德收回瞪着方钰的目光,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其余几个人,他才背着手去开门。 门口来的是一个小厮,自报了家门:“主家是青汕城的王家,这是退婚书,您拿好。” “退婚书?!” 方万德急忙拆开信,里面确实是退婚书。 “这是怎么回事,你家主家没有说为什么要退婚?” 小厮摇头:“我只是个跑腿的,您要是有什么问题,还是直接登门问问主家。” 小厮说完就走了。 方苓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方万德手里陌生的字体,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一说到退婚书,方家人个个的神情都跟天塌了一样,好像都忽略了方有财的腿被打断的事情。 方钰也算是看了一把好戏了,她走到门口,特地停下脚步回头讥笑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家里很安静,不知道是方欣哄好了李氏,还是李氏安慰好了方欣,母女俩坐在桌前,她们的状态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姐,快,用早膳了。” 方欣拉着她坐下,李氏麻利地盛粥给她。 李氏的脸颊还微微泛着肿,方钰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低声开口:“娘,欣儿,对不起……” “钰儿,不怪你,娘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是他们欺人太甚了。” 顿了顿,李氏压了下嘴角,握着方钰的手,眼神担忧:“钰儿,日后你晚上再出去,一定要告诉娘,不然娘真的会担心的。” 方钰抬起眼眸,眼底布满了意外:“娘,你不问问我出去做什么了吗?” 李氏把一个剥好的鸡蛋给她:“娘相信你,只要你照顾好自己,别受伤娘就放心了。” 方钰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方欣的功劳,她朝方欣看去,方欣俏皮地朝她挑了挑眉,把她逗笑了下。 …… 很快,方钰把方有财腿打断的事情突然在村里传开了。 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方钰以为他们会咽下这口气,没想到反而闹得人尽皆知了。 因为她跟方欣坐牛车去城里,牛车上的人看似是小声讨论,实际就是故意阴阳她的。 方欣捏了捏粉拳,有点不爽:“姐,我……” 方钰按住她的手,摇头示意她别管。 如果真要动手,她来就好,方欣的的手上不能沾血,也不能坏了她的名声。 旁边坐着的人嘀咕了半天,看姐妹二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其中一人又看了看她们脚边的背篓,笑着问道:“哎哟,你们姐妹俩这日日都去城里,这是挖了什么值钱的草药了?” 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着问:“是啊,最近怎么没见你们卖野猪了?” 方钰眯眼一笑,给她们一种谦虚的错觉,就听她缓缓道:“跟你们有关系?” “你!”其中一人当即变了脸色:“你娘就是就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 方钰继续浅笑着,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敢问,您娘是怎么教你做人的?” “你怎么说话的!”那人突然站起来,方钰也没闲着,指尖打出一块石头,配合牛车的颠簸,那人要不是被人拽着差点就摔下去了。 拽着那人的人赶紧小声提醒:“这妮子都敢把她大伯的腿打断,不是咱能惹的,你就少说两句。” 那人还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就她这样的,哪个男人敢要。” “你说什么,大点声!” 方欣突然站起来凶对方。 骂人可以,骂她姐没人要,她就要翻脸了。 方钰拉着她坐好,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欣儿,咱不能跟狗计较,被狗咬了一口而已,再咬回去,一嘴毛,不值当的。” 方钰虽然是在跟方欣说,但是警告的目光却像刀子一样直指对面坐着的三个人。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人,被方钰这么一眼剜过后,顿时泄了气。 他们虽然没亲眼看到方有财的腿被方钰打断,但是也有人亲眼看到方有财是从村里的赤脚大夫那里抬回来的。 牛车在城门口停下,方欣牵着方钰的手往里面走。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影子,方钰停下脚步,把方欣拉回来:“欣儿,你真的没事吗?” 女子的清白可不是说笑的,虽然这妮子回来之后跟没事的人一样,方钰知道,她这只是外表坚强而已。 第33章 药到命除…… 方欣拉着她继续走,但是不敢看方钰的眼睛,轻飘飘地说道:“姐我真的没事,那孙子又没得逞。” 说完她又迅速转开了话题:“姐我们今天能不能多卖些烤肉?” “好。” 姐妹二人加快脚步朝天香楼去。 才把所有的烤肉准备好,孙掌柜来后院寻方钰:“方姑娘,我家东家请您去雅间一叙。” 孙掌柜不说,方钰都差点忘记了这事儿了,她在腰间擦了擦手:“好,我马上去。” 不过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坛以前自己酿酒的酒,六粮液(哈哈哈哈,某粮夜:……) 还是那个他专用的雅间,莫九守在门口,见她来了就推开门示意她进去。 她在门口刻意停顿了下脚步:“你叫莫九,昨晚的事情,谢谢。” 莫九微微微微颔首,拱手道:“方姑娘不用客气,我只是遵从我家大人的命令,姑娘请。” 还是那张烟雨屏风立在门口,方钰走进去了。 萧竟祁换了一套干练的衣裳,看起来少了几分文雅,多了点当官的气息。 方钰放下酒坛,学着记忆里电视剧里的画面,福身行了礼:“民女见过萧大人,之前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大人见谅。” 萧竟祁轻笑:“方姑娘怎么这般客气了,没有外人,就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 “嗯。”方钰也不客气,把酒坛打开:“既如此,我就不见外了,这是我自己酿的酒,昨夜多亏了萧大人,我才能将家妹安然带回,一点心意,萧大人也莫要嫌弃。” “黑风寨的事情也多亏了方姑娘才能如此顺利擒住头目,避免了更多老百姓的灾祸,说来,我更应该感谢方姑娘。” 他又问:“方二姑娘可还好?” “没事了,有劳萧大人费心了,先尝尝我这酒吧。” 酒香瞬间飘满了整个雅间,萧竟祁完全被这香味吸引了,有点浅浅了沉迷了。 方钰取来酒杯给他倒上:“萧大人先尝尝看味道如何。” 萧竟祁明显有点期待,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浓浓的酒香在口腔里蔓延着。 他满意地点头:“确实是好酒,方姑娘这酿酒的手艺倒是不输我天香楼,不知道方姑娘可愿意把你的酒放到天香楼售卖?”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方钰眼底刚闪过一抹惊喜,这才注意到萧竟祁好像有点不对劲,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方钰指着他的脸有点结巴:“萧大人,你……你的脸怎么了?” “脸?”萧竟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抬眸,眼前一片混沌,他怎么感觉有点看不清方钰的脸了。 他缓缓站起身,晃晃悠悠走过去,双手撑着桌子,凑到一脸惊讶的方钰跟前,他用力地皱着眉,晃了晃脑袋,想看清楚模糊视线里的人影。 方钰的眉头慢慢皱起,心想,他应该不是不能喝酒吧?就一杯而已。 “萧大人你……” 她刚启唇,一张泛着红的俊脸一下怼到眼前。 “终于看清楚了。”萧竟祁喃喃自语。 就在方钰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双滚烫的手突然捧住她的脸颊。 “啊喂!”她拍了萧竟祁的胳膊一下,又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是不是喝醉了?” 萧竟祁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方钰正想把脸从他手里剥离出来,谁知道他整个人突然间向她倒来。 “喂!……唔!” 喊声被他控制不住的身体砸下来的唇堵了一下。 “主子,怎么……了……”莫九从门外冲进来,看到的画面就是两唇相撞不说,萧竟祁已经把方钰扑倒摔到地上了。 方钰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已经傻眼了,这特么也能亲到??? 属实体验了一把天选女主的感觉。 萧竟祁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她用力推了下,居然没推动,这人怕不是铅做的。 她扭头看着还傻站着的莫九:“别看了,快帮忙把他弄开。” 莫九这才赶紧上前把萧竟祁扶起来,看到自己主子已经晕过去,一脸通红,他迅速扫了一眼桌上。 方钰爬起来揉了揉摔得有点痛的屁股,问了一句:“萧大人酒量这么差?” 莫九把人扶到旁边的小榻上,边问:“方姑娘,你是给我家大人吃番薯了吗?我家大人不能吃番薯。” 还真的天生富贵命,想原主一家穷困潦倒的时候,连番薯都没得吃。 “没啊,我就带了一坛酒……” 想到什么,方钰说着走了过去,才看到萧竟祁往下已经起了一大片疹子,看起来属实一点骇人。 她有点尴尬:“那个,我用番薯酿的酒。” 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了,莫九把人安置好,回头跟她说:“劳烦方姑娘帮我照看一下,我去请大夫。” “不用。”方钰撸着袖子走过去,给萧竟祁把脉:“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大夫会的我都会。” 莫九缓缓蹙起的眉头满是疑惑,在脑子里回味她的话,不是大夫,大夫会的她都会,那不是大夫是什么?? 方钰把完脉,扒开他的衣襟,入眼她先看到的是健硕的胸肌,白里透红的肌肤看起来好像就那么点诱人。 “……”莫九站在她身后,抬起的手臂想住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悬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然后他就看见方钰从怀里掏出来一瓶药,取了一颗,就这么塞到萧竟祁的嘴里。 “好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莫九嘴巴微微张大,不可置信地问:“方姑娘,不用再用点什么涂抹的膏药吗?” “不用,我这药,药到命除……”方钰尴尬一笑:“说错了,是药到病除。” 莫九已经的后背已经在冒汗了,但是主子说过,这个女子绝非普通人,他暂且只能先委屈下主子,试着相信一次。 “姐姐!” 方欣的喊声突然从门外传开:“姐姐你在哪?” 方钰拍拍莫九的胳膊:“你看好你家大人,我先去支摊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就下来找我。” 第34章 你什么身份,我家公子什么身份? 萧竟祁醒来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先听到的是楼下大堂传来的喧闹的声音。 莫九端着一碗温好的汤进来:“主子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竟祁在周身摸了摸,又摸了脑袋,他一头雾水,反问莫九:“我怎么了?” 脑子里好像有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是他没抓住。 莫九把汤递给他:“是方姑娘给你喝的酒里面有番薯,方姑娘的医术也很好,一颗药就治好了主子的急症。” 萧竟祁走到窗户往下看去,门口的姐妹二人正是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也不便打扰。 “黑风寨的土匪审问出什么了吗?”萧竟祁喝了口一汤问。 莫九:“附近村子,还有行商的事情,土匪都认了,唯独不认抢了官家的东西,但是也提供一个重要线索,确实有一批人打着他们黑风寨的名头在外面抢东西,他们也查过,什么都没查到。” 萧竟祁眯了眯深邃的眸子,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他看着桌上那坛酒,刚要拿起来,莫九就赶紧阻止:“主子,这个你不能再喝了。” 萧竟祁没想喝,他只是拿起来闻了一下,回想方钰说这个叫六粮液,顾名思义,就是由于六种粮食酿造而成的。 可据他对查到的方钰的消息了解,还有整个青汕城的收成状态。 近两年的收成只能解决老百姓的温饱,哪来还有余粮酿酒用。 他还记得早前他问过愿不愿意把酒放到天香楼卖,她那神情,就好像是她手里数量宏大。 可查到的消息,方钰母女三人从方家出来,带的东西屈指可数,这酒她又是如何酿的?又放在了何处? 他现在对方钰越来越好奇了,特别是这六粮液,这滋味儿,能与那琼浆玉液媲美了。 “叩叩…” 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随即传来方钰的询问声:“萧大人,是我,刚烤好的肉给你送一点。” 莫九把门打开,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方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家大人醒了?” “药是我喂的,我当然知道。” 闻言,莫九看她的眼神居然多了一丝丝的佩服。 走进去,放下烤肉,方钰随手抓起萧竟祁的手腕把起了脉。 萧竟祁没有打扰她, 只是打量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她卷翘的睫毛。 一看到她, 脑子就有个画面忽然而过,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从轮廓能看得出来是眼前的小女人。 “没事了,其实你这个毛病是可以根治的,你要是信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 方钰收回手,淡淡的提了这么一句。 “方姑娘此言当真?”萧竟祁语气里都透露出一些激动。 “嗯。” 方钰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给他:“这个药,每日一粒,先吃着玩……”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旁边的莫九的表情更是从惊喜变成了惊讶。 他本来以为方钰是要说这一瓶药下去就彻底根治了… 萧竟祁接过那药,同样惊讶的目光看向方钰:“方姑娘的意思是说,这个药先吃,日后再还方子对不对?” “对对对,不愧是萧大人。”她夸完就站起身:“还有很多客人等着要烤肉,我就先去忙了,萧大人你慢用。” 萧竟祁把那药捏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莫九总有一种方钰做事看起来很有把握,但是又十分不靠谱的样子。 为了自家主子的身体健康,莫九浅浅地阻止了一下,提议道:“主子,要不属下把这个药拿给大夫看一下?” “不用了。”萧竟祁把药收起来:“我相信她。” …… “小哥求求你帮帮忙,我找你们的公子,求求你了。” 方苓在王家大门口赖着不走,已经好一会儿了,她就是想来问问为什么要退婚,她想听王远亲口说,她已经等了两载了。 小厮已经很不耐烦了,语气开始恶毒了起来:“这位方姑娘,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家公子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别说再等两年,就是再等十年,我家公子都不会娶你的。” 她心心念念的婚事,居然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小厮打发了,小厮要关门,她把手伸进去抓住小厮的胳膊,也没了刚才的呜呜咽咽。 “为什么,我要见你们家公子,今日他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小厮的衣袖差点都被她撕烂,小厮的火气也上来了,打开门,一把甩开方苓,大骂道:“疯女人,你们方家的人真是好笑,把妹妹卖给我家公子做妾,转头又报官抢回去,害得我家公子白白挨了二十大板,你还有脸来闹事!” 妹妹?方苓稳住身子,脑子有点混乱,她又问:“你一定是在胡说对不对?我家什么时候把妹妹卖给王公子做妾了,你说清楚!” 小厮一脸鄙夷地扫她一眼:“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妹妹,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小厮说完就猛地关上了门,方苓在门口站着恍惚了好一会儿,眼泪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方钰姐妹俩今日多卖了不少烤肉,时间就晚上了些,正在收拾摊子,身侧突然传开一阵带着愤怒的喊声:“方钰!” 闻声,方钰和方欣一起回头看去,是看起来一脸颓废的方苓,明显是哭过的,眼眶很红。 方钰和方欣同步的动作收回目光,继续干着手里的活,方苓大步走起过来,声音还有点大:“方钰,是你做的对不对!” 本来方钰对方家就没什么了好脸色,加上昨晚方欣的遭遇,她现在多看方家的人一眼都怕自己控制不住杀意。 她抽回胳膊,要不是看这里是天香楼门口,方苓的胳膊就该废了。 方苓才注意到她们姐妹二人原来是在这里摆摊,这里可是天香楼。 意识到周围有人路过,方苓下意识握着手,有点局促,声音也小了很多:“方钰,我有话跟要你说。” 周围路过的人还时不时往这边看,避免影响到天香楼,方钰甩了手里的帕子,走向旁边,方苓就跟过来了。 “有什么事?” 第35章 我也没钱 方苓环顾了四周,确保没人才开口:“你为什么要报官?” 方钰蹙起的眉头隐隐有点不耐烦,她听懂方苓说的就是昨日的事情,她都忘记问萧竟祁是怎么处理王远的了。 “所以呢?”方钰冷笑着反问。 方苓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如果你不报官,王公子就不会被打二十大板,也不会跟我退了亲,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方钰倏而眨眸,冷嗤一笑:“怪我?” “你的王公子,对官大人不敬,该罚,跟我又有何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为什么王公子会退婚?”方苓又追着问。 方钰懒得跟她掰扯:“你要是没事就去找大夫看看脑子,而不是跟我胡搅蛮缠。” 走了两步,方钰又退回来,警告道:“欣儿的事情,我只收了你爹的一条腿,不代表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你最好识趣点,别挑战我的底线。” “方钰!” 方苓对着方钰的后背低吼一声,满是不甘与愤怒。 方欣从刚才她们离开就一直盯着角落的拐角处,看到方钰回来才小跑着过去问:“姐,方苓找你干什么?” 方钰勾着她的肩膀往回走:“没事,收拾好东西,我们回家吧。” 方欣不放心地朝那角落里看去:“姐,方苓知道我们在这里摆摊了,她会不会又让那老虔婆来搞什么幺蛾子?” 方欣就觉得她们现在每天出摊挺好的,算是有固定的收入了。 手里加上卖猎物的钱,已经是一笔可观的数量了,把大院子盖起来也就是指日可待了。 方钰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欣儿,你的小脑袋不用想这么多,一切都有姐姐在。” 回到后院,莫九找来了:“方姑娘,这是方二姑娘的身契,你收好。” 纸上白纸黑字,是方欣被卖到凝心院的身契,方欣虽然不识字,但是也听到了卖身契三个字。 方钰把身契递给她,她转手就扔到了旁边燃着大火的灶堂里,拍了拍手:“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帮我跟你家公子道一声谢。”方钰:“这赎身的钱……” 莫九接过话说:“这个方姑娘不用担心,这个银子王家会找凝心院的管事的。” 方钰缓缓勾起唇角,已经想象到事情后续的发展了,方有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方钰转身在背篓里掏了掏,是实际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一坛酒给莫九:“这个给萧大人,这是一粮液,就是梅子酒,放心喝。” 莫九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那这就是果酒,为什么要叫一粮液?” ……方钰磕巴了一下,胡诌道:“吃不起饭的时候,水果也是粮食,所以叫一粮液。” “哦,那我就替我家大人收下了。” 方欣蹲在背篓旁边,左右扒了扒,等莫九走了才问:“姐,你那酒哪来的?你不会是……偷偷拿的孙掌柜的,然后借花献佛……” “孙掌柜待我们赤诚,我咋能干这种事情,这酒是我刚才托天香楼的伙计去买的。” 方欣点点头:“那姐,你是怎么认识这个莫九的大人的?” 方欣昨晚虽然吓坏了,但是可记得当时来救她的人里面有莫九还有那个当官的大人。” 方钰挠了挠头:“这个说来话长,对了,回去把人家借给咱的披风洗干净,回头还了才是。” 回家的路上,方欣还在用手指头算手里现在有多少钱了。 其实方钰很想说,她手里的钱不止是盖一座大院子,就是在青汕城买上几座院子都绰绰有余。 不过盖房子的事情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刚到村口,从主路上走出来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体型高矮胖瘦的都有。 快走近的时候,方钰用胳膊把方欣护在身后,站在路边让开了路。 几个男人手里各自都拿着一些东西,就是方钰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方家的东西。 牵着方欣快步回了家,还没走近就听到院子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 “弟妹,求求你,救救我的苓姐儿,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日后我一定改邪归正,求求你了……” 朱氏抓着李氏的胳膊,泪眼婆娑的一句一句祈求着。 李氏这正准备做饭,朱氏冲进来就一顿说,她还在状况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李氏的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你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样,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 朱氏眼眸垂了垂,有点难以启齿的道歉:“弟妹,欣姐儿的事情,我没有及时阻止有财,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李氏的态度明显有些僵硬,她往旁边挪开了半步,语气也比方才冷淡了不少:“有什么事你直说。” 朱氏微微弯着腰,低着头,小声开口:“弟妹,你能不能借我五十两,明天要是还不上这五十两,凝心院的人就要抓苓姐儿去抵债,那凝心院是什么地方,我的苓姐儿还这么小,那就是有去无回,弟妹,求求你,日后我定会还你的。” “不要脸!”站在门口没进来的姐妹儿二人,异口同声的谩骂,方欣就要冲进去,被方钰拦住了:“先别急。” 院内的李氏没有做出第一反应,而是沉默不语。 朱氏心里都急死了,她“噗通”一下直接跪下了。 “弟妹,算我求求你了,救救我的苓姐儿吧。” 门外的方欣也急死了,她就怕自家的娘一心软就答应把银子借了。 一动不动的李氏突然动了,她把胳膊从朱氏手里抽出来,退开了一些,开口甚至透露着冷漠。 “你又何必求我,你们把我的欣儿卖了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也还小?” “我也没钱,你走吧。” 朱氏半哭不哭的表情彻底僵住,她继续说:“你们不是才卖了野猪吗?我知道你们有钱,我求求你,把银子借给我吧。” 李氏闭了闭眼,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也是她不想看到的。 可这银子她不会借,她永远不会忘记方家把她们母女三人赶出方家的那一日。 她也想不明白,明明都签了断亲书了,方家的人为什么还死抓着不放,需要的钱的时候先想到的总是她们一家三口。 第36章 买地 院子门被推开发出的声响打断了李氏杂乱的思绪。 还跪在地上的朱氏,看到方钰,是下意识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方欣跑进来把李氏搀扶进屋了,方钰过来,朱氏一个连滚站了起来,连连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方钰把背篓放下,拿出里面新买的猪肉挂在旁边的架子上,这才慢慢悠悠的目光扫到朱氏充满惊恐的脸上。 “想借钱对不对?” 朱氏连忙点头,因为方钰的语气还算平和,让朱氏生出一种她很好说话的感觉。 朱氏连忙又道一次歉:“钰姐儿,之前是伯母被猪油蒙了心才对欣姐儿做了那样的事情,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是一家人,你就借点钱给伯母,伯母日后定会还你的。” 方钰歪头看着朱氏:“说完了?” 朱氏忙点头. “想要钱还不简单。”方钰直接给她出了一个主意:“你们方家没钱,但是有地,把地都卖了,还怕凑不到五十两?” “不行,地不能卖,卖了地,以后我们一家人还怎么过活?”朱氏道。 “那就是你,是你们方家该想的事情,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日后你们方家的人再出现在这里,我不介意多收几条腿。” 朱氏听到这话,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大腿也隐隐开始发痛了。 方钰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她哪里还敢耽误,拔腿就跑。 这次方欣都没哄好李氏,李氏哭得好伤心,还一边小声的问:“为什么,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 方欣举手无措,只能求助方钰:“姐,这可怎么办?” “去把爹叫来。” “爹?”方欣目光诧异:“姐…你没事吧?” “哎呦,爹的灵位。” 方欣恍然大悟:“我马上去。” 李氏这段时间看起来没事,实际在姐妹俩看不到的时候,她都会抱着方有富的灵位发呆。 果然,李氏看到方有富的灵位,情绪就好了很多。 方钰拉着方欣出去,姐俩在院子里开始做饭了。 “欣儿,我们盖房子吧。” 切着肉,方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在烧火的方欣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收了收下巴,缓缓露出笑容:“好,一切都听姐姐的。” “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出去了一趟,你先做饭,我很快就回来。” 方钰拎了个篮子出门了,她是要去一趟村长家,走到半路,把一份糕点从空间里取出来放进篮子里。 晚霞映在天边,拉长了方钰贴在田埂上的影子。 “叩叩叩…” 敲响了村长家院子的门:“村长爷爷,在家吗?” 村长匆匆凑走出来开门:“是钰姐儿啊,进来说吧。” 村长媳妇儿也从后院出来,方钰正好把带来的糕点给她。 村长刚想开口拒绝,方钰先说话:“村长爷爷,我今日来事有事要麻烦你,东西不贵重,村长爷爷千万不要嫌弃。” 姐妹俩卖野猪的事情早就在村里传开,村长媳妇儿亲昵地拉着她进去:“你这丫头,太客气了,有啥事儿就尽管给你村长爷爷说。” 进屋坐下,村长的媳妇儿给他们倒上了点水:“那你们慢慢说。” 村长:“钰姐儿,有啥事儿,你说,只要是能帮上的我定是给你搭把手。” 方钰顿了顿才开口:“晚一些老方家的人会来找村长爷爷帮忙把家里的地卖出去,不管他们卖多少,按照官价,我都买下了,但是要村长爷爷帮个忙,别让他们知道是我买的就行。” 方家这几天出的事情,村里多多少少都听说一点,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这就没人知道。 村长摸了摸胡子,有点怪异地吸了口气:“钰姐儿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卖地,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我猜的。”方钰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村长爷爷,银子先放在你这里,他们晚一些会过来的。”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方钰就这么放下,村长看她的眼神更是诧异。 还不止,方钰又问:“我们家现在住的旧房子和地,劳烦村长爷爷帮忙看看要多少银子,我一并买了。” “这…”村长稍稍微吸了口气,看了一眼那五十两,才看着她:“钰姐儿,你们现在住的旧房子不值钱,就是那地可能要花上一点银子,你要是要买方家的地,手里还有宽裕的银子吗?” “村长爷爷放心,你只管去办,还有就是最近我想把那房子翻盖一下,等地的事情定下来,还要劳烦村长爷爷帮忙在村里找几个靠谱的人做工,我按市价给大家结算工钱。” 村长倒是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能挣到盖房子的钱了,再看方钰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钦佩。 方钰从村长家离开一会儿,路上就碰见了脚步匆匆的方万德。 方钰就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方万德眉宇间的愁容。 方钰与其擦肩而过,方万德叫住她:“钰姐儿,你……” 方钰连脚步都没停,方万德想说的话也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天黑的时候,村长来了,站在门口,是方钰开的门,村长说:“钰姐儿,你爷确实来找我帮忙卖地了,你确定都要买吗?” 老方家是算好了价钱,上等地中等地加起来刚好卖在五十两。 方钰点点头:“买的。” 村长扫了一眼她们身后的这个已经有生气的破旧院子问:“这个旧院子是连带着周围一小片地就算三两银子,确定要的话,明日我就一并到衙门走一趟。” “劳烦了。”方钰随即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递过去:“这些村长爷爷拿去打点用。” “丫头,这太多了。”村长连忙推辞拒绝。 方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继续道:“日后盖房子要麻烦村长爷爷的地方还有很多,您就不用推辞了。” “钰儿,是谁来了?” 李氏在里面问了一嗓子,村长才接下:“好,那契书明日我再给你送来。” 关上门进去,李氏走出来看了,方钰牵着李氏进去:“没事娘,是村长爷爷,来问问我们买地盖房的事情。” 第37章 也就是多卖一头野猪的事情而已。 “哦哦。”李氏点完头才反应过来,有点惊讶:“钰儿,是我们要买地盖房?” “对,那钱放在手里老是遭人惦记,不如早些用了的好,我跟欣儿每日卖烤肉也能挣不少的钱,所以娘你不用担心。” 李氏虽然有些忧心,但还是点头:“好,一切都听你的。” 说着她把自己这几日浆洗衣服挣来的钱从怀里拿出来:“这些都给你。” 方钰把她摊开的指尖压下合上:“娘,这些铜板不多,你就留着给自己傍身用。” 也就十几个铜板,李氏也就不推辞了。 躺在被窝里,方欣抱着方钰的胳膊蹭了蹭,喃喃道:“神仙啊神仙,我不是要跟你抢姐姐,我只是想沾沾光。” 蹭完,她又把脑袋转到李氏胳膊上接着蹭:“再沾点神仙气给娘。” “你这丫头。”李氏被她逗得呵呵低笑。 方钰睡不着,等方欣和李氏睡着后,她轻手轻脚爬起来了。 她在想盖房子的事情,这算是她第一次盖房子,怎么也得起草个设计图。 心里想着,她在院子的石桌上,拿出纸笔画了起来。 睡了不大会儿的方欣一个翻身,摸到手边空空的,本来在睡梦中的人,好像想到什么,蓦地睁眼,看到旁边方钰睡觉的地方空空荡荡的。 她猛地坐起来,没有先惊动另一边的李氏,缓慢的动作起身出去。 一开门,一团微弱的火光逐渐清晰,看到院子里那个披着外衣趴在桌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人,方欣紧绷的心绪突然松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不睡觉?” 方钰回头看来,反问:“欣儿你怎么起来了?” 方欣揉着眼睛走过来,看到桌上铺开的纸张:“姐你在干嘛?” 方钰并不遮掩,拉着她坐下,把自己已经画了大半的设计图给她看:“这是我画的我们要盖的新房子,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跟我说说。” 看着纸上的条条框框,方欣看不懂,她撑着下巴,有着对未来院子的憧憬:“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有个不透风的茅房就好,这样冬日洗澡也方便,也不会冷。” 方钰捏捏她的脸蛋:“你这丫头,就这么简单?” 方欣点点头:“对,最好再做一个能藏钱的暗格,这样老方家的人就找不到了。” “噗!”方钰被她逗笑了,这妮子眼里心里都是钱。 话说回来,方欣盯着桌上的纸张问:“姐你这些哪来的?” 这会儿她仔细才看到角落里有写得很小的字体,但是她不认识:“姐,你又什么时候会写字了?” “呃……”方钰正在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圆过去,方欣又立马接话道:“我知道了,也是神仙教的对不对?” 方钰顺势点点头:“对,日后欣儿也要学写字,等摆摊回来之后我教你。” “我也要学?”方欣皱着一只眉头:“真的可以吗?可是人家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以后等我老了,我也要胡说八道。” 方欣被她的话逗得咯咯笑:“好,那我都听姐姐的。” 因为要先去城里找盖房子的工匠,所以母女三人起来得很早。 本来方钰是想趁这个机会带着李氏一起去一趟城里逛上一逛。 哪里知道江婶一大早就来敲门了:“大妹子,开开门,浆洗的活计我给你送来了。” 是方钰开的门,她笑得很温和:“江婶,你进来屋子里喝口水再说。” 江婶抱着盆子,微胖的身形走起来有点摇晃,跟方钰一起走近去。 “钰姐儿,要婶说,你也是个能干的,你大伯那大腿真的是你打断的?”江婶突然问。 “嗯。”方钰一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村里早都传开了。 “打断了也好,那方有财就不是个东西,整日游手好闲,还到处偷看小寡妇洗澡。” 说完,江婶有点尴尬的呵呵一笑,显然是忘记了方钰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方钰没接话,李氏出来接衣裳了,又跟方钰说:“这衣裳都是东家急着要的,娘今日就不能陪你们去城里了,你们早些回来。” 正好方欣收拾好了,她从旁边挂着用来遮挡的布帘后面走出来,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衫穿在身上,都有些不合适了。 方钰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同样也是如此,再看李氏的衣裳,甚至比她们的还要旧。 “姐,你在想什么?我们出发吧。” 方钰收回思绪,回头跟李氏说一声:“娘,那我们先走了。” 今日牛车上没人,就她们姐俩,正好方钰给刘叔打听了一下城里盖房子比较好的工匠。 听说她们要盖房子,刘叔倒也不意外,他觉得方钰这么有本事,银子要是不够,顶多就是再卖一头野猪的事情。 刘叔直接带她们去了工匠的住址,人也刚好在。 方钰直接把自己画的草图给工匠看,方欣还有点担忧的凑过来小声问:“姐,你画的这个东西这么奇怪,你确定他们能看懂?” “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当然能看懂。” 方钰小小声的话音刚落,那正在看图纸的工匠,一脸惊喜的望过来问:“姑娘,不知你这图纸是何人所画,可否为在下引荐?” “怎么了,可是这图纸有什么问题?”方钰问。 因为工匠的表情不止有惊喜,还有点复杂,总之是方钰看不懂的情绪。 方欣趁机挑了挑眉,好像在说:“姐你看,他们真的看不懂。” 工匠立马扯出灿烂的笑容:“这院子的格局设计是我等从未见过的,就是想跟画这图纸的高人讨教一二。” 方钰微微一笑:“师傅你说笑了,这格局是我自己设计的,这图纸也是我自己的画的。” 她无非就是在院子的原定基础上加上了一些现代元素而已。 “没想到姑娘就是这背后的高人。”工匠在这次看她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钦佩。 方钰继续问:“那不知道我这个格局的设计你们能不能做?” 第38章 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能的。” 工匠的一口保证下来,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等房子盖好,不知姑娘这房子的设计图我能否给别的人建造?” “当然可以。” 对于方钰来说,房子盖刚好之后,这图纸就是一张废纸,留在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工匠拉着方钰仔细讨论起了这图纸的事情,方欣在一旁有点无聊,就自己往街口边上走了几步。 街口有不少的摆摊的,她走过去逛了起来,一个无意的回头,看到身后有两个人对着她的后背在讨论着什么。 才从狼窝走了一圈,方欣有很强烈的直觉,这两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她想回去找方钰,但是那两个男人已经朝她走来了。 她不确定是不是冲她来的,她拔腿就朝后面跑,慌不择路走进一个死胡同。 一回头,那两个人已经追进来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那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最好别过来,不然我就报官了。” 其中一人走过来,笑了一声:“等你把药采回来,再报官也不迟。” “药??” 方欣回头看了一眼没有退路的死胡同,咽下害怕的口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要回家了。” 方欣大着胆子往外面走,一个人直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并说:“回家可以,只要把束榆采回来,就放你回家。” 束榆,方欣记得,这是之前她在山上给姐姐采的大夫说的能治疗头疾的药。 突然想到之前被那两个人追,也是为了要她手里的药,现在看这两个人,难怪那会儿她就觉得有点眼熟,他们穿的是一样的衣裳。 “那药山上多得是,你们既然知道是什么药,自己去采就是,别拦着我,我要回家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对方后退一步依旧拦住她,并且警告:“小娘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你的。” 一定是那药铺的掌柜,方欣捏了捏拳头,随即朝拦住她的人一拳打过去。 她怎么可能打得过两个大男人,她就这么被抓住了。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手被控制了,她还有嘴巴,她低着头就随便逮住一个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 一声惨叫在狭小的巷子里响彻,被咬的那人抬手就要打方欣,扬起的手还没打下来就被抓住了胳膊。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叫花子,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两个男人。 “臭要饭的你找死!” 另外那人随手捡了个木棍充当武器就朝叫花子冲了过来。 叫花子不紧不慢地动了动手,把那人的胳反了过去,扭得他嗷嗷叫。 随后在另一个人冲过来的时候,抬起脚就踹了过去,那人直接被踹到墙上,差点就背过去。 叫花子扔了手里的人,没什么耐心的警告:“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那两人自知不是叫花子的对手,只能仓皇逃离。 方欣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腕,盯着那个拍了拍手走到旁边破烂堆里躺继续睡觉的人叫花子。 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不仔细看,跟破烂是一样的。 方欣在他旁边蹲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刚才谢谢你,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你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吧?” 叫花子缓缓抬起一只眼皮扫了一脸天真的方欣一眼,淡漠着吐出一句:“走开,别影响我睡觉。” 他的声音很冷,方欣还是有些吓到的,也不敢多说,缓慢起身离开巷子了。 叫花子彻底睁开眼皮扫了她走远的背影一眼,而后又重新合上,继续睡觉。 片刻的功夫,离开的方欣又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刚买的包子,放到叫花子的旁边,没有打扰他睡觉,脚步轻盈的离开了。 等她走了,叫花子再一次睁开眼睛,拿起旁边的用油纸包好的包子,打开后,里面居然放了一角碎银子。 “多管闲事。”叫花子随口骂了一句,因为他刚才看了一眼,方欣那一身的粗布麻衣,看日子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他把那一角银子收了起来,拢了拢衣襟,把包子塞在怀里,继续睡觉。 方欣回去时,方钰正好跟工匠谈完了在找她:“欣儿,你去哪了?” 方欣挽着她的胳膊,在想刚才的事情要不要说,要是说了话,今日姐姐可能就不让摆摊了,可是马上要盖房子了,正是急着用钱的时候。 她又想,天香楼有孙掌柜在,还有那么多客人,就算刚才那两人再找来,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她才道:“我就是在附近转了转,姐你们聊得怎么样?” “已经跟工匠们说好了,三日后他们会到家里来,我们现在先去天香楼吧。” 离开的时候,方欣还不放心的朝身后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两个人才稍微放心些。 说着不害怕,方欣在烤肉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方钰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没注意她有心事。 “让开,让开,长不长眼啊你?” 排队等烧烤的人群后面突然传来这么一声,排队的人都纷纷回头看去。 从人群中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人方钰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章世聪。 方欣看到章世聪身后跟着的那两人,心下一惊,下意识靠近方钰,指尖有点不安地捏了捏方钰的袖口。 方钰以为她是被章世聪的纨绔气息吓到了,小声安慰道:“欣儿你先进去。” 方欣怕因为自己连累了方钰,听话的先进了天香楼的后院。 章世聪走到摊位跟前,随手想拿起方钰刚烤好的肉串,只是还没碰到,就被方钰用一把蒲扇按住了胳膊。 方钰没什么情绪的音调提醒:“这位公子,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要是也对这烤肉感兴趣,请去后面排队。” 章世聪轻蔑的目光从方钰脸上扫到她身后的天香楼内堂,折扇在手里拍打着,他突然笑道:“叫本公子排队,在这青汕城,你是第一个,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第39章 祖传三代的酒 方钰压下眼睫,继续翻烤着手里的肉串,淡淡道:“我这是小本生意,谁都可以吃,不看身份,公子若是不喜欢,旁边靠靠,别影响后面的人。” “你别不识好歹,就你这破玩意儿,被我家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气。”章世聪的身后的小斯凶巴巴的说道。 小厮还想上前,章世聪扬着折扇阻挡了一下,轻轻一笑:“这位小娘子果然有魄力,令本公子心生佩服。” 方钰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只要在这里继续摆摊,知道迟早都要跟章世聪对上,这个脸皮也是非撕不可,所以她也没必要退让。 孙掌柜一直没出来,他给萧竟祁送汤,站在窗户目睹了楼下的事情。 “公子,要不我下去看看?” 萧竟祁扬手阻止:“不用,先看看再说。” 楼下章世聪的出现,本来排队等烤肉的人都走了不少,就是大堂用餐的人也走一些。 章世聪轻蔑一笑,朝天香楼里面走去:“听说进来吃饭还送烤肉,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都上来给公子尝尝。” 伙计上来招呼,被章世聪的随从赶走了,并点名要方钰来。 方钰擦擦手走进来,亲自倒了茶:“来者皆是客,公子来用餐,天香楼自然是欢迎,如果公子是来找事的话,也别怪小女子没有待客之道。” 章世聪品了品那杯茶,脸上那种不可一世的笑容犹在。 随从扫了一眼大堂,捕捉到从后厨那道挂着布帘子,露着半个脑袋的方欣,随从立刻俯身在章世聪耳边说了什么。 章世聪突然低声一笑,盯着手里的茶说:“果然是好茶。” 方钰随后上了烤串,章世聪吃了几口,他突然看着方钰道:“好肉就要配好酒,你在天香楼门口卖烤肉,不会连酒也要蹭天香楼的吧?” 章世聪早就叫人打听清楚了,这两姐妹不是天香楼的人,只是天香楼的善良,借个地方给她们而已。 之前聚福楼也不是没打压过天香楼,奇怪的就是不管怎么打压,天香楼就是日日做亏本买卖也没一日关门。 也查不到这背后的东家,也有点邪门,索性不影响聚福楼就放弃了。 这两姐妹在天香楼摆摊,给天香楼带来了不少的生意不说,还间接抢走了聚福楼的不少生意。 偏偏又这么巧,托人打听的能治疗他的头疾的药居然就是这姐妹二人中的妹妹采到的。 偏偏不管他派多少人,不管花多钱就是采不到药。 她们能采到一株那就能采到第二株,今日他来只是先礼后兵,要是这姐妹二人不识趣,他不介意动用点手段。 “自然是有的,公子您稍等。”服务这一块,方钰直接拿捏。 她走到后院,方欣拉住她,语气有点急:“这个人是坏人,姐你离她远点。” 方钰安慰她:“放心,在这里他不敢怎么样。” 接着她走到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从空间拿出一坛六粮液,打算狠狠地宰章世聪一笔。 “章公子久等。”方钰把酒坛放桌上,章世聪示意她打开。 方钰单手按在酒坛上,指尖轮番点了下:“不是我瞧不起公子,只是我这是小本生意,这一坛酒可是我祖上三代传下来的,仅此一坛,这价格嘛自然是一般酒比不上的,一旦打开就必须现银购买,公子可要?” “敢跟本公子讨价还价的你也是第一个。”章世聪来了兴致:“这青汕城还有本公子买不起的东西?说吧,你这坛酒要卖多少银子?” 方钰缓缓竖起三个手指头,故意挑了眉,随从以为是三两,从腰间掏出银子就扔下:“银子给你了,把酒打开。” 区区三两银子,方钰连瞅都没瞅一眼,缓缓摇头,意有瞧不起人的意思:“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没成想只喝过几两银子的酒。” 章世聪眼尾突了突,有种被石头砸了脚的感觉,这么多人看着,这酒要是不要,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他咬了咬后槽牙,心想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把银子加倍讨回来。 他自己从衣襟里掏出三张百两的银票拍桌上:“开酒,我倒要尝尝这三代祖传的酒是何种滋味,但敢跟本公子狮子大开口。” 这银子一掏,周围所有人看方钰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可怜,都知道她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方钰不以为然,不急不缓的动作拿起银票,仔细查看后确定不是假的,才打开酒坛给他倒酒:“公子您请。”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有点傻眼了,这可是第一次看有人敢跟章世聪这么嚣张。 楼上站在雅间门口的三人看着楼下这一幕,孙掌柜有点担忧的开口:“公子,这方姑娘敲诈章世聪这么一笔银子,怕也是捂不热,我担心……” 萧竟祁只是缓缓勾起唇角:“孙掌柜多虑了,她不止能捂热,或许还能在三百两的基础上再敲诈一笔。” 孙掌柜不大相信,虽然那酒不是天香楼的,能卖出三百两的酒也绝非凡品,哪里是她一个村姑祖传三代就能有的东西。 章世聪喝了那酒,本来他以为是被戏耍了,没想到这酒入喉下肚,果真是非同凡响。 他随口道:“好酒,这三百两本公子花得值。” 方钰又给他倒上一杯:“那公子你慢用,我就先去忙了。” 章世聪捏着酒杯,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缓缓勾起阴鸷的嘴角。 章世聪吃完就走了,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方欣从后厨跑出来,心里早就急死了,抓着方钰还在认真烤肉的手,有点犹豫:“姐,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又十分为难,方钰才回想到刚才方欣看到章世聪后的一系列不寻常,她语气微微一沉:“是跟刚才那男人有关?” 方欣瘪着唇瓣点头,有点委屈:“刚才姐姐你不在,他的随从要抓我,叫我去山上给他家公子采药,就是我之前采来要给姐姐治疗头疾的草药。” 第40章 今日就是你吓到我妹妹了? 方钰放下手里的肉串左右扒拉着方欣:“你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没。”方欣逐渐垂下眼睫:“是一个乞丐帮了我,我没想到他们会找到这里来,姐,我是不是惹祸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也不能在天香楼摆摊了,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盖大院子了?” 她越说,语气里的担忧越是浓烈。 她本来也是不认识这个男人的,还是刚才躲在后厨的间隙,是天香楼的伙计告诉她的,说她们惹到惹不起的人了。 她只是没见过章世聪本人,可是对他臭名昭着的名声早有耳闻。 听完方欣说的,方钰顿时觉得刚才那一坛酒卖三百两有点便宜了。 她本来以为章世聪今日来,是因为她们的摊位抢走的居聚福楼的部分生意。 看来更多的是因为欣儿上次采到的那株药材。 方钰紧紧地握着方欣的手安慰:“没事,有姐在,不用怕,一切有我。” 看方钰胸有成竹的模样,方欣本来不安的心思也往心底放了放。 把剩下的烤肉卖完,方钰仰头看了下头顶雅间的位置,窗户是紧闭的,她心想,萧竟祁应该是不在。 回去的路上,方欣是三步一回头,心里总是不让踏实:“姐,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方钰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相信姐,没人,我们回家,别让娘等着急了,明日我们还得去隔壁的村子买青砖呢。” 一说到这个,方欣就把心里的疑神疑鬼抛到九霄云外了,翘起了嘴角,走起来的步子也轻快了很多。 李氏又在家里洗了一天的衣裳, 院子里挂了一大片不说,门口还特地支了根晾衣杆,也挂满了衣裳。 推开院子门,一股炖肉的香味飘出来,李氏刚好把一锅炖肉出锅。 “钰儿、欣儿,你们回来了,正好可以用晚膳了。” 两人急忙的跑过去帮忙。 自从脱离方家后,这家里每日的饭菜是越发地丰盛了,起码每日都有肉了,粥里的米粒也是越来越浓稠了。 “娘,等这次浆洗的活计了了,日后都别再去接了,等把房子盖起来,你就在家里享福,挣钱的事情有我们就行。” 这是方钰说的,她就是这样想的,李氏劳累了半辈子,也是时候该歇一歇了。 “洗几件衣裳的事情,不费事的,你们姐俩一直抛头露面也不是个事,能多挣一点就是一点。” 方钰知道现在说不动李氏,那就等房子盖好之后再说。 院子门突然被敲响,方钰估摸着是村长来了,起身去开门。 村长把过完地的契书带来了:“钰姐儿,这是你爷爷卖的那一部分地的地契,这是你们现在住的这院子的地契,你都拿好。” “村长爷爷你进来喝口水,我们坐下再说吧。”接过两张地契,方钰退开示意他进来。 村长回头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水就不喝了,你先看看地契。” 方钰知道,家里只有她们三个女子,虽然都是一个村子的,但是村里最多的就是流言蜚语,村长也是为她们考虑。 方钰也不多说,就大概扫了一眼手里的地契:“没问题的,麻烦村长爷爷了。” 村长又问:“那钰姐你们这盖房子的事情,约摸着什么时候动工?我提前帮你问问村里的哪些人有空的。” 村长倒是真的对她们的事情蛮上心的,方钰颇为感激,想了想道:“我明日就去隔壁村子买青砖,要是方便的话,村长爷爷明日就帮忙把信得过的人召集一下。” 村长点点头:“好,那我明日一早就办。” 吃过饭,方钰又去了一趟刘叔家,让刘叔明日一早送她去了一趟隔壁的村子买砖。 等她回来的时候,方欣坐在稻草床上,在数今日卖烧烤挣到的钱,那样子,认真又滑稽。 李氏则是在一旁缝补着一件已经三年又一年的衣服,时不时看着方欣笑一笑。 方钰把院子门关上,倒了一杯茶,一点点白色的粉末从指尖散落到茶水里。 “娘,你喝水,这衣裳就别补了,回头女儿去买两匹布,娘你再给咱们做新衣裳。”。 这次李氏倒是没像之前一样担心花钱的事情:“好,也是该给你们换一换新的衣裳了” 喝完方钰倒的茶不一会儿,李氏就觉得好像有点困了,她揉了揉眉心,倦意越发地浓烈。 方钰知道这是药起效果了,扶着李氏起来:“娘,你看你,最近浆洗的活太多了,累坏了,早些休息吧。” 方欣赶紧把一堆铜板赶紧挪开,把位置腾了出来。 李氏躺下后,不过才几息的时间就睡着了,方欣想到什么,把铜板推到一旁,意有质问的语气问方钰:“姐,你是又要出去是不是?” 方钰也一本正经的摇头:“不对,这次不是我要出去,是我们要出去。” “我也要去?”方欣一脸疑惑,但明显还有点惊喜:“那我们要做什么去?” 方钰牵着她起来,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走出了院子。 才走出门口,方钰就停下了脚步,往不远处那能藏人的草垛说:“出来吧,守了半天,你不累吗?” 方欣的唇瓣微微张开,有点不敢相信,那个位置居然有人,而且还待了半日,她怎么没发现。 一个黑色的人影晃悠着走出来,还没走近,方欣一眼就认出来了:“姐,是白日里那个男人的随从。” 章世聪本来是想让人直接把这姐妹俩绑回来的,但是白日跟踪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出了点意外,就只能守到晚上了。 随从走出来,笑得有点奸险:“没想到被发现了,那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随从说着就想伸手过来,只是一只手比他更快,一把映着月光的匕首就这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随从瞪大的眼眶里有点微微抖颤,因为方钰的出手太快,他根本就没看清楚。 方钰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颊,语气不怎么好地问:“今日就是你吓到我妹妹了?” 第41章 你这么想想死,我也不介意马上成全你 随从咽了咽口水,眼底一片诧异,他真没看清楚她手里的匕首是哪来的。 “说话!”方钰催促他开口。 随从看似是害怕了,实际还仗着身份嚣张:“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走,不然等我家公子来了就不像我这么客气了。” “不客气?”方钰要不是怕在村里做什么影响太大,她高低得给这人两下子。 “走吧,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随从还没回话,方欣先怂了一下:“姐,我们真的要去吗?娘一个人在家,我担心……” “不用担心,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们,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随从有点轻蔑地扫了方钰一眼,心想这个村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就这么跟着随从到了城里,章世聪居然是在凝心院见她们。 站在门口,不好的记忆在脑子里萦绕,方欣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方钰握住她捏紧的拳头,柔声安慰她:“欣儿,你去旁边等,我很快就出来。” 方欣又紧了紧拳头:“姐,我没事,我要陪你。” 这种地方,她来过一次,也算是稍有一些了解,让姐姐一个人进去,她也不放心。 姐妹二人一起去了章世聪所在的雅间,一进去,一股乱七八糟的香味扑面而来。 里面还一直传来女子娇笑的声音,走进去就清楚地看到章世聪左拥右抱地被女子喂着酒。 “公子,人带来了。”随从上前禀告。 章世聪身侧的一个女子阴阳怪气,又有点委屈的说:“章公子是对奴家不满意,这才找了两个土包子,章公子这是嫌弃奴家的姐姐妹妹们了吗?” 听起来像质问,更像是撒娇,那女子还故意用嫌弃的表情把方钰和方欣都打量了一遍。 章世聪拢了拢松松垮垮的衣襟,推开旁边的两个女子:“你们都出去,小爷今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端着酒杯站起来,随从立马小声提醒:“公子,这娘们儿有刀,公子你要小心些。” “刀?”章世聪哈哈大笑:“不过两个只会在乡下种地的,一把砍柴刀也想伤到本公子,真是笑话。” 方钰直接走过去坐下,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指尖把玩:“章公子这是喝不起酒,白日付了钱,晚上又想要回去。” 章世聪看她一点都不怕自己,再看旁边站着的方欣,身子都有点发抖,明显是害怕的。 他站在方钰背后,有侵略性的目光扫视她的后背:“在这青汕城,敢从小爷手里宰钱的,你还是第一个,还敢这么嚣张,看来你是想好怎么死了。” 说完,他笑着又走到方钰对面坐下:“你想在青汕城安安稳稳地待下去,单靠天香楼可不够。” 这分明就是想让方钰跟他聚福楼合作。 方钰的嘴角一勾而散,笑着打趣:“你是想说,只有你的聚福楼才能在青汕城永久地站住脚跟,我若是不呢?” “你那烤肉着实新奇,在青汕城也确实是头一份。”章世聪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觉得没有小爷发话,你们一家三口能在青汕城安然地待下去吗?” 方钰轻轻抬眸看他一眼,威胁她可以,家人是她的底线,方钰眼眸微微一眯:“我今日来,是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 报恩? 章世聪的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换上了一头雾水的的表情,心想方钰在说什么疯话。 “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章世聪示意门口的随从把旁边的瑟缩着肩膀的方欣抓起来。 “嗖——” 随从的手还没碰的方欣,手掌直接被一只凭空飞出来的匕首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随从都没来得及喊,章世聪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落到了桌上再滚到地上。 他不是被吓到的,他是惊讶,他没想到方钰的身手还不错。 “你的手要是不想要的了话,尽管动我妹妹一下。” 方钰这警告的话虽然是对随从说的,但是带着警告的目光却是盯着章世聪的。 隔壁房间的人听着这细微的动静,来回走了另两步。 莫九上前来问:“主子,我们要不要出手?属下担心方姑娘一个女子…” “不用。”萧竟祁手上摩挲着玉扳指:“方姑娘自有她的打算,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隔壁房间里,章世聪反应了一会儿,表情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今日,偏偏像方钰这么刺头比他还嚣张的女人也是头一回见。 章世聪舔了舔嘴角的酒渍,起身朝方钰走过来,似乎有哄的意思:“方姑娘别生气,刚才是在下唐突了,烤肉你可以继续卖,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保你赚得盆满钵满。” 方钰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方欣,确定没吓到她。 方欣也配合地给了个轻松的笑容,在一边的椅子慢慢坐下。 章世聪看方钰没反应,以为她是在考虑,还有得谈,他就顺便提了提草药的事情。 “我听闻令妹早前采了一株束榆,这株药材对我来说很重要,只要你们能帮我再采来一株,我能保你们姐妹二人日后在青汕城横着走。” 方钰突浅笑了一下,却充满了嘲弄:“看来你刚才是没听懂我的话,我今日来,不是听你许愿的。” 章世聪的耐心也彻底消失了,他握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语气也冷下来:“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小爷就成全你。” “成全我?”方钰缓缓站起身,往章世聪身后走了两步,跟着冷笑了下:“章公子这么急着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你。” “咚!“ 章世聪把手边的酒杯掀到地上,随即对着门口吩咐:“来人!” 两息过去,门口的一片安静,甚至连路过的人都没有,但还能清楚地听到楼下大堂里的曲音。 方钰走到随从旁边,随手拔掉钉着随从手心的匕首,还在他身上擦了擦刀尖上的血。。 她拿着匕首缓步朝章世聪走过去,随意地扫了一眼雅间的四处:“章公子这个酒囊饭袋,就算在青汕城有钱有势,应该也不敢跟刀子硬碰硬吧?” 第42章 这娘们儿真邪门 没喊来人,章世聪突然就怂了,他微微瞪着的眼睛示意握着手,表情难看的随从动手。 随从刚想动,一把匕首又狠狠地插在他的大腿上。 “啊!……公子救我,公子!”随从立刻捂着大腿嚎叫。 章世聪的眼眶比刚才还大了,瞪着朝他走来的方钰,语气稍有结巴的质问:“你想做什么?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祸不及家人,这点道理章公子都不明白吗?” 章世聪神经微微紧绷了一下,有点结巴了起来:“方姑娘你这话,我可没动你家人,今日我是请方姑娘来谈合作挣钱的事情。” “我说的是你,这个时候你敢提你父亲,万一我心善,连你父亲一起送上路了可就不好了,毕竟我是个善良的人,能不多杀决不多杀。” 方钰的语气越说越冷,眼尾的笑容越来越阴鸷。 章世聪不知道为什么,后背居然冒冷汗了,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没道理会怕这么个村姑,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更是低估这个娘们儿了。 方钰捏着他的下巴,猝不及防把一颗塞他嘴里。 “呸呸!” 入口即化的药丸,章世聪反应过来要吐的时候,已经没了,什么都没吐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章世聪脸色大变,大声问道。 “当然是毒药,你不是脑子有病,要用束榆,现在以毒攻毒,连药都省了。” 下一刻,章世聪就感觉有人在用手抓扯自己的五脏六腑,疼得他在地上满地打滚,他捂着肚子艰难地吐出一句话:“解药……你给我解药,我不逼你合作了。” 要不是杀了这个人牵扯太深了,方钰一定不会放过他,留着始终是个隐患,因为会影响自己赚银子。 她走到还在打滚的章世聪身侧蹲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我的不杀之恩,你打算怎么报答?” 章世聪现在总算听明白方钰一开始说的报恩的事情了。 他疼得要死,之后的事情再说,现在先要解药再说:“只要你给我解药,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通通都答应。” 方钰又塞了一颗药在他嘴里,不过几息的功夫,真的不疼了,他还有点诧异,揉了揉腹部,确实不疼了,他还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这什么药,怎么如此神奇?” “神奇么,都是些对付畜生的药,人比畜生狡猾,没想到用在人身上也有奇效。” 方钰说的是实话,她的那些毒药都是针对各种异兽的弱点制作的,很少用到人的身上。 ……章世聪逐渐黑下脸,他真的小看这个女人了,今日这口恶气,他咽不下。 方钰看到他眼底的不服气,提醒道:“这个不是解药,是比刚才那个更毒的毒药,每日日落时发作一次,比刚才那个疼。” “你!”章世聪的额角的青筋暴起,他今日被这个女人接连戏耍了几次了。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自行找大夫查验。” 章世聪深吸一口气,冷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终于问到点上了,方钰随意扫他一眼:“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打扰我摆摊,也不要影响天香楼的生意,就这么简单。” 章世聪还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时也生起了另一份报仇的心思,耳边又立刻传来方钰冷悠悠的嗓音。 “当然,你也可以试图绑走我娘,我妹妹,甚至是绑走我,就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章公子,刺史大人的公子承不承受得住后果。” “你威胁本……我?” “对。”方钰点点头:“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的命在我手里,只要井水不犯河水,解药什么的一切都好说。” 顿了下,方钰又继续道:“或许我心情好了可以考虑帮你把头疾治好,不过我的诊金很贵,看章公子的寒酸样,应该是付不起的。” 说到治病,章世聪现在就觉得他的头有点疼,时不时疼一下,看了多少大夫都没用。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有点邪门,保不齐还真有法子治好他的头疾,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也想试试。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找大夫看看,有没有她说的这么邪门,什么毒连大夫都解不了。 刚才那种痛,他不想再来了一次了。 章世聪也好脾气的没跟方钰讨价还价,只是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要准备离开了。 方钰又提醒道:“白天不要到村里找我,被别人看见了难免会晦气,太晚了也不要来,不要打扰我休息。” 章世聪闭着眼睛狠狠地吸了口气,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 “你还不走?”方钰提醒躺在地上一脸泪水的随从。 随从哪里还敢耽误,也不顾上手痛腿痛,爬起来就跑。 方欣愣愣的站起身,咽了咽口水:“姐,你刚才不是真的要杀他们吧?” “如果真的杀了你会害怕吗?” 方欣果断摇头:“他这种人死了,姐你也是为民除害,我不怕,但是姐……” 方欣走过来,两根手指捏住方钰手里的匕首问:“姐,你现在都这么厉害,刚才我都没看清楚,你就这么两下,就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的,我也要学。” 方钰把刀收起来:“你是女孩子,怎么能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的这双手,姐姐希望它永远只用来数钱。” “……”方欣有点惊掉下巴:“姐,你也是女孩子。” 方钰牵着她的手慢回家了,路上,方钰从怀里扯出来一包药粉,里面又分成小包,每种的作用都不同,方钰一一告诉她,日后真要遇到危险也能防身用。 武力什么的,不是一日之功,索性不如用这个来得直接。 “这些都不是剧毒,一旦吸入也就如同待宰的羔羊,自己用的时候也要小心些。”方钰耐心的交代道。 方欣的目光一下被其中一个颜色特别的纸包吸引了,她拿起来问:“姐,那这个呢?” “这个……”方钰看了下说:“这个很毒,只要吸入,眼睛会瞎,就算有解药,也要瞎一段时间,这个太危险了,避免你伤到自己,这个还是我收着。” 第43章 神仙追着给的 方欣又一把抢了回去:“姐,这个我要,我用的时候一定小心。” 方钰主要是怕她伤到自己,想了想,反正她都在自己身边,就算真的伤到了也没事,索性就放任了。 方欣又担心:“姐,你哪来的那么多毒药,真的有那么神奇,那章公子真的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 “当然是神仙追着给的,你放心,他不敢乱来,他比我们更想活。” 章世聪回去连夜找了全城的大夫,所有人把脉得到的症论都是剧毒,但短时间内又不会危及生命,他们又束手无策。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毒都解不了,本公子看你们的医馆都不要开了!” 一群大夫纷纷跪下磕头求饶:“章公子饶了小的们吧,此药我们真的无解。” 每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换做是以前,章世聪自是不会放过这群庸医,现在不行,他的命还捏在方钰手里,暂时不能动这群大夫。 “滚,都滚,不想死的就把嘴巴管紧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章世聪都不敢告诉他父亲,青汕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他知道父亲最近有大事要忙,不敢去打扰。 但是回头想想他要低三下四去求那个村姑,他就气不顺。 天刚亮,方欣就醒了,她先是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李氏,她一动,方钰就跟着起身了。 姐妹二人麻利的做好了早饭,李氏才慢慢醒来。 “钰儿,欣儿,你们怎么不叫娘?” 李氏揉着太阳穴走出来,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有些累。 方钰拉着她坐下,把一杯温热的灵泉水递给她:“娘你喝水,喝完用再早饭。” 李氏喝完水,瞬间觉得精神了很多。 “娘,等一下我跟欣儿去隔壁村子看看青砖,你就把屋里拾掇拾掇,等砖买回来就可以动工了,工人那边村长有安排。” 李氏放下手里的筷子,叹了口气,有点自责:“娘真是对不住你们姐妹二人,跟着娘吃了不少的苦,你们还这么小,就整日在外面奔波,我这个做娘的……” 方钰握着她的手安慰:“娘,您不用自责,您辛苦了一辈子,我跟欣儿都长大了,理应为这个家出一份力气。” “对啊娘,快吃饭吧,等一下粥该凉了。”方欣跟着附和道。 刘叔看好时辰已经赶着牛车过来了。 方钰把早饭留下来的鸡蛋饼给刘叔:“刘叔,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饼子,你尝尝味道如何。” 那鸡蛋可是一眼就看到了,这东西在富贵人家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在穷苦人家,这东西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几次。 方钰就这么做在饼里,还拿出来送人,刘叔连忙摆手拒绝:“我吃过早饭了,还是你们留着吃。” 再说了,昨日钰姐儿来找他的时候,已经付过今日出门的铜板了,还有之前给的银子。 方钰直接塞给他:“刘叔你就不用客气了,我们已经吃过了,这要是不吃了,晚一些就该坏了。” 刘叔只好接过来吃,吃了两口,他说:“钰姐儿,你这饼的味道做得不错,要是拿到青汕城去卖的话,应该也不错。” 刘叔虽然是随口说的话,却是方钰早就想过的,但是光卖这个鸡蛋饼不行。 这东西,富人不稀罕,穷人舍不得吃,不能作为一个长久的生意。 赶到隔壁村的时候,能看到地里在辛勤劳作的老百姓。 前面的地里还有几个人在拉拉扯扯,好像是在争吵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个妇人拉着一个找中年男子的衣袖说话。 “李老板,你不能走,之前说好了这批土芋下来之后,你一并收走的,现在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老板甩开衣袖,眉宇间似乎有点无奈:“不是我不要,本来这次是想把这批土芋卖到槐州城,哪里知道那边发生了战乱,我就是买回去也是砸手里。” “况且,我给的定金也没有收回,算下来,你们都不吃亏,就这样吧。” 男子要走,妇人不依阻拦:“李老板,你再想想办法吧,我们都指望着卖了这些土芋,能过个好冬。” 男子决绝摇摇头:“你们还是再找找别人吧。” 一眼扫过去,这一大片都是土芋,就算放到地窖里,这也得吃到猴年马月了。 “刘叔,你把牛车停一下。”方钰突然开口。 方钰下车往地里走去,路边有挖出来的摆放在泥上的土芋,个个都很圆润,今年的收成都不好,不曾想这里的土芋居然养得还不错。 方钰随手捡了一个拿在手里,方欣跟着追来,还发出惋惜的感叹:“这么多土芋,要是就这么烂在地里倒是有些可惜了。” 刚才的妇人朝姐妹二人看来, 看她们的穿着打扮也是穷苦人家,妇人也就随口说了句:“这些土芋长得很好,可惜就是得坏在地里了,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带一些回去吃吧,不然坏了也就坏了。” 方钰倒是没想到妇人的日子明显都不好过,还愿意让她们带一些土芋回去吃。 “婶子。”方钰走到那妇人的近处询问:“这附近这一大片土芋都是你家的吗?” 妇人点点头,可能是因为方钰看起来很好相处,妇人也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当初种土芋的时候,那李老板还付了定金,说都要收的,我们运气不好,赶上战乱,姑娘若是喜欢吃,就多挖一些回去。” 妇人说完就要走,方钰叫住了她:“婶子,我能不能问问你这土芋一亩地能挖多少?总共又有多少亩地的?” 妇人以为方钰就是好奇随口问问,索性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妇人也就多说两句。 “今年的收成不好,又在地里耽误了些日子,一亩地应该勉强能收到两担左右,我们几户人家一起种的,足足有十五亩。” 说完,妇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着实是为这一季的劳作惋惜。 方钰想把这些土芋买下来,土芋的用处太多了,反正从黑风寨取的银子多得是,这十几亩土芋也值不了钱。 第44章 小心误伤 “婶子,你这些土芋我都要了,就刚才李老板给你们的价格,可以的话你安排人来挖吧。” 妇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发着愣的眼神里满是错愕:“姑娘你……你说的是真的?” 方钰从怀里掏了掏,一亩地折合一两半的银子,还多拿出一些:“婶子,尽量这几日挖好,晚一些我会叫人来取。” 见到银子,妇人的手都在哆嗦,她本来就以为方钰是说笑的,现在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就像见到了救命恩人一样激动。 “好,好,我马上去叫人,这两日就给姑娘都挖出来。” 那妇人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 回到牛车上,方欣才问:“姐,我们买这么多土芋做什么?一下子也吃不完。” “嗯……”方钰犹豫了一会儿:“吃不完那就卖。” 刘叔带着她们去问好了青砖的价格,正好可以拉一车回去。 来时的路上还能看到几个行人,这会儿回去一个人都看不见,方钰觉得有点不对劲。 心里正想着,对面来了一队人马,看起来像是镖师押的镖。 两边林中的鸟突然惊了,方钰顿感不妙,扬声一喊:“刘叔,快走!” 刘叔也是瞬间反应过来,迅速挥鞭驾车,但是已经晚了。 林中迅速一群人穿着黑色夜行衣,蒙头遮面的黑衣人手拿大刀冲了出来。 方欣靠着方钰,一手摸了一块砖头,不敢相信地问:“姐,我们就买个青砖他们也要抢?” “……”方钰颤了颤嘴角,道:“我的好妹妹,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冲着对面的车队来的?” “……” 方欣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我寻思是要抢我们的青砖。” “你们坐好别动。”刘叔从牛车上下来,朝前走了两步,像江湖人一样拱了拱手:“各位好汉,我们就是附近的老百姓,只是路过,还望各位手下留情。” 对面为首的镖师也从马背上下来了,看着那黑衣人的头领说:“货可以给你们,他们就是路过的老百姓,别伤及无辜,放他们离开。” 为首的黑衣人侧头扫过来,跟方钰的视线交汇,仅仅一眼,方钰就认出了这个黑衣人,是那日在天香楼章刺史身边那个要杀萧竟祁的人。 方钰又扫了一眼那群镖师,扫到最后一个人,她还惊讶了下,最后那个乔装打扮过的人是莫九。 现在她大概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了,萧竟祁要找拿走他东西的人,不是黑风寨的土匪,所以今日这是要引蛇出洞,偏偏她们就运气不好,赶上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货留下,人也休想离开!” 说着他就扬起手里的刀朝刘叔砍去,刘叔吓得连连后退。 “铛……铛!” 先后两道不同声响的动静,一把匕首,一只飞镖同一时间阻止了那把大刀。 是方钰和莫九同时出手。 方钰另一把匕首朝黑衣人打去,把方欣拉下车:“欣儿你带刘叔先离开。” “姐那你怎么办?”方欣担忧不肯走。 “我自有法子。”方钰顺手把一把匕首塞给她,指着前面的树林:“别停一直跑,姐姐等会儿去找你们,刘叔是好人,别让他受伤。” 这么一说,方欣顿时有了责任感:“好,那姐你小心。” 方欣带着刘叔往林子里跑,身后追来的黑衣人都被方钰一一拦下。 方钰不知道萧竟祁有什么计划,这些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杀,她只能尽力不打死。 “小心!” 身侧一道声音提醒,方钰转身的同时,手腕处被人拉了一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打扮的萧竟祁帮她挡住了刚才要朝她砍来的一刀。 见他没事,方钰大步跨过去,一个响亮亮的巴掌打在那黑衣人的脸上,方钰骂道:“敢偷袭你姑奶奶!” 方钰问萧竟祁:“你怎么穿成这样?小心误伤。” “不会。” 话间,二人后肩靠在一起,又一次并肩作战。 “我能打死他们吗?”方钰一边打一边问。 “?”萧竟祁稍微错愕了一下,回想到黑风寨的情情形,他说:“尽量控制一下吧。” 行,方钰都留一口气的打。 跑到安全地方又折回来的方欣,看到方钰跟那些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她从怀里掏了掏,随手掏了个药包就冲过去,对着离方钰最近的黑衣人撒了出去。 萧竟祁一回头,落下的刀看到是方欣的时候就及时收住了,但他被白色的粉末呛了一口,带着面巾都没挡住。 方欣没认出他来,还攥起拳头给了他嘴角一拳:“叫你搞偷袭。” 方钰打完手里最后一个回头,莫九也刚好把黑衣人的头目按在地上抬头。 萧竟祁只感觉眼前的画面飘飘忽忽,低矮视线里的方欣,他已经看不清楚了,一把扯掉面巾,大口呼吸。 “啊你!……”方欣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你……怎么是你!” 看到已经飘落在地上,被风吹得还晃了两下的纸包,回想姐姐的交代,方欣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呐,我不是故意的,你跟他们穿的一样的,还站在我姐后面,我以为你是坏人……” “欣儿!”方钰跑过来,萧竟祁眯了眯眼,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萧竟祁用手在空气里扒拉了下。 “主子。”莫九也跑过来了,看到他沉下去的脸色,方钰急忙说:“没事,这毒我有解药,过段时间就好了。” 方钰真怕说晚了,莫九一刀砍了方欣。 方欣吓哭了:“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会不会被砍头!” “欣儿你先别急,没事的。”方钰一边安慰,一边从怀里掏解药。 她有点着急,拿出一堆瓶瓶罐罐,莫九扶着萧竟祁,脸色越来越黑,他是生气,也有点惊愕。 找到解药,方钰急忙递给莫九,解药喂进去等了一会儿,莫九问:“主子,怎么样了?” 视线里一片漆黑,萧竟祁看不见,他摇摇头:“没事,方姑娘不是说了过段时间就好了,人都抓到了吗?” 第45章 她自己一个人去摆摊了。 “主子……”莫九欲言又止,萧竟祁微微抬手,示意他别说了,吩咐道:“派人送方姑娘她们回家,先回去,其余的事情再说。” 他们押着所有的黑衣人走了,留下了一个人送她们。 看着萧竟祁被莫九搀扶着有点摇晃的背影,方钰捂着脑门有点想笑。 方欣还眼泪汪汪的:“姐,怎么办,我惹大祸了。” 她刚刚可是清楚地看到了莫九眼里的杀意,她相信,要不是姐姐在这里,她肯定就被乱刀砍死了。 方钰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边安慰她:“没事的,萧大人是好官,他不会滥杀无辜的,莫九也只是担心他家大人而已。” 方欣虽然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是不管方钰说什么,她都相信。 “好,那我们快回家吧,刘叔还在那边等我们呢。” 前面的路口的拐角处,刘叔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两人安然回来了,这才急匆匆迎过。 刘叔问: “你们姐俩没事吧?刚才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方钰回头看了一眼萧竟祁的人牵着牛车过来了, 她说:“刘叔没事的,那些都是坏人,已经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你先把牛车赶回去吧。” 方钰又捧着方欣的脸蛋还揉了揉:“你先跟刘叔回家,今日你受到了惊吓,就别出摊了,我正好去地里看看土芋,很快就回来。” 方欣回想刚才方钰大杀四方的英姿,倒也是不担心,就点点头:“好,那姐你也要早点回来。” 方钰确实是去地里看土芋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地里就多了好多人,都弯着腰在挖土芋。 那妇人见她来了,热情地走了过来,把刚挖的土芋捧在手里:“姑娘你来了,你瞧瞧这土芋,个头大,真是喜人。” 方钰接过在手里把玩,妇人又问:“不知姑娘什么时候来拉,要不然姑娘你住何处,我们帮你送到家里去也可以。” 这么多数量,就算是送到家里也没地方放,索性不如都收进空间里。 方钰仰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的天色,才说:“婶子,不用麻烦了,挖出来的就放地里面就行,等天黑之后,会有人过来的取的。” 其实方钰还有另一个目的,她以前就听说过这个村子有一片地卖得很便宜都没人买,据说是种不了东西,正好路过,她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婶子,我跟你打听个事儿。”方钰扫了一眼周围的林子才继续说:“听说你们村子里有一片地种不出东西,婶子可这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片地啊。”妇人点头,朝一个方向指了去:“就是那山边的那一片,山里有一个水池,不管是什么季节,里面的水都是热的,所以连带着这一片的温度都很高,地里才种不出东西。” 温泉! 方钰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这一片地对于别人来说没用,对她来说可就是有大用了。 “婶子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你们村的村长,我想买你刚才说的那一片地。” 妇人皱了皱眉头,十分不理解方钰的话,但还是好心的劝解:“姑娘,那地你买了也种不出东西,快别浪费那个银两了。” 方钰嫣然一笑:“多谢婶子提醒,我买来不是为了种地的。” “那是干啥?”妇人下意识反问。 方钰又笑了下:“种地。” “??”妇人挠了挠头,她明明听懂方钰的话了,怎么好像又不懂。 妇人热心肠地带她去找村长,听说她要买那片地,村长一张脸笑得跟个包子一样。 比妇人还热情地要带她去看看那一片地。 温泉在一似山洞不似山洞的位置,刚一走近,明显能感觉周围的温度却是高出了不少。 山洞里的温泉还是流动的,一股暗泉流进池子里,池子里的水很是清澈,水面还有阵阵的热烟翻滚着。 还别说,种完地,过来泡个温泉,想想就很滋润。 “姑娘,如何,这地你可是要买?”村长有点急促的语气询问。 “买。” 看到温泉的时候,方钰就确定了要买的想法。 这一趟,等她回到溪山村已经午时了,村子里基本每家每户都是炊烟袅袅。 她加快脚步回去,院子里却很安静,买回来的青砖已经卸下来整齐地堆在了院子里。 ”娘,欣儿?” 李氏从房间里出来了:“钰儿你回来了,肚子饿不饿?娘去做饭。” “娘,欣儿去哪了?” 院子里没看到人,屋子里也没有,方钰这是担心她又去做什么傻事去了。 方才遇到强盗的事情,她们说好了不告诉李氏的,正是因为如此,方钰才更担心。 “欣儿她自己去城里摆摊了,我没拦住,我又担心你回来找不到我们,所以就任由她去了。” 其实潜意识里,李氏还是觉得方钰是那个体弱多病的身子,对她的担忧和关心也多更多几分。 “娘,饭我就不吃了,时辰尚早,我还是去城里看看欣儿。” 顺便她也看看萧竟祁的情况怎么样了,毕竟那药她还没给人用过,反正对畜生倒是挺好用的。 李氏从灶台上拿了个干粮饼子给她:“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等到了城里再买点你喜欢吃的。” 最近她们去城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李氏也慢慢放下心来了,所以也没有过多的阻拦。 方钰这还没走到天香楼,就听到方欣的吆喝声了。 “瞧一瞧,看一看,香喷喷的烤肉串,好吃又不贵…” 方钰没急着过去,而是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她之前倒是没发现方欣做起生意来也是有有模有样的。 等没什么人了,方钰才走过去:“累坏了吧,不是说了今日不用出摊了吗,你这丫头,不听话,还自己偷偷跑来了。” 方欣吐了吐舌头,看得出来是有认错的态度:“姐,我就是想多挣点钱,我肯定会注意安全的。” 方钰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楼上雅间的位置:“那你先忙着,我去看看萧大人在不在。” 第46章 看他有点好玩 方欣抓着她的衣袖,瘪了下嘴角,有点委屈:“姐,你帮我跟萧大人求求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放心,没事哒,萧大人不会砍我们的头滴。” 方钰一路上楼,已经轻车熟路了,总之伙计是不会拦她的。 她刚要敲门,莫九从里面开门出来,看到是她,脸色明显不是很好,但态度还是蛮客气的:“方姑娘,我家大人现在不方便,你还是先回去吧。” 毕竟找了大夫来来看过了,束手无策,现在又不能即刻回云京,也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家主子的眼睛受伤了。 方钰还没说话,房间里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莫九猛地转身推门进去:“主子!” 有刺客突然从窗户进来,萧竟祁刚从浴桶里出来,披散着头发,随手摸到手边托盘里的衣裳披上。 对面站了个黑衣人,听气息就能感觉到来者不善。 莫九进来抄刀就跟黑衣人打了起来。 方钰跟着进来,一眼就看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摇摇晃晃的萧竟祁,她刚想说话,萧竟祁听到她的脚步,要对她出手了。 方钰一把扼住他的胳臂,躲避了他的攻击:“萧大人,是我。” 萧竟祁听到是她的声音,才急忙收了力道:“方姑娘,没伤到你吧?” 莫九和那黑衣人缠斗的声音越来越大,黑衣人跳窗跑了,莫九追了上去,还不忘丢下一句:“方姑娘,看好我家主子!” 方钰松开手,想拉着他坐下,岂料他随意披在身上的外衫经过刚才的拉扯滑了下来。 方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的衣服从肩膀滑落,露出胸肌的时候他反应过来一把拉了上去。 这胸肌……哦不,这衣服可真白啊。 萧竟祁看不见,但是耳根已经在发红了,他慌不择路,又口齿不清:“抱歉,我……” “小心!” 方钰刚想提醒,已经晚了,他错乱的脚步踩到自己没穿好的衣摆,一个踉跄朝前扑去。 方钰伸出双手抵住他,被踩到的衣裳迅速滑落,双手正好按在他还在跳动的胸肌上。 由于刚刚沐浴过,他的皮肤有点滑,还有残留的花瓣的淡淡香味,这手心的触感让方钰走了神,就这么被扑倒地上了。 视线往下,胸肌,腹肌…… 萧竟祁听到方钰咽口水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衣裳都掉落了,惊慌失措间他一把捂住了方钰的眼睛。 “冒犯了方姑娘。” 说这话的时候,方钰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胸腔都在抖动。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方钰按在他胸上的手鬼使神差地捏了捏指尖,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声。 别说萧竟祁了,就是方钰也被自己雷到了,她咽下口水,有点结巴道:“你的东西好像顶着我了,我闭眼,你先起来?” “东西……”萧竟祁下意识视线往某个地方看去,唰的一下,红色从脸到脖子迅速蔓延开。 “主子!” 莫九单手拎着黑衣人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静止的画面,他的嘴巴猛的一下就张大了,下巴就快掉地上了。 ……方钰仰头挣脱萧竟祁的手朝他看去:“你怎么又愣着,快帮忙啊!” 又? 听到这个字眼,萧竟祁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画面,一团奇怪的记忆从脑子里逐渐清晰。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角,脸色比刚才还红了。 方钰看着他无神的眸光有点诡异的变化,遂问:“你是不是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 “没,我没有。”他解释起来都有磕巴。 方钰闭上眼睛,等莫九把他扶起来送到屏风后面。 方钰这才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也有点发烫的脸颊,真是见鬼了。 等了一会儿,萧竟祁已经穿戴整齐出来,头发也用玉冠束了起来,被莫九扶着出来了。 方钰把他从头到尾扫了一眼,有点尴尬,一本正经地道:“我刚才只看到你有九块腹肌,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好一个九块腹肌,那就是什么都看到了,莫九哭丧个脸,他家主子守身如玉二十几载,没想到清白就这么没了。 萧竟祁倒是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反而是问她:“不知方才可有吓到方二姑娘?” 方钰摆摆手:“她没事,这不正在楼下吆喝着呢。” “那方姑娘来是?” 方钰走到他旁边坐下,明明什么都还没做,空气莫名其妙的就有点尴尬。 她道:“我来看看你的眼睛,把手伸出来。” 萧竟祁把手放过去,方钰的指尖轻轻覆上他的脉搏。 她很认真地把脉,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下,萧竟祁略有疑惑地问:“方姑娘在毒方面好像颇有手段,不知师承何处?” 方钰这些年医治的异兽比人都多,医术算不上出神入化,起码医治个畜生还是手拿把掐。 但原主只是个鲜少出门的村姑,随便一查就能把底细查得个清清楚楚。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自小在山里讨活,研究这些毒药自然是为了捕捉山上的猎物,山上受伤的小动物也不少,长久采药,久而久之也就对那些药物有了了解,再加以琢磨,自然而然就会了,不过…” 方钰停顿的语气还有点自责:“这次这个药本来是给山上最凶猛的野兽准备的,没想到先给萧大人用了,你可算是第一个人用的。” “那我还挺幸运。” 不知为何,跟她聊天,总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不自觉的就会配合着她身上那种潜藏的无忧无虑的感觉。 方钰怎么听着这话有点怪怪的又说不上来的感觉,本来她今天来是想弄点灵泉水给他,眼睛差不多就好了。 现在看他看不见的样子,愣愣的,一看就有点好骗的样子,她突然来了的兴致想逗他玩,就让他再瞎几天好了。 萧竟祁看不见,但一旁的莫九可是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奸险,他缓缓皱起眉头。 黑衣人这时在地上一板一板的,还发出声音,好像是想要说话。 莫九扯开他的面巾:“不想死就老实交代了。” “别以为你们是行察使就能在青汕城耀武扬威,你们别想活着走出青汕城,也休想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第47章 没棋品 莫九一脚踢过去:“死到临头还敢逞凶,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莫九!”萧竟祁出声阻止他,淡淡道:“现在你可以带人去刺史府抓人了。” “不可能,你们凭什么抓人!”黑衣人居然质问。 莫九又给他一脚:“跟你有什么关系?” 莫九回头看着萧竟祁,有点担忧:“那主子你……” “无妨,我相信方姑娘应该愿意同我对弈一局。” ……方钰眉头一蹙,怎么有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感觉。 但是想到他的眼睛是欣儿失手所为,也就不同他一个病人计较了,毕竟刚才她也收了点利息。 她看着莫九说:“行,你放心去,你家主子交给我,保证完好无缺还给你。” 莫九单手把地上的人捞起来拖走了,把关上的门又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离开。 方钰撑着脸颊看过去,双眼无神的萧竟祁看起来到有那么一点让人忍不住想去疼爱一下。 刚有这个想法,脑子里闪过他刚才光秃秃的画面,没忍住又咽了下口水。 听到这细微的声音,萧竟祁放在桌上正在摩挲扳指的指尖顿住,脑子里和不自觉闪过不该有的画面。 方钰眼看着他的眼尾微微泛着红,她立马起身去把旁边的棋盘挪过来:“不是要下棋么,来吧。” 落下一子,方钰才反应过来:“你都看不见,能下吗?” 萧竟祁拿起一颗黑子,在方钰的注视下,准确无误地落下一子。 方钰有点诧异的看他一眼,继续落下另一个颗子。 连续下了几颗,方钰才开口淡淡地问:“说吧,萧大人是想让我帮什么忙?” 萧竟祁的眸子转过来落在她脸上,嘴角慢慢勾起:“方姑娘冰雪聪明,在下确实是有事想请方姑娘帮忙。” “是跟章世聪有关吧?” 萧竟祁点点头:“我要找的东西在章世聪手里,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刺史府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所以我想今晚章世聪来找你的时候,方姑娘能不能……” 他缓缓抬起眸子,透过黑暗的光线在找她的位置,想听听她的意见。 方钰手里落下下一颗子:“萧大人都开口了,我岂有不帮忙的道理,只是一码归一码,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如果萧大人的事情没有成功,我可能会很被动,抛开天香楼的合作不说,我不能白白帮忙。” 萧竟祁似乎早就猜到的她会这样说,他道:“事成之后,不管方姑娘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方姑娘尽管提。” “既然如此。”方钰嘴角上扬:“我能不能先问萧大人点问题?” 她的语气稍显认真,萧竟祁正了正身形后才开口:“愿闻其详。” “之前的我见过的那枚黑色的玉佩可还在?” 萧竟祁在腰间摸了摸,把玉佩就拿出来给她。 方钰接过跟自己的手里的那一块对比,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想了想,她才问:“我打听到这玉佩非凡,并非寻常人所有,萧大人气宇轩昂,绝非等闲之辈,想必是见过此玉佩的吧?“ 萧竟祁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方钰浅浅叹了口气,继续说:“七年前,我父亲死于强盗之手,找到他时,他的手里紧紧的捏着这枚玉佩,这玉佩背后的主人一定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我想找到这玉佩背后的主人。” 萧竟祁比起刚才更沉默了,甚至好像连呼吸都浅薄了不少。 “怎么,萧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等了几息,萧竟祁缓缓站起身,向前走的步伐看起来并不像是个眼盲之人。 背对着方钰的萧竟祁放在腹前的手摩挲着玉扳指,沉吟了少许才回身:“方姑娘,我知你为父报仇心切,但……” 他犀利的目光好像透过黑暗落到了方钰手里正在把玩的玉佩上。 “此物价值连城不说,且只有云京有,云京距此地两千里有余,云京看似繁荣兴旺,但都是剑戟森森之辈,你想报仇,我劝方姑娘还是再好好想想。” “那你认识玉佩的主人吗?”方钰又问。 萧竟祁如实摇头:“此间事了,我会返回云京复命,我可以先帮方姑娘查探一番。” “好。”方钰站起身:“有你这句话,今日这个小忙,我帮了。” 二人重新坐下下棋,方钰睁着眼睛都输了,她微微起身,凑过去,伸手在萧竟祁的眼前晃了晃,疑惑地问:“你真的看不见?” 温热的气息突然凑过来,伴随着方钰身上一股似有似无的淡淡清香,回想之前的种种画面。 萧竟祁不敢乱动,可缓缓滑动的喉结无不充斥着他现在有点紧张。 方钰退回去坐下,认真打量他时,脑子里总会想到那该死的画面,她晃了晃脑袋,总算把废料甩了出去,专心下棋。 一开始她是很认真下的,但是下着下着,她就会发现,不管怎么走,最后的结局都是输。 她偷偷挪动了一颗子,说谎也不脸红道:“萧大人,你输了。” 其实在她挪动棋子的时候,萧竟祁就知道了,只是没阻止而已,他也不争:“没想到方姑娘不止医术药到病除,这棋艺也是高超非凡,甘拜下风。” 继续下,方钰不止偷棋,还悔棋,她知道萧竟祁知道,偏偏他还很配合她,就这样玩了半个时辰。 莫九回来了,他看了一眼还玩得不亦乐乎的方钰,毫不避讳道:“主子,都按照你说的办好了。” 方钰其实对他们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她站起身:“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久留了。” 她走了,莫九扫了一眼那棋盘上的残局,嘴角抽搐了下,没忍住吐糟的语气问:“主子,你真的跟她在对弈?” “对,方姑娘不止武功高强,棋意也十分高超。” “……”莫九的嘴角持续抽搐:“主子,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棋品还这么差,能不能相信?” 萧竟祁沉默着,指尖继续摩挲着扳指,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好像是在回忆刚才的棋局。 第48章 臭乞丐,打死他!!! 等方钰下去,方欣已经收完摊子,在数钱了。 “姐。”方欣刚好数完:“这是我今天赚的钱,我能不能用这个钱给萧大人赔礼道歉?” 没想到这傻丫头还记着这事儿了,方钰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手拎着背篓:“萧大人什么都不缺,他也真的不生气,时辰尚早,我们先去逛逛街。” 方钰是想去买几匹布,让李氏做两身新的衣裳。 走进绸缎庄,方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回想到李氏身上那三年又三年的补丁衣裳,又看了一眼方钰身上同样破旧的衣裳。 方钰搭着她的肩膀说:“走吧欣儿,现在赚到银子了,也该对自己好一点,我们身上的衣裳都太旧了。” 方欣有点犹豫,想了想才说:“姐,我的衣裳还新着呢,就买你和娘的就行。” 方钰微微低着脑袋,捧着她的脸蛋:“小丫头,新衣裳我们都要穿,房子也会盖起来的,你就不用为银子担心了。” 方欣又想了想,现在赚银子还蛮容易的,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她才笑笑:“好,都穿。” 嘴上是这样说了,一转头,她又去看那些布料最差的布匹。 方钰挑了几匹适合她们的颜色,跟掌柜的说:“这几匹布都要了。” “啊姐,这会不会太多了…”方欣又小声地嘀咕了下。 方钰痛快地付了钱,用胳膊压着她:“欣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卖给姓章的那坛酒?银子放心花,到我手里了就是我们的了。” 方欣也不是忘记了这件事情,只是她觉得这些钱太多了,姓章的迟早就要回去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 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布,方欣还是狠狠地心疼了一下。 其实方钰是想直接买成衣的,跨度太大了,就是怕方欣和李氏接受不了。 看来要加快赚钱的速度了。 “欣儿走,我们去杂货铺。” 姐妹二人从绸缎庄往外面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角落处猫着一个身影一直跟在她们的背后。 可能是因为这人没有武功,所以并没有引起方钰的注意。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的所有的种子都给我装上一点。” 方钰走进杂货铺就说道。 掌柜和方欣都愣了一下,还是方欣问:“姐,现在不是种地的季节,我们买这么多种子做什么?” 掌柜的也在旁边没动,他是想确定方钰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多种子。 “我知道,买这些种子我自有用处。” 掌柜的这才急忙去装。 从杂货铺出来,姐妹二人又四处逛了逛,方钰可不只是单纯来逛街的。 她还在观察各个街道的人流量,在找适合开铺子的位置。 “打死他,臭乞丐!” 前面围着一群人,声音人群中传出来的。 方钰就没想过多管闲事,拉着方欣继续往前走。 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躺在地上被暴打的人,方欣突然停下脚步,松开方钰的手跑过去。 “欣儿!” 方钰没叫住她,只好跟了过去。 方欣跑扒开人群挤进去,把正在打人的人推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能当街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咳咳!”地上的乞丐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护在自己身前的小身影。 打人的人这才停下手说话:“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还是这种偷东西的乞丐,更不值得同情。” “不可能!“方欣想都没想到就反驳 那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不可能偷你的东西的。” 那人做出摸了摸腰间的动作:“刚才就是他撞了我一下,我的钱袋就不见了,不是他又是谁?” 方欣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有点哑口无言。 方钰这时候拨开人群走进来,淡淡道:“仅仅只是撞了一下,就断定是他偷了你的银子?” “看你们刚才的架势,是不是打人的同时也顺便搜过身了,什么都没搜到?” “你怎么知道?”那人下意识的反问。 “我猜的。”方钰扫了一眼地上满脸脏污的乞丐,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明明只有对什么不甘的心思,且他命不久矣了,一个根本就不活不下去的人,还偷银子做什么。 那人又说:“就算银子不在他身上,谁知道他有没有同伙,大街上这么多人。” 那人眼珠转了转,一副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方钰:“你们二人如此维护这个乞丐,说不一定就是他的同伙,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把偷了我的银子交出来,不然我就带你们见官。” 这些人真不讲道理,方钰也没了刚才的好语气:“见官自然是要见的,但不是我们。” 她微眯的目光扫过周围一众看热闹的人群,目光锁定到那个一脸心虚又一脸幸灾乐祸的人身上。 那人也是被方钰的眼神吓了一跳,趁没人注意,他转身就要走,才迈出去一步,腿腕被什么击打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到地上。 这动静立刻吸引拉了周围的大片目光,同时,那人的腰间掉出来一个钱袋。 方钰已经走过去了,一脚踩到那人准备捡钱袋的手背上,然后捡起了钱袋。 “这是我的钱袋,你想做什么?” 那人都顾不上手背的疼,就要去抢方钰手里的钱袋。 自称被偷了钱袋的那人走过来:“这是我的钱袋,怎么会在这里?“ 方钰在手里掂了掂,冷嗤一声,又看向地上那个乞丐:“那你现在还觉得是他偷了你的钱袋,还觉得我们是他的同党吗?” 那人有点尴尬:“兴许是我刚才看走了眼,误会这个乞丐了,我道歉,那姑娘,我的钱袋…” 方钰打开钱钱,从里面掏出二两银子:“人不能白打,这些就算医药费了。” 那人是有点心疼,但是众目睽睽,他也不好意思跟女子计较,只能认栽了。 看热闹的人散了,方欣才回头看身后的乞丐,也不管他脏不脏就要扶他起来。 “你没事吧,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为什么不还手?” 方欣一边问他,一边不顾脏污就去擦他嘴角的血。 也不知道怎么了,乞丐突然把她的手掀开,艰难的爬起身,捂着被打伤的位置踉跄着走了。 方欣还追了过去:“你别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得去看大夫。” 方钰拦住方欣,跟她说:“欣儿,别追了,他死不了。” 第49章 李氏骂了回去 其实方钰还有两个字没说,是暂时死了不。 方钰把刚才要来的那二两银子给她:“你收好,下次遇到他的时候再给他。” “姐…”方欣的鼻子酸酸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上次就是他救了我,他看上去伤得很重,他真的不会死吗?” 方钰拿出手帕把她手上的血渍擦了擦,安慰道:“他不会死的,相信我。” 发生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方欣的情绪明显很低落,哪里还有什么逛街的心思,只好先回家了。 由于东西买得有点多,背篓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布匹也异常低显眼。 一进村子,就遇到那些经常凑在一起聊八卦的妇人聚在一起。 从她们旁边路过时,她们就用那种毫不避讳的轻蔑的眼神打量姐妹二人。 甚至还做出嫌弃的动作后退了半步。 走过去才听到身后传来的小声的议论声。 “你们看这姐妹两又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不少的银子吧?”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这姐妹二人在城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听说日日都往那个什么大酒楼去,一待就是半日,谁知道是去做什么赚什么不干净的钱。” 虽然走远了,但是方钰完完全全地听到了她们谈话的内容。 眼下方欣心情不好,方钰也没心思同她们计较。 一路回去,遇见好几个人都是用那种轻蔑的眼神打量她们,方钰都不在意。 到家前,遇到最后一个人,是白母,她站在路边,掐着腰,刻意对着空气猝了一口,然后又阴阳怪气地自言自语。 “哎呀,这空气里怎么一股子狐媚子的味道。” 一直都很沉默的方欣,突然抬眸瞪着眼眶,快步过去就推了白母一把:“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母没想到方欣会动手,被推了个踉跄,她稳住身形,猛的拂了一下衣袖,梗着脖子。 “你这个死丫头,自己做了丑事,还不让人说。”白母故意扯开嗓子嚷嚷:“大家快来看呐,方家的姐妹二人欺负人……啊~!” 白母的话都还没说完,嗓子里突然弹进来一块泥丸,呛得她一边吐一边咳嗽。 再抬头,她的眼眶憋得很红,她指着方钰说:“死丫头,你敢扔土在我嘴里。” 看热闹的人没人过来,方钰牵着方欣把她往身后拉,突然笑了下:“哦?那有谁看见了?” “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只会勾引男人,连乞丐都不放过,真是不挑食!”白母气急了,张口就骂出来了。 刚好听到动静的李氏打开院门出来,听了个完整,她面色大变,快步走出来,把方钰和方欣护在身后,也没了一惯的柔弱骂回去。 “姓白的,你别欺人太甚,我女儿的清白由不得你信口开河!” 李氏这一骂,白母加地嚣张了,掐着腰的样子看起来底气也更足了:“怎么,你的女儿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这可是有人亲眼所见的,你女儿在大街上跟一个男人乞丐拉扯不清,真是丢尽了我们溪山村的脸!” 李氏深吸一口气,胸腔明显有了剧烈的波动,方钰担心她,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衣摆。 李氏这次却没有一丝的退缩,她反而是握了握方钰的手示意她放心,自己没事。 李氏分别挽起双手的袖子,也掐着腰,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泼辣的一面:“你说有人看见就有人看见,我还说你就是嫉妒我家女儿,这才无中生有,故意造谣生事。” “你!”白母的嘴巴微微张开,一张脸写满了诧异,李氏的性子村里都知道了,软弱,好欺负,不然也不会被张氏成日呼来喝去的。 李氏继续逼问:“你什么你,那你倒是说是谁亲眼所见,我今日必定要登门问个清楚!” 白母抿了抿嘴角,沉默了,因为看见的正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女儿。 看李氏这个不死不休的架势,白母突然又怂了 :“你少激我,想挑拨离间是吧,我才不给你这个机会!做没做,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白母硬着头皮,有点磕巴地说完这句话,也不敢正眼看李氏,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李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是有点紧张,但是她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她再不强势一点,家里没个男人,任谁都想来踩上一脚。 她此生别无他求,只希望一双女儿平安喜乐足矣。 方欣突然叫她,挽着她的胳膊蹭了上去:“娘,你刚才好厉害。” 李氏稍稍微还有点害羞:“你们别听她们这些胡说八道,这会儿才回来,是不是累坏了,我们回家吧。” 母女三人手挽着手,一起走向家的方向。 方钰把买回来的布匹拿出来:“娘,这几日可能要辛苦你一下,用这布料给我们做几身衣裳。” 新的布匹摸在手里,李氏粗糙的手都有些舍不得碰,她也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新的衣裳了。 李氏给姐妹二人量了身量,就开始动手做衣裳了。 把买回来的剩下的东西整理好,姐妹二人就围着灶台开始做饭了。 “嘶~” 方欣切菜心不在焉的,不小心切到了手。 方钰放下手里在洗的菜走过来,有点生气地抓起她的手,把人拉到一旁坐下,止血擦药。 “欣儿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个乞丐?他帮了你一次,你帮了他一次,算是扯平了,他真的死不了,别担心了。” 方欣呼了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心里就是有种直觉,他可能会死,他是好人。” 听方欣说这话的时候,方钰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萧竟祁的影子,特别是脸红的时的画面的,在脑子里尤其清晰。 方钰挠了挠脑袋,跟方欣说:“你别多想了,或许明日还会再见到他,到时候你让他去看看大夫就没事了。” 方欣乖巧地点头,继而坐下添了一把柴火,转移了话题:“姐,昨日你买了隔壁村的土芋,什么时候去拉?” 她又扫了一眼破烂的院子:“拉回来好像也没地方放,这可怎么办?” 第50章 看得出来他不想死 方钰差点都忘记了这件事情:“等下吃了晚饭我过去看一下,我找到地方放了,不用担心。” 等吃完饭,天色也暗淡了下来,李氏还在挑灯做衣裳,方欣在帮忙。 方钰在门口来回踱步了两次,李氏抬头看过来:“钰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方钰往外面的夜空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娘,我有点小事情想出去一趟可以吗?” 李氏手里的针线停顿来了一下:“好,那你快些回来,娘等你。” 方欣问:“姐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你们等下要是累了就快些休息,不用等我。” 她出门直奔隔壁的村子,让她没想到的是,远远就看到那地里有一团火光在闪烁。 她加快脚步过去,地间坐着一个人,脚边放着灯笼,手里拿着一个干饼子在啃。 “婶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方钰走近了才问。 就是白日里那妇人,她没有被吓到,站起身来:“姑娘你可算是来,这土芋扔在地里,也不知你什么时候来拉,我怕被人偷了去,索性就过来看一会儿。” 妇人提起灯笼朝方钰后面看了一眼:“姑娘就你一个人吗?” “马车在后面,我先过来的,时辰不早,婶子你就先回去休息,我装好就走。” 妇人忙了一天,也是累了,她打了个哈欠:“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争取这两日就把剩下的都挖出来。” 等妇人一走,方钰提着灯笼,把挖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把整齐摆放在地上的土芋通通都收进了空间里。 走到她买下来的那片靠近温泉的地,身上就有种黏糊糊的感觉,来都来了,正好可以洗个澡。 这天然的温泉,泡澡最舒服不过了。 这段时间一直有喝灵泉水,不管是体质还是皮肤,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就连手上的老茧都在慢慢消散了。 她在悠闲地泡澡,却不知道家门处有两道身影在来回踱步,又不敢打扰。 等她回去的时候,村里的万家灯火都熄灭了,唯独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方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还没走到,章世聪就从拐角的位置走出来拦住了她。 昨晚的章世聪还是盛气凌人,今晚的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不说,还多了点低三下四。 方钰把灯笼怼近他的脸上,故意打趣道:“章公子这么准时,东西准备好了吗?” 章世聪明显愣了一下:“东西,什么东西?” 方钰提唇笑了下:“章公子求人办事,怎么空手来了?看来是日落时的发作并不疼。” 回想日落时五脏六腑的疼痛,章世聪差点背过去,他急着拿来了解药离开青汕城,根本就没想到方钰还敢开口宰他。 他有点着急,目光躲闪:“方姑娘,我不缺钱,你是知道的,只是太疼了,你能不能先把解药给我,我明日定当送上一份重礼。” 方钰摇头:“本姑娘概不赊账,况且像章公子这种臭名昭着的人,本姑娘自是更要谨慎,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章世聪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着急了起来,但是语气却又软了几分:“那方姑娘你要怎么样才肯把解药给我?” “章公子你觉得你的命值几何?” 章世聪的随从从后面跳出来说:“我家公子的命的当然是无价的。” 章世聪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随后就等方钰说:“那我也不贪心,既然是无价的,那就用你一半的家产的来换就可以。” “一半的家产,死村姑,你怎么不去抢?”随从又开口大骂。 “闭嘴!”章世聪回头呵斥,继而打了他一巴掌。 “呵!” 方钰冷笑了下,章公子慢慢考虑,她掠过两人推开门进了院子。 屋里的两人都睡着了,只不过都趴在桌上,看来是一直在等她回来。 方钰稍稍微让她们都吸了些药粉,确保她们不会醒,方钰这才把母女俩分别挪到稻草床上休息。 等盖好被子,院子外面传来很小的敲门声,她才转身吹灭了蜡烛走出去。 章世聪站在门口,比刚才不知道低眉顺眼来了多少倍。 “方姑娘,今日来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这么多银两,不如我明日差人送来,方姑娘看…” 章世聪看着方钰的眼睛,希望她能同意。 方钰悠闲地目光扫了他一眼,突然勾唇:“我今日正好闲来无事,不介意跟章公子走一趟。” 她又微微回身扫了一眼身后这破败的院子:“章公子也看见,我很缺钱,一想到马上会有破天的富贵,我倒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这…”章世聪别过头,犹豫了,又十分纠结。 “罢了。”方钰打算关门:“那章公子还是想好了再来。” “别!”章世聪伸手挡住了门,但又沉默了下去。 如果今晚不离开,明日天亮之后可能就很难离开了,他要离开青汕城去云京找人救父亲。 不过是钱而已,只要能把爹救出来,想要多少钱没有。 他咬了咬牙:“那就劳烦方姑娘跟我走一趟了。” 坐上停在村外的马车,一路赶往青汕城的方向,进城后才又行驶了许久才停下。 方钰本来以为是到了刺史府,可下车之后才知道不是,而是停留在一处普通又平凡的小院。 “这是?” 随从上去开门,章世聪示意她里面请:“方姑娘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本来还以为章世聪会耍什么花样,没想到进去之后,看似普通的院子,却有层层大门和看不见的机关。 不过一个小小的青汕城刺史,居然建造这么复杂的一个机关暗室,想必这里的放置的钱财不在少数。 最后一道大门推开,就是一向见过世面的方钰都有些傻眼了。 偌大的地下暗室里,全是金银财宝,光是夜明珠的数量就是数不胜数。 她一一看过去,看似是在欣赏琳琅满目的珍宝,实际是在找萧竟祁所找要的那个东西。 “方姑娘,这是我章家的库房,钱都在这里了,方姑娘喜欢的尽可自取。” 看得出来章世聪很不想死,不然也就不会这么容易就带她进来。 方钰并没有多拿,只是喜象征性的拿了些银票,不过几千两而已。 随后她就把解药给了章世聪。 第51章 你怎么这么聪明? “行了,章公子的命就值这些钱。” 她欲转身离开,章世聪又叫住了她:“方姑娘,你之前说你能医治我的头疾,方姑娘既然来了,能不能……这些珍宝任方姑娘取。” 方钰摇摇头:“凡事讲究一个缘分,我与章公子的缘分已尽,若是随意出手,算是泄露天机,所以章公子还是另找他人吧。” “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村姑,根本就治不好我家公子的病。”随从又插嘴了。 方钰把银票塞怀里:“你都这么聪明了,还需要我明说吗?” “那你就是不想救我家公子!” 方钰没接话,但是勾起的唇角算是回答了。 章世聪现在就感觉额头在隐隐发痛,他捏紧了拳头:“方姑娘对这些东西,就没一件看得上的吗?” “章公子可听说过一句话?”方钰有点正经了起来。 “在下愿闻其详。” 方钰差点没憋住笑,咳嗽了下才勉强忍住:“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像章公子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区区一个头疾能奈你何?” “你!”随从不干了,指着方钰:“今日你不治好我家公子,你觉得你能走得出这里吗?” 方钰只是回头看了章世聪,问他:“章公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章世聪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方姑娘请。” 方钰走了,才走出拐角处,就听见身后传来章世聪的谩骂:“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不知收敛,不知道眼下什么事情最重要吗?” 那随从低着脑袋,但还是很不服气:“公子,小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不过一个村姑而已。” “闭嘴!” 方钰出去,没想到莫九已经带着人来了,还等在门口。 “人和东西都在里面,你们去吧,有机关,但是我留了记号,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睡觉。” 莫九拱手道谢:“多谢方姑娘。”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方钰也确实累了,回到家里,她也没急着睡觉。 而是进了空间,把白日里买回来的种子在空间里种了起来,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靠意念就好。 等她忙完出去,外面的时辰好像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她又去外面,把水缸里的水都添满了才睡下,这是每日都要做的事情。 她这一觉睡到大亮,是被院子里喧闹的谈话声吵醒的。 她迷瞪着眼睛走出来,院子里来了好多人,都是村里的汉子。 “姐你醒了。”方欣转身朝她走来:“他们都是村长爷爷带来说是给我们家干活的,问今日能不能动工?” 村长也看到她了,走了过来,身侧的人群纷纷都把目光投到她的身上,村长问:“钰姐儿,按照之前说的,我也看了下日子,这几日动工都不错,今日可以吗?” 院子里来的人有七八个,都是些老熟人,唯独还多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人,是林武。 只要能干活儿就行,方钰不会去管那么多。 她走到李氏的身侧,村长的对面,看着他们说:“各位既然今日来了,那就开始吧,工钱方面想必村长爷爷都和你们说就好了,我忘了还要补充一点。” 他们还以为方钰临了又要变卦,想压低价格,虽然都是一个村里的,但是跟钱有关,难免脸色也会有点难看。 方钰笑了下:“大家伙儿放心,该给你们的工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就是大伙儿吃饭的问题,我家现在的情况不方便给大家提供饭食,所以我会在原有的工钱上,每人每日再多给三文钱,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多出三文钱,来做活的人一听,个个都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 在地里忙活一日可挣不到这看得见的三文钱,自是没有谁不愿意的。 根据村子里他们以往盖房子的经验,都不用多说什么,他们都知道要怎么做。 母女三人也忙搭把手在旁边的空地上开垦来了一块地出来,勉强搭上幄帐能暂时度过一段时日。 林武手上做着活儿,眼光时不时就往方钰的身上扫。 等幄帐搭好,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过去,时辰还不算晚。 方欣急急忙忙地:“姐,我得去摆摊了,我自己去就行,盖房子的事情我不在行,我只赚钱行不行?” 方钰才回头,她已经提溜着背篓往外面跑了。 算了,方钰也不管了,应该是没事的。 她去灶上烧了一锅茶水给大伙儿送去:“大家先喝口水吧。” 看到林武,李氏过来,她把水递给林武。 林武却是一双眼睛都停留在方钰身上,李氏轻轻咳嗽提醒:“林小子,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你来帮忙我很感激,若是你有别的心思,还是先收起来吧。” 方钰没注意到,李氏可是从林武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林武有点尴尬,看了一眼正在给大伙分茶的方钰,他笑了笑:“婶子误会了,最近这山上的猎物难打,地里也没活了,索性就来你家挣点银子。” 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李氏也只是随便听听而已。 突然有人说道:“钰姐儿,你这茶喝起来怎么好像比我家的好喝,你这水是在河边挑的吗?” “自然是河边挑的,叔你要是就觉得好喝就多喝点,管不了饭,茶水是管够的。” 就这么半日的时间,之前那破败的旧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做活儿的人都纷纷回去吃午膳了,方钰也做好了饭。 “娘,别忙了,先吃饭吧。” 李氏朝外面的路口看了一眼:“欣儿一个人去城里,我有点不放心。” 方钰拉着她坐下,安慰道:“娘你放心,又不是第一次摆摊了,不会有事的。” 方钰说的是实话,目前她们得罪的人不就只有章世聪,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根本就不可能还有精力放在她们身上。 等做活儿的人都陆续回来了,家里人多了,方钰更不担心了:“娘,我去山上看看,到时候用木头的地方多。” 只要是用来盖房子,这木头倒是可以随便伐,就是得自己去找一找。 李氏把一个刚好做好的布包给她挂在腰上:“你把这个带上,山上的蚊虫多。” 第52章 我等你来报仇 方钰没走出去多远,林武在身后跟来了:“钰姐儿,你是要上山吗?我陪你去吧。” 方钰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淡淡道:“你要是这会儿走的话,我就只能给你结算半日的工钱了。” 林武毫不在意地加快脚步跟了上来,跟她并排一起走:“无妨,山上很危险,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 走到山脚下,方钰停下了脚步,抱着胳膊,回头看着他:“我们之间不可能,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用的事情了。” 她说完就继续往山上走,林武还是跟在她身后:”钰姐儿,以前从未听说过你会打猎,没想到你打猎比我都厉害。” 方钰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走,走了没多远,她停下脚步,回头盯着身后不远处的草丛:“出来吧,你还要跟多久?” 林武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疑惑,有人跟着吗,他怎么没察觉到? 等了几息,草丛后面没有动静,就在林武打算说可能是野兔子的时候。 方钰的指尖把玩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淡淡道:“还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刀剑无眼了。” 林武眉头皱起,紧紧地盯着那处草丛。 草丛后面缓缓出来一个人,是白小小,她吞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了,隔了这么远,林武都听到了。 白小小不敢看方钰的眼睛,眼神飘忽到四处,有点结巴地解释道:“我是上山挖草药的,只是路过,谁跟着你们。” 她故作淡定的继续往前走,快要与方钰擦肩而过的时候,被方钰伸手拦住了。 她立刻紧张的问:“你想做什么?” 方钰收回手臂:“光天化日,我当然不会做什么,但是有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处喷粪,我就不能保证我不会做什么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小小咬牙说完这句,难以看出哆嗦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林武好像听懂了方钰的意思,继而解释道:“他们不会乱说的,我陪你上山来看木材,他们是知道的。” 方钰把匕首插回腰间,回眸扫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林武快步跟上,他刻意找话题跟方钰说,但方钰基本不搭理他。 方钰忙着看周围的木材。 “钰姐儿小心!” 林武在身后提醒,不过已经晚了,方钰回头的时候,身侧垂下来的树梢上一条含有剧毒的蛇已经咬到她的手背了。 方钰面不改色,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那两个细微的血洞。 都不等林武做什么,一把匕首从方钰手里脱落,把那条毒蛇准确无误地钉在了树干上。 “钰姐儿,这蛇有剧毒,我带你回去看大夫。” 林武想伸手碰她,方钰后退开,扬臂阻止他:“无碍,我能解毒。” 方钰从怀里摸出个药瓶,服下一粒药丸,顺便喝了一口灵泉水。 林武满目担忧地看着她:“钰姐儿,那蛇可是剧毒,就这么一颗药真的能解毒吗?如果不及时看大夫的话,可真的就回天乏力了。” 方钰早就没什么耐心了:“你要是真的很无聊的话,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用跟着我。” 说完之后,方钰往前走了两步,在林武的注视下,就这么消失了。 林武惊愕地瞪大眼眶,随后又用力的眨了眨,真的看不见方钰的影子了。 他还不甘心,在附近四处找了起来,还边找边喊。 方钰这会儿在空间里,在看她昨晚种下去的菜,生长速度极快,有的已经能直接下锅吃了。 她以为林武找不见她应该就自己下山了,谁知道她离开看空间出去,林武还在找她,真像块狗膏药。 “别找了,不咋道的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 她从树干后面走出来。 看到她,林武擦了擦满头的大汗,看她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他又问:“钰姐儿,你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咬你的可是毒蛇。” “……” 下山的路上,外围的林子里有几道身影蹲在地上挖草药,本来方钰是没注意到的。 但是有人叫她的名字了。 “方钰。” 蹲在地上挖草药的方苓站起身,头顶上还戴了一块粗布,是用来遮太阳的。 她充满恨意的目光扫过方钰,紧接着扫到她身后的林武身上。 她突然笑了一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嫁给林武,那你们还孤男寡女在这山林里,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林武急着上前解释:“苓姐儿,你误会了,众所周知,山上有野兽,是我自愿陪着钰姐儿上山来看木材的,不是你想那样。” 方苓才不会听林武的话,她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烈:“你不愿意嫁给林武,又要跟他牵扯不清,你真是可笑。” 还别说,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见方苓在山上采药。 看她的样子,估摸着也不是今日第一次上山了。 林武又解释:“跟钰姐儿没有关系,苓姐儿你别说了。” 方钰甚至都懒得开口,好整以暇地扫了方苓一眼,转身就走。 方苓不甘心,手里握着锄头追了上来:“方钰,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不想跟狗计较。”方钰停下脚步,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你!”方苓彻底被激怒了,不管不顾地用手里的锄头向方钰打去。 林武及时出手,握住方苓的手里的锄头,并用力夺了过来,随后扔到地上。 “方苓,你在做什么,你们是姐妹,你怎么能下狠手?” “哈哈哈!”方苓跟发疯了一样,她仰头大笑:“到底是谁狠心,我爹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我可没有这种打断伯父的腿的妹妹,如果不是她,王家就不会退亲,我家也不会卖地,我也就不会到这山上来风吹日晒,辛辛苦苦地挖药。” 方钰转回身来,月眉皱起,语气十分淡漠:“你这是觉得委屈了?可这些事情,是以往欣儿日日都要做的,你爹是最罪有应得,你要是不服气,我随时等你来报仇。” 跟方苓多说一句都是在浪费时间,方钰是直接下山回家了。 第53章 我喂你吧。 方欣已经回来了,她在数钱。 方钰从空间里采了一把菜出来,自顾自开始做饭了。 等天色不早的时候,都不用方钰说,方欣把今日赚回来的钱给大伙儿发了工钱,让他们回去,明日了再来。 “钰儿来。”李氏在帐篷里叫她,方钰擦擦手进去:“娘怎么了?” 李氏把刚刚才做好的衣裳的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钰儿你先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只要是娘做的都合身,我这手太脏了,等吃了饭,我再试吧。” 等干活的人都走,方欣跑回来给方钰帮忙做饭。 “姐你这个青菜哪来的?我记得我们好像没有买过。” 方欣指着盆子里那洗干净的准备用的青菜问。 “这个么就是我下午上山,看山上有一片野生的就采回来了。” 不管方钰说什么,方欣都深信不疑。 方钰就用那青菜放了点肉炒了下,方欣就觉得很好吃。 别说方欣了,就是方钰也能吃得出来,这空间里种出来的菜比外面的地里的菜要好吃得很多。 吃饭的时候方欣就心不在焉的,等到饭后方钰才问:“欣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方钰是怕她一直放心不下那个乞丐,她就算是没把脉,也知道那个乞丐命不久矣。 若是能再遇见,她可以出手医治,就怕遇不到,欣儿老是惦记,说起来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方欣却摇头:“姐,我今日听那些食客们说刺史大人贪赃枉法,知法犯法,已经被抓起来,刺史府都被查封了。” “这不是好事儿么,欣儿怎么看起来好像不高兴?” 方欣抿起嘴角,皱紧了眉头:“但是听说刺史的儿子没事,他明明作恶多端,怎么会没事,我就是怕他会来报复我们。” 方钰揉了揉她的脸蛋,宽慰道:“放心,有萧大人他们在,查办章世聪是迟早的事情。” 方欣刚放下心来,想到什么,她又皱紧了眉头:“姐我今日没看到萧大人,也没看到莫九,萧大人的眼睛应该会没事的吧?” “没事,明日我去看看,你就别多想了,萧大人真要迁怒你的话,早就把你抓起来打个二十大板了。” 方欣下意识揉了揉屁股,就好像是真的要被打了一样:“姐你别吓唬我嘛。” 第二日一大早,之前约好的工匠就找上门来了,总共也来了六七个。 昨日做活的人村里一看他们来了这么多人,生怕方钰是觉得他们昨日做的不好,今日才要换人。 方钰解释说:“总是住在幄帐里也不方便,索性就多找些人早些把院子盖起来,不管人数多少,工钱是不会少给大家的。” 大伙儿一听,总比没了活计强,人一多,有了对比,大家干起活来更卖力。 工匠再一次跟方钰确定要建造院子的格局,确定没问题后才算是正式动工。 方钰进幄帐找李氏:“娘,我今日会跟欣儿去城里,你一个人在家行不行?” 虽然做活的人都是村里的,但方钰也担心,会有人趁她不在专门跑来闹事。 李氏把手里的活计放下:“你们放心去,记得把娘给你们做的新衣裳换上。” 方欣的也做出来了,李氏真的是一刻都没停歇,她就是想保证俩个女儿都能同时穿上新的衣裳。 方欣掀起裙摆转了一圈:“哇,娘你做的裙子好漂亮,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裙子。” 鹅黄色的对襟小袄,石绿的襦裙,搭配上的一条赤红色的束腰缕带。 刚说完,方钰出来了,明明是差不多的衣裳,穿在姐妹二人身上却又给人不同的感觉。 方钰倒也是没想到许久没做衣裳的李氏手还能这么巧,搭配的颜色也很好看。 远远看去,走在小路上的姐妹二人就像被风吹着摆动的娇俏花朵。 田野里埋头干活儿的方苓听到嬉闹的笑声,抬头看来,看到换上新衣裳的姐妹二人,心里一顿嫉妒。 就是她也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现在还要没日没夜的干活儿,她们凭什么。 注意到方苓仇视的目光,方钰敛回笑容,一个警告的眼神投过去。 方苓看似面不改色,但也收回了目光不再看。 以往门庭若市的聚福楼,今日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伙计都是懒散的靠在门口。 反观天香楼,大堂内早就坐满了人,有的是冲着她们的烤肉来的,有的是冲着她的六粮液来的,有的单纯是冲着天香楼厨子的手艺来的。 方欣一个人在收拾,方钰进去找孙掌柜了,她朝楼上雅间的位置看去问:“萧大人在吗?” 孙掌柜直接从柜台里面出来了,一脸和蔼:“在的,我正要送汤上去,方姑娘同我一起吧。” 伙计正好端着热汤出来,方钰接过来:“孙掌柜,我去吧,你忙你的。” 掌柜的点头应道便退回去了。 以往莫九会守在门口,今日不在,方钰以为是因为萧竟祁眼睛不方便,所以在里面陪他。 她敲了起敲门:“萧大人是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很快传来回应:“方姑娘请进。” 早上的阳光刚好,从窗户洒进来,刚好照了一半正在独自对弈的萧竟祁的侧脸上,被阳光盖住的皮肤就像是开了磨皮一样没有一点瑕疵。 一条雪缎遮目,不松不紧地压着披散在肩头,垂泄在整个后背的青丝上,一身雪色锦缎,衣摆规规矩矩地垂坠在脚边。 病娇美人,脑海里闪过这四个字,方钰吸了口气的同时又咽了下口水。 脚步停顿了好一会儿,萧竟祁听不见声音了,放下手里的棋子朝门口看来:“方姑娘?” “呃……来了。”方钰走进去,快速扫视了一圈房间里:“莫九不在?” “他有要事,听说方姑娘家在建盖新房,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方钰把手里的汤随意放他跟前:“我娘在家,她可以的,汤你快趁热喝。” 方钰撑着脸颊盯着他的侧脸欣赏了起来,萧竟祁则是在摸索桌上的汤,一不小心碰到了茶杯发出声响。 方钰轻“啧”一声,把汤端了起来:“我喂你吧。” “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用客气。”方钰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递到他唇边:“张嘴,不烫的。” 第54章 萧大人家中可有妻室? 萧竟祁的喉结滑动了下,但迟迟不张嘴,方钰有点急了,汤匙已经贴到他唇面上,有点逼迫他张嘴的意思。 也是僵持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张开嘴巴把汤喝了。 两口下去,他的神色有点怪异,语气也有点怪异,他微微抬起手:“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的耳根处泛着浅显的红晕,被方钰看到了,她故意凑近了些,一本正经地问道:“萧大人你怎么脸红了,难不成没有女子这般照顾你过?” 不问还好,这一问,萧竟祁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他捂唇轻咳一声,本想以此来掩饰尴尬,方钰又开口了。 “萧大人家中可有妻室?” 不知道方钰为什么会问这个,但是萧竟祁雪缎下的黑瞳倏而一亮。 他强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躁动:“不瞒方姑娘,诸多事务缠身,少有清闲,亦不敢误人芳华。” 古代人真没趣,谈恋爱和工作明明可以兼得。 半天没有听到方钰回应,萧竟祁微微侧头:“方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方钰扯开话题:“对了,你的东西找到了吗,章世聪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现在还不能动,但已经离开青汕城了,方姑娘往后可以放心摆摊或者开店。” “那萧大人何时启程?” 萧竟祁指尖微微动了下:“等眼睛痊愈后就可以启程了。” 方钰放下汤,起身凑了过去:“我帮你看看。” 她随手摘掉他眼睛上的那块布,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黑色的瞳眸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方钰完全被吸引了,能完完整整地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 视线不经意间下移,他的鼻梁挺拔,皮肤白皙,往下,他的唇不薄不厚,近乎完美。 刚刚喝过汤,唇面还有些湿润,隐似泛着光芒的湖面。 方钰脑子里闪过一个不要脸的想法,这么好看的唇,一定很好亲。 上次亲过了,确实不错。 不对,方钰敲了自己脑门一下,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你怎么这么变态。” “方姑娘,如何了?”萧竟祁突然开口问她。 属于他的呼吸喷薄而来。 不知怎的,方钰明明可以现在用灵泉水彻底治好他的眼睛的,但是他说眼睛痊愈就要回云京了。 方钰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多逗逗他,所以她昧着良心说:“再过两日应该就能不治而愈了。” 萧竟祁的眼皮垂了下 :“好,有劳方姑娘了。” 方钰把快凉了的汤塞他手里:“你自己喝吧,我下去烤肉了,等下给你送一些来。” 这半日,方钰烤肉的时候根本就心不在焉,因为脑子里的一直闪烁着萧竟祁瞳孔无光,俊俏的五官,一副呆呆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姐,你在想什么?肉已经糊了。” 方欣在一旁淡定的提醒,因为她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方钰都一动不动的。 方钰回神过来,赶紧的把肉拿下来,一面已经黑乎乎的,卖不成了,只能自己吃了。 方欣没得到答案,又问了一遍,但是这次却带了点担忧:“姐,不会是因为我弄瞎了萧大人的眼睛,他不让我们在天香楼门口摆摊了吧?” 方钰突然眯起眸子,朝远处的一个方向看去,因为有人在偷窥。 方欣不知道,就看方钰的神色严肃了下来,以为就是她说的那样。 方欣自责地挠了挠头:“姐,要是真的不能摆摊了,这可咋办,要不我还是亲自给萧大人磕头认错吧。” 说着她就要行动了,方钰一把拉住她:“欣儿,不是的,我刚刚就是在想事情,继续烤肉吧。” 收摊前的最后一份,方钰只打算给萧竟祁送上去的,正好赶上莫九回来了,就交给他了。 在雅间里静心独自对弈的人,听到推门声,他先闻到的是飘进来的烤肉香味。 “方姑娘,你让伙计送来便可。” 莫九的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主子,是我,方姑娘没来。” 莫九微微皱起眉头,以往就就算是主子不看他,光是听脚步也能知道是他,今日怎么会误以为是方姑娘? 萧竟祁捂唇咳嗽了一下:“事情都办妥了吗?” “嗯,主子放心,现在就等主子的眼睛恢复,就可以启程回云京了。” 回去么,萧竟祁指尖上把玩着一颗迟迟落不下的棋子,漆黑的视线似乎透过窗外看见了光明,光明里似乎有她的影子。 收好摊,准备离开了,孙掌柜来找方钰:“方姑娘,你前日放下的几坛酒都卖完了,可还有?” 她那日不过随便拿了三坛出来,价格还不低,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完了。 眼下也不好直接从那个空间里取出来,方钰朝门口的看去,目光锁定在一个墙角,却对着孙掌柜说:“晚一些我会找人送来。” 孙掌柜又把卖酒所赚来的八成早就准备好了给方钰。 这酒是寄卖,就只是占了天香楼一个名头,所以大头都是方钰的,剩下两成,天香楼也是白捡的。 去买明天要用的东西的路上,方欣忍不住问了:“姐, 你那酒是哪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是神仙偷偷给我送来的。” 方钰本来就是信口胡诌的,哪知道方欣一脸认真的点头:“嗯嗯,那我们快去买东西吧。” 去杂货铺买枯茗的时候,方钰故意拔高了声音说:“用莳萝籽烤出来的肉就是香,就是好吃。” 方欣以为方钰是累迷糊了,刚想提醒说这不是莳萝籽,方钰却对着她轻缓摇头,方欣好像就明白了什么,闭口不再言。 回去的路上,方欣回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看到人才问方钰:“姐,刚才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们?” 方钰也回头随意地看了一眼:“应该没有吧,可能是你看错了。” 等姐妹二人走了,躲在树干后面的方苓掀开被粗布的遮挡的脸,放在树干上的拳头慢慢握紧了。 她今日跟了这姐妹二人一天,也算算了下她们今日一天摆摊最少都挣了二两银子。 第55章 她受伤了 如果她能挣来这些银子,她也能穿上新衣裳,也不用顶着烈日去地里刨食了。 她回家就跟朱氏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往方钰母女三人还在的时候,朱氏还能在家说上两句话,现在么…男人的腿又断了… 地都卖了,短时间内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钱把地买回来,这个冬天也很难过,方苓是担心她爹下一次的主意就会打到她的身上,她必须要为自己打算了。 朱氏听完,有点犹豫:“苓姐儿,这样做真的行吗?咱们又没卖过东西。” 方苓握起朱氏的手,这段时日的操劳,指腹处有明显的伤痕。 “娘,难道你想日日都做这些做不完的活吗?现在我爹又这样了,终日只会躺在床上发脾气,女儿不想被拿去换银子。” 方有财自从腿断了之后对朱氏不是打就是骂,朱氏的日子也是越发的不好过。 张氏又心疼儿子,自己又什么都不想做,家里现在所有的活都落在朱氏母女身上了。 方平是家里唯一的香火,张氏自然是宝贝得不行。 方万德什么都没说,但也是终日愁容满面。 “娘,我们就试一次,用不了多少钱的,我手里还有点积蓄,勉强能撑一次,指不定日后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左思右想,为了好日子,朱氏咬咬牙,打算拼一把,她找出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私房钱,把一半塞给方苓:“这些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跟娘说。” 方苓松了口气,只要有了这些钱,过上好日子指日可待了。 …… 院子的基础一日基本上就弄好了,人多力量大,结算了工钱,工人们都离开了,唯独还剩下工匠要跟方钰探讨下接下来的事情。 李氏坐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新的布料在做,看着跟工匠在那边认真的说话的背影,再看在一旁还在数钱的方欣,她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丈夫。 仰头望着头顶的晚霞,在心里说:“有富,你在天之灵看见了吗?咱们的女儿都长大了。” 照例,晚上方钰会去收土芋。 第二日本该方钰跟方欣一同去城里摆摊的,但是工匠有许多细节的问题要请教。 方欣把收拾好的背篓挂肩上:“姐,我自己去行,我一个人现在完全可以了呢。” 方钰倒也不是不放心:“好,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些,我晚一点去接你。” 方欣一心只想着挣钱的事情,倒是不知道从她进城门口的时候就有人跟着她。 从她摆摊到收摊,远处的墙角一直有人在盯着她,去买明日要用的东西时,她察觉到了。 可能是因为之前被跟踪过两次,所以她的神经也敏感了起来。 她抓紧背篓,快步朝前跑,走到一个拐角处,一个麻袋从她头顶套了下来,才刚反应,她整人就被扛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 她被麻袋套住了,惊慌之余还不忘问了一句。 扛着她的人本来在疾步,但在她的话音落下后就停下了脚步,耳边同时传来一道语气十分不善的声音。 “臭叫花子,滚开!” 叫花子?方欣一下就想到之前那个乞丐,想到他之前还是重伤,没有多想,她挣扎着喊:“是你吗?你快走,不用管我。” 方欣能感觉到扛着自己的人很厉害,受伤的乞丐可能不是对手,再为了救她因此丧了命就得不偿失了。 乞丐到现在还捂着心口的位置,被脏掉的发丝遮挡的目光却夹杂着寒意,他冷着声音:“放了她。” “敢挡爷爷的财路,我看你找死!” 那人把方欣放到一旁,揉着拳头走过去,边走边警告:“再给你个机会,不想死的话就滚开。” 乞丐挺着脊背,同样走过来,同样是警告的声音:“我让你放了她。” “这么想死,爷爷成全你。” 那人拎着拳头就冲了上去。 一声闷响过后就没了动静,被绑在麻袋里方欣慌了,心想他不会被一拳打死了吧。 她一边挣扎一边喊:“喂,你没事吧?” 回应她的是接二连三的闷响,随后就是痛苦的惨叫。 方欣分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她用力地挣扎,拉扯着袋子,指甲断裂,指尖都划破了也没感觉疼。 头顶的绳子被解开,突然见到阳光,乞丐喘着粗气把她从麻袋里扶出来,问她:“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你呢?”方钰伸手在他身上左右扒拉,指尖上冒出来的血珠和满他衣裳上的尘土融在一起。 乞丐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很冷,但是却在关心她:“你受伤了!” 方欣这会儿才看到指尖上的血,才感觉到有点疼,她缩了缩手:“我没事,这是小伤。” 乞丐松开手,起身走开,方欣才看到躺在地上来回滚,一脸痛苦的人,这显然就是刚才抓她的人,没想到被乞丐制服了。 乞丐随手捡起地上的柴火走了过去,地上那人见状连忙滚了一圈:“你……你想做什么?!” “她受伤了。”乞丐咬牙吐出这几个字。 乞丐拎着棍子不顾死活就朝地上的人打去,一面打一面问:“为什么抓她?” 地上都边叫边躲,还不想老实交代。 乞丐的气息有点紊乱,但是打在那人身上的力气可不小,他再一次逼问:“抓她做什么?” “别……别打了,我说,我说!”那人抱着脑袋痛苦地开口:“我家主人觉得她的烤肉不错,就是想买她的烤肉方子而已。” 方欣一听要她的烤肉方子,本来不是很生气的,怒气一下就来了,起身跑过去,踹了那人一脚:“我的方子岂是你想要就要的!” 气归气,也不能真的闹出人命,她又踢了一脚:“赶紧滚,下次再见到你,打得你满地找牙。” 方欣还担心乞丐可能不让她走,乞丐微微侧着身,没说话,但是身上的寒意却让地上那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噗!” 那人离开后,乞丐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整张脸的面色突然苍白,后退着靠着墙,缓缓坐了下去。 第56章 不如把你卖给我? 方欣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难免有点惊慌失措,她张口难言:“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被打伤了?” 方欣蹲下身,想在他身上找伤口,才刚碰到他的衣襟,乞丐就扼住了她的手腕,有点虚弱的开口:“脏。” 方欣不管,抽出手就要继查看他的伤况。 乞丐从怀里的拿出一个保存得极好的药瓶,他的指尖都有点颤抖地塞给方欣:“你的手,药。” 说完他就摸索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在这里等我。” 方欣捏着那药瓶,她明明应该阻止他的,但是看着他有点不稳的背影,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话。 等了一会儿,乞丐拎着她落下的背篓进来了。 方欣的鼻腔突然酸了起来,她大步跑过去,不是接背篓,而是搀扶着他,语气还有点霸道:“我带你去看大夫。” 她力气不小,但愣是没撼动他一步,乞丐把背篓放到地上,抽出被她挽着的胳膊,微微仰头望了下天空:“不用了。” “为什么?!” 走出去两步的乞丐步伐微微一顿,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可方欣没打算放过他,她把背篓背上就跟了上去,她能明确地感觉到乞丐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所以她没有靠太近。 走到城门口,乞丐终于回头,但声音还是很冷漠:“别跟着我了。” 方欣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不看他,喃喃自语道:“我没跟着你,我只是回家而已。” 乞丐不说话了,难受地压了下唇角,转身继续走。 乞丐走到哪里,方欣就跟到哪里。 眼看着天色要晚了,走在前面的乞丐隐忍了一路,好像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走到路边的树干坐下。 方欣没有过去,只是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她有一种直觉,乞丐很虚弱,急需要看大夫。 她把水囊拿出来递给他:“你喝点水吧。” 他的嘴唇已经有了干裂的纹痕,面色还是那么苍白。 乞丐没接,反而是用手推了回去:“我不用。” 方欣直接把盖子拧开:“你不脏,我不嫌弃你,喝吧。” 在她看来,他虽然是乞丐,看起来也有点凶巴巴的,可他却是心地善良,因为他已经救了自己两次了。 乞丐还是不接,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了出来:“你走吧,天色不早了,你也不想你的姐姐担心你吧?” 姐姐! 方欣把方钰说要来接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条路离回家的路不远,她不知道有没有跟姐姐错过。 但是乞丐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她又放心不下,但是再不回去,姐姐和娘会担心的。 乞丐还在笑,方欣左右纠结,最后把方钰让她收好的那二两银子塞给他,又把水囊留下了。 “你赶紧去看看大夫,不能再拖了,我先回家了,明日还能再看到你吗?你帮了我两次,我理应谢谢你。” 看着手边的水囊和手里的银子,乞丐嘴角的笑容明显加深了一些。 方欣紧了紧背篓,看似决然地转身大步离开,实际上,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越走,她的步伐越大,最后是跑着离开的,走远后,她竟然没忍住湿了眼眶。 乞丐明明自己都命在旦夕了,还来救她。 因为她记得,在城里的时候,乞丐吐的是黑色的血,她经常接触草药,她知道,乞丐应该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才会这样。 这一幕,躲在暗处的方钰看了个清清楚楚。 早在方欣出城没多久的时候,方钰就到了,只是看到了走在前面的乞丐,她才没有出现。 这跟了一路,看乞丐和方欣的状态,方钰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 方欣走到岔路口,她怕方钰来了,赶紧擦干净眼泪,也赶紧擦了擦指尖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马马虎虎的擦了点药。 刚刚做好这些,方钰果然路口过来了,她故意问:“欣儿,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差点错过了。” 方欣也假装擦了擦额头上根本就没有的汗水,心虚的解释道:“姐, 我也不知道咋了,刚才就是突然迷糊了一下,走错了路,我们现在回家吧。” 方钰整理了下方欣有点凌乱的发丝:“欣儿你先自己回去可以吗?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所幸这里离青汕城还不远,方欣也没多想 ,以为方钰是有什么东西要买,就点头答应:“好,那我回家做饭,姐姐你早些回来。” 方欣转身往前走后,她刚刚勉强挤出来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也慢慢沉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气,放匀了步伐往家的方向走。 等方欣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方钰才调转了朝乞丐那边的方向去。 乞丐还坐在树下,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壶水,双眸轻轻合住,仰头靠着树干,看上去,像是在等死。 方钰走到他跟前停下脚步,乞丐没睁眼,但是却开口了:“她没事。” “我知道。”方钰垂眸扫过他还残留着毒血的嘴角:“现在有事的是你,看在你帮了欣儿的份上,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我出手,只是因为她值得。” 他扬起唇角,看似在笑,实际是在数自己还有多少时辰可活,或许是今晚,或许是明日。 方钰在他面前蹲下,眉尾上扬:“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等你死了,我给你挑一个风水宝地,二嘛……” 方钰故意停顿了下,摸索着下巴认真地把他打量了一下,忽而笑了下:“二嘛,看你体格还不错,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不如把你自己卖给我,如何?” “将死之人,还能有点用处,是我之幸,可…” 乞丐喘了口气:“我只能选择第一个了。” 他摊开掌心,露出方欣给他的二两银子看了一眼,又将其攥紧,才道:“能否劳烦姑娘,我死后,将我扔到山林野间就可以。” 他仰着头,眼底的神情复杂,明明不想死,可又不得不死,他不甘心。 方钰叹了口气,懒得逗他了,抓起他的手把了下脉:“你若真不想卖给我也就罢了,你帮了欣儿,我帮你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第57章 你死不了 乞丐神色平淡了下来,甚至还有点难为情了:“可能要劳烦姑娘多等一会儿了。” 他就是感觉自己这会儿还死不了,可能要再等一会儿。 “我很忙,反正你也急着死,我不介意先帮你一下。” 乞丐以为自己听错了,才怔忡了一下,一颗黑色的药丸已经塞到他嘴里了。 方钰接着把水抬起来给他:“喝点水顺顺,这样死得快。” 药丸在嘴里已经化开了,乞丐知道自己中的剧毒,早已无力回天,所以并不在意方钰给自己吃的什么,或许是立马能结束自己生命的毒药吧。 只是这一颗药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他快死了产生了错觉,竟然有一种呼吸顺畅,精神气好像也一下涌了上来的感觉。 他听了方钰的话又喝了口水,明明就是水,可跟他平日里喝过的却是天壤之别,又没忍住多喝了两口。 这是方钰特地给方欣装的灵泉水,这乞丐若是早点喝,或许就不会乖乖在这里等死了。 几口灵泉水下去,呼吸瞬间通畅,竟然让乞丐有了一种续上命了的感觉。 他惊愕的在身上摸了摸,确定不是错觉,他转眸看着方钰,语气里明显有点激动:“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他鬼使神差地把了把脉,在吃药前,他可以确定自己早已是死脉,可现在分明就没事了,毒好像是解了。 方钰站起身,环着胳膊,朝前走了两步:“自然是解药,你帮了欣儿,这是因,我救你,这是果。” 方钰视线闪动一下,锁定到他手里的水囊:“行了,水多喝些,你体内的余毒自然会彻底清除。” 如果刚才是惊愕,那么现在乞丐就是直达眼底的震惊,这个毒除了下毒之人无人能解,他也不是没抱着侥幸心理看过大夫,都一无所获。 没想到就这么一颗黑色药丸就将他从阎罗殿拉了回来。 等他回神过来时,方钰已经走出去几步了,他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姑娘,等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卖身于姑娘。” 方钰停下脚步看着他:“我不逼你,你可是自愿的?” 乞丐没有多余的犹豫就点头了:“在下扶珘,日后以姑娘马首是瞻,但……” 他又犹豫了下,欲言又止,方钰早已洞悉他的心中有所想:“你身手不错,你留在我身边可以,我就一点要求,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我亦不阻拦,但前提是以保护我的家人为首重。” 扶珘蓦地抬眸,兴许是有点不敢相信:“姑娘你能信我吗?” “信与不信也无妨,弄死一个人很简单,有千百种法子。” 明明是很随意的一句话,扶珘却听出方钰更深层次的警告,他从第一次接触就感觉方钰这个人没有表面看起来简单。 他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我这是奇毒,除非下毒之人不可解,姑娘你是如何能解的?” 方钰一本正经地思索了一会儿:“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扶珘颔首不再多问。 方钰又将他从头扫了一眼:“走吧,带你换身行头。” 二人返回青汕城中,要了一间上房,让扶珘沐浴更衣。 方钰在外面喝茶静等,至于她为什么会出手救扶珘,其实第一次见到他时候,就知道他中了剧毒,命不久矣。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对一个遭遇歹事的陌生女子出手相助,想必本性并不坏,至于为什么会中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她也懒得去过问。 不救他就是死,正好她缺人手用,救了,他愿意留下自然好事。 耳边传来脚步,扶珘换上了一身黑色衣裳,腰封紧束,乱糟糟的头发用发冠束起,面部也有精心修过。 之前满面污垢,梳洗一番倒是看得出来小有几分玉树临风。 方钰点点头:“还不错,但是你是男子,日后你在暗中,尽量不要暴露在外人的视野里。” 扶珘拱拱手,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是,方姑娘。” 这气势,看起来好像跟莫九有点像,但此人看起来不大像侍卫,哪有让一个侍卫中剧毒慢慢等死的。 “走吧,时辰不早了,回家。” 她说的是回家,听到这两个字,扶珘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悸动了一下。 他们一前一后从客栈出来,路过的莫九刚好看见了,也看到了她身后的扶珘。 莫九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他的印象里,好像没见过此人。 回去他就禀告给了萧竟祁。 “陌生男子,你可看清楚了?”萧竟祁反问的语气有点严肃,让莫九有点分不清是什么意思。 莫九愣了下点头:“是,可要属下去查查?那男子看着不简单,但……主子,且我们不日就要启程回云京了,应该也不用查了吧?” 莫九知道方钰对他们没威胁,自然不想再走这一趟麻烦。 萧竟祁雪缎下的眼眸微微眯了眯,黑暗的眼底似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闪过:“去查查。”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方钰不会去问扶珘的过去,扶珘同样也不会多说话。 只是快到村口时,不用方钰说,扶珘主动与她拉开了距离,甚至隐匿到暗处跟她回家了。 工人们还在忙,幄帐旁边炊烟袅袅,方欣挽着袖子,一边看火一边做饭。 李氏先一步朝方钰走来,把她拉到一旁,帮她擦汗的同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钰儿,欣儿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她回来时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说,手也受伤了。” 李氏面色担忧,朝方欣看去时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 “没事。”方钰安慰李氏:“欣儿不说那就是真的没事,我先给大伙儿结算工钱,等下我有件重大的事情要说,娘你先歇会儿。” 进幄帐就能看到桌上那两吊方欣卖烤肉带回来的铜板,每日都是如此。 远处的暗中,扶珘半露着身躯,看着用手肘擦着额头的汗水,一遍挥动着手里勺子的方欣,他轻轻勾起唇角。 等工人领了工钱离开,方欣和李氏已经把饭菜上桌了。 第58章 半夜三更,萧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方钰回来,站在幄帐门口,环视了周围一圈,方欣从后面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姐,你在看什么?吃饭了。” 方钰随口道:“今晚添一副碗筷,给你们介绍个人。” “人?”李氏也从后面走过来,“钰儿,是有客人要来吗?在哪?” 李氏还很认真地四处看了一眼,但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方钰转眸看向某处,再一次淡淡开口:“出来吧,吃饭。” 扶珘其实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出去,这种同人吃饭的场面,在他这里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就在方钰准备再一次开口的时候,扶珘才慢慢走了出来。 方欣第一眼没认出来,毕竟她见过的只有一脸灰尘,胡子拉碴的扶珘,没见过他眉清目秀的模样。 李氏期待客人的目光,在看到是个陌生男子的时候明显僵了一下,也只有一小下下,她就想通了。 现在的她们不同于以往在老方家的时候,虽然女儿都未出阁,但她知道方钰心中有数。 扶珘走过来,平和地对着李氏行了个晚辈礼:“晚辈扶珘,见过夫人。” 转向方欣时,他眼底的光芒一闪,看到她指尖上的伤又黯然了下去。 方欣打量他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因为她觉得此人有点眼熟,但好像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方欣凑到方钰耳边小声问:“姐,他是谁啊,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这段时间不管方钰跟谁接触过,方欣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此人,她说不上来, “别站在门口,坐下说。” 方钰先进去,方欣盯着扶珘的目光还没收回来。 李氏拉着她进去:“欣儿,先吃饭吧。”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李氏和方欣明显有点不自在。 扶珘站在一旁不动,已经坐下的方钰抬头盯着他:“坐下啊,你不是仆,我们也不是主,坐下吃饭。” 他虽然答应了卖身给方钰,但方钰闭口不提卖身契的事情。 扶珘沉默了一会儿,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坐了下去,但周身都散发着局促不安的气氛。 方钰给他夹了一块肉:“吃吧。” 方钰这才说:“娘,欣儿,扶珘日后算是我们家里的一员,平日他不在人前露面,只在暗中保护你们,所以你们不用有所顾虑。” “保护我们?”李氏突然抬眸:“钰儿,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又想到方欣今日回来的时候有点反常,再加上她手上的伤,她觉得她们姐妹二人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方欣抿了抿唇角,她自然是不想自己今日被绑架的事情告诉娘,娘知道了日后肯定不放心再让她出去摆摊卖烤肉了。 方欣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方钰就看懂了,方钰给李氏夹了一块肉,眉眼带着浅浅的笑。 “娘,你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觊觎我们的烤肉,有很多人追着要跟我们合作,不免会有有心之人捣乱,所以女儿这是未雨绸缪。” “再说扶珘也是无家可归的人,咱家也不缺这口吃食,女儿就自作主张让他留下了,他身手不错,有他在,女儿也更加的放心。” 李氏心里本来还是有点芥蒂的,但是听说扶珘无家可归,她就会想到她们母女三人被迫离开方家的情形,自然也对扶珘生出几分惺惺相惜。 无家可归,听到这四个字,方欣就想到那个乞丐,她沉吟着吸了口气:“一切都听姐姐的。” 李氏也点了头:“好,日后你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不用见外,快吃饭吧。” 几个月来,这是扶珘吃得最好的一顿饭,方钰猜得不错,他确实无家可归。 偏偏现在这个堪堪能遮风挡雨的幄帐却能让他体验到家的感觉。 饭后扶珘就消失了,方钰则是出门了,她要最后去收一次土芋。 李氏以为扶珘跟她一起出门的,所以一点也没担心。 但方钰是自己离开的,并没有带扶珘,方欣似乎是猜到了,她借口上茅房,走到幄帐的远处,对着黑漆漆的空气小声喊了一声:“你在吗?” 半晌没有动静,方欣有点失落地转身,视线里突然出现的扶珘吓得她发出了颤音。 “你…你从哪出来的?” 扶珘颔首表示歉意:“方二姑娘,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欣还没开口,就扫到他腰间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水囊。 注意到方欣的视线,扶珘明显有点惊慌的,他慌忙想把水囊遮挡住,却被方欣一把夺了过去并质问他:“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扶珘垂下去眸子不敢看方欣,他在想自己要怎么开口。 方欣突然歪头凑了过来,离得他很近,近得能看到她眼底的一抹惊喜,她说:“你是那个乞丐?” 她期待的目光好像是在催促他开口,他压了压下颌,才轻微点头:“嗯,是方姑娘医者仁心,救了我。” “是姐姐救了你,你没事就太好了,你是好人,那以后你就留下来,你喜欢吃什么,我都会做。” 扶珘刻意别开目光:“我都可以,外面风寒露重,二姑娘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方欣扫了一眼周围问:“那你晚上在哪休息?” “以天为盖,以地为庐。” 方欣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着的点心给他:“呐,留给你当夜宵的。” …… 地里所有的土芋方钰都收完了,照例她又去了山洞泡温泉。 刚没入水中,洞口的位置就传来不该有的脚步声。 不过方钰并没有动作,反而是闭着眼睛很悠闲地享受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半夜三更,萧大人眼睛不方便,怎么会来这里?” 萧竟祁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听到拨弄水流的声音,萧竟祁走出了去,但是并不知道方钰在泡澡。 他给自己胡编了一个理由:“接到可靠的消息,有一个章刺史的同党逃窜至此,莫九去追别人了,所以…” 方钰接过他的话:“萧大人特地亲自前往,所以可是抓到人了?” 萧竟祁咳嗽了下:“来晚了,人已经跑了,只是没想会遇到方姑娘,夜已深,不知道方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第59章 主子你的眼睛能视物了。 只听到一声水花声响,萧竟祁走了两步,侧着头在听动静:“方姑娘,你还在吗?” 方钰没说话,眼眸微微压了压,或许是在想他刚才说的话。 明明都说不日就要启程回云京复命了,大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抓逃党这种破烂借口。 她突然想到扶珘,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但这些对于方钰来说都不重要,她猜想萧竟祁可能是冲着扶珘来的。 以他现在的状况出现,很难让人不多想。 方钰还是不说话, 也没了下一步动作,她还在思考。 “方姑娘?” 萧竟祁又唤了一声,根据刚才方钰说话的声音,他挪动了脚步走过去。 “主…” 后面进来的莫九眼看萧竟祁最后一脚就要迈进水池了,但他不小心扫到一眼在泡澡的方钰。 非礼勿视,他只能迅速收回目光退了出去。 震耳欲聋的“噗通”声传来,莫九抱紧了脑袋,后背靠在墙壁上在原地急得跺脚。 萧竟祁呛了两口水,脑袋探出水面时那块雪色的布缎掉了,本来漆黑的视线里好像有了朦胧之影,但看不真切。 方钰看他神色,怎么有种是在紧张自己的感觉? 萧竟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环视四周,又唤了一声:“方姑娘?” 方钰靠在岸边,从空间取了酒,在一旁喝了起来,美酒佳肴,看美男出浴好像也不错。 可……下一刻脑子又闪过那一日在雅间看见的绯色画面,不小心被喝进去的酒呛了一下,咳嗽了一声。 萧竟祁停下手里细微的动作找到她的位置摸索了过来。 “你……”方钰本来在阻止的,但是看到他被温泉染红的脸颊,突然心生歹意。 “萧大人急着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 “最近此地不太平,又是晚上,我只是担心方姑娘的安危。” 说出来的时候他竟然有点心虚,他是不知道自己转了半圈的眼睛好像已经告诉方钰他是胡说八道的。 他在犹豫还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下巴处突然攀过来一个指尖挑了一下。 方钰凑过来几分,故意撩拨他:“萧大人确定不是跟踪我?” “没,我……” 他突然闻到一阵酒香:“方姑娘可是喝酒了?” “萧大人也想尝尝?” 带着酒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萧竟祁能感觉到离自己很近,很近,他下意识退避。 下一刻,水里的腰封被扼了一下把他往前带,飘忽的视线里有那么一瞬清晰地闪过放钰的脸。 方钰的掌心自他胸膛而下,故意打趣道:“萧大人怎么脸红了?可是温泉太热了?” 随即而来的不是萧竟祁的回答,而是他狂跳的心跳声。 “哎呀。”方钰故意发出发生意外的声音,萧竟祁下意识伸手捞住她往怀里带,方钰也很配合地双手覆在他胸膛间。 摸到她光洁的后腰,滚烫的肌肤,萧竟祁像是摸到烫手的山芋一样连忙松手别开脸颊,同时一张脸涨红不已,结巴着道歉:“抱……抱歉方姑娘,我不知道你在……” 方钰轻笑了下,歪头追溯着他熟透了的脸,指游走上去撩拨了一下收回来,转身上了岸。 她穿好衣裳,把脚泡在水里,勾起唇角看着还伫立在水中一脸无措的人:“萧大人还要继续泡澡吗?” 萧竟祁这次循着他的声音挪到岸边,但很有分寸地留出一定的距离。 两人坐在岸边,方钰把一坛酒递给他:“今夜月色不错,同我对饮一杯如何?” 头顶那个不大不小的洞口刚好就要看到外面的天空有星星点缀着,月亮也很圆,对了,要到中秋了。 萧竟祁拿着酒坛仰头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也点点头。 等他喝了一口酒,方钰侧着身子,靠在旁边的石头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实在不忍,她才将装了灵泉水的药瓶递给他:“拿着,现在喝了。” 萧竟祁接过后照做,取出瓷塞一饮而尽。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你就喝?”方钰问。 一股甘甜在口中流连,他轻轻抿唇笑了下:“方姑娘有踔绝之能,想对付我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倒也不用如此麻烦。” “我就当你在夸我,你现在看看周围感觉如何。” 方钰不提醒他还没感觉,就这么一句话的时间,他眨了下眼睛,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世界,刚才还漆黑一片的眼睛,现在什么都看见了。 就连方钰眉尾间似掉非掉的水珠泛着月光都清晰可见。 他立刻看向手里的药瓶问:“这是治疗眼睛的药?” 方钰顿了下才点头:“对,是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看来效果不错。” 她总不能说一直都有,只是她不想给而已。 方钰朝他挑了下眉:“说吧,萧大人深夜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萧竟祁不知怎的,看到方钰湿漉漉的头发,那日的画面在脑子里慢慢浮现,他面色已经褪下去的红润又然染了上来。 看他这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方钰凑过去,眼底一抹狡黠,小声问:“萧大人你是不是在想什么脏东西?” 他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重复问这样的问题,难免会无措,他感觉喝口酒想压一压心里的不安。 “咳咳!” 喝得着急又被酒呛了。 方钰拿着手帕过来帮他擦:“急什么,又不跟你抢。” 指尖相撞,萧竟祁抓住她的手帕:“我……我自己来便好。” 方钰把水里的脚晃动了一下拿出来,随脚塞到鞋子里,站起身,抚了抚沾染了一点干草丝的裙摆。 “萧大人,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避免着凉了。” “方姑娘!”萧竟祁跟着站起身,欲言又止:“防人之心不可无。” 果然,方钰猜对了,萧清祁是冲着扶珘来的。 她转身回头,微微含着首:“萧大人提醒得是,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钰离开后莫九才从暗处出来,给萧竟祁披上披风,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主子你的眼睛能视物了?” “嗯,可有查到她身边那人的背景?” 第60章 我们暂时不走了? 莫九:“属下四处探查走访,方姑娘身边的男子之前就是在青汕城乞讨的乞丐,至于是从何处乞讨而来的可能要花上些时日才能查到。” “派人将章刺史押送回京,章世聪那边继续跟。” 莫九疑惑:“主子你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不回云京了?” 萧竟祁微微仰头看了一眼头顶洞口中那个圆月,轻哼一笑:“还从未看过青汕城中秋的月亮,中秋快到了,索性就过完中秋再回去。” 莫九跟着仰头看一眼头顶的月亮,他下意识嘟囔了一句:“真的只是看那月亮吗?” 萧竟祁逐渐沉下去的脸色也慢慢黑了下来,莫九心虚地别开目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 方钰回到家,找到在暗处的扶珘:“家里的房子还没盖好,这段时日可能要辛苦你一下,或者你去城中找个地方住下,晚上不需要守夜。” 她从腰间拿出一袋银子给他:“这些你拿着傍身用,不用推辞,日后我需要你做事的地方很多。” 扶珘也确实没有推辞,他说了愿意卖身给方钰,就算方钰没有要卖身契,但他已经在心里把方钰当主了。 他接过银子微微颔首:“好,方姑娘早些歇息。” 等幄帐里的灯熄灭,还站在门口的扶珘才动了,不过他不是去城里,而是去了旁边的树干上。 居无定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果没有遇到方钰,他现在可能早就是一具尸体了,睡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 方欣和李氏早就睡熟了,虽然知道方钰还没回来,想到有扶珘跟着,所以她们很放心。 方钰给她们盖好被子,自己才躺下,其实是进了空间。 空间里种的菜都已经成熟了,而且不会再继续生长,保持在随时都可以食用的状态,如此一来,她暂时就不用着急了。 离开空间,重新躺下,时间一息一息过去,一直紧闭双眼的方钰又睁眼了,还猛猛地叹了口气。 因为她一闭眼脑子里总会想到萧竟祁那张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摸一下的脸。 真是见鬼了,她翻来覆去,头发都快揉成鸡窝了还是睡不着。 她猛的坐起来,从空间里找了一坛超级烈的酒一口闷了。 “嗝~” 打了一个满足的嗝,醉意涌上心头,她才沉沉睡去。 同时,天香楼雅间内的萧竟祁亦是如此,披散着头发,穿着寝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点困意都没有。 因为他一躺下,脑子里就会想到方钰的脸,甚至是他们每一次接触的种种。 还有方才在山洞中,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莫九端着刚出锅的汤进来,轻微地叹了口气:“主子,喝了汤休息吧,快丑时了。” 喝完汤,萧竟祁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走到桌案前坐下,提起笔,莫九走过来帮忙研墨。 “主子,方在山洞里,可有看到方姑娘是不是把酒藏在山洞里了?” 这段时间虽然在忙着章刺史的事情,但在方钰的事情上莫九也没少下功夫。 溪山村所有的村民都认识药材,小到五六岁的稚童都认识,但像方钰这样精通医术的却没有。 而且没有查到方钰有任何的拜师学艺的痕迹,还有她那一身骁勇善战的本事也无从查证。 萧竟祁写下一封信收好:“山洞里什么都没有,温度过高也不适合存放酒水,既然还要留一段时间,慢慢再查也不迟。” …… 一大早,李氏一睁眼就闻到浓浓的酒味,看到脚边东倒西歪的酒坛子,还有睡相不雅的方钰。 方欣也醒了,她揉着眼睛嘟嘟囔囔道:“娘,我怎么好像闻到酒的味道了。” 李氏刚把酒坛扶起来,声音很小:“嘘,让你姐姐多睡一会儿,她可能回来得有些晚。” 但为什么要喝酒,她们就不多想了。 方欣走出门口的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她在找扶珘的身影。 扶珘没出现,因为这个时辰村里的人都起来了,有早的已经去往山上挖草药了。 方家现在只有一个简易的幄帐,他要是露面,会被路过的村民看到的。 他在树干上,静静的看着围着炉灶张罗早膳的方欣。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水囊。 方钰喝的酒太多了,吃早膳都没叫醒她,索性李氏递给她盖好了被子,让她继续睡。 工匠们来了之后不用说就开始干活儿了,方欣准备好要摆摊用的东西都打算去青汕城了,方钰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娘,我去摆摊了,你在家陪着姐姐多睡会儿。” 李氏本来像往常一样有些担忧的,但是想到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会在暗中保护她们,她也就放心了很多。 “好,那你别忘了把吃的给扶珘带上,路上小心些。” 方欣小跑着一路出了村口,找了个没人能看到的地方才敢对着空气叫:“你在哪?我给你带了肉饼,是我娘做的,很香,你一定要尝尝。” 话音才落,扶珘从树干的后面走出来,微微颔首:“方二姑娘。” 方欣把肉饼塞给他,皱着的眉头有点不舒服:“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因为她觉得方二姑娘这个称呼不只是见外,还有一种主仆之分的感觉,她不是很习惯。 扶珘沉默了一息,拿着肉饼的指尖微微收了下才开口:“方二姑娘,我还是先送你去青山城。” 他保持着请的动作,方欣心里难免有点堵得慌,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往前走了。 明明看似没什么的一幕,偏偏就被同样背着背篓去青汕城的方苓看到了。 同时还有另一个人,是白小小。 方苓从拐弯的地方走过来,只看到了扶珘的背影,只知道是个男子而已。 方欣前脚到天香楼,后脚方苓就到了离天香楼只有一条街的茶楼。 这个茶楼虽然不大,但平日里来喝茶的人还不少,所以能在茶楼卖烤肉也是最好不过的。 方欣像往常一样摆好摊,刚烤好的肉,排队等的人还没把第一串拿到手里,排队的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第61章 萧大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那边的茶楼也在卖烤肉,据说新店开张,一串肉只要一文钱,快去看看!” 这一嗓子把排队的人叫走了一大半,方欣想去看看就一个人也走不开,她不知道扶珘回家了没。 一个时辰过去,准备的平日里的量,才卖出去一半,而且都是进天香楼用膳的客人买的,路过排队的几乎都被那一文钱的烤肉吸引走了。 方欣正有点郁闷的时候,方钰从街口拐过来,她小跑着过去拉着方钰,噘着嘴有点委屈:“姐,今日的烤肉没卖掉。” 方钰看她的表情的就已经猜到了,拉着她天香楼门口走:“没事,是不是想去看看是谁卖一文钱的烤肉?” 方欣点点头:“嗯,我主要是想去看看一文钱到底是货真价实还是亏本拉拢顾客。” “那你去,我看着摊就行。” 方钰倒是没想到,摆摊之后打的第一个擂台不是聚福楼,而是另一家一文钱的烤肉,真是有意思。 摊位上一个人都没有,还有一堆烤好待卖的肉串。 方欣小跑着朝刚才那些人说的茶楼找去,远远的就看冒着炊烟的位置围满了人。 为了看清楚那人卖的烤肉,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挤进去,看到站在炉子前正在烤肉的人有点傻眼。 居然是方苓。 不是过方欣没有惊动她,而是看起了方苓的烤肉,怎么看都和自己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装佐料的碗碟都是一模一样的,真是煞费苦心。 方苓抬手擦汗的间隙扫到人群中的方欣了,她也没说话,只是挑衅地勾了下唇角,并不熟练的动作继续翻靠着手里的烤肉。 方欣看到她就想明白了,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方苓手边放置的东西,那不是枯茗,是莳萝粉。 难怪一路走来根本就闻不到烤肉的香味,想来是用错了佐料。 方欣突然回想起那日在杂货铺买佐料时姐姐说的那一句莳萝籽烤的肉真香,原来那时候姐姐就知道了。 方欣乐滋滋地回去了,就让先方苓先赚两日的钱。 摊位上已经有人了,方钰在招呼,她小跑着回去反而问方钰:“姐,你昨晚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我……”不问还好,这一问,脑子里又闪过那个人的影子,方钰手里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口道:“就是看昨晚的月色不错,适合饮酒。” 殊不知,她说这话的时候,楼上雅间窗户伫立着的人已经看了她许久了。 摊位前排队的人少了,但进天香楼里面餐的人还不少,都会捎带一份烤肉。 方钰来之后还想跟以往一样忙了起来,方欣忙着突然说了一句:“方苓连佐料都弄错了还想卖烤肉,这钱她赚不着。” 看她笑得龇牙利嘴的,方钰走过去泼了她一盆冷水:“你可是忘了昨日绑架你要方子的人?” 方欣脸上的笑容建僵住:“姐你别吓我……” “不是吓你。”方钰也很认真道:“这烤肉的做法很简单,有心之人稍加琢磨就能研究出来,加上之前那些人被章世聪打压,根本不敢大展拳脚,今日不同往日了。” 这么一说,方欣难免有点小难过,但是她依旧扬起笑脸:“无妨,等烤肉不能挣钱了我就回山上继续挖草药,保不齐我运气好,万一挖到一株百年人参什么的,日后我们也能过上锦衣玉食了的日子了。” 方钰倒是被她这一番言论逗笑了。 等天香楼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是手里的烤肉还有些许没卖完,方钰将其装在盘子里,在腰间擦了擦手。 “姐,你是要给萧大人送是不?”方欣急着问。 “对。” “那个……”方欣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那姐你能不能看看萧大人的眼睛如何,何时能痊愈。” “放心,已经好了。” “?”方欣略微错愕了一下:“姐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方钰一点防备都没有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方欣的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放大:“姐,你昨晚不会是跟萧大人一起喝的酒吧?” “没有的事。”方钰嘴硬的敲了下方欣的脑袋,把另一份烤肉给她:“你去后院,叫扶珘也出来尝尝。” 说到扶珘,方欣的神色又变了,立刻扫视周围:“好,我马上去。” 方钰则是去了楼上,莫九站在门口:“方姑娘。” 方钰扫了一眼门口,又看着手里的烤肉:“萧大人在吗?” “进来吧。”雅间里先传来萧竟祁的声音。 莫九才把门推开请她进去。 他今日穿了一身雪色长袍,有风吹过,衣摆轻轻飘摆,倒是又多了几分文雅书生气。 “萧大人的双目今日可有什么不适?”方钰放下烤肉问。 萧竟祁把刚刚倒好的热茶给她:“已经痊愈了,多亏了方姑娘的妙手回春。” “别这样说,如果不是我,萧大人也不能瞎才是。” 她把桌上的烤肉推过去,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卖不掉的,萧大人应该不介意吧?” 萧竟祁也跟着笑了下:“无妨。” 方钰用手撑着脸颊,偏着头,看他轻轻蠕动的嘴角,还有吞咽时滑动的喉结,看起来,真是有点诱人。 注意到她有点发烫的目光,萧竟祁还在状况外,他拿起一串烤肉递到她唇边:“方姑娘你也吃。” 正常情况是方钰伸手接过自己吃,但……她只是微微动了下脖子,自然地张唇咬了一块肉,嚼咀的同时还认真道:“经过萧大人之手,这烤肉似乎更香了。” “……”萧竟祁拿着烤肉的指尖猛地颤了一下,眼底明显的慌张。 方钰缓缓勾起意味不明的嘴角,抓住时机凑了过去:“萧大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但……但说无妨。” 他清冷的嗓音里都透露着不安,恰恰激发了方钰心底里的禽兽欲。 但是她很正经地说:“已经有人开始模仿我的烤肉了,有一就有二,日后这烤肉的生意可能会难做,我想把烤肉的生意交给天香楼,我只要一部分的分成,萧大人意下如何?” 第62章 不如和这位公子聊聊? “嗯,可以。”萧竟祁可以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点头答应了。 方钰略带笑意,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能不能问萧大人一个比较隐私的事情?” 隐私,这两个字让萧竟祁的目光生出几分期待,他虽然没应声,但他的神情已经同意了,方钰就开口了。 “不知萧大人一年多少俸禄,才开得起这么大的酒楼,就算是亏本买卖也要造福青汕城的老百姓。” 方钰又点点头:“萧大人确实是不可多得是好官。” 好官这两个字从一个老百姓口里说出来,算是一种认可。 萧竟祁却微微摇头:“我的祖籍在青汕城,不幸的是先祖时期遇到强盗,祖屋焚毁,举家迁移,幸而在云京有一席之地,能为青汕城的老百姓出一份力也是家中长辈的意思。” 方钰懂了,那就是富二代,有的是钱。 “那回头我就把这烤肉的一应事宜交给孙掌柜了。” 她从腰间拿出两个药瓶,瓶身上写了不同的字,她指着其中一瓶道:“吃完这个就能完全治好你不能吃番薯的毛病,另外一瓶你就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因为另一瓶是装的灵泉水。 萧竟祁以为她都忘记了,他还在想何时开口跟她提此事的。 他欲启唇,方钰却先说:“不用谢,就当是提前给萧大人送的饯行礼。” “哪有把药当做礼物送人的。” 门口的莫就听到里面的对话,小声嘀咕了一句。 萧竟祁就只听到一个“礼”字,他把药瓶收下:“多谢方姑娘,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烤肉趁热吃,就先不打扰萧大人了。” 方钰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了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她眼底的光芒已有万千变化。 人家要走了,方钰也没啥挽留的借口,更何况的是应该用什么身份去挽留。 或许下次再见可能就是她到云京之后的事情了。 方钰跟方欣说了要把烤肉交给孙掌柜的事情,方欣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愿意,但是转念一想,日后卖烤肉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 “好,那就都听姐姐的。” 天香楼的伙计这段时间一直在给姐妹二人帮忙,烤肉的本事其实已经学会了。 不卖烤肉了,方欣想到日后的进项会缩减很多,路过卖糖炒栗子的摊位,她咽了咽口水,有点想吃。 但是想到家里的盖房子要用银两的地方还很多,她舔了舔唇,还是算了。 她那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方钰,方钰加快两步朝摊位走去:“老板,来一包糖炒栗子。” “姐。”方欣跟着过去,小声说:“我真的不想吃,姐你就别破费了。” “你不想吃?”方钰故意逗她道:“可是我想吃怎么办?” “那就买,只要是姐姐想吃的,欣儿都给你买。” 果然,方欣还是和以往一样,只要是方钰高兴,自己怎么苦都愿意。 方钰把热气腾腾的栗子剥好喂到她嘴里:“欣儿,姐姐说过了,要让你吃遍青汕城的美味,你也不用担心银子,姐姐自有法子。” 闻言,方欣的眼睛一亮,快速咀嚼了一下嘴里的栗子:“姐,你真的有新的赚钱的法子了?“ 方钰牵着她继续往前走:“那是自然,所以欣儿想吃什么就跟姐姐说,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方欣真的很相信方钰,也很听话,所过之处,只要是有卖吃的,她都会去买上一点尝尝。 背篓里装满了吃的,方钰擦了擦她吃得油腻腻的嘴角:“你先回家,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晚一些就回去。” 家里还有工人要结算工钱,方欣是知道的,所有她很听话地回去了。 出了城门口,扶珘才出现,把背篓接了过去,还没挂到背上就方欣按住了。 方欣从背篓里一顿翻来覆去,找出一大堆吃的塞给扶珘:“这些都是好吃的,味道都不错,我都尝过了,你应该也会喜欢的,快尝尝看。” 扶珘不止局促,还怔忡在原地,看着手里的一应吃食,他竟然走了神。 “怎么了?”方欣见他一动不动:“可是没有你喜欢吃的?” 他把里面的那一袋糖炒栗子拿出来,方欣更是激动了,一把按在他的胳膊上:“你也喜欢吃糖炒栗子?” 扶珘没承认没否认,只是拿出一颗剥了起来,随后递给她:“吃吧。” 方欣并没有客气,边吃边走:“我们快回家吧。” 方钰是去走访青汕城里的各个街道,她是想找个位置合适的铺子,她想开一家吃食的店。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青汕麻辣烫。 看到前面有一家铺子的位置不错,正好门口挂着租赁的牌子。 方钰走上前看了一眼往店铺里面走去,柜台处一个伙计立刻迎接出来热情招呼:“这位姑娘,可是来看铺子的?” 方钰进来就在打量,店铺是上下两层楼,靠窗的位置摆放了一排绿植,绿意盎然,看起来倒是还不错。 伙计看她打量的目光灼灼立马介绍了起来:“如果姑娘是想开酒楼的话,这个铺子最合适不过了,之前本身就是酒楼,东西都一应俱全。” “可以看看后院吗?” ”姑娘里面请。”伙计在前面热情地带路。 不管是前厅还是后院,还是二楼,方钰都看过了,确实很不错,各方面都符合她心里所想的店铺陈设。 和伙计商榷好了租赁事宜,她已经把定金拿出来了,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阻止了他们的交易。 “这家铺子我已经买了,这是契书。” 方钰和伙计一同回头看去,来的是王远,他略有轻蔑的面色走进来,把契书拍在了桌上。 伙计半信半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确实是契书无疑了。 伙计一手拿着要给方钰的契书,一手拿着王远给的契书,左右为难了起来。 他只是个看店的,契书不假,他只能先给方钰道歉:“抱歉姑娘,你来晚了,这家店已经是这位公子的了。” 伙计能感觉到方吸很喜欢这个酒楼,也就多嘴说了一句:“姑娘不如和这位公子聊聊?” 第63章 是你求我着我租的 王远至今仍对上次被重责二十大板的经历耿耿于怀,那疼痛和耻辱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令他难以忘怀。每次回想起来,都如同昨日重现一般清晰而深刻。 还记得上次与方钰相遇时,便觉得此女有那么几分动人的姿色。然而今日再见,她竟似出落得越发美丽了,尤其是那肌肤,更是白皙如雪,宛如凝脂般娇嫩。 若是换成旁人,方钰兴许还愿意与之攀谈几句。可面对王家之人,她实在是没有丝毫兴趣。 正所谓相由心生,只消看看王远那张脸上流露出的不怀好意,便能知晓此人绝非善类。方钰并非招惹不起,只是不愿自找麻烦罢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抬起脚准备离去。怎料王远竟然伸出手来,挡住了她的去路:“方姑娘且慢,适才我瞧见你有意租赁这间铺子,怎地一换人,见到本公子就要匆匆离开了呢?” 方钰的目光先是落在他手中紧握着的那把折扇上,而后才缓缓移到他的面庞,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方才的确有心租下,不过此刻却是不想了。” 王远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动作优雅而从容。他轻轻一甩手中的折扇,然后悠然地扇动了两下,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接着,他微微仰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说道:“如今章刺史已然被抓捕入狱,而行察使大人乃是来自云京的官员,想必也是到了返回云京的时候。方姑娘莫非是担心失去了倚靠,所以才如此忌惮在下?” 忌惮?听到这个词,方钰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就是区区一个激将法罢了,可她竟然还真的吃了这套。 只见她微微一笑,随后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回到刚刚所坐过的那个位置,款款落座。 她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先是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而后轻启朱唇,浅浅地抿了一小口茶水。放下茶杯后,她抬眸看向王远,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道:“我看王公子似乎非常想要将这间店铺出租给我。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好拒绝王公子的一番美意,咱们不妨就好好地谈一谈。” “爽快!”王远见状,不由得拍手称赞道,随即便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方钰,好奇地问道:“不知在下可否冒昧打听一下,方姑娘打算用这间铺子来做些什么生意?” 然而,方钰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答道:“这恐怕就不是王公子应该操心的事情了。如果王公子愿意将铺子租给我,那咱们就继续往下谈;若是不愿意,小女子便不再叨扰,先就此告辞了。”说罢,她作势又要起身离开。 见此情形,王远连忙伸出手来阻拦,急切地说道:“方姑娘且慢,请留步!这铺子嘛,自然是会租给姑娘你的。” 王远尽管这段日子一直在养伤,但对于城中发生的大小事情也是略有耳闻。尤其是那令整个青汕城都为之疯狂的美味烤肉,居然是出自眼前这位看似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之手,这让他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如今听闻她还要开铺子做生意,王远心中更是充满了好奇与期待,很想知道她究竟要搞出什么样的大买卖来。 回想起此前,由于有那位姓章的仗势欺人、处处压制,他们王家即便有心想要在商业领域大展拳脚,却始终无计可施。 不管是通过何种方式去托关系、找门路、送好处,都难以入得了章世聪的眼。那些努力全都付诸东流,王家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这份憋屈。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随着局势的变化,青汕城不再是某个人独霸一方的天下,而是属于所有人共同的舞台。 所以当最终确定下来的租金依然和刚才伙计所开出的价格一致时,王远本以为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下去,马上就能完成签字画押了。 就在这时,方钰却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见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王远,开口说道:“王公子,我认为咱们之间有必要先约法三章才行。”其实在她心里,早就看出这姓王的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儿,定然没安好心。 王远万万没有想到,方钰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后手。实际上,这家铺子他早就垂涎已久,只不过之前因为忌惮章家的势力一直不敢轻易出手。 现如今好不容易将其买下,可短期内自己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用途,倒不如暂且租出去,多少能有些收益。 既然如此,听听她所谓的“约法三章”倒也无妨。于是,王远故作大方地回应道:“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方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方钰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鉴于你与方苓曾有过婚约,所以往后若没有特别重要之事,你不能随意现身于这铺子之中。而且这铺子唯有我来退租,不能由王公子你单方面撕毁契书。再者说,咱们之间仅仅存在着租赁关系罢了,那些攀亲带故、套近乎之类的行为也就大可不必了。目前来说,我的要求便是如此,不知王公子对此作何感想呢?” 王远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心中暗自嘀咕起来。明明自己才是这铺子的东家,怎的从她口中说出这番话后,倒显得自己像个外人似的,仿佛她才是当家作主之人。 他犹豫磨蹭了好一阵子,始终未能给出明确的答复。见此情形,方钰索性彻底放下手中紧握的笔,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王公子尚未考虑清楚,那便等您想好了之后我们再谈吧。” 就在这时,王远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赶忙开口应道:“好!姑娘所提之要求,在下全都应允。” 然而,在他视线无法触及的角落,方钰的唇边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只见她重新拾起笔,将方才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工工整整地书写了下来,直至最终在那份契书上郑重其事地签下了属于自己的姓名。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经由她之手书写出来,竟透露出一种龙飞凤舞般的豪迈气势,令人不禁为之眼前一亮。 王远远地打量着她,王远的眼神逐渐变得怪异起来。在此之前,他并非没有打听过方家的情况,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罢了。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名叫方钰的女子不仅识文断字,而且竟然还能够写出如此漂亮的一手好字来。 此时的王远不禁开口说道:“方姑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过依我看,这约法三章就没必要画押了吧?” 只见方钰一脸的一本正经,表情十分严肃地回应道:“正因为王公子德行有亏,所以这对于我而言可是一份至关重要的保障。当然,如果王公子您实在不愿意签署这份契约,那就权当我方才所说的话都随着风飘散而去吧。” 听到这话,王远顿时沉默不语。其实若不是他心中着实太过好奇方钰究竟想要做什么样的买卖,再加上自己内心深处也确实存在着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私心,否则怎会就这样轻易被她给拿捏住?尽管心里头有着诸多不情愿,但最终王远还是咬咬牙,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见此情景,方钰随即将那份契书递给了他,然后便毫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好了,王公子,请您慢走,恕不远送。” 王远见状,心中暗自嘀咕道:“这算哪门子事?到底谁才是这铺子的东家!” 然而此刻的他纵使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身悻悻离去。 王远的嘴角抽得比刚才还厉害。 方钰平声提醒:“王公子不要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而且是你求着要把铺子租与我的,可不是我非要租的。” 铺子有了,开张就是指日可待了。 关好门,她得回家了,伙计的事情暂时不急。 刚拐到城门口,身后一道脚步匆匆行来,还没回头就传来一道声线熟悉的声音。 “方钰。” 一回头,原来是方苓,没打算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方苓抓紧背篓追了上来,有点得意道:“你还用鼻孔看人呢?你的烤肉确实好卖,风水轮流转,你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方钰掏了掏耳朵,指着路边不知是谁吃了一半丢弃的馒头:“那个适合你,快别在我耳边叫了,聒噪。” “方钰你什么意思,没想到我能把你烤肉的法子琢磨出来吧?你知道我今日挣了多少银子吗?” 她鬼伸出手指头怼到方钰跟前:“足足两百文,你是不是早就有了这个法子,难怪你要撺掇你娘跟我们断亲,你的心思真深……” “咻……” 不等苓说完,一个沾着烂树叶的馒头就塞在她嘴里了。 等方苓反应过来把馒头吐出来的时候,方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气得她狠狠跺了几脚。 方钰知道若是不使点手段,指不定方苓就要在她耳边叫嚣到溪山村。 连着几日的忙活,新的院子已经有了形状,这么多人手,估计赶在中秋前就该差不多了。 对了,快中秋了,往年只见过月饼,连啥味道都没尝过,今年的中秋势必要好好热闹一下。 李氏已经换上了新做的衣裳,跟方欣在门口坐着聊天。 方钰站在旁边看新房那边做活儿的人,方欣过来凑到她旁边小声地说:“姐,林武他终于不来了,我不喜欢他来我们家,他分明对姐姐图谋不轨。” 今日瞧那些做活儿的人里面没有林武的影子,她把细节跟工匠商榷好后就不管了,所以连着两日都没过问一句,也就没注意来干活儿的人。 想来林武是想通了,也觉得赚她手里的几十文工钱不如上山打猎物来的强。 第64章 未曾察觉的脉脉情意 第二日方钰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因为她想做一个不一样的月饼,所以就上山了。 上一世做的最多的事情,放到这里就算是打猎了吧。 好久没有与凶猛无比的异兽交手了,她都有些手痒痒了,正好今日上山打打猎,回味一下过往也不错。 但偏偏遇到了林武,看他手里拿着的箭袋,分明也是来打猎的。 “钰姐儿,好巧,你今日怎么有空上山来了,你想打什么,我可以帮你。” 林武一看到她就快步走了过来,还边走边说。 他本来想借盖房子的机会跟方钰多接触接触的,哪里知道她日日都去青汕城,根本就没机会独处。 这不是看马上就要中秋了,他最拿手的就是打猎了,要是能猎来一只黑熊,还能剥皮做一件御寒的冬衣,送给她也正好。 方钰手里拿着小锄头,背着背篓,看起来像是来挖草药的,她随便找了一株草药就蹲下身挖了起来,本就不想搭理林武。 她只希望林武识趣些,离她远一点。 林武偏偏走近了几步,略微有点尴尬:“钰姐儿你挖药是吧,我记得那边有几株草药还算值钱,要不我带你挖吧。” 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位置一脸认真的说道,很可惜方钰根本就没有要搭理他的打算。 沉默下去的空气有点尴尬,林武打算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方钰轻缓地站直身子,目光悠悠地扫过面前之人,面色平静如水,语气淡然地道:“我不过是想安安静静挖个草药,若是惊扰到了你在此处狩猎,那我自当移步前往别处便是。” 言罢,她已然稳稳地迈出了一小步。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一只大手猛地伸来,紧紧拽住了方钰纤细的胳膊。方钰的娇躯微微一颤,原本波澜不惊的俏脸瞬间阴沉下来,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 林武心中一惊,方才意识到自己此举过于冒失无礼,慌忙松开手掌,并连连后退几步,满脸惶恐之色地赔罪道:“钰姐儿,实在对不住!我刚才并非有意冒犯,你千万莫要怪罪。” “自古以来,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终究是不太妥当之事。不如我回家跟我爹说说再次上门提亲。如此一来,你也不必再这般辛苦劳累,终日奔波在外......” 林武言辞恳切,眼神之中满含期待之情。 可他的话尚未说完,一道清亮而又坚定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的一棵粗壮树干之后传了过来:“此言差矣!遥想古时,花木兰替父从军,纵横沙场,战功赫赫,最终名垂青史。其虽也曾抛头露面,但所行皆为大义所在。世间女子之才情与能力,岂能被那些陈旧腐朽的习俗所束缚限制?”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男子缓缓踱步而出,其身姿挺拔如松,双目炯炯有神,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林武和方钰听到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后,几乎是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们所看到的却仅仅只有一片被凛冽寒风高高扬起的雪白色衣摆。就在这惊鸿一瞥之间,方钰那娇艳如花的面庞上已然不由自主地轻轻勾起了一抹如春花绽放般动人的笑靥。 偏偏就是这么短暂的、稍纵即逝的一笑,却被一旁的林武尽收眼底,瞧得真真切切。 紧接着,只见萧竟祁缓缓地从粗壮的树干后面踱步而出。方钰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紧握的锄头,脚步轻盈地迎上前去。 她微微上扬着眉尾,似嗔非嗔地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要知道,往日里她见到萧竟祁可都是恭敬地称呼一声“萧大人”,像今日这样直呼“你”可是第一次。 萧竟祁只一瞬间便洞悉了方钰此举背后的深意。于是乎,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默契十足。 只见方钰调皮地朝着萧竟祁眨了眨眼睛,又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在暗示他配合自己。 她更是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挽住了萧竟祁的胳膊,并刻意将身子又凑近了些许,娇嗔地埋怨道:“不是都约好了晚上见面,你怎么这个时候就找过来了。” 面对方钰的这番撒娇抱怨,萧竟祁只是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薄唇微启,淡淡地吐出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想你了。” 话虽不多,但当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之中竟然隐隐流露出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脉脉情意。 如此识趣,方钰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娇躯微微一歪,轻轻地往他宽厚的肩膀上靠去,那姿态显得格外亲昵。 她又伸出纤纤玉手,随意地指向不远处,巧笑嫣然道:“前面的风景看起来很不错,既然来了,不如一同前去观赏一番如何?” “嗯。”萧竟祁轻声应和着,仅仅这一个简单的字眼,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柔情蜜意。就连远在十步之外的林武,也清晰地从中听出了满满的宠溺意味。 “萧大人此时难道不应整束行装返回云京吗,怎会现身于此?”方钰故意放低了声音,语气中透着一丝好奇与疑惑。 “的确仍有部分余孽尚未铲除干净,眼下又临近中秋佳节,便想着索性在此处过完中秋之后再动身返程。”萧竟祁神色从容,缓声解释道。 就在萧竟祁话音刚落之际,身后忽然传来林武略显恼怒的声音。 “你们!……”只见林武满脸涨得通红,伸手指着他们的后背,气急败坏地高声叫嚷起来:“钰姐儿,你身为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青天白日之下,怎能这般毫无顾忌地与外姓男子拉拉扯扯、行为亲昵,成何体统!” 方钰毫无征兆地猛然回过头来,那一双迸射着凉意的眼眸,宛如深冬寒潭中的冰水一般,散发着丝丝缕缕的不悦之气。 她其实早就对林武忍耐到了极限,可此人偏偏如此不知深浅、不识好歹! 就在这时,原本还想继续说话的林武,却被突然间传来的一阵异样动静给生生打断了。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有凶猛的野兽朝这边靠近了? 只见林武迅速握紧手中的弓箭,目光如炬般紧紧锁定住那不停晃动着的草丛。他将弓弦用力拉至满月状态,锋利的箭矢闪烁着寒光,蓄势待发,仿佛只要那草丛中的威胁稍有异动,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激射而出。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草丛里缓缓地探出了一团黑漆漆的物体。 站在一旁的萧竟祁,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反应,他毫不犹豫地跨步向前,用自己宽阔坚实的后背将方钰牢牢护住。 那双深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草丛中那抹显得有些诡异的黑影,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松懈。 此时此刻,萧竟祁那挡在方钰身前的高大身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威猛无比。 方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情,要知道,以前遇到类似危险状况时,能够挺身而出、挡在前方保护她的人,往往只有她自己而已…… “等下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萧竟祁突然面色凝重地出声交代她。 方钰还未来得及回答,只见那草丛后面的东西已然缓缓走了出来,竟然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熊! 别说是萧竟祁和林武了,就方钰此刻也是惊诧不已。要知道,这种黑熊通常都是夜间才外出活动觅食的,怎会在这大白天突然现身吓人。 林武待看清来者竟是黑熊之后,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显得有些兴奋起来。他扭头不忘跟身旁的方钰说道:“钰姐儿,你赶紧去寻个安全之处躲起来,千万小心莫要被这畜生给伤着了。” 此时的林武心中却暗自想着,萧竟祁平日里看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碰到这般凶险的场面,怕是待会儿就要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就在众人思绪纷飞之际,那头黑熊似乎不知受到了何种强烈的刺激,张开它那张血盆大口,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紧接着,它四肢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方钰和林武猛扑而来。 “钰姐儿小心!”林武心急如焚地大喊道。 就在林武大声提醒后,只见他手中那支已经被拉满弦的利箭犹如闪电一般飞射而出。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这支箭原本应该是瞄准那头气势汹汹的黑熊,但最终箭头所指的方向竟然是直直朝着萧竟祁而去! 黑熊如同一座小山般猛扑过来,而那支离弦之箭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呼啸而至。面对如此惊险的局面,最为镇定自若的当属方钰了。她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饶有兴致地摆出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千钧一发之际,萧竟祁展现出了惊人的身手。他的长臂如同一条灵蛇般迅速探出,猛地一揽便将方钰紧紧拥入怀中,身形一闪,两人瞬间跃上了头顶上方那棵最高大粗壮的树干之上。 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林武不禁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出现这样严重的失误,又一次看走了眼。 萧竟祁将方钰轻轻放在树干上,并温柔地叮嘱道:“在这里坐好,等我一会儿。”说完,他便转身准备应对下方那头愤怒至极的黑熊。 此时的方钰独自坐在高高的树干上,脸上看不到半点受惊的痕迹,甚至还悠然自得地晃动起双腿来。 而那头黑熊由于刚刚的攻击落空,此刻变得愈发狂躁起来,它张开血盆大口,不停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誓要将萧竟祁置于死地而后快。 林武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张弓箭,但是却并没有再次出手的打算。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个看似文弱的小白脸究竟要如何才能化解眼前这场凶猛黑熊带来的危机。 即便是像他这样长年与野兽交锋的人,此刻面对眼前这头凶猛的黑熊时,心中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之意。毕竟稍有差池,就会变成这畜生的食物了。 只见那头体型巨大、毛发乌黑发亮的黑熊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萧竟祁猛扑而来。但令人惊讶的是,身处如此险境之下,萧竟祁却依旧显得气定神闲,甚至还有闲暇不紧不慢地轻轻摇动着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 站在一旁观战的林武见状,不禁在心中暗暗嗤笑一声,暗骂道:“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就在眨眼之间,黑熊已然逼近至距萧竟祁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眼看着它那锋利的爪子就要狠狠地抓向萧竟祁。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萧竟祁身形猛地向上一跃,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 紧接着,他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了黑熊的腹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踢出数脚,每一脚都蕴含着千钧之力,直踢得那头黑熊连连后退,并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正在激烈打斗中的萧竟祁并未忘记询问坐在树干之上观战的方钰意见,只见他趁着短暂的喘息之机,仰头大声问道:“钰儿,你是想要活捉这头黑熊,还是干脆将其击毙直接拿来吃肉?” 而此时正稳稳坐在树干上的方钰则一脸认真地思考片刻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嗯……依我看呐,还是将它打死算了。以免再惊吓到其他村民们。而且正好我想尝尝野味馅的月饼。” 听到方钰的这番话,萧竟祁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回应道:“好,那就吃月饼。” 说完,便再次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与黑熊的激烈搏斗之中 第65章 大胆刁民! 萧竟祁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黑熊,等它倒地不动后,萧竟祁收了好折扇,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方钰的身侧。 没有询问,他直接同刚才一样,揽着方钰的盈盈一握的腰肢落地。 方钰兴奋地走到黑熊旁边蹲下,在想要怎么做着吃。 林武从萧竟祁踢了黑熊的第一脚开始嘴巴就越张越大,他想象中萧竟祁被黑熊扑倒咬断脖子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等他回神过来时,传来的是方钰的嘀嘀咕咕。 “可以包包子,可以炖汤,可以红烧,可以做饼,可以烤着吃,做月饼应该是最美味的……” 看他们方才对视的眼神那般亲密,林武再不明白就傻子了。 难怪人钰姐儿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这个小白脸光是打猎都不知道比他强了多少倍。 诶,他叹息了一口气,紧了紧手里的弓箭,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 萧竟祁特意提醒了一下。 方钰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回应:“走了就好,刚才你配合得还不错。” 叫钰儿叫得可真顺口,这句话她可没说出来。 “方姑娘快人快语,没得想到也有一己之力难以解决的事情,日后他应该不会再纠缠你了。” 方钰才站起身:“是啊,多亏了萧大人,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我总不能将他打死吧,对了,萧大人怎么会在此处?” “我……”萧竟祁打算找个借口,方钰摆摆手:“我知道了,萧大人一定是来抓什么余孽的。” 他刚才点头,方钰又说了另外半句:“我还以为萧大人是专门来看我的。” 萧竟祁的黑色眸子忽亮,他怎么听出方钰的语气里有点失落。 方钰逗了他一句,就转移了话题:“萧大人想来应该也无事,不如帮我把这东西弄下山吧?” 萧竟祁二话不说把扇子别腰上,撸起袖子就开始弄。 本来方钰以为他身份尊贵,是不会做种事情的,没想到做起来倒是蛮熟练的。 一路下山,走到半路,方钰走到他前面:“等一下。” 她从腰间取出李氏新做的手帕贴上他如玉的额头给他擦了擦汗:“辛苦萧大人了,走吧。” 她卷翘的睫毛很好看,特别是眨眼时,好像又一种特别的魔力吸引着他。 走到山脚下,萧竟祁停下了脚步,有点犹豫:“方姑娘,再往前就多有不便了……” “无妨!”方钰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是担心她的名声,总归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与陌生男子同行,总会招人非议。 “我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更何况萧大人你是官,他们不敢如何的。” 一路走回去,别说萧竟祁一个陌生人的出现吸引了村里人的目光,就是那么大一头黑熊早就叫人震惊不已了。 村里人爱看热闹,这不还有几人跟在屁股后面一路往方家去了。 李氏刚好站在门口,看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来,但是她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面的那个是方钰。 后面被黑熊挡住一半脸的人,李氏没认出来,但看他身形高大,加之林武这两日没来做活儿,她就以为是林武。 方欣比李氏还快的跑出来,看到那头黑熊,她咽了咽口水,一副贪嘴的模样:“姐,有肉吃了对不。” 等萧竟祁把黑熊扔到幄帐门口,李氏目光一滞,刚想问这这个男子是何人,方欣先发出惊呼:“萧……萧大人,怎么是你!” “大人?!”轮到李氏呼吸一滞,有些不敢看他,连忙就要跪地行礼。 萧竟祁都来不及擦擦手,立马伸手扶住李氏:“方夫人无需多礼。” 他看了旁边方钰一眼继续道:“在下与方姑娘熟识,追查逃犯在山上偶遇,瞧见方姑娘独自一人难以将这猎物带下来,这才施以援手。” “对啊娘。”方欣把李氏扶住:“萧大人是好官,我上次把姐姐给我防身用的药粉伤到萧大人的眼睛,萧大人都没有同我计较,萧大人是好官。” “对娘,女儿现在打点水给好官洗把脸!”方钰突然来这么一句。 李氏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路:“萧大人见笑了,寒舍简陋,萧大人进里面坐,喝口水。” 幄帐确实简陋,不过萧竟祁从未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抬脚进去了。 在门口热闹的人都傻眼了,都在小声讨论。 “这个男子是当官的大人?看着怎么不像,哪有大人纡尊降贵给一个村姑帮忙的。” “就是,我看着也不像,看他穿着打扮也是个富家公子,指不定是在山上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是,就是,听说这姐妹儿二人日日都去青汕城,说是做什么生意,女子还能做生意挣钱,真是笑死人了。” “我瞧着就是勾搭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真是不要脸。” 一人一句说得没完没了,越说声音还越大。 方钰在打水,一字一句她都听进去了,只是什么都没做,也没打算做。 “住口!” 黑着一张脸从人群中走进来的莫九低呵一声,亮出令牌:“大胆刁民!我家主子身份尊贵,乃朝中五品重臣,若再有不敬之言,定当严惩不贷,让尔等吃罪不起!” 一群地里刨食的人哪里见过什么令牌,只觉得金灿灿的一定很值钱,但也被莫九通身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 人群中有个突然跪下请罪:“大人恕罪,我们这穷乡僻壤没见过大官,这才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这人一边说还一边磕头,其余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人低声提醒:“这令牌是真的,我之前去给刺史府送过柴火,见到过这样的令牌。” 他这一说,看热闹的人暗叫不好,纷纷跪地请罪。 “行了,尔等若是再敢编排我家大人,通通拔舌下大狱,都散了,管好自己的嘴巴。” 等村民散去,莫九才回头,方钰还站在原地,悠悠来了一句:“莫九大人好气魄。” 莫九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朝周围扫了一眼,锁定到扶珘的位置。 方钰随即道:“莫九大人里面请。” 第66章 他是官,我们只是老百姓 幄帐里,萧竟祁坐在上座,李氏上完茶就退到一边,整个人都充满了局促。 方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方欣还好,可能是因为不是第一次见,所以她要表现得自然一些。 方欣把水送到萧竟祁跟前,转头跟李氏和方欣说:“娘,欣儿,不如你们先去准备下,萧大人今日来了就是做客的,正好尝尝熊肉。” 李氏连连点头:“好,那钰儿你陪萧大人用茶,我们先准备。” 萧竟祁抬着手准备阻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出现让李氏有些不舒服,打算早些离开的。 方欣把帕子拧干递给他:“萧大人擦擦汗吧,既然来了就别客气,吃个饭再走,正好方才的事情要好谢谢萧大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明在笑,明明是不怀好意的笑,但在萧竟祁看来却很舒服。 莫九走过来站在旁边,小声的问:“主子你没事吧?” 那么大一头黑熊,本来他是想他来的,谁知道自家主子要亲自来。 方钰用手掌撑着下巴,故意挑了下眉头:“不如我陪萧大人来两局?” 她起身走到旁边自己做的简易屏风里面,端着一个崭新的棋盘走出来了。 莫九想到上次她趁自家主子眼睛看不见悔棋不说还偷棋,主子明明知道还乐在其中。 两人同之前一样开始落子,一局才堪堪到一半,方钰撅了下唇角,看似是商量的语气:“萧大人,我一不小心下错了,我能不能捡回来重新下?” “……”莫九就知道是这样的。 “嗯。”萧竟祁轻轻应声,可能只有他自己没察觉到他对方钰特有的宠溺。 连着下了三局,萧竟祁一直在让她,但是她还是输了。 她明明一直都在耍赖,但是看起来却一副因为赢不了而苦大仇深的模样。 她挠了挠头发,一脸的烦闷,扭头对着空气喊了一嗓子:“扶珘。” 门口的帐布飘忽了一下,扶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幄帐里,他的眼里只有方钰,完全忽视另外的两个人:“方姑娘。” 方钰问他:“你的棋艺如何?” “尚可。” 方钰起身让开位置:“那你来陪萧大人对弈几局,我去帮我娘和欣儿做饭。” 扶珘面无表情,唯方钰的话是从,比莫九看起来更像一个侍卫。 方钰就这么出去了,萧竟祁略微显露的不舍的目光追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换人之后,萧竟祁就不再退让,甚至逼得扶珘无从落子。 他犀利的目光锁定到扶珘冷冰冰的脸上,意有试探的口吻说道:“扶珘公子的气质,绝非等闲之辈,怎么甘愿留在她身边为奴为仆?” 扶珘捏着棋子的手一顿,淡漠的目光跟萧竟祁对视了几息,他才开口:“萧大人放心,我对方姑娘只有救命的恩情,并无其他。” “??”莫九疑惑,为什么要叫主子放心? 听了扶珘的话,萧竟祁再落下的棋子分明就在故意退让。 方钰已经在方欣的帮助下从黑熊的身上切下一块肉。 方钰说:“欣儿你先把肉处理下,我去找村里人买一点新鲜的菜回来,我们弄个新鲜的吃食。” 她把刚刚煮好的茶水给旁边做活的工人送去才出去。 之前聚集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还有胆子大不怕死的,在不远处偷眼观瞧。 方钰拎着菜篮子走出去,其中一个妇人就迎面走了过来,一张笑得像菊花一样的脸,看着方钰笑眯眯的问: “钰姐儿,你家那个官大人是做什么,我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妇人直接拦住了方钰的去路,一副她不说就不让她走的气势。 方钰回头朝自己家的幄帐门口看了一眼,问那妇人:“你真想知道?” 那妇人看着离自己几步开外的另外几人,连连点头:“对,钰姐儿你看起来跟那官大人很熟悉的样子。” 方钰不易察觉地冷哼一声:“你这么好奇,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去我家问,今日萧大人留下来用膳。” 自己去问…那妇人瑟缩了下脖子,再看方钰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鄙夷。 但是方钰已经不给她废话的机会,抬脚大步离开了。 说是去买菜,其实她就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空间里种的菜各样都取了一些出来。 刚准备往回走,拐角的位置又出现了一个人,方钰不胜其烦。 林武挡在她的前面,一双的眉头皱得紧紧,似乎是在质问她:“钰姐儿,你跟那个男人,你们真的?…” 村里来了个官大人的事情就在刚才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传开了。 从他们的描述内容来那,林武才知道萧竟祁不仅不是小白脸,居然还是个当官的。 方钰不耐烦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不过好像都跟你没有关系。” 林武语气严肃地劝说她:“钰姐儿,他是官,我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我,谁适合我,是你吗?”方钰冷笑着反问。 林武深情款款地保证,明显还有点不好意思:”如果钰姐儿你愿意的话,我马上去你家提亲,日后我打猎挣来的钱都交给你保管…” 方钰微微抬眸:“看在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份上,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还需要我说给你听吗?最起码……” 她顿了顿,目光逐渐沉了下去:“最起码我这颗瓜,不是你能强扭的,看在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我就不同你计较这三番两次的死缠烂打了。” “可他是官,他不会娶你的,就算娶了你,你也只能做妾!” 林武故意把妾在这个字咬得很重,虽然都是乡下人,但是愿意去做妾的女子又能有几个。 “他娶不娶我,我做不做妾,那也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只要知道一点,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方钰都还没说完,人已经走出去几步了。 林武拿起又放下的手握紧的了拳头,虽然很生气,但是有一点他很确定,方钰是不可能嫁给他的了。 第67章 贵人上门 方钰回去后就开始炒底料,又香又辣的味道飘散至四处。 旁边做活儿的工人都纷纷抬头看来:“她们是在做什么,好香啊。” “不知道,刚才你没看见么,一个当官的大人来了,那肯定是要家里最好的拿出来招待。” “刚刚那大黑熊,放眼在整个溪山村都是头一份,可惜咱们是没那个口福。” “快别说了,咱也回去吃饭吧。” 等工人们离开,方钰准备好的菜也上桌了。 幄帐很小,桌子也不大,家里第一次来这么多人,看起来确实有点拥挤。 李氏和方欣上完菜就站在一旁,一副下人模样准备侍奉的样子。 萧竟祁站起身:“方夫人,方二姑娘,客随主便,坐下一起用膳,不用拘束,也不用顾及我的身份,就当我是普通人就好。” 话是这样说,李氏还是紧张地都不敢看他,只能摆手道:“还是萧大人您先用,我们现在不饿。” 方钰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从外面搬了个不知道她哪来的小桌出来。 “娘,欣儿,把剩余的菜端进来,咱们分两桌就可以。” 这下好了,李氏和方欣倒是自在了很多。 扶珘被方欣拉过去和她坐一桌,立马给他夹了一块热乎乎的熊肉,并道:“你的伤还没好彻底,多吃点肉好好补补。” 看着碗里的那厚厚的肉片,扶珘有一瞬间失了神:“谢谢二姑娘,我自己来就好。” 方钰还没落座,一手拎了一坛酒从外面进来:“萧大人你有口福了,尝尝我这个酒如何。” 一坛放在扶珘跟前,方钰随口道:“今日我们都在家,无妨,你随便喝,这酒大补,你可以多喝些。” 相比刚才,扶珘要稍微淡定了许多:“谢方姑娘。” 这间隙,萧竟祁又观察过李氏和方欣的反应,她们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方钰的酒是何处来的,起码进来这么半晌,没看到一处是适合放酒的地方。 “萧大人怎么了?可是看不上我家这粗茶淡饭?” 见他眸光呆滞,方钰才随口问了一句。 “没,等方姑娘一起。” 莫九还站在一旁,方钰挑眉问:“莫九大人这是嫌弃我的厨艺粗鄙?” “……”哪有主仆同桌用膳的规矩,莫九不解释,但把目光投向萧竟祁。 萧竟祁示意他坐下:“今日不看身份,不分主仆,坐下一起吃。” 家里没有炉灶,本该是边吃边烫的烫锅,方钰索性分别下菜煮熟一起出锅。 方钰亲自给萧竟祁倒了酒:“不输六粮液,萧大人尝尝看,与今日的熊肉也算绝配。” 信了她的话,萧竟祁一口下去,一种不可描述的感觉从喉间到脏腑,酒的味道是不错,但好像又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莫九大人也尝尝?”方钰眉宇间的笑容有点诡异。 ……莫九有分寸地摇头:“晚些时候还有要事要办,要拂了方姑娘的好意了。” 他端起旁边的茶:“以茶代酒敬方姑娘。” “方姑娘,不知道这酒是用何物所酿,好像与我往日所喝过的不同。” 萧竟祁回味着酒的香醇问道。 “蛇胆……”方钰说了又不说了:“总之都是好药酿造,对身体只有益处。” 这蛇胆可不是普通蛇胆,是变异蟒蛇,粗壮如牛,这蛇胆自然是好东西。 萧竟祁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有些许好奇而已。 旁边的扶珘却是一口接一口,因为他无条件相信方钰。 …… 朱氏在地里干活儿听别人说了村里来大官的事情,她匆匆回家告诉了张氏。 “什么?!”张氏一拍大腿站起来:“官大人,还在她们那留下用膳,笑话。” 她说着就要冲出去,方万德手里在抽的大烟在桌上敲出声音:“你这老虔婆,你想去做什么?那可是官,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去看看,那可是当官的。” “不许去!”方万德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低吼一声。 张氏最终抵敌不过男人是天的俗礼,只能乖乖听话。 方苓一早就去城里了,方平则是去小溪边抓鱼了。 朱氏悄悄回到房间跟躺在床上混吃等死的方有财说了这事。 本来没有精气神的方有财听到这个一个激灵坐起来:“你说什么?有当官的来村里了?还去了那娘三家用膳?” 朱氏刚点头,方有财立马要下床:“快,扶我起来,作为大伯,有贵人上门,哪有不去的道理。” 朱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扶着他小声提醒了一句:“公爹说了不让去。” “为什么不去,我的腿不能白断了,正好我要找大人给我做主,替我讨回公道!” 方有财越说越激动:“我瞧她们根本就不差那五十两,都是一家人,宁愿打断我的腿也不愿意帮衬一二,这要是传出去,自是说她们的不是!” 方有财只看得到别人的错,完全忘记了自己这条腿被打断的最初衷。 现在方苓卖烤肉能赚到钱了,之前在方钰手里吃的亏她还没忘记,真要是去,朱氏还有点害怕。 想了想她还是劝说道:“有财,我看不如算了,我总感觉钰姐儿那丫头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不劝还好,一劝,方有财不知道哪来的火气,站起来,抓起拐杖,一脸铁青:“你这婆娘,你就是看老子的腿废了,管不了你了是吧?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这段时间日忙里忙外,朱氏早就没了之前那眼高手低的模样,仔细看,还多了几分李氏曾经有的低眉顺眼。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方有财日日都发脾气,她受多了就习惯了。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劝说:“钰姐儿下手狠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你现在过去了,人家当官的大人能听你一面之词?那官大人能留下来用膳,想必跟钰姐儿关系熟络,要不还是算了吧。” 朱氏现在都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急着说的,她应该先去打听下是怎么回事的。 第68章 你们跪错人了 方有财根本就听不进朱氏的话,他憋屈太久了。 如果不是方钰打断了他的腿,他也至于跟一个废人一样终日躺在床上。 他甚至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试问哪个做大伯的脸面会被自己的侄女踩在脚底,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一听有当官的去了,他猜想,一定是方钰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他要是去拆穿了方钰那娘仨的嘴脸,那他这条腿就不用白断了。 打定主意,朱氏都没拦住,方有财一定要去找方钰。 朱氏追了出来,心想公爹在外面就会帮忙阻拦一二。 哪里知道刚才还坐在堂屋的人这会怎么还不见了,只剩张氏一个人唉声叹气的。 “老大,你怎么出来了,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张氏看方有财一瘸一拐的步伐又急匆匆的这才站起来问。 方有财的脚步不停:“娘,我要去找官大人给我主持公道,我的腿不能就这么白白被打断了。” 张氏一听,赶紧追了上去:“那娘陪你一起去。” “婆母…”朱氏想阻止的声音越来越小, 无奈只能跟着母子俩身后一起过去。 自从方有财的腿断了之后就没出过门,村里的人都有段时日没见过他了。 都只知道他的腿是方钰打断的,具体是因为什么还不知道。 现在看他出门了,还走得这么急,看热闹的人自然是很好奇他要去做什么。 “方家的,你们娘俩儿这是做什么去?” 跟过来的八卦的妇人就开始问了。 张氏还一脸得意:“村里来了大官,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当然是拜会大官的。” 那妇人同样阴阳怪气地说:“不是听说人家大官去了钰姐儿家,你们当初可是把人赶出方家了,现在听说有大官留下来用膳,你们这是想去沾光的吧?小心连门都进不去。” 那妇人一口气说完就开始哈哈大笑,引得周围刚刚跟上来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 还有人接着说:“人家钰姐儿一家现在的日子别提有多舒坦了,马上这新房子就要盖好了,我家男人在她家干活儿,日日都能闻见肉香味儿,有的人见人家日子好了,就想去捞点好处吧。” 张氏没想到这些长舌妇会这样说,她立刻掐着腰指着那人骂:“你男人也就是闻到肉香味儿,吃到了吗?你得意什么?” “那也总比有的人强,把人赶出去,看人家日子好了,就惦记着人家的钱,真是笑死人了。” 张氏还想骂回去,方有财抢在她前面说:“娘,跟她们这群没见识的人多说什么。” 朱氏走在最后面,虽然没说话,但是也觉得一张脸颊烧得很,以往何时被人这样指指点点过。 方有财一心想去见官大人,就是一瘸一拐地也走得很快。 等三人走过去,刚刚跟张氏互呛的人对着他们的后背狠狠地猝了一口。 “呸!” “神气什么,我看等下见了官大人,另一条腿也被打断。” 酒过三巡,扶珘已经吃完了,他掀开帘子走出来,方有财三人已经到门口了。 看扶珘是个陌生人,周身气质非凡,方有财一步并两步走,“噗通”一下就跪在扶珘面前。 “大人,你一定要替草民做主,草民冤啊!” 张氏吵着要来,结果真到跟前了,她连看都不敢看,只见方有财跪下了,她也赶紧跪下说:“大人,我儿子冤枉啊。” 朱氏偷摸看了扶珘一眼,她怎么觉得此人的穿着打扮好像跟之前的人听到她们说的不一样。 但是张氏和方有财都跪下了,她也只好跟着跪下。 扶珘只是反应了一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把握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收放回去,侧退了一步:“你们跪错人了。” 话落后,方有财一抬头,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人呢,怎么不见了?”张氏扯着脖子四处看,都没找到的扶珘的影子。 扶珘这会儿已经坐在树叶茂密的树干上了,因为他知道方钰他们马上就要出来了,他没必要多留。 果然,帘子从里面掀开,先出来的是方欣,方欣手里还拿着牙签在剔牙,看到门口整整齐齐地跪着的三个人。 她动作一僵,傻眼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你们来干什么?还跪在门口,我们家可没钱给你们。” 方欣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是来要钱的。 三个人跪在小辈的面前,面上难免挂不住,都急忙爬了起来。 李氏跟在身后出来了,只是看了一眼门口的三个人,她好像并不意外,甚至异常平静的目光扫了他们三人一眼,随后把抱着的碗放到木盆里,蹲在旁边洗了起来。 方欣小跑过去帮忙,完全把三人当做是空气了。 方有财想透过幄帐的缝隙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是偏偏现在一阵风都没有,完全什么都看不到。 他对着门口继续喊:“草民方有财拜见大人,请大人一定要替草民做主。” 说完他就盯着门口,自然是希望人快点出来。 两息过后,门口的帘子确实被掀了起来,但是走出来的不是官大人,是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腿在啃的方钰。 看到三人,方钰把鸡腿的最后一口嗦螺掉,把骨头往方有财跟前一扔,故意问:“是来要这个的?就这么多了。” “你!”方有财被气得拐杖都掉了,他不去捡,反而是先骂方钰:“死丫头,我是你大伯,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方钰拍了拍手,走了半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在我家门口狗叫,不是想要骨头还是想要什么?” “我当然是来见拜见大人的?” 说着,方有财拱着手朝那道还在微微飘动的帘子说:“草明方有财拜见大人,请大人替小民做主。” 这会儿看热闹的都跟过来了,听方有财这么说,都猜到他是在说自己的腿被方钰打断的事情。 方有财要见的是萧竟祁,方钰自然是不会阻拦,也不会赶他走,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方有财都有些着急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来晚了,官大人已经走了。 第69章 方有财以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 就在他面色焦急时,他盯着的那帘子动了,一只手掀开帘子,萧竟祁从里面走出来。 这通身富贵的气势,方有财心想这就是大人了,他笃定后再一次跪下:“草民方有财,拜见大人,请大人一定要为草民做主。” 萧竟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端于腹前,相比之前,确实拿出了官场的气势,他扫了一眼方有财的头顶,淡声道:“你有何冤屈可去衙门击鼓鸣冤,青汕城不在本官的管辖范围内,自是不能随意插手。” 方有财觉得萧竟祁这话说得分明就是想袒护方钰,他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胆指着方钰说:“大人,此女是草民的侄女,她心狠手辣打断草民的腿,大逆不道,就该关进大牢下地狱,都说大人是好官,大人眼睁睁看着草民蒙冤都不管不顾吗?大人!” 他声嘶力竭,头一个一个地磕,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有财就是故意的,他就不信李氏母女三人会把他把方欣卖了的事情拿到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他埋着脑袋继续说:“大人,您千万别被此女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您也不能因为瞧着她们母女三人是女子就心软了去。” “放肆!”莫九在身旁呵斥:“你的意思是我家大人在包庇?” “草民万万不敢!”方有财急忙解释:“草民只是怕大人被这死丫头迷惑了,大人可一定要替小民做主。” 方钰在一旁悠闲得很,哪里像一个被告,但是她却在偷眼瞧萧竟祁,看他现在冷冰冰的摆着当官的架子,跟私底下那害羞脸红的劲儿可太不一样。 李氏走过来悄悄挽着方钰的手,小声问:“钰儿,这可怎么办?事情要是闹大了,那欣儿被卖到凝心院……日后这还怎么说亲事。” 李氏担心的就是这个,至于方有财的腿,那是他罪有应得。 方钰轻轻拍了下李氏的手背,下意识朝萧竟祁那边扫了一眼,小声安慰道:“没事,萧大人自有定夺。” 门口看热闹的人都在小声讨论着,时不时指一指方有财,又时不时指了一指方钰。 方有财还跪在地上,虽然没说话了,但他这个举动无疑也是把萧竟祁架在火上烤。 如果不接他的冤,那就有包庇之嫌,如果接了,那方欣……萧竟祁难以察觉的目光朝方钰那边看了一眼。 他声音又淡又冷:“既如此,你且起来回话。” 方有财心下一喜,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草民谢大人。” 朱氏急忙把拐杖捡起来给他。 萧竟祁这次看着方钰的眼神都是铁面无私,但却还是夹杂着一丝外人察觉不到的温柔:“方钰,你对方有财刚才所述之事,可认?” “钰儿……”李氏担忧地唤了一声,刚才她还觉得这萧大人平易近人,怎么此刻又这般铁面无情的,李氏着实有点害怕。 方欣捏紧了拳头,她虽然不在意名声,但要是在这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连累了娘和姐姐。 李氏想走上前辩驳,但是方钰比她更快已一步走过去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萧大人,方有财的腿是民女打断的,但他并非民女的大伯,请大人明鉴。” 方钰把怀里的断亲书拿出来,莫九上前接过转给萧竟祁。 萧竟祁看完后眯了眯眼,眼神逐渐沉郁:“方有财,你要状告方钰作为小辈打断你的腿,大逆不道,可这断亲书白纸黑字,你又作何解释?” 方有财根本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矢口否认:“大人,这不过是废纸一张,做不得数的。” 听说方家又出事了,村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怎么就做不得数了?”李氏起伏的胸腔憋忍着一口怒气,她走出来跟方有财对峙:“这是我亲自签字画押,有村长和大伙儿做的见证,如何做不得数?” “村长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围在门口的人都纷纷让开一条路。 村长特地整理了下衣裳才给萧竟祁行礼,萧竟祁抬手打断:“免了,既然你是村长,那方家的断亲书就是你写的了,情况可属实?” 村长自然是实话实说:“回大人,这断亲书确实是小民所写,且早就送到衙门留底了,自是做数的。” ……方有财有点傻眼了。 方钰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直接化被动为主动:“萧大人,您也听见了,我跟方有财没有关系,打断他的腿就不算大逆不道了。” 方有财来都来了,必须要出口恶气,他恶狠狠道:“就算断了亲,平白被你打断一条腿,你也必须拿出一个说法!” “什么平白?”方钰冷笑:“我家去城里卖了两次猎物,卖了多少银两,想必村里大伙心里都是有数的。” 她一说到这里,看热闹的分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话。 她继续说:“分明是你见财起了歹心,夜半三更上我家行盗窃之事,这才被我抓到打断了腿,你还敢颠倒黑白,是以为萧大人是好官就能任你蒙骗吗?” “你胡说八道!”方有财的声音很大,恰好表出他很心虚,但是还很理直气壮:“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做了那行窃之事?” “我胡说八道?”方钰上下扫他一眼,略有不屑:“那不如你自己说,我为何要打断你的腿?” “分明是你们母女三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方家将你们赶出去,你们心有不满,这才把我的腿打断,她们都可以作证!”方有财转身指着张氏和朱氏。 方有财自认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谁让李氏是寡妇,只要拿清白说事,她们娘仨就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乖乖赔银子。 张氏立刻跟着附和:“对,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儿子做主。” 她指着李氏就开始胡说八道地骂:“我儿子一死,这个寡妇就耐不住寂寞到处勾引男人,方家自是不能容忍这样的女人。” 说着张氏有点开始耍赖了:“我家就指望我儿子下地干活儿挣钱,现在这样了,怎么说也得赔我们个五十两银子,不然这事儿就不算完!” 也不知道张氏哪来的底气,张口就要五十两,方钰差点没憋住笑了。 张氏就是想五十两,然后好把卖出去的地赎回来。 第70章 通通带回衙门 为了银子故意污蔑李氏,方欣先不干了,她不顾场合扯开嗓子就大骂:“方有财,你真不要脸,分明是你自己欠了赌坊五十两,怕被打断的了腿就想将我姐姐嫁于林家换三十两的聘礼。” “半夜三更来我们家里盗窃,没找到钱,你就把我绑了卖给方苓被退婚的王家做小妾,我姐才会打断你的腿,如今你还敢颠倒是非黑白,想抹黑我娘的名声。” 方欣是一口气都没停就说完了,她越说越生气,甚至冲过去一把夺走方有财的拐杖,然后一把扔到地上。 “死丫头,你做什么!” 张氏不满怒吼一声,就要动手的打方欣。 那扬起的巴掌才动一下,所有人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还没看清楚,方欣的旁边就多了一个人。 扶珘只是一个闪身就出现了,扼住张氏想打人的手,他微微眯起的眸子泛着杀意。 一言未发,但是扔开张氏的胳膊同时,却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她。 “你!…”张氏张口结舌,因为她没有看见这个男人是怎么出现的。 扶珘挡在方欣身前,张氏哪里还敢造次。 看热闹的人突然大声讨论了起来:“难怪人家李氏宁愿带着两个女儿出去住破屋也不愿意留在方家,谁要是想卖我的女儿,换我我也要打断他的腿。” “就是,分明就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李氏的为人,我才不相信她是那气种人,我看分明就是有的人惦记人家的银子,才故意抹黑人家。” ……… 那些人才不管方有财和张氏的脸色有多难看,就是不停地说。 朱氏是想走的,但是看自家男人和婆母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也不敢说,自己更是不敢走。 看周围的人都向着李氏母女三人,这位大人又一副不想管的样子,方有财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闭嘴,都有你们什么事?” 他骂完又继续说:“李氏偷汉子,是我亲眼所见,你们不就是因为家里男人在她家做活,不想白白失去赚钱的机会,这才向着她们母女三人。” “啪!” 李氏不知道是何时走过来了,狠狠地给了方有财一巴掌,情绪有点激动:“方有财,你这个畜生。” 这一巴掌好像打散了周围的空气,所有人都安静了。 李氏的力气虽然不大,方有财断了一条腿,也被打得摇摇晃晃的了。 张氏愣了一下,看见自己的儿子的被打。她第二反应就是要去打李氏打回来。 一直没动的莫九站出来了:“放肆,在我家大人面前还敢伤人,是想下大狱吗?” ……张氏后退了一步:“大人,我没打人,打人的分明是她!” 她指着李氏的时候,声线明显是提高了不少。 萧竟祁今日也算见识了乡野村妇这胡缠蛮缠的本事了。 方钰把李氏拉回来,帮她揉了揉手:“娘,你手疼不疼,下次别用手,用这个。” 方钰不知道哪来的棍子塞她手里,方有财登时后退两步:“死丫头,你想做什么?大人还在这里,你也是想进大狱是吧!” 方钰摊开手,毫不避讳道:“你怕什么?我是良民,怎么会当着萧大人的面动手,我自然是等没人的时候才动手。” 静! 空气静到落针可闻,所有人是被方钰的话惊讶到了,心想她怎么敢的,居然当着官大人的面就敢这样说。 “你!…” 方有财还想说话,萧竟祁却突然开口:“够了,本官没空在这里看你们胡搅蛮缠。”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意思就是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当做看了一场戏。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方有财明明懂了,但还是要问这一句。 萧竟祁再次看着他:“方有财,你盗窃绑架在前,污蔑,毁人清白在后,你还想本官如何替你做主?” 方有财猛地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大人,你分明就是偏袒她们母子三人,她们方才说的又有何凭证!” 方钰说:“既然如此,那你的腿也不是我打断的。” 她刻意扫了一眼张氏和朱氏:“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证词也做不得数,除非有外人亲眼看到是我打断你的腿,今日不用萧大人动手,我自请下大狱!” 莫九也很配合,严肃地语气询问周围看热闹的人:“你们之中可有人亲眼看见方钰打断方有财的腿?” 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但是人群中有一个人明显犹豫了。 是白小小,她要死了做伪证,这样方钰一家就得下大狱,上次在河边的屈辱,她是无论也如何都不忘记的,这次方钰要是能进大狱,不死也得掉层皮。 但……她扫了一眼萧竟祁,那个男人太英俊了,她看出来了,这个男人明显是偏袒方钰一家的,若是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想了想,还是算了。 方有财伸出自己的腿,掷地有声道:“我这条断腿就是最好的证据!” “冥顽不灵!”萧竟祁对莫九吩咐道:“既然他们各执一词,且都没有证据,那就通通带回衙门,听候发落。” “萧大人,我愿意跟你去衙门,但我娘和妹妹是无辜的。”方钰站出来说道。 萧竟祁没说话,但是抬脚往前走了,意思就是答应了。 “钰儿!” “姐姐!” 李氏和方欣一左一右地抓着方钰的胳膊,两双眼睛里的担忧是实打实的,如出一辙的都闪着泪花。 方钰分别拍拍她们的手,凑到她们耳边说:“放心,萧大人是好官,等我回来。” 方钰又看向扶珘,没说话,但是已经通过眼神告诉他照顾好她们。 虽然他在村里人面前露面了,但今日萧竟祁在,他们都只会以为扶珘是他的人。 方钰迈着轻快地步伐跟在萧竟祁的后面走了。 方有财才不想去衙门,那是什么地方,不掉块肉就出不来的地方。 莫九早就没了耐心,腰间的刀出鞘:“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有财!”张氏和朱氏异口同声叫他。 朱氏更是去求莫九:“大人,这就是一场误会,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就放了他吧。” 莫九眉头一沉:“我家大人可不是任你们随意戏弄的,再敢阻拦,全部带回衙门。 一个去总比都去要强,朱氏只能让开,眼睁睁看着方有财被莫九一只手就拽拖走了。 第71章 被戏耍了 到了衙门大牢,方钰也真的被关进去了。 方有财不配合是被扔进去的,他从地上爬起来白扒着牢门就喊:“大人,冤枉啊!” 莫九回头瞅他一眼,没说话,大步离开了。 方钰就在他斜对面,她坐下,悠闲地品起了茶,故意对着空气道:“哎呀,原来大牢就是这样的,看起来环境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枉死的冤魂乱飘找替死鬼啊~” 方有财霎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僵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周一眼。 “啊!~” 脚底突然穿窜出来一只老鼠从他脚背爬过去,吓得他连连后退发出颤音。 “啧啧啧!” 方钰故意咂舌:“方有财,就你这点胆子还敢学人家讹钱。” 方有财后背紧紧地靠在门框上,侧头着,恶狠狠地盯着方钰:“死丫头你得意什么,我的腿被你打断是事实,我不好过,你以为大人会放过你吗?” 方钰认同地点点头:“对,你说得对,但你似乎忘记了,你将欣儿卖到凝心院也是事实,萧大人若是找来凝心院的人对证……” 剩下的话方钰不用说,方有财已经开始心虚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确实是冲动了。 一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头顶小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方有财坐不住了,他起身扒着门框喊:“有没有人啊,来人啊,我要见大人!” 恰好这时走进来两个狱卒在交谈什么,随后朝方有财走来。 “两位大人,你们是来放了我的对不对?”眼看着门被打开,方有财欣喜地问。 狱卒面无表情,一左一右将方有财架着拖了出去,这架势可不像是要放了他,他急得大喊:“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他就这么不知所措地被绑在了用刑的十字架上,狱卒用沾了盐水的鞭子二话不说就抽在方有财身上。 “啊!” 疼得方有财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打我!” 狱卒:“招不招?” “我招什么?”方有财欲哭无泪。 又是一鞭子,狱卒:“你招不招?” 方有财心想他就算真的把方欣卖到凝心院,她人也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自己不过是想讹点银子就被这样打,那招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一边叫唤一边喊:“我要见你们大人,我要见你们大人!” 狱卒狠狠抽下一鞭子,打得方有财皮开肉绽,狠狠道:“想见我们家大人,那还不如实招来。” 说着,狱卒已经又狠狠抽了几鞭子。 方有财的嗓子都喊哑了,脸色惨白如纸,身上的血痕无比恐怖。 方钰看着这一幕,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倒是没想到萧竟祁这么狠,二话不说就先把人打一顿。 方有财感觉自己要死了,他整个脑袋向一边耷拉着:“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 狱卒把带血的鞭子扔到水桶里,坐到旁边的小桌上,提起笔:“说吧,你是怎么糟蹋张家媳妇儿并将弃尸山林的。” “我是……”方有财猛地一下把脖子抬起来:“大人,你在说什么,我最多就是颠倒是非黑白,想讹钱银子而已,何时糟蹋谁家媳妇儿了?” 狱卒明显愣了下,翻看了手里的纸张,抬头问他:“你不是赖皮三?” 方有财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是方有财,大人你打错人了。” 狱卒:“哦。” 狱卒淡定地跟旁边的人说:“给他解绑扔回牢里去,什么时候愿意招了再说。” “诶!……”方有财感觉真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再待下去,他非死这里面不可,他大喊:“我招了,我招了。” 莫九这时候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纸笔:“说吧,是如何行窃,如何绑架贩卖人口的。” 方有财跪坐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大人,我真的没有,我今日就是想讹点银子,你要相信我。” 莫九又问:“那你的腿是如何断的?” “是……”方有财本来想说是方钰打的,之前的事情追究下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是……是我自己摔断的。” “确定?” 莫九冷冷反问的两个字吓得他打了个冷战,急忙点头:“对,可以放了我吗?” 莫九手上的笔慢悠悠地舞动,最后抬眼:“颠倒是非黑白,污蔑他人,杖十,戏耍我家大人罪加一等,再杖十!” “什么?!”方有财眼珠都快瞪出眼眶:“大人,你不能这样,我刚才已经白白挨了一顿打了。” 莫九又扫他一眼,表示理解,手上在纸上划了一下,道:“打错了人是狱卒的失误,如此就杖十,日后再犯,必从重发落。” 杖十,方有财感觉天都要塌了,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 刚才的狱卒过来拉住他,严肃道:“打完你再晕,方才打错了,我等下会轻一点的。” 方钰早就张大了嘴巴,有点不敢相信居然还有打错犯人这种事情,而且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眼睁睁看着方有财被按在木凳上被杖刑。 方有财已经疼得叫不出来了,早就心如死灰了。 最后一杖打完,狱卒拍了拍手道:“看你也不容易,你可以趴会儿再走。” 莫九收起纸笔走到方钰跟前,还是一本正经地模样:“方姑娘,我家大人有请。” 方有财抬着指尖,嘴里在冒血,他指着方钰和莫九:“你们……你们……” 比起看方钰安然无恙离开,接下来的一幕差点让他吐血而亡。 刚才打错人的狱卒从牢里提出另一个囚犯,跟刚才打他时的场景一模一样,边打边问:“招不招。” 等犯人说招了,狱卒同样问:“说吧,你是怎么糟蹋张家媳妇儿并将弃尸山林的。” 方有财:“……” 他可以确定他被戏耍了,他几乎是咬着牙爬出大牢的。 萧竟祁在偏房等方钰,人还没来,他已经在房间来回踱步了。 进去看到人,方钰先鼓掌:“萧大人果然是萧大人,手段高明。” 萧竟祁请她坐下,给她倒了茶:“倒是委屈方姑娘了,今日之事,方姑娘可还满意?” 第72章 萧大人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 方钰相信,这次过后,方有财绝对不敢再拿此事胡搅蛮缠了。 “自然是满意,不知萧大人想要我如何报答?” 她那双潋滟的瞳眸泛着微光看向他,不知怎的,萧竟祁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日他们一同深入黑风山寨时,她情意绵绵叫自己叫郎君的画面。 方钰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盯着他的眼睛慢慢靠近。 等他回神过来, 一张近在咫尺的俏脸,他滑动了一下的喉结都在凸显着他有点紧张。 “萧大人可是想好了,想要我如何报答?” 温热的气息喷薄而来,他目光躲闪着稍微退开了一些,有点磕巴:“小事一桩,无足挂齿,方姑娘也无需客气。” 看他似红绯红的侧脸,方钰又生了打趣的心思,偏偏凑近了一些,故意在他耳畔边吹气:“不如以身相许吧?” 萧竟祁那原本如流星般闪烁而过的目光,突然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骤然停顿在了原地。很显然,他被她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深深地震惊到了,以至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方姑娘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能发出这样简短而又显得有些结巴的话语。 就在这时,只见方钰的纤细指尖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的唇角之上,并轻轻地碾压了一下。然后,她轻声说道:“嘘!有东西。” 然而,就是这如此短暂、如此轻微的一个触碰,对于萧竟祁来说,却好似一道强烈的电流瞬间划过了自己的心尖。刹那间,他只觉得心跳猛然加速,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马,完全失去了控制。 尽管方钰很快便将手收了回去,并且向后退开了几步,但是萧竟祁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所发出的声音,却依旧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他不知道这种急速的心跳究竟是源自于紧张,还是由于其他一些连他自己都无法言说清楚的原因。 这时,方钰忽然轻轻地笑出了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宛如银铃一般。但听在萧竟祁的耳朵里,却让他心中不由得一紧。 只听见方钰悠悠地说道:“我说笑的呢,萧大人身份尊贵,家世显赫,岂是我这种从乡女子能攀扯的。” 听完这番话,萧竟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急切之感,就连他那原本充满了惊讶的眼眸之中,此刻也多出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 他连忙开口说道:“方姑娘千万不要这般妄自菲薄,在这茫茫人世间,人本该是平等的,所谓的身份和家世,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方钰坐回去,指尖把玩着温热的茶杯,“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萧大人今日的恩情,我记下了。” “我让莫九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多谢萧大人的好意。”方钰拒绝了。 等回到溪山村已经日落西山了,李氏和方欣已经担心得在村口等了。 因为方有财刚回去不久,村里可都是传开了,说方有财浑身都是伤,血淋淋的,就剩下半条命了。 李氏和方欣这才跑到村口来等人,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旁边阴阳怪气的。 特别是白母,她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故意道:“方有财都丢了半条命才回来,就钰姐儿那小身板,估计是回不来了,我看啊,不如还是早些准备准备……” 白母说的自然是准备后事,但她不会蠢到直接说出来,偏偏就要说一半留一半故意气一气李氏和方欣。 李氏满眼都是担忧,盯着洒满霞光的小路早就望眼欲穿了,根本就没心思跟白母呛嘴。 但方欣说话了,方欣掐着腰指着白母骂:“我姐姐才不会有事,倒是你,我要是没记错,你男人好像还在我家做活儿,等下回去我就给他结算工钱,明日不要来了,我家不缺这一个工人。” “你!”白母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她就是想到方钰倒大霉了太高兴了,一时忘了。 “你什么你,现在求我也没用了!”方欣的语气比她还凶。 白母下意识的退缩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气愤道:“不去就不去,我是看不上你那几十文钱,呸!” 白母只是嘴硬着这么说,实际上心里都在滴血了,人已经得罪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欣儿。”李氏轻轻唤了她一声,示意她别跟白母吵了。 方欣退回来挽住李氏的胳膊安慰:“娘,你不用担心,姐姐不会有事的,萧大人真的是好官,不会污蔑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到坏人的时候,方欣特地朝白母那边扫了一眼。 “切!”白母不走不说,反而是抱着胳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还故意说风凉话就想激怒李氏和方欣。 “大人自然是好官,就怕有的人不知天高低地厚,以为凭借着自己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姿色就妄想蒙混过关。” 方欣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骂人,被李氏一把拉了回去。 方欣挣扎了一下:“娘,你别拦我,她们欺人太甚了。” 白母还故意做了个鬼脸,气得方欣直咬牙。 “欣儿你看。” 李氏突然出声,指着前面小路路口的位置,嘴角突然提了起来。 方欣跟着看过去,看到方钰悠闲地步伐往这边走,方欣龇牙咧嘴的表情瞬间转为笑脸:“娘,是姐姐回来了。” 她这一嗓子,远处的人都招呼过来了。 一群人都凑了过来看,显然是不相信那是方钰,毕竟她可是跟方有财一起被抓到衙门了去的。 方有财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方钰咋可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还这么悠闲。 李氏和方欣迫不及待地迎过去。 “钰儿!” “姐姐!” 方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加快步子拍跑过:“娘,欣儿。” 两人那泪花说来就来,方钰赶紧安慰:“哎呀,我没事,不信你们看。” 她特地转了一圈:“身上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李氏还不相信,把她左右扒拉着彻头彻尾地检查了一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不复杂,再看方钰时还多了几分畏惧。 白母甚至都有点哆嗦了,她不敢多留,后退着转身往家跑了。 官大人纡尊降贵帮方钰干活儿,还留下来用膳,现在她居然还安然无恙从大牢里出来,很难不让外人多想。 她们心里已经有了考量,知道方钰跟官大人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没人敢乱说。 方欣回头扫了一眼后面的人,一眼就捕捉到落荒而逃的白母,她故意拔高了声音喊:“你跑什么,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白母的速度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了起来。 方欣笑着扫着另外几人,悠悠道:“你们看够了吗?” 那几人哪里还敢耽误,都纷纷转身回家了。 方欣这才挽住李氏的胳膊:“娘,你看我怎么说的,姐姐会没事的,萧大人可是好官。” 李氏总算松了一口气,牵着方钰的手,但是眉毛还有点微皱:“钰儿,那方有财是怎么回事?” 第73章 做个零嘴儿给你尝尝 “对啊姐。”方欣附和着问道:“方才我也瞧见了,方有财回来的时候就剩下半条命了。” “嗯…”方钰故意拉长了余音:“是大牢里的人不小心打错了犯人,但是他已经招了,日后他不会再拿这件事来闹事了。” 打错人了?! 李氏和方欣都瞪大了眼眶,满是不可置信。 方钰一手牵一个:“哎呀,没事了,我们先回家。” 方钰的心情很好,哪里像是刚刚进过大牢的人,她蹲在门口在削土芋。 方欣蹲在她旁边,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胳膊:“姐,你怎么去了一趟大牢还这么高兴?” “有吗?”方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就是想到了个好吃的零嘴,等下做出来给你尝尝。” “零嘴儿?” 一说到吃的,方欣的眼睛都亮了,看着方钰手里的土芋:“难道是用这土芋做?” “嗯嗯。”方钰点点头:“你先去把火生上,我马上就好。” 土芋被方钰精湛的刀功切成薄薄的厚片。 方欣一双眼睛都亮亮的,满是期待, 这土芋她们可是经常吃的,倒是不知道还有何种吃法。 摇曳的火光映照在方欣的脸上的,在树干上的扶珘看着这一幕,眼底泛起轻微的星芒。 锅里的热油烧热,薄薄的土芋片下锅,即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方钰缓慢的动作用锅铲在锅里翻动着,很快,土芋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空隙的时间,方钰把平日烤肉用的佐料准备好,特地把辣椒重新磨了一遍,磨得跟粉尘一般细腻。 眼看着锅里的土芋经过油炸后变得金灿灿的,明明还什么都没放,方欣已经在咽口水了。 “姐,这看起来好像就很好吃的样子。” 方钰被她逗笑了:“小馋猫,马上就好了。” 方欣的脑子里已经在想自己摆摊去卖这个土芋片的时候生意有多好了。 土芋片炸至金黄,控油后,方钰才把准备的配料依次放了进去。 明明就是很简做法,却让方欣眼前一亮。 一口下去,味道香香脆脆磨细的辣椒,辣味刚刚好。 方欣尝了一片就端着碗进幄账找李氏:“娘,你快尝尝姐姐刚刚做好的零嘴儿,又香又脆。” 李氏接过一片金黄的土芋片,轻轻咬了一口就酥得掉渣。 “嗯,真的很香。” 方欣把一份放在李氏桌前:“那娘你慢慢吃,锅里还有很多。” 她则是抱着另一个碗去了外面,找了个没人看得到的角落,对着扶珘经常隐匿的位置喊了一声:“扶珘,快出来,给你尝个好吃的。” 她的话音一落,眼前闪过一团黑影,扶珘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方欣指尖捏着一片递到他的唇边:“你快尝尝看,酥酥脆脆的,很好吃。” “嗯。”扶珘接过去的,在她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 她的眼睛清澈透亮,微微一眨,就好像有无尽的星光绽放。 “嗯。”他刚一点头,方欣就把手里捧着的碗塞到他怀里:“那你慢慢吃,不够锅里还有。” …… 方苓今日一串烤肉都没卖出去,等到太阳都下山了才回来。 “你这死丫头,这一天你都死到哪里去了,你爹差点叫人打死了!” 方苓一进门就传来张氏的的谩骂声。 “我爹?”方苓猛地抬眸:“奶,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苓刚要进院子,张氏突然扫到她背篓里装的东西,就用手一把按住了,伸手就拿出来一把是用木棍穿好的肉块。 ”你哪来的银子买肉?”张氏突然问她。 “我…”方苓一时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张氏突然反应过来揪住她的头发质问:“你是不是偷了老婆子的钱?” 忙活一日,一个子都没卖出去,方苓本来就火大得很,累了一日回来还没被骂,再想到被方钰耍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扒开张氏的胳膊。 “奶,我哪敢偷你的银子,这是我自己攒的银子买的,我爹呢?” “你自己怎么赚的银子?”一听到银子两个字,张氏不但不生气刚才她居然敢还手,反而是在她腰间摸了摸:“死丫头你反了天了,赚了银子还不交出来给老婆子保管。” 张氏一个子都没摸到,方欣后退开,一脸不满:“我没钱,奶你想要钱就自己去挣,我先去看看我爹。” 方苓直接进了里屋,方万德抽着大烟,站在床边来回踱步。 朱氏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湿了水的帕子在擦床上脸色苍白已经昏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方有财。 方平拉着方有财的手小声的唤着:“爹,你醒醒…” “娘,我爹这是怎么了?”方苓走进去问。 朱氏吸了吸鼻子,哽咽难言,放下手里的帕子:“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休养几日就好了。” “什么小伤!”张氏冲进来,指着朱氏骂:“要不是你这个婆娘管不住男人,他怎么会去找钰姐儿那死丫头,怎么又会被抓到大牢里,又怎么会被打得半死。” 说着,张氏就要去撕扯朱氏,方苓突然低吼一声:“够了!奶你到底想怎样?是想把我娘也赶走吗?” “你!”张氏无比惊愕:“死丫头,连你也要反天了吗?敢这么跟老婆子说话,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行了!” 一直没说话的方万德吐出一口烟团,回头瞪了一眼张氏,一甩衣袖转身出去了。 张氏瞪了方苓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方有财,想了想,还是先转身出去了。 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方有财,方苓虽然眼里闪着泪花,但是并不是因为担心方有财。 而是不甘,自从方钰撺掇李氏跟方家断亲以后,家里就没出过什么安生的事情。 “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氏抹了抹眼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方苓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声音有点沉:“娘,我被方钰戏耍了,今日一串烤肉都没卖出去。” 换做往日,朱氏定是心疼银子得要死,今日她却很平静:“没事,苓姐儿你累了吧,先去洗把脸息会儿。” 第74章 听说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方平跟着方苓走出了房间,他问方苓:“姐,咱爹变成这样,都是方钰害的对不对,爹的腿断了,姐你也被王家退亲了,我也不能去私塾念书了对不对?” 方苓站在门口,仰头沉吟了一瞬:“平哥儿,你说得不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方钰,你在家待着,我出去一趟。” 方苓咬着牙,忍着胸腔里的闷气往方钰家去。 方钰这会儿则是蹲在门口的远处,从后背看去,好像是在弄什么。 “姐你在干嘛?”方欣走过去才看清楚,方钰在把带回来的黑熊剥皮,已经剥掉一大半了,她的动作看起来异常熟练,就好像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一样。 方欣不过没有多想,在她旁边蹲下,撑着脸蛋:“姐,这皮毛这般厚实,做上几条风领,冬日御寒最好不过了。” 这可是说到方钰的点上了,她就是这么想的。 姐妹俩一块忙活,打算把这头熊尽快处理了。 “方钰,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方苓走进来就大声质问。 方钰和方欣还稍微愣了一会儿才回头看来,方苓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是你故意将烤肉的方子说给我听的,你就是故意的!!” 方钰和方欣对视一眼,方欣就起身进幄帐了,方钰则是继续忙着手上活,当她不存在。 方苓被忽视了,气不打一处来,走过来就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上的黑熊,黑色的皮毛上映着她的清晰的脚印。 方苓发疯似的嘶吼:“方钰你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你怎么不去死!!” “哗啦!” 方欣从帐中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把方苓浇了个透,她还做出不是故意的表情:“哎呀,这门口何时有个人,我没看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方苓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就要冲上去打方欣。 “滚!” 方钰听似随意的警告声却透着冷冷的杀意,她缓缓站起身,把玩着带着熊血的匕首。 “你们老方家的人真是没完没了,我奉劝你赶紧滚,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走,我不介意再收一条腿。” 她缓缓靠近的距离,周身好像冒着寒气,让被泼了一身冷水的方苓不寒而栗。 方苓来时是在气头上,现在被冷水一泼,她顿时清醒了不少,才想起来方钰毒辣的手段。 她咽了咽口水,听到方钰冷着声数到二的时候,拔腿就跑,头都不敢回。 方欣抱着木盆走出来:“姐,你说这方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每次来都是自讨苦吃,还非要来。” “不管她,小丑而已。” 姐妹俩继续忙活。 等李氏和方欣睡下,方钰直接进了空间,利用时间差忙活了起来。 把那完整的熊皮分割成几块差不多的大小。 她在空间里忙,倒是不知道幄帐外面来了个不怀好意的身影在慢慢靠近。 方平手里拿着打火石,悄悄摸到幄帐旁边,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看见。 其实早在他走过来的时候,树上的扶珘就看到了,没及时出现,只是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他方平只是年纪小,但他也知道近日家里的不幸都是因为方钰母女三人。 他找来一把稻草,蹲在幄帐的角落,只要点燃这把火,日后这溪山村就再也没有这三个人了。 平日里鲜少做这些事情,他用打火石头磕了半天,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他急得抱怨了一句:“怎么点不着。” “用这个才可以。”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提醒的声音,一道摇曳的火光从他旁边递过来。 看到火光,是火折子,方平眼底一亮,连忙接了过来,就要点燃稻草堆。 反应过来,方平停下手里的动作,整个身体僵了起来,缓缓回头. “啊!…唔!” 方平回头看到的是一个身高大的没有脸的男人,他刚发出尖叫就被捂住了嘴巴。 紧接着后脖子一紧,他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看着眼前这张没有五官的脸越来越近,方平惊吓过度,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扶珘扯下脸上的假面具,掂了掂手里的人拎着出去了。 李氏早上先起来,看到桌上整齐摆放着的熊皮,都被做成了风领,再看睡得很香的方钰。 李氏上轻轻帮她盖上被子才出去。 来做活的工人们边走边讨论着什么,李氏刚好听见了。 “最近这老方家的人可真够倒霉的,听说平哥儿那小子昨晚遇见鬼了,早上在院子里醒来,被吓得神志不清,刚才我来的路上瞧见那老方头去请大夫了。” “好端端的砸会见鬼,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那人本来还想继续说的,但是看到李氏了,就闭口不言了。 老方家的人是好是坏,李氏根本就不关心,也不想去关心。 倒是刚好出来的方欣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把扶珘叫了出来:“昨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扶珘没说完,转身往后面走,方欣就跟着他过去了。 看到幄帐脚底的那堆干稻草,方欣恍然大悟:“所以昨晚方平是想来放火烧死我们?被你吓到了?” “嗯。”扶珘从腰间拿出一个无脸面具,方欣心下一喜,接过看了起来:”难怪吓能吓到那个臭小子,扶珘你真厉害,想吃什么,等下我去做。” 扶珘没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明媚的笑靥。 “我忘了,你不挑食,那我就看着做。”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方欣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新房,看来要加快一些进度了。 她刚进幄帐,方钰就醒了,她放慢了脚步:“姐,我吵到你休息了。” 看方欣微微皱着的眉头,方钰的困意瞬间消散,拉着她问:“怎么了,欣儿可是有心事?” 方欣把昨晚方平来过的事情说了,最后又叹了口气:“姐姐,不如我们多请几个人,赶紧把院子盖起来,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我们使绊子。” 方钰也正有此意:“好,我等下去找村长爷爷说一声。” 第75章 我什么都会做,买我。 姐妹俩一起去的,村长一点没耽误就把村里的人都召集了起来,不分男女,只要有把子力气的都可以。 大伙一听都纷纷挤过来要报名。 方欣一眼就捕捉到人群中抓着自家男人手的白母还扯着嗓子嚎:“我们也去。” 方钰随意挑选了一些顺眼的人,马上要到白母时,方欣按住了方钰的胳膊:“姐,白家的人不要。” “凭什么!”白母掐着腰还凶得很:“我们都是溪山村的,为什么针对我们家?” 方欣冷笑一声:“为什么针对你,你心里没数吗?我家的银子就是不想给你赚。” 方欣麻利地选了另外的人。 一大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去了方钰家,安排好了每个人的活计,方钰打算去一趟青汕城。 因为铺子也要尽快开张了,中秋赶不上了,那也要尽早。 方钰出门的时候,注意到远处躲在树干后面的那半个身影,回眸看了一眼扶珘的位置,放心地离开了。 白小小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悄摸跟方钰的后面一起去了青汕城。 方钰直接去了青汕城最大的人牙处,想开铺子,请伙计不如直接买几伙计来得忠心。 时辰尚早,伙计还在打盹,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婆子来挑人,像方钰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是几乎没见过。 伙计打起精神,还算正常的目光打量了方钰一眼:“不知姑娘来是买仆从的,还是……” 自己来卖身的,这几个字,伙计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但是方钰也明白了,她并不生气,神色淡淡地问:“你这可有在酒楼跑过堂的伙计,老实一点的。” 伙计一听是来买人的,顿时热情了起来:“有的,姑娘里面请,人都在里面,姑娘可以亲自挑选人。” 跟着伙计一路去了后面,后院形形色色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打扮也有好有次。 方钰走进去,吸引到她的不是一院子等着主家的人,而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满身伤痕的人。 隔得有些远,五官又被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头发挡住了,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走近路过时,方钰看到此人那双淡漠的眼睛里布满了仇恨。 方钰淡淡扫了一眼,此人不只是被关在笼子里,手脚都被铁链锁住,最重要的是他的一条腿已经断了。 想来此人定是极凶,不然也不会有这般的特殊对待。 本来在笼子里靠着等死的人,方钰路过时,不知怎么激怒了他,他突然扒着牢笼,一副要破笼而出的气势,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钰没有被吓到,只是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伙计随手拿起边上的鞭子抽了笼子外面一下:“老实点,别吓到我的客人。” 笼子里人一把扼住伙计砸过来的鞭尾,盯着方钰的眼光的越发的犀利。 方钰这会儿看清楚了,笼子里是个女子,脸上还有一道可怖的刀疤,看起来是新伤。 伙计用力撤回鞭子,面带微笑看着方钰:“这位姑娘,没吓到你吧,这女人虽然是个刺头,但平时还算老实,不知今日是发了什么疯。” “无妨。”方钰走近了两步,同样犀利的目光打量女子,几乎要将她看穿,女子的眸光与她对视,没有半分的波动。 半晌过去,方钰才淡淡开口:“你认识我?” 女子扒着牢笼的手逐渐用力到泛白,她的目光里没了方才的仇恨,多的是渴望。 女子的声音沙哑:“我什么都会做,买我。” 方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这个理由不够。” 伙计立马上前来说:“姑娘,小的劝你别买这个女人,看见她脸上的刀疤了吗,是她自己弄的,对自己都心狠手辣,估计也不是什么忠心的,小的怕你买回去降不住。” 自己伤的自己,恰巧是伙计的这句话,方钰对此人倒是多了几分钦佩。 方钰问伙计:“她的伤是怎么弄的?” “这个女人来这里之前已经被转卖了好几次了,上一次是被卖到了凝心院,她不愿意接客,就划伤了自己的脸才被卖了过来。” “有几分血性。”方钰淡然的目光落到她不知瘸了多久的腿上:“我是买酒楼伙计的,你这个样子,怕是没法招呼客人。” “我可以。” 女子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又透露着一股坚毅。 方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只要能站起来,我就买了你。” 方钰猜测,她这腿估计是之前逃跑被生生打断的,应该很久都没有站起来过了。 女子的眼里慢慢有了光,用尽浑身的力气扒着牢笼站起来。 拖着沉重的铁链在方钰的注视下艰难挪动了两步。 一声“咔嚓”声响起,女子本就断了腿,因为没有得到良好的医治已经长坏的,刚才她这一用力,伤口愈合的位置又断开了。 额头的汗水夹杂着满是脏污的头发,女子的汗水从脸颊两边落下,留下两条脏脏的水痕。 就是伙计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能想象到女子的腿现在有多疼。 方钰却是轻轻一笑,回头跟伙计说:“她,我买了。” 伙计看了一眼那女子的,好心的劝说方钰:“姑娘,她都这样了,你买回去做伙计怕是…” “无妨。”方钰往前走了,随便挑了四个面相看起来还算老实巴交的人。 “先这几个吧。” 方钰爽快付了银子,一个奴仆才值二两银子,在这乱世,人命可真是不值钱。 牢笼打开,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刚见到太阳就倒了下去。 方钰轻“啧” 了一声,喃喃道:“又是一件麻烦事。” 四个伙计把女子抬着走了,回到酒楼把女子安置好,方钰就让那几个人去把酒楼收拾一下。 方钰则是检查女子的情况,女子的情况不是很好,不止有外伤,还有内伤。 换做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给女子喂了点灵泉水,人就慢慢的转醒了。 方钰伫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吧,为何一定要跟着我?” 第76章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法3章 女子朦胧的视线逐清明,她不去看方钰,而是垂下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我想活着。” 就她现在的样子,在那铁笼中再关上些时日,离死也就不远了。 “你走吧!” 方钰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要离开。 女子急着从床上滚下来,抓到方钰的裙摆:“为何?姑娘将我买回来,又为何放我走?” 方钰转身蹲下来,指尖挑起女子的下巴,抚开遮挡着她五官的发丝,她的眼眶很红,却不是因为流泪或者悲伤的红。 其实看到女子的第一眼,方钰就知道,此人应该被卖后多次逃跑,久而久之,才会变成如今这副光景。 方钰自知自己没有本事将留住,且忠于自己,索性就当做了个好事,还她自由。 “我看不透你的眼睛,我不会把危险留在身边,所以,你走吧。” 女子的目光淡了下去,紧紧地抓住方钰的脚:“姑娘将我买回来,我就是姑娘的人,姑娘若是不要我,那我只有……” 说着,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床头上的放着的碗碟,她拿到后将其敲碎,二话不说就要割断自己的脖子。 碎片已经划破了皮肤,深入骨肉之时,女子的动作停了,不是她不想死,是被方钰扼住了胳膊。 方钰还是看不透她的眼睛,但也有了几分恻然,淡淡开口:“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对于不忠之人,我有千百种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方钰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明明挂着笑容,但却让女子看得脊背发凉。 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女子坚毅地点头:“我的性命就在姑娘手里,姑娘若是愿意,随时取走。” “我叫方钰,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稍微停顿了一会:“回姑娘,我叫云消。” 云散烟消,方钰点点头:“你的腿,想治吗?” 云消猛的抬眸,从腿断掉的那一日,就不敢妄想还能治,她心想,或许是方钰觉得她的的腿断了做不了什么,想安慰她罢了。 方钰看她还在发愣,又问了一遍:“你想就点点你头,不想就摇头。” 云消自然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点头了,方钰挑起眉头,看她眼底隐忍的那一分期待,也顺便泼了一盆冷水:“会很疼,你要是熬不过去,那就只有……死!” 向死而生,云消再看方钰时,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有一种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觉,她语气坚定:“我愿意一试。” 方钰叫了两个伙计进来,说一不二,把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咬住。” 随后给伙计说:“按住她。” 伙计还不知道所以,就见方钰从背后拿出一把榔头,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对着云消的断腿之处一榔头下去。 云消瞪大眼眶,倒吸一口凉气,最终还是没喊出来,帕子也没咬到嘴里,而是死死地攥到手心里。 两个伙计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方钰放下榔头捏了捏敲断的位置,跟伙计说:“去准备点热水,纱布,剪刀…” 一切准备就绪,方钰撸起袖子,看着一脸苍白的云消:“我现在要开始了,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云消刚想开口,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很沉,逐渐失去了意识。 守在门口的伙计只听见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个声音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伙计都有点等不及了,耳朵贴在门口听了起来。 方钰突然拉开门,看了一眼还准备偷听的伙计,给他吩咐:“守在门口。” 等方钰走了,伙计才敢走进去看了一眼,床上的云消还是一身的脏污,盖好了被子,除了脸色苍白,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方钰则是去后厨,打算做点吃的给云消补一补身体。 空间里面的菜算是用上派场了,熊肉也来一点。 刚做好四菜一汤,伙计来后厨找她:“掌柜的,外面有个小厮说他家公子姓王,找你有事相商,在旁边不远处的酒楼相候。” 方钰端着汤出去,那小厮在大厅候着,看到她了,小厮微微行礼,指着外面的酒楼:“方姑娘现在方便吗?我家主子有请。” 姓王的,不就是王远,方钰看了一眼那个小厮:“你跟你家公子说,我很忙,没空赴约。” 小厮的面色明显有一点为难,方钰又道:“对了,再提醒你家公子一句,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 小厮看着她端着汤走了,自然也是不敢阻拦,只能回去如实禀告了。 算好了时辰,方钰直接推门进去,云消就醒了。 方钰放下汤阻止道:“别动,你现在的情况适合大动作。” 云消有点迷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很疼,很疼,但又是跟以往的疼不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摸了摸自己包扎好的腿,有点不敢相信,甚至都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她小声地问:“姑娘,你懂医术?” 方钰摇头:“不懂,我就是随便弄弄的 ,你的腿也不一定能治好,你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 ……云消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因为她动手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但是她不会再去问了。 伙计把饭菜送了进来, 方钰很有耐心地把每一样菜都夹了一点。 “姑娘,我自己来就可以。” 看着递到唇边的菜,云消连局促拒绝的同时还想自己做起来。 方钰稍微按住她:“你不用拘束,手底下没有丫头,总也不能叫几个大男人伺候你,我还等你的伤好了好好给我干活。” 方钰的语气明明很平和,但是却给云消一种难以拒绝的感觉。 等她吃完饭,方钰让伙计找的婆子来了,是来给云消擦洗换衣裳的。 方钰则是在想铺子的事情,这一坐就到了太阳西斜了。 她才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去了后院找云消:“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明日我会再来的,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跟刘婆说一声。” 刘婆在一旁点点头:“姑娘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云消有点意外,但是却没多问,现在她的腿不方便,暂时不能着急。 第77章 给人的感觉却不同 方钰回去时,方欣已经把她昨日做过的土芋炸片完全像复制一样的做了出来。 “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快尝尝我做的土芋片味道如何。” 方钰才坐下,一块还热气腾腾的土芋片就喂到了嘴里。 “这味道……”方钰品尝过后有点不敢相信:“欣儿,这是你做的?” 方欣点点头:“对,姐姐你觉得味道如何?” “比姐姐做的还好吃。” 方钰说的是实话,没想到只要是她做过一次的东西,方欣都能原汁原味地做出来。 方钰站起身,走到锅灶的位置,二话不说拿起一块熊肉就切了起来。 “姐…你很饿?”方欣看她的样子还有点着急,就像是饿坏了一样。 方钰没说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在方欣的注视下,方钰用熊肉做出了好几道菜。 蒸、煎、炒、炸…… 方欣把每个菜都品尝了一遍后,就能完整地说出做法。 眼看着天要黑了,李氏走出来,看姐妹二人都围着锅灶,空气里还飘来阵阵的香味。 “钰儿,欣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方钰拉过旁边的小凳子,按着李氏坐下:“娘,不小心做得有点多了,娘你帮忙吃一点。” 方钰的话音才落,方欣扭头看了一眼四处:“扶珘,你也来尝尝。” 扶珘刚出现被方欣拉着坐下,一大块带肉的骨头就塞到他的手里:”快趁热吃。” 姐妹二人则是讨论着什么,越说,方钰的嘴角翘得越高:“欣儿你想不想挣更多的银子?” 一听银子,方欣的眼睛都亮了,激动的抓住方钰的胳膊:“想,当然想了,姐你有什么法子?” 方钰正在愁厨子这个事怎么弄,家生的厨子用起来岂不是更加放心。 方钰捂着脸,也没捂住嘴角的笑容,方欣愣了愣,戳了下她的胳膊:“姐姐,你在笑什么,你看起来很开心。” 方钰放下手,嘴角还含着笑问她:“欣儿你可喜欢做菜?” “当然喜欢!”方欣想都没想,还一脸很显享受的模样:“一想那到能做那么多好吃的,而且都能自己先吃,我当然喜欢。” …… 第二日,站在方钰新租的酒楼门前,方欣直接傻眼了:“姐姐你是说日后我可以在这里做菜了?” 伙计们从里面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掌柜的。” 方钰把自己的想法跟方欣说了,方欣的目光比起昨晚更加明亮。 “扶珘!” 她一边喊,一边拽着发他往后厨去。 后厨的东西都是昨日准备好的,一应俱全,方欣看着那些厨具就像是见到了珍宝一样。 随后拿起一把擦得油光水亮的炒勺,跟身侧的扶珘说:“用这个炒的菜一定很好吃吧。” ……扶珘顿了下,认同的点头:“嗯。” “那日后我做的每一道菜你都要尝尝。” 方欣亮若星辰的美眸眨巴着按着他。 扶珘立刻别开目光:“嗯。” “哗啦!” 外面的不知道某处传来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吸引方欣歪头看出去。 “外面怎么了,我们去看看。” 方欣习惯性的拉着他的胳膊往外面的走。 方钰正好从外面进来,正要往一个房间走,方欣走过来问:“姐,这后院可是还有别人?” “嗯。”还有个受伤的丫头:“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一听是个丫头,扶珘后退着隐匿了起来。 看到反房间里那个已经收拾干净,换了一身衣裳的云消,方钰走进去:“怎么了,是要去茅房?刘婆去哪了?” 进来的是方钰姐妹二人,再无他人,云消按在床边手用力到泛了白,她压下心底激动的情绪:“没,我是听到姑娘的声音,想见姑娘,所以才…” 方欣看过来的眼神太过清澈,云消想到自己脸上的疤痕,怕吓到她,急忙垂下脸。 方欣其实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想到了扶珘流落街头的场景。 “姐姐她…这是?” 方钰走过去,给云消把脉:“情况还不错,就是你这腿得多修养些时日。” 随后才介绍了方欣,云消点点头:“见过方二姑娘。” 刘婆这时候匆匆跑进来,一脸难色:“方姑娘,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可能没法子帮你照顾这位道姑娘了,实在不好意思。” 刘妈把方钰付过的银子放在桌上,眼里闪着泪花。 方钰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钱袋,本想点头应允,但是闻到刘妈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药味,甚至还有一点别的味道。 “刘婆家中可是有人生病了?“ 刘婆如实点头:“对,所以实在是对不住姑娘了。” 方钰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云消立马抬眸:“姑娘我不用人照顾,我自己也可以的。” 方钰把桌上的灵泉水递给方欣:“欣儿,你帮我照看了一下云消。” 方钰接着跟刘婆说:“我略懂一些医术,能否同你一起去看看你家的病人?” 刘婆虽然昨日才来照顾的云消,但是也听几个伙计讨论方钰给云消治腿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相信方钰的医术。 刘婆面色微微有些沉下去,明显是因为家人的情况太差了:“好,那方姑娘请随我来吧。” 方钰跟着刘婆走了,方欣端着温热的灵泉水走到床边坐下。 “你叫云消,名字很好听,快喝点水吧。” 方欣的眼睛太过于干净,让人看不到有一丝的阴谋诡计,不由的,云消有些诧异。 因为方欣和方钰分明是亲姐妹,年纪也差不太多,但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方钰就是单单往旁边一站,就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而方欣则是不会。 本来思绪有些飘远的云消,突然闻到的方欣身上那股更为浓烈的熟悉的味道。 就在早前,她还一直以为是方钰身上的味道,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但是现在她绝对没有闻错,方欣身上的味道更加浓烈。 方欣看着她脸上的疤痕,突然叹了口气,十分惋惜,心想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才活下来的吧。 云消收回目光:“二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的脸色很苍白,语气也很沙哑,方欣怕耽误她养伤,自是不会多说,给她掖了掖被子:“你先好好休息,你有没有喜欢吃的菜,我去做,我做饭还不错。” 第78章 好巧,一起走两步? 这一刻,云消以为听错了,她们不过才第一次见面,她也只是方钰买回来的一个奴仆而已。 “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方欣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云消压下深幽的眸子:“没,我不挑食,多谢二姑娘。” “又来一个不挑食的。”方欣小声嘀咕了一句:“好,那你先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大声叫我。” 方钰跟着刘婆穿过几条街,七拐八拐后走进一个巷子。 本来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偏偏走在这狭小的巷子里叫人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刘婆的住所很旧,虽然在这青汕城中,却有一种连溪山村都比不上的感觉。 “家徒四壁,让方姑娘见笑了。” 方钰怎么可能去笑话,她不会忘记原主一家也是从这种环境过来的。 来的路上和刘婆的交谈中了解到,刘婆两个儿子,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在几年前那场战火中为国捐躯了。 家中现在就只有一个十二岁的孙子和和儿媳相依为命。 刘妈说的生病的就是她十二岁的孙子。 一推开门进去,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床边坐了一个女子,想来就是刘婆的儿媳了,女子扭头看来:“娘,这位姑娘是?” 女子赶紧起身,刘婆说:“这就是雇我的东家,东家是好人,她懂医术,所以来家里看看孩子,铁柱怎么样了?” 女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缓缓摇头,什么都不用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方钰走近一看,床上的孩子骨瘦如柴,那难闻的味道就是从被子下面散发出的。 方钰坐下,把孩子的胳膊拿出来把脉,孩子的身上很烫,她回头问刘婆:“孩子的症状多久了,周围是不是有同样症状的孩子?” 刘婆颇为惊讶:“方姑娘你怎么知道?” 方钰接着把被子掀开,女子出手阻止:“姑娘别……” 方钰已经掀开了,被子下那具小身板光着上身,没有一点肉不说,浑身都是溃烂和红肿上面还涂抹着黑乎乎的药粉。 方钰回头看着她们,刘婆急忙解释:“这是大夫开的药,已经用了三日了,还是不见好转。” 方钰把目光转到女子脸上,遂开口询问:“你们可信得过我?” “信!” 这次刘婆还没说话,是女子先开口的,因为方钰仅仅只是看了铁柱的情况就知道附近还有别的孩子也有同样的症状,索性看了不少的大夫都没有好转,眼下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方钰才继续说:“去准备点热水给孩子沐浴,务必把身上的药都洗去,门窗都打开,保持空气流通。” 方钰则是走出院子,去了外面最近的药铺,抓了一副药方,临走时,她还把方子留给药铺的掌柜。 等掌柜的看完方子反应过来时,方钰已经不见了。 掌柜的立马叫来伙计:“快,你去找找刚才那个姑娘去了何处。” 等孩子沐浴完,方钰重新准备的药刘婆已经熬好了。 刘婆端着药进来,方钰已经给孩子上完药了。 刘婆欲言又止:“方姑娘,谢谢你,只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瞧见了,这抓药的银子我日后定会还你的。” 方钰起身让开位置,女子便接过药给孩子喂进去。 方钰洗完手,看了一眼床上面色已有好转之势的孩子,跟刘婆说:“等药吃完,应该就差不多痊愈了,银子从工钱里扣,刘婆明日你继续去就酒楼,照顾孩子一人足以。” 二人一听,就要下跪感谢,方钰阻止她们:“先别跪,等孩子恢复了再说吧。” …… 临近中秋,街道两侧都挂上了五颜六色的灯笼。 回到酒楼,才踏进大堂,各种鲜美的香味飘来,方钰浅浅吸了一口,好像是鸡汤。 “姐。”方欣捧着新鲜的鸡汤像一阵风一样跑出来:“姐,你回来得正好,快尝尝我炖的鸡汤。” 方钰朝后厨的位置看了一眼:“你应该不止是炖了鸡汤吧?” “嘿嘿。”方欣挠头傻笑了一下:“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姐姐。” 伙计端着托盘从后厨有序地出来,色味俱全的菜品摆满了桌子。 方钰被方欣拉着坐下:“姐你饿了吧,正好的可以吃饭了。” 方钰就一眨眼的功夫,方欣已经把她跟前的碗里堆成小山了。 方钰吃得太多了,靠在椅子上,揉了肚子好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才站起身:“欣儿,我出去消消食儿。” 街道的人比刚才的还多了,还有不少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你们听说了没,再过几日就有新的刺史大人上任了,听说还是个好官,那我们是不是就有好日子过了。” 路过一个茶摊,有人在讨论这件事情。 新的刺史大人,方钰的脚步不停,不管来的是谁,只要不影响她挣钱就好。 路过一个卖灯笼的摊位,挂满的灯笼琳琅满目,就是方钰也被吸引得停下脚步看了起来。 特别是其中那只雪白色的兔子灯笼,灯光微暖,看到这个灯笼,脑海里不自觉就闪过嫦娥抱着玉兔的画面。 她刚想伸手去拿,一只手比她还快将其取了下来。 “萧大人,怎么是你,好巧。” 萧竟祁把那兔子灯递给她:“方姑娘今日难得有空,不如一起喝杯茶?” 方钰接过兔子灯,揉了揉肚子:“喝茶可能不行,我方才吃得太多了,萧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走两步?” “好,方姑娘请。” 二人并肩在前面走,莫九在身后的暗中小声嘀咕:“巧什么巧,主子分明就是故意跟来的,一定是发现方姑娘身上有什么问题。” 他明明说得很小声,一抬头,走在前面的萧竟祁突然朝他这个方向看来。 他心下一凛,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把脑袋缩回墙角。 人群中追逐打闹的孩子突然撞了过来,方钰刚想躲避一下,手腕处突然一紧,身子不受控制的朝侧面靠近。 一抬眸,鼻尖划过电流,四目相对,方钰缓缓勾唇,两道呼吸交织在一起。 挺拔的鼻梁,浓密的眉头,越看的越越叫人沉迷,心脏也突然悸动了一瞬。 第79章 方姑娘好像早就知道了 “孩子摔倒了。” 周围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把包裹在暧昧氛围里的两人拉了出来。 摔倒在地上的孩子方才还在嬉笑,等方钰和萧竟祁垂下视线看去时,孩子已经晕过去了。 萧竟祁拉着方钰的手俯身去看孩子的情况,摸到孩子脸颊,他眉头一蹙:“好烫。 想到刘婆孙子的情况,方钰把手抽出来,蹲身去拿起孩子的手把脉。 “住手,别碰我的孩子。” 方钰才摸到脉搏,一个妇人冲过来扒开她的手就把孩子抱在手里,还大声责问:“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萧竟祁把方钰捞到怀里,牵着她的手:“方姑娘你没事吧?” 因为他还记得刚才她说吃得太多了,被妇人这一掀,难免会不舒服。 方钰淡淡摇头,吸了一口他身上清幽的香味,拉开距离,跟地上的妇人说道:“你的孩子现在情况很严重,要尽快用药,否则……” ”住口!”女子怒气冲冲地瞪着方钰:“你这女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就是感染了风寒,你休想诅咒我儿子。” 她又扫了一眼萧竟祁,眼里突然露出鄙夷:“光天化日,孤男孤寡女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成体统,还想诅咒我儿子,呸!” 方钰抽动了下嘴角,转眸看了一眼萧竟祁,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我们走。” 走之前,萧竟祁那泛着寒意的目光从妇人脸上扫过去。 妇人心下一紧,赶紧抱着孩子离开了。 方钰停下脚步,松开手,跟萧竟祁说:“萧大人,可能要请你帮个忙了?” 看着空了的臂腕,他点头:“可是刚才那孩子的情况很严重。” 方钰把方才给刘婆孙子抓药的方子拿出来:“附近应该有不少的孩子都是如此,要劳烦萧大人将这张方子送到药铺。” 萧竟祁只是略微动了动指尖,莫九就从暗中出来接过那方子去办事了。 “方姑娘,方才那妇人说的话……” 方钰抬脚往前走:“无妨,她不过是担心孩子而已,我也不会同她计较。” “萧大人。”方钰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前面的摊位,还有阵阵的香味飘来:“萧大人若是想谢我的话,不如买包炒栗子吧,欣儿爱吃。” “好。”萧竟祁走过去,买了两包,一包塞给她,一包拿在手里剥了一颗送到她嘴边:“就尝一颗,应该还可以吧?” 方钰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微微凑过身把栗子咬进嘴里,唇瓣碰到他的指尖。 萧竟祁忽而抬眸,眼底一闪而过的地惊慌,耳根又慢慢红了一些。 方钰转身继续往前走,绕了一圈,又走回酒楼了,站在门口,方钰说:“萧大人进去坐坐喝杯茶?” “嗯。” 方欣不在大堂,方钰把栗子给旁边的伙计,让他给方欣送去。 在窗边的位置坐下,萧竟祁在打量这酒楼的陈设,目光停留在微微弯着腰,不知道在柜台里面做什么的方钰。 方钰转身出来,手里抱着一块又是崭新的棋盘。 “萧大人,来两局?” 萧竟祁略微牵起唇角,二人开始对弈。 方钰撑着脸颊,微侧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扫入萧竟祁的眼底。 莫九很快就回来了,欲言又止,萧竟祁道:“无妨,方姑娘不是外人。” 莫九才道:“属下在药铺走访了解到近日有不少的孩子都患了与方才那孩子一样的症状,严重的早在两日前就无力回天了。” “属下还查到,最先一批出症状那几个孩童是同一日在城外的一条小溪里抓过鱼,日子一长,没去过小溪的孩子都逐渐有了这种症状,属下怀疑,是……” “疫症!”萧竟祁捏着手里的白子看着方钰:“方姑娘,你好像一早就知道了。” 方钰一双眼睛都在棋盘上,一本正经地摇头:“不算知道,但也差不多,不过只要用了我的方子,那些孩子就会没事的。” 萧竟祁捏紧了指尖的棋子,跟莫九吩咐:“去城外的小溪查看,务必查出疫症源头。” 莫九拱手退下,萧竟祁又不放心地问:“方姑娘,不知道这疫症会不会传染给大人?” “不会。”方钰落下最后一子:“萧大人,你输了。” 从莫九回来禀告时,萧竟祁就开始心不在焉的,本来他就一直在让棋,自是不可能再赢棋了。 “方姑娘棋艺精湛,在下甘拜下风。” 方钰撑着脸颊看着他:“萧大人是京官,还心系这地方百姓,当是青汕城百信的福分。” 萧竟祁浅浅勾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论何处,他们都是北榆的百姓。” 他缓缓站起身,微眯的眸光注视着满街道外面的人来人往,想了想道:“中秋快到了,此事非同小可,我还是亲自走一趟,方姑娘,失陪了。” 方钰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玉药瓶给他:“萧大人,这个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里面装的是灵泉水,她只说是能预防的药。 萧竟祁走了,方钰追溯着他的后背汇入人群,目光久久没有收回来。 端着新鲜出炉的甜点的方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 “姐,你怎么一直盯着萧大人的后背看?” 被她的声音一提醒,方钰被吓了个无水自呛:“没。” 看到她的手里卖相佳的甜点,方钰立刻转移了话题:“这是你做的?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就在方欣张口要说让她快尝尝的时候,方钰立马捂着嘴巴:“我现在还很饱,你让扶珘尝尝,他胃口大。” 她直接跑到楼上的雅间躲了起来,不过也没闲着,她没想到方欣这般爱做菜, 就现写了一些菜谱出来。 这段时间姐妹二人都没有闲着,闲暇之余方钰就在教方欣识字,总的来说,简单的字,她还是认识了不少。 现在要看明白完整的菜谱还是差点火候,不过都不是大问题。 姐妹二人在酒楼里一待就是大半日,家里的工人都等着发工钱,没有耽误,姐妹二人就赶紧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的了不速之客。 第80章 算了,还是杀了喂鱼 “好狗不挡道,识相的就赶紧滚!” 方欣看着挡在前面的白小小毫不客气道。 白小小掐着腰,分明是有点害怕的,但还是没让开,且开口说话了,是对着方钰说的。 “我爹和我娘明日去你家做活。” 方钰明显有点想笑,只是方欣抢先一步说话了:“痴人做梦,再说了,你娘也口口声声说了看不上我家那几十个铜板,想挣钱,去下一个村吧。” 白小小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衣摆,看得出来是有点紧张,她咬了咬牙:“那我就告诉村里的人,你们两个未出阁的女子两个都跟男人纠缠不清。” 方钰跟萧竟祁不管是会面,还是方才逛街,都没有避着人,被看见都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她也没有要遮遮掩掩的意思。 但是白小小说的却是她们两个,方欣身边无非就是扶珘,按道理说扶珘基本上都在暗处,或许是什么时候无意中被发现了也未可知。 方欣没想那么多,随口就反驳:“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随你说什么, 我家的银子就是不给你赚。” 白小小的眼光逐渐阴狠了下来:“那我就要将你们家养了野男人的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让村长爷爷做主把你们都浸猪笼。” “呵!“ 方钰不屑冷笑:“你这么喜欢找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你,看看是我们先浸猪笼,还是你先一命呜呼。” “你什么意思?”白小小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我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们的丑事就会马上人尽皆知了。” “丑事?” 方钰再次冷笑,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扶珘,干活了。” 比起方钰,凭空出现的扶珘,一脸的杀气更叫人后背发凉。 “她喜欢多事,就拔了她的舌头,还要让我们浸猪笼,那就打断她的双腿扔到河里去喂鱼。” 方钰平淡如水的声音跟扶珘下达命令。 “是,方姑娘。” 扶珘手里握着匕首,杀意渐浓,走过去。 “你们…你们!”白小小看方钰不像是说笑的,再看踱步走来的扶珘,白小小害怕到心跳猛的加速,捂着嘴巴转身拔腿就跑。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是在她们暗中跟着的。 “救命啊,杀人……” 白小小亡命奔逃的话还没喊完,就自己绊到石头摔到地上的磕到脑袋,晕了过去。 扶珘愣愣回头看着方钰。 “哗啦!” 冷水泼在脸上,白小小醒了,睁眼就看到三张不怎么友好的脸,特别是方欣脸上的幸灾乐祸,她慌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不要钱了,别杀我,我不敢乱说,别割我舌头。” 她就是想威胁这姐妹俩挣点银子而已,没想到她们张口就要杀人。 她也看见方钰跟那个大人逛街了,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哪怕方钰就是给人做妾了也不是她能招惹的。 再看此刻在方欣身侧还杀气腾腾的男人,白小小已经后悔了刚才说的那些话。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就放了我吧?我绝对不敢乱说,我爹娘还等我回去吃饭,求求你们了。” 方欣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看向方钰:“姐,她跟她娘都太烦人了,老是喜欢找我们的麻烦,我看还是杀了喂鱼算了,反这里没人会看见。” 方钰正准备配合地点头,白小小突然跪在地上磕头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也不乱说话,我也管好我娘,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碍你们的眼,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求求你们放了我。” “不行。”方欣又道:“她们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是不守信用的,还是杀了喂鱼吧。” 方钰正又要点头,白小小举手对天发誓:“我说的是真的,不然我就天打五雷轰…” 方欣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溪,白小小立即改口:“就任由你们杀了我扔到河里喂鱼。” 方欣这才满意地点头:“行了,你可以走了,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扶珘才让开位置,白小小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跑了。 方欣掐着腰捂着嘴笑得不行。 她们本来一开始就是的吓唬白小小的,只是没想到她都敢拦路威胁了还这么不禁下。 回到家里,险些被吓了一跳,人多的力量就是大,连日的修建,家里的新房基本上就成型了。 方欣更是张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置信:“姐,我们马上就能住进新的院子里了。” 方钰走近了看,院子边侧是她特地嘱咐工匠挖的水池,不大,种几株荷花,养些锦鲤不错。 也不深,但也能淹死人。 不管是格局还是外形,工匠都是按照方钰的图纸一比一还原的。 刘叔介绍的人果然不错。 工匠擦着汗走过来了:“方姑娘,你瞅瞅这院子可还满意,按现在的人手来算,最多五日,不,四日就能基本完工,等不到中秋,方姑娘你们就可以先搬进来住的。” 方钰这房子的格局和村里村长家唯一的青砖瓦房也不同,相比较来看,方钰这院子设计不知道精巧了多少倍。 这算是方钰来这里之后的第一个家,自然不能太差。 给工人们结算完工钱,方欣还站在门口,盯着这即将完工的院子,眼底是按捺不住的欣喜。 但是一转头,方欣的那欣喜的目光又黯然了下去,看着装银子的钱匣子里就快空了。 方钰过来安慰她:“没事,姐这里的钱还很多,把院子盖起来绰绰有余的。” 方欣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姐,我先去练字了。” 李氏拿着一个钱袋来找方钰:“钰儿,这些钱你拿着,正好明日给大伙发工钱。” 那钱袋圆滚滚的,虽然这段时间有给李氏银钱傍身,但是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方钰接过打开看了一下,里面全是铜板,放手里掂了一下,这得有一吊钱了,她仰眸问:“娘,这么多钱你是哪来的?” 李氏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别了脸,往旁边看了一下:“这是我这段时日攒的,我接了个刺绣的活,人家觉得我绣的手帕还不错,又定了几条,这里面也有定金。” 第81章 你好香 这下轮到方钰错愕了,她没想到李氏整日在家里也没闲着。 “娘。”方钰拉着她坐下,看着她手上细微的伤痕:“娘,不是说了你在家休息就好,手都成这样了。” 李氏抽回手,抚了抚方钰的发丝,轻轻抿嘴笑了下:“我就是做点小活儿,不打紧的,不累的,娘也只是想给咱家分担一点。” 方钰自是不会过多的苛责,只是怕李氏太辛苦了而已。 方钰又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抓起李氏的手轻轻涂了起来。 一直没过问过的李氏,今日,她开口问了:“钰儿,你好像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会了很多以前不会的东西。” 方钰给她涂抹药的指尖难以察觉地顿了下,她自然的语气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脑子里就多了很多东西。” 李氏不再多问,转而道:“好,别太辛苦就好。” 房子和铺子双管齐下,姐妹二人在家和青汕城来回奔波了三日。 刚到酒楼里,刘婆带着自己的儿媳和孙子都来了,直挺挺地跪在方钰跟前:“方姑娘,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请受我们一拜。”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方钰和方欣反应过来时,三人已经跪下了。 方钰呼了口气,把刘婆扶起来:“这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无需行这么大的礼,我先看看孩子的情况。” 把完脉,已经基本痊愈了,在方钰的预料之中。 等刘婆的儿媳带着是孩子前脚刚回去,后脚莫九就来了。 “方姑娘,你现在方便吗?我们带回来一个病人,请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所以想请方姑娘过去的看看。” 方钰朝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好,我现在跟你过去看看。” 跟着莫九上了门口的马车,马车在城中行驶得很快,一路到天香楼门口。 一路上了三楼的雅间,莫九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开门,方钰疑惑想问的时候,萧竟祁从侧面来了。 一块柔软的面巾随即覆了过来,萧竟祁一点都不见外地帮她系上,很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里面的情况有些特殊,戴上要好一些。” 方钰的潋滟的瞳眸直视时,刚好看到他雕刻般的下颌线,慢慢上移才是的他的俊脸。 方钰压下眼尾,往他身侧靠了一下,略沉的声音从嗓子发出:“萧大人,有没人说你很英俊?” 最后的两个字,她故意的咬了下唇, 压了点声音。 萧竟祁手里的动作僵了一瞬,滑动着喉结别开了:“好了,方姑娘现在可以进去了。” 莫九一推开门,比之前刘婆孙子身上的恶疮腐烂的味道传来,就是有面巾遮挡都差点把方钰呛吐了。 她捂着口鼻转身,刚好撞到身后跟来的萧竟祁的怀里。 他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你还好吧?” 方钰捂住的唇角微微上扬,贴到他的衣襟处,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你好香。” 身后的莫九:???…… 萧竟祁:? 说完她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转身进了雅间,离床越近,恶臭的味道的越发地浓烈。 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溃烂,都看不出脸色的人,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基本上就死人差不多了。 方钰只是微微了下眉心,走过去把脉,还没碰到病人的手,手腕就被萧竟祁扼住了。 他俯身给病人的手腕上盖上一块手帕,才松开方钰的手:“现在可以开始了。” 方钰把脉,萧竟祁在旁边说:“你之前给的方子我们试过了,没用,也找了城里的大夫看过,都无法医治,此人是从城外的小溪边捡回来的,我怀疑那些孩子的疫症都是来自此人。” 方钰的眉头微微蹙起,收回手:“我先给此人医治,但是能不能活下来,就难说了。” 她说得很认真,萧竟祁心想,此事尤为蹊跷,若是她都没有办法,那恐怕很难继续追查下去。 再看床上这个病人,他虽然一身北榆的打扮,但身上却带着关外的物件,很难让人不往细作方面想。 毕竟青山城离关外就隔了一座槐州城,如果是有心人故意为之,那么这满城的百姓…… 按照方钰的要求,莫九准备了热水进来,就见她从怀里拿出几个瓷瓶,分别打开后往热水中倒入。 那究竟是什么药,莫九没喝过,不知其中味道,但是萧竟祁却知道,那所谓的药液,喝起来除了一股甘甜灵气味,却没有任何药味。 方钰并不避讳,银针扎入病人的几个穴道,随后再喂进去一瓶灵泉水。 在萧竟祁和莫九的注视下,她用锋利无比的匕首把病人身上烂掉的皮肉一点一点地刮掉。 这看起来不像是治病,更像是酷刑。 病人疼得叫都叫不出来,本就烂掉的脸上,豆大的汗水一颗接一颗地掉。 莫九深吸了一口凉气,回想刚才她说的话,原来不是因为她的医术浅薄无法医治,而是怕病人承受不住活不下来。 经过方钰的操作,床上病人的呼吸越来越弱,整个人看起来血淋淋的,眼看着白眼一翻,脑袋侧歪过去,看起来就像是没气了。 “……?”莫九嘴巴微微张开:“这…” 方钰淡定地用指尖探了探病人的鼻息,淡淡道:“只是晕过去了,还有口气。” 她把被子彻底掀开,一张床榻上早就被血迹染得斑驳陆离。 方钰平静的动作下移,准备拽掉病人的裤子,突如其来的大手一把钳住方钰的胳膊。 萧竟祁明显还有点着急:“方姑娘,男女有别。” “没事,我不是大夫,我又没把他当人。” 说着她就要挣脱手腕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萧竟祁没松手不说,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把人抓了起来,手上的匕首也被夺了去。 方钰懵了一下:“怎…怎么了?不治了?” 萧竟祁还没松手,反而是问:“是不是只需要去掉腐肉即可?” 方钰刚想点头,刚才她用的匕首就转移到了莫九的手里,她则是被萧竟祁拽着出去了,他还留下一句话:“剩下的交给你了。” 莫九:“?” 方钰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拽到了隔壁的雅间,然后萧竟祁还抓着她的手放进热水盆子里面洗。 洗干净之后还带帮她擦干净的。 第82章 那她一定很漂亮,性格温和 方钰一开始确实有点懵,但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她勾起唇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萧大人你是介意我给男子看病,你不会是吃…” 醋这个字还没说完,萧竟祁立马捂住唇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此人情况太严重,我是怕方姑娘不小心沾染病气。” “可我是……” 大夫两个字还没说,他又抢在她前面说话了:“你方才说了你不是大夫,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些。” 方钰的嘴角逐渐加深:“我医治过的人虽在少数,但是看的畜生不少,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萧竟祁把一杯热茶递给她,方钰浅浅抿了一口,朝他凑了过去,俯身贴近他:“萧大人,你有没有意中人?” 说到这三个字,萧竟祁猛然抬起的眸子闯入她的明眸里,但是却沉默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方钰还继续问:“那她一定很漂亮,性格温和。” “……”萧竟祁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时,眼底的光芒忽闪,算是默认了。 方钰故作失落,退开就要转身离开。 “方钰!” 萧竟祁突然叫住她,同时拉住了她的手,她回头时,眼底的目光早已经平静:“怎么了?我先过去看看,我怕莫九把人弄死了。”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萧竟祁的看着空掉的手,心里一顿烦躁,握紧拳头,似乎是要留住那点有她的体温。 莫九的动作很快,已经把病人身上剩下的腐肉全部剔除,再按照方钰的要求把人放到药水里药浴。 等做好这一切,人重新躺在床上,莫九摸了一下额头,很烫,而且脸色跟之前一样,现在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他回头看着不怎么靠谱的方钰:“方姑娘,他真的不会死吗?” “嗯……”方钰拉长了余音:“应该不会死,就是得花点时间才能缓和,毕竟阎王爷手里的人不好抢。” 方钰伸了个懒腰,勉强赶走一些疲惫:“好了,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便是。” 走出门口,萧竟祁迎面走来:“方姑娘,不如留下来用了膳,我再差人送你回去。” “萧大人不用麻烦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萧大人想谢我的话,改日吧。” 萧竟祁看着她下楼的背影,直到在门口彻底消失,他还舍不得收回目光。 方钰离开天香楼去是去找了附近的工匠,铺子里的有些地方需要改动和修缮。 工匠已经答应了等下就过去,她就先回去了,走到半路又被拦住了去路。 王远摇着折扇缓步走过来,嘴角带笑:“方姑娘,好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喝杯茶吧。” 他看着旁边的茶摊在等方钰回应。 方钰淡淡扫了他一眼,他急忙道:“约法三章在下自然是没有忘,但是这里不是酒楼,我也没在酒楼露面,方姑娘娘能否赏光?” “赏不了,我很忙。”方钰又扫他一眼:“我这个人自来不讲道理,王公子要是执意纠缠不休,不让我好好开铺子,我怕我到时候会忍不住做点什么,王公子是读书人,应该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她说完一点面子都不给就抬脚离开了,王远站在原地,嘴角猛猛的抽搐。 他的随从上来说:“公子,我看这个村姑就是太不知好歹了,那凝心院有的是才子佳人,公子何必看这个村姑的脸色。” “你懂什么!”王远摇着扇子,看着汇入人群的方遇到后背,缓缓翘起嘴角。 回到铺子里,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又飘进鼻腔了。 方钰刚叹口气,方欣就端着新鲜出锅的菜从后厨跑出来了。 “姐,你快看看我做的这道麻辣烫如何,是按照你所写的菜谱做的。” 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放在眼前,倒是勾起了方钰前世的回忆,各种蔬菜和肉类搭配,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十之八九了。 方钰半信半疑的夹一块肉尝了下味道,除了辣味少了一些,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方欣一脸期待的看着方钰问:“姐,你觉得味道如何,比起你做的如何?” 方钰满意点头,放下筷子,疑惑地问她:“欣儿,那菜谱上字你都认识了?” 方欣摇头:“我认识不多,但是我问了扶珘,这份麻辣烫算是他陪我一起完成的,可是有什么为问题?” 方钰摇头:“没有问题,欣儿你做得很好。” 得到方钰的认可,方欣的嘴角肉眼可见地翘起来,甚至还加深了不少。 她抿了一口热茶,又道:“但是姐姐,这里面的的菜品很多,现在还勉强能卖,等冬日没了菜,这还怎么卖?”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只要你愿意做菜,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方欣“腾”地一下站起来,眼底一片惊喜:“好,那我继续去做菜,争取在开张的时候把姐姐菜谱的里菜都学会。” 方欣火急火燎地去了后院, 一副把方钰给的菜谱学会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方钰也去了后院,不过不是进的后厨,是去了云消的房间。 推开门,本该在床上老老实实躺着的人已经下来了,一手扶着桌子,单着脚,已经走了几步了。 “你这是?” 方钰站在门口问。 云消显没想到方钰进来了,她以为是刘婆,她浅浅一笑:“方姑娘你来了,我就是感觉房间有点闷,想打开窗户透透气。” 方钰走过去把窗户打开,顺便把她扶着坐下,就开始检查她腿的情况,问她:“如何,这两日可觉得疼得厉害?” 云消摇摇头:“没,方姑娘的医术冠绝,我在就不疼了。” 那是腿,生生敲断的,怎么可能不疼,方钰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会去拆穿她。 方钰的指尖抚开她额前遮的碎发,露出那一道长长的伤疤,她的反应就好像是初见太阳的雪花一样,下意识就想躲避,但是因为方钰的手没离开,她躲避的动作却很小。 她压低了视线,声音也同样有些哑然:“等我的腿伤好了,我可以在后厨给二姑娘打下手,绝对不会吓到前堂的客人的。” 第83章 新房子盖好了 方钰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膏,一打开就有一股清香飘出来,看那颜色如白玉无瑕。 云消以为是什么脂粉,她这不是小伤,当时已经深可见骨了,容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 方钰用指尖蘸取了少许涂抹在云消脸上的疤痕上:“这是我刚做出来的,也许能让你的疤痕愈合,我第一次做,没有太大的把握,姑且试试看吧。” 云消看着她手里的那盒药膏,眼眶有点酸酸的,她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像方钰这样的好人。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方姑娘大恩,云消定当做牛做马尽心报答。” 方钰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虽然她看不清云消的眼睛,但是她有直觉,云消是那种敢爱敢恨的性子,留在身边不会是坏事。 “那些等你的伤养好之后再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不会。”云消的语气坚定,目光灼灼。 …… 方欣在后厨一折腾就是一日,还不忘把做好的菜品放到食盒里给李氏带回去。 看着一桌子的菜,李氏直接傻眼,她以为这是姐妹二人特地给她带回来的,这难免有点破费了。 李氏慢慢下垂的睫毛就暴露了她心中所想,方欣伸手落到她肩膀:“娘,这些菜都是女儿自己做的,没有多花钱,娘你一定要尝尝看。” 方钰是一点都吃不下去了,揉了揉还很撑的肚子看着李氏:“对,这些都是欣儿做的,味道不错,娘你快尝尝。” 李氏尝过之后说:“确实很好吃,就是一直借用天香楼的锅灶会不会不太好?会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意。”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嘴角一起上扬,由方钰开口道:“娘,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女儿在青汕城租了个酒楼,所以娘你不用担心的。” “租…租了个酒楼。”李氏连酒楼都没去过的,根本就不敢相信租个酒楼要花多少银子。 她擦了擦嘴角,匆匆起身走到床边弯腰摸索了会儿,应该是把她仅存的几百个铜板都拿出来了,还有些责备的语气。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才说,娘手里还有些钱,你先拿着。” 方钰轻轻笑出来,握着李氏拿着铜板的手拉着她坐下:“娘,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实在喜欢刺绣,女儿也支持,但是不能累着自己。” “对。”方欣走过来,一手落在李氏的肩膀上:“娘,过几日我们的酒楼也要开张了,到时候就能赚好多好多的银子。” 她们的笑容天真又烂漫,李氏被轻易感染,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但也执意要把那些桐板塞给方钰。 晚上休息后,方钰进了空间,看着那一地待采的绿叶青菜,每一株都很喜人。 再等几日,她就可以种下新的一批了。 酒楼的招牌已经做好了,她说过的,就叫青汕麻辣烫,但是不局限于麻辣烫。 招牌挂上后用大红色的绸子遮挡了起来,酒楼的内堂也重新布置过的,入眼的每一根柱子上都挂上了红色的绸子。 连着几日,方欣都把自自己关在后厨里做菜,回到家里又不停歇地认字练字。 李氏虽然看着不着急,但是她也找江婶子帮忙接了几个单子。 以前老方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根本就没时间挣钱贴补家里,现在不同了,只要有时间她都在刺绣。 铺子先弄好了,就等中秋过后就开业,本来中秋那日就是好日子,但,中秋佳节,陪伴家人更重要。 经过一段时间紧锣密鼓地施工,这座崭新的房子终于迎来了收尾阶段。那房顶之上的青瓦,乃是方钰特意托付刘叔不辞辛劳从隔壁村子买回来的。就在今日,所有的青瓦都已严丝合缝地铺设完毕,整座房屋看上去显得格外古朴典雅。 院子当中有一个水池,如今其边缘部分也已然砌成。只需引入清澈的水流,再放入几尾活泼灵动的鱼儿,种下一些娇艳欲滴的荷花,便能成就一处引人入胜的水景。 而在院子的另一角,则预留出了一块用于栽种树木的空地。想象一下,当炎炎夏日来临之际,能够悠然自得地坐在树荫之下,品尝着新鲜可口的水果,轻酌着香醇醉人的美酒,如此惬意舒适的场景,怎能不令人心生向往? 环绕整个院落的围墙亦是由一块块坚实的青砖高高垒起,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足以确保那些心怀不轨、手脚不干净之人无法轻易闯入。 此时距离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尚有三日之遥,每当夜幕降临,高悬于天际的月亮便愈发圆润明亮起来。明日仍有诸多事务等待着他们去处理和完成。 “欣儿啊,别再看了!快回屋睡觉吧,等到明天,我们再添置一些家具用品,然后就能地搬进新家了!”方钰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住正目不转睛盯着新房的方欣,缓缓向着幄帐走去。 方欣此刻内心的兴奋之情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难以抑制,毕竟眼前这座美轮美奂的新居,正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所期盼拥有的。 更为难得的是,它居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顺利完工。一想到即将入住其中,开启全新的生活篇章,方欣激动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其实李氏也是一样的,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内心里和方欣是同样的激动。 这不,到了半夜她都睡不着,抱着方有富的牌位走出幄帐,站在新院子门前,沉默了许久。 她根本就没想到她们母女三人离开方家后也能过上好日子,当然这些都是两个女儿的功劳,她这个做娘的自也是不能拖了后腿。 李氏在门口站了多久,其实方钰就在幄帐门口看了多久。 方钰同样抬头望着即将圆满的银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大早,方钰还没睁眼,就感觉脸上有一股温热的呼吸很近,她猛地睁眼,方欣的一张期待的大脸就在眼前。 “姐,你醒了。” 方钰知道方欣这是急着去城里呢。 李氏已经把早膳上桌了,笑容淡淡的,方钰出来说:“娘,你也跟我们一同去吧,院子已经盖好了,家里也没人了。” 李氏这次没有拒绝:“好,那吃了早膳我们一起去。” 母女三人第一次一起坐上了刘叔的牛车,本来也要去城里的白母也是想上车的,但是看到是母女三人便退缩了。 李氏虽然了解白母的为人,但是她是不会同她多计较的,毕竟这牛车是刘叔的,村里任何人都可以坐。 李氏甚至还让出了一点位置,偏偏就是李氏这个和善的动作,吓得白母后退不说,她还跟刘叔摆摆手:“我今日没有要紧的事情,走路去就好。” 白母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刘叔的,但是心虚的目光还是有一瞥扫到旁边的方钰和方欣身上。 第84章 这些都有花不少银子吧? 换做是以前白母绝对不会这样,可能还会因为方家不让他们一家来盖房子挣钱跟李氏理论一番。 自从那日自己的女儿从城里回来,抖着身子说了自己的遭遇,她现在哪里还敢招惹方家的这娘三。 方钰和方欣相视一笑,但是谁也不说话。 母女三人进了一家专门卖家具的店铺里,里面摆放的床、桌椅凳子琳琅满目。 李氏第一次进这种铺子明显是十分局促的不安的。 特别是伙计热情接待,她更是紧张得不行。 方钰和方欣分别挽着李氏的手往里面走,认真地看了起来。 方欣问了床榻的价格,伙计说了之后,李氏先皱起了眉头,小声跟方钰说:“钰儿,这未免也太贵了,不如我们回去让村里的人做吧,会便宜很多的。” 方钰拍了拍李氏的手安慰:“娘,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在幄帐里多住一段时日了。” 李氏抿了下嘴角,其实这段时日住在幄帐里,她都是胆战心惊的,好不容易等房子盖好了,自然是早些住进去好一些。 方钰拉着李氏坐下,把伙计上的热茶递给她:“娘你先坐一会儿。” 方钰跟伙计过去把家里需要的家具看好了。 方欣站在一个妆奁前发呆,方钰走过去,伸手落在她的肩上:“是不是很喜欢?” 方欣点点头,看着那匣子上雕刻的花纹很是喜欢,她又摇摇头:“算了,这个太贵了,要三两银子了。” 方钰回身跟伙计说:“这个妆奁,一模一样的,要三个。” 三个,那就是九两银子,李氏起身走过来:“钰儿,这么多年也没用过这个,你们姐俩买就好,我不用的。” 方欣又急着说:“要两个,娘一个,我和姐姐用一个就好,这样还能省下来一个。” 方钰摸了摸方欣的脑袋,虽然没说话,但是已经用眼神告诉她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把该买的家具买了之后,母女三人去了酒楼,站在门口,李氏盯着那挂着红色绸子的匾额看了一会儿。 再看到酒楼内部的装扮,她忍不住有些汗颜:“钰儿,这些都得花上不少的银子吧?” 方钰挽着她往后院走,一面走一面说:“娘,这些不算什么钱,很快就能挣回来的。” 方欣一进后厨就撸起了袖子,她又要开始大展身手了。 方钰带李氏去了可以休息的房间,又给了她一些银钱:“娘,你要是累了就休息,或者带个伙计陪你去街上逛逛,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就不能陪您了。” 李氏把那装着银钱的袋子按回她的手心:“钰儿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娘的。” 方钰离开酒楼去了天香楼,这几日萧竟祁都没来找她,反正也来了,她正好去看看那日的病人死了没有。 她刚走进天香楼的门口,孙掌柜就迎来了:“方姑娘来了,里面请。” 门口的烤肉的伙计忙得满头大汗,大堂用餐的人也是人人满为患。 还有不少老食客看到方钰都会跟她打招呼,她都会带着浅浅的笑容点头回应。 孙掌柜说:“方姑娘,你酿的酒非常好卖,熟客来了每次都要点,供不应求。” 方钰一眼扫过去,确实,老熟客基本上每一桌上都点了方钰的六粮液。 她笑道:“孙掌柜放心,我会定期叫人送来,不用担心不够卖。” 看着店里这么好的生意,孙掌柜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笑容加深了眼尾的褶皱。 他在心里想,多亏了是东家心善,才会遇到方姑娘这么深藏不露的人。 方钰略微抬头看了楼上那间雅间的位置,问孙掌柜:“萧大人在吗?” 孙掌柜的笑容慢慢敛回去,恢复了平和:“东家他有事离开青汕城了,中秋定能赶回来。” 中秋么,方钰又看了那雅间的位置,其实眼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望:“那孙掌柜你忙,我先回去了。” 等午后她们到家,买的家具后脚也到了,好在是有扶珘帮忙一起安置好。 看着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床,方欣直接躺了上去:“哇,好舒服啊,我们终于能有自己的床,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家了。” 方钰背对着她,站在妆奁前,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放进妆奁的抽屉里。 “欣儿,折腾半日你也累了,你先休息,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树,挖回来种在院子里。” 方欣躺在床上呈大字形,望着头顶的青色纱帐,这是她选的颜色,她很喜欢。 嘴角是散不去的欣喜:“姐你让扶珘跟你一起去吧,现在咱家的大门可结实了,谁也别想进来。” “你歇你的,别操心了。” 方钰关好门才退出去,但是去了李氏的房间。 李氏正在用干净的帕子在擦桌子椅子,能看的出来她很疼惜这些家具,都舍不得用力擦。 “娘,我有点小事出去一趟。” 方钰在门口探着脑袋问,一脸笑意盈盈的。随后又走进来。 看着那张被李李氏擦得一尘不染的妆奁,方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背对着放下。 李氏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来,没有看到的她的小动作:“好,那你路上小心一些。” 走出大门来,扶珘就站在门口:“方姑娘可是要出门?” “我去一趟山上,忙活半晌,你也累了,就别跟着我了。” 扶珘颔首退到一旁,并不多言。 走出院子的大门,方钰环视了一眼这新鲜出炉的大院子,其实她心里也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一转身,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她浅薄的笑容就迅速的收了回去。 她从侧面的小路往山那边走,直到走到山脚下,刚才跟着她的人才追了上来。 “方钰。”方苓拦住她的去路,挡在她的前面,神色看起来有几分为难。 方钰淡漠的神色扫她一眼,昔日肤白容貌佳的方苓,今日看起来也颓废了不少,倒是有几分可怜。 方钰没说话,她就想看看方苓又想发什么疯。 方苓半垂着脑袋,似乎好像还有一点紧张,捏紧了洗得发白的衣摆,声若蚊蝇:“钰姐儿,我来…我来是想…” 说了这么几个字,她又不说了,方钰可没耐心听她废话,抬脚往前面走。 第85章 自作孽,不可活 方苓看着她的背影,特别是她焕然一新的打扮,还有那刚刚盖起来的新院子,看得她甚是嫉妒,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也没了像以前一样稍微机会就羞辱方钰的勇气,而是安安静静地跟在方钰的后面往山上走。 方钰完全没把方苓当一回事,她真的是上山来看树的,如果能找到一棵果树是最好的。 她一边走一边看,方苓在后面跟着,已经气喘吁吁了,还不放弃。 皇天不负有心人,方钰都走累了,一抬头就看到头顶有一棵柿子树,树梢上还有挂着几个熟透了的果子,而且还有小鸟在低头啄食。 柿子树不大不小,种在院子里正好合适,方钰走到树干坐下,拿出水囊喝了水。 方苓没过来,在距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站着,跟了一路, 嘴唇干得都起皮了,几次看向方钰,她欲言又止。 方钰喝了几口水,看着她交握着手,那怯弱的模样看起来还有点滑稽。 方钰轻嗤一笑:“方大小姐,你不如有话就说,一直跟着我也不是个事儿。” 方苓左右踌躇,沉默了半晌都不敢看方钰,最终一咬牙还是慢慢走过去了。 “钰姐儿。”方苓好似是鼓起了勇气了才开口:“平哥儿他疯癫了,他说是在…在你们家看到了一个…邪…物。” 其实方苓知道一定是上次在路上看到跟方欣一起走的那个陌生男人搞的鬼,但是她又不敢说出来。 说到这里,方苓又急忙解释:“我不是说你家不干净,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让平哥儿再去你们的幄帐看看,或许他的情况会有所好转……” 方钰有点想笑:“那你应该也知道他那晚是想烧了我家,甚至是想烧死我们一家人,或者你觉得我很善良,很好说话?” “不是。”方苓转动瞳眸看了她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平哥儿还小,他就是一时冲动,怎么说我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钰姐儿,我求你,救救平哥儿吧。” 方苓其实也不想来,上次她卖烤肉被方钰坑了,赔钱了不说,就连娘手里攒的私房钱都被奶奶抢走了。 平哥儿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奶和爹对她和娘不是打就是骂,她也没有办法,她现在只希望能让平哥儿的病好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方钰站起身:“我只说一遍,别再跟着我,否则就别怪我不讲你们口中所谓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方钰只不过是抬抬手,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就打在了方苓身侧的树干上,吓得方苓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下。 方钰走过去,漫不经心地把匕首拔出来,慢悠悠地在衣袖上随意擦拭了一下,大步下山离开了。 方苓捂着心口大口地呼吸,双脚发颤,后退到树干缓缓坐下。 山上周围没人,方苓刚才也害怕方钰对她动手,这荒郊野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没处说去。 可她能怎办,平哥儿的病一日不好,她跟娘就要挨骂一日,她是实在忍不下去了才厚着头皮来找方钰的。 方钰这里行不通,她就要再想想别的法子了。 方钰在路上留了记号,她打算回去叫村里的人来帮忙把柿子树挖回去种下。 本来这件事情她自己就可以办了,但是方苓还在山上,不大方便。 现在时辰不早了,也来不及了,她下山后直接去了刘叔家。 刘叔没想到来的是她,把门推开了些:“钰姐儿是你啊,这个时辰来,是要去城里吗?” 刘叔特地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晚霞映天了。 “不是的刘叔。”方钰说:“我方才在山上看上一颗柿子树,我想挖回来种在院子里,我想麻烦刘叔找两个人帮我挖一下,但是今日时辰不早了,明日吧。” “好。”刘叔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方钰慢悠悠地回去,院子上空炊烟袅袅,一定又是欣儿在做饭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这段时日好像都被欣儿养胖了。 果然一进院子就是饭菜的香味飘来,她一推开门,刚好站在门口的方欣就朝她看来,而且眼睛亮亮的。 “姐,你回来得正好,可以吃饭了。” 扶珘拿着碗筷从小厨房走出来,还别说,他不说话时就是一副老实巴交的姿态,倒是还有几分村汉的模样。 方欣问:“姐,你不是说要用熊肉做月饼么,啥时候做?” 剩下的熊肉抹上了盐挂起来风干着,方欣才弄了一块下来烧菜。 “明日就做。” 毋庸置疑,方钰又吃撑了。 院子里是打扫过的,方钰蹲在没有放水的水池边上,扶珘走过来了。 “方姑娘,等天黑之后我去河边挑水。” “不用,我自有安排,这些事情不用你做。” 方钰是想把灵泉水引进水池里,这样一来,不管是养鱼还是养荷花,都会事半功倍。 “轰——” 夜色笼罩溪山村后,天空响雷滚滚,瞬间下起了大雨。 方钰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就这一会儿的时间,水池里已经蓄了不少的水了。 方欣在外面敲门:“姐,我能进来吗?” 方欣抱着被子进来的:“娘说今晚风大,给你多送一个被子,晚上别着凉了。” 方钰把窗户关上,转身回来:“好,你晚上也别踢被子,别着凉了。” 方欣其实还有点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她们姐妹二人都是睡同一张床,今晚也是第一次分开。 方欣又抱着被子去了抚珘的房间,他毕竟是男子, 所以他的房间在最边上。 屋里没点蜡烛,她敲了下门,没有回应,方欣以为他人不在,关键是这么大的雨。 她就推门进去了,但是听到了水声,方欣还以为是房子没盖好,屋里在漏雨。 “轰——” 头顶又一个滚雷翻滚,吓了方欣一哆嗦,差点把被子掉地上。 “哗啦!” 耳边突然响起水流的声音,同时,窗外电闪雷鸣,照得房间里有一瞬的昼亮。 四目相对,看到扶珘没穿衣服,还湿漉漉的铜体,方欣手里的被子彻底落到地上,她迅速别开目光:“对…对不起,我我…” 她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滚雷再次响起,她抱着脑袋慌不择路,撞到一堵有点凉的肉墙上。 第86章 做了个梦 这突然的碰撞,扶珘倒吸一口凉气,抬着手也不敢碰她,嗓子也哑了起来:“二……二姑娘你还好……吧。” “轰——” 又是一个响彻云霄的雷声,方钰下意识双手抱紧他的腰,脑袋紧紧地贴近他的胸膛。 雷声过后,静,除了外面的雨声,很安静。 “咚咚!……” 耳边剧烈的心跳声把方欣被雷声吓得四散的魂收了回来,手心的触感又凉又烫。 “二姑娘,雷……雷声停了。”扶珘的声音在头顶小声的提醒。 方欣才感觉到自己脸颊贴着的皮肤有些粗糙,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下,先摸到的是一条又长又硬的刀疤,随后才感觉到他的皮肤是滚烫的。 黑夜里,她的脸颊烫得跟火炉一样,她一个大跳后退开,把双手背在身后:“对……对不起,我娘叫我给你送被子,我先走了。” 她显然忘记了被子在她脚底,慌忙要跑,脚底绊到被子就摔出去,她下意识惊呼。 快要落地之际,腰上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纤瘦的腰肢捞到怀里。 “二姑娘你没事吧?”扶珘这次的询问还算正常。 方欣一双手准确无误地按在他的胸膛上,本就滚烫的脸颊更是烫了几分,她立刻收回手,并有责怪的语气:“你洗澡怎么不点灯。” “我……”扶珘刚想说话,方欣退开就往前走,还不忘丢下一句:“下次记得点灯,被子你自己捡一下。” 方欣跑回房间,狂跳的心脏有种要破出胸腔的感觉,她用力抚了抚胸口,毫无作用。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她的觉得脸好烫,赶紧喝了口水顺顺,顺便洗了把冷水脸。 站在门口的方钰看了她好一会儿,她是刚过来的,就觉得方欣的举止有点反常。 “欣儿,你脸怎么这么红?刚才的雷电可吓到你了?” 方钰刚问完,李氏也走过来了,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关切。 说到雷电,她就会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和撞到扶珘怀里的情景,她连忙摇头:“没,就是房间里有点闷,我好困,娘、姐姐你们也先回去睡觉吧。” 她着急地把两人推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这一晚,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满脑子里都是扶珘的样子。 同时,扶珘也是,特别是她惊慌失措时,像受惊的小兔子,很难让人忍不住去保护她。 而方钰则是顺利进去梦乡,但,她梦见了萧竟祁。 “萧大人,你跑什么?” 梦里,她远远看到萧竟祁的身影在大雾里朝她跑来,走近才看到他的身上有一把深入胸膛的匕首。 “钰儿,跑!” 萧竟祁说完这一句就倒在她的怀里,没了气息。 “萧大人!” “萧竟祁!……” 方钰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睁眼先看到的是顶着一双大黑眼圈愣愣地看着她的方欣。 来不及回想梦里的事,她立马拉着方欣问:“欣儿,你眼睛怎么了?” 方欣一脸疲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下:“姐,你是不是梦见萧大人了?还梦见他死了?” 方钰惊讶反问:“欣儿你怎么知道?” 方欣无力地掀了掀眼皮:“你一直在喊萧大人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她又睁了睁眼睛,认真地问:“那萧大人到底死了没?” “……”方钰抿了下嘴角,转移了话题:“就一个梦而已,倒是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话题回到自己身上,方欣垂下眼睫,找了个借口:“昨晚雷声太大,我没睡好就这样了。” 方钰起身下床,在妆奁抽屉里拿了香囊给她:“晚些你要是想睡了就把这个放枕边,会好睡一些。” 雨下了半宿,青砖铺过的院子倒是很干净,就是水池里的水也蓄了不少。 方钰挽起衣裙,脱了鞋子,下了水池里面,把空间里早就准备好的莲子拿出来,弯着腰埋进里面的泥里。 方欣走出来,看到水池里的人,她说:“昨晚可真是下了一场及时雨,这样就不用去河边挑水了,姐我帮你吧!” “你别动!”方钰满手淤泥阻止她:“我马上就好,你去把熊肉准备下,等下我们做月饼。” 一说做吃的,方欣立马眉开眼笑:“好,那姐你快点。” 方钰刚把准备的莲种播完,院门突然被敲响,在院边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扶珘回眸看来,一个闪身消失了。 方钰光脚出了水池去开门,打开门差点吓一跳,门口站着三个人,是刘叔带着两个人把柿子树都挖回来了。 三个人满身都是泥泞,衣裳也是湿一块干一块的,一看就是一大早就上山了,沾染了一身的雨水。 刘叔笑着说:“昨夜下了雨,这柿子树好种一些,我们就赶早给你挖回来,我们直接帮你种下吧。” 方钰连门退开把院子门拉开:“那进来吧,麻烦你了刘叔。” “你这丫头,说什么客气话,不过就是一点小事情。”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李氏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院子里的人,也是有点惊讶,因为时辰太早了。 “她刘叔,给你添麻烦了。” 在挖土的刘叔转头看来:“哎呦,客气话快别说了,马上就好。” 方钰去了后院,把方欣刚切下来的几块熊肉用油纸分别包了起来,等刘叔他们三个把柿子树种好就给他们。 “钰姐儿,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白干的,你还给工钱了,这个真的不能收了。” 刘叔连忙拒绝,身后一起的两人也是摆手拒绝。 方钰硬塞给刘叔:“这东西不值钱的,我们也还有很多没吃,你们带回去也就添个菜,刘叔你一定要收下。“ 他们三人到现在的衣摆和裤脚都是湿的,更别说被稀泥淹没的鞋子的,更是看不出鞋子原本的面貌了。 这点东西对于方钰来说就是不贵重的,也就是餐桌上的一道菜。 刘叔还是不肯收,方钰继续说:“过完中秋,我家新房上梁的事情免不了还要麻烦刘叔,之后我还有别的事情更是要麻烦刘叔,所以刘叔就别客气了。” 第87章 萧大人又不会真的死 李氏也走过来道:“她刘叔就别客气了,你们这赶了个大早也很辛苦,就是添个菜的事情。” 刘叔这才把熊肉收下,分给了身后的两人。 看着刚种下去的柿子树,李氏还有带点担忧:“钰儿,往后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自然是能的。”方钰早在昨日就在种树的位置用灵泉水浇了个透彻。 母女三人放下手里各自的事情都在了小厨房里,一起做月饼。 方欣一晚上都没睡好,但是贼有精神,把沾满面粉的指尖在方钰鼻头上点了一下。 “嘻嘻!” “……”方钰半压着眼皮,缓缓勾起唇角,在干面粉里戳了一下快速戳到方欣鼻头上。 方欣:不嘻嘻了! 姐妹俩一个月饼没做,倒是在小厨房里玩来了,开始追逐打闹了。 李氏把方钰准备好的熊肉馅料包了进去,顺便看着姐妹俩玩闹。 明明是很开心的一天,但是李氏就是忍不住闪起了泪花。 等做好的月饼出锅,方欣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送到的李氏嘴边:“娘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欣儿做的自然是好吃的。”李氏都还没尝就先把方欣夸了一下。 方欣又迫不及待地端着碟子去外面找扶珘:“月饼好了,你快出来尝尝。” 这次的扶珘不像往日迅速出现,而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出现。 本来方欣都忘记了昨晚的事情,但是她现在一看到扶珘的脸,昨晚的画面迅速在脑子里闪过。 她别开目光时,脸颊处就染上了一层红晕,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跟扶珘对对视,把月饼塞他手里就跑回屋里了。 扶珘看着手里还热气腾腾的月饼也有一瞬间的愣神。 方欣回到房间,把门关得紧紧地,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熟透了脸蛋。 她用力的拍了拍,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毫无作用。 她下意识拉开抽屉,想找个什么东西遮挡一下,突然看到里面有一个她没见过的细长的小匣子。 她以为是老板放错了东西,或者是老板送的东西,疑惑地将匣子打开。 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她突然站起来,惊诧过后的眼底满是欣喜,她几乎是小跑着出去的。 “姐,姐!” 方钰刚把一份月饼装在的食盒里,方欣冲进来抱住她,差点把食盒撞倒了。 方钰一手扶着食盒,一手扶着方欣:“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是出什么事了?” 方欣把匣子镶嵌着一颗白色珍珠的簪子拿出来怼到方钰的眼前:“姐,是你买的对不对?” 昨日去城里买家具的时候,路过一家卖首饰的摊子,方欣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簪子了,但是她只是看了看。 方钰接过来就帮她戴上:“姐姐送你的中秋节礼物,还喜欢吗?” 摸着头顶的发簪,方欣的嘴角都合不拢:“自然是喜欢的,谢谢姐姐。” 刚说完,一转头,她又收回了笑容:“姐姐这个应该很贵吧,要不还是退了吧。” 她想把簪子取下来,方钰按住她的胳膊,跟她说:“欣儿,这是姐姐的心意,是无价的。” 方钰握着方欣的双手继续说:“再说,就咱们欣儿这双手,挣钱只是迟早的事情。” 方欣跟着幻想靠自己这双手让酒楼人满为患的场景,她坚定地点点头:“好,我们要挣很多很多的银子。” 这会儿在房里的找东西的李氏正好也拉开了妆奁的抽屉,正好也看到抽屉里的那个陌生的匣子。 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她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去找方钰了。 看到房间里的姐妹二人,再看到方欣头上的簪子,李氏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娘!” 姐妹二人看过来,方欣先看到的那匣子,也瞬间恍然大悟。 “钰儿,这……”李氏也是想说匣子里的东西太贵重,不如拿去退掉。 方欣已经把匣子接过来了,看着里面的雕刻着简易花纹的银手镯,她惊呼:“哇,这个镯子很好看。” 她又朝方钰看了一眼,方钰接过镯子给李氏戴了起来:“娘,中秋快乐,这段时日你辛苦了,这是女儿的心意,娘就收下吧。” 李氏的呼吸有点哽咽,轻轻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心里很开心,但是眼眶又有点酸酸的。 方钰本来以为她们要过几日才能发现,没想到居然提前都发现了。 方欣站在中间,扬声说:“既然如此,那明日中秋,我就亲自下厨,我们要过一个难忘的中秋佳节。” 方钰本来是想把准备好的月饼送到天香楼去,但是又下雨了,本就泥泞的路上都是小水洼。 方欣故意在她身后道:“哎呀,不如姐姐还是明日去吧,反正现在的节气,就是月饼多放几日都不会坏的,再说萧大人也不会真死,不急的。” “……”方钰听出方欣的语气里有调侃的意思,她轻轻敲了下方欣的脑袋。 “这熊全肉靠萧大人打回来的,做了月饼,自然也是不能少了他的那一份。” 方欣认真地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呀,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我……”方钰别开目光:“我房间的窗户没关,我回去关窗户。” 方钰回去才松了口气,有种差点被方欣套路了感觉,这丫头别看一天不着调的,心思细着呢。 靠在柱子后面的扶珘,看了一眼方欣发髻上的发簪,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发簪,是一模一样的。 他把簪子手收起来,离开了柱子后面。 再到晚上,方钰做了一个跟昨晚一模一样的梦,比起昨晚更加的真实。 她能摸到萧竟祁脸上的温度,很冷,很冷。 一觉睡醒起来,窗外的太阳隔着缝隙就想渗透进来,打开窗户,一道歉温暖的阳光洒进来。 方钰浅浅匀了口气,今日天气不错,她得去天香楼看看,孙掌柜说了,他今日会回来。 吃过早膳,母女三人带着准备好的月饼好人泥钱去祭奠方有富。 回来后方欣把昨日方钰准备好的食盒拎出来:“姐,早去早回,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带一包糖炒栗子?” 她知道方钰要去城里。 其实方钰早就在空间里放了几份月饼,都是要送出去的,她答应:“好,可还有别的想吃的东西?” 方欣摇头:“就糖炒栗子就好。” 第88章 因为她做的月饼很好吃 青汕城城门口都挂上了灯笼,红火似骄阳,朝城内看去,一眼望不到底的人群攒动。 今日城门口居然有官差在盘查,入城的人排成了长龙,方钰只好跟着排队。 也不知道城里出什么事情了,还查得很仔细的,带的东西都要一一仔细检查。 方钰瞅了一眼手腕挂着的食盒,早知道就都放进空间里的,现在只能继续往前走。 “里面装的什么,打开看看,进城做什么的?”检查的官差指着她的食盒说。 民不与官斗,方钰轻轻打开食盒,语气不卑不亢:“这就是自己做的月饼,进城探望朋友的。” 官差从食盒里拿出一个月饼,左右看了看,还掰成两半。 方钰就随口说了一句:“是野味馅儿的,味道还不错,大人可以尝尝看。” 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官差看向她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不善的目光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质问道:“你这野味怎么来的?” “自然是上山打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方钰太过于淡定,官差打量她的目光微微眯起:“又问,是你自己打?” 方钰刚一点头,那官差把她的月饼在手里捏成碎末不说,回身就给身后的人吩咐:“把她带回去好好审问。” 那人走过来要夺方钰的食盒,方钰指尖微收,后退躲开:“大人,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于理于法都不合吧?” 官差抬着鼻孔看她:“我们办差,何时需要跟你一个村姑解释了?” 官差看出来她很紧张那盒月饼,更是怀疑有问题,直接一个眼神下令夺了去就要砸地上。 方钰冷笑着吸了一口气,在食盒快要落地的时候去接,但是一只陌生的手比她还要快把食盒接了过去。 回头看去,是一个穿着不凡,但好像又有一股纨绔气息的公子哥,他拿起一个月饼,先是嗅了嗅。 “闻起来就很香,我帮姑娘保住了月饼,可否请我尝一个?” 方钰自然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公子请便。” 男子小口品尝了起来,满意地点头:“嗯,味道很香,不输宫廷御宴。” 官差拿着大刀对着男子呵斥:“大胆,你是何人,胆敢阻挠官差办案,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连你一并送入大牢!” 男子温和笑着的面容顿消,把食盒盖好后塞给方钰:“姑娘你拿好,顺便帮我拿一下。” 他还把咬了两口的月饼也让她拿着。 随后就见他撸起袖子,那官差感觉此人来者不善,缓慢后退:“你想做什么?” 官差回头又吩咐:“这个男人跟这个人女人肯定是一伙儿的,把他们一并抓起来!” 方钰:“……”不是,怎么就一伙的了,她还牺牲了一个月饼呢。 “咚!” 围上开的官差还没动手,刚才下令那个人已经被男子一脚干翻了。 空气突然安静,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平日里哪里见过老百姓敢跟官兵作对的。 那官差被踹得狠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捂着肚子半躺在地上,眼神凶狠继续发号施令:“把他们抓起来,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不是,方钰闭了闭眼,她就送个月饼,怎么又杀无赦了! 男子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浑身都散发着两个字:嚣张。 一脚踩到那官差的胸膛上,一拂衣摆,拿出一个令牌,声音气势如虹。 “本官萧览知,乃刚上任的青汕城刺史,我看谁敢动!” 准备冲上来的官兵看那令牌后面面相觑,最后统一动作跪下行礼。 还被他踩着的那官差有点傻眼了,哪有当大人的像他这样动不动就打人的,他要是一来就报出身份,哪里还会有后面的事情。 萧览知抬起脚,收起令牌,痞里痞气的朝脚底的官差挑眉,而后看向方钰道:“跟这位姑娘道歉。” 官差捂着胸口起身,扫了方钰一眼,分明是不服气,他忍着痛抱拳回禀:“回刺史大人,我们也是接到上面的令,只要查到一切可疑的人就通通抓回大牢审问。” 萧览知掏了掏耳朵,瞅了那官兵一眼:“你给本官说说,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可疑了?” 官差的面色有点难看,看着方钰手里的食盒说:“她说她的月饼是野味馅的,也是自己打的猎物,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打来猎物?” 萧览知在那官差头上敲了一下:“谁跟你说打猎物只能用武力,用脑子照样可以,这姑娘没问题,放行。” 官差为难地皱起眉头:“刺史大人,就怕万一,要不还是再审问审问?” “出了什么问题本官一力承担,放行!” 官差只好退开放行。 方钰完全就像一个透明人,她随意打量了一眼萧览知,福身行礼后把月饼还他就进城了。 萧览知站在原地,略带浅笑的表情骤然收回,单手掐着腰的手也背在了后面,盯着方钰的背影离开。 迟来的贴身侍卫莫十三问:“公子,你怎么确定那个女子没有问题?” 萧览知甩了下他侧额上的一小撮发丝,眉头一挑:“因为她做的月饼很好吃。” 莫十三:“……” 方钰直接去了天香楼,远远地看见孙掌柜站在门口张望。 她加快脚步过去,孙掌柜看见她就迎接了过来,一脸慈祥的笑容:“方姑娘,你来了,东家已经回来了,在楼上。” 方钰下意识仰头朝楼上的位置看去,她抿唇一笑:“好, 孙掌柜,中秋安康。”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去,刚踏上走廊,莫九从房间里出来了,看到她时,明显还有点惊慌:“方姑娘,你来了,我家大人在里面。” 莫九看了一眼门口,呼吸略微有点沉,把门推开了:“方姑娘里面请。” 方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门口一眼,什么都没问就进去了。 同样的位置,萧竟祁坐在窗边,桌上放着棋盘,他手里捏着一颗黑子,沉郁的面色看向她时,瞬间转变成柔和。 扑面而来的熏香味道把方钰呛了一下,她揉着鼻头走进去:“萧大人,你这是在房间里杀人了?要用这么重的熏香去味儿?” 第89章 我昨晚梦见你了 “呃……”萧竟祁捂唇咳嗽了一下,解释道:“是莫九刚才不小心把熏香弄撒了,所以味道有点的浓。” ……门口的莫九抽搐的嘴角快要挂到耳朵上了。 方钰坐在他对面,把食盒打开,把月饼拿出来:“呐,这是你辛辛苦苦带回来的熊肉做的,尝尝看。” 每一个月饼都做得很精致,他拿起一个品尝了起来。 “嗯,第一次吃这样的月饼,很香。” 方钰从进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他不对劲,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方钰就是有种直觉,不对劲。 她垂下目光,看着棋盘上的残棋,颇有兴致道:”萧大人,来一局?” “嗯。”萧竟祁轻轻牵着唇角,同她一起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分别收起来。 之指间轻轻碰在一起,两人的动作一起停住,四目相对,方钰轻笑一声:“萧大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萧竟祁就好像是被踩到了小辫子一样,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 棋盘空了,他看着方钰手里的黑子说:“方姑娘请。” 才走了半局,方钰就忍不住耍赖了,她眨巴了下唇瓣:“萧大人我……” 不等她说完,萧竟祁已经把她想悔的棋子拿起来,并且下到她想下的地方。 方钰差点没抿住嘴角笑出声,看了一眼他漆黑的瞳眸继续下。 三局过去,方钰都快有点不耐烦了,她猝然抬眸看着对面的人,皱紧了眉头:“萧大人,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萧竟祁惊愕的目光骤停,指尖颤抖的幅度也跟着僵住了。 “方姑娘,你什么…意思……” 他还没说完,方钰已经走过来了,一脚踩到棋盘上,抓起他的手腕,他想动,方钰另一只手攥住他的衣襟,语气有点霸道:“别动!” “我……”萧竟祁滚动了下喉结,有点不敢看她,动了动手,但是也很听她的话,没动。 方钰的指尖在他的脉搏上停留,深吸了一口气,攥着他衣襟的手朝自己拉近了一些:“伤哪了?” 萧竟祁这才收回手:“就是一点小伤,不打紧的,我们还是继续下棋吧。” 他把手里的棋子刚落下,方钰捏住他的下巴抬了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慢慢靠近。 近到呼吸交织在一起,只差一指的距离,就会触碰到对方。 “嘶!” 萧竟祁突然发出声音,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去,额头的汗水也冒了出来。 因为方钰准确无误地按住了他肩膀上的伤口,她还故意调侃:“萧大人方才是在期待什么?” 白色的衣衫瞬间被血色染红了一大片,萧竟祁也实在是撑不住,一手按在了棋盘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方钰走到旁边,把放着包扎的东西的托盘端过来放棋盘上:“来吧,我给你重新包扎下。” 萧竟祁捂着伤口,呼吸沉闷,眉头紧锁,他还有点忸怩:“还是让莫九来吧,伤口有些难看。” “难看?”方钰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难不难看,我亲自看过之后自有定夺。” 方钰要去扒他的衣襟,情急之下,他抓住了方钰的手,呼吸都紊乱了,语气还有点急:“方姑娘,还是叫莫九进来吧。” 他的脸色白到没有血色,但是耳朵根却有一丝丝的浅浅的红晕。 方钰好像明白了什么,垂下去的目光盯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萧大人还想摸多久?” 萧竟祁连忙松开手:“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他松手的时候,就是方钰扒开他衣服的时候,整个肩头血琳琳的,他还想挣扎。 方钰脸色一沉,盯着他:“萧大人是一定要摸着我的手才能乖乖听话吗?那你摸。” 方钰把手递过去,一副随他摸的样子。 萧竟祁彻底不说话了,也不动了,方钰这才动手把他身上被血染红的纱布拆下来。 还嫌他衣服碍事,整个扒了,他都没动,老老实实的任由她折腾。 伤口确实难看,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样,看不出是被什么武器伤的。 清理完伤口,撒上她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药,在包扎的时候,方钰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听见梦见这二字,萧竟祁黯然的目光骤然透亮了起来,眼底翻滚着炙热的火苗,方钰接着说:“梦见你死了,原来还没死,只是受伤了。” 萧竟祁:“……” “你……”方钰包扎的动作停下来,歪头看着他,萧竟祁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做好愿闻其详的准备。 就听她说:“身材不错。” 萧竟祁:“……” 门口的莫九:不是,这方姑娘怎么老是调戏我家主子? 等他出神的间隙,方钰已经给他包扎好了,还顺便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手感真不耐。 她没多摸,去给他取来干净的衣裳帮他穿上,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到旁边的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萧竟祁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却不敢抬头看她。 方钰撑着的脸颊,指尖在脸颊上轻轻点着,恢复正经,她问:“城中可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严查了?” 萧竟祁这才抬头看她,红晕也退了下去:“上次捡回来的那个病人被杀了,凶手还在城中,此人极度危险,所以不得不防。” 难怪,方钰又问:“可知道那凶手长什么样?” 萧竟祁摇头:“此人武功高强,行凶时遮着面,只知道他的手腕处有一块刺青图腾,很诡异,一眼便能看出来,我的伤就是他使用的一种暗器所伤,你若是遇到此人,定要小心。” 方钰站起身,把一瓶灵泉水放在他面前:“这个别忘了喝,你有伤在身,我就不多叨扰了,中秋快乐。” “方姑娘!”萧竟祁叫住刚要转身的她,捂着伤口朝屏风里面走去。 方钰等了一会儿,他才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匣子。 看向方钰时,他苍白的脸色好像有点紧绷,沉默半晌才把打开的匣子递到方钰跟前。 “中秋佳节,你又帮我包扎伤口,这是谢礼,还望方姑娘莫要嫌弃。” 第90章 我很喜欢 匣子里静静地躺着的是一只被银丝缠绕包裹的碧玉簪花,雕刻的是梅花,含苞待放,清雅脱俗,好似还能闻到淡淡的梅花香。 方钰拿起来在指尖细细打量,倏而抬眸,眼底光芒乍现:“萧大人帮我戴上可好?” “嗯。” 他的声音很轻,却能听出对她与众不同的宠溺。 指尖碰到她简单的发髻,轻轻将发簪插入发丝。 “很适合你。” 方钰用手轻轻触了一下,美眸微眨看向他:“萧大人有心了。” 她朝门口走了两步又猛然转身回来,凑到他耳畔边,柔情似水的声音说:“我很喜欢。” 还故意朝他耳畔吹了一口热气,转身大步离去。 萧竟祁本该很疼的伤口,此刻好像瞬间愈合了一样,痴痴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方钰走出门口,在莫九跟前停住脚步,回眸看着他:“熏香确实能遮盖住血腥味,但是遮不住我的眼睛,我是大夫。” “……”莫九挠头,一脸清澈又愚蠢的模样:“方姑娘你不是说你不是大夫吗?” “呃……”方钰挑了下眉,一本正经道:“治人和治畜生没什么两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她就这么走了,步履轻快,看到她发髻上的簪子,莫九愣了下,转身推门进去:“主子你没事吧?” 萧竟祁还在发呆,还在回味方钰在他耳边说的那一句“我很喜欢”。 见他没反应,但是嘴角的笑容却异常灿烂,就像是野狗发情那样,对。 莫九走过去伸手在萧竟祁眼前晃了晃:“主子,您带着伤一大早赶回来,就是为了把那个簪子送给方姑娘?属下以为你是要带回云京送给尽落姑娘的,方姑娘她刚才还调戏您。” 萧竟祁回神回来,面色骤然黑了下去:“人抓到了吗?” 莫九还没意识到萧竟祁生气了,他回答:“没。” “没有你还不去抓?” “我……”莫九又挠了挠头:“可是主子你的伤,我怕那凶手再次对主子出手。” “若是他敢来,只能有去无回。” 萧竟祁走到窗边坐下,看了眼自己伤口的位置,要不是他想保下那病人,也不会遭到暗器,可是还是让那贼人得逞了。 雅间门突然被敲响,刚好要出去的莫九把门打开,他以为是方钰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又回来了。 “?”看到门口的人,莫九先是一愣,随即眼皮睁大了些:“世子殿下,你这么快就到了?” 萧览知走进来,一甩衣袖,抱拳对着萧竟祁行礼:“微臣参见秦王殿下。” 萧竟祁捂唇咳嗽了下,面色比刚才还黑了:“萧览知,萧子徆,你搞什么?!” 萧览知一本正经道:“下官立马上任青汕城刺史,见到秦王自是不敢无礼。” 萧竟祁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他们父亲是亲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年纪相仿,本就是一门血脉,更是亲如亲兄弟。 萧览知一秒破笑,起身朝身后的莫十三招手:“把东西拿来。” 莫十三一脸憨笑,跪下行礼后把挂在胸前的背囊去取下来,里三层外三层拿出一个包裹。 莫九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急忙接过送过来,打开看到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番薯,莫九的脸色也跟过云雨一样,黑了下去。 “世子殿下,你这是光明正大地想谋害我家王爷。” “哪有的事儿。”萧览知走过去勾着萧竟祁的肩膀:“这可是我亲自买的,这番薯的香味在十里外我就闻到了,我觉得一定要买给你尝尝。” 莫九捧着番薯,大步过去就给还在傻笑的莫十三一脚:“不知道王爷不能吃番薯吗?是不是成心的?” 莫十三噘着嘴:“这番暑真的很香,我都吃了三个,回味无穷,王爷要是不吃,属下就不客气了。” 莫十三刚想拿,莫九就把手缩了回去,又把番薯送到萧竟祁跟前:“主子,要不属下拿去扔了吧?” 萧竟祁捂了捂眼睛,深吸一口气,当初把莫十三派给萧览知,这个决定果然不错。 他拿起红薯,在萧览知故作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咬了一口。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尝过番薯的味道了,又甜又糯,果然好吃。 “你……你……”萧览知抓着他的肩膀:“不是,你真吃啊,啥事想不开,被女人抛弃了?” “不对啊。”萧览知自说自话道:“你又不近女色,除了尽落表妹,我还没见过你跟哪个女子亲近过,那就不是了。” “……萧竟祁不搭理他,细嚼慢咽地继续吃着番薯。 莫九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萧览知突然对着他大喊:“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叫大夫啊!” “我…我……”莫九还捧着番薯,正要放下去叫大夫,萧竟祁开口了:“不用。” 换做是以前,他不小心误食了番薯,不出三息就会昏厥并且面色通红。 现在他都快吃了完一个了,还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莫九恍然大悟,惊讶道:“没想到方姑娘的药真的能治好主子。” “方姑娘?!”萧览知八卦地抓着莫九,一脸疑惑加惊讶地问:“我刚才没听错,你说的是个姑娘?” 莫九点头。 萧览知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竟祁,又走过去勾着他的肩膀:“子昭,你真什么时候认识了个姑娘,我怎么不知道?何时认识的,给我引荐引荐,我特好奇。” 萧竟祁瞥他一眼,把他的胳膊扒下去,跟莫九吩咐:“送客。” 萧览知坐下耍赖:“姓萧的,我一听说你办了这里的刺史,我立马上书请止旨过来帮你,跑死了三匹马才里见到你,没想到你就要赶我走!” 萧竟祁半垂着眼皮,生无可恋:“我看你是为了躲避皇叔母安排的亲事,拿我做筏子才逃出来的,还如此冠冕堂皇。” “……”被拆穿了心思,萧览知死不承认,还试图转移话题:“哎呀,我一定治下有方,让你青汕城的老百姓安居乐业,如何?” 他还沾沾嘻自嘻道:“方才我入城时就收拾了你手底下的人,居然为难一个姑娘,那姑娘做的月饼真好吃,可惜忘记问她芳名了。” 说着,他突然扫到桌上的食盒,他缓缓站起身:“子昭,你这食盒哪来的?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再看棋盘旁边的月饼,他又道:“这月饼也很眼熟,你在哪买的?我能不能尝一个?” 萧览知还没碰到,萧竟祁居忍着伤口的疼痛,起身的同时把月饼端在怀里的进去了屏风后面。 第91章 不会是姑娘送的吧? “???”萧览知的手悬在半空,极其尴尬地朝莫九看去。 莫九别开视线:“那个…世子殿下,你还是先去上任,王爷他有伤在身,现在需要休息。” 听他有伤,萧览知也不再多留,对着屏风喊了一嗓子:“子昭,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离开天香楼,萧览知当头喝棒,他勾住莫十三的肩膀往前带:“你说,子昭这么在意那月饼,不会是个姑娘送的吧?” 莫十三盯着门口的正在烤肉的伙计,闻着烤肉的香味舔了舔唇角:“世子,属下觉得这烤肉不错,我能不能尝?” “……”萧览知眼皮一耷拉,拍了莫十三的脑袋一下:“你怎么就知道吃?” 转头他又跟伙计说:“给爷来一份尝尝。” 主仆二人人手一把烤肉,边走边吃,满嘴流油,哪里有个世子,刺史的样子。 方钰直接去了自己的酒楼,伙计们把开张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应俱全。 她走进去了,随手在门口的桌椅上了摸一下,一尘不染。 她进门前把空间存放的准备的月饼提前拿了出来,一份给了前堂的伙计,一份提着去了后院。 云消的房间开着窗户,推门进去,里面没人。 “云消。”方钰随便喊了一嗓子,刘婆扶着云消从茅房的方向出来。 “方姑娘。”二人一起开口。 方钰走过去,把云消从刘婆手里接过:“你怎么自己下地了,你这腿要是不想要的话,你就继续折腾。” 刘婆急着解释:“方姑娘,都怪我没及时过来,云消姑娘才自己去了茅房。” 云消却轻轻笑笑:“我觉得我好很多了,所以才没忍住想自己下床走走。” 等把人放到床上坐下,方钰把月饼拿出来:“今日是中秋,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 云消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吃到月饼,还是方钰亲自做的。 而且,她脸上的疤痕,用了方钰给的小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刘婆尝了一口,有一种吃到山珍海味的感觉,好吃到她都舍不得吞咽。 方钰笑说:“还有很多,刘婆你等下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可…可以吗?”刘婆小心翼翼地再一次询问。 “自然是可以的,中秋佳节,本该是陪伴家人的,倒是我的不是,带些月饼也是应该的。” 刘婆倒是有几分局促:“方姑娘可不能这样说,要不您,我的孙子可能就……” 方钰拍拍她的肩膀:“别说那些,等云消的腿好之后,刘婆要是不嫌弃,就留在店里帮忙吧。” 刘婆顿时一脸惊喜,连连答应:“好好好,承蒙方姑娘不嫌弃。” 云消一直没说话,盯着月饼发呆,刘婆感觉到气氛点不对就先出去了。 方钰不过也就是来看一眼,顺便给大家送月饼,怎么说也是个节日。 云消突然抓着她的胳膊,语气严肃:“方姑娘,云消日后唯你马首之瞻,不论生死……” 方钰立马打断她的激动昂陈词:“你不报仇了?” “我……”云消抬起眸子的一瞬间,眼底的惊诧迅速攀升:“方姑娘,你……你知道?” 方钰站起身的同时顺便帮她掖了掖被子:“我猜的,你要做什么我不管,先养好身体是首要,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家了,月饼你慢慢吃。” 云消从她离开后就一直在发呆,就是因为这一个月饼,她想起了自己与家人在一起的幸福快乐的日子。 方钰正准备离开店铺,门口正有两个人要进来。 方钰当做不认识,迈着大步伐,打算从侧面离开。 “方姑娘。” 王远大步追上来,伸手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好像还有一丝委屈:“方姑娘就这么不想看到在下,这么着急离开?” 方钰漫不经心地回眸一瞥,淡淡点头:“对,王公子明明有自知之明,又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 王远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想他也是一表人才,凝心远的哪个姑娘看到他不得夸赞一句风流倜傥,怎么就偏偏不受方钰的待见。 他暂时不生气,勉强挤出笑脸:“方姑娘真爱说笑,今日中秋佳节,作为租赁关系,我是来给方姑娘送礼的。” “中秋节的寓意是什么?”方钰突然问他。 王远微微愣了一下,他正了正身形,还轻轻咳了一下才道:“自然是家人团圆为主……” 不等王远说完,方钰平声打断道:”你没家人吗?“ 丢下这一句,不等王远反应,方钰已经走了,还不忘提醒一句:“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方钰走了,王远还没做什么,他的随从先不乐意了:“公子,这村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还敢对公子出言不逊,依小的看,不如将她的家人绑了,到时候想要她手里的东西还不简单么。” 王远一扇子敲在随从的头上:“闭嘴吧你,且不说现在行察使还没离开青汕城,据说天香楼最近很火的那个六粮液也出自她的手,本公子有直觉,她手里应该有不少的好东西。” “再说了,你没发现她比之前更漂亮了吗?要是本公子能得到她,什么好东西她不得交给本公子?” ………随从垂下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人家明显就看不上公子你。” 王远不以为然,他只是觉得方钰还没发现他的好。 出城时的盘查比进城的时候更加的严格,刚才为难方钰的那个官差扬了扬手,示意给她放行。 方钰很有礼貌地点头道谢。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出门口时,那官差用舌尖顶了顶嘴角,本就阴鸷的眸子暗了下去,招来旁边的人吩咐:“去找个人跟我走。” 刘叔的牛车不在,兴许是已经走了,方钰就打算自己走回去。 走到半路,附近都是树林的位置,她停下了脚步,倚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在手里把玩。 “你们还要跟多久?” 刚才的官差三人从远处走出来,不过三人都穿的是便衣。 为首的官差又用舌头顶了顶内脸颊,气势如虹地走到方钰的对面。 第92章 生死状!! 看到那官差脸上还有浅浅的巴掌印方钰算是明白怎么个事儿了。 扫了一眼他带的两个人,方钰淡淡道:“官爷这是找小女子寻仇来了?” 官差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语气骤然狠厉:“臭娘们儿,要不是你,老子能挨这一巴掌?” 他双手一挥,跟手下说:“把她抓起来,老子要让她生不如死。” “等等!”方钰的身体离开树干,朝前走了两步:“咱们俩的恩怨就别连累别人了,有种跟我单挑如何?” 怎么说这也是官差,是萧竟祁手底下的人,再者新任刺史刚到,事情还是不要闹大的好。 跟他单挑,官差一听差点笑了出来,一口答应:“行啊,就单挑,老子要让你后悔今日进城,先让你三招,来!” 官差已经做好防御姿势就等她攻击了。 方钰不紧不慢地动作在腰间掏了掏,掏出一张纸一支笔,平铺到旁边的石头上写起了字。 “她在干嘛?” 两个在一边看热闹的官兵先小声讨论了起来,但没凑过去看。 那个官兵收起姿势,眉头紧皱,道:“那老子就给你点时间写遗书。” 方钰写写停停,回头看他一眼,问:“不知大人家中还有何人?” 官差明显有点不耐烦了:“老子天生地养,你个臭娘们儿,磨磨唧唧,是不是怕死?怕死就对了,老子今日就没想让你活着离开。” 方钰收回目光,继续挥动手上的笔写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官差实在等烦了,火冒三丈,声音不知道比刚才大了多少:“别写了,老子心善,找到你的家人一并送去陪你。” 他的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方钰放下笔,将纸张提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满意的点头:“还不错。” 官差捏着拳头,下一刻就要朝方钰攻击而去,方钰把那纸张举到他跟前:“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 这下那两个官兵才凑了过来看纸张上的内容:生死状……不论输赢,只论生死,签字画押即刻生效……。 “不能签!”两个小官差刚提醒,那官差直接夺过去,哈哈大笑,还轻蔑地把方钰上下扫了一眼:“就你!挑战书?那你今天死定了,老子这挨的这一巴掌,正好拿你的命来赔。” 他一把掀开要阻止他的两个小官差,直接写下自己的大名:高铁牛 还咬破指尖印下自己的手指,随后把生死状扔给后面的两人,并吩咐道:“等下谁也别动手,看我怎么弄死她。” 方钰朝他勾勾手指:“来,我心情好,奖励你三招。” “找死!”官差觉得他就是在挑衅自己,捏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咚!” 一声闷响,官差以为自己把方钰打死了,哪知方钰纤瘦的手掌稳稳地接住了他这一拳。 拳头被挪开,后面是方钰那张有着人畜无害笑意的俏脸,官差面色骤然一变,暗叫不好。 不再给他机会,方钰略微用力扣住他的胳膊,一脚踢到他膝盖,让他被迫跪下:“你服吗?” 官差怎么可能服,他挣扎着爬起来,不顾疼痛也要抽回自己的胳膊,甩了甩后愤恨道:“倒是小瞧你了,再来。” 几招下来,官差分明不是对手,方钰拍了拍裙摆的灰尘,故意道:“姑奶奶在山上捉兔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跟我认个错,道个歉,我心情好或许可以放过你。” 官差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口水,眼尾的青筋快要爆出皮肤,眼神里全是杀意:“臭婊子,我看还是你跪下给爷爷认错,爷爷兴许会饶了你。” 那在一旁观望的小官差哪里不知道他是嘴硬,都想上前劝说,官差怒声呵斥他们:“别过来,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谁都别插手。” “要不还是……” 劝说的算了两个字还没说 官差看似要出拳,其实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匕首,他算过了,只要用拳头迷惑方钰,随即用匕首一刀抹了方钰的脖子,万无一失。 只是方钰早就知道此人心狠手辣,等他匕首现身时,方钰的动作更快,一个灵活的走位躲避,抹了他的脖子。 血液四处飞溅,官差捂着脖子缓缓倒地,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怎…怎么可能……” 另外两个官差就要冲过来,方钰抬起手臂,还在滴血的匕首对着两人警告:“此人已授首,想做我刀下亡魂的尽管来。” 两个人还拿着那张生死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地上的人彻底咽气了,方钰蹲下身,在官差身上擦了擦刀。 “你若光明磊落,姑奶奶自是留你一命,可惜你非要寻死。” 把擦好的匕首别回腰间,方钰又掏出几个铜板扔到死人身上,对那两人说:“你们去买张草席,给他裹了厚葬一下。” 草席?厚葬? 二人面面相觑,这俩好像怎么听都不搭配吧?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在山上捉兔子的也能这么厉害?“ 方钰清楚地听到了,她随意回应道:“自然是兔子,但是是像人这么大的兔子。” 等两个官差震惊对视,以为方钰在胡说八道时,一眨眼,方钰的人已经不见了。 两人顿时慌了起来,其中一人说:“这下怎么办?高铁牛死了,上面要是问起来,我们怎么交代?” 另外一个人把塞在怀里的生死状拿出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死得透透的人:“怕什么,是高铁牛狂妄自大,怪不得别人。” ……… 方钰回村了,但是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村长家。 村长刚好在院子里,院门也是大开的,方钰就走了进去:“村长爷爷,在忙呢?” 在喂鸡的村长听到声音回头看来,淡然一笑:“是钰姐儿来了,快进屋说。” 刚进去,村长的媳妇儿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是方钰,她笑得很灿烂:“钰姐儿来了,快进来。” 方钰把食盒递给村长媳妇儿:“这是我们自己家里做的月饼,你们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第93章 请人种地。 “你这孩子,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 村长媳妇嘴上是这样说,但是接月饼的手可不慢。 方钰笑着说:“这段时日没少麻烦村长爷爷,不过是自己做的东西,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村长媳妇儿拉着方钰坐下:“有啥事儿你就说,都是一个村里的,不用见外。” 方钰来是有正事的:“我想请村长爷爷帮忙选个最近的吉日。” 村长突然反应过来:“对对对,是该选个上梁的吉日。” 村长找出历书翻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他才说:“最近的吉日也要七日后了,钰姐儿你看可行?” “只要是村长爷爷看的就行。” “还有一事。”方钰想了想才继续说:“我在隔壁村子买了一大片地,我要用来种菜,家里人手不够,我想再劳烦村长爷爷召集下大伙儿,给我家种菜,工钱还按之前的算。” 村长有点没反应过来:“中秋一过,这天气一眨眼就要入冬了,现在种菜,怕是不好种吧?” “我知道的,村长爷爷不用担心,就帮我把村里人召集起来就好,如果可以的话,明日就可以开始了。” 这段时间大家对方钰家的事情都是有目共睹,村长虽然搞不懂方钰这做的用意,但是她却是造福村里的百姓,村长自是竭力去办。 方钰回去,还没到家,远远的就看见院子的上空炊烟袅袅,这架势,她不用想就知道方欣又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推开院子门就听到小厨房里传来的嘻嘻闹闹的声音。 方钰以为是方欣跟李氏在小厨房里,走近一听,只有方欣笑得合不拢嘴的声音,半点李氏的声音都有。 “哈哈哈哈。”方欣把一块面团捏出人形,用菜汁在上面画了一张脸,放在扶珘脸边对比:“哇,跟你好像。” 扶珘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她手里那个面团上的画的大胡子,有点迷茫,但是也没说话的,只是露出柔和的笑容看着她。 方欣拿着笔在面团上戳了戳,把笔杆咬在嘴里,看了一眼扶珘,又在面团上戳了戳。 半晌过后,她满意地点头:”这下更像你了。” 这次她画地很认真,虽然跟福扶珘一点都不像,但却是笑容满面,脸颊红红的。 他的神色除了有一点点的浅薄的笑之外,看起来就跟个木头一样。 方欣用沾着红色的菜汁的笔尖在他鼻头上落下一笔:“你笑起来更好看,能不能笑一下?” 扶珘配合地缓缓扬起唇角,方钰放下笔,指尖在面粉里戳了一下再戳到他的脸上。 她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扶珘就在一旁任由她摆弄,陪着她一起笑。 方欣的动作过大,裙摆刮到灶台上的装着水的小碗,等她反应过来后退躲避,后背整个贴进扶珘的怀里。 她连忙转身又要退开,着急忙慌的,脚步错乱又踩到自己的裙摆,身体失重朝后仰去。 扶珘没多想,伸手就捞住她的腰,因为惯性,她重新撞到他怀里。 两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僵住,方欣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她被雷电吓到时撞到他怀里的情景。 扶珘似乎也是想到了,他立刻松开手退到一步旁:“抱歉二姑娘, 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方欣低垂的眼眸根本就不敢看他,因为脑子全是那个画面,还有他身上那清晰的伤痕。 方欣的脸颊突然爆红,她把脑袋压得低低的,转身就跑出去了。 方钰就站在门口,她都没看到,可想而知,她心里是有多着急。 扶珘本来也脸红了,抬头追溯方欣的背影时看到门口的方钰,他的面色几乎是一息就恢复如常:“方姑娘,你回来了。” 方钰扫了一厨房内准备好的那些是食材,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我娘去何处了?” 扶珘:“夫人去江婶家送月饼了。” 方钰点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还站在原地的扶珘有点不知所措,他可以确定刚才他跟方欣的那一幕,她看见了。 他以为方钰会警告自己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可是她没有。 方钰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按这里的习俗来说,方欣已经到了婚嫁之龄,她自己应当也是可以分辨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所以方欣的事情,她不打算多过问。 方钰站在方欣的房间门口,隔着门好像都能听到方欣紊乱又急促的呼吸。 这妮子。 方钰轻轻敲了下门:“欣儿,糖炒栗子买回来了,你现在吃吗?” 听到方钰的声音,方欣立刻拍了拍脸蛋,狠狠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狂跳的心脏恢复平静后才去开门。 她扬起自然是笑容:“姐,你可算回来了。” 炒栗子塞到手里,她连忙拿出一个剥了起来,晃眼间,她扫她方钰发髻上簪子。 “姐,你这簪子是刚买的?好漂亮。” 方钰把这事儿给忘了,脑子里的也浮现出一个不该有的画面。 她随口解释道:“对,路过首饰摊,觉得好看就买了。” 方欣点点头了:“很好看,也很适合你。” 等李氏回来,方钰才如实说了自己在隔壁村买了一大片地的事情。 李氏沉默了许久,眼底的震惊很快转为黯然:“钰儿,辛苦你了。” “没有的事情。”方钰握着李氏的手说:“娘,往后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我们也会走出溪山村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方钰只是先试探试探李氏,要是知道她们日后会离开溪山村,是何种反应。 李氏朝一旁的方有富的灵位看去,平静地点头:“嗯,只要你们姐俩愿意,娘就陪着你们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只要李氏不抗拒就行,方钰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方欣吃完糖炒栗子,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又钻进了小厨房。 方钰则是在院子里,看着那一池子的水,里面的她已经偷摸放了一半的灵泉水,只需要养上些锦鲤就可以。 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但是天边的月亮却是越来越圆润。 第94章 你说月亮的那边有什么? 在方欣一个人,不,有扶珘的帮助下,一大桌美味佳肴上桌了。 中间的主菜自然是月饼,是五颜六色的,还画着方欣所谓的跟扶珘一样的月饼。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并不显突兀。 主位上还留着一个空位,但是放着一副碗筷,那是留给方有富的。 方钰拿出一坛果酒:“娘,今日开心,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酒这种东西,李氏还记得,上一次喝还是嫁到方家那日喝的合卺酒。 “好,今日开心,娘就陪你们喝一点。” 李氏看向旁边空位,眼底泛着涟漪,面色却是欣喜的。 李氏的酒量并不好,吃了几口菜,一杯果酒下去她就醉了过去,姐妹俩只好将她送回房间休息。 方欣撑着脸颊,有点苦恼:“姐,娘就这么醉了,我做的这么多菜,这可咋吃得了?” “没事,现在的天气,吃不完放下明日再吃。” 方欣抬起眉尾,提起酒杯:“姐,这杯我要敬你,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在方家吃糠咽菜。” 方钰轻碰她的酒杯:“我也要谢你和娘,如果不是你们做我的后盾,我们也走不到今日。” 姐妹俩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坐在一旁的扶珘虽然表面在笑,其实心里的情绪很复杂,捏着酒杯的指尖一直在来回摩挲。 方欣的下一杯酒对着他:“扶珘,今日这一桌子菜少不了你的功劳,我一定要敬你一杯。” 方欣说完就仰着头把手里的一饮而尽,扶珘都来不及阻止。 方欣的酒量也很差,两杯下去就趴在桌上嘟囔着醉话。 方钰轻笑着摇头,把方欣从桌上捞起来送回房间了。 再回来时,扶珘已经不见了,方钰走出门口,看到房顶上那个对月饮酒的背影,满是惆怅。 她一手拎了一坛也上了房顶,走到扶珘身旁坐下,把一坛酒递给他:“今日正适合赏月,配美酒正好。” 扶珘稍稍微与她拉开些距离,谁也没说话,各自喝着酒,望着天边那轮圆月。 方钰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烈,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种平静如水的日子了,想来也惬意非常。 院墙下面不经间发出一阵声响,放松警惕的扶珘立刻握着腰间的刀柄,方钰朝下看去,月色下的白色更为显眼。 她对扶珘道:“你先回去吧,酒若是不够的话小厨房还有。” 扶珘颔首后转身消失在了房顶。 “出来吧。”方钰对着院墙下面喊。 穿着一身白衣的萧竟祁一个眨眼就上了房顶在她身侧坐下。 方钰没看他,反而是调侃道:“萧大人这又是抓什么罪犯,都抓到我家来了?” 萧竟祁不语,侧头看着她映照着月色的五官,本该是朦胧的,可看进眼里时,不管是轮廓,还是卷翘的睫毛都清晰无比。 他本来不会被发现的,就是看到扶珘与她对月饮酒,他一激动就踩到了地上的枯枝。 沉默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找了个借口:“我就是伤口有些不舒服,城里的大夫医术浅薄,我便想到了方姑娘,深夜前往,确有冒昧之处……” 不等他说完,方钰直接一坛酒怼他唇边:“来都来了,陪我喝一点。” 望着那月亮,方钰问:“你说月亮的那边是什么?” “当是万里星河,群星璀璨。” “是么。”方钰喝一口酒:“我觉得月亮的那一边,还有一个我,也有我的另一个人家。” 萧竟祁虽然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但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刚想伸安慰一下她,方钰“腾”地一下站起来:“你等我一下。” 一眨眼,方钰已经消失在跟前了,他回头看去,只看到她进房间的残影。 方钰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叠好的披风,是之前他的那一件,上面多了一块皮毛,是方钰加上去的黑熊皮毛。 方钰将披风打开披在他身上,淡淡道:“礼尚往来,披风是你的,熊也是你打的,我稍微加工下,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就怕萧大人看不上。” 摸着领边顺滑的皮毛,还有好闻的熏香,萧竟祁轻轻扬起唇角,看向她时,眼底的光芒炙热。 方钰给予微笑的回应,拿起酒坛:“敬月亮。” “敬月亮。”他跟着附和也喝了一大口酒。 酒过三巡,方钰也不胜酒力,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她伸手搭在萧竟祁的肩上,嘟囔道:“我今日杀了你手下的官差,我们签了生死状,你可别找我麻烦。” 她的语气染着酒意,听着怎么好像有点委屈。 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萧竟祁知道,她不是那种随意出手伤人的人,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她能将人杀了,自是那人早有杀意。 他柔声安慰:“无妨,你们既已签了生死状,那我自然也不会追究于你。” 耳边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摄人心魂,方钰愣楞地回头,偏了偏,眨了眨眼睛看他半晌:“你长得真好看。” “你喝…醉了。” 萧竟祁的话还没说清楚,方钰突然双手捧着他的脸,朝他凑了过来。 她唇面上残留的酒液在月光下像是沾染了星星,她微微一动,就有光点在闪烁。 她凑得很近,也看得很认真,指尖在他的眉毛上划过,向下游走。 “你的鼻梁也很好看。” 她一边摸一边嘟囔,指尖还在向下,在鼻尖处停了下来。 萧竟祁有点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她温热的手覆在他脸上,仿佛一条细丝牵动着他的心弦。 方钰停住的指尖动了,还在继续往下,萧竟祁心尖颤了下,按住她的手腕,喉结也控制不住地滚动了下,声音也更低沉了。 “方钰,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嘘!” 方钰做出噤声的动作怕:“别说话。” 她本来就离得近的脸,现在更是在慢慢凑近,眸内的光芒也逐渐炙热。 方钰的指尖缓缓下落,压在他的唇面上,一抹滚烫从他的唇面散开传至她的指尖。 他的喉结再一次滚动,方钰越来越近,呼吸已经喷薄到他的呼吸间了,下一刻…… 第95章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方钰说:“你的嘴巴好软,也很好亲。” “……”萧竟祁的脸色突然僵住,没想到会从她口中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这么好亲,再亲一下不过分吧?” 方钰喃喃自语,不等萧竟祁反应,她已经把嘴巴凑了上去。 萧竟祁本就惊讶的眼睛此刻瞪大了,方钰亲了一下就退开。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多次点火撩拨,萧竟祁是个正常的男人。 刚刚退开的方钰被扣住了后脑勺拉了回来,萧竟祁含情的目光深入她的眼眸,噙住她的唇瓣吻了下去。 他的吻有点霸道,呼吸被掠夺大半的方钰好像酒醒了不少,她拍打他的胸膛挣脱开。 冲动过后,萧竟祁反应过来,眸光瞬间又暗了暗,有点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方姑娘,对不起,我……” 方钰摸了摸有点发麻的唇瓣,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她问:“我让你亲我了?” “我……” 萧竟祁顿时慌了,因为方钰的语气严肃,听起来像是很生气。 他的手都无处安放了,浑身都充满了局促,正要好好赔礼道歉的。 方钰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语气十分霸道:“礼尚往来,我得亲回来。” 萧竟祁眼底黯然的光芒还没散去,方钰已经吻了下来。 这一次,方钰比他霸道,青涩的掠夺着他的呼吸。 因为她确实没亲过嘴,上辈子根本就没机会找人学习下经验。 暧昧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两人,方钰亲够了想退回来,却又被萧竟祁抱着腰拉了回去加深了一个吻。 这次双方都很温柔,漫长的一吻结束。 萧竟祁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是却小声开口:“方钰……” 方钰搓了搓手臂,意思就是有点冷,他又有点着急,没有多想,就把人揽到怀里,一件披风下裹着两人。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方钰正目不转睛的地盯着他,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方钰却先他有一步有了动作。 她把发髻上的簪子取下来,放在手心里,推到他面前:“送我簪子,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帮我戴上吧。”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萧竟祁牵起的唇角笑容逐渐深邃,从她手中拿起簪子,温柔的动作替她重新戴上。 他拢了拢披风,让她尽量挨着自己近一些,他的语气里好像都飘着糖味儿,他说:“你做的披风我很喜欢。” 他也是什么都没有说,方钰却什么都明白了,谁也不去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晚上的风有些凉,方钰并不冷,但是萧竟祁在耳边轻声询问:“夜深寒凉,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他才问完,方钰不知何时眼眸已经合上了,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方钰。” 萧竟祁轻轻唤了她一声,她靠着自己肩膀,真的睡着了。 萧竟祁没忍住用指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有些凉,心里难免十分雀跃,因为她能睡着,说明她对自己没有戒心。 虽然舍不得和她独处的时光,但是若是再待下去,非得受寒不可。 他最后温柔地用指尖摸了摸她红红的鼻头,轻缓的动作轻轻将人抱了起来。 离开房顶,他是第一次来方钰家,对方钰家新奇的房间格局也吸引了一下。 以至于他不知道哪间是方钰的房间,只能抱着她找找看。 直到看到前面的窗户前站着一个人影,从背后看去,这人的动作可以说是在偷窥。 萧竟祁停下脚步,窗户前的人听到脚步回头,四目相对。 扶珘眉头微皱,萧竟祁刻意压低声音说:“她醉了,我送她回房间。” 扶珘扫他一眼,抬脚往旁边走:“跟我来。” 推开方钰的房间门,扶珘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也没有四处乱看。 方钰的房间很简单,妆奁的台面也是空空的,一套首饰都没有。 把方钰放到床上,刚掖好被子,扶珘在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他该离开了。 萧竟祁不舍的目光从方钰熟睡的脸上收回来,转身出去了。 扶珘立刻合上房门,做出请的动作。 萧竟祁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扶珘,略微有点质问的语气:“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莫九查了许久,最多只能怀疑他是关外的人,其余的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扶珘的语气很冷,也很生硬:“我说过了,萧大人无需担心,我只为报恩。” “对方二姑娘也是?”萧竟祁突然问。 这个问题抛出来,一下把扶珘呛住了,他的眉心难以察觉地蹙了下。 他不说话,萧竟祁却轻轻勾起狡诈的唇角,转身大步离开了。 扶珘站在原地,转头朝方欣的房间看去,脑海里自动回放着萧竟祁刚才说的那句话。 莫九在外面等得都急死了,又担心主子身上的伤。 听到衣袍划空的声音,一抬头,萧竟祁从院墙上飞下来,落地才站稳,他就捂着伤口朝前踉跄了一下。 “主子!”莫九赶紧上前扶住他,面色骤然一变:“主子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莫九刚想伸手,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多出来的披风,他也还记得,这是上次救方欣的时候那件披风。 而这风披上多出来的风领,好像看起来也很眼熟,是上次那头黑熊的。 莫九的语气有点抱怨:“主子,属下实在不懂您的用意,你不顾身体带着伤也要赶回来,就是为了把簪子送给方姑娘,现在又忍着伤痛,大半夜的跑来,就是为了要回披风?属下改日来要也行的。” 莫九嘴巴不停说了一大串,才感觉到萧竟祁没动,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颤了颤嘴角缓缓抬头,对上萧竟祁那双深幽的眼眸,他心下一凛,后背发凉。 随后他结巴着小声问:“主子,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萧竟祁忍着伤口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回去。” 莫九一手扶着他,一手空出来挠了挠头,还在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他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萧景祁边走边摇头,他第一次发现莫九的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 第96章 一位叫钢蛋的姑娘? 方钰一家三口还没睡醒,村长召集的人已经到家门口了。 三人是被门口吵吵嚷嚷的谈话声唤醒的,李氏先收拾好出来,打开门,门口站着一群人,乌泱泱的。 每个人手里要么是拿着锄头,要么是一把镰刀,都是有备而来的。 村长走上前来:“李氏,他们都是来给你们家做工的,看看要不要这么多人。” 看着这么多人,好在是方钰给她说过了,不然她着实得吓一跳,她回头看了身后一眼,方钰和方欣都出来了。 她退开一步,方钰就走上前了,她略微扫了一眼村长带来的人,问了一句:“大家都吃早膳了吗?” “都吃过了,钰姐儿你现在要往地里种啥,工钱还跟之前一样的吗?” “嗯,想必村长爷爷都跟你们说过了,我就不多言了,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出发去隔壁村子。” 方钰把空间里早就准备好的种子取了出来,这些都在空间里泡过的种子,不怕活不成。 方钰要出门了,方欣把几个包好的月饼塞她手里:“姐你拿着路上吃。”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隔壁的村子,也算是一个奇观。 等到隔壁村,方钰把地的范围给大家说了之后就开始分配种子。 他们没一个人理解方钰现在种地是咋想的,有一个出头鸟问:“钰姐儿,现在这个气候,就算你这种子发芽了,入冬就该冻死了,别到时候你再找我们退工钱吧?” 那人说话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方钰的眉心微微蹙了下,眉宇间多了一丝戾气:“你们信不过我也就作罢,若是连村长爷爷也信不过,那就请回吧。” 方钰不是找不到人干活儿,他们一进村,隔壁村子的人都跑出来看,她就是现在换人,有的是人干。 大伙儿一听方钰这样说,再看隔壁村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哪里还敢怀疑,各自拿着家伙什儿干了起来。 最后方钰还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留下来晚上守夜,毕竟不在自己村里,难免会有小人搞动作,种下去的种子也是花钱买的,自是不能被偷了。 等交代好一切,方钰放心地离开了,这些人种地都是一把好手,根本就不用担心。 …… 刺史府里,莫十三小跑着进来禀告:“世子,昨日您教训的那个官差被人杀了,尸体就在外面,您去看看吗?” “被杀了?” 萧览知面色一紧,双手背在身后:“我才刚上任,就有人敢残杀官差,好大的胆子!去看看!” 院子里,白布下的尸体还把白布染红了一片,那两个小官差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人死了,就算是自己签的生死状,他们也不敢随意将尸体处置了,只能带回来。 白布下的人死不瞑目,一双眼睛还瞪着,萧览知蹲下身去检查伤口。 “一刀封喉,下手干净利落,可知是何人所为?” 他回头问身后那俩小官差。 他不笑的时候,铁面无私,令人望而生畏,小官差哆哆嗦嗦地把生死状递过去。 “回大人,就是昨日在您在城门口解围的那个姑娘所为,高铁牛自愿签的……” 昨日那个姑娘? 萧览知先想到的是她做的月饼,可真香啊,他接过生死状看了一眼,上面另一个名字叫钢蛋。 “???”萧览知回头看着那两人:“你们确定是昨日那个姑娘?” 两人忙不迭点头,萧览知又问:“一位叫刚蛋的姑娘?” 两人又点头:“确实是那位姑娘亲手所签,属下亲眼所见。” 萧览知挠了挠脸,眉头紧皱,莫十三上前小声提醒:“大人,你说这个女子会不会就是殿……萧大人要找的那个刺客?” 萧览知把生死状往他怀里一塞:“马上通缉此人,抓到后立即带来见我。” 方钰跟方欣这会儿已经到城门口了,她们是来看看酒楼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改进的,择日就要开张了,她猛地打了两个喷嚏。 方欣赶紧把手帕递给她:“姐你不会是昨日赏月受寒了吧?” 方钰揉了揉鼻尖,她怎么感觉好像是有人在骂她。 姐妹二人去了酒楼,检查了一切东西都没问题,方欣又去后厨忙活了,方钰则是去后院看了看云消的情况。 等她再出来去后厨,方欣人不在,一问伙计才说她自己出去买什么佐料了。 今日出门把扶珘留家里照看李氏了,虽然章世聪已经不在青汕城,但保不齐会遇到什么坏人。 方钰很担心,从后门出去找了。 方欣买完佐料刚从杂货铺出来,没走多远,小巷子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刚一回头,一个麻袋又套在她头上。 她以为又是上次那个要抢烤肉方子的人,她大喊:“我记得你,你再不放了我,我要报官了!” 她喊完半天没动静,她只知道自己被扛着走了。 她手里只有刚买的佐料,和一包让掌柜现磨的辣椒粉,她捏在手里,想着等下找机会用出去。 刺史府里,莫十三脚步匆匆冲进来禀告:“大人,钢蛋姑娘抓到了,属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麻袋就带回来了,是不是抓错人了?” 萧览知放下手里的鸡腿,用手帕擦了擦手:“先看看去。” 方欣是被放到地上的,周围很安静,视线一片暗黄,她试探性地动了下,没事。 “有人吗?” 她喊了一声,还是没人搭理她。 她打算自己从麻袋里出来,头顶的麻袋突然间被拉开,低矮的视线里出现的一双黑色的鞋面,她有直觉,不是什么好人。 等麻袋彻底离开身体的时候,她随手就把手里的辣椒粉撒了出去,并警告:“你别过来!” “大人小心!” 莫十三跳出来挡在萧览知的前面,可惜还是晚了,他捂着眼睛暴跳:“水!水!” 方欣撒出去之后,视线清晰先看到的就是莫十三架着她脖子的大刀,慌忙之中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把方钰给防身用的毒粉跟不要钱一样通通都撒了出去。 第97章 完了姐,我又闯祸了 院子里瞬间粉尘漫天,咳嗽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览知的眼睛本来就辣的难受,这各种味道的粉尘都吸入了不少,眼睛更是刺痛得睁不开了。 方欣捂着口鼻, 趁乱跑往门口跑。 莫十三虽然吸入了不少的药粉,但是出剑挡住了她的去路,跟身后的人吩咐:“胆敢刺杀大人,把她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大人?大牢? 听到这几个字,方欣直接傻眼了,她这会儿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还有一群拿刀围着她的官差。 粉尘正好散去,莫十三把捂着眼睛一脸痛苦的萧览知搀住焦急询问:“大人你感觉怎么样?” 方欣感觉天都塌了,谁知道当官的抓人还用麻袋,她双腿一软,没控制住了就坐了下去。 “大…大人,这一定是误会,是你们先抓我的,我只是自卫……” 她越解释越磕巴,声音也越发的颤抖。 根本就没人听她说话,围上来就要抓她的官差都整整齐齐的动作倒在地上,有的直接晕倒了。 有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来回滚,还发出痛苦的叫声。 还有的已经不顾场合就在院子里宽衣解带,手在身上不停的抓着挠着。 莫十三捂着口鼻要好一点,但是浑身也痛痒难耐,还是咬牙硬忍着。 萧览知已经顾不了自己的形象了,慢慢蹲到地上,再躺到地上,抱着脑袋,紧闭着眼睛,一边叫一边嚎。 莫十三咬着牙,眼里的狠厉越来越清明,一院子的人都被放倒了,现在只有他还能忍一下。 他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勉强从后槽牙发出声音:“不想现在死就老实点,自己走。” 方欣可不想进大牢,她还没忘记上次方有财进去大牢一次就剩下半命了。 再说了,她又没杀人没放火,凭什么要进大牢。 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大人,她不认识,也不是萧大人,那就是那个外面传的新上任的刺史大人了…… 她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把最后一包用了就瞎眼的药拿出来,虽然手有点颤抖,但是她语气很坚定。 “你……你不许动,我要回家,我这个药会死人,你最好别过来。” 莫十三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嚎叫的一片人,还有自家的主子。 他狠厉的目光盯着方欣,此人心狠手辣,绝不能放任离开,他隐忍到后背一直在冒汗。 “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死!” 莫十三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手上的剑也往前送了送。 “我没有解药,你别吓唬我,我手里的药真的会死人的!” 方欣缓缓站起身,她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跑了。 莫十三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最后一个呼吸,他指尖弹出一颗石子。 本来是想点方欣的穴道的,但是他没力气了,偏了一些,就打到方欣的肩膀上。 随即,他再也忍不住,两眼一黑,轰然倒地。 ………方欣站在原地彻底傻眼了,这一院子的人,这…… 她看着手里的药,又看了一眼地上痛苦不堪的萧览知,她现在好像不能跑,这一院子的人……是不要做点什么将功折过… 她走到萧览知的跟前蹲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的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吧?” 萧览知痛苦不堪,哪里还有心思跟她说话。 方欣又说:“我方才不是的故意的,这些药我没有解药,只要大人你事后不追究于我,我马上去请大夫。” 萧览知只听见了大夫两个字,他用尽了浑身的唯一的一点力气抓住了方欣的脚腕,艰难地说了一个字:“好。” 方欣用指尖拈住他的袖口,把他的手拿了下去:“那大人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方欣想的是随便找个大夫回来就行,这事儿不能连累姐姐的。 …… 方钰那边一路找一路问,直到找到方欣被抓走的地方,地上还掉了一包佐料。 她捡起佐料,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方欣出事了。 她在周围四处寻找,焦急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在此出现的人。 萧竟祁是来寻她的,去酒楼寻她扑了空,一路找过来了。 看到她的满脸神色紧绷又焦急,他也莫名地跟着急了起来。 “方姑娘,是出什么事了?” 方钰捏紧了手里的佐料包,语气阴沉:“欣儿不见了,可能是被人掳走了。” “跟我走!” 萧竟祁的第一反应抓起她的手腕往前走,边走边道:“青汕城这么大,靠你一人能找到何时,回去叫人。” 手腕被他抓着,有他帮忙,方钰因为焦急而紊乱的呼吸也稍微平缓了一些。 萧竟祁对暗处的莫九吩咐:“你先去县衙调人,方二姑娘被人掳走了,务必尽快将人找到。” 二人走得很急,萧竟祁的牵动到了伤口,没控制住咳嗽了一声。 方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无妨。”他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腕的,加快了步伐继续走。 眼看快要到刺史府了,二人的脚步猛地停下,以至于没防备的方钰直接撞到了萧竟祁的身上。 方欣正带着大夫脚步匆匆地从对面过来,看到两人,方欣委屈巴巴地小跑着过去。 “姐……”她刚开口,因为看到萧竟祁握着方钰的手,她突然问:“姐,萧大人你们这……” 意识到方欣的目光的,萧竟祁连忙松开了手。 方钰根本就不解释,而是一把抓过方欣,闻到她身上那些残留的药粉,她问:“欣儿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一问,方欣才想到正事,她眼底闪着泪花,紧紧地抓着方钰的胳膊:“完了姐,我又闯祸了,我这次可能要被杀头,我还不想死。” 她的话方钰听得云里雾里的,她又问:“欣儿,到底怎么了?” 方欣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吸了吸鼻子:“我现在带大夫回去救人,姐,我不想死。” “咳咳。” 萧竟祁在方钰身后发出小声咳嗽的声音提醒,方钰回头看他一眼才安慰方欣:“没事,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有萧大人在,你不会被砍头的。” 第98章 不愧是钢蛋姑娘 方钰一提醒,方欣当头喝棒,对啊,还有萧大人,再说了刺史大人抓她,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有萧大人在,一定可以解释清楚的。 方欣也没那么害怕了,挽着方钰的胳膊:“那姐我们快走吧。” 几人前往刺史府,门口连一个守卫都没有,方欣挠了挠脸颊,有点尴尬:“人……都在里面。” 一路往里面走,看到院子里躺着的一大片人,萧竟祁被口水呛了一下,没忍住咳嗽了出来。 “这……”方钰已经闻到空气里还尚在的各种药粉味道。 方欣立马解释:“这都是误会,也确实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萧竟祁过去把地上的萧览知扶起来:“你现在感觉如何?” 萧竟祁可是尝试过方欣毒药的威力,瞎眼的日子可不太好受。 听到萧竟祁的声音,萧览知居然没忍住哭了,并诉说委屈:“我眼睛好疼!” 几人立刻展开救治,跟着来的大夫着实吓了一跳,心想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刺史府都敢闯。 给每个人都喂了解药,莫十三率先醒来,他坐起来惊呼:“主子!” 看到站在眼前,手里还端着茶杯的人,他立马摸了摸腰间的位置想拔刀。 方钰淡淡朝旁边扫了一眼:“刀在那!” 他反应过来要去拿,才感觉到不对劲,他猛地站起来,看着旁边的那个弯着腰在给手下人喂药的背影,眉心缓缓蹙起。 方欣刚好回头,看到他没事了,扯出了尴尬的笑容。 两张长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容一同出现在视线里,要不是她们穿的衣裳不同,否则莫十三一定以为自己的眼睛瞎了。 他急忙拿起刀,迅速环视了一圈周围:“我家大人去何处了?” 方钰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在房间里。” “来人!”莫九下一刻就吩咐:“把她们俩抓起来!” “……”方欣面色一垮,嘴角猛地抽抽搐了下:“你家大人答应了不追究于我的,你不能抓我。” 没听到大人亲口命令,莫十三不管那个,没人来,他就打算自己上了。 莫九这时候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第一眼先是看向方钰,又扫到方欣,他问:“方二姑娘找到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我家大人在哪?” 莫九一连串的问题,听得一旁被忽略的莫十三一脸疑问。 方钰淡淡道:“误会一场,我妹妹被人当刺客抓起来了,莫九大人再晚一些来,我们马上就要下大狱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朝莫十三那边看了一眼。 莫九转头朝他看去,看他手里已经出鞘的剑,还有一脸的严肃,他退回来问:“十三,你这是做什么?” 莫十三一脑袋疑惑:“莫九,你认识这两个女子?她们杀了一个官差,我家大人叫抓来问罪。” 莫九缓缓看向方钰,眼底有求知的意思。 杀人了? 方欣有点傻眼了,她磕巴着解释:“大人你一定是搞错了,我们咋可能杀人,一定是弄错了。” 方钰揉了揉鼻尖,目光炯然:“是我杀的,不对,是他自己签了生死状,死了不能怪我。” 莫十三眼眸一压:“你就是钢蛋?” 钢蛋??? 方欣和莫九一模一样的诧异的目光朝她看去。 方钰尴尬一笑:“闯荡江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哪有说自己真名的。” 萧竟祁这时候出来了,只看着方钰:“方姑娘,你先进来帮忙看看吧。” 方钰把手里的茶杯随手塞给莫十三:“给你喝,刚沏好的。” 他就这么云里雾里的端着那杯茶,看着方钰和萧竟祁并排着转身去了萧览知的房间。 “这……?”莫十三的疑问明显比刚才还多了。 方欣生怕莫十三等下还要砍她,索性去了后院小厨房做饭去了。 房间里,萧览知躺在床上,眼眶一周通红,眼睛却紧紧地合住,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都是生无可恋:“子昭,我好像瞎了~” 方钰走过去给他把脉:“没什么问题,眼睛敷过药就没事了。” 这好听的声音在耳边盘旋,萧览知瞬间打起精神,突然间抓到她的手腕:“是你,月饼姑娘。” “……”方钰嘴角颤了下,还没有所动作,萧竟祁先过来把萧览知的手扒开,语气不怎么好的说:“行了,你没事了,把眼睛睁开。” 萧览知扯出痛苦表情:“真的很痛,能不能不睁?” 萧竟祁懒得搭理他,拉着方钰就要往外面走。 萧览知觉得不对劲,猛地睁眼,只看到两人并排着走出去的背影。 “月饼姑娘等等我。” 萧览知大步追上去,前面两人回头看来,映入眼帘的是两人牵着的手。 萧览知大为震撼,指着两人:“你们!你们……” 方钰把手抽回来,面带微笑,福身行了个礼:“民女见过刺史大人。” 萧竟祁有点吃味儿,瞪了萧览知一眼,有点小霸道的重新拉着方钰的手腕往外走了。 萧览知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又用力地揉了揉,他刚才绝对没有看错,他看见萧竟祁牵月饼姑娘的手!!! 几人在主厅,相互介绍后方钰才知道萧览知的父亲是萧竟祁父亲的兄长,两人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各自落座后,空气格外的安静。 方钰和萧竟祁莫名其妙的开始下起了棋。 萧览知和莫十三就像没见过一样,俩人在远处目不转睛的盯着,时不时还小声嘀咕几句话。 莫九从外面进来跟萧竟祁说:“大人,人都醒了,吃了药基本上都无碍了。” 方钰轻轻叹了口气,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嘴角一扬:“我又赢了。” 她的嘴角扬起,萧竟祁的也没落后,灼灼的目光的锁在她浅浅的梨涡里。 “嘶——” 萧览知重重地吸了口气,把旁边的莫十三拽过来,小声问:“你看见没有,子昭他居然对着一个姑娘笑了,还笑得这么放荡,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而且我跟他对弈从来没赢过,他也从来没让过我,这绝对的区别对待。” 莫十三认同地点头:“不愧是钢蛋姑娘。” 方钰环顾了周围一圈,开口道:“欣儿去何处了?怎么半天都没看见人。” 她朝着门口看去,萧竟祁的目光也追溯而去。 第99章 刺史大人怎么跟没吃过饭一样? 莫九刚想说她去后院了,方欣正巧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菜进来了。 “我瞧着差不多该到用膳的时辰了,就自作主张借用了下厨房,刺史大人应该不介意吧?” 方欣问的时候,胆怯的目光微微瞥向萧览知。 萧览知眼睛一圈的红晕已经退下去了不少,他闻到菜肴的香味,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嗅着空气缓缓挪过去。 甚至迫不及待地就要尝一尝,方欣把菜放下:“刺史大人稍候,还有几个菜,我马上端来。” “我给你帮忙!” 莫十三跟萧览知如出一辙的动作跟在方欣后面去了厨房。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方欣就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萧览知把每个菜都尝了一口,眼神一次不比一次满意。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好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他难免有点尴尬,放下筷子,整理了表情,一本正经道: “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两位方姑娘与子昭是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 方欣小声地说:“小女子无意冒犯刺史大人,方才都是无心之举,借花献佛给刺史大人赔礼道歉,粗茶淡饭饭,还望大人海涵。” 官字两个口,方欣她就怕被砍头了,她还没活够,她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到,还有好多菜没亲自做出来,自然是多捡些好听的话说。 萧览知手掌握拳,端着身板,捂唇轻轻咳嗽了一下:“既然都是误会,也说开了,本官…在下自是不会追究,正好也饿了,不如我们先用膳吧。” 他平和的目光看了方钰一眼,又看了方欣一眼:“二位姑娘不必拘束,一同落座。” 方欣哪有那胆子,她十指交握,紧张的目光看着方钰。 方钰拉着她坐下,握着她的手,平声安慰:“无妨,刺史大人一言九鼎,就不会再追究,先吃饭。” 有了方钰的安慰,方欣心里的恐惧减去了不少。 在方欣没看到的角度,萧竟祁给方钰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方钰嘴角微微一抿,把那块肉吃了。 萧览知只顾着吃,根本就没空看萧竟祁和方钰眉目传情。 而方欣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一动不动,她在看萧览知,因为他狼吞虎咽,吃相难看,桌上的菜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咕咚!~” 旁边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巨响,顿时吸引了几人的目光看来,莫十三尴尬地迅速低下头,狂咽口水。 萧览知嘴里的菜都还没咽下去,回头看着他吩咐:“快别站起,一块吃,这菜的味道绝了。” 虽然萧览知发话了,但是莫十三还不敢坐下,而是控制住咽口水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朝萧竟祁看去。 萧竟祁的脸色黑如锅底,沉吟了一瞬,才道:“坐下吃吧。” 莫十三激动地拉着莫九跟他一起吃。 实际上,一整桌饭菜都是萧览知和莫十三吃的,其余几人都只是看着他们俩吃得酣畅淋漓。 方欣吞口水的动作十分惊讶,她凑到方钰的耳边小声说:“姐,这刺史大人看起来怎么像没吃过饭一样?” 方钰笑着说:“那是因为你的厨艺高超,不然怎么就连锦衣玉食的刺史大人都对你做的饭菜趋之若鹜。” 方欣满意地点头,心情很好地帮萧览知夹菜:“大人这个好吃,你多吃。” 这主仆二人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方钰放下筷子朝门口走去,萧竟祁紧随其后,走到院子外面,他才问:“方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她摇摇头:“今日欣儿又惹了大祸,多亏萧大人不计较,过两日酒楼开张,给萧大人留一桌,请萧大人务必捧场。” “好。”答应完,萧竟祁的神色有点异常,语气又有点担忧:“之前那个凶手还没抓到,你们自己的时候要小心些。” 方钰眼底的光芒万丈,本想用勾了勾他的手指的,方欣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方钰的心尖都抖了一下。 “姐,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方钰微不可察地动作收回手,转身看去,嫣然一笑:“好。” 萧竟祁也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面色也有点僵硬,更多的是意犹未尽。 方欣倒是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异常,她朝萧竟祁点点头,挽着方钰离开了。 姐妹二人重新去了杂货铺买完佐料才回去。 已经确定了日子,后日就开张。 回溪山村的路上,方欣抚了抚心口,挽着方钰胳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有点可怜巴巴的:“姐,我今天又惹祸了,好在是有萧大人在,不然我的脑袋肯定搬家了。” 方钰的脑子里还在想方才在刺史府时,萧竟祁紧张又吃醋的样子,比害羞时更加可爱有意思。 方欣说了半天,方钰都没反应,就看到方钰的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姐。”方欣又碰了她一下:“姐,你在想什么,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啊……没事,我们先回家吧。” 回到家里了方欣还有点闷闷不乐的,她在心里数落自己,怎么老是惹祸。 她手上洗着衣裳的动作逐渐加大。 “嘶——” 没控制好力道,手上一滑,指尖撞到搓衣板上的,她急忙捂着吹了吹,撞得有点狠,划了一道小口子。 扶珘从房顶下来,语气关切又有点着急:“怎么弄伤了?” 方欣还顾着吹:“没事,就是一不小心碰到了。” 扶珘拉着她在旁边坐下,从怀里取出药给她上药。 “嘶—” 药粉侵入伤口有点疼,方欣没忍住方嘶出声音。 扶珘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放轻,还轻轻吹着气帮她减少疼痛感。 他侧脸的轮廓都散发着清冷,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一些。 方欣撑着脸颊看着他认真给自己上药包扎的样子,很温柔,和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同。 李氏从前院进来,左脚才跨进门槛,刚想张口,看到院子里的两人,特别是方欣看扶珘的眼神,眼里有光。 虽然不知道扶珘的身份,但是相处的这段日子,按年纪来算,李氏一直是把扶珘当做小辈。 这孩子虽说平日里话不多,可他跟欣儿待在一起时,脸上总有淡淡的笑容。 再看自家女儿的样子,李氏是过来人,她并没有打扰两人,转身退了出去。 第100章 别啊,我错了还不行,你别害我了。 隔壁村的地已经种了两日,还剩下一些,但方钰并不用操心。 酒楼开张了,一家三口站在门口剪彩,鞭炮声响,鼓声灌耳。 李氏捂着耳朵,看着一颗颗爆竹炸成粉尘化成烟雾,烟雾明明离得很远,她却忍不住眼睛酸了酸。 等鞭炮声结束,方钰站在门口扬声道:“今日新店开业,凡是进店者,酒水一律免单,外送点心一碟。” “青汕麻辣烫。”有人念出头顶的招牌问:“这位女掌柜,你这何麻辣烫?” 方钰面带微笑:“大家好奇不如进店一尝便知,稍后我们会抽取三名进店用餐的幸运嘉宾赠送天香楼的六粮液一坛。” “六粮液,听说那酒在天香楼现在很难买到,这里居然白送,我要进去尝尝。” 这就么三坛酒的噱头,看热闹的人都纷纷往酒楼里面挤。 李氏也帮着方钰招呼客人,她虽然鲜少出门,但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方欣在后厨忙得晕头转向,但却不亦乐乎。 方钰招呼完客人转身,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她嘴角微微一抿,当看到后面的人后,她的眉尾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她走过去迎接:“两位萧大人楼上请,雅间已经留好了。” 萧竟祁示意身后的莫九把贺礼递上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一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对巧夺天工的赤红色貔貅,一看就价值不菲。 萧览知送出的是一幅画着山水美景的墨宝,寓意酒楼生意如山水般源远流长。 “谢两位萧大人,我就不客气了。” 方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刚好够大堂角落里刚进来坐下,看起来打扮有点怪异的人听见了。 此人压了压脸颊,抓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方钰领着萧竟祁和萧览知上了楼,倒上茶后才出去。 “抱歉,这位客官,一时不察,我帮你擦擦。” 一个伙计不小心把热茶撒了刚才那个有点怪异的男子衣袖上,伙计着急忙慌帮他擦,此人身上的戾气隐发,伙计似乎是察觉到了,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嘴上不停地道歉。 李氏这会儿走过来,接过伙计手里的帕子,给那人道歉:“抱歉啊,伙计是新来的,还是我来吧。” 李氏要给那人擦擦衣袖,殊不知伙计刚才毛糙的动作已经把那人的袖口拉了上去,手腕处一个有的看诡异的图腾映入眼帘,不知怎的,李氏竟也生起几分胆怯。 男子本来一动不动的身形,好像是因为李氏看见他手腕上的图腾了,眼神蓦地阴鸷起来。 李氏假装没看见,大着胆子迅速帮他整理好袖口,继续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李氏的话还没说完,方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坛酒:“这是我们店的新酒,方才伙计冒犯了公子,这是替伙计赔礼道歉的。” 方钰一手将李氏轻轻拉开,一手去帮男子倒酒,男子扫了一眼手腕处被袖口压住的图腾,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方钰倒的酒喝了。 李氏退到柜台后面,心有余悸,等方钰回来她才小声说:“钰儿,那客人不生气了吧?” 方钰安慰她:“没事娘,不如你去后面看看欣儿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李氏进去了后厨,殊不知刚才那个男子一直盯着她的后背,但是男子不知道是方钰一直在盯着他。 楼上雅间,萧竟祁手里品着茶,眼睛却一直定盯着门口,隐含几分期待。 萧览知撑着脑袋看着他,故意调侃道:“方才你没看到楼下有多少客人,方姑娘忙得很,自是没空亲自招待咱们的。” 说着,萧览知吸了一口空气:“这味道可真香,比起王府的饭菜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竟祁没搭理他,直到盯到门再次推开,看到想见的人,他的眉眼才舒展开。 方钰带着伙计来上菜了。 “麻辣烫,有肉有菜,萧大人好好品尝。” 她这话明明是对着萧览知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看着萧竟祁的。 她把准备好的酒打开给两人倒上:“今日新店开业本来是喜事,但今日两位大人只能饮果酒。” 萧览知眸光一滞,问道:“方姑娘莫不是舍不得好酒,听说天香楼的六粮液也是出自方姑娘之手,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喝到?” 方钰摇摇头,把果酒递给他:“萧大人开口,六粮液自是管够随时可以喝,但……” 她挪开目光,转到萧竟祁脸上:“萧大人,之前你跟我说的凶手,我可能看见了。” 萧竟祁和萧览知对视一眼,目光瞬时严然下来,方钰起身走到窗户处,打开一条缝隙朝下面看去,刚好看到楼下那个怪异的男人。 “你看看是不是他,方才伙计不小心酒水撒他身上了,手腕上的图腾我看见了,我娘也看见了。” 从楼上看下去,只能看到大半个侧脸,萧竟祁那日并未看到此人面貌,不敢确定,但以身型来看,倒有几分相似。 他点点头:“现在不宜轻举妄动,等他离开酒楼我会叫人跟着他。” 方钰别的不担心,她就怕此人已经盯上了李氏,她刚才是站在后面不小心看见的图腾,那人并不知道,但李氏是直面而视的。 关上窗,方钰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萧览知一吃一个不吱声,满意地擦了擦嘴角,跟萧竟祁说:“子昭,你说这个麻辣烫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偏偏吃起来就很过瘾,你是怎么认识方姑娘的?” 说到这个,萧竟祁突然回忆起,前任刺史让他女儿给自己下药,他跑出去遇到方钰,她霸道的给自己两个选择,要么是旁边的狗,要么吃药。 估计也就只有她这个女子才敢说这种话了了。 萧竟祁没回应,只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邃。 “嘶。”萧览知皱紧眉头,道:“子昭,你怎么看起来春心荡漾的,难不成你们相识的经过是……不可描述的?” 萧竟祁回神过来,拉着脸瞅着他,警告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跟父皇请旨叫你滚回去,再让叔母给你挑一门好亲事。” “……”萧览知一脸郁闷:“别啊,咱们可是兄弟,你别害我,我不说了还不成。” 进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方钰母女三人忙得脚不沾地,伙计也是前厅后院来回跑。 在床上躺着的云消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刘婆去帮忙了,她也想出去看看,甚至还妄想自己也去帮帮忙。 有了这个想法,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缓慢地动作挪着下了床。 第101章 早知如此,他不如奋力一搏 房顶上的扶珘也想去后厨帮忙,但是方欣说那不是他该做的事情,不让他帮忙。 他这会儿就在后院的房顶上看着来回跑的伙计。 “咣当!” 那个房间里突然发出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他知道那个房间里住了一个姑娘,一直是刘婆在照顾的。 男女有别,他虽然都在后院,但是还没见过那姑娘。 他也听说了是个断了腿的姑娘,听这动静,怕不是摔跤了吧。 他下了房顶,本想去后厨叫刘婆过来看一下的,但是刘婆和方欣实在是太忙了。 如果刘婆走了,方二姑娘会多辛苦一些,他不想她太辛苦,就走到了那房间门口。 他轻轻敲了下门,冷淡还算平和的声音问:“姑娘,你没事吧?刘婆现在没空,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他问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他担心人出什么问题,一边说一边的推开门。 “姑娘,冒犯了。” 看到房间里摔倒在地上的云消,扶珘的目光猛地僵住,看到她脸上那条还没彻底恢复的疤痕,他动了动唇,说不出一句话。 云消看到他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真的没赌错。 扶珘大步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泪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看着云消脸上的疤痕,他不敢用手去摸。 “嫣儿,你的脸……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云消双手握着扶珘的手,轻轻放在额头上触了一下,好像是某种特殊的仪式一般。 扶珘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尾的泪珠,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都在发抖:“叔父不是答应了我,只要我离开,他就会善待你和母亲吗?” 云消也用指腹擦去扶珘眼睛的眼泪,忽然哽咽起来:“阿兄,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母亲…” 云消哽咽的声音越来的越大,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叔父占有了母亲,也根本就没想放过我,是母亲伤了自己才助我逃了出来,是我对不起母亲……” 扶珘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以为只要自己离开,母亲和妹妹就会安然度过余生。 叔父也从没想放过他,但他不会告诉云消。 兄妹重逢,云消说:“哥阿兄,我现在叫云消,我是闻到了方姑娘身上有你的味道,我猜想她可能见过你,所以求她买了我,没想到阿兄你真的在方姑娘身边。” 扶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你受的苦,阿兄会替你一一讨回来,也会将母亲救出来。” 云消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好,我要陪阿兄一起。” 扶珘心里都在滴血,早知会让母亲和妹妹遭难至此,他当初就该殊死一搏。 “嫣儿…云消,你现在只需要养好腿,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想。” 云消看着自己的腿,没忍住叹了口气:“阿兄,我的腿可能就这样了吧,也会辜负了方姑娘的一片好心。” 扶珘抚了抚她额前的发丝,颤抖的指尖轻轻摸了摸她那道疤痕,宽慰道:“相信阿兄,方姑娘一定可以治好你。” 扶珘只是不说自己当初身中剧毒,方姑娘却也把早已无力回天的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自然也相信方钰能治好云消的腿,还有她脸上的疤。 安慰好云消,扶珘才离开房间,只是他刚好出去,方欣刚好从后厨出来,正好看到了。 但是方欣没多想,拿到自己要用的东西又回去了。 萧竟祁二人还在楼上雅间,他一直透着窗户的缝隙观察楼下的那人。 他也发现了,李氏每次从后院出来,此人的目光总会锁定到李氏的身上,就像是豺狼虎豹看猎物时的目光。 萧览知已经在吃第二份麻辣烫了,还不够,他还吃了不少的菜品,他扫了一眼萧竟祁的背影说: “子昭,我觉得你天香楼的厨子该换了,没有方姑娘这里的厨子做的菜好吃。” 萧竟祁回头看着他,像是看智障的眼神,道:“这些菜都是方二姑娘做的,你堂堂一个世子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萧览知把揉着肚子的手放下去,把吃撑的肚子也吸了口气收回来,但是又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可是方二姑娘做的菜就是比天香楼厨子做的好吃。” 萧竟祁:“……” 楼下突然沸腾起来,声音又突然停了,萧竟祁把窗户多推开了一些看下去,是方钰在说话。 方钰准备了一个木匣子,让每桌的客人抽签,说好了抽取三位幸运嘉宾赠送六粮液一坛。 用餐的人不在少数, 大家拿到纸条纷纷打开看,纸条上有字的三个人很快就站了出来。 按照约定,方钰给三人送上六粮液,全新的,都未开封过的。 其余没抽到的人个个都很失落,都觉得自己不够幸运。 方钰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朝她看来,她又道:“今日没抽到也不要气馁,三日之内,只要在我们家办了会员卡的顾客,累计用餐三次就可以抽取一次,奖品也是一坛六粮液。” “会员卡是何物?”感兴趣的人个个都兴奋地看着方钰问。 方钰不急不慌地慢慢解释了起来:“……存得越多,折扣会更多,抽取到的奖品也就会给更稀有。” 她刚一说完,不少的顾客都争先恐后地要办会员卡,把方钰围在的柜台里,堵得水泄不通。 等把所有人的会员卡办好,她朝那个怪异的男子看去,男子正好起身过来结账。 “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男子走出去的步伐微微一顿,目光又扫了李氏一眼才离开酒楼。 李氏拍了拍心口走过来,跟方钰说:“那个人总算是走了,我总觉的他好像在盯着我,方才伙计都道歉了,钰儿你也亲自赔礼了,他怎么好像还是不满意?” 方钰握着李氏的手,用手帕擦了擦她额头的薄汗, 安抚道:“没事的娘,人已经走了,娘你别忙活了,去房间休息下吧。” 李氏摇摇头:“没事,你和欣儿都没歇下,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好意思休息。” 李氏整理好心绪,跟个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去帮忙招呼客人了。 第102章 你就这么喜欢本公子? 那人一走,萧竟祁二人也先行离开了。 方钰送他们出去刚一转身,侧面一个人手里拿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方钰嫌恶地扫了一眼,转身回去继续招呼客人。 王远摇着扇子的手一顿,唯一的一点笑容都没有了,问身后的随从:“本公子今日这身打扮不英俊吗?” 随从认真地打量他:“公子,您自然是玉树临风,是那个村姑没眼光。” 方钰站在柜台,在看今日的进账,王远走进来,这次没看方钰,他自己走到空桌坐下。 伙计上前来招呼:“这位公子,您吃点什么?” 王远刻意提高了声音:“把你们的拿手好菜都上来,听说你们酒楼今日开张,本公子特来尝尝。” “好,公子请稍候。” 他这么说无非就想告诉方钰他是来吃饭的,可惜方钰根本就不搭理他。 等麻辣烫上来,他期待的眸光一顿,心想就这么一碗看起来平平无奇,并无特色的东西就叫麻辣烫。 他顿时觉得这酒楼租给方钰有点亏了。 他半信半疑地夹起一块肉尝了下,刹那间,他就把脑子里刚才对方钰的怀疑抛了出去,认真吃了起来。 甚至还吃了第二份,他现在对这个麻辣烫非常满意,还有这六粮液,不知比他家酿造的酒好喝了多少倍。 吃饱喝足,他擦干净嘴角朝方钰走去,把扇子压在柜台上:“方姑娘,我觉得你这麻辣烫味道不错,就是这酒楼的位置小了些,不如我们合作,我手里还有几家闲置的铺子,都可以开酒楼。” 方钰拨弄着算盘的指尖一顿,抬头看着他,就在王远觉得有戏的时候,方钰淡淡开口:“这位客官,盛惠五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钱?”王远的随从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一句。 方钰的眉心微微蹙起,意有不悦,王远立马呵斥随从:“说什么呢,闭嘴。” 他又笑笑看着方钰,说回刚才那个话题:“方姑娘,你意下如何?” 方钰眸光一转,对上他隐含期待的目光,缓缓启唇,对伙计说:“送客。” 王远就这被赶,不对,是被请出去了。 他在门口气得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他跟随从吩咐:“务必想办法得到她麻辣烫的方子。” 随从心下一喜:“得嘞,小的马上去办。” 而这一幕,刚好被从药铺出来,手里拿着药包的方苓看见了。 她刚才略微扫了一眼这新开张的酒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就是觉得在酒楼里忙里忙外的人像李氏。 她稍微走近一看,看到柜台里面的方钰跟王远说话,她仰着头看那块挂着红色绸花的招牌。 她心想,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方钰一家怎么可能开得起酒楼。 但是看到王远就这么被赶出来,恰恰证实了她心里不敢相信的想法。 王远还有点气愤,一拂衣袖,回头等瞪了一眼招牌,大步离去。 方苓一直跟在他身后,之前因为退婚的事情,她去王家找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今日或许是个人机会。 她找了个合适的时机走到王远的前面,故意摔跤撞到他身上。 王远一看身形是个女子,他想都没想就双手接住,还柔声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方苓怯懦地回眸,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声音酥得能掉渣了:“抱歉公子,你没受伤吧?” 四目相对,方苓眼底的浮现的是惊讶,王远则是有点厌恶,特别是想到刚刚被方钰无视了,他现在看到方苓这张脸就有点火大。 他松开手,手背在身后转身就要走,方苓拿着药包追了上来,“王公子,你真的没事吗?” 王远甩开折扇,轻蔑的目光侧睨她一眼:“我知道你还惦记着咱俩的婚事,我实话告诉你,我王家是不能娶你做正妻的。” 方苓其实早就知道了,可她不甘心,特别是看着方钰一家的日子一日比一日红火,她更是不甘心。 她嘴角挂着失落,却笑着,眼尾也隐含几分娇羞道:“我早就对王公子心生向往,名分什么的,自也是不及我对公子的真心一二。” 王远收起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冷嗤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就这么喜欢本公子?” 方苓那泛着水光的眼瞳,看起来就十分委屈:“自然是真的,王公子要如何才能信我?” 画面一转,酒楼雅间,王远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走到床榻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方苓。 虽然上次才经历过这样的画面一次,但方苓还是有点紧张,她小动作捏着衣摆,深深吸了口气才走过去。 眼光也不自觉朝四周扫了一眼,特别是房顶,希望这次不要再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打扰她的好事。 她迈着莲步走到王远身侧坐下,眉眼带着怯懦的娇羞,轻轻抬起指尖放到他的衣襟处,指尖的动作轻柔又缓慢。 王远虽然表面上不怎么喜欢方苓,但是他是个男人,自己送上门来的,岂有拒绝的道理。 他迫不及待地把方苓压在身下。 。。。。。。 完事之后,方苓依偎在他怀里,指尖在他没有一点胸肌的胸膛上打着圈。 “王公子,如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别无所求,只要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 王远搂着她腰的手一顿,随后松开起身,捡起床上凌乱的衣裳套了起来,语气不似刚才翻云覆雨间温柔。 “想要名分,不可能,就算我愿意娶你,我父亲和母亲也是不会同意的。” 方苓裹着被子,咬了咬唇角,语气委屈极了:“我知道我比不上方钰,自从离开了方家,确实是出落得越发地水灵,可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王远突然有一种被踩到小辫子的感觉,几次三番被方钰拒绝,本来就丢脸,方苓还这样说,他有点愤然,嘴硬地说道:“谁跟你说我喜欢她了?我只不过是想要她手里的方子而已。” 闻言,方苓眉眼舒展,嘴角微微抿起:“方钰这个人诡计多端,王公子想要她的方子,难如登天,我或许能帮王公子分忧一二。” 第103章 死人不配知道! 王远回身看着放方苓,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兴趣。 “哦?” “那你且说说,如何分忧?” 其实方苓到现在都没想好,她只不过是想暂时有个能留住王远的借口。 她垂了垂眸:“我尽力一试,只是……” 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 随后,她再次抬起眼眸望向他的时候,眼神之中分明多出了几分殷切的期许。 只见她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公子莫要误会,小女子不敢有过多奢望,并不奢求能够成为您的正妻,只求有幸留在公子身旁悉心侍奉,即便只是为妾,小女子亦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王远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暗自思忖着。此时的他已然完全看穿了方苓的心思,原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在与自己玩一招以退为进。 那又怎样?王家家家大业大,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况且,眼前这位不过是区区一个来自乡下的女子罢了,就算将其带回府中纳为小妾,对他而言也如同收养一名普通丫鬟般轻而易举。 想到此处,王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玩味的笑容。 紧接着,他迈着沉稳的步伐重新走到床边缓缓坐下。这一次,他看向方苓的眼底,那原本若隐若现的兴趣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只见他手中折扇轻轻一挑,便将方苓精致小巧的下巴高高扬起,而后身子前倾靠近了些许,轻声低语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暂且拭目以待吧……” 方苓用力地、笃定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王公子,仿佛要将自己内心所有的决心都传递给他一般,开口说道:“王公子尽管放心,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与期望!” 王远听后微微颔首,表示满意,随后转身缓缓离去。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似乎都带着一种决然和果断。就在他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从腰间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 方苓望着王远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这才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捡起那个钱袋子。入手沉甸甸的感觉让她心中稍安,但紧接着脑海里又浮现出方钰如今风光无限、如鱼得水的模样。 一想到这些,方苓心中的恨意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起来,一浪高过一浪。那种强烈的仇恨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掉,令她感到胸口憋闷异常,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钰那边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店里的食材都卖得差不多了,今日就打烊了。 她赶紧去了后院,李氏在给方欣擦满头的大汗。 “娘,欣儿,今日辛苦你们了。”方钰走进去说,又捏了捏方欣的脸。 方欣使劲地摇着头,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声音清脆地说道:“姐,我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只要一想到有那么多人喜欢吃我做的菜,我的心里就像开了花一样,别提有多高兴了!” 紧接着,方欣将目光转向了李氏,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意,轻声问道:“不过,娘您今天是不是累坏了?” 李氏温柔地看了一眼女儿,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她摆了摆手,缓声道:“傻孩子,就这点儿活计,可比顶着炎炎烈日在田地里辛勤劳作、刨土寻食要轻松得多呢!” 这时,方钰走上前来,伸手拉住了两人,亲切地说道:“快过来坐一会儿吧,咱们今天就先忙到这儿了。” 方欣依言坐下后,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方钰,好奇地追问道:“姐,今天咱们赚了多少银子?” 方钰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神秘兮兮地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只见那袋子里装满了白花花的银两,甚至都快要溢出来了。 方欣见状,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袋子旁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它。当沉甸甸的钱袋落入怀中时,方欣的双眼瞬间亮得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整个人都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 她紧紧地搂着那钱袋,仿佛生怕它会突然飞走似的,嘴里喃喃自语道:“太好了,如果咱们每天都能赚到这么多银子,那用不了多久,咱们一家人岂不是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啦?” 方钰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小财迷,但是每日都这样你会很辛苦,到时我再找两个人专门的给你帮忙。” 这次方欣没有拒绝,因为这样一来的话李氏也就不用跟在她身旁忙前忙后的了。 其实方钰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回家前,方钰去看了看云消的腿。 以往云消也会有微笑, 但是能感觉到是强颜欢笑,但是今日不同,虽然她最嘴角的皱纹很浅薄,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方钰给她换了药,也检查了下她脸上疤痕的情况,都恢复得很不错。 “方姑娘,谢谢你。”云消突然在她耳侧开口。 其实她想说的完整的话是:谢谢你救了阿兄,也救了我。 方钰抬眸看着她,没有多问,只是说:“好好休息。” 今日专门雇的马车回去的,方欣和李氏还说不累,两人刚开始上车的时候还因为第一次坐马车异常兴奋。 这不过才半炷香的时间,母女俩都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方钰则是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外面到何处了。 帘子还没放下,马车突然停了,车夫掀开门帘子,方钰已经走出来了。 看到挡在车前的人, 方钰不止认出来,其实一早就猜到了,是那个有怪异图腾的男人。 车夫问方钰:“这位姑娘,我们现在还走吗?” 方钰点点头:“速度平稳一些,别吵到她们休息。” 方钰独自下车了,她看了一眼扶珘所在的位置,示意他先送她们回去。 扶珘没有露面,而是直接离开了。 那个怪异的男人知道扶珘的存在,但是没阻拦,也没阻拦马车离开。 待那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于视线尽头后,方钰方才迈着悠闲自在的步子向前缓缓移动了两步。只见她双手抱胸,一脸从容地开口道:“阁下在此处拦截我等,究竟所为何事?” 方钰心中暗自思忖,眼前之人竟然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摆脱萧竟祁的追踪,想来其实力定然非同小可。 然而,那男子却并未回应方钰的问话,只是微微抬起头来。随着这个动作,他头上所戴的斗篷顺势滑落而下,露出其真容。 只见这男子的双眸之中闪烁着幽幽冷冷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未等方钰做出更多反应,他便二话不说地伸手自腰间抽出长刀,朝着方钰猛刺过去。看他那架势,仿佛认定要解决掉方钰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令这男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全力挥出的这一刀,竟然在半空中被硬生生地阻挡住了!而挡住他这致命一击的,正是方钰手中握着的一把大刀。 那刀看上去比方钰的手掌还要粗壮许多,但她拿在手中却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轻轻松松便将男子的刀给格挡开去。 方钰先是轻轻晃动了一下脖颈,活动了一番筋骨,而后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与男子同样阴森狠厉的笑容,挑衅般地说道:“你身手不错,再来!” 那男子显然未曾料到方钰不仅能够稳稳接下自己全力挥出的一刀,甚至还有胆量这般明目张胆地向他发出挑战。 但他也绝非等闲之辈,面对方钰的挑衅,他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瞬间再次发动更为凌厉凶猛的攻势…… “呲——” 尖锐刺耳的声响骤然响起,打破了原本紧张的氛围。这是衣裳被划破的声音,但令人惊讶的是,被划破衣裳的并非方钰,而是那个与她对峙的男人。 方钰目光迅速扫过刀刃上那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血迹,瞬间,她的眸光变得明亮而兴奋起来,仿佛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癫狂的笑容,挑衅般地喊道:“再来!” 这一刻,方钰心中积压已久的战斗欲望彻底被点燃。她已经太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痛痛快快地与人打上一场架了。每一次挥刀,每一个招式,都带着无尽的力量和决绝。 与男人的交锋持续了数个回合,然而,方钰始终稳占上风,丝毫不见疲态。她身姿矫健,动作敏捷如猎豹,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破绽。 男人望着自己身上各处被划破的衣裳以及不断渗出血迹的伤口,脸上逐渐浮现出恼怒之色。但尽管怒火中烧,他仍努力保持着沉稳,毕竟能在方钰这般凌厉的攻势下坚持至今,也绝非等闲之辈。 终于,男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率先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钰却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大刀用力插入地面,刀柄入土三分,稳稳立住。 她双手抱胸,姿态显得有些悠闲,轻笑道:“我嘛,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姑罢了。倒是你,藏头露尾,不妨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娘狠下杀手?” 听到方钰提及她的母亲,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猛地一缩,显然没料到方钰竟然知晓他此行的真正目的。短暂的惊愕过后,他重新恢复镇定,沉着嗓音说道:“死人不配知道!” 经过这几番激烈的交手,男人深知想要战胜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强悍无比的女子实属不易。既然横竖都是要杀人灭口,他索性也不再顾及所谓的江湖道义,准备使出最后的绝招…… 只见他猛地一甩手,一道寒光便如闪电般疾射而出!那暗器裹挟着凌厉的风声,直朝方钰飞去。若是一切顺利,这毒镖一旦击中目标,毒性发作起来,方钰定然是必死无疑。 然而,方钰她似乎早已洞悉了对方的心思,身形一闪,犹如鬼魅一般轻盈地避开了那致命的毒镖。不仅如此,她反手一挥,一枚暗器如同流星赶月般向那个男人疾驰而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暗器竟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直直地插进了男人的胳膊之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一片地面。男人吃痛不已,紧紧捂住受伤的胳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不过,此时的方钰并未打算立刻取这个男人的性命。因为从一开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有意拖延时间,她坚信萧竟祁很快就会赶过来。 方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故意挑衅道:“说吧,你想怎么死?今天本姑娘心情不错,就勉为其难留眯个全尸。” 那男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显然,他也已经察觉到了方钰的意图。但他并没有丝毫的迟疑,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大把毒镖,一股脑儿地全部朝着方钰甩了过去。与此同时,他还恶狠狠地往地上扔出了一颗震爆弹! 刹那间,爆炸声轰然响起,火光冲天,烟雾弥漫。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第104章 写下想你二字 “嘭!” 一声巨响,方钰倒是没想到对方有爆炸性这么强的武器,一时不察被炸晃了下眼,耳膜也在嗡嗡作响。 “方钰!” 有人在叫她,但是耳膜嗡嗡作响,她听不真切。 漫天尘雾还没散去,视线里多了一片雪白的衣角,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才看清楚是萧竟祁来了。 “方钰,你可受伤了?” 萧竟祁抓着她的胳膊左右检查。 她的神色有点迷离,她往他身后看了一下,那个图腾男人跑了。 她缓缓地、轻轻地摇动了一下脑袋,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此刻犹如一团浆糊一般,仍然处于一种混沌迷蒙的状态之中。 就在这时,萧竟祁毫无征兆地猛然伸出双臂,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她送至旁边一块巨大的石头旁,小心翼翼地让她安稳坐好,他转过头去,朝着不远处的莫九大喊道:“水!” 莫九闻听此言,迅速解下系于腰间的水囊,快步走上前来,将其稳稳当当地递到了萧竟祁的手中。 萧竟祁接过水囊之后,毫不犹豫地打开盖子,然后轻柔地将水囊凑到方钰的嘴边,轻声说道:“来,先喝口水。” 方钰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借此机会稍作休息调整。 过了好一阵子,她终于感觉自己那原本紊乱不堪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虚弱无力。 此时的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但这看似简单的微笑背后,却似乎隐藏着某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深意。 萧竟祁一心只顾着对方钰的状况感到忧心忡忡,并未察觉到她这笑容中的别样意味,只见他一脸关切地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方钰闻言,嘴角边的笑容愈发深沉起来。她抬起一只玉手,轻轻地搭在了萧竟祁宽阔结实的肩膀之上,然后娇躯前倾,向他贴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你如此这般紧张,是在担心我吗?” 面对方钰突如其来的询问,萧竟祁先是微微一愣,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因为方钰的这番话而表现出丝毫的羞怯之意,反倒是非常坦然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得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回答,方钰脸上的神情瞬间恢复如初,变得平静而自然。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解释道:“方才我已经与此人交过手了,不得不承认,此人的身手绝非等闲之辈,但还是不敌于我,竟然使出阴招,放出暗器,随后便趁机仓皇逃窜而去了。” 不是她的对手,听到这话,莫九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想不通方钰明明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怎么会有如此的手段。 方钰站起身,刚才被震的那一下总算是缓过来了,她抚了抚裙摆:“那人是冲着我娘来的,应该是我娘看到他手上的图腾,所以要杀人灭口,我得先回家。” “我同你一起。”萧竟祁跟着站起身急忙道:“此人心狠手辣,不知道有没有同党,还是小心些为妙。” 方钰犹豫了一会儿:“他受伤了,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来了,还有扶珘在,他跑不远,萧大人不如还是现在派人去寻找他踪迹。” 萧竟祁还是不放心,毕竟他们方才怎么被甩掉了都不知道,好在他想到此人可能会对方钰出手,这才赶了过来。 他回身跟莫九吩咐:“留两个人在暗中保护方姑娘一家,其余人跟我去追。” 方钰这次倒是没拒绝,先回家了。 马车平稳停在门口,扶珘刚掀开车帘子,李氏就醒了,看到他在外面,她又看了一眼车里,只有她和欣儿。 她没吵醒还在熟睡的方欣,动作轻缓地站起身走出去,小声问:“钰儿呢?” 扶珘道:“方姑娘她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半路下车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李氏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方欣,本想叫醒她到家了。 但是方欣翻了个身,继续睡,想来今日是累坏了,李氏有点不忍叫醒她。 李氏看着旁边眼光温柔的人:“扶珘,可能要麻烦你了。” 扶珘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微微颔首,矮身进了马车把方欣抱了出来。 方欣好像感觉到是扶珘,她并没有醒,反是很安稳地用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吧唧了一下唇瓣,嘟囔道:“好香。” 扶珘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嘴角微微翘起了也不知道。 把人送回房间,轻得不能再轻的动作把人放下,刚盖好被子,李氏就进来了。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对着李氏说:“夫人,我去迎迎方姑娘。” 李氏也没多想就点点头:“好。” 一离开方家,扶珘眼底的眸光骤然沉下去,速度极快前往刚才的位置。 别人不知道那个图腾人的来历,但他却很清楚,他怕以方钰一己之力很难脱身。 方钰此刻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还有点悠闲,扶珘看到她,沉着的心思才松缓了一些,落到她跟前。 “方姑娘,你没事吧?” 方钰摇摇头:“没事,你怎么来了?” 看他脸上的神色略微紧绷,方钰的眉心随之蹙了起来,算是质问的语气:“你认识那人?” 扶珘不知道方钰是怎么猜到的,他虽然有一丝犹豫,但没隐瞒,他道:“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 “炽国,也就是现在正在引起槐州城战乱的炽国,专门培养一些能人异士做杀手,那人便是其中之一,我也是行走江湖时有过一些了解。” “炽国,槐州城。”方钰自语着,脑子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先回去。” 入夜,晚风微凉。 方钰开着窗户,她根本就睡不着,她在想那个图腾人的事情。 如果真的像扶珘说的那样,那槐州城那边一定出事了,那么接下来很可能就会殃及到青汕城。 院子房顶的瓦片突然发出动静,方钰抬眼看去,扶珘先出现,拦住的是翻墙上来的萧竟祁。 扶珘寸步不让,语气也很不好:“萧大人,夜深了,你若是要见方姑娘,还是明日吧。” 还别说,扶珘这护卫当得,尽职尽责,值得表扬。 “扶珘。”方钰小声喊了一嗓子:“让他进来吧。” 上一刻还义正言辞的人,下一刻就收手退到了一旁。 萧竟祁身手敏捷地翻窗而入,屋内方钰连忙侧身让开,给他腾出些许空间。 方钰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轻声调侃道:“萧大人深夜擅闯女子闺房,这要是传扬出去,恐怕您的清誉不保啊!” 萧竟祁抿紧唇角,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色,但他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方钰的柔荑。 方钰心中暗忖,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正疑惑间,却感觉到萧竟祁的指尖在自己掌心缓缓移动,写下了两个字。 起初,她还以为是什么机密要事,待到萧竟祁书写完毕,方钰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意,眼眸之中光芒乍现。原来,他写的竟是“想你”二字。 凝视着手心仿佛还残留着萧竟祁温度的字迹,尽管实际上那里已经空无一物,方钰的眼尾还是不由自主地上扬,勾起一抹浅笑。 二人却谁也不说破。 萧竟祁转头朝着院子外面飞快地扫视了一眼,神情变得格外严肃,沉声道:“我方才四处寻找那人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我担忧他会趁夜色偷袭,放心不下你,便过来瞧瞧。” 方钰听后,秀眉微蹙,将扶珘告知于她的有关那神秘人图腾疼人的身份一五一十地向萧竟祁讲述了一遍。 萧竟祁闻罢,眉头紧紧拧成一团,眼中闪过一丝犀利之光。然而,这丝凌厉并非针对方钰,而是直直地射向了扶珘所在的方向。 方钰又说出来自己之前的担忧,萧竟祁应道:“今日我已经派人去槐州城了查探情况。” 萧竟祁现在细细想来,炽国的人出入槐州城未免太过顺利,之前那个病人就是槐州城内被刺杀的。 希望事情不是他想都那样。 第105章 看起来是不是很般配? 反正也睡不着,方钰说:“萧大人,不如我们来两局?” 萧竟祁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点头了。 方钰走到那张简易的屏风后面,把棋盘抱了出来。 二人像往常一样下起了棋,执黑棋的永远都是方钰。 院子外面的莫九靠着墙壁一脸的郁闷,他勾着被他拽来的莫十三问:“你说王爷怎么做出大半夜翻墙这种事情的?” 莫十三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腿在啃,他边吧唧一边道:“这你都不知道吗?王爷这是专门来看方姑娘的。” “为什么?”莫九晚反问:“不是留了人在暗中保护,王爷为什么还要亲自过来?” 莫十三啃着鸡腿的动作彻底僵住,他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莫九:“王爷这次怎么把你带出来了?” 莫九还以为莫十三是要夸他,他故意摆了个帅气的姿势:“自然是因为我武功高强,能护王爷周全。” “……”莫十三嘴角抽搐,嘴里的鸡腿都咽不下去了,他很不想泼冷水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没脑子,王爷怕你留在云京把事情搞砸了。” “???”莫九面色一沉:“你皮痒了?” 眼看要挨打了,莫十三把嘴里的鸡腿咽进去,急忙道:“王爷喜欢方姑娘你看不出来吗?” 莫九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住,沉默许久,一动不动。 莫十三用指尖戳了戳他:“你怎么不动了?” 莫九突然收回手,指尖摩挲着下巴,在回想自家主子这段时间的反常,还有对方钰的特别之处。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莫十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给他一拳头,嘴硬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是你,就知道吃!” 莫十三不干了,掐着腰指着他:“我吃怎么了?” 莫九不搭理他了,直接上了房顶,透过开着的窗户看着房间里在对弈的两人。 他悟了,难怪但每次下棋的时候,方钰总是悔棋,主子不但不生气,嘴角还老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不,方钰又悔棋了,她连说都不说了,直接把棋子拿了回来。 萧竟祁那直达眼底的宠溺,就是隔了还这么远,莫九都看到了。 “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莫十三突然在他耳边问。 莫九嫌弃地推他一把,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几局下来,方钰来了倦意,她打了个哈欠:“萧大人,时辰不早了,不如你先回去吧,那人应该不会来了。” 萧竟祁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很圆很来亮,他应声:“好,那你早些歇息。” 萧竟祁站起身,眼底夹杂着不舍,但是该离开了,他刚准备转身,方钰突然过来抓住他的手,把一个什么东西塞到了他的手心里:“回去吧。” 不等他看手心里的是什么,方钰推着他的后背走到窗户:“萧大人晚安。” 他就这么被推了出去,他还没走,看着房间里的烛火熄灭,又等了一会儿才从房顶翻墙出去。 刚落地,莫九就站在了他的身侧:“主子,今夜我们是回去还是?” 萧竟祁这时候才摊开手,手心里放着的是一颗还残留着她体温的黑色棋子。 他将棋子若珍宝一般捏在手中,又回头看了一眼方家的院子,才开口道:“先回去。“ 方钰真的是困极了,躺下就沉沉睡去,以至于第二日早上没起得来。 李氏一大早就起来了,隔壁村里的地还有最后的收尾就可以完工了,她想着等下村里会有人过来。 她正打算打开门看看,只是手刚碰到门,外面就就被人敲响了。 她打开门,还以为是今日来的要去地里做活的人,看到门口的人,她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语气还算和煦:“苓姐儿,你来做什么?” 方苓二话不说,“噗通”一下直接跪下了,李氏后退一步,有点错愕:“你…你这是做什么?” 方苓二话不说又磕起了头,听那声音就知道是真的在磕,因为很响。 李氏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又后退了半步:“苓姐儿,你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你有些吓到我了。” 方苓是李氏的看着长大的,虽然李氏没有嚼人舌根的习惯,但她也算是了解方苓,就算是她现在跪在地上,李氏对她的戒心也很重。 方苓磕完头抬起来时,眼睛里闪着泪花,她哽咽着声音开口:“二婶,以前都是我们不好,都是我们瞎了眼,又被猪油蒙了心,我实在是走头无路,只好来求二婶了。” 虽然她的语气很认真,样子也很凄惨,但偏偏没有勾起李氏的一丝的恻隐之心。 李氏道:“不论如何,你先起来再说。” 方苓又磕一个头,声音比起刚才更加的凄惨:“二婶,你就发发慈悲,帮帮我吧,平哥儿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家里的钱看病都用完了……”了 一说到钱,李氏突然打断她的话:“苓姐儿你要是来借银子的话还是回去吧。” 李氏是不会借的,她没有忘记当初方家是怎么对自己和两个女儿的,也很清楚家里现在的银子挣得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方苓的哽咽突然停了,她没想到李氏现在的心肠居然这么硬了,她只好继续卖惨。 “二婶,若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的打扰。” “山上最近有凶猛的野兽出没,不能上山挖草药了,家里的地早就卖了,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平哥儿还这么小,二婶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说着,方苓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看起来还真的蛮可伶的。 但是李氏的语气坚定:“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也没银子。” 李氏说的是实话,她把手上留的所有的钱都给方钰了,虽然方钰最后没收,但是那钱也不能动。 李氏现在的样子跟方苓印象里那个老实巴交的李氏简直判若两人。 她只好再接再厉:”二婶,求求你了,只要能借钱给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第106章 留下也行,看看她能掀起什么大浪。 李氏摇摇头:“你走吧,我们家现在很好,也没有需要别人做什么的地方。” 李氏说着就要关门,方苓磕得头都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她急忙伸手抵住门,语速极快地道:“我听说二婶家开了酒楼,生意红火,店里应该很需要人,我可以做活儿抵债的。” 闻言,李氏的眸光微微一缩,酒楼昨日才开张,方苓是怎么知道的? 不管方苓是真的可怜,还是心思不纯,李氏关门的心思更加坚定了。 “娘。”方钰突然从后面走来,其实敲门声响的时候她就醒了,她很好奇方苓这块狗屁膏药到底想做什么,这才没出现。 看到方钰走出来,方苓心里有点慌,她本来想的是只要李氏同意了,方钰那边就好说了,关键是李氏没同意。 方钰言笑晏晏地走过来,面带惊讶:“方大小姐怎么跪在地上了?这叫人看去了多不好?” “……”方苓这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最后一咬牙,她跪在地上朝方钰爬去,那眼泪说来就来。 “钰姐儿,求求你,你行行好,我就想救平哥儿,他可是我们嫡亲的弟弟,求你了钰姐儿。” 之前方苓跟李氏说的话她都听见了,方钰略微俯身看着她:“你说最近山上有野兽出没?” 方苓连连点头:“对,不然我就可以上山挖草药了,平哥儿现在真的很需要钱治病。” 方一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很可怜,不过借钱的话没有,你也知道我们刚酒楼刚刚开业,用钱的地方很多,所以你还是找别人吧。” 方钰的语气很平和,给了方苓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方苓拉着她的裙摆,多了几分委曲求全的怯懦:“我可以去酒楼干活,我只想治好平哥的病。” 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不知道内情的人定死是被她这可怜的模样所感动。 方钰垂眸睨她一眼:“很苦很累你也愿意?” 一听有戏,方苓连忙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 这…… 李氏想阻止方钰,就是她也看出来方苓肯定没安好心了。 方钰一手扶着方苓起来,余光瞟向李氏那边示意她放心。 方钰对方苓说:“那你先回去收拾下,等下直接去店里,也别再哭了,以免吓到客人。” 方苓的眸光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好,谢谢你钰姐儿。” 方苓行跑着离开的背影,一遍擦着眼泪一边笑,她其实在心里骂方钰:“还是这么蠢,还是这么好骗。” 方欣打着哈欠走出来,脸色略带一些疲惫:“娘,姐姐,刚才是谁啊?” 李氏说:“是方苓,她要去我们酒楼干活儿挣钱给平哥儿看病。” 方欣咂吧了下唇瓣:“哦。” 方欣的反应太过淡定了,换做她定是不依的,李氏疑惑地问:“欣儿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 方欣上前来挽住方钰的胳膊,扬起明媚的笑容:“因为我相信姐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确实,方钰怎么可能不知道方苓别有用心,与其左右防着,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她能掀起什么大浪。 要去地里干活的人来了,带头的问方钰:“钰姐儿,你说要留人看着地,我们几个轮流看成不?” “自然是行的,你们商量好就可以。” 一家三口收拾好就去了城里,李氏手里挎着包袱,方欣接过来问:“娘,你这带的是什么?” 坐上牛车后,李氏小心翼翼地将一直抱在怀中的包裹轻轻放在腿上。等到车子缓缓前行,她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解开包裹上面系着的细绳。随着包裹被一点点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块色彩鲜艳、做工精美的绣品。 这件绣品是李氏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夜以继日地赶制出来的,可以说是她的心血之作。 仔细看去,那绣品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排列得极为细密整齐,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布料上跃然而出一般。即便是像方钰这种对女红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也能一眼看出这绣品的精美程度,忍不住由衷赞叹道:“真好看啊!就算我不太懂,也能感觉到这绣活做得真好!” 听到方钰的称赞,李氏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自豪和满足,轻声说道:“这是之前答应了你们江婶的,也是我这段时间做的最后一件绣品来。等一下到了地方,我就得赶紧给人家送过去,以后怕是不会再接这样的活儿了。” 尽管她嘴里说着不再接活,可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绣品上时,眼底还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那光芒虽然短暂,却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般耀眼夺目。 方钰静静地坐在一旁,将李氏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她心里清楚,李氏其实非常热爱刺绣这项手艺。 很多个夜晚,当大家都已进入梦乡的时候,他曾看到李氏悄悄地起身,点亮油灯,然后拿出自己的绣品反复端详欣赏,眼中流露出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而对于这一切,方钰从未点破过,她选择默默地守护着母亲这份小小的爱好与坚持。 刚到酒楼门口,方苓已经到了,站在门口等。 看到母女三人来了,她卑躬屈膝的上前:“二婶儿。” 李氏一想到她可能会在酒楼使坏,也没什么太好的脸色:“你莫要叫我二婶,我们已经断亲了,让你到酒楼干活儿,你就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李氏这态度莫大的转变,别说方苓愣住了,就是方钰和方欣都诧异了一下,但是谁也没说话。 就这样,酒楼开始进客人,大家各司其职,但李氏给自己多下达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盯着方苓。 没让方苓去后厨,只让她在前堂招呼客人。 方苓看着客人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馋得直咽口水,心里想:“难怪王公子想要这方子,光是闻闻味道都垂涎欲滴了,要是能吃到的话别提有多香了。” 客人吃完过后的残羹剩饭伙计来不及收了,客人一拨接一波的,就是李氏都忙得昏头转向,有点无暇顾及方苓了。 方苓正好找到机会收了碗筷就往后厨里面钻,后厨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进去就是个大院子,后院一排都是厢房。 扫到正在冒烟的房顶,她朝着那个方向去,但是旁边的厢房传来一声响动,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调转了方向。 她的抱着碗筷的背影鬼鬼祟祟地靠近那房间,微微弯着腰透着窗户朝里面看去。 “咻——” 她才看到房间里面有个人影,就从里面飞出来一个茶杯打在她的肩上,手里抱着的碗筷瞬间坠地摔成这样碎片。 房间里的云云消杵着拐杖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苓,单腿伫立,拐杖对着方苓的脖子:“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方苓哪里知道这后院还住了个断腿的人,云消的嗓音很冷,方苓肩膀被茶杯击了下还有点跳痛,她结巴着解释:“我是方钰的堂姐,我是来做活儿,我没有鬼鬼祟祟的,我只是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才来看看。” 碗摔碎的声音太响了,方欣手里拿着炒勺走出门口看过来,问:“方苓,谁让你进来的?” 第107章 我看你就是想偷东西 方苓又匆匆忙忙爬起来,都没敢拍身上的灰尘,去捡地上的碎片,边说:“我就是看外面太忙了,想搭把手的。” 云消又扫她一眼,略微质问的语气:“你帮忙应该去后厨,怎么会到这里来?” 云消本身说话的嗓音就有点森寒,加上她脸上还没彻底恢复的疤痕,吓得方苓有点哆嗦。 “你真的误会了,我是第一次进来,没找到地方而已,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说到最后,方苓的语气也有点针锋相对了。 方欣把勺子收了收,看着云消,语带关心的说:“你还是先回房间休息吧, 伙计们进进出出的,等下撞到你了。” 云消的目光看向方欣时立刻柔和了下去,轻轻应声:“嗯。” 方苓还在捡那碎片,方欣晃了晃手里的勺子说:“行了,你先出去吧,以后别随意进来了。” 方苓真是没想到李氏和方欣防她跟防贼一样就不说了,就连一个丑八怪都敢给她脸色看。 她出去的时候,不悦的目光瞪了一眼云消的房间。 跨进前堂的门口,就对上来自柜台处方钰的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别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从头到尾忙了一天,方苓忙得脚不沾地,别说去什么后厨的偷看方子了。 方钰可没针对她,只是把她当做一般的伙计使唤,都是一视同仁的。 酒楼打烊后,方钰一家三口雇的马车回去,方苓本来以为会带上她一起走的。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她气得直跺脚。 马车上,李氏的神色还很担忧:“钰儿,让方苓在店里的帮忙真的没事吗?” “当然没事。”是方欣抢着说的:“不管她是想偷拿什么,还是想偷学什么,门都没有。” 方钰轻轻握握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就好。 想到新房上梁的事情,方钰说:“娘,明日你就别跟着我们来回奔波了,先在家里准备下上梁的事宜。” 李氏都险些忘记了,喜事都凑到一起了,她点点头:“好。” 一到晚上,方钰根本就没心思睡觉,那个图腾男人一日不出现,就一日没个安稳的觉睡。 萧竟祁今晚也来了,他只是没进来,而是在院子的远处,直到院子里的烛火都熄灭。 守了一晚上,图腾男人并没有出现。 李氏一大早就去找江婶陪她张罗上梁的事情。 方钰则是让扶珘留下就跟方欣去城里了,方苓也是的很早就已经到酒楼了。 准备好今日要用的食材,方欣就拿着一本书,坐在院子的躺椅上看了起来。 方钰则是写了一张招工的告示挂在门口,打算招几个掌柜和厨子,日后就不用日日都守在这店里了。 方苓拿着抹布在打扫,掀起帘子时,不小心看到院子里在看书的方欣。 她又不识字,看方欣看这么认真,她觉那应该就是王远要的东西。 等客人陆续进店后,方苓故意把一壶滚烫的开水撞到那个前后堂来回跑上菜的伙计身上。 被滚水这么一烫,伙计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菜,手一松就撂到旁边的台子上。 方苓急忙拿着帕子帮伙计擦拭:“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小心。” 伙计疼得一张脸狰狞不已,由于客人太多了,伙计强忍着没爆发出来,像一阵风一样冲进后院用冷水浇自己。 方苓则是很守规矩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但是眼底都是担忧。 其实刚才那一幕方钰从头到尾都看见了,只是没想过来。 “我的菜怎么还不来?” 有一桌的客人突然有点生气地喊了一嗓子,方钰安抚完后才朝门口的方苓走去。 方苓急忙认错道:“钰姐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汤药钱从我的工钱里面扣吧?“ 她商量的语气看着方钰。 方钰回神看了一眼那些等着上菜的顾客,她开口:“钱自然是要赔的,但不是现在,先帮忙上菜。” 方钰说着已经掀开帘子先进去后院,方苓的嘴角缓缓扬起阴鸷的笑容,跟着进去了。 方钰都来回跑了几趟才把在等的顾客的菜上齐。 进出了几次后厨,方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方欣在看的那本书就是方子了。 因为方欣在做菜的时候,她时不时会看一眼书,方苓每次进来的时候都能看到。 等外面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方苓把碗筷收进来放下,她故意把方欣要用的调料撞到了地上。 漫天的红色粉尘,把刚反应过来的方欣呛得不停地咳嗽。 新磨的辣椒粉在空气里四次蔓延,方苓一边咳嗽一边道歉:“我没有注意,我不是故意的。” 方欣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眼泪都挤出来了,还不忘数落方苓:“我说方大小姐, 你天生的富贵命,真不适合做这些粗活儿。” 方苓急忙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收拾好。” 方欣擦拉擦眼泪,懒得说她:“收拾干净点,我得去重新买一些回来。” 方欣就这么走了。 现在前堂没客人了,伙计该休息的都在休息了,现在后厨就方苓一个人。 方苓的心跳逐渐加速,呼吸也加重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把门关上,四处翻找了起来。 越找越是胆战心惊,有点发抖的手臂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的菜篮子,一本眼熟的书就这么出现在视线里。 她急忙拿起来左右翻看,虽然她不认识字,但是她记得,这就是方欣时不时在翻看的那本书。 她着急忙慌地就要往怀里塞,本来是关着的门毫无征兆地从外面被推开了。 明明说去买佐料的方欣空着手,环着胳膊站在门口,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方苓一着急,书没塞进怀里不说,还掉到了地上。 空气突然安静,方苓尴尬地赶伸手去捡,但是方欣比她快一步。 方欣把书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随手翻了几页,问她:“你也喜欢这个?” 方苓的目光逐渐诧异起来,还没回应,方欣把那书塞她手里:“看你这么喜欢,反正我也看过了,就勉为其难地送你了。” 第108章 我们就是想沾沾喜气 一本书就这么水灵灵地塞到手里,方苓还惊诧了好一会儿。 以防万一,方苓拿着那本书去外面找了个识字的人问:“您能帮我瞧瞧这书里写的是什么吗?” 被问的男子接过书翻开读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越听,方苓的脸色越黑,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她捏紧了拳头,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姑娘,你这书还要不要了?” 男子在后面喊,方苓大声一声:“不要了!” 方苓回到酒楼,已经打草惊蛇了,她不敢轻举妄,只能先老老实实地干活。 …… 食材一车一车往家里拉,全村都通知了,就等明日都来方家贺喜热闹。 图腾男人已经销声匿迹几日了,方钰有点睡不着,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夜空。 李氏拿了一件外衣出来给她披上,问她:“钰儿可是有心事?” 方钰轻轻摇头:“没事娘,明日大家都来,你还是早点休息,我一会儿就睡。” 李氏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才回房间。 方钰撑着脸蛋无聊地在数星星,一颗石子从房顶的方向打过来稳稳地落在她的茶杯前。 抬眸看去,是那个人有两日不见的人了,隔着月色,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 萧竟祁没下来,而是在房顶蹲着,手里把玩着她送自己的那颗棋子。 明日酒楼歇业一日,本来方欣说一直跟着她的伙计也会了不少,可以勉强撑一日,但是方钰不同意。 做就要做好了,否则跟欺骗顾客没什么区别。 这个新院子是方欣的梦,梦想成真的时候,她不能缺席,酒楼么,一日不开,不影响的。 一晚上风平浪静,母女三人起了个大早,李氏才打开远门,江婶已经来了。 江婶不是第一次来,但她总会语气中带着羡慕的感叹:“你们这院子真大,真漂亮。” 江婶还不是空手来了,她把攒了许久的鸡蛋,一篮子都拎过来了。 别看只是些鸡蛋,这可是一般的庄稼户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的东西,自是珍贵地很。 李氏连忙推辞:“她婶儿,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你来什么都不用带。” 江婶握着李氏的手,把篮子放她手中,有点难以启齿:“妹子,其实今天来,我还有件事情,我这点不值钱的东西,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一说有事,李氏拉着江婶往院里走:“以往都是你帮衬我们孤儿寡母,怎的还客气上了,有啥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的就别客气。” 后面陆续来人了,是方钰和方欣招呼的,姐俩都没去打扰李氏和江婶说话。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村里的人来了大半,一踏进方家的院子,谁都是一副羡慕的目光打量着。 就连白小小一家都来了,站在门口还有点不敢进来。 白母已经十分后悔之前针对她们母女三人了,不然也不会错挣那些银钱的机会。 方钰站在门口,倒也不是不欢迎,退一万步来说,都是一个村里了,自从上次恐吓过白小小之后,这母女二人都很安分。 白小小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用黑色的布料盖住的,看不出里面放的是什么。 她有点胆怯,回头看了自己的爹娘一眼,得到自家娘眼神的鼓励,她才敢迈着小步子上前,把手里的篮子慢慢递给方钰。 掀开布料后,声音也小若蚊蝇:“这是我们家攒了许久的鸡蛋,之前是我们做了不好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也想来沾沾喜气。” 篮子里鸡蛋的数量虽然比不上江婶送的,但也看得出来有心了。 方钰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而是接过的鸡蛋,但也说了一句:“沾沾喜气我自然是欢迎,之外的事情就别做了,否则……” 剩下的话方钰没说,但是眼尾轻轻挑了一下,比警告的语气更让白小小胆寒。 白母笑着脸上前来说:“你放心,不会的,我们就是来沾沾喜气的。” 眼看着方家越来越好了,白母就是想讨好方钰,万一日后还能有什么挣钱的机会。 来的人每家每户都会带上点贺礼,虽然都是不值钱的鸡蛋青菜,但都是一份心意。 把村里的桌椅板凳都集起来送过来了,院子摆不开就摆到院子外面。 大伙儿聚在一起把食材都处理,光是看见那一大扇猪肉,就勾得不少人流口水了。 盖好的新房,所谓上梁,无非就是让村里的人过来一起吃个饭,乐呵乐呵一下。 方欣把方钰拉到一旁小声说:“姐,我让云消也来了,她整日待在房间里,家里难得热闹。” “好。” 正说着,一辆马车从路口进来了。 “来了一辆马车,大家快来看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院里院外的人都跑来看了。 以往她们雇的马车都很小,回来也也比较晚,所以不显眼。 今日这马车不仅大,外观看上去就华贵不凡。 “这谁啊?”方欣小声说了一句,又自言自语道:“应该不是云消。” 马车太大了,再进不来了,只能在路口停下,远远的看到车里下来的第一个人。 方欣的眼皮跳了跳:“姐,你邀请刺史大人了?” 方钰摇头:“没。” 不止萧览知,就连萧竟祁她也没邀请,这老百姓家的饭菜哪有酒楼的好吃,她心想他们忙着抓图腾人,自也是没空的。 再出来的就是萧竟祁,他今日换了一身玄色衣袍,倒是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最后下来的才是云消,还是被莫九搀扶下来的。 方钰缓步走过去,还客套了起来:“不知两位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人有人一眼就认出萧竟祁了,惊呼道:“是上次的官大人!” 大伙儿纷纷就要跪地行礼,萧竟祁抬抬手:“我今日只是来贺喜的,客随主便,大家不用拘束。” 紧接着几个大箱子从马车后面抬下来,什么都有,绫罗绸缎,丹青墨宝,文房四宝…… 萧竟祁知道方欣在写字练字,特意准备的这些东西。 第109章 有人落水了!! 李氏姗姗来迟,萧竟祁先一步阻止要行礼的她:“方夫人,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好好好。”李氏应着声赶紧让开路。 围观的村民都纷纷把路让开,几人直接去了里屋。 进屋才坐下,萧览知就急着问:“方二姑娘,今日你会亲自下厨吗?” 他吃了几次方欣做的菜,根本就忘不掉了。 要不是他碰上萧竟祁在准备贺礼,非要厚着脸皮跟着一起来的话,就又错过一次吃到美食的机会了。 方欣发给他倒上一杯热茶:“那萧大人今日来得不巧,我不下厨。” 萧览知期待的眼神瞬间黯然了下去:“要不方二姑娘你就做一个菜,就一个菜就行。 “……”方欣没搞明白,他一个当官的大人,嘴巴怎么这么馋? 他甚至双手合十,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小声地祈求:“方二姑娘,就一个菜就好,我不贪心的。” 怎么说人家也是当官的,方欣勉强答应:“若是做得不好吃,萧大人可不能降罪于我。” “我相信方二姑娘的厨艺。” 方欣先出去了,李氏也跟着出去了,她小声问:“欣儿,那另外那人是什么大人?也姓萧?” 方欣回头扫了一眼跟李氏说:“他是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好像是是萧大人的堂兄。” 李氏了然点点头,心里还有点惶恐,没想到新房上个梁,居然来了两位大人。 云消环视了屋子里一圈,看着方钰说:“方姑娘,我可以随便看看吗?” 方钰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拐杖:“你去吧,院子里的孩子有点多,你当心些。” 屋子里就剩三个人了,方钰才看着萧竟祁问:“萧大人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偶然听说的,今日人多,我是怕有心之人会捣乱,我想应该也不缺我这一口饭吃,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方钰又把目光转移到萧览知身上,萧览知立马不要脸地道:“我就是的专程来蹭饭的,方姑娘不会是不欢迎吧?” “萧大人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岂敢不欢迎,萧大人请自便。” 反正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肆无忌惮地去外面找吃的了。 方钰刚跟萧竟祁闲聊上,外面突然有人叫她:“钰姐儿,你快出来。” 她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让萧竟祁自己待一会儿,她先出去看看。 是方苓来了,她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进来,她本来是不来的,是张氏非让她来的。 她在方钰的酒楼的干活儿的事情被张氏知道了,张氏不但不生气,还说她做得好。 张氏的意思就是让她在方钰的酒楼多学点东西。 反正现在老方家的人是没脸再来了,索性就支使方苓过来。 方苓手里就拿了一把青菜,还背在身后,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出来,是张氏非要塞给她的。 门口看热闹的人比刚才萧竟祁来的时候还多,当然是来看方苓的笑话的。 当初老方家把方钰母女三人赶出来,还签了断亲书的事情,整个溪山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现在人家母女三人日子好了,这老方家的人就上赶着来巴结,自然引得大伙儿都来看笑话。 被这么多人盯着,方苓站在原地,身子紧绷,脸颊也有点发烫,甚至都有点不敢抬头。 方钰看她一动不动的,淡声问:“你来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这是想来吃肉呗!” 不知道看热闹的人群里是谁这么说了一句,方苓本就发烫的脸颊突然爆红了起来。 紧接着就有人说:“方家让你一个人来?还就拿把青菜,怎么好意思的?” “我……”方苓张口难言:尴尬的目光看着方钰,忍不住结巴了起来:“这是现在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就一把青菜,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已经做好被方钰赶出去的准备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方钰淡淡开口:“我们是断了亲,但还是一个村里的人。“ 方欣没想到方钰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难看的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方钰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方苓自然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等下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再对着她指指点点。 方钰也转身进去了,身后的人立刻小声讨论了起来。 “这钰姐儿真是个好的,以前方家这么对她们一家,现在她还不计前嫌让方家的人进来。” 另一个人附和道:“你们是不知道人家钰姐儿现在有多出息,根本就不在多苓姐儿这一口吃的。” “你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事情?”有人问。 那人挺了挺腰板:“你们知道现在城里卖得很火,又香又好吃的烤肉是出自何人之手吗?” “就是钰姐儿,我可是亲眼见过她们姐俩在天香楼门口烤肉,能跟天香楼一起挣钱,人家根本就是懒得跟老方家计较而已。” “嚯!” 所有人都惊讶不已,都觉得老方家是有眼无珠,错失了大富大贵的机会。 听着她们讨论的声音,方钰却是缓缓勾起唇角,眼底的光芒叫人难以解析,她大步往里间走了。 …… 云消慢慢的在院子走动,由于脸上的疤还没好彻底,她怕吓到村里的人,她就戴了一块的雪色的面纱。 路过水池时,她停下了脚步,在看水里的游得畅快的锦鲤。 正想找个人少的地方的方苓走见进来就看到云消了,虽然她遮着面,但是方苓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里看,方苓心生歹意,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故意在云消的身后停了一下脚,想趁此机会把人挤进水里去。 云消虽然看锦鲤游得欢快,但是她却能明确地感受到危险靠近。 就在方苓要撞到她的时候,她后退了一步,但也由于没站稳,踩到的石块松动了下,身体失去平衡就要摔到地上。 一直在暗处的扶珘出现接住了她:“云消,你没事吧?” “噗通!” 方苓蓄力过猛,云消退开得及时,她自己整个人就掉进水池了,砸出一片水花四溅。 “有人落水了!” 方钰听见的有人在喊,过去就看到不该出现的扶珘出现了不说,还很亲密的动作抱着云消。 第110章 我只是想替自己争,我有什么错? 云消立即推开扶珘,扶珘也立刻松开手,眼看看热闹的人聚集过来了,扶珘对着方钰重重颔首后转身消失了。 站在走廊处,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盆的方欣愣住了,虽然隔得远,但是她刚才清楚地看到了扶珘紧张云消的神情。 她明亮的眸子安然下去,指尖在木盆边缘扣了扣,转身也离开了。 还在水里的方苓收到惊吓,双手在水里一顿扒拉,水已经被她搅浑了,连带着水里的锦鲤都被吓得四散而逃。 没人下去救她,方钰站在岸边,淡淡道:“别折腾了,水不深,站起来。” 闻言,方苓冷静下来,才感觉到双脚是实的,站起身时,水才到腰间,确实很难淹死人。 她踩着浑浊的人摸到岸边,还没上岸,就有人阴阳怪气了:“这老方家的人心思真歹毒,人家这新房刚盖好,就想让人新房变凶宅。” “不是的。”方苓急忙解释:“我只是不小心的。” 方钰这时候道:“行了,回去换身衣裳吧。” 今日是喜事,方钰可不想被什么晦气的事情影响了。 方苓从水里爬起来,灰溜溜地回家了。 “咚……咚!” 方欣在切白菜,一颗白菜都被她剁成肉泥了,看她的样子气鼓鼓的,要不是菜板很结实,估计都要被她剁成碎块了。 云消杵着拐杖走过来,不大敢问地开口:“方二姑娘,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方欣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到是云消,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她朝扶珘尝隐匿身形的位置瞪了一眼,收回时又立马柔和了起来。 “我没事,你自己当心些,方才方苓就是故意想把你撞水里的,还好你反应快。” 方钰却在旁边轻轻笑了下没说话。 …… 方苓像落落汤鸡一样跑回去,张氏一直在门口张望,看着这副模样回来方苓,难免有点失落,语气也差了起来:“这是被赶出来了?” 方苓摇摇头:“没,我只是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回来换身衣裳。” 她自然不会说是自己想算计别人没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张氏的脸色才好看一些:“那你换了衣裳赶紧过去,听说都是大鱼大肉,自从你爹从牢狱里走了一遭,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荤腥了。” 方苓叹了口气,小幅度的动作又摇了摇头:“我累了,就不去了,奶你要是想吃肉就自己去吧,今日人多,方钰说了,我们就算断亲了,总归还是一个村里的人,她不会拦着你的。” 就刚才去的这一小会儿,方苓已经感觉脊梁骨都要让人戳断了,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怎么都不想去了。 张氏想吃肉,但是也拉不下老脸,这段时日方万德也一直三令五申不准她去找李氏麻烦。 张氏笑了笑,跟方苓说:“现在方钰对你都没有成见了,要是你能把她开酒楼的方子拿到手,咱们再卖给别的酒楼,日后岂不是就有花不完的银子了?” 一说到方子,方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酒楼里没方子,会不会是放在家里的,她的眸光一下亮了起来:“我先去换衣裳。” 张氏这才乐呵了起来,还不忘交代:“你等下带点肉回来给你爹补补身子。” 方万德这时候拿着锄头从外面回来了,张氏立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拿起一旁的青菜摘了起来。 方苓换好衣裳,一边走出来一边说:“奶,肉我不能拿,要是被人看见了,笑话的不止是我,还有……” 张氏一再在使眼色示意方苓别说了,方苓低着头在整理衣摆,抬起头就看到方万德极具威严的眼睛瞪着她。 张氏急忙解释:“苓姐儿这是要去山上挖野菜。” “哼!”方万得冷哼一声,一掌落到桌上:“现在这个家,我说话都没人听了吗?我说了不许再去找老二媳妇儿一家。” 张氏抿了抿嘴角,有点委屈:“老头子,咱们都好久没吃肉了,再说了,钰姐儿都不拦着,我就是让方苓去拿点肉回来给有财补补身体。” “慈母多败儿!”方万德不顾方苓在就冷着声音教训张氏。 张氏哪里敢还嘴,退到一旁,低着脑袋,也不再说话了。 方苓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又抚了抚裙摆,朝张氏看了一眼,抬脚就要出去。 “站住!我说了不许去!”方万得怒声呵斥方苓。 方苓停下脚步看回来,眼神复杂中带点了冷漠:“爷,我只是想替自己争,我不想时时刻刻都成为家里被牺牲的那一个,我有什么错?” 方万德知道方苓说的是什么,是早前方有财为了还赌债,跟他商量要把方苓嫁出去的事情。 方苓的眼底翻滚着恨意,大步离开了。 方万德摇头重重地叹息,看向张氏时,浑浊的眼睛里又多了些许的无奈。 张氏还不忘追出去跟方苓说:“带点吃的回来。” 方苓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方钰家现在是热闹非凡,远远的就能听到人声鼎沸。 方苓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从门口进去,她可不是来吃饭的。 李氏跟一群妇人围坐在一起摘菜,几乎每个人都在说好话恭维她。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这些人不过都是说点体面话而已,并不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她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好了是苦尽甘来。 方钰则是在陪萧竟祁下棋,萧览知则是坐得远远的盯着门口,等着品尝方欣的厨艺。 方欣手脚麻利,就这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送进来,是专门给萧览知做的。 “吃吧,萧大人。” 她的语气明显有点差,但是萧览知的目光已经被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吸引走了,他急不可耐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嘴里。 方欣还贴心地帮他盛了一碗汤。 “咳…” 萧览知突然咳嗽了一声,急忙捂住嘴巴,面部瞬间扭曲。 方欣因为之前的火气还没消散,此刻根本就没把他当当官的,语气不怎么好的问道:“是不符合萧大人的胃口?” 第111章 就算方姑娘天姿国色,你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吧? 不知道为何,看着方欣的眼睛,萧览知莫名有点害怕,赶紧摇头:“方二姑娘的厨艺确实名不虚传。” 方欣这才满意的转身出去了。 “咳咳!……” 萧览知立即咳嗽了起来,眼睛里都闪着泪花了,他又尝了尝其他的菜。 要么是太咸,要么是太酸,要么是太苦,他又喝了一口汤,要不是有了心理准备,他绝对会喷出来。 萧竟祁轻轻勾起唇角,语带调侃地提醒:“方二姑娘的一番好意,子徆可要好好享用。” 萧览知刚想拒绝,方钰悠悠的嗓音接上了一句:“欣儿要是知道萧大人这般不爱惜粮食,萧大人下次若是想再尝她的厨艺……” 剩下的话方钰不说了,用摇头代替,指尖落下最后一子,嘴角扬起:“我又赢了。” 看着这眼前这几道难以下咽的菜,萧览知磨了磨牙,回头朝门口喊:“十三!” 莫十三早就在咽口水了,赶忙进来,眼睛看着桌上的菜,嘴上回应:“大人,属下在。” 萧览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这些都是方二姑娘的心血,一滴也不许浪费。” 莫十三一听这个兴奋:“谢谢大人。” 萧览知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不能笑出来,看着莫十三把菜吃进去,随后捂着嘴巴就要吐出来。 萧览知板着脸命令:“不许吐,否则方二姑娘知道了,日后你再想吃到方二姑娘的菜……” 剩下的话萧览知也不说了,用摇头代替。 “……”莫十三是哑巴吃黄连,他一脸痛苦的吃着桌上的菜。 鞭炮在外面响彻整个溪山村,在李氏和方欣的张罗下,人都落座了,饭菜准备好上桌了。 村长也在帮忙张罗,要保证每一个来贺喜的人都不能落下。 最后一桌送到里间来了,是李氏和方欣来上的菜。 知晓官大人正在里间,其余那些妇人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压根儿就没胆子迈进里间去上菜。 终于等到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来,李氏局促不安地搓动着自己那双不知所措的双手,然后轻轻将方钰拉至一旁,压低声音说道:“钰儿啊,这两位大人可就全交给你照应了!” 待李氏说完这番话后,她方才转身朝着萧竟祁与萧览二人恭敬地福身行了个礼,并满脸歉意地道: “今日家中宾客众多,难免会有所疏漏之处,恐怕招待不够周全。这些不过只是些粗茶淡饭罢了,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二位大人千万不要怪罪!” 此时,只见萧竟祁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抹温和而谦逊的笑容,完全是以晚辈应有的姿态回应道: “方夫人客气了,此次是我等不请自来,已经添了不少麻烦!又怎敢对夫人您的款待有半分不满。况且,方二姑娘那一手精妙绝伦的厨艺可是远近闻名,我等自然是万万不会嫌弃的。” 听到萧竟祁如此善解人意的话语,李氏不禁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她又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二位大人先用膳用。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方欣的呼喊声,于是李氏便赶忙先一步走出房间前去查看情况。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向方钰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她一定要好生款待好这两位萧大人,切不可有丝毫懈怠之意。 这边,萧竟祁却突然转头看向方钰,他那幽深如潭水般的眼眸之中,仿佛隐隐透露出一丝丝难以言说的委屈之情。 因为李氏每次见他的时候都很局促,还有那种难以掩饰的惧怕之色。 方钰拿起温好的酒给他和萧览知道倒上:“两位萧大人也别端着了,先吃饭吧。” 这一桌饭菜明显也是方欣做的,看着就是色香味俱全,但是有了早前的那一桌,萧览知就是很想吃,也不敢先动筷子了。 方钰嘴角勾着笑,夹了一块肉给萧竟祁:“食材都是新鲜的,萧大人尝尝看。” 萧竟祁吃了,神色无常,萧览知才敢再一次尝试,味道对了,他才敢敞开了吃。 方钰站起身:“我先失陪一会儿,两位萧大人请自便。” 方欣把云消扶出来坐下,院子的人都在聊天,好生热闹。 云消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虽然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但是看着那些老百姓脸上的和善的笑容,她就觉得很舒服。 方钰一出来就被村长叫了过去:“钰姐儿,要不你给大伙儿说两句话吧。” 方钰清了清嗓子,就说了两句话:“新房能这么快盖起来了,少不了大伙的帮忙,今日大伙儿就吃好喝好,酒管够。” “好!……”大伙还很配合的鼓掌叫好。 方钰跟村长爷爷说:“您也别忙活了,快坐下吃饭吧。” 村里人都这么捧场,不仅仅是因为方钰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主要还是因为萧竟祁的到来。 那可是当官的,亲自来了不说,还送了那么的多贺礼,谁还敢再看轻方钰家? 方钰回去里间,她的脚步很轻,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画面,她有些傻眼的了。 萧览知要去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被萧竟祁夹住了:“再等等,她很快就回来了。” 萧览知咽了咽口水,有点生气:“子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余载,如今我才看清楚你的为人,重色轻友!” 说到色字的时候,萧览知都快把牙咬断了,他手上的筷子用力向下走:“我就尝尝也不行吗?” 萧竟祁一步不退,微微眯着的眼睛警告他。 萧览知眼皮半合,耷拉了下去,磨着后槽牙:“萧子昭,兄长的话也不听了吗?” 萧竟祁的嘴角很明显地抽了下,黑着脸反驳:“萧子徆,你就比我早降半炷香,怎么好意思以兄长的身份自居的?”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气的样子,别提多幼稚了。 “咳咳。”方钰故意咳嗽了两声才走进去了。 萧竟祁立马收回筷子,露出笑容:“方姑娘快坐下,饭菜该凉了。” 萧览知趁这个空档,终于夹到自己的想吃的菜了,赶紧塞嘴里,生怕晚了就被萧竟祁抢走了。 萧竟祁:…… 方钰憋着笑,拿起的酒壶,打算把两人空掉的酒杯添上的酒,只是萧竟祁的想法好像和她一样,两人的手同时而至。 指尖在壶身相撞,一团炙热从指尖碰撞的地方四散而去,谁也没退开,四目突然相对。 见两人看着对方都不动了, 萧览知皱着眉头,把萧竟祁的手拍开拿起酒壶倒酒,同时故意道:“就算方姑娘天姿国色,你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吧?” “咳咳!”萧竟祁被他故意的打趣的话呛了一下,这才收回手。 天姿国色,萧竟祁在心里回想,从第一次见到方钰到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方钰一日比一日貌美,珠辉玉丽。 方钰的表情倒是自然,收回手给自己夹了块肉吃。 第112章 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忸怩的 所有人都开始大快朵颐了,唯独后院还有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的。 方苓在后院猫了好久,终于等到所有人都去吃饭了,她在角落里蹲得腿都麻了。 她已经知道方欣的房间是那间了,她瞻前顾后地摸过去,确定没看见人。 最后要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她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真的没人,心里才踏实了不少。 方欣的房间也很简洁,除了该有的家具,没有多余的东西。 方苓一眼就看到摆放在那边的妆奁,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出了神,原来她也是这般漂亮。 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抚了抚铜镜,又摸了摸妆奁的台面,好一会儿才收回心神。 环顾了一圈房间,虽然房间很简洁,但这也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房间。 只要能找到方子,这些她都会有的。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妆奁的抽屉翻找了起来,什么都没找到。 又去旁边的柜子,柜子一打开,里面叠着放好的都是方欣的新衣裳,都是李氏做的。 就连肚兜上面的绣花都是精致无比,方苓嫉妒极了,揉成一团扔进到柜子的角落里。 把里面叠好的衣裳都翻烂了,连一本书都没找到。 她不甘心,继续找,把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一无所获。 趁外面吃饭都在兴头上,她赶紧去了方钰的房间一顿翻找,也是一无所获。 还是不甘心,又去了李氏的房间,同样如此。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环顾了房间一圈,也不像有暗格,难不成就是在酒楼里? 她进来的时间太长了,只能先出去,走前还不忘记把弄乱的东西恢复原位。 她以为她很隐秘不会被人发现,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她进方家大院的时候扶珘就一直盯着她,只是没阻止而已,因为方钰给他交代过,先不用管。 走出来,闻到空气里的阵阵肉香,方苓虽然想吃,但却没有停留,加快脚步离开了。 酒过三巡,人都离开了不少,留下些妇人帮忙收拾。 方钰让大伙儿把没吃完的菜要是有不嫌弃的就带回去加个菜。 有菜又有肉,谁会嫌弃,就差上前哄抢了。 村里人都看着,萧竟祁二人也没久留,先告辞离开了,顺便把云消也送回去了。 天色渐暗,院子里恢复了平静,李氏还在厨房收拾最后一点东西。 姐妹儿二人坐在院子里歇口气,扶珘这才出现,看了一眼方欣才跟方钰说:“方姑娘,方苓进你们的房间找过东西了,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刚想跟方欣说要不回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还没开口,方欣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到桌上,起身转身离开了。 “??”扶珘一脸疑惑看着方钰:“二姑娘她?……” 方钰轻轻笑了下,转移话题道:“没事,她就是今日有些累了,我先回房间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方欣的样子明显就是在生气,但是扶珘根本就摸不着头脑,又有点担心,就去她房间想看看。 站在门口,房间门开着,他又不敢进去,在门口小声地问:“二姑娘,你还好吧?” 方欣冷哼一声:“我不想看见你。” 扶珘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从没有过的慌乱挠了挠头:“那……那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叫我。” 方欣气死了,把手里的茶杯朝他后背扔去,扶珘没躲,一杯滚烫的茶水就泼到了身上,浸湿了衣裳,渗到了皮肤上。 “你怎么不躲开!”方形的语气急了起来,小跑着过去扒拉他:“是不是很疼,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擦药。” 扶珘扼住她的手腕,嗓音有点哑了下去:“二姑娘,我没事,一点小伤,不打紧的。” “不行!”方欣偏要拽着他进去坐下,就去旁边找来药膏,看他还一动不动,她有点生气了:“脱衣服啊,还愣着干嘛?” 扶珘的脸比刚才压得我更低了,嗓音也更哑了:“二姑娘,我真的没事。” “咚!” 方欣把放药的托盘扔桌上,伸手扒他衣裳,语气凶凶的:“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扭捏的。” 她这手劲儿可不小,一把就把扶珘的衣裳扒拉了下来,整个肩膀露出来,健硕的胸肌一下吸引了她的目光。 但她不知道是,他们的距离很近,她一抬眸就撞到他的鼻尖,呼吸瞬间交织在一起。 扶珘的喉结滚动了下,别开脸,立刻用手遮挡了下胸口的位置,退而求其次,才说:“二姑娘,我还是自己来吧。” 方欣也跟着咽了下口水,紧紧地按着他的手,有点霸道:“我来,背上你擦不到。” 后背上已经红了一片,但更加显眼的不是那片红,是他后肩上看得出来曾经起码是深可见骨的伤疤。 方欣涂抹药膏的动作突然轻了下来,鼻头泛着酸,她心疼地问:“你这伤一定很疼吧?” 她的声音鼻音浓重,扶珘抬眸,好像能看到她眼底泛着涟漪,他有点愣住,她好像很关心自己。 方欣顿时不生他的气了,他到方家也有段时日了,从没听他说过自己的事情。 看着这些伤,还有初见时的模样,方欣猜想,他的身世一定很坎坷,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也正常,她也没表露过心迹,不怪他。 再说那会儿他若是不出手,云消定是会二次受伤的。 给他擦好药,帮他提上衣裳,方欣重新扬起浅浅的笑容:“厨房给你留了汤,你等下记得喝。” 她的笑容来得快,扶珘也随之感染,轻轻点头:“好,谢谢二姑娘。” “砰!”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不同于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是像有滚雷从头顶划过的巨响。 扶珘的面色骤变:“二姑娘,你别出房间,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方欣哪里待得住,拔腿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面喊:“娘,姐姐!” 院子里的空气里还有一团因为爆炸引起的烟雾还没散去。 “娘!” 方欣跑出去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把已经晕过去的李氏扛在肩上想往房顶跑。 第113章 人被掳走了 扶珘二话不说就把腰间的刀出鞘,追上前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扶珘不知道从何时起,在人前露面时会带上面具,以防被人看到真面目。 “咳咳!” 烟雾散去,方钰还在用手扇眼前的空气,她的视线迷糊,看不清楚东西。 她本来是要去找李氏的,跟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碰了个正着,她还没出手,对方一个爆炸弹扔过来,炸了她一个头晕目眩。 “姐你没事吧?”方欣站在中间的,想过来看看她,又怕黑衣人带走了李氏。 方钰勉强缓了过来,她摇摇头:“我没事。” “把人放了!”扶珘的手背在身后在摸暗器,嘴上在警告那黑衣人。 黑衣人把李氏放下来了,但是把刀架在了李氏的脖子上,看着随时准备动手的扶珘说:“我要是你就不会出手,或者你试试看是你的暗器快还是我的刀快。” 黑衣人面巾下的面色有点紧绷,他万万没想到方钰的身手本就不在他之下,没想到家里还有个暗卫。 而且,这个暗卫似乎有点奇怪,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扶珘的眉头紧蹙,只能暂时放弃暗器的想法。 方欣心急如焚,跟那黑衣人说:“你放了我娘,我跟你走。” 方钰走过来,把方欣拉到身后,跟那黑衣人说:“只要放了我娘,不管你有什么要求,随便提。” 她看似在说软话,实际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足以在顷刻间要了他的命。 黑衣人跟方钰交过手,想把李氏带着安然离开,怕是不可能了,他自然不会上方钰的当,黑衣人把目光转向她身后的方欣:“你过来。” 方欣跨步出去,被方钰拉住了手腕:“欣儿,不能去。” 方欣用手帕擦了擦方钰的鬓角,手帕上一团鲜红散开,方欣的眉头深锁:“姐你受伤了,娘不能再出事了,就让我去换娘。” 方钰的耳膜被炸伤了,她到现在都没察觉到。 方钰顾不了那么多,跟那黑衣人说:“我跟你走,放了我娘。” 黑衣人有点不屑地摇头:“现在还轮不到你跟我谈条件,或者说你是想让她死?” 说着,黑衣人手里的刀贴近了李氏的脖子几分,只要再微微用力,李氏就会一命呜呼。 “别!”方欣急着阻止:“我答应你,你别伤害我娘。” 方欣半退了一步回来,看似是要扒开方钰的手,实际上是跟方钰小声说:“找萧大人。” 这个黑衣人方钰早在被炸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是她防了几日的图腾男人。 此人知道她的身手,所以不可能同意她跟李氏交换的。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李氏要救,但也想通过这次机会看看此人有没有同党,要先委屈下方欣了。 方欣朝黑人走过去的步伐坚定,扶珘虽然很想阻止,但他不能。 方欣摊开手给黑人看,意思她没有暗器:“我来了,你放了我娘。” 黑衣人也说话算话,一手扼住方欣的脖子,又一手把李氏扔了出去。 方钰赶紧把李氏接住,就听黑衣人说:“不想她死的话就别跟来。” 黑衣人说完就飞向房顶,带着方欣消失在夜空里了。 扶珘想追,但是被方钰拦下了:“先别追,去找萧大人,他们应该也出事了。” 因为这段时日萧竟祁夜里都在院子周围守着,今日他虽然在村民的注视下离开村子,但一定没有走远。 黑衣人都潜到家里把李氏掳走了,萧竟祁的人都没有出现,那就一定是出事了。 扶珘的眉头都拧成川字了,他看了一眼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语气十分担忧:“二姑娘她……” 方钰一边给李氏喂灵泉水,一边说:“贼子的目标是我娘,欣儿不会有事,我会找到欣儿,你放心。” 扶珘自是不会违背方钰的命令,方钰把几瓶灵泉水递给他:“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个都可以用上,快去吧。” 扶珘走了,方钰把李氏送回房间里睡下了。 李氏现在还不能醒,要是知道方欣被掳走了,定会急火攻心的。 扶珘一路往村子外面疾行,远远地看到一个状态不对的身影也在疾步前行。 加快脚步才看到是捂着心口萧竟祁。 “萧大人。”扶珘一眼就看到的萧竟祁的身上添了新伤,脸色异常难看,看起来像是中毒了。 “图腾人,方钰!” 萧竟祁看到是扶珘,简洁地说了这几个重要的字。 扶珘想到临走时方钰给的药,他赶紧拿出来给萧竟祁喂下,并说:“图腾人来过了,方姑娘没事,但是方二姑娘被带走了。” 富有灵气的甘甜在口腔里蔓延,萧竟祁就是有一种直觉,不管图腾人的暗器里是何种毒,他都不会死了。 萧竟祁很快就缓了过来,随手就拔掉了在旧伤旁边的毒镖。 “其余人都在后面的林子里,也都中毒了,药还有吗?”萧竟祁问他。 人都在林子里,云消是跟他们一起走的,扶珘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担忧了起来。 “我马上去,萧大人你若是还行的话,先去看看方姑娘。” 方钰很担心他的话,扶珘不会说。 二人从路上的分道扬镳,扶珘的速度快到只剩下残影了。 很快就看到林中的马车,马车已经没了,被爆炸物炸成了碎片,地上还有两具死状可怖的尸体。 幸运的是云消被靠在树干上,除了身上有点脏污,看起来好像是安然无恙。 “云消,醒醒!” 扶珘一边叫她一边给她喂药。 “咳咳咳!” 云消刚咳嗽出声,身后传来虚弱无力的警告声:“放开她!” 是萧览知,他用剑支撑着身体回来了,他是刚刚去追人了,又担心贼子折返,他只好让莫九和十三继续追,他回来看着云消姑娘。 虽然听云消说她只是方钰买回来的下人,但方欣很关心她,为了以后能吃到更多的美味,他必须照顾云消安然无恙。 看到是扶珘,萧览知彻底泄了气,也支撑不住的半跪在地上问:“怎么是你,方姑娘她们可有危险?你来时可有见到子昭?” 扶珘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把灵泉水喂给他,然后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云消醒了,刚好听见扶珘的说的话,她扒着树干站起来,喘着粗气:“带我去,我能找到方二姑娘。” 云消自小的嗅觉就异于常人,百里之内,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够找到要找的人。 灵泉水一喝,萧览知惊奇的感觉到身上的毒好像解了,吃了被暗器打中的伤口有点痛,好像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感觉了。 第114章 或许是冲着你来的! 他抓住扶珘的的胳膊问:“这是什么药?哪来的?” 扶珘略微有点嫌弃地把胳膊抽出来:“方姑娘给的,萧大人无碍的话就先回去,我要带云消去寻方二姑娘。” 扶珘扶着云消离开了,萧览知道还在回味那灵泉水的味道,不仅喝不出一丝药味儿,但却能解毒。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间,他得先回去码人,要抓人也要救人。 扶珘在路上问云消:“方才你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马车正常行驶,突然发生爆炸,随后就是各方暗器朝我们打来,多亏了他们竭力保我,不然……” 云消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突然道:“没事,只要还活着,终会讨回来的。” …… 萧竟祁也刚到方家,窗户一响,方钰悬着的心才落下,打开窗户,看他的样子还有点狼狈。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问,又相视一笑,方钰退开让他进来,看到他身上有血迹:“你受伤了?” “小伤无妨,多亏你了让扶珘送来了药,方二姑娘她……” 方钰扶着他坐下,熟练的动作给他把了把脉,又熟练的动作扒开他肩头给他上药。 做完这些,她才道:“欣儿虽然被抓走了,但应该没有危险,此人这次前来应该不是单单是为了杀我娘,否则他没必要将人掳走,完全可以直接下毒手。” 萧竟祁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会儿,把这段时间查到的线索连接在一起,看到桌上的药瓶,他好像突然悟了。 “或许这次他不是冲方夫人来的,是冲着你。” “我?”方钰不解。 萧竟祁继续说:“我们捡回来的那个病人,之前查城里孩子的疫症,查到槐州城,病人就被杀了,但是那边一切正常,而这边的所有染病的孩子都是经过你的手医治好的,想查到也不难。” “我猜想对方来抓人只想是以此威胁你做别的事情。” 这么说来,方钰悟了。 难怪他们回去的路上会遭遇袭击,就是怕他们太快回来,不能顺利把人抓走。 “方姑娘!” 扶珘带着云消回来了,云消说:“带上我,我可以找到二姑娘。” “你的腿。”方钰不问她如何能找到,只是担心她的腿。 “无妨,我可以的。” 随后莫九带着人也赶来了,留下一部分守着还在熟睡中的李氏,其余人出发去找方欣了。 云消就要上马,被方钰拦住了:“你的腿还未痊愈,欣儿暂时不会有事,还是坐马车吧。” 云消缓缓摇头,把目光瞥向扶珘,扶珘早就心急如焚了,他把云消送上马背,给方钰保证:“我会照顾好云消。” 他紧接着上去,兄妹二人同乘一匹马向前走了。 方钰鲜少的错愕,在这一刻特别明显。 她明明能感觉扶珘很关心欣儿,他跟云消不过也才见过几面,何时这般不见外了? 她还在思索,腰上一紧,眼前画面一闪,她就被萧竟祁送上了马背。 耳畔是他的声音:“马不够了,只好先如此了。” 马的速度极快,夜风很冷,萧竟祁要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却被方钰按住了。 方钰略微回身,拉住披风两边裹住自己,往他怀里靠了靠:“这样会不会冒犯到萧大人?” 萧竟祁垂眸扫了一眼她的侧脸,轻轻笑了声,双腿一夹,提起马的速度。 云消在找方欣的味道,这一路就到了槐州城了,城中现在的行人还算多,还有不少的摊贩在吆喝着卖东西。 几人一起下马,脚步未停,云消目标明确地继续往前走,直到看到前面的县衙大门,她才回头看着身后的方钰。 “人在里面?”方钰的眉头缓缓皱起。 萧竟祁的脸色比方钰还难看,之前来过县衙确实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方钰说:“我先去探探,你们在这里别动。” 她刚踏出去一步就被萧竟祁拉了回来:“早前我们来过,一切正常,说明他们隐藏得太深了,你一个人恐怕难以应对。” 方钰拍拍他的手背:“藏得深不深,一探便知,你的身份不便,安心等,我很快。” “方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吧。”云消急着道。 “不用。”方云回头看她一脸的担忧,还有扶着她的扶珘,脸上的担忧同样,只多不少。 她勉强匀了口呼吸,看着扶珘说:“你跟我去吧。” 方钰二人走了,萧竟祁让其余人去县衙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方钰还在观察县衙里的环境,扶珘突然有了动作,示意她跟自己来。 方钰没多问,猫着腰在房顶上跟紧他步伐,随后在县衙最深处停下来。 下面的院子里种植了一片竹子,笔直翠绿。 “二姑娘应该在那间屋里。”扶珘笃定的语气说道。 方钰看下去,房间的门口处守着两个穿戴着斗篷看不清容貌的人,给人的感觉有一点诡异,就跟抓走方欣的那个图腾男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我先下去看,方姑娘你先躲好。” “等等!”方钰叫住他:“还是我去吧。” 她还没忘记那震爆弹的滋味,要不是她有灵泉,这耳朵早就不能要了。 敢用弹炸她,还敢掳走欣儿,她就要那人乃至他背后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房间里的方欣被绑在柱子上,看着桌前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皮肤很白,就好像有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方欣丝毫不惧,甚至声音还很响亮:“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不然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找到我的,到时候你们就插翅难逃!” 图腾人走到男人的身后,弯腰凑到男人的耳边低语:“大人,之前放出去的疫病就是此人的姐姐治好的,只要她在我们手里,她姐姐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得任由我们差遣。” “呸!” 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方欣偏偏就是听见了,她大骂:”你们痴心妄想,我就是咬舌自尽也不会给你们威胁姐姐的机会。” 说着,她就是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本来坐着的男人,一个眨眼就出现在她眼前,病白的指尖掐住她的脸颊。 第115章 求人就压有求人的态度。 男人说话的声音里都透露着一股子病气,却有有点诡异的温柔:“你现在可不能死。” 方欣龇着牙,支吾着叫嚣:“你不杀我,还不让我死,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当然是虚张声势的,她不会忘记那爆炸的动静,姐姐的耳朵都受伤了,若是再因为自己把姐姐牵连了,她宁可自己死。 “乖。”男人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乖乖听话,你不会死,你的家人也会没事。” 方欣的眼珠转了一下,大着胆子开始谈条件:“那你先松开我,我想去茅房。 男人松开了掐着她脸颊的手,指间抚过方欣的脸颊向下,又挑起她的下巴。 男人的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姑娘若是很急的话,不如就在这里方便,稍后会有人替清理的。” “畜生!”方欣顿着瞪着眼睛大骂:“你这个变态! “变态?”男人将她的下巴又抬高了些,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姑娘慧眼如炬,既然如此,那我更应该做点什么了。” 他的指尖顺着方欣的衣襟一路向下,停留在她的腰间的绳带上,指间把玩着方欣的腰带,只需要轻轻用力便可以拉开。 方欣急了:“你这个淫贼,你不得好死!” 她骂着,脑袋用力地往前,似有要咬死他的意思。 男人又捏住了她的下巴,一本正经道:“姑娘就这般迫不及待想与我亲近……”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耳畔边突然有裂空声响起,他略微侧身躲避,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在了墙壁上。 若是他没躲开的话,那么这把匕首就会插在他的头颅上。 方钰推开门进来,悠闲得有点像是逛街的。 图腾男人拔出腰间的刀戒备,跟男人说:“大人,就是她!” “姐你快跑,不用管我,这个人是个淫贼!!”方欣突然大喊。 男人看着走进来的方钰,眼底的兴趣更加地浓厚,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姑娘好气魄,敢一个人来。” 方钰不看他,只问方欣:“欣儿你可有受伤?” 方欣连忙点头:“姐我没事。” 方钰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地抿了一口:“说吧,你想怎么死?” “大人!”图腾男人感觉到方钰淡漠皮囊下却有滔天的杀意,瞬间警觉了起来。 男人倒是跟个没事的人一样,收敛了阴柔的气息,恢复正常,走到方钰的对面坐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姑娘这是哪里话,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请令妹过来,无非就是想请她喝杯茶而已。” “你刚才分明就是想轻薄我,你这个淫贼,满嘴胡说八道!” 方欣立马大声反驳道。 至于男人早前还对方钰势在必得,现在却突然好言讨好的转变。 是因为他看了一眼门口的不知何时倒下的守卫,就么近的距离,他都未曾发现方钰,而且这里是县衙,她能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走进来,实力绝对深不可测。 “喝茶?” 仅仅两个字,从方钰的口中发出时,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 男人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图腾男人去给方欣松绑。 方欣得了自由,赶紧跑过来躲在方钰的身后:“姐姐,你怎么来了,娘怎么样了?” 方钰把一包炒栗子从肩膀处递给方欣:“娘没事,你先吃点东西。” 方欣不再多问,接过栗子坐到旁边的凳子吃了起来。 方钰给自己添了茶,抬起骤然犀利的眸子扫向的对面的男人,重回之前的话题:“你想怎么死?” 男人的眸光有一瞬暗动,轻哼一笑,指尖捏起茶杯在在手中把玩:“姑娘觉得,仅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在守卫森严的县衙杀了我?” 方钰放下茶杯,指尖悠闲的在杯口打着圈,扫了一眼门口:“县衙确实守卫森严,但……” 方钰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北榆的县衙又如何守得住炽国的人?” “呵呵呵!” 男人突然发出低笑,他没想到方钰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身份。 本来安静下去的空气杀意四起。 方钰手里的茶杯离手,目标不是男人,是图腾男人。 图腾男人出剑击碎茶杯,随即就要攻击方钰,不料手中的刀突然坠地,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图腾男人并不放弃,想再次攻击方钰。 “住手!” 男人突然出声阻止,随后笑着看着方钰:“下人不懂事,无意冒犯姑娘。” 方钰的指尖在桌上轻轻的敲击,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空气接着安静,男人沉默了半响才开口:“姑娘想要的我的命,我怕是给不起,不如换点别的东西?” 眼前此人,方钰就是不用把脉就能看出来,早就命不久矣,应该是用的某种药物加毒物勉强续命。 方钰笑了:“你认为就你不过月余的命数,可能换得炽国安宁?” 男人眼底的光芒倏而闪动,分明查过方钰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 她又是有何种底牌,敢以一人之身挑战炽国。 “姑娘说笑了,我只是个商人,行商至槐州城,与县令相谈甚欢,暂住县衙,只是方便与县令把酒言欢,何谈安宁二字?不过……” 男人的目光逐渐诧异起来:“姑娘不用把脉就知我命不久矣,听闻姑娘也是商人,只要姑娘愿意出手相助,姑娘有任何条件,在下都可以答应。”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方钰放下茶杯,起身跟方欣说:“欣儿我们走。” 一直隐忍的图腾男人隐忍多时,对着方钰的后背出手了。 方钰侧身回眸,锐利的目光似利刃朝他裹挟而去,同时她的右手扔出一颗看似普通却又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球形物体,指尖般大小。 只见她手臂轻轻地一挥,那颗球形物体便如闪电般飞射而出。 就在这一刹那,那颗球形物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图腾男人欲攻击她的手掌。 下一刻,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响起,整个房间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所笼罩。 第116章 嗯,悟了。 图腾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掌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鲜血四溅。 原本完好无损的手掌此刻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强烈的疼痛让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整个人瘫倒在地,痛苦地翻滚着。 方钰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移动,她甩开的裙摆如同盛开的花朵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弧度。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地上那个捂着双手、面色难看且痛苦不堪的男人胸膛之间。 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图腾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阴鸷和寒意,仿佛能够将人瞬间冻结。 她微微弯下腰,语调轻蔑地说道:“你不是很会用暗器吗?比之,我的暗器感觉如何?” 说罢,方钰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让人后背发凉。 图腾男人痛苦不堪,说不出一句话,但是直达眼底的不可置信让他知道自己今日真正地踢到了铁板。 站起身,她看着身侧的男人:“不管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北榆的地界,容不得炽国人撒野,青汕城被染疫症的老百姓需要一个交代。” 方钰的话很冷,不似警告,是命令的语气。 男人的震惊不少于图腾男人,他万万没想到方钰不仅猜到疫症跟他有关,手中还有如此杀人于无形的爆炸物。 炽国能火器闻名天下,多国觊觎虎视,但从未有他国的火器像方钰手中如此的爆炸威力巨大。 男人病白的肤色像是被冰冻了一样,未发一言,但对方钰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 刚才的动静不小,县衙巡夜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方钰捞住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震惊的方欣离开了。 县令带着人来了,一脸的讨好:“寂言公子,方才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县令问完才看到现在还在地上躺着捂着手面如死灰的人,他急忙问:“这是?我叫人请大夫来。” “无事。”男人打断县令:“叫你的人都散了吧。” 把县令支走,男人走到椅子坐下,习惯性地端起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想管地上图腾男人的死活。 图腾男人也不知是疼得没知觉了还是怎么回事,他从地上爬起来,对男人的态度不同于之前的尊重。 “你当真相信那女人的鬼话,想背叛主君吗?” 男人远游的眸光骤然一缩,浓烈的杀意随之而来。 “聒噪!” 男人指尖不知何时捏着的树叶一挥,离手时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划断了图腾男人的脖子。 图腾男人没想到他竟敢杀自己,捂住的脖子处鲜血如泉涌,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男人起身拍了拍衣角根本不存在的粉尘,对着门口吩咐:“来人,备马。” …… 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的扶珘听到那一声爆炸声响的时候就想冲进去了,好在方钰带着方欣出来了。 “二……”他本来想问方欣的,话到嘴边变成了:“方姑娘,你们没事吧?方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方欣回头看了一眼火光蔓延的院子:“先离开再说。” 萧竟祁已经来了,刚才的爆炸声太骇人了,他怕方钰有什么不测。 在一条巷子里几人相遇,方钰刚落地就被萧竟祁扯住了手腕:“伤哪了?” “?”方钰一时没反应过来,注意到身侧的方欣愣愣地眨眼,她立马抽出手腕:“萧大人,我们都没事,先离开再说!” 后来的云消看到她们黯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回去的路上顾了马车,方欣从上车起,她翘着的嘴角就一直没松缓过。 刚才的画面过于血腥,方钰怕吓到她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十分担忧:“欣儿,你方才可是吓到了?” 方欣激动地一把抓住方钰的手腕,她摇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她把目光转移到云消身上:“你的腿还没好利索,你怎么来了?” “如果没有云消,我们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你。”方钰道。 云消压了压眼睫:“姑娘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听说云消是靠灵敏的嗅觉找到自己的,方欣更激动了,凑到云消脸颊旁边仔细地看,嘟囔道:“云消,你鼻子这么厉害,不用来做菜实在太可惜了。” 方钰:…… 云消:…… 回到方家已经深夜了,把方欣送回房间,方钰说:“你先休息,我跟萧大人还有点事情要谈。” 在大厅里,萧竟祁才再次问:“方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方钰隐瞒了那暗器是自己的,就说:“那人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炸了。” 她很快转移话题:“槐州城的县令跟炽国人有染,这件事情就要靠萧大人好好去查了,图腾男人背后的人似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命不久矣,或许这几日会来找我。” “那我留下些人。” “不用。”方钰摇头拒绝:“他不敢再乱来了,放心。” 方钰手里爆炸性的东西可不止那一样,随便一颗炮弹就能毁了一座城,那人若是不怕现在就死,大可来试试。 方钰重新拿出两瓶灵泉水推过去:“听说你们都中了毒镖,把这些药拿上。” 看着桌上那不大不小的玉瓶,萧竟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这药是何物所制,为何我吃不出一丝药味儿,但它好像又能解百毒?” “嗯……”听到这个问题后,方钰故意将话音拖得长长的,那余音仿佛在空中盘旋不去一般。 与此同时,只见她眼角的余光轻轻扫过眼前之人,眼尾之处悄然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只听她轻声说道:“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概不外传,不过萧大人若真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停顿间,方钰慢悠悠地撑起自己粉嫩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凑近对方。 那纤细的指尖如同微风中的花瓣般轻盈,缓缓挑起他坚毅的下巴,动作之间隐约流露出几分调戏之意。 而她微微挑起的眉头更是将这层意思诠释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目了然。 一直注视着她的萧竟祁自然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他那线条分明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抿,紧接着伸出宽厚温暖然后用一种无比温柔且饱含深情的嗓音说道:“有一佳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方钰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说出如此这番话来,刹那间,她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之中顿时绽放出万丈光芒,惊喜与惊讶交织在一起。 然而很快,她便轻轻地合上自己修长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大手包裹在其中。随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浓,语气轻佻却又不失认真:“……嗯,悟了。” 第117章 李氏以为那只是个梦 两人明明什么都说,却又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意。 方钰虽然不是迂腐之人,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此时不应耽于情爱,萧竟祁亦是如此。 客房里,扶珘打来热水帮云消擦脸,扶珘有点自责,轻轻帮她揉了揉腿:“今日辛苦你了。” 云消轻轻笑笑,却又有点意味深长:“只要方二姑娘没事,我这点付出不算什么的。” 扶珘手上继续帮她揉腿缓解酸痛:“等下你早些休息……” 扶珘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门突然被推开,手里端着汤盅的方欣站在门口,完全看到了扶珘给云消揉腿的动作。 方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她收回的目光满是失落,有点语结:“我不知道……不打扰了。” 她说完就转身往外面跑。 “二……”扶珘嘴边的话看到她的背影消失时就戛然而止了。 云消推了他一把:“阿兄,别愣着了,快去看看二姑娘。” 扶珘却犹豫了,这段时间方欣对他的好他都是知道,他也知道方欣对自己的心意。 可他现在背负的太多了,他自己也不确定或许哪一日就会命丧黄泉。 沉默了一会儿,扶珘摇头,帮云消盖好被子:“你早些休息,我去守夜了。”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云消沉着叹了口气,她懂阿兄心中的所想,或许阿兄的选择是对的吧。 方欣跑回自己的房间,她本来是很生气的,转念一想,扶珘和云消的身世都很坎坷,说是同命相连也不为过。 他们之间惺惺相惜也可以理解,这么一想之后,她心里舒服了很多,对扶珘也多了几分理解。 把萧竟祁送走的方钰回房间,看到方欣屋里的烛火还亮着,她在门口问:“欣儿,你睡了吗?” 靠在门上自我安慰的方欣瞬间整理好情绪打开门,随手就把方钰拉了进来。 她眼尾的笑容很自然,甚至还带了点期待,拉着方钰坐下才问:“姐,你之前那个能把人手都炸烂片的暗器还有没有?” 她的语气里还透露着一股子兴奋,两眼放光,就好像在说:快说有! 方钰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欣儿,你没事吧?” “没事!”方钰一脸认真:“姐,你把那个暗器给我一个,等下次谁再要用我威胁姐姐,我就炸得他魂飞魄散!” “……”方钰按住她的手:“欣儿,这个东西太危险了,不适合你用,而且要是使用失误的话,同样会伤害到自己的。” 伤到自己,方欣下意识在脑子里想到自己的手被炸得粉碎的画面,她猛地摇头:“那我不要了,要是没手了,以后我就不能做好吃的饭菜了。” 方钰起身拉着她走到床边:“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确定方欣睡下,方钰离开后去了李氏的房间,李氏睡得很熟,但是一双眉毛却拧地很紧。 方钰用指尖轻轻抚开李氏的眉头,掖好被子才出去。 回到房间,方钰进了空间,看着一地的绿菜,很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早上等方钰睡醒起来,方欣和云消都不见了。 李氏端着热粥进来:“钰儿你醒了,先喝点热粥暖暖身子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当心别着凉才是。” 方钰问:“欣儿去哪了?” “她一早起来就带着云消去酒楼了,她还交代了先别吵醒你休息,所以就没叫你。” 这丫头,方钰还想着昨晚折腾一宿,索性再歇业一日也无妨的。 她又看李氏问:“娘,你可还记得昨晚的事情?” “昨晚?”李氏怔忡了一下,反问道:“昨晚有什么事情?我好像记得我梦见家里闯进来歹人了,好在只是个梦。” 原来李氏只当是个梦,方钰还担心她被吓出个好歹来。 “那娘你今日就在家里,昨日忙活一天,我去给欣儿帮忙,家里还剩下些菜,娘你等下给江婶送一些去吧。” 李氏点点头,刚想启唇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那你们今日也别太累,我做好饭晚膳等你们回来。” 方钰走出院子,叫出暗中萧竟祁留下的人,给他们一些毒药粉才道:“我娘就劳烦各位了。” 一众暗卫拱手:“方姑娘请放心。” 昨日歇业一天,等着要吃麻辣烫的人都今日过来了,时辰还尚早,都不到用膳的时辰,但方欣已经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了。 方苓也早就到了,有了她偷书被抓个正着的事情,方欣根本就不像之前那样防着她了,后厨也是随便她进去。 在房顶上的扶珘透过窗户看着在灶上忙前忙后的方欣,这个位置是他最喜欢的,因为刚好能看见她。 云消很想去帮忙,但是她现在的情况,无疑就是越帮越忙,她脸上的疤痕,她有直觉,再用上两次药就会恢复如初了。 打开窗户想透透气,一眼就看到房顶的阿兄盯着后厨窗户处那灼灼发烫的目光。 阿兄虽然从未说过什么,但其实她早就看出来阿兄对二姑娘不同,特别是看她的眼神是柔和又炙热的。 方欣仰头擦着汗,抬眸的瞬间无意间看到房顶的扶珘,扶珘恰巧在看窗户边的云消。 方欣手里的切菜的动作突然放缓,原来他喜欢在那个位置是因为能更好看到云消。 就在方欣思绪飘飞之际,一个不留神,菜刀划破了手指起初,待她回过神来,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低头一看,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倏地一闪,扶珘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身旁。 他紧蹙着眉头,眼神中似乎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只见他迅速伸手拉住方欣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其往一旁带去。不一会儿,便翻找出了一瓶止血药,准备为她包扎伤口。 一直以来,扶珘虽然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但每当方欣遭遇伤痛时,他却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这份默默的关怀和守护,让方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然而,正当方欣凝视着扶珘那线条分明的侧脸,沉醉其中之时,脑海中突然毫无征兆地闪过一幅画面。 扶珘给云消温柔揉腿的画面,这突如其来的场景,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方欣的心间。 刹那间,她如梦初醒,猛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并坚决地拒绝道:“不用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过不了多久就能自行愈合的。还有好多等着上菜的客人呢,再不抓紧时间就来不及啦!你快出去吧!” 说完,方欣强忍着鼻尖泛起的酸涩感,毫不犹豫地将扶珘推出了厨房。 转过身去的那一刻,泪水险些夺眶而出,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重新投入到繁忙的烹饪工作中。而那种做菜带来的愉悦感,则成为了她此刻最好的慰藉。 第118章 想要我出手,这些还不够 连着过去两日,日子一片安宁,酒楼生意红火,店里又找了新的伙计和掌柜,方钰算是能卸下些担子了。 她在跟掌柜交代一些事宜,伙计从楼上雅间下来寻她:“东家,楼上有客人找您。” “找我?”想到什么,方钰看向楼上的眸光微微眯了一瞬。 萧竟祁这两日都不在,显然不是他。 方钰转身上楼,雅间门口候着的是个陌生男子,但看得出来应该是侍卫。 侍卫上前颔首:“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看着被侍卫推开的雅间门,方钰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抬脚进去了。 只见那屋内之人缓缓站起身来,其身形高大挺拔,但还是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但此刻的态度却显得极为谦卑。 他微微俯身,双手拱起作揖道:“方姑娘,别来无恙。” 说罢,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着几分恭敬。 紧接着,他右手优雅地伸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轻声说道:“姑娘,请入座。” 方钰轻移莲步走到座位前坐下后,那人再次开口,语气诚恳而略带歉意。 “之前之事,都是在下之过,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在下辛寂言,今日特意准备了些许薄礼,姑娘务必收下。” “还请姑娘代我向令妹转达我的歉意。手下的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姑娘和令妹,如今他们已受到应有的惩罚,被就地正法了。希望姑娘能从此放下对辛某的成见。” 说着,便将一个精致的匣子轻轻推到了方钰面前。 一道耀眼的金黄色光芒猛然溢出来,匣子里装的竟是满满当当的金子!每一块金子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令人垂涎欲滴。 方钰还没做出反应,辛寂言又从身旁取出了另一个稍大一些的箱子。 他一边将箱子放在桌上,一边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是给此前不幸染上疫病的青汕城百姓们的一点心意,聊表慰藉。烦请姑娘代为转交。” 只见箱内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如此数量众多的银子,若分发给那些遭受苦难的老百姓,足以让他们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看到辛寂言此番诚意满满的举动,方钰原本不屑的面容终于稍稍缓和下来,心里对辛寂言的不满也减轻了一丝。 她微微点头,表示认可道:“既然辛公子如此有心,那小女子便不再计较过往之事。所谓来者皆是客,本店虽小,但招牌菜品倒也算深受周边百姓的喜爱。辛公子不妨品尝一二。” 辛寂言以为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想象中方钰看到金子就趋之若鹜的样子并没有出现,反而很平淡。 这让他有点不好开口接下来的事情。 方钰的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下,这才扫了一眼桌上的两个匣子:“辛公子说自己是商人,出手如此阔绰,想来生意已是遍布北榆的大江南北了吧?” 方钰明明是很随意的一句询问,辛寂言却是神经一下就紧绷了起来:“姑娘说笑了,我这点小本生意在炽国还算勉强,北榆则是初来乍到,我只是觉得槐州城人杰地灵,适合做生意,没成想与姑娘闹了些误会。” “人杰地灵?”方钰突然了冷笑:“方圆百里谁人不知槐州城时常遭遇战乱,炽国夜袭是常有的事情,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又何来的人杰地灵一说,亦或者说……” 方钰停顿时,犀利的目光扫到辛寂言脸上:“辛公子随便就能与北榆的县令一见如故,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银钱,很难让人不怀疑辛公子是有备而来,或者说就是那背后挑起这场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 辛寂言没想到方钰这么敢说,他悻悻一笑:“姑娘又说笑了,姑娘一眼便知在下命不久矣,现在只想多做善事,行善积德,祈求菩萨怜悯,我又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完,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今日前来,冒昧打扰,就是想请姑娘出手,若是能治好我的恶疾,不管姑娘是要什么,我都能双手奉上。” “那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呢?” 辛寂言的眼角跳了跳,压住心里翻涌的气息,勉强扯出点笑容:“姑娘的雷霆手段,在下甘拜下风,姑娘若是对那日冒犯令妹的事情耿耿于怀,那在下这条命,姑娘取走便是。” 方钰的眸子微微压了压,虽然辛寂言什么都没承认,但她可以确定,此人就算是命不久矣,也不是一个甘愿等死的人,甚至他眼底渴望活下去的欲望比当初看到云消的第一眼还强烈。 方钰随手拿起一根金条摆弄了一下又放了下去:“这些只够赔偿我家人受到的惊吓,辛公子若是想活,这些不够!” 辛寂言心里忽然松了口气,果然没有人会对钱不动心,只要方钰要钱就好说。 “姑娘所需,尽管提,在下力所能及,定不负姑娘所望。” 方钰的指尖继续在桌上轻点了一下,嘴角微勾,眼尾夹杂着一些阴鸷:“辛公子这般有诚意,我若是不出手,岂不是显得我有点不知好歹?” “岂敢岂敢。”辛寂言一副惶恐的样子:“之前姑娘已然是手下留情,姑娘大恩,辛某铭记于心。” 方钰的指尖停了,面色冷然下来:“要我出手也可以,现在说说,青汕城的疫病是从何而来,你不用否认,我既然问了你,那就能确定是因你而起。” 辛寂言早有准备,还是浅浅呼了口气:“这疫症确实出自我手,但我这并非我之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钰眼里的杀意缓缓腾升,辛寂言的语气随之弱了下来,连忙找补道:“姑娘且听我细细道来……” 他的语速极快,方钰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他从小得了一种很奇怪得病,一直都是靠各种剧毒去缓解痛苦。 那日萧竟祁从城外小奚边带回来的病人正好在他受伤在药浴的时候进来偷东西,不小心沾染了他的血,那人就染上了他的毒。 后面萧竟祁的人带着那小偷找到他之前的住处,手底下的人怕事情败露,牵连过甚,会引起两国争端,这才痛下杀手…… 得知方钰救了那些染病的孩子,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都很认真,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副他本就是无辜的人,也无心伤害别人,一切都是巧合。 不管事实究竟是如何,那些孩子现在安然无恙,方钰自是不会去追究,但是眼前此人的话,她并不全信。 “把手拿出来。”方钰冷冷道。 辛寂言的目光骤然一亮,轻缓的动作掀起袖子把手递过去:“就有劳姑娘了。” 方钰给他把脉,他的脉搏杂乱无章,时而急时而缓,从脉相来了看,确实身中数种剧毒,能活下来,不止是因为命大,还有各种毒素的互相制衡。 她缓缓站起身,毫无征兆地用指尖扒开他的眼睛看了看。 辛寂言第一次见这样诊脉的,愣住几息,不敢动,任由她检查。 不过她身上好香,好像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吸入肺腑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就连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第119章 是萧竟祁让你问的? 从下往上的视线, 虽然被扒着眼睛,但是辛寂言刚好能能看到她未施粉黛却艳如桃李的肤色。 朱唇皓齿,多看两眼就有些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以至于方钰手回收半晌,他还盯着看,方钰眼底压下一抹反感,冷着声音问他:“你看够了吗?” “额……”辛寂言立刻收回目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转而问:“姑娘看诊过后以为如何?” “不过是一些毒而已,死不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我会先给你一些药,过段时日再看看恢复情况。” 辛寂言的眼睛里好像是顷刻间点缀上了星星,很亮,他的语气都透露着无比的激动:“请姑娘赐药,等姑娘治好我的顽疾,定有重谢。” 此人身上的毒多达数十种不假,方钰能治好也不假,但她不会太快把人治好。 此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来北榆的目的也绝对不单纯,她要多留一些时间给萧竟祁去查查炽国多次在淮州城掀起战乱,究竟是想做什么。 方钰把一瓶水里掺了一滴灵泉水的药水给了他:“这个药,分成五次喝完,一次一口,一日一次,别太多,否则会是适得其反,死得更快。” 听着方钰的交代,辛寂言看着她放下的那一小瓶药,有点难以置信,这么小一瓶,还要分五次。 他心底里莫名其妙就生起一种被方钰消遣了的感觉。 可他这个病,他明里暗里看了多少大夫,从未有一人像方钰这般笃定的语气说能治。 不论如何,只要有一点机会,他就要尝试的一下。 他拿起那药瓶,视若珍宝般浅浅地喝了一口,他还生怕喝得太多,动作别提有多小心翼翼了。 方才他觉得方钰是在消遣他,喝完药后的感觉更加的强烈,因为他连一丝药味儿都没喝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这药喝起来跟普通的水好像没什么差别。 他抬眼看着方钰,眼底一片迷茫,很想问,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方钰站起身,看着桌上的麻辣烫说:“辛公子慢用,客人很多,我就先失陪了。” 看着手里的药,再看方钰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辛寂言的眉头紧紧皱起,心绪难言的复杂。 方钰走下楼,嘴角缓缓勾起,直接去了刺史府。 侍卫已经认识她了,直接带她进来了,她没说自己是来找谁的,侍卫直接带她来找萧览知了。 手里拿着鸡腿啃得正香的人,看到从门口进来的人,萧览知想到听手底下的人说的方钰独闯县衙把方欣救出来,还丝毫未伤。 仅凭这一点,萧览知就不敢轻看她,他放下鸡腿,嗦螺着指尖站起身:“方姑娘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钰扫了一眼书房的环境,没看到萧竟祁,看来人应该不在,她还没说话,萧览知已经看出她的心思了,就说:“子昭还没回来,他去查槐州城的事情了,可能要过一段时日才回来。” 方钰的神色淡淡的,她从身后拿出刚才辛寂言给她的那箱银子:“既然萧大人不在,那就劳烦刺史大人把这些银子转交给之前城里那些被染了疫症的孩子。” 这些银子不在少数,不是方钰现在的家境能拿得出来的,他问:“方姑娘,你这些银子是哪里的?” 方钰并不隐瞒,把跟辛寂言见面的过程都说了,也说了自己在给辛寂言治病的事情。 本来以为萧览知会问她为何要替辛寂言治病,总归是炽国人,若是治好了,难免不是养虎为患。 但他问的却是:“方姑娘医术冠绝,我实在是好奇,方姑娘师承何处?” 方钰抬了下眼皮,不答反问:“是萧竟祁让你问的?” ”不是,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好奇不是什么好习惯。”方钰突然走到一侧,看到桌上的制作的沙盘,是槐州城的地貌。 她回头问:“这是刺史大人你做的?” 萧览知的手指已经被他嗦螺干净了,他跨步走过来,有点得意道:“我亲自勘察的地形,方姑娘觉得如何?” 方钰将他扫了一眼,戏谑道:“我以为萧大人的手只会拿鸡腿,倒是没想到还能这般心灵手巧。” 那是自然,他既然接了刺史这份差事,也答应了要替子昭守护好青汕城,槐州城也是必要的,自然不能大意。 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自是不能告诉方钰的。 方钰没多留,走前还留下一句:“日后刺史大人想吃麻辣烫尽管来,免费。” 听到免费两个字,萧览知的眼睛都亮了,扯着嗓子回应:“那就多谢方姑娘了。” …… 酒楼从早忙到晚上,方欣明明都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可她嘴角的笑容就是很灿烂。 方钰把她塞进马车,给她擦了擦额头一直散不去的薄汗:“好了,你快休息会儿,到家了叫你。” 马车半响没动,方钰正想问车夫怎么回事,外面突然传来方苓的声音。 “钰姐儿,天色太晚了,能不能捎我一程?” 方钰掀开车帘,看到站在车旁的方苓一脸的疲惫,今日的客人很多,她也确实跟着忙得晕头转向,倒也有几分可怜。 方钰开口:“上来!” “谢谢。”方苓道谢后才敢上车。 这马车虽然小,但也是方苓从来没坐过,软软的坐垫,坐下去后连疲惫都消失的大半。 虽然这车也只是雇的,可这雇马车的钱也是方苓没有的,只要她能早日找方欣手里的方子,以后想坐什么马车没有。 心里想着,她的目光朝旁边的姐妹二人看去,方欣已经睡着了,方钰的双眼也是紧闭的,但不确定睡着没有。 方苓把目光都聚集在方欣身上,平日里根本就没机会能跟方欣近身接触,她在想,方子会不会是方欣随身携带的。 她的目光快要将方欣的怀兜看穿,很可惜,只能看清楚方欣的怀里塞了东西,有点鼓囊,不知道是不是方子。 第120章 就是只有一个,也得拿回来 为了早日过上想要的日子,她想赌一把。 她伸手过去,轻轻碰了下方欣,确定她睡得很熟,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苓深吸一口气,试图把手伸进她的衣兜里,指尖刚碰到里面放的不知道是什么硬硬的东西,方欣突然动了。 方苓以为她醒了,心跳开始狂跳时,方欣连眼睛都没睁,只是侧了个身,刚好便于她拿东西。 她紧张的目光向后看了看方钰,方钰也没睁眼,她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缓了下去。 她硬着头皮把方欣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时,差点傻眼了,是一包已经吃了一半的炒栗子…… 耳畔突然传来方钰冷冷的询问声:“你很饿?” “!!”方苓咽了下口水,手里的板栗立刻变得滚烫无比,她讪讪一笑,都没敢抬头,慌忙解释道:“不……不是,是掉出来了,我顺手接住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很明显的底气不足。 方钰没再继续问,而是毫不留情的把那半袋板栗接了过来,合眼继续假寐。 虽然这炒栗子不值钱,可这东西是欣儿小时候很想又吃不到的东西,小时候方有财每次去城里都会带一包回来。 能吃到的只有方苓和方平,原主和方欣只能躲在角落里咽口水。 久而久之,也算是成了方欣的心病,所以哪怕剩一个,她也要拿回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坐马车回家了,虽然很晚了,但还有村里人在外面转悠。 都认出来这马车是往方钰家去的,但是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方苓,她们更是觉得方钰一家是个好的。 以前老方家一家是怎么对她们母女三人的,谁人不知,现在方钰能放下成见让方苓搭车,不是个好的还是个啥。 听到马车停在门口的声音,在屋里的李氏匆匆忙忙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用碎布盖好后迎接了出去。 “是钰儿欣儿回来了。” 本来没精打采的方欣,一下车就精神满满:“娘,今日赚的银子是前日的两倍,很快我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李氏把她拉过来,抚了抚她额间的碎发:“那今日定是累坏了,快进屋歇歇,饭在锅里,我去端。” “娘我给你帮忙。” 方欣跟着跑过去了,方钰轻笑着摇头,这丫头方才在车上明明累得指尖都不想动了,为了不让娘担心,倒是装得云淡风轻。 简单的饭菜上桌,李氏还有点不好意思:“娘的厨艺最近有些退步了,做的饭菜比不上欣儿的好吃,你们可别嫌弃娘。” 方欣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大声地吧唧了起来:“娘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扶珘这会儿才进来,他径直走向方钰,弯腰在方钰耳边说了一句话,用的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李氏和方欣似乎都习惯了,只是等扶珘说完,李氏才说:“快坐下吃饭吧,饭菜该凉了。” 扶珘微微颔首,目光却看着方钰,在等她定夺方才他所说之事。 方钰放下筷子站起身:“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扶珘要跟着出去,被方欣先一步叫住:“姐姐叫你先吃饭。” 虽然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事情,但李氏和方欣都不担心,李氏也附和着说:“坐下吃饭吧。” 方钰冲他再次点头,他才起收回步伐坐下吃饭。 方欣给他夹来一块肉:“你整日东奔西跑,多吃点肉补补。” “谢谢二姑娘。” 他说话时想去看她的眼睛,还没看到时,但方欣已经别开了,他有一瞬的失落,但只能收回来,认真吃饭。 方钰打开院门出去,扫了一眼远处的位置,缓步走过去,对着空气说:“我已经到家了,还要跟到何时?” 本就寂静的夜色,在她的话音落下后更显得幽静。 眉宇间的不悦驱使她指尖朝一个方向打出一颗石子,一声闷响传来,隐匿在暗处的人才显露出来。 是辛寂言的侍卫,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但不知道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肩上被石头击打的地方隐隐跳动,由此可见,方钰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他弯腰垂首,双手抱拳:“抱歉姑娘,我家公子只是觉得最近不太平,姑娘一家都是女子,出行多有不便,这才派属下一路相送。” 此人的身手不亚于之前的图腾男人,但他似乎没有发现暗中的扶珘,这不禁让方钰的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既然如此,我们已经安然到家了,你可以回去回禀了。” 侍卫有些犹豫,方钰的眼底骤然迸出一缕寒意:“或者说你家公子想知道什么,让他亲自来问我,再有下次,我就当是贼子,绝不留情。” 明明她的话语轻飘飘的,但侍卫总感觉后背有一股凉意,他心下一凛,再次拱手后离开了。 侍卫回去就跟辛寂言禀告了,辛寂言看着手中的药瓶,万千思绪极其复杂。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方钰只可为友,不可为敌人。 饭后,方钰在空间里,看着那一箱黄金,还有之前在黑风寨搜刮的财宝,只是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哐当!” 外面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方钰听见了,是清脆的,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她起身看出去,李氏的房间还烛火通明,她一边敲门一边问:“娘,你怎么了?” 突然的敲门声吓得李氏刚捡起来的剪刀又掉到地上,听到再一次的动静,方钰担心又出什么问题,推门而入。 李氏把剪刀捡起来,慌慌忙忙地想藏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桌上摆放的东西方钰已经看见了。 李氏满脸都布满了局促,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见那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张手帕布料,它们显然并非李氏平日里所制作的寻常布料。 这些料子质地细腻,光泽柔和,一眼望去便知其品质上乘、华贵不凡。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上面精心绣制而成的花朵图案,每一朵都栩栩如生,仿佛能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方钰好奇地走上前去,轻轻拿起其中一张手帕,凑近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第121章 她不会的真的来干活儿的吧? 时间一息一息地过去,足足过了半晌,她才缓缓放下手帕,脸上露出由衷的赞赏之色。 而后连连点头道:“娘,你这手帕做得可真好看,瞧瞧这朵牡丹花,含苞待放的姿态简直跟真花一模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能迎风绽放开来,还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力一般!” 虽然方钰的眉眼都带着柔和的笑容,可李氏的心绪还是紧绷着的,因为上次她答应了钰儿不再接活了,她怕方钰生气。 方钰把每一张李氏在绣的,没绣好的都拿起来看了一眼,点着的头都没停下过。 她又半晌不少说话,李氏心里更是有点堵,她小声地道歉:“钰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方钰放下手中帕子,拉着李氏坐下,轻轻地握着李氏的手:“娘,你喜欢这些便去做,女儿不会拦着你,只是怕你累着了。” 朝门外看了一眼,方钰又继续说:“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您点灯熬夜,女儿是怕你熬坏了眼睛。” “可……”李氏说话的音调压小了些:“可娘说话不算数了,让你们姐妹二人看着店,你们也实在是辛苦了。” “娘,我们不辛苦的,只是日后娘要是想做这些就别在晚上做了,对眼睛不好。” 见方钰真的没有生气,李氏刚才的担忧才慢慢散去:“好,晚上不做了。” 方钰这才问:“娘这些都是帮江婶做的吧?” 李氏笑下点头:“你江婶是好人,她们家里现在很需要钱,所以才接了这单活,说是一位贵夫人看上了我之前绣的手帕,没想到我这粗鄙的手艺都有人喜欢,那夫人又要得急,所以我才想早一些做完给人送去。” “娘,你的手艺一直都很好,只是以前在老方家的时候没有机会施展而已。” 李氏看着桌上的手帕,指尖轻轻堵抚过,她真的很喜欢这些。 方钰帮她收起来:“娘,今日太晚了,先休息,剩下的明日再弄吧。” 方欣也知道了李氏接了新活的事情,她同样不生气,因为她从之前就看出来自家娘喜欢女红就像自己喜欢做饭是一样的。 哪怕就是很累,很苦,依然很喜欢。 方欣还是像方钰一样提醒道:“那娘你要听姐姐的话,别太累着自己了。” 等姐妹二人出发去了店里,李氏也把剩下要做的手帕带去了江婶家,让江婶跟她一起做个伴。 方钰姐妹二人是坐着牛车去的,今日的牛车上多了一个有段时日没见到的朱氏了。 朱氏看见姐妹二人,本来是不想上车的,但她若是走着去的话,一来一回就该晚了,到时候赶不回来做活儿做饭,婆母又该骂了。 她这段时日一有空就去山上挖草药,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些送到城里去卖,想治好平哥儿的病,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朱氏已然没有了往昔的红光满面,多的是憔悴不堪,一双手也布满了伤痕,而且异常地显眼。 方欣怡抬眼就看到了,明明这就是她们以前每日的日子,可她现在看到朱氏这样,竟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到这一点,方欣别开目光,扭头跟方钰说:“姐,店里的土芋快没有了,什么时候让伙计去把你上次在隔壁村买的土芋拉一点回来。” 方钰答应:“好,我知道了。” 姐妹二人开店的事情虽然还没传开,但是朱氏却是知道的,毕竟方苓日日都去酒楼帮忙,回来也总会跟她这个当娘的抱怨两句太辛苦了。 听着姐妹二人说话,朱氏把脑袋压得低低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要苓姐儿在她们的店里能安然地待下去,总归是有点银钱的,也总好比在地里风吹日晒的来的强。 方钰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因为朱氏的转变过于太大了,也算她识趣。 牛车在城门口一停下,朱氏几乎是连一点停顿都没有背着背篓就往城里跑。 刘叔这会儿才问了一句:“钰姐儿,你地里种的菜你可有去看过?我听守地人回来说种子都陆续冒芽了,就是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怕是不好活了。“ 刘叔只是觉得她们娘仨挣钱不容易,又是请人种地,又是整日守着的,就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钰笑着回应:“刘叔提醒得是,等下晚些回去了我就去看看。” 姐妹二人去往酒楼的路上,方欣挽着方钰的胳膊问:“姐,你说方苓不会真的是来店里干活的吧?算算日子,她也来有段时间了。” 方钰也没想到,方苓倒是蛮沉得住气的。 “或许是吧。” 方钰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似有乌云划过,今日可能会有雨,数着日子,快入冬了。 二人才进店里,没想到方苓早就到了,在跟伙计四处撒扫。 雨,说来就来。 本该是人满为患的酒楼,此刻门可罗雀,都是因为想进来躲个雨,顺便吃个饭。 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方苓看到不远处角落里的人,她心虚的目光朝柜台里的方钰扫了一眼,想了一会儿,她才走过去说:“钰姐儿,我有点事情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店里现在就两桌客人,方钰连头都没抬,随意应声:“嗯。” 冒着雨跑进那巷子,王远听到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方苓迈着急促的脚步跟在他身后。 去了一间客栈的上房,王远没有多余的话,直言问:“事情的进展如何了?” 方苓用手帕擦着发丝的动作一顿,她朝他靠近几分才道:“这段时日店里的客人太多了,我实在是没找到机会下手……” 她还没说完,在看到的王远的脸色越来越沉时,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方苓立即转移话题,用手里的手帕去擦他衣角上沾染的雨水,并柔声开口:“天气凉了,容得感染风寒,我还是先帮公子把水擦一擦吧。” 看似在擦水,其实方苓的指尖从他胸膛划过时在刻意地撩拨。 第122章 公子不必急于一时 王远稳稳地站立着,身姿挺拔如松,他的手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捉住了方苓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紧接着,他微微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挑起方苓的下巴,目光肆意地在她娇美的面容上游移。 不知是否只是他个人的错觉,经过一段时间未见,方苓似乎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了。 他努力压抑住嘴角即将扬起的弧度,指尖缓缓划过她的衣襟,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与挑逗,轻轻地扶起落在她肩头的晶莹水珠:“你的衣裳都被打湿了。” 随着他故意吹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股温热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使得方苓白皙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几抹羞涩的红晕。 方苓微微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她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主动贴近王远宽的怀抱。 此时的王远兴致愈发高涨起来,只见他紧紧拥抱着怀中的佳人,一个转身,大步朝着那张柔软舒适的床榻走去。 ...... 然而,这一次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很快便结束了。原因无他,只因方苓还需要赶回去继续干活儿。 她轻轻拉扯了一下被子,将自己包裹得更紧一些,然后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咪般依偎在王远的怀里。 从表面上看,此刻的方苓满脸娇羞之色,但实际上,她那低垂的眼眸深处却隐隐闪烁着一种狡黠且充满心机得逞后的光芒。 方苓在心中暗自盘算着,无论最终能否顺利拿到方钰手中的方子,只要王远对她依旧保持着这份浓厚的兴趣,那么此次行动便不能算是完全失败。 毕竟,能够牢牢抓住王远的心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棋。 她说:“王公不必急于一时,如今大家不过就是冲着这麻辣烫的新鲜感罢了,等到真正进入冬季的时候,这蔬菜的供应肯定就跟不上了,到那时,这家店恐怕也就没法继续经营下去。” 而王远心里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只见他缓缓收敛起剩余的兴致,微微眯起双眼,静静地凝视着窗户那一处,同时仔细聆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只听得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方钰这个人可不一般,若是没有后手准备,仅凭她们母女三人那样贫寒的家境,又怎能支撑得起一整个寒冬生意都这般惨淡?” 王远这番话语仿佛是在有意提醒着方苓些什么。经他这么一说,方苓猛地回忆起前些日子方钰邀请村里人帮忙种地的事情来。 冬日里种地,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可从来就没见谁能种出个名堂来。 一开始,方苓心中确实是这样认为的。然而,当她念头一转时,不禁想到自从断亲以后,方钰行事作风变得越来越古怪邪门,说不定这次还真就能让她在严寒的冬日里成功种出那些蔬菜来! 她微微扬起那一抹浅薄得如同蜻蜓点水般的笑容,轻声说道:“公子尽可放宽心,如今我尚在这店中,倘若有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我定当第一时间告知于您。” 说罢,她的目光盈盈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藏在其中。 王远缓缓起身,动作随意而熟练,仿若之前无数次一般,有条不紊地将衣裳穿戴整齐。 他并未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便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门口。 此时,外面的雨愈发猛烈起来,如同一阵阵急促的鼓点,狠狠地砸落在大地上。方苓无奈之下只得冒雨踏上归途。 店内此刻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影,唯有掌柜一人独守柜台。就连平日里总是忙前忙后的方钰,此刻竟也不知去向。 方苓脚步匆匆地穿过大堂,径直来到了后院。远远地,她便瞧见那房间的窗户大开着,窗边站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是云消。 方苓心中一紧,不知为何,面对云消时,她总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于是,她略微低下头,加快步伐朝着后厨走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就在这惊鸿一瞥之间,云消敏锐的嗅觉立刻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她只轻轻一闻,便察觉到方苓身上散发着一种陌生而独特的气息,这种气味显然并不属于她本人。 云消心中暗自猜测,方苓刚刚定然是与一名男子有着亲密无间的接触。 与此同时,方苓才刚刚走到门口,还未来得及踏入屋内一步,便清晰地听见从厨房里面传来了方欣清脆悦耳的话语声。 “姐姐,你快尝尝看我做的这道全新菜品味道怎么样,我是按照你写的菜谱做的。” 菜谱?这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方苓耳边炸响。她心头一震,脚步瞬间停滞在了原地。 没有丝毫犹豫,方苓悄然转身,朝着旁边不远处的一扇窗户快步走去。来到窗前,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蹲下身子,开始动手清洗起那些已经使用过的碗筷,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然而,仅仅只是这么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方苓那双灵动的眼睛就迅速扫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她之前从未见过的书籍。 不用多想,这本书毫无疑问便是她一直想找的菜谱了。此时此刻,方钰正专注地品尝着新菜肴的滋味。 而方欣则兴致勃勃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并伸出手指指向其中的某一处说道:“反正今天也没有多少客人光顾,我等会儿再做这道菜试试。” 方钰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缓声道:“那你也别太拼命劳累自己了,我稍等片刻便回去,去瞧瞧地里种的那些菜长得怎么样了,顺道吩咐伙计们多拉一些土芋回来备用。” “好,姐姐您回去的时候千万要多加小心,今日路上的泥泞恐怕会积得很深。” 方欣一边应和着,一边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菜谱之上,只见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书页,一刻也不愿挪开,同时双手已经开始熟练地摆弄起各种食材。 第123章 来一间上房 此刻,还在窗外的方苓听到方钰说要回去,心中不禁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她心想,若是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顺利拿到那份菜谱,那么往后自己就不用累死累活了不说,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想到这里,方苓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但是她又有点担心云消会坏事,她略微抬眸朝云消的房间看去,刚才还站在窗户的人,现在不见了不说,门窗都关得紧紧的。 云消也想多头透透气的,但是方才阿兄朝她看来时,方二姑娘刚好又看见了。 虽然她知道阿兄心中所想,可方二姑娘是好人,不论如何,她也不应该成为他们二人心中的芥蒂。 等方钰走后,方苓抱着洗好的碗碟进了后厨,没有打扰方欣,自顾自地把碗碟归位。 方欣知道是她进来了,也没避着她,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菜谱,反正方苓不识字,也不怕她看。 方苓看似在整理东西,实际上眸光时不时朝方欣的背影看去,确定她看书看得很认真,不会看过来,她才敢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因为方欣的手边摆放了一条处理好的鱼,方苓猜测她等下应该是要的做鱼,所有拿走了她用来去腥的梅子。 而后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身出去了前堂四处洒扫。 外面的雨势渐小了,确定方钰已经走了,现在只需要等方苓离开就好。 因为她知道方苓有一个习惯,只要是后厨要用的东西,特别是她自己要用的佐料,只要是没有了,她都会去亲自选买。 所以她现在只需等方欣等下做菜的时候发现梅子不见了,她就会出去买,这样一来,就有机会拿走菜谱了。 她四处擦洗着,又走进了后院,但是没靠近的后厨,就站在透过窗户能刚好看到方欣的位置就停下了。 等了没多久,方欣放下手里的食谱,再一次确定自己要的食材,直到看到放置梅子的位置空荡荡的。 她还惊讶了一下,因为她记得方才有两桌客人的时候,她还用来着,现在怎么一颗都没有了? 她跑出门口叫来伙计问:“你是不是又嘴馋偷吃我下料用的梅子?” 那伙计憨憨一笑,又挠了挠头:“二姑娘别生气,我刚刚就是有一点嘴馋,实在没忍住偷吃了一点。” 方欣也不是生气伙计吃了点,气的是居然给她吃完了,万一等下再来客人就没得用了。 她故意板着脸:“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偷吃就从你月钱里扣。” 伙计都没反应过来,方欣又转身进去了,并说:“我去买一点回来,你们几个看好店,我很快就回来。” 伙计还在挠头,他不过就偷吃了一颗而已,方二姑娘为啥要去买新的? 这一刻,方苓在外面竖起了耳朵,把刚才方欣和伙计的对话都听清楚了,现在又一双眼睛透过窗户紧紧的盯着方欣的下一步动作。 方欣把桌上的食谱合了起来,打开旁边的柜子放了进去,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好像手里捧着的是珍宝一样,生怕一不小心就损坏了。 那柜子不是存放酒水的么,上次匆匆忙忙的找寻,好像恰巧把这个位置遗漏了 。 方苓在心里一阵懊恼,好日子就这么与自己失之交臂,恨得她直磨牙。 方欣拎着一个篮子,撑着雨伞从后门出去了,方苓特地看了一眼,那个时常隐匿在房顶的人也跟着走了。 她虽然没跟扶珘正面见过,但是她却知道,这个暗处的男人,方欣在何处,他就在何处。 店里现在没有客人来,伙计都不在后厨,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方苓再也按耐不住,脚步匆匆怕跑进厨房,直奔方欣方欣放食谱的位置。 方苓虽然不认识字,但是她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方欣刚才看的那本书。 她急急忙忙的把菜谱塞进怀里,连一丝停留都没有从后门跑出去了。 离开酒楼并没有离太远的方欣从墙角站出来,看着方苓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跟身后的扶珘说:“她也真够能忍的。” “我们现在要跟上去看看吗?”扶珘有点恭敬的语气问。 “去,当然要去。”方欣随手把手中的篮子塞到他手里:“我也很好奇,方苓这般处心积虑地留在店里忙前忙后,就为了偷我的菜谱,我倒要看看她是想卖给别的酒楼呢,还是跟人狼狈为奸。” 扶珘一手拿着篮子,一手撑着伞,紧紧地跟着她的步伐,追着方苓的背影前去。 左拐右拐,走走又停停,终于在一家客栈停下了,这客栈不大,但仰头看去,房间也不少,不知道方苓去了哪间。 他们也不能就这样贸然进去找人,就怕人没找到,反而打草惊蛇了。 扶珘正想从房顶上去,哪里知道方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客栈里面拽,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掌柜说:“来一间上房。” “二……“扶珘开口想拒绝,她一个姑娘家,跟他开一间上房,日后再传出去,她的清誉毁不能毁在他的身上。 方欣先一步做出噤声的动作,甚至拉住他手腕的手已经滑到他的掌心了。 掌柜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二人的关系不简单,看扶珘那一脸忸怩的样子的,很明显就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掌柜笑眯眯地领着二人上楼去房间。 手心里被迫包裹着一只温热的小手,扶珘的心跳也控制不住的加速跳了起来。 方欣走在前面,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她好像不觉得牵着扶珘的手有什么不对。 走上二楼,方欣略微回头看了一眼扶珘,指尖也在他手心轻轻的挠了一下。 思绪远游有有点凝固的扶珘骤然回神,他立刻明白了方欣的意思。 对所过之处的房间都小心留意。 “到了。”前面的掌柜突然开口,嘴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二位客官稍候,伙计很快会送热水上来。” 方欣先是随意扫了一眼房间,点头道:“有劳掌柜的,方才淋了点雨, 确实需要点热水梳洗一下。” 掌柜嘴角的笑容逐渐的加深,却什么都没说,微微颔首后替他们关上门退下了。 第124章 我知道人在哪 外面虽然雨量并不大,但行走起来速度较快的话,还是会有雨滴溅落在身上。 方欣就是如此,尽管她脚步匆匆,但仍有少许雨水沾湿了她的衣裳。 但此刻的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甚至连衣服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拭,便迫不及待地将耳朵紧紧贴在了墙上,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却又透出几分俏皮与可爱。一旁的扶珘见状,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干净的手帕,走到方欣身旁,轻声说道:“二姑娘,你还是先擦擦头发,别着凉了。” 此时的方欣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尽快找到方苓的踪迹,刚才她分明看到方苓朝着这边的上房走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人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可是眼下隔壁房间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这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的焦虑愈发明显起来。 她实在是太过专注于找人的事情,以至于完全没有听到扶珘的话语。 沉思片刻后,她决定换个地方再去听听看,于是抬脚就要朝另一边走去。由于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路上,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还站着一个扶珘。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方欣毫无防备地转过身来,竟不偏不倚正好撞进了扶珘的怀里。 刹那间,一股属于扶珘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她的鼻翼之间迅速弥漫开来。 对于这样的碰撞,方欣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之色,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对上扶珘的双眼,淡淡地问道:“你怎么在我后面?” 当她缓缓抬起头时,发髻上的发簪竟不经意间轻轻划过他挺直的鼻尖。 这一细微的触碰仿佛一道闪电,瞬间点燃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只见扶珘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他那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 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再次将手帕递向面前的人,轻声说道:“我知道人在哪,二姑娘还是先擦擦头发上的水吧。” 此时的她,全副心思都集中在了扶珘所说的那句话,“他知道人在哪”。她一直紧绷在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 她这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接过那块还带着扶珘体温的手帕,开始擦拭起自己湿漉漉发丝。 扶珘转过身去,朝着房间另一端的墙壁走去。走到墙边后,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用手指着身旁的位置,并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她,其意图不言而喻,要找的人就在隔壁。 刹那间,方欣的眼眸像是被点亮的星辰般闪耀出兴奋的光芒,原本平静的心绪此刻也如同欢快的小鸟一般雀跃不已。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一边用手帕继续擦拭着湿润的秀发,一边迈着轻盈而又略带几分俏皮的小碎步,小心翼翼地向着扶珘所指的方向移动过去。 走到墙边,她的动作变得如同刚才那般轻柔且熟练,慢慢地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仔细聆听着隔壁房间里传出的任何一丝声响。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隔壁房间里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正是方苓无疑! 之前她只是凭借着直觉猜测,能够让方苓心甘情愿地吃苦受累之人,其身份必定非同凡响。 既然如此,想必此人自然不会居住在下等客房之中,所以她才也会豪气地直接开了一间上等房。 隔壁房间里,方苓还在气喘吁吁,好在之前跟王远说好了,事成之后就来这里找他,生怕他不在,正巧他刚好要走。 “王公子,东西我拿到了。” 方苓满脸笑容地说着话,同时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怀中,轻轻地掏出那本珍贵的菜谱。 她的眼底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欣喜光芒,这光芒仿佛一道明亮的光线,直直地蔓延到了王远那张有几分期待的面庞之上。 王远见此情形,心中一阵激动,他迈着急促的步伐迅速迎上前去。只见他伸出双手,从方苓手中接过菜谱。 当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菜谱封面时,便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渴望,准备轻轻翻开这本神秘的菜谱。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巨响:“嘭!” 房间的门突然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力踹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远不由得心头一惊,指尖下意识地一抖,原本紧握菜谱的手也跟着哆嗦起来。 而一旁的心虚的方苓则更为惊恐,她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身子猛地一颤,差点站立不稳。 两人惊慌失措地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眼前。 这个男子身材高大威猛,哪怕是带着面具,也给人一种紧张的压迫感,同时身上又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再看到他手中的握着的刀,王远和方苓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恐惧、茫然。 短暂的愣神之后,还是王远率先回过神来,他强装镇定,梗起脖子,怒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私自闯入他人房间!” 尽管方苓从未见过这名陌生男子,但不知为何,当她看到这个男子的瞬间,心底深处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 这种感觉犹如乌云压顶般沉重,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正当僵持之际,只见站得笔直的扶珘身板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待看清来人后,王远和方苓的脸色皆是一变,方苓的则是更加的煞白,因为走出来的是方欣。 方欣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她那双犀利的眼眸先是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然后又从方苓那张略带惊惶的脸庞上一扫而过。 最终定格在了王远手中紧握着的那本菜谱之上。 此刻,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到极点的气氛,而王远现在再看手中的菜谱哪里是什么宝贝,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第125章 王公子是要报官呢,还是请官府的人过来? 王远的目光缓缓转向方苓,一股厌恶就如同火山喷发一般骤然涌起,心中更是忍不住狠狠地暗骂一声:“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方苓的身体已然摇摇欲坠,站都难以站稳。明明前来的不过只是方欣而已,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尤其是当扶珘那冰冷的目光轻轻扫过来时,仅是这短暂的一眼,便让她感到脊背阵阵发凉,仿佛有无数根冰针正扎入骨髓之中。 如今东窗事发,她别无他法,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王远,满脸都是卑微和怯懦之色。 王远却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因为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也已是六神无主,东西就在他的手中。 而且回想上次的事情,他就感觉臀部一阵麻痛。 他的脑海中正飞速地转动着,苦苦思索要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强有力的说辞来为自己辩解开脱。 可就在他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之时,方欣已然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旁的桌前缓缓坐下,优雅地倒了一杯热茶。 随后,她那清冷的目光依次从两人身上扫过,语气平淡地说道:“如今是人赃并获,不知这位......” 看到王远的第一眼,方欣脑海里也会回想那一次的不堪,不过都过去了,本身对于她来是说就无所谓,所以她的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 因为一开始租下酒楼的时候方钰就同她讲过这酒楼背后的东家,她早有准备,反正迟早会见到这个人的。 说到此处,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王远那张略显慌张的脸上,继续道:“不知这位公子是打算报官呢?还是叫官府的人过来处理?” 王远眼光一滞,略微求知,他如果没听错的话,方欣说的好像是一个意思吧? 方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卑微的摇头:“王公子,不能报官!” 自家父亲被下了一趟大狱之后,回来整个人都丢了半条命。 而那份菜谱是她偷偷拿走的,如果今天选择报官,一旦进入大狱那种暗无天日、充满折磨和苦难的地方,恐怕跟直接去死没有多大区别。 王远可不是个傻瓜,先不提那位公正严明的行察使至今仍未离开青汕城。 就是新上任的刺史,他可是多次派遣手下带着厚礼前去拜访,结果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不仅礼物被退回,到目前为止,他甚至连刺史大人的面都未曾见到过一次。 此时此刻,如果真的地去报官,即便自己对这份菜谱一无所知,可它毕竟曾在自己手中停留过,这就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用力甩开方苓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脸上瞬间堆满谄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将菜谱递向方欣,嘴里还讨好般说道:“方二姑娘,真是误会一场啊!”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便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恶狠狠地指向方苓,大声呵斥道:“在下全都是受到了这个人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一时鬼迷心窍。如今东西已经物归原主,方二姑娘要是想送官究责的话,那就赶快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抓起来送去官府,千万别让她趁机逃跑了!” 方苓双腿一软,整个人滑坐了下去,一种死亡的气息从空气中逼近,将她笼罩,她的脸色苍白得看不出一点血色。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回算是完蛋了,方钰心狠手辣,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王家又有钱有势,她也根本无力与之抗衡,想到这里,方苓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此刻,方苓已然完全乱了阵脚,因为就连王远那刻意躲避的目光都无比清晰地表明,他根本就不打算插手来管她的死活。 她狠狠地咬着牙关,似乎想要将满口的牙齿全部咬碎一般,强行咽下心中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然后,她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地朝着方欣的脚边艰难地爬行过去。由于极度的恐惧和紧张,她说话时连声音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欣姐儿,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子的……” 然而,话刚出口,她便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为自己辩解,一时间竟然语塞。 只能用那双颤抖得厉害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方欣的裙摆,满脸哀求之色,几乎快要哭出声来:“欣姐儿,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去报官!我不想被关进大牢里,我还不想死!” 随着话语不断从口中吐出,她的声音越来越显得委屈可怜,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甚至有点低落在了方欣的裙摆上。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涕泪横流的人,方欣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但却丝毫没有因此而产生怜悯之心。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拽,将自己的裙摆从方苓那紧紧抓着的手中挣脱出来,冷冷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罢了!” 方欣的话犹如一块沉重无比的大石头一般,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方苓的头顶之上,这无疑是对方苓下达了最后的死刑判决! 方欣实际上根本就未曾将方苓放在眼里,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语也仅仅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罢了。 方欣漫不经心地拿起摆在桌上的那本菜谱,随手轻轻翻动着其中的两三页纸张。表面看上去,这个动作看似随意自然,其实她是在检查否有任何损坏之处。 而另一边的王远,则是一心想着赶紧开溜,他怕的不是方欣,真正令他感到胆寒的,乃是方欣身后那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以及方钰背后那位位高权重、令人敬畏的行察使大人。 于是乎,王远赶忙握紧手中的折扇,朝着方欣拱手作揖,并恭恭敬敬地说道:“方二姑娘,如今既然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倘若再无他事,那么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王远壮起胆子抬起脚来,小心翼翼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第126章 狼狈为奸呢 见方欣对此似乎并未作出任何反应,王远心中不禁暗自窃喜,心想这件事或许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吧。 可是,就在下一刻,方欣突然微微抬起眼眸,与此同时,朱唇轻启,淡淡地说了一句:“王公子,请留步。” 听到这句话,王远的心瞬间猛地一颤,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随后,他只得强装镇定,缓缓回过头去,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彬彬有礼的笑容,轻声问道:“不知方二姑娘还有何高见要赐教?” 方苓轻轻地将手中的菜谱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她莲步轻移,朝着王远近前走了两步,那步伐轻盈,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当她站定在王远面前时,一双眸子淡淡地扫过他,那眼神看似波澜不惊,但却又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深意。 她唇瓣轻启,悠悠说道:“我记得,你曾与我姐姐签下了一份约法三章呢。” 听到这话,王远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反问道:“确有此事,不知方二姑娘提起这个,可是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方苓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王公子可否将这份约法三章拿出来让我瞧上一瞧?” 王远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但很快,他便强自镇定下来,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他说道:“方二姑娘真是会开玩笑,这等重要之物,我怎会随身携带在身?不如这样,待我回到家中,定会仔细准备妥当,再派人专程送到方二姑娘的手上,如何?” 然而,方苓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只见她转过身去,用眼神向身后的扶珘示意了一下,同时朝他伸出了一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细手。 扶珘见状,连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纸块,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方苓的手中。 方苓接过纸张后,轻轻地将其展开,低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再次看向王远,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王公子,你也仔细瞧瞧吧。”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王远。 “这是?”王远满脸狐疑地从方欣手中接过那张纸,然后视线快速扫过纸上的内容,是上次跟方钰签的约法三章。 他心中不禁暗自嘀咕道,方欣怎么连这种东西都随时带在身上,而且这会儿突然拿出来又是何意? 尽管满心困惑,但王远还是将纸张稳稳拿在手中,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某一行文字时,整个人猛地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由疑惑变为难以置信。 接着,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方欣。 “方二姑娘,你这份莫不是拿错了吧?这怎么会……怎么会有如若违约,酒楼便自愿以原价格出售这样的条款?” 王远瞪大双眼,声音因惊愕而微微颤抖。 方欣不慌不忙地伸手接过纸张,并未多看其他内容,只是盯着签名处的那个名字问道:“王公子,这可是你的亲笔书写?” 王远闻言,仍处于震惊之中,只能愣愣地点点头,无法否认。毕竟这约法三章的内容确实出自方钰之手,当时他还曾为其娟秀的字迹所惊艳不已。 见王远点了头,方欣微微一笑,纤细的指尖继续向后移动,最终停留在那枚鲜红如血的指印之上,再次开口问道:“那么,这可是王公子您亲自按下的手印?” “……”王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他的嘴角也随之抽搐了起来,眼底的不可置信已经无限扩大。 王远心中的震惊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房。那强烈的震撼让他几乎无法站稳脚跟,脑海里一片混乱。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上次根本就没有这样一条内容,可如今为何会如此莫名其妙地冒出来? 尽管内心波涛翻滚,但王远自认不是等闲之辈,他迅速回过神来。只见他紧紧捏住拳头,悄悄地背到身后。 然后清了清有些发紧的嗓子,强故作镇定地说道:“方二姑娘真是爱开玩笑!在下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其他事务,连你们酒楼的大门都未曾踏入半步,又怎会有所谓的违约之举呢?” 这时,方欣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 她缓缓地侧过头,勾起唇角,目光如炬般扫了一眼仍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方苓,轻声说道:“王公子,您与这位可是狼狈为奸,合谋盗窃我们酒楼最珍贵的菜谱。” 紧接着,她又轻盈地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扶珘,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而且,他可是亲眼目睹了方苓偷窃菜谱的全过程哦。随后,方苓更是亲自将这份菜谱送到了王公子您的手中,而这一切可都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倘若这菜谱不慎流传出去,我们家的酒楼日后还怎么经营得下去?” 方欣又摇头着继续道:“王公子,您这般借助他人之手行此龌龊之事,难道真以为天理能容吗?如今证据确凿,您莫非还要矢口否认不成?” “……”王远没想到一个方钰就够难对付了,这又来了一个方欣,偏偏又被人正眼撞见,什么东西都没捞到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方欣看他转动的眼珠,就知道他没憋着什么好屁,她继续说:“今日的事情王公子不给个说法,怕是很难揭过去的。” “……”王远的嘴角没控制住地又抽动了一下:“那……方二姑娘你想如何?” “我么……”方欣故意拉长了语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然是按照违约条款来解决咯。今日来的是我,换做是姐姐,那定然是要报官解决的,毕竟刺史大人也说我家酒楼的麻辣烫好吃呢。” 刺史大人四个字从耳朵进去,王远心头一震,没想到他连面都见不到的刺史大人居然去她们酒楼品尝过了。 第127章 方二姑娘当真要如此? 方欣很有耐心的继续问:“不知王公子意下如何?” 这座酒楼可是王远心心念念许久才终于弄到手的,如今自己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要被迫拱手让人,他心里别提有多不舍得了。 只见他脸上堆满笑容,嘴里打着哈哈说道:“方二姑娘,今天这件事真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说着,他又一次将矛头指向了瘫倒在地的方苓,言辞激烈地指责道:“全都是这个贱女人在勾引我!她一心想着要嫁给我做小妾,竟然背着我自作主张偷走了你们家珍贵的菜谱来向我献殷勤、邀功劳。而这些我事先可一点都不知情,俗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嘛,方二姑你看?” 此时,原本情绪激动无比的方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般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仿佛早已心灰意冷,对王远言辞犀利的指控不再作任何辩驳与反抗,只是默默地低垂着头,不停地用手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泪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和反应。 站在一旁的方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心中跟明镜似的,清楚王远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于是她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缓缓踱步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向外望了一眼,然后淡淡地说了句:“雨停了。” 只见她完全无视一旁脸色铁青的王远,转而向着身侧的扶珘轻声说道:“既然这位王公子不认违约之事,就辛苦你跑一趟,请刺史大人过来一趟吧。正好我也想亲眼瞧瞧,这合谋盗窃的罪名究竟会受到怎样的惩处。” 听到这话,王远顿时大惊失色,他连忙高声喊道:“方二姑娘!且慢!” 然而,此刻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愤怒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谄媚讨好的笑意。 忙不迭地接着说道:“这件事确实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误会而已,都怪我运气不好,遇人不淑,才会弄出这般事端来。要不咱们还是另寻一个法子来解决此事如何?” 他心想方欣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拿些钱定能打发了。 而此时的方欣悠然自得地斜倚在窗户边上,留给王远一个冷漠的背影。 只听得她那清冷而又坚决、毫无半点商量余地的声音缓缓传来:“王公子,如今你可是别无选择,要么就乖乖依照违约条款办事,要么咱们就只能交由官府来处理。”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方欣竟突然回过头来,朝着王远莞尔一笑。 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看上去无比温柔亲切。 可不知为何,就是让人觉得这其中仿佛隐藏着什么深意,给人一种明明方欣似乎很好说话,但实际上却是寸步不让的错觉。 王远心中清楚得很,这个铺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让出去的,也不可能让方欣报官,毕竟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罢了。 如果能够保住自己的颜面不失,那么就算他们王家为此多花费一些银两去上下打点一番,那也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或许正是因为家中有着雄厚的底蕴作为支撑,才给予了王远这般充足的底气吧。 只见他悠然自得地打开手中的折扇,并将其稳稳地压在了腹部前方。 与此同时,他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低沉了几分:“方二姑娘,你当真决定要如此行事吗?难道说,你真的想要跟我王某彻底撕破脸皮不成?” 方欣则显得格外镇定自若,她气定神闲地凝视着王远,目光之中竟然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畏惧之色。 相反,她的脸上呈现出的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的淡然神情,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只听得从她的鼻腔当中传出了一声充满不屑意味的冷笑声。 王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她的这一声冷笑给瞬间激怒了。 于是,他也同样带着满脸的不屑之意,毫不客气地回应道:“暂且先不论这家酒楼究竟价值几何,单说早些时候,若不是看在那位行察使大人的面子之上,仅凭你们母女三人,居然敢在我们王家人的面前如此嚣张跋扈、耀武扬威,简直就是自不量力到了极点!” “是么?”方欣那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话音刚刚落下,她眼角的余光便不经意间瞟到了雨后湿漉漉的街道上正并肩而行、步履匆匆的两道身影。 只见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直直地冲着下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高声喊道:“刺史大人,你这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往何处呀?” 此时,正巧走到窗户下方的两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萧览知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在看到方欣的那一刻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又被一抹疑惑所取代。 他先是左右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家客栈,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莫十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十三,可是我眼花了不成?此处明明就是一座客栈啊,方二姑娘怎会出现在此?” 莫十三闻言,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同时还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因馋嘴而分泌出来的口水,忙不迭地点头应声道:“主子,您没有看错,的确是方二姑娘无疑。” 说罢,他也忍不住跟着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客栈,心中同样充满了不解和好奇,喃喃自语道:“是啊,这就奇了怪了,方二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方欣见这有点呆的主仆二人,心里忍不住腹诽:“这萧大人一定是沾了那个萧大人的光才当然坐上这青汕城刺史的位置的吧?” 她压了压难忍的眼尾,柔和的笑着:“萧大人要是有空的话就上来喝杯茶吧,正好要去寻您呢。” “方二姑娘邀请,盛情难却。” 萧竟祁调转了方向往客栈里面走。 王远站在原地,虽然清晰地听到了方欣跟外面人的对话,却也不以为然,他认为方欣在虚张声势,刺史大人怎么可能这么巧路过,又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上来喝茶。 第128章 有眼无珠 萧览知人尚未抵达,但那爽朗的声音却已先行传至众人耳中。 “哈哈,今日这天儿可真是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正适合来一碗热腾腾、辣乎乎的麻辣烫呢!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与方二姑娘不期而遇,当真是缘分呐!” 话音未落,只见萧览知迈着大步踏进门口。他的视线便快速扫过屋内的几人。然而,最吸引他目光的却是此刻正坐在地上的方苓。 他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随即将目光转向方欣,开口问道:“这……这是?” 方欣见状,赶忙走上前来,向着萧览知福身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轻声说道:“民女拜见刺史大人。” 身后的扶珘也同方欣一样抱拳俯首行礼。 萧览知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方欣会如此多礼,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温和地说道:“方二姑娘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日后也无需如此。” 站在一旁的王远,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从最初对方欣和萧览知的不屑一顾,到此刻目睹萧览知的言行举止后变得更为轻蔑。 在他眼中,这位所谓的“刺史大人”活脱脱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哪有半分官员应有的庄重仪态? 王远心里愈发坚信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个人肯定是方欣找来冒名顶替的,目的无外乎就是想要吓唬他乖乖交出酒楼罢了。 想到这里,王远看向方欣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恰恰就是他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个眼神,让一向不靠谱的莫十三瞬间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只见莫十三的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那个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的形象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严肃和谨慎。他的声音冰冷而严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一般,大声地质问道:“你是何人?见到大人在此,胆敢不行礼参拜!” 莫十三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犹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毫无疑问地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王远的身上。 这一刻,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屏住呼吸,静待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而此时的王远,则满脸惊愕之色。显然,他完全没有料到莫十三会有如此反应。 尽管心中略有慌乱,但他还是迅速镇定下来,并始终坚信自己内心的想法。 于是,他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顺势倒打一耙,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大人?哪里来的大人?谁不知道刺史大人已经抵达清汕城数日之久,期间多少人登门拜访,却连大人的真面目都未能得见。难道仅凭你们空口白牙一说,就能证明眼前之人便是刺史大人不成?” 说到这里,他还用充满轻蔑的眼神扫了方欣一眼,然后接着说道:“再说了,就算此人真是刺史大人,又岂是你们这些无名小卒说请就能请来的?”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发出一声冷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倒是十分好奇,若是有人胆敢冒充朝廷官员,这可是犯下了弥天大罪,不知该当何罪啊!” 站在一旁的方欣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脸上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对萧览知说道:“哎呀,刺史大人,您瞧瞧,这位王远王公子居然说您是冒名顶替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眨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更是的无辜又真诚。 方欣也是故意说出王远的大名的。 方欣明明什么都没说,萧览知道好像就明白了她的话里的深意。 “放肆!”莫十三接着冷斥一声,亮出令牌:“见到刺史大人不拜,大不敬。” 随后他对着身后的空气吩咐:“来人,杖刑伺候!” 话音落下口,门口立刻走进来两个佩戴着官刀的官差。 萧览知方才和煦的面色也骤然沉了下去。 见到官差,王远顿感雷电轰顶,双膝重重跪地,哆嗦着俯首请罪:“草民王远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草民有罪,都是误会,大人饶命啊!” 一旁六神无主的方苓早在莫十三呵斥的时候就已经跪好了,丝毫不敢放肆。 她可是认得此人的,方家上梁的时候此人来了,那时间竟没成想他就是新上任的刺史大人。 王远请罪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在空旷的大厅内不断回响,且一声比一声响亮,仿佛要冲破房顶,直上云霄。 而此时的萧览知则面若寒霜,嘴角挂着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只见他缓缓地迈开步子,朝着一旁摆放着的椅子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如同泰山压卵般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完全不同意刚进门时那种平易近人的姿态。 待他安然落座之后,其身后的官差缓步过来,看那架势似乎就是要上前去将王远拿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娇呼突兀响起:“哎呀!” 原来是方欣故作惊讶之态,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萧览知面前,然后深深地俯下身去,恭恭敬敬地请罪道:“刺史大人呐,您可千万使不得呀!” 紧接着,方欣又转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王远,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口中却故意说道:“刺史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位王公子正是将酒楼租给小女子的东家呢。王公子他家财大气粗、有权有势惯了,平日里自然是目空一切、嚣张跋扈得很呐,所以没能认出您这位大人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听到这番话后,原本低垂着头颅的王远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宛如锅底一般漆黑。 此刻的他心中可谓是恼怒万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求情?分明就是火上浇油,将自己往万劫不复的泥潭深处狠狠地猛踹一脚! 于是,他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来,用眼角的余光恶狠狠地瞪向方欣,那怨毒的眼神仿佛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 第129章 不甘心也必须忍气吞声 然而,对于王远那充满幽怨与愤恨的目光,方欣却是视若无睹,恍若未觉。 相反,她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今日我们相聚在此,其实就是商量着王公子要把这座酒楼卖给我们的相关事宜呢。如今萧大人您恰好莅临此处,这可真是太好了,不如就由您来当个见证人如何?” “哦?”萧览知故意着开口,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既然是误会,那王公子就先起来再回话。” 王远面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他抬起手臂,用衣袖轻轻擦拭着额头上那层细密的汗珠,仿佛想要抹去心头的恐惧和不安。 就在这时,扶珘面无表情地将一份买卖契书摆到了桌上,方欣则面带微笑地看着王远,轻声说道:“王公子,您仔细瞧瞧这份契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便可以签字画押了。” 王远的目光却死死地盯在那张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上,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丝毫没有要动手翻阅或者签署的迹象。 见此情景,方欣微微侧身向前迈了一小步,语气悠然地开口道:“王公子,您还在犹豫什么?莫非是舍不得这家酒楼,所以想另寻其他办法来解决此事?” 说到这里,方欣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凑到他身侧,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不过,我所说的另一种办法嘛……自然就是刺史大人做主,看看这盗窃罪要如何处置,王公子以为如何呢?” 说完方欣就迅速退开,生怕沾染上一丁点属于他的气息。 听到“刺史大人”四个字,王远心中猛地一沉,此时他若再看不明白自己已然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那可真是愚不可及了。 他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着正要缓缓起身的方苓,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而面对王远愤怒的注视,方苓却是一脸无辜的模样,轻轻地摇着头,表示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 看来今日这酒楼是不卖也得卖了,他刚想画押,脑子里闪过什么,他又放了下去,转头笑着看着方欣。 “方二姑娘,这酒楼可不便宜,就凭你们现在的财力怕是难以承担,不如还是过些日子再细细商议如何?” 他就不信只要他不张口,不画押,当着刺史大人的面,方欣还敢让他身后的男人拿刀架他脖子上逼迫他画押不成。 如果是方钰的话,他自然要畏惧几分,偏偏方欣的眼神一眼就能叫人看穿,只不过都是虚张声势而已。 方欣突然间咧开嘴角,那笑容如春花绽放般异常灿烂夺目。仅仅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回眸,扶珘便心领神会地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叠好银票,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只见那些银票整齐地堆叠在一起,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方欣接着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钱都已经给您准备好了,王公子不妨仔细点一点数目。”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那张桌子上。只见原本摆放整齐的银票开始缓缓地松动起来。 这不单单是王远的眼神变得无比震惊,甚至连刚刚装的沉稳内敛的萧览知此刻也不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不过他到底是没有像王远那样失态到嘴巴都微微张开来。 毕竟他们都清楚方家一家的过去,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银钱。 萧览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心想不会是子昭出手相助的吧!! 今天这种局面对于王远来说,就是被活生生地架在了火上烤!无论如何选择,似乎都是进退两难。 如果不卖,恐怕难以收场;可若是卖了,心里又实在不情愿。于是乎,王远紧紧咬着牙关,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愣是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场好戏的萧览知恰到好处地站出来说了一句:“王公子难道是对这个价钱不太满意吗?亦或是还有其他的顾虑?今日既然本官在此,自是不会让王公子做一桩亏本的生意。” 说着,只见萧览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他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同时抬起一只握拳的手,轻轻地捂住了唇角。 从那微微颤抖的手指间,可以看出他正在极力地抑制着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笑意。 过了足足半息的时间,他似乎终于成功地平复了情绪,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王公子若真有疑虑,大可毫无保地向本官坦言相告。如果这桩买卖当真存在有失公平、不合情理的地方,本官绝对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置身事外的!” 此刻,原本身体就已经僵硬如石的王远,听到这话后,嘴角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连头皮都开始阵阵发麻起来。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位刺史大人哪是什么要给自己主持公道啊,明摆着是在警告他,让他乖乖听话,别不识好歹。 想到这里,王远不禁长叹一口气,暗自懊恼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上了当。 今天他也总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真正老谋深算、精于算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看似人畜无害的方钰。 罢了,技不如人,今日的事情他只能认栽了,天大的不甘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王远步履沉重地走上前去,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那份契书,随意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文字,然后一脸无奈地提起笔来,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印,画上了押。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的空气,持续了好一会儿。 他再次抬眼时,眼尾带着笑意看着萧览知,讨好的语气问道。 “不知刺史大人何时有空,在下刚好在番外买的新茶到了,想请萧刺史大人品鉴品鉴。” 第130章 你知道我姐姐今日为何会先行离开吗? 闻言,莫十三凑到萧览知耳边低语了两句,萧览知缓缓站起身,淡声道。 “原来你就是三番两次往刺史府送奇珍异宝的王公子。” 一听萧览知竟然听过自己的名号,王远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得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应声道:“对对对,刺史大人果然好记性!小的倍感荣幸!” 然而,萧览知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莫十三沉声吩咐道:“先记下,王远王公子,已经不止一次妄图贿赂官员。若再有下一次,定要让他尝尝刑罚的厉害!” 听到这话,一旁原本还心存侥幸的王远瞬间如遭雷击,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心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惶恐不安。 这一切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毕竟在他眼中,这位刺史大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按常理来说,应该对钱财这种东西毫无抵抗力才对啊......可如今为何会这般清正廉洁,对贿赂之事如此深恶痛绝? 此时的萧览知压根没有理会呆立当场的王远,而是满脸笑容地朝着方欣大步走去。 走到方欣面前时,他那俊朗的脸上更是绽放出暖阳般灿烂的笑意,轻声说道:“方二姑娘,此间事情已然办妥,不知我今日是否有那个口福,可以吃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 方欣闻言,亦是微微一笑,柔声回应道:“只要刺史大人想吃,小女子那里自然是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说罢,她微微侧身,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萧览知先走一步。 萧览知见状,也不客气,抬脚便迈出门槛,率先走了出去。 而方欣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刚走出两步,她忽然在方苓身前停住了脚步。 只见她美眸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方苓,缓声问道:“你可知我姐姐今日为何会先行离开吗?” 方苓缓缓地抬起眼眸,那眼神有些闪烁不定,似乎充满了胆怯和犹豫,小心翼翼地望向眼前的人。 而此时,方欣则悄悄地凑近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轻柔地说道:“姐姐说了,如果她在的话,会妨碍到你正常水平的发挥。” 听到这话,方苓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后槽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愤怒、委屈还有不甘等情绪交织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压抑着怒火却又不敢彻底爆发出来的语气开口说道:“你……你们早就知道这一切,是故意这样做的……” 方欣见状,稍稍向后退开了几步,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否认:“其实也不能算很早之前就知晓,一开始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只要你能够老老实实的,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该给你的工钱一分都不会少。但你偏偏……” 说到这里,方欣突然顿住不再言语,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满脸不服气的王远,眼神微微一沉,透露出一丝威严之意。 紧接着,她再次开口说道:“偏偏你要选择自甘堕落这条道路,那就怨不得别人了。如果你心中有什么不满或者怨恨,大可以冲着我们来,我和姐姐就在这儿等着,看看你到底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样!” 言罢,方欣转身向外走去。刚迈出两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下脚步。 只见她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从中掏出一串铜板拿在手中,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对着身后的方苓说道:“总不能让你白白忙活一场不是?这些算是你的酬劳。”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铜板扔在了身后的台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那一串铜板,方苓捏紧了手中的拳头,不甘和屈辱逐渐放大,那她自以为天衣无缝,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王远冷冷的瞪她一眼,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客栈。 方苓抬着手想挽留,微微张开的唇,好像被屈辱堵住怎么也发不了声音。 …… 方欣一行人缓缓漫步于熙攘的街头,她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转头望向身旁有点气宇轩昂的萧览知,轻声问道:“萧大人,您原本当真打算去我家吃麻烦烫的吗?” 萧览知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行人稀疏的街道,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自然,今日这绵绵细雨,倒是给了我些许闲暇时光。” 二人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方欣似乎并不惧怕这位位高权重的萧大人,与他交谈时,心中竟涌起一股轻松愉悦、无拘无束之感。 或许是因为萧览知平易近人,从不端起官架子吧。然而,她暗自思忖片刻后,又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不太充分。 毕竟那位同样没有架子的萧大人,自己见了却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方钰已然抵达了隔壁村庄。虽说此次归来拉运土芋只是一个托词,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才行。 她首先来到了那个隐匿于山林之中、有着天然温泉的神秘山洞前。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空间,将其中一部分土芋轻轻放置在地。 而后,唤来等候多时的伙计们进入洞中搬运。 待伙计们装满马车,赶着车辆踏上归程之后,方钰这才悠然转身,朝着四周那片已然郁郁葱葱的菜地信步走去。 她逐一仔细地扫视着这些经过灵泉水浸泡的种子,心中不禁暗暗惊叹:“果真是不同凡响!” 只见每一粒种子都散发着微弱但却引人注目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只要能够悉心照料,这片土地所结出的丰硕果实,足以满足酒楼整个冬日对于蔬菜的需求。 看着眼前充满希望的景象,她感到十分满意,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第131章 不速之客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来都来了,不好好享受一下,不泡个温泉,岂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此处,她停下脚步,再次回到了刚才发现的那个山洞之中。 进入山洞后,她轻轻解开衣带,褪去身上的衣物。 正当她即将踏入那温暖的温泉水中时,一阵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不由得心头一紧,立刻停下动作,回眸望向身后的洞口。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起初她以为这声音是从洞口外传来的,但仔细分辨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那声音似乎来自山洞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似乎还带着一诡异的气息。 她将褪去的衣物捡起来随手套在身上,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洞内虽然不大,但有路口纵横交织。 传到耳朵里声音好像更真切了一些,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块比人高的草木,她确定没听错,声音是从这后面发出来来的。 她伸出手想去扒开那生长茂密的草木,同时,另一头的一只手也在做同样的动作。 草木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看起来很正常,但又有点奇怪的男人。 方钰早在千钧一发之际就闪身进了空间,而且她能看见外面,也能听到外面两人所说的内容。 “你说这苦差事怎么就落到我们头上,这里都是灰头土脸的村姑,我们上哪去找娇滴滴的姑娘?” “你难道不知道?据说槐州城来了个从云京来的官,是个什么行察使,那县令整日作陪都不敢怠慢!所以那边的姑娘现在动不得,免得打草惊蛇。这才吩咐咱们到外面来寻找目标,而且是离得越远越好!” 说话之人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另一人附和道:“好像是听说这个村子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水灵灵的,只要等到晚上了,咱们随便去抓两个回去,就能去向将军邀功领赏!” 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看似轻松,但又有几分无奈的神情。 然而这时,另一个人却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极为无奈和痛苦,喃喃自语道:“唉……我实在是弄不明白,咱们炽国明明各方面都是最为出色的,将军为何非得要挑起这场战争不可?我的女儿如今才刚刚满月,她那么小,那么可爱……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说到此处,他的眼眶已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先前那人见状,赶忙安慰道:“兄弟,快别这么想了!咱们也是身不由己!将军有令在前,咱们若是胆敢违抗,只怕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两人同时重重地叹了口气,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沉重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打破沉默说道:“罢了,多想无益!还是赶紧准备准备吧,待到夜幕降临,咱们便动手掳人。要是耽搁久了,惹得将军发怒怪罪下来,咱俩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方钰疑惑,不知这二人口中所谓的将军是何许人也,炽国的人竟然明目张胆地打起北榆人的主意。 方钰犹如鬼魅一般,悄然无声地从空间之中踏出。她的步伐轻盈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所泛起的涟漪,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而当她开口说话时,那悠然的嗓音却泛着丝丝凉意,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你们的将军是何人?”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响。伴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方钰那婀娜多姿的身影。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那两个炽国人惊慌失措。他们原本镇定自若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刀柄,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拔刀迎敌的架势。 由于过度惊恐,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就连声音也跟着发颤,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是何人?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方钰微微转动眼眸,目光冰冷如雪,那眼神中的寒意比起刚才更甚几分。 她再次冷冷地发问:“我崽问一遍,你们将军是何人?” 然而,面对方钰的质问,这两名炽国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彼此对视一眼后,默契地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大刀,朝着方钰猛扑过去,妄图以武力解决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只见方钰轻轻“啧”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她那轻盈的身姿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灵活,轻易地避开了两人凌厉的攻击。 与此同时,她手中紧握的匕首化作一道闪电,迅速刺向敌人。 眨眼之间,匕首便已稳稳地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甚至已经稍稍刺破了他的皮肤,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此时的方钰已然失去了耐心,她皱起眉头,语气愈发严厉地质问道:“说!为什么要到村里抓姑娘?” 那把寒光闪烁的匕首就抵在下方之人的脖颈处,此人的眼神之中满是对死亡的深深恐惧,仿佛那即将到来的黑暗深渊正无情地将他吞噬。 他的身躯瑟瑟发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毫无依靠;而那颤抖的喉咙,每一次艰难的吞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是我们将军要姑娘,我们只是听令行事,求求您饶过我吧……” 这最后的求饶之语从男子口中说出时,愈发地颤抖不止,仿佛连声音也在恐惧的重压之下失去了原有的稳定。 听到这话,方钰面沉似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男人,继续厉声逼问道:“你们将军现在人在哪?” 就在此时,匕首下的人刚想要开口回答,却被一旁的同伴急切地出声阻拦道:“不能说!一旦暴露了将军的行踪,将军定然不会轻饶我们的!” 话音未落,只见方钰裹挟着浓烈杀意的眼眸倏地一转,猛地朝着说话之人投射过去。 与此同时,她手中寒光一闪,一枚锋利无比的匕首如同闪电般飞射而出,直直地击打在了那人的胳膊之上。伴随着一声闷哼,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第132章 这女子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方钰冰冷的面容没有丝毫波动,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聒噪!”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那受伤之人痛苦的呻吟声在空中回荡。 匕首下面的人用力地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求饶:“我什么都说了,能不能别杀我?” 方钰猛地转过头来,那凌厉的目光犹如两道冷箭直直地射向对方的眼底,其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 被匕首抵住咽喉的人浑身一颤,心中大骇,哪里还敢有半分耽搁,忙不迭地道:“将军今晚在槐州城外的小楼,等着我们将姑娘送过去......” 当提到“姑娘”这两个字时,那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垂下眼皮,压根儿不敢与方钰对视一眼。仿佛只要稍稍抬眼,就会被方钰眼中的寒意给冻伤。 今晚? 方钰心中暗自思忖着。按道理来说,她本不应多管这种闲事。 然而,一旦这个村子出了事,紧邻着它的溪山村必然也难以幸免。 更何况,她在这儿辛辛苦苦种下了如此大片的蔬菜,如果最终都毁于一旦,那之前所付出的心血岂不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方钰缓缓收起匕首,随意地在身下之人的衣襟上擦拭了几下,然后用一种冷淡却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听到这话,那男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方钰。他的目光游移不定,闪烁着恐惧和犹豫。 接着,他又微微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同伴,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该如何措辞,既能拒绝方钰的要求,又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还是受伤的那人按耐不住了说话了:“将军身边的高手众多,我们只是无名小卒,你能伤到我们轻而易举,姑娘想见我们将军,我怕姑娘只身一人有去无回。” 方钰朝他看去,悠闲地走两步:“你与其担心我的死活,不如想想想若是不按我说的做,你们还有没有命见到晚上的月亮。” 两人又不是方钰的对手,只能听从她接下来的安排。 天色逐渐暗下来时,方钰已经被象征性地捆住双手,坐在马车上,跟两个男子去往了槐州城。 当然她早些时候跟李氏和方欣说好了,有事处理,会晚一些回来的。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路上,方钰靠在车厢上,外面又下雨了,雨滴落在车顶上,发出密密麻麻的声音。 方钰的眉头越皱越深,心中的焦躁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难以抑制。 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漫长的等待,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了身旁那个正襟危坐、身上带伤的男子。 “还有多久才能到?”方钰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 那男子被吓得浑身一抖,赶忙手忙脚乱地掀开了车窗帘子,伸着脖子朝着外面张望。 他的眼睛快速转动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正在计算着时间和路程。片刻之后,他才气喘吁吁地转过头来,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说道:“大约……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说完这句话,男子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低下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那胆怯的目光既不敢看向方钰,更没有勇气开口询问更多的情况。 下一刻,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方钰竟然轻轻松松地就挣脱了原本被紧绑的双手,然后不紧不慢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随后,她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一个装满茶水的杯子,送到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男子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下意识地用惊诧的目光轻轻往方钰的身侧瞥去,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机关还是什么,但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了方钰那诡异而阴鸷的眸光。 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的头皮阵阵发麻。 男子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鼓:这个女子该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为什么她能够如此轻易地摆脱束缚,还能变出一杯茶水来? 原本因为受伤而疼痛不已的胳膊,此刻竟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觉,一点痛感都没有了。 但与之相比,内心深处对于未知的恐惧却愈发强烈起来。 男子内心竟然生出一种不顾死活也要找机会跳下这辆马车,逃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方钰那如秋水般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够洞悉一切,她似乎早已看穿了他心底最隐秘的想法。 只见她纤细修长的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她那婀娜的身躯轻轻地倚靠在车厢壁上,犹如一幅优美而又神秘的画卷。 方钰微微抬起眼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之后,方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不妨试试看,究竟是你跑得更快一些,还是我手中这把刀更为迅疾。” “咕咚!” 一声极其响亮的吞咽口水之声骤然响起。男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急忙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勉勉强强的笑容来,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小的不敢跑,一切全听姑娘您的吩咐便是。” 此时,外面的雨声愈发地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顶和车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这倾盆大雨之中。 伴随着呼啸而过的狂风,车帘被猛地掀起,一股刺骨的冷风趁机灌进了车厢里。 男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手臂,试图借此来获取一丝温暖。 与此同时,他还偷偷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方钰,心中暗自担忧这位女子会不会被这股冷风给冻到了。 然而,让他感到诧异的是,方钰对于这股冷风却是浑然不觉,依旧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那白皙如玉的指尖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同时还悠然自得地点着头。 第133章 劝姑娘莫要自讨苦吃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饶有兴趣地询问眼前这个男子:“难道说你们炽国的军人都是如此的弱不禁风?仅仅只是这么一小阵寒风,就能让你冷成这副模样?” 男子微微抿紧双唇,沉默不语,那模样看上去似乎算是默认了对方钰的猜测。 然而,没过多久,他缓缓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眸与方钰直直对视。 只见他以一种近乎劝说的口吻说道:“这位姑娘,实不相瞒,我们只不过是军中最底层的小喽啰罢了,平日里尽干些吃苦受累的琐碎杂事,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军人。” 接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一分尊敬,继续道:“我们将军在炽国,威名远扬,单是提及他的名讳便能让人心惊胆战、望风而逃。所以小的斗胆奉劝姑娘您一句,还是莫要自讨苦吃,知难而退才是上策!” “闻风丧胆?”方钰闻言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倒兴趣愈发浓烈起来。 她挑眉问道:“哦?那不知你家将军究竟姓甚名谁?本姑娘倒是很想听听,看看是否真能吓破我的胆!” 男子听后再次垂下眼皮,目光不敢再与她交汇,闷声回道:“小的已然好言相劝于姑娘,奈何姑娘执意要铤而走险,小的身份低微自然是无权加以阻拦的。姑娘若真想知晓我家将军的名讳,待会儿等到了地方,姑娘不妨亲自去问问便是。” 说话间,男子脸上流露出一种既不得不尊想神色,又着实于心不忍的复杂神情。 方钰懒得问了,索性也不急。 马车依旧不紧不慢、稳稳当当地向前行进着。 此时,夜色已如浓墨般将整个天空完全浸染,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方才那场倾盆大雨也终于停歇了下来。 方钰轻轻掀开马车帘子,向前面望去。只见远处的树林之中,有火光若隐若现地闪烁着。 毫无疑问,他们即将抵达目的地。 这时,方钰随手拿起放在身边那一团胡乱散落着的绳子,递向坐在对面的那个人。 男子见状,赶忙伸出手接了过去。他紧紧抿住嘴角,神情看上去竟有些许委屈。 男子开始小心翼翼地行动起来。他轻柔的动作将方钰伸出来的双手捆绑起来。 那动作之轻盈,犹如羽毛轻轻拂过平静的水面一般,唯恐会弄疼了方钰哪怕一丝一毫。 “姑娘,请吧。”男子微微弯下身子,脸上露出异常恭敬的表情,声音低沉而温和。 然而,方钰却是眉头紧皱,满脸不悦之色,没好气地说道:“我如今可是被你们强行掳来之人。” 男子一听这话,瞬间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迅速反应过来。 紧接着,他举起手中的刀,轻轻地推了方钰一下,并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快走!别磨蹭!”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楼里传出的月儿的乐声也愈发清晰可闻。 那旋律清雅悠扬,宛如天籁之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不息,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心灵深处。 这座小楼坐落在一片幽静之地,四周布满了巡逻的守卫。 他们神情严肃,手持兵器,来回走动着,严密地守护着四周。 方钰在那两人的带领下,缓缓地走进了这栋小楼。 她一边走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那些守卫们的分布情况。 小楼的楼梯位于其外围,从下方仰头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二楼的房间里灯火辉煌,透过窗户映照出明亮的光芒。 房间里人影绰绰,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和歌舞之声,仿佛里面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 就在方钰仔细打量并暗自盘算等下要如何应对这些守卫的时候,她的视线忽然扫到二楼的楼梯口处有一个身影正缓缓走下来。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么。 几乎在同一时刻,从二楼走下来的辛寂言也发现了方钰。 他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尤其是当他看到方钰的双手竟然被绳索束缚着时,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没有丝毫犹豫,辛寂言加快脚步朝着楼下奔去。而此时,方钰内心深处的目光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暗暗思忖道:“难道这个辛寂言就是炽国那位叫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想到这里,她不禁杀意四起,因为他胆敢将主意打到北榆,甚至还妄想掳走了村里的清白姑娘。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辛寂言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他满脸寒霜,用森冷至极的口气对着将方钰带回来的两个人怒喝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两名男子听到辛寂言的质问,心中一颤,连忙恭敬地颔首行礼,战战兢兢地道:“寂言少主,这位姑娘,是,她是.....” 两人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地对视了一眼,看到方钰神色淡然,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后,才继续说道:“是将军吩咐要的姑娘,我们只是奉命将其抓回来。”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 两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四周。 辛寂言眼中的怒火仿佛能燃烧一切,他毫不留情地冲着那两人怒吼道:“滚!” 随着这句话出口,辛寂言便迅速伸出手去,想要解开绑住方钰手腕的绳子。 而方钰原本蓄满杀意的双眸,就在刚才听到“寂言少主”这个称呼时,不由自主地松缓了下来。 此时,那两个男子却并未离去。 一方面,他们对辛寂言充满了深深的畏惧。 另一方面,又害怕无法向将军交代;同时,对于方钰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形威压,也让他们心生恐惧。 一时间,他们陷入了几方为难的尴尬境地。 方钰没看他们,而是把略微诧异的目光落到辛寂言脸上。 那两人又不敢公然破了方钰的计划,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寂言少主,您若是放走了这位姑娘,将军那边小的也不好交代……” 第134章 君令如山,难以违抗 辛寂言那裹挟着寒霜的眸光骤然转向那两人,不悦之色瞬间溢满整个眼眶。 他微微眯起双眸,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但似乎又因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强行压抑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杀意和怒火。 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将军有重要的公务需要处理,今晚无法前来。明日你们派人去遥馨楼选两位姑娘送过来陪伴将军即可。”辛寂言语气冷淡地说道。 那两人听后并未搭腔回应,不过他们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朝着方钰所在的方向瞟去,似乎想要看看她会如何应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方钰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地抬起手,佯装揉搓着那看起来像是被绳索捆绑束缚已久、略显红肿的纤细手腕。 就在这时,辛寂言扭头对着身后的下属吩咐道:“速速将马车赶过来!”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迟疑地伸手紧紧抓住方钰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拽着她朝小楼外大步走去。 方钰本能地想要挣扎摆脱,可谁知辛寂言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犹如铁钳一般牢牢捏住她的手腕,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同时,他刻意压低了嗓音,用一种既像劝说又似警告的口吻对方钰低语道:“不管方姑娘心中究竟盘算着何种计划,此时此刻绝非出手的最佳时机。还望姑娘莫要冲动行事,以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马车赶过来,方钰是被他塞进马车里的,辛寂言跟着上来,对外面的人吩咐:“回青汕城。”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正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着,车轮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车帘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掀起一角,方钰那美丽而略带忧愁的面容从缝隙中露了出来。 她静静地凝视着逐渐远去的小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和无奈,不禁轻叹一口气。 方钰斜倚在车窗边,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夜色。 良久之后,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辛公子今日可是坏了我的好事。” 这句话虽然听上去波澜不惊,但其中却似乎隐藏着些许不满和埋怨。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坐在车厢另一角的辛寂言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显然,方才破坏了方钰的计划让他心中有些许愧疚。 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轻咳一声以掩饰内心的不安,然后努力平复情绪。 抬起头来对着方钰微笑道:“方姑娘莫要气恼,此次确实是在下鲁莽行事。不过姑娘放心,您所遭受的损失,在下愿意全部承担。” 听到这话,方钰缓缓放下手中的窗帘,动作优雅得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漫不经心地伸手弹了弹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转过头,看向辛寂言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那目光犹如两道闪电,直直地刺向对方,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秘密。 只听她冷冷地道:“辛公子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一介普通商人,可为何炽国将军的人会尊称你为少主?”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与怀疑,让人无法回避。 马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一阵笑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只见辛寂言嘴角上扬,那笑容中竟带着些许释然之情,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方姑娘,在下的确是炽国众多少主中的一员。然而,却并非如姑娘心中所想象的那样位高权重。” 话音刚落,他的眼眸深处不易被人察觉地黯淡了一下,其间甚至还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如此说来,寂言少主是想要表明,在北榆肆意掳走女子这件事与你毫无干系咯?” 方钰秀眉微蹙,一双美眸直直地盯着辛寂言,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内心。 面对方钰咄咄逼人的质问,辛寂言只是用平静如水的目光回望过去,并未言语,但其态度已然表示默认。 而此时,方钰的目光愈发凌厉起来,犹如两道利箭,似乎誓要击穿对方的心理防线。 她紧接着追问道:“那么,令北榆的百姓染上怪病一事,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一场巧合吗?” 说到此处,就连辛寂言自己都感到有些诧异。究竟是何原因,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位方姑娘竟敢孤身犯险,深入虎穴,敢大声质问自己。 亦或是其他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他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稍作沉吟之后,方才缓缓开口…… “姑娘,你本已然知晓我的性命怕是所剩无几了。挑起这两国之间的战火,实非我的本意!奈何君令如山,难以违抗,我便也不再对姑娘隐瞒什么了。” 他声线平稳地继续说着:“以我为谋划之棋,传播那难以治愈的疫症,从而不耗费哪怕一兵一卒便能顺利地拿下槐州城,这的确就是炽国的意图所在....” 讲到这里时,只见辛寂言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庞之上,忽地闪过了一抹令人难以忽视的尴尬之色。 稍作停顿之后,他才再次张开嘴唇缓缓说道:“相比起我们炽国的女子而言,北榆的女子们往往显得更为娇柔俏丽、惹人怜爱。但……” 他的停顿了下,语气认真了起来:“但在下绝非那种贪恋女色之徒,此事并非我所能掌控得了的。所以,我奉劝姑娘一句,千万不要让自己深陷到这复杂的局势当中去了......”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底部,竟隐隐约约地流露出了那么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神情。 “今日方姑娘现身于这座小楼,若不是将军今夜不会前往,如若不然,即便姑娘您有着能够通天彻地般的神奇本领,想要在小楼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恐怕难如登天!” 听他说了这么多,方钰算是明白了,就是他做不了主,他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也就是说日后还会有北榆姑娘被掳走的事情,他也无法阻拦。 第135章 从未放下过戒心 方钰微微歪着头,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白皙的脸颊,眼神异常平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 轻声说道:“你今天放走了我,炽国那位赫赫有名的将军,难道真的会轻易饶过你这个看似位高权重、实则并无多少实权的少主吗?” 她的话语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涟漪,看似轻柔却暗藏玄机。 辛寂言缓缓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姑娘多虑了。虽说我手中的确没有太多实际权力,但要从将军那里讨要一名女子,于我而言并非难事。所以,还请姑娘不必为此忧心忡忡。”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给方钰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然而,方钰却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她挑了挑眉。 冷笑道:“我并非担心你的生死,你坏了我的大好计划,让我功亏一篑,我总得向你讨要一些补偿吧?不然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 说罢,她双手抱胸,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听到这话,辛寂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再次露出了微笑。这次的笑容比之前更为灿烂、柔和。 他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姑娘若是心中有所求,只管直言便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全力满足姑娘的要求。” 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许久未曾像这样频繁地展露笑颜了。 或许是因为在方钰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丝曙光和希望。 毕竟,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愿意成为一个身体健全、无忧无虑之人呢? 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地从小恶病缠身,终日被他人视作瘟神这般唯恐避之不及呢? 对于辛寂言而言,他早就他深切地领悟到,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远比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力、名利要重要得多。 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炽国将军,迟早有一天会交上手,方钰却并不着急。 沉思片刻后,方钰缓缓开口说道:“我所期望的其实非常简单。我本就是一名生意人,寂言少主您能够自由地在北榆开展生意活动,而我自然也渴望将我的生意拓展至整个天下,做大做强,创一世辉煌。” 辛寂言那充满诧异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那坦荡且毫无掩饰的面容之上。 说实话,他真的没有想到,她的要求竟然如此纯粹和简单。这不禁让他对眼前这位女子又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只见他轻轻地从腰间解下一块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腰牌,递向方钰。 腰牌上的文字龙飞凤舞,神秘而古老,方钰看不懂上面复杂图案的含义。 然而,辛寂言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只要你手持此牌,便能够在我们两国之间畅通无阻,自由来往。” 方钰闻言,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腰牌。 她并未对他所说之话的真实性产生丝毫怀疑,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方钰同样落落大方地取出一瓶精心准备的药递给辛寂言。 这瓶药和上次给他的相同,里面仅仅掺入了一滴灵泉水。 看着手里的瓷瓶,辛寂言眼尾的笑意悄然加深,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在黑暗里待久了,见到阳光的那种温暖。 他还在走神,方钰轻咳了一下:“停车,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 辛寂言回神过来时,马车已经稳稳地停住了,他的语气突然急了起来:“方姑娘莫不是还要折返回去办没办好的事情?” 方钰已经站起身了:“自然不是,寂言少主好心提醒,我当然也不会拂了少主的好意,我另有他事,先告辞了。” “等等!”辛寂言急忙叫住她,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我不知道方姑娘今晚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但我衷心地希望方姑娘能够明白,炽国如今局势复杂且充满危险。” “若姑娘只是单纯地前来此地做生意,那自然是无妨;可要是另有其他目的,我劝姑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目光紧紧地盯着方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玩笑之意,看上去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诚恳之言。 方钰微微一怔,随后只是轻轻地冲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多谢寂言少主的提醒。” 话音刚落,只见方钰轻盈地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走去。 辛寂言坐在马车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 那娇小的身躯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愈发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浓重的夜色所吞没。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融入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辛寂言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然而,方钰并没有如辛寂言所想的那样返回家中。相反,她一路直奔槐州城而去。 无论辛寂言如何放低自己的姿态向她示好,方钰心中对于他的防备都未曾减少哪怕一分一毫。 毕竟,现在的她对于辛寂言来说还算重要,辛寂言想活,只能依靠她。 但不管怎么说,辛寂言终究是炽国人。 而眼下,炽国不断地挑起事端、肆意挑衅,两国之间的紧张关系日益加剧,迟早有一天会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正面交锋。 所以方钰也不会轻易出手将其恶疾彻底治愈。 对于战争,方钰其实并不害怕。 真正让她忧心忡忡的是,一旦战火燃起,势必会波及到青汕城,也会影响到她的生意。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也为了守护这一方的安宁,方钰深知自己必须得采取一些行动才行。 方钰很快就到了槐州城,刚踏入槐州城那厚重的城门,一阵犹如雷霆万钧般直击耳膜的鼓声骤然在空中炸响。 这鼓声好似能穿透灵魂,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紧接着,只见那些原本驻守在城门处的官兵们面色凝重,动作迅捷地将沉重的城门缓缓关闭。 与此同时,城中的老百姓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突然间变得脚步急促起来。 他们神色慌张,顾不得周围的一切,纷纷朝着自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136章 一不做二不休 一时间,街道上人头攒动,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嘈杂的景象。 而负责巡夜的官差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手持火把和兵器,迅速地朝着城门口集结。 一路上,他们边跑边对着那些惊慌失措、在路上乱窜的老百姓高声喊道:“敌军夜袭!大家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起来!” 对于这样的情景,方钰却显得格外镇定,敌军夜袭这种事情在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是她不惧。 所以,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加快速度,径直朝着县衙的方向奔去。 县衙此时也是戒备森严,四周布满了重重守卫。 然而,这些普通的官差又怎能拦住她,想要突破这层防线简直易如反掌。 方钰轻盈地一跃而起,轻松地翻上了高高的墙头。 她身轻如燕,脚步如同鬼魅一般,在屋檐和墙壁之间飞速穿梭着。 整个院子的巡逻人员来来往往,但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那如同幽灵般的身影。 她悄无声息地沿着墙边移动,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能暴露自己行踪的地方。 路过一个种满花草的的花园时,方钰心中原本打算跳下墙头,然而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谈话声。 “大人,炽国的人按照惯例又来夜袭了。那边派人传话说,此次计划暂且缓一缓,另有别的安排。”说话之人语气恭敬而急切。 只见那位县令双手负于身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的围墙。 他那双眼睛犹如毒蛇一般,犀利而冰冷,仿佛想要穿透这堵厚厚的墙壁,看到另一面墙后的房间里面的人。 县令用一种极其冷漠的声音问道:“可曾打听到行察使何时会离开槐州城?”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手下缓缓地摇着头,轻声说道:“未曾打听到,属下觉得这位行察使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离开了。” 听到这话,县令那原本就皱起的眉头瞬间锁得更紧了,仿佛能瞬间碾死一只苍蝇。 虽然他一言不发,但跟在身旁多年的手下早已心领神会。 只见手下微微弓着身子,双手恭敬地拱着,刻意压低声音劝道:“大人,咱们这里山高皇帝远,俗话说先下手为强。依属下来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否则一旦让此人查出什么端倪来,到那时,性命不保的可就是大人您了!” 县令听了这番话,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之色,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眸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阴狠光芒。 随后冷冷地吩咐道:“去找个合适的机会......”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下不再言语,而是抬起右手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同时,他的眼神也变得越发阴毒,犹如一条准备择人而噬的毒蛇。 这简短却又至关重要的几句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蹲在墙头上的方钰耳中。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隐匿于阴影之中,静静地注视着主仆二人从假山后缓缓离去。 想到刚刚所听到的密谋,方钰不禁抿嘴一笑,心中暗自思忖:看来今晚不虚此行。 她身手敏捷地接连翻过两道高耸入云的院墙,然而就在即将落地之时,看到院墙下方站立着的人。 此人手中稳稳地端着一盏热茶,另一只手则紧紧按在腰间的刀柄之上,仿佛只要稍有异动,那锋利的刀刃便会瞬间出鞘。 “莫大人。” 方钰轻启朱唇,随口喊道,话落后,她毫不犹豫地从墙头纵身一跃而下。 莫十三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但多年来养成的警惕习惯让他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毕竟这段时日城中不太平,炽国更是杀手如云,其中不乏擅长易容之人。 直到听见方钰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稍微卸下了一些防备。 “方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莫十三率先开口问道。 方钰轻轻拍去手上沾染的灰尘,而后朝着莫十三的身后随意扫了一眼。 很快,她的目光便定格在了那间亮着微弱烛火的屋子上。 透过窗户,隐约能够看见屋内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坐在桌案前,专注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公务。 她慢慢地将视线收回来,目光重新落到莫九身上,缓声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找一下你家大人。” 莫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手中端着的茶盏稍稍用了些力,以至于指尖都开始泛白。 此时的他,心中仍对方钰存有疑虑。 看到莫九这副模样,方钰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开口解释道:“怎么?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如果我真是杀手,就在刚刚,当你从那扇门走过来的时候,恐怕你早就命丧黄泉了。” 说着,她微微抬起下巴,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莫九身后的那道门,语气坚定而自信。 听到这番话,莫九眼中的怀疑之色逐渐散去,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角。 刚想要开口回应,却见方钰已经迅速伸出手来,轻轻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柔声道:“我来吧。” 书房内,萧竟祁正坐在书桌前,左手悠然自得地捏着一枚漆黑如墨的棋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右手则稳稳地拿着一份信函,专注地阅读着。 方钰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槛走进书房,脚步略微停顿了两下,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专心致志的男人。 只见他眉头微皱,神情严肃,仿佛完全沉浸在了信件的世界之中。 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方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忍之意,有点不想去打断这份宁静与专注。 然而,就在下一秒,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萧竟祁突然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原来,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起了一缕淡淡的、但对他来说极为熟悉的香气,正是这缕若有似无的香味,促使着他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向门口。 第137章 再不走就走不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萧竟祁原本紧蹙的眉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抚平,倏然舒展开来。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暖而迷人的笑容,同时缓缓站起身来,高大挺拔的身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只见他轻声开口说道:“方姑娘,你怎么来了?” 又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和期待。 方钰迈着轻盈的步伐向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道:“有事找你,自然还有......” 说到这里,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最后的两个字却并未真的发声,只是从她的口型可以看出,分明是“想你”这两个字。 萧竟祁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颓然笑出声来。 他伸出手,接过方钰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接着无比温柔地拉起她纤细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牵着她走向一旁早已时刻准备好的棋盘,并一同坐下。 方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萧竟祁手中握着的那枚黑色棋子上,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故意打趣道:“萧大人莫不是在睹物思人?” 说罢,还眨了眨眼,俏皮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萧竟祁听到这话,白皙的脸庞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羞涩地垂下双眸,视线落在手中紧握的棋子上,仿佛要把它看穿一般。 过了片刻,他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方钰见状,心中暗自偷笑,她伸手从棋奁中取出一枚黑子,漫不经心地在棋盘上随意落下一子。 然后唇瓣轻启,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萧大人打算何时离开槐州城?” 萧竟祁原本严肃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一颗洁白如雪的棋子,但动作却突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窗外,耳朵则敏锐地捕捉着来自城门方向那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锣鼓警示之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房间都被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所笼罩。 半晌过后,就在这沉默即将把人压垮之时,萧竟祁指尖的那颗白棋终于缓缓落下,伴随着轻微的声响,他低沉而坚定地开口说道:“暂时恐怕是走不了了。” 坐在一旁的方钰脸上却是一副看好戏不怕事儿大的神情,不仅如此,她还故意调皮地挑起一侧眉毛,嘴角微微上扬。 随后带着几分戏谑地调侃道:“萧大人您要是现在不赶紧离开的话,晚了就走不掉了!” 听到这话,萧竟祁那微皱的眉头瞬间加深了许多,一抹诧异之色迅速爬上他的脸庞。 他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充满疑惑地看向方钰,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求知欲,显然对于她这番话语背后的深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窗外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呼啸之声。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枚形状模糊不清的暗器犹如闪电般划过窗户,直直朝着方钰的位置疾驰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刻,萧竟祁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则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猛地将她往旁边一带,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两人还来不及喘口气,紧接着又是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响起。 只见第二枚暗器竟然沿着刚才的路径,以更快的速度从窗户的同一位置破空而入,直逼二人要害之处…… 萧竟祁猛地一抚袖间,只见那棋盘如被狂风席卷一般剧烈掀起来,随后一枚黑色的短箭犹如闪电般疾驰而来,深深地嵌入棋盘之中,足足有三分深。 刹那间,棋盘上的棋子像是受到惊吓的鸟群,纷纷四散掉落,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 就在此时,莫九风风火火地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一眼便望见安然无恙的两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但随即又转身朝着暗器飞来的方向疾奔而去,身形快如鬼魅。 方钰则轻轻地碰了碰萧竟祁,然后缓缓地从他温暖的怀抱中起身,轻盈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深入棋盘的短箭拔了出来。 萧竟祁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方钰微微点头,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短箭递给了他。 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俏皮:“知道啊,是县令想要杀你,嫌弃你在这里逗留太久,碍事!” 说到“碍事”这两个字时,方钰故意加重了语气,嘴角那抹狡黠的笑容更是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 “......”萧竟祁紧抿着嘴唇,用力地压了一下唇角,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看起来竟然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委屈之色。 他微微仰起头,望着头顶上方,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之意。 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将内心的不安与焦虑都随着这口气一同吐出来一般。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地重新睁开了眼帘。 “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吧,今晚的槐州城可能不太安宁。” 萧竟祁一脸严肃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之情。 方钰心中自然清楚如今的槐州城局势紧张,她去小楼之时炽国将军并不在那里,而此时此刻城外又正在遭受敌军的夜袭。 想到此处,她不禁暗自思忖着,也许自己此刻已经无法轻易离开了。 就在萧竟祁转身欲出门唤人之际,方钰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轻轻地拉着萧竟祁在一旁坐了下来,并顺手将刚才搁置在桌上的茶杯端起来递到他面前,柔声道:“先喝口茶吧。” 萧竟祁看着眼前的茶杯,眉头不由得紧紧拧在了一起,显然对于目前的状况颇为忧心。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听话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茶后,方钰这才开始将之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详细地道来。 从那两个意图到村里掳掠姑娘的炽国人出现讲起,再到后来前往小楼的经历,以及辛寂言给予她的那些及时提醒,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向萧竟祁讲述着。 第138章 极力狡辩 萧竟祁原本紧蹙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仿佛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挪开。 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也随之慢慢松弛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只见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对于萧竟祁而言,方钰能在这深更半夜特意前来寻找自己,并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无疑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和关心。 这种认知令他感到格外温暖,心中满是欢喜。 就在这时,莫九突然回到了房间。他的身影如同闯入宁静湖面的石子一般,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有的氛围。 “主子,人抓到了。” 莫九恭敬地禀报着。然而话音刚落,他便留意到自家主子正紧紧握着方钰的手。 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到了什么,莫九赶忙将目光收了回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方钰则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用一种带着询问意味的口吻说道:“萧大人,我既然已经来了,能否等看完这场热闹之后再行离开?” 想到方才那险些伤及方钰的暗器,如今人已成功抓获,确实应该让她亲眼目睹一番。 萧竟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好,待事情处理完毕后,我派人护送你安全返回。” 走出书房,来到院子里,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正被死死地按压着跪在地上。 尽管他脸上蒙着黑布,但那从露在外边的双眼中透露出的强烈不服之气却依旧清晰可见,仿佛要冲破那层面罩一般。 别说是萧竟祁对此人有印象,就连一旁的方钰也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县令的心腹无疑! 莫九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方才就是此人妄图行刺主子,属下已派人去缉拿县令,此刻想必正在赶来。” 萧竟祁缓缓踱步至黑衣人身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寒意,声音低沉地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面对萧竟祁的问话,黑衣人始终闭口不言,只是用那双布满杀意的眼睛恶狠狠地回瞪着对方,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生吞活剥。 县令被带来了,他已然入睡,宽衣解带,披着外衣,还算被客客气气地带过来的。 当他踏入院子,视线触及到地上跪着的黑衣人时,脸上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迅速恢复平静,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开口询问道:“哎呦,萧大人,不知可是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如此喧闹?” 萧竟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眼神如利刃般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黑衣人。 而后转头看向县令,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质问:“县令大人,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这话,县令脸上原本仅存的一丝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晦气。 他心中暗自咒骂着不中用的心腹,怎么就连一个初入江湖、涉世未深的云京纨绔都搞不定! 然而此刻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赔着笑脸打马虎眼道:“萧大人,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都是下官平日里管教无方,以至于这些下属如此冒失,竟然冲撞了萧大人您,还望萧大人多多海涵呐。” “好一个‘冒犯’!”萧竟祁冷哼一声,眼中寒意更甚。 只见他手臂一挥,将刚才握在手中的短箭猛地扔向地面。 只听“嗖”的一声,短箭直直地插入泥土之中,由于惯性作用,它甚至还在地上轻微地弹跳了两下,最终才稳稳当当地停住。 站在一旁的莫九见状,迅速上前几步,蹲下身来仔细搜查起黑衣人的身体。 不一会儿功夫,他便从黑衣人身旁找出了一个箭袋以及一把弓弩。 打开箭袋一看,里面装着的箭矢与萧竟祁刚刚扔出去的那支短箭无论是长度、粗细还是样式,几乎完全相同。 县令原本挂着谄媚笑容的面庞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莫九已然抢先一步挥手示意手下之人取来近期所搜集到的各项罪责证据。 此时,萧竟言那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仿若一道闪电,直直地扫向县令那正卑躬屈膝、瑟瑟发抖的身影之上。 随后他面沉似水,冷声开口道:“本官并非未曾给予过你自新的机会。槐州城近日连续有多名尚未出阁的女子离奇失踪,而你身为一县之令,不仅未能替百姓排忧解难,反而妄图隐瞒此事,试问此等行径究竟该当何罪?” 萧竟祁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犹如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大刀,猛然间悬在了县令的头顶上方。 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县令吓得双膝跪地,浑身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一般。 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萧大人明察秋毫啊,小的也曾派人四处调查,只是听闻是有邪物作祟,那些姑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寻不到半点踪迹。下官实在是担心会因此事连累到大人您的安危,所以这才一时糊涂,斗胆选择了隐瞒不报......” 然而,萧竟祁的目光却愈发阴沉凝重起来,他冷哼一声。 厉声道:“依本官看来,县令大人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通敌叛国,全然不顾百姓死活,甚至不惜将无辜女子送去讨好那炽国之人。如此罪行累累,死有余辜!” 最后四个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毫无疑问给这位县令宣判了极刑。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便面对如此确凿的证据和不利局面,县令竟然仍不死心,妄图为自己开脱罪责。 他满脸惶恐与焦急之色,竭力辩驳道:“大人啊,请您明察秋毫!这必定是有人蓄意诬陷下官呐!下官多年来兢兢业业守护着槐州这片土地的安宁,向来都是两袖清风、廉洁奉公之人,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通敌叛国这般天理难容之事啊?” 第139章 撕破脸皮了 可事实胜于雄辩,摆在众人面前的罪证已经铁证如山,无论县令如何巧舌如簧、百般抵赖,也难以改变其罪行昭彰的事实。 就在此时,只见方钰悠然自得地从萧竟祁身后踱步而出。 她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刚才行刺失败后被捕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清脆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县令大人果然是县令,方才我可是亲耳听见你与此人密谋,交代他寻找合适时机除掉萧大人呢。” 听到这话,县令先是一愣,紧接着恼羞成怒。 此刻,他虽然依旧跪着,却竟敢不顾身份尊卑,朝着方钰高声怒斥道:“大胆狂徒!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此信口胡言,血口喷人!依本官看来,真正想要谋害大人性命的恐怕正是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说完,他猛地转过头去,对着身后那些唯命是从的下属们嘶声喊道:“来人呐!速速将此女拿下!” “我看谁敢!” 伴随着这声怒吼,萧竟祁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炸响在众人耳畔。 与此同时,只见他动作迅速无比,一把紧紧握住方钰的手,轻柔的动作将她往自己身后拉扯过去。 而他那高大坚实的身躯,则如同山岳一般稳稳地矗立在了方钰的前方,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可能威胁到方钰安全的因素都隔绝在外。 在场的人们就算再愚笨不堪,此时也能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了。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和惶恐之色。 尤其是县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要知道,萧竟祁入驻县衙已经有多日之久,但在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任何人看到过有女子侍奉在其身旁。 而且今晚更是连一个前来通报有女子进入县衙的人都没有。 那么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的? 更让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她为何会如此凑巧地听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 原本,县令还打算顺水推舟,将刺杀一事自然而然地嫁祸到方钰头上。可如今看来,这个如意算盘显然是打不响了。 就在这时,方钰似乎还没有把话说完。 只见她悄悄地从萧竟祁宽阔的后背处探出半个脑袋,那张俏丽的面庞上洋溢着一丝调皮的笑容,灵动的大眼睛俏皮地眨了眨 然后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县衙的后院可是住着一个来自炽国的商人,然而自从萧大人到这里之后,那个人却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看着县令继续道:“县令大人,如果您当真问心无愧、清清白白的话,不如现在就把那个人给叫出来让大家瞧一瞧吧?” 县令的脸色在方钰的话语尚未结束之时便已阴沉得如墨一般漆黑,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女子于他而言全然陌生,可她对于县衙之事却知晓得这般详尽!究竟是何缘故? 只见县令慢慢地从地上站直身躯,那扬起的嘴角透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之色。 与此同时,他被抓的心腹早已解开困住手的绳子缓缓起身站立,神色冷峻,如临大敌。 而就在此时,一直紧握着方钰玉手的萧竟祁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掌,似是敏锐地察觉到即将降临的危机。 县令发出一声冰冷刺骨的嘲笑,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 直直地盯着萧竟祁说道:“萧大人既然如此心怀百姓疾苦,倒不如早早地下地府去等候他们。届时有众多百姓相伴左右,想必萧大人在那黄泉路上也不会感到孤独寂寞了吧。” 随着县令这番话音的落下,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且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脚步声。 眨眼之间,他们三人已然被一群手持弓箭、弓弦紧绷的官差紧紧包围住。 这些官差个个面露凶光,手中利箭蓄势待发,只待县令一声令下,便可将眼前之人射成刺猬。 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行察使这个身份,在此时此刻此地,其所能发挥出的作用和影响力,竟然远远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县令。 只见莫九手持长刀,毅然决然地横在了萧竟祁的身前,怒目圆睁,对着那趾高气昂的县令大声呵斥道: “放肆!竟敢行刺朝廷派遣的行察使,还与外敌相互勾结,肆意残害无辜百姓!真不知你有几条性命能够用来抵偿这些罪过!” 然而,面对莫九义正言辞的斥责,那县令却是一脸不屑,甚至从鼻腔之中发出了一声充满轻蔑意味的哼笑。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微微扬起自己的手臂,做出了一个示意动手的动作。 就在下一瞬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迅速现身,心腹更是毫不犹豫地拔刀而出,向着莫九狠狠地斩去。 这一刀来势汹汹、迅猛无比,仿佛带着必杀之意,显然是想要一举将莫九斩杀于刀下,以此来洗刷之前被莫九擒获所带来的耻辱。 不过,莫九对此早有防备,他身形一闪,轻而易举地便接住了这雷霆万钧般的一击。 随后,他再也不留任何余地,施展出浑身解数,与眼前的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而另一边,萧竟祁则紧紧地将方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同时压低声音,悄悄地对方钰说道: “待会若是寻得机会,你便先行离去,往北门方向走,那里有我们安排的人手接应。” 方钰虽然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的话语,但她的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定在前方县令身上,丝毫未曾偏移。 待到看准时机,她突然用力一挣,将自己的手从萧竟祁的手中抽离出来,并果断回应道: “时机成熟之时,我自然会离开,萧大人现在还是专心应对眼前的敌人吧!” 只见那方钰身形如电,瞬间便已冲出人群,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而那位县令却自恃手下众多,认为方钰即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逃脱自己的掌控。 第140章 不过都是跳梁小丑而已 此刻,尽管县令已然洞悉到方钰的目标正是他本人,但他依旧面不改色,毫无畏惧之色。 他微微侧身,向身旁的众人下达命令道:“记住,务必要活捉此人!如此一来,正好可将其作为一份厚礼献给将军,以表我等对将军的忠心耿耿。” 说罢,他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可就在下一刹那,他脸上那尚未完全展开的笑容骤然凝固住了。 原本方才还在刀兵相向的人群中穿梭着的方钰,此时此刻竟然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不仅如此,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刀刃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放大,快得令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喊出声都做不到。 只听得“噗呲”一声沉闷而短促的响声响起,仿佛是利刃划破皮革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强烈至极的刺痛感从喉咙处猛然袭来,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开来。 这种痛苦犹如燎原之火,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其中。 “你!......” 县令艰难地想要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但仅仅只是刚刚发出这一个音节,他的嗓子眼便像是被汹涌而上的腥甜液体给死死堵住了一样。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那正在向外汩汩冒血的脖颈,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之色。 还未等那些护卫来得及上前阻截,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传来,那县令已然像一块朽木一般轰然倒地,没有了丝毫的气息。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周围安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时间仿佛在此刻骤然停止了流逝。 那些护卫的动作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停滞在了原地。 没有人敢轻易出声,生怕打破这片死一般的沉寂,下一刀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脖子上。 方钰面无表情地在县令那已然失去生机的身躯上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动作缓慢而沉稳,仿佛这血腥的场景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 待刀刃恢复如初,她才悠悠然站直身子,宛如一朵盛开于血泊之中的娇艳花朵,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冷冽气息。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犹如君临天下般淡然开口:“县令已授首,不降者,死!”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那些胆子小些的人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中握着的兵刃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们瞪大双眼,满脸惊恐之色,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之间,他们甚至连方钰是如何出手斩杀县令的都未能看清。 唯有县令的心腹此刻仍在顽强抵抗,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再无声息的尸体,双目几欲喷火。 只见他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对着那些已经选择投降的人们高声喊道:“县令大人平日里待你们可不薄,如今他遭此横祸,惨死当场,难道你们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吗?!” 然而,让他倍感失望和愤怒的是,他话音刚落,不但没有一人响应他的号召重新拾起武器反抗,反倒有几个胆小如鼠之辈又向后退了两步,似乎想要离这场杀戮越远越好。 眼见此情此景,心腹心中的杀意瞬间喷涌而出,他提起手中长刀,向着其中一名正不断后退的人狠狠劈去。 就在他的刀即将落下之际,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一枚飞镖如闪电般疾驰而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手中的长刀。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长刀应声断裂,而那枚飞镖余力未尽,直直嵌入地面数寸有余。 都还没等到心腹有机会再次出手还击,只见莫九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就已经稳稳当当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这一刻,胜负已定,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心腹悲痛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然失去生机的县令尸体,心中似乎下定了某个重要的决心。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猛地睁开眼睛,从牙缝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话音刚落,他便打算自戕以身殉主。 都不用萧竟祁发话,莫九又怎会让他得逞,就在他即将动手之际,莫九迅速将刀缩了回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掌,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只听一声闷哼,他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此时,场中只剩下那些选择投降的人,他们一个个面色苍白、噤若寒蝉。 莫九挥手示意手下将这些人全部带走。随着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这场激烈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萧竟祁方才大步流星地跨至方钰身侧,脸上犹存着几分后怕之色,用略带颤抖的心有余悸的语调问道:“你可有受伤?” 莫说他们了,即便是他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方钰此番的目标竟然直指那县令的。 只见方钰轻盈地半转过身来,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般优雅地转了半圈,然后气定神闲地回应道:“我并无大碍,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她又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那深邃如墨的夜空,城门处传来的锣鼓警示之声似乎仍旧源源不断,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 然而此刻,她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离去。若是等到天亮之后仍未归家,家中的娘亲与妹妹欣儿定会焦急万分、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在黎明破晓前赶回家里才行。 萧竟祁侧耳倾听着那阵阵不绝于耳的警示鼓声,心中暗自思忖,今夜来袭的炽军恐怕绝非仅仅是试探这么简单。 可是眼下形势危急,方钰绝不能继续留在这危机四伏的城中。 于是,他当机立断,率先开口说道:“我即刻派人将护送你从北门安全离开。” 方钰闻言,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 第141章 她要走了 她缓缓伸出玉手,轻柔地落在萧竟祁宽厚坚实的肩膀之上,微微扬起那修长的眉尾。 轻声说道:“我的身手你也知道,无需劳烦他人护送。况且今夜……” 她看向城门口的方向:“你多加小心,我等你跟我对弈,希望下一次你能赢我一局。” 回想起每一次与方钰对弈的情景时,那个俏皮而又滑稽地耍赖悔棋的可爱模样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萧竟祁的脑海之中。 他不禁轻轻地应声道:“嗯,虽说无法远送于你,但我想亲眼看着你平安无恙地离去。” 听到这话,方钰毫不犹豫地拉起他的手,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此时,莫九已经牵来了马匹,只见方钰身手敏捷地一跃而上,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之上。 随后,她伸出一只手,微微下垂,向着萧竟祁伸去。 萧竟祁紧紧握住她的手,稍稍一用力,便轻盈地跨上了马背。 他那熟练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瞬间将方钰整个人都包裹在了自己宽大温暖的披风之内。 骏马奔腾如风,速度极快。 不出半刻钟的功夫,他们便能远远望见城门口驻守的士兵们手中高举着火把。 那些火把在夜风的吹拂下,不停地左右摇晃,仿佛是在向他们招手示意。 萧竟祁情不自禁地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方钰的发髻,心中满是不舍和牵挂。 因为他深知,今日这一别之后,再次相见之时已然难以预料。 然而,就在这时,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碰触,方钰轻轻地转过头来,看向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璀璨耀眼的光芒。 她柔声安慰道:“不必担心,我定会安然到家,你也会没事,槐州城也不会有事的,城中的百姓们更会一切安好的。” 萧竟祁那原本平稳低沉的嗓音,此刻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突然加重了几分。 只见他紧抿双唇,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压抑在喉咙深处,但最终还是从嗓子眼儿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简单而沉重的“嗯”字。 城门处的火光越来越近,方钰以一种大幅度且优雅的动作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地伸出那双白皙娇嫩的双手,轻轻地捧住了萧竟祁坚毅的下颌。 停顿半息后,她微微扬起下巴,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在萧竟祁那张被夜风吹得微凉的脸庞上留下了如蜻蜓点水般轻柔短暂的一吻。 就在这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 只听得一声清晰的“咕咚”声响起,是萧竟祁情不自禁地重重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那双一直紧紧握着缰绳的大手也不由自主地逐渐收紧,使得身下的骏马感受到主人情绪的波动,奔跑的速度也随之渐渐慢了下来。 萧竟祁那灼热如火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方钰身上,其中饱含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他缓缓抬起手指,轻轻抚摸着方钰粉嫩光滑的脸颊,仿佛想要将这一刻的美好永远铭刻在心底。 他俯身向前,深情款款地在方钰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记充满爱意和回应的轻吻。 方钰的嘴角瞬间上扬,绽放出一抹温柔又灿烂无比的笑容。 她柔声说道:“就送到这里吧,城里的百姓此刻更需要你。” 萧竟祁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欲将身上那件厚实温暖的披风解下来递给她,然而就在他刚刚有所动作之时,一只素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手上。 方钰微微摇头,柔声说道:“这个你留着吧,不必担心我。” 说罢,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让人心安的微笑。 萧竟祁凝视着方钰,眼中满是不舍与关切,但见她如此坚决,也只好作罢。 随后,方钰便驾马离去,那飒英姿渐渐消失在远方。 萧竟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痴痴地追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半晌过后,直到那抹倩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他这才缓缓转过身去,步伐沉重而决绝,向着城中走去。 没走出多远,方钰突然心生警觉,一股异样的氛围弥漫开来,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那种被人暗中窥视、周围可能有埋伏的直觉涌上心头,但凭借多年捕捉异兽的经验,她又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埋伏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 于是,她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同时右手悄悄放在腰间掏出暗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 她缓缓回身,目光越过那漫长的道路,朝着根本就无法看清的城门口投去最后一瞥。 然而,除了一片黑暗和寂静之外,那里什么都看不到。 她轻轻叹了口气,驾驭着身下的马匹在原地慢悠悠地转了两圈,心中暗自思忖着萧竟祁应该有自己的安排。 经过一番短暂的思考后,她终于下定决心。 只见她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缰绳一抖,胯下骏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马蹄声响彻夜空,仿佛是她离去的宣告。 就在她刚刚离开没多久,方才她停留过的那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队身着夜行衣的神秘人马。 他们行动迅速且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月色之下。 在这队人中,有一个人的装扮格外引人注目。与其他人所穿的普通夜行衣不同,他身上披着一件看似坚不可摧、刀枪不入的厚重铠甲。 铠甲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仿佛它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量的象征。 这个身披铠甲的男人就是方钰要找的炽国将军:辛扶烬焱。 他正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方钰策马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之意。 方钰骑在马上,身姿矫健、英姿飒爽,那随风飘扬的发丝更增添了几分洒脱与不羁。 看着这样的画面,辛扶烬焱不禁微微眯起了双眼,一抹浓厚的兴趣自他眼底逐渐蔓延开来。 随后,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坚定地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这个女人,本将军要了!” 第142章 方钰被跟踪了 听到这话,站在他身后侍卫向也先是抬头望了一眼城门口的方向,然后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抱拳躬身说道: “将军,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按照原计划攻入槐州城。待到城中沦陷之后,自然会有无数女子可供将军您随意挑选玩乐。” 说话间,这名下属还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偷偷观察了一下辛扶烬焱的脸色,显然是生怕自己的这番话会惹恼主子。 辛扶烬焱那如火焰燃烧般的眸光骤然沉了下去,仿佛有一片阴云瞬间笼罩其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极度的不悦和威严:“你这是在教本将军如何行事!区区一座槐州城罢了,又怎能比得上那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美人儿?” 站在一旁的向也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急忙垂下头颅请罪道:“属下万万不敢,将军息怒!属下只是认为我们为此已经筹备多日,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将军实在不应该在此刻分心……” 辛扶烬焱冷哼一声,右手猛地一挥,将那件火红如血的披风用力甩开,随后转过身来。 高声下令道:“槐州城本将军志在必得,至于那美若仙子的人儿,本将军也要收入囊中!” 说罢,他便迅速指派了几个人去追寻方钰的足迹,而其余众人则如潮水一般涌向槐州城。 另一边,方钰心急如焚地赶着回家,一路上快马加鞭,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晨曦渐渐染红了天边,就在那第一缕金色的骄阳破云而出之前,她终于抵达了家门。 只见她身手敏捷地翻身下马,然后一个箭步冲向院墙,如同一只灵活的狸猫一般轻松翻过墙头,紧接着又从窗户跃入房间之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刚刚进入房间,方钰便迫不及待地端起桌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地灌下一口凉水,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紧张的心情。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响动声,是李氏起床了。 方钰深吸一口气后,身形一闪便钻进了空间里。此刻的她早已疲惫不堪,一进入空间便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路紧追不舍的炽国人,循着那清晰可见的马蹄印,终于来到了方家院子的外头。 他们个个面露凶光,在想要如何冲进院子里将目标人物抓走。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性急之人,全然不顾同伴们的阻拦和周围的情况,抬脚就准备往院子里面冲去。 然而,恰好在这一刻,院门缓缓打开了,只见李氏提着个篮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正盘算着要去自家地里采摘一些新鲜蔬菜呢。 此刻,村子里的人们大多也已经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了。 与李氏一般,不少村民都挎着篮子、手持镰刀或菜刀,朝着菜地走去。 空旷的田野之上,放眼望去,便能瞧见好几个人影在忙碌着。 “等等!”眼看着那名冲动的人即将行动,小队的领头人连忙出声喝止道:“此时此地,人多眼杂,并非动手抓人的最佳时机。” 他皱着眉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听到这话,那性急之人却满不在乎地嗤笑道:“不过就是区区几个北榆人罢了,直接杀了便是,就算把整个村庄都屠戮一空又能怎样?” 说罢,他还挑衅似地看了一眼领头人,似乎对其谨慎小心的态度颇为不满。 听闻此言,领头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双眼之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一股浓烈的杀意如潮水般在眼底翻涌起来。 而那出言不逊的人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而依旧昂首挺胸,一脸挑衅地看着领头人,嘴里还嘟囔着:“怎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一时间,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双方之间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只见那领头人浑身散发出浓烈得几乎要实质化的杀意,他的双眼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这股杀意如汹涌澎湃的浪潮般不断翻滚、沸腾着。 然而,对面那个人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可怕的杀意一般,依旧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甚至还带着一抹冷笑,继续用言语挑衅着领头人。 “难道你真的以为主君留下你们这些人,是因为顾及那个通敌叛国的老将军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紧接着,他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仰头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真是可笑至极!主君英明神武,大义灭亲之举更是彰显其仁德和果断,成为一代明君当之无愧!而你们不过是那老家伙手底下养的一群只会摇尾乞怜、唯命是从的走狗罢了!” 当他说到“狗”这个字的时候,故意将音调拖长并加重语气,仿佛是在用这个字眼狠狠地羞辱对方。 领头人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往昔的画面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闪现。 那时候,他紧跟在老将军身侧,一同驰骋于广袤无垠的沙场之上。 金戈铁马、烽火连天之中,他们浴血奋战,只为了守护身后的家国和百姓。 每一场激烈的战斗,都是生与死的较量;每一次冲锋陷阵,都饱含着对国家的无限忠诚与热爱。 然而,仅仅因为不忍心伤害那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平民百姓,他们竟被扣上了叛国的罪名! 领头人心知肚明,真正的原因是那位所谓的“明君”忌惮老将军的赫赫战功,担心其功高震主威胁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才趁机铲除异己。 更令人发指的是,就连老将军的妻儿老小也未能幸免于难......想起这些,领头人的心中便燃起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他紧紧捏住的拳头突然松开了,那股喷薄欲出的杀意也瞬间收敛回体内。 第143章 故人重逢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轻笑,目光冰冷而锐利地盯着眼前这个口若悬河、大放厥词之人。 缓缓说道:“不过,你可别忘记了,今天在这里,胆敢往老将军身上泼脏水的,也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只见那几个人步伐整齐划一,身上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如同饿狼一般朝着这个人缓缓围拢过来。 这个人心中猛地一惊,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就连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他瞪大双眼,惊恐地望着逐渐逼近的众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然而,还没等领头人开口回答,一道饱含着愤怒与不满的声音却抢先响了起来。 “我们当然是要取你的狗命!”这道声音犹如惊雷炸响,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震。 话音未落,那个发声之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了。 只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冲着这人。这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来人一击致命,生命之花瞬间凋零。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的气息逐渐消散,直至完全消失不见,一同前来的几人脸上却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相反,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仿佛刚刚除掉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令人憎恶的害虫。 领头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仰头望向天边那片绚丽多彩、霞光漫天的天空。 一抹释然的笑容慢慢浮现在他的嘴角,他轻声呢喃道:“将军,您放心。终有一天,属下定会找回少主,寻回公主,并且将夫人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突然间,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周围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立刻收敛心神,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睛瞬间变得犀利无比,宛如两道闪电,紧紧地锁定住了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方家院子的房顶上,静静地伫立着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挺拔如松,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尽管那人戴着面具,但仅仅只是看着那气势、那身形,领头人的心中便已笃定,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就连身旁另外三人和他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他们的目光中瞬间燃起了炽热的火焰,整个人都跟着热血沸腾了起来。 此刻,他们三人心中心底想说的话,几乎就要异口同声地从口中喊出。 然而就在这时,扶珘忽然回过头来,眼神快速地扫了一眼院中刚刚走出房间的方欣,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方钰那紧闭的房门。 短暂的停顿后,只见扶珘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直直朝着院子外面的三人疾驰而去。 本应保持高度警惕的三人,此时却是无比放松,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扶珘眨眼间落到他们面前。 紧接着,如同排练过无数遍一般,三人整齐划一地做出同一个动作,单手扶额,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珘奚少主。”这声音洪亮而坚定,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扶珘缓缓取下脸上那张黑色面具,露出一张英俊而略显沧桑的脸庞。 当他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三位毕恭毕敬的下属身上时,心中一时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再次见到这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故人。 扶珘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九十度弯腰伸出手将三人小心翼翼地扶起。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轻声问道:“你们可都还好?” 三人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中打转,但他们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领头人乌厌用力咬了咬牙,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后才开口问道:“少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话毕,他的眼皮不自觉地下垂,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之色,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没能保护好公主,公主她……” 他们在辛扶烬焱的严密监控之下,几乎没有任何行动的空间。 面对公主遭受的苦难,他们感到无比愧疚和自责,因为他们甚至无法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 乌厌心中充满了对老将军的愧疚之情,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老将军对他的信任和重托。 扶珘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他轻轻地将手放在乌厌的肩膀上,并轻轻拍了几下,表示理解和安慰。 然后缓缓说道:“嫣儿她没事,我已经找到了她。” 听到这句话,原本低垂着头颅的三人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脑海中爆炸,他们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和惊喜交加的神色。 他们的心中一直被沉重的负担压抑着,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心中的那块巨石悄然落地。 乌厌满脸焦急之色,语速飞快地说道:“少主,您就快跟我们一同返回炽国吧!老夫人一直在苦苦等待着咱们!” 扶珘心中其实早已有过一番思量,他深知自己势单力薄的艰难境地,如果就这样贸然现身于炽国,别说是将母亲成功营救出来了,恐怕就连迈出一步都会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此刻,望着眼前这些昔日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的亲密战友们,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明白,只要有他们相伴,前方的道路必定会变得平坦顺畅。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乌厌的话。 然而,就在点头过后的瞬间,扶珘的目光却突然僵硬在了那里,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一旁的乌厌察觉到了扶珘神情的异样,不禁心生疑惑,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少主,难道您还有什么顾虑?” 扶珘小心翼翼地带着几个人隐匿到了一处没人能看到的角落里,然后缓缓地开始讲述起他在这段时间里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他的目光沉重而深邃,紧紧地落在了方家那紧闭着的大门之上,语气严肃得仿佛能凝结出冰霜一般。 “辛扶寂言出现了,我更不贸然离开方家,人必须得救出来,但,救命之恩,也不得不报!” 第144章 姐姐真是神机妙算 扶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打着在场人的心。 听到这话,乌厌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原来辛扶烬焱命令他们前来抓捕的人,居然是少主的救命恩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为难。 如果不能够按照任务要求将人带回去交差,那么等待他们的必然将会是一顿严厉的责罚;但倘若真的将这位对少主有着大恩大德的人强行抓走,他们做不到。 一时间,几个人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似乎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能够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难题。 在那死一般寂静的空气中,突然间传来一声尖锐刺耳、是划破肤般的声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乌厌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胳膊划去。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处流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扶珘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猛地转过头来。 而就在这时,另外两个人像是心领神会一般,竟然也毫无迟疑地拿起手中的刀刃,对着自己的身体狠狠地刺下去。 瞬间,他们身上也多出了几道深深浅浅的伤痕,鲜血不断渗出,将他们的衣物染得鲜红一片。 看到这一幕,扶珘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他瞪大了双眼,神色紧绷到了极点,两条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你们!” 这两个字,有无奈,有心酸,有不甘,也有痛苦……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尽管身受重伤,但他们三个人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相反,他们的脸上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乌厌,他强忍着伤痛,咧开嘴笑着对扶珘说道:“少主,这件事您就不必再忧心,我们自有着应对之法,倘若日后少主回到炽国想要寻找我们,只需按照以前的老办法就行。” 听完这番话,扶珘依旧一言不发。他默默地转过身去,将紧握在背后的左手攥成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此刻,无尽的仇恨在他的眼底汹涌澎湃地翻滚着,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暗潮涌动。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乌厌受伤的胳膊,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好……终有那么一日,我一定会让那人血债血偿!” …… “叩叩!叩叩!......”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在方钰的房门前响起。门外传来方欣清脆悦耳的声音:“姐姐,你醒了吗?” 此时,在空间里已酣然睡足的方钰猛地睁开双眼,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黑夜般醒目。 她动作利落地从床上翻身而下,就在双脚触地的刹那间,整个人便如同幻影一般闪出了空间。 休息好后的方钰面容姣好,肌肤如雪,脸上竟不见丝毫倦意,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深度睡眠后的容光焕发。 她伸手轻轻拉开房门,对着门外的方欣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欣儿,早。” 方欣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挽住方钰的胳膊,亲昵地问道:“姐,昨日你去办什么事情了,我知道你没回来,要不是我拦着,娘定要进房间寻你。” 方钰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就是处理一些琐碎之事,倒是昨日辛苦你了,方苓那件事处理得如何?” 提到方苓,方欣原本微微抿起的嘴角顿时绽放出灿烂如花的笑容:“姐姐你放心吧,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不过姐姐,你怎么会如此神机妙算,一下子就猜到她背后之人竟然是王远?” 其实方苓这件小事对于方钰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云消提前告知于她方苓跟王远有染,恐怕她连关注都不会多给一分。 方钰才想到倒不如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一番,能借此机会把铺子弄到自己手中来,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于是她略作思考后说道:“方苓心心念念都是要嫁给王远做状元夫人,多年的执念,哪怕是王家退了婚,她也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方欣点点头,“反正是作茧自缚,不管她了。” 李氏终于完成了手中接下的绣活计,今天准备和方钰姐妹一同前往城里,顺便把这些成品交付给买家。 在村口的时候,她们与江婶碰了面。随后,几个人一同坐上了刘叔的牛车。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气氛颇为融洽。 然而,当车子刚刚驶出村口不久,江婶突然握住了方钰的手,脸上露出些许难为情的神色,然后缓缓地开了口,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歉意: “钰姐儿,这做绣活儿确实伤眼睛!你娘之前也跟我讲过不再接手新的绣活了。这次,真真是婶子做得不对,这肯定是最后一次!” 坐在一旁的李氏听到江婶这么说,不禁感到十分意外。 她原本正打算开口替江婶解释几句,可还没等她来得及说话,方钰却先一步将李氏的手轻轻握起,并放到了江婶的手上。 接着,方钰抬起头来,目光温和而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人,轻声说道:“江婶子,您别这么说。做绣活儿虽然对眼睛会有所损伤,但只要注意休息,便也无大碍。” “我之所以担心我娘,无非就是害怕她因为过于劳累而弄坏了身体。但只要是我娘喜欢做的事情,身为晚辈,我自然是不会横加阻拦的。” “再说,以往我们一家三口日子不好过,也多亏了江婶经常帮衬,做人最起码的就是要懂得饮水思源,就是日后江婶做绣活儿的时候也仔细伤了眼睛。” 方钰说了这么多,其目的无非是想要明确地告知江婶,她绝对不会横加阻拦李氏去做那些她自己真心喜欢并且渴望尝试的事情。 听到这里,江婶竟然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虽说她对刺绣也算略知一二,可论起技艺来,却远远比不上李氏那般精湛娴熟。 因此,在这一方面,她一直都希望能够向李氏多多请教、好好学习一番。 李氏也很高兴,因为女儿支持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紧紧地握着江婶的手以示安慰。 牛车没有进城,四人在城门口分道扬镳,方钰姐妹俩去了酒楼,江婶带着李氏去交绣品。 第145章 云消好了 方钰和妹妹方欣两人刚踏进店门,目光便被一道正专注地擦拭着桌子的身影吸引住了。 由于店里先前只有方苓这么一位女伙计,而如今方苓已然离开,所以眼前身影的出现难免会让姐妹二人诧异。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那正在擦桌子的人也缓缓转过头来。 云消微微抿唇,露出一抹笑容,她见到来人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抹布,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去行了一个大礼,并轻声说道:“方姑娘,二姑娘。” 方钰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仿佛这一切皆在她的预料之中。 然而一旁的方欣却是满脸惊愕,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将焕然一新的云消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尤其是当她注意到云消脸上原本狰狞可怖的疤痕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时,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再看看云消的双腿,走起路来稳健有力,与正常人毫无差别。 方钰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将云消左拉右扯了几下,关切地问道:“云消,你的腿现在也能够活动自如了吗?” 云消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含感激之情,再次侧身朝着方钰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挚地说道:“方姑娘的再造之恩,云消没齿难忘,日后只要方姑娘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云消在所不辞。” 人们常言伤筋动骨一百天才能痊愈,云消身上所受的伤势竟然恢复得如此迅速,这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一般。 可是即便面对这样超乎常理的康复速度,云消从来没有对那位救她性命,替她医治的方钰产生过半分疑虑。 在她心中,只有深深的感激和庆幸之情,庆幸自己如此幸运,定是上苍眷顾,才让她遇到方钰一家善良的人。 她本就是买来的下人,可方家从未当她是下人,而是当做亲人般对待。 此刻,方钰的语调平静而淡然:“虽说如今你已能够自由活动,但仍需多加留意休养身体,切不可掉以轻心。没吃完的药也万不能停服。” 云消连连点头应道:“嗯,云消记下了,那……我可否帮着二姑娘做些杂务?” 说话间,她目光恳切地望向方钰。 一旁的方欣听闻此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云消那敏锐至极的嗅觉,顿时满心欢喜,满脸期待地凝视着自家姐姐,那眼神仿佛在急切地催促:姐姐,你快说行! 看着妹妹那副可爱模样,方钰不禁莞尔一笑,声音中充满了宠溺之意:“可以,既然你有心帮忙,那就去吧。正好我有点事要外出一趟。” 语罢,她便轻盈转身,缓缓走出了酒楼。 然而就在方钰离去没多久,一直以来在方欣身旁寸步不离的扶珘竟急匆匆地追赶了上来。 只见他快步走到方钰身,垂首道:“方姑娘,我跟你一起去吧。” 辛扶烬焱此人只要是他想得到的东西,必定会不择手段,还有辛扶寂言,也不好打发,他不放心方钰一个人出行。 方钰回头看了一眼酒楼的位置,还没说什么,扶珘继续说:“有云消在,二姑娘安危无疑,方姑娘请放心。” 方钰没说话,抬脚继续往前走,但她一直在心里想一些事情。 这边李氏跟着江婶来到了王府门前。 近些日子以来,李氏一直跟随方欣识字,倒也是认得些许大字。 尽管来此途中,江婶已然告知于她,这批精心制作的绣品乃是王家所需之物。 然而此刻当真立于王府大门之前时,特别是看着那“王府”两个大字,李氏心中依旧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忐忑之意。 回想起此前所经历之事,虽则方欣并未遭受实质性的损伤,但那件事无疑已成为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疤,深深地烙印在了李氏的心间。 正当李氏踌躇不前之际,一旁的江婶关切地询问道:“妹子,瞧你这般模样,莫不是身体有所不适?若是如此,不妨就在这门口稍作等候,由我前去交付绣品便是。” 闻听此言,李氏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无妨,咱们进去吧。” 她暗自思忖着,自己为何要心生畏惧,明明犯错之人是老方家,而非她们母女三人。 想到此处,李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毅然决然地迈开步伐,紧随小厮身后踏入王府之中。 一行人七拐八绕之后,终于来到了王家的后院。 随后,他们走进了其中一间宽敞的屋子。只见屋内两名衣着华丽、仪态端庄的妇人正相视而坐,言笑晏晏。 远远望去,这两人容貌相似,似是亲姐妹一般;但若仔细端详,则会发现二人其实并不全然相像。 见到李氏二人来了,一个丫鬟匆匆进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道:“夫人,送绣品的人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王夫人闻言,微微偏过头看向门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冲着那丫鬟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她转过头来,面容和蔼地对着身旁的那位妇人说道:“让妹妹久等了,这送绣品的人总算是到了。” 听到这话,那妇人也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柔声说道:“姐姐言重了,这一趟我本就是回乡祭祖,能有机会见识到这般精美的绣品,全仰仗姐姐您的引荐,若不是姐姐告知,我还真不知道在咱们这小小的青汕城里,竟藏着绣艺如此精湛之人。” 这时,李氏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捧着的绣品递给一旁的丫鬟。 丫鬟双手接过绣品,轻步走到桌前,缓缓地将其打开,展示在王夫人和那妇人面前。 那妇人见状,迫不及待地伸手将绣品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当她仔细端详起这件绣品时,眼中的光芒瞬间变得明亮起来,脸上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惊喜之色。 她忍不住连声赞叹道:“这绣品当真不错,瞧瞧这针法、这配色,简直巧夺天工!依我看呐,这绣艺已然不输云京最负盛名的织羽阁所出之精品了。” 虽说李氏和江婶从未听闻过什么织羽阁,但从那妇人激动的神情以及赞不绝口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她对这些绣品的高度认可与赞赏。 第146章 槐州城出事了 只见那位妇人跟身后的丫鬟示意,丫鬟捧着一袋银子递到李氏手中。 那沉甸甸的钱袋被李氏稳稳地接过手后,仿佛这袋银子不止是银子,而同时也是一份认可。 站在一旁的江婶见状,急忙躬身施礼,口中连连道谢。 这时,王夫人微微抬手,向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机灵的丫鬟立刻心领神会,微笑着走到李氏和江婶面前,轻声说道:“两位请随我来。” 李氏和江婶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她们跟随着丫鬟的脚步,缓缓向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的笑容像冬日里的花瓣一样耀眼,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然而,就在她们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屋子忽然传出一句轻柔的话语,正是那位妇人所说。 “姐姐不知何时举家搬去云京?妹妹倒很是期待,如此一来,你我姐妹二人就可以日日相聚饮茶了。” 王夫人闻言,也不禁笑出声来,她回应道:“快了,已经在筹备了!只是如今战乱频仍,唯恐会被战火殃及。所以啊,打算在这青汕城再过最后一个新年,之后便启程前往云京。” 听到这番话,原本正稳步前行的李氏突然脚下一顿,身子略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不过,她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 …… 方钰沿着青石铺成的街道,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刺史府走去。 一路进去,刺史府的侍卫都认识她,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穿过庭院和走廊,方钰很快便抵达了书房门口。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书房中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原来是那平日里没心没肺、吃食不离手的莫十三。 此刻他满脸焦急之色,就好像是要去处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 莫十三看到迎面走来的方钰时,脚下的步子稍稍顿了一顿,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匆忙说道:“方姑娘来了,我家大人正在书房,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为方姑娘引路了。” 话音未落,莫十三便又像一阵风似的匆匆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方钰的视线之中。 看着莫十三远去的背影,方钰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与担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有些紧绷的心绪后,抬起脚缓缓迈进了书房。 进入书房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象令方钰微微一怔。 只见往日那个总是手持鸡腿大快朵颐的萧览知,此时却正将自己深埋于堆积如山的公函之中,忙碌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方钰静静地在门口站立了片刻,目光始终落在埋头苦干的萧览知身上。 一名路过的侍卫手中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走来。 方钰见状连忙向其招了招手,并微笑着从侍卫手中接过了茶盏。然后迈步往里面走。 随着方钰逐渐靠近书桌,脚步声也越发清晰可闻。 一直专注于处理公务的萧览知察觉到了有人走近,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 当看清来人竟是方钰时,萧览知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合上手中紧握着的信件,开口问道:“方姑娘,你怎么来了?” 方钰没多绕弯子,直言道:“槐州城出事了。” 萧览知几乎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拿着的信函也随之捏紧了。 这是他刚刚收到的,信中也是说槐州城出事了,他刚吩咐十三去调动驻扎的军队前往支援。 看他的反应过于激烈,方钰拍了拍裙摆:“不用惊讶,我刚从那边连夜回来的,离开时,应该是炽国人正要攻城。” 萧览知不知道咋就捕捉到了重点:“所以方姑娘是因为担心子昭,特地来送信的?” “……”方钰没承认也没否认,转言道:“既然萧大人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萧大人处理公务了。” 方钰走了,萧览知的目光里像是昼夜交替的变化了一下,捏着信件的指尖又重了几分。 繁华喧嚣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独特的城市交响乐。 方钰独自一人漫步其中,周围的嘈杂声仿佛与她隔绝开来。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一家香气四溢的卖炒栗子的摊位前。 “老板,麻烦给我来一份栗子。”方钰轻声说道。 老板手脚利落地将刚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栗子装进纸袋里,然后微笑着递到了方钰手中。 方钰接过那袋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栗子,却没有立刻品尝哪怕一颗。 她紧紧地握着袋子,然后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快步离开了街道,朝着酒楼的方向走去。 时间还算早,酒楼里吃饭的客人尚未到来,整个大堂显得颇为冷清。 方钰一踏入酒楼,便径直走向正在专心看书的妹妹方欣所在之处。 来到方欣面前后,方钰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炒栗子塞到了方欣怀里。 随后便迅速转过身去,匆匆走进了自己时常休息的那个房间,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一直陪伴在方欣身旁一同看书的云消因为方钰行云流水的动作,她和方欣几乎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齐齐回过头去。 目光追随着方钰进入房间的身影。两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紧紧拧起,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方欣才率先打破沉默,喃喃自语道:“云消,你看我姐姐这样子,是不是好像有心事啊?” 云消的眉头似乎比方欣皱得还要更紧一些,但她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也许是方姑娘刚才出去走了这么一圈,感觉有些疲惫了吧。” 然而,从她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可以看出,对于方钰的异常表现,她心中其实也有着诸多疑问。 方欣心无旁骛地将手中已经剥好的栗子递给面前的人,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说道:“呐,这栗子可甜,快尝尝看!” 第147章 你可有心上人? 云消伸手接过栗子,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住,然后微微一笑回应道:“好,正好我去换一壶热茶。” 说罢,她缓缓站起身来准备转身离去。 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间,原本停留在嘴角边那浅淡的笑容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一般,悄然消失不见。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后厨走去。而下一个瞬间,只听见窗户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 是扶珘趁着这个时机悄悄翻窗而入。 云消见状,立刻迎上前去询问道:“阿兄,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瞧着方姑娘怎么忧心忡忡的。” 扶珘依靠在窗户的边缘位置,眼神显得有些迷茫和犹豫,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讲述。 他那双如剑般锋利的眉毛此刻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仿佛心中正纠结着某个难以决断的问题。 过了片刻,他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来:“嫣儿,今天我碰到乌厌他们了......” 扶珘也只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些。 听到辛扶烬焱的名字,云消的目光猛地一僵,就好似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的眼神又迅速恢复了平静,那种松弛下来的感觉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刚刚的异样。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云消轻声问道:“那阿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炽国?” 扶珘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先作沉默。 云消挪过去与他并肩而立,两人一同倚靠在那扇陈旧的窗户边。 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仿佛早已洞悉了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丝思绪。 只见她微微抬起手,动作轻柔地从自己的袖口中缓缓取出一枚略显老旧的平安符。 那枚平安符虽然历经岁月的洗礼,但其上所绣的复杂图案依旧清晰可见,丝线的颜色虽已褪去些许光泽,但依然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云消轻轻地将这枚平安符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离开时,母亲亲手交给我的。如今,我把它送给阿兄。此行,嫣儿别无他求,唯愿阿兄能够平安归来。” 当扶珘接过那枚平安符时,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平安符,仿佛能够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和关怀正透过这小小的物件传递而来。 这本该是他们兄妹二人共同踏上的归乡之路。 然而,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辛扶寂言出现在了方钰的周围。 也许方钰并不知晓此人究竟隐藏着多大的危险,但他们兄妹俩对其却是再了解不过了。正因如此,他们才不得不谨慎行事。 云消笑着说道:“阿兄放心,我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但保护好二……方姑娘她们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完,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将手中那颗栗子递给扶珘,道:“呐,二姑娘亲手剥的,可甜啦!” 扶珘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云消的脑袋,轻声说道:“嫣儿,谢谢你。” 他的道谢不仅仅是因为云消保护方姑娘等人,更是因为她懂得自己内心所想、所虑。 然而,兄妹二人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云消把栗子塞进扶珘嘴里的时候,方欣已经悄然走进了后院。 透过窗户的缝隙,她将屋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扶珘抚摸云消脑袋时那温柔而宠溺的动作也尽收眼底。 方欣紧紧捏住手中的栗子,脚步缓缓向后退去,然后快步回到大堂,坐在原来的椅子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云消小心翼翼地端着热茶走了出来,动作轻柔地将茶壶放在桌上,并细心地给方欣续满茶水。 随后,她才转过身朝着后厨走去,开始提前准备稍后需要用到的食材。 望着云消走进后厨的背影,方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闷之情。 再看看手边那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压抑。 她并不厌恶云消,对扶珘也没有丝毫反感,但内心深处却无法摆脱对自己的深深厌恶。 就在这时,李氏领着江婶走进店里。 一踏入店门,江婶的眼中便流露出赞赏与羡慕的神色,不住地点头称赞道:“真没想到钰姐儿和欣姐儿如此能干,竟然一声不响地开起了这么大的酒楼。” 方欣连忙收拾好心情,站起身迎上前去,微笑着向她们打招呼:“娘,江婶,你们来了。” 李氏笑着拉着方欣一同坐下,然后转头对江婶说道:“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她婶子快请坐,我去沏壶热茶过来。” 方欣本想开口说由她去沏茶,但想到可能会打扰到正在后厨忙碌的云消和扶珘,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李氏沏茶出来,云消也跟着出来了,方欣才进去后厨,她是打算做一碗麻辣烫给江婶尝尝。 方才那道靠在窗沿的身影不见了,方欣轻轻呼了口气才走进去,随后云消就进来了。 云消给她在一边帮忙,方欣左右思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云消你……可有心上人?” 云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手中洗菜的动作,缓缓转过来的目光十分认真:“自然是没有,二姑娘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有? 方欣突然看不懂了,明明她几次都撞见她和扶珘之间那么亲密,她为什么又否认心上人这件事情…… 云消看她惊诧交叉的表情,似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她又不能明说自己跟阿兄的关系。 云消只转移话题:“二姑娘,可以出锅了。” 方欣这才收回乱糟糟的心绪把锅里的麻辣烫出锅。 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摆在跟前,江婶还有点惶恐:“这可使不得!” 说罢,江婶就要站起身,看那架势似乎是要打算离开了。 李氏拉着她坐下,还有点生气:“她婶子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万碗不值钱的吃食,你真要走了,日后我再有事还如何跟你开口?” 江婶这才重新坐回来,顶着李氏有点气鼓鼓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品尝了起来。 第148章 要出一趟远门 时辰差不多了,进店的客人越来越多。 本来是让江婶来息会儿喝口茶的,没想到她还帮忙招呼起了客人。 方钰从那会儿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人去打扰过她。 这一忙就到了过了饭点,江婶生怕再留她吃饭,她自己偷偷溜走了。 李氏无奈笑笑,这才问方欣:“欣儿,你姐姐今日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方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认真地摇头:“好像不是吧,我去看看。” 方欣往后院去,李氏也跟着去了,不亲眼看看,她也放心不下。 方欣抬起手,正准备敲响那扇紧闭着的房门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方钰正好从里面把门打开了,三人就这样隔着门槛面对面站定。 方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往旁边退开半步,示意她们进屋来。 方欣和李氏迈步走进屋内,一眼便瞧见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堆鼓鼓囊囊的药包。 这些药包对于李氏而言显得极为陌生,然而方欣却是觉得十分眼熟。 方欣心头忽地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匆匆忙忙地走到桌前,望着那些药包,焦急地开口问道:“姐,你这是……难道你要出远门吗?” 方欣的话音未落,一旁的李氏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她连忙快步上前,紧紧抓住方钰的手臂,声音急促地追问道:“钰儿啊,究竟发生何事了?” 方钰轻轻拍了拍李氏的手背,安抚似地笑了笑,然后将她们母女俩一同拉到桌边坐下。 她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已经分装好的药包,一个一个仔细地摆在她们面前,并极有耐心地向她们讲解起每个药包的具体用途以及使用方法。 待到所有药包都介绍完毕之后,方钰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一般。 过了片刻,方才抬头看向李氏,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犹豫与迟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娘,女儿的确需要出一趟远门,大概会耽搁几天的时间,不过您放心,女儿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人尚未离去,李氏便已然忧心忡忡,她急忙伸手拉住女儿,轻轻将其按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李氏的眼眶逐渐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使得那原本明亮的双眸变得有些朦胧。 而她的声音,也因为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微微颤抖着,带着些许哽咽。 “这些年来,你们姐妹从未离开过娘的视线。如今你却要独自一人出远门,这叫娘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李氏紧紧握着方钰的手,仿佛一松手,女儿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方钰感受到母亲的关切之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柔地拍了拍李氏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娘,您别担心。女儿只是去槐州城待上几日而已,打算在那里再新开一家酒楼。” 然而,听到这话的李氏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愈发焦急起来:“不行!我听说槐州城那边常有战乱发生,局势动荡不安。娘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危险之地去!” 方钰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娘,虽说槐州城确实偶有战乱,但它也固若金汤。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一直相安无事,而且现在槐州城有萧大人驻守,所以娘无需过于担忧。” 提到萧大人时,李氏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位和蔼可亲、刚正不阿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那颗悬着的心竟稍稍安定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对萧大人能力的信任,亦或是被女儿坚定的决心所感染。 李氏深知女儿有着自己的想法,正如她热爱刺绣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身为母亲,她应该给予支持和鼓励,而非横加阻拦。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终于点了头,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那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事事谨慎。你若是太久不归家,娘便去寻你。” 说罢,李氏再次握紧了方钰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一直都没有吭声的方欣,此刻却像一只敏捷的小兔子一般,猛地从椅子上跳起身来。 只见她那白皙的小手用力一拍桌子,清脆的响声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 “姐,反正你也就出去那么几天而已!就让扶珘陪着你一块儿去吧。咱们整日待在后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方欣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姐姐。 听到这话,一旁的李氏也坐不住了,紧跟着站起身来。 她的神情比方欣还要激动几分,声音略微提高道:“对对对,还是让扶珘跟着你去吧!有这孩子陪在你身边,娘和欣儿心里头也能踏实不少呢。”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方欣便迫不及待地将扶珘给叫过来了。 与此同时,云消也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屋来。 扶珘一脸严肃地站在李氏跟前,双手恭敬抱歉,垂首保证道:“请夫人放心,扶珘必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方姑娘周全,确保她能够平安归来。” 站在扶珘身旁的云消见状,也赶忙向李氏行了个礼,脆生生地应道:“夫人您尽管放心好了,有我在呢,定会守护好夫人和二姑娘的安全。方姑娘只管安心出行!” 李氏见此情形,急忙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拉起云消,满是关切地嗔怪道:“哎呀,你这丫头!你自己这身子骨都还没完全恢复呢,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方钰没说话,因为她很清楚云消的身体状况。 此行,她也是去槐州,主要还是去炽国,但避免娘和妹妹担心,方钰不会多言。 话都说到这里了,若不是不带扶珘前往,她们二人更是不会放心。 方钰才点点头:“好,那就让扶珘同我前往,过两日就出发。” 第149章 看上好戏了 这两日里,李氏是精心地为方钰筹备了大量路途所需之物,不仅有各种干粮、水囊等必备品,还有许多日常用品和应急物品。 除此之外,李氏更是贴心地准备了好几套换洗的衣裳,以确保方钰在途中能够保持整洁舒适。 方钰自己也没有丝毫懈怠。尽管即将踏上远途,但她深知酒楼的正常运营至关重要。 她将酒楼内的大小事务逐一梳理并安排妥当。 无论是伙计还是食材采购,她都亲自过问,力求做到万无一失,以保证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酒楼的生意能够照常运转,不出任何岔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方钰决定临行前再去一趟刺史府。 踏入刺史府时,她发现萧览知依旧如前几日一般忙碌不停。 然而,当他瞥见方钰到来时,立刻放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的公文,起身绕过桌案向她走来。 “方姑娘来了,请坐。” 萧览知热情地招呼道,并示意身旁的侍从为方钰奉茶。 方钰依言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旁边那个巨大的沙盘所吸引。 只见沙盘中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旗子,显然是用来模拟军事布局的。 她凝视着那些小旗片刻,然后转过头来,开门见山地问道:“看这沙盘上的布置,莫非槐州城如今的局势很不乐观?” 萧览知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确实如此,炽军近两日攻势猛烈,不断对槐州城发起强攻。城中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许多人不堪忍受这种折磨,纷纷舍弃城出逃。目前槐州城已处于只许出城不许进城的状态......” 说到此处,萧览知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不愿继续描述眼前的惨状。 方钰皱起眉头,紧接着追问道:“那么,可有援军前来支援?” 说到这个,萧览知满脸愁容,摇着头,长叹一口气说道:“刚刚收到信,援军在赶赴槐州城的途中遭遇了敌人的猛烈阻截。不仅如此,粮草被烧毁,即便他们能够抵达槐州城,没了粮草,他们如何御敌,槐州城怕是危在旦夕....” 倘若槐州城就此沦陷,那么下一个遭殃的必然就是青汕城,紧接着还会有更多城池陷入敌手...... 想到这里,方钰那双原本搭在桌上的粉嫩拳头不由自主地攥得越来越紧,关节都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仅仅过去两天时间而已,炽军推进的速度为何竟能如此迅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愈发低沉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 方钰突然抬起眼眸,那明亮的目光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这片沉重的阴霾。 只见她朱唇轻启道:“萧大人,我今日前来,实则是有一事相托。” 尽管炽军已然兵临城下,形势万分危急,但哪怕方钰所求之事再微不足道,萧览知也绝不会有半分推辞之意。 他当即颔首应道:“方姑娘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得到萧览知肯定的答复后,方钰缓缓起身,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坚定。 她轻声说道:“明日一早,我便要动身启程前往槐州城。依我之见,青汕城中恐怕早已混入了不少炽国之人。因此,我斗胆恳请萧大人能在我离开之后,代为照拂我的家人们一些时日。” 闻言,萧览知眼底惊诧交加,缓缓站起身:“方姑娘你……”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方钰居然会决定亲自奔赴槐州城。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然而,面对他惊讶的表情,方钰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缓缓说道:“此行,我并非单单为了谁,我只是想要确保溪山村附近那些无辜姑娘们能安然,还有也是为了让我那酒楼的生意可以持续、稳定地经营下去。” 尽管方钰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句句不离自身利益,但萧览知却深知其中另有深意。 毕竟,槐州一旦被攻破,下一个遭受池鱼之殃的必然是青汕城。 到那时,无数百姓将会被迫背井离乡、流离失所,整个城市都会陷入混乱和绝望之中,又何来生意可言? 想到这里,萧览知毫不犹豫地伸手探向腰间,取出一块精雕的令牌。 只见他双手捧着令牌,郑重其事地递给方钰,并诚恳地说道:“方姑娘,这块令牌你拿着。凭借它,可以调动青汕城的一队精锐士兵,他们定会全力护送你安全抵达槐州城。” 谁知,方钰竟然毫不迟疑地将令牌推回给萧览知,语气坚定地说:“多谢萧大人好意,但人多反倒容易误事。至于我的安危,萧大人无需担忧。不过,烦请萧大人务必保护好我的家人。” 说完,她再次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扬起嘴角,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道:“这槐州城,炽军破不了。” 萧览知听到她的自语,不知为何,可能是她的语气太过于简坚定,所以对她生起了莫名的信任。 也信了她的那句话:槐州城,炽军破不了。 他道:“此行,方姑娘一路小心,在下定不负姑娘所托,护好姑娘的家人。” …… 方钰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座府宅,本是没什么的,但门前一个娇小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这身影看上去颇为卑微,但面对那府门的小厮时,却是步步紧逼,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只听那女子高声喊道:“你今日若不让我见到你家公子,我便在此自尽!” 其声音之凄厉,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方钰见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 而此时,那女子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边喊边朝着门口的石柱冲了过去,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那小厮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伸手阻拦道:“行了,姑娘您别闹了,小的这就去跟我家公子禀报一声。不过,若是我家公子不肯见你,那小的也是爱莫能助。” 第150章 我先恭喜王公子 听到这话,女子瞬间止住了脚步,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忙从怀中掏出一角碎银子,迅速塞进小厮手中,并感激涕零地道:“那就有劳小哥了。” 小厮接过银子,转身进了府门,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那女子则满脸期待地站在原地,焦急地来回踱步。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如芒在背,仿佛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自己,她猛地转过身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那女子的面容顿时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因为,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方钰。 尤其当她看到方钰正一脸戏谑、看好戏的模样时,心中的怒火更是噌噌直冒,简直快要气炸了肺。 方苓怒不可遏,全然不顾形象,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般冲下台阶,伸出食指,气势汹汹地指着方钰。 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地谩骂着:“都是因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都是你从中作梗,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方钰却显得异常淡定,她悠然自得地将后背倚靠在身后冰冷的墙面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方苓如同疯婆子一般向自己冲来。 就在方苓即将冲到近前之时,只见方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紧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指尖轻轻一弹,一颗小小的石子便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击打在了方苓的膝盖之上。 别看这一击看似轻巧,但其中蕴含的力道恰到好处,正好使得方苓在靠近方钰的时候,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原本向前猛冲的惯性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干扰,让方苓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直直地朝着方钰跪了下去。 而方钰似乎早有预料,眼疾手快地伸出双手,看似好心地接住了方苓。 然而实际上,她不过是让方苓的膝盖轻轻地落在地上罢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就在扶起方苓的那一瞬间,方钰的指尖不经意间轻轻划过方苓的脉搏。 待方苓站稳之后,方钰脸上露出一副故作惊讶的神情,阴阳怪气地道:“既非逢年过节,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方大小姐怎么行如此大礼,我可真是承受不起啊!” 方苓顿时恼羞成怒,猛地一把甩开方钰的手,由于用力过猛,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站稳之后,她赶紧弯下腰去,轻轻地揉着那有些刺痛的膝盖,嘴里低声怒吼道:“方钰,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明明就是你故意暗算我的!” 方钰不慌不忙地伸手抚了抚刚才被方苓碰到的裙摆处,动作优雅而从容。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方苓身后那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的王府高门大院。 接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说道:“有孕之人最忌讳情绪波动过大,容易动了胎气。方大小姐以后还是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吧,像这样行大礼之类的事情,下次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听到这话,方苓的脸色骤然间变得煞白如纸,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方钰,嘴唇颤抖着想要矢口否认:“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听见身后的府门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是门开了。 王远早就知道方苓此刻正站在门口等着见他,所以当他走出来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可是,当他第一眼看到的人竟然不是方苓而是方钰时,他眼底的眸光瞬间发生了变化,由厌恶转为稍微和煦了一些。 王远连忙迎上去,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开口问道:“原来是方姑娘,不知方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王远嘴角挂着一抹看似温和的笑容,然而在这笑容背后,实则隐藏着对方钰深深的怨恨。 回想起上次被方钰摆了一道的事情,他心中的怒火便难以平息。 而此刻方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不知为何,王远瞬间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方钰此次前来是有所依仗,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她好像是来宰人的一样。 站在一旁的方苓完全被忽视了,她试图打断王远紧盯着方钰那炽热而专注的目光,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方钰本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当她的视线扫过王远时,眼神依旧如往常般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但紧接着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如同抛出的一枚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现场的气氛。 “首先,我要恭喜王公子!”方钰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还没等王远做出任何回应,方钰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他身旁的方苓身上,并继续说道:“看起来王公子很快就要前往方家重新提亲呢!” 话音刚落,方钰便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而此刻的方苓,则一只手扶着腹部,脸上露出惊恐万分的神情。 方钰就这样无视方苓的慌乱与不安,迈着大步扬长而去。 只留下王远和方苓呆立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王远刚要张口询问喜从何来,却见方苓那双眼眸饱含着晶莹的泪珠望了过来,她喉咙哽塞,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王公子,我......我……有有身孕了。” 说罢,泪水如决堤之水般顺着脸颊滑落。 方苓心里清楚得很,方钰绝不会拿这样的大事开玩笑,因此在这一刻,她无比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确怀上了孩子。 一向自认为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王远,也是第一次遇到过如此状况,当下便是目瞪口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道充满威严的喝声响起:“荒唐!” 是王夫人快步走了出来。 第151章 只能做妾 王夫人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方苓,仅仅只是这一眼,仿佛便能将方苓内心深处想要凭借腹中胎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点小心思看得通透彻底。 王夫人毫不留情地斥责道:“我儿乃是人中龙凤,又岂是你这般出身低微、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丫头能够随意攀附牵扯的?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随即转头对着身后的几个小厮果断下令:“来人啊,速速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子给我远远地赶走!” 王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伸手阻拦道:“娘,您先别冲动,且听我一言!” 此时的方苓还是头一回见到王夫人,完全没有料到这位夫人竟是如此难以相与之人。 当下便被惊得浑身颤抖不已,仿佛连身体都失去了控制一般。 只见王远赶忙将王夫人拽至一侧,同时刻意压低了嗓音说道:“娘,这个女子就是先前与孩儿订下婚约的方家姑娘。儿子只是一时没能把持住自己,谁曾想竟让她怀上了孩子。” 然而王夫人却对此毫不在意,轻描淡写道:“即便如此,那又怎样?我的儿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知多少女子甘愿为之倾心。区区一个乡野村姑罢了,随便给点银子打发走也就是了。” 王远心里清楚,如果今天的事被方钰知晓,万一传到捅到刺史大人那里。 ……再给自己安上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他的屁股怕是再也经受不起几十板子了。 想到此处,王远不禁眉头紧蹙,满面愁容。 王远原本还算平和的眸光忽然变得无比狠厉,他咬牙切齿道:“娘,这个女人无非就是贪图咱家的银子,就让她当个小妾罢了,年后咱们可是要举家迁往云京!这一路山高水长、路途遥远,途中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王远的话语虽然尚未说完,但聪慧过人的王夫人已然心领神会,她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不愧是我的儿子!”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便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方苓。 相较于方才的冷漠和嫌弃,此刻王夫人的神色倒是显得和煦了许多。 只见王夫人微微仰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方苓,开口问道:“你便是先前与我儿有过婚约的那个方家大姑娘?” 方苓闻言,赶忙恭恭敬敬地向王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轻声说道:“回夫人的话,小女正是方苓,见过夫人。” 表面上看起来,王夫人似乎变得好说话了一些,但实际上,她那眼底深处所夹杂着的深深不屑却始终未曾消散。 她从心底里压根就瞧不上眼前这个出身平凡的方苓。 只听王夫人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暂且先回去等着消息,不日,我自会派人登门提亲。不过嘛......” 说到此处,王夫人故意稍稍顿了一顿。 而一直在紧张等待下文的方苓,当听到“提亲”二字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迸发出一丝惊喜的亮光。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由于王夫人的突然停顿,那刚刚亮起的光芒便又如流星般迅速暗淡了下去。 王夫人面色阴沉地强压下心底翻涌着的深深厌恶,但仍然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与威严。 缓缓地再次开口说道:“我王家家大业大、声名显赫,这当家主母之位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觊觎和染指的,即便如今你身怀六甲,可单凭着你方家那微末的身份地位,只能给我儿做妾。” 听到这话,原本低垂着头的方苓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之后,她便迅速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转而换上一副恭顺谦卑的模样。 甚至还故意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只见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自她的眼尾处逐渐蔓延开来。 她用一种轻柔而谄媚的声音回应道:“多谢夫人成全,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先行返回家中,将此事告知家中的长辈们知晓。” 说完,方苓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王府门口。 留下王夫人站在那里,脸色愈发难看。 方苓回到家就把这件喜事告诉了的朱氏。 朱氏并不高兴,反而十分忧愁,大户人家的妾哪有那么好做的。 刚到门口的张氏可是把方苓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激动地推开门进来就问:“苓姐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王家真的会来娶你做妾?” 方苓这段时间虽然对张氏有诸多怨言,但成亲这件事情,事关方家,方苓才点点头:“对,是王家夫人亲口承诺于我的。” 但是方苓却隐瞒了方钰说的自己有身孕的事情,毕竟还没去请真正的大夫来瞧过,所以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张氏一拍大腿,“哈哈哈”大笑:“我方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张氏说着就跑出去了,当然是去宣扬这件天大的喜事。 所以方钰一家从城里回来的时候,方苓要嫁到王家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氏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李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别人家的事情,她现在该担忧的是自己的女儿要出远门了,她心里着实是放心不下。 一大早,避免让方钰担心,送她离去的时候,李氏都是尽量挤出一些笑容,不厌其烦地交代道:“钰儿,娘在家等你,你早些回来。” 方欣挽着李氏的胳膊,朝已经坐上马背的方钰挥手:“姐,你路上小心,我和娘的等你回来。” 方钰挥挥手:“欣儿,照顾好娘。” 望着方钰策马消失在村口的背影,李氏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珠。 方欣急忙安慰她:“娘,你就去权当姐姐是去游山玩水了,很快就回来,有扶珘陪着,不会有事的。” 李氏心里的担忧才慢慢消散了些许,轻轻点头:“娘没事了,我们去酒楼吧。” 第152章 那便不进城 出了溪山村,扶珘骑着另一匹马追赶而来,与方钰的马并排前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直到能看到槐州城地貌,方钰率先停下马匹。 “方姑娘,前方好像有炽国的人驻守,我们怕是很难进城。” 扶珘在一侧出声提醒,眺望过去,前方确实设置了关卡,来往的只有匆忙赶路的老百姓。 而此路是去槐州城的必经之路。 方钰从马背上下来,随手拦了个过路的老百姓问:“这位婶子,你可知道槐州城中的情况如何了?” 被问的婶子停下脚步,还气喘吁吁的:“炽军放话了,只要自愿离开槐州城,就不会伤害我们,姑娘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现在城里只能出不进。” 那妇人刻意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听说炽军来了大批人马,已经兵临城下了,就城内那几个驻军能守到几时,趁炽军没有大开杀戒,还是保命要紧。” 妇人说完也不再停留,脚步匆匆地往前路跑了。 一路上的从槐州城里奔逃出来的老百姓不在少数。 兵临城下,老百姓可逃,但身为行察使的萧竟祁哪怕引颈受戮,也不会轻易弃城而逃的。 这是方钰心中所想的,若他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他便不会查办了那县令一干人等,独自镇守此处。 扶珘的眉头皱得紧紧地:“方姑娘,眼下我们进不去城中,接下来要如何?” 方钰本来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槐州城,炽军可以烧了援军的粮草,她完全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钰牵着马绳往前走:“那便不进城。” 扶珘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看她似乎有了什么计划,只好牵着马跟在她身后。 一整天过去了,阳光渐渐西斜,余晖洒在大地上。 方钰骑着骏马,看似漫无目的地在槐州城外来回徘徊,仿佛迷失了方向,一直在寻找着入城的路径。 终于,马匹缓缓停下脚步,停在了一处陡峭的悬崖边缘。 方钰勒住缰绳,稳住身形后,从高处向下俯瞰。只见下方不远处,是炽国驻扎的庞大军队营地。 一眼望去,营帐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如同一座小型城池般矗立在那里。 而营帐之间,无数的火把闪烁摇曳,火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朦胧的光晕,让人难以看清下面的具体情形。 方钰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崖边,凝视着下方的军营,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都已经凝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太阳逐渐落下山去,天空开始慢慢被夜幕笼罩。 一直跟在方钰身后的扶珘,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和担忧,开口问道:“方姑娘,难不成你是想要潜入炽军的军营吗?” 他的声音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寂静。 方钰闻言,轻轻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扶珘,示意他帮忙将马儿牵到旁边拴好。 然后,她神色淡然地回答道:“可以这么说吧,他们如今正集结兵力准备攻城,后方必然空虚。此时正是我们行动的绝佳时机。” 听到方钰的话,扶珘脸色骤变,急忙出声否决道:“不行!方姑娘,炽国人肯定能想到这一点,现在局势尚未明朗,我们对敌军的情况一无所知。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还请方姑娘三思而后行!” 方钰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大步流星地走向悬崖边缘。 她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坚定地指向炽军军营的某个方向,朗声道:“粮草就在此处!如果我们将其烧毁,撤退定然来不及。不过,我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一旁的扶珘闻言,眉心紧紧地锁在了一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想不通,方钰为什么会如此笃定粮草就在这个地方。 按照他以往的作战部署经验来看,这个位置的确堪称绝佳。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把守的士兵几乎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可是,方姑娘竟然表示不打算烧掉粮草。 若真是这样,那么这次冒险前来岂不是毫无意义?想到这里,扶珘心中越发忧虑起来。 方钰似乎察觉到了扶珘的心思,她转过身来,目光轻轻地扫过扶珘那满是忧愁的眉心。 随后,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柔的笑容,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心,我自然有应对之法。你只需在外面做好接应我的准备就行。” 这一天,扶珘一直如影随形般紧跟在方钰身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方钰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此刻她往前走去的步伐却显得无比自信从容,仿佛所有事情都已经被她牢牢掌控在手中一般。 夜幕完全降临,如墨般漆黑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银色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都照得朦朦胧胧。 这片广袤无垠的旷野此刻显得格外寂静和荒凉,唯有炽军军营中的火光在夜风中不停地跳跃、闪烁,仿佛是黑暗大地上唯一的温暖与光明之源。 两个人影悄悄地摸到了军营外面,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浓密的草丛,露出警惕的眼睛。 方钰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人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没出来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方姑娘……”扶珘刚想要开口劝阻,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方钰抬起手给打断了。 只见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扶珘,再次强调道:“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哪怕你听到了什么,只要我没有现身,你就绝对不能乱动,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方钰的语气坚定而决绝,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扶珘望着她那张充满决然之色的脸庞,心中虽然担忧不已,但也知道此时多说无益。 他紧紧地皱起眉头,嘴唇微微张了张,最终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随着方钰轻盈的身影渐渐融入到茫茫夜色之中,很快便消失在了空旷的原野之上。 第153章 只身入营 扶珘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始终紧盯着前方那片黑暗之处,手中握着一枚哨子放到嘴边用力吹响。 清脆而短促的哨声瞬间划破了夜晚的宁静,在空气中远远地传播开来。 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不过片刻,乌厌就出现在了扶珘面前,并迅速单膝跪地,态度极其恭敬地说道:“少主!” 扶珘看了一眼来人,开门见山地说道:“方姑娘孤身一人潜入军营去烧毁粮草了,让我留在这里负责接应,军营里面的情况太过复杂危险,我只能把你叫来帮忙了。” 闻言,乌厌猛地抬头,显然有些不相信:“少主,你确定是方姑娘?” 扶珘点动的头无比坚定:“对。” “属下定竭尽全力保方姑娘无虞。” 随即,乌厌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黑夜里。 方钰的身形快如闪电,形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夜色之中。 那些负责守夜巡逻的人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只是感觉到有一阵凌厉的强风呼啸而过,而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方钰早已悄然进入营地内部。 她没有丝毫的耽搁和犹豫,目标明确地朝着放置粮草的营区飞奔而去。 一路上,她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自己行踪的障碍和岗哨。 没过多久,原本寂静的军营开始骚动起来。 只见一支整装待发,准备去攻城的军队正有条不紊地离开军营,向着远方行进。 方钰躲在暗处,静静地注视着这支渐行渐远的军队,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 确认安全之后,她这才缓缓从阴影中现身而出,然后转身走进了身后不远处的营帐。 一进入营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堆积如山的麻袋,这些麻袋高高耸立,仿佛一座小型山丘。 方钰手持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其中一个麻袋轻轻一划,一道口子应声出现。 紧接着,袋子里的东西滚落下来,果然都是粮食。 门外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方钰心头一紧,一个闪身便没入了空间之中。 那名进来的士兵先是粗略地扫视了一圈帐内的情形,起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本打算就此离去。 但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让他觉得事情似乎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略作迟疑后,他还是决定再次走进营帐,仔细检查一番。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那个刚刚被方钰划破的麻袋,此刻还有不少粮食正源源不断地从破口处泄漏出来。 这名士兵见状,瞬间警觉起来,他的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大刀刀柄,左手则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出,一步一步缓慢地朝里面走去…… 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来的是乌厌,只见他神色凝重,目光四处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当他看到那个被划破的麻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不太确定方钰是否藏身于此,于是便对身旁的士兵说道:“我看只是有老鼠,还是去其他营帐查看一下吧。” 那名士兵听后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间营帐。 乌厌却并未走,只见他双眼紧盯着那道被划破的口子,凭借多年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这分明是由匕首所造成的痕迹。 令乌厌感到惊讶不已的是,要知道,这座军营可是戒备森严,防守严密,一般人想要自由出入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方钰不仅能够成功潜入,而且还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乌厌刮目相看。 想到此处,乌厌摇了摇头,不再继续逗留。他转过身去,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乌厌刚刚离开不久,方钰的身影突然从空间里闪现而出。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刚才乌厌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片刻的沉思。 她总觉得此人有些奇怪,有一种似乎明明知道她藏身于此,故意帮她来解围的一般。 不过很快,方钰便回过神来。她深知此刻时间紧迫,容不得自己过多思考。 只见她轻抬玉手,眨眼之间,营帐内堆积如山的粮食便凭空消失,统统被收入了空间之中。 方钰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要将这些粮食全部带走。 毕竟,这么多的粮草如果一把火烧掉实在太过可惜。 她宛如一阵疾风,脚下生风,片刻也不敢停歇,朝着下一个营帐疾驰而去。 此时距离方钰的目标只差最后的寥寥数个营帐,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意外发生了。 巡逻的士兵如往常一般走进营帐例行检查,却惊愕地发现原本堆积如山的粮食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士兵惊恐万分,下意识地用力敲响手中紧握的锣鼓,并扯开嗓子大喊道:“粮食不……” 可惜他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未能喊出,便突然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扑倒在地。 尽管如此,但那警示的鼓声已然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刹那间,大批士兵闻声而动,潮水般朝着发出警报声的方向汹涌而来。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方钰并未显露出丝毫惊慌之色。 只见她迅速用黑巾遮住面容,不但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进一步加快了速度,向着剩余的营帐飞奔而去,争分夺秒地收取着里面的粮食。 而另一边,乌厌则有意带领着其他人远远地绕道而行,故意拖延时间,以此来为方钰创造更多的逃生机会。 当方钰成功收完最后一个营帐中的粮食后,她毫不犹豫地从随身携带的空间中取出一枚枚小巧玲珑的炸弹球。 她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在军营中急速穿梭,动作快若闪电。 所到之处,那些刚刚被她搜刮一空的营帐纷纷被炸弹球引爆,瞬间化作一片火海废墟。 此刻,匆忙赶来的士兵们尚未接近营帐,一连串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便在漆黑的夜色中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第154章 冥顽不灵,攻城! 火光犹如一条咆哮的火龙,猛地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漆黑的夜幕。 原本宁静的营地此刻被熊熊大火彻底吞噬,陷入了一片无法遏制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乌厌眼见火势凶猛难以抵挡,当机立断地向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喊道:“全体撤退!速速后退!” 他的声音在嘈杂声中显得格外响亮和急切。 漫天飞舞的火花中,乌厌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恍惚之间,他似乎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火海中敏捷地穿梭着,那是方钰! 而此时,一直焦急等待着的扶珘,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起来。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抬腿便要冲进去找寻方钰的下落。 就在扶珘尚未有所行动之际,方钰的身影如同一阵疾风般迅速掠过,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方钰神色匆匆,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简短地丢下一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话音未落,她便当先抬起脚迈步离去。 扶珘见状,急忙回过头扫视了一眼身后那座已经乱成一团糟、且动静越来越大的军营。 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跟上方钰的脚步,一同朝着来时拴马的地方飞奔而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先前拴马之处。 扶珘赶忙解下挂在马鞍旁的水囊,递到方钰面前:“方姑娘,刚才那一连串的爆炸是……” 方钰大口地灌下两口水,她用衣袖随意擦了擦嘴角,说道:“我把他们的粮草给炸了,方才那动静太大,想必攻城的人马很快就会折返回来,咱们得赶紧走!” 两人身手敏捷地再次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肚,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们直奔槐州城的方向前进。 果不其然,原本正在全力攻打槐州城的部分军队已经察觉到后方营地的异常,迅速调转头来。 从远处望去,可以看到那扬起的滚滚烟尘,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向着这边逼近。 看这架势,不难推断出炽军此次对于攻克槐州城可谓是势在必得。 即便后方的粮草重地遭受重创,也丝毫未能动摇他们进攻的决心。 一路狂奔而来,炽军的先遣部队早已将槐州城团团围住,密密麻麻的士兵们手持兵器,严阵以待。 别说是一个大活人想要进城了,就算此刻有一只小小的苍蝇企图飞入城中,恐怕也得经历一番炽军的洗礼。 回想起刚才方钰孤身一人勇闯敌营却能安然无恙地脱身而出,扶珘心中对方钰的敬佩愈发深厚。 他紧跟在方钰身后,刻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方姑娘,眼下这般情形,咱们想要顺利进城,怕是有点难。” 方钰站在高处,目光如炬地扫过城墙下那密密麻麻的炽军。 只见他们军容严整,旌旗飘扬,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一阵汹涌澎湃的潮水正向着槐州城席卷而来。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城墙上驻守的那寥寥几个槐州军。 他们虽然神情坚毅,但人数实在太过稀少,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方钰心中明白,今晚炽军很有可能会发起最为猛烈的一次攻击。 因为只要能够一举拿下槐州城,那么之前军营里被炸毁的那些粮草对于炽军来说,便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一旦成功占领这座城池,对于整个战局都将产生重大影响。 此时,他们二人所处的位置可谓得天独厚。 无论是观察炽军的排兵布阵和战术安排,还是俯瞰槐州城内的防守状况,这里都是一个绝佳的视角。 方钰转头看向身旁的扶珘,语气严肃地说道:“等炽军开始攻城时,我们就趁机混入其中,一起冲进去即可。” 然而,她这番话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让扶珘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方姑娘……你确定我们是要混在炽军里面进城吗?”扶珘满脸惊愕地问道。 方钰微微颔首,表示肯定:“依我看来,以当前的形势而言,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当然,如果情况有变,我们也可以随机应变。但无论如何,今晚咱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进入城中。” 说完,她再次凝视着城墙下方,似乎已经在心中谋划好了后续的行动方案。 就在此时,扶珘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瞬间变得紧绷起来,这一细微的变化虽然极其微小,然而却没能逃过方钰那敏锐的观察。 只见方钰面不改色,眼神悄然地顺着扶珘的视线望去,最终定格在了前方阵地上那个正高坐于马背之上、耀武扬威地挑衅着的人身上。 此人正是辛扶烬焱,他稳稳地端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意气风发,仿若已然成为这场战争的胜者一般。 嚣张地向着槐州城叫骂道:“三天时间已过,本将军好心奉劝尔等速速放下武器投降,只要乖乖退出槐州城,本将军定会优待俘虏,并善待城中百姓。” 尽管辛扶烬焱其声音之大甚至足以传遍整个战场,但令人诧异的是,槐州城墙上的众人却仿佛对他的喊话充耳不闻,全然不予理睬。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寂静,这种沉默对于辛扶烬言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羞辱和蔑视。 终于,被彻底激怒的辛扶烬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他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冥顽不灵,攻城!” 随着他这一声怒吼,早已严阵以待、训练有素的炽军如潮水般从城门的各个方向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动地,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支看似携带着特殊使命的火箭突然从城墙内部以惊人的速度直直地射向了位于城墙之下马背上的辛扶烬言。 这支火箭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一般,带着凌厉的气势呼啸而去。 第155章 战况不佳 是萧竟祁来了,只见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 无需多言,仅仅是他的存在,便能瞬间激发起原本士气低落的军队的斗志。 萧竟祁再次发出一箭。 方才那一箭虽被辛扶烬炎成功挡下,但这一箭却如同导火索一般,彻底点燃了这场战争的烽火。 随着一声令下,两军正式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战场上,炽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各种攻城器械纷纷登场。 抓钩高高飞起,试图勾住城墙。 云梯迅速架起,投石车不断抛出巨大的石块,砸向城墙。 攻城车则猛烈撞击着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 然而,率先攀爬上城墙的炽军士兵还未来得喊杀,便惊恐地发现头顶上方竟然袭来无数沾满火油的石块。 这些石块宛如流星一般急速坠落,带着熊熊火焰和滚烫的热浪,让那些刚刚登上城头的炽军士兵猝不及防。 刹那间,火光冲天,惨叫声此起彼伏。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本应只有寥寥数人驻守的城墙上,仿佛在眨眼之间涌现出了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部队。 这支队伍如鬼魅般现身,每个人都手持强弓硬弩,弓弦紧绷,箭头闪烁着寒光,瞄准下方的敌人,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炽军的先头部队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伤亡惨重,全军覆没,竟无一人能够成功攀上城墙。 见此情景,辛扶烬焱怒不可遏,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早已设下如此严密的埋伏。 但愤怒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他很快冷静下来,再次调遣一队精锐人马,向着城墙发起新一轮的猛攻。 此刻,城墙上方早早埋伏好的守军终于完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他们神情坚毅,目光冷峻,手中的弓箭紧紧握在手中,弓弦拉满,箭头直指城下的敌军。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他们毫无惧色,杀意凛然,誓要将侵略者阻挡在城外。 接二连三地发动着猛烈的攻击,那些试图攀爬城墙的敌军士兵们无一例外地全都被萧竟祁等守城将士给狠狠地打退了回去。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交之声以及伤者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战场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和激烈起来。 尽管城中的人们依然坚守着阵地,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一直隐匿在暗处观察战况的方钰此时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照这样继续下去,即便里面的人不投降,最终也会被炽军活生生地给耗死!” 其实不仅是方钰清楚当前的严峻形势,因为辛扶烬焱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在前几日的佯攻当中,他早已敏锐地洞察到了这座城池防御的破绽所在。 小小的槐州城,哪怕它的防守再如何坚固如铁桶一般,只要辛扶烬焱率领的炽军始终保持着围攻之势不肯退却。 那么用不了多久,城里那些负隅顽抗之人就会面临粮绝水枯的困境。 到那时,他们要么选择投降,要么就只能活活饿死在这座孤城之中。 萧竟祁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之所以苦苦支撑至今,无非是想要尽量拖延时间,以等待后方大军及时赶来支援。 因此,每多坚持一刻,对于城中众人而言便意味着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只见城下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炽军士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片土地。 而相比之下,城内守军顶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伤罢了。 可就在这时,莫九接下来所说的一番话,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般,令原本就沉重压抑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令人窒息起来。 只听莫九焦急地禀报道:“主子,咱们所储备的火油已经所剩无几,恐怕很难再抵挡住炽军的下一轮猛攻了!” 听闻此言,萧竟祁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朝着远方望去。 远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人的视线完全吞噬掉。 他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然之色。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城墙上攀爬而出,瞬间跃至萧竟祁身前。 还未等对方站稳脚跟,萧竟祁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刺向那名炽军。 只见鲜血四溅,那名炽军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已倒地身亡。 随着时间的推移,攀爬上城墙的炽军人数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涌来。 双方士兵都已无暇顾及其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激烈的厮杀之中。 在这片混乱不堪的战场上,有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混入了炽军之中。 他们动作敏捷地拖着两具尸体,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 不一会儿,方钰和扶珘换上了炽军的衣服,也成功地加入到了攀上城墙的队伍当中。 方钰刚刚登上城墙,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把在月光映照下散发着阵阵寒意的锋利刀刃便朝着她狠狠地砍了过来。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紧跟在她身后的扶珘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挥刀向前,硬生生地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随后,他一脸关切地问道:“方姑娘,你没事吧?” 方钰捕捉到那道身影后,摇头道:“我没事。” 说完,她径直朝着萧竟祁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而另一边,萧竟祁刚刚转身回来,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这边快速靠近。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但当那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时,尤其是她双眼睛,是她! 还没等萧竟祁开口说话,方钰身侧突然又杀出一名手持大刀的士兵。 只见那把大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地朝着方钰的脖颈处劈砍而下。眼看方钰就要命丧黄泉…… “小心!” 伴随着一声惊呼,只见萧竟祁身形如电,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瞬间闪身过去。 他出手快如疾风,准确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并用力一拉,将其护在了自己身旁。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剑寒光一闪,精准地抵挡住了来自前方那人不留余力的攻击。 第156章 援军到了 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萧竟祁会突然出手阻拦,满脸不解与惊愕,扬声问道:“萧大人,你这是何意?” 同时,扶珘也毫不迟疑地迅速靠了过来,稳稳地站立在方钰的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些对他们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的槐州军。 萧竟祁则紧紧地握住方钰的手,仿佛生怕她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他的眼神充满关切,声音轻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方钰回过头去,飞快地扫了一眼正好从一旁攀登上城墙的炽军。 面对这些敌人,她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长刀一挥,一道寒芒闪过,瞬间便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炽军士兵斩杀于刀下。 莫九也匆匆赶了过来,当他看到身穿炽军服的方钰和扶珘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极度诧异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方……方姑娘,怎…怎么是你们?” 萧竟祁紧紧地拉着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目光坚定而又急切地凝视着她,语气严肃地说道:“此处甚是危险,你速速先行离去!” 方钰却仿若未闻一般,只见她看似随意地将手中紧握的剑猛地一掷。 剑光闪烁,如闪电般划过虚空,紧接着便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一名炽军士兵的心口。 她从容不迫地抬起玉手,轻轻挽起散落于肩头的如丝秀发,用一根丝带迅速系好。 随后,她美眸微凝:“萧大人,先迎敌要紧!”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一闪,径直冲入攀墙而来的敌群之中,与那些汹涌而来的敌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炽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前来,他们个个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战斗愈发激烈残酷,我方逐渐显露出疲态,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此时的城墙之上,早已被鲜血染成一片猩红之色,触目惊心。 横七竖八的尸体堆积如山,白骨累累,惨不忍睹。 而炽军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依然疯狂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击。 即便是萧竟祁,此刻也感到自己的体力渐渐不支,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方钰闪至他身后,轻盈地靠在了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 她微微喘息着,勉强帮他分担些,关切地问道:“萧大人,你可还行?” 萧竟祁强忍着胸口翻涌的气血,伸出颤抖的手指,用力抹去嘴角溢出的一抹鲜红血迹。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发出一阵低沉的轻笑,但笑声中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自责之情:“今日连累你一同陷入险境了……” 方钰动作迅速地从腰间摸索着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了几粒药丸。 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药丸塞进身旁之人的口中,并轻声说道:“先赶紧补充一些体力,今日,我们谁都死不了。” 说罢,方钰随手拿了几个药瓶分别扔出去,平声喊道:“大家伙儿都分一点儿,补充点体力。” 那坚固无比的城门依旧久攻不破。 而一直在城墙下方静静观战的辛扶烬焱,其眉宇之间原本就存在的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浓重起来。 只见他死死地盯着城楼上那几道始终不肯退让分毫的身影,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猛地怒吼一声:“拿弓箭来!”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便赶忙递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强弓和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 辛扶烬焱双手紧紧握住那张强弓,用力将弓弦拉至满月状,那支待发的箭矢则直直地瞄准了城楼之上的萧竟祁。 尽管在此之前,辛扶烬焱从未与萧竟祁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但通过这几日对战场局势的仔细观察。 他心里非常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如果不能趁早将其铲除,日后必定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将其置于死地! 就在辛扶烬焱松开手指,让那支致命的箭矢如闪电般飞射而出的刹那间,城楼上的众人似乎早就有所防备。 方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做出反应,她猛地一把将萧竟祁狠狠推开,使其脱离了箭矢的攻击范围。 同时,方钰眼疾手快地顺手夺过一旁槐军手中握着的弓箭,迅速搭箭上弦。 她轻盈如燕的身姿如同翩翩起舞一般,在空中优雅地半转了一圈。 她手中的弓弦早已被拉得满满的,犹如满月之弓,蓄势待发。 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的辛扶烬焱,宛如一只猎豹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她猛然松开了紧绷的箭弦,箭矢划破长空,直直地朝着辛扶烬焱疾驰而去。 箭矢就像是裹挟着方钰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杀意一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锐不可当。 面对如此迅猛的一箭,辛扶烬焱虽然反应机敏,迅速侧身躲闪,并挥舞手中的武器试图抵挡,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得“噗嗤”一声,那支箭矢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肩膀,箭头深深地嵌入其中,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玄色的铠甲。 辛扶烬焱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群宵小而已,居然能够伤到自己。 一时间,他甚至忘记了疼痛,望着肩膀上直立着的箭尾,整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错愕之中。 一直守护的向也见状,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其护在了身后。 紧接着,他扯开嗓子高声呼喊起来:“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辛扶烬焱这边陷入混乱之际,萧竟祁等人苦苦期盼已久的援军终于赶到了。 远远望去,那越来越近的火光就像是一条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的长龙,蜿蜒曲折地向着战场奔腾而来。 莫九最先发现了援军的到来,他不禁喜出望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见他伸手指着远方,兴奋地对身边的人道:“主子,您看!援军到了!” 第157章 没事了。 是莫十三率领着浩浩荡荡的援军如潮水般涌来。 他们个个身披重甲,手持利刃,士气高昂,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动地。 这样强大的阵势,完全超出了辛扶烬焱的预料范围。 局势在刹那间发生了惊天逆转,原本紧闭的城门突然大开,形成了前后夹击的态势。 那些尚未杀得尽兴的槐军士兵们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毫不犹豫地向着城外冲杀而去。 辛扶烬焱此时正被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紧紧包围着,艰难地向后撤退。 一直隐藏在暗处默默观察着战局变化的辛扶寂言缓缓站起身来,他那冷峻的面庞毫无表情,只是冷冷地下达命令道:“回营。” 方钰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这些敌人,尤其是辛扶烬焱。 只见她身形一闪,如飞鸟般轻盈地纵身跃下高耸的城墙,以风驰电掣之速朝着辛扶烬焱等人乘胜追击而来。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是要一举取下辛扶烬焱的性命。 “保护将军!”向也见此情景,当机立断下达指令,随后自己毅然决然地留在原地断后。 他手持长刀,与紧追不舍的方钰展开了激烈的对峙。 向也心中暗自惊讶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槐州军之中居然还有如此英勇善战的女子。 待他定睛仔细瞧去时,却又不禁感到一阵诧异,因为那张沾满鲜血和尘土、显得有些狰狞可怖的面容似乎有几分眼熟。 还未等向也想明白其中缘由,方钰凌厉无比的攻势已然如暴风骤雨般席卷而至。 另一边,辛扶烬焱已经身负重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大声下令:“撤退!赶快撤退!” 萧竟祁心急如焚地紧紧跟随其后,尚未抵达方钰身旁,便被突然从后方窜出的敌军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这些敌军训练有素,瞬间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让萧竟祁难以突破。 另一边,向也见方钰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轻视之意,因而在交手时并未使出全力。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身手不凡,只见她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瞬间划过向也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剧痛袭来,向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轻敌,连忙后退几步,单膝跪地以稳住身形。 此刻,他深知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大意了。 就在方钰准备给向也致命一击之时,一把利剑犹如闪电般破空而至,恰到好处地挑开了她手中紧握的长剑。 来人竟是辛扶寂言,因为辛扶寂言才发现,那个一直步步紧逼、毫不留情的身影竟然是方钰。 两人的刀剑相互抵住,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 四目相对,方钰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反而冷笑一声,嘲讽道:“寂言少主莫不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特来寻死不成?” 尽管辛扶寂言握剑抵挡的手臂因对方强大的力道而微微颤抖着,但他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平和与冷静: “方姑娘,今日之战关系重大,主帅绝不能在此殒命。否则,槐州城落必将遭受灭顶之灾。难道你忍心看着城中百姓生灵涂炭吗?” 由于两人距离极近,且周围喊杀声震天,因此他们之间的对话声量极小,除了彼此之外,几乎无人能够听清。 方钰闻言,咬了咬牙,怒视着辛扶寂言,厉声道:“你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好心提醒方姑娘,将军是主君最为疼爱的儿子!倘若今日将军真的战死沙场,主君定然会倾尽整个炽国的兵力报仇雪恨。届时,北榆所遭受的损失可就远远不止这一座小小的槐州城!” 辛扶寂言一脸郑重地说道,言语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方钰闻言,缓缓回过头去,目光扫过那些仍在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她心里清楚,辛扶寂言说的虽不中听,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今日这场战斗不过是险胜而已,如果继续不顾一切地与敌人硬拼下去,这座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槐州城怕是再也经受不起又一次的沉重打击了。 方钰再次将视线投向远处,只见被众多护卫紧紧簇拥着正安然离去的辛扶烬焱,她咬咬牙,终究还是收起了手中的长刀。 然而,尽管如此,她眼底那尚未消散的寒意依旧如冬日里的冰霜一般寒冷彻骨。 “今日暂且放他一马,但下次,胆敢踏足北榆,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方钰狠狠地丢下这句话,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宣泄出来。 听到这话,辛扶寂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微微躬身向方钰行了个礼,口中说道:“今日真是多谢方姑娘高抬贵手。” 等萧竟祁急匆匆地赶到方钰身旁,敌军已经开始有序地撤退了。 “方姑娘,你有没有受伤?” 萧竟祁紧紧地抓住方钰纤细的手臂,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说着,还用指尖轻轻擦拭着眼角处那一滴并非来自于她的血珠。 此刻的萧竟祁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躯早已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痕。 那些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伤口,有的还在汩汩流血,将他原本洁白的衣衫染得鲜红一片。 相比之下,方钰所受的伤简直微不足道,或许只是在激烈的战斗中不小心掉落了几根头发丝而已。 她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轻轻地擦拭去萧竟祁嘴角残留的血迹。 然后,她抬起头来,目光越过萧竟祁的肩膀,望向那片硝烟弥漫、满目疮痍的战场,平静地说道:“没事了,我们先回去吧。”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无论是英勇无畏的战士还是指挥若定的将领,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大小不一的伤痕。 炽军如潮水般退去,整整后退了十里之遥。与此同时,援军已经全部抵达城外并安营扎寨,严阵以待。 回到城中,方钰熟练地取出药箱,开始为萧竟祁处理身上的伤口。 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第158章 你可信我? 尽管这场战役最终取得了胜利,但萧竟祁紧蹙的眉头和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忧愁却是如此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方钰看在眼里,她默默地起身,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递到萧竟祁面前。 轻声宽慰道:“放心吧,对方的主帅身负重伤,短期内想必他们是无力再次发动攻击了。” 萧竟祁缓缓地摇了摇头,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前县令早已与外敌暗中勾结,槐州城百姓众多,如今就算将城中所有的粮食全部集中起来,顶多也只能支撑七日,援军的粮草已毁,接下来的战局恐怕会变得愈发艰难……” 说到这里,萧竟祁喉咙哽住,再也无法继续言语下去。 他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自己所管辖的这片土地之上,居然尽是这般罔顾百姓生死存亡的贪赃枉法之徒。 方钰将热气腾腾的茶递到他的嘴边,微微抬眸,用眼神示意他喝下,随后嘴角轻轻上扬,柔声问道:“萧竟祁,你可信我?” 这一刻,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就连呼唤他名字时的语气,也是那么的郑重其事。 萧竟祁的反应快如闪电,没有哪怕一毫秒的犹豫,就像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一般,果断而决绝地点头应道:“嗯。” 实际上,他从来没有预料到,在这般危机四伏、凶险万分的局面之中,方钰竟然能够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义无反顾地赶来寻找他,并与他一同并肩战斗。 只见方钰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地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之上,用一种沉稳而舒缓的声音说道: “只要你信我,粮食的事情不必担心。只不过嘛,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就在这一瞬间,方钰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仿佛那眼眸之中藏着千言万语。 萧竟祁则小心翼翼地握住她那带有稍稍擦伤痕迹的小手,目光坚定且认真地凝视着她,语气坚决地回答道:“嗯。” 这份信任并不仅仅源于他肩负着守护整座城池百姓的重任,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子不顾一切、舍生忘死地来到他的身旁。 方钰见他如此干脆利落地给予回应,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我手中有足够多的粮食,可以保证全城的百姓以及士兵们在作战期间不会饿着肚子。但是,你不能问我这些粮食从何而来。” 就在听闻她手中拥有粮食的这一刹那,萧竟祁那原本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直达眼底的讶异之色。 但他并未对此表现出过多的疑惑与不解,只是极为顺从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 方钰方才缓缓坐下,优雅地提起茶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水。 她朱唇轻启说道:“晚些时候,你派人替我寻一处能够容纳万担粮食的地方。” 万担!这个惊人的数字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地劈入了萧竟祁的耳中,让他一时间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一般。 槐州城近两年来的收成状况一直都不尽人意,他实在难以想象方钰究竟是如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弄到这般数量庞大的粮食的。 可不知为何,尽管心中充满了无数疑问和惊叹,他却对她毫无保留地信任着。 只见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了两个饱含深情的字眼:“谢谢。” 方钰闻言,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因长期忧虑而紧紧拧起的眉心,柔声安慰道:“不必言谢,权且当作是我积德行善。” 没过多久,莫九就按照萧竟祁的指示,寻到了一间宽敞无比且异常空旷的库房。 莫九满心疑惑,完全不明白自家主子究竟有何意图,将库房周边所有人员统统屏退,只留下方钰一人独自进入其中。 站在一旁的扶珘同样对此感到莫名其妙,然而当他看到眼前这片空荡荡的库房时,脑海之中却猛然间冒出一个荒诞不经、几乎不太可能实现的念头。 他们在踏入槐州城之前曾前往过炽军军营一趟,也不知怎的,此时此刻他心中竟然产生出这样一种离奇的想法。 或许那些原本应该被销毁殆尽的粮草并未真正被烧毁,而是有可能被方姑娘带离了军营。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刚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扶珘便立刻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愚不可及的傻子。 那可是整整一万名士兵所需的粮草! 如此数量庞大的物资,怎么可能仅凭方姑娘一人之力就能轻易带出?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之事。 方钰孤身一人缓缓走进了那间库房。 待其身后的房门紧紧合拢之后,只方钰轻抬玉臂,优雅地轻轻一挥。 原本空无一物的库房眨眼之间就被堆积如山的装满粮食的麻袋填得满满当当,连一丝空隙都没有留下。 做完这一切,方钰满意的拍拍手,转身走出来。 目光落到萧竟祁身上,才缓缓开口:“你同我进来。” 萧景祁已经将所有人都屏退了,就连莫九和扶珘都不在。 看着方钰身后那道虚开的库房门,心跳缓缓停了下来,控制不住的脚步跟在她的身后进去。 看着放满整个库房的粮食,萧竟祁的呼吸几乎是同一时间停了。 眼底的惊诧犹如惊涛飓浪般不停地翻涌,惊得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方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那颗早已飘向远方的心魂一下子给拽了回来。 “有了这些粮食,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太过忧心了。” 方钰微笑着说道,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宽慰和释然。 就在方钰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原本怔忡状态中的萧竟祁突然间转过身来,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方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略微惊讶了一下,萧竟祁似乎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哽咽。 他凑到方钰的耳边,轻声地开口道:“钰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第159章 我日后都这样唤你可好?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萧竟祁心中就曾冒出过一个极为荒唐的念,他总觉得方钰定然是身怀至宝。 不然的话,像她那样纤细柔弱、盈盈一握的腰肢,又怎能随时随地随身携带大量药物,还有那些种类繁多的美酒佳酿...... 此刻看到这些粮食,这个荒唐的想法不得成为真实的。 方钰本来以为,她暴露了这么重要的秘密,萧竟祁会把她当做妖怪一样抓起来。 然后逼她交出身上的秘密,其实她也是在赌。 如果萧竟祁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今夜,槐州城将无人生还。 她可以善良,可以用真心去换真心,一旦输了,代价不是她的命,而是所有妄图窃取她秘密的人。 方才刚历经一场生死厮杀,本应浑身弥漫着血腥之气的他,周身萦绕的却是那股淡雅而浓郁的熏香味道。 尤其当他轻声呼唤自己“钰儿”时,方钰清晰地感受到那源自他心底深处的款款深情。 方钰轻柔地拍打着他宽厚坚实的后背,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之意调侃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话音未落,两人之间的距离悄然拉开。 只见萧竟祁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饱含着无尽的柔情蜜意,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眸。 他修长的指尖仿若微风轻拂般缓缓掠过她鬓角旁散落的几缕发丝。 就这样,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好一阵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终于,萧竟祁再次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温柔地问道:“钰儿,以后我都如此唤你可好?” 方钰微微垂下眼帘,眼角眉梢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但这欢愉之色仅停留了短短一瞬。 随后她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反问他:“你就不害怕我么?” 要知道,在这个朝代,她身怀空间之事一旦被人知晓,只会被当做邪物或者妖物对待。 萧竟祁缓缓地摇头,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她那张未施粉黛、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脸颊。 尽管他并未开口说出只言片语,但从他那双深邃而又温柔无比的眼眸之中,方钰已然读懂了一切。 她那白皙娇小的小手轻柔地覆盖在他因经历过激烈战事而略显粗糙的手背上,然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明日,我将会启程离开槐州城。” 萧竟祁听到这话,下意识地认为她是准备返回青汕城,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语说道:“好,我让十三护送你平安回到青汕城。” 然而,方钰却轻轻地松开了他的手,并向后退步,刻意与他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她娇俏的脸庞之上流露出一抹决然之色,平静地回答道:“我并非要回青汕城,而是打算前往炽国。” 她话音刚落,萧竟祁整个人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只见他迅速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胳膊,语气异常严肃且认真地说道:“炽国眼下局势复杂,你不能前去!” 方钰的神情依旧淡然如水,仿佛没有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到半分。 但她那明亮如星的双眸之中,却闪烁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坚定光芒。 她微微仰头直视着萧竟祁的眼睛,缓声道:“不必为我担忧,你只需坚守好这槐州城即可。我此番前往炽国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一般,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 唯有萧竟祁紧握着她手臂的手掌力度,正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地不断加大…… 明明她那纤弱的背影看上去如此单薄,但从她那坚定而又从容不迫的神色之中,萧竟祁却莫名地捕捉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好了,还是先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士兵吧。” 方钰轻声说着,话音未落,她已轻轻地将手从萧竟祁手中抽离出来,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大步流星般的步伐朝外走去。 这一晚,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然而,方钰却不辞辛劳,逐一认真仔细地帮忙把所有受伤的士兵都检查了一遍。 而扶珘则始终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帮忙。 至于萧竟祁,虽然并未与她一同前往,但他同样也没有闲着。 此刻的他正与手下将领们围坐在一起,紧张地商议着接下来的战略部署以及青汕城的布防事宜。 等到忙完,已然到了后半夜时分。 此时的夜空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没有月亮,只有一片漆黑如墨的天幕。 方钰独自一人慢慢地爬上了屋顶,静静地坐在那里。 仰头望着头顶这片没有一丝月光照耀的天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低落情绪。 从她来到北榆,来到溪山村,来到方家,至今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 习惯了打打杀杀,突然过上换一种安逸的生活,其实也蛮有意思的。 战争虽然残酷可怕,但相比每日都跟巨形异兽交手,跟人厮杀,太过轻而易举了。 扶珘静静地站在下方,凝视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一阵凉风吹拂而过,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即想到应该拿件衣裳给方钰送去,以免她受寒着凉。 就在此时,萧竟祁从书房缓缓走了出来。 扶珘的脚步戛然而止,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扶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默默地将目光从萧竟祁身上转移到房顶。 萧竟祁瞬间便明白了扶珘的心思。 只见他迅速解下身上的披风,正欲登上屋顶时,却被扶珘伸出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萧大人,方姑娘的事情我原本没有资格插手过问,但她于我有再造之恩,所以,我绝不允许方姑娘受到任何一丝一毫不应该有的伤害,哪怕仅仅是一根头发丝!” 尽管扶珘并未明确说明什么,但萧竟祁却心知肚明,此时此刻,自己唯一还未对方钰坦诚相告的便是真实身份。 扶珘什么都没明说,但萧竟祁似乎有一种被扶珘看穿的感觉。 萧竟祁的双眸犹如深潭一般,原本闪烁着光芒的眸子此刻渐渐趋向于沉郁。 他沉默不语,时间仿佛在这几秒内凝固了一般。 最终,他抿紧嘴唇,依旧选择一言不发。 第160章 房顶赏……空气 扶珘其实并不需要萧竟祁作出任何回应,他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向他发出严厉的警告。 无论萧竟祁拥有怎样尊贵的身份和崇高的地位,一旦伤害到了方钰,就算万死,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扶珘最后看了一眼站在房顶上的人影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眨眼间就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萧竟祁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那件有着熊皮的披风。 他眼底深处的光芒仿佛被一层阴霾所遮蔽,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只见他的眉头慢慢地皱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当他再次抬起头望向房顶上方钰那略显单薄的身影时,眼底的阴霾散去,换上柔和。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刹那,他竟然从方钰的背影当中,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一丝“孤独”的情绪。 这种异样的感受令他感到有些沉闷。 他并没有多想,跃上房顶后,然后轻轻地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方钰的肩头。 “更深露重,夜晚寒气逼人,这里风大,不如回房间歇息吧。” 萧竟祁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一阵暖风拂过方钰的耳畔。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方钰没看他,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稍稍侧垂着脑袋,轻轻地倚靠在了他宽阔的肩头上。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氛围。 过了片刻之后,方钰微微抿动了一下那粉嫩的唇瓣,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要把酒楼开遍大江南北,你觉得如何?” 说完这句话后,她扭过头来,目光盈盈地注视着他,似乎是想听他说鼓励的话。 萧竟祁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披风,并轻轻地应声道:“好,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话音刚落,方钰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她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将脑袋再次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头上,并且还左右蹭了蹭,似乎是在努力寻找那个最为舒适惬意的位置。 就在萧竟祁准备回过头跟她继续交谈的时候,却发现此时的方钰已经闭上了双眼。 那张原本就娇俏动人的脸庞此刻显得越发恬静安详,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萧竟祁见状,连忙合上了嘴唇,生怕发出一丝声响会惊扰到似乎已经熟睡的人儿。 与此同时,他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轻柔起来,仿佛生怕吹走了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时刻。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以极其轻缓的动作将方钰抱入怀中,送她回去房间。 方钰似乎是累极了,身体粘上床榻,她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呼吸相比之前也更加平稳了。 萧竟祁给她盖好被子就退出去了,想让她好好休息。 扶珘并没有休息,在方钰的房间外面守了一段时辰,他离开了。 他避开城外驻扎的大军,直接去炽军军营外面。 拿起哨子放在嘴边,吹响之后,很快,乌厌来了。 此时的乌厌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然而当他看到扶珘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敬畏与恭敬,连忙躬身行礼道:“少主……您受伤了!” 扶珘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包扎过的手悄悄背到身后,神色平静如水:“辛扶烬焱的情况如何?关于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你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听到这话,乌厌的脸色微微一变,神情似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将军不幸负伤,粮草被毁。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将军雷霆大怒,新的粮草正在来的途中。此次出征,将军下令,若不能成功拿下槐州,绝不退兵……” 听完乌厌的话,扶珘心中暗自思忖:看来这次辛扶烬焱是真的被彻底激怒了,这场战争恐怕会愈发激烈和残酷… 若这场战况持续僵持下去,乌厌不禁面露忧色,焦虑地说道:“少主,属下担心你的身份暴露,不如同属下先返回炽国?” 扶珘却摇了摇头,紧接着以一种无比笃定的口吻回应道:“这槐州城,辛扶烬焱,拿不下!拖的时间越久,最终落败的必然是炽国。” 听到这番话,乌厌不由得心生诧异,满脸疑惑地追问道:“难道说槐州城的那位主帅早已想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扶珘并未直接回答乌厌的问题,而是突然间将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并反问道:“你可否能确定军营中的那些粮草是被炸毁的?” 一提到此事,乌厌的眉头瞬间紧皱成一团,如同麻花一般,他缓缓地摇着头。 “此事当真怪异,万担粮食,昨晚那场爆炸固然猛烈,但总会残留些许残渣才对,怪就怪在,竟然连一粒粮食都不见,单凭借人力,绝对不可能在守卫森严的军营里带走粮食。” 听闻此言,扶珘的双眸猛然收缩,原本深邃而明亮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刺穿一般。 他那两道剑眉紧紧蹙起,眉宇之间的阴霾迅速聚拢、凝结,仿佛即将化作一块坚不可摧的寒冰。 心中那个一直被视为荒唐且不切实际的念头,在此刻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再度升腾而起。 尤其是当思绪飘回到昨晚,方钰独自一人走进那个库房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扶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许久之后,他终于缓缓张开嘴唇:“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扶珘返回槐州城的路途中,天空已然泛起了鱼肚白,他并没有径直走向刺史府,而是改变方向,朝着那个库房疾驰而去。 轻轻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大门。 刹那间,堆积如山的粮食映入眼帘,几乎填满了整个库房的空间。 此情此景,即便以扶珘平素沉稳镇定的心性,也不禁感到无比震惊。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惊讶得连喉咙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第161章 梦真 他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些粮食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有的麻袋的外面印着炽军所特有的标志。 就在这一刻,扶珘心底那个原本虚无缥缈、荒诞不经的想法,竟然开始渐渐变得真实可触起来…… 他缓缓地伸出指尖,轻轻地划过那堆积如山的粮草。 每一次触碰都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恐惧,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方钰的身影再次在他脑海中闪现而过。 不知为何,这身影如今竟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冒。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从未产生过要背叛方钰的念头。 无论方钰到底是人,亦或是妖物。 在他心里,方钰救了他,救了嫣儿,这份恩情,值得他倾尽所有去守护。 正当他努力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之时,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股冰冷而凌厉的气息。 这股气息如同狂暴的飓风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的后背席卷而来。 甚至来不及转身,扶珘腰间的长刀便已然出鞘,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见寒光一闪,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迎向那股袭来的力量。 “铛!” 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之声响起,犹如晴天霹雳,响彻整个库房。 两柄刀刃相交之处迸射出耀眼刺目的火花,这些火花转瞬即逝,迅速消散在黑暗之中。 待到光芒消逝,扶珘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萧竟祁! 他一脸冷峻,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但他那双眼底深处所蕴含的浓烈杀意,却仿佛能够在眨眼之间将扶珘彻底湮灭。 随着萧竟祁的出现,库房的房门也在同一时刻紧紧合上。 刹那间,这间原本就因堆满了粮食而显得狭小逼仄的房间变得更加幽暗封闭起来,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萧竟祁才不在乎扶珘到底是什么身份,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为了方钰安全无虞,扶珘非死不可! 只见萧竟祁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扶珘发起了一轮又一轮极其凶猛的攻击。 尽管扶珘本身的身手也算敏捷矫健,可毕竟经过了一整晚都未曾合眼休息,才应对了几招之后,便开始逐渐感到有些难以招架了。 萧竟祁的下一刀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扶珘的致命要害之时,千钧一发之际。 扶珘突然喊道:“我从未想过伤害方姑娘,就算是不小心猜到了一些不该猜到的事情,也从未!” 最后的这两个“从未”,扶珘几乎是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绝决。 萧竟祁手中的刀刃还是划破了扶珘的脖颈肌肤,好在关键时刻,萧竟祁及时止住了进一步深入的动作。 虽然他收起了手上的部分力道,但是那浓烈的杀意却丝毫未减,而握在手中的兵器更是没有任何要收回的迹象。 萧竟祁手腕轻轻一抖,让刀刃在自己的手中灵活地翻转了半圈。 然后用一种容不得扶珘有半点迟疑或拒绝回答的强硬语气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如解释下,为何半夜三更会出现在炽军军营外?” 闻言,扶珘原本平稳的呼吸骤然间停滞,仿佛时间也随之凝固。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巨变。 他没有想到,自己外出之时竟然会被人悄无声息地跟踪,而自己对此竟然毫无察觉。 “咕咚!” 随着喉咙的一阵蠕动,扶珘咽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在这片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刺耳感。 萧竟祁手中的长刀微微一动,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散发出阵阵寒意。 他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寒星一般,直直地盯着扶珘,眼角处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杀伐果断之气。 那种威严之势犹如泰山压卵,容不得扶珘有丝毫的狡辩和反抗。 扶珘随后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开抵在颈前的萧竟祁的长剑,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 伴随着这个动作,他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深深的无奈:“看来我今日若不能如实交代,恐怕是难以走出此地了。” 萧竟祁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擦拭着刀刃上残留的血迹。 他那缓慢而有节奏感的擦拭动作,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回应,进一步加重了现场紧张压抑的气氛。 扶珘有些疲惫地将自己的后背倚靠在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之上。 他微微仰头,目光空洞地望着上方,仿佛透过层层粮袋能望见遥远的过去。 就这样沉默了足足半息之后,他终于缓缓张开嘴巴,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不过是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炽国人罢了......”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那些痛苦的回忆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难以继续言语。 他深吸一口气: “你们的敌人是炽国,而我的敌人同样也是炽国!所以,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方姑娘,亦或是有损北榆之事。我唯一想要做的,只是报仇雪恨,仅此而已。” 一旁的萧竟祁静静地听着扶珘的这番话,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但心中却并未完全相信对方所言。 对于萧竟祁来说,他更愿意相信方钰的判断,毕竟方钰曾经对他说过那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话语。 想到这里,萧竟祁轻轻地将手中擦拭得光亮如新的剑收入剑鞘之中,然后抬起脚朝着门外迈出两步。 就在即将离去之时,他突然又回过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扶珘身上,冷冷地警告道: “她信任你,你最好别让她失望。” 说完这句话后,萧竟祁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此地,只留下扶珘一人依旧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与此同时,屋内的方钰刚刚睡醒起床出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寻找扶珘的身影。 第162章 你们两个打架了? 然而她环视一圈下来,却并没有发现扶珘的踪迹。 方钰心中不禁一紧,暗自思忖莫非昨晚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顾不得旁的,她脚步匆匆打算去找人。 走到院子里,恰好与迎面走来的扶珘碰个正着。 方钰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到了扶珘的脖子处,只见那里有一道不算太深但仍在不断向外渗出血迹的伤口,那一抹鲜红格外刺眼。 方钰大步赶过去问道:“你怎么受伤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快随我来,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话音未落,方钰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往房间方向走。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刚刚明明还空无一人的地方,此刻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方钰丝毫未曾察觉,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直直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萧竟祁眼疾手快,迅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揽住了方钰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道:“饿了吧,我们先用早膳。” 方钰瞬间有些懵圈,被萧竟祁牵着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之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扶珘受伤了,我先替他包扎!” 萧竟祁却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他死不了,莫九待会儿会给他帮忙。” 方钰听后觉得萧竟祁有点奇怪,下意识地回过头朝着看上去一脸无辜模样的扶珘望去。 可还未等她来得及开口询问些什么,她整个人已经被萧竟祁带出了连廊的拐角处…… 扶珘站在原地,双唇轻抿着,眼神不自觉地朝着身旁的莫九瞥去。 只见莫九不紧不慢地伸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番,随后掏出一瓶金疮药来,直接朝扶珘扔了过去,并说道:“药拿去,自己擦吧。” 饭桌上。 萧竟祁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将一道道菜肴逐一夹到方钰面前的碗中。 他那副模样显得有些怪异,而方钰自从入座之后便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 待到萧竟祁终于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之时,方钰方才开口问道:“是你伤的扶珘?” 话音刚落,正在夹菜的萧竟祁动作一僵,手中的筷子悬在了半空之中。 方钰见状,紧接着追问道:“你们两个打架了?” 听到这话,萧竟祁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色。 迎着方钰略带质问意味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解释道:“一场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方钰听后,并未再多言,而是轻轻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饭菜送入嘴中咀嚼起来。 然后她像是刻意想要岔开这个话题一般,随口说了句:“先吃饭吧。” 见此情形,确认方钰并没有因此事而动怒,萧竟祁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放松下来。 然而一想到她用过早餐之后便要离去,心中的忧虑就如同乌云一般笼罩不散。 那丝丝缕缕的担忧缠绕心头,让他不禁眉头紧蹙。 用完早膳后,方钰没有丝毫耽搁,径直朝着昨晚那些伤势较重的士兵所在之处走去。 而扶珘则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地站在那里,整个氛围都显得有些怪异。 方钰将目光从扶珘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一旁正专心致志帮忙的萧竟祁。 只见他神色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对待下属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这时,方钰冲着扶珘轻轻招了招手。 收到示意后的扶珘这才迈开大步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方姑娘。” “你先去准备一些干粮,稍后我们就要离开槐州城了。”方钰语气平静地吩咐道。 听到这话,扶珘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诧之色。 他原本以为方钰此次行程会在槐州城逗留更长时间,然后再返回。 但尽管心中充满讶异,扶珘也不会多问,立刻转身前去准备所需的干粮。 待到方钰仔细检查完所有士兵的状况之后,确认一切妥当无误,终于到了启程离开的时候。 城门口,萧竟祁满满的尽是难以割舍之情。 他动作轻柔地帮她整理着御风的披风,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久久都不愿松开,似乎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如同那风中飘散的蒲公英一样消失不见。 “此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萧竟祁的声音低沉而饱含关切之意,犹如潺潺流淌的溪水,沁入人心。 方钰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抚过他风领上柔软的熊毛,温柔地说道:“行了,你且安心守好这槐州城便是。” 说完,她微微侧过头去,目光投向城外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宽阔马路。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淡淡说道:“待我此番闯荡出一条康庄大道,定会归来与你好好对弈一局。” 她的笑容那般柔和,那般随意,就好似只是随口说出的一句玩笑。 萧竟祁看着她这般轻松自在的模样,只当她是在说笑,于是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我等你平安归来。” 话音刚落,方钰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地坐上了马背。 她再次回头,冲着萧竟祁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 然后,她轻道:“回去吧。” 萧竟祁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方钰的背影时,他眼底深藏的那份不舍才终于不再掩饰,缓缓浮现出来。 此刻的他,心中既有担忧,又有期待,只盼着她能平安归来。 莫九此时面露忧色,忧心忡忡地开口说道:“主子,属下觉得扶珘此人有问题,方姑娘将其带在身旁,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萧竟祁的目光依旧痴痴地望向远方,仿佛被定住一般迟迟不肯收回。 他暗自揣测着,尽管方钰对此人从未提及只言片语,但以她的聪慧和机敏,想必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萧竟祁神色坚定地回应道:“我相信她自有分寸,此事暂且不论。先回去安排部署后续事宜。” 说罢,便转身离去。 第163章 信任她 骏马一路疾驰,如风般向前飞奔而去,转眼间已脱离了援军的驻扎区域。 眼瞅着前方道路愈发偏离原定路线,扶珘不禁着急,赶忙催马加速追赶上前,并高声问道:“方姑娘,咱们此行不是要返回青汕城吗?” 方钰驾驭着马匹的速度丝毫未减,听到扶珘的问话,她微微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缓缓答道:“来都来了,自然得给炽军送上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才行。” 她的言语之间,似乎暗藏着某种深意。 扶珘闻言先是一愣,以为方钰所谓的“惊喜”是要再次前往炽军军营。 想到上次能够侥幸全身而退已是万幸,此次再度深入敌营,恐怕就不会像之前那般轻松容易了。 一时间,他的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赶忙劝阻道:“方姑娘,昨日能够成功地炸毁炽军的粮草,他们肯定会对此有所警惕和防备的,要是咱们今天还用同样的招数,恐怕……” 然而,方钰似乎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反而加快速度继续向前赶路。 眼看着离入关的拦截点越来越近,扶珘的心愈发慌乱起来,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方姑娘,我们当真要入关?” 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因为他不知道方钰的计划是什么,又到底要做什么。 经过这一路的奔波,方钰确实感到有些疲惫不堪了。 她停下马来,缓缓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取下挂在马鞍旁的水囊,然后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走到路边一块较大的石头前坐了下来,开始稍作歇息。 扶珘见状,也赶紧从自己的马上跳了下来,并快步走向方钰所坐之处。 站定后,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朝关卡方向瞥了一眼。 随后转头看向身旁正在喝水休息的方钰,轻声说道:“方姑娘,如今正值战乱时期,局势紧张,想要顺利入关恐怕有点难。”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实际上,除了担心入关困难之外。 他还有一个更大的顾虑,以他目前这副模样贸然入关的话,极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甚至还会牵连到无辜的方钰。 方钰随意擦了擦嘴角,看向他时,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容而惬意。 正当扶珘略微疑惑时,方钰开口了:“你是担忧我们进不去,还是担忧我们进去之后的生死呢?” “轰——” 瞬间,扶珘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个炸弹开,卷起一片火云蔓延在脑海。 方钰的话明明就寥寥几字,但扶珘却听出了大量信息。 他的目光也随之震荡不安,方钰缓缓站起身,对他的看似平静,其实早已翻起巨浪的心绪视而不见。 她走向旁边能勉强遮挡的草丛后面,朝他招手:“跟我来。” 扶珘刺客只觉得双腿僵硬,但却不得不听从方钰的话走了过去。 方钰扫了一眼地上,示意他坐下,随后从腰间掏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包裹。 平铺在地上的包裹中夹杂着的全是扶珘没见过的的……似乎是某种匠人所使用的器具。 他心里一片迷茫,滑动喉结小声问:“方姑娘,你这是?……” “别动。”方钰随手拿起一个器具,贴近他的脸。 尽管不知道方钰要做什么,出于对她的信任,扶珘就乖乖坐着没动,只知道方钰的双手都在他脸上,有些凉凉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方钰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等扶珘睁开眼时,一面清晰无比的铜镜赫然出现在眼前,但……铜镜里的人,他不认识。 他难以掩饰的惊恐,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而镜中的人也同样双手覆着脸颊。 他很快反应过来,但是声音里都透露着不可置信:“这是……这是易容术!” 方钰收好东西才看向他这张陌生的脸,淡然开口:“我虽然对你真正的身份不感情兴趣,但我猜测,你从未提及的仇恨,应该来自那里。” 说着,方钰的目光依然转移到入关处的门口,看过去,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道路。 扶珘的喉结再次滚动,单膝跪地,抱着拳头,似乎是一种请罪的口吻。 “方姑娘,我……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我的身份……唯恐给方古带来杀身之祸……” 方钰示意他起来,而后开口:“你的事情我不干涉,你不愿说,我亦不会多问。。” 扶珘重重颔首:“多谢方姑娘。” 二人就这样牵着马匹向关口走去,其实现在局势复杂,入关并不难,不看身份,只要有钱,皆可入关。 因为对于炽国来说,没人能在他们这个强国的眼皮底下玩什么花样。 守关的人看方钰姿色不错就起了歹意,不怀好意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 守关人说:“如今炽国和北榆打得不可开交,你们分明是北榆人,到炽国做什么,是不是想刺探军情?” 守关人自以为自己聪明,殊不知,方钰根本就没打算掩饰自己是北榆人的身份。 而且就在他们前面入关的几批一半都是北榆人,她也看清楚了,塞了不少银两才进去的。 扶珘的手已经握住腰间的刀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人是故意为难他们的。 方钰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就在守关人以为能大赚一笔,或着能抱得美人归的时候,方钰轻缓的动作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 令牌随意挂在她指尖,众人见状,都纷纷后退半步,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方钰嘴角一扬,问:“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方才不怀好意那人神色一僵,再次开口都有些结巴了,甚至还十分恭敬:“姑娘,方才都是误会,您请。” 那人话音一落,其余人纷纷迅速退至一旁让出一条路来。 方钰朝那人挑了挑眉,还把令牌在指尖甩了两圈,十足的挑衅,但那些人却一动不敢动。 别说那些人了,就是扶珘也诧异了一下,因为方钰拿的是辛扶寂言的令牌。 驾马远去的路上扶珘才敢问:“方姑娘,这令牌你是从何而来的?” 第164章 被人污蔑的滋味儿不好受 要知道,炽国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不止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辛扶烬焱,还有一身剧毒却又不死的辛扶寂言。 所以方才那些人看到此令牌就心生惧意不敢阻拦。 方钰直言道:“你明明知道,又何必问我,辛扶寂言给的。” “……”扶珘有一种直觉,方钰似乎已经看透他了。 他驾马追上,与她并排而行,说出自己的担忧:“方姑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此令牌一出,辛扶寂言便知道我们来了。” “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来了,炽国人可以在北榆肆无忌惮,我们亦可以在炽国为所欲为。” 扶珘不再多言,静静跟在她身后。 就在他们一路驰骋,到达炽国都城时,辛扶寂言那边已经收到方钰入了炽国之事。 他本以为方钰是说笑的,没想到昨日还在战场见她,今日她已然到炽国了。 “备马。”他走出帐篷对外面吩咐。 拱着双手的下属没动,反而有些胆怯地问:“寂言少主,将军负伤,于昨夜连夜返回都城养伤了,将军临走前说,军中事务一切交由于您,所以……” 辛扶寂言背在身后的拳头逐渐攥紧,心里暗骂:辛扶烬焱那个蠢货,自以为槐州城手到擒来,狂妄自大轻敌,最后还不是把烂摊子扔给他。 辛扶寂言沉着匀了口气,大步走向主帐,里面的几位将士似乎是在商量接下来的战局。 见他来了纷纷后退行礼:“寂言少主。” 辛扶寂言扫了一眼舆图上的各种标志,最后开口:“从今夜开始,分批次佯攻,见好就收,敌军的粮草不多,撑不了多久。” 没人敢置喙他的命令,他继续说:“本君另有要事会离开军营几日,军中上下所有事务便交由你做主。” 辛扶寂言的眸光看向一人,那人迅速垂首应道:“是,属下定不辱命。” 说完,辛扶寂言就大步离开,飞身上马,极速离去。 炽国都城。 站在城门口朝里面望去,建筑风格同北榆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炽国的服饰相比炽国会复杂,更开放一些。 迎面就走来一队人马,中间的马车华丽不凡,但马车四周唯一的遮挡物只有一层薄到遮不住风的薄纱。 刚好一阵冷风掠过,掀起那层薄纱,马车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马车里坐着五个女子,在这个天气,还穿着单薄的衣裳,隔着薄纱能看到她们若隐若现的肤色。 很明显风拂过时,她们的身体在发抖,入冬的天气,她们怎么可能不冷。 但却无一人反抗。 等马车彻底过去,跟在身后的扶珘开口了:“她们都不是炽国人,应该也不是北榆人,许是从别国抓来的俘虏。” 方钰正想回应他的,但是一抬眼就扫到前面贴告示的位置有一张画像很眼熟。 扶珘顺着她的视线一起看过去,等看清楚时,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方钰已经牵着马过去了。 告示上贴的是两张画像,而且两张都是通缉令。 一张是通缉乱臣贼子,见到此人只需杀无赦。 另外一张是通缉刺杀君后的刺客,见到此人也是只需要杀无赦。 方钰突然低笑出声,不给扶珘说话的机会朝前走,边道:“先去找个客栈住下。” 要了一间上房,等要的饭菜上桌,伙计关好门出去。 方钰这才看了一眼旁边又是怪异,又无奈的扶珘,朝他招手道:“别愣着了,过来吃饭。” 扶珘一双被方钰修改的过的眉头深锁着,迟凝了一会儿才走过来。 人虽然坐下了,但是扶珘满脸愁容,不知道在想什么,拿起了筷子,但是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方钰用筷子轻轻敲了下碗边,把他复杂的心绪拉过来,她说:“被人污蔑的滋味我知道不好受,但也要先吃饭。” 扶珘的目光转向她,眼底的情绪复杂:“方姑娘,你…信我?” 因为那通缉令并不是别人,通缉的乱臣贼子正是扶珘,准确来说是辛扶珘奚。 而另外一张通缉的刺客也不是别人,正是此刻正在方钰酒楼打杂的云消。 准确地来说,是辛扶嫣然。 方钰咬了咬筷子:“所以云消是你的妹妹吧?” 扶珘的眉心蹙了蹙:“我们不是有意隐瞒的,嫣儿她……” “我知道。”方钰打断他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一次见,她灵敏的嗅觉是闻到到我身上有你的味道,所以才会求我买了她。” 扶珘突然站起身,随即抱拳单膝跪地:“方姑娘,你的大恩,我与嫣儿不敢忘,只是身负血海深仇,等报仇血恨,救出母亲,此后,再报答方姑娘的恩情。” 方钰送了一口菜在嘴里:“好了,先吃饭吧,晚些时候叫你的人帮我看看适合开酒楼的铺子。” 扶珘眼底又有一闪而过的诧异的光芒。 原来,他根本就不用多说什么,方姑娘似乎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扶珘联系了城中父亲留下的旧部,帮方钰找了个适合开酒楼的铺子。 等他回来是要带方钰去看看,但是房间里没人。 房间里的东西都在,也没有人闯入的痕迹,就在扶珘想是不是出什么事的时候。 城外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的声响,扶珘一个眨眼间闪到窗边,推开窗户看朝爆炸的方向看出去。 远处的爆炸声还在继续,爆炸的地方,半空中的是袅袅上升的浓浓黑烟。 扶珘来不及多想,他觉得这爆炸一定跟方钰有关,一个纵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这场爆发突如其来,可能是因为声音太过响彻,吓得城中百姓四散而逃。 而引发这场爆炸的罪魁祸首,这会儿正悠闲地拍了拍手,又抚了抚裙摆上沾染的少许灰尘。 地上还有个没死透的炽国士兵,艰难地拿出身上携带的信号弹,颤颤巍巍的动作拉开引信。 “咻——” 一团红色的火光直冲云霄,方钰缓缓转身,揉了揉粉拳,喃喃道:“给了你机会你不中用,偏要找死。” 方钰随手解决了那人,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团久久散的火红,转身离开了。 第165章 求求你杀了我们吧。 扶珘心急如焚地赶到现场时,只见天空中那原本绚烂的信号弹轨迹已然随着微风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放眼望去,地面上弥漫着浓浓的硝烟气息,令人不禁皱眉掩鼻。 四处皆是爆炸过后留下的痕迹,满地的炽军尸骸,触目惊心。 从那些残存的痕迹可以判断出,这支军队应当是给正在攻打槐州城的大军运送粮草的队伍。 尽管地面上到处都是爆炸后的狼藉景象,但竟然连一粒粮食都未曾见到。 扶珘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是方姑娘所为。 可是环顾四周,却始终未见方钰的身影。 就在扶珘决定在这片废墟之中寻找方钰下落之时,一阵由远及近、震耳欲聋的马蹄从一侧滚滚而来。 想必是看到信号枪后匆忙赶来支援的炽军。 无奈之下,扶珘只得迅速寻得一处隐蔽之所,暂且观察局势发展,再做定夺。 离开的方钰并没有径直返回客栈。 相反,她一路疾行,来到了一座似乎飘荡着死寂的院落前。 这座院子并非她偶然闯入之地,经过一番简单的打听,她得知进城时遇见的那些坐在马车里的姑娘都被送到了此处。 方钰也打听到了,这些姑娘晚些时候全部都是要被送往少君府的。 而这位所谓的少君,正是昨天在槐州城外趾高气扬、嚣叫着让人投降的辛扶烬焱。 这才刚刚进城不过半天时间,方钰便已耳闻了有关这位少君诸多的“光辉事迹”。 其中最为关键且重要的一点便是,一旦这些姑娘于今夜被送进少君府,那就如同踏入阎罗殿一般,有进无回。 倘若这些女子皆是心甘情愿地前往少君府,那么方钰自然也不会去多管这份闲事。 然而事实却是,她们全都是被强行抓捕而来的,并且还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姑娘。 正因如此,方钰实在无法坐视不管,决心插手此事。 院落中的守卫并非十分严密。 毕竟在炽国众人皆知此处乃是少君的领地,压根儿就没有人胆敢在此处撒野。 方钰飞檐走壁,迅速登上了房顶。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房顶上,仔细观察着整个院子里的情形。 只见偌大的院子内,仅仅只有寥寥数个负责巡逻的侍卫在来回走动,剩下的大多则是一些忙碌穿梭的丫鬟和小厮罢了。 确认好周围环境后,方钰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从房顶飘落至院子当中。 在院子里谨小慎微地游走起来。 就在他刚刚躲藏到一座假山背后时,突然间,旁边不远处竟传来了两个丫鬟低低的交谈之声。 “那些被抓来的姑娘可真是太可怜了!据说今晚就要被送去少君府......” 那人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连连摇头和沉重的叹息声。 另一个丫鬟见状,忙不迭接过话头说道:“也没准,我好似听闻少君身负重伤,如此一来,即便有这些姑娘送进府里,以少君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不定这些姑娘还能因此多苟延残喘几日呢。” 这番话语落入方钰耳中,只觉得那丫鬟的口吻仿佛这多活几日竟成了某种极为难得的恩赐一般。 顺着这两个丫鬟离去的方向,方钰一路摸索着终于寻到了关押那些姑娘们的房间所在之处。 待到巡逻之人渐行渐远之后,她戴上面巾,然后身手敏捷地从窗口翻身而入。 屋内,几个姑娘正挤坐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取暖,当她们瞥见方钰那突然闯入的身影时,尽管内心充满了惊惧,但却都强忍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只见她们纷纷将身子蜷缩起来,彼此的后背紧紧相贴,似乎这般便能稍稍减轻一些心中的恐惧之感。 “嘘!” 方钰急忙将食指竖于唇前,向面前的几位姑娘做出噤声的手势,并压低声音示意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们的。” 话音刚落,距离方钰最近的那位姑娘毫无征兆地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裙摆,苦苦哀求起来:“求求你,杀了我吧……求求了……” 随着话语的吐出,姑娘的声音愈发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而她整个人更是如同筛糠一般剧烈颤抖着。 还未等方钰来得及开口,其余的几位姑娘竟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举动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齐声央求道:“求你杀了我们吧,求求你了。” 见此情形,方钰不禁眉头紧蹙,心中满是疑惑。 她连忙伸手拉起其中一位姑娘,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你们这到底是为何,活着难道不好么,怎么都求死?” 被拉起的那位姑娘瞬间泪如泉涌,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她全身都因极度的悲伤和无奈而微微抽搐着,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我们又何尝想死,可是一旦进了那少君府,与其生不如死,遭受非人的折磨,倒不如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也好过让那个畜生得逞占了便宜!” 方钰用手帕帮说话那姑娘擦了擦眼泪,安慰到:“我是来救你们的,不用担心了。” 几人却动作统一的纷纷摇头:“姑娘你还是走吧,我们斗不过少君,斗不过炽国的,除了死,我们别无选择。” 原来她们担心的是这个,方钰伸手把茶壶拿过来,当着几人的面把一包药粉倒了进去。 还带提起壶身晃了晃均匀,给每人倒了一杯,她故意笑着说:“既然你们想死,我就好人做到底,这是剧毒,只要喝了必死无疑。”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几个人甚至连片刻思考的时间都未曾拥有,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身旁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看到这一幕,方钰不禁有些愕然。 或许是因为未真正见过辛扶烬焱,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何这些女子会如此惊恐,以至于表现得这般夸张。 在前来此地之前,方钰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将这几位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离此处。 她唯恐这些姑娘对自己心存疑虑而不肯轻信,为此还多思索了片刻。 此刻却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只见那几位姑娘喝下了她预先放入迷药的茶水后,没过多久便纷纷昏睡了过去。 待确认所有人都已陷入沉睡之中,方钰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只见她轻轻一挥手臂,刹那间,那几个姑娘就被她收进了空间。 做完这一切之后,方钰并未立刻离去。 第166章 嗯,也是我做的 她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摆设,最终落在了桌上的火烛之上。 嘴角微微一勾,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猛地将那火烛掀翻在地。 火苗接触到地柱子旁的垂帘,瞬间燃烧起来,并迅速蔓延。 眼见火势渐起,方钰快步走到窗前,轻盈地一跃而出。 就在她跳出窗户的同时,手中又抛出了一些助燃物。 那些助燃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了房间之内。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瞬间被熊熊大火所吞没。 当巡逻的侍卫们察觉到异样匆匆赶来之时,为时已晚。 此时的火势已然失控,凶猛异常,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但方钰并未就此罢休,她犹如鬼魅般穿梭于这座别院之中,接连点燃了一间又一间房屋。 眨眼之间,整座别院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际。 方钰的速度很快,直接出城了,找了片没人的密林,才把那些姑娘放出来,给她们留了衣裳和一些可以易容的东西。 要死还是还是活着,就看她们自己怎么选了。 再回到都城,城中已经戒严了,街道上多了大批巡逻的士兵。 还有士兵在大街上盘查可疑的人,方钰直接绕过,从房顶回到客栈。 她刚刚坐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还未来得及咽下,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只见扶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待看清屋内正悠然自得地喝着茶的方钰时,他不禁微微一愣,随即迅速关上房门,大踏步走到方钰面前。 “方姑娘,你去哪儿了?”扶珘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方钰放下手中茶杯,坦然回答道:“偶然间听闻运往前线的粮草已然出城,我便顺道去处理了一番。” 扶珘闻言,脸色微变,上前两步靠近方钰,压低声音:“那城西的别院起火……” “嗯,也是我做的,那些姑娘我也已经安排妥当,将她们安全地送出城了。” 方钰还没等他把问题问出口,便迅速而果断地接过话,并一口气说完了。 她的语气平静,就好像不过是一件顺手的事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扶珘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突然间松弛下来:“方姑娘,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别再单独行动了,尽管吩咐我去办就行。” 方钰紧接着问道:“店铺看得怎么样了?” 扶珘连忙应道:“回方姑娘,按照你的要求,找到了一家还算符合条件的店铺。不知方姑娘此刻是否要前往看看?” 说罢,两人没有丝毫耽搁,一同走出了客栈,朝着扶珘所提及的那家店铺所在的位置快步走去。 街道上。 因为全城戒严,在外面走动的百姓少了些许,流动的小摊贩也在赶往回家的方向。 唯独有一处远远看去不受丝毫影响不说,反而很热闹,有鼓掌声,有喝彩声。 恰恰是这些声音吸引了方钰的脚步,扶珘抬起的手臂还没来得及阻止,方钰已经过去了。 留下的扶珘满脸愧疚之色不说,还泛着无力的无奈。 望向前方那汇聚哄闹的人群时,心底的无奈和愧疚也随之加深。 他握紧了拳头,朝着城都的方向看去,仿若这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仇人,并且能将手刃。 方钰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极为宽阔的台子。 这个台子看上去有些陈旧,仿佛经历过无数次风雨和血腥的洗礼。 而在台子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铁笼,其体积之大令人咋舌。 铁笼之中关押着一群男女,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每个人的身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这些伤痕交错纵横。 不难看出来,尽管他们遭受如此折磨,眼中却依然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那是对命运不甘屈服的光。 这群人的目光无一例外地投向了围观的人们,其中既有生无可恋的绝望,也有难以言说的愤怒与无奈。 笼子旁边站着一个面目狰狞、目光阴狠毒辣的男人。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满脸浓密的胡须犹如钢针般根根竖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只见他右手紧握着一条长长的鞭子,这条鞭子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上面镶嵌着锋利的刀片,闪烁着寒光。 男人漫不经心地挥动着手中的鞭子,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暗藏杀机。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鞭尾如闪电般迅速砸向笼子里的一名男子的手臂。 刹那间,鲜血四溅,那名男子的手臂被这凌厉的一击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可奇怪的是,他就像失去了知觉一样,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无神,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方钰见惯了弱肉强食,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或动容。 但站在他身旁的扶珘却无法保持平静。只见扶珘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甚至能听到轻微的咔咔声。 从他紧握的拳头上,可以感受到他内心想要冲上前去制止的冲动。 方钰察觉到了扶珘的异样,微微侧过头看向他。 在接触到扶珘眼底那深不见底的隐忍时,方钰心中一动,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紧接着,台上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一般。 “诸位老板请看,这些便是今日新到的贱奴。若有哪位老板愿意一掷千金,便可将其带,随意使唤差遣。”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笼子那些人,像是在展示商品一样。 当提到“差使”二字时,那男人刻意地拖长了尾音,声音在空中回荡着,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整个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意味不明的氛围。 周围围观的人群顿时开始骚动起来,有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人则大声叫嚷着。 其中一名身着华服的胖子高声喊道:“这几个看起来倒是不错,只可惜我前日刚买了一批,如今还使唤不过来呢。等过两日了再来瞧瞧吧。” 第167章 他们是同一类人 听到这话,台上的男人再次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这些可都是反贼孽党,一个个骨头硬得很呐!但请放心,只要把他们买回去,我敢给各位保证,一个月内也定然也是生龙活虎。” 如果说刚才对于男人所说的话还有些似懂非懂的话,那么此刻站在人群里的方钰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这些被当作货物一样贩卖的人们,无论男女,一旦被买走之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非人的折磨和虐待。 能够侥幸存活下来的时间恐怕也仅有短短的数日而已……想到这里,方钰的眉头微蹙,不泛杀意沸腾。 笼子里,一个浑身布满伤痕的男人突然间如同一头被困许久的猛兽一般,用他那双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笼子的栏杆。 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但他的眼神却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火般无比坚定,直直地望向远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着: “将军征战沙场,金戈铁马,他从不滥杀无辜,一心只为保护我们炽国的安宁,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叛国之心,从未!!” 然而,他这声嘶力竭的呐喊与怒吼,在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们眼中,不过是疯子的胡言乱语罢了。 他们或是冷漠地嘲笑,或是面露鄙夷之色,仿佛这个男人所说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就在这时,一根无情的鞭子突然破空而来,狠狠地抽打在了男人的脸颊之上。 一道鲜红的血痕瞬间浮现出来,男人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 执鞭之人满脸狰狞,对着男人怒喝一声:“竟敢质疑主君?你这乱臣贼子,主君心怀仁慈,饶你们不死让你们得以苟延残喘至今,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此大放厥词!今日,我定要送你归西!” 说罢,那男人再次扬起手中的长鞭,作势就要朝着笼中的男人狠狠抽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修长的玉手如同闪电般伸了过来,牢牢地扼住了鞭尾。 “方姑娘!”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原来,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扶珘原本已经准备出手相助,却没想到方钰竟然比她还要迅速,抢先一步伸手抓住了鞭子。 方钰的掌心已被鞭子抽出的鲜血染得通红,她却仿若未觉一般,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着鞭尾的手。 然后,她微微抬起眼眸,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别打呀,我最喜欢像他们这样骨头硬的人了。这些人,我全都买下了。” 只见方钰毫无畏惧之色,竟然赤手空拳地接住了呼啸而来的鞭子。 那执鞭的男人见状,心中一惊,起初还以为方钰是前来故意滋事捣乱之人。 当他看到方钰脸上那一抹阴森而又诡异的笑容时,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 仅仅是凭借着这样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男人便已然能够断定,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与他们乃是同道中人。 方钰从容不迫地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的手帕,轻柔缓慢地擦拭着自己手心渗出的鲜血。 她那漫不经心的目光随意地扫视着笼子中的众人,仿佛这些被囚禁之人不过是她手中随意把玩的物件一般。 而在她的眼眸深处,则隐隐透露出一种浅显却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 方钰微微侧身,伸手从腰间轻轻一探,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向了那个男人,同时开口说道:“下次若是再有如此上等的货色,可一定要记得给本姑娘留一份。” 话音未落,方钰已然饶有兴趣地弯下腰去,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抬起了笼子里其中一名女子的下巴。 此刻,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中充满了玩味之意,宛如在审视一件新奇有趣的玩具。 而那个男人则赶忙用手接住了飞来的钱袋,放在手心掂量了几下,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后,原本紧绷的面容瞬间舒展开来。 咧开的嘴角之上更是挂上了一丝阴险狡诈的笑容:“只要姑娘您能玩得尽兴,下次一旦有新货到,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姑娘!” 那紧闭的笼子缓缓打开。 里面的人手脚却都戴着沉重的镣铐,每一副镣铐之间还用粗实的绳子紧紧相连着。 这些人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与麻木,仿佛早已洞悉自己悲惨的命运。 即便此刻已经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但竟无一人萌生出逃跑的念头。 他们只是默默地、顺从地跟随着前方方钰的身影。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哪怕真能侥幸从方钰手中逃脱,只要还身处这炽国境内,最终等待他们的结局依旧只有死亡。 于所以他们便这般老老实实地走着,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来到扶珘看好的店铺,众人进去。 而方钰则与身旁的扶珘相视一眼后,一同朝着后院走去。 刚进后院,扶珘二话不说,立即抱拳单膝跪地,正欲开口说话时,却被方钰转身的动作给打断了。 只见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道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开酒楼也需要人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能把这些人都留下来在店里做事。” 听到这番话,扶珘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他难以发出清晰的声音。 他深知,如果仅凭自己一己之力救下这些人,恐怕今后也只能带着他们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现在方姑娘能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自然是感激涕零。 他重重垂首:“一切听从方姑娘安排。” 那一群人静静地站在大堂内,他们面无表情,又好似在默默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以求得最终的解脱。 扶珘站在一旁,紧紧握着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青筋暴起。 他凝视着眼前这些人的面庞,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能想象到他们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们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第168章 顺便哪有顺手快 这群人有男有女,总共七个人。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深处,似乎都隐藏着一种不可被摧毁的信仰,像黑暗中的微弱烛光,虽然渺小但却顽强不息。 方钰在一张雕花大椅上坐了下来,动作随意中不失优雅,轻轻抚了抚裙摆。 她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平静地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 “你们不必一心求死,我将你们带回来,不过是想让你们做伙计而已。当然,你们执意求死,我也绝对不会出手阻拦。” 说罢,她轻轻一挥手,将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放置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扶珘立刻快步走上前去,迅速解开了束缚在那些人手脚上的沉重镣铐。 随着“哐当”几声脆响,镣铐纷纷落地。 人群中率先得到自由的那个人,毫不犹豫地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朝着摆放着短刀的桌子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了桌面上那把冰冷刺骨的匕首。 他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闪烁着坚定无比的光芒,透露出一种决然赴死的决心。 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扬声大喊道:“这天道何其不公!将军仁善宽厚、爱民如子,保家卫国,到头来竟被污蔑成通敌叛国之徒,性命不保,家破人亡,老天爷,你何时能开开眼!!” 随着这声声嘶力竭地怒吼,他情绪愈发激动起来,面容因愤怒和悲伤而扭曲变形。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胸膛狠狠刺去。 似乎想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来以身殉主,以表达对将军的忠诚与追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方钰突然开口说道: “倘若你就这样死了,那么你的将军将会永远背负着这莫须有的叛国罪名,永世不得翻身。” “况且,天道并非遥不可及之物,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讨要。死亡,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方钰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夜空,瞬间在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正准备慷慨赴死之人听到这话后,随即便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 与其这样毫无意义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倒不如振作起来,为将军洗清冤屈,讨回一个公道! 一时间,所有人眼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自戕的那个人,在听完方钰的话语之后,动作明显出现了一丝迟疑。 而一旁的扶珘则瞅准这个时机,迅速出手打掉了他紧握在手中的匕首。 “如果你们想要替你们将军讨回公道,那就好好活下去。但是别忘了,方姑娘今日救下了你们的性命,这份恩情如同再造之恩,你们理应心怀感激。” 扶珘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话音刚落,那几个险些丧命的人纷纷转过身来,面向方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声都是感激之语。 方钰从椅子上站起身子,目光迅速地扫视着店内的每一个角落。 缓缓说道:“当务之急,先处理好你们身上的伤口,酒楼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开业!” 而后,她也没闲着,朝着各个市场奔去,亲自采购所需之物。 厨子的人选问题丝毫不需要方钰费心劳神,扶珘早已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过,能看出来,这厨子并非寻常之辈。 他的身上有着几道若隐若现的刀疤,仿佛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经历。 对于这些细节,方钰并未过多追问,只是将烤肉和麻辣烫的做法写成一份菜谱交予他,并叮嘱道:“务必在酒楼正式开张之前,务必做出让我满意的味道。” 这一整天,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得异常缓慢。 直到夜幕悄然降临,天空才渐渐地黯淡下来。 而此时的都城,却展现出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景象。 华灯初上,每条街道上都高高悬挂着无数盏耀眼夺目的灯笼,远远望去,宛如一条璀璨的星河。 百姓行走其间,恍若置身于白昼之中。 在这片明亮的灯光照耀之下,都城的繁华盛景更是展露无遗,令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方钰毫无征兆地止住了前行的步伐,回头对扶珘说道:“留下一个人,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七日之后回来找我。” 之所以如此安排,因为给他做的易容,只能维持七日。 扶珘听闻此言,这一次并未像往常那般犹豫,而是毕恭毕敬地朝着方钰拱了拱手,旋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光是扶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因为方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毕竟此次来迟国可不单单是为了开酒楼的,只是顺便而已。 俗话说,顺便哪有顺手快。 她看似在逛街,实际是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对炽国有更多的了解。 表面上看,方钰似乎正悠然自得地漫步于街头巷尾,闲庭信步般逛着街。 但实际上她心中另有盘算,在短时间内尽可能多地掌握有关炽国的各类信息和情况。 正当方钰心不在焉地随意扫视之际,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却瞧见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缓缓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方钰微微挑起眉毛,暗自低声自语:“没想到,辛扶寂言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辛扶寂言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踱步而来。 他那张面庞依旧如往昔一般苍白得毫无血色,脚下的步伐亦显得有些飘浮无力。 “方姑娘,别来无恙。” 男子一袭白衣胜雪,面如冠玉,嘴角含笑,目光温柔地望向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 “在下还以为方姑娘是说笑的,没想到方姑娘果真来了炽国。” 他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绘着一幅淡雅的山水画,更衬得他风度翩翩。 方钰微微一笑:“寂言少主的身体孱弱,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还在外面吹风,别染了风寒才是。” 方钰的话听似是关心,其实明明说的就是反话。 第169章 确实是挺好笑的 辛扶寂言闻言,缓缓敛回折扇,轻笑出声:“底下的人说有位姑娘手持我的令牌进了炽国,我便猜到定然是方姑娘。” 说着,他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而谦逊,“既然来了炽国,请方姑娘允许,就让我以朋友的身份尽尽地主之谊。” “好啊!”方钰欣然应允,美眸流转间闪烁着兴奋:“听闻都城的夜景繁华无比,今日有幸一见,若能有寂言少主亲引路,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两人并肩漫步在这人满为患、热闹非凡的大街之上。 街道两旁灯火通明,商铺林立,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路行来,辛扶寂言详细地向方钰介绍着炽国的风土人情。 从当地特色小吃到传统手工艺品,从古老传说到民间习俗,他都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传来,只见辛扶寂言猛地捂住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 方钰侧过头去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原本轻微的咳嗽此时更是愈发激烈起来,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他的手下见状,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动作娴熟地打开瓶盖,倒出几粒药丸,小心喂辛扶寂言服下。 手下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忧心忡忡地劝说道:“少主,夜晚寒气太重,会加重您体内毒素的发作,不如我们先回府?” 手下说话的时候,幽怨的眼神扫过的方钰那一副事不关己的面容。 要不是主子说此人或许能医治好他的怪病,他定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碎尸万段。 察觉到手下的杀意,方钰的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正要散发出来时。 突然间,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如闪电般朝这边袭来。速度有些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辛扶寂言突然闪身到方钰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团白色的暗器。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白色暗器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弹落在地。 那暗器不是旁的东西,是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几双眼睛寻着馒头扔过来的轨迹看过去,是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女孩,一张脸蛋被冷风冻得红红的。 辛扶寂言的手下二话说,拔出腰间的刀就要砍向那个小女孩儿。 “退下!” 辛扶寂言急促的声音低喝阻止。 手下的动作虽然停了,但是杀意却没减。 那个小女孩儿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即便是看到手下手里的刀,她也一点都不畏惧,甚至朝辛扶寂言走了过来。 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捏紧了拳头,用力地捶打辛扶寂言的大腿,并哭喊着:“坏人,你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 辛扶寂言记得这个女孩儿,前些日子,她的姐姐被辛扶烬焱看上并带走了,那日他也在,只是并没有阻止。 手下一把拽开小女孩,心狠的手段就要把小女孩提起来摔到地上。 辛扶寂言的眸光骤然凛冽,命令手下:“本君让你放了她!” 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听他的话把人放了。 辛扶寂言逐渐失去耐心,沉着声音再次开口:“本君还没死!” 手下这才把小女孩放下。 辛扶寂言捂着因为难受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帮小女孩擦眼泪。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取下腰间的钱袋,放入小女孩的手中的,声音也很温柔的说:“你先回家,姐姐很快就回来的。” 小女孩看起来才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手里的钱袋。 就在一瞬间,小女孩就像是长大了一样,把那袋钱扔到辛扶寂言的脸上,并且大骂:“你这个坏人,你是坏人,姐姐根本就不会回来了,坏人!!“ 小女孩骂完就哭着跑了,边跑边喊姐姐。 辛扶寂言蹲在地上,盯着地上的钱袋,沉默良久了。 在手下的搀扶下站起身,同时还捡起了地上那个已经凉掉了的馒头。 看着刚才的那一幕,不知道是方钰的错觉,还是辛扶寂伪装得太好了。 方钰竟然从他高大的身形里看出了一丝丝的可怜。 方钰问:“寂言少主,你没事吧?” 辛扶寂言吃了药好像缓和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点血色,他轻轻笑了下:“让方姑娘见笑了。” 方钰顺势笑了下:“确实挺好笑的,以寂言少主心狠手辣的为人,刚才那一出不会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 闻言,辛扶寂言的面色微微一僵,方钰继续说,笑容还是淡淡的:“寂言少主不会现在把人放了,等下又找人把那小女孩儿给杀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向他身后的手下,因为他手下到现在眼底的杀意还没散去。 辛扶寂言的嘴角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下:“方姑娘说笑了,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在下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也一言九鼎,我跟姑娘承诺,绝不对小女孩儿动手。” 方钰摆摆手:“寂言少主的事情还轮不到我置喙,前面的小摊不错,寂言少主不嫌弃的话,过去喝杯茶吧。” 方钰悠闲地走过去:“老板,来壶热茶。” 老板看到的方钰的时候还热情招呼,待看到她身后走来的辛扶寂言,老板的身子都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匆匆上了茶,老板就蹲到角落里躲了起来。 方钰细细地品起了茶,辛扶寂言一口热茶才喝进去就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方钰这次拿出一瓶最少放了两滴灵泉水的药瓶放在桌上,缓缓推过去。 “今日辛苦寂言少主引路。” 看着桌上那瓶药,辛扶寂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而是笑着回应:“方姑娘客气了。” 他反而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推到方钰的跟前:“炽国冬日多风霜,这是炽国特制的药油,方姑娘要是久留,务必收下,算是我的一点的心意。” 方钰接过瓷瓶,打开闻了一下,是淡淡的花香味。 她嘴上回谢:“既然是寂言少主的好意,那我却之不恭了。” 心里却是不忍腹诽:分明是想问她何时离开炽国。 第170章 你只是一条狗而已 本来以为辛扶寂言紧追不舍是为了让她快点帮他诊治,但他艰难站起身:“夜已深,不知方姑娘下榻何处,我先送方姑娘回去吧。” 方钰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就不劳烦寂言少主了,都城的夜景甚美,我还想多看会儿,倒是少主多保重身体,我就先告辞了。” 方钰离开了。 辛扶寂言握着桌上方钰留下来的那瓶药,盯着方钰离开的方向,手上捏着药瓶的力气逐渐加大。 他的属下这时候说:“少主,依属下之见,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医术,否则怎会迟迟不给少主医治。” 辛扶寂言的眸光极速下沉:“聒噪!” 属下的眼睛微微一眯,看似恭敬地垂下了脑袋,但是垂着手却握紧了拳头。 辛扶寂言捂着心口,站起身,艰难地往前走。 其实方钰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不远处的房顶上看着。 而辛扶寂言的手下也并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转身往一个方向走了 。 方钰也跟了上去,她猜得不错,辛扶寂言的手下压根就没想过要放过刚才那个用馒头砸人的小女孩儿。 来到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周围很安静,方钰目睹着手下翻身进了院子。 方钰刚蹲在树干上,想看看情况的,下一刻,另外一道身影也从墙头翻了进来。 来的人是辛扶寂言,这是方钰没想到的,看来这人果真是心机深沉,当着她的面把人放了。 结果回头就来杀人灭口了。 但下一幕的情况颠覆了方钰的看法。 不等院子里的烛火点燃,辛扶寂言的手下猛地转身,看到后来的人明显还有些诧异。 “少主,你怎么来了?” 他虽然在询问,但是语气并不恭敬。 辛扶寂言突然冷笑:“本君还没死,你就急着回到主子身边,真是一条好狗。” 属下似乎也不装了,嘲讽道:“少主说笑了,整个炽国都是主君的,少主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吗?你不过也只是主君在斗兽场捡回来的一条狗而已。” “给你个少主的身份,你就忘记自己的过去了,还妄想治好身上的病,你就不怕主君知道后,收回你这条苟延残喘的狗命?” 属下的语气越发的轻蔑,辛扶寂言紧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 就在属下以为辛扶寂言还不是只能乖乖受着的时候,辛扶寂言出手了。 他的指尖只有一枚普通的树叶,却在眨眼间就取了手下的命。 “咳咳!” 明明只是轻轻一动,辛扶寂言就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身体不稳的扶住身侧的墙壁,呼吸急促,看起来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一直在树干上的方钰也算是被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因为她属实没想到辛扶寂言竟然只是炽国主君的养子。 辛扶寂言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等呼吸平缓下来,他朝前面的窗户走去。 终于要动手了么? 方钰略微调换了一点姿势,准备随时应对他接下来的举动。 辛扶寂言走到窗户,才仅仅几步而已,他又开始气喘吁吁了。 他这次没有多耽误,而是轻轻打开窗户,借着浅薄的月光,勉强能看到房间的床榻上时躺着个小小的身影。 方钰也勉强能看见,就是早前在街上朝辛扶寂言扔馒头的那个小女孩儿。 她把手放在腰间,呼吸也随之放缓,只要辛扶寂言要对小女孩儿出手,今晚,她绝对不会留他。 辛扶寂言在腰间摸了摸,拿出来的是之前被小女孩儿扔掉的钱袋。 他把那钱袋的放在窗台上,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儿才转身离开,还一并带走被他手刃的手下尸体。 方钰的眉头一簇,跳下去检查了那袋银子,确实只是银子而已。 思忖了半晌,方钰也转身离开了。 少君府。 辛扶烬焱虽然肩膀受伤了,但是并不影响他左拥右抱。 听完向也在屏风外的禀告,他深吸一口气,身体颤抖了一下,示意跪在地上的女子起来。 女子听话地站起身,辛寂烬焱躺下去,女子便熟练了动作跪了上来。 辛扶烬焱粗重的喘息声问外面的向也:“能让辛扶寂言违抗本君的命令也要赶回来见的女人,本君倒要看看是何等的姿色,去把人抓回来。” 辛扶烬焱的命令落下后,似乎是身上的女子的幅度过大,扯到他的伤口了,他动了动指尖,示意女子下去。 女子不顾自己不着寸缕,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连求饶都不敢。 在另外两个女子搀扶他起身, 辛扶烬焱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身子止不住发抖的女人。 辛扶烬言斜眸看了一眼自己伤口处的包扎已经沁出了丝丝的血液。 他舔了舔唇角,再次看向地上的女人说话:“把头抬起来。” 女人听话照做,只是抬头的一瞬间,一把匕首朝她飞来,瞬间割破了她的脖子。 都来不及求饶,女子已经变成的了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另外两个女子见状身体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辛扶烬焱不悦地问:“你们是在害怕本君?” 两个女子给赶紧跪在床边求饶:“奴不敢,请少君息怒。” 辛扶烬焱就喜欢看女人跪在脚边求饶的样子,他很是满意,握住其中一人的身体:“过来。” 两个女子尽心尽力的伺候,但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结束的那一刻,就是她们的死期。 三具不着寸缕的尸体连一块裹尸布都没有,连夜就被扔到乱葬岗。 向也这边查到方钰暂住的客栈,直接冲进房间去拿人,但奇怪的是,房间里并没有人,连东西都不见了。 他叫来掌柜的问:“人呢?”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扫视着房间里的角角落落,尤为惊恐:“回大人,这人……刚才还在,一刻钟前伙计才来送过热水。” 窗户这时被风吹过,发出轻微的响动的,向也走过去推开窗户向外面看去。 “人应该跑了,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方钰这会儿人躺在空间的小榻上,一边品着小酒,一边看着好戏。 她认识向也,是辛扶烬焱身边的护卫,在槐州城的时候交过手。 第171章 寂言少主是故意来看着我的? 方钰在空间休息够了才离开换了新的客栈。 她已经被辛扶烬焱盯上了,酒楼那边她只能暂时让扶珘的人看着。 两日过去,辛扶烬焱都没有找到方钰的踪迹,方钰倒是把炽国的情况都摸了个清楚。 炽国所制造的火器堪称独步天下,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在此方面皆难以望其项背。 据说那位老将军坐镇军中之时,炽国每逢战事,向来无需动用那些威力惊人的重火器。 那时,炽国凭借着强大的火器威慑力,便能让那些妄图挑起战火、兴风作浪的跳梁小丑们心生怯意,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些令人畏惧的火器,实际上从未被真正地投入到实战之中。 只因老将军深知,火器一旦爆发,其所造成的破坏力简直超乎想象。 即便最终能够赢得战争的胜利,但对于无辜的百姓而言,却太过残忍。 自老将军之后,兵权交到了辛扶烬焱手中,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边已有数个弱小的国家遭受了沉重打击,甚至落得个国破家亡的悲惨下场。 现在轮到北榆面临这一厄运。 传闻北榆女子皆是妩媚多姿、娇羞动人,辛扶烬焱正是出于怜惜之情,担心动用火器会误伤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故而一直以来都选择相对保守的攻城策略。 可惜事与愿违,尽管炽军多次发起佯攻,但其自身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面对如此僵局,辛扶烬焱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准备出动那令人生畏的火器展开攻击。 方钰已然得到确切消息,炽军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火器,并将火速送往战事吃紧的前线。 由于此前负责押送粮草的那支军队遭受到莫名的袭击,至今为止仍然未能查出任何线索。 鉴于此种情况,此次负责押送军火的军队特意将出发时间定在了夜晚时分。 对于这样难得一遇的好时机,方钰又怎可能轻易放过呢? 毕竟她一直在找那些军火所藏匿的地点,如今这送上门来的绝佳机会岂容错过! 方钰走出房间,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仿佛已经在此恭候多时的辛扶寂言。 只见他悠然自得地端坐在楼下的大堂之中,正悠闲地品着香茗。 看得出来他的气色相较于前两日而言确实是好了许多,但即便如此,仍旧能够瞧出他的身体仍是虚弱之态。 方钰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滑过楼梯的扶手,脚下迈出的步伐从容不迫、不紧不慢。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下楼梯,直至来到辛抚寂言的面前。 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轻声说道:“寂言少主莫非是专程在此等我?” 辛扶寂言听闻此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扶着自己的袖口,拿起茶壶,把一个空杯斟满茶水,推过去后并向方钰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待方钰落座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用那一贯淡然如水的语气开口问道:“夜色已然深沉至此,不知方姑娘这是打算去何处?” 方钰那白皙如玉的纤纤细手紧紧贴着桌面,手中正握着茶杯,杯中的茶水微微荡漾着。 只见她的身子缓缓前倾,一点点凑近对面之人,脸上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寂言少主何必明知故问呢?我自然是要去阻截那运送火器的炽军!怎么……” 说到这里,方钰刻意拖长了声音,同时还将语调压得极低:“难道寂言少主此番前来,是要来帮忙的?”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定会认为方钰在大放厥词。 唯有坐在她对面的辛扶寂言心里清楚,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可不是在开玩笑。 回想起那日在槐州县衙发生的一切,至今仍历历在目。 当时方钰所使用的那种爆炸性火器威力惊人,丝毫不逊色于炽国的火器。 辛扶寂言不禁抬起眼眸,视线直直落在方钰那张小巧玲珑且线条优美的下颌上。 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他赶忙压下自己的眼皮,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只听得他喉咙里发出一阵轻微的滚动声,随后用手捂住嘴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方姑娘真是爱说笑。” 辛扶寂言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从方钰身上移开,转而落到自己的手上。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后说道:“这茶的味道着实不错,方姑娘不妨也尝一尝。” 方钰静静地凝视着手中那只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感受着温热透过指尖传来。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目光缓缓抬起,落在眼前之人身上,平静地开口道:“你该不会是担忧我会坏事,所以特地来看着我的?” 辛扶寂言一言不发,伸手从她手中接过那杯尚有余温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他又拿起一只干净的杯子,重新斟满一杯热茶,轻轻推向方钰。 嘴角微扬,缓声道:“方姑娘现在可以放心喝了吗?” 说实话,对于辛扶寂言的举动和心思,方钰着实有些捉摸不透。 明明知晓她的目标是火器,但他却未采取强硬手段将她抓捕,反倒在此处与她悠然自得地品茗慢谈。 方钰端起茶杯,尚未送至唇边时,一名神色匆忙的侍卫突然破门而入。 只见那侍卫满脸焦急之色,甚至顾不得礼节,径直冲到辛扶寂言面前,气喘吁吁地禀报:“少主!少君府有刺客闯入,少君不幸负伤,情况危急,请少主即刻前往!” 待话说完,这名侍卫方才留意到坐在对面的方钰。 而此时,辛扶寂言原本放置于桌上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悄然握紧,关节泛出微微的白色。 方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寂言少主请放心,此事断然不是我所为。不过......” 说着,她优雅地将手中精致的茶杯轻轻举起,与他碰了杯,并特意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清:“不过嘛,还是要多谢寂言少主的火器物资。” 第172章 方姑娘,万事小心 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阻止方钰抢火器,要么前往少君府捉拿刺客,二者只能择其一而行之。 只见辛扶寂言面色凝重,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乎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和权衡。 最终,他转身离去之时,留给方钰一句简短却意味深长的话语:“方姑娘,万事多加小心!”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一群人鱼贯而出,浩浩荡荡地渐行渐远。 方钰依旧静静地坐在原处未动,手中紧握着那只茶杯。 她纤细的指尖有节奏地轻触着杯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少君府突遭刺客袭击,这绝非偶然事件。 方钰暗自思忖着,心中隐隐觉得这很有可能是扶珘行动了。 若真的是他,也不知他能否全身而退。但如今她无暇顾及太多。 时间紧迫,容不得过多犹豫。 方钰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起身离开,径直向着城外奔去,目标直指护送火器的军队。 此次负责押送火器的士兵数量与以往押送粮草时相比,竟然多出了整整三倍有余! 这支庞大的押送队伍沿着道路一路前行,然而就在这时,行进中的军队却毫无征兆地骤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因为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蒙面人。 单从其衣着打扮来看,可以判断出此人是个女子。 想到先前那支押送粮草的队伍无一生还,所有粮草更被毁,如今眼前又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不速之客,整个押送队伍瞬间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只见方钰双手悠然自得地背于身后,迈着闲庭信步般的缓慢步伐徐徐走来。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起她的面纱,若隐若现地露出她那如雪花般洁白无瑕的下颌。 然而,对于炽军而言,他们所目睹到的仅仅只是她那一抹令人毛骨悚然、阴森可怖的笑容。 尽管为首的将领手中紧握着的长刀因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但他依然鼓足勇气,声嘶力竭地大声质问道:“来者何人?若是再不速速离去,格杀勿论!” 听到这话,方钰原本轻盈的脚步戛然而止,她那冰冷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迅速扫过众人身后宛如长蛇蜿蜒的车队。 看来此次辛扶烬焱已然下定决心要毁掉这整座槐州城了。 方钰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像是带着冬日里的寒霜一般寒冷刺骨。 她缓缓张开嘴唇,那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嗓音宛如从九幽地狱传来:“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然而,那位为首的将领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方钰,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长刀,怒吼一声便朝着方钰猛冲过去:“杀!” 随着他这声怒吼响起,身后所有的士兵们也纷纷响应,齐声高呼着“杀!”,然后如潮水般向着方钰急速冲刺而去。 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攻势,方钰只是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紧接着,她那轻盈无比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瞬间穿梭于众多炽军人群之中。 马车上装满了火器,如果使用炸弹的话很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所以方钰此刻只能凭借手中的兵刃来应对眼前这群敌人。 尽管方钰的身手极为敏捷,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渐渐地,她开始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气息也变得略微急促起来,额头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那位将领再次高声下令道:“她力竭了,捉活的!” 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原本疯狂攻击的士兵们立刻改变策略,试图以包围之势困住方钰并将其生擒。 方钰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如刀。 就在这一刹那间。 “砰!”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枪响突兀地响起,毫无防备之下,那个正准备再度冲锋上前的将领额头上突然间多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殷红的鲜血从中汩汩流出,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几乎是在一瞬间,这位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将领就这样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丝毫动静。 不等其余的人反应,方钰每扣下一次扳机,就会有一个炽军的手上的多出来一个血洞。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倒地声响起,一具具炽军身躯倒下。 剩下的人惊恐万状,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 于是乎,剩下的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手中紧握的武器,四散而逃。 方钰的轻盈的身影闪动,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急速穿梭着。 她的身形快若闪电,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些仓惶逃窜的炽军士兵们,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身后袭来,让他们的心跳愈发急促,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一个又一个的炽军士兵倒在了方钰的枪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直到剩最后一名士兵,他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他的双腿像是被铅块重重压住,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 极度的恐惧已经彻底笼罩住了他的身心,使得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个不停。 “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这名士兵用颤抖的声音哀求着,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方钰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她的眼神冰冷无情,一脚踏在他的胸膛:“说吧,你们造火器的地方在何处?” 脚下的士兵被她这一脚已经踩得浑身发抖了,连忙摇头:“不…我不知道……” 方钰脚下的力道逐渐加大,眼底闪过寒光再一次逼问:“真的不知道?” 一道“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 脚下的士兵被恐惧包裹着,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摇头的同时急忙说:“火器坊只有几位少主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方钰脚下的力道放缓了一些:“那你们的寂言少主可知道?” 士兵忙不迭地点头,就在方钰思索的空隙,那士兵居然从腰后掏出一把刀要偷袭方钰。 方钰本来看他老实交代了,还有一丝恻隐之心,见此,她直接手起刀落。 第173章 因为你蠢 马车上运送的所有火器被她收入囊中。 她没耽误,迅速返回城中,去了少君府。 此刻的少君府外火光冲天,一群手持火把的侍卫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仿佛一只铁桶般密不透风。 若那刺客尚未离去,在如此严密的包围圈之下,想必也插翅难逃吧? 一侧的墙头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飞身而出。 一直在墙外守候多时的侍卫们见状,眼疾手快地射出手中利箭。 只听“嗖”的一声,那支羽箭直直地贯穿了黑衣人的肩头。 剧痛袭来,黑衣人顿时身体失衡,重重地跌落在地。 刹那间,众多侍卫蜂拥而上,迅速将其团团围住。 此时,辛扶寂言缓缓从正门走出。 他面色苍白,一边走着,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似乎每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 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定在那被围住的黑衣人身上。 只见那名蒙着面的黑衣人半蹲在地,右手紧捂着肩头不断渗血的伤口,一双幽深的眼眸透过黑布,与辛扶寂言四目相对。 辛扶寂言的脚步略微一顿,咳嗽声戛然而止。 他的眉心微微一蹙,只因眼前这双眼睛对他来说,算是老熟人了。 还未等旁人有所反应,那黑衣人突然身形一动。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占据上风的局面竟然陡然逆转! 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擒住了辛扶寂言。 局势瞬间转变,辛扶寂言都来不及反抗,剧烈的咳嗽让他不得不任黑衣人宰割。 侍卫们见状只能纷纷让开路。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逃出去了。 偏偏这时,负伤的辛扶烬焱捂着手臂上往外冒血的伤口从门口出来了。 他扫了辛扶寂言一眼,盯着他身后的黑衣人,一声令下:“杀了他!” 侍卫们面面相觑,因为黑衣人手里还挟持着辛扶寂言。 私底下大家都知道少君只当寂言少主是一条狗,可放到明面上他也是少主,他们只是一群侍卫,自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呸!” 辛扶烬焱吐出一口含血丝的口水,明显刚才还发生了肢体搏斗,因为他的嘴角有淤青。 见此,侍卫们不禁面面相觑,面露难色,都在想现在要不要上。 “咳咳……” 辛扶寂言这时候没忍住咳嗽了起来,嘴角还有血丝往下淌。 他跟身后的刺客说:“挟持了我你也走不了,不如还是束手就擒吧,这样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他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给了黑衣人一个暗器。 黑衣人的身体略微一僵,眼底的情绪复杂翻涌着,疑惑不解,辛扶寂言这是在帮自己? 不论辛扶寂言要耍什么花招,今日,他信与不信,想从少君府活着逃出去,很难!! 下一刻,辛扶烬焱再一次开口:“寂言少主最近搞砸了不少事情,捅到父君面前也难逃责罚,今日与刺客同归于尽,算你将功补过,我会在父君面前替你请赏的。” 说完后,他的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冷漠的声音继续下令:“放箭!” 刹那间,无数支利箭如雨点般朝这边射来,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黑衣人将辛扶寂言猛地向前一推,然后迅速挥舞手中的长剑,竭力抵挡住那些如蝗群般密集的箭矢。 看似是黑衣人在自保,实际上黑衣人是不想辛扶寂言就这么死了。 那黑衣人猛地一甩手,将方才从辛扶寂言那里得来的暗器用力地抛向一群侍卫。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暗器在空中瞬间炸裂开来,化作一团浓密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遮天蔽日般笼罩住了四周的空间。 借着这股烟雾的掩护,黑衣人如鬼魅一般身形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时的辛扶寂言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刚才黑衣人奋不顾身地替他挡住了射来的利箭,但他自己的手臂还是不幸被一支冷箭射中。 受伤后的他无力扑倒在地,身体因剧痛而蜷缩起来,口中更是不停地咳嗽着。 看到这一幕,辛扶烬焱脸色阴沉,狠狠地瞪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辛扶寂言。 随即下令狠厉道:“今日要是不能把那个刺客给本君抓回来,所有人军法伺候!”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朝着黑衣人遁走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辛扶寂言一人在地上低低的喘着粗气。 辛扶烬焱缓缓地走到辛扶寂言的面前,停下脚步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辛扶烬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讥讽:“辛扶寂言,知道为什么槐州城迟迟拿不下吗?” “这次我们损惨重,都是因为你蠢,一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说父君知道了会如何处置你?” 辛扶寂言咬着牙,强忍着剧痛,艰难地从地上支撑起身体。 他颤抖着手,紧紧握住插在手臂上的箭杆,然后猛地一用力,将那箭头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鲜血瞬间如泉涌般从伤口处喷出,溅落在地面上,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最后用一种请罪的语气说道:“少君说得是,主君那边,我自当前去领罪。少君如今有伤在身,还是先行让大夫前来诊治为妥。” 辛扶烬焱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他那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的手臂,冷冷地应道:“好啊,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去请大扶过来。” 听到这话,辛扶寂言垂首,身体紧绷隐忍着:“是。” 房顶的方钰目睹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只见她的眉宇间流露出愈发浓重的疑惑之色。 但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机,她不再迟疑,身形一闪,迅速朝着刚才黑衣人逃离的方向疾奔而去。 黑衣人虽然侥幸逃出了少君府,但此时却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众多侍卫已经追来将他团团围困住。 经过这一番拼命逃窜,黑衣人的体力已消耗殆尽,此刻更是显得气喘吁吁、气息紊乱不堪。 他无力地倚靠在后墙上,大口喘着粗气,突然间喉咙一阵涌动,竟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来。 他不仅身负重伤,而且还中了毒,并且看这情形,所中之毒恐怕也是剧毒。 第174章 你不想活了? 一名侍卫突然高声喊道:“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刹那间,无数支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铺天盖地地朝那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手里的刀已经握不住了,但他仍然紧咬着牙,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嘭!”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不等黑衣人有任何反应,眼前凭空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飞射而来的箭矢瞬间被震碎成无数碎片,四处飞溅。 黑衣人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所波及,他被强烈的震动所影响,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心头。 气血翻涌之间,他忍不住喷出一口浓稠的黑血。 随着这口鲜血喷出,黑衣人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身体也渐渐失去了支撑力。 在他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依稀感觉到有人用力抓住了他的身体。 方钰以惊人的速度几个起落便将黑衣人带离了这个危险的死胡同,迅速返回了自己的客栈。 进入房间后,她毫不犹豫地扯下了黑衣人的面巾。 正如方钰所猜测的那样,这名黑衣人正是扶珘。 她没想到的是,扶珘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孤身一人闯入少君府。 不仅身上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更严重的是,他还身中剧毒,如果她来得再晚一些,恐怕扶珘早已命丧黄泉。 方钰给他喂了药,包扎好伤口,把他脸上的易容也重新修复了一番。 不多时,扶珘那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迷茫而又虚弱。 等他扭头看到旁边正悠然饮茶的方钰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猛地坐起身来,急切地喊道:“方姑娘。” 方钰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将早就准备好的灵泉热水稳稳地端过去递给他:“把这个喝了。” 方钰接着再次问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去少君府?” 扶珘却没有先急于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微微低下头,有些费力地从腰间摸索起来,像是在寻找着极为重要的东西。 方钰见状,心中了然,把一块形状类似三角形的令牌递给他:“你在找这个?” 扶珘重重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对,有了这个,就能够进入火器库。” 方钰听到这里,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丝回忆,之前那士兵说过只有少主才知晓火器库的位置,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去火器库做什么?” 扶珘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声音有些哑了下去:“我想要救出我母亲,就一定要有大量的火器,这个火器令,只有两枚,一枚在辛扶烬焱手里,一枚……” “在炽国主君手里是吧?”方钰接过他的话反问:“那为何没有你的人没来接应?” 扶珘却摇摇头:“拿到火器令,只能靠我自己,他们来了也于事无补。今日多亏了方姑娘及时出现。” 他的眸光一转:“方姑娘你怎么会来的?” 方钰想到什么,轻“嘶”了一声,转言给他交代道:“你先好好养伤,等我回来,我有事出去一趟。” 都不给扶珘说话的机会,方钰是撞开窗户翻出去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方钰的身影停在一座院子外面。 这院子她是第一次来,但是却能准确地找到要去的房间。 偌大的院子连一个暗卫都没有,因为方钰就这么进来了,一路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 带着疑惑,她的脚步在一处房顶停了下来。 本该漆黑一片的院子,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寒风凛冽,就是方钰都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但是脚下的院子里此刻却坐了个人,衣着单薄。 辛扶寂言就那么毫无形象地坐在亭台的台阶上,身体半斜靠着后面的台阶。 脚边已经堆满了喝空的酒坛,手里还拿着一坛在往嘴里灌。 方钰摇头轻叹,从房顶跳了下去。 听到声音,辛扶寂言微微抬起脖子的看来,看到是方钰,他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随后举起手里的酒坛:“方姑娘能否陪我喝一杯?” 方钰走近来,才彻底看清楚,地上的不止有东倒西歪的酒坛,还有已经干涸了一半的血迹。 视线从上移,能看到辛扶寂言早前被箭刺伤的手臂处是一片血红的,他的伤口根本就没包扎。 方钰在他旁边站定,问他:“你不想活了?” 辛扶寂言用无力的胳膊擦了擦溢出嘴角的酒水,轻声低笑:“槐州城迟迟拿不下来,粮草被毁,火器物资被盗,少君遇刺,方姑娘觉得我还有几日可活?”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语气里是无尽的悲哀和无奈。 方钰从身上拿出药,在他旁边坐下,心无旁骛的帮他处理伤口。 也不是可怜他吧,只是他刚才说的这些,好像多少都跟她有关系吧。 辛扶寂言的动作僵在原地,他本来以为方钰是来看他笑话的。 她给自己包扎的动作很轻,或许是他早已麻木,所以感觉不到疼痛。 把他的伤口处理好,方钰抓起他的手腕把脉。 虽然给他的灵泉水就那么几滴,但聊胜于无。 把完脉,方钰撑着一侧的脸颊,歪头看着他:“反正寂言少主也没几日可活了,不如在你死之前,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辛扶寂言收回落在她脸上有些滚烫的目光,脉搏处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残留的体温。 他的目光有些躲闪,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将死之人还能有点用处,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方姑娘但说无妨,但……” 说到此处,他的眸光急转黯然,气息也随之沉沉,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看看向她:“但我不能背叛主君。” 他似乎看穿了方钰心中所想,才说出如此笃定的话。 方钰的眉心也为之一蹙,换了只手撑着脸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远处的夜空。 “人活着本就不易,而你,为了活着,付出的要比旁人多得多,为何又突然不想活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时,辛扶寂言眼底渴望活着的欲望像海啸山崩一样强烈。 短短时日,不知为何,他眼底似乎没了一丝光亮。 第175章 抓了我,你就可以将功折罪 沉默许久之后,辛扶寂言终于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着酒坛的手。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个原本被他握在手中、已然喝空的酒坛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之上,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四散飞溅开来。 “呵呵呵......” 一阵低沉而略带苦涩的笑声从辛扶寂言的口中传出。 他微微仰起头,望着天空,仿佛想要透过那无尽的苍穹看到些什么。 然而,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别无他物。 他慢慢地收回视线,将那平静得有些可怕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方钰。 他轻声说道:“若是早些遇见方姑娘,我又何必吃那些苦,只为了苟活的日子长一些。” 他的意思是,这样的话,他会早一些死,就不用吃着这么多的苦头了。 说完这番话后,辛扶寂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只见他颤抖着双手,按住身侧的地面,努力支撑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艰难站起身来。 站稳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对方钰说道:“方姑娘还是早些离开炽国,少君已经盯上你了,我现在自身难保,也无暇分心顾及方姑娘了。” 听到辛扶寂言的这番话,方钰跟着站起身,她抽了下嘴角:“好像都是我害的你,你不恨我吗?你要是抓了我,你就不用死了。” 方钰说的是事实,因为辛扶烬焱在找她,只要抓了她,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将功折罪。 辛扶寂言好像又一次看穿了方钰的小心思,他的步伐顿住,却没回头,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我哪怕千刀万剐,也不会背叛主君,方姑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他颤颤巍巍的背影一步比一步艰难地离开了。 方钰站在原地,看着他一点点消失。 方钰搞不懂,没想到辛扶寂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竟然如此忠诚。 她确实打的是炽国的主意,其实可以说是炽国国库的主意。 …… 扶珘似乎自她离开后就没休息,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踉跄着下床:“方姑娘,是你吗?” 方钰推门进来,直接问:“你打算何时去火器库?” “方姑娘你……” 扶珘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敢问出口。 方钰面带微笑,步伐轻盈地走了过来,然后缓缓地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放心,我只是稍微借用一点,绝对不会贪心的。” 然而,她那闪烁着光芒、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却似乎隐藏着更深层的含义。 扶珘凝视着她的眼睛,稍作思考之后,竟然解读出了其中的真正意图,就是全要…… 扶珘不由得微微一愣,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并点了点头。 既然那人如此不仁不义,那么也就休怪他不仁。 “三日之后。” 扶珘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语气异常干脆利落。 方钰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这两日先养伤。” 转眼之间三天过去。 这一天,不仅是他们计划行动的日子,同时也是方钰想酒楼正式开张业的日子。 仅仅是“麻辣烫”这三个醒目的大字,就犹如一块具有强大吸引力的磁石一般,成功引来了众多好奇之人纷纷上前围观。 而酒楼门口负责烤肉的伙计们更是忙得不亦乐乎,阵阵诱人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引得过往行人垂涎欲滴。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震耳欲聋,整个酒楼门口瞬间变得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在这样喜庆热闹的氛围之中,方钰却并未现身。 最近这几天,大街上巡逻的士兵数量明显增多了不少。 谁也无法保证这些士兵不是打着抓捕刺客的旗号,实际上却是想趁机把她一块儿抓了。 扶珘静静地站立在她身旁,两人一同凝视着那扇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的大门。 望着眼前人头攒动、喧闹嘈杂的景象,扶珘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对于今晚的行动充满了担忧。 尽管他用了伪造的火器令替换掉了真正的火器令,但那日动静实在过大,很难保证火器库那边不会因此而增强防守力量,甚至增派更多人手前来应对。 方钰敏锐地察觉到了扶珘眉宇之间流露出的重重忧思,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扶珘面前:“别再胡思乱想了,今晚的计划只会成功。” 扶珘微微颔首,然而就在此时,他原本落在楼下街道上的目光突然急剧收缩,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声音也随之稍稍低沉下去:“方姑娘,是辛扶烬焱来了。” 方钰走过来重新往下看。 只见原本拥堵在门口的众多百姓们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威慑一般,纷纷惊慌失措地向后退让开来,迅速在道路中央腾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辛扶烬焱的身影便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只见他怀中搂着一名裹着披风的女子,那女子身姿婀娜,仪态万千,如同柔软的柳枝般紧紧依偎在辛扶烬焱的身侧。 店内的伙计们在见到这一幕时,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按捺不住就要直接冲上前去将辛扶烬焱置于死地。 还是扶珘安排的掌柜掌控住了整个场面,他恭敬而有礼地将辛扶烬焱引领至二楼的一间雅致包间内。 有条不紊地吩咐伙计们将店内的招牌菜肴一一呈上。 待掌柜退出房间之后,向也谨慎地扫视了一下这间雅间的四周环境,接着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向外张望了一番。 在确认周围并无异常状况后,他这才转过身来,面向辛扶烬焱开口禀报。 “少君,目前来看一切正常。以属下之见,那日的刺客绝无生还之可能。毕竟,一旦中了枝沵之毒!必死无疑。” 起初的时候,辛扶烬焱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但他回想起近来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且蹊跷之事竟全都凑巧汇聚在了一起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尤其是那刺客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就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那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一股无名之火也随之在心头徐徐燃起。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切不可掉以轻心。”辛扶烬焱面色凝重地说道。 在楼上的另一间房里。 方钰跟扶珘说:“辛扶烬焱身上的伤尚未完全愈合,却这般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外出抛头露面,恐怕真正目的就是想要逼迫于你现身吧。”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那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随后,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名伙计,是扶珘的人 只见这名伙计快步走到扶珘跟前,面色凝重地说道:“少主,关于辛扶寂言那边的情况......” 话说到此,伙计突然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继续说道:“他竟然亲自去到主君面前,请下了所有的罪责。主君一怒之下将他罚至斗兽场,此次恐怕生死难料!” 第176章 生死有命 扶珘神色大变,连忙站起身:“我现在立刻赶过去!楼下的那位,你们务必要加倍小心谨慎,万不可掉以轻心!” 说罢,便准备动身前往斗兽场。 一旁的方钰见状,不禁开口问道:“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而言,想要在斗兽场中存活下来怕是不可能了。毕竟......” 然而,话刚说到一半,方钰也如同之前的伙计一般,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话语。 她的思绪渐渐飘回到那日夜晚与辛扶寂言的最后一次相见。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方钰缓缓说道:“他那时已然萌生死志,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活,那么就必定会命丧黄泉。” 听到方钰这番话,扶珘原本紧皱的眉头此刻更是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几乎快要变成一根麻绳。 他用满含恳切与哀求的目光望向方钰,道:“方姑娘,能不能劳烦你随我一同前去。辛扶寂言不能死去,那日在少君府,他在想要助我脱困!” 这事扶珘一直没提,是因为这次回来之后,他就觉得很不对劲。 父亲出事之后,他就被高位上的人逼迫喝下毒药,以母亲妹妹相胁离开了炽国。 以他对那位一贯的作风的了解,父亲的下属不可能还有苟活的可能,没有满门抄斩,遇见算那位的仁慈了。 找回来的这些旧部,他们都是被人从刀口下救回来的,但是却不知是何人所救的。 直到那日辛扶寂言的所为,扶珘就有了怀疑,这几日都在查他,还真的查到些许的端倪。 所以,不管辛扶寂言是死是活,他今日都得去看看。 闻言,方钰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是那晚那个往辛扶寂言脸上砸馒头的小女孩儿的小脸。 这件事情她也一直没忘,也有叫人去看看那小女孩一家的情况,是安然无恙的。 因为她觉得辛扶寂言此人心机深沉,难保不是知道她没厉害,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但事实证明,辛扶寂对那小女孩一家并没有杀心。 方钰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她率先迈开步伐:“那我们走吧。” 二人从后院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所谓的斗兽场。 斗兽场的入口处人头攒动,人流如织,其密集程度简直可以与一条繁华喧闹的街道相媲美。 众人摩肩接踵,争相涌入这个充满血腥与刺激的地方。 走进斗兽场内,可以看到一个极为宽阔的场地,其内是一些石头突兀地矗立在场地上,仿佛见证着一场又一场残酷的厮杀。 而就在此时,场地中央出现了一道身影。 此人呼吸急促且紊乱,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浑身伤痕累累,衣衫破烂不堪,原本整洁的衣物如今已破烂不堪,犹如乞丐一般。这个人不是辛扶寂言还能是谁。 他身上沾满了鲜血和尘土,面部都是血污,让人几乎无法辨认出他原来的模样。 那张本应略显俊逸的面庞,此刻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眼空洞无神,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疲惫。 若是换做陌生人见到他这般惨状,恐怕很难将他认出来。 辛扶寂言紧紧地抓着身旁的一块石头,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指尖甚至深深地嵌入了石头之中。 他那早已颓废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在那里,七匹体型硕大的恶狼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嘴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獠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为了寻找乐趣而花费大把银子前来观看这场生死较量的人们,则密密麻麻地围站在了斗兽场的外围。 他们或兴奋地指指点点,或大声呼喊助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激动的神情。 大家都在猜测,在人与狼之间,究竟谁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斗兽场的铁律,一旦踏入此地,就必须战胜里面所有的野兽,才有机会活着离开。 否则,唯有死亡得以解脱…… 扶珘紧紧地握住扶手,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掌心也渗出一层薄汗来。 他深知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高位那人一贯的行事风格。 地面上横陈着三具狼的尸体,那狰狞扭曲的姿态仿佛还残留着临死前痛苦挣扎的模样。 斑驳的血迹四处飞溅,有的已经干涸成暗红色,有的却仍未凝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仅仅只是看着这片狼藉,便能让人轻易地想象出此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有多么激烈与残酷。 扶珘的目光扫过辛扶寂言。 往昔,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营之中,与辛扶寂言的直接接触很少,更是因为此人出自斗兽场,心狠手辣,他不屑与之为伍。 此时此刻摆在面前的这场挑战名为“十狼之战”,乃是斗兽场内难度系数最高的挑战之一。 传说至今为止,尚未有人能够在这样的挑战中生还。 然而此刻,辛扶寂言正站在那里,面对着剩下的七头恶狼。 周围那些来看热闹的人们可不管这些,他们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快上啊!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进来找乐子的,你要是不赶上就赶紧把钱给老子们退回来!” “退钱!退钱!……” 一声高过一声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向辛扶寂言涌去。 辛扶寂言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缓缓扫过这群喧闹的看客,眼底深处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之色。 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挑战,只有他知道,这是主君的怒火,他不禁有些想笑。 他望着眼前这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踏足此地了,但每一次到来,都会听到那令人心生厌烦的“退钱”二字。 他无奈地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轻笑。 这一次,他深知是有来无回了,但内心却出奇地平静,仿佛早已做好了迎接命运审判的准备。 第178章 就当一场交易,活着出去。 对面那一群蓄势待发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也许是察觉到他身上并未散发出强烈的威胁气息,这些狡猾的野兽开始缓缓向他逼近。 当双方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时,狼群突然间发动了攻击! 它们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猛扑而来,那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直取辛扶寂言的脖颈要害。 四周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咬死他!咬他的脖子!咬他的腿!” 这些充满恶意的呼喊声,无疑是在为凶猛的狼群加油助威。 原本紧紧握着石头、准备奋力一搏的辛扶寂言,不知为何突然松开了双手。 他像是放弃了抵抗似的,竟然缓缓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脖子即将被狼牙无情咬断之时,耳边骤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犹如有什么重物重重地砸落在地上一般。 辛扶寂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缓缓睁眼,看到的是一道挡在他身前击杀冲过来的狼群的背影。 扶珘略微侧眸看着他,虽然一言未发,却通过目光像是给他传递了什么信息。 扶珘收回目光,与狼群厮杀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见此情绪比刚才还热闹了,有人大喊了一声:“又来一个送死的,我要加注!” 这一嗓子似乎是在提醒众人,众人纷纷随波逐流都喊着:“我也要加注……!” 辛扶寂言仅凭这一个眼神就认出了扶珘,他没想到到最后,来的人竟然是他。 扶珘身上的伤口也还未愈合,鲜血仍在不断渗出,但他却强忍着剧痛,接连斩杀了三只凶猛的恶狼。 经过这一番激烈的战斗后,他的体力逐渐透支,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在这时,辛扶寂言紧握着拳头,手中紧紧攥着一把断裂的刀刃,快步走向前,与扶珘并肩而立。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疑惑,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扶珘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他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经改头换面,刻意隐藏了真实身份,可辛扶寂言居然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将他认出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扶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就当作一场交易,活着出去,你要给我一个答案。”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那些穷凶极恶的狼群,再次展开了生死搏杀。 也许是因为扶珘的突然出现,又或者是出于某种奇妙的直觉,辛扶寂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方钰可能来到了此地。 于是,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目光迅速扫过上方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刹那间,他的视线猛地定住了,目光骤然一缩,因为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在脑海中闪过的身影。 方钰正静静地趴在围栏之上,一只手支撑着围栏,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她那双星眸凝视着下方激战中的扶珘,又看着他,朱唇轻启,似乎是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别死”。 辛扶寂言的双眸在刹那间骤然一变,他紧紧握住手中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原本踉跄不稳的身形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如闪电般朝着前方冲去,再次与扶珘并肩而立,共同迎战那汹涌而至的狼群。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致命,与狼群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扶珘身手矫健,剑招凌厉,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辛扶寂言亦是毫不示弱,匕首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犹如鬼魅一般,让狼群难以近身。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终于,扶珘瞅准时机,给予了狼群最后的致命一击。 一直强撑着身体战斗的辛扶寂言再也支撑不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一侧倒去。 斗兽之时无人插手,但当扶珘想要带着辛扶寂言离开这个血腥之地时,人群中忽然闪出几道黑影,赫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个个面露狰狞之色,显然来者不善。 辛扶寂言已被扶珘架在了肩头,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虚弱地说道:“你走吧,斗兽场的规则向来如此,我命中注定逃不过此劫……” “少废话!” 扶珘低打断了他的话,缓缓转动着手中的剑柄,盯着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突然间,众人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随后,一道带着滚滚浓烟的弧线划破长空,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俯冲下来。 二人见状,皆是心头一震。 然而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道弧线已然落地,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白色烟雾。 眨眼间,整个斗兽场都被这浓浓的烟雾所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尽管视线受阻,但扶珘二人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杀意正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紧紧束缚其中。 方钰找到他们的位置,二话不说,伸手猛地拽了扶珘一把,并低声说道:“跟我来!” 围观的那些人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 等那些围拢而来的杀手找到扶珘和辛扶寂言所在的位置时,那里却已是空空如也,不见半个人影。 过了好一会儿,弥漫在空中的烟雾才渐渐散去。 但方钰他们早已离开。 在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扶珘刚将地将辛扶寂言放在床上,他的口中突然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那殷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他早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全凭着最后一口气强撑着。 若非扶珘和方钰及时赶来搭救,恐怕此刻他早已命丧黄泉,成为狼群的腹中之餐。 看着眼前生命垂危的辛扶寂言,扶珘心急如焚,他转过头去,看着方钰:“方姑娘,你救救他!” 躺在床榻之上的辛扶寂言仿佛是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用的……” 话未说完,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再无半点生气。 “别说话!” 方钰在床边坐下了,并没有把脉,只是把装着灵泉水的瓶子往他嘴边送:“能喝多少喝多少,你死不了。” 方钰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宛如一弯轻愁的新月,让躺在病床上的辛扶寂言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这一刻,方钰对他的关切并非出于医者的仁心,而更像是发自内心深处不希望他就此离去。 辛扶寂言紧紧握住方钰手中的药瓶,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见他喝下药水后,方钰这才开始动手为其把脉。 她手法娴熟且迅速地扒开辛扶寂言胸膛处的衣襟,她全神贯注地在各个关键穴道上施针,每一针落下都精准无误。 一直守在一旁的扶珘看到方钰如此专注认真的模样,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深知,只要有方钰亲自出手救治,那么无辛扶寂言定然能够转危为安。 于是他放心地转身离开房间,叫来人交代了一番需要处理的事务之后,才重新返回屋内。 辛扶寂言有一种被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 但,就在他喝下无色无味的药水后,竟神奇地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呼吸顺畅之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既惊讶又欣喜,同时也对方钰的医术有了更多的信服。 方钰一刻没停,起针之后开始包扎他身上的伤口。 方钰一刻没停,起针之后开始包扎他身上的伤口。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伤痛和折磨,辛扶寂言对身体的触感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不仁。 然而,当方钰那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肌肤时,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温热缓缓流淌而过。 方钰的玉手缓缓落下,最终停在了他的腰间。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眉心猛地皱起,紧接着,她迅速扭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看向一旁的扶珘,轻声说道:“剩下的你来吧。” 辛扶寂言的两条大腿上都是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痕,这些伤痕是被狼锋利的爪子所留下的印记。 而方钰会停下,是因为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萧竟祁那张既凶巴巴、又带着几分委屈神情的面庞。 想了想,毕竟男女有别,还是算了。 她站起身,转身走到旁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慢地啜饮起来。 扶珘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他毫不犹豫地伸手直接扒掉了辛扶寂言的裤子,然后开始为其包扎伤口。 辛扶寂言的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如血,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愣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出来。 扶珘手上的动作不停。他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看似随口地问:“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辛扶寂言那原本因羞愤而憋得通红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但很快又被一片沉默所取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回答道:“我从来都是我,是主君从斗兽场捡回去的孤儿。” 扶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继续问:“那日在少君府,为什么帮我?” 辛扶寂言的眉心一簇,他沉默了,看起来似乎是在想要找什么借口搪塞扶珘。 扶珘皱着眉头,再次开口说道:“为何要在暗地里救下他们?” 他口中所提及的“他们”,正是父亲曾经的那些部下。 他觉得无需多做解释,辛扶寂言必然能够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 面对扶珘的质问,辛扶寂言却佯装糊涂,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笑道:“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扶珘已经给他包扎好了,在一旁坐下。 他稍稍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决定将心中所知晓之事一吐为快:“你可知你为何会沦为孤儿吗?” 闻言,辛扶寂言不禁回想起自身那充满坎坷与波折的身世经历,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更是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光亮。 他仅仅知晓自己在五岁时是由养父母收养而来,不久之后,村庄惨遭屠戮,他和一群孩子被贩卖到了斗兽场之中。 之后便是主君带走了他,赐予了他“辛扶寂言”这个名字。 或许是由于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儿时的记忆于他而言已然模糊不清,仿佛那些过往都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 他摇摇头:“不知。” 话到嘴边,扶珘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般话语卡在喉咙处,难以吐露出来。 只因他深知此事一旦说出,对辛扶寂言而言将会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 四周的空气仿若凝固一般,沉闷得令人窒息。 辛扶寂言静静地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如水,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究竟作何感想。他那淡漠的神情仿佛表明对此事并无太多兴趣知晓。 也许是自幼便饱受病痛折磨,辛扶寂言的记忆深处满是苦涩。 虽然被养父母收留,他常常食不果腹,寒冬腊月时双脚被冻伤,却只能赤足行走于冰天雪地之中,甚至连一双能蔽体的草鞋都不曾拥有。 正因为如此,当提及养父母时,他的心中并未掀起太大的涟漪。 扶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继续说道:“你儿时生活的村庄,正是你如今所效忠的人下令血洗的。他们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从幸存者中挑选出合适的孩子,将其培养成为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鉴于你身体状况特殊,所以......” 说到这里,扶珘突然止住了话音,不再多言。然而,未说完的话语如同悬在半空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 这些往事,扶珘至今记忆犹新。 当年,正是因为那人肆意屠戮无辜百姓,他的父亲曾为此与人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与之发生激烈争吵。 自那以后,父亲终日将自己埋首于军营之中,没日没夜地操练着军队。他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避开那充满权谋争斗的庙堂。 可谁曾想,竟然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第179章 偷袭少君府 辛扶寂言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犹如一条拧紧了的麻绳般纠结。 其实,他一直以来心里都很清楚,之所以主君能够留着他,无非是因为他尚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可每当回想起主君曾将他从那个血腥残忍的斗兽场中解救出来,并赐予他权力和地位时,内心深处那份忠诚之情便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可当亲耳听到扶珘亲口说出这一切原来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巨大阴谋时,辛寂寂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那笑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悲凉、愤怒以及深深的绝望…… 听了这么会儿,方钰站起身了,留下两瓶灵泉水,跟扶珘说:“让他自己待会儿,我们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方钰惦记的是那些火器,至于救辛扶寂言,就看在那放过那个小女孩,还有他出手帮了扶珘的份上。 扶珘伸手落到辛扶寂言的肩上,直言道:“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现在你已经被通缉了,离开客栈必死无疑,要怎么选,看你自己了。” 他们走了,辛扶寂言看着桌上方钰留下的两个瓷瓶,心里莫名就舒畅了很多。 但回想这些年的过往,他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思。 在酒楼的辛扶烬焱听说辛扶寂言跑了,他一掌拍碎了桌子,猛地站起身:“是谁,究竟是谁一再挑战本君!” 向也立马抱拳垂首:“少君息怒,就算他跑了,也是油尽灯枯,没有主君的药,他活不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比一件邪门。 辛扶烬焱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下令吩咐:“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关外的人也一律不许进,刺客和辛扶寂言都务必死要见尸!!” 说完之后,他的额角青筋暴起,偏偏旁边的女人被他拍碎了桌子吓得瑟缩着身子,小幅度地颤抖着。 辛扶烬焱怒火中烧,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不给她一点求饶的机会,骤然加大掌心的力度。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女人的脖子应声而断,就没了气息。 女子就这么像什么污秽一样被扔到了地上。 其余随从太过淡定,就好像是这样的场面他们看得太多了,根本不足为奇。 拍了拍手,辛扶烬焱继续问:“跟辛扶寂言有关的那个女人有消息了吗?” 向也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硬着头皮回应:“这个女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查无踪迹……”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他几乎没有思考,继续说:“清点所有火器,整装后由本君亲自押送,这次本君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舌敢跟本君作对!” “可少君你的伤……”向也小声提醒。 “区区小伤,能奈本君何!”辛扶烬焱说完就抬脚出去了。 夜色很快将整都城笼罩,但城中此刻每百步记已有一个巡逻小队,已然宵禁,禁止随意在城中走动。 麻辣烫酒楼内,扶珘站在窗边,眉头紧皱:“方姑娘,城中戒严,今晚的计划怕是不能顺利进行了。” 火器方钰志在必得,她把窗户全部推开,胸有成竹道:“计划不变,城门口集合,半个时辰内我没到,再取消也不迟。” 说着,方钰拿出面巾遮面的同时已经从窗户跳出去了。 扶珘张着的嘴巴还没发出一点声音,已经看不见方钰的影子了,他只好按照方钰说的去做。 方钰并未前往其他任何地点,径直朝着少君府而去。 尚未踏入府门一步,她便轻盈地跃上一旁的高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府内的动静。 确认四周无人后,她迅速从怀中掏出几颗烟雾弹,朝院子的四处投掷过去。 紧接着,抛出数枚威力较小但足以造成局部伤害的炸弹。 “嘣!嘣!……” 接连几声巨响传来,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少君府都随之颤抖起来。 正在屋内夜夜笙歌的的辛扶烬焱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酒杯失手落地,酒水四溅。 甚至来不及穿上衣物,他便一个翻身跳下大床,狼狈不堪。 “来人啊!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辛扶烬焱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他已匆匆奔至门口,抬头望去,只见正厅的屋顶此刻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犹如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向也急匆匆地跑来,单膝跪地,一脸惶恐:“少君你没事吧?不知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使用暗器袭击少君府,属下立刻前去调查清楚!” 然而,还未等向也起身行动,又是一道寒光闪过。 “咻——” 一枚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暗器如流星般直直朝辛扶烬焱的脑门飞来。 速度之快,辛扶烬焱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一时间竟呆立当场,完全忘记了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向也的第一反应便是舍身护主。 只见他身形一闪,飞身向前,猛地将辛扶烬焱扑倒在地。 就在两人倒地的一刹那,那暗器几乎擦着他们的头皮呼啸而过,深深地嵌入身后的墙壁之中。 向也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暗器飞来的方向,试图看清其飞行轨迹,以便追查来源。 “嘭!” 嵌入墙体的炸弹瞬间炸开,整片墙体炸得分崩离析。 “少君小心!” 向也爬起来搀着辛扶烬焱就往安全的地方躲避。 制造了混乱,方钰没久留,而是转战别的地方,专门挑没人的地方扔炸弹。 听着这不停歇的爆炸声响,已经汇聚在城门口的扶珘一直盯着某个方向心急如焚。 城门口的守卫已经被他们解决了,现在就等方钰来了。 一直躺在床上眼里黯淡无光的辛扶寂言听到这动静,他翻身下床,打开窗户朝外面看去。 好像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浓烟滚滚,若不是火器库一般人不能去,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谋反,才会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但仔细一看,他却发现,能看到的街道上虽然火光蔓延,但似乎都没有伤到人,甚至连巡逻的士兵都没事。 第180章 不如炸了算了 他的脑海中犹如闪电划过一般,唯一浮现出的人影便是方钰。 倘若换作辛扶烬焱在此大开杀戒,场面定然不会如此混乱不堪。 只听得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原本在宵禁期间寂静无人的街道瞬间被打破了宁静。 惊惶失措的老百姓们此时已顾不得许多,纷纷不顾一切地从家中狂奔而出。 毕竟,谁也无法预料下一次的爆炸是否会降临到自己家的屋顶之上。 而方钰则趁着这片混乱悄悄地折返回来,毫不犹豫地点燃炸药,将少君府的大门炸得粉碎。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她心中总算感到一丝满足,随后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城门口赶去与扶珘会合。 那些四散奔逃的老百姓们如同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其中一些人甚至已经一路跑到了城门口。 当他们远远望见城门口站立着一群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以及还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士兵时,顿时心生恐惧,再也不敢贸然向前靠近一步。 老百姓们全都乱成一团,扶珘心中愈发焦急万分。 眼见约定的时辰即将到来,如果还是迟迟不见方钰现身,他便打算亲自返回城中寻找她的下落。 正当他心急如焚地极目远眺,苦苦搜寻方钰身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别看了,赶紧走!” 回头一看,只见方钰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城门被打开,他们迅速离开,紧跟着他们身后出来的是老百姓。 他们走后城中的爆炸都还在继续,因为方钰还放了定时炸弹。 这样一来,辛扶烬焱哪怕是算到有人要出城,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自顾不暇,正是方钰他们动手的好机会。 一群人正骑着骏马风驰电掣般地向着火器坊疾驰而去。 一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响彻云霄。 众人穿越过一片茂密幽深的密林,在扶珘的引领之下,这群人来到了一处高耸入云、仰头都难以望到其顶端的巨大崖壁矗立在眼前。 这崖壁陡峭险峻,像一面天然的屏障,将外界与内部隔绝开来。 就在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崖壁上,却清晰可见一扇紧闭的大门。 正当众人驻足观察之际,门口的守卫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动静。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群陌生的身影如疾风骤雨般逼近。 可惜,这些守卫反应太慢了。 还未等他们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一道道寒光闪过,锋利的利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守卫们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喊出,便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扶珘身手矫健地从马上一跃而下,稳步走向前方。 他目光敏锐地在墙壁上搜寻着什么,很快便找到了隐藏其中的开关,并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随着一阵沉闷的震动声响起,石壁上的大门缓缓开启。 当大门完全打开后,里面还有一道铁笼般的牢门,但是也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了。 扶珘拿出火器令,轻轻按放在牢门上,那把特制的锁就开了。 门彻底打开后,只见满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火器,它们犹如一块块巨大的石块,整整齐齐地装在一个个木箱之中。 按理说,如此重要的战略物资,应该受到层层严密的防守保护。 可偏偏辛扶烬焱此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他自认为自己权势滔天,无人胆敢在他的地盘上放肆妄为,因此只派遣了寥寥数名守卫看守这批关乎国家存亡的重器。 方钰随便扫了一眼这满地的火器,没一件她看得上的,但是秉持来都来了的原则,她也得收下点,起码不给辛扶烬焱留一丝一毫。 扶珘过来问:“方姑娘,你可有什么打算?” 方钰摆摆手:“你让你的人装车,剩下的我来解决。” 想到什么,扶珘微微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点头后立马示意大伙儿装车。 扶珘只是想用这些去换自己的母亲,他用不了多少,只要让那人知道东西在他手里便好。 等带来的车全部装满,扶珘示意所有人按原计划返回,把东西藏好。 “方姑娘,那你自便,我在外面等你。” 扶珘说完就直接转身出去了,他对方钰发密秘不好奇,准确地来说,他不允许自己好奇。 剩余的那些足以将一个国家夷为平地的火器,无一例外都被方钰收进空间了。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猜疑和警觉,方钰装走出火器坊后,突然开口说道:“依我看,倒不如干脆把这个地方给炸掉算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扶珘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 只见方钰身手敏捷地飞身跃上骏马,潇洒地一挥马鞭,朗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闻言,扶珘却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满脸狐疑地问道:“姑娘刚才不是说要炸毁此地么?怎么现在又……” 面对扶珘的疑问,方钰只是微微一笑,嘴角慢慢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只管听我的便是。” 虽然心中仍有诸多不解,但扶珘还是乖乖地点点头,如坠云雾般地翻身上马,紧紧跟随在方钰身后,一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一路疾驰,当奔出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之后,方钰终于勒住缰绳,让胯下的马停了下来。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低声倒数起来:“十、九、八……三、二、一!” 就在最后那个数字从方钰口中脱口而出的时候——“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响起,震耳欲聋,仿佛连整个夜空都要被生生撕裂开来一般。 此时的扶珘望着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景象,而后他双目震惊地看着方钰。 “方姑娘,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远处的火光,方钰脸上是十分满意的笑容,但是她却没有要回答扶珘的问题的意思。 扶珘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不多嘴了,他转移话题道:“方姑娘,我们还要去个地方。” 第181章 别愣着了,一起上,我赶着回家吃早膳 “事不宜迟,走吧!” 方钰知道他说的何处,那就是制造火器的地方,“火器坊”。 毕竟这才是炽国的根本。 同样在密林里穿梭,不久后,能看到远处有微黄的火光在闪烁。 在前方领路的扶珘毫无征兆地止住了步伐,猛地扭过头来,目光直直地射向方钰。 此时,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只见他面色凝重地开口:“方姑娘,这营帐之中关押着的皆是无辜被掳来的百姓。为了避免这些人逃脱,此处布置了众多兵力严加把守。” 方钰听闻此言,秀眉微蹙,顺着扶珘所指的方向极目远眺。 少顷,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启唇道:“好,那你在此稍候片刻。” 语罢,她掉转马头,缰绳一甩,驾马离开了此处。 不多时,方钰便寻得了一处绝佳的埋伏之地。 她翻身下马,从空间取出一枚定时炸弹,小心翼翼地将其安装妥当,并调整好了爆炸时间。 等方钰骑着马重新回到扶珘身边的时候,一直紧绷着脸的扶珘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渐渐地舒缓开来。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寻找了一个隐蔽之处藏身起来。 待藏好身形之后,方钰仰起头,凝视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低声开始数计时:“十、九、八……二、一。” “嘣!!”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响起,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起来。 巨大的冲击波携带着滚滚烟尘席而来,就连周围树木上的枝叶都被震得簌簌作响,有一种险些要将藏身于树枝之上的二人给摇晃下来的感觉。 稳定身形的间隙,扶珘扫过方钰的侧脸,心中肃然起敬,他只知道,方钰绝非常人。 喘息未定,一条渐行渐远的火龙朝他们这个方向来了,是把守的士兵出来查探情况了。 等他们走近,方钰根本就不等,直接现身出去,扶珘紧随其后。 二人的身影穿梭在一群士兵中间,快得只看得进残影,最后只见一群士兵纷纷倒地没了气息。 二人随后驾马前往火器坊,还没走进,就看到其入口处的士兵个个眺望着远处的火光之处。 都是在等先前出去探查的人带消息回来。 扶珘正想问方钰要不要想个计谋,方钰已经翻身下马了,她一边一边系上面巾:“速战速决,我娘和欣儿还在家等我呢。” 她的语调虽然随意淡然,但扶珘却从她婀娜的背影中看到了一夫当关的气势。 他下马跟在她身后。 原本正在极目远眺的的守卫们,突然间被凭空出现在眼前的两个人影吓了一大跳。 所有守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每一个人都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武器,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姿势。 方钰迈着轻盈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两步。 她的双手看似随意地背在身后,但实际上却在暗中悄悄地准备着暗器。 “来者何人!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可是......” 一名守卫站出来大声喊话,但他的话还未说完,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就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枚暗器如闪电般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心脏。 守卫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不甘的神情。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从口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少君...的。” 随着群首的倒下,其余守卫们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方钰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她再次上前一步,而那些守卫则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纷纷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向后退去。 “别愣着了,快上啊!我还急着赶回家用早膳呢。” 方钰那悠悠的嗓音如同催命符一般,在空气中回荡着,不断刺激着守卫们紧张的神经。 不过区区十余人罢了,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只是紧紧握住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齐声高呼着“杀!!” 然后便如潮水般朝着方钰猛扑而来。 方钰的眼眸微微眯起,自她稳稳站定之时,其锐利的目光便已然透过前方汹涌而至的人群,牢牢锁定在了队伍末尾之人身上。 最后那个人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弹,高举头顶,等待信号弹发射。 突然间,一道寒光骤然闪过,一枚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信号弹。 刹那间,信号弹应声而断,瞬间裂成两半,无力地掉落在地面之上。 见到这般情景,此人不禁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企图拿起备用的第二根信号弹。 但,已经晚了,方钰身形一闪,如同魅影一般迅速欺近他身前,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脖颈已被方钰硬生生拧断。 这不过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士兵而已,在方钰眼中,他们甚至还比不上一只变异的兔子更具挑战性。 甚至都不用她出手,带伤的扶珘已经将人全部解决了。 方钰扫视了一眼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仔细确认再无任何一个人还有生还可能之后。 这才缓缓弯下腰,动作轻盈地捡起地上那枚尚未发射出去的信号弹。 再与一旁静候多时的扶珘一同朝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走去。 大门打开,无尽的黑暗被两旁伫立的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 大门所处之地是个洞口,往里面走,是黑黑夜路一望无际的的火器坊。 所过之处遇到的守卫,全部被扶珘解决。 扶珘指着远处的几座茅草房,声音有点闷:“那些被抓来的老百姓就被关押在里面。” 方钰把从守卫身上搜来的钥匙塞了一把给他:“分头行动。” 方钰刚打开一道牢门,里面熟睡的老百姓纷纷坐起身,把身体挤在一块儿,以此消除恐惧。 第182章 他们都不愿意离开 方钰紧紧握着手中的火把,火光瞬间将整个房间吞噬在光明之中。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方钰的心猛地一揪。 房间内的陈设与当初方钰一家被迫离开方家时几乎毫无二致。 屋内空荡荡的,连一张像样的床榻都不见踪影,地上仅铺着一层单薄得可怜的稻草。 如今正值这寒风呼啸、冰冷刺骨的时节,而他们当中有些人居然仅仅穿着一双破旧不堪的草鞋,双脚想必早已被冻得失去知觉。 更令人揪心的是,人群中竟还有好几个不过才十几岁的孩子。 这些年幼的孩子们紧紧地瑟缩在一起,彼此依靠着抱团取暖。 他们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看着眼前这番情景,方钰只觉得心头一阵沉重,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移步至房间里那张孤零零的桌子前,只见桌上摆放着一壶水和几个破碎了口子的碗供这一群人使用。 方钰深吸一口气,轻缓的动作点燃了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 微弱的灯光摇曳着,映照出她愈发凝重的面容。 方钰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而坚定:“各位,从这一刻起,你们自由了,赶快离开这里吧!” 可是,当她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间里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 不仅如此,那些人们眼中原本就存在的恐惧之色,此刻竟变得比初见方钰这位不速之客还要浓烈几分。 就好像离开这里是一件比待在这里还恐怖的事情。 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 方钰的目光缓缓地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然后她再次开口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想活下去吗?”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扶珘急匆匆地冲进屋内。 他满脸焦急地对方钰喊道:“方姑娘,他们全都不愿意离开!” 他话音刚落,便发现这间屋子里的情形与其他房间毫无二致。 尽管房门大敞四开,但在场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胆敢挪动分毫。 扶珘将视线投向人群,他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似的,猛地停留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林伯!” 而那个被唤作林伯的人,几乎就在听到这声呼喊的瞬间,整个神情变得无比紧张,甚至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起来。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那模样仿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这张面容竟是他所熟悉之人。 扶珘见状,心中愈发急切,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上前去,奋力拨开人群,一把将人堆中的王伯给拽了出来。 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说话,他的目光陡然一滞,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就连原本准备好要说出口的话语也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当他伸手拉住王伯的胳膊时,一股空荡荡的感觉瞬间袭来,手中握住的竟然只是一层薄薄的粗布衣物! 林伯原本的整条胳膊不知所踪…… 林伯则直直地凝视着他的双眼,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之色。 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你是……” 然而,尽管内心翻涌如潮,林伯最终还是未能说出那个他心中所想之人的名字。 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深知那个人的心狠手辣以及做事决绝的风格。 一旦动了手,就一定会赶尽杀绝、永绝后患,绝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一丝翻身的机会。 林伯的嘴角微微颤抖着,那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艰难地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一旁的方钰,缓缓开口说道:“你们走吧,我们就算是逃离了这个地方,也终究无法逃出心少君的手掌心。” 说完这句话后,林伯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黯淡。 此时此刻,王伯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家那位一生都心系百姓、一心为民却最终落得个悲惨结局的老将军。 他多么希望能够跟随老将军一同离去,但无奈的是,他还有责任在身,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于是,他选择用自己这条已经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的性命,来守护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们。 只盼望着老将军在九泉之下能够得以安息,不再受到尘世纷扰之苦。 方钰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些人之所以如此执拗地不肯离开此地,原因恐怕并不难猜。 毫无疑问,他们只是怕离开后会再度落入辛扶烬焱的魔掌之中。 届时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比现在更为凄惨、生不如死的命运。 正因如此,相较之下,留在此处,反倒成了他们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 也许有那么一天,辛扶烬焱的心情好时,说不定会大发慈悲,放他们离去,给他们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方钰轻轻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情绪显得格外激动的扶珘,同时向他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扶珘微微一怔,但很快就领会了方钰的意图。 他深深地凝视了一眼不远处的林伯,然后毫不犹豫地紧跟在方钰身后,一同朝着僻静的角落走去。 待到两人站定之后,方钰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救这些无辜的百姓,想救你母亲,想为你父亲讨回公道,想让整个炽国的黎民百姓都能够过上安定祥和、安居乐业的生活吗?” 面对这一连串直击心灵的质问,扶珘不由得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拳头,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之色。 他的目光坚定而深沉,缓缓说道:“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这本就是我父亲一生为之奋斗、浴血奋战于沙场之上的初心所在,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世事无常,终究还是事与愿违......” 第183章 没他的一张脸好用 说到此处,他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无奈与悲愤。 望着屋里那些饱受辛扶烬焱父子残酷折磨的百姓们,扶珘只感觉自己的心口犹如被重锤狠狠敲击一般,一阵阵地抽痛起来。 那种痛苦不仅源自对亲人和同胞所遭受苦难的愧疚与懊恼,更是源于身为子女却无力保护家人、又无法改变国家现状的深深自责。 他心想,如果当日他听从了母亲的劝告,没有选择妥协,而是全力以赴去拼搏一番,哪怕身死。 也许,如今的结局将会截然不同。 思绪飘至此处,扶珘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几分,他轻声呢喃道:“似乎......已经太迟了。” 他缓缓扫视着屋内的众多百姓,尤其是那几个身形瘦弱、宛如风中残烛般的孩童。 每看一眼,他的心口就仿佛被人用利刃狠狠地扎刺一下,令他几乎无法顺畅地呼吸。 在这一瞬间,他内心深处那份想要拯救这些无辜百姓的决心愈发坚定起来。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他们安全带离此地。 “你...你...”王伯突然间浑身颤抖不止,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扶珘,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你......” 看到王伯如此反常的举动,站在一旁的方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一切都还为时未晚。” 话音未落,她猛地伸手扯掉了扶珘脸上那张难辨真假的易容面具。 扶珘原本的真容终于显露于人前。 就在这一瞬间,那些一直畏缩成一团、惶恐不安的老百姓们,所有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他身上。 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而他们也忘却了内心深处的恐惧。 “少......少主!” 林伯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与颤抖,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欣慰之情。 只见他迅速用单手迅速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裳,然后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微微抬起一只手。 虽然林伯并未开口说出只言片语,但从他那对浑浊且黯然无光的眼眸中,却好似在此时此刻突然迸发出了光芒。 扶珘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慢地走上前去,轻轻地伸出自己的手,缓缓放入林伯微微抬起的手中。 林伯微微垂下头去,小心翼翼地将扶珘的手轻轻贴合在自己的额头之前。 这个举动是炽国传承已久的礼节,代表着无上的尊重与忠诚。 随着林伯的动作完成,其余众人如梦初醒般纷纷有所行动,他们整齐划一地做出同样的下跪行礼之姿。 一时间,整个场面庄严肃穆。 “快起来,你们都快起来。” 扶珘见状,急忙伸手去搀扶起林伯,并连连摆手示意其他人起身。 站在门口距离最近的那个人,飞奔了出去,同时口中还不停地高喊着:“珘奚少主来救我们了!珘奚少主来救我们了!” 那声音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迅速传遍了整个区域。 其余那些老百姓,他们像是受到了一股强大力量的感召,纷纷争先恐后地从屋子里涌了出来。 一时间,人流如潮水般涌动,形成了一道壮观的景象。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扶珘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只是短短一会儿功夫,原本空旷的场地就变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起来。 拥挤在一起的百姓们,终于看清了扶珘的面容。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现场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双膝跪地,恭敬地向扶珘行起礼来。 这样的场景就连方钰也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想不到,仅仅凭借扶珘那张脸,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巨大的号召力。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动荡不安的炽国,信任二字何以为重。 扶珘的眼眶早已变得猩红一片。 其实在回来之前,他心里就很清楚这次回归炽国将会面临重重困难与险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父亲曾经不惜以生命去守护的百姓们,居然一直将他们铭记在心。 这份深情厚谊让扶珘感动不已,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方钰这时候迈步走了出来,她环顾四周后大声说道:“此地情况危急,不宜久留。今日你们的少主前来,就是为了带领大家重返家园,不日,你们少主定会带你们走向安居乐业。” 百姓们明明看方钰他们才只身两人,但奇怪的的是,竟没有一人对她所说的话产生丝毫怀疑。 只见众人纷纷恭敬地再次行礼,同时也对方钰充满了无尽的信任与敬仰。 这一次,当他们抬起头时,眼中不再只有迷茫和恐惧,而是闪烁着坚定不屈的光芒。 那光芒宛如燃烧的火焰,炽热而耀眼,仿佛是扶珘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之光,照亮了他们原本黑暗无光的生活道路。 然而,“安居乐业”这四个字不经意间飘进了扶珘的耳朵里。 他的眉心微微一蹙,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些满怀希望的老百姓。 再次将目光投向这些渴望自由、期盼安宁的人们,扶珘的心中涌起的责任感。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有力地说道:“离开此地,我定许你们安居乐业!”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随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火器坊外走去。 一路上,扶珘不断从百姓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他们不愿离去的原因。 原来,一切皆因辛扶烬焱。 据百姓们所述,辛扶烬焱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到这里,肆意地施行殴打和折磨之事,以此作为自己的取乐方式。 更为可恶的是,他还扬言道,只要能让他感到高兴满意,就会放他们自由。 但那些天真地相信了这番谎言、勇敢踏出火器坊大门的人,等待他们的却是无情的一箭射杀。 第184章 辛扶烬焱大怒 辛扶烬焱却笑着跟他们说:“本君的确说过要放了你们,但外面那些守卫可并不知晓此事啊!” 正是因为辛扶烬焱时而这般戏弄众人。 以至于被困在此处的百姓们,即便每天都生活得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也丝毫不敢生出逃离此地的念头,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林伯忽然止住步伐,转头朝着扶珘望去。 只见他的脸色显得格外凝重,缓缓开口道:“少主,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咱们这些原本应当追随将军而去的人,竟都被莫名奇妙地给救了下来。我实在是想不到,在炽国,究竟是谁既有此等能耐,又甘愿出手搭救于我们?” 扶珘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辛扶寂言。” 听到这个名字,林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难以分辨其中的意味。 他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怎么可能是他?我可是亲眼目睹他手刃咱们的士兵!”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方钰此时突然插话进来,语气平静地说道:“眼见未必为实,林伯你不妨用你们的法子联系你们流落在外的人试试?” 林伯得知是方钰救下了扶珘之后,心中对她充满了感激和敬佩之情。 因此,当听到方钰说话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并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好。” 他们趁着夜色将这些老百姓安排妥当。 而另一边,向也打听到城中发生的乱象原来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辛扶烬焱瞬间怒火冲天。 只见他瞪大双眼,脸色涨得通红,愤怒地拔出腰间的宝刀,对着周围的侍卫肆意挥舞起来。 口中还不停地怒骂着:“废物!废物!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侍卫们看到主子如此暴怒,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有些胆小的甚至开始四散逃窜,但他们又怎能逃脱得了辛扶烬焱的怒火。 只见那把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寒光,无情地砍向那些试图逃跑的侍卫。 随着一声声惨叫响起,侍卫们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辛扶烬焱似乎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旧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继续咒骂着。 向也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深知此刻的如果不给辛扶烬焱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那他也将难以幸免。 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只是稍稍向后退了半步,等待着主子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院子里已是尸横遍野,鲜血如河流般染红了地面。 直到最后一名侍卫倒下,辛扶烬焱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狠狠地将大刀扔到地上,然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向也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快步跟上辛扶烬焱。 辛扶烬焱接过手帕,随意地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双手,然后大步踏出少君府,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只留下身后那一片血腥恐怖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 辛扶烬焱神色匆匆地踏入皇宫,径直前往父君所在之处,将最近发生的棘手之事如实禀报。 进入宫殿,只见主君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脸威严,不怒自威。 还未等辛扶烬焱开口,主君便猛地拍案而起,怒斥道:“蠢货!”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宫殿都似乎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主君抬手一挥,将桌案上那方精美的砚台狠狠地砸向地面。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砚台瞬间四分五裂,墨汁四溅开来。 “一件事情都办不好,就连辛扶寂言那条贱命都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你的那些手下都是干什么吃的?!” 主君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辛扶烬焱,眼底的怒意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不停地翻滚着。 辛扶烬焱微微垂下脑袋,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父君当初可是派遣了一群武功高强的暗卫暗中护他周全。 可他觉得如今的炽国,无人敢伤他,所以惹他不快,办事不力的都被他杀了…… 此刻面对父君的斥责,他只能心虚地试图转移话题:“父君息怒,孩儿深知此次办事不力,但当务之急乃是找出那幕后搅弄风云之人。只要揪出此人,炽国定然无恙。” 主君却根本不为所动,他猛地一甩衣袖,冷冷地下令道:“传孤命令,全城搜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但凡有可疑之人,统统抓起来严加拷问!”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殿内,跪地行礼后禀报道:“主君,君后今日又未曾用午膳,主君是否现在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辛扶烬焱不禁感到一阵烦躁。 如今局势已然如此紧张,可谓是火烧眉毛之际,他实在无法理解父君为何会对一个形如残花败柳般的女人如此上心。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初那令人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时,父君明明可以直觉将辛扶珘奚彻底斩杀,可最终却因为这个女人而下令放其安然离去。 不仅如此,父君给予了这个女人无上的尊荣和显赫的地位。 无论面对何事,哪怕是身为亲生儿子的他,都不得不屈居于这个女人之后。 这一切让辛扶烬焱心中愤懑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为何,此刻辛扶烬焱的思绪愈发混乱起来,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竟在他脑中猛然升起。 父君之所以放走辛扶珘奚,难道父君早已与这个女人暗中私通情意? 如此一来,辛扶珘奚很有可能便是父君的亲骨肉。 闻言,主君原本凌厉如刀的神色瞬间收敛,那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眉眼之间更是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之色。 随后,他便准备与丫鬟一同离开前往。 看到这一幕,辛扶烬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脱口而出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炽国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父君您又何必对这么一个下贱......”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说完,只听得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传来。 第185章 你为何不能正眼看我? 主君瞬间勃然大怒,冲着辛扶烬焱怒吼:“滚,孤不许你辱她。” 辛扶烬焱捂着脸颊,第一次这么茫然,他没想到父君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打自己。 看着父君疾步出去的背影,辛扶烬焱恨极了。 主君轻缓的脚步地踏入寝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道静静地坐在窗户边的身影。 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抹纤细而孤寂的轮廓。 从背影望去,君后的双肩微微下垂,仿佛承载着沉重的心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低落的情绪。 尽管如此,主君依然面带浅浅的笑容,步履轻盈地朝着她走去,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蕴儿,你可是身子不舒服?我叫医师来给你瞧瞧吧。” 然而,君后宛如未闻一般,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只是呆呆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微风轻轻拂过,带动着树枝叶梢微微摇曳,似是在与她一同诉说着心底的哀愁。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主君见状,伸手朝着站在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 丫鬟赶忙快步上前,将手中热气腾腾的粥递到主君面前。 主君稳稳地接过那碗热粥,再次靠近君后,语气温柔依旧:“蕴儿,多少吃一点吧,莫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君后猛地转过头来,眼神如刀般直直地刺向主君。 她的眼底是无尽的恨意。 那恨意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化作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狠狠地刺穿主君的心脏。 主君并未因君后的无礼而心生恼怒,相反,他依旧面带微笑,极富耐心地将手中那碗热气腾腾的粥又往她的唇边凑近了一些,柔声说道:“那蕴儿也要吃些东西才好啊。” 君后却毫不领情,只见她猛地抬起手来,用力一挥,便将那碗粥打翻在地。 伴随着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君后压低声音怒喝道:“辛扶治,我叫你滚,难道你没听见吗?” 尽管主君拿碗的动作依然稳稳当当,未曾移动分毫,可他的指尖却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收紧。 他的眉心也微微皱起,仿佛心中正压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 君后面带冷笑,冷冷地扫视过主君那张脸庞,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表面上那佯装镇定的样子。 她冷声道:“我说过,你若不杀我,那么终有一日,我定会亲手取你性命!” 就在这一刻,主君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可怕,犹如暴风雨来临前那翻滚不息的乌云一般阴沉恐怖。 他的眼中不再有丝毫温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得到满足的狠戾之色。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猛地伸出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掐住了君后的脖颈,并不断加大手上的力度。 面对主君如此粗暴的举动,君后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甚至轻轻地合上了眼帘,宛如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塑,等待死亡的降临。 主君满脸无奈,缓缓松开那紧攥着的手,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与哀伤,用一种近乎祈求的卑微语气说道:“蕴儿,这么多年来,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这份喜欢从未变过,可你为何就是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听到这话,君后的眼眸猛地一眯,其中闪烁着无尽的恨意和冰冷,她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寒冷彻骨: “你?一个杀害我孩子、残忍屠戮我夫君和众多百姓的恶魔,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喜欢我,你觉得你配吗?” 这样的话语,君后已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却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主君的心窝,瞬间将他的怒火点燃。 只见主君在君后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便怒不可遏地抬起右手,狠狠地扇在了君后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君后那原本就瘦弱的身躯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而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倒下。 可她就像失去了所有知觉一样,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主君呆呆地看着自己刚刚挥出巴掌的那只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如此冲动之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的愤怒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懊悔。 他急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君后的肩膀,声音颤抖着,带着无比的焦急和恳切向君后道歉道: “蕴儿,都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请你别生气!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道歉了,更不清楚这是第几回对自己动手了。 当君后再次抬起那沉重的眼帘时,她的眼眸犹如一潭死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张开双唇,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挑衅意味:“既然如此痛苦,与其这般不断地折磨你自己,倒不如干脆利落地杀了我,也好让我和我的孩子们能够在地底下团圆相聚。” “不!他们还活着!没有死!” 主君急忙脱口而出,但君后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地知道他只不过是在欺骗她罢了。 君后慢慢地直起身子,脚步略显蹒跚地朝着身后那张宽大的床榻走去,冷冷道:“我累了,就不送主君了。” 看着君后的背影渐行渐远,主君伸到半空中想要挽留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把利刃来回切割一般疼痛难忍,然而面对蕴儿,他却感到无能为力。 ...... 经过整整一夜的奔波劳累,方钰好不容易才合上双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外面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短暂的宁静。 辛扶寂言站在门外问:“方姑娘,你在里面吗?” 方钰强打起精神,拖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身躯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后只是微微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冷淡地问道:“你有事?” 辛扶寂言迅速朝她的身后扫了一眼,然后带着几分犹豫和试探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能不能进去再说?” 第186章 我愿意提供帮助 方钰稍稍后退几步,腾出空间让辛扶寂言走进屋来。 待他落座之后,方钰倒上一杯热茶,并轻轻推向对方,然后平静地问道:“说吧,何事?” 辛扶寂言微微低头,目光落在手中紧握着的茶杯上。 他的手指先是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张开嘴唇说道:“关于你们想做的事,我愿意提供帮助。” 听到这话,方钰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略怪异的笑容,她直视着辛扶寂言的眼睛。 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之前不是说绝对不背叛?” 此时外面的街道上贴满了辛扶寂言的通缉令,而且同扶珘兄妹二人那般一样,下达了格杀勿论的死命令。 原本在辛扶寂言内心深处,还残留着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父子情分。 看到那通缉令时,这仅存的一点情感也彻底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侥幸存活至今,完全是仰仗主君恩赐的药物续命。 可谁曾想到,昨晚扶珘归来跟他说了追查到的事情。 其实从他小时候起,就已经被一种罕见的毒素侵蚀了身体,从而导致体质发生了特殊变化。 被带到斗兽场后,主君偶然间发现他的血液竟然具有传播极其难以治愈的疫的能力所以,才会决定将他收为义子,加以利用。 而他这些年四处寻觅普通大夫,希望能找到解毒之法。 但无一例外,所有被找来的大夫都只是摇头叹息。 因为他们只能诊断出他身中剧毒,且断言此毒无解,他必死无疑。 然而,命运似乎还未完全抛弃他,最终让他靠着主君恩赐的药物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这些年来,每逢战事,只要是能够轻而易举便攻克下来的城池,其实大多都是借助于他以自身所患的疫病作为先锋。 他以身涉险,深入敌阵,将疫病传播开来,使得敌军战斗力大减。 而后,只需辛扶烬焱带领大军做做表面功夫,便能轻松取胜。 就这样,辛扶烬焱的赫赫战功声名远扬,成为众人敬仰的英雄,而他却背负着“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名。 每每回想起那些因他的计谋而遭受苦难的无辜百姓,他的内心便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悔恨。 他深知,无论自己日后再去做多少善事,也无法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辛扶寂言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有一条秘密通道,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宫墙之内。若是辛扶珘奚想要救出身陷囹圄的母亲,这个方法或许可行。” 听到这话,方钰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他身上,试图从他那紧蹙的眉宇之间分辨出这番话语究竟是真是假。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忽然间轻轻一笑:“方姑娘神通广大、手段非凡,想要弄死我,恐怕就如同治愈我自小携带的顽固疾病一般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倘若我胆敢说出半句假话,那么这条贱命,方姑娘既可救,也能够轻易夺取。” 听到这番话,方钰不禁心头一愣,她没想到他已经知晓自己身上所中之毒已然全部解除。 方钰的纤纤玉指在桌子上一下接着一下地缓缓敲击着,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她那动人的眼眸微微低垂,似乎正在认真思考着他方才提出的那个建议。 正当方钰陷入沉思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辛扶寂言再次张开了口:“辛扶治此人德行有亏,根本不配居于高位执掌大权,炽国也绝对不能够断送在这样一个昏庸无能之辈的手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几乎就在辛扶寂言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紧闭着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身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扶珘满脸焦急之色,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扶珘问的是关于能救出他母亲的事情。 面对扶珘急切的追问,辛扶寂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君后……夫人她目前状况还算安好,主君对她宠爱有加……” 意识到说词不对,辛扶寂言抿了下嘴角立马改口:“主君对夫人还不算太为难。” 毕竟每一次当他前去拜见主君时,无论当时所面临的事务有多么至关重要、紧急万分。 只要负责侍奉君后的丫鬟匆匆赶来传话,主君便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心急火燎地直奔君后的寝殿而去。 扶珘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双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揪住了辛扶寂言的衣襟。 表面看上去像是在咄咄逼人地盘问,实际上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你见过她的,是不是?” 辛扶寂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而稍作停顿之后,他却又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这般含糊不清、模棱两可的回应方式,使得扶珘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难耐:“究竟有没有见过!?” 辛扶寂言的眉头此刻已经皱成了一团。 他再次重重地点了下头,开口说道:“偶然在花园见过一面,当时夫人看起来似乎有些话想要对我说,但主君突然出现了,平日里只能听闻有关君后的种种贤德之名,却再未见过其人。” 听到这里,扶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汹涌澎湃的怒火,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如果此时那个仇人现在在眼前,恐怕他定会毫不迟疑地立刻拔剑将对方斩于剑下。 方钰另外倒了一杯茶给扶珘,语带安抚道:“先别急,先商量下接下来的事,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扶珘激动的情绪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三人坐下商议了好一会儿,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所有的问题。 因为方钰的时间不多了,若是久久不归家,又了无音讯,李氏和方欣定会丢下一切来寻她。 最后行动的时间是扶珘定的,两日后。 这两日,辛扶寂言一直缠着方钰,在她跟前晃悠。 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是方钰也有点烦闷,问他:“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 第187章 你不会是想公报私仇吧? 辛扶寂言一脸郑重地说道:“如今外面的局势错综复杂、波谲云诡,我自是想要护方姑娘周全无虞,毕竟我的命是方姑娘救回来的。” 尽管已经知晓辛扶寂言暗地里救了扶珘父亲麾下的很多人,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抓走过欣儿,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也正因如此,方钰对辛扶寂言仍然心存戒备和疑虑。 只见她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此时此刻,外面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就算有危险也是你带来的。” 听到这话,辛扶寂言不禁有些许尴尬,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 他勉强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那……那方姑娘有何事都可以差遣我。” 面对辛扶寂言的好意,她却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回应道:“不必了,你当下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保证在行动开始之前,不被发现并惨遭格杀勿论,就谢天谢地了。” 虽说这家客栈里都是由扶珘安排的人手,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使得万年船。 夜晚悄然降临,月光如水般洒落在房间内。 屋内,三人神情严肃地围坐在一起,气氛显得凝重。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扶珘,他面色沉稳,率先开口道:“目前所有事宜均已安排妥帖,今晚未来时便是我们行动之时。” 扶珘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尚有一事待解决。” 说罢,他的目光突然转向辛扶寂言,紧紧地盯着对方,仿佛要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辛扶寂言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点醒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辛扶烬焱?” 扶珘微微颔首:“近两日,辛扶烬焱又杀害了不少人。一直抓不到你,更是恼怒异常。倘若你安然无恙地现身于他眼前,他恼羞成怒,失去理智。如此一来,今夜若能成功将其擒获,后续之事便可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听到这里,辛扶寂言不禁浑身一颤,嘴角也跟着抽搐起来。 他满心委屈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方钰,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些许支持或安慰。 怎奈方钰却仿若置身事外一般,对他的求助视若无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脸上毫无表情,宛如一个局外人。 辛扶寂言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将目光转回扶珘身上,话语间似乎带着几分幽怨:“辛扶珘奚,你该不会是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因为以他太了解辛扶烬焱了,如果真的落入到他的手中,那他这条小命就算方姑娘白救了。 扶珘忽然朝着他挑了挑眉梢,并轻轻地笑出了声来:“想不到杀人不眨眼睛的寂言少主,如今竟然也懂得害怕和畏惧了。” 畏惧吗?其实他所亲眼目睹过的死亡早已不计其数,双手更是沾满了鲜血。 失去了那个曾经令无数人畏惧的身份,身上的毒也没了,他开始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想法,想替自己活一次。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朝着方钰那边望了过去。 而此时的方钰恰好也正转过头来看向他这边,那回视而来的目光之中竟蕴含着几分浅浅淡淡的笑意。 看起来她似乎不仅是在附和扶珘所说的话,在辛扶寂言看来还是某种无声的鼓励与支持。 辛扶寂言的眼角眉梢也随之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浅淡却又真实的笑容。 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以身试法,为大家闯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话音刚落,方钰便缓缓地将一只手伸了出来,然后慢慢地张开手掌。 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两枚状圆的物体,上面雕刻着的他们从未见过的图文。 是两枚炸弹!仅仅只是小小的一枚,其威力却足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炸得粉碎。 只见方钰面带笑意:“这个你带上,关键时刻,它能保你一命,当然,必要的时候,你也能用它来自我了断。” 听到方钰前面那句话,辛扶寂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感到无比欣慰。 然而,听到后半句时,他不由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之色。 不过很快,这种惊愕便被他掩饰过去。 对于这东西,辛扶寂言可是记忆犹新。 当初在槐州县衙之时,方钰单枪匹马前来营救她的妹妹,而正是凭借着这玩意儿,一下子就炸烂了主君特意安插在他身旁之人的手掌。 尽管当时情况危急,他只是匆匆瞥了那么一眼,但此刻再次看到,他完全能够断定,眼前之物与当日所见一模一样。 辛扶寂言双手紧紧地捏住那两枚炸弹,仿佛它们是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一般,动作异常小心谨慎。 方钰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好了,别再耽搁时间了,先前往少君府吧。” 话虽如此,说是让辛扶寂言独自送上门去,但实际上,他们都会在暗地里悄悄跟随,以防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果不其然,辛扶寂言刚一出现在大街之上,立马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辛扶寂言迈着沉稳而从容的步伐,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进着。 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只见那些正在巡街的士兵们像是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狼群一般,迅速朝着他围拢过来。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少君说了,见到此人格杀勿论!”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士兵心中的杀意。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士兵们此刻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必杀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辛扶寂言一击斩杀于剑下。 毕竟,关于辛扶寂言身染剧毒却仍能存活下来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众人皆知,尽管他杀人时冷酷无情、毫不手软,但由于体内毒素的侵蚀,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 第188章 他不同于以前了 只要他们能够轮番上阵,不断消耗其精力和体力,最终必然能够将其置于死地。 这些侍卫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领神会之后便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刃,如潮水般向着辛扶寂言攻去。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凌厉的攻势竟然如同击打在一团柔软的棉花之上,丝毫无法对辛扶寂言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不仅如此,几乎是在转瞬之间,那些冲上前去的士兵无一例外全都被辛扶寂言轻松制服。 但辛扶寂言并没有痛下杀手取走这些人的性命。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如水地注视着眼前仅剩的四名士兵。 片刻之后,他才淡淡地开口说道:“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今日饶你们一命。我此番前来只为寻找你们的少君,若再有胆敢阻拦者,死!” 剩下的侍卫们面面相觑,换做是以前,他们定然不会被辛扶寂言震慑到。 今日大不同!他打伤了如此众多之人,而这一切对他来说,仿佛仅仅只是随意动了动手指那么轻而易举。 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让在场众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异样之感。 仿若眼前这位辛扶寂言,似乎已不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辛扶寂言了。 只见他如入无人之境般,一路畅通无阻地打进了少君府。 此刻,辛扶寂言稳稳当当地站立于院中,毫无顾忌地高声喊话道:“辛扶烬焱,你不是要将我格杀勿论吗?如今,我来了!” 然而,诺大的院子里,除了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侍卫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身影。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始终未见辛扶烬焱露面,辛扶寂言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目光一扫,顺手抓住一名侍卫,问道:“你家少君在哪?” 那名被抓住的侍卫早已吓得浑身颤抖不止,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少……少君与主君有要事相商,半个时辰前方才已经进宫去了……” 一直躲藏在暗处的方钰和扶珘突然从房顶上现出身形,并翩然落地于院中。 扶珘先吹响了哨子气,他手下的人马便如潮水般迅速涌入少君府,眨眼间便占据了各个关键位置。 一旁的方钰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亮了又亮,她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去四周逛逛。” 辛扶寂言紧紧地跟随在方钰的身后,脚下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几分,同时口中急切地喊道:“方姑娘,我陪你一起吧。” 扶珘早已带领着一群人悄悄地前去设下埋伏,就等辛扶烬焱回来,将其擒住便可。 方钰则不紧不慢地在四周转悠起来,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自然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不然岂不是太遗憾了。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忽然在一座院门之前停住了。 方钰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头顶上方的那块匾额之上仅仅刻有一个醒目的“娇”字。 正当她准备迈出第一步踏入这座庭院之时,一直紧跟其后的辛扶寂言却突然出声说道:“方姑娘,我知晓你要去的地方。就在前方不远之处,我带你去吧?” 听到这话,方钰原本正要继续向前迈进的脚步戛然而止,随即转过身来,眸光凝视着辛扶寂言。 尽管此刻辛扶寂言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自然,但心思细腻的方钰依旧从他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他似乎有意引开自己,方钰眸底的光暗了暗。 辛扶寂言略微期待地目光示意她跟着自己前行的时候,方钰猛地一个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眼前那扇紧闭着的院子大门。 “方姑娘!” 辛扶寂言突兀的阻止声响起。 方钰刚刚瞧见里面似乎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 尚未等她瞧个真切,辛扶寂言温热的手掌便猝不及防地覆在了她的双眼之上,令她眼前顿时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一股力量拉住她的胳膊,猛地将她往旁边拖拽了一大步。 “你干嘛!” 方钰有些恼怒,一边用力扒开对方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一边满脸嫌弃地质问道。 就在此时,院子里骤然传出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那声音起初尚算低微,但却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愈发响亮起来,仿佛要冲破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刹那间,院子外的空气突然凝固。 方钰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想要打破此刻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氛围。 再看一旁的辛扶寂言,只见他的耳根早已泛起一抹艳丽的红晕。 方钰心下暗自嘀咕,不着痕迹地朝着远处那道门口瞥了一眼后,赶忙转移话题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去办正事儿吧。” 话音未落,她便像是脚底抹油一般,迅速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辛扶寂言见状,只得无奈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快步跟上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 方钰心里不禁暗暗思忖,原本只晓得辛扶烬焱生性好色,却未曾料到此人竟还是如此一个变态之徒。 居然在院子里关了着这么多人。 而且,如果她方才没有眼花看错的话,那些被囚禁于院子中的人们竟然全都身无寸缕...... 光是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就让人心底一阵恶寒。 “方姑娘。” 不知走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语跟在后方的辛扶寂言终于忍不住在身后轻声出言提醒道,“方姑娘,我们到地方了。” 听到声音,方钰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将自己那早已飘飞到九霄云外的纷乱思绪收敛回来,然后朝着眼前望去。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道紧闭着的院门。 只见辛扶寂言快步走上前去,伸手轻轻一推,那扇看上去颇为沉重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方钰,示意她跟上,接着便迈步走进院中,并继续向着里面走去。 最后一道门被推开。 一片耀眼夺目的光芒在屋里蔓延开。 屋子里面满满当当堆积如山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金银财宝。 看到这一幕,方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189章 辛扶烬焱想杀人灭口 她轻轻拍了拍辛扶寂言的胳膊,满意说道:“不错,那我就不客气了!” 目光触及到她那因为欣喜而微微眯起眼尾,辛扶寂言的眼尾竟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堆砌起一抹同样灿烂的笑意。 “那方姑慢慢挑,我去四周查看查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辛扶寂言说罢,他转身离开,并且还十分贴心地顺手替她把房门给关上了。 方钰的目光仅仅一扫而过,便不再多加关注。 只见她轻抬手臂,眨眼之间,屋内琳琅满目的珍宝便尽数被收入空间之中。 随后,尽管方钰已经快要带着少君将这座府邸逛了个遍。 时间悄然流逝,可辛扶烬焱仍未归来。 等到夜色来临,扶珘静静地伫立在书房门前,他的视线始终紧盯着那片被漆黑一片的天空,仿佛是在等什么。 突然间,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嘣!” 只见遥远的天空之上,一抹耀眼的白色光芒骤然闪现。 那光芒宛如夜空中绽放的烟火,璀璨而夺目,却又稍纵即逝,仅仅维持了短短两息的时间。 扶珘紧皱的眉头突然松缓,嘴角多了几分释然。 与此同时,方钰闻声抬起头望向那处天空,心中立刻意识到这显然是一枚信号弹。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将充满疑虑的目光投向身旁静静站立着的辛扶寂言。 辛扶寂言同样紧皱了眉头,让方钰心中的疑惑不禁愈发深重起来。 原来,辛扶寂言也发现这枚信号弹并非出自辛扶烬焱之手,而且与他以往所用的也完全不一样。 他们一直在等的辛扶烬焱,此时此刻仍在朝堂上。 朝堂之上众臣正与主君热烈地商讨着前线战事以及近来城中所发生的一系列大小事宜。 辛扶烬焱瞅准时机,寻了个由头悄悄地从人群中脱身而出。 他轻车熟路地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径前行,巧妙地避开了主君精心部署的那些暗中守卫之人,一路直奔君后的寝宫而去。 寝殿内室,君后那单薄且孤寂的身影静静依旧地伫立在窗前。 她那双眼睛饱含忧愁的眼眸直直望向窗外那一望无垠、如墨般漆黑的夜空,心头的忧虑如同不断堆叠的乌云一般愈发沉重起来。 她满心挂念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全然不知他们如今究竟是否安好,又是否真的能够侥幸逃脱辛扶治的毒手。 正当君后陷入深深的沉思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之声。 只听得一名丫鬟带着惊恐万分的语气高声阻拦道:“少君,您不能进去,君后已然歇息下了!”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声怒喝:“滚开!” 紧接着便是一阵重物倒地的声响,那丫鬟已被辛扶烬焱毫不留情斩杀了。 随后,只闻“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大门竟被辛扶烬焱一脚踹开,他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外殿。 要知道,自从君后移居至此寝殿之后,辛扶烬焱还是首次踏足此地。 君后心里很清楚,此番他不请自来,定然是来者不善。 即便如此,她依旧表现得镇定自若,缓缓转过身来,步履优雅地行至桌前。 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而后静静坐在椅上,面色平静地等待着辛扶烬焱。 辛扶烬焱一脸狰狞,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犹如一头失控的猛兽一般,猛地踹开房门,接着闯入内殿。 他看到那个坐在椅子上依旧泰然自若、从容不迫的身影时,他心底原本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如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地升腾起来。 君后端坐在那里,优雅地将手中的茶杯推向辛扶烬焱,神色冷淡,语气平静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不知少君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辛扶烬焱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见他手臂一挥,直接将她推过来的茶杯狠狠掀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他手中紧握着的长剑闪烁着寒光,剑尖直直地顶住了君后的脖颈,他双眼通红,怒不可遏地吼道:“本君来此当然是为了取你的性命!” 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愤愤不平地抱怨道:“都是因为你这妖女,父君竟然将你看得比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重要!今天我定要亲手杀了你,我倒要瞧瞧,在父君心里,到底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 说罢,辛扶烬焱双手紧紧握住剑柄,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刺去。 就在剑尖距离君后的咽喉只差一毫之时,那柄剑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生生拦住了。 或许只是因为君后轻轻地合上了双眸,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让辛扶烬焱突然间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欲望,甚至是在故意求死。 正是这一点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充满讥讽意味的笑容,冷冷地说道:“你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倘若不是因为你用下三滥的手段勾引我父君,我父君又怎会鬼迷心窍般地将你册封为君后?” 听闻此言,一直沉默不语的君后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那如秋水般的眼帘缓缓睁开,眼底瞬间闪过一道犹如寒芒一般的仇恨之光,令人不寒而栗。 她霍然起身,她挺直了身躯,用一种比寒冰还要冰冷的语气冷笑着回应道: “大言不惭!就凭你那平庸无能的父亲,也配得上让我费尽心机去勾引?痴人说梦!” 说到此处,君后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若不是他对我强取豪夺,若不是他丧心病狂到以我的亲生骨肉作为要挟,别说是这所谓的君后之位,就算是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和无上尊荣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然而,面对君后的这番言辞,辛扶烬焱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地大声反驳道: “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明明就是你不知廉耻地先勾引了父君,否则在这佳丽如云的后宫之中,父君又为何独独对你这个残花败柳宠爱有加?” 第190章 你为什么没死! 此时的辛扶烬焱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满脸通红,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仿佛在他心中,唯有自己所说的话才是不容置疑的真理。 看到眼前这一幕,君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她懒得再与辛扶烬焱做无谓的争辩,重新坐回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你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想要取走我的性命,那动手吧。” 君后如此决然地求死之举,无疑是对辛扶烬焱的一种极度挑衅。 只见他那原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升腾至顶点,双目赤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重新拾起手中的利剑,毫不犹豫地朝着君后的心脏部位狠狠刺去。 这一剑带着无尽的杀意与愤怒,眼看就要穿透君后的脖颈。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驰而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剑身。 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辛扶烬焱只觉手臂一阵发麻,手中的剑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铛啷”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辛扶烬焱心中一惊,迅速回过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窗户所在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窗口飞身而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屋内。 几乎同一时间,辛扶烬焱和君后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来人。 待看清此人面容之后,辛扶烬焱不禁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仰头咆哮道:“辛扶寂言,你找死!!” 而辛扶寂言却一脸淡然地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别误会,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少君继续。” 说罢,他毫不在意两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然后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反观君后,无论是刚才面对辛扶烬焱致命的攻击。 还是此刻辛扶寂言的意外闯入,她始终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辛扶烬焱见状,气得咬牙切齿,一双铁拳握得咯咯作响,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厉声质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辛扶寂言缓缓将视线投向门口,就在下一刻,又一道倩影接踵而至。 只见方钰闲庭信步般悠然走进来,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殿内的陈设布置,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君后的身上时,方才停歇下来。 她脚下步伐明显变得轻盈欢快许多,那娇艳欲滴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轻声说道:“夫人,您真漂亮。” 面对方钰这突如其来的现身,君后先是稍稍愣怔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用一种极为温和亲切的语调回应道:“姑娘你也是生得花容月貌!只是不知姑娘你是?” 听到君后的问话,方钰略微停顿了片刻,而后脸上笑意更浓,脆生生地回答说:“我嘛......嗯,应该算是他的朋友吧。” 说话间,她伸出纤纤玉手朝着那空无一人的门口轻轻一指,语气格外认真。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辛扶烬焱,早在看见方钰的瞬间便已双目灼灼放光。 仿佛饿极了的野狼突然发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死死地紧盯着眼前这个娇俏可人的女子,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一边搓着手,一边洋洋自得地对着辛扶寂说道: “算你还算识趣,不过即便如此,你终究也是逃不出本君的手掌心的,看在你把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给送来了,本君就发发善心,让你死得稍微痛快点儿。”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反问声:“是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声音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君后,此时竟然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辛扶烬焱先是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也将震惊的目光投向了门口。 君后的双手紧紧地攥着一块手帕,由于用力过度,手帕几乎要被揉碎。 紧接着,一片黑色的衣角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双黑色锦靴踩着丝丝寒气,一步一步地踏进了门槛。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君后和辛扶烬焱的呼吸都好像静止了。 君后急忙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角,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到眼角。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 “你……你怎么没死?!” 辛扶烬焱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走进来的扶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着,辛扶烬焱怒目圆睁便要向面前之人发动凌厉的攻势。 尚未等扶珘出手,辛扶寂言却已抢先一步动了。 他身形如电,瞬间欺近辛扶烬焱身前,招式凌厉无比,仅仅几个回合下来,辛扶烬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单膝跪倒在地。 扶珘自踏入这房间开始,眼眶早已变得猩红一片。 他一步步朝着君后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坚定。 站定后,他缓缓掀开衣袍,然后单膝跪地,同时伸出自己的手掌。 君后望着眼前的儿子,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她迟疑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了扶珘的手心之中。 就在两人的指尖相触的那一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君后的泪水也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当扶珘轻轻地将母亲的手背贴到自己的额心上时,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悄然滚落。 这一刻,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又感人的气氛。 然而,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太久,便被跪在地上的辛扶烬焱那声充满震惊与愤怒的质问打破:“辛扶珘奚,你为什么没死?父君明明给你下了剧毒……” 第191章 捉拿刺客! 话一出口,辛扶烬焱似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所处的不利境地,但为时已晚。 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原本站在一旁的君后突然快步走上前来,她的动作之快让在场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只看到君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那匕首便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辛扶烬焱的身体! 君后压根就没有想要夺取他的生命,她不过是想替自己的孩子讨还些许公道罢了。 因为她深知,真正的仇敌并非眼前之人,而是辛扶治! 每当回忆起辛扶治那副丑恶的嘴脸,君后的身躯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再次置身于那段充满痛苦与仇恨的往昔岁月之中。 扶珘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君后搀扶着坐到椅子上,轻声宽慰道:“母亲莫要担忧,他们亏欠我们的,孩儿定会逐一讨要回来,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听到儿子坚定的话语,君后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她紧紧地抓住扶珘的胳膊,满脸焦急地问道:“奚儿,你可找到嫣儿,她应该去寻你了。” 扶珘连忙伸出手,轻柔地擦拭着母亲眼角的泪水,同时安慰道:“母亲尽管放心,嫣儿安然无恙,此刻正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然而,另一边的辛扶烬焱忍着匕首刺进身体时带来的剧痛,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 可是当他瞥见君后脸上那一抹欣慰的笑容时,心中的愤恨之情瞬间如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般疯狂翻涌起来。 他怒吼:“根本就不可能,那死丫头已经被我卖到关外了,我还叫人打断了她的腿,就算活着,那也是废人一个!!” 心扶烬焱的话无疑就是在用一把匕首往君后的身上插。 君后的哽咽戛然而止,缓缓转眸看向扶珘,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到答案。 扶珘握紧君后的手,再次宽慰:“母亲放心,嫣儿的腿已经治好了,现在与常人无异了。“ 哪怕没有见到嫣儿本人,但是君后相信扶珘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辛扶烬焱还想说话刺激君后,辛扶寂言直接一掌打晕了他。 宫墙外的天空中突然又升起一枚耀眼的白色信号弹,如同一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扶珘扫过那枚信号弹,转头对身旁的君后说道:“母亲,今夜宫中有变,孩儿让乌厌护送您先行离开。” 他的语气坚定,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担忧和决绝。 扶珘虽然没有明言自己的计划,君后却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她微微摇头,目光平静地望着门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只见她慢慢地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地上躺着的辛扶烬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沉默片刻后,君后缓缓开口道:“奚儿,有些事情,也该由我亲自来解决。”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时,原本正在朝堂上激烈商讨的众人,正因为各种意见不合而争得面红耳赤、七嘴八舌,吵闹声一浪高过一浪。 突然间,一道急促且慌乱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朝堂内炸响。 “报!” 随着这声高喊,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然后连滚带爬地来到主君面前,气喘吁吁地迅速禀报: “主君,大事不好!北榆军不知何时发动突袭,如今已然兵临城下,已经攻到宫门口了!” 此消息一出,整个朝堂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无人能说出话来。 主君听闻士兵禀报之事后,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只见他手掌猛地拍向身下的座椅,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人霍然站起。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士兵,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诞不经的话语一般。 “来人!” 主君暴喝出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在整个大殿之中回荡不休。 就在他刚要下达命令部署应对之策时,异变突生。 原本安静肃穆的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兵器相交声响传入众人的耳中。 “咚!”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如炮弹般从大殿门外飞射而入,直直地砸落在大殿正中央的地面之上。 刹那间,鲜血四溅,肉沫横飞,血腥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正在商议对策的朝臣们见状,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护驾,护驾!!” 主君身旁的近侍惊恐万分地大声呼喊起来。 可大殿之内,除了那些因极度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朝臣们发出的颤音之外,平日里那些隐匿于暗处负责保护主君安全的暗卫们竟然一个都不见踪影。 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踏入大殿。 此人脸上沾满了鲜红的血珠,手中还拎着不知死活,但身上还插着匕首的辛扶烬焱。 扶珘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每踏出一步,脚下便会留下一串染血的脚印。 他那双幽深的眼眸如同黑暗中的猛兽一般,紧紧地锁定住了主君所在的位置,快要溢出眼眶的是无尽的仇恨。 朝臣们见到时扶珘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截然不同的神情。 一些人满脸诧异,仿佛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局面。 另一些人的表情则充满了震惊,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浑圆。 还有些人面露愧疚之色,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负有一定责任。 更有甚者,内心被恐惧所占据,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冷汗涔涔。 而少部分人却显得释然,好像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那位本应身居高位、处事不惊的主君,此刻也无法保持镇定自若。 他的眼眶瞬间瞪大了许多,眼底尽是难以置信的光芒。 就在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被扶珘挟持住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骤变,但很快便强行收敛回了神色,并毫不犹豫地高声下令道:“来人啊,速速捉拿刺客。 第192章 你要步你父亲后尘吗? 扶珘竟丝毫不惧,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接着便缓缓地朝主君的近处走去。 可是,周围一片死寂,预想中的暗卫并没有如潮水般涌现出来。 整个大殿里安静得出奇,唯有从殿外传来的兵器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不断地刺激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扶珘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仍然站立在高位之上的主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然后用冰冷刺骨的语气说道: “今日,我前来此地,既是为了解决家恨。也是为了实现炽国万千百姓的安居乐业的期望。各位大人如不想白白丢掉性命,为国捐躯,那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别动!” 宫外那若隐若现的喊打喊杀声愈发清晰可闻,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正逐渐逼近。 主君在高位之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下方的扶珘,怒声质问:“你竟然与北榆勾结在一起?难道你忘了吗,这炽国可是你父亲当年浴血奋战、一刀一枪拼杀回来的江山!” 听到主君提及自己的父亲,扶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未曾有过。 只见他手臂一挥,毫不犹豫地朝着主君扔出了手中紧握的匕首。 那匕首闪烁着寒光,如闪电般急速划过主君的脸颊。 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声响,匕首直直地插入了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中,刀柄犹自微微颤动。 见到这一幕,殿中的众位朝臣皆被吓得面无人色,一个个呆立当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在这座大殿内已经紧张地商讨了整整一日,然而却对敌人悄无声息地闯入毫无察觉。 如今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众人哪里还敢有所动作。 主君环顾四周,发现那些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的臣子们此刻全都噤若寒蝉,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 而更令他感到惊慌失措的是,无论他如何呼喊,始终不见一个暗卫前来护驾。 再看向地上,自己的儿子还在昏迷,生死未卜。 主君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对着那群无动于衷的朝臣大声怒吼道:“你们这群废物!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快给我将这些刺客就地格杀!否则今日我们所有人都休想活着走出这个大殿!” 话音刚刚落下之后,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居然没有任何人动弹一下。 不仅如此,原本站成一排的众人竟然纷纷不约而同地低下了脑袋,仿佛只要这样做,便能让自身的存在感瞬间降低到极致一般。 “来人!来人!!!” 主君显然并不甘心眼前的状况,他扯起嗓子再次怒声吼叫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在这空旷而寂静的大殿之中不断回荡着。 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整个大殿内安静得简直有些可怕,甚至连他们轻微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只见殿门缓缓被推开,方钰和辛扶寂言二人并肩而入。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分别拖拽着一名已经失去意识的侍卫,步伐整齐划一地朝着大殿中央走来。 走到近前时,两人又是几乎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将手中的侍卫像是丢垃圾一样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方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抹颇为满意的笑容。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开始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着这座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大殿,最后视线落在了身旁一根雕刻精美的柱子上。 她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柱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嘴里不禁赞叹道:“嗯,这个看起来倒是挺不错。” 紧跟在方钰身后的辛扶寂言见状,立刻满脸谄媚地凑上前去说道:“方姑娘要是真心喜欢这些,待到晚些时候,我让人将它送到青汕城去,如何?” 自打进了大殿,他们两个人完全不顾及周围其他人的存在,自顾自地如同在自家后院一般商量着应该怎样拆除这座大殿。 随着他们口中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传入那些瑟缩在角落里的朝臣们耳朵里,这些大臣们身体颤抖的幅度便会愈发增大几分,一个个惊恐万分。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成为这场灾难中的牺牲品。 扶珘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主君:“依我看,你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想想,如何向我父亲赔罪。” 听到这话,主君心中猛地一惊,面色却不显。 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所所看到的。 不仅扶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就连那本该命丧黄泉的辛扶寂言也活得好好,因为两人竟然都身中剧毒却还能存活下来。 尤其是那个与辛扶寂言并肩而立的陌生女子,其身上散发出一种怪异的的气息,让人不容小觑。 只见辛扶寂言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旁,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切之意不言而喻,显然对这位女子极为重视。 主君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擦拭着脸颊上残留的血迹,眼眸深处瞬间闪过一丝阴险狡诈之色。 他冷笑道:辛扶珘奚,难道你真打算步你父亲的后尘,走上叛国通敌这条不归路不成?” “住口!” 一道清脆而威严的呵斥声突然从殿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君后身着一袭利落红色的骑服快步走来。 原本那身象征着雍容华贵的华服已被换下,此刻的她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气。 而在君后的身后,则紧跟着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 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些人皆是主君平日里深藏于暗处的暗卫。 他们都是扶珘父亲麾下的得力干将,委身于主君,不过都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 主君看见她缓缓步入殿内时,那双深邃的眼眸忽然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而后嘴角下意识地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蕴儿,你怎会过来?外面天气寒冷,可要当心身子。” 君后的对主君关切的话,置若罔闻。 她面若寒霜,寒霜的眸子冷冷地扫过一旁那群战战兢兢的朝臣们,厉声怒喝: “我夫君一生忠心耿耿,英勇无畏,为国家浴血奋战,南征北战。而你们这群奸佞之徒,竟然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简直瞎了狗眼,罪该万死!” 第193章 大仇得报!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朝堂之上炸响,众人皆是脸色骤变,惶恐不安。 要知道,这位君后昔日也是纵横沙场、威名赫赫的一员悍将。 自从其夫被污蔑投敌叛国之后,才改随主君左右。 一直以来,众人皆认为君后已经忘却过往,甘心辅佐主君。 可如今观此情形,显然君后一直在隐忍蛰伏,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而今天,或许便是她等待已久的那个绝佳时刻。 只见君后步伐坚定有力地朝着那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高位步步逼近,最终与主君相对而立。 她神情平静如水,但声音却冷冽如冰:“弑父夺位,残害手足,如此不仁不义之举,只为这把椅子。你端坐于此,心中可有半分愧疚?” 谁也没有想到君后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件事毫无顾忌地揭露开来。 一瞬间,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朝臣们更是目瞪口呆。 主君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后来的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几乎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了,她却从未对自己动心。 就在众人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仿佛要冲破这座宫殿的重重防线,直抵人心深处。 原本就已经惶恐不安的朝臣变得更加惊慌失措起来,整个大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局面当中,君后猛地举起手中的匕首,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力插进了主君的心脏部位。 “蕴儿,你......” 主君瞪大了双眼,眼眶几乎要裂开一般,满脸都是无法置信的神情。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着多年的女人,仿佛想要透过她那张冷漠的脸庞看到曾经熟悉的影子。 可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已然不再是那个外表温婉可人的君后,而是一个充满了仇恨和杀意的复仇者。 “为什么……” 主君不甘心,勉强挤出这几个字质问。 面对主君那绝望而痛苦的眼神,君后丝毫没有心软之意,冷笑一声。 她毫不犹豫地拔出插在主君胸口的匕首,紧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狠狠地刺进了同一个位置。 伴随着这一击,君后口中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恨意的怒吼:“刚才那一刀是为我夫君,这一刀则是为了我两个孩子!” 君后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继续挥动着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刺向主君的心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一刀,是为了那些因为你的暴政而无辜惨死的炽国百姓;这一刀,是为了那些浴血奋战最终却落得个悲惨下场的忠勇将士们......” 随着君后的每一次刺杀,主君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处喷射而出,染红了大片地面。 主君缓缓闭上了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里似乎烙下了君后的脸庞。 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君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随后,她抬起头来,仰望着头,大声喊道:“所有无辜枉死的将士们,还有那些饱受苦难的百姓们,今天我终于亲手替你们报了血海深仇!愿你们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随后,君后的目光缓缓转动,最终落在了那群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朝臣们身上。 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臣们,如今一个个都如同丧家之犬般,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向君后求饶。 “夫人饶命啊,我们都是受了那辛扶治的胁迫呀!将军他确实是被冤枉、被污蔑的!” 一群人涕泗横流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着。 不管他们究竟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才说出这番言辞。 扶珘面沉似水,将厚厚一叠足以证明自家父亲清白、揭露辛扶治诬陷罪行的证据狠狠地扔到了那些胆战心惊的朝臣们面前。 只见其中一个大臣,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一般。 扶珘紧紧握住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刀,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那个发抖之人走去。 随着他每踏出一步,众人的心都不由得随之揪紧一分。 当扶珘走到那人跟前时,不等那人求饶。 只见他手起刀落,刹那间血花四溅,一颗人头滚落一旁。 紧接着,扶珘稳稳地立于金碧辉煌却又充满肃杀之气的大殿中央,高声下令道:“辛扶治的党羽,但凡有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他的话音刚落,早已严阵以待的侍卫们便如猛虎下山般迅速出击。 一时间,原本庄严肃穆、戒备森严的宫殿内瞬间乱成一团,到处充斥着惊恐的嘶喊求饶之声。 一直看好戏的方钰眉头轻挑,对那位夫人倒是越发的佩服。 辛扶寂言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方姑娘,要不咱们去国库里头挑挑?这些年辛扶治父子俩作威作福、滥杀无辜,不少小国国破家亡,搜刮来的财宝全部充盈进国库了。” 才刚刚说完这番话,扶珘不知何时悄悄地站在了辛扶寂言的身后。 只见他微微抽动着嘴角,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心中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从未发现辛扶寂言会是如此这般的一个人。 此时的辛扶寂言显得有些许尴尬,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试图以此来掩饰尴尬。 然后,他稍稍挺直身子,强作镇定地说道:“反正炽国有的是钱,方姑娘千里迢迢赶来这一趟着实不易,况且又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送上一些礼物作为答谢,应该不算过分吧?” 听到这话,扶珘忍不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但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方钰。 只见他面带微笑,诚恳地对方钰说道:“方姑娘,今日能够大仇得报,你居功至伟!国库之中的物品任由您随意挑选,只要是你喜欢的,尽管取。” 第194章 他来了 方钰静静地坐在那里,她那纤细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点动着,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那原本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嘴角也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缓声说道:“你可别忘了对百姓们许下的承诺。”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依旧昏倒在地的辛扶烬焱身上。 沉默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道:“少君府的奇珍异宝已经足够让我挥霍好几辈子了,国库里的那些财物还是留着用来造福炽国的黎民百姓。不过嘛......”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扶珘立马接话:“方姑娘但说无妨,扶珘承诺过,只要姑娘所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她缓缓站起身,摇摇头:“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酒楼开遍炽国而已。” “简单!” 都不管现在是否情况危急,扶珘已经立刻吩咐人去办了。 …… 让人想不到的是,向来狂妄自大、自视甚高的炽国,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改朝换代了! 扶珘原本以为这是一场惊心动魄、血流成河的恶战。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辛扶寂言竟然早已未雨绸缪,暗中挖掘出了一条隐秘的通道,直接通向宫殿内部。 这条密道犹如一把利剑,瞬间刺穿了炽国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所携带的那些威力强大的火器最终并未派上用场。 若是真的动用了这些火器,那么战场上的伤亡将会是想象不到的惨烈。 他们缓缓走出大殿,目光冷冽地凝视着殿外那些还在拼死抵抗的士兵。 没有丝毫犹豫,他们一同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兵器,如猛虎下山般朝着敌群冲杀过去。 一瞬间,喊杀声、金属碰撞声响彻云霄,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却又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最后那扇象征着皇权与威严的厚重宫门被硬生生地破开。 如潮水般汹涌而入的正是北榆军。 而冲锋在前的将领不是别人,是萧竟祁。 他俊朗的面庞上,还沾染着刚刚杀敌后尚未干涸的血珠。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坚毅的下巴流淌而下,滴落在他那件洁白如雪的披风之上,将其迅速染成一片猩红。 站在人群中的方钰扫到他时,微微愣了一息。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再次看到萧竟祁脸上那熟悉而温暖的笑容时,她立刻勾唇回应。 她此刻不用刻意留意敌人所处的方位,只是凭借着本能,不断地挥剑斩杀眼前的敌军,同时脚步向着门口快速移动。 萧竟祁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自一开始就紧紧地锁定在了人群中飞速穿梭着的方钰身上。 他每一次出手都迅猛而致命,手起刀落之间,便有一名敌人惨叫着倒地身亡。 就这样,他一路势如破竹,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地朝着方钰靠近。 两人在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一抹会心的微笑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了他们的嘴角。 萧竟祁一边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杀那些紧追不舍、企图再次扑上来的敌人,另一边则伸出一只手臂顺势将方钰一把揽入怀中。 他微微低下头,在她的耳边用极其轻柔的声音关切地问道:“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方钰整个人猛地撞进了萧竟祁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她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贪婪地汲取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她轻轻地抬起头,柔声回答道:“嗯,我没事。你怎么会来的?” 萧竟祁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人儿,缓声道:“你们离开之后不久,扶珘便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将他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于是我决定改变策略,反守为攻,与配合,帮他夺回炽国的同时解决两国的战争。”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彼此的眼睛,眼中满是深情与关怀。 尽管此刻他们的心已经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但他们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 伴随着每一次剑光闪过,又有新的敌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正在奋力厮杀着敌人的辛扶寂言忽然停下了自己手中挥舞的长剑。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眼前这对相拥而立的男女所吸引。 对于萧竟祁,他自然是认得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与方钰之间有着如此亲密无间的关系。 此时的方钰,脸上洋溢着一种如水般柔和的笑容,那种幸福和满足的神情,是辛扶寂言第一次见。 他一时间看得如痴如醉,目光牢牢锁定在方钰身上,那美丽动人的笑容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将他深深吸引住,令他完全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身侧一个虎视眈眈的敌人发现他竟然毫无防备、呆若木鸡般杵在那里,心中大喜过望,当即提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朝他猛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另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从空中疾驰而来。 扶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敌人的进攻,让敌人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而辛扶寂言却依然浑然不觉周围发生的一切,依旧痴痴地望着方钰,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之中。 扶珘转头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那些已被辛扶寂言斩杀的敌人尸体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走到辛扶寂言身旁,俯下身去,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调侃道:“郎才女貌,是不是很般配?” 听到这话,辛扶寂言如梦初醒,瞬间回过神来。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又扫了一眼萧竟祁,反驳道:“你是什么眼神?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根本就配不上方姑娘。” 扶珘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一番辛扶寂言,语重心长地提醒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第195章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 话毕,他不再多言,迅速消失在了辛扶寂言的视野当中,继续追击其他逃窜的敌人去了。 辛扶寂言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扶珘刚才所说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再次握紧手中的刀,与剩余的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下大地的时候,战斗总算画上了句号。 方钰处处被萧竟祁护着,如同被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所环绕。 这战斗下来,仅仅让她伤到了几根头发丝罢了。 反之,萧竟祁自己身上却有好几处刀伤,虽然只是些不严重的小伤口,但看起来仍让人感到心疼不已。 方钰拉着他一同坐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之上。 她从身上取出伤药,动作轻柔且熟练地为萧竟祁处理起那些细小的伤口来。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给自己上药的女子,萧竟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但当听到方钰说出那句:“其实你下次不用如此护着我,他们未必能伤我分毫。” 他并未直接回应,而是选择微微低下头,轻轻地捏住了方钰那略显冰凉的指尖。 似乎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她一些温暖和安心。 沉默片刻之后,萧竟祁故意将话题引开,轻声说道:“一夜未眠,要不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就好。” 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台阶下方。 只见原本平坦整洁的地面此刻已被鲜血染红,仿佛一幅触目惊心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态,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方钰缓缓站起身来。眼眸在人群之中快速扫视了一圈。 找到与他们并肩作战整整一宿的“君后”。 她冲萧竟祁点点头,随后朝“君后”走去,并关切地问道:“夫人,您可有受伤?” 听到方钰的询问,夫人微笑着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不过是些小伤罢了,不足挂齿。” 她拉着方钰的手,尤为亲切,两人一起往偏殿去了。 一路上,夫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感激之语。 因为扶珘告诉她了,如果没有方钰一家人的照顾,他跟云消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也不可能重回炽国报仇雪恨。 所以夫人对方钰不折不扣的感激。 方钰也并不藏着掖着,她说:“夫人也不必过于介怀,扶珘也没少照顾我的家人,算起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所以夫人也不必客气。”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然迈入了偏殿之中。 一进入殿内,夫人便轻轻拉住方钰的手,引领着她缓缓落座于一张雕花梨木床上。 夫人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轻柔地擦拭起方钰脸颊处那不甚明显的些许脏污。 夫人道:“这多日以来的奔波劳碌,再加上昨夜整夜不休的激烈苦战,想来方姑娘定是疲惫不堪了。不如这样,你暂且在此歇息片刻,待到晚些时分,我还想着能与方姑娘一同畅饮几杯呢。” 回想起初次见到夫人之时,其所散发出的气质就让人不禁觉得这位夫人当真是温婉贤淑、仪态万千。 经过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并肩作战之后,方钰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面对夫人的热情邀约,方钰亦是毫不扭捏,豪爽地点头应道:“如此甚好,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些累了,那我也就不再客气啦。” 方钰累了,躺下不久便睡着了。 夫人走出去,向守候在外的宫女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们务必守护好此处。 安排妥当之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根立柱后方,瞥见了一小片若隐若现的黑色衣角。 夫人当即微微抿起嘴角,轻声唤道:“出来吧。” 辛扶寂言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他先是快速地扫视了一下那紧闭的殿门,仿佛想要透过那厚重的门板看清楚里面的人。 随后,他才将目光转向回来。 只见他微微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夫人。” 夫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跟我来。” 说完便转过身去,迈着优雅却又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 辛扶寂言没有丝毫犹豫,也不多问一句话,默默地紧跟在她的身后,一同离开了这个地方。 来到了夫人居住的寝殿。 进入寝殿后,夫人径直走到柜子前,从中取出了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出现在辛扶寂言眼前的时候,他的眉头瞬间紧紧地锁住了。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就是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块玉佩。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 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缓缓地解释道:“这是你的东西,是我从辛扶治的手中得到的。偶然间听到他提起,说这是当年把你送去斗兽场时所遗留下来的物品。想必,这应该是你亲生父母留给你的吧……” 听完夫人的话,辛扶寂言的脑海里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划过,瞬间闪现出几个模糊不清的画面。 那些画面一闪即逝,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抓住其中任何一个细节。 尽管如此短暂,他还是感觉到这些画面似乎对自己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那枚玉佩被辛扶寂言轻轻翻转过来,只见其反面赫然刻着“寂言”二字。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他心中一道迷雾。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名字是主君恩赐。 原来,这本就是他的名字。 辛扶治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夫人缓缓开口说道:“我曾派人调查过,这块玉佩并非出自炽国,反倒与北榆的风格颇为相似。也许,那里便是你的故乡所在。你不妨前往北榆一探究竟,说不定你的家人也在寻你。” 听闻此言,辛扶寂言不禁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玉佩,仿佛生怕它会突然消失一般。 第196章 似是初见一般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夫人,您当真愿意放我离去吗?这些年来,我犯下了诸多伤天害理之事......” 说到此处,他顿感羞愧难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几乎无法直视夫人的目光。 夫人却一脸平静地回答道:“若没有你的相助,我们的将士又岂能全部存活至今?至于你所行之事是否伤天害理,这并非由我一人说了算。如今大仇已报,你实乃功不可没。至于去留与否,全凭你自行抉择。” 说完,夫人转身离去,只留下辛扶寂言独自一人伫立在原地。 辛扶寂言始终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思绪纷乱如麻…… 战场被迅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整个宫殿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整洁。 地面上原本血迹斑斑、残骸满地的景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里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一般。 国不可一日无君。 在这样的局势下,扶珘顺理成章地被推举为主君之位。 他立刻与萧竟祁展开深入探讨,商议进一步巩固两国双方之间友好关系的具体事宜。 另一边厢,方钰这一觉睡到夜幕悄然降临。 她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毫无察觉,但随着一阵寒风呼啸而过,那凛冽的风声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从睡梦中轻轻摇醒。 她悠悠转醒过来,先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用双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缓缓起身。 她推开门时,一件散发着熟悉香味儿的披风如同从天而降般,轻柔地落在她的肩头,瞬间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起来。 她微微一愣,随即抬头看去,只见萧竟祁正静静地伫立在门前。 也不知他在此守候了多长时间,他的目光却始终凝视着她。 萧竟祁轻轻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为她将披风的带子系好。 他又握住了她略显冰凉的小手,仿佛生怕她会受一丝一毫的寒冷侵袭。 随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暖手炉,小心翼翼地放入她的掌心。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轻声开口说道:“下雪了,天气愈发寒冷,当心身子。” 听到他关切备至的话语,方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顺从地点点头,应道:“嗯,我知道。” 她那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明亮起来,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萧竟祁那张英俊迷人的脸庞上移开,转而投向他的身后。 只见夜色中的雪地一片银装素裹。 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如同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美丽极了。 方钰的内心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她那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惊喜与好奇的光芒。 因为在异世里,只有一个永恒不变、四季如春的季节。 正因如此,她从未有机会亲眼目睹真正的雪景。 “好漂亮啊!” 随着一声惊叹从她口中传出,仿佛打破了周围寂静的氛围。 她毫不犹豫地拉起身旁萧竟祁的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般,朝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飞奔而去。 方钰尽情地在雪地中奔跑嬉戏,每一步都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和扬起的雪花。 她脸上绽放出纯真无邪的快乐笑容,宛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她的萧竟祁不禁为之动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活泼,毫无拘束的方钰。 只见方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心,试图接住那些纷纷扬扬飘落而下的雪花。 当晶莹剔透的雪花轻轻地落在她温暖的手掌心时,瞬间化作一滴水珠,缓缓流淌开来。 她专注地凝视着这奇妙的变化。 她又蹲下身子,用双手将满满的雪花捧起,然后用力抛向夜空。 雪花在空中散开,如同一场梦幻般的白色雨幕,又缓缓飘落回地面。 她又倒退着行走,看着自己留在雪地上那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仿佛这些足迹记录下了她此刻无比愉悦的心情。 方钰还会轻盈地甩动裙摆,翩翩起舞着的般在雪地中转圈。 洁白的雪花围绕着她旋转飞舞,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而当她调皮地将手中的雪花洒向萧竟祁时,银铃般的笑声更是响彻整个雪地。 就这样,方钰独自一人沉浸在这场与雪共舞的欢乐盛宴中,玩得忘乎所以。 萧竟祁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快乐的身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方钰怎么给他一种初次见雪花的感觉,激动、新奇…… 但青汕城每年入冬都会迎来降雪,按常理来说不应该如此才对... 然而,很快他已经完全被方钰那纯粹的喜悦所感染,忘却了一切疑惑。 玩到最后,只见方钰轻盈地旋转着身体,转出了一个无比完美的圈圈。 她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缓缓地躺倒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之上,仿佛与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融为一体。 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正痴痴地盯着太空中那不断悠悠飘落的雪花,每一片都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如梦似幻。 萧竟祁徐徐走来。 他来到方钰身旁后,微笑着向她伸出温暖宽厚的大手,柔声询问道:“钰儿,玩开心了吗?” 方钰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望着眼前这张俊脸,不禁心中一动。 她将自己那被寒风吹得略微有些冻红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萧竟祁的手心之中。 萧竟祁感受到她小手传来的凉意,微微用力一拉,方钰的身躯便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鸟般腾空而起。 他顺势一把将方钰紧紧地抱入怀中,然后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一边走着,萧竟祁一边低头温柔地对方钰说道:“他们还在等着咱们一起用膳,等用过膳食之后,我再陪着你一同赏雪可好?” 方钰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抬手轻拍了一下萧竟祁的胸膛,略带埋怨地说道:“你怎得不早些说,那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说完,她挣脱开萧竟祁的怀抱,反手拉住他的衣袖,脚步轻快地向前奔去。 第197章 想死那有那么容易 刚一踏入膳厅门槛,方钰的视线便迅速扫过屋内众人。 目光落在那位端庄娴雅的夫人身上时,连忙停下脚步,面带歉意地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啊夫人,让大家久等了。” 只见夫人满脸笑容,极其亲切地拉起她的手,缓缓地将其牵引至座位旁,并轻柔地按她坐下。 夫人反过来宽慰道:“方姑娘客气,倒是我们耽误了你欣赏雪景的雅兴。不过你已整整一日未曾进食,还是身子重要。” 言罢,夫人夹了一块肉放入她碗中,又为她盛了一碗热汤。 她连忙道谢,又扫了一眼几人:“大家都快用膳吧。” 坐在一旁的萧竟祁却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把一些她喜欢吃的菜肴,轻轻地放置到她的碗里。 随后,夫人微笑着端起桌上的酒杯,满含感激之情地说道:“方姑娘,这一杯酒,我一定要敬你,若不是有你仗义援手,只怕我此生都难以再见到我的奚儿和嫣儿了,更别提如今的炽国了......” 随着话语的不断流淌,夫人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起来,甚至略微有些哽咽。 方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迅速回应道:“夫人言重了,能够在炽国看到今年的第一场雪花纷飞之景,于我而言已是喜事。” 语毕,她毫不犹豫地扬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方钰如此豪爽洒脱的模样,夫人原本噙着泪花的眼眸瞬间绽放出一抹欣喜的笑意,连连点头说道:“好,方姑娘爽快。” 眼看扶珘也要敬酒,方钰先一步阻止他:“你别说了,先吃饭,我饿了。” 她这句话引得众人低笑出声。 扶珘点点头:“好,那方姑娘多吃一些,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 萧竟祁夹的菜都被方钰吃完了。 拿着筷子捏得有一些发响的辛扶寂言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扶珘略微侧身,小声提醒道:“快吃吧,饭菜该凉了。” 方钰吃得差不多了,才和夫人一人一杯畅饮了起来。 夫人也是越聊越喜欢方钰。 这时,乌厌进来在扶珘耳边说:“主君,辛扶烬焱醒了,他吵着要见你。” 扶珘松开捏着酒杯的手,朝夫人和方钰那边看了一眼,又冲萧竟祁点了点头才跟着的乌厌离开。 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腐臭气息的天牢之中。 辛扶烬焱此刻狼狈不堪,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地散落开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的双手紧紧地扒着牢门,眼睛死死地盯着从台阶缓缓走下来的那个人影。 辛扶烬焱激动地扯开嗓子大喊起来:“辛扶珘奚,你这卑鄙小人,如果不想死得太难看的话,就赶快把本君给放了!” 待到辛扶珘奚走到近前,辛扶烬焱这才看清楚他的穿着,那是代表着炽国主君身份地位的华服! 辛扶烬焱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牢门的双手猛然间加大了力道,以至于锋利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到了坚硬的木头里面。 “辛扶珘奚,你对我的父君做了些什么?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怒目圆睁,眼珠子仿佛都快要瞪出来一般,满脸涨得通红,口中发出歇斯底里般的怒吼声。 若是没有这牢固的牢笼阻隔,只怕他会立刻化身为一头凶猛残暴的恶狼,不顾一切地朝着辛扶珘奚猛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撕咬对方。 然而面对如此愤怒的辛扶烬焱,辛扶珘奚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轻蔑而又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 他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想要杀我也很容易,只要你有本事离开这里,那就尽管来。” 辛扶烬焱感觉四周弥漫着绝望与无助的气息。 似乎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地松开了双手。 整个人如同一摊烂泥般,颓废而无力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他的双眼失神地盯着脚上那沉重的铁链。 他就这样默默地坐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他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呼唤:“辛扶珘奚……” 声音中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哀求之意。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我已落败至此,你干脆杀了我吧!” 辛扶烬焱咬了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突兀的冷笑。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辛扶珘奚的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残害了无数无辜百姓,岂能轻易就让你一死了之?这样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了!” 听到这话,辛扶烬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强撑着抬起头,直视着辛扶珘奚的眼睛,再次问道:“那你究竟想要怎样?” 只是这一次,他质问的语气已经明显弱了许多,其中更多的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和不安。 面对辛扶烬焱的问题,辛扶珘奚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慢慢地抬起目光,环视了一圈这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牢笼。 墙壁上斑驳的痕迹,地面上散发着恶臭的污水,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腐朽味道,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辛扶珘奚的嘴角却忽然扬起了一抹释然的微笑。 那笑容中既有对过往恩怨的放下,也有着对未来的某种期许。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再看辛扶烬焱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罪恶与痛苦的地方。 辛扶烬焱的确是个恶贯满盈之人,他所犯下的种种恶行天理难容,实在是罪该万死。 但是,对于此刻深陷绝境的他来说,死亡或许并非是最严厉的惩罚,反而更像是一种解脱。 只有活着,他才能够真正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悔恨与痛苦,去承受那些因自己的过错而带来的恶果。 扶珘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任他死去了,自然是要他好好活着,好好生不如死地活着。 第198章 哪里是赏赐,分明就是道德绑架 这场内战虽然激烈,但它并没有给百姓带来实质性的损失。 萧竟祁率领军队进城的时候,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的百姓。 仅仅过去了短短的两天时间,炽国的都城便迅速从战争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秩序。 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照常营业,人们的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而当百姓们得知如今掌握政权的主君竟然换成了他们一直衷心爱戴的将军之子时,内心更是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这种欢呼雀跃的情绪弥漫在整个城市之中,仿佛为这座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都城注入了新的活力与希望。 方钰酒楼的生意也再度变得红火起来。 之前因为战乱而受到影响的客源逐渐回流,热闹非凡的场面让人感受到了久违的繁荣气息。 不仅如此,扶珘为她另外寻找的几家酒楼也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开张事宜。 但是一个难题悄然浮现。 由于正值寒冬时节,麻辣烫所需的新鲜蔬菜出现了供应短缺的情况。 回想起曾经在青汕城时,方钰曾请村里人帮忙种植蔬菜,扶珘不禁眼前一亮。 炽国虽然以盛产精良的火器闻名于世,但农业方面的发展相对滞后。 若是能够突破季节限制,在寒冷的冬日里成功种出各种蔬菜,那无疑将是一项重大的变革。 带着这样的想法,扶珘迫不及待地前去寻找方钰商议此事。 此时的方钰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处低矮的房顶之上,静静地欣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而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这美丽的雪景之中,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纷扰。 萧竟祁忙完手中的事务之后,他会过来这里陪伴着方钰,一同享受这份宁静与美好。 此刻,她正一人在此处,然而就在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躲躲藏藏、鬼鬼祟祟地窥视着这边。 仔细一看,那不是辛扶寂言还能是谁。 扶珘步履匆匆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一旁的乌厌见状,正要出声提醒方钰,可扶珘眼疾手快,抬起一只手示意乌厌不要作声。 他悄悄地绕到了侧面,蹑手蹑脚地靠近方钰,然后在她身旁轻轻坐了下来。 正当扶珘刚刚坐稳之时,没想到方钰竟然率先开了口。 只听得她轻声问道:“主君此番前来寻我,有何事相商?” 听到这话,扶珘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错愕之色。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没有丝毫的忸怩之态,而是十分坦率地将刚才心中所思考之事全盘托出。 方钰静静地听完扶珘所言之后,轻轻地呵出了一口热气。 那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升腾起来,而后又渐渐地消散开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收拢起身上那件毛茸茸的披风,并扭过头来,目光投向身边的扶珘。 “只是如今已然进入了寒冬时节,如果想要再次播种的话,时间上确实有些太迟了。依我看啊,要不还是等到明年再说吧?” 方钰缓声说道。 对于方钰能够如此爽快地应下此事,扶珘心中自是欣喜万分。 他赶忙连连点头应道:“好,此事全凭方姑娘做主!” 说完之后,扶珘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心中藏着千言万语,但到了嘴边却又止住。 只见他凝视着方钰,轻声说道:“方姑娘,此前炽国局势动荡不安,诸多事务尚待处理。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竭尽全力将一切安排妥当,届时定当全心全意地为方姑娘效犬马之劳。” 方钰听闻此言,不禁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悦耳,似银铃般回荡在空中。 显然,她是被扶珘那副严肃认真、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 过了片刻,方钰收住笑容,美眸流转,望向扶珘道:“你莫要说笑了!这偌大的炽国,若论及担当重任之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胜任呢?难道是你的母亲吗?” 说罢,方钰又是一阵轻笑。 然而,紧接着她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夫人固然有提笔安天下、马上定乾坤的非凡才能。但同时她也是一位失去夫君的可怜母亲。所以你还是安心留下来吧。至于鞍前马后的事,你只需随意挑选两名忠实可靠之人交给我即可。”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接触,方钰对于扶珘这个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她深知,如果自己不主动提出只要两人帮忙,那么以扶珘重情重义的性格,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这主君之位,也要执意亲自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扶珘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地将一份看似早已拟定好的君旨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方钰面前。 他的语气异常认真且郑重其事地道:“这个,方姑娘务必要收下。从今往后,炽国也是方姑娘的家。” 方钰听闻此言,心头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来。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扶珘那诚恳的面庞之上,随后又移至他那双恭敬地捧着用黑金色丝线精心编织而成的绢帛的上。 就在这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毫无征兆地涌上了方钰的心头。 方钰伸出手,轻轻地接过那份君旨,并徐徐展开。 当她匆匆扫视过其中的内容后,突然间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你这哪里算是赏赐,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只见那绢帛上的内容:……宁钰公主,公主府;另有数不胜数的黄金、白银若干...... 尽管方钰是面带笑容说出这番话的,但扶珘听来就是有一丝生气。 他赶忙连连摆手,急切地解释起来:“方姑娘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顿了顿,他的语气里似乎多了几分难为情:“方姑娘虽是北榆人,却心系炽国百姓,大恩不言谢,我也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才出此下策 方钰闻听此言,不禁莞尔一笑,玉手轻扬,在他的胳膊处轻轻拍打了一下,道:“我方才不过是随口说笑罢了。” 第199章 你何时回去? 她的眸子暗了暗,继续说:“其实这次前往炽国,我的目标就是将辛扶寂言和辛扶烬焱二人彻底解决掉,顺带着再把炽国的国库给搬空。只不过嘛……却是未曾料到你的真实身份竟然如此特殊。” 听到这里,扶珘面露愧疚之色,连忙拱手作揖,再次诚恳地向方钰致歉道:“真是对不住,方姑娘。实在是形势逼人,身不由己,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责怪于我。” 方钰见状,轻盈地站起身来,随手将那块珍贵的绢帛小心翼翼地塞入怀中。 然后微笑着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信任我,礼尚往来,我自然也要有所回赠才行。” 话毕,扶珘也紧跟着站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方钰,只见她小巧的手掌在腰间轻轻摸索着,似是在寻找什么物件儿。 片刻之后,方钰终于从腰间掏出一物,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 她不紧不慢地将那张纸缓缓展开,并郑重其事地递到了扶珘的面前。 扶珘先是一愣,随即便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接那纸张。 但他的心中暗自思忖着:方钰姑娘已然出手相助过自己多次,这份恩情已是无以为报,如今又怎好意思再度接受她馈赠。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的时候,瞳孔急剧扩张,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方姑娘,这是......火铳?” 炽国目前为止,能够成功制造出来的火铳仅有一把而已,并且那把火铳还存在着诸多缺陷,根本无法正常投入使用。 所以扶珘才这般激动。 方钰微笑着点了点头:“依我看,凭借炽国工匠们现有的技艺水平,想要将这种火铳制作出来并非难事。” “这是你亲手绘制而成的?” 仅仅只是这短短的几个字,从扶珘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饱含着无尽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大量的信息。 方钰点点头:“图中有详细的标注,不难理解。如今炽国正值朝纲动荡之际,也需要有这样的武器来稳定局势,你安排人手尝试进行制作,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其实,这幅火铳的设计图纸乃是方钰在十余岁的时候设计的。 虽说它只是最为普通常见的一种火铳类型,但其所能爆发出来的威力却是不容小觑。 即便是用来击毙一头体型壮硕如成年野猪般大小的猛兽,也绝对不在话下。 说起这火铳最初被创造出来的缘由,方钰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那时的她之所以会萌生出打造这样一件武器的想法,完全是因为要对付一只身躯庞大宛如牛儿一般的巨型蜗牛。 是的,就是蜗牛! 扶珘欣喜若狂,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感谢。 这时。 萧竟祁来了。 只见他微微一撇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站定在了他们的身后,轻声开口说道:“钰儿,过来。” 方钰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 将自己纤细的玉手伸向萧竟祁的手心,动作自然随意。 “我想去吃烤肉,你陪我可好?”方钰娇声问道,眨着眼眸盯着他。 “嗯。”萧竟祁温柔地点点头,应下了方钰。 他细心地帮方钰拢好了披风,伸出一只手臂,轻轻地揽住了方钰柔弱的肩头,带着她一同朝着宫外走去。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地瞪了一旁的扶珘一眼,似乎对他有所不满。 “?”扶珘:…… 不多时,两人便走出了宫门,登上了马车。 方钰才开口问道:“你何时回去?” “明日。”萧竟祁简短地回答道,紧接着反问道,“那你呢?” 方钰稍稍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我想在这里多留两日,把这边的铺子都安顿妥当之后再回去。” 听闻此言,萧竟祁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与方钰分开,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他轻轻地捏住方钰的指尖,用略带鼻音的低沉嗓音说道:“好,那我等你回来。” 马车缓缓行驶。 吃完烤肉后。他们又跟随扶珘事先安排好的人,去参观了其他几家酒楼,了解行下情况。 方钰把不同的食谱留下,让他们按照炽国的口味加以改良便可。 麻辣烫酒楼的掌柜一路小跑着匆匆赶来寻找她,只见他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掌柜一边抚着胸口顺气儿,一边着急忙慌地说道:“姑……姑娘,可算是找……找到你了!” “怎么回事,如此匆忙?”方钰以为是有人闹事,疑惑地问道。 掌柜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劲儿才接着说道:“店里的青菜都用光啦,伙计们跑遍了整个都城,也没买到。” 说着,掌柜抬起头来望向外面那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景象,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因为前段时日,他们还能够从一些人家那里买到特意留下来准备过冬用的青菜。 由于店里生意异常火爆,这些蔬菜就算价格昂贵,也买不到了。 方钰听到这里,心中一紧。 这两天她一直忙打架干仗,早忘了这事儿了。 对掌柜说道:“你别着急,先回店里去吧稍等片刻,青菜很快就会送过去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身后扶珘的人。 还没等她开口吩咐,站在一旁的萧竟祁便率先出声说道:“不如让莫九去办吧?” 方钰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嗯,也好。” 很快来到莫九准备的库房。 方钰则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把空间里的蔬菜取出来才离开。 没有人去过问蔬菜从何而来,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家酒楼在冬日里都能吃到蔬菜。 鹅毛般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街道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 与往常相比,此刻的街道似乎显得更加热闹非凡。 方钰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目光被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吸引。 她满心欢喜地挑选着各种物品,心里想着要将这些有趣的东西带回去给给李氏和方欣,让她们也能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第200章 是扶珘的安排 正当方钰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一个摊位时,突然感觉到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眸看去,只见脚边正跌坐着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 这个孩童小小的脸蛋被冻得通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惊恐之色,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看上去令人心疼不已。 他迅速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来,怯生生地看着方钰,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便紧紧抿住嘴唇,似乎生怕方钰会因此而责备他。 尽管孩童已经如此小心翼翼地道了歉,可他的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不停地滚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方钰不禁心生怜悯,蹲下身子,温柔地伸出手替孩童擦去脸上的泪水,并扫视了一圈四周,关切地问道:“只有你自己吗?你家里人呢?” 听到方钰的询问,孩童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小声回答道:“娘亲......娘亲去找吃的了......” 随着话音落下,孩童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脑袋也慢慢地低垂了下去,仿佛不敢正视方钰的目光。 方钰缓缓地蹲下身子,轻柔地握住眼前这个孩子瘦骨嶙峋且冰冷刺骨的小手。 由于刚刚不慎跌倒在地,这双小手之上沾染了薄薄的一层晶莹雪花。 方钰伸出自己纤细修长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孩子的脉搏。 这孩子的身体状况还算得上健康,只是实在太过瘦弱了些。 就在方钰刚刚扭过头去的时候,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萧竟祁突然走上前来。 将之前她购买的那块热气腾腾的烧饼递到了她的面前。 当这块烧饼在两人之间传递之时,那个孩童早已被烧饼诱人的香味引得馋涎欲滴,情不自禁地吞咽了好几下口水。 方钰微笑着接过烧饼,然后轻轻地将它放在了孩子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中,并柔声说道:“趁热赶紧吃吧,别饿着了。” 尽管烧饼此刻已稳稳地躺在孩童的手掌之中,他整个人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只见他紧紧盯着手中的美食,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望,但同时似乎又因为某些原因而犹豫不决着。 方钰见状,以为孩子是担心不够吃或者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好意。 她又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精致的钱袋递给孩子,温柔地说:“拿着这些钱,这样你和你娘亲也都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可令方钰感到意外的是,那孩童并没有如她所料般满心欢喜地接过银钱,反而是向后退了一步,并且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看到这一幕,方钰不禁心生疑惑,眉头微微皱起。 正当她想要开口询问缘由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女声:“铁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可把娘给急坏了,找了你好半天!” 那女子话音刚落,目光这才缓缓移向一旁站着的方钰和萧竟祁二人。 当她瞧见自己孩子手中握着的那块烧饼时,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之色,急忙连声说道:“谢谢,谢谢二位好心人。” 此时,方钰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扯动着披风上的绳子,动作迅速而果断。 随着绳子被解开,那件厚重的披风便从她的肩头滑落下来。 方钰大步上前,将披风强硬地披到了那女子瘦弱的身躯之上。 因为那女子的穿着与身旁的孩子相比起来,显得更为单薄寒酸。 方钰一眼就看出,她们母子并非炽国之人,极有可能是因战火纷飞、流离失所,被迫流浪至此。 还没等那女子回过神来做出任何反应,方钰已然再次出手。 她将刚才装着钱财的袋子塞入女子手中,并郑重其事地嘱咐道:“拿着这些钱,好生照顾孩子,一定要让日子安稳过下去。” 听到这话,那女子终于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刹那间,泪水如决堤之水一般汹涌而出,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紧紧拉住身边的孩子,双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女子用略带哽咽的声音激动地喊道:“多谢宁钰公主殿下,多谢宁钰公主殿下大恩大德……” “??!!”方钰心中猛地一惊,双眼圆睁,满脸诧异之色。 他们怎么得知自己身份的? 毕竟那君令,她自己才拿到手中不久…… 带着满心疑惑,方钰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她才发现,从街头一直延伸到街尾的墙壁上,竟然到处都张贴着自己的画像。 她一直醉心于逛街买东西,以至于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个。 怪不得当时她隐隐觉得周围的老百姓有些异样,但却没有人吭声,更无人前来打搅她尽情地享受逛街的乐趣。 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萧竟祁那张脸,似乎想要从中窥探出些许端倪。 萧竟祁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 又紧紧地牵住她的小手,稳步向前走着,并轻声说道:“这都是扶珘的主意,他想让炽国的所有百姓都认识你。虽说这么做也许会给你带来一定的风险,不过别怕,一切有我在。” 危险么? 对于她来说,这点风险根本不值一提。 若能借着这个契机揪出那些跑跳的的漏网之鱼,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到此处,她心弦一松,甚至对于扶珘如此行事,也并未表现出丝毫不满之意。 她轻轻地抿了抿嘴唇,微微用力握了握掌心,然后加快脚步跟紧萧竟祁,两人就这样并肩而行,继续悠然自得地逛起街来。 待到夜幕降临,他们终于尽兴而归。 刚回去,萧竟祁便赶忙将一个暖手炉塞进她的手中,满含关切之情地说道:“快些暖暖,在外面冻了一日了。” 方钰却乐此不疲地拉着他坐在棋盘前,略微撒娇道:“你明日就离开了,陪我玩一局如何?” “好。”萧竟祁点头答应。 一旁的莫九下意识捂了捂眼睛,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接下来的画面。 这不,方钰又悔棋了。 第201章 谢谢你 在门口偷看的辛扶寂言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也没想到方钰竟然还有如此俏皮可爱的一面。 而她对面的男人显然她的举动已经习惯了,满眼都是宠溺。 他正看得出神,一块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脑门上。 莫九抱着胳膊的走出来,有点嫌弃的语气说:“你看够了没?你都跟了一日,没完了?” 辛扶寂言瞥他一眼:“方姑娘是我的恩人,我只是想保护她,方姑娘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说着,辛扶寂言没忍住冷笑一声:“怎么,还是你家主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方姑娘?” 辛扶寂言本来就是随口阴阳怪气一下的。 没想到莫九就跟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眸光闪动的同时明显心虚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矢口否认的同时警告辛扶寂言:“你如是再信口胡诌,我手里的刀可管不了那许多。” “……”辛扶寂言颤了颤嘴角,脸色一黑,转身走开了。 …… 一夜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般眨眼便过去了。 黎明破晓之际,萧竟祁已然将队伍整装完毕,准备率先踏上返回北榆的征程。 方钰静静地站在萧竟祁的面前,尽管心中有着千般不舍,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并未过多地表露出来。 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即将离去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眷恋。 她缓缓抬起手,轻柔地帮萧竟祁抚平肩头上那薄薄的一层雪花。 然后,她微微仰起头,目光交汇间,轻声问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话间,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满含期待地望着萧竟祁,神情无比认真。 萧竟祁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伸出手指,轻轻地拂去落在她头顶的雪花。 指尖与发丝相触的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让两人的心都不禁为之颤动。 片刻之后,他才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道:“钰儿是不是想让向你娘亲和妹妹报个平安?” 方钰闻言一怔,显然没有料到萧竟祁居然能如此准确地猜出她的心思。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声音虽轻,却饱含着对家人的牵挂与思念。 萧竟祁见状,眼底的宠溺之意愈发浓郁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方钰的额头,柔声安慰道:“其实早在出发前来炽国之时,我就已经以你的名义给你家中送去了平安信。所以,你不必为此担忧了。” 听到这话,方钰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如春日暖阳般温暖而舒适。 她万万没有想到,萧竟祁竟是这般细心周到之人,连这样的小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此刻,她看向萧竟祁的眼神中,除了感激之外,更多了几分倾慕之情。 只见她轻盈地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耳畔旁。 远远望去,两人仿佛融为一体,亲密无间得让人不忍打扰这份美好。 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萧竟祁,此刻也不禁微微滚动了一下喉结,深邃的眼眸中似有火花闪烁。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方钰却突然停下了继续靠近的动作,只是让那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洒落在他的耳畔处。 随后,她用宛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的声音,缓缓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话落,她便迅速退回了身子,转而面带微笑地说道:“那你此次回程要多加小心啊。” 言语之中满是关切之意。 听到这话,萧竟祁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尽管心中有些许失落和小小的失望,但他没有表露出丝毫痕迹来。 他微微点头,应声道:“好,我知道了。” 其眉宇间流露出的不舍之情里,还夹杂着诸多无法言说的担忧之色。 紧接着,他也柔声回应道:“你自己也要万事小心,我等你归来。” 待他们互相道别完毕之后,一直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的扶珘这才迈步走上前来。 看向萧竟祁,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萧大人,此次两国交好之事便全权托付于你了,一路上务必多加小心。” “若有任何消息传来,我会第一时间转达,主君不必忧心。” 萧竟祁还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扶珘抢先一步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方姑娘,定然不会让她受到一丝损伤。” 萧竟祁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方钰。 上马前,他犀利的目光扫到辛扶寂言隐匿身形之处。 但也只有一眼,便驾马而去。 等都看不见北榆军的队伍,方钰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去。 而后这几日,方钰都没闲着,去乡间走访了炽国的农耕情况,好为来年做准备。 还会在乡间义诊,让那些没钱治病,久病不愈的人都看到了希望。 闲暇时间会陪着夫人聊天赏雪。 扶珘替她准备的酒楼都陆续开张了。 安排好所有事宜,方钰打算明日启程返回青汕城了。 夫人拉着她的手满是不舍:“你这丫头,我越看越喜欢,就是不知道你这一走,何时还能再见。” 说着,夫人眼里已经闪上了泪花。 方钰柔声宽慰:“两国相距不远,闲暇之余我会来看望夫人的。” “好好,那可是说好了。” 夫人给身后丫鬟的一个眼神示意。 丫鬟颔首退下,很快就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一男一女,看身型气势,应该是练家子。 二人进来就恭敬行礼:“属下云阶、月地,见过夫人,见过宁钰公主。” 夫人拉着方钰的手,有些愧疚地开口:“方姑娘能想到炽国百姓,实为大义,奚儿不能亲自报恩,只能以此二人为你鞍前马后,方姑娘也莫要嫌弃他们身手差。” 方钰点点头:“夫人好意,我就不客气了。” …… 一早,方钰已经在城门口整装待发了。 今日不同于萧竟祁离开那日那般冷清。 明明时辰尚早,却不想城门口的两边早已站满了百姓欢送她。 扶珘和夫人都来了。 第202章 我杀了你 今日清晨,那纷纷扬扬下了数日的大雪终于停歇了下来。 天空依旧被厚厚的云层所笼罩。 但稀薄的阳光却顽强地穿透层层云雾,一点一点地从头顶洒落下来,宛如细碎的金屑般洒落在大地上。 扶珘神情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云阶和月地两人,郑重其事地交代道:“从今往后,你们须全心全意侍奉方姑娘,将她奉为首要之。倘若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你们提头来见!” 听到这番严厉的命令,云阶与月地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们迅速做出统一的动作,单膝跪地,并齐声保证道:“请主君放心,属下拼尽性命,也定会护方姑娘周全!” 这时,站在一旁的方钰微微抬起手,向扶珘示意想要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扶珘见状,点了点头,便随着方钰走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方钰稍稍犹豫了片刻,心中暗自思量着这件事究竟该不该说出口。 然而,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她最终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真的有空闲时间了,不妨回来一趟。欣儿那边,我认为还是由你亲自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说到这里,方钰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她继续轻声说道:“这个要求或许会让你感到有些为难。但是,欣儿对你的那份情意,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作为姐姐,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 说完这些话后,方钰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 扶珘站在那里,背在身后的双手悄然捏紧。 而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还有当初买下的那支簪子。 这簪子自从被他买下之后,便一直被小心翼翼地藏于身侧,却始终未能有机会送出。 自从离开青汕城以来,这段日子里,他的脑海之中无时无刻不在闪烁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无论是忙碌的政务处理间隙,还是夜深人静难以入眠之时,那抹倩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尽管如今炽国经过一番艰难险阻,总算勉强安定了下来。 但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究竟潜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波谲云诡谁也无法确切地知晓答案。 扶珘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方钰已经轻盈地踏上了马车。 她转身朝着车外的夫人微笑着挥了挥手,柔声道:“天寒地冻的,夫人快些回去吧。” 接着,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四周围观的百姓们,同样温和地开口道:“大家伙儿也都赶紧回家吧。” 随着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地驶离了城门口。 扶珘和夫人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去,那些围聚在此处的百姓们也依旧站立原地,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 也许,唯有在扶珘这样深得民心的统治者治理之下,整个炽国才能够真正做到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也不知这辆马车究竟行驶了多长时间,坐在车内的方钰渐渐感到有些疲惫不堪。 她轻轻地向身旁的云阶示意停下马车。 云阶身为一名护卫,却是女子。 照顾起方钰来可谓是面面俱到。 如果不是那柄别在腰间的长刀暴露了她的身份,旁人绝对无法将其与护卫联系在一起,只会认为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丫鬟罢了。 随着马车逐渐驶出城外,道路两旁的积雪也变得越来越稀薄。 方钰轻盈地跳下马车,目光落在眼前这片光秃秃的树林之上。 只见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大步迈入其中。而云阶则如同影子一般,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没走多久,方钰便寻到了一块石头,然后悠然地坐了下来。 她先是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接着转头看向云阶,轻声吩咐道:“你去把月地叫来。” 听到这话,云阶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她轻轻点了点头,应声道:“是,方姑娘” 不多时,月地匆匆赶来。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说话,方钰手中的茶杯竟如闪电般朝他疾射而去!速度之快,令月地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紧接着,方钰身形一闪,瞬间欺近月地身前,招式凌厉,每一招都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月地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只能拼命招架,一时间竟然处于下风。 就在两人激烈交手之际,站在一旁观战的云阶悄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她那双冷眸紧紧盯着场中的局势,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同攻击月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钰挥出了最后一掌,掌风呼啸而过,带着凌厉之势直击目标。 同时,她那如闪电般迅速的指尖轻轻一划,从月地的鬓边掠过。 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一块人皮面具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当看清那张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真实面容时,云阶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与愤怒。 她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刃闪烁着寒光,直直指向对方,并怒不可遏地质问道:“月地去哪里了?” 辛扶寂言则有些狼狈地揉着自己险些被方钰那一掌拍碎的肩膀,龇牙咧嘴地疼得直吸冷气。 他偷偷瞥了一眼云阶,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别冲动,他没事,只是被我打晕过去了而已。” 然而,此时的云阶早已怒火攻心,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我杀了你!”云阶怒吼着,双手紧紧握住剑柄,猛地向前一挥,手中的长刀朝着辛扶寂言飞射而去。 面对如此迅猛的攻击,辛扶寂言心中一惊,急忙侧身躲闪。 只见那锋利的刀刃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带起一阵劲风。 他一边左躲右闪,避开云阶接踵而至的攻势,一边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方钰。 方钰却悠然自得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爱莫能助的表情。 第203章 她会砍死你的 不仅如此,她还若无其事地重新坐回石头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起了茶,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看到方钰这般态度,辛扶寂言急得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但眼下形势危急,他也顾不得多想,只能集中精力应对云阶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不过好在他心里清楚不能真的伤到云阶,所以在躲避和回击之间始终留有余地,尽量以巧妙的招式将云阶制服。 经过一番激烈的缠斗,辛扶寂言瞅准时机,趁云阶漏出一个破绽,瞬间欺身上前,制服了她。 云阶顿时难以动弹,手中的长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方才与方钰的那场交手中,辛扶寂言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所保留,并未使出全力。 毕竟他深知方钰实力深不可测,如果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恐怕很难收场。 如今虽然暂时制住了云阶,但接下来该如何化解这场误会,还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完全看透方钰,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胜负着实难以预料。 不过,若只是面对一个小小的侍卫,他心中倒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将其轻松制服。 趁他走神的间隙,云阶挣脱开来,开始第二轮攻势。 几招下来,辛扶寂言用一只手,将云阶牢牢锁住,并按在了地上。 他平声的警告:“你别动了,月地他真的安然无恙,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方姑娘谈一谈。” 云阶根本不听他的话,而是转眼看着方钰。得到方钰微微点头示意之后,她那汹涌澎湃的杀意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辛扶寂言总算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方钰所在的方向迈步而去。 方钰手中轻轻摆弄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吧,一直跟着我想干嘛?” 辛扶寂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走到一旁的石头旁,将上面覆盖着的枯叶拨开,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仰望着那片阴沉沉、毫无阳光穿透的天空,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惆怅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回应道:“夫人告诉我,我的家人也许就在北榆,或许他们也在找我,或许我能找到他们,或许我就能与家人团聚了。” 听到这番话语,方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辛扶寂言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么多。 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转言道:“方姑娘于我有恩,跟着你,只为报恩,只要方姑娘不嫌弃,无论让我做何事,哪怕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我亦心甘情愿!” 话落,只见他那双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眸,此刻更是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般,直直地凝视着方钰。 目光之中不仅满含真诚与恳切,甚至隐约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之意,仿佛在苦苦哀求方钰别赶他走。 而此时的方钰,则微微蹙起秀眉,伸出玉手轻轻挠了挠光洁的额头,似是正在心中暗自思忖权衡着什么。 又半晌,她终于缓缓启唇说道:“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听闻此言,辛扶寂言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以至于他那两道剑眉不由自主地紧紧皱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然而尽管内心忐忑不安,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回应道:“方姑娘但说无妨,愿闻其详。” 其实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早已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自己究竟遗忘了何物,又或是压根儿就从未想起过方钰口中所说何事。 只见方钰起身,一边向前徐徐迈步,一边缓声说道:“你抓过我妹妹,还吓到她了。留你在身边,若是被她知道,她说不一定……” 说到此处,方钰刻意停下脚步,回眸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道:“她可能会拿她剁菜的菜刀砍死你。” 方钰不是说笑的,方欣善良归善良,但也不是好惹的。 “……”辛扶寂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为了表达自己想要报恩的决心,他先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挺直脊梁骨,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郑重其事地说道:“请相信我,我能借助月地的人皮面具来隐藏身份,绝对不会让方二姑娘察觉到任何异样!” 当提到月地这个名字的时候,站在一旁的云阶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气瞬间变得愈发浓烈,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此而凝固住了一般。 方钰对于这股突然增强的杀气却是视而不见,依旧若无其事地继续追问着:“欣儿冰雪聪明,如果被她识破了,她定要用她剁菜的刀砍死你。” 听到这里,辛扶寂言不禁沉默了片刻,但很快他的额头上就悄悄地浮现出了几条黑线。 尽管方钰所说的话毫不留情、直白露骨,但他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胆怯与退缩之意。 只见他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只要方二姑娘能够消解心头之气,哪怕最后真的将我砍杀致死,我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实际上,方钰之所以有意留下他,心中的确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盘算。 只不过目前来看,这个计划能不能用上还是一件未知数。 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朝着前方迈步走去,并在临行前抛下了短短几个字:“那就祝你好运。” 望着方钰登上马车渐行渐远的身影,辛扶寂言的内心深处不由地涌起一阵喜悦。 脸上刚有点笑容,旁边的云阶死死的盯着他,直达眼底的嫌弃。 辛扶寂言收回笑容,正视云阶:“你别这样,我承认我以前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我从未伤害过夫人他们,我现在一心只想守护方姑娘,所有你也可以放心。” 云阶把手里的刀插回刀鞘,冷冷地警告道:“你若是敢伤方姑娘分毫,即便我拿你没办法,主君和夫人、炽国的百姓都不会放过你的。” 云阶说完就走,根本就不给辛扶寂言反应的机会。 辛扶寂言:……… 第204章 她们到家了 马车重新行驶。 身份已经暴露了,辛扶寂言就暂时不戴人皮面具了。 他骑着马,与马车并驾而行。 他的目光不时地掠过那被寒冷的风肆意吹起的马车帘子,尽管明知从这缝隙中什么也瞧不见,但他的双眼却仿佛被磁石吸引一般,怎么也无法移开。 原本只是微微浮动着的帘子忽然猛地被掀开了一道口子。 他心中一动,以为是方钰有事要吩咐,他连忙正了正身形,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来。 但帘子后的并非方钰那张熟悉的面孔,而是云阶那清冷的容颜。 只见云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紧接着手中端着的一杯热茶便如疾风骤雨般朝着他直直地泼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那滚烫的茶水毫无保留地洒在了他的面庞之上。 而云阶手上的动作也是随之一滞,看上去倒真像是个不小心失手之人。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紧闭双唇,一个字也未曾吐露,随后更是毫不留情地将帘子重重地放了下来,甚至用的力气很大。 “......”辛扶寂言愣在当场,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他抬起手,有些狼狈地抹去了脸上残留的茶水。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同时在心底默默地宽慰着自己:没关系,只要再多一些时间,总有一日能够扭转他们对自己根深蒂固的恶人印象。 随着马车不断前行,距离青汕城越来越近,道路两旁堆积的积雪也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明明两国之间的距离算不上遥远,但它们的天气状况却宛如处于两个极端。 炽国境内,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地洒落,整个天地都被一片洁白所覆盖。 而北榆这边,则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惬意。 路过槐州城的时候,方钰甚至没有片刻的停留,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前行,直奔青汕城而去。 他们抵达青汕城的城门之时,时间已然不早,天边那绚烂的晚霞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般映照在天空之上。 城内街道上流动的人群相比白日要少得多了,然而即便隔着车厢,依然能够时不时地听到几声来自街边小摊贩的叫卖声。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虽然微弱,但却给这座逐渐安静下来的城市增添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方钰轻轻伸出手,缓缓掀开了车帘。 一股熟悉且诱人的香味仿佛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钻进了她的鼻腔之中。 这股香味让她不由得心头一动,当即开口说道:“停下车。” 随着她话音落下,车夫很快便勒住缰绳将马车稳稳停下。 辛扶寂言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车窗之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问:“方姑娘,有何吩咐?” 待马车完全停稳之后,方钰先是放下手中的帘子,站起身来,轻盈地下了马车。 一直紧跟其后的辛扶寂言也连忙翻身下马,并快步跟上前来。 不过,就在他快要靠近方钰的时候,一旁的云阶突然一个闪身,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使得他无法再进一步接近方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阻拦,辛扶寂言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他真的没想到云阶防他就跟防贼一样,不管他怎么解释,怎么说,云阶都不为所动。 方钰是直奔卖糖炒栗子的摊位,买了一大份,是给方欣带回去的。 眼看酒楼不远了,方钰把栗子塞给云阶:“不远了,我们走两步吧。” 辛扶寂言赶紧跟上,同时把怀里的面具掏出来戴上。 酒楼这会儿还有几桌客人,李氏在柜台处跟掌柜的学算账。 方欣则是不见人影。 方钰站在门口,故意停顿了一下。 柜台内的李氏正全神贯注地扒拉着算盘珠子,那副专注而认真的模样让方钰实在不忍心去打扰她。 李氏双眼紧盯着算盘,手指灵活地拨动算珠,嘴里还念念有词。 尽管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眼前的算盘上,但她灵敏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门口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像往常一样,李氏几乎下意识地就准备开口热情地招呼客人。 当她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来人是谁时,所有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语瞬间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扼住了一般,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钰儿!” 下一刻,李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表情,紧接着便激动万分地从柜台后面快步冲了出来。 她一把将方钰紧紧地拥入怀中,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你这丫头啊,可算是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话音未落,李氏的声音已然开始微微颤抖,变得有些哽咽。 眼眶里更是迅速泛起一层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方钰感受到母亲对自己深深的思念和牵挂之情,心中也是一阵感动。 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拍打着李氏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女儿也很想娘。” 就这样,母女二人相拥而立,久久没有分开。 过了好一会儿,李氏似乎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缓缓松开了怀抱,然后拉着方钰一同走到一旁坐下。 她先是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方钰的脸庞,仔细端详着女儿的面容,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又拉起方钰的胳膊,轻轻捏了捏,语气略带责备地道:“你这孩子,怎么出去跑这么一趟就瘦了这许多?是不是在外边没好好吃饭、睡觉?” 方钰轻轻地捏了捏自己那如凝脂般白皙嫩滑的脸颊,娇声说道:“没啊,女儿这段时间可是吃得好、睡得足呢,反倒是娘您,似乎清减了不少,莫不是店里太过忙碌劳累所致?” 李氏也不肯承认自己消瘦了,连连摇头否认道:“哪有,娘这身子骨硬朗着呢。” 说话间,李氏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方钰身旁,这才发现还站着两个陌生人。 “他们是?” 李氏疑惑地问道。 话音刚落,她又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后再次开口:“怎的不见扶珘?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第205章 扶珘怎么没回来? 听到李氏提及扶珘,方钰不禁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喜交加的呼喊声。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是方欣,只见她满脸兴奋之色,手中炒菜用的勺子被随意地扔在了一旁,整个人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直直地朝着方钰飞扑而来。 “姐姐,我可想死你啦!你可算是回家了。” 方欣紧紧抱住方钰,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眼眶瞬间湿润起来,晶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开始啪嗒啪嗒地滚落下来。 方钰见状,手忙脚乱地轻轻地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同时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宽慰道:“别哭啦,你看看,我这不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么?” 说着,还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方欣那哭得有些发红的脸颊。 方钰微微侧过头去,云阶将栗子递了出来。 方钰接过,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安慰着方欣,手上开始熟练地剥开栗子坚。 剥好地送到方欣的嘴边,轻声细语地哄着:“快尝尝看,这是我刚刚买的,可甜!” 方欣一边含着泪咀嚼着香甜可口的栗子肉,一边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方钰。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心疼,嘴里嘟囔着说道:“姐姐,你怎么瘦啦?是不是扶珘那家伙没有照顾好你啊?” 说完她又扭头朝着门口张望过去,似乎是在寻找扶珘的身影。 然而,扫视一圈之后并没有看见人,于是她立刻回过头来,满脸疑惑地再次开口问道:“姐姐,扶珘他人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方钰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谁知方欣却像是猜到了她可能会说出令自己不开心的答案一般。 连忙抢着说道:“姐姐,扶珘他肯定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晚一点就回来对不对?” 她急忙又道:“那姐姐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做点好吃的给你们都补补身子的,很快就好的。” 方欣一说完就转身捡起地上的勺子往后厨跑。 “欣儿!……”方钰想阻止的话已经到嘴边了,但是看着方欣满含失望的背影,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氏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她缓缓站起身问:“钰儿,可是扶珘出什么事情了?” 方钰想了想,最终选择摇头:“没有的事,就是刚好的有一点事情需要扶珘去办,晚一点他就回来了。” 方欣一进去,随后出来就是云消。 看到外面的几人,她的眸光顿了顿,看到云阶和月地,她的眸光是猛地震了一下。 她加快脚步过去,先是朝方钰行了礼:“方姑娘。” 云消看过来的目光明显多了不少的疑惑。 云阶和月地出于这里的环境,还有云消此刻的身份不对,就没有行礼。 但是月地面皮下的辛扶寂言看到云消走出来那一刻却是心头大震。 因为他知道扶珘是方钰所救,救连云消也是方钰所救。 而且,她的腿,明显与常人无异。 当初辛扶烬焱找人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云消的腿已经断了。 他的身份在那时也不便过多插手,只能暗中看护,没想到云消当时还是凭借自己的残躯跑了。 现在看她完好无损的腿,辛扶寂言再看方钰的目光已然多了不少的钦佩。 由于云消的目光都聚集在方钰身上,倒是没注意到披着月地面皮下的辛扶寂言眼底的光芒复杂难辨。 方钰跟李氏说:“娘,女儿有点事情需要跟云消单独交代,女儿先失陪一会儿。” 李氏点点头:“好,那你们先忙,娘去后厨给欣儿帮帮忙。” 方钰带着云消去了二楼的雅间,等门关上的后。 云阶和月地才对云消行礼:“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不知为何,可能正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出现,让云消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哽咽难言的声音问:“方姑娘,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不敢确定方钰是不是知道她和阿兄之间的关系。 因为出发前,方钰说的是去槐州,所有她不能明问。 方钰随意笑了下:“一切都没事,你收拾收拾,先回炽国吧,你母亲她很想你。” 云消闪着泪花的眼睛,明显还有些不敢相信:“方姑娘你都知道了,我母亲…她可好?” 方钰点点头:“你母亲安然无恙,炽国现在已在你阿兄手中,你回去吧。” 云消没答应,只是眸光暗了暗,似乎在思考。 虽然一开始方钰买她回来是出于私心,现在有云阶在身边足矣。 所以也该让云消回去与家人团聚。 云消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钰还以为她是有什么顾虑,正想劝说一二。 但,云消猛地抬头。 本来是平和的目光,在她抬头的那一刹似乎是裹挟了毁天灭地的杀意。 她的出手速度太快,连方钰都没来得及反应,云消的手里的刀已经刺向月地了。 辛扶寂言连连闪躲,但没出手反击。 方钰突然笑出声,却也没阻止。 因为她才想起来,云消的嗅觉异于常人,自然能猜到月地有问题。 “等等!辛扶嫣然!” 辛扶寂言突然出声打断她的下一击杀招,顺便扼住她的手腕阻止。 本来他以为叫出她的名字会好一些。 那知云消听到是他的声音,更确定了心中所想,杀招更是凌厉,下一攻势已然是必杀技。 由于辛扶寂言大幅度的动作躲避,不小心甩出了腰间的玉佩,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嫣儿。”这次是方钰开口阻止了。 云消才卸下攻击,但已经晚了,余下之势已经把辛扶寂言身侧放置摆件的柜子劈成两半了。 方钰的目光扫到地上那枚玉佩,眸光骤然一缩,辛扶寂言没看见,只是弯腰将其捡起来放回腰间。 云消皱紧了眉头,收回手,死死盯着辛扶寂言质问:“你来干什么?!” 辛扶寂言扯下脸上的面具,大喘了一口气,有点委屈地看着方钰:“方姑娘,你再晚一些,我就没有报恩的机会了。” 第206章 他们原来是兄妹 方钰拉着怒气还难消的云消坐下,跟她把这段时日炽国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云消扫了一眼辛扶寂言,很明显,怒气并未因为方钰说了他的两句好话就此消散。 云消回身跟云阶说:“那方姑娘一家的安危就暂时交由你,若是有什么人行不轨之事,不必手下留情,务必斩草除根!”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消刻意回头看了一眼辛扶寂言。 她看似在提醒云阶,其实分明就是在警告辛扶寂言。 “还有一事。”方钰突然开口,有点怪异的目光扫向辛扶寂言。 “我想让他假扮你阿兄一段时日,方才欣儿的反应你们都瞧见了,她若是知道扶珘日后恐怕都不会踏足北榆了,我怕她太难过了。” 云消有些担心:“二姑娘她平日不显,但心思细腻,我觉得此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方钰何尝不知道,但是方欣转身进后厨的背影,太过落寂,方钰也是因为担心才出此下策。 空气在几人之间骤停,因为都在想此事。 方钰其实是想实话说的,但事发突然,就连她没想到扶珘的身份是如此。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她也不想此事就此成为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 见空气如此沉默,辛扶寂言为了能更稳固地留在方钰身边,他自告奋勇了。 “我觉得此事我能胜任,不如让我试试?” 方钰和云消的目光齐齐看向他,云消先出声警告:“你若是敢做多余的事情,我就剁了你!” 方钰的嘴角明显抖了一下,她站起身,示意辛扶寂言过来。 她拿出之前给扶珘易容的包裹,对着辛扶寂言的脸就操作了起来。 屋里几双眼睛没越看越惊讶,她们明明没有眨眼。 偏偏辛扶寂言的脸就在他们的注视下,一点点变成了扶珘的脸。 方钰放下工具,把镜子递给辛扶寂言,示意他看看。 看到铜镜里完整的扶珘的脸,辛扶寂言还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就跟真的一模一样。 再看云消她们的反应,方钰暂时可以确定没问题了。 她转言跟云消说:“你快收拾收拾,启程吧。” 云消自是舍不得这里,在这里,能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但母亲还在等她,她也必须回去。 “方姑娘,谢谢你。” 说着,云消特地行了一个炽国的礼。 看着单膝跪下,伸出手的云消,方钰顿了下,连忙把手放入她手心。 云消轻轻握着她的手贴在额心,口中道:“辛扶嫣然谢方姑娘大恩。” 方钰扶着她起来:“去吧。” 云消匆匆下楼,她去给李氏告了别。 李氏听说她要回家看母亲,李氏忙不迭叫她稍微等一下。 都不给云消拒绝的机会,李氏已经匆匆忙忙往外面跑了。 云消轻笑着摇头,转身去了后厨。 后厨的窗户打开着,炊烟袅袅,能清晰地看到方欣忙碌的身影。 她走进去:“二姑娘,我要回家一趟,这段时日,你可能要自己多辛苦一些。” “啊?”方欣手里切菜的动作一顿,十分惊讶,但是并未挽留:“好,那你快回去,你的家人肯定担心死你了。” 虽然从未听云消提起过她的家人,但是能与家人在一起,对于方欣来说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并没有多问。 “还有一件事……”云消欲言又止,眼帘又下意识地往下压了压。 方欣以为她有什么难处,连忙放下手中的菜刀走过来,询问道:“怎么了,可是盘缠不够?” 说着,方欣的手已经在自己的腰间摸索了,就要把一个钱袋塞给云消。 云消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门口的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二姑娘。” 是辛扶寂言伪装的扶珘从门口进来了。 方钰选择他不是临时起意的,因为他们俩的身形差不多,只需要稍加模仿就可以。 方欣朝门口看去,眸光骤然一亮,但是想到云消在此,方欣最后还是压制了心底的雀跃。 她声音淡淡的,却还是透露着不少的欣喜:“扶珘你回来了,饭菜马上就好了。” 方欣明明很想走到他身边,却好像因为什么迟迟没有扭动脚步。 还是云消强忍着恶心,转身过去拉住扶珘的胳膊。 他们之间的接触,扶珘并没有抵触, 方欣的眸光又骤然黯然了下去。 因为她从想到刚才云消明明是有话要跟她说,现在看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倒是看起来很般配。 方欣躲闪的目光不想再去看他们,微微抖着的手重新拿起菜刀切菜。 云消难以察觉地呼了口气,在辛扶寂言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她才对着方欣的侧脸开口。 “二姑娘,我走后,我阿兄会保护好你和夫人的,我也能放心了。” “咚!” 方欣手里的菜刀突然滑落,她猛的抬起头,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她微微放大的瞳眸看向兄妹二人,再次确认地问:“云消你是说,扶珘是你的阿兄?” 云消松开拽着扶珘胳膊的手,点了头:“二姑娘,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是我们的不对……” 都不等云消把话说完,方欣的嘴角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扬了起来。 她兴奋地摆摆手,甚至推云消往外面走:“那你快回家看看家人,至于瞒着我的事情,我会找扶珘好好算账的。” 李氏正好回来了,身后的两个伙计手里都抱着满满当当的礼品。 方欣直接把云消推上了马车,李氏让伙计把礼品装车,才跟云消说:“不知道你的家里人都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一些,你可千万别嫌弃。” “不会的夫人,我的家人会很喜欢的。” 云消说话话,声音明显以后得哽咽。 她也想早日回去见到母亲,就不再耽误,启程离开了。 云消都走了,李氏才知道她与扶珘其实是兄妹二人。 扶珘这会儿还在后厨,他本来是要按照方钰说的,空闲时间就在房顶警戒。 但是方欣小跑着进来找他了,小脸紧绷着,明显有点生气。 但是她嘴角的笑意却是很明显。 第207章 玉佩的秘密 辛扶寂言本来就不了解方欣,哪里知道她这个笑容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他最好的的选择是躲避。 所以他找了个借口:“二姑娘,一路风尘仆仆,我想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洗漱一番。” 方欣的嘴角依然含笑,她点点头:“好,那你先去,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辛扶寂言匆匆离开,躲在房顶大喘气。 上一次抓方欣的时候,他只觉得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今日一接触,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不是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方钰的嗓音从耳畔传来。 辛扶寂言本就心虚的心跳猛地颤了下,回头看着方钰,用力地抚了抚心口。 方钰在房顶坐下,继续淡淡道:“也不用太刻意,能瞒几时是几时。” 辛扶寂言呼了口气,平静地点点头:“方姑娘小看我了不是,我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方钰站起身了,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微眯的眼眸似乎是要透过他的眉宇将他看穿。 “怎……怎么了?方姑娘。” 方钰越来越近,辛扶寂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整个身体紧绷着,一动也不敢动。 方钰的目光缓缓下移,定格在他的腰间,半晌才开口:“能不能把你的玉佩给我瞧瞧?” “玉佩?”辛扶寂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把那块家人留给他的玉佩掏了出来给她。 玉佩拿在手心里,越看,方钰的眉头皱得越紧。 辛扶寂言见她神色沉沉,便小声询问:“方姑娘,可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 方钰没有回答,而是在自己的腰间摸了摸,拿出之前在方有富棺椁里取出来的玉佩。 辛扶寂言正疑惑时,方钰把手中的两块玉佩拼接在一块儿。 玉佩中间不成型的图案立马成型,好像是一个“兰”字。 这个字不像是雕刻上去的,倒像是纯天然形成的。 两块玉佩的颜色相近到说是出自同一块也为过。 两块玉佩的纹理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却有异曲同工之处。 别说辛扶寂言了,就是方钰的眼里此时都是不可置信。 辛扶寂言有点激动地问:“方姑娘,你这块的玉佩是何处所来的?” 方钰压下心底的震惊,望向远处,指腹在玉佩上轻轻摩挲着。 许久后,她才开口:“是从我爹的棺椁里取出来的…” 方钰的话还没说完,辛扶寂言的神色有些激动起来。 因为他有一种家人就近在咫尺的感觉。 方钰扫了他一眼,是一种泼冷水的语气。 “我查过,此玉佩价值连城,不是我家之物,极有可能出自云京,我爹是遭遇到强盗才去世的,亦或者……” 方钰又顿了下:“或许这是杀害我爹的凶手留下来的重要物证。” “不会的。”辛扶寂言的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我找到我的家人,我觉得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他不是在为自己还没谋面的家人开脱,而是他不想因为一件根本就无法确定的事情就跟方钰产生什么隔阂。 方钰看他眉宇间满是着急,她把玉佩递还于他:“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不确定的事情就为难你,此事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 方钰说完就下去了。 辛扶寂言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院子里的背影,紧绷的心绪才勉强放缓了一些。 很快,方欣已经把所有要做的饭菜上桌了。 她把最后一个菜送出来,跟李氏说:“娘,你先别忙活了,马上吃饭了,我去叫姐姐她们。” 方欣又匆匆忙忙转身回后院,跟刚好出来的方钰打了个照面。 “姐姐吃饭了。” 方欣甚至都来不及多看方钰一眼就掠过她往后跑,并说道:“我去叫扶珘。” 看着方欣略带欢快的背影,云阶有些担心道:“姑娘,属下有些担心……” 方钰也担心,不过还是先这样吧。 刚换完衣裳的辛扶寂言才堪堪转身,门口就传来一声巨响,门已经被推开了。 “扶珘,吃饭了!” 方欣说着就已经进来了,激动地显然忘了男女有别的事情。 辛扶寂言也明显被吓了一跳,肢体略微抖了一下。 方欣压根就没多想,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外面走。 辛扶寂言本来下意识是要躲避的,只是想到如果身份暴露,方钰将他赶走怎么办,他只能任由方欣拉着出去。 看到二人出来,李氏倒是习惯性的招呼:“快坐下吃饭吧。” 辛扶寂言只能被方欣拉着入座。 李氏又招呼云阶:“你也坐下一块吃,到家里来了就是一家人。” 云阶没动,主仆同桌用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自然也不能没了规矩。 但是李氏发话了,她虽然不能照做,但也不能反驳。 云阶只好将目光的看向方钰。 方钰轻轻拉了她一下:“坐下吃吧。” 李氏还乐呵呵地朝门口扫了一圈:“怎么见月地,他做什么去了?” 提到月地时,一旁的辛扶寂言明的面色明显僵了下。 方钰接话道:“娘,他有别的事情要办,这几日都不回来,我们先吃饭吧。” 李氏也不多问,给方钰夹了最好的一块肉:“钰儿你多吃些,早日把身子补回来。” 接着方欣也给方钰夹了一块肉:“这块肉最好的,姐你快吃。” “好,大家都吃吧。” 随着方钰的话音落下,方欣的下一块肉已经夹到辛扶寂言的碗里了。 辛扶寂言手里的筷子一顿,反应了一息:“谢谢二姑娘。” 虽然以前扶珘也会说谢谢。 但是今日方欣听来,她总觉得扶珘有些奇怪,但是究竟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方欣也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结,只是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 方钰才把肉放进嘴里,还没咀嚼,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香啊,今日吃什么?” 萧览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到方钰的时候,他眸子一亮,音调都比刚才拔高了不少。 “方姑娘,你回来了。” 李氏这会儿已经站起身准备要行礼了,萧览知及时出声阻止:“方夫人,不必多礼,我日日来蹭饭,已经多有打扰了。” 第208章 是钰姐儿回来了 “知道打扰你还来?”方欣白眼一翻,语气硬邦邦的。 “……”萧览知不怒反笑,咧开嘴角,已经走过来坐下了。 伙计添上碗筷,他就毫不见外地吃了起来。 看李氏和方欣平淡的反应,很明显她们已经习惯了。 萧览知吃得满嘴流油了,才想起来问方钰:“不知方姑娘此行收获如何?” “还不错,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也多亏了萧大人的照拂。” “方姑娘客气了,若不是有别的事物缠身,我定是要亲自前来护佑方夫人和二姑娘的安危。” “真不要脸,分明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蹭吃蹭喝…” 方欣在一旁小声的吐槽了一句。 声音虽然小,但是也被萧览知听了个全乎。 很显然,他也不生气,只要能天天让他吃到的方欣做的美味佳肴,被骂两句又无妨。 从萧览知出现后,饭桌上的气氛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桌上的菜都是被他一个人扫空的。 方欣的嘴角抽了几下,闭了闭眼,显然有些无语,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这段时间萧览知每日都过来蹭晚饭,方欣也时常会骂他。 但是方欣也知道他只不过是嘴馋,人是好人,也是个好官。 因为方钰刚离开不久,就有人三番两次来店里闹事。 多亏了萧览知把那些恶意闹事的人抓起来,以绝了后患。 她拽着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辛扶寂言起身:“萧大人明显没吃饱,我再去做两个菜,你给我帮忙。” “好。”辛扶寂言点点头。 萧览知擦了擦嘴角,冲着方欣的后背说:“那就多谢二姑娘,能有肉最好了。” 萧览知和方钰去了楼上雅间,他把这段时日所发生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酒楼断断续续闹事的情况,我觉得还是等方姑娘你亲自处理的比较好。” 因为闹事的背后之人不是别人,是已经嫁到王家做小妾的方苓。 方钰点点头:“好,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晚些我让伙计送两坛好酒过去。” 一听好酒,萧览知的眼睛都亮了,他有点激动地脱口而出:“还有一事,就是玉……” 话到嘴边他又不说了,好像吃到了烫嘴山芋,立马把嘴巴合住。 ……? 方钰眉头皱着缓缓挑起。 萧览知尴尬一笑,留了点悬念:“还是等晚一些子昭来同你亲自说吧。” 萧览知还在等方欣做新菜,但是莫十三来了,一脸凝重:“主子,有一封急函需要你现在回去亲启。” “这么急?”萧览知抿了抿意犹未尽的嘴巴,又看了一眼后厨的门口。 他心想,只要方欣现在出来,就算天塌了也要做饱死鬼。 然而……那门口挂着的帘子丝毫未动。 莫十三的嘴角难忍地抽了抽,拽着他就往外走:“主子真的很急,饭可以晚一些吃的。” 萧览知就这么被莫十三连拖带拽着弄走了。 ……方钰站在楼梯口,目睹了全过程。 按照平日里欣儿做菜的速度,就是四菜一汤都该出来了,今日倒是慢上了不是一点半点。 方钰打算去后厨看看。 踏进后院,就能看到辛扶寂言高大的身影站在方欣旁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远处看去,方欣好像是在数落他什么。 方欣手里挥动着炒铲,嘴里骂骂咧咧:“这才几日不做菜,你怎么能把手切到的?” ……辛扶寂言垂着脑袋,听着她的教训自己。 让他用杀人的手拿菜刀切菜,他哪里会…… 方欣就是觉得他伤到自己了,倒是没有别的意思。 方钰站在门口,身子轻轻斜靠着:“欣儿,萧大人有急事回去了,你也歇会儿吧。” “那行吧。” 因为方钰回来的原因,她们今日比往常打烊要早早。 一家人坐着马车回去。 方欣摸了摸这一辆又大又软的马车问:“姐姐你说这马车是新买的?” “嗯,欣儿可喜欢?” 这是从炽国赶回来的马车,不论是风格还是外貌,都与北榆的有着不同。 李氏坐在方钰旁边,她一双眼睛都在方钰身上,她只是觉得这段时日方钰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方欣打量马车的目光转移到方钰身上,她似乎发现方钰身上所穿的衣裳服饰和她们所穿的不同。 特别是她第一次见云阶时,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 由于李氏也在原因,方欣虽然有诸多疑惑,但是终究没有问。 相比炽国,北榆的冬天似乎更为暖和。 方钰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田野间还能看见浅薄的绿色,炽国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马车一路行驶进村了,之前只能勉强停在村口。 方欣像是邀功似的笑容凑到方钰身侧:“姐姐,我请村里的人把这条路加宽了,这样一来,咱们的马车就能直接到门口了。” 方欣确定自己苦点累点无所谓。 但是李氏也整日在店里忙前忙后,辛苦了一日,马车还不能直接到家门口。 方钰刮了刮她的鼻头,夸赞道:“不愧是我们家的小丫头,冰雪聪明。” 村里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马车了,因为方家开了酒楼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但是今日的马车同往常不一样,明显更加地华丽,又因为回来地较早,所以吸引了路过的人跟在后面来看。 马车稳稳停在方钰家门口,那些人就一直跟到了门口。 第一次见这辆马车,大家都好奇来人是谁。 随后只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陌生女子,看热闹的人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看到她腰间别着的那把弯有得幅度的刀,大伙儿不禁有点胆寒。 仿佛隔着刀鞘,他们依然能感觉到里面刀刃的锋利。 云阶先下来,站定后,方钰的手才从立马伸出来落到她手腕。 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人是方钰,围观的人一阵唏嘘。 大家都知道方钰这段时日不在家,但没人知道她去何处了,也没人敢来问。 他们都惊奇的发现,多日未见的方钰好像同以往不一样了。 整个人看起来跟这第一次出现在村里的马车一样华贵,就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第209章 无知村妇,斩杀算了 方钰一脸淡漠,她那平静如水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不远处那群正围观看热闹的人们。 她从容地转过身来,轻轻地挽起紧随其后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氏,然后便要迈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后方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异常刺耳、阴阳怪气的嘲笑声:“啧啧啧,几日不见,打扮得人模人样的,说不定啊,是在赚什么不干不净的钱!” 方欣听到这话,柳眉倒竖,一个箭步就想冲上去就要骂人。 一旁的李氏眼疾手快,赶忙伸手将方欣拉住,并轻声劝说道:“欣儿,忙了一整日,挺累的,先回去休息吧。” 方欣听了李氏的劝解后,虽然心中仍旧愤愤不平,但还是强压下怒火点了点头。 她不再理会身后的闲言碎语和指指点点,旁若无人般地紧紧挽住李氏的手臂,昂首挺胸地走进了院子里。 而李氏之所以会如此劝阻方欣,其实是因为刚才方钰不动声色地向她递来了一个眼神示意。 李氏对于方钰的意思自然心领神会。 至于方才说出那番尖酸刻薄话语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平日里最爱搬弄是非的张氏。 此刻,只见那张氏嘴里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满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这边,活脱脱就是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张氏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背后是有老天爷在给她撑腰似的。 她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方钰,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心中不禁暗自窃喜,心想: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于是乎,她变得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只见张氏双手叉腰,满脸鄙夷地说道:“哼,一个女子成天不着家,整日在外抛头露面的,要说能挣到什么干净钱,打死我都不信!” 说话间,她那张原本就有些刻薄的脸此刻更是显得狰狞扭曲,而她脸上的表情也堪称丰富多彩,活脱脱一副好像自己早已洞悉了世间所有真相的模样。 不仅如此,张氏还将目光投向四周那些正在看热闹的人们,企图从他们那里得到认同和支持。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众人对眼前这一幕充满好奇,但面对张氏的胡言乱语,他们也只是敢远远地看着热闹罢了,谁也不敢轻易去附和。 这边厢,方钰依旧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 她那平静如水的面容让人根本猜不透她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越是如此,张氏便越发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自信心瞬间爆棚,甚至得意忘形地扬起了自己的脖子,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方钰。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骤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 是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阶突然出手,她这一巴掌可谓是又快又狠,且毫无半点征兆。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再看张氏,由于完全没有防备,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直接将她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那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使得她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看上去狼狈不堪。 “嚯!” 众人惊叹,紧接着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大家开始面面相觑。 只见那张氏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 待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后,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那火辣辣作痛的脸颊,另一只颤抖的手指则直直地指向云阶,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死……” “丫头”这两个字尚未完全从她口中吐出,便已被云阶那犹如疾风骤雨般接连不断落下的巴掌给硬生生地打了回去。 一时间,只听得“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张氏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重击打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而此时的云阶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依旧毫不留情地挥动着手掌,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地抽打在张氏的脸上。 待到云阶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时,她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人们。 有的人面露惊恐之色,显然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有的人则一脸幸灾乐祸。 似乎对张氏遭受这样的惩罚感到十分快意;还有一些人则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这边发生的一切。 随后,云阶转过头来,看向站在一旁的方钰,语气森冷地说道:“方姑娘,此等愚蠢无知的妇人竟敢这般肆意编排于你,实在可恶至极!依我之见,倒不如直接将其斩杀,永绝后患才好!” 说话间,云阶已然迅速抽出腰间所佩的长刀,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便直直地朝着张氏的脖颈处砍去。 眼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利刃就要触及到自己的咽喉,张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整个身体如同一摊烂泥般瘫坐在了地上。 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张氏因为过度惊吓,竟然失禁了,地上很快便出现了一滩黄色的液体,并缓缓向四周蔓延开来。 见到这般场景,在场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一个个再也顾不得看热闹,纷纷忙不迭地别过头去,生怕再看到什么血腥恐怖的画面。 虽然他们心中仍对这场闹剧充满好奇心,但此时此刻,恐惧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张氏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瘫软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和意识。 就在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万念俱灰之时,一团漆黑之物慢悠悠地从她的头顶坠落而下,轻轻地砸在了地上。 是她的发髻被锋利的刀刃给硬生生地削落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云阶毫不犹豫地迅速扬起手中的第二刀。 这一刀来势汹汹,寒光闪烁,其凌厉之势不言而喻,显然是要取张氏性命的致命一击! 然而,生死关头之下,张氏终于回过神来。 她像是被电击一般,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爬起,然后撒开双腿拼命狂奔,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呼喊着:“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第210章 李氏她答应了 张氏尖锐而凄厉的叫声响彻村子,令人毛骨悚然。 云阶持刀的手微微一顿,原本凌厉的目光也随之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了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们身上。 那些人本就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再感受到云阶冰冷刺骨的目光投射而来,一个个顿时如惊弓之鸟般,根本来不及多想,便纷纷转身拔腿就跑。 眨眼间,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荡荡。 眼看着所有人都跑得不见踪影,云阶这才缓缓将手中的长刀插入刀鞘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转头看向身旁的方钰,忐忑不安地开口:“方姑娘,我方才鲁莽行事,对你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是我的失职,请姑娘责罚!” 她言语之间,满是懊悔与自责。 其实,云阶本意只是想吓唬一下张氏而已。 在她心中,方钰不仅心地善良,宛如菩萨转世,而且心怀天下苍生。 岂能让张氏这般愚昧无知的村妇随意诋毁和污蔑! 而且再看看刚才那位妇人的表现,显然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 正因如此,云阶才会这般恼怒不已。 只见方钰微微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院子里。 她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今日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至于所谓的名声嘛,不过就是虚无缥缈之物罢了,又不能当饭吃。” 听到这话,云阶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总算稍稍放松下来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之后,便快步跟上了前方的方钰,一同走进了屋子里。 随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清幽淡雅的花香味瞬间扑鼻而来。 应当是在方钰离家外出的这段日子里,李氏和方欣特意使用熏香将她的房间精心熏制过一番。 李氏正怀抱着刚刚晾晒好的柔软被子,缓缓走了进来,并小心翼翼地铺展在了床上。 她温柔地对方钰说道:“钰儿,你一路奔波劳累,着实辛苦了。今晚就早点歇息吧,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尽管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方钰却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家人们深深的关爱与温暖。 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拉住李氏的衣袖在床边坐下。 此时此刻,方钰仿佛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一般,紧紧地依偎在李氏的肩头之上。 李氏以为她是离家太久了才会这样的。 李氏轻轻抚了抚她额间的碎发,李氏问:“钰儿可是累了?” 方钰抬起脖子,欲言又止。 李氏似乎是看出来她有心事,握着她的手轻声询问:“可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了,可以同娘说说,娘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好歹也能帮忙想想办法。” 方钰轻轻地抿了抿嘴角,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娘,女儿想要去更为繁华的云京谋求发展,青汕城对于我来说,终究还是太过狭小了些。” 听到这话,李氏心中一紧。 她以为女儿这又是要像之前那样出一趟远门。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于是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气氛逐渐变得沉闷起来。 但是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女儿为此而感到难过,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张开嘴,用一种近乎商量的口吻说道: “就要过年了,娘并不是要阻拦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娘只是希望咱们一家人能够热热闹闹地过上一个春节。” 听到李氏这样一番话,方钰原本黯淡的眸光忽然间微微亮了起来,解释道:“娘,女儿是想说,咱们一家人可以一同前往那繁华之地。” “我们一起走?”李氏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这个提议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一直以来,她从未曾想过会离开这座生活多年的地方。 毕竟这里承载着她们太多的回忆和温暖,而且,这也是她们的家之所在。 这时,只见方钰一脸向往地继续说道:“云京城繁荣昌盛,而且听说,如果在云京的夜晚对着流星许下心愿,会很灵。” 方钰透亮的眼眸中光芒万丈,就好似她已经看到流星了一般。 李氏有些许的犹豫,她更担心的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可能是她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她们不过是三个女子,想在那样一个地方安顿下来,肯定不是一件易事。 但是看自家女儿向往又憧憬的目光,她这个当娘的更不应该畏惧不前。 方钰紧紧地挽住李氏的胳膊,平声说道:“娘,您可知,这云京城中的刺绣,无论是其精湛绝伦的技艺,还是那巧夺天工、细腻入微的做工,都堪称完美,难道您不想亲自去目睹一番?” 听到方钰这番描述,李氏心中不禁一动。 诚然,对于这般精美的刺绣艺术,她心底自然也是充满向往的。 然而,更多的却是考虑到自己的女儿。 经过片刻思索后,李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微笑着应道:“好,只要钰儿想去,那娘和欣儿便一同陪你前去。” 方钰听闻此言,心底一松:“谢谢娘亲!” 其实,方钰一开始只是想要先随口提及此事,至少能让李氏对此有所心理准备。 倘若李氏并不情愿前往,她还可以再另行谋划其他方法。 这时,李氏轻轻地抚摸着方钰的脑袋,柔声说道:“现在时辰已然不早,钰儿你还是赶紧好生歇息吧,娘就不再叨扰你了。” 言罢,李氏缓缓起身,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并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就在李氏刚刚带上门离去不久之后,突然间,紧闭的窗户外面传来一阵轻微而又不易察觉的响动。 一直警惕地守在屋内的云阶瞬间警觉起来,她右手迅速伸至腰间,握住了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刀,时刻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展开激烈战斗的准备。 第211章 你放心便是 窗户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从外面被缓缓地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随着缝隙扩大,一只脉络分明、修长而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探入。 随着手掌的进入,一片如雪般洁白的衣角也随之飘然而至,如同一朵轻盈的雪花悄然降临。 当窗户完全敞开时,一个身影敏捷地闪进屋内。 是萧竟祁,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深邃而犀利的眼神看到方钰时瞬间柔和。 “你!......” 云阶见到突然闯入的萧竟祁,不禁惊呼出声。 她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他与方钰之间特殊的关系,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默默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地合上房门,将这片空间完完整整地留给了屋内的两人。 “你来了。” 方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萧竟祁,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与不安。 萧竟祁微微颔首,然后迅速抬起双手,试图驱散身上沾染的丝丝凉气。 他又搓了搓手掌,让掌心渐渐发热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走近方钰,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入怀中。 方钰被萧竟祁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惊愕,身体微微一颤。 不过,仅仅是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她便安静下来,顺从地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萧竟祁紧紧地拥抱着方钰,似乎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彼此相拥的身影。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松开双臂,眼中流露出一丝眷恋与不舍。 随后,萧竟祁从怀中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函。 他轻柔地将信函递到方钰面前,低声说道:“钰儿,你看看。” 方钰接过信函,并没有急于打开。 她先是走到桌前,拿起茶壶,为萧竟祁斟满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她微笑着将茶杯递到他手中,关切地道:“你先暖暖身子。” 信纸打开时,方钰并不惊讶,似乎是早就知道信中的内容一般。 纸上画了一张画,不是别的,就是方钰手中的玉佩,并且是一块完整的,连带着辛扶寂言手中的那一块。 萧竟祁说:“这块玉佩当年在云京拍卖,最后被一位女子所得,因为玉佩那个清晰可见的“兰”字,被其一分为二雕刻成玉佩,送于女子的手帕之交。” “那女子如今何在?”方钰问。 “那女子而今已然花甲之年,身份尊贵。” 说着,萧竟祁的眸子缓缓暗下来:“想了解个中细节,待我返京之后再帮你细细打探。” 他把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拿出来:“我这一枚是赝品,现在对我已然无用。” 方钰看着手中自己的那枚,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方钰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随后,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凝视着对方,轻声问道:“那你何时启程回京?” 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之情。 他毕竟并非地方官员,在此地逗留的时日终究有限。 方钰心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尽管眸光中明显有着深深的不舍,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表露出丝毫挽留之意。 只见她缓缓伸出双手,轻柔地拉住他一同坐了下来。 她那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指尖更是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指尖,仿佛通过这样细微的动作,默默地向他传递着内心深处那份难以割舍的眷恋与不舍。 萧竟祁感受到了她指尖传来的情意,立刻反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地包裹起来。 他用力握了握,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就这两日便会动身出发了。往后的日子里,你自己一定要多多保重。至于那块玉佩之事,如果有任何新的线索出现,我定会第一时间差遣专人快马加鞭地送到你手中。” 其实关于自己将要前往云京这件事,方钰一直未曾提及。 因为目前来看,其中是否存在变数尚不得而知。 因此,她暗自决定,等到一切真正确定下来,又或是当自己真正踏上云京这片土地之时,再找个合适的机会亲口告诉他。 方钰只是淡淡地微微一笑,她轻声回应道:“嗯,你只管放心回去便是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情和信任。 萧竟祁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缓缓地移动着,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穿过那扇雕花窗户,最终定格在了外面漆黑夜晚里那个影影绰绰、若隐若现的身影之上。 “钰儿,你当真决定要将此人留在身边吗?” 萧竟祁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露出一丝担忧和疑虑。 他对辛扶寂言的品性一无所知,但他明白一个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钰轻轻地将手中那块温润的玉佩重新放回了桌上,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萧竟祁:“你可知这块玉佩的另一半在何方?” 萧竟祁摇了摇头。 方钰微微转过头去,视线投向了窗外,轻声说道:“另一半玉佩就在他的身上。” 听到这话,萧竟祁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明显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情。 还未等他来得及出言,方钰便紧接着又说道:“或许他曾经心怀叵测,但如今,我认为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弄清楚这块玉佩到底出自何人之手。毕竟,在外漂泊多年,又有谁不想早日与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团聚?” 听完这番话,萧竟祁沉默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应道:“嗯。” 此时,屋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之中。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之间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是萧竟祁张了张嘴,却发现那些话语如同被卡在喉咙里一般,怎么也无法顺利地表达出来。 他深知,此次分别之后,再度相见恐怕已然遥遥无期。 那未知的重逢之日如同迷雾中的灯塔,若隐若现,令人心生迷茫与不安。 第212章 被撞见了 然而,方钰的心境却有所不同。 尽管心中同样充满了不舍之情,但这份不舍相较于她而言,并未如此浓烈而炽热。 此时,房间内的气氛仿若凝固一般,沉默得让人感到压抑。 方钰缓缓地从他紧握的手心里,轻轻地抠出那枚他不愿离身的黑色棋子。 这枚棋子仿佛承载着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些未曾言说的情愫。 紧接着,方钰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棋子重新放回他的掌心,并柔声说道:“时间与距离不过是横亘于我们之间微不足道的阻碍罢了。只要有它,无论天涯海角,我们定能重逢。” 萧竟祁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虽然未能完全领会她这番话语背后所蕴含的深意,但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冲动。 他猛地张开双臂,将方钰紧紧地拥入怀中。 刹那间,他原本清亮的嗓音也因激动而变得沙哑起来。 “钰儿,再多给我一些时日。待我处理完所有的事务,我定来寻你。” 方钰静静地依偎在他宽厚的胸膛前,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轻柔地伸出双手,抚摸着他那宽阔坚实的后背,宛如微风拂过湖面般温柔。 而后,她用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轻声应道:“好,我等你来。” 当两人的目光再度交汇时,方钰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微微低垂下去,恰似一片轻盈的羽毛悄然飘落。 这细微的动作,却犹如千斤巨石重重地砸在了萧竟祁的心弦之上,令他心头一颤。 “钰儿。”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轻轻地响起,仿佛一阵春风拂过她的心间。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落在她那洁白无瑕、如同羊脂玉般温润的下巴上。 就在这一刻,他那颗原本平静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每一次有力的搏动都像是要冲破胸腔一般,将他们之间那短短的距离瞬间拉近。 方钰只觉得一股电流从他的指尖传遍全身,她毫不犹豫地主动出击,如蜻蜓点水般印上了他的唇。 然仅仅是那么轻轻的一触,就迅速分开。 因为就在那一刹那,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人正在靠近。 她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先离开这里,但话还未出口,萧竟祁却误解了她的意图。 只见他手臂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刚刚起身的方钰一把揽入怀中,并用力地将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搂住。 方钰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身子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入了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 还来不及说出拒绝的话语,她的双唇便再次被他炽热的吻所覆盖。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当两人的唇瓣相互碰撞的那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方钰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心中的防线渐渐崩塌。 不知为何,她竟然渐渐地沉浸在了这个热烈的吻当中,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包括即将推门而入的那个人…… “姐姐!”伴随着一声惊呼,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方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她那只抬起准备迈进房间的脚就这样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嘴巴也惊讶得合不拢。 片刻之后,方欣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撞见了如此尴尬的场面。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双颊绯红,迅速别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出这一句后,只见她双颊瞬间变得绯红如霞,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脚步轻盈而迅速往外走,并顺手将门紧紧地关上了。 只留下还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方欣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后背靠在柱子,呼吸急促,面颊滚烫。 她急着用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镇定下来。 那关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似乎也宣告着她内心的羞涩和慌乱。 与此同时,方钰的俏脸同样“唰”地一下涨得通红,犹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她举起粉拳,轻轻地捶打了一下萧竟祁结实的胸口,从他温暖的怀抱中起身。 “你先回去吧,启程之日,我定会前去相送于你。” 方钰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婉转,宛如夜莺的歌声般悦耳动听。 萧竟祁微微抿了抿那线条分明的唇角,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意犹未尽和些许委屈,但最终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待萧竟祁矫健的身姿如同鬼魅一般从窗户悄然离去,融入那无边无际的茫茫夜色之后。 方钰方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裳以及有些松散的发髻。 确保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放心地伸手握住门把手,将紧闭的房门重新打开。 门外,方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活脱脱像是一个犯了大错的小孩子,脑袋低垂着几乎快要触及地面。 尽管清楚地听到了开门的声响,可她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抬起头来,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欣儿。”方钰轻声呼唤她,语气温柔而亲切。 随后,她伸出手拉住方欣纤细的手腕,牵着她一同走进了房间。 即便已经进入屋内,方欣依然不敢抬起头来正视姐姐,两只耳朵还是红彤彤的。 方钰那好看的眉心间微微地蹙起,形成了一道浅浅的褶皱,仿佛是被一阵微风轻轻吹过的湖面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看着眼前的方欣,轻声问道:“欣儿来找我,可是有事?” 半晌过去了,方欣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有些怯懦,小心翼翼地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方欣这般模样,方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方欣的额头,调侃道:“别看了,他离开了。” 第213章 辗转难眠 听到这话,方欣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长长地呼出了一口大气。 她还下意识地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压根就不存在的汗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态。 然而,没过多久,方欣那张可爱的小嘴便撅了起来,脸上满是委屈之色。 只见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对方钰说道:“姐姐,方才之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什么都没有瞧见!” 尽管她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但实际上就连她自己心里都清楚,说到底,她就是害怕惹姐姐生气。 方钰温柔地握住方欣的小手,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欣儿无需这样谨小慎微,我与他之间早已互生情愫多时。只是近来琐事缠身,我一时疏忽忘记将此事告知于你了。” 方欣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渐渐地开始恢复神采,犹如夜空中重新闪烁起来的星星一般:“我这般毛毛躁躁,姐姐你没有生我的气,那就太好了。” 此时此刻,当她回首往昔种种的时候,脑海中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息。 其实仔细想来,姐姐与那位萧大人之间,早就在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中有迹可循。 只可惜她一门心思扑在钻研厨艺之上,对于这些细节压根儿未曾深入思考过。 这个令人感到些许尴尬的小插曲总算是被轻轻揭过,仿佛一阵微风拂过湖面,仅仅泛起几圈浅浅的涟漪之后,一切又重归平静。 方欣逐渐平复心情,突然想起自己此番前来的初衷所在。 只见方欣缓缓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着方钰那微微垂落在桌面上的袖摆。那细腻的触感让她不由得心生感慨。 而一旁的方钰见状,则误以为她是喜爱这块布料,于是微笑着说道:“我给你带了好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不光有各种各样的布料,还有不少漂亮的衣裳。待会儿你都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方欣竟然轻轻地摇了摇头,并以一种极为严肃认真的神情紧紧地凝视着她,口中更是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开口道: “姐姐,你老实说,此次出行,你根本就没有前往槐州城,而是去了他处,我说得可对?” 方钰明显地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方欣所思考的方向竟是如此,更未曾想过她居然能够察觉到其中的蛛丝马迹。 一时间,方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稍作停顿之后,方钰决定不再隐瞒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起自己前往炽国的经历。 然而,她所说的大多都是关于在炽国开设店铺的种种事宜,对于其他事情,则选择了避而不谈。 就在方钰娓娓道来时,说到扶珘找到家人的事情之后,坐在一旁的方欣却渐渐地失去了倾听的兴趣。 她的眼帘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垂,原本明亮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沉闷无比。 沉默了一会儿。 方欣那低垂许久的眸子才缓缓抬起,她用略带迟疑和哀伤的口吻问道:“所以……扶珘他是炽国人,日后终究还是要回到炽国,回到他亲人的身旁,是吗?” 面对方欣的追问,方钰心中一阵纠结。 她实在不忍心给她当头浇一盆冷水,但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否认。 更何况,还有一个更为残忍的真相,扶珘早已返回了炽国,只是方欣至今尚未察觉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并非真正的扶珘罢了。 方钰紧紧握住方欣的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妹妹一丝安慰与力量。 同时,她放柔了声音,轻声说道:“欣儿,你有什么千万别憋在心里,一定要跟姐姐讲,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方欣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浓厚的阴霾所笼罩。 她静静地凝视着门口的方向,目光像是要穿透那紧闭的门缝和漆黑如墨的夜色,去寻觅某个身影。 然而,无论她怎样努力地张望,都只能看到一片无尽的黑暗。 尽管如此,方欣还是强打起精神,勉力从嘴角挤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轻声说道:“姐姐,我没事,时间不早啦,你这一路上奔波劳累才赶回来也累坏了,快些歇息去吧。明日咱们一块儿去隔壁村子瞧瞧之前种下的菜,它们长得可好了。” 方欣说话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看似阳光灿烂的笑容。 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笑容之中其实隐藏着许多难以言说的忧愁。 这些忧愁如同蛛丝一般,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方钰默默地注视着妹妹,但见她这般故作坚强,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再追问下去。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好吧,那欣儿你也早点儿休息。” 方钰亲自将方欣送出房门,并一直目送着她缓缓走向自己的房间。 望着方欣那失魂落魄的背影,方钰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让辛扶寂言假扮扶珘这个决定或许并没有错。 只是这件事情终究不能操之过急,还得看欣儿自己内心究竟是如何思量的。 想到这里,方钰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思绪却久久无法平静。 关上门,方钰直接进了空间里。 光是从少君府搜刮的东西都够她花几辈子了。 但是方钰并不满足,不能坐吃山空,目光可以更长远,更广阔。 赶了许久的路,她确实也累了,沉沉的睡去。 然而,隔壁房间的方欣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扶珘每一次次保护她的情景,仿佛这些画面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头。 从他们初次相遇时,到后来的每一个关键时刻,扶珘都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将所有危险挡在了她的身前。 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扶珘对她更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每当她不小心切到手指或是不慎伤到自己时,扶珘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旁。 第214章 欣儿喝多了 渐渐地,她已然习惯了有扶珘陪伴在身边的日子,那种安心与温暖令她无比眷恋。 此次若非姐姐要出远门需要有人护送,方欣着实有些舍不得让扶珘离开。 他在她心中早已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尽管她也真心为扶珘能够寻找到自己的家人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只要一想到未来某个清晨醒来,当她漫步于庭院之中时,再也无法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方欣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情绪。 这种烦躁感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思绪,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入睡。 …… 原本正处于深度睡眠状态中的方钰,突然被一阵类似于罐子倒地所发出的轻微声响惊醒。 她猛地坐起来,刹那间睡意全无,整个人瞬间变得异常清醒。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首先闪过的念头便是:难道是辛扶烬焱的人追查到家中来了? 她轻轻地站起身来,侧耳倾听着院子外面的动静。 四周一片静谧,唯有那轻柔的风声在耳边低语,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 尽管如此,方钰心中仍有些许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她起身抓起架子上那件厚实的披风,迅速披在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朝着门外走去。 月光如水洒落在庭院之中,将一切都映照得清晰可见。 她先是瞥了一眼旁边李氏和方欣的房间,只见两扇房门紧紧关闭着,看上去并无异常之处。 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但内心的担忧并未完全消除。 继续往院子深处走去,忽然间,她看到一抹微弱的烛光在小厨房里微微闪烁着。 那光芒虽然黯淡,却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悄然浮现出来。 是云阶,她压低声音对方钰说道:“方姑娘,是二姑娘在里面。她看起来心情不佳,像是有满腹的心事,一直在独自喝闷酒,至今已有半个时辰之久了。” 听到这里,方钰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辛扶寂言人呢?” 话音刚落,只见辛扶寂言匆匆赶来,他的神情显得十分沮丧,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一般。 来到方钰面前,他嗫嚅道:“方姑娘,我......实在抱歉,没能照顾好二姑娘。” 方钰摆了摆手:“这不怪你,我先去看看她。” 说完,便不再多言,径直朝着小厨房快步走去。 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儿瞬间扑鼻而来,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地冲击着她的鼻腔。 方欣坐在地上,已经醉得东倒西歪的了。 “欣儿。” 方钰走过来,取下方欣手里的酒坛,轻轻哄着的语气:“欣儿,你喝醉了,姐姐送你回房间。” 方欣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眼前的人。 她一双手臂挂在方钰的脖子上,嘟囔着撒娇道:“姐姐,我没醉,我还能喝的。” 她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还要伸手去拿旁边的酒坛。 方钰也不多说了,把她整个人捞起来送回房间了。 云阶送来热水。 方钰耐心地帮方欣擦洗,换上干净的衣裳,哄她睡觉。 方欣的手紧紧地抓着方钰的手,不让她走,口中嘟囔的却是扶珘的名字。 一直在门口的辛扶寂言走了进来,他挠了挠头,询问的语气问:“方姑娘,有没有什么事我能替二姑娘做的?” 方钰摇摇头,其实她能看得出来辛扶寂已经很努力在扮演扶珘了。 “不用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先回房间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云阶先退出去了。 辛扶寂言微微愣了一会儿才出去。 他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漏出了什么破绽被方欣发现了。 方钰轻轻地拍着方欣的后背哄她睡觉。 方欣人虽然睡着了,可是手还死死地抓着方钰的手。 但凡她想抽回来一点,方欣的手就会更大的力气握着她。 无奈之下,方钰只能趴在床边陪着方欣。 姐妹两人是被李氏的声音喊醒的。 她本来是去看看方钰有没有踢被子的,谁能知道人竟然不在。 李氏刚刚推开门,方钰和方欣都醒了。 方欣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急忙掐了自己一把。 因为床边被压皱的被子痕迹太过明显,很显然是姐姐昨晚陪了她一夜。 李氏颇有担忧的语气看着方钰:“钰儿你昨晚怎么在欣儿这边睡着了,可是欣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李氏说着已经走过来,直达眼底担忧不说,还伸手摸了摸方欣的额头。 毕竟最近的天气大起大落,感染风寒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方欣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就要穿衣裳。 李氏一把按住她,因为张氏闻到她身上有喝了酒,经过一夜还略有残留着的酒味儿。 “欣儿可是喝酒了?” 方欣自然是不可能实话实说,她就说:“姐姐做的酒太香了,我一时没忍住所以就偷喝了一点。” 李氏并不反对她们姐二人喝酒。 用完早饭,方欣还记得昨日答应过方钰的事情。 姐妹二人坐上的马车去了隔壁村。 方欣这才想起来问:“姐,我昨晚喝多了,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有啊。”方钰果断回答后,又故意扬起以为意味深长的嘴角。 不知为何,方欣的脸颊突然泛起一抹红晕,那红如熟透苹果般的色泽迅速蔓延开来,甚至连耳根都未能幸免,显得格外娇羞可爱。 不仅如此,她的眼神中还流露出几丝难以掩饰的心虚。 因为昨晚方欣竟然梦到了扶珘。 在梦中,她与扶珘之间发生了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羞涩难当的事情。 此时,坐在一旁的方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狡黠和戏谑。 只见她故意将后背轻轻倚靠在车厢之上,然后模仿着方欣昨晚在梦中的模样:“我不要你走,我不许你离开我……” 第215章 真的是瓜牛 听到方钰这般调侃,方欣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如同火烧一般滚烫。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撒娇似地喊了一声:“姐姐~”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她眼中原本明亮闪烁的光芒便骤然黯淡了下去。 此刻的方欣低垂着头颅,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双手的指尖无意识地相互交织缠绕着,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看到妹妹这副模样,方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她轻轻地握住方欣的一只手,正准备开口安慰几句,没想到方欣却抢先抬起了头,鼓起勇气说道: “姐姐,我喜欢扶珘,自从他第一次救我时,我就喜欢上他了。可是后来,我以为他与云消同病相怜,互生情愫的时候,我其实好难过。但这怪不了别人。” 看着她隐隐染着水汽的眸子,方钰接着说:“你知道她与云消是兄妹,你又很开心,但是知道他是炽国人迟早会回到炽国,你又很难过,怕以后见不到他,但是心里又放不下他。” 方欣听完后点点头,一脸的纠结与为难,但是方钰都懂她。 方钰整理了她额角的碎发,与她说道:“欣儿,姐姐问你,你喜欢他这件事情,可有告诉过他?” 方欣却摇摇头:“未曾。” 方钰又问:“如果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届时,你又会如何?” 这句话的意义,方欣是懂的,她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她觉得扶珘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可好像又不对,因为她清楚的记得,扶珘平日虽然不说,但好像也有刻意地与她拉开距离,似乎是在隐忍什么。 此时,她好像没有那么难过的了。 她说:“如果真是那般,我也懂强扭的瓜不甜。” 她笑了,笑容中似乎还带了几分释然。 马车停了。 云阶从外面把帘子掀开:“方姑娘,二姑娘,到了。” 一阵寒冷刺骨的风呼啸而来,毫不留情地灌进了车厢之中。 方钰急忙伸手将方欣身上的披风紧紧地裹住,然后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走下马车。 当她们站稳脚跟,放眼望去时,眼前展现出一幅令人惊叹的景象。 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绿意盎然的田野。 在这个本该万物凋零的冬日时节,竟然能够目睹到这样一番生机勃勃的场景,着实让人感到惊喜不已。 就连头顶上方那原本有些清冷的阳光,似乎也因为这片绿色而变得温暖了许多。 与周围那些显得有些萧瑟和枯黄的山林相比,这片绿油油的菜地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无尽的活力和生机。 方钰不禁暗自惊讶,她也没有想到,这些蔬菜居然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生长得如此茂盛,而且还是在凛冽的冬日寒风中傲然挺立。 这些蔬菜种子可是经过灵泉水浸泡过的。才能拥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在逆境中茁壮成长。 守地的几人一见到方钰到来,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这几个人都是同村的村民,对方钰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见其中一个人率先开口说道:“哎呦,原来是钰姐儿来了啊!你快来瞧瞧,这片菜长得真好。依我看呐,就算这天气再冷一些,它们也绝对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地的边上专门搭上了茅草屋,虽然这些人是花钱请来的,但方钰也很客气。 “要是炭火不够尽管去我家取,地里的菜固然重要,大伙儿的身体也不能不顾。” “好,我们都知道,钰姐儿有些日子没来了,赶紧看看菜吧。” 方钰走在前面,沿着地与地之间留出来的小路一路走过去。 这些菜生机勃勃,比她想象中的长得还要好。 原本冬日种菜只是个幌子,空间里随便种一点足以支撑所有酒楼。 但是没想到真能种出来,如此一来,冬日想在炽国种出菜应该问题也不大。 方钰边走边看,云阶跟在她后面。 辛扶寂言则是跟在方欣后面,方欣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着辛扶寂言,欲言又止,刚想开口,前面传来方钰的喊声:“欣儿,快来。” 方欣立刻收回刚才的心思,小跑着朝方钰跑去。 方钰蹲着身子,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那片绿油油的青菜地。她耐心地等待着方欣的到来。 不一会儿,方欣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过来。 只见方钰轻轻地伸出手,缓缓地扒开一丛长得格外茂盛的青菜。 一只长着浅紫色花纹的蜗牛出现在她们眼前。 这只蜗牛的个头不大不小,身上的花纹犹如精美的艺术品一般,精致完美。 “哇,是瓜牛(蜗牛)啊!” 方欣看到这可爱的小家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满心欢喜地叫出声来。 她迫不及待地将蜗牛小心翼翼地抓起来,连带着它正在啃食的那片嫩绿的菜叶子一起,轻轻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姐姐,这个时节怎么会有瓜牛呢?它长得可真漂亮。” 方欣欣喜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手中的蜗牛身上移开。 方钰微微一笑,神秘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准备带路。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方钰的脚后跟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小小的石头。 由于身体失去平衡,她的身子猛地一晃。 不过好在她反应迅速,本以为能够稳住身形,但没想到一道声音和一个动作比她还要快。 “方姑娘小心!” 伴随着这声关切的呼喊,辛扶寂言如一阵疾风般冲了过来。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即将摔倒的方钰。 “我没事。” 几乎是在瞬间,方钰就反应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辛扶寂寒,然后迅速将被他扶着的胳膊抽离开来。 辛扶寂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可能有些不妥。 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般,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急忙向方姑娘道歉道:“抱歉方姑娘,方才我也是情急之下,一时没有考虑不周……” 未等他把话说完,方钰已然抓着方欣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了。 第216章 方欣略有怀疑 对于方钰来说,这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怕的就是过多纠结,被欣儿发现什么端倪就遭了。 不过,方欣却并非如此想。 就在刚才那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瞬间里,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扶珘”眼中流露出的对姐姐即将摔倒的深深担忧。 若是仅仅只有担忧倒也罢了,可是在那一抹担忧之中,似乎还隐隐约约地夹杂着一些别样的情绪。 这种复杂难辨的情绪让方欣感到十分困惑和不解,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她心中那种难以名状的奇怪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仿佛眼前的这个“扶珘”与平日里所熟悉的那个有所不同,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却又怎么都说不清楚。 正当方欣陷入沉思、胡思乱想之际,前方传来了方钰关切的提醒声:“欣儿,当心脚下!” 这一声呼唤如同一道清泉,猛地打断了方欣的思绪,将她从混乱的思考中拉回到现实中来。 一起走进了那个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山洞。 刚踏入洞口的那一刻,他们便明显感受到了洞内与洞外截然不同的氛围,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奇妙世界。 一进到洞中,便能立刻察觉到自己被一股柔和而又温暖的气流所包围,那股暖流如同轻柔的绸缎般轻轻地抚摸着身体,让人不禁产生一种想要解开身上厚重披风的冲动。 再往里走几步,便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温泉池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池中清澈见底的泉水不断地向上冒着腾腾热气,宛如仙境中的仙雾一般袅袅升起,令人眼前一亮、格外引人注目。 方欣抛开脑海中那些纷乱复杂的思绪,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温泉池子近前。 然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冒着热气的泉水。 只一瞬间,她便被那温热的触感所吸引。 “哇!姐姐,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方欣满脸惊喜地赞叹道,话语间充满了兴奋之情。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似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紧握着的一只小蜗牛身上。 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难怪姐姐会选择在这片土地上种菜,也难怪在如今这个季节里还能见到瓜牛。” 一旁的方钰微笑着歪过头来询问方欣:“欣儿,来都来了,要不要泡个脚?” 听到这话,方欣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随即便将手中的蜗牛轻轻地放置在了身旁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她迫不及待地掀起裙摆,手脚麻利地开始脱去鞋子和袜子,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个男子。 而辛扶寂言见状,则默默地转过身去。 方欣把双脚放入温泉池中。 “哇!”被热水包裹着,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啊姐姐,你也泡吧。” 方钰转身跟云阶说:“你去把车上果子蜜饯取一些来。” 姐妹二人这样,一边泡脚,一边吃着零嘴儿,一边说笑。 欢声笑语很快在山洞里蔓延,好不惬意。 方欣将散发着甜香的蜜枣轻轻放入口中,咀嚼着那软糯香甜的果肉。 眸光不经意间朝着洞口的方向随意一扫。 然而,就是这一眼,让她整个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只见原本应该背对着她们的扶珘,此刻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转过身来。 他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但那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眸却直直地凝视着的好像是……姐姐! 起初,方欣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回想这几日的细节,她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扶珘确实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他望向姐姐方钰的眼神,那种炙热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一般;而其中蕴含着的情意更是浓烈得让人难以忽视。 辛扶寂言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方钰身上,完全被她脸上那如春花绽放般灿烂的笑容所吸引,以至于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就在他看得如痴如醉、忘乎所以之时,突然之间,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转动眼珠,朝着危险来源的方向望去。 他与云阶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只见云阶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烁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就像是一头护崽的猛兽,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辛扶寂言的心底当即“咯噔”一声响,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冲脑门儿。 他深知云阶此时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如果再不收敛自己的行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迅速收回目光,并像触电般猛地转过身走出去。 而另一边,方钰依旧全身心地沉浸在泡温泉所带来的极致舒适之中,对于方才洞外发生的那短短一瞬的眼神交锋浑然不觉。 避免被方发现什么端倪,回去路上,方欣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方钰有说有笑的。 方钰不在的这段时日,李氏和方欣也没太早去铺子里。 都是算好该上客人,时辰差不多了才去。 所以空闲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李氏还在房间琢磨新的刺绣纹案。 听到马车到门口的声音,李氏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被方钰发现而紧张了。 方钰也猜到她在做什么,直接推门进来了,一边倒茶一边道:“娘,你那是做的新的手帕吗?” 李氏点点头:“嗯,钰儿可是有什么喜欢的,娘都能试着做做看。” 方钰把热茶送到李氏跟前后,拿起她新做出来的手帕。 上面的图案很是新奇,就是一种连方钰都没见过的花瓣图样,正是因为别具一格,所以才觉得好看。 李氏接过来,用指尖轻轻摸了摸:“我也不知道这是何物,就好像是在梦里见过,觉得很漂亮,所以就绣了下来,钰儿看着感觉如何?” ‘梦里见过’,这四个字,似乎提醒了方钰什么。 她拿起篮子里放置的新的素帕,用笔在素帕上轻轻地勾勒了起来。 李氏静静地看她拿着笔在素帕上面灵活地滑过。 方钰的速度很快,提起整块素帕,凑到李氏跟前:“娘,你看看这个如何?” 第217章 种地 看着图纸,李氏疑惑中带着欣喜。 “这个…好像是一只兔子,又好像不是,兔子的耳朵怎么是这般的,还能卷得像一朵花一样好看?” 方钰当然不会说,这就是真实存在过的兔子,像人一样的体型不说,耳朵的毛发似头发一样般,像浪花一样的自然卷。 方钰也随口道:“女儿也是在梦里见过的,觉得很好看就画出来了。” 李氏点点头:“好,那娘就试着把它做出来。” “那娘你要当心身子,别累着自己。” 李氏放下素帕,握着方钰的双手:“这段时日累坏了吧,这几日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铺子的事情有娘和欣儿就行了。” “好。”方钰这次没拒绝,因为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也去不了铺子里。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李氏和方欣坐着马车去了青汕城。 等马车出了村子,直到看不见了。 方钰才换上一身老旧的衣裳,拎着锄头去了地里。 出门不远,就碰见了几个看样子也是要下地干活儿的人,有男人,有妇人。 自从知道方钰家在青汕城开了酒楼,村里的人现在对她们母女三人都客客气气的。 都笑着跟她打招呼:“钰姐儿这么冷的天是要下地干活吗?” 方钰淡淡点头回应:“嗯。” 见她手里拿着锄头,有好奇的妇人没忍住追了上来,单纯地问她:“钰姐儿你这是要去种地不是?” 方钰还没做出回应,那妇人就继续说:“钰姐儿,你是怎么做到在冬日里种出青菜的,能不能教教我们?” 那妇人一说完,其余追上来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同样炙热。 她们想学,不仅仅是因为冬日里种出青菜能卖银子,就是自己吃,那也比吃不完的红薯和土芋来得强得多了。 方钰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但是她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泡过灵泉水的种子拿出来。 有的事情做事到最后不一定就是好事,也可能是祸端。 她浅浅一笑,淡然的语气回答:“我也是偶然遇到一个关外的人卖的种子,人家说是冬日里也能种出来,所以我才买来试试的。” “那是何处所买的?”一道声音急着问。 方钰象征性地思索了一下:“我记得就是在城门口遇到的,后面还遇到过一次,有可能那人还在城中,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大伙儿若是想买的话,有时间了不如去青汕城碰碰运气。” 方钰虽然是信口胡说的,可能是因为是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太过于自然,他们已经神深信不疑了。 都围在一起开始商量着何时去青汕城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卖种子的关外人。 方钰轻轻摇头后,拎起锄头,大步往前走。 她要去的不是别的地,就是当初老方家为了救方有财而不得不卖出去的那一片地。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她拎着锄头就开始挖了起来。 “方姑娘,我来吧。” 云阶要来接她的锄头,方钰躲开了:“没事,你先去旁边除除草,我来就行。” 有路过的人看到是方钰在翻地,只是稍微诧异了一下,没有上前来问。 村里现在谁不知道方钰家有钱,谁不知道这一片是老方家卖了出去的。 这片地自从卖出去后就一直荒废着,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被方钰买了去。 方钰的速度也很快,她已经开垦出来一小部分了。 她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薄汗,云阶送过一杯热茶:“方姑娘,先喝口水缓缓吧。” 水尚未入口中,远方的地平线处,数道人影如汹涌波涛般浩荡而来。 云阶站得甚远,但凭借敏锐的直觉,察觉到情况不妙。 她毫不犹豫地横跨一步,稳稳当当地立在了方钰身前,身躯紧绷,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便能雷霆出击。 随着来人逐渐靠近,方钰终于看清了。 为首之人正是前些日子被打得半死不活、许久未曾在村中露过面的方有财。 此刻的方有财,已重新恢复了往日那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只见方有财人未至而声先至,其怒吼之声震耳欲聋:“方钰,是谁给你的胆子敢乱动这一片土地的,难道你不清楚这片地是谁的?!” 面对方有财的质问,云阶毫无惧色,她挺直身躯,眸子圆睁,怒视着方有财,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然而,方有财却对云阶的呵斥置若罔闻,反而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撒野!” 言语之间,尽显其傲慢无礼之态。 方钰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这群不速之客,随即便收回目光,仿若眼前之人根本不值一提。 她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歇,依旧专注地挖掘着脚下的土地,仿佛外界的喧嚣与纷争都与她无关。 见自己竟被方钰如此轻视,方有财顿觉颜面扫地。 他恼羞成怒,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迈开大步径直朝方钰冲了过去,边走边叫嚣道:“怎么不说话,我看你就是心虚了!” 回来的路上,方钰就大概给云阶讲过家里的情况。 于是乎,只见那云阶甚至连半点儿迟疑都未曾出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长刀。 紧接着,她口中发出一声凌厉至极的怒喝:“再上前一步,死!” 原本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方有财,在目睹云阶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刃之后,不知怎的,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惧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了一下。 他方才那嚣张跋扈的叫嚷声也瞬间降低了许多:“不就是仗着有把破刀嘛,有啥了不起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钰缓缓放下手中紧握的锄头,然后从容不迫地从云阶身旁迈步而出。 她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方有财那明显已经断折过的右腿。 由于伤势尚未痊愈,使得方有财站立时整个身子都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势,左右高低分明,显得极不协调。 第218章 打断他另外一条腿 面对方钰如此冰冷的目光和审视,方有财却像是故意想要掩饰自己身体上的缺陷一般,迅速挺直了腰杆。 并将悬挂于腰间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用力往前一顶。 仿佛是在以此向方钰示威,暗示自己如今已然今非昔比,有着足够的底气与对方钰抗衡到底。 方钰在见到这番情景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奉劝你最好还是识趣些,你以为凭借你王远岳父这一身份,我就对你无可奈何?” 被看穿了心思,王远的面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嘴硬道:“这片地是我家的,我现在要买回来。” “好啊。”方钰利落地回应。 因为她身着昔日那些旧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裳,显得有些寒酸落魄。 这般模样落入方有财眼中,竟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是方钰她们一家衰败了。 于是乎,一个贪婪的念头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只要这母女三人敢回来,他就敢卖了她们。 方有财暗自思忖着,这样一来,还省的了买地的钱! 他心中窃喜,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语瞬间发生了转变。 “如今是不是懊悔与我方家断绝亲缘关系?若你此刻想要回方家,倒也并非全然不可行。只需将那地契乖乖交出来,我方家的大门自然会随时为你们敞开。” 方有财满脸得意之色,仿佛吃定了对方一般。 然而,他这点小心思岂能瞒过方钰。 她又怎会不知晓这其中暗藏的阴谋诡计。 只听她面色平静如水,朱唇轻启,淡淡地朝云阶发出一道命令:“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站在一旁的云阶闻言,微微颔首示意,表示领命。 她动作利落地将手中长刀插入刀鞘之中,然后迈开脚步,朝着方有财步步逼近。 每一步都带着丝丝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方钰所说的那一番话语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正缓缓走来的女子,只见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冰冷刺骨的气势,宛如寒霜降临人间一般。 让人不禁心生寒意,丝毫不敢怀疑方钰说的话是否只是玩笑而已。 “你……你想要做什么?!” 方有财颤声问道,与此同时,他的双腿像是不受控制般,下意识地迈开步子,拼命朝着后方逃窜而去。 然而,他又怎能逃脱得了云阶那如同鬼魅般敏捷的身手。 几乎是眨眼之间,云阶便轻而易举地追上了方有财,并牢牢地将其擒获在手。 紧接着,她按照方钰先前的吩咐,毫不留情地抬起手来,准备折断方有财的腿。 “住手!”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气喘吁吁且带着焦急的喝止之声。 只可惜,晚了。 还未等这道声音完全落下,云阶甚至都没有使出全力,仅仅是轻轻一拧,就已然将方有财关节处的腿骨给生生拧折了。 “啊!!!” 刹那间,方有财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田野,惊得四周飞鸟四散而逃。 方钰闻声转头望去,只见远远地有一道身影正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 待到对方靠近一些后,她方才看清来人正是村长。 此时的村长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锄头,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胸口也因为剧烈的喘息而不断起伏着。 待走到近前时,村长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方有财,随后竟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自从方苓嫁入了王家为妾,方有财便开始自认为有了王家这座大靠山,整个人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在这短短数日之间,他一直在村子里面四处显摆、耀武扬威,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村中最有权势之人。 有人跑来说方有财和钰姐儿在地里撞上了,村长听闻此消息后心中不禁一紧。 他深知方有财平日里那嚣张跋扈的性格,担心方钰会吃大亏,于是赶忙放下手中正忙碌着的事务,急匆匆地赶来。 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正在痛苦地满地翻滚的是方有财。 村长紧皱着眉头,目光落在了方有财身上,但却始终没有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其实对于方有财这个人,村长再熟悉不过了。 凭借多年来对其为人处世的了解,即便不去询问,村长心里也大概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与缘由。 躺在地上无人理睬的方有财见居然没有人前来关心他的状况,心中更是恼怒万分。 他一边鬼哭狼嚎般地大声喊叫着,一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之中挤出话语:“村长啊,你快管管这个死丫头!她把我这条腿也打断了!” 他咬着牙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愤怒与怨恨。 正当村长准备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方钰身上想要弄清楚具体情况之际,突然间只听得“咔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站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云阶突然有所动作,只见她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踹向了方有财腿部的关节之处。 随着这一脚下去,方有财原本就已经疼痛难忍的身体再次遭受重创,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啊啊啊!!!” 云阶拍了拍衣角上挂着的草叶,对着村长摆摆手:“他的腿没断。” “?”众人的眼神皆是疑惑地看向方有财。 然后,他的喊声也在喉咙处戛然而止,因为真的不疼了。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的同时开始尴尬了起来。 村长清了清嗓子,一副长辈劝说的口吻:“有财,这一片地是人家钰姐儿早就买下来的,你真要想买地,我再给你看一片。” 方有财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眉头皱成一块烂抹布了。 特别是看向云阶时,心底一阵生寒。 他竟然觉得这个女子比方钰还可怕。 什么都还没做,他已经感觉脸面都丢尽了,悻悻地回应村长:“村长你误会了,我就是路过的,没想要这片地。” 方有财就这么狼狈地走了。 村长还好心地提醒方钰:“他沾了王家的光,最近都用鼻孔看人,钰姐儿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 “嗯嗯,村长爷爷放心。” 第219章 方万德好像有点奇怪 村长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钰姐儿,你这个冬日也能种的种子是在何处买的?若是咱们村里都能种上,冬天未必不是一个进项。” 方钰还是把之前跟他们说过的话跟村长说了一遍。 村长听完了然:“好,那你先忙,若是方有财还来找你们的麻烦,你定要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谢谢村长爷爷。” 村长都走了,想看方钰翻土想做什么的村民本来是不想离开的。 但是云阶光是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比冬日还冷的感觉,他们自然是不敢留下,都走了。 云阶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只见她眼神闪烁着一丝狠厉之色,略带试探地开口说道:“方姑娘,依属下之见,倒不如让属下去......方可一劳永逸!” 说着,云阶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很显然,她的意图便是要将老方家的所有人都彻底抹去。 其实,方钰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种极端的做法。 如果真的这么去做了,那所引发的后果可绝非小事一桩。 毕竟,一家六口突然间全部死亡或是莫名失踪,这必然会在整个村子里掀起轩然大波,造成极大的动荡。 到那时,她们母女三人无疑将会成为众人首先怀疑的对象。 想到这里,方钰轻轻地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不必了,恶人自有天收,暂且先不去理会他们。” 为了保护好娘和妹妹,方钰绝对不能这样做,起码暂时不能。 经过半天时间的努力,在云阶的帮助下,方钰终于成功地重新种下了一小片种子。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想要验证一下这些仅仅在灵泉水中浸泡过片刻的种子,是否能够在这严寒刺骨的冬日里顽强地生根发芽。 若是可以的话,再加以培育,在冬日来临前早些种下未必不可。 如此一来,就算她不在青汕城,不管是溪山村还是炽国,冬日都能吃上青菜。 云阶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不会多问。 等天色渐暗,李氏和方欣回来后,听说方钰在地里做了一日的活儿,二人纷纷责备她。 “姐姐,你怎么还亲自动手了,现在我们每日的进项早就足够请人做活儿了。” 方钰就随口说了几句自己想种出能冬日下地的种子的事情。 方欣直接发出惊呼:“真的吗?如果真的可以就太好了,那样大家都能在冬日里吃上青菜了。” 李氏种了这么多年的地,其实一开始方钰要在隔壁村种地的时候,她也想劝说两句。 在冬日里种出东西,这种事情是闻所未闻的。 也是出于对自家女儿的信任和支持,她才没阻止。 隔壁村子里的菜,她也去看过的,长得很好。 所以现在听到方钰说想继续种菜,给来年留下些种子,她自然也是支持的。 就这样,母女三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忙了起来。 李氏空闲时间忙着刺绣。 方欣空闲时间忙着研究新的菜品。 方钰则是满心都在地里。 辛扶寂言也认真地扮演着扶珘,好在是暂时打消了方欣对他的疑虑。 三日过去。 方钰还在地里埋头苦干时,云阶突然叫她:“方姑娘,有人寻你。” 方钰抬头看去,来的莫九。 莫九走近了来,抱着拳头说:“方姑娘,我家大人明日在酒楼等方姑娘一叙。” 方钰这几日都在忙着地里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萧竟祁的事情。 她点点头:“好,我明日会去的。” 方钰还没从的地里回去,地头缓步走过来一个人影。 方钰看见了,来的是方万德。 云阶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但是云阶有直觉,方姑娘不是很想看见此人。 她直接问:“方姑娘,我去将人赶走。” “不用。”方钰看向方万德的目光的微微压了压。 说起来,自从上一次之后,好像有些时日没见到方万德了。 她倒是很好奇,他今日这个时辰来是想做什么。 是想给被吓得尿了裤子后不见人影的张氏讨公道,还是要给被拧断了腿又拧回去的方有财讨公道。 方万德慢慢走过来,目光不断扫过已经翻了一大半土的地面。 他今日就是来找方钰的,不过不是来的找麻烦的。 “钰姐儿。” 方万德双手背在身后,看似面无表情,实际能感觉到他浑浊的目光里有事想说。 方钰放下手里的锄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说话,她在等方万德继续说。 方万德又扫了一眼脚下的地,微微叹息一口气,而后才语重心长地开口:“这片地我种了一辈子,我从没想过最后会卖了它们,被你买去了也好。” 顿了顿,方万德明明是想说什么的,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说出来的话明显不是他原本想说的。 他道:“你要是能把菜种出来,这地卖了也就不可惜。” 方钰没接话,但是耐心已经在慢慢消失了。 方万德只字不提张氏和方有财,只是满目惋惜地看着脚下的地。 最终,他什么都不再多说,转身走了。 他来时步伐缓慢,走时步伐也很缓慢。 这是方钰第一次有点看不懂方万德,她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 但是方钰不会去过度深思,完全没有必要。 “云阶,我们也回家吧。” 方钰把锄头扛肩上往回走了。 萧竟祁要走了,她没什么好送的,她打算做点点心让他带着路上吃。 她直接进了厨房,云阶跟着进来,以为她是饿了。 “方姑娘,你想吃什么,我来做,你先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好。” 方钰洗完手,倒了些面粉出来,才说:“我不饿,你先去休息会儿,不用管我。” 云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便不再多言的,转身生起了火。 这一忙就是忙到李氏和方欣回来了。 院子门一推开,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方欣深吸了一口香气,她迫不及待地往厨房跑,边跑边问:“姐姐,你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方钰刚好把点心出锅:“呐,我新做的点心,你先拿出去跟娘一起尝尝看味道的如何。” 第220章 想让姐姐开心 方欣接过碟子,凑近吸了一口,小跑着出去找到李氏,把一块热乎乎的点心塞李氏的嘴边。 “娘你尝尝看,这是姐姐刚做的。” 她一说完,看到的从门口进来的‘扶珘’,她重新拿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扶珘你也尝尝看,这是我姐姐做的。” 一听是方钰做的,辛扶寂言的眼底明显神有过转瞬即逝的激动的光芒。 他细细地品尝,满意的点头:“嗯,味道不错。” 方欣又把几块塞给他:“那你多吃一些。” 所有的点心都出锅了。 方钰装满了一个食盒后,剩余的留下来自己吃。 方欣跑进来一眼就看到方钰装好的食盒,她问:“姐,你突然做这么多点心做什么?” “萧大人要离开青汕城了,没什么好送的,我就想着送些点心。” 方欣才想起来萧竟祁不是青汕城的官,迟早都会回到云京的。 她问:“姐姐,萧大人要是离开了青汕城,以后他还会回来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吧。” 方欣的眉头顿时一皱,有些不解:“姐姐,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就这样分开了,岂不是很可惜?” “或许会吧。” 方钰的回答太过淡定了。 相反方欣,她有些激动了起来:“姐姐,就不能让萧大人留下来吗?萧大人是好官,他若是留下来,青汕城只会越来越好的。” “欣儿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那姐姐自然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让他人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方欣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她又怕说错了姐姐会不开心。 方欣挠了挠头,提了一个她不是很敢说的提议:“姐姐,不如我们也去云京吧,那样姐姐就能日日看到萧大人了。” 方钰没想到方欣竟然能说出这番话,一时没有准备,倒是让她也吃惊了一下。 “欣儿。”方钰还有些不怎么敢问地问:“若是我们真的去云京,路途遥远,一路要吃不少的苦头,可能还会遇到危险,你可还愿意?” 方欣把点心往嘴里一塞,眼睛亮亮的,似乎已经看到了云京的热闹繁华。 “我们什么苦没吃过,不过是路途遥远,有什么可怕的,危险么,姐姐不怕,那我也不怕。” 方钰沉下嗓音有问:“我们若是去了云京,扶珘终有一日会回到炽国,你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方欣刚亮起的眸子在这一刻黯然了下去,她垂着脑袋,踢了踢桌子脚,似乎是在考虑。 因为她最近也在想要不要同扶珘说出自己的心意,她开不了口,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可是一想到他终究会离开,她心里又犯了难。 她抬起头时却摇了摇:“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也想去云京。” 或许她这么说是为了不让姐姐难过,或许是真的想去云京。 方钰也不继续问了,而是把自己其实早就计划要去云京的事情说与她听。 方钰那腰间的玉佩拿出来,又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李氏没在外面才开口。 “欣儿还记得姐姐之前开过爹爹的棺椁么,这玉佩有了线索,是萧大人的人从云京送来的。” 方欣拿起那玉佩,她不会忘,从小爹爹就十分疼爱她们姐妹和娘,只是没想到姐姐一直都在为查清楚爹爹的事情做准备。 “嗯,萧大人可是查到什么了?”方欣问。 “查到此玉佩的出处,细节尚未查到,所以我想亲自前往云京。” 其实方钰还有一个惊为天人的猜测,但她不会选择在此时说出来。 提到方有富,方欣之前那一点两难的疑虑终于打消:“好,姐姐,要是能让爹爹在天之灵安息,我们就去云京,但是……” 方欣又皱起眉头:“云京远隔千里,娘会同意吗?” 方钰把胳膊往她肩上一搭,笑眯眯地凑近:“我早同娘讲过,她同意了。” “真的!”方欣激动地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敢相信,但是她却相信方钰的话。 “那好,姐姐计划何时去?” 方钰收回胳膊,围着灶台走了半圈:“我应承了别人一件事,如果能办办好,就年后出发。” “年后的话,算下来就两个月了。”方欣点点头:“好,一切都听姐姐的安排。” 一夜很快过去。 母女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去了铺子里。 马车上,方欣还在看书,她早把不认识的字和不理解的意思都标注了出来,一点一点问方钰。 李氏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她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好似方钰原本就是这般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马车外面跟着的辛扶辛扶寂言听到马车里的欢声笑语,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耳畔立刻传来云阶冷冷的警告:“我劝你还是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云阶这么一说,辛扶寂言就想到那日萧竟祁翻墙来找方钰的事情。 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夜闯姑娘闺房,不要脸! 要不是怕引起太大的动静,他高低要让那姓萧的学学君子的礼仪。 等他回神过来,云阶还死死地盯着他。 他扯出一点点笑容:“我知道了的,你也不用每天都提醒一遍吧?” 云阶没接话,只是眸子微微眯了眯,杀意缓缓在眼底升起。 辛扶寂言立马认怂:“我真的知道了。” 辛扶寂言不怕不行啊,云阶真要砍他。 他想就想留在方钰身边,一方面是因为那玉佩的原因,一方面也是因为喜欢在她身边,特别是看到她的笑时,他也会觉得开心。 马车停在酒楼门口,方欣就把方钰拉后厨去了,要让她看看她新研究的菜品。 这一待就到了午时,正是客人来的时候。 伙计从外面跑进来,脚步匆匆,语气焦急:“方姑娘,外边来了个人,故意刁难我们伙计就算了,连夫人也不放在眼里,方姑娘还是您出去看看吧。” “敢欺负我娘!”方欣拎起菜刀就要往外冲,被方钰一把按住拉回来。 “欣儿,咱们是酒楼。”方钰耐心地劝说:“你这样拿刀冲出去,传出去指不定说咱店大欺客呢,咱们先出去看看吧。” 方欣这才放下菜刀,但还是把袖子撸了起来,一副不能砍人,她就要揍人的气势。 第221章 我不介意让王家永远消失 外面大堂里。 李氏正站在一个妇人身前说着什么,仔细看,那妇人一手抚着腹部,动作异常轻柔。 很显然,这妇人应该是有身孕了。 李氏的眉头微微蹙着,语气看似柔和,却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苓姐儿,这些菜都是新鲜的,不可能有问题,你真要身体不舒服,那就快些回去请大夫看看,身体要紧的。” 方苓坐在椅子上,换了一身华服,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贵气。 她故意面露难看的神色,就好像真的是因为吃了店里的饭菜才不舒服的一样。 她身侧站着的丫鬟,转身跟周围吃着饭看好戏的人说:“大伙儿都看看,这家店就是这样做生意的,明明就是菜不干净,还说是我家夫人的身体不好。” “我好心劝各位都别吃了,免得吃坏了身子,吃亏的还是自己。” 那丫鬟越说越认真,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压迫而来。 方苓以为李氏会被就此吓到,她得意地勾了勾挂着阴鸷的嘴角。 哪知李皱着的眉头突然一松,也没了之前和善的语气,她冲旁边的伙计招手:“你跑一趟,去衙门报官。” 她又扫了一眼方苓,生疏的语气继续说:“我们的菜绝对干净,但是这位夫人说我们的菜有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叫官府的人来解决。” 伙计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一听要报官,方苓瞬间就怂了,她立刻装肚子疼:“哎呦,大伙儿评评理啊,要是伤到我腹中孩儿,这叫我如何活?” 她说着说着眼睛里还闪上了泪花,一副她十分无辜的模样。 伙计不得不停下脚步看向李氏。 李氏依然面不改色,跟伙计说:“就按我说的去做。” 有了李氏的话,伙计的底气十足,转身就往外跑。 李氏挺直了腰板,环顾了一圈店里用餐的顾客,她略带微笑:“请各位放心,店里所用的食材都是我们精心挑选的,不会有问题。” “当然,要是真的有顾客在我们店里吃出了问题,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说到这里,李氏敛回笑容,严肃的目光扫向方苓,对着众人继续说:“若是谁故意栽赃陷害,我们自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定是要叫官府的人来给我们评评理。” 李氏字字珠玑,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到方苓的身上。 方苓放在腹部的手僵了一下,眼底满是的惊愕。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李氏明明就是个老实本分,随随便便就能拿捏的人。 像今日这般巧舌如簧还是第一次见 方苓明显比刚才更慌了,她只听说消失了好久不见的方钰回来了。 她花钱让人来店里找事,每次都被暗中解决了,还不知道是谁做的。 今日她就是故意来找事的,当然也是想让方钰看看她现在的日子有多好。 自从嫁进了王家,吃穿用度就没短缺过。 “啪啪啪!” 通往后厨的门口传来鼓掌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是方钰和方欣走出来了。 其实她们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本来方欣就要冲出来的,听到李氏处理这种事情也是游刃有余的,方钰才阻止了她先别出来。 方欣站在李氏的身侧,挽着她的胳膊,大方地夸赞:“娘,你刚才很棒。” 被女儿夸了,李氏还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方钰站在方苓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毫不客气道:“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亲自请你出去,或者是等官府的人来?” 方苓本来想走的心思,在看到方钰这一刻,全然被愤怒和不甘代替。 她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趾高气昂的跟方钰对上:“我看你是不想做生意了吧?竟然把客人往外面赶。” 方钰冷笑一声,将她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眼,绝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她只是很普通的目光看了一眼而已。 偏偏就是个普通目光,在方苓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方苓心中顿感不悦,她转身坐下,扬声道:“我今日就是来吃饭的,还不把你们店里招牌都上来。” 她这一嗓子喊完,大堂内没一个人动,大家都就这么看着她。 她的脸色的一瞬间变了又变,耳根也慢慢红了一片。 她的丫鬟又扯着嗓子说:“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我家夫人要你们的招牌菜。” 丫鬟说完还把银子掏出来放在桌上。 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人动 只是看热闹的人都开始小声地对着方苓指指点点了。 离得近的人其中一人说了一句:“这个人怎么回事,刚刚说人家的菜不干净,现在又要吃,仗着自己有身孕了,故意找事的吧。” 那人明明说得很小声,但是方苓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的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白,异常难看。 方钰走到她对面坐下,拿起一个空的茶杯在手里把玩,淡淡道:“你要是不想太难看的话,我劝你还是识相些,自己离开。” 方苓同样抓着茶杯,越是看方钰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就越是不服气。 她下意识就说出来了:“方钰,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仗着有萧大人给你撑腰,我可是听说了,萧大人是云京的官,迟早会离开的,到那时,我看你还能有什么倚仗。” 闻言,方钰的手上微微用力,一声闷闷的“啦擦”声响起。 她手中的茶杯已经碎裂。 方钰摊开手心,茶杯的碎片落在桌上。 方苓当即心下一凝,身子也紧绷了起来。 方钰就算不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就是想告诉方苓,她敢这么嚣张,从来就不是靠谁。 方钰缓缓站起身,用手帕漫不经心地擦着手心里捏碎茶杯后留下的粉末。 方苓的嗓子突然抖了起来,盯着方钰逐渐靠近的步伐问:“你想做什么?” 方钰把擦完的手的手帕随意递给身后的伙计。 她走到方苓的近处,缓缓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到的声量说: “你若是想安安稳稳,锦衣玉食,最好别惹我,给王远带句话,他若是管不好自己的侍妾,我不介意让王家从青汕城彻底消失。” 第222章 当真只是误会? 方钰的语调听起来似乎漫不经心,但传入方苓耳中的瞬间,却仿佛是一只从地狱深处攀爬而出的狰狞厉鬼发出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方苓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甚至连吞咽的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只见方钰缓缓动身,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她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只听她轻言细语道:“既然这位夫人执意说我们店里的菜品有问题。既然如此,依我之见,不妨等官府的大人们前来处理此事如何?” “不行!”方苓闻言,突然间情绪激动地大声反驳道。 她更是如弹簧一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身体笔直地站立着。 “哦?”方钰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么,不知道这位夫人还有什么高见?” 此刻的方苓紧紧握着手中的手帕,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手指关节都已泛白。 而她的指甲更是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嫩肉之中,几乎快要刺破皮肤渗出血丝来了。 要知道,她确实如愿以偿地嫁入了王家,成为了王远的妾室。 王家所给予的丰厚聘礼,的确足以让原本并不富裕的老方家从此过上更为优渥的生活。 可自她踏入王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未曾见过王远一面。 王家不限制她的自由,也不用控制她花银子。 她原本就是想来向方钰炫耀的,但此刻,她却感觉到后背上有丝丝凉意渗出,冷汗已然浸湿了衣衫。 她不禁开始懊悔今日来这一趟了,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王家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方苓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虽然幅度极其细微,但还是能够察觉到那不易被发现的哆嗦。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她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试图借此掩饰内心的不安。 紧接着,她迅速改口,推翻了刚刚自己信誓旦旦所说的那些话语。 只见她面带尴尬之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兴许是方才所吃的蜜饯不太干净,所以才导致我这会儿感觉有些不太舒服。闹出了这样一场误会!” 方钰缓缓转过身来,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直直地盯着方苓,再次开口确认道:“既然你说是蜜饯不干净的,看来似乎就没必要劳烦官府的人跑这一趟了吧?” 还未等方苓来得及点头回应,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又威严的声音:“是谁要见官府的人?” 伴随着话音落下,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萧览知那高大挺拔的身影,他一脸严肃地迈着大步走进屋内。 紧跟其后的,则是刚才前去报官的那位伙计。 伙计一路小跑着冲进店里,满脸兴奋地对方钰说道:“方姑娘!小的这还没走到衙门呢,半道儿上就碰巧遇见萧大人了!萧大人刚好也要过来店里用膳,就一道来了。!” 大堂内正有不少客人在用餐,听到伙计这话,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碗筷,准备起身向萧览知行礼。 萧览知却微笑着抬起手来,示意大家不必如此多礼:“诸位莫要拘谨,本官今日不过是前来吃顿饭罢了,并无他事,你们且继续。” 说话间,萧览知身后紧跟着走进一人,是萧竟祁。 他踏入店门后,一双深邃的眼眸便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方钰身上,其中蕴含的情感复杂而又微妙。 方钰感受到了萧竟祁投来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回给他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浅笑。 原本站在一旁的方苓突然觉得脚下一软,心中暗叫不好。 眼看着萧览知的目光就要扫过来,她来不及多想,抬脚便想要溜走。 可谁知,萧览知的目光就好似安装了精准的定位器似的,一下子就牢牢地锁定在了方苓身上。 只听他开口问道:“方才来的路上,我听这伙计言道,有人说方姑娘家麻辣烫里的菜不太干净?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随着萧览知这句话出口,店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聚光灯般直直地朝着方苓射去,使得她顿时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方苓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瞬间头皮一阵发麻紧绷起来,脸上挤出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万分。 整个人慌乱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嘴里结结巴巴地赶忙解释着:“大人!这……这就是个误会!民妇就是刚才吃了不干净的蜜饯才会不舒服,不是麻辣烫的问题。” 萧览知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缓缓地移开,转而看向一旁的方钰。 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方姑娘,你且说说,此事当真只是一个误会?” 随着萧览知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齐刷刷地又都聚焦在了方钰身上。 方钰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方苓。 方苓此刻紧紧地皱起眉头,满脸都是懊悔之色,仿佛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用近乎绝望的眼神默默地望着方钰,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就在无声地祈求着:“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不想进大牢…....” 方钰的目光先是在方苓那张充满恐惧和后怕的脸庞上停留片刻,随后又慢慢下移,落在了她那平坦得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腹部之上。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异常安静,静得甚至能够听到每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时间慢慢过去,似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屏息等待着方钰最终给出的那个答案。 方苓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不仅如此,她的双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就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而她眼底原本的祈求之色,此刻更是已经彻底转变成了苦苦的哀求。 第223章 狼狈离开 方苓噤若寒蝉,只是轻柔地将手掌摩挲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饱含着些许水汽的眼眸怯生生地凝视着方钰。 她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哀求道:“求求你了,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 此刻,周遭的空气依旧是凝固的,也愈发地凝重起来。 而那些正在用餐的人们,亦是相当默契地保持缄默,就连咀嚼食物所发出的细微声响,在此刻竟也销声匿迹了。 众人的目光皆汇聚于方苓身上,只见她娇弱的身躯颤抖得愈发厉害,双腿似已无力支撑其重量,摇摇欲坠间,仿佛下一秒便会瘫软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钰终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她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方苓,而后缓声道:“这位夫人身怀六甲,想必是因孕期精力不足所致,再加上可能食用了不干净的蜜饯,故而引发了这场小小的误会罢了。” 言罢,方钰平和的目光迅速扫过店内的每一位客人,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嘛!倘若真有人在本店进食后出现不适症状,比如吃坏了肚子、损伤了身体等情况,我身为酒楼的东主,定会全权负责到底,诸位尽可安心享用。” 话至此,方钰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若非念及方苓腹内胎儿,今日之事绝无这般轻易了结。 萧览知此时拍着自己宽阔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方姑娘的酒楼我天天光顾!在这里,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郑重承诺,菜品绝对不会有问题!” 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一出,众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瞬间烟消云散,自然也就无人再会去质疑先前方苓那随口而出的胡言乱语了。 只见方苓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勉力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后,便脚步踉跄、身形不稳地匆匆离去了。 从她那微微佝偻且不停颤抖的背影便能清晰看出此刻她内心的惶恐与狼狈不堪。 随着方苓的离开,店中的气氛逐渐恢复如初,仿佛方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一般。 方钰微笑着引领着萧览知和萧竟祁朝着楼上的雅间走去。 方欣则手持炒菜用的大勺也走了进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听到了萧览知所说的那些好话,方欣看向他的目光较之前明显要顺眼许多。 她稍稍定了定神,然后开口询问道:“萧大人,不知您今日想吃点什么?” 尚未落座的萧览知,闻言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是满脸堆笑地快步走向方欣,谄媚地说道: “二姑娘,你做的菜对我来说都是无上的美味!要不这样吧,我去后厨给你帮帮忙吧。” 说这话的时候,萧览知还抽空扫了一眼身后那两情意绵绵地看着对方的那两人,满是嫌弃。 萧竟祁也没空搭理他,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方钰。 要离开了,他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多跟方钰待一会儿。 方钰倒了一杯茶给他:“坐下再说吧。” 萧览知受不了,他急吼吼地推着方欣往外走。 “你把手撒开!” 方欣嫌弃地拒绝。 但是萧览知已经在保证不会伤到她的前提下拉着她下楼了。 留下雅间里的两人。 方钰慵懒地撑着白皙娇嫩的脸颊,美眸如水般静静地凝视着对面那个目光灼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男人。 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宛如~绽放的桃花般迷人。 只见她轻轻地伸出如葱玉般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那男人眼前慢悠悠地晃动着,轻声说道:“萧大人,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声音清脆悦耳,仿佛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就在她的小手还在半空中摇晃时,萧竟祁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出手,一把精准地握住了她那只晃悠的小手,并将其紧紧地攥在了自己宽厚温暖的掌心之中。 萧竟祁缓缓抬起头来,他那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眸此刻正深深地凝望着方钰,眼底深处似有无尽的情感翻涌,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 那眼神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但不知为何,却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令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那些话语顺利地说出口。 萧竟祁从坐下就一直在内心苦苦挣扎和纠结着,究竟该如何向她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方面,他实在不愿意两人之间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另一方面,他又十分害怕一旦说出真相,方钰会因此而嫌弃甚至疏远自己。 毕竟,他所拥有的那个看似尊贵无比的身份,对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往往并非是什么值得羡慕的荣耀,反倒更像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和桎梏。 方钰似乎察觉到了萧竟祁心中隐藏着的话语,以及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背后所潜藏的难言之隐。 她温柔地反握住萧竟祁的大手,用自己纤细的指尖轻轻地在他那宽阔厚实的手背上画起了圈圈。 她轻声问道:“萧竟祁,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萧竟祁直直地凝视着她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但嘴唇微张,喉咙里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迟迟无法吐出一个字来回应她的话语。 而方钰则显得从容不迫,她安静地回望着眼前的人,没有丝毫的急躁与不耐,只是用那双温柔如水的目光默默地给予他足够的时间去整理思绪、组织语言。 时间流逝着,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萧竟祁的掌心不知不觉间开始慢慢收拢,原本放松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仿佛要将心中那份复杂纠结的情感通过这种方式压抑下去。 尽管他仍然一言未发,但从他紧握的双拳以及眼底深处流露出的一丝不舍和痛苦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他害怕失去方钰,那种恐惧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防。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萧竟祁缓缓张开双唇,发出一声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呼唤:“钰儿,我......” 第224章 那就不说 然而话音未落,他便再次陷入了沉默,刚刚鼓起的勇气像是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 方钰依旧保持着愿闻其详的姿态,她伸出纤细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在萧竟祁的手背上画着圈圈。 一圈又一圈,那轻柔的触感犹如羽毛拂过心头,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安慰。 “钰儿,如果我有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这些事情或许会不可避免地给你带来伤害,请相信我,这绝非出自我的本心,我真的......” 正当萧竟祁鼓足勇气想要继续解释时,方钰突然抬起手,用那如玉葱般的指尖轻轻点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了他后面的话语。 “子昭。”她轻启朱唇,柔声唤道。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昵地称呼他。 她微微上扬的眉梢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温暖而明媚,似乎是在宽慰他那颗焦虑不安的心。 又似乎是在以一种委婉含蓄的方式告诉他,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她都信他。 她说:“人生在世,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至于是否值得被原谅,于现在的我们而言,言之过早。” 只见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一旁小桌上那精致的棋盘之上,轻声说道:“你若未想好如何说,不必急于一时。日后再谈也不晚,不如咱们先对弈一局如何?” 方才还满脸愁苦、神色凝重的萧竟祁,此刻嘴角微微上扬,原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显然心情大好。 或许是因为方钰不经意间唤了他一声“子昭”,又或许是由于方钰能够设身处地地理解他内心的苦衷。 总之,此刻雅间内的氛围显得格外融洽与温馨。 而守在门口的莫九,则时不时便能听到从屋内传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其中,尤以方钰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居多。 就在同一时刻,后厨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萧览知犹如一只跟屁虫一般,紧紧地黏在方欣身旁。 无论方欣着手准备制作何种美食佳肴,他总会迫不及待地上前品尝一番。 随后便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二姑娘,这道菜做得实在是美味至极!” 菜都不用上桌,萧览知已经吃了八分饱了。 他掩面假泣:“一想到我可能永远都吃不到二姑娘做的菜了,我的心就好痛,我好难过。” 方欣一看他就是装的,她把菜刀一放,嫌弃地看着他:“咋了,为啥会吃不到,难不成萧大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久于人世?” “……”萧览知下手,满脸的委屈:“二姑娘,我要离开青汕城了,可不就是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萧大人真的得了不治之症?” 方欣的语气明显拔高了几分,还多了几分认真。 萧览知的嘴角抽了抽,比刚才更委屈了:“二姑娘,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方欣一本正经的摇头:“我哪敢,您可是高高在上的萧大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借我一百八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明明知道方欣是说笑的,但是萧览知是真的有点小难过。 他靠在窗边,随手拿起架子上的酒坛喝了一口,语气中有点深深的无奈。 “我喜欢美食,喜欢云游四海,可我又不能。” 他讲述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沉重的心事,而随着话语的流淌,那眼底的伤感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愈发汹涌浓烈起来。 与他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模样相比,此刻的他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或许是被他真挚而认真的语气所感染,方欣原本轻松调侃的语调也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安抚: “虽然实在难以领会萧大人话中的深意,但既然萧大人如此钟爱我的厨艺,眼下尚有机会品尝,那便不妨多享用一些吧。” 言罢,只见她素手轻抬,将一碟刚刚出锅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美味佳肴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望着眼前香气扑鼻、热气氤氲的菜肴,再看看方欣那张满含真诚且无比认真的面庞。 不知为何,萧览知心中忽地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好似吃的是最后的一顿饱饭! 他脑海中思绪万千,身体也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 见此情形,方欣轻轻抿唇一笑,再次将手中的菜肴朝着他的方向推送过去,并略带几分催促之意轻声说道:“萧大人,快吃吧。” 在方欣殷切目光的注视下,萧览知委屈地瘪了瘪嘴,缓缓伸手接过了那盘诱人的菜肴。 他先是夹起一小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而后轻轻咽下。 接着又吃了几口之后,忽然间长叹一口气道:“唉……这么好吃的菜已以后很难再吃到了,二姑娘能不能再做一份红烧排骨?权当是给我践行……” 话音刚落,方欣转过身来,手里拿着的就是排骨。 萧览知几乎日日都过来吃饭,方欣早就知道他的口味了。 辛扶寂言觉得萧览知在后厨里面待得太久了,毕竟男女有别。 他走进来,站在门口,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略有警告的目光落到萧览知身上。 萧览知沉迷于美食里,根本就没感觉到他的目光,他也没空管进来的人。 本来也有伙计进进出出的上菜。 倒是方欣一眼捕捉到他了,一个转身就将他拽了进来:“你来得正好,给我帮忙吧。” 一碟菜很快就被萧览一扫而光了。 他拿着空掉的碟子看着方欣,这才注意到她身侧的扶珘。 可能是扶珘一张脸紧绷绷的,给了萧览知一种他不愿意待在这里的错觉。 萧览知意犹未尽地走到方欣身侧,把她跟扶珘隔开了。 方欣侧头过去要看扶珘,萧览知贱兮兮的脸由凑了过来。 他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二姑娘,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自从扶珘进来后,方欣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根本就忘记了刚才说了什么。 她略微皱眉,似乎是在回味刚才她跟萧览知说过什么。 第225章 萧大人说要娶我 萧览知眼睛亮亮的,他认真的看着方欣:“方二姑娘,你做菜这么好吃,我又喜欢美食,咱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如我娶你吧?” “??”方欣手里翻炒的动作停下,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见她愣住了,萧览知又继续问:“方二姑娘你觉得如何?”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嘟囔道:“我虽然没有子昭那般英俊,但也不差,二姑娘不如考虑一下?” 他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方欣,似乎是在等她回答。 方欣的嘴角没忍住抽了一下,直呼其名:“萧览知,你…你没家人吗?” 萧览知一时没反应过她的意思,下意识地回答:“我的家人也很好相处,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方欣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淡淡道:“萧览知,你傻子吧你,你有家人,我也有。” “啊?” 萧览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傻啊,二姑娘,我是认真,我要娶你。” 方欣刚想骂他,抬眸的瞬间看到他身后的扶珘。 扶珘还跟个局外人一样摘着手里的菜。 刚刚萧览知说话的声音可不小,方欣不信他没听到,可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欣手里炒菜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她也认真地看着萧览知,问他:“萧大人,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萧览知忙不迭地点头:“那是自然,二姑娘你若是不想和家人分开,可以带上家人一起同我一起回云京,我定许你十里红妆。” 十里红妆,这应该是多少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此刻并没有吸引到方欣。 因为她一直在观察扶珘的反应。 扶珘就好像是听不见他们说话一样,手上摘菜的动作不停。 方欣就是想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哪怕只有一点,她也知足了。 只见她轻启朱唇,刻意将嗓音抬高了些许,娇嗔地问道:“萧大人您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仅仅只是因为喜爱我做的菜,那倘若日后你吃腻了我做的菜,是否会就此嫌弃于我?” 萧览知闻听此言,一脸严肃且诚恳地保证道:“二姑娘请放宽心,虽说咱俩之间尚未达到情比金坚、生死不渝。只要二姑娘心甘情愿下嫁于我,我定不负你,若二姑娘仍心存疑虑,我可以当场立下毒誓以表真心!” 话落,他当真就要举手起誓。 而方欣的视线却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站在萧览知身后的扶珘。 然而,无论眼前这一幕如何发展,那扶珘始终犹如一座雕塑般纹丝不动,甚至都没有回头。 方欣心中原本仅存的那一丁点儿期盼,也如同她内心深处那块沉重无比的巨石一般,直直地坠落进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再无一丝希望之光能够照亮。 就在萧览知高举手臂、即将发下毒誓之际,方欣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举动,轻声说道:“萧大人,婚姻大事向来需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还是容我先与娘亲和姐姐商议一番,而后再作定论吧。” 萧览知以为方欣是答应了,他笑得很开心:“好,那我等你。” 方欣把刚刚出锅的排骨塞给他:“外面客人很多,你先出去吃,等忙完这一阵再说。“ 萧览知就跟着好哄骗的孩子一样,抱着排骨:“好,那你先忙。” 待他出门之后,方欣原本紧握着铲子的手突然一松,那把铲子便如同失去支撑一般。 直直地从她手中滑落而下,重重地砸到地面之上,伴随着清脆而响亮的“哐当”之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始终背身而立的扶珘,直至此刻方才闻声而动,缓缓转过身躯,目光急切地投向方欣所在之处。 口中关切问道:“二姑娘,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然而,他那充满忧虑的话语却显得异常生硬,其中蕴含的关心之意也仿佛被一层坚冰所覆盖,令方欣丝毫感受不到昔日曾有的半点温暖。 扶珘一心只担心方欣是否因意外而伤到手部,故而未作过多思索,急忙伸手抓向她的手腕,想要仔细查看一番。 但就在指尖即将触及她肌肤的瞬间,他又似忽然意识到什么,动作猛地一顿,极为有分寸地将手指落在了她被衣袖遮掩住的部位。 方欣见状,心中怒意更甚,猛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并带着些许哽咽之声质问于他:“适才萧大人与我说的那些话,你可都听见了?” 面对方欣如此愤怒的责问,扶珘不禁有些愕然。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方欣此时的满腔怒火,但方才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对于二人之间的交谈内容,确确实实未曾留意半分。 扶珘下意识地微微转动眼眸,朝着身旁扫视一圈,这才发现先前进入此间的萧览知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 为了安抚方欣,扶珘只能顺势点点头:“嗯,我听见了。” 看他的反应,分明就是什么都知道。 一股积压已久的闷气如同滚烫的岩浆一般在胸腔里汹涌地沸腾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 方欣紧紧咬着牙关,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她的眼眸凝视着眼前之人,轻声问道:“你觉得萧大人这个人如何?” 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英俊潇洒,爱民如子,不可多得的好官。” 听到这个答案,方欣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萧大人说……要娶我。” 话音未落,只见原本低头沉思的扶珘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愕与焦急之色,他直直地盯着方欣,声音因紧张而略微颤抖:“二姑娘,你……你答应了?” 方欣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扶珘,低声说道:“还没有,我……我还在考虑。” 听闻此言,扶珘一直紧绷的心弦突然松弛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语速飞快地说道:“二姑娘,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务需要立刻去处理,我得先出去一趟了。” 说着,便抬腿欲走。 第226章 你不许娶她,我说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柔软却有力的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方欣的目光犹如两道利剑般直直刺向扶珘。 似乎在质问他:“你说萧大人是个好官,身份尊贵,依我看,他也定会成为一个体贴入微的好夫君,他承诺过会对我百般呵护,我想嫁给他。” 面对方欣坚定的话语和执着的眼神,扶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吐出两个字:“不行!” 扶珘心急如焚,紧紧地扣住方欣纤细的手腕,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急切地说道:“二姑娘,你不能嫁给萧大人!” 方欣心中一惊,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趁机追问道:“为何?” 只见扶珘的目光游移不定,闪烁其词,仿佛正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编造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搪塞过去。 方欣见状,更是焦急万分,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扶珘。 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迫切地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最想听的话语。 而此时的扶珘则眉头深锁,缓缓地将头转向门外。 沉默片刻之后。 他开口了,却是反问:“婚姻之事,岂能儿戏,此事方姑娘和夫人可知晓?” 说着,扶珘便不由分说地拉起方欣的手,意欲带着她一同前往寻找方钰和李氏。 然而,方欣满心期待却并未得到回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并顺势一把拽住扶珘的手臂,怒视着他,气鼓鼓地质问道:“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 辛扶寂言被逼得语结了,他又不是真正的扶珘,当然不能顶着扶珘的脸替他做决定。 他焦急的目光看向通往前堂的门口,他现在就希望方钰赶紧出现。 不然他有直觉,自己若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方欣不会松开他。 他看向门口的目光太过炙热,方欣偏偏的就不放开他,继续逼问:“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想听你说。” 被方欣步步紧逼,辛扶寂言一咬牙,一跺脚,说道:“我留在方姑娘身边只是为了报恩,二姑娘的婚姻大事,岂能容我置喙。” 他的话一说完,方欣的情绪明显不对了。 方欣抓着他手臂的手也缓缓松开,她突然冷笑一声,满脸失落,口中喃喃自语着:“报恩…原来只是为了报恩……” “呵呵…” 她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后厨里面走,其背影比没了太阳的春天还要落寞。 辛扶寂言担心她出什么事,赶紧追了进去:“二姑娘,你…你没事吧?” 方欣缓慢的动作拿起菜刀,眼里彻底没了光亮,看也不看的动作切着手上的菜。 “二姑娘,小心……” 扶珘刚要提醒,已经晚了。 方欣已经切到手了,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只是淡淡的垂眸看了一眼,还要继续切菜。 扶珘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夺下她手里的菜刀,拉着她往旁边站,拿药出来给她包扎。 方欣静静地看着眼前给自己包扎的人,她仔细地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眉眼。 这分明就是他,为什么跟着姐姐出去一趟后再回来,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她好像有些不认识他了。 辛扶寂言包扎完,深呼了一口气,声音也小了很多:“二姑娘,你累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方欣还是没说话,黯然的目光深深地锁定在的他脸上。 辛扶寂言顾不了这么多了,强制地送方欣回了平时休息用的房间。 还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二姑娘,你先喝点水,然后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 扶珘转身就要出去。 “砰!” 方欣手里的茶杯落地。 扶珘担忧地转身,只是还没说话,一道娇体已经扑了过来。 方欣从他侧身紧紧地抱住他。 “别动!就一会儿,一会儿,好吗?” 方欣的声音逐渐哽咽,泪眼朦胧,紧紧地贴在他的手臂上。 扶珘没想他随口说的那句话对方欣的影响这么大。 现在看她这样,他浑身都充满了局促,有些不敢动。 方欣说了一会儿,就真的只是一会儿。 她缓缓滑下手臂,转身走向床榻,哽咽的声线说:“你出去吧。” 扶珘转身出去,关好门后,大步二楼雅间跑,在院子里跟萧览知撞了个正着。 扶珘一把攥着萧览知的衣襟,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质问:“你跟二姑娘说了什么?” 萧览知手里还拿着一扫而空的碟子,也没想到扶珘会突然出手,满脸惊愕,反应过来时已经与他打起来了。 萧览知还不忘回应:“我与二姑娘说了什么,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 扶珘深吸一口气,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十有八九就不能留在方姑娘身边了,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 两人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眼看着萧览知刚才拿的碟子抛了出去,避免落地发出声音吵到休息的方欣,扶珘狠狠地挨了他一掌,好在是接住碟子了。 萧览知没想到他把一个碟子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就收手了,还算平和的语气问他:“喂,你到底想干嘛?” 挨了一掌,扶珘可能也清醒了不少,他捏着碟子的指尖泛了白。 最终没再打回去,闹出动静的话就麻烦了。 他把碟子塞还给萧览知,还不忘警告:“你不能娶二姑娘,我说的。” “凭什么?二姑娘说了会考虑的。”萧览知还反问。 “……”扶珘再次深吸一口气,深深剜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等在门口的莫九眼看着扶珘从走廊走过来,看步伐,很急,看神情,很凝重,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莫九也没有对于的犹豫,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方姑娘,扶珘找有事相商。” 等扶珘过来,莫九已经推开了门了,示意他进去。 扶珘一走进来,整个雅间的气氛似乎都凝重了不少。 他并不避讳萧竟祁的存在,抱拳对着方钰:“方姑娘,我说错话了,二姑娘那边我可能……” “怎么了?”方钰并不着急,主要是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第227章 不如如实相告 扶珘略微垂着脑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闻言,先不淡定的是萧竟祁,因为他手里拿着的白色棋子都掉了。 两双眼睛朝他看去,他轻咳一声,捂唇掩饰尴尬。 他说:“子徆还算稳重,突然说出这般孟浪的话,我还是先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他起身,方钰也起身了。 几人下楼直奔后厨。 萧览知还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在院子的大树下拿着一只鸡腿大快朵颐。 萧竟祁的目光微微一僵,侧身跟方钰说:“你先去看看二姑娘,我去问问子徆。” 萧览知鸡腿还没塞嘴里就被萧竟祁提溜着走到一旁,紧接着就是压低了的质问声问他:“你心悦方二姑娘?” 萧览知淡淡摇头,而后又点头。 就在他点头的时候,萧竟祁的眸光骤然一缩。 而后,听到萧览知悠悠的说:“我喜欢她做的菜饭,心悦她的饭菜算不算心悦她?” “……”萧竟祁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问他:“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求娶方二姑娘?” 萧览知又点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为了逼我回去,都装病了,无非就是想早日看我成家,方二姑娘做的菜饭这般合我胃口,我求娶也没什么吧……” 他越说,也不知道咋了,就越来越心虚。 因为他感觉到子昭的眸光不对劲,似乎是想打他。 “怎……怎么了……?”他又略微颤音的问。 萧竟祁松开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似乎是在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啊,我母亲答应我了,只要我乖乖留在云京,不论我要与何人成婚,她都不反对。” 萧竟祁闭了闭眼,被他天真的样子堵住了喉咙。 半晌过去。 萧竟祁伸手落到他肩上,很严肃地告诉他:“求娶方二姑娘的话,日后不许再提了。” “为什么?” 萧览知刚要反问,萧竟祁一个人冷眼投过来,他老老实实地抿了抿嘴角,小声答应道:“好吧。” 方钰这边在门口敲了敲,房间里面都没回应,她隐隐有些担忧了。 “欣儿,你睡着了吗,是姐姐。” 还是没有动静,萧竟祁都已经走过来了。 “姐姐进来了。”方钰等不了,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人也正要走出来,仔细看,能看得出来,分明是哭过的。 方欣扬起甜甜的笑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上前来挽住方钰的胳膊:“姐姐,你怎么没好好陪萧大人,我没事,就是衣裳弄脏了,我换一身衣裳而已。” 方钰的目光落到她包扎过的指尖上:“欣儿你的手……” 方欣把指尖抬起来,在她眼前晃了下,笑道:“没事,就是刀磨得有些快了。” 方钰想问的话,最终卡在嗓子里。 因为方欣甜美的笑容下是掩盖不住的哀伤,她在纠结要不要如实说。 方欣知道扶珘定然将之前的事情说与姐姐了。 她挽着她往外面走:“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客人还很多,我先去帮忙了,姐姐你还是多陪陪萧大人吧。” 方欣把方钰朝萧竟祁那边推。 “欣儿,我……” 方钰想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方欣却抢着道:“姐姐我真的没事,你们先去吧。” 方欣说完就快步转身跑进后厨。 手上刚摸到刀,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明明安慰好了自己,强扭的瓜不甜。 可偏偏刚才出来没看到扶珘,她就莫名其妙的难过。 躲在房顶上的扶珘,刚好能看到方欣抹眼泪的动作,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他也在纠结要不要把事情如实相告。 回到雅间的方钰坐立难安,来回踱步。 萧竟祁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钰儿与其左右纠结,不如如实相告,我相信二姑娘心中自有定夺。” 此事确实她欠考虑了,欣儿已经难过一次了。 方钰决定还是晚些回去之后就跟她说清楚。 这边辛扶寂言已经进了后厨了,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朝方欣走去了。 他打算实话实说,就算懂东窗事发后方姑娘赶他走,那也好过他问心有愧 或许是方欣早就熟悉了他的身影,他站在门口时候,方欣就已经知道了。 她略微侧眸朝他看来,扶珘趁这个机会开口了:“二姑娘,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伙计从他身侧进来,急急忙忙的,还轻轻撞了他一下。 伙计接过方欣手里递过来的菜后说:“二姑娘,外面又来了好几桌客人。” 来来回回的伙计完全把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扶珘还试图上前去,忙碌中的方欣似乎知道他有话说,但是眼下时机不对。 方欣停下手里的动作,彻底回头看着他,也不管中间还隔了两个等菜的伙计,她说:“不管你想说什么,等我忙完吧。” 看方欣的神色还算正常,也确实是忙活,扶珘点头后就转身出去了。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方欣追溯着的目光捕捉到他耳后那有一点点凸起的皮肤。 “轰!” 方欣的脑子里突然炸了一下。 脑海中迅速闪过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特别是这次扶珘回来之后的事情。 她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在脑子迅速扩大。 …… 雅间里的气氛有些低迷。 萧竟祁明日一早就启程离开青汕城了。 方钰一方面在想方欣的事情,一方面又在心里不舍萧竟祁突然的离去。 就这样,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一颗接一颗的落下手里的棋子。 等萧竟祁离开已经夕阳西下了。 送他出来,方钰说:“晚上你来我家一趟,我准备了些点心你带着路上吃。” “好。”萧竟祁轻轻应声。 因为李氏也在身侧的缘故,萧竟祁也就没多言,拽着还在吃个不停的萧览知走了。 方钰去后厨了看了一眼方欣。 之前还努力掩盖愁容的人,这会儿怎么跟捡到宝贝了一般,喜笑颜开的。 方钰本来想问一句,但是她被方欣嫌碍事了,把她赶出来了。 第228章 一路小心 方钰站在院子里,看着来来回回上菜的伙计,她后退着让开路 不自觉轻笑了一声,她确实是有点碍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打烊,坐上回家的马车。 回到家里,方钰直接跟着方欣去了她的房间。 只是还没进去,就被方欣拦在了外面。 方欣双手合住门,探着脑袋,一脸的疲惫,似乎连眼皮都不想抬了,小声嘟囔道:“姐姐,我今日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了。” 方钰微张的唇瓣,在清楚地看到她眉宇间的疲惫之色时,只能无奈地合上。 方钰下意识蹙了下眉心,把到嘴边想说的话都生生压了下去:“好,那欣儿先休息吧。” 方欣把门关了,不过几息时间,房间里面的灯都已经灭了。 方钰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明日再说了。 扶珘从旁边走出来,看了一眼方欣的房间门口。 方钰冲他摆摆手:“欣儿没事,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说吧。” 方钰才回自己的房间,李氏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了。 “钰儿。”李氏把汤放在她跟前:“娘瞧着你今日似乎是有心事,要是有娘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说。” 方钰拉着李氏坐下,靠在她的肩膀上,也不说话。 李氏轻轻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喝了汤早些休息,明日就别去店里了。” 李氏端起汤送到她跟前,示意她趁热喝。 方钰勉强扬起一些笑容,把汤喝了个精光。 “娘,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等李氏走了,方钰没忍住浅浅地呼了口气。 好在今日萧览知说要娶欣儿的事情娘不知道,否则还不知道得乱成一锅什么粥了。 夜已深,但方钰却丝毫没有困意。 待李氏房间烛火熄灭后,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之中,方钰抬头望了望天,然后身形一闪,如同轻盈的猫儿一般爬上了屋顶。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始终落在那堵墙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墙头之上。 只见萧竟身动作娴熟而敏捷,轻轻一跃便翻身上了屋顶,然后稳稳当当地在方钰的身侧坐了下来。 尽管方钰并未看向他,但她的身体却自然而然地朝着萧竟祁倾斜过去,最后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了他宽厚的肩头上。 一阵寒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穿透衣衫,直刺骨髓。 萧竟祁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将方钰往自己的披风里揽了揽,用温暖的胸膛和柔软的披风为她挡住了大半的寒风。 待方钰稍稍感到暖和一些后,萧竟祁这才轻声问道:“二姑娘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方钰微微摇了摇头,靠在他肩上的脑袋也随之晃动起来:“欣儿说她今天太累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 说完,方钰抬起头来,仰望着萧竟祁的侧脸。 在清冷的月色映照之下,那张俊朗的面容显得越发深邃迷人。 方钰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想要将眼前这幅美好的画面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片刻之后,方钰又往萧竟祁的怀里靠了靠,语气轻柔而坚定地道:“回去的路上,一路小心。” 听到这话,萧竟祁微微一笑,顺势再次拢紧了披风,将方钰包裹得更紧些。 同时,他侧过头来,深情地凝视着方钰那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脸颊,柔声说道:“放心吧,你也是,要加倍小心。”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关切与爱意,周围的寒冷仿佛也在此刻渐渐消散开来。 似乎有千言万语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在心头翻涌,但却又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堤坝所阻拦,难以倾诉出心中那浓烈得化不开的不舍与眷恋之情。 于是乎,他们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和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寂静而又动人的旋律。 一阵更为猛烈的寒风吹过,带着冬日特有的凛冽气息,呼啸着席卷而来。 寒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吹乱了发丝,然而两人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之中。 只见萧竟祁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轻柔地揽住了方钰那纤细柔弱的腰肢。 下一刻,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转瞬间已回到了房间里。 待房门和窗户都紧紧合上之后,方钰微微转身,将早已放置在桌上的精致食盒轻轻地递给了萧竟祁。 她的目光温柔如水,轻声说道:“这里面装的都是我亲手做的点心,如今这个时节,就算放上一段时间也不会轻易坏掉。你带在路上慢慢吃。” 萧竟祁缓缓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覆盖在食盒之上。 他的动作是那样轻柔,仿佛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损坏这盒子里的东西。 仿若手心里下面的哪里只是一些普通的点心,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举世无双、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承载着方钰满满的深情厚意。 方钰见此情形,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萧竟祁的手臂,柔声嘱咐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别耽搁了明天的行程。” 萧竟祁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佳人,眼中满是直达心底的不舍之色。 他抑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情感,俯下身去,在方钰光洁如玉的眉心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他的嗓音略微沉了沉:“我明日天亮就出发,天寒地冻的,钰儿不也不必相送了。” 方钰点点头:“嗯。” 握着她的手,萧竟祁迟迟不愿松开。 方钰把手抽回来,把他往外面推:“好了,不远送你了。” 对于方钰来说,下一次相见指日可待,所以她的不舍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但是对于萧竟来说,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了,所以他的不舍自然会更多。 第229章 想自己弄清楚 当夜幕完全笼罩整个院子时,原本明亮闪烁的烛火逐一熄灭,最后只剩下扶珘房间内那一盏如豆般大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烛光。 而另一边,方钰早已进入了深沉的梦乡,周围一片寂静,万籁俱寂,仿佛时间都已停滞不前。 就在此时,方欣那映照着清冷月色的房门,悄无声息地缓缓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隙。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一双灵动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方欣心里暗自估摸了一下时辰,心想按照往常的习惯,扶珘此刻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于是,她像一只轻盈的猫儿一般,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朝着扶珘的房间摸索而去。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甚至刻意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来到扶珘房间的窗前,然而屋内的烛光实在太过昏暗,即使方欣鼓起勇气将窗户纸捅出一个小洞,也仅仅能够勉强看清房间里大致的情形。 这不是方欣第一次对扶珘产生怀疑,只不过今天这种怀疑变得愈发强烈起来,犹如滚雪球般不断膨胀放大。 她想亲自揭开这个谜底,所以她下定决心要搞清楚眼前这个扶珘是否就是真正的扶珘本人。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房间内的动静时,忽然间,一阵细微的流水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原来,竟这般凑巧,此时此刻扶珘正在沐浴!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一日的场景,方欣只觉得一股热流瞬间涌上脸颊,让她下意识地双颊滚烫起来。 尽管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在翻涌,但她并未忘却此次前来的目的。 深吸一口气后,她努力稳住自己慌乱的心绪,缓缓移动脚步,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所处的位置,直至能够清晰看到扶珘那张正脸时方才停下。 透过昏黄微弱的光线向里望去,此刻泡在浴桶中的扶珘看上去似乎并无异常之处。 但方欣仍不敢掉以轻心,她静静地等待着,期盼着扶珘能尽快从浴桶中起身而出。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在扶珘的腹部位置有着一颗淡粉色的小痣。 时间慢慢过去,房间内再度响起轻微的水流声响,这声音仿佛是一道信号,预示着浴桶中的扶珘终于有所动作。 只见他稍稍站起身来,就在这一刻,方欣的目光犹如锐利的鹰隼一般,紧紧锁定在他的腹部之上。 令人失望的是,除了线条分明、结实有力的腹肌外,那里并没有那颗记忆中的淡粉色小痣。 方欣不禁怀疑是不是屋内光线太过昏暗导致自己看花了眼,于是她轻轻地揉了揉双眸,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可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竟使得她不小心碰撞到了身旁的窗户,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响声未落,原本还在浴桶中的扶珘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抓过一旁的衣物套上身,并在同一瞬间,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意如寒风般直直向着窗外的方欣席卷而来。 方欣被吓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尽管她的理智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扶珘,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却让她犹豫了。 她从未在扶珘的脸上见过如此骇人的杀意,那股冰冷而又凌厉的气息仿佛能将人瞬间撕碎。 以至于她双腿发软,根本挪动不了半步。 就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脆响,扶珘竟然破窗而出。 他手中的利剑闪烁着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方欣的肩颈处狠狠劈落。 “二姑娘?!” 当扶珘看清楚来人竟是方欣时,他不禁大吃一惊,原本汹涌澎湃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猛地收手,将长剑收回,语气也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平和:“二姑娘,夜深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随着扶珘的神色明显缓和下来,方欣心中的恐惧也渐渐消散。 她微微抬起眼眸,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尚未整理好的衣襟,然后再次瞥见了那片光滑白皙的腹部肌肤。 扶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伸手将衣襟拉拢整齐。 想起白日发生的事情,他不由得轻轻皱起眉头,一脸诚恳地对方欣说道:“二姑娘,能否耽误你片刻,有几句话,我必须向你解释清楚。” 方欣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对他的话语仿若未闻一般,然而脚下却毫不犹豫地抬起,朝着他的房间迈步而去。 扶珘见状,赶忙紧随其后走进房间。 望着前方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扶珘心中暗自思忖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二姑娘,其实......” 可就在此时,原本走在前面的方欣毫无征兆地猛然转过身来,同时,一团洁白如雪的粉雾如同幽灵般在两人的视线之中骤然弥散开来。 “咳咳咳!” 扶珘完全没有预料到方欣竟会如此突然地出手攻击,以至于在这猝不及防之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闪动作。 那弥漫的粉尘便如长了眼睛一般直直钻入他的口鼻之中,仅仅只是吸进了两口,一股异样的感觉便迅速涌上心头。 扶珘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开始不停地摇晃起来,整个世界都变得天旋地转、飘忽不定。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视线也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幕所遮掩,变得越来越暗淡无光。 尽管他竭力想要稳住身形,但那种强烈的眩晕感却让他难以抗拒。 最终,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膝盖一软,单膝重重跪倒在了地上。 扶珘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令人晕眩的感觉,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再次晃动脑袋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眼前除了漆黑一片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慌乱地伸出双手在眼前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一丝光亮或是确认周围的环境,但迎接他的只有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恐惧。 第230章 我要弄死你 “二姑娘,我......我怎么看不见了?”扶珘抖着声音问道,语气中满是惊慌。 他这才惊觉,自己说话时发出的声音沙哑至极,若是距离稍远一些,根本无法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方欣正亭亭玉立地站在他身前,面容沉静如水,宛如深潭般波澜不惊。 她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眼前之人,眼神清澈却又深邃,让人难以捉摸其中蕴含的情绪。 扶珘缓缓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着。 他已然察觉到自己的四肢渐渐变得麻木起来,连稍稍大一点的动作好像都难以完成。 方欣始终一言不发,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时间流逝着,扶珘那沙哑的嗓音忍不住再次响起:“二姑娘,你还在吗?” 终于,方欣动了。 只见她挪动脚步,走了两步,她的目光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笔直地刺向扶珘的耳后。 白日里曾留意到的那一点点细微凸起,此时仍隐约可见,留下若有若无的痕迹。 方欣毫不犹豫地伸出纤纤素手,轻轻落在扶珘宽厚的肩膀之上。 扶珘并未做出丝毫反抗之举。 只因他双目已无法视物,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误伤了方欣。 方欣的指尖轻柔地抬起,带着一种决然和笃定。 下一刻,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揭开了扶珘脸上那张人皮面具。 刹那间,扶珘惊呼出声:“二姑娘!......” 他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当那层面具缓缓滑落,露出其下真容之时,方欣如遭雷击一般,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了两步。 那张脸,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底,勾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些恐惧和耻辱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至,瞬间将她淹没。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足足愣了好几息的时间,然后终于忍不住脱口大骂道:“淫贼!竟然是你这个淫贼!为何要假扮成他的模样潜伏在我家,你究竟想做什么?!” 面对方欣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质问,辛扶寂言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还算清晰的字眼:“二姑娘,请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此时的方欣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无暇顾及他说些什么。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个淫贼有机会伤害到自己的姐姐和娘亲。 她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居心叵测的淫贼,定是心怀不轨,今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只见方欣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奔去。 没过多久,她便又风风火火地折返回来,而此刻她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菜刀。 “淫贼,受死吧!”方欣怒吼一声,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毫不犹豫地朝着辛扶寂言的下身狠狠劈去。 辛扶寂寒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正逐渐逼近,他紧紧咬住牙关,艰难地挪动着早已麻木不堪的身躯,竭尽全力才避开方欣那致命的一击。 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方欣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劈在了地板之上,木屑四溅。 地面竟然硬生生被她劈开了一个深深的大洞,可见方欣这一刀所蕴含的力量何其巨大。 此时的辛扶寂言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无比僵硬,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他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全凭着警觉的听力,他才勉强捕捉到了方欣手腕移动的细微声响,找到机会,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二姑娘,手下留情!此事其中另有隐情,我可以解释清楚的。”辛扶寂言的声音沙哑而急切,带着一丝哀求之意。 方欣根本不为所动,她猛地一抽胳膊,挣脱了辛扶寂言的束缚。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挥起菜刀,朝着辛扶寂言狠狠砍去。 尽管此刻辛扶寂言的身体状况极差,浑身僵硬难以动弹,但他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之人。 面对方欣凌厉的攻势,他还是能够勉力应对一番。 扶珘的房间距离此处较远,即便这边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也未能惊动位于前院的李氏。 但方钰不同,即使如今过的日子平凡安稳,但多年来养成的高度戒备之心依旧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骨子里。 所以,方钰已经有所察觉,在方欣的下一刀把旁边的木架子砍成两半砸在地上的时候,方钰醒了。 眼眸中的疲倦就如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吹散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迅速起身,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了房间。 出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目光投向隔壁李氏的房间,确认李氏安好无虞之后,她那颗高悬的心终于稍稍落定,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后院这时传来的嘈杂声却越来越大,似汹涌的波涛不断冲击着耳膜。 方钰不敢有丝毫耽搁,脚下生风,快步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 来到了扶珘的房门前,屋内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眼前的地面犹如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一片狼藉。 各种物品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而在这片混乱之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辛扶寂言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头发也四散开来。 面具掉落在地,已经被方欣踩踏成了碎片。 辛扶寂言整个人气喘吁吁,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极为艰难,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被耗尽。 但即便如此,他仍在竭尽全力地躲避着来自同样气喘吁吁的方欣的猛烈攻击。 方欣每一次挥动菜刀,都带着满腔的愤怒与决绝,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随着一次次的猛力挥砍,她的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仿佛要爆炸一般。 而那只紧紧攥住菜刀把手的手,由于过度用力,已然苍白到几乎看不出一丝血色。 方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满头大汗、眼神空洞无神的辛扶寂言。 她咬紧牙关,腮帮子高高鼓起,后槽牙被咬得咯咯作响。 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狠话:“我就不信今天砍不到你这个淫贼!” 第231章 不生气了 辛扶寂言此时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深深的无奈感,仿佛整个人都被绝望所笼罩。 最初的时候,他还能够勉强发出声音,现在连那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也难以从喉咙里挤出来了。 如今完完全全只能依靠听觉来感知方欣的攻击方向并尽力躲避。 经过数次险象环生的躲闪之后,他早已感到精疲力竭。 面对方欣新一轮如疾风骤雨般袭来的攻势,辛扶寂言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因为以他目前的状态,这次想要成功躲开几乎是不可能了,后背更是早已被汗水湿透。 方欣目标自始至终从未改变,不仅要报仇雪恨,还要为民除害。 方欣提起菜刀,脚下步伐如风一般朝着辛扶寂言猛冲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阻止突然从门外响起:“欣儿,住手!” 站在门口的方钰边说边走进来,但可惜已经晚了,方欣手中的菜刀无情落下。 原本已经认定自己此次必死无疑的辛扶寂言,在听到方钰的声音后,不知从哪里又迸发出一丝力量。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方欣的菜刀仅仅与他的裤子擦身而过,随后重重地砍在了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因为方钰的突然出现,方欣瞬间转过身来,快步迎上前去。 她的嗓音中明显透露出一丝委屈,仿佛受尽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姐姐,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 方欣轻声问道,话语间带着些许自责之意。 她自然而然地挽上方钰的胳膊,并伸出另一只手指向地上的辛扶寂言,愤愤不平地说道:“姐姐,你瞧!这个淫贼竟然打扮成扶珘的模样,潜伏在我们身边,定是居心不良,我正打算将他废掉,以绝后患,还好姐姐你来了!” 方欣一口气把话说完,话音落下时,那股子愤怒之气仍未完全消散,余音缭绕在空气中。 再看地上的辛扶寂言,此时他那原本整齐束起的头发已然散开,大半都被汗水浸湿,显得狼狈不堪。 他艰难地抬起头来,那双眼睛黯淡无光,他依然凭借着某种直觉或是熟悉感,精准无误地锁定了方钰所在的方位。 只见他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些微弱而沙哑的气流声,根本无法形成清晰的语句。 不过,从他嘴唇的动作可以依稀辨认出,他正在呼唤着方钰的名字。 方欣以为他是在求救,还想上去给他一脚,但是被方钰拉住了。 方钰用手帕擦了擦方欣额间的薄华汗,略微叹了口气,又扫了一眼地上劫后余生的辛扶寂言。 又沉吟了一瞬,方钰才缓缓启唇:“欣儿,之前的事情有些误会,他假扮扶珘的事情是我授意的,此事都怪我考虑不周,我不应该向你隐瞒扶珘的事情,姐姐向你道歉。” 方钰话间,握着方欣的手也逐渐用力了几分,希望这样能更多地安抚下她的情绪。 闻言,方欣看着方钰的目光骤然一顿,因为她解析到的意思,是扶珘发生了什么不幸,否则姐姐不可能会为了哄她开心而找人假扮他的。 “姐姐。”方欣的声音突然哽咽,她有些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地张开唇瓣:“姐姐,扶珘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说吧,我能接受的。” 她嘴上说着能接受,其实手心握得紧紧地不说,指甲都快要陷进肉里了。 方钰轻轻敲了方欣的额头一下:“你这丫头,你胡思乱想什么,扶珘他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 “啊?”方欣似是不信那般,愣愣地看着方钰,急切的目光里都是求知的光芒。 方钰拉着她往椅子那边走,路过辛扶寂言旁边时,他伸手抓住了方钰的裙摆,仰起来的面容全是委屈。 方钰轻轻把裙摆拉出来,略有安慰的语气说:“委屈你下,等下给你解药。” 拉着方欣坐下,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才把扶珘事情一字不漏的娓娓道来。 听到扶珘没事的时候,方欣的皱着的眉头慢慢松缓,但是听到他的身份时,她的眉头又难以控制地皱了起来。 不用方钰明说,方欣已经知道了。 或许从今以后,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的目光看向门口,似乎是想透过夜空,甚至透过距离看到远在炽国的扶珘。 方钰看她在发呆,思绪万千,有些担心她,握着她的手安慰:“欣儿,你还好吧?” 方欣几乎是在下一刻就回神过来了,她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姐姐我没事的,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我能理解他的。” 方欣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的心意,还没有机会亲口告他。 不过也好,以后能见到的机会就像发丝一样渺茫,不说似乎也是一件幸事。 “欣儿,对不起,姐姐今日是想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方钰轻声道歉。 方欣摇摇头,扯出有些牵强的笑容,但真的不是生方钰的气:“我不怪姐姐,姐姐都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这样做的。” 方钰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辛扶寂言,她转眸回来,似是商量的语气:“那欣儿你还生他的气吗?” 虽然方才方钰讲述多半都是扶珘的事情,但也把其中辛扶寂言所发挥的作用也讲了。 得知辛扶寂言背地里也做了不少的好事,方欣现在看他也顺眼了不少。 唯一生气的就是他居然顶着扶珘的脸说了令她生气的话。 但是转念一想,这也不能全怪他。 方欣才摇头,眉宇间怒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说:“我不气了,姐姐你给他解药吧。” 脉搏处落下一抹滚烫,辛扶寂言下意识抬眸,隔着一片漆黑,他似乎也能看属于方钰的轮廓。 方钰蹲在他身侧,在给他把脉。 随后把几粒解药放他手心,提醒道:“你眼睛可能要晚两日才能恢复,这两日你要辛苦一些了。” 四肢的触感逐渐恢复,辛扶寂言缓缓站起身,摸索到旁边的椅子,他才感觉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第232章 今年的雪好美 辛扶寂言找到方欣的位置,诚恳地道歉:“方二姑娘,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若是还是生气的话,只要不……” 他下意识垂下黑漆漆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下身,虽然没明说,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二姑娘若还是很生气的话,可以随便砍我,这次我绝对不躲。” 方欣弯腰拔起地上的菜刀,扫了一眼被她砍得一片狼藉的房间,她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好啊。” 她拿着菜刀靠近辛扶寂言,菜刀在她手心里翻了个面,看那架势就想像是真要砍人一样。 “钰儿,欣儿,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门口突然又传来李氏的声音。 李氏是起来去茅房的,听到后院的动静,这才过来看看。 房间里的三人都朝门口看去。 方欣下意识把菜刀背在身后,害怕被李氏看见。 菜刀在她的手里用来切菜和剁肉差不多,要是被娘看见她用来砍人,怕是会吓坏了。 李氏走进来,看到乱七八糟的房间,还有清晰可见的刀的痕迹。 她担忧地皱起眉头,看着方钰问:“钰儿,家里是进贼了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说完,李氏的目光落到方钰身侧那张陌生的来脸上:“这位是?” 这里明明是扶珘的房间,却没看到他人,房间里也一团糟,李氏的眉头随之皱了起来。 方钰只好把之前跟方欣说过的挑了些重要的跟李氏说了下。 李氏倒是蛮诧异的,她也没想到扶珘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再看辛扶寂言,李氏这会儿才发现他的眼睛似乎看不见。 “他…他眼睛怎么了?” 李氏试探地问,同时看向方钰。 “额…” 方钰欲随便找个借口搪塞的,方欣先抢着开口了:“方才有小偷闯进来了,他一时不察,被小偷伤到眼睛了。” 方欣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都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氏还想说什么的,方欣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面带:“娘,很晚了,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先回去睡觉吧。” 走的时候,方欣从背后把手里的菜刀塞给了方钰,给她打了个手势。 只要孩子们都安然无恙,多余的事情李氏也不会过多的干涉。 云阶这会儿才从门口现身,其实从方钰出来的时候,她就跟着出来了,只是一直在门口而已。 她走进来,接过方钰手里的菜刀:“方姑娘,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方钰回头看了一眼辛扶寂言,终是什么都没说,抬脚出去了。 辛扶寂言这会儿才浑身失力,重重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长长的呼了口气,面色上还残留了心有余悸。 但他不是怕方欣砍他,他是怕方钰赶他走。 好在都没事。 云阶把玩着手里的菜刀,缓步走过来,冷悠悠问道:“死不了吧?” 辛扶寂言缓缓摇头,自己挖苦自己道:“想笑就笑吧。”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哪怕现在云阶想要再砍他,他也不想反抗了。 云阶微微轻嗤一声,也算是嘲讽了吧。 随后她放下手里的菜刀,捞起辛扶寂言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架在肩上往床上送。 “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做一个合格的护卫。” 云阶的话,辛扶寂言听懂了,显然,云阶也是出于某种原因,开始接受他了。 云阶对他的态度缓和,主要是因为方欣刚才对他招招不留情,但他亦没有因为想活而对方欣出手。 单凭这一点,云阶就要确定,在炽国的他并非真正的他。 闹剧在这一刻落下帷幕。 …… 青汕城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宛如一块洁白无瑕的绸布被轻轻地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今年的第一场雪花悄然而至。 那些雪花如鹅毛一般,轻柔地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 方钰早早便起了床,她静静地伫立在房顶上,目光坚定地望着城门的方向。 此时的她身着一袭素雅的白色长裙,寒风拂过,裙摆随风飘动,更衬得她身姿婀娜、亭亭玉立。 与此同时,已经跨上马背的萧竟祁也仰头看着这漫天飞舞的大雪。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道在雪中漫舞的俏丽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思念之情。 他的视线慢慢地放缓,最终定格在了溪山村的方向。 尽管相隔甚远,但在这一刻,他却感觉自己仿佛能够透过这片纷纷扬扬的雪花,清晰地看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就这般,两人虽然身处两地,但却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扬起了嘴角,脸上露出了幸福而又甜蜜的笑容,仿佛彼此已经真切地见到了对方。 萧竟祁深吸一口气,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毫不犹豫地驱使着马匹向前奔去。 马蹄踏在雪地之上,溅起一片片晶莹的雪花,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李氏正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准备进屋 ,不经意间抬起头时,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上了房顶的方钰。 她不由得心头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盆,快步走到院子中央,抬头对着方钰喊道:“钰儿,下雪啦!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到房顶上去了?快下来,别再摔着了!” 听到李氏的呼喊声,方钰转过头来,看向李氏所在的方向。 只见她的脸颊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红,嘴角却依然挂着一抹浅薄而又温暖的微笑,轻声说道:“娘,雪好美。” 李氏随即仰头看着头顶不断飘落的雪花,附和的点点头:“嗯,确实很美。” 李氏不是第一次见雪,却也觉得这一次的雪比起往日更美。 就是这个冬日,也比往日多了不少的暖意。 方欣这会儿已经在厨房里折腾了。 她把熬好的粥送到辛扶寂言房间,看样子他起来挺久了,只是因为看不见,拿着外衫转来转去,就是穿不到身上。 “我来吧。” 方欣放下手里的粥,大步走进来。 第233章 姐姐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突然听到方欣的声音传来,原本就有些手足无措的辛扶寂言更是满脸涨得发红,急忙摆手说道:“二姑娘不用,我自己能行的。” 一边说着,他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往身上套去,然而由于太过紧张慌乱,这衣服竟被他穿得歪七扭八,不成样子,活脱脱像个小丑一般滑稽可笑。 “噗嗤!” 一声轻笑从方欣口中传出,她款步走来,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毫不客气地将辛扶寂言刚刚穿上的衣服又给扒拉了下来。 然后细心地整理好衣领、袖口等地方,平声对他说道:“来,抬手。” 尽管方欣说话的语调平和,但此刻已经心慌意乱的辛扶寂言却误以为这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于是,他赶忙老老实实地按照方欣的要求抬起了胳膊。 云阶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 当她看见屋内居然有方欣时,不禁愣了一下,连忙开口道:“二姑娘,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就行。” 可方欣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嘴里同时回应着云阶:“无妨,他弄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我造成的。” 辛扶寂言闻言,缓缓抬起头,一片漆黑的眼睛望向正在替自己整理衣物的方欣。 他想要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方欣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抢先一步开口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本姑娘向来恩怨分明。辛扶寂言,如果日后让我发现你胆敢对我姐姐动什么坏心思或者有所企图,我还是会砍了你!” 昨晚,方欣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宿后,清晨醒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心中的纠结和困惑都迎刃而解了。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细节,她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时候她总觉得辛扶寂言看向姐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如今,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辛扶寂言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下意识地抿紧。 随后,他缓缓开口说道:“二姑娘,日后你叫我辛寂言便好。” 本来寂言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尽管主君从一开始就将他当作一颗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但还是让他活到了现在。 这里面究竟蕴含着怎样深沉的意味,方欣并没有多问,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接着,方欣温柔地嘱咐道:“那这两日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尽管告诉我就行。”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方钰依然像往常一样忙碌于田间地头。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跟在她身后的不再是云阶,而是辛寂言。 只见他静静地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手中紧紧握着他随身的宝剑。 尽管他的双眼无法视物,但凭借着敏锐的听觉,他仍然能够时刻保持警觉,守护在方钰身旁。 天空中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整整一天,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方钰劳作的步伐。 她弯着腰,熟练地操持着农具,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而辛寂言则始终默默地陪伴在一旁,宛如一座坚定的守护神。 方欣和李氏则是在酒楼里忙碌。 方欣虽然嘴巴上逞强说着毫不在意,但每当有空闲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发起呆来。 那空洞的眼神总是直直地望向昔日扶珘经常隐匿身影的角落,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温度。 远远地站在一旁的李氏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满是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宽慰自己的宝贝女儿。 其实在李氏的心目中,扶珘这个年轻人一直都是很不错的,她早就在心底默默地把他当作自家人看待了。 李氏又何尝看不出方欣对扶珘的那份情意,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扶珘竟然有着那样特殊的身份背景。 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李氏除了无奈地摇摇头,也别无他法,唯有在内心默默祈祷,希望自家女儿能够早日释怀。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一天接着一天过去了。 而另一边的方钰则已经把那些珍贵的种子在地里、空间里研究得差不多了。 这一天,方欣像往常一样回到家中后,便一头扎进了厨房,独自一个人专心致志地琢磨起新的菜品来。 此时的方钰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不禁回想起她们姐妹俩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心里话了。 方钰沉浸在思绪里时,原本紧紧关闭着的厨房门毫无征兆地推开。 方欣手握菜刀从里面轻快的步伐走出来,并且还不停地左右挥舞着手中的菜刀,那模样看起来竟有几分俏皮可爱。 看那架势像是在砍菜,又好像是在练习什么动作。 看到不远处的方钰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方欣心中一喜,连忙迈起轻快的步伐小跑着奔了过去。 待跑到近前,她先是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番,确认娘并不在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她压低嗓音,用一种神秘兮兮的口吻轻声说道:“姐姐,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听到方欣突如其来的请求,方钰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疑惑地问道:“欣儿,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起要学这个?” 只见方欣紧紧握住手中那柄略显沉重的菜刀,用力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似乎想要借此展示一下自己的决心和勇气。 她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姐姐,我不想总是依赖别人来保护我。我也想保护娘亲和你!而且……” 说到这里,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上次我拿刀砍辛寂言,累得满头大汗,可最后连他一根汗毛都没伤到。要是我会武功的话,下次再遇到坏人,就绝对不会像那次一样那么狼狈!” 其实,方钰也曾有考虑过要不要教她给妹妹一些防身的技能,但最初担心她吃不下习武的那份苦头。 后来又觉得身边有扶珘在身边,应该也无需太过担忧安全问题。 还有就是,她也不想欣儿的手上沾血。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眼前妹妹那坚定而执着的眼神,方钰意识到或许真的应该让她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了。 毕竟世事难料,多一份本事总归不是坏事。 第234章 欣儿的决心不容撼动 方钰缓缓地将她手中紧握着的那把明晃晃的菜刀抽离出来,神情严肃而专注,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的方欣身上。 郑重其事地开口问道:“所以说,欣儿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难道是想要自学成才,从而成为威震江湖的武林高手不成?” 听到这话,方欣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蛋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显得格外娇羞。 她略微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同时嘴里还轻声嘟囔着:“人家可不光光是在练武,也是有很认真地去钻研一些新奇美味的菜品,两边都没落下,嘿嘿嘿……” 方钰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来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语重心长地说道:“欣儿,学武的话,可比做菜要辛苦很多,就算如此,你也确定能够始终如一地坚持下去吗?” 面对方钰的质疑,方欣毫不犹豫地挺起胸膛,用力地拍了拍,信誓旦旦地大声保证道:“放心吧姐姐,绝对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只见她转身走到院子中央,双腿稳稳地分开,如同生根般扎下了马步。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不知不觉间,整整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方欣竟然真的一动不动地坚持了下来,仿佛一尊雕塑般屹立不倒。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李氏走了出来。 瞧见正在院子里扎马步的方欣时,不禁被吓得失声惊呼道:“欣儿,你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大晚上的寒气逼人,小心伤了身子!” 说着,李氏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握住了方欣的小手。 不碰不知道,一碰之下才发觉方欣的双手竟是冰凉刺骨,毫无一丝温度可言。 李氏心疼不已,连忙下意识地用自己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住方欣冰冷的小手,试图给她传递些许温暖。 方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全身上下仿佛被冻结一般变得无比僵硬,然而即便如此,那想要学习武艺的坚定决心却丝毫未曾动摇。 只见她强忍着寒冷带来的不适,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对着李氏说道:“娘,我真的没事儿,您看,我这不正在锻炼身体嘛!外面太冷了,您还是快回屋里歇息去吧。” 说着,方欣微微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得如同石头般的手臂,轻轻地将李氏往前方推送了几下。 李氏看着眼前固执的女儿,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生怕她会因此而冻伤身体。 于是她赶忙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准备去找方钰来帮忙劝说一番。 此时的方钰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煮茶,当看到李氏急匆匆地走进来时,她并未感到丝毫惊讶,而是不慌不忙地将刚刚煮好的热茶轻轻推向李氏。 李氏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品茶。 一进门便满脸忧虑地对方钰说道:“钰儿,你快去劝劝欣儿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方钰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李氏身旁,伸出双手轻轻按压住李氏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娘,您先别急。这件事是欣儿自己坚持要做的,而且她既然决定了,至于会不会伤到身体,女儿心里自然有数,请您放心便是。” 就这样,天空中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 而方欣始终如一地站立在原地,没有因为严寒和飞雪而发出哪怕半句抱怨或者退缩的话语。 接连数日过去,哪怕是辛寂言也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寻到方钰,一脸凝重地说道:“方姑娘,您是不是去劝劝二姑娘?如今天寒地冻的,这般折腾,终究还是身子骨要紧!” 主要是在他看来,方欣的身子太过单薄,就怕冻出个好歹。 方钰听闻此言,转头看向辛寂言,眼神平淡如水,轻声问道:“那你可知道欣儿为何会如此执着吗?” 辛寂言摇了摇头:“不知。” 只见方钰微微一笑,将刚刚煮好的一杯热茶轻轻递给他,缓声道:“不妨先尝尝这杯茶再说。” 辛寂言疑惑地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后,只觉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便听方钰继续说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只因上一回,欣儿费尽心力却始终未能伤到你分毫。所以往后你可要多加小心了,莫要撞到她的刀口上去。” 听到这里,辛寂言的目光不自觉地缓缓移向窗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后怕和担忧。 回想起上次那个看似柔弱、毫无缚鸡之力的方欣,对于要砍杀他的执着,是愈挫愈勇。 想到若是等方欣练就一身武艺之后,那该是多么难缠的对手。 越是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辛寂言就感觉自己后背发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半个月已经过去了。 得益于灵泉水的神奇功效,这段日子以来,方欣在习武方面可谓是进步神速,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隔三岔五便会缠着云阶,非要过上几招不可。 经过这段时间坚持不懈地练习,如今的她虽说不上武艺高强,但也勉强算得上是略通皮毛,有那么一点三脚猫的功夫。 厨艺方面,按照她自己所说的那般,丝毫都没有落下。 这会儿再瞧她挥舞着菜刀的手势,哪里像是在切菜剁肉,简直就如同正在对付某个罪大恶极的恶人一般,每一刀下去都是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至于方钰,费了不少心思。 一次又一次地在空间和地里反复试验,不断摸索,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把种子达成了她所期望的理想效果。 虽说还不能百分之百确保这些种子能够在严寒的冬日里成功发芽生长并结出果实来。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赶在入冬之前将它们播种入土,那么即便在寒冷的冬天里,这些种子也绝对不至于夭折坏死。 如此一来,等到了冬日时分,照样能够吃到到新鲜的蔬菜了。 这样一来,不仅避免了可能引发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灾祸,而且还充分保障了麻辣烫店里对于各种蔬菜食材的稳定供应。 方钰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种子,寻思着挑个合适的日子派人给扶珘送过去。 或者她亲自跑一趟也未尝不可。 第235章 我教你个更厉害的自保法器。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夜色越来越浓。 而在此前连续多日的温暖阳光照耀之下,那些原本堆积得并不厚实的积雪早已化作一汪汪清澈的雪水。 一阵轻微的踩踏水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正朝着房间逼近。 屋内,方钰刚刚从空间里踏出,轻盈地走到桌前缓缓坐下。 她提起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然而茶还未来得及送入嘴边细细品味。 原本紧闭的窗户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伴随着吱呀声声,一团黑影如鬼魅般迅速从窗口翻身而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方钰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只见她稍稍侧过身去,轻松自如地避开了来自窗户闯入者的凌厉攻击。 而她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身姿轻盈。 接下来的几招,方钰身形灵动如燕,左躲右闪间巧妙地化解了对方一次又一次的攻势。 几招过后,方钰竟然突然间静止不动了,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任由对方手中寒光闪闪的菜刀直直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时,方方欣将菜刀一收,随手往桌上一扔,然后气鼓鼓地抱起双臂重重地坐了下去。 她二话不说端起方钰倒好的热茶,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喝完后,方欣仍未解气,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满脸委屈地用手撑着脸颊,可怜巴巴地望着方钰抱怨道:“姐,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能碰到!” 方钰轻轻地提起茶壶,为她面前的茶杯再次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然后,她微笑着看向方欣,柔声宽慰道:“欣儿,不必如此心急,我有一个更为行之有效的自我保护法门,可以教给你。” 听闻此言,方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像是被点燃的火炬一般,猛地亮了起来。 她满脸期待与急切之色,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是什么?姐姐,你快点告诉我!” 方钰却并未立刻回应她的请求。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启朱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就是这么短暂的片刻间隙,方欣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 她迅速伸手紧紧抓住了方钰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娇嗔道:“姐姐,赶快跟我说,我好想知道!” 方钰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茶杯,嘴角微扬,故意拖长了话音说道:“嗯……这个方法嘛,或存在一定危险。所以,我得好好考虑一下究竟要不要将它教给你。” “危险?”一听到这两个字眼,方欣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亲眼目睹过的那一幕场景。 当时姐姐随手扔出一件暗器,刹那间,那件暗器便将目标人物的手掌竟然被炸得粉碎不堪,血肉横飞。 回想起那个画面,方欣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在此之前,对于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暗器,她一直心存畏惧,生怕无法掌控自如,反而炸了自己的手。 如今的她早已不似往昔,现在她对自身实力充满了自信,尤其是对于掌控那种杀伤力极其强大的暗器掌控,更是胸有成竹。 越是深入思考,她内心的兴奋之情就愈发难以抑制,以至于紧紧抓住方钰胳膊的双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许多。 “姐姐,求求你快告诉我吧,我好想知道。” 她迫不及待地央求道,眼神中闪烁着渴望与坚定。 方钰尚未给出明确答复,因为也确实在认真的考虑。 心急如焚的她便开始不停地摇晃起方钰的胳膊来,同时还使出撒娇卖萌的招数:“好姐姐,欣儿求求你啦!” 见此情景,方钰无奈地笑着按下她的手,轻声说道:“好啦好啦,别再晃了,姐姐答应教你便是。明日你早点回来,然后咱们一起去找个四周无人的僻静之地,嗯……最好是到山上去。” 听闻需要前往山上,方欣心中暗自窃喜,因为这正符合她之前的猜测。 这段时间,云阶一直紧跟在李氏身旁形影不离。 辛寂言则接替了扶珘原先的职位,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暗中守护着方欣。 反倒是方钰独自一人留在家里时显得格外自在逍遥。 但是她每日去地里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的,几乎是雷打不动,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方欣今日回来的很早,就她一个人回来的,李氏还要留下多看会儿店。 她直接冲到方钰的房间,扯开嗓子就喊:“姐姐我回来了,我们上山吧!” 她兴奋的嗓音传遍了整个院子。 方钰是从她身后出声的:“走吧,就等你回来了。” 转身看去,方钰的手上拎着背篓,方欣过来接过背在背上:“姐,我来。” 姐妹二人一路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而上。 这些日子以来,方欣一直勤奋练习,今日终于得以展现成果。 只见她步伐轻盈,气息平稳,一口气便走进了深山之中,中途甚至没有停歇哪怕一步。 她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菜刀,边走边在空中肆意挥舞,仿佛那刀便是她征服这片山林的利器。 忽然,方欣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姐,快看,前面有一只兔子!我这就去把它抓住,今晚咱们有麻辣兔头吃了!” 话音未落,她迅速将背上沉甸甸的竹篓轻轻放在一旁,然后手提菜刀,朝着兔子狂奔而去。 而方钰则是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确认这座山上暂时并无他人出没之后,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此次上山,她们甚至都没有带上辛寂言一同前来。 一路上,她仔细留意着周围是否有其他人上山留下的蛛丝马迹,确实没人,方钰才略微放松了些许警惕。 追兔子的方欣一个不小心,脚下突然打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可惜的是,尽管如此狼狈,她仍然未能如愿捉住那只狡猾的兔子,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第236章 这叫手枪 方欣满脸懊恼与不甘,她咬咬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顺手拾起掉落一旁的大菜刀。 气鼓鼓地冲着前方已经跑远的兔子大声叫骂道:“好你个小东西,连你也欺负我!今天无论如何,这个麻辣兔头我是吃定了!” 别看她说得这般凶狠决绝,可实际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任凭她围着那只兔子左冲右突、穷追不舍,却始终连一根兔子毛都没能碰到。 最后,只见她双手叉腰,大口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而那只兔子则在几步开外悠闲自得地啃食着挂着水珠的绿草。 兔子那快速咀嚼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每一口都充满了对她的挑衅与嘲讽。 方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兔子,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啊!!”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气得直跺脚,地面都被跺得微微颤动起来。 气急败坏之下,她猛地将手中紧握的菜刀狠狠地扔了出去。 这一刀不仅没有砸到兔子,反而让兔子不慌不忙、十分淡定地往旁边轻轻一跳,便躲开了攻击。 它若无其事地继续享用着美味的绿叶,似乎完全没有把方欣放在眼里。 方欣见状,顿时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她撅起粉嫩的唇瓣,满心委屈地朝着方钰所在的方向望去。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看到方钰对着她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暖。 方钰慢慢地抬起了手臂,动作轻柔而优雅。 方欣定睛一看,发现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但由于距离有些远,她一时之间也没能看清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的闷响。 随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还在草地上欢快吃草的兔子,整个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然后像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方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仿佛都定在了原地一般,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兔子,然后挪动着自己的脚步,朝着兔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只见兔子的腹部有一个狰狞可怖的血洞,鲜血正不断地从里面往外冒着,将周围的毛发染得一片猩红。 方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方欣身旁。 她手中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朝外,缓缓地递到了方欣面前。 “这是?”方欣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疑问,然而她的目光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被那把手枪牢牢吸引住了。 这把手枪通体漆黑,看上去毫不起眼,但不知为何,它却散发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息,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牵引着方欣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去触摸它。 “这就是我要教给你的更有力的自保的武器,它叫手枪,欣儿,你可以拿起来仔细看一看。” 方钰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 听到方钰的话,方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手枪的表面。 只一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便顺着指尖传遍了全身。 她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将手枪从方钰手中接了过来。 方欣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件冰冷的武器,而是一件无比珍贵的稀世珍宝。 她双手紧紧握住手枪,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心中充满了好奇。 “姐姐,这么厉害的东西哪来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呢?” 方欣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看着方钰,满脸疑惑地问道。 “嗯……”方钰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随口胡诌道:“这个是我此次前往炽国时,花重金购得的!它不仅携带起来十分轻便,而且威力巨大,关键还小巧玲珑、便于操作,再适合你不过了!” 对于方钰所说的话,方欣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只见她迅速蹲下身子,动作敏捷地将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小兔子一把抓了起来。 当看到兔子身上那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时,原本惊诧的目光渐渐变得更兴奋起来。 “姐姐,那你赶快教教我嘛。”方欣满脸期待地望着方钰,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渴望的光芒。 方钰微微一笑,先把手枪中的弹夹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接着便开始耐心细致地向方欣讲解起手枪的使用方法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着各个部位的功能以及操作要领。 讲完之后,方钰亲自示范给方欣看。 只见她熟练地举起手枪,瞄准远处的几棵大树,然后轻轻扣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一颗子弹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其中一棵树的树干。 紧接着又是几声连续的枪响,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目标,在那些树干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黑洞。 方钰的枪法堪称出神入化,百发百中,令人叹为观止。 而一旁观看的方欣,则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随着每一次清脆的枪声响起,方欣的嘴巴都会不自觉地张得更大一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打空了弹夹,装上新的后,方钰把手枪重新塞到方欣手里:“欣儿不如自己试试看?” 接过手枪后,方欣很激动,学着方才的方钰一般,对着远处的树干开枪。 第一次扣下扳机,由于轻微到可以忽略的后坐力,让方欣紧张了不少,以至于第一枪没打中。 抬眼看去,自己瞄准的那棵树干毫发无损,方欣难免有些失望。 但她却并不气馁,紧紧握着手枪,再一次瞄准目标。 这时,方钰走过来,站在她身侧,握住她握住手枪的手,在她耳畔轻声的说:“欣儿放轻松,瞄准靶心。” 在方钰的牵引下,方欣再一次扣动扳机。 第237章 哪捡的扔回哪去 “嘭!” 随着一声枪声响起,方欣紧紧握着手中的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那棵粗壮的树干。 只见那颗子弹如闪电般疾驰而去,瞬间穿透了树干,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 方欣兴奋得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她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惊喜和自豪的光芒,高声喊道:“姐,我打中了!我打中了!” 站在一旁的方钰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鼓励道:“嗯,做得很好,不过还要继续多加练习,日后才能更加的得心应手。” 寒冷的风不时地呼啸而过,吹得人浑身发冷。 这恶劣的天气无疑给方欣的射击增添了不少难度,但她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反而越挫越勇,兴致勃勃地一次又一次举起手枪,认真地瞄准着目标。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与调整,皇天不负有心人,方欣终于再次成功击中了树干。 就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忽然,一只肥硕的兔子跳进了她的视野之中。 方欣见状,连忙迅速地更换好弹夹,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兔子的一举一动,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当一切准备就绪,她深吸一口气,将枪口稳稳地对准兔子,手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 只听\"砰\"的一声,兔子惨叫一声,随即倒在了地上。 “哇,姐姐,我又打中啦!这次还是一只兔子呢!” 方欣激动万分,像个孩子似的一下扑进了方钰的怀里,紧紧地拥抱着她。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天边泛起了一抹绚丽的晚霞,将整个森林都染成了金黄色。 方钰看着依旧沉浸在喜悦中的妹妹,笑着拉起她那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胳膊,温柔地说道:“好了,欣儿,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要是再晚回去,娘可要担心了。” 方欣听话地收起手枪,姐妹二人迎着夕阳的余晖快步下山,缓缓向家的方向走去。 她们前脚刚刚踏进院子的时候,李氏的马车后脚马车紧跟着便稳稳地停在了院子门口。 辛寂言最后走进来,只见他手中竟然还拎着一个什么东西。 “这是……?”李氏目光好奇地望向他的手,待看清楚之后,不禁大惊失色:“这不是平哥儿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辛寂言将手中提着的方平稍稍抬高了一些,然后开口解释道:“夫人,这个小东西一直在院门口一动也不动,等我上前查看,他已经冻得晕倒过去了。所以自作主张把人带进来了。”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呢,那边房间里的方钰和方欣听到动静,也都纷纷快步走了出来。 当她们看到辛寂言手里拎着的那个小身影时,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要知道,上次方平想要放火烧死她们母女三人,结果被扶珘当场吓得不轻,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处于痴痴傻傻的状态之中。 而且据说此后他一直被老方家的人看管着,关在家里面不让出门,可今天不知怎的,居然会突然跑了出来。 虽说此刻方平已然被冻晕过去,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未能引起方钰和方欣心中的怜悯之情。 方欣面色淡然地向辛寂言嘱咐道:“从哪儿捡到的就扔回哪吧,省得待会儿给自己惹上麻烦,引火烧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她瞥了一眼身旁毫无反应的方钰,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辛寂言见状,便不再多嘴询问,顺手拎高方平,转身准备朝外走去。 然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呼喊突然传来。 “等等!” 是李氏出声叫住了他。 只见李氏快步走到辛寂言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方平那冰凉的脸颊。 指尖触及之处,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仿佛触摸到的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李氏心中不禁一紧,如果就这样将这他扔到外面寒冷刺骨的环境中,恐怕他真的会性命难保...... 李氏自己也是身为母亲之人,面对这样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实在难以做到无动于衷。 更何况,前些日子她还亲眼瞧见朱氏在城中各处苦苦哀求,只为求得一味能救孩子性命的良药,但最终却屡屡被人驱赶而出。 虽然从前老方家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憎恶,如今他们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处。 但是无论如何,眼前这毕竟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想到这里,李氏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云阶,轻声说道:“去取一些炭火过来,先让这他暖和一下身子,等他苏醒之后再赶出去吧。” 说完这些后,李氏拉住方欣的手,不由分说地便朝着屋子里头走去。 那架势仿佛是生怕方欣会突然挣脱开来一般,又好像是打定主意要让方欣明白,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心软半分。 站在原地的云阶却并未挪动脚步,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方钰。 只见她微微颔首,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请示之意,似乎正在等待着方钰下达最后的命令。 提着方平的辛寂言同样也是一动不动。 他静静地凝视着方钰,那神情犹如一座雕塑般沉稳。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只要方钰开口说出一句“把人扔出去”,那么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执行这个命令。 方钰缓缓地走上前来,先是伸出一只手轻柔地触摸了一下方平的脉搏。 人虽然尚未断气,但倘若真的再次被扔出门外,恐怕距离死亡也就只有咫尺之遥了。 想到此处,方钰不禁暗自思忖道:“反正这方平如今已然变成了一个傻子,也实在没有必要与一个痴痴呆呆之人过多计较。” 她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就按照我娘说的办吧。” 随后辛寂言将方平带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云阶取来了一盆炭火送进屋内,等房间慢慢暖和。 李氏带方欣回到房间之后,便坐到了绣架前,拿起针线绣了起来。 看她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刚刚屋外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第238章 你若是喜欢,娘也给你做一个 一直陪在李氏身旁的方欣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观望着。 李氏放在身边的众多布料中,有一只装满各色手帕的篮子引起了方欣的注意。 方欣将其中一块手帕拿起,李氏见状,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轻声说道:“这是姐姐要的手帕,还差一点儿便能完工了。” 方欣的指尖缓缓地从手帕光滑的表面轻轻划过,感受着手帕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和细腻触感。 她不禁惊叹出声:“娘,您这绣工真是出神入化!瞧瞧这小兔子,活灵活现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手帕里蹦出来似的。只是……这兔子的耳朵怎么长得快要赶上头发一样长了?不过嘛,倒是别有一番可爱之处,真好看!” 李氏听到女儿的夸赞,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温柔地解释道:“这都是你姐姐在梦中见到后画下来的模样,欣儿要是喜欢这样式,娘也给你绣一个。” 方欣满心欢喜地点点头,甜甜地应道:“好,谢谢娘!” 方钰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母女三人围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刺绣的各种技巧和心得来,欢声笑语不时回荡在整个房间。 正当她们聊得起劲儿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温馨与宁静。 那敲门声急促而又沉重,似乎门外之人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 同时,还伴随着一道略带哽咽、颤抖的询问声:“有人在吗?” 母女三人原本欢快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彼此面面相觑。 仅仅是凭借这熟悉的声音,她们便立刻判断出此刻正在院子外敲门的人并非旁人,而是朱氏。 尽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但那独特的嗓音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她们的记忆深处。 方欣猛地站起身来,脸色瞬间变得沉闷,口中喃喃道:“大麻烦找上门来了呀!早知道刚才就该将那臭小子直接扔出门去!” 一旁的李氏听闻此言,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赞同方欣的看法,缓缓说道:“别急,咱们还是先出去瞧一瞧再说。” 母女三人一同快步朝着门口走去,云阶走在前面打开了门。 就在门扉开启的一刹那间,门外站着的朱氏看到走出来的这母女三人时,她的眸光暗了又暗。 她们三人如今哪里还有半分乡村妇人的模样,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举手投足之间所流露出来的气质,都宛如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一般端庄娴雅。 朱氏甚至连丝毫的迟疑都未曾有过,双膝下跪,便径直向着李氏磕起头来。 同时泪水止不住地从她那红肿的眼角滑落而下,抽抽噎噎地对着李氏哭诉道:“弟妹!我家的平哥儿突然不见踪影了,你可有见到过他?” 不知道究竟是朱氏突然间变聪明了许多呢,还是她终于彻底觉悟清醒过来了。 要知道放在以往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她定然会气势汹汹地质问,而绝非如今这般卑躬屈膝地询问。 朱氏的心早在方苓嫁入王家之后就寒透了。 整个老方家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巨大变化。 虽说王家给出的聘礼着实颇为丰厚可观,可大夫说想治好自己的平哥儿,要花费大量的银钱。 那些聘礼虽多,依然不够不说,婆母已经不再给银子给平哥儿请大夫了。 朱氏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挣来些铜板,勉强还能抓些药维持下。 仔细看,能看到朱氏掌心布满了裂痕,日渐消瘦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眼眶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知道方平不见后,朱氏的心仿佛一下子坠入了无底深渊。 她心里清楚,方平很有可能是跑到了方钰家。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方平总是嘴里念念有词,不断重复着那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鬼,有鬼……” 尽管朱氏深知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再提及此事,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方平去过方家之后,整个人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一旁的李氏看着朱氏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也很难涌起一丝怜悯之情。 只见她眉头紧紧皱起,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起来,找孩子就找孩子!跪在这里做什么!” 朱氏显然被李氏突如其来的严厉呵斥给吓到了,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 她那双颤颤巍巍的手撑着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朱氏起身,李氏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孩子没事,跟我来吧。” 说完,便转过身朝着后院走去。 朱氏抬起头,用那朦胧的泪眼扫视了一圈这座富丽堂皇的院子。 眼前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那么陌生而又遥不可及,以至于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迈出去的脚步都显僵硬。 方钰和方欣静静地站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宛如两座冰冷的雕塑。 方欣终究没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若不是看你儿子要死在外头,我们才懒得多管闲事。”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空气,让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朱氏身上。 朱氏听到这话,心中虽有万般委屈,但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她甚至连回应的勇气都没有,怯懦地低垂着头颅,迈着小心翼翼的脚步紧紧跟随着李氏,一同朝着后院走去。 进屋看到安然无恙的方平躺在那里时,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角汹涌而出。 这并非悲伤的泪水,而是因见到孩子平安无事而喜极而泣的。 她快步走到床前,轻柔地将手放在方平的肩膀上,轻声呼唤道:“平哥儿,醒醒……” 方平缓缓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一副傻愣愣的笑容,仿佛还沉浸在某种美好的梦境之中。 就这样,朱氏扶着他下床,他迷迷糊糊的眼光,看到门口即将进来的人,吓得立刻缩回了身体。 朱氏一边拉着方平,一边不停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娘这就带你回家……” 她的声音温柔而慈爱,充满了对孩子无尽的关怀与呵护。 第239章 姐姐是不是想萧大人了? 方钰没走进来,斜倚在门口处,依旧一言不发。 她那淡然的目光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藏深意。 此刻,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方平,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 尽管方平已然变得痴痴傻傻,但当他的视线与方钰交汇的瞬间,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再一次颤抖起来,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仿佛面前的方钰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走出去的这几步,他一直紧紧地抓着朱氏的衣角,眼睛跟更是不敢乱看。 朱氏满脸都是真挚的感激之情,她紧紧地拉住方平的手,缓缓地朝着李氏弯下腰去,并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弟妹,今日谢谢你,今天要不是有你,恐怕我......” 说到这里,朱氏不禁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敢再继续往下想那个可怕的后果。 朱氏微微垂下眼眸,温柔而怜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方平。 尽管此刻的方平已经变得痴痴傻傻,但他始终都是自己心头最宝贝的儿子。 李氏则顺着朱氏的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方平,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淡漠然的神情,淡淡地回应道:“就算是一只小猫或者小狗被冻晕倒在家门口,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时辰可不早了,你们请便吧,不送。” 李氏这番话中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明确,她之所以会救方平,并不是因为还念及着曾经大家是一家人的情分,仅仅只是出于对生命本身的尊重罢了。 朱氏自然听得懂李氏话语之中所蕴含的深意,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向李氏表示谢意:“谢谢!” 言罢,朱氏轻轻地牵起方平的手,转身准备离去。 当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朱氏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这一次,她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方钰身上。 这竟然是朱氏第一次用如此纯净、平和的眼神来看向方钰。 “钰姐儿。”她轻轻地呼唤出声,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 她那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嘴唇微微张启,然而,当话语即将脱口而出时,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拦住了一般,最终只化作了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母子二人缓缓地离开了方家,他们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李氏默默地注视着前方朱氏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见朱氏的脊背略微弯曲,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与疲惫。 望着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李氏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就像两道深深的沟壑刻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方钰走上前来,亲昵地挽住了李氏的手臂,轻声说道:“娘,您要是心中实在不忍心看到方平如今这番模样,女儿倒是有办法能将他治好呢。” 李氏闻言,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和决绝:“不用。那孩子年纪尚小,可竟然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倘若真让他痊愈如初,谁能保证日后他不会变本加厉、继续作恶?这岂不是养虎为患?” 李氏怎么不会忘记方欣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如果那一晚没有扶珘,那么她们母女三人恐怕早已在那场熊熊大火之中化为灰烬了。 即便此刻方平已经遭受了应有的惩罚,但李氏内心深处的伤痛依然无法抹去,更不可能轻易地选择原谅。 而另一边,辛寂言则开始四处打听关于方钰一家人的所有事情。 无论是琐碎细微的小事,还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他都要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半夜的,他在房间来回踱步,他现在是真后悔,就该让那臭小子冻死的。 翌日。 方钰好久没去店里了,今日跟着一块去了。 同方欣手挽着手漫步于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二人有说有笑地朝着目的地前行,采购店里即将用尽的食材。 一路上,街边琳琅满目的商铺和来来往往的行人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市井画卷。 不知不觉间,她们便来到了天香楼前。 还未靠近,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气便扑鼻而来,仿佛化作了一道无形的墙壁,硬生生地拦住了方钰继续前进的步伐。 方钰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那诱人的香味。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投向天香楼二楼靠街的那个雅间窗户处。 窗户处似乎有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脑海中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姿以及那张英俊潇洒、棱角分明的面庞逐渐清晰。 他离开也半月有余了。 方欣察觉到了方钰的异样,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于是,她轻轻地将手放在方钰的眼前缓缓晃动了几下,试图打断她的思绪,调侃道:“姐姐,你该不会是想萧大人了吧?魂不守舍的样子!” 被方欣这么一说,方钰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双颊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心底的那份情愫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门口传来了另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显得颇为激动:“方姑娘,方二姑娘,是你们来了,快快里面请!” 是天香楼的孙掌柜迎了出来。 方钰微微抿唇,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心想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先进去喝杯茶再做打算吧。 孙掌柜直接带她们了楼上萧竟祁的雅间。 一踏入雅间,那股熟悉的香味儿便迫不及待地钻入方钰的鼻腔之中。 这股香味仿佛具有魔力,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到某个特定的场景。 那张俊美的脸庞在方钰的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犹如一幅精雕细琢的画卷缓缓展开。 孙掌柜笑容满面地让伙计送来了刚刚烤好的烤肉,还有一些新出的点心。 她们并没有停留太久,只是短短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离去。 姐妹俩买好东西踏上归途时,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第240章 一切归于平静 方钰和方欣先是微微一愣,待看清来人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只见方欣迅速抬起纤细的指尖,直直地指向对方,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走到近前,她以一种质问的口吻说道:“萧览知,你怎么还没走?萧大人不是都已经离开半月有余了吗?” 听到这话,萧览知轻轻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几步走到方欣跟前,俯身凑近她轻声说道:“二姑娘,真是好巧啊!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能不能请我吃你做的饭?” “??”方欣闻言,眉头不由得紧紧一蹙,面露些许嫌弃之色,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 萧览知完全没有丝毫顾忌地紧紧抓住她那纤细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没有离开吗?只要你请我吃一顿饭,我自是告知于你。” 方欣却丝毫不领情,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娇嗔道:“谁稀罕知道?你最好快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她可不是在和萧览知开玩笑的。 就在她的话音刚刚落地之际,萧览知甚至还来不及松开自己紧握着方欣胳膊的手,突然间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 刹那之间,只见方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巧妙的擒拿动作,竟然将萧览知的胳膊牢牢地反锁在了他的身后。 另一只手,一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锋利菜刀,已然稳稳当当地架在了萧览知的脖颈之上。 站在一旁的莫十三见状,出于本能地想要拔出腰间的长刀,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迅速回过神来。 莫十三赶忙放下了已经握住刀柄的右手,并悄无声息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佯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模样。 此刻的萧览知整个人犹如雕塑般僵立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身体更是紧绷得如同拉满弦的弓。 他艰难地转动着略显呆滞的眼球,战战兢兢地盯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阵阵寒意的菜刀刀刃。 不由自主地滚动了几下干涩的喉结,然后极其小心翼翼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颤抖着说道:“二……二姑娘,你先冷静,我松手还不成……” 随着话语出口,萧览知的语气越来越显得委屈巴巴,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 “噗!” 一声轻笑从方钰口中传出,她实在没能忍住,那笑声仿佛一道清泉,流淌在空气中。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对眼前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般,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向前走去。 要知道,只要萧览知和方欣两人凑到一块儿,那就准有好戏看。 每一次,都是萧览知被方欣好一顿教训,但奇怪的是,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越挫越勇,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而方欣呢,虽然每次嘴里都骂骂咧咧的,可实际上却对方览知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方钰转身离去,方欣这下可急坏了。 只见她迅速将一直随身携带的菜刀收回到腰间,然后迈开双腿,一路小跑去追赶前方的方钰。 萧览知见状,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便也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同时嘴里还不停地道:“二姑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 听到这话,方欣柳眉再次倒竖,玉手一挥,腰间的菜刀瞬间再度出鞘。 她用刀指着萧览知,恶狠狠地警告道:“你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割掉你的舌头!” 面对方欣如此凶狠的威胁,萧览知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光瞬间凝滞。 此时的他哪里还敢多嘴半句,只得乖乖地闭上嘴巴,老老实实、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位姑娘的身后。 等回到店里,萧览知把菜吃到嘴里了,他才可怜巴巴地说:“明日我就启程回云京了,新的刺史今日已经到任了。” 他本来可以跟萧竟祁一起回去的,只是他说过了,会替他好好守护青汕城。 所以才等新的刺史到任后才离开。 他可怜巴巴的继续说:“我真的要离开了,日后吃不到二姑娘做的菜了,二姑娘能不能……” 方欣把菜刀往桌上一拍,拒绝道:“不能!” 因为桌上已经摆满了一大桌菜了。 萧览知抿了抿油亮亮的嘴角,他最后把目光转向方钰,总算是严肃了一些。 他问:“方姑娘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子昭?” “没有。”方钰摇头:“萧大人回去一路小心,恕不远送了。” “不用送,不用送。” 萧览知笑得贼兮兮的:“只要二姑娘能……” “不能!” 方欣都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就直接掐灭了他的美梦。 萧览知:“……” 但是萧览知出发那日,方欣还是给他做了很多点心带着路上吃。 随着萧竟祁和萧览知两人的离开,曾经因他们到来而掀起些许波澜的生活又重新归于平静。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日子就这样如潺潺流水般一天天流逝而去。 方欣每日都会雷打不动地坚持练习,无论天空中的雪花如何纷纷扬扬地下落,亦或是那寒风怎样呼啸肆虐、冰冷刺骨,她从未有过半分懈怠与停歇。 起初的时候,李氏看到女儿如此辛苦,心中难免有些疼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日复一日的情景渐渐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的光阴已然匆匆而过。 方钰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就在这两天亲自赶赴炽国一趟,将有关种子的各项事务妥善安排妥当。 如此一来,后续便能全身心投入到去往云京的筹备当中。 方钰三人乘坐的马车从青汕城缓缓驶回溪山村。 马车刚刚进入村口时,村里的人们正三五成群地围聚在一起,似乎在热烈地议论着某件事情。 众人交头接耳、神情激动,那热闹的场景发出的声音引起了方欣强烈的好奇心。 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轻轻掀开帘子一角,小心翼翼地朝着车外张望过去。 恰好在此时,只听人群中有人提了声音,故意提到“方家”两个字。 第241章 不感兴趣 放下帘子之后,方欣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正闭目养神的方钰,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姐姐,我刚刚好像听见外面有人在议论方家,她们是不是在说我们?” 闻言,方钰先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抬起那如同秋水般的眼皮,漫不经心地朝着被冷风吹得不停晃动的帘子瞥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不是,她们应该说的是老方家的事。” 在过去的两天里,方钰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但由于她对老方家的那些破事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便压根儿没有把这些闲言碎语往心里去。 “老方家能有啥事儿啊?”方欣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追问道。 一旁的李氏此时也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了方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之意。 见此情形,方钰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伸出双手分别握住了方欣和李氏的手。 她轻声说道:“具体情况我不大清楚,不过听说是方家马上就要过上大富大贵的好日子,村里好多人都可羡慕他们!” 话音刚落,方欣和李氏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后背紧紧地靠向车厢壁,脸上满是无趣与失望之色,仿佛宁愿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过一般。 而这件事情之所以会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归根结底,正是因为方有财有意为之,他巴不得全村人都知道他家即将飞黄腾达。 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其目的非常明确,那便是想要让方钰一家三口深深地懊悔与方家断绝亲缘关系。 哪怕之前几乎就要被方钰给活活打死,可他依旧心有不甘、愤愤不平,原因无他,只因这事儿只有他们几个人知晓,而村子里的其他人对此全然不知。 就算曾经在方钰的跟前颜面扫地、尊严尽失,但这丝毫不会对他在村子里趾高气昂、作威作福产生任何负面影响。 于他而言,最喜欢看到的场景莫过于整个村子的人皆用那种充满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他已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一般。 他却浑然不觉,像方有财这般自命不凡、狂妄自大的行径,落在方钰等人眼中,不过如同跳梁小丑般滑稽可笑罢了。 到家之后。 待洗漱完毕,方钰本已做好了歇息就寝的打算,可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应该先和李氏谈一谈关于自己即将外出一趟这件事。 她轻轻地推开房门,迈步走出了房间。 院子当中的方欣仍在手舞足蹈地摆弄着手中的菜刀。 若要严格说来,倒也算不上是在把玩菜刀,而是正手持菜刀气势汹汹地追逐着辛寂言猛砍呢! 面对如此凶悍的方欣,辛寂言可谓是左右为难。 一方面,他不敢轻易出手还击,唯恐一不小心误伤了方欣。 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游刃有余、漫不经心,要不然以方欣那倔强执拗的性子,非得不依不饶地将他给砍个半死不可。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来回穿梭、折腾不休。 近些日子以来,天天皆是这般景象,要么是辛寂言被方欣挥舞着刀剑追得四处逃窜,狼狈不堪。 要么便是云阶陪伴着她,你来我往地切磋武艺,好不热闹。 方钰原本正欲迈步前行,忽然间,一股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气息凭空出现。 凭借着敏锐直觉,方钰毫不犹豫地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了那房顶所在的方向。 就在下一个瞬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自夜空中悄然浮现,是云消。 再看向院子里,刚刚还在这里闹腾的两人早已追逐到后院去了,消失在了方钰的视野之中。 只见云消轻盈地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之后,向着方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方姑娘,嫣儿回来了。” 方钰伸出一只手扶住云消的胳膊,然而她的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刚才云消落下来的那个房顶的位置,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期待之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另一道同样熟悉无比的身影也紧跟着出现在了那里。 扶珘纵身跃下房顶,双脚刚一着地便站稳身形,随后他也准备像云消那样对方钰行个大礼。 不过还未等他动作完成,方钰便已迅速抬手制止道:“好了,快说说,你们两个怎么一起回来了?” 方钰原本打算前往李氏的房间,但脑海中的念头转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稍稍转头,视线再次投向那后院的方位,眼神之中似有思索之意。 紧接着,她的目光缓缓转移到正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扶珘身上,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欣儿此刻正在后院与辛寂言切磋,你去瞧瞧吧。” 扶珘听闻此言,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身形一闪,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来未曾在此处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辛扶嫣然款步向前,动作轻柔地挽起方钰的胳膊,两人相伴而行,一同朝着方钰的闺房走去。 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气氛融洽而温馨。 待到云阶确定李氏已然安然入睡之后,她方才轻手轻脚地返回。 当她踏入方钰的房间时,一眼便瞧见了屋内突然多出来的辛扶嫣然。 云阶不由得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惊愕之色,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她便迅速回过神来,加快脚步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向辛扶嫣然行了一个礼,口中说道:“公主殿下,您归来了。” 辛扶嫣然见状,抬起玉手轻轻一挥,示意云阶起身免礼。 待云阶站直身子后,辛扶嫣然方才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方钰,她的神情变得异常认真且肃穆,缓声开口道:“方姑娘,此次我回来之后,便不会再离开了。我决定留下来,全心全意地侍奉于方姑娘左右。” 方钰听到这话时,满脸惊愕,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第242章 你……是他 方钰刚刚抬起那双明亮如星的眸子,想要再次确认时,辛扶嫣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接着说道:“方姑娘,不要赶我走!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更是我母亲的意思。还望方姑娘能够成全。” 方钰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夫人那飒爽英姿、英气勃勃的模样。 想起夫人平日里的豪迈与爽朗,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柔的笑容。 随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辛扶嫣然那略显紧张的手背,用这个简单而又温暖的动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日后我便唤你为嫣儿可好?”方钰微笑着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友善和亲切。 “嗯。”辛扶嫣然点点头,嘴角笑容灿烂。 方钰心里很清楚,以夫人那般重情重义、一诺千金的豪爽性格,一旦做出了承诺,那就必定会全力以赴去实现它。 这份承诺对于夫人来说,比泰山还要沉重,绝对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与此同时,在后院里正上演着一场有趣的追逐游戏。 原本一直被方欣紧追不舍的辛寂言,突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他矫健的身形猛然一顿。 方欣见状,心中大喜过望,以为这次终于能够追上他了。 可谁曾想,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辛寂言的身影竟然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啊?这……这怎么可能?”方欣追逐而来的脚步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仰头环顾着四周。 夜空中繁星闪烁,但却没有丝毫辛寂言留下的踪迹。 无奈之下,她只得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辛寂言,你跑到哪里去啦?” 声音在寂静的后院里回荡着,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阵阵夜风的呼啸声。 四周静得出奇,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唯有那房檐下微微闪烁的烛火,像是在黑暗中跳动的精灵,努力地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想要回应着方欣内心的不安与焦急。 方欣紧紧握着手中的菜刀,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但她却浑然不觉。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眼前空荡荡的黑暗再次大声喊道:“辛寂言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藏哪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真就不客气了,等会儿这把刀可就要落到你身上了!”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和尖锐,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那死一般的沉寂。 但方欣并没有放弃,她依旧执着地用菜刀指着一个方向,眼神坚定而决绝。 就在这时,在方欣所指的方向,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竟然开始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随着这个轮廓越来越清晰,一股难以名状的熟悉感瞬间涌上了方欣的心头。 她的心猛地一揪,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当场。 当那个轮廓终于完全显现出来的时候,方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突然漏掉了半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扶珘! 只见扶珘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如春日暖阳般温暖而好看的弧度。 看到方欣的那一刻,扶珘心中早已是波澜壮阔、惊涛骇浪。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方欣诉说,那些深埋在心底已久的思念和情感此刻正像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滚动了几下喉头,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准备开口说话。 还没等他来得及发出第一个音节,方欣的脸色却突然间骤然大变。 她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扶珘,咬牙切齿地吼道:“辛寂言,你居然还敢假扮成他来骗我!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你不可,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说着,她举起手中的菜刀,作势就朝着扶珘扑过去 方钰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怨恨,仿佛要将牙齿咬碎一般。 只见她满脸怒容,手中紧握着那把锋利无比的菜刀,气势汹汹地朝着扶珘直冲过去。 就在那寒光闪闪的菜刀即将落在扶珘身上的一刹那间,两人的目光突然间交汇在了一起。 仅仅只是这一瞬间的对视,却仿佛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让方欣原本高举的手臂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与那把被她握得死死的菜刀,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从她微微颤抖的手掌心中悄然滑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响。 方欣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扶珘。 她的目光迅速地在他脸上扫视了一遍又一遍,嘴唇微张,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挤出了几个字:“你……你是……” “嗯,是我,二姑娘。”扶珘轻声回答道,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犹如一阵春风轻轻拂过方欣的耳畔。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方欣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然而,她没有再多问一句为什么,而是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一把抓住扶珘那还沾带着丝丝寒意的手,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朝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你一定还没吃饭吧?快告诉我,你想吃点什么,我马上给你做!” 方欣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激动地说道。 她的声音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甚至还带着些许哭腔。 此刻,她抓着扶珘的手越收越紧,仿佛生怕自己只要稍稍一松开,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如同以往那般再次消失不见。 望着前方那道倩影,以及被一只柔软小手紧紧握住的自己的手掌,扶珘终于忍不住轻声说道:“二姑娘,我不饿,而且时辰也不早了……” 走在前面的方欣听到这话,脚步猛地停顿下来,但她并没有转过头来与扶珘对视。 她手中不自觉地又用力握紧了几分,然后若无其事般继续迈步向前走去,并抛下一句话:“可我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扶珘见状,无奈之下也只能任凭她牵着自己走进了厨房。 自从方才匆匆瞥了一眼身后的扶珘之后,方欣便再也没有勇气将目光投向他了。 第243章 一起吃面 此刻的她低垂着眼帘,仿佛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头正在忙碌的事情上。 只见她动作娴熟地放好柴火,正打算生火做饭,然而那块小小的打火石却似乎存心和她过不去似的,无论怎样努力尝试,就是无法点着。 随着一次次失败,方欣的心情愈发焦急起来,连双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一个温柔而沉稳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二姑娘。” 扶珘已经悄然蹲下身来,伸出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捂住了她略显冰凉且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的小手,并顺势接过了那打火石。 只几下工夫,“噗嗤”一声轻响传来,火苗终于欢快地跳跃而起,瞬间照亮了整个厨房。 渐渐旺盛起来的熊熊火光映照在二人身上,勾勒出他们清晰的轮廓。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悄然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他们的目光再度交汇之时,彼此的视线仿佛能够穿透对方的眼底,深深地探入灵魂深处。 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对方,谁也不愿意先将目光移开。 就在这时,熊熊燃烧的柴火突然间发出一声响,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人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将目光分开。 即便如此,那份炽热的情感依然在空气中弥漫着。 扶皱的目光充满眷恋和不舍,缓缓地从方欣明亮的眼眸滑落至她的脸颊之上。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仿佛要将眼前这张面容深深烙印在心底。 只见他慢慢地抬起右手,修长的指尖如同羽毛一般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处,然后轻柔地摩挲起来。 不知何时,方欣的脸颊沾上了一些细微的灰尘,扶皱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 就在他的手指刚刚离开方欣的脸颊之际,尚未完全收回,就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 一股电流传遍全身,让扶珘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着,原本清亮的嗓音此时也变得沙哑低沉起来:“二姑娘,夜色已深,要不……我给你下一碗面条如何?” 话虽出口,但他并没有急着把手抽回,而是默默地等待着方欣的回应。 方欣微微仰起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她轻点了下头,轻声应道:“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听到这个回答,扶皱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他微笑着看向方欣,眼中满是宠溺。 方欣轻轻松开了握住他的手,那一瞬间,扶珘竟感到一丝失落。 尽管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太多的话语,但仅仅只是刚才那短暂而又深情的一眼交汇,便胜过了千言万语。 在这静谧的夜晚里,两颗心正渐渐地靠近,彼此的情愫也在无声无息中愈发浓烈。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条出锅了。 面条上方那个形状堪称完美的鸡蛋,它静静地卧在那里,宛如一颗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明珠。 “二姑娘,可以吃了。”扶珘面带微笑,轻声呼唤着她。 方欣快步走来,两人一同在厨房那张略显简陋但却温馨无比的小桌前坐下。 方欣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这碗面条上,眼底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之情。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轻轻地挑起一小口面条送进嘴里,然后慢慢地咀嚼品味着。 “二姑娘,面条的味道如何?”扶珘关切地问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方欣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端着面条的手缓缓凑近他,同时用筷子夹起一些面条,向他示意让他尝一尝。 扶珘见状,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抬起眼皮,视线直直地落入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之中。 就在这一刻扶珘他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微微垂下头,张开嘴巴,轻轻咬住了她亲手递来的面条。 细细咀嚼两口之后,他抬起头,恰好与她那双染上笑意的眼眸相对视。 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望着她那灿烂如花的笑容,扶珘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温暖的涟漪,于是他也回以对方一个同样温柔的笑意。 就这样,一碗面条,在他们之间传递着无尽的温情与甜蜜。 你来我往,他一口,她一口,直到吃完一整碗。 方欣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投向院子里那如墨般漆黑的夜色。 方才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已然消失无踪,仿佛被黑夜吞噬殆尽。 此刻的她,甚至不敢将视线转向身旁的扶珘,然而,她那略带沉闷的询问声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扶珘的耳中:“你……很快会离开,对不对?” 明明只是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几个字,可它们却如同一把锋利无比、冷酷无情的大刀,毫不留情地斩断了两人之间那刚刚才连接起来的情丝。 扶珘凝视着方欣低垂下去的眼帘,只见那上面满满的都是无法掩饰的失落与哀伤。 他的心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似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令他心疼不已的女子,但话到嘴边,却又如鲠在喉,怎么也吐不出来。 犹豫再三之后,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个字:“我......” 仅仅说出这么一个字后,扶珘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一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方欣似乎只凭借着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便已经猜透了他心中那些难以启齿的苦衷和纠结之事。 她转过头来,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一一抹动人的笑容在她的脸庞上徐徐展开。 她轻启朱唇,柔声呼唤着扶珘的名字:“扶珘。” 当她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最后的尾音犹如一缕轻柔的春风,悠悠地飘散在空中,其中蕴含着的绵绵情意更是久久都无法消散。 第244章 所以你早就喜欢我 她不再有丝毫的迟疑,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 “我喜欢你,自从你第一次挺身而出,帮我赶走那些歹人开始,你的身影、你的面容就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听到她如此直率的告白,扶珘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攥住,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那剧烈的节奏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蹦跳而出。 方欣留意到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似乎想要回应些什么,但她毫不犹豫地抢过话头。 继续说道:“我原本认为,我会有无数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然而事与愿违。” 说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略带苦涩的浅笑。 她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着扶珘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但我不愿意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我喜欢你!自从你离开之后,无论是我的脑海和梦境里全都是你的身影,挥之不去。” 扶珘终于无法再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他伸出手,带着满心的疼惜,轻柔地将方欣一把勾进怀中。 当方欣的身体撞入他宽厚温暖的胸膛时,她不禁含着泪意轻嗤一声笑了出来。 尽管此刻扶珘尚未开口说出一个字,但她已然从这个亲密的拥抱中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就在这时,扶珘缓缓俯下头,贴近方欣的耳畔,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声说道:“对不起……” 这简单的三个字,宛如一阵轻风拂过方欣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这句道歉,既像是在为他未能更早地向她吐露心声而致歉,又好像是在为他身处两难境地难以做出完美抉择而表达愧疚之情。 不过,方欣自然懂得这其中所有的深意。 方欣轻抬手臂,缓缓地环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身,娇躯微微前倾,往他温暖宽阔的怀中又靠近了些许。 她的鼻尖轻触着他的胸膛,随即传来一阵略显浓重的鼻音:“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 扶珘听到这话,心头不禁一软,他轻轻地合上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 双臂更是用力地收紧,仿佛要将怀中的人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只有他们彼此相拥的身影。 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久久未曾分开。 而一直在外面悄悄观察着的辛寂言,则紧张地盯着屋内的动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过了好半晌,看到两人终于松开彼此后,他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道:“呼......这下总该不会再被砍了吧?” 当两人的身体渐渐分离时,扶珘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枚珍藏已久的发簪。 “这是!”方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的腰间摸去。 她摸到了一支与眼前这支一模一样的簪子。这是姐姐送给她的。 只听得扶珘轻声说道:“那时,见你喜欢,便买下了它。只是没有想到,方姑娘竟然也买了一支相同的。” 方欣闻言,双颊瞬间飞上一抹绯红,她羞涩地垂下眼帘,低声问道:“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 话到嘴边,那“喜欢我”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然而,她那含情脉脉的目光早已说明了一切。 扶珘看着她娇羞可人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坦诚地承认了自己对方欣的情意。 “你帮我戴上可好?” 方欣轻柔地将姐姐送的那枚发簪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 然后抬起头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地望着他手中拿着的另一枚发簪。 扶珘凝视着眼前这张如花似玉的面容,尤其是她那温柔似水的眸光,仿佛能融化一切坚冰。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和触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指尖轻轻地划过她柔顺的发髻,将发簪插入她的发丝。 “好看吗?” 方欣微微歪着头,露出一个明媚动人的笑靥。 扶珘看着她,目光有些痴迷地点了点头:“嗯。” 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早已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一样,泛起了层层涟漪,并且这些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汹涌澎湃的浪花。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荡,轻轻地滚动了一下喉咙,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之中。 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暖,扶珘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 方欣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反手紧紧握住了他那有着一层薄薄老茧的大掌。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听到这话,扶珘缓缓地抬起眼眸,深深地看进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里。 犹豫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试着张开嘴唇,发出那个让他心跳加速的称呼:“欣……欣儿。” 方欣听到这个称呼,脸上顿时绽放出薄笑,她那纤细的指尖开始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地打着圈圈,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我听姐姐说,你全名叫辛扶珘奚。” 他微微颔首,方欣轻轻地晃动着她那纤细的小腿,目光投向窗外,神情专注而认真。 “但我喜欢叫你扶珘。”她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地拂过耳畔。 身侧的男子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方欣缓缓转过头来,视线恰好与他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相遇,彼此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这份宁静:“欣儿,你可愿嫁给我?”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厨房内轰然炸响,随后又不断地在方欣的耳边回响、蔓延开来。 “可愿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 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要将这几个字深深地刻进她的心底。 第245章 都回来了 方欣整个人都呆住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她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完全不知所措。 这一刻,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或许是被这突然的求娶吓到了。 亦或是正在慎重地思考着答案。 又或者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亲耳听到这样的话。 这段日子以来,朝中大规模的肃清。扶珘已经将那些自认为与辛扶烬焱父子有所关联的势力逐一铲除。 经过这一番努力,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放心地将心中牵挂已久的人儿带到自己身旁。 只是此刻,见方欣迟迟没有反应,扶珘不由得心生担忧,误以为她是因为害怕而犹豫不决。 他连忙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了她那双柔软的小手,语气坚定地向她承诺道:“欣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请相信我!” 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犹如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抓挠着她脑海中的每一丝思绪。 那些纷乱如麻的念头,在这独特的声线牵引下,仿佛渐渐找到了头绪。 方欣原本有些迷茫的目光,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缓缓聚焦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只见他神情专注且认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魅力。 当他宽厚的手掌与她娇小的玉手相触时,一股暖流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 这种温暖让方欣感到无比踏实,甚至放心到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于他手中,与他一同面对未知的风险和挑战。 方欣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将手从他的大手中抽离了出来。 她微微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炽热的眼神,用略带歉意的口吻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可能......” 话音未落,她的声音便开始变得哽咽起来,其中饱含着无尽的不舍之情。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扶珘见状,心中不禁一紧,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方欣如此犹豫不决。 但此刻,他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张开双臂,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是我太过心急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听到这番话,方欣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定了一些。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男子,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像是要发泄心中压抑已久的怨气一般,轻轻地举起粉拳,在扶珘坚实的胸膛上捶打一下。 待心情平复之后,方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一直深埋心底的忧思:“爹爹不幸惨遭毒手,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想要陪伴着姐姐一起去追查那个残忍杀害爹爹的凶手,替他报仇雪恨!”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语气充满了悲愤与坚定。 扶珘听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好,我陪你。” 方欣缓缓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他那宽厚而温暖的手掌,仿佛想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感都传递给他一般。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说道:“你身负重任,肩负着一国百姓的期望与福祉,他们都离不开你!姐姐和娘亲同样也需要我,此去云京路途迢迢、山高水远,所以我必须留在她们身旁。” 尽管方钰之前曾提及过要奔赴云京之事,但此刻当扶珘亲耳从方欣口中听到这番话时,却犹如被一块千斤巨石猛然砸中了心尖,令他瞬间心痛如绞。 “此次分别之后,不知要到何时我们才能再次重逢,也许......” 说到这里,方欣不禁微微哽咽起来,然而后面那句“我们有缘无分”的话语,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口。 只见方欣轻轻地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将刚刚戴在头上不久的簪子取下。 那支簪子在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她心中那份难以割舍的深情。 她手持簪子,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着眼前的扶珘轻声说道:“会有比我更适合它的人。”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刹那间,那种心如刀割般的痛楚丝毫不亚于亲手用利刃剜开扶珘心口的疼痛。 扶珘紧咬着牙关,拼命压抑着体内翻涌不息的气血。 面对方欣时,他的动作却依然轻柔到了极致,仿佛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只见他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握着簪子的手心轻轻合住,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响起:“它只属于你。” “可我……”方欣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纠结与挣扎。 此时,扶珘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她,那直达眼底的殷切期望,像大火般炽热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以一种不容置疑、近乎霸道的口吻说道:“我等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了方欣的心间。 “至死不渝。” 这四个字在方欣的耳畔轰然回响。 一股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深深地堵塞住了她的嗓子眼儿,令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你这个傻子。”方欣哽咽着轻声呢喃道,心中既感动又无奈。 ……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迎来了新的一天清晨。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庭院之中,映照出一片片金黄的光影。 一如往常,方欣早早地来到院子里开始练武。 只是今天有所不同的是,在她身旁多了一道陪伴的身影。 李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当她一眼望见扶珘时,脸上顿时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声音微微颤抖地喊道:“扶珘,你回来了!” 与此同时,嫣儿也紧跟在方钰身后,从房间里缓缓走出。 李氏的目光迅速扫视过去,原本就欣喜万分的笑容更是瞬间加深了许多:“云消,你也一起回来了!” 兄妹并肩而行,步伐整齐划一地朝着这边走来。他们走到近前,微微躬身施礼道:“夫人。” 第246章 不必过于担忧 原本正悠然自得的李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她忙不迭地说道:“哎呦!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起身,莫要如此多礼。回来便好,快别站着了,先用早膳吧。” 家中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非凡了。 饭桌周围满满当当地围坐着一圈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而其中最为开心的,当属李氏无疑。 她之所以如此欣喜,并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突然变得热热闹闹起来,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扶珘的归来。 自从这个年轻人踏入家门之后,李氏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小女儿那娇俏的面庞上见到过如此灿烂、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了。 尽管心中有着千般不舍,李氏却非常清楚扶珘的身份颇为特殊,绝不可能长久地留在方家。 每每思及此处,她那光洁的眉心总会不由自主地轻轻一蹙,但这份担忧她只能深埋心底,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李氏不知道的是,其实方欣和扶珘之间早已互许终身,立下了不离不弃的誓言。 这不,此刻的方欣正满心欢喜地拿着筷子,不停地往扶珘碗里夹着他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肴。 一旁的方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口说了一句:“要过年了,留下来一起过年如何?” 她的目光随意地落在扶珘身上,显然这句话正是对着他说的。 扶珘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他的目光迅速地投向了坐在对面的方欣,然后微微颔首:“嗯,我正有此意。” 就在扶珘话音刚落的瞬间,方欣那张原本平静如水的脸庞上,仿佛突然被春风拂过,嘴角几乎是在刹那间扬起了笑容,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对于方欣来说,她从未奢望过扶珘能够长久地留在自己身边。 毕像扶珘这样身份不凡,能够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日,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惊喜了。 所以,即使只是短暂的相聚时光,她也觉得心满意足。 饭后,方钰与扶珘交谈起来。 她详细地向扶珘介绍了自己所准备的那些种子的种植方法以及适合播种的时节。 同时还有关于各个酒楼蔬菜供应方面的各种事宜。 而此时的方欣,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白兔,默默地倾听着两人的对话,生怕发出一丝声响会打断他们的交流。 他们三人一同来到了田间地头,查看了一下方钰在前些日子种下的那些种子如今的生长状况。 只见田地里一片生机勃勃,嫩绿的幼苗从肥沃的土壤中探出脑袋,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茁壮。 在此之后,扶珘更是雷厉风行地派人将方钰准备的所有种子全部安全地运回了炽国。 随着这件事情的完成,他终于拥有了一段相对较为空闲的时间。 从那时起,扶珘几乎变成了方欣的影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紧紧跟随在她身旁。 每天清晨,他会陪伴着方欣前往酒楼忙碌;夜幕降临后,又护送她安然返回家中。 而在其他的闲暇时刻,他们偶尔也会在自家的院子里相互切磋武艺。 或许正是由于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和频繁切磋,方欣的身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显着的提升。 如今的她,就算是面对实力强大的扶珘,也能够勉强过上几招,不再像从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了。 若是再次遭遇那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小混混,处理起来定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信手拈来。 只见两人的身影如飞燕般轻盈地在院子里左右翻飞,衣袂飘飘。 李氏静静地站在门口,已经观看了好一阵子。 她那张原本略带倦容的脸庞此刻已满是欣慰之色,因为这些日子里方欣脸上的笑容便如同春日暖阳一般从未间断过。 作为母亲,看到女儿如此快乐,她心中自然也是欢喜无比。 方钰从后方缓缓走来,轻轻地将身子倚靠在李氏的肩头。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凝视着头顶上方那寒风凛冽、夜色深沉的夜空。 “娘,年关将近了。”方钰轻声说道。 “嗯,是啊。”李氏应和着,声音之中却忽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惆怅。 她再次望向院子里那正在尽情切磋武艺的两道身影,眸光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方钰深知李氏内心的忧虑所在。 待到年后,扶珘就要返回炽国去了,而她们母女三人也将会踏上前往云京的长途。 至于今后是否还有机会再度相见,一切都尚未可知。 方钰轻声安慰道:“娘,您不必过于担忧。欣儿她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相信将来无论如何,她都能妥善处理的。” …… 随着冬季的深入,气温一天天下降,那许久未曾露面的雪花,终于再次降临青汕城。 方钰去地里看看那些长势还算喜人的蔬菜有没有受到雪花的影响。 多半都被雪压塌了,不过还好,也不算全军覆没。 勉强把雪处理了一下,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踏上回家的小路。 辛寂言匆匆寻她而来。 只见辛寂言快步走向方钰,手中拿着一封信,说道:“方姑娘,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件。” 保存得完好无损的信笺递给方钰时,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嫌弃之意。 原因无他,只因这封信乃是萧竟祁所写。 方钰甚至尚未拆开信封,心中便已有所猜测。 而当她看到信纸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时,一股如潮水般涌来的思念之情瞬间淹没了她的心间。 信纸之上,字里行间仿佛都流淌着无尽的眷恋与牵挂,让方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此刻的方钰,脚下虽然依旧迈着轻盈的小碎步缓缓前行,但她的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定在那封信上,一刻也不曾移开。 仿佛透过那些文字,便能看见远在他乡的萧竟祁正对着自己倾诉衷肠。 萧竟祁在信中提到,关于那块玉佩的线索如今已有了更进一步的发现。他承诺待查明更多细节之后,定会再一次寄信告知于她。 方钰仔仔细细地读完每一行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按照原来的折痕重新叠好,轻轻地收入怀中。 第247章 对他们的死活不感兴趣 他们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来到了大路之上。抬眼望去,远处正有几道身影徐徐走来。 仔细看去,只见那几人的身影缓缓走近,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沉甸甸的样子仿佛装满了各种物品。 从他们的行装来看,似乎正准备踏上一段遥远的旅程,就像是要远离此地前往他乡一般。 此时,辛寂言静静地站立在方钰身旁,他看着眼前的情景,轻声向方钰询问道:“方姑娘,要不我去将他们赶开?” 因为朝这边走来的几个人正是方万德、方有财以及张氏。 辛寂言深知方钰对方家这些人并无好感,因此才有如此提议。 方钰却摇了摇头,回应道:“不必了。” 对这几人的状态感到有些诧异,她竟也生出了一丝好奇心。 毕竟,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筹备年货、迎接春节,而这三人却背着行囊出行。 随着他们走过来都距离越近,答案似乎也快呼之欲出。 走在最前方的方有财,虽然脚步略显蹒跚,一瘸一拐的,但他那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模样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恰好前方路过一名同样对此感到好奇的路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有财,瞧你们这样子,难道是要出远门吗?可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莫非你们这是打算前往城中的王家?亦或是有什么赚钱的门道?” 方有财一直在等待有人询问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当终于听到有人开口时,他心中暗自得意,故意将头微微后仰。 然后扬起下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道:“你猜得不错,不过我们不是去王家,告诉你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可就要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了!” 那个人一听,立刻满脸堆笑地随口奉承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乡亲,要是真有啥能发大财的好机会,你可别忘了我们大伙!” 方有财嘴里虽然爽快地应承着:“那是当然啦,到时候肯定忘不了你们这些乡亲们的!” 但实际上,他的眼神深处却充满了鄙夷之色,压根儿就没把村里的这些人瞧在眼里。 就在他们一行人路过方钰站立的地方时,方有财不仅没有丝毫停留,反而还特意挺直了自己的脖颈,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来,仿佛就连方钰也不配入得了他的眼似的。 而一旁的方万德也是同样如此,对方钰视若无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但走在张氏却是个例外。 或许是由于上次被云阶给吓破了胆,所以此刻一见到方钰,她的眼中便流露出极为明显的惊恐之色,甚至都不敢再多看方钰一眼。 只见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肩上背着的包袱,脚下步伐加快,匆匆忙忙地跟着前面两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三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方钰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 若是这三人打算远行,为何不带上朱氏和平方一同前往? 可若并非如此,那他们又何必特意挑选这样一个日子离家? 此时的村子里早已是谣言漫天飞舞。 自从众人得知方钰在城中成功开设了一座酒楼之后,大家对方钰一家人的态度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转变,或多或少都会高看几分。 然而如今情况却截然不同了,人们纷纷开始为方钰感到惋惜不已。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妇人脚步匆匆地追上方钰,并迅速凑近她的耳畔,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钰姐儿啊,听说你爷、奶他们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那妇人又故意补上一句:“想当初,如果你明事理一些,不与方家断绝亲缘关系,说不定你们一家也能沾光,过上大小姐般的日子。” 说完,妇人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仿若老方家能过上好日子她也能沾光似的。 关键是方钰也没从哪看出来老方家的人过上什么好日子…… 方钰扫她一眼,冷冷道:“聒噪!” 丢下这两个字,方钰抬脚大步离去。 留下那妇人一脸黑如锅底。 老方家的人是死是活,方钰也根本不在意。 等走远了辛寂言才现身在她身侧问:“方姑娘,可要我去打听打听他们要做什么?” 方钰脚步都没停,淡淡回应:“不用。” …… 在方钰和方欣齐心协力地忙碌之下,整个院子被装点得如同披上了一层鲜艳夺目的红妆,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不仅是那连接前后院的悠长走廊,就连院子里的果树枝头,以及院墙下方依然繁茂葱郁的绿植之上,都挂满了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它们犹如点点繁星般点缀其间。 这些灯笼皆是由心灵手巧的方欣带领着扶珘共同完成的。 只见他们穿梭于庭院之间,手中拿着红灯笼,或爬上梯子,或踮起脚尖,仔细地将每一个角落都装饰得美轮美奂。 院子的大门口更是高高悬挂起了长长的红绸,每当微风轻轻拂过,那柔软的红绸便会迎风舞动起来,宛如一条灵动的火龙在空中翻腾跳跃。 远远望去,这座院子仿佛沉浸在了一片欢乐祥和的海洋之中,好似家中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喜事,红红火火。 方欣那清脆悦耳、充满欢乐的笑声在整个院子里回荡着,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感染力,让每个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愉悦起来。 今天正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 屋内,一张摆满丰盛菜肴的大圆桌早已准备就绪,只待迎接新年的鞭炮声响起。 第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后,方家所有人纷纷齐聚在院子当中,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鞭炮爆炸后的轨迹。 每个人的心中都怀揣着各自不同的思绪。 李氏静静地凝视着夜空中那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的星星。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与思念,似乎想要从那些闪烁的星光之中寻觅到丈夫方有富的身影。 第248章 大家都很开心 而方欣和扶珘则悄悄地握紧了彼此的双手,两人相视而笑,目光交汇间传递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他们的心紧紧相依,似乎对遥远的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一旁的方钰也微微抬起头来,仰望着遥远的夜空,她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在那浩瀚无垠的夜空中,仿佛有一道流星划过,刹那间闪现出萧竟祁的身影。 还有原主记忆深处关于爹爹的点点滴滴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些温暖而又模糊的画面,如同被岁月尘封的珍宝,此刻一一展现在眼前。 不仅如此,她在异世所经历的种种过往,也如同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中快速闪回。 那些或惊险刺激、或温馨感人的场景,让她感慨万千。 此时,辛寂言静静地站立在方钰身旁,他那炽热如火的目光犹如磁石一般,紧紧定格在方钰的侧颜之上。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之后,方钰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辛寂言心中一虚,急忙别开视线,并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 他的动作轻微至极,以至于方钰丝毫没有察觉,但这一切都没能逃过云阶锐利的眼睛。 只见云阶原本放在腰间刀鞘上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实在不适合拔刀相向,更不适宜沾染血腥之气。 随后,众人纷纷回到屋内的大厅,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融洽而欢乐。 李氏嫁入方家已经多年,可她从未像今日这样满心欢喜。 她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咱们家竟然能够如此热闹!大家伙儿今天一定要尽情吃喝,我们要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听到李氏这番话,所有人都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齐声向李氏道贺:“新年快乐!” 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房间,幸福与喜悦的氛围弥漫开来。 唯有李氏一人是长辈,她把他们都看作是孩子。 李氏拿出精心准备好的压岁钱,然后挨个儿地送到大家手中。 自打进了方家后便一直没个正经模样的辛寂言,接住装有压岁钱的荷包时,他的鼻尖忽地一酸,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 对于辛寂言来说,如此这般度过一个热闹,又充满温馨氛围的春节,尚属首次。 这里没有过多复杂繁琐的礼节与规矩,有的只是那份质朴纯真、简简单单却又无比真实的亲情味道。 此刻,辛寂言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得几近哽咽的情绪,轻声向李氏道谢道:“谢谢夫人……” 李氏自然知晓眼前这个孩子身世颇为可怜,于是赶忙温柔地给他碗里夹了一大块他平日里最爱吃的肉,并带着几分,哄说:“来,这是你爱吃的,多吃些。”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罢了,但听在辛寂言耳中,却仿佛如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让他那颗原本有些孤寂的心瞬间被填满了。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在他泛红的眼眶中打转,险些就要夺眶而出。 只因在方家这并不算太长的日子里,他真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来自家人的浓浓温情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照料。 李氏轻轻笑着,又给他夹了两块肉:“快吃吧。” 李氏又转头左右看了一眼身侧的两个女儿,轻轻握着她们的手:“我们算是苦尽甘来了,要是你们爹爹在天有灵,也会替我们高兴的。” 说着,李氏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娘,别哭,今儿是好日子。”方欣轻声安慰着。 方钰轻轻擦去李氏眼尾的泪珠:“娘,更好的日子在后头呢。” 有了两个女儿的安慰,李氏破涕为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好,今日开心,娘想多喝几杯。” 一大家人都沉浸在这除夕夜的温馨里。 李氏的酒量也比往日好了不少,不过也没喝几杯,她就把时间留给一群孩子,自己回房间了。 她抱着方有富的灵位,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方欣喝多了,被扶珘送回房间了。 方钰根本没有睡意,她染着醉意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门外。 脑子里想到的是即将前往云京的事宜,路途遥远,也不知会遇到些什么危险。 不过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蹚一蹚。 虽然已经喝了不少酒,但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她一手紧紧握着那精致的酒壶,脚步略显蹒跚地独自登上了房顶。 此时的房顶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宛如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一般。 每迈出一步,方钰的脚下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仿佛是她在这片洁白无瑕的画布上留下的独特印记。 走到了房顶正中央的位置,然后缓缓坐了下来。 她伸出左手,轻轻地接住从空中悠悠飘落而下的雪花。 那些晶莹剔透的雪花一落入她温暖的掌心便迅速融化成一小滴水珠,可她并不在意,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口中喃喃自语道:“这雪真美啊……” 而辛寂言在院子的角落里,他默默地站立着,目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方钰那孤独的的背影。 他只能选择静静守候,不发一言。 不知不觉间,方钰手中的酒壶已见了底。 带着一丝意犹未尽,方钰起身准备离开房顶。 方钰刚一下地就感到双腿发软,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一直躲藏在角落里密切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辛寂言抬脚就要快步上前搀扶她。 可是方钰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右臂阻止道:“不用!” 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到这话,辛寂言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嫣儿闻声匆匆赶来,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方钰。 “方姑娘,你没事儿吧?”嫣儿关切地问道。 方钰勉强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儿,只是有点头晕,你送我回房间休息吧。” 说罢,便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了嫣儿身上,由她搀扶着慢慢向房间走去。 第249章 有人来拜年喽 辛寂言站在原地反应了许久。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满眼都是失落,可他又什么都不能做。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大地,仿佛在以它们独特的方式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而随着这洁白雪花的降临,也将方家那些陈旧的过往一并悄悄送离。 昨晚众人皆开怀畅饮,沉醉于美酒佳肴之中,故而今日清晨起床时间相较往常稍稍推迟了些许。 当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时,云阶已经在厨房准备好了早膳。 寂静的院子里响起敲门声。 云阶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的佩刀,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打开门看到是孙掌柜。云阶的神情才微微冷却下来。 孙掌柜满脸笑容地开口问道:“方姑娘可在家?” 说话间,他还略带侧身,眼神瞥向身后那伙计抬着的大箱子。 云阶见状,稍作迟疑后还是迅速打开院门,并抬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说道:“孙掌柜请进!我这就去请方姑娘过来。” 此时的方钰仍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睡得正酣。 房门被推开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传入耳际,她才猛地睁开双眼,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云阶轻声说道:“方姑娘,孙掌柜前来拜访,我先来帮你梳洗一下吧。” 方钰听后点了点头应道:“好。” 云阶手脚麻利地打来热水,不一会儿工夫,方钰已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 尚未踏入厅门,便远远听见里面传出阵阵清晰爽朗的谈笑声,是李氏正在与孙掌柜交谈的声音。 方钰微微勾起唇角,因为李氏的转变越来越大了。 刚一踏进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摆放在地上的硕大箱子。 “孙掌柜,新年好啊!”方钰轻盈地走了进来,微微欠了欠身子,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向孙掌柜问好。 孙掌柜见状,赶忙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回应道:“方姑娘,新年好呀!这是一点儿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方姑娘莫要嫌弃。” 说着,他便朝身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心领神会,立刻将一个精致的匣子递到了孙掌柜手上。 孙掌柜双手捧着匣子,递给了方钰,说道:“这里是烤肉的分成,以及寄卖酒水的银钱,方姑娘您过目一下,点一点数。” 方钰微笑着接过匣子,连看都没看一眼,转手就交到了身后的云阶手里,说道:“孙掌柜办事向来稳妥可靠,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孙掌柜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就在此用过午膳再走吧?” 孙掌柜连忙转过身去,对着站在一旁的李氏深深作了一揖,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方姑娘美意,不过此次前来拜年,已经多有叨扰,况且我还有其他事务缠身,实在不便久留。” 说完,他又将目光投向方钰,略带歉意地说:“真是辜负了方姑娘的一番盛情,待改日得空之时,一定邀请夫人和方姑娘阖府前往酒楼一聚。” 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孙掌柜之所以拒绝,仅仅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嫌疑,从而保全她们的声誉罢了。 只见李氏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既然孙掌柜您事务繁忙,那我们也就不好强留了,咱们就等待下一次再相聚吧。” 云阶将孙掌柜送出了门外。 且不说李氏感到意外,就连方钰都未曾料到,居然会有人特意登门前来拜年,而且此人还是孙掌柜。 就在众人仍沉浸在这份惊讶之中时,院子外头忽然间又传来一阵熟悉而爽朗的笑声。 只听得一个声音高声喊道:“大妹子呀,新年好哟!你们一家子整日里忙碌不停,今天总算是让我逮着机会,可以找你来唠唠嗑啦!” 是江婶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她的手上还提着一块腌制好的猪肉。 江婶略带几分羞涩地看着李氏,开口说道:“大妹子,你可千万别嫌弃哈,这块肉是我刚刚新鲜做好的,眼下这个时候吃正合适嘞。” 别看这仅仅只是区区一块肉,但即便是放在从前的方家,那也是一年到头都很难有机会品尝得到这么多的。 如今江婶竟然毫不吝啬地直接送来整整一大块,李氏又怎会有丝毫嫌弃之意。 “她婶子快坐下说。”李氏热情的招呼声响起。 江婶赶忙应道:“哎!来了来了。”说着便快步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两人刚一落座,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一般,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 一时间,屋里充斥着两人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此时,方钰正安静地站在一旁煮茶。 只见她手法娴熟地摆弄着茶具,不一会儿,壶中的水便开始翻滚起来,散发出阵阵清香。 方钰小心翼翼地提起茶壶,将滚烫的茶水缓缓倒入茶杯之中,然后轻轻地放在桌上。 她又拿起茶壶,为已经喝了几口的两位长辈添上一些新茶。 而这边,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到了老方家。 只听江婶兴奋地说道:“哎呀呀,日后你们娘仨总算能过上安生日子了。听说老方家的人都走了,都没等过春节,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像就只剩下那朱氏跟她傻儿子了。” 说到这里,江婶的眸光猛地一亮,甚至比平时还要亮上几个度,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昨个儿我还瞧见那朱氏一个人去山上挖药材呢!这天寒地冻的,她穿着那么单薄,看着倒真有几分可怜呐。不过嘛,这也是她自作自受,真是报应不爽啊!” 说完这些,江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正在专心煮茶的方钰 她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夸赞道:“还得是咱们钰姐儿聪明,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带着你娘和欣姐儿离开了方家那个是非之地。这下好了,以后啊,你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江婶紧紧地握着李氏的手,那喜悦之情仿佛能从眼睛里溢出来一般:“可算盼到你们苦尽甘来啦!只是你们整日忙碌,我常常都难见到你一面呢,要不然我真想天天来找你说说心里话。” 第250章 并不阻止这段感情 听到这话,李氏不禁将目光移向别处,然后轻轻地回握住江婶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缓缓说道:“她婶子,以往你对我们家尽心尽力地帮衬,这份恩情我们一直铭记于心呐。只不过......” 话到此处,李氏稍稍停顿了片刻,接着抬起眼眸看向江婶时,只见她双眉紧蹙,似有难言之事。 稍作迟疑后,李氏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婶子,过一段时间,我们一家人打算离开青汕城了,而且估计会有好长一阵子都没法再回来了。” “啥?”江婶闻言顿时满脸惊愕与失落,急忙追问:“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呀?如今外头世道不太平,歹人多得很哩!你们若是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连个当家作主的男人都没有,难免会受人欺负啊!” 江婶一边说着,一边忧心忡忡地摇着头,然而却并没有流露出劝阻她们不要离开的意思。 李氏微笑着说道:“我们想要前往云京城,早就听闻那里市井繁华,一片繁荣昌盛之景。据说那儿的刺绣手艺堪称一绝,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我心中的向往,想去瞧一瞧。” 听到这话,江婶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满脸忧虑之色,连话语之中也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云京不是一般的地方,那可是天子脚下,距离咱们这儿甚是遥远不说,一路上路途艰险难测,危机四伏。你们怎么有法子能够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方钰此时终于开了口,她一脸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江婶您不必太过忧心!我们已经事先找好了镖局一同前行。只要舍得花费些许银两,他们定会尽心尽力保护我们周全,确保顺顺利利地抵达目的地。” 方钰也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好安江婶的心而已。 听完方钰这番话,江婶那颗高悬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肚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眼中依旧充满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她饱含深情地望着李氏,反复叮嘱道:“既然如此,那此番行程你们可千万要加倍小心谨慎!等到日后你们回来时,咱们一定得再坐下来,好好叙叙旧,畅谈一番心里话。” 于是乎,李氏便又与江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气氛融洽而温馨。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云阶送早饭进来了。 任凭李氏如何挽留,江婶执意要走,最终还是匆匆离去了。 那边,睡眼惺忪的方欣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只见她一边轻轻揉着那双还带着丝丝倦意尚未完全消散的眼眸,一边打着哈欠,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爱之意。 出来便看见那不知已等候多时的扶珘。 只见他身姿挺拔如松,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见她出来时,更是深邃。 方欣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裙,裙摆随着走动的步伐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美丽动人。 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见到扶珘后,她更是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扬起嘴角,迈着轻盈的步伐大步向他走去,口中还欢快地喊着:“早啊!” 走到近前,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白皙纤细的玉手。 扶珘见状,下意识地便伸出自己宽厚温暖的大掌将其紧紧包裹住,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这份美好。 他用充满关切与疼爱的声音柔声问道:“是不是饿坏了?”言语间流露出丝丝柔情蜜意。 听到这话,方欣微微仰起头,看向扶珘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俏皮与撒娇之意,轻轻地点了点头,应道:“嗯。” 随她又往扶珘的身侧靠近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感受更多来自于他的温暖与关怀。 就两人手牵着手一同走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厅。 早已等候在此的李氏和方钰看到这一幕,都不禁相视一笑,对于他们如此亲密的举动似乎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李氏对方欣和扶珘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反对意见。 她深知两个年轻人彼此相爱,情投意合,这本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但作为母亲,她还是难免会有一些担忧。 毕竟日后分开,身处异地的他们又该如何维系这段感情。 想到这里,李氏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但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 扶珘见到李氏后,连忙松开牵着方欣的手,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对着李氏行了一个晚辈礼:“夫人。” 李氏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站在一旁的方欣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方欣乖巧地走到李氏身旁,像小时候一样依偎进了母亲的怀抱里,尽情地撒着娇。 李氏则满眼宠溺地看着怀中的女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那些话语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喉咙,只能化作一声沉闷不易察觉的叹息。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匆匆吃完了一顿简单的早饭。 用过饭后,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人会山上门拜访了。 礼尚往来李氏决定前往江婶家中拜访一番,而方钰也欣然陪同着一同前去。 方欣与扶珘则留在家里,尽情享受着彼此相伴的最后时光。 他们深知此次分别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度相聚,因此格外珍惜这短暂而珍贵的时刻。 从江婶家出来之后,李氏和方钰并未停歇脚步,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往村长家里拜年。 而江婶看到夹杂在一堆礼品里面的钱袋时,不禁红了眼眶,热泪盈眶。 母女二人到村长后,李氏先是向其致以新春的问候,接着便将她们即将远行的消息告诉了村长,并恳请村长能够在她们离家期间帮忙照看一下自家的院子。 对于此事,村长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李氏又提到了隔壁村负责看守田地的那些人。 方钰早已做好妥善安排,她嘱咐酒楼的掌柜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给村长送些银钱,以便村长可以按时给那些看地的人发放工钱。 第251章 那也是我的孩子 毕竟以方钰的本事,能够在青汕城中悄无声息地开设起一座规模宏大的酒楼,足见其眼光之长远、见识之不凡。 像这样的人物,小小的青汕城又如何能够束缚住她前进的步伐。 想到此处,村长不禁对方钰心生钦佩之意。 紧接着,他随口问道:“不知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李氏稍作思索后回答道:“大概再过几日吧。” 原本她们是打算等过完元宵节再走的,但溪山村对她们而言,已然没有太多值得留恋之处。 更何况,斯人已逝。 方钰同李氏经过深思熟虑的商量后决定尽早动身出发,因此就在最近这几天,将所有需要处理的事情妥善安排完毕便能够踏上行程。 村长轻轻地抚摸着他那花白相间、略显杂乱的胡须,沉默片刻之后,终究没有再多询问什么细节。 他只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既然如此,那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至于房子嘛,你们放心好了,我会帮忙照看得妥妥当当的,不必为担忧。” 村长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摆满各种物品的桌子上。 只见上面摆放着一块块新鲜的猪肉,还有一匹匹五颜六色、质地精良的布匹等等,琳琅满目的东西几乎占据了整张桌面。 村长看着这些礼物,推辞道:“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贵重了,你们还是赶紧收起来全都带回去吧。都是一个村子里,平日里相互照顾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听到村长这番话语,方钰赶忙走上前去,微笑着回应道:“村长爷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物件罢了,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呢。还望您不要嫌弃我们的一点心意。” 几番推脱难以拒绝,村长这才收下。 告别了村长家,方钰与李氏走出来,沿着那条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徐徐前行。 举目远眺时,能将整个溪山村的美景尽收眼底。 李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之情,说实话,对于这个生活多年的村庄,她内心深处着实有着诸多不舍。 然而,一想到只要能让女儿开心快乐,那么这点小小的割舍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她对于传说中的云京绣技一直充满了无限向往,如果此次能够前往亲身体验一番,也未尝不可。 远远望去,小路上静静地停放着一辆毫不起眼、普普通通的马车。 这辆马车看上去有些陈旧,车轮上还沾着些许泥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段漫长而艰辛的旅程。 马车旁的田地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蹲伏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让人难以分辨那人究竟是在野菜,还是在摆弄着其他什么东西。 阳光洒落在这片土地上,将那个人影勾勒出一幅孤独而又专注的画面。 就在这时,从马车上缓缓走下两个人来。 她们步履轻盈,朝着田里蹲着的那人慢慢靠近,直到走到其身侧时方才止住了脚步。 这条小路乃是回家的必经之道,方钰与李氏正巧路过此处,这才有机会看清地里之人的真实面目。 那蹲着的人是正在地里奋力扒拉着干草的朱氏! 此时的她,全神贯注于手中的活儿,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而在她身旁站立着的两人,则分别是腹部微微隆起的方苓,以及小心翼翼搀扶着方苓的一名丫鬟。 “娘,您为何不和我爹他们一同上路呢?难道说,您就不想过好日子吗?” 方苓面露不满之色,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自从她下车以来,一直注视着朱氏,但朱氏却始终未曾抬起过头,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扫向自己这个女儿一眼。 当听到方苓这番话语后,朱氏手上扒拉干草的动作终于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紧接着,只听得她淡淡地回应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楚,那便是无论如何我都绝不可能抛弃我的平哥儿!” 朱氏话音刚落,只见方苓用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轻轻捂住唇角,然后微微颤抖着身子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朱氏见状,赶忙伸出手去轻拍方苓的后背,关切道:“你这身子骨要好生将养着才行。” 方苓却并未回应朱氏的关心之语,而是紧接着说道:“娘,平哥儿的病连大夫都说已经没法治好了......” 听到这话,朱氏原本柔和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猛地抬起眼眸看向方苓,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分: “难道仅仅因为大夫这么一说,我们就要抛弃平哥儿不成?他可是我的亲生骨肉,哪怕他如今痴傻了,可依然还是我的孩子,更是你嫡亲的弟弟!” 说到此处,朱氏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瞪了方苓一眼,随后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方苓微微隆起的腹部之上。 沉默片刻之后,朱氏又不得不压低了嗓音:“苓姐儿,你如今也快要当母亲了,倘若换作是你的孩子身患重病、命悬一线,你当真能够狠下心来对其生死置之不理吗?” 或许是被朱氏这番义正言辞的质问给惊住了,方苓先是愣了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重新开口,语气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娘,您先别生气嘛,我方才也是一时心急口快,说错话惹您不高兴了。” “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抛弃平哥儿,要不这样吧,咱们可以带着平哥儿跟他们一块儿前往云京,说不定到了那里就能寻得医术高明之人治好他的病呢。” 朱氏缓缓地重新蹲下身,垂下了头,目光专注于手中正在扒拉着的干草之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的双手熟练而机械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每一下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 一旁的方苓满心期待地看着朱氏,本以为刚才朱氏短暂的沉默是在思考自己所说的话,于是她正准备再次开口劝说。 就在这时,朱氏却抢先说道:“你不必再劝我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溪山村的,因为这里有着我的平哥儿,我只想守着他,哪儿也不去。” 第252章 他们也要去 方苓闻言,心中一急,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娘……” 可话到嘴边,她忽然瞥见了从身后徐徐走来的方钰和李氏。 方苓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地拔高了嗓音,说道:“娘若是执意不愿意离开此地的话,再过几日,女儿就要随着夫家一同前往云京了。如此一来,日后女儿怕是难以再有机会在您膝前尽孝了!” 当提到“云京”二字的时候,方苓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满满的自豪感来。 那神情仿佛在告诉别人,只有那些拥有高贵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够去往那个令人向往的地方一般。 方钰和李氏自然也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听入耳中,但她们二人却如同完全没有察觉到方苓的存在似的,目不斜视地径直从旁边走了过去。 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关注都未曾给予,就好像方苓只不过是路边一棵不起眼的小草罢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方苓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 身后传来了朱氏那淡淡的回应声:“此去路途遥远,你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自己务必照顾好自己。” 见到朱氏仍然无动于衷,方苓感到一阵无奈和失落。 她深知再怎么劝说也是徒劳无功,于是咬咬牙,决定不再浪费口舌。 她地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绣着花纹的钱袋,轻轻地递到朱氏手中,轻声说道: “娘,既然您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多劝了。这些银两拿着给平哥儿找找大夫。如果有机会,女儿一定会回来看望您的。也请娘原谅女儿的不孝!” 方苓转身踏上停在一旁的马车。 随着车夫挥动马鞭,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缕烟尘在空中弥漫。 朱氏呆呆地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泪水模糊了双眼。 心中犹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但此刻的她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抬手擦去眼角泪水的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 其实,早在婆母等人提出提前离开青汕城的时候,朱氏便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她知道,他们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要赶路,无非是因为得到了王家即将举家迁往云京的消息。 他们抢先一步出发,就是想在路上寻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和理由,与王家一同前行。 毕竟,以方苓如今怀有身孕的情况来看,王家定然会给几分薄面。 云京乃是天子脚下的繁华之地,人人心驰神往。 婆母一心想着能够借此机会攀附王家,从此过上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 对于朱氏来说,这样的想法简直如同一场可怕的噩梦。 她害怕在漫长的旅途中,自己那个痴痴傻傻的儿子会惹出麻烦,遭到婆母的厌恶甚至遗弃。 一想到这里,朱氏的内心就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因此,她宁愿舍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去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物件。 哪怕只能待在此处过着艰苦的生活,每日以粗茶淡饭果腹,她也心甘情愿。 只要能够守护好自己的孩子,这便足够了。 方钰和李氏尚未走得太远,当他们听到车辙辘辘作响、渐行渐远的声音时,两人方才徐徐转过头来。 目光望向那块田地尽头的朱氏,李氏的眉心不由自主地轻轻一蹙,脸上流露出些许忧虑之色:“钰儿,你可曾听清刚才所说之话?王家竟然也要赶赴云京呢。” “娘亲无需担忧,通往云京之路众多,咱们未必就能与他们相遇。即便真的碰巧遇上了,也不会有太大妨碍。” 方钰赶忙轻声宽慰道。 其实,李氏所惧怕之事并非如此简单。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何,但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似乎将会有某些超乎想象且难以预测的事情发生。 时光荏苒,待到所有事宜皆已妥善安排完毕之后,日子终于迎来了她们即将启程出发的前夕。 夜色如水,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庭院之中。 方欣静静地坐在那里,身旁的扶珘则一脸关切地望着她。阵阵寒风吹拂而过,让人不禁感到丝丝凉意。 “欣儿,这里风大寒冷,还是早些回到房内歇息为好,莫要受了风寒才是。” 扶珘温柔地出声提醒着正对着他而坐的人儿。 方欣微微仰起头,双眸凝视着头顶那片广袤无垠的夜空。 尽管此刻寒风如凌厉的鞭子般抽打在她身上,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但她心中却充盈着对当下时光的无比珍视之情。 她缓缓伸出手去,仿佛想要触摸那遥不可及的星辰。 一直默默陪伴在旁的扶珘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温暖的大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了她那只已被寒风吹得冰凉的小手。 方欣轻声说道:“今晚的星星好美啊。”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夜风中的低语,充满了陶醉和感慨。 扶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夜空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深邃而神秘。 除了偶尔从云层缝隙中透出的几缕微弱月光外,四周几乎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星星。 他不禁感到一丝疑惑,眉头微微皱起,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陪在方欣身旁,感受着这份宁静与美好。 方欣察觉到了扶珘的神情变化,她慢慢地垂下视线看向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因为有你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饱含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扶珘闻言,心头一暖,同样报以温柔的微笑。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那一刻,深深的情意仿佛化作两道明亮的光束,直直地穿透彼此的眼底,直达内心最深处。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连廊柱子后面,方钰已经悄然站立了许久。 她默默地注视着院子里那对难舍难分的身影,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待扶珘与方欣分开各自回房间后,方钰去找方欣了。 方欣在收拾妆奁里的东西,特别是头上那支扶珘送她的簪子。 她将其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在匣子里,像是对待什么贵重的珍宝一般。 第253章 记住他的承诺 “欣儿。”方钰直接走进去。 听到声音,方欣缓缓地回过头来,她下意识地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说道:“姐姐,你来了。” 方钰轻轻地拉住她的手,一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她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拂过方欣额间被风吹乱的几缕碎发。 方欣眼尾有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尽管她掩饰得极好,但方钰还是轻易地察觉到了其中所夹杂着的丝丝哀愁。 这让方钰的心不禁微微一紧,一股心疼之情油然而生。 方钰紧紧握住方欣的手,犹豫再三后,终于开口道:“欣儿,不如……你就暂且留在青汕城。待我查清楚是谁杀害了爹爹之后,再回来寻你,这样你也能少受些奔波之苦。” 说出这番话时,方钰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对于方钰来说,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地生活在一起自然无比重要。 但她更希望每天看到妹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都是发自肺腑的快乐,而非强颜欢笑或是故作坚强。 方欣甚至连想都没有多想一下,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姐姐的提议。 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坚定地看着方钰,微笑着说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虽然我是真心喜欢扶珘的,但我更想和你和娘一同前往云京,也想为早日找出杀害爹爹的凶手出一份力。” 说完,方欣用力握了握姐姐的手,表示自己的决心已定。 这一次,方欣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那是一种从心底深处洋溢出来的快乐与满足。 为了让方钰彻底放心,向她证明自己确实安然,方欣用力地连连点头,仿佛要将这份坚定传递给对方似的。 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方钰,认真地说道:“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事,不仅如此,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现在可厉害啦,我也可以保护姐姐还有咱娘呢!” 听到她这番充满自信的话语,方钰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她轻柔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方欣的头顶,宛如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 她轻声嘱咐道:“好,时辰不早了,赶紧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大早咱们还要赶路。” 方钰回到房间后,走到桌前坐下,从怀中掏出那块温润的玉佩。 玉佩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纤细的指尖如同微风轻拂湖面般,轻轻地在玉佩表面摩挲着。 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渐渐飘远,透过敞开的窗户,飞向那片深邃如墨的夜空之中。 此时,辛寂言静静地站立在窗口,侧身而立,目光凝视着远方,并没有朝房间内张望。 出于关切之意,他还是压低声音,柔声提醒道:“方姑娘,夜色已深,还请早点安歇,以免影响明日行程。”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便是窗户关闭的声音。 辛寂言不禁微微一愣,正欲再说些什么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猛地转过身,却发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辛寂言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待看清来人之后,他定了定神,略带惊讶地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跟我来。” 扶珘干脆利落地抛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大步朝着他房间所在的方向径直走去。 辛寂言微微一怔,先是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刚刚被风吹灭了烛火、此刻已然陷入一片漆黑的房间,然后才回过神来,跟上前方渐行渐远的扶珘。 踏入扶珘的房间,那张不大不小的桌子上面早已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嫣儿早也静静等在一旁。 辛寂言满脸诧异地将目光在兄妹二人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暗自揣测着此番扶珘叫他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最终,他的视线还是定格在了扶珘的身上,并开口问道:“你叫我来是?” 此时,只见嫣儿轻盈地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酒壶,动作娴熟地将桌上的空酒杯都斟满了酒水。 扶珘则伸手端起其中一杯酒,缓缓递到辛寂言面前。 紧他原本平和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辛扶寂言,此次你们一同前往云京,方姑娘她们一家人的安危要靠你了!” 话音未落,扶珘便仰头将自己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仿佛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出对辛寂言的信任和托付之意。 嫣儿也迅速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同样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眼神坚定地望着辛寂言。 辛寂言此时收起了方才那副轻佻之态,一脸郑重地向对方保证道:“你大可放心,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必定会护得方姑娘她们一家人毫发无损。此次出行有嫣儿与云阶相伴左右,一路上必然能够顺顺利利地抵达云京。” 说完这番话后,辛寂言拿起酒壶,将面前的酒杯斟满,而后缓缓移动脚步,凑近到扶珘身旁。 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我不会让二姑娘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损伤。” 听到这话,扶珘沉默片刻之后,突然间开口应道:“好。” 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将其直直插入眼前的桌面之上。 而后,扶珘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嫣儿,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嫣儿,如果他未能做到刚刚所许下的诺言,那么你便用此刃,将他给剁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辛寂言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诧之色。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嫣儿已经迅速出手,将深深扎入桌中的匕首用力拔出。 只见嫣儿手持匕首,神情严肃而专注,仿佛真的随时都会按照扶珘的命令行事一般。 “阿兄的吩咐,嫣儿自然会时刻铭记在心。” 嫣儿故意抬起手来,用那柄匕首在自己手肘腕处轻轻擦拭着,同时一双美目紧紧盯着辛寂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第254章 就此别过了 辛寂言心头涌起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然而无需扶珘开口提醒,即便前方道路布满荆棘、危机四伏,甚至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让自己粉身碎骨,他也定会护得方姑娘一家周全无虞。 云阶走了进来。 只见她恭恭敬敬地行完礼后,动作利落地将桌上的酒杯斟满酒水。 她双手稳稳端起酒杯,向着辛寂言敬酒示意。 虽说云阶对辛寂言心存厌恶之情,但无法否认的是,论及武艺身手,辛寂言确实技高一筹。 此次行程若能有他相伴左右,那么方姑娘一家人的安全无疑又增添了几分保障。 正因如此,这一杯酒,云阶觉得敬得理所应当。 辛寂言自然明白众人今晚这番举动背后的深意所在。 他面色凝重地端起酒杯,那严肃而锐利的目光如冷电般依次从面前的三个人身上扫过,郑重其事道:“诸位皆可放心,我既然许下承诺,便一定会言出必行!” 时光匆匆,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夜的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翌日清晨,天色尚还灰蒙蒙一片,众人却早已纷纷起身。 云阶与嫣儿手脚麻利地将一应需携带之物整齐有序地装到了马车上。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大家围坐在一起享用最后的一顿丰盛早饭。 用罢早饭,李氏轻手轻脚地牵着方钰和方欣姐妹俩,缓缓朝着方有富的墓冢走去。她们要在临行之前,向已逝之人作最后的道别。 待众人归来之时,只见那院子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江婶正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他们。 江婶左右手各挎着一个装满物品的篮子,迈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迎了上来。 还未走近,便热情地喊道:“大妹子,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做的干粮,你们千万别嫌弃,带上在路上吃吧。” 言语间满是关切与真诚。 云阶将两只篮子稳稳接过,就在这时,江婶却突然像是控制不住情绪一般,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生怕被人瞧见自己这般模样,连忙转过身去,迅速抬起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待到心情稍稍平复之后,方才缓缓转过身来。 尽管脸上仍挂着泪痕,但江婶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然后紧紧拉住李氏的双手,柔声叮嘱道:“这一路上可得多加小心呐!要是有空闲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回咱这溪山村来看看!” 李氏亦是轻轻拍了拍江婶的手背作为回应,轻声应道:“好,你也要多多保重身,等咱们回来以后,再坐下来好好唠唠嗑、叙叙旧。” 随着院门缓缓合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这一刻似乎也在无声地宣告着,有关溪山村的所有过往都已暂时画上了句号。 江婶依旧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目光痴痴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直至它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而此时坐在马车内的方欣,心中虽然对这个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小村落仅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舍之情,但当马车驶出村子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轻轻掀起车帘,朝着窗外望去。 当方欣再次放下帘子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间瞥向了车外,骑着马默默跟随在后的扶珘。 马车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沿着道路前行着,车轮碾压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树木、田野与山川依次掠过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来到了一处有着明显分岔口的地方,缓缓停下。 云阶动作轻盈地从外面掀起帘子,随后,方钰和方欣相继下了马车。 扶珘也利落地翻身下马,刚站稳脚跟,方欣便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般径直扑进了他温暖的怀抱之中。 此刻四周并无旁人,不必担心被他人瞧见这亲昵之举。 方欣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扶珘怀中,享受着这份短暂而又珍贵的温馨时刻,久久不愿起身离开。 终究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尽管满心不舍,但她还是轻轻地推开了扶珘,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送到这里吧,这些日子已经让你耽搁不少时间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方欣柔声说道,目光中流露出丝丝眷恋。 扶珘深深地凝视着她,那眼神中的不舍之意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但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手,用指腹轻柔地触碰着方欣娇嫩的脸颊,轻声应道:“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方钰走上前来,将一个早已准备妥当的匣子递到了扶珘手中,并开口嘱咐道:“这些如何使用,想必你也清楚。如今炽国初定,局势尚未完全稳定,难免会有些漏网之鱼暗中作祟。你凡事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保重自身安全。至于欣儿这边,你放心好,我会替你照顾周全。” 听到这句话,方欣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下意识地红了红耳根,那一抹红晕如同天边绚丽的晚霞,瞬间染红了她白皙的脖颈。 扶珘静静地凝视着她手中的匣子,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方姑娘你们一路小心。” 方钰已经轻盈地上了马车,刻意多给方欣留下一些时间,让她能够与扶珘好好道别。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她究竟对扶珘说了些什么。 只见当她匆匆忙忙跑上马车时,那原本就娇俏可爱的脸庞此刻更是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一片,显然是因为害羞所致。 马车缓缓地重新开始行驶起来。 车轮滚动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扶珘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但他还是迅速调整好了情绪,重新翻身上马。 马车内,方欣她轻轻地掀起帘子,不顾车外寒冷刺骨的风,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个马背上的背影。 扶珘感受到了她炽热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彼此眼中的深情清晰可见。 随着马车不断前行,距离逐渐拉大,他们相交的目光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扯开。 尽管方欣努力想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之中,但最终,扶珘的身影还是越来越小,渐渐地消失在了远方的道路尽头。 第255章 行程很愉快 方欣轻轻放下帘子,端正坐好身姿,迅速收敛回神色间那难以掩饰的丝丝不舍。 她微微上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将内心深处的情感深埋起来。 此时,一股清幽的茶香味在车厢内悄然弥漫开来。 方欣不禁被这股香气吸引住,目光流转之间,看到是方钰正用一个小巧玲珑的炉子煮着茶。 方欣略向前倾身,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方钰那双不断搅动着茶水的纤纤玉手,好奇地问道:“姐姐,我瞧着你近些日子老是在煮茶,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挣钱门道?” 方钰微微一笑,手中动作不停,轻声回答道:“是也不是。” 说着,她将刚刚煮好的香茗倒入茶杯中,然后递到方欣面前,“欣儿不妨趁此机会也尝试一番如何?” 方欣满心欢喜地接过热茶,先是小心翼翼地轻嗅了一下那扑鼻的茶香,接着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茶汤入口,那醇厚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放开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味道不错!那我也来试试吧。” 于是乎,母女三人围坐在马车之中,欢声笑语不时传出。 有时,她们一同专注地学习点茶和煮茶的技巧;有时,李氏则手持绣品,一边飞针走线,一边耐心地给两个女儿讲解其中的奥妙;而更多的时候,则是方欣静静地捧着一本书,在认真看。 就这样,母女三人一路上共同探索各种各样的知识与技艺。 原本单调乏味的赶路时光,此刻却充满了温馨与欢乐,反倒更像是一家人出门游玩一般。 就这样一路不停地赶着路,每路过一座城镇或是一个村庄时,他们便会停下来稍作歇息,并购买一些干粮以及日常生活所需的用品来补充行囊。 日子就在这样断断续续地前行中度过了十日之久。 无论是方欣还是李氏,看上去都没有显露出太多的疲倦之色。 相反,她们俩倒像是十分享受这段行程似的,脸上始终洋溢着一种悠然自得、轻松惬意的神情。 尽管此时的天气已经颇为寒冷,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天来天空每日都是晴朗无云,阳光明媚,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明亮起来。 “吁!~” 正在这时,只听得外面驾车的辛寂言忽然高声喝止,猛地拉紧缰绳,使得马车急速停下。 由于惯性的作用,车厢内的几个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方钰反应迅速,一把扶住了身旁的李氏。 而另一边的嫣儿也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抓住了方欣,这才让大家都稳住身形,避免了一场狼狈不堪的局面。 “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门口处的嫣儿伸手掀开帘子向外张望并开口询问道。 随着她将帘子高高掀起,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众人皆是一惊,只见前方不远处聚集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这些人的穿着破旧不堪,补丁摞补丁,而且几乎人人都是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头发散乱地遮住面庞,仿佛许久未曾梳洗打理过一般。 再仔细看去,他们身上用来抵御严寒的冬衣也是残破不全,到处都有着或大或小的裂口,根本无法起到御寒的作用。 晃眼一看,全是人影,数量之多。 他们如潮水般紧紧地围着那辆马车,嘴里不断发出颤抖的声音,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严寒所致,还是由于长久的饥饿所迫。 “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们,给点儿吃的吧......” 一声声哀求此起彼伏,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呼喊,令人闻之心酸。 坐在车内的李氏下意识地握紧了身旁方钰的手,她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隐隐的担忧之色。 方钰感受到李氏的紧张,轻声安慰道:“欣儿,你和娘安心待在车里,莫要害怕,我且下车看看。 紧跟在方钰身后的嫣儿见状,连忙将马车的帘子轻轻放下,仿佛一道屏障,隔开了车内与外界的视线。 辛寂言下了马车,目光迅速扫视过这群流民。 看着眼前一张张憔悴、饥瘦的面容,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定了定神,提高音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处?” 然而,他的话语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给点吃的吧......求求您了,给点吃的吧......” 那些流民们依旧自顾自地苦苦哀求着,对于辛寂言的问话置若罔闻。 此刻的他们已经饿得失去了理智,满心满眼只有食物。 方钰眼见此情此景,眉头微皱,转头对身边的云阶吩咐道:“把我们携带的干粮取来,分给他们。” 云阶闻言,急忙转身去取干粮。 云阶刚刚干粮拿出来时,那群原本还稍显安静的难民瞬间像是发了狂似的,一窝蜂地朝着这边涌了过来,一个个都张牙舞爪地想要抢夺那些救命的干粮。 人群中一阵骚乱传来,只见一个年老体弱的妇人正牵着一个年幼的孩童艰难前行着。 周围那些疯狂推搡的人们却完全不顾及他们的安危,眼看这一老一小就要被汹涌的人流挤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至。 辛寂言他身形一闪,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那个即将冲到方钰跟前、带头推搡的男子。 只听一声惨叫,那男子瞬间被踹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紧接着,辛寂言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佩刀,刀刃寒光闪烁,直直指向倒地男子的脖颈处。 他满脸怒容,大声怒吼道:“谁也不许抢!让老人和孩子优先拿!”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原本喧闹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那些哄抢的人们一个个惊恐地望着辛寂言手中锋利的长刀,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局势得到控制,辛寂言缓缓将刀插回刀鞘。 他转身从云阶手中接过两个烧饼,迈步走向那位老妇人和孩童。 “老人家,您快趁热吃吧。”辛寂言温和地说道,并将烧饼递到了老妇人的手中。 第256章 遇到抢东西的难民 老妇人感激涕零,她颤抖着双手接过烧饼,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语。 她拉着小孙子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烧饼,慢慢地咀嚼着。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也不再争抢,而是自觉地排起长队来。 当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拿着烧饼开始享用的时候,方钰朝着辛寂言微微点头示意。 辛寂言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几分,他走上前,语气和缓地问道:“诸位,不知你们皆是从何地而来,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话刚出口,众人仿佛被触及了内心深处的伤痛一般,原本狼吞虎咽的动作骤然停歇下来。 他们纷纷抬起那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污渍的衣袖,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唯有偶尔传来的抽泣声打破这片宁静。 人群中那位看上去颇为年长的老者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等皆为引州人士!官府贪赃枉法,修筑的河坝,在一场暴雨之后轰然坍塌。大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引州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等无处安身,只得被迫踏上这颠沛流离之路,四处漂泊流浪……” 说到此处,老者不禁悲从中来,声音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嫣儿赶忙将手中的舆图展开,递到方钰面前,并轻声说道:“姑娘您瞧,下个城池就在前方不远之处了,若是咱们加快些脚步,应当能够在天黑之前抵达。” 方钰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舆图,目光随即转向辛寂言。 两人对视片刻后,辛寂言便已心领神会。只见他再次看向那些可怜人,追问道:“既然前方不远处便是城池,那尔等为何不入城去寻求官府的帮助?” 老者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紧紧捏住手中那块仅有的烧饼,叹息道:“我们自是去过的,但那守城的官兵阻拦我们入城。” 方钰这次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舆图之上,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上面所标注的每一处细节和路线。 一旁的嫣儿轻声提醒道:“姑娘,此城我们绕不开,是必经之地!” 方钰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路边那些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难民们吸引过去。 望着这些可怜人的身影,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曾几何时,原主一家有家却也过着那种饥肠辘辘、食不果腹的苦日子。 每每回想起那段艰难岁月,方钰的心便不由得一阵揪紧。 还没等方钰张口说话,马车内忽然传来了李氏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钰儿,不如把我们带的干粮都拿出来分给这些难他们吧。” 听到李氏如此善举,方钰心中一暖,其实她心里也正有着同样的想法。 虽说即便无法进城,她要弄到食物倒也并非难事,但对于这些身无长物的难民而言,如果连这点救命的干粮都得不到,再加上如今这般严寒刺骨的天气,等待他们的恐怕唯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主意已定,云阶将所有干粮都取了出来,一一分发给了那些翘首以盼的难民们。 看到大家脸上流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方钰只觉得心中一片宽慰。待分发完毕之后,方钰等人准备重新踏上行程。 在她即将转身进马车内时,方才那位接受过干粮的老妇人突然出声喊住了方钰。 “姑娘。” 老妇人牵着孙子快步走上前来,走到近前时,老妇人恭恭敬敬地对着方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来缓缓说道:“姑娘啊,你们是心地善良之人,但若是没什么十万火急之事,老婆子劝你们赶紧沿原路折返吧。” 老妇人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那座巍峨山峰,满脸惊惧之色:“就在那边,盘踞着一伙穷凶极恶的山匪!丧尽天良的,简直毫无人性可言,就连我们这等可怜的逃难之人也不肯放过。我的儿媳,她......” 讲到这里,老妇人像是突然被悲伤扼住了咽喉,泪水如决堤之洪般奔涌而出,哽咽得再也无法继续言语。 瞧那模样,仿佛能让人切身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巨大痛苦与哀伤。 想来,这位老妇人的儿媳定是不幸遭了那帮土匪的毒手,十有八九是被强行掳走了。 也正因如此,方钰方才会觉着眼前这群人显得有些怪异。 人群之中多数皆为男子、老者以及年幼的孩子们,全然不见年轻女子的身影。 显然,他们已然遭受过山匪的洗劫抢掠,而那些年轻的女眷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此刻,那个一直默默站立于老妇人身旁的孩童,小手紧紧揪住老妇人的衣角,眼眶里瞬间盈满了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见此情景,方钰不禁心底恻然,她缓缓蹲下身子,轻柔地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方素帕,小心翼翼地替那孩童擦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方钰悄然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塞进了孩童的衣襟当中,动作迅速且隐秘,并未被他人察觉。 她轻轻拍了拍,示意孩童别出声。 孩童乖巧地点点头。 方钰站起身来,她转头看向那位面容憔悴的老妇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缓声道:“带着孩子找个安生的地方安置下来吧。” 老妇人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赶忙道谢道:“谢谢姑娘,你真是好心人,只是这前路艰险,你们一定要小心前面那些丧心病狂的山匪,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就是一群魔鬼。” 说罢,还心有余悸地颤抖了一下。 随着辛寂言手中鞭子的挥动,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行驶,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逐渐远离了原地。 站在原地的老妇人却并未立刻转身离去,她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眼底尽是深深的担忧之色。 一方面,她着实为方钰等人捏一把汗,生怕她们继续前行会不幸遭遇山匪的打劫。 另一方面,她心中更是牵挂着昨夜被山匪掳走的儿媳,不知道此刻她究竟是生是死,想到此处,老妇人不禁悲从中来,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第257章 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吧? 与此同时,马车内也是一片凝重的氛围。 李氏坐在一旁,蛾眉紧蹙,眉宇间同样布满了忧虑之情。 方才那老妇人所说的关于山匪的话语,她一字不落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此刻,她那双原本白皙娇嫩的手正微微发颤着,不由自主地搭在了方钰的手背上,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钰儿,前面有如此凶恶的山匪出没,娘有些担心...” 方钰感受到了李氏的恐惧和焦虑,她轻轻地将李氏的一双柔荑紧紧握住,并将自己手心里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试图以此安抚李氏那颗慌乱的心。 她温柔地安慰道:“娘,您别太担心了,即便遇上山匪,我们也不会有事。” “还有我。”方欣也把手握上来,宽慰道:“我也会保护娘的,娘你不用害怕。” 怕自然是怕的,毕竟对于未知的危险都会产生本能的恐惧心理,然而李氏内心深处更为惧怕的是两个孩子会受到伤害。 她早就预料到这一路走来必定充满艰辛险阻,途中遭遇各种危险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可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始终相依相伴、不离不弃,那她心中的恐惧感便不会那般强烈了。 李氏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倘若真的不幸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山匪,咱们所有人都务必要竭尽全力保护好自身安全。” 此刻,负责在外驾驭马车之人已然换成了云阶,而辛寂言则骑马率先前往前方探寻道路状况去了。 坐在马车内的嫣儿亦是神情紧张,不时地轻轻掀起车帘向外张望,密切关注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就这样,一行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前行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辛寂言骑着快马折返归来。 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响,嫣儿再次小心翼翼地掀起帘子之时,辛寂言已疾驰至眼前不远处。 他勒住缰绳,让马匹停稳之后,转头看向马车内的方钰开口道:“方姑娘,经过我刚才一番查探,可以确定前方确有山匪出没留下的痕迹。再往前走,必定会碰上,现在怎么办?” 听到这话,方钰稍稍将帘子又掀开了些许,目光投向车外那片茂密幽深的山林,她那秀美的双眉不易被人察觉地微微一蹙。 稍作思索片刻,方钰果断下令道:“云阶,停车!” 方钰而后走了出来,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情况。 李氏和方欣两人也走了出来,李氏满脸忧虑地开口问道:“山匪是不是就要来了?咱们能不能找条别的路绕过去啊?” 李氏心里很清楚,就算辛寂言他们三人身怀绝技、实力超群,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要是遇到大批的山匪,即便他们再厉害,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说不定还会有人因此受伤。 正是出于这样的担忧,李氏这才提出了绕路的建议。 方钰听后,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舆图,发现确实存在其他绕行的路线。 然而这些路线大多都是狭窄曲折的小道,地势极为险峻,行走起来肯定困难重重。 而且谁也无法预料在路上是否还会遭遇其他意想不到的危险。 方钰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转过头来看着李氏说道:“娘,那些山匪向来狡猾奸诈,肯定会在各个地方设下埋伏。为了确保您和欣儿的安全无虞,女儿打算亲自前去探查一下路况......” 方钰的话尚未说完,李氏的眉头便已经紧紧地皱成了一团,与此同时,握住她手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大了。 方欣最初听闻有山匪出没时,她不但没有丝毫恐惧之色,甚至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这些日子以来,即使是在匆忙赶路的途中,她也未曾有过片刻松懈。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想要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如今的身手究竟能够对付多少个山匪。 面对娘投来的充满忧虑的目光,方欣并未表示认同与附和,反倒是主动开口说道:“姐,要不我陪你一同前去吧?” 说话间,她还俏皮地故意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刻意征求方钰的许可。 深知妹妹性子的方钰只是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声嘱咐道:“你乖乖在此处陪着娘,我会尽快回的。若是前方的情形实在太过凶险恶劣,咱们便选择绕道而行,避开那些山匪便是。” 方钰之所以如此这般言说,无非是希望能够让李氏安心一些罢了。 听完这番话后,李氏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开来,最终点头应承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娘和欣儿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平安回来。” 显然,李氏的态度已然十分明朗,不同意让方欣涉险前往。 方欣轻轻地抿了抿嘴角,心中暗自思忖着。尽管她内心很想去,但一想到娘的安危,那股冲动便被压了下去。 毕竟,在她眼中,娘的安全胜过一切。 方钰转头看向嫣儿和云阶,郑重地嘱咐道:“你们二人留在此处,务必照看好我娘和欣儿。” 李氏和方欣对视一眼后,默默地重新坐回马车之中。 而车外,方钰和辛寂言早已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片宁静撕裂开来。 一路上,骏马奔腾如飞,风驰电掣般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此前辛寂言探查过,确认相对安全的最后一处地点。 辛寂言放慢马步,扭头对方钰说道:“从这里再往前走,恐怕随时都会遭遇山匪出没。待会儿方姑娘可要多加小心!” 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只见方钰遇毫不犹豫地一抖缰绳,胯下坐骑瞬间加速向前冲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间,道路两侧的林中传出一阵嘈杂之声。 原本安静栖息于枝头的鸟兽惊惶失措地四处乱飞。 方钰用力勒住缰绳,环顾四周的情况。 与此同时,辛寂言也迅速反应过来,稳稳地在她身旁停下马来。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是一群凶神恶煞之人从两侧的林中缓缓走出。 这些人个个手持利刃或长枪,满脸横肉,一看便知绝非善类,毫无疑问,他们就是那群山匪! 第258章 去山匪老巢 其中一名头目模样的男子目光肆意地在方钰身上游走一番后,嘴里发出一声淫笑:“哟呵,今儿个可真是撞大运了!居然来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啧啧啧……就这一个,可比咱们昨晚费劲巴拉抓来的那好几个都要强得多!” 随即,几乎所有山匪的视线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直直地聚焦在了方钰的身上。 每一道目光都充满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辛寂言刚刚伸手拔出腰间那寒光闪闪的长刀,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方钰已然如闪电般出手了! 只见方才那个出言不逊、嚣张跋扈之人突然口中狂喷鲜血,随后便像一滩烂泥似的轰然倒地。 方钰不过指尖轻轻一扬,一枚小小的飞镖瞬间疾射而出,犹如流星赶月一般,精准无误地突破了那名山匪的喉咙,直接夺走了他的性命。 方钰更是毫不犹豫踏马飞身跃入山匪群中。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手中招式凌厉狠辣,每一招都毫不留情,直奔那些山匪的要害而去,显然是抱着必杀之心。 辛寂言见状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提刀赶到方钰身旁,与她并肩作战,共同斩杀这些穷凶极恶的山匪。 两人动作迅速,刀光剑影交错纵横,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血腥和惨叫之声。 从战斗开始一直持续到最后,只剩下三个苟延残喘的山匪时,方钰才停下了杀戮之手,甚至还给了这三人放出信号弹向同伴求援的机会。 方钰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擦拭掉眉尾处不小心沾染到的一滴血珠。 她微微抬起头来,那双美丽却又冰冷刺骨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仅存的三名山匪。 只见她缓缓勾起一抹阴鸷至极的笑容,轻声问道:“你们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望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三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们既不敢贸然逃跑,生怕会成为下一个惨死的对象。 又不敢轻易出手反抗,因为他们深知自己绝非方钰二人的对手。 三人只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回答方钰的问题。 方钰脸上挂着一抹带着无尽的寒意和杀意,直直地逼视着面前的三人,口中缓缓说道:“怎么?不想说,那看来都是一心求死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杀意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汹涌围拢而来。 仅仅只是这无声无息却又强大无比的压迫感,便犹如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在了他们三人的头顶之上。 面对如此威势,那三名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山匪瞬间脸色煞白,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在方钰步步紧逼之下,他们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膝盖一弯,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 一边磕头一边惊恐万分地哀求道:“女侠饶命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这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越来越颤抖,听起来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尤其是其中一人,由于惊吓过度,竟然当场失禁,黄色的液体顺着裤腿流淌而下,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滩湿漉漉的痕迹。 然方钰对于眼前这番场景却是视若无睹,依旧面无表情地冷冷回应道:“既然不想死,那就带我找到你们的老巢” 听到这话,刚刚还满心绝望的三人顿时面露喜色,但紧接着神色又是微微一僵。 不过很快,他们心中的喜悦之情还是占了上风,毕竟只要能够活着见到大当家,那么自己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以大当家的英明神武,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胆敢挑衅山寨威严的女人,届时必定会替那些惨死在她手中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还不走?”冰冷而又悠然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仿佛带着丝丝寒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那冷若冰霜的语气之中,还隐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似乎在告诉面前的这三个人,如果胆敢拒绝,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只见那三人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磕头如捣蒜般地向方钰求饶,并忙不迭地说道:“我们这就带女侠回去见我们大当家的!” 此时的他们,早已被方钰强大的气场和凌厉的手段所震慑,丝毫不敢再有半分违逆之心。 方钰见状,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紧握的长刀随意地往地上一扔,轻轻地伸出手抚了抚那件一点血渍都未曾沾染到的披风,然后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站在一旁的辛寂言手持钢刀,刀尖直直地指向那三个正瑟瑟发抖的匪徒,厉声催促道:“赶紧走!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三人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冲在了前方,拼命地带路,生怕稍有迟缓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方才方钰扔的暗器几乎是百发百中,谁知道下一枚暗器会不会突然就落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根本就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能乖乖地听从命令行事。 就这样,一行人沿着山路缓缓前行。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距离山脚不远的半山腰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入众人的耳中。 那三名匪徒一听,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因为他们听得出,这阵脚步声正是来自支援他们的同伙。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功夫,那些发出脚步声的身影便渐渐地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当中。 由于方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远远望去,竟好似一个被强行掳来的可怜女子一般。 支援的山匪匆匆赶到。 他们一眼便瞧见了方钰,当看清其容貌时,这些人的眼睛里顿时泛起了贪婪的精光。 尤其是为首一人,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后,才对着那三名抓住方钰的山匪说道:真没想到你们几个居然能够抓到如此姿色上乘的女人!这等美貌,咱们大当家见了定然会重重有赏!” 第259章 找到了 那三名山匪还未来得及开口回应,只见这人的手已然迫不及待地朝着方钰伸了过去,脸上流露出一副急不可耐想要先验验货的猥琐神色。 突然间传来“刺啦”一声沉闷的响声! 只见那人伸出去的手竟然在手腕处被一道锋利无比的刀刃直直地切断了开来! 刹那间,鲜血四溅,那颗断掌也如同失去控制般骤然坠落到地面之上。 “啊!” 那人瞬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脸色因为剧痛而变得极度扭曲狰狞起来。 他一边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受伤流血不止的手腕,一边满脸愤恨地朝着辛寂言怒目而视,并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胆敢伤我?!” 面对此人的怒斥与威胁,辛寂言无视的同时,手中长剑一挥,寒光闪烁之间,剑刃径直朝着那人的咽喉袭去。 那人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便感觉脖颈一凉,随后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这个妄图轻薄方钰之人已然命丧黄泉。 除了那三个山匪之外,其余的山匪见到眼前这血腥残忍的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惊恐万分地撒开脚丫子拼命逃窜。 他们边跑边扯着嗓子嘶声力竭地呼喊着:“快跑!快回去禀报大当家,有人杀……” 然而,那个人的话尚未说完,只见他原本狂奔的身体突然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那僵硬的目光缓缓地向下移动,最后定格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那里赫然插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他身前的一片土地。 而此时的辛寂言宛如一尊杀神降临人间,他身形如电,出手迅猛狠辣,乘胜追击那些企图逃跑的人。 对于这些小喽啰来说,辛寂言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他击杀这些人甚至连吹灰之力都不需要耗费,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前来支援的数名山匪便已全部命丧黄泉。 再看那带路的三个山匪,当他们亲眼目睹了辛寂言如此冷杀人不眨眼的手段之后。 他们两条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一般,沉重得令他们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方钰这时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那悠然的嗓音轻飘飘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怎么?你们也想现在下去陪他们吗?” 听到这话,那三个人原本就已经惨白如雪的面容更是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身体微微一颤。 他们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哆哆嗦嗦地挪动着脚步,乖乖地在前方带起路来。 这座山与之前所去过的那个黑风寨相比,地势显然要平缓许多,并没有那么险峻陡峭。 而且上山的道路只有这么唯一的一条,估计就算没有人带路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山上贼窝所在之处。 想到此处,方钰不禁心生疑惑,为何这样一座并非易守难攻的山头却能够让这群山匪在此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 究竟是当地官府太过无能,对这些山匪强盗束手无策。 还是说其中存在着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官匪相互勾结,狼狈为奸…… 方钰本来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这条路却是她们的必经之路,如果放任不管,恐怕娘和欣儿必定会遭受不小的惊吓。 想到这里,方钰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粉拳,决心要铲除这些匪患。 一路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而上,辛寂言将那些隐藏得的明哨、暗哨逐一解决掉。 终于来到了寨门口。 负责带路的三个人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道:“女侠,我们大当家就在里面,路已经带到了,饶了我们吧。” 只见门口原本放哨的人已经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寨子里面也迅速拉响了警报,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方钰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寨门,以及被射杀后高高悬挂在门口的几具尸体。 她稍稍后退一步,只见两道寒光从她的衣袖中疾射而出,是两枚小巧玲珑的炸弹。 这两枚炸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撞击在了坚固的寨门上。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山寨都为之颤抖起来。 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响彻整个山寨,滚滚浓烟腾空而起,碎石和木屑四处飞溅。 那三个跪地求饶的山匪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吓傻了,甚至忘记了继续求饶。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便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撒开脚丫子拼命想要逃跑。 他们又怎能逃得过一直紧随其后的辛寂言手中的利刃。 只见辛寂言身形一闪,手起刀落,三道血光冲天而起,伴随着三声惨叫,那三人的尸体轰然倒地。 同时,寨门口因爆炸而卷起的漫天尘土也渐渐散去,露出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寨门。 从山寨院中走出来的山匪与先前被斩杀的那些草寇不同。 此番走出来的带头数人,他们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只见外面冲杀而来的竟然仅有两人,为首的那位大当家见状,先是眉头微微一皱。 但旋即又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子还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单枪匹马地前来挑衅,原来只是区区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喽啰!” 方钰面沉似水,她那淡漠如水的目光仿若两道冷电,依次缓缓扫过对面那群面目狰狞的土匪。 当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大当家那张满是横肉的面庞之上时,刹那间,原本冰冷的眼神骤然变得犹如寒冬腊月的冰霜一般寒冷彻骨。 只听她冷声问道:“可是你们抓走了难民中的女子?” 听到这话,大当家不仅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反而笑得愈发张狂肆意:“哟呵!原来是为了救人而来,小娘子若是早些说明来意,倒也省得我们费这些周章。” 大当家眉眼一挑:“实话告诉你吧,昨个儿我的兄弟们都尝过鲜了,不过依我看,她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你一个人的姿色和韵味儿。” 第260章 敢不敢跟我单挑? 话音未落,大当家那双充满了极致侵略性的眼睛便肆无忌惮地在方钰身上来回扫视。 最后更是死死地盯着她那堪称精致绝伦的五官,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听闻此言,只见方钰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你找死!” 辛寂言怒不可遏地吼道,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便被方钰那清冷的声音打断。 “好啊。”方钰轻启朱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在回应一个微不足道的挑衅。 紧接着,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身姿轻盈却又带着一种决然的气势。 就在辛寂言心中暗自思忖,认为她要做傻事之举时,方钰那双美丽的眼眸微微一眯,瞬间流露出一股让人胆寒的冷意。 同时,她迅速抬起手臂,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伴随着这声枪响,刚刚还在附和着大当家哄堂大笑的众匪们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大当家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轰然倒地。 “这......这怎么可能?” 众山匪如梦初醒,待他们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发起反击之时,方钰已然再次出手。 她动作敏捷地接连开出第二枪、第三枪......每一枪都精准无比,弹无虚发。 辛寂言也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他原以为方钰会与这些山匪周旋一番,试图通过谈判或者其他手段解决问题,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果断决绝,毫不拖泥带水地选择直接动手。 辛寂言也不再有丝毫耽搁。 他手中紧握着长刀,身形一晃,如疾风般冲向那些山匪,挥刀猛力砍杀起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响彻整个山寨。 然而,这群山匪之中除了大当家之外,还有几个颇为棘手的刺头人物。 尽管辛寂言武艺高强,但数招下来,竟然未能伤到对方几人分毫。 看着地上横陈着的大当家的尸体,那几个土匪的目光缓缓转向了辛寂言。 他们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其中一人更是肆无忌惮地开口嘲讽道:“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大能耐,老子当年在平城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那你们这些毛头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辛寂言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神冷静而深邃。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能够如此嚣张跋扈,必然有着一定的底气和资本。 来的路上,那三个山匪就老老实实将寨子里的情况告诉给了他们。 包括这个死去的大当家在内,以及眼前的这几个人,全都是平城官府通缉榜上有名的要犯。 他们平日里烧杀抢掠,坏事做尽,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一直逍遥法外,并且如此嚣张狂妄,原因正如方钰所猜测的那样,官匪勾结,大量敛财。 他们专门挑选那些路过此地的富商巨贾下手,既劫财又夺货,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此时,方钰面若寒霜,她不慌不忙地收起手中的手枪,然后迈着轻盈却坚定的步伐慢慢地朝着对方走去。 她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杀意,仿佛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猛虎。 走到距离对方几步之遥时,方钰停下脚步,冷笑一声,挑衅般地说道:“怎么?难道只有在以多欺少的时候,你们才有胆量这么张狂吗?敢不敢跟我一对一单挑?” 方钰深知辛寂言要独自应对这众多敌人也有些吃力,自是要帮他找补一些回来,也让局势能够有所扭转。 辛寂言那低沉而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方姑娘,你且在一旁安心喝茶歇息便是。” 说罢,只见他缓缓抬手,用一块洁白如雪的绢布轻轻擦拭着手中长刀那沾染鲜血的刀刃,每一下动作都是那么沉稳而又从容不迫。 而后,他目光如寒星般射向对面那个适才口出狂言之人,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试试看谁的刀更为锋利!不妨就从你先开始,如何?” 话音未落,他那原本低垂的眉毛猛地向上一挑,眼神之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之意。 被辛寂言这般盯着的那人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 只见他怒喝一声,伸手用力扯下自己上身那件衣料华贵的衣衫,露出一身结实壮硕、犹如钢铁铸就一般坚硬的肌肉。 即便此刻周围凛冽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但却似乎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丝毫影响。 此人顺手从地上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咬牙切齿地吼道:“今天老子定要让你们好好尝尝做孤魂野鬼’的滋味儿!” 然而,与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方钰却是显得格外淡定从容。 她轻盈地抬起脚,将身旁一张因打斗而倾倒歪斜的凳子扶正,然后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款款落座。 纤细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茶杯,杯中热气腾腾,茶香四溢。 方钰轻启朱唇,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细细品味起来。 其他那些山匪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即将展开生死较量的对局中,对于方钰手中突然出现的这只茶杯从何出现的,完全没人留意到。 空气之中,拳风呼啸,刀刃破空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山匪,此时在辛寂言的手下却显得左支右绌,仅仅过了寥寥数招便已难以招架。 当刀刃相互撞击之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可谓近在毫厘。 辛寂言嘴角微扬,语气轻蔑地嘲讽道:“我这不过是玩玩泥巴的小手段罢了,滋味儿如何?” “输赢未见分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那山匪嘴硬道。 在此前与这些土匪的交锋中,辛寂言之所以处于下风,一来是对方人数众多,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二来则是要时刻分心留意方钰的状况。 第261章 结束了 然而此刻情况已然大不相同,方钰不仅安然无恙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更重要的是,眼下乃是一对一的对决。 对于身经百战的辛寂言而言,这样的场面甚至不如与一头凶猛的野狼搏击来得刺激。 只见那山匪渐渐露出疲态,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正当他企图使出阴险狡诈的招数来扭转局势时,突然间眼前寒光乍现,一道凌厉无比的刀光如闪电般划过。 刹那间,山匪只觉颈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紧接着鲜血如同泉涌一般喷射而出。 随着山匪轰然倒地,命丧黄泉,原本那些围观看好戏的人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神色紧张、肌肉紧绷的面容。 然而就在人群当中,却有一个人竟然瞬间洞悉到了辛寂言为何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的关键原因所在,是因为方钰! 就在这时,那个山匪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方钰猛力劈砍而去。 那凌厉的刀风呼啸着划破长空,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直直冲向方钰。 “方姑娘!小心!” 辛寂言见状不由得惊恐万分地大声呼喊起来,但可惜为时已晚。 眨眼之间,那凶悍无比的山匪已然冲到了方钰的近前。 从辛寂言所处的位置望过去,方钰似乎避无可避,应该已经被那把锋利的长刀刺穿了身躯。 只听得“噗呲”一声闷响骤然响起,那是刀刃从皮肤中猛然抽离出来所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辛寂言原本就惊惧不已的心绪刹那间如同坠入无底深渊一般,整个人都被恐惧和绝望紧紧笼罩住了。 但在下一瞬间出现的景象却犹如一道希望之光,瞬间将辛寂言那颗已经坠落到谷底的心一下子又重新托举了起来。 只见刚才还气势汹汹、对方钰发起致命一击的那个山匪,其身体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原地。 毫无征兆地,那山匪的整个身躯就像失去了支撑似的,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半点儿生气。 方钰则是不紧不慢地缓缓站直了身子。她那双美眸流转之间,最终定格在了自己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匕首之上。 看到眼前这一幕,辛寂言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回了原处,长长地舒出了一口大气。 方钰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那明媚如春日暖阳的笑靥之下,隐藏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这种情绪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波涛,足以让人心生寒意、后背发凉。 此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山匪们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方钰和辛寂言,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轻视这两个人。 方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开来。 紧接着,只见其中一个山匪面色狰狞地下令道:“他们竟敢杀了我们的大当家和众多兄弟!大家一起上,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这群山匪便如同发了狂一般,手持各式武器,不要命地朝着方钰和辛寂言猛扑过去。 就辛寂言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刀,准备迎敌出击。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头顶上方的空气中突然掠过两团细小黑影。这两团黑影速度极快。 刹那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山寨。 是方钰扔的炸弹。 若非辛寂言反应敏捷,及时侧身闪躲,恐怕也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所波及。 站在一旁的方钰,则一脸淡然。 她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这些山匪。毕竟,她急着赶回去,怕李氏和方欣等急了。 所以,凡是进入她视线范围之内并且还活着的山匪,在下一刻都会成为她刀下亡魂。 待到爆炸掀起的滚滚尘雾渐渐消散之时,原本喧闹嘈杂的宅院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放眼望去,除了方钰和辛寂言二人依旧安然无恙地站立当场之外,四周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名存活的山匪身影。 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和鲜血淋漓的景象,宛如一幅人间炼狱图。 就在这一刻,辛寂言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方钰一直以来都在刻意隐瞒自己真正的实力! 而且这种隐瞒并非始于他们登上这座山寨之时,而是早在两人相识之初便已存在。 想到此处,辛寂言不由自主地皱紧了双眉,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场激烈战斗结束后依旧显得云淡风轻、毫发无损的方钰身上。 不得不承认,他始终无法看透其真实面目,仿佛对方被一层面纱所笼罩,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揭开这层面纱一窥究竟。 但抛开这些,吸引自己的目光还有他处。 正当辛寂言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时,耳畔突然传来方钰冷静而沉稳的声音:“别发呆了,赶紧四处查看一下是否还有残存的山匪。” 听到这话,辛寂言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但此时的方钰早已朝着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快步走去。 两人分头行动,开始在整个山寨内仔细搜寻起来。 没过多久,方钰率先有所发现,找到了一座隐蔽的地牢。 只见那道牢门紧闭得严严实实,几乎密不透风,给人一种阴森压抑之感。 牢门推开的同时,一阵低沉而阴暗的恐惧之声瞬间从地牢深处传了出来。 待看清地牢内部的情景之后,饶是一向镇定自若的方钰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股汹涌澎湃且难以抑制的愤怒如野火燎原般在他的心底疯狂肆虐开来。 这座地牢里竟然关押着满满当当的二十余名女子,她们一个个面容憔悴、神情惊恐,仅仅一晚,显然在这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与虐待。 她们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即便是身为女子的方钰出现在眼前,也未能让她们从恐惧中缓过神来。 第262章 整座山寨被夷为平地 “方姑娘!” 一声呼喊传来,是辛寂言匆匆寻到此处。 当他瞥见牢房内惨不忍睹的状况时,不由得脸色一变,急忙转过头去,并迅速说道:“我先去找些干净的衣裳来。” 方钰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角落里那个看上去伤势最为严重的女子。 就在她刚刚伸出手准备为女子把脉之际,四周的女子们顿时惊慌失措起来,纷纷发出惊叫声。 方钰见状,赶忙柔声安慰道:“别怕,那些山匪全都命丧黄泉,你们都是昨夜被他们掳掠至此的吧?如今,你们安全了。” 然而,听闻此言后的众女却依旧目光呆滞,傻傻地望着方钰,似乎对她所说的话难以置信。 方钰并未在意众人的反应,而是全神贯注地将手指搭在了那名女子的脉搏之上,仔细探查着脉象。 片刻之后,她稍稍松了口气,心中暗想:还好,虽然伤势颇重,但性命暂且无虞。 接她取出药丸,小心翼翼地送入女子口中。待做完这些,方钰方才缓缓起身。 辛寂言抱着一大摞干净整洁的衣裳返回牢房。 女子们纷纷接过衣物,快速穿戴整齐。 直到此刻,她们紧绷的心弦似乎终于放松下来,开始相信方钰之前所言非虚。 方钰说道:“各位,你们的家人们正等着你们团聚呢!寨中东西众多,大家尽可随意挑选,能带走多少便带走多少,然后速速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 众人原本惊恐万分的心绪稍稍安定下来,她们纷纷强打起精神,鼓起勇气,开始在山寨中分头寻觅起来。 当她们踏入山寨内的那一刻,满地横陈的尸首映入眼帘,那血腥恐怖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 但只要一想到家中亲人们殷切期盼的目光,那一丝丝恐惧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不多时,辛寂言匆匆跑来,对着方钰喊道:“方姑娘,我寻到了他们藏匿钱财的所在之处!” 方钰双眸顿时一亮,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轻声回应道:“去看看!” 二人疾步穿梭于数个屋宇之间,终于来到一处颇为宽敞的房间前。 辛寂言毫不犹豫地走到墙边,准确无误地按下了隐藏在暗处的机关按钮。 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一面墙壁缓缓移动开来,露出了一间幽暗的密室。 待走进这间密室,方钰不禁瞠目结舌。 眼前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其数量之巨简直超乎想象。 她本以为在这小小山寨之中,所能搜刮到的财富不过尔尔,但如今所见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些财物竟然足够买下整座城池都不止。 面对如此巨额的财富,方钰心中并未涌起当初在黑风寨时那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相反,一种莫名的沉重感悄然爬上心头,令她的心情愈发烦闷起来。 “狗官!”辛寂言忍不住低声暗骂一句,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他满脸愤恨地对方钰说道:“方姑娘,我们进平城吧。” 方钰微微颔首,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就这小小的山寨就能敛收如此多的钱财,可想而知,官府的人有多黑暗。 方钰的目光落在了门子旁边的那两箱银子上面。朱唇轻启,缓缓说道:“把这些银子拿去分给那些可怜人,至于剩下的部分,我自有安排。” 辛寂言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将那两箱沉甸甸的银子抱起来,走出了屋子。 而方钰则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来,将满屋的金银钱财全部收进空间里。 方钰的动作并未就此停止。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只见她轻轻一弹指,一颗小巧玲珑的炸弹便如同闪电般从她的指甲中弹射而出。 当方钰重新回到地面的房间后,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传来。那颗被她弹出的炸弹已然爆炸。 等到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下来后。 那些女子们分了银子,给二人道谢后都离开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同时响起,震耳欲聋! 仅仅只是几个眨眼之间,山寨瞬间便被这恐怖的力量夷为平地,沦为了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 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声响如同雷霆万钧,响彻整个山间。即便是一直待在马车里等待消息的李氏和方欣也清晰地听到了这惊心动魄的轰鸣声。 突然间,方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手中紧握着的茶杯竟然不由自主地从她微微颤抖的手心中滑落而下,“砰”的一声摔落在地板上,碎片四溅。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本就满心忧虑的李氏更是心急如焚。 看到方欣如此失态,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急忙用焦急而关切的语气问道:“欣儿?你是不是知道你姐姐那边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没……没有。”方欣回过神来,连忙蹲下身子匆匆捡起破碎的茶杯,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宽慰李氏道:“娘,您别担心,有辛寂言陪着姐姐,他武功高强,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方欣自己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毕竟那阵阵爆炸声实在太过惊人,让人很难不去往坏处想。 “那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动静?听起来可真吓人!”李氏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掀开了车帘,朝着外面张望过去。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远处的山林上空,滚滚浓烟正源源不断地升腾而起,宛如一条黑色巨龙直冲云霄。 那浓烈的黑烟遮天蔽日,仿佛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墨色。 李氏心中的忧虑愈发浓重起来,她秀眉紧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一脸凝重地对着嫣儿说:“他们离开这么久还未归来,实在令人放心不下,嫣儿,要不你前去前方查看一番,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263章 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嫣儿闻言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夫人您与二姑娘就在车中安心等待,千万不要轻易下车走动。” 说罢,嫣儿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她尚未跑出多远,便瞧见方钰和辛寂言正朝着这边策马而来。 见状,嫣儿高悬的心总算是稍稍落定了一些。 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彻耳畔,李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匆忙伸手掀开了车帘,急切地向外张望过去。 看到方钰和辛寂言平安无恙地返回时,一直紧紧揪着的心这才缓缓松开,仿佛一块巨石落地般踏实了许多。 方欣也是满脸焦灼之色,她不等方钰走近,便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开口问道:“姐姐,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可是遇到山匪了?” 方钰翻身下马后,步履匆匆地走到马车前,轻声安抚道:“娘,欣儿没事了,山匪们已经被尽数剿灭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恐怕咱们只能在这荒郊野外将就一宿,明日再继续赶路了。” 李氏听闻此言,担忧的目光迅速落在了方钰身上,上下仔细打量起来。 直到确认方钰毫发无损,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有丝毫破损之处,李氏这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马车缓缓地重新开始前行,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路途的艰难。 由于这一带山匪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至于附近连一个能够让行人安心落脚的村庄都寻觅不到。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在一处茂密的森林中停下脚步。 这片密林看上去阴冷,但至少能提供些许遮蔽与安全感。 云阶动作熟练地升起篝火,用石头搭建起简易的锅灶,然后开始煮粥。 火焰跳跃着,映红了几人围坐在一起的脸。 嫣儿静静地陪坐在李氏身旁,轻声细语地陪着她聊天。 方欣像只灵动的小兔子一般,悄悄地凑近方钰身前,眨巴着大眼睛小声地问道:“姐姐,你们是不是把那些山匪打得屁滚尿流、落花流水?” 方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这些丧心病狂的山匪,竟然连无辜的老百姓都不肯放过,简直罪大恶极!他们死有余辜!” 听到这话,方欣不禁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轻轻地叹了口气。 只见她迅速从腰间抽出自己防身的菜刀,在空中用力挥舞了几下,口中嘟囔道:“真是便宜他们了!下次要是让我碰到,我一定要亲手砍翻两个山匪不可!” 方钰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宠溺地摸了摸方欣的脑袋瓜,微笑着说道:“好,不过今晚要早点歇息,天亮之后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夜幕渐深,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嫣儿连忙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披在了方钰的肩头:“姑娘,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外面风又这么大,您还是进幄帐中休息吧。” 方钰缓缓地回过头来,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不远处那块大石头上坐着发呆的辛寂言。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仿若一座孤独的雕塑,手中紧紧握着那块能够指引他寻到家人的玉佩。 “你和云阶先去歇息一会儿吧,等过些时候再过来替换我们。”方钰轻声对身旁的嫣儿说道。 嫣儿闻言,原本想要开口拒绝,可当她注意到方钰的视线正落在辛寂言所在的方向时,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于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方钰轻轻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迈着轻盈而缓慢的步伐朝着辛寂言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如同风中摇曳的花朵般优雅动人。 站定在辛寂言面前时,她白皙如玉的小手从披风里面伸了出来,手上拎着一坛香酒,她说:“喝一点酒,暖暖身。” 辛寂言默默地抬起头来,他接过后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喝酒的时候,他的指尖还不自觉地轻轻在玉佩的表面摩挲着,似乎通过这样的动作可以让内心获得些许慰藉。 “放心吧,你的家人迟早都会找到的。”方钰突然间出声安慰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一般动听。 听到这句话,辛寂言放下手中的酒坛,将那块玉佩小心地收进怀中。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之中既有对于方钰安慰的诚挚谢意,然而更多的却是那不易被人察觉的深深苦涩。 辛寂言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能够早日与失散多年的家人重逢相聚。 但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万一自己的家人真的与当年杀害方钰父亲一事有所牵连,那么届时他又该如何面对…… 这种复杂纠结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令他感到沉重而压抑。 如此一来,他们彼此之间原本的关系定然会随之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方钰凝视着他那双如墨般漆黑深邃的瞳孔,仿佛能够从中窥探出他内心深处所忧虑的那件事情。 只见她缓缓地移步至旁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旁,优雅地坐了下来。 伸手轻轻拿起另一坛散发着浓郁酒香的美酒,仰头豪迈地饮了一大口。 而后转头看向他,朱唇轻启道:“你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即便真出现了最糟糕的结局,我也只会就事论事,绝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听到这番话,辛寂言不禁再次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轻笑,似是对方钰所言感到一丝宽慰,但又似乎隐藏着其他难以言说的情绪。 紧接着,两人皆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地品味着手边的酒,任由时间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一夜过去,周围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时,他们重新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临近午时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昨日那些难民口中所说的那个阻挡他们进城之路的平城。 第264章 抓通缉犯 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城门口站立着数名威风凛凛的官差正在认真地盘查过往行人。 云阶靠近城门处去打听具体情况。 不一会儿,她便折返回来说道:“听说,官府正在抓捕一名重要的通缉要犯。” 马车缓缓驶近城门。 官差立刻高声喊道:“车里的所有人都下车!” 车上几人对视一眼,李氏难免有些担忧。 方钰轻轻握住她的手宽慰:“娘,放心,没事的。” 几个人依次走下马车。 而那些官差则手持一幅画像,逐个将其与几人的面容仔细比对起来。 画像上清晰地勾勒着一名男子的面容轮廓,但官差凝视方钰片刻后,突然开口说道:“七分像,带走!”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一道惊雷,震惊了几人。 还没等方钰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名官差紧接着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方欣,同样冷漠地吐出几个字:“这个也带走。” 李氏见状,顿时惊慌失措,她猛地扑向官差,高声呼喊着试图阻止道:“为什么要抓我女儿!” 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恐惧。 官差手持画像,再次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李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之色,不耐烦地回应道:“胆敢阻挠官差执行抓捕通缉犯,难道你想被打入大狱不成?” “不行!我的女儿绝非什么通缉犯,你们不能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走她们!” 李氏依然不肯放弃,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然而此刻,方钰的神情却是异常淡定,手上轻轻握住李氏微微发抖的手以示安慰。 她微微低垂着头,眼眸深处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思绪早已飘向远方。 原本她以为这些官差前来抓捕自己是由于之前剿灭山匪时有漏网之鱼,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这些官差对于要进城的男子熟视无睹,却偏偏对年轻女子情有二话不说便下令抓人。 显然,他们所谓的“通缉犯”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背后必定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方钰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围堵上来的那些官差,随后将视线移到身旁满脸惊恐之色的李氏身上。 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宽慰道:“娘,您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儿,我们配合大人办个案子,查清楚后,大人自然会后放了我们的。” 一边说着,方钰握住李氏的手稍稍用力捏了捏,手上的力道也随着话语一点点加重,让她稍微安心些。 一旁的辛寂言见状,眉头紧紧皱起。 方钰忽然向他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眼神里夹杂着提醒之意。 辛寂言稍作思索,瞬间便领会到了其中深意,连忙附和着对方说道:“是的夫人,您放宽心便是。咱们先就近寻一家客栈暂且安顿下来,等小姐们回来便是。” 辛寂言这话看似是安慰李氏,实际上是故意说得那些官差听的。 听到这话,一脸严肃的官差们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还算你们识趣,知道配合官府行事。那就赶紧走吧!” 尽管方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一看到姐姐方钰那沉稳自信的模样,心中的恐惧顿时消散大半。 在李氏满含担忧与不舍的注视之下,姐妹二人就这样被官差带离了现场。 望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李氏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她扭头看向辛寂言,焦急地问道:“眼下这可如何是好不会出什么意事吧,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面对李氏的追问,辛寂言赶忙出言安抚:“夫人莫急,方姑娘定然心中有数,想必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辛寂言抬眼朝街道深处看去,他认真道:“夫人,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我再去打探下情况。” 他们刚刚踏进客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后头鬼鬼祟祟地跟着。 这一点,不仅辛寂言有所察觉,嫣儿和云阶也都心知肚明,但三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佯装不知晓。 再看另一边的方钰姐妹俩,她们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被直接关进大牢,反倒是被带到了县衙的后院。 一路上,所见之人皆是面色冷峻、身材魁梧的大汉,这让方欣心中不禁打起鼓来,小手紧紧攥住方钰的衣角,怯生生地问道:“姐姐,如果等会儿咱们被分开了怎么办?” 方钰微微低头,温柔地轻拍她的手背安抚道:“若真遇到危险,你只管果断开枪便是,无论你身在何处,我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你,欣儿害怕吗?” 方欣坚定摇头,稍稍定下心神,她悄悄地伸手摸了一下藏于大腿处的手枪,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正如所料,当她们踏入一座幽静的小院之后,那些大汉便不由分说地将两人强行分开,并分别带往了不同的房间。 辛寂言这边很快就打探清楚了其中的状况。 官府此次出动并非是为了抓捕什么所谓的通缉犯,而不过是以这个借口为幌子,堂而皇之地将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掳走罢了。 而后,那些不幸被抓走的女子们的家人们便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他们会无缘无故地被安插上各种各样莫须有的罪名,要么被关人大牢之中,生死不明。 要么就莫名其妙地突然暴毙或者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至于那些被抓捕走的可怜女子最终究竟被送到了何方,至今无迹可寻。 在那些乞丐那里打听清楚这一切之后,辛寂言心中焦急万分,再也顾不得去倾听更多的消息,他脚下生风,如离弦之箭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客栈疾驰而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刚刚赶到客栈门口的辛寂言,猛然瞧见一道人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二楼的窗户直直地飞射而出。 紧接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刀剑相交之声传入耳中。 不用多想,辛寂言瞬间便判断出,发出声响的地方正是李氏所住的房间所在之处!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接着身形一闪,飞身跃入窗户之内。 第265章 是个尤物,不如留在身边吧?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茶杯茶壶也碎成了一地残渣。 嫣儿和云阶两人正与一群身穿官服的差役激烈地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闪烁不停,让人眼花缭乱。 那些个跟踪他们而来的官差根本不是她们二人的对手,不过短短片刻功夫,所有的官差便已经尽数被打倒在地,呻吟不止。 若非嫣儿和云阶担心将事情闹得太大不好收场,只怕这些官差今日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这间客栈。 见李氏安然地被嫣儿紧紧护在身后,辛寂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定下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眼神凌厉如刀,脚下用力一踢,那碍事的官差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随后,他转头看向李氏:“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速速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一旁的李氏此刻浑身紧绷得犹如一张拉满的弓弦,刚刚所经历的一切让她仍旧心有余悸。 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但一想到自己两个女儿的安危,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在嫣儿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李氏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客栈。 一路上,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重新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李氏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那颗悬着的心却始终无法真正放下,双手紧紧地扶着仍在剧烈跳动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缓过来后,她猛地抓住正在警戒四周的辛寂言的胳膊,焦急地问道:“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钰儿和欣儿她们如何了?” 李氏的双眼早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那深深的担忧仿佛要透过眼眸直抵心底。 而面对李氏如此急切的询问,辛寂言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下意识地压了下压嘴角。 他那原本有些心虚的目光变得骤然坚定起来,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向李氏保证道:“夫人请放心,方姑娘她们安然无恙。我这就前去接应她们!” 李氏其实心里很清楚,辛寂言这是在宽慰自己罢了。 毕竟自家的女儿们可是被官府的人给强行带走的。 不提民不与官斗。 单是刚刚那几个二话不说便举刀要砍杀他们几人的官差,就让她意识到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即便心中再怎么惶恐不安,李氏也深知此刻万万不可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她本就帮不上忙,更不能成为他们的累赘,拖累大家的后腿。 她紧紧捏住身侧那双不停颤抖着的双手,强作镇定地点点头,说道:“好,那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嫣儿留下来陪在李氏身旁,而云阶则悄悄地走到屋外去负责警戒。 看着辛寂言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去往县衙的道路尽头,李氏的心不禁又揪紧了几分。 再说方欣那头,她被粗暴地推进了一间屋子。 屋内正站着两个面容严肃的婆子以及两名低眉顺眼的丫鬟。 待到身后的房门重重合上之后,其中一个婆子立即用如刀子般锐利的目光,将方欣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 许久过后,那婆子才微微颔首,表示还算满意:“嗯,长得倒是挺标致的,算是姿色上乘。只可惜身子略微消瘦了些,但好在不打紧。” 或许是这几个人看上去实在太过平凡无奇,身上没有丝毫杀气泄露出来。 以至于让方欣感受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危险气息,因此她心中并没有产生惧怕之意。 只见方欣轻轻捏了捏自己那粉嫩白皙的脸颊,随口地反驳道:“哪里有瘦,明明就是刚刚好!” 然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那原本站在一旁的婆子脸色却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仿佛瞬间从和风细雨转变成了狂风暴雨一般,其语气更是猛然变得阴森低沉起来:“小丫头片子,还敢犟嘴,若是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老婆子我立刻叫人过来拔掉你的舌头?!” 听到这番威胁之语,方欣手上的动作顿时僵硬在了那里,脸上流露出一副惊恐万分的神情,假装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好在她很快便想起了姐姐方才对自己所说的话,在能够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之下,如果有可能的话,套出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并且尽可能地拖延一些时间。 见到方欣终于乖乖闭上嘴巴不再言语,婆子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许,显得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朝着身后站立着的几个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赶紧上前去。 方欣就这样被两名丫鬟一左一右地拉扯着走进屋内更换衣裳去了。 同时,方钰所处的情况亦是相差无几。 面对眼前的局面,她表现得同样十分乖巧顺从,二话不说便开始更换起衣服来。 只不过与方欣有所不同的是,当方欣那边换好衣物之后,她却是独自一人被留在了房间之中。 方钰刚刚落座,那扇原本紧闭的房门便迅速地再次被推开。 只见一个身材略显发福的中年老男人迈步而入,他的唇边蓄着两撇细长的胡须,随着他的步伐微微颤动。 眼角处深深的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但这丝毫无法掩盖住他眼底流露出的那不怀好意的光芒。 紧跟在老男人身后的,正是方才那位婆子。 她先是快速地瞥了一眼焕然一新的方钰,随即满脸谄媚地转向那中年男人,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大人,您瞧瞧这,简直堪称人间尤物!要不,您就把她留在身边吧?”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方钰身上。 这一次,他眼中闪烁的贪婪与欲望再也难以抑制,仿佛一头饿狼看到了美味的羔羊。 他连连点头,嘴里赞道:“嗯,确实如此,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啊!做得好,重重有赏!” 得到夸奖的婆子喜笑颜开,赶忙心领神会地朝着屋内其他人挥挥手,示意他们统统退下。 第266章 他……死了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低头鱼贯而出。婆子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生怕打扰到里面即将发生的事情。 房间里只剩下中年男人和方钰二人。 此时的中年男人一边抚摸着自己那两撇精心修剪过的胡子,一边绕着方钰缓缓踱步。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方钰身上游走,从上到下,由内而外,每一处细节都不肯放过,口中不时发出啧啧称奇之声,显然对方钰是越看越满意。 面对中年男人这般无礼的举动,方钰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 相反,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随后,她优雅地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到一旁的凳子前,款款落座,动作行云流水,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只见她微微一蹙眉、轻轻一展颜之间,就将那位久经风月场的中年男人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然。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一抹绝艳的风景。 她轻抬玉手,优雅地拿起茶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热茶。 她端起茶杯,朱唇轻启,先是轻嗅那茶香,而后才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品味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盈、曼妙。 而此时的中年男人,则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吞咽茶水的动作,喉咙还不自觉地上下滑动着。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竟也跟着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悠的嗓音,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只听方钰不紧不慢地说道:“官匪勾结,欺压百姓,贩卖人口,倒行逆施……啧啧啧,这位大人可当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啊!” 原本还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大人猛地回过神来,心中的兴致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此刻,他再次看向方钰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然多出了几分警惕之色。 他皱起眉头,突然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如果真有人前来明察暗访,以他的势力和消息,不可能收不到半点风声。 虽说目前尚未听到任何相关消息,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面对大人的质问,方钰却表现得异常淡定从容。 她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中的茶杯,甚至都懒得抬头去看上一眼那个满脸狐疑的大人。 依旧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大人不必如此惊慌失措,小女子不过就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而已。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聪明才智,猜测到一二罢了。” 方钰确实猜的。 大人消失不见的笑容,此刻竟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再次浮现在面庞之上。 他习惯地摩挲着两撮胡子,色欲地盯着方钰说道:“小娘子,只要你心甘情愿地跟随本官,尽心尽力服侍本官,那么本官定许你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话,方钰故作一副惊诧不已的模样,娇声回应道:“能够得到大人您如此的垂青,这可真是小女子莫大的福气呢。不过嘛……”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接着继续说道,“荣华富贵对于小女子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小女子想要的乃是其他的东西,不知大人您是否有能力满足小女子这个小小的愿望呢?” 或许是因为方钰说话时的嗓音过于轻柔婉转,以至于大人人错误地认为她这番言语不过是在朝着自己撒娇卖萌,目的无非是想要争取到更多更好的条件罢了。 于是乎,大人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只要你乖乖听话,安安心心地留在本官的身旁,莫说是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了,就算是这世间最为珍稀罕见的宝贝,本官也定会想方设法替你弄到手。” 方钰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然后轻移莲步,缓缓地站起身来。 就在她刚准备有所行动之时,突然间,一阵急促而又焦灼的呼喊声从门口传来,瞬间打破了原本弥漫在这间屋子里的氛围。 只听得门外有人高声喊道:“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敲门的声音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又响又急,仿佛门外之人正心急如焚地想要闯入屋内。 大人一脸不耐烦地一声低吼:“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说,没看本官正忙吗?!” 这吼声震耳欲聋,显示出他此时极度的不满和烦躁情绪。 尽管大人的话音刚落,但门口的喊叫声却并未停歇,反而愈发急促起来,似乎情况比之前还要紧急万分:“大人,真的出大事了!” 那声音带着几分惊恐与慌张,让人不禁心生忧虑。 坐在一旁的方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用一种看似体贴入微、实则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既然大人有要事要忙,不如大人先去处理吧?我静候大人回来。” 她的话语轻柔婉转,却如同绵里藏针,让大人有些难以招架。 方钰表现得越是善解人意,大人就越发不愿意离开。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方钰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和犹豫。 终于,大人还是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门前,猛地一把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一名神色焦急的官差,正喘着粗气。 大人瞪大双眼,愤怒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般直直地刺向那名官差,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若是无关紧要之事,扰了本官的雅兴,定不轻饶于你!” 那名官差先是小心翼翼地朝屋里瞥了一眼,看到方钰后,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显然,他在考虑是否应该当着方钰的面禀报此事。但大人早已等不及了,再次怒声催促道:“无妨,你赶快说!” 只见那官差突然间就结巴了起来,说话变得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大......大人,是山寨那边出大事了,刘老大......他......他死了!” 第267章 快说吧。 听到这个消息后,那位大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根本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猛地向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揪住了官差的衣襟,力气之大甚至让官差险些喘不过气来。 同时,他怒声喝问道:“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给本官如实说来!” 官差被吓得面如土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带着明显的抖动:“回大人,山寨里的人全都死光了,鸡犬不宁....还没查到是何人所为。” “什么!!!” 大人发出一声惊呼,声音震耳欲聋,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松开了揪着官差衣襟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站立不稳。 稍作镇定之后,他又指着跪在地上的官差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速速将详细情况一一报来!还有,你们是何时发现的,又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官差连忙叩头谢罪,然后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今日原本应该是那刘老大约定前来的日子,可是属下们一直等到过了约定的时辰,却始终不见他人影。” “于是小的便派了几个人前去山寨查看情况,结果他们带回的消息与小的说的一字不差,整个山寨已经变成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活口留下......” 就在此时,原本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方钰,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来:“大人莫急,说来也巧得很,昨儿个小女子恰好路过那山寨附近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有两个行迹十分可疑的人。依我看,他们十有八九便是大人要找的人。” 听到这话,那位大人犹如被雷击中一般,猛地扭过头来,瞪大了双眼急切地开口问道:“当真?!那你可还能记得清楚那两个人是何等模样?” 只见方钰微微挑起那如柳叶般细长好看的眉尾,似笑非笑地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玉手,朝着那位大人轻轻地勾了勾手指。 同时用一种极其轻柔且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大人若是想要知道得更详细些嘛,小女子便仔仔细细地说于您。” 那位大人瞬间就被她这般温柔似水的话语给勾引得心痒痒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挥手示意自己身边的那些下属们统统退下。 然后迫不及待地迈开大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朝着方钰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脸上还挂着一抹大大的笑容,咧开嘴巴讨好道:“哎呀,我的小娘子,快说吧,本官要快速抓到罪犯,为民除害!” 方钰却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右手轻轻撑起自己那白皙娇嫩的脸颊,左手则优雅地端起面前的一杯热茶。 先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小口之后,方才娇嗔地说道:“大人,似乎好像忘掉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呢。” 而方钰这种故意撒娇卖萌的语气和姿态,无疑使得那位大人内心深处的波澜愈发汹涌澎湃起来。 甚至都快要将刘老大的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见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沉,然后迈着优雅而稳健的步伐朝这边走来,口中轻笑道:“本官想起来了,刚刚可是应下了要为你摘星星和月亮,对吧?真是个调皮鬼。” 此时,方钰慢慢地直起身子,她那原本轻轻按压在桌面上的纤纤玉指也随之缓缓挪动着。 伴随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那般婀娜多姿、仪态万千。 来到了大人的身旁,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嘴角忽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稍纵即逝的阴冷笑容。 但很快便被掩饰过去,转而换上一副如花似玉的笑颜,娇声说道:“大人您觉得,自己这条性命比起星星和月亮来,又当如何呢?” 或许是因为她此刻正巧笑嫣然,并且说话的语气又是如此温柔婉转,以至于让这位大人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误以为眼前之人正在与自己打情骂俏。 那位大人却依旧面带微笑,接着问道:“调皮,你快快告诉本官,可还记得那血洗山寨的凶恶之徒?” 听到这话,方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开始认真思考起来,片刻之后,她才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回答道:“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见此情形,大人略微期待地凝视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方钰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据我所见,那二人乃是一男一女。其中那名女子当真称得上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而那男子更是威风凛凛、堪称一代枭雄!” “啪!” 大人猛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之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 他瞪大双眼,吹着胡子,满脸怒容,狠狠地说道:“不过就是两个杀人越货的恶徒罢了,待本官将其捉拿归案之后,定然要把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说完,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紧接着向面前之人发问:“你可知道那二人如今逃往何处去了?” 方钰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那二人的去向。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眼眸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赶忙开口说道: “大人且先莫急,小女子倒是听闻那两个人扬言会主动前来寻找大人您呢。而且啊,他们还口出狂言,说大人您鱼肉百姓,所作所为根本就配不上这一官半职,此番前来便是要取大人您的项上人头呐!” 听到这话,原本就已经怒火中烧的大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那两撇胡子仿佛也因怒气而变得笔直起来。 面对如此盛怒的大人,方钰却仿若未觉般,丝毫不加理会,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依小女子之见,大人您不如还是趁早做好应对之策才好。” 大人本已愤怒至极的神色竟因为她的这番话而略微缓和了些许。 第268章 是你们!是你们!! 只见他冷笑一声,不屑地道:“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这县衙之内戒备森严,别说是区区两个毛贼,哪怕是一只苍蝇,若是没有本官的命令,它也休想能够闯进来半步!” “哦?”方钰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美眸轻转,继续追问道:“那如果不是闯进来的呢?” 大人听闻此言,满脸狐疑之色,原本阴鸷的目光此刻更是充满了疑惑,仿佛想要从方钰的脸上探寻到答案一般。 他的眼神之中却也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求知若渴的光芒来。 就在此时,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兽音。 这声音空灵而又富有节奏感,宛如天籁之音,回荡在整个县衙后院。 方钰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只因这独特的声音她知道,正是辛寂言找来的信号! 而那位大人的注意力始终牢牢锁定在方钰那张俏丽动人的脸庞之上,完全没有留意到窗外那传递消息的哨声。 恰在这时,另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猛然响起。 那是方钰刻骨铭心,也是她难忘的枪声! 一瞬间,她脸上原本明媚如花的笑容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沉重与警觉。 在那位大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之下,只见她身形一闪,如同魑魅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冲破房门,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 那位大人被方钰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而一直在门口守候着的婆子们则在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间,神色慌张地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那是什么人?” 那婆子满脸狐疑地如此发问,只因方才她未能看清自房间内疾射而出之物究竟为何物。 而那位大人此刻亦是一头雾水但他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道:“给我搜!务必将刚才带回来的女子寻到!!” 方钰则依据先前枪声传来的方位一路追寻而去。 待到临近旁侧的那个小院之时,随着又一声枪响骤然炸响,方钰瞬间锁定了确切的位置,并毫不犹豫地飞身破窗闯入屋内。 “欣儿!” 方钰身形甫一落地,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房中的情形。 待见房中状况后,那颗一直高高悬起的心才终于稍稍落定。 只见方欣已然收起手枪,小跑着过来站立于方钰身旁。 “姐姐你可算来了!” 她抬起手,指向地上那个已身中两枪的男子,怒不可遏地道:“这无耻之徒不仅妄图对我心怀不轨,还想将我卖给他人,我自是不能轻饶于他,便出手废了他。” 再瞧那地上的男子,此刻正痛苦不堪地满地翻滚着。 他一只手紧紧捂住下身要害处,另一只手则死死摁住鲜血汩汩流淌的膝盖,口中发出阵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之声,犹如厉鬼啼哭一般。 守候在门外的众人也闻声而动,一窝蜂似地冲进了屋子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方钰几乎是本能般地侧身向前一步,将方欣牢牢护在了自己身后。 随后,伴随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大人走了进来。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时,大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在这一刹那间坠入了万丈冰窟之中。 “通儿!我的通儿啊!”大人悲呼一声,踉跄着扑向地上自家儿子所在之处。 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儿子的状况,只见自己儿子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尚未干涸的血迹。 再次抬起头来,大人的眼底已是怒火熊熊燃烧,那肆虐的愤怒犹如狂风暴雨一般,似乎要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卷入其中、撕成碎片。 他那受伤的儿子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便因剧痛难忍而晕厥了过去。 “放肆!你竟敢伤我儿至此,今日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尝尽世间万般苦楚!” 大人紧紧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狠话,同时冷冷地下令道:“来人,立刻将她们给本官统统拿下!” 未等那些手下有所动作,小院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声。 一名官差神色惊恐、浑身颤抖地飞奔进院子,嘴里结结巴巴地禀报:“大……大人,外……外面来了个刺客,见人就……” “杀……” 那个“杀”字刚刚出口,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名官差的身体已然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大刀无情地贯穿。 鲜血四溅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辛寂言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高高的墙头上。 他那双深邃而犀利的眼眸,宛如寒星般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透过门房的缝隙扫视着房间内的方钰姐妹二人。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这对姐妹时,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眼中的凌厉也被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所取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辛寂言的身上,一直静立不动的方钰却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她轻盈地伸出手臂,紧紧揽住方欣纤细柔软的腰肢。 两人的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腾空而起,双脚在空中交替轻点,瞬间便如飞鸟般掠过堵在门口那群人的头顶。 眨眼之间,她们已然稳稳地立于墙头之上,与辛寂言并肩而立。 那些匆忙追出来的人们仰头望着墙头的三人,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其中为首的那位大人更是怒不可遏,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方钰,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不止:“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这位大人的厉声质问,方钰却是不慌不忙。 她微微仰起头,轻柔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她那清澈如水的目光缓缓扫过脚下一个个手持兵器、凶神恶煞的官差们。 最后她才将视线重新落回到面前满脸怒容的大人身上,语气淡淡地说道:“方才我不是已经同大人您讲过了吗?没想到大人您的记性竟然如此之差。” 听到这话,那位大人的眉头紧紧皱起,脑海中的思绪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片刻之后,他终于恍然大悟,指着方钰大声喝道:“你……原来就是你们血洗了山寨,杀了刘老大!今日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第269章 为妹妹报仇雪恨 大人面色阴沉,怒目圆睁,猛地一挥衣袖,厉声喝道:“来人啊!速速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给我统统拿下!负隅顽抗者,不必留情,直接格杀勿论!!” 随着大人的怒吼声响起,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传来——“呲!” 众人惊愕地望去,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大人脚边的地面之中,入土三分,距离大人的身体仅仅只有毫厘之差。 倘若这投掷之人的准头稍有偏差,恐怕此刻这匕首已然深深扎入大人的身躯之内。 刹那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惊恐万分。 这时,在辛寂言身侧的另一侧,一个神秘的陌生男子悄然现身。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所吸引。 只见此人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将面容完全遮掩住,让人难以窥视其真容。 刚刚那把险些要了大人性命的匕首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方钰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陌生男人似乎并非冲着她们而来。 因为对方的视线都未曾在她们身上有过片刻停留。 再看向身旁的辛寂言,见他一脸从容淡定、波澜不惊的模样。 方钰心中便已明了,想必辛寂言与这个陌生的男人相识。 此时此刻,那位大人早已无暇顾及其他。 他那凶狠凌厉的眸光如利刃般扫过院墙上方站立的四个贼人,咬牙切齿地对手下命令道:“立刻动手,将这些恶徒斩杀当场!谁能取他们性命,本官必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些仅有些三脚猫功夫的官差们,手持各式武器,虽跃跃欲试,但心中却仍存有几分忌惮。 毕竟,墙头上那几个人物周身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那位大人站在庭院之中,双目如鹰隼般锐利,不断扫视四周,仿佛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重要之物。 还未等那些官差有所行动,墙头之上的陌生男子突然手臂一挥,将手中紧握着的黑色包裹用力掷向大人所在之处。 只听“嗖”的一声,那包裹飞速朝大人飞去。 那黑色包裹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大人的脚边。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包裹瞬间散落开来。 一颗沾满鲜血、面目狰狞的头颅从中滚落而出,径直朝着大人的双脚急速滚动而去。 待到那颗头颅停稳在大人脚下,众人定睛一看,其面容清晰可见。 大人面色骤变,原本还算镇定的神情瞬间被愤怒所取代。 他瞪大双眼,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你竟敢如此大胆,简直是自寻死路!” 因为这颗头颅的主人竟是他方才苦苦寻觅的得力干将,贴身护卫。 这位护卫武艺高强,一直以来都是大人的心腹,无人可及。 如今看到他身首异处,大人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此情此景,让原本蠢蠢欲动、准备上前攻击的官差们顿时心生怯意,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一片紧张而诡异的寂静之中。 就连那位向来战无不胜、从未尝过失败滋味的大人的护卫,竟然也惨遭毒手,头颅被斩。 此时此刻,若是还有人胆敢贸然上前,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只见那陌生男子缓缓地将戴在头上的斗笠摘下。 他伸手一把抽出塞在腰间的一本厚重书册,并毫不犹豫地朝着大人狠狠地砸去。 “咚!”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本书册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大人的脸颊之上。 紧接着,陌生男子怒目圆睁,直呼其名,满腔愤恨地吼道:“周章,你这个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恶徒!你所犯下的罪孽天理难容,罄竹难书。” 他略微仰头看了某个方向昂一眼,继续道:“今日,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为我那被你残忍迫害致死的可怜妹妹报仇雪恨!” 当大人终于看清陌生男子面容之时,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他们之前暗中所做的那些肮脏勾当,每一次都自以为处理得天衣无缝。 然而却偏偏遗漏了这唯一的一条“漏网之鱼”,正是眼前这位找上门来的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已然纵身一跃,从高高的墙头轻盈落下。 尽管他尚未逼近大人身前,但那凌厉的气势已如排山倒海般压来。 眼见形势不妙,大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转身撒腿便欲逃离现场。 “保护大人!” 不知是谁率先高喊出声。 那群原本呆立当场的官差如梦初醒一般,纷纷行动起来,迅速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都奋不顾身地挡在大人面前,试图为其争取逃跑的时间和空间。 那个陌生男人的双眼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其中满满的尽是对那位大人的刻骨仇恨。 他紧紧地盯着大人仓惶逃窜的背影,毫不犹豫地提刀追了上去,一路上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一时间院内鲜血四溅。 方钰他们三人依然站在墙头之上,但他们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去。 稍作犹豫之后,他们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院子当中。 那些原本包围着他们的官差们此时面面相觑,心中虽然想要冲上前去将这几个人拿下。 一想到刚刚那陌生男子凶狠的手段以及满地的血腥场景,强烈的恐惧使得他们双腿发软,愣是没有人敢真的迈出一步。 方钰则弯腰拾起了地上先前那陌生男子奋力扔出的书册。 她轻轻地掸去上面沾染的尘土,然后随手翻开了其中的一页开始阅读起来。 随着目光在书页上移动,她那如柳叶般细长的眉毛渐渐地皱成了一团,而且越皱越紧。 只见这书册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一个个被那所谓的狗官残忍迫害的无辜百姓的悲惨遭遇。 每一条记录都详尽无比,从遇害的具体时间、所在地点,一直到受害者家中究竟有几口人等等信息一应俱全。 第270章 我把银子统统都给你 方钰就这样一页接着一页快速翻动着手中的书册,当她最终翻到末尾处看到经过统计整理后的数字时。 即使是向来冷静沉着的她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足足有两百多人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一旁的辛寂言敏锐地察觉到了方钰情绪上的变化,他连忙开口解释道:“方姑娘,刚才那人是突然找到我的,说愿意出手相助,难道这里边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方欣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当她的目光大致扫到那书册上所记载的内容之后,只见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她握拳低声怒吼道:“姐,我要杀了这个狗官,替天行道!” 同时右手猛地抽出腰间那把锋利无比的菜刀。 她的眼神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恶狠狠地扫视着周围那些手持棍棒的官差,口中警告道:“你们助纣为虐,都该死!” 此时的方欣已然顾不得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诛杀眼前这群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 愤怒早已蒙蔽了她的双眼,使得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菜刀,朝着前方猛冲过去。 一旁的辛寂言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于是身形一闪,便迅速加入到这场激烈的战斗之中,只为护得方欣周全,避免她受到任何伤害。 而站在后方的方钰看到方欣如此冲动行事,并未阻止。 这群人确实该死。 她们不过是路过此地,无端卷入,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正好替天行道!她紧跟着冲进战团。 原本平静的县衙后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喊杀声、兵器相交之声此起彼伏。 那些丫鬟和婆子们哪里见过这般阵势,一个个都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就在这一片混乱当中,之前那个胆敢辱骂并试图动手教训方欣的婆子,恰好与方欣四目相对。 此刻的方欣已经成功收回刚才砍向敌人的菜刀,并将其握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然后用充满寒意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婆子,冷冷说道:“老东西,刚才要割我舌头的就是你吧?” 婆子看到她手里挂着血珠的菜刀,哪里还敢耽误,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杀人了,救命啊!” 趁着混乱不堪的局面,方钰自然不会浪费如此大好时机。 她穿梭于激战混乱的人群之中,目标明确地直奔财帛库而去。 踏入库房的那一刻,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失望之情。 因为库房内的财物寥寥无几,只需扫上一眼便能尽收眼底。 难道说这狗官早已将那些不义之财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正当方钰心生疑惑之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谈话声:“大人,小的总算把那帮人给甩开了,小的这就护送大人离开!” 财帛库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之时,方钰如灵猫一般飞身而起,轻盈地闪身在房梁之上。 她身材纤细瘦弱,而那房梁恰好能够完全遮蔽住她的身影,从下方看去,根本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那狗官神色慌张、步履匆忙地走了进来,并急切地命令身后护佑他的人迅速关闭房门。 随后,狗官毫不犹豫地径直朝着库房侧面的那堵墙壁走去。 只见他伸手轻轻转动墙上的一个小巧摆件,只听得一阵低沉的机关运转之声响起,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果然不出所料啊!这里居然隐藏着一间暗室。 看到这一幕,方钰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那狗官迫不及待地冲进暗室,双手慌乱地抓起一大沓厚厚的银票,拼命地往自己怀中填塞。 只可惜,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数量众多,任凭他如何塞,都不可能全部带走。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官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满屋子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财宝,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咽下一口又一口的口水。 此时的官差虽然心中对这些财宝充满了渴望,但尚且还未萌生出要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 然而,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从腹部传来,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之中。 狗官面露狰狞之色,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官差的肚子猛刺过去。 只听得“噗嗤”一声,匕首深深地刺穿了官差的肚皮,鲜血顿时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狗官恶狠狠地说道:“本官就算带不走这些财宝,你也不配染指!” 说罢,他迅速抽出插在官差腹中的匕首,然后疯狂地往自己怀中塞着各种金银珠宝,直到怀里被填得满满当当。 望着那一屋子堆积如山、无法带走的财宝,狗官的眼中依然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之情。 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保命逃跑才是当务之急。 狗官怀揣着满满的财宝,脚步踉跄地走出房间。 刚刚踏出房门,他便如同见到鬼魅一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到端坐在桌前悠然自得地品尝着香茗的方钰! 狗官惊恐万分,舌头仿佛打了结一般,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方钰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来。 她那双深邃而富有深意的眼眸先是扫视了一下狗官身后那条幽暗深邃的暗道。 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狗官那塞得鼓鼓囊囊的怀中,嘴角微微上扬,故意轻声笑道:“大人这副模样,莫不是想要脚底抹油开溜?可你之前答应过小女子的事情,似乎还一件都未曾兑现呢!” 她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一边莲步轻移逐渐靠近,那声音明明轻柔婉转。 但传入那狗官耳中的瞬间,却仿佛一阵刺骨寒风直吹心底,令其脚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丝丝寒意。 仅仅是听到下属们描述山寨所遭受的惨烈状况,这狗官便深知绝不可小瞧眼前的小女人。 面对如此强敌,他心中惶恐不安,只得选择退让一步,换上一副讨好商量的口吻说道:“我不过是拿钱办事,这些银两我统统不要了,全部归你!只求能让我安然地离开平城!” 第271章 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狗官说边,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那一沓厚厚的银票,颤巍巍地递向方钰。 方钰连正眼都未曾瞧一下那些银票,仿若它们如同废纸一般毫无价值。 她绕着狗官微微颤抖的身躯缓缓踱步,走了将近半圈之后,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道:“大人似乎又忘记了一件重要之事呢。” 听闻此言,狗官心头猛地一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跳动。 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额头滑落,背后衣衫也已湿透。 此刻,他脑海中如闪电般飞速掠过之前与方钰交锋时对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尚未等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方钰已然再次开口,话语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质问: “我一家途经平城,原本只是想稍作歇息,岂料竟遭大人无端抓捕。不仅妄图贩卖我妹妹,更欲将我强行霸占据为己有,甚至还要对我的家人赶尽杀绝以绝后患。这笔债,不知大人究竟打算怎样清算才好?” 因为刚才辛寂言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了,狗官居然已经派遣手下前去刺杀李氏! 那狗官此刻却表现得异常镇定,毕竟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他仍然强行压制住情绪,开始与方钰商议起来。 只见那狗官谄媚地说道:“我拥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只要姑娘您愿意高抬贵手,这些财富全部都归你所有,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啊?” 说罢,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方钰,似乎认定对方一定会被这笔巨额财富所打动。 方钰却不紧不慢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清冷如水,淡淡地回应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话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又补充道:“而且,也无需大人您费心,我自会取走。” 听到这里,那狗官顿时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紧皱着眉头追问:“姑娘,你这是答应了?” 方钰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嗯,可以这么说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那狗官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赶忙伸手指向暗室门口的方向,殷勤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请姑娘自行前往取用,那我就......” 他那句“先行告辞”尚未说完,只觉得脖颈处猛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方钰晃了晃手刀,不过她仅仅只是将狗官击晕而已,并未真正要了他的性命。 方钰双手悠然自得地背于身后,迈着轻盈的步伐,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朝着那暗室走去。 踏入暗室后,眼前闪耀的金光瞬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正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仿佛在向她招手示意。 方钰嘴角微微上扬,她迅速行动起来,如风卷残云般将那些金银财宝尽收囊中,毫不留情地一扫而空。 眨眼之间,原本满满当当的暗室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寂静与尘埃在空中缓缓飘荡。 当方钰再次踏出暗室时,她的目光被地上四处散落的银票所吸引。 对于这些唾手可得的银票,她却视若无睹,连那狗官身上的钱财都未曾心动半分。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这些钱尚有用处。 这狗官的生死并非由她来定夺,自然会有其他人比她更渴望看到这狗官命丧黄泉。 所以她选择不去插手此事,而是悄然离开。 她刚刚迈出大门,两道人影如疾风般匆匆赶来。 是辛寂言和方欣一路追寻至此。方欣心急如焚,抢先一步开口:“姐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可有事啊?” 看到方欣那张原本清秀可人的面庞时,不由得眸光一愣,方欣那白皙的脸颊上沾染了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 方钰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方钰的视线的看向他们身后那些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形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泊。 稍稍定了定神之后,方钰再次将目光转向方欣,眼中流露出一抹忧虑之色,她放轻声音,柔声问道:“欣儿,你呢?你可还好?” 毕竟眼前这般惨烈的场景,是方欣第一次见。 面对如此血腥恐怖的画面,方欣竟然表现得出奇地镇定自若。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身后那片触目惊心的血泊,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这些惨死之人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让人吃惊的是,在方欣的眼眸深处,居然还隐隐闪烁着一丝意犹未尽的兴奋光芒。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真没事儿,不过是除掉了几个作恶多端、罪大恶极之徒而已啦。” 方欣一脸轻松地说道,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透着一种坚定不移的光芒。 “再说了,如果咱们不先下手为强,干掉这些家伙,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咱俩的!所以我觉得我们没错。” 方欣继续补充道,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半点儿犹豫之意。 她右手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随意地在空中晃悠了几下,然后皱起眉头,略显不满地嘟囔起来: “哎呀,等回去之后可得把这刀好好打磨一番才行,感觉都有点儿钝了,刚才砍人的时候都没那么利索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轻轻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菜刀,仿佛在回味刚刚那场激烈的战斗。 弱肉强食本就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倘若今天她们姐妹二人没有足够强大的自卫能力,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知道她们会被卖到哪个穷乡僻壤,又或者要承受怎样非人的折磨和苦难,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方钰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妹妹方欣,然后伸出手,用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轻轻地擦拭掉了方欣脸颊上残留的斑斑血迹。 刚才那个陌生男子这时快步走了过来。 第272章 解决了狗官 他来到方钰等人面前后,先是恭敬地冲着她们三人拱了拱手,然后开口询问道:“几位,你们可曾看见那狗官?” 方钰微微侧过身子,抬手朝着身后不远处的财帛库一指,轻声回答道:“人就在里头,他企图携带钱财潜逃,我把他打晕了。” “多谢!”陌生男子抱拳拱手,言辞恳切地向众人道谢之后,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圈四周横七竖八、惨不忍睹的尸骸。 他随即脸色凝重地提醒道:“诸位,今日这场风波,原本并非你们该卷入其中的。三日之后,会有官府的人马前来调查此事。此地眼下已然成为是非之地,凶险异常,我劝各位还是尽早抽身离去为妙。” 听到这番话,方钰心中暗自思忖片刻,觉得所言甚是有理。 毕竟她们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解决那狗官,如今目的既已达成,便也无意在此地久留。 她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陌生男子的提议,随后拉起方欣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县衙。 三人一路疾行,很快便与在外焦急等待的李氏成功会合。 李氏看到两个女儿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颗一直高高悬起的心总算稍稍落定了一些。 一想到刚刚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李氏仍是心有余悸,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来不及多做歇息,赶忙转头对一旁的云阶吩咐道:“云阶,辛苦你速速跑一趟,去置办些干粮回来。咱们即刻启程赶路,此地实非久留之所。” 尚未进城,两个女儿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官府的人抓走,自己也是历经艰险,差点儿就命丧黄泉。 如此可怕的遭遇,让李氏深知这个地方充满了危机,一刻也不敢再多停留。 安排好云阶去准备干粮之后,李氏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转身看向方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钰儿,依娘之见,咱们此刻不如赶紧动身离开这里吧。那些官府的人为祸百姓,不是咱们能够轻易抗衡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氏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满脸都是忧虑之色,仿佛生怕方钰会提出反对意见一般。 她自己受伤是小事,就是担心两个女儿。 方钰轻柔地伸出手,缓缓抚摸着李氏略显凌乱的发丝,轻声回应道:“好,待云阶归来,咱们即刻便从此处启程离去。” 在这漫长的等待时光中,原本寂静无声的客栈窗外,街道上忽然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人声鼎沸的喧闹之声。 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响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氛围。 方欣满心好奇,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微微推开一条缝隙,偷偷向外张望。 只见外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她不禁兴奋地喊道:“姐姐,快来看呀!是那个狗官被关在囚车里游街示众呢!” 说罢,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猛地一下将窗户完全敞开。 李氏和方钰也快步凑到窗前,一同朝着街道下方望去。 果不其然,早前还嚣张至极的狗官此时已被关押在一辆破旧不堪的囚车之中。 他蓬头垢面、神情狼狈,全然没了嚣张跋扈的气焰。 而道路两旁围观的老百姓们则个个群情激愤。 大家一边高声叫骂着,一边纷纷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各种腐烂蔬菜叶、散发着恶臭气味的鸡蛋以及其他各类杂物狠狠地砸向囚车内的狗官。 一时间,漫天飞舞的杂物如雨点般密集落下,让那狗官无处可躲,只能抱头鼠窜。 这辆囚车沿着平城的大街小巷缓慢前行,整整绕行了三大圈方才罢休。 所经之处,民众无不拍手称快,欢呼雀跃。 方钰一行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此地之时,在城门口与那辆刚刚结束游街的囚车不期而遇。 自始至终都蜷缩在囚车内瑟瑟发抖的狗官,无意间瞥见了马车上掀开帘子、露出整张面容的方钰。 他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子,两只手紧紧握住囚车的栅栏,瞪大双眼,咬牙切齿地吼道:“是你!是你!” 然而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一条闪烁着寒光、带着尖锐利刺的鞭子如同毒蛇一般迅猛地抽打而来! 那鞭子划破空气时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啸声,瞬间便抽在了他的手上。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令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回去。 而那位手持长鞭之人,正是那个为妹妹报仇雪恨的陌生男子。 只见他目光凌厉地盯着方钰所乘坐的马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随后,他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对方钰的一种认可或者示意。 马车内的方钰也礼貌地点头回应,然后缓缓放下了帘子。 此刻,平城的一切随着帘子放下后就代表结束了。 随着马车逐渐驶离平城,李氏那颗悬着的心却始终未能完全放下来。 她眉头紧蹙,满脸忧虑之色,用极小的声音向方钰问道:“钰儿,咱们现在离开此地,是不是就安全了?” 想起之前所经历的种种凶险场面,李氏仍然感到后怕不已,那些恐怖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让她的心跳久久无法平静。 方钰与方欣姐妹俩一左一右紧紧依偎在李氏身旁,轻声安慰道:“娘,您就放宽心吧。只要出了这座城,我们就没事了。” 她们心里都明白,李氏其实是担心她们姐妹二人。 不停赶着路,但她们前进的速度终究还是远远比不上消息传播的速度。 关于平城狗官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像野火燎原一般迅速传遍了沿途各地。 因为一路上遇到的难民,他们听说此事后,都大批大批地赶往平城。 许是为了找个能落脚的地方,许是想看看狗官的下场。 赶了一日一夜的路,在路上遇到的难民越来越多了。 “救命,求求你们帮帮忙!” 马车前突然跪倒一个女子,一边说一边磕头。 第273章 遇到个奇怪的丫鬟 辛寂言刚刚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住,车帘尚未完全掀起,方钰已经从车厢里走了出来了。 那个地上一直不停磕头的人也缓缓抬起了头。 只见那张脸上沾满了污垢,简直让人难以分辨其本来面目。 不仅如此,此人身上所穿的衣裳同样也是污秽不堪,仿佛经历了无数的磨难与艰辛。 就在方钰正准备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地上跪着的女子突然身子一僵。 当她的目光与方钰相对时,眼神瞬间凝滞,似乎被某种突如其来的惊讶或者恐惧所击中。 李氏和方欣也紧接着走出了马车。她们看到眼前这个跪地的女子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就在李氏想要向方钰询问情况之际,地上的女子却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一般,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紧接着,她不再继续向众人求助,而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着远离此地的方向奔逃而去。 “这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氏满心不解地转头看向方钰,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方钰则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也一无所知。 她紧接着又补充道:“娘,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女儿总觉得这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方欣突然插话说道:“娘,姐姐,你们相信我!咱们赶紧跟上去看看。” 说着,她情绪显得异常激动,甚至不等李氏和方钰反应过来,便一手抓住一人,拉着她们朝着刚才那位姑娘离去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三人一路小跑,很快便进入了旁边的一片茂密树林之中。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长空,直直传入了她们的耳中。 这恐怖的叫声让三人不由得联想到发生了什么人间惨案…… 那位姑娘朝着发出惨叫声的方向小跑着过去,从背影看得出来,非常着急。 抬眼望去,前方的树林之中,影影绰绰地有着好几道蹲着的身影。 待走近一些,这才看清原来是一群身着破烂衣衫、蓬头垢面的男子。 而在这群人的正中央,似乎蜷缩着一名女子。 仔细一瞧,这位女子似乎正在遭受着这群恶徒们的围堵欺凌。 一路小跑的姑娘,此时站在不远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丝毫不敢向前挪动半步。 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但她还是强忍着颤抖的嗓音,高声喊道:“我把身上所有的钱财统统都给你们,只求你们能够放过我家夫人!” 听闻此言,那群原本如同饿狼般凶狠的男人们纷纷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这位姑娘身上。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甚至停下了正在不停抖动的身躯,脸上露出一抹贪婪之色。 只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拿过来!” 那位姑娘艰难地咽下一口因极度惊恐而产生的唾沫,两条不断打颤的双腿好似灌了铅似的,缓缓地向着那群恶人移动过去。 每迈出一步,她心中的恐惧便增加一分。 当她好不容易走到近前时,眼前所呈现出的一幕令她瞬间大惊失色。 只见自家夫人浑身衣物凌乱不堪,面容憔悴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 这姑娘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慌与愤怒,转身撒开脚丫子就拼命逃跑。 可惜的是,以她那娇小柔弱的身躯又怎能敌得过这群身强力壮、穷凶极恶的男人。 没跑出多远,便被其中一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后衣领拽回来压在了身下。 “刺啦!” 悚然的衣裳撕裂声响起,那刺耳的声音似乎无情地宣告着这个可怜姑娘悲惨命运的降临。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姑娘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她已被吓得嗓音破碎、不成声调。 她正拼尽全力死死护住自己的身躯,但面对如此众多如饿虎扑食般的男人,她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咚!” 就在那个色胆包天的男人即将得手之时,一道寒光突然闪过众人眼前。 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宛如闪电一般划过几人之间的空气,带着凌厉之势直直地砍在了旁边粗壮的树干之上。 刀身深深地嵌入其中,微微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刚刚那一击所蕴含的巨大力量。 那几个男人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待回过神后,他们的目光纷纷循着菜刀飞来的方向望去。 等他们看清来人究竟是谁,便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身体上传来了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等到这些男人们痛苦地低下头查看时,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们惊恐万分,自己的下体鲜血汩汩直流,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遏制。 那猩红的血液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烈刺鼻的腥味。 是辛寂言与云阶出手的! 二人动作迅捷如风,配合得天衣无缝,眨眼间就将这群畜生全部废了。 由于场面实在太过血腥恐怖,嫣儿陪着李氏在远处并没有过来。 方欣大步走过来,她满脸怒容,用力一拽,将那个仍然死死压在姑娘身上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猛地扯开,狠狠地甩到了一边。 随后才将那个先前便已被众多男子身影所遮掩、几近消失不见的女人给拖拽了出来。 待好不容易将这两人成功救出之后,方欣却是毫不犹豫地即刻松开了紧握着她们的双手。 她那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仿佛心中正纠结着什么难以言喻之事。 只因为这两名女子并非旁人,恰恰正是方苓及其随身伺候的丫鬟。 早前这丫鬟在马车前求助时方欣就感觉认出来了,只是不确定,现在倒是能确定了。 此时此刻的方苓哪里还有半分往日贵妇时的气度。 她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那张本应娇艳动人的面庞此刻竟是苍白如纸,丝毫不见半点血色。 不仅如此,她整个身躯都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就连身上那件原本洁白如雪的裙襦,如今也早已经被大片触目惊心的鲜血染得猩红一片。 第274章 夫人你就服个软吧 方钰都不用靠近前去仔细查看,仅仅只是远远地瞄上那么一眼,她便能断定方苓腹中的胎儿已然不保。 面对眼前这般惨状,在场之人却没人开口说上哪怕一句话。 而方欣,原本对方苓满怀的憎恶与愤恨,在目睹了她如此凄楚可怜的模样之后,竟然也开始缓缓地被压制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空气中除了那群受伤男人们此起彼伏、痛苦不堪的呼喊声之外,便只剩下那呼啸而过、凌厉刺骨的阵阵寒风之声了。 那丫鬟匆忙间胡乱地理顺了一下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而后手脚并用地快速爬到了方苓的脚边,满脸焦灼之色地急切问道:“夫人,你还好吗?” 方苓原本低垂着的脑袋,突然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抬起。 猝不及防间,她手臂一挥,如疾风般迅速扬起手,狠狠地扇在了一旁丫鬟的脸上。 伴随着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方苓怒不可遏地呵斥道:“谁让你叫他们来的?” 被打的丫鬟惊恐万分,一只手紧紧捂住火辣辣疼痛的脸颊,另一只手则慌乱地摆动着,嘴里不停地辩解道:“夫人,我没有,我没有叫他们过来,没有......” 越是急于解释,丫鬟的话语就越发显得语无伦次,声音也因紧张和害怕而颤抖不已。 此时的丫鬟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地上。 而方苓口中所说的“他们”,毫无疑问就是方钰一行人。 丫鬟对于自家夫人对方钰等人的复杂情感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纠葛,她一清二楚。 所以刚才当她拦下马车求救时,一眼瞧见从车里走出来的是方钰一家,瞬间便打消了想要向他们求助的念头。 此刻的方苓已然陷入了癫狂状态,根本听不进丫鬟的任何解释。 她双手紧紧扶住身的树干,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缓缓站立起来。 那张原本秀丽的面庞此刻却布满了苦涩与冷笑,她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方钰身上,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满意了吗?” 那眼神仿佛要将方钰生吞活剥一般,其中蕴含的恨意犹如汹涌澎湃的波涛,在眼底疯狂地翻滚、涌动着。 方欣将嵌在树干里的菜刀猛地拔出,刀刃与树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握着刀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道:“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姐姐,咱们别在这里自讨没趣了,还急着赶路呢。” 说罢,她还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狼狈的方苓。 而站在一旁的方钰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冷的模样,面色沉静如水,甚至显得有些冷漠无情。 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不为所动。 只见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妹妹的提议。于是姐妹二人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去。 那个小丫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和恐惧。 她跌跌撞撞地向前奔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方钰的脚下,双手紧紧抱住方钰的双腿,苦苦哀求道:“方姑娘,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求求您了,我们不想死。” 方钰停下脚步,但只是垂下眼眸,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这个可怜兮兮的人,依旧一言不发。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可就在此时,后方突然传来方苓那尖锐且毫不留情的呵斥声:“不许求她!你要是胆敢再向她求情,我立刻将你发卖出去!” 小丫鬟闻言,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转身朝着方苓连连磕头,额头上很快便浮现出一片红肿。 她泪流满面地哭诉道:“夫人呐,求求您就低个头、服个软吧。如今我们已经与老夫人他们走散了,在这荒郊野外,如果没有人出手相助,仅凭我们自己,恐怕无论怎样都无法活着走到云京啊!” 此时的方苓已然精疲力竭,身体顺着树干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上。 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双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 对于丫鬟焦急的呼唤和询问,她却仿若未闻,紧闭双眼,似乎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已丧失殆尽。 一旁的丫鬟见此情形,心急如焚,连忙转过身来,面对着方钰再次重重地磕头,那磕头的声响犹如击鼓一般,咚咚作响。 只见她的额头与地面撞击之处,瞬间泛起一片红肿,甚至有些破皮流血。 鲜血混合着尘土,在她的额头上形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污痕,看上去令人心生怜悯。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方欣,此刻终于淡淡地开了口:“你们怎么会与王家的人走散?难道王家就没有人前来寻找你们吗?” 听到这话,丫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停止了磕头的动作,抬起头望向方欣,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前几日我们行至一处常有山匪出没的地界时,老夫人考虑到若所有人一同前行,目标太过明显,容易引来麻烦。于是便决定让大家从小路分批绕道而行......” 说到此处,丫鬟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以继续。 稍稍停顿片刻之后,她强忍着悲痛,接着说道:“谁曾想,山匪倒是未曾遇上,可护送我们的小厮一个不慎竟然失足坠入悬崖身亡了!我们一路上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这才好不容易走到了此地……” 丫鬟扫了一眼地上那群半死不活的男人,愤恨中带了无奈:“没想到会遇到这些畜生!” 话音未落,丫鬟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之中,久久不散。 丫鬟抓住方钰的裙摆,再一次祈求:“方姑娘,求求你帮帮我们吧,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给你道歉。” 说着,丫鬟又猛地磕起了头,每一下都是发自内心的。 第275章 从未心软 方欣还是有些心软了下来,但仅仅是针对那个可怜兮兮的丫鬟,而绝非是对于方苓。 一直在远处站着的李氏缓缓地走了过来。跟随着她一同前来的嫣儿手中捧着一些食物以及几件干净整洁的衣裳。 李氏步履从容地走到近前,然而自始至终,她甚至连一眼都未曾施舍给方苓,目光径直落在了那伏倒在地的丫鬟身上。 李氏并不会因为方苓的悲惨境遇便忘却往昔在方家所承受过的伤痛。 此时此刻,她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方钰,似乎正在等待着她来做出最终的决定。 自从转过身之后,方钰便再也没有将视线投向方苓哪怕一瞬。 她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一眼依旧跪伏于地面之上的丫鬟,随后语气平淡地说道:“那就按照娘心里想的意思去办吧。” 话音刚落,方钰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步,迈着大步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方欣见状,急忙紧紧跟随在后。 见此情形,李氏同样也不再多作停留,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嫣儿将手中的吃食与衣裳递给那名丫鬟后,两人便相携离去。 那丫鬟则如蒙大赦一般,不停地对着众人的背影磕着头,口中连连道谢不止。 直到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干,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丫鬟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她怀里紧紧抱着衣裳和吃食,“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方苓身旁,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颤声道:“夫人,这下咱们有救了!咱们赶紧去找老夫会和吧。” 丫鬟手脚麻利地将那件衣裳轻轻披在了方苓的身上,然后又从食盒中拿出一块糕点,递到了方苓面前,满脸关切地道:“夫人,您快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方苓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缓缓抬起头来,那原本清丽的眸子里此刻竟布满了猩红之色,仿佛能滴出血来,令人毛骨悚然。 让人感到恐惧的是,那眼底深处所透露出的无尽凄凉之意,犹如深冬里刺骨的寒风,直吹得人心底发凉。 与此同时,她的嘴角还微微上扬着,扯出一抹阴森至极的冷笑。 从未见过自家夫人如此模样的丫鬟瞬间被吓得僵在了原地,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就连开口询问时,那声音也是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夫……夫人,您……您没事儿吧?” 方苓对丫鬟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目光呆滞地紧盯着手中那块糕点,许久之后,方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茫然地望向远方,随后便迈着沉重无比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去。 每迈出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丫鬟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猜不透自家夫人究竟是怎么了,但又不敢多嘴询问,只好亦步亦趋地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脚下这条通往前方的道路显得格外漫长。 也不知方苓到底走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已被耗尽,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 就在这时,一直紧跟其后的丫鬟突然惊呼出声:“夫人,不可以!” 一直沉默不语的丫鬟,突然间发出了尖锐的呼喊声,试图阻止她继续前行。 因为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然走到了悬崖边上。 从上方俯瞰下去,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仿佛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无底的黑暗所吞噬。 一阵寒冷刺骨的狂风呼啸而过,方苓那虚弱的身躯不禁猛地颤抖起来。 丫鬟见状,急忙伸出手去,紧紧地扶住了她,并轻声安慰道:“夫人,您别太难过了。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老夫人向来对您宠爱有加,想必很快就会派人前来寻找咱们了。” 方苓却突然冷笑了一声。 事实上,也唯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王家的那位老夫人从未曾真正将她放在眼里过。 以往不曾短缺她的吃穿用度,恐怕也仅仅只是因为她腹中怀着王家的骨肉而已。 如今孩子既然已经不在了,那么她这个原本就身份低微、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又怎敢奢望老夫人会来寻她。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此处,她那原本因悲伤而变得僵硬的面庞,竟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看似释然的微笑。 可那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上千百倍。 她微微转头,目光轻柔地落在身旁的丫鬟身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轻声说道:“方才来时,无意间瞥见那边有颗野果。你去帮我摘两一些可好?” 丫鬟听闻此言,赶忙从点心匣子里又取出一块点心,小心翼翼地递到方苓面前,面露关切之色地道: “夫人若是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吧。至于那野果子,味道实在酸涩得以下咽!平日里即便有人饿极了,也是万万不肯碰那果子半口的。” 在来时的道路旁,当真生长着那么一棵硕果累累的果树,丫鬟也是瞧见的。 只可惜其果实由于口感过于酸涩,一直无人问津,哪怕是路过的流民也不愿摘尝。 加上方苓怀孕近些日子以来,不论是酸甜可口的果子,还是各式各样的蜜饯,几乎都未曾离嘴。 此时的方苓缓缓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那其中的深意已然不言自明。 见此情景,丫鬟深知不该再提及那些令人伤感之事,于是轻轻地将盛放着点心的食盒放置于方苓的手中,并柔声叮嘱道:“那夫人您就在此处稍作等候,奴婢摘些果子马上就回来。” 她走时,方苓还伸手替她整理了下披在外面的衣裳。 望着丫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尤其是看到她一路小跑着径直奔向那棵果子树的焦急模样,方苓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感到如此地轻松自在,仿佛全身的重担都在一瞬间卸去了一般。 第276章 意外的结局 方苓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投向眼前那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一个熟悉的面容忽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是方钰的脸。 她知道,自己输得彻彻底底,而且这种失败早在最初的时候便已注定。 回想起曾经那段日子,她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想要嫁入王家,与方钰针锋相对。 如今想来,真是愚蠢至极! 所有的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再多的懊悔也无济于事,因为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她轻轻地伸出手,解开了披在身上那件衣裳,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这件衣裳承载着她过往所有的记忆和情感。 她将衣裳仔细地折叠起来,整齐地放置在一旁那块大石头上。 她又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早已叠好的纸张。 这是贴身丫鬟的卖身契。 当初出门之时,她心中隐隐担忧会在路上遭遇不测,所以特意将其带在了身边。 以免出现什么会被丫鬟背叛的意外。 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她把那张身契轻轻地放在叠好的衣裳之上,再用食盒压在上面,以防被风吹走。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世界,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再也没有丝毫对人间的留恋之情。 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了那令人胆寒的万丈深渊之中。 只见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若是有人能够凑近细看,或许还能捕捉到她眉宇之间那一抹如阳光般灿烂且全是释然的笑容。 等丫鬟摘果子回来,看到石头上遗留下来的那些物品时,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而就在不远处的,这一幕自始至终都被云阶看在眼里。 但她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想要出手阻止的迹象。 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云阶缓缓地从那隐藏身形的地方走了出来。 利落地翻身上马,手中马鞭一挥,胯下骏马如电疾驰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与方钰所乘坐的马车逐渐靠近,并最终成功汇合。 等马儿们也开始略显疲态时,才停了下来。 趁着给马儿喂食草料的间隙,云阶凑近方钰的耳畔,压低声音禀报:“方姑娘,方苓她......跳崖了,那悬崖深不见底,必死无疑!” 听到这个消息,方钰不禁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她稍稍侧过身子,目光投向后方的反方向,秀眉轻蹙,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于这样一个结局,方钰着实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以方苓那般个性,即便遭遇了今日这般沉重的打击和挫折,按理说也绝不至于如此轻率地选择轻生这条绝路。 不过,短暂的惊讶过后,方钰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这所有的一切都已与自己再无瓜葛,全当是听了一则旁人的故事罢了。 她定了定神,正欲转身重新登上马车继续前行之际,突然发现前方道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只见这群人清一色身着便装,乍一看并无特别之处。 但不知为何,当方钰的目光触及到他们身上时,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之感,那种感觉若隐若现,似曾相识。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男子,更是吸引了方钰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方钰只是不经意间多瞧了两眼,便与为首的那位男子四目相对。 就在这短暂的对视瞬间,方钰心中已然明了这种莫名熟悉之感究竟源自何处。 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如同萧竟祁身上的官场气息一样!这气息仿佛无形的纽带,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再细细打量那群人,只见他们胯下的骏马如疾风般飞驰而过。 观其行色匆匆之态,想来应是官府之人无疑。且看他们如此匆忙的样子,想必是要赶着去处置平城之事。 方钰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稳步踏入了马车之中。 她并未察觉到,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马背上为首的男子竟然再次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她的背影。 一路上,方钰手持舆图,随着行程的推进,距离遭受水灾肆虐的引州愈来愈近。同时,道路上所遇的难民数量也是与日俱增。 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尽是些或席地而坐、或倚靠树干休憩的人们。 他们有的满脸倦容,似乎是长途跋涉之后疲惫不堪;有的则面色苍白、身形消瘦,或许是由于长时间未曾进食,饥饿难耐以至于无力前行。 李氏坐在车内,始终轻轻地掀起车帘向外张望。 这一路所见的惨状令她心情愈发沉重,不知不觉间,她的眉头已紧紧皱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尽管李氏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但最终仍是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落在每个人的心间。 深知自身能力所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帘子,仿佛那薄薄的一层布能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即便如此,她心中的忧虑却并未减轻分毫。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人类显得是如此渺小和脆弱。这一点,方钰的内心深处再明白不过了。 一阵凄厉而绝望的求救声骤然划破长空,传入了马车之内。 “有没有大夫啊,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这撕心裂肺的呼喊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每个人的心窝。 刚刚放下帘子的李氏闻声,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再次伸手掀起帘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切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围聚着一大群人,喧闹嘈杂之声此起彼伏,但其中最为清晰、也最令人揪心的,便是那道为自家孩子苦苦哀求救命的声音。 由于前面聚集的人群实在太多,竟生生地将道路堵住了将近一半。 第277章 舅舅我的女儿,她还这么小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无法继续前行。 李氏心急如焚,她想要站起身来。 可还没等她起身,一旁的方钰便迅速伸出手,稳稳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娘,莫要着急,这里人多杂乱,情况不明,还是女儿先下去查看一番吧。” 说着,他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方欣,同样示意她安坐于车内。 安抚好母亲与妹妹后,方钰小心翼翼地朝着车窗外面张望了一眼。 她扭头对身旁的嫣儿叮嘱道:“此处流民众多,鱼龙混杂,难保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你们就安心待在车里,切莫随意走动,我去去就回。” 人多眼杂,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方钰的担忧不无道理。 李氏有些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垂了垂眼睫,担忧道:“那钰儿你小心些,我们就在马车里等你。” 辛寂言从外面掀开帘子,等方钰出来后,陪同她一起下马车朝前面的人堆走去。 人堆的正中央被围住的赫然是一对母女。 只见那位妇人满脸焦急之色,怀中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 远远望去,可以察觉到那个孩子似乎无比虚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一丝一毫的生气也无。 在一旁,有一个身着朴素衣衫、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正在给孩子把脉。 他那专注的神情和熟练的动作,看样子或许是位赤脚大夫。 经过一番细致的诊断之后,这位大夫缓缓松开了搭在孩子手腕上的手指,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紧接着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这孩子怕是不行了,还是趁早做好其他打算吧。” 听到这话,妇人犹如遭受晴天霹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一边激烈地反驳着大夫的判断,一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而后转头直视大夫,充满怀疑地质问道: “你真的看清楚了吗?我女儿不过就是感染了风寒,有些发热而已,你再好好给瞧瞧!” 面对妇人的质问,大夫无奈地再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而为了:“若是你不相信我的诊断结果,大可另寻他人诊治。只是以我的医术而言,确实已是回天乏术,无能为力了。” 说完,他便收起身走到一旁,不想去看这悲哀的一幕。 妇人怎肯轻易放弃这最后一线希望。 她心急如焚地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围观的众人,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诸位好心人,这里面可有哪位是大夫啊?求求您们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女儿吧!她才这么小……” 只见那位妇人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那饱含恳切与期望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仿佛想要从中寻找到哪怕一丝希望想,再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女儿瞧病。 就在这时,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传来,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一名坐在地上的男子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倒了下去。 方才那位大夫见状,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查看情况。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之后,大夫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因为这名男子所表现出来的症状竟与之前那个患病的孩子一般无二。 短短一会儿的工夫,陆陆续续又有人接连倒下,其中既有大人也有年幼的孩童。 这些人无一不是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显然病情已经十分危急。 原本他们就无家可归而四处流浪,本已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苦楚。 如今经历这漫长的途袭奔波,如此众多人的身体纷纷垮掉,整个群体中的氛围顿时变得压抑至极,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 那位大夫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逐一为这些病倒的人们把脉诊断。 然无论患者家属如何苦苦哀求,他最终只能沉重地说出那句让人绝望的话:“准备后事吧……” 大夫却他只能一边不断地摇头叹息,一边无奈地坐到一旁。 身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者,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病人在痛苦中垂死挣扎,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犹如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刺着他的心窝,让他感到生不如死。 那位妇人悲痛欲绝地哭泣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满脸都是哀伤与绝望。 在这令人心碎的时刻,她那模糊不清的视线之中,突然瞥见一只纤细而又红润的玉手轻轻地搭在了自己女儿那瘦弱的手腕之上。 她缓缓地抬起满含泪水的眼眸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名面容极其美丽动人的女子。 方钰慢慢地蹲下身子,仔细地为那孩童把起脉来。 从脉象上来看,这孩子的状况实在是太过于危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确实像那大夫说的那样可以准备后事了。 但这都是表象,主要是他们一路奔波,孩子的身体本就虚弱,所以才会这般。 方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能够暂时稳住孩子心脉的药丸。 那妇人见到方钰取出药丸,不仅没有丝毫的阻拦之意,反而原本还饱含泪水的双眸此刻变得愈发急切起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方钰手中的药丸,恨不得立刻就亲手将它塞进自己孩子的口中,仿佛那颗小小的药丸就是此时此刻能够挽救回自己孩子生命的唯一希望之光。 方钰感受到了妇人那殷切期盼的目光,心中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这才将药丸送进了孩子的嘴里。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那妇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与担忧,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轻声问道:“这位姑娘,我的孩子……可还有救?” 那位妇人问出这个问题时,瞬间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道道饱含期待与好奇的目光如潮水般涌来,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方钰身上,都在等待着她回答。 只见方钰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与此同时,她缓缓起,就在那些家人里有相同病症的人们暗自庆幸、稍稍松了一口气之际,方钰却突然开口说道:“但是......” 仅仅只是这短暂的两个字,一个停顿,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 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无情扑灭。 众人的心猛地揪紧,紧张地盯着方钰,生怕从她口中听到什么坏消息。 方钰不慌不忙地将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树林,稍作停留后,她终于再次启唇:“但是我此次带来的药材数量有限,不足以救治这么多人。所以还需要有人现在去林中挖所需的草药。” 听闻此言,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们一个个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争先恐后地喊道:“我去!” “我去!……”站起身来表示愿意帮忙采药的人越来越多,宛如一片涌动的人海。 而在这混乱之中,之前那位大夫也快步走到了方钰面前。 他面带谦逊之色,恭恭敬敬地向方钰拱手行礼问道:“这位姑娘,老朽自愧医术浅薄,实在难以应对如此棘手之症。不知姑娘能否不吝赐教,写下药方?” 这位大夫的语气诚恳至极,丝毫没有怀疑方钰能力的意思。 相反,他深知自身医术的局限性,此番更多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渴望能从眼前这位年轻女子身上学到一些治病救人的良方妙法。 第278章 我保你们家人无虞 辛寂言随后将纸笔轻轻地递到方钰面前,在她身旁缓缓蹲下身子。 他挺直脊梁,微微弓起背部,用后背为方钰提供了一个临时的桌案。 方钰全神贯注地书写着此病症的药方,写好后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大夫。 大夫满心期待地接过这张药方,目光急切地落在上面。 看清方子上所写的药材和剂量时,他那原本沉稳的手臂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一张普通的纸张,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大夫的双眼也越睁越大,光芒四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不已。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药方,反复端详,口中喃喃自语着,似乎在验证着什么重要的结论。 突然间,大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警惕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见周围都是等待药方的人们,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向方钰征求意见:“这位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这小小的举动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那些原本还安静等待的人们一下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他们纷纷伸长脖子,面露忧色,生怕错过了任何关于亲人病情的消息。 面对众人焦虑的神情,方钰从容不迫地安抚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保你们家人无事!”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众人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但眼中仍流露出一丝担忧与期盼。 方钰跟着大夫走到了旁边一处较为僻静的角落。 两人相对而立,大夫终于按捺不住,轻声问道:“姑娘,请问您是如何得知这些患者的症状是相互感染所致呢?” 早在最初为病人把脉的时候,大夫就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由于自身医术有限,他不敢轻易下结论,更害怕因自己的误判而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如今见到方钰开出如此精准有效的药方,他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迫切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他们这群人,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折磨和挫折了。 一路奔逃的艰辛早已让他们心力交瘁,脆弱的心灵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而他尽管自己无法开出有效的药方,但对于方钰所开的方子,却有着深刻的理解。 这方子竟与治疗疫病的方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令人惊叹不已! 方钰毫不隐瞒道:“你们遭受了严重的水患之灾,日夜兼程地赶路以求生存。一路上食物匮乏,身体状况日益恶化。那些体质原本就相对较弱的人,自然也就更容易病倒……” 那位大夫静静地聆听着,起初,他仅仅是对方钰高超的医术深感钦佩。 随着方钰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大夫心中的敬佩之情愈发强烈起来。此时,他对方钰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方钰原本并不想过多言语。 但彼此都不会在这里长时间停留。 想到接下来他们还要一同前行一段路程,如果途中再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若不能提前告知应对方法,恐怕到时众人都会陷入手足无措的困境之中。 所以方钰毅然决定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形通通都地讲给这位大夫知晓,以便万一真有变故降临之时,至少不至于让人感到束手无策。 大夫重重地地点着头,将方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入脑海之中。 他深知此事紧急,片刻耽误不得,于是迅速转过头来,对着那些正焦急等待着的人们大声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带领大伙前去采药!” 话音未落,方钰刚刚转过身去,突然从马车所在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响亮的低呵声。 “滚开!” 有几个身材较为壮硕的难民悄悄地靠近了马车。 他们见方钰只是一名柔弱的女子,身旁仅跟着一个男子,便觉得有机可乘,胆子也大了起来。 云阶的这声呵斥非但未能吓退这些流民,反倒像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令他们愈发兴奋起来。 坐在马车里的李氏听到外面的动静,下意识地想要掀开帘子瞧个究竟,但一旁的嫣儿却急忙伸手拦住了她,并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无法保证这些流离失所、走投无路的难民们是否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直直地站在了云阶的面前。 他先是故意冲着云阶吹了个轻佻的口哨,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口说道: “嘿嘿,小姑娘,咱们哥儿几个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了!看你们这模样,车上肯定带着不少干粮呢,不如拿出来分给我们一点儿,让我们吃个饱饭如何?”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男人的语气哪还有半分询问的意思,简直就是在命令。 云阶那双幽深如潭水般的眸子微微一眯,瞬间闪过一丝寒光。她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长刀,刀刃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她面无表情地对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冷冷地道:“滚开!” 若是仅仅只是讨要一些吃食,云阶自然不会如此强硬对待。 但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群人的眼底深处隐藏着的贪婪之色。这种贪婪就像是饥饿的狼群看到了猎物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一个看似为首的男子一边假惺惺地说着好话:“小姑娘怎么还生气了?我们真的就是太饿了,想要点吃的而已……” 他试图用言语分散云阶的注意力。 而另一名男子则悄悄地从侧面伸出手去,妄图掀开那遮挡住车内情形的帘子,好一窥究竟。 云阶的反应何其迅速,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手中的动作快如闪电。 只听得“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声响起。 她直接将那名企图掀帘之人快要摸到帘子的手给生生折断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云阶出手如此迅猛果断,居然还是没能吓退这帮人。 相反,他们心中越发笃定这马车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于是一个个更加疯狂地朝着马车扑了过来。 第279章 有人趁乱想抢东西 他们大约有七八个人,一窝蜂似的涌上来。 让其中一人找到了可乘之机,趁着云阶应对其他人攻击的间隙,直奔车帘子。 就在他的手已经探入帘子的了,只是尚未有下一步动,他便骤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仿佛被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紧紧地桎梏住了。 无论他如何拼命用力想要将手抽出,却始终无法挣脱那股神秘的束缚。 原本紧闭着的帘子被一只手缓缓地掀开了一道窄缝。那缝隙狭窄得几乎仅能容下嫣儿侧身走出。 嫣儿紧紧地扼住那个人的手腕,她目光如炬,迅速地扫了一眼手臂的主人。毫不犹豫地抬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踢向此人的腹部。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他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向后倒飞出去。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撞上了一棵粗壮的树干。 随着又一声巨响传来,他最终狼狈不堪地摔落在地上。 当他再次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但身体的疼痛却在阻止他的动作,似乎只剩下了半条命了。 如此突如其来的剧变瞬间把那些原本企图一拥而上冲向马车的人全都惊得呆若木鸡,一个个僵硬地站在原地,再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嫣儿从马车下来,与身旁的云阶并肩而立。 嫣儿面沉似水,眼神凌厉地扫视着眼前这群心怀不轨之人,然后用冰冷刺骨的声音发出严厉的警告:“谁敢再靠近一步,死!” 无需等到方钰过来,仅仅是嫣儿这充满威慑力的话语和刚才那雷霆万钧的一击,就已经使得那群心怀鬼胎的男人们惊恐万分、屁滚尿流地四散逃窜而去了。 方钰回来登上马车,与车内的李氏详细述说着难民们的状况。 她微皱着眉头,语气略显凝重地道:“娘,看来咱们得在这里稍稍耽搁一些时间了。那些百姓去采药了,等他们采药回来之后,咱们就启程离开。” 李氏听完,连思考的瞬间都未曾有过,便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我们也给你帮忙吧。” 于是乎,众人纷纷下车,开始忙碌起来。有人迅速架起了锅灶,有人则忙着拾掇柴火,还有人细心地整理着草药。 整个场面显得有条不紊,而方欣更是手持一把锋利的菜刀,准备烧一锅热汤给大家暖暖身子。 不多时,锅里渐渐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这悄无声息地飘散开来,径直钻入道路旁每一个难民的鼻中。 一心专注于烧火煮汤的方欣对此却浑然不觉。 待锅中的汤汁翻滚沸腾之际,方欣先是小心翼翼地舀出一碗快步走向李氏:“娘,您先趁热喝一口汤,暖暖身子。” 李氏刚伸手接过碗,还未来得及品尝一口,只见一个面容憔悴、身体瘦弱不堪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像是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这个女人毫无预兆地双膝跪地,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喊道:“求求您行行好吧,给我和我的孩子一口吃的吧!我的孩子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李氏赶忙将那个下跪的女人扶起来:“快起来。” 李氏看向旁边的那棵树干处,只见那里正静静地坐着一个约摸七八岁模样、身材瘦小的半大孩子。 那张小脸蛋此刻被寒冷的天气冻得红彤彤的,让人看着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李氏把汤递向那个女人并轻声说道:“来,先把汤给孩子暖暖身子。” 女人连忙对着李氏深深地鞠了几个躬,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当女人端着汤转身离去时,一道道满含渴望的目光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人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食物的极度渴求,但他们只是默默地舔舐着自己干裂的唇角,艰难地咽下一口口唾沫,却没有一个人再有勇气上前索要哪怕一滴汤水。 或许是刚刚嫣儿所展现出的强硬手段让他们心生畏惧,不敢轻易造次。 李氏和方欣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均流露出一丝不忍。 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方钰,那眼神分明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而方钰自然明白她们心中所想,于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她们接下来的行动。 得到方钰的首肯后,李氏和方欣立刻忙碌起来。 她们手脚麻利地将锅中剩余的热汤均匀地分成一碗碗,然后优先送到那些看上去身体格外虚弱的老人和孩子们手中。 眼前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仅靠这一锅汤远远不够。 在分完第一锅汤之后,心急如焚的方欣赶忙又开始动手煮起了第二锅。 李氏则一刻不停地在旁协助,或添柴加火,或搅拌汤汁,只为能尽快煮好更多的热汤,想让每一个饥寒交迫的人都能能喝上一碗热汤。 去采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方钰立刻着手准备煎药。 等一碗碗端给那些等待救治的人们。 方欣和李氏已经忙碌地做了好几锅汤。然而,面对众多难民,这点食物和汤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尽管如此,每个人还是充满感激地接过那一小碗热汤或药汁。 还有更多的人眼巴巴地望着这边,盼望着能尽快轮到自己喝上一口汤。 马车上原本属于方钰他们自己的干粮早已分给大家了。 看着那些满含期盼的目光,李氏无奈地抖动着装干粮的布袋,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那些没有分到食物的人们脸上虽然流露出些许失望之情,却并没有丝毫埋怨之意。 方钰正认真地跟大夫交代后续的治疗事宜,并留下了一些药材以防万一。 这些人的病情看似严重,实际上只要喝下这剂药就能好个大半。更重要的是,刚才煎药的时候,方钰悄悄往锅里加了一些灵泉水。 有了灵泉水的加持,这药的疗效无疑会更加显着。 就算他们继续踏上他们各自的目的地。即便途中不幸再次生病,状况应该也不会像此刻这般糟糕。 第280章 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了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产生,方钰赶忙示意李氏和方欣回到马车内,并告知她们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候。 “娘,您带着欣儿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一下,稍晚些便会赶上你们的。”方钰先说道。 “那你可一定要快点回来!……”李氏面露忧色,刚想开口询问更多细节,却被方钰抢先一步打断了话头。 “放心吧娘,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能处理好一些小事然后追上你们。”方钰宽慰道。 一旁的方欣紧紧握住李氏的手,随声附和着方钰的话语:“是啊娘,您别担心,姐姐会很快回来与我们会合的。” 听到两个女儿如此说,李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随着辛寂言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启动并逐渐远去。 而此时的李氏心里还在想着,或许辛寂言会留下来陪在方钰身旁一同归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次就连辛寂言也未被方钰留下,方钰是独自一人留下的。 等马车走远后,方钰身形敏捷地穿梭于方才经过的那片茂密树林之中。 她一边仔细观察四周环境,一边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 找到了一处较为隐蔽且平坦开阔之地。 只见她略微抬起手臂轻轻一挥,原本空旷的地面之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辆木制板车。 这辆板车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整体还算坚固结实。 车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个大麻袋,每个袋子都被塞得满满当当、鼓鼓囊囊的。 这些都是方钰之前在青汕城时,在隔壁村庄时买的土芋。 酒楼里虽然一直在做成小吃送给顾客,但土芋数量过于庞大,空间里还有用很多。 就算是吃完了,也只需要在空间里种上一些,根本就吃不完。 方钰之所以把这些拿出来,是因为这附近都没有村庄,天气这么寒冷,那些难民若是继续长途跋涉,即便没有病死、冻死,也会多半会饿死。 土芋方便携带,也很好储藏,扔火里一烧就可以吃,也算是适合他们。 方钰脚下生风,步伐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去,很快便来到了那些难民们暂时停歇的地方。 那位正埋头研究药方的大夫,无意间抬起头,一眼就瞧见了她那匆忙而来的身影。 大夫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连忙将手中的药方仔细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腰间,这才快步朝着方钰走去。 待走到近前,大夫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姑娘,您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物件给落下了?” 说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先前方钰她们停放马车的方向扫了一眼。 只见地上除了那两道清晰可见、依然留存着的车辙印记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方钰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并非如此。” 紧接着,她一脸严肃且干脆利落地吩咐道:“你叫两个人随我走一趟吧。” 要知道,就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方钰无私无畏地救助了众多难民,这般善举早已深深地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而这位大夫更是对方钰的品行深信不疑,没有丝毫犹豫。 他立刻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并高声喊道:“你们两个,过来这边一下!” 有两名男子应声而出,快步走到了大夫身旁。 方钰便当先一步迈开步子,在前头领路。 而大夫则带着那两名男子,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直到走到那木板车跟前,方钰才放慢了自己急匆匆的步伐,开口说道:“这里面装的可全都是土芋,如果合理分配一下的话,足够你们在路上吃上很长一段时间!我能帮你们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一路上,他们四处漂泊流浪,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尤其是走到这一段路程的时候,情况更是糟糕透顶,即便他们身上带着些许银子,却也是根本买不到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 而此时此刻出现在眼前的这满满一车土芋,对于饥饿难耐的他们来说,无疑就像是久旱之后降下的一场及时雨一般珍贵无比。 那位大夫以及另外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整整一大车的土芋,双眼之中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些土芋变成美味佳肴填满肚子的场景。 几个人激动不已,连忙对方钰千恩万谢起来。 就在他们纷纷对着方钰深深鞠躬表示感激之情的短暂间隙里,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句似乎还带着袅袅余音的话语:“不过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吃食罢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客气。” 当他们满心欢喜地抬起头来想要再次向方钰表达谢意的时候。 却地发现不仅刚刚传入耳中的那句话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阵阵寒风彻底消散无踪。 就连方才明明还站在他们面前不远之处的方钰竟然也在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方钰此刻已然敏捷地翻身跃上了马背,并以风驰电掣般的惊人速度迅速追赶上了早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马车,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云霄,坐在马车内的方欣迅速掀开帘子,将脑袋探出窗外。 目光所及之处,一匹骏马正风驰电掣般地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方欣兴奋地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李氏喊道:“娘,是姐姐回来了!” 话音未落,方钰已经来到了马车前。她利落地翻身下马,重新登上了马车。 一上车,李氏便迫不及待地关切道:“钰儿,可算回来了,冻坏了吧?” 说着,她赶忙将一个温暖的手炉塞进方钰冰冷的手中,希望能让女儿尽快感受到一丝暖意。 方钰接过手炉,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好。 一坐下,方钰就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她微微眯起眼睛,抱紧了手中的手炉,慢慢地靠在了李氏的肩膀上,不多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81章 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这两天的行程中,道路两旁,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拖家带口,神情憔悴,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这些难民似乎并不是在进行大规模的迁徙,而是暂时在这里躲避灾难罢了。 嫣儿拿着一幅舆图走到了方钰身边,指着舆图上的某个地方对她说: “方姑娘,您看,前面就是遭受了水患的引州。那里的灾民数量定然庞大,情况不明。”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咱们若是直接穿城而过,恐怕会遭遇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依我之见,倒不如绕开这座城池,选择其他路线前行。” 说着,嫣儿的指尖落在了舆图上的另一处,继续说道: “这里有一条相对较为偏僻的小路,虽然路况可能会比较艰难,但至少可以避开引州的灾民潮,减少不必要的风险。不知方姑娘意下如何?” 方钰略微思索后便颔首应承下来。 马车迅速调整方向,拐入了一条幽静的小径。 马车前行尚未及一半路程之时,驾车的辛寂言忽然猛地拉紧缰绳,迫使马车戛然而止。 只见他眉头紧蹙,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一处悬崖峭壁。 本应有的桥梁像是被人刻意烧毁,自中间断成两截。 如此一来,他们的马车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通过的。 方钰从车厢内走出,待看清眼前的状况后,她的双眉亦如辛寂言那般紧紧皱起,并喃喃自语道:“看来这引州怕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了……” 一旁的嫣儿紧跟着出来,立于方钰身旁。 她望见那断裂的桥梁时,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自责之色,轻声说道:“对不起,方姑娘。都怪我疏忽大意,应当先行探查一下路况才是。” 方钰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挽住嫣儿的胳膊安慰道:“这不怪你,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先回到马车上再作打算吧。” 说罢,两人一同转身返回车内。 就在马车再度缓缓启动之际,方钰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之感。 那种感觉犹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心间,让她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降临一般,使得她一路上始终保持高度警觉,密切留意着周围环境中的一举一动。 但一路都安然无恙。 夜幕渐深,直至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疾驰的马车终于不得不缓缓停下稍作歇息,车轮与地面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车内的方钰心中莫名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马车外忽然传来辛寂言低沉而严肃的提醒声:“方姑娘,你们务必在车里好生待着,切不可贸然出来!” 他的话音未落,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纷乱的冲锋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这声音由远及近,震耳欲聋,仿佛有千军万马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刹那间,只听得车外传来各种各样激烈的击打和碰撞声,金属交鸣,火星四溅。 方钰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车内,她刚想有所动作,一旁的方欣却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猛地一下掀开帘子,探出半个身子朝外张望。 “姐,外面好多人啊!”方欣忍不住失声惊呼道。 方钰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原本眼前应该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茫茫黑夜,但此时此刻,四周却闪烁着无数晃动的火把,将前方宽阔的道路照得亮如白昼。 借着熊熊火光,方钰清楚地看到,那些手持火把的人们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她们所在的马车冲过来。 辛寂言和云阶站在马车前方,他们面色凝重,紧紧地盯着那些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 这些人的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和木棍,有的甚至还拿着石头,一脸愤怒与敌意。 看来那桥梁断裂,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辛寂言和云阶武功高强,但面对如此众多且看起来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对手,他们实在不忍心下重手伤害这些无辜之人。 坐在马车内的方钰回过身来,目光落在身旁的嫣儿身上。 她神情严肃地交代道:“嫣儿,我娘交给你了,你们留在车里,千万不要出来。” 嫣儿严肃地点点头,随即伸手握住李氏的手,希望能让她感到些许安心。 李氏自然也知道事态严重,不予阻拦。 方钰一踏出马车,方欣紧随其后。 前面震耳欲聋的喊打声便如潮水般涌入她们的耳朵,愈发清晰而响亮。 仔细看,这些百姓,发现他们与之前所遇到的那些难民并无太大差别。 每个人激愤的脸上的脸上都是压制不住地绝望。 明明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好像就是因为什么无法改变的现状才让他们不得做出围攻马车这般过激的行为。 那些企图围攻马车的百姓们虽然气势汹汹,但都被辛寂言和云阶牢牢地阻拦在一定距离之外。 但对方人数众多的优势渐渐显现出来。 辛寂言和云阶也难以长时间抵挡住这么多人的攻击。 眼看着他们二人的体力逐渐低下,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力竭而无法继续抵挡。 方欣看到这种情况,心中焦急万分。 她很想冲上去帮助辛寂言和云阶,但又担心自己一旦出手,可能会控制不住力度,误伤这些可怜的老百姓。 一时间,她左右为难,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的方钰,忧心忡忡地问道:“姐姐,这里有这么多的人,我们要怎么办?” 方钰虽然急,但是并未表露出来,她对着空气拔高声音寒喊了一声:“住手!” 尽管她的声音很响亮,但对于那些如同疯狂野兽般攻击着辛寂言二人的流民来说,却仿佛只是一阵微风拂过,丝毫没有起到任何震慑作用。 方钰见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底的怒气。 她伸手从腰间迅速掏出一枚小型炸弹,毫不犹豫地朝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树干用力扔了过去,用于震慑。 第282章 擒贼先擒王 “嘭!!” 一声巨响传来,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瞬间打破了现场紧张而混乱的氛围。 这一声巨响宛如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咽喉,使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等到爆炸所产生的烟尘渐渐散去之后,那棵被炸弹击中的树干竟然已经整个断裂开来,并且正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轰然倒下。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快让开!” 这声呼喊如同具有魔力一般,原本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众人立刻如梦初醒,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向四周散开。 随着树干重重地砸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飞扬,好在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可就在此时,刚才那个煽动众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们的车里肯定藏着大量的食物,如果我们能够团结一致,将车子夺过来,那么咱们就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了!” 此言一出,刚刚平静下来的场面顿时又变得骚动起来,那些流民们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渴望的光芒。 刚才那些才让开的老百姓举着手里的工具又慢慢靠了过来。 辛寂言完全没有料到这群人竟然如此难以对付,即便知道他们不过是一群流离失所、走投无路之人,但此时此刻心中也不禁涌起些许杀意。 只见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那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此刻布满阴霾,复杂的目光越过众人径直投向方钰,仿佛在等待着她对眼下这棘手局面做出最终的决断。 而方钰则不慌不忙地将方欣轻轻一拽,使其安稳地躲在了自己身后。 她那冷若冰霜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依次从那些蠢蠢欲动、即将再度扑上前的难民们身上扫过。 只听得她口中冷冷吐出一句:“我们本不愿伤及无辜,奈何你们执迷不悟一心求死,届时可休怪我等无情。” 然而,她这番话如同轻飘飘的羽毛落入浩渺无垠的湖面一般,竟未能激起丝毫涟漪。 “莫要听信于她,大伙儿一同上啊!”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且充满煽动性的呼喊声再次响起。 与先前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回方钰凭借其敏锐的洞察力,迅速在拥挤的人群当中锁定了那个发声者所处的位置。 方才连威力巨大的炸弹都无法震慑住这些疯狂的百姓,方钰深知此时无论再多费唇舌亦是徒劳无功。 她毫不犹豫地甩手抛出一颗炸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空旷地带。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瞬间扬起漫天烟尘,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方钰敏捷地一闪身,宛如一道闪电般迅速地穿梭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只见她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眨眼间便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个一直在人群深处藏头露尾、暗中发号施令的家伙。 随着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逐渐平息,那些惊慌失措的流民们方才战战兢兢地放下用来遮掩面部的胳膊。 当他们终于看清眼前的情景时,顿时吓得愣在原地。 马车之上,方钰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正紧紧地抵在那个人的脖颈处。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如今局势已然完全掌控在了方钰手中。 此刻的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自信而狡黠的笑容,然后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周围那群跃跃欲试却又畏缩不前的流民。 她眼神犀利,仿佛能够洞悉一切,随后开口向手中的人发问:“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率领如此众多的百姓在这里公然拦路打劫?” 面对方钰那极具压迫力的质问,手中的男子不禁浑身一颤,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但还未来得及回答,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激昂的呼喊:“你不能伤害他!要杀就杀了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面容憔悴、满脸脏污的女子从人群中挺身而出。 她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且布满补丁的衣裳,然而尽管如此狼狈,她的步伐依旧坚定有力。 她昂首挺胸,一步步向前走去,同时微微扬起下巴,展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气势。 方钰岂会如这女子所愿?只见她手腕微微一抖,手中紧握的匕首瞬间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地刺破了男子的皮肤,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淌而下。 “你别动!” 原本被方钰挟持在手中的男子竟猛地开口喊道,明显还有些紧张。 他的这番话语并非针对方钰,而是冲着正悠然踱步而来的那位女子所说。 随着他急切的话音落地,那女子果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止住了前行的步伐,静静地站在了原地。 此刻的方钰早已失去了耐心,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被她控制住的男子仿佛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心知不妙的他赶忙出声解释道: “姑娘切莫误会,我们皆是来自引州之人。只因不幸遭逢一场巨大的灾祸,迫不得已之下,才不得不做出如此令人不耻之举……” 说话间,他迅速瞥了一眼身后那群满脸忧虑之色的难民,眼底深处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狡黠的心机。 紧接着,男子再次言辞恳切地继续说道:“这些难民们皆与此事无关,他们都是无辜的,姑娘若执意要取人性命,那就杀了我吧!” 当说到最后的“杀了我吧”四个字时,男子不仅陡然抬高了声调,更是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甘愿赴死的姿态来。 “好啊,既然你也想死,今日便成全了你。” 方钰柳眉倒竖,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男子的脖颈抹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起:“不要!!!” 方才那个挺身而的女子,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一般,突然发出了低沉的吼声阻止。 第283章 都为他求情 她双膝一弯,重重地跪伏在地,然后用尽全力对着方钰磕起头来。 每一次磕头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方钰手中的男子由于匕首进一步刺入皮肤所带来的剧痛和深深的恐惧感,没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那女子全然不顾额头已经鲜血淋漓,依旧一边拼命磕头,一边苦苦哀求道:“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吧!若一定要有人死,那就杀了我好了......” 随着女子这般决然的举动,周围那些原本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各种复杂神情的难民们也纷纷受到感染。 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齐齐下跪,并开始用力地向方钰磕头。 一时间,磕头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些难民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他吧!如果非要杀人才能平息您的怒火,那就把我们杀了吧......” 看到眼前这令人动容的场景,不只是方钰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就连站在一旁的方欣、辛寂言以及云阶等人,也都是满脸惊愕之色,心中五味杂陈。 尤其是方钰手中所挟持的那名男子,目睹着眼前这一幕时,即便脖颈之上已然被利刃横加威胁,可他竟然还胆敢微微上扬起那一抹阴鸷至极的嘴角。 仿佛根本就没把这生死攸关的处境放在眼里一般。 而且,此人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一种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强大自信感来。 他心里暗自思忖,他不信方钰敢当着如此众多人的面前真的对他痛下杀手! 而方钰,依旧稳稳地握着手中的刀子,并未再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这时,嫣儿走到她身后,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听闻此言后,方钰原本微微眯起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了自己手中所擒获的那名男子身上。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男子被自己牢牢扼住的衣襟之处,穿透外层那件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冬衣,注意到了其内里穿着的那件中衣。 虽说方钰对于各类布料的了解程度不过仅止于略知一二罢了。 但近来频繁触摸李氏正在精心刺绣的众多绣品,此时此刻的她多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一些门道来。 她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可以确定,这名男子身上所穿着的这件中衣所用之料子绝非普通人家所能负担得起之物。 也正是由于这样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细节,方钰心中仿佛突然燃起了一团火焰,让她产生了一种无比笃定的念头。 此人明明外表看起来与普通老百姓无异,但却藏头露尾、鬼鬼祟祟。 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不时闪烁出狡黠而阴险的光芒。 此刻之前,他还正巧舌如簧地鼓动着那群原本就流离失所的人阻截马车。 其用心之险恶,简直昭然若揭! 周围的气氛骤然间变得怪异且凝重起来。 那些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人们,个个面容憔悴、神情惶恐。 即便他们已然如此恳切地叩头作揖,甚至额头都已磕破出血,方钰却依然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放人之意。 就在这时,依旧是那位最先开始磕头求情的女子,她突然止住了自己不断重复的动作。 只见她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直直朝着身后的人群高声呼喊了一句:“阿牛,快到娘这儿来!” 伴随着女子这声呼唤,身后拥挤的人群之中,慢慢地探出了一个瘦小而孱弱的身影。 仔细一瞧,原来只是个大约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儿。 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且异常单薄的衣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仅仅看上一眼,便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是何等的虚弱和无助。 待到小男孩儿好不容易走到女子身边并屈膝跪下之后,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钻进了女子温暖的怀抱之中。 只听他用细弱蚊蝇般的声音,怯生生地说道:“娘……我饿…” 听到这话,女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一边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满含疼惜之情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小男孩儿的脑袋。 而后,那名女子用无比坚定且充满哀求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方钰,她道: “这位姑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我儿子年纪尚小,在逃难途中几乎快要饿死,如果不是这位公子好心施舍给我们一口食物,并且还多次出手帮助我们母子二人,只怕我们早已命丧黄泉、无法存活至今。” 女子口中所说的“他”,显然指的便是此刻被方钰挟持在手中的那个男子。 待女子话音刚落,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迫不及待地开口附和起来,争先恐后地讲述起这名男子曾经对他们所做过的那些施恩不图回报之事。 有的说他在众人饥寒交迫之时慷慨分享自己仅存的干粮。 有的则回忆起当大家面临危险时,是他挺身而出奋勇保护。 还有的说正是因为有他不断鼓励与支持,他们才有勇气坚持走到如今…… 诸如此类种种,虽然听起来似乎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对于这群身处绝境、濒临崩溃边缘的百姓而言,恰恰正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小举动和关怀细节,为他们点燃了生的希望之火。 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辛寂言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 他质问那些不停地替男子说好话并苦苦求情的老百姓们: “此人为你们做了这么多好事,又怂恿你们在此处公然拦路打劫过往行人,难道你们就认为没有任何问题吗?” 即便辛寂言并非北榆人,但对于北榆的律法,他也是心知肚明,抢劫这种行为已然触犯了律法。 一个年长的老者用饱经沧桑的嗓音接过了辛寂言的话语: “我们所为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罢了,难道这也有错吗?如今官府对我们不闻不问,我们若不自救,又怎能寻得一条生路?” “况且,我们就算是拦路抢劫,却从未有过伤人性命。” 第284章 醍醐灌顶 当听到“官府不管”这四个字时,别说是方钰难以相信,就连辛寂言也对此持怀疑态度。 因为他清晰地记得曾经在槐州城所经历过的那场激战。 那时的局势看上去远比眼前这群难民所处的状况更为危急和严峻。 当时只有五品官身的萧竟祁,哪怕明知不会有任何援军前来支援,却依然坚定地选择死守城池。 而此地与云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遥远,最多不过数日行程而已。 按常理来说,相关的消息理应早已传至云京天子的耳中。 如此重要之事,天子又怎会置之不理、放任不管? 此时此刻,方钰不禁暗自思忖起来:此处距离云京如此之近,萧竟祁心系黎民百姓,那么他是否有可能已经抵达引州,并着手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了? 此刻的气氛有些低沉,使得方钰手里的男子开始打了退堂鼓。 正是是方钰几人给他的感觉看不透,之前抢劫的都是普通人,没想到会遇到他们这群刺儿头。 方钰正在沉思,男子心想一不做二不休。 届时,他在把这些人的身份推到官府身上,这群无知的老百姓还不任由他拿捏。 心里想着,男子就把藏在袖子里面的暗器就要扎向方钰。 也恰巧是那些老百姓们以为方钰会放人之时,未料到她竟突然有所动作,其举止之惊人令在场者无不瞠目结舌。 只见方钰出手迅猛如电,干脆利落地一抹,手中之人欲攻她的手筋直接被挑断。 因为手筋断裂,鲜血溅洒在周围,而方钰的动作却未有丝毫停滞,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之事。 男子手里的暗器随之掉落在马车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不等痛感遍布,方钰已经随手打晕了男子,之后又随手把人扔下马车。 男子昏倒之际,眼底闪过的都是诧异,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栽了。 此人居心叵测,暂时不能杀,打晕带到引州是最好的打算。 伴随着沉闷的身体坠地之声响起,原本喧闹的场面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百姓们一个个呆若木鸡般僵于当场,心中满是绝望与恐惧,宛如坠入无底深渊一般,万念俱灰。 方钰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恰似从地府幽冥之中踏出的恶鬼罗刹。 她从容不迫地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匕首上沾染的猩红血迹。 而后随手一扬,将那染血的手帕精准无误地丢在了地上晕厥过去的男子面庞之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方钰身形一闪,轻盈地跃下马车。 她目光冷冽如冰,缓缓扫视着四周依旧跪在地上的众多百姓,最后落在那位老者身上: “我记得方才你说,你们虽然拦路抢劫,但从未伤人性命?众目癸癸之下,可是他出手在先,又如何说?” 老者闻言,朝着从男子手中脱落的暗器看去,这一刻,他似乎也有些恍惚了。 因为他们真的没伤过人,但不知道今日这男人为何会想偷袭这位姑娘。 见老者沉思了,方钰指向地面上那男子,声音清脆响亮,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回荡在空中:“你们说官府之人对尔等不闻不问,此话可是从此人口中所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令他们心头猛地一颤,仿若于混沌迷茫之中忽然被点明了方向。 老者回神过来,点头道:“对,我们在引州苦苦等不到官府的人,险些被饿死被冻死,是他把自己带的为数不多的干粮分给了我们……” 说到此处,老者的浑浊的目光逐渐清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他们当时本来没打算要离开引州的,是此人说官府的人已经放弃引州,也不会管他们了。 还说他知道一处可以接纳他们这些可怜人的城池,他们实在是看不到希望了,这才选择跟着此人前往。 流浪的路上,此人总能好运的找到食物,即便他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仅有的食物分给所有人。 正是因为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此人大义,值得信任。 慢慢的,整个队伍就听他号召 因为他不停地给大伙灌输已经被官府放弃的言语,为了活下去,他们就听了他的话抢劫的路过的人。 现在回想这些细节,好像一切都有些刻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亲眼看到方钰伤人,但老者却莫名其妙地对她们几人有更多的信任。 这份信任甚至有些超过了与他们朝夕相处的男子。 扫了地上晕倒的男子一眼。 老者又看向方钰,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些问道:“所以姑娘的意思是,此人从一开始就用心不良?” “可我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遭了这样的祸事,连自身都难保,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越问,老者似乎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方钰接着说:“此人是不是居心不良,我不敢说,但是我可以向诸位承诺,你们若是愿意回到引州的,可以与我们同行,自然,我会保你们相安无事。” 她一字一句,俨然得让人不容忽视。 老者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顿了顿,他又回神看了一眼自己身侧这一大批可怜人。 “姑娘,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我们人太多了……” 他的意思就是他们人多,每一张嘴都要吃饭,方钰那马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能供他们如此多人饱腹的食物。 方钰朝前走了一步,朝身后的云阶吩咐:“把我们车上准备的干粮全部分给他们。” 只要是方钰的吩咐,即便是不合理,云阶也不会有一丝的疑虑,迅速照办。 马车里的李氏这会儿才在嫣儿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看到马车周围数不清人头的难民,她心头一紧,十分不是滋味儿。 在老方家时,她没少饿过肚子,自然知道是何种滋味,又是何种的苦不堪言。 方钰之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从马车上下来,走过来与方钰并肩而立。 第285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等方钰挽上她的胳膊后,她才看着这些难民道:“大家伙儿都放心吧,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我们一起去引州吧。” 她的话音落下,云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准备的干粮分了出去。 干粮拿在手里,却没有一个人急着吃,反而都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地上那个晕过去的男子。 方钰好像能猜到他们心中的顾虑,她继续道:“今日之事,各位都是遭受小人蒙蔽才会做出拦路抢劫之事,罪魁祸首已然降服,我便不会为难各位,大家若是信得过我,明日我们一早出发回引州,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强留。” 李氏张了张唇角,似乎也是想多劝说这些可怜人两句,但是方钰先开口了:“娘,你先回车上歇息,我们明日再赶路。” 若不是看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早在他们携武器冲上来的时候,方钰就送他们去见阎王了。 再就是,萧竟祁为了那些老百姓,身先士卒,在所不惜。 看到这些老百姓,方钰想到他在槐州城浴血奋战的身影,加之这些老百姓也确实无辜,所以方钰也不会大开杀戒。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整个树林都沉浸在了一片宁静之中。 李氏和方欣坐在马车里,方欣轻轻地掀起车帘,目光投向外面那些围绕着火堆休憩的老百姓们。 方欣迅速站起身来,将身子探出马车之外。 她恰好看到辛寂言刚把对地上那个男子捆好。 一直站在旁边的方钰注意到了她的举动,连忙走上前去问道:“欣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方欣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子,然后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生怕会被车内的李氏听到似的轻声问道:“姐姐,这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弄?” 方钰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暂且先把他捆绑起来,等到了引州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欣儿你还是陪着娘早点歇息吧。” 方欣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缓缓地退回到了马车里面。 她主要就是担心这个男子跑了,想要看一眼比较放心。 方钰和辛寂言两人将那名男子带着朝树林的深处走去。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回荡。 到达林深之处后,辛寂言毫不客气地将男子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他从身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桶冰冷刺骨的凉水,直直地朝着男子的脸上泼了过去。 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刺激,男子猛地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眼睛。 之前因为昏迷而暂时被忽略的手筋断裂所带来的剧痛感也如潮水般涌回身体,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当他试图挣扎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被紧紧地捆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视线缓缓变得清晰起来,他终于看清了头顶上方那居高临下、正死死盯着他的两双充满恶意的眼睛。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发颤:“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只见辛寂言猛地抬起脚踹向他,同时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你是何人,为何要教唆那些平民百姓去拦路打劫,你又凭什么说官府的人不管他们了?” 男子却似乎完全不顾身上的伤痛,竟然扯着嗓子高声反问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倒是你们,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做出这种绑架人的勾当,难道就不怕我到官府去告发你们吗?” 听到这话,方钰突然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说官府不管老百姓死活的人是你,现在口口声声嚷着要报官的也是你。” 方钰那双如利刃般锋利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男子身上,仿佛要将他所有的谎言一层一层剥开似的。 方钰冷冷地说道:“趁着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你要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这样或许还能少吃点儿苦头,否则的话……” 多余的话方钰刻意不说,给他制造点恐慌感。 男子原本就有些躲闪的目光,在此刻突然变得惊恐万分,仿佛见到了极为可怕的景象一般。 但他仍竭力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声音颤抖地喊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杀人可是触犯北榆律法的大罪!!” 辛寂言闻言,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男子身上。 男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依然紧紧咬住牙关,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问三不知的倔强姿态。 辛寂言见状,脸色愈发阴沉,冷冷地盯着男子,再次厉声问道:“说不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方钰终于从一旁缓缓开口说道:“行了,他说与不说其实关系不大。待到了引州,所有事情自然都会迎刃而解。” 说完,她转头看向辛寂言,轻声嘱咐道:“你把这个人看牢了,千万不能让他跑掉或者耍什么花招。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可以吃的食物,很快就回来。” 方才还有些惊慌失措的男子,在听到方钰这番话之后,心中的恐惧竟然瞬间消散无踪。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挑起了自己的眉头,略带几分挑衅意味地冲方钰喊道: “这方圆几里的情况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这里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能吃的东西。那些愚蠢的难民跟着你们,最后只有被活活饿死的份儿!!” 男子虽然对自己昏厥过去后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他心里已然明了,那些原本支持他老百姓们,恐怕早已倒戈。 否则,此时此刻自会有人前来搭救的。 一旁的辛寂言突然反手给了他狠狠一记耳光,怒喝道:“多嘴!”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男子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地疼,但他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而另一边的方钰则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第286章 你能不能放了我? 对于男子所说的话,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她向辛寂言微微点头示意,让其先带着人离开此地。 话音刚落,方钰的身影便像一阵疾风一般迅速融入了茫茫黑夜之中,只能听见越来越远的马蹄声。 被辛寂言像拎小鸡似的提着的男子,此时似乎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他稍稍仰起头,目光紧紧锁定着辛寂言那张冷峻的脸庞,小声地试探着开口问道:“你……你能不能放了我?” 听到这话,辛寂言停下了脚步,先是朝着林子外面道路上停放马车的方向望了一眼。 然后又回过头来,凝视着方钰刚刚消失的地方,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正在心中暗自确认着某些事情。 辛寂言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拎着的男子随手扔到地上,然后缓缓蹲下身子。 他微微低垂着头,看似平静,但眼底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 那光芒稍纵即逝,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 他的嘴角则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贪婪的笑容,问道:“放了你,有什么好处?” 男子艰难地抿了抿那早已干涸得如同沙漠般的嘴唇,眼神快速地扫过辛寂言腰间悬挂着的水囊,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辛寂言见状,心领神会地伸手解下腰间的水囊,拧开盖子后将水囊递到男子嘴边,看着对方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清水。 待男子喝饱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他惬意地倚靠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用一种轻蔑至极的目光将辛寂言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我看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家丁罢了。一月顶多也就挣个三两银子吧。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让你后半辈子都能过上吃喝不愁、衣食无忧的生活,如何?” 男子一脸傲慢地说道。 辛寂言脸上流露出一副认真的神情。只见他眉头微皱,眼睛半眯起来,似乎真的在权衡利弊得失。 但同时他也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被自己擒获的男子来。 片刻之后,辛寂言突然冷笑一声,开口质问道:“就凭你如今这副自顾不暇的模样,又有何能耐许诺给我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你可知道我是谁......”男子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话刚到嘴边却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收口,险险将那关键信息咽了回去。 只见他用力压了压嘴角,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改口说道:“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只要你肯放了我,我肯定会兑现许下的承诺。” 辛寂言缓缓站起身来,好似没听见他话那般,他伸手轻轻一拎,便抓住了男子的后衣襟提起来。 然后,他用一种不紧不慢、悠悠然的语气回应道:“那就等到看到银子的时候,我自会放了你离去。” 听到这话,被提着的男子顿时急得面红耳赤,他拼命挣扎着喊道:诶!…你若是不放了我,我又如何能够去给你筹集银子?” 无论他怎样呼喊叫嚷,辛寂言都仿若未闻,依旧稳稳地拎着他向前走着。 就这样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辛寂言的步伐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从背后望去,只能看见他挺拔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剩下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交织在一起。 正当男子满心以为自己的说辞打动了辛寂言,从而让对方开始重新考虑是否要先放开自己时,辛寂言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 只听他淡淡地说道:“你既然有本事忽悠那些老百姓跟着你一起干这拦路抢劫的勾当,那么想必你定然也有能耐弄到银子。所以嘛……你懂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辛寂言还特意回过头来朝着男子调皮地挑了挑眉毛,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表示对男子能力的充分信任与期待。 男子原本大张着的嘴巴此刻却不得不缓缓合上,他那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睛也随之眯了起来,开始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起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形。 没过多久,只见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一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微微上扬起了嘴角。 他心里正暗自得意着呢! 他一想到说大话是方钰没办法弄到足够的食物来填饱大家的肚子,等到时候这些老百姓们被饥饿和寒冷折磨得无法忍受之时。 到那时,只要凭借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稍微忽悠一番,眼前这群头脑简单又愚笨至极的难民们必定会对他言听计从。 如此一来,不管是想要带领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是返回引州,甚至是一路直奔云京都将变得易如反掌。 此时此刻,夜幕已然深沉,那些疲惫不堪的老百姓们大都已经合上双眼进入了梦乡,只有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呼噜声。 马车里面的李氏和方欣母女俩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睡意,她们时不时望向窗外,在等方钰回来。 即便是方欣知道方钰的本事,但是这人生地不熟,又鸟不拉屎的地方,她也会担心姐姐。 一直守在男子身旁的辛寂言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便迈步朝着马车走去。 走到车外后,他先是抬起手轻轻地敲了几下车门,然后轻声说道:“夫人,二姑娘,我在这里等着方姑娘回来便是。现在时辰着实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歇息吧。” 听到这话,方欣赶忙转头看向李氏,柔声劝慰道:“娘,姐姐不会有事的,有辛寂言在这儿守着,那些百姓也不会乱来,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方欣自己不睡觉没事,就是担心娘的身子。 李氏担忧的目光,望向那片被幽深夜幕所笼罩的地方,那里正是方钰先前离去的方向。 她微微抿起嘴唇,沉思片刻之后,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 第287章 绝无可能!! 夜色渐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愈发宁静。 众人陆续进入梦乡,此刻,只剩下辛寂言和云阶两人轮流守夜。 那个男子悄悄地观察着辛寂言,只见他背对自己而立,似乎全神贯注于远处的黑暗。 男子心中暗自窃喜,他那原本困倦不堪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他小心翼翼地将双唇凑近,试探性地从口中吹出一声轻微的哨声。 背对着他的辛寂言却仿若未闻,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没有丝毫反应。 见此情形,男子胆子稍稍大了些,他别过头去,鼓起腮帮子,再次用力吹出一口哨音。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要响亮许多,但仍巧妙地夹杂在断续续的鸟兽鸣叫声之中,试图掩盖住自己发出的信号。 男子满心期待地认为,这样一来便能够瞒天过海,不被人察觉。 他哪里知道,就在他吹响第一声哨音的瞬间,辛寂言的嘴角已经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仅如此,一直隐藏在暗处未曾现身的云阶,其实早已将这男子这滑稽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看着他那自以为聪明的举动,云阶差点忍不住笑了。 耐心等待了一会儿之后,男子惊喜地听到自己吹出去的哨声终于得到了短暂而又不太明显的回应。 他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喜悦,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同伴收到了他传递的信息,并告知他稍晚将会前来营救。 他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身体软绵绵地靠着粗壮的树干滑落下来,然后轻轻地合上双眼,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等待着。 时光如同细沙一般,无声无息地从指间溜走。 原本静谧得宛如沉睡的夜色,突然间被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声响打破。 端坐在那里的辛寂言,像是一只警觉的猎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站起身来。 目光犀利如箭,直直地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 就连躺在地上原本已经昏昏沉沉快要入睡的男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望着辛寂言迅速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逃跑!!! 就在他刚刚开始有所行动,试图挣脱束缚住自己手脚的绳索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神秘的黑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身旁。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身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变得僵硬无比。 他艰难地转动着脖颈,一点一点地将头扭向那个黑影所在的方向。 当他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色冰冷的女子。 只见这个女子双眸犹如寒星闪烁,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之气。 云阶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刀刃锋利得令人胆寒。 那把刀正稳稳地架在他的脖子上,虽然云阶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但那冰冷的刀锋和她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已然将一切想要表达的警告之意传递得淋漓尽致。 很显然,只要他稍有异动,云阶手中的这把刀便会毫不犹豫地刺破他脆弱的咽喉。 林中深处传来的声音愈发响亮,犹如闷雷滚滚而来,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待细细聆听,就能分辨出那是车轮碾压过树枝和枯叶所发出的嘎吱声。 是方钰赶着马车回来了! 辛寂言紧皱的眉头一松,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松懈,脚下生风般快步迎上前去。 他一眼便瞧见马车后方整齐码放着的数个大麻袋,不禁面露讶异之色。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平日里用以盛装干粮的袋子此刻也都鼓鼓囊囊,似是被塞得满满当当。 方钰身手敏捷地一跃而下,动作轻盈而利落。 她随手将手中缰绳潇洒地一抛,丢给了辛寂言,同时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这些都是我去附近找人家买回来的。” 实际上这些东西全是她寻到一处无人之地后,利用时间差,在空间之中亲手制作而成的。 再拿些土芋出来,有了这整整一车的粮食,要顺利抵达引州已然不再是什么难事。 面对方钰所言,辛寂言并未生出丝毫怀疑之意。 于他而言,这点小事对方钰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随着马车不断靠近,那个之前还一脸嚣张、用刀架着他人脖子的男子彻底看傻了眼。 即便仅仅只是瞥见马车上那些鼓鼓的麻袋,他也心知肚明,其中所装载之物应该就是粮食无疑!! 可四周确实连一丝食物的踪迹都寻觅不到。 他是特意挑选的此地,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女子找到跑吃食不说,还装满了整整一马车! 云阶缓缓收起手中长刀,步履稳健地走到方钰身旁,伸手轻柔地接过她身上的披风。 询问道:“姑娘是否需要用些热水洗洗脸,会舒服一些?” 方钰微微摇头婉拒道:“不必如此麻烦了。” 语罢,她目光轻轻扫过靠在树干上的那名男子,而后毫不犹豫地迈步朝着马车走去。 辛寂言已将装粮食的马车稳稳地停靠在了稍远之处。 之所以不敢过于靠近,一是担心会惊扰到那些尚在酣睡之中的平民百姓们;二则是唯恐吵扰到车厢内正在休憩的李氏和方欣二人。 那男子则呆坐在原地,脑海中思绪翻涌,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待到辛寂言朝他走来之际,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马车上装的都是粮食?” 辛寂言眼神微凝,反问一句:“怎么?有问题?” 男子闻言,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再次以无比笃定的口吻高声喊道:“绝无可能!这一带我都勘察过,不可能还有粮食!” 意识到男子的声音有点大,差点要将那些安然沉睡的百姓们吵醒。 辛寂言在男子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的刀,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对准了男子那不断开合的舌头。 第288章 不想死就乖乖坐回去 辛寂言剑眉紧皱,满脸不悦之色,压低嗓音呵斥道:“找不到粮食只能说明你愚蠢至极,若你胆敢再多说一个字,割了你的舌头!” 男子浑身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瞬间紧紧抿住嘴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发出半点声响来。 他迅速收回那充满不敢置信的目光,然后战战兢兢地再次扫视了一眼停放在不远处马车上装满的麻袋。 夜色愈发深沉如墨,仿佛一只巨大的黑手正悄然笼罩着整个世界。 这男子却毫无一丝睡意,两只眼睛瞪得宛如铜铃一般大小,目光不时地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张望。 相比之下,坐在他身旁树干上的辛寂言则显得格外淡定从容。 只见他轻轻合上双眼,呼吸平稳而悠长,似乎已经完全进入了休憩状态。 男子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急切,心跳也随之加速跳动起来,仿佛有一头小鹿正在他胸腔内乱撞。 借助着周围微弱的火光,男子终于捕捉到了深林之中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心中一阵狂喜,因为他知道,前来营救他的同伴到了。 趁着等待同伴逐渐靠近的短暂间隙,男子仍不忘时不时转头看向辛寂言所在的方向。 再三确认对方并未被这轻微的动静所惊醒之后,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儿处的心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的同伴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仿佛每一步都踩在针尖上一般,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起他人注意。 那轻微的动作,甚至比一片树叶悄然飘落地面还要轻柔。 同伴成功地靠近了被绑缚住的男子,并开始谨慎地解开束缚在他身上的绳索。 就在两人以为可以顺利脱身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他们身侧一闪而过。 一个冰冷而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不想死的话就自己乖乖坐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令二人心头猛地一颤。 二人的身躯瞬间僵硬,男子的同伙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他迅速拔出别在腰间的锋利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后的辛寂言猛刺过去。 他口中还大声对着男子喊道:“你快走!” 面对这突发的袭击,辛寂言却显得异常镇定自若。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眨动一下,只是右手一挥,手中的长刀精准无误地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匕首。 金属撞击之声清脆刺耳,火星四溅。 而就在同一时刻,辛寂言左手顺势一扬,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如闪电般飞射而出。 那把匕首便直直地插入了已经奔逃出去两步之远的男子的后腿之上。 “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男子疼得面容扭曲,几欲昏厥。 但就在他即将脱口呼喊出声时,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刚刚辛寂言说过的那句话,要割掉他的舌头。 他只能硬生生将那声惨叫咽回肚里,强忍着剧痛,不敢再发出丝毫声音。 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般,无比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缓缓移向身后,想要看看自己的那位同伙此刻究竟怎么样了。 看到自己的同伙正与辛寂言激烈交锋,仅仅只过了短短两招而已,但局势却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眼看着辛寂言就要命丧于自己同伙手中那寒光闪闪的利刃之下。 然而,意外发生了。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划破了原本紧张到近乎凝固的空气。 辛寂言猛地抽出握在手中的长刀,那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而后,他用一种如同丢弃杂物般的随意,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开了那个已被他一剑刺穿的身躯。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同伙的身体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岳般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此同原本萦绕在其身上的微弱气息也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 目睹此情此景,男子心中仅存的那一丝渺茫希望也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几下后,彻底熄灭,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辛寂言手持染血的长刀,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着男子一步步走来。 那把长刀在他手中轻轻晃动着,闪烁着令人胆寒的血色光芒。 走到近前时,辛寂言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已然吓傻了眼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酷至极的笑容。 他语气平和却又带着无尽寒意地开口说道:“怎么?你若是觉得他一个人太孤单,我倒是很乐意成人之美,送你下去陪伴他。” 听到这话,男子浑身一颤,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地颤抖着,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拼命地摇着头,结结巴巴地哀求道:“不不不……我再也不跑了,别杀我!!” 辛寂言嘴角微微上扬,弯下腰去,伸手握住插在男子后腿上的匕首把柄,将其猛地拔出。 刹男子如遭雷击般,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一股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倒抽一口凉气,但当触及到辛寂言那充满警告意味的冰冷目光时,硬生生将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吞回肚里,只得咬紧牙关,哪怕嘴唇被咬破出血,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辛寂言将人重新捆绑结实,确保对方无法逃脱之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随意找了棵粗壮的树干倚靠着,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男子就这样被孤零零地扔在原地,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彻夜难眠。 无论多么难熬,他都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干和茂密的树叶。 云阶和方欣早早起身,两人齐心协力煮好了满满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粥。 昨天还在为食物短缺而忧心忡忡的难民们,此刻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诱人粥香,再看到新增的马车以及马车上装载着的物资,心中对于方钰的信任更是增添了几分。 无需过多言语,方欣只是亮开嗓子高喊一声:“大伙都快过来!可以喝粥了!” 第289章 不喝就给别人喝 话音未落,原本分散在各处的人们纷纷闻声而动,慢慢地朝着煮粥的地方聚拢而来。 他们自觉排成一列长队,秩序井然,也没有人插队争抢,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对这热粥的渴望。 一直在旁协助的李氏正忙碌地给大家分发干粮,她面带微笑,耐心地招呼着每一个人。 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方钰,则慢悠悠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看着这些排队领粥的老百姓。 那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排起长龙的队伍,以及那一口口正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粥锅。 看着那些饥肠辘辘的老百姓迫不及待地接过一碗碗热粥,大口大口喝下去时满足的, 面对眼前这一锅锅热腾腾的美食,他内心深处对食物的渴望也愈发强烈起来。 就在这时,那位老者端着热粥缓缓朝这边走来。 当他无意间瞥见男子吞咽唾沫的小动作后,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怒色。 只见他步履蹒跚却又坚定地走到男子面前,然后用那双浑浊但依然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男子,质问道:“你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把我们从引州骗出来,跑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干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 听到老者的质问,男子的眼神微微一闪,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梗着脖子,强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大声反驳道:“你可千万别听信那伙人的胡言乱语!明明就是他们心怀叵测,我带你们离开引州可是为了大家伙儿好啊,如果现在回去,咱们所有人都会被官府的人抓去下大狱的!” 他说的那伙人就是方钰一行人。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们哪里敢与官府对抗。 一听到“牢狱之灾”四个字,老者的眸光突然黯然失色。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来说,进了大狱就意味着性命难保。 跟他们行了一路,男子早就能够拿捏他们了,知道他们内心的恐惧和希望都是的什么。 果然,他说完之后,老者的眉头比刚才皱得紧了不知多少,但是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手里了热粥。 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我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子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同时将目光快速扫过那辆装满货物的马车。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接着道:“那车里装的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粮食,而是昨晚趁你们都熟睡之后,他们悄悄在一旁装上的石头!” 男子说话时的语气显得异常严肃和认真,仿佛这些事情就是他亲自目睹一般真实可信。 听到这番话语,原本还稍显平静的老者顿时脸色一变,其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瞬间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那只正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碗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些许力度,以至于手指关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泛白。 男子见状心中暗自窃喜,他本就是故意如此这般言说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位老者相信自己所讲的一切。 一旦老者对此深信不疑,那么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去验证那马车上装载之物究竟是否如他所言乃是石头而非粮食。 时间在两人之间的沉默中缓缓流逝。短短几息过后,男子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刚刚的一番言辞已然奏效。 毕竟从老者此刻凝重的神情来看,似乎已经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 就在他暗自得意之时,老者却突然间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双眼,用一种无比坚定且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即便那马车上装的并非粮食,即便此番返回引州将会被关进大牢,但那里是我们的家,哪怕最终会饿死在路上,我们也定要回去!” 老者语速极快地将想说的话一口气说完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连一丝让男子开口说话的间隙都没有留下。 原本男子以为精心策划的计划将会就此泡汤,然而意外却发生了。 排队等待领取米粥的人群之中,突然间传出了一道充满不满情绪的叫嚷声: “就这么一点儿东西,根本就吃饱!那辆马车上明明装满了粮食,凭什么不让咱们多吃一些?” 顺着声音望去,可以看到说话之人乃是一名相貌猥琐、看上去贼眉鼠眼的男子。 听到这话,正在忙碌着为大家盛粥的方欣与李氏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个发声的男子投去目光。 只见方欣缓缓放下手中握着的勺子,同时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别在腰间的菜刀刀柄,然后迈步朝着那名男子径直走去。 而李氏见状,也迅速跟上了方欣的脚步,一同向着男子所在的方向行进。 当那名口出狂言的男子注意到方欣和李氏正朝自己走来,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之色。 或许是仗着对方皆是女子,觉得好欺负,竟然变本加厉地再次伸手指向不远处停放着的马车,并将刚刚说过的话语又重新大声复述了一遍。 面对男子如此嚣张的态度,方欣并未立刻对其言语做出回应。 她先是回头快速扫视了一眼那辆满载粮食的马车,随后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冷冷问道:“这粥,你还喝不喝?” 男子稍稍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方欣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夺过男子手中的粥碗。 男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满脸惊愕地望着方欣,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方欣并未理会男子的反应,她高高扬起手,大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喝这碗粥,那正好可以省下来给其他更需要的人!” 话音未落,她便转过身去,当着男子的面将手中的那碗粥递给了站在一旁正排队等待领取食物的另一个人。 第290章 杀鸡儆猴 方欣转过头来,面对着身后那些投来复杂而怪异目光的人们,义正言辞地说道: “各位,如果你们愿意与我们一同前行,我们自会竭力确保大家都不会饿肚子。但!如果有人心怀不轨、别有企图,我劝你们最好趁早离开这支队伍!” 方欣之所以会如此严肃地说出这番话,其实是事出有因。 就在刚刚她朝这边走来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这名男子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既充满不满却又极度贪婪的神色。 在如今这个难民如潮、孩子和妇女老弱众多的艰难时刻,马车上装着的那些麻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虽然她并没有逐一打开仔细查看过,但她内心深处始终坚信自己的姐姐绝不会做出这种无中生有、欺骗众人的事情。 就在这边的话语刚刚落下之际,原本安静停放着装满粮食的马车那边,突然间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这声音听起来仿佛是刀刃迅速划过麻袋所产生的,清脆而又刺耳。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响,在场的人们纷纷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马车所在的方向。 仅仅在下一瞬间,眼前呈现出的场景让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另外一名男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悄悄地跑到了马车旁边,此刻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用力划开一个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随着麻袋被划破,里面盛装的米粒和土芋开始不断掉落出来,散落在地上。 这个男子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要亲自确认一下这些麻里所装的是否真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都是粮食。 归根结底,他对方钰能够如此顺利且大量地弄到这么多粮食这件事始终心存疑虑。 当那名男子亲手握住从破裂的麻袋口滑落而出的新鲜土芋时,他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傻眼了。 因为此时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事实确凿无疑,这些的确都是真正的粮食! “砰!”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巨响骤然响起。 是不慌不忙缓缓走来的辛寂言,猛地飞起一脚,毫不犹豫地狠狠踹在了那个人的后腰部位。 辛寂言充满压迫感的呵斥声也随之传来:“滚!” 遭受这重重一击的男子哪里还顾得上腰间传来的阵阵剧痛,他立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道: “我只是太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所以才一时冲动做出这种蠢事,别打我,我不敢了!” 辛寂言面色一沉,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猛地抽出腰间长刀。 刀身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 他那幽深的眸光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一般,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让人不敢直视。 “不滚?那就死!”辛寂言的声音冰冷刺骨,宛如寒冬腊月的狂风,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人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 他再也顾不上求饶,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支队伍,生怕慢一步便会成为辛寂言刀下亡魂。 如今的辛寂言虽只是方钰的一名护卫,但他昔日却是炽国那位杀人如麻、恶名远扬的少主,辛扶寂言。 其手段之狠辣,心肠之冷酷,炽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时的辛寂言心中已然怒不可遏,对于这些不知死活的难民,他早就忍无可忍。 若非碍于某些原因而有所顾忌,恐怕他早就忍不住挥起手中长刀,大开杀戒了。 再就是这些粮食都是方钰冒着寒风弄来的,这些灾民不知感恩就算了,还这般怀疑,他自是不悦。 方钰静静地站在一旁,将这一幕从头到尾尽收眼底,她却并未出手阻拦辛寂言。 毕竟难民人数众多,且人心各异,想要让他们齐心协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通过这种杀鸡儆猴的方式来震慑众人,让那些心怀不轨的难民收敛一下不必要的心思,也是无奈之举。 见那地上洒落着几粒晶莹剔透的米粒。李氏缓缓走上前去,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粒又一粒。 方欣见此情景,也赶忙跟了上去,一同帮忙拾掇着地上的米粒。 而先前那个闹事的男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深知自己刚才的行为已然惹怒了辛寂言,此刻若是再不知趣,恐怕下场将会极为凄惨。 他赶紧打消了那不老实的念头,把自己的头压得低低的,走到队伍的最后面,重新去排队去了。 安静排队等粥的老百姓们一个个都望着辛寂言,一双双眼睛里透露出的神情却是极为复杂难懂。 这些目光中有疑惑、有畏惧、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方钰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正在认真捡拾地上米粒的母女二人后,便迈开大步朝着人群中央走去。 她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待到站定之后,她缓缓地环视了一圈四周那些饱受风霜侵蚀的难民们。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扬起声音大声说道:“我在这里最后再说一遍,如果有谁不愿意跟着我们一同前往引州的,可以马上自行离开,我绝对不会加以阻拦!”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原本还稍显嘈杂的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周围的老百姓们又开始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然而当他们的目光再次扫向方钰时,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恐惧和怀疑,而是多了几分平静与温和。 方钰稍稍停顿了一下,那双明亮的眼眸微微转动,瞬间迸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来。 她接着冷冷地道:“但若是还有人不守规矩,或者想要故意挑起事端生事捣乱,那么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罢,只见她手臂一挥,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如闪电般从她手中飞射而出。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柄匕首竟然直直地切入了距离众人不远处的一棵粗壮树干之中,直至末柄!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第291章 不再顾及,就地格杀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那位满脸沧桑、白发苍苍的老者终于缓缓地迈出脚步,走到方钰面前。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方钰,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姑娘千辛万苦找来粮食,心怀善念要带领我们回到家,这份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您尽管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惹出任何是非来给您添麻烦的。” 方钰听到这话,转过身去,目光扫向其他人。 只见那些原本面容憔悴的人们此刻纷纷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老者所说的话。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感激和坚定的光芒,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向方钰传递一个信息,他们会信守承诺。 用过饭后,众人收拾行装,准备踏上归程。 一路上,老百姓们果然都很老实,没有一个人有作乱的心思,唯一老是想逃跑的就是那个男子。 在经历过辛寂言数次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之后,那个原本还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终于不敢再肆意妄为,只得老老实实待着。 就这样,马车一路风平浪静地向前行驶了整整两日。 眼看着目的地引州已然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随着距离引州越来越近,一路上所见到的难民数量也明显变得越来越稀少起来。 待到临近之时,更是几乎看不到一个难民的身影了。 至此,那些当初被这名男子花言巧语所骗出来的难民们,内心深处那被欺骗后的熊熊怒火再也无法得到压制。 等到马车停下歇息时,一群人纷纷朝着男子围拢而来。 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后背冒着凉气,他结巴着问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这次甚至都无需辛寂言亲自动手,他们便已如潮水般汹涌地朝着那名男子猛扑过去,丝毫不讲任何情面,一顿暴揍之下,将那男子打得鼻青脸肿。 辛寂言静静地伫立在一侧,也丝毫没有出手阻拦这场激烈殴打的迹象。 他只是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局势愈发失控,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被围攻之人恐怕性命难保。 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来,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后才以一种淡然如水的口吻缓缓说道: “诸位,想必大家也打得有些累了吧?依在下之见,不妨暂且留下此人一命。待我们顺利抵达引州之后,再行商议如何处置此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到这番话,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拳脚,心中的愤怒却并未完全平息,每个人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些许恼怒之色。 这时,原本负责垫后的云阶突然出现,吸引了大伙儿不少的目光。 只见她右手拎着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向马车。 她先是抬手敲响了车门,接着向车内禀报道:“姑娘,属下刚才抓到了几个行踪可疑、妄图混入咱们队伍的人。” 话音刚落,马车内靠窗的嫣儿就伸手掀开了车帘。 当她看清云阶所拎之人那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模样时,不由得秀眉微蹙,面露厌恶之色。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坐在嫣儿身旁的方钰冷冷地下达了命令:“扔得越远越好!倘若他们还敢心存侥幸,试图再次混进队伍,就地格杀!” 其实方钰的意思已经很明了,她也眼神示意了,也算是从言语中明说了。 得到指令后,云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那个人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大步走去。 一听说自己要被扔出去。 被云阶紧紧拎着衣领的方有财瞬间慌乱起来,他那因长时间饥饿和疲惫而变得沙哑的嗓子,此刻更是如同破风箱一般,竭尽全力地朝着马车大声呼喊: “弟妹,弟妹!可怜可怜我们,赏口饭吃吧!我们保证立马滚开,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们!” 他们一家三口一路上颠沛流离、四处漂泊,历经千辛万苦才流浪到这里。 原本满心欢喜地盼望着能与王家的车队相遇,这样就能跟随他们一同前行。 然而事与愿违,不但没有等来王家的车队,反而遭遇了凶残的山匪打劫。 为了保住性命,他们不得不忍痛交出身上所有的银两,才侥幸从山匪手中逃脱。 这一路走来,他们可谓是受尽磨难。 由于食物匮乏,饥肠辘辘的他们只能靠吃树叶、啃树皮来充饥果腹;道路崎岖不平,加之长途跋涉,让他们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就在他们几乎绝望的时候,终于远远望见了这支气势恢宏的人马队伍。 心中一阵狂喜的他们商量道:“这么多人的队伍,只要能够成功混入其中,跟着一起走,就不至于饿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方钰带领的一行人。 他们刚刚鬼鬼祟祟地混入队伍之中,便被眼尖的云阶发现并毫不留情地揪了出来。 此时的方钰面无表情地将车帘轻轻放下,转头看向身旁的李氏。 只见李氏始终保持着超乎寻常的淡定,完全听不见方有财凄惨的呼喊那般,悠然自得地微微合上双眼,以养精蓄锐。 这里已然不是溪山村,方钰就算是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发现。 四处都是灾民的尸体,就算是多几具,又有何妨。 方万德、方有财以及张氏三人,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云阶如同丢弃无用垃圾一般,毫不留情地扔出老远。 甚至都没有直接落地站稳,而是狼狈不堪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勉强止住身形。 云阶手中紧握的长刀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刀尖直直地对准了方有财的脖颈处。 她欲将几人就地格杀时,旁边的小道上走过着一群穿着似是官服的人。 此刻杀人不是明智之举,避免惹上麻烦,她只能暂时作罢。 但也不会就此让几人好过。 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霜,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仿佛能将周围空气冻结:“若是你们胆敢再跟上来一步,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让你们立刻命丧黄泉!” 第292章 到了 三人跌坐在地上,原本就期奔波而显得肮脏不堪、难以分辨本来面目的脸庞,瞬间被恐惧所笼罩,变得铁青一片。 尤其是那张氏,受到惊吓后,情绪彻底失控,竟然不顾形象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扯开嗓门便开始了一阵又一阵的鬼哭狼嚎。 “我老婆子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难不成我们一家人就要这样活生生地饿死在吗?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边还心存侥幸地认为只要自己如此凄惨地卖惨呼喊,便能让那已经渐行渐远的马车停下脚步。 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无论她怎样哭闹哀求,那辆马车依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反而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尽头。 此时此刻,马车内部异常安静,没有任何人提起关于那三个人的事情。 马车沿着道路一路疾驰而行,车窗外的景象不断变换着。 随着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一座完整而宏伟的城池终于出现在了远方。 快要接近城池的时候,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停车的间隙,云阶这才说了没了得手的事情。 方钰也不急,现在杀不了,那就下一次再杀。 车外传来了老百姓们兴奋的欢呼声:“我们到家了!到家了!” 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当他们真正走到城门口时,却不禁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城门口,如今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不过,在这片空旷的区域上,竟然搭建起了一大片巨大的幄帐。这些幄帐连成一片。 进出于这些幄帐之间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可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块白色的方巾。 这种装扮看上去十分怪异,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 再往前方看去,城门紧闭着,守在城门口的那些官兵也和老百姓们一样,戴着同样那块白色的方巾。 马车稳稳地停下后,首先走下车的是方钰。 她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状况。 仅仅片刻之后,她便已然明白了一切。 经历过如此重大的灾难之后,往往会伴随着各种疫病的爆发与蔓延。 在前来此地的途中,他们就曾经遭遇过这样的情况。 而这里作为灾难发生的核心地带,自然更是难以幸免。 心急如焚、归心似箭的老百姓们看到这异常的情形,心中充满疑惑与不安,纷纷想要上前去询问具体情况。 他们即将迈出步伐之时,一道身影横在了他们面前。 辛寂言拦住了众人前进的道路。只见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别急。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里的疫症恐怕很严峻。 他将目光缓缓转向站在一旁的方钰,仿佛在等待着她做出最终的决策。 方钰却并未急于开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 守在城门口的官兵中有一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开始朝着他们走来。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可当他走到离方钰等人还有一段距离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这名官兵先是冲着方钰他们用力地挥了挥手,然后扯起嗓子大声喊道:“此地危险,你们速速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警告声犹如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现场原本紧张而又安静的氛围。 坐在马车内的李氏和方欣也坐不住了,急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亲眼目睹城门口的景象后,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方钰那略显单薄的背影之上,默默地等待着她拿主意。 方钰感受到背后那些殷切期盼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后回过身来。 她快速扫视了一眼身后焦急的百姓们,紧接着便给身旁的辛寂言递去一个眼神。 辛寂言心领神会,立刻将那个脸上依旧带着淤青和肿胀的男子带到前面来。 他隔着一定的距离,对着那名官兵高声喊道:“大人,此人居心叵测,诓骗百姓,我们今日路过此地,就是把此人交给官府处置的。” 一听到要将自己交给官府处置,原本一直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的男子,竟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突然瞪大双眼,精神抖擞起来。 只见他用那沙哑到几乎难以听清的嗓音,急切地附和道:“对对对,大人啊,小人我十恶不赦,所犯罪行天理难容,实在是罪有应得!将我打入大牢吧!” 看到这男子如此反常的举动,方钰不禁心头一紧,眉头骤然紧紧蹙起。 她暗自思忖着,莫非这人如此着急地下狱,其行为举止竟是得到了引州官府暗中授意许可的。 若果真如此,那一旦让他顺利进入大狱,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想到此处,方钰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懊悔。 正当方钰忧虑之时,站在对面的官兵开口说话了。 他所说出的话语,对于那个满怀着期待想要入狱的男子而言,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他从满怀希望的云端打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渊。 只听那官兵冷漠地说道:“如今这引州局势严峻,依我所见,此人也算得到了些许教训。若非惊天大案,只能往后推迟处理了。诸位还是速速自行离去。” 这官差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已被打得遍体鳞伤,但其所犯之罪着实轻微。 既然只是些小小的诓骗之举,那么作为当值官差的他便有权自作主张,对此事置之不理了。 一听要被赶走,那男子瞬间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他一边奋力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 “大人啊,小人实在是罪恶滔天、罪不可赦啊!我不仅犯下了拐卖妇女这般天理难容的重罪,而且还有其他数不清的罪行。大人快快把我打入大牢吧,大人!!” 他喊得如此卖力,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罪孽深重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出其中必有蹊跷,偏偏那官兵却对他的异常表现视若无睹,完全不为所动。 第293章 入城便是生死未卜 官兵依旧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从他的话语中,可以明显感受到一种焦急和紧迫之情。 方钰猜测,这场疫症恐怕已经令他们焦头烂额,至今仍然找不到有效的解决办法。 为了防止疫症进一步扩散,牵连到更多无辜的百姓,所以才会急切地驱赶他们这些路人。 方钰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自然不会地置身事外。 她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而与此同时,原本站在前方的官兵像是受到惊吓般,迅速向后退了一步,刻意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还没等官兵来得及开口,方钰便抢先问道:“城中可是有老百姓患了难以医治的病症?”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些官兵之所以不肯明言,大概是担心直接说出真相会吓坏她们这些只是路过的普通民众。 言罢,只见那官兵们的脸色瞬间大变,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盯着方钰,似乎不敢相信这番话竟然会从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子口中说出。 他紧张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结结巴巴地反问道:“你……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面对官兵的质疑和惊讶,方钰倒是显得十分镇定自若。 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们在来此地的途中,恰巧碰到了一群患有疾病的灾民,此地是灾难的源头,我也是暗自揣测此处或许也正遭受着同样的病情肆虐。” 听闻此言,那名官兵的语气愈发焦急起来,忙不迭地追问道:“那些灾民如今身在何处?” 问话之时,他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如扫描仪一般迅速掠过整整齐齐站立在方钰身后的那群老百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希冀。 方钰自然读懂了官兵目光中的含义,心中不禁暗笑对方竟将这群无辜的百姓误认为是患病的灾民。 她平静地回应道:“他们早已动身前往其他地方去了,经过一番治疗之后,他们的身体均已痊愈如初。” “当真如此?!” 官兵听到这个消息,情绪瞬间变得异常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度。 紧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追问:“是何人出手医治,姑娘可否相告?” 看着官兵那焦虑不安的神情,方钰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这意味着城中的状况恐怕远比她之前所设想的更为严峻和棘手。 “是我。”她向前迈进一步,目光坚定而恳切地望着官兵,用异常认真的口吻反问道:“既然形势已经这般危急,可否准许我进入城中一探究竟?” 只见那官兵嘴唇微张,似乎原本想要回应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终,他选择了保持缄默,还低下了头。 见到这番情景,方钰不禁眉头紧蹙,再次追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官兵那低垂着的眼皮稍稍抬起了些许,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站立在幄帐门口的那群百姓。 这些人皆是面容憔悴且满含忧虑之色。 方钰也顺着官兵的视线望去,将那些饱经风霜的老百姓逐一打量而过。 他们眼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与渴求,仿佛在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拯救他们那些不幸染病被困于城中的亲人和挚友。 面对此情此景,方钰深吸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说道:“让我试试吧!” 顶着那些老百姓充满期许和渴望的目光,官兵沉默良久后,终于还是自作主张地答应了下来: “好,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踏入这引州城,想要再离开的话,要么就是成功医治好里面的病人,否则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官兵并没有故意恐吓方钰,毕竟引州目前的状况确实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 方钰没有立刻回应官兵,而是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快步走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内,李氏满脸都是焦急之色,她那颤抖的嘴唇仿佛正欲说些什么。 方钰与李氏对视着说道:“娘,您就在这儿安心等着我,我很快就能出来。” 李氏的唇角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的眼神先是落在那群翘首以盼的老百姓身上,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无尽的可怜与无助。 短暂停留后,她又将视线移回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这一旦进城便意味着生死未卜,叫她怎能放心得下? 方钰深知李氏心中的忧虑和牵挂,她努力扬起一抹灿烂而坚定的笑容,柔声安慰道:“娘,您尽管放宽心,女儿向您保证,尽快回来。” 方欣藏于身后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显然内心正极度担忧着方钰的安危。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但她对方钰始终充满信任。 她紧紧拉住李氏的手,一双大眼睛满含期待与坚定,顺着方钰方才所言轻声劝慰道: “娘,您放心吧!我坚信姐姐定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咱们可是有神仙庇护呢!” 此时此刻,周围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李氏身上,仿佛无数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齐声催促着她赶紧应允。 李氏在这一道道殷切目光的注视下,终是无奈妥协。 她满眼慈爱与不舍,千叮万嘱地道:“那钰儿此去千万要小心谨慎,娘和欣儿在这里一直等着你归来。” 方钰郑重地点点头,而后又将视线转向嫣儿和云阶,柔声嘱咐道:“你们也要处处留神,万事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辛寂言快步走到她身旁,其面色凝重,语气低沉而坚决:“方姑娘,此次就让我陪你一同前去吧。” 方钰刚欲开口回绝,辛寂言却紧接着说道:“我的性命是方姑娘所救,如今更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也相信方姑娘。还望方姑娘准许我随你同行。” 想了想,方钰还是拒绝了:“我没问题,主要是我娘和妹妹的安危。” 就这么,方钰跟着官兵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城门口。 走在前面的官兵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朝她看来,严肃地再一次问道:“进去之后就不能轻易离开了,姑娘你确定想好了吗?” 方钰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点头:“大人带路吧。” 第294章 怎么是你 城门缓缓地被推开,一股寒冷刺骨的风呼啸而来,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令人窒息得几乎无法呼吸。 李氏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方钰的背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那扇厚重而又阴沉的大门之后。 方欣轻轻地挽住李氏的胳膊,柔声安慰道:“娘,您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李氏深知不能让方欣也跟着忧心忡忡,于是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忧虑,微微颔首应道:“嗯,咱们有神仙庇佑,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尽管嘴上如此说着,但登上马车后,李氏便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车厢里。 她颤抖着双手抱紧了方有富的牌位,压低声音喃喃自语起来:“有富,你若是在天之灵能够听到我的祈祷,请一定一定要保佑咱们的女儿平安归来……” 方钰则跟着那官兵一路前行。 官兵一边走着,一边向她详细讲述着城内目前的状况。 这座城如今已经大致划分为了三个区域,这划分完全是依据染病百姓病情的轻重缓急以及不同症状来进行安排布置的。 还没走出多远,便能瞧见那来来往往的官兵们正抬着一具具已然病逝之人的尸体缓缓移动着。 就在与其中几人擦肩而过之际,方钰刚刚转动眼眸,忽然间,她的身侧就传来了一阵熟悉至极的呼喊声:“方姑娘?” 只见才走出两步之遥的莫十三急匆匆地倒了回来。 他人还尚未完全靠近,那颗脑袋却像迫不及待似的率先伸了过来。 他使劲儿地眨巴着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紧紧地盯着方钰看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一次非常确定地开口说道:“方姑娘,真的是你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说完,莫十三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赶忙焦急地补充道:“方姑娘,这里不安全!你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莫十三此刻出现在此,那么方钰基本上能够断定萧览知肯定也是在这儿的,只是不知道萧竟祁有没有一同前来。 面对莫十三的关切和催促,方钰却是神色坚定地回答道:“我此番前来,正是想要为这满城遭受苦难的百姓出一份力。” 听到方钰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莫十三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儿。 瞧他这记性,居然把方钰精通岐黄之术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连忙换上一副略带苦涩的表情,急切地说道:“方姑娘,快快随我来吧,随我去看看我家主子的情况!” 在莫十三的引领之下,众人穿过数道门房,最终踏入了一间看似平凡无奇的小房间。 这房间朴实无华,与周围的建筑相比显得毫不起眼。 走进屋内,入眼所见仅有一张略显陈旧的木质床榻以及一套简单的桌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那张床榻之上,此刻正静静地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生命垂危之人。 从其侧脸望去时,瞬间便能认出此人正是萧览知。 他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他最后的生机吹灭。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方钰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弥漫开来的死亡气息。 此刻,床榻之前正跪着一名身着太医官府服的男子。 他神情专注,眉头紧锁,正全神贯注地为萧览知把着脉象,试图探寻出一丝生的希望。 莫十三见状,心急如焚地快步上前,急切问道:“章太医,我家......世,大人如今状况究竟如何?” 话至中途,他突然想起方钰就站在一旁,而且她对萧览知和萧竟祁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 于是,莫十三只得连忙改口。 那位章太医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他先是微微摇头,随后转身面对莫十三想要回话,但刚刚开口说出一个字,便被莫十三那凌厉如刀的眼神吓得硬生生止住了话语。 章太医才留意到莫十三身旁还站立着一位陌生的女子。 章太医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匆忙改口道:“若是再配不出对症的药方来,大人他恐怕......怕是凶多吉少!”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低沉而微弱的咳嗽声从床上传来。 “咳咳......” 这声音虽然轻微,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生命在做最后的挣扎。 躺在床上的萧览知光是咳嗽这两声,似乎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一直守在床边的莫十三听到这阵咳嗽声,心中一紧,急忙蹲下身去,满脸关切地问道:“主子,您现在觉得怎么样?方姑娘来了,你有救了!” 说罢,他转头望向门口,只见方钰正快步走来。 方钰步履匆匆,来到床边时,章太医因不认识她的身份,赶忙侧身退让开来。 章太医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与世子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看她毫不避嫌地直奔病床而来,难道是世子殿下心仪之人不成? 方钰并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和猜测,她朝着章太医微微颔首示意之后便稳稳地坐了下来。 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素手,轻轻搭在了刚才章太医把过脉的手腕处,开始为萧览知重新把脉诊断起来。 就在方钰的手指触碰到萧览知脉象的瞬间,一旁的章太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也是一名大夫! 不过此刻他并未急于出声阻止或打扰方钰的诊治,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症,他们这群带着使命而来的太医至此都束手无策。 方钰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萧览知的病情远比之前所遇那些难民要严重得多,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有效的救治,按照目前的状况继续发展下去,最多再过三天,萧览知就凉了。 方钰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从腰间取银针袋。 第295章 救人要紧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对站在一旁焦急万分的莫十三说道:“萧大人原本身上便带着伤,正值身体最为虚弱之际,又染上疫症。目前情况危急,我必须先施针,稳住他的心脉,以便后续治疗。” 莫十三听闻此言,连忙用力地点头应道:“好!一切全凭方姑娘做主!只要能救回大人,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站在一旁的章太医见状,本想开口询问几句关于治疗的细节问题。 但他看到莫十三对方钰如此信任有加时,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毕竟,此刻莫十三才是能够拍板定案之人,自己若强行干涉恐怕不妥。 方钰不敢有丝毫耽搁,只见她双手如风般迅速地扒开了萧览知胸膛处的衣襟,露出那略显消瘦但依旧结实的胸膛。 她手持银针,毫不犹豫地朝着穴位刺去,每一针都精准无误,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一般熟练。 短短几息之间,数根银针已稳稳地扎在了萧览知的心口周围。 而下针之后的方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立刻提起笔来,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药方。 按照常理来说,写完药方后的方钰应当直接将其递交给莫十三。 她微微转动眼眸,瞥见了身旁那位始终紧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太医。 略一思索后,她改变了主意。 考虑到萧览知的身份与普通百姓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方钰决定还是先让经验丰富的太医过目一下这张药方。 她面带微笑,将手中的药方转向太医,并说道:“有劳太医大人您先帮忙查看一番这张药方,待确认无误后,再着手安排抓药和煎药等事宜。” 其实,早在方钰刚刚拿起笔开始书写药方之时,太医的那双眼睛便如同被磁石吸引住一般,再也没有从那张纸上移开过哪怕半分。 现在接过方子,只见那太医的整双手臂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张,而是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 他嘴唇微微哆嗦着,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声音虽轻,但其中蕴含的震惊与恍然大悟却是清晰可闻。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在绞尽脑汁地尝试各种各样的药方,试图找到能够治愈这场疫病的良方妙药。 但无论他们怎样努力,那些寻常的疗法似乎对这种怪病都毫无作用。 谁能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寂寂无名的女子,竟然写出了这样一种以毒攻毒的奇思妙想。 就是这个看似铤而走险、剑走偏锋的方子,居然解开了困扰他们整整半月之久的大难题。 站在一旁的莫十三此时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太医,迫不及待地问道:“章太医,您觉得此方可行否?” 话音未落,他便已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前倾,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章太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连连点头应道:“甚好,甚好啊!下官这就速速为世……大人配药。” 说罢,他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匆匆奔出去。 只留下一道匆匆离去的身影和扬起的一片尘土,从他那风驰电掣般的背影可以看得出,此刻这位太医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 方钰不紧不慢地洗完手,然后随意地甩了甩手上残留的水珠,目光缓缓扫过床上躺着的人,轻声说道: “等这药喂下去之后,病情应该会慢慢地有所好转。不过在此期间,还需仔细观察,切不可掉以轻心。事不宜迟,你现在快带我去看看情况最为严重的那些老百姓吧。” “好,方姑娘请随我来!” 莫十三赶忙应道,随即迈开大步在前引路。两人脚步匆匆,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颇为宽敞的院落前。 这是一个偌大的院子,四周的围墙高高耸立,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当莫十三伸手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院门时,一股混杂着草药味和病患身上特有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无论是院子里面还是外面,甚至是那连接各个房间的连廊之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随意铺陈于地面之上的褥子。 而每一张褥子之上,都横躺着一名气息奄奄、命悬一线的老百姓。 方钰见到此景,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逐一为这些病人们把起脉来。 经过一番诊断,她发现尽管这些人的病情已然十分危急,但相较于之前萧览知的状况而言,还要稍好一些。 毕竟,萧览知有伤在身,且尚未痊愈。 待方钰差不多将这院子里所有人的情况都查看完毕之后,她提起笔正欲写下药方。 门口处,章太医全然不顾自身形象与仪态,急匆匆地提着衣摆,弯着腰、驼着背一路小跑而来。 其身后还紧跟着另外几位太医。 “就是她,就是这位姑娘!”章太医一眼望见方钰,便难掩激动之情,边走边对着身后之人高声喊道。 其余几位太医顺着章太医手指的方向看去,待见得方钰果真是位年轻女子时,他们不仅没有丝毫轻视之意,反倒是流露出钦佩至极的目光。 方钰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缓缓站起身来,面色平静地开口问道:“各位太医大人,不知你们这般匆忙赶来,是......” 以章太医为首的一群人,恭恭敬敬地对着方钰深深行了一礼。 这个礼节,乃是尊礼,表示他们对强者和智者的尊崇,无关乎年长年少。 还没等方钰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章太医便紧接着开口说道:“我等前来,是想要向姑娘请教一些问题。” 他的语气诚恳而谦逊。 听到这话,方钰原本紧握着笔的手不禁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要知道,眼前这群人不仅年岁比自己长许多,而且个个都是身负官阶的太医。 能够如此放低姿态,主动前来向她讨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第296章 是兽医! 方钰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回答道:“诸位大人言重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民罢了。对医术也仅仅只是知晓一些浅显的皮毛知识而已,哪里敢承受得起‘赐教’二字。” 她的这番话语听起来无比谦逊,然而其态度却是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之意。 但那章太医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急忙向前一步,双手抱拳作揖,言辞恳切地解释道: “姑娘,您过于自谦了!您之前开出的那张药方子,是我们这群老家伙都不太敢轻易去尝试的。” “此一点,便足以证明姑娘您在医术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和非凡的才能,绝对是有足够的资格指教我等。” 这时,另外一名年纪稍长些的太医也紧接着开口说道: “大隐隐于市,而小隐则藏身在宁静的乡野之间。姑娘莫非是嫌弃我们这些人年老力衰、头脑愚钝,已经不中用了,故而才不愿指点我等?” 此人虽然言语间是不满的质疑,仔细听,却能听出其中夹杂的委屈更甚。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那位看起来相对较为年轻些的太医也赶忙随声附和起来。 只见他一边快速地抖动了几下自己的衣袖,仿佛想要借此表达内心的急切之情;一边迫不及待地说道: “姑娘,我还年轻,但经验尚浅,正需要像姑娘这样的高人指点迷津。还望姑娘不要嫌弃我等年老体弱、才疏学浅,能够不吝赐教!” 他们这般争前恐后、迫不及待地自贬身份以求学问道,那副模样简直滑稽可笑至极,方钰都不禁被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方钰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既然各位大人如此抬爱,毫不嫌弃小女子才疏学浅,那小女子便斗胆献丑了,容我将方子写下如何?” 话音未落,他们便忙不迭地点头应和,仿佛生怕晚一秒钟就会错失这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似的,急切地示意方钰赶紧动笔书写。 方钰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被那几个心急如焚的太医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方子尚未完全写好,他们就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兴奋,开始频频赞赏地点起头来,眼中满是钦佩之色。 方钰的出现竟如同春风化雨般,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这场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 待到所有染上疫病的穷苦百姓都服下了药方后,那几位一心求学的太医更是迫不及待地蜂拥而至,将方钰紧紧包围起来。 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方钰抛出一个又一个平日里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解开的难题,脸上写满了求知若渴的神情。 面对这些棘手的问题,方钰不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面带微笑、耐心细致地逐一为他们答疑解惑。 不仅如此,她还慷慨地将自己昔日潜心研究畜生时所记录下来的手札毫无保留地拿出来与大家一同分享。 “这是!”章太医看着她所记录的手札,本就亮着的眼睛更加亮了。 他不敢相信地问:“所以姑娘你过往所医治的都是畜生?” 就是兽医了。 方钰淡淡地点头:“确是如此。” 没想到他们更加激动,纷纷再一次行礼:“我等甘拜下风,受教了。” 方钰摆摆手:“各位大人无需客气,此行路过此地,我能出一点点力,也是赶巧了,我的医术就像各位看到的一样,治些畜生倒是游刃有余。” “姑娘莫要自谦了,这满城百姓,若是没有姑娘,我等若是皆能苟活,也自是要卸甲归田,姑娘此举实乃大仁大义。” 这时,那个年轻的太医突然说:“姑娘医术高明,可否考虑入太医署?只要姑娘愿意,太医署自有姑娘一席之地。” 主要是因为太医署之中有女官一职,而北榆国在选拔女官这件事情上向来秉持着公平公正、能者居之的原则,从不会加以性别方面的限制。 正因如此,这些大人们才会对方钰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方钰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城门口的相反方向。 那里,正站着翘首以盼等待她归来的娘亲与妹妹。 更何况,杀害原主父亲的真凶至今仍逍遥法外,尚未被捉拿归案。 想到此处,方钰不禁轻轻一笑,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道: “多谢各位大人的厚爱与美意,小女子在此先行谢过。小女子出身乡野之地,习惯了闲云野鹤,难以胜任众人,比起入朝为官,小女子还是更钟情于种种地、养养鸡。” 面对方钰如此坚决的拒绝态度,那几位大人脸上顿时流露出明显的失落之色。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执意要去逼迫方钰接受这份差事。 在场之人心里都清楚地知晓眼前这位女子乃是世子殿下结交的朋友。 原本稍显沉闷的气氛突然被打破。 莫十三一路疾驰而来,他的嘴角咧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远远地便冲着方钰所在的方向高声喊道:“方姑娘,我家大人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方钰随即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那些药材,快步朝着莫十三所在的方位疾步而去。 方钰先行几步离开,莫十三还站在原地。 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身后的那群太医们,然后开口问道:“诸位大人,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他来得急,但也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个字眼。 虽然莫十三表面上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但实际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早已透露出明显的警告意味。 这时,那位被称为章太医的人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莫大人,我等刚刚一直在与方姑娘探讨有关医术方面的一些难题。” 话刚说到此处,章太医突然眼珠一转,转而又说道: “听闻方姑娘与世子殿下乃是好友,不知可否烦请世子殿下劝说方姑娘加入咱们太医署?如此一来,对于我太医署而言,无疑将是一大幸事!” 章太医话音刚落之际,莫十三的眉头却猛地皱紧,仿佛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令他不悦之事一般。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了萧竟祁那张俊朗的尊容。 他的脸色骤然一沉,变得有些阴沉,他凶巴巴地瞪视着眼前这群太医,语气严厉地警告道: “太医署求才心切,这点我自然能够理解。但是,我奉劝各位大人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即便是世子殿下,也不能左右方姑娘不愿之事。所以,还望各位大人就此罢休!” 第297章 会死! 言罢,莫十三不再多做停留,而是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已然渐行渐远的方钰追去。 莫十三说的肯定句,不能。 此言,让各位太医面面相觑,都开始在心中各自猜测,似乎是在猜测方钰莫不是哪家高门大户权、勋贵的千金。 在床上已经不知躺了多少个日夜的萧览知,此刻正瞪大着双眼,直直地望着帐底。 他那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如今还是毫无血色可言,但即便如此,也让人难以忽略他那无论如何都合不上的嘴角。 因为太过绚烂了。 方钰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方钰迈着步子向床边靠近,一边走着,一边试探地问道:“萧大人,你……还好吧?” 听到声音,萧览知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缓缓地将头侧向一旁。 就在这一瞬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鬓角深处。 方钰见状,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微微一顿,但很快又快步走到床前,并迅速坐了下来。 为他把脉的同时,嘴里还关切地问道:“可是身体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萧览知深深地吸了吸鼻子,然后极其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指尖,喉咙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哽咽声:“活着……可真好。” “……”听到这话,方钰不禁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莫十三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满脸焦急地问道:“主子,您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属下立刻派人去准备!” 一提到吃的东西,原本黯淡无光的萧览知眼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但他开口询问的并不是关于吃什么的问题,而是急切地追问道:“百姓们现在都如何了?” 除了身体稍显虚弱之外,他的脉象平稳有力、并无大碍,方钰这才缓缓收回搭脉的手,面色平静地淡淡说道:“百姓们都没事了。” 萧览知如释重负般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次,他目不转睛地将目光牢牢锁定在方钰的侧脸上,神情严肃且认真地开口问道:“方姑娘,你怎会来到此地?就你一人吗?” 方钰神色未变,依旧语气淡淡地回答道:“我不过是恰好从此路过罢了。我先去开药方,不日萧大人的身体便能完全康复,外面那些患病的老百姓也同样可以药到病除。” 说完,方钰转身刚迈出一步,突然感觉自己的裙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揪住了一般。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正抓着自己裙摆一角。 顺着这只手往上瞧,映入眼帘的便是萧览知那双泪眼朦胧、饱含哀伤与期盼的眼睛。 便听到他隐含哭腔颤抖着声音问道:“方二姑娘……她是不是也来了?” 面对如此情景,方钰不禁皱起眉头,轻轻闭上双眼,似乎对眼前之人颇为无奈和厌烦。 她用力将自己的裙摆从对方手中抽回,并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萧大人如今的身子还很虚弱,饮食方面只适宜清淡的清粥,若是吃了大鱼大肉,会死!” 方钰的语气认真严肃,说罢便要走。 看着萧览吃不到佳肴就像没了半条命的的样子。 方钰转出去的步伐,仅仅走了三步之后,她又突然停住了转身看回来。 目光落在萧览知生无可恋的神色上,沉默片刻后,她终究还是开口说道:“欣儿此刻就在城外,若是萧大人想吃她做的饭菜,那就好好保重身体。” 说完这句话,方钰便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听到这句期待已久的话语,萧览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又一次微微上扬,仿佛眼前已然浮现出方欣端着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精致菜肴,朝着自己走来的画面。 不知不觉中方钰已经在这座城中停留了整整三天之久。 经过这几日的悉心照料和治疗,那些原本病情较轻的百姓们逐渐康复,此时都能够自由自四处走走了。 就连一直卧病在床的萧览知,也在莫十三小心翼翼地搀扶之下,可以下地走动几步了。 阳光明媚的午后,方钰正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忙碌地整理着太医院送来的各种药材。 忽然间,她察觉到有一道盯着自己的视线有些奇怪。 抬头望去,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萧览知急忙收起复杂怪异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是有话想说,却又因为原因,不能说。 他别开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城门口的方向。 那一副望眼欲穿、心急如焚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真会误以为他正在焦急等待某位倾国倾城的佳人。 实际上,他心心念念的唯有此时此刻身在城外的方欣罢了。 确切地说,是方欣做的菜而已。 方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萧览知的后背,突然间,她眉头微皱,开口问道:“萧大人,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给萧览知换药时,方钰检查过这些伤口。 只见那后背之上,布满了大片伤痕,其形状和特征明显与寻常的刺杀之伤有所不同,反倒更像是遭受某种惩罚所致。 细细观察之下,这些伤痕呈现出一道道整齐而细长的条状,极似杖刑留下的印记。 听到方钰的问话,萧览知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然而那心虚的目光却始终躲闪着,似乎不敢与方钰对视。 此刻的萧览知心中犹如一团乱麻,一方面,他不能实话实说。 另一方面,面对方钰那看似平淡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令他左右为难。 见此情景,方钰心中暗自思忖道:也许这背后的伤势涉及到萧大人的家事隐私,才会让他难以启齿,她确实不应该过多追问。 想到此处,她迅速调整话题,转而问道:“此次引州遭遇如此严重的灾情,为何只有萧大人您独自前来?......他怎未与你一同前来?” 方钰口中所说的“他”,自然便是萧竟祁。 第298章 萧览知要气死掉了 原本以为这个新的问题能够缓解当下略显尴尬的气氛。 岂料话音刚落,萧览知那本来就已十分为难的神色,在短短一息之间更是如蒙上一层厚重的雾霾般阴沉下来。 方钰见状,心下不禁一沉,从萧览知的表情变化之中,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祥的预感,萧竟祁可能出事了。 她的眉头下意识皱起来时,萧览知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子昭有其他公务在身,所以此次就我独自前来引州。” “咳咳……” 说完这句话,萧览知故意咳嗽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虚弱了一些。 在一旁的莫十三很有眼色地说:“主子,外面风大,属下还是先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萧览知点头的同时对方钰说:“方姑娘,这次多亏了你,我替引州的百姓谢你谢。” 回到房间后的主仆二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彼此对视一眼后,便慌慌张张地各自伸手捂住那剧烈跳动的心口。 他们的目光闪烁不定,不停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会突然闯进来,发现他们隐藏着的某个惊天大秘密那般。 莫十三紧张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先是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 确认没有异常之后,这才迅速转身回来,又轻手轻脚地把窗户关紧。 他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安全,又走到床边,拉上帷幔,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声音依旧压得很低: “世子殿下,刚才方姑娘看咱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你说她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了?” 萧览知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底儿。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也不太清楚,子昭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有没有办法联系他?还有,你之前有问过方姑娘她们为何会来此处吗?” 听到这话,莫十三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他苦着脸用力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只见他一脸无奈地说道:“回世子,秦王目前仍被禁足在太后的佛殿里闭门思过,任何人都不许进去探望,……属下也想过各种法子试图与秦王殿下取得联系,可根本就行不通!” 说到这儿,莫十三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方姑娘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属下倒是问过,方姑娘只言片语间的意思就是她们来做点小生意罢了。” “做生意好啊,好啊。” “唉……”萧览知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子昭明明是被冤枉的,偏偏找不到证据替他洗清冤屈。就连我去向圣上求情,都被狠狠地罚了三十大板。若不是母妃及时赶去向太后求情,恐怕此刻本世子也和子昭一样被禁足起来了。” 莫十三叹息。 “圣上重孝,竟然不惜耗费大价钱,派遣众多人马前往番外寻觅能够延年益寿的碧灵珠。其目的便是要用此宝物为太后打造一座举世无双的长生塔!” “谁知竟从秦王府中传出公然指责圣上此举乃是劳民伤财之举,这般大逆不道之语。圣上龙颜大怒。” “若不是柔妃娘娘跪了整整一日一夜未曾起身,甚至磕头磕到脑袋破裂流血不止,恐怕秦王所受惩罚绝非仅仅只是禁足两个月那么简单,怕是会直接被打入大牢!” 莫十三越讲越是觉得满心委屈,眼眶泛红地继续说道:“若非王爷深谋远虑,特意安排世子您暂时外出躲避风头,谁也无法预料您是否还会闯出其他更大的祸端。” 萧览知的脸色阴沉而又充满了委屈之色,嘟囔着嘴反驳道:“十三,你可知道本世子这次差一点就在引州丢掉性命了!现在想想,跟子昭一起禁足也挺好的。” 说到此处,萧览知突然咬牙切齿起来,满脸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就数那瑞王最气人,所有的好事似乎都让他给撞上了。他前脚离开引州没多久,后脚老百姓便纷纷感染上疫症。仔细算一算日子,估计这两天他差不多就要回来了。” “此间事了,他回去又是大功一件,本世子历经九死一生,最终却只是换来一个功过相抵罢了!天理何在!我不服!!” 他越说越是激动,那愤怒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愈发高亢起来。 一旁的莫十三见状,心中大惊,唯恐他们的谈话被旁人听了去,连忙伸出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并压低嗓音焦急地提醒道:“世子殿下,隔墙有耳,万一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如何是好?咱们还是尽量多往好处想想吧。” 莫十三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周围并无他人之后,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又凑到世子耳边,继续压低声音,一脸严肃且认真地劝解道: “这次瑞王亲自前往平城去处置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其中同样危机四伏。这一路上又会遭遇什么样的艰难险阻,谁能说得清楚?” 说来也怪,莫十三这番话虽然听起来似乎并没有明说什么,但萧览知听完之后心里却是顿时舒服了许多。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 清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方钰来找萧览知。 她先是替萧览知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待确定其已无大碍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萧大人,如今这满城中的百姓皆已安然无恙,我也是时候该启程离开此地了。” “啊?”闻听此言,萧览知不由得大吃一惊,满脸惊愕之色,下意识地假装追问道:“方姑娘,你这是打算返回青汕城?” “不是。”方钰毫不犹豫地直言道:“我要前往云京。” 未等他来得及询问更多细节,方钰已然迅速站起身来,说道:“我娘和欣儿还在城外等我,日后咱们在云京自然会有诸多相见的时机。至于萧大人您若是想吃欣儿所做的饭菜,那到时也为时不晚。” 向来只要一瞧见美食便挪不开脚步、馋涎欲滴的萧览知,此时此刻却仿佛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对于心心念念的佳肴竟毫无兴致可言 第299章 出事了 他道:“方姑娘,你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路途之上难免会遇到各种状况。我派遣一些人手相随护送您们安全抵达云京,如此一来,我对子昭也有个交代。” 方钰闻言,微微抬起眼眸,并不是因为听到子昭二字。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外面那些大病初愈后,迈着小碎步悠闲散步的老百姓们。 稍作沉吟后,她果断回应道:“多谢萧大人的好意,此地与云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过遥远,不过短短几日行程罢了。相比之下,萧大人您还是应当将全部精力都投注到这些老百姓身上才是!” 话刚说完,萧览知准备继续劝说时,方钰却忽地再次开口道:“还有一事……” 可不知为何,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又止住不再往下说了。 就在她稍稍停顿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萧览知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悄悄扼住他的咽喉。 这种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以至于他开始担心接下来她会继续追问关于子昭的事情。 这件事,别说是他自己了,就算是放眼整个云京城,也是被严令禁止谈论的言论。 毕竟此事关乎到皇家的颜面和尊严,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萧览知的眉头依旧紧紧皱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然而,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方姑娘但说无妨。” 听到这话,方钰先是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一眼门外熙熙攘攘的百姓们。 然后才缓缓张开樱桃小口说道:“此间引州发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引州外的人知晓乃是我的所作所为。其中深意,想来以萧大人聪明才智,应当能明白吧?” 云京对于方钰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之地,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必要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若是她自己就算了,关键是还有家人的安危。 萧览知连忙点头应道:“好,方姑娘请放宽心,待我稍后便马上下命。” 方钰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转身便准备就此离去。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神色慌张的侍卫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 只见那侍卫一见到萧览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急切地禀告道:“禀告世……咚!” 话未说完,不知怎的竟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只见那侍卫刚开口说出仅仅三个字而已,冷不丁地就被莫十三抬手在其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敲了那么一下。 同时伴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如此毛毛躁躁、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难道不知道大人如今伤病尚未痊愈吗?还不快些起身答话!” 莫十三提及“大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将发音咬得格外之重,仿佛要把每个音节都深深地刻进那侍卫的脑海之中似的。 倘若这名侍卫依旧不能领会其中深意,恐怕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就不仅仅只是斥责这么简单了,一顿皮肉之苦怕是在所难免。 那侍卫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嘴角,眼角的余光悄然向旁边一瞥,恰好看到正静静地站立在一侧的方钰。 侍卫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似乎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改口说道: “启禀大人,属下刚刚从修筑水坝的地方赶回来。我们前后已经尝试了整整三次,但每次一到最为关键的时刻,那水坝都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坍塌......” 话说到此,那侍卫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声音戛然而止,显然对于后续的情况他已是心存忌惮,根本不敢再继续讲下去了。 萧览知猛然间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走,现在立刻前去查看一番!” 由于动作过于急促和猛烈,他这一站起来竟然不小心牵扯到了后背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顿时一阵钻心刺骨般的疼痛袭来,使得他忍不住紧紧地锁住了自己的眉头。 尽管伤痛难忍,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迈出的坚定步伐。 莫十三也并未出言阻拦,而是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萧览知,二人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萧览知还不忘对方钰扔下一句:“方姑娘,恕我不能相送了,你一路小心,日后云京再相聚。” 水坝坍塌! 方钰只捕捉到了这关键信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来不及过多思考,她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迅速跟上前面那主仆二人的脚步,并高扬声道:“我随你们一同前去查看情况!” 三人匆匆来到另一道城门前,翻身跃上骏马,疾驰而出。 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震得颤抖起来。 坐在马上的萧览知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与煎熬。 尽管如此,他依然挺直身躯驾驭着马匹,不肯有丝毫松懈。 莫十三则始终紧随其后,目光紧紧锁定在萧览知身上,生怕他因体力不支而发生意外。 早在青汕城时,方钰便知道萧览知此人表面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靠谱,但一旦涉及到关乎老百姓安危之事,他绝对会全力以赴,绝不会有半分马虎。 初到引州时,她问过莫十三萧览知为何会感染如此严重的疫症。 她才知道,萧览知本就身负重伤,可自从抵达引州后,无论是大事小情,他都要事必躬亲。也正因如此,他才不会染上疫病。 想到这里,方钰不禁心生感慨。 因为一看到他,就会让她想到死守槐州城的萧竟祁。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萧览知与萧竟祁确实属于同一类人。 无论自身状况如何艰难困苦,他们始终心怀天下苍生,将百姓的福祉放在首位。 北榆有这样的官,前路只会一片坦荡。 三人迎着刺骨的寒风一路狂奔,大约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之久。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以及河岸边上那群密密麻麻、乌泱泱的人群。 第300章 也许对你们有帮助 萧览知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动作之后,整个人便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身形摇晃不止,若不是他强撑着意志,恐怕早就瘫倒在地了。 此刻的他,呼吸异常急促,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就连那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时也变得迷离恍惚起来,让人不禁担忧他是否还能保持清醒。 方钰走了过来。将一瓶泉水递到了萧览知面前:“别急,先喝口水缓缓吧。” 萧览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前方那些正焦急等待着他的人们。 容不得半分耽搁,接过方钰手中的灵泉水,仰头便大口大口地灌进了喉咙里。 那清凉甘甜的泉水瞬间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和疲惫不堪的身体,让他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 刚喝完水的萧览知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疾步一般朝着那群焦急等待的人群飞奔而去。 只听见他口中高喊一声:“图纸!” 声音未落,立刻就有一只手从人群中伸了出来,准确无误地将一张绘制精细、标注着各处细节的图纸递到了他的手中。 萧览知迅速接过图纸,先是深深地扫了一眼眼前那片坍塌得不成样子的废墟之地。 然后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借此平复一下自己内心翻涌不息的情绪。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手中那张图纸之上,仔细查看起上面所标注的每一处关键信息来。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方钰,同样静静地站立着,目光也落在了他手中的那张图纸上。 在认真研究了一番之后,她又抬起头,再次扫视了一遍前方那片满目疮痍的废墟。 当她转过头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无数双充满忧虑和期盼的眼睛。 这些人的脸上写满了忧愁,这座水坝能否早日修复成功,直接关系到他们何时才能结束这种分离之苦,重新回到温暖的家中与亲人相聚。 围拢过来的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萧览知手中紧握着的那张图纸之上。 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烁着哀苦,但也不放弃希望,紧紧地盯着这张图纸。 方钰小心翼翼地将头凑近莫十三,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以免惊扰到其他人。 她轻声说道:“我想去附近查看一下情况。” 莫十三闻言,回头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仔细观察是否存在任何潜在的危险或是可能引发麻烦的隐患。 经过一番确认之后,他微微点头,并叮嘱道:“好,但方姑娘千万不要走得太远了,以免发生意外。” 方钰动作轻盈而敏捷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抽身而出。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旁。 在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到她的举动之后,只见她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进入空间。 一踏入空间,方钰便迫不及待地朝着她在异界时精心收藏的众多物品飞奔而去。 她心急如焚地在堆积如山的藏品中一阵翻找,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锁越深。 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一本纸质依旧崭新如初、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书籍时,紧锁的眉头刹那间舒展开来,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欣喜若狂的笑容。 方钰捧起这本书,快步走向一旁摆放着的椅子坐下。 她翻开书页,开始全神贯注地阅读起来。 这本并非出自她手笔的书籍,乃是由一只变异并且对建筑工程充满热情的巨型河狸首所撰写而成。 这只河狸在其所属的领域堪称专家级别,它不主动伤害人类,仅仅热衷于建造各种奇妙的结构体,方钰倒不至于抓捕它。 但让人头疼的是,这河狸兽总是喜欢大规模地毁坏各式各样的建筑,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重新建造。 在这种疯狂的毁坏行为中,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大量无辜的普通人类遭受伤亡。 可以说,每一次河狸兽的破坏行动都会带来一片凄惨的景象和无数家庭的破碎。 值得一提的是,这本由河狸兽所着的书籍可谓凝聚了它一生的心血。 其中详细记载了它对于各类建筑构造、设计以及施工技巧的独特见解。 而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河狸兽在书中着重阐述了如何建造坚固耐的水坝。 方钰她全神贯注地寻找着与水坝相关的章节,并一字一句认真阅读起来。 同时,方钰拿出纸笔开始将有关水坝建筑的重要内容逐一誊抄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完成所有抄写内容时,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方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后,拿起那叠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闪身离开空间。 尽管方钰在空间内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外界仅仅过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萧览知等人仍在埋头研究并修改新的建筑方案,而之前因事故坍塌的废墟也正在有条不紊地被清理着。 方钰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忙碌的人群,径直来到莫十三身旁。 她将手中那一沓纸张递给莫十三,并轻声说道:“这个也许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莫十三随意地将其打开,匆匆扫了那么一眼后便合上了。 也许他压根儿就没能看懂其中的内容,但对于方钰递过来的这份东西,他竟然丝毫未曾产生过疑虑。 只见莫十三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动作迅速而果断,随即将手中之物立刻转交到了萧览知的面前,并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您先过目一下这个。” 一直沉浸于那张深入研究中的图纸的萧览知,听到莫十三的话语后,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将那专注的目光从原本的图纸之上移开,转而投注到了莫十三伸出来的手以及他所拿着的那份物件上面。 待萧览知接过并仔细查看起方钰的图纸及其相关内容时,还未等他开口发表任何意见或看法。 一旁站着的某个看起来仿佛是工师模样的人突然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得不能自已,甚至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道:“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第301章 平安归来 这人话音未落,也顾不上等待萧览知的询问与指示,便已然迫不及待地提起笔来,顺手抓起一张崭新的纸张,然后埋头开始绘制起全新的图纸来了。 其他那些与本次修筑水坝有所关联的一众官员们,见到这番情形之后,纷纷如同被磁石吸引住一般,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 每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方钰的那张图纸之上,个个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看着他们如此专心致志、聚精会神的样子,萧览知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方才回过头去,面带疑惑之色向莫十三问道:“此物是从何处得来的?” 莫十三见状,连忙小心翼翼地凑近到萧览知的身旁,刻意压低声音,以一种唯有他俩方能听闻的细微声调轻声回应道:“回大人,这是方姑娘交予属下的。” 听闻此言,萧览知猛地一惊,迅速回过头去,目光急切地搜寻着方钰所在的方位。 他找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方钰嘴角微扬,轻轻颔首示意之后,给出一个表示她需要先行一步的眼神。 萧览知秒懂,并未出言挽留,仅是稍稍点了下头,而后朝着莫十三递过去一个眼神。 莫十三心领神会,当即迈动步伐,缓缓退出拥挤的人群。 不多时,他便跟上了方钰的脚步,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前行。 待到驾马远离众人一段路程之后,方钰忽然拉紧缰绳,停住马儿。 方钰下马站定身形,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莫十三,开口说道:“莫大人,送到此处便可,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修复水坝,让百姓能够重新过上安稳日子,这比什么都重要。” 莫十三下马迅速上前几步,来到方钰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言辞恳切地道:“方姑娘高义,我家大人事务缠身,实在无法脱身亲自前来送行,只好遣小的代劳。” “方姑娘此番为百姓所做的一切,我等没齿难忘,定会铭记于心。待我们返回云京之时,我家大人必定会备上一份厚礼,以表谢意。” 方钰连忙摆手推辞道:“莫大人言重了,我本就是一介平民百姓,遇到这般天灾人祸,自当略尽绵薄之力。真的不必如此客气。” 方钰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两瓶灵泉水,递到莫十三面前。 她叮嘱道:“萧大人如今身体依旧十分虚弱,虽心系百姓乃为官之本分,但也不可只顾他人而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语罢,她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动作干脆利落地一个翻身,轻盈地跃上马背。 她差点忘记他们带回来那个煽动老百姓拦路抢劫的事情。 她也大概说了一遍,莫十三了然于心,点点头:“好,方姑娘且放心,我定会查清楚。” 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四蹄,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飞扬的尘土和决然的背影。 此时,引州城外的老百姓们早已取下遮面的方巾,每张脸庞上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们相互交谈着,低低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这片曾经被阴霾笼罩的土地上空。 微风轻拂而过,带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这股香味混合着饭菜的香气与丝丝凉意,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是方欣正围在搭好的简易锅灶前忙碌地做着饭菜,而李氏则站在一旁,手脚麻利地协助着她。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方欣和李氏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计,同时转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方钰英姿飒爽地下马,脚步匆匆地朝着她们快步走来。 还未等方钰开口说一句话,方欣便像一只欢快的野牛一样飞奔而来,猛地扑进方钰的怀抱之中。 方欣紧紧拥抱着方钰,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姐,你可算回来啦!这些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一边说着,方欣那双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扒拉着方钰的衣裙,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李氏在后面悄悄地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待情绪稍稍平复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朝着方钰走去。 “钰儿,你总算回来了!饿不饿?” 李氏满脸关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慈爱与心疼。 方钰微笑着,一只手紧紧拉住方欣,另一只手则亲昵地挽住李氏的胳膊,三人一同走向那冒着热气的锅灶旁。 云阶赶忙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恭敬地递到方钰面前:“姑娘,刚做好的,趁热喝吧。” 方钰伸手接过那碗热汤。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站在一旁的辛寂言时,发现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此刻已渐渐舒展开来。 在见到方钰安然无恙之后,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方钰小口抿着美味的热汤,一边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城门口那些正满心欢喜等待着家人团聚的普通百姓们。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嘴角处挂着淡淡的、温暖人心的笑容。 此情此景,让方钰不由自主地跟着扬起了嘴角。 喝完汤后,方钰转过身来,轻轻地将头靠向李氏,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般在母亲微凉的脸颊上蹭了蹭。 她抬起头,凝视着李氏的眼睛,轻声说道:“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启程吧?” 对于城内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李氏不会过问太多。 因为自方钰进城后的第二天,紧闭的城门便已然敞开。 从这点来看,城中的局势想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和改善。 李氏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方钰的提议:“好,一切听你的安排便是。” 一家人收拾好行囊,带着满满的温馨与幸福,再一次踏上了前行的行程。 转眼离到云京只剩下一日路程了。 原本平稳前行的马车外忽然间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犹如闹市一般熙攘。 但马车却并未停止前进,只是紧接着,车外传来云阶略显焦急的呼喊声。 “方姑娘!” 这一声叫唤过后,马车像是受到指令般戛然而止。 第302章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货物。 嫣儿毫不犹豫地掀起车帘,先向外张望而去。 看清外面的状况时,饶是以她向来稳重的性子,竟也不禁瞬间失去了往日的仪态。 只见她未作丝毫迟疑,身形一闪,便已率先从马车上跃出,径直朝着前方那喧闹之处飞奔而去。 待到近前,嫣儿更是二话不说,抬脚便是一记凌厉的飞踢,直接将人群中的几名男子踢得四仰八叉,狼狈倒地。 方钰这会儿才下了马车,缓缓踱步上前。 仅仅是随意扫了一眼,她便已然洞悉了眼前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前方不远处,有一群女子正被绳索紧紧捆住双手,这些绳索还相互连接在一起。 单从她们的服饰和装扮来判断,便能轻易看出这些女子皆是来自炽国之人。 至于她们缘何会在此处出现,一时之间倒是令人难以思量透彻。 此刻显然也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方钰定了定神,旋即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快步向着那群女子走去。 刚刚被嫣儿踢翻在地的那几个男子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子,满脸怒容地冲着嫣儿大声喝骂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撒野,意欲何为?” 嫣儿目光凌厉地扫过眼前这群看上去饱经沧桑、明显没少吃苦的炽国女子,心中的怒火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不断翻腾涌动着。 但她深知此刻不能冲动行事,于是强忍着怒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口反问那些带着女子们的男人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又打算将这些姑娘带到何处去?” 带头的那个男子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之色,他皱起眉头,语气恶劣地吼道:“这与你们有何相干?不想惹麻烦的话就赶紧滚开!莫要耽搁了我们送货的时间!” 听到这话,嫣儿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女子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被他们如此轻贱地称为“货物”! 就在嫣儿几乎要被怒火烧昏头脑,快做出不理智举动之时,一个身影突然闪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辛寂言及时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身前。 尽管辛寂言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但嫣儿却仿佛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下大错。 于是,她迅速转过身去,看向正从后方缓缓走来的方钰。 嫣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她紧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 她成功地将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狠狠地压了下去。 只见她微微垂下眼皮,声音轻柔而略带愧疚地对方钰说道:“姑娘,抱歉。” 方钰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来,她轻轻地抬起手,宛如微风拂过般地拍了一下身旁嫣儿的胳膊。 用轻柔的动作传递出一种安心的信号,似乎在告诉对方一切都无需担忧。 之后,方钰稍稍加快脚步,从嫣儿身边掠过,朝着前方迈出了两三步。 站定后,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直直地望向对面那几个面露凶光的男子。 方钰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朱唇轻启,声音温柔得如同潺潺流水:“几位大哥息怒,今日之事纯属误会一场。这天气如此寒冷,我们只是见这几位姑娘衣着单薄,心生怜悯,一时情急之下便有所冒犯,还望诸位大哥大人大量,在此,我代表我的妹妹向各位赔个不是。” 或许是方钰的话语实在太过温柔动听,又或者是她诚恳良好的态度起了作用。 刚刚还满脸怒气冲冲、仿若要将人活吞下去的那几个人,此刻竟像是被春风吹散了心中的阴霾,不再像刚才那般气恼。 看到他们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方钰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她的目光并没有就此移开。 而是不着痕迹地迅速扫视了一眼那些男子身后的一群女子。只见她们一个个身躯颤抖不止,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 方钰的眼底深处,亦是有一股无名之火正在悄然蔓延开来。 这股怒火不仅源于扶珘赋予了她宁钰公主的身份,更是出于她内心深处那份与生俱来的善良和正义感。 哪怕眼前这些受苦受难的女子并非来自于炽国,不论何人遭遇这等事情,她都做不到坐视不管! 她秀眉微蹙,一双美眸中装着满是疑惑和关切,继续追问道:“不知这些姑娘们究竟是犯下了何等过错,亦或是不小心冒犯了主家,以至于竟要像货物一般被卖出去?” 那几个男子的气头,冷不丁听到方钰轻柔婉转、宛如潺潺流水般悦耳动听的询问声传来,只觉得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一时间,几人的目光纷纷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方钰。 其中一名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道:“并非姑娘所想那般,她们是一家被绣坊的东家所卖出。那家绣坊如今经营不善,她们又是炽国人,无人愿将其买回府中充当丫头使唤。若送入勾栏院中,或许还能换得些许银两。” 说到此处,这名男子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接着说道:“这般一来,岂不比让她们留在绣坊做工要强得多?” 听到“绣坊”二字,方钰心头一动,瞬间捕捉到了关键所在。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以一种近乎商量的口吻再次询问道: “我瞧着这些姑娘着实可怜,几位大哥横竖都打算将她们卖掉,何不就舍远求近,把她们转手卖给我?这样也省却了诸多麻烦,您说是吧?” 为首的那名男子闻言,先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处的胡须,随后眯起眼睛,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方钰。 接着就听男子说:“这些都是炽国的人,仅此一份,日后也不会再有了,姑娘若是真心想买,我也是个实在人,这个数,姑娘还买不买?” 第303章 他们敢漫天要价,我们就可以拦路打劫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来,他将食指慢慢地竖了起来,直直地指向天空。 这根手指头所代表的价格绝非微不足道的一两或者普通的十两那么简单,自然是高达令人咋舌的一百两。 即便她们是来自炽国的女子,她们是人,又怎能用区区一百两就轻易决定她们的人生轨迹和未来命运。 面对如此高昂的标价,方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伸出的手指,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或不满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那个男子原本还有些疑虑和担忧,但看到方钰点头之后,他的眼睛忽然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笔交易来得太过顺利,让他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于是他略带迟疑地再次开口向方钰确认道: “姑娘,您可要瞧仔细了,我说的可是一个人这个数,你确定还要买下她们吗?” 说话间,他还特意将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生怕方钰没有看清。 方钰并未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再次扫视了一遍那八位炽国女子。 这些女子们眼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与折磨,她们对于自己即将被贩卖到哪里、卖给什么样的人已经完全不在乎了,甚至连关心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对她们来说,这似乎就是无法逃脱的宿命,只能默默地承受一切,哪怕内心充满了恐惧,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奋力挣扎,更不敢奢望能够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方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男子那一脸自以为得计的狡黠光芒相对。 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轻声反问道:“你确定好是这个价格了吗?” 她那看似不经意的话语,言外之意便是这价格于她而言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以继续往上抬升。 仿佛正是由于方钰刻意为之的这句提醒之语,犹如给男子心中那颗贪婪的种子浇灌了滋养的泉水一般,使得其内心深处的贪念如野草般疯狂生长、迅速蔓延开来。 男子稍稍回过头去,用余光快速扫视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的那群同伴, 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强压下去,紧接着便再次开口反悔道: “这群姑娘们一个个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灵!倘若把她们卖到那勾栏院里头去,所能赚取到的钱财可远远不止咱们刚才所谈的那个数目。” 方钰听到这话之后,非但没有丝毫恼怒之意,反而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得更深了一些。 只见她面带微笑,以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反问道:“大哥您所言极是!小女子我也认为她们每一个人皆是价值连城。只可惜今日我出门走得太过匆忙,身上携带的银两实在有限。” 方钰一边轻声诉说着的时候,另一边却已然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大把厚厚的银票来。 她漫不经心地随手翻弄点数了一番,粗略估算下来,这沓银票少说也得有个两千两银子以上。 她一脸纯真无辜地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抬头望向对面的男子,轻声询问道:“大哥,不知您看看这些钱是否足够呢?” 那几个男子瞧见方钰手中拿着的这大把银票时,一个个眼睛瞪得浑圆,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似的。 他们上下打量着方钰和其他几人,见她们全都是一副外地人的模样打扮,心里不禁暗自窃喜起来,纷纷心想:今儿个可真是撞大运,居然碰到这么一个大傻子。 拥有如此多的钱财,又何愁买不到丫鬟,更何况只是些无人问津的炽国人罢了。 男子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之情,连连点头应道:“足够了,足够了!” 方钰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一群来自炽国的女子。 那群男子甚至都来不及细数手中银票的具体数目,生怕方钰会突然改变主意反悔交易,几个人匆匆忙忙地便转身离去了。 嫣儿和云阶一同迈步走来,双双朝着方钰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嫣儿开口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那些银钱,嫣儿日后定会如数奉还。” 方钰见状赶忙上前,伸手将二人扶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道: “不必等到日后,既然他们胆敢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那咱们也不妨来个以牙还牙,直接拦路打劫便是!” 云阶听后瞬间恍然大悟,连忙用力地点头回应道:“我这就去办!” 对于方钰来说,拿出这笔钱倒并非难事,但想要借此机会狠敲她一笔竹杠,可没那么容易得逞。 嫣儿紧紧跟随在方钰身后,一同朝着那群炽国女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见这群女子一个个面容苍白如纸,她们之所以脸色如此难看,多半是由于长时间遭受严寒侵袭所致,而非出于内心的极度恐惧。 方钰缓缓走到其中一名女子身前,停下脚步后稳稳地站定。 她从怀中掏出一方净素雅的手帕,轻柔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名女子脸颊上沾染的脏污。 那女子显得有些惶恐不安,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对方钰充满了戒备之心。 或许是感受到了方钰动作中的那份温柔与呵护,她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心中的恐惧逐渐消散。 她鼓起勇气,睁大双眼,怯生生地望向方钰的眼睛。 方钰开口问道:“你们皆是炽国之人,是如何来到这北榆的?” 听到这话,被询问的女子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从未有人这样关切过自己,此刻突然得到他人的问候和关心,使得她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女子浑身发抖,但仍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是那个畜生!是辛扶烬焱那个毫无人性的畜生!只因对我们所缝制的衣裳稍有不满,他便将我们所有人统统发卖出去。之后,我们历经多次转手倒卖,最终流落到这北榆……” 第304章 终于到了 说到此处,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随着话语耗尽,而那止不住的泪水则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下来。 其余的女子见状,亦是纷纷掩面啜泣起来,一时间哭声此起彼伏。 嫣儿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快步走上前去。 她柔声细语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如今你们都已经安全了。我们会送你们回家的。” “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和哀伤,再一次哽咽起来,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我们的家人全都惨遭那个畜生的毒手……” 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 这个炽国的女子抬起头来,目光触及到嫣儿那美丽而熟悉的面容时,话语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掐断一般,戛然而止。 “你是,你是……” 女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那双原本就已哭得红肿的泪眼,嘴唇微微颤抖着。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呼之欲出的想法:“你是公主殿下!” 随着这声惊呼出口,整个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短暂的沉默过后,仿佛一道惊雷划过天际,所有人都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紧女子停止了哭泣,她迅速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迅速地理顺发丝,整饬衣裳。 做完这些之后,她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向着嫣儿行起了大礼。 其余的人们也纷纷效仿,毫不犹豫地跟着跪下,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 一时间,地上跪倒了一片身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与虔诚。 嫣儿的双眼早已变得猩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滚落下来。 但她强忍着悲伤,同样哽咽着说道:“真正帮助大家脱离困境的,是这位方姑娘。” 嫣儿将众人的目光引领向站在一旁的方钰。 那些女子们闻言,纷纷转过头,顺着嫣儿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方钰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而温和。 她们先是对视一眼,随后便不约而同地再次对方钰行了一个更为隆重的大礼,表示对救命恩人的深深感激之情。 方钰伸手轻轻扶起众人:“各位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你们都是绣女吧?” 她们不约而同地点头应和着,只见其中一名女子稍显羞涩地说道:“无论是染布、织布,亦或是刺绣,这些活儿我们都会。虽说称不上是什么登峰造极的手艺,但好歹也是能够见得了人的。” 这名女子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显然对于自身所具备的技能并不是特别自信。 因为她们深知,自己所擅长的仅仅只是那些染坊和绣坊中的寻常活计罢了。 而且,她们实在不应该抱有这样的念头,认为方钰将她们买下就是为了做这些的。 方钰并未过多追问,不过在其心中,已然悄然萌生出了一个构想。 方钰转言道:“如今的炽国早已不复往昔。倘若你们要回家乡,我定然会安排人手护送你们安然归去;但若你们愿意留在此处,那自然也是极好的选择。” 那几名女子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一同朝着方钰深深鞠了一躬,并齐声说道: “姑娘您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心甘情愿留在您身旁侍奉左右。我们已无亲人,即便回到炽国故土,恐怕也再无太多意义可言了。” 方钰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嫣儿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嫣儿正欲转身,而就在这时,方欣和李氏各自怀抱着一摞干净整洁的衣物,步履轻盈地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当方欣第一眼瞧见这群女子之时,她便已洞察到了方钰的心思,于是未雨绸缪地跟李氏提前准备好了。 一家人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嘴角纷纷扬起一抹会心的微笑,温馨之情溢于言表。 待得众女换好那些既干净又能抵御寒冷的衣裳之后,云阶也适时归来。 只见她手中紧握着方才方钰交予出去的那一叠厚厚的银票,不仅如此,她还顺道将那群混蛋揍了一顿。 接下来的行程可谓是一帆风顺,再无任何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 众人顺利抵达了心心念念的云京城外。 远远望去,那巍峨雄伟的城门高高耸立,仿佛直插云霄一般。 每一块砖瓦,都好似在无声无息间散发着这座城池的庄严肃穆之气,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感。 靠近城门之后,传入耳中的却是城内那喧嚣热闹、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响,这与眼前那道高耸入云的城门形成了一种极为鲜明的对比。 伴随着马蹄声“嘚嘚”作响,马车徐徐驶入城中。 抬眼望去,视线所能触及之处的各式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这些建筑物无一不在向世人展示着作为天子脚下的无上辉煌与繁荣昌盛之景。 一直强忍着好奇心的方欣,此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迫不及待地轻轻掀开了车帘一角,瞪大双眼仔细打量起云京的繁华胜景。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进入客栈后,他们要了几个房间,并稍作安顿便准备开始各自的行动。 云阶与辛寂言二人甚至连片刻的休憩时间都未曾留给自己,便匆匆分头前往城中各处做方钰吩咐的事情。 方钰她想着能够尽快在繁华的云京城站稳脚跟,故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珍贵,容不得有丝毫耽搁。 要寻觅一处称心如意的院子作为居所,再找到一间酒楼铺子用以营生,最好还能购置一座物产丰饶的庄子。 方钰拉着李氏一同坐下:“娘,咱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如今总算到了这云京城,这里十分安全,您就安心地好好睡上一觉吧。” 李氏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街道。 眼前的景象对于从未离开过家乡的她来说,无疑充满了新奇与惊喜。 尽管身体已然疲惫不堪,但内心的兴奋之情让她一时间难以入眠。 第305章 这个庄子我要了 一旁的方欣同样难掩激动之色,若不是身处陌生之地,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性子冲出门外,尽情地游览这座热闹非凡且繁荣昌盛之地。 但她深知此时并非放纵游玩之时,更不能给姐姐增添任何麻烦。 方欣乖巧地挽起李氏的胳膊,对方钰保证道:“姐姐放心吧,我会陪着娘先休息的。你若是有要事需要处理,只管去忙便是,不必担心我们。” 方钰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嫣儿,吩咐道:“你们就安心留在这客栈里歇息,我去外面转一转,很快便会回来的。” 方钰换上了一件整洁干净的衣裳。收拾妥当后,她独自一人踏出房门。 云京城广袤无垠,街道纵横交错,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座城的繁华与庞大程度,远非小小的青汕城所能比拟。 哪怕是十个、百个青汕城加起来,恐怕也难以与之相较量。 方钰怀揣着心中的目标,一路上不断向路人打听询问,终于找到了云京城内最大的牙行。 她接下来有着重要的计划,酒楼、麻辣烫还要继续做! 而要想将这份事业做大做强,首先就得解决土地和蔬菜种植的问题。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方钰觉得直接购买一批土地并非最佳选择,要是能买下一个完整的庄子,那么后续无论是规划田地,亦或是开展其他,都会变得轻松许多。 迈入牙行大门,里面的掌柜立刻热情地上前迎接,并迅速按照方钰所表达的意愿,从众多待售的庄子中找出符合条件的供其挑选。 这些庄子数量繁多,不仅在地理位置上有所不同,有的靠近城内,有的则位于城郊;而且面积大小也各异,各有千秋。 但方钰只是粗略扫了几眼,目光便被其中一座庄子吸引住了。 它恰好坐落在城外不远处。只见方钰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一点,说道:“可以带我去看看这个吗?” 掌柜将目光投向方钰伸出的指尖,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在方钰投来略带几分催促意味的目光注视之下,掌柜终于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姑娘,您的眼光不错,不过这座庄子和其他庄子有所不同。” 方钰并未言语,只是安静地凝视着掌柜,那平静如水的眼眸仿佛在无声地示意他接着往下讲。 见此情景,掌柜继续说道:“这庄子其中有一半土地租给了佃户耕种;而剩下的另一半,则是原来主家留下的仆人。所以,如果姑娘您想要买下这座庄子的话,那么这些佃户和仆人都需一并接手。” 方钰心中不禁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如此一来,她也无需再费心费力地去寻人干活儿。 方钰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对掌柜说道:“可以,麻烦掌柜带我去实地看一看。” 登上马车,掌柜驾驭着马车,径直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一路上,车轮滚滚向前,扬起阵阵尘土。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可以看到云京城外的景象。 这座城市不仅繁荣昌盛,即便到了寒冷的冬日,相较于青汕城而言,似乎也要温暖许多。 尽管道路两旁的树木大多已经凋零,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片绿叶,寒风依旧呼啸而过,但坐在马车上的方钰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 跟着掌柜走进庄子,眼前所见让方钰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 与其说这里是个庄子,倒不如说是一个充满烟火气、民风淳朴的村落更为贴切。 尽管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冷风如刀般刮过脸颊,但地里辛勤劳作的人们却丝毫不惧这严寒,依旧顶着凛冽的寒风埋头苦干。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朴实而温暖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暖洋洋的。 放眼望去,田间地头不时传来孩童们欢快的笑声和呼喊声,他们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鸟,尽情地追逐打闹着。 那一张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可爱动人。 方钰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欣赏着这幅美好的田园画卷,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喜爱之情。 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便深深地被这个地方所吸引,甚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没有丝毫犹豫,她当机立断地对掌柜说道:“掌柜的,这个庄子,我要了!” 掌柜的似乎还有些顾虑,他好心地提醒道:“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别看这些人表面上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可实际上却是最难管教的。正因为如此,这个庄子才一直无人问津,没人敢接手。” 掌柜的倒不是担心方钰买不起这个庄子,而是害怕她一时冲动买下后会追悔莫及。 对于掌柜的这番担忧,方钰却是不以为意。 哪有什么不好管教的? 常言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舍得花钱,难道还怕管不住这些人不成? 再者,她的拳头也不是吃干饭的。 掌柜从伙计手中接过契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显然是关于这座庄子的详细契约。 他将契书递到方钰面前,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姑娘您请看,只要您在这里签个字、按个手印,银钱交付之后,这庄子从今往后可就归您所有。” 方钰随意地扫了一眼契书上的条款,对于价格并未多加在意。 从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以及贪得无厌的贪官污吏手中收缴了大笔钱财。 这些不义之财若是闲置不用,也是浪费掉了?所以无论这庄子售价多少,她都会买下。 提起笔,方钰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下鲜红的手印。 掌柜随即向身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心领神会,转身匆匆离去,不多时便领着一名婆子模样的妇人走了过来。 远远望去,只见那婆子步履轻快,满脸堆笑,一边朝着方钰这边疾步而来,嘴里还高声喊道:“原来是何掌柜大驾光临,想必是庄子的事情有出落了吧?” 声音未落,她人已走到近前。 第306章 不过是想看人下菜 掌柜笑着对那婆子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一指方钰介绍道:“从今往后,这位姑娘便是你们的新主家了。” 那婆子闻言先是一愣,待看清方钰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时,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然而仅仅一瞬间之后,她又迅速恢复了笑容,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之色。 心想这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定是很好拿捏。 婆子满脸堆笑地朝着方钰行了个礼,说道:“寿婆见过姑娘!如今这庄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暂时都由老身我在操持着,姑娘您要是有什么疑问或者不懂的地方,只管开口问就是。” 方钰目光缓缓扫过她身后那一大片广袤无垠的田地,神色淡然地回应道:“我叫方钰。那就烦请寿婆先带我去和大家伙儿熟悉熟悉吧。” 掌柜将庄内所有人的身契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然后当着寿婆的面郑重其事地递给了方钰,同时叮嘱道:“姑娘,这些身契您收好了。” 方钰并没有逐张查看那些身契,只是微微向掌柜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掌柜费心了,既然如此,便不再耽搁掌柜您忙了。” 掌柜与伙计一同登上马车,扬鞭而去,只留下一阵马蹄声响彻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空。 寿婆依旧挂着一副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笑容,对着方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姑娘,请随我来吧。” 两人穿过一块块绿意盎然的田间地头。 一路上,寿婆滔滔不绝地给方钰介绍着每一片田地里所种植的农作物种类,以及它们各自最适宜播种和收获的时节。 而方钰则始终安安静静地聆听着,偶尔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却并未插话打断寿婆的讲述。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处宽敞开阔的空地前。 庄子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些佃户们都已经被召集到了这里,正翘首以盼等待着新主家的到来。 通常而言,每当更换主家之际,佃户们内心深处总是充满忧虑,最为关切的问题便是租金是否会水涨船高。 正因如此,每逢此时,佃户们往往都会蜂拥而至。 放眼望去,那空旷无垠的田野之上,密密麻麻地站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明显是两拨。 其中一拨自然是佃户,而另外那一拨,则正是原主家的仆人。 方钰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敏锐地察觉到每个人的面庞之上皆流露出各自独特的心思。 那些佃户们的想法相对较为浅显易懂,无外乎担忧她提高租金罢了。 其余的这群人则要复杂得多,但对于方钰来说,无论是谁怀着怎样的心思,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笑容满面的寿婆热情地向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咱们的新主家,方姑娘!” 在场所有人纷纷朝着方钰行礼问候道:“见过方姑娘。” 方钰微微颔首示意,紧接着将视线首先投向了那群已然面露愁容的佃户们。 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各位请放宽心,租金不会上涨,我还打算雇佣人手。你们尽可前来应募,每日下工时便可结清工钱。” 那些佃户们听到这话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方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这些佃户能不被主家过分压榨就已经算是撞大运了,至于说让主家主动聘请他们来做工,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开口回应。 方钰见众人沉默不语,便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庄子里原来的那些人身上。 只见她面色严肃地说道:“不管你们以前是何种,但从现在起,所有人必须按照我的规矩行事。倘若有人故意寻衅滋事,无论是谁,一概严惩不贷,发卖!” 本来大家看到方钰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时,心里还暗自琢磨着应该比较容易对付,能够糊弄一番。 然而当她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一出口,站在一旁的寿婆脸上原有的笑容瞬间就变得僵硬起来,并且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直至最后完全收敛。 方钰当然注意到了寿婆神色的变化,不过她仅仅只是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之后,便接着说道: “当然,有奖必有罚,只要各位认认真真地做事,那么该有的好处绝对不会少了你们一份儿!” 说完,她挥了挥手示意道:“行了,大家伙儿都各自先去忙活!” 方钰再次将视线投向寿婆,并对其吩咐道:“现在你带我到处走走逛逛,再好好给我介绍一下这庄子里面的情况。” 于是两人便一同迈步向前走去。 这座庄子确实规模不小,一路上边走边听着寿婆的讲解,方钰很快就了解到庄子里种植的农作物种类非常之多。 从花草到粮食到果木,再到药材等,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漫步至一片正处于荒芜状态的土地时,方钰甚至没有开口询问,便毫不犹豫地指示道:“这片荒地,明天就派人来开垦,速度务必要快!” 听到这话,寿婆不禁微微一愣,满脸疑惑地追问:“姑娘,寿婆不解,您为何此时就要开垦?如今可并非耕种的最佳时机。” 方钰只是淡淡地扫视了寿婆一眼,应道:“无需多问,只需照我的吩咐去安排人手就行。” 说完,她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已失去兴趣,觉得还是等到种子顺利播撒入土,再来查看更为妥当。 见方钰态度坚决,寿婆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不休,转而换了个话题问道: “寿婆听着姑娘您的口音,不太像云京本地人士。倘若日后庄子里有什么要紧之事需要找您商量,老身又该前往何处才能寻得姑娘您呢?” 方钰缓缓转动眼眸,那锐利如刀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寿婆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庞之上。 她清楚寿婆此举不过是想要探听自己的底细,以便根据情况看人下菜碟罢了。 第307章 快速准备一切 方钰不紧不慢地向前迈了两步,直言道:“实不相瞒,我今天才刚抵达这云京城,目前尚无固定的栖身之所。若庄子里有何事需要我处理,我自会前往处理。寿婆还想问什么?” 听到这话,寿婆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回应道:“没……没了。” 然而,在那看似窘迫的笑容之下,实则隐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之意。 寿婆向来以自己曾在大户人家做事为荣,自觉见多识广,仅仅一眼便断定眼前的方钰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小丫头片子罢了。 就在方钰尚未转身离去之际,云阶已经找到她了。 她上前微微躬身行礼,恭声道:“姑娘,我已看好几处宅院,只待姑娘返回之后亲自定夺。” 原本还对方钰心存轻视的寿婆,此刻当她瞥见云阶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态度瞬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只因云阶身形挺拔,步履稳健,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一股习武之人特有的气质与风范。 单从外表观察,便能轻易看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方钰轻点颔首,表示知晓后,缓缓转过身来,再次将目光投向寿婆,缓声说道:“庄子内的事务暂且就托付给寿婆了,明日,我会再来此处。” 寿婆微微点头示意,目光温和地送别方钰与云阶两人出去。 方钰身着一袭华美的裙装,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然而当她步履轻盈地走向马匹时,只见她动作干脆利落地飞身一跃,稳稳地落在马背之上,这一举动把寿婆看得目瞪口呆。 回程途中,云阶给方钰介绍自己所看过的这几座宅院的基本状况,让方钰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挑拣出最为称心如意的居所。 云阶认真讲述着每一处院落的布局特点以及周边环境等信息,方钰则安静聆听。 当云阶提及其中一个院子里栽种有一棵海棠树时,方钰的兴趣顿时被勾了起来。 结合之前所了解到的其他关于这座宅院的结构细节,她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先去看看这处吧。” 伙计早已守候在门口多时,翘首以盼等待着她们前来。 待方钰和云阶抵达后,伙计就引领她们入内参观。 踏入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宽敞的三进四合院。 从前院开始,依次经过中庭再至后院,方钰的视线落到那棵海棠树上。 她在海棠树下止住了步伐,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美景。 这棵海棠树枝繁叶茂,虽然时值寒冬腊月,但它依然绽放着娇艳欲滴的花朵,仿佛给整个庭院带来了生机与活力。 树上挂满了或粉白或嫣红的海棠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开,微风拂过时,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而下。 一朵完整而艳丽的海棠花恰好缓缓飘落,方钰眼疾手快,伸出纤纤玉手将其轻轻接住。 看着手中这朵似是特意前来迎接自己的海棠花,方钰心中一动,瞬间做出了决定,她要买下这里。 方钰不过一个眼神,云阶便明白了,转身出去了。 买下了宅子,云阶已经叫人去做匾额了。 回到客栈时,方钰已然感到身体有些沉重和疲倦不堪了。 李氏赶忙送来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并轻声说道:“钰儿,快来洗把脸,休息一下。” 方钰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进房间,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后,方才用略带倦意的声音问道:“娘,欣儿去哪里去了?” 就在她话音刚刚落下之际,方欣端着香气扑鼻的饭菜走了进来。 “姐姐,你饿坏了吧!我刚才借用了客栈后面的小厨房,特意给你做了些可口的饭菜。” 方欣一边说着,一边将饭菜轻轻地放在桌上。 闻到那诱人的香味,方钰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咕咕叫的声音,她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就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仅仅吃了两口之后,她便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方欣,开口问道:“欣儿,你还想不想继续做菜?” 闻言,方欣脸上原本淡淡的笑容瞬间变得灿烂无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回答道:“当然想啦!” 不过紧接着,她的眉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一样迅速皱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小声嘀咕道: “只是……这一路行来,已经花费掉了不少的银子。我不着急做菜,可以先考虑卖烤肉。” 毕竟在这个地方,寸土寸金。 方欣想的是,她们在青汕城能够将烤肉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全城皆知。 在繁华热闹的云京城,想必也定能大放异彩! 想到此处,她不禁喜上眉梢,眼中闪烁着自信与期待的光芒。 一旁的方钰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瓜,微笑着说道:“只要欣儿不怕吃苦受累,银钱方面欣儿不必担忧。” 方欣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迅速帮方钰夹了些菜,催促道:“那姐姐赶紧吃饭吧,忙碌了一整天,可得早点歇息。” 李氏也贴心地为方钰盛了满满一碗热汤,并微笑着示意她趁热快些用餐。 方钰道:“娘,明天一大早咱们就能搬进新的宅子,不过今天晚上还得委屈您和大家再将就一宿。” 李氏则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应道:“有地方安身立命,又能饱腹三餐,哪里算得上辛苦。” 回想起往昔在老方家时,即便那时家中尚有住所,但日子却远不及如今这般自在惬意。 辛寂言匆匆归来,他一进门便朝着方钰拱手施礼道:“方姑娘,我刚刚去查看了几处较为适宜的铺面,只是此刻天色已晚,明日,待看后姑娘再做定夺。” 说完这句后,他的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目光却在李氏和方欣身上游移不定,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见他轻轻皱起眉头,眼神闪烁着一丝犹豫和顾虑。 第308章 拍板落定 方钰飞快地吃完碗中的饭菜,然后抬起头来对着李氏和方欣说道:“娘,欣儿,我感觉有些疲倦了,先回房歇息了。” 辛寂言见状,跟着站起身来,与方钰一同朝着房间走去。 两人走进房间后,方钰先是倒了一杯茶递给辛寂言,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是否找到了合适开绣房的地方了?” 李氏虽然知晓在路上被带回府中的那几位姑娘皆是来自炽国的绣女,但她仅仅认为方钰将这些人带回来不过是当作使唤丫头罢了。 实际上,方钰心中早已有了一番盘算。 辛寂言微微颔首,表示肯定道:“我寻觅到了一处经营状况不佳的绣坊,如果姑娘有意,不妨考虑接手这家店,如此一来能够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 听到这里,方钰她略作思考之后,点头应道:“听起来不错,找个机会去看看再说。” 至于为何事先未曾告知李氏此事,方钰其实是打算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辛寂言轻抿一口手中的茶后,缓缓放下茶杯,目光不经意间瞥向那扇半开着的窗户 “方姑娘,夜色已深,时辰不早了,还是尽早歇息为宜。” 等众人皆进入甜美的梦乡,唯有方钰一人在空间里,开始了她的工作。 方钰打算培育数量众多的种子,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将这些种子尽快种下,以期收获,为供酒楼使用。 在另一间房内,一个身影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辛扶寂静静地坐在窗户的边沿处,左手随意地拎着一坛酒,仰头猛灌几口,右手则紧紧握住那块玉佩,眼神时而迷茫,时而坚定。 辛扶寂在找铺子之余,还同时四处打听这块玉佩的相关线索,可惜的是,一番探寻下来竟是一无所获。 望着眼前这座繁华热闹、广袤无垠的云京城,他不禁感到些许茫然无措。 如此之大的城池,究竟该从何处着手寻找? 尽管前路充满未知与困难,他心中那份想与家人团聚的执着未曾有丝毫动摇。 黎明破晓时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金色丝线般洒落在云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方钰等人已然用过早饭,并将所需之物全部收拾妥当,准备启程前往新居。 一行人站立在新宅院门前,抬头仰望的方欣满脸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姐姐……你说这里以后就是咱们日后的新家吗?” 不止方欣目瞪口呆,就连李氏此刻也是瞠目结舌。 这么大的宅子,她们虽也曾有幸目睹,但那也仅仅只是远观而已。 在青汕城的时候,李氏倒是曾踏入过王家的宅院,可即便如此,当她亲眼见到眼前这座被方钰称为她们新家的宅子时,心中依旧难以抑制地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看了一眼只见那原本应悬挂匾额之处竟是空空如也,徒留一片空白。 方钰一手牵着方欣,另一只手紧紧拉住李氏,微笑着引领她们步入宅门。 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咱们先去挑选房间吧。” 方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紧跟其后的云阶吩咐道:“你去物色几个手脚勤快、做事利落的小丫头回来。这院子总归是要人清扫打理的。” 云阶点头应诺,转身匆匆离去。 李氏与方欣不知不觉间已行至后院。 那棵繁花似锦、娇艳欲滴的海棠树映入眼帘,那满树盛开的花朵如同天边绚丽的云霞一般,美不胜收。 两人见状,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前行的步伐,痴痴地凝望着眼前这株美丽动人的海棠树。 而此时此刻,李氏和方欣似乎心有灵犀一点通,同时领悟到了方钰之所以选定这座院落的缘由。 等安置好房间里的东西,云阶已经带了六个机灵的丫鬟回来了。 不过短短一个晌午的光阴,整个院子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呈现出一派崭新的景象。 李氏和方欣二人此刻正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 尽管身体已经十分疲倦,但她们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头顶上方那盛开得如诗如画的海棠花上移开。 这些娇艳欲滴的花朵吸引着她们的视线,让她们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疲劳。 方钰手捧着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茶缓缓走来。 她笑着将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关切地注视着眼前这两个虽然满脸倦容但眉梢眼角仍洋溢着喜悦的人。 “娘,欣儿。”方钰声音温柔:“你们觉得休息好了,可以到外面去走走逛逛,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只是记得一定要带上嫣儿和云阶一起。” 听到这话,李氏和方欣同时抬起头来,用略显疲惫的眼神看向方钰,并轻轻地颔首表示同意。 她们知道,方钰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自己要出门了。 方钰转过身准备离开时,方欣和李氏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开口喊道:“那你自己也要小心!” 谁也不知道这看似繁花似锦的云京中又会夹杂着怎样的波诡云谲。 方钰停下脚步,回头给了她们一个温暖而安心的微笑,微微点头示意后,便带着辛寂言一同走出了院门。 他们直接去了辛寂言昨日挑好的,觉得还不错的酒楼前。 这座酒楼无论是所处的位置,还是内部的布局结构,都与青山汕城的酒楼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不仅如此,这家酒楼的规模比之前的那家还要大上不少,看上去更为宏伟壮观。 在未来的日子里,这里仅仅会成为她众多酒楼之中的一家而已。方钰甚至没有过多地打量,便毫不犹豫地拍板决定下来。 两人牵着马缓缓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方钰的目光随意地抬起,看似轻飘飘地扫过那些不断从身边路过而后逐渐倒退远去的人群。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瞥,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一直沉默不语的辛寂言突然开口:“方姑娘,是否需要我去打探一下萧大人的消息?” 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自然,但实际上却是别有深意。 第309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钰的脑海中瞬间回想起之前萧览知所说他有其他重要的公务缠身,想必那定然是极为紧急且关键之事。 况且他们刚刚来到此地,需要处理和安排的事务繁多如麻。 对于辛寂言此时提及萧竟祁,方钰知道他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玉佩的事情,即便他们有心想要追查下去,眼下看起来也是毫无头绪、无从着手!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应道:“暂且不必如此着急,过几日吧,待咱们彻底安顿妥当之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听到方钰这般回答,辛寂言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不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 话间,已然走到了那家辛寂言说的绣房的门前。 辛寂言上前去叫门。 不多时,门扉缓缓开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此人便是这家绣坊的东家。 他那张原本略显沧桑的脸庞,在看到辛寂言之后,瞬间绽放出和善而温暖的笑容。 “原来是公子您啊!快快有请,请进屋里坐。”他热情地招呼着,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昨日辛寂言曾亲口说过今日会再次光临此地,其实他早就在等了。 辛寂言微微退后一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让方钰先行进入屋内。 那位东家看到走进来的竟是女子时,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加深了起来。 众人一路上走进去,所过之处,方钰都在细细地打量。 这家绣坊虽说不上宽敞宏大,但也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中甚至连染坊的基本工序都一应俱全。 但是这里的伙计数量并不多,寥寥无几的五六个人分散在各个角落忙碌着。 走进绣室时,方钰粗略地扫视了一圈他们已经完成的成品。 仅仅只是这么随意一瞥,她心中便已然明了为何这家绣房会经营得如此不善。 单从那些手帕来看,其图案设计缺乏新颖独特之处,色彩搭配更是显得格格不入,毫无美感可言。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手帕的绣技倒是还算精湛,如果能在创意和审美方面有所改进,自是能挽救这家绣坊的生死。 方钰都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东家则站在一旁,有些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由于不清楚这位看似年轻的女子是否真正懂得刺绣行业的门道,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开口打扰,只能默默地等待着方钰发表意见。 待大致了解完这家绣房的实际状况之后,方钰终于将目光转向了东家,并轻声问道:“你确定要将这座绣房出手吗?” 东家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忧愁,缓缓说道:“不怕姑娘笑话,自从这绣坊到了我的手上之后,生意就一直不景气,始终处于亏损状态。如今就连给伙计们发工钱都成了难题,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关门歇业!” 说完这些,东家满怀期待地看向方钰,然后目光扫过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忙忙碌碌,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活儿可干的伙计们。 才继续说道:“姑娘您看,如果您愿意接手的话,价钱方面咱们都好商量。而且这些伙计,他们随时都能够上工干活儿,您也不需要再另外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寻找新的人手了。” 听到东家这番话,方钰表现得十分淡定从容,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截了当地回应道:“你这绣坊,我接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字画押?” “啊?”东家显然被方钰如此爽快的回答给惊到了,他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方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忍不住再次向方钰确认道:“姑娘,您刚才说的意思是……您真的打算接手这……” “对。”方钰毫不犹豫地应道,甚至没等东家把话问完,就果断地给出了第二次肯定的答复。 东家听闻此言,霎时间眉眼舒展,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松弛下来,那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仿佛就要咧到耳根子去了一般。 他喜不自禁地连忙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热情地说道:“姑娘快快里边请!” 进得屋内,东家亲自为方钰斟上一杯热茶,并微笑着示意她先坐下稍作歇息。 东家这才乐呵呵地转过身去,开始翻找早就准备好的契书。 找到契书拿在手里,东家却突然显得有些犹豫不决,面露难色。 稍稍迟疑片刻之后,东家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心地开口提醒起方钰来:“这位姑娘,想必您方才也看到这绣坊如今的状况了,虽说我着实急于将它转手出去,但也担心姑娘您接手之后会亏蚀太多,在下还是想劝劝姑娘一定要深思熟虑。” 方钰手中端着那杯尚在冒热气的茶水,虎口轻托着杯子,而其他几根纤细的手指则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点动着。 她只是微微颔首,回应道:“掌柜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此事我已考虑清楚,掌柜的尽管放心签字画押便是。” 见方钰如此坚决果断,东家也不再多言,当下拿起笔来迅速完成了签字画押的手续。 事毕,东家即刻将绣坊内所有的伙计们全都召集到了一起。 所有人聚拢在一起,人数竟然连十人都凑不满。 男女参半的众人,目光不时地在方钰和掌柜之间游移,同时还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着,似乎在交流着对眼前这一状况的看法与猜测。 东家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等到周围逐渐恢复平静之后,他才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向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方姑娘,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新东家!” 东家的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他们听到这话后,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开口说话。 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个人的眉头都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仿佛心中正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 也许是他们知道绣坊的生意每况愈下,甚至可能已经预见到被方钰接手后就会面临被解雇的命运。 第310章 等他们考虑 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此刻站在这里的方钰,那清冷的面容散发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让他们心生怯意而不敢轻易表态。 方钰向前迈出一小步,平静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的神情严肃且不苟言笑,就如同昨日在庄子里一般,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她缓缓开口说道:“既然我接手了这家绣坊,往后,这绣坊是关门大吉,从此销声匿迹;还是能够财源广进、生意兴隆,这一切可都要仰仗各位了。” 方钰的话音刚落,原本低垂着头的众人纷纷抬起眼眸,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 当再次望向方钰时,之前那种胆怯的情绪似乎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期待。 看到他们的神色稍稍有所缓和之后,方钰的嘴角微微向上一勾,那一抹笑容转瞬即逝。 看他们的神色稍有缓和,方钰接着道:“自然,我也有我的规矩,若是有人不守规矩,亦或是做了什么损害绣坊的事情,届时,各位也莫怪我心狠手辣。” 她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奇,丝毫没有威胁恐吓之意。 偏偏听进他们的耳朵里,却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的心中轰然炸响,令他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心头一颤。 方钰迈开轻盈的步伐,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又转过身来。 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当然,如果不愿意继续留在这绣坊做事的,即刻结算剩余的工钱,便可自行离去。” 辛寂言早已默默地站在一旁,手中握着的是东家事先准备好的账本,这本账册便是专门用来给他们结算工钱所用的。 随着方钰的话音落地,整个空间仿佛瞬间凝固一般,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一时间,没有人再出声言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似乎在暗自思考着究竟该何去何从。 有的人可能正在权衡利弊,认真考虑是否应该留下。 而另一些人则把目光投向周围的同伴,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方钰并不着急,她神态自若地坐下,给予他们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关乎自身前途的重要问题。 大约过去了半晌功夫,终于,人群中有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我……我愿意留下来。” 这第一个人的表态就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随后第二个、第三个人也纷纷附和,表示愿意留在这里继续做工。 最后,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方钰朝辛寂言点点头,辛寂言会意放下手里的账本便离开了。 东家也让所有人都散了,继续跟方钰交代绣坊的各项事宜。 不过两炷香的时间,辛寂言回来了。 但并非仅有他一人,其身后竟然紧紧跟随着那八个炽国的女子。 踏入这座绣坊时,对于这些女子而言,此地乃是生平首次涉足之所,但不知为何,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却油然而生,仿佛此处便是她们心灵深处一直寻觅着的归巢。 缓缓步入屋内,目光交汇之际,众女一眼便望见了端坐在那里的方钰。 没有丝毫犹豫,她们不约而同地朝着方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方钰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后让这群女子尽快融入绣坊。 根本无需方钰逐一费心安排,这些女子们似乎天生就对此处环境了然于心一般,各自迅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并开始有条不紊地履行起相应的职责。 钰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自己对于刺绣之事终究只是略通皮毛而已,因此在此方面也就不便过多地加以干涉。 当下最为紧要之事,无疑是要想方设法让她们能够尽快熟悉并适应这里的一切。 临行之前,方钰又特意转身向着那几位女子叮嘱道:“倘若你们后续遇到任何棘手难题无法自行解决之时,便回来找我。” 众女皆微微颔首,表示已然铭记于心。 在东家的引领之下,方钰还前往参观了绣坊的成品铺子。 眼前所见之景象着实令她有些愕然,铺子内陈列着的各类精美绣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只可惜光顾此处的客人却是寥寥无几,生意之惨淡。 望着这一幕,东家不禁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因为铺子里已经好几日都没开张了。 方钰微笑着说道:“掌柜的,对于这里的一切我基本上已经了然于心。日后即便遇到一些小问题,我应该也能够妥善处理,就不再劳烦您费心了。您也可安心衣锦还乡。” 东家恋恋不舍地环顾着这间铺子,眼中满是深情与眷恋。 这里倾注了他多年来的心血,每一处角落、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他无数的回忆。 他缓缓伸出那双略显粗糙的手,轻柔地抚摸着那些摆放整齐的柔软布料,仿佛它们是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的动作极轻极缓,似乎生怕稍一用力便会将这些布料弄坏。 方钰留意到东家的指尖在其中一块布料上停留的时间最长,于是她轻轻拿起那块布料,用双手递向东家:“这个留个念想吧。” 东家微微颤抖着接过布料,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他紧紧地将布料捧在手心里,犹如获得了稀世珍宝一样倍加珍惜。 待方钰有条不紊地将绣坊内的各项事务都安排妥当之后,太阳已然西斜,橘红色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空。 方钰静静地伫立在绣坊门口,稍稍抬起头,目光凝视着天边那一抹绚烂的金黄。 她就这样望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片美丽的余晖。时间流逝着,她却浑然不觉,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一旁的辛寂言见此情形,不禁轻声问道:“方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今天还需要前往庄子那边吗?” 毕竟奔波忙碌了一整天,我辛寂言担心她太过劳累。 “去。”方钰缓缓目光,然后将视线投向了门口那棵大树下拴着的马儿。脚下挪动步伐,朝着马匹走了过去。 第311章 云京的另一面 其中一匹马儿的背上,左右两边各自悬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稍显圆润的布袋。 方钰轻轻地用指尖抚了抚布袋外面所沾染的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昨晚方钰在空间里培育出来的新种子。 这些种子都是适合当前的温度播种的。 方钰翻身跃上马背,手中紧紧握住缰绳,同时挥动起手中的马鞭,驾马离去。 辛寂言也毫不迟疑上马紧随其后。 这一边,李氏和方钰已经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了。 尽管李氏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然而长时间的逛街还是让她感到身体逐渐变得沉重起来,难以抵挡强烈的疲惫感。 李氏转过头看着身旁依旧兴致勃勃的方欣,心里明白女儿显然还没有尽兴。 不过想到方欣身边有云阶陪着,李氏微笑着对方欣说道:“欣儿,要不你们俩再逛逛吧,娘有点累了,先在这里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等着你们回来。” 说着,李氏随意地抬起手,指向了不远处的那个茶摊。 方欣立刻将刚刚还在心中欢呼雀跃的思绪收了回来,然后乖巧地说道:“娘,如果很累的话,不妨先行回家歇息,女儿还想再朝着前方多走一走,不过娘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李氏自然看得出方欣对所到之处甚是喜爱,自从踏出家门开始直至此刻,方欣那张娇俏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从未有过半刻消失。 李氏轻柔地拿出一方手帕,细心地替方欣擦拭掉额头上微微渗出的一层细薄汗珠,接着温柔地嘱咐道:“嗯,那好,只是你可千万别贪玩太久,尽早回来。” 方欣则迅速伸手一把挽住站在身侧的云阶,同时笑意盈盈地向李氏做出保证:“女儿知道了。” 随后,嫣儿便陪伴着李氏回去了。 待她们走远之后,方欣她犹如一只自由欢快的小鸟一般,满心欢喜地在这热闹繁华的大街小巷中游荡穿梭起来。 一路上,无论是街边琳琅满目的小摊位,还是店铺里摆放着的新奇玩意儿,每一样东西都深深吸引着她的目光,令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去看上一看、瞧上一瞧。 就在方欣兴致勃勃地漫步途中,经过一条相对僻静冷清的小巷子时,原本已经迈过去的脚步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住,并慢慢地倒退了回来。 她稍稍偏转过头颅,好奇地朝着巷子深处定睛望去。 透过那不算狭窄但也并非宽敞的通道,可以清晰地瞧见里面正有好几个身材高矮相差无几的孩童围成一圈。 由于距离较远而难以看清。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然而真正让方欣驻足不前的缘由,却是那无比清晰传入耳中的一句话:“你爹压根儿就不喜欢你,你娘只是个低贱的洗脚丫鬟!” 尚未有所动作的方欣,旋即又听到了一声充满倔强意味的驳斥:“你胡说!爹爹才没有不喜欢我” “哼,你才是满口胡诌呢!我可是亲眼瞧见了,你爹爹对你根本不闻不问!” 说这话的小姑娘,一边凶巴巴地叫嚷着,一边伸出手用力地推搡了对方一把。 只见那个身形瘦弱的小女孩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身躯猛地撞在了坚硬冰冷的墙壁之上。 撞击所带来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令得她眼眶一阵发酸,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但她却紧紧咬着牙关,硬是将即将滑落的泪珠生生憋了回去。 不仅如此,她更是鼓足勇气,拼尽全力地反推了回去。 只可惜面对好几个肆意嘲笑推搡自己的人,她实在是难以抵挡这汹涌而来的攻势。 但那强忍多时的泪水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一个清冷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巷子里骤然响起:“你们在此作甚?” 方欣闲庭信步般缓缓走入了这片是非之地,其音量虽然不大不小,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呵斥之意。 那群原本嚣张跋扈的小姑娘们闻听此言,顿时慌了神,怕出什么祸端,片刻之间便纷纷四散奔逃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欣原本觉得像这种恃强凌弱、以大欺小的场景只会出现在偏远落后的溪山村那样的乡下地方。 万万没有想到,在繁华热闹的云京城内居然也能瞧见这样的画面。 她目光匆匆一扫而过,心中便已有了判断。 方才这几个孩童,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不似贫苦人家出身,反倒更像是富贵豪门的子弟。 那位遭受欺凌的小姑娘正孤零零地蜷缩在墙角处,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脑袋深埋于双腿之间,嘤嘤哭泣着。 那模样真是楚楚可怜,犹如梨花带雨一般惹人怜惜。 小姑娘瘦小的身躯还时不时地颤抖一下,此情此景瞬间勾起了方欣童年时期的痛苦回忆。 往昔,她和姐姐也曾多次被方家的方苓姐弟俩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每次受了委屈之后,她和姐姐也只能如同眼前这个小姑娘一样,悄悄地躲到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默默地抹眼泪,生怕一不小心被娘亲给发现了。 方欣不由自主地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触了一下小姑娘的手臂,然后柔声细语地问道:“小妹妹,你还好吗?” 听到声音的小姑娘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早已被泪水淹没,湿漉漉的眼眶里满是晶莹剔透的泪花。 就在她看清方欣面容的那一刻,所有的哭声突然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 只见小姑娘轻轻地摇了摇头,抽噎着回答道:“没……我没事。”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那满脸泪痕以及微微颤动的嘴唇却分明透露出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方欣见状,连忙从腰间取出自己刚刚买来的零嘴,递到小姑娘面前,并顺手拿起手帕轻柔地替她擦拭掉眼角残留的泪水。 小姑娘拿着零嘴,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哽咽了:“谢谢姐姐。”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方欣看着眼前这个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小姑娘那双哭红的眼睛,宛如一块破碎的镜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碎它。 第312章 我叫阿婉 方欣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轻柔地问道:“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姑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胆怯和羞涩,但同时也对方欣充满了好奇和喜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怯生生地开口回答道:“我叫阿婉。” 说完之后,又快速地低下头去,不敢与方欣对视。 方欣微笑着向小姑娘介绍自己:“我叫方欣。” 说着,还没忍住轻轻地捏了捏阿婉那粉嫩的小脸蛋。 她关切地问道:“阿婉,你家住哪里?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试探性地朝着阿婉伸出了自己的手。 阿婉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方欣伸过来的手。 只见她那只小小的手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阿婉似乎担心会弄脏方欣的手,连忙将手在自己的衣裙上用力地擦拭起来。 直到觉得差不多干净了,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了方欣温暖的掌心里。 当方欣握住阿婉的小手时,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想来应该是这寒冷的天气所致,于是她稍稍加大了一些力气,紧紧地握住阿婉的手,希望能给她传递一些温暖。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很快便融入到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繁华街道之中。 她们沿着街道前行,不多时,阿婉突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她微微仰起小小的脑袋,目光闪烁不定,带着几分怯懦和小心翼翼轻声问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再多陪陪我,我......我不想回家。” 话未说完,阿婉像是怕被拒绝一般,迅速低下了小脑袋,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隐藏着她内心深处无穷无尽的委屈。 而正是这一动作,恰好触动了方欣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让她不禁心生恻隐之情。 方欣蹲下身子,温柔地将自己的视线调整至与阿婉平视的高度,关切地询问道:“那姐姐带你出去吃点儿东西怎么样?” 阿婉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她用力地点点头,兴奋地应道:“好!”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来到街边不远处的一家点心店。 店里琳琅满目的各式点心令人眼花缭乱,香味扑鼻而来。 方欣挑了几种精致可口的点心,陪着阿婉一起享用起来。 一开始,阿婉吃得津津有味,开心极了,但没过多久,她的呼吸却突然间变得沉重起来。 方欣察觉到异常,赶忙放下手中的点心,满脸担忧地看向阿婉,焦急地问道:“阿婉,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阿婉缓缓抬起双眸,原本就因为之前的情绪有些泛红的眼睛此刻更是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 阿婉突然落泪,方欣心中一惊,赶忙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柔地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嘴里不停地安慰道:“阿婉,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可以告诉姐姐吗?” 阿婉抽了抽鼻子,止住了眼泪和哭声,目光落在手中那块点心上,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少顷,她才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方欣的时候,嘴角又轻轻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和小心翼翼。 只见她小声问道:“姐姐,这点心…是我娘喜欢的,我可不可以给我娘亲带一些回去?” 方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扭头朝着身后站着的云阶使了个眼色。 云阶心领神会,当即转身向店里的伙计低声吩咐起来,让他们多打包一份同样的点心。 方欣暗自打量起眼前的阿婉来,她的衣着气质,显然出身于大户人家。 然而不知为何,阿婉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简直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毫无半点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与优雅。 阿婉这会儿只顾着埋头猛吃,两颊被塞得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模样甚是可爱。 尽管她的吃相稍显狼狈,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朝外面的天色匆匆瞥了一眼之后,方欣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阿婉,时辰可不早了,姐姐先送你回家吧。” 云阶手中两份糕点,一份是给阿婉的,而另一份则是留给阿婉娘亲的。 阿婉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张原本充满童真的小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丝明显的抗拒之色。 她紧紧地皱起那两道细细弯弯的眉毛,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祈求之意,轻声问道:“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娘亲?” 不知怎的,方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猛地一震,仿佛从中嗅到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阿婉那双再次陷入朦胧的大眼睛,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之情。 尽管此时此刻已然知晓时辰已晚,但看着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儿,方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一同朝着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阿婉都显得格外安静,只是默默地牵着方欣的手,脚步却越走越快。 当她们来到一片幽静的树林之中时,一座孤零零的墓碑赫然映入眼帘。 方欣瞬间愣住了,她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地望着那块冰冷的墓碑。 在此之前,她曾经设想过许多种可能,猜想阿婉和她的母亲或许是因为某些缘故,居住在某个偏僻的别院之类的地方…… 可无论如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竟然会是如此! 阿婉倒是表现得十分平静,她那张小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见她轻轻拉住方欣的衣角,引领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那座坟墓。 走到近前,阿婉抬起头来,用清澈而又稚嫩的声音对方欣介绍道:“姐姐,我娘亲在这里。” 这句话从一个孩童口中说出,无疑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刺入心间,让人难以呼吸。 方欣只觉得双眼一阵酸涩,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眶中打转。 第313章 阿婉回家了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通红着双眼,凝视着眼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孩子。 阿婉动作娴熟地将糕点整齐地摆在墓前,然后用清脆而略带哽咽的声音对着坟墓轻声说道:“娘亲,这些糕点是方欣姐姐买给您的。姐姐是个大好人,阿婉可喜欢姐姐!” 方欣微微颤抖的手缓缓伸出,轻柔地抚摸着阿婉的小脑袋瓜儿,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就连一句简单的安慰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此时此刻,她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看似年幼无知的小家伙,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一堆长满翠绿青草的土堆所代表的含义。 方才还哭得稀里哗啦、令人心疼不已的小人儿,这会却跟没事的人一样。 没过一会儿,阿婉抬起头来,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方欣,小声说道:“姐姐,咱们回家吧。”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远离那座孤寂的坟墓之后,一直强忍着悲伤情绪的阿婉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方欣连忙蹲下身子,紧紧地将阿婉拥入怀中,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慰道:“阿婉别哭……姐姐在呢。” 阿婉依偎在方欣温暖的怀抱里,抽泣得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地说道: “爹爹他总是很忙,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过来看娘亲。姐姐是除了祖母之外,对阿婉最好的人了。阿婉好喜欢姐姐!” 方欣望着眼前哭泣不止的人儿,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一般,疼痛难忍。 她轻柔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拭去阿婉脸颊上那晶莹剔透的泪珠,随后紧紧握住阿婉那略显冰凉且微微颤抖的小手,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前方不远处便有几道身影映入眼帘。 远远望去,那些人似乎身着丫鬟与小厮的服饰。 而位于队伍最前端的,则是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些的婆子。 只见那婆子在发现方欣等三人后,步伐明显加快,迅速向这边移动而来。 尚未靠近,婆子便扯开嗓子大声嚎叫起来:“哎呦喂!我的四小姐!可真是让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一通好找!您咋又跑到这儿来了?快快随老奴回府吧!” 边喊着,婆子边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企图抓住阿婉。 阿婉见状,娇小的身躯灵活地一侧身,巧妙地避开了婆子伸过来的手掌,脸上满是抗拒之色,显然极不情愿让这个婆子碰触自己分毫。 方欣眼疾手快,顺势将阿婉轻轻地拉至身后,紧接着,她直直地凝视着那个婆子,冷声质问道:“你是谁?阿婉不愿意跟你走。” 婆子原本堆满笑容的面庞瞬间僵硬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视线转移到方欣身上,嘴角勉强挤出一抹虚伪至极的笑容,说道: “这位姑娘,这是我家四小姐!此番前来,正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接四小姐回府的。老夫人得知四小姐不见踪影之后,可是心急如焚呐!” 方欣压根儿就没有将那婆子所说的话听进耳朵里半分,只见她迅速地转过身来,然后蹲下身子,目光柔和地看着阿婉,轻声问道:“阿婉,告诉姐姐,你认不认识她们?” 阿婉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嗯”字。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方欣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时辰不早了,阿婉该回家了,姐姐答应你,下次一定再带你去吃喜欢的糕点,可好?” 阿婉再次点了点头,同时还伸出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指,眼神充满期待地望着方欣,示意她跟自己拉钩钩。 方欣自然是满心欢喜地配合起来,她轻轻地伸出手,用自己纤细的小指勾住了阿婉的小指,并笑着说道:“好,那阿婉快些回家吧。” 阿婉慢慢地挪动着脚步,每走出一小步都会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一眼方欣,眼中满是依依不舍之情。 尽管如此,懂事的她还是知道自己必须得回家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婆子走上前来,对方欣微微颔首,表示感谢之意。 她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揽住阿婉那小小的身板,带着她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然而就在婆子转过身去的瞬间,方才面对方欣时所展露出来的和蔼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狠之色。 而此时的方欣已经完全看不到婆子脸上表情的变化了。 这个看似慈祥的婆子竟然趁着方欣看不见的时候,突然伸出右手,毫不留情地在阿婉那瘦弱的后背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阿婉疼得小脸煞白,却又不敢哭出声来,也不敢做多余都事情,只能咬着嘴唇默默地忍受着这份痛楚。 站在原地的方欣清晰地看见阿婉的身躯猛地僵硬了一下,就好似被一道看不见的闪电击中一般。 但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阿婉便恢复了正常,头也不回地抬起脚,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向前走去。 望着阿婉渐行渐远的背影,方欣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感,原本逛街想兴致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加之此时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夜幕即将降临,方欣无奈地轻叹一声,转身回家了。 方钰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刚抵达庄子,便迫不及待地径直奔向昨日让寿婆开垦的那片荒地。 庄子里的人们都没有偷懒耍滑,已经翻出了一大片土地来。 方钰现身时,一直在忙碌的寿婆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一路小跑着迎上前去,嘴里热情地招呼道:“姑娘您来了。” 方钰对寿婆的问候恍若未闻,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快速掠过,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一旁的辛寂言正将一堆种子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地上,他有条不紊地跟寿婆交代着:“迅速把这些种子全部种下去。” 寿婆不禁大吃一惊,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忍不住又一次向辛寂言追问求证,甚至还下意识地将疑惑的目光缓缓投向远处的方钰所在之处。 第314章 寿婆无需担忧 面对寿婆的质疑,辛寂言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加重了几分再次说道:“姑娘的吩咐,你只需按照要求照办就行了,无需多问。” 感受到辛寂言话语中的严肃与不容置疑,寿婆只得咽下满腹疑问,然后转过身去朝着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干活儿。 种子被分配到每个人手中之后,趁着天色尚未完全变黑,大伙儿依照着方钰的指示和要求开始播种了。 即便是方钰自己,此刻也毫不犹豫地褪去了身上的披风。 轻轻地将衣袖略微向上挽起一些,然后迅速地加入到了这片土地中的忙碌身影之中。 她弯下腰来,熟练而又专注地播撒着每一粒种子,仿佛这些小小的生命都承载着她无限的期望与憧憬。 一旁的辛寂言看到如此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帮忙的冲动。 他刚刚迈出脚步准备上前,却被方钰及时出声阻止道:“你就在旁边稍等片刻就行了。” 语气平和,但让人不得不从。 昨日方钰接手这座庄子的时候,寿婆还仅仅认为这个小姑娘不过是有着一点小聪明罢了。 可是今天亲眼目睹了眼前的这番景象之后,寿婆在内心深处已经实实在在地将方钰视作一个极易掌控、头脑简单的蠢笨之人了。 毕竟,哪有人会选择在寒冷的冬天里种菜? 寿婆一边在心里暗暗地嗤笑着,一边暗自思忖道:如果这样都能种出东西,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这大半辈子的活不是都白干了? 当天空中最后一抹余晖渐渐被皎洁的月光所取代之时,方钰这才缓缓地直起身子,从土地中站起身来。 她先是用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大家这半天辛勤劳作后的成果,随后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边方钰刚刚洗完手,那边辛寂言就已经贴心地拿着她的披风快步走来。 还未等辛寂言再有其他更多的举动,方钰便伸手接过披风,动作利落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紧接着迈开大步朝着庄子的门口方向走去。 寿婆一路紧紧跟在方钰身后,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嘴里不停讨好着说道:“姑娘您今儿个可是辛苦了!忙前忙后的,累坏了吧?回去之后定是要好生歇息。” 方钰脚下生风,步伐丝毫没有停顿之意,头也不回地应声道:“我带来的那些种子,必须要在三日之内全部播种完毕。要是人手不够用的话,你就去雇些佃户来帮忙干活儿。工钱按市价,每日结算,届时我会派人把银钱送过来。” 听到这话,寿婆先是一愣,随即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自己憋了好久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姑娘,虽说寿婆不太明白您何故心急于此,是凭寿婆多年的经验来看,眼下这个时节不适合播种,寿婆是担心咱们费了这么大劲儿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全都白忙活......” 寿婆一边说着,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小,最后简直如同蚊蝇哼哼一般。 她看向方钰的时候,眼中却透露出一股无比认真的神情,就好似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完全是真心实意地为了方钰着想。 方钰缓缓地回过头去,清冷的眼眸如寒星般扫过那片荒芜之地的所在方位,随后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漠然说道:“寿婆不必忧心,我自有打算,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 寿婆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嘴角,但却不敢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满情绪。 她只得恭顺地微微低下头,轻声应道:“好的,姑娘,寿婆明白了。姑娘路上小心慢行。” 此时,夜幕已然悄然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瞬间被五彩斑斓的灯光所照亮。 放眼望去,只见那街道两旁的灯笼高高悬挂,宛如点点繁星坠落人间;而远处楼阁上的彩灯更是交相辉映,将这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耀眼。 这般灯火辉煌、绚丽多彩的景象,却是在清汕城难以见到的绝美风光。 方钰轻盈地下了马背,手中紧紧握着缰绳,牵着马儿慢慢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夜晚的云京城相比起白天来说,显得更加热闹非凡,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息。 街边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行人之间欢快愉悦的谈笑声以及孩童们天真无邪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鲜活的市井生活画卷。 即便是方钰,此刻也不禁被眼前这番繁华热闹的景象所深深吸引,不由得停下脚步驻足观赏起来。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美眸流转间,似乎想要将这一切美好都尽收眼底。 就这样一路走着,突然一股香甜诱人的糖炒栗子香味扑鼻而来。 方钰的鼻子微微抽动了几下,脚下的步伐也随之略微停顿了一下。 一直在旁默默关注着她的辛寂言见状,立刻心领神会,他迅速朝着不远处那个香气四溢的栗子摊大步走去。 没过多久,辛寂言便拎着一大包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回到了方钰身边。 尽管这美丽迷人的夜景令人陶醉其中,但它终究无法成为阻挡方钰归家的绊脚石。 方钰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尚未尽兴的目光,转身往家的方向加快脚步。 李氏和方欣早早便站在了门口,翘首以盼,两人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目光齐齐投向远方,焦急地等待着方钰归来。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两人的发丝胡乱飞舞,但她们却浑然不觉寒冷,依旧专注地张望着那个方向。 远处出现两个模糊的身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方欣首先看清了来人,顿时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身旁的李氏说道:“娘,是姐姐回来了!” 李氏原本紧绷的面容也瞬间放松下来,两人急忙迈动脚步,快步迎上前去。 方钰轻盈地跃下马背,随手松开手中的缰绳,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尽管经过一整天的奔波,她的眉宇间难掩一丝疲惫之色,但当她看到母亲和妹妹前来迎接时,所有的倦意仿佛都在一瞬间消散无踪。 第315章 各自忙碌着 “等着急了吧,外面风大天冷,咱们快些进屋吧。”方钰一边说着,一边加快步伐走向李氏和方欣。 母女三人紧紧地挽起彼此的手臂,有说有笑地一同走进家门。 踏入院子,映入眼帘的是处处悬挂着的红灯笼。 微风轻拂而过,灯笼微微晃动起来,烛火在其中摇曳生姿,闪烁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庭院映照得如梦似幻。 沿着连廊前行,来到屋内饭桌前,新买的丫鬟正有条不紊地将晚餐一一端上了桌。 待众人坐定后,李氏心疼地看着方钰,不停地往她碗中夹菜,嘴里还念叨着:“钰儿,这一天在外头肯定累坏了吧?多吃点补补身子。娘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就等着你回来呢。” 虽然李氏并没有询问方钰一整天究竟在外面忙碌些什么,但那关切的眼神和充满疼惜的话语已然表露无遗。 方钰微笑着轻轻点头应道:“谢谢娘,我知道了。”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温馨和睦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倍感幸福与安心。 时光飞逝,转眼间,距离她们在云京安家落户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方钰每日皆是晨曦微露便出门,直至夜幕深沉方才归家。 一天下来,身体虽疲累不堪,但每当她踏入家门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疲惫仿佛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笑容。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本应是休息的时候了,然而方钰却依旧在空间里忙碌不停。 全神贯注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便是方欣那清脆而又带着些许关切的声音:“姐姐,你睡了吗?” 方钰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匆匆离开了空间。 走到房门前,方钰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凌乱的外衣,然后缓缓地推开房门。 方欣身着厚厚的冬衣,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飞奔而来,直扑向床榻。 看她那副模样,似乎是在故意撒娇,但实际上从她那明亮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有心事。 就听她说:“姐姐,你最近在忙什么,可是查到有关爹爹的线索了?” 方钰微笑着在方欣身旁躺下,伸出手臂支撑起身子,用手撑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妹妹那张可爱的面庞。 她轻轻地捏了捏方欣的鼻子,语气轻柔但却十分认真地道:“爹爹的事情至关重要,但咱们一家人的日子也要过。” 方钰意思很明显,事情过去多年,如今他们已然来到了云京城,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毕竟生活还得继续,一家人的安定与幸福同样也是重中之重。 方欣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问道:“姐姐,那我可不可以先去摆摊卖烤肉,这样还能赚点银子来补贴家用。” 方钰微微一笑,轻声安抚道:“欣儿别着急,再耐心等几日,酒楼就能正式开业了,届时,恐怕欣儿会责怪姐姐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你留。” 方欣听后,先是因为惊喜而愣住了片刻,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兴奋地伸手紧紧抓住方钰的胳膊,难以置信地追问:“姐姐,你说真的?酒楼马上就能开张了?” 方钰认真地点了点头,然而此时她的面容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之色。 方欣见状,连忙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姐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让我跟你一块处理酒楼的事情,还能帮你分担不少压力,那样你也就不至于如此劳累了。” 方钰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方欣粉嫩的脸颊:“没关系的,过几日可就有得欣儿忙了。” “我不怕辛苦,我只想挣好多好多银子。” 得知自家新开张的酒楼近在咫尺,方欣自然也没有闲下来。 这两天里,她跑遍了离家不远的各家酒楼,逐一品尝它们的菜品,想要借此深入了解云京城百姓们对于食物口味以及偏好方面的特点。 姐妹俩每日里都被各种各样的事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 唯有李氏独自一人清闲下来。 望着偌大的宅院以及众多需要养活的丫鬟仆役,李氏自己也想为这个家庭贡献一份力才行。 她便携着嫣儿一同踏出家门,前往城中各个布庄和成衣铺子探寻一番,期望能够承接一些绣活儿回来。 这样一来,不仅能为家里增添些许收入,同时她也可以亲眼见识一下云京城那令人赞叹不已的高超绣技。 如此这般,母女三人便各自有着属于自己的忙碌之事。 除却每天清晨共同享用一顿温馨的早餐,以及夜幕降临后相伴回家共享晚餐外,其余时间她们谁也不会去干扰彼此所钟爱的事情。 就这样一连过去了好几日。 直到这个夜晚,一家人再次围坐在饭桌旁时,方钰突然将一份契书郑重其事地递到了李氏手中。 起初,李氏还以为这是酒楼的租契,但当她匆匆扫视一眼之后,其目光却犹如磁石一般牢牢地定格在了“绣坊”两个字之上。 “这是……?!”李氏满脸惊愕之色,盯着契书的目光缓缓移动到方钰脸上。 仅仅只是两个字,但从李氏口中问出来时,那声调却仿佛经历了九曲十八弯一般,已然将她内心复杂多变的情绪展现得淋漓尽致。 方钰则微微一笑,她轻轻抬起眼眸,目光落在手中那份契书上,柔声说道: “娘您不是一直喜爱刺绣,所以女儿便自作主张,接手了一家因经营不善而即将关门大吉的绣坊。从今往后,娘您就是这家绣坊的大东家了!” 听到这话,李氏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满脸尽是紧张之色,就连开口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钰儿,这……这怎么行,娘哪有本事做东家呀……” 方钰见状,连忙伸手紧紧握住李氏那双微微颤抖的手,用充满信任和鼓励的语气安慰道: “娘,女儿相信你,你大胆放手去做,就算真的经营不善,女儿保证,咱们也不会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 第316章 那就试试看 一旁的方欣也赶忙凑过来,一脸自信地挥动着手中的汤匙,大声说道:“没错!姐姐说得对!不仅如此,我也要努力让酒楼在整个云京城都声名远扬!” 方钰微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李氏,似乎要用这份肯定给予她更多勇往直前的勇气与力量。 李氏突然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应道:“好,那娘试试看!” 李氏一直都认为方钰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着酒楼的各项事宜,根本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惊喜。 方钰转过头来,目光温柔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方欣,微笑着说道:“酒楼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只等着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正式开张营业了。” 听到这话,方欣兴奋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道:“好,届时,咱们酒楼一定会红遍整个云京城的!” 见此,方钰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拿起早已提前准备好的一壶果酒,提议道:“既然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不如我们一起小酌几杯吧?” 这幸福美满的一大家子人便围坐在一起,开怀畅饮,好不热闹。 第二天日,一家人一同陪伴着李氏前往绣坊看看。 马车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响亮而又严肃的呵斥声:“靠边!所有人都赶紧靠边让行!” 这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 原本正在街头悠闲漫步的老百姓们听到这声呼喊后,纷纷向道路两旁避让开来。 眨眼间,街道中央便腾出了一条宽阔无比的通道。 辛寂言稳稳地将马车停在了原地。 嫣儿轻轻地掀开车帘,向坐在车内的方钰示意他看向外面。 只见道路中央,一群官差正押解着一群身着囚服、手脚戴着沉重镣铐的囚犯缓缓前行。 粗略一看,这些囚犯大约有二十多人。如此庞大的队伍出现在这里,着实显得有些怪异。 不过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并非是寻常的抄家行动。 因为这群囚犯皆是身强体壮的青壮年男子,其中并没有妇女、儿童以及老年人的身影。 方钰凝视着这支奇怪的队伍,心中隐隐觉得事情透着几分蹊跷,但一时之间又难以捉摸出哪里不对劲。 她思索片刻,转头朝着车外守候的云阶低声吩咐了几句。 云阶闻言,轻声应了一句便迅速跳下马车,快步离开了。 待到那些官差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马车方才再次启动,继续向前行进。 不多时,马车终于抵达目的地,缓缓停靠在了一家绣坊门前。 方钰率先走下马车,然后转身伸手搀扶着李氏一同下车。 当李氏双脚落地站稳之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绣坊大门上方那块本该悬挂着匾额的地方,突然间,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酸涩之感瞬间涌上心头。 那处原本应该镶嵌着绣坊名字的位置空空如也。方钰微笑着对李氏说道:“娘,如今这绣坊还需您来为它取一个名字。” 李氏静静地望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与思考之中,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有富。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拂着众人的衣角发出细微的声响。 终于,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李氏轻轻地张开嘴唇,缓声道:“就叫方氏绣坊吧……” 她目光殷切地看着方钰和方欣,轻声询问道:“你们觉得这样如何?或是什么想法或建议?” 只见方钰与方欣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都听娘的!” 还未等方钰开口吩咐,一旁站着的辛寂言便已微微颔首:“我即刻去办!” 众人一同走进去,抬眼望去,便能瞧见先前被带回来的那些炽国女子正在各自忙碌着手头的活儿。 有的挑选布料,调色染布,有的飞针走线,专注于手中的刺绣;有的整理丝线,将其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还有的则在裁剪布料,手法娴熟利落。 每一个人都神情专注、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任务。 当炽国女子们注意到有人进来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近前,她们恭恭敬敬地对着来人行了礼,齐声问候道:“见过夫人、两位姑娘!” 跟在炽国女子身后的其他伙计们也赶忙走上前来,向众人行礼问好。 方钰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你们先去忙吧。” 一行人从门口缓缓走向绣坊的最深处,沿途仔细观察着每一处细节。 李氏更是目不转睛地四处打量着,脸上始终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那笑意在她眼尾处蔓延开来,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久久不曾散去。 待众人终于走到尽头并相继落座之后,李氏轻轻握住方钰的手,柔声说道:“钰儿,谢谢你。” 方钰闻言,轻抿了一下嘴角,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犹豫片刻后,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都是女儿不好,从此以后,娘您怕是就要辛苦了许多……” 说着,她不禁面露愧疚之色。 望着眼前的绣坊,李氏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心中满是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不禁感慨道: “娘喜欢这里都还来不及!一点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如今也到了娘为咱家尽一份心力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李氏却微微垂下了眼帘,原本兴奋的神情瞬间变得黯淡下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 她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泄气地说道:“只是……娘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方欣走上前来,轻轻握住李氏的手安慰道:“娘,您别这么想,大不了咱们就回到溪山村去,那儿也有我们温暖的家。” “欣儿说得没错。”方钰也连忙附和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不试试,谁又知道结果如何呢?” 第317章 姑娘莫要卷入其中才是 听到两个女儿如此贴心的话语,李氏心头一暖,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绝不能让女儿们失望。 而后,她迅速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绣坊之中。 方钰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向身旁的嫣儿嘱咐道:“嫣儿,我娘就托付给你了,你务必提醒她休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嫣儿闻言,恭恭敬敬地朝着方钰略施一礼,轻声应道:“姑娘请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照看好夫人的。” 恰在此时,云阶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见到方钰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讲述起刚刚打听到的消息: “姑娘,那些囚犯的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据说他们是要被送到清云湖畔修建长生塔,是北榆圣上的旨意,还听说,这座长生塔乃是专门为北榆太后所建造的。” 不知怎的,待云阶话音落下之后,方钰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蹙,目光落在云阶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下文。 云阶稍作停顿,接着说道:“还有一事……不过是不小心打听来的,不知姑娘是否感兴趣?”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钰的神色,如果方钰不想听这些琐事,她便打算就此收口不再多言。 一听到有新鲜事可听,方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燃起了浓浓的好奇心和兴趣:“说来听听!” 云阶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像是怕被旁人听见一般,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并朝着方钰的耳畔凑近了一些,这才轻声细语地继续讲述起来: “听说北榆的秦王不远千里带回了一颗能够延绵益寿的碧灵珠…待到长生塔修建完工之后,此珠将置于塔顶之上,以祈求长生不老之意。” 当云阶提到“不远千里”这四个字时,方钰原本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缓缓蹙起,而且这次皱得比之前更紧了几分,仿佛这四个字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根心弦。 方钰的脑海中竟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萧竟祁的身影。 那张俊朗的面容,仿佛就站在眼前一般清晰可见。 而当听到云阶提及碧灵珠时,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突然回想起初次与萧竟祁相遇之时,那时他一路追到了黑风寨,口口声声说着要寻找一件至关重要之物。 如今细细想来,那件物品似乎和云阶所说的碧灵珠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越是深入思考,方钰的心弦便愈发紧绷起来。 一种难以名状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定然与萧竟祁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方钰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云阶,你立刻再去仔细探查一番!” 然而,对自己唯命是从的云阶这次却出言反驳道:“姑娘,不可!” “此事乃是从乞丐口中偶然得知,圣上早已下达严令,任何私下议论此等要事之人,皆会被处以极刑,绝不姑息!别说打探了,姑娘您还是切莫要卷入这滩浑水之中了。” 方钰原本紧皱的眉心又加深了几分。 她缓缓点了点头,表示将这番劝告听进了心里。 尽管心中仍有诸多疑虑未解,但权衡利弊之后,她最终决定暂时放弃对此事的进一步追查。 不过,方钰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门口静静站立着的辛寂言身上,略作思索后说道:“恐怕要辛苦你跑一趟引州了。” 方钰虽然并未将话语挑明,但辛寂言知道,方钰是让他前往引州寻找萧览知。 “好。”辛寂言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旋即便准备即刻动身启程。 临行之前,心中终究还是有所牵挂与担忧,于是他忍不住再次出声叮嘱道:“我离开之后,方姑娘自己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方欣在绣坊四处溜达回来,匆匆忙忙地赶来寻方钰。 她满脸急切之色,甚至等不及喘口气便一把拉住方钰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说道:“姐姐,娘已经有事可做了,我可不想落在后面!所以,我也要赶紧先去酒楼研究新的菜品了。” 方钰看着她如此积极,不禁微微一笑,柔声道:“好,那欣儿别把自己累坏了。” 方钰朝着远处的云阶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交汇之间传递,让她务必一定要照看好方欣。 而此时此刻,远在太后佛殿中的萧竟祁正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墨发如同瀑布般垂泻至肩头。 他端坐在书案之前,身姿挺拔如松,手中握着毛笔,全神贯注地抄写着佛经。 在一旁负责研磨墨汁的莫九,则显得有些心绪不宁、焦躁不安。 他按捺不住内心情绪的他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主子,您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明明这次主子就是被人冤枉的……” 莫九尚未说完的话语在触及到萧竟祁投来的那一道清冷目光时,瞬间就像是被掐断了一般硬生生地给憋回了肚子里。 萧竟祁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笔,提起刚刚写完字的纸张。 他轻柔地对着纸面吹了吹气,试图让上面尚未干透的墨迹尽快风干。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但微微皱起的眉头却透露出内心的忧虑,口中淡淡地询问道:“听闻引州那边局势不太乐观,但愿子徆此行平安无事……” 一旁的莫九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安慰道:“主子即便担忧是无济于事,只能忍耐些时日,再过一旬,咱们便能离开佛殿重获自由了。” 萧竟祁缓缓抬起头来,视线落在眼前那张洁白的纸张上。 不知为何,纸上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仿佛渐渐幻化成了一个身影,那是方钰迎着漫天飞雪翩翩起舞的美妙身姿。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之情。 如今被困于此,纵然心忧如焚,却什么事都无法去做,就连要给方钰的最后一封信,都还未来得及送出。 时光匆匆流逝,几日之后,酒楼终于迎来了盛大的开张之日。 方钰特意请来舞狮,在酒楼门前表演助兴。 第318章 萧览知左右为难 精彩绝伦的舞狮表演瞬间吸引了众多路过的老百姓纷纷驻足围观,现场热闹非凡。 此时能够采购到的菜品种类着实有限,所以麻辣烫这几个菜品不得不暂时搁置延后。 不过仅仅依靠现有的炒菜、点心、烤肉,酒楼一经开业便已顾客盈门、座无虚席。 待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李氏在方欣的不断催促下先行返回了绣坊。 李氏心系绣坊,酒楼这边有方钰、方欣姐妹二人操持已经绰绰有余,所以方欣才会催促她先行离开。 每一张等待上菜的桌上,都整齐地摆放着一叠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土芋片。 这些土芋片正好可以消磨客人们等候时光的绝佳小零食。 有了这份贴心的安排,原本可能因为漫长等待而变得焦躁不安的顾客们,此刻能够悠然自得地品尝着免费的土芋片。 烤肉的事情已交由新买来的伙计,烤肉所散发出的诱人香味如同一股无形的魔力,迅速弥漫至整条街道。 这股浓郁的肉香仿佛具很强吸引力一般,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至此,入店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方钰也没闲着,她忙不迭地前往后厨给方欣打下手。 只是她刚刚踏进后厨,甚至还未来得及施展拳脚做点什么,便被方欣急匆匆地往外驱赶:“姐姐,你去外面歇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啦!” 方钰就这样被方欣推出了后厨。 避免打扰方欣,方钰只好回大堂,行走途中随意地擦拭着沾在手上的水珠。 不经意间瞥见一个身影从门口缓缓走来,是辛寂言回来了。 他一路风尘仆仆,脸上难掩倦容,但眼神依旧清澈明亮。 见到方钰后,他径直走上前来:“萧大人已经归来,由于引州之事紧急,他需要先进宫向圣上复命,不过他说了,待诸事处理妥当之后,稍晚些时候定会前来与方姑娘一叙。” 方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回应道:“好,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之后方钰就静静地站在酒楼门口张望,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表面上却显得从容不迫。 整整一日过去了,然而等待的那个身影,萧览知始终没有出现。 眼看着天色渐晚,酒楼里的客人逐渐散去,直至最后打烊之时,方欣终于从后厨走了出来。 看见方钰依旧笔直地站立在门口,那单薄的背影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 方欣快步走到方钰身旁,关切地问道:“姐姐,外面风这么大,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咱们赶紧回家吧。” 说话间,她注意到方钰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藏着满腹的心事。 方钰缓缓地抬起头,再次向着远方眺望而去。 夜幕笼罩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她才失望地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对方欣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没事,咱们这就打烊回家。” 与此同时,皇宫内,进宫已经半日有余的萧览知正心急如焚地四处奔走打点。 他此番前来只为能够见到萧竟祁一面,为此不惜耗费大量的精力和财力。 只可惜事与愿违,尽管他苦苦等待了半日之久,甚至连佛殿的大门都未能踏入一步。 此刻的他深知自己不能再有任何轻举妄动,毕竟这次引州之事虽已解决,但说到底不过是将功补过罢了。 圣上目前仍在气头上,如果此时他贸然前去求情,恐怕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犹如火上浇油一般。 无奈之下,萧览知只能在宫殿外的走廊上来回踱步,紧锁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着吹过宫廷的每一个角落。 萧览知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焦躁不安,他时而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般来回踱步,时而又无力地靠着墙壁。 满脸惆怅之色,时而干脆蹲下身来,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沉吟之中。 一旁的莫十三同样心急如焚,他看着自己的主子如此愁苦,忍不住开口劝道:“世子,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再这么待下去也见不到秦王殿下。” 萧览知却仿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对于萧览知而言,此刻比见不到萧竟祁更令他感到头疼的,是去见方钰。 方钰派辛寂言前来寻找他,想必是已经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这件事情不该由他出面解释,但眼下的局面却让他左右为难。 如果现在出去与方钰见面,定会引起更多麻烦;可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见不到子招,也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萧览知不禁懊恼地晃了晃脑袋,对着莫十三急切地说道:“十三啊,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见到子昭。” 莫十三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世子,您就别想了,就算能混进太后的寝殿,估计还没等见到秦王殿下,就被暗卫乱刀砍死了…太后的寝宫可不是我们能够随便闯入的地方。” 两人就在这刺骨的寒风中,眼巴巴地望着太后寝殿的大门,在门口不停地徘徊着。 整整一夜过去了,尽管他们心中无比渴望能够见到萧竟祁,但由于种种顾虑不敢贸然行动。 清晨时分,阳光刚刚洒向大地,方钰还尚未前往酒楼。 辛寂言却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并带来了消息:“方姑娘,萧大人昨夜入宫之后至今仍未出宫......” 他的话语还未落音,方钰那紧皱的眉头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的忧虑。 看到方钰如此神情,辛寂言的心也不禁随之揪紧了一下。 他连忙出言安慰道:“方姑娘不必过于忧心,也许是因为商榷如何妥善安顿引州百姓之事,才会耽搁这许久未能出宫。” 方钰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淡淡地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将之前萧竟祁交给她的信件拿了出来,其中有关玉佩的消息早已誊抄下来。 第319章 方钰想问的话被生生憋了回去 她将那誊抄的张纸递给了辛寂言,并说道:“玉佩的事情,我目前所知晓的也就只有这些,你再去跑一趟,看看能否从中发现更多有用的线索或者进展。” 辛寂言接过那张纸,双手微微颤抖着,眼中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一丝激动。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好!我马上就去办。” 方钰则是前往酒楼。 一方面,她是想帮方欣分担一些。 另一方面,也是更为重要的一点,她要等萧览知前来赴约。 这一等,时间竟如白驹过隙般流逝,不知不觉中已然到了黄昏时分。 夕阳如血,透过窗户洒进店内,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 店内的顾客一波接着一波地更换着。 萧览知却始终未见其身影。 辛寂言终于回来了。 只见他脚步匆匆,紧紧跟在方钰的身后,一同登上了二楼的雅间。 刚一进门,方钰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查得如何了?” 辛寂言面色凝重,微微摇了摇头,语气沉闷地回答道:“我几乎跑遍了成年城中所有的玉器铺,其中不乏有几家店主分明认出了这块玉佩。可不知为何,我欲询问,他们皆是统一的缄口不言。” 方钰秀眉紧蹙,面露忧色,雅见随着她的变化的神色一同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方钰缓缓动身,步履沉重地走向窗边。 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凝望着窗外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道,仿佛要透过这熙攘的人群寻找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从她的背影望去,可以明显感觉到那份沉重与无奈正如同千斤重担一般压在她柔弱的肩头。 许久之后,辛寂言打破了这片沉寂,低声说道:“我再出去打听一下萧大人的消息吧,看看他究竟是因何事而绊住了脚。” 方钰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复杂的心绪。 她轻轻扬起一抹自然的笑容,转身下楼,准备以最好的情绪去招待那些进店的客人。 就在刚才离开的辛寂言居然又折返回来。 正巧看见正沿着楼梯缓缓而下的方钰。 随后辛寂言微微侧身,往旁边稍稍推开一些距离,便见从门口鱼贯而入两个人。 来人正是让她苦苦等待了整整两日之久的萧览知。 方钰面色淡漠,静静地伫立在楼梯口的位置,等着他们走近,随后一同踏上通往楼上雅间的阶梯。 待店中的伙计将一道道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送了上来。 方钰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为萧览知斟满一杯刚刚用热水烫过的美酒。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这才轻声开口问道:“萧大人,不知此次引州那边修筑水坝是否顺利?那些受灾的老百姓们如今可都得到妥善的安置了吗?” 自始至终都低垂着脑袋的萧览知却并未立刻回应。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只是这么一眼,方钰手中紧握着的酒杯险些失手掉落至桌上。 亏得她反应迅速,及时稳住了身形。 不仅是萧览知,就连跟在他身旁的莫十三也是如此模样。 两人皆是一副黑眼圈浓重如墨染,瞳孔颜色猩红似血,满脸倦容、无精打采的样子。 仿佛已然有无数个日日夜夜未曾合上双眼休息一般,看上去甚是吓人。 以至于让方钰心中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好的预感如同潮水一般愈发汹涌澎湃、强烈无比。 她紧紧皱着眉头,努力想要压抑住这种不安的情绪,但却发现它如影随形般缠绕心头,怎么甩也甩不掉。 还未等焦急的神色完全浮现在脸上,萧览知已然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水坝进展得异常顺利,老百姓们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这其中方姑娘功不可没。” 萧览知手忙脚乱地端起面前的酒杯,急匆匆地说道:“这一杯,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敬方姑娘你!”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仰头将杯中滚烫的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方钰见状,微微张开唇角,正欲出言婉拒,告诉萧览知实在无需这般客气。 然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话尚未出口,萧览知已经迅速提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满满斟上了一杯酒。 然后再次朗声道:“我这条性命也是承蒙方姑娘出手相救才得以保全,此恩此情,这第二杯酒自然是非敬你不可!” 言罢,他又如之前那般豪爽地一仰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待喝完这第二杯后,萧览知顾不上稍作停歇,立刻又往杯中添满了酒,并接着说道:“我还要代表整个引州的百姓向你敬酒致谢!” 说完,他根本不给方钰任何阻拦的机会,直接举起酒杯再度一饮而尽。 就这样,眨眼之间萧览知就连喝了好几杯酒,速度之快令方钰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加以制止。 而恰恰正是他这一系列怪异且一反常态的举动,使得方钰原本到了嘴边想问萧竟祁如今究竟身在何处的话语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按照往日里她对萧览知的了解,只要有这满桌子丰盛美味的佳肴,这家伙哪里还会有半分心思去喝酒。 肯定早就像饿狼扑食一般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地大吃特吃起来了。 就是莫十三亦是如此,只见他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桌面。 仿佛摆在那里的并非美味佳肴,而是某种穷凶极恶、令人发指的畜生一般,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方欣这会儿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并将其轻轻地放置在了萧览知的面前。 她柔声说道:“萧大人一心为民,甚至险些连性命都丢了,这碗汤可是我特意为您烹制的,萧大人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方欣的话音落下之后,她才恍然察觉到雅间内的氛围显得格外凝重,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上。 再一看桌上摆放着的那些丰盛饭菜,竟然没有被人动过哪怕一筷子! 第320章 我想亲自去探探 往日只要有萧览知与莫十三在,桌上的食物要么会被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要么便是份量远远不足,难以满足他们的胃口。 但今日这满满一桌的珍馐美馔已经送进来至少一刻钟有余了,却依旧原封未动地搁置在那儿。 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比吃还重要的事情。 就连方欣都能够轻易瞧出其中端倪,方钰又怎会毫无察觉。 方欣知道自己不便多留,她才道:“外面客人众多,我就不叨扰萧大人了。” 言罢,她轻轻转身离去,顺手将雅间的门缓缓合上。 待那扇门再次紧闭之后,萧览知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直至壶中空空如也。 然而,他似乎仍未尽兴,索性将酒壶盖子揭开,翻转过来用力晃动几下,但却连一滴残酒都未曾落下。 他眉头微皱,嘴里喃喃自语道:“今日这酒怎地如此寡淡无味,怎么都喝不醉……” 一旁的方钰见状,心中已然明了。 她伸手从萧览知手中夺过那个空空如也的酒壶,然后为其盛满一碗热气腾腾的鲜汤。 劝道:“萧大人无需这般苦闷,倘若我想问之事让你感到左右为难,那我就此作罢,不再追问便是。” 满脸愁容的萧览知闻听此言,神色总算稍稍舒缓了些许。 他连忙向方钰投去感激的目光,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方姑娘请放宽心,子昭确有极为重要的公务缠身,实在无法脱身,再过数日,他便能归来。” “至于其中详情,我实在不便相告,方姑娘通情达理,待到子昭归来之时,无论方姑娘想要询问何事,我相信,子昭必定会毫无保留、如实相告于方姑娘。” 方钰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但紧接着,她将那块玉佩从怀中取出:“我并非要追问子昭之事,我想问问玉佩的事情,不知萧大人可否为我答疑解惑?” 一时,萧览知却像是被什么难题难住了一般,只见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来,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头发,脸上、身上都流露出明显的为难之色。 尤其是他那双原本如利剑般锋利的眉毛,此刻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连其原本的形状都难以分辨了。 见此情景,方钰心中更加清楚了,她缓缓地将玉佩收回到自己手中,然后再次轻点下头。 微笑着对萧览知说:“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叨扰萧大人了。你慢用,我去招待其他客人。” 语罢,她转身轻盈离去。 待方钰走远之后,萧览知和莫十三两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极为艰难的考验。 再看向眼前那些曾经令他们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此时竟也变得毫无吸引力,如同嚼蜡一般。 主仆二人就这样呆呆地坐着,过庆去许久,最终他们还是一口未动地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辛寂寒言悄然来到柜台旁边,静静地站立在方钰身旁,关切地问道:“方姑娘,需不需要我悄悄地跟上去看看?” 方钰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依然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主仆二人身影,缓声道:“不用了。” 在她面前,他们自降身份,那般沧桑无助,想必是正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见到她之后该如何应对吧。 方钰心中也很清楚,有些事情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此咄咄逼人只会让彼此都陷入尴尬和难堪的境地。 既然如此,那不如暂且等待几日,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玉佩的事情,总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萧竟祁一个人身上,显然不太明智。 正所谓“靠山山会倒”,无论何时何地,依靠自身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方钰转过头来,目光望向辛寂言,轻声开口:“把你觉得最可疑的玉器铺子告诉我,我想亲自前去探探,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好。”辛寂言迅速在脑海中回忆起那些可能与玉佩相关的店铺位置,便一五一十地向方钰描述起来。 而后,方钰开始乔装打扮。 不多时,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在眼前,尽管已经完全无法看出她原来的面容特征,但从身形和举止仍可辨别出其女子的身份。 看到焕然一新的方钰后。 辛寂言不禁瞪大了眼睛,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几下,随后高高竖起大拇指,表示对方钰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方钰从容地理了理裙摆,然后再次叮嘱道:“你记得跟欣儿说一声,今日店里打烊后不必等我,让她先行回家即可。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务,自会尽快返回。” 辛寂言眉头微皱,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要遵从,才点点头:“好,那你自己小心。” 离开酒楼,方钰直奔那家玉器铺,在伙计的热情招待下,她大概看了看铺子内的货品。 方钰随手拿起一块玉佩,仔细端详后,又把自己腰间的玉佩拿出来。 乍一看,两块玉佩还有些相似。 就在方钰仍在仔细对比的时候,站在一旁的伙计脸色却早已经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方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然后故意说道:“我就是想找到一块跟我手上这块差不多质地的玉料,不知道你们店里是否还有合适的玉料可供我挑选一番?” 说这话时,方钰慢悠悠地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些琳琅满目的玉器上移开,转而缓缓地落在了伙计那张有些惊慌失措的脸庞之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给出答复。 伙计被方钰这么一看,心中不由得一紧,差点就乱了方寸。 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赔礼道歉起来: “…姑娘,对不住!您手里拿着的这块玉佩,打眼一瞧便知绝非普通之物。咱们店太小,恐怕只能让姑娘您扫兴了。要不姑娘您再看看其他的玉石,说不定也能有入得了您法眼的呢?” 话刚说完,伙计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向方钰介绍起其他的玉石来。 第321章 难不成此人就是背后元凶? 方钰却只是轻轻地放下了手中那块一直被她把玩着的玉佩,接着故作失落地扫视了一圈店内摆放着的那些各式玉品,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 方钰转过身去,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看着方钰渐渐远去的背影,伙计赶忙追出门外,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张望了几眼之后,便急匆匆地返回店里,向掌柜禀报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正忙碌的掌柜面色凝重地将手中厚重的账本用力地往桌上一拍,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对着身旁的伙计大声吼道: “你现在马上给我跟上去看看,务必弄清楚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最好能够查清楚这块玉佩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话音未落,那伙计便哆哆嗦嗦地追溯着方钰离开的方向而去。 而方钰此刻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仅仅通过刚才那个伙计见到玉佩时的异常反应,她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这玉佩之事必定和这家玉器铺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她并未再前往其他玉器铺子探寻,而是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那追踪而来的伙计仅仅跟出了两条街道之后,便突然发现原本近在咫尺的方钰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他焦急地停下脚步,瞪大双眼环顾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不甘心就此放弃的伙计开始疯狂地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甚至还粗鲁地一把将那些与方钰背影略有相似的女子强行拽过来查看。 最终,一无所获的伙计气得紧紧攥起了拳头,满脸狰狞扭曲,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 随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调转方向,迈开大步朝着一个方向急速奔去。 一直躲藏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方钰见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待到伙计走远之后,她这才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此刻,局势瞬间逆转,变成了方钰在后方悄悄跟踪那个伙计。 或许是因为伙计一心只想回去复命,又或者是他根本未曾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总之他一路上丝毫没有停顿,脚下生风般地直直走进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门。 方钰不敢有丝毫耽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攀爬上了高高的院墙,灵活的身影游走在高墙处。 伙计踏入后院后,眼神闪烁不定,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尽管他表现得如此惶恐不安,但其前行的步伐却始终坚定而明确,径直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而去。 方钰轻盈地隐匿着自己的身形,如行云流水般在房顶上快速游走。 她的动作轻若无物,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紧紧地跟随着伙计的身影。 伙计停在了一间房屋前时,方钰也随之止住了脚步。 方钰微微眯起双眸,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院子。 这座庭院宽敞开阔,布局精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而在院中巡逻的那些护院们,个个身姿挺拔,步履矫健,显然皆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不过,与莫九和莫十三那样的护卫相比,这些人的身手还是稍逊一筹。 从这些护卫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以及整座院落的规模来看,能感觉到这家主人绝非凡俗之辈。 方钰稳住身形,然后猛地纵身一跃,如飞鸟投林般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伙计进入的那间屋子上方。 她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地揭开了一片屋顶的瓦片。 透过那小小的缝隙,她清晰地看到屋内共有三人。 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位身着华服、仪态端庄的女子,其身旁还站立着一名丫鬟。 那个刚刚匆匆赶来的伙计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夫人面前,一脸谄媚之色,正卑躬屈膝地向女子禀报着关于玉佩的事情。 只听伙计说道:“夫人,上次前来打听玉佩下落的那个男子消失不见了,今日又出现了一个女子手持玉佩。小人当时不敢打草惊蛇,最后还是不小心把人给跟丢了。” 说完,伙计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似乎在等待着夫人的责罚。 从上往下看去,映入方钰眼帘的首先便是夫人那头插满了华丽珠钗的秀发。 由于角度的问题,无法看清此夫人的真实容貌。 但从她那如兰的气质便可看出,已过青春年华,依旧风韵犹存,应是到了知命之年。 坐在桌旁的夫人原本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她突然缓缓地捏紧了放在桌上的拳头。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原本平和的目光此刻却泛起阵阵冷冽寒光,就好像是想起了某些令其深恶痛绝之事。 夫人用冰冷至极的声音开口说道:“务必要把那个女子找出来!如果有需要,就让六子亲自出马,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一些,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听到这话,房顶的方钰心中不由得一震,她的眸光也在瞬间骤然沉了下去。 难道说,这个夫人就是谋害原主父亲的真正元凶吗? 屋外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呼喊声:“夫人!” 随着这声呼喊,房门应声开启。 一个满脸横肉、脸上赫然布着一条狰狞可怖刀疤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如此凶神恶煞之人,面对屋内的妇人时竟然表现得异常恭敬,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瞧一下对方。 还没等夫人开口吩咐,六子仿佛早已洞悉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抢先说道:“夫人请放心,六子定会为您铲除所有阻碍,绝不会让任何事物或任何人对夫人造成一丝一毫的威胁!” 听到“威胁”二字,方钰不禁心头一紧。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腰间放置玉佩的地方。 且不说这溪山村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就算是近在咫尺,他们方家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再平凡不过的乡下人罢了。 像这样的人家,又怎会在无意间招惹到眼前这位看似来头不小的夫人? 对此宅尚不了解,此夫人身份定然不简单,方钰打算先从这个名为六子的身上着手开始调查。 就在此时,方钰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她迅速将手中握着的瓦片放回原处。 第322章 方钰亲自为饵 果不其然,就在那瓦片刚刚合拢的瞬间,脚下的六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朝着上方张望过来。 好在方钰反应极快,悄然离去,她轻盈地跃下屋顶,混入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这座宅院的前门处,并停下了脚步。 “尚书府。”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压得方钰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再次紧紧皱起。 如果方有富的死真的和这座高门大户有所牵连…… 想到此处,方钰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无论对方有多么显赫的官威,身份是如何不凡,只要与方有富的死有关,她必要讨回一个应有的公道!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方钰闻声转头看去,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那马车的车辕上,悬挂着的牌子就是尚书府的标识,只需方钰稍稍抬头,便能一览无余。 马车平稳地停靠在了尚书府的大门口,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从车厢内跨步而出。 他身形矫健,步履匆匆,转眼间便已步入府门之中,消失不见。 方钰满心满脑都是关于尚书府里那位妇人以及她与方有富之间可能存在的种种联系,以至于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竟是浑然未觉。 片刻之后,方钰回过神来,转身迈步返回酒楼。 辛寂言见她回来,则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一同踏上楼梯。 “方姑娘,此次前去可有什么收获?”进到雅间后,见方钰一言不发,辛寂言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 方钰恍若未闻,脚下步伐不停,径直走向书案。 来到桌前,她伸手拿起一支毛笔,饱蘸墨汁后,毫不犹豫地在洁白的宣纸之上落笔挥毫。 一笔一划,犹如疾风骤雨般迅速而有力,不多时,一幅人物画像便跃然纸上。 仔细观瞧,画中的人正是六子。 方钰提起那幅画像,静静地等待着墨迹慢慢干涸。 一直沉默等待的辛寂言缓缓开口问道:“方姑娘,此人是?” 方钰先是瞥了一眼手边放置的玉佩,才道:“此人与玉佩之事有脱不了的干系。你务必要将他的底细打探得清清楚楚,但切记要万分小心,此人身手不差,绝不可掉以轻心。” 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不管是巧合,还是此人绝非等闲之辈,那绝对不容小觑。 辛寂言郑重地点点头应道:“好,我明白了。” 随后便转身离去,开始着手调查此事。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几日已过。 就在方钰满心焦虑之时,辛寂言终于带着确切的消息回来了。 只见他一脸凝重地说道:“方姑娘,我多番探查,六子此人表面上是尚书府的护院,但实际上却只听命于一个人,那人便是尚书府的孙姨娘。此人确实身手敏捷,好几次我都险些被他甩掉跟丢。” 想来那孙姨娘便是方钰那日在房顶见到的那个夫人。 听到这里,方钰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 尚书府和孙姨娘对她而言完全是两个陌生的名词,毫无头绪可言。 她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思考片刻后,做出了一个看似有些急躁而又冒险的决定。 “直接将此人抓来!与其一点点抽丝剥茧地寻找线索,还不如用严刑逼供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得更快些!” 辛寂言略作思考后说道:“那六子如今也正在苦寻易容之后的方姑娘,如果我们能稍稍透露出一点儿消息出去,要抓住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我亲自前去。”方钰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辛寂言本欲出言阻拦,然而当他瞥见方钰那直抵眼底的急切之色以及她紧紧握住、微微泛白的粉嫩拳头时,到嘴边的话语终究还是被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方钰表面上显得有些冲动莽撞,但实际上倘若心中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决然不会轻易让自己身陷险境之中。 方钰又一次精心装扮,巧妙地变换了容貌。 之后,她便出现在了六子所部署的那些搜寻人员的视野之内。 只见她手中提着一只小巧的竹篮,步履轻盈而悠然自得,仿佛闲庭信步一般随意地走进了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当中。 得到消息的六子火速赶到,此时的他已然对方钰动了杀意。 然而当他兴冲冲地迈入胡同入口之际,却惊愕地发现眼前竟是空荡荡的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顷刻间,六子便恍然意识到自己已中圈套了。 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感到丝毫慌乱,反而神态自若地开始把玩起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来。 他还若无其事地朝着胡同顶部那高耸的围墙处扫视了一眼,冷笑着高声喊道:“出来吧!堂堂七尺男儿,如此藏头露尾的可算不上有什么真本事!” 霞光洒在狭窄而昏暗的胡同墙上,映照出一个蒙着面的身影,辛寂言悄然现身于墙头之上。 他宛如黑夜中的幽灵一般,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那个名叫六子的人。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从那犀利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六子抬头望着墙头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道:“藏头露尾之辈,有本事就报上名来,也好让我给你来个痛快!” 面对这挑衅之言,辛寂言依旧沉默不语。 只见他身形一闪,迅速跃下墙头,手中长刀寒光闪烁,直取六子要害。 刹那间,刀光剑影交错,招招皆是致命杀招。 狭小的胡同内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撞击之声,仿佛金属相互碰撞所发出的尖锐鸣响。 刀刃划过墙面时带起的火花四溅开来,照亮了周围黑暗的角落。 两人拳掌相交之处更是传来沉闷的声响,犹如重锤敲击牛皮鼓一般。 仅仅数招过后,六子便明显落入下风,不仅招式频频被破,就连胳膊上也被辛寂言狠狠砍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眼见局势不利,六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第323章 此女子绝对不可轻视 辛寂言准备乘胜追击,一举将其擒拿之时,六子突然甩手扔出一枚黑色的暗器。 那暗器如同闪电般急速落地,紧接着猛然炸裂开来。 一团浓密的烟雾腾空而起,迅速弥漫整个胡同,将辛寂言的视线完全遮蔽。 辛寂言心中一惊,不知道这烟雾之中的粉尘是否含有剧毒。 他不敢贸然行动,连忙用手捂住口鼻以防中毒。 虽说此刻眼前一片朦胧,但他凭借敏锐的听觉仍在努力捕捉着六子逃离的方向。 待那漫天的尘雾逐渐消散之后,辛寂言正准备抬脚朝着六子逃走的方向疾驰而去。 方钰忽然出声制止道:“等等!” 只见方钰宛如一只轻盈的飞燕一般,稳稳地降落在了辛寂言的对面。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只是微微一动眼眸,向辛寂言传达着某种信息。 辛寂言仅仅只是与方钰对视了那么一瞬间,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黄雀在后。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转身朝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飞奔离去。 躲藏在暗处的两个人也终于缓缓现身而出。 他们一边用手掌不停地扇动着周围弥漫的尘雾,以免这些尘土钻进自己的鼻腔之中;一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两个人无论是身上所穿的服饰还是自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几乎都是如出一辙、毫无二致。 莫五先是快速地分别朝辛寂言和方钰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这个女子绝对不可轻视,她居然能够察觉到咱们的存在。” 站在其身侧的莫六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紧接着问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分头行动,你一个,我一个?” 还未等莫六把话说完,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传来。 莫五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莫六的胳膊。 莫五一脸严肃地回应道:“离主子回王府只剩下两日了。眼下咱们最要紧的任务就是盯住那个叫六子,至于这一男一女嘛,暂且观之。” 方钰和辛寂言迅速地将身上用于伪装的衣物褪去,不动声色地融入到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 待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时,辛寂言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被跟踪了,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方钰保持着冷静,不放心地再次环视了一圈那些从身边匆匆而过的人们,而后才轻声回应道:“别急,对方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就是冲着六子!” 方钰微微颔首:“不过无论这些人的目标是不是六子,也不论他们究竟怀有何种目的,我们都必须要抢在他们之前动手,将六子擒获。” 听到这话,辛寂言自信满满地保证道:“放心吧,六子受了伤,肯定跑不了多远,我自有办法能够找到他。” 方钰抬起头,仰望了一下高悬于天空中的炽热骄阳,随后又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现在时辰还算早,我去城外的庄子看看,你自己行动多加小心。” 两人相视一眼,便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一踏入庄子,寿婆满脸笑容、笑眼弯弯地快步迎了上来。 她的声音中充满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姑娘您可算来了!前些日子种下的那些种子,居然全都发芽了!这可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方钰只是微微颔首,神色依旧淡然如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她步履不停,径直朝着前方走去,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那些种子的生长情况。 寿婆见状,赶忙紧紧跟在她的身旁,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 “姑娘,寿婆着实好奇,这么神奇的种子您是打哪儿来的?咋就能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头,还照样能够生根发芽。” 面对寿婆的追问,方钰稍稍顿住脚步,但目光并未看向寿婆,而是凝视着远方,随口答道:“来的路上偶然碰到一个胡商,觉着有趣便顺手买下来了。” 说完,她脚下生风,又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闻言,寿婆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 单单觉得有趣就买下来,甚至直接买了一个庄子。 看方钰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到有些事情,寿婆不禁心里有些发凉。 就在寿婆短暂发愣的这会儿功夫,方钰已然走出老远,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寿婆的视线之中。 方钰步履匆匆地走向那片田地,眨眼间便抵达了其中心地带。 她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感受着微风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脸颊。 那丝丝凉意,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与脚下那一片充满生机的嫩绿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方钰缓缓蹲下身子,伸出纤细的指尖,轻柔地抚摸着那些刚刚破土而出的嫩绿色芽苗。 就在这时,一阵略带哭腔的呼喊声突然从她的身侧传来。 “姑娘,求您替我做主!” 方钰闻声立刻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单薄衣裳的女子正满脸沧桑和凄苦之色地朝着她直直跪下。 这个女子看起来饱经风霜,身上的衣物也显得有些破旧不堪。 “你是?”方钰一边挪动脚步向女子靠近,一边开口问道。 还没等来女子的回答,方才紧跟在方钰身后一同前来的寿婆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姑娘,您不用理会她,这不过是个疯妇罢了,平日里就喜欢胡言乱语,到处招摇撞骗,博取他人的同情。” 寿婆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厌烦。 听到这话,女子顿时焦急起来,连忙摆手摇头,语速极快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姑娘!” “您之前说好的按市价雇我们这些人做工,可是最后发到我们手中的工钱实际上连一半都不到!我的孩子还生着重病,急需这笔银子去抓药。我知道姑娘是心地善良的人,求求您帮帮我吧!” 第324章 寿婆的祸心 听闻此言,方钰秀眉紧蹙,如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倒立起来,目光投向远方。 只见远处有两人正急匆匆地追赶而来。 尚未等方钰开口说些什么,寿婆已然神色慌张地朝着那两人连连招手,并急切地吩咐道: “快快快!赶紧把这个疯妇给拖下去,可千万别让她在这里惊扰到了姑娘。” 那两人便如同脚底生风一般迅速走来,动作干净利落地一左一右紧紧抓住了女子的胳膊,看样子是准备强行将其拖离此地。 那女子不肯就范,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哀求道:“姑娘,您相信我,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面对女子如此激烈的反抗,那二人却是毫不手软,只管使出浑身力气拖拽着女子,全然不顾她的苦苦求饶和拼命挣扎。 方钰怒喝一声:“住手!” 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 可惜的是,那两个人对方钰的呵斥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地拖着女子渐行渐远。 而一旁的寿婆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反而继续在那里喋喋不休、胡搅蛮缠起来: “姑娘您可千万不要轻易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她明摆着就是看准了姑娘您心地善良,容易上当受骗,所以才特意跑到姑娘您跟前来讨要一些银钱罢了。” 眼看着那两人即将把女子推搡得越来越远,表面上似乎是在维护方钰,不让她受到干扰。 但实际上,他们这种行为背后不知包藏了怎样的祸心。 寿婆站在一旁,嘴巴不停地开合着,滔滔不绝地说道: “这女人没了男人,前主家心地善良,看到她带着孩子孤苦伶仃,所以才以低廉的价格把田地租给她耕种。如今她不仅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妄图凭借自己悲惨的身世来骗人,像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姑娘绝对不能姑息纵容!” “姑娘,姑娘!我没有!”女子一边解释,一边焦急地扯着自己被桎梏的胳膊。 女子的嘶喊声却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依旧凄厉而悲怆。 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方钰的心里,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来时路上遇见的那个女子。 她的孩子染上了疫病,那女子心急如焚,嘶喊求医问药。 当时那位女子的身影和此刻眼前这名女子何其相似,同样的绝望、无助。 方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冷冷地瞥了一眼仍在喋喋不休的寿婆。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一把匕首朝远处那三个人用力掷去。 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匕首准确无误地从其中一名架着女子的男子脸颊旁划过。 一道鲜红的口子赫然绽现在男子的脸上,鲜血顿时汩汩流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两名男子惊恐万分,他们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呆立当场,甚至忘记了手中还挟持着那名女子。 方钰刚抬起脚准备迈步向前走去,寿婆竟然又一次快步冲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寿婆满脸焦急之色,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姑娘啊,您可千万别轻易相信这个女人啊!这女人心肠歹毒,说不定她就是故意把您骗过去,然后趁机伤害您,以此要挟您索要银钱啊,姑娘!” 寿婆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情真意切、字字珠玑,听起来仿佛真是全心全意地在为方钰的安全担忧考虑。 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尽管她表面上表现得那般急切,但她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却难以完全掩盖住内心深处的那份心虚与不安。 方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让开!”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是那寿婆不仅没有丝毫退让之意,反而变本加厉,直接在方钰面前弯下腰躬下身去,摆出一副苦苦哀求她停下脚步的可怜模样。 看到眼前这一幕,方钰先是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下一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方钰猛地扬起手,毫不留情地给了寿婆一记响亮的耳光,并怒喝道:“滚开!” 这些人说难听了都是被主家抛弃的奴仆,身契都在她手中。 不过区区一介奴仆,胆敢如此行事,意图遮掩事实,方钰不论年长否,照打不误。 寿婆被方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有些发懵,整个人都呆立当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敢如此果断地下手。 回想起那天看到方钰轻盈地翻身上马时展现出的飒爽英姿。 寿婆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她绝不应该轻视这个女子,此女绝非是任人随意揉捏摆布的人。 而在不远处,那两名男子见到局势急转直下,心中暗叫不好。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拖拽着女子想要尽快逃离现场。 方钰早已失去了耐心,只见她身形一闪,如飞鸟般迅速向前掠去,眨眼间便稳稳地落在了那三人身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寿婆如梦初醒一般,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枚平日里颇为管用的哨子,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 刹那间,尖锐刺耳的哨声划破长空,响彻整个庄子。 随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出一大群庄子里的仆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赶来。 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方钰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手臂一挥,手臂甩开披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瞬间将那两名男子打翻在地。 同时,她一把抓住被拖行了一路的女子,轻轻一拉,便将其从冰冷的地面上拽了起来。 “你没事吧?”方钰关切地问道。 女子显然没有想到方钰居然会选择相信她,一时间感动不已,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簌簌掉落。 当看到周围越来越多围拢过来的人后,她心中顿时又慌乱起来。 她一边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焦急地推着方钰,催促道:“姑娘,你快跑!他们这些人胆大包天,要以下犯上!” 第325章 就凭你也配? 看着女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再瞧瞧周围那些仆人们凶神恶煞的表情,方钰心里明白,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难怪当初交付庄子的时候,掌柜再三叮嘱方钰一定要妥善保管好那些人的身契。 她将身旁的女子紧紧地护在了自己身后,双眸冷冽地扫视着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寿婆一边捂着脸颊,步履蹒跚地缓缓走来,原本那张总是堆满和善笑容的面庞此刻却不见了丝毫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阴鸷之色。 她微微仰起头,用一种无比自信且轻蔑的口吻说道: “方姑娘,老婆子我念在你不过是个年纪尚浅的小姑娘,不与你多计较。老婆子在这庄子里可是待了几十个年头,你当真觉得仅凭区区一张身契便能奈何得了我们吗?” 就在这时,寿婆身后忽然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他肆无忌惮地用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将方钰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方才转过头去对寿婆说道: “娘,依儿子看,方姑娘生得如此倾国倾城,若是能娶回家来给您当儿媳妇儿,倒也是件美事呢!” 感受到身后女子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躯,方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 方钰又向前迈出一小步,柳眉微蹙,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就凭你也配?” 寿婆脸上重新堆满笑容,迈着小碎步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她腰板挺得笔直,头颅高高扬起,满脸得意之色,大声说道: “方姑娘,我儿子能瞧上你,是你的福气,今儿个就你孤身一人在此,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乖乖就范吧。” 随着寿婆话音刚落,原本围拢在一起的人们纷纷开始活动起来。 他们一个个撸起袖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前去与方钰展开一场激烈的争斗。 寿婆的儿子弯腰捡起地上刚才被方一扔出来的匕首。 他将匕首握在手中,随意地把玩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之意,嘴角微微上扬,嘲笑道:“方姑娘用这东西保命,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他色眯眯地盯着方钰,继续说道:“方姑娘,你乖乖从了我,做我的媳妇儿,把庄子交出来,还有那些的种子,我们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这些人看准了今天只有方钰独自一人。 他们心想,只要动作够快,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这庄子岂不是唾手可得? 面对这群人贪婪的嘴脸,方钰漫不经心地伸出右手,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颇为厌烦。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冷漠地扫视了一圈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你们都打算和他们母子俩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公然以下犯上是吧?”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那笑声震耳欲聋,仿佛方钰刚刚讲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站在方钰身后的女子怯生生地伸出手,轻轻地扯了一下方钰的衣角。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几乎微不可闻:“姑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莽撞行事的。如今惹出这般祸端,还牵连了你。等会儿我会尽量拖住他们,你趁机快跑吧!” 方钰微微侧过头,用眼神向她示意,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她说的话。 紧接着,方钰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我接手这庄子的第一天所说过的话,看来你们全都当作耳旁风了!” 方钰的话语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她的眼眸深处涌动着无尽的杀意,宛如汹涌澎湃的波涛,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寿婆见状,心中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身体没忍住颤抖了一下。 只见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望着方钰:“你…你想要干什么?就算我们只是这庄里的奴仆,也不是能任你随意杀伐的!” 方钰丝毫不理会寿婆,而是转过身,目光落在身后那名女子身上,吩咐道: “你立刻前去将人牙子的掌柜找来,告诉他这里有一笔大买卖要跟他商谈,记住,让他多带些人手过来。” 又一次回过头来,她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下站在那里的寿婆,然后才接着说道:“另外,再带上一个会管事的婆子,不管身价几何。” 她这番话里所蕴含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就是打算把这些人统统发卖掉,尤其是那个寿婆。 听到这话之后,他们不但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之色,反而笑得比刚才更为放肆和响亮了起来。 而那位女子,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仍然下定决心想要按照方钰的吩咐去行事。 方钰冲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给她以鼓励和支持,并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去,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半分!” 得到了方钰的保证之后,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借此积聚起更多的勇气。 她猛地睁开双眼,毫不犹豫地朝着一个方向奋力冲了过去,试图冲破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些人又怎会轻易就让这名女子如愿以偿,只见他们纷纷伸出手来,企图阻挡女子前进的步伐。 女子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己这次多半是难以逃脱了。 再次紧闭着的双眼仿佛成为了一道屏障,将她与外界的恐惧完全隔绝开来。她什么也不顾了,只是一味地向前猛冲。 那些原本想要拦住女子的手臂,还未触及到她的身体,就突然感觉到一股钻心般的剧痛袭来,使得他们不由自主地迅速抽回了手。 是方钰扔出的暗器,准确无误地击打在他们的身上。 方钰才还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的方钰,仅仅只是一个人眨眼的短暂瞬间,她的身影便如闪电一般疾射而出。 第326章 全部发卖!!! 她身形飘忽不定,出手快如疾风,那些企图阻拦女子的人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纷纷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跑出去的女子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不由得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并回过头来张望。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惊愕不已,只见方钰如同一朵绚丽绽放的花瓣,轻盈地掀开了自己的披风,然后稳稳地踩踏在那些倒地之人的后背之上。 那女子见状,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连忙加快步伐继续向前奔跑而去。 而在场的其他人则先是一愣,随即便迅速回过神来,齐声呐喊着朝着方钰蜂拥而上。 方钰娇瘦的身躯就被这汹涌的人潮彻底吞没,只能透过密集的人群缝隙,隐约瞥见她身上那一抹清新淡雅的水蓝色裙角。 站在一旁的寿婆眼见此景,急得大声呼喊:“快,赶紧把她给我捆起来!” 寿婆的话音未落,突然眼前有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传来,是一个被打得高高飞起的人径直朝寿婆砸去。 寿婆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这样硬生生地被这个人重重地压倒在地上,一时间竟然无法动弹分毫。 遭此横祸,寿婆的儿子大惊失色,慌忙冲上前去想要施以援手。 他这边尚未扶起寿婆,又有另外一个人被方钰击飞,以泰山压卵之势狠狠地砸落在他的身上。 母子二人双双被压在下面,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难以脱身。 一个,两个,三个…… 只见接二连三的人影如飞鸟一般迅速掠来,将那对母子狠狠地压住,让她们丝毫动弹不得。 原本汹涌的人潮,此刻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散开来,人们纷纷倒地不起,一个个都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有的人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有的人则蜷缩着身子,面色苍白如纸,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伤害。 方钰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踏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的身体缓缓走了出来。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而又坚定,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毫无生命的物体。 走到被压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寿婆身旁时,她停下脚步蹲下身去。 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轻轻挑起寿婆的下巴,眼神冷漠地问道:“寿婆,你说说看,身为奴仆,胆敢以下犯上,如此大逆不道之罪,究竟该当如何惩处?” 此时的寿婆早已吓得脸色涨红,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她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姑娘,方姑娘啊!都是寿婆我有眼不识泰山,一时糊涂,老眼昏花了,这才犯下这般不可饶恕的过错。还望姑娘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一次。” 寿婆的儿子见状,也赶忙求饶道:“方姑娘,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绝对不敢再犯了!” 方钰听后慢慢站起身来,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地上那群仍在哀嚎不止的人。 她轻启朱唇,淡淡地吐出一句令人胆寒的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就警告过你们,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就这样,方钰漫不经心地将一枚暗器拿在手中,轻轻地把玩着,完全不把周围的情况放在眼里。 静静地等待着那位女子带着掌柜归来。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那女子一路小跑着回到这里,由于跑得太过匆忙,她此刻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停下脚步时,她先是被眼前满地哀嚎的人群惊得瞪大了眼睛,然后目光迅速转向靠在一旁树干上的方钰。 此时的方钰正悠然自得地靠着树干,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见到这样的情景,女子原本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她弯下腰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但还是不忘急切地问道:“姑娘,你……你没事吧?” 跟在女子身后的掌柜目睹了这满地狼藉的景象,脸上也不禁露出些许尴尬和汗颜之色。 这段时间,庄子一直相安无事,他本以为寿婆这些人已经改过自新,却没想到今日竟会发生如此状况。 方钰起身朝着女子缓缓走去,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关切地说道:“累坏了吧,你快到那边去歇息一会儿吧。”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掌柜带来的那群人。 不得不说,掌柜准备充足,一次性带来了十几号人手!而且这些人的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看上去颇具威慑力。 掌柜的身后随即走出一个婆子。 那婆子来到方钰面前,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开口道:“文婆见过方姑娘。” 文婆。方钰将视线投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并轻轻点了点头。 仅从眼神之中便能察觉出,这位文婆与那寿婆截然不同。 文婆的眼眸清澈而明亮,其中丝毫不见如迷雾一般弥漫着的野心勃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对于自身能力的坚信以及果敢。 掌柜连忙开口说道:“方姑娘请尽管放心,文婆管事是把好手,之前所侍奉的上一任主人家因种种缘由导致家境衰败没落,以至于不得不将她发卖。” 方钰微微颔首,随便将目光缓缓转回到身后的寿婆以及其他一干人等身上,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道:“这些人,掌柜你统统带走,一个也不用留!” 听到这话,掌柜的眸光不禁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他环视四周,看着眼前这座规模颇大的庄园。 略带迟疑地问道:“若是真他们全都带走了,那方姑娘你这里的各将活儿计岂不是无人了吗?” 正在这时,那些佃户们闻听此处发生的动静,纷纷匆忙赶来。 方钰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回应道:“人手这不就有了嘛!不过掌柜的,还烦请您那边再送点人过来,只要没有二心,我都要。” 言罢,方钰动作利落地拨开围拢过来的人群,伸手一把将那寿婆如同拎小鸡一般提溜起来,然扔到地上,同时转头对着掌柜说道:“现在可以把她带走了!” 第327章 我可以帮你看看孩子 “方姑娘,老婆子知道错了,别卖我,别卖我!” 寿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脏污的手就要去抓方钰的裙摆。 方钰抬手一掀,寿婆的手落了空,她顺势后退开,丝毫不留情,再一次道:“带走!” 掌柜这才示意身后的伙计上前去把人带走。 被方钰打倒在地的人通通被带走了。 那些佃户们看着这一幕,眼底激动的光芒难以掩饰。 方钰朝刚才那女子招手,等她过来后才说:“寿婆之前克扣你们的工钱,我会如数补上,日后你们尽可来做工,若是还有克扣工钱的事情发生,你们尽管寻我便是。” 静! 方钰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周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众人有的面露惶恐之色,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有的则满脸狐疑,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位出自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会如此在意他们这些毫不起眼的佃户的生死存亡。 文婆稳了稳心神,迈步走上前来,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拦着大伙儿轻声说道: “姑娘言出必行之人,大家伙儿尽可以放宽心。现在,请大家随我来,将你们所短缺的工钱数目如实告知于我,稍候姑娘定会逐一补齐给大家。” 尽管文婆说话时的语气显得十分平和,但不知为何,依旧让在场的人们心中生出些许敬畏之意。 不过,这种敬畏与对待寿婆时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截然不同。 “各位,请吧!”文婆又一次开口催促道。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人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像是生怕会踩到什么陷阱似的,试探性地向前走去。 文婆转身朝着方钰微微颔首示意,表示自己要先行一步前去处理相关事宜。 方钰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对文婆办事能力的充分信任。 文婆之所以敢站出来替方钰做决定,是因为方钰丝毫不留情面就将寿婆一干人等发卖,她就知道方钰是个雷厉风行的做派。 所以她才敢站出来这般做。 目送着一群人井然有序跟随在文婆身后渐行渐远,方钰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心想,将这座庄子交予文婆打理,确实大可放心。 刚刚的女子快步走到方钰面前,满含热泪地再次向方钰福身行礼,并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方钰将她扶起,拉住她那瘦弱的手腕,稳稳地向前迈步而去。 她略带钦佩地轻声说道:“面对如此不公之事,你能够挺身而出,这一点你做得极其正确。” 女子微微低垂着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被方钰紧握着的手上。 不知为何,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使得她原本就有些湿润的眼眶再次泛起泪花。 她略带哽咽,用细如蚊蝇般的声音嗫嚅道:“我……我也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家中孩子病得厉害,急需抓药救命!可没想到竟会差点牵连到姑娘您。”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女子心中仍旧后怕不已。 倘若不是眼前这位姑娘身怀绝技,有以一敌百之能,恐怕今日别说孩子,就连她们二人能否平安无事地离开这片土地都是个未知数。 她慢慢地转过头去,眼神缓缓扫过身后那片刚刚冒出嫩绿新芽的土地。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猛地涌上,迅速占据了她整个心魂。 她曾经亲眼目睹过,寿婆和他们一伙人就是在这里,毫不留情地将一名可怜的佃户活生生地殴打致死。 方钰似乎察觉到了女子的异样,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但脚下的步伐却并未停歇,朝着前方走去。 方钰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对于岐黄之术略有涉猎,或许可以帮你查看一下孩子的状况。” 听到这话,女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原本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不少。 她满脸惊喜与期待之色,急忙抬起头望向方钰,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姑娘大恩大德!” “嗯。” 女子加快了脚步带着方钰前往自己的家中 这里明明是最为富饶繁华的云京城,天子脚下,众人皆言此处乃富贵云集、繁花似锦之地。 可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们在此地的生活状况却与她们在那偏远的溪山村时并无太大差异。 眼前的院墙已然出现了道道裂缝,仿佛岁月在其上留下的深深痕迹。 老旧的砖瓦虽然散发着一种古朴的气息,却也难以掩盖这个家庭的贫困潦倒。 女子轻轻地推开院门,眉眼微微低垂,流露出些许难为情之色,轻声说道:“家中实在简陋,还未来得及好好收拾,只怕脏了姑娘您的脚。”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深深的歉意。 跟随其后的方钰连忙应道:“无碍。” 回想之前,她们甚至连如此一间能够遮风避雨的小屋都没有,如今又怎会嫌弃。 一阵轻轻的咳嗽声从屋内传出。 随着房门缓缓被推开,那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铁柱,娘回来啦,你现在感觉如何?” 女子心急如焚地快步走进屋内,径直奔向床边,迫不及待地想要查看床上孩子的身体状况。 随后踏入房间的方钰,刚一进门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药汤味道扑鼻而来。 不过能辨别出这只是一些寻常的治疗风寒的草药罢了。 床上躺着一个年幼的孩子,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呼吸显得有些艰难,仿佛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是一场与病痛的激烈抗争。 那张原本应该充满童真的面庞此刻满是痛苦,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方钰走近床边,只见那孩子的脸色苍白,显然正在承受着极大的不适。 或许是害怕母亲担忧,孩子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声不吭。 女子连忙起身让开位置:“方姑娘,铁柱他已经咳嗽两月有余了,掏空了家底,找过好几位大夫,也开了不少的药,但始终未见好转。如今真是走投无路了,所以今天才冒昧前来打扰您......” 第328章 你这方子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女子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方钰微微抬起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女子不必过于自责和多言。 她缓缓坐在床沿边,开始仔细地为其把脉。 经过一番详细的诊断后,方钰轻轻收回手,站起身来,移步到旁边的一张桌子前。 女子心急如焚,急忙快步跟上去,同时还不忘用自己的衣袖快速擦拭一下凳子,生怕凳面上有灰尘会弄脏方钰的衣裙。 待方钰坐定,女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娘,铁柱的情况如何了?” 女子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方钰脸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 尽管之前众多大夫对此病都束手无策,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坚信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好像能从她身上看到治愈孩子的希望之光。 方钰并没急着回应女子,而是缓缓地坐了下来,拿起笔开始认真地书写起药方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女子说道:“铁柱他一开始只是普通的风寒。一直都未能受到良好想医治,久而久之,病邪入了肺腑。只要按照我开的这几副药按时服用,病情会慢慢好转,日后可一定要多多注意。” 听到这话,女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激动地点着头,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姑娘!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的这份大恩大德!” 方钰顺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递给女子说:“这里面有些银两,你拿着先去抓药。” 女子却像被烫到手似的,急忙摆手推辞道:“这可使不得,今日要不是因为我鲁莽,差点儿酿成大祸,姑娘您宽宏大量,不仅不怪罪于我,现在还如此慷慨相助,我是万万不能再收了。” 方钰自然清楚自己所开的这个药方需要花费多少银钱,即便这名女子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也是难以凑齐这笔银子的。 如果一直使用那些寻常的廉价药方来给铁柱治病的话,那么他的病情非但不会出现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还极有可能会急剧恶化。 想到此处,方钰不由分说地将那个钱袋子硬塞进了女子的手里:“这些钱不白给,从你日后去庄子做工的工钱里扣,眼下还是孩子的情况要紧。” 女子泪眼朦胧地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喉咙里发出一阵哽咽之声:“多谢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姑娘您真是大善人。” 方钰轻拍着女子的肩膀:“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去给铁柱抓药。要是之后铁柱的病情再有什么变化,你就到庄子上去找文婆便可。” 女子连连点头,然后送方钰离开院子。 女子抹了一把溢出来的眼泪,紧紧攥着那张救命的药方,脚步匆匆地朝着药铺飞奔而去。 女子常常来此为铁柱抓药,所以大夫对她早已十分熟悉。 还未等女子开口说话,大夫便顺手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药包递到了她的面前。 女子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自己手中的那张药方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大夫,麻烦您帮我按照这个方子抓些药。” 大夫不以为意地随手接过药方,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打算将其放在一旁。 可就在这时,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他猛地回过神来,重新一把抓起那张药方,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随后,大夫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语气严肃地问道:“姑娘,不知你这张药方是从何处得来的?” 面对大夫突如其来的质问,女子不禁愣住了,足足过了好几息的时间才缓过神来。 她定了定神,面色平静地回答道:“这是一位云游的神医开的方子,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女子深知人心叵测、世道艰险,像方钰这样心地善良之人实属难得。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绝不会轻易向他人泄露有关方钰的任何消息。 心急如焚的大夫再次追问道:“那么姑娘,可知这位神医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面对大夫的连连追问,女子依旧坚定地摇着头回答道:“抱歉,大夫,我确实不知。您能否先帮我抓药?家中幼子尚在病榻!” 说罢,女子眼中不禁泛起泪花。 大夫无奈地叹息一声,目光落在手中的药方上,满脸尽是惋惜之色。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暂时放下对神医身份的好奇,转身前去按照方子抓取所需的药物。 看到大夫转身的背影,女子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能够如此幸运地遇上像方钰这般宅心仁厚的好人。 另一边,方钰已经在返回酒楼的路上了。 留在酒楼里的方欣忙得不可开交,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她却始终乐此不疲。 送走上一波客人,见暂时没有新的客人入店。 正好店里所储备的食材已然所剩无几,方欣打算出去采购新鲜的食材和佐料。 交代好后厨的相关事宜后,方欣便匆匆离开了酒楼。 云阶紧随其后。 购齐了所有需要的佐料,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香气四溢的点心铺子。 突然间,方欣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因为她不经意间瞥见那点心铺子门口蜷缩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个小小的人儿手中紧紧握着一根细细长长的木棍,正全神贯注地逗弄着地上一群忙碌的蚂蚁,好似这些小东西是她此刻唯一的玩伴。 远远望去,这道孤独的小身影显得与周遭热闹繁华的景象格格不入。 她低垂着头,微微蹙起眉头,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化不开的浓浓哀愁,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方欣心中一紧,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朝那道身影飞奔而去。 这个让人心疼不已的小女孩并非他人,正是多日未见的阿婉。 “阿婉!”方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阿婉身旁,缓缓蹲下身来。 她伸出一只略显迟疑的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阿婉弱小的肩膀。 第329章 阿婉有两个姐姐了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阿婉猛地抬起头来,当目光触及到方欣那张温柔亲切的脸庞时,她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欣儿姐姐!”阿婉欢快地叫出声来,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 然而下一秒,她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撇了撇嘴,眼眶微红,带着些许委屈说道:“阿婉终于把欣儿姐姐给盼来了。” 方欣的心被阿婉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狠狠地揪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轻声问道:“阿婉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姐姐吗?” “嗯嗯。”阿婉用力地点点头,一双小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低声回答道:“我每天都会过来这里等姐姐,今天总算是把姐姐给等来啦。” 说罢,她抬起头,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方欣,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给予自己一些安慰和回应。 方欣心中猛地一揪,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 这段时间一直忙酒楼的事情,完全把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不是今天碰巧路过此地,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还要在这里苦等多久。 想到这里,轻轻弯下腰,温柔地将小家伙从地上牵起,并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她那双小巧手上面沾染的污渍,关切地问道:“阿婉,肚子饿不饿?”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咕噜~”声骤然响起,是阿婉的肚子发出的抗议和回应。 听到这声音,阿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红着脸羞涩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云阶见状,连忙转身走进旁边的铺子里,买来了一些点心。 方欣接过给阿婉:“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待会儿姐姐还会带你去吃别的可以吗?” 阿婉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伸出双手接过点心,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看着阿婉满足的样子,方欣决定带着她一起回酒楼。 一来可以让阿婉认识一下门,以后要是想再找自己也就方便多了。 二来嘛,也是担心阿婉下次又一个人饿着肚子在路边傻等。 就这样,两人手牵手缓缓前行,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 过了许久,方欣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正吃得开心的阿婉,轻声问道:“阿婉,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又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 阿婉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点心,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会赶在天黑之前回家,他们就不会发现我偷跑出来了。” 说完,还冲方欣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阿婉其实很想说,就算她不回去,也不会有人察觉到。 一想到善良温柔的欣儿姐姐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忧心忡忡,阿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到酒楼门前时,正巧迎面碰上了刚好也回来的方钰。 方欣一脸惊喜地喊道:“姐,你回来了!” 方钰的话还未来得及回应,其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站在一旁的阿婉吸引住了。 她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女孩,然后疑惑地问道:“欣儿,你这是从哪儿捡了个孩子?” 方欣挽起方钰的胳膊,一手牵着阿婉,三人一边朝着后院走去,她一边简要地向方钰讲述了阿婉的由来。 听完之后,方钰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情况,并说道:“嗯,那就晚些时候再送她回家吧。” 方钰刚转身,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自己。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原来是阿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瞧。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清澈明亮的光芒,仿佛藏着无数的好奇和欢喜。 方钰不禁蹲下身子来,将自己的视线调整到与阿婉齐平的高度,轻声询问道:“阿婉一直看着我,可是想说什么?” 阿婉立刻咧开小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欢快地回答说:“嘻嘻嘻……阿婉现在有两个姐姐哦!一个欣儿姐姐,一个钰儿姐姐!” 说完,她还兴奋地拍起手来。 方钰伸出手,温柔地牵起了阿婉那小小的手掌:“那我们先出去玩,让欣儿姐姐给我们做点好吃的好不好?” 阿婉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轻声应道:“嗯。” 对于方钰而言,这可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一个孩子相处。 眼前的阿婉虽然年仅六岁,但她展现出的那份懂事和乖巧,实在是超乎了她这个年龄段所应有的表现。 听欣儿所言,阿婉出身于大户人家,按常理来说,这样的孩子多少会有些娇气和任性。 但在阿婉身上,竟然丝毫看不到这些娇生惯养的痕迹。 就这样,两人在宽敞的院子里尽情嬉戏玩耍,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待夜幕渐渐降临时,阿婉依然沉浸在欢乐之中,迟迟不愿离开。 方钰轻声劝说道:“阿婉明日也可以来的,但现在天色已晚,你该回家了,要不然你的家里人该担心了。” 阿婉慢慢地垂下了眼帘,目光不舍地投向仍然在后厨辛勤忙碌着的方欣。 她用细若蚊蝇般的声音问道:“那……那我能不能让钰儿姐姐送我回家呀?” 一旁的云阶走上前来,主动说道:“姑娘,要不还是我送阿婉回去吧。” 方钰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你去后厨看看欣儿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送阿婉回家便是。” 灯笼内的火光照射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方钰紧紧地牵着阿婉那柔软的小手,漫步其中。 一路上,方钰对阿婉关怀备至,不仅细心询问她喜欢吃什么,还不时停下来,为她买下各种零嘴儿。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一处略显陈旧的小门前。 阿婉停下脚步,抬起头对方钰说道:“钰儿姐姐,我家到啦!” 顺着阿婉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那道门周围的围墙连接处,方钰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她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将这份疑惑藏在了心底。 第330章 送阿婉回家 方钰弯下腰来,轻轻地捏了捏阿婉红扑扑的脸蛋,柔声说道:“那阿婉赶快回家吧。” 阿婉却有些不舍地抓住了方钰的衣角,娇声娇气地撒起娇来:“钰儿姐姐,我想看着你先走好吗?” 方钰微微一笑,瞬间明白了阿婉的小心思,于是点了点头应道:“好,那姐姐先走。” 她转身缓缓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阿婉的视野之中。 方钰并未真正离开,她一直躲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阿婉和这座院子。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这座院落之上,因为这里不是别处,是自己前段时日曾到访过的尚书府。 阿婉也没有选择从小门进入家中。 只见她熟练地蹲下身子,伸手扒开墙角堆积如山的枯黄杂草,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她手脚并用,以极其灵活的姿势迅速从那个狗洞中钻了进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院子外面。 见此情景,方钰那原本就紧蹙的眉头瞬间又加深了几分。 她轻盈地迈步向前走去,紧接着身形一闪,如一只敏捷的飞燕般飞身跃上了墙头。 站稳之后,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地锁定住阿婉那娇小的身影,开始一路追溯而去。 阿婉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不时地瞻前顾后,还做出一些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她左闪右避,巧妙地躲开了院子里巡逻的护卫们,然后穿过一道道门房,脚步越来越快,身影也渐行渐远。 最终来到了最后一道门前,并伸手轻轻一推,闪身走了进去。 进入院子后,阿婉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整个人一下子倚靠在了门上。 她用手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恐怖事件一般。 稍作歇息之后,阿婉便迅速地冲进房间,点燃了桌上的烛火,然后把方钰给她买的零嘴儿都拿出匣子藏了起来。 微弱的烛光摇曳不定,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有些昏黄。 一直蹲守在墙头上的方钰心想,这个小丫头肯定是因为贪玩,害怕被人发现受到责罚,所以才偷偷摸摸地钻了狗洞溜出来。 方钰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来人了。 只听见“吱呀”一声,阿婉所在的院子大门缓缓地从外面被推开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到走进来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身后还紧跟着两名低眉顺眼的丫鬟。 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名丫鬟的手中稳稳当当地端着一碗吃食。 由于距离较远,方钰只能依稀看出那好像是一碗上面盖着青菜的米饭。 婆子面色阴沉,脚步匆匆地带着丫鬟朝着阿婉所在的房间疾行而去。 远远地便能看见阿婉房间内透出的微弱烛光。 待到近前,婆子毫不迟疑,伸手猛地一推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屋内正安静坐在桌边的阿婉,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见阿婉在房间里,婆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微微侧头给身后的丫鬟递去一个眼色。 那丫鬟心领神会,立刻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饭菜重重地搁在了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吃吧,我的四小姐。”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阿婉紧紧抿住嘴唇,目光躲闪着不去看那碗饭菜,低声道:“我不饿…不吃。” “不饿?由不得你!”婆子冷哼一声,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这几个字来。 话音未落,她一个凶狠的眼神扫过去,站在两侧的两个丫鬟便如狼似虎般地上前,一人抓住阿婉的一只胳膊,用力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婆子则快步走到桌前,端起那碗饭,不由分说地就往阿婉嘴边凑去。 阿婉身材瘦小,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 她的力量实在太过弱小,根本无法与两个身强力壮的丫鬟抗衡。 眼看着那口米饭就要被强行塞进嘴里,阿婉情急之下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了婆子一口。 “嘶——”婆子猝不及防被咬,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松开了手。 恼羞成怒的她扬起手掌,作势就要给阿婉一记响亮的耳光。 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婆子的手臂,劝道:“桂妈妈不可!若是明日被老夫人瞧见了四小姐脸上有伤,咱们可就有嘴也说不清!” 婆子这才悻悻然收回了手,一边吹着被咬破皮的手指,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阿婉骂道:“依我看,四小姐根本就不饿,既然如此,那明个儿的饭也甭吃了!” 说完,她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丫鬟们将桌上剩余的饭菜通通带走。 阿婉默默地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目光紧盯着逐渐合上的房门。 直到那扇门彻底关紧,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她眼中的泪水才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阿婉便迅速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开始动手给自己擦洗。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方钰从头到尾看在眼里,但她始终没有现身插手此事。 方才那几个下人明明称呼阿婉为四小姐,可为何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以下犯上? 而且从阿婉的反应来看,她似乎早已对这样的欺凌习以为常了。 刚刚爬上床的阿婉已经沉沉睡去,房间里很快就传来了她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 方钰又静静地凝视了一眼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院子,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此刻天色已晚,时辰确实不早了,方钰迈着匆匆的脚步径直朝家走去。 回到家中时,李氏和方欣也才刚刚回来没多久。 两人都未曾休息片刻,依旧各自忙碌着手头之事。 尤其是李氏,此刻仍埋头清算着账本,将绣坊所有收支明细逐一核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经过一番仔细梳理,好在并未发现严重亏损情况,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娘……”方钰见母亲屋内烛光未熄,轻轻推门而入。 嫣儿见到方钰前来,微微点头示意后,悄然退下。 第331章 亲自去会会 李氏听到声音,这才缓缓合上账本,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钰儿来了,刚回来想必累坏了吧?” 方钰走到桌前,顺手拿起被李氏压在下方的账本,随意翻阅几眼后,便问道:“娘,对于这些积压下来的货品,您可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李氏早已深思熟虑许久。 只见她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待咱们的店铺开张,新品推出之时,再将这些旧品以低价出售,或者直接赠予客人当作礼物。如此一来,既能清理存货,又能借此机会拉拢一些新顾客。” 说完,李氏不禁有些忐忑,略带迟疑地抬头望向方钰,似乎想从女儿那里得到些许肯定与支持。 方钰微微一笑,先为李氏斟满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然后温柔地安慰道:“娘,您只需按照心中所想放手去做即可,无需过于担忧盈亏得失。即便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咱们也算是积累了经验。” 李氏紧紧地皱着眉头,心中犹如被一片阴云所笼罩,始终难以驱散那一丝不安与疑虑。 尽管方钰已经再三宽慰,但她的内心深处仍有那么一点无法完全踏实下来。 方钰轻轻地握住李氏的双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道:“娘啊,您不妨换个角度去想想。这家绣坊本来就面临关门大吉,那些积压的货品就算拿去抵债,最终也是亏损的结局。” “您现在的想法完全没问题,既可以让顾客对咱们家留下良好的印象,又能够顺利将这些货品处理掉,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着方钰这番入情入理的话语,李氏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定,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李氏回过神来,不经意间扫视了一下窗外那深沉的夜色,不禁轻声感叹道:“时辰不早了,钰儿你赶紧早点歇息吧,这段日子酒楼的事务繁多,你们姐俩忙前忙后的,娘一点儿忙都没能帮上。” “娘,别这么说。”方钰:“绣坊这边的事情,我跟欣儿同样也没帮上忙。时候确实不早了,娘您也赶快早些安歇吧。” 方钰起身出去,临出门前还调皮地冲着李氏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地带上门,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洒向大地,整个云京城仿佛被一层金色的纱幔所覆盖,显得格外美丽而宁静。 随着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萧竟祁挺拔修长的身影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萧竟祁微微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暖阳,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莫五匆匆走来,向他行礼后立刻禀报:“主子,您之前吩咐属下去盯着的那个六子,如今好像也被其他人给盯上了。” “据属下观察,对方似乎与他有些私人恩怨,并没有想要取他性命的意思。此刻六子人就在绫香楼,不知主子是否打算即刻将此人抓来问话?” “本王亲自去会一会此人。” 萧竟祁带着手下众人转身离去。 他们刚刚离开不久,萧览知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宫门口。 看到眼前空荡荡的场景时,顿时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览知回过神来,转头狠狠地拍了一下莫十三的肩膀,恼怒地说道:“若不是因为你只顾着吃东西耽误时间,子昭怎么可能就这样先走了!” 莫十三被打得一个踉跄,连忙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嘴里还不忘舔了舔没擦干净的嘴角,然后赶紧解释道:“世子息怒,属下知道王爷此番前去了哪里,咱们现在赶紧追上去,还来得及。” 听到这话,萧览知心中稍安,但还是忍不住瞪了莫十三一眼,随后催促道:“那别磨蹭了,快走吧!” 两人便急匆匆地朝着绫香楼的方向奔去。 萧览知原本是想把关于方钰的事情告诉秦王府的一众暗卫的。 可又转念一想,以方钰的聪慧机敏,说不定她很快就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再弄巧成拙。 所以他决定先暂时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方钰刚要踏出房门之际,辛寂言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奔了进来。 他神色紧张,一靠近方钰便匆忙俯下身来,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道:“方姑娘,那六子的事,经过这两日的暗中观察,似乎还有另一拨人也盯上了六子,看样子他们也是想抓人。” 方钰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当即果断地转过身去,快步返回房间。 不一会儿功夫,当她再次走出房间时,乔装打扮完已然变了一副模样。 这次她并未选择女扮男装,而是仅仅更换了穿着,但即便如此,其变化之大还是令人难以分辨。 尤其是她那张原本清丽动人的面庞上,多出了一颗硕大无比的黑色痦子。 那颗痦子犹如一只丑陋的癞蛤蟆趴在那里,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感到有些寒碜。 看到方钰这番奇特的打扮,辛寂言忍不住嘴角抽动了几下,满脸狐疑地问道:“方姑娘,您确定要以这般模样去那云京最大的销金窟?” 方钰却是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轻哼一声道:“什么销金窟,不就是个烟花柳巷之地!别啰嗦了,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她便当先迈步朝门外走去。 辛寂言无奈地摇摇头,只得紧跟在她身后,一同朝着那传说中的绫香楼进发。 待二人来到绫香楼前,望着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建筑,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辛寂言也不禁为之惊叹不已。 这绫香楼果然名不虚传,其奢华程度简直超乎想象,绝非用寥寥数语便能描述得尽善尽美的。 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地出入着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既有风度翩翩的男子,亦有婀娜多姿的女子。 单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上来看,无一不是身着锦衣华服,佩戴着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显然都是出身富贵之家的子弟。 方钰二人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跨进去一步,便被站在门口的伙计给拦了下来。 第332章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伙计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方钰,然后用轻蔑的语气说道:“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地方......” 这伙计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方钰已经掏出一锭金灿灿的金子,直接怼到了他的面前,并开口问道:“现在,可以随意进入了吗?” 那伙计见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急忙伸手接过金子,激动得不行,甚至还放在嘴里用力地咬了一口,以确定这金子的真假。 待确认无误之后,他立刻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满脸谄媚地笑着对方钰说:“这位姑娘,请进请进,不知是否需要小的为您特别安排?” 这个地方既然号称是销金窟,且男女皆可自由出入,那么就足以证明,这里不仅有风情万种的女子,想必也定然会有容貌俊美的小倌。 想到此处,方钰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伙计一眼,然后冷漠地回答道:“不必了,我想自己到处随便逛逛,可以吗?” 伙计赶忙连连点头,并且一边弯腰鞠躬,一边应声道:“当然可以,姑娘里边请,您尽管逛,如果有任何需求,随时吩咐小的就行。” 辛寂言早已将六子近日来的行踪打探得一清二楚,得知这两日六子一直留宿于一名女子的房中。 他带着方钰,两人一路疾行,径直登上了三楼,朝着那间房间快步走去。 原本弥漫着浓郁香气的楼道内忽然间混入了一缕异样的气味,这股独特的气息犹如一支利箭一般,直直地穿透了方钰的心海。 她仿佛受到了一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眸,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就在那一刹那,方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道身形挺拔、步伐沉稳的身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而那个人,是让她担忧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萧竟祁!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令方钰有些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莫五也留意到了方钰的存在。 由于方钰每次都是乔装打扮过的,面容每次都大相径庭。 所以,出于身为侍卫的本能警觉,莫五只是多看了方钰几眼,但并未将眼前这个陌生女子与当日在巷子中和六子交过手的人联想到一起。 辛寂言没有像往常那样蒙着脸面,但同样经过了方钰巧妙的乔装改扮。 但是他紧跟在方钰身后一同出现在莫五的视线范围之内时,还是引起了莫五的关注。 辛寂言跟着方钰的视线过去,第一眼瞧见萧竟祁的时候,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瞬间从心底升腾而起。 他紧紧地攥起垂落在身体一侧的拳头,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心中更是暗暗咒骂道:“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四周的氛围不知为何,突然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 方钰心中清楚自己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尽管有很多事想要询问萧竟祁,可此时此刻显然并非合适的时机。 她强作平静,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面不改色地与正迎面走来的萧竟祁擦身而过。 就在两人交错的瞬间,彼此的视线曾有那么一刹那短暂交汇。 方钰迅速移开目光,仿佛那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 正当她抬起脚准备迈出下一步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扼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钰儿?!”萧竟祁猛地回过身来,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牢牢地锁定在方钰身上。 站在一旁的辛寂言见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大声呵斥道:“伪君子,把手松开!” 听到辛寂言的怒吼声,萧竟祁不仅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反倒又用力握紧了几分。 刚才的视线交汇只是怀疑的话,听到辛寂言的声音,萧竟祁现在确定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只见他紧皱着眉头,眼神中却流露出令人心动的柔和光彩,轻声问道:“钰儿,你怎么来了云京?” 身后的莫五脸色瞬间变得紧绷起来,就像是一张拉满弦的弓一般,然后缓缓地转过头去,将视线投向身侧的莫九。 他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仿佛想要通过这一眼神向莫九寻求答案。 莫五微微眯起眼睛,嘴唇轻动,用眼神无声地询问道:“王爷莫不是被关傻了,居然叫这个......奇丑…的姑娘叫钰儿,莫非,她就是令王爷魂牵梦绕的方姑娘?” 莫九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同样感到十分意外。 但与莫五不同的是,他之前对方钰还是稍有了解的,并且一直都坚信自家主子那敏锐而准确的直觉。 尽管心中仍存有疑虑,莫九还是轻轻地缓点了下头,表示认同莫五的猜测。 莫五一见莫九点了头,差点没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来。 好在他毕竟也是个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人物,总算是强忍住了内心的惊愕,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态。 站在一旁的方钰用力一甩,将手腕从萧竟祁的手中挣脱开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我现在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有什么话等晚点再谈吧。” 说完之后,便迅速地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正是方钰如此急切地撇过头去的动作,却给了萧竟祁一种错觉,她好像生气了。 萧竟祁急忙开口想要解释:“钰儿,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子,我来到这里并不是......” 还没等萧竟祁把话说完,只听得一声怒喝骤然响起:“萧竟祁!” 是辛寂言已然按捺不住已然出手了,只见他手握着长刀,刀刃闪烁着寒光,整个人如同一尊杀神般气势汹汹。 他的声音冰冷而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让你放开她!” 他拔刀的那一刹那,只见寒光一闪,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凌厉的气势所冻结。 莫五和莫九两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做出反应,他们的手迅速伸向腰间的刀柄。 似乎只待一个信号,便能立刻抽出利刃,与对方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第333章 抓住六子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的气氛如同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声断喝骤然响起:“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方钰和萧竟祁竟然不约而同地同时开口制止。 方钰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拨开萧竟祁再度伸来想要抓住自己的手。 接着,她再利落地按下辛寂言已经高高扬起、即将挥出的长刀。 此时的方钰一脸严肃,神情专注,但声音却并不柔和,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子昭,我们眼下真的有重要之事需要处理。其他的事情能否暂且搁置一下,等稍后再做商议?” 听到方钰口中喊的“子昭”二字,一直紧盯着她的萧竟祁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舒缓。 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道:“好。” 得到回应后,方钰转身看向辛寂言,并向他投去一个眼神,示意由他在前引路。 辛寂言见状,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汹涌的怒火,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终于缓缓将手中紧握的长刀收入刀鞘之中。 做完这些,他方才迈步走到方钰身前,引领她继续前行。 而另一边,萧竟祁则静静地站立在原地未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心的那枚黑色棋子,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怀中。 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悄然浮现在他的嘴角之上。 一直在旁边候命的莫五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赶忙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问道:“主子,人咱们还抓不抓?若是再拖延下去,人恐怕就该逃了。” “抓!” 萧竟祁微沉的面色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抬脚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莫五则是加快脚步跑到前方为其领路。 眨眼间,几人便跟上了方钰那轻盈的步伐。 几人步调整齐划一,不多时就在一间紧闭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房间里面还时不时传出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欢愉之声,仿佛里面正上演着一场不堪入目的戏码。 方钰听到这声音,回眸看向身旁的萧竟祁。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瞬异的光芒,快速地扫了一眼房门所在的位置,那眼神似乎在询问:“难道你也……是?” 面对方钰疑惑的目光,萧竟祁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他向莫五和莫九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立刻展开行动。 收到指令后的莫五和莫九心领神会,统一的动作破门而入。 “啊!......” 伴随着一阵惊恐的惨叫声,率先冲进屋内的莫九,片刻之后又风驰电掣般冲了出来,口中高声喊道:“主子,抓到了!” 留在屋里的莫九,则一把将一件衣裳扔给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六子,并冷声呵斥道:“穿上!” 此刻的六子完全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能够如此精准地找到自己藏身之处,他满脸惶恐,目光不停地四处游移,显然正在绞尽脑汁寻找逃脱的机会。 方钰稳步走了进来,眼神犀利地盯着前方。 还没等六子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辛寂言身形一闪,迅速点了六子的穴道。 此时的六子被众多人团团围住,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装镇定,面露怒色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光天化日,简直无法无天!” 他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不安。 房间门被莫五一脚狠狠地踹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刹那间,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扫视了一圈屋内,最后落在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的女子身上。 方钰冷冷地道:“让她先出去,如果她胆敢乱说话,就割掉她的舌头。” 那女子顿时被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 她连忙惊恐地保证道:“我绝对不会乱讲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说罢,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令她胆战心惊的房间。 辛寂言毫不留情地将六子像拎小鸡一样从床上拽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六子吃痛地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而方钰则用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六子,犹如一把锋利的剑,似乎要穿透他的灵魂。 方钰缓缓地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举到六子眼前,语气森冷地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一切,今天这个地方,也许你还有机会活着离开。否则…!” 看到那块玉佩时,六子的眼神瞬间变得闪烁不定,仿佛有什么秘密即将被揭穿。 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迅速恢复了镇定,并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道:“我根本不认识这玩意儿!你们也找错人了!” 六子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眼前这位女子,他从未谋面过,可奇怪的是,从她说话的口气里却分明能够感觉到,她对自己与这块玉佩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 难道说......一个念头猛地闪过六子的脑海。 忽然间,六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微微一变。 他想起自己一直在找的那个四处打听玉佩下落的女子。 按照伙计所提供的画像来看,那名女子的容貌与此女截然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 六子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几息过后,六子鬼使神差般地又偷偷瞄了方钰一眼,似乎想要借此来证实内心深处的疑惑。 可一番打量下来,依旧毫无头绪可言。 不过,六子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判断,如果这名女子真的就是自己所要寻找之人,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她用了易容术。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早就被盯上了,插翅难逃了… 正当六子心烦意乱之际,萧竟祁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与方钰并肩而立,然后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六子,紧接着毫不留情地下令道:“严刑拷打,务必让他把实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第334章 我不是有意隐瞒的…… 随着萧竟祁一声令下,莫五立刻如狼似虎地朝着六子走了过去。 六子的全部注意力一开始就锁定在方钰身上 现在看到萧竟祁时,他的双眸突然急剧收缩,仿佛见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一般,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你是……你……唔!” 六子尚未出口的话语,被莫五突如其来的大手硬生生地堵住了嘴巴。 莫五迅速贴近六子的耳畔,压低声音发出严厉的警告:“你若是胆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废了你!” 六子眼中流露出直达心底的恐惧之色,这种恐惧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 他战战兢兢地扫视了一眼不苟言笑的萧竟祁,心中原本还尚存一丝侥幸,企图思索出逃脱困境的方法。 但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如同泡沫一般破灭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阵阵寒意从后背不断袭来,让他浑身发冷。 这些年他虽然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会招惹到秦王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 萧竟祁则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方钰的指尖,用一种近乎耳语的轻声细语问道:“等下的场面可能会比较血腥,要不咱们先移步到一旁等待片刻,无论你想要知晓些什么,拷问之后,他定会老老实实交代。” 方钰微微低垂着头,她的视线先是缓缓扫过萧竟祁那双洁白如玉的鞋面以及随风轻扬的衣摆,然后又落在手中那块温润的玉佩之上。 短暂思索后,她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莫九便快步走到前方,引领着他们朝着旁边的房间走去。 辛寂言也跟着留了下来,他心中着实放心不下,非要亲自盯着莫五不可。 莫五瞧着这小子如此执拗,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觉得这家伙真是死脑筋。 于是,他面露些许嫌弃之色,不耐烦地说道:“你还不走?” 辛寂言向前迈了一步,同样不善的目光先是在莫五的脸上来回扫视一番,紧接着又移向了一旁的六子。 沉默片刻之后,他方才冷冷地开口道:“我不信你,更不信萧竟祁!” 听到这话,莫五顿时火冒三丈,气得直咬牙根,竟敢直呼自家主子的名讳! 若不是此刻时机不太对,否则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家伙。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莫五原本打算开始盘问六子,话还未出口,辛寂言抢先一步行动起来。 只见他猛地伸手将地上的六子一把拽起,然后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严刑逼供。 早已在隔壁房间安然落座的方钰和萧竟祁,他们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从这边传来的几声浅浅的吃痛之声。 莫九见状,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将这片空间完完全全地留给了屋内的两人。 萧竟祁自踏入屋子那一刻起,那炽热如火的目光便紧紧地黏在了方钰的身上,甚至连一丝一毫都舍不得偏移开来。 反观方钰,她始终低垂着头,那双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情绪的眼眸,则静静地凝视着手中捧着的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钰儿。”萧竟祁轻轻地唤她,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方钰缓缓地抬起眼眸,与萧竟祁对视。 萧竟祁看到了她眼底那让人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 那里面似乎包含了疑惑、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萧竟祁张了张嘴,正准备再次开口向方钰解释一切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方钰却突然抢先一步说话了。 “秦王。” 方钰只说了这两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萧竟祁的心上,将他脸上刚刚浮现出的久别重逢后的喜悦瞬间击打得烟消云散。 萧竟祁愣了一下,然后急忙开口解释道:“钰儿,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原本打算查清楚你父亲之事后,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再自请回到青汕城驻地,届时便同你如实相告。只是没想到,你父亲的事情牵扯甚广……” 萧竟祁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观察着方钰的表情变化。 方钰却始终面无表情地静静听着,甚至还悠然自得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在手中慢慢地把玩起来。 看着方钰如此平静的反应,萧竟祁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方钰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清楚她是否能够理解和原谅自己的隐瞒和欺骗。 此时的方钰,思绪已经飘回到了在清汕城分别的那一天。 当时的萧竟祁也是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想必那时他就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自己关于他身份的事情吧? 只见她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抹笑容神秘而深邃。 就连萧竟祁竟然也难以参透其中深意。 “钰儿…我…” 此时的萧竟祁面色凝重,眉心自方才起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始终无法舒展。 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嘴唇嗫嚅着,仿佛千言万语堵在了嗓子眼儿,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最后写给你的那封信,还未来得及送出去。我……” 话至此处,他却突然止住了话语,因为他不仅没帮她把事情查清楚,自己还身陷囹圄,以至于她来了云京多日都不知。 方钰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略显局促不安的男子。 其实她从坐下就一直在想原主父亲今年的事情,本以为来了云京就能水落石出。 岂料萧竟祁会突遭变故,以至于耽误了这般漫长的时光,所有的一切都全然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料。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渐渐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方钰打破了这片沉寂,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追问道:“好,那就继续说说关于我爹爹的事,为何会牵连甚广?” 方钰都实在想不明白,她们一家人不过是最为平凡无奇、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罢了。 第335章 莫不是让秦王为难了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着土里刨食来维持生计,完完全全就是一群老实巴交的泥腿子而已。 这样一个平凡至极的家庭,怎会无端招惹上远在京城的尚书府,甚至还与尚书府那位颇有权势的孙姨娘扯上关系。 面对方钰的追问,萧竟祁不禁轻叹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无奈之色。 稍作沉吟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方钰那双眼眸,轻声提议道:“钰儿,不如待我为你引见一人,也许见到此人之后,便能解开长久以来萦绕在你心头的重重谜团了。” 听着隔壁那若有若无、时断时续传来的凄惨叫声,方钰不禁眉头微皱,心中虽有些疑惑。 但见萧竟祁似乎此刻并不愿多谈此事,她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萧竟祁见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钰儿此次来云京,可是孤身一人前来?”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方钰,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意。 方钰摇了摇头,缓声道:“并非如此,此次乃是举家迁移。” 听到这个回答,萧竟祁的眼尾瞬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然而这丝笑意却如同昙花一现般,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僵硬之色。 方钰自然不会错过萧竟祁这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 “怎么了?”她秀眉微蹙:“难道我们定居云京,让秦王感到为难了?” 她特意强调了“秦王”二字,而非以往亲昵称呼的“子昭”。 其中深意已然不言而喻,她此番决定留在云京,绝非是因为眼前的萧竟祁,亦非因其尊贵的身份。 面对方钰的质问,萧竟祁连忙摇头解释道:“钰儿,我绝无此意,至于其中缘由,还是等你见到了我欲引荐之之人后,再做定论吧。” 方钰心中虽对萧竟祁口中所说之人充满好奇,但她深知此时不宜操之过急,于是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那我便静候秦王的佳音。” 她缓缓地转动眼眸,目光投向旁边的墙壁,仿佛能够穿透那厚厚的墙体,洞悉到隔壁正在发生的一切。 六子正遭受着严厉的审问,然而墙壁却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所有的景象和声音都阻隔在了另一边。 萧竟祁见此情形,终于开口问道:“钰儿,这些日子你都查到了些什么?可否告知于我?” 他心中暗自揣测,既然她能够追查到六子这里,那么很明显,她来到云京的日子不短了。 方钰没有丝毫隐瞒之意,语气淡淡地回应道:“目前仅查到了这个人而已,原本打算今天将他走,并施以严刑拷打,逼问出有用的信息。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钰儿,你若信我,不妨把此人交给我处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令你满意的答案。”萧竟祁言辞恳切地说道。 方钰尚未点头应允之时,突然间,房间外面传来了一道熟悉而又充满质问意味的声音:“你说子昭在里面?” “不是……”莫九的话还未说完,见萧览知已然抬脚猛地踹开了大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当他一眼望见那张丑陋不堪的“方钰”面容时,又转头看向一脸从容淡定的萧竟祁,顿时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紧紧地揪住了萧竟祁的衣领。 他扯着嗓子大声谩骂道:“萧子昭,你莫非是被关坏了脑子?怎会这般饥不择食,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方姑娘!” 萧竟祁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锅底一般漆黑。 还没等萧竟祁开口说话,萧览知便抢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费口舌解释了,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定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向其他人透露半句,尤其是方姑娘那里,更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而又带着些许戏谑的女子声音忽然从旁边悠悠地传了过来:“是吗?” 萧览知闻声浑身猛地一激灵,身体骤然间变得紧绷起来。 他缓慢而艰难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巴张得大大的,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是方姑娘?” 等到方钰轻轻点了点头之后,萧览知下意识地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瞪大眼睛,舌头好像打结了似的,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方钰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来,将贴在脸颊上那颗硕大的痦子轻轻扒拉下来,随后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扔,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假的!” “那你的脸......”萧览知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方钰。 方钰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轻轻地擦拭起自己的脸庞。 随着她手中帕子的移动,那张被易容所掩盖住的真实面容渐渐地展露无遗。 萧览知这才如释重负地捂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你怎么来了?”萧竟祁疑惑的询问声再次在耳畔响起。 萧览知二话不说,一把抱住萧竟祁便开始佯装哭泣起来:“子昭啊,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日子究竟吃了多少苦头!今日一大早,我天不亮就急匆匆地赶到宫门......” 话说到这里,萧览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手忙脚乱地想要合上那张正喋喋不休的嘴巴。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方钰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却不想此时方钰已然先开了口:“萧大人不必如此遮遮掩掩、藏头露尾了,我倒是好奇,不知萧大人您又是哪一位王爷?” “啊?你……我……”萧览知满脸惊诧之色,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萧竟祁,眼神里满是疑问,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对方:“你们坦诚相告了?” 萧竟祁则轻轻地摇了摇头,缓声道:“是钰儿自己猜到的。” 第336章 她都知道了 萧览知转过头来,重新将视线投向面前的方钰,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苦笑,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我不是什么王爷,我只不过是……” 萧览知的话语尚未说完,莫十三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只见他神色慌张,嘴里大声喊道:“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看到屋内的那几个人时,莫十三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那咽口水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响亮,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只见他嘴唇颤抖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正在犹豫该不该把接下来的事情说出口。 他哪里会知道方钰竟然也在这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竟祁微微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莫十三继续往下说。 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莫十三便心领神会,看来方姑娘已经知道了。 他那颗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整个人立马变得紧张兮兮的。 他伸出手指向门口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尽大小姐来了,她是来找秦王殿下您的...” 随着话语声逐渐变小,莫十三的目光也开始游离不定,根本不敢直视萧竟祁的眼睛。 萧竟祁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 至于他为何如此,旁人难以揣测,也许是担心方钰会因此事产生误解,亦或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只见他那沉稳的目光犹如两道冷箭一般,直直地射向站在一旁的萧览知。 面对萧竟祁投来的犀利目光,萧览知顿时慌了手脚。 他一边拼命地摆着手,一边用力地摇着头,那夸张的动作使得他脸颊上的赘肉都跟着微微颤动起来。 他还保证的语气说:“绝对不关我的事!” 见萧竟祁那紧绷着的下颌线条犹如刀削斧凿一般硬朗分明,方钰猜测,这位尽大小姐定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方钰徐徐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朝着萧竟祁微微颔首示意道:“关于六子之事,眼下就暂且交由秦王处理。待到秦王将所有事宜都妥善安排妥当之后,烦请告知于我一声,届时我定会如约而至。我尚有要事缠身,不便在此过多叨扰秦王与世子的闲情雅致了。” 言罢,方钰连一眼都未曾再多看向萧竟祁,旋即抬起脚迈向门口,步伐坚定而迅速地走了出去。 萧竟祁急切挽留的呼喊声传入了方钰的耳中:“钰儿……” 然而,这声音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方钰的脚步非但没有丝毫停顿之意,反而还稍稍加快了速度,眨眼间便跨过门槛渐行渐远。 望着她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萧竟祁那原本就冷峻无比的目光如寒芒般直直地投射到莫九的脸上。 莫九见状,心中一惊,赶忙慌里慌张地摇着头解释道:“属下冤枉啊!主子禁足期间,属下可是一直寸步不离地陪伴左右,就算有那份心思,也是完全没有机会见到尽大小姐,属下这就立刻前去查探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莫九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萧览知紧张地看着莫十三,他那无措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询问:“我们要不要跑啊?” 莫十三也是一脸纠结,那双原本就皱起的眉头此刻更是拧成了一团麻花,他既不想点头同意逃跑,可又觉得摇头留下来似乎也不妥当。 而门外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方钰看到前方有个女子正急匆匆地迎面走来。 这女子生得极为明艳动人,她那明亮的眼眸犹如璀璨星辰,娇弱的身姿更是多了几分迷人风采。 整个人恰似一朵娇艳欲滴、正在盛开的鲜花一般,而她脸上洋溢着的那纯净且灿烂的笑容,更是让人见之难忘。 或许是因为走得太过匆忙,女子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方钰。 方钰的脚步猛地一顿,紧接着,一阵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悠扬、悦耳动听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抱歉,没有撞疼你吧?” 这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就连方钰听到后心里也不禁感到一阵舒畅。 方钰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然后便迈着大步朝旁边侧身走开了。 方钰来到隔壁房间门前,伸手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屋内,辛寂言紧握的拳头正好重重地砸在了六子的身上,同时嘴里还不停地逼问道:“说不说?” 六子的门牙都被打掉了,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死死地咬紧牙关,愣是不肯吐露半个字出来。 “辛寂言!”方钰地站在门口叫他:“把人交给他们,我们先回去吧。” 辛寂言矗立在房间中央,他紧握着拳头,上面沾染的鲜红血渍触目惊心。 这些血渍映衬出他内心对于自己身世真相求知的急切渴望。 但眼前被擒获的六子嘴巴异常坚硬,无论怎样严刑拷打,还是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方钰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或催促之意,她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里等待。 辛寂言虽然心中焦急,但他深知方钰的决定向来果断。既然她说要回去,那么他便绝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掉拳头上残留的血渍。 随后,他还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莫五:“人就暂且交给你们了,如果连一点有用消息都问不出来,最好趁早把人交出来!” 莫五闻言,他不经意间回头看向方钰所站的方向时,目光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刚才这女子明明是丑陋无比,此刻怎么又换了一副模样。 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场竟然让他心生敬畏。不过莫五也是经过专业训练之人,很快便调整好了心绪。 他挺了挺胸膛,自信回应:“放心,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方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步走出了房门。 辛寂言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第337章 莫五你自求多福 两人路过萧竟祁等人所在的雅间时,里面传出尽落那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的话音。 “子昭哥哥,你这才刚刚被圣上解除禁令,怎么又就跑到绫香楼来了?要是让圣上知道了,肯定又要责罚你了。” 尽落巧笑嫣然地说道,那双美眸弯成月牙状,透着一丝俏皮与灵动。 “还有子徆哥哥你也是,上次挨打受罚的伤处难道已经不疼了吗?也跟着子昭哥哥一起胡闹。” 尽落轻轻摇着头,脸上挂着一抹似嗔非嗔的笑意,然而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萧竟祁身上。 那眼神看似柔和,但其中蕴含的热烈情感却丝毫掩饰不住。 外面走在方钰身后的辛寂言恰好将女子这番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因为仅仅几句话,他就听出了那女子对萧竟祁的情意。 他满脸怒容地对方钰说道:“方姑娘,此等薄情寡义之徒胆敢负你,我去废了他!” 说着,他握着刀,作势就要转身冲回去。 方钰连忙转过身来阻止,说道:“他是北榆的秦王,身份尊贵,眼下时机未到,我们先回去吧。” 尽管方钰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如水,毫无波澜,但心思细腻的辛寂言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在他看来,方钰此刻的平静似乎只是一种伪装,实际上她心中定然气愤萧竟祁对她的欺骗和隐瞒。 “那萧览知又是何人?”辛寂言皱着眉头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他是世子。” 回想起在槐州城的时候,萧竟祁以死相守的模样,那时,辛寂言便隐隐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 思绪逐渐回笼,辛寂言心中原本想要废掉萧竟祁的念头已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当下这个难得机遇的倍加珍视。 只见他脚下生风,快步跟上前方方钰背影,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好,我们回去。” 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此时,雅间内的萧竟祁缓缓站起身子,那双落寞的眼眸直直地望向门外,仿佛想要穿越那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人影,去寻觅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方钰。 任凭他如何努力,也只能看到无数陌生的面孔在眼前匆匆掠过。 一旁的尽落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看着萧竟祁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和担忧。 犹豫片刻之后,尽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子昭哥哥,莫不是我影响你们商议事情了?” 她深知子昭哥哥平日里极少涉足这烟花柳巷,而今日却在解禁后的首日便来到此地,想来定是有重要之事需要商谈处理。 尽落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起身,然后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子昭哥哥。我不知道你们在此商议要事,我这就先行离去,做好饭菜等你们回来。” 萧览知微微蹙起眉头,目光带着些许迟凝,尽落像急忙改了口说道:“自然,也少不了子徆哥哥你的那份呢!” 说完,尽落未作丝毫停留,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雅间。 萧览知心中稍定,这才迈步走到萧竟祁身旁。 他嘴角上扬,故意调侃起来:“啧啧啧,像本世子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之人,怎奈就是无法入得尽落表妹法眼,啧啧啧......” 萧竟祁的眉头自打尽落现身的那一刻起,便始终紧紧地拧成一团,未曾松开过。 此刻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方钰的倩影,挥之不去。 莫五这时匆匆忙忙地从隔壁走了进来,向众人禀告道:“主子,六子已经晕过去了。依属下之见,不如先将其带回去再行审讯为宜。” 他话音刚落,瞬间感觉到房间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异样。 他小心翼翼地朝着莫十三身边靠拢过去,并压低嗓音问道:“发生什么了,我怎么觉着气氛不太对劲?” 莫十三同样轻声回应道:“刚才尽大小姐来过这儿了。” “尽小姐来了?她人现在在哪儿呢?”莫五一听这话,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同时还迅速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紧接着,他又自言自语般地嘟囔道:“尽小姐昨天还来找过属下……主子在这里,她人怎么又突然走了……” “所以人是你给招来的?”萧览知一边发问,一边微微眯起了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幸灾乐祸地盯着莫五。 莫五尚处于茫然无知之中,听到萧览知的质问后,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尽小姐担忧主子的安危,故而属下便将主子的行踪告知于她了。” 萧览知缓缓迈步朝着莫五走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端的笑意。 待到走到近前时,他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莫五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轻声说道:“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莫五满脸都是迷茫之色,完全不懂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惹了主子不快…… 思来想去,他最终只能将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到一旁的莫十三身上。 只见莫十三摇了摇头,缓缓走上前来。 靠近莫五之后,他压低声音,好心地出言提醒道:“方姑娘与王爷本是久别重逢,二人尚未交谈几句,哪里知道尽小姐突然来了,方姑娘便先行离开了。” 言罢,莫十三用充满同情的眼神凝视着莫五,那眼神仿佛也在重复着刚才萧览知所说的话:“你自求多福。” 莫五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这间雅间之内为何气氛会如此凝重压抑。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家主子,却见萧览知的脸色阴沉至极,简直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莫五心下大骇,赶忙双膝跪地请罪:“主子息怒,皆是属下一时疏忽大意,犯下此等过错,恳请主子重重责罚!” 包括萧竟祁自己也知道,尽管他与尽落是青梅竹马,可萧竟祁从来只当她是妹妹。 也直言过,奈何尽落也直言道:“会一直等他。” 母妃与舅舅关系甚好,正是因为如此,萧竟祁才会头疼,既不能让母妃难做,又不能让表妹伤心。 他最多能做的是躲。 第338章 遇见老熟人了 如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然来了身边,他自然更要把这份关系摆正。 方钰回去的路上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也一直萦绕着尽落那盈盈贯耳的声音。 似乎也自成了一幅画面,就是尽落拉着萧竟祁的衣角尽情撒娇的样子。 还有萧竟祁满眼宠溺的笑容,轻轻摸着她的脑袋的样子。 “方姑娘小心!” 辛寂言担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一辆马车如脱缰野马一般直直地冲着街道中央狂奔而来,全然不顾那些正在悠然漫步的百姓们。 说时迟那时快,辛寂言一掌猛地击在了马车的车身之上。 这一掌力道极大,打得那马车剧烈一抖,与此同时,他伸手一拉方钰的胳膊,险之又险地将其带离了危险区域。 方钰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移动,待她回过神来,见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是一辆原本就有些横冲直撞、嚣张跋扈的马车。 “方姑娘,你还好吗?”辛寂言一脸关切地问道。 方钰定了定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后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把脑海里那些突然涌现出来的杂乱思绪统统甩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轻声应道:“我无碍。” 而另一边,那辆被辛寂言拍了一掌的马车并没有立刻停下,车轮依旧滚滚向前滚动出两圈之多,直到那马夫拉紧缰绳,这才让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未等众人松一口气,只见一个随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这人满脸怒容,张着嘴巴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阻拦我家公子的车驾!活得不耐烦了吗?” 面对如此蛮横无理之人,辛寂言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上前一步,伸手攥住那随从的衣襟,稍一用力,便轻而易举地将那人从车前辕上给硬生生地拖拽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那随从只觉得眼前忽地闪过一道影子,尚未回过神来,便惊觉自己的双脚已然离开了地面。 一阵凌厉的喝斥声骤然在耳畔炸响:“在闹市之中驾车如此横冲直撞,差一点就要撞上我家姑娘,居然还敢在此逞凶斗狠!” 随从顾不上自己被提起来,他先是迅速地扫视了一眼面前的辛寂言。 只见他衣着朴素平凡,毫无半点奢华之气,看起来不过就是寻常人家出身罢了,至多也就是某个府上的护卫而已。 随从的衣襟被辛寂言紧紧扣住,难以挣脱半分。 尽管处于劣势,但他依旧嘴硬嚣张地叫嚷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我家公子乃是何人吗?” 面对这般挑衅与威胁,辛寂言面不改色,一双眼眸瞬间变得冷峻无比,眸光直直地扫向那辆马车,并对着车窗大声喊道:“车里的人出来,向我家姑娘赔礼道歉!” “什么人如此张狂无礼?”车内这时方才传出另一道带着些许愠怒的嗓音。 随即一只脚缓缓踏出车门,随后整个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只是刚刚看到这人的一侧脸庞,一直沉默不语的方钰却突然轻轻地嗤笑出声。 这一声轻笑虽然不大,却恰好将辛寂言的注意力成功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面色平静如水,语气淡淡地自语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位老熟人。” 车上的章世聪缓缓走下车来,双脚落地后,仿若周围没有旁人存在似的,故意不去看向方钰等人。 而是旁若无人般自顾自地整理起自己那略微有些褶皱的衣袍。 只见他先是轻轻抚平袖口处的细微折痕,接着又仔细掸去肩头可能沾染的灰尘,待一切都整理妥当之后,方才抬起头来。 就在他刚要开口说话之际,当目光触及到站在面前的方钰时。 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硬生生地给拽了回去。 仿佛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只言片语,如同被钢针狠狠扎刺了一下,迅速缩回了喉咙深处。 他的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恐之色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在一瞬间展露无遗。 但很快,他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即刻换上了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快步朝着方钰走来。 “怎么是方姑娘你!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与方姑娘重逢,而且更没想到方姑娘你竟然也来到了这云京城。”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躬身,姿态放得不高不低,完全没了先前那般目中无人的模样。 方钰则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涌起些许好奇之意。 她毫不掩饰地直接说道:“哦?这不是章公子吗?听闻令尊被押送进京后就秋后问斩了,照常理来说,你们父子俩犯下了诸多丧尽天良、天理难容之事......” 说到此处,方钰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将眼前的这位章世聪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继续说道: “如今再看看章公子,这日子过得可是越来肆意挥洒,丝毫看不出半点家道中落的迹象。” 说完,方钰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似乎想要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些来。 “你怎么说话的!”章世聪的随从正被辛寂言拎在手中,还不忘呵斥着一旁的方钰。 “有你什么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辛寂言毫不留情地一把将那随从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章世聪来到云京已经有些日子了。 父亲的事情,不知走了多少门路,到最后关头他也无能为力,幸运的是,父亲在世之时早已为他精心铺就了一条通往瑞王的道路。 只要他能够全心全意地追随瑞王,那么他的后半辈子必定能够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但由于身患头疾,章世聪几乎找遍了整个云京城内所有的大夫,却没有一人能对此病有丝毫办法。 回想当初身处清汕陈城的时候,方钰给自己所用之药不仅药性猛烈且异常霸道,虽说那个时候方钰并没有亲自出手为他医治。 第339章 查出此人的情况 可如今,在这繁华热闹的云京城中竟再度与她相逢,此时此刻,萦绕在章世聪心头的仍旧只有关于他那恼人的头疾一事。 只见章世聪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即便换上一副难以掩饰的讨好语气对方钰说道: “方姑娘别来无恙!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今日竟然能够在此处偶然相遇,真可谓是缘分!不如就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请方姑娘小酌一杯?还望方姑娘千万不要推辞,一定要赏光。” 他那满含期待的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方钰身上,似乎也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催促着她快点应允自己的请求。 方钰脸上最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也如同被狂风吹散的云朵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见她轻轻转动眼眸,不再看章世聪,利落地抬脚大步离去。 眼见方钰就要离开,章世聪心中不禁一急,下意识地就想要迈步追赶上去,并高声喊道:“方姑娘!” 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辛寂言手中的厉刀已然出鞘,直直横在了章世聪面前,不仅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更是将他那一直紧紧追随在方钰身后的目光给硬生生地截断了。 “你……”章世聪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显然心中十分不悦。 一股怒火在他胸膛中熊熊燃烧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当场发作一番。 但不知怎的,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又被强行压了回去。 他只能强忍着怒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还算是平和地说道:“既然方姑娘今日无暇,那便待到改日吧。届时,还请方姑娘务必赏光。” 听到这话,辛寂言只是微微垂首,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视了一下章世聪,利落地将长刀收入鞘中,转身跟随着方钰一同离开了。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直至最终消失不见的身影,章世聪依旧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原本明亮的目光此刻却渐渐深沉了下去,犹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让人难以窥视其中隐藏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随从才一瘸一拐地揉着屁股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子,这女子究竟是何人?胆敢拒绝您的邀请。” “你立刻去找两个机灵点的人,去暗中探查一下他们现下正去往哪里,务必要尽可能查清他们此番前来云京究竟所为何事。” 章世聪一脸严肃,毫不犹豫地下达着命令。 站在一旁的随从听到这话,心中暗自揣测起来。 看自家公子对方钰如此关注,莫不是被那女子的美貌给迷住了? 想到这里,随从自以为聪明地开口提议道:“公子,依小的之见,不若让我直接带人把那女子给抓回来,到时候要如何处置还不全凭公子您说了算嘛。” 话音未落,章世聪却猛地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厉声呵斥道:“住口!倘若你胆敢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行动,一旦出了任何差错,就算本公子有心想要保住你,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随从被章世聪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大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连忙低下头,唯唯诺诺地道:“是……是,小的知错了,请公子息怒。” 其实,如果这是章世聪第一次见到方钰,或许他会被方钰出众的容貌所吸引,从而心生觊觎之意。 但自从亲身领教过方钰的毒药之后,他就算再有那个贼心,也断然没有那个贼胆了。 就算如今他有瑞王撑腰,但若是惹怒了方钰,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在不知不觉间中毒身亡了。 所以眼下对于章世聪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想要治好自己的头疾,对待方钰自然应当礼数周全、客客气气才行。 已经走很远的方钰,这才停下了匆匆的步伐。 她缓缓转过身来,对着紧跟其后的辛寂言轻声吩咐道:“你去仔细调查一下这个人的所有情况,越详尽越好。记住,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辛寂言冷峻的面庞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也不像章世聪身边那些随从一样啰嗦多嘴,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好。” 然后便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之中。 方钰独自一人沿着原路返回酒楼。 刚刚踏入后厨门槛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径直朝着她飞扑而来。 “钰儿姐姐!你终于回来啦!” 是阿婉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方钰的大腿,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眨巴着那双水灵灵、亮晶晶的大眼睛,满脸欢喜地望着方钰。 方钰微微一笑,温柔地弯下腰去,轻轻牵起阿婉胖乎乎的小手,一边往后厨院子里面走着,一边关问道:“阿婉,在这里等姐姐很久了吧?” 阿婉乖巧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说:“嗯呢,阿婉早就来啦。” 说话间,她们来到院子里坐下,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方欣正和几位厨子一起忙碌的背影。 看桌子上面摆满了各色的点心和热气腾腾的茶水,从这情形来看,阿婉应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阿婉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糕点送到方钰面前,用稚嫩而又轻柔的声音说道:“钰儿姐姐是不开心吗?那就快吃些好吃的。” 方钰微微轻笑一声,伸手接过糕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可爱的阿婉,轻声问道:“阿婉怎会知晓姐姐不开心?” 阿婉稍稍侧过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专注地凝视着方钰,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姐姐的眉头皱了,阿婉记得爹爹不开心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说着,阿婉还小心翼翼地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试图去抚平方钰那尚未松开的眉头。 就在这时,小丫头自己却突然也皱了一下眉头,嘴里还低声嘟囔着:“咦?姐姐的眉毛和爹爹的好像……” 方钰听后,只当她说是两人皱起眉头时的模样相似,便没有再多想什么。 第340章 小丫头的隐忍 此时的阿婉正美滋滋地享用着手中的糕点,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那模样让人完全无法将她与之前那个被恶婆子强行按住塞饭的可怜小丫头联系到一起。 或许是吃得太过投入,一不小心,一块糕点竟从阿婉的手中滑落,掉落到了地上。 阿婉连忙俯身想去捡起那块掉落的糕点。 方钰赶忙开口劝阻道:“阿婉,脏了,别捡了,这里还有好多呢。” 可阿婉似乎对那块糕点情有独钟,执意要将它捡起来。 由于身子娇小,她在起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小小的肩膀猛地撞到了桌角上。 瞬间,一阵疼痛袭来,阿婉下意识地疼得“嘶——”地叫出了声。 “阿婉怎么了?”方钰满脸关切地问道,同时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护着阿婉的脑袋,并轻轻地将她扶起,让其安稳地坐下。 这一撞可不轻,阿婉疼得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更是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尽管疼痛难忍,阿婉却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只是微微摇着头说道:“钰儿姐姐,我没事……” 方钰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阿婉,回想那个恶煞般的婆子,方钰猜测阿婉在尚书府的日子状况,或许远比自己所看到的还要艰难得多。 “阿婉,你真的没事吗?”方钰再次开口询问,目光紧紧锁定在阿婉那张苍白的小脸上,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真实的情绪。 面对方钰的再三追问,阿婉依旧倔强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方钰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牵起阿婉的小手,柔声说道:“走吧,姐姐带你去擦些药,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阿婉本想开口拒绝,但当她感受到方钰握着自己的手突然间加重了几分力道时,那些到嘴边的话语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望着方钰那充满关怀与担忧的眼神,阿婉才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待房门紧闭之后,方钰转身准备帮阿婉褪去身上的衣衫以便查看伤势。 阿婉那双小小的手如同闪电般迅速伸了过来,死死地扼住了方钰的手腕。 只见阿婉神色慌张,急切着,似乎又后悔答应要擦药了,她急着道:“姐姐,我真的没事!我常常都会不小心自己撞到,身上有许多旧伤,但早就不疼啦……” 方钰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然后轻轻褪去了她的衣襟。 原本那应该是光滑、娇嫩的肌肤,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 尤其是刚刚撞击到桌角的那个部位,整块皮肤呈现出深紫色,甚至隐隐发黑,而且还有些许已经开始溃烂。 方钰仅仅只是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阿婉,阿婉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显然疼痛难忍。 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倔强地咬着嘴唇,逞强说道:“钰儿姐姐,我这都是不小撞的,一点儿都不疼,真的!” 为了让方钰相信自己所言非虚,她还特意转过头来,用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方钰,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被信任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方钰微微抿起唇角,轻声回应道:“我先给阿婉擦药吧。” 方钰拿起药膏,轻柔地涂抹在那些淤青处。 随着擦拭的面积越来越大,方钰眼底的怒火也愈发熊熊燃烧起来。 而阿婉却始终坚持声称自己没事儿,一点都不觉得疼。 方钰不再多问什么,默默地将药擦完后,又细心地帮阿婉把衣裳整理好。 最后,她严肃地叮嘱阿婉:“以后每日你都要过来,这些伤要擦药才好的快。不过你自己走路的时候可得小心了,千万别再像今天这样磕着绊着了。” 方钰之所以会这么说,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让阿婉清楚地知晓,她相信这只是一次意外的碰撞,绝非有人故意欺凌所致。 阿婉那小手紧紧抓住方钰的手,大眼睛里仿佛闪烁着祈求的光芒,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钰儿姐姐,你别将此事告知欣儿姐姐,可以吗?” 方钰望着眼前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家伙儿,心中不禁一软,赶忙轻轻点了点头:“嗯嗯。” 得到方钰肯定的答复后,阿婉那原本紧绷着的小脸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 夜幕悄然笼罩住整个大地。 方欣将刚刚出锅的土芋片打包起来,还有一些点心一并递给阿婉,同时温柔地叮嘱道:“阿婉,如果觉得好吃就多吃一些,不用担心不够呢。” 阿婉她十分乖巧地点着头应声道:“好,谢谢欣儿姐姐!” 忙碌了一日的方欣此刻只觉双臂发酸无力,她眨巴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望向方钰,撒起娇来:“姐姐,今晚又要辛苦你跑一趟送阿婉回家了,云阶还要留下来帮我再忙活一阵子呢。” 听闻此言,阿婉急忙连连摆手拒绝道:“欣儿姐姐不用,阿婉可以自己回家的。” “不行哟。”方欣慢慢地蹲下身来,轻声说道:“天色已经不早,而且听说外面最近不太安全,姐姐们怎么能放心让阿婉一个人独自回家呢?” 方钰轻轻拍了拍方欣的胳膊,然后悄悄地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嘱咐道:“收拾妥当后你们早点回家。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可能会回来得稍微晚一点,记得替我跟娘说一声。” 方欣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好,那姐姐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姐妹俩简短地交流完毕之后,方钰便拉起阿婉那胖乎乎的小手,一同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阿婉始终沉默不语,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心里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方钰见此情形,并没有过多追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往前走。 到了尚书府的后门门口,方钰停下脚步,微笑着对阿婉说:“阿婉,现在已经到家了,那姐姐就先回去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小丫头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回应道:“好,姐姐再见。” 第341章 肃清家风 方钰温柔地摸了摸阿婉的头发,随后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渐渐走远。 阿婉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方钰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后,熟练地从狗洞钻了进去。 回到房间,阿婉刚关上门,甚至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更别提将带回的那些零嘴儿藏匿妥当,房间门便毫无征兆地猛然被踹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婉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婆子率领着一众的下人冲了进来。 两名丫鬟迅速上前,死死地按住了阿婉瘦弱的身躯,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而其余人四散开来,对这个原本就几乎没有多少置物的房间展开了搜刮。 “你们出去!都快给我出去!”阿婉拼命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同时扯着嗓子嘶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试图阻止她们。 她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根本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名眼尖的丫鬟如同发现宝藏一般,精准无误地从床底下翻找出了阿婉藏匿的零嘴儿。 她得意洋洋地拿着手中的战利品走到婆子面前,谄媚地将其递了过去。 婆子毫不客气地一把扯开包裹着零嘴儿的纸包,土芋片瞬间洒落一地。 婆子用力一甩,将剩下的全部洒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滚!你们都滚!” 眼见欣儿姐姐给自己的零嘴儿遭受如此待遇,阿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与绝望,突然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一样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嘶吼声。 但在场的众人仿佛完全变成了聋子,对她的怒吼置若罔闻。 尤其是那个婆子,不仅对阿婉的哭喊无动于衷,反而抬起穿着粗布鞋的大脚,毫不留情地将散落在地上的土芋片狠狠地踩碎。 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破裂声响,那些土芋片瞬间化作了一堆细碎的残渣。 不仅如此,婆子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 又指挥着丫鬟们把其余那些糕点全部扔地上碾碎。 阿婉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 望着满地狼藉的食物残渣,她那小小的拳头不由自主地越捏越紧,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恨都凝聚在这紧握的拳头上,以至于指尖都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随时都会有鲜血从中渗出来。 那婆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四小姐近日怎地连晚膳都不吃了,原来是偷拿了夫人的银子买了吃的,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四小姐可是辱了尚书府的门楣。” 说话间,那婆子原本狠厉的目光变得愈发阴冷起来,犹如一条毒蛇正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站在一旁的丫鬟见状,心领神会地赶忙将一根短鞭递到了婆子手中。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根短鞭定是婆子平日里用来教训人的凶器,想来阿婉也没少遭其毒手。 婆子手持短鞭,恶狠狠地说道:“老奴今儿个就要替夫人好好肃清家风!” 话音未落,她手臂一挥,扬起手中的鞭子作势就要朝着阿婉抽打过去。 就在婆子的鞭子即将落下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窗户竟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屋中的众人皆是一惊,尚未回过神来,屋内的烛火便像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给吹灭了似的,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黑暗里迅速响起了阵阵清脆的巴掌声和拳打脚踢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阿婉早已被那些丫鬟们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了一边,身处如此混乱不堪的局面当中,她定然难以幸免,非得遭受一番皮肉之苦不可。 可诧异的是,就在丫鬟们松手将她抛开的那一刹那,另外一只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大手却恰到好处地接住了她的胳膊。 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她迅速后退,稳稳当当地让她坐在了一个安全的角落里。 明明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但一只手悄然伸过来,将一块完好无损的糕点放在了阿婉的手心里。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令人心生恐惧和不安,但当那块糕点落入阿婉手中时,一种莫名的温暖和安慰瞬间涌上心头。 阿婉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它如同一束光穿透黑暗,照亮了她内心深处的角落。 于是,她静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糕点,开始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咀嚼起来。 房间里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传来,此起彼伏,一道接着一道,响彻整个屋子,让人毛骨悚然。 但对坐在角落里安静吃着糕点的阿婉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 “啪!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不断响起,伴随着阵阵痛苦的哀嚎:“啊!啊!......” 每一声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下人的心灵。 又是几声更为猛烈的抽打声,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在这一连串的混乱之后,屋内的烛火突然间亮了起来。 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屋内的一切,也照亮了那个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婆子的身影。 只见她满脸惊恐地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了眼前那张黑巾蒙面的脸。 透过面纱,可以隐约看见对方那双深邃而阴冷的眼睛,犹如寒夜中的狼眸,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婆子看着这双眼睛,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寒意,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她下意识地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何人?” 方钰缓缓站起身来,他不紧不慢地将烛台放置于桌上,然后转过身去,目光温柔地看向角落里正乖巧吃着糕点的阿婉。 她再转眸环顾着四周,房间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正在痛苦呻吟、哀嚎不止的下人。 她们有的捂着伤口,有的蜷缩成一团,场面甚是凄惨。 第342章 大点声,她是谁? 面对如此场景,方钰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怜悯之色,反而故意压低声音,转换了声线。 用一种冷淡而又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回应那个婆子道:“怎么,看不出来吗?我是强盗!” 此刻的她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 若不是仔细观察,旁人根本无法分辨其性别究竟是男是女。 就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那个婆子突然向靠近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丫鬟立刻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企图夺门而出,大声呼救。 可惜的是,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了。 尚未等丫鬟完全站直身子,一道寒光便从方钰手中激射而出,如同闪电一般迅猛无比。 紧接着,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暗器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丫鬟的脚腕处。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使得那丫鬟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无力爬起。 方钰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门口,斜倚在门框之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屋内的众人,尤其是那个婆子。 她的目光再次扫视了一遍满地狼藉的景象,那些土芋片和点心,如今已被践踏得粉碎不堪,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所发生的激烈冲突。 方钰的眸光明显变得愈发深沉起来,宛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 此次进来,中途险些被尚书府的护院发觉,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不过好在来得及时,阿婉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婆子被她如刀般凌厉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双手紧紧捂住已经红肿不堪的脸颊。 声音颤抖且带着明显的恐惧问道:“你…是强盗,我们有钱都可以给你,为什么打人?” “打人?”方钰微微垂下眼眸,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婆子,原本平静如水的声线突然间变得如同寒夜中的冷风一般冰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她缓缓举起手中握着的物件,是那婆子之前准备用来狠狠教训阿婉的鞭子。 “这……”婆子看到鞭子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里是尚书府!就算你是强盗,也不能在这里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壮起胆子直视着方钰,试图以尚书府的威名来震慑住眼前这位不知来历的强盗。 还没等婆子把话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方钰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鞭子,朝着婆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啊!”婆子猝不及防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打得惨叫出声,整个身体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起来。 方钰将鞭子凑近婆子的嘴边,冷冷地警告道:“胆敢再出声,信不信我立刻割掉你的舌头?” 闻言,婆子惊恐万分,连忙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生怕一不小心叫出声来真的会被割去舌头。 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也只能强忍着痛苦,硬着头皮问道:“你…究竟想如何?” 方钰并没有回答婆子的问题,而是慢慢地蹲下身子,用手中的鞭子轻轻挑起婆子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来,并将其视线引向一旁角落里还在认真吃糕点的阿婉,然后一字一句地质问道:“说,她是谁?” “是四小姐。”那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方钰手中的鞭子再一次狠狠抽下,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她眼神冰冷,再次喝问道:“大声点,她到底是谁?” 婆子被这一鞭抽得疼痛难忍,顿时龇牙咧嘴起来,但却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她深吸一口气,拔高嗓音,脱口而出:“是尚书府的四小姐!” 方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接着缓缓站直身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婆子,厉声道:“你既知她尚书府的四小姐,你不过区区一介奴仆,欺她年幼,无人相护,以下犯上,简直胆大包天!” 或许是方钰此时的声音太过严厉,竟让那婆子产生一种仿佛正在直面夫人训斥般的错觉。 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深深的惧意,下意识地颤声道:“是因为四小姐她偷拿了夫人的钱财......所以我…我才......” “住口!”方钰根本不想听她废话,又是一鞭子无情地抽落下来。 那些吃食阿婉是何处所来,方钰比谁都清楚。 所以这婆子说阿婉偷拿了钱财,无非就是想找个发难的借口而已。 方钰厉声警告道:“今日暂且饶过你这一次,倘若日后再看到你们敢对主子不敬,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话音未落,方钰手臂一挥,手中的鞭子直直地朝着旁边的一张凳子抽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张凳子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木屑四溅。 那婆子见状,直接吓得浑身一颤,双腿发软,哆哆嗦嗦地几乎要昏厥。 “现在都给我滚出去!”方钰怒目圆睁,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响彻整个房间。 这吼声震得房梁似乎都微微颤动起来。 众人如梦初醒般,纷纷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奔去。 唯有那个婆子因为之前被打得太过凄惨,此刻仍趴在地上苦苦挣扎着。 她试图撑起身子,但每一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只能在地上扭动着身躯,发出痛苦的呻吟。 方钰的耐心早就消耗殆尽,她眉头紧皱,眼中闪烁着怒火。 只见她大步跨上前去,毫不费力地伸手攥住婆子的后衣襟。 方钰手臂一挥,轻轻松松地便将婆子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猛地将其扔出了门口。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传来,婆子的手肘重重地撞击在了地面上。 这一撞力道极大,婆子顿时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因为婆子的胳膊已经骨折了。 第343章 他来解释了 方钰却对这一切景象视若无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吃点心的阿婉这时候才从凳子上滑下来,眼泪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落。 她迈着小小的碎步,一边抽泣着,一边朝着方钰缓缓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方钰面前,阿婉用力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轻声唤道:“钰儿姐姐……” 方钰万万没有想到,阿婉竟然能够认出自己。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迅速拉下脸上的面巾,方钰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地将阿婉牵到床边坐下。 还没来得及替阿婉擦拭干净眼角的泪水,小丫头就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角,抽抽搭搭地催促道:“钰儿姐姐,你快走吧!等下她们会叫人来的……” 方钰轻柔地伸出手,执意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那温柔的动作仿佛带着一股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阿婉的脸颊。 待阿婉脸上的泪痕消失后,方钰方才用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阿婉放心好了,那些人今日不会再来了。” 这些人之所以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以下犯上,无非就是看准了阿婉身边无人庇护。 他们觉得阿婉好欺负,以此践踏她的尊严为乐趣而已。 阿婉抽泣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艰难地对方钰说道:“钰儿姐姐,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的......”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明明心中满是委屈,却又害怕方钰生自己的气。 按照常理来说,方钰本不应该插手管这件事情的。 可当看到眼前可怜巴巴的阿婉时,她不禁想起了原主记忆里小时候同样孤苦无依的欣儿以及曾经原主记忆里的自己。 那种无助与恐惧的感觉,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间。 所以,她选择站出来,保护这个脆弱的小女孩。 方钰和阿婉齐心协力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妥当之后,那群仆人们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或许是因为怕了方钰,不敢再轻易造次;又或许是其他一些未知的原因。 但不管怎样,对于阿婉来说,这场未知风波算是过去了。 阿婉一直悬着的心,此刻也终于慢慢地落回了肚子里。 尽管如此,她仍然有些担忧地看着方钰,轻声说道:“钰儿姐姐,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这边不会再有什么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说完,她还懂事地点了点头,示意方钰可以放心离开。 方钰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粉嫩的脸蛋,目光落在她那双依旧有些红肿的眼眸上,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也早些休息。” 她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多时,方钰便已抵达家中。 方欣和李氏早已进入梦乡,整个院子显得格外宁静,唯有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宛如一层银纱。 方钰的脚步停留在门口时,她突然朝着院子里一个漆黑的角落轻声喊道:“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两道人影从暗处走出。率先现身的是萧竟祁,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云阶。 云阶快步走上前来,面露愧疚之色向方钰请罪道:“抱歉姑娘,我实在拦不住萧......秦王。” 方钰摆了摆手,示意云阶不必在意,轻声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得到应允后,云阶如释重负般退下。 方钰伸手推开房门,迈步而入。 紧跟其后的萧竟祁则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方钰径直走向屏风后面更换衣物,萧竟祁则乖乖地站在外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出奇,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衣袂在空中划过所发出的轻微声响。 片刻之后,方钰换好了衣裳。 她在屏风后面轻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与之前相比,此刻她的言语之间明显多出了几分疏离之意,面无表情地问道:“秦王深夜来访,想必是那件事情有了进展?” “钰儿……”萧竟祁走来,脸上带着些许急切之色,到了近前便直接开口解释起来:“今日那女子是我舅舅的女儿,我与她仅有兄妹情谊罢了,我绝无他意,此处只有你。” 说着,他将指尖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眼神真挚而专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意。 方钰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轻轻侧过头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她眼尾含笑,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随时都可能溢出来一般。 或许是看到眼前这个男子如此单纯可爱的模样让她心生欢喜。 又或许是因为他能够如此迅速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并及时做出解释,这种细心体贴令她感到格外温暖和愉悦。 总之,此时此刻方钰心中原本的不快已经消散了大半,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她缓缓移步向前,手中提着茶壶,倒出一杯热茶。 她抬起头来,轻声说道:“坐下来慢慢说吧。” 语毕,便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推至萧竟祁面前。 萧竟祁依言落座后,方钰并未看向他,而是将目光随意地落在桌子的一角,语气平淡却又认真道:“那位尽大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温柔可人、燕妒莺惭,就连我见了,都不禁有些移不开眼。” 萧竟祁对于方钰口中所提及的尽落却是仿若未闻一般,只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试图握住方钰的柔荑。 与此同时,他一脸关切地问道:“此行路途遥远,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方钰微微抬起眼眸,与他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只见他一脸认真地继续说:“子昭的事情,还有水坝的事情,我都要好好谢谢你。” “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不足挂齿。”方钰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关切地问道:“倒是你,禁足一段时日,瘦了。” 第344章 先看看情况再说 听到这话,萧竟祁一直紧绷着的面容终于舒缓开来,嘴角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只因他从方钰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关怀,这意味着她已经不再生自己的气了。 随后,两人开始讲述起分别以来各自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你一言我一语,时而感慨,时而唏嘘。 当轮到方钰询问有关他被污蔑造谣一事时,萧竟祁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说:“这件事背后牵连甚广,钰儿还是不知道为好,这样对你来说更安全一些。” 方钰闻听此言,心中已然明了,想必此事定然与那夺嫡二字脱不了干系。 她便也不再多做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知不觉间,时光悄然流逝。 方钰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缓缓站起身来:“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你了。” 萧竟祁握住方钰的手,紧紧不肯放开。 方钰不禁轻笑出声:“快回去吧,如今我们的身份相差悬殊,也确实不该如此。” “当然。”方钰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身份高低于我言,并不算什么,只是当前的局势并非仅凭我一人之力便能轻易掌控和改变的。” 萧竟祁的嘴角忽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专注于思考的方钰并未留意到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而这抹转瞬即逝的笑容仿佛暗示着萧竟祁对于某个事件已经心中有数、成竹在胸。 “那你早些休息吧。”萧竟祁轻声嘱咐完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刚刚踏出房门,便与恰好归来的辛寂言撞了个正着。 辛寂言怒目圆睁,口中大骂一声“登徒子”,随即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刀,朝着萧竟祁猛刺过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萧竟祁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身手敏捷地侧身一闪,顺势伸手接住了辛寂言刺过来的刀刃,并沉声道:“此时天色已晚,你若是想要与我一较高下,不妨另择良辰吉日。届时,我定当奉陪到底!” 听到这话,辛寂言尚未作出回应,目光却突然瞥见躲藏在暗处的云阶正冲着自己微微颔首示意。 瞬间,辛寂言心领神会,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萧竟祁能深夜来此,想来他跟方姑娘之间和好如初了。 尽管如此,辛寂言依旧愤愤不平地将手中长刀缓缓收回鞘内,但仍不忘狠狠地瞪向萧竟祁。 同时严厉警告:“萧竟祁,不论你是北榆的王爷也好,或是其他什么身份也罢,倘若让她受到哪怕半点儿委屈,天涯海角,我都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萧竟祁不但不生气,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笑容。 随后轻轻松开了手,阔步离开了。 辛寂言则是收好刀,朝着方钰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还灯火通明,透过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内的光亮,显然方钰此时还没有歇息。 辛寂言来到门前,抬起右手,轻轻地敲响了房门,并轻声问道:“方姑娘,你睡了吗?” 声音轻柔温和,生怕惊扰到房中的人。 刚刚进入空间的方钰听到敲门声后,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从空间中闪了出来。 她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站着的辛寂言,开口道:“进来再说吧,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辛寂言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然后简明扼要地将所查到的情况向方钰讲述道: “章世聪的父亲早在事发之前就已经有所预谋,果断与章世聪断绝了父子关系。所以章世聪没有因为他父亲的罪行而受到牵连,如今,章世聪算是瑞王的客卿......方姑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说完这些重要信息之后,辛寂言才抬头看向方钰,等待着她的指示。 方钰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她有些不明白,章世聪父亲犯下的是死罪,按照常理来说,就算章世聪没有受到牵连,瑞王也不应该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既然想不通,方钰索性不再纠结于此,她摆了摆手说道:“敌不动,我不动,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想做什么,我们再作打算也不迟。” 接连两日,方钰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一般,在酒楼、庄子和绣坊之间不停地旋转奔波着。 如今最为紧迫且重要之事,便是要尽快让那绣房的成品铺子顺利开张营业。 为此,方钰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去协助李氏处理诸多繁杂事务。 至于酒楼那边,有方欣等人操持打理,一切已然井井有条,倒也无需她过多费心过问。 而阿婉则依旧保持着每日定时前来酒楼,然后又按时离去。 方钰仔细检查过她身上的伤势情况,并无新添伤痕,而且那些负责给她送来日常饮食及衣物用品的婆子丫鬟们,也都表现得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怠慢之举。 这日,方钰从庄子返回,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如轻纱般洒落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 她悠然自得地漫步其间,走着走着,方钰忽然被路边一处摊位所吸引住目光。 只见那摊位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稀奇物件儿,虽然都并非价值连城之物,但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这些物品皆是由普通木料制作而成的各式摆件,有的形如亭台楼阁,有的仿若飞禽走兽,栩栩如生,令人不禁眼前一亮。 方钰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随手拿起其中一座貌似采用隼牟结构精心打造而成的小巧桥梁。 这座桥梁工艺精湛,但方钰端详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轻声嘀咕道:“此桥外观固然精巧绝伦,然而细细观之,仍能察觉出些许不足之处……”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这位姑娘,此物能否让我也瞧一瞧?” 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听起来略显苍老,然而其中却又隐约夹杂着些许激动情绪的声音。 方钰闻声迅速转动眼眸看过去,只见一位留着胡子、那胡须略微泛出些花白之色的老者正站在那里。 第345章 我不过是班门弄虎 从他脸上可以看出明显的岁月痕迹,已然上了一定年纪,但通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浓厚的官僚气息。 这位老者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紧紧盯着方钰手中所拿着的那个桥梁,眼神里流露出十分浓厚的兴趣之意。 见到老者如此专注于自己手中之物,方钰也不多加犹豫,将其递了过去,并说道:“既然老先生对此物感兴趣,您请。” 说完这句话之后,方钰转身就准备离开此地。 她刚迈出两步,那位老者竟然再次开口出声叫住了她:“姑娘,且慢!” 听到老者的呼喊声,方钰只得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只听见那老者接着说道:“刚才偶然间听到姑娘提及这件物品似乎存在一些缺陷,不知姑娘能否详细讲讲这所谓的缺是什么?” 面对老者的询问,方钰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其实也不过就是班门弄虎,刚刚那些话也就是我随口那么一说罢了,老先生您也千万别当真。” 方钰对于这类物件的确知之甚少。 刚才之所以说出那样一番言论,完全是因为前几日翻阅河狸兽留下来的手札时,才会突然间有感而发。 老者没能听到他所期望听到的答案,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方钰离去,于是紧接着又追问道:“姑娘但说无妨,权且当作帮老头子我解开心中的疑惑!” 他直接将那个桥梁模子递到了方钰面前,那模样看上去颇有点耍赖皮的味道。 要是换成其他寻常之人,以方钰的性子肯定早就失去耐心了。 然而眼前这位老者给方钰的感觉却不同。 他未曾亮出自己的身份,更没有摆出丝毫高高在上的架子,哪怕对于方钰只是随口说出的话语,他也并未表现出任何轻视或者怠慢之意。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令方钰感到颇为怪异、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存在。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手掌正在操控着一切,使得她实在难以开口拒绝老者的请求。 方钰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个模子,然后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只见她伸出手指指向其中一处地方,面色平静地缓缓说道:“倘若能在这里再增添一根支柱的话,那么这座桥梁将会变得更为稳固和经久耐用。”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老者的双眼瞬间变得愈发明亮起来,脸上满是欣喜之色,不住地点头称赞道:“妙啊,真是太妙了!” 老者从摊位上一把抓起另一件物品,然后满脸期待地将其递到方钰面前:“那姑娘,你再瞧瞧此物,不知道对此可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方钰也没有推辞,顺手便接过来仔细端详起来。 稍作思索之后,她随口说出了自己对于这件物品的一些看法和观点。 随着方钰的讲述不断深入,老者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竟然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仿佛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一般。 他越听越是兴奋不已,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激动。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而略带埋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哎呀!我说死老头,今天可是咱们俩事先约好的日子,你怎么还在这里捣鼓你那些个破玩意儿!”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方钰不禁循声望去。 只见来人也是一位老者,与先前那位老者年龄看上去相差无几。 这位后来的老者二话不说,上前伸手就拽住了前面那位老者的胳膊,要要强行把他带走。 先前提起物件询问方钰的那位老者显然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他一边被拖着往远处走去,一边还不死心地扭过头来,冲着方钰大声喊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府上又是何处啊?” 望着眼前这两位年逾半百却如此孩子气般争执不休、拉拉扯扯的老人,方钰实在是忍俊不禁,差点就当场笑出了声来。 回身之际,不经意间瞥见辛寂言的眼神透着几分怪异。 只见他的目光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直直地凝视着渐行渐远的那两位老者,仿佛要透过他们的背影窥探出什么秘密似的。 方钰见状,先是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回摊位,随后才开口问道:“怎么?难道是那两个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辛寂言缓缓摇了摇头,然而嘴里却喃喃说道:“我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当我的视线触及到他们二人时,内心深处就会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让我无法确切地描述出来。” “嗯……也许是你最近过于紧绷神经,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吧。别想太多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方钰轻声安慰道。 酒楼自开张之日起,便呈现出一派繁荣昌盛之景。 每日宾客盈门,生意兴隆得让人咋舌。 而这其中的缘由,除了酒楼本身环境优雅之外,更离不开方欣的精湛厨艺。 后厨里的方欣正忙得热火朝天。 她一手拿着锅铲熟练地翻炒着菜肴,另一只手则不时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菜谱,同时还在脑海里构思着新的菜品样式。 正是因为她如此用心钻研,才能推出一道道令顾客们赞不绝口、回味无穷的美味佳肴,从而使得酒楼的名声越来越响亮,食客们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这其中也少不了方钰所提供的各类菜谱的助力。 每一道菜最终能够呈现在客人们的餐桌上,都必须经过方欣亲力亲为的尝试和严格把关才行。 只有得到她认可之后,这些菜品才有资格成为酒楼的招牌美食。 就这样,方钰穿过热闹喧嚣的前厅,一路朝着后院走去。 当她踏入后院之时,原本应该只有阿婉独自一人坐在那张石桌旁的场景,如今却发生了变化。 石桌边上竟然多出了一个身影!只听得一声话音传来:“小丫头,你居然耍赖!” 萧览知板着脸,佯装出一副气恼的模样说道,同时将阿婉“不经意间”掉落的棋子捡起一颗。 第346章 萧览知偷吃 不知道萧览知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没想到他能够与阿婉混熟到一起,此时两人正全神贯注、一本正经地展开一场激烈的对弈。 方钰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调侃道:“哎呦,原来是世子殿下大驾光临,您的到来可真是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呢!” 萧览知左手拿着一块糕点,右手则捏着一枚棋子,听到方钰的声音后,甚至都来不及将手中之物放下,便急急忙忙地回应道:“方姑娘,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嘴巴里还不停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得有些滑稽。 方钰轻盈地走到桌前,目光随意地扫过棋盘。 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就在刚刚萧览知转头与她说话的短短瞬间,古灵精怪的阿婉竟趁此机会悄悄地移动了其中的一颗棋子。 方钰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是微微抿起嘴唇,努力憋着那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 等到萧览知回过头来,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之上时,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已经彻底输掉的棋局。 一时间,他连手中那块美味可口的糕点都忘记吃了,整个人呆立当场。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猛地站起身来,气鼓鼓地埋怨道:“方姑娘,你这到底是从哪里捡到这么个丫头?如此调皮捣蛋!” “我们阿婉才不是捡来的,她只是过来玩的。倒是世子殿下,今日怎会如此得闲,竟有功夫到这来了?” 方钰面带微笑地说着话,手上却也没闲着,轻轻地捏了捏阿婉那如同剥壳鸡蛋般滑嫩的小脸蛋。 尚未等萧览知开口回应,只见阿婉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小手往前一指,奶声奶气道: “大哥哥是来偷吃的,我方才可是亲眼瞧见的,欣儿姐姐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听到这话,萧览知心中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一把捂住了阿婉的嘴巴,同时另一只手迅速将阿婉抱入怀中。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着方钰说道:“呵呵……我带阿婉去买些好吃的吃食,就不再叨扰方姑娘了!” 话音未落,他便抱紧阿婉,脚下生风一般,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只因为就在他刚刚说完这番话时,方欣恰好端着一盘新鲜糕点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若是再不跑,方欣的菜刀就要飞到他身上了。 望着萧览知落荒而逃的背影,方钰不禁捂着脸哭笑不得。 方欣伫立在门口处,原本娇美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似水,仿佛能滴出墨汁来一般。 刚好把阿婉说的萧览知偷吃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方欣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要打死萧览知的冲动,她就说鸡腿怎么少了几个。 “好啦欣儿,莫要生气。”方钰轻移莲步走到方欣身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柔声劝慰道。 …… 萧竟祁那边,莫五此番已是第三回造访,只为了能将那位欲引荐给方钰相识之人带来。 碍于种种缘由,他无法堂而皇之地行事,只得鬼鬼祟祟,暗中行动。 这不,趁着午膳时分众人忙碌的间隙,他再次悄然现身。 只见他身手敏捷地自一处院墙飞身而下,落地时毫无声息。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一扇窗前,轻轻推开窗户,然后翻身而入。 屋内深处,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正端坐其中。 从门口望去,仅能瞧见其半个脑袋不时左右扭动着。 那张宽大的桌案之前,左边堆叠着如山般的公函,右边与中间则摆放着一堆各式各样的物件,仔细分辨之下,大多是些房屋、桥梁等建筑的精巧小模子。 不仅如此,整个桌面以及桌底下都覆盖着一层新刨出不久的木屑,显然这位大人方才正在埋头捣鼓着什么。 桌前那位专注于手中事务的男子连头也未抬一下,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莫大人,下官真的帮不了你,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莫五闻听此言,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迈步向前走去。 待行至桌角边缘处,他缓缓坐下,继而又是长长地哀叹一声:“苏大人,我家王爷又不会吃人!不过是想请您前去见个人罢了,苏大人您就行个方便吧?” 苏大人依旧低着头,目光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物件,对周围的一切似乎浑然不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还是表示拒绝。 莫五见状,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普通的说辞难以打动这位固执的苏大人。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使出自己的大招。 只见他缓缓低下头,身子向前倾去,眼睛紧紧地盯着苏大人手中的东西,轻声问道:“苏大人,我瞧你琢磨这物件许久了,可是遇上瓶颈了,想解惑否?” 听到这话,苏大人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双眼直直地望向莫五,急切地追问道:“难不成莫大人,对此物有见解不成?” 莫五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道:“我本人倒是并无高见,不过,我家王爷想让您见的那个人,定然能够助您排忧解难。” 说完,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试图引起苏大人更多的关注。 可惜,苏大人听完之后,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迅速将脑袋垂了下去。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期待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重新恢复到之前那副毫无兴致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莫五不禁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再次朝着苏大人靠近了一些,几乎快要贴到对方身上,同时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说苏大人您早年曾经受过重伤,寻遍了众多名医,却始终未能痊愈。正巧,我认识一位大夫,虽说不敢夸口其医术如何登峰造极,但要治好您的陈年旧疾,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 第347章 方钰觉得李氏该知道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不停摆弄物件的苏大人,突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变得有些僵硬起来,就如同莫五刚刚不小心揭开了他心底深处那块最为隐秘、也是最不愿被他人知晓的伤疤。 苏大人宛如一座雕塑般,整个身躯瞬间僵硬,一动也不动。 他似乎正在内心深处斟酌着莫五方才所提出的建议。 没过多久,仿佛经过漫长的思考与权衡之后,苏大人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微微抿起嘴唇,似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却又犹豫不决,难以启齿。 见此情景,莫五只得上前一步,再次开口说道:“北榆医术精湛的大夫实在是凤毛麟角。王爷偶遇此人,想要将其招揽至太医署,需得试试此人虚实,所以此次苏大人不单单是为王爷促成此事,更是为了皇室,为了为了整个北榆国的福祉......” 庙堂之上,苏家与百里家是世交。 偏偏就是他们两家一直秉持着中立的立场,从不卷入朝堂之上各党派之间的明争暗斗,更不会主动去攀附结交诸位王爷。 此事早已是人尽皆知,在云京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正因如此,之前莫五曾前后三次登门拜访,恳请苏大人相助,却无一例外地吃了闭门羹。 不过这一次,情况显然有所不同。 从苏大人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略微松动的态度来看,他显然已经对这位能治好他久疾的大夫产生了兴趣,并且开始动心了。 但即便如此,谨慎的他依然决定要把一些话先说清楚:“下官倒是可以答应帮这个忙......但是......” 未等苏大人说完,心急如焚的莫五赶忙接过话茬,并迅速补充道:“苏大人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此事绝对与王爷毫无关联,事后我也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半点儿风声出去。” 苏大人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拍打掉身上沾染的木屑和粉尘,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何时?” 莫五赶忙回答道:“苏大人若是方便的话,明日午时可否?” 说完后,莫五也略显紧张地看着苏大人,等待着他的回应。 只见苏大人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莫五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房间,但就在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却突然被苏大人出声叫住了。 “莫大人。”苏大人伸出手指向窗户,眼神示意他刚才从哪里进来的便从哪里回去。 莫五先是一愣,随后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显得有些尴尬。 他一个翻身,动作利落地从窗户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另一边的方钰已经等了足足两日,心中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尤其是关于六子那边的情况,一直没有见到萧竟祁派人送来任何消息。 刚刚从庄子赶回来的方钰正打算前去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走到自家门口时,恰好遇到同样从绣坊回来的李氏。 母女二人就这样不期而遇,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句话,一辆马车忽然在方府门前停了下来。 母女俩并肩而立,一同将目光投向那辆停下来的马车,满心好奇地想要看看究竟是谁会来到这里。 车帘缓缓从里面被掀起,看到那个敏捷地跳下马车之人时,方钰原本微皱着的眉头下意识地舒展开来。 只因这跳下车来的是莫五,尽管与他仅有过一面之缘,但方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马车上又露出了一角玄色的衣袂。 虽然尚未见到其主人的全貌,但仅仅只是这一角衣袂,就让方钰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仿佛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身影一般。 果然,下一刻,萧竟祁高大修长的身形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和贵气。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映照得熠熠生辉。 一直站在一旁的李氏突然间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她还有些惊讶地轻轻碰了碰身旁的方钰,难掩激动之情地低声说道:“钰儿,是萧大人!” 听到李氏的话,方钰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压低声音在李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话音刚落,李氏的眼眶瞬间瞪得浑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对方钰所说的话感到极为震惊。 萧竟祁已经径直朝着她们母女二人快步走来。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李氏赶忙向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民妇见过秦王殿下,先前不知王爷身份,多有失礼之处,还望王爷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李氏都已经行礼了,方钰自然也不能落后。 于是她也紧跟着上前一步,微微屈膝福身向萧竟祁行了一礼。 萧竟祁步履匆匆地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将李氏搀扶起来。 他那原本冷峻的面庞转为平和,然而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李氏身上,而是径直投向了一旁的方钰。 只见他微微启唇说道:“夫人无需多礼,此前在青汕城身负重要公务,身份之事不便多言。我今日前来,一则是要恭贺夫人乔迁新居之喜,二则是有些事情需要同方姑娘商议一下。” 听到这话,李氏赶忙满脸堆笑地回应道:“那王爷快快里面请吧!” 她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萧竟祁先走。 而此时的萧竟祁则朝着方钰所在的方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但见方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行迈步入内。 方钰认为早一些把把萧竟祁的真实身份告诉给李氏比较好。 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能隐瞒一时,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 而且这里是云京,是天子脚下,凡事谨慎小心些,未必是坏事。 待到众人在屋内坐定之后,云阶手脚麻利地上来为大家沏好了热茶。 第348章 许久没同钰儿对弈了 李氏略带歉意地向萧竟祁欠了欠身,轻声说道:“家里只有这些粗陋的茶水招待王爷了,实在是有失礼数,有失王爷您尊贵的身份,还望王爷千万不要怪罪才是。” 萧竟祁面容和煦:“夫人无需客气!也不必如此拘谨,就像以前那般随意些就行。” 如今的李氏已然在潜移默化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犹记得当初首次得知萧竟祁为官之时,她惊得如临大敌,整个人都紧张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然而时过境迁,当现今了解到萧竟祁更为尊崇的身份后,她心中虽仍存有一丝惧意,但已不再像往昔那般惶恐不安了。 李氏突然忆起萧竟祁此次前来乃是要与方钰商议要事。 她赶忙站起身来,笑地说道:“既然王爷与钰儿有要事相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语罢,李氏旋即转过身去,步履匆匆地走向方钰身旁,并压低声音轻声嘱咐道:“娘就是回来取个物件,随后便返回绣坊。钰儿你仔细招待王爷!” 方钰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伸手挽住李氏的胳膊,一路将其送至门外。 待李氏离去之后,方钰这才重新折返回到大厅之中。 一直在厅内静候的萧竟祁显然显得有些心焦难耐,坐立难安。 一旁的辛寂言见状,挥手示意那些正在来回清扫的丫鬟们速速退下,好给屋内的两人腾出交谈空间。 莫五也识趣地躬身告退,与辛寂言一同分立于大门两侧,宛如两尊门神般静静地守护着。 方钰莲步轻移,来到萧竟祁面前站定,凝视着他,毫不拖泥带水地直截了当地问道:“六子那边可是问出什么了?” 萧竟祁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此人是尚书府孙姨娘的得力打手,平日里专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当年令尊之事,的确与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听到这里,方钰眉头微皱,追问道:“那么,不知秦王殿下对此人作何打算?” 萧竟祁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区区一个六子,要处置他自是易如反掌,但真正棘手的是那位孙姨娘。” 提及孙姨娘时,萧竟祁原本明亮的双眸忽然间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霾,让人难以窥视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只听他接着道:“这孙姨娘表面上虽只是个妾室,但如今在尚书府中的地位却几乎能与老夫人平起平坐。” 方钰心中暗自思忖着,不管这孙姨娘究竟是妾室还是所谓的平妻,只要她参与了谋害原主父亲一事,自己就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萧竟祁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方钰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经过多方暗中查探,当年孙姨娘得以进入尚书府,似是当今皇后一手安排。至于皇后此举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深意,至今仍未查明。” 闻言,方钰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猛地从座位上弹起。 她的眼眸深处,仿佛有熊熊燃烧的怒焰正在汹涌翻滚,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一旁的萧竟祁见状,急忙伸手拉住她的柔荑,轻声细语地安慰道:“钰儿莫要动气,我欲引荐与你之人约定明日午时相见。钰儿无需在此刻过于纠结此事,待到明日过后,说不定钰儿就会另有新的盘算。” 方钰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住内心翻腾的怒火。 她紧紧握住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盏,尽量用较为平和的语气开口问道:“事后能否把六子交予我来处理?” 要杀死一个人其实并不困难,但想要做到杀人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萧竟祁微微俯下身去,以一种近乎宠溺的口吻说道:“钰儿尽管放心便是,此人最终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你心中所设想的差。倘若钰儿仍然信任我的话,明日见过那个人之后,我定会将六子交由你发落,任你随意处置。” 话说到这个份上,区区一天的时间而已,倒也并非完全无法等待。 方钰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当她再次抬起头望向萧竟祁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然流露出一丝希望他尽快离去的念头。 萧竟祁突然开口,打断了方钰正欲说出口的话语。 他那棱角分明、冷峻刚毅的面庞之上,此刻竟然微微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色,轻声说道:“已经很久没有和钰儿对弈了,不知道今日我是否有幸?” 他这般模样,着实让方钰有些难以招架,心中不禁一软,想要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同意陪他对弈几局。 一直在门口苦苦等待着的辛寂言渐渐地开始失去耐心。 他的神色变得越来越焦急,双脚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般,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莫五终于忍不住淡淡地开了口:“我说,你在这里晃来晃去的不累,能不能消停会儿? 辛寂言猛地转过头,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地朝着莫五扫射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萧竟祁那张令人生厌的脸,顿时一股无名之火便从心头涌起,气得他简直快要七窍生烟了。 面对辛寂言充满敌意的眼神,莫五不仅毫无惧色,反而瞬间收起漫不经心,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抱胸,挑衅地看着辛寂言道:“怎么?想练练?” 辛寂言狠狠地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想要将自己心底的怒火强行压制下去。 最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扇依旧紧紧关闭着的房门,然后抬起拳头,用力地砸在了旁边的一根柱子之上。 在他看来,萧竟祁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方钰! 或许是因为他的表现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莫五轻而易举地就洞察出了其中的异样。 第349章 他不是这般不堪之人 莫五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身为护卫,理应做好自己份内之事足矣,至于其他事情,不该是你胡思乱想的。” 闻言,辛寂言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闭嘴!” 同时,他紧握成拳的右臂猛地一挥,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砸向了莫五的胸膛之间。 “你来真的?” 莫五的眼神却在刹那间变得冰冷至极,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只要辛寂言胆敢说一个“是”字,那么一场激烈无比的大战必将一触即发。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传来,身后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竟然毫无征兆地缓缓打开了。 方钰与萧竟祁两人并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萧竟祁率先开口,语气平静地对莫五道:“莫五。” 莫五立刻收敛回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杀意,快步走到萧竟祁的身后,垂首而立。 方钰转过身来,淡淡地瞥了萧竟祁一眼,随口说道:“不多留你了,慢走不送。” 萧竟祁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他的右手始终紧紧地握着一个物件,并不时地轻轻把玩着。 辛寂言看见了,那是一枚通体漆黑如墨的棋子。 等他们走后,辛寂言才开口问道:“方姑娘,事情如今可有进展了?我看莫不是那姓萧的家伙根本就什么都没查到,纯粹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来纠缠于你!” 辛寂言一边说着这些气话,心里却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站不住脚。 别说是他了,就连方钰也深知萧竟祁并非如此不堪之人。 然而,话已出口,犹如覆水难收,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方钰听闻此言,缓缓地仰起头,望了一眼头顶那片湛蓝如洗的天空。 她并没有立刻回应辛寂言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接欣儿吧。”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朝着前方走去。 转眼间便来到了次日。 方钰早早地就来到了萧竟祁所说的那家酒楼雅间里等候。 此时的她,静静地坐在桌前,端起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眼神若有所思。 而辛寂言则斜倚在门口,一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偶尔,他还会将目光悄然转向屋内正在悠然品茶的方钰身上。 一阵轻微而又均匀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靠近了门口。 换上一袭素雅常服的苏大人缓缓停下脚步,目光诚挚而坚定地看向萧竟祁,再次出声询问以作确认: “秦王殿下,下官不过只是个九品员外郎而已,位卑职小,此次前来,下官只想为太医署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此事与家父无关,请王爷体谅。” 苏大人言辞恳切,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表达得极为清晰。 他话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那就是无论萧竟祁有何打算、欲行何事,又或者会给予怎样诱人的好处,他都绝对不会卷入这场所谓的夺嫡争斗之中。 萧竟祁嘴角微扬,轻轻点了点头,缓声道:“苏大人尽管放心,今日邀你前来,不为私事,本王也绝无掺杂个人的半分私心杂念。” 得到萧竟祁肯定的答复后,苏大人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定了定神,然后迈步继续朝着楼上走去。 走到门口的萧竟祁看到屋内的人,一步迈入屋内,并对着正坐在桌前的方钰说道:“方姑娘,久等了吧?” 说完萧竟祁又向后退开半步,伸手向着刚刚进门的苏大人给方钰介绍道:“这位便是苏望,苏大人,今日特意带苏大人过来,正是想要将其引荐给你认识。” 听闻对方乃是一位姑娘,苏大人微微颔首,并未敢直接凝视方钰,而是谦逊地垂下目光,双手抱拳作揖道: “听闻方姑娘医术高明,在下深受旧疾困扰已有多年之久,实在苦不堪言。今日有幸得见姑娘,若姑娘肯出手相助,待到病愈之时,在下必定重金酬谢!” 苏大人这番恳切言辞尚未完全落下,只见方钰已然快步走来。 来到近前,方钰盯着苏望那张被阴影遮住大半的面庞轮廓,似乎想要透过这朦胧看清眼前之人的真实模样。 须臾,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萧竟祁,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是苏望,苏大人?” 萧竟祁见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的神情也因着方钰逐渐沉下去的面色而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苏大人抬起头来,他那微皱的眉头间似隐藏着无尽的忧虑与疑惑,而当他的目光与方钰相对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方钰将苏望的面容完完全全地收入眼中。 刹那间,她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原本清丽的脸庞此刻更是僵硬。 不过片刻,一丝笑意从她嘴角溢出,可那眼底深处却有一抹不属于她自身的泪意在拼命翻涌,仿佛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只因为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并非他人,正是原主记忆之中,那个早在七年前便已遭遇不测、不幸离世的方有富! 尽管岁月无情地在他的脸颊上刻下了道道印痕,但方钰还是能够万分笃定,此人便是当年的方有富无疑。 方钰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让她难以顺畅地呼吸。 她微微张开嘴唇,想要发出一点声音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而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一般,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疑问和困惑。 她真的好想问眼前这个苏大人,究竟当年发生了何事? 为何他能安然无恙地待在云京,却不肯归家?这些问题如同一团乱麻般缠绕在她心头,让她心烦意乱。 一旁等待下文的苏大人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他原本打算开口询问一下情况,但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萧竟祁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第350章 开始诊治 萧竟祁面色平静地说道:“苏大人早年遭遇过意外,不幸伤到了头部,导致其记忆出现了一些偏差,许多过去的事情都已忘却。因此,今日特地前来,希望方姑娘能够施展妙手,帮助苏大人医治旧疾。” 萧竟祁的这番话,无论是苏望本人,还是方钰,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于苏望来说,自己头部受伤这件事虽然并非是什么绝密隐私,但记忆出现偏差一事,知晓内情的人仅限于父亲母亲而已。 基本不曾有交集的秦王又是如何知晓的? 此时的苏望紧盯着萧竟祁,嘴唇微微颤抖着,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对方:“殿下,您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萧竟祁对此视若无睹,和煦的目光却悄然地洒落在方钰的面庞之上,仿佛是在无声无息地抚慰着她那颗略微有些躁动的心。 不知为何,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宛如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地拨动着方钰内心深处的琴弦,引得那汹涌澎湃的泪意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她紧紧咬着牙关,拼命想要将这份即将决堤的情感强行压抑下去。 也许,这是因为原主那份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在作祟;又或者,是原主深埋于心底的那份不甘与怨念,在此刻被悄然唤醒。 方钰微微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萧竟祁那炽热的目光。 她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同时抬起右手,优雅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轻声说道:“苏大人,请这边坐。” 苏望这才缓缓地迈步走来,并在椅子上稳稳当当地坐下。 而方钰也紧接着在他对面落了座,然后其把脉诊断病情。 方钰忽然抬眸看向苏望,轻声说道:“嗯,我还需要仔细检查一下苏大人您受伤的头部。” 说话间,她那双眼眸就这么直直地望向对方。 就是这短暂的一眼交汇,让苏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方钰那完整的面容。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之中好似有一道闪电划过,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像和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但转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苏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竟然失去了反应。 “苏大人?”见苏望毫无动静,方钰忍不住再次轻唤了一声。 直到听见这第二声呼唤,苏望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他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赶忙应道:“好的,只要姑娘能够治好我这陈年旧疾,无论需要我做些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方钰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了苏望的背后。 她眼眸此刻蕴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宛如清晨湖面上泛起的雾气,迷蒙着。 这双眼睛望着不远处的萧竟祁,其中流露出的情感复杂而深刻,既有欣喜的激动,又有发自内心的感激。 萧竟祁感受到了方钰的注视,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微笑作为回应。 方钰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她仔细地检查起苏望的头部。 在发丝的掩映下,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赫然呈现在眼前。 这个伤疤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仍然可以用肉眼清晰地看到它狰狞的模样。 周围的皮肤略微凸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肿块;而伤疤中央则明显向下凹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揉捏过一般。 仅仅只是看着这个伤疤,方钰就能想象得出当年苏望头部所遭受的伤势是何等严重。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苏大人,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您需要稍微忍耐一下。” 方钰温柔的声音从苏望的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关切和担忧。 一点疼痛而已,苏望根本不以为意。 相比于找回那段缺失的记忆,一点痛楚又算得上什么,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姑娘放心施为,不必顾虑太多。” 见苏望如此配合,方钰稍稍放下心来。 她从银针囊中取出细长的银针,找到了所需的穴位,并小心翼翼地将银针刺入其中。 随着一根根银针依次落下,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凝重起来。 当最后一根银针稳稳地扎进穴位之后,她那纤细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萧竟祁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轻轻地握住了方钰微微颤抖的双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给她传递力量和安慰。 同时,他俯下身去,凑近方钰的耳边,轻声低语道:“钰儿,别担心,我相信你。” 方钰微微耸动小巧的鼻翼,轻轻吸了吸鼻子后,犹如风中摇曳的花朵般轻点臻首。 当她回眸望向他的时候,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眸中,眼尾处的笑意宛如涟漪一般缓缓荡漾开来,并且愈发深刻浓郁了一些。 在漫长的等待间隙里,仿若汗珠一般的血水,顺着苏望的额头以及两鬓缓缓流淌而下,一点一滴逐渐汇聚成细流,最终沿着脸颊滑落。 方钰持手帕,轻柔地伸向苏望的面庞,想要替他擦拭掉那些血水。 苏望却以一种轻缓而略显笨拙的动作稍稍侧身躲避,同时轻声说道:“姑娘,多谢好意,在下还是自己来吧。”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块略带褶皱的手帕,然后毫无章法地对着脸上一通胡乱擦拭。 起针之后,苏望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与好奇,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接着又轻轻地左右晃动了几下。 此时的他竟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或者疼痛。 满心狐疑的他立刻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方钰,正欲开口询问,方钰已然抢先一步将两个药瓶递到了他的面前,并叮嘱道:“苏大人,记得按时按量服用这些药。” 第351章 苏大人并未再娶 诚然,即便拥有再如何高超精妙的医术手段,面对苏望这般积年累月的陈旧顽疾,想要彻底痊愈也绝非一蹴而就之事,总归需要耗费一定的时日来慢慢调养恢复才行。 苏望意识到自己刚才实在是过于性急冲动了,不禁暗自苦笑一声。 他连忙伸手接过那两瓶承载着希望的药瓶,双眸之中瞬间充满了殷切的期盼之色。 仿佛透过眼前这小小的药瓶,已然看到了曾经被自己遗忘的那段珍贵记忆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示意。 方钰的话音再次传来,听进耳朵里,更是让苏望迷惘不止。 “三日之后,烦请苏大人移步至城西的麻辣烫酒楼来寻我,我叫方钰。” 当她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似乎有意放慢了声调,语气也变得格外轻柔婉转,仿佛这两个字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苏望心中暗自思忖,应该是还要进行第二次诊治。 他赶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行了一礼,应道:“好,到时在下必定准时赴约。”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萧竟祁才接过话:“既然这样,苏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养身体,本王与方姑娘尚有要事需要商议。” 苏望连忙对着萧竟祁深深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站在门外的辛寂言原本打算进屋询问方钰是否准备动身离开,却突然瞥见萧竟祁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方钰的手。 莫五动作迅速地顺手将房门关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面对此情此景,辛寂言无奈之下只得向后退步,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之上,继续耐心地等待起来。 屋内,方钰的眼眸不知何时已渐渐湿润,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 萧竟祁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方钰缓缓拥入怀中,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轻轻地在她的后背抚动着,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温柔和安慰。 半晌过去了,方钰终于止住了情绪,破涕为笑。 但心中仍然五味杂陈,因为她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却从未料到方有富居然还活在人世。 方钰慢慢地从萧竟祁的怀抱里起身,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男子,轻声问道:“子昭你又是如何猜到苏大人的情况的?” 她有直觉,认为萧竟祁只是凭借猜测得出的结论。 如果不是猜测,他又怎会让自己先选择相信他,并等待今日与苏大人相见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萧竟祁微微一笑,缓声道来:“我从青汕城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令尊七年前的画像,由玉佩查到了苏老夫人的身上,苏大人也是在七年前被寻回府上。自我第一次见到苏大人,我心中便萌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所以我想等你亲眼见到苏大人之后,再说之后的事情。” 听完萧竟祁的话,方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在溪山村那个本该属于方有富的棺椁之中所放置的尸骨,早就已经被他人暗中调包了! “钰儿方才看过,苏大人的情况如何?”萧竟祁问。 方钰胸有成竹,她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应道:“放心吧,三日之内,苏大人必定能够痊愈如初,他也会想起此前丢失掉的那些记忆。” 听到这话,萧竟祁稍稍松了口气,但很快便追问道:“那钰儿,眼下你对此事有何打算?” 面对萧竟祁抛出的这个问题,方钰突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方有富依然存活于世,只不过其身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经的他不过是溪山村一个普普通通的泥腿子罢了,可现如今虽说仅仅只是个九品芝麻小官,但其心境却早已跟往昔大不相同了。 至于他其他方面的状况,方钰也是一无所知。 接下来到底该作何打算,方钰心里着实没有想好主意。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方钰再次开口询问起来:“子昭,不知你是否知晓,苏大人现今的家在何处?与家人相处得如何?可有娶妻生子?” 毕竟这七年里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方有富又是如何来了云京城的等等一系列问题,目前对于方钰来说都是未解之谜。 所以她自然想要将这些浅显的事情弄个明白清楚才行。 一来,是想着替李氏问的;二来,则是要替原主以及方欣问的。 方有富忘却了往昔,有了新的生活,然而这并非他的本意。 方钰虽然能够体谅他未能履行身为丈夫和父亲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但她深知自己无法代表母亲以及妹妹去轻易饶恕这份缺失。 那些曾经的伤痛和失望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她们母女三人的心间。 萧竟祁轻轻地牵起方钰的纤纤细手,引领着她缓缓落座。 望着眼前略显憔悴的方钰,萧竟祁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 他将自己所探查得知的全部情况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向方钰全盘托出。 “苏大人如今是工部尚书大人的嫡子,听闻当年是由孙姨娘费尽周折、四处打听方才寻回府的,苏大人回府后的次年,纳了一房妾室,妾室生下一女之后便不幸染病离世。苏大人的后宅之后一直空置,至今已过去了好些年头......” 不得不说,萧竟祁此番讲述可谓详尽至极,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对于方有富已有家室这件事,方钰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未再娶,这倒是在意料之外。 萧竟祁继续说:“自从那妾室病故之后,苏大人无论怎样都坚决不肯再次娶妻纳妾,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人传言称当初纳娶小妾本就非苏大人所愿,就连那女儿的降临也纯属一场意外所致......” 工部尚书…孙姨娘…… 这些纷繁复杂的信息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在方钰的脑海中不停地翻腾、搅动着。 突然间,她想到什么,猛地抬起眼眸,急切地开口问道:“苏大人如今的那个女儿……是不是叫阿婉?” 方钰的声音有些颤抖,显露出内心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 第352章 子昭谢谢你 一旁的萧竟祁察觉到了方钰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了一些,然后轻轻地颔首,表示肯定道:“嗯。” 尽管这几日萧竟祁并未现身,但对于方钰他们一家人近来的情况,他却了解得一清二楚。 方钰的目光开始变得闪烁不定,仿佛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星。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之前与阿婉相处的时光,回忆起阿婉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姐姐的眉毛和爹爹好像。” 此时想来,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从初次见到阿婉的那一刻起,方钰就对这个可爱机灵的小丫头心生喜爱之情。 或许,这便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缘分吧。 想到这里,方钰不禁感慨万分,然而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仍旧如影随形,使得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明显流露出些许浮躁之色。 看到方钰这般模样,萧竟祁连忙柔声安慰道:“钰儿,此时此刻不必想得太多。待到苏大人的身体完全康复之后,我们再看看他究竟作何打算,你觉得如何?” 方钰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又将目光投向萧竟祁,再次追问道:“确定没有弄错吗?苏大人当真是尚书府的嫡子?” 言语之间,她满是担忧与不确定。 “嗯嗯。”萧竟祁十分笃定地点头。 可方有富明明是方万德的儿子…… 想到此处,方钰霍然起身,走向门口,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缓缓敞开。 方钰对着门外守候着的辛寂言吩咐道:“辛苦你辛苦跑一趟,去城外打探一下能否找到有关方万德等人的消息。” 听到这几人,辛寂言的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但仅仅是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很快,他便恢复了顺从的模样,轻声应道:“好,我这就前去查探。” 他转身离去,脚步匆匆。 萧竟祁悄然站立于方钰身后,他眉头微皱,语气略带疑惑地问道:“他们也来云京了?” 方钰轻点螓首:“他们一心想要攀附王家,妄图跟随王家一道抵达云京,只是不知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萧竟祁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轻声安慰:“钰儿不必过于忧心,我派一些帮你一起找人,可以吗?”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钰的神色,似乎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这一次,方钰并未像以往那般推辞拒绝。 只见她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旋即展颜一笑,柔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 萧竟祁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之色,笑着说道:“钰儿何时跟我也变得如此生分见外了。” 方钰闻声转过身来,与萧竟祁四目相对。 她抬起手,轻轻地落在他宽厚坚实的肩膀之上,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动人的弧度: “你如今是身份尊贵的秦王殿下,我不过是一介普通老百姓,对你自然是要礼数周全、客客气气。” 她话虽然这样说,但很明显是说笑的。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交汇之处仿佛流淌着丝丝缕缕的温情蜜意。 不过她再次轻声开口:“子昭,谢谢你。” 二人并没有在酒楼里多做停留,相继离开了这个地方。 方钰刚刚踏出酒楼大门的时候,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两人就这样撞了个正脸。 “方姑娘,真是好巧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够遇见你,你也是来这酒楼用饭的吧?不如我们一同如何?” 章世聪脸上挂着那难以言喻的讨好笑容,一双眼睛谄媚地盯着方钰看,满脸都是期待之色。 方钰倒是不慌不忙,稳稳当当地下落脚步后,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 “章公子,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懂医术,我只会毒,如果你不想再尝尝我毒药的滋味儿,我劝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 方钰心里对于章世聪打的那些小算盘很清楚。 可章世聪显然并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这番话,仍然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但是之前你明明曾经说过可以......”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尚未完全说出口,方钰再次微微抬起眼眸,抢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并且嘴角还扬起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亏你平日里还自诩聪明,我无非就是冲着你章家的一半财产而已,倘若我当真拥有那种妙手回春的医术,又怎会甘愿留在乡下当个普泥腿子?” 说完这些之后,方钰甚至连正眼都不再瞧一下章世聪,直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借过!” 方钰说完,撞开章世聪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离去。 留在原地的章世聪,则像一尊雕塑一般呆呆地伫立着。 从他的后背看上去,身体显得有些僵硬,然而更多的则是无法抑制的气愤。 他紧紧咬着牙关,脸色铁青,额头上甚至隐隐有青筋暴起。 章世聪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方钰刚刚说的那些话,仔细回想起来当时的事情,方钰好像从始至终的目的只为钱…… 想到此处,他怒火中烧,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由于太过用力,手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几乎快要冲破皮肤。 他的那个随从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说道:“公子,这娘们儿如此嚣张跋扈,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依小的看,不如我去找几个人好好收拾她一顿......” 说到这里,随从不动声色地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和残忍。 这一次,章世聪没有开口说话,但他微微颔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他默许了随从的提议。 早在方才与章世聪对峙的时候,方钰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即逝的杀意。 章世聪这个人在青汕城的时候就作恶多端、劣迹斑斑,早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如今他胆敢再来招惹自己,那么在必要的时候,方钰绝对不会手软,就当是为民除害。 方钰将心里所有纷繁复杂的思绪统统收起,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神情。 第353章 绣坊铺子开张 方钰闲庭信步地走在路上,目标明确地朝着绣坊的铺子径直而去。 因为李氏挑选的绣坊铺子即将重新开张,吉日就在后日。 此刻的铺子已经焕然一新,新的绣品也都已悉数送达,一切准备皆已就绪,只等着开张。 李氏也亲自来了铺子里查看,想要确认是否还有需要改进或调整之处。 李氏正忙碌于店内,她全神贯注地将每一件饱含着自己心血与巧思的作品逐一整理并摆放整齐,那认真专注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娘,您忙着呢?” 方钰走进店里,然后也上手帮忙。 李氏回眸看了一眼女儿,眼中满是慈爱:“钰儿过来了,酒楼那边最近可还忙得过来吗?” 方钰轻轻点头应道:“嗯,娘放心,酒楼那边一切都好着呢。” 在母女二人齐心协力之下,所有的货品很快便摆放完毕。 她们一同站在店门口,目光齐齐落在那块被红绸所遮盖着的匾额之上。 此时的李氏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方钰挽起她的胳膊,靠近她的耳畔,柔声说道:“娘,如果爹爹还在世的话,看到您如今的这番变化和成就,他一定会为您感到无比骄傲和高兴的。” 听闻此言,李氏的眼眶微微湿润,但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 李氏微微颔首,轻缓地应道:“嗯,若是你爹爹尚在人世,想必他定会如你与欣儿这般,全心全意地支持我。” 言语间,她眼底流露出对亡夫深深的怀念之情。 母女二人缓缓收回目光,并肩向里走去。 走着走着,方钰突然心生一念,故意假设道:“娘,如果,我说如果,爹爹若仍在世的话,娘您能否在这茫茫人海中,一眼便认出爹爹?” 李氏闻言,不禁眼尾含笑,嗔怪道:“你这孩子!” 稍作停顿后,她又接着说道:“人死岂能复生,不过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爹爹必定会先找到我。” 话音刚落,李氏竟莫名感到一丝羞涩,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氏赶忙转移话题,匆匆说道:“好了钰儿,娘要先回绣房忙去了,就不能陪你了。” 语毕,不等方钰回应,李氏便加快脚步离去。 方钰转身看向身旁的嫣儿,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叮嘱道:“最近这段日子恐怕不太安宁,务必万事多加小心。” 尽管只有短短数言,然而嫣儿却从中听出了话语中的谨慎之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应道:“嗯,姑娘请放心,嫣儿明白。” 方钰所担忧的不过就是那章世聪。 此次她未能让此人如愿以偿,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弃的。 …… 孙姨娘所在的房间内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她焦急地在屋内踱来踱去,但每一步都在发怒的边缘。 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那一道道浅浅的皱纹也越发明显起来。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孙姨娘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对着站在面前战战兢兢的玉器铺掌柜怒目而视,声音尖锐得如同夜枭嘶鸣。 掌柜低垂着头,不敢与孙姨娘对视,身体微微颤抖着,半晌后才嗫嚅道:“我这就派人去六子平日里常去的那些地方仔细找找看,说不定他只是又吃醉了酒,忘记了正事。” 孙姨娘听了这话,她那双保养得当却仍能看出岁月痕迹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手帕,用力一挥,手帕便如一片落叶般飘落在桌面上。 “还不快去!要是找不回六子,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与恐吓。 孙姨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咬牙切齿地道:“倘若找不到活口,哪怕是一具尸体,也必须给我带回来!” 她能重用六子,无非就是此人心狠手辣,但做事并不可靠,若是任由其下落不明,保不准哪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掌柜连连点头称是,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孙姨娘又叫住了他:“等等!最近可有其他人打听过玉佩的事?” 掌柜摇了摇头,脸上同样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说来真是奇怪,自从上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玉佩的消息了……” 但愿只是的虚惊一场! 孙姨娘轻轻地揉着自己那微微发胀的太阳穴,她稍稍定了定神,然后对着掌柜吩咐道:“罢了,你且先去探寻一下六子的下落。” 想起当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孙姨娘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巨浪,生怕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 她很快又自我安慰起来,那件事已经过去如此之久,再加上如今苏望的脑子还受了重伤,就连大夫都断言他要想恢复过来怕是遥遥无期。 即便是中途真的出现什么差池和纰漏,她这些年来为这个家兢兢业业、不辞辛劳地操持着大小事务,就算背后没有那位撑腰,想来老爷也不至于对她过于狠心绝情。 这般想着,孙姨娘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 方氏绣坊正式开张营业了。 与酒楼开张时的喧闹繁华相比,这里显得要安静许多。 李氏轻轻扯下匾额上那鲜艳的红绸布,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之后,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客人们才缓缓地鱼贯而入。 前来光顾的客人大多都是女子们。 方欣自然也来了,不过当鞭炮声停歇,客人们纷纷走进店内后不久,她便先行返回酒楼了。 每当有客人向李氏询问关于绣品的细节,李氏会十分耐心细致地为对方逐一解答疑问。 对于这些,方钰仅仅只有一些浅显的了解,所以她也就只有在一旁,尽力帮忙招呼那些踏入店门的客人们。 她留意到有摆放的位置不太恰当的绸缎或者手帕之类的物品时,方钰都会上前仔细地将它们整理妥当。 就在她刚刚把一块绣帕放回原处的时候,几乎是在转瞬之间,那绣帕就被另外一只宛如羊脂白玉般纤细娇嫩的手给拿了起来。 第354章 姑娘不记得我了吗? 方钰原本是要热情地招呼对方的。 就在她抬起头来的那一刹那,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尽落那张美得看上一眼便难忘的娇俏面容之上,她还微微愣了一下。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开口说话,尽落倒是率先打破了沉默,而且脸上还流露出一丝欣喜若狂的神色: “哎呀,原来是姑娘你,你也喜欢这条手帕吗?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它当作是上次不小心撞到了你而向你赔礼道歉的礼物好了。” 一边说着,尽落已然转过身去,准备呼唤店里的伙计过来买下这块手帕,并执意要将其赠送给方钰。 “且慢!” 方钰急忙出声制止道,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眉心处仿佛凝聚着一团若隐若现的愁云,眼神之中更是透露出一种颇为怪异的神情,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尽落。 尽落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什么,突然回过神来,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略带羞涩地轻声问道:“姑娘难道已经不记得我了吗?之前咱们在绫香楼相遇过,当时我还不小心撞到了你一下。” 方钰轻轻抿了一下嘴角,莞尔一笑,柔声说道:“我自然记得!我刚才是想跟你说,今日是我们新店开业,姑娘不论看上何物,我便赠予你。” 尽落愈发觉得难为情起来,连忙摆手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原来是你家开的店,不过你家这手帕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都显得非常新颖独特,确实很不错!” 方钰微笑着伸出玉手,指向旁边摆放着的一张精致小桌,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热情地招呼道:“姑娘,请这边坐吧。” 尽落倒也毫不拘谨,大大方方地跟着方钰走过去,缓缓落座。 两人刚刚坐稳的瞬间,伙计便迅速将各种各样精美的手帕以及色彩斑斓的绸缎送到了桌上,整齐地摆好。 方钰转头对尽落说道:“这些都是店里的最新样式,姑娘可以尽情挑选,如果有能入得了姑娘的慧眼,只管收入囊中。” 方钰无非就是看在她是萧竟祁表妹的份上才这般客气而已。 尽落的目光早已经被眼前这一堆令人目不暇接的绣品给深深吸引住了,一时间只觉眼花缭乱,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她眼眸微微发亮,伸出白皙的手指,在一众五颜六色、花纹各异的手帕之中轻轻拨弄着,最终挑出了一块握在手中。 她将手帕举至眼前,左看看右瞧瞧,仔细地端详起来,脸上渐渐浮现出欢喜的神情。 从她那专注而愉悦的神色便能够轻易看出,她对这块手帕可谓是喜爱至极。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方钰,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尽落手中拿着的那块手帕时,原本已经张开想说话的的嘴唇却突然顿了下。 那张手帕上所绣制的图正是之前方钰告诉李氏的那只造型奇特的异型兔! 这只兔子有着卷曲修长的毛发,模样憨态可掬,与寻常所见的兔子大不相同。 这块手帕怎会混进这些里面,想必一定是店里的伙计不小心拿错了吧。 想到此处,她打算出言提醒尽落重新挑选一块其他的手帕。 可还没等她开口,尽落恰好抬起了眼帘,满脸欣喜之色地望向方钰,并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觉得这只兔子好生特别,虽说它的样子看上去点怪怪的,但我就是喜欢得紧。姑娘能否告知于我,这是出自何人的手笔?” 她那热切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使得方钰原本想要让她更换手帕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方钰说:“这图案是我娘亲一针一线精心刺绣而成的,这只兔子,其实只是我梦中的一个画面罢了。或许是店里的伙计不小心放错了,但既然姑娘如此喜爱,那你只管收下便是。” “无妨。”尽落满心欢喜地将手帕轻轻地拿在了手中,简直是爱不释手。 她一脸欣喜地说道:“我就要这块手帕,不过怎么能好意思让您白白送给我,毕竟之前也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姑娘你。” 方钰刚要开口说不必在意、不用客气之类的话。 岂料,尽落竟然如此健谈,滔滔不绝起来,根本没有给方钰插话的机会。 “哎呀,我一见到姑娘你,就感觉咱们特别有缘份!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千金,我叫尽落,你送了这么漂亮的手帕给我,礼尚往来,所以我想邀请您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姑娘可得赏光。” 这一连串如同连珠炮般的问题和话语,一股脑儿地钻进了方钰的耳朵里。 方钰不禁有些微微错愕,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尽落则是眨巴着那双如星辰般的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方钰,似乎正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回应,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催促的意思。 方钰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方才缓缓开口,逐一回答起眼前女子的问题来:“我叫方钰,并非出身于名门望族,不过是初至云京,与母亲做点小生意,尽姑娘厚爱,盛情相邀,但小店新开,诸事繁杂,实在难以脱身前往赴宴,还望姑娘多多海涵。” 尽落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无妨无妨。你们总要吃饭的,我可以等的。” 说罢,她十分亲昵地伸手握住了方钰的手。 方钰见状,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此女虽然让人讨厌不起来,毕竟初次见面,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方钰还是有些抵触的。 她抬眼扫视一圈店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想着要婉拒这位热情过头的尽落。 毕竟,她也不认为对方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投缘”,便如此执意要请自己吃饭。 可那尽落却像是铁了心一般,不等方钰想出合适的说辞,便又紧接着补充道:“方姑娘大可放心,我会安安静静地等,绝不给你添麻烦。” 面对尽落这般步步紧逼、毫不退缩的态度,方钰一时之间也有些无可奈何,主要也是想看她究竟做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方钰还是轻点了下头,轻声应道:“既如此,恐怕就要劳烦尽姑娘稍作等待了。” 第355章 姑娘就为了此事? “无妨,方姑娘尽管忙,不用顾及我。”尽落善解人意地轻轻摆了摆手,脸上绽放出一抹令人难以拒绝的微笑。 方钰微笑颔首后便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刚踏入店里的其他客人,热情地招呼起来。 眼看时辰不早,也该到吃饭的时辰了。 “娘,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别再饿了肚子,正好也休息一下。”方钰轻盈地走到李氏身旁,柔声说道。 李氏闻声转过头来,目光先是落在店内那些依然兴致勃勃、驻足欣赏商品的客人身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今日是店铺开张的第一天,她自是舍不得就这样撇下这些客人。 想到这里,李氏的眼神变得愈发温柔。 她扫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已经等待多时的尽落时,心中不禁一动。 她向方钰提议道:“娘觉得这位姑娘好像等了你很久了,钰儿不妨先和这位姑娘一起去吃饭吧。娘想留在店里再多照看一会儿。” 说着,李氏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正在挑选商品的客人,眼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方钰顺着母亲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确实安静地在角落里等待着自己尽落。 她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好,那女儿回来的时候会给您带一些饭菜,娘如果饿了可以先吃些点心垫垫。” 李氏面带微笑地轻推了一下她的身子,温柔地说道:“好啦,钰儿,快去忙你的吧。” 方钰微微颔首,转身朝着尽落所在的方向走去,待走到近前,方钰才开口,语气淡淡的:“尽姑娘,让你久等了。” 听到方钰的声音,尽落赶忙起身相迎,嫣然一笑,连忙道:“不久不久。” 她毫不顾忌地伸出手,直接挽住了方钰的胳膊,娇声问道:“方姑娘,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去吃饭啦?” 方钰稍稍一怔,尽落如此热情,自己也不好强行挣脱开她的手臂,只好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并肩而行,缓缓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不来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酒楼,尽落地点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 等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便陆续端上了桌。 尽落拿起筷子,兴致勃勃地开始给方钰布菜。 她将各种菜品都夹了一些到方钰面前的碗里,并热情洋溢地夸赞道:“方姑娘,你快尝尝这个,还有那个,这些菜可都是这儿的招牌,味道很不错的。” 方钰拿起筷子随意地夹起几口饭菜送入口中,咀嚼几下后便放下了筷子。 她突然用一双略带严肃的眼眸凝视着尽落,缓声道:“尽姑娘,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倒是不必这般客气。” 一直热情和煦的尽落,看到方钰突然间变得如此严肃和认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羞涩感。 她慢慢地放下手中握着的筷子,脸上原本自然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和尴尬,但这种神情仅仅维持了极短的一刹那。 尽落缓缓伸出自己纤细的右手,试图轻轻触碰方钰的手。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之时,方钰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随和地接受这一接触,而是毫无预兆地将手抽回,同时语气冷漠且带着明显的疏离说道:“尽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之前在店内,方钰敬她是客人,况且李氏还在,出于礼貌和尊重,方钰自然会对她礼让有加。 但此时,周围别无他人,方钰觉得自己已无需再有过多的顾忌。 尽落只能悻然地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一抹淡淡的红晕再次爬上她白皙的脸颊。 她微微抬起头,娇羞地凝视着方钰,那双美丽的眼眸眨巴了几下,欲言又止。 方钰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前日她与萧竟祁在酒楼相约见面的场景被尽落瞧见了? 即便真的被她看到了,那又能怎样。 萧竟祁说过,他对尽姑娘仅有兄妹情谊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与方钰毫不相干。 想到这里,方钰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对于尽落突如其来的亲昵接触,仍然感到疑惑不解。 谁知尽落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竟渐渐地变得炙热起来,半晌之后,才听到她柔声问道: “方姑娘,我冒昧打扰,也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单纯地想要问一下你用的是什么脂粉?为何你的肌肤看起来能如此娇嫩……” “?……”方钰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之色,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颇为诧异:“尽姑娘仅仅只是想问此事?” 尽落的指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轻轻地颔首道:“咱们俩看上去年纪应该相差无几,可不知为何,你的皮肤看起来却是要好上许多,因此我才……”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微微泛起红晕来,显得愈发羞涩与难为情。 自己好歹也是出身于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什么好东西买不到,如今居然会像个小孩子似的缠住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讨要这种护肤的秘方。 倘若此事被传扬出去,恐怕那些相交甚好的闺中密友们定会为此而取笑于她。 方钰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巧的瓷罐,将其放置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她的语调依旧如往常一般平淡如水: “这是我自己调制的,每天涂抹于脸部即可,对于保养皮肤的效果还算不错。尽姑娘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拿去试试看。” “这是你自己做的?”尽落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捧起那个小巧玲珑的瓷罐。 她缓缓地打开盖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那股香味似夏日微风轻拂过荷塘时带来的清新荷香,令人痴迷。 尽落忍不住轻声问道:“这味道真好闻,我真的可以试试吗? 一旁的方钰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尽姑娘自便。” 尽落满心欢喜,她用纤细如葱的指尖从瓷罐中小心地挖出些许膏体,然后轻柔地涂抹在手背之上,并慢慢地推开、抹匀。 第356章 我等一位叫方钰的姑娘 随着膏体与肌肤接触,尽落能清晰地感受到它所带来的滋润和柔滑。 那种触感仿佛是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肌肤上一般温暖而舒适,让她不禁沉醉其中。 方钰忽然起身说道:“店内还有众多客需人,实在不便在此地久留。还请尽姑娘慢慢享用,就先失陪了。” 话毕,不等尽落抬头出言挽留,方钰已然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尽落反应过来并抬起头想要阻止的时候,却只能看到方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见此,尽落心想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若再强行阻拦反倒显得有些不妥,于是也就只好作罢。 方钰刚刚踏出店门,早有伙计等候在门口,将一个早已准备妥当且装满饭菜的食盒递到了她手中。 方钰接过食盒后,利落地从荷包中取出银子付了她跟尽落的饭钱,随后便迈着大步匆匆离去。 …… 天未亮,本应沉浸在睡梦中的苏望,突然间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猛然惊醒。 失去的记忆像过江鲫一般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涌,而且画面格外的清晰。 他猛地睁开双眼,外的天色依然昏暗未明,但离他点卯的时辰不远了。 不停翻涌记忆早已让他满头大汗,他慌乱之中连忙翻身下床。 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四肢似乎都有着各自独立的想法,彼此之间完全无法协调配合。 甚至连衣裳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就心急火燎地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负责照料他日常起居的小厮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喊着:“大爷,您跑什么,怎连官服都未穿,就要到点卯的时辰了。” 听到小厮呼喊声的苏望猛地停下了脚步,稍稍平复之后,他满脸激动地用双手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仪衣衫和头发。 然后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小厮问道:“快瞧瞧,我此刻看上去怎样?是否还算得体?” 那小厮一时间竟不知自家大爷为何如此反常,整个人呆立当场,半晌没有回应。 见小厮迟迟不语,苏望愈发焦急起来,他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摇晃着再次发问:“你倒是赶紧说句话!我这样子到底有没有哪里不妥当?” 小厮终于回过神来,先是连连点头应道:“嗯…嗯,大爷您这样挺好的。” 接着又伸出手,细心地帮苏望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襟。 就在小厮刚刚把手收回去,苏望转身向着门外飞奔而去。 他还不忘回头冲着小厮大喊一声:“你去帮我告假一日!”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 苏望一路狂奔,马不停蹄地朝着方钰的酒楼赶去。 待他抵达时,酒楼的大门才刚刚被店中的伙计缓缓推开。 那名伙计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苏望后,赶忙开口说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这会儿还没到时辰,您不妨稍晚一些时候再来光顾小店。” 苏望一只手用力地撑住门扉,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另一只手则不断地朝前方摆动着,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道: “无妨无妨,快些给我安排一个雅间,我在这里等一位叫方钰的姑娘。” 机灵的伙计连忙应声道:“原来是等我们东家,那客官您楼上请!这边走~” 伙计热情地引领着苏望往二楼走去。 苏望走进房间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伙计所说的那句话,方钰是这家酒楼的东家。 这让他不禁心生疑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他转头向伙计问道:“小哥,你刚刚说方姑娘是你们的东家吗?” 说话时,苏望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伙计微笑着再次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对啊客官。晚一些的时候我们东家就会过来了,您先在此稍作歇息即可。” 伙计泡好了一壶热茶放在桌上,然后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苏望哪里还能坐得住,双手背在身后,在雅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急促和焦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心中对方钰到来的期待愈发强烈起来。 而另一边,方钰也早已梳妆打扮完毕,一切都收拾得妥妥当当。 她特意提前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因为今天与往常不同。 站在门口时,她望着天空中逐渐蔓延开来的绚丽朝霞,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清晨的阳光一般灿烂夺目,似乎预示着接下来将会有一场美好的事情发生。 “姐,你在看什么呢?” 一旁的方欣好奇地凑过来,顺着方钰的视线一同望去,但见那天空之中空荡荡的,连只飞鸟都没有。 方钰伸手挽住方欣的胳膊,一边朝前方走去,一边说道:“今日姐姐给欣儿准备了一份惊喜,不过嘛……这惊喜或许会把欣儿吓到!” 方欣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心欢喜地猜测道:“惊喜?难道说姐姐已经打听到有关爹爹的消息了?” 方钰却不置可否,点头后又摇头,故意吊足了欣儿的胃口后才转而神秘兮兮地说道:“别急,等到了酒楼,姐姐自然会告诉你的。” 姐妹二人加快了步伐,来到了酒楼。 伙计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对方钰说道:“方姑娘,有位客人特意点名要找您,此刻正在楼上的雅间里等着呢。” 原本一路上都憋着满肚子疑问想要询问的方欣,听闻此言,只能先说说:“姐姐,既然有人找你,那你赶紧去吧。我也还有些事情要忙,咱们晚点再说吧。” 在雅间之内正焦急等待着的苏望,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伙计与方钰对话的声音。 他心头一紧,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猛地一下拉开了房门。 当目光触及到门口站立着的方钰以及一旁的伙计之时,他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猛然间泛起一抹猩红之色。 第357章 女儿自会助爹爹一臂之力 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呼吸变得异常急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死死扼住他的咽喉,让他难以顺畅地喘气。 方钰对着身旁的伙计说道:“你且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待伙计离开之后,方钰缓缓抬起脚步,跨过那高高的门槛。 轻轻地合上房间门后,方钰才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望向眼前的苏望。 然而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钰儿,你……你真的是我的钰儿吗?!” 苏望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他说话的声音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体更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方钰重重地点了下头,泪珠也在这个瞬间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地面之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似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原主内心深处那种释然与解脱的情绪。 “爹爹,是我,我是您的钰儿。” 方钰哽咽着回答道,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难以控制的情绪在眼底不断地翻涌着。 听到女儿亲口承认,苏望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情感,两行浑浊的老泪如泉涌般滚落下来。 他张开双臂,一把将方钰紧紧拥入怀中,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悲怆而又凄凉。 方钰稳了稳神,伸手打着苏望的后背,试图安抚他那颗饱似是受创伤的心。 过了一会儿,她稍稍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爹爹,您的头还疼不疼?” 苏望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松开紧抱着方钰的双手,转而抓住她的两条胳膊。 急切地追问道:“钰儿,你怎么会来了云京城?你娘亲和欣儿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你爷、奶他们是否安好?”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显示出他对方钰家人的无比挂念。 苏望的眼睛紧紧地锁定在方钰身上,仿佛生怕错过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 他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焦急地等待着方钰给出答案。 方钰轻轻地叹息一声,这声叹息似乎包含了无尽的哀愁与无奈。 她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拉住苏望,示意他先坐下来。 她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如雪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苏望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待苏望稍稍平静一些后,方钰才开始讲述起这些年在溪山村那些事。 她的语气平淡如水,但其中所蕴含的辛酸却如同一股暗流,在字里行间涌动。 从她们李氏带着她们在方家谨小慎微地度过每一日再到方有财卖了方欣,到分家断亲…… “什么?简直是混账!你大伯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你爷爷奶奶难道就没有阻着吗?” 苏望闻言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由于过于激动,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眼瞪得浑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愤怒之色。 对于苏望来说,溪山村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年前那个美好的时光。 那时的方家,父母慈爱、子女孝顺,一家人其乐融融。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之后,自己的妻儿竟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 方钰看着苏望愤怒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 但她并不想过多地提及那些过往,因为现在说出来,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如今的老方家众人,恐怕苏望这辈子都难以再与之相见了。 就算老天不开眼,方钰也会在暗中出手的。 方钰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爹,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您难道不想马上见到娘亲和欣儿吗?她们此刻也在云京城。” 听到这话,苏望原本紧皱的眉头愈发收紧,脸上露出一丝纠结的神情。 一方面,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分别多年的妻子和女儿。 另一方面,一想到她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他又感到心如刀绞,无颜面对她们。 他声音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到面前之人一般,缓缓地开口说道:“钰儿,这些年来,你们受苦了,爹爹心里实在愧疚万分。不知钰儿能否原谅爹爹这迟来的歉意……” 方钰那原本就微微泛红的眼眸此刻依旧湿润润的,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她默默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苏望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手,用一种近乎哄小孩般的温柔语气回应道: “爹爹是尚书大人的嫡子之事,秦王已经将所有细节都详尽地告诉给我知晓,爹爹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女儿怎么会责怪爹爹。” 听到方钰这番善解人意的话语后,苏望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但仍未完全落地。 便听见方钰继续说道:“只不过嘛,娘亲还有欣儿那里,恐怕就得劳烦爹爹您多费些心思解释一二,不过爹爹尽管放心,女儿自当会尽力帮助爹爹向她们解释清楚其中缘由的。” “好好好……”苏望一边连连点头应道,一边眼眶里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在眼眶内打转、闪烁着。 也许是由于内心太过激动的缘故,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方钰则慢慢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待行至门前时,她先是停下脚步,抬起衣袖轻轻地擦拭掉眼角残留的泪痕,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这才迈步跨出房门,直朝着后厨的方向快步走去。 方欣正全神贯注地埋头钻研着手中的菜谱,丝毫没有察觉到姐姐方钰的到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紧,随即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拉拽着往门外的方向走。 “欣儿跟我来。” 方钰尽管已经尽力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但心思细腻的方欣仅仅只是听到她开口说话的声音,便立刻察觉到其中隐藏着一丝异样。 方欣脚下匆匆地跟上前方方钰的步伐,满脸焦急之色地追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我听你的声音,你似乎刚刚哭过?” 方钰闻声扭过头来看向她,一瞬间,仿佛情感的堤坝骤然决堤一般,泪水完全失去了控制,再度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第358章 追忆往昔 尚未等方欣继续追问下去,方钰便抢先一步说道:“欣儿,别多问,先随我过来便是。” 说完,她加快脚步朝着楼上走去。 姐妹二人一前一后迅速登上楼梯,即将踏入了雅间门槛。 此刻的方欣满心忧虑全都集中在了方钰身上,以至于她压根没有留意她们走近门口口时,她那张半隐于门后的侧脸正被一道炽热而专注的目光牢牢锁定住。 方欣以为是有极为重大的事件需要进入房间之后才能讲述清楚。 半身入门后,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再次出声询问道:“姐姐,快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蓦然传来:“欣儿!” 闻声,方欣不禁浑身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她缓缓转过头去… 看到苏望那张略显沧桑、略带皱纹的面庞时,方欣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眼前所见竟是真实的场景。 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竟让她有一种如梦如幻之感,好似瞬间穿越回了儿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的她天真无邪,总是肆无忌惮地奔跑着扑向父亲早已张开等待拥抱的温暖双臂。 如今,虽然岁月已在苏望脸上留下痕迹,但那份浓浓的父爱依然清晰可见。 方欣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飞奔而去。 方钰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感人至深的一幕。 父女二人相拥而泣,泪水肆意流淌,哭得梨花带雨。 方钰并没有上前去打断这份久别重逢后的真情流露,而是选择耐心等待,待他们尽情宣泄完心中积压多年的思念与痛苦之后再开口说话。 父女三人缓缓坐定下来。 此时的方欣尽管仍不时抽泣着,但内心的焦急促使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一切背后隐藏的真相。 她瞪大双眼,满脸泪痕地望向方钰,急切地问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爹怎回还活着?你又是如何找到爹爹的?” 问完,她又将目光转向父亲苏望,声音略微颤抖地追问道:“还有爹爹您为何会出现在云京呢?七年前我们明明亲眼看着您在溪山村下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到女儿一连串的问题,苏望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微微闭上眼睛,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七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 缓缓睁开双眸后,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讲述道:“七年前,我归家的途中遇到一伙行踪诡异的黑衣人。他们拿着一块块玉佩,那玉佩映入眼帘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我总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它,但就是想不起来……” 正说着,只见方钰已然伸手从怀中取出那块玉佩,轻声问道:“爹爹,您说的可是这块?” 见到玉佩,苏望双手接过仔细端详起来。 凝视许久之后,苏望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当时那些黑衣人抓了一个山匪,将山匪打死之后,换上了我的衣裳,妄图移花接木,我趁乱将玉佩塞进尸体的手中,随后被他们带离了清汕城,半路我逃跑时,不小心失足掉下了悬崖,伤到了头部,再醒来时已经身处云京城了.....” 讲完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苏望目光转向方钰,眼中满含期待地问道:“钰儿,你这玉佩是从何而来的?” 方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然后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我挖过爹爹的坟墓。开过棺椁,这块玉佩就在里面,我一直对爹爹的死因心存疑虑。四处追查下,查到这玉佩来自云京城。所以,我就带着娘和欣儿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来了......” 父女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倾诉着这些年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不方欣突然开口催促道:“哎呀,既然爹爹现在已经想起我们了,那就赶紧去找娘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娘经常都会抱着爹爹的牌位,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您.....”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欣突然间像是察觉到有些怪怪的,连忙收了口。 因为爹爹还活着,就不能那般说了。 “无妨。”苏望笑着宽慰道。 他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七年前李氏那温婉动人的模样,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使得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迅速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略显褶皱的衣裳,然后目光转向身旁的方钰和方欣,满怀期待地问道:“我这般模样看起来如何?你们娘亲可还能认得出来我吗?” 方钰和方欣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齐声说道:“爹爹这样很好,娘亲肯定能够认得出您的。” 得到女儿们肯定的答复之后,苏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缓缓站起身来,准备迈步向外走去。 才迈出一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方钰清脆而急切的呼喊:“等等!” 苏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带疑惑地看着方钰,柔声问道:“怎么了,钰儿?” 方钰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 在苏望和方欣二人接连不断的眼神催促之下,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开口说道:“爹爹,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说着,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方欣,微微皱起了眉头,双唇紧紧抿着,仿佛正在努力组织语言。 方钰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爹爹,阿婉她..…乖巧懂事,爹爹您平日里不要只顾着繁忙的公务,而忽略了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苏望和方欣两人同时愣住。 方欣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她满脸惊愕,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方钰,声音略微有些发颤地问道:“姐姐,你刚才说什么?阿婉也是爹爹的女儿?” 第359章 我们不怪爹爹 方钰轻轻点头时,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望,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仿佛心头压着一块沉重无比的石头。 他缓缓垂下头去,不敢与两个女儿对视,似乎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也许是受到方钰话语的提醒,此刻的苏望才想起,自己还有阿婉这个孩子。 想到这些年,李氏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孩子长大,吃尽了苦头,而自己却与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苏望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深深的罪恶感。 “我......”苏望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如鲠在喉一般,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责自语:“你们责怪爹爹吧。” 方钰摇了摇头:“爹爹,我们不会怪你。这件事情您也是身不由己,况且阿婉她很可爱。” 方欣也赶忙开口附和道:“是啊,爹爹!我也不怪您,阿婉不仅可爱,而且还特别懂事,所以爹爹以后可要多多关心她!” 听到两个女儿如此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话语,苏望不禁感到一阵惊喜交加。 他抬起头来,目光依次扫过方钰和方欣的脸庞,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多年未曾相见,本以为孩子们会对自己心存怨恨,却不想她们竟能够如此体谅和包容自己,这份亲情的温暖让苏望倍感幸运。 方欣轻轻地挽住苏望的胳膊,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凝视着,轻声说道:“爹爹,您如今需要好好想一下,等会儿见到娘亲之后应该怎么做。” 苏望的身体不禁又微微颤抖了起来,嘴里连声道:“对对对,欣儿说得极是。那咱们这就赶紧去见见你们的娘亲吧。” 自酒楼开业以来,方欣还是头一次卸下肩上的重担,她把后厨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都交给了厨子们打理。 随后,她便与方钰以及苏望一起,朝绣坊走去。 一路上,苏望显得格外紧张,他时不时就会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向两个女儿发问,询问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不得体或者不合适的地方。 看着苏望这般模样,方欣和方钰忍不住相视一笑,她们心里明白,爹爹此刻非常紧张这次与娘亲的相见。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方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父女三人脸上洋溢着的温馨笑容。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快步朝这边走来,是辛寂言回来了。 寂言走近时,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方欣和方钰姐妹二人身上,而后稍稍移到了站在她们身旁的那个陌生男子身上。 刹那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而苏望也是一脸错愕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对方的举动。 方钰收回脸上的笑容,移步走向辛寂言,并与他走到一旁。 待两人站定后,方钰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如何?可是打听到那几人的消息了?” 辛寂言的目光再次朝着苏望那边扫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仿佛遭遇了一场强烈的地震一般,猛然停顿下来。 只因方欣正亲昵地挽着苏望的胳膊,动作看起来十分亲密! 辛寂言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脑海中一个声音提醒着他,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嗯,他们在前两日便抵达了城门口,没有路引,只能在城门附近徘徊,我已经将人全部抓起来了。” 方钰稍微点了下头,轻声说道:“好,稍等片刻,我要亲自过去查看一下情况。” 辛寂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方姑娘,请问这位是……” 询问间,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苏望身上扫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好奇。 站在一旁的苏望也同样紧皱着眉头,转头看向身边的方欣,压低声音问道:“欣儿,这个男子是何人,为何看上去与钰儿如此熟悉?” 方钰这边从容地回答道:“他是我爹爹。” 方欣那边则给出了另一种答案:“他是姐姐的朋友,同时也是姐姐的护卫。” 自从这一路走来,方欣曾经对辛寂言的那些不满和厌恶情绪,如今都已烟消云散。 不知不觉中,她甚至已经开始将辛寂言当作自家人看待了。 辛寂言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方钰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在他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将他原本平静的心绪彻底搅乱。 一时令他忘记思考,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跟上来。” 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方钰出声提醒,辛寂言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 他连忙迈动有些僵硬的双腿,快步跟上方钰的脚步。 一旁的苏望也是满脸惊愕之色。然而,他的震惊并非源于辛寂言是方钰的护卫之事,而是另有一番缘由使得他内心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一行四人继续朝着绣坊走去。 李氏正在赶制着手中那件即将完工的绣品,是准备待会儿要送到铺子里面去的。 四人进绣坊后走进那间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 方欣和方钰示意苏望先在此稍作等候。 姐妹俩去找了李氏,不由分说地强行将她手中的针线活计夺下来放在桌上,并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李氏往待客的房间走来。 李氏对于两个女儿的举动并未感到恼怒,反而脸上始终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一边走着还一边好奇地问道:“哎呀,这是怎么了?今日你们姐妹二人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娘你跟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待走到门前时,李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姐妹二人半推半就地轻轻塞入了房间之中。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房门也随之紧紧地合上了。 姐妹俩就这样静静地守候在门外,整个房间内一片静谧,仿佛连一丝轻微的呼吸声都无法听见。 第360章 你们还不知道吧! 好半晌过去,方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担忧,她生怕这般举动会惊吓到娘,于是焦急地想要冲进房内查看情况。 一旁的方钰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并压低嗓音轻声劝慰道:“别着急,再等等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大约也就短短三息的时间,房间里面突然传出阵阵哽咽之声。 那声音时而低沉悲伤,时而又夹杂着些许惊喜与欣慰,令人闻之心酸不已。 屋内断断续续传来李氏和苏望各自略微颤抖的对话声。 方钰这才说:“好了欣儿,你今日就好好休息一下,等爹娘出来,我还有些要紧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方欣并未加以阻拦,而是乖巧地点头应道:“好,姐姐您尽管放心前去办事,记得早点归回来!” 之后,方钰便携同辛寂言一同离开,径直朝着城外的庄子疾驰而去。 辛寂言将那几个人都抓到庄子上关起来了。 在路上,辛寂言心中的疑惑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他缓缓开口问道:“方姑娘,刚刚那位真的是你的父亲?可你父亲他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似乎有些顾虑,欲言又止。 方钰自然明白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挑选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向辛寂言讲述了一个大概。 但她仍然没有忘记那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轻声宽慰道:“你放心,待回去,我让我爹爹回府之后前去寻找老夫人,打听一下关于那块玉佩的事情。” 对于他们两人而言,那块玉佩不仅仅是方钰能够找回自己亲生父亲的关键线索,更是辛寂言得以寻觅到失散多年家人的重要凭证。 听到方钰这番话语,辛寂言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诚挚地说道:“方姑娘,谢谢。” 两人脚下生起一阵疾风,步伐愈发加快,丝毫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阴暗潮湿的柴房之中,方万德、张氏以方有财三人正蜷缩在角落里,模样狼狈不堪,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不是有火眼金睛,恐怕就算是熟人站在此处,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辨认出这三个人的真实面目。 张氏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寒冷还是出于内心极度的恐惧,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上下牙齿咯咯作响。 她用颤抖的嗓音哆哆嗦嗦地说道:“那个男人,我记得,就是钰姐儿身边的,他将咱们抓到这个地方来,该不会是想要杀了我们吧?” 说着,她的身体抖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享受过大富大贵!” 方有财在一旁扯着嗓子哀嚎着,满脸不忿与绝望之色。 房间里唯有方万德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他眉头微皱,目光闪烁不定,仿佛正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看上去十拿九稳一般。 破旧的柴房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一道炙热耀眼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直直照射进这间昏暗狭小的屋子。 强烈的光线令屋内的三人下意识地紧闭双眼,根本无法直视。 一个身影缓缓踏入房中,随着此人逐渐靠近,其身躯投射下的阴影慢慢覆盖在了三人的面庞之上。 在这阴影的遮蔽之下,三人方才能够勉强睁开眼睛。 待看清来人面容之时,方有财顿时瞪大了双眼,随即扯开嗓门怒吼道:“方钰!你将我们抓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旁的张氏也连忙跟着叫嚷起来:“你不能杀我们!等苓姐儿要是发现我们不见了踪迹,寻到此处,定会立刻去报官捉拿你的!” 对于二人的威胁与怒斥,方钰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迈动着脚步,朝着张氏所在之处走去。 待到走到张氏面前时,方钰才停下了前行的步伐,并慢慢地蹲下身子。 她全然不顾脏污,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动起张氏那遮住半边脸颊的凌乱发丝。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 方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张氏和方有财,语气异常平静地向他们泼出一盆冷水。 “王家从一开始就未曾打算真心迎娶方苓。此次之行,不过是王家趁机除去她的绝佳时机罢了。” “你胡说八道!苓姐儿可是怀了王家的骨肉!” 张氏怒目圆睁,气愤地辩驳。 方钰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面露嘲讽之色说道:“看起来你们确实一无所知,来此地的途中,方苓遭王家抛弃,不巧遇到歹徒,跳崖身亡了。” 闻言,在场的三个人顿时瞪大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惊人的消息。 尽管身体被绳索牢牢束缚,但方有财依旧挣扎着试图扑向方钰。 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地往方钰身上泼起脏水:“分明就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将苓姐儿推下山崖的!你一直对我们心怀怨恨,恨我们将你们母女三人逐出方家,是你借机报复,逼死了她!一定是你!”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骤然响起。 是一旁的辛寂言忍无可忍,猛地扬起手掌,狠狠给了方有财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竟直接打得方有财一颗门牙应声脱落,鲜血瞬间从他嘴角汩汩流淌而出。 面对如此情景,方万德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沉默不语,也不知心中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方钰径直迈步走向方万德,并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她以一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姿态注视着眼前之人,缓缓开口质问道:“你们此番远道而来云京,不仅仅只为了王家而来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万德突然将目光投向了方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还未等他开口,方钰便紧接着说道:“你们的第一目的是王家,但其实还有第二个目的,那就是找到我的父亲方有富吧?” 听到这话,方万德与身旁的张氏同时露出了惊愕至极的表情,两人呆呆地望着方钰,仿佛不敢相信她竟然知晓其中内情。 第361章 如实说了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有富早就死了......” 一旁的方有财急忙张开那张说话漏风的嘴巴反驳道。 不过,从众人此刻的反应来看,显而易见的是,对于这件事情,方有财并不知情。 方钰并未理会方有财,而是伸手将那块藏于腰间的玉佩取出,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直接递到了方万德的面前,并冷冷地质问道:“认识吗?” 看到这块玉佩的瞬间,方万德的脸色骤然一变,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张氏抢了先。 只见张氏神色慌张,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话说出口之后,张氏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于是她赶忙紧紧闭上了嘴巴,试图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此时的方钰则冷笑一声,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块玉佩。 辛寂言适时地搬来了一把椅子,方钰斜身坐了下去,并且悠然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就这样好整以暇地盯着方万德,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应。 “爹,娘,她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有富不是早就死了吗?” 方有财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万德,此时终于缓缓开了口:“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他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方钰,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她的心思。 只见方钰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也不多,不过....就在今日,我已经与我爹爹相认了。只可惜……恐怕你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听到这话,张氏顿时心急如焚,她猛地朝前扑腾了一下,扯着嗓子高声喊叫起来:“你这是什么话?!快让我们见见有富,立刻把我们放开!” 方钰只是淡淡地瞥了张氏一眼,便将那冰冷冷的目光直直地定格在了方万德的面庞之上,语气森寒地说道: “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但前提是,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当年我爹究竟是怎样到的方家,又是因何缘故成为了你们的儿子!” 张氏却仍不罢休,继续嘶嘶力竭地叫嚷着:“我要见有富,我要见有富!我们就是他的生身爹娘,你休要胡说!……” 张氏就是不想说,一直嚷嚷个不停。 方钰一脸不耐的掏弄着自己的耳朵,随后便将手垂落下来。 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面前的方万德,她轻启朱唇,用毫无波澜的语调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还不打算说吗?” 不知为何,尽管方钰说话时的语气异常平淡,可就是这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却莫名其妙地令方万德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那种感觉就好似只要他稍有迟疑或者拒绝回答,站在方钰身后的那个男人腰间所悬挂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就会毫不犹豫地朝他的脖颈处挥砍过来。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般地步,显而易见,方钰绝对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从她笃定的神情来看,想必她一定是见到过有富了。 方万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然后定了定神说道:“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你,但前提是等我说完以后,你必须得放了我们。” 方钰不易被人察觉地微微一笑,紧接着十分爽快地点头应道:“好,说吧。” 一旁的方有财突然面露焦急之色,急忙出声制止道:“爹,千万不能说啊!一旦说了,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因为方有财只觉得眼前的方钰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就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浑身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方万德紧皱着眉头,满脸都是深深的无奈之色,那两道浓眉仿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 他沉重地叹息一声,像是心中压着千斤重担一般,然后缓缓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窗口,似乎想要从那里寻得一丝慰藉或者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张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那一年,我们的有富还只是个三岁的娃娃!掉进河里,捞上来后大夫说回天乏术......” 他稍稍顿了一下,继续道:“可巧就在那个时候,有个外乡来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和有富年纪相仿的小孩子出现了。他给我们一大笔银子,要求我们把这个孩子好好养大,至于会不会再带走之事,半句没提。” “当时我们因为失去了有富正伤心欲绝,看到这个送来的孩子,心里想着反正孩子还小,啥都不记得,养大也就当自己亲生的一样了,于是便应承了下来。” 方万德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沉了几分,才又继续讲述起来: “谁知道七年之前,忽然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人,不由分说就要把有富带走!……” 方万德讲到关键处时,一直静静听着的方钰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方钰一脸平淡地接过话:“当初那些人带走我爹的时候也给了你们一大笔钱。但你们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甘心,现在又想来找我爹狠狠敲诈一笔!” “你怎么说话的!就算有富不是我们亲生,但好歹也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拉扯大的!我们要点钱,难道这不应该吗?” 张氏在一旁扯着嗓子高声反驳道。 方钰心中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她微微垂下眼眸,目光再次落在方万德身上,缓缓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七年前带走我爹的那一伙人的模样?” 方万德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说道:“我只是不小心见其中一人的脸上有着一道极深的刀疤,还有你手中这块玉佩。至于其他的,我记不清了……” 刀疤……那个人必定是六子无疑了! 而眼下种种迹象表明,爹爹当年遭遇不测之事与那个所谓的孙姨娘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第362章 定要风风光光接你们回家 她本以为从方万德口中或许能够探听出一些自己所不知晓的内情。 现在看来,这方家之人无非都是些唯利是图之辈,眼里只有金钱利益,对于真相他们压根一无所知。 方钰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她挺直了脊背,目光冷冽地扫过眼前的几个人,随后转身,显然是要离开了。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方有财突然着急地挣扎起来,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方钰,你不能走!你之前明明答应过会放了我们的!” 方钰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走着。 直到快要走到门口时,方钰才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用一种冰冷而阴鸷的眼神看向身后的方有财等人。 只见她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冷冷地说道:“放了你们?然后给你们找到我爹的机会,胡搅蛮缠?” 方钰她朝着一直守在旁边的辛寂言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个眼神所传达的信息再明确不过,解决掉这几个人。 此地并非熟悉的溪山村,更不是青汕城。这一次方钰心中早已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三人。 而后方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径直回到了绣坊。 至于剩下的收尾工作,她只管相信辛寂言便可。 另一边,李氏和苏望正聊得热火朝天,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积攒下的所有话语一股脑儿全部倾诉出来。 尽管李氏的眼眶还泛着微红,泪水尚未干涸,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与苏望之间热烈的交流。 “娘,爹爹……” 李氏和苏望聊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方钰已经在门口站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李氏慌慌张张地用衣袖迅速擦拭了一下嘴角,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眼神闪躲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是钰儿回来了,快快到娘这边来。” 方钰步履轻盈地走过来,在父母二人中间坐了下来。 伸出双手,一只手挽住父亲,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母亲的手臂上,微笑着说道:“爹爹和娘亲这么多年未曾相见,想必一定有千言万语要说,女儿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我先去找找欣儿。” 此时的方欣正在绣坊的小厨房里忙碌着。 她的身影在炉灶前不停地穿梭,锅碗瓢盆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没等方钰走近厨房门口,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就扑鼻而来,那诱人的味道让方钰不禁加快了脚步。 方欣的动作可真是麻利,一桌丰盛无比的菜肴竟然已在她那双巧手下逐渐成型。 方钰只能帮着将做好的菜端上餐桌。 一家老小全都围坐在了那张大大的餐桌旁。 望着眼前的辛寂言、嫣儿以及云阶三人,苏望刚要开口询问,一旁的李氏已然开始逐一为他介绍起这些人的身份来历。 有生之年能吃到女儿做的菜,一时间,苏望心中百感交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控制,顺着他那略显沧桑的脸庞潸然而下。 看到丈夫如此动情,李氏的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最终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望放下筷子,握着李氏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三娘,我回去之后立刻将此事告知父亲和母亲大人,然后风风光光接你们回家。” 李氏莫名就有些紧张了起来,看了看方钰,又看了看方欣。 目光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能与丈夫团聚当然是好事。 可丈夫如今的身份已然不同,虽然没有嫌弃她,可他们之间的差距… 李氏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望知道她的忧虑,握着她的手的力气的加大了几分,宽慰道:“三娘放心,父亲和母亲都很好相处,钰儿和欣儿这般乖巧,他们定然会喜欢的。” 饭桌上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氛围,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别说是李氏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就连方钰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念头。 毕竟,一家人能够得以团聚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 方钰轻轻拿起筷子,夹起一些菜放入苏望碗中,然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说道:“爹爹,咱们还是先吃饭吧。等会儿吃完饭之后,女儿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单独与爹爹您商议。” 苏望微微点了点头,他暂时放下心中对于那件事情的纠结,回应道:“好,先吃饭吧。” 众人开始默默地享用这顿饭菜,但每个人心中似乎都有着各自的思量。 饭后,李氏缓缓收起因为与丈夫重逢而激动不已的心绪,将这份心情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而后又继续专注于手中尚未完成的绣品。 尽管她的双手不停地忙碌着穿针引线,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刚才苏望所说的关于带她们母女三人一同回家的话语之上。 虽然李氏从来没有亲眼目见过尚书府究竟是什么模样,更没有亲身见识过苏望如今的父亲和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仅仅凭借她从旁人那里偶尔听闻的只言片语,她便深深地明白,那样的高门大户绝非像她这般出身乡野之人可以轻易攀附得上的。 对于李氏而言,她个人的得失荣辱并不重要。 真正让她放心不下的,始终是她那两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她不知道两个孩子内心深处对于进入尚书府这样的大家庭会作何感想,她们又是否会愿意。 这时,方钰正与苏望独处一室。 自方才离开饭桌起,苏望的神色便一直显得格外凝重,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一般。 他原本满心期待着方钰想要与自己私下谈论关于风风光光将她们母女三人接回府邸之事,因此极为郑重地向方钰保证道:“钰儿,你一定要相信爹爹!” 方钰虽未与李氏提及此事,但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竟与李氏毫无二致,对于自身而言怎样都行,关键还是要看娘亲以及欣儿的态度究竟如何。 只见方钰稍稍转动话头,用一种带着宽慰之意的口吻说道:“爹爹你先别急,女儿此次找您单独相谈,只是突然有件事想请求爹爹帮忙,还望爹爹能够应允。” 第363章 蜻蜓点水 “你我乃是亲生父女,又何须如此客气?钰儿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便是,不管是什么事情,爹爹都会答应你的。” 得到苏望这般肯定的答复之后,方钰这才取出那块从辛寂言那里借来的玉佩,并递到了苏望面前:“爹爹,你看一看这块玉佩。” 苏望以为这是方钰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那一块,待仔细端详一番过后,却发现其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之处。 “钰儿,这玉佩之上怎会平多出两个字……‘寂言’、‘寂言’……” 苏望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眉头紧蹙陷入沉思之中。 “莫非这是……” “对。就是辛寂言的。”方钰说:“所以女儿想方父亲回去之后将此玉佩给苏老夫人瞧瞧。” 苏望已然明白了,他点头答应:“好。” 此事暂且翻过,方钰想起先前苏望所说之话语,缓声道:“回家之事爹爹切勿过于焦急,世间万事皆有定数。” 父女二人缓缓自房间步出。 院外除却方欣之外,别无他人身影。 苏望那双眼急切地四处寻觅着李氏的踪迹。 方欣见状,移步上前轻声说道:“爹爹别找了,娘亲忙去了,爹爹不妨先行返回,待他日有空再来探望便是。” 苏望紧攥着袖筒下的拳头,暗暗在心底立下誓言,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将自己的爱妻和女儿接回家中团聚。 方欣继续道:“爹,姐姐,我也该先回酒楼了。” 她并未与苏望多言其他,仅是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灵动的双眼。 尽管亲人重逢的时刻如此美好温馨,但生活仍需继续前行。 最后,由方钰送苏望回到了尚书府。 方钰轻手掀开马车的帘子,目光紧随苏望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完全消失在尚书府的门房之内。 驾车的辛寂言才问道:“方姑娘,咱们现在回去吗?” 方钰原本是想说回去的,不经意间瞥见了远处街口的那一道熟悉身影。 她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住,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帘子,并起身,轻盈地从车内走了下来。 站定之后,她转头望向辛寂言,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说话时,她的眼神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实际上,当方钰走出马车的那一刻起,辛寂言便已经注意到了街角处的萧竟祁。 尽管他心中对萧竟祁有着诸多不满和芥蒂,但此刻当着方钰的面,他还是努力克制住情绪,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复杂神色,然后轻轻地点头应道:“嗯。” 方钰迈开步伐,如一阵疾风般朝着那道同样急匆匆向她走来的萧竟祁快步走去。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越靠越近,最终相遇,他们默契地并肩而立,一同沿着街道缓缓前行。 “钰儿,恭喜你。”萧竟祁率先打破沉默,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犹如一股暖流,轻轻地拂过方钰的耳畔。 方钰稍稍侧转过头,用如水般温柔的眼眸凝视着身旁之人的侧脸轮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轻声回应道:“我也要谢谢你。” 就这样,两人边走边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远离了繁华喧嚣的城内,来到了城外方钰的庄子前。 放眼望去,只见广袤无垠的田野中,那一片片嫩绿的麦苗随风摇曳,宛如绿色的海洋泛起层层涟漪。 就连一向沉稳的萧竟祁,其视线也不禁为之一滞,久久难以移开。 他只知道方钰购置了一处庄子,但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在如此严寒的气候下成功种植出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青菜。 “钰儿,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萧竟祁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就连说话的语调都难以掩饰内心深处的讶异和震惊。 方钰微微一笑,主动伸出玉手轻轻地握住了他那宽厚温暖的手掌,柔声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并肩而行,一步步朝着前方那片充满生机的菜园走去。 他们的身影在冬日的暖阳映照之下,显得格外温馨而美好。就如同两道轻盈的微风,悠然自得地穿梭于广袤无垠的田野之间。 方钰其实也有好些时日未曾前来探望过这些茁壮成长的青菜们了。 望着眼前这片绿油油的景象,她心中暗自思忖着,麻辣烫也该在繁华热闹的云京城大放异彩、崭露头角了。 方钰全神贯注地蹲下身来,仔细端详着那些宛如小精灵般可爱的菜苗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钰儿。” 她闻声而动,迅速转移视线,抬起头来望向身旁的萧竟祁。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交汇在了一起。透过他那双深邃如潭水一般的眼眸,方钰清晰无比地捕捉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所勾勒出的那一抹迷人笑容。 刹那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方钰的脑海,某个模糊不清却又令人心动不已的画面骤然浮现出来。 她的双眸便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牢牢地定格在了萧竟祁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庞之上,尤其是那线条优美的嘴唇,更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再靠近一些…… 还没等萧竟祁来得及弄明白方钰想干什么,只见她轻启朱唇,慢慢地向着他凑近过来。 在他完全毫无防备之际,方钰那娇嫩欲滴的唇瓣犹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双唇之上。 萧竟祁的喉结刚刚开始滚动,尚未完成这个细微的动作,方钰却已萌生出退缩之意。 萧竟祁似乎早就洞悉到她的心思,早在她有所行动之前,便抢先一步伸出手,稳稳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并顺势将她带回到自己面前。 他俯身而下,落下一个深情而热烈的吻。 这个吻犹如一场风暴,席卷着两人之间所有的情感与欲望,贪婪地夺取着专属于她的那份美好和甜蜜。 远处的文婆听闻方钰到来,原本想要前来向她禀报庄子里的一些事务。 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撞见如此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萧竟祁与方钰正忘情地拥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文婆见状,先是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角,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到他们。 她迅速反应过来,悄无声息地转身退去,同时不忘低声嘱咐身旁的其他人切勿靠近此处,以免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第364章 儿子有要事要说 过了好一会儿,萧竟祁终于察觉到怀中佳人的身子逐渐变得绵软无力,这才心满意足、略带几分不舍地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此刻的方钰,双颊绯红如晚霞,尤其是那微微泛着红晕的眼尾,更像是被春日微风轻拂过的桃花瓣般娇艳欲滴。 她抬起头,满含幽怨地狠狠瞪了萧竟祁一眼,随即举起粉嫩的拳头,轻轻地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捶打了一下。 方钰像是要掩饰内心的羞涩与慌乱一般,迅速从萧竟祁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然后,若无其事地弯下身去,精心挑选起那些长势格外旺盛的青菜。 她熟练地掐断菜梗,不一会儿功夫,手中就握满了一大把新鲜水灵的青菜。 “今日你可有口福了!” 方钰直起身来,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她手持那把青菜,拽着萧竟祁,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般翩然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庄子内的房屋走去。 文婆一早就将各种新鲜食材准备妥当。 有萧竟祁陪在方钰身边,文婆深知此刻不宜上前打扰,于是悄悄地退出房门,静静地守候在外边。 萧竟祁动作轻柔地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走到炉灶前,帮方钰照看火势。 而方钰则坐在一旁,专注地摘着青菜。 她那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梭于菜叶之间,偶尔,方钰会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地望向认真看火的萧竟祁,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两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青菜面很快就煮好了。 “快来尝尝看!”方钰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并将一双筷子递给萧竟祁。 两人一同坐下,开始享用这简单却蕴含着诸多心思的面条。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碗中的面条。 待到文婆和方钰商议完庄子上的各项事宜之后,两人才缓缓漫步踏上回城之路。 一路上,微风轻拂,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另一边的苏望正行色匆匆地赶回尚书府。 他一路小跑,径直奔向父亲的书房。 进入书房后,他发现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模子,而父亲正在其中忙碌着。 好不容易在众多杂物中找到了父亲的身影,苏望顾不上喘口气,急忙行了个礼,紧接着开口说道:“父亲,请您先暂缓一下手中的事务,儿子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说。” 苏见山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弹掉粘在衣袖上的木屑,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儿子。 “听闻你今日告了假,府中一日也不见你人影,此刻这般行色匆匆,是有何要事说?” 苏望双手轻轻掀起衣袍前摆,然后双膝跪地,他微微低头,缓声道:“回父亲大人,儿子确有要事,此前困扰儿子许久的旧疾,如今已然痊愈。” 说罢,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苏见山。 “当真?”苏见山闻言,原本沉稳的面容瞬间闪过一抹激动之色,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苏望的头顶,似乎想要亲自确认一下。 得到苏望肯定的答复后,苏见山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苏望紧接着说道:“此外,儿子尚有一事相求。孩儿已经找到失忆前的妻子和女儿,恳请父亲准许儿子将她们接回府上团聚。” 说到此处,苏望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严肃,眼中满是恳切之意。 苏见山那略显苍老的面庞上,连一丝犹豫都未曾出现,便满口答应道:“好,此事甚好!你速速前去拜见你母亲,将此事告知于她。” 苏望的动作却突然停滞下来。他并没有立刻起身离去,反而是一双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嘴唇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何事?莫要吞吞吐吐的!”眼见苏望这副模样,苏见山不禁心急如焚,催促道。 苏望紧咬牙关,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终于再次开口:“只是……儿子的妻女出身平凡,一直在乡野之地生长,身份低微,父亲您会不会嫌弃她们...” “混账东西,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我们苏家祖上本就是一介布衣,又怎会嫌弃,你别在这里发愣了,赶紧去拜见你的母亲!” 苏见山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就差亲自动手将苏望给拽出去了。 苏望身子猛地一颤,随即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跑去。 望着苏望那略显狼狈、踉踉跄跄的背影,苏见山心中那块压抑了多年的大石头,仿佛也在此刻微微松动了一些。 回想起当年所发生的那件事,即便是身为一家之主的他,也很难再像从前那样与苏望的母亲畅所欲言。 这些年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十分微妙且僵持不下的状态。 而这次,说不定真能借着望儿妻子和女儿的事情,让他们夫妻二人多年来紧张的关系得到些许缓和。 苏望一路小跑,脚步匆匆地来到了母亲常住的后院小佛堂前。 到了门口后,他先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慌乱的心情,然后便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他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挺直了身子,冲着紧闭的大门轻声说道: “儿子来给母亲请安,儿子今日特意前来,有一件至关重要之事想要告知母亲,恳请母亲能够打开房门,听儿子一言。” 尽管苏望已经回到家中整整七年之久,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能够见到母亲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可谓是屈指可数。 “吱呀~” 伴随着这一声略显沉闷的响动,那扇紧闭着的大门缓缓地开启了一道缝隙。 从门内走出来的人并非苏望所期待的母亲,而是她身旁那位跟随多年的贴身老仆容香。 容香静静地站立在门口处,微微低垂着头颅,目光落在地面之上。 她先是朝着门外的苏望轻轻施了一礼,随后缓声说道:“老夫人此刻正在屋内虔诚地诵经祈福,若此时贸然打断,恐怕会对菩萨有所不敬。大爷若是没有特别紧急且重要的事情要与老夫人相商,依老奴之见,您不如改日再来拜访吧。” 第365章 一并带来见我 话音刚落,容香便抬起手来,作势就要将那半掩着的大门重新合上。 “容姨!”本一直跪伏在地的苏望突然膝行向前挪动了两步,他的膝盖摩擦着坚硬的地面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苏望看着门缝,并急切地高声喊道:“母亲,儿子之前的旧疾如今已然痊愈,也想起了过往之事,儿子想将流落在外、饱受艰辛的妻子和女儿接回家中来团聚,恳请母亲您能够应允儿子的请求!” 听到苏望这番话语之后,原本端坐在屋子里面正闭着双眸、口中念念有词地诵经的苏老夫人突然间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身躯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不过,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过后,苏老夫人便又恢复到了最初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依旧沉默不语,手中紧握着的佛珠却开始加快了转动的速度,口中依然不停地诵读着经文。 一旁的容姨自然是心领神会自家主子的真实想法,于是赶忙开口代为转达道:“此事大爷您自行做主决定就好。” 言罢,容姨再次伸手去推动那扇即将关闭的大门。 苏望神色匆忙,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他慌乱地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了玉佩,而后双手高高举起,让玉佩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中。 他急切地开口说道:“母亲大人,儿子还找到了另一块玉佩!您一定要亲自过目瞧瞧。” 尽管此时的苏望心急如焚,但他对待苏老夫人的态度却依旧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就那么静静地跪在原地,微微低着头,双手保持着举玉的姿势,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耐心地等待着。 而一直默默守候在门口的容姨,轻轻一抬手,原本紧闭的门扉被猛地打开,随后她又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一位身着朴素衣裳、浑身上下没有佩戴任何银饰妆容的妇人缓缓地走了出来。 苏老夫人虽衣着简约,但其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容姨见苏老夫人现身,赶忙上前几步,伸手轻轻地将苏望搀扶了起来。 而苏老夫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苏望手中的那块玉佩,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与紧张之色。 苏老夫人慢慢地抬起右手,动作轻柔地将挂在虎口处的那串佛珠解下来,并顺手递到了身旁的容姨手中。 她那双略显颤抖的手方才伸向了那块玉佩,当指尖触碰到玉佩的刹那间,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久远岁月的温暖气息。 苏老夫人轻轻地将玉佩翻过来,当她看到玉佩背面那半个若隐若现的半个“兰”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当场。 一瞬间,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情绪激动的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苏望的胳膊,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望儿,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苏望小心翼翼地扶住苏老夫人的手,轻声说道:“母亲,此玉佩乃是孩儿的女儿所给,孩儿亲眼见到过那位手持玉佩的孩子......” 话未说完,只见苏老夫人面露急切之色,赶忙打断道:“快快快,赶紧把那孩子带来见我。” 苏望的眉头微微一皱,似有难言之隐,但看到苏老夫人如此心急,便欲言又止。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开口问道:“那母亲......我的……” 还没等苏望问完,苏老夫人已然迫不及待地吩咐道:“连你的妻子和女儿也一并带来见我。” 听到这话,苏望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连忙应声道:“好好好!那孩儿这就去安排。” 夜幕刚刚降临,群星璀璨。 尽管此前已经与苏望相认,但这丝毫未曾打乱方钰一家三口原本平静而规律的生活节奏。 她们如同往常一样,在差不多的时辰才陆续返回家中。 方钰一家三口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云阶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着正坐在椅子上的方钰说道:“姑娘,苏大人来了!” 方钰站起身来,快步走向云阶,并朝着她的身后张望过去。 苏望面带微笑,正缓缓向这边走来。方钰不由得脱口而出:“爹,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望缓缓地环视了整个屋子一圈,不见李氏和方欣。 他显得有些激动,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钰儿,明天你们就随爹爹一起回家去拜见你的祖父祖母吧!” 听到这话,方钰微微一怔,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光芒,但没接话,而是问道:“爹爹,您之前答应过女儿的那件事……” 还未等她说完,苏望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回答道:“钰儿放心便是,爹爹既然应下了你,自然会做到的。” 辛寂言恰好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望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转头对方钰说道:“你祖母说了,让他也一同前去。” 方钰心中原本悬着的那块大石头顿时松动了许多,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李氏端着一盘刚刚做好点心款款走入屋内。 一眼望见苏望时,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你来了。” 苏望闻言,迅速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走向李氏,并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那双纤细柔软的手。 他压低嗓音,轻声细语地向李氏讲述着关于明日带她们母女三人回家的喜事。 李氏一边听着苏望说话,一边忍不住想要扭头朝方钰所在的方向望去。 苏望一下子就洞察到了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份复杂情绪。 他赶紧柔声安慰道:“三娘莫要担心,钰儿这边已然应允下来了。我还有些体己话想要与三娘单独聊聊,可以吗......” 苏望就是想着要找个机会跟李氏单独聊一聊。 或许正是由于他们多年未曾相见,李氏竟显得有些羞涩和拘谨起来。 只见她下意识地朝着方钰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是在寻求某种许可或者支持。 而方钰则心领神会般冲着李氏微微一笑,并轻轻地点了下头。 得到这个暗示之后,李氏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这才领着苏望缓缓走向了后院。 第366章 我们本就是夫妻 一直在不远处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辛寂言也迈步朝着方钰走了过来。 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张了张嘴,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方姑娘,刚才苏大人所说的那些话......” 没等他把话说完,方钰已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于是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赶紧去做些准备吧,明天咱们一同前去拜见苏老夫人。” 听到这话,辛寂言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在这短暂的沉默之中,他那原本深藏于眼底、压抑已久的复杂情绪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不停地翻滚涌动着。 对于他来说,能见到苏老夫人,那就意味着距离再次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家人又更近了一步。 站在一旁的方钰察觉到了辛寂言此刻略显沉重的心情,她随即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以此表示对他的安慰之意。 方钰转身打算离去,从辛寂言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方姑娘,谢谢你。” 方钰只是稍微停顿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抬脚朝着后院走去。 小厨房内,方欣正在忙碌着。 方钰轻步走进小厨房,来到方欣身后。 她伸出手,轻轻地将方欣手中拿着的菜放至一旁,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温柔地为方欣擦拭着手。 做完这些后,方钰牵着方欣的手,带着她缓缓走出小厨房,向着房间走去。 一路上,方钰的神色始终显得有些严肃,这让跟在身旁的方欣不禁感到一丝小小的紧张。 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的方欣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方钰,小心翼翼地问道:“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你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方钰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伸手随意地理了理方欣略显凌乱的发丝,轻声笑道:“当然有事,不过这次可是件大喜事!” 听到“喜事”二字,方欣原本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啥喜事,姐姐你快告诉我!” 方钰垂着眼睫,沉默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明天爹爹要带我们要回苏家。” 说完这句话,方钰的情绪似乎又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方欣并没有察觉到姐姐的异样,她兴奋得一下子抓住了方钰的胳膊,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太好了!正好这几天都没看到阿婉过来玩了,这样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方钰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妹妹方欣那粉嫩的脸蛋,她认真地问道:“欣儿,你有没有理解姐姐话中的意思?” 方欣慢慢地将头偏向一侧,如水般清澈的眼眸里,渐渐泛起一层迷茫不解的光芒,宛如晨雾笼罩下的湖面。 她轻声说道:“姐姐,我知道,不就是咱们要同爹爹一起回到苏家嘛。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不成?” 尽管爹爹曾经说过,那位从未谋面的祖父并不会介意她们母女三人的身份门第。 但尚书府不是普通人家,其门第之高令人望而生畏。 以她们如今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能够顺顺利利地踏入尚书府的大门,日后的生活恐怕也难以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 尚书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且关系复杂。在这样一个大家庭中,各种利益纠葛、人情冷暖交织在一起。 对于方钰而言,这些因素其实并不重要,她从来都不在乎所谓的荣华富贵或是权势地位。 她唯一牵挂担忧的,便是娘亲以及欣儿会不会因为身份低微而遭受他人的冷眼与欺凌。 无论是在何处、何时、何世,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现象总是屡见不鲜。 即便阿婉有着尚书府四小姐的身份,但实际上,她在背地里所过的日子甚至比一个普通奴仆还要凄惨。 那些表面上对她恭敬有加的人们,背地里却对她百般欺凌、肆意践踏。 方钰深知母亲和妹妹欣儿可能会因为父亲而陷入两难的境地,心中不禁为此感到忧愁万分。 她担心母亲和欣儿会受到伤害,又害怕她们因为身份的缘故而在家族中遭受更多的苦难。 方钰没有过多地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向方欣讲述了一些目前局势的浅显利害关系。 听完姐姐的话后,方欣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很快,她便展颜一笑,紧紧握住方钰的手说道:“姐,其实我倒不是很害怕这些。只要娘能够和爹爹能在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至于身份问题,就让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去说吧,如果他们胆敢来招惹我,哼,那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话音刚落,只见方欣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她随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刀光闪烁,令人胆寒。 看到方欣如此坚定的模样,方钰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 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以及如何应对苏家众人,方钰觉得还是等到明天见到苏家的人之后再做打算比较妥当。 姐妹二人出来时,恰巧目睹了这样一幅场景,李氏正要将满脸不情愿的苏望朝着门外推送。 李氏神情严肃且认真,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我身份有别,此刻夜色已深,你若在此处久留,于理不合。倘若传扬出去,有失体统,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苏望却紧紧扒住门框,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甚至摆出一副耍赖撒娇的模样,可怜巴巴地哀求道:“三娘,咱们本来就是夫妻呀,就算被他人瞧见又能如何。” 面对苏望的纠缠不休,李氏只是微微压低眼睫,不为所动,依然坚持己见:“你还是先行回去吧。” 尽管心中再有万般不舍,苏望也深知无法继续强留,只得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他仍不忘关切地叮嘱道:“那三娘你可要早点歇息,明日我来接你们回家。” 第367章 替她高兴 提及此事,李氏的眼眸瞬间黯淡了几分,不过既然苏望表示钰儿已然应允,她轻轻点头应道:“好吧。” 就这样,苏望带着满心的眷恋与牵挂,依依不舍地缓缓走出了院子。 李氏的目光其实始终紧紧地追随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 直到那背影完全融入远方的景色之中,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李氏这才恋恋不舍地缓缓收回目光。 然而就在她转眸之间,才意外发现两个女儿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一旁。 刹那间,李氏的耳根如熟透的苹果般迅速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红晕,她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女儿们的眼睛,生怕被她们看穿自己心底那份难以言喻的情感。 方钰和方欣见状,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一同走到母亲身边。 她们一左一右温柔地挽起李氏的胳膊,送着母亲朝房间走去。 母女三人静静地坐在床沿边上,彼此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可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明日之事,每个人的心中都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但又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语。 李氏微微低头,分别轻轻地握住两个女儿柔软的小手。 只见她那原本舒展的眉宇此刻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流露出明显的忧虑之色。 还是李氏忍不住率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轻声说道:“钰儿,欣儿,明日之事,为娘有些担心…,倘若你们并不情愿前往,咱们大可不必勉强,不去便是。” 尽管两个女儿并未多言,但李氏深知,聪慧的她们定然也在暗自为明日的种种而忧心忡忡。 李氏心想,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所谓,吃些苦头受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可她最为担忧的,便是两个单纯善良的女儿会在那看似光鲜亮丽实则错综复杂的高门大户中受到丝毫的亏待与委屈。 那些豪门不止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后又有如何多的繁文缛节…… 或许是最近在铺子中与众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及小姐频繁打交道的缘故,李氏才会突然间有所领悟吧。 方钰和方欣姐妹俩默契十足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分别挽住李氏的胳膊,并齐声说道:“自然是要去,娘亲难道不想每天都能见到爹爹?” 听到两个女儿这般话语,李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轻声应道:“好,那咱们就去。” 然而此刻,李氏心中所想的却并非仅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件事始终萦绕心头,那便是关于阿婉。 之前,李氏曾有幸见过阿婉一面。 那是个十分讨人喜爱的小姑娘,乖巧伶俐、惹人怜爱。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居然是有富的女儿。 细细想来,这孩子其实也怪可怜的。念及此处,李氏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 这个夜晚,母女三人仿佛都被心事所扰,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而方钰更是提着一壶热酒登上了房顶,只因她瞧见辛寂言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她漫步走过去,问道:“在想些什么?” 辛寂言微微抿起嘴角,先是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我只是有些睡不着,出来看看月亮。” 方钰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浩渺无垠的夜空。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荡荡且漆黑无比的景象。 原本应该高悬于天际、洒下银辉的明月,此刻却被层层叠叠的厚重云层严严实实地遮蔽住了踪迹。 辛寂言感到些许尴尬。 他轻轻地握着嘴唇,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更深露重,方姑娘还是早点回房间歇息。” 方钰将手中那只未曾动过一口的酒壶递给了辛寂言,并顺口叮嘱道:“你也是一样,尽早休息,别耽搁了明日的事情。” 辛寂言则独自一人留在房顶上,静静地坐着,久久没有起身,夜越来越深。 这个夜晚,不仅仅只有方钰一家因为各种心事而难以入眠,直至深夜仍未能合上双眼进入梦乡。 远在另一处的萧竟祁同样如此,他依旧安静地端坐在书房之中。 只见他修长的指尖不停地把玩着一颗通体乌黑的棋子,那颗棋子正是当初方钰在清汕城时赠予他的。 莫九悄然走进书房,为自家主子添上一杯热茶。 看着萧竟祁专注沉思的模样,莫九忍不住轻声开口提醒道:“主子,现在已经子时了,明日苏大人便会接方姑娘她们回尚书府,主子还有什么担忧的?” 这一点,即便是莫九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十分惊讶。 苏家向来在为官之道上颇为执着和执拗,然而既然苏望已然言明将会接她们归家,那么这件事便几乎不会再有任何变故。 倘若非要提及是否存在什么心结之事,或许萧竟祁自己都认为他是因为替方钰欣喜而难以入眠吧。 思绪流转之间,萧竟祁忽然开口问道:“那长生塔如今的修筑进展究竟如何?” 莫九恭敬地回应道:“回禀主子,据目前所获消息来看,一切尚算顺遂。” 回忆起之前遭人诬陷进而被禁足的经历时,莫九心中仍旧愤愤不平,颇有些不甘之意:“主子您遭受这般无妄之灾,难道就这样算了,不再追查真相了吗?属下实在是为主子您觉得冤屈啊……” 话说着说着,莫九不自觉地愈发小心翼翼起来,深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萧竟祁。 萧竟祁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子,目光投向窗外那一片无尽的漆黑夜色,原本舒展的眉头也渐渐紧蹙起来,沉默片刻之后方才转身吩咐道: “长生塔事关重大,其中牵涉甚广,想必总会有一些人心存不轨,企图暗中动手脚。你们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其严密监视好,绝不可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是,主子放心,莫六一直守着,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或者情况发生变化,必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向您禀报。” 第368章 进苏府 ...... 晨曦初现,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缕缕金色光芒。 方家众人刚刚用过早饭不久,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便骤然响起,回荡在整个方府之中。 门外站着的正是情绪激动难抑且彻夜未眠的苏望。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急切与期待,跟随引路的下人匆匆踏入方府大门。 他的目光便如同一束燃烧的火炬般直直地锁定在了李氏身上,然后迈开大步径直朝她飞奔而去。 母女三人并未特意梳妆打扮或是精心装扮自己,她们就以最为平凡朴素、如同往常一般的面容去见苏家人。 一家人上了门口早已准备妥当的马车。 率先登上马车的是被苏望扶着的李氏,接着是方欣。 当最后上车的方钰无意间扫视四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了她的眼帘,是萧竟祁不知何时来的,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的墙角之下! 方钰心中不禁微微一惊,完全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之间相隔甚远,但在那一刹那,他们的视线仿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交汇在一起。 短暂的对视过后,方钰冲着萧竟祁轻轻地颔首示意,随后才转身迈入车厢之内。 明明从尚书府到此地的路程并不算太长,但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却给人一种异常漫长的感觉,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起来。 马车内的氛围起初显得颇为凝重和僵硬,一片沉默笼罩其中。 好在有方钰主动拉起方欣闲聊家常,这才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逐渐有所缓解。 马车缓缓地再次停下来的时,已然到了巍峨庄严的尚书府门前。 苏望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马车内的李氏。 小心翼翼地将李氏扶下马车,而后更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略显冰凉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给她无尽的温暖与力量。 一行人纷纷踏入了尚书府高高的门槛。 他们跟随着苏望的步伐,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一路向前走去。 方钰并非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而自然。 被苏望牢牢牵着手的李氏,则感到心中无比踏实和安心。 或许是因为这份安全感的存在,又或者是由于她本身性格温婉沉静,总之李氏并未流露出丝毫紧张或是害怕的情绪。 即便是初次造访尚书府的方欣,也全然没有那种初来乍到的生疏感。 相反,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连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 没错,方欣是在找阿婉的身影。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那个可爱俏皮的小丫头。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辛寂言则显得格外谨慎。 他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座宏伟府邸的布局和建筑风格,一面时刻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异常情况。 而在这一路上,那些偶然相遇的丫鬟和小厮们,在看到走在前方的苏望时,无一不表现出恭敬顺从之态。 当他们的目光转移到李氏母女三人身上时,眼神中却不由自主地多出了几分轻蔑之色。 昨日苏望竟跪在老夫人的房前说的那番话,现在整个府邸无人不知晓。 最为气急败坏之人,那毫无疑问当属孙姨娘了。 只听得屋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孙姨娘猛地拍案而起,她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质问着身后的老仆:“怎会如此!这人都已经进了府里,我现在才得知,你们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站在一旁的秋红见状,赶忙低垂着头,诚惶诚恐地请罪道:“夫人息怒,秋红也是考虑到夫人您近日来因为六子的事情劳心劳力,身心俱疲,再加上又要忙碌于处理各大铺子的事务,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秋香这才未敢及时将此事禀报给夫人您知晓。” 孙姨娘那颗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心口,并未因秋红这番解释之词而有所平缓,相反,她愈发觉得心烦意乱起来,甚至烦躁地伸出手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秋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姨娘的脸色,紧接着又开口说道:“夫人您且放心,听说此次大爷带回府中的妻女只不过是来自乡下的普通农妇罢了,她们定然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不可能对夫人您造成丝毫的威胁。” 孙姨娘听后,稍稍沉默片刻,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至门口处。 她目光随意地扫过那片洒落在地上的明媚阳光,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不管怎样,这总归是苏家的一桩大喜事。身为长辈,我自当要表现出应有的关怀与慈爱,去关心一下这些个小辈们。” 孙姨娘伸出手,秋红立刻横起手臂接住她的手。 她吩咐道:“替我更衣。” …… 苏望带着几个人缓缓走进宽敞明亮的大堂。 进入大堂后,苏望微笑着安抚母女三人,轻声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稍作歇息吧。” 说罢,他便吩咐身边的仆人去请老夫人过来。 那名被派去请老夫人的丫鬟刚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住脚步,迅速退回屋内,恭敬地向苏望禀报:“大爷,老夫人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位身着素雅衣裳的老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原本坐着的方钰、李氏以及方欣三人赶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裙摆和衣袖,迎接这位苏府的老夫人。 苏望则快步上前,牵起李氏的手,一同朝着苏老夫人走去。 来到苏老夫人面前时,苏望微微躬身,携着李氏一同向苏老夫人行礼,语气恭敬地说道:“母亲,儿子已将她们接回府上了。” 李氏轻轻将手从苏望的手中抽出,然后对着坐在高位上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的苏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柔声道:“三娘见过苏老夫人。” 站在李氏身旁的方钰和方欣也紧跟着向苏老夫人行礼问好。 行完礼后,李氏转头看向一旁的嫣儿,眼神示意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呈上来。 嫣儿心领神会,连忙走上前去,双手捧着一份礼物递给李氏。 第369章 阴阳怪气的下马威 李氏接过礼物,再次面向苏老夫人,面带微笑地说道: “初次拜见苏老夫人,三娘不知您喜好何物。但听闻老夫人平日喜爱诵经祈福,所以特意选了这本佛经,希望能略表心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 说完,她双手将礼物呈上。 容姨接过佛经,小心翼翼地呈到苏老夫人面前。 苏老夫人微微眯起双眼,扫过眼前的李氏母女三人,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都快些坐下来说话!吃斋念佛这么些年,苏家可是好久都没热闹过了。” 苏望温柔地牵着李氏的手,缓缓走到座位旁,扶着她慢慢坐下。 他看向李氏的眼神充满了疼惜和爱意,仿佛要把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女三人的亏欠都弥补回来一般。 那溢满眼眶的深情,任是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容。 “望儿这些年身子骨一直欠佳,所以才没能及时把你们母女三人接回府上。好在如今有菩萨保佑、怜悯,总算是让咱们一家人得以团聚。” 苏老夫人语气温柔而缓慢,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扫视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然而实际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真正想要寻找的是辛寂言的身影。 “三娘,听望儿提起过,这些年来你独自一人拉扯着两个女儿,着实不容易!如今既然已经回到家中,那就赶紧带着孩子们认祖归宗。” 听到苏老夫人这番亲切和蔼的话语,从踏入府邸那一刻开始就始终表现得从容淡定的李氏,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尽管之前苏望曾经告诉过她,苏老夫人为人和善,非常好相处,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平易近人。 她原本心想,不管怎样都会面临一场严厉的拷问,甚至可能是一记下马威。 出乎她意料的是,苏老夫人竟然对她们的来历和过往只字不提,毫不犹豫地就允许她们母女三人认祖归宗。 李氏心中始终忐忑不安,那紧张的目光不时地朝着身旁的女儿方钰瞥去。 只见方钰微微颔首,向她示意一切听从母亲的安排即可。 苏望见李氏沉默不语,不禁心生焦虑,误以为李氏并不愿意重回苏家。 他急忙伸手拉住李氏的手,急切地说道:“三娘,你快快答应母亲!难道到了此刻,你仍然不肯原谅我的过错?” 说着说着,苏望的声音愈发显得委屈起来。 李氏见状,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盖在苏望的手背上,通过掌心传来的温暖体温,多少给予了他一些慰藉。 李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那平静而坚定的目光再度投向苏老夫人,用一种既不谦卑也不傲慢的口吻缓缓说道: “三娘与钰儿、欣儿此前一直在乡间生活,对于苏家的家规礼仪所知甚少。此次能够有幸认祖归宗,日后若有诸多行为举止不合规矩之处,还望老夫人您能够多多包容和指点。” 李氏这番话表面上听起来满是顺从之意,但实际上其中蕴含着深深的意味。 那就是即便她们母女出身于乡野之地,却绝非是别人能够随意欺凌和践踏的。 这种言语间的巧妙表达,既展现了李氏的坚韧,又透露出她对女儿的极力维护之。 苏老夫历经世事,自然能够轻易地洞悉李氏话语中的真意。 她不禁对其心生几分赞赏,于是微笑着说道:“既然回到家中,大家从此便是一家人了。三娘往后若是有任何需求,只管去找容香即可。” 这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瞬间让李氏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安定了下来。 一旁的容香听到苏老夫人的话语后,立刻向着李氏轻轻点了点头。 苏老夫人将目光转向苏望,郑重其事地交代道:“此次家人得以团聚实乃一大喜事,你尽快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将三娘以及她的两个孩子归家之事告知众人,如此一来,也好断绝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借说媒之名企图与我苏家攀附关系的念想。” 苏老夫人所提及的这些人,无外乎是那些妄图借助联姻来谋取利益、攀龙附凤之辈。 紧接着,苏老夫人转头看向容姨,有条不紊地吩咐道:“你速速前去挑选一处较为妥当的院子,务必将其打扫得干净。若有短缺之物,要即刻补齐,万不可有所疏漏。”。 吩咐完之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李氏三人身上扫过,然后嘴角微扬,轻声说道:“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别再离开了。今日起就在府里住下,这样也能早点熟悉熟悉家中的情况。” 站在一旁的苏望紧紧握住李氏的手,由于太过激动,他的手甚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还未等李氏开口回应,苏望便抢先一步,恭恭敬敬地向眼前之人行了一礼,高声说道:“儿子多谢母亲大人!” 容姨领命而去,着手开始筹备相关事宜。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那声音阴阳怪气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不过,容香仅仅是脚下的步伐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像没听见一般,继续朝着门外走去。 孙姨娘身着华丽服饰、妆容精致,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那双狭长的眼睛先是不屑地扫了一眼李氏,而后将目光移向坐在主位上的苏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老夫人,您整日居于佛堂吃斋念佛,不理会这尘世中的琐事,可得小心别被那些心怀不轨、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给欺骗了!” 说罢,她又将视线重新落回到李氏的脸上,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 显然,这是孙姨娘故意给李氏来个下马威。 面对如此挑衅的目光,李氏却表现得异常镇定和从容。 她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是落落大方地迎上了孙姨娘的目光,与其坦然对视。 孙姨娘假惺惺地对着苏老夫人福了福身,娇声说道:“真是好久都未曾见到姐姐了呢。瞧瞧姐姐如今这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哟!” 第370章 该颐养天年了 苏老夫人手中原本匀速转动着的佛珠突然停了下来,她那保养得宜的面庞上不易察觉地轻轻哼笑了一声:“孙姨娘既然来了,那就先坐下吧。” 这声轻嗤虽不响亮,却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苏望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尽管心中对于孙姨娘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充满了不满与愤懑,但他还是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朝着孙姨娘拱手行了一礼,语气尽量保持平和地道:“庶母,三娘乃是我的结发之妻,而钰儿和欣儿则是我与三娘的亲生骨肉。如今她们母女三人历经艰辛方才归家,日后在这府中生活,恐怕还需仰仗庶母您多多关照才是。”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孙姨娘,眼神中似有深意。 孙姨娘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款款落座。 她优雅地伸出手来,轻轻地端起放在手边的茶盏,先是用杯盖撇去表面的浮沫,然后慢条斯理地轻抿了一口茶水。 待到李氏、方钰、方欣向她微微福身行礼之后,她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向众人。 当她的视线扫过站在最后面的方欣时,突然间定住了。 因为就在这一刻,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方欣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挑衅之意。 孙姨娘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她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她柳眉倒竖,朱唇微启,言辞也变得愈发犀利起来:“且不论你们以往究竟是何种身份,既然如今已然踏入了苏家的大门,那么从此往后,便都要遵守我苏家的家规礼法,切不可肆意妄为!否则……”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一顿,想要借此营造出一种威严的氛围。 孙姨娘没有想到的是,面对她这番声色俱厉的说辞,方欣不仅毫无惧色,反而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竟然若无其事地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虽然第一次见这个孙姨娘,但昨晚姐姐同自己讲过苏家的大概,所以方欣才不怕。 这般被小辈顶撞,孙姨娘气得浑身发抖,她怒目圆睁,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恨不得立刻再次发难,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颜色看看! 高位之上的苏老夫人缓缓地开了口:“孙姨娘,这么多年,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皆需经过你的手,想来也是辛苦劳累至极了。” 孙姨娘心头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刚想要开口辩解几句。 但苏老夫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氏,接着说道:“如今三娘也回来了,她年轻聪慧,正好可以帮衬着你分担一些事务。” 听到这话,孙姨娘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与不满,连忙抢着说道: “老夫人,苏家家大业大,这其中的事务繁杂无比,妾身虽然执掌多年,但仍有许多事情未能了解得面面俱到。这掌管家事可是个劳心劳力的苦差事,三娘她初来乍到,万一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孙姨娘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瞪向站在一旁的三娘,心中暗骂道:不过就是个从乡下来的妇人罢了,竟然也敢妄想跟我争抢这掌家大权,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对孙姨娘的反对,苏老夫人却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所谓熟能生巧,这些事情三娘以后迟早都是要接手的。孙姨娘你只需多费点心教导于她,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你便能卸下这肩头的重担,安心颐养天年了。” 这一次,苏老夫的语气强硬得近乎命令,根本不容许孙姨娘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孙姨娘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手帕,心中纵然有万般不服,但在苏老夫人的威严面前,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哪怕半分不满。 容姨吩咐完回来了。 苏老夫人缓缓站起身来,略显疲惫地说道:“我有些乏累了,望儿,你带着他们在这府中各处走动走动,也好让他们熟悉熟悉府上的环境。” 未等到苏望做出回应,苏老夫人便将她那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到了方钰的身上,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钰儿,你来随我一同过来,我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说。” 方钰闻声而起,微微颔首,还不忘俯下身去,轻声地对方欣嘱咐了两句。 交代完毕后,方钰才迈着轻盈的步伐,紧跟在苏老夫人身后一同走出了房门。 走到门槛处时,苏老夫人突然瞥见了一直守候在门口的辛寂言。 她那双原本就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眸猛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迅速回过头来,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身旁的方钰。 方钰自然立刻心领神会,她不着痕迹地朝着辛寂言轻轻抛下一句话:“跟上。” 这边,苏望牵起了李氏的手,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方欣,说道:我先带你们在府里四处走走。” 他们离开之后,宽敞的大堂之中只剩下孙姨娘的身影。 只见她面色阴沉地坐在原地,眸子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紧紧握住的拳头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孙姨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向身旁的秋红发起了哀怨: “老夫人越活越糊涂!居然想要让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妇掌管中馈,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苏家把鱼目当珍珠!” 秋红上前轻声劝慰道:“夫人莫要动怒,依老奴之见呐,那李三娘不过是个花架子,夫人您只需略施小计,寻个恰当的理由,定能轻而易举地将她们母女三人逐出苏家大门!” 听到这番话,孙姨娘心中的怒火总算稍稍平息了一些,她轻哼一声说道:“也罢,那就暂且再观察一阵子看看。” “你快去通知文瑶和文汐两姐妹一声,告诉她们如今家里新来了两位姐妹,让她们别整日躲在屋子里不见人影儿。” 另一边的方钰则乖乖地跟随在苏老夫人身后径直朝着佛堂走去。 第371章 老夫人看出来了 行至佛堂门口之际,原本稳步前行的苏老夫人却毫无征兆地停住了脚步。 她满脸慈爱地转过身来,伸出那双略显干枯但依旧温暖的手,轻轻牵起了方钰纤细柔软的小手。 苏老夫人接着先一步开口:“孩子,你母亲和妹妹平日里都听你的吧?” 方钰心中略微涌起一丝诧异,但她选择保持沉默,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疑惑。 老夫人继续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们回到苏家,那自然就是苏家的人了,苏家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母女三人的。” 走到桌前,两人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此时的老夫人已全然不见刚刚作为当家主母时的威严气势,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方钰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老夫人,难道您就不怕我们是冒充的吗?” 苏老夫人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轻笑,回答道:“孩子,你有所不知,你父亲自从回到苏府之后,整天不是埋头苦读圣贤书,就是忙碌于他那个九品官职所带来的公务之中。在他的眼中,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了。” 顿了一顿,苏老夫人接着说道:“昨日他来到门前见我时,他与往日大不相同。尤其是刚才他那护着你母亲的那股子劲儿,若我还看不出来什么,那我真的是老眼昏花了。” 说到这里,苏老夫人不禁又笑了起来,而方钰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轻轻点头。 自她们踏入大堂起,方钰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交谈间,李氏和方欣时不时都会看方钰。 苏老夫人就是由此断定的。 方钰也知苏老夫人叫她单独来此的用意。 方钰把手里的两块玉佩放于桌前,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辛寂言,你进来吧。” 闻声,等待许久的辛寂言迈着的忐忑的步伐走进来。 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此刻完完整整看到辛寂言时,苏老夫人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她朝辛寂言招手:“来,坐下说。” 辛寂言把腰间的佩刀取下递给旁边的云阶,稍微整理了下,这才走进来。 苏老夫人盯着的辛寂言面容看了许久,这才释然地笑出来:“像,真像。” “老夫人您……”辛寂言欲言又止,但又无从问起,只是心里越发底忐忑了起来。 苏老夫人拿起桌上的两块玉佩,将其合并,上面就出现了一个完整的“兰”字。 老夫人轻叹一口气,看着这玉佩,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她徐徐开口说着: “这块玉佩乃是我与阿兰年少之时买的,只因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兰字,而后将其一分为二,各自珍藏。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待到及笄之年,我们从闺阁出嫁为人妇,曾立下誓言,指腹为婚,让两家亲上加亲。怎奈天不遂人愿,最终我俩皆诞下一子。” “那一年,我们分别携子前往百里之外的庙宇祈福。一来祈求上苍护佑孩子们一生平安喜乐;二来则盼望着下一胎能够如愿以偿,成全当初那指腹为婚之约......” 话至此处,苏老夫人的嗓音渐渐变得沙哑起来,微微颤抖着,似是难以自抑心中的悲痛之情。 无论是方钰还是辛寂言,均未出言打断,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她继续诉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正所谓天意难测,造化弄人!途中,不幸遭遇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待我来之时,孩子已然不见踪影。我们发疯般地四处寻觅,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尽管心知肚明此番寻找多半无望,可我们始终不愿轻言放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如梭,时光荏苒......” 讲到这里,苏老夫人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之洪般奔涌而出。 “阿兰因思念幼子过度,终致积郁成疾,早早地便撒手人寰。我的孩儿虽在多年之后奇迹般地寻回,然阿兰却早已香消玉殒,与我阴阳永隔。至于她那可怜的孩子,至今仍旧杳无音信。自此以后,我唯有终日藏身于这清冷孤寂的佛殿之中,聊度残生罢了。” 苏老夫人轻轻握住辛寂言的手:“阿兰就是你的祖母,孩子,你父亲如今在何方?” 辛寂言的眼睛早就红了,他回应道:“父亲被卖到了千里外的边境,我年幼时,村里被惨遭洗劫,父亲没能逃过,只留下这块玉佩……” 苏老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孩子,你回来了,你祖母泉下有知,也定然欣慰。” “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孩子会走到一起,会一起回来。” 老夫人又拿起那玉佩,笑道:“你们都回来了,也拿着这玉佩,看来这指腹为婚…” “老夫人!”方钰一看老夫人即将开口说话,便心急火燎地站起身来,急匆匆地打断道:“我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到外面去散散步、透透气,你们继续聊吧。” 方钰迅速地瞥了一眼辛寂言,向他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毕恭毕敬地行一礼,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望着方钰远去的背影,苏老夫人轻轻地笑出了声。 她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一旁正满脸失落的辛寂言,心中已然明了一切。 苏老夫人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而庄重起来。 她看着辛寂言,缓声道:“孩子,等晚一些的时候,我亲自送你回家,让你认祖归宗。” 老夫人的语气异常认真,仿佛她的思绪已经飘回到了曾经与阿兰相处的那些时光之中。 辛寂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赶忙站起身来。他一脸诚恳地对着苏老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极为恭敬地道:“多谢老夫人。” 苏老夫人的眼角竟然不知不觉地滚落下来一滴晶莹的泪珠。 那泪水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流淌而下,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她略微带着一丝祈求的口吻说道:“我与阿兰情同姐妹,亲密无间。从今天起,你也别再称呼我为老夫人了,就叫我一声祖母吧。” 辛寂言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再次躬身行礼,并且顺从地改了口:“祖母。” 第372章 不期而遇 方钰地走出院子,仿佛早已有了明确的目标,朝着一个方位走去。 之前她与苏老夫人一同前往佛堂时,压低声音跟方欣说的地方,是阿婉所在的院子。 此刻,想必欣儿已然先行一步去找寻阿婉了。 方钰悠然自得地迈着缓慢的步子前行。 行至半途之时,一阵嘈杂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际。 前方不远处似乎是花园,远远望去,可以看到有几道身影正聚拢在一起,隐隐约约间还能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仿佛正在激烈争吵一般。 方钰不由得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待走近一些后才看见,是方欣被两道身影挡住了去路,无法继续前进。 两人是苏家的两位小姐:苏文瑶和苏文汐。 她们是听从了秋红转达的庶祖母之言,特意出来走动一番,想要瞧瞧这两个从乡下来的所谓姐妹究竟是何模样。 却不曾想,竟在这花园之中不期而遇。 此时的苏文瑶手持一方绣帕,轻轻地掩住嘴角,但那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依然透过眼角流露出来。 她斜睨着站在面前、衣着朴素的方欣,语气尖酸刻薄地道:“听秋红说,你就是大伯父从乡下带回来的那个女儿?” 苏文汐紧接着满脸不屑地附和道:“姐姐,这还用说吗?瞧她这身寒碜的穿着打扮,定是了!” 苏家姐妹俩那轻蔑且充满恶意的目光,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般,朝着方欣层层刺去,将她紧紧包裹其中。 她们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肯定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估计随便吓唬几句就能让她吓得不知所措、乖乖听话。 方欣身旁左侧的是云阶,右侧则紧跟着那位由苏望特意派遣过来,负责带领方欣熟悉苏府环境状况的小丫鬟。 也正因如此,面前这两人是谁,方欣早就从小丫鬟的嘴里打听清楚了。 方欣神色淡然地依次缓缓扫过她们,轻声说道:“哦,原来二位便是苏府的苏大小姐和苏二小姐。” “知道我们的身份,还不……” 苏文瑶刚想开口继续发难,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按年纪来算的话,方欣实际上要比她们年长一些,所以于情于理,她们都应该尊称方欣一声二姐姐才对。 方欣将苏文瑶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一丝窘迫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略带嘲讽地故意追问起来:“怎么,苏大小姐,你刚刚想说你不什么?怎么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苏文瑶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迅速地避开了对方的注视,然后像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般,突兀地转换了话题: “这里可是尚书府,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有人如果不懂规矩,肆意乱闯乱入,别被当作手脚不干净的小贼给抓起来,简直让人把大牙都给笑掉!” 方欣心思全然不在苏文瑶的这番话上,她甚至连听都没有认真去听。 只见她稍稍低下头来,压低声音向身旁的丫鬟轻声询问着些什么。 过了片刻之后,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方欣这才缓缓抬起头,用一种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的目光重新扫视了一遍站在面前的苏文瑶姐妹俩。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慢慢笑吧,可别真的笑掉大牙,传了出去,那可就真的叫人笑掉大牙了。” 不经意间转动眼眸,方欣恰好瞥见方钰正朝这边走来。 她脸上原本冷淡而疏离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比温柔亲切的笑容。 她欢快地朝着方钰飞奔过去,同时口中还高声喊道:“姐姐,你来了,正巧咱们可以一起去找阿婉!” 方欣和方钰姐妹二人就手挽着手一同走到了近前。 掠过苏文瑶、苏文汐姐妹二人,脚步未停不说,甚至连一丝目光都没落到两人身上,直接走了过去。 苏文瑶柳眉倒竖,美目圆睁,娇嗔地一甩手帕,用力地跺了跺脚,满脸怒容,气急败坏地嚷嚷着: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村姑,真当自己进了咱们苏家就能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苏文汐赶忙上前拉住自家姐姐的衣袖,柔声劝慰道:“姐姐,您先消消气。不就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罢了,日后还怕没有机会好好收拾她们吗?到时候定要让她们知道咱们姐俩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苏文瑶心中的怒火总算稍稍平息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妹妹所言。 姐妹二人便携手转身,朝着孙姨娘所在之处款款而去。 刚刚走出一段距离的方钰停下脚步,轻轻地拍了拍身旁方欣的胳膊,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欣儿,刚才有没有吃亏?像今天这种事,以后说不定还会经常发生.....” 方钰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方欣又怎能不明白其中深意? 她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姐姐莫要担心,那些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冷言秽语罢了,不入流的小手段,只要娘亲和爹爹能团聚,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方钰轻轻点头:“好,不过姐姐也不希望欣儿受委屈,日后她们若是有意滋事,欣儿也不用顾及什么。” 说着话,姐妹二人已经走到阿婉所住的那个偏远的小院门前。 院子门口正守着两个丫鬟。 跟随的丫鬟上去询问:“四小姐在吗?” 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丫回应,语气里明显因为守在这里儿不满道:“四小姐老是偷跑出去,现在被夫人惩罚禁足,没有夫人发话,谁也不能见四小姐。” 丫鬟回头看着方钰二人,神色十分为难,走过来后,丫鬟压低了声音,商量似的语气说:“两位姑娘,没有夫人的令,我们不能擅自进去,不如奴婢先回去请示夫人之后再说?” 看着紧闭的院门,姐妹俩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初来乍到,即便姐妹二人见阿婉心切,也不想锋芒过甚,便打算先回去之后再说。 第373章 阿婉的爹爹也是姐姐的爹爹 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什么东西摔到碎了的声音。 方钰和方欣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二人重新朝着院门走过去,还是被两个丫鬟伸手拦了下来。 方钰不悦的目光扫过两个丫鬟,冷冷道:“里面是尚书府的四小姐,就算她被惩处禁足,你们就不打算进去看看,万一出什么差池,你们担待得起?” 闻言,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都没所动作。 最后其中一人开口:“没有夫人的令,我们也不敢擅作主张。“ “不敢就走开!” 方欣大步上前,抬手把两个丫鬟伸出来阻拦的手臂掀了开。 “你们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就是方欣这一动作,让两个丫鬟慌了神。 她们更加极力地阻止方钰二人进去,她们脸上的那惊慌,让方钰姐妹二人更加确定了院子里的阿婉定有什么事。 陪同而来的丫鬟不敢耽误,急匆匆回去报信了。 院子的上空隐隐传出小若蚊蝇的哭声,方钰心中一怒,上前一脚踹开院子大门。 两个阻拦的丫鬟也被方欣毫不客气地掀翻在地。 “你们!你们!” 两个丫鬟虽然对大爷的妻女回府之事有所耳闻,但是夫人没发话,她们只能当做不识。 本想再阻止,无奈云阶手持腰间的刀柄盯着她们俩。 两人再看已经开了院子门,二人只能先行离开,前去同夫人报信。 院子里,一走进去就看到一道小身影缩在井边,地上还有一个刚刚打碎的碗。 阿婉蹲在地上,一双小手通红地泡在冷水里,小手无力的搓洗着水里的衣裳。 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什么,以至于院子门开了,阿婉都没抬头看一眼,只是自己洗着手里的衣裳。 “阿婉!” 异口同声的呼喊声在院门的方向响起,阿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愣愣地抬起脑袋时。 她已经被方钰抱了起来,方欣则是赶紧用手擦她手上还挂着的水珠。 看清楚眼前的人,阿婉的眼泪才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钰儿姐姐,欣儿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方钰抱着她转身进了里屋,将其放在床榻上,方欣在哄她。 方钰则是轻车熟路地在柜子里一顿翻找,找来干净的衣裳过来给阿婉换下。 之后方欣才有点诧异地说:“姐,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第一次来了?” 都到苏家了,方钰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把之前翻墙来过的事情随口说了下。 焦点再次转回阿婉身上。 方欣握着她已经冻伤的手,小声询问:“阿婉,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自己在院子里的洗衣裳?” 阿婉哭了一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虽然很很高兴姐姐们能来看自己。 但是她似乎有顾虑,只是摇头说:“没,钰儿姐姐,欣儿姐姐,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阿婉以为她们是翻墙来的,若是被庶祖母发现,到时候肯定要被当做窃贼抓起来的。 方钰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我们若是走了,阿婉是不是还要去那院里洗衣裳?” 阿婉不想说谎,却又不想承认,她只能垂下小小的脑袋,沉默不语。 方钰拿出药膏放下,与方欣一左一右地帮阿婉手上冻伤的地方擦起了药。 这时,方欣才问:“阿婉,我们日后就住在苏府,给你当真正的姐姐,阿婉可愿意?” 闻言,阿婉猛地抬起脑袋,有些激动,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欣儿姐姐你说真的?” 方欣才刚点头,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阿婉的身子下意识朝她们身后缩了一下,显然是因为害怕。 走进来的苏望,看到姐妹三人在一块儿,倒是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说话,倒是先听到阿婉怯懦又带着惊喜的声音:“爹爹。” 喊出声后,她又不敢做旁的事情,她怕爹爹不喜欢,又该走了。 一同进来的还有李氏,李氏轻轻碰了碰苏望一下。 苏望这才走过去,把阿婉抱了起来,看着她通红的小手,苏望冲着门口的丫鬟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口本来是要去找孙姨娘报信的丫鬟半道遇到了苏望和李氏,只能跟着过来。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连忙把错处都归于阿婉身上:“回大爷,是四小姐整日从小门狗洞溜出去,夜半才回来,夫人这才惩罚了四小姐,禁足小院而已。” “你胡说,只是禁足,阿婉又怎会在院子里用冰冷刺骨的水洗衣裳?” 方欣拉着苏望的胳膊,指着那两丫鬟说:“爹,你别相信她们,她们分明就是故意欺负阿婉的。” 两个丫鬟急忙认错:“大爷饶了奴婢,我们真的不知道四小姐会自己洗衣裳。” 阿婉根本就没心思听丫鬟泼自己的脏水,她还沉浸在方欣叫的那声爹爹之中。 她甚至还轻声问:“欣儿姐姐,你刚才叫爹爹了。” 方欣从苏望手里接过阿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是呀,阿婉的爹爹也是姐姐的爹爹,阿婉会生气姐姐抢了你的爹爹吗?” 阿婉认真地摇头,小手捧起方欣的脸:“这样阿婉就有姐姐了。” 阿婉怯懦的目光转到李氏身上的,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 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李氏向阿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问了:“阿婉,我可能抱抱你?” 阿婉乖巧地点头,被李氏抱入怀中后,苏望摸了摸她的脑袋,似乎是有商量的语气问:“她日后就是阿婉的娘了,阿婉可愿意?” 苏望虽然对自己这个小女儿的关心甚少,但也知道这个孩子早慧,她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阿婉小小的指尖轻轻摸了摸李氏的眉头,眨了眨眼睛后乖巧地点头:“嗯,娘。” 李氏还以为她会不喜欢自己,没成想这小丫头这般聪明。 李氏更是心疼这个小丫头了。 苏望这才问阿婉:“阿婉可像她们所说那般,经常偷跑出去,半夜才回来?” 阿婉点头,小手紧张的握着李氏的衣襟。 第374章 都回家了 “阿婉出去是因为下人故意让她饿肚子,不给她吃饭。” 方钰的话从旁边悠悠传来。 跪在地上两个丫鬟立马否认:“绝对没有的事情,是四小姐自己不吃的,奴婢不敢擅作主张……” “这是做什么,好大的阵仗,大爷这是怪我责罚了四丫头?” 孙姨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阿婉更是紧张的双手抱住了李氏的脖子。 孙姨娘走进来,看了屋里的众人,最后的目光落在阿婉的身上。 “做了错事就该罚,下人伺候主子不周,也该罚,这是苏家的规矩。” “罚便罚了,庶母怎能叫一个孩子大冷天的用凉水洗衣裳?”苏望不满说道。 孙姨娘走过来坐下,弹了弹衣摆:“定是下人们不懂事,这才出了纰漏,如此擅作主张,那就发卖了去,可能解了大爷心里的怨恨?” 一听要被发卖,丫鬟纷纷磕头求饶,却又不敢说此事就是孙姨娘吩咐的。 苏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平日里只忠于公务,却是对阿婉缺少关心,也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是。 苏望看着孙姨娘:“三娘既已回家,日后阿婉就交于她管教,庶母管着苏家家业,难免疏忽,庶母还是早些将担子松一松,让三娘尽快帮你分担些才是。” 说完,苏望一手牵着李氏,一手扶着阿婉的后背出去了。 方欣和方钰紧随其后。 不过最后离开的时候,方钰从孙姨娘身上扫过的目光意味不明。 从小院离开,阿婉脸上的笑容就没消散过。 因为这是第一次,爹爹这般关心她。 现在去的是苏望的院子。 走进院子,苏望从李氏怀里接过阿婉,满脸自责,小心翼翼地道歉:“阿婉,爹爹整日忙于公务,对你疏忽了,爹爹保证,日后不会了,阿婉能原谅爹爹吗?” 阿婉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眶虽然红着,可她却很开心地点头:“阿婉不怪爹爹。” 屋里慢慢多了笑声,氛围也越来越好了。 这时,小厮进来报:“大爷,老爷回来了,让您带…夫人小姐过去。” 苏望这便牵着李氏,带着方钰、方欣前往。 苏见山也是刚刚从宫里回来的,连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 苏望带着妻女恭恭敬敬地行礼。 苏见山开口便问:“可见过你母亲了?” “见过了。” 苏望刚说话,苏见山已经站起来了,目光直直落在方钰身上:“你,是你!” 方才没注意看,苏见山这会儿人才认出方钰就是那日在街头摊贩处与自己探讨那些模子的姑娘。 其实方钰从一进来就认出他来了,只是没想到那日在街上碰到的老顽童竟是自己的祖父。 方钰再次行礼,微微一笑:“苏大人,是我。” “怎么还叫苏大人,莫不是不愿意认我这祖父不成?” “不敢。”方钰这才改口:“孙女儿见过祖父。” 苏见山好似都忘记了正事,激动地说:“我那还有不少的半品模子,钰儿何时有空再同祖父探讨一二?” “只要祖父开口,钰儿不论何时都有空。” “好,好,好!” 苏见山摸着胡子,满意地点头。 苏老夫人已经到门外了,身后跟着的是辛寂言。 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苏见山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朝着苏老夫人走去。 语气里似乎还有些激动:“兰儿,你来了。” 苏老夫人示意他看身旁的辛寂言。 苏见山的目光转过去,看清楚后,浑浊的眸子也突然湿润了。 “你…是,你…” “他是阿兰的孙儿,我亲自送他回百里家,走之前,来同你说一声。”苏老夫人道。 苏见山立马站到苏老夫人身侧:“兰儿我陪你一起去。” 辛寂言复杂难懂的目光看向方钰,方钰冲他点头示意。 走之前,苏见山还不忘记跟方钰说:“钰儿你们且在府里安心住下,我跟你祖母去去就回。” 他们走了。 下人们的动作迅速,把要给方钰姐妹二人准备的院子收拾了出来,缺少的东西也都补上了。 当然,日后阿婉也搬过来跟她们一起住了。 虽然她们回到苏家的事情还没昭告天下,但是苏望已经等不及那一日了。 拉着李氏撒泼耍赖:“三娘,我们本就是夫妻,哪有夫妻分榻而眠的。” 李氏真是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终究还是心软了。 …… 在苏府大概了解后,方钰和方欣带着阿婉去酒楼了。 李氏本想去绣坊的,但是被苏望缠着了,最后也只能先留了下来。 这认祖归宗的的吉日还没挑好,工部尚书府之子寻回正妻和嫡女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同时,兵部尚书府。 兵部尚书百里坚看到辛寂言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做梦了一样。 恍惚间看到自己杳无音讯多年的儿子。 辛寂言也回家了。 因此,苏老夫人和苏见山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 回去的路上,苏见山都能挽住苏老夫人的的胳膊了。 百里家的喜事也一同在城里传开了。 方钰跟阿婉在酒楼的后院里玩,伙计带来了两个人:“姑娘,这两位公子是来寻姑娘的。” 闻声,方钰抬头看去,是萧竟祁和萧览知来了。 方钰牵着阿婉站起身,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恭喜方…不对。”萧览知急忙改口:“当然是来恭喜苏大小姐和苏二小姐得偿所愿,认祖归宗。” 说完,萧览知贱兮兮的抱起阿婉,小声地问方钰:“不知我今日可有口福能吃到苏二小姐的拿手好菜?” 方钰朝着后厨的门口看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世子殿下就得自己去问苏二小姐了。” 萧览知想进去,又不敢,因为方欣这会儿正跟厨子忙着呢。 萧览知怕自己贸然进去打扰的,方欣会拿刀砍他… 方钰就不管这个了,转而萧竟祁:“有空吗?来两局?” “好。”萧竟祁自然会答应的。 二人一同上了楼上的雅间,一局棋还没下完,莫九就在门口略微焦急地喊:“主子,尽大小姐来了。” 萧竟祁行至半空的棋子僵住了,他紧张的目光朝方钰看去,他想说他不知道尽落会来。 第375章 突然表白 方钰落下最后一子,淡淡道:“子昭,你又输了,我看你也没心思下棋了,不如还是先去陪陪尽大小姐?” “钰儿你是生气了吗?” 方钰的语气明明很平淡,但是萧竟祁就是听出一丝不对劲。 “没有,我知道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可能要失陪了。” 方钰是说认真的,因为她已经站起身来。 萧竟祁抓着她的手,满是不舍。 “乖。”方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下次,等下次,我 一定陪子昭尽兴。” 方钰匆匆离开雅间下楼了,与刚好上楼尽落打了个照面。 “方姑娘,好巧,又遇到你了。” 尽落一看到她,就有些激动的打招呼。 方钰只是略微颔首致意就要抬脚离开。 尽落一看到方钰,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来此的正事,她转身追着方钰的背影,边走边说: “方姑娘,等等我!” 方钰的脚步没停,尽落的脚步也没停,非要追到她,不然不罢休。 方钰本想掀起通往后厨的那道帘子,但是想到萧览知还在后院,就歇了这份心思,转身看着尽落问道:“不知尽姑娘有何事?” 尽落还是那般自来熟地拉住方钰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方姑娘,你上次是送我脂膏还有没,我觉得效果不错,我很喜欢,我没有别的的意思。” 她想到什么,急忙示意身后的丫鬟把钱袋递过来,她接着说:“我就是想买,当然也不能白要方姑娘的。” 方钰回头,认真地看着尽落。 几日不见,她的皮肤比起之前,确实好了不少。 “如何?”尽落还迫不及待地继续问方钰:“方姑娘你尽管开价,我都愿意买的。” 方钰突然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她从腰间掏出来两瓶脂膏递给尽落:“尽姑娘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这怎么好意思。”尽落非要把钱袋塞给方钰:“这些都是方姑娘自己做的,定是费时费力,我夺人所好本就不对,方姑娘若是再不收钱,我下次也不好再开口 。” 生怕方钰会拒绝,尽落把钱塞她手里按住,急忙又道:“我还约了人,就先失陪了,下次有空,定要请方姑娘用顿便饭。” 然后方钰就看到尽落提着裙摆,身姿轻盈地朝着楼梯跑去。 方钰唤来云阶:“你现在去跑一趟,随便买一家铺子留用。” “姑娘可是要开酒楼分店?”云阶问。 “不是,我自有用处,你先去办便好。” 走上二楼走廊的尽落把方钰给她的那两罐脂膏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因为昨日她同小姐妹一起喝茶,她们都说她的皮肤比之前好多了。 好在今日又遇方钰,眼下这两罐可是够她用一段时日了。 萧竟祁这会儿刚好从雅间里出来,尽落看到他就急忙迎了过去:“子昭哥哥,你果然在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子徆哥哥呢,他不是同你一起来的吗?” 问着,尽落还故意朝他身后看去,仿佛真的是在找萧览知的身影。 “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处理,就失陪了,莫九送尽大小姐回家。” 萧竟祁吩咐完就要走。 尽落站在原地,没有追,而是看着他下楼的背影。 尽落满脸失落地喃喃自语道:“子昭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他现在怎的同我这般生疏,都不叫我阿落了。” 丫鬟连忙按我道:“小姐多心了,秦王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处理,这才一时口误的。” 尽落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丫鬟的安慰,只是缓慢的步伐走下了楼梯。 方钰这会儿已经进了后院。 看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手里各自拿着一只鸡腿在吃,方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方钰走过去问阿婉:“姐姐现在要回家一趟,阿婉是晚些同欣儿姐姐一起回去,还是现在跟姐姐回去?” 萧览知吧唧着鸡腿的嘴巴一顿,劝说道:“哥哥喜欢阿婉,阿婉能不能多陪哥哥玩一会儿?” 因为有阿婉在,萧览知才能吃到方欣做的美味。 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当然能骗过单纯可爱的阿婉了。 阿婉点点头,对方钰说:“阿婉晚一些同欣儿一起回去吧。” “好。”方钰摸了摸她的鼻子:“那你看好的哥哥,别让他偷吃。” 萧览知:“……” 方钰前脚回到苏家,后脚辛寂言已经到门口了。 “方姑娘…” 他欲言又止,分明是有话想说。 方钰提着茶壶,与他走到院子里的桌前坐下。 “能与家人团聚,是件高兴的事情,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因为辛寂言的眉头一直都皱得紧紧的。 他沉默了半响,握着眼前的茶杯:“……我祖父想让我跟在他身边…” “这是好事,难道你还喜欢做护卫不成?”方钰笑着问。 “只要是做你的护卫,我愿意。” “……”方钰揉了揉太阳穴,被辛寂言突然的表白吓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半响才说话:“辛寂言,百里家寻了你父亲多年的,如今你回来了,你更应该想的是百里家。” “祖母说了,你我之间的婚约尚在,我会等你。” “不是。”方钰再次扶额:“那是上一辈的事情,而且你明明知道,我早已心有所属。” 一想到萧竟祁那个伪君子,辛寂言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但是他明显感觉到方钰有些生气了,他便不再多言,而是站起身:“日后不能护你左右,你自己凡事小心些,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在。” 方钰还未说话,一个小厮在门口喊:“大小姐,老爷有请。” 突然被叫大小姐,方钰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小厮愣愣地看着她。 方钰这才站起身,还不忘调侃下辛寂言:“百里公子,我就先失陪了,你有空的话就多过来走动,陪陪祖母。” 二人一同走出去,一边走一边的聊天,倒是不曾注意到一旁偷窥了许久的苏文瑶。 “他就是百里大人的嫡孙子?” 苏文瑶问旁边的丫鬟。 丫鬟点头回应道:“对,听说这位百里公子是同大小……同这个村姑一起回来的。” 丫鬟生怕说错了惹得苏文瑶不快,都连忙改口。 第376章 你生了个好女儿 然后继续说道:“奴婢听说这百里公子之前好像是这村姑的护卫……而且,老夫人那边好像有意让两家亲上加亲…” “百里寂言……”苏文瑶口中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看着辛寂言的挺拔的背影,还有他那俊逸的侧脸。 苏文瑶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别样的心思,她随口问丫鬟:“那村姑是什么意思?” “奴婢听说,那村姑好像没那意思。” 闻言,苏文瑶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松了松,小声吩咐丫鬟:“你去打听下这位百里公子有什么喜好。” “啊?”丫鬟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小姐,您不会是……” “问这么多做什么,叫你去就赶紧去。” ……… 辛寂言离开,方钰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苏见山的书房。 门一推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木屑的味道,呛得方钰没忍住扇了扇鼻尖的空气。 听见咳嗽声,苏见山把自己的身影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木料中脱离出来的,脸上堆着笑:“是钰儿来了,快到祖父这里来。” 方钰走过去,没注意到脚下的木料,踩上去的瞬间差点摔倒。 苏见山伸出来准备扶她的手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方钰一个利落的侧身翻转,稳住了身形,顺便捡起地上的木料将其放好。 苏见山拍了拍手鼓掌,对方钰越发地满意道:“没事吧?倒是没到钰儿还有这般身手。” 方钰轻轻拍了拍指尖上沾染的木屑,问道:“祖父寻我来可是有事?” 苏见山带着她朝旁边走去,能看到旁边摆放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是用一张红色的绸布盖起来的。 苏见山走过去的,随手就将那红绸布扯了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积有些大,但是尚未完工的房屋模子。 全部都是用手指般粗细的木料搭建的,看起来的倒是十分精致。 “钰儿不妨看看此物如何,可有什么不足之处?” 苏见山说这话的时候,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孙女,而是一位尊者。 方钰只好拿出自己的“毕生所学”,跟苏见山认真的探讨起来。 时而交谈,时而拿起准备好的木料往模子上添加。 也许是爷孙俩交谈得太过认真,以至于苏望来了许久,也听了许久,他们都不曾发现。 待方钰的最后一次滔滔不绝落下后,苏望满眼诧异地看着方钰问:“钰儿,你告诉爹爹,引州的水坝是不是跟你有关?” 因为刚才听到他们提到水坝修筑之事。 引州的水坝当时几次坍塌,苏望也在其中,多次尝试都找不到解决的方案。 直到世子前往,有人给提供了一份有关水坝修筑的手札,这才得以修筑成功。 这本手札现在还在工部广为流传,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方钰方才所说的细节之处,比他记得还清楚,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方钰看过那手札,要么就是那手札就是出自方钰的手。 这本手札苏见山自然也看过,他刚才也正想问,只是苏望抢先了一步而已。 方钰没有隐瞒的意思:“对,当时路过的引州,听世子殿下说了水坝的困境,我也只不过是为老百姓略尽一些绵薄之力而已。” “哈哈哈…” 苏见山忍不住哈哈大笑,仰头放声感慨:“真是天佑北榆,天佑我苏家。” 方钰挠了挠头:“那个,祖父,爹爹,我有些累了,想回房间歇歇了。” “好,钰儿快去回去歇歇,累着钰儿了,是祖父的不是。”苏见山连忙让小厮带方钰回去。 等她走后,苏见山伸手落在苏望的肩上,认真又严肃道:“望儿,你可是为我们苏家生了个好女儿。” 方钰倒也不是真的累了,只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回去房间关上门后就进了空间。 因为尽落的出现给她提了个醒。 云京城富贵云集,没有不爱美,不爱打扮的女子。 她可以做出各种护肤品,只要有效果,那这些小姐夫人们还不抢破了脑袋。 届时,想赚银子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着,方钰就在空间忙碌了起来。 直到房间门从外面被敲响。 是云阶回来了,还带着买完铺子的契书。 方钰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云阶你去把欣儿和阿婉接回来吧。” 这一日迅速过去。 苏老夫人让苏家所有人都过来大堂用晚膳。 一大家子围坐在桌前,方钰略微扫一眼,桌上还是就之前见过的那些人,并无旁人了。 不见的是孙姨娘的儿子和这位苏府的三少爷,疑惑归疑惑,方钰并没着急去问。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可以。 苏老夫人对李氏说:“三娘,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府上有什么问题或是不好的地方,你都可提出来,也可以自己做主去处理。” 孙姨娘在一旁听着,手里的筷子都快要捏断了,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苏老夫人这又问苏望:“吉日可挑好了?” “母亲放心,选好了,就在七日后。” 苏老夫人满意的点头:“好,届时广发请帖,要让全云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苏家的人回来了。” 苏望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握住李氏,激动地道谢:“儿子谢过母亲。” 苏文瑶和苏文汐本来是想在饭桌上看方钰母女三人的笑话的。 哪里知道她们母女三人的体态举止哪里像村姑。 方钰和方欣全程都在顾及阿婉有没有吃饱,倒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苏家姐妹俩的小心思。 饭后,苏老夫人还把方钰几人单独叫走了。 就是询问她们关于七日后的归宴事宜,想问问她们都有些什么要求,尽管提。 李氏说:“一切都听老夫人的安排。” 方钰和方欣也跟着一起点头附和。 这一夜,她们母女三人第一次在苏府住下。 阿婉从方欣的被窝里爬出来,小脸满是笑容道:“欣儿姐姐,你的被窝好香,以后我能都跟欣儿姐姐一起睡吗?” “当然可以吖。” 阿婉的手不小心摸到的枕头下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支簪子,是扶珘送她的那支。 第377章 倒反天罡 “欣儿姐姐,这个簪子这么漂亮,阿婉怎么没见姐姐戴过?” 方欣接过那根簪子,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扶珘的脸庞。 她轻轻笑了下,不打算说:“时辰不早了,阿婉再不睡觉的话,明日该起不来了。” 阿婉迅速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乖乖睡觉。 方欣拿着簪子,独自站在窗前发了许久的呆。 方钰这边一进房间就进了空间忙碌。 一大早,方欣打算出门去酒楼,被孙姨娘派来的婆子拦住了去路。 “二小姐,老奴是领了夫人的令来教二小姐规矩的。” 婆子对着方欣行了行礼。 方欣的眸子动了动,淡淡道:“知道了,但是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说吧。” 方欣说完就要走,婆子迈步上来,完完全全地挡住方欣的去路。 神色严肃道:“二姑娘,七日后就是归宴,届时会有不少的勋贵前来贺喜,时间紧迫,片刻都不能耽误,二小姐再有重要的事情也比不得苏家的脸面。” 婆子说完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意思就是不让方欣出去。 酒楼的事宜还没交代清楚,方欣放心不下,她才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我说让开,你听不见吗?”方欣深吸了一口气:“我说了尽快的回来也不行?” 婆子不止寸步不让,目光还逐渐严肃起来。 岂料这时,方钰从门口进来了。 “欣儿,先听嬷嬷的,其余事情先让云阶去办吧。” 方钰都开口了,方欣自然听话。 因为方钰也是被丫鬟叫来的。 婆子拿着戒尺开始教姐妹二人了,方钰全程都很配合。 当然,她不是害怕婆子,也不是害怕孙姨娘。 只是这些是应该学的,不为自己,既为苏家,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走个过程而已。 方欣不过是不耐烦抖了一下腿,婆子的戒尺就打了下来。 不过戒尺没落到方欣身上,而是被方钰扼住了。 “大小姐你这……” 婆子没想到方钰反应这么快。 方欣把头顶的装着水的碗拿下来,彻底没了耐心:“你方才是想打我?” 婆子正了正身型,严肃道:“时间不多了,还望二小姐体谅。” 方钰知道方欣放心不下酒楼的事宜,这才有些急躁。 方钰松开嬷嬷的戒尺,语气虽然随和,但却让的嬷嬷不敢再听苏文瑶私底下交代的那样,给她们姐妹二人点颜色瞧瞧。 “嬷嬷若是想早日交差,还是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就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教不好我们姐妹二人,届时,我会告知祖母,给我们换一个资历更深的嬷嬷来。” 嬷嬷差点没反应过来,她以为方钰是害怕吃苦,不想学规矩的,想用小姐的身份压她…… 说完,方钰又安慰方欣:“欣儿若是想早些出去,就拿出你耍菜刀的毅力,不过区区礼仪规矩,还能难倒欣儿不成?” 被方钰这么一说,方欣彻底集中精力,彻底抛开脑子里的思绪,把碗重新放到头顶学了起来。 猫在墙角看的苏文婉有些纳闷,她没想到这姐妹二人倒是这般能忍。 饶是她学这些规矩礼仪的时候也糟了不少心。 方钰给了婆子三日,结果连三日都没用上,姐妹二人就让婆子教的学得让她满意了。 方欣是一刻都没耽误就去酒楼了,还不忘把阿婉带上了。 “姐姐,你说这姐妹俩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整日就想着往外面跑?” 看着方欣出去的背影,苏文汐在问文苏文瑶。 苏文瑶哪里知道,唤来旁边的丫鬟吩咐:“你悄悄跟上去看看,别被发现了。” 李氏这边也是,已经两日没去绣坊了。 孙姨娘叫人给她送了一大堆待处理的账簿,名义上说指点她,实际就是派了个丫鬟送来就不管了。 李氏也不恼,一笔一笔出账入账仔仔细细地算了来。 在一旁看着的丫鬟,眼睁睁看着李氏的指尖如游龙般在算盘珠子上滑动,简直大吃一惊。 不都说刚进门大夫人是个村妇,这算起账来怎么这么熟练? 李氏花了两日的时间,终于把孙姨娘送来的烂账算了个清清楚楚。 把每一笔有差错的地方都用笔勾画了出来,整理好后让丫鬟送还给孙姨娘。 方钰则是一早就画好了图纸,交给云阶去找工匠给新买的铺子装潢。 现在她已经到店里了。 工匠们正在忙,都是按照方钰的图纸去装的。 “姑娘,铺子不出三日就能完工。” 云阶在旁边轻声道。 方钰满意地点头:“走吧,去酒楼走走。” 方欣从苏俯出门就察觉到有人跟踪了。 她也知道是苏文瑶那姐妹俩其中一个派来的人。 避免被这姐妹俩找些莫须有的麻烦,方欣一手抱着阿婉,身姿矫健,不过两条街就甩开了那跟了一路的丫鬟。 确定甩掉了丫鬟,方欣把阿婉放在地上的,牵着她一起朝着酒楼的方向的走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姐妹俩的脚步就被迎面而来的三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方欣把阿婉往身后拉了拉,看着对面已经停住脚步的章世聪质问:“你们想做什么?” 章世聪轻轻笑了下:“方二姑娘莫怕,在下没有恶意,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能在云京相遇,实属缘分,在下略备薄酒一杯,还请方二姑娘赏光。” 章世聪谦卑地做出“请”的姿势。 很显然,是示意方欣跟他去旁边的酒楼。 “做梦!”方欣毫不犹豫地拒绝,就要牵着阿婉离开。 方欣可没有忘记在青汕城时,这姓章的几次三番找人来抓她,想让她去山上采药。 现在都到云京了,还敢当街拦路。 “方二姑娘。” 章世聪又唤了她一声,不过这次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 同时身后的两个随从都上前来了一步,一副方欣去不去由不得她的气势。 方欣也看出来了,她转身蹲下,把在路上给阿婉买的零嘴的塞到阿婉手里,把她带到一旁的墙边。 “阿婉在这里等姐姐一下好不好?” 阿婉点点头:“嗯嗯。” 方欣重新站起身,她问章世聪:“今日这杯薄酒就是非喝不可了?” 第378章 明显是冲她来的 章世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了。 随即他后退半步,他的随从就走上来了。 方欣放在腰间的手缓缓的拿出来,一把擦得锃亮的菜刀,映着日光照到那两个随从的脸上。 看到菜刀,随从突然有点怂了,回头看章世聪。 章世聪的眼神示意他们不用管,上! 两个随从冲过来,方欣不费吹灰之力,挥动的菜刀把两个随从的衣裳划了个稀巴烂。 方欣好久没动手了,随后把两个随从打得鼻青脸肿。 “你…” 章世聪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他没想方欣也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可是等了好久,专门挑的今日对方欣下手的。 “想跑?” 方欣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人拽回来撞到墙上。 菜刀插在他脸侧的墙上,方欣咬着牙问他:“薄酒还喝吗?” 章世聪咽了咽口水,愣愣地摇头。 “咚!” 方欣一拳打到他眼角处:“下次再来,就不是这一拳了。” 松开后,方欣牵着还乖乖吃着零嘴儿的阿婉走了。 在酒楼跟方钰碰上,方欣就把刚才遇到章世聪的事情跟她说了。 “欣儿你可有受伤?” “没,要不是旁边有人,我给他眼珠子扣了。” 方钰将她浑身打量了一遍,连一片衣角都没损伤,这才放心。 走进后院,方钰叫来云阶,正准备叫她去办些事情,但是抬眸间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她只能暂时作罢。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章世聪,还能看到他眼角的淤青。 不过同章世聪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子。 章世聪跟在此人后面,卑躬屈膝地请对方上楼,并一边说道:“公子,这家酒楼就是我跟你说过的。” 男人一听,随意打量了一下酒楼内的陈设:“这个时节能弄来青菜,确实不凡,本公子倒是要瞧瞧。” 他们的对话方钰听得一清二楚。 青菜是昨日文婆从庄子送过来的,数量不多,每日准备的量卖完就没有了。 方钰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看这青菜的反响如何的。 跟她想象中的所差无几,据伙计们说,昨日吃过的客人,今日有接近一半的都来了。 麻辣烫送到雅间。 碗中能看到的都是一片新鲜的绿色,在这个时节,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章世聪双手拿起筷子递给的瑞王,恭敬道:“王爷,此物叫麻辣烫,所用的食材算不得贵重,但是胜在新鲜,味道还不错,王爷尝尝看?” 这一抹绿意就是这个冬日里最贵重之物了。 瑞王接过筷子优雅地品尝了起来。 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直到一碗麻辣烫都下了他的肚子。 放下筷子,擦干净了嘴角,看着只剩汤汁的麻辣烫,瑞王十分满意,他想到了什么。 对章世聪吩咐道:“去把管事的叫来,本王重重有赏。” 章世聪走下楼来了,直奔着方钰走来。 方钰抬眸的时候看到他了,打算转身就走的。 但是章世聪快步追了上来,并且带着一丝威胁的语气的说道:“我知道方姑娘不想见到我,但是瑞王的面子,我想方姑娘还是要给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章世聪故意把目光转向楼上的雅间。 旁边的掌柜这时候稳重地插话道:“姑娘,不如还是我去吧?” “瑞王要见的是东家,你是东家?”章世聪在一旁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嘴。 很显然,章世聪就是冲着方钰来的。 方钰把手里拿着在看的账簿放下,跟掌柜的说:“你把这些整理下,我去去就来。” “方姑娘请。” 章世聪做出请的姿势。 进了雅间,方钰微微垂头,福身行礼:“民女见过瑞王。” 瑞王没想到来的是个女子,略微有些惊讶,但也只有一瞬,便问:“现在这个时节,别说徐御膳房存储的青菜都留不到现在,你这麻辣烫里的青菜却像刚从地里采摘而来的,本王着实好奇,你这些青菜,是从何而来的?” “回王爷,民女就是做些小本生意,王爷若是觉得这麻辣烫的味道还不错,欢迎王爷下次品尝,只是这青菜的出处,恕民女不能相告。” 眼看着瑞王的眉头轻轻蹙了下,章世聪立马道:“方姑娘,王爷身份尊贵,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便是。” 方钰走近桌前,拿起一个空酒杯,倒满了一杯酒。 章世聪以为她是要给瑞王赔礼道歉的,免不得心里紧了紧。 但是方钰把酒杯握在了手心,看着瑞王,神色从容道:“民女知道王爷身份尊贵,民女也说了,我这就是小本生意。”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才继续道:“这青菜的出处,就像这酒酿的方子,若是逢人就说了去,那往后这生意民女还如何做得下去?” 瑞王眉宇间的那一抹不悦,在看到方钰半转的侧脸时,突然消失了。 他站起身,朝方钰走近了有一些,忽而笑问道:“本王好像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千金?” 方钰抬起眸子,只是扫了他一眼便认出来了,确实是见过。 就是来往云京的路上,曾经遇到的那批恰似官府的人,当时瑞王就是其中那为首的之人。 不过方钰否认了:“小女子姓方,不过是寻常商人,瑞王阅人无数,许是王爷记错了。” 即便方钰否认了,瑞王也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之前自己所见过的那个女子。 “方姑娘。”瑞王在口中说了一遍:“你这麻辣烫味道不错,本王十分满意,方姑娘想要什么?本王重重有赏。” 他说这话的时候,略微滚烫目光直直地落在方钰的脸上。 换做是平日里,哪家的千金看到他不是趋之若鹜。 眼前这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女,知道他的身份还能如此淡定,莫名的,他就对方钰有了几分兴趣。 方钰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福了福身:“王爷言重了,能让顾客满意,是生意人的首要,王爷莅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王爷若是不嫌弃,这顿就算是民女请的。” “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民女就不打扰王爷了。” 方钰再次福身就要离开。 第379章 你好大的胆子 “莫急。” 瑞王突然出声打断的了她的步伐。 “王爷金口玉言,方姑娘怎能绝王爷?” 章世聪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还故意对着瑞王,但其中有说情之意:“说来也巧,卑职与方姑娘是旧相识,方姑娘不止做得一手好菜,一手岐黄之术也是出神入化,只是性子直率了些,还望王爷勿怪。” 方钰算是看出来了,这章世聪今日是故意把瑞王引过来的,好话坏话都让他说了。 还说出自己会医术之事,摆明了就是想摆自己一道。 果然,瑞王一听就来了兴趣:“噢,倒是看不出方姑娘还有这本事。” 他还端起了酒杯:“本王觉得与方姑娘甚是有缘,特别是这六粮液,更是让本王觉得之前的琼浆玉粮都白喝了,本王更是想听听方姑娘说说这何为六粮液?” 看着瑞王递过来的酒杯,她也看出来来了,瑞王不想让她走,起码此刻不想。 方钰接过眼前的酒杯的,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方姑娘好酒量。” 瑞王示意随从给她添酒,并邀请方钰落座。 伙计们陆续上菜进来,等雅间门再次合上。 瑞王端着酒杯,问一句,方钰就答一句。 突然说到医术之事,瑞王若有所思地看着方钰道:“都说医者仁心,方姑娘医术出神入化,如今太医暑正是用人之际,方姑娘若是有心,本王可为方姑娘引荐,能为朝廷办事,也是多少人的心之所向。” 又是太医蜀,方钰轻轻笑了下,朝章世聪那边看了一眼才道:“有件事情民女要同王爷说清楚。” 方钰站起身,走到章世聪身侧,直言不讳道:“章公子说我与他是旧相识,其实不然,如果真要说有点什么关系的话,我们之间应该应该算是有仇。” “你…”章世聪就要站起来反驳方钰。 方钰落在他肩上的手掌发力,将人按了下去,继续道:“王爷的好意,民女心领了,民女医术浅薄,若是去了太医蜀,岂不是让王爷颜面扫地。” “章公子不过是气恼在青城时,小女子戏耍了你。” “今日在王爷面前,小女子是万万不敢信口雌黄,小女子确实略懂岐黄,但只能医治些阿猫阿狗,实在是拿不出手,只能婉拒王爷的好意。” “不是这样的!”章世聪突然站起来,向瑞王解释道:“王爷你相信卑职,方姑娘这是自谦,她的医术真的……” “够了!” 瑞王突然打断章世聪未说完的话,同时站起身,扫了一眼桌上没怎么动过的珍馐美馔。 再看着方钰说:“方姑娘的厨艺确实不错,本王今日还有要事,只是可惜了这美酒。” 方钰立马回应:“此酒能入王爷的眼,是小店的福分,民女即刻让伙计准备两坛送到王爷府上,今日扫了王爷的雅兴,就当赔罪了。” 瑞王不再多言,阔步走出了雅间。 “王爷慢走。”方钰对着他的背影道。 章世聪从方钰身侧走过时,咬紧了后槽牙,恨不得将方钰生吞活剥了。 离开酒楼不远后,瑞王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就给了章世聪一巴掌。 “章世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本王做筏子。” 章世聪不顾火辣辣的脸,立马垂首认错:“王爷息,卑职知错了,那女子狡猾多端,卑职确实与她有仇,今日也确实想借助王爷的身份撮撮她的锐气,谁曾想她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住嘴!” 瑞王怎么看不出章世聪挑拨离间的小把戏。 ”本王是在看你父亲的份上才将你留在身边,倘若你再不识好歹,四处人惹事生非,届时,别怪本王保不了你,” “王爷。”章世聪认真道:“那女人真的会医术,而且还会用毒,卑职所言句句属实,请王爷一定要相信属下!” 瑞王听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不是不相章世聪,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同时低声给身后的侍卫吩咐了什么。 章世聪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脸,只能再次跟上。 他今日本来想的就是利用瑞王的身份,逼得方钰不得不出手给他医治。 哪里晓得这瑞王好像似有似无的是站在方钰那边。 傍晚,章世聪回府的路上,一个从天而降的麻袋套住了他的脑袋。 根本都不给他求饶的机会,就被打断了一条胳膊。 等落在身上的拳脚相交彻底停下后,他一把挣脱开麻袋,对着空荡荡的巷子嘶吼:“是谁,出来!!” 其实他心里想到的就是方钰。 但是跟方钰打了几次交道,这个女人不爽都是直接动手,不可能选择在没人的时候下黑手。 他猜对了,方钰这会儿已经回家了,打断他胳膊的也不是方钰,而是辛寂言。 他今日来酒楼找方钰,在门外偷听些许就猜到了章世聪的心思。 辛寂言坐在墙头,看着章世聪有气无处发,但他很满意。 …… 仅仅过去三日,三件事情在云京传得沸沸扬扬。 一是苏家大夫人和两位小姐找到了,苏家要大办宴席。 而是苏家的世交百里家的少爷也找到了。 三就是排队都不一定能吃得到的麻辣烫,特别是里面鲜香的青菜。 酒楼每日都是人满为患,青菜的数量也是一日比一日多。 最新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 方钰准备的新铺子已经开张了。 “露颜堂” 路过门口的女子们纷纷停下了脚步,都进店挑选试用。 方钰本来要在店里照看顾客的,但是嫣儿来寻她了。 “大小姐,宴席时要穿的衣裳已经做好了,老夫人叫姑娘回去试试,若是不合适,还有些时间,还能再改改。” “二小姐那边已经回去了,就等大小姐您了。” 方钰看了一眼不断进店的客人,她虽然有些不想走,但这是祖母的好意,也不能让祖母伤了心。 “好,那我们现在回去,我娘这会儿在家吗?” “在的,夫人已经好几日都没去绣坊了,那孙姨娘当着老夫人的面说是教授夫人经验,实际就是故意让夫人做些苦差事……” 第380章 入苏家族谱 嫣儿越说越气愤,有一种恨不得现在就把孙姨娘收拾一顿的冲动。 方钰牵起她的手一往苏府的方向走,边道:“无妨,都是些小把戏,难不倒我娘的,倒是那孙姨娘,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方钰这几日表面上看只是在忙露颜堂和开张和酒楼的事情。 其实对于当年的事情,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所有矛头都指向孙姨娘,只是还没找到有力的证据而已。 而这背后,出力的不止她一人,还有辛寂言,甚至还有那个自己已经有几日没见到的萧竟祁也在帮忙查。 量体裁衣的衣裳穿在身上再适合不过了,站在铜镜前,就是方钰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方欣同样的换好了,提着厚重的裙摆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问:“姐姐你看我……” 方欣的话还没说完,看到镜子前的方钰,她有些傻眼的了,放下手中的裙摆走过来。 围着方钰打量了两圈,满意地点头:“姐,这衣裳果然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太适合你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方钰提起裙摆,轻轻敲了下方欣的脑袋:“你这丫头,怎么还打趣起姐来了,衣裳虽美,华而不实,不过是祖母的心意,我很喜欢。” 李氏那边同样,换完衣裳走出来,苏望的眼睛都看直了,急忙握着李氏的手,将人揽到自己的怀里。 “三娘,你好美。” 被苏望一夸,李氏红了脸颊,推开他:“都老夫老妻了,你不许胡说。” …… 时光转瞬即逝,归宴日。 方钰还在睡觉,本该服侍李氏的嫣儿这会儿已经在方钰的床前了。 “大小姐,该起床了,今日可是你们大喜的日子。” 方钰迷迷糊糊坐起身:“嫣儿你怎么过来了?” 嫣儿搀扶着她起来,一边替她梳妆打扮。 “大小姐,外院已然宾客盈门了,就等大小姐您了。” 大小姐,好刺耳的称谓。 就因为这个称谓,这几日苏文瑶姐妹二人没少给她眼色,可惜那又能如何? 想到此处,方钰全然没了倦意,端坐身子,配合嫣儿。 走出房间时,容姨已经在门口等了。 “姑娘请随老奴来。” 母女三人各自换好衣妆,从房间出来在院子里会了面。 母女三人相视一笑,三支队伍合成一支,跟在容姨身后前往苏家祠堂。 苏老夫人、苏见山、苏望等人,早就穿戴规整等在了祠堂。 人数众多,却无人一人耳语,整个祠堂的气氛庄重而严肃。 待三人在一众苏家先祖灵位前站定后,认祖归宗的仪式正式开始。 “跪!” 容姨庄严的声音响彻整个祠堂。 方钰三人随着容姨落下的话音对着苏家的列祖列宗行跪拜之礼。 “跪!…” 苏见山亲自在苏家的族谱上写下方的钰三人的名字。 改方姓为苏。 这一仪式漫长而庄重。 等仪式结束时,方钰只是感觉膝盖都有些发了麻。 苏老夫人握着母女三人的手,特别牵着李氏:“走吧,宾客还在等着我们呢。” 一众人跟着苏老夫人来到前厅。 所过之处,全是上门贺喜的宾客。 辛寂言那边也是如此,不过百里家没有广发请帖,他们是打算来蹭苏家的喜宴。 所以,百里家的人已经来了。 辛寂言入了百里族谱,日后就叫百里寂言了。 他已经在人群中等苏钰出来了。 人中人,她什么都不用做,偏偏就成了焦点。 不管男子还是女子,打量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身上。 她的目光也在人群中是搜索,不过不是在找百里寂言,而是在找萧竟祁。 苏家虽然不涉及党派之争,但她们母女三人能与家人团聚,萧竟祁功不可没,她也让云阶给他送了请帖,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搜索的目光搜到人群中的百里寂言。 他也同之前不一样了,少了做她护卫时的戾气,多了几分随和。 苏钰冲他微微颔首。 明明是个很细微的动作,恰巧就被苏老夫人看到了。 苏老夫人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百里寂言抚了抚衣摆,走了过来:“祖母。” 苏老夫人牵着他,一路走上高座,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从苏钰出现那一刻,坐在宾客席位的尽落目光有些许呆滞。 她没想到自己几次相缠之人竟然就是苏家遗失在外的嫡女。 苏老夫人将苏钰几人引荐给宾客后,还未落坐,小厮来报:“瑞王来了。” 正在谈笑的众人纷纷止声,随着苏见山起身去迎接动作,大家一一跟随。 苏钰动了动有些重的裙摆,轻轻碰了下已经起身的苏老夫人,她小声说:“祖母,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失陪一下。”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苏见山的,轻轻点头:“好,那钰儿你先去,瑞王那边有你祖父。” 嫣儿陪着她一起离开了。 苏钰主要是不想看到瑞王,再加之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行至后院,没了外人,苏钰一手拎起裙摆,大步上亭子坐下。 嫣儿轻笑着倒了茶推给苏钰,道:“大小姐恣意惯了,突然有这么个严肃的场合,确实会有些吃力的。” 苏钰伸手拉着她坐下:“嫣儿,我瞧着你这是完全代入丫鬟的身份了,这做起事来轻车熟路的。” “嗯。”嫣儿还替她整理了下步摇:“总之大小姐不必有愧疚,若是没有你,我现在可能早就是一捧黄泥了,而且,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苏钰站起身,走向亭子边,朝下看去,脚下的池塘里群鲤环绕,似乎都在等人喂食儿呢。 一只手把一个装着鱼食的的碟子递了过来。 苏钰随手接过,没有看递过来的手的主人,只是轻言道:“你不在前院热闹热闹,怎么过来了?” 百里寂言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低眸看着池塘里游得欢快的锦鲤:“听祖母说你不舒服,我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他侧眸看过去,看到的是苏钰略施粉黛的侨俏脸,卷翘的睫毛吸引了他大半的视线。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无趣,想找个地方头透透气而已。” 他半晌没说话,苏钰回头看他,注意到他好像在发呆。 “你在看什么?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苏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认真地问他。 第381章 是孙女儿邀秦王来的 百里寂言被她看了个正眼,他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没,那个……” 他欲言又止:“章世聪那边,你是不是在查什么,我能帮上些什么吗?” “没事,我就是随便查查。” 苏钰伸手落到他的肩上,认真道:“你好不容易与家人团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与亲人多相处,其余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钰儿。”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又扣人心弦的呼唤声。 苏钰转身看到来人时,她明媚的笑靥从嘴角蔓延开,回应的语气也很轻:“子昭你怎么来了。” 萧竟祁轻轻回头看了一眼,嫣儿心领神会,退下去守着了。 苏钰对着萧竟祁的时的笑容,有些刺痛了百里寂言的眼睛。 他走过来的,语气很冷,也很不待见萧竟祁地道:“这里是尚书府的后院,你好歹是个王爷,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辛公子,不对,现在应该叫百里公子。” 萧竟祁走了过来,顶着他不善的目光牵住了苏钰的手,轻声对方钰说了句:“钰儿,恭喜。” 方钰轻轻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萧竟祁这才看向百里寂言:“说来,百里公子也是外男,这苏家后院,你能来,那我自然也能来。” “我与你不同,我是…” 话到嘴边,百里寂言又不说了,他怪异的神色中好像夹杂了一丝欣喜。 “你们两个能不能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 苏钰开口插了句话,同时把手从萧竟祁手里抽离出来了,虽然看着萧竟祁,但是是在跟百里寂言说: “今日是苏家的喜事,也是你的喜事,这后院太冷清了,我们还是去前面热闹热闹吧。” 走到萧竟祁的近处,苏钰又小声说了一句:“你也是,今日人多眼杂,若是叫人看见,脸面无光的可是秦王。” 三人重新出去,这还没走几步,苏欣都不顾步摇的束缚冲了进来。 “姐,可算找到你了,坏事儿了!” 苏欣一边大喘气一边说。 “发生何事了,欣儿别急,慢慢说。”苏钰赶紧扶住她,给她顺了顺气。 苏欣一看萧竟祁也在,一时有些不好开口,但也不得不说:“那个,百里大人方才跟祖父提起姐姐和……” 苏欣又朝萧竟祁那边看了一眼:“提起姐姐和他的婚事……” 这个“他”说到就是百里寂言。 苏欣说到最后的声音越来越小。 “祖父答应了?”苏钰倒没什么情绪地淡淡反问。 但她不知道都是,这几个字分别在萧竟祁和百里寂言之间掀起多大的风浪。 “那倒是没有,可能是因为有外人在,祖父也没拒绝。”苏欣道。 “先出去看看吧。” 几人跨出小门就分开走了。 百里寂言知道苏钰不喜,所以只能和她拉开距离,分别回到宴席中。 还没回到自己的位置,还能听到苏见山已经说了一半的话,还略带笑意:“……今时不同往日,孩子在外吃了不少的苦,婚姻之事还凭孩子喜欢,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就别瞎操这个心了。” 虽然百里、苏家是世交,但众目睽睽之下,婚姻之事不是儿戏,自是要说清楚的为好。 至于百里大人为何会突然提及婚事,主要是因为苏钰出来时,自家孙儿那一双眼睛根本就挪不开,所以他才想着来个亲上加亲。 苏钰和百里寂言先后走进宴席,看过来的目光都小声讨论着。 “这苏大小姐和百里公子看起来倒也会是有几分般配的。” “郎才女貌,确实如此。” 方钰只能置若罔闻,走到李氏身旁坐下。 明明很小的声音,却直直传到刚刚从门口进来的萧竟祁的耳朵了。 他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捏紧了拳头,朝着百里几寂言的位置看了一眼。 难怪方才在后亭百里寂言欲言又止,想来心思都在这里。 “秦王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萧竟祁来时是直接先去寻了苏钰,所以其余人还不知道他来了。 众人起身行礼。 苏见山和百里大人的对视一眼,皆有些诧异。 今日虽然来了不少贺喜的同僚,但从未邀请瑞王、秦王,不知他们怎么会来。 “不知秦王莅临,下官有失远迎。” 苏见山立刻吩咐下人安排坐席。 看众人这般诧异的反应,苏钰这时站起身,对着萧竟祁轻轻行了一礼。 苏见山和苏老夫人诧异时,她对着二老道歉:“祖父、祖父,秦王是孙女请来的。” “此前孙女儿遇到恶徒,是秦王出手相助,得以化险为夷,孙女这才赠了请帖,想借着今日的喜事好好道谢。” 萧竟祁没想到钰儿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袒露他们之间相识之事,还是用的这般借口。 苏钰又转眸朝他看去,再次行礼:“臣女此前不知秦王身份,多有冒犯。” 嫣儿已经送来酒,苏钰端在手中:“这杯酒谢秦王出手相助,也谢秦王纡尊降贵前来应邀,臣女感激不尽。” 萧竟祁端起酒杯回应:“苏大小姐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今日是苏家的喜事,各位不必拘泥。” 他冲着方钰微微颔首后重新坐下,随意地喝着杯中的酒。 尽落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满眼都是他:“子昭哥哥,你怎么会认识苏大小姐的?” 话间,尽落都快要贴到萧竟祁的身上了,她无非就是想让他看看自己最近的变化。 大庭广众之下,她相信子昭哥哥是不会推开她的。 萧竟祁并未看她,但是神色也有些许的怪异,捂着唇面轻轻咳嗽了一声。 一旁的莫九心领神会,冲着远处的莫五点点头。 莫五迅速上前来,用合适的声量说:“主子,属下有要事要禀,还请主子移步。” “先失陪了。” 萧竟祁扔下这几个字,只是堪堪看了尽落一眼就起身离开了。 “子昭哥……”尽落到嘴边的话都没说完。 垂下去的眸子无不充斥着她的失落。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子昭哥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这才没空搭理自己的。 “呐,表妹尝尝这个,刚做出来的,味道还错。” 萧览知把一碟新鲜出炉的糕点递到尽落跟前,示意她吃。 第382章 苏文瑶自告奋勇表演 尽落还有些诧异:“子徆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她可是记得,子徆哥哥虽然贪吃,但也最不喜出席应酬之事。 按理说,苏家不会攀扯皇亲国戚,自然不会是苏家请来的,她心里想,子徆哥哥应该是跟子昭哥哥一起来的。 岂料苏欣这会子走过来了,云阶手中还端着一碟看着就很好吃的糕点。 苏欣福身行了礼:“世子殿下,您总算来了,糕点该凉了,趁热尝尝。” 看到糕点,萧览知的眼睛都直了,赶紧拿了一块尝了起来。 “子徆哥哥你…与苏二小姐看起来很熟络…”尽落在一旁有些不可置信地小声说了一句。 萧览知一边咀嚼,一边嘟囔着回答:“嗯,认识,苏二小姐做得一手珍馐,味道不错。” 苏欣是专门挑这会儿子过来的。 因为她刚才看到尽落跟秦王挨得太近了,一看就关系匪浅。 苏欣故意用满目清澈的目光打量尽落,惊讶道:“这位姐姐好漂亮,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尽落之前只是见过苏钰,没见过苏欣,看苏欣这单纯的打量,不禁有了些好感。 “苏二小姐眉目如画,也是个绝佳的美人儿…“ 两人就这么一言一语熟络了起来。 苏欣看似钰她相谈甚欢,实际已经借机套出尽落与萧竟祁之间的关系了。 原来是表兄妹,还是青梅竹马。 尽落那言语中对萧竟祁爱慕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苏欣心里有点紧了紧,这可是青梅竹马,姐姐可得抓点紧了。 热闹的宴席不知道是被谁打断了气氛,自告奋勇要上台舞一曲而助兴。 站在台上的是苏文瑶。 众人的明光都在苏钰身上,明明在此之前,她才是苏府万众瞩目的大小姐。 现在却不得让出这个位置,成了苏府的三小姐。 随着乐声的响起,苏文瑶挑衅的目光朝着苏钰看了一眼。 苏钰倒是无所谓地抿了抿茶,只是时不时的目光看向苏欣那边。 本来在苏钰身上的目光,随着苏文瑶的舞姿几乎都被吸引而去。 但却还有三道目光在苏钰身上未曾挪开。 一道是站在假山石后面的萧竟祁。 一道是宾客席位里的瑞王。 他只是没想到苏钰竟然苏尚书的孙女,更没想到她竟然与秦王相识。 还有一道就是百里寂言的。 从前他只是她的护卫,如今他也多了一层能与萧竟祁一较高下的身份。 苏文瑶偏偏起舞间,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百里寂言身上。 可百里寂言一次都未回应与她,甚至目光一直都在坐在高位的苏钰身上。 苏文瑶不免心里有些吃味,看百里寂言的坐席的位置距离台子较近,她心生一计。 随后在看似飘逸的舞姿中,有意地滑了脚摔出去,看方向,这是要将百里寂言生扑了。 就她这点小心思,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要被扑的人可是百里寂言。 就在苏文瑶要撞过来之际,百里寂言当做没注意,甚至都没抬眼,不经意的动作站起了身。 周围一片的低声哗然,都以为百里寂言会接住苏文婉的。 但是并没有,就连苏文婉落摔落在地的时,百里寂言的目光才不依不舍得从苏钰身上收回。 “咚!” 这落地的声音结结实实,一听就知道摔得很痛。 苏文瑶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想颜面尽失,只能咬牙隐忍,伸手抓住了百里寂言的衣摆。 如此,百里寂言不想出手也无可奈何了。 他只是将其扶起来,示意一旁的丫鬟过来帮忙。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百里公子跟这苏三小姐看起来也挺般配的。” 这脸面没找回,反而丢了一地,苏文瑶忍着疼给苏文汐投过去一个眼神。 苏文汐心领神会,随即起身帮忙找补道:“三姐姐是为了给今日的归宴助兴,日夜练习本就伤了脚,方才也是不小心牵扯旧伤,扫了各位的雅兴,我替姐姐赔个不是。” 话毕,她又转身看向苏钰,那个转眸间,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险可是被苏钰看了个清清楚楚。 “听闻大姐姐也准备了才艺要展现给大家,虽说大姐姐自小在乡下长大,但也听说有请过先生教授琴棋书画,不知大姐姐今日准备了何种惊喜?” 苏文汐还一脸天真的看着苏钰。 果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分明就是想告诉大伙, 苏钰几人都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看似是替苏文瑶解围,分明就是刻意刁难苏钰。 李氏有些担心,在乡下的日子连肚子都不能填饱,赚到银子后,整日都在奔波,自己又是个无知的,根本就没有过请先生之事。 别说什么琴棋书画了,能识得几个大字也是万幸。 李氏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苏文瑶姐妹二人分明就是无中生有,故意刁难钰儿的。 李氏欲起身解围,被苏钰按住手拦下了。 她接着站起身,扫过众双眼睛,从容不迫地笑道:“四妹妹有心了,我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准备,打算为今日的归宴增彩。” 她又看着众人:“待小女子去准备准备就来。” 苏钰福身后就离开了。 萧竟祁一直在一边旁的亭子处。 瑞王离席走了过来。 “七弟虽然解了禁足,但太后怒火甚在,七弟此刻应该在王府好好抄撰佛经才是,怎么也来凑这般热闹了?” 闻言,萧竟祁抬眼看来:“四皇兄既能不请自来,我又为何不能来?” “你不会以为那区区小恩小惠,苏尚书就能为七弟所用?” 萧竟祁站起了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的轻笑:“我尚且有小恩,那不知皇兄有何?瑞王的身份?” “你……” 两人争锋相对的气氛被一道悠长的琴音打断。 是苏钰换装的归来,已然坐在台中,手中抱着的是一扇琵琶,抚动的指尖中悦耳的乐声飘散而出。 看着众人的反应,苏钰指尖上的动作未停,只能轻轻勾了勾唇角。 区区一点小伎俩,还想让她颜面扫地,苏文婉姐妹二人未免太过的单纯。 换好衣裳回来,站在墙角看着这一幕的苏文婉气得一脚踢在墙上。 第383章 只能婉拒了 “嘶——” 丫鬟急忙扶着她,并安慰:“小姐切莫动怒,定是大小姐恰巧会这么一门技艺,装巧卖弄而已。” 苏文婉刚好受了一些,下一刻,另一道身影上了台子。 同时,也有一道与苏钰的琵琶音相得益彰的笛音传来。 是百里寂言,吹着笛音在苏钰的身侧站定。 两音合二为一,倒是为苏钰的琵琶音锦上添花了。 下面谈论他们二人才子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百里大人更是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但下一刻,另一道身影随即而至。 伴随着的是能击溃笛声的奚琴音。 苏钰要不是此刻是坐着的,定要被惊得摔一跤。 这手持奚琴台的不是别人,是萧竟祁。 他站在苏钰与百里寂言的中间,彻底阻挡了百里寂言看苏钰的视线。 本该是相得益彰的曲音,加入这奚琴声,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曲毕之后,萧竟祁藏不住的醋意看着方钰,对着众人道:“苏大小姐一手琵琶出神入化,本王一时兴起,无意打扰诸位雅兴。” 百里寂言手里的笛子都快要捏断了,从牙缝里无声挤出两个字:“无耻!” “好曲。”瑞王鼓着掌走过来:“琵琶婉转,笛声悠扬,就是这奚声倒是有些多余。” 瑞王是故意这样说,他不看萧竟祁的脸色难看不难,示意身后的随从将一个锦匣递了过来。 匣子中是一枚白玉簪子,瑞王拿出来展现在众人眼中。 “宝刀配英雄,美玉配佳人,此玉是本王偶得,今日倒是遇到适合它的佳人。” 瑞王将簪子重新放入匣子之中,随从将其递于苏钰,意思这簪子是要送于她的。 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瑞王的意思也很明显了,苏钰若是收了,那这瑞王后院势必有了苏钰一席之地。 苏钰若是不收的话,岂不是当众驳了瑞王的脸面,届时也难以收场。 就看苏钰收或不收了。 一时间,宴席的气氛越发地沉重,特别是苏见山和百里大人。 今日苏钰若是收了,那就意味着着苏家是要站在瑞王这边了。 有看笑话的,有满是担心的。 就连萧竟祁也开始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瑞王今日还有这么一出。 苏文瑶站在墙角都要把手帕攥破了,本来是想让苏钰出丑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倒让瑞王对她另眼相看了。 就是苏文汐也气得直咬牙。 还有另外两人,苏欣一把扣住萧览知的胳膊,快要把他的肉都揪下来了:“你别吃了,快想想办法!” 萧览知疼得龇牙咧嘴,但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痛得面部扭曲,还不忘回答:“苏二小姐你先别急,看看再说。” 苏老夫人知道苏钰心有所属,怕她会为了苏家委屈自己,便打算站起身解围。 但是苏钰动了,她朝着瑞王福身一礼:“臣女今日恐要拂了瑞王的好意了。” 她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更加趋于沉默了。 苏钰随即从发髻上取下一根发簪。 那发簪与她今日的发髻看起来不是很搭配,发簪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是她取下来时,却十分的珍惜。 那支簪子不是旁的,是萧竟祁送她的那支。 但看她摘下来的时候,萧竟祁的眉头皱得比方才更紧了。 方钰将那簪子握与手中,眉目含情,认真的语气道:“瑞王的好意臣女心领了,只是臣女早已心有所属,亦早已私定终生,所以今日只能拒绝瑞王的好意了。” 苏钰的话音落下,坐席下面一片哗然。 苏文汐站起来说:“大姐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这让外人如何看我们苏家。” 苏文汐话都还没说完,她已经展现出种替苏钰感到羞愧的面色了,还用手帕遮了遮面部。 萧竟祁不想她因为此事而毁了自己的声誉,打算站出来替她解围的。 苏钰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又先一步开口:“我自小在乡野里长大,见识浅薄,我只知江湖儿女,敢爱敢恨,肆意洒脱乃是常态。” 说完后,苏钰这才看着瑞王道:“所以,还望瑞王谅解。” 瑞王若非之前接触过苏钰,也算对她的直率有几分了解,被拒绝了好像也没那么生气。 苏钰最后还端起酒杯,敬他之后便仰头一饮而尽了。 若是瑞王还不满意的话,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这次换萧竟祁鼓掌走了过来:“苏大小姐快人快语,本王为之钦佩,不知能否有幸与苏大小姐共饮一杯?” 嫣儿迅速上前斟酒。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瑞王只好收回簪子重回坐席。 现场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苏钰凑到李氏耳边说:“娘,女儿有些累了,想回房间了。” “好。”李氏示意嫣儿送她回去。 苏钰是真的有些累了,她前脚刚走的,后脚苏欣也跟上了。 她怕自己再不走的话,等下苏文汐再给她挖个坑来跳。 苏钰回到房间就把沉重的华服一顿扒拉。 嫣儿一边帮她脱,一边轻笑。 躺在床榻上,苏钰说:“嫣儿你看出来了么,那苏文瑶对百里寂言动了歪心思。” “大小姐这几日忙着,嫣儿也就没同你讲,三小姐这几日都在派人打听百里寂言的喜好。” 苏钰没接话,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苏欣这边已经在房间里跟阿婉玩得不亦乐乎的。 一个慌慌忙忙进来进来禀告的小厮打破了宴席里喜悦的气氛。 小厮是直奔百里大人而来,附耳说了什么后,百里大人迅速起身,辞宴而去。 百里寂言感觉到有事发生,跟苏老夫人说了一声也跟着匆匆离开了。 萧竟祁和瑞王也先行离开了。 宴席还算完整结束。 已经睡着的苏钰被匆匆而来的云阶敲门吵醒。 “大小姐,奴婢有要事禀告,奴婢就进来了。” 云阶的语气十分严肃认真,等她推门而入的时候,苏钰已经醒来,甚至下床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云阶,发生何事了?” 第384章 没想到她回来 云阶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才说:“百里家出事了,经百里大人之手的一批送往北境的军械出问题了,导致三千士兵惨死,百里大人如今已经被押入刑部大牢了。” “外面已经有传闻,说百里大人中饱私囊,替换了器械,害得三千将士惨死,百姓们怨声载道……” 苏钰猛地站起身:“百里寂言呢?” “兵械从此地到北境,路途遥远,中间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事情尚未盖棺定论,除了百里大人,其余人尚被软禁在府中,任何人不得探视。” 苏钰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过戌时,老爷和大爷尚在为此事斡旋,大小姐想怎么做?” “替我更衣。” 苏钰换好衣裳,前往书房。 苏见山和苏望父子二人正书房里来回踱步,焦头烂额。 “祖父,爹爹,现在情况如何了?” 苏钰进门就问。 苏望看过来,语气有些匹疲惫:“钰儿,此事你就别管了,就是我与你祖父……” 说到此处,苏钰已经从苏望的眉宇间看到他们的为难了。 苏、百里两家这些年私底下极少与高官来往,现在百里家出了事。 旁人自然都是作壁上观, 谁会替无关之人淌这一趟浑水。 苏钰看向苏见山问:“祖父,事发之后可有见过百里大人?” 苏见山摇头:“此案已经交给的瑞王和刑部,即便是我们想做什么,没有瑞王发话,我们插不上手。” 想到什么,苏钰道:“祖父,爹爹,从青汕城远赴云京,这一路上少不了百里寂言相护,如今百里家出事,钰儿不能不管。” “钰儿。”苏见山背着双手,突然叹了气:“此事绝非我们眼前所看到的简单,祖父虽不惧死,可你们父女才团聚,此事,钰儿还是莫要管了。” 苏钰知道苏见山的担忧,她轻轻一笑,坦然道:“祖父的担忧钰儿知道。” 百里和苏家独善其身多年,这次百里家出事绝非偶然,下一次恐怕就是苏家了。 “祖父,今日不单单是为了百里家,也更是为了苏家。” 她转身看着苏望,没有一丝隐瞒的语气:“爹爹务必看好孙姨娘,也照顾好娘亲,钰儿去去回。” 方钰带着云阶大步离去。 苏见山转过身来的,难以置信的看看着苏望:“钰儿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望摇头:“父亲,孙姨娘之事,孩儿只字未提,钰儿比我们想象中的冰雪聪明,孩儿相信她。” 想到第一日在书房见面时,苏钰那矫健避险的身姿。 苏见山低声一笑:“能拿出那解引州水坝燃眉之急的手札,此事,我想钰儿心中自有打算。” 苏钰同云阶直接去了百里府。 此刻的兵部尚书府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 苏钰和云阶对视的一眼,云阶便迅速离开去吸引侍卫,苏钰趁机进了百里府。 她不知道百里寂言被关在何处了,只能拿出百里寂言给他的哨子。 在屋里来回踱步的百里寂寂言听到外面的哨声,他的步伐终于停了。 听到哨声的回应,苏钰找到了百里寂言的房间。 苏钰破窗而入,看到房里的人就问:“你没事吧?” 百里寂言也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第一个来找自己的竟然是她。 “别愣着了,叫个家丁进来。” 百里寂言懂苏钰的意思,叫来家丁易容成了百里寂言的样子。 二人顺利离开百里府。 这区区府邸怎么可能困得住百里寂言,只是侍卫若是发现他不见了,那尚在牢中的祖父危矣,所以他不能贸然离开。 二人前往的刑部大牢的路上,苏钰才问:“百里大人可有给你留下什么书信或是口信?” 百里寂言摇头:“事发突然,我与祖父尚且来不及说上只字片语。” “苏钰!” 百里寂突然抓住苏钰的手腕,止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苏钰回身过来时,百里寂言立刻松了手,看向前方那条被黑暗笼罩的道路。 “苏钰,此去刑部大牢,我一人即可,你先回去吧。” 苏钰知道,百里寂言这是怕百里家的事情牵连了苏家。 苏钰决定的事情也不是谁都可能改变。 她抬脚继续走:“少废话。” “苏钰小心!” 空气中有衣玦破空声,百里寂言以为是侍卫们识破了他们的伎俩,追来了。 下一刻,出现在两人跟前的是穿着狐毛大氅的萧竟祁。 萧竟祁走过来,掀起的大氅裹住了苏钰的身躯,他扫了一眼百里寂言,这才对苏钰说:“我带你们去见百里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萧竟祁握着她的手一路向前走:“若是不能猜到钰儿心中所想,又如何能与钰儿并驾齐驱。” 乔装打扮成侍卫,跟随萧竟祁一路进了刑部大牢。 好在百里大人只是戴着手铐脚镣,未曾用刑。 百里寂言手中的紧握的拳头才松懈了不少。 “时间不多,我在门外等你们。” 萧竟祁松开苏钰的手,转身走到了一旁。 “祖父,你可有受伤?” 百里大人百思不得其解,每一批送往前线的兵械,都是他亲自过目后才签字加印才会送往的前线。 “祖父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百里大人摇头:“绝对不会,从锻造到送出云京,以免出什么纰漏,我都会亲自盯着,起码这批军械离开云京的时候,我拿性命担保,绝对不会有问题。” 百里寂言明白了,那问题就出现在这途中。 “王爷,这时辰不早了,您看?” 狱卒上前小声提醒。 萧竟祁回头看着牢中几人,百里寂言不舍的松开了百里大人的手:“祖父,你保重,孙儿一定找到证据救你出来。” “言儿,万事小心,祖父活了半辈子,能找到你,对百里家的列祖列宗也算是有个交待了。” 三人离开了。 百里大人整理了衣容,对着萧竟祁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礼。 深入街道的巷子中,百里寂言对萧竟祁拱着手:“今日之事,多谢秦王出手相助。” 第385章 祖父知道的,钰儿都知道 “我只是不想苏家被百里家牵连。” 萧竟祁摆了摆指尖,莫五从暗中出来。 “莫五你护送百里公子前往北境,务必查出真相,还百里家大人一个清白。” 莫五虽然不喜欢百里寂言,但百里家的事情牵扯到朝堂动荡,此刻不是斗气的时候。 莫五恭敬颔首:“主子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莫五带了一队人马,同百里寂言连夜出城了。 回去的路上,萧竟祁握着苏钰手的力道无端加大了几分。 “钰儿。”萧竟祁欲言又止:“朝堂上多少人对工部、兵部这两大尚书的位置虎视眈眈。” “我知道,马上就该轮到苏家了。” 苏钰的回答甚至太过淡定了。 “我娘好不容易和我爹团聚,我爹也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家人,不论是谁,想拆散苏家,我都不会让她如意,就是太后也不行。” 萧竟祁从来没隐瞒过她,当年苏家和百里两家的孩子同时出事,本就不是意外。 苏家当时唯一的嫡子人间蒸发,苏老夫人便一蹶不振,无法再给苏家孕育子嗣。 百里夫人更是郁郁而终。 为此,太后以体恤忠臣之名,分别赐婚苏家和百里家。 孙姨娘就是太后安排进府的,看似是为苏家开枝散叶,实际就是为了看住苏家。 只是百里家的那位姨娘红颜薄命,难产离世。 太后欲为其另觅良人,还是百里大人跪了一日一夜,发誓为妻守孝,发誓终生不娶,最后才落得个孑然一身。 孙姨娘虽然生下一子,但弱冠之年成亲生下二女一子。 而后,孙姨娘的儿子以及自己的孙子都重蹈了当年苏老夫人和百里夫人的覆辙。 带子祈福的的路上,一家三口遇到歹徒全部殒命。 而后苏府就只有苏文瑶和苏文汐两位小姐。 孙姨娘没了儿子,也对太后生了反心,怕太后再赐美姬威胁自己在苏家的地位。 她想方设法让苏望回了苏家。 太后知道后没怒,同样的手段赐给苏望一房妾室,生下阿婉后就病逝了。 造成这一系列的前因,只是因为当年选举六宫之首时,苏家和百里家反对了当年的皇后,就是如今的的太后。 因此,太后不仅要苏、百里两家绝后,还要将两家的命运攥在手中。 萧竟祁也是从青汕城回来之后,帮苏钰查到父亲的线索,寿抽丝剥茧之后查到的这些。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太后所为,但却没有有力的证据而已。 此次太后这么快就对百里家动手了,只因为百里大人曾出言反对过修建长生塔之事。 “钰儿,我知你心中所想,但也切勿急躁,我不想你出事。” 苏钰松开他的手:“我知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同祖父和爹爹说一声,避免他们担心。” 都不给萧竟祁说话的机会,苏钰已经转身离开了。 才踏进苏府的院子,苏欣从房顶的落下来,伸手落到苏钰的肩上,一脸严肃道:“不论姐姐想做什么,欣儿都支持你。” 现在即便苏钰说一句去刑部大牢救人,苏欣绝对掏出腰间的菜刀就同她去了。 苏钰捏了捏她的脸:“好了,没事的,这段时间你看好阿婉就是,其余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好了,欣儿先去陪阿婉睡觉,姐姐与祖父还有事的相商。“ 苏钰前往书房,此刻已然是深夜。 书房里烛火通明,隔着窗户都能看到里面两道来回踱步的身影。 她推门而入:“祖父,爹爹,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听到声音,两人迅速走来,关切的目光打量她。 苏望说:“钰儿,我听小厮来报,有人夜闯百里府,你没事吧?可有见到百里寂言?” “我没事,百里寂言已经连夜出城去查找真相了。” “他只身一人如何查,这同送死有什么区别?”苏见山眉头紧紧皱着,语气里甚至都有些发抖。 苏钰双膝盖跪下,有些认真,但也有认错之意: “百里寂言此行并非一人,还有秦王的人随行相送。” “秦王?” 苏见山河苏望一同诧异问道:“秦王怎么会插手此事?” “钰儿你快起来再说。”苏望要扶她起来。 苏钰却躬身跪下,再起来时,眸光中的光芒早已复杂万千:“钰儿深知祖父、爹爹不愿意参与党争,可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刀随时会落下,今日是百里家,明日就是苏家。” “钰儿希望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的家一直延续下去,而不是被他人随意决定生死,控制言行。” “钰儿你……你都知道些什么?”苏见山问这话的时候,仿佛瞬间都苍老了不少。 苏钰站起身,直言道:“祖父知道的,钰儿都知道,如今百里家遭难,无人能助,我们只能靠自己自救。” 苏见山突然想到什么,苏钰他们回到苏家不过一旬,不可能对古往今来的事情这么清楚,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秦王在暗中的出手了。 “是秦王!钰儿是不是?” 苏钰:“祖父放心,以钰儿对秦王的了解,即便他出手了,也不会逼迫苏家和百里家做不愿之事。” 想到白日里的宴席,苏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盯着苏钰头上那支簪子陷入短暂的沉默,但什么都没问。 苏钰这时候说:“钰儿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无外乎身份、地位、荣辱。” 苏见山和苏望一时间都没说话,陷入了沉默。 “吱呀~” 书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苏老夫人。 “苏家已经沉寂太久了,不论如何做,最后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奋力一搏,闯出一条活路。” “钰儿的话没错,苏家、百里家即便不参与党争,也没有后路,索性不如破罐子破摔,起码我们一家人团圆了。” “只是……”苏老夫人认真的看着苏钰:“此路险又长,钰儿你可真的想好了?” 闻言,苏钰露出释然的笑容,轻轻点头。 苏见山走过来,握住苏老夫人的双手,有些不敢相信:“兰儿你怎么……都知道?” “我只是不问世事,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苏望看了一眼苏钰,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最后拱手道:“孩儿一切都听母亲的。” 第386章 瑞王遇刺 …… 瑞王于昨日就出发前往北境。 本来同时召见瑞王和萧竟祁,此事也是圣上想让萧竟祁的前往,戴罪立功,以此讨太后欢心的。 但是瑞王自告奋勇,先接下此事,萧竟祁自然不会再与之争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百里家已经出事了,萧竟祁担心太后很快会对苏家出手。 他想亲自守在苏钰身旁,护她安危。 但萧竟祁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因为天一亮,瑞王的随从就返回来报:前行途中遇到刺客,瑞王身受重伤,只能先行返回云京。 都来不及通知苏钰保重,萧竟祁已然整装发出,已经出了城门了。 等苏钰知晓此事时,已经时半个时辰后了。 云阶骑马而来,在露颜堂门口停下,找到的苏钰时,她正被尽落缠着聊天呢。 “没成想,你竟然就是苏家的嫡女,而且你还开了这么大个铺子,你可真有本事,我们能不能做朋友?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尽落眼里的羡慕不是假的,眼神也同样单纯清澈。 苏钰也知道,尽落喜欢她,无非就是对露颜堂里的脂粉脂膏感兴趣而已。 苏钰笑着把手边准备的脂粉都推给她:“能与尽大小姐做朋友,荣幸之至,这些尽大小姐若是喜欢,稍后我会让伙计打包送到府上。” 尽落激动的一把挽着苏钰的胳膊:“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日后你就叫我阿落,我叫你阿钰可好?” 苏钰刚刚点头,云阶就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说了一句话。 苏钰腾地站起身来,对尽落说:“阿落,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就先失陪了,你慢慢挑,只要是你喜欢的,尽管的跟伙计说便可。” 看苏钰行色匆匆,尽落跟着她的背影追了出去了,看着她矫健的身姿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哇!” 尽落不禁感慨:“好帅,阿钰若是生为男儿身,我未必不会为之倾倒。” 丫鬟在一旁小声提醒:“小姐,那你不喜欢秦王殿下了吗?”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尽落认真道:“那阿钰现在是女儿身,我的心里当然永远都只有子昭哥哥一人。” 苏钰快马加鞭追出城门,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是看了队伍的尾巴。 前方萧竟祁的队伍不停,甚至加快了速度前行,但是,唯独留下两道身影坐在马背上眺望着后方。 萧竟祁知道是苏钰来了,避免被旁人看见,他让队伍先走,他和莫九在此等候。 等看到双方时,他们都统一的动作翻身下马,朝着对方飞奔而来。 萧竟祁的大氅瞬间将苏钰的身影包裹在其中。 苏钰根本就来不及跟他你侬我侬,只是把准备好的一个包袱塞给他,交代道:“里面有药,有暗器,都是你能用得上的,还有一份给百里寂言的,此行……” 说到这里,苏钰突然停口了。 瑞王都受伤了,萧竟祁自然也逃不脱。 萧竟祁自己也知道,但此行非去不可。 “此行你务必一路小心,保重,我等你安全回来。” 萧景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舍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嗯,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你赶紧回去吧。” 萧竟祁和莫九重新上马,逐渐远去,寒风阻隔了苏钰的所有视线。 苏钰猜想是太后想对萧竟祁不利。 因为苏家和百里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即便长生塔之事萧竟祁是被冤枉的,但也触动了太后的权威,也是一根扎入心里的刺。 就算要不了他的命,断他一条臂膀也是轻而易举。 苏钰回去时,天已经黑了,刚到就被苏见山叫到了书房。 “钰儿见过秦王了吧?” 刚进屋就听苏见山问了这么一句。 苏钰行礼后坐下,随手拿了一个桌上的果子吃着。 “嗯,祖父,你可知那瑞王伤况如何?” 苏见山沉沉的叹了口气:“瑞王自然没事,但是……” 苏钰知道,瑞王被刺杀,百里大人自然会被怀疑有同党,这次,百里大人在牢中势必会吃点皮肉之苦。 苏钰安慰道:“祖父莫要过于担忧,就算有人真的想要百里大人死,也要有足够的证据,只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苏钰突然扫到苏见山桌上放置的图纸,起身走过去看了起来。 “这是……长生塔?” “嗯。”苏见山跟着转身过来:“此次长生塔的重任落在苏家,也不知是福还是祸,钰儿不妨看看这草图可有什么问题?” 苏钰此刻脑子里想的不是长生塔,而是引州的水坝,她反问:“祖父,那引州的水坝,事后你们可有严查过,究竟是天意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说到此事,苏见山下意识摸了摸胡子,同时也皱起了眉头。 “此事说来也怪,多番仔细查探,找不到人为的痕迹,但又总有说不清楚的疑点。” 苏钰欣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从那时,太后就对苏家动了杀心。 同时,苏见山好像也反应过来了。 不过爷孙俩谁也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的落到桌上的草图之上。 苏钰从腰间拿出另外一个手札:“祖父,这个你拿去看看,或许对修建长生塔之事有所帮助。” 接过手札,苏见山已然没了第一次见到苏钰给的那手札时那般激动了。 他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却又有些自责:“钰儿,苏家可能……” 苏钰站起身,眉眼一笑:“祖父,放心,苏家没那么容易被击垮,起码现在不会。” 话音才落下,小厮在门外禀告:“老爷,外面有人找大小姐,看起来好像很急。” “祖父,你不必过度忧虑 ,车到山前必有路,钰儿先出去会客了。” 出去见了人才知道,来的是莫十三。 “十三,你怎么来了,是出什么事了?”苏钰问。 莫十三压语速极快地说:“瑞王遇刺,昨夜连夜对百里大人动了刑,现在凶多吉少,无人敢冒瑞王怒火出手相助,我们只能来找苏大小姐了,世子殿下在门口等。” “那赶紧走吧!” 二人离开的时候刚好被苏文汐看到了。 苏文汐文身后的丫鬟:“那人好像是世子滇殿下身边的人,苏钰跟他一起,大晚上的,这是要去何处?” 第387章 你那点小伎俩 等她们追着出去看的时候,只能够看到极速而去的马车扬起的粉尘。 苏文汐跺了跺脚,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气愤:“你说,这苏钰姐妹俩到底有说什么本事,竟然能哄得世子殿下团团转。” 苏文汐可没有忘记宴席的时候,那苏欣和世子殿下谈笑风生的样子,别提有多熟络了。 丫鬟回应:“二小姐不过就是做得了一手好菜而已,只要小姐您勤加练习,总能做得出一道能得世子青睐的菜品。”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文汐嘴硬地否认了,赶紧转移了话题:“姐姐还在等我,我还是先去看看姐姐的伤如何了。” 上了马车,萧览知递给苏钰一个黑色的斗篷,示意她穿上。 “这个节骨眼儿,所有人都恨不得与百里家、苏家撇清关系,世子殿下就不怕引火烧身?” 苏钰故意打趣道。 萧览知虽然哭丧着一张脸,但是语气还算轻松。 “云京谁不知道我就是个酒囊饭袋,除了子昭,根本就没人把我当一回事,他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要办好。” 谈话间,刑部的大牢到了。 苏钰穿戴好斗篷,跟在萧览知的身后一路进去。 “世子殿下,您别为难小的,这是要犯,即便是死了也不是小的能插手的。” 狱卒拦在萧览知的跟前,不让进去为百里大人医治。 牢里的百里大人此刻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若是再得不到医治,就算最后事情查清楚了,那怕是也熬不到或者走出大牢了。 萧览知勾住狱卒的肩膀带到一旁,认真的跟他讲起道理来了:“百里大人现在尚未定罪,他就还是兵部尚书,本世子又不管你们用刑,我治伤救人而已。” 狱卒挠头,一脸的为难:“世子殿下,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就是混口饭吃,世子殿下还是为难小的了。” “……”萧览知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打了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糖衣炮弹,威逼利诱… 最后搭上了自己的老命,狱卒这才答应:“那世子殿下您快些,日后若是瑞王追查此事,世子殿下可一定要为小的说两句好话。” 终于打发走了狱卒,萧览知赶紧打开牢门带苏钰进去。 苏钰也没耽误,迅速救治。 灵泉水入喉,不多时,百里大人就醒了。 苏钰把一瓶灵泉水放入百里大人手中:“此药可用于急症,百里大人一定要记得服用。” 百里大人睁眼看到苏钰,他的目光接近于呆滞,手里紧紧的握着苏钰给的那瓶灵泉水。 “百里大人,你没事吧?” 萧览知感觉他有些不对劲,脑袋凑过来问了一句。 百里大人的眼眶开始湿润的,缓缓启唇对苏钰说:“你快回去吧,别再来了,让你祖父……小心。” 这最后两个字,百里大人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苏钰知道他担忧的是什么。 她轻轻按住百里大人颤抖的手,安慰道:“百里大人放心,你会没事的,百里家会没事的,苏家也不会有事。” “我们该走了。” 萧览知小声提醒苏钰。 他们离开后,百里大人盯着那个只透露着一点点月光的窗户看了许久。 …… 两日过去,苏钰等了许久等不到百里寂言传回来的新的消息。 她打算出门,被苏文瑶来院子门口拦住了去路。 “你这是又要出去?” 苏文瑶手里摇着手帕,漫不经心中带点轻蔑的问。 苏钰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掠过她准备出离开。 “为什么不说话,不会是想出去跟外男不清不楚吧??” 说这话的时候,苏文瑶还示意身后的丫鬟伸手拦住了苏钰的去路。 苏钰转身回来,都不用开口,正好走过来的嫣儿先替她说了:“三小姐,你现在应该尊称我家小姐一声姐姐才是。” “主子说话,还轮不到你个下人插嘴!” 苏文瑶说着就抬起手,想要教训嫣儿。 苏钰扼住了苏文瑶的手腕,没什么情绪的目光看着她:“苏三小姐,这声姐姐你不叫便罢,但是我的人由不得你随意打罚。” 苏钰甩开她的手,朝前继续走,但是又停了下来,回头跟苏文瑶说:“你若真想百里寂言好,就别以祖母的名义日日去百里府纠缠。” 苏钰担心的事是,苏文瑶这样一弄,到时候家丁假扮的事情被发现了,百里家罪加一等。 “你…”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苏钰冷笑着看着她:“你那点小伎俩 。” 苏钰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走了。 苏文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是有日日都去百里府,也是借着祖母的名义给百里寂言送吃的。 但是每次都被拦在外面,一次都没见到人。 没想到这种丢人的事情竟然被苏钰知道了。 反观她每次让丫鬟去跟踪苏钰两姐妹,倒是什么都没查到。 就连李氏的行踪也是,每次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这娘三可真是邪门。 刚到酒楼,云阶就回来了,神色焦急:“大小姐,奴婢听闻城外百里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有死有伤,但是打听不到别的情况,奴婢担心…” 多拖一日,不止百里大人,他们都会多一份安危。 现在情况不明,苏钰在酒楼的后院来回踱步,在想要怎么办。 “姐,你是不是在担百里寂言?” 苏欣走出来,拽着她坐下,同时把一块糕点塞到她嘴里。 “百里大人在大牢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想要查到什么端倪,就必须去一趟北境,姐姐是在纠结要不要亲自去一趟趟?” “欣儿你……”苏钰没想到苏欣都知道她心中所想。 “欣儿你之前不是很讨厌百里寂言吗?”苏钰突然打趣道。 苏欣还是有点害羞的:“姐,你别笑话我了,最开始我是讨厌他,谁让他吓唬我,往来云京的路上,他一直护着我们,护着姐姐,我其实早就把他当做的一家人了。” “百里家和苏家是世交,百里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最难过的一定是祖母,只是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第388章 他们动作很快 “姐姐若是想去的话,那便去,爹爹和娘那边我会替姐姐说的。” 想了想,苏欣又觉得不行,她灵机一动:“姐姐,你之前不是说要把麻辣烫的生意遍布全天下么,此时就是个机会,这样一来,娘也不会过多担忧。” “好。”苏钰捏了捏她的脸蛋:“那娘就要交给欣儿照顾了。” “苏姑娘,还有我。” 不知道萧览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手里还抱着阿婉。 阿婉下来,趴在苏钰的脚边:“我也会照顾好娘亲的,大姐姐放心去吧。” 苏钰把阿婉抱起来:“那阿婉这段时间也要乖乖听话,别让姐姐担心,特别是看好子徆哥哥,别让他偷吃欣儿姐姐的东西。” 萧览知:“……” 苏钰直接回去了,不过是先去的见了苏老夫人。 “钰儿想做什么便去吧,祖母也没什么能帮你的,这枚平安符你带着,早些回来,你娘那边,你也无需担忧。” 苏钰还什么都没说,苏老夫人已经把她的话都说我完了。 “好,那钰儿就不打扰祖母了。” 苏钰把那护身符在怀里放好,去寻李氏了。 李氏这段时日有看不完的账簿,但也没落下绣坊的事宜。 苏钰一走进就看到李氏有因为疲惫而揉了揉太阳穴的动作。 苏钰走到一旁,倒了一杯灵泉水塞到李氏的手里:“娘,累了就休息会儿,别累坏了身体。” 喝了灵泉水,李氏精神了许多,她放下手中的账簿,拉着苏钰坐下:“钰儿怎么来了,这几日都没怎么见你,今日可是有事要同娘说?” 苏钰大致说了下自己要去一趟远处的事情,这期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氏的反应。 说完后,她静静地看着李氏,等待着她给予回应。 李氏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又抚了抚苏钰的发丝。 这才回应:“好,那钰儿路上当心,把嫣儿和云阶都带上吧,娘整日在府里也不出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嗯,那娘你别太累,女儿回房收拾下,即刻就出发。” 苏钰迎着晚霞的,一个人驾马出城了。 李氏虽然不出苏府,但是保不齐孙姨娘会耍什么花招,嫣儿必须留下。 欣儿和阿婉要往返酒楼和苏家,安全也不得不顾,所以她云阶也得留下。 “苏姑娘!”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苏钰缓缓停下马儿,回身看去。 骑马追来的是萧览知和莫十三。 “你们怎么来了?” 莫十三驾马停在苏钰身后,萧览知这才说:“把十三带上吧,他能帮你跑跑腿,做点杂事。” 苏钰没拒绝:“那就多谢世子殿下的好意了。” …… 萧竟祁这边,他们一路走一路遇到追杀,但是对方都未下杀手,就好像只是在拖延他们前进的步伐。 百里寂言和莫五二人隐匿行踪,倒是走得很顺利,已然走出去了半数。 一路打听了官道运送军械时停下休息的驿站,都会调查可会发生什么纰漏。 “主子,这一路都有尾巴,属下怀疑……” 莫九凑到萧竟祁耳边,朝着就地驻扎的队伍看了一眼,意思就是队伍里有人做内应。 “此去北境之事不可耽误,但是一直被拖住脚步,百里大人恐怕等不到那时了。” 萧竟祁只能兵行险招,把队伍打散, 分批前往,他和莫九单独行动。 苏钰这边根据队伍走过的痕迹一路追随。 这一路竟然赶到了这批兵械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这里是计州,此城听闻之前的铁匠铺子不在少数。 如今这城中却不见一家打铁的铺子。 “苏姑娘,我打听过了,此地离北境不过三日路程,自从北境的战乱起后,此城就有了一个专门锻造器械的兵坊送往前线。” “只是这锻造的技艺会稍逊一筹,但也能在战场上驰骋杀敌,再就是会有军械从云京押送而来。” 莫十三打探回来的跟苏钰禀告。 根据这一路追查和掌握的消息,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 “可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苏钰问。 莫十三有点沉重地摇头:“我尝试过了,联系不到,我们能发现此城的问题,那主子他们一定也能发现,可能就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不能与我们联系。” “你现在去休息,养足精神,晚上去探探这兵坊的情况。” 莫十三去打探情况的时候,苏钰也没闲着,她是借着做生意的由头出来的,这生意自然也不能落下。 所以她已经看好了两个铺子,待这庄事了,这铺子也就能开张了。 深夜之后,两人换上夜行衣前往了兵坊。 “苏姑娘,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莫十三迅速查看了兵坊的布防情况,再次笃定:“苏姑娘,兵坊里面有情况,我们现在怎么办?” “来都来了,就是龙潭虎穴也得去探一探。” 二人一路进去兵坊,路上都是被打晕的守卫。 “苏…” “嘘!” 苏钰示意莫十三先别出声。 二人躲在暗处,兵坊内的一众工匠都被抓了起来。 “是莫五。” 莫十三刚发出声音,莫五就转头发来质问。 “谁在哪?” 二人这才走出来。 苏钰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就你一个人吗?” 莫五扫视了一圈被控制起来的工匠:“嗯,百……辛公子在衙门,兵械确实是被调换过了,这下就能还百里大人的清白了。” “可有线索了?” 苏钰问的时候特意朝旁边走了几步,莫五见状跟着走了过来。 “已经有线索了,百里公子已经带人前去了,我即刻带着这些人回去审审。” 苏钰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倒是蛮迅速的,连日赶路奔波,心里终于也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那他呢?” 这一路的行来都没打听到有关萧竟祁的行踪,看样子,他不在此处。 “北境战乱不止,因为军械之事,军心已乱,城池损毁,于昨日,主子带着莫九前往前线支援了。” 苏钰转身吩咐莫十三:“此间事了,你随他们一同返京。” “苏姑娘你是想独身一人前往前线?不行!” 莫五第一个拒绝了。 第389章 她人在哪? 莫十三在一旁挠了挠头,莫五还以为他是同自己一起劝说的,哪里知道莫十三说的是: “此案已定,回京述职之事有莫五即可,苏姑娘若是要前往前线,我还是陪着吧,不然我家世子要是知道我护卫不力,我可担不起责罚的。” “咚!” 莫五一巴掌拍莫十三的脑袋上:“莫十三,我看你就是平日里吃得太多了,吃傻了,你怎么能支持苏姑娘去前线送险!” 莫十三揉了揉脑袋,把他拽到一旁, 认真问他:“王爷从青汕城回来之后,莫九没有同你们讲过那边的事情?” “何事?”莫五一脸认真的反问:“回来之后主子就被禁足了,又诸多事情接连发生,还一直没空暇多聊,跟姑娘有关?” “槐州战乱全靠苏姑娘扭转的战局,所以此去前线,不是去送险,我觉得是去化解战局的。” “…?…”莫五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只知莫九说苏姑娘倾国倾城,有侠义之风,倒是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他还在思索时,苏钰和莫十三已经先行离开了。 带人回去跟百里寂言汇合的莫五才见到百里寂言,他就胳膊就被抓住了。 紧接着传来的的就是百里寂言的质问:“苏姑娘来了,你见过她了,她人在哪?“ “你怎么知道苏姑娘来了?” 因为百里寂言闻到他身上有苏钰所使用的香薰味道,很特别,所以他断定是她来了。 莫五把他的胳膊扒拉开:“苏姑娘是来了,但是跟你也没关系,你不想赶紧回去救百里大人了?” “你!”百里寂言一把攥住他的衣襟,有点愤怒:“她是不是前往前线找萧竟祁了?” “你…” 百里寂言把手里拿到的罪证都塞给他:“剩下的事宜交给你了。” “不是,你也要去前线,那百里大人那边?” “我此次本就是秘密出行,你是秦王的人,此事非你不可。” 百里寂言说完就离开了。 …… 苏钰这一路快加鞭,远在山崖林间处,也能看到脚下那城池中的硝烟弥漫。 想来这城池昨晚才经历另一番血战,情况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十三,你先去打探下城中的情况,看看现在是何种局势。” 莫十三前脚一走,苏钰后脚留下一个包裹和一封书信在书下就离开了。 此次若不是因为兵械的事情,也没机会来这两国相交之处。 上次炽国的国库没收入囊中,苏钰现在想想还有点心疼。 听说现在挑起战争的叫漠北,擅骑射,遍地牛羊。 光是想想苏钰就有点流口水了。 若是能拿下漠北,这烤肉的生意也能拓展一二了。 萧竟祁部署好一切,就等漠北军过来瓮中捉鳖。 等了许久不见动静。 莫九给他递来了水囊:“主子,你还有伤在身,不如先去一旁休息,漠北人了属下再唤主子。” 看了一眼铠甲下肩头的伤口,萧竟祁的眉头一皱。 本该不用受伤,谁知漠北人阴险狡诈 ,竟然用孕妇做饵伤倒在地,一时不察,这才会中了暗算。 “小伤无妨,成败在此一举,不可掉以轻心。” 时辰等得越来越长,就是萧竟祁都没了耐心,吩咐道:“莫九,你找个人去打探下是怎么回事。” 莫九还没去,就有人来报:“王爷,漠北军营好像出乱子,今夜他们不会来了。” 不知为何,一听此言,萧竟祁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苏钰的影子。 正巧莫十三又来了。 莫十三还没说话就被萧竟祁攥住了胳膊:“她来了?在何处?” “??”莫十三左右看了看自己,反问:“王爷你怎么知道?” “人在哪?”本王问你。 如果苏钰来了,那漠北军营的乱势…… 莫十三不知道咋了,只能赶紧回答:“苏姑娘是来了,属下马上带王爷过去。” 等他们赶到莫十三跟苏钰分开的地方时,一看到地上的包裹和信件,萧竟祁九知道事情不妙了。 “速速召集将士,随本王讨伐漠北!” 莫十三拿着那信件追上萧竟祁:“王爷,这信你还没看。” 萧竟祁随手接过塞入怀中,脚下的步伐走得越发地快了。 他就是不用看也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定是苏钰让他静候佳音,去去便回。 苏钰凭借一己之力搅乱了漠北的军营,还带走了所有的粮草。 还有一整只刚刚烤好的烤全羊。 她这会儿已经前往漠北王室。 任谁也想不到她只身一人胆敢夜闯守卫森严的王室。 此刻易容后的她,脚下正踩着一张男人的脸,手里拿着一只完整的羊腿在啃,顺便问脚下的人:“你们的国库在何处?” “来人,来人,护驾,有刺客!!” 脚下的人浑身不能动弹,只能扯着嗓子对着门口嚎。 苏钰来的时候,他们这里正在举杯提前庆祝辞此战大捷。 然后苏钰就从天而降,屋里一众官员,将领,舞女,侍从……全部被伸手不见五指的粉末迷倒了一片。 唯独剩脚下这位漠北王。 他才刚刚喊完,王庭周围迅速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甚至还有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传来。 漠北王被这爆炸声震破了胆子,退而求次:“你究竟是何人,只要你放了吾,漠北的国库任你取。” “我是……”苏钰撕下羊腿上的一块肉了:“ 你就当我是来为那三千枉死的北榆将士讨债的吧。”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北榆技不如人,何来讨债一说。” 苏钰点点头:“北榆是不是技不如人,言之尚早,战争死人既是常态,那灭国也在情理之中,你说是吧?” “你……你什么意思?” 脚底下的人明显有些惊慌了,甚至还开始求饶了:“只要你能放了吾,国库任你取之。” 苏钰扔了羊腿,把地上的拎起来:“走吧,带我去看你们的国库。” 漠北的王庭不大,但这国库倒是不小。 琳琅满目,堆成山的金子可是晃花了苏钰的眼。 趁苏钰发呆的空隙,那漠北王触动里了一旁的机关,一道暗门开,他人就不见了。 第390章 她是妖物,是妖物! 苏钰知道他的小把戏,不过她现在可没空管,她满心欢喜,挥挥手臂,满国库的珍宝全部收入囊中。 走的时候还不忘留下两个炸弹。 “砰!” 一声巨响,整个国库瞬间化为废墟。 苏钰从滚滚尘烟中走出来,等待她的是虎视眈眈的一众漠北王卫。 “抓住她!若敢违抗,格杀勿论!” 对面站在中间的就是刚才被苏钰踩在脚底的漠北王。 一众王卫领命持刀而来。 苏钰勾了勾唇角,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出来时,随即就是枪声响起之时。 葫芦娃救爷爷,来一个倒一个。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妖物,你是妖物!!” 漠北王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护卫的,一边喊一边后退着逃跑。 苏钰漫步追去,随着一声熟悉的号角声响起。 漠北王庭门破,冲进来的是浴血厮杀后的萧竟祁,眼尾处还挂着猩红的血珠。 百丈台阶之上滚落一道身影。 看到杀进来的北榆军,漠北王趴在地上抓住萧竟祁的脚求饶:“漠北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漠北王这瑟瑟发抖的身影,就像是看到厉鬼那般惊慌。 萧竟祁只知道这一路走来,所过之处硝烟弥漫。 昨日还嚣张要血洗北榆城池的漠北王,现在却像丧家之犬一般匍匐在脚边求饶。 随着漠北王恐惧的目光看去。 百丈台阶上走出来一道巾帼身影,一身火红,随风飘扬的发带和腰带,无不散发着强者的气势。 那明明是随意的站姿,却让脚下的漠北王心胆皆寒,以至于抓着萧竟祁脚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主子,这是何人?” 莫五在一旁发出沉重的询问声。 他们这一路赶来,只知道漠北军营破,城池破,王庭破,却并未看到这幕后凶手。 萧竟祁一路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随后对莫五吩咐:“你们先带漠北王下去,漠北王既已投降,务必礼待。” 众人的目光还没从伫立在台阶之上的苏钰身上的挪开。 萧竟祁提刀而上,并交代道:“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本王亲自去会会。” “王爷你小心。” 萧竟祁一步一步踏上台阶之时,苏钰转身消失在原地的。 萧竟祁拔刀追随而去。 最后在王庭最高的那座塔顶相遇,两人各自停下脚步。 从上往下看去,王庭之下的城池上空黑烟滚滚,建筑倒塌无数,街道上早已一片混乱。 苏钰擦去脸上的易容,回眸看着望着那一片废墟发呆的萧竟祁,不禁轻笑一声:“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萧竟祁回眸看着她,这一次,他似乎连握着她的手的勇气都快没有了。 苏钰注意着他的情绪变化的,结果听他说:“钰儿,你可有受伤?” “???”苏钰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他才敢有勇气握着苏钰的手:“战争从来都是残酷,如果觉得残忍就不去做,那我北榆的三千将士英魂岂不白白牺牲。” 萧竟祁与她并肩而立,俯瞰脚下:“北榆虽不主战,但也不会任人欺辱,我只是觉得……” 说到此处,萧竟祁停顿下来的同时,眉头紧紧蹙起,连看苏钰的目光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怎么?从相识到现在,我们也经历了数次艰难险阻,子昭若是有话,直说便是。” 萧竟祁知道她并非普通人,可在短短时日,仅凭她一己之力就颠覆了整个国家。 虽然漠北只是小国,莫说是他,就算北榆能人辈出,怕是也找不出她这以一敌一国的能者了。 想到这些,萧竟祁竟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小声中又带了点委屈:“我只是觉得,…我似乎有些配不上钰儿了?” “你就是担心这个?” 苏钰反问的同时,认真的看着他:“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绝非常人,亦或是什么有千年道行的妖物?” 说到彼此之间的信任,萧竟祁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他认真地摇头:“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钰凑近他,近到能看清楚他眼睛里的自己。 她轻轻一笑:“我也相信你的眼睛。” 苏钰反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商量似的语气跟他说:“漠北降了,我也不要什么功劳,谈和的时候,能不能让拓开商贸,把漠北的牛羊引进北榆?” 萧竟祁稍微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下一刻,一只冒着热气的羊腿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萧竟祁知道她身怀异宝之事,倒也不是诧异她从何而来的羊腿,而是诧异她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 他接过羊腿,慢慢地品尝了起来:“嗯,此事我会吩咐下去的。” 处理好王庭的战局,萧竟祁回来了,带着已经焕然一新的苏钰回来了。 “你…你…”莫十三瞪着眼睛,结巴地问道:“苏姑娘,你这是去了何处?你怎么跟王爷一起回来的?” 苏钰把用油脂包好的羊肉塞给莫十三,一本正经道:“听闻漠北的牛羊美食做得不错,我就进来四处逛了逛,顺便给大家买了一些,你快尝尝看。” 看到吃的,莫十三早就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北榆军队大批入境,迅速占领漠北王庭。 待再次见到萧竟祁,漠北王抓着他问:“听说你是北榆的亲王,你可抓到刚才那个人了?她绝对是个妖物!!” 漠北王越说越激动,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看到了妖怪一样。 萧竟祁扒开他的手,走到一旁坐下,一本正经道:“本王看漠北王是老眼昏花了,本王就没看到什么妖物。” “那刚才那女子是何人?她是如何能轻松解决守卫,闯进王庭的!” 萧竟祁面色不改:“只能说漠北不堪一击,北榆从不缺精兵良将,或许那就是个小毛贼而已。” 小毛贼,漠北王彻底傻眼了。 区区一个小毛贼就搅得漠北天翻地覆。 虽然挑衅北榆首战大获全胜,早知他就不该听信那封神秘信上所说之言,什么北榆无人能堪大任,城池弹指可破…… 萧竟祁也没想到北境的局势就这么被扭转了。 第391章 你最好还是不要出手 在院子里,萧竟祁才问方钰:“钰儿来时可是见了百里寂言,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军情紧急,所以我……” 苏钰还没回应,莫九进来了:“主子,百里公子来了。“ 闻言,两人一起转身看过去。 百里寂言大步走过来,抓起苏钰的手就把她左右打量了起来。 还没询问,另一只手已经从他手里把苏钰夺走了。 “你……”看到萧竟祁的手,百里寂言沉了沉呼吸,这才问苏钰:“你可有受伤?” 苏钰的指尖在萧竟祁手里打着圈,这才回应:“我没事,倒是你,你怎么来了,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百里大人,你快回去吧。” “替我给家人报一声平安。”苏钰又轻轻道。 这边有战乱,百里寂言就怕她只顾萧竟祁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才不放心地快马加鞭赶过来。 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可却也被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有些刺痛了眼睛。 确定她没事的,百里寂言才放下心来:“嗯,那我就先回云京了。” 百里寂言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苏钰的手搭在坐着的萧竟祁肩上:“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我也就先回去了。” 其实她可以跟百里寂言一起回去的。 就萧竟祁那恨不得吃了百里寂言的眼神,她是怕某人太伤心了,这才作罢。 “不用。” 萧竟祁握住她即将缩回去的指尖,同时站起了身:“我同钰儿一起回去。” “那这边的事宜?” “自有人接手,钰儿无需担忧。” 二人同乘一匹马儿从漠北回了北榆边境。 “子昭,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事情过于简单了?” 先抛开漠北人挑起战争不说,就单说百里家的事情,这罪责就被计州小小的县衙揽在身上了。 萧竟祁拢了拢披风,避免凉风吹到她:“我怀疑此次其实就是背后那人的一个警告,日后钰儿务必要小心行事。” 苏钰看着前方一眼看不到头的道路,没应声,也没反驳。 待回到北榆军营,萧竟祁当真交代好所有的事宜,带着苏钰返回云京的。 头一日还算顺利。 直到第二日,经过一片树林,三人的马匹不得不停了下来。 莫十三缓缓抽出腰间的刀,环顾了身侧的林中一圈:“王爷你们先走。” 萧竟祁和苏钰对视一眼,毫不犹豫驾马离去。 身后传来的就是刀光剑影的交织声。 回头看去,能看出清楚是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不久后,莫十三轻微负伤跟了上来。 “可能知道刺客是何人?”萧竟祁一边把一瓶药递给他,一边问。 莫十三下意识朝苏钰那边看了一眼:“王爷,属下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太后的人,属下总觉得他们好像是故意露出身份的。” 闻言,萧竟祁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怎么了子昭,可是有问题?”苏钰凑过来问。 萧竟祁却摇摇头,虽然来的时候也遇到多次刺杀,但是他知道,那却不是太后的人。 太后直接表明身份,不知道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没事,接着赶路吧。” 趁天黑之前总算赶到驿站落了脚。 萧竟祁给苏钰送来热水,拉着她坐下,有些认真道:“钰儿,太后的人一直跟着我们,我不知道太后的用意为何,不到万不得已, 我希望钰儿还是不要出手。” 毕竟苏钰一家都来自乡野,如是她太过惊人,保不齐会给她自己的带来祸患。 萧竟祁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苏钰这次没反驳,因为她觉得萧竟祁说得有道理,搞不好会因此连累苏家。 他们的房间只是隔了一堵墙,萧竟祁还没合眼,突然闻到房间里的熏香有些不对劲。 等他反应过来要起身,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 他想到苏钰给他的药,拿出来刚打开,还没喝入口中, 一只从窗户外面打开的暗器就将装着灵泉水的瓷瓶打碎了。 这动静明明不大,但是隔壁房间里苏钰听见了。 她本想破墙而入的,但是想到萧竟祁的交代,她只能假装是起夜走出了房间。 莫十三也刚好出来了,直奔萧竟祁的房间而去。 “砰!” 这次一声巨响传来,苏钰跟在莫十三身后冲了进去。 冲进来就看到萧竟祁的身形已经不稳了,同时窗户的位置还站着个虎视眈眈的黑衣人。 莫十三拔刀就追了上去。 苏钰要拿药给萧竟祁吃,却被他按住了手,示意她先别急。 苏钰只好作罢,但是指尖没离开他的脉搏,只是些软筋散,倒是没什么其他的问题。 但是下一刻,四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萧竟祁站起身,用刀勉强撑住身体站起身,还不忘把苏钰拉到身后,跟她说:“苏姑娘,等下有机会你就先走。” 苏钰难得的表现的出怯懦,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角,表现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仔细看的话,都能看出来她的身体都在发抖。 黑衣人不约而同攻击而来。 萧竟祁带着苏钰,短暂交锋后,他带着苏钰从窗户跳出逃生。 上了马背,等马儿跑出驿站,黑衣人同样追了出来。 “子昭,你没事吧?” 苏钰有些担心他。 萧竟祁紧紧地抓住缰绳, 手臂也紧紧地贴住她的腰间。 黑衣人紧追不舍。 破空而来的刀刃直接切断了马腿。 萧竟祁抱着苏钰摔到了地上,他们没有一丝停留,起身后相互搀扶着继续跑。 直到跑到悬崖边上了,退无可退了已经。 被追了一路,苏钰的耐心早就用尽了。 她把手腕从萧竟祁手里挣脱出来,看着对面的黑衣人,打算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们死了。 只是苏钰还没动手,满天箭雨从头顶而来。 “苏姑娘小心!” 萧竟祁看似是在关心她,实际是想阻止她出手。 苏钰深吸了一口气,把怒火憋了回去,乖乖被他护着躲避箭雨。 同时追来的黑衣人又攻击而来。 萧竟祁就算有三头六臂,这又是软筋散,又是暗器,又是以多欺少的,他也顶不住多久的。 所以他受伤了,但是又不让苏钰出手。 第392章 谣言四起 对方又明显不是要取他们性命,好像就是要伤他们而已。 而且奇怪的是,他们好像只是针对萧竟祁,即便是快要落到苏钰身上的刀也在要伤到她之前迅速收了回去。 萧竟祁让苏钰躲到树后去,他独自面对这些人足矣。 苏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萧竟祁以一敌十,才注意到他的胳膊上刚才被箭雨刺伤了。 苏钰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那些黑衣人砸过去。 看似随便一扔,实际一打一个准。 就是她这个举动,让本来不会伤她的黑衣人都朝她走来了。 萧竟祁才刚刚分心一点,一把大刀从他侧面狠狠地刺了过来。 他又要跟人缠斗,又要分心看着苏钰,他的腰间的被划了一刀,身体难以控制地踉跄了一下。 等苏钰后退着看过来时,林中射来一支冷箭,目标还是萧竟祁。 已经晚了,那箭直直贯穿了萧竟祁的身体,他整个人失力跌下了悬崖。 苏钰没有一丝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还留在原地黑衣人看到这一幕,收械而去。 苏钰扔出去的鞭子勾住了萧竟祁,手上的匕首的直直插入崖壁缓冲二人下坠的速度。 等二人的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苏钰才问:“萧竟祁,你没事吧?” “刺啦——” 萧竟祁果断拔出贯穿肩头的箭矢,看了下脚下能落脚的地方。 “钰儿,我没事,下方有个山洞,你把我扔过去。” 看好山洞的位置, 苏钰手臂用力把人扔了过去。 等他站稳后,她才松手落下去。 走进山洞,生了一堆火,才看清楚山洞的情况,应该是个有野兽出没的地方。 “咳咳……” 萧竟祁坐下后没忍住咳嗽了起来,才询问:“钰儿你方才可有受伤?” 确定山洞里没什么隐匿的危险,苏钰才走过来在他身侧坐下,检查他肩膀上的伤口。 “嘶—” 苏钰才扒开他的衣襟,他就疼得发出声音,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 看到他新伤旁边还没愈合的旧伤,苏钰深吸了一口气,有点生气:“若是我方才没跳下来,没能拉住你,你就摔死了!” “还不如让我把他们都杀了!” 苏钰最后没忍住抱怨了一句。 萧竟祁突然握住她清理伤口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想你有一丝损伤,我也不想去赌。” 苏钰不说话了,静静地帮他处理伤口包扎。 “钰儿你…” 萧竟祁突然按住她接近自己腰间的手,耳根也瞬间红了。 “你腿上有伤,裤子不脱怎么治?”苏钰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苏钰按住他的手,缓缓凑近他眼睛,挑眉盯着他,多了几分打趣之意:“萧竟祁,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我可是大夫。” “咕咚~” 萧竟祁没忍住滚动了下喉咙, 不敢跟她对视,随即将眸光别开,手上力道却是不着痕迹地松了松。 苏钰一边动手,一边安慰道:“没事,又不是没见过。” 她的话音落下,萧竟祁一张脸已经爆成的朱砂色了。 苏钰真的是在给他包扎伤口,一点歪心思都没想。 还贴心的帮他把衣衫都穿戴收拾好了。 苏钰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我给十三留了记号,折腾了一宿,我有些累了,不如先休息,等天亮了再说吧。” “好,那钰儿先休息。” 苏钰靠在他没受伤的胳膊上,把披风盖在两人的身上,她慢慢合眼睡去。 身侧的人呼吸很均匀,她睡着了。 萧竟祁的指尖没忍住触了触她的睫毛。 心里比被暖阳照过还温暖,因为她很信任自己。 …… “王……爷……” 根据留下的记号找来的莫十三,看到依偎在一起睡得很熟的两人。 他连忙转身回去。 萧竟祁听到声音了,睁开眼来,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儿,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苏钰缓缓抬起眼皮,看到他已经先醒了,就问了一问:“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问完才看到一旁不知何时到的,还背对着他们的十三。 二人相互搀扶着起身,莫十三迅速前来帮忙。 “王爷,那些刺客已经不知所踪, 想来以为王爷和苏大小姐坠崖必死无疑了。” 萧竟祁却摇摇头,他觉得此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也没多说。 回到官道上,莫十三弄来马车。 “王爷,您身上都是伤,不能再骑马了,北境之事反正已经派人回去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苏钰拉着萧竟祁上马车:“倘若他们再来,这次你别拦着我了,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萧竟祁被她拉着坐下,他虽然没说话,但是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意思就是不愿意。 接下来这一路都很顺畅。 路过城池和小镇,他们都会停留下来补充干粮或者是药物。 再没有遇到过一次刺杀。 但奇怪的是,路上遇到了不少的老百姓,都会有意无意用羡慕的眼神说:“姑娘,你相公对你可真不错。” 全然是因为吃饭时,萧竟祁会帮她夹她喜欢的菜。 苏钰也没闲着,知道他的手受伤了,会给他喂饭什么的。 旁人看到也会说两句羡慕之语。 本着根本就不认识的,没必要解释,所以二人谁也没说什么,就这般旁若无人。 待他们安然回到云京,才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城中已有传言,说苏钰为了照顾受伤的秦王,衣不解带,彻夜陪伴在身侧…… 甚至他们都没下马车,就听到这些有鼻子有眼的谣传。 更有过分的说,秦王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二人在山洞独处一夜,即便是受点小伤,也不影响什么干柴烈火…… 莫十三一个暗器从马车上打出去,直接打烂了那人的嘴角。 随后从马车上跳下去,怒斥那人:“连王爷都敢编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人捂着冒血的嘴角,虽然有点怂,但是却完全不怕的说:“现在全云京城都在传,又不止我一个说,就算你杀了我,也掩盖不了事实。” 那人说着还抬起了脖子,一副让莫十三随便杀的样子。 第393章 苏家从不惧 “十三。”萧竟祁掀开车帘,扫了一眼茶摊上的人:“走吧,先回府。” 萧竟祁刚刚放下去的车帘,哪里知道刚好一阵风划过,把坐在他旁边的苏钰玉容彻底展现给了外人。 “你们看,苏家大小姐还在马车上,二人同乘坐一辆马车,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萧竟祁的怒火还在上升,他欲起身时,苏钰伸手按住了他。 “先别急,此事没我们表面看到的简单的,这些人不过都些喜欢嚼舌根的,收拾了他们也没用,最重要的是解决事情的根源。” 萧竟祁放在腿上的拳头逐渐捏紧,他的眼眶是因为愤怒而猩红。 “钰儿,可你的声誉……” 明明才几个字,苏钰已经听出他对自己的无尽的自责和愧疚。 苏钰凑到他耳边,故意调侃道:“可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她的眸光迅速扫了他的身体一圈,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才眼尾蔓延开。 “我……”萧竟祁突然有些结巴,握着她的手:“可你真的是为了救我,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般不堪入耳……” “好了,如果此事是有心人安排的,那我们现在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做,幕后的人若是憋不住了,会再出招的。” “可你……” 苏钰干脆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认真却又很平淡语气:“区区声誉而,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萧竟祁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指尖却有轻微的抖动。 马车在苏府停下,苏钰本来说让他先回去的。 但是萧竟祁跟着下了马车,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跟她进了苏府。 一跨进门口,府里那些仆人怪异的眼神都似有似无地扫过二人,但是都只敢小心翼翼的,不敢表露太明显了。 苏钰直接去了苏老夫人那里。 容姨已经在门口等了,看到同苏钰一起来的萧竟祁,容姨福身行礼后说:“不知秦王莅临, 有失远迎。” 容姨又对苏钰说:“老夫人在等大小姐。” 苏钰回头看了一眼萧竟祁,容姨继续说:“秦王先随老奴去偏厅等候吧。” 换做是以前,苏家自然不可能这般怠慢,但今时不同往日。 萧竟祁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道虚掩着的大门,又看了一眼苏钰的背影,这才跟着容姨离开。 苏老夫人还是同往常一样,手握佛珠,等到苏钰进来时才放下。 “钰儿给祖母请安。” 苏钰的礼还没行完,苏老夫人已经走过来将她扶了起来,轻声询问:“钰儿此行可有受伤?” 苏钰轻启唇瓣:“祖母,城中的谣言,秦王他……” 苏老夫人皱纹不多的嘴角轻轻一笑,指尖落在苏钰发髻上的那枚簪子上,说:“这个簪子很适合你,至于什么污秽谣言,苏家从不惧。” “可谣言都是真的。”苏钰又小声补了一句。 苏老夫人拉着她坐下,再看她的眼神时,似乎有了一眼看穿碧落苍穹的犀利,直达眼底。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之人的用意。” 苏老夫人摸了摸她有些发凉的脸颊:“奔波了一路,钰儿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有些话要同秦王单独说。” 苏钰出去时,萧竟祁被容姨带着过来了。 二人相视一笑,眸光多少带着丝丝的不舍。 苏钰还没回房间,李氏和苏望已经来,三人在路上相遇。 李氏将人抱在怀里那一刻,声音就有些哽咽了下去:“钰儿你可算回来了。” 苏钰一手牵一个,三人一起走进房间。 李氏赶紧给苏钰倒了一杯热水,倒是苏望先坐不住了问:“钰儿,你跟秦王你们…” 李氏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 苏钰握着李氏的手,一点没隐瞒地说:“路上偶遇秦王受伤,女儿自然要出手相助,别人要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 其实李氏早就发现自己女儿和秦王之间的问题,她无非担心的是这些流言蜚语,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 苏望同样也是,他小声地又问:“那钰儿你没事吧?” “女儿能有什么事,就是几日没吃娘的饭菜了,有点馋了。” 李氏站起身,擦了擦眼角:“那钰儿你先休息,娘马上去做。” 李氏先出去了,苏钰才问:“爹爹,祖父不在吗?” 苏望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沉了口气:“你祖父一早就被昭进宫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应该是因为百里大人那边的事情。” 苏钰心想,不会是因为她跟萧竟祁的事情吧? “姐姐!姐姐!……” 门外传来两道争先恐后的声音。 苏钰才站起身,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就冲着奔来了。 苏钰一个没防备,就被两人冲撞在地上,姐妹三人抱坐一团。 阿婉还趁机在苏钰脸上吧唧了一口。 苏望依次把三人扶起来,把阿婉抱起来责备:“怎么横冲直撞的,伤到姐姐怎么办?” 阿婉撅着嘴道歉:“爹爹阿婉错了,下次不会了。” “爹爹。”苏钰唤他:“我没事,我们也不会有事的。” 苏望带着阿婉先走了。 剩下姐妹二人在房间里,苏欣挽着的苏钰的胳膊,贼兮兮的问:“姐姐,你跟秦王不会真的……” 剩下那几个字方欣还没说,但是她已经害羞地红了耳根。 苏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怎么连你也打趣起姐姐来了。” 苏心瞬间恢复了正经:“对了,百里大人已经回来了,听说情况不是很好,姐姐你要过去看看吗?但是我不能陪姐姐了,我还有事情要忙。” “好,那欣儿去忙自己的事情,我等下自己过去看看。” 她出来时,萧竟祁也刚好从苏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 但是这次谁也没搭话,各自离开了。 苏钰带着嫣儿,带着准备的补品前往百里府。 距离不是很远,走过去即可。 才走到一半的路程,就遇到了同样带着礼品的百里寂言朝着她们走来。 “苏钰,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百里寂言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一双眼睛也从她身上挪不开眼 。 他只想叫她的名字,这样他心里才不会有那种疏离的感觉。 第394章 为何不敢打你? 苏钰本来是想说什么的,察觉到有人跟踪,她只好说:“我听说百里大人的情况不是很好,我带了些补品,打算过去看看。” 百里寂言也察觉到有人跟踪,本来有很多要问她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轻轻点头:“好。” 二人一路走回百里府。 等府门关上,苏钰才回头对嫣儿示意。 嫣儿从院子的侧墙翻出去离开了。 百里寂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苏钰,欲言又止,又抿了抿唇角。 “怎么了?”苏钰轻轻笑了一声:“这以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寂言少主,如今怎么这般吞吞吐吐的。” 苏钰嘴上在打趣,脚上在往前走。 百里寂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走过来与她的视线平齐:“如果,是我们先认识,我们之间会不会……” 有可能三个字,却好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堵住了百里寂言的喉咙。 他每次说到有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都十分认真。 倒是苏钰每次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这次也不例外。 她想着把手抽出来,哪里知道百里寂言不放不说,反而攥得更紧了,再一次认真的说:“苏钰,你真的喜欢萧竟祁吗?” 看着自己的手腕,苏钰也敛回了那一点点笑容,认真了起来。 不过还是先把他的手扒开了。 苏钰认真的点点头:“对,我喜欢他,从初遇时,我就喜欢他,他受伤了,我会心疼,他被污蔑了,我会愤怒,没有他的消息,我也会担心 …” “苏钰!” 百里寂言打断她的话,似乎也是阻止一把不断扎着自己心口的刀。 “我知道了,可我也喜欢你。” “百里寂言!” 这次换苏钰打断他了:“我也知道,但是我心里只有他,如果我们之间还能是朋友的话,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见了。” 百里寂言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嗯,我知道了。” 两人之间的怪异的气氛恢复如初,重新走向百里的大人的房间。 但是百里寂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些谣言,他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苏钰的脚步微顿,看了他一眼:“不是他什么都不做,而是此时什么都不能做,这其中也有我的意思。” 百里寂言怕再问下去她会生气,只能轻轻点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见到百里大人之后才算彻底缓和。 百里的大人的情况是有些不好。 开了药方,苏钰才问:“那兵械的事情可都处理清楚了” 百里寂言摇头:“祖父的嫌疑虽解了,但是那批兵械还未找到,此事你不用操心了。” 苏钰点点头,留下些灵泉水,就打算回去了。 百里寂言送她出去,刚走到院子里,小厮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苏钰,你真不要脸,现在全云京都是你的丑事,你怎么好意思跑到百里家来的!!” 刚看清楚来人,苏文瑶对着苏钰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谩骂。 骂完人,苏文瑶又立刻一副温婉的笑容看着百里寂言道:“听闻百里大人这两日这两日身体欠安,我就送了点补品过来……” 不等苏文瑶的话说完,百里寂言淡漠的视线看向小厮,冷冷道:“怎么什么人都带进府里。” “??”小厮大为错愕,小声道:“以前苏三小姐也偶会过来,所以小的这才…” “以前是祖父忙于公务,无暇兼顾府中之事,日后再将什么不相干的人带进府里,杖责二十!” 小厮:…… “……”苏文瑶的嘴角也难以控制地抽搐了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百里公子,我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我是来给百里大人送补品的。” “祖父现在已经歇下了,不方便见客,苏三小姐的心意我替祖父收下了,我还有要事要处理,无暇招待苏三小姐。” “送客!” 百里寂言对着小厮吩咐。 “百里公子,我……” 苏文瑶一句话都没说完,已经被小厮请着带出去了。 一直没说话的苏钰突然笑了出来:“果然是寂言少主,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百里寂言却不以为然:“她对你口出恶言,这里是百里府,我虽然做不了别的,但也有请她出去的权利。” “好了,我就先回去了,百里大人的药不要断,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 苏钰走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胳膊。 被小厮赶出去的苏文瑶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等苏钰。 见人出来了,苏文瑶大步冲过来,指着苏钰就开始骂:“苏钰,真看不出来,你真有本事,勾引了秦王不说,转头就跟百里公子不清不楚的,你这是要让苏家蒙羞吗?” “啪!” 苏钰想都没想就抬手给了苏文瑶一巴掌。 苏文瑶有些被打蒙了,她捂着滚滚发烫的脸颊朝着苏钰看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苏钰,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何不敢打你?” 苏钰冷笑一声:“按资排辈,你得叫我一声姐姐,你口口声声说苏家的脸面,你又何尝顾及过苏家的脸面?” “你就是个乡下土包子,想做我姐姐,你痴心妄想,还敢打我!!” 苏文瑶发了疯似的就要冲上来打苏钰。 奈何她加上她的婢女二人,都敌不过苏钰一根手指头。 以至于她人都走出去好运了,苏文瑶主仆二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这一幕,不止是站在门口的百里寂言看到了。 暗中的嫣儿也看到了,还有一直跟踪而来的蒙面人也看到了。 等到家后,嫣儿才回来。 “大小姐,确实有人跟踪,但不知是何人,需要我去查查对方是何意图吗?” 苏钰猜想,应该还是太后的人吧,或许是因为她跟萧竟祁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 “算了,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还在院子里,容姨带着丫鬟来说:“大小姐,方才太后来了口俞,让苏家几位小姐三日后都前去梅园赏花。” 太后,这两个字听进耳朵里,苏钰的眉心下意识蹙了下。 容姨又继续说:“老夫人吩咐老奴给几位姑娘量体裁衣,大小姐现在可得闲?” 看着容姨后面端着几匹布料的婆子,苏钰而是问:“容姨确定也邀请了我?” 第395章 我何时说过她是婢女? 现在的她可谓是声名狼藉,就算太后在深宫之中,想必也是有所耳闻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邀请自己,难不成太后是故意要给苏家难堪的? 容姨把请帖展开给苏钰看:“确实邀请了大小姐无疑。” 等选好料子,量好尺寸,等人走了。 苏钰刚往床上一躺,院子里传来孙姨娘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苏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庶祖母?” 孙姨娘骂着就推门进来,嫣儿虽然没来得及拦住她破门,但是拦住了她要继续进来的步伐。 “滚开,这里是苏府,凭你也敢拦我的路?” 孙姨娘柳眉倒竖,摆着当家主母的气势,恶狠狠地盯着嫣儿。 嫣儿抬起的手臂寸步不让,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言而发,但气势依然不低。 孙姨娘抬手就要给嫣儿一巴掌,要好好教训她。 很可惜,巴掌还没落下就被嫣儿扼住了,嫣儿随手将其扔开,同时腰间的刀出鞘,直指门口的众人。 “谁敢踏进来一步,死!!” “放肆!” 被嫣儿扔了个趔趄的孙姨娘站稳身子,眼底的怒火比刚才还重。 “你一个下人,胆敢对主子不敬,就不怕我将你发卖了!!” 苏钰这时候走出来,靠着身后的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孙姨娘,有些想笑:“方才庶祖母说要卖了谁?” 看到苏钰出来了,孙姨娘的怒火更像是呼啸的海浪,在心底不断地翻涌着。 她把怒火全部转移到苏钰的身上:“你自己在外面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就算了,还敢当街殴打瑶儿,再看那你房里的丫鬟,目无尊卑,我看你们该好好学学这苏府的规矩了!!” “规矩?” 说到这两个字,苏钰站起身走到门口,示意嫣儿先放下刀。 她站在门口,冷淡的目光扫到躲在孙姨娘背后的苏文瑶脸上,没忍住冷笑:“那我倒要好好问问,当街对我直呼其名,还敢辱骂,我不过是教训下不懂事的妹妹,不如庶祖母告诉我,我哪里不懂规矩了?” “我说的就是事实,外面人人都说,你凭什么要打我?” 苏文瑶说完这句,就立刻脑袋缩了回去,生怕苏钰会来给她一巴掌。 孙姨娘回头看了一眼苏文瑶,眼神难免有些幽怨。 因为苏文瑶方才回来说的是苏钰当街打她了。 一听自己的宝贝孙女儿被打了,孙姨娘哪里坐得住,这就找上门来,根本就没问前因后果。 “就算你是姐姐,你也不能当街动手,这要是传出去,不就是招人笑话。” 孙姨娘的语气刚刚缓和一些,但很快又冷了下去:“近日京中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太多了,三日后的梅宴,我看你就别去了,好好在家里读读女戒。” “还有你这婢女。”孙姨娘把目光再次放到嫣儿身上:“你这奴婢,目无尊卑,今日敢对我如此,来日保不齐会对老夫人不敬,必须发卖了去。” 她越说,声调越高,仿似就是一种不可违抗的命令。 苏钰从始至终,连眼神都没变过,只是以一种嘲讽的口吻:“太后的口谕,庶祖母确定要违抗吗?届时,太后怪罪下来,庶祖母可就要一力承担了。” 秋红突然凑到孙姨娘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夫人莫不是忘了,来口俞的公公说了,大小姐务必要到场,所以夫人…” 孙姨娘气急败坏地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 就苏钰这名声,去了梅园,那直接就是把苏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想到什么,孙姨娘又不得不作罢,退而求其次道:“你这个奴婢必须发卖!” “婢女?” 苏钰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有些阴冷:“我何时说过她是婢女?” “当然,不论她是什身份,现在就是我苏钰的人,谁如是想动她,卖了她,尽管来试试。” “庶祖母若是心中有不快,那就去祖母面前分说明白后再来找我。” 苏钰一口说完,甚至都不给门口众人反应的机会,一把将门给关了去。 就是嫣儿也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这才跟着苏钰走过去:“大小姐倒是不用为了我跟这些人置气,不值当的。” 苏钰拉着她坐下,顺便拿了一块糕点塞她嘴里:“她们才不值得我生气,倒是你,本来是千金之躯,跟在我身边确实也委屈了。” “没有,我从来不觉得委屈,如果没有大小姐,如今这乱世,哪里还会有嫣儿。” “好。”苏钰答应她:“如果哪一天,你若是觉得累了,跟我说一声,你随时可以回家看看。” 天色才暗下去,从外面回来的苏欣拉着苏钰问:“姐,你今日在街上打苏文瑶了?” 苏钰点点头:“嗯,你怎么知道的?” “外面大街小巷都是姐姐的丰功伟绩,就是我当时不在,否则我肯定打得苏文瑶满地找牙。” 苏钰被她逗笑了:”那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打她吗?“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她满嘴喷粪,反正我觉得姐姐没错,如果真要找点错处,那就是下手的时候打得太轻了。” 看吧,只有自己真正的家人,才会论何时,不论何地,只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 苏钰心里这暖流就没断过。 苏欣想到什么,眉宇间浮起一丝担忧:“姐姐,三日后的梅宴,我觉得肯定有人想借机羞辱你,要不你还是称病不去吧?” “我若是不去的话,欣儿自己会不会害怕?” 苏欣又抿了抿唇,皱起了眉头,听说太后不止是邀请了她们,还有各家的才子佳人。 “姐姐,我听人家说,太后是想借这个机会给什么王爷太子选妃的,真要是这样,那姐姐你跟秦王怎么办?” 真若是如此的话,想来这选妃之事也轮不到萧竟祁吧。 不然这从北境回来的路上,干嘛又派人一路追杀? “姐姐你在想什么?” 看苏钰在发呆,苏欣轻轻碰了她一下。 “没事,不过就是赏花而已,至于太后什么心思,就不是我们能猜测到的了。” 第396章 想让她吃个哑巴亏 知道苏钰奔波了几日都没吃合胃口的饭菜,苏欣去了后厨,正打算给姐姐开个小灶。 看到厨房里弄得满脸满身都是面粉的苏文汐,手里还拿着一本食谱。 苏欣走过去,不太想搭理她的语气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文汐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语气也同样很差的回应:“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欣大步走近,伸手就夺走了苏文汐手里的食谱,挑起眉头,颇为挑衅道:“你在这里做什么确实跟我没关系,但是你动了我的东西,就跟我有关系了。” 看着被苏欣夺走的菜谱,苏文汐又有点后悔刚才说得太快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她还是嘴硬地说了一句:“不过就是一本食谱而已,也就你拿她当宝贝,谁稀罕。” 苏文汐硬着头皮走了,回到房间才后悔地责怪丫鬟:“她回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做不出可口的点心,怎么在梅宴上吸引到世子殿下的注意?” 丫鬟低下脑袋认错,顺便还想了个法子:“小姐别急,等晚一些,奴婢去把那食谱偷来的便是。” 苏欣好像早就猜到她们会这样做,所以她做完饭之后就把菜谱带走了。 谁知道苏文汐还不死心,对丫鬟一阵打骂:“要是偷不到菜谱,本小姐就将你发卖了去!” 丫鬟肿着脸,只能等夜深了,拿着迷药,徘徊在苏钰姐妹二人的院子外面,自己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偷到食谱。 丫鬟才从院墙下面的狗洞的钻进去,刚站起身,还什么都没看清楚,就感觉后脖子一痛,然后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阶单手提着被被她打晕的丫鬟去了苏文汐的院子。 睡梦里的苏文汐,迷迷糊糊听到一阵窗户响动的声音,等她被窗户外灌进来的冷风的冻醒。 看到不该出现在房间里的丫鬟,还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苏文汐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她下床用脚踢了踢丫鬟,人没事,慢慢睁眼,她才敢松了口气问:“你怎么在房间里躺着,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丫鬟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发胀的后脑勺:“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才进那院子,就被人打晕了……”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这三日,城里关于苏钰的谣言不止没减,反而越演越烈。 萧竟祁白日里都没敢来找她,就是半夜来了,匆匆说两句话就离开了。 萧竟祁告诉她了,散播谣言一事,跟太后也脱不了干系。 萧竟祁本来也劝她梅宴就别去了,他怕太后故意刁难她。 “去,为什么不去,太后她老人家都把戏台子搭好了,主角不去,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她做好的决定不容更改,萧竟祁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护好她。 …… “啪!”孙姨娘把一摞账簿扔到李氏的桌上,被砸到弹起来的算盘撞到了李氏的额头。 李氏才站起身,耳朵里传来孙姨娘的质问:“这些账你是怎么处理的,根本就对不上?” 额头的跳痛并没有影响到李氏的判断。 她随后拿起桌沿上摇摇欲坠的一本张博,随后翻开一页,看着上面自己标注的问题。 “我只管找出错处,账目对不上,庶母该质问的是账房先生,而不是我。” “还敢嘴硬,现在还没轮到你当家做主的时候,这些亏空的漏洞都是你的疏漏才造成的,你若是不想办法补上,我自会禀老夫人。” 府里的出入其实李氏在第一日看账簿的时候就知道有问题。 只要是厨房里的东西,都是按照正常的三倍去采购的。 可买回来的东西,一点数量,只有一份的量,她之前也问过账房,说是经过夫人同意的。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少了的东西,多花出去的钱,自然是进了别人的口袋。 李氏虽然最近都很少出门,对孙姨娘安排的事情都处理得面面俱到。 那也不代表她好欺负,也不代表她忍气吞声的自己去补上那漏缺。 当然,孙姨娘故意把这些有问题的账簿给她,也有让李氏吃哑巴亏的意思。 她心里想,李氏在乡下过的都是苦日子,好不容易回了苏家,肯定害怕犯错被赶出去。 如此一来,只要把这些有问题的账给她,她肯定会私底下想办法解决的。 李氏把账簿一一捡起来放好:“不是我造成的亏空,随庶母去母亲面前言说,我静候庶母的佳音。” “你……” 孙姨娘没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 来的时候,她可是问过了,苏钰那姐妹俩都出门了。 平日里贴身侍候的丫鬟都不在。 苏望去当职了也不在。 现下她就是真的把李氏教训一顿,回头追究起来,也能用误会二字推脱。 李氏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让孙姨娘的怒火不断扬大,她朝着身后的秋红一个眼神示意。 秋红上去就要教训李氏。 “老夫人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喊了一句。 随即苏老夫人在容姨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也看到了李氏额头上那块被算盘砸到的红肿。 李氏上前行礼:“母亲您怎么过来了,我这些处理好马上就过去。” 李氏最近刚跟苏钰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的,昨日去找老夫人试了试。 老夫人觉得还不错,就让她日后每一日都过去一趟。 刚才孙姨娘若是不来的话,李氏这会儿已经到老夫人的院子里了。 老夫人走过来,看了眼李氏额头的伤:“好端端的怎么伤到了,可要紧?” 李氏随意摇头:“不打紧,就是一时粗心大意撞了下,擦点的药没事了。” 孙姨娘这会儿子就没有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反而是想找个借口先离开了。 苏老夫人随意翻开桌上的账簿,而后朝她看了过去:“孙氏,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孙姨娘直接装傻:“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妾身这不是担心三娘累到了,特意送些点心过来,她那伤可不关我的事。” “啪!” 这次换老夫人把那账簿用力地砸到桌上。 第397章 交出掌家大权 苏老夫人转身走过来坐下,直接吩咐道:“去把账房管账的叫来。” 孙姨娘赶紧劝说:“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三娘刚开始接触这些,难免会也有些疏漏,我回头仔细些白便是。” 说着,孙姨娘的神色僵了僵,但是也难以掩饰地难看:“这些年妾身一个人操持着苏家,姐姐每日礼佛焚香,这日子一直都没问题,定是手底下人刻意欺瞒,想要为难三娘……” 孙姨娘那目光似有似无地李氏,阴阳怪气地还要说:“说来也怪,怎么偏偏有的人来了,这府里的账目就出问题。” 孙姨娘还以为苏老夫人叫账房来是要责备李氏,难免有点幸灾乐祸。 准备动身的丫鬟又看了一眼苏老夫人,意思在问她还去不去。 “把人叫来!” 苏老夫人再一次下令。 丫鬟迅速转身而去。 苏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李氏过来搀扶着她坐下,顺便帮她按摩起头部来了。 孙姨娘还不觉得有什么,往边上靠了靠,自言自语嘀咕道:“有那投机取巧的心思,不如把心思多花些在账目上。” 李氏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按摩着。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静默,孙姨娘喝着茶还有点不耐烦,可能她还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丫鬟很快就把账房带来了。 看到老夫人在,他恭敬地行礼。 苏老夫人这才站起来,走向刚才李氏放置的账簿桌前,随后拿起来给账房:“自己看看。” 账房接过看了起来,还没看了两页,他抬起一点眼皮朝着孙姨娘看去,但是就看了一眼就赶紧把脑袋低了下去。 账房赶紧说:“老夫人,小的也不知道这账是怎么回事,之前孙姨娘管的时候一直都好好的。” 苏姨娘又浅浅的抿了口茶。 管家多年,这府里的下人哪一个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即便是这账查出来有问题,也不可能有人敢站出来说是她的问题。 “好得很,你们好得很。” 老夫人对着容姨吩咐:“按照账簿所有出问题的支项,把人挨个查一遍,如果查不出来,全部发卖,总之苏家不差那几个买仆人的银子。” 闻言,账房还没做出反应,苏老夫人看着他继续说:“既然连这一点账都管不好,即刻发卖,再去物色一个会管账的来。” 话音落下,容姨就要转身去办。 账房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连忙求饶:“老夫人饶命,小的知错了,这一切都是…都是孙姨娘吩咐的。” 孙姨娘都没想到账房连一丝遮掩都没有就将自己出卖了。 孙姨娘上去就给账房一巴掌:“你这厮,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让你这样做了?” 账房捂着脸,不敢看孙姨娘,但是一直对着苏老夫人磕头认错。 丫鬟的速度很快,迅速带来了一大批人,全部跪在院子里,也传达了苏老夫人刚才说的全部发卖的事情,。 苏老夫人久居佛堂,以前从来不过问府中之事,这一次一插手就是要发卖,他们哪里还敢隐瞒。 纷纷都把问题推到了孙姨娘身上。 孙姨娘怒火中烧,冲出来仿佛就要把这些人挨个都打一遍。 “够了!” 苏老夫人走出来,扫视了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 而后将目光缓缓转移到孙姨娘的身上。 孙姨娘吓得当场跪下:“夫人,妾身掌家多年,难免会有疏漏,妾身绝对没有指使他们监守自盗,老夫人明察秋毫,一定要还妾身一个清白。” “孙氏,你执掌中馈这些年,家里滋生了多少蛀虫,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如今你还不知收敛,还妄想把这一切罪责都推脱到三娘身上!” 老夫人的气势如虹,极具威严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或许是因为有所顾忌,苏老夫人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把地上的孙姨娘扶了起来。 像往昔那般,握着孙姨娘的手说:“你我都老了,苏家家大业大,难免会心力不济,如今三娘回来了,年轻人就是要多多锻炼,你也是时候歇歇了。” 苏老夫人句句不说让她交出管家大权,但是字字都在警告她。 没有明说,还是给她留了几分体面。 孙姨娘被握着的手突然僵了一下,避免太难看,她自己扶了扶额头:“嗯,妾身最近这脑袋确实有些昏昏沉沉,怕也是管不了家了,等下我就让秋红将各大库房的钥匙送来给三娘。” 孙姨娘看似是平静地说完这些话的,其实话尾的音调完全能听出来她有多不甘心。 苏老夫人却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既然不舒服,就早些回去养着。” 孙姨娘离开的背影都是发着抖的。 她没想到这李三娘才进门几日,老夫人就对她赶尽杀绝,不留一点情面。 等容姨驱散了跪了一地的下人。 苏老夫人这才拉着李氏的手转身回去房间。 “不疼了吧?”苏老夫人看着李氏额头上那块伤痕轻声问道。 李氏摇摇头:“小伤而已,不打紧的。” 李氏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母亲,儿媳没管过家,怕是管不好……” 李氏越说越没自信,苏府上上下下,这光是下人都是几十口,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这本事的。 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这苏家迟早都要交到你手里的,人非圣贤,你无需过多忧心,随心而动就行。” 回到房间的孙姨娘,把房间里东西好一顿打砸。 秋红也不敢上前劝说,这都多少年了,自家夫人何时受过这气。 自从这李三娘回来了,这一向无事不出佛堂的老夫人都总是向着李氏。 等孙姨娘发泄得够了,秋红才敢上去劝说:“夫人,您跟一个乡下土包子置什么气,就算现在把大权交了出去,以奴婢看,任凭那李氏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指不定到时还会来求着夫人把这个差事接回来呢。”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孙姨娘更来气了。 “这都几日了,你还没瞧出来吗?那李三娘哪里像个村姑,识文断字不说,还算第一手好账,如今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掌家大权,等她在苏家彻底站稳脚跟,哪里还有我们什么事!” 越说,孙姨娘的呼吸越发的急促。 秋红一边帮她顺气,好一顿安慰,孙姨娘的心情才好了不少。 想到什么,孙姨娘让秋红把苏文瑶和苏文汐叫来,要交代些明日去梅宴的事情。 第398章 赴宴 …… 苏钰回来一听说府里的天变了,她几乎是跑着来找李氏的。 “娘,恭喜你啊,执掌大权!” 李氏这手里还在看账本呢,她轻轻一笑,拉着苏钰认真地问:“钰儿你真的觉得娘可以吗?” 苏钰看到李氏额头上的伤,她把药膏拿出来,一边帮李氏涂抹,一边说:“为什么不可以,就是日后娘可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 “你这孩子,有你祖母护着我,这府里谁敢欺负我。” 李氏突然想到明日的事情,又有些担忧:“钰儿,我听说明日的梅宴太后也在,这两日外面都是你的闲言碎语,娘有些担心……” “娘不用担心,女儿顶多就是去吃吃喝喝,绝不惹事!” 李氏被苏钰这一本正经的保证的模样逗笑了。 自己的女儿是不是那种无端生事的人,她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李氏无非担心的就是有人会给自己的两个女儿下绊子。 “娘!!” 另外两道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是苏欣带着阿婉回来了。 一进门也是从下人那里把李氏执掌中馈的事情听说了。 本来是满面笑容的两人,看到李氏额头的红痕,两人都凑了过来。 还是阿婉先问:“娘亲,是谁打你了?是不是很疼?” 两双同样充满担忧的眼睛都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李氏把阿婉抱起来:“娘这个就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已经不疼了,阿婉肚子饿不饿?” 虽然说不疼了,阿婉还是要撅着嘴给李氏吹吹,倒是把李氏哄得很高兴。 苏欣才不信李氏是撞的,她看向苏钰,用眼神在问:“姐,到底咋回事?” 苏钰拽着苏欣坐下,没回答,只是转移了话题:“明日梅宴你要准备的东西都妥当了吗?” 因为她记得苏欣好像答应了萧览知要给他带一份糕点的。 “是啊,我差点忘记了。” 苏欣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 准备好出发了,宫里来的引路人这会儿已经到了。 苏家的姐妹四人从门口依次走出来。 走在最后的苏文汐用手帕掩了掩嘴角,看着走在前面的苏钰二人,她有点嫌弃地跟苏文瑶说:“姐姐,我不想跟她们同乘一辆马车。” 苏文瑶停下脚步,回来挽着她,劝说道:“好了汐儿,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还有人看着,别叫人看了笑话才是。” 毕竟这宫里来的人在马车旁候着呢,要是传出去她们姐妹不合的事,脸上无光的还是苏家。 坐上马车,苏钰替苏欣整理了下不小心挂到发丝的步瑶。 旁边的苏文瑶没忍住在旁边阴阳了一句:“虚有其表,有的人不会以为靠一盒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糕点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因为她觉得苏欣跟世子走得有点近了,有一次甚至看到他们俩在逛街,还有说有笑的。 孤男寡女,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谁会信! 谁人不知这世子别的本事没有,就这点喜好。 苏欣的身侧放置了一个食盒,里面装的就是答应了要给萧览知品尝的新做出来的糕点。 反观苏文汐,她的手边同样放置了一个食盒。 苏欣突然就笑了出来,直接反而呛了回去:“就算我自己做的上不得台面,也比有的人,以为去酒楼买来的,就会很风光吧?” 因为苏文汐准备的那个食盒不是别处的,正是苏欣她们酒楼的。 那食盒上有她们做的特有的标记,除非自己店里的人,否则都很难发现。 苏文汐也是这两日让丫鬟去打听了才知道最近城里有一家很火的酒楼。 里面的做的菜不仅别具一格,就是糕点也是十分的新奇,而且味道也很不错。 她又偷不到苏欣的食谱,自己又做不出可口的糕点的,这才想了个法子,去酒楼买的。 只是她不知道苏欣是怎么知道她这糕点是在外面的买的。 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反而嫌弃道:“就你那在乡下学来的糕点,你不会以为任谁都喜欢吃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给你吃。” “你!” “你什么你?你不服气?”苏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文汐拢了拢身侧的食盒,不打算再跟苏欣斗嘴了。 今日去梅宴的才子佳人不在少数。 以至于苏欣掀开车帘,放眼望去,街道上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看得出来,都是去赴约梅宴的。 马车走走停停,靠在苏钰肩上的苏欣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停了。 四人依次下了马车,往门口一站,不失为一个焦点。 苏文瑶和苏文汐二人挽着手迅速走了进去,故意与苏钰她们拉开距离。 就好像是怕被人知道她们跟苏钰和苏欣的关系那样。 苏钰姐妹二人还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门扉匾额上的梅园二字。 光是站在门口,就能闻到梅园里面被冷风带着飘出来的花香味道。 “姐姐我们进去吧。” 苏欣挽上苏钰的胳膊,姐妹二人一起踏上门口的台阶走了进去。 一路走进去,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梅花。 虽为梅园,但却不止只有梅花,还有一片翠绿的竹林。 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两旁摆放着各种植物。 有花朵开得正盛的,有绿叶成荫的。 整个梅园里的景色和这个的冬日成了鲜明的对比。 穿过一个挂着灯笼的拱桥,早到的才子佳人们已经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了。 都是年轻人,所以男宾和女宾并没有分开。 大家随意落座交谈了起来。 走进来的一路,苏欣都在找萧览知的身影。 在一堆人群中,苏欣找到了萧览知。 正好,萧览知也看到她了。 “姐姐,我先过去一下。” 苏欣松开的苏钰的胳膊就朝着萧览知那边走去了。 同样萧览知也朝她走了过来。 苏钰这边也不急,跟在后面慢慢的走过去。 苏欣只顾着看对面走来的萧览知,倒是不曾注意旁边早就有两双眼睛盯着她了。 苏欣虽然走得快,但是也没失了仪态。 这时,路过旁边站着两个女子的地方时,她急匆匆迈出去的脚被人故意绊了一下。 眼看着她就要整个人朝前扑去。 地上都是石子,这要是脸着地摔下去,非得毁容不可。 第399章 上官小姐真的要道歉吗? 苏欣的反应很快,她身子朝前踉跄的时候,她的手还不忘把旁边伸出脚来的绊她的罪魁祸首一把拽住。 然后以一个刁钻的姿势,把人拉来给自己当了肉垫,她直接半跪在人家的背上。 这都不止,甚至手里紧紧抓着的食盒也稳稳的放在了人家的肩膀上。 这摔到地上的动静可不小,立刻吸引了周围一大片目光过来。 跟上来的云阶本来要扶人的,但是看苏欣没吃亏,动作就稍微慢了些。 苏钰看到的时候,她们已经从地上了缓缓站起身来,她快步走过来:“欣儿你没事吧?” 苏欣还没回应,地上那个给她当了肉垫被别人扶起来的女子不干了,对着苏欣就开始骂:“你会不会走路!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见吗?疼死我了。” 身后出门时祖母让带着的丫鬟凑到苏欣耳边说:“二小姐,这位是礼部尚书的嫡女上官月。” 丫鬟的声音明明不大,但是上官月的丫鬟就跟听见了似的,立马呵斥道:“既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还不赶紧道歉。” 上官月这时候扫一眼过来,目光分别看了一眼苏钰和苏欣,比刚才还嫌弃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家从乡下来的那两土包子。” 云阶站在苏欣身侧,不善的目光回到上官小姐身上:“分明是你故意想伤我家小姐,还敢颠倒是非,口出恶言。” “你胡说八道,有谁看见了我家小姐是故意的?”丫鬟又反呛回来。 “是吗?”苏欣接过话,冷笑一声,先没搭理那主仆两人,而是先回答了苏钰的话:“姐姐我没事。” “你当然没事了,走路不长眼,让本小姐给你当垫子!” 上官小姐一边揉着摔痛的手肘,一边道。 “分明是你故意把脚伸过来绊我,摔跤了与我何干?” 苏欣也毫不客气回怼。 那上官小姐的柳眉一皱,怒火在眉心释放,就要张口骂人,萧览知这时走了过来:“苏二姑娘,你没事吧?” 苏欣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把手里的食盒毫不避讳地递给他:“呐,给你的。” 萧览知把食盒接过随手给了身后的莫十三,面带微笑的对苏钰和苏欣姐妹二人说:“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就要走,上官月对着萧览知行了一礼,颇有撒娇的语气:“世子殿下,她们害我刚才摔了一跤,手都磨破了。” 她又看着苏欣,语气有些犀利道:“也不知道苏家的规矩是怎么教的,伤了人也不道歉,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是苏家的规矩,倒是这上官家这血口喷人的本事令人大开眼界!”方钰上前一步,同样犀利的语气回了过去。 萧览知这才顺着上官小姐磨破的手心看去,确实有一丝丝的伤口。 萧览知回头看了一眼莫十三。 莫十三会意,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了过来。 萧览知说:“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上官小姐只需要用上一些,一点疤痕都不会留。” 把金创药塞给上官的婢女,萧览知又看着苏钰姐妹二人说:“我们走吧。” 这脚步还没动,上官月那撒娇的语音又来了:“世子殿下,您不能因为跟她们熟识,就能把对我伤害视而不见吧。” 萧览知迈出去的步伐又退了回来,正对着上官月,略微弯腰朝她凑近了些,从远处看去,似乎还有些亲密。 虽然萧览知在外的名声不好,但总归身份摆在那里。 他又突然凑得近,上官月下意识红了耳根,还有些娇羞。 结果萧览知说:“本世子给你个台阶,上官小姐怎么就不知道下,一定要本世子当着大姐的面说是你自己想害人在先,若非苏二姑娘机警,现在受伤的就是她了,上官小姐还需要道歉吗?” 随着萧览知的话音落下,上官小姐的面色越来越黑。 都不等她反应过来,萧览知已经转身离开了。 再抬眸时,从眼前过去的苏钰连一个正脸都没给她。 “你们!”她都不敢大声发怒,只敢咬牙隐忍抱怨。 这一幕,不止前来赏花的人看见了。 就是刚从来的太后也看到了。 远远看看去就能感觉她们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氛。 太后问身后的人:“那两个女子便是苏见山的孙女儿?” 身后的丫鬟回:“是。” “模样倒是生得不错,秦王来了吗?” 太后突然朝着某个地方看了一眼后问。 “来了,估摸着因这两日城里的流言蜚语,秦王怕是不会跟那苏家小姐见面的。” “不见?”太后突然扬起的嘴角挂着一抹阴鸷,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丫鬟也没问,似乎已经明白了太后的深意,退下去办什么差事了。 苏钰这边刚跟着萧览知找地方坐下,热茶还没喝到嘴里。 嫣儿就轻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朝某个地方看去。 突然有一众人来势汹汹,其中一人就是刚才没讨到好的上官月。 看这架势,这是带人来找回刚才丢失的脸面的,直接奔她们来了。 丫鬟在后面跟她们说了来人是什么身份。 苏钰牵着苏欣也站起了身,待人走近,随后对为首的两人行了礼:“九公主,十公主。” 九公主端着身子,扫了一眼站在她们身后的萧览知:“听说世子哥哥一向只对珍馐美馔感兴趣,如今怎么也对这平平无奇的糕点这般喜欢了,莫不是世子哥哥醉翁之意不在酒?” 九公主已经随手拿起桌上碟子中的一块糕点,随意扫了一眼。 苏欣福身行礼道:“这糕点是臣女做的,味道还不错,九公主您可以尝尝看。” 苏欣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讨好之意。 她不过是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假装客气一下。 九公主的婢女平声说道:“公主千金之躯,不是什么粗鄙之物都能入公主的眼。” 九公主手里已经把块糕点捻成了碎块,从指尖滑落到桌上,还有些些许飘落在碟子里了。 萧览知把整盘都端了起来,随手拿了一个吃了起来:“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换换这寻常口味也不错,这糕点真的不错,九公主、十公主真的不打算尝尝?” 两位公主一起的用手帕掩了掩唇角,并不掩饰的嫌弃。 第400章 非要论身份,她们不相上下 萧览知不管她们怎么看,一口一口的就是吃得很香。 “都聚在这里,这般热闹,怎么能少了本王。” 身后突然传来瑞王的声音。 等大家回头看去,他已经走了过来。 他那眸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苏钰身上,不过没多做停留就移开了。 众人依次行礼。 瑞王的目光直直锁定在萧览知吃得鼓鼓囊囊的嘴巴上。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众所周知,世子一向只对美食趋之若鹜,看世子这般喜爱此物,定是味道极好,本王倒也是想尝尝看了。” 萧览知把碟子递过来,示意他尝尝看。 九公主本想阻止的,但是瑞王已经拿起来了。 这不明摆着的,瑞王和世子都是站在苏钰姐妹二人这边的。 十公主突然上前对着瑞王撒娇道:“四皇兄,熙儿那里有上好的糕点,皇兄若是爱吃,等梅宴结束,熙儿让人给皇兄送去府里。” 他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十公主都开口了,瑞王自然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就把品尝过的糕点放了回去,随意点评,还顺便将萧览知踩一下:“味道也没什么不同,看来最近世子是没寻到什么好东西,只能滥竽充数,随便将就一下了。” 萧览知不管他说什么,他不反驳,只是一味地吃着手里的糕点。 就他那吃相,怎么看都像是在吃美味,而不是什么难以下咽在强撑而已。 十公主看了一眼苏钰和苏欣二人,又撒起了娇:“四皇兄,这二位苏家的姑娘,方才仗着人多,伤了我的好姐妹,这女子的皮肤最为珍贵,她们仗着有世子哥哥撑腰,都不道歉,我这好姐妹可是委屈极了。” 一旁的上官月还配合的擦了擦眼睛,就好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委屈求全道:“苏姑娘她们也不是故意的,我就这就是一点不打紧的小伤,无无碍的。” 嘴上说着无碍,其实手上故意把那根本就不显眼的受伤的位置展现了出来。 十公主更是将她的手握了起来,十分心疼地说:“这可不是小伤,我看着都疼,也就是上官月想给苏家的小姐留一份体面,这才委屈了自己。” 闻言,瑞王也不看上官月的伤,而是问苏钰:“苏大小姐,当真有此事?” 苏钰略微福身:“回瑞王殿下,上官小姐受伤是真,但是倒打一耙也不假,若是想要道歉,臣女做不到。” “在王爷面前还敢信口开河,你难道就不怕王爷治你的罪吗?” 上官月有些急了,脱口而出。 苏钰走了过来,拉近了与上官月的距离,因为身高的原因。 苏钰微微垂眸打量她一眼,继而平声又问了一遍:“上官小姐确定是我信口开河吗?” 苏钰那语调,看似是询问,实际就是逼问。 上官月本来以为把公主和瑞王搬出来,能让她吃个哑巴亏的,眼下看来,她好像有些失算了。 “人家堂堂礼部尚书嫡女,还能污蔑你不成?” 不知道看热闹的人群中谁这样说了一句。 “苏姑娘也是兵部尚书的嫡女,非要论身份,与上官小姐不相上下。” 这时,一直在暗中没出来的萧竟祁出来了。 他本是不来的,奈何来了个下人一直在他旁边说苏家姐妹被欺负。 行礼后,十公主又开口说话了:“七皇兄,你分明就是有意偏颇,不就是因为苏家大小姐救了你,又衣不解带,那你也不能……” “熙儿!” 不等十公主的话说完,瑞王出声打断了她。 气氛也开始慢慢静谧了下。 这件事情现在在云京虽然人尽皆知。 但是当着本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说,那当然是有些不妥的。 十公主不服气,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说的就是事实,除非有的人有别的心思。” “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笑死了。” 也不知道人群中谁又不大不小地接了一句。 萧竟祁看过去眸光还没锁定说话那人的身上,有人喊了一句:“太后驾临!” 所有人纷纷行礼。 待太后走到中间的那个亭子里坐下,慈祥的笑容看着前来应邀的一众才子佳人。 “哀家倒是许久没见到这满园景色,也都别拘着,你们年轻人有你们的年轻人的乐趣。” 太后身后的丫鬟挥手遣散了众人。 但是却朝着苏钰和苏欣走来了:“二位姑娘,太后有请。” 苏欣下意识地握住苏钰的手,她好像是有点害怕。 苏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示意她放松。 二人跟着丫鬟过去。 行礼过后。 太后朝着她们挥手示意:“来,到近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二人一样的步伐走了过去,略微垂下去的视线任由太后打量。 “皓齿朱唇,珠辉玉丽,各有各的美,不错。” 二人行礼,由苏钰开口:“太后谬赞,太后娘娘才是朱颜未改,眼含秋波,观之如二八佳人,风采依旧。” 苏钰上来就给她一顿彩虹屁。 苏欣这时候捂着肚子假装不舒服:“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女许是来的路上吃坏了东西,有些不舒服。” “无妨。”太后笑着示意丫鬟先带苏欣下去。 “你再走近些来。”太后朝苏钰招手。 苏钰走过去,留了一步的距离,太后拉着她坐下,更是仔细地打量了她的皮肤,满意道:“年轻就是好,你这皮肤嫩的都快掐出水来了。” 苏钰朝嫣儿招了招手,等嫣儿双手捧着匣子走过来时的间隙,她说:“不知太后娘娘喜欢什么,臣女斗胆,就准备了一些市井玩意,对皮肤还不错的。” 匣子已经打开,里面放置的是三罐颜色不同的小瓷罐。 苏钰随手拿起一罐打开,一股花瓣的清香随之而来。 “太后娘娘可要试试?”她平声问道。 “放肆,若是伤了太后娘娘的金尊玉体,你可担待得起?” 太后身后的丫鬟突然呵斥道。 苏钰迅速后退,行礼请罪:“请太后娘娘息怒,臣女只是觉得此物对皮肤不错,就是给臣女千万个胆子,臣女也不敢冒犯太后。” 第401章 太后娘娘的赏赐 太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缓步走过来,将福着身子的苏钰扶起来,顺便呵斥身后的丫鬟:“你这是做什么,吓到哀家的客人了。” 丫鬟也迅速低头请罪:“奴婢知罪,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又扫了一眼嫣儿手中的匣子,扬起慈容道:“你这个东西,哀家很喜欢。” 太后拉着苏钰坐下,看了一眼远处萧竟祁所在的位置。 她像是聊天那般随意的语气问道:“哀家听闻,秦王去北境平乱,身受重伤,是你悉心照料,秦王才得以平安返回,说到底,哀家还得谢谢你。” 苏钰的身子紧绷了,再开口都有些结巴了起来:“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女不过是偶然碰上了,事出突然,臣女不得不冒犯了秦王,还请太后娘娘恕罪才是。” 说完,她放在腿上的手都在发抖。 太后握起她的手,也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 太后笑着继续问:“那北境离云京少说也有几百里,你是如何去了,又是如何遇到了受伤的秦王?” 不知道这太后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一切都在按照苏钰和萧竟祁猜想的那样走着。 苏钰这才回:“臣女家中生意遍布,最近想开两家新的铺子,臣女母亲掌管府中事务,一时走不开,这次让臣女前往,臣女也不知会遇到秦王,之后更是无奈之举,否则臣女是万万不敢冒犯秦王的。” 她这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又恳切。 想到什么,她又急忙道:“臣女自小长在乡野,不懂规矩,幸得上天垂怜,这才能与家人团聚,臣女一心只想在父亲、母亲膝下承欢,断然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这句话,她说得比刚才还着急。 特别是急着撇清跟萧竟祁的关系,过分的认真。 太后拍了拍她发抖的手,也不知是安慰还是什么:“你这孩子,哀家不是要怪罪于你,你送的礼物,哀家很喜欢。” 太后朝身后丫鬟招手,丫鬟手中捧着一个匣子递了过来。 匣子里又是一支簪子,太后将其拿出来:“这个簪子虽然是个老物件了,但是哀家觉得挺适合你的。” “臣女……” 苏钰刚要拒绝,太后已经按住了她的手,把那簪子插入了苏钰的发髻。 苏钰只好收下:“臣女谢太后娘娘赏赐。” 抬眼看着他处相谈神甚欢的声音,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好了,哀家今日有些乏了,也别扫了这些小辈们的兴。” 太后又轻轻拍了拍苏钰的手:“日后得闲了可以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 苏钰站起身礼送,直到太后彻底离开了,苏欣才从角落里跑出来:“姐姐你没事吧?太后可有为难你?” 突然看到苏钰发髻上多出来的簪子,苏欣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她在远处看见这簪子是太后赏赐的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这簪子有些怪怪的。 明明只是一支簪子,却能让她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苏钰牵着她的手朝那梅林走去,边走边道:“当然没事,来都来了,我们去看看花吧。” 一路走过去,站在路边的人都看到了她发髻上的簪子,都知道那是太后赏的。 “你站住!” 二人才踏进梅花林,身后传来九公主的怒音阻止。 二人回头过来行礼。 九公主走过来,死死的盯着苏钰头顶的那根簪子质问:“你凭什么?” 苏钰突然笑了一声,故意问道:“臣女不知九公主是何意,若是觉得臣女配不上这赏赐,九公主大可去太后面前,请太后收回成命。” 说着,苏钰已经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故意在众人面前炫耀:“这太后赏赐的簪子果然漂亮。” “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未出阁的女子,跟外男在山洞过夜,我若是你族中长辈,早就将你罚跪祠堂,怎会让你出来丢人现眼。” 十公主走过来,张口就是一顿谩骂,显然不知自己此举,已然失了公主的身份。 苏钰却并不生气,反而笑意盈盈道:“多谢十公主谬赞。” 苏钰拿着太后赏赐的簪子,无人敢动她。 顶多就是拿她的声誉说事,冷嘲热讽几句。 萧竟祁也在远处,虽然没上前来,但是却毫不顾忌地骂了一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即便是救了本王又如何,莫五你找个机会教训她一下。” 莫五稍微错愕了一息,抱拳领命:“属下即刻去办。” 萧竟祁说这话的时候,不止是太后安排的人听见了,就是瑞王的人也听见了。 瑞王之前还对苏钰有些兴趣,现在看她这般不知收敛,四处炫耀,只是说了句:“今日这梅宴甚是无趣,走吧。” 萧览知那边还在亭子里吃吃喝喝,他倒是有点担心,但是也没过来。 因为子昭给他交代过了,等下要发生的事情让他别管。 “世子殿下。” 耳边传来略含娇羞的行礼声。 萧览知一回头,苏文汐把带来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糕点拿了出来。 “臣女听闻这家酒楼的糕点不错,便特地买了些,想让世子殿下尝尝看味道如何。” 她本来想说自己做的,但是已经被苏欣发了,怕她在世子面前败坏自己的好感,她只能如实说。 萧览知经常去苏欣酒楼混吃混喝,光是看那食盒,他就认出来了。 苏文汐亲手递过来的他没吃,而是自己从碟子里拿了一块塞嘴里,也很敷衍道:“味道不错,很好吃。” 他嘴上在跟的苏文汐说话,眼睛却一直没从被人群围着的苏钰和苏欣那边挪开。 苏文汐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看他不停地吃着自己买来的糕点,她心里也稍微满足了些。 她走过来,与萧览知并肩而站:“让世子殿下见笑了,大姐姐难得得了太后的赏赐,有些开心也在所难免的。” 萧览知咀嚼的动作停了,把手里没吃完的糕点放了回去,随后拍了拍手:“本世子吃得有些多了,想去方便一下,先失陪了。” 然后,萧览知以一个滑稽的动作,抱着衣摆,丝毫不顾及仪态地跑了。 苏文汐:…… 第402章 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而苏文瑶那边,她从进来就一直在找百里寂言的身影。 虽说前几日百里大人下了大狱,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太后自然也会邀他前来的。 百里寂言确实早就到了。 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他都看到了。 他现在正在一棵花开正盛的梅花树下看着苏钰自然又夸张的表演。 要不是苏钰早先跟他通了气。 早在苏欣被那上官月险些绊倒的时候他就出来了。 “百里公子,你也在这里,好巧。” 苏文瑶找到他了,并且走了过来。 百里寂言听到她的声音,甚至都没看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百里……公子……” 苏文瑶到嘴边的话也只能慢慢地收了回去。 她失落的站在原地,搅了搅手帕,哽咽的声音问丫鬟:“我有那么差劲么,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丫鬟也是左右为难,但是又不得不安慰道:“小姐,那是他没福气,今日来赏梅的才子众多,不如奴婢带小姐过瞧瞧?” “算了。”苏文瑶摇摇头。 苏钰这边,她冲着远处的萧览知使了个眼色。 萧览知会意,跑过来不动声色地把苏欣带走了。 等到没人的地方,苏欣甩开他的手,抽出腰间的菜刀:“萧览知,你干嘛?” 萧览知脖子一紧,赶紧甩了甩手:“事出紧急,我绝对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从那会儿苏欣就觉得不对劲,自家姐姐怎么可能因为太后赏赐一根簪子,就变得这般耀武扬威了。 甚至在众多贵女跟前,而且还故意跟公主叫板。 这根本就不是姐姐历来的性子,现在还故意把她支走了。 她有直觉,待会儿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 萧览知把她拿刀的胳膊按下去,拽着她坐下,把一块糕点塞给她:“你先别问了,我也不知道,都是苏姑娘安排的,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苏钰这边,她觉得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 把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回了发髻。 用看不起在场所有的人眼神,轻轻一笑,转身朝着前方的那座拱桥而去。 拱桥上面此刻也聚集了不少的人。 从她开始炫耀自己得了太后的赏赐开始,凡是进园赏花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鄙夷,轻蔑。 甚至她走上桥的时候,还有人毫不顾忌地骂她:“土包子!” 苏钰不以为然,当做没听到,继续朝前走。 这时,桥的那一头,一群人前仆后继跑了过来。 不过眨眼的瞬间就把苏钰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 而后,人群突然发生拥挤。 苏钰和嫣儿就这么被人群挤开了。 等嫣儿再次找到苏钰的身影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混乱的拥挤中,苏钰已经被挤下了拱桥,落入水中。 “噗通!” 巨大的水浪声,几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欣拍桌而起就要去救人,被萧览知一把拽住了:“二姑娘你别急啊,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苏欣这才忍住焦急,跟着看热闹的人群慢慢的走了过去。 百里寂言更是捏紧了拳头,但是最终没做什么。 一直在暗中萧竟祁,看着这一幕,他的眉眼虽然带着满意的笑容,但却有一抹叫人难以察觉的担忧。 莫五上来禀告:“主子,事情成了,还需要再做点什么吗?” 萧竟祁摆摆手:“不用,先给她一个教训,看她还敢不敢挟恩自以为是。” 苏钰也是演戏演全套,一边喝着池塘里冰冷的水,一边喊救命。 嫣儿就要跳下来救她的,但是被还在推搡的人群绊住了脚。 苏钰的救命也白喊了,根本就没搭理,岸边等着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苏钰只能靠自己游到岸边,上岸时,整个人狼狈不堪。 嫣儿也“终于”挣脱出来,取来披风给苏钰暖身:“小姐,我们先回家吧。” 苏钰的脸色十分难看,脚底的步子迈得很快,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身后传来的是连绵不断的嘲笑声。 九公主这才满意道:“人啊,就是不能太得意,这不,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哈哈哈……” 九公主的话音才落下,大家都十分配合的跟着笑了起来。 姗姗来迟的尽落刚好跟跑出来的苏钰打了个正面。 看着像落汤鸡的苏钰,尽落还以为自己认错了:“阿钰,是你吗?” 苏钰这次连她都没搭理,直接掠过她离开了。 “诶!”尽落要追去询问,被看热闹的人拦下了:“尽大小姐你来得晚,错过了一场好戏,我讲给你听吧……” 越听,尽落的神色越难看,她怎么感觉这根本就不像苏钰的作风。 但是这么多人都跟着附和,以她一己之力也不好反驳,只能暂时把疑惑往心里压了压。 苏钰都走了,避免等下苏欣被为难。 萧览知带着她从小门也离开了。 上了马车,苏钰把太后赏赐的那根簪子随手摘下来塞到怀里。 嫣儿取来车上备的衣裳裹在她身上,还帮她搓着她发凉的手:“姑娘,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虽然不会受伤,但那水太凉了,难免会伤到身子的。” “无妨,先回去吧。” 就这么,苏钰在梅园发生的事情迅速传开。 本来就臭美昭着,这下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苏钰回到房间,刚把自己的泡进热水里,窗户就响了。 还不等她阻止,萧竟祁已经进来了。 苏钰想拿衣服都没来得及,只能重新把自己的身体淹铺满花瓣的热水中。 “钰儿,你如何了?” 萧竟祁一边走进来一边说,看到屏风后被热气包裹着的苏钰,他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他迅速退回去:“钰儿我不是故意,我在外面等你。” 萧竟祁刚退到外间,嫣儿带着要给苏钰的衣裳回来。 嫣儿放下衣裳,拔刀,这动作一气呵成,剑尖直指萧竟祁的脖子:“你看到什么了?” 尽管她知道苏钰跟萧竟祁两情相悦,但有些事情也不是可以胡来的。 萧竟祁梗着脖子,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只是一时心急,我保证,什么都没看到。” 嫣儿不是不相信萧竟祁,也是因为方才落水的事情,所以她对萧竟祁有所不满。 “嫣儿,我没事,你先把衣裳拿进来吧。” 苏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嫣儿这才把刀放下,重新端起叠好的衣裳走进了屏风里面。 第403章 这根本不对 萧竟祁则是在外间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 苏钰穿戴整齐出来:“子昭。” 话音才落下,下一刻就落进萧竟祁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萧竟祁在她耳边的呼吸浓重,又十分自责地询问:“钰儿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不过就是在凉水里泡了泡而已。” 苏钰拉着他坐下,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才问他:“你来的时候没被发现吧?别让我白白洗了个凉水澡才是。” “没有,这一点你放心。” “那太后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苏钰问。 说到这个,萧竟祁突然笑了下。 谣言来得快,去得也快,连带着之前的谣言都无人敢提了。 苏钰难免有些疑惑:“所以太后让我声名狼藉的用意是什么?” 这一点,就是萧竟祁也猜不透。 “与其等着被算计,不如先发制人,现在看来,确实有用。” 本来苏钰是打算自己把自己名声搞臭,看看太后想做什么。 两人还在说话,苏欣的声音在外面由远及近地传来。 苏欣直接推门进来:“姐姐,你没事吧,秦王那个混蛋竟然敢这样对姐姐……” 苏欣的话都还没说完,看到屋里手牵着手坐着的两人,她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扯出点尴尬的笑容::“秦……秦王,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竟祁还没说话,李氏和苏望担忧的声音也从门外来了。 萧竟祁松开苏钰的手,一个利落的起身转身就消失在了外间。 苏钰站起身,走进来的苏望和李氏一人牵一只手将她打量了起来。 “钰儿你没事吧,听说你落水了,可有受伤?” “爹爹,娘亲,我刚刚已经喝过药了,没事了。” 从苏钰刚回府的时候,梅园里的事情就传到府里来了。 这根本就不是自家女儿的做派,但是苏望和李氏都没有多问。 只要自家女儿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欣有些担忧的查朝屏风后面看去,生怕萧览知被发现。 正打算帮忙把爹娘打发出去的。 外头突然来了个小厮在门外喊:“大爷,夫人,太后宫里来人了,还带了懿旨。” 一听有懿旨,几人不敢耽误,迅速出去接旨。 看院子里的人,苏见山也是才从宫里回来的,眉头皱起,脸色难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文瑶和苏文汐也等在院子里了,看到苏钰出来。 姐妹俩那脸上的幸灾乐祸未免太明显,这难免让苏钰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特别是看着门口等候宣旨的公公,苏钰心里的担忧更甚,心里都在想,莫不是计划出了纰漏,太后那边发现了什么,来责罚来了……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别牵连的苏家才是。 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宣旨的公公尖细的嗓音开口道:“人都到齐了,那就跪下接旨吧。” 萧竟祁此刻躲在假山后面,眉头同样皱得紧紧的,因为他跟苏钰有一样的担忧,担忧是不是计划出了什么纰漏。 “苏氏有女苏钰,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前番秦王蒙难,苏钰不顾闺誉,勇救秦王……其祖父苏见山乃朝廷肱股,忠勤任事,辅弼朝堂,功绩卓着。哀家念其忠,亦感苏钰之勇,特赐苏钰为秦王正妃……夫妻同心,为皇室增光……择日成婚…” 都不等懿旨宣读完,一院子里的人都彻底傻眼了。 更为震惊的是苏钰,这根本就不对…… 躲在假山后的萧竟祁同样惊讶地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苏大人接旨吧。” 公公把懿旨递给苏见山,笑着道:“恭喜啊苏大人。” 管家迅速给公公送上一袋银子。 等太后宫里的人走了。 苏钰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她先跟苏见山和苏老夫人说:“祖父,祖母,我还有点事要回房间,赐婚的事情,晚些我再过来。” 苏钰几乎是说完就直接回了房间。 推开门,环视了房间一圈,人不在,她关上门,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萧竟祁?” 半晌没人回应,她以为人走了,打算出去。 一双手臂从身后突然圈住了她的腰。 “钰儿我在。” 明明才几个字,苏钰却能听得出来他很欣喜。 苏钰扒开他的手臂,皱着眉头,认真看着他:“太后突然赐婚,怎么回事?” 萧竟祁摇摇头:“我也不知,但是钰儿你不开心吗?” 萧竟祁握着她的肩头,漆黑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她,满是期待。 苏钰把指尖放嘴里咬了一下,沉默了一下:“也不……” 才说了两个字,其余的话全部被萧竟祁突然而至的吻堵住了。 苏钰用了点力把他推开,捧住他的脸:“你先别急,说正事,现在要怎么办?” 萧竟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想了想才道:“嗯,我马上进宫,求太后收回成命。” “对了。”想到什么,萧竟祁又道:“钰儿你把那簪子给我,太后无端赏赐,事出反常。” 苏钰才去自己换下来的衣物里一顿翻找,找出来给他:“你小心些,我等你消息。” 等萧竟祁走了,苏钰回到大厅。 苏家所有有人都在等苏钰。 李氏迫不及待地抓着她问:“钰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过就去了一趟梅园,怎么就被赐婚了。” 苏钰拉着李氏坐下:“娘,你别急。” 苏见山本来是坐着的,他慢慢站起来,背着双手来回来走了两步,又叹了口气。 孙姨娘站起了身:“老爷,夫人,妾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苏文瑶和苏文汐白日笑钰有多大声,现在的脸色黑得就有多难看。 她们是一刻都不想等,跟着孙姨娘起身离开了。 这时,苏见山才开口:“我去见圣上,退了这门婚事。” “等等!”苏老夫人叫住了苏见山。 “太后的懿旨,你觉得圣上可能不知吗?再者,钰儿的名声不能再毁了,虽不知太后是何用意,事已至此,先看看再说。” 苏见山又退回来坐下,满脸愁容。 因为如此一来,苏家就要跟秦王绑在一起了。 苏钰知道苏见山的忧虑,她走过来说:“祖父先别急,秦王他已经进宫去找太后了,但是……” 苏钰又顿了顿:“如果太后一开始就想把苏家和秦王绑在一起,那不论秦王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第404章 陛下不见 苏钰的话算是提醒了他们。 太后还在因为当年选六宫之首的之事耿耿于怀。 又或许是因为苏望一家都平安回来的原因。 苏钰说的是事实,所以房间里的气氛有点低迷。 此刻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下人这时候来报:“百里家公子来了,是来找大小姐的。” 屋子里的气氛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苏钰站起身,劝说安慰着众人:“祖父、祖母、爹爹、娘亲,你们都别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百里寂言在会客厅里等,见苏钰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走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问来了一句:“你没事吧?” 苏钰倒了一杯热茶给他:“我没事。” 赐婚的事情,他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 回想那时,他还觉得苏钰和萧竟祁之间不可能。 谁能想到太后竟然亲自赐了婚。 他欲出又止,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违心的话:“恭喜。” 苏钰把一块糕点塞他手里,并不想同他讨论这个问题,就转移了话题:“百里大人现在虽然安然无恙了,谁也说不准那幕后黑手还会做什么,这段时日你务必小心。” 百里寂言点点头,顿了顿才开口:“明日我要去兵部了,之后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了,不管你要做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无非就是圣上觉得此次冤枉了百里大人,这才给百里寂言在兵部安排了个闲职。 “好,那你……” “阿钰!”百里寂言突然改口,带着期待的语气询问:“日后我能这般唤你吗?” 苏钰随即站起身,还是想了想才道:“如果是作为家人、朋友的话,可以。” 苏钰也不是第一次拒绝了,她只是觉得这一路走来,加上苏家和百里家的关系,他们也算是半个亲人了。 这个称呼也不算冒犯。 百里寂言微微蹙起的眉头缓缓松开,瞬时染上一抹欣喜:“好,阿钰,那我先回去了。” …… 之前还准备来看苏钰的尽落,在别人口中得知了苏钰救了萧竟祁的事情,加之现在太后的赐婚。 尽落现在在房间里哭得梨花带雨的。 之前她忙着保养容颜,又因为知道临近梅宴的事情,都在家中精心准备,就连外面发生了这么的大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去梅宴的路上又出了些变故耽误了些时辰去晚了。 丫鬟跪在她面前,同样哭得稀里哗啦地认错:“小姐,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本以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谣言,没成想会变成这样,就事先没告诉小姐。” 她刚刚才准备好了补品要去尚书府看苏钰的,去的路上又听说了赐婚的事情。 她又急急忙忙跑去秦王府,得知秦王进宫了,她才跑回来。 尽落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通红。 “走,我们现在进宫去见姑母,姑母最疼我了,也知道我心悦子昭哥哥,姑母肯定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尽落站起身,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外面跑。 丫鬟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劝说:“小姐,小姐,不如还是等老爷和夫人回来之后再说吧!” 尽落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管往前跑。 而萧竟祁那边。 他在御书房门口跪了半个时辰了,连圣上的面都没见到。 正是因为上次长生塔之事,自那之后,没有父皇的准许,他连朝中政务都不得参与。 陛下身边的曹公公打开门走出来:“秦王,陛下不见您,不如您还是去太后娘娘那边,解铃还需系铃人。” 萧竟祁知道,曹公公说的还是因为长生塔那事,才让他们父子离了心。 “有劳曹公公。” 萧竟祁站起身,对着御书房门口行礼后告退,迅速前往太后寝宫。 这一跪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太后同样不见他。 膝盖是痛的,但萧竟祁心里却是高兴的。 他对着太后的寝殿喊话:“求皇祖母收回成命,那苏家嫡女救了孙儿,孙儿定当重谢,可那苏家嫡女出生乡野,粗鄙不堪,得了皇祖母的赏赐就炫耀得人尽皆知,此女并非良人,还请皇祖母收回成命……” 什么话难听,萧竟祁就说什么话,就差把苏钰贬低得体无完肤了。 “混账!” 里面的太后勃然大怒,直接把手里的茶盏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萧竟祁又是喊话,又是磕头。 又是许久过去,太后的寝殿门终于是开了。 萧竟祁无神的眸光倏而一亮,看到出来的只是太后身边伺候的嬷嬷,他肉眼可见地失望了下去。 嬷嬷走过来行礼,一副劝说的口吻:“秦王还是莫要执着了。” 萧竟祁不看嬷嬷,也不听,再一次磕头下去。 嬷嬷叹了口气,接着劝说:“那苏家嫡女虽说出身差了些,但终究是苏家嫡女,对秦王有救命之恩,又发生了梅宴落水的事情,太后娘娘赐婚,也算是给苏家的一个交代,秦王若是觉得苏姑娘粗鄙,等成了婚,太后娘娘自会叫两个嬷嬷过去好生调教……” 嬷嬷苦口婆心说了那许多,萧竟祁整个人跪匐在地,口中不断重复着几个字:“请皇祖母收回成命……” 见此,嬷嬷也不再劝阻,转身进去了。 萧竟祁喊到嘴唇都裂开了,太后还是不见。 尽落这边也见到萧竟祁的生母柔妃娘娘了。 她哭红的眼眶,一见到柔妃就开始流眼泪:“姑母,您一定要帮帮落儿,我从小就喜欢子昭哥哥,姑母您是知道的。” 柔妃哪里会不知道,可此次是太后赐婚,就是她也无能为力。 只因上次秦王禁足的事情求过陛下之后,到现在,陛下都没来她过这里了。 柔妃拿着手帕轻轻擦着尽落的眼泪,并安慰道:“好了,落儿先别哭了。” 柔妃虽然在安慰,但是闭口不提赐婚的事情。 尽落怎么可能不着急,她紧紧地抓住柔妃的手问:“姑母,您去求求陛下,让陛下收回成命,子昭哥哥不能娶苏钰。” 柔妃没说话,把尽落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在后宫这些年,柔妃早就看清楚了那些尔虞我诈。 第405章 想一箭双雕而已 她哪里不知道这婚事来得蹊跷,还不全因那长生塔之事。 她也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走到那个位置,作为母亲来说,孩子的平安喜乐最重要。 自古以来,没有一位帝王不是踩着森森白骨而上的。 这时,柔妃派去打听消息的丫鬟回来。 “回娘娘,秦王已经跪了快三个时辰了,陛下不见,太后娘娘也不见。” 丫鬟也算是故意说给尽落听的。 尽落抬起红肿不止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 “落儿累了,今晚就在偏殿歇息,派人回去同本宫兄长说一声。” 柔妃吩咐完,眼看着丫鬟把尽落送去偏殿的房间。 她才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已经暗下来的天,突然就变了。 雷电交加,倾盆大雨随之而来。 萧竟祁还在磕头,一遍又一遍,嗓子都沙哑了去。 太后寝殿的门再一次开了。 走出门来不是太后,是带着口谕的嬷嬷,本来是择日成婚,现在口谕变成了三日后。 萧竟祁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那样,呆呆地坐着。 嬷嬷给他留了一把伞,转身就进去了。 打着伞走来的柔妃看着这一幕,心里都在滴血了。 走过去,她蹲下身子,擦了擦萧竟祁磕得红肿的额头,哽咽着劝说道:“祁儿,先回去吧。” 萧竟祁突然笑出声,踉跄地站起身,一边笑,一边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他的笑容 声太过悲凉,即便是扑朔朔的雨声也遮掩不住。 柔妃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翻涌的泪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后的寝殿的殿门,而后才离去。 夜,逐渐深了。 苏钰一点睡意都没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听着外面大雨砸到地上的声音,更像是有人拿着重锤在她心口上敲击。 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出去打探消息的云阶回来了。 一直陪着苏钰的嫣儿拿来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才问:“如何,可有什么消息?” 云阶神色凝重地摇头:“秦王到现在都还没回王府,打听不到消息。” “罢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苏钰的话音才落下,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响动。 三双眼睛齐齐看过去。 因为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就是苏钰也没想到是萧竟祁来了,心想是风吹的。 一直挂着水珠的手拉开窗户,随后翻了进来。 “萧竟祁!” 苏钰略微诧异了一下,快步迎过去,一眼就看到他额头的红肿。 而且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很虚弱,就好像受了伤那样。 嫣儿示意云阶先回去休息,她则是去取来干净的披风递给苏钰后才退下。 苏钰把披风裹在他身上,取来药膏,轻轻帮他涂在额头上。 之后才他:“情况如何了?太后可愿收回成命了?” 萧竟祁缓缓摇头:“但是……” 苏钰还以为事情有了转圜,就听萧竟祁难以控制的笑了出来:“我跪求了几个时辰,太后大怒……”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苏钰的眉头随之皱起,连带着声音都小心了些地问:“是不是罚你禁足还是发配边疆……” 萧竟祁握着她的手,用苍白的指尖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太后大怒,罚我们三日后成婚。” “咳咳咳!!” 苏钰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萧竟祁,都什么时候了,别贫了。” “没有,我怎么会骗钰儿,不出意外,懿旨明日一早就会送来。” 说着,萧竟祁还有些委屈巴巴地认错:“只是为了让太后收回成命,我说了很多钰儿不好的话。” 苏钰放在他手心的手轻轻动了下,嘴角也轻轻牵起一些笑容,表示并不责怪他。 萧竟祁又把那簪子拿了出来,这次却全然没了笑意,反而神色有些凝重:“钰儿,这次我可能牵连了你,也牵连了苏家。” 苏钰听出他的意思,接过簪子问:“可是这簪子有问题?” “这簪子是我皇祖父在位时送给自己的妃嫔的。“ “现在那妃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钰已经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萧竟祁继续说:“据说,那个妃嫔曾经顶撞过太后,不久之后,这个妃嫔就在后宫死于非命,连带她的母族父兄也犯了诛九族的大罪……” “而这枚簪子,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如今太后将她赐给你了,所以我担心……” 萧竟祁甚至都有些说不下去了,也不太看苏钰。 即便是苏钰再看这枚簪子,都有一种凉气直冒的感觉,但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她接着问:“这些都是前朝旧事,你是怎么查到?” “因为长生塔的事情,从那时之后,我就一直在查前朝往事,所以现在想查到这簪子的过往轻而易举。” 苏钰突然笑了出来:“这次,不是你连累了我们,而是从苏家、百里家在反对她成为六宫之首,在反对修建长生塔的时候,这因果就已经种下。” “而你。”苏钰伸手摸着他的脸:“虽然我知道长生塔之事你是被冤枉的,但是有些苗头一旦发芽,就很难抹去了。” “太后想方设法,将苏家跟你绑在一起,无非就是想一箭双雕而已,谁让我们都触了太后的逆鳞。” 萧竟祁突然轻哼一笑:“钰儿的话不无道理,北榆也不缺我一个王爷,除之而后快,太子也就多了一块垫脚石,少了个对手。” 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苏钰双手捧住他的脸:“那子昭想不想争上一争?” 萧竟祁却缓缓摇头:“若是要用血和泪去换,我宁可不要。” 苏钰搓了搓他冰凉的手,终究是没多说什么:“好了,时辰不早,你先回去吧。” 其实在查到苏钰跟苏家有关系的时候,萧竟祁就在谋划着让她如何能名正言顺地嫁给自己。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心中虽然欢喜,但这份欢喜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刻,萧竟祁竟然好像没那么欢喜,他宁可磕破了脑袋,让太后收回成命。 他在苏钰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那钰儿你也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第406章 秦王府热闹 一大早,三日后大婚的口谕果然送来了苏家。 太后甚至直接派了人来操办大婚的事宜,就连凤冠霞帔都一并送来了,一应俱全,同时也是想看看苏家的反应。 苏老夫人依旧在佛堂诵经,闭门不出。 苏见山和苏望回来之后,就在各自的书房里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李氏则是忙着管理的苏家的家务事。 事发突然,苏欣也不去看酒楼了,陪着苏钰深闺待嫁。 唯一高兴的恐怕就只有孙姨娘了。 这些年,她太清楚太后的手段了。 在外人看来,苏钰嫁给秦王是喜事。 只有孙姨娘才知道,这不是太后的恩赐,这是太后的怒火。 而且她心里也在盘算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李氏的出现,让她在苏家的颜面尽失,她是不会让李氏好过的。 她这一生都是别人的棋子,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孙子也是,她从来都知道。 苏文瑶和苏文汐这两日也没再去找苏欣的麻烦,都在房间里消停着。 苏钰则是带着苏欣和阿婉在房间里吃吃喝喝。 关上门谁也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院子里的火红一片多过一片。 苏家整个院子里挂满了红绸、灯笼,贴满了大红的囍字。 避免再生出什么端倪,萧竟祁和苏苏三日都没见面。 苏家这边没什么事。 但是萧竟祁这边可就热闹了。 自他从宫里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买醉,谁不见。 就是萧览知来了也没见。 可想而知,他对这桩婚事有多不满意。 太后的人回去就是这么禀告的。 太后眼尾浅浅的皱纹加深,却不是因为笑容,而是因为上位者的胜券在握。 太后吩咐道:“去库房里挑几样贵重的给苏家送去,当做添妆。” 秦王府门前。 听说婚期提前了,尽落被父亲母亲关在家中。 她是好不容易换了丫鬟的衣裳才跑出来的,一向由她随意出入的秦王府,如今却都进不去了。 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眼泪也是不争气地一直往外掉。 这时,另一个看热闹的人来了。 瑞王一眼就认出来门口的尽落,他走过来,略带关心的语气:“这不是尽大小姐,怎么在门口站着?” 尽落知道的瑞王跟子昭哥哥不对付,她福身行礼后就要离开。 “尽大小姐!”瑞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不想见到七弟吗?” 尽落这才停下脚步,小幅度的动作把手腕抽出来,红红的眼眶,胆怯地朝着瑞王看去:“子昭哥哥不愿意见我,我还是先回去了。” “不如让本王试试?” 瑞王再次开口,打断尽落想要离开的心思。 尽落也犹豫了,她已经好几日没见到的子昭哥哥了,今日既然来了,她也想见上一面。 瑞王见她不动了,就示意随从上去叫门。 这次来开门的莫九,看到门口的人,他还假装诧异了一下:“瑞王。” “秦王大婚,本王这个做兄长的,今日路过,特地来恭喜。” 瑞王又回头看了一眼尽落:“尽大小姐对秦王的心意谁人不知,即便要成亲了,也莫要冷漠了人家才是,本王看尽大小姐要冻坏了,不如让她进去暖和暖和?” 尽落此刻的嘴唇都有些冻得发紫了,若不是瑞王来横插一脚,她这会儿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莫九把门打开:“瑞王都开口了,属下不敢不从,只是我家王爷那边……” “无妨,秦王那边,本王去说便可。” 瑞王直接对尽落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先请。 尽落擦了擦酸胀的眼角,看了一眼莫九,这才走了进去。 还没走近萧竟祁的寝殿,就听到里面传来他带着酒醉的声音:“拿酒来,本王让你拿酒来!!” 莫五在一旁小声地劝说:“主子,你已经喝了很多了,不能再喝了。” “砰!” 萧竟祁把手里的空酒坛往地上一砸,满脸愤怒,一把攥住莫五的衣襟,命令道:“本王叫你拿酒来!!” 莫五只能答应:“好,属下马上去取。” 一打开门,穿着丫鬟衣裳的尽落冲了进来:“子昭哥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莫五刚想阻止,随之走进来的是瑞王,莫五只好先行礼:“瑞王。” 看着半坐在地上的萧竟祁,已经喝成了一滩烂泥,瑞王大步走过去。 尽落想把人扶起来,还没碰到萧竟祁的胳膊,就被他掀开了。 尽落没站稳,被他这么一掀,身子就要摔出去。 走过来的瑞王刚好接住了她:“尽大小姐小心。” 尽落的泪珠也瞬时滚落下来,她从他怀里站起身,道了谢:“我先去给子昭哥哥煮些醒酒汤。” 尽落跑出去的时候,很是狼狈。 萧竟祁的动作僵了僵,不过在瑞王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醉酒的模样。 瑞王走过来在萧竟祁旁边坐下,伸手落到他的肩上:“老七,我今日是来恭喜你的,你看皇祖母多疼爱你,特地给你赐了婚事,就是可惜了尽大小姐,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 萧竟祁扒开他手,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四皇兄若是喜欢这门亲事,我现在就去求皇祖母。” 还没走出去的步伐,就被瑞王拽了回来呵斥:“老七,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人家苏姑娘花容玉貌,还配不上你不成?” “呵呵…”萧竟祁笑着推开他的手,执意的要走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喝着手里的酒。 尽落端着醒酒汤回来了,在路上看到他,急忙跑了过来:“子昭哥哥你怎么出来,快把醒酒汤喝了吧。” “走开!” 萧竟祁抬手就掀翻了那醒酒汤。 热汤撒了一地,碗的碎片也碎了一地,连带着尽落的心也碎了一地。 “子昭哥哥,是我,我是阿落。” 尽落哽咽着唤他,似乎是想把酒醉的他唤醒。 萧竟祁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撞开她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尽落本来就一直伤心难过,又吹了许久的冷风,身子看起来已经有些虚弱了。 这再被萧竟祁一撞,她整个人失力之后就摔到地上,至此,萧竟祁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第407章 那我要是想给子昭哥哥做妾呢? 暗处的莫九看着莫五问:“主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尽大小姐都难过成那样了。” 莫五哪里不知道,只是他们只听主子的令行事,他们现在只能叫个丫鬟把尽落送回去。 可下一刻,后面来的瑞王竟然把尽落抱起来了。 而且尽落不止没反抗不说,还往瑞王的怀里缩了缩。 “这……这!” 急得莫九差点喊出来。 莫五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别说话。” 尽落靠在瑞王的怀里。 其实她已经有些恍惚了,潜意识里以为抱着自己的是子昭哥哥。 “尽大小姐,你看起来不太好,本王先送你回去吧。” 瑞王还是问了她一句。 但是怀里的人抬了抬眼皮,随后就彻底的合上了。 尽落晕过去了。 瑞王直接带着人走了。 萧竟祁这才走出来,把酒坛递给莫九:“去给舅舅知会一声,让他派人来接人。” 萧竟祁也确实喝得点多了。 他揉着太阳穴,这才吩咐:“府里该置办的该办了。” 再看消失在门口的瑞王,其实他心里也不想这样对尽落,可这场阴谋里,她不应该被卷进来。 瑞王离开后,秦王府才开始布置起来。 正好让外面的人都以为是瑞王劝说的结果。 …… 三日转瞬即逝。 苏钰则是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梳洗打扮,换上嫁衣等萧竟祁来接。 李氏红着眼眶拉着苏钰的手,满是不舍:“钰儿,娘知道你和欣儿迟早都会离开娘,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苏钰轻擦去李氏的眼泪:“娘,秦王府又不远,女儿会时常回来看看的。” 让李氏欣慰的是,好在要嫁的是秦王。 因为在李氏的心里,她对萧竟祁的评价还是那两个字:“好官”。 换做是以前,李氏肯定会问苏钰愿不愿意嫁,若是不愿,李氏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去太后面前闹上一闹。 但是自从来到云京之后,特别是归宴那日,李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且依自家女儿的性子,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太后赐婚,她也定然不愿意。 阿婉也舍不得苏钰,拉着她的手,可怜巴巴地问:“那阿婉要是想姐姐了可以去找姐姐吗?” “当然可以。”苏钰把阿婉抱起来:“日后阿婉若是想姐姐了,就让欣儿姐姐带阿婉过来寻姐姐便是。” 李氏说:“钰儿,你一个人娘也不放心,你把嫣儿带在身边,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嫣儿在一旁附和道:“请夫人放心,嫣儿一定照看好小姐。” 苏钰本想拒绝的,但是这样一来,李氏怕就是吃不好睡不好地担心她了。 “老夫人来了。” 云阶进来通报了一声。 苏老夫人走进来:“我有些话要单独跟钰儿说一说。” 李氏把阿婉接过来的,带着苏欣先出去了。 苏老夫人面带喜色,拉着苏钰的手:“与秦王成婚,是遂了钰儿的愿,但日后的路荆棘丛生,钰儿切勿要当心。” 苏钰握着苏老夫人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虎口处的佛珠:“祖母放心,就是我娘要托祖母多谢些照看了。” 李氏是苏钰唯一放心不下的。 “钰儿放心,你娘在府中没事的。” 眼看着时辰都要过去了,迎亲的队伍还没来。 院子里在等的宾客都开始窃窃私语了。 其实昨夜萧竟祁来过,他同苏钰说了,虽然是做戏,但成婚是真,他不会让她失望的,也不会让苏家难堪。 时辰要到的最后一刻,院子外面的鞭炮声,锣鼓喧天。 苏钰被嫣儿搀扶着从房间里出来,拜别家中长辈。 站在一旁的百里寂言,眼睁睁看着苏钰的手放入萧竟祁的手中。 那一刻,他心底那一点点仅存的希望都随之消散。 唯独只剩下由衷的祝福。 苏家的人目送着苏钰上了花桥。 百里寂言随着迎亲队伍去了秦王府。 红毯从苏府一直铺到了秦王府,不过才一刻半钟的路程,花轿就停了。 萧竟祁看似全程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的喜悦早已难以言喻。 按照规矩走着流程。 拜天地、结发、喝完合卺酒,萧竟祁就被拉着出去喝酒敬宾客了。 苏钰一把掀开盖头,嫣儿立刻为她送来的一碗热粥:“这是王爷准备的,小姐快趁热吃一点。” 苏钰一边喝粥,一边问:“外面宾客都来了哪些人,尽落可来了?” 自从梅宴之后,苏钰就没见过尽落。 这件事情虽然不能全怪她,但是她跟萧竟祁之间的情愫是真。 所以说到底,尽落也是个可怜人。 “尽大小姐来了,该来的皇亲国戚,皇孙贵胄都来了。” 那太后的人一定也在其中,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苏钰这一等就是等到宾客全部离席。 萧竟祁送完最后一个客人,一回头就看到不知道何时等在身后的尽落。 萧竟祁按了按眉心,随口说:“我派莫九送你回去。” “子昭哥哥。” 尽落突然抓住他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子昭哥哥,阿落想问你一句话。” 萧竟祁把手抽出来,他都不等尽落说,先回答了:“阿落,我从小就把你当妹妹,从来没有其他的心思,不论何时,从未有过,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可子昭哥哥娶了阿钰,所以子昭哥哥你喜欢阿钰吗?” 尽落不甘心继续逼问。 其实尽落知道,他生在皇家,这些事情由不得他选择,她也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罢了。 “阿落,别问了。” 萧竟祁就要离开,尽落大步追了上来:“那我若是给子昭哥哥做妾呢?” “尽落!” 萧竟祁突然发怒,但又迅速把怒火压制了下来:“你何苦要这般作贱自己,听话,先回府。” 萧竟祁伸过去的手被尽落躲开了。 尽落一边后退,一边强颜欢笑着说:“阿落想跟子昭哥哥借一会儿阿钰。” 尽落说完就朝着新房的方向跑去。 听见敲门声,苏钰还以为是萧竟祁,而后多久听见尽落的声音:“阿钰,我可以进来吗?” 尽落! 苏钰再次掀开盖头:“阿落,你进来吧!” 尽落地到现在的眼眶都是红红的,但是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第408章 其实子昭知道的,我还有个更快的办法 尽落一进来就把苏钰紧紧地抱住,哭得泣不成声。 她们之间好像也没熟悉到这个地步,但是看她这么难过,苏钰想推开她的心思才歇了下去。 只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萧竟祁这会儿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难免会有些头疼。 尽落哭够了,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阿钰,你会不会笑话我?” 她突然抬起红红的眼睛问。 “不会,若是我心悦之人娶了他人,我也会像你这般难过。” 其实苏钰就是想安慰下她而已。 如果此事真的发生自己身上,她可能不会哭,毕竟,天涯无处何芳草。 好吃的东西,不论再吃多少,都不会再有吃一口时的滋味儿了而已。 听完,尽落哭得更大声了。 她一边哽咽着,一边抽抽搭搭地说:“我想嫁给子昭哥哥做妾,我求父亲和母亲帮帮我。” 到这时,苏钰开始有些心疼她了。 但是尽落又说:我父亲手握皇城三百精兵,我就不可能被嫁给子昭哥哥,这些我都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子昭哥哥,如今他成婚了,我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这三百精兵,看似不多,可不论落到谁的手里。 如若发生宫变,这都将会是最利的一把刀。 看来尽落自己也知道的。 苏钰本来以为尽落是来找她麻烦的,没想到她只是来哭诉自己难过的。 苏钰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尽落握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阿钰,子昭哥哥以后要交给你照顾了,我没有其他要求,我就时常过看看可以么?” 她通红的泪眼,满是期待地看着苏钰,希望她能答应。 苏钰朝着门口露了个半个身子萧竟祁看去。 萧竟祁冲着她点点头,表示可以之后。 苏钰才用手帕帮尽落擦干净眼泪:“好,阿落想来就来,今日时辰不早了,阿落就别走了,在府里住下吧。” 尽落缓缓站起身,环顾了身处的婚房一眼,她摇头:“不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娘亲还在等我。” 尽落走了,走出门时,连站在的门口的萧竟祁都没看一眼。 苏钰偏头看着他,等他走来,关好门后,她才说:“阿落以后应该不会来了。” 萧竟祁在她身侧坐下,握着她的手也稍微加大了些力气。 “尽落虽然有些娇纵,可她也有些小聪明,钰儿也放心,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苏钰一个侧身躺下,撑着脑袋看着他:“行了,时辰不早了,王爷快走吧,书房的小榻嫣儿已经铺好了。” “……”萧竟祁看着她已经洗漱过后的面容,比略施粉黛时更美…… 今日可是他们的大婚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 “钰儿,我想……” “你不想。”苏钰笑着打断他:“王爷为了退婚可是跪了好几个时辰,现在膝盖还疼着吧?” 萧竟祁的眉头慢慢皱起,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苏钰不打趣他了,换柔了语气:“好了,太后的人还在外面,辛苦你了。” 太后安排的人在外面猫着听婚房里的动静。 就听见茶杯摔碎的声音,然后就看到秦王摔门而出,去了书房。 嫣儿收拾好就离开了。 苏钰则是自己进了空间,她没闲着,在培育新的种子。 庄子里的瓜果蔬菜已经种下去大半了。 也有些日子没去庄子里看看了,等空闲了得去走一圈。 然后苏钰就这么睡到了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早膳桌上,萧竟祁早就在吃了,根本就没等她。 苏钰走过来一坐,一个陌生的丫鬟立刻送上一碗热粥。 苏钰朝萧竟祁那边看一眼,把热粥喝进去一口。 才几个呼吸间,苏钰的面色就异常难看,她一手捂着心口,而后吐出来一口血。 她缓缓扭头看着刚才的那个丫鬟:“毒…有毒…” 丫鬟直接傻眼了,她来不及想了,拔腿就往外跑。 萧竟祁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她抓起来,府里新送来的下人全部抓起来,严加审问,去请大夫来!” 萧竟祁吩咐完就把苏钰抱着送回房间了。 等人放到床榻上,萧竟祁紧张地捧着她的脸:“钰儿,你没事吧?” 在外人面前,他不敢表现出一丝惊慌。 这会儿子屋里没人了,他紧张到声音都在发抖。 苏钰还没来得说话,他就扭头对门口的莫九吩咐:“查不出是谁给王妃下的毒,那就全部押入大牢,封锁王妃被下毒的事情,即刻去宫里请个太医过来。” 莫九迅速转身去办。 萧竟祁拿出手帕给擦嘴角的血污。 苏钰捉住他的手:“我是自己下的毒,我没事。” 萧竟祁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钰儿,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从他发抖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他真的要担心死了。 嫣儿迅速走出去,把门关了,然后守在门口。 苏钰坐起身,萧竟祁立刻端来一杯热水给她。 “其实你知道的,我有一种更快的解决太后的方式,只是到那时就不是云京变天,是北榆变天了。” “我知道。”萧竟祁从后面抱着她的腰,下颌贴在她的脑袋上:“我知道钰儿是为了我。” 请的大夫回来了,给苏钰看过后,摇着头出来了。 大夫才离开秦王府就被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逼问:“刚才你诊脉之人情况如何?” 大夫哆嗦着身子不敢有一丝隐瞒:“身中剧毒,若是三日内配不出解药,必死无疑。” 脖子上的刀刃刺了下皮肤,大夫急忙再找补一句:“在下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话音才落下,那黑衣人就消失在眼前了。 秦王妃身中剧毒的事情虽然没传到外面,但是却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这什么怎么回事?没哀家的令,一群蠢货怎么敢擅自做主!” 嬷嬷道:“太后娘娘当心凤体,奴婢这就差人去打听下事情的原委。” 秦王府里。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都在等候发落。 寝殿里的苏钰正吃着萧竟祁喂的水果,一块接一块的,哪里像个中了剧毒的人。 宫里请的太医到门口了。 莫九在门口禀告:“主子,宫里的章太医来了。” 第409章 就一次好不好? 章太医! 苏钰刚想塞嘴里的毒药又拿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萧竟祁似乎也看懂了她的心思。 章太医进来行礼,抬起头看到半倚靠在床边的手里还吃着水果的,根本就不像身中剧毒的秦王妃。 “你……你是方姑娘!” 章太医一激动就喊出来。 反应过来,他又迅速行躬身行礼。 “章大人无需多礼。” 苏钰已经从床上下来,顺便邀请章太医坐下。 “章太医别来无恙。” 一杯热茶推过来,章太医诚惶诚恐:“下官先前不知秦王妃的身份,多有冒犯。” 之前虽然一直听说苏尚书的嫡子的妻女寻回了,还大办了宴席。 他与苏大人没有什么交情不说,他官小,没有邀请他,他自然也不知道方钰就是苏钰。 “无妨,先前我亦不知我的身份。” “章太医可知你今日过来是为何事?”苏钰又问。 “自然知道,是给中毒的秦王妃请脉。” 章太医拱着手抬起脑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诧异的看着苏钰:“那王妃您是否身中毒?” 苏钰认真的点头:“身中罕见奇毒,三日没有解药,即刻身亡。” 章太医十分配合的点头:“好,下官回去之后将王妃的话一字不漏都都记录在医案。” “那若是有人查问起来?” 苏钰又问。 章太医身体一紧绷,一本正经的严肃道:“王妃放心,下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苏钰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札:“这些是我最近潜心钻研所得,章太医若是不嫌弃,就拿回去看看。” “多谢王妃赏赐!” 章太医根本就不用看,急忙就揣到了怀里,生怕晚了苏钰会后悔。 “那章太医多坐会儿再走。” 章太医如坐针毡,但是王爷没发话,他也不敢离开,只能这么不尴不尬的坐着。 苏钰又重新坐回床上了。 萧竟祁又端着切好的水果一块一块地喂给苏钰。 苏钰也叹了口气:“还好来的是章太医,不然我还得吃口毒药,怪难吃的。” 萧竟祁旁若无人宠溺的语问她:“那钰儿可要吃些糕点,还是要吃苏二姑娘的饭菜,我让莫九去办。” “算了,毕竟我现在身中剧毒,也不适合吃什么太好的东西。”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章太医再听不出其中的郎情妾意就见了鬼了。 可前几日明明听说秦王十分不满这桩婚事,为此在太后那里跪了好几个时辰。 章太医突然想到在引州的时候,他和一众太医劝解世子把方姑娘引入太医蜀。 当时他还一直以为方姑娘是世子殿下心仪的女子。 如今看来,看来这方姑娘一直都是秦王心仪的女子。 阴谋,这是阴谋!!! 章太医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 遭了,他好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秦王会不会杀了他灭口? 应该不会,秦王妃心系百姓,还送了他手札,是个好人…… 就在章太医都神游到九霄云外了。 萧竟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送章太医回去吧。” 章太医走后。 下毒的人查不出来,萧竟祁就按照之前所言,把府里太后安排的人全部处理了。 以至于太后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查到。 柔妃那边听说是苏钰身子不适,请安推到了明日。 她就赶紧派人送了些补品来。 看到满桌的鹿茸、人参……大补之物。 苏钰刚喝进去茶喷了出来,看着旁边的萧竟祁问:“这些都是柔妃送的?” 萧竟祁替她了擦了擦嘴角,更正她的称呼:“是母妃。” “好。”苏钰磨了磨牙:“你怎么跟母妃说的?” “就说你身子不舒服,明日再去请安。” 看来是柔妃娘娘误会了。 太后的人在秦王府附近守了一整日,等夜深的时候,才看到莫九带了一个穿带着斗篷的人从院墙翻了进去。 但是又不见出来。 苏钰沐浴更衣完,萧竟祁就来了。 苏钰要去看嫣儿的时候,她已经跑出去了,甚至把门都关上了。 苏钰“……” 萧竟祁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轻轻的抓住她的手:“钰儿,院子里没有太后的人了,我们可不可以……” 他想笑又不敢笑的眸光静静地看着苏钰。 苏钰一抬眸,就好像与一条睁着卡姿兰大眼睛的大狗狗对视了一眼。 苏钰摸了摸他的脑袋,能闻到他身上很香,显然是刚刚沐浴过的。 想到之前,苏钰还是有点馋他身子的。 光是看看,当然是暴殄天物。 苏钰捧着他的脸,凑过去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萧竟祁只是浅尝辄止。 如今苏钰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他当然不会再抑制自己。 守在门口的嫣儿听到房间里那细微的声音,不自觉红了耳根。 持续到深夜。 苏钰抵着萧竟祁,眼皮的都快抬不起来了,也有了撒娇的语气:“子昭,歇歇吧,好累。” 萧竟祁扼着他的手,从他精壮的腹部滑下去,他委屈巴巴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钰儿,就一次好不好?” 美色误人,诚不欺我。 苏钰推开他坐起身,下床走了。 萧竟祁以为她生气了,急忙套上衣裳要追出去。 苏钰走到桌前,抓了一把柔妃送来的上好的枸杞塞嘴里。 萧竟祁追来看到这一幕,微微诧异。 “我跟你拼了!” 苏钰一边咀嚼着枸杞,走过来攥着萧竟祁的衣襟把他甩到床榻上,随即压了上去。 …… 一大早,他们是一起醒来的。 苏钰推了他一把:“别睡了,等下要去给母妃请安。” 一想到等下太后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出现的表情,苏钰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萧竟祁把她往怀里一捞,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这才牵着她起身。 坐上马车入宫,途中苏钰实在是熬不住了,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这厮的体力太好了,即便是苏钰吃了把枸杞,也敌不过他。 等太后这边收到口风,说是秦王夫妇进宫来请安了。 萧竟祁那边已经到柔妃宫里了。 苏钰恭恭敬敬跪下行礼敬茶:“母妃请用茶。” 虽然柔妃这是第一次见苏钰,可不论怎么看,她都不像外人传言那般粗鄙不堪。 第410章 怎么跟那日所见不同? 从进来到坐下,萧竟祁那一双眼睛就没在苏钰身上离开过。 柔妃突然笑出声,拉着苏钰坐下,又幽怨地看了萧竟祁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连母妃都骗。” 柔妃这几日都在想,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可这婚姻之事也由不得她这个母妃做主。 想到那日儿子在的太后宫门前离开时的模样,她倒是真害怕自己这儿子做什么傻事。 现在看来,到底是她这个做母妃的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苏钰轻声道歉:“母妃不要责怪子昭,早先我们只是顺势而为,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太后会突然赐婚。” “你们的事情母妃本不该多嘴,只是……” 柔妃有些说不下去。 萧竟祁握着她的手宽慰:“母妃放心,儿臣心中有数,母妃只需在这宫中颐养天年便可。” 还没说上几句话,宫女来报:“柔妃娘娘,太后娘娘宫里来人了,请秦王,王妃过去。” 柔妃急急忙忙把自己手腕的玉镯摘下来给苏钰。 “这是出阁时,我母亲留下的,如今我将它给你。” 戴上镯子。 萧竟祁携苏钰行了礼,便跟着宫女离开了。 太后那边显然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特别是看到二人是手牵着走进来,怎么看都看不出萧竟祁对苏钰的厌恶。 行礼后。 太后朝苏钰招手:“来,到哀家身边来。” “哀家听闻你昨日身子不适,还请了大夫,今日看你气色也有些差,可是大夫的方子不行,不如叫太医过来再给你瞧瞧。” 明明昨日身中剧毒,今日怎么看起来跟没事的人一样。 苏钰点点头,很认真,又有点委屈道:“昨日府里的下人也不知道咋回事,竟然给孙媳下了剧毒,这可是皇祖母赐的婚,幕后之人这样做,显然是对皇祖母不满……” 太后“……” 苏钰急忙站起身认错:“孙媳说错话了,还请皇祖母责罚。” “无妨,哀家倒是很喜欢你直率的性子。”太后又拉着她坐下。 太后:“那你这毒可解了?” “幸得上天垂怜, 孙媳本该必死无疑,恰巧遇到神医,神医略微出手就救回了孙媳这条命。” 神医! 太后显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那神医现在何处?” 苏钰摇头:“神医来无影,去无踪,赐药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太后的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未免太明显。 不过她却不能表现出自己对神医感兴趣。 又转而问萧竟祁:“秦王可查到那下毒是何人所为?” “回皇祖母,没有,不过都是些霄小,正好也能借此机会把府里不干净的下人清理干净。” “……”太后的嘴角抽了下:“新妇刚进门,自是少不了人侍候,哀家等下让人再送几个机灵的丫鬟过去。” “有劳皇祖母费心了,孙儿方才已经从母妃那里讨了几个机灵的丫鬟了。” 太后的面色一僵,苏钰接着又道:“王府里的丫鬟也够用了,人多手杂,孙媳昨日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着实害怕得紧。” 苏钰那一脸害怕可不是装的,反应过来,她又急忙认错:“皇祖母恕罪,孙媳一向不会说话,孙媳就是喜欢清净,不喜府里人太多了,也不是说皇祖母的送来的人有问题……” “不是,不是,孙媳又说错话了……” 这哪里是说错话,分明就是故意说出来的。 萧竟祁把苏钰扶到身侧,替她道歉:“皇祖母,钰儿昨夜没休息好,这才说了些胡话,皇祖母切莫往心里去。” 这婚是太后赐的。 今日就是苏钰说了错话,她也不好责怪,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太后浅笑一声:“无妨,既然王妃喜欢清净,那就罢了。” 曹公公这会儿来了。 “太后娘娘,陛下请秦王、王妃御书房觐见。” 太后再想说什么也不行了,只能让他们先离开。 等人一走。 太后一掌落在桌上,跟身后的嬷嬷说:“你有没有觉得这苏钰同梅宴那日看起来不一样了。” “奴婢愚钝,许是秦王妃初次进宫,太后威严,她一害怕,就口不择言了。” 苏钰这边进入御书房,此行礼之后都没看清楚陛下的真颜,她就被带出来了。 萧景祁独自留在御书房内。 “秦王妃,陛下有要事要与秦王相商,不如由奴婢带王妃去御花园走走吧?” 曹公公安排的小公公在苏钰旁边询问道。 巍峨的宫门高墙,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苏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御书房殿门,这才点头:“那有劳公公了。” 跟在公公后面漫步走在宫道上。 御花园里此刻正有人在赏花。 御花园里此刻开着的花朵也不少。 被高墙压抑的心绪总算得释放。 “嘶——” 苏钰刚想弯腰近距离看看那盛开的花瓣,没成想扭到了昨晚用力过猛的腰。 嫣儿伸手扶住她:“王妃,我扶你去旁边坐会儿吧。” 旁边的亭子刚好空着。 只是还没走到,另一条路上走过来两个不速之客。 “我说今日这御花园怎么都没人来赏花游玩了,一股子土包子的味道,真是的!” 走来的是九公主和十公主。 刚才的话就是十公主说的,她现在还捏着鼻子。 不过苏钰没搭理。 只是从容地坐下,嫣儿随即给她倒上热茶。 九公主和十公主走过来,在苏钰的对面坐下。 苏钰都抿了一口茶了,十公主突然看向嫣儿发难道:“你这奴婢,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宫斟茶!” 嫣儿站着不动,甚至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苏钰接着冷笑了一声的:“十公主想喝茶,那就自己动手,我的人也不是任谁都能使唤的。” “啪!” 十公主拍桌而起,指着苏钰道:“你不过就是个乡下土包子,你不会以为你穿上这身裳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 “啪!” 苏钰同时的站起身,一点犹豫都没有,一巴掌落到十公主脸上。 十公主虽然被打懵了,但是她的第一反应是还手。 只是这扬起的手臂还在半空中就被苏钰扼住了。 苏钰冷笑一声,盯着十公主:“按资排辈,十公主你也得叫我一声嫂嫂,这桩婚事乃太后所赐,十公主对我不满,莫不是对太后也不满,所以十公主一见到我就口出恶言?” “你…你胡说八道,我就是……就是…” 十公主支吾了半天说不话来。 她就是讨厌苏钰,又不敢说出忤逆皇祖母的话,所以一时语结。 第411章 狠狠一巴掌 九公主站起来:“苏钰,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打公主!!” 苏钰走过来,近距离看着九公主,淡淡道:“那不如我们把太后请来,看看我这一巴掌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苏钰把太后搬出来的,九公主立马就怂了。 “苏钰你少得意了,你就是个乡下来的,就算皇祖母赐了婚,七哥不喜欢你,你认为你能嚣张多久?”九公主说。 七哥为了求皇祖母收回成命,那都跪了一日了。 “哦。“苏钰淡淡点头:“那就不用九公主操心了,九公主该操心的是,下一次见到我规矩些,不然我这个不懂规矩的乡下人可保不齐会再做些什么。” 苏钰转身伸出手,嫣儿迅速过来搀扶她。 “走吧,这御花园甚是无趣。” 周围看笑话的人都纷纷离开了。 她们不过是些连封号都没有的才人、奴婢。 公主和王妃打架,哪里轮得到她们插手。 甚至都不敢幸灾乐祸,生怕闯出弥天大祸。 十公主捂着脸颊,委屈极了:“皇姐,那死村姑竟然敢打我,我要去告诉父皇。” 九公主拉住她,轻轻哄着:“熙儿,别犯傻,这苏钰再不堪,那也是皇祖母赐的婚,按资排辈,我们确实得叫一声嫂嫂,父皇最敬重皇祖母,此事不可!” “那我们就要这样忍气吞声,任由她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吗?” 想了想,九公主的眼眸眯了眯,其中夹杂着艰险:“三年一次的朝会提前了,届时会有诸国使臣前来,人多,混乱,谁知这其中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十公主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 苏钰这边回到御书房门口等萧竟祁。 进去的时候是他一人,出来的时候竟然多了一个萧览知。 “你何时来的?”苏钰问。 萧览知本一正经地行礼:“秦王妃,别来无恙。” 苏钰同样也一本正经地回礼:“世子殿下。” 萧竟祁抽了下嘴角,把萧览知挤开,牵着苏钰往前走:“钰儿等久了吧?饿不饿?” 苏钰的脚步停了下:“那个…我刚才去了御花园,把十公主教训了一顿。” 萧竟祁的步伐随着她的步伐停下。 苏钰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狠狠一巴掌!” 萧竟祁突然笑出声:钰儿不会无端出手,她也没来父皇这里告状,那就是没事。” 萧览知在旁边默默伸出大拇指:“秦王妃,不愧是这个,十公主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她还不敢告状。” 苏钰主要是怕事情闹大了,萧竟祁到时候为难。 等走远了,苏钰才问:“陛下见你们是有何事?” 苏钰本来以为还是因为长生塔的事情,但萧竟祁说:“是三年一次的大朝会提前了,重点是,这次来的有炽国,还有刚刚收服的北漠。” “此事早在炽国交递和书的时候就开始筹备了,人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消息一直封锁,我又没能参与朝政,所以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说到炽国,嫣儿的眸光突然亮了起来,苏钰轻轻握了下她的手。 炽国以前从不依附于他国,又固步自封,所以外战内乱不断。 这次不同,这次依附于北榆,所以这次炽国会来。 苏钰问:“所以陛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两个了?” “也不算是,我们只负责接待各国使臣和他们所带来的贡品,其余的交给太子和瑞王负责了。” 苏钰一下就捕捉到了重点:“为什么会提前?” 萧竟祁猜测:“可能是因为炽国,炽国的火器闻名天下,多少国家都趋之若鹜,所以……” 不知怎的,苏钰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谈着谈着,一路出了宫门口。 萧竟祁扶着苏钰上马车。 萧览知歪个脑袋看进来:“子昭,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 没点眼力见,萧竟祁想拒绝。 “上来吧!”苏钰笑着同意。 萧览知这会儿才问:“你们方才去见太后,可有被为难?” “没有。”萧竟祁冷冰冰地回答。 “……”萧览知撇了撇嘴,幽怨地看着萧竟祁:“你见色忘义。” 萧竟祁“……” 苏钰笑容一僵,有点尴尬地捏了捏萧竟祁指尖。 然后她才问萧览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萧览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非要跟他们坐一辆车,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萧览知的神色一下严肃了起来:“我不小心听到太后在找什么能炼丹的江湖术士……” 想到什么,萧竟祁突然又问:“你最近可有听到风声说陛下龙体欠安之事?” 因为方才在御书房的时候,萧竟祁就感觉父皇的神色不对劲,时不时就要咳嗽一下。 曹公公又只是说陛下偶尔感染了风寒,可那看起来并不像。 萧览知摇了摇头,又突然点头。 “我前两日陪我母妃进宫见太后时,正值陛下午休的时辰,我看到曹公公带着个太医鬼鬼祟祟地从太极宫出来,莫不是太后是要找人给陛下炼丹?” “咻——” 马车外面突然一道暗器的声音破空而来。 萧竟祁伸手推开苏钰,同时自己也躲开。 那暗器直接贯穿了马车壁。 马车停了。 打斗的声音随即响起。 “照顾好钰儿。”丢下这句话,萧竟祁和萧览知一起离开马车。 马车被一群蒙头蒙面的黑衣人团团围住,街道上的人早就吓得四散而逃了。 苏钰轻轻掀开一点车帘朝外面看去。 打斗异常激烈,全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每一招都是下的死手。 眼看萧竟祁要被偷袭,苏钰探出身去,手里还拿着茶杯,看似随意地朝那刺客打去。 刺客一看苏钰出来了,好像都把杀意转移到她身上来了。 嫣儿拉着她迅速退回马车,随之来的就是刺客刺穿马车的剑。 刺客大部分冲了过来,一个刺客甚至直接从窗户冲了进来。 “啦擦!” 冲进来的刺客还没看清楚苏钰的位置,自己的脖子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扭断了。 苏钰连尸体都还没扔掉,侧窗突然来了一只冷箭。 苏钰随手用手里的尸体接了冷箭。 尸体被贯穿,还喷了苏钰的一身的血。 莫五带着侍卫从街头来接应了。 “保护王妃!” 第412章 苏钰身受重伤,李氏身中剧毒 刺客见情况不妙,只能先行离开。 萧竟祁冲上马车,不过才三息的间隙,立刻传来他吩咐的声音:“速速回府,王妃受伤了。” 莫九驾着马车离开了。 莫五带着其余的人去追那些刺客。 马车里的苏钰坐在角落里,抬着的手臂正被萧竟祁握在手里,帮她细细的擦着手上沾染的血。 “可能知道刺客是何人?” 苏钰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问。 萧竟祁将她的手擦干净才回应:“从武功路数看不出来,第一次交手。” “会不会是瑞王?” 萧览知在旁边悠悠地冒出一句,还不忘拿个糕点吃。 萧竟祁摇头。 “那就是太子。”萧览知又道。 萧竟祁摇头。 “那就是太后。” “……”萧竟祁一巴掌拍萧览知身上,幽怨地眼神看着他:“你别吃了!” 萧览知急急忙忙把最后的一口塞进嘴里,认真了起来:“我知道了,是十公主,刚才秦王妃可是打了她一巴掌,难保不会怀恨在心。” 萧览知说完还要去拿小桌上的糕点,指尖还没碰到,就被萧竟一整盘拿走了,然后塞给了苏钰。 萧览知“……” 这次轮到苏钰摇头了:“我觉得不是十公主,她有什么心思都在脸了,怎么可能想得到这种刺杀的事情。” 苏钰遇到刺客受伤的事情迅速传开了。 下马车的时候,衣衫上都是血,人也是萧竟祁抱着跑进去的。 而后大夫一波一波地往后秦王府里进。 百里寂言刚散职就听说了这事,连百里府都回,马不停蹄地朝秦王府赶。 一听是百里家的公子,门人正准备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百里寂言可不管那个。 推门而入,轻车熟路地一路走进去。 “百里公子……” 莫九这话才到嘴边,百里寂言的刀已经架在莫九的脖子上了:“带我去见阿钰。” “……”莫九一看他现在火气就大得很,定然是听不进去他说什么的。 莫九只能在前面带路。 百里寂言一边走还一边骂:“萧竟祁是怎么照顾阿钰的,怎能让她受伤……” 话都还没说完,百里寂言的步伐就停下来了。 因为前方的院子里。 苏钰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椅子还轻轻地晃动着。 一旁的萧竟祁在扒着橘子一瓣一瓣地喂她吃。 那状态怎么看都不像受伤了。 莫九这才回头看着百里寂言:“百里公子还过去吗?” 百里寂言捏了捏身侧的拳头,大步走了过去。 “阿钰,听说你遇到刺客受伤了,伤到哪了?严重吗?”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问。 萧竟祁和苏钰一起抬头看来的。 苏钰直接坐了起来的,顺手把没剥的橘子递给他一个:“我没事,遇到刺客是真的,但是受伤是假。” 百里寂言心里压着的那口气才松了松。 “兵部最近好像挺忙的,百里公子怎么有空过来?” 萧竟祁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 百里寂言不搭理他,在苏钰的身侧坐下。 “……”萧竟祁站起身,一手抓住苏钰的胳膊,一手圈住她的腰,把人从椅子上捞了起来,抱回寝殿了。 百里寂言“……” 莫九“……” “……”苏钰推了萧竟祁一把,有点想笑:“不是,你这是做什么,我们都成婚了,你怎么还这么大的醋味儿。” 萧竟祁把她放床榻上,俯身把她的唇瓣噙了一下才满意:“钰儿先休息,我先去看看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萧竟祁走出来看了一眼百里寂言,然后跟莫九吩咐:“本王还钱有要事,没空招待百里公子,送客!” 百里寂言突然笑了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一笑,有释然,有祝福。 苏家那边,一听说秦王府的车驾遇刺,苏钰也受伤了,还看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苏家人都打算要过来看苏钰。 众人在院子里汇合。 没走出去两步,被苏望挽着的李氏突然口吐鲜血,人两眼一黑就晕倒了。 “三娘!怎么了,你怎么了!” 苏望一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喊了回来。 “快去请大夫,请大夫!” 苏见山立刻吩咐小厮。 苏望把李氏抱着送回房间。 苏老夫人本就因为苏钰受伤还悬着的心,此刻看到李氏突生变故。 突然又看到角落里畏畏缩缩的孙姨娘院里的下人。 苏老夫人当即吩咐:“去把府里今日接触过三娘的下人都带来,把每个下人的房间都搜一遍。” 苏老夫人又吩咐容姨找个信得过的人去秦王府打探苏钰的消息。 还在酒楼里的苏欣听到食客们说秦王妃遇刺,身受重伤的事情。 她第一反应是抄着刀要出去的。 但是她又停下来了:“云阶,我觉得此事有蹊跷,秦王身边暗卫众多,姐姐不可能有事,你先回府里看看那爹娘的情况,我去秦王府那边看看。” 苏欣这边到秦王府知道苏钰没事。 姐妹二人正在院子里的聊天正开心的时候,云阶来了。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中毒了,大夫看过了,束手无策!” “怎么回事!” 苏钰和苏欣一起站起来,说着就一起往外走。 萧竟祁刚好从书房出来,拦住了苏钰的去路:“钰儿,我带你回去。” 一眨眼,萧竟祁带着苏钰就消失在了眼前。 “诶,姐姐,我……” 苏欣还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云阶带着她也从房顶走了。 萧景祁带着苏钰没走正门,而是翻墙进去的。 李氏房里走出去最后一个大夫,是摇头走的。 李氏现在已经陷入了昏迷。 苏望在床边守着她,整个人沧桑得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苏见山和苏老夫人也在一旁来回踱步 。 窗户突然发出声响。 两道身影先后从窗户进来。 “你们…” 苏见山和苏老夫人就要行礼,萧竟祁抬手打断:“苏大人、老夫人无需多礼,让钰儿先看看岳母的情况。” 苏老夫人看到苏钰没事,眼眶略微红了些,示意容姨先把门关上。 苏望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显然是有点难以相信:“钰儿你,你。” 苏钰一给李氏把脉,一边回应苏望:“爹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第413章 孙姨娘死了 探清楚李氏的情况,苏钰轻轻松了一口气,拿出灵泉水给李氏喂下。 走到旁边写方子的时候她才说:“娘中的是剧毒,若是我再晚一些回来,娘就没救了。” “谁,是谁害我娘?!” 外面响起的是苏欣的声音,她推门进来,看到苏钰,苏钰给她点点头,意思是没事了。 苏欣快步冲到床边,摸了摸李氏的手,这才放心下来。 苏钰把写好的方子交给云阶去抓药。 容姨出去后又进来:“老夫人,接触过大夫人的下人都抓起来了,但都没搜到药,都在院子里。” 苏钰和萧竟祁在房间里没露面,陪着李氏。 苏见山和苏老夫人出来了,院子里跪了几个抓来的小厮和丫鬟。 他们个个都磕头求饶:“老爷、老夫人,我们没有害夫人,我们没有……” 抓来的人总共六个,有一半都是孙姨娘院子里的人。 老夫人闭了闭眼,对容姨说:“去,把孙氏带来,今日,苏家清理门户!” 一听是要清理门户,一直猫在角落看好戏的苏文瑶和苏文汐姐妹二人慌了。 姐妹二人急急忙忙去孙姨娘院子里。 孙姨娘这会儿还喝着茶,心里十分畅快。 “孙姨娘,老夫人有请。” 容姨站在门口,身后跟两个护院、小厮、丫鬟。 孙姨娘缓缓站起身,扫了一眼身后的庭院,这里,她住了几十载,也该结束了。 孙姨娘被容姨带走了,苏文瑶姐妹二人才到。 又追着容姨去:“你们住手,要带庶祖母去哪里?!” 容姨回头一个眼神示意,另外两个丫鬟上来把姐妹二人拖走了。 孙姨娘被按着跪在院子里,一个小厮也从她房里搜到了毒药。 苏老夫人走下台阶:满目怒容:“孙氏,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孙姨娘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头顶天空,那是被四角屋檐遮住的天空,是狭小,逼仄的。 “呵呵……” 孙姨娘低笑出声,对自己所做之事供认不讳:“没错,是我给李三娘下的毒。” “我在苏家三十余载,兢兢业业管理苏家,凭什么她李三娘来了我就要拱手相让,凭什么!!” “现在好了,我下的外番的剧毒,没有解药,李三娘必死无疑!” 苏老夫人沉了口气,还未下令,孙姨娘突然夺过旁边小厮手里的毒药就倒进嘴里了。 “庶祖母!!” 被丫鬟按着的苏文瑶姐妹二人冲了过来,跪在孙姨娘跟前,眼泪扑朔朔地往下流:“庶祖母,您快吐出来,为什么,您这是为什么!……” 姐妹俩一人一句地问着。 孙姨娘伸手摸了摸苏文瑶又摸了摸苏文汐,一抹释然的笑容在嘴角散开:“日后你们姐俩都要好好的。” 全程,苏见山都在一旁看着,背着双手,一言未发。 “咳咳……” 咳嗽的声音从苏老夫人身后传来。 是苏望扶着李氏从房间里出来了。 “你……你怎么会没事!” “这不可能!不可能!” 孙姨娘瞪着眼眶,满脸惊恐地捂着自己的眼睛隐隐作痛的心口。 李氏缓步走过来,整个人都透露着虚弱。 “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庶母,对不起文瑶、文汐姐妹二人的事,庶母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呵呵……”孙姨娘好像接受了李氏没死的事情:“没事,只要你女儿死了,今日我死在这里也不亏。” “是吗?” 下一刻,听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孙姨娘猛地抬头看过去。 是萧竟祁搀着苏钰从房间里缓缓走出来。 “噗——” 孙姨娘气血翻涌,吐出一大口血。 苏钰走到她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到底是谁这么想我死。” 孙姨娘的气息逐渐削薄,她握紧了拳头,还是咬牙吐出几个字:“不可能的,不可能。” 苏钰略微弯下腰,凑到孙姨娘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语气说:“孙姨娘放心去,我爹爹的事情,太后那边,我会帮你报仇的。” 闻言,孙姨娘的眼睛瞪得很大,可惜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苏钰站起身退开。 苏老夫人匀了口气才道:“你安心去吧,文瑶和文汐说到底也是苏家的血脉,苏家断然不会亏待了她们。” 听到自己想听的,孙姨娘终于闭眼断了气。 “庶祖母!!” 苏文瑶和苏文汐凄凉的哭声蔓延至整个院子。 苏钰转身扶着李氏进房间,跟苏望交代道:“爹爹,这段时日你要好生照顾着娘。” 萧竟祁把苏钰往旁边拉了拉,小声跟她说:“钰儿,晚些我让莫九挑个身手不错的女婢过来,可以贴身照顾岳母。” 云阶顾不了两头,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情,苏钰也就同意了。 李氏喝了药缓了过来,把苏钰拉到身边:“钰儿,你真的没事吗?” “女儿真的没事,再说了,有他在,王府侍卫众多,女儿不会受伤的。” 李氏起身就要冲萧竟祁行礼,被苏钰按住了:“娘,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大意不得,不然呐……” 说到这里,苏钰突然扬起笑容,凑到李氏耳边小声说:“娘,你又要当娘亲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娘都一把年纪了。” 李氏突然害起了羞。 “钰儿,你……你刚才说什么?” 苏望愣愣地扭头过来,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错。 苏钰这才说:“爹爹你又要当爹爹了。” 苏望激动地握着李氏的手,急着问:“三娘,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苏望把李氏问得一张老脸红透了。 苏钰安慰李氏:“娘,您不能有心理负担,您还年轻呢,一点都不老。” 苏欣也激动地安慰着:“哇,我又要当姐姐了,太好了。” 阿婉这时候才被云阶带回来,刚进来就听到苏欣说的话了。 阿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大家都在,她也跟着走到床边,甜甜地唤了一声:“娘亲。” 孙姨娘虽然是个妾室,但也在苏家操劳了半辈子。 苏老夫人还是让人给她办了个葬礼,虽然不隆重,但是该有的都有。 第414章 你们太过分了!!! 了了苏家的事情,已然知道刺杀的幕后之人,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萧竟祁和苏钰二人从苏家正门走出去回王府。 “钰儿,对不起。” 萧竟祁道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苏钰的脚步没停,挽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子昭,你不用把什么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就算没有你,太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苏家。” 苏钰说的是事实,如果她们没有回到苏家,那就不会有这后续的事情发生。 说到底,她们也撇不开。 此刻二人心中的气氛都有点沉闷,但是都牵着彼此的手继续往前走。 “秦王,秦王妃。” 瑞王迎面走来,他身后跟着的侍卫手里还拿着几个匣子,看起来装的都是贵重之物。 瑞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二人十指相扣的手。 苏钰抽回手冲着瑞王行礼。 “本王听说秦王妃遭遇刺杀,身受重伤,本王特地命人备了上好的人参,如今看来,都是谣言。” 苏钰点点头:“总有些无聊的人喜欢嚼舌根。” “四皇兄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回王府了。” 萧竟祁重新牵回苏钰的手,还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见萧竟祁的这番举动,瑞王的眸光骤然顿了下。 二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手牵手转身离开了。 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根本就看不出来萧竟祁对她的厌恶。 瑞王一抬手就把射手侍卫手里捧着的人参匣子掀翻在地上。 “去查,去给本王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家的白灯笼一挂,孙姨娘死了的消息就传到太后的耳朵里。 还有李氏没死,苏钰也没事的消息也同样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大怒:“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秦王妃中了剧毒没事,这李三娘中了剧毒也没死,难不成又是那个神医?” “去查,务必查到这个神医的踪迹,不管用什么手段,此人一定要为哀家所用。” 嬷嬷:“太后娘娘放心,老奴已经让底下的人去办了。” …… 莫九物色的女婢已经送到李氏的身边了。 安生了两日。 苏钰这会儿在庄子的地里。 刚刚带来的种子已经让庄子的人在种了。 如今在酒楼能吃到青菜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每日来的客人多不胜数。 酒楼的各大分店已经在陆续开张了。 之前去北境路上看好的铺子,萧竟祁已经派人去打点了。 这两日太后那边没有什么动作,苏钰就闲了下来,挽着袖子在地里鼓捣。 萧竟祁则是把能查到的所有事情都整理了一遍。 等他忙完出来,就找不到苏钰人了。 他前脚匆匆忙忙出去,后脚萧览知来找他就扑了个空。 “钰儿。” 苏钰刚听到声音,还没回头,整个身子一空,她已经被萧竟祁捞到怀里了。 “天气要暖了,钰儿忙了许久,累了吧,不如我们先休息会儿?” 萧竟祁抱着她一边走边问。 庄子里有给苏钰专门准备的房间。 才把手洗干净,萧竟就给她端来一杯热茶。 苏钰还在想种子的事情,也是时候给青汕村、扶珘他们送一批新的种子回去了。 她放下杯子,一转眸,才发现萧竟祁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苏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以为是不小心沾染到泥土了。 萧竟祁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而后在她唇瓣落下轻轻一吻。 苏钰圈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也凑过去亲了一下。 两人还来劲了, 你一口,我一口,谁也不让谁。 这气氛越发地暧昧。 “世风日下,成何体统!” 萧览知站在门口,嘴角一个劲儿的抽抽。 两人朝他看去。 萧览知走进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后狠狠地放下杯子。 然后就开始抱怨:“萧子昭,枉我为了你一句话就累死累活的跑来跑去,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萧览知那副真的气得不轻的样子,一掌拍在桌上。 苏钰把一碟糕点递过来。 萧览知冷哼一声:“区区一……” “是欣儿做的。” 然后萧览知直接把整碟端过来就往嘴里塞。 他们两人则是在旁边下起了棋。 萧览知一边吃,一边说:“陛下龙体欠安的事情我查到了。” “前两个月,太医蜀来了个新的太医,姓宋,自那之后,每日都是他为陛下请脉,医案每日的记录都所差无几,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看不出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萧竟祁落下手中的棋子看着他问:“可查到这宋太医的底细?” “听说之前就是个江湖神棍,而且是太子举荐的,说来也怪,也没听说这宋太医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但陛下就是倚重他。” “好好查查这个宋太医,事成之后,本王让苏二姑娘亲自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你。” 萧竟祁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览知一听到吃的,眼睛都直,想都没想就答应:“好,我立刻就回去查。” 从庄子回去,才刚上马车,莫五就骑马赶来:“主子,陛下急昭。” 萧竟祁把苏钰送上马车:“钰儿你回去的路上当心,我先行一步。” “嗯,你自己也是。” 苏钰独自坐着马车回去,进城之后,她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汇入人群的身影,漫步在被斜阳铺满青砖道路上。 “秦王妃。” 苏钰正在看小摊上的物件。 听到声音并没有看去,而是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小东西。 恭恭敬敬弯腰行礼的章世聪抬起头来,走了过来,一声冷笑:“方姑娘,苏姑娘,秦王妃果然好本事。” 萧竟祁聪青汕城回来不久就被禁了足,章世聪也一直没见过萧竟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苏钰认祖归宗的时候,章世聪又被百里寂言打伤了,也没机会参会。 等他养好伤之后,云京的天似乎都变了变。 令他想不到的是,方钰居然苏家的人,也想不到的是,太后居然赐了婚。 更让他想不到的事,苏钰所嫁的秦王竟然就是当初在青汕城查办自己的父亲的萧大人。 那日秦王的车驾遇刺,章世聪就在附近,他目睹了全过程。 第415章 尽落有些不对劲 对于章世聪来说,秦王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又得知瑞王在查萧竟祁和苏钰的事情。 他就把自己在青汕城所见所闻都悉数告知。 他今日就是特地在此等苏钰的。 苏钰淡淡瞥他一眼:“我的本事章公子不是早就见识过了?” 章世聪再次朝她拱手行礼:“我知道秦王妃医术冠绝,还请秦王妃出手为在下诊治,否则,秦王妃也不想被人知道你跟秦王早就认识,秦王跪求太后退婚之事只是你们做戏,此事若是太后知道了,那就是欺君之罪!” 苏钰慢慢回身看着他,眼眸微微眯了眯:“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章世聪的手还拱着,腰也还躬着:“我只是请求而已。” 从入宫柔妃请安的时候起,苏钰就没想过要隐瞒她跟萧竟祁之间的事情。 当然也不怕章世聪的威胁。 苏钰拍了拍指尖的粉尘,冷哼一笑,转身大步离开了。 章世聪缓缓的抬起头,直起身子,怨毒的眼睛看着苏钰的后背,恨不得活剐了她。 “既然她敬酒不吃,那就按照本公子的吩咐去办。” 章世聪身后的侍从拱手后离开。 能看得出来,这次他身边的侍从跟之前的那些草包不一样。 章世聪突然出现说这些,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苏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欣的安危。 从王府抽调了几个人在酒楼周围保护苏欣。 一晚上过去平安无事。 苏钰打算亲自去酒楼看看。 瑞王府又派人来,说是得了几瓶陈年佳酿,让秦王去品尝,务必带着秦王妃。 才去了酒楼回来的莫九报:“王妃放心,苏二姑娘一切正常。” 苏钰这才得以放心跟萧景祁前往赴瑞王的邀约。 到瑞王府时,苏钰稍微有些诧异。 因为瑞王不止邀请了他们,还有旁的人。 院子里几道身影,有男有女,有说有笑。 就连太子也在。 这算是苏钰第一次跟太子正式打照面。 太子的身形偏微胖,五官皆是福相,给人的第一印象有些平凡,根本就感觉不到上位者该有的气势。 他旁边站着的女子是太子妃,看起来也不像野心勃勃之人,给人的感觉也就是普通妇人那般。 苏钰福身行礼:“妾身见过太子,太子妃。” 太子背着双手,脸上的笑容随和。 太子妃走过来,亲昵地挽住苏钰的手,语气也十分随和:“七弟果然是个有福的,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萧竟祁冲她点点头。 跟着太子妃一路走,走到池塘边上。 天气虽然暖和了起来,但是池塘里的荷花还是残桩,倒是一群锦鲤给这池塘增添了些许的生气。 二人正站在池塘边欣赏锦鲤。 身后传来打打闹闹的声音。 回头看去,一道身影因为脚下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惯性,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苏钰和太子妃横冲直撞而来。 身后是池塘,退无可退。 “太子妃,冒犯了。” 苏钰一把环住太子妃的腰,一个利落的转身躲避开来。 同时,她还不忘记拉了一把快要冲进池塘里的人。 攥住其衣襟,一把拽了回来,甚至用了点力气将人甩到地上。 她对此人就没有对太子妃这般温柔了。 “你!”上官月从地上爬起来,敢怒不敢言,忍着被摔痛的膝盖行了礼。 她本来就是想把苏钰撞进池塘里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太子妃着实被吓了一跳,到现在还紧紧的握着苏钰的手。 尽落这时候从旁边跑了过来,立马赔礼道歉:“我们方才在玩闹,不小心冲撞了太子妃、秦王妃。” 来的都是官宦女子,太子妃虽然被吓到了些,但是也不会真的责罚了她们。 太子妃摆摆手:“无妨,你们自己也当心些。” 太子妃拍了拍苏钰的手,心有余悸道:“还好有你,我们去旁边坐一会吧。” 苏钰轻轻笑了算是回应,二人走到旁边的亭子的坐下。 苏钰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看向已经走远了的尽落的后背。 自从大婚之日后,她就没再见过尽落,没想到她今日也在瑞王府。 今日的尽落,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 太子妃也很健谈,交谈中苏钰才知道,他们的婚事也是太后赐的,太子妃说到底也是太后母族的人。 她们也算是相谈甚欢。 由此,苏钰可以进一步地确定,太子妃此人心性单纯,良善。 后面在饭桌上,苏钰总算是知道尽落今日怎么会在瑞王府,又怎么会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瑞王给尽落夹了菜,显然都是她爱吃的。 而且尽落并没有拒绝,从她的反应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萧竟祁和苏钰对视了一眼。 云阶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把一张纸条交给了苏钰。 是阿婉被人带走了,点名要苏钰去只身前去,否则就只能见到阿婉的尸首。 苏钰把纸团捏在手中,萧竟祁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别急。 萧竟祁携她起身,给太子和瑞王赔礼后就里离开。 二人的脚步迅速。 瑞王对太子说:“看七弟夫妇二人神色慌张,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如我们也跟去看看吧?” 女眷都留在了府里,瑞王和太子同步追了出去。 他们看到只是苏钰抓住缰绳,利落上马的背影。 萧竟祁却没有一同前去,而是在吩咐着莫九什么。 看着苏钰逐渐远去的背影,瑞王担忧地问萧竟祁:“老七,可是出什么事情了,秦王妃怎么自己走了?” “老七,我们是兄弟,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太子说。 萧竟祁轻轻笑了下:“无事,扰了两位皇兄雅兴,就先回去了。” 萧竟祁同样利落的动作翻身上马,但是却不是回府,而是去了跟苏钰之前离开的方向。 瑞王和太子对视一眼,就知道是出事了。 他们也带着侍卫跟着去了。 苏钰一路出了城,前往纸条上留的地址去。 马儿在一处山脚下停下,苏钰翻身下马。 眼前唯一的路就是一条上山的小路。 她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就上山了。 这走了约摸一刻钟,前面早就等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此人冲苏钰做了个请的动作。 此人跟在苏钰身后一路上了山,似乎是来确定她是不是只身前来的。 第416章 我想做什么,秦王妃不知道吗? 又走了半刻钟,终于到了山顶。 山顶上面有一座亭子,四周薄雾环绕着。 亭子里此刻坐着一个人,手中正在斟茶。 亭子的周围守着几个侍卫,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把大刀。 “秦王妃请。” 带路的侍示意苏钰过去。 苏钰扫了一眼过去,没有看到阿婉的身影。 她缓步走过去:“阿婉人呢?” 章世聪把刚刚斟好的茶推了过去:“秦王妃一路赶来,累坏了吧,不如先喝口茶缓缓。” 苏钰坐下,把那杯茶一饮而尽,杯子被她倒扣在桌上:“说吧,要怎么做才能把阿婉交出来。” “呵呵呵……” 章世聪笑着转身过去,看前方不远处的悬崖。 “我想做什么,秦王妃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看来还是他头疾的事情。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此地简陋,所需药品之多,等回了云京城,我自会出手。” 章世聪转过身来:“我当然是能等,就是不知道苏府的五小姐能不能等。” 苏钰捏紧了袖子下的拳头:“章世聪,你顶着瑞王客卿的名头,做这绑架之事,你觉得瑞王会放过你吗?” 章世聪不接她的茬:“秦王妃诡计多端,手段通天,我猜,即便什么都不用准备,我这点小疾根本就难不住秦王妃。” 看样子绑架之事不是瑞王授意,是章世聪自作主张了。 “好。”苏钰答应了,让他坐下。 苏钰随手把了脉,给他扎了针,也给他喝了灵泉水。 “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如果我再看不到阿婉,今日这山,就谁也别想下了。” 章世聪揉了揉太阳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随后一个手势示意,侍卫就把阿婉抱了出来。 “姐姐,你来了。” 一直都没哭的阿婉,一看到苏钰就哭得眼泪汪汪的。 侍卫没走过来,而是抱着阿婉走到了崖边。 “你什么意思?”苏钰眼底压制许久的杀意在翻涌。 章世聪站起身,看了阿婉一眼,忽而冷笑道:“如果没有萧大人,没有秦王,我的父亲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云京,寄人篱下!” “呵!” 苏钰冷笑:“你的父亲做了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你能苟活到现在,你还不满足?” 章世聪根本就不听,他的眼眶瞪的很大,熊熊怒火:“如果今日你死在这里,我倒是很想看看秦王是何等模样。” 他的话音才落下,站在悬崖边的侍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把阿婉扔出了悬崖。 “阿婉!” 苏钰也没有一丝犹豫,冲过去跳下了悬崖,虽然是抓住了阿婉,但是她们也不得不掉下去。 但也好不容易才抓到了树干。 刚才还一直哭个不停的阿婉,现在紧紧的抱着苏钰,一声不吭了。 苏钰小声问她:“阿婉可有受伤?” 阿婉急忙摇头,然后又小声道歉:“姐姐对不起,是阿婉连累了你。” “阿婉没错,都是坏人的错,阿婉现在闭上眼睛,抱紧姐姐。” 阿婉怕得都浑身发抖了,但是也乖巧的没哭,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抱住苏钰。 苏钰在尝试爬上去,还没从空间取出工具,一根绳子从头顶扔了下来。 随即传来的是萧竟祁的声音:“钰儿,抓住绳子。” 苏钰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从悬崖爬上来,章世聪一等人都被控制住了,看得出来还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云阶过来把阿婉接了过去,先带回去了。 看到瑞王和太子都在,苏钰微微点头示意。 萧竟祁看到苏钰受伤的手心,拿出手帕帮她包扎。 章世聪一边挣扎一边喊:“不可能,方钰,你为什么没死,这不可能!” 他看过了,这悬崖深不见底,掉下去必死无疑。 “啪!” 瑞王狠狠地给了章世聪一巴掌,然后转头给苏钰道歉:“秦王妃,他虽然是我的人,但今日之举并非我示意,此人就交给秦王妃处置了。” 太子倒是一脸钦佩地看着苏钰,一个女子单枪匹马来,还有勇气跳下山崖救人。 他满意地点头,觉得皇祖母给老七挑了个好王妃。 瑞王和太子先行离开了。 苏钰这时候不小心瞥到地上的一块似玉佩样的东西。 嫣儿捡起来递了过来。 “怎么了钰儿?”萧竟祁走过来问她,也看到她手里的玉佩。 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下:“这是瑞王的私章。” 苏钰的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因为这个私章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许是方才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掉的,晚些时候派人给瑞王送回去。” 萧竟祁才说完,苏钰直接把那私章塞进自己怀里了。 “……”萧竟祁也没阻拦,转而问她:“这人,钰儿打算怎么处理 ?” 苏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章世聪,淡淡摇头:“不用我们动手,自然会有人解决的,先回去吧。” 从坐上马车,苏钰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连萧竟祁给她擦药包扎的时候,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回到秦王府,她连萧竟祁都没等,直接就回了寝殿。 萧竟祁也没拦着她,因为自从她看到瑞王的私章起,整个人就心不在焉的。 苏钰一进房间就进了空间。 在当初收了章世聪的一半家产里翻翻找找。 东西太多了,她把手上的包扎都翻掉了,终于掏出来一个匣子。 匣子上还有一层浅浅的灰尘。 就是这个匣子,当时苏钰看过了一眼,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里面除了一封信就再无其他了。 她觉得瑞王的私章眼熟,就是在这信封的封泥所看到的。 这信虽然是拆过的,但是封泥却保存完好。 苏钰从怀里取出那瑞王的私章,找出朱砂印泥,在白纸上印出来。 跟那信封上的以作对比,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苏钰这才把信封里面的信拿出来,看到里面的内容,苏钰现在总算是明白瑞王为什么要把章世聪留在身边了。 这封信可谓是瑞王勾结章世聪的父亲在青汕城敛财、盗取碧灵珠的铁证。 也许就连章世聪都不知道,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保命的东西,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被她带走了。 第417章 其实你都知道 确定了这件事情,苏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从房间出来,一拉开门就看到门口不知道等了她许久的帅脸,萧竟祁。 “钰儿,你没事吧?” 苏钰伸出手,示意他牵着自己往前走:“章世聪关在哪里了?” “我带你过去,钰儿你的手…” 一摸到苏钰的手,就摸到她手心受伤的地方沁出的血迹都结痂了。 苏钰攥紧他的手:“无妨,先带我去看人。” 王府的私牢里。 章世聪坐在墙角,一脸颓废的样子。 听到牢门的铁链发出声响,他也没动,只是把玩着手里的干稻草。 苏钰走进去,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章世聪,其实你老老实实地在瑞王身边,这辈子衣食无忧,完全没问题。” “少废话!”章世聪抬起头来:“要杀要剐随便,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 “你死肯定是要死的,但是不会死在我手里。” “你什么意思?”章世聪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苏钰缓缓蹲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父亲被抓走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话?” 东西、话? 章世聪在脑子里的思索了一番:“没有,你杀就杀,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比如说钱啊,信啊什么的。” 一说到钱,章世聪就有点火大。 虽然当初他跟苏钰是做的是交易,但是他就是不爽。 刚准备骂人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父亲出事之前,跟他说过,让他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看好,但是他自作主张,答应给了苏钰一半…… 现在苏钰突然这么问他,他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是没回答苏钰的话,而是反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钰站起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离开了。 因为刚才她从章世聪的眼里看懂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苏钰,你别走,你到底什么意思!!……” 快走出私牢了,还能听到章世聪的恶龙跑咆哮。 “钰儿,到底怎么了?”等回到寝殿,萧竟祁才问她。 苏钰把那封信拿出来给他看。 萧竟祁终于反应过来,苏钰为什么会把瑞王的私章带回来了。 “那今日阿婉的事情也是瑞王的意思?” 苏钰摇头:“不是,今日的事情是章世聪自作主张,别忘了,他父亲是你一手查办的。” 萧竟祁拽着她坐下,重新给她手上擦药。 “嘶—-” 这次苏钰没忍住疼得发出了声音。 萧竟祁这才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责备道:“现在知道疼了,如果我们没及时赶到怎么办?” 苏钰用好的那只手攥住他的衣襟,把人拉过来吧唧了一口:“但是我相信子昭会及时赶到的。” 就算没有及时赶到,她也有办法安然无恙,所以她才敢在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情况就单刀赴会。 “对了。” 苏钰把他松开,看着他的眼睛:“尽落跟瑞王是怎么回事?” 萧竟祁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们只能劝诫,不能插手。” …… 夜深人静的时候。 秦王府里来了不速之客。 两个黑衣人找到了关在私牢里的章世聪。 章世聪睡得香得很,他听到铁链又响了,才刚刚睁眼,一把大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衣人只管问他:“东西在哪?老老实实交出来,主人自会饶你不死。” 章世聪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但是他有直觉,这绝对不是苏钰的。 苏钰要杀他的话,根本就不用遮遮掩掩。 “你谁啊?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黑衣人二话不说就给章世聪的胳膊来了一刀:“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就要了你的命!” 章世聪捂着被刀割的地方的,冷汗直冒:“到底什么东西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黑衣人顿了顿,手起刀落,直接要了章世聪的命。 黑衣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苏钰和萧竟祁再来到牢中,确定章世聪没气了。 苏钰从来就没打算放过章世聪,以前对他的警告也不是说说而已。 只是这次有人比她更想要了章世聪的命而已。 对于这一切,萧竟祁一点都不意外。 方钰问他:“其实你早就猜到青汕城的事情跟瑞王有关系?” 萧竟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所以你被诬陷的事情也是瑞王做的?”苏钰又问。 萧竟祁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苏钰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了起来。 萧竟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儿时,其实四哥对我挺好的,只是自从他的母妃病逝后,他好像就跟变了一人一样,处处针对我。” “那你可想过是为什么?” 萧竟祁猜测:“或许是跟他母妃的死有关,但是他也只是针对我,从未真正的出手,所以……” “所以你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钰也算是可以理解他的吧。 …… 瑞王那边。 黑衣人回来禀告:“主子,那姓章的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怕是被戏耍了。” 越想,瑞王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毕竟他派人去青汕城四处找过了,什么都没找到。 而且章世聪自从来了云京,在他手底下也算谨小慎微。 从没听他说过信件的事情。 想来,是那姓章的老东西故弄玄虚,偏偏他还着了道。 瑞王突然冷笑一声。 章世聪也不算白死,起码也给他留了点有用的东西。 起码他现在知道苏钰跟萧竟祁在成婚之前一直都在做戏。 虽然没亲眼见过苏钰会医术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对苏钰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二日。 苏钰来了酒楼,经历了昨日的事情,阿婉还跟着没事的人一样在后院里玩地很开心。 看到苏钰来了,阿婉迈着小腿跑过来,抱住苏钰的腿:“姐姐你来了。” 苏钰把人抱起来朝后厨走去。 在忙碌的苏欣一看到苏钰,就把手里的活计都丢到一边走了过来。 “姐姐对不起。”苏欣道歉的时候都是垂着脑袋的,都有些不敢看苏钰。 第418章 说是吃粥,实际是折磨 苏钰拉着她在外面的院子里坐下,把桌上的糕点分别给了她一块,阿婉一块。 “欣儿不用自责,阿婉也没事,日后我们再小心些就行。” 说到昨日的事情,苏欣就有点恼火。 “昨日突然来了几个人在酒楼闹事,原来是声东击西,好在阿婉没事。” 阿婉抬起身子,轻轻摸了摸苏欣的脸蛋安慰:“欣儿姐姐不要怪自己,都是阿婉自己乱跑才会被抓走的。” 苏钰就是担心会吓到这个小丫头,所以今日是特地过来看看的。 …… 萧览知来找萧竟祁。 看到书房里你侬我侬地下棋的两人,他的嘴角又抽了抽。 “子徆来了,可是查到宋太医的底细了?”萧竟祁看了一眼问。 萧览知没过去,而是把一叠纸张塞给莫九,让他送过去。 自己则是在门口的桌前坐了下来,一脸嫌弃地吃着糕点。 苏钰先接过去看了,跟她想的一样。 宋太医哪里是什么大夫,顶多算个赤脚大夫。 还是太后特地安排,然后在合适的时机被太子发现。 这样一来,经过太子的手举荐,即便是之后会出什么问题,也没人会想到太后身上。 越是这样,那就越能证明太后有问题。 萧览知在一旁补了一句:“听闻太后在广寻神医,但是我打听过了,陛下龙体最近无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钰将目光缓缓挪动到萧竟祁身上:“要不…我去试试?” “不行!” 萧竟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虽然他知道苏钰的易容术很好,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苏钰抿了抿嘴,也没反驳。 萧览知才在旁边插嘴:“东西给你们查到了,那子昭你答应我的事情?” 萧竟祁挑眉一笑:“欣儿姑娘一直都在酒楼,你想吃就去,只要你付钱就行。” “……”萧览知怎么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 太后那边得知了苏钰和萧竟祁早在青汕城时就认识,而且二人早已互生情愫,当初萧竟祁跪在门口求退婚也是做戏。 “消息是何处所得?” 嬷嬷摇头:“底下的人只说是一个神秘人给的,但是对方保证消息都是真的。” “混账东西,竟然敢戏耍哀家!” 太后气得摔了桌上的所有东西。 嬷嬷急忙安抚:“太后娘娘仔细伤了凤体,不过这秦王这些年来都不显,倒是看不出来心思竟然这般深沉。”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哀家有些头疼,去把柔妃叫,哀家想吃她做的粥了。” 说是吃粥,实际就是找个折磨柔妃的借口而已。 “啪!” 太后把柔刚端来的粥掀到地上:“柔妃,不是哀家责备你,陛下日理万机,累的时候就想吃上一口新鲜的,你做成这样,如何能留得住陛下?” 柔妃跪在地上,半点不敢忤逆:“母后教训的是,臣妾这就重新去做。” 一碗、两碗、……八碗。 全部都被太后砸到地上了。 太后站起身:“哀家今日有些乏了,但是柔妃你这粥做得不对,你若是想留住陛下,还得多用点心才是。” 嬷嬷扶着太后进了内殿。 太后没发话,柔妃也不能离开。 只能去捡地上摔烂的碗渣。 这一日下来,柔妃的手都划破了几条口子。 “娘娘,还是奴婢来吧。” 身后的丫鬟阿珠蹲下帮她一起捡。 柔妃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主仆二人回了小厨房,重新熬起了粥。 一整日了,柔妃一点怨气都没有,很轻的动作搅动着锅里的粥。 阿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劝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您也累了一日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柔妃朝门外看了一眼,轻轻摇头:“无妨。” 就这么,一直到了戌时了。 中途还因为嬷嬷过来说教,柔妃的手都被烫到了。 一直都没擦药,手背上现在都红肿一片了。 阿珠心疼的都红了眼眶:“娘娘,奴婢去求太后。” 柔妃拉住她,还轻轻笑了下:“本宫没事。” 阿珠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只好陪着柔妃继续熬粥。 嬷嬷这会儿子进了小厨房,瞪了一眼眼泪还没擦干的阿珠:“太后娘娘歇下了,也不再用膳了,柔妃娘娘今个儿就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回去之后,阿珠急忙找来药膏给柔妃涂上,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娘娘,您就是太心软了,您的手都这样了,明日再去的话,您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柔妃现在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并不是担心明日太后的折磨。 她担心的是自己的祁儿可能又不小心惹到太后了。 因为上一次长生塔的事情,祁儿被禁足,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外,她是跟着太后诵经祈福,其实她每日都是去罚跪的。 只是外人不知道,祁儿也不知道而已。 现在叫她熬粥,她就猜测到了。 在后宫这些年,她其实早就习惯了。 萧竟祁确实不知道此事。 他在筹备大朝会的事宜,脱不开身。 苏钰也没闲着,把新做出来的脂粉脂膏送到店里去。 走上二楼,掌柜的正在跟她说最近店里的情况,什么好卖,什么最容易缺货…… “臣女见过秦王妃,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 上官月走过来,帕子捂着嘴角笑着:“这露颜堂的东西用着确实不错,秦王妃有没有喜欢的?上次不小心冲撞了王妃,就当我给王妃赔礼道歉的。” 苏钰刚好跟掌柜的说完,示意他先离开。 转过身来,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上官月:“你真想送?” 上官月抽动的嘴角闪过一抹不屑:“只要王妃喜欢的,尽管开口。” 上官月就是觉得苏钰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估计早就看得眼花缭乱了。 今日若是收了她的东西,再传出去,自然就能找回那日在梅宴丢的脸面。 苏钰完全看懂她的意思了,她勾了勾嘴角,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既然是上官小姐的心意,我若是拂了,上官小姐面子上也挂不住。” 她转头对伙计吩咐:“那就帮我把这些、这些、这些…都包起来吧。” 苏钰随手指了旁边的几个台子。 第419章 此次无关苏大人 上官月的脸色随着苏钰的动作,已经黑了大半了。 “我听说用了对皮肤很好,我都想买回去试试,好像有些为难上官小姐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嫣儿打开钱袋就要付钱。 上官月咬紧后槽牙,一狠心:“王妃说的哪里的话,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我来就好。” 伙计一脸笑容的看着上官月:“一共二百三十六两。” “……”上官月差点没站稳,这可是她攒了好久的月钱,她的心里都在滴血了。 苏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还故意问:“我看上官小姐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帮你请个大夫过来瞧一瞧?” 她的丫鬟扶着她,才勉强坐了下去,强颜欢笑道:“我没事,就觉得有一点闷,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苏钰朝伙计招手:“好好伺候上官姑娘,别怠慢了客人才是。” 伙计恭恭敬敬地点头:“是的东家。” “那上官小姐慢坐,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苏钰说完,甚至还朝上官月挑了下眉才离开。 上官月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攥烂,她“腾”地站起来,一把揪住伙计的衣裳问:“你方才叫她什么?” 伙计一脸认真又单纯地回应:“东家呀,这位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东家?”上官月再咬着牙问。 “对啊。”伙计还是认真的点头。 上官月深吸一口气,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苏钰下了楼,跟掌柜的在交谈着什么。 余光瞥到从二楼下来的上官月,那脸色跟锅底一样的黑。 苏钰扭头过去,伙计就把早就打包好的脂膏、脂粉递给了上官月。 “按照本店规矩,姑娘今日的消费达到了二百两,特送精美套装一份。” 上官月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是想到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她又咬了咬牙,让丫鬟收下了。 最后走的时候,她那抱怨的眼神还狠狠地看了苏钰一眼。 真是笑死了。 回去走到半路,正面走过来一个人,苏钰停下了脚步。 对面的尽落看到她之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转身离开了。 “姑娘,她…” 嫣儿本想问要不要把人叫回来的,苏钰摇了摇头。 尽落不想见她,若是她上赶着,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不如顺其自然。 去看了李氏,确定她的身子没问题,苏钰就回王府了。 只是这天都黑了,早上就进宫的萧竟祁还不见回来。 苏钰打算出门去迎迎,同时也看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莫六。 苏钰可是记得他一直在盯着长生塔那边,除了大婚的时候就没回来过。 这个点突然回来,莫不是…… 苏钰迅速走过去,在他行礼之前问:“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莫六行礼后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王妃,王爷可是不在?” “他入宫到现在还没回来,可是长生塔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莫六摇头否认:“禀王妃,属下就是照例回来禀告,王爷既然未归,属下就先回去继续盯着。” 莫六走了。 但是苏钰可不会轻易就信了他的话。 他前脚走,苏钰后脚就跟着去了。 莫六果然没回长生塔,而是来了宫门口等。 看到苏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莫六心底都慌了一下,躬身行礼:“王妃您…” “说吧,长生塔之事是我祖父全权负责,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苏家脱不了干系,莫六你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莫六看了一眼空空的宫门里面,最后单膝跪地请罪:“长生塔确实出事了,不过此次无关苏大人。” “做工的死囚犯莫名其妙的都得了什么病,太医都来看过了,查不出病因,有谣言说……” 莫六有些不敢看苏钰:“谣言说,是因上次王爷禁足时心不诚,是佛祖降罪,所以才……” 闻言,苏钰的目光也朝着宫门内看了一眼:“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那些死囚犯如今都安置在何处?” “两个时辰前,那些囚犯都安置在长生塔附近的院舍里。” 苏钰现在算是知道了,萧竟祁怕不是又被陛下禁足了。 所以到现在都没回来,事发突然,甚至都没给她捎个口信。 “你先起来,带我过去看看,去把莫五也找回来。” 苏钰一边说一边上了马车。 莫六上前驾着马车离开,等走远之后,他才回头跟苏钰说:“避免有人从中作梗,太后派了重兵把守,王妃想进去,怕是不易。” “车到山前必有路,过去看看了再说。” 萧竟祁这边确实,他已经被禁足在偏殿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在御书房。 本该是一同前往长生塔查探此事的。 宫道上恰好有宫人在讨论此事,也言是上次他心不诚触怒了佛祖…… 陛下听后大怒,当即让他禁足,甚至让他跪着抄写佛经。 莫九一旁苦哈哈地磨墨,他没跑了,他本想先回王府的,被陛下的暗卫逮回来了。 萧竟祁别的都不担心,他就担心自己一直没回去,钰儿会担心他…… 苏钰这边已经到了长生塔附近了。 远远就能看到有重兵把守着,一旦靠近就会被发现。 萧竟祁都被禁在宫中了,现在就是她去,说不定立马都会被抓起来禁足。 现在能进出的好像就是那些太医了。 苏钰家叫来莫六问:“你可知道来看诊的太医是何人?” “太医来了好几位,现在留在里面的就只剩下章太医、钱太医、宋太医……他们都是之前都在引州救治患疫的老百姓,所以都留下来了。” “宋太医?”听到这个人,苏钰顿了顿:“此人可就是这段时日每日给陛下请脉那人?” “嗯。” 只要引州的那几个太医在就好办。 莫六守在入口处,只要能等到其中一个太医出来,就有机会能进去了。 这一等两刻钟过去,苏钰都要没了耐心准备抓个侍卫混进去的。 入口处出来了两个,那不是章太医是何人。 两人的脚步匆匆,章太医还在跟那医工交代着什么。 章太医话都没说完,就感觉眼前的夜色一闪,他的后背就被压在墙上了。 “谁啊?胆敢袭击朝廷命官……” 第420章 是毒药! “章太医,是我。”苏钰从黑色的阴影里走出来。 “秦王妃,您怎么来了?”章太医有点激动的要行礼。 苏钰抬着他的胳膊阻止,并问:“那些死囚犯情况如何了?” 若是别人问,章太医自然不会说。 现在是苏钰问,他想都没想就摇头了:“下官从未见过如此怪的症状,从脉像看不出什么,但是那些死囚犯都昏迷不醒,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宋太医也没办法?” 章太医摇头:“微臣也不知,但宋太医看起来又像是很有把握,微臣现在要回去取些药材,不知王妃还有何吩咐?” “不用取了,我都有现成了,章太医能否带我进去看看?” 苏钰拿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布袋,里面什么都有。 章太医满脸惊喜,但是又皱起了眉头,看着一旁已经被打晕的医工。 “他们都见过他了,此刻如是换人,必定会引起嫌疑的……” “无妨。”苏钰又掏出另一个包裹,蹲在医工的边上,拿了个东西,对着他的脸一顿比划。 随后又拿着一堆东西对着自己的脸比划。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苏钰的脸就这么变成了医工的。 章太医和莫六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有嫣儿帮忙拆了发髻,换了衣衫。 往那一站,和地上那个晕倒的医工如出一辙。 “时辰不早了,章太医,我们走吧。” 目送苏钰和章太医进去。 莫六一脸钦佩的点头:“王妃真乃奇女子也。” “王妃本事通天,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一听嫣儿说的,莫六还来了兴趣:“还有什么,快说来听听。” 嫣儿回头一个冷眼看过去,莫六立马闭了嘴,显然现在时机不对。 苏钰跟着章太医去了那些死囚犯暂时被安置的院落里。 带来的药材都是要给宋太医用的。 其余人都在旁边临时抱佛脚地翻着医书,时不时有去看看死囚犯的情况。 汤药也是一碗接一碗地送进来。 苏钰也打算趁机去查看了一下那些死囚犯的情况。 才刚刚摸到脉就被人喊住了:“你去把这些药材处理下,急着用的。” 是宋太医吩咐的。 苏钰只好作罢,拿着那些药材先去处理了。 外面的院子里,还能听到一起在处理药材的人在讨论死囚犯的病症。 “我觉得多半是中毒了。” “可是他们所食的菜饭茶水都查过了,并没问题。” “那就是他们太过劳累,身体吃不消了,所以才病倒了。” “那不至于全部都病倒了吧?我看就是秦…”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那个人用手捂住了:“你不要命了,祸从口出,别连累我!” 苏钰虽然没摸到脉搏,但是她也认同第一人所说的,是中毒。 她跟着忙前忙后,把处理好的药材重新送回去,被告知要送到前面的屋子。 才走进去,就看到刚才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此刻却多了一个东西,丹炉。 “站着发什么呆,赶紧把药拿过来。” 旁边一道身影喊来,苏钰把药送过去。 是宋太医,看样子,他是准备要炼丹药了。 一个阴谋在苏钰的脑子里的慢慢浮现… “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发呆,还不出去,休要影响宋太师…医炼丹救人。” 苏钰才收身回来就被宋太医的随从医工推着赶了出去。 眼下,苏钰终于有机会摸到那些死囚犯的脉搏了。 章太医等了好久,迫不及待地凑过来问:“王…他们情况如何,可是中毒?” 苏钰缓缓点头,而后跟章太医走到一旁。 章太医心想,王妃在这里,这些死囚犯就有救了。 苏钰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过去,章太医惊喜地问:“这是解药?” “不是,是毒药。” “??……”章太医顿时觉得这瓶药在手心里滚烫无比。 苏钰凑到他耳边小声交代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章太医越听越紧张,奔着对苏钰的信任,他还是按照她的要求,把她给的药下到那些死囚犯即将要喝的汤药里面。 苏钰没猜错的话,贼子给这些人下毒。 一来是因为他们只是死囚犯,真的死了也没什么。 二来,如果那宋太医若是用丹药救了这些人,太后和陛下会更倚重他,日后他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且丹道之路会扶摇直上。 再者,连太医们束手无策,让他用丹药医治好了,那萧竟祁亵渎佛祖之事就更加确凿了。 可谓是一箭双雕,这背后之人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眼看着那些死囚犯把药喝了进去,章太医哆嗦得深吸了一口气来问:“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只需要等就行。” 苏钰刚才看过,宋太医准备用来炼丹的那些药无非都是些大补之物。 对这些人的所中之毒根本就无解,所以他们一定还有解药。 所以她只需要给他们下毒就行。 等下看宋太医解不了他们的毒,又当如何。 看着时辰慢慢过去,苏钰还在院子里整理药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浅薄的哨声。 是百里寂言,没想到他会来。 她已经进来两个时辰了,嫣儿他们估计也等着急了。 苏钰才拿出自己身上那枚勺子,躲在没人的角落给予回应。 在外面的几人听到了哨声,嫣儿先缓了口气。 就是莫六对百里寂言的敌意有点重了起来。 凭什么他能跟王妃用哨声传信!… “这下他们有救了。” 房间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苏钰走进去,宋太医已经把丹药都炼好了,在一一给那些死囚犯服下。 章太医看到苏钰,不动声色地凑了过来,有点没自信地问:“真的没问题吗?” 毕竟宋太医刚来不久,就得了陛下的赏识,还炼得一手丹药,就是从医多年的章太医也有些没了把握。 苏钰沉稳地点了点头:“章太医放心,等着看好戏就行。” 苏钰给他们下的毒可不简单。 在异世的时候,专门用来对付变异母鸡的,为了偷吃个鸡蛋也是不容易。 那母鸡一口就能把人头拧掉了,为了能吃到长久的蛋,他们专门研究的药,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母鸡长睡不起,只要有解药,对母鸡身体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想着,苏钰还有点怀念那母鸡蛋了,不止美味,还营养丰富…… 第421章 秦王认识一个医术卓绝的大夫 宋太医胸有成竹地摸了摸胡子,等那些死囚犯喝了药,醒来之后,他将会前途无量。 可是药喝进去已经有一刻钟了,始终不见一个人醒。 “宋太医,他们怎么还不醒,可是药方不对症?”章太医故意在一旁提醒。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宋太医看来。 再看那些死囚犯,确实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又去把了把脉,怎么跟之前没吃药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宋太医明显有些没底了,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他转身回了他的炼丹房,把事先准备好的解药拿出来查看。 药没有问题,他炼的丹药也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他拿着医书在翻的手都有点发抖了。 外面的太医和医工们都在各自检查着死囚犯的情况。 这时候,曹公公带着一众公公来了,站在门口都没进来。 用手帕捂着口鼻问:“陛下差杂家过来问问,情况都如何了?” 几位太医上前回话:“我等皆在想办法。” 曹公公没看到宋太医的身影,又问:“宋太医也没法子?” 大家都低着头没说话,曹公公的眉眼突然一滞,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的了,直接走了进来。 看到炼丹房里双手不停地翻着医书的宋太医,他急忙走过去问:“宋太医,你不是说你有法子吗?” 他问的时候,眸光还瞥向了门口,确定没人进来,他才变了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太医整个人都在哆嗦,手里翻找医书的动作还没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药怎么突然没用了。” 曹公公瞪他一眼:“你自己想办法,太后那边我也会带话回去的。” 宋太医抓着他的胳膊,慌忙祈求道:“曹公公,我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曹公公扒开他的手,走出去的步伐多少有点绝情。 走到外堂,他又扫了一眼那些死囚犯,又问了一遍:“各位太医都没法子吗?”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章太医走了过来,思索状的神色试探道:“我记得秦王好像认识一个医术冠绝的大夫,公公不如让秦王将此人请来试试?” “章太医此话当真?” 章太医虽然很认真点头,但是语气里多少也有点没底气:“公公去一问便知,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曹公公带人走了。 宋太医手里的解药没了作用,只能靠自己去配。 苏钰碰了碰章太医,章太医心领神会,立马指着她道:“我有一本手札,或许有用,你速速跑一趟去取来。” 就这么,苏钰出来了。 她一现身,等在外面的那几人都出来了,几人迅速凑过来问。 “王妃,情况如何了?” “阿钰,你没事吧?”百里寂言走到她跟前也问。 苏钰朝四周看了一眼:“先回去再说。” 坐上马车,苏钰才问百里寂言:“你怎么来了?” 百里寂言抿了下嘴角,眉头也皱了起来:“我刚好进宫的一趟,就听宫人们谈论,萧竟祁被陛下禁足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来了此处。” 果然,跟苏钰猜测的一样,萧竟祁就是被禁足了。 “眼下你打算怎么做?” 百里寂言虽然讨厌萧竟祁,但是此事事关重大,现在也不是斗气的时候。 “现在去接他回来,明日再打一场漂亮仗。”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按照苏钰的计划和时辰,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 匆匆走出来的萧竟祁看到门口的马车,再看到一个男子,他二话不说就把这个男子抱在了怀里。 苏钰推了他一下:“先上马车,回王府再说。” 他们相拥的这一幕,百里寂眼看在眼里,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他认不出乔装过后的苏钰。 而萧竟祁却能认出来。 上了马车,看到百里寂言,萧竟祁眼底又一闪而过的错愕。 在看手心里的小手,他终于是没说什么。 折腾一晚上,苏钰也真的是累了,她还切了好多草药。 把明日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之后,她就靠在萧竟祁的肩膀上睡着了。 百里寂言终于问出了那一句:“你是如何认出她的?” 毕竟方才苏钰从那院子舍出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嫣儿他们先上去,他也不敢确定走出来的就是苏钰。 萧竟祁把披风轻轻盖在苏钰身上,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因为她的眼睛里的有我,不论她是什么模样,我一定能在人群中找到她。” 百里寂言突然轻笑一声,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 马车在王府停下,萧竟祁把人抱着进去了。 百里寂言没进去,而是直接离开了。 这一整晚,长生塔那边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苏钰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萧竟祁也刚好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此人把斗笠摘了下来,苏钰喝着茶的动作一僵,有点想笑:“原来是神医来了。” 萧览知走过来就把苏钰跟前的糕点端走了,一屁股坐下:“也就我不怕死来给你们当神医,还好路上没有遇到刺客。” 这是苏钰计划的一部分,就是要有人看到萧竟祁从外面带了个神医回来。 苏钰站起身:“行了,你慢慢吃吧。” 苏钰再出来,已经又换了一张陌生的面孔,跟着萧竟祁前往长生塔。 听说了萧竟祁认识神医的事情,瑞王和太子都来了。 但是他们可能没想到,苏钰就算是乔装打扮过的,但还是戴了斗笠。 太医们个个精神萎靡,看得出来,昨夜都没休息。 宋太医更是,眼底一片乌青,被恐惧,焦虑的情绪压着,估计他就是想睡也睡不着。 此事办砸了,他的命就到头了。 听闻秦王带了神医过来,他倒要看看,连他都解不了的毒,此人如何解决。 苏钰进来后,一一查看那些死囚犯的情况。 瑞王在旁边问萧竟祁:“不知秦王是从何处认识这大夫,当真有把握治好这些人?” 其实瑞王就是怀疑这个所谓的神医就是苏钰,但是对方遮着脸,让他难以确认。 第422章 做戏做全套嘛 萧竟祁看了那宋太医一眼才说:“不过是偶然识得,能不能治好尚未可知,只能说尽力一试。” 太子则是去问宋太医:“就连宋太医你的医术都束手无策?” 宋太医弯腰拱手:“让太子殿下失望了,微臣最近诸事繁多,心力不济,一时难以调配出药方。” 此人是太子所推荐的,连这么个小病都无策,太子自然对他也没什么好的脸色了。 宋太医自知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好,他连忙上前要给苏钰帮忙。 苏钰摆摆手,示意他往边上站,别打扰她。 一时间,宋太医就成了众矢之的。 把每个人的情况都看过后,苏钰提笔写下方子,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方子。 看到药方后,宋太医不屑冷笑:“这就是你开出来的方子?” “有问题?” 宋太医把那方子递给身后的人:“这样的方子,别说太医了,就是寻常的大夫也能开得出来。” 苏钰笑了笑:“方子到底如何,稍后自见分校,这位太医莫急。” 这可是秦王带来的人,除了宋太医,谁敢提出质疑。 不过她开的方子确实普通,就是随便一个医工也能开。 然后苏钰自己去抓药、熬药…… 只有章太医来帮忙,她没有拒绝。 等看没人看着,章太医才问:“王妃,这个药方真的管用吗?” “没用。” 章太医“……” “做戏做全套嘛。” 苏钰拿出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解药倒了进去。 章太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些囚犯之前中的毒,宋太医在喂丹药的时候已经把解药喂了。 但是只能解他们之前下的药,却解不了苏钰下的药。 等苏钰的药喂进去,所有人都在等情况。 不负众望,死囚犯一个个们都悠悠转醒。 宋太医本就冒着虚汗的后背,现在都冒到额头上了。 太医们、医工们都去给那些死囚犯把脉,脉象恢复正常了。 所有人又是敬佩,又是不可置信的目光纷纷朝苏钰投去。 苏钰则是走向萧竟祁,拱手行了礼:“秦王,既然事情办好了,鄙人就先行告退了。” “辛苦先生了,改日邀先生小酌。” 瑞王这时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才从门口进来的医工,手里抱着一大堆草药,故意撞了个苏钰满身。 “对不住,对不住!”医工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就把苏钰的斗笠不小心撞掉了。 她的面容彻底暴露在人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过来。 斗笠下的脸不是瑞王心里所想的苏钰的脸,他难免有些失望,朝萧竟祁那边看去,萧竟祁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钰的反应也很淡然。 捡起斗笠,拍了拍上面沾染的草药渣,重新戴上后走了。 莫九送了她一段距离。 待莫九离开后,苏钰也调转了方向四处乱走。 但是都没甩开身后跟踪的人,不知道是瑞王的还是太子的。 走进了死胡同,苏钰闪身就进了空间。 一路追来的黑衣人跟着进来,却发现人不见了。 四周都看过了,没人,就连墙壁都四处摸索过了,没有任何机关,人就这么消失了。 黑衣人回去就是这么跟瑞王禀告的。 “确定都找过了?” 瑞王不大相信,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黑衣人垂下脑袋:“主子,属下句句属实?” “你再去他消失的地方,定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除非他真的不是人。” 苏钰这会儿已经回王府了。 长生塔那边,萧竟祁等人跟着太医回宫复命去了。 得知那些死囚犯都是萧竟祁带来的大夫救回来的。 陛下看他的眼神也总算顺眼了些。 依旧没有赏,只有将功补过。 陛下道:“太医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秦王,这个大夫是何方人士,不如将其招致太医蜀,既可解人手之急,于他而言也是扬名之机。” 萧竟祁拱手:“父皇,此人行踪不定,此次也是儿臣运气好,再者,他若是贪图名利之人,倒也不必儿臣从中斡旋。” 陛下不再问了。 太子说:“父皇,那大夫说了,这些死囚犯都是中毒,此事蹊跷。” 萧竟祁走过来跟太子并肩而立,将一份奏疏呈上:“父皇,此事儿臣已有一些眉目。” 陛下在看奏疏的时候,侍卫带进一个人。 萧竟祁:“父皇,就是此人,此人给那些囚犯下毒,并未是为了毒死他们,而是想让他们逃出生天。” 进来的人跪在地上磕头认错:“陛下,陛下,小人知错了,小人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了他们,小人就收了他们一点银子,都在这里,都在这里。” 那人忙把怀里的钱袋掏出来:“陛下,银子都在这里了,陛下,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陛下按了按眉心,显然有些没了耐心。 侍卫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已经有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特别是瑞王,他没想到萧竟祁的速度这么快。 但是还不止,萧竟祁又拿出另外一份奏疏:“父皇,这一份是有关宋太医的,请父皇过目。” 曹公公接过萧竟祁手里那份奏疏的时候,指尖都稍微抖了一下。 “宋太医?” 陛下稍微疑惑了下。 看到奏疏上内容时,陛下吸了口气,把那奏疏扔到宋太医的脸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太医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已经跪下请罪了。 看到奏疏上的内容,宋太医大汗直冒,拒不承认:“陛下,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的意思就是本王作假污蔑你?”萧竟祁在一旁冷冷开口。 “不是,没有。”宋太医的眼珠转了转:“一定是有别的人想要害我。” 太子走过来接过的那奏疏看了看。 接着,侍卫又带进来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孩童。 萧竟祁紧接着说:“那宋太医看看还认识他吗?” “师傅,真的是你!” 孩童一看到宋太医就急忙跪在了他旁边。 宋太医赶忙伸手推开他:“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师傅,你走开!” 萧竟祁:“父皇,经过儿臣多方探查,宋太医不过是个乡野神棍,会炼丹不假,医术不过尔尔。” 第423章 前路未卜,钰儿可后悔? 太子完全一脸茫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举荐而来的宋太医竟然只是个神棍。 陛下的眸光沉了沉,萧竟祁知道自己今日的话有些多了。 宋太医的事情涉及到太子了。 萧竟祁找补道:“父皇,此事太子殿下也会被人蒙蔽的,他对宋太医的事情一概不知。” 太子在一旁拱着手行礼附和,他确实不知。 “朕有些乏了。” 陛下站起了身,曹公公示意他们先回去。 “七弟,你真是好本事。” 瑞王丢下这一句,拂袖离去。 太子到此刻的眉头还是轻轻皱起的。 “七弟,刚才的事,谢谢你。” “皇兄说笑了。”萧竟祁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一起走:“此事皇兄本就被蒙在鼓里,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只是皇兄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需得擦亮了眼睛。” 萧竟祁的话虽然直白,但是太子并没有生气,反而点头:“若不是你帮我解释一二,今日父皇定是要气恼于我。” 兄弟二人一起走出去的时候,不远处的墙角站着个宫女的身影,是阿珠。 阿珠看着萧竟祁渐行渐远的身体,她在纠结要不要追上去。 她左右纠结,指甲都要扣到墙里了,最终还是没去。 阿珠转身去了太后的佛殿。 柔妃正跪在里面抄写着佛经,见阿珠回来,放下笔,急忙问:“情况如何了?” 阿珠在柔妃的身侧跪下,拿起墨条,轻轻点头:“秦王无事了,娘娘可以放心了。” 阿珠才说完这一句,她的鼻音就重了起来。 柔妃拿出手帕,捧着阿珠的脸,轻轻帮她擦着已经溢出来的泪珠,并轻声安慰:“好了,就是抄点佛经,不打紧的。” 昨日本来只需要熬粥的,一听说长生塔出事之后,秦王被禁足,柔妃紧接着就被叫来罚跪抄佛经了。 阿珠饮泣吞声:“奴婢就是心疼娘娘受了委屈只能憋在心里。” 柔妃耐心地帮她擦去眼泪,起笑着安慰道:“好了,再哭就不漂亮,还有几日,就到了你放宫的日子,回去之后,跟你表哥好好过日子,宫里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柔妃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过到阿珠手腕上,示意她必须收下。 阿珠依摇头:“奴婢从十五岁就跟着娘娘,我要一直跟着娘娘,我不走。” 柔妃轻轻摸着她的手,似乎是有点生气了:“我不许你胡说,也不许哭了。” …… 萧竟祁一走出宫门,莫六就迎了过来:“王妃已经安然回府了。” 苏钰早就沐浴更衣完,此刻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钻入鼻尖,一睁眼就是萧竟祁的帅脸,她伸手捏了捏:“你回来了,陛下可有为难你?” 萧竟祁把苏钰捞起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这次多亏了钰儿,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禁足到何时了。” 苏钰猜测道:“太后应该是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了,所以接下来,太后可能会继续针对你,针对苏家。” 萧竟祁的眉心缓缓沉了下去,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苏钰的手背,满是自责:“前路未卜,钰儿你嫁给我,可有后悔?” 苏钰想都没想就摇头了:“你可还记得我们初相识时,在黑风山遇到那些土匪,你挺身而出挡在我身前时…” 苏钰忽而一笑,捧住他的脸,无比认真地说了两个字:“很帅!” 起码在当时的苏钰看来是这样的,不止很帅,也很温暖。 萧竟祁握着她的手,嘴角间虽然是附和的笑容,其实他心里的自责一点都没少。 苏钰在库房里挑了不少的补品,带着回了苏家。 李氏的气色也越来越好了,光是往那桌案前一坐,当家主母的气势也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着。 苏钰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走进去:“娘。” 听到声音,李氏抬头看来,满是惊喜地起身走出来:“钰儿来了。” 苏钰拉着李氏的坐下,就先给她把了脉,情况一切都好,但还是要说上一句:“娘,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也不能太劳累了。” “放心,娘也不是第一次做娘了,都知道的。”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李氏说:“你还没去见你祖母吧?那你快去。” 苏钰又去跟苏老夫人说了几句话才去找了苏见山。 还是在一堆破烂木头里才找到苏见山的身影。 之前只有苏见山一个人,现在连苏望也在。 “祖父,爹爹,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们二人身上都是木屑,一边拍打着一边走出来。 苏钰给他们倒上热茶,还不忘把他们头上的木屑捡了捡。 看样子长生塔那边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苏钰本来不该说的,但是想了想,起码对于下一次也有个防范了才是。 听苏钰说完,苏见山放在桌上的拳头捏了捏,不过片刻,好像又是因为想到什么,不得不放了开。 ……… 苏钰去了庄子的,打算在庄子里开个作坊,把露颜堂的东西都交给的作坊去做。 这样一来,她自己也可以轻松些。 也能让庄子里那些佃户多些挣钱的机会。 文婆陪着她选好了地方,又在庄子里走了走。 天气越来越好了,庄子里的农作物也越种也越多,完全足够供应酒楼了。 又去看了药园子里的药,都长得很不错。 连着几日过去,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是柔妃娘娘这边就不好了。 虽然长生塔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是太后就没放过她。 这几日她都是跪着抄佛经。 从早辰时到晚酉时,她才会从太后佛殿中离开。 整个膝盖已经红肿一片了。 阿珠低着脑袋帮她擦药,都不敢看她,生怕自己又忍不住流眼泪。 娘娘都这么委屈了,她不能再给娘娘施加压力了。 等擦完药,柔妃对她说:“我想喝点粥,你去小厨房看看吧?” 阿珠点点头,收好药箱才出去。 走在路上,阿珠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宫殿。 她后日就要离宫了,自从她跟着娘娘以后,娘娘待她像亲人那般好。 这些年娘娘所受的委屈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她也要走了,陛下一个月都未必会来娘娘宫里。 第424章 不像是摔跤,更像是体罚 走之前,阿珠想最后为娘娘做一件事情。 看时辰,今日陛下可能会来御花园,阿珠打算去碰碰运气。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人盯着她和柔妃的动向。 她现在往这个方向走,身后的人自然就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了。 阿珠经过一处假山,远远地就看到陛下的身影往这边来了。 她咬了咬牙,做好就算被杖责都要去见陛下,也一定要把娘娘的委屈说出来。 只是阿珠才迈出去一步,紧接着,后脑勺的位置就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她在昏厥之前缓缓回头,看到身后的人之后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打晕她的人,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到。 二人就把她抬起来扔到了旁边的水里……… 苏钰刚好研究了一款新的护肤脂膏,她自己用过了,对皮肤的效果还不错。 苏钰心想都没给柔妃送过什么,这是刚做出来的,正好给她送一份去。 苏钰站在书房门口,扒着门框,歪着探头进去:子昭,我想进宫去探望母妃,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 萧景祁放下手里未处理完的公务,站起身走来:“好,钰儿想去,那我们便去。” 二人还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还有刚刚从酒楼带回来的,苏欣刚刚做好的糕点。 二人坐上马车,苏钰才随口问了一句:“太后近日可还有什么动作?” “也不算吧,只是一直在找神医的下落,宋太医犯了欺君之罪,余生只能在牢里度过了。” “算了。”苏钰往他怀里一靠:“太后喜欢找就让她慢慢找吧。” 一听说秦王夫妇来了。 柔妃娘娘着急就唤阿珠,只是进来的是别的丫鬟。 “阿珠怎么还没回来?”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 “罢了。”柔妃:“先扶本宫起来。” 来连着跪了几日,柔妃走出来都是一瘸一拐的,勉强站在了门口。 “母妃!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萧竟祁先一步走来搀住她进去。 “母妃,你的脚怎么了?”萧竟祁看她走路的脚步有些虚浮。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柔妃怕萧竟祁多问,赶紧把视线转移到苏钰身上:“钰儿来,到母妃身旁来。” 苏钰虽然走在最后面,但是也清楚地看到了柔妃的伤势应该不轻。 等坐下后,萧竟祁才骂身后的丫鬟:“你们是怎么照顾母妃的,怎么能让她摔跤?” 身后等着侍候的丫鬟急忙垂首请罪。 柔妃拉了拉萧竟祁的袖筒:“好了祁儿,快坐下吧。” 苏钰把那那护肤脂膏拿出来:“母妃,这个是儿臣自己做的,对皮肤效果还不错,给您试试吧。“ “自己做的?”柔妃还有点惊讶:“没想到钰儿还有这么一双巧手呢?” 苏钰轻轻把脂膏涂抹在柔妃的手背上,指腹轻轻晕开的时候,苏钰找机会探了探柔妃的脉搏。 柔妃的脉搏很虚弱,如果只是单纯的摔跤,怎么可能会这么虚弱,更像是受了体罚。 苏钰那眉头蹙了一瞬间就恢复平静了,但是也被萧竟祁捕捉到了。 “香味淡淡的,还不错。”柔妃倒是很喜欢。 苏钰找了些话题跟她聊了起来。 萧竟祁趁机走了出去,询问丫鬟:“我母妃的伤是怎么来的?” 丫鬟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说,到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被他的冷呵吓得立马跪地请罪:“王爷恕罪,奴婢不敢胡言乱语,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萧竟祁四处看了看,又问:“阿珠人呢!她不是伺候在母妃身侧,来了这许久,怎么不见她人?” 丫鬟还是摇头。 这时,另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柔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萧竟祁就在院子里,他走出来呵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什么话慢慢说。” 丫鬟回头指着很身后的门口,手帕捂着嘴巴,支支吾吾道:“是阿珠,她,她……” 苏钰也扶着柔妃出来了。 两个侍卫抬着盖着白布的阿珠进来了。 尸体被放到地上的时候,阿珠的手从白布下面滑了出来的,看到那手腕的时候,柔妃差点晕死过去。 还好苏钰扶住了她:“母妃,您没事吧?” 阿珠的手腕上戴着的是柔妃给她镯子,给她的嫁妆。 柔妃缓缓走下台阶,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到刀尖上那般困难。 苏钰扶着柔妃蹲下去查看白布下面的阿珠,同时朝萧竟祁使了眼色。 萧竟祁把抬尸体进来的侍卫带到外面去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摇头:“属下不知,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才去捞的……” 柔妃浑身都在发抖,轻轻的摸了摸阿珠的脸,眼泪在眼里不停的打转,口中喃喃自语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柔妃太难受了,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就晕了过去。 “母妃!” 听到苏钰惊慌的声音,萧竟祁冲了回来:“母妃!” 把柔妃送到床榻上,丫鬟已经去请太医了。 苏钰先给柔妃把了脉,只是伤心过度还好。 苏钰又检查了下柔妃的膝盖,是大片的红肿,绝对不是摔伤的。 萧竟祁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在他发怒的边缘,苏钰轻轻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先别急。 趁太医没还没来,苏钰粗略地检查了下阿珠的尸体。 再回来,她凑到萧竟祁耳边小声说:“是被人打晕了扔到水里的。” “嫣儿。”苏钰唤来她:“宫中不太熟,你来可以吗?” 嫣儿点点头:“我去去便回。” 外男不能进后宫,所以萧竟祁的人带不进来,此事若想去查的话,只能暂时让嫣儿去了。 丫鬟很快请来了太医,是刚去别的妃嫔那里请脉走到半路的章太医。 一听闻柔妃娘娘身体抱恙,他赶紧就跟着丫鬟来了。 看到苏钰和秦王都在,章太医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给柔妃把了把脉。 苏钰正好问他:“章太医,柔妃娘娘的最近可有单独请过太医诊脉?” 章太医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微臣记得,好像都没有。” 第425章 都是我害死了她 这么严重的伤,柔妃都没有请过太医。 如果真的是自己摔倒的,宫中人多眼杂,总会有人提及。 但萧竟祁方才问了,宫女们连柔妃是何时摔的,在哪摔的都不知道。 苏钰缓缓看向萧竟祁,脑子里有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诞生。 如果只是体罚,能让柔妃伤成这样都没有请大夫,也没人知道。 以柔妃的身份,宫中目前就只有三人,陛下,皇后,太后。 陛下和皇后做这种事情,怎么会挑私底下,那么就只有…… 萧竟祁循着苏钰变幻的眸光,似乎也想到了。 而后,萧竟祁问章太医,自己上一次被禁足太后佛殿的时候,母妃可有请过太医。 章太医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什么后,他又点了点头:“有一次是微臣询例请脉,柔妃娘娘的脉象跟今日一样,虚弱无力,娘娘又说无事,无需开药,所以医案就没有记录。” 章太医的话,让苏钰和萧竟祁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萧竟祁在床榻坐下,握着柔妃的手时,才注意到她的手指尖竟然有浅浅的老茧。 而且母妃的发丝里何时也多了这些许的白发,眼尾那似有似无的皱纹也留下岁月的痕迹。 虽然他一有空闲就会来给母妃请安,可这些细节,他好像从来都没注意过。 现在阿珠的尸体还在外面,他吩咐丫鬟去帮阿珠整理下,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听说柔妃娘娘宫里的丫鬟溺水淹死了,各宫有派人来过问。 皇后也派人过来问过了,毕竟是死了人,但死的只是个丫鬟,多少都会让人觉得晦气,所以未曾有人踏足。 然而,太后那边,不止是慰问了,还直接派了个丫鬟过来,让其好好伺候柔妃娘娘。 “你叫什么?”苏钰看着太后送来的宫女问。 宫女觉得自己是太后派来的人,心气儿还有点高,行礼的时候都是轻慢:“回秦王妃,奴婢春竹。” 话间,春竹的余光又扫了一眼身侧的萧竟祁,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是带着某种目的。 苏钰别开目光吩:“外面院子里有点脏,你去打扫下,打扫干净些。” 春竹扫了一眼床榻上的柔妃:“奴婢是太后派来伺候柔妃娘娘,奴婢就应该寸步不离守在榻前才是。” “母妃身体抱恙,本宫作为儿媳,榻前侍疾,理所应当,莫非你是觉得本宫照顾不好母妃?” 苏钰轻轻看着她,话音越到后面越冷。 春竹根本就不把苏钰放在眼里,反而平淡的语气继续顶撞:“太后说……” “啪!” 春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刚刚走进来的嫣儿狠狠打了一巴掌:“放肆!” 春竹一下被打懵了,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钰冷笑一声:“这里是景仁宫,母妃也需要休息,你若是再不识趣,本宫便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春竹后背一凉,捂着脸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怨毒的眼神太过明显,转身出去,拿着扫帚打扫了起来。 萧竟祁把屋里旁的丫鬟都打发出去了。 确定没人偷听后,嫣儿才把自己打听到的说了出来。 按照阿珠的路线,嫣儿猜测她是去见陛下的。 嫣儿也打听到了,这段时日,柔妃和阿珠都在太后宫里。 想打听到这些并不难,只要花点钱,很容易就办到了。 “而且…”嫣儿看了一眼苏钰,又看了一眼柔妃:“后日就是阿珠放宫的日子,她的表哥还在等她回去成亲。” 嫣儿的话音落下, 柔妃的眼尾划过一滴泪珠,同时,她也睁开了眼。 她苦笑着呢喃出声:“是我害死了阿珠,她明明就要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了,都是我,都是我……” 苏钰扶她坐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萧竟祁在一边,除了轻轻地安抚,也未再多言。 柔妃哭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阿珠在何处,我想再看看她。” 两人扶着她起身,走出殿外。 看到已经焕然一新的阿珠。 柔妃颤抖着双手,把一根簪子插入阿珠重新梳过的发髻上。 最后握了握她早就没有一丝体温的手:“走吧。” 萧竟祁示意侍卫把尸体带走。 柔妃本就不支身体,强撑着目送阿珠离开了殿门。 回到内殿坐下,丫鬟便送来热粥。 苏钰接过,劝说柔妃:“这是阿珠之前做好的,一直温着的,母妃多少吃一点吧。” 柔妃的眼眶通红,接过苏钰手里的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谁都知道阿珠死得蹊跷,但此刻,却没有任何人提及。 萧竟祁在榻边,握了握柔妃的手,询问道:“母妃,让钰儿在景仁宫陪你几日可好?” 柔妃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他们母子连心,她好像已经猜测到萧竟祁想要做什么。 柔妃的眼里早就没了往日的光芒,她却还在犹豫。 “母妃。”苏钰在一旁说出了残酷的事实:“阿珠已经死了,儿臣希望母妃能把事情都告诉我们, 一味的躲避、退让,只会让人更加肆无忌惮,不论母妃怎么想,有些事情,儿臣和子昭都会去做。” 萧竟祁点头附和,郑重的目光看着她,柔妃却还是生了犹豫的心思。 嫣儿这时候突然走进来:“瑞王来了。” 闻言,柔妃娘娘的手突然紧紧地握了萧竟祁一下,似乎有些紧张。 “母妃,你现在需要静养,儿臣先让四哥回去,他能理解母妃的。” 萧竟祁要起身,却被柔妃拉住了手:“无妨,请瑞王进来吧。” 瑞王走进来,看到柔妃的气色很差,他的眉宇间竟然闪过一抹很痛快的笑容。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却被苏钰看了个清清楚楚。 瑞王恭恭敬敬的行礼:“听闻柔妃娘娘身子欠安,儿臣刚好路过,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准备,柔妃娘娘切勿怪罪。” “听说柔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淹死了,这里离御花园可不近,怎的就死了,莫不是看见了不该看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瑞王的语速极快,其中有幸灾乐祸,也有痛快。 “咚!” 萧竟祁起身就给了瑞王狠狠的一拳,并紧紧攥住他的衣襟:“萧承宇,你发什么疯?” “祁儿,住手!”柔妃急忙阻止。 第426章 当年的事情 瑞王不以为意,扒开萧竟祁的手,冷冷的目光看着他:“怎么,秦王难道觉得我说得不对?” “呵呵!”他又低声冷笑了下,朝柔妃看去:“儿臣想,柔妃娘娘比任何人都清楚!” 瑞王用指腹重重地擦拭了嘴角的血渍,转身决然离去。 柔妃艰难的站起身,想挽留他,却一步都出去,就控制不住地坐了回来。 情绪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柔妃,好像因为瑞王的出现,整个人像是掉进冰窟一般。 “母妃…” 萧竟祁想说什么,苏钰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问。 宫里每天都有宫女死,所以阿珠的死也不重要。 景仁宫也迅速恢复了一片宁静。 只是柔妃一句话都没说,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呆滞的目光一直盯着帐底。 苏钰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也不说话,也不打扰。 萧竟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 春竹时不时在门口晃悠,冒着贼光的眼睛打量着殿内的情况。 掐着时辰,春竹端着热茶进来:“柔妃娘娘,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雨前龙井,还嘱咐奴婢一定要泡给柔妃娘娘尝尝。” 一直没有反应的柔妃娘娘,听到太后的时候,她缓缓回头看着春竹。 春竹立马回:“太后特地派奴婢过来伺候娘娘的。” 柔妃娘娘别过头,面无表情道:“臣妾多谢母妃。” 看柔妃这般顺从,春竹有些得意地朝着苏钰瞥了一眼。 春竹捧着热茶端给柔妃:”娘娘,茶就是要趁热喝,您觉得呢?” 春竹还挑衅般地把热茶往前送了送,下一刻,她却脚底一软,身子失去平衡就要朝前扑去。 同时手里的那杯热茶全部泼在了苏钰的衣裙上。 “王妃小心。” 苏钰故意没有躲,任由茶水泼过来。 嫣儿拿出帕子给苏钰擦了擦,回眸就给了有点愣的春竹一巴掌:“连这点的小事都做不好,若是伤了王妃,仔细你的皮。” 嫣儿这一巴掌可没收力,直接把人打翻在地。 春竹只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是晕的,但她很快就回神过来,摸了摸自己刺痛的小腿,她反应过来,指着嫣儿:“你,是你暗算我,否则我也不会失手将茶水弄撒!” 嫣儿朝她走去:“还敢嘴硬。” “你想干什么!”春竹贴着地面后退:“就算你是秦王妃的人,你也不能再打我了,否则我会禀告太后……” “出去!” 床榻上的柔妃突然沉着声音呵斥。 春竹急忙跪正身子:“柔妃娘娘,您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奴婢并非有心冲撞秦王妃的。” “本宫让你出去!”柔妃再次开口,语气甚至比刚才冷了很多。 即便是有恃无恐的春竹也打了个冷颤,随后哆嗦着起身先出去了。 “母妃,您没事吧?”苏钰轻声询问。 柔妃摇了摇头,握了握苏钰的手:“钰儿,你今日一直陪着母妃,也累了,你去换身衣裳,去偏殿歇下吧。” 萧竟祁站在门口等苏钰出来。 “走吧。”苏钰挽着他往外走:“母妃现在需要静静,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偏殿里,苏钰泡在沐浴桶里,萧竟祁在身后帮她捏肩膀。 苏钰在回想刚才瑞王来时的事情,她转身趴在桶边,捏住萧竟祁的下巴:“子昭你说,瑞王方才是不是话里有话?你能不能告诉我,瑞王的母妃是如何去世的?” “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惠妃,也就是瑞王的生母,惠妃把有毒的糕点给了大皇子,大皇子毒发生亡,糕点虽然不是惠妃亲手所制,但她始终不肯说糕点是从何处所来,父皇大怒,就赐了白绫,此后,瑞王就性情大变。” “那大皇子的母妃,贵妃娘娘呢?”苏钰又问,毕竟她也进宫几次了,但是从未见过贵妃。 ”大皇子薨世后,贵妃母族起兵叛乱,贵妃也参与其中,诛九族,而后就立了现在的太子。” 苏钰认真了起来:“所以到现在都没查出来那糕点出自何人之手?” “当年跟此事有关的丫鬟,太监全部处死了,无从查起,更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或许…”苏钰捏住萧竟祁的指尖的:“或许母妃知道当年事情的细节。” 萧竟祁摇头:“我曾经也问过,母妃否认了,贵妃的事情之后,宫里所有的宫人几乎都换了一遍,阿珠也是从那时候跟在母妃身边的。” 说着,萧竟祁的面色突然僵了下:“今日……今日是惠妃的祭日,瑞王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萧竟祁急着要走,被苏钰一把拉回来了:“你是觉得瑞王可能会对柔妃不利?” 萧竟祁点头,苏钰稍微用了点力把人抓回来:“不会的,瑞王若是真的又有那心思,不可能会等到现在。” “反正这几日我会留下陪着母妃,或许能有法子问出当年的事情,不急的话就试试吧?” “嗯。”萧竟祁重新坐了回来,帮苏钰沐浴更衣。 …… 苏钰准备了药膏帮柔妃擦受伤的膝盖,她也不问,只是帮她擦药。 春竹在殿门口来回徘徊,嫣儿站在门口挡住她欲朝殿内看的情况,并直接威胁:“不想眼睛被挖出来的话,就老实点。” 春竹撇了撇,看似当做没听见,其实身体已经诚实地后退了些。 苏钰耐心地给柔妃擦完药,帮她整理衣衫。 柔妃拉着她起身,坐到旁边,终于是主动开口了:“钰儿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苏钰却轻轻笑笑:“母妃不想说,儿臣就不问,母妃若是想说,儿臣愿闻其详。” “其实……”柔妃嘴角压出一抹苦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我的孩子是普通人,可惜造化宁人。” 柔妃是有什么话,几次到嘴边都止住了,苏钰还是不着急问,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夜深人静时。 一座早已废弃的冷宫中,此刻院中正伫立着一道身影,仰头看着头顶的弯月。 瑞王对着月亮又是哭,又是笑,又自言自语:“……母妃,你看到了吗?阿珠死了,虽然只是个贱婢,但也能让柔妃肝肠寸断,儿臣也很满意。” 第427章 有人要毁了瑞王 “所以是你杀了阿珠?” 萧竟祁从暗处走出来,趋于沉郁的目光定格在瑞王的后背。 瑞王没想到萧竟祁会来,他擦了擦湿润的眼尾,转身的同时把手上提着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在一旁满是落叶的桌前坐下,不看萧竟祁。 萧竟祁走过来,伫立在他对面,再一次开口:“阿珠只是个丫鬟,四哥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 “怎么?”瑞王突然抬起眸子,冷冷地看着他:“阿珠的命是命,我母妃的命就不是命了?” 萧竟祁走过来坐下,夺过瑞王手里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惠妃娘娘之事,不该我论列是非,我只问四哥一句,阿珠可是你所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区区一个贱婢!” 瑞王把酒壶夺了过来:“难不成秦王要为一个贱婢讨公道不成?” 瑞王的戾气很大,萧竟祁本只想试探阿珠之事到底是否是他所为,如今看来,此时不是良机。 站起身时,萧竟祁说:“阿珠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更是一条人命,四哥好自为之。” 萧竟祁走了,瑞王把手里的酒壶一把砸到地上。 很快又有太监送来新的酒。 萧竟祁并没走远,而且他来的时候有别的宫人看见了,他还发现有别的人在跟踪。 瑞王独自在废弃的冷宫中喝了个烂醉。 眼看时辰不早,再不回去,萧竟祁怕苏钰会担心,就打算离开的。 只是这时,冷宫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进来几个鬼鬼祟祟的太监。 再看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瑞王,萧竟祁停下了离开打了心思。 本来以为那几个太监是要将人送到偏殿休息的。 但是看他们抬着人离开的方向有些不对劲,而且还刻意避着人。 这里是后宫,瑞王私自祭奠惠妃,已然是大忌,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萧竟祁在身后跟上。 几个太监越走越远,跟上来的萧竟祁越发地觉得这几个太监有问题。 遮遮掩掩一路向前,直到从一宫门进去。 萧景祁眼睁睁看着瑞王被那几个太监送进了贵人的居所。 皇子和贵人私相授受,若是再被当场抓住,这后果于瑞王而言,是灭顶之灾! 背后之人这是要毁了瑞王。 那几个太监守着门口,另外又来了一个黑衣人,肩上扛了一个看似是刚从浴桶里捞出来的女子。 等了没人多久,太监和黑衣人都离开了。 萧竟祁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冲进屋子。 床榻上躺着的两人衣衫不整,他拍了拍瑞王:“四哥,醒醒!……” 连着叫了好几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外面很快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来不及了,萧竟祁随便把瑞王的衣裳套住,背着他从窗户翻了出去…… 苏钰这边还没休息,因为萧竟祁去找瑞王了,还没回来,她有些不放心,一直在殿中来踱步。 打探消息的嫣儿匆匆走进来:“王妃,外面出事了……” 听说是有人在宫中行苟且之事,苏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去看看。” 一路出去,宫里一片混乱,又听说在抓贼人。 苏钰和嫣儿分开去找人。 萧竟祁带着昏迷不醒的瑞王没走多远就被发现了,只能四处躲避。 苏钰想到了百里寂言的哨声,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吹了起来。 果然,萧竟祁听到了哨声,根据她 的位置,四处躲避着寻去。 焦急的寻找中,终于看到假山后的萧竟祁,二人还没会面,就有侍卫找了过来。 “哎呀!”苏钰的故意发出惧怕的惊呼。 侍卫闻声迅速前来问询。 苏钰立马指着前方:“本宫方才的好像瞧见有贼人往那边去了。” 侍卫们立刻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苏钰这才得已跟假山后面萧竟祁碰面,再看到他背上背着的瑞王:“这是?” “有人想害四哥……事出紧急,我就只能将人带走了。” 萧竟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下,把人放下来:“钰儿,后宫守卫森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把人引开,四哥先交给你了。” 侍卫巡逻而来的步伐声音越来越的近,苏钰点点头:“好,那你当心,他就交给我了。” 萧竟祁戴上一块黑巾,游走在宫墙上,把侍卫都吸引走了。 苏钰给瑞王把了把脉,被人下了药了,好在只是迷药。 苏钰取来灵泉水给他灌进去,手还没收回来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 苏钰的眉头一蹙,瑞王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口中还呓语着:“母妃…不要离开儿臣,母妃……” 苏钰顿了顿,捏住他的嘴巴,把灵泉水又给他灌了些。 “咳咳……” 瑞王被呛醒了,没控制住咳嗽了几声。 就是这几声,把附近搜寻的侍卫吸引了过来 。 在瑞王睁眼的同时,苏钰一把摁着他的嘴巴:“嘘!” 好在是嫣儿先发现了他们,把走过来查看的侍卫引走了。 瑞王有点懵,他没想到是苏钰,所以他很听话的没动,也没发出声音。 苏钰确定侍卫都走了,这才回头把手收了回来。 瑞王坐起身,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衫,他缓缓抬头看着苏钰。 “……”苏钰抽了下嘴角:“你别乱想,是有人暗算你,是子昭把你救出来的,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离开了。” 瑞王抬了抬手臂,阻止的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出口。 苏钰迅速返回偏殿,萧竟祁也甩掉侍卫回来了。 “钰儿你没事吧?” “子昭你没事吧?” 两人相视一笑,萧竟祁把她捞在怀里:“四哥可离开了?” “就是被下了点迷药,没大碍。” 柔妃被丫鬟搀着走到门口询问:“祁儿、钰儿,听说宫里闹了贼人,你们没事吧?” 把门打开,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但柔妃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她松开丫鬟的手:“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 跟在后面来的春竹刚想溜进来,就被刚好回来的嫣儿拎出去了。 嫣儿站在门口朝他们三人行礼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第428章 阿珠之事不是我所为 柔妃的脸色有些难看,苏钰扶着她坐下。 柔妃的眼睛一直盯着萧竟祁,而后有些冷的语气问他:“你去过春和宫了?” 萧竟祁不知道母妃怎么发现的,但还是如实点头:“嗯。” “瑞王也去了?方才侍卫要抓的贼子是你们?” “嗯。”萧竟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闻言,柔妃从怀里取出一枚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簪子,但是却保存地极好。 “这是惠妃的东西,祁儿可愿意帮我转交给瑞王?” 萧竟祁接过在簪子后,柔妃说:“她食言了。 “是太后对不对?”苏钰在一旁小声问。 柔妃握着她的手点头,对于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日天气很好,惠妃来我院里,将这个簪子送给了我,还说是想吃我做的糕点了,我便多做了一些让她带回去。” “直到大皇子出事,我才知道,惠妃的兄长犯了诛灭九族的死罪,太后以此为要挟,惠妃为保住母族,便答应了太后暗害大皇子……” “毒不是我下的,有人知道惠妃走前曾来过我这里,但是惠妃从未向人提及糕点之事,我知道,她是想把瑞王托付于我。” “当年惠妃母族之事,我也叫人查过,其罪不实,惠妃是病急乱投医,往事不可追,可如今的情势……“ 柔妃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些年她不争不抢,终究还是躲不过太后的赶尽杀绝。 她虽然不出宫门,但也知道太后缕缕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所以母妃的伤,是太后所为?” 萧竟祁看着她的膝盖处问。 柔妃却不再答,而是站起身:“母妃有些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柔妃离开了,门口的嫣儿欲送她,柔妃拒绝了。 她朝春竹招手:“你过来。” 春竹得意的走过,扶着柔妃回去了。 这一晚,苏钰和萧竟祁躺在床上,他们都在心里想着柔妃才所说的话。 “瑞王会一直针对你,是因为惠妃还在时,你们关系很好,针对你又不伤你性命,是因为瑞王虽然怀疑母妃,但却也信任。” 萧竟祁的脑子里现在也是一团乱麻,他紧紧了圈住苏钰腰上的手,在她耳畔蹭了蹭:“钰儿,别想聊,先休息吧。” …… 此刻的瑞王却在房中来回踱步,睡意全无。 之前的事情,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但是他没想到秦王会帮他,甚至连苏钰都出手了。 他突然用手摸了摸自己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主子。” 暗卫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瑞王迅速放下手,背在身后:“进来。” “平城的事情有进展了。”暗卫把一张画像拿出来,上面画的就是苏钰:“多方打探查询,才画出了这张画像。” “主子,那我们之前的计划可要继续?” 瑞王沉默了片刻:“旁的事不急,你先下去。” 当初他从引州去平城的时候,路上跟方钰有过一面之缘。 在云京再见,到后面发生了诸多事宜,他就怀疑当初平城的事情跟苏钰脱不了干系。 现在看来,他猜得果然不错。 如果秦王今夜没有带走他,皇子与后宫妃嫔苟且,此事一旦被发现,后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份能承担的。 …… 昨日发生了不少事情,柔妃娘娘娘身体抱恙的消息都传出去了,陛下也只是派人来过问了一遍。 苏钰起了个大早,柔妃娘娘已经叫人来请他们过去用早膳了。 该候在门口的春竹,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但是苏钰一踏进院子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一路走进去,都没看见春竹的身影。 “钰儿来,昨夜休息得可好?” 柔妃拉着苏钰坐下。 柔妃给苏钰和萧竟祁各自夹了不少菜。 她今日的笑容十分平静,就好像昨日阿珠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 饭后,苏钰又帮柔妃的膝盖上了药。 “钰儿。”柔妃把她拉着,整理了下她的发髻:“母妃这就是一点小伤,无伤大雅,你们夫妇新婚燕尔,就别陪我浪费时间了,回王府吧。” “母妃,真的不打紧吗?”萧竟祁皱着眉头问。 柔妃轻轻点头。 等离开景仁宫,嫣儿才跟苏钰说:“王妃,春竹今日一早就被杖毙了。” “因为什么?” “盗窃,拒不承认。” 苏钰扬唇一笑,她知道,柔妃这是要为阿珠讨回公道。 萧竟祁摸了摸怀里的那枚簪子:“钰儿,你先行回府,我去一趟瑞王府。” 二人从宫门分开。 苏钰也没回王府,而是去了城外的庄子。 瑞王没想到萧竟祁这个点会过来,在会客厅见了他。 “怎么,秦王不会以为帮了我,我就会谢你?” 瑞王也倒了杯茶:“不过确实也该谢。” 萧竟祁没接茶,只是把那簪子放到桌上 :“这是惠妃留下的。” 一听到惠妃,瑞王捏着茶杯的手猛地顿了下,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你哪来的?” 萧竟祁这才端起那杯茶浅浅抿了一口,轻轻点了点簪子的头部:“或许这里面的是你更想知道的。” 瑞王轻蔑冷笑:“萧竟祁,你不会以为你随便拿个什么东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就会相信你吧?” “此物真假与否,我想四哥比我更加清楚。” 萧竟祁放下茶杯:“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四哥了。” “阿珠之事不是我所为。”瑞王对着萧竟祁的后背说了这一句。 萧竟祁脚步未停,勾了勾唇角离开了。 瑞王其实第一眼看到这簪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母妃的。 在他的记忆里,这支簪子母妃从未离身,只是母妃出事之后,这支簪子就不翼而飞了。 簪子头部里面放了一张小纸条,看了里面的内容,瑞王红了眼眶,抱头难以置信。 他不相信母妃是自愿的。 可母妃过世后,柔妃确实一直都对他很好,甚至比对萧竟祁还好。 他一直以为是柔妃做了亏心事,在恕罪,恕罪…… 哈哈哈… 瑞王把那簪子攥在手心里,用力到险些刺穿了手心。 当年的事情,他一定要查清楚。 他把簪子放好,离开了王府。 苏钰这边从庄子离开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马车进入林中时,树梢上的鸟都惊了,四处奔逃。 嫣儿从马车里出来,环顾了林子四周圈,跟马夫说:“你自己找地方躲好。” 第429章 是你的意思? 下一刻,从林子里冲出来一群蒙头蒙面的杀手,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也杀气腾腾。 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相继传来,苏钰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看出去。 这些拦路人,有些身手,嫣儿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但是耐不住对方人太多了。 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了。 车轮战下来,嫣儿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有些吃力了。 苏钰没急着出手,是因为她觉得这次刺杀有些怪异。 不大像太后的手笔,孙姨娘已死。瑞王应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出来。 黑人们无数次要靠近马车,但是都被嫣儿拦下了。 苏钰朝那林中深处看去,抱着试试的心思,果然发现了端倪。 林中的树后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人影,时不时探了个脑袋的一角出来看。 “呵…” 苏钰低笑一声,从马车窗户掠夺而出。 林中观戏的两人只看到一抹淡黄色脱离马车,还未眨眼,那抹淡黄色已经到了跟前。 “你…你……”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看好戏的两人都来不及躲避、遮掩。 “我当是谁,原来是两个笨贼!” 苏文瑶和苏文汐两人长搀扶着后退,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苏钰发现了。 苏文瑶说:“你胡说什么,我们只随便走走,散散步而已。” “随便走走就走到这荒无人烟的野外?” “不行吗?”苏文瑶梗着脖子反驳。 与嫣儿打斗的黑衣人追了过来,对着苏钰的后背挥刀而来。 苏文瑶姐妹二人都看见了,二人故作不知,只是僵硬着身子后退一步,生怕等下的血溅到她们身上了。 只是苏钰都没回头,一柄匕首袖口而出,身后黑衣人了连手里的刀还没落下,自己就向后倒了去。 黑衣人接二连三朝着苏钰攻击而来,远处的嫣儿无法脱身。 “打死她,打死她!” 苏文瑶姐妹二人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兴奋的字。 二人已经躲到树后看好戏了。 苏钰露面之后,这些刺客出手不再手下留情,猛攻而来。 几招下来,对方全是杀招,渐渐的,苏钰感觉到不对劲。 便不再保留,全力以赴。 鲜血溅射到各处,哀嚎四起。 就是苏文瑶姐妹二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她们的本意没想要苏钰的命,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而已。 但是这些黑衣人刀刀都直逼苏钰的要害,虽然她都躲开了。 “住手,你们快住手!” 苏文瑶急着小声阻止那些黑衣人。 苏文汐拦住她:“姐姐,你干什么阻止他们?苏钰害死了庶祖母,她也该死!” 苏文瑶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你不要命了,苏钰现在可是秦王妃,今日她若是真的出事,咱们也难逃一死!” 苏文汐的眼眶逐渐放大,看着苏钰一刀一个,跟砍瓜切菜一样。 鲜血突然溅到姐妹二人的脸上,她们一起的动作摸了摸脸上的温热、血腥。 “啊!!” 她们二人何时见过这场面, 苏文汐的腿都软了下去。 她们被吓到恐惧的声音也把黑衣人都吸引了过来。 嫣儿也朝着苏钰这边来了。 苏钰还在跟黑衣人缠斗,旁边传来刺耳的呼救声。 回头看去,是苏文瑶姐妹二人被黑衣人无差别攻击了。 苏文瑶还在喊:“你们找错人了,是我们花钱雇的你们!” 黑衣人根本就不听,对着苏文瑶的要害就要砍下手里的大刀。 苏钰手里刀还没扔过去,一支箭来得比她更快,射断了即将砍断苏文瑶脖子上的刀。 朝着箭来的方向看去,道路上来了一队人马,还没看清楚是何人,嫣儿的提醒声在耳畔响起:“王妃小心!” 苏钰只能收回心思,先行对付歹刺客。 苏文瑶姐妹被吓得尖叫连连,四处躲避,早就没了方才看好戏的得意。 苏钰和嫣儿分别拽着苏文瑶姐妹二人躲避。 马蹄声越来越近,苏钰看过去,没想到来的是瑞王。 不再苏钰动手,瑞王带来的人把刺客全部制服。 瑞王扔了刀,朝苏钰看来,她的衫裙上喷溅的血渍,犹如雪山上的飘落的落梅,发丝随风飘扬,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苏钰扔了手里的刀和苏文瑶,朝瑞王走过去,当即质问:“这是你的意思?” 瑞王回头扫一眼满地的尸守,点头后摇头,直言道:“我虽有意安排,但很早就已经下令停止行动了。” 苏文瑶和苏文汐哆嗦着站起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地的尸首,这些不是她们花钱找来的杀手吗…… 苏钰朝那还没死的黑衣人看去,连嘴唇都没张,那些黑衣人就全部服毒自尽了。 苏钰将目光缓缓转移到瑞王脸上。 “……”瑞王的眼眶也猛的睁了下,解释道:“这真不是我的意思…否则我也会赶过来阻止了。” 看来是萧竟祁送的簪子起作用了。 “那妾身多谢瑞王手下留情。” “不是…”瑞王着急想解释,但是苏钰已经转身了。 苏钰朝着苏文瑶姐妹二人走去。 二人哆嗦着继续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苏钰满身都是血,她们姐妹二人看来,苏钰就是恶鬼,此时一再逼近,那就是恶鬼索命般让人胆寒。 看她们吓成这样,苏钰不免冷笑,看了一眼脚下的刀:“若不是看你们是苏家的血脉,今日这刀,未必会在地上。” 二人就被苏钰这一句话吓得坐在了地上。 苏钰又走向瑞王:“王爷也看见了,今日妾身有些家事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瑞王略微垂首,做了请的动作。 苏钰拿手帕擦着手上的血,上了马车。 苏文瑶姐妹二人被嫣儿一手一个拖着上了马车。 她们还不服气,跟嫣儿叫嚣:“你放肆,你怎么敢如此对我们!” 嫣儿可不管那个,一点轻重都没有将两人扔进了马车里。 马车启动时的颠簸,让二人的身子不稳,就跪倒在地。 一抬眸就刚好看到面无表情的苏钰在擦着手上的血。 二人哆嗦,迅速往角落里退。 嫣儿走进来,在苏钰身侧坐下,帮她斟了一杯茶。 “苏钰…你…你想做什么?”苏文瑶战战兢兢地问。 第430章 不算罚 苏钰喝了口热茶,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苏文瑶哆嗦着摇头,面色铁青。 “论公,本宫乃秦王妃,你们买凶杀人,罪大恶极!” “没有…没有!……”苏文瑶连忙摇头否认:“我们只是想小小的教训一下,没想真的要你的命。” 苏钰放下茶杯:“于私,我也是苏家嫡女,今日若不是我有自保之力,有瑞王相助,这云京城,我怕是回不去了,你们如此不顾姐妹情份,我也不必手下留情。” “你想干嘛?”苏文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突然拔高了声音质问。 苏文汐更是慌了,一把抓住苏钰的袖子认错求情:“姐姐,我们错了,我们就是想跟姐姐开个玩笑,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钰的眸子压了下,眸光未落实处,把袖子从苏文汐手里抽出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马车停在了苏府门口。 苏钰提起裙摆,直接进府,跟门口的丫鬟说:“我去换身衣服,再给祖父、祖母请安。” 苏文瑶姐妹二人死活不下车,奈何怎么也敌不过嫣儿的雷霆手段。 听说姐妹二人是苏钰带回来的。 苏家所有的人都来了。 大堂里,苏文瑶姐妹二人身上都有点点的血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哭哭啼啼。 苏望扶着李氏走出来,姐妹二人就跪在她脚边认错:“大伯母,我们知道错了,您让姐姐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错了。” 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但是看她们这狼狈的模样,显然事情不小。 李氏自然不会自作主张,只是搬出苏钰的身份说:“个中细节我不知,秦王妃让我们等,那就等她来了再说吧。” 苏老夫人倒是猜出了一二,但也不急。 苏钰很快换了衣裳回来,从门口走进来起,就把在城外的刺杀的事情一字不落都说了来。 苏见山叹了口气,背着手转身:“既然此事钰儿是苦主,那就钰儿自己拿主意。” 苏见山说完就走了,都没多看一眼不停求饶的苏文瑶姐妹二人。 苏老夫人倒是淡定地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意思也是让苏钰自己看着做便好。 李氏则是拉着苏钰问:“那钰儿你可有受伤?” 苏钰李氏扶着坐下:“娘,你放心,一群小毛贼而已,还伤不了女儿。” 这要是交到官府去,不死也得掉层皮,苏文瑶姐妹二人从苏钰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哭喊着求饶。 苏钰在椅子坐着,指尖捏着热茶,目光却未落实处。 整个屋子里都很安静,除了那姐妹二人的求饶声。 苏老夫人坐在高位上,被她们的哭声吵得有些烦了,就开口呵斥了一声:“够了,若不是看你们是苏家的人,此刻你们已经进了大牢。” 苏老夫人的话音一落,姐妹二人纵然想哭,也不敢再哭了,只能紧紧地抿着唇瓣哽咽。 这下屋里的空气彻底安静了下来。 苏钰抿了抿手里的茶,放下茶杯后,她站起身,看着姐妹二人。 “两位妹妹平日里养尊处优,不谙世事,此次也是着了奸人的道。” 闻言,苏文瑶姐儿二人缓缓松了口气,但是苏钰继续说:“今日我们是自家姐妹,家丑虽然不可外扬,但也可不罚。” 姐妹二人才松的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生怕苏钰说将她们送到大牢里。 “不如就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庄子里诸事繁杂,农耕桑织,人情世故皆备,是磨炼心性的好去处,祖母以为如何?” 苏钰最后请示苏老夫人。 这姐妹二人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无非就是孙姨娘在世的时候,一味地娇宠,才让她们犯下今日的大错。 苏老夫人站起身:“秦王妃宽容,此举并非算责罚,就这么办吧。” 苏老夫人故意这般说,只是想告诉她们姐妹二人,不要忘记了苏钰的身份。 姐妹二人一直紧绷的心弦彻底松缓了下来。 虽然庄子上的日子清苦,但也好过下大牢。 就这么,苏文瑶姐妹二人当即被送往城外苏钰的庄子里。 事后,苏钰去了苏老夫人的佛堂,认真对着佛祖拜了拜,最后才走到苏老夫人跟前。 “祖母,今日的事情,您……” 苏老夫人拉着她坐下,一遍一遍的摩挲着,许久才说话:“我知道,你已经手下留情了,若今日换了旁人,怎会这般轻描淡写的揭过。” “再怎么说,她们都是苏家的血脉的,孙姨娘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她们二人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苏老夫人的眉心微微蹙了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其实你是保护她们吧?” 今日她们能被当枪使,来日也能被当刀使,送走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苏钰笑着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怕她们捣乱,我娘现在身子重了,也不能出什么差池,就当为了我娘吧。” 祖孙二人聊了许久,下人来报:“老夫人,秦王来接大小姐回府了。” 苏钰站起身:“祖母,那孙女儿改日再来看您。” 苏钰一走出来,萧竟祁就赶紧迎了过来,攥着她的肩膀打量她的四周:“听说钰儿遇到刺客了,可有受伤?” 萧竟祁的目光急切地端详着她。 苏钰按下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府外走:“我没事,倒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竟祁顿了下,苏钰继续说:“是瑞王告诉你的?” 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又转移了话题:“钰儿,还有一事。” 看他神色凝重,上了马车她才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段时日,尽落一直都在瑞王府,今日,陛下赐了婚……” 萧竟祁欲言又止,就好像剩下没说完的话大过赐婚之事。 “是柔妃求的?”苏钰突然问。 萧竟祁抬起与她对视的目光,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看来柔妃不再忍让了。 萧竟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苏钰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这是上一辈该了结的事情,他们不能劝,也没法劝。 “那尽落那边?”苏钰问。 萧竟紧紧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过问。 第431章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二人回到王府,没想到瑞王竟然来了。 看到他们手牵着的手,瑞王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什么画面,令他别开了目光。 萧竟祁:“四哥来了,里面说。” 瑞王微微颔首,不过再一次看向了苏钰:“七弟妹,我来,还是想说说刺刺客的事情。” 苏钰微微福身:“听闻陛下赐了婚,恭喜四哥,奔波一日,有些乏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苏钰直接回了房间,倒也不是真累,主要是不大想跟瑞王待一块儿,因为他的目光有些烫人。 二人喝起了酒,看着桌上的糕点, 瑞王放下了酒杯,思绪逐渐飘远。 “七弟,今日的刺客有些蹊跷,回府后,思来想去,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才特地过来一趟。” 说着,瑞王递了一块糕点给他。 萧竟祁轻轻笑着接过:“你我二人好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一起吃过糕点了,今日钰儿之事,也要多谢四哥及时赶到,刺客的事,我之后会查清楚的。” 柔妃做得一手糕点,惠妃在时,她们时常会聚在一起吃糕点。 儿时,他们二人也是如亲兄弟那般,只是因为惠妃的事情,此情此景已然成了追忆。 从那以后,瑞王就不再踏足景仁宫,也不再与萧竟祁来往。 因为瑞王清楚地记得,那盘毒死大皇子的糕点,是他亲眼看到母妃从柔妃那里带走的。 当年他就是恨,为什么柔妃没有阻止母妃带走那糕点,母妃死后,她又假惺惺对自己好。 现在想想,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因为那是母妃对柔妃的嘱托。 柔妃到现在才把这簪子的秘密交出来,是想他能安然长大。 “七弟。”瑞王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这杯酒,我敬你。” 萧竟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瑞王将酒一饮而尽了。 他似乎有些醉了,情绪难免有些失控,又在笑,又在哭,又在道歉:“七弟我……我做了很多错事,我…” 萧竟祁按住他的手臂:“四哥,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还知道,四哥从来没想过真正的伤害我。” 瑞王喝酒的动作突然停住,他有些震惊,只是没想到四弟原来什么都知道。 萧竟祁把那碟糕点推了过去:“做这糕点的人是从母妃宫里出来的嬷嬷,四哥若是爱吃,日后可以经常过来。” 此刻,瑞王再吃这糕点,也有了当年的味道。 苏钰沐浴更衣完,躺在床上,偏头看出去:“嫣儿,去看看瑞王离开了没。” 这也过去了一个时辰有余了,就算是要商谈今日的刺客之事,到这会儿了,也该谈完了。 嫣儿匆匆去了前厅打探,回来禀告:“王妃,王爷与瑞王把酒言欢,瞧着今夜怕是不会离开了,不如王妃先休息?” 嫣儿的话才说完,莫九就在门外禀告:“王妃,王妃与瑞王还有些事情要商谈,属下特地过来同王妃只会一声。” 莫九的话说完,苏钰已经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坛好酒:“这是我自己酿的酒,给王爷他们送去吧。” 莫九带着酒离开了,苏钰也就自己先休息了。 酒桌上的瑞王看着苏钰送的酒,他端着酒杯,闻着酒里独特的香味,他终于问了困惑许久的问题:“七弟,她真的长自乡野?” 苏钰的底细,瑞王查过,当然知道,就算不知道其中细节,但是也算是知晓了个大概。 “四哥是怀疑钰儿的身份?” “不是。”瑞王坦然回应:“巾帼奇才,不让须眉,七弟娶了个好王妃。” 萧竟祁点头时,眉宇间似乎都因为苏钰变柔和了。 “四哥,阿落她……”萧竟祁突然转移了话题:“阿落自小有些任性,但是没有坏心思,日后四哥还要多包涵些。” “嗯。” 陛下赐了婚,婚礼要赶在大朝会之前尘埃落定。 由于柔妃开始了反击,太后就没空再针对苏钰,所以她就悠闲了下来。 利用这些时间,走访了云京附近的州城镇村,把酒楼和露颜堂开至各处,多半时间都在酒楼和地里。 萧览知也整日来府里跟萧竟祁商讨大朝会的事宜。 瑞王也会经常过来找萧竟祁吃糕点喝酒。 这日,萧竟祁和萧览知正在谈正事, 瑞王来了。 萧览知把桌前放置的公函都赶紧收了起来,口中还不忘记说:“他怎么会来,这些可千万不能被他看见了,免得他使绊子。” 萧竟祁轻轻笑了下,没阻止,只是起身去迎了:“四哥来了,厨房刚好备了糕点。” 二人在院里吃着糕点,聊起了天。 萧览知收好东西出来,看着院子里相谈甚欢的两人,他着实诧异,拽了一旁的莫九小声询问:“这什么情况,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主子和瑞王本就血脉相连,没什么问题。” 萧览知差点从门口摔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莫九,再一次询问:“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莫九点点头:“知道啊。” 萧览知“……” 瑞王这时候朝萧览知招了招手:“子徆,过来一块喝茶,七弟这府里的新茶不错。” 萧览知下意识朝着萧竟祁看去,但是脚下没动,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等萧竟祁点点头后,萧览知才提着一侧的衣摆走了过来。 “你们…”萧览知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是终究抵不过糕点的诱惑,吃了起来。 瑞王把刚斟好的茶端给他:“子徆,你年纪不小了,世子府也是时候该添一件喜事了,我听闻你与那苏家二姑娘走得近……” “噗—-” 萧览知喝进去的茶全部喷了出来,一边用手擦嘴,一边着急忙慌道:“四哥,我与苏二姑娘只是普通朋友,并无其他,不过我还是要恭喜四哥,阿落是个好姑娘。” 他可不敢肖想苏欣啊,除非他不想活了,想想苏欣的刀,他就觉得脖子凉嗖嗖的。 他这慌慌张张的举动,倒是把瑞王逗了个开怀大笑。 瑞王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萧览知擦了擦嘴角,一脸茫然不解递看着萧竟祁问:“萧子昭,你跟瑞王,你们是重修于好了,还是为了阿落,在逢场作戏?” 赐婚虽然来得蹊跷,但是是圣上金口,萧览知当然不会过多过问。 第432章 一直以来都是她不愿意同我们计较 萧竟祁勾着他的肩膀朝书房里走:“四哥就是原来的四哥,你看到的就是事实。” 话都说到这里了,萧览知自然不会再多问了。 苏钰这边正在庄子里,远远地就能看到苏文瑶姐妹二人普通穿着的打扮,此刻正蹲在药田里拔草挖药。 “姐,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的手都磨破了,疼死了!” 苏文汐一边挥动手里的小锄头,一边抱怨。 今日头顶的太阳有些大,好在尚未到炎日,否则这日子定是煎熬。 苏文瑶看着前面那一大片绿菜,她特别疑惑:“文汐,我怎么不记得苏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庄子的,虽然我们不懂耕种,可眼下也不是这些东西该有的时节。” “姐你还不知道吧,云京名声鹤起的麻辣烫里的青菜,我估计就出自这里,我都去了那酒楼几次了,都排不上号吃,只闻了个味道。” “姐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好像不是我们苏家的庄子。”苏文汐也跟着疑惑了起来。 若不是她想投其所好,做些好吃的给世子殿下,也不会发现这个酒楼卧虎藏龙。 麻辣烫没吃上,但是她吃过酒楼的菜品,味道确实不错,还别具一格。 她们来这个庄子有几日了,虽然有人带着她们干活,但从不与她们多说。 苏文瑶心生一计,凑到旁边不远处的正在干活的人旁边,小声询问:“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被问的人一愣,抬眼看来,点头回应:“知道,二位是苏家的小姐。” 苏文瑶又问:“这个庄子是苏家的吗?” 那人这次摇头:“我不知。” 说完她就起身避开了,不再同她们交谈。 “诶你别走啊。”苏文瑶又不死心,再去问旁人。 奇怪的是,问过的人都知道她们是苏家小姐,但又都不知道这庄子是不是苏家的。 一个人如此无可厚非,所有人都这样,就让姐妹二人心里有了恐慌。 “姐,我觉得这里好诡异,不如我们跑吧!”苏文汐提议道。 她们自从来了这个庄子,苏家一个仆人都没留下,就这样把她们丢在这里,甚至苏家都没人来看顾一眼。 “不…不行!”苏文瑶想得多:“若是我们跑了,还能回去苏家吗?庶祖母已经不在了,苏家没人会护着我们了,我们不能跑。” 她深知,离开了云京,离开了苏家,她们什么都不是,即便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再者,她们在庄子上说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但饿不着,冻不着,比起下大牢,不知好了多少倍。 闻言,苏文汐点点头,若是真的逃出去了,日后恐怕就不能再见到世子殿下了。 “姐……姐。”苏文汐突然推了苏文瑶一把:“姐你看那个人怎么这么像苏钰!” 循着苏文汐指的地方看去,苏文瑶缓缓站起身:“好像真的是,看看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姐妹二人加快了脚步过来,苏钰刚好抬起头了。 姐妹二人吓得脚步颤住的同时后退了一步。 她们二人的脑海里自动浮现那日在林中苏钰杀人的情形。 苏钰擦着手起身,看着近处的二人,冷冷问了句:“怎么?有事?” “你……你为什么也在这里?”苏文瑶磕磕巴巴地问。 文婆这时候走来,对苏钰行礼:“小厨房做了些简单的饭菜,姑娘现在要用吗?” 苏钰回头问她们:“两位,要一起吗?” 苏文瑶想都没想就摇头了。 苏钰放下擦手的手帕,朝小厨房去了。 看文婆对苏钰毕恭毕敬的态度,苏文瑶突然明白了什么,身子难以控制地朝前踉跄了一下。 “姐你怎么了?”苏文汐伸手扶住她。 苏文瑶带着她走回药园,缓缓蹲下身去,挖了两下后,她突然笑出声,小声嘀咕了一句:“一直都是我们小瞧了苏钰。” “姐姐你在说什么?” 苏文瑶彻底坐在地上,环视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庄子。 “原来苏钰一直以来都是不想同我们计较而已。” 她们在嘲笑苏钰的时候,却不曾想,她一介乡野女子,竟然能把这么大的庄子管理得井井有条。 能在云京把酒楼的生意做到如此,自问,换做她这个久居闺阁的人,做不到。 再看眼前的药园子,苏文瑶捡起地上的小锄头,继续干活儿。 此刻她心里对苏钰的怨怼似乎在慢慢消退。 接下来的几日,苏文瑶姐妹二人日日都能看到苏钰来地里干活儿。 庄子上不论是先前的仆人,还是那些佃户,每一个都对她很尊敬。 她对那些人也同样很亲和。 时光转瞬即逝。 厚重的冬衣慢慢褪去,迎来了春日,也迎来了瑞王和尽落的大婚之日。 这场婚礼不比苏钰的婚宴逊色。 进瑞王府后,分开之前,萧竟祁跟苏钰叮嘱道:“今日人多杂乱,保不齐会有人捣乱,等下我若是不在,钰儿点自当小心些。” 苏欣今日也来了,是单独收到的请帖,是瑞王特地安排的,可能是看她跟萧览知走得近的原因。 苏钰找到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观礼。 “姐姐,听说你最近很忙,那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苏欣一边说,一边把剥好的橘子瓣送到她嘴边,示意她张嘴。 “欣儿自己也是。”苏钰提议道:“我们到云京也有一段时日了,酒楼的分店都陆续开张了,欣儿若是愿意,也可以去走走看看,整日闷在后厨里也不行的。” 苏欣抿了抿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好,等我抽空就去走走看看。” 礼过半时,对面人群中的萧览知朝着苏欣招手,示意她过去。 苏欣把手里的糕点放下,还未转头,苏钰笑着摆摆手:“快去吧。” 苏钰倒是没想到他们俩能玩到一块儿。 苏欣一走,上官月竟然来找苏钰套近乎了。 “王妃,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苏钰轻轻勾了勾唇角,指尖拂过自己的手背,戏谑道:“上次上官小姐送的脂膏不错,用了这许久,果然对皮肤不错。” 第433章 就怕有人别有用心 提到那脂膏,上官月的嘴角猛地抽了下,很快缓过来,笑着附和道:“王妃这是哪里话,王妃若是喜欢,晚些时候我再让人送一些到府上。” 苏钰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目光看着她:“我与上官小姐好像也没有那么熟,上官小姐有话,不如直说的好。” 苏钰想了想,跟这个上官月好像也没什么大的过节,上次梅宴也是她先挑起的事端。 此人又与九公主十公主交好,上次御花园,苏钰又打了十公主一巴掌,此人不得不防。 “……”上官月面色有点僵:“王妃若是还对梅宴之事耿耿于怀,这杯酒,我敬王妃。” “你的意思就是说本宫心胸狭窄?” “不是……是我说错话……我敬王妃。” 上官月怕再说错话,引苏钰不满,她连着喝了三杯酒赔礼。 苏钰:“今日瑞王大喜,上官小姐还是好好观礼吧。” 待礼成后,陆续有勋贵小姐前来同苏钰说话闲聊。 今日九公主和十公主都来了,但是没来找事儿,这一点让苏钰有点诧异。 苏欣这边,她跟萧览知两人溜达去了后院的厨房,都没带人,萧览知说两个人目标小一点。 窗户脚下蹲着两个身影,鬼鬼祟祟扒开一点窗户伸手进去偷了个鸡腿。 萧览知把那鸡腿递给苏欣:“听说瑞王为了这次大婚,特地请的厨子,二姑娘你快尝尝这味道如何。” 鸡腿拿在手里,苏欣抽了下嘴角,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问:“我们本来就是受邀前来,为什么要偷偷的?” “……”萧览知挠了挠头,一本正经道:“我就是觉得这样的味道会更好。” “有吗?”方欣把鸡腿咬了一口,认真地品尝了起来:“嗯,味道确实不错。”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看他这么幼稚,就陪他玩一下好了。 然后他们俩就在墙脚下,里面的厨子做一道菜,他们就偷吃一道。 要不是他们跑得快,就要被厨子逮到了。 “哈哈……” 两人跑到外面的亭子里捧腹大笑。 路过的小厮还给他们送了些吃的过来。 他们跑了一路,倒是没多想,就拿起小厮的糕点吃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瑞王府已然被群璀璨的夜空笼罩。 糕点才下肚,苏欣就感觉脑袋有点晕晕的,她晃了晃脑袋:“萧览知,我怎么感觉我有点眼花了?” 话音落下,萧览知手里没吃完的糕点已经落到了桌子上。 终究是习武之人,他甩了甩同样有些眩晕的脑袋,环顾院子的四周,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带苏欣离开。 抓起苏欣的手,才走出去两步,苏欣已然不抵药性,控制不住身子朝一旁栽倒了去。 由于惯性,本就浑身失力道的萧览知拉不住苏欣,跟着她倒在了地上 。 萧览知抬起脑袋,想要起身,后脑袋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他整个人彻底失去意识。 而后,进来几个丫鬟和小厮,分别把他们带走了。 萧览知直接被扔到了瑞王婚房的窗户外面。 苏欣则是被抬着去了一间房间。 丫鬟的动作很快,扒了苏欣的衣裳,而床上此刻还躺着别人。 看打扮,好像就是瑞王府最是常见的小厮。 给他们盖好被子后,丫鬟们就迅速离开了。 苏钰被那些贵女们缠得有点脱不了身,就连萧竟祁那边也是。 交谈间,苏钰环顾了四周,没看到苏欣的踪迹,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朝九公主、十公主看去,她们那漫不经心的神色恰巧加重了苏钰心里的预感。 苏钰示意嫣儿去找找看,正巧云阶来了,说了苏欣不见了的事情。 嫣儿领会带着莫九迅速在府里找人。 苏钰焦急地等待,嫣儿找了一圈回来摇头示意她人不见了。 莫九那边也告知萧竟祁,找不到萧览知的踪迹了。 苏钰从人群中站起身,扶了扶额头:“各位,我喝得有些多了,先失陪一下。” 上官月到此刻都还想阻拦,苏钰的眸光骤然冷了下去:“本宫要去茅房,上官小姐也要一起吗?” 上官月悻悻收回手:“那王妃您当心些。” 上官月可能也还是因为心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劳上官小姐费心了。” 苏钰拂开衣摆,转身前往后院,虽然被嫣儿扶着,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脚步有些虚浮。 等踏入后院,苏钰立刻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跟嫣儿吩咐:“我们分开找。” 萧竟祁那边也摆脱了纠缠,与苏钰在后院汇合了。 “钰儿,你先别急,这里是瑞王府,应该不会有人胆子这么大,敢行凶。”萧竟祁先安抚道。 “我怕的不是有人行凶,而是别有用心,好了,分开找。”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去了前厅通报,说是有贼人。 整个瑞王府瞬间戒严了起来。 侍卫们纷纷拿着火把四处搜寻。 或许是萧览知担心的苏欣出事,亦或者是被侍卫搜寻的声音吵到。 萧览知竟然悠悠转醒,抬手摸到的是一地的碎石头,艰难地挣扎着要起身。 此刻婚房里的尽落听到动静,走到床边打开了窗户,刚好看到摇摇欲坠着站起身的萧览知。 也看到的额头上有一条倒流的血痕,贯穿了整张脸。 “世子殿下, 你这是怎么了?” 萧览知还没回神过来,他晃了晃脑袋,都没看清楚尽落的脸就问:“姑娘,你看见苏二姑娘了吗?” 尽落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身后的门口传来丫鬟的询问:“王妃,听说王府里出了贼人,王妃您没事吧?” 尽路将盖头全部扯了下去,看了一眼萧览知,迅速回应:“我没事。” “那王妃您待在房间里千万不要出来。” 确定丫鬟走了,尽落才问萧览知:“世子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萧览知在脑子里的思索了一会儿,揉了揉脑袋:“我没事,可能是不小心遇到了贼人,苏二姑娘跟我走散了,我先去找找她。” 萧览知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尽落打开门,叫来自己的贴身侍女速速去打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434章 苏欣出事了 苏钰这边还没找到苏欣人,听说王府里进了贼人,她现在更加确定苏欣出事了。 在院子里四处都没找到苏钰的踪迹,她正感觉有些头疼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的簪子。 将其捡起来,苏钰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扶珘送给欣儿的。 她把这簪子宝贝的不行,此刻掉到这里,看来人就是在这里出事的。 远处又传来乱七八糟的谈话声:“方才好像就是看到贼人朝这边来了。” “这边可都是下人住的地方,莫不是个笨贼,都不知道值钱的东西在何处?” “管他是不是笨贼,我们人多,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这交谈的内容,分明就是有意把人往这边引的。 苏钰大概已经猜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桥段了,她收起簪子,要保证在这些人之前找到欣儿才行。 苏钰迅速赶过去,把那些下人住的房间一间一间去找。 外面赶来的人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最后一间房,苏钰推而入,看到床上躺着的两人,还有一地的衣裳。 都不等她的检查苏欣的情况,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 匆匆赶来的萧竟祁刚好看到苏钰闪进那房间的身影,还没离开,他猜想里面肯定有情况。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嫣儿和莫九想要去阻止的时候,那道房间门已经被赶来的人推开了。 看到床上只有一个没穿衣服的男子,为首先进来的几人皆是一愣,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还有个丫鬟走过去把床上的小厮摇了摇:“喂,醒醒,你怎么回事?” 小厮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看到房间里这么多人,再看自己没穿衣裳的,他急忙拉被子盖住自己:“你们…你们这是?” “王府里闹了贼人,我们是来查看的。” 还有小厮在房间里找起了人,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迟来的萧竟祁看房间里没人,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搜查的丫鬟问那小厮:”这里就你一个人?” 小厮到现在还觉得头疼,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他知道这里是王府,有些话不能乱说。 “小的当早值,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睡得好好的,不知道你们怎么闯进来了。” 没找到苏欣人,别说上官月那几人不甘心了,就是丫鬟小厮们也不甘心,毕竟人可是他们亲自弄来的。 丫鬟是问那小厮:“你一个大男人的屋子里怎么有香粉的味道,你是不是在王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你少胡说八道,我就一直在时睡觉,你们刚才也找过了,什么都没有,休要污蔑我。” 瑞王带人过来了,边走进人群,一边询问:“如何,可抓到贼人了?” 刚才那些嚣张跋扈的小厮和丫鬟们纷纷摇头。 “既然没找到,诸位还是随我去外殿等候吧。” 瑞王的侍卫进来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四哥,我有事要问他,你们先去别的地方再找找吧。”等人都走完了,萧竟祁才说。 瑞王已经知道苏欣不见了的事情,他点点头:“好,那我再带人去找找。” 等后院众人散去,萧竟祁遣散了院子里所有的人。 就连嫣儿和莫九都一并屏退了。 他站在房间里,对着空气唤了一声:“钰儿,没人了,你还在吗?” 带着苏欣进了空间里的苏钰听到萧竟祁的声音了。 刚次若不是苏钰动作迅速躲进空间里,他们推门进来时,就一定会被发现。 她已经替苏欣穿好了衣裳,喂下了药,只需要等她醒来就好。 苏钰抱着人凭空出现在房间里,这是第一次这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萧竟祁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苏钰的凭空出现,只是担心她有事否。 再看她怀里昏睡不醒的苏欣,他上前询问:“钰儿你可有事,二姑娘情况又如何?” 苏钰把人靠坐在旁的椅子上:“欣儿没事,只是被下了点迷药。” 看苏钰扫到凌乱的床榻时,萧竟祁拉过她的手:“钰儿放心,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委屈了二姑娘。” “嗯。”苏钰轻轻点头,反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萧竟祁从身后圈住她的腰,下颌贴在她发髻上,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我能娶到钰儿,也是人生幸事,旁的事情,我再无所求。” 他说话的语气很自然,让人听不出旁的心思。 苏钰拉着他的手回身:“好,先送欣儿回去,今日的事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嫣儿同云阶一起送的苏欣先回苏家了,只是说她吃醉了酒。 因为出了贼人的事情,瑞王府的宾客几乎都散尽了。 萧览知捂着脑袋,现在才彻底清醒过来,若不是刚才被人看见将他带了回来,否则他怕是得跌到池塘里,生死难料。 “苏钰,二姑娘她真的没事吗?”萧览知一脸颓废地问。 毕竟他是被人砸晕的,不知道苏欣是否同他一样,或者伤得更重。 “欣儿没事,你先顾好的你自己。”苏钰道。 瑞王走过来:“七弟妹,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之后,我一定给苏二姑娘一个交代。” 苏钰福了福身:“好在今日没影响四哥大婚,欣儿也安然无恙,四哥也无需耿耿于怀,时辰不早了,就不打四哥了。” 萧竟祁冲他拱了拱手就带着苏钰离开回秦王府了。 回去的路上,苏钰准确地说出了自己怀疑的几个人,让莫九去查个清清楚楚。 结伴离开的路上,走在前面的九公主毫不避讳地骂了一句。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身后的几人纷纷垂下脑袋,不敢说话。 本来想的就是趁着今日四皇兄大婚,人多眼杂的事情稍微动点手脚,就能让苏欣、苏家身败名裂。 动不了苏钰,她们就想着退而求其次,动了苏欣是一样的。 试想一下,苏家归宴的时候,苏钰姐妹二人有多万众瞩目,那么苏欣被人发现在瑞王王府与一个马厩小厮厮混在一起,就会有多震撼。 第435章 我要见你们东家 策划这件事情的上官月几人谁都没说话。因为太过离奇,丫鬟们说了,亲手将苏欣扒光了扔那小厮房里的。 也算好了时间带人前往,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不见。 房间里她们到处都找过了,就连苏欣的一根发丝都未曾找到。 还是十公主说:“姐姐莫急,这次不成,那就等下次,我就不信,她们每次都能这么好运。” 只是她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什么都不会发现的时候,苏钰的怒火却在无限蔓延。 短短几日之内,在瑞王大婚日有份参与陷害苏欣的人,除了那两位公主,其余人家里所有的产业,不论哪一行,全部遭受重创。 苏钰本来就在逐步渗透云京的商贸情况,这次,她根本就不需要手下留情。 特别是上官家的布庄生意,为此,苏钰与李氏准备许久的绣品鉴赏会提前开幕了,在云京最大的绫香楼。 此次鉴赏会,几乎召集了云京城里所有会刺绣的技艺人,不论身份、门第、各大商贾甲流、文人墨客……齐聚一堂。 苏钰站在绫香楼的最高楼层,看着楼下品茗赏绣的人群,苏钰有自信,今日之后,方氏绣坊将会名震云京。 其中有一半的绣品的都是她亲自出的图,不论是何种寓意的图纹,今日这绫香楼都有。 李氏从苏钰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跟苏钰并肩而立,满脸堆着笑容。 从一楼的大堂到顶楼走廊,摆放的都是她的心血。 “娘,你可以下去看看,有云阶跟着你,没事的。”苏钰轻轻推了她一下。 这个品鉴会总共三日,李氏虽然有身子,但是月份稍小,只要注意休息,无妨的。 李氏就是在等苏钰这句话,她难掩激动地点头:“好,那娘就下去看看,钰儿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 从李氏下楼的背影看去,就能看得出来她很激动,也很欣喜。 苏钰淡漠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终于是看到了上官月气急败坏的嘴脸。 “什么鉴品会,我看不过如此!” 上官月站在一幅绣品前,竖着眉毛,口是心非地否认道。 她一边上楼,把所过之处摆放的绣品都一一贬低了个遍。 “刘掌柜,你这是?” 走到三楼处的雅间门口,看到与自己家长期合作刘掌柜竟然与这鉴赏背后的东家在商谈合作事宜。 而且尘埃落定,刘掌柜已经签了字了。 刘掌柜回头朝她看来,勉强赔了个笑容:“原来是上官小姐。” “刘掌柜,你日后莫不是不想与我上官家,织羽阁合作了不成?” “姑娘,麻烦你让让。” 上官月的话才说完,身后来了个人把她挤开之后跟门口坐在桌前登载的人说:“我要一百套,这是定金。” “我要一百套。” “我要三百套。” “我要一百套……” 越来越多人挤了过来,直接把上官月挤到边上去了。 刘掌柜朝上官月拱了拱手:“织羽阁的东西虽好,但这方氏绣坊也不差,上官小姐你也看见了,刘某只是个生意人,只看东西的好坏,其余一概不懂。” 刘掌柜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上官月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不小心听到旁边的人说:“这次的品鉴会,据说也有瑞王的参与。” “果然还是王爷的眼光独到,不过这绣品确实不错,比起那织羽阁不知强了多少倍。” “今日跟方氏绣坊合作,那是不是也等于跟瑞王搭上关系了?……” “……” 听着那些排队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皆是有意抬高方氏绣坊,踩低织羽阁。 上官月越听越火大,她扒开人群,冲到雅间的门口,双手撑在桌上,对那登载的人喊:“把你们东家叫出来!” 哄闹的气氛一下停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都朝上官月看了过来。 坐在门口登载人停下手里的笔,淡淡瞥了她一眼:“这位姑娘,若是要订货,这边交钱签字,若是要找我们家东,那就一旁稍候,我家东家得空了,自然会见你。” “好大的架子,敢叫本小姐等,你可知道本小姐的身份?” 登载的人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对上官月行了个礼:“您是上官家的大小姐,炽羽阁也是上官家的。” “既然知道本小姐的身份,那还不赶紧把你们东家叫出来!” 登载人又坐了下去,不过还是做了请的动作:“上官小姐请自便。” “你……”上官月就要发火。 另外来个的伙计:“上官小姐,我家东家有请。” 顺着楼梯看了一眼,上官月这才气顺了不少:“算他识趣。” 跟着伙计一路上楼,上官月走得气喘吁吁的,提着裙摆骂伙计:“你家东家莫不是戏耍我不成?” 走在前面的伙计脚步停了,指着前面的雅间门口:“上官小姐,到了,我家东家就在里面。” 这里是绫香楼的顶阁,上官月还从来没来过。 虽然上官家的生意遍布,但是她每个月的月钱就那些固定的量。 这绫香楼的顶楼,据说一晚就要一掷千金。 她回想方才在楼下听到那些人的话,心里开始有些打鼓了,心想,雅间里的莫不真的是瑞王。 这次换伙计在门口催促了:“上官小姐,我家东家还侯着呢,里面请。” 上官月回神过来,稍微整理了下衣裙才走进去。 隔着门口的屏风,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的轮廓,似乎是个女子。 上官月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些,大步走进去。 看里面端坐着正在喝茶的人,上官月的步伐猛地一顿,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伙计在一旁道:“东家,上官小姐来了。” “你是方氏绣坊的东家?这不可能!” 上官月立马就否定了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苏钰都懒得看她,斟着手里的茶:“怎么,看到我,上官小姐好像很失望?” “你不就是乡下来的,你怎么可能是方氏绣坊的东家?!” 上官月还是不信,口不择言地大声说了出来。 第436章 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 话说出口后,上官月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苏钰入苏家族谱之前,就是姓方。 上官月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心想,一定是因为有了秦王的依靠,不然仅凭苏钰一个人是不可能成事的。 苏钰:“你不会以为你们做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吧?” 上官月抬起来的目光有些惊慌了:“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苏钰轻笑了下:“反正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上官月脚底一颤,因为她刚才看到苏钰嘴角那抹阴鸷的笑容了。 上官月心虚地找补道:“秦王妃,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自问上次梅宴之后,就没做过冒犯秦王妃的事情。” “咚!” 苏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落下,站起身朝上官月走近了些。 “上官小姐不会以为动了苏家的人,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了吧?” 上官月猛地把目光别开,不敢跟苏钰对视。 那件事情明明做得很隐秘,苏欣又没出事,没想到苏钰居然都能查到她身上。 “姐姐。” 门口的突然传来苏欣的声音。 她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边上跟着萧览知,他们先后一起进来。 就是因为发生了上次瑞王府的事情,得知苏欣今日会过来,萧览知今日务必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以求弥补。 站在门口,苏欣还跟萧览知说:“你就别这么紧张了,今天肯定不会出事的。” 苏欣把糖葫芦递过去,萧览知都没要,他认真道:“以防万一,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说着走进门口,一转身看到屋里的上官月,苏欣的脸色突然僵住:“你怎么在这里,又憋着什么坏?” 苏欣走到苏钰跟前坐下,苏钰随即就推了热茶过来:“刚煮的茶,欣儿尝尝看。” 萧览知看到上官月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干什么,若是让本世子知道你有什么不轨之心,后果本世子怕你承受不住。” 上官月行了个礼:“世子殿下,您一定是误会我了,我今日来只是来看绣品的,绝对没有其他心思。” “最好是。” “咚!” 苏欣突然把菜刀拿出来,对萧览知说:“世子快坐下品品这新茶,味道还不错,至于有的人,若是再敢害我…” 苏欣一刀下去就劈了桌子的一角。 上官月吓一哆嗦,行了个礼就赶紧离开了。 她慌慌忙忙跑下去,碰到上楼来的瑞王和尽落。 上官月匆匆行礼就要离开。 “上官月。”尽落突然叫住她,朝她走了过来,平声说道:“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今日奉劝上官小姐一句,好自为之。” 自从秦王大婚以后,上官月就发现了,这尽落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的。 上官月一把拉住她:“你什么意思?” 尽落的视线落到被上官月拉住的手腕上,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上官月突然有一种被冰刀子刺了一下的感觉,她下意识就把手抽了回去。 她讪然一笑:“尽大小姐,以前我们可是好姐妹,如今你贵为王妃,我应该恭喜你的。” “上官小姐的恭喜,就是在我大婚之日,做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我没有,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的。”上官月急忙解释道。 “是不是误会,我想上官小姐心里比我清楚。” “不是的…” 瑞王走过来,牵起尽落的手:“王妃,走吧,别让七弟妹久等了。” 尽落最后用意味不明地眸光看了一眼上官月,转身跟着瑞王上楼了。 上官月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她总觉得最近发生的大事情都来得很急很快。 也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一听瑞王和尽落来了,屋里的几人站起身。 看到苏钰的时候,尽落难得扯出一些笑容:“阿钰。” 这算是她们各自大婚之后,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 朝窗边的位置看去,尽落道:“今日气氛不错,阿钰能否陪我对弈一局?” “嗯。”二人走了过去。 瑞王则是要和萧览知喝酒,但是萧览知说:“我还是喝茶吧。” 苏欣把一杯酒塞他嘴边:“你就别扫瑞王殿下兴了。” 一杯酒洒了不少,萧览知不但不生气,还把一块鸡腿塞给她:“你尝尝这个,味道也不错的。” 不小心弄脏了衣裳,手帕又擦不掉,苏欣叹了口气:“我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就先失陪了。” “云阶,你一定要看好二姑娘。”萧览知一本正经地交代道。 要不是因为是男女有别,换衣裳不方便,不然他还得跟着去。 旁边喝酒的瑞王突然轻轻笑了声:“子徆,你当真对苏二姑娘没意思?” 萧览知收回目光,这次却没了上次那么果断,他摇了摇头:“上次四哥大婚,她差点就陷入险境,都是因为我的疏忽。” 他都生怕因为上次的事情,苏欣不搭理他了,还好。 看他心绪不宁的样子,瑞王也就不再多问了。 再回头看认真下棋的苏钰和尽落,她们倒是一人一子下得不亦乐乎。 不过让瑞王意想不到的事,原来从苏钰到云京的第一日起,她就开始部署自己的计划。 即便是入了苏家族谱,有了苏家嫡女的身份,还能深谋远虑,一刻不停自己的脚步。 “阿钰,你与子昭哥哥很早就认识对不对?” 尽落突然开口问道。 苏钰以为是瑞王跟她说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所以她点了点头。 “难怪子昭哥哥从青汕城回来之后就不再叫我阿落了,也同我疏离了不少,原来是心里住进了阿钰。” 闻言,苏钰慢慢抬起头:“阿落你…” 她又回头看向瑞王那边。 尽落又笑了下:“瑞王他什么都没说。” 尽落落下一字:“阿钰你的棋艺也是子昭哥哥教的吧?” 苏钰顿了下看着她。 “若不是很早就认识,那你的棋路怎会同子昭哥哥的如出一辙。” 苏钰还是没说话,虽然她跟尽落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有些话也不能随便说。 第437章 你们还是避着点人吧 第437章 你们还是避着点人吧 尽路看得出来苏钰对自己戒心的。 她又笑了下:“阿钰放心,我现在已经嫁给了瑞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是瑞王王妃,所思所想也只为瑞王。” 尽落的转变未免太大了。 从小就心悦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这件事情即便是放在苏钰身上,她也做不到。 苏钰只是轻轻点头回应:“嗯。” 尽落轻轻叹了口气:“阿钰你一定不相信我对不对?” “怎会,我们既然嫁入王府,自当向前看,过往种种,不过是人生序章。” 尽落:“你跟自子昭哥哥成亲的时候,我确实讨厌你,可儿女情长和家族兴亡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如今我已是瑞王妃,儿时的情意也该过去了。” 苏钰手里的棋子停顿了下,果然,尽落这段时日突然的转变,是尽家出事了。 尽落突然握住苏钰的手,神色惆怅了起来:“若不是姑母找出证据,我父亲此刻已然下了大狱,我尽家也难逃此劫……” 原来在苏钰被赐婚不久后,尽落的父亲就被陷害逼死良家妇女,好在是柔妃在暗中寻找证据还了尽家清白。 这幕后之人,不用多想,是太后。 那时的苏钰德行有亏,蠢笨如猪,太后是故意把苏钰嫁给秦王的。 尽家又是柔妃的母族,这才想方设法陷害,如此一来,秦王就相当于又少了一条臂膀。 尽落说:“即便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嫁给子昭哥哥的,这些,其实姑母很早就说过,只是那时候的我不懂,这次父亲遭了牢狱之灾,我才如梦初醒。” 苏钰安慰她:“事情已经过去了,日后你虽然在瑞王府,但一切还得小心。” 说这话的时候,苏钰没有压低声音,瑞王也能清楚地听到。 苏钰不是不相信瑞王,只是太后的手太长了。 瑞王走过来:“七弟妹放心,我定会照顾好王妃的。” “今日我们是来赏绣品的,不如阿钰陪我下去走走吧?”尽落道。 “好。” 二人手挽着手一路下楼,一路鉴赏。 苏钰让人把尽落喜欢的都打包送到瑞王府。 “阿钰,此次你这鉴赏会可谓是万众瞩目,我担心会有人趁人多乱势。” 苏钰知道尽落说的上官月,她点点头:“无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要贼人敢来,我就敢让她有去无回。” …… 这三日,不仅是绫香楼的绣品鉴赏会名扬四海,还有另外一件轰动的事情。 城中不知是何处传来的谣言,都在夸赞当朝的两位公主。 说九公主一颦一笑倾国倾城,令人见之难忘。 说十公主天生丽质,昔有洛神,明艳不可方物…… 什么好听就夸什么,上至老人,下至孩童,就连天桥底下说书都在夸赞。 这等好事,当然也传到宫里两个公主的耳朵里。 她们都以为是这段时日出宫的次数多,被那个浪荡子瞧了去,才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 这三日,绫香楼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避免发生什么意外,苏钰这三日都要守在楼里。 萧竟祁一直不得空,最后一日总算是得了空闲赶过来。 一进顶楼的房间就看到站在窗户前的苏钰,从她的背影看去,她似乎是有心事。 “钰儿,这两日累坏了吧?” 萧竟祁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往怀里靠了靠。 苏钰却突然笑出了声,因为即便站在这高处,也能听到街道上夸赞九、十公主的声音。 她扭头回来看着萧竟祁:“她们好歹是你妹妹,我这么做,你不生气吗?” 萧竟祁抚了抚她额间被微风吹动的发丝:“她们是妹妹不假,可欣儿也是你的妹妹,钰儿不论想做什么都可以。” 苏钰捧住他的脸,凑过去吧唧的了一口。 还没退开,萧竟祁按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咳咳……” 门口突然传来咳嗽的提醒声,二人淡定地分开,萧竟祁还贴心地帮她擦了擦微微泛着红的唇瓣。 百里寂言走进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说你们还是稍微避着点人吧。” 萧竟祁接过他手里的热茶:“这本就是夫妻间的常事,百里公子进来不敲门,不好意思的该是你才对。” 苏钰重新给了一杯热茶给百里寂言:“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百里寂言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递过来:“阿钰,最近我跟着祖父锻造兵器,这把匕首削铁为泥,我觉得很适合你用,所以我就送过来了。” 兵器苏钰手里多的是,关键是……她缓缓扭头看向萧竟祁,眼神是在询问她能不能收。 萧竟祁将匕首接了过来:“百里公子是炽国少主,这锻造兵器也是登峰造极,匕首确实不错,钰儿就收下吧。” 苏钰轻轻抿下了嘴角,把那匕首收下了。 百里寂言也怕她不肯收自己的东西,不过现在他看萧竟祁是越来越顺眼了。 “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阿钰日后若是要做什么兵器,尽管告诉我就行。” 萧竟祁送百里寂言下楼的,他伸手落到他肩上:“百里寂言,谢谢你。” 百里寂言扒开他的手,警告道:“阿钰现在是嫁给了你,只要你对她不好,敢负她,我同样不会放过你。” 嫣儿进房间来:“王妃,上官月有动作了。” 本来还以为上官月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想到她还是忍不住了。 “捉贼拿赃,务必抓她个现行。” 上官月以为她很聪,她让人跟了两日了,确定苏钰这几日都是夜幕降临之后回王府,其余时间都在绫香楼。 如此一来,她就有机会对方氏绣坊下手。 只要绣坊没了,苏钰接了那么多单,到时候看她拿什么交货。 上官月在方氏绣坊对面的酒楼二楼站着。 现在所有人目光都在绫香楼,即便现在绣坊出了什么事情,也没人能赶得及时来的。 绣坊外面上官月的人已经等好了,就等上官月一声令下了。 上官月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什么问题,就冲等着的人点了点头。 第438章 亲自登门 第438章 亲自登门 绣坊里正在忙活的工人们突然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还未来得及反应,大家就纷纷倒地不起了。 上官月的人检查了绣坊里的所有人,确定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找到绣坊的库房,泼了火油,点燃了里面的绣品,确定火势烧起来后,几人集合后离去。 只还没踏出绣坊的门口,院头上数支箭矢对着的院子里的几人。 云阶带着人从门口进来:“拿下他们!” 几人都不及做逃跑的反应就被全部控制住了。 库房里去得及时,烧毁的东西不过都是提前准备的不值钱的。 上官月还在酒楼里,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看好戏。 等了约摸一刻钟了,想象中绣坊被湮灭在大火里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自己派出去的人也还没回来回禀情况。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起身想去窗户看看,但是门外这时候又响起了敲门声。 她以为是自己安排的人回来了,急忙去开门。 看到门口的人,上官月僵硬着身体后退,难以控制的紧张了下:“你……你想干什么?” 嫣儿走进来,环顾了房间里一周,跟身后的人吩咐:“带走!” “你干什么!干什么!” 上官月想跑根本就跑不了,被侍卫一左一右地架着走了。 礼部尚书府。 萧竟期带着苏钰,押着上官月来了。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官夫人偷摸瞟了一眼秦王:“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小女自来胆小,断然是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情。” 苏钰道:“那夫人的意思就是本宫污蔑上官月了?” 感觉到苏钰的语气不对,夫人急忙道:“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不如等我家老爷回来之后再将此事彻查。” “不是的娘。”上官月急忙解释:“娘,女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女儿只是碰巧在那酒楼吃饭,然后王妃的人突然就把女儿抓了回来,娘你一定要相信女儿。” “你先别说话!”夫人拉着上官月行礼:“秦王,秦王妃,小女顽劣,是妾身管教无方,好在是无人受伤,绣坊的损失我们来赔。” 苏钰抬手打断:“夫人的意思是,一定要有人受伤,事情才能追究下去?” “今日若是没有提前部署,绣坊毁了是小事,绣坊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怕也是难以幸免,那时,夫人还能用轻描淡写的顽劣推辞吗?” 萧竟祁捏住苏钰的指尖,示意她坐好,他站起身:“本王今日登门,本意就是想大事化小,证据确凿,夫人还想袒护自己的女儿,依本王之见,不如还是移交官府处理。” “王爷,王妃。”尚书夫人一把拽过上官月跪下请罪:“妾身知错了,只是月儿年纪尚小,吃不了大牢里的苦,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娘,我不要去官府,救我啊娘。”上官月后背都冒汗了,她明明计划得万无一失,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老爷回来了。” 小厮在门口喊了一句。 上官大人在路上就听小厮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看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他直接走到萧竟祁面前行礼:“秦王,王妃。” “老爷…”上官夫人还没说话,就被上官大人瞪了回去。 上官月到嘴边的话都只能憋回去了。 上官大人轻叹了一口气:“是下官教女无方,致使她犯下大错,惊扰王妃,如今证据确凿,下官绝不偏袒半分,任凭王爷、王妃发落。” 上官月这才急忙认错:“王爷、王妃,我知道错了,求王妃开恩,饶了臣女。” 这上官月认错倒是挺快的。 上官夫人有些胡搅蛮缠,倒是没想到这上官大人是个是非分明的人。 苏钰不过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上官月,身份在这里,即便是她真的想做什么,明面上也说不过去。 苏钰站起身:“上官大人清正廉明,索幸没闹出人命,本宫若是揪着不放,反倒显得小气,但错就是错了。” 上官大人接着道:“那就让她罚跪三日,抄女戒百遍,送到王府让王妃过目,满意为止。” “本宫相信上官大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苏钰说完勾了下唇角,萧竟祁伸手过来牵着她离开了。 上官大人恭恭敬敬地行礼:“下官恭送王爷、王妃。” 见苏钰走了,上官月的后背都湿透了,她失力地坐了下去。 上官夫人起身就开始抱怨:“你怎么能让我们的女儿罚跪,她哪里能吃这个苦。” “住口!”上官大人瞪着她:“慈母多败儿,王爷亲自登门,就证明掌握了所有的证据,若是你女儿没做,王爷也不会找上门来,今日没把事情闹大,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老爷我知道错了,女儿也知道错了,就别让女儿罚跪了。”上官夫人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上官大人把她的手甩开:“还敢袒护她,罚跪五日,抄书百遍,禁足半年。” 说完就走,甚至连地上的上官月都没看一眼。 “老爷,老爷!……” 上官夫人一边追一边喊,也没把上官大人喊回来。 上官月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上官夫人:“娘,我没事,爹就是一头在气头上,等过几日就好了。” 上官月嘴上是这样说,转头就让丫鬟给九公主递信。 收到信的九公主拍桌而起:“去,把本宫前日定的那些手帕、绣品都退了去!” 她要是知道那方氏绣坊是苏钰的,她才不买!! 丫鬟在一旁战战兢兢道:“回公主,交过定金了,现在要是退的话,那些银子是不能退的……” 丫鬟说话的声音越来小,生怕触怒了主子生气。 “气死本宫了!” 九公主就要出去,被丫鬟叫住了,劝说道:“公主切莫动怒,之前的事情我们都有份参与,秦王妃能查到上官小姐身上,那自然也能查扫到公主的头上。” “那又如何,本宫就不信,她还能动了本宫不成!” “公主。”丫鬟继续劝说道:“现在外面的传言都是公主的美名,公主若是这时与秦王妃撕破了脸皮,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九公主觉得丫鬟说得有些道理,也就消了出宫的心思。 第439章 庄子出事了 第439章 庄子出事了 事情慢慢过去。 城中最近越发地热闹了,来了很多的外番的人。 他们的打扮各异,但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大朝会快到了,这些他国人都是提前来看看云京的昌盛繁华。 苏钰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远。 不论是酒楼、绣坊、露颜堂,还是其他行业。 不过全部都是通过正经手段。 之前那些跟着上官月沆瀣一气的人,因为上官月禁足,她们求告无门,自家生意被不断打压,难以回生。 无奈之下,为了保住生意,她们只能同苏钰签了合作契书。 所谓树大招风,冬日种出来青菜的事情终究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她被单独传召到了御书房。 这算是她第二次见陛下,确实威严,但是细看之下,总有一种让苏钰说不出来的感觉。 “近日风靡云京城的麻辣烫,冬日也能吃上青菜,没想到竟是秦王妃的手笔。” 苏钰福身一礼:“妾身只是喜好种地,偶然在一外番人手中买了一批种子,多番尝试,能种出来也在妾身的意料之外。” “此乃奇事一桩,此法若是能推行下去,乃北榆之福,大朝会在即,亦能让他国朝臣耳目一新,秦王妃以为此事如何?” 不就是想让她把种子和种法交出来么。 不过这对苏钰来说都无所谓,反正她空间里培育出来的种子多得是。 “此事未尝不可,只是若想施行下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妾身也不能保证胜券在握,只能尽力一试。” 苏钰答应了,陛下自然龙颜悦色,他吩咐道:“秦王妃尽管去做,朕会派人助你一臂之力。” 走出御书房,萧竟祁拉住她的手询问:“钰儿如何,父皇可有为难你?” 苏钰拉着他往台阶下走,摇头道:“没有,父皇只是想要我手里的种菜法子。” “钰儿答应了?” “嗯。”苏钰点头:“父皇说会派人来助我。” 萧竟祁的心绪沉了沉,指尖摩挲着她的手心:“钰儿若是不愿的话, 我去求父皇收回旨意。” 苏钰一把按住他的手:“我何时说不愿意了,怎么说也是造福百姓的事情, 而且…” 苏钰顿了顿,将目光转移到太后佛殿的方向,她勾起了嘴角:“陛下既然也知晓,那那一位自然也会知道。” 苏钰就不相信,此事太后不会来插上一脚。 前脚回到王府,后脚陛下的圣旨就来了。 赐了个座庄子,专门给苏钰种植青菜所用,还配了个助手。 “下官司农寺卿高理,定然全力配合,任凭王妃差遣。” “高大人。”苏钰粗略打量了他一眼:“日后就要辛苦你了。” “造福百姓,是下官之职,不谈辛苦。” 接下来的时间,苏钰每日一半的时间都在庄子里,早出晚归。 萧竟祁一半的时间都在宫里,早出晚归。 种子的的成果如何,苏钰其实并不关心,这些正在研究的种子都是她培育之后的。 不论高理怎么琢磨,也不可能培育出跟苏钰自己庄子里一样的种子。 现在这个庄子里也种出了一大片青菜,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天气暖了起来。 相比普通老百姓的种植情况,已经快出去了一半。 对于陛下来说,也是大功一件了。 云京城里开始戒严了,是因为各国使臣都陆续入城了。 较近国度的使臣已经住进驿站了。 最后还剩下炽国。 炽国此次带了最新研制的火器,是要进贡给北榆皇帝的。 炽国车队现在离云京还剩下两日的路程。 陛下担心再生什么变故,便派送了萧竟祁前来迎接。 还在庄子的苏钰还不知道此事。 她收拾得差不多,打算回王府的时候,下人来报:“王妃,地里的菜突然被人毁了,这是陛下要用来款待各国使臣的,这可如何是好?” “高大人呢?”苏钰神色淡然地问。 “高大人已经带人去捉拿贼人了,眼下那些菜被损坏的菜怎么办?” 这些菜对于苏钰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出事,事情恐怕不简单。 苏钰还在想事情,云阶那边突然找来了,她还没开口,苏钰猛地站起来,以为是苏欣出事了。 云阶却说:“庄子那边突然有人闯入,损毁了不少青菜,二姑娘说事情有些不对劲,所以让我过来跟王妃说一声。” 看来是有人故意的,先毁了陛下的庄子,然后怕苏钰用自己庄子里的菜替补,所以连她的庄子也一并毁了。 就算庄子毁了又如何,空间里有的是,根本就对她造不成威胁。 苏钰跟云阶说:“无妨,你现在回去跟欣儿说一声,我会去庄子里看看,酒楼的事情一切照旧,让她不用担心没菜。” 云阶离开了。 “嫣儿你先带人去庄子里看看情况,看看还能不能抓到贼人,我留下处理这里的情况。”苏钰吩咐道。 嫣儿才走出庄子,就跟骑马匆匆而来的莫九碰了个正着。 “王妃可在?”莫九在马背上就问。 嫣儿降下马速:“王妃在庄子里面,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莫九这才压下马速:“王爷让我来跟王妃说一声,王爷出城迎接炽国使臣了,城中可能会变故发生,我是过来保护王妃的。” “已经晚了。”嫣儿回头看了一眼庄子大门:“陛下的庄子,王妃的庄子都遭了毒手,我现在正要赶到庄子去查看。” 听到马蹄声的苏钰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也正好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苏钰疾步追出来,跟莫九说:“你留下,配合高大人,务必找出贼人。” “子昭若是出城,必定九死一生,我要亲自去看看。” 苏钰已经翻身上马了。 “王妃。”莫九阻止她:“有莫五跟着王爷,应该不会有事,菜没了,陛下那边定然会降罪,王妃还是留下……” “找到贼人将功补过吗?”苏钰接过话:“不必,大朝会上,我定让各国使臣吃到青菜,你且带人守住两个庄子,找出贼人,等我和王爷带炽国使臣回来便是。” 第440章 想跟炽国暗通款曲 第440章 想跟炽国暗通款曲 苏钰胜券在握,莫九也不敢抗命,翻身下了马:“属下定不辱命,王妃此去小心。” 苏钰这就带着嫣儿即刻出城了。 背后的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庄子在她手里出事,陛下定然会问责。 若是萧竟祁迎接使臣再出事,再把贡品丢了,问责事小,再挑起两国战争,后果不堪设想。 炽国使臣车队这边,他们一路走来,其实就遭遇了不少的刺杀。 一方面是因为有人觊觎他们此次进贡的火器,一方面很明显就是为了挑起两国的争端。 早就想到了这些,此次他们出使就专门带了武功卓绝的侍卫,一路乔装打扮前行。 但不料还是被人识破了,遭遇追杀。 他们行至此处,才扎营安寨,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住了。 炽国人都个一样的服饰,分不清谁是首领,让前来的刺客擒贼先擒王的心思落了空。 与黑衣人交缠的间隙,又来了一群人助他们击退黑衣人。 这群人很显然是北榆人,对方出手的意思直接了当的说了,要让炽国的主君与他们暗通款曲,若是不愿,保证他们走不到云京城门口。” 这一路走来,遭遇了多少次刺杀,炽国根本就不惧,就问对方一句话:“你可能代表北榆皇帝?” 对方明显诧异了一下,就是这个细微的动作,炽国就发现了端倪。 很显然是北榆的内战,这是想绕开陛下,先一步与炽国合作,先一步拿到此次进贡给北榆的火器。 对方说:“只要你与我家主人合作,好处自然是不会比北榆皇帝给你们的少。” 炽国此次又不是单单只为送贡品而来,还有别的事情。 至于北榆的内战,他们不感兴趣,甚至根本就不惧对方的威胁。 在酒桌上直接开了杀戒,甚至直接拿出了他们最新研制的火铳,打得这群北榆贼子落荒而逃。 这一战结束后。 侍卫走过来,拱着手对前面的人说:“大人,拒绝了他们,接下来,我们恐怕寸步难行了。” 大人把玩着手里的火铳,轻哼一笑:“即便是蹚也要蹚一条路出来!” 使团车队继续出发。 一日之内,他们已经连续遭遇了三次刺杀,有火器傍身,他们也只有伤,没有死。 损失惨重的太后大怒:“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传哀家令,率一队千羽卫,不论什么手段,务必让炽国臣服哀家。” 底下的人有些犹豫:“太后娘娘,千羽卫是您的亲卫,用来对付这样的弹丸小国使团,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无需再议,炽国,哀家势在必得!” 萧竟祁这边快马加鞭,天黑的时候,终于与炽国使团碰面了。 之前遇到的刺客太多了,即便他们没带杀意,但炽国使团也没轻信,每个人都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即便是萧竟祁自报家门后,他们都没有放下警惕。 半晌过后,从炽国使团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人,单看穿着打扮,他就是普通的侍卫。 但是其他侍卫都对他十分恭敬。 看到面容的时候,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各自示意自己的人把刀放下。 萧竟祁走了过去,语气带笑:“倒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扶珘略微咬了咬牙,同样笑道:“我也没想到,北榆的秦王会亲自来迎接我等。” 帐篷内,二人面对面坐在一起,手中各自捏着酒杯。 萧竟祁先问:“一路奔波,看主君的情况,应该是遇到了不少刺杀。” “那…里面有没有秦王的意思?” 萧竟祁几乎是没有思虑就摇头了:“我若是做了,钰儿不会放过我。” “方姑娘,她们现在可好,可有找到她们的杀父仇人?”听到苏钰,扶珘明显有些激动。 萧竟祁的酒杯轻轻碰了他一下,唇角略微勾了一下:“你放心,她们都很好,特别是二姑娘。” 扶珘的眉宇间不由自主浮现些许的笑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那一道娇俏的身影。 “好了,时辰不早了,主君早些休息,明日就能到云京城了。” 萧景祁的话才说完,帐篷外面突然传来喊声:“有刺客,有刺客!!” 二人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酒杯,出去就看到已经杀进来的人。 萧竟祁利剑出鞘:“保护炽国使臣,诛杀刺客!” 刚才还一片宁静的树林,此刻火花星子四处飞溅,刀光剑影。 打斗之中,莫五突然捡到一块令牌,他迅速朝萧竟祁靠拢:“主子,你看。” 令牌捏在手中,萧竟祁的眸子迅速沉了下去,千羽卫! “传令下去,誓死保护炽国使团!” 萧竟祁再次下令,自己则是飞入千羽卫的重重包围。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秦王来得这么快,若是暴露了身份,后患无穷。 今日即便是亲王,他们也必杀!“ 都不用下令,千羽卫给对视一眼,好像都懂了各自的心思。 之后,他们便不再手下留情,招招攻其要害。 就连扶珘有感觉到了,这一批刺客不同于之前的那些人。 他们的人本就因为连日奔波,再加上再之前的几次刺杀中,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 这群人来势汹汹,他们已经很明显落了下风。 但是扶珘也发现了一点,这一批此刻对他们炽国人不抱必杀之心,反而都会手下留情。 反观萧竟祁那边,他带来的人都已经死伤了大半。 就连萧竟祁都负伤了。 莫五更是被几人围攻至重伤,估计只需最后一击,他就必丧黄泉。 扶珘迅速赶过去,接下要落到莫五身上的那一击,把人带了出来。 他与萧竟祁汇合,吐出一口血,却笑了笑:“这次怕是进不了云京城了。” “少废话!” 萧景祁推了他一把:“你带你的人先走,你们是使臣,他们不会对你们下死手的。” 扶珘扔了手里的刀:“我若是走了,我也没脸见方姑娘。” 他话音落下,从腰间拔出火铳就扣下扳机。 但是夜里的视线手受阻,即便是有如此火器在手,想把对方一击毙命,也有些吃力。 身上火铳的备用弹丸都用完了,才击毙对方几个人。 这下,除了以命搏杀,他们没有退路了。 第441章 我去救人 第441章 我去救人 莫五力竭了,他攥着刀强撑着起身:“主子,你带着使团先走,我来断后!” 回头看去,自己带来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千羽卫人多势众,全是精兵强将,才堪堪解决几个。 萧竟祁把莫五扶起来:“今夜,血路一起杀。” 扶珘也过来了,他手里捏了两个炸弹塞给萧竟祁:“这本来是准备我们回去的时候用的,现在先便宜你。” 这东西萧竟祁见过,杀伤力极大,铜皮铁骨都顶不住,更何况这些千羽卫。 萧竟祁朝着千羽卫扔出一个炸弹。 林中突然一声巨响,眼前也闪过一瞬白昼,这两颗炸弹,也让千羽卫折损一半。 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两个炸弹,让千羽卫的人确认了扶珘是使团首领的身份。 他们改变了战略,暂时放过萧竟祁,而是打算活捉扶珘。 也正是因为这声巨响,让快马加鞭赶来的苏钰有了方向。 就来了苏钰和嫣儿,她们对视一眼,双腿用力一夹,身下的马儿加速朝爆炸的地方狂奔而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空气中各种火药和血腥味道交织在一起。 苏钰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奋力拼搏的萧竟祁,也看得出来他力竭了。 她从黑衣人的身后袭击而来,每一息的枪响,随后就有黑衣人倒下。 萧竟祁回头看去,他没想到苏钰会来。 “钰儿危险!” 眼看着苏钰的身后有千羽卫偷袭,萧竟祁出声提醒时,他觉得为时晚矣了。 但是苏钰早就察觉,等身后的人偷袭而来时,她回头的同时已经扣响了手里的扳机。 黑衣人砍下来的刀还没落下,然后自己就像断线的风筝掉到地上。 苏钰纵马穿过人群,在萧竟祁身侧下来:“子昭你没事吧?” “我是没事,但是扶珘被抓走了!” “他怎么来了!”苏钰大致扫了一眼战场,黑衣人达到目的,已经有了退缩之势。 她把一捧炸弹塞到萧竟祁怀里:“你看好剩下的人,我去救人。” 嫣儿就要跟上,被苏钰拦下了:“嫣儿你留下断后,我很快就回来!” 苏钰飞身上马,追着千羽卫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怀里的一堆炸弹,萧竟祁稍微错愕了一下,他又转手塞到嫣儿怀里:“这个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用,我去追钰儿。” 根本就来不及多想了,嫣儿朝着那准备离开的黑衣人掠夺而去,阻止对方离开。 苏钰这边,能被她看到的黑衣人都死在了她的枪口之下。 一路追过去,都没看到扶珘的踪迹。 苏钰从空间里掏出一把狙击枪,装上了八倍镜。 隔着夜色寻找,追溯到前方奔逃的身影,能清楚地看到此人肩膀上扛着一个人,想来是扶珘了。 苏钰瞄准好奔逃的黑衣人,对着他的脑袋扣响扳机。 那人应声从高处落地。 跟在身后断后的千羽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迅速上前,就他们这个愣神的间隙,苏钰接连扣响扳机。 只要是在她视线范围内的黑衣人被全部击毙。 他们或许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追来的萧竟祁才看到她的身影,她已经再次驾马朝前跑去了。 赶到那几具尸体处,苏钰减速从马背上下来,找到地上那个被捆住了手,已经昏迷过去的扶珘。 才刚把人拉起来,耳后突然来了动静。 是最后追来的千羽卫,他这一击,是苏钰的命脉,他也有自信,苏钰必死无疑。 只是苏钰回头的同时,枪口直直对着他的眉心,都不给他眨眼的机会,人就死不瞑目了。 苏钰把扶珘的手解开,他满脸都是血,若不是苏钰眼神好,根本就认出来。 人不知是被打晕的还是被摔晕的,苏钰还是给他灌了点灵泉水。 萧竟祁赶来时,扶珘已经悠悠转醒了。 “钰儿!” 听到萧竟祁的声音,苏钰回头看去,地上居然还有个没死绝的人。 苏钰想都没想,拿着匕首就扔了出去,而那匕首就与骑马而来的萧竟祁擦肩而过。 他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那匕首插到那黑衣人的胸口上,这一次死透了。 苏钰站起身,待萧竟祁下马来,她就推了他一把:“你刚才怎么不躲?你是傻子吗?” 萧竟祁握着她的手看她:“钰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苏钰不说话,气鼓鼓的看着他。 萧竟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轻轻笑了下:“我相信钰儿不会伤到我。” “刀剑无眼,万一呢?” 看她气得厉害,萧竟祁立马认错道歉:“那我下次一定躲开,那钰儿能不能别气了?” 扶珘已经坐起来了,看着眼前这打情骂俏的两人,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提醒。 苏钰这才转身过来,本来是要去扶他起来的,但是萧竟祁的动作更快。 “……”苏钰这才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扶珘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反问道:“他们都死了?岂不是就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了?” “除了太后还能是谁。”苏钰随口道。 萧竟祁把刚才捡到的令牌拿了出来:“他们是千羽卫,是太后的亲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动他们的。” “那坏事了。”苏钰突然笑了出来:“这来的得有三十几号人了吧,都死完了,太后不得气得吐血?” 扶珘虽然不知道北榆的内战情况,光说今日这一遭,他就有些替萧竟祁担忧了:“这次回去,那北榆太后会不会难为你们?” 苏钰:“明面上她不敢,只能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罢了。” “嘣!!”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 三人不再耽误,上马返了回去。 刚才打斗的位置,地上被炸了好几个大坑, 嫣儿、莫五等人都负伤在地。 对面还剩一个被炸得满脸都是血的黑衣人。 看到苏钰三人回来,黑衣人看只剩了自己,此地不可留,他必须离开。 他转身就跑,只是还跑出去多远,就被嫣儿手里的火铳一枪击毙了。 这一战,彻底结束了。 第442章 全部死了 第442章全部死了 收拾了地上的残骸,一行人已经累得瘫倒在地。 嫣儿打来热水给苏钰洗脸, 萧竟祁接了过来:“我来吧,你们兄妹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嫣儿轻轻点头,放下水盆。 取来伤药,朝使团走去。 “阿兄,嫣儿给你擦些药吧。” 扶珘靠在树干上,虽然稍微擦洗了下,但脸上还是有脏污。 “嫣儿别忙活了,许久未见,快坐下歇歇,让阿兄看看你。” 嫣儿不依,定要先给他擦了药再说:“母亲她可还好?” “嫣儿放心,母亲一切都好,只是阿兄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远走他乡。” 嫣儿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阿兄没有对不起我, 母亲也没有, 王妃她对我很好,像家人那般。” “王妃?”扶珘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嫣儿大致把他们来云京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同他讲了一遍。 扶珘的脑海里突然闪烁着某个身影,但是他开口问的却是苏钰:“那按道理说,就算苏家是朝中重臣,苏姑娘的出身属实稍逊一筹,也嫁给了秦王,是不是力排众议,吃了不少苦头?” 这一点是扶珘担心的。 嫣儿却突然笑了:“阿兄多虑了,这桩婚事,是太后赐的,王妃什么都没做。” “……” 听嫣儿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扶珘听出了其中的厉害之处。 虽然于他而言,身份并不算什么。 但是像北榆这样的泱泱大国却不同。 萧竟祁身为亲王,娶了一个出身乡野的女子为妃,那就意味着将来的储位之争,他已经失去了一半的机会。 太后的用心可谓是歹毒。 苏钰这时候走过来,把吃的递给他们:“你们啊,好不容易见了面,就该多说说你们炽国的事情,时辰也不早了,吃完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得赶路。” “方姑娘。”扶珘叫住了她:“此次我来,会多留些日子,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方姑娘尽管开口。” “好,届时,我定不会与你客气的。” 萧竟祁在火堆旁等她,苏钰靠在他怀里,拢了拢披风,她睡不着。 她仰头看着萧竟祁的侧脸问:“子昭,你说太后究竟是想做什么?” 为了炽国,竟然不惜出动了千羽卫。 萧竟祁心里倒是有个想法,只是尚在验证中:“或许是想为了太子打下更深的基础。” “钰儿你怎么会突然来了,你知道炽国此行扶珘会来?”萧竟祁问。 苏钰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庄子被毁了,我猜想背后的人可能是为了绊住我,实际是冲你来的,所以我就来了。” “庄子被毁了?”萧竟祁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不过迅速压了下来:“无妨,北榆国富兵强,即便没有青菜做陪衬的,也能让那些小国使臣经敬畏。” “嗯。”苏钰轻轻应声后,她就已经睡着了。 这一夜,他们睡得很香,但是太后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叫来人问:“昨夜的事情进展如何了?人还没回来?” 嬷嬷摇头:“千羽卫还没带回消息,奴婢担心是出什么岔子了,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不可能,千羽卫都拿不下的人,除非炽国人都是铜皮铁骨,速速派人去查!”太后对自己的人很是自信。 苏钰那边刚启程离开,后面就来了几个黑衣人查看昨晚的战场。 得知派去的千羽卫无一生还,太后差点气得晕厥过去。 苏钰这边他们已经安然进城了,避免被人抓到莫须有的把柄的,临进城之时,苏钰就同他们分开了。 萧竟祁送扶珘他们前往驿站,苏钰则是前去了陛下的庄子。 高大人显然一夜没睡,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圈,等到苏钰回来,他直接跪下了。 “秦王妃,这可如何是好,陛下若是怪罪下来,下官怕是这项上人头不保了。” 苏钰没叫他起来,而是直接问他:“高大人,你是谁的人?” 高大人一开始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高举拳头:“下官自然是陛下的人, 我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此次之事与下官无关,还请王妃明鉴。” 这一段时日的相处,苏钰能感觉到,高大人一心都扑在种植的事情上。 听下人们说,他常常独自忙到深夜都不休息。 这满园的菜,可谓都是他的心血。 苏钰这一问,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是自己的心血,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也未尝不可毁之。 莫九听她回来了,匆匆前来禀告:“王妃,昨日倒是抓到贼人了,不过来的都是死侍,全部服毒自尽了。” 苏钰这才扫了一眼高理:“高大人先起来吧,听说你一夜未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你先去休息,此事本宫会解决。” “可……” “本宫保你项上人头无事。” 高大人走出去的步伐都是浑浑噩噩的,整个人看起来一点生气都没有。 等人走了,莫九才继续禀告:“王妃,属下查过了,高大人此人没问题。” “好,从现在开始,庄子务必严防死守,连一只苍蝇都别放过……” 交代了一些事情,苏钰就先行离开了。 她没回王府,而是去了自己的庄子。 比起来,苏钰的庄子才是损失惨重,就连庄子里受伤的人都有十几个,好在没人死。 才走进院子,文婆就跪下请罪:“姑娘,是老婆子办事不力,才让庄子里遭此横祸,多人受伤,老婆子万死难辞。” 苏钰将人扶起来:“文婆,不怪你,那些不是普通小贼,就是我亲自坐镇,也未必阻止得了,先带我去看看那些受伤的人吧。” 文婆赶紧起身带路,这才没走出去多远,迎面跑来个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那身影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救命~” 众人加快脚步过去,那身影直接失力坐在地上了。 文婆速速上前将人扶起来,这才看清楚是苏文汐。 “姑娘这…”文婆看向苏钰。 第443章 你们只不过想趁机逃跑而已 第443章 你们只不过想趁机逃跑而已 苏钰蹲下身给苏文汐把了把脉,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力竭。 “救我姐姐,她要死了,救救她……” 苏文汐勉强扯出这句,指尖紧紧地抓住苏钰的袖口。 来人给她灌了点水,她稍微缓过来。 她的手还紧紧地抓着苏钰,都不等苏钰问,她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指着某个方向说:“姐姐在那边,生死未卜,你们快去救她。” 莫九迅速带人前往。 文婆则是带人将苏文汐送回院子里。 等苏文汐又缓过来一些,文婆才问:“昨夜贼人来时,老婆子不是来看过两位姑娘,不都在院子里好好的,怎么又跑到外面去了?” 文婆一问,苏文汐有点被噎住了,明显有点心虚,但是她又不敢实话实说,就说:“昨夜有贼人突然闯进来,我们实在害怕就想去看看,结果贼人把姐姐掳走了,我就去追……” 越说,苏文汐越说不出口了,甚至都不敢看苏钰。 苏钰坐在一旁喝着茶,突然轻笑一声:“你们是想趁乱逃跑,结果不小心遇到贼人,逃脱是侥幸而已。” 苏文汐后背一凉,她没想到苏钰都猜到了。 昨日庄子突然乱了起来,她们就想趁机逃走,只是才跑出庄子就遇到了贼人。 贼人追了她们好一会儿,她们是逃到林子里才躲过一劫的。 苏文汐不敢装了,她皱紧了眉头,看着苏钰认错:“我们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跑了,你……大姐你快把姐姐救回来吧。” 这次的态度倒是诚恳了很多。 苏钰本来就没想过追究什么,不过她还是要吓唬下苏文汐。 她放下茶杯走过去,语气认真道:“你能活着回来,算是老天保佑你,昨夜来的可不是一般小贼,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闻言,苏文汐的后背直冒冷汗,难怪昨晚那些个黑衣人一看到她们就要拿刀砍她们。 苏钰继续说:“昨日贼子来时,天色尚早,你不会以为你们能躲过去是你们的本事吧?只是因为他们有比杀你们还重要的事情,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苏文汐直接被吓得浑身发抖,以往她们就在深闺里,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能坚持跑回来,已经算是用了全部的勇气了。 “那姐姐她……”苏文汐抖着嗓音小声地问。 苏钰:“没死算她命大。” 丢下这句,苏钰让文婆给苏文汐点吃的,就出去了。 她还得去看看别的人伤情如何了。 全部都被安置在一个院子里。 他们都是因为阻止黑衣人损坏庄子这才受的伤,伤口都被大夫处理过的。 苏钰还是每个人都去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放心。 莫九那边已经把苏文瑶找回来了,是在树林深处的一个陷阱坑里找回来的。 还没进屋就听到苏文汐的鬼哭狼嚎:“姐,你醒醒,我是汐儿,你看看我。” 苏钰走进来,文婆后退着让开:“姑娘,大夫请过了,马上就来。“ 躺在床上的苏文瑶脸色苍白,若是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若是再晚上一些时辰,恐怕就是大罗金仙来了救不回来了。 把了把脉,内伤外伤都有。 苏文汐又抓着文婆的手催促:“大夫来了没有,我姐姐要死了。” “咔嚓”一声传来。 苏文汐愣愣地回头,苏钰刚好把苏文瑶脱臼的大腿放进去,而后又抬起她已经被血迹染污了的袖筒的手臂。 苏钰回头看着苏文汐:”等下的场面可能会有些血腥,你确定要继续看下去吗?” 苏文汐不知道苏钰想做什么,这偌大的庄子里,现在就只有姐姐跟她相依为命,说什么她都要陪着姐姐。 苏钰若有所思地点头,心想,想看就看吧,之后别后悔就是。 嫣儿迅速准备好苏钰要用的东西,把屋里多余的人都遣了出去。 剪开苏文瑶受伤的胳膊的衣裳,能明显的看到胳膊上插了一根碎屑木头。 露在皮肤外面的那一截木头,苏钰想都没想,直接用手拔了出来。 那鲜血直接冒了出来,苏钰有条不紊地动作处理着。 “你干什么!”苏文汐感觉苏钰是趁机报复,就要冲过去阻止。 嫣儿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把人控制在原地。 苏文汐急得眼泪刷刷地往外面冒,眼看着流这么多血,她觉得姐姐肯定完了。 但是又敌不过嫣儿,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钰拿起了匕首。 用烧锅的匕首,苏钰切开了苏文瑶的伤口,当着苏文汐的泪眼把里面的木屑一块一块地清理出来。 苏文汐能清楚地听到皮肤撕裂的声音,朦胧的泪眼只能看到姐姐满身都是血。 等苏钰处理完,包扎完,嫣儿才松开了她。 苏文汐奔过去,恶狠狠地瞪着苏钰:“你害死了姐姐,是你害死了姐姐,我一定告诉祖母!” 苏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淡淡扫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文婆这才带着大夫回来,一屋子的血腥味儿,就连大夫都以为自己来看到的怕不是个死人了。 摸到脉搏,大夫才堪堪松了口气,又检查了下伤口。 苏文汐迫不及待地抓着大夫问:“我姐姐怎么样了,还有得救吗?” 大夫佩服点点头:“姑娘这伤是何人所医治,处理得极好,换做是我,我也未必有把握。” 闻言,苏文汐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夫:“你是说我姐姐她没事了?” “对,就是还很虚弱,好好将养一段时日便可。” 大夫又问文婆:“不知此前这姑娘的伤是何人所治,在下几个问题想与高人请教一二。” 文婆自然是不可能说是苏钰所为。 “不过就是碰巧遇到个游医,既然没事了,我就先送先生回去。” 大夫走的时候,那眼睛还有些舍不得地从苏文瑶的伤口上别开。 屋子里就剩下苏文汐一个人了,她呆坐在床边,握着苏文瑶的手,她在脑子里消化着刚才大夫所说的话。 所以方才她是误会苏钰了,她不是要害姐姐,是要救姐姐。 苏文汐就是有些不相信,苏钰把她们姐妹二人送到庄子里来,不就是想让她生不如死么…… 第444章 好久不见 第444章 好久不见 苏钰这才去了地里看看情况。 损毁的确实不少,是用火油大片烧毁的。 跟来的文婆看着一地的狼藉,她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大家的心血都被糟蹋了。” “无妨,只要地还在,恢复往日荣光,指日可待。” 苏钰吩咐了一些事情,走到门口时,她又跟文婆吩咐:“给苏家姐妹二人熬些补汤。” 经历这么一遭,这姐妹二人这次估计是真的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离大朝会还有几日,使团全部安置在驿站里。 听说扶珘来了,百里寂言告了一日的假来驿站寻他了。 使团众人看到百里寂言都十分诧异。 自从炽国安定之后,就又传闻说寂言少主毒发身亡了,但是又没人亲眼看到他的尸首。 但是大家都没忘记他的雷霆手段,以至于看到他都还有点莫名的恭敬:“寂…寂言少主。” 百里寂言也没想到他人都不在炽国了,曾经寂言少主的余威还能影响他们。 “你们无需多礼,我现在已经……” 后话还没说完,扶珘已经出来了,顺手勾住了他的肩膀:“你来了,先进来再说。” 其余人纷纷面面相觑,扶珘跟他们说:“不得对寂言少主无礼,本君与少主有事相商,你们守住门口。” 进了房间,百里寂言扒开扶珘的手,有些疏离到:“我本就不是炽国人,你也不必如此。” 扶珘倒了一杯酒给他:“不论如何,炽国能有今日,也少不了你出的那份力。” “听说你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恭喜。” 看着扶珘举起来的酒杯,百里寂言轻声笑了下,与他碰了杯:“听说你们来的路上遇到不少刺杀,这都没死,你的命也挺大的。” “最后一次差点死了,多亏苏姑娘来了,否则也喝不到这云京的美酒佳酿了。” “阿钰也去了?” 百里寂言最近因为忙着打造兵器,根本就无暇顾及旁的事情。 扶珘还不忘打趣:“当初我就提醒过你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怎么样,来了云京这许久,就没遇到个别的知心的姑娘?” 听着他故意的语气,百里寂言也生起了玩闹的心思。 他浅浅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道:“我百里家同苏家本就是世交,阿钰如今有了归宿,我若是向苏二姑娘提亲,祖母也未尝不会答应。” “……”扶珘的脸色是在一瞬间就黑了下去,嘴角也止不住地抽了起来。 看他脸色这般难看,百里寂言的目的达到了,他又抿了抿手里的酒:“果然是好酒,味道果真不错。” 嫣儿这时候带着食盒进来:”阿兄你莫要听他胡说,苏老夫人对苏二姑娘疼爱有加,怎么可能会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百里寂言:“……” 扶珘心情舒畅,把手里的酒喝了:“味道果然不错。” 嫣儿把手里的糕点拿出来:“这些都是二姑娘做的,阿兄快尝尝看。” 吃着糕点,扶珘又有些忧虑,此行他还没有告诉欣儿,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百里寂言似乎是看穿了扶珘的心思,故意戏谑道:“二姑娘做得一手好菜,品性纯良温厚,青睐她的公子都排到炽国了,有的人,我看是没戏了。” 扶珘才缓过来的心绪,被百里寂言这盆冷水泼的。 嫣儿的手落在扶珘的肩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百里寂言,没好气道:“二姑娘最近让我新打了一把刀,挺锋利的,就是不知道有的人能扛得住几刀。” 百里寂言:“……” 扶珘最后没忍住笑了出来,跟嫣儿说:“那我晚一些去见她可以吗?” “可以,二姑娘基本都在店里,阿兄随时都可以去。” “那嫣儿你陪我去挑些礼物吧。”扶珘把嫣儿带走了。 就剩百里寂言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 酒杯里闪过的都是她的影子。 百里寂言轻轻一笑,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走出去,驿站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百里寂言还没走出来,他以为是苏钰来了,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等看到马车里下来的人,他顿时兴趣全无,打算从侧门离开。 “诶你,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阻止他脚步的声音。 百里寂言无奈叹了口气,回身行礼:“臣,见过两位公主。” 是九公主和十公主来了。 九公主走到他跟前:“把头抬起来。” 百里寂言照做,只是抬起来的目光都懒得看那她们一眼。 “你不过是依仗你祖父,在工部有了个闲职,怎么敢对本宫不敬的?” 九公主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每一次都摆着个臭脸。 样貌生得倒是不错,就是这张臭脸叫人看了就讨厌。 百里寂言依旧不看她:“臣不敢。” 身后那群远远观望的炽国使臣都在为九公主捏把汗。 放在以前,若是有人敢这样跟寂言少主说话,他的脖子马上就要被拧断! 九公主又打量他一眼:“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会是觊觎他国公主,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吧?” 她们今日就是特地过来的。 听说炽国来了两位公主。 她们也从那些大臣口中听说了,此次大朝会提前,就是因为炽国。 炽国虽然不大,但是兵器方面颇有造诣,虽然两国已经签过和书了。 但是北榆的造器技艺还不够娴熟,若是能跟炽国学之一二,未尝不是大功一件。 所以她们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想带着这些公主们出去,尽尽地主之谊。 百里寂言抬起眼皮看着九公主,没什么好语气道:“臣做什么,无需向公主交代,臣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百里寂言说完走,等九公主转头看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气死本宫了!” 丫鬟上来劝说:“公主,您别跟一个乡下小子置气,我们今日来是有要事的。” 十公主也跟着附和:“对啊姐姐,我们先办正事吧。” 找到炽国使团,丫鬟上前说明了来意。 使团的人说:“恐怕要让二位公主白跑一趟了,我们两位公主早前就出去逛街游玩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不知。” 本来公主就不在使团里,他们也只是找借口打发而已。 第445章 秦王府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吧 第445章 秦王府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吧 炽国公主不在,那就意味着她们这一趟白来了。 九公主刚刚就被百里寂言气到了,现在反而有些气馁:“算了,先回宫吧。” 来都来了,十公主可不想就这么回去,她还想去听听那些凡夫俗子都是怎么赞扬她的。 “姐姐,今日天晴气朗的,我们都出来,就索幸去逛逛街如何?” 九公主实在是没什么兴致。 “姐姐,我们就去逛逛吧,不是说炽国公主都去逛街了,说不一定我们能碰上她们。” 十公主这样一说,九公主这才松了口:“那行,走两步吧。” 扶珘这边跟着嫣儿去逛了不少店铺,把他觉得很好的东西都买了下来,都是要送给苏欣的。 刚好路过露颜堂,里面的香脂味道飘出街道了。 女孩子都喜欢这些,扶珘觉得苏欣应该也喜欢,就要进去看看。 嫣儿一把拽住他:“阿兄,这个不用买,这整家店铺都是王妃的,二姑娘就用不完。” 闻言,扶珘的脚步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这眼前的铺子。 本就对苏钰钦佩的他,此刻目光更是佩服。 嫣儿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时辰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还是先去寻二姑娘。” “啧啧啧……” 迎面传来咂舌的声音,嫣儿抬头看去。 是九公主和十公主刚好走过来。 九公主用手帕掩着唇,看了一眼嫣儿,又看了一眼扶珘,嘲讽道:“本宫记得,这不是苏钰身边的那个丫鬟么,光天化日,当街跟男人拉拉扯扯,这要是传出去,秦王府的脸面不都得丢尽了。” 嫣儿只是象征性地行了下礼就要拉着扶珘离开。 方才就受了百里寂言的气,现在还要受一个丫鬟的气。 九公主当然气不过,她咬了咬牙,目光突然阴狠:“站住!” 她的丫鬟上前挡住嫣儿的去路,并呵斥:“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公主不敬!” 扶珘要上前说话,被嫣儿拦住了,他的身份现在不能公之于众,否则会有危险的。 见嫣儿不动了,九公主以为她是怕了,就走过来,站在嫣儿的跟前。 冷笑道:“今日苏钰不在,你觉得谁能保你?” 说着,九公主抬起来的巴掌就要落到嫣儿的脸上。 嫣儿只是不还手,不代表她就会受着,她一把扼住了九公主的手,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 “你!放肆!” 九公主恼羞成怒,用力想要把手抽出来,尝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最后一次,她用力的时候,嫣儿突然放手了。 没有防备的九公主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朝后面倒去。 若不是她的丫鬟手快扶住了她,此刻定要摔个四仰八叉。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戏弄公主,今日就是苏钰来了也保不住你了!” 换了十公主跟身后的人发话:“把她抓起来,本公主今日要教教她下人是怎么做的。” “我说这门口怎这般热闹,原来是两位公主莅临。” 身侧的露颜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众人循声看来,嫣儿回身还算恭敬地行礼:“见过瑞王妃。” 尽落走出来,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询问道:“方才你没受伤吧?” 尽落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扶珘:“这位是?” 嫣儿只是淡淡回应:“一位朋友。” 扶珘也是礼貌性地微微颔首。 一看尽落站在嫣儿那边,两位公主气急败坏,开始了无差别攻击:“尽落,你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四哥跟七哥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你如今胳膊肘往外拐,若是我们去四哥面前说上一说,你觉得四哥会对你有好脸色吗?” 以前他们确实是不和,不过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们表面上是做给外人看,私底下时常把酒言欢。 这些,九公主她们自然是不知道。 尽落拍了下嫣儿的手背,朝着两位公主走过去。 这会儿子周围已经有看热闹的人了。 尽落贴到她们耳边说:“近日里,城中老百姓都是夸赞公主们是如何的宅心仁厚,仪态万千,如今你们这番市井泼妇的模样,要是叫人知道你们的身份,脸上无光也是你们自己。” 闻言,她们各自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 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小声地在说着什么,虽然听不真切,但是她们的脸上已经有了火辣辣的感觉。 九公主这才收敛了自己的仪态,但还是没忘记警告嫣儿:“你给本…我等着!” 两人就这样落荒而逃了。 嫣儿朝她行礼:“多谢瑞王妃解围。” “无妨。”尽落嫣然一笑:“阿钰最近是不是很忙,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倒是想与她下棋了。” “嗯,王妃最近在忙庄子的里的事情。” “好,那就不打扰你们逛街了。” 看着尽落离开的背影,嫣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嫣儿怎么了,此人可是有问题?”扶珘在旁边问,以他阅人无数的经历来看,这位瑞王妃没有恶意,也不像心机深沉的人。 嫣儿重新挽上他的胳膊:“阿兄你不知道,瑞王妃是秦王的青梅竹马,最开始,我都替王妃捏了把汗,只是没想到瑞王妃的转变太大了。” “刚刚那两个公主,仅仅只是因为王妃的出身,就处处针对,上次还……” 说到这里,嫣儿突然不说了,迅速转移了话题:“阿兄,前面就到了,我们快些吧。” 嫣儿不说的,扶珘也不多问,怀揣着雀跃的心思前往酒楼。 酒楼里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大堂里座无虚席。 嫣儿带着扶珘上了二楼雅间,把窗户推开:“阿兄你稍微等一下,我去请二姑娘来。” 站在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后厨那边的情况。 院子里此刻正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在美滋滋地吃东西。 萧览知把吃空了的盘子给阿婉:“哥哥才刚来,还没吃饱,阿婉再去给哥哥拿点吃的好不好?” 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阿婉从凳子上滑下来,抱着盘子朝后厨小跑去:“欣儿姐姐,子徆哥哥说他没吃饱,还有吗?” 第446章 有客人找 第446章 有客人找 阿婉眨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此时的苏欣正忙得不可开交,犹如陀螺一般在厨房内转来转去,但即便如此忙碌,阿婉突然冒出来打断她时,她也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苏欣迅速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围裙随意地擦了擦沾满面粉和水渍的双手。 然后微笑着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阿婉的小鼻梁,柔声问道:“那阿婉还想吃点什么呀?” 阿婉歪着脑袋想了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子徆哥哥那张帅气阳光的脸庞以及他大快朵颐吃鸡腿的模样。 于是她连忙跑到平日放置鸡腿的地方瞧了瞧,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一个鸡腿的影子都看不到。 失望之余,她不由得撅起小嘴嘟囔道:“哎呀,鸡腿没有了!那……那就随便给我拿一些糕点吧,反正子徆哥哥也喜欢吃。” 一直站在门外等待的萧览知,他满心欢喜地幻想着即将品尝到的美食时,只听得一阵呼啸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一道寒芒闪过,一把眼熟的大刀直直地朝着他的耳畔飞射而来,最后稳稳地插入了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中。 “咕咚!” 受到惊吓的萧览知情不自禁地狠狠咽下一口唾沫,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艰难地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战战兢兢地缓缓回过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苏欣怒气冲冲地抱着阿婉走了出来。 她两条柳叶弯眉紧紧倒立起来,一双美目圆睁,狠狠地瞪着萧览知,嘴里更是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道:“萧览知你这个饭桶!居然把剩下的鸡腿全都偷吃光了!!!!” “……”萧览知嘿嘿一笑:“我也就吃了七…八…九个…十个而已!” “看刀!” 一声娇喝传来,苏欣手中另一把大刀如流星般朝着前方飞去。 然后,萧览知就被苏欣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四处逃窜。 他一边狼狈地奔跑着,嘴里还不停地向苏欣认错求饶。 而阿婉呢,则悠闲地坐在门口,津津有味地吃着手中的糕点。 看到眼前这滑稽的一幕,她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还不时拍起手来给两人加油助威。 就在这时,嫣儿从门口走来。对于这种场面,她显然早已司空见惯,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她缓缓走近,弯腰捡起了刚才落在地上的刀,然后对着苏欣说道:“二姑娘,楼上有位客人找您。” 听到这话,苏欣下意识地朝着二楼那扇开着窗户的位置望去。 她的目光投过去时,扶珘却已机敏地闪到一旁躲藏了起来。 有客人找,自然不能怠慢。 苏欣匆匆忙忙地擦了擦手上的污渍,临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一眼萧览知,并恶狠狠地警告道:“你要是胆敢再偷吃,等我回来,剁了你的手!!!” 说罢,她便转身跟随着嫣儿快步离去。 萧览知见苏欣走远,立刻像只猴子一样敏捷地抱起阿婉,一溜烟钻进了后厨。 趁着没人注意,他们俩迅速偷拿了一碟刚出锅的糕点,然后又像做贼似的撒腿就跑。 待到楼梯口时,苏欣方才开口询问嫣儿:“不知这位客人找我可是因为菜品出了什么问题?” 苏欣最紧张的就是她的菜,所以嫣儿也顺势点了点头。 站在门口的苏欣,轻轻地抚平了衣裳上的褶皱,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袖口,确保自己看起来端庄得体。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对嫣儿说道:“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就好,后厨刚刚做好了一些新鲜可口的糕点,你帮我给姐姐带一些回去让她尝尝鲜。” 嫣儿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好!” 说完便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下楼去了。 苏欣小心翼翼地推开雅间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雅间内布置得十分雅致,雕花的桌椅摆放整齐,但奇怪的是桌子上空荡荡的,除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外,竟然没有一道菜肴。 这让苏欣不禁心生疑惑,嫣儿向来做事靠谱,不应该会这样戏弄她。 带着满心的不解,苏欣继续朝着雅间深处走去,希望能够找到那位客人。 直到她走到房间的尽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她心想,难道这位客人因为不愿等待而提前离开了? 正当苏欣准备再往里走几步查看时,一股久违的、熟悉到令她心跳加速的味道忽然钻进了她的鼻腔。 刚开始,苏欣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在这里嗅到那种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独特香气。 可是随着空气中那股香味愈发浓郁,并且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轻微脚步声逐渐靠近,苏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时间也变得异常缓慢。 苏欣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 她缓缓回过头时,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张让她魂牵梦绕、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庞。 刹那间,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苏欣感觉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就连思维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唯有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渐渐盈满,模糊了她的视线…… 扶珘迈着沉稳而轻盈的步伐,缓缓地走向近前。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凝视着前方的人儿,轻声呼唤道:“欣儿……” 这一声温柔的呼喊,瞬间打开了苏欣泪腺的闸门。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顺着她那娇美的脸颊滑落而下。 她毫不犹豫地朝着眼前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怀里扑去。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苏欣激动得语无伦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紧紧攥住粉嫩的拳头,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扶珘宽阔结实的胸膛。 “欣儿,对不起……”扶珘满脸愧疚之色,就连道歉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再惹得怀中的佳人伤心难过。 第447章 你可愿意嫁我…… 第447章 你可愿意嫁我……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深情地望着苏欣,然后慢慢地收紧双臂,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永不分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一起,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他们彼此温暖的怀抱和急促的心跳声。 过了好久好久,苏欣终于从这份深情的拥抱中回过神来。 她轻轻推开扶珘,小嘴一撅,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扶珘见状,心中一阵慌乱,生怕苏欣真的生起气来。 他急忙紧紧拉住苏欣的小手,语气轻柔地哄道:“欣儿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苏欣不理她,还是别着脸。 扶珘怕她真的生气,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轻哄道:“欣儿我知道错了,你要是实在生气,那就狠狠地打我一顿,只要你能消消气……” 说着他就要用苏欣的手去打自己。 苏新哪里真的舍得生气,更多的是激动罢了。 他将手收了回来,然后轻柔地捧住他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满满的心疼之色,轻声说道:“这一路上奔波劳累,想必你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你且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好好给你补一补身子。” 还未等她迈出步子,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便紧紧地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扶珘用力一扯,瞬间便将欣儿拉回到自己身前。 “欣儿,不用如此忙碌了,我想好好地看一看你。”扶珘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人。 被他这般直勾勾地注视着,苏欣不禁感到有些害羞,一抹淡淡的红晕悄然爬上了她白皙的耳根,并逐渐向脸颊蔓延开来。 “欣儿,其实我此番前来,全都是因为你。”扶珘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苏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望着他,问道:“我?” “嗯,如今炽国局势已定,我也终于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欣儿,不知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扶珘一脸深情地凝视着苏欣,期待着从她口中得到那个令他心满意足的答案。 这本应是一件令人欣喜若狂的大好事,但此时的苏欣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原本舒展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沉默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现在恐怕无法答应你......” “为何?”扶珘闻言,心中顿时一紧,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刚才在院子里所见到的那一幕,追逐打闹着.....是因为那个男子? 苏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无比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身负守护炽国以及其万千子民的重任,如果我应下了你,那就意味着要跟随你一同离开云京城。” 说到此处,她不禁微微垂下头去,声音略微低沉下来,“这里有我的家,还有我的亲人们。尽管姐姐和爹爹从未向我吐露半句怨言,但我心里知道,当朝太后向来对我们苏家乃至百里家处处针对。”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实在无法狠下心来抛下家人,独自离去。因此,对于你的请求,对不起,我难以应允……” 当苏欣将这番话说完之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感。 扶珘竟然轻轻地笑出了声来。只见他伸出手,温柔地捏住苏欣纤细的指尖,轻声问道:“所以欣儿仅仅是因为担忧这个吗?” 苏欣稍稍抬起头来,轻点了一下,低声回应道:“嗯,太后她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虽说我或许在应对此事上帮不上太大的忙……” 未等苏欣把话说完,扶珘便紧接着开口说道:“倘若你愿意嫁与我为妻,那么整个炽国都将成为苏家坚实的后盾,必定会全力以赴,鼎力相助。” 苏欣依旧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地道:“终究也是鞭长莫及!两国距离此地甚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苏家当真遭遇什么变故,姐姐他们为免让我忧心,定然只会报喜不报忧......” 苏欣真的想了很多,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她都懂的。 她要与家人一同携手共度那最为艰难的时刻,绝非抛下他们,独自一人远赴他乡去享受逍遥自在。 扶珘自然对她内心的想法心知肚明,只见他紧紧地攥住她柔弱的肩膀,深情地凝视着她说道:“欣儿,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听到这话,苏欣缓缓地抬起那早已被泪水浸润得湿漉漉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 然而此刻,她的内心却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愧疚,甚至在心底默默地向他道起歉来。 只因为在上一次分别之际,她曾亲口应下过他的承诺,一旦寻到谋害父亲的真凶,并顺利返回青汕城之后,便嫁予他为妻。 只是这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正所谓天不遂人愿,又有谁能够想到后续的事态竟会如此这般发展下去。 扶珘轻柔地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那因悲伤而不断滚落的晶莹泪珠,同时柔声宽慰道:“欣儿先别哭,听我把话说完。” 苏欣听话地点点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得以平复下来,以一种平静如水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 “如今炽国已然安定太平,朝堂之上更有我母亲亲自坐镇把控大局,朝中上下无一敢有忤逆之心。因此,此次我前来云京,不仅能够在此长久停留,而且还可以为欣儿你所忧虑烦心之事出一份力.....” 苏欣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逐渐明亮了起来。 一直深藏于心底的愧疚感,也仿佛被一阵风轻轻吹散,慢慢地消散了些许。 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之情,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扶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扶珘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无比,也在向苏欣传递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决心。 第448章 登门拜访 第448章 登门拜访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苏欣兴奋不已,下意识地将嘴唇凑近扶珘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 然而当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一张俏脸早已羞得通红。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彼此,眼中满是深情与爱意。 还是苏欣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缓缓松开扶珘,温柔地说道:“你是何时来的?走,我带你去见我姐姐。” 扶珘微笑着回答道:“苏姑娘她早已知晓此事。只是近来她实在是太忙了,自从我到达云京以后,就没再见到她。” 苏欣微微颔首,她也知道,姐姐最近因为圣上交代的重要事务缠身,确实很难抽出空闲时间来。 想到这里,苏欣不禁莞尔一笑,伸手亲昵地挽住扶珘的胳膊,柔声说道:“就算再忙,饭总是要吃的。今日我早点回去准备,把姐姐和百里寂言都叫过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好好聚一聚。” “好。”扶珘点头应下。 二人缓缓地走出房门,只见嫣儿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欣一看到嫣儿,便立刻投去一道幽怨无比的目光,嗔怪地说道:“好啊你,连我都骗。” 嫣儿赶忙低头认错,轻声细语地回应道:“二姑娘我错了,我先回王府一趟,告诉王妃让她晚上回来吃饭。” 说完,嫣儿便转身匆匆离去。 苏欣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回到后厨忙碌起来。而此时,原先在一旁帮忙的人已经换成了扶珘。 苏钰这会儿正在庄子里忙活着。 她把从空间中挖出的新鲜菜品,移植到庄子里。 一直在旁边关注着苏钰一举一动的高大人满脸疑惑和担忧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这些菜都已然成熟,如今再种下去,真的能够成活下来么?” 苏钰却毫不迟疑地卷起衣袖,一边熟练地将菜根埋进土里,一边回答道:“能不能成活,总得试试看才知道,与其无法向陛下交差,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其实,本来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完全可以等到了日子,直接从空间取菜就行的。 就怕到时候菜不是从庄子里出去的,唯恐落人口舌。 小心驶得万年船,苏钰就是担心会有居心叵测之人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即便只是做做表面功夫,那也必须要赶在宴会开始前,确保那些心存疑虑之人能够亲眼目睹这些菜确实是出自庄子的。 就连苏钰都亲自动手参与其中了,高大人深知如今大家已然如同被绑在了同一条绳索之上的蚂蚱一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高大人亦毫不犹豫地挽起衣袖,加入到种植的队伍中来。 嫣儿找了过来。她告知苏钰晚上回苏家赴宴之事后,便二话不说地投身于劳作之中。 苏钰原本期望嫣儿能在这几日多多陪伴扶珘左右,但嫣儿却表示只要有苏欣相伴即可,她可不想自讨没趣。 待到跟随苏欣一同回到苏家时,扶珘早已精心备好了满满一车的丰厚礼品。 而最先闻讯飞奔而出迎接他们的,是李氏,甚至连苏望都未能及得上她的速度。 李氏看见大厅内的二人以及许久未见的扶珘时,脸上立刻绽放出如母亲见到自家孩子般亲切和蔼的笑容。 或许正应了那句古话,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觉得顺心如意。 面对热情洋溢的李氏,扶珘赶忙恭敬地向其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之礼:“夫人……” 未等他把话说完,李氏便迫不及待地回应道:“诶哟,好孩子,你快不必如此客气了!” 苏望紧接着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他的目光如炬,一下子便捕捉到了眼前那令人瞩目的一幕。 苏欣那白皙纤细的小手,正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勾着扶珘宽厚有力的大手。 这般亲昵的举动,若是苏望还瞧不出其中端倪来,那他这个当爹的可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苏望赶忙上前一步,将李氏稳稳扶住,同时压低声音轻声责备道:“三娘,下次可万万不能如此冒失行事了,万一不小心伤到了自个儿可如何是好?” 而另一边,苏欣则微微红着脸,轻柔地扯了扯扶珘的衣角,然后用如同蚊蝇一般细小的声音介绍道:“这便是我爹爹。” 听到这话,扶珘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地朝着苏望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并语气诚恳地道:“晚辈辛扶珘奚,拜见伯父大人。” 苏望这可是头一回见到扶珘,心中自然对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没有太多好感。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扶珘,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嫌弃之意,撇撇嘴正要开口发难之时,却冷不丁地被一旁的李氏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凌厉的目光仿佛在告诫他若是胡言乱语,今晚休想踏进房门半步。 苏望见状,心中不由得一凛,原本沉着的脸色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热情洋溢地招呼道:“原来是辛扶公子,快快请坐,请坐,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大门口处,苏老夫人与苏见山恰好迎面碰上。 苏见山腆着脸凑上去,一把挽住苏老夫人的胳膊,嘴里还甜腻腻地说道:“兰儿,你小心些走,我来搀扶着你。” 苏老夫人满脸嫌恶之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责道:“还有小辈在场呢!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苏见山却仿若未闻一般,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依旧笑容满面。 扶珘见状,赶忙恭敬地依次向众人行了晚辈之礼。 随后,他朝着身后的乌厌微微颔首示意,乌厌心领神会,立刻将早已精心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呈上。 虽然这些年来,苏老夫人已经不再过问世事,但她毕竟历经风雨、阅历深厚。 仅仅只是从扶珘那不凡的气度之中,便敏锐地察觉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 由于此刻的扶珘身着北榆的服饰,但苏见山却看出了什么。 便开口说道:“这位扶珘公子气宇轩昂,观其气质容貌,并非云京本地人士吧?” 第449章 苏家同意了 第449章 苏家同意了 主要是城中那些世家子弟,他几乎都见过。 眼前这个位姓辛扶的公子,他从未见过,而且这个姓氏,更是耳所未闻。 面对苏见山这番直言不讳的询问,扶珘表现得极为坦然,丝毫没有想要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朗声道:“苏老先生果然目光如炬。实不相瞒,晚辈并非北榆之人,而是来自炽国,早前承蒙苏大姑娘出手相助,今日冒昧登门拜访,实在是唐突之举,还望苏老先生多多海涵。” 要知道,如今的朝堂之上,可是有着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紧盯着炽国这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苏见山着实未曾料到,苏钰竟会与炽国也有渊源。 此刻,他望向扶珘的目光不断变化,时而惊讶,时而疑惑。 扶珘先是恭敬地向李氏和苏望行了一礼,然后才轻轻地牵起苏欣柔软的小手。 “晚辈与欣儿早已两心相许,今日冒昧登门拜访,实乃怀着一片赤诚之心,希望能够求得您二位的应允,将欣儿许配于我。” 话音刚落,只见李氏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但其中却隐隐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之声。 她快步走上前来,紧紧握住苏欣的双手,满含慈爱地问道:“那欣儿你自己可愿意?” 毕竟对于李氏而言,她最为关心的始终是女儿的想法,旁人都不重要。 扶珘当众说出求娶之语时,苏欣便已羞得满脸通红,如今面对母亲的询问,她更是连耳根都红透了,低垂着头,娇羞地点了点,轻声应道:“嗯,女儿愿意……” 声音虽轻,却饱含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然而,众人都被这份喜悦包裹时,苏望却猛地站了出来,大声喊道:“不行!” “绝对不行!这小子来自炽国,距离咱们这里相隔千里迢迢。倘若日后欣儿万一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吃了什么苦,咱们在这里根本无从知晓!所以,这桩婚事万万不可答应!” 李氏扬起手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同时说道:“我相信他,这孩子绝对不会辜负咱们欣儿的!” 自从来到云京之后,尽管苏欣从未在口头上提及过有关扶珘的任何事情,但李氏知道,自家闺女常常会偷偷地躲起来盯着簪子发呆。 懂事的苏欣却始终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从不轻易表露出来。 而作为母亲,自是不会去阻碍女儿的幸福,所以她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扶珘一脸诚恳地对着苏望和李氏说道:“伯父、伯母请放心,晚辈此次来北榆,短期内并无离开之意。成婚之事,无论是三书六礼,还是其他礼节仪式,我定会严格遵循北榆传统习俗操办。所有事宜,全凭二位长辈作主。” 说完,他便恭敬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苏家二老的回应。 苏望似乎还有些话想要说出口,但他刚一张嘴,就被李氏给拍了回去。 只听李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她轻轻地拉起苏欣的手,走到一边,神色严肃且认真地问道:“欣儿,你自己可是都想好了?” 苏欣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并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嗯,女儿已经想清楚了,女儿也不想再负他了。” 苏欣缓缓回过头来,伸手轻轻拉住身旁的扶珘,目光中透着一丝期待与询问:“成亲之后,我……我还想继续住在家里,可以吗?” 她的声音轻柔而婉转,仿佛生怕这小小的请求会被拒绝一般。 扶珘温柔地望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嗯,只要欣儿欢喜,一切都依你便是。” 他的眼神充满了宠溺与爱意,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暖意。 坐在高位上的老夫人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既然孩子们都愿意,那便差人着手去办吧。” 一阵清脆的掌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苏钰、萧竟祁、百里寂言三人并肩走来,而那个向来喜欢蹭吃蹭喝的萧览知也带着阿婉回来了。 萧览知一脸失望地快步走到苏欣面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嘴里喃喃说道:“你……你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苏欣嘴角微微上扬,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世子殿下莫不是对此有什么指教不成?” 她的语气中略带几分挑衅,显然并不把萧览知的反应放在心上。 萧览知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嘿嘿干笑两声,厚着脸皮凑到苏欣跟前,压低声音说道:“炽国路途遥远,来回一趟着实不易。倒不如你转而嫁给我,如此一来,便能日日与家人团聚,岂不两全其美?” 他的话尚未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萧览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捂着脸愣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一边尖叫着“杀人啦!救命啊!” 一边撒开脚丫子拼命往门外跑去,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引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萧览知慌不择路地躲到了苏钰身后,身体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错了,错了,饶命啊,千万别杀我!!!” 他那惊恐万分的模样,仿佛见到了极其可怕的景象。 扶珘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萧览知,然后目光转向苏欣手中紧握着的刀,轻声说道:“欣儿不是说要亲自下厨吗?走吧,我陪你一起。” 苏欣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她狠狠地瞪了萧览知一眼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刀,跟着扶珘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顿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两人默契地忙碌起来,准备着丰盛的晚餐。 而大厅中的其他人,则悠闲地喝着茶,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 不多时,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了餐桌。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享用这顿丰盛的晚膳。 第450章 使团驿站出事了 第450章 使团驿站出事了 自苏钰等人归来以后,苏家变得越来越热闹,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大家吃得正欢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莫九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只见他径直走到萧竟祁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主子不好了,使团驿站那边出事了!” 正在吃饭的众人纷纷停下动作,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莫九。 坐在萧竟祁身旁的苏钰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萧竟祁面色凝重地小声应道:“有人在驿站的饭食中下毒,现在驿站里的人全都出事了。太医院的人已经赶过去救治,情况不容乐观。” 听到这里,苏钰心中一沉。 略作思考后,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萧竟祁,并嘱咐道:“太医他们如果束手无策,就给他们用这个。”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果使团的人出现任何意外情况,那么萧览知无疑将承担最大的责任,毕竟护使团安防由他负责。 萧览知似乎从他们的神色里察觉到不对劲,他小声问萧竟祁:“子昭,出什么事了,我同你一起前往应对。” 苏钰也迅速地将另一瓶灵泉水从桌子下方悄悄递给了萧览知,并轻声嘱咐道:“这瓶拿着,以防万一。” 萧览知与子昭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便拱手向众人告辞,匆匆离开了苏家。 晚饭结束的时候,苏见山心中始终惦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于是他将苏钰传唤至书房,一脸严肃地问道:“钰儿,秦王和世子匆忙离开,是不是驿站那边的使团出了什么状况?” 炽国的主君此刻正在他们家中做客,所以苏见山自然而然地认为可能与此事有关。 要知道,作为朝廷中的重臣,私底下与外国使臣会面这种行为,很容易遭人非议,落下把柄。 尽管苏家向来以正直、廉洁着称,但正所谓树大招风,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借机生事,大肆渲染。 面对祖父的询问,苏钰连忙宽慰道:“祖父请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使团中有人不小心吃坏了肚子,秦王殿下和世子得知后已经赶过去处理了,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您不必过于担忧。” 苏见山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眼下的局势风急浪高!炽国的主君不宜长时间逗留府中。祖父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 说到这里,苏见山欲言又止,似乎心中有千头万绪难以尽述。 看着祖父那沉重的心绪和满面愁容,苏钰连忙走上前一步,接过祖父的话茬说道: “孙女儿明白,祖父您无非就是担心苏家会因此事而陷入被动不利的局面,这次扶珘是隐瞒身份秘密进京的,即便真有人抓住此事搬弄是非,孙女儿自有法子转圜,所以祖父无需过度担忧。” 听苏钰如此胸有成竹地一番表态之后,苏见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下来一些,脸上也露出些许欣慰之色,点了点头。 原本苏钰还想着能让扶珘再多陪伴一下妹妹,可扶珘却匆匆赶来找到她:“苏姑娘,驿站那边出事情了,我必须赶回去亲自查看处理才行。” “嗯,那你回去吧。”说罢,她稍作思索后接着吩咐身旁的嫣儿:“你同扶珘一同返回驿站帮忙照应着点儿。” 嫣儿点头应下,随即便跟随扶珘一同离去。 他们二人刚刚转过身准备出发时,百里寂言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了身后。 “晚饭一不小心吃多了些,正好消消食,那就勉为其难送你一趟。” 这话,他是对扶珘说的。 虽然他回到了百里家,可对于他来说,炽国也是家,所以使团出事,他也想亲自去看一看。 扶珘勾住他的肩膀往外走:“那就有劳寂言少主相送了。” 之前饭桌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从萧竟祁和萧览知匆匆离去的身影,他们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事情发生了。 待送走了扶珘之后,苏欣这才来到苏钰面前,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地问道:“姐姐,听说前两天你们在城外遭遇了刺客袭击,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啊?” 苏钰原本以为她会询问有关驿站的事宜,却未曾料到她竟然关心起之前遇刺之事来。 她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只是一些小伤罢了,并无大碍。” 说着便拉起苏欣的手朝着房间走去。 刚一走进房间,苏欣忽然紧紧握住苏钰的双手,一脸认真地说道:“姐姐,今日能扶珘一面,我已心满意足,我特意叮嘱过他,近段时间切勿再来找我,以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给苏家带来麻烦。” 苏钰闻言不禁笑出声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苏欣的额头,夸赞道:“你这小丫头,心思倒挺缜密,那你这段日子也就别再往酒楼跑了,好生歇息,待大朝会结束之后,就把你和扶珘的大喜之事给办了!” 说到这个,苏欣又开始害羞了:“姐姐,你快别说我了,你瞧瞧你近日起早贪黑的,人都瘦了,我去给你炖个补汤好好补一补!” 说完苏欣就跑了,根本就不给苏钰说话的机会。 萧竟祁一行人抵达驿站时,只见数辆马车正稳稳停驻在门前。 一群身着官服、背着药箱的太医鱼贯而出。 为首之人正是章太医,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子殿下! 发生如此重大之事,身为储君的太子亲临现场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关系到各国邦交,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严重后果。 萧览知面色凝重,立即下令让手下之人速速前去检查己方的布防究竟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章大人则带领着一众太医分头行动,有条不紊地对患病者逐一展开诊治工作。 另一边,太子则是将驿站内负责使团饮食的相关人员全部捉拿归案,并开始逐一审问。 一时间,整个驿站气氛紧张异常,人人自危。 没过多久,那些完成看诊任务的太医纷纷转身走向萧竟祁所在之处,向其回禀情况。 第451章 只有炽国出事 第451章 只有炽国出事 其中一名太医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王爷,经过下官等人仔细诊断,这些患者皆只是因为食用不洁之物导致肠胃不适,进而引发腹泻腹痛等症状,并无中毒之迹象。” 萧竟祁不禁眉头一皱,猛地回过头来,盯着那名先前前来通风报信之人,沉声问道:“没有中毒?你方才明明说有人中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质问的那人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屋内众人,然后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不……不是他们,不是他们!小人最先发现中毒之人并非此间屋子里的这些,而是另有其人。至于他们究竟是哪一国,小的一时着急给忘了……”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内。 来人乃是一名太医,他神色慌张,一边急速前行,一边高声呼喊着:“章太医,你快过去瞧瞧吧,炽国使团的所有人都中了剧毒!”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扶珘等人归来,他们刚刚踏入房门,便听到了这消息。 没有丝毫犹豫,众人立刻跟随着萧竟祁一同朝着炽国使团所在的房间疾步赶去。 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地面之上赫然有着一滩滩黑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章太医见状,不敢有片刻耽搁,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前,伸手搭在了其中一名中毒者的手腕处开始把脉诊断。 然而,仅仅过了一小会儿,章太医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骤然变色。 他眉头紧皱,满脸凝重地转头看向萧竟祁,语气低沉且焦急地道:“王爷,情况十分危急!是剧毒,一个时辰之内没有相应的解药,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下官自当竭尽全力尝试,但实在难以确保一定能够成功。” 说到最后,章太医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显然内心充满了担忧与恐惧。 留给他们的时间太过短暂,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出解毒之法并且成功配制出有效的解药,这无疑是难如登天。 而且更令人感到蹊跷的是,其他国家的使团成员皆安然无恙,唯独炽国使团遭此劫难。 由此可见,那下毒之人定然深知此次炽国在这次大朝会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并企图通过这种卑劣手段来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或者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竟祁脑海之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突然间,他想起了之前苏钰交予他的药。 略加思索之后,他果断地从怀中取出那瓶药递给章太医,并低声向其交代了一些关键事项。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望向扶珘,缓声道:“你且放心,他们定然会安然无恙的。我先去看看下毒之人可有线索了。” 言罢,他转身如疾风般迅速离去。 章太医谨遵秦王所示,前去配制解药。 而另一边,太子所在之地却是另一番景象。 刚刚捕到所有相关嫌疑人之后,甚至尚未开始对其施加酷刑以逼迫招供,竟然已经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罪行。 只见那跪地之人瑟瑟发抖,头如捣蒜一般磕个不停,口中连连哀求着:“太子殿下,小人真是胆大包天、猪油蒙了心,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请您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条微贱性命吧!求求您了!” 太子眉头紧蹙,双眼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凡至极、普普通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厮。 心中暗自思忖:此人不过区区一介小厮,又怎会有这般胆量去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但经过一番详细盘查和对时间线索的梳理分析后发现,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似乎也唯有这个小厮才有作案之机。 在炽国使团住所的庭院之中,气氛压抑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萧竟祁一袭玄色锦袍,步履沉稳地朝着一众下人走来,他的眼眸仿若寒星,透着丝丝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使臣所中之毒来自域外,你一个下人又是如何得到这些价格不菲的毒药?” 萧竟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裹挟着无尽的威严,在这庭院中清晰地传开。 那人原本低垂的脑袋猛地一震,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惶之色。 紧接着,他的身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在原地。 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一缕鲜红缓缓从他的嘴角流泻而出。 “他服毒自尽了!”侍卫上前查探后喊了一嗓子。 众人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太子皱着眉头,满脸的焦急与无奈,赶忙看向萧竟祁:“老七,其余人都查问过了,只有此人有机会,现在他也死了。” 萧竟祁微微俯身,目光在那死去的小厮身上淡淡扫过,而后直起身,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他已经认罪了,就先把此事上报上去,太子务必对外声称下毒之人找到了。” 此刻局势波谲云诡,正是关键万分的时候,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任何不必要的恐慌都可能成为压垮局势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听后,略作思忖,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说罢,便转身向身旁的侍从低声吩咐了下去。 此刻,炽国使团住所外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或是交头接耳,或是神色焦急地张望着,都在等待着太医们的消息。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章太医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萧竟祁身边,恭敬地说道:“王爷,事情都办好了。” 萧竟祁微微颔首,而后示意扶珘走到一旁,低声说道:“人都没事了,我留下些人,这两日你们自己也多留意些。” 扶珘抬起头,目光与萧竟祁交汇,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任与感激。 百里寂言走了过来:“这几日我也留在驿站吧。” 百里寂言就是有些放心不下。 萧竟祁答应了:“好,交给你了,百里大人那边我晚些捎句话过去。” 只要没有人因此丧命,那么这件事想要妥善解决并非难事。 但负责处理此事的萧览知由于办事不力,要遭到责罚。 第452章 怎么又是你们? 第452章 怎么又是你们? 好在关键时刻,扶珘挺身而出,代表炽国替他求情,这才使得萧览知免除了遭受皮肉之苦,但仍需接受为期三日的面壁思过处罚。 隐藏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原本企图借此次事件挑起炽国与北榆之间的矛盾冲突。 可面对这样的挑衅,炽国方面却表现得出奇冷静,始终保持缄默不语,并未做出任何过激反应。 尽管如此,这件事最终还是传入了九公主和十公主的耳中。 听闻炽国使团遭遇下毒谋害之后,两位公主心急如焚,甚至来不及稍作停歇便匆匆赶来驿站慰问。 此刻,百里寂言恰好正坐在门口专心致志地磨刀。 那把刀乃是他亲手打造而成,趁着此刻稍有闲暇时光,他便抓紧时间将其打磨得更加锋利。 而嫣儿此时也在现场,是苏钰特意安排她留下帮忙的。 毕竟那些中毒受伤之人皆是炽国的子民,由嫣儿亲自照顾着,心中自是能多几分宽慰。 嫣儿正全神贯注地为众人熬制解毒汤药。 九公主和十公主刚一踏进院子,目光便立刻被正在磨刀的百里寂言所吸引。 九公主见状顿时火冒三丈,怒冲冲地质问道:“怎么又是你?你在此处做甚?!” 百里寂言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二人微微躬身行过礼后,便又泰然自若地坐回原处,开始慢条斯理地打磨起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他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诶你!”眼见着百里寂言如此冷漠淡然的态度,九公主不由得柳眉倒竖,娇嗔一声就要发作起来。 一旁的十公主却眼疾手快地伸手拦住了她,并轻声劝道:“姐姐,你先别发火。他向来就目中无人,咱们可别忘了今儿个到这儿来是有正事的。” 闻言,九公主虽然心中仍有些愤愤不平,但到底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门口处正专心磨刀的百里寂言,接着便转身迈步走进了院子里。 刚一踏进院门,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九公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循着药味望去,然后就发现了正在院子中央手持一把蒲扇轻轻扇动着炉火的嫣儿。 本来因为百里寂言就心情不太好的九公主,此刻见到嫣儿在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走到嫣儿面前,怒声呵斥道:“哼,你怎么在这里?是谁准许你来这儿熬药的?” 面对九公主的质问,嫣儿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开口答话,紧接着便低下头去继续挥动手中的扇子,继续照料着炉上正在煎煮的那一锅汤药。 见此,九公主气得脸色发青,她恨恨地咬了咬牙,又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两只脚不停地跺着地。 就在场面一度陷入僵局的时候,炽国的使臣才匆匆赶来迎接。 这位使臣满脸堆笑地对着九公主和十公主行了一个礼,口中说道:“原来是二位公主大驾光临,外臣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九公主紧紧地攥着拳头,努力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但她那娇美的面容上却硬是挤出了一抹看似温柔和婉的笑容。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轻启朱唇说道:“本宫听闻这驿站竟然遭了歹人行下毒之事,心中实在担忧,便带了些补品过来探望一番。” 话音刚落,一旁的下人便迅速上前,恭敬地奉上了一堆精心准备好的滋补佳品。 这些物品琳琅满目,有珍贵的燕窝、上等的人参以及各种名贵的药材等等,无一不彰显着九公主对炽国使团众人的关怀之意。 那位使臣见状,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扶珘。 待接收到对方投来的肯定眼神之后,他这才诚惶诚恐地示意身后的人地将那些礼物一一收下,并躬身施礼表示谢意。 见他们收下了自己所赠之物,九公主的脸色总算稍稍缓和了些许,接着又开口言道:“驿站进了歹人,想必贵国公主定然也是受惊不小!今儿这天气宜人,风和日丽,本宫特意在城中的酒楼备下薄酒佳肴,不知贵国两位公主可否赏光?” 面对九公主这番盛情邀请,那使臣却是面露难色,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回应道:“多谢公主美意!只是不凑巧得很,昨晚贼人来袭之时,我炽国公主恰好都不在驿站,故而未曾受到半点儿惊吓。” 说到此处,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补充道:“且,今日一早两位公主已然出门,在城中各处游览赏玩去了。此刻并不在驿站内,是以外臣也只能代我家公主在此谢过二位公主了!让二位公主白跑一趟,还望勿怪。” 听到这里,九公主不禁眉头微皱,怎么会这么巧?每次想要见她们一面都扑了空。 这般想着,她脸上原本勉强维持着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悻然之色。 最终,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原是满心欢喜地想要与贵国公主相聚畅谈一番,没曾想竟是如此不巧。既如此,那我们也不便多做叨扰,就此告辞!” 说罢,她便领着一众随从,怏怏不乐地转身离去了。 九公主向外走去时,路过了那正冒着腾腾热气、咕噜咕噜翻滚着的熬药之地。 她的脚步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一般,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是苏钰派你来的?”九公主秀眉微蹙,美眸紧盯着眼前正专注于扇火的嫣儿,冷冷地质问道。 嫣儿手中扇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九公主的问话一般。 片刻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回应道:“九公主,按常理来说,您应当尊称我家王妃一声嫂嫂才对。” “哼!就凭她也配?”九公主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与轻蔑之色。 第453章 苏钰第三次见陛下 第453章 苏钰第三次见陛下 “配不配可不是由九公主您说了算的。”嫣儿轻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九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挑衅之意。 说罢,她故意将手中舀起的一瓢清水猛地泼向院子中央。 只听“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扬起一片尘土,其中不少都溅到了九公主那身华丽的衣裳之上。 “放肆!你这贱婢竟敢如此冒犯本公主!”九公主顿时怒不可遏,娇喝出声。 站在一旁的丫鬟见状,立刻挺身而出,指着嫣儿大声呵斥起来:“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冒犯殿下!” 嫣儿却丝毫不惧,她朝着四周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用一种淡淡的、近乎冷漠的语气提醒道:“这里是使团驿站,二位公主若是不想自己的名声传扬得尽人皆知的话,倒不如趁早回宫歇息去吧。” 九公主顺着嫣儿的目光转头望去,果然发现已有一些人围拢过来,正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见此情形,丫鬟连忙凑到九公主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公主息怒,这个女人显然是故意激怒咱们的。眼下并非收拾她的好时机,咱们还是先行回宫吧,待到日后寻得合适的机会,再好好教训她一番也不迟啊。” 她们就这样离开了。 但这次九公主此次却多留了一个心眼,特意留下一名机灵的小太监在此守候,其目的便是想要探听到炽国公主的行踪。 毕竟,她们已经来过这里两次,但每次都是满怀期待而来,最终却只能悻悻而归,未能与炽国公主相见。 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决心一定要在大朝会正式开始之前成功地邀请到炽国公主一同品茶闲聊。 这个小太监在那门口苦苦守候了整整两天两夜。 期间虽然看到其他公主们陆陆续续地进出,但唯独那位炽国公主始终未曾露面,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踪迹都没有发现。 时间就这样过去,一直持续到大朝会即将来临的前夕,周围依旧是一片平静祥和,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而在各个方面,防守都异常严密,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就算是有心之人想要趁机有所动作,恐怕也是难以得逞。 就在这样紧张而又安静的氛围中,新的一天悄然到来。 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便缓缓驶至秦王府邸门前。 苏钰和嫣儿两人随即登上马车,马车是一路朝着使团所在的驿站疾驰而去。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们早早地便已齐聚一堂,就连此前因犯错而受到责罚的萧览知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按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们此刻正静静地等待着来自各国的使臣依次觐见,并献上各自国家精心准备的珍贵贡品。 对于苏钰而言,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面见当今圣上了。 回想起前两次拜见之时,由于身份低微,她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向陛下行跪拜大礼。 但这一次情况则有所不同,如今的她只需微微福身行礼即可,并且还能够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坦然地直视高高在上的陛下。 她与嫣儿身着炽国精心为她们量身定制的华美公主服饰,并肩而立,静静地站在扶珘身侧半步之后。 当她们缓缓抬起头来的瞬间,仿佛整个大殿都被点亮了一般,几乎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率先发出诧异之声的乃是瑞王。 只见他猛地转过头去,目光直直地望向身旁的萧竟祁,似乎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尽管炽国之行时萧览知同样在场,可对于眼前苏钰摇身一变成为炽国公主之事,他也是一无所知。 相较于瑞王满脸的惊诧之色,览知倒是显得镇定许多,并未流露出如前者那般强烈的讶异之情。 而此时,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陛下已然认出了其中的苏钰。 他脸上并未有过多明显的表情变化,毕竟身为君王,无论喜怒哀乐,均不可轻易形之于色。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底下属于太后一党的臣子们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炽国主君,若我们没有认错的话,这宁钰公主貌似是我北榆秦王的王妃、工部尚书的嫡亲孙女,怎会突然间就变成了炽国公主?” 说罢,那人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嫣儿,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轻笑一声道:“还有这位姑娘,瞧着倒像是秦王妃身边的婢女,如今怎也成了炽国的公主?莫非是主君您认错人了?”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原本想要放声大笑,但一想到身处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中,其威严庄重之气容不得丝毫亵渎,便强忍着笑意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扶珘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那位刚刚开口说话的大人,沉声道:“炽国内战频频,此乃众所周知之事,并非什么秘而不宣的秘密。” “而今国家得以安定、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一切皆归功于宁钰公主,以她所立下的赫赫功勋而论,即便坐上炽国主君之位也是当之无愧,区区一个公主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顿时人人震惊,面面相觑,谁都未曾料到苏钰竟与炽国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扶珘却仿若未觉众人异样的目光,旋即转身面向陛下,施礼说道: “此次本君前来云京,一来是要向陛下进献我国的珍贵贡品,以固秦晋之好,二来则是与久别的家人欢聚一堂,至于本君家中之事,似乎并无必要向陛下以及诸位大人一一解释。” 言罢,他稍稍停顿片刻,接着语气坚定地道:“此外,虽说我炽国地域不及北榆辽阔广袤、物产丰饶,但我国之威严亦绝非他人可肆意践踏冒犯。两国和平协约既可以签署,自然也可以作废。” 待他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定之后,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当中,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显然,所有人都明白了扶珘话中的深意,倘若还有人胆敢对苏钰和嫣儿的身份心存疑虑,那么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撕毁和约,致使两国战火重燃。 第454章 有炽国做后盾 第454章 有炽国做后盾 就在此时,众人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心中各有所思。 都在想这苏钰究竟是施展了何种神通手段,居然能够博得炽国主君如此程度的青睐与重视? 如今的苏钰可是北榆的秦王妃!她得到了炽国的支持,那就意味着萧竟祁背后也有了强大的炽国作为坚实的后盾。 炽国将精心筹备的贡品呈递上来,十几个巨大的匣子整齐地排列于宫殿中央。 每一个匣子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放置着两把制作精巧、寒光闪闪的火铳,加起来总计足足有三十把之多! 刹那间,整个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能轻易察觉到,炽国精湛绝伦的锻造工艺远非北榆所能比拟的。 一出手便是整整三十把火铳,由此可以想到,炽国内必定还藏有其他更为先进、精良的武器装备。 相较之下,其他各国所进献的贡品显得太过平凡无奇了。 即便面对这样悬殊的差距,这场盛大的朝会依然需要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进下去。 待到炽国进献结束后,苏钰与嫣儿二人便被恭恭敬敬地邀请至御花园中。 皇后在御花园精心布置了一场盛宴,优雅地坐在主位上,静候来自各个国家的公主们。 嫣儿早已习惯了跟随在苏钰身后半步之遥,如同影子一般默默陪伴。 这次苏钰却突然停下脚步,一把将嫣儿拉至与自己并肩同行,并轻声说道:“嫣儿,如今你可是炽国身份尊贵的公主,不用如此谨小慎微,你还可以嚣张跋扈些。” 嫣儿被她逗笑了些。 两人手挽着手,步伐轻盈地一同朝着御花园走去。 一路上,微风轻拂,花香四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为她们铺上了一条金色的道路。 她们抵达御花园时,只见皇后正热情地款待着那些率先到来的公主们。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气氛融洽而欢乐。 宫人高声呼喊:“炽国两位公主到!” 听到这声通报,原本坐着的九公主和十公主顿时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站起身来。 她们之前曾多次打听这位炽国公主的消息,但始终未能亲眼得见,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疑惑。 今日终于有机会一探究竟,自然格外兴奋。 苏钰和嫣儿沿着小径缓缓走来,身姿婀娜,仪态万千。 走到皇后面前,两人齐齐行礼,动作优美流畅,尽显皇家风范。 随后,她们微微抬起半掩的面容。 “竟然是你,苏钰!怎么会是你?还有你……你不是苏钰身边的婢女吗?” 九公主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快步走上前去,紧紧盯着苏钰的侧脸,似乎想要确认眼前之人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面对九公主的质问,苏钰只是冷冷一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睬,反而径直越过她,向着一旁的柔妃走去。 “母妃!”苏钰快步走上前,眼中满是欣喜地望着眼前的柔妃,温柔道,“有段日子没见到您了,心中甚是挂念,不知近日您的身子可好?” 柔妃微笑着轻轻拉起苏钰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那笑容温和,让人感到舒适。 她细细端详着苏钰,略带心疼地说道:“听闻你近来事务繁忙,瞧你都清减不少,真是辛苦你了。不过……” 柔妃说着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苏钰身上与北榆风格迥异的装扮上,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嫣儿。 苏钰见状,连忙再次开口向柔妃介绍道:“母妃,嫣儿她乃是炽国的公主。此次随我背井离乡,一路相伴,实在是委屈了她了。” 嫣儿听到苏钰这般说,赶忙笑着插话道:“王妃言重了,嫣儿所做之事皆微不足道,根本无法报答昔日王妃的救命大恩。若不是王妃出手相助,不仅是嫣儿性命难保,就连我炽国的万千百姓也难以安宁!”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无需再多问,便已明白苏钰这炽国公主的身份究竟是如何得来的了。 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嚷突然响起:“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我看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才将炽国的使臣给迷惑住了!肯定是这样!” 只见九公主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那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苏钰,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就在众人谈笑风生之际,一个小丫鬟步履匆匆地来到皇后身旁,压低声音在其耳畔说了朝上的事情。 只见皇后原本端庄和悦的面容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只是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却没能逃过在场众人敏锐的目光。 紧接着,皇后转头看向正滔滔不绝说着话的九公主,轻斥道:“好了,时辰尚早,晚宴才会有佳肴美馔呈上,九公主怎如此性急?莫不是连这几杯茶水都能让你醉倒不成?” 皇后向来以仁厚和善着称,平日里极少说出这般严厉苛责之语。 九公主感受到皇后话语中的愠怒之意,心知自己怕是犯下了大错。她慌忙低下头,怯生生地道:“母后息怒,儿臣一时失言,请母后责罚。” 说完,便如犯错孩童般乖乖站着,等候皇后发落。 皇后见状,轻轻抬起手,示意九公主到一旁坐下。 可九公主心中却是愤愤不平,尤其是当她瞥见嫣儿时,眼中怒火更浓,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毕竟在她看来,嫣儿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贱婢罢了,又怎能有资格与她们一同在此宴饮品茶! 另一边,苏钰正与柔妃相谈甚欢,两人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气氛融洽无比。 没过多久,尽落也款款而来加入其中,四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正当此时,忽听得一声高呼:“太后娘娘驾到!”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和谐氛围。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站起身来,恭敬地迎接太后驾临。 而苏钰则暗自思忖,未曾想到太后竟然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来了。 待太后稳稳当当地落坐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朝着苏钰招手:“秦王妃来,到哀家身旁来。” 第455章 直接撕破脸皮了 第455章 直接撕破脸皮了 苏钰起身 缓缓走向太后所在之处。 她在太后身侧的座位处落座,然后伸手拿起茶壶,为太后斟满了一杯热茶,递至太后面前,轻声说道:“太后娘娘,请用茶。” “呵呵……”太后先是发出一阵低沉而轻微的笑声,随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秦王妃怎会如此与哀家生分起来了?” 苏钰微微垂首,恭声回应道:“外臣女今日乃是以炽国公主的身份踏入这皇宫御花园,自然是不敢对太后娘娘有所怠慢和冒犯。” 闻听此言,太后脸上原本和善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之色。 只见她紧紧捏住手中的茶杯,力道之大以至于指尖都因过度用力而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沉默片刻后,太后终于再次打破僵局,冷笑道:“好一个炽国的宁钰公主!你可真是给哀家带来了一份天大的‘惊喜’!” 面对太后毫不掩饰的敌意,苏钰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而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反唇相讥道:“是吗?那这惊喜又怎能及得上太后娘娘一路上赐予我的那些‘惊喜’呢?” 太后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猛地眯成一条细缝,透射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语气森然地威胁道:“如今你有炽国作后盾撑腰,哀家或许对你无可奈何,难道哀家还对付不了那个小小的百里家吗?” 太后之所以胆敢这般直言不讳地威胁苏宁钰与百里家,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两家乃是同气连枝的世交。 如今话已挑明,苏钰自然也就无需再继续伪装下去。 只见苏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说道:“太后娘娘莫非是想凭借那已然折损三十余名的千羽卫来撼动百里家不成?” 听到这话,太后的脸色瞬间一沉,显然她没有料到苏钰居然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 苏钰却仿若未见太后难看的脸色一般,悠然地再次为太后斟满茶水,并轻声劝道:“晚宴尚未开启,太后您可得好生保重自个儿的身体。” 太后气得浑身颤抖,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生生捏碎,但最终还是强压下心头怒火,霍然起身拂袖而去。 随着太后的离去,皇后以及诸位妃嫔们也纷纷起身,依次离开了此地。 而在众人即将散尽之时,柔妃刻意放慢脚步走到苏钰身旁,压低声音叮嘱道:“钰儿,晚宴之时,你务必要多加小心。” 待得一众长辈皆已远去之后,憋了许久的九公主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怒气冲冲地朝苏钰走来。 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呵斥道:“苏钰,你是不是你勾引了那炽国使臣?若不是这样,为何你会摇身一变成为炽国公主?你这个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骤然响起,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苏钰面沉似水,眼神冷冽地盯着眼前之人,手掌还停留在半空之中。 被打的九公主,她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苏钰,满脸羞愤之色。 “你贵为北榆公主,整日将这些粗鄙之语挂在嘴边,实在有失体统!本也轮不到我来替你母妃管教,但你屡次三番对我无礼冒犯,今日这顿教训,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苏钰声音冰冷,不带有丝毫感情。 一旁的十公主见状,气愤不已,立刻挺身而出想要为姐姐讨回公道。 然而,她刚刚开口喊出一句“你放肆你!……” 嫣儿便已揉着拳头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十公主也想来尝尝我的拳头吗?”嫣儿挑衅地看着十公主,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十公主心中虽怒,但毕竟还是有些忌惮嫣儿的气势,她稍稍后退一步,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你别过来,马上就要举行晚宴了,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到时候可吃不了兜着走!” 随着话语出口,十公主自己也觉得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带着些许颤抖。 而她这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模样,不仅没有让苏钰和嫣儿害怕退缩,反而惹得两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尽落缓缓走来,轻声说道:“阿钰,嫣儿,现在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些时间,与其在这里与她们纠缠不休,倒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 听到尽落的提议,苏钰和嫣儿相视一笑,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三人转身离去,留下那两位公主呆立原地,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的御花园里,大多数人都已经前往宴会厅准备参加晚宴了,显得格外冷清寂静,确实没什么趣味可言。 苏钰、嫣儿和尽落离开这里,去别处逛逛。 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气氛轻松愉快,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朝上,各国使臣依次进献完贡品后,便纷纷退朝离去。 陛下便接到太后传唤,急匆匆地前往太后所在之处。 两人进入内殿,紧闭房门,在里面交谈了大约半个时辰之久。 无人知晓这对母子究竟谈论了何事。 趁着等待晚宴开始的这段时间空隙,苏钰等人并未闲坐休憩,而是各自忙碌起来,积极部署应对之策。 因为今晚这场看似寻常普通的晚宴,实则暗藏杀机,乃是一场生死较量的残酷战场,稍有不慎,便是非生即死的结局。 苏钰独自一人静静地站立于庭院之中,仰头凝望着头顶那轮皎洁圆润的明月,任凭阵阵清冷夜风从耳畔轻轻拂过。 她心中思绪万千,仿佛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那场风暴所带来的压抑气息。 一道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传来:“钰儿,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出发吧。” 萧竟祁快步走来,他轻轻地牵起苏钰的手,并细心地为她拢紧身上的披风,以防寒风吹袭到她的身躯。 苏钰微微颔首应道:“嗯。” 同时稍稍加大手上的力道,紧紧握住萧竟祁的手,然后跟随他一同迈出脚步,朝着停放在府门的马车走去。 马车缓缓驶出,向着皇宫大门方向前进。 途中,马车先后与百里家和瑞王府的马车相遇并汇合在一起,形成一支车队,浩浩荡荡地继续向前行驶。 第456章 都要求娶公主 第456章 都要求娶公主 今晚参与晚宴的人,不仅有朝中的诸位大臣以及各级官员,还有官员们的家属也纷纷盛装前来。 到宫门口时,苏钰发现眼前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认识的人却寥寥无几,细数下来不过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罢了。 按说苏文瑶姐妹俩理应到场才对,但苏老夫人以生病为由替她们推脱了此次宴会。 对于苏家来说,今晚可能会有重大事件发生,少让一人卷入其中,便能少操一份心。 就这样,苏钰沿着长长的宫廷甬道缓缓前行,终于抵达了举办晚宴的指定宫殿。 进入殿内后,她很快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由于苏钰和嫣儿的真实身份早已传遍朝野上下,因此两人不得不暂时分开。 嫣儿身为炽国尊贵的公主,自然要与炽国的使团一同列席;而苏钰尽管同样有着炽国公主的身份,但同时还是秦王妃,所以此刻她正陪伴在萧竟祁身旁。 再看一旁,瑞王和尽落也相邻而坐。 自从太后入座之后,她那充满怨恨与恶毒的目光就始终如影随形般紧紧锁定着苏钰,一刻也未曾移开。 可即便如此,苏钰却仿若未觉一般,压根就没有理会太后的挑衅之意。 十公主突然轻轻地扯了一下九公主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快看那个人,他不正是那日咱们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吗,没想到他居然就是炽国的主君!” 此刻回想起当日的情形,九公主和十公主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只感觉双颊滚烫得仿佛能煎熟鸡蛋一般。 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丢脸了,即便如今她们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底,却依然无法完全掩盖住那份难以言喻的尴尬之色。 扶珘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位公主投来的目光。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随后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她们轻轻地点了点头,并顺势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他!哼!”九公主见状气得银牙紧咬,手帕在她的手中被紧紧地攥成一团,几乎就要被揉破了。 一旁的十公主亦是满脸怒容,愤愤不平地抱怨道:“姐姐,一定是苏钰那个贱人故意设计戏弄我们的,这笔账我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地将充满怨恨的目光投向了苏钰所在的方向。 然而遗憾的是,苏钰对于她们二人的仇视眼神仿若未觉,依旧自顾自地与旁人谈笑风生。 晚宴正式拉开帷幕。 舞台之上,舞女们轻舞飞扬,身姿曼妙;乐师们则弹奏着悦耳动听的乐曲,为整个宴会营造出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 此外,各国使臣也纷纷献上精心筹备的精彩节目,使得这场晚宴愈发显得热闹非凡。 而在这热闹非凡的宴会之下,则是有些人正自顾自地寻着乐趣。 时不时地,便有人走上前来向苏钰敬酒,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人的举动不过是想要巴结、讨好于她罢了。 毕竟如今整个云京城内,到处都是属于她的产业,哪怕是那些不从商之人,也都会瞅准机会上来给她敬上一杯酒,好为将来可能出现的情况提前做些准备。 众人推杯换盏之间,时间悄然流逝。 待到酒过三巡之后,中途离席而去的瑞王却仍旧没有归来。 一直坐在一旁的萧竟祁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于是他回过头来轻声对身旁的苏钰说道:“钰儿,我去看看四哥,很快回来。” 话毕,萧竟祁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大约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一名来自他国的使臣站起身来,言辞恳切地表示要替自家君主向北榆国求娶尊贵的九公主殿下。 正所谓有一就有二,紧接着又陆续有其他国家的使臣纷纷效仿。 尤其是那实力强大、能够与北榆相媲美的金国,更是对成功求娶到这位九公主表现出了志在必得之势。 甚至不惜许下以一座城池作为聘礼这样丰厚的条件。 起初,备受瞩目的九公主听闻如此多的人皆对自己青睐有加时,内心自然是充满了欢喜之情。 她原本以为自己有魅力是好事,未曾想到居然会引起这般轩然大波。 那金国虽说距离不算太近,日后定然也是过养尊处优的生活, 但真若让她嫁,她自然不愿意。 奈何那金国态度坚决,一心执意求娶,并且还步步紧逼,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面对如此强硬的态势,陛下纵然心中有百般不愿,但也只能暂且应承下来,以图后续再从长计议。 见到陛下已然松口应允,其余各国的使臣们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那位娇柔可爱的十公主身上,一个个心怀鬼胎,打起了她的主意。 于是乎,新一轮的求娶浪潮再度掀起,众人争前恐后,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而此时的陛下早已被这些如狼似虎般的使臣们弄得焦头烂额,仿佛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上备受煎熬。 实在难以招架的他只得无奈地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佯称身体不适需要稍作歇息,便匆匆忙忙地暂时离开了宴席。 望着那些如同豺狼虎豹一般汹涌而至、争相前来敬酒的使者们,十公主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恐惧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以至于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关键时刻,还是强自镇定、勉力支撑着宴席的皇后挺身而出,替她解了围,并吩咐宫女赶紧扶着十公主先行退下休息去了。 这边,苏钰一直沉默不语,只是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着酒。 眼看着萧竟祁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始终不见其归来,苏钰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略一思索后,向身旁的莫五点了点头,示意他前去寻一下。 没过多久,或许是觉得等待太过漫长,亦或是想出去透透气舒缓一下心情,苏钰自己也缓缓站起身来,信步走出宴会厅。 来到了一座雅致的亭子前,正巧与刚刚离席的九公主和十公主迎面碰上。 第457章 九公主猜到了 第457章 九公主猜到了 或许是由于方才持续不断地被人求婚,两位公主已然失去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此刻甚至面容显得极为阴沉、难看起来。 苏钰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并在她们身旁缓缓坐下。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嫣然巧笑,轻声说道:“在此先恭贺两位公主了,实在令人意想不到,诸位使臣为能迎娶二位佳人,竟然不惜许诺赠送整整一座城池。以九公主你这般天人之姿,确实应当享受此等殊荣。” 她们又怎会听不出苏钰话语中的讥讽之意。 九公主当下便怒火中烧,瞪着苏钰,大声呵斥道:“苏钰,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莫非真以为皇祖母之所以将你赐予七哥成婚,是看重了你不成?还不是因为你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面对九公主的怒斥,苏钰却表现得异常平静,她坦然回应道:“不错,我本就是来自乡下,这的确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说话间,苏钰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那两位公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般。 这时,九公主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直直地指向苏钰质问道: “我们今日所遭遇之事,莫不是你在背后暗中捣鬼?我就觉得奇怪,为何平白无故会冒出这么多对我们的夸赞之词!” 苏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她将手中那杯根本未曾沾唇的香茗轻轻放在桌子上。 “呵呵,看起来你倒也并非愚钝之人,如今知晓也算为时未晚。不过,还是要先向二位道一声喜。” 苏钰轻声说道,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话音落下,苏钰身形一转,作势就要离去。 九公主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娇嗔地瞪了一眼苏钰,玉手猛然一伸,迅速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毫不犹豫地朝着苏钰的后背狠狠砸去。 但苏钰反应极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来,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误地接住了那急速飞来的茶杯。 她稍稍施加一点力气,这茶杯恐怕就会瞬间化作无数碎片。 随着苏钰轻轻松开手掌,那些破碎的瓷片纷纷扬扬地从她的掌心滑落而下,宛如雪花飘落。 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指尖所夹住的最后一片碎瓷之上,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苏钰脸上原本挂着的那丝笑意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峻表情。 她手臂一挥,手中的那块碎瓷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地朝着九公主疾射而去。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那枚锋利的碎瓷竟然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九公主发髻上的一支金簪,并硬生生地将其削掉了半截。 断裂的金簪无力地坠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九公主显然没有料到苏钰会如此突然地出手反击,她被吓得花容失色,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苏钰则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刚才扔出碎瓷的手指。 同时,她那原本舒展的眉头也紧紧皱起,眼中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 “九公主,倘若你仍然这般不知好歹、肆意妄为,那么下一次断掉的可就未必只是区区一支发簪了。” 苏钰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后,再次转身扬长而去。 苏钰已然离去,但她们二人依旧呆呆地伫立在原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那颤抖并非源自寒冷,而是内心深处对苏钰所展现出的惊人实力的恐惧与震撼。 她们简直难以置信,一块小小的碎片,苏钰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一根由纯金打造而成的精致簪子瞬间切断! 这一景象深深烙印在了她们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回想起方才苏钰转身离开之际投射过来的那道冰冷目光,九公主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直至蔓延至全身。 此时此刻,她满心懊悔,悔不该在刚刚用茶杯去砸向苏钰。 不仅如此,她更是开始反思自己此前为何要处处针对苏钰…… 随着宴席的结束,离席之人逐渐增多起来。 他们纷纷四散开来,或漫步于庭园之间,或徜徉于小径之上,以消解腹中的积食。 而此时的皇后,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太后,一同在御花园中悠然自得地散着步。 太后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面带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皇后,轻声问道:“近些日子你都在忙些什么?皇帝龙体欠安,怎会只传召柔妃前去侍奉?” 听到太后这番质问,皇后不由得微微抿紧了双唇,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无光。 近来陛下整日整夜都留宿在景仁宫中,对其他嫔妃乃至自己这个正宫皇后全然不顾。 她这个皇后,从来都是徒有虚名罢了。 倘若没有太后娘娘以及背后强大的母族作为支撑,恐怕皇上连踏入她寝宫一步都不肯吧。 面对太后的责问,皇后赶忙恭敬地回应道:“臣妾明白了,请母后放心,待臣妾回宫之后,即刻便命人准备一些滋补的汤品送去陛下那里。” “别整日里就只一门心思地埋头熬汤,得多费些心神将皇帝给牢牢留住才行!你身为堂堂一国之母,居然连个男人的心都拢不住,成何体统!” 太后满脸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皇后,而皇后则宛如一尊木雕般呆愣地站在原地,只是机械性地点着头,似乎对太后的斥责毫无反应。 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在宴席之上有可能发生的种种状况,太后那颗原本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下来,心情也随之略微好转了些许。 她轻舒一口气,接着说道:“好了,离席有一会儿了,还是赶紧先回去,免得让各国使臣们误以为咱们北榆国不懂礼数、存心怠慢于他们。” 说罢,太后便率先抬脚迈步向着宴会厅走去。 离席已有半晌之久的瑞王忽然回来了,他径直朝着苏钰所在的方向快步走来。 第458章 一起尽在掌握中 第458章 一起尽在掌握中 瑞王是自己回来的,前去寻他的萧竟祁又不见了踪影。 苏钰见状不禁心生疑惑,连忙开口问道:“四哥,就你独自回来?子昭他没有跟你一块儿吗?” 说着,还特意朝着瑞王的身后张望了几眼。 瑞王听闻此言,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应道:“没有,我刚刚不过是去处理了一下不小心弄脏的衣裳,并未见到子昭的身影。” 话音刚落,两人瞬间交换了一个眼色,紧接着二话不说便匆匆忙忙地朝着某个特定的方位疾行而去。 待他们前脚刚一离开,紧跟着便从后方走出了一个人影来。 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方才苏钰驻足停留过的地方,也停留了一会儿。 等到了四下无人之处,瑞王这才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苏钰说道:“弟妹大可放心,所有事情皆在本王掌控之中,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这时,暗处缓缓走出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侍卫。那侍卫步伐轻盈,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苏钰身后。 苏钰似有所觉般回过头去,淡淡地瞥了那侍卫一眼,但却并未开口言语。 随后,她便若无其事地转身与瑞王一同朝着宴席的方向走回去。 没过多久,陛下和太后终于归来。 而其他众人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宴席之上。 然而,此刻陛下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人,近日备受宠爱的柔妃。 苏钰也好奇,不知母妃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自从阿珠无辜惨死之后,陛下便常常夜宿于景仁宫中。 也许这一切皆有太后的意思,想以此来挑起后宫嫔妃之间的争斗,使其成为众矢之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即便陛下夜夜留宿景仁宫,整个后宫依旧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众人各自落座之时,站在一旁的曹公公忽然拍了一下手掌。 早已等候在殿门之外的众多宫女们鱼贯而入。 她们手中端着一盘盘精心烹制的佳肴,有条不紊地走到每一位使臣桌前,并将其轻轻放置其上。 待所有菜肴摆放完毕后,宫女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揭开了碟盖。 刹那间,各使臣定睛望去,当看清盘中所盛之物时,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愕之色。 最为震惊不已的当数太后娘娘了! 之前下面的人可是信誓旦旦地禀报过,说是已经将庄子里的菜全都毁掉了,可如今这些菜又是从何而来的! 太后心中疑窦丛生,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立刻唤来了身边的嬷嬷,严声吩咐道:“去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座的使臣们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惊讶,纷纷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桌上那些绿油油、鲜嫩欲滴的青菜。 其中一名使臣忍不住开口:“这是青菜?” 话音未落,其他使臣便已如饿虎扑食一般,争先恐后地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青菜送进嘴里品尝起来。 一直侍奉在皇帝身旁的曹公公稳步走上前来,满脸堆笑地向众人解释道:“诸位大人莫急,早在一个月前,陛下便已然下令让人着手准备今日的宴席了。为的便是能够确保远道而来的各位贵宾可以品尝到此般的新鲜美味!” 听到这里,原本稍显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些青菜本就并非什么稀世珍宝,但在此时此刻出现,却无疑被贴上了稀罕物的标签。 只听得席间传来阵阵赞叹之声。 “这青菜口感清爽,香气四溢,比起那些大鱼大肉可要鲜美多!真是妙不可言!” “味道不咸不淡,恰到好处,刚好化解了口中的油腻之感,实在是太合口味!” “嗯,确实不错,好吃极了!” 更有甚者直接放下碗筷,朝着皇帝拱手作揖,恳求道:“陛下圣明,能否再赐予外臣一份?” 一时间,整个宴席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方才还莺歌燕舞、热闹非凡的场景,眨眼间就转变成了一场对美食趋之若鹜的盛宴。 看到众人这般反应,陛下龙颜大悦,心情格外舒畅。 一旁的曹公公见状,赶忙高声说道:“诸位大人,御膳房还备下许多,请尽情享用!不必拘谨!” 一名外国使臣缓缓站起身来,恭敬地朝着陛下行了一礼后开口道:“陛下,在此季节竟然能够品尝到如此鲜嫩可口的青菜。外臣斗胆请教陛下,不知这青菜是由哪位高人所种植而出?外臣想当面向这位能人异士请教一二。” 陛下脸上那浓郁的笑容依旧未减分毫,他轻挥衣袖,语气轻松地回应道:“此乃区区一件小事罢了,对于我朝的司农寺卿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陛下心中其实另有盘算,他故意绝口不提苏钰之名,只因如今的苏钰不仅身负炽国公主的尊贵身份,若再提及她,岂不让她锦上添花。 被点名的高理,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陛下是何用意,但也不敢多言,只得连忙起身,向着在座的各位使臣们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表示谦逊之意。 已有几位心急的使臣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兴奋之情,纷纷端起酒杯走向高理所在之处,欲与其共同畅饮并深入探讨这青菜之事。 陛下看似若无其事地扫视着全场,实则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苏钰身上,暗自观察着她的举动。 起初,陛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生怕苏钰会按捺不住性子站出来争抢这份功劳。 好在她还算识时务,此刻的苏钰宛如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安静地坐在那里,并未有任何出格之举。 见此,陛下对苏钰的看法不禁稍稍有所改观,觉得她还算识大体、知进退,因而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几乎每一位前来赴宴的使臣都对今晚精心准备的青菜赞不绝口。 他们一边大快朵颐地品尝着这些鲜嫩可口的青菜,一边毫不吝啬地夸赞其独特的口感和清新的味道。 然而,唯有扶珘显得与众不同。 他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面前的青菜几乎未被触动过,仿佛那些青菜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第459章 秦王殿下出事了 第459章 秦王殿下出事了 陛下敏锐地察觉到了扶珘的异样举动,于是开口问道:“炽国主君为何不尝尝?莫不是这道菜不符合主君的口味?” 听到陛下的问话,扶珘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端起面前的酒杯,缓缓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此刻的青菜确实颇为稀奇,但在我炽国内,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已成为家家户户餐桌上常见之物,所以于本君而言,算不得稀奇。”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惊。 要知道,一个月以前正值寒冬腊月时节,天气严寒,万物凋零,许多蔬菜都难以生长。 而此时扶珘却称炽国百姓早已能够吃上新鲜的青菜,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扶珘身上。 陛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原本温和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峻和不悦。 由于顾及自身的身份和场合,他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并没有当场发作。 但他也知道,扶珘这是有意提醒他与苏钰之间深厚的渊源。 片刻之后,陛下突然轻笑了下,试图用笑声来掩饰内心的尴尬与恼怒:“呵呵,炽国果真是人才辈出、能人异士众多!” 面对陛下的称赞,扶珘表现得十分谦逊,连忙回应道:“陛下谬赞了,在北榆面前,我等不过是略施小技、班门弄斧罢了。” 扶珘面带微笑,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绿油油的青菜放入口中,仔细咀嚼后,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他放下筷子,然后郑重其事地夸赞道:“虽说都是青菜,但其中差别却不可小觑。相比之下,北榆的青菜口感更为清爽可口。由此可见,北榆的司农寺卿在种植方面定有独到之处,炽国更应多多向北榆学习借鉴。” 这番话一出,原本因之前某些事而面露不悦之色的皇帝,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宴席间的紧张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歌舞升平依旧,宾主之间的交流探讨亦再度热烈起来。 突然间,一阵尖锐急促的呼喊声骤然响起:“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不好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太监如疾风般冲入宴席之中。 由于过度惊慌,他那瘦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更别提直视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那位威严无比的天子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约而同地聚焦于这个冒失闯入者身上。 站在一旁侍奉的曹公公见状,面色一沉,疾步走上前去,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大胆奴才!冒冒失失成何体统?今日乃是陛下设宴款待各国使臣的重要场合,何事能比得过此事重要?还不快些速速退下!莫要惊扰了圣驾与各位贵宾!” 任凭曹公公如何喝斥,那小太监却宛如雕塑一般纹丝未动,只顾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地面,仿佛想要就此消失不见一般。 只见一个使臣霍然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这位小公公如此行色匆匆、神色焦急,想必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万不可有所耽搁呀,陛下不如先听听?” 那小太监闻言,稍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陛下。 陛下并未发话示意其开口,小太监自是不敢贸然言语。 陛下端坐于龙椅之下,脸色已然变得极为难看。 实际上,他内心正处于极度的纠结之中。 因为此事乃是母后精心策划而成,如果让这小太监当众讲出,那么日后,这件事必定会成为整个北榆国上下的一则大笑话。 可若不让小太监吐露实情,眼下老七的势力正如日中天…… 而在座的诸位使臣们则纷纷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皆异口同声地催促着小太监赶紧开口讲述。 “快点说吧!倘若北榆陛下对此束手无策,还有我等愿意伸出援手,助陛下一臂之力!” “没错,我等亦心甘情愿相助!” “算上我们也是一样!”…… 几乎所有的使臣都随声附和起来,现场气氛一时间显得颇为热闹。 唯有扶珘的使臣没有出声表态,只是悠然自得地品味着手中的美酒。 直到此时此刻,似乎依旧无人察觉到萧竟祁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了。 也许是这场宴会上来宾众多,场面混乱嘈杂,以至于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之事吸引过去,从而忽略了萧竟祁的消失不见。 陛下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但那面庞之上却并未显露出丝毫情绪波动来。 沉默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缓缓张开了口,语气平静地说道:“说吧,究竟发生了何事?” 跪在下方的小太监听到这话,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抬起那颗早已吓得煞白的脑袋,战战兢兢地朝着萧竟祁所在的位置偷偷瞄了一眼。 仅仅只是这么一眼,便让他如遭雷击一般,浑身猛地一震,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去,嘴巴张张合合,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愣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曹公公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厉声呵斥道:“你这该死的奴才,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胆敢在此扰乱陛下的雅兴,依咱家看来,非得给你定下一个死罪不可!” 听到“死罪”二字,小太监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连忙磕头求饶道:“不要啊,求陛下饶命,奴婢这就说,这就说!”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语速极快地说道:“方才奴婢路过御花园,秦王殿下似乎喝多了,想要轻薄于路过的芫贵人,芫贵人不从,秦王殿勃然大怒,扬言要......此刻,秦王殿下应该还待在芫贵人的院子里……” 小太监仿佛生怕被人打断似的,一股脑儿将所有事情全都讲完。 之后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脑袋紧紧地砸向地面,再也不敢抬起来看上哪怕一眼。 一时间,整个宴会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落针可闻。 第460章 逆子,逆子!!! 第460章 逆子,逆子!!! 突然间,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传来,陛下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力道之大,以至于桌上的杯盘碗盏都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曹公公见状,赶忙躬身说道:“陛下息怒,您千万莫要动气伤了龙体。这狗奴才定然是满口胡言乱语,竟敢肆意污蔑皇子,实在是罪该万死!来人呐,速速将其拖下去杖毙!” 随后,两名神情严肃的侍卫进来,他们不由分说地抓住小太监的双臂,用力将其拖拽着向殿外走去。 那小太监一边被侍卫拖着艰难前行,一边声嘶力竭地高声求饶:“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饶过奴婢!陛下开恩呐!陛下开恩呐!......” 任凭他如何苦苦哀求,那两名侍卫依旧面无表情地继续执行任务,丝毫不为所动。 很快,小太监的哭喊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宴会现场,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整个宴会厅内气氛异常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 这件事情说到底乃是陛下的家事,因此在座的各国使臣们一个个皆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有的使臣面露讥讽之色,似乎对这场宫廷闹剧颇感兴趣;有的则眉头微皱,暗自揣测其中缘由和可能引发的后果。 皇帝站起身来,龙颜大怒,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全场后,怒喝道:“朕今日定要彻查此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了这个孽子如此天大的胆量!” 话音未落,他便拂袖而去,朝着后宫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陛下!......”见此情景,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紧接着有好几道急切的呼喊声从皇帝身后传来。 这些人或是朝中大臣,或是后宫嫔妃,他们显然想要劝阻皇帝,但皇帝此刻心意已决,根本不为所动。 而在这群人中,柔妃却落在了最后。 她脚步踉跄,仿佛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不知是因为即将降临的大祸让她惊恐万分以至于无法行走,还是另有隐情。 太后缓缓踱步来到柔妃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面色惨白的柔妃,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毫无顾忌地嘲讽道:“柔妃啊柔妃,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也妄想与哀家一较高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对太后的咄咄逼人,柔妃紧捂着自己的心口,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冷笑作为回应。 但她终究没有勇气去接过太后的话茬,只是默默地垂下头,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苏钰仿若一个置身事外之人般,静静地凝视着陛下渐行渐远的背影。 待其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之中后,她这才起身朝着柔妃所在之处徐徐走去。 行至近前,苏钰面露关切之色,轻声问道:“母妃,您可还好?” 语罢,她动作轻柔地给柔妃倒了一杯热茶,并将之递到柔妃手中。 柔妃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脸上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初,没了刚才在太后面前那般的怯弱,重归往日里的那份平静与温婉。 她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苏钰娇嫩的小手,微微一笑道:“钰儿莫要担忧,我并无大碍,众人皆已前去凑那热闹,咱们也一同前往瞧瞧吧。” 说罢,柔妃牵着苏钰的手,二人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跟在了人群之后。 而此时走在前方的陛下一行人,则早已踏入了那位贵人所居的庭院之中。 尚未等他们走进屋内,一阵不堪入耳、令人羞臊至极的声响便已然传入众人耳中。 陛下闻此秽声,顿时龙颜大怒,面色铁青。 他猛地拔出身旁侍卫腰间佩刀,飞起一脚踹开房门,气势汹汹地冲入房内。 躺在床上的那对男女显然未曾料到会有人突然闯入,均被吓得浑身一颤。 尤其是位于上方的男子,当他回过头来之时,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正是萧竟祁! 萧竟祁见状,匆忙自芫贵人身上滚落而下,跪在地上,惊得瞪大双眼,满脸惶恐之色,结结巴巴地道:“陛……陛下,姑……姑母,您们……您们怎会在此处!” 一旁的芫贵人则更是惊恐万分,她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紧紧地将自己包裹其中,瑟瑟发抖地哀求道:“陛下饶命啊,都是秦王逼迫妾身的……!” “逆子,你竟敢做出这等有悖常理、天理难容之事!” 皇帝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响彻整个寝宫,震得在场之人皆心惊胆战。 只见他手中紧握着那把明晃晃的长刀,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朝着跪在地上的萧竟祁砍去。 这一刀即将落下之时,陛下却像是突然间心软了一般,手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未能挥下。 此时的萧竟祁,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之中。 他的脑子一片迷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用力地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口中却仍在不停地否认着:“我没有……我没有!!” 再看一旁的芫贵人,此刻正缓缓抬起头来。 那张原本娇美的面容如今已是惨不忍睹,两边脸颊上都有着清晰可见的手指印,深深浅浅交错着。 脖子处更是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掐痕,一道道淤青显得格外狰狞;就连嘴角也挂着一丝鲜血,显然是遭受了极大的暴力和胁迫。 眼看着侍卫们已经迈步走进寝宫内,准备将萧竟祁拿下问罪。 萧竟祁见状,惊恐万分地不断向后退缩着,嘴里大声叫嚷着:“你们别过来!不要过来!” 话音未落,他便如同疯魔了一般,开始对着自己的脸又抓又挠,动作异常疯狂。 人群后面,苏钰身后的那个侍卫,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竟祁身上的时候,悄悄地挪动脚步,退出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他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旁人的视线,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偏僻角落。 而床上的萧竟祁状况愈发诡异,他越挠越是起劲,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第461章 这好像不是秦王吧? 第461章 这好像不是秦王吧? 不过片刻功夫,他竟然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整张脸都给抓破了。 随着那些破损皮肤的脱落,下方竟然渐渐浮现出另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庞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陛下和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怪异。 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惊愕与疑惑。 苏钰的身影缓缓步入,只见她柳眉微蹙,樱桃小口轻启,故作惊讶地说道:“不是说秦王犯下了大逆不道之事么?可我瞧着眼前之人并非秦王呀,倒像是太后娘娘的侄子,昭义侯呢!” 苏钰那灵动的目光便如清风般徐徐转向了脸色已然铁青的太后。 而此刻的太后,显然未曾料到苏钰会如此直言不讳,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由于事发突然,太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好在一旁的皇后眼疾手快,赶忙伸手将其扶住。 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心急,皇后竟然忘记了当下所处的场合颇为敏感,她脱口而出:“兄长,你怎会在此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面色一变。 眼看着局面愈发混乱不堪,一直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曹公公深知不能再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他当机立断,挥手示意身后那些前来凑热闹的人们速速离去。 而后,原本隐匿于人群之中的萧竟祁忽然迈步而出。 他手中紧握着一个小巧的瓷瓶,径直走到曹公公面前,开口问道:“曹公公,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曹公公眼见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多作解释,只是高声喊道:“来人呐,将这些不相干的人统统给咱家请出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名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行动起来,开始驱赶那些围观者。 片刻之后,场中的闲杂人等皆已被清离。 萧竟祁则稳步走入屋内,当他的视线触及到房间内那一片狼藉、污秽不堪的景象时,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他移步来到苏钰身旁,轻声道:“钰儿,非礼勿视,别污了眼睛。” 萧竟祁将手中的药瓶子递给柔妃,轻声说道:“母妃,您方才说头疼得厉害,儿臣特意去太医院为您取来了良药。”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太后怒不可遏地冲上前,猛地一挥袖,一下子就将那药瓶子从萧竟祁的手中打落。 并怒骂:“你是故意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药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开老远。 望着滚落一地的药丸和药瓶,萧竟祁的眉头微微一蹙。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挺直身子面对太后,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孙儿不知皇祖母为何如此动怒,更不明白您所说的‘故意’究竟所指何事?更不知是何为阴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孙儿深知,依照北榆国的律法,但凡有淫乱后宫之举者,皆属罪大恶极之人,按律当处以死刑!” 闻言,原本跪坐在死地上,恍若未闻的昭义侯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满脸惶恐地朝着太后喊道:“姑母啊,事情绝非您想的那样!这其中定然是有人暗中算计侄儿,欲置侄儿于死地啊!” 他又跪转陛下:“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 此时的昭义侯虽已年逾半百,但保养得当,看起来仍正值壮年。 他一边声泪俱下地向太后、陛下辩解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柔妃见势不妙,急忙快步走出,双膝跪地,俯身叩头,颤声道:“陛下,此次事件必定是有人精心策划、蓄意构陷臣妾之子!恳请陛下圣裁明断,揪出幕后黑手,还我儿一个清白!” 说完,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皇帝,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无助。 皇帝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紧握着手里的刀,因为太过用力,整个刀身都在颤抖,整个宫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皇帝做出最终的裁决。 “怎么?”柔妃面露怒色,一点点地向前逼近,她那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皇帝,毫不退缩地质问道: “若是今日犯下这等罪行之人是我的祁儿,恐怕陛下早就不顾亲情,令将其处以五马分尸之极刑!可为何到了昭义侯这里,陛下却沉默不语?” 柔妃越说越是激动,情绪几近失控。 只见她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诉道:“陛下,请您一定要给臣妾一个公道!” 而另一边,昭义侯则满脸惊恐地向太后连连磕头求饶,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自己的无辜和悔恨。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众人的呼喊声、争吵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锅煮沸的热粥,让人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陛下愤怒地将手中紧握的宝剑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他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门。 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如狼似虎般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将昭义侯和芫贵人粗暴地拖拽而出。 此时的御书房内,气氛异常紧张压抑。 陛下仅仅召见了作为主犯的昭义侯与芫贵人两人进入房内审讯,其余相关人员皆被留在了书房之外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那些使臣们并未离开皇宫,尽管他们无法靠近御书房,但也都聚集在距离不远处,伸长脖子想要探听里面的动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从御书房里不时传出阵阵凄惨的哭喊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令人毛骨悚然。 昭义侯此刻正哆哆嗦嗦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一边拼命叩头谢罪,一边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卸到了芫贵人的身上。 他涕泗横流地辩解道:“陛下饶命啊!微臣真的只是喝多了酒,一时间头脑发昏才会铸成如此大错,还望陛下明察啊!” 第462章 太后的罪证 第462章 太后的罪证 此事发生时并未有太多人亲眼目睹,倘若如此倒也罢了。 当时在场的竟还有众多他国使臣,他们可是将整个事件尽收眼底。 若想就此草草了事、敷衍过去,事关国体,根本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坐在龙椅之上的陛下眉头紧蹙,右手不断地揉搓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此事关乎我皇室的威严和体面,昭义侯淫乱宫廷,此等罪行天理难容,万死不足以赎其罪。明日午时斩首,正我朝国威。” 陛下下达完这道谕旨后,只觉头痛欲裂,心中烦闷不堪。 而听到这个判决的昭义侯,则像是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地爬到台阶下方。 用那双早已哭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高高在上的陛下,口中还不停地大喊:“不要啊陛下,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请陛下明察秋毫啊,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微臣!” 陛下压根儿就没有看向他一眼,而是面无表情地继续下令道:“至于芫贵人,行为失德,但念及她并非出于自愿,故其罪过尚不至于判处死刑。即日起,打入冷宫幽禁,此后不得踏出冷宫半步。” 由于芫贵人得知自己不必赴死,所以她并没有像昭义侯那样苦苦哀求饶命,只是神情呆滞地任由侍卫们将她拖走了。 望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景,陛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对着昭义侯语重心长地说道: “昭义侯,你是个怎样的性子,朕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连朕的后宫你都敢觊觎,若不是看在你谢家世代忠良的份上,早该满门抄斩。事已至此,莫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以免牵连到你的家族。” 昭义侯面色苍白如纸,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颓然地坐倒在地。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浸湿了他的衣衫。 外人等待的人得知陛下竟然下达了处死昭义侯的口谕,在场众人都惊愕不已。 而一直端坐在一旁的太后,听闻此讯后,瞬间变得疯狂起来。 她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般猛地扑向苏钰,伸出那双干枯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苏钰的脖颈。 “都是你这个贱人耍的花招!你害得哀家如此境地,今日你就给哀家去死,立刻去死!”太后嘶声怒吼道,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难听。 尽管太后使出浑身解数,但以她那衰老体弱的身躯又怎能轻易伤到苏钰。 苏钰毫不费力地掰开了太后紧紧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并迅速向后退了几步,速度快到都没等萧竟祁和柔妃过来。 确定苏钰没事,三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点点头,竟不顾陛下尚未召见,径直迈步走进了御书房。 太后见状,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在嬷嬷的搀扶下艰难地追赶着前方几人,一边口中不停地咒骂着。 眼看着太后等人就要进入御书房内,一名守在门口的侍卫匆匆跑进来大声喊道:“陛下,炽国主君求见。” 原本正低头沉思的陛下缓缓抬起眼皮,看向身旁的曹公公。 曹公公立即心领神会,连忙对那名侍卫说道:“陛下今儿谁也不见,你去告诉炽国主君,请他先回去吧。” 这名侍卫还未来得及将话传出去,扶珘已然大步走了进来,只见他面带微笑,边走边朗声道:“陛下,本君手中有一件重要之物,必须请陛下亲自过目。” 扶珘缓缓拿出的,正是在城外遇袭时,千羽卫留下的令牌。 曹公公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陛下的神色,见陛下面容平静,并无太多反应。 可炽国主君态度坚决,眼神中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曹公公无奈之下,只得迈着小碎步,恭恭敬敬地走下台阶,双手将令牌接过。 “等等!”一道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大殿内短暂的平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柔妃玉手轻抬,从宽大的袖中取出厚厚的一沓罪证。 柔妃款步向前,将手中的罪证递了过去,声音轻柔却又坚定:“陛下,这些,也都是要呈请陛下过目的。” 柔妃所给的,是太后污蔑尽落父亲的罪证,每一页都可能掀起朝堂的惊涛骇浪。 随后,苏钰也拿着一份罪证,递与曹公公,这是关于庄子被毁一事,抓到黑衣人后审出来的罪证。 殿外,百里大人也匆匆赶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与庄重。他踏入大殿,行了一礼后,高声说道:“老臣,也有一物要请陛下过目!” 说罢,他双手捧着一份罪证,那是上一次兵械被调换时,百里家被污蔑的罪证。 看到这些白纸上若隐若现的黑字,太后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 特别是看到那千羽卫的令牌时,她的呼吸都微微一滞。 在这大殿之中,这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陛下断不可能对这些罪证视而不见…… 陛下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双眼布满血丝,他用那因愤怒而不停抖动的手,缓缓地将视线从一份份罪证移向太后。 每看一眼,他的心便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一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陛下抬起头来,直视着太后,声音沙哑且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解:“母后您......这是为什么......” 短短几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话刚说完,只见陛下身体猛地一晃,口中喷出一股猩红的鲜血,随后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站在一旁的曹公公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地高呼道:“快!快叫太医!” 随后的场面一片混乱,宫女和太监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跑,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趁着这个慌乱的时机,太后迅速转身,毫不犹豫地将摆在桌上的那些关乎她的罪证统统扔进了旁边的火炉之中。 伴随着纸张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那些足以定她重罪的证据就这样一点点化为灰烬。 第463章 太后认为这样就能保得住他? 第463章 太后认为这样就能保得住他? 就连那块象征着权力的千羽卫令牌,也未能幸免,一同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实际上,如果在场的大臣或者侍卫想要阻止太后的举动并非难事,但偏偏竟无一人有所动作。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太后销毁所有罪证。 陛下被匆匆赶来的侍卫抬走,送往寝宫救治,随着陛下等人离去,御书房内只剩下寥寥数人。 火炉中的火势愈发凶猛起来,橘红色的火焰不断跳跃舞动着,将整个房间映照得通亮。 摇曳的火光照耀在每个人的面庞之上,清晰地勾勒出他们复杂的神情。 太后冷冷地扫过众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如今,你们能拿哀家如何?” 说罢,她又回过头去,询问身旁的嬷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嬷嬷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轻声说道:“太后娘娘,已然到了亥时三刻。” 只见太后微微颔首,迈步朝着几人所在之处走了下来。 她那锐利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箭一般,直直地落在了苏钰的面庞之上,仿佛要将其看穿看透。 “竟有贼子胆大包天,胆敢下毒谋害陛下!今夜,任何人都不得踏出这宫门一步,定要彻查到底,揪出此等恶贼方可罢休!” 太后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皆知,太后此举不过是想要封锁消息,以免今晚宴席上发生的那些丑事流传出去罢了,说到底,她还是一心想要护住昭义侯。 御书房的殿门从外面被紧紧关闭,负责把守门口的正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千羽卫。 他们一个个身姿挺拔如松,神情肃穆,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尚未能够脱身离去的昭义侯见状,急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来,而后倒在了太后的脚边,一把抱住太后的双腿,苦苦哀求道: “姑母啊,此次您无论如何也要搭救侄儿一命啊!侄儿当真未曾做过那等天理不容之事,都是那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主动勾引于我的!” 未等他把话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传来,太后毫不留情地挥起手掌,重重地扇在了昭义侯的脸颊之上。 这一记耳光力道极大,直打得昭义侯眼冒金星,险些摔倒在地。 “闭上你的嘴!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哀家也无能为力,无法保你周全!”太后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苏钰已然慢悠悠地踱步走了过来,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昭义侯的对面。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悠悠地开口说道:“不知我送给昭义侯的这份厚礼,阁下可还满意否?” 她的这番言语犹如一把冰锥,直击昭义侯的心弦,让其瞬间警醒过来。 昭义侯皱起眉头,按压着那仍有些眩晕的眉心,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之前于御花园中,他仅仅只是喝下了一杯酒,随后便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再次苏醒时,一股异样的燥热感席卷全身,令他难以忍受。 而恰在此刻,那位与他暗中往来已久的芫贵人出现在眼前,于是乎,理智最终还是败给了欲望...... “竟然是你?!”昭义侯怒目圆睁,满脸狰狞地朝着苏钰猛扑而去,并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高高扬起紧握成拳的右手,眼看就要砸向苏钰。 他的拳头即将落下之际,两道寒光骤然闪过。 只见从不同方向分别刺来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精准无误地插进了昭义侯的双臂之中。 同时,另一把匕首如电般划过他的脖颈,刹那间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苏钰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手中染血的匕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娇声说道:“哎呦,昭义侯大人您这般凶神恶煞地想要加害妾身,妾身迫不得已才出手自卫,还望皇祖母明察秋毫,莫要怪罪妾身。” 此一旁的太后目睹这血腥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待到回过神来,心中已然是怒火滔天。她万万没有想到,苏钰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行凶杀人! 苏钰平声道:“昭义侯草菅人命,强抢民女,淫乱后宫!如此罪行累累之人,早该千刀万剐,太后以为陛下龙体抱恙,就能保得住他?” “砰”的一声闷响,昭义侯如同一滩烂泥般捂着喉咙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此刻的他,浑身颤抖不止,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但殷红的鲜血却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一摊触目惊心的血泊。 昭义侯手臂上插着两把匕首,其中一把是萧竟祁所掷,另一把则出自扶珘之手。 苏钰轻皱眉头,擦拭掉手上不慎沾染的点点血迹,而后款步走向一旁摆放整齐的椅子,优雅落座。 紧接着,柔妃也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轻轻坐在了苏钰身旁。 萧竟祁见状,赶忙提起茶壶,动作娴熟地为二人各斟满了一杯热茶。 柔妃端起茶杯,朱唇微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想当年,她在宫中受尽委屈,如今终于能够亲眼目睹太后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自是畅快至极。 过了好半晌,太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但面对自己嫡亲侄子的惨死,她非但没有掉下一滴伤心的泪水,反倒仰天长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 待笑够之后,太后猛地止住笑声,目光如炬地盯着苏钰,咬牙切齿道:“苏钰啊苏钰,你机关算尽,自以为聪明绝顶,可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算漏了一人呐!” 苏钰端起手中的茶杯,轻抿一口后缓缓放下,那空茶杯在她纤细的指尖灵活地转动着。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语气淡淡地开口说道:“太后所言之人,想必是百里寂言吧?” 今日这场盛大的宫宴之上,众人皆已就位,唯独不见百里寂言的身影。 第464章 算有遗策 第464章 算有遗策 百里寂言早有其他重要事务需要处理,故而未能前来赴宴。 太后听闻此言,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冷地道:“你以为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一旦落入哀家手中,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对太后的威胁,苏钰却毫无惧意,嘴角甚至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回应道:“太后不必动怒,不妨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百里寂言命丧于太后之手,还是太后您心心念念的长生塔最终不过是一场虚幻的黄粱美梦罢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骤然响起,犹如惊雷一般震耳欲聋,瞬间响彻整个云京城。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宫殿内原本的宁静氛围,惊得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太后的脸色更是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与惶恐之色。 未及细思,她便匆忙起身,脚步踉跄地快步走向门口,并急切地吩咐身旁的侍卫赶紧将宫门打开。 随着大门缓缓敞开,太后迫不及待地朝着长生塔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的天际被一片熊熊烈火所映照,漫天的火光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夜空点燃。 苏钰静静地凝视着太后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问道:“送太后的这份大礼,太后可还喜欢?” 太后的身躯猛地一颤,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满脸惊愕之色。 片刻之后,太后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紧盯着苏钰,声音略微颤抖地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威力惊人的武器,仅凭百里寂言在兵部那个可有可无的闲职,根本就绝无可能拿到手!” 太后深知这种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对国家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有特殊渠道和手段,绝对难以获得。 而以百里寂言目前所处的职位和地位,确实根本不可能拿得到。 “说!你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太后再次加重语气,声色俱厉地逼迫苏钰给出答案。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急于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今晚的宫宴上,炽国使团的所有人都身在宫中。 而且她此前已经特意派遣人手前往驿站仔细查看过,确定那里并没有类似这般威力强大的火器留存。那么这些火器又是从何而来的? 面对太后急切的追问,苏钰却显得从容不迫。 她站起身来,莲步轻移,朝着太后缓缓走来。 走到近前时,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说道:“太后想必只能查到我出身于青汕城,但太后有所不知,百里寂言来到云京之前,他可是炽国少主!制作各种火器,于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又岂会是什么难事?” 太后听完之后,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艰难地稳住身形,然后缓缓转过头去,目光再次落在那烈火燃烧的长生塔上。 火势如此凶猛,长生塔必然会在这场大火之中化为灰烬。 望着眼前这一幕,太后心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口中喃喃自语道:“一切都没了,都没了……” 她紧紧地捏住手中的手帕,由于太过用力,手帕几乎快要被扯破。连眼眸此刻已经猩红不止,透露出无尽的愤怒。 太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情绪波动,对着门口站得笔直的千羽卫厉声吩咐道:“今夜任何人都不得离开皇宫半步,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说完这句话后,太后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殿内的众人,便决然转身离去。 随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御书房沉重的大门也随之缓缓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就这样,包括柔妃、苏钰在内的数人被无情地留在了房间里。 柔妃一脸忧虑地看着身边的苏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对方的手,担忧地说道:“钰儿,真的不会有事吗?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实在放心不下陛下他……” 苏钰轻轻拍了拍柔妃的手背,安慰道:“母妃您别太担心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即便太后并非陛下的亲生母亲,但想来也不至于走到那般绝情绝义的地步。” 其实柔妃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对于当年惠妃的遭遇,陛下虽然表面不说,但暗地里多少也是知晓一些内情的。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睁睁看着惠妃走向死亡的深渊。 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自惠妃离世的那一刻起,便彻底被她从心中抹去,再也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眷恋之情。 近来,陛下日复一日地留宿于景仁宫,这其中缘由,别人都以为是柔妃使出了种种手段来魅惑圣心。 其实是皇后向来不屑于玩弄权势,她深知自己不过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 若不是如此,以柔妃之力想要与太后抗衡,并成功做成那些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只可惜,苏钰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 谁能想到,太后竟已对陛下动了杀念! 只因陛下适才丝毫未曾有放过昭义侯之意,须知那昭义侯是谢家的人,谢家的人! 谢家门楣显赫,世代为官,在朝中根基深厚。 昭义侯这一死,无疑等同于斩断了谢家的一根顶梁柱,如此一来,谢家必将遭受重创。 这是太后绝不容许发生之事。 此刻,陛下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寝宫之中,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们皆匆忙赶来,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他们围绕在龙榻之前,深知陛下的情况凶险万分,但却无人敢动手救治。 并非他们不施以援手救治,而是有千羽卫手持利刃横在他们脖颈之上,不准他们妄动。 即便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此刻也被一众侍卫牢牢控制于一侧。 然而面对如此局面,皇后却显得格外镇定,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早有预料一般。 她始终缄默不语,仅是静静地凝视着事态发展。 第465章 芫贵人也香消玉殒 第465章 芫贵人也香消玉殒 太后这时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屋内,并径直走到床边安然落座。 床榻之上的陛下紧蹙双眉,面色惨白如纸,看上去病情颇为严重。 太后轻柔地伸出手,替他细心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被褥,随后开口说道:“皇帝,母子一场,昭义侯说到底也就是犯下些许过错罢了,可你竟然狠心要取他性命,你这心肠未免也太过狠毒了些!” 那些跪伏在地的太医们皆已清楚听到太后所言,但无一人胆敢抬起头来,反而纷纷将脑袋压低到近乎贴地的程度,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太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瓷瓶,随手递予身后站立的曹公公。 而曹公公竟也是毫不迟疑,甚至连询问一句都未曾有过,便直接抓起那只装有药物的小瓷瓶,强行灌入陛下口中。 最后,太后高声宣布道:“陛下突患急症,急需静心调养身体,在此期间,朝中所有政务暂且交付给太子全权处理。” 太后步伐轻盈地走着,同时不忘回头向紧跟其后的曹公公轻声嘱咐着什么。 太后并未前往其他去处,目标明确地朝着冷宫走去。 芫贵人刚刚才被无情地扔进这冰冷而又荒凉的冷宫之中,甚至连稍作喘息和思考应对之策的时间都没有。 冷宫那破旧的殿门便突然从外面被人用力地推开了。 正在角落里不知所措的芫贵人,一抬眼便瞧见气势汹汹踏入殿内的太后。 她顿时惊恐万分,根本来不及起身逃跑,双腿一软,整个身子就这样直直地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太后娘娘,您饶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昭义侯,他那张脸分明与秦王一模一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芫贵人语无伦次地拼命求饶着,她那凄楚的哭喊声在这空旷寂静的冷宫中回荡开来,愈发显得悲惨可怜。 太后却对芫贵人的苦苦哀求充耳不闻,依旧面不改色地径直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然后冷漠地俯视着芫贵人因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的头顶。 “昭义侯如今已经命丧黄泉,既然你如此钟情于他,那好,哀家就让你去地下陪他!” 话音刚落,一旁的曹公公立刻心领神会,挥手招来两名小太监。 其中一名小太监双手捧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绫布,另外一人则快步上前,毫不留情地将这尺白绫紧紧缠绕在了芫贵人的脖颈之上。 芫贵人绝望地挣扎着,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敌得过这三个人,最终,在一阵令人窒息的痛苦之后,芫贵人渐渐停止了呼吸,香消玉殒。 芫贵人和昭义侯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太后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只不过,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二人的苟且之事竟会在今日酿成如此大祸,致使昭义侯丢了性命。 昭义候既然死了,那芫贵人也要非死不可了。 宴席那般觥筹交错,太子却早已不胜酒力,被一众朝臣们轮番敬酒灌得酩酊大醉,瘫倒在桌旁不省人事。 曹公公赶忙吩咐身旁的侍从将太子搀扶起来,然后架着他离开了宴席现场。 而在后宫之中,太后得知太子醉酒之事后,心中暗自思忖片刻,随即下令让太子尽快拟旨意给陛下遍寻天下名医救治。 太后真正的目的并非仅仅是为太子寻找医生那么简单,她一心想要找到上次萧竟祁带来的那位神奇的神医。 正是这位神医救了修建长生塔时那些命悬一线的死囚犯,其医术之高明令人惊叹不已。 太后也知道,如果直接去向萧竟祁询问神医的下落,恐怕只会碰一鼻子灰。 所以,太后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先想办法将萧竟祁以及其他相关之人困在宫中,再从长计议后续的事宜。 或许是太后过于自信,又或者是她已经忘记了之前派去截杀炽国使臣的那批千羽卫最终落得个怎样凄惨的下场。 她天真地认为仅凭这些千羽卫便能够将苏钰等人牢牢困住,使其无法脱身。 如今,整个皇宫已然被重重包围,里里外外水泄不通。 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宫廷侍卫,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惶恐不安之色,大家心知肚明,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即将爆发。 不过,那些来自各国的使臣们倒是显得颇为镇定自若,毕竟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除非北榆有意公然与众多国家结仇作对,否则他们的性命应当无虞。 然而此刻的嫣儿心急如焚,时间紧迫,她实在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率领着一群亲信,气势汹汹地径直冲向了御书房。 那些负责守卫的千羽卫见状,是炽国人,他们心中惶恐,但职责所在,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不过,面对嫣儿等人凌厉的气势,这些千羽卫们仅仅是摆出拦截的架势,却始终不敢轻易出手。 终于,御书房那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 嫣儿看屋内的众人皆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站在门口处的苏钰望见嫣儿时,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并朝她轻轻摆了摆手,高声喊道:“嫣儿放心吧,我们这边一切安好。” 嫣儿深知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然达成,所以,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之后,便转身匆匆离去。 而苏家那边,太后早已暗中安插了人手,只待夜幕降临之后,便会展开行动。 只不过,太后并不知道,苏钰等人对此早已有了防备之心。 为防万一,莫九与乌厌二人分别带领着一队人马,将苏家围得水泄不通,可谓是严防死守。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太后派出的那些人果然悄然潜入了苏家。 原本宁静的苏家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但太后所派之人此行并非为了滥杀无辜,而是想要抓住苏家的把柄作为日后谈判的筹码。 苏望早已带着怀有身孕的李氏躲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暗室之中。 毕竟,眼下这种局面对于李氏来说太过凶险,稍有不慎,恐怕便会伤及腹中胎儿。 第466章 苏欣护好了苏家 第466章 苏欣护好了苏家 此刻佛堂内烛火摇曳,香烟袅袅。 苏欣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裙,陪伴在苏老夫人身旁,二人正虔诚地礼佛。 旁边的小榻上,苏婉身着浅粉色的衣衫,正安然入睡。 本来不该带她来的,小丫头非要缠着来。 外面传来一阵兵器相交的声响,打破了佛堂内的宁静。那声音清脆而激烈,伴随着人们的呼喊与脚步声,显得格外嘈杂。 苏老夫人在苏欣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欣儿,等下你带着阿婉先从暗道离开…” 苏欣伸出手,轻轻按住苏老夫人的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祖母,无需担心,今晚有我在,您和阿婉都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佛堂的门被一道飞过来的家丁的身体砸开。 木屑飞溅,尘土弥漫,走进来两个黑衣人的身影。 他们身形高大,动作敏捷,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从他们并肩而站的中间的空隙看出去,莫九被调虎离山,已经不见踪影,而乌厌还在外面浴血厮杀,身影在刀光剑影中显得格外悲壮。 黑衣人走进佛堂后,面对苏老夫人还算恭敬:“老夫人,若是想保住苏家,还请老夫人、二姑娘跟我等走一趟。” 躺在小榻上的阿婉被惊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然后缓缓地从里间走了出来,便问:“祖母,欣儿姐姐,发生什么事啦?” 苏欣将阿婉轻轻地拉到身边,将她的小手放入苏老夫人的手中,轻声细语地哄道:“家里来了坏人,阿婉乖乖待在这里,一定要好好保护祖母!就在这个房间里,哪儿也不许去,可以吗?” 阿婉十分懂事乖巧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嗯,欣儿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祖母的!” 看到阿婉如此听话,苏欣心中稍感宽慰。 随后,她贴近苏老夫人的耳畔小声说道:“祖母,接下来可能会有一些比较血腥的场面,您先照看一下阿婉,不用担心我们,解决这些人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苏老夫人一脸忧虑地松开了握着苏欣的手,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嘱咐道:“嗯,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此时,门口站着的那两个黑衣人依然静静地等候着。 苏欣回过头,朝着他们径直走去。 同时,她的双手迅速地从背后掏出两把闪着寒光的手枪。 那两名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 他们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这一切,从他们感受到疼痛到最终命丧黄泉,竟然仅仅只用了短短两个呼吸的时间! 苏欣面不改色,仿若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拖着那两具沉重的尸体,缓缓向外走去。 乌厌所带领的众人也行动迅速,朝着苏欣聚拢过来,并默契十足地留下两人镇守在门口处,以防有敌人趁虚而入。 院子中的黑衣人数量众多,等他们注意到逐渐靠近身侧的苏欣时,已经纷纷中弹倒下,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命丧黄泉。 苏欣除了平日里在酒楼精心烹制美味佳肴之外,从未忘却过云京城内暗藏的重重艰险与危机。 曾几何时,姐姐就告诉过她。 由于习武起步较晚,如果不幸遭遇强劲对手,恐怕难以与之正面抗衡。 手中紧握的枪械才能成为她最为可靠的护身法宝。 正因如此,无论白天黑夜、风吹雨打,她都会挤出时间勤加练习枪法。 哪怕仅仅是学会如何巧妙躲避敌人的攻击,只要能够确保那些穷凶极恶的黑衣人无法近身,那么最终倒在她枪口之下的必然只有对方。 值此关键时刻,有莫九和乌厌在旁守护着她,更让她得以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浑身解数。 姐姐事先为她准备好的充足弹药此刻仍未耗尽。 双方一直处于激烈的交锋之中,但片刻下来,那些黑衣人们逐渐深刻地领略到了苏欣所带来的恐惧。 经过一番鏖战之后,原本众多的黑衣人如今只剩下区区四人,而他们此刻正被苏欣等人紧紧地围困在中央位置,进退不得。 苏欣从莫九和乌厌之间踱步而出,将手中紧握的手枪收入怀中,并朗声道:“倘若你们现在缴械投降,我可以考虑网开一面,留你们一条生路。” 那几名黑衣人并未轻易屈服于这番威胁利诱之词。 他们看到苏欣那看似空无一物的双手时,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认为眼前正是一个绝佳的翻盘时,只要能够成功劫持住苏欣,那么此次任务或许就能大功告成! 这些黑衣人的如意算盘早已被苏欣洞悉无遗。 就在他们自以为计谋得逞之际,苏欣原本空荡荡的双手中忽然闪现出两包药粉。 苏欣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四名黑衣人猛地挥洒而去。 刹那间,药粉飞扬弥漫,形成一片浓密的粉尘云雾。 那四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衣人全都痛苦不堪地倒卧在地,不停地抱着脑袋来回翻滚着。 至此,苏家这场惊心动魄的风波终于画上了句号。 另一边,苏钰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般蜷缩在萧竟祁的怀抱里,香甜地酣睡着。 此时,御书房那紧闭许久的大门终于缓缓开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宛如金色的利剑一般穿透门缝,直直地照射进屋内。 守候在外的曹公公带着一众丫鬟,将带着准备好的饭菜鱼贯而入。 随后,朝堂那边,大殿之上早已聚集满了众多的朝臣与百官。 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朝廷政务已然交由太子负责处理,但实际上最终的决策权依旧牢牢掌握在太后手中。 太后想替昭义候正名。 无外乎是有了一份伪造的芫贵人的口供。凭借着这份所谓的证据,太后就要证明昭义侯乃是清白无辜之人。 而苏钰这边却显得异常平静。 既没有选择逃跑以躲避风头,亦未曾主动挑起事端制造混乱。 这般出奇的安静反倒令太后心生疑虑,总感觉其中暗藏玄机。 不仅如此,此前派遣前往苏家探查情况的人手至今仍未归来。 第467章 太后被挟持 第467章 太后被挟持 这些派出的人员虽然不是精锐的千羽卫,也绝不至于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事有蹊跷,种种反常迹象让太后不得不再次将矛头再次想到苏钰身上。 太后匆匆赶到御书房,发现几个人坦然地正围坐在一起。 摆在他们面前的饭菜大多已被食用殆尽,仿佛被关押于此对他们而言并无任何影响,丝毫不见半点紧张之态。 尤其是看到苏钰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太后心中的疑惑愈发加深。 太后径直走到苏钰跟前,近距离凝视着她那双毫无波澜起伏的眼眸,厉声道:“你到底还有阴谋诡计?” 面对太后的质问,苏钰却是一脸从容淡定,回应道:“我从来就没有阴谋,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太后你自己杞人忧天罢了。” 太后显然对苏钰的回答充满怀疑,她审视的目光朝着萧竟祁所在的方向瞥去。 随后又紧紧锁定在苏钰身上,语气冰冷地追问道:“野鸡变凤凰,我不信你心中没有丝毫其他的野心。” “这皇宫虽看似繁华,但于我而言却如同牢笼一般,毫无乐趣可言。外面的世界广袤无垠、山河壮丽,我为何要将自己困在这四面高墙之内,白白浪费宝贵的时光?” 太后根本不相信苏钰的说辞,在她眼中,至高无上的权力足以让任何人失去理智,难以抗拒其诱惑。 太后微微眯起双眼,眼皮缓缓下压,透露出一股阴森之气。 她压低嗓音,凑近苏钰耳边威胁道:“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你就丝毫不担心你家人的安危吗?” 听到这话,苏钰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若是太后当真能够撼动苏家分毫,想必此刻你也无法这般心平气和地与我在此交谈了吧。” 苏钰心中充满自信,当然是因为早有准备,而且苏欣已然成长起来,她也相信她有能力守护苏家周全。 太后听闻此言,额角的青筋猛地跳动了一下。 但她迅速收敛情绪,冷哼一声笑道:“好啊,想不到哀家纵横宫廷半辈子,今日竟然会被你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片子给啄了眼。” 苏钰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对,太后你不止年纪渐长,而且老眼昏花,我不止能啄瞎你的眼睛,挖心取肝也是信手拈来。” 她那浓郁的笑容配上微微眯起的双眸,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危险与狡黠,竟令太后不自觉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苏钰优雅地挑起一侧眉毛,将目光投向门外,轻声说道:“嗯,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咱们去去该去见陛下了。毕竟太后所犯下的罄竹难书的罪行至今还未定罪呢。” “你以为你能离开这里......” 话未说完,苏钰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瞬间抵住了太后白皙的脖颈。 苏钰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威胁道:“太后不妨试试看,究竟是我的刀子够快,还是你的千羽卫动作更迅速一些?” 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守在门口的千羽卫们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得纷纷退让开来,让出一条通往陛下寝宫的道路。 在前往陛下寝宫的途中,太后仍不死心,暗中寻找着动手的时机。 苏钰贴近太后的耳畔,压低声音轻轻提醒道:“太后想必还不知道那些千羽卫是怎么死的吧?实话告诉你,其中有一半都是命丧于我手!所以你这些小动作,又岂能逃过我的法眼?” 太后微微侧过头去,死死盯着苏钰的双眼,试图看穿她,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什么也窥探不到。 然而,太后心中却有着十足的把握。 因为陛下所中的毒乃是天下奇毒,除了她手中握有的那颗唯一能解毒的药丸之外,绝无他法可解。 即便世间真有医术通神之人,此时此刻,整座皇宫已然尽在她的掌控之中,从上到下皆是她的心腹亲信。 没有她的命令,哪怕是大罗金仙下凡,也休想踏入这寝宫半步。 寝殿内的太医们面色苍白如纸,他们已经在这里跪地守候了整整一宿,身心俱疲。 当他们看到太后竟被苏钰挟持着走进来时,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一直守在床榻旁的曹公公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怒不可遏地冲上前,对着苏钰厉声呵斥道:“秦王妃,你好大的胆子,你想被诛连九族吗?!” 就在曹公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苏钰身上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无声地朝着床榻慢慢靠近。 这个身影行动极其隐秘,以至于在场众人竟然没有一人察觉到。 苏钰听到曹公公的怒斥后,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险些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一脸不屑地回应道:“我如今是秦王妃,若真要株连九族的话,有整个皇室给我陪葬,好像也不错。” 曹公公猛然间惊觉自己刚刚竟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心中一阵慌乱,连忙改口道:“你这狂徒!速速放开太后娘娘,兴许还能饶你一具全尸!否则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两支支冷箭从暗处不同的方向疾射而出,直直地朝着苏钰的命门呼啸而来。 那箭头闪烁着寒光,仿佛要将苏钰瞬间置于死地。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苏钰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连一丝丝躲避的念头都未曾闪过。 因为身旁有萧竟祁与扶珘二人守护左右,这点小小的危险对他们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冷箭即将射中苏钰的一刹那,萧竟祁与扶珘几乎同时出手。 只听两声清脆的声响传来,两支暗箭已然稳稳地被接在了手中。 紧接着,两人手腕一抖,各自打出一枚飞镖,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向着房梁上方隐匿之处疾驰而去。 伴随着两声闷哼响起,两名暗卫惨叫着从房梁之上坠落而下,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之上,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太后眼见形势不妙,脸色愈发阴沉,咬牙切齿地警告苏钰:“哀家奉劝你识相些,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整个皇宫尽在哀家掌控之中。只要哀家一声令下,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逃出这皇宫大内!” 第468章 太后栽了 第468章 太后栽了 苏钰闻言却是冷冷一笑,毫不畏惧地回应道:“太后此言差矣!不见太后您受到应有的惩处,我等又怎会轻易离去?” 太后不禁仰头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可笑至极!那些罪证毁了,如今这世上已无人能够拿得出证据来指控哀家有罪!” “可太后别忘了,看过那些罪证的,可不单单只有我们几个,还有陛下。” 太后脸上的神情愈发轻蔑与不屑:“如今陛下已然昏睡不醒,若没有解药,否则他这辈子都休息醒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却突兀地从床榻之上传出:“是吗?” 众人皆是一惊,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萧竟祁和扶珘两人已如疾风般左右冲向床榻处。 那些原本守在床边的侍卫们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他们迅速制服并牢牢地控制在了一旁。 曹公公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过身去,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已经坐起身子的陛下身上。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之色,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扑通一声便重重地跪倒在地。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恐惧,以至于连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陛下缓缓起身,竟然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就这样赤足走下了床榻。 他的双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失落与不解,直直地盯着太后,质问道:“为什么?母后,您为何要如此对待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将您视作亲生母亲一般敬爱有加。” “是您将我养大,一路扶持着我登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后宫不得干政,但只要是母后想要知晓之事,我何曾有过半分隐瞒啊!” 说到此处,陛下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起来。 接着,陛下继续沉痛地说道:“这些年来,即便偶然得知母后在背地里所行之事,也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 “到如今,我万万没有想到,母后您竟然为了昭义侯,就要狠心取走我的性命!” 陛下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痛楚。 随着话语的吐露,陛下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那痛心疾首的语气令人闻之动容。 这么多年来,不管母后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哪怕是那些无理至极、荒唐可笑的,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会想尽办法去满足。 可谁曾料到,他如此敬重爱戴的母后,就在今天这个日子,居然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毫不留情地欲置他于死地! 苏钰已然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退至柔妃身旁。 而另一边,太后却对陛下的话语充耳不闻,仿若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她瞪大双眼,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怎么会没事?!” 太后的表情因极度的惊愕与不解而变得扭曲狰狞,她疯狂地在身上摸索着,当触碰到藏在怀中的解药时,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既然解药依旧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那么陛下身上的毒定然不是自行解开的,一定是有旁人暗中相助。 突然间,太后的目光落在了距离床榻最近的章太医身上,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 回想起上次长生塔之事,可不就是章太医与秦王请来的那位神医接触最为频繁么? 难道说……此次皇帝能够解毒脱险,也是拜他所赐不成? 章太医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以一种极其细微且缓慢的动作悄悄地向旁边挪动脚步,生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只见嫣儿、瑞王和萧览知三人各自率领着一队精兵强队,将整个寝宫围得水泄不通。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直以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后终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自若的姿态。 她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嘴唇微微颤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最终,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似的,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 “太后累了,先送太后回宫歇息吧。”陛下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道。 皇后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伏地叩头请罪道:“陛下,母后所做之事,妾身全都知晓。妾身未能及时阻止母后犯下大错,妾身深知罪孽深重,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请陛下开恩饶恕母后一命!” 此刻的皇后跪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身子,甚至连抬头看一眼陛下的勇气都没有了。 对于皇后的哀求,陛下并未放在心上。 他连理都懒得理一下跪在地上的皇后,只是转头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替朕更衣,即刻召集文武百官前来觐见。” 太后是被陛下的亲兵的押着走出的去,走到门口时,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瑞王。 只见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绝与狠厉之色,对瑞王道:“你与秦王向来水火不容,如今只要你能杀掉秦王,哀家定当全力相助,让你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闻言,瑞王微微一怔,他伸手摸向怀中,掏出一支簪子。 瑞王紧握着簪子,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对着太后道:“太后可还记得我的母妃?若非你设计陷害,我母妃怎会背上毒害大皇子的罪名?至于那所谓的皇位,我从来没有过丝毫的奢望!” 太后闻言,身体猛地一颤,仿佛遭受了一记重击。 在这一刹那间,太后像是突然间衰老了好几岁一般,原本挺直的脊背变得佝偻起来,面容也显得无比憔悴和疲惫。 侍卫们见太后停滞不前,便上前催促道:“太后,请吧!” 太后无奈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瑞王,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她的脚步变得踉踉跄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那孤独而又苍凉的背影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同时,萧竟祁等人紧跟在陛下身后一同前往朝堂。 第469章 苏钰我知道你在 第469章 苏钰我知道你在 而另一边,苏钰则护送着柔妃返回景仁宫。 回到景仁宫中后,柔妃静静地坐在榻上,从怀中取出一个手镯。 这个手镯本是要送给阿珠的礼物,但此刻看着它,柔妃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柔妃喃喃自语道:“都怪我太过懦弱,阿珠明明不用死的,明明她马上就要离开宫廷,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说着说着,柔妃已是泣不成声,整个人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 苏钰动作轻柔地用丝帕擦拭着她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轻声安慰道:“母妃,逝者已矣,阿珠倘若泉下有知,定不愿见到您如此伤心欲绝。她的家人我已经妥善安置妥当,母妃大可安心。” 柔妃始终沉默不语,只是痴痴地望着手中那只镯子,纤细的指尖缓缓地摩挲着,仿佛透过这冰冷的玉镯能感受到阿珠残留的一丝温暖。 苏钰见状并不着急,她安静地在一侧,默默地陪伴着沉浸在悲痛中的柔妃。 另一边,由于太后身份尊崇特殊,即便其犯下滔天罪行、血债累累,朝廷也无法即刻将其处死。 深思熟虑之后,皇帝降下一道旨意,废除太后尊号,鉴于她向来笃信佛教喜好礼佛,便下令将其遣送至灵山寺庙,令其终日吃斋念佛,永生永世不得踏出灵山一步。 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因对太后所犯罪行知情不报,甚至暗中相助、为虎作伥,亦被皇帝废掉后位,打入冷宫幽禁起来。 不仅如此,太后背后庞大的母族势力也遭到连根拔起,朝中与太后一族相关联的官员纷纷落马被贬。 值得庆幸的是,太子对于这一系列阴谋诡计全然不知晓,故而未受到丝毫牵连。 随着局势逐渐稳定下来,原本盛大的大朝会不得不提前宣告结束,各国使臣们也纷纷启程回国。 因为金国求娶九公主的事情好没敲定,所以也暂留,再就是炽国和漠北。 随着这件事情的尘埃落定,陛下竟然真的就此病倒了,而且病情日益沉重,最终一病不起。 苏钰来看过,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并非自己医术不精无法施救,而是陛下本人根本就没有求生之欲,不愿从昏迷之中醒来。 于是,朝廷政务自然而然地便交到了太子手中。 尽管一开始众人对年轻的太子能否胜任如此重任心存疑虑,但在其有条不紊的处理下,所有事务都迅速回归正轨。 所以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 就在太后即将离京前往灵山修行之时,她却提出非要亲自再见陛下一面不可。 面对太后的坚持,一向孝顺的太子终究还是心软应允了下来。 身着一袭粗布麻衣的太后,如同上次一般凝视着床榻之上那命悬一线的陛下。 良久,太后才开口说道:“你这又是何必,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你为何偏要与我作对。” 说话间,太后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笑容,尤其是眼尾处的笑意更是显得格外浓烈,让人难以捉摸其中深意。 一直站在旁边太子轻声开口提醒道:“祖母,时辰已经差不多到了,孙儿政务缠身,就无法亲自前去相送您老人家了。” 太后站起身来,目光慈爱地轻声问道:“孩子,你当真舍得让祖母去灵山那个艰苦之地受苦受累吗?” 太子眉头轻蹙,宽慰道:“祖母,孙儿已然妥善安排好了一切,嘱咐过他们定要悉心照料好祖母您。” 话音落下,太子绝人转身,不给太后一丝希望。 太后在众人的护送之下缓缓走出宫门,从此踏出了这座象征着无上权力与荣耀的宫殿。 太子也许未曾料到,太后会沦为一介普通庶民后。 一旦离开那座戒备森严的皇宫,无数心怀叵测之人皆对其虎视眈眈,妄图取她性命者更是数不胜数。 而苏钰,在这群如狼似虎的敌人面前,甚至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如此,爱凑热闹的苏钰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赶去看好戏。 太后所乘坐的车驾徐徐驶出云京城,一路颠簸前行,最终驶入了一片茂密幽深的丛林之中。 一群身着黑衣、行踪诡秘的杀手现身,硬生生地拦住了太后一行人的去路。 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起,马车戛然而止,太后神色凝重地从车内迈步而出。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跟随她一同出行的丫鬟和太监们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地,早已没了气息。 面对此情此景,太后的心中或许涌起了一丝悔恨之情。 但无论如何,身为谢家之人的骄傲与自尊不容许她有丝毫退缩之意。 哪怕此时此刻的她已是孤掌难鸣、身陷绝境,她依然毫不后悔自己曾经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即便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亦在所不惜。 她根本就不惧那些黑衣人,她转身环顾了四周一圈,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大喊:“苏钰,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出来!” 树干之上,苏钰娇俏地回过头来,看身后揽住自己纤腰的萧竟祁,轻启朱唇道:“你瞧嘛,我早就说过了,不必如此鬼鬼祟祟的,太后那般聪慧机敏之人,又怎会不知晓我来了。” 萧竟祁剑眉微蹙,薄唇紧抿,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色。 他小心翼翼地携着苏钰自那高耸的树干缓缓飘落而下。 待双脚稳稳着地之后,萧竟祁这才轻轻松开了环绕在苏钰腰间的双手。 太后远远便瞧见了现身而出的苏钰,她那张原本紧绷着的面庞忽地绽放出一抹笑容。 只见太后从马车上款步走下,依旧仪态万千。 “我知道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如今天遂了你所愿,你满意了?”太后语气略带嗔怒,但眼中却并无太多的责备之意。 苏钰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太后此言差矣,您折磨了我们苏家以及百里家多年。若不能亲眼见到太后您彻底闭眼,又怎能谈得上心满意足呢?” 第470章 一切都过去,大喜到来 第470章 一切都过去,大喜到来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她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女子,咬牙切齿地问道:“难道……你真打算将我置于死地,对我赶尽杀绝?” 面对太后的质问,苏钰云淡风轻地伸手指向一旁站立着的那群黑衣人,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太后莫不是以为他们是我安排的吧?实话告诉你,若是我真想对你下手,根本就用不着旁人。” 太后的目光猛然间急剧收缩,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苏钰,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看来今日我是走不了,但我心中有个疑问一直未解,那位神医究竟是谁?” 苏钰不慌不忙地凑近太后的耳畔,嘴唇轻启,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道:“其实,从头到尾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神医,那个人就是我,唯有我一人罢了。” 太后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向后退去,与苏钰迅速拉开一段距离。 她满脸难以置信,大声反驳道:“这绝无可能!当晚你一直在御书房未曾离去半步,又如何分身去救的陛下?!” 此时的太后虽然难逃一死,但不知为何却仍旧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太后突然间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寂静的林中回荡着,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笑罢,太后缓过气来,语气冰冷地说道:“不论是你否,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我离开之时,已给陛下下了世间罕见的剧毒。我倒是想要瞧瞧,在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拯救他!” 闻言,苏钰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不曾产生,陛下的身体状况,所谓的心病还需心药医。 陛下自愿沉浸于一场无法挣脱的梦魇之中,无论旁人如何努力,都难以将其唤醒。 即便是苏钰将他扔进灵泉池里,也未必醒得来。 此状况若一直持续下去,怕是用不了一个月,陛下便会踏上殡天之途。 太后竟然狠下心来对陛下下毒!这一点倒是让苏钰震惊不已。 苏钰不禁摇头叹惜:“太后你老人家到了地府之后好好忏悔吧。” 言罢,她牵起萧竟祁的手,转身迈步向前走去,同时嘴里还念叨着:“也多谢太后您给我们二人赐下这桩婚事。” 随着苏钰与萧竟祁渐行渐远,留在身后的太后将会遭受到哪些黑衣人最为残酷的凌迟之刑而死。 苏钰和萧竟祁刚刚踏入城中不久,皇宫所在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又沉闷的钟声。 这钟声一声紧接着一声响起,犹如声声呜咽、阵阵悲叹,缓缓地在空中飘荡开来,并悠悠地回响在整个云京城的上空。 是陛下已经殡天而去了。 苏钰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萧竟祁的手,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萧竟祁只是轻轻地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无妨。” 陛下殡天之时并未留下任何遗诏,于是按照惯例,太子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 萧竟祁从来没想到过那个位置不说,就连瑞王也没想过,曾经针对萧竟祁不过就是堵着那口气罢了。 后宫中的众多妃嫔皆未诞下龙嗣,按律,她们要前往皇陵守陵。 而那些有幸育有皇子或公主的妃嫔,则得以离开宫廷,前往各自所属的封地安享晚年。 与此同时,为了巩固朝廷政权的稳定,身为皇室宗亲的萧竟祁与瑞王本应各自回归其封邑属地,但被太子的拦下了。 尽管如此,面对金国前来求婚联姻之事,太子最终还是应允了对方的请求,决定将九公主远嫁至金国,以促成两国之间的秦晋之好。 诸多事务接踵而至,令人应接不暇。 不知不觉间,时光匆匆流逝,整整一个月已然过去。 在此期间,朝中大臣们也完成了对先皇守孝三十六日的庄重仪式。 至此,历经波折的云京城终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之时,又一桩喜事降临,苏欣与扶珘即将步入婚姻殿堂,共结连理。 按照常理而言,理应是扶珘购置一处宅邸作为新房,风风光光地迎娶苏欣入门。 但考虑到日后二人将会一同返回炽国,经过商议后,最终改为由苏欣前往驿站迎接扶珘。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苏欣身着一袭华丽的嫁衣,娇艳动人;扶珘则身披红袍,英姿飒爽。 两人并肩骑乘骏马,缓缓而行,一路上吸引了无数路人羡慕的目光。 抵达苏家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宾客们纷纷鼓掌欢呼,祝福之声不绝于耳。 在外人眼中,这位来自炽国的主君此番举动无异于入赘苏家。 正因如此,苏家在云京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较以往更是提升了一个层次。 苏家也必定成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个喜事的流程着实令人啼笑皆非,但即便如此,仍有众多人对其艳羡不已。 毕竟,此次入赘之人乃是一国之君主,此等身份地位,足以让无数人为之侧目。 长生塔沦为一片废墟,太后伏法,无需再守,莫六也就回来了。 众人齐聚一堂观礼之时,他静静地站立于嫣儿身旁,神情严肃且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炽国人,心胸豁达,敢想敢干,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嫣儿却淡淡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聒噪!” 莫六无奈地抿了抿嘴角,努力将自身的存在感知降低到最小程度,生怕再惹恼了这位姑奶奶。 对面不远处,站在萧竟祁身侧的萧览知早已哭得乱七八糟,叫人没眼看。 他泣不成声地对着萧竟祁哭诉着:“子昭,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能不能抢婚啊,不然往后我怕是再也品尝不到二姑娘亲手烹制的美味佳肴了。” 萧竟祁听后,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没好气地冲萧览知吼道:“赶紧给我滚!你想死别连累我。” 被萧竟祁这么一呵斥,萧览知哭得愈发凄惨了,那可怜兮兮的目光直直地朝着苏钰望去,似乎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丝安慰。 苏钰面带狡黠之色,朝着他轻轻勾了勾手指。 第471章 萧览知好难过 第471章 萧览知好难过 待他靠近之后,她朱唇轻启,凑近他的耳畔,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真有胆量不惧扶珘用大炮轰死你,我举双手赞成你,我还会给你呐喊助威、加油打气!” 听到这话,萧览知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既害怕又难过。 他委屈巴巴地跑到后院,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蜷缩着身子,嘤嘤嘤地哭泣起来。 前方的婚礼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眼看着苏欣和新郎行完礼数,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入洞房。 萧览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像个没人要的小狗。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声忽然从旁边传来:“你也钟情苏二姑娘?” 萧览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视线先是被一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糕点所吸引。 那糕点看上去精致可口,让人垂涎欲滴。 “哇,好香!我能不能尝尝?”他抽噎着问道,全然忘记了刚刚的伤心事。 那女子微微一笑,将糕点放在地上,然后拿起一块,轻轻地递到萧览知面前:“喏,尝尝看!这可是我自己做的,虽说卖相可能不太好,但味道应该还不错!” 一见到有美食可享,萧览知立刻来了精神,哪还有心思再去想苏欣的事儿。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糕点,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品味起来。 “嗯……味道如何?”女子满怀期待地轻声问道。 片刻之后,萧览知微微皱起眉头评价道:“嗯……这糕点嘛,除了稍微有点硬之外,甜度也不够,整体的口感稍显逊色,但总体来说味道还算不错。”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坐在对面的那名女子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眼眶之中不知何时竟已闪烁起点点泪光。 女子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激动地指着萧览知开骂:“萧览知!你这个混蛋!为了能给你做出这份糕点,我可是费心费力,就连手都……可你居然还嫌它不好吃!……” 女子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哽咽,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流淌而下。 看到眼前这一幕,萧览知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他慌慌张张地放下手中的糕点,满脸愧疚之色,赶忙赔罪:“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怪我嘴笨不会说话,我郑重地向你道歉,你先别哭了。” 语罢,萧览知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安慰哭泣的女子,手忙脚乱之间却完全忘记了男女有别之事。 当他伸出右手试图替女子擦拭眼角的泪水时,一不小心竟抓到了女子的手。 刹那间,仿佛有一道电流自指尖传遍全身,萧览知的动作骤然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子那白皙娇嫩的脸颊之上也迅速泛起一抹迷人的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唯有彼此那慌乱而羞涩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氛围。 很快,萧览知那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迅速地回过神来。 他赶紧倒了杯热茶推过去,说道:“姑娘,请用茶。不知为何,我见姑娘竟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我们是否曾在哪里见过?” 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而精致的荷包。 看到荷包,萧览知的眼睛猛地一亮,记忆的闸门像是被瞬间打开,他有些激动道:“啊!我记起来了!原来是姑娘你!” 话说还是那天,萧览知趁着苏欣不注意,偷了她备用的鸡腿大快朵颐起来。结果被苏欣撞个正着。 苏欣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抄起厨房的菜刀便向萧览知追杀而来。 萧览知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一路上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大街小巷中东奔西窜。 也正是在这狼狈逃窜之际,他偶然间瞧见这位姑娘正焦急万分地追赶着那个抢夺她荷包的小贼。 萧览知虽然自身难保,但路见不平岂能不拔刀相助?所以就从小偷手中夺回了荷包。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萧览知心系身后紧追不舍、手持菜刀的苏欣,根本无暇与姑娘多做交谈。 匆匆忙忙地将荷包交还到姑娘手中后,便又马不停蹄地继续逃命去了。 因此对于这位姑娘本人,他其实并没有太多印象,唯一能记住的便是那个绣工精美的荷包而已。 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萧览知不禁嘿嘿一笑,试图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哎呀,你怎么也来了,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还未请叫姑娘芳名。” 只见那女子轻抬玉手,用手中的手帕微微掩饰住嘴角,一抹淡淡的红晕浮现在双颊之上,显得有些羞涩: “回世子殿下,家父乃是镇远将军林绪,小女子林苒,今日有幸在此与殿下相遇。”说完,林苒向萧览知行礼请安。 萧览知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哦,原来你便是林姑娘,幸会幸会。只是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刚刚品尝过一口的糕点举起来晃了晃:“你这糕点的味道着实还差了一些火候,如果再多做几次,想必一定会美味许多的。” 话音刚落,原本还面带微笑的林苒脸色瞬间一变,眼眶中再次泛起了泪花。 她猛地站起身来,林苒心中的委屈愈发浓烈,狠狠地瞪了萧览知一眼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跑去。 此时的萧览知手中还捏着那块尚未吃完的糕点,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缓缓回过头去,却发现一直站在远处的莫十三正满脸嫌弃地望着自己。 萧览知连忙朝着莫十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莫十三却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见此情形,萧览知不由得皱起眉头,提高了音量喊道:“过来!” 听到这话,莫十三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极不情愿地挪动脚步,慢慢地走到了萧览知面前,躬身行礼道:“世子殿下,您有何吩咐?” 萧览知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拽到座位上,并迅速把林苒留下的糕点递到他面前,急切地说道:“来,你尝尝。” 第472章 大家都喝醉了 第472章 大家都喝醉了 莫十三接过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味后,诚实地回答道:“嗯......这味道嘛,确实比不上苏二姑娘所做的。” 听到这话,萧览知眉头微皱,认同却又疑惑地问道:“那她为何哭得那般伤心?” 莫十三连忙解释道:“我的世子爷啊!林姑娘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为了跟苏二姑娘学这糕点,烫伤好几次,现在手上还伤着,如此用心良苦,就为了把这糕点送到您跟前。可您瞧瞧,方才您对她说的那是什么话!” 萧览知却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之处,不以为然地回应道:“那又如何?她既然问了我,我自然如实相告,她干嘛要哭,还骂我?” 莫十三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唉......像世子这般不解风情之人,恐怕根本就不配被姑娘喜欢。 萧览知全然不顾莫十三的反应,再次伸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仔细咀嚼起来,而后一脸正经地评价道:“这味道的确很一般。” 莫十三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说道:“今日可是苏二姑娘大喜的日子,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啦。属下现在就想去弄点好吃的,您要是有事吩咐,只管派人来喊我便是。” 话音未落,莫十三便如同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地跑开了,只留下一个小厮乖乖地站在萧览知身旁。 这小厮倒也有趣得紧,竟然也是刚刚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之人。 只见他毫不畏惧地用一种略带嫌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萧览知,仿佛在心里暗暗嘀咕着些什么。 “你!”萧览知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开口责骂几句。 然而就在这时,苏钰和萧竟祁两人恰好走了过来。 萧览知见状,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灿烂无比的笑容。 他连忙热情地招呼道:“子昭、苏钰,你们来了,快坐!来,尝尝这些……” 说着,萧览知便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盘糕点,正准备递给他们二人品尝。 可当他看到手中的糕点时,突然想起这糕点不好吃,于是又赶忙将手缩了回来,并轻轻地把糕点往旁边推了推。 一旁机灵的丫鬟见此情形,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呈上了其他糕点以及热气腾腾的茶水。 但苏钰却对那些新端上来的糕点视若无睹,反而径直走向放置着林苒所做糕点的盘子旁。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玉手,轻轻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这个不太好……”萧览知急忙出言提醒,可惜话才说到一半,那块糕点就已经被苏钰送进了嘴里。 苏钰细细咀嚼之后缓缓说道:“虽说这块糕点比起欣儿做的要略逊一筹,不过可以看得出做的人却是很用心的。” 萧览知紧紧地皱起眉头,满脸狐疑地盯着苏钰,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来。 苏钰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世子殿下,您这榆木疙瘩般的脑袋什么时候何时才能开窍?” 听到这话,萧览知不由得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那双原本就有些迷茫的眼睛此刻更是变得茫然而无助。 他缓缓转过头去,将那茫然无措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萧竟祁,似乎在向对方寻求帮助或是解答。 然而,萧竟祁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萧览知,眼中依旧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之意。 紧接着,只见他轻轻牵起苏钰的手,顺势站起身来,并随口说道:“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去找扶珘共饮几杯吧。” 话毕,便头也不回地带着苏钰离开了座位,只留下萧览知一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另一边,扶珘被他一群人连拖带拽地围在了中间,一轮又一轮的敬酒攻势让他应接不暇。 若不是嫣儿及时出手阻拦,恐怕阿兄非得被灌得不省人事,连洞房都回不去了。 闹归闹,他们也有分寸,差不多了就放扶珘离开了。 萧竟祁与瑞王二人仍意犹未尽地留在院子当中开怀畅饮,而苏钰则跟着众人进到屋里继续推杯换盏起来。 嫣儿眼见着乌厌将新人送入了婚房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则是转身朝着某个方向极速而去。 一直未曾离开的莫六回过头来。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风声,一小小坛美酒如流星般径直朝着他飞射而来。 莫六心头一惊,稳稳地将那坛子接住,这才发现走来之人是嫣儿。 “原来是嫣然公主。”莫六赶忙躬身行礼,态度显得极为恭敬有礼。 毕竟方才在观看婚礼仪式时,他因为言行不慎被骂了,如今自然是不敢再有半点冒犯之举了。 “叫我嫣儿便好,这酒味道甚是甘醇,口感极佳,你也尝尝。”嫣然微笑着说道,并将手中的酒坛举向莫六。 莫六心中有些犹豫不决。毕竟他还肩负着守夜的重任,担心饮酒会误事。 嫣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安慰道:“这只是果酒而已,不会让人沉醉其中的,更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莫六稍稍放下心来,与她碰杯,也同她一起坐在了房顶上。 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们身上,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 两人一边品味着美酒,一边闲聊着,气氛十分融洽。 远远望去,他们的背影竟显得如此和谐美好,宛如一幅宁静而温馨的画卷。 此时的苏家可谓是热闹非凡,宾客们开怀畅饮,笑声不断。 由于大家兴致颇高,不知不觉间都已喝得酩酊大醉。 于是,多数人都选择在苏家的客房留宿过夜。 而在婚房之中,原本应该甜蜜相拥的新人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喝得烂醉如泥的扶珘像一滩软泥般被人扔在了床上,丝毫不见平日里的风度翩翩。 苏欣望着床上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本以为自己的新婚之夜就这样过去了,这时,原本昏睡过去的扶珘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 第473章 兵械的去处 第473章 兵械的去处 他一把扼住苏欣纤细的手腕,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但声音中仍带着浓浓的酒意:“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如果我不佯装醉酒,恐怕今晚欣儿你就要独守新房了。” 苏欣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端到床边递给扶珘,柔声说道:“你先喝点醒酒汤醒醒酒吧。” 喝完后,扶珘轻柔地握着她的手,他那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眸,牢地定在了她娇美的面庞之上。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宛如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琴弦,悠悠地说道:“欣儿,今晚的你好美……” ...... 外面,苏钰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后院。 月光如水洒落在庭院之中,照亮了还在开怀畅饮的萧竟祁和瑞王。 “子昭,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改日再把酒言欢。”苏钰轻声劝道。 萧竟祁嘴里嘟囔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含含糊糊地回应道:“钰儿,漠北的牛羊快要抵达啦……” 说话间,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瑞王见状,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扶住萧竟祁。 可他自己也是脚步虚浮,显然已经喝得不少,但好歹神志还算清醒。 只见他一边努力稳住身形,一边说:“子昭喝多了。” 瑞王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旁人听到似的,小声嘟囔起来:“漠北也就只有那些牛羊能拿得出手了。不过,让人头疼的是,他们之前替换掉的那批兵器至今仍未交出,也不知被藏匿到了何处……” 话音未落,后面来的尽落快步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将瑞王搀扶住带走。 苏钰却突然出声阻拦道:“等等!四哥,你方才所言可是当真?那批被换掉的兵器,漠北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交出来吗?连四哥对此毫无办法?” 尽落的眉头突然一皱,苏钰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不对,她重新说: “不是,阿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奇怪,太后余党四哥也审过,他们不是认了跟漠北勾结的事情了么,为何不交出那批兵器?” 闻言,尽落也听出了问题,她拽着瑞王坐下,问他:“王爷,漠北之事可跟你有关系?” 瑞王嘟囔着回应:“漠北,什么漠北,我不知道……” 此次连尽落都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太后的人虽然已经承认与漠北相互勾结,但对于私藏那批兵器一事却是矢口否认。迄今为止,那批兵器仍旧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苏钰眼眸微张,直达眼底的诧异。 这段日子各种繁杂事务纷至沓来,她应接不暇,以至于对这件事情竟然毫无所知。 最初的时候,苏钰一直认为瑞王与太后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勾结,而他主动请缨出征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私自藏匿那批至关重要的兵器。 后来当瑞王负伤归来时,苏钰甚至一度怀疑他们不过是在联手演戏罢了,因此并未对此事过多深究。 随着与瑞王之间的误会逐渐消除,苏钰才知道,漠北之事瑞王根本未曾涉足其中,而且那次受伤也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重伤。 这件事情与瑞王并无关联,太后的手下既然未能得手那批兵器。 而漠北王又坚称不在自己手中,那么这批兵器究竟在谁手里? 这么多东西,也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苏钰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尽落,缓声说道:“阿落,时候已然不早了,你且先带着四哥回去好生歇息,至于其他诸事,待到明日再行商议便是。” 尽落点了点头应道,旋即转头看向那醉得一塌糊涂、几乎不成人样的瑞王。 只见他面色酡红,双眼紧闭,口中还不时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尽落无奈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扶住瑞王的胳膊,缓缓将其搀扶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能明确这件事与瑞王存在何种关联,但既然苏钰已经开口问了,尽落便不得不多加思量一番。 毕竟此事关乎重大,稍有不慎,或许就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而对于尽落来说,她最不愿见到的局面,就是瑞王和秦王最终站到彼此的对立面上去。 因为无论是瑞王还是秦王,于她而言都是极为重要之人。 不仅如此,她更不愿意有朝一日要与苏钰兵戎相见。 苏钰搀起同样烂醉如泥、早已不省人事的萧竟祁,向着房间慢慢移动而去。 这个夜晚,众人皆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睡得无比安稳踏实。 唯独尽落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眠。 夜已深沉,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映照出尽落那张满是忧愁的面容。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凝视着身旁之人的面部轮廓,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探寻到对方心底深处的秘密。 不知不觉间,一夜的时光悄然流逝。 瑞王终于悠悠转醒,他睁开双眼,入目所见,竟是一脸愁苦之色的尽落正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自己。 “阿落,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这般神情?”瑞王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尽落的脸颊,关切地问道。 尽落将他那双带着些许凉意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 那一刻,她凝视着眼前的瑞王,只见其剑眉星目,眉宇之间隐约能够瞧见子昭哥哥的影子。 然而细细端详之下,却又会发现这两人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处。 瑞王明明也知道,她自小就她便一直钟情于子昭。 但自从她嫁入王府之后,瑞王从未因这份感情而为难过于她。 相反地,他对待自己始终以礼相待,相敬如宾,无论是生活中的点滴细节。 还是府中的大小事务,都对她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宛如一对恩爱的寻常夫妻一般。 也正因如此,每当想起这些过往的种种温馨场景,尽落心中便越发不愿见到原本已经和好如初的瑞王与子昭哥哥再生出任何嫌隙。 第474章 瑞王的秘密 第474章 瑞王的秘密 于是乎,尽落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王爷......”仅仅只是喊出这两个字,尽落的声音便已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之意。 听到她这般异样的声调,瑞王心头不禁一紧,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阿落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想要问我?” 尽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紊乱的呼吸稍稍平稳下来,可即便如此,她那眼眸之中仍旧无法完全遮掩住那一层薄薄的水汽。 她略微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轻声说道:“王爷,妾身想问问您,关于漠北的那批兵械......王爷您当真毫不知情吗?” 瑞王何等聪明之人,只一瞬间便已然听懂了她话语之中所隐含的深意。 只见他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尽落的眼尾,缓声道:“原来阿落是为此事忧心,所以一整晚都未能好生歇息?” 尽落只是眨了眨眼,泪水便难以抑制地滚滚滑落下来。 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白皙娇嫩的脸颊流淌而下,仿佛一颗颗破碎的心。 瑞王见状,心疼不已,他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擦拭掉尽落脸上的泪痕。 他紧紧握住尽落微微颤抖的双手,将其包裹在自己温暖宽厚的手掌之中。 他缓缓俯身,在尽落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落下一记无比温柔的亲吻,仿佛这个吻能够抚平她所有的伤痛和忧虑。 “阿落放心,你所担忧之事,永远都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那批兵械绝非出自于我之手,对于它们的去向,我也是一无所知。” 瑞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尽落那双哭得红肿如桃的眼眸,语气坚定而诚恳。 听到瑞王这番信誓旦旦的话语,尽落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她轻启朱唇,发出一声轻叹,挤出一丝笑容来。 其实,瑞王的心中始终隐藏着一个秘密。 遥想当年,还是懵懂孩童的他,在皇宫之中遭受着那些宫人太监们肆无忌惮的欺凌。 尽管他贵为皇子,但失去了母妃庇护且尚且年幼的他,在那些宫人的眼中根本算不上主子。 他们还会专挑无人看见的僻静角落对他做出种种见不得光的恶行。 就在瑞王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 尽落与其母亲恰巧入宫,机缘巧合之下目睹了这一幕。 那时,尽落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斥责并教训了那些嚣张跋扈的宫人。 从那一刻起,瑞王的心中便深深烙印下了尽落在自己身前守护的身影。 只是她心中所钟情之人唯有子昭一人而已,而他却只能默默地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暗自窥视着她的一颦一笑。 这种苦涩与无奈,如同深藏心底的秘密,难以倾诉。 当父皇将赐婚的旨意降下时,他内心的喜悦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一切。 整整一日一夜,他兴奋得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心爱之人共度的画面。 如今,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终于每日每夜都静静地躺在他的身旁。 他对她的怜爱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连触碰她一下都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会将她越推越远、令她伤心难过的蠢事。 至于兵械之事,即便没有她的因素存在,他也绝对不会真的去做伤害子昭的事情。 在用过早膳之后,苏钰和扶珘低语交谈了一番,并向他交代了一些事宜。 随后就离开了苏家。 回到秦王府内,他们一行六人围坐在桌前,开始详细地复盘起兵械事件的来龙去脉。 百里寂言眉头微皱,缓缓说道:“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查,先前带回的那些与此事有所关联的人员,也都经过了严格审讯,但并未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听闻此言,瑞王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倘若并非太后手下之人所为,我也未曾染指其中,那么这幕后黑手还能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也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也绝不可能是太子所为! 太子向来心性纯良,根本就不会有如此繁多的心机和算计,更不可能费尽心力、大张旗鼓地去谋划这些事情。 “这批兵械若是被有心之人藏匿起来,我们是找不到的,不如等他露出破绽再说。”苏钰面色平静,语气淡淡地提议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竟祁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萧览知,开口问道:“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因为萧览知的双眼下方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十分显眼,若不是整夜未眠,绝对不至于变成这般模样。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萧览知强打起精神,用手撑着脑袋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声嚷嚷道:“肯定是昨日林姑娘做的糕点有问题,定是她不小心放错了东西,所以才导致我彻夜难眠。我得赶紧去找她问问,她到底在糕点里加了些什么。” 说完,便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去。 望着萧览知匆匆离去的背影,在场的其他人皆面面相觑,脸上纷纷浮现出怪异的神情,显然没怎么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萧览知脚下生风,步伐迈得越来越快,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有什么异样。 其实,压根儿就不是那糕点出了问题。 而是昨夜,他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厨房,准备找些吃的来解解馋。 谁知刚踏进厨房,便瞧见林姑娘正站在炉灶前,专心致志地熬煮着一锅汤。 他下意识地顺口问道:“林姑娘,你在干嘛?” 林姑娘却仿若未闻,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依旧自顾自地忙碌着手中的活计。 萧览知也并未离去,反而慢悠悠地走到一旁,静静地等待起来。 林苒终于将那一锅汤给熬好了,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并示意他尝一尝。 这碗汤看上去倒是色香味俱佳,只是萧览知轻轻抿了一口后,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这味道实在是有些难以入口! 第475章 都变了 第475章 都变了 心直口快的他当即就毫不掩饰地说道:“这汤啊,不好喝!” 话音未落,原本笑意盈盈的林姑娘脸色骤然一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紧接着抬起脚狠狠地跺在了萧览知的脚上。 随后,转身哭着跑开了。 就这样,萧览知整个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林姑娘会如此生气。 直到方才,他才恍然大悟,是那汤中的一味佐料放得太多了,从而影响了整体的口感和风味。 想到此处,他决定立刻去找林姑娘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 新帝初登大宝,朝廷上下各种事务堆积如山,令人应接不暇。 尽管身边不乏得力之人从旁协助,然而萧竟祁与瑞王奉圣上旨意,依旧难以脱身于朝堂之事。 而百里寂言则肩负着重要使命,领受圣上口谕后便马不停蹄地奔赴北境,意在彻查有关兵械的相关事宜。 苏欣与扶珘终日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两人时常流连于酒楼之中,时而逛街游城,情意绵绵,羡煞旁人。 至于苏钰,则将先皇遗留下来的那个关键桩子全权托付给了高理。 此后,她一心扑在了打理各大铺子的生意上头,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偶尔她也会抽空到桩子里视察一番。 这日,天气渐暖,阳光炽热。 苏钰正在庄子地里的劳作,与佃户们一同耕地种菜。 文婆煮了一壶热茶送到地头,劝道:“姑娘,瞧这天色,日头高了!您要不暂且歇息片刻,来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苏钰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走到地边搭建的凉棚处缓缓落座。 她悠然自得地环顾四周,广袤无垠的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人们热火朝天地干着农活。 突然,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田地中有一幕场景吸引住了苏钰的目光。 那里有两三个年纪尚幼、仅有四五岁大的孩童,正在自家大人身旁帮忙做些简单的活儿。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这些孩子们就坐不住了,很快便嬉闹玩耍起来,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田间地头。 就在刚刚起跑没过多久,前方领跑的那个孩童不知怎的,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由于惯性使然,这小小的身躯还不慎撞倒了一旁正蹲着埋头苦干的女子。 苏钰心里暗自揣测着这名女子恐怕要怒不可遏,定会对这个冒失的孩童严加斥责甚至动手打骂一番。 但,事实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那女子并未动怒,反而十分耐心且和蔼可亲地伸出双手,稳稳地将那跌倒的孩童搀扶起来。 又轻柔地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弹掉孩童裤脚上沾着的尘土,并轻声细语地关切问道:“小弟弟,有没有摔疼?” 而那孩童同样表现得乖巧懂事、彬彬有礼。 他先是迅速抬手拍打掉自己不经意间蹭到女子衣摆上的草渣,然后仰起那张纯真可爱的小脸,奶声奶气地回答道:“我一点儿都不疼!倒是姐姐你,没被我撞疼吧?” 女子柔声回应道:“姐姐好着呢,一点事儿没有。不过你以后跑步可要小心些,现在去旁边玩吧。” 目睹这一幕,苏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随后,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文婆,轻声吩咐道:“文婆,去把她请过来喝杯茶歇息片刻。” 文婆速速将人领了进来,只见那人怯生生地站在苏钰面前,显得格外拘谨和不安。 她低垂着头,甚至都不太敢抬眼去直视苏钰,仿佛是初次见面那般局促。 苏钰见状,微微一笑,亲自倒了一杯茶,并轻轻将茶杯推到对方面前,柔声说道:“坐下说吧,手上的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苏文瑶微微颤抖了一下,用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缓缓地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地坐下。 她低着头,小声回答道:“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说到这里,她似乎欲言又止,稍稍停顿了片刻之后,像是鼓足了勇气般突然开口解释起来:“二姐成亲,我们不是故意不回去的。之前我们做错了事,自知理亏,应该受到惩罚。而且我怕我们们回去会破坏府上喜庆的氛围,所以才......” 话还没说完,苏文瑶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地垂下了脑袋,如同一个犯错后等待大人责罚的孩子。 其实苏欣成亲时,苏钰曾特意派下人前来邀请她们姐妹俩回府,但这两人却执意不肯回去。 苏钰也不是那种喜欢勉强别人的人,既然人家不愿意回来,她也就不再强求了。 如今一段时间未见,眼前的苏文瑶倒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不仅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许多,就连那原本有些浑浊迷茫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清澈明亮了不少。 想来这段时间在庄子里生活,对她来说还是颇有裨益。 苏钰语气平和地说道:“你们在庄子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想要回去的话,就回去吧。” 现在李氏身边有萧竟祁送来的女婢作为贴身护卫。 之前关于太后的那些棘手之事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和解决。 苏钰觉得这姐妹二人目前的状况来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 苏文瑶听后轻轻摇了摇头,她慢慢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向远处那片广袤无垠的田地。 苏文瑶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和向往之色,轻声说道:“我倒是觉得这里很不错,可以学习到许多新鲜有趣的东西,这里的人对我们也很关照,所以我还想在这里再多待一些时日。” 苏钰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随你的心意。” 苏文瑶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声音清脆地说道:“姐姐,那我先去忙活了!” 苏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似乎是苏文瑶这般自然地称呼自己为“姐姐”。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率先感到害羞的竟然是苏文瑶本人。 她像是生怕被苏钰察觉到自己此刻羞涩的模样,急忙站起身来飞快地跑开了。 第476章 收到一封匿名信 第476章 收到一封匿名信 苏钰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 她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裙摆,迈着步伐朝着地走去。 当苏钰干完一天的活计,踏上归程之时,乘坐的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 马车行驶到中途时,一支冰冷锋利的箭矢突然毫无征兆地从车窗外疾速射了进来。 苏钰甚至没有挪动分毫,因为她一眼便瞧出那支飞射而来的利箭并非冲着自己而去。 只见身旁的嫣儿身形一闪,赤手空拳地稳稳接住了那支羽箭! 嫣儿已然轻巧地将箭头处扎着的信件取下。 信封之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清晰可见:秦王妃亲启 苏钰拆开信封,阅读里面的内容。 就在看到某一行字时,她的眉尾忽然微微一动,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 一直关注着苏钰神情变化的嫣儿见状,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开口问道:“王妃,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苏钰深吸一口气:“是百里寂言在北境的计州出事了。信上说,若想救他出来,必须要我亲自前往才行。” 嫣儿赶忙从苏钰手中接过信件,快速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后,眉头紧皱道:“王妃,此事非同小可,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应当先与秦王殿下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苏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百里寂言本就是祖母心头的一个心结,如今百里寂言好不容易回到家中,二老之间的关系也刚刚有所缓和……所以,无论如何,百里寂言都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嫣儿咬了咬嘴唇,忧心忡忡地道:“可这幕后之人指名要王妃亲自前往,显然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苏钰紧紧地按住嫣儿的手,轻声说道:“无妨,不必担忧,我定要亲自探个究竟,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暗地里玩弄这些阴险手段。” 苏钰并非惧怕那未知的敌人,更多的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这幕后黑手显然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但依然胆敢公然发出威胁,实在令人费解。 回想起百里寂言在北境遭遇不测之事,苏钰不禁眉头微皱。 那批至今仍下落不明的兵械,或许此次北上之行便能寻得线索,将其完璧归赵。 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把那个一直潜藏在黑暗角落、未曾露过面的人给揪出来。 如今朝堂局势动荡不安,萧竟祁和其他人皆被诸多事务缠身,难以脱身。 权衡之下,似乎唯有她亲自赶赴北境才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见苏钰心意已决,嫣儿深知无法劝阻,便不再多言。 二人快马加鞭,匆匆回城。 一回到府中,嫣儿便立刻着手准备远行所需要的各种物品。 萧竟祁今日倒是归来得不迟,他并未稍作歇息,而是如往常一般,急匆匆地一头钻进了书房之中,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苏钰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碗刚刚炖好、热气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萧竟祁见她来了,将手中想公务搁置一旁,迅速站起身来,迈着大步径直朝着她走去。 只见他脸上满是关切之情,温柔地说道:“钰儿来了,我听闻你今日又在庄子那边忙碌了一整日,想必一定是累坏了吧?” 苏钰热汤递到了萧竟祁面前,轻声细语道:“你最近整日忙于公务,看看你的脸色,都憔悴了,赶紧把这碗汤喝了,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对你说。” 萧竟祁顺从地点点头,接过汤碗后一饮而尽。 待他放下空碗,目光这才重新落在苏钰身上,缓声问道:“钰儿要同我说什么?” 苏钰的身子轻轻倚靠进萧竟祁的怀中,还像个孩子似的故意撒起娇来: “你整天被那些繁忙的公务缠身,我一个人实在是太过无聊,如今这天气也暖和了,所以我想着外出走一走、散散心,顺道再去开几家酒楼分店。” 萧竟祁闻言不禁心生愧疚之意,他伸出双臂紧紧搂住怀中的佳人,满怀歉意地道: “这段日子的确是我疏忽了你,没有照顾好你的感受。要不这样吧,等我把手头这些紧急事务处理完毕之后,再专门抽出时间陪你一起出去可好?” 然而苏钰却用双手捧住萧竟祁那张俊:“不必了,你安心处理你的公事便是。我不过就是出去玩几天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竟祁微微皱起眉头,双唇紧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一方面,他似乎在认真考虑。 另一方面,又流露出对眼前之人深深的不舍之情。 同时,还有一丝隐隐的担忧萦绕心头。 苏钰轻盈地凑近萧竟祁,如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啄。 她柔声细语地哄道:“乖乖听话,我的本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萧竟祁心中明白,尽管自己万般不愿,但却无法改变苏钰已经做出的决定。 他身负繁忙的公务,实在难以脱身相随。若不是如此,他定然要与她一同踏上征程。 经过一番纠结,最终萧竟祁还是无奈地点头应道:“好,既然这样,那就让莫六跟着你们一起去吧,如此一来,我心里也能稍微踏实一些。” 苏钰欣然应允道:“嗯,好!” 为了不让萧竟祁察觉到任何异样,苏钰暗自打定主意,等到明天一早再离去。 这一夜,苏钰早早便进入了梦乡,而萧竟祁却忙碌至夜半时分方才上床歇息。 次日黎明破晓之际,萧竟祁特意起了个大早。 他身着一袭素净的长衫,亲自护送苏钰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渐行渐远。 望着那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身影,萧竟祁久久伫立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另一边的百里寂言正紧锣密鼓地追查那批神秘兵械的线索。 正当他好不容易捕捉到些许蛛丝马迹之时,突然遭遇了一刺杀。 一群黑衣杀手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他们手持利刃,招招致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百里寂言奋勇抵抗。但奈何对方人数众多,杀之不尽。 第477章 百里寂言被囚 第477章 百里寂言被囚 他所带领的手下们为了保护他安全撤离,纷纷舍生忘死与之展开殊死搏斗。 可惜寡不敌众,最终护卫们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全军覆没。 身负重伤的他一路狂奔逃窜,但最终还是难逃敌手,被对方抓住了。 此刻,正被囚禁在一间无比昏暗的房间里,四周漆黑一片,连一丝微弱的光亮都无法渗透进来。 回想起此次出行,他懊悔不已,心中暗自叹息道:真是可惜,早知道会遭遇如此困境,出门前就应该向阿钰讨要两枚暗器防身才对。 苏钰之前给过他两枚暗器,还说:生死攸关的时刻,这暗器既能够助你自保,倘若实在走投无路,也可选择用它来自尽。 那两个暗器后来都被他用于炸毁长生塔了。 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一直倚靠在柴禾堆上的百里寂言瞬间警觉起来,身体微微挪动了一下。 紧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一道耀眼的光芒随之照射进来,强烈的光线让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百里寂言一时之间难以睁开双眼。 伴随着那道明亮的光线一同进入房间的,还有一道身影。 只见来人一袭黑色的长袍加身,外层罩着一层轻薄如蝉翼的面纱,随着她的每一步动作,那层面纱轻轻摇曳、缓缓飘动。 而最先映入百里寂言眼帘的,却是女子腰间那条鲜艳如火的腰带。 幽暗中,女子莲步轻移,手中跳动的烛火径直凑到了百里寂言的眼前。 她的另一只手顺势抬起,葱白般的手指轻轻捏住了百里寂言的下巴,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百里寂言的眼中映着那跳跃的烛火,可他的视线却不自觉地越过烛火,落在了女子的唇上。 只见那唇脂鲜艳夺目,红得如同刚刚流淌出的鲜血,在这昏暗的光线中,更添几分诡异。 百里寂言心底涌起一阵厌恶,猛地狠狠别过头,像是要挣脱那无形的束缚,与女子的手迅速拉开距离。 “呦~”女子见状,轻哼一声,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带着丝丝缕缕的妩媚:“你这脾气倒是很对我的胃口,被关了一夜,想必饿坏了吧。” 说着,她轻轻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烛火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地上,动作优雅。 她又端起一碗粥,拿起调羹,轻轻舀起一些,放到嘴边吹了吹。 而后,她将调羹送到百里寂言的唇边,轻声说道:“尝尝看,这是我亲手做的。” 百里寂言目光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心中充满疑惑和戒备。 他从未与此人有过交集,他别着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抗拒气息。 “要杀便杀!”百里寂言的语气冰冷至极,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女子的动作明显在原地僵住了。她好像是生气了,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稍作停顿之后,女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再次端起手中的粥碗,缓缓递到百里寂言的嘴边,轻声说道:“你可是我们特意请来的贵客,万万不可有所怠慢。” 热气腾腾的粥贴在了百里寂言的唇边,他紧紧地盯着女子的双眼,想要透过这双眼睛看清对方的真实意图。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仔细打量着女子的面容轮廓,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但很可惜,无论怎么回忆,他都确信自己根本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个女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所谓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唔...” 百里寂言开口质问的时候,女子看准时机,迅速将一勺粥送进了他的口中。 猝不及防之下,百里寂言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 几乎就在同时,百里寂言心中涌起一阵警觉。他怀疑这粥里面可能被下了毒药,于是本能地想要吐出来。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女子便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使得他无法动弹分毫。 百里寂言怒目圆睁,体内的力量瞬间爆发。他猛地朝着女子发起攻击,试图挣脱对方的束缚。 慌乱之中,他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烛台。 女子霍然起身,向后闪退数步,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她紧紧蹙起秀眉,眉间的怒意愈发旺盛。 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平衣摆处的褶皱,口中愤愤说道:“百里大人如此不识好歹,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百里寂言突然间站起身子,在刚刚众人未曾留意的间隙里,他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束缚住自身的绳索解开了。 那女子见状不禁轻啧一声,扭头怒斥守在门口的众人:“瞧瞧你们这群饭桶!连区区一个人都捆绑不住,留着你们还有何用处?” 话音刚落,她便迅速转换语调,换上一副戏谑的神情面向百里寂言,娇声笑道:“既然他们如此不中用,那就只好由本我亲自出马了!” 说着,女子手持一捆粗绳,缓缓朝着百里寂言踱步逼近。 百里寂言的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地上那正在燃烧的火势。待到女子逐渐靠近之时,他骤然出手与之展开激烈交锋。 几个回合下来,趁着女子稍有疏忽,百里寂言瞅准时机,一把抓起屋内的柴火用力朝女子掷去。 紧接着,他身形一闪,顺势将那些尚未燃尽的柴火引燃至更大范围,随后毫不迟疑地撞破窗户飞身逃离而去。 那女子躲避不及,被百里寂言扔过来的柴火沾染脏污了一身华美的衣裳。 她先是倒抽一口凉气,接着满脸愠怒之色,略显烦躁地伸手拍打身上的污渍。 待稍稍平复心情之后,她转头望向窗户上那个大破洞,然后回头向身后的众人下令道:“给我追!他身中剧毒,谅他也跑不出多远!” 百里寂言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竟然身处一片山间密林之中,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茂密的草丛,完全无法辨别方向。 他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究竟被带到了什么鬼地方?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出路离开此地。 第478章 出了狼穴,又掉虎窝 第478章 出了狼穴,又掉虎窝 他定了定神,决定沿着眼前这条看起来还算宽敞的马路大道一直往前走,希望能够碰到过往的车马,这样就能寻求帮助或者搭乘一程。 没走出多远,百里寂言便感觉到双腿犹如灌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 他还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继续前行。 终于,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简陋的茶摊,此时的他早已口渴难耐,仿佛喉咙都要冒出火来。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到茶摊前,有气无力地向摊主讨要一碗水喝。 就在他伸手去接茶水的时候,腰间挂着的那块重要腰牌却不慎滑落下来,正巧掉落在桌子上。 旁边那桌的六个男子,看到突然掉落的腰牌后,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齐齐紧盯着这块令牌。 百里寂言心头一紧,立刻察觉到这几人的气息不太对劲。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刚刚接到的茶碗用力朝那几人扔去,然后迅速抓起桌上的腰牌转身就逃。 “不好,他是官府的人,绝不能让他跑了,快抓住他!”其中一名男子反应过来后大声喊道。 其他五人也纷纷站起身来,朝着百里寂言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往树林里跑了,大家快追啊!”另一名男子边喊边加快脚步。 百里寂言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喊声和脚步声,心知情况不妙,但此刻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加快速度了。 因为心脏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每跳动一下都像是有人在用锤子狠狠地敲击一般。 他拼尽全力向前狂奔可是没过多久,那六名男子还是逐渐逼近了他。 “哥几个,他跑不动了!”其中一人兴奋地喊道。 六个人迅速围拢上来,将百里寂言紧紧包围住。 此时的百里寂言早已精疲力竭,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地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来。 这六个人二话不说,直接上前粗暴地抓住他的手脚,像拖死狗一般强行将他拖拽着前行。 百里寂言被他们一路拉扯着,身体与地面不断摩擦,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最终迷迷糊糊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百里寂言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耳畔首先传来的竟是一阵乱糟糟的刀剑相交之声。 他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入目的首先是一抹极为熟悉的黑色身影,尤其是那条鲜艳夺目的火红色腰带,瞬间让他想起了此前抓捕自己的那个女子。 这个女子此刻正与方才抓走他的那一伙人激烈地打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双方你来我往,战况异常激烈。 百里寂言见状,心中暗喜,急忙使出浑身解数,费尽力气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来。 趁着混乱之际,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便跑。 由于太过慌张,他根本来不及分辨方向,完全是慌不择路地一通狂奔。 而另一边,那位女子身手矫健,很快就将对手一一击败打倒在地。 她顾不上喘息,连忙转头看向四周,想要寻找百里寂言的踪迹。 然而,此时哪里还能看到百里寂言的半点儿影子。 女子身旁的一名随从焦急地开口说道:“桑姑娘,现在该如何是好?这边再往前可就是土匪的地界了,如果贸然追进去……” 女子柳眉倒竖,娇美的面容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她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砸向旁边粗壮的树干,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树皮瞬间炸开一道口子。 “土匪又如何?回去叫人来,哪怕荡平这整个土匪窝子,也要将人安全带回来!”女子怒声喝道。 苏钰这边,出了城后,他们就骑着马,风驰电掣般地朝着北境疾驰而去。 一路上,她也有向路人打听是否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 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而且那个人也再没给自己送来过信件,想必见不到自己,百里寂言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吧。 虽然如此想着,但她心中仍不免有些担忧。 然而此时的百里寂言可就惨了,刚刚逃出虎口,却又落入了狼窝。 他被一群土匪五花大绑地带到了山寨之中,双眼还被黑布蒙上,眼前一片漆黑。 尽管如此,他依旧清晰地听到那些土匪们正在怒斥官府的不作为,并商议着要将他送到衙门去换取钱财。 躺在冰冷地面上的百里寂言微微动弹了一下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却立刻被身旁的土匪粗暴地拽了起来。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带着这家伙去衙门换钱!” “各位……各位……” 他的声音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一般,却又恰巧地切入到其他人的话音之间: “各位好汉,咱们不过是偶然相遇,倘若诸位急需钱财,我自当尽力相助。但此刻,在下实有要事待处理,恳请各位行个方便,放我离去。” 那土匪头子却毫不留情地走上前来,恶狠狠地说道:“少啰嗦!你们这些当官的话,没有半句能让人相信!若是衙门不肯给钱,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将你一刀毙命!” “各位……唔……” 百里寂言本想再开口辩解几句,但话未出口,便被一名土匪地用一块破布紧紧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众人尚未有所行动之际,突然间,一名惊慌失措的土匪如一阵疾风般冲进屋内。 边跑边喊:“大当家的!大事不好了!先前与我们争抢这小子的那帮家伙,突然杀上山来了!” 原本被布条蒙住双眼的百里寂言心头猛地一惊,下意识地转动脑袋,努力将视线投向门口的方向。 此时此刻,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按常理而言,此前抓走自己的那群人,如果其目的在于阻止他追查那批神秘兵械之事。 那么完全可以选择当场将他灭口,亦或是干脆放任不管,让他自生自灭于这群悍匪之手。 可如今,他们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出击,难道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这群人竟然如此执着地要找到他,甚至不惜冒险闯入土匪窝。 第479章 逃了又没逃掉 第479章 逃了又没逃掉 只听得一声怒喝响起:“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山寨!兄弟们,抄家伙!” 随着大当家的一声令下,众多土匪纷纷抄起手中的武器,气势汹汹地准备向外冲杀而去。 百里寂言就这样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无人问津。 而四周也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地面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确认周围确实没有人之后,百里寂言开始挪动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蹭掉蒙在眼睛上那厚厚的黑布。 环顾四周,发现这宽敞的土匪大堂此刻居然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成功找到了可以利用的锐器,并割断了绑缚在身上的绳索。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骤然传来,震耳欲聋。 房门突然间被猛地砸开,一道土匪的身影如炮弹般飞射而入,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那位女子如同疾风骤雨般闪身进入屋内。 她手中挥舞着的长鞭犹如灵蛇出洞,狠狠地抽打在门框之上,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响。 百里寂言用手捂住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试图稳住身形。 而那位女子走过来,二话不说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嗔怪道:“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好吗?非要到处乱跑,结果被土匪给抓住了吧!害得本姑娘还得来救你!” 百里寂言只觉周身气血翻涌,手臂用力一挣,试图挣脱女的手。 但却纹丝不动,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咬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执意要抓我?” 女子攥紧他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转过头,目光如刀般在他脸上扫过。 她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魅至极的笑容,幽幽开口:“对我来说,你可是个宝贝,没有千金不换,老老实实跟我走,保你不死。” “胡言乱语!”百里寂言怒目圆睁,冷冷瞪了她一眼,先一步往外面走。 还没等他踏出门口,一把锋利的大刀裹挟着呼呼风声,迎着百里寂言的面门就狠狠砍了下来。 那刀势迅猛,仿佛能将空气都劈成两半,生死瞬间,容不得他有丝毫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女子猛地伸出手,巨大的拉力让百里寂言的身体瞬间向后仰去,才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否则,他就要变成刀下亡魂了。 百里寂言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女子动作迅速如风。 一只手猛地拽住他,另一只手则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抽打了出去。 女子似乎觉得带着百里寂言有些碍手碍脚,于是将他扔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里。 她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冷冷地警告道:“你要是胆敢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走,等我把你抓回来,一定打断你的双腿!” 百里寂言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她,目光始终落在她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的鞭子上。 那鞭子在她手中上下翻飞,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一阵凌厉的风声和土匪们痛苦的哀嚎声。 眨眼之间,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土匪便被打得屁滚尿流、落花流水。 看着女子那飒爽的身姿和利落的动作,不知为何,恍惚之间,百里寂言竟然从她的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苏钰的影子。 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子,此刻竟与眼前之人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打架吗?!”正当百里寂言陷入沉思之际,女子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她二话不说,伸手一把捞起百里寂言,语气急促而又坚决地说道:“不想死在这里就赶紧走!” 这女子虽然身手不凡,但却并未对这些土匪痛下杀手,仅仅只是将他们一一击倒在地而已。 只要性命无忧,这些土匪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因此,女子深知必须尽快带着百里寂言逃离此地,以免夜长梦多。 两人一路狂奔,终于成功逃出了土匪窝。 百里寂言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才能摆脱这个女子的束缚。 只可惜,他这点小心思早就被女子洞察得一清二楚。 一路上,女子始终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丝毫没有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土匪们如饿狼一般紧追不舍,突然朝着前方正在拼命逃窜的两人射出一支支致命的冷箭。 那名女子眼见形势危急,将身旁的百里寂言用力一推,自己则转身迎向了那密密麻麻射来的箭雨。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女子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但她的身形也逐渐变得迟缓起来。 而此时的百里寂言,趁着混乱之际,又跑了。 毕竟这里是土匪的老巢所在之地,那些土匪想要找到他同样轻而易举。 刚跑到一棵粗壮的大树旁,他气喘吁吁地靠在了树干上。 此刻的他早已精疲力竭,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无法再挪动分毫。 土匪们很快便发现了孤身一人的百里寂言,见他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一步步朝他逼了过去。 好在这些土匪并不想直接杀了他,而是打算将其生擒后送交衙门,以换取赏金。 百里寂言心中暗暗发誓:若今日能够侥幸逃脱此劫,定要彻查清楚这些土匪为何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针对官府之人! 可眼下,他身上既有重伤又中了剧毒,别说逃跑,就连挥拳反击都成了一种奢望。 正当他准备放弃抵抗、束手就擒的时候,突然一道倩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那名女子几个起落之间,便已冲入了土匪群中。她的招式凌厉狠辣,每一招出手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响起。 眨眼工夫,原本气势汹汹的土匪们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随后,女子满脸怒容地一把揪住百里寂言的衣领,不由分说地拖着他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次可算是一路下山了,终于从那穷凶极恶的土匪手中逃出生天! 但他现在却面临着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如何才能从这个女子的掌控中逃脱。 好不容易等到彻底下了山,一直紧紧拽着他的女子竟突然松开了手。 第480章 不救的话,女子必死无疑 第480章 不救的话,女子必死无疑 随后只见她身子一颤,伸手捂住心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直到此时,百里寂言才惊觉女子一侧的肩膀上竟然还插着半截箭羽! “你……你没事吧?”百里寂言开口问道。 女子却是一脸洒脱,毫不在意地抬起衣袖随意擦拭了一下嘴角残留的血迹,不耐烦地回道:“少废话,赶紧走!” 说罢,不容分说地再次伸手拽住百里寂言,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就这样,两人又赶了好长一段路。 一路上,始终未见女子的随从现身,看来,这位女子定然是与她的随从们走散了。 如此奔波了整整一天,眼看着天边的太阳渐渐西沉,暮色渐浓。 路过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边时,女子停下脚步,抬手指向不远处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说道:“先去那边歇息一会儿。” 百里寂言一路上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侧女子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紊乱,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痛苦的挣扎。 她伤势严重,如果再不及时医治,恐怕很快就会性命不保。这个女人死去,对于百里寂言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进了茅草屋,女子将百里寂言一把扔下,然后转身朝着河边快步走去。 不多时,她便提着满满一水囊清水返回了茅屋。 看到百里寂言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女子随手将水囊扔给了他,并好心地劝告道:“你最好别妄想逃跑,没有我的解药,你会死,若是不想被我打断双腿的话,就乖乖待在这里!” 面对女子的警告,百里寂言却仿若未闻一般,根本不予理睬。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水囊,旋即毫不犹豫地拧开水囊盖子,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女子也不再多费口舌,自顾自在茅屋的另一侧找了个地方缓缓坐下。 她竟然背对着百里寂言开始轻轻地褪去肩头的衣裳。 随着衣物逐渐滑落,一支深深嵌入肉中的断箭赫然暴露在了空气中。 百里寂言见状,连忙下意识地别开自己的视线,转而望向门口。 女子正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用力拔出那支断箭。 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尽管如此,女子仍然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声。 不过,从她那紊乱且颤抖不止的呼吸声中可以明显感受到此刻她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百里寂言还在想,这女子之前说他是宝贝,给千金都不换,所以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把他从土匪手里抢回来。 就连那群土匪抓他也是要把他送到衙门去换钱。 他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着来到计州后的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他清查兵械时,并未牵涉到任何可疑之人。而且,所有行动皆是在暗地里悄然展开,按理说应当无人察觉才是。 正当他沉思之际,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将他早已飘向远方的思绪猛地拽回现实。 他转过头去,身旁的那位女子竟然晕倒在地。 百里寂言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捂住心口,艰难地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此刻不趁机脱身,更待何时? 他刚迈出两步之后,又骤然停住了脚步。 那女子身上的伤口尚未包扎妥当,仍有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 倘若就这样置之不理,任其发展下去,恐怕挨不过这漫长的黑夜,她便会命丧黄泉。 想到此处,百里寂言不禁犹豫再三,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一步步朝着女子走去。 待行至其身侧,他这才得以清晰地瞧见女子的状况,只见她的整个肩膀已完全被猩红的血渍浸染。 他轻轻触碰女子的身躯时,只觉一股滚烫之感瞬间传遍指尖。 百里寂言赶忙从女子紧攥的手中取过金创药,为她清理伤口,并撕下自己贴身穿着的里衣,替她包扎起来。 包扎的时候,能看到女子的伤口周围,竟然还散布着许多其他的伤痕。 这些伤痕或大或小,有的如细线般细长,有的则像是被重物击打所留下的瘀青。 他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想到了什么。 顿了顿之后,他起身去打一些清水来。 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沾湿,轻轻地擦拭着,希望能帮助她降低体温,缓解痛苦。 后半夜,他确定女子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他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准备悄悄地离开这个地方。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他心头一紧,连忙停下脚步,不远处一群人影正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粗略估计大约有十几个人。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与这群人正面冲突,肯定毫无胜算。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轻叹一声,识趣地退回屋内,在角落里静静地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那群人便闯进了茅草屋。 他们先是急切地围拢到女子身边,查看她的伤势,确认她安然无恙之后,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随后,这些人便分散开来,守在了茅草房的四周。 直到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百里寂言的脸上。 他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处被轻轻触碰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女子。 此时的她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手中拿着一块热气腾腾的饼,递到他面前说道:“吃了赶路吧,别以为你昨晚救了我,我就会轻易放过你。” 百里寂言默默地接过那块饼,目光快速扫了那女子一眼,然后开口问道:“你为何如此执意抓我?” “想知道?”女子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凑了过来,那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极近,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眸。 百里寂言被女子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诧了瞬息,下意识地向后退缩了一些。 第481章 苏钰到计州了 第481章 苏钰到计州了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窘迫之色:“你若是不想说,那就罢了。” 女子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耳根处那一闪即逝的红晕。 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想要捉弄他的念头,于是再次朝着他凑近过去:“昨晚你明明有机会完全不管我的死活,自己一个人逃离这里。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你不会是……”女子用一种略带调侃的口吻问道,那询问的语气显得意味深长,仿佛话中有话。 百里寂言感受到女子越来越近的气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他连忙别开脸,试图避开这种令人尴尬的局面,并有些不自在地与她稍稍拉开一点距离。 “你没有给我解毒的解药!如果我就这样逃走了,最终也难逃一死。” 女子缓缓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并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一不小心碰到了百里寂言胳膊上的伤口。 女子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自己肩膀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 接着,她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再次落在百里寂言的伤口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的伤也该处理下,我帮你。”女子的声音轻柔,一边说着,一边朝百里寂言靠近。 “不用了!”百里寂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绝,话语中带着几分慌乱与抗拒。 话音未落,他便心急如焚地伸出手,想要按住自己受伤的胳膊,试图将伤口藏起来,躲开女子的视线。 女子同样快速地伸出手,想去查看他的伤势。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百里寂言的手就那么重重地按在了女子的手背上。 刹那间,空气安静了。 百里寂言只觉手底下的触感柔软却又带着一丝温热,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 女子倒是淡定许多,微微一愣,随即,嘴角缓缓上扬,突然朝他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与玩味,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怎么了?” 百里寂言像是被烫到一般,触电似的迅速松开手,整个人都向后退了一些。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再直视女子的眼睛,慌乱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虽然看向了别处,但他依然稳稳地扼住了女子正欲向他袭来的手腕。 “哟,这是怎么?昨晚替我包扎时可不见你害羞,怎的此刻反倒害羞起来了?”女子朱唇轻启,刻意调侃道。 百里寂言神色淡然如水,缓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昨夜实乃情况紧急,迫不得已而为之。” 说罢,女子轻轻一挣,巧妙地挣脱了他的束缚,并顺势用力将其按压在地。 而后柔声道:“你的伤口若再不处理,恐会恶化,此时亦是事急从权之举,放心,我绝不会对你如何的。” 话音未落,只见女子瞬间便剥开了他的衣裳,恰好露出胳膊处那狰狞可怖的伤口。 百里寂言本能地想要反抗,女子却紧紧按住他的双手,同时微微俯身,凑近他的耳畔轻声吹气道:“别乱动哦,我已经看见了,这身材倒是当真不错!” 百里寂言只觉得一股热浪自耳根升腾而,他何时曾遭受过如此撩拨,以至于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全然忘了自己要反抗。 见他不动了,女子这才动手帮他处理伤口。 处理好伤口之后,女子便带着他踏上了归途。 这一路上,女子对他的关怀简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嘘寒问暖不说,甚至还时不时地查看一下他的伤势有没有恶化。 就差亲手给他喂饭了。 另一边的苏钰正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赶往计州,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记得上次来到这里时,城中竟然几乎找不到一家铁匠铺子。 此次刚进城没多久,便能清晰地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一路走来,就连一直跟随在苏钰身边的莫六都不清楚她此番前来计州的真正意图。 找到一家客栈后,苏钰稍作休整,便吩咐莫六道:“你去房牙那里看看可有合适的店铺出租或出售,只要位置合适的,我们都要。” 莫六点了点头,领命转身走下楼去。 莫六走到楼梯口时,恰好与刚刚从后厨返回的嫣儿迎面碰上。 莫六一见嫣儿,他就伸手拦住了嫣儿的去路,直接问道:“王妃此次来计州,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开酒楼分店这么简单吧?” 面对莫六的质问,嫣儿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莫六一眼,一言不发便要走。 莫六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担忧之色,沉声道:“若是遇到任何麻烦或者危险之事,一定要及时告知于我。我不会向王爷禀报此事,但也不想王妃陷入险境!” 嫣儿蹙了蹙眉,低下视线,示意他松开自己的手。 莫六见状,松开了嫣儿的手腕。 他的右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仿佛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拔剑出鞘一般。 沉默片刻后,他道:“那我就先去办王妃吩咐的事情了。” 嫣儿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你自己小心。” 房间里。 苏钰并对嫣儿道:“嫣儿,你且到附近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能否查探到有关百里寂言的具体情况。” 背后之人点名让她来计州,可却又不说在什么地方见面,眼下也只能等待对方前来联络了。 百里寂言这边正满心焦虑地盘算着脱身之计。 这一路上,他已经将周围环境仔细勘察过,结果发现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不仅如此,他暗自揣测,为了防止自己逃脱,那个女子应该并未随身携带能解他身中之毒的解药。 就在路边稍作休憩之际,女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她的随从神色匆忙地跑了过来,手中紧紧握着一封书信,边跑边喊道:“桑姑娘,信来了!” 接过信件,还未拆开,她就察觉到不远处的百里寂言正盯着自己手中的这封信。 第482章 嫣儿和莫六打起来了 第482章 嫣儿和莫六打起来了 女子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随后撕开信封封口,取出信纸展开看起来。 信中的内容十分简洁明了,上面写道:人已抵达计州,速将‘兔子’带回。 女子看信件后,便将其重新折好放回信封,并轻轻合上。 她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眼仍未收回视线的百里寂言,然后迈步朝着他走去。 走到百里寂言身前,女子停下脚步,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务必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百里寂言见状,赶忙跟上前去。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约莫两步之后,百里寂言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开口问道:“那些土匪为何要将我擒获并送至衙门以换取钱财?” 女子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是早有预料般回应道:“一路上都憋着不问,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女子伸出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百里寂言的肩膀之上,同时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只因你是官府之人,土匪将你押至衙门,衙门里的人核实你的身份之后,就会拿出银两来赎你。” “那土匪跟官府的人究竟有什么过节?” “现如今你在我手里,这事就不用你管了。”女子微微仰头,轻描淡写地将他的问题挡了回去。 “那你抓我所为何事?”百里寂言不肯罢休,再次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气势,试图从女子的反应中寻得一丝线索。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伸手猛地拽了他的衣襟一把,动作粗鲁又带着几分警告:“届时你自会知晓,现在再不赶路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扭断了你的脖子。” 说罢,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眼神仿佛在表明,她绝不是在开玩笑。 …… 日头渐渐西沉,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嫣儿一路小跑,神色匆匆地赶回。 见到苏钰,她连忙上前说道:“前段时日城外有两拨打斗。若是消息没错的话,百里寂言就是那时被抓走的,此后就再查不到消息了。” 计州的夜晚,街道上虽有不少行人来来往往,但与繁华热闹的云京城相比,却宛如天壤之别。 街边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照出行人或匆忙或疲惫的身影。 许是因为之前兵械的事情,整个城市都仿佛笼罩在一层不安的阴影之下,到现在城里的治安都不大好。 一到晚上,寒意渐浓,街道上能看到的人并不多。 只有少量的摊贩还在坚守,他们扯着嗓子叫卖,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显寂寥。 这般情景下,想要查到什么情况,着实有些难。 苏钰静静地伫立在窗户前,目光凝视着脚下街道上来往稀疏的三两行人,心中渐渐地涌起一股烦闷之情。 嫣儿轻盈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件披风,将它披在了苏钰的肩上,并轻声说道:“看样子,如今咱们也只能等待对方再次给我们传来消息了。” 苏钰微微颔首,叹气道:“罢了,多等几日倒也无妨,一路上舟车劳顿,此刻天色已晚,时辰确实不早了。你也赶紧回房歇息去吧。” 嫣儿温顺地点点头,应声道:“嗯,那王妃也早些安歇。” 没过多久,莫六又回来了,走到苏钰面前,躬身行礼后说道:“王妃,您交代寻找的铺子属下都买了,这些铺子分别位于城东、城南、城西和城北四个方位。” 苏钰接过契书,随意翻看了几下,然后淡淡地回应道:“知道了,辛苦你跑这一趟。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其他事宜待到明日再行商议。” 莫六恭敬地应了一声,缓缓退出房门。 他并未听从苏钰的吩咐前去歇息,而是脚步一转,朝着嫣儿所住的厢房走去。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屋内的嫣儿闻声,打开门一看,见来人竟是莫六,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向后退了两步,示意莫六先进屋。 嫣儿关好房门,转过身来,面露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莫六站定脚步,不再向前走,他直直地盯着对方,开口问道:“我今日瞧见你了,你正在打听百里大人的事。所以,王妃此番莅临计州,是因为他?” 莫六对于他们先前在青汕城以及炽国所经历的种种毫不知情,但关于百里家和苏家曾定下婚约这一传闻,他倒是略有耳闻。 不知怎的,就在此刻,一个极为大胆且不合常理的念头突然从莫六脑海中蹦出。 然而,他并未将这个想法宣之于口,只是沉默不语。 稍作停顿后,莫六再次发问道:“是不是百里大人遭遇不测,特意向王妃求救了?” 当初离开王府时,王爷分明告知,王妃此趟出行乃是为开设新的分店而来。 若真是百里大人出了事,那王妃又为何要这般遮遮掩掩、没对王爷坦诚相告? 望着莫六渐渐皱起的眉头,嫣儿仿佛洞悉到其中的异样。 只见她面色一沉,声音冰冷地质问道:“你胡思乱想什么?王妃不是那样的人!” “我绝没有丝毫怀疑王妃的意思,只是担心某些心怀不轨之人仍未死心!”莫六突然间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嫣儿懒得跟他多说,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轻轻挥了挥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冷漠地说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莫六一听这话,嘴角微微一撇,回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如实向王爷禀报了。” “你敢!”嫣儿闻言顿时柳眉倒竖,娇喝一声。 话音未落,只见她身形一闪,猛地朝着莫六攻去。 莫六显然对此早有预料,迅速侧身躲过嫣儿袭来的拳头,并顺势伸手一抓,稳稳地接住了嫣儿打来的这一拳。 紧接着,两人便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一时间,拳风掌影交错纵横,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第483章 我还是会割了你的舌头 第483章 我还是会割了你的舌头 为了防止弄出声响惊扰正在休息的苏钰,二人彼此之间都选择只使用拳头交流,而且尽可能不去触碰屋内的任何物品。 但桌上的茶杯不知怎的突然被撞飞出去! 眼看着那茶杯即将坠落地面,必然会引发不小的响动。 说时迟那时快,嫣儿如一道闪电般飞身扑向茶杯,想要将其接住。 可没想到,莫六的速度竟然比她还要快上一步,成功地抢先接到了茶杯。 由于冲势过猛,嫣儿狠狠地撞上了莫六。 莫六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若是这样摔下去,所产生的动静恐怕不比那茶杯落地来得小。 关键时刻,嫣儿无奈之下伸手拉住了他,用力一拽,总算是将莫六给拉了回来。 而莫六出于本能反应,也是顺手紧紧抓住了嫣儿的胳膊。 就这样,两人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 嫣儿瞬间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莫六,从他手中夺过茶杯,并恶狠狠地警告道:“你要是再多嘴半句,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莫六则显得有些狼狈,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扶起刚刚被撞倒的凳子,一边嘴里嘟囔着: “我方才话还没有说完,你怎么就这动手了?我不过是想跟王爷禀报百里大人出事的消息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他自顾自地拿起另一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端起水杯轻抿一口,试图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嫣儿满脸狐疑之色,显然对莫六所说之话并不相信。 她眼眸紧紧地盯着莫六的脸,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莫六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叹息一声后,老老实实地说道: “来时王爷特别交待过,此行所有事宜皆需听从王妃的安排。如今王爷正忙于处理朝中事务,分身乏术。况且若百里大人当真出了事,毕竟涉及百里家族,不可掉以轻心。” 听到这番解释,嫣儿心中的怒气总算稍稍消减了一些。 只见她移步至莫六对面,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 然后,她微微抬起头来,注视着莫六道:“既然王爷有令,那么这件事,你切记不可张扬出去。” “如此说来,百里大人果真遭遇不测了?”莫六眉头微皱,面露担忧之色问道。 嫣儿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轻点螓首。 莫六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道:“定是幕后黑手现身作祟了,待我前去一探究竟,查查究竟是何状况!” 然而,他尚未迈出脚步,便被嫣儿出声喝止:“等等!不必去了,我今日四处探访,却是一无所获,你此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莫六只得重新坐回椅子上,神情严肃地凝视着嫣儿,追问道:“那王妃对此事有何打算?” “等。” 莫六突然间如梦初醒一般,“腾”的一声站直了身子。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揣测着说道:“所以王妃此次出行并非是为了开分店这么简单?而是有人故意将她引来此地的不成?” 嫣儿轻轻地捏住手中的茶杯,指尖微微用力,茶杯发出细微的声响。 沉默片刻之后,她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绝对不行!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凶险了......”莫六焦急地喊道。 未等他继续说下去,嫣儿便已经将一把锋利的短刀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她瞪着莫六道:“此事王妃自然有着周全的计划和安排,你若是还要多嘴半句,我还是要割了你的舌头!” 莫六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 他这也是头一回跟随在王妃身旁办事,对于王妃的真实想法和意图并不完全知晓。 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和担忧,纯粹只是出于对王妃安全的关心罢了。 看嫣儿的语气,莫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抿紧了自己的嘴唇,吞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他轻声说道:“既然时辰已经不早了,那我先去外面守夜了,你早些歇息。”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其实,早在他们两人刚开始发生争执打斗之时,苏钰就已经将这一切都尽收耳朵里了。 至于后续二人之间的所有对话,更是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苏钰是有些担心怕莫六会把这件事透露给萧竟祁。 万一到时候萧竟祁也匆忙赶过来,那情况可就变得极为棘手了。 到时,事情只会越发复杂难办。 而方才他们打斗的短暂间歇,一封信件通过一只飞镖准确无误地送进了她的房间。 信中的要求是要她筹备整整十万两银票,并于两日之后孤身一人前往来和酒楼静候。 看到这样的要求,苏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幕后之人当真非同小可,不仅胃口极大,敢狮子大开口索要如此巨额的钱财。 而且手段高明,对她手头的财富竟然了解得这般清楚明白。 她最近一段时间,自家经营的酒楼、绣坊以及露颜堂等生意所赚取的利润总和尚未达到十万之数。 但如果再算上扶珘从炽国带回的那些酒楼的盈利所得,倒是能够勉强凑齐这笔巨款。 想到此处,苏钰愈发觉得这幕后黑手深藏不露。 其不但能将自己的身份隐匿得滴水不漏,甚至连她手中掌握的资金状况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由此推断,此人恐怕早在她们正式归入苏家族谱之际便已开始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此人的身份地位想必极为显赫,绝非一般人物可比。 钰却始终想不出在云京城内,除却太后之外,究竟还有何人会与她、苏家以及百里家结下如此深厚的仇怨。 对方要求她独自前往酒楼会面,这是否意味着,幕后之人对她多少还是心存几分忌惮。 如果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轻易将她掌控在手,又何须多此一举? 此刻,苏钰还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告知嫣儿和莫六。 对于嫣儿而言,倒还算好处理;可关键在于莫六,万一他并不服从自己的命令。 或者萧竟祁暗中另有指示交托于他,那情况恐怕就会变得相当棘手了。 第484章 还在想逃跑的事情? 第484章 还在想逃跑的事情?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苏钰决定暂且隐瞒此事,待到约定的时间来临之际,再根据具体情形另行定夺。 那边,百里寂言正被困在一座院子之中。 自踏入院门那一刻起,他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院子里的守卫状况。 有四轮守卫有条不紊地轮番巡逻,戒备森严。 且不说他体内毒素尚未清除干净,单是身上所受的伤势,若想要从这座院子里逃脱出去,难如登天。 说到底,他如今这个身份,其存在的目的便是彻查那些失踪的兵械去向。 若只是想要将他灭口,大可直截了当地取他性命即可,实在无需这般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地只为囚禁他一人。 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些,他的脚步已然悄无声息地挪移至窗边。 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细微的缝隙后,只见一队队守卫正手持兵刃,在屋外往返巡逻着,戒备森严。 “还在想着如何逃走之事么?”冷不丁地,一道清冷的女声自门口悠悠传来。 百里寂寂言闻声,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将窗户又稍稍推开了些许。 但目光却并未投向声源处,而是依旧紧盯着窗外,口中冷冷应道:“即便我有心出逃,如此天罗地网,又谈何容易?” 女子款步而入,手中端着一盘仍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轻轻放置于桌上。 她抬眸看向百里寂寂言,缓声道:“吃饭吧,两日之后便会安排送你离去。” 百里寂寂言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追问道:“代价是什么?” 女子微微一笑,朝着他轻勾了下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 百里寂寂言先是警惕地再度扫视了一眼窗外,确认并无异样后,这才起身移步至桌前,缓缓落座。 待坐定后,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桌上那几盘菜肴之上。 望着盘中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饭菜,他下意识地微微抿起双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女子缓缓凑近前来,指尖轻柔地贴在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之上,并顺着其轮廓一路向下缓慢滑动着。 面对这般亲昵举动,百里寂言竟然动也不动,仿若未觉一般。 只是自顾自地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面色平静如水,淡定自若地吃起起面前的饭菜。 要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两日时光里,他已然对这女子的种种轻浮行径习以为常了。 此女举止放荡不羁、行为颇为孟浪,如果贸然拒绝于她,恐怕只会招致更为过分的骚扰与纠缠。 如此想来,倒不如暂且忍耐一番,反正不过是被摸一下罢了,只要能够寻得机会逃离此地,待到日后再找她算账报仇亦不算太迟。 见到百里寂言此番毫无反应不再抗拒,那女子方才心满意足地又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唇瓣贴近他的耳畔,吐气如兰地轻声说道:“你是百里寂言,就无需要任何代价的。” 百里寂言手上进食的动作忽地一顿,随即放下手中碗筷,看向眼前这个女子:“既然无需付出代价,那你为何不立即放我离开?” 那女子却是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饭菜味道如何?都是我亲手做的。” 百里寂言淡淡回应道:“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女子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庞刹那间一僵。 她猛地握住了百里寂言的手腕,夺过他筷子上尚未来得及送入口中的那块菜肴,放入自己口中。 片刻之后,女子咽下口中食物,柳眉倒竖,驳斥道:“胡说八道,分明鲜美异常!”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修长的指尖故意划过他的掌心。 站起身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宛如流动的云霞。 转身之际,她微微回头,瞥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百里寂言,红唇轻启,丢下一句:“你慢慢吃。” 百里寂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回神。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手中的筷子上,只见那筷子上,还沾染着女子方才留下的口脂。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将筷子放下。 他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站起身来,走向床边,床榻之上,锦被绣枕,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他躺下身去,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目光透过雕花的床顶,思绪却早已飘远。 另一边,苏钰站在铺子的后院中,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她此刻的心思太过杂乱,怕被莫六看出什么端倪,所以她将铺子的所有事务一股脑地交给了莫六。 吩咐他去找掌柜、厨子、伙计,铺子的装潢,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铺子焕然一新。而后开张。 莫六领命离去,嫣儿悄然来到她的身后,轻声问道:“王妃,那人可是联系过你了?” 嫣儿作为苏钰的贴身丫鬟,虽未时刻贴身侍奉,但对苏钰的一举一动多少会更了解一些,此番这般猜测,也并非毫无根据。 苏钰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她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封信:“你看看吧。” 这次嫣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阻止,而是语气平静地说道:“那好,我会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 夜幕降临之后,嫣儿前脚刚刚踏入自己的房间,后脚莫六便紧跟着走了进来。 只见他神色略显焦急,一进门就连忙开口问道:“今日可曾收到消息?” 嫣儿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莫六身上,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你只需将王妃交代的事情完成即可,其他的无需多问。” 莫六先是微微一愣,朝着嫣儿靠近了两步,并接着说道:“但倘若有需要我出手之处,你要及时告知于我。” 嫣儿警告道:“你最好别自作主张做些多余的事情,免得给王妃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显然,嫣儿一眼就识破了莫六心中的小算盘。 被嫣儿如此直白地点破心思,莫六不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但嘴里却还是不肯轻易服软,硬是强辩了一句:“我哪敢,我这不也是担心王妃的安危么。” 说完,他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想要从嫣儿脸上看出些什么反应来。 第485章 人来了 第485章 人来了 嫣儿根本不想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直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面对嫣儿这般冷漠的态度,莫六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腰间摸出一个用油纸包,递到嫣儿面前,陪着笑脸说道:“听说这计州城的烧鸡味道甚是鲜美,我今儿个正好路过,就顺手买了一只回来,你尝尝看。” 也不管嫣儿要不要,莫六便将烧鸡放在了桌上,随后转身离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待那房间门“砰”的一声紧紧合上之后,嫣儿才将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只烧鸡身上。 不知为何,就在她看到烧鸡的那一刹那,心中竟突然毫无来由地猛地乱跳了几下。 下令抓了百里寂言那个人,此刻对苏钰这个人倒是感到难以捉摸了。 整整十万两银子,如此巨额的数目,如今两日快到,但据安插在苏钰周围的眼线回报,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丝毫动作。 什么都不做,她如何去筹那十万两? 阳光如碎金般洒满大地,正午时分。 苏钰独自一人来到了约定好的来和酒楼,她跟着伙计来到二楼雅间。 苏钰走到窗前,微微俯身朝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望去。 街头巷尾人来人往,有行色匆匆的过客,亦有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小商贩们,一切看上去似乎与平日并无二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之处。 苏钰在窗边静静地伫立了片刻之后,才转身坐下,端起早已备好的热茶抿了一口。 直到门口处终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苏钰下意识地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伙计满脸堆笑地将门缓缓推开,紧接着,一道身影迈步而入。 然而让苏钰略感诧异的是,进来的并非她所预期中的人,而是一名年轻女子。 女子款步而来,她的眉眼之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传闻秦王妃是一介乡野村妇,可今日得见真人,单论这姿容和气质,不输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 苏钰将热茶轻轻推送至对方面前,眼神平淡如水,只是淡淡地扫视了眼前之人一眼,而后缓声问道:“人呢?” 就在这名女子走近之时,苏钰已然能够断定,百里寂言此刻定然就在她的手中,她身上有百里寂言的味道。 女子在苏钰的对面落座,伸手端起方才苏钰递过来的那杯茶,轻嗅了下,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开口道:“钱呢?” 苏钰将早已备好的木匣缓缓打开,向前一推:“十万两银票,点点。” 女子的眉头不易被人察觉地轻微抖动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苏钰这两日压根儿就未曾踏出房门半步,就连她所带来的随从人员也都没有外出筹措钱款的迹象。 如此一大笔钱,难不成竟是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的? 怀着满心狐疑,女子随手拿起几张银票大致查看了一番,确认皆是货真价实的真票无疑。 见状,她不禁轻笑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苏钰,悠悠然开口问道:“秦王妃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那你是何人?”苏钰语气淡淡地问道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并没有要回答苏钰问题的意思。 只见她转言道:“人此刻就在楼下,还要多谢秦王妃的银子。” 苏钰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笑声虽轻,却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呵呵......烦请姑娘替我给你背后的人带一句话。” 女子也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颔首道:“愿闻其详。” 苏钰从容地站起身来,她直视着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得之甚易,守之维坚。” 女子稍作停顿后,同样站起身来,回应道:“就不劳秦王妃操心了。” 说完,她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苏钰一同离开。 两人并肩走出雅间,沿着楼梯缓步而下。 走到楼下时,苏钰一眼便看到了被捆住且双眼被蒙住的百里寂言。 苏钰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她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身侧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细微变化,开口解释道:“秦王妃放心,百里大人有些不太配合,所以我们不得已才用了点小手段。只要请个大夫来给他开些药就没事了。” 苏钰脚下步伐未停,行至百里寂言近处时,女子闪身而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美目流转间透着一丝狡黠与狠厉,娇声说道:“秦王妃,您还是稍安勿躁,待我等离去之后再说吧。” 苏钰只是淡淡地朝百里寂言瞥了一眼,那清冷的目光仿佛在示意她们赶紧离开此地。 控制着百里寂言的那两名彪形大汉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后,然后便心领神会般地松开了束缚着百里寂言的双手。 随着那女子一声轻喝,她与另外两名同伴如同狡兔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守候在酒楼外的嫣儿却早在这名女子到来之时,就已被其他人引开了。 如此一来,这女子等人便能确保苏钰身边无人可依,自然也就无法追踪到她们的行踪。 实际上,对于这些人的盘算和心思,苏钰并未过多去揣测。 此刻的她心中挂念的唯有百里寂言的安危,于是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向他。 来到近前,替他解开身上的绳子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蒙住双眼的那块黑布被取下后,百里寂言看清眼前之人竟是苏钰时。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谁知话还未曾出口,只觉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两眼一抹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而去。 苏钰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并迅速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 一番探查过后,苏钰不禁眉头紧皱,这帮歹人竟算计得如此精准,特意选准了时辰给百里寂言下毒,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追击上他们。 第486章 苏钰亲自去探探 第486章 苏钰亲自去探探 苏钰给他喂了药,嫣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见到百里寂言已然归来,她面露愧疚之色说道:“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王妃你们可有受伤?” 苏钰微微摇头:“先别管其他的,把百里寂言送到客栈再说。” 嫣儿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苏钰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于是宽慰道:“放心吧,咱们先回去,至于后续的事宜,我自会有安排。” 等到嫣儿找来了伙计帮忙给百里寂言更换衣裳、重新换药的时候,苏钰早已迅速完成了易容。 摇身一变,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容貌大不相同,就连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嫣儿回到房间,瞧见苏钰那陌生的面容,不禁惊愕得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道:“王妃,你这是……?” 苏钰对着镜子又仔细地理了理发髻:“当然是要把钱拿回来,十万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嫣儿听后依然满脸困惑,追问道:“可是,王妃,他们现在都跑了,又如何知晓他们的行踪?” “他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莫六已经追去了,你留下看着百里寂言,我去去就回。” 嫣儿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好,那王妃你小心些。” 苏钰刚踏入计州这片土地,便知道暗处有一双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因此,面对莫六时,苏钰并未将实情全盘托出,而是吩咐他先去忙活铺子的事务。 毕竟,敌人既然胆敢如此狮子大开口索要钱财,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笔财富牢牢掌控在手中。 而嫣儿被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其实也早在苏钰的预料之中。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苏钰依然能够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监视目光围绕在客栈四周。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乔装改扮一番再出门。 随后,苏钰返回之前营救百里寂言的那家酒楼附近。就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发现了莫六留下的特殊记号。 顺着这些记号所指示的方向,她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一路上,马蹄声响彻云霄,风驰电掣般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苏钰便成功地追上了莫六的踪迹。 此时,莫六正静静地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待看清来人后,莫六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并压低声音问道:“王妃?” 苏钰没有回应,只是朝着前方道路的尽头匆匆瞥了一眼,然后迫不及待地追问:“人在前面吗?” 闻言,莫六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紧接着补充道:“他们乘坐的是一辆马车,行进速度并不快,只要转过前面那个弯道应该就能看见了。” “好,那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莫六竟然什么都没问,颔首后就消失了。 苏钰跟着车辙印追了过去,很快就看到马车的影子了。 她跟得很近,近到对方已经发现了端倪,待马车上的女子下车来看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为了防止露出任何破绽,那名女子极其谨慎小心。她派遣手下之人分散开来,仔细查看四周是否存在异常情况。 但经过一番搜寻之后,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之处。 周围唯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不时传来,微风轻轻拂过树林,带起一片片枯黄的树叶缓缓飘落。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半点儿人的踪迹或者可疑的迹象。 待到确定安全无误之后,马车方才再次启程前行。 一直藏匿于空间之中的苏钰,才悄悄走了出来。 这一回,他们明显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似乎急于尽早赶回驻点。 如果能够借此机会顺藤摸瓜,找出隐藏在这些人身后的幕后黑手自然最好不过。 即便无法如愿以偿,只要能够查明他们的落脚之地,想必也能从中探寻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和蛛丝马迹。 马车沿着道路一路笔直前行,随后在一处岔口处拐弯,驶进了一条狭窄得仅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过的小径。 这一次,苏钰并没有贸然现身,而是小心翼翼地远远跟随着。这条山路蜿蜒曲折,地势颇为险峻。 大约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终于瞧见前方不远处的崖壁下方矗立着一座院子。 马车也稳稳当当地在院门之前停了下来。 苏钰攀上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的景象。 院子里人头攒动,粗略一数,至少有二十名守卫在来回巡逻,而院子外则分散站立着六个人。 先前与她见过面的那位女子手中提着一个匣子缓缓下了马车,正是自己交给她装满银票的匣子!女子走进了院子里的一间屋子。 没过多久,那女子便出现在了窗口处。 只见她轻轻抬手,放飞了两只的信鸽出去。苏钰目光紧随信鸽而去,它们是朝着云京的方向飞去的 只可惜此时的苏钰不敢贸然将信鸽击落,否则一旦暴露行迹,就前功尽弃了。 她只得按捺住性子继续等待,想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打算如何处置这些银两。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然而自那女子放出信鸽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若不是偶尔还有人端着热水进入屋内,苏钰甚至怀疑这看似普通的山窝窝里是不是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关暗道,以至于那女子已经悄然离开了这里。 此处地处偏远,想来那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应该不会轻易现身于此等荒僻之地。 既然如此,要想知道更多,恐怕就得从眼前这名女子身上寻找突破口了。 确定好院子里换防的时间间隔后,苏钰落在院子中央。 她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来到窗前,她轻轻一推,窗户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一个翻身,苏钰顺利地进入了女子的房间。 刚一落地,一阵轻柔的流水声传入耳中,只见屏风之后热气腾腾、烟雾缭绕。 第487章 女子孤注一掷 第487章 女子孤注一掷 女子此时正在沐浴,这些天一直忙于执行任务,未曾有过片刻的喘息之机。 如今任务终于完成,自然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而苏钰此次前来的目标,是那匣子银,此刻正静静地放置在桌上。 她准备伸手去拿时,原本闭着双眼沉浸在温暖水中的女子,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还未等她有所动作,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已然横在了她白皙娇嫩的脖颈之上。 女子原本想要动弹的手瞬间停住了,因为她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且难听的威胁声:“别动!看看是你快,还是我的刀快。” 女子只得暂时放弃反抗,冷哼一声道:“阁下深更半夜闯入此地,想必不仅仅是为了取我这条小命吧?” 苏钰不经意间瞥见旁边的架子上竟然搭着一件男子的衣裳,那件衣裳她很眼熟,好像是百里寂言平日里所穿的。 想来百里寂言被抓之后,应该就是被囚禁在此地吧。 苏钰稍稍弯腰,伸出指尖轻轻掠过那名女子的肩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轻声说道:“姑娘这肌肤倒是滑嫩细腻,就是白玉有瑕。” 女子的身躯之上布满了或大或小、纵横交错的伤痕,而且这些伤痕并非新近造成,而是历经岁月沉淀的陈年旧创。 唯有其肩胛骨附近,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崭新伤口,看上去格外引人注目。 苏钰有意压低嗓音,并且加以掩饰,但那难听至极的声音仍旧让人难以分辨出其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感受到苏钰不怀好意的举动,女子面色一沉,怒声警告道:“你若是不想死,就把你的脏手挪开!否则本姑娘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女子的呵斥,苏钰的动作戛然而止,指尖恰好停留在女子的伤处。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子,沉声问道:“你的主子是何人?” 女子先是一愣,随后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难道……你竟然是秦王妃派来的人?不,这绝不可能!” 话刚出口,女子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摇头自我否定道:“不对,我们今日行事万分小心,绝对不可能被任何人跟踪察觉!” 也不可能是那群山匪,他们只有些粗蛮之力,根本就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苏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的眼神愈发凌厉,再一次语气低沉而威严地逼迫道:“说!” 那女子慢慢地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如水,似乎毫不畏惧眼前的威胁。 她轻轻地放下手中正在擦洗皮肤的布巾,仿佛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见她微微扬起下巴,轻启朱唇说道:“技不如人,如今落到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实际上苏钰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这名女子,她心中另有盘算,于是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女子击昏过去。 看着昏倒在地的女子,苏钰迅速转身开始仔细查看起房间内的情况来。 这个房间并没有暗道之类的隐藏通道。 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可以确定百里寂言在被抓走后的这段时间确实一直被囚禁在此处。 苏钰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的匣子打开查看里面的银票,竟一分不少都在。 就在这时,墙上一幅挂着的画像引起了苏钰的注意。 这幅画画得极为精细,画面中央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女子身处山水之间,但由于只有背影,并不能清晰地看出具体描绘的是什么场景。 不知为何,苏钰在看到这幅画的瞬间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幅画绝对大有文章。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将这幅画取了下来,准备先行带回再作研究。 最后,苏钰回到沐浴桶旁,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女子。 虽然本无意为难于她,但此刻也不可能放过她。 思及此处,苏钰伸手从一旁拿来一件衣裳,替女子穿上。随后将女子扛在肩头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负责巡逻的护卫们听到动静后,迅速围拢了过来。其中一名看似头领模样的人当机立断地下令道:“活捉此人!” 苏钰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心不跳。 就在那些护卫们气势汹汹地猛冲过来之际,只见她玉手一挥,一把闪烁着诡异光芒的药粉瞬间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挥洒而出。 仅仅过了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那片区域便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闷哼和倒地之声,显然已有不少护卫中招中毒。 苏钰接着将手中挟持的女子用力扔向了那群护卫。 那些护卫见状,生怕女子受伤,纷纷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她。 而趁着这个间隙,苏钰身形一闪,欺身而上,眨眼之间便已冲到近前。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苏钰的膝盖狠狠地顶在了其中一名护卫的胸膛之上。 那名护卫顿时脸色惨白,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苏钰并未就此罢休,她用冰冷的目光紧盯着对方,厉声喝问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名护卫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眼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之色,一心只想拼尽全力与苏钰一搏生死。 苏钰冷哼一声,手臂一伸,又将刚刚扔出去的女子给捞了回来。 她再次将女子朝着另一名护卫猛地掷出,并喊道:“接住她!” 那名护卫连忙张开双臂迎接砸过来的女子。 苏钰趁机发难,她的在人群中穿梭游走。拳风腿影交错纵横,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彻整个院子。 短短片刻功夫,除了那两名分别接住女子和正在与苏钰对峙的护卫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痛苦呻吟。 整个场地上尘土飞扬,形成了一团巨大的尘雾,让人难以看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那名双手接住女子的护卫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听到耳边不断传来同伴们凄惨的嚎叫声。 惊魂未定之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前方袭来。 第488章 苏钰把女子带走了 第488章 苏钰把女子带走了 待到尘雾稍稍散去一些,一道黑色的倩影缓缓从其中走了出来。 此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杀神一般。 护卫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身体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随着尘雾逐渐散去,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护卫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盯着面前的苏钰,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钰随手一挥,手中那锋利无比的匕首便飞射而出,直直地插入到护卫的脚边,入土三分。 她微微挑起好看的眉头,眼神冷漠而犀利,冷冷地说道:“该是我来问才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护卫并没有回答,反而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他焦急地呼喊着:“桑姑娘!桑姑娘!快醒醒啊!” 看样子,这位被称为桑姑娘的女子便是他们这群人的首领。 苏钰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原地不再向前靠近,而是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道:“咱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告诉我你们背后之人是谁,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护卫根本没有把苏钰的话听进去,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他将女子放在地上,然后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刀,怒吼一声,朝着苏钰猛扑过去。 苏钰侧身一闪,躲开了护卫凶猛的一击。 随后她身形灵活地辗转腾挪,勉强与护卫过上了几招。 在交手的过程中,她还不忘继续劝说着护卫:“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这个活命的交易真的不错?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 那护卫完全不理会苏钰的话语,手中招式凌厉无比,每一招都直取苏钰要害,显然是要将其置于死地! 看来想要从此人口中问出些有用的信息怕是无望了。 既然已经确定无法从这护卫身上得到任何线索,苏钰也就不再留手。 手中长刀猛然挥出,寒光闪过,瞬间便结束了护卫的性命。 此时,整个院子里除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外,再无其他活人。 之前那些与苏钰对抗之人,无论他如何盘问,众人皆毫无惧色,宁死不屈,即便战至最后一刻也绝不投降。 或许是满地血腥之气太过浓烈,那女子竟缓缓地苏醒过来。 苏钰见状,立刻蹲下身子,静静地凝视着女子逐渐睁开的双眼,轻声问道:“醒了?” 女子刚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横七竖八的尸首,鲜血染红了地面,场景甚是骇人。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满脸惊愕之色,她艰难地从地上坐起,但目光却显得有些呆滞,仿佛还未从眼前的惨状中回过神来。 半晌过去,她的眼眸此刻已变得通红。 她就这样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苏钰,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声音颤抖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苏钰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女子身体猛地一颤,踉跄着艰难地站起身来。 她缓缓地转过头,环顾四周。 整个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她失神地摇着头,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看她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或许真会以为她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了。 但苏钰心里很清楚,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实际上心思深得很。 这时,女子突然眼神一闪,趁着苏钰稍有松懈之际,她迅速出手,想要偷袭苏钰并借机逃走。 但,未等她手中的暗器发射出去,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 然后,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苏钰早有防备,她不动声色地释放出迷香。 看着昏倒在地的女子,苏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一挥,就被苏钰收进了空间。 处理好女子之后,苏钰转身走出院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苏钰便回到计州城。 此时,城门紧闭,城楼上的守卫正警惕地注视着城外的动静。 苏钰下马走到墙根,从空间中取出一把爪绳枪,瞄准城头用力射出。 爪钩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城墙,苏钰双手握住绳索,沿着城墙向上攀爬。 尽管已是深夜时分,但计州城内的巡逻队伍依然十分严密。 他们手持火把,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这些对于苏钰来说,都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她避开了巡逻队的视线,穿梭于房顶之上。 刚刚抵达客栈,甚至尚未从那高耸的房顶上跃下,便听到脚下的房间里传出阵阵杂乱无章且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之声。 只见莫六与嫣儿手持利刃,分立左右,正死死地对准那捂着心口的百里言。 莫六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就别折腾了!王妃自有其安排,况且你如今身负重伤,若是贸然行动,只会徒增麻烦。” 说话间,莫六伸手揉了揉自己那被狠狠揍了一拳而红肿不堪的左眼,嘴里忍不住嘟囔着埋怨道:“我说你这小子,下起手来可真是够狠的!” 嫣儿的唇角亦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显然也是方才被百里寂言出手所伤。 百里寂言自昏迷中苏醒过来后,听闻苏钰竟然独自一人深入虎穴,心急如焚的他当即就要起身前去寻找。 嫣儿深知其中危险,执意阻拦,不许他前往。 于是乎,二人便大打出手。 一番激烈的争斗过后,虽然百里寂言体内的剧毒已然消解,但他身上的伤势依旧严重未愈。 能够将嫣儿打伤至此,已实属不易,毕竟此时的他早已力竭。 莫六又恰好匆匆赶回,见此情形,他连忙出手相助。 百里寂言拼尽全力,瞅准时机,猛地挥给了他一拳,但终究已是强弩之末。 所以造就了当下这般僵持不下的局面,三个人皆是互不相让。 房间里的气氛愈发紧张凝重起来。 第489章 嫣儿回忆过往 第489章 嫣儿回忆过往 百里寂言已然力不从心,但心中对苏钰的担忧却令他不敢倒下,此刻的他全凭着最后一口气息强行硬撑着。 窗户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苏钰将那女子从空间里弄了出来,像拎小鸡一样提着那人,从窗户飞身而入。 瞧见屋内的三人时,一时之间竟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莫六率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泄了气,手中紧握的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满脸无奈地说道:“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 而一旁的嫣儿见状,也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中的刀具一扔,急匆匆地快步走向苏钰。 苏钰则随手把手中拎着的人往地上一扔,然后一把撕下了脸上的易容面具。 径直朝着百里寂言走去,边走边道:“你这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还折腾,不要命了?” 百里寂言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还是莫六伸手接住了他。 他挤出一丝笑容对着苏钰说道:“阿钰,你回来就好,你……你没遇到危险吧?” “放心吧,我把人给带回来了。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其余事情明日再说吧,你也别逞强了,赶紧好生歇息去。”苏钰看着他,轻声嘱咐道。 听闻苏钰安然无恙,百里寂言那原本因担忧而紧绷着的脸瞬间松缓,然后两眼一黑,整个人就倒了去。 尽管他此前已经服下过药物,但经过整夜的折腾,他早已精疲力竭。 莫六将其弄到床上安置妥当。 在此之前,莫六虽然知晓百里寂言是炽国的少主,但未料到他竟拥有如此厉害的身手。 若不是因为身负重伤导致身体极度虚弱,自己压根儿就不可能是百里寂言的对手。 另一边,苏钰将那位女子交予嫣儿处理。 苏钰房间内的烛火熄灭之后,嫣儿方才来到门外守夜。 没过多久,莫六手里提着一些食物前来寻嫣儿。 见到嫣儿,他轻声说道:“折腾了半夜,想必你也饿坏了吧。” 嫣儿摸了摸肚子,的确感到饥肠辘辘,于是也不再跟莫六客套,接过他递来的糕点吃了起来。 待到稍微填饱了肚子,嫣儿抬起头看向莫六,开口问道:“咱们出发之前,王爷可有向你交代些什么特别的事情?” 莫六点了点头,回答道:“王爷只吩咐我,此次行程一切都需听从王妃的安排行事。” 嫣儿皱了皱眉,继续追问道:“包括王妃单独行动?” “对。”莫六点了点头,语气认真地说道:“王爷说过,王妃的本事不输我们任何一个人!所以,只要是王妃有所吩咐,我只需要服从。” 嫣儿听到这话后,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莫六,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然而,好奇心作祟的莫六却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只见他一脸好奇地问道:“我特别好奇,你们是怎么遇到王妃的?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虽说最近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好多事情,而且他也从莫五那里听说了之前在城外遭遇千羽卫的情况。 据说当时王妃孤身一人前来营救他们,哎呀,真是可惜他没能亲眼目睹王妃的飒爽英姿。 嫣儿吃着手中的糕点,听到莫六这番话后,不知怎的,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开始讲述起与王妃相遇的经过来...... 当莫六听闻扶珘曾经居然也是苏钰的护卫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可是炽国的主君啊!竟然也曾担任过王妃的护卫,如此看来,自家王爷可真是娶了一个无价之宝啊! 想到这里,莫六不禁暗自感叹自家王爷的好福气。 嫣儿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腿之上,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声呢喃道:“......若不是有王妃出手相助,恐怕我此生都无法再次站立起来,更别提我的兄长能够重新执掌炽国政权了。王妃对我们兄妹二人而言,大恩大德以不足以表达。” 听到嫣儿这番话,莫六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之情。 他连忙说道:“抱歉,我并非有意要提及此事,让你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这糕点很甜,你吃一些,时辰已然不早,你回房歇息吧,今夜由我来守夜便是。” 说罢,莫六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包糕点递到嫣儿面前,并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快回去吧。” 嫣儿并未与莫六过多推辞,她默默地接过糕点,转过身去,迅速用衣袖擦拭着眼角那即将夺眶而出、却又极力想要忍住的泪水。 往昔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每一幕都是那样令人心碎和悲痛,以至于她一时间难以自控情绪。 她也并不希望脆弱的一面被莫六看到,故而只能选择匆匆离去。 而另一边,苏钰正在房中酣然沉睡。 突然,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从隔壁房间传来,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钰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子,一脸惊愕。 嫣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清水快步走进房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说道:“王妃你醒了,我这就替你梳洗梳妆。” 苏钰慢悠悠地下了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后,才将目光投向了那堵通往隔壁房间的墙壁,随口问道:“可是那女子不老实?” 嫣儿正站在她身后,轻柔地梳理着如瀑布般垂落的长发,听到问话,轻声回应道:“莫六在审问那女子,但此女甚是倔强,不太配合。” 一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些宁死不屈、拼死抵抗的护卫们,苏钰心中暗自思忖,估摸着这女子也定是一块难以啃动的硬骨头。 稍稍停顿片刻,苏钰紧接着又开口询问:“百里寂言如今状况怎样了?” 嫣儿手中动作未停,答道:“百里大人今儿一大早便匆忙赶去了衙门,瞧那行色匆匆的模样,想必是有重要之事要处理。” 苏钰狐疑,这般急切,难道是已经寻得了那批兵械的线索了? 待用过了早膳之后,苏钰方才踱步走向隔壁的房间。 第490章 干脆直接杀了得了 第490章 干脆直接杀了得了 那女子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之上,桀骜不驯,仿佛只要有人胆敢靠近一步,她便能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 女子瞥见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苏钰时,原本的怒火却像是被一盆冷水猛地浇灭了一般,瞬间消散了些许。 紧接着,她瞪大双眼盯着苏钰,高声叫嚷起来:“把我抓来那个人人呢?叫他出来!我今日定要与他决一死战!” 莫六并未对她动用刑罚,反而是好心地喂她吃早饭。 待到审问之时,这女子却是丝毫不肯配合,甚至还猛地一甩手,将面前的茶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才吵醒了苏钰。 苏钰走到那女子身前,轻轻地伸出手,帮着对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 随后,苏钰脸上洋溢着和煦而温暖的笑容,柔声问道:“姑娘真想知道?” 要知道,向来都是她调戏别人,此人竟然在她沐浴的时候将其强行掳走,这般奇耻大辱,她自然不服。 听到苏钰所言,那女子微微抬起头,眼底冒着火回应道:“只要秦王妃能将此人交予我,那么秦王妃无论想问些什么,我都会如实相告。” 看着眼前这女子满脸怒容的模样,苏钰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她想,昨晚自己似乎并没有对这女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士可杀,不可辱,他竟敢如此放肆地侮辱本姑娘,我定要亲手挖出他那双狗眼!!” 苏钰闻言不禁抽了一下嘴角,费了些功夫才算明白她这话中的含义。 只见苏钰微微一笑,缓声道:“那姑娘大可放心便是,昨夜将你强行掳来此处之人乃是女子,姑娘的清白自然完好无损,无需担忧。” 苏钰分明清楚记得昨晚她用的是一张女人的面庞,怎的这女子竟会错认为是个男子? 闻言,那女子先是一怔,随后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迅速换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咬牙切齿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有本事就尽管杀了我!” 此时的苏钰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她施施然地走到一旁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后,便开始漫不经心摆弄起手中的杯子来。 眼见苏钰这般若无其事、毫无动作,那女子反倒愈发觉得心里没底起来。 终于,她按捺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喂,你到底想要如何处置于我?” 苏钰依旧对她不理不睬,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顾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那女子见状,气得奋力挣扎了几下,怒喝道:“秦王妃,你究竟意欲何为?” 苏钰缓缓地转过头,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淡淡开口:“不应该是我问你,你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提及“背后的人”时,那名女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站在一旁的莫六见状,眼珠子一转,决定吓唬吓唬这个嘴硬的女子。 他阴恻恻地补上一句:“王妃,既然她如此冥顽不灵,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干脆直接将她杀了得了!” 任凭莫六如何恐吓威胁,那女子依旧宛如雕塑般纹丝不动,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只见百里寂言风尘仆仆地踏进屋内。 他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阿钰,昨夜你可有歇息好?还有,你怎会来了计州?” 话毕,他方才留意到屋中的其他几个人也在场,尤其是那个被五花大绑捆在柱子上的女子。 不知为何,百里寂言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显得有些尴尬。 他迅速用手捂住嘴角,佯装没有看见那名女子,径直走到苏钰身旁坐下,眼神充满期待地等待着她给回答。 苏钰提起茶壶,给百里寂言斟满一杯茶,然后说道:“有人暗中给我传递了消息,让我携带十万两银子前来换你。” 十万两! 百里寂言的思绪猛然间飘回到了不久前与那名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子相处时,她说过的话。 难怪女子不顾自身伤势,拼死也要将他从土匪窝中救出来,原来是因为十万两。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苏钰身上,开口问道:“那银子可都拿回来了?” 苏钰点了点头,回答道:“放心吧,都已经拿回来了。不过,你一大早便急匆匆地跑去了衙门,可有查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百里寂言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柱子上绑着的那名女子,然后缓缓说道:“嗯,抓我的那些土匪,他们原本都来自城外的两个村庄。十五年前,这两个村子遭逢了一场重大的变故。” 话说到这里,百里寂言刻意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回过头望了一眼柱子上的女子。 他继续讲述起来:“当年,有一伙穷凶极恶的强盗闯入了这两个村子,大肆烧杀抢掠,抓走了村里所有年龄在三到十岁之间的孩童,不论男女,那时官府对此无所作为,村民们四处求告却始终无果。走投无路之下,剩下那些人就落草为寇,并一直盘踞在山上至今......” “之后听说有神秘人帮忙抓到了那伙盗匪,给两个村子里人讨回了公道,自此之后他们就不再相信官府,宁可在山上的做匪…” “但是那些孩子没找回来,抓到的人盗贼交代说,他们只负责给孩子下烙印,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当提到“烙印”这两个字时,百里寂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那名女子。 同时,苏钰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因为苏钰清晰地记得,昨晚抓这名女子之时,她也看到了那个位于女子胸前的陈年烙印。 只不过,那个烙印所处的位置着实有些隐蔽,如果女子不脱去衣物,根本就看不到。 苏钰那充满狐疑和讶异的目光,先是在女子身上停留片刻,而后便迅速转移到了百里寂言的身上,语气略带调侃地说道:“你......你们?” 第491章 你竟敢背叛主上 第491章 你竟敢背叛主上 听到苏钰这番话,百里寂言像是被人当场戳破了什么秘密一般,猛地咳嗽起来,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与窘迫。 他连忙向苏钰解释道:“阿钰,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是无意间……巧合,也是不小心......” 然而,话说到一半,连百里寂言自己都觉得这种解释似乎有些牵强。 于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就连耳根处都微微泛起了一抹红晕。 苏钰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强忍着笑意回过头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柱子上被绑着的那名女子身上。 并接着问道:“那么,依你之见,你是怀疑她就是当年那些离奇失踪的孩童之一?” 百里寂言微微颔首,说道:“没错,当时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但官府对此事不闻不问,渐渐地,人们也就将其抛诸脑后了。我也是在查阅卷宗时偶然间发现这起案件的。” 这时,只见苏钰站起身来,朝着那名女子走了过去。 而那女子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颅,似乎不敢与他人对视。 苏钰走到女子身前站定后,伸出手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并开口问道:“现在,你说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女子却迅速地把脸转到一旁,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是你们口中所提及的那个孩童。” 苏钰不动声色地用指尖捏住了一颗药丸,趁女子不备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塞进了女子的口中。 紧接着,苏钰转头看向身旁的莫六,语气平静地吩咐道:“好了,可以放她离开了。” “啊?”莫六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妃,不能放了,否则就没办法挖出她身后的人。” 苏钰拍了拍手,淡然一笑,回应道:“不必担心。我刚刚给她服下了毒,如果她真有能耐活着避开我们的眼线回她的主子那里,算她有本事。” 末了,苏钰又特意提醒了一句:“一定要好好地将这位姑娘安全送出去。” 莫六闻令而动,快步上前,将捆绑女子双手的绳索解开,并轻声说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那女子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身上的绳子掉落在地上。 她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苏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怨恨,但脚下却是一步未动。 不仅如此,她竟然转身朝着旁边的椅子走去,然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她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热茶。 只见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不屑的眼神斜睨了苏钰一眼,冷哼一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你们无非是想利用我来找出我背后的人。痴心妄想,我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外面现在肯定到处都是主上安排的人手,若是看到她就这样毫发无损地被放走。 用不着苏钰来动手杀她,主上自然会认定她已经背叛了他,到时候必定会派人前来清理门户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走。 苏钰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便随意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抬起脚,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莫六连忙跟了上去,嫣儿也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两人身后。 待到众人都离去之后,百里寂言才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经过女子身前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子上,缓声道:“这瓶药对于治疗你的伤口很有帮助。” 百里寂言走了,他很忙,他还要去查兵械的事情,也没多余的心思在她身上。 女子皱紧了眉头,一脸茫然地站在屋子中央,对于苏钰刚才的所做,她难以理解其真正意图。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苏钰给她下毒了,这样她就可以出去了。 女子急匆匆地跑出屋子,直奔街上寻找大夫。 老大夫眉头紧皱,手指轻轻搭在女子的手腕处,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神情凝重地说道:“姑娘啊,你这可是身中剧毒!若不能及时得到解药救治,恐怕活不过几日了。” 听闻此言,女子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确定自己中毒,那么主上那边也好交代了。 女子故意在大街上游走,希望能够引起主上之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神秘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走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黑衣男子目光冷冽地盯着女子,厉声质问道:“桑墨,你竟敢背叛主上!” 桑莫连忙辩解道:“冤枉啊,我绝对没有背叛主上。此次是秦王妃故意放走我的,她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我来找到主上!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名黑衣人却不为所动,他将桑莫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冷哼一声道:“你的手下全都命丧黄泉,为何唯独你一人安然无恙,这又作何解释?” 桑墨急忙伸出手臂,急切地说道:“并非如此啊!她给我下了毒,你摸我的脉搏便知晓!” 那人伸出手指搭在了桑墨的手腕处,仔细地探查着脉象。 片刻之后,那人的脸色骤然一变,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充满了惊愕和愤怒。 “你竟然真的没有中毒!”那人怒声喝道,声音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怒火,“你这叛徒,竟敢背叛主上!” 桑墨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有些茫然失措,她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寒光一闪,那人手中的长刀朝着她直刺而来。 桑墨心中一惊,侧身躲避,但由于事发突然,动作还是稍显迟缓。锋利的刀尖擦过她的衣袖,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此时的桑墨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下此毒手。 但眼下形势危急,她也顾不得多想,只能集中精力应对对方凌厉的攻势。 桑墨此番被抓捕得极为仓促,不仅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而且面对同伴,对方下手更是毫无半点留情之意。 第492章 威胁百里寂言 第492章 威胁百里寂言 在这样不利的局面之下,桑墨深知硬拼绝非上策,于是她当机立断,转身撒腿便跑。 而一直悄悄跟随在桑墨身后的莫六,此时正静静地伏在房顶上,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眼看着桑墨被自己人穷追不舍、狼狈逃窜,莫六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差一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嫣儿带着食物前来替换他,嫣儿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里面装着刚刚做好的烧饼。 “这是现做的烧饼,快趁热吃吧。”嫣儿将袋子递给莫六,同时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莫六拿出一块烧饼咬了一口,然后一边咀嚼一边用手指着下方正在狂奔的女子说道:“正如王妃所预料的那样,她已经被自己人给追杀了。” “嗯,知道了。”嫣儿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向王妃禀报这里的情况吧,我在这里继续盯着。” 莫六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嘱咐道:“好,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罢,他身形一晃,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房顶之上。 桑墨狼狈不堪地在前面狂奔,后面之人紧追不舍,嫣儿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始终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静静地观望着这场追逐战。 桑墨左臂鲜血淋漓,她抱住自己的胳膊,拼命地向前奔跑。 慌不择路的她一头撞到了刚刚从衙门里走出来的百里寂言身上。 他手中还握着一摞厚厚的卷宗。 桑墨来不及多想,迅速把从路边猪肉摊上抢来的一把菜刀,架在了百里寂言的脖颈之上,威胁道:“快带我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百里寂言却显得异常镇定,他先是淡淡地扫了桑墨一眼,随后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的衙门,好心提醒道:“你确定要让我带你走吗?” 桑墨手上用力压了压那把寒光闪闪的菜刀,怒喝道:“少啰嗦!我如今被自己人追杀,全都是拜你们所赐!” 百里寂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右手,轻轻指了指身后的衙门大门,缓声道:“现在这里才是最为安全的,敢进吗?” 桑墨她二话不说,拽住百里寂言的衣袖,拖着他径直朝衙门内走去。 守在门口的那些官差们见此情形,面面相觑,但无一人上前阻拦,最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走进了衙门。 进了内院后,百里寂言朝着身旁那一群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官差挥了挥手,并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准备一些疗伤用的药以及食物送来。” 尽管百里寂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九品小官,但他来自云京,这些地方官员自然不敢有任何懈怠之意,只得听从他的指示行事。 众人离开并将院门关闭之后,一直强撑着的桑墨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泄了气似地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之上。 百里寂言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伤药递给她。 桑墨接过药后,竟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再次宽衣解带起来。 百里寂言不禁无奈地轻轻咂舌一声,随后转过身去,走到桌案前缓缓坐下,随手拿起一份卷宗翻阅起来,试图借此转移注意力。 没过多久,桑墨自行完成了伤口的包扎处理。 她手持菜刀,气势汹汹地迈步走向百里寂言,然后用力将刀猛地扎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怒道:“你们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百里寂言头也不抬,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卷宗,语气平淡如水地道:“秦王妃好心放了你一条生路,你不但不知感恩赶紧逃命去,还回来做什么?” 桑墨愈发愤怒,双手叉腰大声吼道:“她明明对我下毒,可为何如今我却安然无恙?其中必定有鬼!” 百里寂言连头都未曾抬起一下,语气平淡地替她推测道:“想必你遇到了庸医,既已无大碍,那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一想到那个大夫,桑墨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怒火。但她已然能够笃定,自己分明就是被苏钰戏耍了。 如今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借此消除主上对于自身的误解。 但主上曾经有言在先,眼下暂且不可将苏钰置于死地。 不然的话,只要能将苏钰斩杀,便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忠心了。 桑墨愤愤不平地扔掉手中的菜刀,不由分说地一把夺过百里寂言正握在手中的卷宗,自顾自地翻阅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百里寂言并未加以阻拦,反而抬手轻轻一指摆在桌面上的精致糕点,缓声道:“这糕点不错,你可以尝尝。” 说完后,他便又悠然自得地重新拿起另一份卷宗,看了起来。 一路奔波而来,桑墨此刻早已饥肠辘。 她倒也毫不客气,索性直接斜倚在百里寂言的桌案旁,伸手抓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边边开口问道:“我抓过你,你就不想不取我性命?” 百里寂言轻声回应道:“你虽曾擒获于我,毕竟也是你从那帮土匪手中救下了我,也并未刻意为难于我。如此算来,功过相抵了。所以,我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吃饱后,便走吧。”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予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桑墨却在下意识间被他的话语所吸引,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手中紧握着的那份卷宗。 那竟是先前他们在客栈之时,曾听他提及过的、有关于那两个村庄的卷宗! 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卷宗之上密密麻麻的字眼时,一种奇异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就好似有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但速度之快,令她根本来不及捕捉住那稍纵即逝的念头。 原本充斥着她吃东西咀嚼声响的屋子,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百里寂言像是察觉到了这一变化,缓缓地回过头,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从侧面望去,只见她那双眼眸格外明亮,莫名其妙地散发着一股能够吸引人注意力的魅力。 桑墨伸出手指,指向卷宗上所记载的那个烙印图案,同时扭过头来问道:“你说这个烙印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她对上了百里寂言那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双眼。 第493章 我挖了你的眼睛 第493章 我挖了你的眼睛 桑墨不禁微微一愣,脸上流露出些许错愕之色,脱口而出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百里寂言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紧接着便切入正题说道:“你可否还记得你身上的这个烙印是何时来的?” 就在桑墨刚刚想要开口回应之际,突然想到什么,她面色一变,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质问道:“对了,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上印记之事的?你偷看我洗澡了?” 原本就已经面露尴尬之色的百里寂言,此刻那张脸更是瞬间涨得如同锅底一般漆黑。 他眉头紧蹙,满脸窘迫地解释道:“我睡着的时候,你恰好在我的身旁更换衣物,我刚好醒来,不小心看见的….....” 他的解释显然并未能平息桑墨心头的怒火,只见她柳眉倒竖,娇喝一声:“我要挖了你的眼睛!” 话音未落,她的另外一只手已然高高扬起,作势便朝着百里寂言的双目直戳而去。 百里寂言不敢怠慢,连忙出手死死扼住了她的手腕,试图阻止她。 可谁知桑墨却并不服气,拼尽全力猛地向前一冲。 猝不及防之下,竟直接将百里寂言撞倒在地,而她自己也由于惯性使然,紧跟着重重地压在了百里寂言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桑墨就这样直直地扑倒在了百里寂言的怀里。 更糟糕的是,她的额头还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百里寂言的下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嘶......”桑墨忍不住轻呼出声,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 而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名官差推开门走了进来。 当那位官差踏入屋内时,眼前所见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屋中的两人以一种奇怪且略带暧昧的姿势僵持着。 官差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连忙说道:“属下晚点再来......” 说罢,他匆匆转身出去带上房门,再次将这片空间留给了屋内的二人。 随着门缓缓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百里寂言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整个人彻底躺平在床上。 他微微侧过头,刻意避开桑墨那近在咫尺、喷薄在自己颈间的温热气息,似乎想要借此掩盖内心那股莫名的躁动。 桑墨则不慌不忙地从百里寂言身上慢慢爬起,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的椅子旁,眼神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那若有似无的“咚咚”声在空气中回荡。 百里寂言起初并未在意,但很快便意识到这声音竟是来自于自己的胸膛,那是他的心跳声。 他不禁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按压住胸口,试图平复这突如其来的慌乱。 他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站起身来,目光闪烁不定,有些结巴地对桑墨说道:“那个...晚些时候你自行离开吧,门口的人不会阻拦你的。” 话一说完,他甚至来不及等待桑墨回应,便匆匆夺门而出,脚步踉跄,近乎落荒而逃。 待百里寂言离去之后,桑墨转头看向桌上摆放着的那份卷宗,思绪渐渐飘远。 苏钰这边,在放走桑墨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查看铺子的进度。 期间,嫣儿和莫六先后向她详细汇报了有关桑墨的情况。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百里寂言方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返回客栈。 苏钰早已归来,正安静地坐在大堂之中,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悠然自得。 二人正坐在饭桌前一同用餐。 百里寂言皱起眉头,满含歉意地对她说:“阿钰,此次都是因为我才连累到了你。如今我已无大碍,要不你就先返回云京吧。朝中事务繁忙,萧竟祁定是难以脱身。我怕他担心你。” 不知为何,苏钰听到这番话语后,心里总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总觉着似乎能从这字里行间听出别样的意味,仿佛对方是在下逐客令一般,想要赶自己离开。 苏钰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悠悠地瞥向他,轻声说道:“放心好了,我给他去过信了。而且来都来了,铺子马上也要开张了,我还能顺便帮你查一下兵械的事。还是说,我留下来,碍你眼了?” 苏钰轻轻挑起眉毛,那嘴角处更是憋着一抹让人难以忽视的调笑。 百里寂言赶忙连连摆手摇头,急切地解释道:“阿钰,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留在这里很危险,这次我已经连累你了。” 苏钰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幕后之人把我引过来,如果是为了银子,如今我把银子拿回来了,对方的目的没达到,肯定会再次对你,或者对我出手的,所以我暂时不能离开。” 百里寂言略微沉思片刻后,认同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这几日你出门时一定要倍加小心。” 苏钰听闻此言,不禁莞尔一笑,娇嗔道:“该小心的人是你才对,毕竟你值十万两呢!” 这话一出,成功地将百里寂言给逗乐了。 百里寂言很快又收敛笑容,面色凝重地提醒道:“不过,你也得留意那个女子。如今她正遭受自己人的追杀,难保不会对你心怀怨恨。” 可苏钰对此似乎并不以为然,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我看最需要小心谨慎的人应该是你吧。” 说完,不等百里寂言反应过来,她便已翩然起身,潇洒离去。 百里寂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到房间。 一进房门,他便唤来伙计准备了一些热水,打算好好洗个澡。 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原本紧闭双眼的他突然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 随后,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稳稳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桑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庞,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是因为你们,害得我被一路追杀。现在,立刻带我去调查那两个村子的事情!” 百里寂言感受到脖间传来的阵阵寒意,但他并未惊慌失措。 只见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随之上下滚动了一下,而后缓缓转动眼珠看向桑墨,语气平静地说道:“你现在能不能先出去?” 第494章 我亦可再送你一程 第494章 我亦可再送你一程 桑墨刚刚反应过来时,她的视线开始缓缓下移。 千钧一发之际,百里寂言却如同闪电般迅速出手,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紧握着的刀。 同时,他用力将桑墨推开,并以惊人的速度抓起放在一旁的衣裳,利落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桑墨甚至还来不及开口说出一个字,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眨眼之间,她已经被百里寂言毫不留情地推出了房间。 “......我又不是没看过...”桑墨嘴里嘟囔着,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慢慢地转过身来。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走廊处的苏钰吓得浑身一颤。 桑墨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空荡荡的腰间,心中暗自懊恼那把被夺走的刀。 苏钰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只见苏钰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喝口茶?”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桑墨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顿了顿脚步,收回了伸出的手,然后随着苏钰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桑墨坐下来,她心里压着谨慎,快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问题。 对于这个苏钰,她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桑墨仍然觉得事情太过离奇。 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掳到了这里,而且直到此刻,她竟然连对方究竟是男是女、长什么样都一无所知。 而且还暗算她,现在自己人不相信她,她更是无处可去,苏钰此人看似人畜无害,实际阴险狡猾,她不得不防。 苏钰将一杯茶推向对面的桑墨。 桑墨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杯茶,并没有伸手去接。 相反,她以一种慵懒而放肆的姿态撑着自己白皙的脸颊,目光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着苏钰,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穿她这个人。 沉默片刻后,桑墨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秦王妃,你可真是与传闻中大相径庭!” 听苏钰依旧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才缓缓放下杯子,抬起头看向桑墨,眼神平静如水:“哦?那依你之见,如何不同?” 桑墨似乎并不打算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微微撅起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竟然耍起赖来:“都是因为你算计我,害得我如今有家难归!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桑墨的耍赖,苏钰并未生气。 只见她从容地站起身来,地走到桑墨身旁停住脚步。 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心悸的阴鸷笑容,同时伸出手轻轻挑起桑墨的下巴。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苏钰压低声音说道:“既然你们能够将那封信送到我的手中,想必对于我和百里寂言之间的关系应该有所了解吧?” 桑墨愣了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应道:“据外界传言,秦王妃你与百里大人有过婚约,并且还是关系十分要好……” 未等桑墨说完,苏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很冷:“仅凭你抓走他这一点,我留你一性命,是看在你未伤害他的份上。倘若你仍不知足,我亦可再送你一程。”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地流淌而出,但落入人的耳中时,却莫名地令人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甚至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涌上桑墨的心头,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之前将她掳走的神秘人仿佛此刻就藏匿于这个房间之中。 这种感觉一旦在心里扎下根,使得桑墨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眸,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未发现可疑之处。 桑墨微微皱起眉头,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起来,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与身旁的苏钰逐渐拉开距离。 此时的她,脑海中思绪纷乱,如果不是因为主上对她失去信任,或许她早已奋笔疾书,写下一封信函传递出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接触,她越发坚信秦王妃身边定然隐藏着一位绝世高手。 看桑墨的种种举动,苏钰却仿若洞悉一切般,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若是想要报仇雪恨,大可随时出手一试。” 苏钰的话语听起来带着几分让人胆寒的意味,可是不知为何,桑墨内心深处却觉得苏钰并不会真正地伤害到自己。 否则的话,以对方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当初将她抓走之时便痛下杀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此刻的桑墨对那两个村庄惨遭横祸之事更加好奇,她感觉这件事与自己的身世定有关联。 反正如今的她已是走投无路、无处可去,倒不如去查查看。 想要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如果不跟着苏钰,一旦踏出这间客栈的大门,她就会被自己人追杀。 因此,她别无选择,只能像块牛皮糖似的死死黏住苏钰。 反正目前自己确实没有其他容身之所,倒不如先赖在苏钰身边,待到将那个村子以及自身身世查个水落石出之后,再想法子离开也为时不晚。 想到此处,她不禁嘿嘿一笑,然后摆出一副看似商量、实则耍赖的姿态说道:“秦王妃,我如今走投无路,您就行行好收留我!要不然,我就吊死在你这里,到时候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恐怕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听......” 苏钰缓缓站起身来,既未点头应允,亦未直接回绝,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我有些疲乏了,桑姑娘,请自便吧。” 其实,苏钰之所以会放走她,原因不仅仅在于她并未伤害到百里寂言。 更为重要的是,还是那十万两银子的事情,还有那幕后之人。 苏钰早已修书一封寄回给萧竟祁,告知对方自己将会在计州耽搁些许时日,叫他不必为此忧心忡忡。 桑墨竟然真的留了下来,但是跟随的并非苏钰,而是百里寂言。 第495章 方向查对了 第495章 方向查对了 从那一刻起,无论百里寂言走到哪里,桑墨都会如影随形地紧紧跟随着。 此时的桑墨与当初想要抓捕百里寂言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无巧不成书,正当百里寂言着手调查丢失的兵械时,线索竟指向了那两个早已破败不堪的村庄。 尽管村子已然荒废,只剩下寥寥数座院子孤独地矗立在这片荒郊野外。 由于此地曾发生过上百人的死亡事件,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愿意涉足这个不祥之地,以免招惹晦气。 就在这样一个看似无人问津的地方,居然留下了十分清晰的车辙印记。 看来那批兵械失踪之前,它们确确实实在这里有过短暂的停留。 一路紧跟在百里寂言身后的桑墨,突然在一座破旧到几乎难以辨认出原本轮廓的院子前止住了脚步,不再前行。 百里寂言察觉到她的异常举动后,转身折返回来,凝视着她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桑墨走到旁边那棵大树下,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粗壮的树干。 她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终于,她开口说道:“我好像认识这棵树。” 百里寂言则朝着前方那座略显破败的院子走去。桑墨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走进院子后,只见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已经裂开的小木马。 一阵哽咽声突然从桑墨的身侧传来。她慢慢地蹲下身子,身体微微颤抖着,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个小木马。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喃喃自语道:“我想起来了……” 一旁的百里寂言默默地注视着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暗色的手帕,递到桑墨面前,轻声说道:“你节哀顺变……” 桑墨突然停止了哭泣,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百里寂言。 百里寂言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刚才仔细查看过了,这座院子虽然看上去十分破败,但里面的东西却都没有被带走。所以,我猜测他们并不是离开了这里,而是……” 说到此处,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桑墨却突然露出一抹凄苦的笑容,轻声说道:“我从未有过寻找他们的念头,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不爱我。倘若不是十年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恐怕如今的我早已被他们狠心卖入那烟花柳巷之地。” 说完,她微微垂下头,似乎不愿让人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抱歉,我还是先到那边去查看看吧。”百里寂言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 但此刻并不是多做安慰的时候,他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探寻线索之上。 他转身朝着不远处一个在这片还算保存较为完整的院子走去。 刚刚踏入院门的门槛时,一道黑影骤然闪现而出。 那人手持一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百里寂言猛刺过来! 刹那间,院子里剑影交错…… 此时仍在原地不知该作何感想、心中五味杂陈的桑墨,突然间听到响动传来。 她心头一惊,提起裙摆,急匆匆地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跑去。 待她赶到近,见百里寂言竟然身陷重围!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桑墨抽出腰间软鞭,身形如电般疾冲向前,想要助百里寂言一臂之力。 这些黑衣人显然并非等闲之辈,来势汹汹,但面对实力高强的百里寂言,一时间也难以占到上风。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由于桑墨的突然加入,局面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些黑衣人看准时机,趁百里寂言分神之际,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迅速四散逃窜。 桑墨哪里肯轻易罢休,眼看着到手的敌人即将逃脱,她脚下用力一蹬,便要飞身追击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百里寂言出手揽住了她:“穷寇莫追! “他们明明都已经受伤了,为什么不乘胜追击?”桑墨满心不解,望向百里寂言,似乎对他的决定很是不满。 百里寂言只是淡淡地瞅了她一眼,并未多做解释,而是转身迈步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桑墨小嘴一撇,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地紧跟其后。 毕竟刚才若不是百里寂言出手阻拦,说不定自己早已陷入险境。 回想起之前黑衣人一直隐匿不见踪影,如今百里寂言刚踏入这座院子,他们就现身上来行刺。 如此看来,百里寂言所追寻的方向定然没有错,这座院子之中必定隐藏着至关重要的线索。 百里寂言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目光恰好落在了桑墨略带哀伤的面庞上。她眼尾处的泪痕也尚未干涸。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桑墨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深深的思绪当中无法自拔。 百里寂言不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也许是我猜错了,说不定他们就在那群土匪之中......” 可桑墨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再次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着百里寂言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就这样吧,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也不想再看到过去的人和事,忘掉也挺好的。” 百里寂言没有再继续接她的话题,而是突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之处。 他皱起眉头,略微思索片刻后,转头对桑墨说道:“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了,你跟我一起走吗?” 桑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应道:“走。” 百里寂言迈开大步向前走去,步伐显得有些匆忙急促。桑墨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路上都紧锁着眉头。 走着走着,桑墨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关切,轻声问道:“你如此行色匆匆、心急如焚,是因为秦王妃吗?” 百里寂言的身子猛地一僵,步子瞬间停住了。他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 第496章 要不王妃收我做个婢女? 第496章 要不王妃收我做个婢女? 桑墨也跟着加快脚步追上去:“你…喜欢秦王妃。” 这次,百里寂言的脚步又停了,更正她话的同时警告道:“祸从口出,若不是你们抓了我以此威胁,阿钰也不会到这里来,或者你说出你背后的人,她就可以回云京了。” 桑墨双手悠闲地背于身后,脚下步伐轻快,只留下一句催促之语在空中飘荡:“那你还是赶紧查案子吧!” 两日转瞬即逝。 这期间桑墨背后的人物竟然毫无动静。原本还沉得住气的苏钰,此刻也不禁心生烦躁与不耐。 所幸,就在众人焦虑之时,兵械的踪迹有了新的进展。 屋子里,百里寂言和苏钰正相对而坐,轻声谈论着这起案件。 百里寂言微微皱眉,语气凝重地道:“倘若我查到的消息准确无误,那么这批兵械恐怕已然顺利出关。若一路朝北行进,其最终目的地远不止是广袤无垠的漠北之地……” 闻言,苏钰心中一紧,深知此事牵连甚广,绝非他区区一个九品小官所能掌控处理的。 沉思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照此情形来看,当下之计唯有先行返回京城,将所有情况如实禀报给圣上,而后听从圣上旨意再行定夺了。” 百里寂言对此深表赞同,轻轻颔首表示认可。 随后,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一旁那个始终低垂着头、专心致志把玩着自己纤细手指的桑墨。 原本轻松缓和的氛围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桑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眼眸恰好对上了百里寂言和苏钰投来的审视目光。 她眨了眨眼,面露疑惑之色,毫不示弱地反问道:“你们看我干嘛?” 苏钰站起身,看向百里寂言:“既然如此,那就别再耽搁了,赶紧收拾一下行装,午后我们就出发返回云京。” 百里寂言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桑墨,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你也听见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之后你便请自便吧。” 桑墨急忙跟着站起身,甚至脚步踉跄地朝着百里寂言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急切地呼喊:“我不想死,我想跟着你们!” 百里寂言脚步一顿,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是真的不想死,还是想在我们身边做内应?” 这话一出,桑墨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她几乎是立刻举起双手,语速极快地发誓:“我是认真的,千真万确!如今这局势,除非杀了秦王妃,否则我不但回不去,还会被一路追杀,我若是骗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百里寂言懒得听她发誓,心里也清楚,绝不可能带着她一起走。 他之所以还没动手,全是因为苏钰之前说过的话。 回想起之前,桑墨不惜自己受伤,也要从土匪手里救下他,这一幕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再者,当时桑墨对那些土匪也没有下死手,仅仅是看在这两点上,他才留了她一命。 否则,她第一日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了。 百里寂言神色淡漠,只是淡淡地看了桑墨一眼,便抬脚便朝着门外走去。 房间里,苏钰正在收拾行囊。 桑墨小心翼翼地探了个脑袋在门口,眼神中透着几分渴望,鬼鬼祟祟的。 嫣儿在帮苏钰整理行囊,眼角余光瞥见桑墨,瞬间警觉起来。 她眼神一凛,扔出手中的刀,那刀直接与桑墨的面门擦肩而过,“噗”的一声插在了门框上。 嫣儿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出去。” 桑墨微微错愕,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一撮头发,似乎想借此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并没有离开,反而一咬牙,跨过门槛走进了房间。 她的目光直直地朝着坐在床上的苏钰看去,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嘿嘿一笑道:“秦王妃,您人美心善,您府上那么大,应该也不缺我这一口饭吃。我可是什么都会做,您要不要考虑收我做婢女?”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微微欠身,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苏钰停下手中的动作,侧眸睨了她一眼,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开口问道:“你不怕死了?” 桑墨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怕,当然怕呀!可跟着秦王妃,起码死了有人收尸不是?总比我一个人在外面,哪天不明不白地死了,连个埋的人都没有强。” 站在旁边的嫣儿,听到这话,看向桑墨的目光明显越来越不善,那架势就好像只要桑墨敢再多说一句,她就会马上提刀砍死她。 苏钰这次却没有答应,她神色平静,语气平淡地说道:“你死或者不死,跟我都没有关系。” 桑墨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困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钰,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前两日相处的时候,苏钰明明还很好说话,待人亲和,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可今日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自己突然疏离了不少,每一句话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揣测,莫不是自己哪里不小心露出了什么破绽?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应该不会。 自从被抓来这里,主上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跟她联系过。 那些被追杀的经历,每一次险象环生,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身上至今还有当初逃命时留下的伤口。 主上向来心狠手辣,眼里更是容不得半粒沙子,只要哪怕一丁点差错,就绝对不会再用她,甚至还会掉她以绝后患。 现在还没派人来结果她的性命,桑墨心里清楚,全是因为这几日自己一直紧紧跟着百里寂言。 主上的人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动手,否则自己早就身首异处,横尸街头了。 也是昨日,她才收到主人的密信,让她务必想办法留在苏钰身边。 她的神色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就像被定格了一样。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她向前迈了一小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秦王妃,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实在没地方可去了。您就行行好,大发慈悲收留我吧。” 第497章 好机会来了 第497章 好机会来了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窗户被一股强大的外力猛地撞开。 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他们手中的利刃似乎不是单独冲着某个人来的,而是见人就杀,整个房间瞬间被死亡的气息笼罩。 桑墨看到这一幕,心里先是一惊,但很快又暗自窃喜起来。 她本来以为这些人是来杀苏钰的,就打算先在一旁静静地看好戏,等到关键时刻再出手相助。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够留在苏钰身边,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了。 想到这里,她悄悄地退到一旁,眼睛紧紧盯着那些黑衣人,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 桑墨满心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她的算盘彻底打错了。 那些黑衣人闯进房间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一圈,第一个锁定的目标便是她。 为首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径直朝着她的脖颈砍了过来,那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她瞬间劈成两半。 嫣儿反应极快,在黑衣人动手的瞬间,便迅速将苏钰护在身后。 她警惕地盯着场内的局势,尤其是桑墨与那黑衣人的交手。 只见桑墨仓促应对,身形不断后退闪躲,每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黑衣人的攻击。 仅仅过了几招,苏钰和嫣儿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这个杀手确实不同于之前追杀桑墨的那些人,他们的武功明显更胜一筹。 每一次出刀,招式狠辣凌厉,招招都直逼要害,不留丝毫情面。 刀光闪烁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同时,百里寂言和莫六那边也陷入了激烈的战斗。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此刻,谁也不知道这些刺客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苏钰神色冷静,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从这场混战中找出线索,判断局势。 就在众人激战正酣之时,窗外黑影一闪,又一个刺客从窗户跃了进来。 这一次,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径直朝着苏钰冲了过来。苏钰心中一凛,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 她深知嫣儿也有一战之力,而且在不清楚对方身份和目的之前,自己贸然动手可能会陷入更大的危险。 所以她没打算亲自出手,只是紧紧盯着那刺客,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几招下来,桑墨难以招架,她身上的旧伤本就还未痊愈,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眼前的黑衣人攻势迅猛,每一招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如狂风暴雨般向她袭来。 桑墨只能勉强支撑,脚步踉跄,身形愈发不稳,渐渐地,她已经抵挡不住这凌厉的攻击了。 但桑墨心里清楚,这是她留在苏钰身边的绝佳机会,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耍起了小心机。 在与黑衣人周旋的过程中,她故意露出破绽,脚步虚浮地朝着苏钰的方向退去,看似是慌乱逃窜,实则是有意为之,她想把黑衣人往苏钰旁边引。 苏钰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苏钰将桑墨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只是在心中暗自警惕,只要桑墨敢趁乱对自己下手,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定会毫不犹豫地了结她。 那黑衣人在与桑墨的交锋中,似乎也察觉到了苏钰这边是个破绽。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改变目标,猛地转身,手中长刀高高举起,朝着苏钰狠狠砍了过来。 苏钰见状,只是微微侧身,轻巧地躲了一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嫣儿飞身而上,迅速近身护在苏钰身前。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也迅速加入了战斗。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默契,随后都将目标换成了苏钰。 他们同时发力,一齐向嫣儿出手。 两人配合默契,攻势凌厉,嫣儿虽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被两人的联手攻击击退。 趁着嫣儿被击退的间隙,两个黑衣人迅速朝着苏钰袭击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的桑墨眼睛一亮,心想机会来了。 她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长鞭,鞭梢如灵动的蛇般,朝着黑衣人抽去,整个人也顺势挡在了苏钰的跟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桑墨硬生生地接下了两个黑衣人的致命一击。 这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染红了地面。 若不是嫣儿及时补上,为她挡了一下,这一击,足以让她当场毙命。 百里寂言和莫六从门口迅猛地冲了进来。 百里寂言眼神急切,刚一踏入房间,便匆匆扫向苏钰的方向,在确定她安然无恙后,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旋即,他周身气势陡然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两个黑衣人攻击而去。 莫六也不甘示弱,紧跟其后,手中兵器挥舞,带起呼呼风声,与百里寂言配合,房间里再次陷入激烈的战斗。 此时的局势已然变成了二对三,两个黑衣人面对百里寂言和莫六的联手攻击,渐渐落入下风,毫无胜算可言。 他们心中萌生退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开始左顾右盼,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 百里寂言又怎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的攻势愈发猛烈,每一招都直逼黑衣人的要害,招招致命,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 在他的紧逼之下,两个黑衣人最终一个当场毙命,另一个也身负重伤,瘫倒在地。 那受伤的黑衣人,在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后,趁着众人不备,准备服下事先藏好的毒药自尽。 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百里寂言眼疾手快,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他的面前,先一步出手卸了他的下巴。 黑衣人痛苦地挣扎着,却再也无法将毒药咽下。 直到此时,苏钰才起身走了过来。她神色平静,目光落在那受伤的黑衣人身上,轻声问道:“你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第498章 桑墨快死了 第498章 桑墨快死了 百里寂言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思索,沉声道:“是阻止我查兵械案的。” 趴在地上的桑墨,嘴里还不断地吐着血,气息微弱,但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解释道:“秦王妃…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这些人跟我……真的没关系。” 话一说完,她便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过了片刻,嫣儿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探向桑墨的脉搏。 她抬起头,看向苏钰说道:“王妃,她快死了。” 苏钰先是看了一眼受伤的黑衣人,而后又将目光转向百里寂言,问道:“此人带回去吗?” 百里寂言转动视线,看了一眼苏钰身后昏迷不醒的桑墨,心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嗯,马车已经备好了,外面等你。” 百里寂言把受伤的黑衣人带走了。 但是对于死未卜的桑墨,他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一切都交由苏钰来决定。 苏钰看向脚下昏迷不醒的桑墨。 她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百里寂言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又难以言说的光芒,虽然只是一瞬,却被苏钰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嫣儿把桑墨弄到床上。 苏钰心里清楚,桑墨身份成谜,留着她或许会有诸多麻烦,但就因为那一瞬间百里寂言的神情,她决定出手。 不过,救她已是仁至义尽,至于桑墨之后的生死,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苏钰取了灵泉水,一点点喂给桑墨,又留下了一些,仔细地交代店里的伙计帮忙照看,这才带着众人启程回云京。 马车内,空间略显局促,那受伤的黑衣人被绳子紧紧捆绑着,像个粽子一样被扔在脚底下。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百里寂言从苏钰上车的那一刻起,就显得心不在焉,眼神游离,时不时地望向窗外,眉头微蹙,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样子。 苏钰看着他这副模样,将刚煮好的热茶给他倒上,又她扫了一眼脚底下的黑衣人,轻声问道:“可有问出什么?” 百里寂言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了一下心神,目光锐利地朝黑衣人看去。 他把黑衣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直接问道:“是瑞王派你来的?” 苏钰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怔,随即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知道百里寂言是想诈他。 黑衣人沉默不语,他的神色和目光都没有一丝变化,平静得有些诡异,仿佛百里寂言的问题与他毫无关系。 百里寂言见他不答,目光一凛,又继续问道:“那就是陛下派来的。” 毕竟这兵械丢失的时候,先皇还在位,虽然现在的陛下一看就没什么城府,但走个流程还是可以的。 他紧紧盯着黑衣人的眼睛,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一丝线索。 苏钰:6 黑衣人不动。 “那就是世子派你来的?” 问到这里,苏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百里寂言又胡乱提及的高官,大多与兵械案毫无关联,百里寂言却一本正经地挨个试探。 黑衣人依旧如木雕泥塑一般,对百里寂言抛出的一连串问题毫无反应。 百里寂言并未气馁,继续胡乱地提及着朝中的一些高官。 就在苏钰都快要对这种询问方式失去耐心的时候,百里寂言话锋一转,在那一连串的名字中加入了“金国”二字。 刹那间,黑衣人的眸光微微一动,虽然这变化只有短短一瞬,但却没能逃过百里寂言和苏钰那敏锐的目光。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与了然。 百里寂言趁热打铁,继续添加了几个周边的小国,可黑衣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对这些名字毫无反应。 这下,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此事和金国绝对脱不了干系。 苏钰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这背后的水远比想象中还要深。 苏钰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一掌,干净利落地打晕了黑衣人。 她转头看向百里寂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问道:“你可还记得九公主与金国皇子的政治联姻何时出发?” 百里寂言闻言,在心中仔细算了算日子,突然抬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说道:“就在这两日,兴许我们还能遇上。” 如果这批兵械真的和金国有关,那这次联姻,九公主恐怕凶多吉少。 九公主平日里刁蛮任性,苏钰对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但说到底,她也是萧竟祁的妹妹,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 而且此行,不论九公主的车驾在北榆境内出事,还是到了金国遭遇变故,稍有差池,这次联姻都会作废,两国之间的和平也必将受到影响。 若是这场变故发生在北榆境内,那无疑是在金国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必定会让金国大为不满。 放眼整个天下,诸多势力之中,唯有金国在军事、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与北榆势均力敌。 两国若是真的开战,那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血流成河的苦战。 北榆这边,新帝刚刚登基不久,朝堂局势尚未完全稳定,各方势力还在暗中角逐、相互制衡。 此时若是贸然开战,北榆内部人心惶惶,兵力、粮草等战争资源的调配也可能会出现问题,无疑是将自己置于极为不利的境地。 一旦战争陷入僵局,北榆百姓也将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国家的根基都可能被动摇。 苏钰抬手掀开车帘,目光望向窗外骑马随行的莫六:“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 莫六听到声音,恭敬地回应道:“天黑之前就能到,王妃可是有何吩咐?” 苏钰微微点头:“你先行赶到驿站,查看四周是否有异常情况,我们随后便到。” 莫六领命后,立刻扬起马鞭,策马如疾风般飞驰而去。 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继续行驶了一会儿,苏钰不经意间瞥见百里寂言那紧锁的眉头。 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人暂时死不了,若是她非要找死,可能就活不长了。” 苏钰刻意没有提及桑墨的名字,但百里寂言心里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 第499章 好久没自己下厨了 第499章 好久没自己下厨了 百里寂言连忙否认道:“她的死活跟我没关系,此次若不是她,阿钰你也不会来计州,也不会陷入这般险境。”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段时日,桑墨像个小尾巴一样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侧,他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多了许多。 只是在这紧张的局势下,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他暂时忽略了。 苏钰本想着将桑墨留在客栈的举动,多少能让百里寂言有所触动,毕竟桑墨救过他。 她悄悄留意着百里寂言的神色,暗自揣测他内心的想法。 本以为他会流露出一丝担忧或者不舍,可没想到他神色平静,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苏钰很快就释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秘密,他的事情,自己也确实不大好过多地过问。 马车一路前行,抵达驿站的时候,天边还残留着一抹余晖。 马车刚一停下,莫六就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禀告:“王妃,属下已经打探过四周了,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苏钰先是神色警惕地环顾了周围一圈,而后,她微微点头:“嗯,先在驿站住下。你再去返回云京的路上仔细查看,看看是否有异常情况,务必小心谨慎。” 苏钰推测,如果那些人不在这驿站动手的话,下次能动手的地方大概率就只有靠近关口的位置了。 毕竟关口处人员往来复杂,地势也更为险要,便于隐藏和逃窜。 若是在靠近关口的地方刺杀失败,那可就功亏一篑了,之前的所有谋划和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但若是在这个驿站刺杀失败的话,他们还有机会再做部署,还有下次动手的可能。 嫣儿也按照苏钰的吩咐去四处查探情况了,房间里只剩下苏钰一个人。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她已经好久没下厨了,于是,她起身,朝着后厨走去,打算做些好吃的。 百里寂言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便来到房间寻找苏钰。 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又去后厨。 一进后厨,就看到苏钰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他不禁开口问道:“阿钰,你在做什么?” 苏钰手里揉着面,听到他的声音,抬头朝门口看去:“我就是好久没吃面了,想给自己做个面条吃。” “我帮你吧。” 百里寂言一边挽袖子,一边走到灶台后面。 苏钰对百里寂言的帮忙也没多做客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 她先是将揉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将面切成粗细均匀的面条。 把一旁准备好的配菜炒了。 百里寂言坐在灶堂前,一把柴火一把柴火地往灶堂里加。 灶堂里那闪烁的火光映砸在眸光里,他突然不动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火红,思绪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走了。 苏钰一边翻炒着配菜,一边留意着灶火的情况。 见火势渐弱,她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轻笑,随后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没火了。” 这一声轻唤,将百里寂言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猛地回过神,有些慌乱地添了一把柴火,动作间带着几分不自然。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了。 苏钰端着碗,坐在一旁的桌子边,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而百里寂言拿着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碗里的面条,很显然,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他没什么胃口。 苏钰见状,又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理解:“百里寂言,你要是有事的话,不如先去忙吧,我一个人没事,公主那边也没事。” 苏钰心想,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百里寂言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给他留出处理自己事情的时间和空间。 谁知道,百里寂言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他一边吃,一边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送你安全回到云京,旁的事都不重要。” 苏钰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后不再看他,继续吃着碗里的面。 莫六匆匆忙忙地冲进后厨,神色焦急,大声说道:“王妃,属下在前方遇到一队人马,不像商人,不像官府的人,但也不像正道人士,而且他们后面不远处跟着来的就是九公主的车驾。” 苏钰倒是不急,她抬眼看向莫六说道:“锅里给你们留了面,先吃了面,咱们再好好准备一下。” 在她看来,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眉目,那就不必操之过急。 如果那队人马真的是冲着刺杀公主而来,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和谨慎程度,必定会选择在这个驿站做足准备。 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先在暗中潜藏起来,静静地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看是否会按照自己心中所预想的那般发展。 在那伙人抵达之前,嫣儿也匆匆赶回。 她一路奔波,见到苏钰后,她立刻上前汇报情况。 几人迅速行动起来,将马车小心翼翼地藏进了林子深处,而后又在驿站后面的林子里挑选了一处绝佳的隐匿位置。 这里既能清晰地观察到驿站内的动静,又不容易被敌人发现,可谓是占尽了地利。 苏钰上一棵粗壮的树干,稳稳地坐定。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包果干,她一边吃,一边盯着驿站的方向。 “王妃,人来了。”莫六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提醒道。 苏钰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果干,目光紧紧地锁住那队人马。 只见他们步伐整齐,行动间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干练劲儿。 一进入驿站,便迅速而有序地检查着驿站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人在确认驿站内没有威胁后,竟突然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手起刀落,将驿站内的掌柜和伙计残忍地杀害。 随后,他们像是丢弃无用的物品一般,随手就将尸体扔到了林中。 苏钰坐在树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轻举妄动,她知道,此刻还不是冲动的时候。 第500章 九公主要逃婚 第500章 九公主要逃婚 那队人马很快就占领了整个驿站,他们在驿站内四处布置,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设下陷阱,等待九公主的到来。 莫六则悄悄地从远处绕了过去,想要探清九公主车驾的具体情况。 等看到九公主的车驾临近之后,他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北榆与金国相距不远,再加上如今北榆朝政不稳,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蠢蠢欲动。 所以此次九公主前往金国联姻,没有任何兄友护送。 一旦九公主遭遇不测,两国之间必将陷入一场可怕的战争。 马车里,九公主瘫坐在柔软的坐垫上,早已哭红了眼睛。 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与纠结之色。 劝吧,她深知公主此刻烦躁的情绪,稍有不慎便可能惹得公主大发雷霆。 不说话吧,又怕公主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可要是说多了,更怕火上浇油,让公主更加生气。 丫鬟在这两难的境地中,手足无措,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突然,九公主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丫鬟的手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前面就到驿站了,你等下机灵点,本公主才不想嫁到金国。”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九公主的脚边。 她低着头,额头几乎贴到了地面,声音颤抖得厉害:“公主,您不能逃,两国联姻,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您若是逃了,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届时金国怪罪下来,两国之间必定一战。为了两国的万千百姓,还请公主三思啊!” 丫鬟说着,身子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她深知自己的话可能会触怒公主,但为了大局,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九公主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用力推了丫鬟一把,嘴里咒骂道:“你这死丫头,你若是想嫁,那就你替本宫嫁!拿两国百姓来压我,本宫才不管这些!” 丫鬟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她很快又稳住身形,依旧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声音带着哭腔,继续苦苦劝说: “殿下,万万不可!金国使臣都见过您的容貌,这移花接木之法根本行不通,一旦开战,受苦的就是两国的无辜百姓,公主三思!” “啪!”九公主被丫鬟这番话彻底激怒,她猛地扬起手,狠狠地打了丫鬟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丫鬟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九公主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放肆!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宫做事!百姓受苦与本宫何干?你若是敢阻拦本宫,本宫定不饶了你!” 丫鬟捂着红肿的脸,把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身体略微发着抖,作为下人,她只能说着这些话。 公主若是听不进去,执意要逃跑,她也无可奈何。 九公主的车驾缓缓行至驿站门口,车驾刚一停稳,随行的护卫们就将驿站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 他们手持锋利的兵器,神色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角落,誓要确保公主的安全万无一失。 这一等便是漫长的时间,从夕阳西下一直等到了深夜。 打探消息的莫六,他清楚地看到,使臣队伍里的人鬼鬼祟祟地与之前埋伏在驿站的那伙人在柴房里碰头。 他们压低声音,神色紧张,似乎在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莫六心中一紧,意识到事情恐怕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而在驿站内的房间里,九公主的心思早已不在这看似安稳的联姻之行上。她满心都是逃离的念头。 她才不想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皇子。 她暗自盘算着,甚至觉得身旁的丫鬟是个累赘,可又担心独自逃跑会很吃力,最终还是决定带着丫鬟一起离开驿站。 九公主心生一计,先是将门口的侍卫骗进房间,趁其不备,与丫鬟一起合力将侍卫打晕。 随后,她们蹑手蹑脚地朝着驿站后门走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从她们开始谋划逃跑的那一刻起,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伙贼人的严密监视之下。 驿站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隐藏着一双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她们的行动。 九公主和丫鬟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驿站的后门,眼看就要迈出这决定命运的一步。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主,夜深了,您这是要去何处?” 九公主的身子猛地一僵,缓缓转身,只见使臣的木大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们身后。 木大人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可那眼神却如寒星般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九公主强装镇定,勉强扯出一点笑容,说道:“木大人,本宫就是觉得晚膳吃得有些多了,想出去走走消消食儿。”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消食还需要拿着包袱吗?”木大人的目光落在九公主手中紧紧攥着的包袱上,冷冷地问道。 九公主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已被识破。 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紧了紧手里的包袱,将身旁的丫鬟朝着木大人推了过去,自己打开门,朝着黑暗中拼命跑去。 九公主这一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丫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木大人撞去。 紧接着,鲜血从丫鬟的嘴角缓缓流了出来。 木大人神色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将丫鬟的尸体推开。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被鲜血染红的匕首,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擦拭完毕,他将手帕随意地扔在一旁,同时对着暗处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几乎是瞬间,黑暗中涌出一群黑影,如鬼魅般朝着公主的护卫们扑去。 这些人训练有素,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公主的护卫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陷入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驿站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火光冲天。 第501章 送公主上路 第501章 送公主上路 有人惊恐地大喊:“公主被抓走了,公主被抓走了!” 九公主在这混乱中,朝着林中拼命地奔跑。 她的脚步慌乱而急促,树枝划破了她的衣裳,划伤了她的脸颊,可她却浑然不觉。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见许久都没人追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窃喜,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成功逃脱了。 九公主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狼狈地爬起来,再次回头看时,却见身后已经有人举着火把追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再次起身逃跑,一把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擦过她的发髻,直直地扎在她的手边。 九公主这会儿似乎才彻底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她翻身坐在地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追来的人已经将她团团围住,包围圈越来越小。 “我是公主,你们想干什么?”九公主声音颤抖地朝着走过来的木大人看去。 在摇曳的火光里,她挨个看过去,发现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她的护卫,全是陌生而又凶狠的面孔。 木大人身后的人,手中提着的长刀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那血腥的场景,宛如一记当头棒喝,让九公主彻底从幻想中惊醒。 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她猛地转身,朝着前方不顾一切地狂奔而去。 还没等她跑出几步,就感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整个人被狠狠地往后一拉,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几个黑衣人迅速围拢过来,死死地盯着九公主,让她再无逃脱的可能。 木大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他微微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九公主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眼睛。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同时咂了咂舌,那模样仿佛在打量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九公主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到快要听不见了,带着哭腔问道:“木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此刻的她,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木大人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寒夜中的冷风,让人毛骨悚然。 他加重了捏住九公主下巴的力道,恶狠狠地说道:“活着你是公主,死了,又有谁在乎你。” “你什么意思!”九公主用力地挣扎着,试图挣脱木大人的钳制,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你是想跟北榆开战吗?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想逃婚的可是公主您。”木大人不为所动,他的指尖缓缓碾过九公主的唇瓣,那动作充满了侮辱性。 他继续说道:“还是说,你觉得就现在北榆的那个蠢货皇帝,敢跟金国开战吗?就凭炽国那三十把火铳?”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北榆皇室的轻蔑与嘲讽,仿佛在他眼中,北榆根本不堪一击。 九公主被木大人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她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危险至极。 恐惧让她的理智瞬间崩溃,她赶紧服软,带着哭腔哀求道:“我不跑了,木大人,你放了我,我保证,我再也不跑了。” 木大人仿若未闻九公主的苦苦哀求,眼神冷漠地直视前方,对着空荡荡的四周,高声宣布:“公主不愿结姻,自己跑了,下落不明!” 而后,他微微侧身,对着身旁的黑衣人低声吩咐:“好好送公主上路,多绑些石头,扔到河里,千万别被人发现才是。” 他的语气平淡,却又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决绝。 这一字一句,无疑是在宣告九公主的死刑,也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碾碎。 那些黑衣人在得到命令后,竟迅速冲向使臣队伍。 使臣们还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抗,便被无情地斩杀了。 不过片刻,整个使臣队伍就只剩下木大人一人。 看着那些如恶狼般朝自己围拢而来的人,九公主彻底慌了神。 她的双眼瞪大,满是惊恐与绝望,不停地左顾右盼,试图寻找一丝生机。 可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既不是她的护卫,也不是使臣的手下,她一个都不认识。 这些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戾气,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你们!你们早有预谋,你们就是想杀了我,杀了使臣,然后名正言顺地挑起战争!”九公主终于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她,不过是这场阴谋中的一颗棋子。 木大人听了她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九公主还不算笨。” 他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但是这次北榆只知道九公主是逃婚,不是被杀,如此折辱我金国,北榆该如何赔偿才能弥补我金国的颜面?” “动手!”木大人下达了命令。 “不!不!不!……”九公主惊恐地尖叫着,声音凄厉而绝望,在空旷的山林间回荡。 她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刀刃逼近自己,她拼命地挣扎着,双脚乱蹬。 但一切都是徒劳,她的身体被死死地按住,无法动弹分毫。 “铛!”就在那匕首即将刺中九公主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 那持着匕首逼近的人,手中的匕首竟被不知何处飞来的暗器精准地打掉,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谁!”众人顿时警觉起来,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神色紧张地环顾四周。 莫六从暗处大步走了出来,他抽出腰间的刀:“使臣大人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了。” 紧接着,嫣儿和百里寂言也相继从暗中走了出来。 嫣儿手中紧握着剑,剑身微微颤动,仿佛在迫不及待地饮下敌人的鲜血。 百里寂言则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 九公主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她惊喜地喊道:“是你们,他们要杀我,你们快救我!” 她的呼喊却如同石沉大海,根本就没人搭理她,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木大人身上。 第502章 今夜,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第502章 今夜,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木大人看到嫣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立刻认出了她:“你不是炽国的公主吗?你怎么在此,这是我金国的事情,你们炽国也想横插一脚吗?” 嫣儿嘴角微微上扬,她拔刀缓缓走过来:“我此刻的身份只是秦王妃身边的婢女,必要时候,炽国也只会站在北榆这一边。木大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北榆交代。” 木大人暂时不想将炽国牵扯进来,毕竟一旦炽国插手,局势将会变得更加复杂难控。 他脸上堆起一抹虚伪的笑容,试图和百里寂言等人商量,缓和当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还未开口,百里寂言他根本不给木大人机会,一刀朝着离他最近的侍卫猛地砍去。 那侍卫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这凌厉的一刀斩于刀下。 木大人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他也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一挥手,恶狠狠地发出一声令下:“杀!今夜,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随着他的命令,他手下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朝着百里寂言等人涌去。 百里寂言在敌群中穿梭自如,手中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出手都带着致命的力量。 他一边奋力厮杀,一边朝着九公主的方向靠近。 在击退一波敌人后,他来到九公主身边,一把将她从敌人的包围圈中救了出来,带到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下。 因为他知道,苏钰此刻就在头顶的树干上隐匿着,苏钰的安全暂时无需担忧,而他需要先确保九公主不会在这混乱中丢掉性命。 九公主被百里寂言带到树干下后,惊魂未定的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百里寂言的腰,声音带着哭腔,惊恐地喊道:“你不许走!” 百里寂言却没有丝毫犹豫,他用力一把扒开她的手,神色冷峻地说道:“你若是不想死,就老实在这里待着。” 九公主见状,急得直跺脚,她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喊道:“本宫命令你不准走!” 百里寂言连头都没回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他提刀如虎入羊群,再次加入到激烈的战斗中,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九公主无奈之下,只能躲在树干后面,身体抖如筛糠,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那血腥的场面。 突然,一道血柱飞溅而来,几滴血渍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浑身一僵,抖着指尖触了一下脸上滚烫的血珠,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差点被吓傻。 而此时的她,还浑然不知,危险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在她身后,一个黑衣人正手持利刃,脚步轻缓却又带着十足的杀意,悄悄地靠近。 只需要两步的距离,那锋利的刀刃就可以刺进她的身体,让她香消玉殒。 苏钰一直隐匿在树干之上,冷静地俯瞰着下方的战局。 她瞥见九公主身后那个黑衣人正缓缓靠近,意图行凶时,她才从树干上一跃而下。 落地的瞬间,她手中长刀已经出鞘,寒光一闪,仅仅一刀,就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九公主身后的人。 那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九公主浑身一震,缓缓回过头。 当她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苏钰时,恐惧瞬间将她彻底笼罩。 她的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几乎是在吓到喊出声的同时,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苏钰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紧紧盯着她,声音低沉而冰冷:“当然是杀你啊。” 九公主吓得双腿发软,“咚”地一下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语无伦次地哀求道:“你…你不要过来,别杀我,我跟你认错,之前针对你,都是我不对,苏钰,七嫂嫂,我错了,你别杀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往后退缩,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苏钰一眼,只能低着头,蜷缩在地上。 “呲——”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夜空。 一把大刀突然朝着苏钰的方向飞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九公主被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眼睛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番激烈的交战下来,局势逐渐明朗。 敌方的人数在百里寂言、嫣儿和莫六等人的奋力拼杀下不断减少,此刻还剩下四个人。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倒是没想到,为了杀九公主,对方竟然派了如此多的高手前来。 这些高手个个身手不凡,招招致命,给他们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而那木大人,在战斗中展现出的实力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一改之前文臣的儒雅形象,变得凶猛异常,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十足的狠劲,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手中的兵器在他的挥舞下虎虎生风,让人不敢小觑。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许久,莫六和嫣儿早已力竭。 莫六单膝跪地,手中的剑拄在地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嫣儿则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发丝凌乱,眼神中却依旧透着坚韧。 百里寂言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他身姿挺拔,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 他用袖子随意地擦掉刀上的血迹,那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他微微眯起眼睛,颇为兴奋地看着木大人,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毕竟,已经很久都没有跟人如此堂堂正正地打一架了,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让他热血沸腾。 “木大人,再来!”百里寂言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木大人也没想到百里寂言竟然如此能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胜之心,顿时也来了兴趣,大声回应道:“再来!” 他紧了紧手中的兵器,眼神中透着凶狠与决绝,再次朝着百里寂言冲了过去。 第503章 木大人败了 第503章 木大人败了 另外三人也绝非善类,他们身形矫健,招招狠辣。 莫六和嫣儿与他们纠缠许久,却始终难以将他们拿下。 这三人在战斗中,眼神不时地瞥向旁边的苏钰。 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苏钰的身份,也敏锐地察觉到,想要解决今日的困局,苏钰或许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三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随后不约而同地舍弃了与莫六和嫣儿的缠斗,朝着苏钰疯狂地攻击而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如三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兵器直指苏钰的要害。 嫣儿和莫六见状,心急如焚,立刻就要上来阻止。 苏钰却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动。 苏钰缓缓从腰间掏出手枪,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眼神冷静地锁定着目标。 “砰砰砰”,连着三次扳机的响动,清脆的枪声在战场上格外刺耳。 伴随着枪声,那三人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接连倒地。 他们的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与难以置信,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败在这样一件从未见过的武器之下。 此时,木大人与百里寂言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木大人拼尽全力,发出最后一击,然而,他的攻势还是被百里寂言轻松化解。 百里寂言的长刀抵在木大人的脖颈处,只要他轻轻一用力,便能取了木大人的性命。 “胜者王,败者寇,动手吧!”木大人脸色苍白,却依旧保持着一丝倔强,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百里寂言却没有痛下杀手,他缓缓收刀,然后命人将木大人绑了起来。 他冷冷地看着木大人,质问道:“金国敢在北榆境内刺杀公主,木大人想好怎么跟北榆交代了吗?” 木大人低着头,沉默不语,他深知,自己此次的行动已经彻底失败,等待他的,将是金国和北榆两国的问责。 计划败露,木大人现在是想死也死不了。 这边众人迅速收拾着残局,将战场上的尸体和散落的兵器清理干净。 莫六肩负重任,带着这场战斗的消息,快马加鞭地先行赶回云京,事态紧急,必须尽快将消息带回去。 九公主依旧昏迷不醒,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一般被扔在了驿站的床上。 驿站里的伙计早已惨遭毒手,无人照料她。 嫣儿实在看不过去九公主这副凄惨模样,便弄来一些热水给她擦了擦脸。 不知过了多久,九公主悠悠转醒,此时天已经大亮。 她刚一醒来,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还残留着深深的恐惧。 原来,她梦见苏钰变成了恶魔,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才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公主醒了,就吃早饭吧,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苏钰的声音不紧不慢,悠悠地从旁边飘进九公主的耳朵里。 九公主的心猛地一僵,她的身体瞬间紧绷,过了好一会儿,才硬着脖子,缓缓扭头朝苏钰的方向看过去。 入目便是桌前坐着的苏钰和嫣儿两人。 她的瞳孔骤缩,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梦中那恐怖的场景,心脏猛地狂跳起来,手不受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感温热。 紧接着,她又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身子,从四肢到躯干,确认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她没死!! 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眼神中依旧满是警惕与疑惑。 她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猛地从床上翻下来,动作太过急切,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站稳后,她直勾勾地盯着苏钰,嘴巴微张,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是要杀我?” 苏钰看着她这副模样,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她伸手拿过桌上的一个包子,塞到九公主略张着的嘴里,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赶紧吃吧,吃完我们还要回云京呢,还是说公主不想回去,想嫁到金国?” 九公主下意识地咂吧了一下嘴巴,机械地咀嚼了几下,才反应过来。 忙把嘴里的包子拿出来,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极度恐惧,声音带着哭腔喊道:“我不,我不要嫁,他们要杀我,他们想挑起两国争端!” 一边说着,一边慌乱地摇头,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那些想要杀她的人还在身边。 苏钰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九公主的胳膊,将她拉到椅子前,让她坐下,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那就赶紧吃饭,吃饱之后,回家!” 九公主听到苏钰说“回家”二字,整个人突然愣在原地,眼神呆滞。 不知道是被昨晚的事情彻底吓傻了,还是因为“回家”这两个充满温暖与安全感的字触动了。 苏钰静静地坐在一旁,将九公主的异样尽收眼底。 她微微皱了下眉,嘴唇轻轻抿了抿,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她暗自思忖,是不是该开口安慰一下这个被吓得不轻的公主。 可还没等她想好该说些什么,九公主却像是突然失控一般,猛地一把抱住了苏钰。 刹那间,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完全没了平日里公主的端庄仪态,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鼻涕眼泪全蹭在了苏钰的衣服上。 苏钰“……”她瞪大了眼睛,双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嫣儿同样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站在一旁。 就这样,九公主毫无顾忌地哭了好一会儿,泪水打湿了苏钰的衣裳。 苏钰实在忍不住了,抬起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小声提醒道:“差不多了啊。” 九公主这才慢慢退开身子,但她的双手却紧紧地攥住苏钰的手,力道大得仿佛生怕苏钰会突然消失一般。 她抬起头,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钰,带着哭腔说道:“七嫂嫂,我错了,以前都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苏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茫然又不理解的神情,她实在没想到九公主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第504章 九公主认真认错 第504章 九公主认真认错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九公主,迟疑地说道:“九公主,你若是还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给你请个大夫……” 在她看来,九公主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和痛哭,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度,精神有些恍惚了。 九公主见苏钰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道歉,心中一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她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苏钰,再次带着哭腔,无比恳切地问道:“七嫂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苏钰看着九公主那带着几分傻气又满是恳切的眼神,把手从九公主的手中抽了出来,还带着些许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 随后,她微微仰头,语气平淡地说道:“联姻的事情暂时搁置了,所以你不用这样。” “我真的知道错了,嫂嫂不愿意相信我吗?”九公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眼眶又微微泛红,似乎苏钰不接受她的道歉,她就要再次哭出来。 苏钰轻叹一声,又拿了一个包子,直接塞到九公主手里,半是安抚半是无奈地说道:“行了,快吃饭吧。” 九公主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昨晚的惊险场景,她愈发笃定,若是昨晚苏钰没有出现,自己绝对难逃一死。 此刻,只要苏钰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像是有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满满的安全感包裹着她。 于是,她也不再多想,接过包子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极快,两边脸颊高高鼓起,活像一只贪吃的兔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她从未觉得包子能如此美味,那温暖的饱腹感,让她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不过片刻,桌上的早餐便被她一扫而光。九公主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油腻腻的双手。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苏钰,声音小小的,带着几分讨好:“七嫂嫂,我想洗个手……” 说完,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大红色婚服,她皱了皱眉头,觉得太不吉利了,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七嫂嫂,有没有别的衣裳,我想换一身……” 苏钰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九公主这一系列小动作。 听到她的请求,苏钰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旁边的桌子,语气淡淡的:“衣服在那里,水在旁边。” 她看着九公主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笑,这与往日那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判若两人。 九公主缓缓站起身,迈着略显慌乱的步伐走向放置水盆的桌子。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在水盆中轻轻揉搓,试图洗净手上的油腻。 水珠顺着她的手指不断滑落,打湿了地面。洗好手后,她抬起挂满水珠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身过来。 此时的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局促不安的气息,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苏钰,又将目光投向嫣儿,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没有开口。 不等她出声,苏钰便率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你的丫鬟死了,所以这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做。” 苏钰知道,九公主以往养尊处优,事事都有丫鬟伺候,如今陡然失去依靠,怕是有些难以适应。 虽然嫣儿平日里在服侍自己,但她实则是炽国的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去侍候九公主。 这一点,九公主显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她并未像之前那般颐指气使地想着去命令嫣儿,而是默默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动作生疏地擦干净了手。 随后,她抱起放在桌上的衣裳,走向屏风后面自己穿了起来。 苏钰和嫣儿在外面静静地等待着,可没过多久,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九公主因为用力而发出来的“哼哼”声。 那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时高时低,听着就跟便秘似的,让人莫名地心浮气躁,心烦意乱。 苏钰皱了皱眉头,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一走进屏风,苏钰便看到九公主正手忙脚乱地把衣裳乱七八糟地套在身上。 她的头发也乱成了一团,像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毫无章法地缠在身上。 九公主涨红了脸,额头上满是汗珠,双手还在不停地拉扯着衣裳,试图将其整理好,可越弄越乱。 苏钰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夺过九公主手里的衣裳,帮她穿了起来。 莫名其妙的,九公主此刻就如同一个懵懂无知、没长大的孩童,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由苏钰帮她捯饬。 她低垂着脑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偶尔偷偷抬眼,瞧一瞧苏钰专注的神情。 苏钰最后帮她梳头发时,九公主看着镜子里手法娴熟的苏钰,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羡慕。 苏钰的双手灵动地穿梭在发丝间,不一会儿,原本杂乱无章的头发就在她的巧手下变得整齐顺滑。 九公主心想,她好像什么都会。 反观苏钰,不管是应对危机时的冷静果敢,还是生活里这些琐碎的事务,都处理得得心应手。 自己一直以来都被丫鬟们伺候着,离了她们,自己仿佛瞬间失去了生活的能力,就像个无用的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苏钰将最后一支簪子插在九公主的发髻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 恰在此时,嫣儿步伐轻快地从门口进来:“王妃,马车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百里寂言早已等在马车旁边。 看到他,九公主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在他跟前停了下来,她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与感激,说道:“百里大人,昨晚的事情,谢谢你。” 百里寂言没有说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上马车。 安排妥当后,嫣儿上了前面那辆马车,握住缰绳,准备驾驭马车前行。 百里寂言则走向后面那辆,他们抓住的木大人等两人被关在这辆车上,要一并带回云京。 第505章 桑墨追来了 第505章 桑墨追来了 马车上,九公主紧紧地挨着苏钰,身体还时不时地轻轻颤抖着。 看得出来,因为昨晚的事情,她依旧心有余悸。 苏钰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也没那好心情去安慰她。 经过此次的事情,苏钰心想,能吓唬她一下,让她长长记性也好,也好让她明白这人心的险恶,不再那么任性妄为。 为谨防这一路上还有别的意外,众人一刻不停地都在赶路。 马车内,九公主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坐的时间太久了,她只觉得腰酸背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腰。 可她看了看神色冷峻的苏钰和专心赶车的嫣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终究没说要让马车停下来歇一歇。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到旁人。 苏钰听到了,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让她吃点苦头也行,这样她才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 就这样,他们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日的路,等到天色渐暗,他们才在林边寻了一处空旷之地,支起了篝火歇了下来。 九公主从马车上下来,脚步踉跄,她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艰难地走到火堆旁,缓缓坐下,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时,嫣儿正蹲在篝火旁,熟练地翻转着烤红薯,阵阵香甜的气息随着袅袅炊烟飘散开来。 苏钰则躺在一旁的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静静地看着满天繁星,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而百里寂言,正一脸严肃地审问之前抓来的那个黑衣人。 之前在驿站杀的那几个跟木大人合谋的人,百里寂言查看过他们的尸首,发现他们的身上都有一个特别的暗纹,那暗纹形状奇特,线条扭曲,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这个黑衣人身上是否也有同样的暗纹,于是决定查看一下。 他的手刚碰到黑衣人的衣襟时,黑衣人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变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与恐惧。 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百里寂言的眼睛,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动作果断,稍微扒开一点黑衣人的衣襟,果然看到黑衣人胸前刺着暗纹。 然仔细一看,这暗纹却跟之前刺杀公主的刺客身上的不一样,细看的话,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处。 看来,想查清楚这些,回云京之后还需要好好查查。 嫣儿将烤好的红薯,用一片干净的树叶垫着,递到百里寂言面前:“很甜,趁热吃。” 百里寂言刚接过红薯,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旁边不远处的树干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动静。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他指尖迅速捏起一颗小石子,手腕一抖,石子如朝着那树干射去,“啪”的一声,精准地击打在树干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的手放在腰间的剑鞘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对着那边大声喊话:“出来!”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半晌都没有动静。 百里寂言的眼神愈发冰冷,他缓缓拔刀,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仿佛要将空气都冻结。 树后的人好似是真切地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犹豫了片刻后,缓缓走了出来。 桑墨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小碎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从树干后现身。 嫣儿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百里寂言一眼,瞬间捕捉到他眉宇间一闪而过光芒。 嫣儿心领神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把手里另外一个红薯塞到百里寂言手中,然后转身识趣地离开了。 桑墨笑嘻嘻地走过来,像是与百里寂言十分熟稔一般,自来熟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语气轻快地说道:“百里大人,好久不见。” 百里寂言却有些不自在,他把桑墨的手拨开,刚要开口说话,下一刻,一声响亮的“咕噜”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两人皆是一愣,随后桑墨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捂着肚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为了追你们,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百里寂言听了,微微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手里的两个红薯,又看了看一脸窘迫的桑墨,最终还是把两个红薯都塞给了她。 然后,他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神色平静,可内心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桑墨见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跟着百里寂言过去,然后在他身侧乖巧地坐下。 她剥开红薯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嗯,真好吃,太甜了。” 这边,九公主手里捧着嫣儿递来的红薯,她轻轻咬下一口,软糯香甜的口感瞬间在味蕾上绽放,那浓郁的香气直沁心脾。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这是她第一次吃在火堆里烧出来的红薯,这种独特的美味,是她在深宫里从未品尝过的。 她意犹未尽地又拿了一个,正准备大快朵颐时,不经意间抬眼,才发现百里寂言身侧多了一个陌生女子。 那女子笑容灿烂,正与百里寂言交谈着。 九公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苏钰的袖口,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探究地问:“嫂嫂,那个姑娘是谁啊?” 苏钰头都没回,只是不答反问她:“你吃饱了吗?” 九公主敏锐地感觉到苏钰有些不耐烦,她心中一紧,乖巧地不再追问,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拿起红薯,继续吃了起来,只是原本的好兴致似乎被这小小的插曲冲淡了一些。 另一边,桑墨一边吃着红薯,一边眉飞色舞地问百里寂言:“是你给我请的大夫吗?医术真不错,我都好得差不多了,能告诉我那个大夫是何处……” 话还没说完,她便察觉到气氛陡然变得冰冷了起来。 第506章 萧竟祁来接应了 第506章 萧竟祁来接应了 百里寂言扫了她一眼,眸子微微眯起,眼底翻涌着杀气,那眼神仿佛在警告,只要她敢再多问一句,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置于死地! 桑墨也很机灵,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追问。 不过她也明白了一点,百里寂言不想提及此事,其中定有情况! 百里寂言知道是苏钰为她治的伤,但是他不想苏钰的身份暴露太多,毕竟苏钰的医术一旦被过多人知晓,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他猛地站起身,神色冷峻,冷冷地丢下一句:“不想死的话,就别跟着我们。” 然而,话音才刚落下,林中深处的四周便陆续传来树叶被踩压的“沙沙”声。 那声音此起彼伏,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隐匿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众人瞬间警觉起来,嫣儿和苏钰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那树叶被踩压的声音传来的瞬间,同时站起身来。 就连还没吃饱、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桑墨,也迅速放下手中的红薯,站起身来。 百里寂言没有丝毫犹豫,深知此刻多一分耽搁就多一分危险。 他身形一闪,来到黑衣人和木大人身前,抬起手掌,猛地劈下,打晕了两人。 九公主还处于状况外,看着众人紧张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声音里带着一丝胆怯,小心翼翼地问:“嫂嫂,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苏钰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冷淡,她轻轻碰了碰九公主,声音沉稳却又带着一丝紧迫感:“走,上马车。” 她心里清楚,桑墨在这里,自己暂时不想暴露过多本事,所以必须尽快带着九公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说罢,她拽着九公主的胳膊,快步朝着马车走去。 不过片刻,枯叶被踩压的声音愈发清晰,越来越近,仿佛一群饥饿的野兽正步步逼近。 九公主也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紧张感,她的心跳急剧加速,指尖紧紧地捏住苏钰的衣摆。 她张了张嘴,既不敢确定又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问道:“嫂嫂,有刺客来了对不对,我感觉到了。” 苏钰闻言,神色凝重,她迅速掀开车帘看出去。 只见四周密密麻麻地围拢而来的都是蒙头蒙面的黑衣人,一看就来者不善。 “刺客!…”九公主顺着苏钰掀开的车帘,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刺客,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可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苏钰放下帘子后,外面瞬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拳拳到肉的闷响、兵器碰撞的脆响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隔着薄薄的帘子,外面微弱的火光照出人影翻飞,起起落落,影影绰绰,让人看不清战况,却更添了几分紧张和不安。 九公主紧紧地依偎在苏钰身旁,身体抖如筛糠。 九公主坐在马车里,原本就紧张的心情被外面激烈的打斗声搅得愈发慌乱。 昨晚那血腥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让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心脏狂跳不止。 苏钰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试图从杂乱的声音中判断局势,突然察觉到旁边的九公主身子不停地发抖。 苏钰回眸看去,只见九公主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苏钰在心里暗自感叹,果然是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受不得半点惊吓。 为了避免九公主在慌乱中做出什么危险举动,苏钰略一思索,给她下了一点昏睡粉。 九公主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一阵眩晕袭来,双眼一闭,缓缓昏睡过去。 苏钰见她睡熟,小心地将她安置在马车角落,这才撩起裙摆,利落地走出马车。 外面的形势极为严峻,黑衣人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们配合默契,攻势凌厉,仿佛无穷无尽。 苏钰不禁心里一紧,如果这样的攻击一直持续下去,他们今晚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而且从黑衣人的行动和目标来看,很明显是来救木大人的。 苏钰迅速穿过人群,朝着被百里寂言拍晕的木大人的身侧奔去。 她刚一靠近,那些黑衣人便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苏钰疯狂攻击而来。 就在苏钰准备出手反击时,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夜空。 众人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头顶密密麻麻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倾泻而下。 同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滚滚雷鸣。 是萧竟祁带着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策马驰援而来。 萧竟祁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所到之处,都有黑衣人纷纷倒下。 他带来的人迅速加入战斗,与百里寂言等人里应外合。 局势瞬间扭转,黑衣人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阵脚大乱,死的死,伤的伤,没过多久便全部被抓。 战斗结束后,萧竟祁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苏钰的身影。 他看到了站在马车旁安然无恙的苏钰,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他翻身下马,大步朝着苏钰奔去,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关切地问道:“钰儿你有没有受伤?” 苏钰感受到萧竟祁怀抱中的紧张与担忧,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轻柔:“我没事,你别担心。” 桑墨躲在一旁,看着这突然涌入的大批人马,心中暗自叫苦。 她本就只是受了点轻伤,此刻见情况不妙,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眼睛一闭,身子一软,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打算撞晕蒙混过关,等风头过去再说。 百里寂言离她最近,看到她的身子突然倒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他稳稳地抱住桑墨。 “她怎么来了…”莫六刚好路过,看到这一幕,又瞥见百里寂言脸上那似为难又似复杂的神色,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提议道:“此女心术不正,不如我帮你杀了吧。”说着,他便扬起手中的刀,作势要砍下去。 第507章 百里寂言奇奇怪怪的 第507章 百里寂言奇奇怪怪的 百里寂言一听,心中一顿,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阻止。 可就在手抬到一半时,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又缓缓放下了手。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嫣儿快步走了过来,她看出了其中的微妙氛围,伸手拽了莫六一把,说道:“你跟我来,那边还有几个人需要处理。” 说着,便拉着莫六匆匆离开。 萧经祁也注意到了百里寂言手里抱着的桑墨,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揽着苏钰的肩膀,带着她走向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看到在角落里熟睡的九公主,苏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萧竟祁深知她的心思,在她开口之前,便先一步说道:“这次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如果没有钰儿你在后面推的那一把,我们也不会知道金国早就野心昭昭。” 坐定之后,萧竟祁看着苏钰略显凌乱的披风,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他轻轻伸出手,帮她仔细整理好披风,动作轻柔而细致。 整理完毕,他轻声说道:“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先行离开。” 说完,他在苏钰的额头落下一吻,转身下了马车,去处理战后的事宜。 大家迅速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所有的东西。兵器归位,熄灭篝火,将俘虏妥善安置,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百里寂言完成手头的事务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还靠在树干上的桑墨。 她静静地靠在那里,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 他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深的思忖。脑海里不断权衡着,到底要不要将她带走。 毕竟,刚才刺客来袭的时候,他亲眼看到桑墨虽身受轻伤,却依旧毫无惧色,认真对敌,那股子拼劲让他印象深刻。 他的目光落在桑墨的胳膊上,那里还留着一道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还在缓缓渗出,在衣衫上晕染出一片暗红色的血渍。 苏钰正好掀开马车帘子,查看外面收拾的情况。 她一眼就看到了好像陷入两难的百里寂言,正盯着那“昏迷不醒”的桑墨出神。 苏钰瞬间便大概明白了百里寂言的心思。 “百里寂言。”苏钰轻声唤了他一声:“我有些话要问她,把她带过来吧。” 百里寂言听到苏钰的话,根本就没多想,只当是苏钰真有重要的事情要询问桑墨。 他快步走到桑墨身边,蹲下身,轻轻碰了碰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醒醒。” 桑墨其实早就醒了,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听到百里寂言的呼唤,却故意装作没醒。 她悄悄挑起一点眼皮,偷偷打量着百里寂言,看到他因为自己不醒来而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竟觉得有些好笑。 可她又怕苏钰等急了,而自己又一直不醒会引起怀疑。 就在她纠结之际,百里寂言见人一直不醒,无奈之下,只好双手穿过桑墨的膝弯和后背,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马车走去。 将桑墨送上马车后,刚把她放坐下,桑墨就故意装作意识不清,脑袋不老实地往百里寂言的身上靠。 百里寂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他一着急,双手下意识地捧住桑墨的脸,将她的脑袋轻轻放正。 一抬头,就对上苏钰那张想笑又憋着的俏脸。 刹那间,他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松开,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曲,显得局促又无措。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解释些什么,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跟苏钰说:“她若是不老实,就杀了吧。” 这话一出口,他好像就有些后悔了,可话已说出口,收也收不回来。 靠在车厢壁上的桑墨,听到这话,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满是震惊与委屈。 她怎么也没想到,好歹大家都经历了刚才那场生死之战,一同面对过刺客的围攻,生死一线,可百里寂言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要杀了她。 她心中五味杂陈,可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强忍着情绪,继续佯装昏迷。 百里寂言像是逃避一般,最后看了桑墨一眼,那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转身匆匆下了马车。 他的脚步急促,像是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可他一转头,又对上了不知什么时候在外面的萧竟祁。 萧竟祁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百里寂言本就尴尬的脸色瞬间更红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竟祁见此情景,非但没有放过他,还一本正经又没正形地说:“你放心,只要她敢伤到钰儿,我立刻结果了她!” 说着,还故意扬起手刀,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那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让百里寂言更加窘迫。 看着萧竟祁那副模样,百里寂言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加快了速度走到马儿身侧,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先行离去。 他的背影透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马蹄声“哒哒”作响,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很快,整装好的车队再一次出发。 马车上,苏钰静静地坐在那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她的目光扫向还在装睡的桑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轻声说道:“车里没别人,别装了。” 桑墨听到这话,知道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眼睛,偷偷地看了起来,看到苏钰旁边还睡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她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索性彻底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开口问道:“这位姑娘谁啊,之前怎么没见过。” “她是公主。” 桑墨顺手拿起苏钰倒好放在一旁的茶,仰头喝了一口。 她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哦!她就是那个要跟金国政治联姻的公主,样貌确实生得不错。” 说着,还不忘凑近九公主,借着微弱的烛光,细细打量了一番。 第508章 桑墨很是纠结 第508章 桑墨很是纠结 苏钰微微侧身,目光直直地看向桑墨,眼神中透着审视与探究,开口问道:“你跟来云京做什么,你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杀你?”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王妃是个好人,我相信好人是不会滥杀无辜的。”桑墨脸上堆满了笑容,回答得轻巧又自然。 “企图挑起两国大战的人也是无辜的吗?”苏钰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仿佛裹挟着寒霜,让车厢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桑墨听到这话,瞳孔猛地放大,不过只有短暂的一瞬,她便迅速恢复了镇定。 她又装出一副无辜又茫然的样子,装傻道:“不知道秦王妃所言何意,我只不过是对百里寂言感兴趣而已。” 苏钰注视着手里的茶水,轻轻晃动着茶杯,水面微微泛着涟漪。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桑墨说:“如是想抓到水里的大鱼,就要放足了饵料。” 说完,苏钰放下茶杯,缓缓抬手,轻轻拂灭了烛火。 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她靠在车厢壁上,闭眼睡觉,呼吸逐渐平稳。 坐在一旁的桑墨却睡意全无,黑暗中,她睁大眼睛,望着车厢顶部,思绪万千。 她知道,苏钰没杀她,是想揪出她背后的人。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就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苏钰的忌惮,又有对自己任务的担忧。 她回想接到的命令,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留在苏钰身边,必要时给苏钰来上致命一击。 可如今,面对心思缜密不按常理出牌的苏钰,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完全束手无策。 任务失败,主上就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可没想到,这次竟还有重获主上信任的一日,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长久以来,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在执行任务时不幸被抓,为了不泄露机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咬破牙齿里提前藏好的毒药,以死来扞卫自己的忠诚。 可就在刚才,在与苏钰等人一同经历了生死危机后,她的内心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想死了。这种想法一旦出现,便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生长。 黑暗中,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百里寂言那张生人勿近的俊脸。 他总是一副冷峻的模样,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偶尔又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尴尬脸红,那反差萌的样子让桑墨觉得十分有趣。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下意识地轻笑了一声,笑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喜悦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 一想到那些背叛主上被抓回来的人,所遭受的生不如死的折磨,桑墨的心里就一阵发寒。 那些血腥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让她原本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她还是有些退缩了,是继续忠诚于主上,还是选择别的…… …… 不知过了多久,苏钰在一片吵吵嚷嚷的叫卖声中缓缓睁眼。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原来已经到云京城里了。 马车缓缓前行,在秦王府门口稳稳停下。 苏钰看到桑墨已经先一步下车,正站在一旁四处张望。 她刚站起身,准备下车,却被突然惊醒的九公主一把抓住了裙摆。 九公主睡眼朦胧,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与恐惧,急切地问道:“嫂嫂你去哪?” 苏钰微微转身,把车帘掀开,示意她看外面,耐心地解释道:“到秦王府了,我要回家了。” 九公主不但不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那我呢?” “自然是送你回皇宫。”苏钰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不!”九公主像是被触动了内心最害怕的事情,突然抱住苏钰的大腿,整个人几乎要哭出来,“我要跟嫂嫂在一起。” 苏钰弯着腰,双手搭在九公主攥着她裙摆的手上,试图掰开,却因九公主用力过猛而一时无法挣脱。 还没等她开口劝说,九公主率先扭头看向门口的萧竟祁,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颤抖与哀求:“皇兄,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回宫,我想跟嫂嫂待在一起。” 萧竟祁他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了苏钰的脸上。他的眼神中带着询问,在无声地征求苏钰的意见。 苏钰对上萧竟祁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蹙了蹙眉心,那细微的动作却十分明显地传达出她的态度,她不愿意。 这些天的奔波和惊险,她早已身心俱疲,此刻只想回到自己的家中,好好休息。 萧竟祁读懂了苏钰的意思,他微微叹了口气,弯腰走进马车。 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把九公主的手从苏钰的裙摆上掰开。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哄劝,可语气里却透着命令的意味:“宫里现在很安全,你嫂嫂很辛苦,她需要休息。” 九公主根本听不进去,哭得更加悲惨,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 但萧景祁心意已决,他不再理会九公主的哭闹,转身牵着苏钰的手就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他甚至直接将苏钰打横抱起,大步朝着王府内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萧竟祁从头到尾都没再回头看九公主一眼。 他抱着苏钰越走越远,苏钰靠在他的怀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九公主见皇兄如此决绝,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云霄。 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 最终,还是莫六无奈地重新驾着马车,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桑墨本来满心欢喜地想跟着苏钰一起进入秦王府,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可刚走到王府门口,就被嫣儿毫不留情地拦在了门外,嫣儿站在门口,像一尊不可逾越的门神。 “……”桑墨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试图用笑容打动嫣儿:“你就让我进去呗?” 第509章 瑞王赈灾 第509章 瑞王赈灾 嫣儿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微微侧过身,用肢体语言十分明显地表达出请她立马离开的意思。 桑墨碰了一鼻子灰,她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驾马离去的百里寂言,他正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他要进宫述职。 看着百里寂言的背影,桑墨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秦王府的大门缓缓合上,将热闹与喧嚣隔绝在外。 桑墨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她形单影只,落寞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身旁人来人往,却无人在意她的存在,模样像极了一只被主人遗弃、没人要的小狗。 她的眼神中满是失落与迷茫,紧紧盯着那扇大门,心中愁思万千。 而在秦王府内,一片温馨而忙碌的景象。 下人们早就提前备好了洗澡水,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瓣娇艳的玫瑰花瓣,散发出淡淡的芬芳,整个浴室弥漫着氤氲的水汽。 就等苏钰回来,能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洗去这一路的疲惫与风尘。 萧竟祁陪着苏钰走进浴池,赶了一夜的路,他却好似不知疲倦一般,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他轻轻挽起衣袖,动作轻柔地要亲自帮苏钰擦洗身子。 洗完澡后,他又细心地帮苏钰换上干净柔软的衣裳。 直到苏钰在柔软的床榻上躺下,萧竟祁才轻轻为她盖好被子。 他微微俯下身,在苏钰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说道:“奔波了一路,昨晚也没休息好,你先好好睡一觉。” 苏钰确实十分疲惫,她轻轻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看着苏钰安然入睡的模样,萧竟祁的眼神愈发柔和,他又静静地在床边坐了片刻,才起身,脚步轻缓地走出房间。 萧竟祁离开王府后,马不停蹄地迅速进宫。 与金国联姻之事已经引发了轩然大波,必须尽快有个妥善的结果,以稳定局势。 此时的皇宫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出了九公主险些被刺杀的事情后,陛下也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和复杂性。 随后,他果断推掉了其余国家对十公主的求娶,试图平息这背后潜在的政治风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朝中大臣们还在为联姻之事和后续的应对策略激烈商议时,突然有急报传来,说齐安邑发生了重大地动。 这场地动来得极为突然且猛烈,大量的村庄瞬间被毁,房屋倒塌,尘土飞扬。 百姓们流离失所,亲人离散,只能在废墟中无助地哭泣和挣扎。 得知这个消息后,朝中上下一片哗然。 为此,大臣们紧急聚集在一起,商议了整整一日。 因为发生地动的地区离瑞王的封地较近,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权衡,最后超过一半的两朝元老举荐瑞王前往赈灾。 瑞王接到任命后,迅速开始筹备赈灾所需的银两、物资,包括粮食、衣物、药品等,力求能满足受灾百姓的基本生活需求。 城门口,人来人往,喧嚣嘈杂,可尽落的眼中却只有眼前的瑞王。 她的手紧紧抓着瑞王的手,指尖微微泛白,仿佛一松开,瑞王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瑞王即将踏上的那条遥远而未知的道路,天高路远,此去定然危险重重,她的心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王爷……”她张了张嘴,那些担心的话语在喉咙里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眷恋和不安,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沉重不已。 瑞王感受到了尽落的情绪,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动作轻柔而温暖。 他微微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尽落的眼睛,轻声说道:“阿落放心,安抚好灾民我就回来,这段时日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萧竟祁紧赶慢赶,终于在瑞王出发前赶到了城门口。 他微微喘着粗气,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 他将苏钰精心准备好的一个包裹郑重地交给瑞王,神色关切地说道:“四哥,此去,一路小心。” 瑞王接过包裹,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尽落,回头看着她微微泛着水光的眼睛,他就觉得心里疼了一下,可此行非去不可。 瑞王又将目光转向萧竟祁,不放心地嘱托道:“子昭,这段时日,阿落就交给你了。” “嗯,四哥放心。”萧竟祁点点头,给予瑞王安心的答复。 众人目送着赈灾的队伍缓缓离开。 看着队伍渐渐远去,连带着尽落的心好像都被抽走了。她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队伍。 直到队伍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视野,尽落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迟迟收不回来。 她的心中又突然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咳咳…”萧竟祁小声咳嗽着提醒,试图将尽落从失神中唤醒。 他从旁边买来以往尽落爱吃的糕点,递到她面前,轻声说道:“以往你最爱吃的。” 尽落这才回过神来,她缓缓接过糕点,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口。 那熟悉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虽然还是很好吃,只是味道似乎同以往不一样了。” “不是糕点味道变了,是吃糕点的人口味变了。” 闻言,尽落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随后抬眼望问道:“子昭哥哥可有空闲陪我走两步?” 萧竟祁闻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尽落先行。 他的眼神中满是宠溺,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对尽落的任何请求都不忍拒绝。 他们并肩走在街头,他们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像这般漫步在街头了。 街道两旁,小贩们热情地叫卖着各种货物,有五颜六色的绸缎、精致的手工艺品,还有香气四溢的小吃。 尽落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第510章 苏欣和桑墨打起来了 第510章 苏欣和桑墨打起来了 她微微侧头,看向萧竟祁,轻声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很难过,我也不愿意嫁给瑞王,可这段时日的相处,习惯了他在身边,现在他离开了,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萧竟祁听着尽落的话,心中满是感慨。 他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轻柔而温暖,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他微笑着说:“那是因为阿落长大了。” 送尽落回去之后,萧竟祁快马加鞭赶回府中。 刚到府门口,就跟风尘仆仆归来的百里寂言碰了个正面。 二人纷纷从马背上利落地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桑墨突然从一旁的柱子后面鬼鬼祟祟地走出来。 她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说道:“百里大人,好久不见。” 百里寂言听到声音,转过头瞅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复杂。 他随手扔下手中的缰绳,他大步朝萧竟祁走近了些,神色严肃地说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萧竟祁看了一眼旁边的桑墨,心中明白百里寂言要说的事恐怕不宜被旁人听到。 他微微点头,语气沉稳地说道:“那进去说吧。” 说罢,他与百里寂言一同朝着王府内走去,将满脸期待的桑墨晾在了原地。 二人肩并着肩一同朝里走去,桑墨想要伸手去拉住百里寂言,但手伸出去后却扑了个空。 他们脚下生风,步伐匆匆,她则是被一群侍卫给拦了下来。桑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可怜地蹲在门口等待。 百里寂言则跟着萧竟祁直奔书房而去。 一进书房,百里寂言便拿出他之前从黑衣人和刺杀公主的刺客身上所发现的暗纹图案。 “你看看是否认得这个纹案?我来云京的时间不长,要调查这些着实有些棘手,目前能够查到的线索少之又少。”百里寂言一脸凝重地说道。 萧竟祁接过那张纸,认真端详起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纹案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可言。 萧竟祁:“此事交给我就行,我定会全力追查下去。” 除了这件事之外,两人紧接着又开始商讨起关于计州的其他事宜。 此时被挡在门外的桑墨不停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忽然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随后一辆华丽的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门口。 只见车帘被掀起,扶珘和苏欣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听闻苏钰去了一趟计州,而且途中还遭遇了公主遇刺,心中担忧不已,于是赶忙前来探望。 一下马车,苏欣便瞧见了站在王府门口的桑墨。 那女子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眉眼之间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别样风情。 仅是这匆匆一瞥,苏欣心中便生出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苏欣暗自思忖着,难不成是因为姐姐去了一趟计州,秦王殿下就忍不住地移情别恋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皱起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扶珘见苏欣神色有异,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了桑墨。 他轻声问道:“欣儿,你可是认得她?” 苏欣轻轻摇了摇头,但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提起裙摆,朝着桑墨快步走去。 待到近前,她毫不客气,但还算和煦地开口质问道:“你是何人?在此处做甚?” 桑墨闻言,抬起头来,目光随意地扫了苏欣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冷冷说道:“我是谁与你何干?” 面对桑墨如此嚣张跋扈的态度,苏欣正欲反驳几句,就在这时,王府的门忽然开了,莫六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先对二人行了个礼,然后说道:“辛扶公子、二姑娘,你们来了,王妃正巧在府中,随属下进府吧。” 听到莫六称苏钰为“二姑娘”,桑墨瞬间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原来她便是苏钰的妹妹,那站在她身旁的这个男子,想必就是那位炽国主君了。 桑墨心中暗叹道:这炽国主君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仪表堂堂,气质非凡。 不过眼下,桑墨更关心的是如何能顺利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眼珠一转,心里暗暗盘算着,或许可以先从苏欣这里寻找突破口…… 苏欣扫了旁边的桑墨一眼后,将目光转向莫六,语气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她是何人?” 莫六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她是刺客。” 听到这个答案,苏欣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刺客?还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王府门口,真是胆大包天!” 此时的桑墨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突然间,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正在急速逼近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巨大砍刀裹挟着呼呼风声,如闪电般朝着她的面门猛袭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桑墨身形迅速一闪,堪堪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那把威力巨大的砍刀却并未因此停下,而是直直地砍入了一旁的柱子之中,直至嵌入柱子半数之深方才止住去势。 桑墨没想到苏钰的妹妹竟有如此身手,她手腕一抖,手中的长鞭瞬间如同灵蛇一般飞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 一场激烈的战斗已然一触即发。 苏欣伸手从腰间抽出另一把大刀,口中怒喝道:“不知死活的刺客,竟敢在秦王府门前撒野,今日定要让你血溅当场!” 说罢,挥舞着大刀就要朝桑墨扑过去。 眼看着两人即将展开一场生死搏杀,忽然间,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嘛?”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百里寂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百里寂言现身,桑墨立刻收回了手中的鞭子,脸上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毫无顾忌地快步上前,一把紧紧挽住了百里寂言的胳膊:“百里大人。” 百里寂言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胳膊从桑墨的手中用力抽了出来,扫了她一眼,语气冷漠地说道:“若是不想被当作刺客当场诛杀的话,劝你还是尽早离开云京城。” 第511章 百里大人担心孙儿 桑墨却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般,紧紧黏着百里寂言不放,可怜兮兮地哭诉道:“百里大人,你是清楚的,小女子如今真的是无处可去……” 站在一旁目睹了两人之间这怪异氛围的扶珘,连忙走上前来替苏欣将佩刀收好,并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欣儿,苏姑娘那边还在等着呢,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尽管苏欣心中依旧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刺客充满了怀疑。 但她也知道,眼前的百里寂言和自己一样,同样在意姐姐的安危。 在短暂的思索过后,苏欣便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开口应道:“那好,咱们走吧。” 与百里寂言擦肩而过的时候,扶珘拍了下百里寂言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而百里寂言则是头也不回地直接抬脚离开了原地。 桑墨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找到机会就抓住了百里寂言的衣角。 继续哀求道:“百里大人,你行行好!秦王妃不收留我,现在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而且,我到现在为止已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她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发出咕咕声。 思绪突然飘回到计州,她找到了自己的家时哭得泪眼蒙蒙的模样。 百来寂言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竟莫名地涌起一丝柔软之意。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前面有家酒楼。” 说罢,便迈开大步朝着那座酒楼走去。 桑墨心头一喜,赶忙加快脚步紧紧跟上。 进入酒楼后,点好了饭菜,静静等待上菜。 待到桑墨开始吃了,百里寂言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放在桌上:“吃完之后,你便走吧。” 话音未落,他起身就离开了酒楼。 望着百里寂言远去的背影,桑墨放下手中的筷子,深吸了一口气,这家伙还真是难对付! 王府里。 苏欣将苏钰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姐姐,看到你安然无恙,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苏钰微笑着回应道:“有嫣儿一路上对我的悉心照料与保护,所以自然不会有事。” 姐妹俩已经许久未曾像这般坐在一起畅所欲言了。 苏欣和扶珘在秦王府和苏钰待了一日。 眼看着天色就要彻底黑下去了,桑墨在秦王府附近已经苦苦等了整整一天,一直盯着秦王府那两扇紧闭的大门。 可从清晨到日暮,她既没等到苏钰从王府里出来,也没瞧见苏欣的身影。 王府守卫森严,她根本进不去,这样毫无意义地等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思索再三,她觉得还不如去找百里寂言。 百里寂言跟苏钰交情甚好,既然他能自由出入秦王府,那自己进个兵部尚书府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若想要长久地留在尚书府,恐怕还得想点周全的办法才行。 此时的百里寂言,奔波劳累了一天。 为了查那暗纹的消息,直到这会儿才回到尚书府。 刚一进府,就被百里大人叫到了书房。 百里寂言踏进书房,扫去一脸的疲惫,换上柔和的神色,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祖父,您叫孙儿来可是有要紧的事情?” 百里大人拉着他坐下,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胳膊,关切道:“为了查兵械的事情,看你都憔悴了不少。” 说着,百里大人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上,说道:“快喝口茶缓缓。” 等他把茶喝了,百里大人才开口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要不跟祖父说说,祖父也替你想想办法。” 百里寂言从怀中掏出那纹案:“那就劳烦祖父看看。” 百里大人接过纸张,眼睛刚一落在那上面的图案,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端详半晌,轻嘶一声,面露疑惑:“看起来有些眼熟,这样吧,明日我叫人去查查看。” 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百里寂言这才点点头:“好。” 百里大人把纸张仔细收好,随后,手掌不自觉地落在了一本摆放在桌案一角、没有名字的蓝皮书上。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整个人看起来忧心忡忡。 百里寂言留意着祖父的一举一动,见此情景,也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轻声询问道:“祖父,您是不是有话要跟孙儿说?” 百里大人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 他那带着些许皱纹的指尖在那蓝皮书上轻轻摩挲着,一下又一下,动作缓慢而又充满了犹豫。 百里寂言一眼就地看出了祖父想说的事情极有可能跟这本蓝皮书有关。 他伸出手,一只手轻轻挪开了百里大人放在书上的手,另一只手顺势拿起了那本蓝皮书。 就在他刚要翻开查看的时候,百里大人终于开了口。 “祖父是觉得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吃尽了苦头,祖父年纪大了,就想着有个人能照顾你,这些都是祖父看过的,身家清白的姑娘。你瞧瞧可有你喜欢的。” 这是一本记录着待嫁女子信息的册子。 百里寂言刚翻开第一页,视线落到画中那眉眼温婉的女子身上时,他的脑海里却毫无征兆地闪过另一抹灵动的身影。 那身影如一道光,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他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合住了书页,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凌乱。 他慌乱之中,赶紧说道:“祖父,近日是多事之秋,这些事情还是日后再说吧。” 话一说完,他就匆匆放下书,对着百里大人匆忙行了个礼,脚步急促地离开了书房。 百里大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虽然自家这孙子认祖归宗没多久,可到底是嫡亲血脉,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家孙子,只是感情之事,强求不得罢了。 管家赶忙上前轻声安抚:“老爷还是不用过于担心了,依老奴看,也许过不了多久,少爷就会放下的。年轻人嘛,一时的心思,总会随着时间淡去的。” 百里大人脸上的愁容愈发浓重:“放不下也得放,怎么说那也是秦王妃,我就是怕这傻小子一直把这份心思放在心里,憋久了,对他总归是不成的。” 第512章 她……是朋友吧 说完,百里大人又将那本蓝皮书递给管家,叮嘱道:“你明日再去仔细看看,百里家选孙媳儿,不看门第高低,只要品性纯良、心地善良的皆可。一定要多留意,为言儿寻一个好姑娘。” 百里寂言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脑海里像被一团乱麻塞满。 现在都是想着如何揪出那幕后作祟的人,哪里还有其他的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奔波劳累了一整天,他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打算好好泡个澡,舒缓一下。 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让他暂时放松了些许,他正准备让下人点上安神香。 “砰!” 身旁的窗户竟突然被一道黑影撞破,破碎的窗户木屑四处飞溅,直接掉进了他的沐浴桶里。 紧接着,那黑影也重重砸到地上的沉闷声音。 百里寂言瞬间从水里站起,顾不上浑身湿漉漉的,迅速抓起架子上的衣服套上。 地上的黑影微微动了动,紧接着吐出一大口血,在地面上晕染开一片刺目的红色。 百里寂言快步走过去,将那人捞起,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眉头瞬间紧皱,满是惊讶与疑惑:“怎么是你?” 桑墨捂着腹部正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 她艰难地转动目光,扫了一眼窗户外面。 百里寂言心领神会,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外面的房顶上有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这时,外面听到动静的小厮匆匆推门而入,一脸焦急地询问:“少爷,您没事吧?” 小厮问完之后,这才将目光落在满身是血的桑墨身上,被这血腥的场景吓得脸色一白,又赶紧补上一句:“少爷,要请大夫吗?” 百里寂言望着窗外那道逐渐模糊的黑影,其实他更想去追外面那人,说不定能找到背后的人。 桑墨失血过多,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但她似乎是看出了百里寂言的心思,那沾满鲜血的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角。 为了留住他,还配合着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瘫软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就在这一瞬间,房顶上的那个黑影像是察觉到事情败露,悄然消失了。 见人跑了,百里寂言咬了下后槽牙,对小厮吩咐道:“去请大夫,动作快点!” 等小厮跑远了,百里寂言这才把桑墨捞起来,大步走向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他准备去拿止血的药,先帮她止住不断涌出的血,可桑墨的手却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角。 他尝试着去扣开那只手,却发现根本扣不开,他只能无奈地半弯着腰,保持这个姿势。 百里大人那边一听说要请大夫,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担心孙子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地就跑了过来。 等跑到孙子房间门口,看到床边弯着腰,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孙子,百里大人的脚步猛地放缓了,语气中带着担忧,轻轻问了句:“言儿,你怎么了,要请大夫?” 百里寂言听到祖父的声音,直起身子,这一动作让原本被他垂斜的头发遮挡住的桑墨露了出来。 “这……”百里大人的眉头瞬间皱起,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言儿你床上怎么有个姑娘?” 百里大人又环顾了一下房间,看到被撞破的窗户,再一看桑墨穿的黑色衣裳,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脸色一沉,立刻反应过来:“她是刺客!” 百里大人马上就要让管家招呼护院进来,他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百里寂言急切地打断了。 “祖父,不是的,她是…是朋友,”百里寂言磕磕巴巴的解释:“她被刺客追杀受伤了,是来找我帮忙的。” 听到这话,百里大人比百里寂言还着急地吩咐管家:“快,快去请大夫,动作麻利些!再把库房里上好的灵芝拿来,给这姑娘补补身子。” “祖父……”百里寂言本想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是简单救治即可。 可话到嘴边,他转头看了一眼桑墨毫无半点血色的脸,只是叹了口气,默认了祖父的安排。 管家得了命令,一路小跑,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大夫给请了过来。 大夫气喘吁吁地走进房间,看到屋内的场景,还没来得及缓口气。 见大夫来了,百里寂言想着男女有别,便准备起身离开,给大夫留出足够的空间为桑墨诊治。 但是已经晕过去的桑墨像,那只手依旧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 百里寂言又用手轻轻扒了扒,试图挣脱,可桑墨抓得太紧。 大夫一眼看到桑墨腹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再看一旁衣衫不整、神色尴尬的百里寂言。 见他还想走,便出声说道:“夫人的伤口在衣服下面,公子还是在一旁的好,她受伤严重,挪动怕是会加重伤势。” “我不是……”百里寂言正想反驳,可话还没说完,大夫又补上一句:“夫人失血过多,再不救治恐怕就危险了,公子搭把手吧。” 百里寂言听了这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 在大夫的不断催促下,他红着脸,有些不自在地帮桑墨褪去了沾染着鲜血和尘土的衣裳。 随着衣物的褪去,桑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暴露出来,有新伤,有旧疤。 百里寂言看到这些伤痕,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在一旁备药的大夫见他愣在原地不动了,又赶紧催促:“这人还救不救了?愣着干什么,时间紧迫!” 百里寂言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旁的布巾,将她的身体遮盖住,只露出伤口的位置,方便大夫进行救治。 桑墨腹部的伤口此刻仍在不断地往外冒血。 大夫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各种止血的草药和器具,动作娴熟又急切地给她处理伤口止血。 处理完伤口后,大夫向百里寂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夫人的伤况十分严重,当下不宜挪动,得早些换上干净的衣裳,以免伤口感染。还有,在伤势未愈之前,切记不能有房事。” “我们不是…”百里寂言一听这话,脸上瞬间泛起一阵红晕,急忙想要解释。 第513章 我的衣裳谁换的? 大夫却好似早已料到他会这般反应,一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投了过来,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不想听你解释。” 百里寂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大夫的这一眼下,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 管家送大夫出去了。 百里大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他只是吩咐下人们准备些女子的衣裳送来。 不一会儿,几个小厮便将衣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整个过程十分迅速。 “你们站住!” 百里寂言叫住他们,意识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顿时有些急了,高声喊道:“去把厨房的王婶叫来。” 他自己怎么可能给桑墨换衣裳,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王婶匆匆赶来,一进门看到桑墨那惨不忍睹的伤口,急忙摇头说道:“少爷,这姑娘的伤太严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不敢上手,要不还是找个胆子大点的丫鬟来吧。” 百里寂言并没有生气,只是神色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让她去叫丫鬟。 百里寂言等了半天,就等来了王婶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的一句:“少爷,府里的丫头们都胆小得很,一听说这姑娘的伤势,都吓得不敢来,不如还是少爷您来吧。” 王婶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件艰难的任务,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此时,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百里寂言狠狠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纠结。 他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桑墨,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和虚弱的呼吸让他心生怜悯。 犹豫再三,他一咬牙,心一横,抓起了桌上的衣裳,朝床边走去。 桑墨悠悠转醒时,第二日的阳光已经透过雕花的窗棂,轻柔地洒在屋内。 她睁眼瞧见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嘴角悄然勾起,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带着几分小奸计得逞的得意。 不过,当她环顾四周,屋里空无一人。 便扯着沙哑得好似破锣一般的嗓子,朝着门口喊道:“有人吗?” 话音才刚刚落下,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百里寂言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的脸色看起来相当不好,乌云密布一般。 他径直走到床边,没有半分关心她伤势的意思,而是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桑墨不慌不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我好渴,想喝水。” 一边说着,还一边可怜巴巴地舔了舔唇角。 百里寂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沉默片刻后,还是转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 桑墨抿了抿嘴角,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娇嗔道:“百里大人,我现在可是个病人,光是说话就已经很累了。” 百里寂言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茶杯,他强忍着内心的无奈和不悦,最终还是将茶杯递到了她的嘴边。 桑墨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等她喝完了,百里寂言才又一次问起刚才那个问题,语气里多了几分强硬:“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桑墨重新躺好,眼睛盯着帐顶,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我的衣裳谁换的?” 听到这个问题,百里寂言的耳根瞬间红了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为她换衣裳时的尴尬场景。 他有些慌乱地握起拳头,放在嘴角遮挡住,佯装咳嗽了一下,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磕磕巴巴地说道:“大夫说你现在不宜挪动,伤大好之前,你可以暂时留下。” 眼看着桑墨的嘴角得意地扬了起来,百里寂言又赶忙补了一句:“除了这个房间,你哪都不许去。” 桑墨就跟没听见他的警告似的,还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你的房间吗?” 说着,她还故意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无数的调侃和戏谑。 百里寂言看在她重伤在身的份上,暂且不想与她计较这些。 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转身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他出去后没多久,紧接着进来的是端着饭菜的丫鬟。 丫鬟将饭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给她喂饭。 ……… 秦王府。 萧竟祁正坐书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手中刚刚查到的内容,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苏钰得知萧竟祁已经在书房里闷了整整一日,心疼不已。 她去厨房端来刚刚做好的糕点,朝着书房走去。 苏钰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竟祁紧蹙的眉头。 那紧皱的眉头仿佛凝聚着千钧重担,让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子昭,怎么了,可是查到什么要紧的事了?” 萧竟祁闻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写着内容的纸张递给苏钰。 苏钰接过纸张,随着视线的移动,她的眉头也渐渐沉了下去。 “所以子昭你是不相信瑞王?”苏钰抬起头,目光与萧竟祁交汇。 他们查到那些黑衣人身上的暗纹竟跟瑞王多年以前奔赴前线时带过的一支军队有关。 当年那支军队里有人通敌叛国,致使整队人遭遇了敌军的埋伏,最终全军覆没,瑞王也仅仅是侥幸留下了一条性命。 苏钰其实心中对瑞王却没有太多的怀疑。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或许只是一种直觉。 苏钰伸手,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萧竟祁的脸,试图缓解他心中的忧虑,轻声说道:“或许是有人故意做局陷害,过两日我再找尽落聊聊天,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萧竟祁顺势将她拉到怀里,圈住她的腰肢,微微俯身,贴在她的耳垂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最近云京局势不太稳定,钰儿还是少些出门,我放心不下。” 苏钰靠在他的怀里,嘴角微微上扬,温柔地回应道:“无妨,该来的躲不掉的。” 稍作停顿后,苏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认真地问道:“金国的事情可有头绪了?” 萧竟祁摇了摇头,神色愈发凝重:“事情恐怕有些棘手,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第514章 那就听钰儿的,好好休息 苏钰在萧竟祁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带着关切的叮嘱:“一步一步来,万事别太着急,也要多多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她本只是想以这一吻给予他些许安慰的。 却未曾料到,这看似平常的亲昵举动,恰似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萧竟祁心底的燎原之火。 彼时苏钰正坐在萧竟祁的腿上,她察觉到他身体的微妙异动。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就想跑。 还没等她站起身来,就被萧竟祁有力的手臂紧紧按回了怀里,他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走出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钰儿说得对,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踏出书房门,院子里往来的下人众多,人来人往。 苏钰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他们也是老夫老妻了,这种偶尔的亲昵在外人面前也并非头一回。 她被扔到柔软的床榻上。 萧竟祁俯身压下,苏钰见势,急忙伸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语气里既有警告的意味,又带着几分商量的恳切:“就一次。” 然而,萧竟祁的回应只是一个炽热而绵长的吻,他的唇如羽毛般轻轻落下,将苏钰未说完的话都吞没了,对她的请求未置可否。 ………… 苏钰再次悠悠转醒时,已然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是被腹中的饥饿感唤醒的,刚一坐起身,便感觉浑身酸痛,每一处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在提醒着她昨夜那一场激烈的缠绵。 她在心底腹诽,萧竟祁那家厮,自己就算是有着铜皮铁骨,也实在禁不住他这般折腾! 心中正暗自骂着,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萧竟祁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那笑容里满是温柔与宠溺:“钰儿可休息好了?” 苏钰无奈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般,软绵绵地趴在床沿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饿了。” 再看萧竟祁,他看起来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仿佛昨夜的疯狂对他毫无影响。 不过,只要他眉头不再紧皱,不再为那些繁杂的事务忧心忡忡,苏钰心中也就宽慰了许多。 萧竟祁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随后端起热气腾腾的米粥,一勺一勺地喂她。 饱餐一顿丰盛的早饭后,苏钰只觉浑身暖洋洋的,没多会儿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竟祁看着她那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宠溺。 他轻轻拉过被子,仔细地为苏钰盖好,将被角掖在她的脖颈处,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瑞王前往外地赈灾去了,许多问题萧竟祁无法当面询问。 他现在也必须得把查到的消息跟百里寂言通通气。 再加上他还记挂着别的事务,稍作思忖后,便决定前往一趟兵部尚书府。 这两日,百里寂言几乎除了公务,就没出过府门。 原因无他,只因府里住着桑墨这么个外人,他不得不处处小心提防。 这不,此刻他正在书房里全神贯注地研究新的火器,桌上堆满了各类图纸和书籍,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提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阳光透过窗户,隔着这门外的光,百里寂言察觉到门外那道走走停停的身影。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盯着书房门,在心里默默数起数来:“一、二、三……” 果不其然,当他数完最后一个数时,那道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 桑墨趔趔趄趄地走进来,一副走错路的惊讶表情,看着桌案前坐着的百里寂言,弱声说道:“哎呀,我走错了,原来这里不是茅房。” 她这点小伎俩实在是太过拙劣,百里寂烟言连头都没抬,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若是不想活的话,出去左转直走。” 桑墨仿若未觉,捂着腰间的伤口,脚步踉跄却又执拗地走进来。 她径直来到百里寂言的桌案坐下,她用一种既可怜兮兮,又带着几分调侃戏谑的语气说道:“我要是出去,可就真的死了,百里大人当真舍得吗?” 她的嗓音轻柔婉转,飘进百里寂言的耳朵里,又像一只羽毛,在心尖上轻轻拨动,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百里寂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依旧落在面前的书卷上,却并未看向她。 可他攥在手里的笔都快被他攥断了,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儿,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他的心莫名地慌乱。 桑墨瞧出他的不自在,故意朝他又靠近了些,故意将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柔声道:“百里大人,你的脸怎么红了?” 这一下,百里寂言仿若被烫到一般,“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下意识就伸手要把她推开。 他的手还根本都没碰到她,桑墨就顺势故意朝前摔去,嘴里还不忘记娇嗔一句:“好疼~” 百里寂言反应过来她身上还有伤在身,心中一紧,又赶忙伸手去扶她。 桑墨也极为配合,顺顺势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眼眶泛红,甚至还挤出了一些眼泪,带着哭腔道:“百里大人,我好疼~” 恰在此时,百里大人和萧竟祁从门口走进来,两人正在交谈,这一幕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他们的视线。 百里大人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神色一滞,转而换上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跟萧竟祁说道:“王爷,不如还是去下官的书房吧?” 萧竟祁压下嘴角那即将溢出的笑意,目光似有深意地扫了百里寂言一眼,旋即转身出去了。 百里寂言想要出声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 百里寂言的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他慢慢地垂下视线,看着怀里的人。 桑墨却像个没事人一般,神色坦然,紧接着又娇声说了一句:“百里大人,我的伤口似乎裂开了。” 说着,还扬起那双蓄满委屈泪水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完全无视了百里寂言眼里夹杂着的刀子。 “你能自己跑出来,那也能自己回去换药。”百里寂言强压着内心的烦躁,说罢,便要松开扶着她的手。 第515章 你的嘴唇好软 桑墨这下索性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整个人毫无顾忌地贴在他的身上,声音带着哭腔,软糯又无赖:“真的好疼,我走不动了。” 百里寂言本已抬起手,想要用力推开她,目光又扫到她苍白如纸的脸,额头上还密密麻麻地冒着薄汗。 不知为何,他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最后化作了一抹无奈的叹息。 他紧紧地皱了下眉头,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微微俯身,双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抱了起来,朝着房间走去。 将她放到床上后。 百里寂言转身去拿药回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定在了原地。 桑墨已经手脚麻利地帮自己脱好了外衣,身上仅剩下一件浅色的小衣,那薄如蝉翼的料,透着几分朦胧的暧昧。 她侧卧在床上,指尖已经勾起了小衣的下摆,露出了腰间那包扎着的伤口,纱布上隐隐渗出了血迹。 百里寂言都没来得及躲开这一幕,桑墨就催促地开了口:“百里大人快些,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百里寂言的耳根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他别过头去,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百里寂言的脸色黑得近乎浓稠。 他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试图将满心的羞愤与慌乱强行压制下去。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的波澜逐渐平息,最终还是朝着床边走去,去给桑墨上药。 他僵硬地坐在床边,伸手拿起药瓶,他的目光闪躲游离,落在桑墨伤口处时,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 看似在认真换药,实则眼神始终飘忽不定,怎么都无法聚焦,好像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桑墨半躺在床上,姿势慵懒,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百里寂言。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紧绷的俊脸。 百里寂言终于完成包扎,刚要起身离开时,桑墨轻声叫住了他:“百里大人。” 百里寂言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桑墨的脸已经迅速凑到了近前。 刹那间,一抹滚烫如电流般划过他的唇面,仅仅是一闪而逝。 百里寂言如遭雷击,手中的药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立马捂住嘴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开,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他惊愕地盯了桑墨一眼,那眼神里满是震惊、慌乱,随后转身,逃也似地冲出门去。 “百里大人,你的嘴唇好软!”桑墨看着他狼狈出逃的背影,扯着嗓子故意大声调侃了一句。 跑出去的百里寂言,一路狂奔,直到远离那间屋子,才停下脚步。 他靠在墙边,双手紧紧地捂着狂跳的心脏,仿佛想要阻止它跳脱出胸膛。 此时,他的脸色黑红交加,黑色是因羞愤未消,红色则是因为心跳过速。 他的脖子紧绷着,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慌乱的状态。 恰在此时,一个小厮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看他那吓人的脸色,不太敢大声说话,用近乎耳语的声调说道:“小少爷,老爷那边请您过去。” 百里寂言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脑子里属于桑墨的画面全部驱赶出去。 他捏紧了拳头,深呼吸几次后,才朝着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百里寂言在书房门口顿住了脚步,他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衣衫,这才走进书房,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祖父。” 萧竟祁闻声抬起头来,目光触及百里寂言的瞬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百里寂言面色潮红,发丝有些凌乱,眼神还带着几分恍惚与慌乱,平日里的沉稳冷静全然不见。 萧竟祁赶忙用力抿了下嘴角,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暗纹的事情有进展了,坐下说。” 百里寂言依言坐下,可心思却全然不在萧竟祁的话语上。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桑墨的影子。那柔软的触感、俏皮的笑容、娇嗔的声音,久久挥之不去。 以至于萧竟祁在一旁口若悬河地讲述着暗纹调查的关键进展,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萧竟祁说完,抬眼看向百里寂言,见他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说道:“其余的事情继续查,之后再说。” 百里寂言浑浑噩噩地应了一声,目送萧竟祁离开,整个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不在焉。 回去的路上,莫五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主子,属下瞧着,百里大人跟那女刺客之间关系不简单,说到底她也是个刺客,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萧竟祁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说道:“百里寂言心中有数,不用担心。” …… 苏钰悠悠转醒,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才发现已经是下午时分。 苏钰一边任由别的丫鬟帮自己梳理发丝,一边听着窗外传来的噼里啪啦声响。 她下意识扭头朝着外面望去,丫鬟见状,急忙解释道:“是嫣儿姑娘和莫六大人在院子里切磋,王妃可是要寻嫣儿姑娘?” 苏钰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柔和:“不用了,你来就行。” 苏钰梳洗完走出门。 院子里,嫣儿和莫六正打得酣畅淋漓,你来我往,拳脚生风。 苏钰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出声打扰。 片刻后,她微微抬手,示意丫鬟留下,自己则准备出门一趟。 苏钰心里惦记着李氏,已经好几日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身子如何。 不过,她此番没去苏家,而是径直朝去了绣坊。 苏钰心里猜测,以李氏的性子,这会儿肯定在绣坊忙碌。 果不其然,苏钰到绣室时,一眼就瞧见李氏正在教新来的绣女刺绣。 李氏手持绣针,动作娴熟优雅,一边示范,一边轻声细语地讲解着针法技巧。 绣女们围坐在她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时点头,满脸都是认真与敬佩。 第516章 萧览知个榆木脑袋 苏钰站在门口,探了个脑袋往里面瞧。 李氏似有所感,抬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苏钰。 她脸上瞬间绽开一抹温柔笑意,放下手中绣活,快步走了出来。 “钰儿,今日怎么过来了?” 苏钰亲昵地挽上李氏的胳膊,微微晃了晃,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女儿就是几日不见娘,有些想娘了。” 母女二人相携着去了旁边的屋子。 等下人送上茶,悄然退下。 苏钰才握住李氏的手腕,指尖搭在脉搏上把脉。 片刻后,她微微点头,虽脉象显示一切正常,可苏钰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娘,您现在身子重,还是要多注意些,别太劳累了。” 李笑着说道:“钰儿放心就是,娘心里都有数的。你呀,也就别整日为娘操心了。” 母女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天,从家常琐事到铺子生意。 没多大会儿,李氏抬眼望了望窗外,转而对苏钰说道:“钰儿,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王府了,别让王爷担心。” 苏钰一听,就知道自家娘这是嫌弃自己耽误她忙绣坊的事儿了,不过她也不恼,笑着应下,乖巧地起身告别。 苏钰走出绣坊,原本打算去苏欣经常待的酒楼看看,想着说不定能碰上。 可她路过酒楼分店时,大堂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相谈甚欢的画面吸引了她。 苏钰抬脚便走了进去。随着她一步步靠近。 萧览知突然抬头看来,吓得他手一抖,嘴里正咬着的糕点都掉了出来。 林苒也赶忙站起身,恭敬地行礼:“秦王妃。” 苏钰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正准备让她坐下说话,可林苒却神色匆匆,急急忙忙地说道:“秦王妃,小女子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失陪。” 说罢,还特意看了萧览知一眼,才转身快步离去。 萧览知望着林苒离去的背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林姑娘,你这个糕点,下次记得多放些蜂蜜。” 林苒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眉眼轻轻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不过很快就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萧览知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何不妥。 他还兴致勃勃地把糕点递给苏钰,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尝尝看,是不是缺点蜂蜜。” 苏钰接过萧览知递来的糕点,细细品味一番后,抬眸看向他:“最近林小姐是不是时常邀你品尝她做的糕点?” 萧览知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满脸疑惑道:“对啊,你怎么知道?” 苏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那味道是不是一次比一次做得好了?” 萧览知这下更惊讶了,嘴巴微张,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跟踪我们吧?” “……”苏钰嘴角抽了抽,放下手里的糕点,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开窍的呆子:“你还每次都说她的糕点不好吃,但她都不生气。” “你怎么又知道?”萧览知这下彻底懵了,完全不明白苏钰为何对他和林苒之间的事情了如指掌。 苏钰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身旁正啃着鸡腿的莫十三:“你说。” 莫十三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鸡肉,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嘴,波澜不惊地吐出一句:“因为林小姐喜欢世子你。” 萧览知听到这话,嘴巴张得大大的,紧接着立马反驳道:“她要是喜欢我,怎么还做这么难吃的糕点?” “………”莫十三手一抖,手里的鸡腿差点掉地上。 苏钰抬手捂了捂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有没有可能,人家林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为了你才学做的糕点?” 因为苏钰知道,林苒前段日子一直跟着苏欣,学做糕点和饭菜,这份心意,萧览知却浑然不知。 萧览知不但没有丝毫顿悟,反而梗着脖子继续反驳:“可她明明说的是她父亲爱吃。” 苏钰只觉得一阵无力感袭来,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想再跟这个榆木疙瘩多费口舌,索性起身,一言不发地直接走了。 留下萧览知看着苏钰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萧览知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转向莫十三,再次问道:“你说林姑娘真的是喜欢我?” “那不然?”莫十三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地说道,“不然人家林小姐整日整日去学这个干嘛?是将军府没厨子吗?” 莫十三越说越激动:“世子殿下您呢,每次都能从她做的糕点里挑出些毛病,一会儿说太甜,一会儿说太腻,我要是林小姐,早就跳起来打爆你的头了!” 说完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单膝跪地认错:“主子,属下错了,属下失言,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萧览知缓缓站起身,手里还端着那盘林苒留下的糕点,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失了魂似的走出了酒楼。 他脚步虚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莫十三见状,也不敢贸然打扰,只能小心翼翼地地跟在后面。 此时街道上热闹非凡,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可萧览知却仿若置身事外,神情木讷地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 萧览知浑浑噩噩地在街上走着,突然又在一处街边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旁边是个摆满各类胭脂水粉的小摊,摊位前站着一对年轻夫妻,正挑选着胭脂。 男子拿起一盒胭脂,仔细端详后,眼中满是温柔,笑着对身旁的女子说道:“我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娘子你。” 说着,便伸手要打开胭脂盒,给女子试试。 女子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害羞地侧过脸,轻轻摆了摆手拒绝道:“算了,别花这些钱了。咱们过日子,能省一点是一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望向那盒胭脂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欢。 男子轻轻将女子揽入怀中,把那盒胭脂塞进她手里,动作轻柔又不容拒绝。 随后,男子又拿起一盒手膏,怜惜地看着女子的手说:“娘子,你跟着我,日夜操劳,手都变糙了。这手膏滋润养肤,也很不错,我给你试试。” 第517章 萧览知开窍了 女子下意识地又把手缩了回去,眼中满是担忧,轻声说道:“不要了,这么好的手膏,涂在手上,我都没法做饭了。” “没事,我来做就好。”男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声音里透着坚定与宠溺。 他轻轻握住女子的手,将手膏均匀地涂抹在女子的手上,还轻轻按摩着。 女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佯装生气道:“好啊,你就是嫌我做的饭菜不好吃。不然怎么突然说要自己做饭,还买这手膏。” 男子赶忙伸手拉住女子的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轻声哄道:“娘子,你可别多想。谁说你做的饭菜不好吃了,为夫就喜欢娘子多放盐,加大火做出来的菜才好吃。” 一旁的莫十三听着男子这番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加大盐,不得咸死,加大火,都糊了,那还能吃? 莫十三正暗自咂舌时,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萧览知突然动了。 他掏出一锭银子,大步从那对夫妻中间穿过去,把银子拍在摊位上:“这些我全都要,送给他们。” 正在打情骂俏的夫妻,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了。 萧览知转身面向那男子,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认真地说道:“兄台,你真爱你娘子!”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留下那对夫妻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莫十三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追了上去。 他小步跑到萧览知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主子,您没事吧?” 萧览知就像没听见一样,脚下步伐加快,一路朝着世子府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萧览知先是轻轻地把那盘林苒做的糕点放在桌上。 随后,他迅速脱鞋上床,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地准备睡觉。 “????”莫十三站在床边,看着这一系列诡异的举动,彻底傻眼了。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世子一定是被刚才街边那对恩爱的夫妻给刺激到了,才会变得如此反常。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得赶紧叫府医来,给世子瞧瞧是不是受了什么邪。 莫十三火急火燎地冲出门,一路小跑,把府医给拽了过来。 冲进房间时,萧览知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没等莫十三和府医缓过神,萧览知便高声说道:“十三,备车,回锦熙王府给父亲、母亲请安!” 莫十三一脸懵圈,又先把提着的府医放下,又转身急忙去备车。 萧览知登上马车,马车缓缓启动。 莫十三小心翼翼地挪到萧览知跟前,半蹲着身子,声音压得极低,透着关切小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萧览知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莫十三的衣襟,将他用力拉到面前,问道:“你觉得林姑娘怎么样?” 莫十三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迅速镇定下来,认真思索片刻后说道:“温婉贤淑,就是厨艺差一些……” 话还没说完,就瞥见萧览知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莫十三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改口:“林小姐的厨艺比之苏二小姐,毫不逊色!” 萧览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松开了拽着莫十三衣襟的手,靠回座椅上,神色缓和了许多。 到了,还没等车夫把踏凳放好,萧览知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走进去。 他脚步匆忙,径直来到锦熙王妃房间,进去就高声说道:“母亲,儿子有事要与您商量。” 行完礼后,锦熙王妃拉着他在一旁坐下,眼神中满是慈爱:“子徆可算是回来了,母亲给你挑选了几个不错的姑娘,你赶紧瞧瞧。” 以往每次回来,母亲总是把给他说亲这件事挂在嘴边,以至于他每次听到都心生厌烦,甚至都不太愿意回府。 可这次,说来也奇怪,他竟也觉得好像没那么烦了,心里还隐隐有些别样的期待。 萧览知挺直了腰板,神色认真地说道:“母亲,儿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给你说。” 锦熙王妃却摆了摆手,一脸笃定地说:“天大的事情也没有我儿子的终身大事重要。” 说着,便从一旁的案几上拿起一沓册子,递到萧览知面前,“你快看看,这些都是母亲给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各个都是才貌双全的好姑娘。” 萧览知坐在那儿,目光在那一沓厚厚的册子上随意扫过,本想着敷衍了事,可在众多册子里一眼就捕捉到了属于林苒的那一个。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把那本册子挑了出来,声音都不自觉拔高:“母亲,就这个,儿子看这个不错。” 锦熙王妃接过册子,目光在上面缓缓扫过,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是我的儿子,眼光和母亲一样好,这林家小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说到这里,锦熙王妃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打趣道,“你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之前不是死活都不同意母亲给你安排亲事,怎么这次这么积极?” 萧览知被母亲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母亲,儿子就要这个,你明日就去林家提亲。” 一听这话,锦熙王妃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好,母亲马上就去准备。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你父王在书房,你也过去请个安。” “知道了母亲!”萧览知应了一声,便急忙朝着书房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一阵香味儿就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心里一乐,悄悄推开门,把脑袋探进去,扯着嗓子喊道:“老头子,你又在书房偷吃!” 这一嗓子,把正在享受美食的锦熙王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茶杯都扔了。 等他抬头看清是萧览知,才松了口气,佯装生气地说道:“臭小子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第518章 开门见山 锦熙王把藏在桌下的糕点拿了出来,还小声地说:“这是我特地叫人在外面买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萧览知一眼就认出了那糕点是苏钰酒楼的招牌点心。 他伸手拿起一块,胳膊顺势勾住锦熙王的肩膀,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有点害羞地说:“老头子,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怎么了?”锦熙王一边吧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是不是你母妃又给你相看哪家的姑娘了?” 萧览知点了点头,神色认真,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同意了,我让母妃明日就去提亲。” 锦熙王嘴里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惊讶。 他放下手中的糕点,伸出手,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萧览知的额头:“儿子你没事吧?没发烧吧?今天这是怎么了?” 萧览知轻轻把他的手推开:“父王,我没事,我就是突然长大了,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锦熙王的胳膊自然而然地落在萧览知的肩膀上,神色看起来十分欣慰,连连点头:“长大了就好,长大了就好。” “父王你都不问问是哪家的姑娘?”萧览知见父王没有追问,忍不住主动提起。 锦熙王摇了摇头,大手一挥,语气豪迈又坚定:“只要是子徆喜欢的就行,不管是哪家的姑娘,父王都能帮你娶回来!” 萧览知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想要打趣的冲动,也没多想,就随口问了一句:“那若是已嫁作冯妇呢?” “那又如何,只要我儿喜欢!”锦熙王想都没想,大声回应道。 父子俩这话才刚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略带嗔怪的声音:“瞧瞧你们爷俩说的什么话,若是传出去,这皇室的脸面都叫你们丢尽了。” 锦熙王妃双手抱在胸前走进来,她虽一脸佯装的严肃,可眼中却满是对父子俩的宠溺。 锦熙王妃的话音刚落,萧览知和锦熙王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心领神会,撒腿就往前跑。 锦熙王妃见状,也不甘示弱,赶忙在后面追,嘴里还念叨着:“你们两个,看我抓到怎么收拾你们!” 一家三口你追我赶。 这样普通、平凡的气氛,在别的皇室宗亲的府邸里,是决然看不到的。 跑着,跑着,萧览知一个不小心,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笔筒。 笔筒里的笔落了一地,有的直接摔断,笔头和笔杆分了家。 他急忙蹲下身去捡,除了散落的笔和笔筒以外,他还看到有块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形状奇特,不像是平日里常见的砚条。 萧览知刚扫了一眼,锦熙王妃就走过来,伸手将那东西接了过去,随后帮萧览知擦了擦手上沾染的灰尘:“行了,不闹了,你今儿回来了,就留在府里多住两日。” 萧览知点头答应道:“好。” 第二日。 苏钰收拾好来到书房门口,微微探进脑袋,目光落在正伏案忙碌的萧竟祁身上,轻声询问:“我去瑞王府看看阿落,子昭你去吗?” 萧竟祁听到声音,下意识想要起身走过来,苏钰见状,连忙抬手阻止,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你就在那里说!” 萧竟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去了。让莫六陪你们一起去,钰儿你路上当心些。” 苏钰轻轻点点头,转身带着嫣儿走出书房。 马车上,坐在苏钰旁边的嫣儿,眸光时不时瞟向门口,每当有风吹过时,扬起的车帘外,总能瞥见莫六那挺拔的背影。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略带羞涩:“王妃,最近怎么不见莫九?” 这段时间,她总感觉莫六一直如影随形,时刻跟在她们身后,而莫九却鲜少露面。 苏钰闻言,稍微愣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调侃道:“莫九一直都在,只是你的眼睛里装不下别人了而已。” 苏钰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扫了眼车帘外面莫六的背影,那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 嫣儿一听这话,只觉得耳根瞬间发烫,脸也红到了耳根。 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去看苏钰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不多时,马车在瑞王府门口停下。 苏钰和嫣儿下车后,跟着瑞王府的下人往里走去。 刚踏入院子,就看到尽落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声音清脆悦耳:“阿钰,你来了。” 今日阳光正好,二人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桌上早已摆好了棋盘和棋子。 她们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几轮下来,尽落一局都没赢过,她满脸写着不服气:“这不对劲啊,我明明记得你跟子昭哥哥下棋的时候,都是子昭哥哥让着你的,怎么我就赢不了你!!” 说话间,她还耍起了小性子,红润的嘴唇高高噘起,脸上满满的不高兴。 苏钰看着尽落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站起身,绕到她身侧坐下,亲昵地勾住她的肩膀,故意卖关子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尽落迫不及待地追问。 “自然是我天赋异禀。”苏钰一本正经地说道,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噗!”尽落一下就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拍了下苏钰的肩膀,“好吧,我承认你很聪明。” 尽落的话锋突然一转,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她伸手握住苏钰的手,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说吧,你今日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苏钰收敛了笑容,脸上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实话实说道:“阿落你相信子昭吗?” 尽落的眉心缓缓蹙起,不用苏钰直说,便已听懂了话里的深意。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问:“子昭哥哥是怀疑瑞王和金国有染对不对?” 苏钰郑重地点点头。 尽落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来,她紧紧牵着苏钰的手:“你跟我来吧。” 两人朝着瑞王的书房走去。 一踏入瑞王的书房,一股淡雅的馨香扑面而来,这香味清幽绵长,显然是刚刚用熏香细细熏染过的。 第519章 惠妃的画像 尽落拉着苏钰径直走到瑞王平日里处理公务的位置,轻轻一拽,示意她坐下。 “阿落,这样有些不妥。”苏钰想要站起身拒绝,毕竟这是瑞王府。 尽落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无妨,你坐着便是。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拘谨。” 尽落先为苏钰倒了一杯茶,这才开口:“成婚以来,他在书房时,我就在一旁陪着。他处理公务,我就帮他研墨,他做任何事从不避着我,我相信他不会与金国有什么关系。” 说着,尽落还把桌上那些瑞王没处理完的公函都一一打开,递到苏钰面前:“这些都是我帮忙处理的,你也可以看看。” 苏钰本意是不想看的,但尽落执意要让她看,盛情难却之下,她只能接过公函翻看。 直到看到一张有些泛黄的画卷,苏钰不过是顺手就打开里面是个女子的画像,且有点眼熟。 苏钰打量的目光微微诧异了下,她问:“阿落,这画中是何人?” “这是瑞王的母妃,惠妃娘娘,只留了这一张画像,瑞王时常会打开看看。” 闻言,苏钰的眉头却越皱越深,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念头。 尽落见她神色凝重,忍不住轻声问道:“阿钰,可是有什么问题?” 苏钰缓缓放下手中的画卷,再次看向尽落问道:“你确定只留了这一张惠妃娘娘的画像吗?” 尽落毫不犹豫,非常肯定地点头,语气笃定地说:“之前我瞧这画卷太过陈旧,担心时间久了会损坏,便想着寻个师重新临摹一张,好将惠妃娘娘的容貌长久留存。可瑞王却说,有这一张就足够了,不必再费周章。” “可是这画有什么问题?”尽落再次追问道。 苏钰心中暗自权衡,再三思虑后说道:“那个,阿落,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话音刚落,她便起身往外面跑去。 不多时,苏钰再次回到书房,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画卷。 “阿钰你这是?”尽落一脸惊讶,完全没想到苏钰会拿了个画卷回来。 苏钰没有说话,把画卷打开给她看。 看到画像里的内容,这次轮到尽落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盯着画像,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犹豫着开口:“这好像……是惠妃娘娘…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毕竟她在瑞王府只见过这一张略显陈旧的惠妃娘娘画像,对于眼前这张年轻版的画像,实在难以笃定。 苏钰的脑袋微微点了点,又摇了摇,似点非点地说:“如果单看神韵的话,应该就是惠妃娘娘。不过你看,这画中的惠妃娘娘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与这张饱经岁月痕迹的画像截然不同。” “这画你哪来的?”尽落又补充道:“总之我在瑞王府就见过这一张。” 这张画像是在计州,苏钰抓桑墨的时候,从那间屋子里带回来的。 不过,计州发生的那些复杂的事情,苏钰并不打算让尽落知道太多,只会徒增烦恼。 苏钰微微沉吟,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这就是我在街边随便买的,当时看着画工精细,就顺手买了下来。可能这画中的人刚好与惠妃神似,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尽落静静地听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后道:“惠妃被先皇赐死的时候,按规矩,遗物一般都会被销毁的。或许真如你所说,只是巧合吧。” 苏钰把画收了起来,看着尽落:“我之后再去查查这画的出处,阿落你也别太多想了。谨慎是好事,但相信一个人,固然也重要。” 苏钰也不想因为一件根本就不确定的事情,而影响了瑞王府现在的安宁。 尽落的指尖轻轻拂过桌上的东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口中喃喃道:“也不知道瑞王现在如何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对瑞王的牵挂,自从瑞王去处理灾民的事情后,她的心就一直悬着。 苏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调侃与宽慰:“瑞王处理完灾民的事情,就回来了,你就放宽心,等着他回来便是。” 尽落脸上突然泛起一抹红晕,害羞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忙不迭地转移话题,语气轻快地说道:“阿钰,你午膳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吩咐厨子去做。” 苏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婉拒道:“饭我就不吃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得先回去了。” 尽落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理解,她跟着站起了身,微笑着说:“那好,我送送你。” 回去的路上,苏钰坐在马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她觉得桑墨指不定知道这画像的出处。可想要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怕是有点难。 这种死士,宁可死都不会透露一句。 况且这几日,她也没留意桑墨的踪迹。 苏钰皱着眉头,突然灵机一动,百里寂言或许知道。 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做,肯定比自己去问有用得多。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苏钰手里端着的茶盏一晃,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身。 嫣儿见状,急忙掏出帕子帮她擦拭,一脸担忧地问道:“王妃你在想什么,没事吧?” 苏钰摇摇头,回过神来,说道:“没事,先回去换身衣服,再去找百里寂言吧。” 马车调转了方向,朝着王府疾驰而去。 苏钰换好衣裳,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莫九匆匆忙忙地跑来,神色略显焦急:“王妃,九公主来了,是来找你的。” 苏钰刚在心里盘算着,从后门溜走。 可念头还没转完,就已经晚了。 九公主像一阵风似的,从远处小跑着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嫂嫂!” 苏钰听到这一声呼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脸上写满了嫌弃。 九公主跑到苏钰跟前,丝毫没注意到苏钰的嫌弃,亲昵地挽着苏钰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像个撒娇的小孩子:“嫂嫂,你是要出门吗?能不能带着我?” 苏钰下意识就想把胳膊抽出来,可她刚一动,九公主就像察觉到了什么,抓得更紧了。 她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来干嘛?”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她现在实在没心思应付九公主。 第520章 尽力而为就好 九公主却丝毫不在意苏钰的冷淡,反而贴得更近了:“我当然是来看嫂嫂的。” “现在见到了,你可以走了。”苏钰直截了当地说道,说完就要往前走。 九公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力气还挺大:“嫂嫂出门能不能带上我?我保证不捣乱,就跟着你看看,好不好?” 苏钰回头看了一眼萧竟祁书房的方向,心里想着他最近公务繁忙,要是把九公主留下,怕是会影响到他。 但是苏钰也绝对不想带着九公主去找百里寂言。 权衡再三,她直接吩咐莫九:“你先送公主回宫。我还有要事处理,实在没空招待九公主。” “我不!”九公主一听这话,手抓得更紧了,像只倔强的小狗:“我都跟二皇兄说好了,我这次出来要在七皇兄这里住一段时日的,嫂嫂你不能赶我走。” 苏钰转过头瞅了九公主一眼,神色认真且关切地说道:“现在云京可不太平,到处都是刺客,局势乱得很。你若是留在秦王府,定然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宫。” 苏钰说完,趁九公主愣神的功夫,把手拔了出来,随即朝莫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人拦住,自己则带着嫣儿快步离开。 九公主眼睁睁看着苏钰他们越走越远,急得直跺脚,脸都涨得通红,冲着莫九喊道:“你走开!别拦着我,我要去找嫂嫂!” 莫九像个木桩子一样,稳稳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九公主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以前那副刁蛮公主的做派在苏钰这里不仅行不通,还只会让苏钰更讨厌自己。 于是,九公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一狠心,把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 她拿着簪子,对准自己的脖颈,威胁道:“你若还是不带我去找嫂嫂,我就刺伤我自己。到时候,七皇兄和二皇兄怪罪下来,你可担待不起!” “……”莫九原本拦住她的胳膊猛地一顿,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若是九公主只是命令他让开,他大可以直接无视,毕竟保护王府安全和听从王妃的命令才是他的首要职责。 可公主现在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这让莫九不得不有所顾虑,他眉头紧皱,神色纠结。 不过很快,他身形一闪,九公主连什么都没看清楚,莫九已经双手把簪子奉上了。 九公主看着被夺走的簪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钰这边已经到百里府了。 因为身份的原因,所以不用通报,下人直接领着他们进去了。 苏钰一行人走进去,直到走进院子里,众人的脚步停下得出奇的一致。 因为此刻,百里寂言正站在院子中央的那棵老树下,手里在翻看着什么。 而他旁边的桑墨不停地在他身边打转,时不时伸手拉扯一下他的袖。 这氛围,奇怪中又带点暧昧…… 一个下人见苏钰到来,快步上前,恭敬地通报:“少爷,秦王妃来了。” 闻言,百里寂言一抬眼看到不远处的众人。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浑身一震,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因为他没想到,苏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 他慌乱地整理了下衣衫,急忙起身迎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阿钰你们来了。” 百里寂言过来,桑墨自然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过来了。 她脸上依旧笑眯眯的,行了个礼,声音甜甜的:“见过秦王妃。” 苏钰的视线在百里寂言和桑墨之间来回转换,眼中略为诧异。 百里寂言见苏钰神色有异,心里更慌了,急忙解释:“她受了重伤,逃到百里府,当时看她快死了,我才暂时让她留在府里养伤,就只是这样。” 苏钰嘴角挂着淡淡地笑容,不紧不慢地朝他走去,轻声说道:“你不用解释给我听,我是有事找你。” 百里寂言的神色僵了一下,他对着书房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声音有些干涩:“那阿钰跟我来吧。” 他们在前面走,桑墨见状,抬脚就要跟上去。 不过,桑墨刚迈出步子,就被嫣儿眼疾手快地拦下了。 嫣儿站在桑墨身前,犹如一堵不可逾越的墙,脸上神色冷峻,毫无半分笑意。 桑墨见被阻拦,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柳眉轻挑,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这里是百里府,嫣儿姑娘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瞟了瞟嫣儿,那语气和神态,满是挑衅。 嫣儿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下,只是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警告道:“你若是不想死的话,我劝你还是识相些。” 桑墨心里明白,苏钰身边的人对她忠心耿耿,若是真的动了杀心,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再加上自己如今身负重伤,为了能留在百里寂言身边,她当初可是下了血本,受的都是实打实的真伤,此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若是强行冲突,死的那个肯定是自己无疑。 桑墨咬了咬牙,脸上虽有不甘,但还是很识趣地退了回来,在一旁的凳子上缓缓坐下。 嫣儿见她还算识时务,便也不再打算做什么。 毕竟,就像她说的,这里是百里府,闹得太难看也不合适,只要桑墨不捣乱,她也不愿多生事端。 书房里,苏钰取出那张画卷,递到百里寂言面前,让他仔细看看。 一开始,百里寂言根本没想到,还是苏钰在一旁轻声提醒后,他才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我见过这画!当时在……可是这画有什么不对?” 苏钰跟他详细地说了一遍,从计州发现这幅画,到在瑞王府看到另一幅惠妃娘娘的画像。 百里寂言听后,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桑墨她……我不一定能问出什么。” 苏钰轻轻摆了摆手,神色平静地说道:“无妨,你尽量试试,尽力而为便可。” 第521章 你刚才是想诈我? 苏钰走后,百里寂言看着手边的那幅画卷发了会儿呆。 想了想,他还是将其展开,就放在旁边,他觉得,他都不用问,等下她会自己来的。 心里的想法才落下,书房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桑墨端着一盏茶走进来,走到百里寂言的旁边,她一眼就看到他手边放置的画卷了。 这幅画,对于她来说,不要太熟悉了。 反正就是不知道画里的人是谁,但是她也知道一点,这画里的女子对主上极其重要。 她也是无意中知道的,而且,从小到大,她也没见过主上的庐山真面目。 桑墨把茶直接放下,主动问:“这画怎么在你这里?” 她一转眸,就跟百里寂言的目光对上了。 以往的话,百里寂言会迅速收回目光,今日他却没有,而是直直地盯着她。 桑墨轻轻勾起嘴角,朝他凑近了几分:“怎么了,百里大人看着我做什么?” “画里是你,所以我就带回来了。” 百里寂言温柔地回应,落在她眼里的目光也随之炙热了起来。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呼吸也交织在了一起。 “咚咚…” 这次的心跳声,不是百里寂言的,是桑墨的。 她不知道咋了,她赶忙收回目光,慌张地解释了起来:“这个不是我,这个是…” 话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也反应了过来。 她这一次,她又朝百里寂言凑了过去,小声地质问道:“你刚才是故意诈我的?” 说着,她的指尖已经捏住了百里寂言的下巴。 刚才还坐怀不乱的人,现在耳根突然就红了。 百里寂言想把下巴收回来,却没料到桑墨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甚至迫使他与她对视。 百里寂言伸出的手,还没扼住她的手腕,桑墨已经俯身靠过来了。 百里寂言这次似乎察觉到了她想做什么,他急忙把脸别开,桑墨落下的吻就落在他的嘴角。 桑墨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光芒变了,若是自己再不知收敛,那她可能就要被扔出百里府了。 所以她以极快的速度把手收回来了,然后迅速退开了,并拿起了那张画卷。 她避开百里寂言眼里的光,说着手里的画:“这幅画我是认识,但是这画中的女子我确实不知是何人?” 百里寂言站起来了,站在她旁边,注视着她手里的画卷。 见他不说话,桑墨回身看着他,也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却好像在说:“你不信我?” 百里寂言接过她手里的画卷,手上收走的同时,嘴里不动声色地问她:“那你背后的人是谁?” “想知道?” 桑墨勾起唇角,故意凑到他的耳畔边,还轻轻叹了口气,甚至身体还凑了过去。 百里寂言放下画卷后,回眸过来看着她的眼睛,手臂不动声色地穿过她的后腰,轻轻用力一勾。 桑墨的身体,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撞到了他的怀里。 一股独属于他的熏香飘入她的鼻腔里了。 桑墨微微抬起来的目光,直直落到他英挺的鼻梁上,久久都挪不开目光。 忽而,百里寂言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微微垂首,把呼吸贴到她的耳畔,轻声说道:“你会告诉我吗?” 桑墨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脑海里下意识划过刚刚那个她强迫的吻。 她竟然害羞了,她想推开百里寂言,但是她的手腕被攥住了。 百里寂言把她往怀里拉了一下,用一种霸道又带着魅惑的音调说:“告诉我。”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也太过勾人了 桑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每次见他时,他都是戴着斗笠,我没见过完整的脸。”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假话,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百里寂言刚准备松开她,百里大人从门口进来了。 看他们这样的一幕,百里大人跨进来的脚步都哆嗦着缩了回去。 但是已经晚了,百里寂言已经看到他了。 百里寂言一脸的窘迫,赶忙推开了桑墨,然后追了出去。 桑墨被他推的这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桌案上。 此刻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有点懊恼自己怎么什么都说了。 不过,她用指尖触了触鼻息,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她有点难以控制地去回味着。 百里寂言这边,他已经追到百里大人的书房里去了。 他着急忙慌地一通解释,说完之后,他一脸认真地看着百里大人说:“祖父您一定要相信我!” 百里大人喝了口茶,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也一脸严肃地反问:“就为了问了些问题,你就轻薄人家姑娘?” “祖父我没有,那只是权宜之计。”百里寂言继续解释。 “所以你真的对那姑娘没有意思?” 闻言,百里寂言顿了下,重重地点头:“嗯。” 百里大人站起身,神色比刚才还严肃了:“这姑娘的身份我都听说了,她不适合留在府里。” 百里大人朝门口看去,就要吩咐管家送客。 百里寂言又急着站起来阻止:“祖父,她身上的伤还没好,此时出去,再遇到刺客就是凶多吉少。” “可她身份可疑,百里家不能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在身边。” “她之前救过我……” 百里寂言脱口而出,意识到说错话了,又急忙找补:“正是因为她的身份可疑,阿钰说将她放在眼皮子的底下更好。” 看他略微慌张的神色,百里大人就当做没听到他之前说漏嘴的那句。 甚至调转了话题:“那明日府上会来个客人,她也很喜欢研究兵器,明日祖父有事要忙等,到时候你记得好好招待人家。” 百里大人都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走了。 百里寂言的眉头是皱了又皱,他没想到祖父绕来绕去,是在这里等他的。 眼下他也不能的拒绝,明日的事情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刚才在书房的事情…… 他不知道桑墨离开没有,他现在也不想再过去了。 他站在原地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出门了,而且是去秦王府了。 第522章 萧竟祁吃醋了 秦王府,值守的下人瞧见是他来了,就没通报,直接着他进来了。 因着他往常都是前来找王爷,下人们也未多问,便在前头引路,带着他朝着王府的书房走去。 不曾想,就在他们走到一处岔路口时,九公主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而来。 她眼神里满是惊喜与雀跃,一见到他,便忍不住高声唤道:“百里寂言,你来了!” 百里寂言没料到会在此处碰上九公主,微微一怔后,迅速回过神来,只是不卑不亢地作揖行了个礼,随后便神色淡漠地掠过她,继续抬脚往前走去。 九公主怎会轻易放过他。 见他要走,立刻快步追了上来,还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百里寂言身形一僵,面上闪过一丝厌烦,强忍着内心想要把她甩开的冲动,语气冰冷道:“殿下,请你自重!” 九公主被他这般冷硬的态度弄得一滞,赶忙松了手,但很快又调整过来,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轻声说道:“上次你救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百里寂言神色未改,疏离又礼貌地后退了一步,再次拱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为人臣子该做,殿下不必挂齿。” 九公主不死心,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叫他不必多礼。 可她的手还未碰到他,百里寂言便迅速将手缩了回去,动作之快。 九公主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悬在半空中,片刻后才缓缓放下,脸上难免流露出一丝失落。 但她还是不肯放弃,又追问道:“那你何时有空,我想亲自设宴,好好感谢你。” “下官最近公务繁忙,短时间内都抽不开身,殿下当真无须挂怀!” 说罢,百里寂言又行了个礼就走了,根本就不给公主纠缠自己的机会 九公主生气地跺了跺脚,脚上绣鞋的宝石也跟着不停晃了晃,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拧成麻绳了。 她用抱怨的语气,问身旁垂首而立的婢女:“本宫看起来很差劲吗?” 那婢女吓得浑身一颤,急忙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讨好与安抚的神情,说道:“殿下倾国倾城,这宫中上下谁人不知,自然是那百里大人有眼无珠,不识殿下的金枝玉叶。此人如此狂悖无礼,殿下又何必自降身份,为他这般动气。” “你懂什么!”九公主柳眉倒竖,大声地把丫鬟呵斥了一顿,随后裙摆一甩,转身快步走了。 百里寂言朝着书房走去,都要走到书房门口了,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淡淡地问了一句:“秦王妃也在书房?” 小厮听到问话,微微顿了顿,才恭敬地回答:“王妃早前出去还没回来,王爷尚在府中。” 还没回来么,百里寂言轻轻地点点头,薄唇轻启:“那带我见王爷。” 书房内,萧竟祁正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面前的宣纸摊开着,上面写了一半的字。 一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还以为是苏钰回来了,惊喜地抬起眸子,可当看到是百里寂言,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还是站起身来,说道:“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我是来找阿钰的。”百里寂言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随后还反问他:“你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说罢,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棋盘处。 无需过多的言语,二人自然而然地各自坐下,开始下起棋来。 萧竟祁没把百里寂言当外人,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最近查的事情,桩桩件件似乎都跟瑞王脱不了干系。可若细细琢磨,一切未免太过于刻意了,就好像有人故意将线索往他身上引。我已经派人去把所有跟瑞王有关的事情,再彻彻底底地查一遍。” 说话间,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眉头依旧紧锁。 百里寂言微微颔首,听完萧竟祁的话后,伸手取出苏钰给他的画卷展开,递到萧竟祁面前。 萧竟祁的目光刚触及画卷,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脱口而出:“这是惠妃娘娘,你怎么会有这幅画?” 百里寂言挑了下眉头,神色平静却又带着几分深意,说道:“这是阿钰方才给我送来的。” “钰儿找你了?”萧竟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股子醋意。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没忘记正事,紧接着问道:“可是这画有什么问题?” “桑墨说,这画中之人,是她背后之人最在意的女子,但是她也从没见过那背后之人的真实面容。” 萧竟祁听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真?” 毕竟惠妃娘娘是瑞王的生母,他不得不防,就怕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处心积虑地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瑞王身上。 回想起刚才跟桑墨对话的场景,百里寂言眼底原本皱起的眉头下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那一丝异样的神色稍纵即逝。 他神色凝重,语气笃定:“其余事情我不敢妄下保证,但这件事情,从目前掌握的线索和桑墨透露的信息来看,我觉得还算可信度。” 说罢,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试图平复内心的思绪,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与桑墨交谈时的每一个细节。 萧竟祁手中的棋子顺势落下,随后,他伸手拿起那幅画卷,再一次仔细端详起来。 如果桑墨所言属实,那么这幅画无疑将成为整个调查的关键突破口,如果从这里入手葫,或许能查到什么。 画中的惠妃正值青春妙龄,面容绝美,肤若凝脂,应该是入宫前所画,也正因如此,这幅画反而显得有些不寻常。 想要深入调查,就必须前往惠妃娘娘曾经的母族,尤其是要着重探寻她进宫之前的过往经历。 思索片刻后,萧竟祁招来莫五,低声吩咐了几句。 莫五领命,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书房,不一会儿便出了王府,前往惠妃娘娘母族。 第523章 九公主有别的心思 他们二人还在继续对弈,可自从提起桑墨之后,百里寂言的眼神开始变得游离,思绪仿佛飘到了别处,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间,棋局已至尾声,他连自己已经输了都毫无察觉。 还是萧竟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棋局中已然败北。 萧竟祁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奁中,打趣道:“寂言少主最近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连下棋都如此不在状态?” 百里寂言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一般,他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奁。 百里寂言站起身来,虽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但也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恰在此时,九公主莲步轻移,端着一盏热茶地走了进来。 “百里……”九公主轻启朱唇,刚吐出两个字,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百里寂言仿若未闻,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无视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九公主愣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心中满是委屈,小嘴委屈地撅了起来。 而在一旁,萧竟祁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摆,踱步坐回桌案前。 桌上堆满了各种公函,他随手拿起一份,看了起来。 九公主气鼓鼓地走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委屈与不甘,满腹牢骚道:“七皇兄,百里寂言他一直都是这般冷冰冰的吗?” 萧竟祁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茶盏,并未立刻开口说话,眼神依旧停留在手中的公函上。 九公主见他不回应,又继续喋喋不休:“听说他以前是炽国的少主,所以才会这样的对不对?” 最后这句话,她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萧竟祁,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萧竟祁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话刚落音,九公主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委屈的情绪在眼底蔓延开来。 她就知道,一定是百里寂言太讨厌自己了,才会如此对她。 她那微微嘟起的小嘴,还有眼中闪烁的水雾,这般委屈的小表情,萧竟祁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一向在宫中乖张跋扈、肆意妄为的九公主,怕是对百里寂言动了别样的心思,否则怎会在意他的态度。 九公主又迫不及待地接着问道:“那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萧竟祁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杀人不眨眼!” “啊?”九公主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惊愕,整个人像是被这四个字给震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试探着问:“所以他不是讨厌我?” 萧竟祁毫不犹豫地摇头,想都没想就泼了她一盆冷水,直言道:“他没对你杀人不眨眼,是因为你是公主,换做是旁人,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九公主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几次针对百里寂言的情形。 若不是因为自己这公主的身份,她恐怕真的早就死在他的刀下了。 萧竟祁故意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他知道百里寂言的性情,是绝不可能会对九公主另眼相看的。 可九公主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只要自己真心实意地去道歉,总有一日能让他对自己有所改观。 就在她欲转身出去时,萧竟祁叫住了她:“最近王府不安全,经常有刺客混进来刺杀,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早些回宫。” 九公主回头,双手掐着腰肢,娇蛮地冷哼一声:“七皇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吓唬我的,就是想骗我回宫。” 她一甩裙摆,迈着大步气冲冲地离开了。 萧竟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等钰儿回来再说吧。只要是钰儿不喜欢九公主待在王府,哪怕是用绑的,他也要把人送回宫去。 天快黑了,苏钰这会儿才坐着马车回来。 萧竟祁早已在王府门口等候多时。 他远远瞧见马车轮廓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快步朝着马车走去。 马车在门口停下,苏钰从马车里迈出,还没等她站稳,就落入了萧竟祁早已张开的怀抱。 萧竟祁抱住她,他微微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苏钰的发顶,而后抱着她转身朝着王府内走去,动作轻柔,生怕弄疼怀里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苏钰耳边轻声询问:“钰儿累坏了吧。” 苏钰双臂圈着他的脖子,像只慵懒的小猫般撒着娇:“我今日回家了,欣儿和扶珘他们明日要出远门一趟,去游玩几日,我就跟欣儿多待了一会儿。” “嗯。”萧竟祁轻轻应声,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接着说道:“等过些日子空闲了,我也带你四处游玩,可好?” 苏钰在他怀里蹭了蹭,刚准备开口回应,还没等她说出一个字,另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传来。 九公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一下子窜了出来,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委屈:“嫂嫂,你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一边喊着,一边快速跑到苏钰身边,不由分说地拉住了苏钰的手,仿佛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出现是多么不合时宜。 萧竟祁眉头微微皱起,给了九公主一个不满的眼神,语气淡淡地说道:“你嫂嫂累了,你先把手放开。” 他的话还没落地,苏钰已经毫不留情地把手抽了回来。 九公主的手就这样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萧竟祁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抱着苏钰径直朝里面走去,留下九公主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回房间的路上,萧竟祁手臂环着苏钰的腰肢,脚步不疾不徐,一边走,一边把白日里百里寂言来过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他言辞详尽,末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看样子想从桑墨嘴里知道什么是不可能了。” 苏钰静静地听着,神色平静如水。 她如今没对桑墨动手,并非因为心软,换做旁人,她早不会留情,也仅仅只是因为百里寂言。 第524章 百里府有点热闹 萧竟祁轻轻将苏钰放到柔软的床榻上。他在床边缓缓坐下,神色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开口:“钰儿,九公主她……” 话说一半,他顿住了,他还是下定决心道:“算了,我明日让莫九把她送回宫里去。” 苏钰侧躺着,精致的眉眼间透着几分疲惫,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慵懒与倦意,没答应也没拒绝:“我累了,先休息了。”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长睫如蝶翼般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萧竟祁替她掖好被子,而后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莫九就领命开始寻找九公主。 从庭院到楼阁,从前厅到后园,把王府翻了个遍,却连九公主的影子都没瞧见。 嫣儿恰好路过,忍不住开口:“你别找了,九公主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莫九听闻,只能匆匆赶去书房,跟萧竟祁如实禀告。 彼时,萧竟祁和苏钰正在花厅里吃早膳。 莫九进来后,萧竟祁听完汇报,下意识看了一眼苏钰,仔细观察着苏钰的神色变化。 他生怕苏钰因此不开心。 苏钰仿若未觉他的目光,神色从容,轻轻喝了一口热粥,而后用无所谓的语气道:“没事,我这两日都会去庄子里,九公主想多住几日就住几日吧。” 萧竟祁闻言,心中一暖,他放下手里的筷子,轻轻握住了苏钰的手,柔声道:“钰儿,谢谢你。” 九公主想在王府多住些日子,放在往常,苏钰即便是赶他出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偏偏她是找陛下特意提及过的。 陛下刚刚登基不久,朝堂局势尚不稳定,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望、试探。 萧竟祁身为秦王,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若是他真的把九公主强行绑了送回宫里,陛下的面子上肯定挂不住,说不定还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和矛盾,影响朝堂的安稳。 苏钰自然是替萧竟祁把这一点考虑得清清楚楚。 所以即便她不喜欢九公主,她也没开口赶九公主出去。 九公主是一大早就出了王府。 她是去酒楼排队买糕点了,排了好久才买到,而后马不停蹄地朝着百里府赶去。 此时的百里府,有点热闹。 百里大人给百里寂言相看的姑娘,已经在府里了。 百里寂言正热情地招待着来访的姑娘,那姑娘看上去温婉贤淑,一袭粉色长裙,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姑娘确实对兵器有着浓厚的兴趣。 当她拿起一把未开刃的匕首时,原本柔和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她兴致勃勃地提出诸多问题,从兵器的锻造工艺到使用技巧,无一不涉及。 而百里寂言也十分有耐心,一一为她解答,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两人谈笑风生,画面和谐又美好。 桑墨远远地躲在角落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她越想越难受。 一个丫鬟端着茶盏路过,桑墨想都没想,直接夺走了丫鬟手里的茶盏。 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微微愣了一下,终究是没敢说什么。 毕竟桑墨这几日在府里,更荒唐的事情都做过,少爷都不说什么,他们做下人的当然也不敢有二话。 百里寂言正不经意地一抬头,恰好看到桑墨端着茶盏,正从长廊那头缓缓走来。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桑墨,那眼神里在警告她不要过来。 桑墨对他的警告视而不见,不仅如此,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脚步愈发急促,竟加快了步伐朝着这边走来。 桑墨就端着茶走到了跟前。 她突然脚下一崴,像是自己绊了自己一下,整个人朝着前方扑了出去,手中的茶盏也随之倾斜。 那温热的茶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完美地泼洒到了那姑娘身上。 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原本专注倾听的神情瞬间被惊恐取代,下意识地尖叫一声,急忙站起身来。 一旁的丫鬟反应迅速,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手忙脚乱地帮自家小姐擦拭起来。 好在这茶水搁置了些时间,已经不再滚烫,不至于烫伤姑娘的肌肤,但长裙还是被茶水浸湿了大片,显得狼狈不堪。 丫鬟一边擦拭,一边怒目圆睁,对着桑墨破口大骂:“你是怎么做事的?这么毛手毛脚,怎么把茶都泼到我家小姐身上了?你可知我家小姐身份尊贵,岂是你能随意冒犯的!”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桑墨嘴上不停地说着抱歉的话,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地面,解释道,“是这地上太滑了,我一时没注意,实在对不住。” 百里寂言暗暗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刚要开口安抚受惊的姑娘,桑墨却像条狡猾的狐狸,抢先一步,直接朝着他靠了过去。 “大人,这位姑娘是谁啊?”桑墨故意用一种娇滴滴、带着撒娇意味的语气说道,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拽住百里寂言的衣袖,轻轻摇晃着,“你这是喜新厌旧,不要人家了吗?” “你……”百里寂言刚吐出一个字,想要解释这其中的误会,那姑娘的丫鬟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再次爆发了。 “你们百里家太欺负人了!”丫鬟气得手指着百里寂言和桑墨:“你们这明摆着是故意消遣我家小姐的,传出去,让我家小姐以后还怎么见人!” 桑墨这时候都快贴到百里寂言身上了。 对面那姑娘原本对百里寂言印象极佳。 从最初踏入百里府的庭院,瞧见他身着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她就心生好感。 在交谈过程中,百里寂言对兵器知识的侃侃而谈,耐心解答她每一个问题的模样,更是让她欣喜满意。 可此刻,看到百里寂言与桑墨这般毫不避讳地亲昵互动,她的心像是被重重击了一下。 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慌乱地用手帕挡了挡,不想让旁人瞧见自己的失态。 第525章 九公主来了 她微微颤抖着声音,跟身后的丫鬟说:“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回府吧。” 丫鬟心疼地扶住自家小姐,一边扶着她转身,一边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百里寂言和桑墨,没好气地说:“日后你们百里家可别再邀请我家小姐了,我们高攀不起!” 百里寂言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阻拦,其实他只是想向姑娘道歉。 他的手刚抬起,就被靠上来的桑墨拦住了。 桑墨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上,把伤口的位置有意无意地贴着他,用带着哭腔又委屈至极的声音撒娇道:“大人,人家这里好疼。” 那姑娘走出去几步,心中还是有些不舍,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桑墨双手挂着百里寂言的脖子,两人的姿态别提多亲密了。 她再也忍不住,差点眼泪夺眶而出。 她家丫鬟更是气得直跺脚,大声地又骂了一句:“你们欺人太甚!” “小姐,我们快回府!”丫鬟怕小姐再受刺激,赶忙扶着她快步往外走。 待那姑娘和丫鬟的身影彻底消失,百里寂言扒开桑墨紧紧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行了,人都走了,你就别装了。” 桑墨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胸膛间,故意眨巴着眼睛,装作一副天真无邪、听不懂的样子,声音软糯地问道:“百里大人这是生气了?” 百里寂言紧抿着双唇,见他不吭声,桑墨像是来了兴致,又故意说道:“那我去把那姑娘追回来吧,瞧她水灵灵的模样,确实挺惹人喜爱的。” 说着,作势就要转身离开,一边说还一边斜眼观察百里寂言的反应。 桑墨刚迈出一步,百里寂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其实他根本没怎么用力,只是下意识地想阻拦她这荒唐的举动。 桑墨却整个人顺势往他身上贴了过来,嘴里再次娇声撒娇道:“百里大人,我的伤口真的有点疼。” 百里寂言迅速后退一步,跟她拉开距离,语气冰冷地说道:“那你还不赶紧回去。” 说完,百里寂言大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着手收拾桌上那堆半成品的各式各样的武器。 桑墨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大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拿起桌上一块糕点,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方才百里寂言和桑墨在庭院里那一番闹剧,百里大人都瞧得真真切切。 他躲在不远处的回廊柱子后,看着桑墨故意捣乱,百里寂言又气又无奈的模样,百里大人不禁觉得好笑。 这会儿,百里大人已经慢悠悠地踱步回了书房。 他在桌前坐下,脸上依旧挂着笑呵呵的表情,向一旁的管家问道:“你觉得桑姑娘怎么样?” 他一边问,一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开浮沫,浅抿一口。 管家脸上也堆满了笑容,眼神里透着几分了然,不假思索地回道:“少爷性子沉稳内敛,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而桑姑娘活泼有趣,性子跳脱,刚好可以互补,老奴瞧着是不错的。” 百里大人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今日相看这一出,目的就是为了逼这个臭小子一把。 百里寂言和桑墨在庭院里晒太阳。 百里寂言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认真地看着,书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 他时而抬眸,不经意间目光就会落在桑墨身上,而每次他抬眼时,桑墨不是正端着茶杯,悠闲地品茶,就是吃着糕点,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百里寂言自己也有些纳闷,最近这段时日,不管桑墨如何烦人,就算把他气得不轻,可他心里的怒火就怎么也升不起来。 就在他又一次不自觉地看向桑墨时,桑墨恰好也看了过来。 百里寂言像是做贼被抓了个现行,慌乱之下,赶忙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书。 桑墨瞧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糕点屑,笑着打趣道:“百里大人想看就看,不用偷偷摸摸的。” 被拆穿了心思,百里寂言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尴尬不已。 他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这份窘迫,可越想掩饰,就越显得手足无措。 谁料,桑墨像是故意不放过他,已经端着一杯水走到他跟前,笑意盈盈地递到他面前。 他的手刚要去接,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小厮略显焦急又带着几分无奈的说话声:“少爷现在正在忙,公主殿下您不如……” 小厮的话像被截断了一般,戛然而止,因为他一抬眼,已经看到了院子里悠闲晒太阳的百里寂言和桑墨。 九公主本就心急,一眼锁定就百里寂言后,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提起裙摆,快步朝着他们走来,嘴里还热切地喊道:“百里寂言。” 百里寂言微微皱眉,抬眸望去,看到是九公主,他没想到九公主会突然到访,缓缓站起身:“九公主,你怎么来了?” 九公主几步走到他跟前,她回身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双手递到百里寂言面前说道:“这个糕点很好吃,我特地排了好久的队去买的,你一定要尝尝。”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里面整齐摆放的糕点,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百里寂言,示意他赶紧尝尝。 百里寂言微微一愣,目光落在食盒里的糕点上,他下意识地缓缓转头,看向身旁桌上桑墨刚刚吃着的糕点,因为是一模一样。 九公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先是一怔,紧接着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笑容也瞬间僵在了嘴角。 九公主只知道苏钰开了酒楼,却不知道苏钰分店的铺子,每家的招牌都不一样。 她没想到她辛苦排队才买到的糕点,每日都会有固定的份额,按时送到百里府。 九公主还是强装镇定,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依旧把糕点从食盒里拿了出来,继续说道:“这个还是热的,先吃这个吧。” 她将糕点放在桌上。 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桑墨。 九公主的目光在桑墨身上打量了一番,她没有认出桑墨。 于是,她转头看向百里寂言,直接开口问道:“这位是?” 第526章 百里大人答应我的 桑墨从九公主刚放下的糕点中拿了一块出来,站起身,径直走到百里寂言身边,将糕点递到他嘴边:“大人快尝尝,是热的呢。” 百里寂言微微一怔,看着快要碰到自己嘴唇的糕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接过糕点,随后轻轻推了推桑墨的胳膊,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语气却尽量温和地说:“太阳大了,不适合养伤,你先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桑墨赶紧离开。 桑墨闻言,嘴唇先是高高地撅了噘,两腮微微鼓起,一副受尽委屈的娇弱模样。 但是那低垂的眼睑之下,漆黑的眼眸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狡黠。 她微微侧过身,故意当着九公主的面,手指伸了出去,轻轻勾住了百里寂言的手指,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好,那我先回房间了。” 桑墨转身离开时,还不忘朝着九公主挑衅地挑了下眉头,不过在心里,她还是有分寸的。 刚才那位姑娘,或许她还能用些小手段去捉弄一番,但现在站在面前的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她自然是不会乱来。 若是自己贸然行事,一个不小心给百里寂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受牵连、吃亏的还是自己。 九公主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刚才桑墨的那些小心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等人走远了,九公主才缓缓松开自己紧紧攥着手帕的指尖,脸上重新挂上了温柔的笑容,拿起一块糕点递向百里寂言:“尝尝看,这糕点真的很好吃。” 百里寂言却连看都没看那递过来的糕点一眼,甚至直接将原本放在桌上的糕点也推到了一旁。 他的语气说不上生硬,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不知九公主大驾光临,下官近日公务繁忙,实在无暇相陪,殿下不如……” 说话间,百里寂言已经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请她离开。 九公主一听百里寂言下了逐客令,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走。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手帕她故意示弱转移话题,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弱与委屈:“我一路走过来,着实有些累了,这双腿酸得厉害,此刻实在是走不动半步了。” 说着,还微微蹙起眉头,手扶着旁边的桌子,做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百里寂言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他并不想拆穿她的心思,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他唤来一个丫鬟,神色平静地吩咐道:“给殿下准备间干净舒适的客房,务必用心照顾好殿下,不可有丝毫懈怠。” 那丫鬟连忙福身行礼,应答着“是”。 百里寂言才对着公主,语气客气却又疏离:“下官还有诸多事情亟待处理,就先失陪了,殿下请自便。” 九公主张了张嘴,想要再找些借口留下,可话到嘴边,却发现好像真的没什么合适的理由了,只能看着百里寂言离去。 百里寂言刚迈进书房,便瞧见桑墨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手中拿着一支毛笔,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他的眼中并未浮现出丝毫怒意,只是关好门走了过去,问了一句:“伤口不疼了?” 桑墨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并未接茬,只是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既然不疼了,那就收拾下。” 百里寂言又重复了一遍,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桑墨可以离开百里府了。 他走近几步,这才看清桑墨是在纸上画着什么,仔细一瞧,是一对冷兵器,线条流畅,细节之处也描绘得十分精细。 桑墨刚好画完,指尖捏起纸张的两边,将画提起来,轻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 她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百里寂言,带着一丝得意说道:“百里大人答应帮我做个趁手的兵器,我画好了。” 桑墨说完,站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刚迈出一步,便被百里寂言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手腕,狠狠拽了回来。 百里寂言盯着她,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祖父?他何时答应你的?” 他没想到祖父竟然会答应帮她做兵器。 桑墨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来,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下巴微微扬起,说道:“昨儿你出去的时候,我就跟百里大人聊了好一会儿。” 百里寂言听完,二话不说,直接抽走了她手里的纸张,语气不容置疑:“祖父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你要的东西看着也不复杂,我来做就好。” 桑墨手掌轻轻落在他的胸膛上,娇声说道:“那就有劳小百里大人了,我可就等着这趁手的兵器呢。” 说完,她也不再继续打扰,她虽然自己是故意耍了点小心机,可这兵器的事儿,老爷子确实是实实在在答应了她的。 桑墨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慢悠悠地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 一个身影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抬眼一看,竟是九公主,没想到九公主居然还没走。 九公主面色阴沉,手指掐着腰间的手帕,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桑墨,恶狠狠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可是打听过,百里寂言向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既没有心仪的女子,府里也更不可能有通房妾室。 刚刚她还特意找了百里府的下人仔细打听,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前几日才住进府里来的。 桑墨见九公主满脸不善,稍微福了福身,姿态谦卑,试探地说道:“九公主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见过的。” 九公主闻言,眉心微微蹙起,她上上下下再次仔细打量着桑墨,越看越觉得这张面孔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具体在什么地方有过交集。 桑墨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提醒道:“公主被金国使臣刺杀那次,我也在现场,公主您再好好想想。” 经她这么一提醒,九公主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光,恍然惊觉,脱口而出:“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527章 他有喜欢的人了 桑墨轻声说道:“此处人多嘴杂,公主可否借一步聊聊?”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院子里来来往往、忙碌不停的下人。 九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略作思忖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桑墨的房间。 桑墨走进屋内,径直走向茶桌。 而九公主则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四下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 屋内一应物品俱全,布置得温馨而雅致,怎么看都不像是才住了短短几天的样子。 不知为何,看着这布置妥帖的房间,九公主的心里莫名就涌起一股酸涩,像是吃了醋一般。 桑墨将茶杯放在九公主面前的桌上,自己也在一旁落座,手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故意眨了眨眼睛,脸上挂着一抹促狭的笑,问道:“九公主您……不会是喜欢百里大人吧?” 九公主没想到桑墨会如此直接地抛出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她的脑海中也下意识地浮现出那日自己命悬一线时,百里寂言冲入人群前来救她的模样。 想着想着,她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又羞又窘,一时沉默不语,而她这般样子,已然足以证明了桑墨的猜测。 桑墨又幽幽地说一句:“那我要替百里大人跟公主说一句对不住了。” 九公主听到这话,思绪回笼,眼神瞬间聚焦在桑墨身上,目光中满是疑惑:“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替他道歉?” 她挺直了脊背,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虽然此前经历了被金国使臣刺杀那样惊心动魄又惊险万分的事情,她也着实被吓得不轻。 但在普通人面前,她皇家公主的身份依旧尊贵无比,除了在苏钰和百里寂言面前,她无须对任何人低声下气、做小伏低。 桑墨轻轻抿了抿唇,像是在斟酌言辞,而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便您是公主,可感情之事,向来勉强不得。百里大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就该对公主您道歉。” “就算是那样,那也该是他自己同我说,和你有……”九公主又气又急,话还没说完,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百里寂言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绝不可能!” 桑墨也不慌不忙地跟着站起身,语气笃定:“怎么就不可能了,百里大人对我一见钟情。” 九公主压根儿就不相信桑墨所言,她双手狠狠掐着腰,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顾自地大声分析起来:“哼,我看分明就是你对百里寂言死缠烂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不得不说,这公主可一点都不笨,简简单单几句话,竟能一针见血地戳中要害。 桑墨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轻声说道:“公主你若是不信我,那也无妨,我自然有办法证明给你看。” “看就看,本宫倒要看你怎么耍花样!”九公主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挑衅,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桑墨也不多言,转身就朝着百里寂言的书房走去,九公主则是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书房外,桑墨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对着九公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后两人猫着腰,将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透过窗户纸的缝隙,看着里面的人。 其实,她们俩刚靠近书房时,百里寂言就察觉到了。 以他对桑墨的了解,几乎可以笃定,这女人应该又是在酝酿着一场什么胡闹的阴谋。 桑墨手指直直地指着百里寂言手里正在鼓捣的物件,压低声音却又难掩得意地跟九公主说:“看见了吗,那是他给我做的,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我想要,他就上心了。” 九公主听到这话,想到百里寂言之前对自己说公务繁忙,让自己离开,没想到现在却躲在书房里摆弄这么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 百里寂言手里正拿着一个半成品的武器专心打磨着,但这武器可不是在给桑墨做的。 桑墨瞧了眼九公主难看的脸色,急忙安抚道:“你先别急,还有别的呢,公主您等我下。” 说完,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端着热茶,正从院子里走过来的丫鬟。 桑墨二话不说,快步走过去,伸手就把丫鬟手里的茶夺了过来。 丫鬟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这几日,她已经不知道被桑墨抢了多少次东西了。 她只是微微福了福身,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和不满,退下后默默打算重新泡一壶茶给老爷送去。 桑墨端着茶,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躲在窗户外面偷看的九公主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百里寂言对桑墨如此莽撞的行为,居然没有露出生气迹象,只是微微抬了抬眼。 桑墨走到百里寂言身边,将热茶放在桌上,紧接着倒了一杯,端到他嘴边,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大人累坏了吧,快喝口茶,歇歇乏。” 百里寂言没有去接茶杯,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桑墨却抢先一步,动作极为迅速地靠了过去。 她直接按住百里寂言拿着兵器的手,顺势一扭身就坐到了他的怀里,还故意贴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百里大人也希望公主赶紧离开吧?” 桑墨一只手顺势圈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执着地端着茶往他嘴边送,示意他喝下。 百里寂言拿着兵器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原本想要推开她的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最终,他还是很配合地喝下了她手里的茶。 喝完茶后,桑墨非但没有离开百里寂言的怀抱,反而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身体微微后仰,视线慢慢与他平齐,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虽说除了靠得极近以外,他们并没有做出其他亲密的举动,可这样的场景在旁人看来,暧昧至极。 此刻躲在窗户外面的九公主,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后槽牙被她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可她什么都没做,对着身后的丫鬟吼道:“我们走!” 第528章 瑞王出意外了 待九公主的身影消失,确定她已经走远,百里寂言这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跟怀里的人说:“你现在可以下去了。” 桑墨非但没有听话起身,反而收紧了胳膊,整个人再次贴近百里寂言,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 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上挂着狡黠又得意的笑容:“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大人打算怎么谢我?不如……”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百里寂言的胃口,指尖缓缓抬起,故意轻轻碾过他的嘴唇:“不如以身相许吧。” 百里寂言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慌乱,他迅速压下视线,不敢与桑墨对视,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他双手用力,把桑墨从自己身上扒了下去,动作有些急促,仿佛生怕被她再多纠缠一秒。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看向桌上桑墨画的那套兵器图纸,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这个明日给你,你可以出去了。” 桑墨见好就收,倒也没继续纠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苏钰这边,午后时分,她才从庄子上悠悠然地回来。 一迈进府邸大门,就听到下人们说不知道公主是怎么了,是哭着跑回来的。 苏钰闻言,不禁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九公主向来高高在上,强势又傲慢,居然还有人能让她吃瘪? 饶是苏钰,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她也没打算去安慰九公主,她与九公主之间,交情没深厚到这一步。 所以她直接回自己房间了。 没过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敲响,丫鬟拿着一份请帖。 上面写着萧览知大婚的喜讯,将与林家小姐喜结连理,婚礼就在七日后。 苏钰都没忍住叹了口气,心里想,萧览知总算是开窍了。 七日后,扶珘和欣儿去玩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时回来。 近日那幕后的人也没有什么动作,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萧览知的婚礼上做什么手脚。 而且百里寂言那边说过,桑墨也一切正常。 就看莫五那边能从惠妃娘娘的母族带回来什么消息。 金国刺杀九公主的事情,迟迟拿不定论,现在木大人还关在天牢里。 瑞王那边赈灾也没消息,不知道一切顺利否。 眼看还有两日就到萧览知大婚的日子了。 尽落来找苏钰,说是要和苏钰一起去逛街。 当下人告知她苏钰还在睡午觉时,尽落也不见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自行去找苏钰。 途中,她路过书房,不经意间瞥见莫九神色匆匆,手里紧紧握着一封信,大步流星地迈进了书房。 尽落本没有偷听的心思,只是纯粹路过,可就在她快要走过书房时,清晰地听到莫九提及了“瑞王”二字。 这两个字让她瞬间停下了脚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多听了几句。 书房内,或许是因为事情太过紧急,萧竟祁和莫九的交谈声急切而杂乱,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尽落。 尽落听到事情的大概,瑞王出事了,在安排灾民转移的艰难行程中,不幸在路上遭遇了山体滑坡。 瑞王为了保护老百姓,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最终身陷囹圄,而如今更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尽落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 书房里,萧竟祁重重地匀了口气,他本想亲自走一趟,去寻瑞王,可眼下金国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局势紧张,他实在抽不开身。 他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莫九:“莫九,此事只能你跑一趟,务必竭尽全力找到瑞王。” 嫣儿把还在睡梦中的苏钰从床上捞起来,一边笑着打趣:“王妃赶紧起吧,瑞王妃来了。” 苏钰睡眼惺忪坐起身,配合嫣儿更衣梳洗。 等她一切都收拾妥当,却始终不见尽落过来。 苏钰便叫下人去看看情况。 下人领命而去,一路寻找,在书房附近捡到了尽落的手帕。 萧竟祁已经从书房里走出来了,一听说捡到尽落的手帕,他就知道尽落刚才肯定是听到了。 萧竟祁神色凝重,甚至来不及多做解释,牵起苏钰的手:“钰儿,你跟我去一趟瑞王府。” 苏钰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没有丝毫犹豫,便随着他快步往外走。 在前往瑞王府的路上,萧竟祁一边策马,一边将瑞王的事情细细说给苏钰听。 他们赶到瑞王府时,恰好看到尽落换了一身利落的劲装,背着包袱从府中出来,门口还早已备好两匹马。 苏钰见状,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尽落,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阿落,你这是打算自己去齐安邑?” 尽落的手紧紧地攥着包袱,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想把他找回来。” 萧竟祁也快步上前,试图安慰尽落:“阿落,我已经派莫九去了,四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尽落缓缓摇头,眼神中满是倔强,她用一种近乎祈求的语气说道:“子昭哥哥,你就让我去吧,我想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 苏钰心疼地轻轻帮她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既安慰又提醒道:“可此去路途遥远,一路上山高水长,可能还会遇到很多危险,你一个人如何能去?” “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阿落,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吧。”尽落情绪激动,话语中带着哭腔,不停地重复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日见不到瑞王,她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那份牵挂,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 如今再听说他出事了,尽落就感觉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不亲眼看到他,她就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顺畅。 苏钰倒是没有再继续阻拦的意思,她扭头看着萧竟祁。 第529章 有人在酒里做了手脚 萧竟祁犹豫了片刻,最终深吸了口气,对身后的莫六说:“你快马加鞭追上莫九,让他稍微等一会儿。” 萧竟祁这是同意了,让尽落跟着莫九一同前往。 然后苏钰就给了尽落一大包防身的药粉,各种药的用途都有。 眼下局势本来就紧张,不能再让人知道瑞王出事了,也不能让人知道瑞王妃不见了。 所以交代好一切,嫣儿送尽落出去跟莫六汇合。 苏钰和萧竟祁留下来了,找了个有些身手的丫丫鬟易容成了尽落的样子。 眼下萧览知的婚事倒是来得及时,正好可以缓解朝堂里紧张的气氛。 随后,萧竟祁先回去了。 苏钰带着易容的尽落出去逛街了。 萧览知大婚之日到了。 扶珘和欣儿收到信时已经赶不回来了,只能让苏钰帮忙准备了贺礼。 苏钰和‘尽落’早就来了。 近日朝堂内外局势波谲云诡,桩桩件件棘手之事纷至沓来,萧竟祁忙得焦头烂额。 因着萧览知的大婚近在眼前,他满心想着不能让这些烦心事搅扰了喜事,便对旁人只字未提。 此刻,世子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前来贺喜的宾客比肩接踵,熙熙攘攘,场面之盛大,丝毫不亚于当初苏钰和萧竟祁成亲之时。 萧竟祁还不忘以他一贯的谨慎细致,帮忙检查了世子府的守卫布防问题。 他穿梭在府中,审视着每一处角落,与守卫们低声交谈,确保万无一失。 从新娘凤冠霞帔、仪态万千地进门,到完成庄重而繁琐的成亲仪式,再到被送入洞房,一切都按部就班、顺顺利利地进行着。 待诸事落定,萧竟祁才回到苏钰身旁重新落坐。 一个小厮恰到好处地送上新酒,为二人斟满,一切都显得如此平常,与这场盛大婚礼的热闹融洽毫无二致。 萧竟祁提起酒杯,缓缓放到唇边的瞬间,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变化极其细微,快得如同一缕微风掠过湖面,若不是苏钰时刻留意着他,恐怕很难察觉。 苏钰不动声色地也端起酒杯,轻送到自己唇边。她只是轻轻一闻,便立刻知晓了问题所在,这酒里掺了用番薯酿的酒。 萧竟祁不能食用番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他这个毛病已被苏钰治好了。 除了萧览知,似乎再无旁人知晓此事。 萧览知虽说平日里贪吃爱玩,可绝非没脑子之人,他的大婚之日,他绝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苏钰心中疑云顿生,不着痕迹地抬眼,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宾客,试图从人群中寻出一丝端倪。 如此一来,今日这场表面上顺风顺水、喜气洋洋的婚事,实则暗藏玄机,分明是有人精心布局,冲着萧竟祁而来。 此人竟敢擅自换掉他的酒,足以说明对方不知晓他不能吃番薯的病症早已被苏钰治好。 萧竟祁和苏钰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彼此心中已然各自了然,一套应对之策也悄然在心底生成。 苏钰不动声色地拿起一块切好的水果,亲自喂到萧竟祁嘴边。待他吃下后,萧竟祁才端起那杯被做了手脚的酒,一饮而尽。 旁人自然不知,苏钰喂给萧竟祁的水果上面,沾了药,吃下后便能让他呈现出跟以前误食番薯时一模一样的症状。 在这之后,萧竟祁和苏钰看似不动声色地继续与宾客寒暄交谈,实则两人的目光始终在暗中观察着宾客的反应。 起初,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宾客们或是举杯欢庆,或是谈笑风生,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可没过多久,萧竟祁便开始显露出难受的症状,恰在此时,竟还有人满脸笑意地端着酒杯,热情地找他敬酒。 萧竟祁心中冷笑,面上却佯装不好推拒,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爽快地跟对方喝了酒。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陆陆续续地,不少人都端着酒杯围拢过来,以各种理由要给萧竟祁敬酒。 萧竟祁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 不多时,他的脸已变得通红,脖子处更是清晰地浮现出一大片异样的红斑,看上去就像是过敏发作愈发严重了。 苏钰瞧准时机,装作这才刚刚发现不对劲的样子,脸上露出惊慌与担忧之色,赶忙伸手扶住萧竟祁,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子昭,你这是怎么了?” 而后,她又满脸歉意地对着那些还想继续敬酒的人说道:“各位实在对不住,王爷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了。” 说完,苏钰搀扶着萧竟祁,快步朝着后院的客房走去。 嫣儿赶紧去请了世子府的府医。 萧览知身着喜庆的大红喜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穿梭在宾客之间,四处敬酒。 然而,他敬了一圈酒,端着酒杯稍作停歇时,才突然发觉萧竟祁不见了踪影。 今日虽然是他的大婚之日,但他也没有忘记警觉,不敢有丝毫懈怠。 莫十三悄然靠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王爷不舒服,王妃送他去客房了。” “不舒服!”仅仅这三个字,瞬间让萧览知原本轻松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迅速扫视了一遍堂内所有的宾客,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萧览知来不及多想,当即果断地推开了又一位前来敬酒的人:“各位尽兴,本世子要先去方便下。” 说罢,也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匆匆朝着后院走去。 在后院,他刚好碰到嫣儿带着府医匆匆赶来。 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谁都没有多言,便一同快步走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看到萧竟祁满脸通红、脖子上红斑尽显的症状,萧览知顿时心急如焚,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子昭他这是?!” “嘘!”苏钰见状,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他别出声,同时轻轻指了指房门。 此刻房间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在外面偷听。 嫣儿心领神会,轻轻点头后,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第53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一会儿,她再次进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小厮,那小厮被拽得跌跌撞撞,一脸惊恐。 小厮一进房间,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求饶。 萧览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厮,是在后厨干活儿的。 别的下人,他或许记不住,但后厨的人,他天天去,他绝对不会记错。 萧览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小厮拽了起来,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做什么?今天可是本世子的大婚之日,你敢捣乱,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罢,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那小厮疼得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反抗。 府医在给萧竟祁把脉。 府医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最后才开口:“王爷的情况严重,怕是需要一味药,但是现在世子府中尚未储存,可能要去外面买!” 苏钰:“那你先写方子,本宫派人去买。” 被萧览知抓到手里的小厮一听情况很严重,然后他就直接咬舌自尽了。 萧览知把人一扔,立刻吩咐莫十三:“你去把后厨所有的人都带来。” “不用了!”苏钰阻止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本来就是演戏,也不用大动干戈。” 萧览知见萧竟祁面色虽有些异样,但精神尚好,这才长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他伸出手,紧紧抓着萧竟祁的手,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委屈巴巴,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带着哭腔问道:“子昭你没事吧?可把我吓坏了。” 萧竟祁嫌弃地皱了皱眉头,用力把手抽了出来,没好气地说道:“死不了,你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出去吧。。” 毕竟宾客都还在呢,新郎官也不能离席太久。 萧览知也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能在这久留,毕竟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还有众多宾客需要招待。 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继续去陪客人了。 苏钰则留在房间里,静静地陪着萧竟祁。 她坐在床边,时不时为他倒上一杯温水。 嫣儿和莫六则是出去出去买药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世子府的宾客散尽之时。 萧览知刚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便心急如焚地冲到房间里来。 推开门,只见萧竟祁已经像没事的人一样,正与苏钰悠然自得地下着棋,脸上看不出一丝方才难受的痕迹。 萧览知见状,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这才开口问道:“子昭,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没什么,就是有人想要子昭的命,或者就是在试探什么而已。”苏钰放下手中的棋子,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萧览拉着椅子挪到萧竟祁旁边,一脸认真地说:“那你可不能死在世子府。” 萧竟祁瞬间黑着脸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萧览知察觉说错了话了,嘿嘿一笑,立马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你要是在我大喜的日子出了事,我心里得多过意不去啊。” 苏钰看着两人,微微一笑,落下最后一子,也是这局棋的最后一子。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轻声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今日之事,日后再慢慢查探。” “我送你们!”萧览知就要站起来。 苏钰把他推回去:“行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别管了。” 出去的时候,萧竟祁都是被苏钰扶住的。 但凡眼睛好一点的人,就是远远的就能看到萧竟祁脖子的一大片红斑。 因为嫣儿和莫六去买药,跑遍了城里的药铺,都没买到对症的药,只买到了暂时缓解的药。 这一点,让苏钰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今日那背后的人此举,并不是为了毒害萧竟祁,就是在试探什么。 否则嫣儿他们可能连一味药都买不到。 苏钰猜测,对方可能和死了的太后一样,怕是为了揪秦王府背后的那个“神医”。 这是苏钰猜想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萧竟祁身上的症状就暂时不能消失。 回到王府之后,他们也大张旗鼓地请了很多大夫来看。 甚至还请了太医过来,这次没请章太医,只是随便请了个太医。 这些事情都是暗中进行,外人自然不会知道,只要能保证那暗中的人能知道就行。 之后从秦王府出来的大夫,刚走到街边,黑暗中突然窜出几个黑影,捂住大夫的嘴,将他拖入了小巷。 黑衣人从大夫口中得知,萧竟祁的病症虽说暂时得到了控制,可距离痊愈,还需要耗费不少时日精心调养。 本以为,这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萧览知与林苒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甜蜜与羞涩的气息,还未来得及洞房花烛夜的。 突然,莫十三在门外焦急大喊:“主子,大事不好!林将军被刺杀了,情况十分危急!” 听闻此言,林苒脸上的血色褪去,她用力推开萧览知。 她顾不上许多,一边手脚慌乱地整理着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一边心急如焚地朝着门口奔去。 萧览知也被这消息惊得瞬间清醒,酒意全无。 他一把抓起一旁架子上的披风,几步追上林苒,轻轻披在她的肩头,柔声道:“阿苒,你先别着急,我陪你一同回去看看,岳父定会没事的。” 二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出了门,翻身上马,向着将军府疾驰而去。 待赶到将军府,大夫已经在房内全力救治,他们只能在门外焦急踱步等待。 萧览知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转头吩咐莫十三:“你即刻去查,务必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等,便到了深夜,万籁俱寂,唯有屋内时不时传来器具碰撞的声音。 终于,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大夫疲惫地走了出来。 林苒眼眶早已蓄满泪水,此刻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几步冲上前,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问:“我爹爹情况如何了?” 大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伤口极深,差点就伤及心脉,好在是救回来了。等将军醒来就无大碍了,不过短时间内,最好不要下床,需得好好静养。” 第531章 金军拒绝谈和 送大夫离开后,林苒几步便冲进了房间,床榻上的林将军面无血色。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 林苒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为林将军拢了拢被子。 萧览知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心疼。 确定林将军暂时脱离危险后,他才轻声开口安抚:“好了,阿苒,你也劳累了整整一日,先去休息吧,岳父这里有我守着,你放心。” 林苒轻轻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我想陪着爹爹,我放心不下。” 林苒的母亲早年间便因病离世,这些年,父亲也未曾再续弦。 父女俩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无比,如今父亲遭遇此等劫难,她又怎能安心离去。 萧览知心中自然也理解,也就不再勉强:“那好,你要是觉得累了,就歇一歇。我去看看十三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他走过去,在林苒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转身,悄然离开了房间。 莫十三押着一个身形狼狈的人匆匆赶回来了:“主子,人抓到了。” 萧览知盯着凶手,一番盘问后,凶手交代自己是见林将军喝醉了,一时财迷心窍,见财起意才下了毒手。 萧览知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 林将军戎马一生,即便喝醉,那多年征战练就的警觉与身手,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伤到,而且还伤得这般严重? 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诸多细节,看来还需好好调查才行。 第二日,苏钰和萧竟祁听闻了林将军遇刺的消息。 虽说他们未能亲自前往探望,但他们还是精心挑选了一些珍贵的补品,差人快马加鞭送往将军府。 林将军前脚遇刺。 后脚边疆的八百里加急快报送入京了。 是金军在刺杀公主之事供认不讳,也没有谈和之意,现如今已经在边境开战了。 第一战,军营内部就出了内鬼。镇守边疆的主帅,惨遭斩杀。 群龙无首之下,我军士气大挫,面对金军的猛烈进攻,毫无招架之力,被打得节节败退。 这一系列噩耗,是萧竟祁从宫中匆匆赶回后告知苏钰的。 他紧紧握住苏钰的手,声音微微颤抖,却又带着不舍:“钰儿,此次边疆战事紧急,关乎国家存亡,我必须前往。我……” 苏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温柔道:“我知道,你放心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只是此次凶险万分,你务必事事小心,平安归来。” 莫五和莫九因其他要务不在京城,这次便只有莫六能随萧竟祁一同前往边疆。 此次萧竟祁被派往前线对敌,是一众朝臣共同推举的结果,皆因他之前与炽国的那一战。 大军在城门口集结完毕。 苏钰亲自前来为萧竟祁送行。 萧览知带着林苒也匆匆赶来,还有易容后的尽落。 萧览知走上前:“子昭,此去你一定要千万小心,我们都等你回来。秦王府有我看着,你尽管放心。” 说着说着,他情绪愈发激动,都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萧竟祁看着他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嫌弃地轻轻推开他:“行了行了,现在朝中还留下不少棘手的事情,你若是得空,就多帮衬一下钰儿。” 萧竟祁跟萧览知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 如今的云京,局势波谲云诡,各方势力暗中涌动,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能让萧竟祁信任的人,已然屈指可数。 萧览知看着萧竟祁,神情从未有过地严肃认真,:“好,你放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百里寂言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萧竟祁面前,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移步到一旁。 他们压低声音,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微微点头,交谈着只有彼此知晓的机密要事。 另一边,嫣儿把莫六叫到了角落,她把一只烧鸡递到莫六面前:“这个你带着路上吃,行军赶路,可别饿着自己。” 说完,她顿了顿,千言万语在嘴边,最后却只化作了两个字:“保重。” 莫六接过烧鸡,手紧紧地抓着,像是抓住了一份珍贵的牵挂。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欲言又止,只能呆呆地看着嫣儿,眼神里满是眷恋与不舍。 还是嫣儿率先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轻声提醒道:“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莫六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布囊,动作迅速又有些慌乱地塞到嫣儿手里:“这是送你的,你晚一点再打开吧。” 嫣儿双手紧紧握住那布囊,她轻轻点了点头。 萧竟祁紧紧地抱着苏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他贪婪地感受着苏钰的温度,想要将这份温暖永远铭记,尽管心中满是不舍,他也必须松开。 苏钰抬手替他整理了下身上那身银色的铠甲,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她温柔地说道:“好了,该启程了,一路小心,我等你回来。” 终于,号角声响起,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萧竟祁骑在高头大马上,回首望了望云京,望了望他牵挂的人,随后一甩马鞭,驾马离去。 “尽落”挽着苏钰的胳膊:“阿钰,我送你回去吧。” 苏钰还没回神,她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她还在想,当初尽落送瑞王离开的时候,心情应该也是像她现在这样吧。 苏钰挪动了脚步,跟百里寂言和萧览知说:“我有点事情要跟你们聊。” “好,那去秦王府吧。”萧览知和百里寂言异口同声道。 萧竟祁的书房里,苏钰先说:“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来得突然,但是也很巧合,最近你们都要多加小心。” 萧览知的话,苏钰不是很担心,毕竟他本来就很少掺和朝堂上的事情。 她主要担心的还是百里寂言、百里府。 苏钰把萧竟祁最近查到的事情都转述给了他们。 包括之前百里寂言在查的暗纹的事情。 第532章 齐聚秦王府 萧览知接过那画着暗纹的纸,半晌后,他的眉头缓缓皱起:“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 闻言,苏钰和百里寂言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百里寂言道:“你好好想想,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萧览知拿着纸张走到旁边的桌前坐下,想了又想。 把桌上的糕点都快吃完了,但是一个字都没想出来。 苏钰和百里寂言相视一笑,二人继续谈自己的。 苏钰这才问:“最近桑墨可是有什么异常?” 一提到桑墨,百里寂言虽然眼神有些闪躲,但是他还是说了:“之前她被追杀的事情我查过,可以确定,是苦肉计,应该就是为了留在百里府。”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还有百里大人那边,都别疏忽。” 顿了顿,苏钰继续猜测道:“我觉得背后的人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瑞王和萧竟祁都被调离云京了,现在不论对方想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他们就是想不通,那背后之人下这么大一盘棋,到底是为了什么。 能如此不动声色就把两位王爷调离云京。 “陛下!” 苏钰和百里寂言一同说出口,他们都猜到了,背后之人的最终目的是陛下,皇位。 可陛下才刚刚登基,按理说,陛下即位前就是太子,登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太后的余党全部拔除了,朝中目前没找到有这个野心昭昭的人。 若是旁人逼宫,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很难堵住悠悠众口。 二人沉思了许久,一直沉默着。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百里寂言顿了顿,抬眸看向苏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狐狸尾巴总有露头的那天,最近我们都小心些就行。” 苏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她望着窗外叹了口气。两人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起身,准备离开书房。 嫣儿在没人的地方,打开了莫六给自己的那个小布囊,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翠绿的手镯。 嫣儿轻轻笑了一声,指尖轻轻在桌子面上摩挲了一下,最后将其收入怀中。 待萧览知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苏钰和百里寂言早已不见踪影。 他环顾四周,只见莫十三正用一种似笑非笑、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萧览知也不恼,把暗纹图纸递给莫十三:“你看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 莫十三连看都没看,直接摇了摇头,因为他刚刚早就看清楚了:“没见过,不过属下可以去查查看看。” “那你去吧。”萧览知摆了摆手,目送莫十三离开。 虽说这个暗纹可能跟瑞王有关,但萧览知心里总觉得有些蹊跷,不大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所以必须得好好查个清楚。 时光匆匆,一旬的时间转瞬即逝。 莫五风尘仆仆地赶回王府,苏钰在书房见了他。 “王妃,”莫五禀告道:“惠妃进宫之前,曾与一个男子有过定情。只是奇怪得很,属下多方打听,都没人见过这个男子。惠妃入宫之后,这个男子更是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查不到半点线索。” 苏钰坐在主位上,手里轻轻把玩着一支笔,听到莫五的汇报,她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莫五,你去查查这些年,有没有与惠妃母族有关联的朝廷官员,特别是惠妃入宫之后的官员。”苏钰吩咐道。 “是!”莫五领命后,迅速退下。 苏钰刚起身,嫣儿就匆匆从门口进来,一边走一边说:“王妃,二姑娘回来了。” 苏钰闻言,加快脚步走出书房。 苏欣和扶珘带着阿婉已经到了院子里,云阶和乌厌手里捧着不少礼物跟在后面。 阿婉一看到苏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撒开苏欣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鹿般朝她奔来:“大姐姐,阿婉好想你。” 苏钰弯腰把阿婉抱起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确实好久没见到这个小丫头了。 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传来。 萧览知听说苏欣回来了,特意赶了过来,还带着林苒。 萧览知伸手把阿婉接过去,笑着逗她:“好久没见阿婉了,有没有想哥哥?” 阿婉眨着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点头:“嗯,阿婉也想子徆哥哥了。” 萧览知目光一转,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笑了下:“子徆哥哥为了快点见到阿婉,午膳都没吃,现在肚子很饿呢。” 阿婉一听,立刻心领神会,小手摸了摸萧览知的脸,然后扭头跟苏欣道:“二姐姐,阿婉肚子饿了。” 苏欣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捏了捏阿婉的脸,然后瞪了萧览知一眼才说:“那阿婉想吃什么,姐姐去做。” “只要是姐姐做的,阿婉都爱吃。”阿婉乖巧地说道。 “那阿婉来给姐姐帮忙吧。”苏欣直接把阿婉抱过来了,她知道萧览知过来肯定是有正事要和苏钰聊,不单单是为了吃饭这么简单。 林苒冲萧览知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也去给苏二姑娘帮忙。” 萧览知还不放心地叮嘱道:“那阿苒你自己小心些,别伤到了手。”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书房,就看到百里寂言来了,而且不是他一个人,桑墨跟在他身后,比他慢了半步。 苏钰看到这一幕,稍微愣了一下。 百里寂言见状,急忙解释道:“我拗不过祖父,只能带着她一起过来了。” 因为百里大人说桑墨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让他带她出来晒晒太阳,不然就给他相看别的姑娘。” 苏钰听后,并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说:“走吧,书房聊聊。” 桑墨很识趣,没有跟他们去书房,而是在院子里找了个石凳坐下,悠闲地喝起茶来。 嫣儿则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桑墨这是第一次进秦王府,表面上她在喝茶,实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她的目光落在书房的方向时,眼神微微一沉。 她在百里府这段日子,看似能随意进出百里寂言的书房,可实际上,百里寂言对她防备得极严,她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到。 主上又迟迟没有别的指示,她心想主上怕是已经不信任她了,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拿出点成果,因为失去主上信任,等待她的就是身首异处。 想到这儿,桑墨心中一横,今日好不容易来了秦王府,绝不能空手而归,必须得做点什么。 第533章 苏婉出意外 “哎呦,我肚子有点疼,茅房在哪?”桑墨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问旁边的嫣儿。 嫣儿瞧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装的,不过也没拆穿,故意把她引到了离书房最远的茅房。 嫣儿在门口等着,桑墨扒着门框,一脸难受地说:“你去外面等我呗,你在这里,我有点别扭。” 嫣儿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桑墨确定嫣儿走远后,立刻飞檐走壁离开了茅房。 可没想到,她走错了方向,来到了后花园。 “噗通!” 一声水花声响起。 桑墨还没落地,就看到苏婉一个人在池塘边不知道摆弄着什么,突然失足掉进了水里。 桑墨停下看了眼四周,奇怪,竟然一个丫鬟都没有。 小丫头已经没入水中,只有一双小手在水面上拼命地扒拉着。 桑墨在原地愣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苏钰的妹妹就这么死了,苏钰会有什么反应? 可念头一转,她又觉得眼睁睁看着一个孩童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于心不忍。 就在苏婉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双手拉住了自己。 桑墨把苏婉拉了起来,苏婉呛出两口水,小手紧紧地攥着桑墨的衣角,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发抖。 桑墨看着苏婉惊恐的模样,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自己小时候的孤立无援的画面。 她轻轻地把阿婉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小丫头,可是吓坏了?” 阿婉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紧紧地抱着桑墨的脖子,死活不愿意撒手。 桑墨轻轻地抚着阿婉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那姐姐先带你换身干净的衣服,可好?” 阿婉轻轻地点了点头,凉凉的脸颊在桑墨温热的脸颊上蹭了蹭。 桑墨抱着阿婉刚走出花园,就有一个丫鬟匆匆赶来。 桑墨见状,立刻怒目而视,大声骂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让她掉到水里,还不赶紧去叫大夫来!” 丫鬟看到苏婉浑身湿透的模样,吓得脸色惨白,不敢有丝毫耽搁,快步跑去叫府医。 一听说苏婉掉水里了,所有人都纷纷赶了过来。侍奉的几个丫鬟早已吓得跪在院子里,等候发落。 苏钰和苏欣心急如焚地冲进房间,看到是桑墨在给阿婉换衣裳,两人都惊讶地挑了挑眉。 阿婉到现在还紧紧地攥着桑墨的衣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苏钰和苏欣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忙给阿婉换衣裳。 等府医来给阿婉看过之后,开了些药,等阿婉安然睡下后,几人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院子里的丫鬟已经被审问过了。 是有个丫鬟故意把苏婉推下水的,还把其他丫鬟都引走了。 那个丫鬟虽然承认了是自己所为,但是却坚决不承认受人指使。 不等苏钰再问,那丫鬟突然咬舌自尽,鲜血从她嘴角流出。 看着这一幕,桑墨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个行事风格,让她不由得想到了主上。 随着丫鬟倒地,嫣儿的剑已经顶到了桑墨的脖子质问:“你不是在茅房吗?怎么又去了后院?”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百里寂言,眉头不知道为何难以控制地蹙了下,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苏钰屏退了所有的丫鬟,让嫣儿去把王府里所有的丫鬟都查一遍。 几人去了书房里。 百里寂言、扶珘和萧览知在一旁坐着,手里品着茶。 桑墨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苏钰就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她没看桑墨,直接开口问:“说吧,你今日进王府的目的。” 闻言,桑显先是朝百里寂言那边看了一眼。 她看向百里寂言的眼神里有复杂,有无奈,似乎还有委屈。 百里寂言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迅速收回了睦目光。 这里是秦王府,不是百里府,而且苏婉差点出事,所以不论何种原因,也不论苏钰会如何处置桑墨,百里寂言都不会插手。 桑墨久久没说话,还是萧览知似威胁地说了一句:“我看你就老实交代了,今日是阿婉没事,否则即便是百里寂言对你颇有好感,也保不住你。” 话音才落下,百里寂言黑着的脸,冒着冷光的眼神已经投过来了。 萧览知一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神情朝他挑了眉,此处无声胜有声地用眼神传达到:“你就别装了,我早看穿你小子了。” 桑墨就知道,即便是她救了苏婉,苏钰也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就是到现在,她也还在想那个咬舌自尽的丫鬟,到底是不是主上安排的。 如果是的话,她间接救了苏婉,就是破坏了主上的计划。 此事若是再传到主上的耳朵,那她就会彻底失去主上的信任。 今日若是能离开秦王府,百里府她恐怕是会不去了,若是主上再派人解决她,那她就彻底死路一条了。 这时,苏钰朝眼神躲的百里寂言那边看了一眼,再次开口道:“计州的种种,我且不与你计较,今日的事情,你若是无话可说,我可以保证,你即便是走出秦王府, 也活不过今日。” 之前苏钰看在百里寂言的份上,可以当做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毕竟她也没什么损失。 今日不同,虽然是桑墨救了阿婉,可谁也不能保证说,那个丫鬟的死,不是为了给桑墨铺路而牺牲的。 桑墨自己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放下。 她走到是苏钰的正对面,神情俨然道:“我承认,我今日是想靠近书房偷听你们谈话,但是你妹妹的事情与我无关,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即便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对一个孩童下手。” 苏钰不会,也不可能就此相信她。 桑墨扔掉了腰间的武器:“今日我认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她有理由相信, 自己即便是离开了秦王府,即便是活过了今日,也难以从主上的手底下逃生。 迟早都是死,她也不想跑了,主要也累了。 而且她是为了救一个小丫头而死,好像死得也不冤。 想到此处,她坦然的眼神朝百里寂言那边看去,可惜,他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第534章 把桑墨抓起来了 苏钰也不客气,直接叫人把桑墨抓起来带出去了。 桑墨跨出门槛时,有过回头再次看了百里寂言一眼,这次百里寂言看他了,不过也只有一眼。 就这一眼,也足以让她的嘴角欣慰地勾了起来。 “苏姑娘。”一直没说话的扶珘站起身开口了:“有没有什么什么事情可以交给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苏钰其实不太想让扶珘参与到北榆的事情里来。 毕竟他是炽国主君,单单就是他与欣儿成亲一事情,已经让苏家万众瞩目了。 此刻更是关键之处, 若是他再插手些什么, 到时叫人抓到些莫须有的把柄,苏家也很难独善其身。 苏钰摇摇头:“你呢就负责让欣儿开心,其余事情你就管了。” 扶珘也不多言,他知道苏钰有自己的考量,他可以帮不上忙,但是也不能拖后腿。 嫣儿排查完府里的下人回来禀告:“王妃,查出来两个丫鬟都有问题,她们都咬舌自尽了,她们的身份我已经叫人去仔细查了。” 今日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出了这件事情, 百里寂言都先回去了。 萧览知也带着林苒回去了。 苏欣和扶珘没走,她想多陪陪阿婉 桑墨此刻已经被关到地牢里了,正在被莫五严刑拷打。 已经被打得等面目全非,浑身没一块好肉了,但是她却什么都不愿意说。 苏钰也不急,就让莫五按照他们的法子审问,总有桑墨熬不住的那一日。 苏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两个姐姐的脸,她眼睛亮亮地眨巴了下:“大姐姐,二姐姐。” 苏欣把她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脸才问:“阿婉现在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阿婉摇了摇头,目光在房间里搜索了一下,然后问:“昨日把阿婉救回来的那个姐姐怎么不在?” 闻言,苏欣缓缓扭头看着苏钰,用眼神询问要怎么说。 苏婉一直都很懂事,又是个早慧的孩子,所以苏钰并不打算隐瞒她。 苏钰把她从苏欣手里接过来,放在腿上,跟她说:“昨日救了阿婉的那个姐姐是坏人,我们就把她抓起来了。” 苏婉的眉头轻轻皱起,她发出小小声声地惊讶:“是吗?那阿婉能不能去看看?” 苏钰也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而是示意嫣儿先去安排。 苏钰抱着阿婉走出房间:“那阿婉先吃饭,吃了饭就可以见到那个姐姐了。” 等她们吃完早膳,嫣儿已经安排回来,示意苏钰可以了。 苏钰这才带着阿婉去了地牢。 桑墨现在被绑在柱子上,身上的衣裳都是换过,但是脸色却差得一点血色都看不出来了。 阿婉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她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问苏钰:“钰儿姐姐,阿婉可以跟这个姐姐单独待一会儿吗?” “不行!”苏欣反对,她憎恶地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桑墨才说:“这个人很危险,阿婉不能跟她单独待一起。” 阿婉眨巴着眼睛,将视线转向苏钰,她是希望苏钰答应的。 苏钰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蛋,答应道:“好,那我们在外等阿婉,阿婉若是有事就大声喊便是。” 阿婉扬起满是灿烂笑容的小脸蛋。 留下苏婉,苏钰和苏欣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苏欣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担忧道:“姐姐,把阿婉一个人留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苏钰挽起她的胳膊 ,牵起她的手:“你放心,没事的,如果桑墨真的想伤害阿婉,她就不会救阿婉,事后也不会甘愿被抓。” 苏欣勉强松了一口气,姐妹二人走到不远处的桌前坐下了, 静静的看着房间这边的情况。 房间里。 桑墨此刻坐在还算干净的地面上,看到朝自己带走过来的苏婉,她匀了口气,勉强笑了下:“你没事吧?” 苏婉迈着小碎步走过来,还不忘记在旁边的矮桌上倒了一杯水,她走过来就问:“姐姐你是不是很疼?” 桑墨突然笑了下,因为眼前这个几岁的小丫头,竟然给了她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苏欣把水杯递到她跟前,示意她喝水。 热水滋润了干哑的后喉咙,也让桑墨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苏婉看她喝了水,满意地歪头笑了下。 之后,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的药罐,她直接掀起桑墨的袖子,漏出一大片血淋淋的伤痕,她小声说;:“姐姐,我帮你擦药吧。” 桑墨生怕自己的伤口吓到她了,想收回手,却被苏婉的小手攥得紧紧。 苏婉说:“这个药也很好用,以前老是有坏人欺负我,姐姐她们就是给我用的这个药,很快就会好,而且还不会留疤。” 闻言,桑墨黯然的眸子突然呆滞了下,并不是因为苏婉给她上药时的疼。 而是她没想到,苏婉不是尚书府的小小姐么,怎么会被人欺负。 苏婉似乎是感觉到桑墨的疑惑,她接着说:“我知道姐姐你是好人,你不会伤害我,但是我也知道姐姐你是有苦衷的,但是我不能放你走,因为大姐姐很好,我不想大姐姐生气。” 说完,苏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所以姐姐你的苦衷可以告诉我吗,我会在姐姐那里求情,不然姐姐是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大朝会,晚宴的那一日,太后派人到苏府的那晚。 苏婉见了不少的死人,可她并没有害怕。 因为她自小被府里的下人欺负,祖母也因此处死过下人,虽然她是偷偷看见的。 她知道自己弱小,就是会被人欺负的。 她知道钰儿姐姐把眼前的姐姐关起来,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见桑墨沉默不语,苏婉继续说:“我姐姐很厉害的,但是她也不会滥杀无辜,我姐姐会保护你的。” 苏婉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眼前的姐 听懂了没。 其实桑墨听懂了。 但她却没觉得是这些话是苏钰让苏婉来说的,因为桑墨知道,就凭苏钰身边那个她没见过的暗卫,想对自己动手,根本不需要叫一个孩子来。 桑墨用自己没有血色的手轻轻摸了摸苏婉的脸,转移话题道:“这里太脏了 ,还有老鼠,你快出去吧。” 苏婉并没有继续劝说的意思,而是问:“那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阿婉吗?” 桑墨轻轻点了点头,告诉她后, 又轻轻推了下 :“好了,快出去吧。” 苏婉站起身,学着桑墨的动作摸了摸她的脸:“那墨姐姐我先走了,晚些我再给你送些好吃的来。” 看着地牢的门缓缓合上合上,桑墨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脑子里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等在外面的两人见苏婉出来了。 苏欣是小跑着过来把她抱起来的,急着就问:“阿婉你有事吗?” 阿婉摇头的时候,目光已经看朝自己的走来的苏钰的身上了,她有些紧张地问:“大姐姐,我看可以在你家多住几日吗?” 苏钰扫了一眼她们身后关押桑墨的地牢的方向,她点了点头:“好,阿婉喜欢就留下多住些时日。” 第535章 找到瑞王了 齐安邑这边。 尽落跟莫九到了之后就四处打探瑞王的消息,都说瑞王最后一次去了一个村子救援。 但是那个村子最后发生了一次地动,把剩下的房屋都震塌了。 就在这次之后,前来救援的瑞王等人就不知所踪了。 莫九已经带人在这一片挖了整整三日了,除了找到两具官差的尸体之外,不见瑞王的踪影。 尽落站在这一大堆废墟前,呆呆地站了许久,若不是莫九强行叫人看着她,她现在恐怕用手把手挖断了都不愿意停下来。 士兵挖了多久,她就在这里站了多久。 现在的太阳虽然算不上炙热,但如果站的时间太长,身体也难免会受不住的。 快要挖到天黑了,一个百姓从一个方向跑来,说是前几日在山里看到几个当官的人。 但是只见进去,不见出来,说是山里有不少的野兽,在山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确定了是那片山,莫九就带人前往,他还没出发,另一个士兵又来说尽落不见了。 坏了,莫九猜测瑞王妃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怕是自己上山了。 现在莫九只能把人兵分两路,一路去寻瑞王,一路去寻瑞王妃。 尽落就是不小心听到有老百姓在谈论此事,听他们的描述,她觉得就是瑞王,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去找人了。 她一路上了山,一边走一边找,也不管被树枝划破了的脸和皮肤。 一路跌跌撞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从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担心瑞王出什么事情。 其实这桩婚事,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可父亲说,这桩婚事是姑母专门求来的,一方面是为了尽家好,另一方面,姑母那时候说过,瑞王是个好孩子。 这段时日的相处,她能真切地感受到瑞王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 知道他出事了,她真的恨不得立马飞到他身边,与他一起解决困难。 走着,走着,尽落突然看到前面的林子里竟然有人。 她本来想去问问瑞王的下落,还没走近,尽落就听到其中一人说:“我看还是别找了,他中了剧毒,即便是跑了也活不了的。” 另外那人看着还有点不放心,他说:“保险起见,还是再找找吧。” 刚才那人不干了,他甩了甩手里的刀,不耐烦道:“要找你自己找,我不找了。”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个啥,就都不找了,已经走了。 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要找的人是瑞王,但是尽落却有一种直觉,她觉得这两人说的就是瑞王。 等他们走远了,尽落才从树干后面走来,她这才这才在四处找了起来。 这一找就是到了天黑,尽落出门匆忙,什么都没带,看不清路,就这么掉的到一处洞里面了。 洞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头顶呼呼的风声。 她摸索着墙壁,想想办法先出去再说。 她才走了两步,就被脚底下一个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她缓缓蹲下身,试图把拦路的东西搬开。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底一震,她急忙伸出双手去摸。 摸到的是一张还有温度,但是又很很粗糙的脸,她用指尖探了探鼻息,还有呼吸。 她又急急忙忙地摸了摸这张脸轮廓,她惊呼出声:“王爷,王爷是你吗?” 手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尽落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在此人的身上摸了摸,她想找到是否有受伤的地方。 摸到对方的胳膊处有些黏腻的东西,她放到鼻尖下面闻,是血的味道。 她看不见,没办法救治,但是她又想到临行前,苏钰交给她的东西。 她从怀里摸索出一个药瓶,她赶紧打开给人喂了进去。 这是苏钰给她的灵泉水,其实她没闻到有什么药的味道,但是她相信苏钰。 不多时,怀里的人动了。 尽落赶忙再一次问:“王爷,是你吗王爷?” “阿落!” 瑞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扯着干哑的嗓子发出声音。 确定了瑞王的身份,尽落将其抱在怀里,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温热的眼泪都滴落到了瑞王的脸上。 “阿落,别哭。”瑞王想抬起手来安慰她,但是胳膊却抬不起来,甚至有些麻木。 尽落赶忙握着他的手,带着哭腔道:“王爷你的手受伤了,你别动了,我在。” 瑞王想说话,尽落也抢着道:“你现在还很虚弱,你先别说话了,保存些体力,莫九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 瑞王是有很多话想说,可现在以他的身体状态,说不出来。 尽落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说话,她却一直在不停说,她是怕瑞王撑不住了。 等莫九带人找到他们,已经是深夜了。 回去之后,尽落才看到瑞王浑身都是伤,等大夫救治完,已经快天亮了。 尽落一直守在门口,不愿意离开半步。 瑞王也是担心她,等她进来,见到人后,他才晕倒了过去。 接着几日,尽落都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瑞王。 不论是喂饭还是擦身子,她都亲力亲为。 莫九带人把林子里彻底扫荡了一遍,没有找到这几日追杀瑞王的刺客。 好在瑞王进山追刺客之前,就已经把灾民安顿好了。 现在那些灾民就等着新的村子建好就行了。 等瑞王的情况好转之后,他们就启程回京了。 回去的路上,莫九也把这些时日云京发生的事情都悉数告知他了。 瑞王猜测,此次来赈灾,摆明的就是有人想借此机会将他除掉,之后就可以将所有的罪名都安到他的头上。 莫九也是猜到了这一层,所以已经去信,把齐安邑的事情都写信送了回去。 苏钰收到信的时候,也看懂了。 嫣儿从外面进来说:“王妃,阿婉又去地牢了。” 这几日,苏婉一日三餐都会往地牢里跑了一趟,都是为了给桑墨送吃的去。 苏钰也没阻止,只是说:“随阿婉去吧。” 话音才落下,一个侍卫跑进来禀告:“王妃,地牢里的刺客要见你。” 苏钰和嫣儿对视一眼之后,二人就去了地牢。 第536章 放了桑墨 桑墨是刚哭过的,眼眶都是红红的,苏婉还在一旁拿着手帕,轻轻地替她着。 见苏钰进来了,苏婉把手帕放到桑墨手里:“墨姐姐,你别哭了,姐姐不会杀你的,我出去等你哦。” 说完,苏婉还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苏婉走过来牵住苏钰的手,小声道:“姐姐,墨姐姐是好人。” 苏钰摸了摸她的脸蛋,弯腰告诉她:“好了,你先出去吧。” 苏婉被侍卫带着出去了。 桑墨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苏钰先说了一句:“秦王妃,阿婉她很可爱。” 苏钰走到她对面坐下,倒了一杯水推给她,开门见山道:“我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桑墨喝了苏钰推过来的茶才开口:“我说真的,我没有见过主上的真面目,上次在计州,我的任务就是拿到你手里的十万两,只是没想到你会把我抓走。 之后你设计放了我,主上已经不信任我了,也真的是在追杀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主上突然不杀我了,让我想办法留下来,最好是留在你身边,获取信任。 但秦王妃你太谨慎,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使了点苦肉计留在百里寂言身边,前几日过来,我是自作主张想偷听些有用的内容,也真的是误打误撞救了阿婉。” 说完这些,桑墨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我这次必死无疑,我也不求秦王妃高抬贵手,我就是希望,我死了之后,别告诉阿婉。” 苏钰的指尖落到桌上,轻轻地敲击了下:“说完了?” 桑墨点点头:“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有任务的时候主上会主动联系我,主上已经派人对你们的出手了,就意味着主上已经不信任我了,早晚都是死,我宁可死在你手里。” 因为这样起码不会痛苦,这是桑墨心里的最后一句话。 “你就这么想死?”苏钰问道。 桑墨又摇头:“不是我想死,历来,只要是背叛了主上的人,最后都会尸骨无存,无一例外,死在你手里,我不后悔。” 苏钰打量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早也没了以往的深邃,只有一片黯然的颜色。 苏钰什么都没说,起身出去了。 看到朝自己跑来的苏婉,苏钰才跟嫣儿吩咐:“把人放了吧。” 苏婉走过来就听见了,她紧紧地抓住苏钰的裙子:“谢谢姐姐。” 桑墨从地牢走出来,看到苏婉后,苏婉立刻冲她摆了摆手,就被侍卫带走了。 苏婉见到桑墨出来,她就回苏家了。 桑墨不敢相信地看着苏钰,连询问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你真的愿意放了我?” “怎么说你也救了阿婉,你走吧。” 桑墨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秦王府外面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只能支撑着身体,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来找萧览知的苏钰刚好看到桑墨了,他以为桑墨是逃跑出来的,他冲莫十三点头示意:“我们先跟上去去看看。” 他们没跟多远,就看到桑墨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加速了。 莫十三拦住萧览知:“主子,你留在这里,小心有诈,属下先去探探。” 桑墨是察觉到了杀气,她迅速拐进一个巷子,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身上有伤,尽力了,跑不掉了。 她后背贴着墙,对面的黑衣人拔着刀朝她走来,口中并说道:“坏了主子大计,你,今日必死!” 桑墨可以死,也可以死在苏钰手里,但她不想死在主上手里,所以她转身往巷子外面跑。 只要有机会,她就想试试。 她跑出来就跟追来的萧览知打了个照面,萧览知先看到的不是她,而是从她身后追来的黑衣人。 桑墨看到萧览知的时候,她甚至想过他会杀了自己。 但,萧览知一把攥住了她的肩膀,把人扯到身后,随即拔刀对上黑衣人。 黑衣人接了萧览知三招,他明显不想纠缠,找到机会就跑。 可跑的时候还是被萧览知砍到了胳膊。 莫十三现身的时候,黑衣人已经飞上房顶了。 回头看萧览知没事,莫十三也就不追了,毕竟这人是在杀桑墨的,只要不是刺杀主子的就没事。 但是萧览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甚至久久都没收回来。 莫十三跟着皱起眉询问:“主子,怎么了?可是那黑衣人有问题?” “先回去。” 丢下这句,萧览知转身就朝前面走。 但是走了两步,他的脚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何时变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桑墨。 桑墨靠在墙上,坦然地接受着萧览知的目光。 顿了顿,萧览知问她:“你之前可来过云京?” 桑墨摇头:“不曾,这是头一次。” 听到答案,萧览知就走了。 莫十三追上去小声询问:“主子,这个人不杀吗?” 萧览知也没回应,只是加快步伐朝前走。 回到世子府,萧览知径直回到了书房,找出这段时间一直在查的暗纹。 他把那纸张平铺展开在桌上,若有所思的问:“你说查到的消息都是指向瑞王的?” 莫十三点点头:“对,查的消息都是指向瑞王的。” 萧览知把那张纸揉在手里,起身走出去,丢下一句话:“我想自己走走,你别跟来了。” 萧览知自己回了锦熙王府,直接去了锦熙王的书房,一进去,一股饭菜的香味就飘出来了。 锦熙王抬头看到已经推门进来的萧览知,稍微愣了下,随即笑脸一扬:“子徆回来了,快坐下,厨房刚做的菜。” 萧览知坐下了,看着桌上的饭菜,他径直走向桌前,拿起桌上的笔筒看了看。 他把里面的笔都倒了出来,似乎在里面找东西。 锦熙王跟着走过来问他:“怎么了,子徆可是喜欢这个笔筒?回头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一份送到世子府。” 萧览知把笔筒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指尖在众多笔间拨弄着。 锦熙王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放下手里的筷子又问了一句:“子徆,你怎么了?” 萧览知指尖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黯然的眸子朝他看去, 又扫了一眼锦熙王的的身侧,沉默了许久。 第537章 萧览知知道啦 锦熙王舔了下嘴角,又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萧览知这才开口:“孙良怎么不在?” 孙良是锦熙王的贴身侍卫。 在萧览知的记忆里,父王时常都在府里,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吃东西,孙良几乎都在身旁,今日偏巧不在。 “他出去给我买吃的了,城西那边又开了家酒楼,听说味道不错。” 锦熙王的话音才落下,书房门就被敲响了。 孙良推开门,带着个食盒走了进来了,看到萧览知的时候还愣了下:“世子殿下回来了。” 萧览知的目光盯着孙良手里的食盒,他走了过去,不经意间撞了孙良的胳膊一下。 孙良下意识皱了下眉头,终是没说个什么,就把食盒递了过去:“殿下,你来得正好,赶紧尝尝。” 萧览知没接,回头跟锦熙王说了一声:“父王,儿子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萧览知一走,锦熙王的脸色的突然一变,孙良也面色一僵,立即跪下请罪:“王爷,属下……方才动手的时候撞见世子了,不小心交了手。” 锦熙王的神色异常难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孙良垂下脑袋,默认了,他又转言道:“世子应该只是怀疑,应该查不到什么的。” 锦熙王叹了口气,背着身,走向窗户:“行了,有些事情他迟早都会知道的,最近的行动都先放一放。” 孙良这才抬起头来:“瑞王那边已经启程回京了,我们要不要……?” “不用了,先暂时按兵不动。” …… 萧览知回到世子府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他把最近查到的所有消息都摆在了桌上,一一查看着。 莫十三站在一旁,终于是问出了声:“主子,你没事吧?” 主子从锦熙王府回来后就没说话,脸色也很难看,所以莫十三很是担心。 萧览知的指尖最后落在那张暗纹的纸上:“十三,你去查查最近孙良和…我父王的行踪。” “主子你……”莫十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到主子布满阴霾的脸色,到底也是猜测到了什么,他才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苏钰那边,莫五把朝中文武百官都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任何跟惠妃娘娘有关的人。 嫣儿又说了桑墨的情况,苏钰就觉得有些头疼。 背后的人太谨慎了,他不主动出击的话,能查到的消息太有限了。 苏钰又问:“桑墨现在去哪了?” 嫣儿摇头:“那黑衣人走了之后,桑墨就走了,我也没再跟了。” 桑墨现在还在大街上,她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走着走着就晕倒在了大街上。 再醒来时,视线里是她眼熟的地方,百里府。 她缓缓转头,立马就闻到了一股粥的香味儿,之后才看到那个挺拔的身影。 百里寂言走过来,淡淡地问了一句:“醒了,饿吗?” 桑墨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你……” 百里寂言扶着她起来,把热粥送到她嘴边:“吃吧,我自己做的,味道可能不是很好。” 桑墨突然笑了下,喝下他送到嘴边的粥。 百里大人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尾的笑容太过灿烂,若不是管家提醒,他根本就不想走。 等桑墨把粥喝完,百里寂言留下一句:“你暂时可以留下。” 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 萧览知把自己在书房里关了三天,除了吃喝,就连林苒都没见到他。 直到莫十三带回来一条消息:“主子,上次刺杀林将军的刺客,我查到这刺客跟锦熙王有关…” 把所有的消息都联系了起来,萧览知扶了扶额,沉沉地叹了口气:“走吧,去秦王府。” 才刚站起身,林苒在外面敲门:“子徆,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莫十三小声说:“主子,世子妃都在外面守了三日,要不还是让世子妃进来吧。” 萧览知这才点点头。 莫十三打开门,等林苒进来后,他就关好门出去了。 “我刚学的糕点,你先尝尝味道如何。”林苒把手里的糕点放下,就要拿一块喂给他。 萧览知接过糕点,没吃,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坐下。 林苒的指尖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小声询问:“怎么了,可是最近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阿苒对不起,最近我对你疏忽了。”萧览知小声道歉。 林苒知道他最近很忙,所以除了送吃的过来,她都不会打扰他。 现在她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告诉我,或许我也能给你帮上些忙。” 萧览知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阿苒,若是你很重要的人做了错事,是伤害别人的事情,你会如何?” 林苒稍微子思索了一下才道:“人非圣贤,但也不能随意伤人性命,如果是我在意的人,我更是不能助纣为虐。” 闻言,萧览知轻轻点头:“我知道了,阿苒,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嗯。”林苒把手里的糕点塞给他:“拿着路上吃。” 萧览知一边走一边吃。 到秦王府门口的,他的脚步又停下了,他又陷入了纠结。 还是正准备出门的莫五出来了:“世子,怎么不进去?” 莫十三还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收回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回神过来才走进去。 书房里,苏钰一眼就看出来萧览知心事重重,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钰很少看到他这样,而且是一个人过来的,她以为是萧览知身体有什么问题。 所以她就随口问了一句:“需要我替你把脉看看吗?” 萧览知捏紧了拳头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半晌终于开口了。 “苏钰,我知道你们要查的人是谁了。” 闻言,苏钰抬起眼帘,直直地看着他。 萧览知叹了口气,直接说出来了:“是我父王 。” 苏钰没说话,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萧览知知道苏钰不信自己,他把怀里揣着的暗纹拿了出来。 “这个,我之前说眼熟,是因为我在我父王的书房里见过,当时没多想,所以就一直没想起来。” 第538章 他们开门见山了 “还有刚才追杀桑墨的黑衣人,我确定了,是我父王身边的侍卫孙良。” 萧览知说完的时候,整个眉头都拧成了一片。 苏钰也是愣了下,他没想到萧览知竟然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些告诉了她。 莫五这时候才说:“王妃,惠妃入宫后,除了那些朝臣,锦熙王也刚好回京……” 萧览知放在桌上的手,捏紧了拳头:“我再去找找别的证据。” “你……”苏钰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若锦熙王真是背后的人,那可是萧览知的父亲…… 萧览知说:“现在朝堂还算安稳,我不想我父亲走错了路,我是在帮他。” 萧览知说完就起身走了。 他回去三日,莫十三什么都没查到。 好不容易等到锦熙王前脚出府了,萧览知后脚就过去了。 他知道自己父亲的书房有暗室,他直接进去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暗室里面还有别的暗室。 那个他从未进过的暗室里面,四面墙上挂的都是惠妃娘娘的画像,画像里的女子笑容明媚,眼里的有着星河璀璨。 桌上还有这些年那些大大小小的都跟先太后有关的罪证。 原来这里面也有自己父亲的一份力。 他的指尖落在那罪证上,呼吸也难以控制地急促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一向待人亲和,记忆里只会吃喝玩乐的父亲,竟然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 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子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锦熙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萧览知强行憋回眼泪,回头看看着这个对于自己来说一直很慈祥的父亲。 “父王,您到底是为了什么,儿子什么都不想要,我就希望您和母妃一直好好的,这样不好吗?” 锦熙王原本慈祥的眸子黯然了下去,萧览知继续说:“儿子不知道您跟惠妃娘娘的事情,可瑞王是惠妃娘娘的儿子,你怎么能对他出手!!” “为什么不能!!”锦熙王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不是瑞王,她也不会死,她不会死!” “父王!”萧览知也拔高了声音:“可她也是惠妃,她是惠妃!!” 锦熙王转身背对着他,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这是我决定的事情,你只管做好你的世子。” “父王,旁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不知道,此事我绝不答应!” 萧览知刚想出去,孙良就堵在了门口。 “滚开!”萧览知怒吼一声,就对孙良动手了。 孙良不敢用全力,怕伤到他了。 萧览知一把撕碎了孙良的袖子,露出他胳膊上的伤口。 “呵呵……”萧览知低笑出声。 锦熙王随即下令:“将世子送回世子府,没有本王的令,不得出府半步!” 一直在世子府门口等的莫十三,见萧览知是被押回来的,嘴角还有少量的血迹。 “主子你怎么受伤了?!” 莫十三急忙迎过来,手还没碰到萧览知,他就被其余暗卫押住了。 那些暗卫对萧览知不敢动手,但对莫十三是下了死手的。 打得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若不是萧览知阻止得快,莫十三怕是要被他们打死。 主仆俩就这么被关进了屋里。 林苒送茶过来刚好看见,她吓得身子一颤,留下两个暗卫守在门口,她想过去,暗卫直接伸手拦住了。 她只能在扒着暗卫的胳膊,冲着房间里面喊:“子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还好吗?” 萧览知把莫十三放在床上,这才回应道:“阿苒我没事,这两日你先回林府吧,过几日我再接你回来。” 林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知道这两个暗卫是锦熙王府的。 她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本该听萧览知的回林府,但是她没有。 从那日她就感觉子徆有些不对劲,可他什么都不说。 她说她回林府,好在锦熙王府的暗卫没为难她。 上了马车她就换了衣裳去了秦王府。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意图早就被发现了。 到秦王大府下马车的时候,她的后背就中了一箭,贯穿了整个身体。 刚要出府的嫣儿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就把人带回去了。 关好门窗,苏钰给林苒检查伤口,差点就伤及心脉,若是救治不及时,必死无疑。 苏钰知道世子府肯定出事了,她赶紧让莫五去探探情况。 林苒情况严重,处理完伤口,就是苏钰都狠狠吸了口气,人本该要昏迷许久的。 许是林苒惦记着萧览知,所以她很快就醒了:“子徆……子徆…” 苏钰赶紧握着她的手安慰:“你先别急,我已经让人去世子府看了,你现在伤得很重,需要好好休息。” 苏钰的话音才落下,林苒就再也熬不住昏睡了过去。 莫五很快就回来了,只能打探到萧览知被软禁了,其余事情不知道。 苏钰完全可以猜测到,萧览知一定跟锦熙王开门见山了,所以事情才会发展成这样。 虎毒不食子,可林苒却不是,所以锦熙王才敢下此毒手。 苏钰突然站起身,对嫣儿说:“现在情况紧急,瑞王那边路上可能有危险,嫣儿你现在跑一趟。” 嫣儿想都没想都点头,苏钰把空间里的小型炸药给她,告诉了她使用法子,最后不放心地交代道:“务必平安归来。” 现在人手不够,苏钰担心苏府那边会出什么问题,就让人赶紧送信过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百里寂言骑马来找苏钰了,苏钰都没反应过来,百里寂言抓着她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祖父遇刺了,情况很严重,阿钰,你救救祖父!” 闻言,苏钰不再耽误,翻身上马,二人各骑一匹马的背影疾驰在街道上。 看到百里寂言带着苏钰回来,桑墨扒着柱子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 她望着百里寂言急促的身影,小声呢喃道:“不是我,我没有……” 苏钰一进房间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还有现在还插在百里大人胸膛上的一把刀。 这刀苏钰认识,是桑墨的。 苏钰先是探了探鼻息,很微弱,她说:“我尽力试试,你先出去等。” 百里寂言一走出去,整个人就失力坐在了地上。 桑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也很小声地问道:“百里寂言……你没事吧?” 第539章 快刀斩乱麻 百里寂言用手捂着额头,并没有回应。 桑墨也不敢靠近,只能在他旁边不远处站着,时不时望向屋里的情况。 苏钰出来时已经天黑了,不等百里寂言站起来,她先说了:“百里大人没事了,静养一段时日就行。” 百里寂言赶忙冲进屋里去看百里大人了。 桑墨也重重地松了口气,靠在苏钰旁边的墙面上,她的声音都在发抖:“秦王妃,谢谢你。” 确定祖父没事,百里寂言才走出来:“阿钰,今日多亏了你,我先派人送你回去。” 苏钰站起身,看了一眼百里大人的房间,又看了一眼桑墨,这才点头。 百里寂言送她出去的这段路上,苏钰简言意赅把萧览知跟她说过的事情说了。 闻言,百里寂言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桑墨。 “阿钰,今日我可能连累你了。” 百里寂言的意思就是百里大人今日遇刺是必死无疑的,他去叫来了苏钰,那她之前一直隐瞒的会医术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苏钰摆摆手:“你守好百里府,其余的事情就不要担心了。” 苏钰离开后,百里寂言一回头就对上桑墨的带着泪花的眼睛。 “百里寂言,我……”桑墨话到嘴边就被百里寂言打断了:“你有伤在身,先去休息吧,祖父的事情,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因为祖父出事的时候,好巧不巧,他刚好路过桑墨的房间,她的窗户没关,她当时在自己换药。 听完苏钰的话,百里寂言就知道是有人想故意栽赃嫁祸给桑墨。 苏钰离开百里府,没回秦王府,而是直接回了苏府。 李氏和苏欣都在家里,苏钰四处看了,没什么问题。 她独自在院子里,扶珘过来找她了:“苏姑娘,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扶珘的话音才落下,房顶上突然来了一群黑衣人,像大雨般倾泻而下。 扶珘立刻吩咐乌厌把家里人护好。 苏欣察觉到不对劲,拎着菜刀出来时,苏钰和扶珘已经跟黑衣人打起来了。 苏钰没想到锦熙王如此着急就要杀人灭口。 这些黑衣人比起太后的千羽卫,根本不值一提。 解决了闯入的黑衣人,苏钰提着刀,跟扶珘交代:“你看好家。” “姐!”苏欣要阻止,却被扶珘拦下了:“欣儿,没事的。” 苏钰没回秦王府,而是提着刀杀进了世子府。 守在门口的两个暗卫刚听到动静,就已经被苏钰劈死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萧览知和莫十三刚被惊醒,苏钰已经劈开门进来了。 “苏钰!你怎么来了?”萧览知起身踉跄着跑过来。 苏钰看了一眼受伤的莫十三,问了一句:“还能走吗?林苒受伤了,现在在秦王府!” “阿苒!”秦览知一听林苒受伤了,顾不上别的就往外跑。 三人是一路杀回秦王府的,看到重伤不醒的林苒,萧览知一双眼睛通红:“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钰没有隐瞒,直言道:“是锦熙王。” 萧览知握着林苒的手不动了。 苏钰继续说:“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清楚,锦熙王伤了林苒,你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是他动了我苏家的人,我无法原谅。” 萧览知知道苏钰话里的意思。 苏钰准备离开的时候,萧览知就说了最后一句:“苏钰,我希望你能留他一命。” 锦熙王府。 孙良带回了确切的消息,确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医,从头到尾都只有苏钰一个人。 因为他们对林苒和百里大人动手的时候,都是下了死手,但是在见了苏钰之后他们都没事了。 两人刚在书房谈完,外面就传来几道惨叫的声音。 孙良刚打开门,苏钰的刀已经砍过来了。 “你!”孙良立刻拔刀抵挡。 苏钰的攻击凛冽,打得他节节败退,甚至都连一招都没抵挡就落了下风。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锦熙王爷被苏钰惊到了。 孙良在苏钰手下连十招都没接住,就倒地不起了。 锦熙王看向门外,半晌不见支援的人,他只能自己拔刀而上。 他也没接过苏钰十招,就已经气喘吁吁,用刀撑着身体了。 “秦王妃,看不出来,你才是真人不露相!” 苏钰冷笑一声:“锦熙王也宝刀未老,可惜,你最不该动的就是我的家人!” 之前找不到幕后的人,让苏钰有手也无处施展,现在不同了。 锦熙王都被打趴了,也没等到自己的人进来支援。 苏钰将他打晕后,扔进空间里带走了。 锦熙王妃看到一地的尸体和不知何时来的苏钰,她欲言又止地问:“秦王妃,你……你怎么在这里?” 苏钰的脚步微微一顿,上下扫了锦熙王妃一眼:“世子和世子妃都在秦王府,锦熙王妃可以过去看看,但,锦熙王我先带走了。” 锦熙王妃都没听懂苏钰话里的意思,只看见她离开的背影走得很快。 苏钰回了秦王府,安排莫五留守之后,他自己快马加鞭离开云京了。 三日后,苏钰快马加鞭赶到边境。 边境现在战火连连,萧竟祁正与金军打得激烈。 苏钰直接到了战场上。 萧竟祁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赶忙过去:“钰儿,你怎么来了?” 苏钰把他拉到一边,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钰儿你可有事?”萧竟祁急忙把苏钰打量一眼。 “你等我下。”苏钰撂下这句话,就去了个没人的角落易容打扮了一下。 再出来时,就是一张陌生的脸。 恰巧底下有人来报,说是金军的援军来了,敌军压过来了。 莫六也满身是血,掠过苏钰直接到萧竟祁的跟前:“主子,我们的援军失去了联系,再耽误下去,我们可能……” 苏钰走了过来,扫视了一圈远处血流成河的战场。 苏钰走过来拉住萧竟祁:“我去就行,你们待着别动!” “不行,钰儿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萧竟祁拦住苏钰不让她去。 莫六惊讶地看着苏钰,他没想到王妃竟然来了,还是这么一副陌生的打扮。 苏钰轻轻皱起了眉头,却还是轻轻笑了下:“没事的,我有法子。” 苏钰抽住被萧竟祁握着的手,决然离去。 第540章 尘埃落定 她骑着马,加入战场。 金军本来以为他们的援军来了之后就是胜券在握,只是没想到苏钰一个人就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苏钰坐在马背上,手里提着的是锦熙王,她扫视了一圈被北榆军团团围住的金军。 继而喊话:“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锦熙王答应金国的条件兑现不了了,如若金国还要继续开战,我保证,让金国国破家亡!” 说完之后,苏钰就让人放了这些金国人带话回去。 苏钰之所以这样做,那是因为萧览知给了她锦熙王和金国勾起的证据。 证据确凿,现在只需要一针见血就好。 金国的士兵带话回去,他们的将军只觉得苏钰太狂妄了,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而且他们的士兵当时看到的锦熙王,狼狈不堪,所以更加不把苏钰的话当一回事儿。 晚上,营帐里。 萧竟祁看着被苏钰随手扔到地上,还有昏迷不醒的锦熙王,其实他也完全没想到和背后之人竟然会是叔父。 苏钰喝了手里的茶,牵起萧竟祁的手,还没说话,莫六就冲了进来:“主子,金军……” 话还没说完,他才意识到王妃在帐内,他急忙要退出去,苏钰叫住了他:“无妨,说吧。” 莫六看了萧竟祁一眼才继续说:“我们收到准确消息,金军今晚会夜袭。” 苏钰凑到萧竟祁耳边小声问他:“我想送你个礼物,但是要你陪我一起,可以吗?” 萧竟祁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这个节骨眼,他也相信苏钰不会胡来的,所以就点头答应了。 军营里所有人留守,准备打金军个措手不及,苏钰带着萧竟祁出去了。 他们直接去了金军军营。 萧竟祁还在惊愕中,苏钰已经带着他,利用空间横穿了整个金国军营。 所到之处,都被苏钰扔了炸弹。 整个金军金营,不过片刻就陷入一片火海。 萧竟祁第一次见到苏钰这个神奇的空间,他什么都没问,跟着苏钰直接去了金国的王都。 他们的速度很快,比金军的八百里加急还快。 此时的金国都城亦是一片火海。 直到金国的陛下被苏钰踩在脚下,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国,该换个人做主了。” 苏钰说出这句话,就一刀抹了金国的陛下。 随后莫六就带着大批北榆军进金国了,除了负隅顽抗的金军,他们没伤老百姓。 从金国回去的路上,苏钰问身后与他同乘一匹马的萧竟祁:“这个礼物,你可还喜欢?” 萧竟祁紧紧地圈住她的腰,声音里有委屈:“钰儿,你会不会嫌弃我?” 因为他到现在才明确地知道,苏钰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苏钰轻轻拍了他的手:“子昭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萧竟祁一边摇头一边蹭她的发髻。 虽然她身怀异宝,可她从未伤害过无辜的人,所以萧竟祁对她依旧从一而终。 苏钰加快了马速,并说道:“你也很好。” 二人回到军营,已经是两日后了。 锦熙王被关押在营帐里,他还在等军营里的内鬼来救自己,结果等来的是金国灭亡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放我出去!” 他在大牢里大喊大叫,叫来的是风尘仆仆的苏钰。 苏钰走过来,淡淡道:“锦熙王有什么要说的,不如等回去见了圣上再说吧。” 苏钰抬手把他打晕了。 他们连夜赶回云京,到了之后,萧竟祁就直接进宫面圣,顺便呈上锦熙王的罪证。 瑞王也安然回京了,此刻正在瑞王府养伤。 锦熙王所做的事情,陛下听了面色也大变,证据确凿了,所以陛下只能大义灭亲。 萧览知连宫都没进,他不想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处决。 锦熙王到最后都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败给了苏钰,他也从来没想到,并不是秦王在守护苏家,是苏钰在守护秦王和苏家。 最后他也承认了所有罪行,被贬为庶人,流放极寒之地。 锦熙王一倒,朝中依附于他的人就是树倒猢狲散。 好在这得事情萧览知和锦熙王妃都不知情,所以没有受到牵连。 事情尘埃落定,解决地很快,以至于在外界都没引起什么波动。 金国彻底灭国了,现在已经是北榆的一部分了。 漠北一听金国灭国了,而且跟当初漠北遭难一样迅速。 要不是他们求饶得快,现在漠北也是北榆的一部分了。 为此,漠北的的使臣还特来找萧竟祁,想知道是如何让金国灭亡的。 萧竟祁说:“这是北榆的机密,无可奉告。” 漠北使臣悻悻而归,但也知道了,日后与北榆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现在的秦王府一片祥和,苏钰正在烤牛肉和羊肉,就是漠北送来的。 这一口她想了好久,中途发生了一点小意,未能及时送到,所以等的时间有点长。 所有人都来了秦王府。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肉喝酒。 酒过三巡。 桑墨跟着百里寂言屁股后面,好像是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就只是把手里的酒递给百里寂言。 百里寂言知道桑墨想说什么,接过她的酒,仰头就一饮而尽了。 桑墨正在高兴的时候,一抹带着酒气的滚烫已经贴了过来。 她的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却下意识地回应着百里寂言的吻。 苏钰看着这两人,靠在萧竟祁的肩膀上,望着月亮呢喃道:“百里大人总该放心了。” 莫六在房顶上守夜,嫣儿带着酒壶来找他了。 喝完一壶酒之后,嫣儿把上次他给自己的手镯拿了出来,轻声道:“帮我带上吧。” 莫六稍微愣了下,才接过镯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 苏欣和扶珘正在厨房里忙着给他们做菜烧汤。 萧览知和林苒就忙着品尝。 秦王府一片祥和,云京一片祥和。 几个月后,几道身影在苏府急得团团转。 房间里传来李氏无力的呼吸声。 苏钰都急得要闯进去了,里面才传来婴儿的哭声。 丫鬟这才出来报喜:“夫人生了,生了,生了个小少爷。” 半年后。 扶珘带着苏欣返回炽国,临行时,就连陛下都来亲送。 云京彻底祥和下来。 苏欣走了,苏钰也忙碌了起来,每日不是铺子就是铺子,就是庄子。 苏文瑶和苏文汐回到苏府之后,时常也会到庄子里帮忙。 这日阳光正好。 苏钰正在地里除草,忙得不亦乐乎。 萧竟祁从身后走来,一脸委屈巴巴的,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揽到怀里,沉着是嗓音里也满是委屈:“钰儿,你又来种菜了,你什么时候才有空陪我下棋?” 苏钰用沾染了泥土的手戳了戳他的脸,半敷衍,半哄道:“等明日,明日一定!” (本书完) 【感谢一直追更的宝子,这本书到这里就先结束了,有些仓促,要跟大家道个歉,也感谢大家的陪伴,谢谢!!o(o?`3?′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