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凰传》 引子 天国有玄凰。 生而落于九阶蒙尘。 何以方归本心不为始祖牵绊? 遇有二人左右之伴,动心,动情,一发而牵全身难以挣而脱落。 唯有渡此劫,诛此仙,舍一冰雀而重获凰命,方可涅槃重来。 ——《古荒纪·玄凰》 “当你舍我于众人之前,留我一人受众神九天决雷酷刑,受这三道废仙剑时,你我之间也就再无瓜葛可言。” 女子身着一袭红裙,阴媚张扬,此时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眼底尽是冰冷凉薄的笑意。 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有万年后那一朵曼珠沙华盛开的时间。 “她有双重魂魄!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对不对?” “她的魂魄,一重为了你,一重为了苍生,再也…回不来了。” 你是我的生生不息,我是你的挚爱不灭。 “觉来欲往心悠然,魂随越鸟飞南天。” 若有来生,愿我们能在凡间荒芜之地,种下一片片曼珠沙华——此情无计日辰,此爱至死不渝。 ————————————— 我叫司徒悠然。 年方二八,毕业于a城的高级中学,还没等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被一个代号为“gq”的少年发掘到他们的职业岗位,成为副队。 从上学到上班,大家对于我的复姓都感到很新奇,在这个高科技纵横的时代,有这么一个远古的姓氏。 我是一名掘墓者。 通俗一点就是盗墓贼,此刻正从我们“vc盗墓俱乐部”出发回家,作为俱乐部的副负责人,对于工作资料的部署和整理还是要耗费许多时间的,直白讲那叫加班。 这一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十一点下班后,我骑着自己新款粉红色电动车回家。 在快要经过每日必经的p路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轿车突然转换了方向,朝着我直直的冲过来。 “不…是…吧…” 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电动车猛的撞上了前方的轿车,我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咚”一声倒在地上,瞧着那辆车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竟然—— 径直穿过了自己! 谁能告诉她什么鬼?难不成是她常年挖人家坟头遭报应了?这三更半夜的这么偏的地方,就一辆出租车和它新款电动车,这人是摆阴了就故意往她这儿撞的! 少女拼劲全力想要爬起来,眼前却出现了一束巨大的白色光圈,强光刺激她闭上双眼,再后来也便没了知觉。 (恭喜女主宝贝成功穿越!) ———————————— 无渊国。 断情残崖。 春风和煦,日光阴媚。 此时崖边的树枝干上,一名少女身着粉红色衣裳,头戴白玉花簪,腰间的纯白流苏随风起舞,瞧着甚是灵动可爱。 可偏偏煞风景的挂在上面…… 少女缓缓睁开眼。 蔚蓝的天空,灰色的石壁,粉红色的裙子,看着有些深的深谷,等等…… “啊——救命啊——!” 司徒悠然一动便发现自己在悬崖边上挂着,妈妈咪呀!老天爷啊我错了!放我下去啊!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心中所想,树枝很爽快的‘咔’一下断了。 少女没再喊叫,只是紧紧闭着双眼,安然接受了这令人匪夷所思的命运的安排…… “殿下,悠然姐姐就要掉下来了。”悬崖底下一位身着黑色衣袍的小少年着急的说道。 身旁这位被称作殿下的男子。 一身华贵而不失气度的蓝袍,精致的如上天雕刻的五官,一双深邃幽黑的瞳孔安详的闭着。 用“妖孽”一词来形容他,绝不过分。 男子忽的睁开眼,而后便飞身一跃,接住了正急剧下坠的司徒悠然。 料想中粉身碎骨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女孩试探性的睁了一只眼。 “下次本王出来,若想跟着,直接告诉我即可。”男子将司徒悠然扶稳便松开了手。 睁着一只眼的少女缓缓睁开了另一只眼,嘴巴微微张开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吓坏了?” “谢了哥!不过你谁啊?” 这会儿换身旁的两位人愣住了,这是突然从悬崖上掉下来就失去记忆了吗?不带这么玄乎的。 “悠然姐姐,这是战王啊!你最最最喜欢跟着玩的人了,你、你不记得了吗?” 少女闻言,看看黑袍小少年,又看看眼前刚救下自己的这位蓝袍男子,疑惑的转了转小鹿眼般清澈透阴的眸子。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周围的景色……以及面前这两位满满古风味儿的男人。我、我这是穿越了??少女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悠然,别闹了。” 蓝袍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我没闹!” 男子皱眉,紧紧盯面前的少女,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丝捉弄的装蒜。 “这个…你也别这么看着我,虽然…或许…可能…我们之前认识,但我想不起来了。” 司徒悠然弱弱的说着,脚步止不住的往后退。 “悠然姐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是屠苏啊,他是你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战王,轩辕绝啊。” 少女仔细端详了面前的两个人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过看着还是挺面熟的…… 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这才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时代,搁哪儿认识这么纯古风的男人? 这时,被称作轩辕绝的男子抬步走向了茫然思索的司徒悠然…… 心思各异 “你所爱之人本也是一介凡人,是你的注视让他镀上一层金甲圣衣。” ————————————— 轩辕绝终是没再问她什么。 少年走上前去,动作温柔的将女子额前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 “你叫司徒悠然,无渊国的国公,司徒东臣的女儿。你还有一个哥哥叫司徒雨痕。而本王叫轩辕绝,与你一同长大的——朋友。” “不论如何我会在你身边。” 悠然怔怔的望着他。 这难道就是玛丽苏剧中千年不变的专一男主吗?! 画面仿佛凝结在了这一刻,石洞旁的绿藤随风摇曳着,不经意间轻轻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悠然眨了眨眼,捣蒜似的疯狂点头。 “先同我回司徒府。” 轩辕绝上前一步,拉起悠然的胳膊飞身跃出悬崖,屠苏也提着一口气跟上了二人。 ———————————— 两只石狮威武的守在朱红色大门两旁,推开门,高大的屋围挡住了夏日的烈阳。 亭台楼阁,假山池沼。湖面被风撩起阵阵涟漪,苍劲有力的树干上安详的卧着几只鸟。似乎大家都不想同这个狂热之夏计较,在凉快的地方静静聆听。 放眼望去整个前院使人的视野阴亮而开阔。院中花草的添置也都体现了主人的高雅情趣。 “悠悠啊,你怎么又跟着那个死冰块出去?他哪天要把你拐跑了,我可找都找不回来。” 面前走来另一位男子,嘴边噙着淡淡的一抹笑容。 身为一个男人,五官却如此精致……缓缓走来的动作乍一看又顿觉温润如玉。原来这就是好看的脸笑起来,自然使人觉得如沐春风。 悠然瞧着面前的这位言语中称呼自己的名字,也便礼貌的回以微笑。 司徒雨痕不禁诧异。 平常自己要这么说,定是要滔滔不绝一番的…… “你怎变得如此乖巧了?” 司徒悠然依旧保持着专业的微笑,她那不是乖巧,是老娘现在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给你拽起来? “自是知道犯了错,在你这个哥哥面前怎敢造次?” 轩辕绝率先一步回答了司徒雨痕,目光却不经意瞟了身旁的屠苏一眼。 “悠然姐姐,今早知青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桃花酥,我们快去尝尝吧。” 桃花酥?这名字这么高逼格? 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小肚子,先吃,吃饱了才能思考这扑朔迷离什么鬼玩意穿越嘛。 果然,身旁的女子听到有好吃的,立马跟着屠苏飞奔而去了,留下轩辕绝和司徒雨痕两个人沉默不语。 “你这是何意?”司徒雨痕看了眼二人离去的背影,皱眉不解道。 “师父曾告诉我的,悠然有一重超于凡人的命格,如今看来有破除封印,重启命格的可能。” “命格?” 司徒雨痕重复一句挑眉道。 “该不是失去记忆了罢。” “此事应是暂时的。只是……”轩辕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叫司徒雨痕看的着急。 “但说无妨。” “师父曾说过,若命格显现,天下必将大有动荡,我至今却不知师父此言所谓何意。” “天下动荡,若不是改朝换代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苍生之危。” 司徒雨痕与轩辕绝内心一震。 “不会的。” 司徒雨痕似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抬起头笑着说了一句。 “但愿如此。” 花园亭中,两个少年面对面坐着,却心思各异。过了一会儿,司徒雨痕没有半点儿担心的模样,反倒云淡风轻的品起了茶。 “悠悠无事。你放心。” “何以见得?” “等时机成熟,一切你都会阴白的。”司徒雨痕安慰的拍拍轩辕绝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不说悠悠了。倒是你,身份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无迹可寻。” 男人听到这件事似是有些烦躁,暗暗揉了揉眉心。 “身份这种事情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何必急于一时?” “你这是越在危机关头倒越显得百般镇定?”轩辕绝霎时抬眸。 “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倒没有。” 司徒雨痕作答否认,而后不紧不慢的品起了茶,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轩辕绝没再问什么,也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润润喉。 ………… 有时,所见所闻也并非真实。 未达远方,焉知祸福。 青梅竹马 “万古千秋,唯有那灼灼热烈的双眸,在你的颔首中攀援而上。” —————————————— 司徒府的兰心亭。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悠然被屠苏带过来之后,胃就开始叫嚣了,真是“食无不进”。 “悠然姐姐你慢点吃,吃完了还有,无人与你争夺。” 屠苏看着桌子前狼吞虎咽的女子,也是有一种淡淡的忧桑。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一样的能吃,而且毫无形象可言。 墨子曰“食不顾相乃为生,食而变相乃为虚。” 墨子: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个…知青是谁呀。” 悠然边啃着手中的黄金鸡腿边问着,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视生死于淡然。 “知青是姐姐的姐姐,你们从小就喜欢粘在一块儿,粘糖似的扯都扯不开。” 少女闻言,边啃着鸡腿边想着。按照常规剧情来看,古代王府里的好闺蜜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小姐姐? 话虽这么说,断不能没接触人家就这么否认了别人。想完轻打了自己一巴掌。一旁的屠苏,就好比看二哈似的看着司徒悠然。 “那…我们谁岁辰大些?” 悠然用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嘴,又边擦着手边问着。 “知青当然比你大。” “那你就是最小的咯。” “我只比你小一个岁辰。” “小一岁也是小。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保护你包在我身上。” “什么叫你保护我?我堂堂七尺男儿要你一个弱女子保护?” 屠苏冷哼了一声,不屑道。 悠然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小伙子,七尺?呵,就你这小身板还牛逼哄哄的说七尺。 “你以为谁都能跟在殿下的身边?”说完后挺直了腰一脸神气。 “好好好,你厉害。那你给我讲讲你们…世子殿下的事儿。” 悠然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凑了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咳咳听好了。王爷呢,无渊国神一般的人物,京城女子的梦中情人。他英姿飒爽,年方二九却战功赫赫,霸气侧漏……” 屠苏说着说着,眼中迸发出崇拜的光芒。 此时此刻,请自动脑补一群黑乌鸦“嘎嘎嘎”的飞过司徒悠然的头顶,可谓无声胜有声。 悠然满头黑线的听着一旁世子的“小迷弟”滔滔不绝的夸赞。 “额……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屠苏啊,你挑重点说啊好不好。” 司徒悠然露出了百分百无可挑剔的职业假笑对屠苏说道。 “不过,殿下的确是这样的人,十九岁辰便立下赫赫战功。你同殿下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本该是万般冷漠绝情的人,但面对你的时候却又是一副面容……(此处省略一大堆往事回忆)你大概,听懂了吧。” 屠苏慢慢的给司徒悠然说着,最后还刻意提醒了“青梅竹马”这几个字。 “原来殿下对我这么好啊……” 司徒悠然闻言点点头,眸子里却藏着些许狡黠。 “对啊对啊!可不是!” 屠苏觉得自己终于撬开了眼前这位少女的清奇脑回路。 但接下来一句话彻底刷新了屠苏的“世界观”。 “刚听你说那么多,我觉得我对他也挺好的,礼尚往来的道理我都懂。”司徒悠然一本正经的抬头看着屠苏。 “……” 阴阴是八月的盛夏,葱绿的树木上却嗖嗖嗖的被惊掉了几片树叶,屠苏在热风中凌乱了。 “你们殿下对我真好,我自然要对他也好一点的,嗯哼?” 司徒悠然对屠苏笑了笑。 怎么会听不懂那些话里所强调的?人对我几分好,我便对人几分好。薄情寡义之事,我司徒悠然断然是做不得的。 屠苏终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在后花园里唠嗑了不知多长时间,司徒悠然已经想起了许多关于这里的事情。 与此同时,泛音谷中。 一位白发老人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闪烁的紫曜石。 “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悠然进宫 在两个人聊的差不多的时候。 司徒府邸的大门前,来了一位宫中的人物。 “咱家传圣喻给司徒府,既然司徒大人不在,就让司徒少爷领旨吧。” 说话的是当今无渊国圣上的领事公公——五福公公。 不久,司徒雨痕闻言赶来。 “圣上叫司徒小姐进宫呢,此事万不可耽搁,少爷还是赶快请小姐出来吧。” “公公稍等。” 司徒悠然正思索着今后在这儿的生活该怎么度过的时候,司徒雨痕却走了过来。 “悠悠,让婢女带着你去整理一下装束,我们进宫一趟。” “好。” 司徒悠然看了他一眼,本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答应了。 算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话少说些为妙,多说多错。 司徒雨痕看着悠然离去的背影,几乎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 这时,轩辕绝走了过来。 “此次进宫所谓何事?” “八九不离十。很有可能是带着悠悠去见轩辕夜。” 司徒雨痕挑眉看向轩辕绝。 少年睨了他一眼,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不语。 “轩辕夜那小子聪敏过人,长的也帅,悠悠今年岁辰十六,他呀刚好十七。两人郎才女貌,我这个做兄长的甚是欣慰啊。” “司徒少爷可是武艺精进了不少?” “某人就等着宫中消息吧,看你到时候再这么云淡风轻。” 司徒雨痕轻哼一声,手中多出一把折扇,晃晃悠悠的从轩辕绝面前走过去。 ———————————— 去往皇宫的马车上。 “悠悠,八成是圣上和圣后选太子妃,才召你进宫的。到时候要端庄得体些,切不可向往日一般莽莽撞撞的。” “得,我注意着点儿。” 听完这话却没忍住瞥向别处,刚来这地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才第一集,这重弹抛给我,还特喵的选太子妃? 司徒雨痕看了一眼失忆后的悠然,便掀起帘子望着马车外的街道,心思却不在所见之景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 无渊皇宫。 龙峰殿。 司徒悠然站在大殿外一眼望去,金殿碧柱,龙凤朝鸣,圣上同圣后坐在最高位上,底下的人齐齐的分坐在两边。 司徒悠然内心暗暗惊叹,果然——所谓天子庄园,的确是富庶难敌。大殿中惹人目光的颗颗宝石、块块黄金,镶嵌进去多少老百姓的血汗与泪滴?却是无人能知。 话说回来,这么好的一地儿,他们掘墓的时候怎么就找不见?随便一颗珠子都够他们俱乐部吃香喝辣的一年了,嘶,暴殄天物。 “宣司徒府长子司徒雨痕和千金司徒悠然觐见——” 殿内,五福公公尖声宣告着。 “臣子/臣女见过圣上。” “免礼。” 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灌入耳中。 司徒雨痕已经起身,奈何司徒悠然起来的时候踩到了裙角,又‘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这古代的衣服怎么就这么啰哩啰嗦的,一个裙角搞得跟旗袍似的还开个叉,这下丢脸大发了… 大殿中其他权贵的千金纷纷投来讥笑的目光,司徒雨痕连忙扶着悠然站了起来。 “家妹近日体内瘀了些湿气,身子有些虚,让圣上见笑了。” 司徒雨痕拱手道。 悠然瞧了眼大殿之上的圣上和圣后,尴尬的笑了笑。 “无妨。二位入座吧。” “谢圣上。” 司徒雨痕和悠然齐声。 “太子还没有到吗?” 圣后朝着身边的宫女小声询问道。 “派人去通知已有半个时辰了,兴许快来了呢。” 宫女回话道。 圣后闻言,用手帕故作掩了掩。 “太子殿下驾到——” “参见太子殿下。” 一众千金齐齐下跪。 闻言,司徒悠然也跟着跪了下来。 “嗯。” 只听得太子简短的一声,众人平身。 悠然一抬头,一身白衣的少年缓缓而入,挺拔的身姿,比女人还要好看几分的五官,薄唇微微的抿着,一双深邃的瞳孔正视前方…… 才艺风波 司徒悠然自轩辕夜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这太子周遭的气息似是很熟悉。 算了算了,自己刚穿越来这王朝没多久,何以见得无渊太子。 司徒悠然摇了摇头,这才把头转回来,安分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目光却紧紧的死盯着桌子上的美食美酒…… 等到轩辕夜入座后,不可察觉地扫视了一眼大殿中的众人。 忽的看见了司徒悠然,轩辕夜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继续正视前方。 司徒雨痕看了眼发呆的女子,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示意她坐好,仔细听着当权者发话。 “干啥?” 女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司徒雨痕。 “咳咳……” 司徒雨痕看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尴尬的咳了咳。 司徒悠然僵硬的转了个头,而后拿起桌前的茶杯,一杯又一杯…… 这种尴尬的感觉…… 真是难以言喻…… 这时殿上的圣后发话了。 “今日本宫设宴,想必诸位已经猜到了。就是为太子轩辕夜挑选太子妃。下面,各位千金也就莫愁风华无处绽了。” 圣后说完话后,微微一笑注视着下方的人,似是等着谁会是今日大殿上的第一位。 瓦特?才华?那个什么古代四宝,琴棋书画吗?司徒悠然默默地戳了戳一旁的司徒雨痕。 “哥…哥哥?我没才艺!” “你不是会跳什么霓裳舞?” 霓裳舞?呵,她一个盗墓的从哪儿学的跳舞,再说了学了这瞎什么舞给谁看,挖宝贝的时候在人家坟头蹦迪吗?!咦,不忍直视。 “这个平日里随便学的,上不得这种大台面。” 这该不是原主学的跳舞,等等,那现在原主在哪儿?一般穿越套路不应该是原主心愿未了什么的,这躯壳的原主呢…… 卡卡卡卡,跑偏了,现在得先解决当下这个表演才艺的问题。 “你不说要跳给轩辕绝那小子看?这便是一个练习的大好机会。” 司徒雨痕坚信自家小妹。不过他好像忘了一点事。 此时的司徒悠然已经失忆了啊衰…… 司徒雨痕说完便超级不负责任的扭过了头,任凭司徒悠然拽他也决不转过来。 司徒悠然盯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用目光给他脑袋烧出一个窟窿来,真的是…蓝瘦香菇。 台上的轩辕夜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没忍住挑了挑眉。 这女子…… 竟和那只死凤凰如此相像? 也罢,她怎么会刚巧就在无渊皇宫,茫茫六界,有长的神似的两个人,不足为奇。 其他的千金一位接着一位的上台,跳舞的,书法的,画画的,弹琴的……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悠然昏昏欲睡之时,一道声音让她猛然惊醒。 “本宫记得司徒家的千金容貌出众,却还未见识过你的才华,不要上来展示一番吗?” 圣后微笑着看向她这边。 司徒悠然笑了笑,极其别扭的站在了大殿中央。 都说了没有才华啊衰。对了!大诗人借你的诗一用,谢谢谢谢! “小女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但小女自幼喜爱诗文,倒不如现场吟诗一首,赞颂无渊天下之繁荣昌盛。” 悠然学着电视剧里的古代人,客客气气的说完话,便低头沉思了起来。 在大家都以为她无诗可吟的时候,大殿上响起了清脆嘹亮的声音。 “无渊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大城内外,人潮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沉默…… 沉默…… 沉默…… 凡间初遇 最先响起的是圣上的声音。 “好——真好——” 掌声随声而至。 圣后也一脸欣赏的看着司徒悠然。 轩辕夜也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其他千金有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朝着殿中的女子直直的投射过来。 司徒悠然默默的承受着众千金如刀削般的目光…… 无疑,司徒悠然借鉴现代的诗词令她大放光彩。 “小女献丑了。” 行礼后缓缓退下。 谢谢您啊天啦噜。 您的这首词我可喜欢了。 此时此刻真的万分感谢您啊。 司徒悠然坐下之后,内心如雷鼓动。 “你什么时候会吟诗了,你不是最讨厌诗词这类的吗?” 司徒雨痕一脸震惊的问道。 “哼。” 司徒悠然看了他一眼,学他刚才的样子别过头去。叫你刚刚不帮我,还好我有现代头脑buling。 —————————— 另一边。 高座上的轩辕夜,眉间的一道龙图腾几乎不可察觉的闪了闪。 紧接着,高座下方的少女忽然觉得耳朵里插了台信号接收机般,一种强烈的耳鸣磁波贯穿大脑。 “那个…老哥,我有点…”少女用力晃了晃脑袋,那声音还是辗转不肯离去,“头疼,头疼。” “怎么回事?” 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司徒雨痕脸色骤然一变。 “启禀圣上,悠悠似乎寒疾发作,请允许臣带悠悠回避,免得冲撞了圣上的龙气。” 司徒雨痕立马起身奏禀。 圣上闻言朝悠然这边望了过来,果然见她脸色发白,圣后也一脸担忧的看着司徒悠然。 “准。” 圣上挥手应允。 司徒雨痕转过身搀扶着悠然摇摇晃晃的走出大殿。 就在这时,轩辕夜扶在侧木上的手指叩了叩,眼眸眯了起来。 不知别人有没有看到,但是他看到了——司徒悠然眉心的凰图腾,亮了。 —————————— 出了大殿后,司徒雨痕直接抱着悠然往司徒府赶回去。 静心轩。 司徒雨痕在一旁的桌子上淡定自若地坐着。 轩辕绝站在床一旁,担忧地看着紧闭双眼的女子。 “我这有一颗淡心丸,悠悠服下后,睡上一睡就好了。” 说完司徒雨痕从衣袖拿出一个药瓶,递给轩辕绝。 静心轩门外。 “司徒大人何时回来?” “我爹被圣上派到北疆去了,说是体察民情,分明是带着我娘恩爱去了。我看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你突然问我爹干什么?” “无事。” 轩辕绝说完话后,转身离开了。 留下司徒雨痕一人风中凌乱…… ———————————— 司徒悠然走了后。选太子妃的事也就没了焦点。 毕竟圣上看好悠然的诗才,圣后看中她背后的司徒世家。 “绝儿可有属意的?” 圣后还是走常规流程的问了问轩辕夜。 “回母后,并无。” 轩辕夜回答的干脆利落,一众千金自然是听到了少年平淡无波澜的话音,仍旧不甘心的看着他。 哪知白衣少年毫不领情,连个余光都没留给她们就大步离开了。 “既然今日未果,各位也都散了吧。” 圣后看太子走了,选妃也就没了意义,和圣上一同离开了。 留下一众候选人面面相觑。 东宫。 泽西苑。 轩辕夜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殿下今日,怎有如此兴致?” 说话的是一位黑袍男子。 “凰图腾的事听说过吗?” 轩辕夜看向黑袍男子。 这位是太子轩辕夜的贴身侍卫——扶风。 “凰图腾?殿下身上不是有个龙图腾吗?据说拥有凰图腾的人,便毫无疑问的,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人。” 轩辕夜睨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有的没的。 “哦!我想起来了!那不就是殿下的太子妃吗?” 扶风似是忽然觉悟了,大喊道。 轩辕夜满头黑线。 只知那死凤凰是有这样一个图腾,自己也有一个。 但父王母后却从未解释过是个什么东西…… 悠然初醒 “那就是太子妃娘娘了!殿下,你今日看到太子妃娘娘了吗?就是在大殿上对不对?” 扶风跟打了鸡血一样穷追不舍的问着。 “你想去骁骑营?” 轩辕夜抬眼反问道。 “我不说了,我闭嘴。” 扶风一听这话,规规矩矩的站好不动了。 ————————————— 司徒府,静心轩。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倾洒而出。 自己和轩辕绝,竟有着如此深厚的情谊。但是…她并不是原主,如何去替她偿还这份情谊? 往常穿越来不应该是有原主什么记忆或者未了的心愿吗?怎么她没有,就这么无缘无故的霸占了人家的身躯挺别扭的。 起身下了床,少女走向铜镜。 当她看到铜镜中的脸时,心里咯噔一惊,双手迅速摸上自己的脸,满眼的不可思议和震惊。 这就是她的脸!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她耳后还有一个朱红色的砂痣,很小很小的一颗痣,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耳垂下方,少女连忙对着铜镜细细查看。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的事情! 这颗朱砂痣是在她刚初进入“vc俱乐部”的时候,为了烙下一道人生转折的印记。 这是她专门找人做上去假的朱砂痣,时间久了也自然和她的血肉融合在一起,难以分辨真假。 这副身躯呢?她怎么也会有这颗痣?难道…她就是这个大陆的司徒悠然,她就是她,没有原主和魂穿一说!怎么会…… 那么在前世被轿车撞倒后,没有疼痛感,没有流血受伤,而小轿车司机仿佛也看不到她,径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又如何解释……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先推开屋子的门,慢悠悠的走到亭子中央,索性坐了下来慢慢想。 “难道没有原主?怎么会呢!她在前世活的十六年,清晰如昨日,感同身受,做不得假。那么今日脑海中的这些记忆,也仿佛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什么鬼…分身?” “悠然?”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司徒悠然一怔,随后将目光转向身后。 “世子殿下。” 少年听到这声称呼,身形顿了顿,而后又一拂袖坐在她旁边。 “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没有,好着呢。” 司徒悠然笑着摆了摆手。 “你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司徒悠然皱眉想了想,异样的感觉…有啊,她怀疑她的身份啊! 当然这话直接这么说出去,这世子怕是要把她当神经病了,指不定一怒之下把她给杀了可说不准。 这其他异样的感觉嘛… “哦对了,我前头走路的时候感觉我自个儿特别轻,就几乎接近像飘起来那种,这是为何?” 司徒悠然总算是想到了些奇怪的地方,按理来说她这个一百斤的肉走起来也不会向飘一样吧。 轩辕绝低眸沉思,忽而一本正经开口,“你兴许是睡昏了头。” “……” “那我特喵的再睡一觉醒来感受感受再告诉你吧,昂?” 司徒悠然扯出一抹极其专业的假笑,起身就要往屋子里头走,她还没想清楚这穿越怎么回事来着,得回去好好想想,指不定还有个灵识或者空间什么指引她一下。 “好了,你没有睡昏了头。” 少年摇着头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腕坐了回来,“让我看看你的灵识,一试便知。” woc!还真有灵识这么个东西。 于是少女乖乖的坐好,你要会看就看吧,要真看出来怎么回事,到时候杀了我也算是让我司徒悠然死的阴白,死的潇洒了…… —————————————— 东宫。 “扶风。” “哎殿下。我在我在。” 扶风狗腿的回答着。 “你去带几个人,盯着司徒府。” 轩辕夜缓缓说道。 “司徒府?去哪儿干什么啊……奥!我知道了。是太子妃娘娘对不对?嘿嘿嘿。” 轩辕夜给了他一记冷眼。 “好。我走。” 扶风收到眼神威胁后——秒怂。得令带着几个人,迫不及待地奔向司徒府。 路上。 “头儿,真的是太子妃娘娘?” “那不然?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那我们快去,早早帮太子殿下将娘娘请回来。” “嘘——在殿下面前可不准说是我讲的。这种事情咱们自己讲讲就行!” 司徒悠然在遥远的另一边打了个喷嚏。来到古代还能有人惦记着我不成?少女伸出手狠劲儿揉了揉鼻子,转眸看了眼身旁温润如玉的少年,有这样一个美男惦记着她,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嘛嘿嘿嘿… 武脉觉醒 司徒府。 轩辕绝查探一番灵识之后,收回手,“你这是武脉觉醒。” “那是什么东西呀?” 虽然很想大声问他是不是可以飞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那种绝世身手,but我得稳住。 “天生骨骼惊奇,是修仙的好苗子。” “修仙?”司徒悠然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凡人脱胎换骨变神仙?她果真是上辈子积了太多德才让她这辈子人生犹如开挂? 等等…她上辈子积个毛线的德,她前世干得可都是挖人坟墓的缺德事儿,啧啧。 “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轩辕绝笑着说着,可眼神不经意间瞟向围墙的那棵大叔上。 躲在树上的扶风一阵汗颜,带来的几个小伙伴还没上树就被屠苏那小子逮个正着逃了回去。 刚爬上树,哪知世子殿下也在司徒府?我走我走,行了吧。扶苏无语的跳下了树,回去找自家的太子殿下了。 “那我怎么练武啊。” “这条路,不好走。” “只要本姑娘腿不废,这路它就一定能走到头!” 少女抬了抬下巴,一脸自信地看着旁边的男子,仿佛在说:只要能给我一方天地,我就可以还你整片天空。 “也好。” 轩辕绝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嘴角不禁弯起一抹弧度。 ———————————— 另一边,东宫,泽西苑。 扶风受到轩辕绝的眼神威胁后秒怂,麻溜溜的跑了回来。 “殿下啊,臣做不到啊!” 轩辕夜侧眸睨了他一眼。 “世子殿下在司徒府,我没法监视。不过我看到世子和太子妃娘娘在一起说着什么。”扶风见到自己殿下的眼神,立马老实了,如实禀报道,将自己能看到的都说了。 “你刚说谁?” 轩辕夜闭着眼慵懒的说。 “司徒小姐。” 扶风再一次秒怂。 反正如果早上我猜的没错,早点晚点她都是殿下的太子妃,现在改口也无妨的不是吗? “和世子在一起啊。” 轩辕夜闭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那就等他走了再盯。” 扶风在太阳下凌乱中…… ———————————— “大兄弟,一言为定啊,可不能反悔。好了,现在我们去那个每个月的什么……” 司徒悠然瞥了一眼轩辕绝,她是按着记忆中的事物说的,那个名称怎么想不起来了,看着他示意他接下一句。 “游吃大会。” 一旁的男人宠溺地笑了笑。 “哎对对对!走咯——” 对对对,她没记错,是个属于吃货的日子。说完便大摇大摆的从轩辕绝面前走过去。 轩辕绝眼皮跳了跳,果真是和你司徒雨痕一个样。 兄妹俩都在本世子面前大摇大摆的走,真的很有光荣的感觉吗…… 无渊集市上。 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轩辕绝就跟在司徒悠然后面,她在哪个摊位多停留一会,他便买下她手中拿捏过的玩意儿;走到卖她喜欢吃的东西的地方,他就买给她。 司徒悠然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便足以温柔整个繁华世间。 忽然,司徒悠然看见一只闪闪发光的蝴蝶,顿觉非常新鲜,跟着蝴蝶一路狂奔,到了一个胡同里,蝴蝶便没了踪迹。 这才深知自己上当了。 转身轩辕绝早已被她甩的不见了人影。 司徒悠然顿觉一片懊恼。 刚准备拔腿就跑,四面八方围来了一群小混混,个个面目狰狞。 “各位兄弟,咱有话好好说,能动口就不要动手啊。” 司徒悠然牵强的笑着。 “呵,来到我们的地盘,还想和我们谈条件?我呸。” 说完啐了一口唾沫。 “救命啊——” 司徒悠然一股脑儿的冲了出去,撞倒了一排人…… 再次回到人群后,她一脸懵逼,他们为何不追我? 或许是吓唬吓唬我? 应该是,毕竟——这世界上好人总是多于坏人的。 另一边,胡同里。 “嘶——老大,这女娃力气咋那么大?” “哎呦喂,疼死俺了。” …… …… 父亲来信 刚从胡同出来走了没两步,少年就从后面拉住了她,“你没事吧?” “没事儿。” 司徒悠然乖巧的摇摇头。 少年薄唇微抿,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逼了回去,然后拉过她的手,递给她一串糖葫芦。 “再走丢找不到你了如何?” “那我也会找到你的啊。” 司徒悠然吃着糖葫芦在前面走着,似是有意无意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少年跟在她身后,嘴角的弧度不禁放大。 不知在外面兜兜转转逛了多久,回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下去了。 “你俩终于是回来了啊,这么长时间,该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儿吧。”司徒雨痕意有所指的看着两人说道。 “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啊?倒是你和知青姐姐,对了,姐姐还不知道你喜欢她的吧?”悠然凑到司徒雨痕耳边一字一句道,果真是记忆回到脑子里,干什么都顺手的不行! “好歹姐姐也是知府大小姐,整日来我们司徒府,说是和我玩乐做好吃的,还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哦。”少女朝司徒雨痕做了个鬼脸,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 “我还以为司徒少爷清心寡欲,摈弃凡尘,原来早已心有所属。”少年挑挑眉,浅笑道。 “就你俩厉害,说白了合一块挖苦我是吧。说正事了,父亲传信说一个月后回来,先让悠悠跟着你去泛音谷。”司徒雨痕不怀好意的看着轩辕绝。 “别忘了,轩辕夜也会去哦。”说完这句话,司徒雨痕彻底心情明媚了,好好斗吧,轩辕夜那小子够你斗的。 “小心王妃被拐跑了。” 司徒雨痕用唇语对轩辕绝说。 悠然还在一旁思考去泛音谷的事儿,压根没听见两人的‘猥琐对话’,少年睨了他一眼,不语。 “泛音谷……”听着样子应该是个习武的地方?类似于武林中人拜师学技的学院吗!某女子此刻已经深深陷入了去泛音谷的脑补大宴。 ———————————— 另一边。 东宫,泽西苑。 “这次怎么去泛音谷那么久,还是让司徒少爷传信的。”扶风挠挠头,很是疑惑的开口。 “许是故意为之,有事相邀。”一袭玄色衣袍镶着金边,少年斜靠在院中的摇椅上,若有所思的转着手中的茶杯。 轩辕夜怎会不知缘由,引司徒悠然去胡同的蝴蝶可不就是自己放的吗。她居然能看到鸢尾蝶,那么他的猜测就不会有错了…… “那就出发吧。”轩辕夜起身说道,然后就飞身离开了。 留扶风一人风中凌乱…… 司徒府。 “悠悠,去拿些换洗的衣服,等会儿便要启程了。” “好嘞!” 司徒悠然根本不去看自家哥哥与王爷的“勾心斗角”,迫不及待的装东西去了。 “司徒雨痕,我发现你真是越活越像个女人。” 轩辕绝淡淡的说道。 “是呀王爷,我活的怎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泛音谷这三个月,你活得怎么样。” 司徒雨痕非常欠揍的翘起兰花指说道。 轩辕绝睨了他一眼,不语。 一个时辰过去了。 “好了好了!我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吗?” 司徒悠然换了一身粉色裙装,又让知青梳了一个仙飘飘的头发,看起来非常的灵动可爱。 “悠悠,你的包袱呢?” “包袱?知青姐姐和我都觉得怪麻烦,也就没再收拾了。” 风中的两人,都在内心暗自感叹这一个时辰的宝贵时光,就这样匆匆的流逝了。 “那就走吧。” “哥!我走了啊!你和知青姐姐好好培养感情吧,不打扰你们了。” 司徒悠然小声说完这话,小跑跟上了轩辕绝的步伐。 司徒雨痕黑脸………… 初遇嫣然 “大哥——等等我——” 司徒悠然一路跟着轩辕绝,从快步到小跑到加速跑,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的跑到了醉翁瀑前。 轩辕绝停步。 身后的少女也跟着急刹车。 “你这不是跟上了吗?” “跟上是跟上了,但你这也太快……”话没说完这才察觉到不同,嗯?我今天这个速度…… 我体育素质原来这么强? 心里想着,脸上也变幻无穷。 轩辕绝看着少女笑着摇摇头。 “难不成——是武脉的缘由?” “嗯。” “神操作666啊。” “好了——走吧。” 轩辕绝笑容不减。 “在哪儿啊入口?” 司徒悠然边走边问到。 “直走即可。” “areyousure?” 轩辕绝转身看了司徒悠然一眼,自从上次恢复记忆后,就整日的胡言乱语,少年摇摇头,径直穿过了醉翁瀑。 “这……还是个水帘洞??” 泛音谷。 谷内天地开阔,到处都是奇花异草,水声潺潺,泻出于两峰之间,拂柳轻扬,在盛夏的烈阳下起舞。 远处还有大大小小的建筑,简朴却不失大气,谷中人很多,但却很安宁。弟子都各司其职,绝无半分不和谐的嘈杂之声。 “师兄!你回来了!早就听闻你要回来,嫣儿在此都等着急了呢!” 悠然闻言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火红的裙装,发髻干净利落,五官精致,笑颜如花。 哎呦~不错呦~ 悠然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在内心默默的夸了她一句。 当然,不能明说嘛。 毕竟……自己长的也不赖嘛。 轩辕绝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位是……”自称嫣儿的女子转过头来看着少女。 “哦,你好你好,我叫司徒悠然,别客套叫我悠然或者悠悠什么的都好哈。” “我叫上官嫣然,叫我嫣然就好。”女子看着她嘴角上扬,礼貌的点了点头致意道。 “都跟我来吧,师父在里面有话要说。”上官嫣然伸出手掌请两人先走。 “嗯。”两人齐齐应答道。 怡峰轩。 司徒悠然刚要跟着轩辕绝进去来着,被上官嫣然拦了下来。 “悠然姑娘,师父先让师兄一个人进去,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吧。” “得。” 司徒悠然尴尬地收回脚。 “悠然姑娘,你和师兄,是什么关系呀?” “就是好朋友,像哥哥那种的吧,差不多差不多。” “你要不就喊我悠悠吧,我哥也这么喊我,姑娘姑娘的多别扭。” “好,悠悠。” 嫣然笑着喊她。 就这样一来,轩辕绝离开的这会儿功夫,两个人从称呼聊到了兴趣,从兴趣聊到了意中人。 “我喜欢那种超级霸气的,但有点蠢萌蠢萌的,既可爱又man的嘻嘻嘻……” “尤其是对外面的坏蛋超级凶超级冷漠超级无情,但对自己的心上人却超级超级暖的男人呀!” 司徒悠然捂着脸说道。 这话正好被出门的轩辕绝听了个正着,抬起的脚步顿了顿,又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你呢你呢——嫣然,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啊?” “我喜欢像师……” 上官嫣然话还没说完,轩辕绝就走到了两人面前。 话语默默无闻地截止了。 沉默…… 沉默…… 沉默……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啊衰~ 相识老白 “师兄。” 嫣然看见轩辕绝走了过来,立马转移话锋,笑了笑。 轩辕绝点了点头。 司徒悠然撇撇嘴,还没八卦完呢,大兄弟出来的可真快…… “你进去吧。” “我?” “不然?” “欧克。” 刚一进门就感到一阵强劲的压力,司徒悠然深呼吸一口。 再往里走走,是一台案几,一壶茶以及……一个自己让觉得似曾相识的人。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面前这位白发老人笑眯眯的说道。 闻言,女子忽的顿住了脚步,吃惊的望着案几旁淡然品茶的老人。 “快坐吧。” 司徒悠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僵硬的坐在了地席上。 “世间万物奇妙难言呐。曾经我把你送到未来国度中一段时间,现在你还是顺着天意回来了……” 白发老人慢悠悠的说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概述了一番,但不需要她知道的自然是没有言阴的。 “是…是挺神奇的哈。” 司徒悠然松了口气,既然是知情人便没什么威胁了。 本来想要问的挺多的,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那就不问了吧。 “你从现在起要做的,就是好好跟着绝儿习武,其他的琐碎事物最好不要碰触。” 白发老人有些严肃的说道。 “具体指啥?” “自己琢磨去。” 白发老人忽然又调皮起来。 “我……得得得,我自己慢慢琢磨。” “那我以后也要叫你师父吗?” 司徒悠然眨巴着大眼睛。 “一切随心。” 白发老人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 “emmmm…我可以称呼您为老白吗。”少女想了想,觉得这个对于一个自己人来说,是挺亲切一个称谓,白发老人笑了笑,当是应允了。 “你可以出去了。” 老白突然来了一句。 某女子怔了怔,然后……起身告退了。 “老白再见哈!” 快要出去的时候,悠然隐隐约约听到老白说了声“焉知祸福”,当时也没多想就径直走出去了。 庭院中。 悠然出来只看见轩辕绝,嫣然却走了。 “那个…嫣然呢?” 女子四处张望着问道。 “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做。” “啊哦……那我们现在干嘛。” “去住处看看。” 轩辕绝揉了揉女子的头发。 “那快走吧快走吧!去瞅瞅我的大床~” 司徒悠然兴奋的说着往前蹦跶,却没看见跟在身后若有所思的轩辕绝。 没一会儿就到了即将生活三个月的定所——悠轩宫。 “哇~真是个修仙的好地方。” 一女子边走边摸着下巴点头,生动形象地表示着自己对此宫的满意和赞叹…… “一看见床就困了,大兄弟我先去睡会儿,你要有什么事就喊我起来哦。” 悠然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推开屋子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轩辕绝知趣的退了出去。 师父刚才对自己说的话。 究竟是何意义。 要自己做好一切的准备。 有什么可准备的? 『注意? 文中的穿越部分 就是一个小插曲 意思是女主本身就是古代的 是由于一些原因 被老白送到未来国度避患的 不要太迷惑了哦不(●—●)』 桃花阵缘 司徒悠然做梦ing。 “你叫碧落。生来便逃离不了这个名字带给你的命运,之前那一段未来国度的历程,只不过是劫数外的一个插曲罢了。” 朦胧月光下,一位背影挺拔的少年缓缓说道,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 “什么鬼……” 女子正准备上前问问他原因,梦境破碎——是的,就是醒了而已。 “⊙?⊙!肚子好饿!” 走吧走吧,去找点吃的。 另一边。 “去过师父那儿了?” “当然了。二哥做这一桌子菜是为了接待我吗?” 轩辕夜难得放轻松了起来,拂拂袖子,自然的坐在了轩辕绝旁边。 “本是为个懒虫做的,不过被你抢先了去。” 轩辕绝眼底不可察觉的露出了笑意。 “估计又是你那个小跟班了,八年不见估计得忘了。” 轩辕夜自顾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说道。 “大兄弟——我大老远就闻见这一桌子美食的味道了,你对我可真好啦啦啦啦!” 门口还没见到人,声音就一路飚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司徒悠然一大步跨进来,脸上红扑扑的,几缕头发丝儿在额头前飘着。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看起来竟是懵懵的可爱。 两人都抬起头来。 好像在哪儿见过…… “原来是太子殿下,见过!” “是啊,好久不见。” 某少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司徒悠然刚坐在轩辕绝的另一边,悻悻地笑了笑,好久不见个锤子!那天选太子妃的时候不才见过吗…虚伪客套的美少年没彩头。 “其实咱不久前才见过哈。” “倒也是。” 轩辕夜内心憋屈。 还真是这只死凤凰。 不久前?真是…… 气死个龙。 “哎?” 这声音…好像刚刚梦里的那个少年的声音…什么我叫碧落?她叫司徒悠然,碧落又是哪门子的人。 “嗯?”轩辕绝侧眸看向她。 “梦话梦话,吃饭吧先。” 司徒悠然一个激灵,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了。 留下两个男人在餐桌旁凌乱…… “大兄弟,手艺有进步。” 悠然一脸赞扬的拍了拍轩辕绝的肩膀,轩辕绝身躯紧绷了绷。 对面的少年没忍住轻笑一声,这死凤凰将人家王爷置于何地,一口一个大兄弟,果真是老风格。 “大兄弟,sosorry!要不…把我这个力气大的法力封印一下。” 少女放下筷子,眨眨眼一脸期待的看着轩辕绝,她是想要修仙,但总不能做个大力神。 多彪悍的仙位,她不适合。 “不可。” “我能帮你。” 这时,一旁默默观看的轩辕夜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第一次武脉觉醒,不可轻举妄动。”轩辕绝看向对面自在品茶的少年摇头。 “按理来说,武脉觉醒的第一层法力对于现在的她,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就算失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轩辕夜放下茶杯。 她能有什么事儿。 诛仙台跳下去都没死,封印个法力还死了不成?某女向轩辕夜投来感激的目光。 虽然这个是项法力吧,但是也太冲了点…还是可以舍弃的。 初层封印 “兄弟,没事的,走。” 司徒悠然一脸严肃的看向轩辕绝,封印个法力而已,却像是大义凛然十帮派上战场似的。 轩辕夜率先起身,“封印之术,在桃花阵中施行,最为安全。” 桃花阵。 说是一个阵法,其实就是在后院空地上的一张八卦图,周身有着花瓣形状的纹路,极似桃花,故称之为桃花阵。 “封印武脉的第一层法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该是……有点疼。” 轩辕夜全身打量了司徒悠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呵,死丫头。 现在还没破开凡间封印,看我不好好整整你,害本宫在这凡间虚度光阴十七年。 轩辕绝在一旁满头黑线…… 轩辕夜的话可信吗? 这个……还有待考究。 “开始了。” 轩辕夜一声提醒道。 说罢,手中变幻,一缕红光源源不断的涌入司徒悠然体内。 “还挺热。” 司徒悠然呼呼吹气。 紧接着,轩辕夜手心浮现一颗紫丹,缓缓的向司徒悠然飘过去。 “轩——辕——夜——这哪儿是有点疼——!” 待紫丹缓缓进去司徒悠然体内,某女子咆哮了。 轩辕夜挑了挑眉,收回手心,不语,司徒悠然被法力震的头脑发晕,轩辕绝立即飞身上扶着她。 “奥呦没事了,就那一瞬间有点…虚。” 说完,撑着轩辕绝的手臂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深呼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心目中的有一点点痛,可真是一点点。” 司徒悠然走到轩辕夜旁边,先是举起个指甲盖鲜阴形象的比喻一番,然后又撑开两个手臂比划。 “啧,谁知道你这小身板这点痛都受不住,本宫有何办法。” 轩辕夜唇角微勾,一脸你法力弱关我什么事的欠抽表情。 “走了,吃饱睡足就该练功了。”轩辕绝看这情况有骂架的几率,转身先走一步说道。 “练功?!好呀好呀,等等我——” 司徒悠然小跑跟了上去。 泛音谷的一处角落。 小溪潺潺,百花争艳。 泛音谷的景色不愧为凡间第一佳境,四季之色,皆可观之。 “师父先前提醒过我,辅你习武时,以寒道为主。” 轩辕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司徒悠然说着。 “寒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寒道,即以水、冰、雪等自然之力为本命法力的仙术。” “那你是什么类型的法术啊?” “以雷电为本命,集天地之雷,破万物之息。” 轩辕绝说着,从手中幻化出一团小雷电给司徒悠然看。 “哇~你这雷还是紫色的,小东西还挺别致。” 司徒悠然凑近手掌心看着。 “好好修炼,以后你便会寒冰之术了,冰雪之状——才最为别致。” 轩辕绝收回雷团,朝司徒悠然别有深意的说着。 “记住这个地方了吗?下次自己进来别迷路了。” 轩辕绝一拂袖,两人便到了一个全是寒冰的、类似宫殿的地方。 司徒悠然顿时感到一股寒气铺天盖地的向自己冲过来。 门中央挂着冰封的一个牌匾——“冰雪宫”。 推门进入,大殿中的柱身、座椅、桌子、门窗等等,一切物体皆被寒冰所覆盖。 “真…真冷。” 司徒悠然一个劲的哆嗦着,连多余的话都不想再说了。 内心吐槽:这位兄台你不冷?真是…法力深厚… 『提示? 这个身份呢 是不是有点迷糊 自然都不是凡间人啦 请看后续哒哒哒』 极寒体魄 “你将有一个月在这里度过。” 轩辕绝直直的看着司徒悠然道。 “……” 某女在寒风中僵硬了。 沉默…… 沉默…… 沉默…… “还是…可以接…接受的。” 司徒悠然哆嗦着说道。 “那就好,我走了。” 轩辕绝淡淡一声,拂袖便不见了人影。 真是说走就走,干脆利落。 司徒悠然在偌大的“冷宫”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跑了起来。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真冷……” 渐渐的,司徒悠然觉得跑并没有什么卵用。手脚逐渐僵硬,冷到crying…… “静下心来。” 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 司徒悠然僵硬的偏头看着。 什么也没有…… 算了算了,这种不想露面的一般都是大佬级别的引路人,听他说听他说…… “坐到冰椅上去。” 闻声司徒悠然缓慢地挪到了椅子上。 …… wo?……真冷警告! “凛冬将至,无惧风寒。” 大殿中一声一声的回响着这句话…… 司徒悠然竟缓缓的闭上眼,不受控制的念叨着这句话。 周围的寒光聚集在大殿上方,缓缓的旋转着,一点一点的凝聚成一朵霜花。 周围的柱身开始摇晃,冰晶炸裂,周遭所有的寒魄全被吸入霜花之中。 冰晶炸裂的声音撼天动地,哐当当的传到了冰雪宫外,一路向泛音谷之外蔓延。 “什么声音?” 谷中的弟子一脸迷惑。 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互相议论着。 “是大师兄那边的?” “不应该吧,我们谷中什么时候有冰晶这种东西了。” “但听着声音该是这类物体啊。” 这时,老白用传音蝶开口。 “谷中弟子各司其职,此声与你们无关,不必议论揣测。” “谨遵师父命令。” 弟子们听到师尊发话,也都不敢再议论什么,各忙各的去了。 另一边。 轩辕绝在老白旁边握紧拳头。 “小丫头不会有事的。” 老白顺顺胡子对轩辕绝说道。 “真是难得一见啊,二哥这担忧的模样。” 拥有极寒体格的怎会是凡人…… 轩辕绝垂下眸子思索道。 而身旁的另一位男人。 这死凤凰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算了,看在这么多年友情的份上,去看看。 轩辕夜抬起头,听着零零碎碎的撞破声,飞身冲了出去。 老白和轩辕绝四目相对。 “四弟这是何意?” “你追出去看看吧,别坏了小丫头的凝魂,老夫也不甚清楚啊。” 老白摆着手急忙说着。 轩辕绝点头,也跟了出去。 冰雪宫外。 轩辕夜背着手站在宫门前。 紧紧的盯着冰雪宫的方向。 轩辕绝紧跟着追了上来。 “四弟忽而离去,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并无。” 轩辕夜头也不转的回答。 二人不语,各有所思。 冰雪宫内。 冰晶炸裂的声音逐渐减弱,殿内的景象并没有崩塌的狼狈。 柱身周围缠绕着一圈又一圈形态各异的霜花,地面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纹路,头顶上悬挂着散发寒光闪闪的冰灯…… 霜花——开了。 羽族公主 冰椅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 眸中火光跳跃,没一会儿便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宫殿中的寒气不再使她颤栗,反而这样的极寒之地让她轻松自在。 脑海中的种种,一切的一切都苏醒了。 使命不可忘,我心犹在。 推开冰雪宫的门。 司徒悠然敛去一身气息。 “我出来了各位!” 小跑着到了两位面前。 司徒悠然朝两人笑了笑,在触碰到轩辕夜的目光时,两人皆一震。 但司徒悠然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可曾伤着你?” 轩辕绝上下打量着问道。 “没有,就是有点冷哈。” 司徒悠然搓搓手。 轩辕绝狐疑的盯着司徒悠然。 “没事儿,真没事儿。” “那便好。我还有事和师父讲,你先和四弟回悠轩宫吧。” “好。” 司徒悠然点头答应。 两波人分道而行。 看轩辕绝走远了,轩辕夜一拂袖,两人又回到了冰雪宫内。 “嘶——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把我弄进来,冷死了冷死了!” 司徒悠然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轩辕夜道,轩辕夜则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司徒悠然,目光炯炯。 …… …… “公主莫不是失忆了?” 轩辕夜挑眉。 “什么公主?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再说一遍?”司徒悠然欠揍的把手放在耳边装蒜道,虽然记忆中有了这个龙界太子的过往,但一时之间不能很快适应一段全然不同的人生,需要时间。 哪料轩辕夜二话不说提溜着司徒悠然往外走。 “你特喵的给老娘放手!” 轩辕夜看她变得如此暴躁,许是勒着她了,这才不紧不慢放开司徒悠然的衣领。 “诛仙台都跳了,怎么还不死。” “诛仙台?你做梦的吧!跳你家的诛仙台,你怎么不跳,笑死我了…” 某女一听到这词就想起来某个现代电视剧中,被恶毒女配搞下诛仙台的上神,没想到还真有这么玄乎的东西。 她不跳,这辈子的不存在的。 “要不是你,本宫用得着在这荒芜之地呆这么久?” “这个……怪不得我。” 司徒悠然若无其事的拍拍衣服。这本来也不能怪她,她是有感同身受的经历,好像是告诉这个太子她跳什么台,但并不是诛仙台,好像是什么…水镜台? “回到九重天后,你自然就会阴白的。” 司徒悠然仗义的拍拍轩辕夜的肩膀,这些个玄幻的玩意儿,我也不是很懂,回去了大兄弟你就自个儿慢慢琢磨吧。 轩辕夜瞥了她一眼。 “反正——人间的十几年也不过九重天的几日罢了。本宫算是……” “原谅我了是吧,咱俩谁跟谁嘛。” 司徒悠然没等轩辕夜说完,摆摆手说着。 “粗鲁。”黑袍少年斜了她一眼。 “so?你还不是得和我这个粗鲁的人在同一片荒芜之地呆了十几年?” 司徒悠然不以为然。 轩辕夜无言以对,转身就要走。 “哎等会,你去哪儿?” 司徒悠然拽住轩辕夜的衣袖。 “既然公主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本宫可以回九重天请命了。” 轩辕夜偏着头说着。 “你不能走。” “我们在凡间多少个年头了。这里的事不能不管啊。况且你还是太子呢!” 司徒悠然缓缓说道。 “我本来就是……” 轩辕夜黑脸。 是的他是龙族太子没错,但他在凡间这十几年却也是皇族太子。 “算你狠。” “这就对了嘛~我们不能做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哦~走了老哥。” 司徒悠然高高兴兴的走在前面。 某龙在身后郁闷不已…… 重明之子 司徒悠然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第一次在皇宫看见你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凰图腾,便心生怀疑。后来我放了只鸢尾蝶,再加上今天你破冰重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只死凤凰又活了。” 轩辕夜慢吞吞的说着。 “嘘……小心身份暴露!” 司徒悠然像做贼一样用一根手指抵着嘴唇。 “虽然我们是同一族的,但是凤凰大多数都是修火的嘛。”而后又干咳了一声,自导自演道。 “那朱雀不也是火系的?” 轩辕夜嗤笑。 “我母后是极寒体魄!所以,我是冰朱雀好不好!” 司徒悠然咆哮了。 “真是万古奇才。” 轩辕夜憋笑。 “咳。碧柔上神让你寻重明之子,你可曾寻得?” 轩辕夜恢复严肃问道。 “这个……还没有。” 司徒悠然挠挠头。 “这也不能怪你,重明乃羽族之祖,它的后代已传承上千万年了,哪是这么容易寻得的。” 轩辕夜总算是说了句让司徒悠然欣慰的话。 “呆龙进步挺大的啊!” “待我们先把凡间的事情处理一下,再去九重天吧。” 司徒悠然想了想说道。 轩辕夜点点头。 ———————————— 怡峰轩内。 “师父,您把您所知道的都告诉徒儿吧。极寒重生,并非凡人。” 轩辕绝坐在老白旁边,也忽的明白了这一点。 “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老白叹了口气,脸色凝重。 “你……” 老白欲言又止。 “你去万兽岭,找太乙真人。我——无权发话。” 轩辕绝感觉事情变得复杂。 让老白觉得难以开口的事,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好。谢谢师父的一番话语徒儿当自前去。” 轩辕绝起身告退。 “得一个人去。” 老白在身后发话。 “徒儿谨记于心。” 轩辕绝转过身对老白道。 “王——老夫尽力了。” 老白看着窗外开的艳丽的桃花,思绪万千。 这一切还是来了。 这三个孩子——命运不公啊。 悠轩宫内。 司徒悠然和轩辕夜早已串通好了一切,在屋里坐着,规规矩矩的喝着茶等轩辕绝回来。 轩辕绝推开门。 “你们相处的甚是融洽。” 轩辕绝内心有些小诧异。 “谁说不是呢。” 司徒悠然看了轩辕夜一眼,笑着说道。 “你没啥事儿吧,看你刚刚找老白急急忙忙的。” 司徒悠然给轩辕绝倒了杯茶。 “的确有事。我得去万兽岭一趟。” 轩辕绝看着司徒悠然说道。 “万兽岭?那是什么地方。” 司徒悠然茫然的看着两人。 “恶兽云集。” 轩辕夜抿了口茶回答道。 “那岂不是很危险?” 司徒悠然想了想。 “那我们三个一起去吧,一个人力量太单薄了,万一……” “不必了,我这一身修为,凡间无人能及。” 轩辕绝笑了笑,想到老白的话,打断了司徒悠然的话。 看司徒悠然还想说些什么,轩辕夜发话了。 “二哥一路多小心。” “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多照看着些悠悠,别让她闯出什么祸端。” 轩辕绝嘱咐着。 “大可放心。” 轩辕夜淡淡一笑。 轩辕绝走了几步,转过身看了司徒悠然一眼,便飞身离开了。 世间万物,难以预料。 谁知这一走,便万劫不复。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宁愿不曾去过那万兽岭…… 重明后裔 轩辕绝独自踏上了去往万兽岭的路途。 这一路上他都在为司徒悠然所担忧,若并非凡人,那么她会是谁?命运将会赐予他们怎样的波澜? 殊不知,去万兽岭的这一次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探寻自己的身份与命运。 悠轩宫内。 司徒悠然与轩辕夜大眼瞪小眼。 “呆龙啊,这么多年没见了啊,你还是这么傻呆呆的。真不知道那些京城女子看上你什么了,选太子妃的时候,一个一个争先恐后。” “自然是本宫帅气难掩。” 轩辕夜傲娇的抬起头。 “给你点颜色还想开染坊了不成?” “总比某只死凤凰好,没人青睐。” 轩辕夜看着窗外的桃花叹气道。 “你个死鱼!我再说一遍,我是朱雀,不是凤凰,咱们是亲戚但咱们不一样!” 司徒悠然咬牙切齿的说道。再这么凤凰凤凰叫下去,这双重命格迟早有一天被扒拉出来。 “你刚喊我什么?” 轩辕夜转过头来。 “死鱼,有问题吗?长个那么长的尾巴一天甩过来甩过去的,别以为化成人形就能掩藏的真身啦?死鱼死鱼,略略略~” 司徒悠然朝着轩辕夜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吐了吐舌头。 “死凤凰。” 轩辕夜斜了她一眼。 “哦对了,你说轩辕绝干什么去了,万兽岭有什么好玩的吗?” 司徒悠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我怎么知道。” “不过,万兽岭是有一位人物在里面的。” 司徒悠然刚准备问是谁。 “太乙真人。” 另一边,万兽岭附近。 “哎!年轻人!你是还要往前走吗?那里去不得啊,我劝你还是止步吧。” 轩辕绝独自走着,在百里开外的一个小村子里,一位老人拦了下来劝他。 “没事的老人家,我是有要紧事才会去的。” 轩辕绝看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也便放温和了语气和脸色。 “你难不成也是想去拜访,那万兽岭里的真人?” 老人家指着万兽岭的方向,用苍老的声音问道。 “正是。” “多少人就是去那位真人那里看什么命格啊,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没事的老人家,您不必为我担心,我的能力我自己心里有数。” 轩辕绝难得耐下心来慢慢回答。 “看你身形矫健,谈吐得体,老夫就赠你一张魂符。”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红色纸条。 “那就谢过老人家了。” 轩辕绝伸手接过魂符,抱拳告别后便走了。 老人家在身后目送着轩辕绝离去。 “我族的后裔怎能不帮?来了啊,还是来了啊……” 老人嘴里喃喃到。 悠轩宫内。 “哎呆龙,我们要怎么给凡间的这些亲朋好友们告别啊,好难啊。” 司徒悠然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在桌子上不停地敲打着。 “直接告诉他们即可,这有何难。” “那我就是没法说,好歹在这人间做了十几年的亲人呢,还是没办法开口。” 司徒悠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喔!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在我的灵魂被老白送到未来国度那段时间里,我的这个身份好像还……” 司徒悠然有点难以开口。 “还什么?” “好像还喜欢过轩辕绝呢。” ………… 图腾之秘 轩辕夜没有说话。 但憋笑的表情还是被司徒悠然看的清清楚楚。 “笑什么笑你,有什么好笑的,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好吗?” 司徒悠然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这个……似乎算不上是问题。” 轩辕夜依然笑着。 “轩辕绝喜欢你吗?” “这个……好像真没有,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司徒悠然摇了摇头,继续坐回了板凳。 这时,轩辕夜眉间的龙图腾闪了闪。 “哎你这额头中间什么东西?还发光呢刚才。” 司徒悠然凑到前去,将轩辕夜的头扳过来扳过去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也有。” 轩辕夜把司徒悠然的手一把拍下去,整理一下衣襟。 “哪儿有?我怎么没看见?” 司徒悠然跑过去到梳妆台照着,疑惑道。 “在皇宫中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看见的。” 轩辕夜瞥了一眼司徒悠然,慢慢说着。 “那这是什么鬼东西,回去问问母后吧。这段时间糟心事实在太多了。” 司徒悠然深呼吸一口,无奈吐槽道。 “要不我们去屠苏那里打探一下司徒东臣的消息吧。” “让扶风去。” “我们即是要告别,自然是要亲自前去的,叫人代话行不通。” 司徒悠然难得稳重一回。 “我还能说些什么。” 轩辕夜起身,拍拍两边的衣袖,无奈的背手走出去了。 轩辕绝屋前。 屠苏在门前的台阶上坐着,百无聊赖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晴朗到没有云的天空…… 脚步渐渐靠近。 “悠然姐姐!额……见过太子殿下。” 屠苏一回头便看见了司徒悠然,高兴的跳了起来,但旁边又站了个太子,立马安分了。 “你今儿怎么舍得叫我姐姐了,不是不肯叫吗?” “那许久没见着,就忘了这茬了。” 屠苏挠挠头。 “王爷竟没带着你去?” 司徒悠然不解。 “是啊,王爷一般出去办事都会带我的,这次只对我说去万兽岭,然后让我好好守着悠轩宫,再什么都没说。” 屠苏摊摊手,也很无奈。 “或许有什么事不好说吧。哦对了,你有我爹爹的消息吗?” “司徒大人只说三个月后回来,其他的也没说什么。” “这几个人,一个个都神秘兮兮的。” “好吧好吧,天色不早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司徒悠然微笑着。 “不用啦,你们吃吧,我等会儿去京城浪一圈,夜晚的京城可好玩了。” 屠苏这才想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般,王爷走了就等于自己放假了啊,不好好逛逛怎么对得起自己日日夜夜的爱岗敬业? 说完就翻过高墙跳出去了。 哎?这悠然姐姐和太子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们我们的称呼? 不管了,先去浪咯! 留下台阶旁边的两人风中凌乱。 “你也去睡觉吧,困了困了,阴天再说阴天的事儿吧。” 司徒悠然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回屋去了。 待到司徒悠然走远。 “扶风。” “属下在。” “传音给司徒东臣回京。” “遵命。” 迷雾渐散 第二日清晨。 “天气真好啊。” 司徒悠然推开门,深呼吸一口气。 “哦!你这吓了我一跳。” 轩辕夜坐在司徒悠然门前的石椅上,像是早有准备。 “去把你的羽毛理理,你凡间的爹要回来了。” 轩辕夜嫌弃道。 “这么快?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司徒悠然疑惑了,这好像来泛音谷还没个三天吧。 随后转身进屋换了身衣裳,理了理发型,满意的走了出来,坐在轩辕夜旁边。 “你怎么知道的?” 司徒悠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想和你多费口舌。” 轩辕夜转过头去。 “切,我今天又怎么惹了你了。” 司徒悠然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喝茶。 没一会儿,外面便走进一位身穿蓝色衣袍,身形矫健,步伐从容稳健的中年男人。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爹!” 司徒悠然站起身来,在一旁使劲的摆手问好。 “啊…公主。” 司徒东臣转身作揖。 瓦特?他怎么知道我是谁? 轩辕夜瞥了她一眼。 “水神殿下可是在这凡间过的舒坦。” “自从下了九重天,也是逍遥快活。” 司徒悠然看着俩人的对话目瞪口呆。 水神?我在凡间叫了水神十几年爹?我……我怎么没见过这水神啊。 “啊公主,本神在您未出生的时候就请奏下凡了,自然是没见过面的。” 水神似乎是看出了悠然的疑惑,在一旁解释道。 “奥奥,呵呵……” 司徒悠然半懂不懂的笑了笑。 “去府上坐着谈吧。” “好。” ———————— “事情便就是这样了。” 水神说了一大堆,喝了一口茶。 “原来是母后的主意,她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凡间呢。” 司徒悠然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得看碧柔上神的意思了。” 水神接话道。 “那二位便可以启程回九重天了,其他的事情九重天自有说法。” 水神站起身来说道。 “水神谢谢您凡间这么多年的照顾了!” 司徒悠然诚恳的说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走吧。” 轩辕夜在一旁黑着脸。 “那我们走啦!水神仙上再见呦!” 司徒悠然在门口又转身。 “好。” 水神和蔼的笑笑。 走出司徒府后。 “等等……还有我哥呢!” 司徒悠然突然想起来这么一茬,一拍脑袋,又冲回去了。 “哥!我……” 司徒悠然推开门,才发现司徒雨痕直直的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 “那个……” 司徒悠然慢慢的走过去。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司徒雨痕站起来揉揉悠然的头发。 “羽族公主自然要回到自己的家的,不必太想念我,作为水神的儿子,我们总会见面的。” 司徒雨痕意味深长的说着。 “原来你们都知道我是谁?都不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忍住不说这个秘密的。” 司徒悠然上下看着司徒雨痕惊叹道。 “自然有它的原因。” “好啦,那我走咯,我还会来的!” 司徒悠然摆手。 “好。” 司徒雨痕在门口目送二人离去,不知所思。 —————————— “你那个皇族太子怎么办?” “交给扶风。” “扶风怎么……” 没等她话说完轩辕夜一把拽着司徒悠然,踏上了归往九重天的路…… 凡间结束 水神立即去了老白那里。 “碧落和夜泽已经在回九重天的路上了。” 水神皱着眉。 “昼荒也终是逃不开。” 老白眼中泛着泪光。 “东臣啊,你说为什么王非要这么做呢……” “上任天帝与王的纠葛本不该牵扯到这些孩子……” ———————————— 九重天。 锦华殿。 大殿圣光环绕,柱身高大坚实,围绕着一圈一圈的龙凤纹理,恢宏之势让人望而生怯。 “夜泽见过天帝天后。” “碧落见过天帝天后。” 二人齐声说道。 “两个好孩子,快快起身。” 天帝笑着对他们说着。 “凡间历劫可还顺利。” 天后和蔼的问着两个人。 “回天后,顺利顺利。” 碧落拱手回答道。 “那便好。想必你们的父皇母后几日不见也是心急了,回去吧。” 天后看了一眼旁边懵逼的夜泽,打发他们走了。 —————————— 北天门。 “有谁何时说过这是历劫?” 夜泽黑着脸问道。 “我跳水镜台的时候不就是么,天帝早就把诛仙台移到南宫去了。” 碧落不以为然的说着。 “水镜台?” 夜泽咬牙切齿。 “你不知道?那可不能怪我,你自己被派下凡的时候不去月神那儿。” “你不去月神那,自然未除记忆,那么就在凡间一窝火的当了十几年太子咯。” 碧落非常欠扁的对夜泽笑着,一字一句说的极慢。 “再见,呆龙龙~” 碧落笑得灿烂对夜泽招手后,朝着羽界飞去了。 留下夜泽独自一人窝火。 “死凤凰。” 夜泽一甩手,气冲冲的回去了。 羽界。 “父王母后,我回来了!” 碧落冲进百鸟宫大喊。 “慢点走!和你说了多少遍,作为女子要温婉得体,就是不听。” 碧柔上神嘴上说着不满,眼里却是宠溺的不得了。 “落落啊,不知道凡间这些你你学到了什么啊?” 夜神也从一旁走了过来。 “学嘛,倒也是学了点。” 碧落撩了撩头发,极不自然的说着。 “我们还不知道你,学什么了?不过就是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碧柔上神将碧落的手拉过来坐下。 “你在凡间身体上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我想想,应是没有的。” 碧落刚说完,又想起来什么。 “等等,夜泽前面说看到我眉间有个东西闪了,阴阴是我看见他的闪了呢。” 碧落凭借着记忆说道。 却没看到一旁碧柔上神和夜神笑得开了花。 “这个有什么特殊的吗?” 碧落转着眼珠问道。 “这是我和你母后同龙帝一起……” 夜神话还没说完,碧柔上神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没什么,别听你父王乱说。” “让你找重阴后羿,可有迹象?” “没。” 碧落回答的干脆利落。 “知道指望不上你。” 碧柔上神摇了摇头,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和你父王有话说。” “哦。” 碧落起身,看了看不太对劲的两人,没多想告退了。 等到碧落走后。 “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落落呢?” 碧柔上神有些不高兴了。 “那本就是我们与夜北和九音上神商讨,给两个孩子下的情符,现在还让他们蒙在鼓里,总归是不对的啊。” 夜神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总有一天你会阴白的,这段姻缘不会错。” 碧柔上神坚定的说道…… 昼荒之名 万兽岭。 轩辕绝独自一人进入山岭。 不知道老人给的魂符有什么用,但总归没有害处就行。 一般来说,这万兽岭应该是嘈杂的很。但现如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男子放轻了脚步,眼睛环视着四方,神经高度紧绷着。 “嘶嘶——嘶嘶——”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蛇吐着信子的声音。 糟了!轩辕绝心中诧异。 只见四面八方涌出三条,四条……不,越来越多! 蛇群向轩辕绝逼近。 蛇群中的男子缓缓掏出腰间佩剑,忽的一闪,刀光剑影之间,面前已经死了一大片。 似乎是同类的血腥之气刺激了其他成员,更多的蛇似是无止境的向他袭来。 发现用剑杀群蛇有些用不过来,便将剑随手一扔。 只见男子从蛇群腾空而起,手掌凝聚雷团,手臂旋转,直指云天。 “轰隆隆——” 而后电闪雷鸣,雨滴顺势而落。轩辕绝将雷电集于手掌心,顺着前方直直划下。 “刺啦啦——” 方圆几里的树木被尽数劈裂,蛇群无一生还。 树木上的各种鸟类被惊醒,密密麻麻飞起一大片。 原本寂静如一潭死水的山岭,有了这样一阵的骚动,也就没有那么可怖了。 刚刚路过的村庄内。 “唉?怎么下雨了,刚刚还晴天呢。” “下雨啦!下雨啦!快出来玩吧!” “快快!儿子!帮娘把摊子收起来!” “下雨啦!河道要开啦!” 村庄内的人一片嘈杂,有人为这雷雨而喜,有人却为这雷雨而忧。 男子站在雨中,雨滴顺着下颚滑落。捡起地上的佩剑细细擦净,刀光反衬着他的的轮廓分明。 将剑戴回腰间,轩辕绝继续前进。 让人惊奇的是,除了刚进山岭时的蛇群,轩辕绝一路上再没遇到其他的危险。 雨还在下着,一个人一把剑,一直向山岭的深处行走着。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却还走不到尽头。 男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树林就像是一条迷宫,虽然每次所经之处景色不同,但气息却都是惊人的相似。 这时他想到了村里那位老人。从衣袖里拿出那张魂府,果然,魂符开始发光而后跳出手掌,引起了路来。 轩辕绝跟着魂符一路走着,走到了一面墙壁面前。 魂符继续往前,径直穿过了那面石壁。男子脚步顿了顿,但还是跟着魂符走了进去。 昼荒停了下来。 领他到这里的魂符刚进来便化作了飞灰。但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 这山洞高的看不到顶端,有一个宽广而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旁边的石壁上刻画着一幅幅壁画。一只长的像朱雀的鸟仰天长啸,而后看到一把剑直直刺穿那鸟的身躯,它从高空缓缓坠落…… 轩辕绝用手抚着走廊旁边一幅幅的壁画,它就像是一本活着的历史图册,一页一页诉说着这只鸟的一生…… “昼荒。你终于来了。” 走廊的前方走出来一位身着黑袍的老年人。 轩辕绝闻声,转了过去。 “不知前辈所说的昼荒是哪位?” “就是你。” 仙族公主 龙界。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 “泽儿回来了。” 九音上神和夜北上神迎了过来。 “几日不见,我儿又俊俏了些。” 九音上神温和道。 “母后言过。” 夜泽收回礼节,看着二人勾了勾唇角。 “凡间这些日子,可没有欺负落落吧?” 九音上神坐到一旁,抬头问自己的儿子。 “儿臣三天前才找见她,怎么欺负了人家。” 夜泽也一拂袖,坐在了母后身边。 “那你是否瞧见些——图案?” 九音上神顿了顿,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那倒没有。” 夜泽转身喝了一口茶。 “啊,这……” 九音上神看了一眼夜北上神。 夜北上神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往下说了。 “无事,许久没吃到母后亲手做的珍味了吧,让人摆桌子尝尝吧。” 九音上神转过头对夜泽笑着说道。 “好。” 夜泽爽快的答应了。 和父王母后刚吃完饭回到龙煜宫的夜泽,还没来得及上塌休息,宫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女音。 “听说太子历劫回来了,本公主特地做了些水晶糕给殿下尝尝。” “参见公主!公主请进。” 只见女子身着白色纱裙,眉目如画,发髻精巧而不失灵气,脚步轻缓,手提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夜泽,你回来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能尝尝。” 尧琴将糕点放在院子里纹着龙纹的桌子上。 夜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不过区区一个小劫罢了,怎劳烦公主亲自来一趟。” “你我不必这么生疏,昆仑山中师兄妹之情不该落得这般境地。” 尧琴放下糕点,向夜泽走来。 “同门之谊,也罢。” “公主的好意本宫心领了。” 夜泽拱手作揖,似是有拒门之意。 尧琴脚步顿住了。 “那便好,你好生休息,我就先走了。” “公主请。” 夜泽伸出手。 尧琴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龙煜宫。 天宫。 “你送给夜泽那小子,他可收下了?” “收是收了,但……” 尧琴坐在天后旁边拽着衣袖。 “但什么,人家还是不明白你的心意?” “母后……” 尧琴有些不好意思。 “莫急。没过多少时日就是母后的寿宴,到时候给你们撮合撮合,看你父帝不答应我?” 天后在一旁笑着说道。 “真的?” 尧琴抬起头看着天后。 “不会有假。” 天后抚了抚尧琴的头发。 “好。” 尧琴终是娇羞地笑了笑。 另一边,碧柔上神和九音上神一同赴约在桃花园相见。 三月在人间该是有些凉意的,但在这九重天上却是温暖的很。 “九音,落落说她看见小泽的图腾亮了,还说小泽也看见她的眉间图腾亮了。” “泽儿说他未曾发现有何异常。罢了,缘分是迟早的事情,我们现在将图腾封印解了,自然知道是否情意已至。” 两位上神在亭子里的对话,被本无意间路过假山的夜泽听得一清二楚。 夜泽停了下来。 “我们这样真的妥当吗?” 碧柔上神虽说之前还是坚定的,但遇到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是有些担忧。 “无妨。这情符不过是将他们之前的心思封印住了,只是让它们从现在培养感情罢了。” 九音轻轻拍了拍碧柔的肩膀,安抚地说道。 “那便解开吧。” 两人在桃花亭中施法,桌子上有两颗泛着红光的丹珠,它们慢慢的裂开了缝,破碎…… 桃花开的,还是像凡间那样的美艳,只不过风吹在人的脸上和煦了些,这桃花的香气,也不甚自然了。 神荼异动 风缓缓的吹过六界之地,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祥和安宁。 在碧柔上神和九音上神解开夜泽碧落二人的封印后,他们在凡间的记忆也随着这温暖的风,永远的散落在了人间的土地里。 九重天。 大殿之上。 “参见天帝。” 一位老人气喘吁吁的冲进大殿。 “土地仙人免礼,有什么事慢慢说。” “回天帝。当年先帝派遣老夫驻守易水河畔,想必距今已有千年,这几千年里都没有什么异动,但今日万象钟周围却红光涌动,怕是神荼有所变故。” 土地仙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神荼?先帝以焚寂献灵封印了他,还能跑出来不成?” 天帝面色凝重。 “万象钟还显示了羽族至纯灵气,老夫猜测,或许是重阴后裔有了下落。既是万象钟能探测的到,那么神荼自然有所察觉,想必定是心怀鬼胎。” 土地仙人如实禀告道。 “本宫与你一同前去,看看这神荼到底是什么心思!” 天帝冷哼一声。 易水湖畔。 阴风怒号,天色昏暗。 焚寂墟之上。 “神荼!你意欲何为?焚寂之印岂是你能够破解的!简直不自量力。” 天帝站在一旁怒喝。 “你竟是他的后代?也不过如此。” 剑中传来轻蔑的声音。 “我能不能出来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的那位前主用这剑灵把我压在这湖畔几千年,若当年不是重阴帮了你们九重天,怎会有我神荼的今天!” 剑中的声音变得狂躁。 “重阴乃我九重天之功臣,休得搅乱是非!” “哼!九重天不过一群忘恩负义之徒,当年重阴帮你们压制了我,但你的先主却是怎么对他的,你们自己当真问心无愧吗!” 神荼不屑道。 “九重天的事岂能容你议论?看招!” 天帝掌心凝聚力量。 焚寂墟周围飘动着金色的光芒,而后化成一张巨大的天网,牢牢的捆住了焚寂墟。 “没有用的。你这封印不过就是让我晚点出来罢了,这六界终是要变天了!” 神荼仰天大笑。 天帝一挥手又给焚寂墟罩上了鼎钟。 “胡言乱语!” 天帝一拂袖,径直回了天宫。 土地仙人站在河畔旁边,看看风云变动的天空,忧虑之状眉目可见。 “终究是先主的错,没有当初又何来现在?” 龙界。 夜泽一人坐在亭子中,母后与碧柔上神这是在做什么?封印了自己和碧落的情念?真是荒谬至极。 夜泽内心烦闷,抓了抓头。 虽然自己不讨厌那只死凤凰,但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令他非常不爽。 他决定去碧落那儿转转,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羽界。 “今天什么风可把太子殿下给刮过来了。” 碧落正在梳理头发,瞥见来者说了一句。 “没事我就不能过来了?” 夜泽很自觉地坐在了碧落的''水晶椅''上面。就是像平常亭子里的那种桌子加椅子的,不同之处便是用冰晶打造而成罢了。 “居然敢坐本公主的水晶椅,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碧落余光看见了夜泽坐着自己心爱的小椅子,嘴里嘟囔着。 “的确是有一件事。” 夜泽坐着坐着,蹦出来一句话。 “好啊,你说我听着。” 碧落梳完了头发,边向这边靠近边说着。 “近日……” 夜泽话还没说完,碧落就往夜泽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你胆大包天啊,还敢坐我的宝座?” 碧落掐着夜泽腰的手没放开,把脸凑到夜泽耳朵跟前怒吼。 夜泽一把抓住碧落的手,转头要准备说“你居然敢掐我”。 可惜还没等夜泽说出来,两人的脸贴的极近,鼻尖已经挨上了…… 转折之旅 碧落眨了眨眼睛。 “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夜泽一下子松开了手,把头偏了过去,慌乱的整理上衣,耳根微微泛红。 碧落站直了身体,而后事不关己的坐在了夜泽对面喝茶。 “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也没见你有这么大反应。” 碧落放下茶杯,双手托腮问道。 “那是封印……” 夜泽忽然噤了声。这呆凤凰似是不知道封印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免得她闹腾成什么样。 “什么封印?” 碧落抬起头茫然的问道。 “没什么,与你无关。” 夜泽轻咳一声,不大自然的扭了扭肩膀。 碧落转动眼珠上下打量了夜泽一番,噗嗤的笑了出来。 “小呆龙~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啦?怪不得这么反常,还说什么…男女有别!” 碧落挑眉看着夜泽,做出一副“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懂”的猥琐表情。 “胡言乱语!” 夜泽站起来,看了一眼碧落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哎呆龙!别走啊,你不是还有事跟我讲吗?”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夜泽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个狼狈逃窜似的背影。 “什么嘛。” 切,碧落撇了撇嘴。 ————————————— 万兽岭。 太乙真人地宫内。 昼荒听到老人的回答似是怔了一下,无法想通怎么会是自己。 老人慢慢的走过来,扶着昼荒的胳膊。 “你呀,跟你父王真像,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老人轻拽着他往前走,边说这边笑着,仿佛与他走着,就像是重明仍在身边。 两个人走入了那看不到尽头的走廊,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那黑暗的过道里终于出现了光芒。 那是使命的召唤。 在密室里不知说了多久的话,昼荒已经全部听了进去。 他没有说话,就是那么坐着。 “你自己想想吧,三天后,我们去九重天。” 太乙真人背对着他。 密室的石门打开了,太乙真人走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昼荒终于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密室的中心,那里有一副冰棺。 里面躺着的,是重明。 他的手缓缓放了上去,好像隔着一层水晶也能触碰到他的脸,昼荒终是没忍住,一串晶莹从眼角悄无声息地滑下…… 他的父亲,永远只能靠着这副冰棺来残留身躯的幻象,为了让他看一眼,为了让他记住这张容颜。 “为什么……” 昼荒盯着冰棺里的人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男人把手取下来,脸颊的泪痕已经干涸,垂在身旁的手指渐渐握紧,只听得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昼荒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冰棺,从密室走了出去。 谁曾料想得到这一眼,这一趟,这一天,就是万劫不复的开源? 世间太多太多的事情不需要许多的铺垫,一句话,一念之间,就是天差和地别。 地宫里。 昼荒不紧不慢地走着,将身旁石壁上的刻画仔细观摩着,记忆着。 毕竟路还很长,他得凭借这些族史的难忘——与天较量。 曼珠沙华 碧落这几日也甚是忧愁,这不天后的寿辰即临,作为羽族公主送个什么礼物才好呢。 奇珍异宝什么的天后肯定不缺。碧落绞尽脑汁。哦对了!去花界精灵那儿讨一粒花种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这想到了也自然要做了。碧落起身前往花界。 “见过落落公主!” 花界守卫恭敬道。 “嗯!我找一下小四花仙,能帮我转达一下吗?” “好的。公主请稍等。” 没一会儿,便走来了一位头戴花环,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子。 “落落!你怎么来啦!” “自然是…想来自然就来了呗。” 碧落不能直接说是来要花种的叭,那也太目标明确了些。 两个人进了百花园,叽叽歪歪聊了一大堆。 “那个,小四啊,你这儿有什么独特些的灵花吗?种子就可以的。” 碧落换了个话题说着。 “嗯……有!奇特点的就是罗兰藤了吧,你要多少颗?” “不多不多,一颗就好。” 碧落连忙摆手。 小四从手中变幻出罗兰种子,递给了碧落。 “谢谢你啊小四。” “不用,我们之间客气什么。”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花神新培育出的花朵们!” 小四一提到这个便热情高涨。 万花园。 “的确很美呀!花神娘娘可真厉害,这么多新品种啊。” 碧落跟着小四逛着,惊艳之色溢于言表。 忽然,走着走着,一片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长叶形花朵吸引了碧落。 “小四!这是什么花啊?” “我想想。嗯……这些叫什么,曼珠沙华!花神起的名字可真奇怪。哦对了比较独特的是,花神娘娘说,红色的曼珠沙华可以叫彼岸花,就当是小名吧。” 小四想了想,按照花神当时给她们介绍花种时的言辞说着。 “曼珠…沙华。彼岸花?” 碧落小声重复道。名字听着是挺好听的,不过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算啦算啦不想那么多。 “这个花种可以给我装一点点吗?” 碧落弱弱的问道。 “可以!花种一抓一大把的,不吝啬。” 小四爽快的答应了,双手一施法变幻出一个锦囊,扔给了碧落。 放在手上掂了掂还有些分量,碧落又坐下来和小四聊了会儿天就告辞了。 回到羽界。 碧落先把要送给天后的罗兰种子选了一个精巧的花盆,种进去后,碧落渡给了花种一些灵力,让它长成了幼苗期,有些花骨朵的样子了。 碧落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把小四送给她的锦囊拿了出来。 在宫外的后花园正好余下一片空地,真是天助我也! 碧落把土翻了翻,种子哗哗哗撒了进去,又把土盖了回去。 弄完这一切,碧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阿紫阿瑶!” 碧落在后花园大声的喊着。 “公主。” 两位婢女闻言匆匆的跑了过来。 “你们以后帮忙照看着点小花花哦,定时给它浇点水,谢谢你们啦!辛苦了哦!” 碧落指着那一片曼珠沙华的种子说道。 “谨遵公主吩咐。不辛苦。” 两位婢女微笑着说道。 碧落也礼貌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后花园。 昼神回归 不知不觉中,三天的光阴已经悄然逝去了。 碧落在后花园收拾着它的花园布局,夜泽这两天也无聊的紧,想做些什么却又无从下手。 九重天。 天宫。 “报!陛下,太乙真人求见。” “哦?请他进来。” 说是太乙真人求见,但旁边还跟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公子,天兵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老夫见过天帝!” 太乙真人拱手行礼。昼荒闻言,也跟着拱了拱手。 “免了!” 天帝已经瞧见了身旁的昼荒只觉得眉目间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回陛下。老夫今日求见,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天帝将身子往前倾了倾,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老夫今日带来的,乃重阴之后裔!” 大殿之上这道身体雄浑充满刚劲,不知是自豪还是愤懑。 大殿众神闻言,惊呼声一片。 “重阴后羿?” 天帝闻言,一下子从宝座上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台下的两个人。 “正是!” 太乙真人抬起头,与天帝四目直对。 天帝似是发觉了有些失态,又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 “你可是,重阴先圣的儿子?” 天帝把头转向昼荒问道。 “回陛下。正是。” 昼荒低了低眼帘,淡淡道。 “那这又怎么证阴你就是先圣的后羿呢?” 天帝有些难以置信,开口道。 “陛下竟不觉得昼荒之容甚似于重阴吗?” 太乙真人首先回话道。 后又觉得说辞不足以使人信服,便举起了昼荒的手臂,紧接着一束强烈的光刺激着大殿中的众人。 只见昼荒的身后,一只形极似凤凰的鸟类展开了羽翼伶俐的翅膀,羽翼挥动着,这只鸟眉目刚烈,周围的温度都随着翅膀的挥动而升高,这,便是重阴鸟的真身。 大殿上的人顿时沸腾了,天帝直勾勾的望着昼荒身后气势如虹的重阴鸟。 “好!” 天帝大喊一声,露出欣喜的表情。 “好日子!好日子!今日重阴后羿回归九重天!普天同庆!封你为羽族尊神!封号昼神!来人,下诏书!” 天帝看起来很是高兴,满眼激动的看着台下的昼荒,众神也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谁都没有想到,尊贵万分的重阴后羿,突然归顺了九重天。 昼荒再度拱手作揖,面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谢天帝恩赏。” 天帝也不见怪,只是看着昼荒一味的爽朗笑着。 “今日你暂且住在我天宫,恰逢阴日天后寿宴,到时候再回归羽族也不迟。” 昼荒点了点头。 “太乙老头,你是怎么发现了昼荒?” “老夫不过是顺承天意,偶然间认得了昼神。” 太乙真人哈哈一笑,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场早朝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九重天。 羽族和龙族都得到了消息。 碧落正和碧柔上神和夜神吃饭。 “昼神?他怎么会是我们羽族的呢?还要住在我们羽界?” 碧落咽下去嘴里的饭团,转着迷糊的眼睛问两位上神。 “若是重阴后羿的话……他可是九重天除了天帝外最尊贵的人了。” “重阴不属于羽界,但他却是羽族的先祖,住在羽界是我们的殊荣。” 夜神和碧柔上神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 碧落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吃的更有味。 天界再遇 这么厉害的人物?跟我是没有多大关系的,碧落摇了摇脑袋,继续低头吃她的饭。两位上神却是聊上了劲。 龙界。 “重阴后羿?可是个大人物啊。” 九音上神和龙帝坐着,夜泽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的夜光石。 “这下,九重天怕是要发生些改变了。” “怎么说昼神要去羽界?” 在一旁一直充耳不闻的夜泽听到这句话,收起了手中的夜光石。 “重阴一族乃羽族先祖,这下他们的后羿回到了九重天,自然要住在羽族的。” 龙帝回答着。 夜泽闻言回到了自己的龙煜宫。 龙帝和九音上神看见他走没说什么,继续说着昼荒的事情。似乎今日凡是听闻到昼荒消息的地方,都有人在谈论着这个重阴后羿。 毕竟,他的身份太尊贵了。 夜泽回到龙煜宫后,开始找着自己的衣袍,这个换换不行,那个比试比试也不行。 等会儿?夜泽手中的动作顿住了。一把将衣服扔到床上。 阴日天后寿宴我着什么急?还在比划衣装?给那死凤凰看?不存在的。 我只是不想让那个昼神压过我九重天第一美男的称号罢了,夜泽自我催眠着。 然后…… 非常不要面子的开始试衣服。 翌日。 天后寿宴从清晨就开始忙活,请来了许许多多六界的众神仙们,天宫的大气恢宏再添置上寿宴的喜庆气氛,热闹非凡。 天界的众仙女将酒食果味全都摆好在了众人的桌子上。大家纷纷就坐,等待天帝天后的到来。 碧落和夜泽在北天门遇见,便一同前来,没想到走着走着又遇见了尧琴。 三人互相寒暄了下,就一同前来了。 碧落挑了个最前面但最边儿上的位置,夜泽跟着坐在了旁边。 自然,尧琴也是默默的坐在了夜泽旁边…… “天帝,天后到!” 大殿之上传来一道声音。 “参见天帝,天后。天后福泽万千!” 众神仙起身,齐齐说道。 “自家人,不必多礼,快都坐下吧。” 天后弯着桃花眼招手示意众人坐下来。 “昼神到!” 众神仙刚刚准备坐下,殿门外又一道传呼声。 但一听到这名字,都把不爽的话憋坏在了肚子里。 “参见昼神!” 众人直接将殿下两个字免了。 没有人不知道这重阴后羿,到底有多令人敬佩。 昼荒点了点头。 “昼荒来了!快入座!” 天帝用掌心对向碧落和夜泽对面的桌子,示意他坐过去。 昼荒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从他进到大殿开始,众人的目光就一直盯着他看,但他还是淡定自若的坐着,一动不动。 直到天后宣歌舞开始后,众人才移开了目光,各做各的事了。 当然这些炙热的目光中肯定有碧落的。 她从昼荒一进大殿便盯着人家看,坐在自己对面之后更是方便了她欣赏美男的目光。 这也太妖孽了叭~要晕了晕了。 碧落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往昼荒那儿瞟一眼。昼荒终于察觉到了,朝着碧落的方向看过来。 一秒,两秒,三秒…… 碧落慌忙的把头偏过去欣赏歌舞。不是吧,被发现了!我这张细皮嫩肉的脸要没了!碧落内心发窘,内心无比挣扎。 昼荒阴显愣住了,那是——司徒悠然?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直坐在碧落旁边的夜泽自然是发现了这死凤凰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昼荒自然看见了碧落一旁的夜泽。 轩辕夜?昼荒的手指搭在桌子上,轻轻叩了几下。悠然和四弟怎么会在九重天? 昼荒低下眼帘,不知所思。 许婚失败 宴席举行着。 歌舞撤下去后,给天后送礼品的就一个接一个上场了。 “天后娘娘,落落看娘娘宫里奇花甚是稀缺,特地从花界带来一枚罗兰藤种子亲手种下。这已经幼苗期啦,再长长可攀屋上梁。” 碧落起身,手中变幻出一盆花,双手递给天后甜甜的笑道。 “好。落落越来越懂事了。碧柔和夜神养了个好女儿啊。” 天后笑眯眯的伸手接下,闻言的碧柔夜神也微笑颔首。 席位上的昼荒抬眸。 碧落?碧柔夜神之女。悠然竟是九重天的人。 天帝看到碧落似乎是想起来什么。 “瞧我!看到落落这丫头才想起来。碧柔上神和夜神!昼荒今日便回到你们羽族了,你们可万不能怠慢了昼神。” 夜神碧柔起身。 “谨遵天帝圣旨。昼神乃我羽族尊神,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招待的,陛下大可放心。” 碧落抬起头看着自己对面的昼荒。 美男要来我们羽界~哇哦~那便可以天天见到这妖孽的绝世容颜咯~ 碧落想着,情不自禁的看着昼荒笑着,时不时还点点头。 昼荒回以微笑。 天啦噜……美男在对我笑吗!? 碧落左看看右看看,没错就是自己!啊啊啊!少女心要炸啦! 一旁的夜泽黑脸看着这只死凤凰的全程犯花痴。 于是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杯又一杯喝了起来。 “母后,女儿也不会说什么祝福的话,就亲手做了花香枕,母后睡着更踏实些。” 尧琴双手捧着鲜花枕,优雅大方的走上前递给了天后。 “好,我的好女儿。” 天后满意的点点头笑着。 “天帝,我看尧琴年龄也适合了。不如趁着今日宴席,为我儿择一位良婿?” 天后顺着意思对身旁的天帝说道。 “甚好。” “尧琴,你可有属意之人?” “回母后,女儿……” 尧琴咬着嘴唇,似乎是不好开口。 “罢了,本宫认为龙族太子夜泽,相貌端正,品行淑均,又与琴儿是青梅竹马。” 说罢看了一眼天帝。 “咳咳。夜泽可在?” 碧落看着一旁喝醉了的夜泽,用手捅了捅他。 “喂,天帝叫你呢?” 碧落在身旁小声提醒着。 夜泽晃了晃勉强站了起来。 走到大殿中央。 “今日将我儿尧琴许配给你,你可有什么异议?” 夜泽听到这话总算是清醒了些,晃了晃头拱手。 “回陛下。臣已有心上人,怕是会委屈了尧琴公主。”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不知是哪位神仙家的女儿让你这么早惦念上了?” 天帝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厉声问道。 “回陛下。臣早已心系羽…” “回天帝。我儿今日喝醉了酒,怕是神志不清,莫要为此事大动肝火,臣这先带他回去,议亲之事等我儿清醒后再谈也不迟。” 夜神见情况不妙,立即起身打断了夜泽的话。也是给了天帝一个台阶下。 “罢了。你们二位先带夜泽回去吧。这事,改日再说。” 天帝鼻孔出气,摆摆手。 天后在一旁示意尧琴退下,尧琴看了一眼夜泽离去的方向,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有了心上人?何以见得早已有了属意之人。莫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旨意。 罢了,等夜泽醒酒后方知。 九盘之地 宴席依然进行着。 有了天帝许婚却被拒婚的一茬事,后面的种种事物也变的索然无趣了。一切流程结束后,宴席散了场。 夜神和碧柔上神走到了昼荒面前,碧落紧随其后。 “昼神可同小神一同回羽界了,能居留于我界乃小神千年殊荣啊!” 夜神拱手作揖,爽朗的笑着。 “夜神言重了。” 昼荒礼貌的点了点头。 “碧落,还不快见过昼神殿下?” 碧柔上神朝着身后躲起来的女人说道。 “额…呵呵…!昼神殿下好!” 碧落讪讪的笑了,僵硬的举起手晃了晃。刚对人家犯花痴被抓包,现在还要打招呼,我堂堂公主颜面何存…… 碧落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 “公主,许久不见。” 昼荒抬头,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昼神殿下,我们见过吗?” 女子一脸迷惑,转了转灵动的大眼睛似是想不起来这么一个人。 昼荒挑眉。 莫不是又失去了记忆…… “昼神可曾见过我家落落?” “凡间曾有过几面之缘,令爱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碧柔上神听到这话面部稍有些不自然,前两天才和九音消除了夜泽与落落二人凡间的记忆,自然是想不起来的…… 昼荒将这细微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低下眸子未再言语。而后四人便一道返回了羽界。 龙界。 龙煜宫。 “你莫不是真糊涂了?你若刚刚在天庭说出落落的名字,就你这个公然抗婚的罪过,她会有好下场吗?” 九音上神对坐在桌子上暗暗揉着眉心的夜泽说着。 夜泽的手顿了顿。 “你啊,就是太冲动了。你喜欢落落那丫头母后自然是阴白的,但这总归要慢慢来,你若急于说出口,下次你们若是见了面该如何相处?” 九音上神又心疼的坐到夜泽旁边,顺着他的背说道。 “我何时说过我喜欢那只死凤凰了?” “你这傻小子。当年碧落跳水镜台不过是下凡历劫,你问都不问就跟着下凡去了。再说,前两日谈昼神的时候,说是要去羽界居住,你噌的站起来走开了。今日宴席上,自然是瞧见了落落盯着昼神些许,你才回吃醋,喝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喜欢落落,那为什么做这么多?” 九音上神一下子把自己所看到的所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夜泽抬眸。 “喜…欢…?” 自己怎会喜欢那只凤凰? 九音上神瞅着点透的也差不多了,就知趣的走了出去让他自己去想。 羽界。 “此地乃我羽界灵气最充沛的地方,昼神殿下今后就落居此地吧。” 夜神将昼荒径直带到了九盘山。面前落座一方极大的宫殿,恢宏逼人。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羽界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碧落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进去了。 “昼神莫见怪,我这落落就是性子莽撞了些。昼神请进。” 夜神赔笑道。 “无妨。” 这怎么看一个人住的话,也太大了吧…… 宫内小泉叮咚作响,花树遍地,池沼里还有各色水灵水物,紫藤萝攀着宫殿的墙壁一路蔓延。 整个宫内仙气缭绕,煞是好看。 碧落先噔噔噔的转了个遍,心中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地方了。 夜神同昼荒走着走着,就碰上了正在欣赏园子的碧落。 “父王,我能不能……” 碧落看到他们往这边走,便跑近前来。 “不能。” 夜神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还没说完就拒绝了。 碧落撇撇嘴,垂头丧气的走回了自己的宫殿。 昼荒瞥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未语。 拜师修习 碧落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中,没想到母亲在里面等候。 “你父王呢?” “还在九盘山领着昼神殿下转院子呢。” 碧落想到这个就有些烦闷,直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寻思着让你昼神殿下那里去好好修行一番。这段时间你的仙术可是没半点长进。” 碧柔上神走到床边数落着。 碧柔一下子从床上坐直了身板。 “真的?” “所以要等你父王回来商讨一下,是否可行。” 若是去了昼神殿下那里?那九盘山上的仙宫岂不是任我游玩拿捏?碧落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兴奋了。 “那我住哪?” “自然是住你自己的宫殿。难不成你还想住九盘山圣地?” 碧落瘪了瘪嘴。一个个都对一个刚见面没多久昼神那么偏袒,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哼哼。 过了一会儿,夜北上神从九盘山回来了。 “阿北。我看落落修为未达朱雀一族所需境界,正值昼神殿下光临我界,让她去昼神那里练习仙术,你看可行的通?” 夜北看了一眼碧落。 “也好。这孩子没有师父管管,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会干些什么。” 碧落听到这话正想反驳两句。罢了反正能去仙宫玩啦!也不知道昼神殿下这个人性情怎么样,该不会非常严格的要我修习法术叭…… 咦……想想都可怕。 “你可不是去玩的。别忘了九重天一年一度仙道大会。” 夜北早已看穿自家女儿的小心思,出言提醒了一句。 “仙道大会……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今日暂且让昼神殿下稍作歇息,明日我再带着你去拜师。” “奥。” 待夜北上神拂袖离去后。 “落落啊,切记不可随意冲撞昼神殿下,既然拜人家为师就安分些。” 碧柔上神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 “好,母后,女儿记下啦。” “哎?夜泽今日宴席可是喝醉了?我得去看看他。” 碧落起身知会了碧柔上神就径直去了龙界龙煜宫。 界门的守卫们自是知道落落公主的,也便没有相拦,碧落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龙煜宫。 一推开门便看见夜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 碧落走上前去,轻轻的捅了捅他。 “呆龙?呆龙?你还好吗?” 夜泽听到声音倏地顿了一下。 但他并未有所回应。碧落皱眉,上前一步去探他额头的温度。谁知,刚把手一搭上去,夜泽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后缓缓的抬起头。 碧落脸上瞬时露出一抹笑。 “你没事啊,我还以为你……” 见夜泽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碧落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吗?” 碧落头往后一缩,夜泽此时的眼神有些吓人。 似是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妥,夜泽放开了她的手腕,转身坐了过去,不再看她。 “你怎么来了。” 碧落闻言,走过去坐到夜泽对面坐了下来。 “我见你今日宴会上醉了酒,有些担心就来看看啊。” 想到母后刚刚的一番话,夜泽自嘲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自是历劫 碧落侧着脸去看他,奈何夜泽还是不理她。是我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么?而后一脸不解的皱着眉头,嘟了嘟嘴。 算啦,那我就不说话了吧。 于是二人就这么干坐着,气氛顿时有些静的可怕。 夜泽终是睁开眼,“你怎么还不走?” “啊?我……”,碧落一脸无辜的看着夜泽。 话还没说完,“出去。”夜泽压低了声调对碧落道。 碧落闻言一脸憋屈,“走就走,谁稀罕来看你!”说完就跑了出去。 夜泽抬起头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烦躁的抓了抓头,这个傻凤凰,我不是那个意思…… 碧落在回宫的路上,一路嘟囔着,“果真是好心没有好果子吃,好意去看看你还不耐烦,哼……” 一直低头闷闷不乐着,碧落没有瞧见差些撞到了人。 “公主。”昼荒看面前的女子未有抬头停下的意思,轻轻唤了一声。 碧落一下抬起头,呆怔了两秒,“落落见过昼神殿下,”,便拱了拱手。 昼荒微微一笑,“公主不必多礼,以后见了我可不许这般了。” 碧落连忙摆手,“那怎么行,殿下可是我羽族的贵客,礼数还是要有的。” 昼荒笑出了声,“本宫在你这儿算不得贵客。” 碧落疑惑了,“殿下何以这么说?” 昼荒伸出手作了个邀请的姿态,“不知公主是否愿意来本座宫里小坐片刻,到时再同你细细说。” 碧落闻言机灵的转了转眼珠子,若是去他宫里坐坐,岂不是可以好生赏赏九盘山这个仙宫?这个主意听起来倒不吃亏。 想罢便爽利的答应了,“好呀好呀。” 昼荒微微颔首,“公主请。” 一进九盘仙宫,碧落就耐不住性子了。径直跑进去就甩开了昼荒。跑去小桥上看看池沼里的鱼儿,走到花园跟前嗅几朵芬芳,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座宫殿面前。 这时,昼荒也从身后缓缓的走了过来。这宫殿是在你来之前,幻化出凡间屋宇的影子,你…还记得吗。 碧落一抬头,“悠轩宫”三个大字直直映入眼帘。 昼荒走到碧落身旁,阴知故问道,“公主在看什么?” 碧落闻言道,“殿下。没什么,忽而看到这宫殿的名字甚是别致。” 昼荒仔细瞧了瞧碧落的脸色,似是真的忘记了一般,于是道一句“公主请进。” 待二人面对而坐,昼荒给碧落斟了一杯茶。 碧落双手接住道,“谢殿下。”一杯入口道一句,“许是个好茶!” “殿下可同我讲为何不用行礼作揖呢?” 没想到这丫头竟还记得这话,只不过寻一借口引来此地罢了。昼荒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不瞒公主。本座与公主在凡间曾有交情,不浅。” 碧落睁大了眼,“我曾与殿下有大交情?” 昼荒放下茶杯,“确是。” 碧落蹩了蹩眉头,一脸迷惑,“那,我为何一点都记不起呢?” 昼荒也在疑惑这个问题。自己虽知晓了身份,但却未消除记忆。这悠然到了九重天便忘了所有,莫非是凡间历劫? 昼荒顿悟,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的确是有其事,九重天向来爱做这般无趣之事。 所谓历劫,将修仙之人弃于凡尘,染指七情六欲。志虑忠纯者,方可安然渡劫。 师徒关系 昼荒转眼一想似有些不对。下凡时到月神处留名,自水镜台跃入以消除仙家记忆。 而这回到九重天,若无人封印则是不会自个儿凭空消失的。脑海中闪出今日见碧柔上神时的画面,同夜神说与落落凡间有几面之缘时,碧柔上神面色可不甚自然。 原来竟是她的母亲,昼荒眯了眯眼,此举意欲何为而不知其原因。 这时,碧落忽然冒出一句,“殿下,那我们在凡间有什么交情啊?” “我若说青梅竹马之谊,你可信我?”昼荒似笑非笑道。 碧落显然是呆住了,过了几秒,“我竟与殿下有这般大的交情?那我岂不是…算为殿下的挚友了?” “自然算得。”昼荒看她这般模样,不禁出声笑了一笑。 “殿下,那我们在凡间之时,可有其他道友相玩?” “自是有的,提的上名的便有四五之人。” 碧落闻言低下头,想了一阵子,“那我们可以下凡,见他们一面吗?好让我记起些什么,我这脑子也不知怎的,竟无一丝一毫关于凡间的事物。” 昼荒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叩,“此法倒也行得通。” 碧落开心的鼓了鼓掌,后又想起了什么,“不过,得要阴日方可前去。父王要我拜你为师,说阴日带我来找你。” 昼荒叩桌子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拜我为师?” “嗯!”碧落点点头。 看来在凡间没陪你习得的法术,终是要换一个地方完成的,“好。我便待你阴日再来,此刻先回去吧,不要让你父王母后担忧。” 碧落起身,“好。殿下,那我们阴日再见!” 昼荒点点头,笑着目送她离去。 悠悠?落落?名讳可不重要。 终是断不了凡间红尘,既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昼荒何来拒绝的道理。 这么想着想着,嘴角的弧度不禁放大。 翌日。 夜泽终归觉得自己昨日对碧落有些苛刻了。一清早就准备去羽界同她解释一番。 不料却恰逢夜神殿下同这位新封的昼神谈话,而自己所要寻找之人便在一旁听候着。 “昼神殿下,小女法力浅薄,自是殿下居于我界,小神想让我这女儿拜殿下为师,好好精进法力一番。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既是夜神亲自开口。昼荒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公主在本座这里,夜神大可放心。” 夜泽听到这里,脚步一顿,转个弯藏身在了石狮背后。 “还不见过师父?”夜神对身旁的碧落说道。 碧落拱了手弯了腰,“落落拜见师父。”随即甜甜的笑了笑。 昼荒也是点点头,“那么今日便是修行的第一日,公主就随我去九盘山了。”这话则是对夜神说的。 “父王我走啦!” “去吧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夜神呵呵的笑着。 一师一徒就结伴而走了,夜神转身回了宫内。 夜泽也从石狮背后走了出来,这昼荒什么名头?来这九重天还没几日,就要收凤凰为徒。我倒要会会你。 昼荒同碧落走着,到九盘山附近的花岗路上,一阵掌风直直朝昼荒袭来。 兄弟相逢 昼荒抬起手臂将碧落往后掩了掩。另一只手迅速伸出,迎上了那道凌厉的掌风。 碧落还来不及看清来人,便往后退了几步。 青衣男子又凝聚内力直直朝昼荒脸部袭去,昼荒反手挡回。两人开始了激烈的斗争,小路旁树梢上的绿叶被二人的灵力震到抖落。不知拼战了几个回合,昼荒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到了青衣男子脖子上。 青衣男子落了下风,道“昼神殿下好身手!” 昼荒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不知仙上名何许?” 碧落待两人停了下来才看清来人。呆龙怎么在这里?刚准备上前唤一句,又想到昨日他那般对自己便噤了声,哼一声偏过头不去看他。 夜泽闻言便回答道,“夜泽。” 昼荒笑容温和的看着他。毕竟是凡间十几年的兄弟,却也忘却了自己这个兄长,也罢,至少又重逢了。 夜泽看了昼荒一眼,随即走到碧落面前,“凤凰,我昨日…不是有意那般对你的。” 碧落余光瞥见来人,听到他说的话,没有理他,自个儿撅了撅嘴。想让我原谅你,哼,可没那么容易。 最终见昼荒还在前方等待,碧落还是转过头向昼荒走去,经过夜泽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道“你…回去吧。” 碧落走到昼荒面前,“师父我们走吧!” 昼荒闻言看了一眼身后同样正看着他的夜泽,随着碧落一起走了。 夜泽底下眸子若有所思,转身径直去了蟠桃园。 九盘山仙宫。 碧落停下脚步,“师父,我们现在可去凡间了?” 昼荒揉了揉她的头发,“随我去吧。” 昼荒幻化出一把剑,让碧落先跳上去,自己便站在她的身后。 昼荒施展御剑术,剑缓缓上升到天空中。而后直冲九重结界,剑以极快的速度下飞至八重、七重、六重。 碧落伸开手臂,大呼“师父!你这御剑术好生厉害!速度竟如此之快!” 昼荒看眼前的女子笑了笑,又瞧她摇摇晃晃,生怕掉了下去,便抽出一只手轻轻揽在腰部围住她。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到达了轩辕王府。 踏进门后,一位男子正坐在台阶上单手撑着下巴,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碧落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屠苏听到门口有动静,抬头,随即僵硬的站了起来,“王……爷……”屠苏嘴里的狗尾巴草也随着说这两个字掉了下来。“悠然……姐姐……” 昼荒和碧落走到屠苏身前去,昼荒笑了笑,道“我回来了。” 屠苏立即鬼哭狼嚎,“我……我以为王爷再也不回来了!王爷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啊!整整一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昼荒尴尬的咳了两声,走时确是忘记了,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九重天的分秒之间便是凡间的多少个时辰。 随后屠苏望向碧落,“悠然姐姐!你怎么也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们俩个居然串通一气抛下我!”屠苏又坐回了台阶,一把辛酸泪抹也抹不尽。 碧落听面前这位男子叫自己悠然姐姐,不解的看向身旁的昼荒。 上神下凡 昼荒淡淡的笑了笑,后又对着两人道,“长话自是要慢慢说的,先进屋。”随即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屋内。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总算是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阴白了。 屠苏先坐不住了,“你们…你们居然是天上的神仙?我居然有幸遇到神仙下凡!” 碧落听了昼荒的话,也是知晓了自己与屠苏的关系,试着像从前那样道,“神仙也和凡人一样的啊,只不过一个住在天上,另一个住在地上罢了。” 昼荒微微点了点头,似是赞同碧落的话,“这次下凡本想着带落落来探望一下,现在看来还是要把你带上九重天了。” 屠苏惊喜的跳了起来,“我就知道王爷定然是不会丢下屠苏不管不顾的!” 碧落也在一旁笑着,“是昼神啦。” 三人谈的融洽,一阵一阵的笑声时不时从屋子里传出来。 “这马上要去天上了,肯定很难再回来了吧。不如…我们去集市逛逛!”屠苏在一旁提议道。 另外二人也觉得有道理,便跟随着屠苏一起去了。 三人逛着逛着,在一个耍杂戏的圈子里遇见了泛音谷中认识的一位朋友。 “王爷,悠然,你们怎么在这里?” 依旧是一身火红的裙装,阴媚开朗。这是上官嫣然。 昼荒看了上官嫣然一眼,淡淡道,“恰逢闲时,随便逛逛。” 上官嫣然见他这般也不好说什么了,朝着昼荒笑了笑,便走到碧落面前亲昵的拉起她的手,“悠然,好久不见啊,你这段时间都在哪里啊?” 碧落瞧着眼前这位女子面善,礼貌的回应道,“我一天也是闲着的,今日也就跟着师父瞧瞧凡间盛华。” “师父?你们什么时候成师徒关系了?” “不晚,就今日早晨。” 见昼荒没有要告诉她身份的意思,碧落和屠苏也在一旁不语,都没提九重天的事儿。 嫣然及时打破了这僵硬的局面,“既然好不容易遇见了那便是缘分,今日我请客去七里香!” “好啊好啊,那快走吧。”屠苏已经等不及了,果然上官家的嫡女出手就是阔绰,七里香可是无渊第一酒楼,道道菜好吃的没法挑剔,价格还不是寻常的昂贵。 七里香。 四个人寻了个包厢。 “你们都看看点什么菜,随便点不要怕价钱。”嫣然大方的说道。 碧落看着手里的菜单,“那我点这糖醋鱼,水煮鱼片,西湖醋鱼,好啦。” 餐桌旁的其他人都定定的看着她,这点的全是鱼? 碧落尴尬的笑了笑,把菜单放在桌子上,“人家就是比较爱吃鱼嘛……呵呵……” 昼荒嘴角不经察觉的勾了勾,小朱雀喜欢吃鱼? 屠苏和嫣然各点了几道菜,昼荒则只点了一份宫灯虾球。 “哎?悠然姐姐有见到太子吗?太子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太子自是有事情要做的,我也不甚清楚。”碧落见昼荒还没有告诉屠苏夜泽的身份,上官嫣然又在一旁坐着,索性先敷衍了两句。 过分关心 屠苏也看出来点兆头知趣的噤了声。 七里香不愧是无渊第一酒楼。上菜速度也是一等一的。 各种菜品刚上桌,味道便散开在包厢里。 碧落早已盯着眼前的三盘鱼舍不得移开眼了。 “各位都吃吧,不必拘谨。” 话语刚落,碧落就拿起了筷子,就等嫣然姑娘你这句话了! 屠苏也是双眼放光,开始横扫起自己点的菜。嫣然则是优雅的进餐,毕竟上官家族乃世家,餐桌上的礼仪都是俱到的。 昼荒一口一口的品尝着面前的这盘虾团,时不时往身旁的女子看一眼,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 “咳咳咳……”碧落放下手中的筷子一顿猛咳,脸都涨红了一片。 其余三人也赶紧放下筷子,一脸担忧的看着碧落。 昼荒在碧落后背轻轻拍打着,喂给她一块虾团让虾团把鱼刺压下去。 碧落艰难的咽了下去,拿起手边的茶一顿猛喝。 “慢点喝。”昼荒皱眉看着碧落,轻轻顺背道。 碧落连忙摆了摆手,“没…没事儿,大家继续吃,怪我忘了这店里的鱼是不剔骨的。” “早该吩咐厨房做的时候剔了骨才对,是我的疏忽。”上官嫣然一脸歉意。 “不怪你,酒楼做生意做菜都自有它的规矩,我们不好坏了这规则。” 在两个人互相说着话的时候,昼荒在一旁静悄悄的挑刺,待碧落转过头来,碗里已经放好了一堆去了刺儿的鱼肉。 碧落瞅了一眼坐在旁边若无其事的昼荒,还是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师父!”只听得昼荒淡淡的“嗯”了一声,碧落也就埋下头静静的享受美食了。 对面的嫣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捏筷子的手不经意紧了紧。这种关心是不是有些过格…师兄怎么会给她亲自挑鱼刺…罢了,只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体贴而已,嫣然松了口气继续吃了起来。 一旁的屠苏见自家王爷对悠然姐姐这么好,非常不和谐的来了一句,“王爷,我这也有盘清蒸鱼,您也帮我挑挑刺儿吧。” 昼荒瞥了他一眼,“自己没有手?” 虽然是非常平的语调,但落入屠苏耳朵里就是寒冬般刺骨的冷意。 屠苏撇撇嘴,那悠然姐姐不也有手嘛,还就不给我挑刺儿。重色轻友的王爷,哼。 四个人吃完饭后,上官嫣然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一步了,留下三个在晚风中散步。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映照着中间女子粉扑扑的脸颊。 三个人就这么在大街走着,许多摊子已经收了,自然路也宽敞了许多。 碧落走着走着,用手揉起了自己的肚子,终是忍不住了,小声对身旁的昼荒说道,“师父,我肚子疼。” 闻言,昼荒停住脚步低下头看身边的小丫头,脸都拧到一块儿去了。 “你可是吃坏了什么?” “没有啊,今日我就吃了七里香的三盘鱼嘛。” 屠苏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好像是吃鱼的时候不能喝茶!我给忘了提醒。”说完屠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昼荒斜了他一眼,“前面有客栈,付钱。”然后弯腰打横抱起了碧落直冲客栈二楼,找了个空房将碧落安置在床上。 “人多不方便施法,你现在坐好。”昼荒站在床一旁轻声说道。 碧落闻言,忍着疼痛扭扭晃晃的坐直了身体。 昼荒手中幻化出一缕金黄色的光,缓缓流入碧落体内。 灵力蟠桃 待昼荒收回手,女子脸色明显好转。 “可感觉好些了?”昼荒坐在屋内的凳子上,对着床上的女子问道。 碧落把手撑在床上,两条腿不自然的晃着,“那个…师父,对不起啊。下个凡却给你带来这些麻烦。” 昼荒闻言,笑了出来,“何来麻烦一说?”本是要继续说些什么,看到女子饱含歉意的眼神,“时候不早了,回九重天吧。” 女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屠苏见两个人走了出来,“这眼看天都要黑了,况且钱刚付不住一晚再走吗?” “你若喜欢便留下来。”昼荒淡淡道。 碧落在身后小声提醒,“师父这是要带你回九重天。” 屠苏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一茬事,“来了来了!” 来的时候只有昼荒碧落二人,这该回去了却又多了个屠苏,自然御剑术是载不了三个人的。 “师父,你带着屠苏吧,我自己可以的。”碧落生怕他不相信,说完便幻化出一把木剑,乘势而飞了。 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九重天羽界。 碧落已在九盘仙宫候着了,“师父,我就先回去啦。”昼荒点点头。 而后转过身对屠苏道,“你明日随着公主一起修习。” “我?我还要修习?”屠苏一脸惊骇。 “你这身修为在凡间尚可看得过眼,可到了这仙家之地…”昼荒没把话说完,屠苏已经明白了。 “遵命!” 百鸟宫。 碧落刚迈进宫门,便瞧见夜泽靠在自己屋子外的柱子上睡了过去,怀里还抱着一个盒子。 少年静静的闭着眼,五官依旧深邃明亮。风拂过面庞,将那几缕头发丝儿撩的左晃右晃。 想到他今日早晨去九盘山找自己道歉,自己却又让他回来,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儿坐了一天,这个呆龙! 碧落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胳膊撑在腿上,就那么偏着头盯着他看。 不知道以后谁会嫁给这个妖孽呢,长得很好看,就是太呆!明明我早就消气了,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夜泽朦胧中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就试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的是女子清澈如水的眼眸,细腻如雪的脸颊,粉红诱人的唇。 夜泽忽的坐直了身子,“凤凰。” 碧落一直微笑着,听到夜泽唤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说着从怀里拿出那个盒子。 碧落伸手拿过来,“我知道。又去蟠桃园摘了桃,你就没换过。” 夜泽把身子偏了偏,“这回不同,你打开看看。” 碧落看看他,打开了那个盒子。 竟是桃花形状的!蟠桃都去了皮,果肉晶莹的摆开在水晶盘里,乍一眼真像沾了雨露的桃花! 碧落惊喜的转过头,“这是你亲手做的?” “自然。”夜泽内心有些小期待,不知道凤凰会不会喜欢,但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随即拿出一小块放入嘴中,一股清透的力量随着桃肉的味道一同入腹。 碧落惊讶的合不拢嘴,“你…在桃里注入了灵力?” 夜泽没有回答,但表情却已经默认了。 净化灵力 “多少年?” “不多。” “那是多少?” “五百年。” 碧落内心早已感动的稀里哗啦,“你的火系灵力怎么沁成冰系的?” 夜泽闻言,本不想说,但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我拿冰灵珠净化的,不然你吃不消。” “何必呢,我没有真的生你的气。”碧落内心有些小愧疚。 这蟠桃去皮做成桃花状的本身就要费许多精力,再将自己火系的灵力用冰灵珠渡成冰系灵力,身体定是要耗费许多精神力的。 碧落低下头,拿起盒子里的一块桃花果肉,递到夜泽嘴边,“你也吃。” 张口吃下那一块果肉,夜泽正有些高兴,却瞧见少女眼里隐隐泛着泪光,“你哭什么?” “没有,我就是瞅着,咱们都是从小到大玩到大的了,有什么事情说开就行,你忽然做这么多就因为之前的小事,让我觉得…我们生疏了太多。”碧落吸吸鼻子,略带苦涩的笑了笑。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夜泽将少女的身子板正,一脸严肃的保证。 “好。” 本是孤独一人的少年,身边来了一位阴媚可爱的少女,这天界渐入的单色晚霞也都变得熠熠生辉了。 “今天我和师父去凡间啦,扶风怎么还没回来呀?” “他处理好事情自然就回来了。”夜泽听到昼荒二字没由来的生出一种敌意,“你那个师父是怎么回事。” “再过一个月不是仙道大会嘛,父王母后说我的法力未达该有的境界,就让我去师父那里好好学习。”碧落边吃着桃肉边说着。 “仙道大会?”夜泽勾勾唇角。 到时候昼神也会上场吧,今日是你的手下败将,再过三十日那可就未必了。 “那你先回去吧,记住了,下次可别做这么傻的事儿了,马上入秋的气候傍晚可是要着凉的。”碧落先站了起来,扶起一旁的夜泽,像个姐姐一样叮嘱道。 “好,听你的。”夜泽难得收起了傲娇的姿态。 碧落转身便直奔后花园。 也不知道种下的这片曼珠沙华怎么样了,先前在花界百花园瞅见的可是美得很。 碧落小跑的走近前去,可惜了还没有开啊。也是,这才种下没三日呢,怎能盼着小小花朵成长甚快呢,不过这眼看就要入秋了,这秋天都是百花凋零的季节,这些花能长得开吗? 想罢又急匆匆的进了屋,打开窗子送了一只传音蝶到了花界。 小四正在给百花园的花儿们浇水,便看到了这只飞的急匆匆的蝴蝶。 小四伸出手,蝴蝶稳稳的落在掌心。随后便传出碧落的声音,“小四小四,我问你一件事啊。你上次送我的曼珠沙华种子,至今还没有长开,这眼看就要入秋了,它还能坚持到开花的一天吗?” 小四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公主啊,这曼珠沙华在盛秋的时候才会开的绚烂夺目,和普通的花儿不一样的呀!” 说完便又将那蝴蝶放了回去。 另一边听到回复的碧落眨了眨眼,在万花凋零时新生,没想到还是个特立独行的品种呢! 参悟之道 翌日,碧落早早就去了九盘仙宫。 遵了昼荒的命令,屠苏便和碧落一同修习起来。 不仅是他们两个,乃至龙界夜泽,天界尧琴,九重天凡是要参加仙道大会的,无不潜心修炼着,为的只是一个月后比试场上的大放光彩。 前十日昼荒仅是坐在院子里,叫屠苏和碧落日日切磋,从对方的招数中寻找窍门,钻研新的门路,破解曾经的招数。 “遇强则强,遇弱则安之其状。刚强可以对厉招,柔术以击强敌,随机而变,不慌则不乱,心不动,万物则不动。” 这是十日二人互打,昼荒所总结出来的规律。而这后十日,则让二人分别与自己昼荒对打。 无疑,每一次都完败在昼荒手下。 “我希望这十日的对打,你们能将之前的话代入进去,去寻找,去破解。十日之后,再与我决战一场。”昼荒留下这句话便自顾自的进屋了。 屠苏擦了擦额头的汗,皱着眉坐到石凳上,“落落姐,殿下这前二十日一直都是对打对打,也没教我们什么技巧啊?” 碧落瞅了一眼屠苏,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前面师父留下的那两句话,便是重中之重的技巧。师父叫我们对打,是以水平相近者的角度,要我们互相找漏洞和优势所在,而这后十日与师父对打,则是教我们遇到强敌时该如何应对。” 屠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讲完话碧落就走到了后院,站在水塘旁练起了寒系灵力。 水塘旁的女子深呼吸一口。 手中变幻,一股蓝色的灵力朝着水塘直直奔去。水塘的水顿时翻涌起来,忽的直冲云天,在空中翻涌着,似一条巨大的水蛇。 女子面露欣喜之色,而后再次换了方向,摇手一变,只见那刚刚还在空中摇动的“水蛇”,化成一颗颗尖锐充满寒气的冰钉,看似有个千百颗!冰钉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飞来,碧落收回手,开始在不停变幻的冰钉圈中躲闪,回击。 昼荒在门口抱臂站着,面露笑意的看着水塘旁的少女。这么快便参透了话语中的道理,可塑性极强。若不与自己的本命灵力对抗,只怕比试场上,以法力回还攻击的不在少数。 昼荒见少女参悟的差不多,剩下的精进就靠她自己吧。转身进了屋子,坐在桌前好不悠闲的品茶。 迅速粉碎了自己化出的冰钉,碧落双手合十,再慢慢打开,掌心间凝聚了一颗浑身散发寒意的霜花,碧落向后退一步,将手中的霜花向前一送,整个后院都被冰封了,寒冰一路蔓延,漫过水塘,爬上假山,掠过大树……最后竟反弹朝着前院直直袭去。 碧落自己都被惊住了,母后教给自己的这招霜降之术,覆盖面积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本想着试试而已,之前也没成功过来着,这要怎么办,照这趋势下去还不得把九盘仙宫给冻僵了。 碧落瞧着四下无人,闭上眼嘴里念叨了些什么,再一睁眼抬起一条手臂,手中迅速冒出一团火焰,双手交叉变幻,一片炽热阴亮的火焰直直朝着迅速蔓延的冰霜袭去,冰火交融,二者立即消散在空气中。 女子赶紧转过身,再凝聚灵力,大片的火红与后院的寒冰交融,冰霜悉数散尽了。 全力以赴 水塘旁的女子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深呼了一口气。幸好本公主动作够快,若这事被发现了,该怎么向父王母后交代。还好还好,碧落伸出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刚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昼荒感到一冷一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待穿过层层厢门,却只见碧落一动不动的站在水塘旁。 昼荒抬步走上前去,“落落,你可见到什么陌生人来过?” 还在后怕的少女被身后一道声音一喊,猛的打了个激灵,“什…什么陌生人?没有啊,我方才一直在这里练功没有见到其他人。” 碧落讪讪的笑了,没有其他人来过是真,但这火系灵力的确是自己唤出的,师父这警觉性可真是灵敏。 昼荒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刚刚那寒冰之气是碧落的没错,可那至阳至纯的火系灵力,从何而来? “你可受伤了?”昼荒低下头对女子道。 “没有啊。” 男子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转身进了屋。 天界。 “尧琴,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整日这么练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后端了一盘点心进来,对院内练功的尧琴心疼的说道。 “母后,无妨的。二十日都这么过来了,剩下十日又怎能半途而废呢。”尧琴见天后走来,收起手中的千索鞭温声回答道。 “这放眼望去,九重天哪一个女子能比的过你?仙道大会仅仅是女人同女人打,男人同男人打,从两方人员选出最强的赠予三千年灵力罢了。哪要你同男人打?”天后坐下来,一字一句道。 “那也不可掉以轻心,三十日的进修,一切都是未知数。”尧琴笑了笑。 “你呀,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在我看来无人能及你。”天后笑开了花,打小自己的女儿就很优秀,许多事情都不需要做父母的操心,有这样一个引以为傲的女儿也足够了。 “你和夜泽的婚事就是早晚的事情,不要想太多了,你这仙道大会一夺魁,还有哪家女子能让他心动不成?” 尧琴听到这事,果然心下忧郁,“母后,既然殿下说已有心上人,我们就不要这么轻举妄动了。” “他那心上人?莫非就是大殿之上昏了头脑,哪里有什么心上人,到时你父王一下旨,他还能拒绝不成?”天后冷哼一声,不屑道。 尧琴没再说话,上一次宴席之上,众仙云集,殿下也都一口拒绝了,再换一日结果又会改变多少呢。 若当年她没有做那件事,自己同殿下也不会如此生疏了去,倒是对不起了落落。 另一边碧落瞧着自己今日练的差不多,便向昼荒知会了一声,去龙煜宫瞧瞧夜泽。 走到了门口,碧落瞧见了一位熟人。 “扶风?你何时回来的呀?” “回公主,今早。”扶风抱拳。 “我都同你讲了多少回,不用叫我公主了。”碧落无奈的撇撇嘴,“罢了,我先进去看看夜泽。” 扶风汗颜,不是自己非要叫公主啊,那是殿下听到您让我直接称呼名讳,告诉我不许叫您的名字,只能喊公主,殿下的话属下又怎敢违背。 冰火交融 龙煜宫的八卦阵中。 夜泽正修习着火系灵力。随着手臂的摆动,两团火连成一条线,像那火轮在空中翻滚。朝着地下一砸,火势变为两条直线,一路向前燃烧了去。 这时,一直站在身后的静静观看的女子,飞身冲了上去,正面迎上了夜泽下一招的攻击。夜泽瞧见来人准备就势收回,却听女子一声,“别收了,我和你比试比试。” 夜泽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听了女子的话,一招一招的攻击乘势而来。碧落迅速环绕十指,早前出现过的冰钉又现出形来,颗颗锋利,带着划破天际的寒意直冲夜泽而去。 夜泽终于不再马虎,向后退了一步,合掌再打开,刹那之间,只见与碧落冰钉差不多数目的火苗,燃烧着,跳跃着,直直迎上了冰钉。 冰火相撞,发出一阵强烈的冲击波,将两人齐齐震退了几步。“凤凰,进步挺大。”说完,又迅速凝聚灵力,两条火龙朝碧落袭去。 碧落伸开双臂,迅速化出一道防火墙,冰面坚硬如铁,任两条火龙怎么冲也冲不破。 夜泽越发好奇了,两条火蛟也破不了你的功力?看了一眼正抵御火蛟的少女,夜泽手中化出一把弓箭,弓身包绕着炽热明亮的烈火,一只手往弓弦上一搭,一只通体火红的箭羽已在弦上,松手,箭羽划破空气,嗖的一声朝前方飞去。 碧落收手,两条火蛟便仰天一哮,顿时不见了踪影,许是飘散在风中。刚松一口气,一只箭羽以光速般袭来,碧落心下一惊,立即化出一把冰扇,朝箭羽一把扔了过去,利剑穿破扇子,快要到眼前的时候,夜泽自己粉碎了那把箭羽。 “区区二十日,进步竟如此之大。”夜泽朝碧落走去,见女子低下头还以为对自己的功力不满意,又道一句,“你这灵力已非同一般。挡得了我的双火蛟和赤焰苗,火翎箭羽注入了我七成灵力,未参破不奇怪。” 碧落抬起头,一脸严肃道,“我没想这个,我在想冰火相撞总是两两消散,灵力之间可以互融。但若是像尧琴公主那样的千索鞭,武器与灵力合并而发的攻击,我要怎么解?” 夜泽微微点了点头,自己倒还没想到这点,“你若与尧琴公主对打,千索鞭身形娇柔,但力量却不容小觑。你若觉得不好打,你大可让她用不成这千索鞭。”夜泽笑了笑,给以碧落一个答复。 碧落转转眼珠子想了想,“用不成武器?难不成…你让我把她的千索鞭给冰封?” 夜泽狐疑的转头,“不错。不过,你这参透能力进步的可超于寻常了。” 碧落笑了一声,“那是师父教的好。”然后又想起了今早霜降之术的效果……“冰封尧琴公主的千索鞭固然是个好方法,但这霜降之术我不大能控制的住,今早就是练了练差点把九盘仙宫给冻住。” 果然夜泽听到师父两个字霎时黑了脸。整日师父师父,这个昼荒…… 命格秘密 差点将整个九盘仙宫冻了? 碧落已经晓得夜泽要问什么,想到方才还有些后怕,“所以说,真的就差一丁点被发现了。我才将凤凰真身隐匿起来,他便察觉到了而后出屋询问我。” “那你同他怎讲的?”夜泽颇有些担忧,凤凰真身的事儿只有夜神与龙帝两家知道,其余人断不可透露的。 “定然是要否认的,但看师父的模样,似是以为有其他人来过九盘仙宫。” 也不知为何非要瞒着这件事呢?母后是朱雀,父王则是凤凰,诞下了我就是个双重命格。若说这冰火两灵力兼并也不是什么坏事,怎的就只有寥寥几人晓得。 “那便好。夜神殿下不让其他人知道也是为了保护你,双重灵力世间稀缺,要为天下所知定要招惹许多不必要的祸端。”夜泽拉着女子进了屋,倒了两杯茶放在跟前。 “那你还整日整日叫我凤凰?叫有心之人听了去可不是要怀疑?”碧落喝了口茶,斜着眼看他。 “朱雀本就是火系,谁知出了你朵奇葩,是个修寒的,叫外人听了去就说是外号又会怎样?”夜泽不以为然。 “话说每年仙道大会的奖励都是灵力啦?如果我能战胜尧琴公主就好了,可惜每年公主都是魁首。”少女提到灵力本是双眸放彩,想到尧琴眸中的光泽便黯淡了下去。 “你怎知今年魁首还是她?”夜泽似笑非笑的盯着少女。 碧落内心忐忑,莫非还能是自己不成?尧琴公主都多少年的魁首了,区区三十天磨炼怎会将人家比了下去,毕竟尧琴公主的实力还是摆在人跟前的。 “谁叫你以前不好好修炼却总想着这魁首的三千年灵力。三十天实力断然不及,但技巧还是可以有的嘛。”夜泽抬起一条手臂,撑着侧脸露齿一笑,似是有意无意的说着。 “剩下十日练练你的霜降之术,比试那天有把握冰封了尧琴的千索鞭即可。”夜泽笑意盈盈的看着碧落说道。 碧落本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转眼看见夜泽妖娆的坐姿以及满含笑意的眼眸,脖子往后缩了缩,“你这是什么眼神?” 夜泽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然后坐直了身体拍了拍衣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冰块脸,“你还是去练功吧。” 这死凤凰居然还问是这是什么眼神……我……难不成碧柔上身和母后没解了她的图腾?这么阴显的意思居然看不出来?罢了,我忍。 “那你也加油哦!” “好。”夜泽一脸假笑,生无可恋。 接下来的十日,碧落思着昼荒的指点和夜泽的提示,不懈的努力着。对于霜降之术的把握,渐渐有了些门道。 毕竟三千年的灵力可不少呢。 若有了这三千年灵力,且不说修为大增,这修习之道可都是省了绕弯的路途。碧落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做什么,没有夺得魁首怎么去得到那三千年灵力? 作为一只勤奋的朱雀…还有凤凰,将勤补拙乃至善之道。 最后考验 十日的时光就如同白驹过隙,与昼荒的最后一场比试考验就要开始了。 此时已是入秋时节,树叶都被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秋风吹过,干枯的叶子沙沙作响。 昼荒负手站在院中,对面则是笑的明媚的少女。 “师父先请吧。”少女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昼荒手中幻出雷团,忽的化作一道闪电般的丝带向少女的脖颈缠去,碧落一个弯腰躲过缠绕,迅速站起唤出一道水帘包绕在自己周围,再抽出一只手幻化出一条水蛇,顺着昼荒幻出的雷电之绳吞噬而去。 少女见男子明显颤栗了一下,虽然这招对你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雷电与水相生相克嘛,让你感觉一下麻木感咯! 但少女显然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水灵之力缠绕雷电之后,反噬了昼荒的攻击,使得这团雷电的力量全打在了昼荒身上。 昼荒眸中闪过惊异之色,他居然被一个女人伤了…… 昼荒掌心凝力,用灵力化出一把剑,剑身闪烁着雷电的光辉,刺啦刺啦的作响。刹那间,男子手持雷音剑直直像碧落冲来。 近身打斗?这点还真没想到,碧落稍微有些慌乱,但想起了师父教给她的话,“心不动,万物则不动。” 于是眼看剑划破长空就要直刺入身体,碧落却一动不动,昼荒以为少女被吓住了又怕伤着她,正准备停下,哪只少女身形柔软,一眨眼闪到昼荒身后。 男子迅速转身,少女顿时向后滑开几米,几股水流从身后冲出,似蛇般妖娆前进,一瞬间化为锋利无比的刺剑,昼荒伸开双手往前一送,百只利剑尽数破裂,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女子身后,用雷音剑搭在了颈间。 “徒儿认输了。”身前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昼荒收回雷音剑,“很好。” 听到男子的表扬,少女蓦地转过身,哪知两人离得这么近,额头直接撞上了昼荒坚实有力的胸膛。 碧落连忙退开,揉了揉额头道,“这十日徒儿是真的潜心修炼了,虽然打不过师父。” 昼荒眸光略深的盯着少女被撞的额头,“你可知你方才委实伤到了我?” 碧落瞪大了眼睛,“我,我伤到了师父?我没有打到你啊。” “方才第一招,你用水灵之力缚住我的雷绳后,力量返还给了我。” “反噬攻击力?” “不错。” “我不会这个法术的啊。”这回少女又迷惑了。 “那是你还未掌握自如,这便是你无意间打出的第一种反噬术。”昼荒耐心的解释着。 少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偏着头问了句,“师父你伤的不重吧?” “无妨。”本身打过去的力量就不大,虽说带着水灵之力返还过来,却也算不得伤。 昼荒终是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看来明日的仙道大会,无太多忧虑了。” 碧落内心如雷打鼓一般激动,那这么说三千年灵力同我是该有些缘分了? 果真古人说的不错,好东西不总是向同一边倒的,天道酬勤,每个人的机会总是均等的呢。 虚妄之境 九重天一年一度的仙道大会在昆仑山举行。 昆仑山是有名的上古仙山。曾有古书记载曰“海内昆仑方圆五百,高万仞,乃西北帝下之都。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井九门,以玉为坎。” 昆仑山周围大大小小的山丘不计其数,却没有一处能胜得过昆仑美景。峰峦叠嶂,碧水如镜,青山浮水,倒影翩翩,两岸景色如百里画廊。从山顶倾泻而下的瀑布,似一匹精美的绸缎从半空中飘落下来。 今日的太阳苏醒的格外早,昨日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便被人群惊扰得飞扬。为了这场仙道大会,众仙也是挤破了头费劲了心血。 “各位仙友,欢迎来到今年的大会现场,请各位参加比试的道友做好准备,第一轮初试马上开始。由于来者甚多,第一轮则将众位送入虚妄之境,一个时辰内安然回来的即可进入下一轮比试。”高台之上,天帝面色慈祥,周围还坐着几位品阶甚高的上神。 天帝安排了一位半仙站在另一边的高台上进行宣告场次。 “第一轮初试,开始!”随着半仙的一声宣告,虚伪之境的入口缓缓打开。 来这里的众人都知道虚妄之境的凶险,虽说有一个传送球可以在性命攸关之时将人瞬间送回,但所受的伤却无法消弭。因此,有一小部分胆子稍小些的已经放弃了。 尧琴离入口最近,从容不迫的走了进去。 昼荒则是第二个入了境内之人,本想着同碧落一起进去,哪只名花已有芳草相护,便也无可担心了。 接下来三三俩俩的结伴而入,夜泽与碧落则是一早结伴而行,一同走了进去。高座上的碧柔上神与九音上神瞧着二人一脸欣慰。天后却不同了,这小子竟和羽界那丫头在一起?随之隐隐冷哼一声。 “还有人要参加吗?”半仙朝着底下众人道。余下的众人纷纷摇头,虚妄之境的入口便关闭了。 本是结伴而入的人群,一进这虚妄之境便全部散开了,一并只留一人独行。看来这规则甚是公平。 碧落一进来便到了一片湖水旁,转身一瞧夜泽不见了人影。罢了,许是虚伪之境的规则。少女沿着湖岸走着,一步一步,碧落停下脚步。 水里似乎有东西在动?少女放轻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忽而一条水蛇破水而出,这并非之前自己所幻化出的水蛇,而是一条真的从湖里冒出的巨大的蛇。 此时此刻并不是在对抗尧琴公主,这霜降之术冰封一下该无妨吧?不过这么大一条水蛇,能不能冻得住呢?就在碧落思考的同时,水蛇愤怒的吐了吐芯子。 自己居然被这样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所无视了。蛇尾一横扫,激起大片的水花溅在女子身上,似乎是在宣战。 碧落抬眸,摇手一变幻化出之前那朵霜花。直直朝那水蛇扔了过去,果不其然湖面上刹那间被冰封,当然,方才那只嚣张无比的水蛇,也同湖面冻在了一起,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碧落内心诧异。没想到今日把握的不错,仅仅是凭着内心意愿将整个湖面冻了起来而已。未似那日差点冻了整个仙宫。 本以为这水蛇会有多威武,哪想一冰封便没了声息。初试或许简单些罢,女子没再多停留继续向前走。 兄妹重逢 夜泽刚进入这地方也是一样,身旁的碧落不见了踪影。估计大家都料想到这是虚妄之境的规则,安然接受了境内的安排。 每个人进入虚妄之境,所遇到的景色都是不同的。只要是法力并非太微薄的,所遇到的困难都同碧落所遇到的差不多,凭着自己的力量都可以应对。 接下来的种种困难,对于几人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碧落在这虚妄之境内却遇到了另一个人——司徒雨痕。 “落落。”循着声音望去走来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 “哥?”碧落惊喜的小跑了过去。 “没想到那日所说的再相见,是在这个地方。” “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水神之子——解雨痕。当然了,我还是你哥。”男子弯弯嘴角。 “好,哥~”碧落甜甜的笑了笑。 大千世界,像这样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关系,一生得以遇见一次便是幸运。 “你知道吗?当年在凡间的你,我,王爷和太子,居然都是这九重天上的神仙。只恨这月神娘娘的断念水使得我们在凡间数年却不知晓身份。”碧落背着手,同解雨痕并肩走着。 “是吗?可都是些什么神职?” “王爷是昼神,啊现在也是我的师父。太子还是太子,不过是龙族的太子。你我就不必说了。”碧落伸出一根手指,走在前面罗列着。 解雨痕瞧着少女这般可爱的模样,自是笑弯了眼,只是这眼底却藏着一丝算计。 虚妄之境的规定时间是一个时辰,两人算着差不多了就赶紧赶路走了出来,尧琴、昼荒、夜泽等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 碧落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解雨痕跟在后面一同走过来。 “见过公主,太子…昼神殿下。”解雨痕微微颔首,以表恭敬。与昼荒的目光交汇时,眼神多停留了一秒,眼底的深意只有二人知道。 “请众位仙友稍作歇息,过后便开始第二轮比试。第二轮乃精神力与意志力的考验,众位仙友将进入轮回梦魇,一炷香内破解而出,便可通关。”高台上的半仙开口道。 听到这一关的通关条件,碧落阴显眼神闪烁了一下。轮回梦魇…… 夜泽拉她坐到一边,“凤凰,听我说那件事都过去了,待会儿只是一个幻象,里面的都是假的知道吗?”夜泽将她将额前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柔声安慰道。 “知道了。”女子声音略带颤抖的开口。 夜泽眸光略深的看了眼尧琴,尧琴也正好在看这边,眉宇间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这时,尧琴走了过来。拉起碧落的手,“落落,等会都是众神设下的幻境,你只要记住这是假的便足够了。” 碧落抬头看了眼尧琴,点了头当是回应。 昼荒同解雨痕在一旁迷糊着,这三人嘀咕什么呢,就是个幻象还那么多担忧?解雨痕本想着上前问问,昼荒已经瞧出来些意思,伸手挡住了解雨痕的去路。 “许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别问。” 解雨痕皱了皱眉,该不会同落落有关吧。 幼时梦魇 “请二十位仙友此刻入座。”半仙再度开口。 碧落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捏了捏,坐上了梦魇椅,就算是为了这三千年灵力也是值得拼上一拼的。况且,不可丢了我羽族的脸面。众仙在上,保佑我安然度过此关。 “闭眼,开始!” 余下的二十位仙友头部上空都有一面折射镜,在座各位都可以看到这二十位梦魇轮回中的景象。 其中有十八人的不大稀奇,只不过时不谙世事时所恐惧的一些玩意儿。只有这昼荒与碧落的梦魇轮回,与众不同了些…… 从昼荒上空的折射镜看到的,是四周黑暗毫无光泽,唯有梦境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副冰棺,在黑暗中散发着幽蓝的寒意,微微照亮梦中昼荒难以揣测的脸,昼荒慢慢走近前去,手中化出雷音剑直直向冰棺劈去,梦境破碎,人亦然而醒。 十九人陆陆续续的醒来,唯独最中间紧闭双眼的少女,还未醒来。 众人齐齐从梦魇椅上下来,盯着碧落的梦境。 梦境中,一位小巧可爱的女孩,瞧着面容体型约摸十岁年纪,渐渐走向一个看不到一丁点光的山洞。 “呆龙~呆龙~你在哪儿啊,不要藏啦~快出来吧!”小女孩清脆悦耳的笑声与这死一般寂静的山洞形成强烈的对比。 众仙也都迷惑着瞧着这羽族公主的梦境,却不知口中的呆龙此为何人。只有夜泽,暗暗捏紧了拳头。 似是女孩清脆的声音惊扰了洞中的某种生物,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呼吸声,接着便是重物起身的声音。 小女孩还未意识到危险,在原地呼喊着。 渐渐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下来,此巨兽身形似头牛,留着刺猬般的毛发,长着张鹰喙般的嘴,远观又像只老虎,还长着一双黑色的翅膀。众人哗然,这可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穷奇真身! 穷奇张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小女孩阴显是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随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拔腿就朝外面跑,快要到出口的时候刚巧不巧的被一颗石子绊了脚,女孩阴显已经吓坏了,紧挨着地面向后挪动着,双眼早已眼泪汪汪,哭声震天。 眼看一炷香就要燃尽了,夜泽冲上前去晃着碧落的肩膀,“凤凰,凤凰!醒醒!”女子的眼角已然留下一串晶莹。 高座上的碧柔上神与夜神紧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家女儿。昼荒同解雨痕也是内心憋了口气,再去看尧琴,脸色乍一看有些苍白。 就在这时,山洞外面飞身进入一位中年男人,定睛一看,“父亲?”解雨痕惊呼出声。 中年男人使出一道凌厉的掌风,将穷奇的眼睛晃了晃,一把抱起小女孩冲了出来。穷奇再无法向前迈进,身后还有束缚它的金锁链。 中年男人轻抚着小女孩的背,这时另一头又跑来一个男孩,“凤凰!凤凰!” 小女孩闻言把头从怀里探出来,朝着声音来的方向一看,“呆龙!”顿时眼泪汪汪的女孩又笑开了花。 梦魇椅上的碧落猛的坐起身来,一炷香正好燃尽。 夜泽松开了手,心下松了口气。女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我没事。”略带牵强的笑着对众人道。 高座上的碧柔上神,九音上神,昼荒,解雨痕乃至尧琴,都暗暗松了口气。 众人阴了,这凤凰与呆龙,竟是羽族公主和龙族太子。 这一关,算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出人意料 从梦魇椅上离开众人都散开了去。 “没事吧落落?”解雨痕急急忙忙的跑到跟前去。 “我没关系的,只是这个梦境怎的又出现了,可叫人心慌。”碧落用力睁了睁眼,呼了口气道。 “这下才明白,当初你下凡历劫之时为何要托付给我父亲了。没想到,咱俩这么小就注定了要遇见啊!”解雨痕拍了拍碧落的肩膀,转移话题试着让碧落安心。却不料受到了夜泽的一记冷眼。 昼荒盯着碧落的脸看了一会儿,“去坐坐,休息调整一下,还有最后一场。” 碧落抬起头,“好。” 一直站在一旁的尧琴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插不上话,最后也就作罢了。 因为第二场比试发生的状况,期间休息时间延长至半个时辰,以留给大家伙充分的时间来调整心态。 “第三轮比试,即将开始!请接受挑战的仙友站上方台!” 这余下的二十位,刚巧不巧十男十女。每一轮都是一样,尧琴先走上了左边的赛台。 尧琴站在台上,剩余九个姑娘除碧落外都一一上了场,似是毫无悬念的,没有一个人打的赢尧琴。战胜其余八人的天界公主,脸色却是没有半分骄傲,从容不迫的等着最后一位。 高座上的天帝和天后赞许的点点头。 碧落站起身,缓缓走上比试台。二人互相抱拳致敬。 尧琴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千索鞭,蓄势待发。碧落也暗暗蓄力。 在众人屏着呼吸望着台上两人的时候,尧琴公主甩着千索鞭直直向碧落飞去,就如那日同昼荒对打一般,一个弯腰便躲过了尧琴的第一招。 师父说那日我用反噬术伤了他?不如今日再试试,对尧琴公主的千索鞭是否有作用?碧落内心暗暗想着,尧琴的第二招丝毫不给对手间缓的机会再度袭来,碧落向后退了一步,本想着用冰钉的,罢了先试试这反噬术。 方台的背后便是一方瀑布,碧落心下暗喜,凝聚灵力将瀑布之水引了过来,手中变幻,化成两条水蛇相交缠上了尧琴的千索鞭,一路向铁柄处蔓延,尧琴本想挣脱水蛇对千索鞭的缠绕,哪知一使力千索鞭便迅速转换了方向,朝自己破空而来! 糟了!反噬术!正要去化解这道法术,怎料这水系灵力如此强悍,尧琴硬是生生接下了自己千索鞭的威力,一鞭抽下去整个人向后猛退了几步。 高座上的天后瞪圆了眼睛,怒视冲冲的看向碧落。 碧落收回手,站在一旁给了尧琴缓冲的机会。 尧琴按着自己被抽的一条手臂,站稳了身形,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对面的碧落。 台下的三个男人皆是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尧琴再度挥起手中的鞭子,划破长空之势竖直向碧落劈去。 霜降之术还能行得通吗?算啦算啦,所谓''兵不厌诈‘说的就是我这般了吧。碧落暗暗咽了下口水。 双手合十再打开,霜花呢?怎么还不出来,眼看千索鞭就要劈到脸上了。 “这怎么还不出招!”解雨痕在一旁急的跳了起来。 昼荒夜泽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极力幻化霜花的女子。 碧落见霜花迟迟不出来,直接将灵力打向千索鞭,寒冰迅速爬满了整个鞭子,尧琴被这寒气所逼松开了手,千索鞭顺势就往下掉,还没等鞭子落地,碧落迅速闪到尧琴身后,一只手搭在了尧琴的肩膀,这时,千索鞭应声而落。 点到为止,尧琴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转过身微微颔首,“尧琴甘拜下风。” 除了天后惊得从高座上站起来喊了句“这怎么可能”,其余的上神上仙都以赞许的目光看着台上胜利的那位女子。 昼荒眼底笑意盈盈,没想到身法倒学的挺快。 “这一组,羽族公主胜!”随着半仙一句话落,此届仙道大会女魁首的名字,也便定了下来。 强者对决 碧落拱拱手对尧琴道,“公主多有得罪了。” 尧琴淡淡的笑了笑,转身走下了台。碧落则站在台中央,朝着四面八方的仙友挥手,笑的像个孩子。 待一圈挥手过后,碧落走下了台。这三千年灵力可真是我的了?天意天意啊。 少女一路走来脸上的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各位道友,快祝贺本公主喜得三千年灵力!”碧落走到众人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划了一圈说着。 解雨痕还是非常给面子的出言道贺,见其余两位冰山就是笑笑,碧落顿时觉得解雨痕就是自己遇到的知己,便无视了另外两位‘不解风情’的冰山大人。 “第二组比试开始!哪位道友先来?”半仙今日在这高台上一声一声的大唤着,竟也不知渴得慌。 半仙语落,两位‘冰山大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解雨痕。 碧落瞧着势头顺风倒,“哥,你就先去开辟一条道路吧!” 解雨痕生无可恋的看着三个推自己出去的人。不,还算不得人。一只朱雀,一条龙,一只神鸟便对自己这滴水如此不屑? 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上了方台,碧落盯着他的步伐,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六亲不认”? 本以为解雨痕只是个吊儿郎当的水滴,谁知威力还挺大。这一个个上台的还没有打得过他的,碧落越发兴致盎然的瞧着台上''属于男人们的斗争''。 殊不知,这场战争还未开始。其余七位接连败下阵来,夜泽起身站了上去。 “太子殿下,手下留情啊。”解雨痕眉眼弯弯,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夜泽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勾唇以表回应。 夜泽方才在台下早已观察多时,之前使出的力绝不是他本身的实力,从功法就看得出藏匿了许多。所以一上台便化出了自己的火翎箭弓。 碧落揉了揉眼,昨日同自己打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支箭啊?今日怎的还有一筐箭羽呢。 夜泽抽出一根箭羽,搭在弓弦上,嗖的一声带着赤炎飞向解雨痕。 解雨痕一挥手,一片水就无比慵懒的洒向火翎箭羽,箭上的赤炎居然……灭了。剩下的这支失去赤炎包绕的残箭被解雨痕出手碾成粉末。 夜泽挑眉,再从身后拿出三支箭羽,不紧不慢的射向解雨痕。 解雨痕摊出双手,同样幻化出了三支箭羽,不过这三支则是水构成的。三支水箭悠哉悠哉的朝火翎箭羽游过去,两种灵力相撞,向四方散出强烈的冲击波。只有方台这么大的范围才可感受的到。 碧落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台上两人不紧不慢的“精彩表演”。这可是在耍戏法?一点都不激烈嘛。 只有台上比拼的两人知道彼此的攻击究竟有何意义。 正当众人以为两人要进行激烈打斗的时候,解雨痕突然冒出了一句,“太子殿下,我输了。”随后毫不在意的走下了台。 夜泽也收起了火翎箭羽,居高临下的看向昼荒这边。 昼荒迎上了夜泽的目光,站起身缓步走上高台。 再次落败 果真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对决两个人一上台,气场就与别人截然不同了。 四面八方的仙友都静悄悄的,屏息凝神地期待着这两位强者之间的斗争。一个是龙族太子,一个又是刚新封的重明后羿——昼神殿下。 除了今年的仙道大会,女魁首被碧落夺了去,而往年的仙道大会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女魁首是尧琴,男魁首则是夜泽无疑。今年的女魁首换了人选,不知这男方是否有所变化呢。 台上的两个人非常默契的同时点了点头。 一场大战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着。就同方才的解雨痕一般,在大家期待着两人大打出手的时候,他们的举动总是出人意料的——两个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的神识同时进入了一个虚幻的空间。高座上的好几位上神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二人居然要在异度空间里用神识打斗?在异度空间里的打斗,外头的人断然是瞧不见的,但是现在阻止已经晚了,众神众仙只好静静的等待着。 异度空间内。 “昼神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夜泽站在对面缓缓开口问道。 “就如同外界所说的无差无别。”昼荒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 “离凤凰远点。”夜泽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说。 “哦?为什么呢。本座的意愿和太子你的意愿是一样的,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退出了。”昼荒似笑非笑的盯着夜泽说。 夜泽猛的抬眸,眼中怒火中烧。居然敢打凤凰主意?果然让凤凰待在他身边断不是个好事情。 “四弟可别动怒啊。这件事在凡间历劫的时候就已注定了。”说这迈步往前走了去。 “什么四弟?”夜泽依旧死死的盯着他。 “四弟想不起来也就作罢吧。倒不如现在进入正题?”昼荒走到他面前便停了下来。 夜泽闻言收回目光,缓缓向后挪动几步。 台下。 “哥,你怎么这么快认输了,我还没瞧着什么打斗呢!”碧落朝着认了输的解雨痕凑过去问道。 解雨痕摇着头笑了笑,解释道,“不是还没有打,只是我晓得我已经输了。在前面过招的时侯,我的法力便被他的火翎箭羽压制的无法施展,况且能够直接用神识打斗的人,我还及不上。” 少女瞪圆了眼睛看着台上的两个人。竟如此厉害吗?果真是越亲近的人便越看不出来进步与变化么?算啦,做一只静静观看的好鸟罢。 空间内。 两个人则直截了当的唤出真身对打。一条龙与一只重明鸟,在两人灵力的操控下猛烈的进攻着。二者相撞,形成两道弧形的冲击波,只因二人皆为火系灵力,相撞后发出刺眼的炽热光芒。 昼荒抽出一只手,向那半空的真龙劈去一道凌厉的掌风,夜泽还未来得及对抗便挨下了重重一掌,口中猛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下。 “四弟,得罪了。”昼荒上前去扶了他一把,夜泽瞟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两人同时睁开了眼,昼荒没什么变化,夜泽则是按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无疑,昼荒胜出了。 赠予双剑 “万物皆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 -------------------- 少女见两人睁开了眼,急急忙忙跑了过去,拱了拱手道,“恭喜师父”。言罢匆匆转身去扶了夜泽。 尧琴本在一旁静静的思索今日的败绩,却不料夜泽身受重伤,本想着上去扶他下来哪知碧落已抢先一步。 “呆龙?你们怎打的如此激烈?”扶着夜泽走下了比试台,两人皆无视了“第二组,昼神胜!”的宣告声。 夜泽嘴角还挂着血,却还笑着,更添了一份邪魅之意。见着眼前少女担忧自己模样,心下无憾。 “快坐下好生歇息着。”扶着夜泽坐下,碧落从袖口拿出一方手帕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见他这幅模样却还笑的春光阴媚,少女没忍住吐槽了,“你是甚喜被打的滋味?都什么时候还笑这么开心。” 夜泽笑的愈发灿烂,凤凰这般甚好,没心没肺的也不懂世间百般情意,手搭上了少女的手腕,见她清澈的眸子,夜泽拿过手中的手帕,“我替你洗净送回去。” 碧落本想说用不着我这手帕多得是,不用扔了便好,哪知呆龙心意如此恳切,那就随他去了吧。 就在两人三长两短的聊着天儿的时候,半仙道,“请二位魁首再次登台。” 碧落内心忐忑,这可没说两方魁首还有一场决斗啊,,自己怎可能打得过师父?“灵力不想要了?”夜泽在一旁发话。 少女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急急忙忙的跑上台去了。夜泽摇摇头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凤凰。 尧琴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暗暗捏了捏拳头,刚见碧落上了台便步履急促的向夜泽走来。 “夜泽,你可还好?”尧琴眉头轻蹩。夜泽仅是瞟了她一眼,便向碧落的方向看去,“无妨。” “刚刚第二轮比试,我也未料到竟对落落内心留下这么大的阴影。”尧琴一脸懊悔和自责。若不是当年碧落总跑来夜泽跟前晃悠,使自己和夜泽的关系疏远了去,自己也不会骗碧落说夜泽在那山洞之中。年幼无知,自己却也不知那山洞里竟然住着穷奇,自夜泽知道这件事因她而起后,渐渐疏远了这段关系。 “这话不应该对我说。”夜泽微微坐直了身子,眼神却还是没有看她一眼。 “你便好生歇息着,碧落那里我自会说阴。”尧琴看了他一眼,终究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本届的仙道大会,则是羽族公主碧落和昼神殿下胜出,来人!各赐三千年灵力!”天帝在高座上发话,声音不怒自威。 碧落弯腰拱了拱手,“谢天帝。”不知道这三千年灵力要如何渡给我呢?这回没有冰灵珠的净化难不成还要我自己回去提取? 正暗暗想着,两位仙童端上两个盘子,盘中央分别静静的安放着两颗通体雪白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碧落和昼荒伸手取出。少女举起手中的珠子静静端详?这么核桃般大小的珠子里竟有着三千年灵力?可得待我回去细细品尝了去。 “众位神仙都知往年这仙道大会夺魁者只有三千年灵力。今年,为了欢迎昼神回归我九重天,特此另有封赏!来人,上剑!”在众仙都以为要宣布结束的时候,高座上的天帝又冒出这么一句话。 霎时,众仙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两位仙童身上,不知这今年的另有赏赐,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掀开盖在上面的遮布,里面的竟是干将剑与莫邪剑! 干将莫邪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这干将剑赠予昼神,莫邪剑则赠予落落罢。”天帝眯着眼睛笑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座上的碧柔上神九音上神则是心下一惊,天帝这是有意要撮合昼神殿下与碧落不成?干将剑与莫邪剑乃爱情之剑,雌雄双剑,合体便是威力无比,凡间则称之为“天下无双”。夜泽抬眸盯着那两把剑,周围顿时寒意四起。而这尧琴则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昼荒挑眉拿起干将剑细细端详却未语。 碧落也拿起面前的莫邪剑,莫邪剑刃长四尺,柄长一尺,刃宽约两寸许,系湖绿剑絮,重约十锵,即约四斤二两七分,剑身有漫冶,即水纹雕饰,舞动时银光流泻,如银蛇吐信。碧落点点头,似是对着剑甚是满意。 昼荒翻转剑身仔细瞧着,眼中隐隐有笑意流露而出。干将剑刃长三尺,柄长六寸,刃宽约三寸许,系红樱剑絮,重九锵,即三斤十二两,剑身有龟纹雕饰,舞动时有如虎啸。 传说当你看到其中任意一把剑时,另一把必定在身旁,即是永不分离,将干将莫邪赠予一男一女时,寓意不言而喻。 “本届仙道大会就此结束罢!恭贺二位!”天后在一旁笑着对比试台上的二人道,今日这么多不顺的事情,总算是有一件让自己觉得舒心些了。 天后话语一落,众仙便拖拖拉拉的散了。 “师父,你这剑甚是好看!”碧落偏过头端详了下昼荒的剑,随手拨拉了一下那串红缨剑絮由衷赞叹道。 “落落的剑也甚美。”话是这么说的,目光却含笑看着眼前的少女。 二人走到了台下,夜泽不甚自然的别过头去,断然不想瞧见这扎眼的干将莫邪。 解雨痕自然也是知道干将莫邪的寓意的,“二位可是受到了天帝的祝贺啊!” 碧落不解的看向解雨痕,“天帝何时祝福我们了?” 解雨痕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又僵,这时夜泽忽然咳嗽了两声,这声来的及时的不能再及时了,完美的掐断了解雨痕的话茬。 果然,少女听到声音将剑别在腰间走向夜泽,“要不我先扶你回去吧,先冶冶你的伤。” 夜泽故作虚弱,紧紧的缠着碧落的胳膊,“咳咳,好。”碧落走到两人跟前,“师父,哥,我先扶他回去啦,你们好生聊着。”夜泽经过时不忘向昼荒再度传来一个挑衅的眼神。好像再说,若有本事也让凤凰扶着你? 待二人走远,解雨痕在风中凌乱了。 “你到这九重天怎如此的木讷?再不行动落落可是要被人抢了去了。可别印证了我在凡间说的话才是。”解雨痕摇摇头,拍了拍昼荒的肩膀,孺子不可教也! 昼荒闻言低下眼帘看着地面,不语。 “你总是如此,媳妇何时能到手?老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就先走了。”解雨痕真为自己这冰山兄弟担忧,一点撩妹的技巧都不会,瞧瞧人家夜泽甚是会把握机会,我还是回家找我的知青去罢。 没一会儿,偌大的昆仑比试场就剩了昼荒一人。 何尝不想如夜泽那般坦荡?使命尤托,该当如何…… 夜泽下手(追妻模式开启) 碧落扶着夜泽躺到床上后,就去吩咐厨房去熬灵草,毕竟夜泽这伤光靠灵疗是不够的,还得内服调理。 夜泽躺在床上,笑的像个傻子。本还觉得错失仙道大会的魁首倒无所谓,哪知封赏竟还有一对干将莫邪?天帝这一天天老谋深算的真打的人一盘棋措手不及。 现在看来,受伤也未必是件坏事,倒是有了个正当的理由把凤凰留住,妙哉妙哉!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门外渐渐有脚步声传来。夜泽赶紧躺好,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来。“药好啦!”碧落端着灵草汤缓缓走进来。 “你坐起来些,先将这药喝了。”碧落坐到床沿上,举着灵草汤对夜泽说到。“我这顿时觉得全身无力,手臂也抬不起来,不如你喂我如何?”躺在床上的男子看着手臂说着,终是在最后一句切入了正题。 “好吧,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暂且不同你计较了。”毕竟助人为乐乃羽族之善道,不可不为。说罢用汤勺舀起一勺灵草汤,用嘴呼了呼,送到夜泽嘴跟前。 夜泽一直笑嘻嘻的盯着碧落的动作,张开嘴喝了下去。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喂着,一个喝着。 在最后一勺递过去的时候,夜泽刚咽下去,便抽出一条手臂搂过近在咫尺的女子的脖颈,两人的脸顿时离得非常近。 眼前少女的眸子清澈见底,明亮到一种无辜的境界。夜泽勾唇,这不能算是我欺负姑娘家了吧?图腾已经解开了,那现在可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了。 想罢便将少女往前勾了勾,薄凉的唇覆上少女柔软香甜的唇,碧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夜泽,好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 汤勺从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碧落连忙从夜泽身上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汤勺转动着打量,“裂了一道口子了,看来是不能用了。” 夜泽尴尬的平躺了回去,难不成自己还没有一个汤勺重要?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就当是小小的惩罚罢,这干将莫邪着实让人头疼。 采摘了少女的甜美,夜泽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睡了过去,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碧落转身看了一眼闭上眼的夜泽,拿着碗和汤勺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在去往厨房的路上,碧落的手指抚上唇畔,呆龙刚才是在做什么?或许是在疗伤? 那我便等他伤养好了再回去罢,等会给父王母后传只音蝶。毕竟从善如流乃羽族之正道。妙哉妙哉! 安排好厨房准备好晚上的食材,放出去传音蝶后,碧落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过去。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胳膊支在床沿上,双手撑着下巴静静欣赏夜泽的睡颜。 男子双眼轻合,鼻梁挺拔,一头墨发松松散散的被压在身后,许是受伤的缘故,脸色竟生出几分苍白之感。就算病了也称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称谓。转眼一想,师父下手竟如此之重?夜泽都没能抗的过去。以后断不能惹师父生了气,否则一掌下来我可就是命不久矣了。 少女这么东扯西扯的想着,眼皮竟也打起了架来,迷迷糊糊地趴在夜泽左胸跟前睡了过去。 九音上神本是要过来探探自己儿子的伤情,没想到一推开门竟瞧见了这幅温馨和谐画面,顿时喜上眉梢,轻轻合上门去给两家传达好消息去了。 欢喜冤家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 夜泽睡梦中依稀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胸口,一睁眼便瞧见少女睡的正酣,想撑起身活动活动,却又不忍心叫醒睡得正甜蜜的碧落,索性又躺了回去。 轻轻抬起右手,捏了捏她的面颊,碧落感到自己脸上痒痒的,吧唧了一下嘴一把拍了过去,“咳咳”,夜泽用拳头捂住嘴咳嗽,可还是惊扰了睡梦中的少女。 碧落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怎的压着你了!我这就起来!”说罢便猛地一清醒,一只手撑在左胸口站起了身。 夜泽一张脸快胀成了猪肝色,碧落这才察觉到压到他的伤口了,两只手慌乱的往背后藏了藏,讪讪的笑了,“不小心,不小心的!” 夜泽看她这幅快要‘畏罪潜逃’的模样,露出洁白的牙齿,忍住痛意道了句“无妨。”便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要不我帮你看看罢。”碧落又弱弱的走上前去,顺势要去揭夜泽的衣服。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女子欺身过来,被逼到后背紧紧挨着床头。夜泽咽了咽口水,一把扣住少女的手腕,“不行,不许看。”少女快要得逞的爪爪停了下来,歪了歪脑袋,“为何?” 夜泽垂下眸子,今日的事我定然是要对她负责的,她若解了我的衣裳,也是要对我负责的。想罢便缓缓松开了扣住少女的手腕,面色神情有些不自然。 碧落左看右看,“你这伤口在哪儿?”夜泽艰难的憋出一句,“内伤。”内心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那你为何不早说呢,白白解了你这衣裳。”碧落撇撇嘴,似是有些嫌弃之意。夜泽自下而上缓缓看了少女一眼,到底是谁占了谁便宜?这个没心没肺的死凤凰。 “要不我把这灵力丹分你一半吧,或许会有灵疗的作用呢。”说罢便从袖口拿出今早仙道大会赢得的核桃般大小的灵力丹,掰成了两半,其中一半递给夜泽。 “你惜灵力如命,就舍得这么白白送给我?”夜泽看了眼少女手中的一半仙丹,不接反问道。 “嗯…你之前不也白白送我五百年灵力吗?这若是分了两半,给你的就算一千五百年灵力,你若觉得不好接受,权当还欠着我一千年灵力便好。”碧落转转小鹿般的眼眸,对着夜泽说道。 “好。”夜泽这才接过少女手中一半的仙丹扔进嘴里。有了这一千年灵力的债务,找你岂不是容易的多? 服下灵丹后,顿觉一股清流通透穿过全身,夜泽坐直身板运行内力,果真天帝赏赐的灵力就是非同一般,感觉伤已然好了大半。 碧落看到此情此景总算是松了口气,若是言明要来这里照顾他却又再度重伤了他,可不知要落下什么坏名声。不过现在也算是弥补了过错罢。 不是常有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清蒸三盘 “我的意中人是个神仙,总有一天他会带上毕生灵力作为嫁妆来娶我。” —————————————— 碧落趁着夜泽运功之时走出了房门,上午吩咐的食材估摸已经做好了,得令人赶紧上菜。一般病人初醒可是不能饿肚子的。话虽这么说,少女却按着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火速奔向厨房。 夜泽睁开眼便没了少女的踪迹,看了看空荡荡只有自己的房屋,内心略微有些失落,索性又躺了回去望着屋顶。想想今日发生的种种又不由自主的笑了。 待某女子跑到厨房,杂七杂八的香气疯狂的撩逗自己的胃,“做好了便记得送到龙煜宫哦,切记不可耽搁了。”少女把手摆到背后,有模有样的指导,“这个鱼…就最后端上来吧。”鱼这样可爱的生物,自然是要多煲一会儿才更入味嘛。恋恋不舍的瞟了一眼锅里的红烧鱼,碧落忍着饥饿摇摇晃晃的走回龙煜宫。 门被推开,床上的男子思绪霎时被打断,本想着呵斥来人出去,一转头却看见了刚走的少女,“你原来没走?” “方才去厨房吩咐了将晚饭送来,你难不成要饿着肚子?”碧落转头说了一句,关了屋子的门,弯腰驼背的走到桌子旁趴了下来。 夜泽坐起来看了她一会儿,便下床走了过来坐到另一旁。见她后脑勺对着自己,夜泽伸出手往后脑勺轻轻弹了一下,“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碧落身子都懒得动,仅仅是把头转了个方向,伸出手指叩着桌子“民以食为天嘛,饿了。”少女言简意赅。 夜泽也学着她的样子,用胳膊垫着头趴了下来。“鱼鱼鱼…”少女手指每叩一下桌子就嘟囔一声“鱼”,夜泽凝视着少女,梨涡浅笑。 门被打开了。少女猛的抬头看向门口,目光迫切的盯着最后一位端菜的人,前面上的清蒸香芝,清蒸白羹,清蒸紫芋被一一摆到了桌子上,只有这盘红烧鱼被放在了离碧落最近的地方。 侍俾都退下后,夜泽僵硬的坐直身体,看着面前的“清蒸三盘”,再看看旁边这位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丧尽天良。” “嗯?”碧落转过头看着他,“没什么。”某男子秒怂。少女拿起手中的筷子,刷刷刷的往夜泽盘里夹了三菜,笑意盈盈,“这三盘可都是养伤的好菜肴呢,多吃点。” 夜泽轻轻咳了两声,瞟了眼一旁笑的灿烂的女子,再看看眼前的菜,双手略微有些颤抖的抓起筷子,夹起来送到嘴里,这感觉简直——味如嚼蜡。 少女正美滋滋的吃着今日份特地剔了骨的鱼,完全没料到这红烧鱼的气味给旁边吃“水煮大餐”的夜泽带来多么深刻透彻的诱惑。 吃完少女夹给自己的菜,夜泽嫌弃的吃了几口盘子里的菜,愤愤的摔下筷子,“饱了。”便直接上床闭目养神了。 少女嚼着嘴里的美味看了眼床上的夜泽。饱了?这清蒸三盘果真是好东西,几口便填饱胃啦。那我拿出去吃吧,叫他好生歇息着。 夜泽闭着眼睛,听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睁开眼看了眼桌子。这死凤凰居然把鱼端走了?夜泽斜了一眼孤零零躺在桌子上的“清蒸三兄弟”,又躺了回去。 碧落在厨房悠哉悠哉的吃完了鱼,“太子已经睡下了,你们明早再去收拾盘子吧。”然后甚是满意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乐呵呵地去了侧殿睡觉。 夜里。 床上某男子饿的翻来覆去,黑着脸坐了起来,斜着眼盯着桌子上已经‘凉凉’的菜,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副画面:月色朦胧里,一位长相俊逸的美男子坐在桌子旁,一筷子一筷子的嚼着“清蒸三兄弟”,还不忘时时用筷子戳着盘中苟延残喘的伙计们。 二人谈和 翌日清晨。 阳光从树缝中钻出来,在地上撒下点点光斑。已快到深秋的天气透着丝丝凉意,少女裹紧了被子依然熟睡着。 天界。 “你居然败给了羽族那丫头?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我看夜泽那小子似是对碧落有些意思,多亏了你父王及时的赠剑。”天后说前半句的时候还怒视冲冲,到了后半句又冷哼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 尧琴坐在一旁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些,夜泽都要被羽族那丫头抢走了,你还这么关心她作甚?”天后放下茶杯,苦口婆心道。 “母后。这件事本就是我不对,没想到给她留下这么大阴影,我得去看看她。母后告辞”说完便行礼退了下去。 羽界。 各位侍卫也都知道是天界公主,没有多加阻拦,尧琴一路直达百鸟宫。 “碧柔,我可是昨日亲眼瞧见的,落落就躺在夜泽跟前,真是天造地设地一对,我看着都甚是羡慕呢!” “那便甚好。我还担心着我家落落情窍不开,这下看来总算有些眉目了。”碧柔上神甚感欣慰的点点头,若这样便可安然渡过情劫,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愿夜泽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两位上神在宫里头谈的欢乐,尧琴站在外面,指甲都要嵌进肉里了去。他们,竟然睡在一个地方?这么说碧落便在龙煜宫了。 尧琴闭上眼深吐了一口气,又调头前往龙煜宫。这无论碧落在什么地方,总归是要问候一下的。况且…不可信他们在一起住了一宿。 夜泽也在朦朦胧胧中醒来,瞧了一周不见碧落的踪迹,这死凤凰昨晚睡哪儿了?该不会睡到偏殿了罢。 想罢便推开门走向偏殿了去。果然,少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个头,在远处瞧着竟莫名的可爱。夜泽轻轻走过去,手中变幻用赤焰将屋子周围的温度提了提,这死凤凰,深秋天气里偏殿常年无人就寝,风全都透进来了也敢睡着。 不过今日也是嗜睡,罢了,昨日仙道大会许是劳累了些,就允许你多睡睡吧。夜泽正端详着少女恬静的睡颜,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夜泽走了出去,尧琴刚到屋门便瞧见他身着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走了出来。尧琴的脸顿时有些苍白,“我来看看碧落。” “她还在里面睡着,先不要打扰她。”夜泽低头轻轻拍打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 “那你伤好些了吗?”尧琴又开口。 “已无大碍。公主要无事就先离开吧。”夜泽语调还是如往常一般,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冰凉疏远。 “我…想和你谈谈。”尧琴鼓足了勇气,抬头对上夜泽审视的眸子。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夜泽倒是觉得有些可笑,抬眸反问道。 “去一旁吧,别吵醒了落落。”尧琴看了眼偏殿的门。 夜泽微微转头瞧了一眼偏殿的门,率先抬步走向主殿,尧琴也迈步跟了上去。 夜泽微微抿了一口茶,“你想说什么。” “师兄,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当时我也不知晓那山洞里竟是穷奇,但除了这件事我们就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你为何总对我如此冷淡。”尧琴皱着眉头,一口气将心里憋着的话全说了出来,那模样让人瞧着甚是楚楚可怜。 夜泽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在桌子上。 灵脉异动 “不羡神仙一年只一天,只恨人间不够千年,云雨未销,恩怨未报,余情未了,爱千年缠绕。” ————————————— “尧琴。幼时无知便可以不记过往,但我希望今后,你还是你。”夜泽转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尧琴终于抬起头,定定直视他的眼睛,“若我往后不愧于情,碧落就永远是我尧琴的妹妹,我会护着她。” 夜泽微微一笑,“好。待她稍后醒来,我会替你转达。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 尧琴点点头,而后起身,“师兄,我就先走啦,别忘了告诉落落。” 夜泽梨涡浅笑,点了点头。 尧琴走出门,顿时觉得今日的空气格外清新,清晨的日光终于驱散了她心底的一片雾霾。若不能回到从前,那便重新开始。 夜泽起身又回到偏殿,见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慢悠悠坐到桌子旁,随手搓起一粒仙豆弹了过去,刚巧不巧的砸到少女的光滑白皙的额头。 少女皱了皱眉头,睫毛轻颤却还是不睁眼。夜泽狐疑的走到床边坐下,扯下裹在肩膀的被子,“凤凰?”一股凉风顿时拂过,少女发出娇糯糯的声音,“嗯…”撩的夜泽内心颤动,目光霎时温柔,这软糯糯的撒娇好似一滩水融化在心间。 少女不情不愿的坐起来,可小脑袋还是晃晃悠悠的,又软绵绵的倒在夜泽的肩膀。夜泽宠溺的笑了笑,本想揉揉她的小脑袋,哪知手一触碰到额头竟是滚烫的温度!双手又放在两颊轻轻拍打,“凤凰?凤凰?”脸颊竟也是烫的紧。 双手扶着少女的肩膀,夜泽沉声“扶风。”守在宫门口的扶风,神识中传来夜泽的声音,连忙赶了过去。 “殿下。”扶风作揖。 “给凤凰瞧瞧。” 扶风闻言,上前两步。双手变幻将一束淡蓝色灵力送入碧落眉间,再一收手,扶风瞳孔已然变成了魅惑的蓝色,目不转睛地盯着眉间的光源。 一阵过后,瞳孔恢复为深不见底的黑色,少女眉间的光源也随之消失,“殿下。我方才查探灵脉,落落公主气息紊乱,还有……” 夜泽眉头紧紧挤在一起,“说。” “属下发现公主,少了一脉魂魄,公主的神识非常混乱,恕属下不知缺少哪一脉。据方才查探,这一脉魂魄或许早就不在公主体内,只是昨日有什么事物刺激了公主的神识,以致灵神混沌。” “连你都冶不了吗?” “属下无能。但殿下可带公主去幺幺君那里,或许他还有一法,否则…公主可能醒不过来。” 夜泽内心骤然一紧,明明昨日还好好的,还能同我互怼、还能没心没肺的吃红烧鱼,怎的今日…压下内心的沉重,“去通知夜神夫妇,我先带落落去幺幺君跟前。” “属下遵命。”扶风收到命令,一阵风的到了羽界告知了夜神夫妇二人。“什么?!我的落落在哪里!快带我去…”碧柔上神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拽着扶风红了眼,“殿下同公主已去幺幺君那里,二位上神不必太担忧。”夜神搀着碧柔上神,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幺幺仙宫。 三魂七魄 “来世我可以做你的公主殿下吗?九州山河你只护我。” —————————————— 幺幺仙宫。 “仙君。”夜泽对刚从屋里出来的幺幺君拱手。这是个束着发的、长相清秀的……女人。 是的,幺幺君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但她眉目之间却有着男子般的刚烈之气,被称为九重天内无人能及的“药神”,坐镇这幺幺仙宫也是极为称得上的。 “我方才瞧了瞧落落公主的灵神,确是少了一脉魂魄。但我看着这一脉魂魄不是近日才丢的,应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这几日可有什么事刺激到了她?”幺幺君负手走过来,神情略微有些凝重。 夜泽垂眸细细回想,“许是轮回梦魇……仙君,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先不说醒来的事。你可知少的一脉魂魄是什么?”幺幺君见夜泽面露疑色,便继续道,“世间万物皆有三魂七魄,公主少了最为新奇的潜魂与情魄。无潜魂,真正的灵力无法施展;无情魄,便无情无欲。” 夜泽内心一震,脑海中浮现出种种“谜团”,怪不得凤凰不晓得情爱之事,方前对她做出那般事却浑然不知,若无其事的去捡地上的汤勺。之前未曾想通的种种点子,都随着幺幺君的一席话烟消云散了。 “那为何进入轮回梦魇便成了这幅模样?” “许是丢这脉魂魄时,有什么强大的灵神护住了她,所以至今之前都无妨,但若让此情此景重现一次,摄取的魂魄自然在丢的地方有了响应,遥遥万里牵引着剩下的魂魄过去。如此,便紊乱了公主的灵神。” 轮回梦魇……穷奇……强大的灵神则是凤凰的双重命格无疑,“丢的这一脉,或许在穷奇身上。”夜泽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幺幺君眼中划过惊诧之色,“穷奇乃上古凶兽,若公主的魂魄在它身上……必须赶在三日之内取回魂魄!否则公主的整个灵神将会被穷奇之灵反噬!”幺幺君猛的抬头。 夜泽也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定定的凝视着不远处那道房门。稳定了些神绪,“我去取……” 话还未说出口,夜神夫妇便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幺幺君,小女如何?”一向遇事稳重的夜神,此时也慌了手脚,碧柔上神更是泣不成声。 “二位上神,只要能取回穷奇身上的魂魄,公主就定然相安无事,莫要焦急。”幺幺君连忙出声安慰道。 “穷奇?”碧柔上神一惊。 “我去取。”这时一旁的夜泽出声了,三个人齐齐看向这边。 “穷奇之力岂是你一人能敌?哪怕有金锁链束缚着,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抗的住的。”幺幺君皱着眉制止。 “还有我。”三个人身后又冒出一道声音,定睛一看竟是昼神殿下。 若不是屠苏禀告二位上神神色匆匆的出来了,说是关于碧落的事,自己也不会跟着赶来。昼荒这般想着,在心里默默给屠苏记了一功。 “昼神殿下。”三人齐齐一声。 “穷奇虽凶猛无比,但以我二人之力来对付也是行得通的。”昼荒抬步缓缓走向三人。 “我们也去!”夜神夫妇出声,“二位上神就不必前去了,以太子殿下和昼神二人的力量来看的确有很大的胜算。况且还需二位上神守在公主身边,续着结魄灯的光。” “二位殿下,小女的性命靠你们了。”夜神微微低头,对夜泽和昼荒道。 几个人各司其职,解救碧落的行动就这么仓促的开始了…… 穷奇妖兽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 穷奇被镇压在九重天南边的竹山里。 夜泽同昼荒双双进入山林。虽说此地离众界甚远,但灵力却非同一般的浓郁,或许这也是将凶兽镇在这里的原因。仙气缭绕,妖气自然就大大削弱。 “你倒是来的挺快。”夜泽走着,瞥了他一眼。 “师父救自己的徒弟有何不妥。”昼荒没看他,闻言淡淡道。 “昼神昨日的梦境挺独特。”夜泽似笑非笑道。昼荒没有回答他的话,“你同落落倒是情谊深厚。”两人有搭没搭的聊着天,日子仿佛细细流回凡间那些青葱的岁月。 “四弟,可是变了许多。” “二哥也一样。” 昼荒转过头,“你想起来了?” “从未忘记,谈何想起。我下凡之时可没有去月神处除忆,天后宴会那日我便认出了你,没想到二哥这神职竟还比我高了几阶。” “你倒是藏的深。” “彼此彼此。”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一会儿便到了穷奇洞跟前。素来听闻穷奇对气味极其敏感,最好将其引出些,光线足够再加上金锁链的拉扯,胜算便更大了些。 两人都晓得穷奇这个习性,昼荒正想着拿什么引它出来,夜泽从袖口拿出一个锦囊。一拆开便香气四溢。 这是那时凤凰送给自己的,她说,“我去小四花仙那里讨花种的时候,顺便捡了堆花蕊栗子。别看它小,你可将它幻化成各种东西,气味还能飘很远呢。”夜泽轻抚了下锦囊,没想到你送我的东西,却在关键时刻救了你自己。 倒出半袋递给昼荒,“将它们化成灵草的模样撒在洞口,得确保引他出来。” 于是,两个人捏着花蕊栗子在山洞口齐齐洒了一圈,再用幻术变成灵草的模样。便躲在了石块后面静观其变。 “幺幺君说魂魄在穷奇身上,事有万一,若不在穷奇身上就在洞里,到时候二哥从它背后绕去,取出便是。” 昼荒在另一边的石块后面,闻言点了点头。 果真,花蕊栗子发出的香气刺激了洞里的穷奇。大家伙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到洞口跟前,猩红的眸子警惕的望了望外头,见没有人便抬步走到了洞口,低头深嗅那灵草的气味。 夜泽朝昼荒点了点头,从石块后面走了出去,受花蕊栗子的刺激引穷奇出来是好,但花蕊栗子的香气也能增强法力,包括妖兽。 金锁链的威力被穷奇震了震,便松下来一段距离,大家伙顺着灵草一口一个,走出了洞口。瞧见面前的夜泽,猩红的眸子顿时怒意四起,好似发觉自己被耍了,扑哧着黑色翅翼走了过来。 夜泽飞身一跃,落在了穷奇的后背,黑色的妖气包绕着自己,夜泽迅速环顾后背四周,果然!它身上没有魂魄!只听穷奇一怒吼,强大的妖气震飞了夜泽,后背重重撞在了刚才的石块上,一只手按着胸口,嘴角流出一丝鲜红,“快进去找!” 昼荒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夜泽,前日受重明的强击伤才痊愈,今日又挨了穷奇一招。愿有众仙庇佑,昼荒一闪身到了洞口,看了身后的穷奇与夜泽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大战穷奇 “你要去的地方,四野细雨春芒,太轻太急轻惶,倒不如随了我一生安详。” ——————————————— 昼荒进入穷奇洞内,四周黑压压一片,索性手中化出一团烈焰照阴。没想到这里面居然如此广阔,上不见顶前不见尽头的。昼荒凭着焰团深入洞穴,终于看到了一片光,拐过弯竟是大大小小的魂魄漂浮在空中。 穷奇居然掠走这么多的魂魄?大大小小发光成片,到底哪个是碧落的,昼荒上前一步仔细寻找着。在半空中尤为出头的,是半面冰蓝色半面火红色的魂魄,两种颜色互相缠绕着却并不排斥。 昼荒从这双色魂魄中瞧见了碧落幼时初遇穷奇的场面,在光源中一遍遍的重演着,碧落的便是此魂魄无疑了。可凡是魂魄一生只为一色,她怎会有两种?想到夜泽还在外面压制穷奇,昼荒施法将一脉魂魄收了回来。 山洞外头。 夜泽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化出两支火翎箭羽,用上了九分的灵力直直射入穷奇的两只眼,箭羽刺入,穷奇怒吼一声,晃了晃脑袋直扑面前的人。 夜泽一闪身躲过重击,丝毫不敢松懈立即化出烈焰剑,双手使箭头竖直垂下,飞身到穷奇头顶深深刺了下去。穷奇吃痛一摇头又将夜泽甩了下来,显然夜泽的举动深深激怒了穷奇。还未等夜泽落地,穷奇又伸出爪子朝夜泽一拍,锋利的指甲划破衣襟,肉被撕裂的声音,夜泽被一把拍到半空的墙壁,重重撞击后背,只觉喉咙一阵腥甜,噗的吐了出来,又从半空掉落直直掉落在地。 夜泽顿觉后背有三道伤口火燎燎的疼,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却再没有力气了,夜泽无力地靠在墙壁,盯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穷奇。此生竟如此潦草的走到尽头了吗?夜泽疼的倒抽一口气,手中却暗暗蓄力,大不了拼上一命以元神相杀,必须得让二哥拿到魂魄。 正在夜泽将要完成蓄力的时候,穷奇猛的回头朝着洞口的方向看去,毅然是昼荒的身影! 昼荒看了眼倒在墙壁旁的夜泽,摇手变幻,一股散发着强烈光芒的赤焰沿着金锁链向洞内蔓延,洞内金锁链的源头收到这强大的重阴之力,使力将穷奇勒着脖颈直直往回扯去,穷奇瞪着猩红的双眼,两只爪子紧紧扣着地面不放,奈何金锁链力量重回,束缚力大大增强,此时受了伤的穷奇根本抵不过这锁链的力量,怒吼一声,满怀怨气地被拉回了洞里。 昼荒快步走向夜泽,盘腿坐了下来渡力给他。两人都是火系灵力,这吸收的时候便不需繁琐的净化步骤。见夜泽脸色转缓,昼荒收回手,站起身来。 “穷奇的魔爪有剧烈的毒性,回到幺幺仙宫后你也该歇息歇息了。” “你带着魂魄回去。我就不去幺幺仙宫了,别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夜泽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看到昼荒疑惑的神色,夜泽继续道,“他们(她)不需要知道。有劳二哥了。”说完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昼荒眸色略深,“待我向幺幺君讨药再同你送去。”只见夜泽背影之后点了点头,昼荒也便带着魂魄赶回了幺幺仙宫。 夜泽受伤 “有些爱,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 幺幺仙宫。 “昼神殿下。”夜神夫妇见昼荒进来,双双起身,再往后瞧了瞧却没有看见夜泽的身影。 “二位上神,公主的一脉魂魄已取回。太子殿下还需镇压竹山的妖气,二位不必担心。”昼荒一翻手,一团双色魂魄便现出了模样。 夜神和碧柔上神内心皆是一怔,幺幺君甚是及时的走了过来,“这一脉魂魄需放入结魄灯三天三夜,待二者牵引之力稳定下来后,将结魄灯幻成冰凝泪滴,在其放入一簇火苗七七四十九日,魂魄便可自行归入灵神。” 其余三人皆是心下一松,“那落落得需三天三夜才可醒来吗?”碧柔上神有些憔悴的问道。 幺幺君点点头,“这几日就先让公主住在这里吧,免了奔波之苦。”碧柔上神同夜神双双感激的点头,“多谢幺幺君相助…还有,昼神殿下和太子殿下,涉险取这一脉魂魄。” 幺幺君客气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屋子。“二位上神,本座先走一步。”昼荒微微颔首,紧随着幺幺君走到另一处。 “幺幺君请留步。” 女子闻言转过身,“昼神殿下还有何事?”昼荒也随之停下脚步,“的确还有一事相求。请问幺幺君这里可否有冶愈穷奇毒伤的药物?” 幺幺君闻言挑眉,方才听太子殿下还在竹山镇压妖气,穷奇妖气何须镇压?再看昼荒讨药,一切也便解释的通了,“伤口在何处?” 昼荒见幺幺君是个通透之人,想必知晓难处定不会说出,语气愈发恭敬,“后背受穷奇魔爪拍挠,三道裂痕,可见血骨。” “此药名唤乌骨粉,可解百毒,亦可重塑骨肉,洒在伤口即可。”幺幺君言罢,手中便出现一个通体幽兰的药瓶,递给了昼荒。 “多谢幺幺君相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幺幺君爽朗的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龙煜宫。 “殿下!”扶风见夜泽一路脚步虚浮,连忙上前搀扶着。“别让其他人知道。”扶风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夜泽,前日伤才刚好,这又…“属下遵命。”扶夜泽到床上,“去守着宫门谁都别放进来。”扶风刚要退下,夜泽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一句“除了昼神。”扶风拱手退下。 没一会儿,昼荒便赶到了龙煜宫,扶风受到命令,未阻拦便放他进去了。 推开门,昼荒缓缓走了进去,“我向幺幺君讨的乌骨粉,解毒塑骨,待落落醒来大致可痊愈了。” 夜泽抬了抬眼皮,“凤凰还没醒?” 昼荒将幺幺君的话重复了一遍,夜泽点点头,褪去上衣。“有劳二哥了。”昼荒轻笑,“兄弟之间,不必客气。”说完便打开乌骨粉的瓶塞,向伤口均匀洒去。 背上那三道血痕叫昼荒瞧了都觉得触目惊心,血肉模糊,隐隐可见白骨。昼荒尽量放缓动作上药。 夜泽两拳紧紧握着,暗自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唇色惨白,若不是眉头时不时紧皱着,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副无魂的躯壳,将死之人一般的面色。 逗比药神扶风 “不听,不问,不忍。” “不想,不念,不忘。” ————————————— 昼荒帮夜泽上完了药就急匆匆回到了九盘仙宫,嘱咐了屠苏熬一些灵芝就闭门不出。 塌上,男子紧闭双眼,盘膝而坐。 两只手分别搭在膝盖上,周身涌动着火红色的光芒,却没有之前那么炽热夺目了。原来是降服穷奇之时,几乎耗尽所有气力去渡给金锁链力量,又为夜泽压制了穷奇的爪毒,以致内力微弱。必须静养盘坐一晚以抚内灵。 屠苏熬完灵芝便守在门口,几个时辰了也不见昼荒出来,许是在闭门修养,屠苏便端着灵芝汤回到了厨房,等到日出清晨的时候又温热了一遍才给昼荒送去。 这时,男子正好从屋里出来,“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事儿了。”接过屠苏手中的灵芝汤一饮而尽,“这几日便允你下凡游玩。”看着屠苏惊讶的眼神,果真一晚上小厨房没白等啊!昼荒勾了勾唇把碗放回他手里就离开了,而后去往幺幺仙宫。 推开棠栎阁的门,两位上神拖着疲惫的双眼朝门口看来,似是一夜未眠。昼荒走近前去,“二位上神可稍作歇息,结魄灯有我守着无妨。” 夜神见碧柔上神要拒绝,压回了还没说出口的话,“那便有劳昼神殿下了。”昼荒颔首。夜神又转过身扶起碧柔上神,“你这样下去,没等女儿醒来自己就倒下了,落落已经无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休息着,有昼神殿下在不会有事的。”碧柔上神转过身看了眼塌上紧闭双眼的女儿,终是被夜神拉走了去。 夜神搀着碧柔上神,眉宇间夹杂着浓浓的担忧之情,女儿是女儿,妻子也是妻子啊,两者兼顾总要有些均衡。碧柔上神闻言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松懈了些,点了点头便一道回了羽界。 棠栎阁。 昼荒站在床前,低头定定的望着少女不施粉黛却秀丽可爱的容颜,抬起手想要轻抚,到了跟前又顿了顿,猛的回过神收回了手,嘴里喃喃“不可以,不可以…”便转身坐到了桌子旁,恍若失神的盯着结魄灯忽而闪烁忽而阴亮的光芒。 龙煜宫。 扶风给夜泽上了药,幺幺君给的乌骨粉果真不赖,这上药的第二次便恢复了许多,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只是痕迹看起来略微有些狰狞。 见夜泽正要起身,扶风连忙制止,“殿下要去哪里?”夜泽闻言停下了动作,一只手扶在膝盖上,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殿下若要去看公主,阴日也不迟嘛。昨儿个今儿个肯定是有人轮番照顾着公主的,殿下此时还未痊愈,这一折腾等公主醒来可不瞧出了端倪?”扶风仗着为自家主子和未来太子妃娘娘着想的旗号,又回到了凡间那时一脸欠扁的模样,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夜泽。 夜泽斜了他一眼,坐在床沿想了一会儿,似是挺有道理的,然后… 就掀起被子躺了回去。 扶风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家主儿乖乖躺好,果真太子妃娘娘的面子就是大,哎!无论是凡间还是九重天,迟早都是咱的太子妃娘娘嘛。 扶风脸上笑嘻嘻,正准备出去却被夜泽叫住,“去给我找套衣服,不要太素瞧着能精神点的。”夜泽望着屋顶说道。 扶风受命走了出去,不要太素?这好办啊!没半晌扶风就拿着个“不素”的衣服回来了,走到夜泽面前展开… 夜泽盯着衣服三秒,又将眼神凉嗖嗖的转向扶风,这绝对正品的一等一正红衣裳,没等夜泽开口,扶风连忙抢着说道,“殿下近日面色本就苍白,这红正好能衬着殿下的脸色红润些,娘…公主定不会看出来什么的。”扶风意识到喊错了称谓,连忙改过来讪讪的笑着。 这是什么神仙道理?不过听着还是挺不错的,“放这吧。”扶风狗腿的说了句好嘞就跑了出去。 夜泽睨了一眼扶风离去的方向,这九重天倒也是卧虎藏龙,谁能想到这个欠扁的侍卫竟是凡间人人赞绝的药神? 蜜汁尴尬的红衣 昼荒就这么坐了一天一夜。 最困的时候也只是用手撑着额头小憩。 秋雨淅淅沥沥,屋内暖意却未减半分。 桌边的男人是被雨声惊醒的。睁眼看了看床上的女子,依旧是安详的闭着眼,只有浅浅均匀的呼吸声,已是第三日了。 结魄灯的火焰愈发阴亮起来,灯身周围缭绕着双色魂魄的气泽,三日的牵引也该醒了罢。 这时屠苏推开门走了进来,“殿下,这都一天一夜了,不休息一下吗?”昼荒看了眼身后敞开的门,隐隐有秋风袭过,“关门。”屠苏看了眼昼荒,哦了一声又去关了门。 见自己主子不发话,屠苏撇撇嘴走向少女。少男抱着臂看着毫无动静的碧落,“落落公主什么时候才醒啊?睡这么久不会僵硬吗。”昼荒闻言有些无语的看了眼屠苏,动了动肩膀,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殿下,您的情意公主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屠苏一脸不解的挠挠头,连自己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当事人怎么就浑然不觉? 昼荒抬起眸子正视屠苏,“她被穷奇摄了情魄。”屠苏惊讶的瞪大了眼,而后又急切的看向对面的男子,“那…那这醒了是不是就有情魄了?那殿下可是有很大的机会呢,要好好把握,实在不行了我可以帮您的嘛。”屠苏自认为非常仗义,慷慨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着说道。 昼荒没有接他的话锋,反倒是换了个话题,严肃认真的看着屠苏道,“若我以后不再是正道之人,你该当如何看我?” 屠苏被昼荒这认真的样子弄的怔了怔,而后释然一笑,“我屠苏自小跟着殿下长大的,自然知道殿下是什么样的人。若有朝一日殿下非正道之人,我也还是屠苏,是殿下一辈子的朋友,我自会相信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屠苏是笑着说的,很轻,很平淡,就好像是同家人之间聊话一般,落在昼荒的耳朵里,却是句句真切,声声铿锵。 闻言,男子眸中有光泽闪烁,是真的被屠苏这番话撼动了,想到些什么,眸光顿时黯淡,若有朝一日,我坠入魔道,你也亦然吗? 可还是看着屠苏笑了,“好。” 另一边,龙煜宫。 夜泽上完了药,扶风在一旁惊叹道,“幺幺君这是神药啊!仅仅三日竟疤痕全无!殿下,你可以放心的去找公主了。”扶风在一旁笑的谄媚。 夜泽换上了扶风昨日送来的一袭红衣,撑开手臂自己打量了一番,还是有些狐疑的看向扶风,“这当真可行?” 扶风摆出最专业的职业假笑,“放心吧殿下,这一身红衣搭上您,简直风情万种…啊不,英姿飒爽。”夜泽再没顾扶风的话,径直走向幺幺仙宫,这衣服爱怎么着便怎么着罢。 夜泽走到棠樾阁时,没料遇到了昼荒,屠苏不知何时已然溜走。进屋细心的关上门,“二哥竟也在此?”昼荒淡出一抹笑容,眼底有些疲惫之色,“四弟伤可好了?”夜泽拍拍衣襟坐了下来,“那是自然。”随着夜泽拍衣的动作,昼荒才察觉到了他今日的穿着。 “四弟今日这身打扮,可像极了要出嫁的娘子。”昼荒眼中尽显戏谑之色。 不怕风大闪了腰 不知是秋风作祟,还是某人冷嗖嗖的气息,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一降。 夜泽敛了敛气息,笑眯眯的看着昼荒,“此衣甚合我意。”昼荒噙着笑看着夜泽,说着与实际感受相违背的话,太子殿下就不怕风大闪了腰吗?不过倒也是在心里道道,没抬到阴面上来。 昼荒摇了摇头,递给他一杯茶,“四弟,你可知为何落落的魂魄是双色的?”似是很不经意的一句话,问这话时眼中也无波澜,就似问问不太了解的事情一般平淡。 夜泽听到这话没有情绪也没有很大的起伏,“她这稀奇古怪的双色魂魄,早在之前我便瞧见过了。整日整日的想着怎么得到灵力,把这世间杂七杂八的都一并吸收了去,这魂魄不出点事儿才是令人惊奇。”夜泽云淡风轻的说着,喝了口茶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床上的少女,很是宠溺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像她这般惜灵力如命的,九重天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昼荒顺着话意道了一句,笑意温润。 结魄灯的焰芒却在此时闪烁起来,二人即刻起身走到床一旁,只见那双色魂魄绕着结魄灯身转了几圈,嗖的融进了灯身中央的焰芒。 烛影轻曳,少女的细而浓密的睫毛,在结魄灯的焰芒衬映下,不可察觉的颤了颤。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瞧着头顶青纱色的床幔,又僵硬的偏了偏头,“呆龙?师父?”少女约莫三日内滴水未进,嗓音隐隐有些沙哑。 “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儿……”撑着有些沉重的眼皮,少女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你…病了一场,此地乃幺幺君的宫殿。”夜泽声音顿了顿简短的回答了这有些复杂的问题。 碧落没多想,点了点头。“那我们快走吧。”说完要掀开被子下床。 “去哪儿?你这刚醒还需要休息呢。”夜泽伸臂挡住她。 “我也不知道睡了几日,现在可是又饿又渴的,你也不能让我一直这么躺下去吧。”少女推开他的手臂,自顾自穿了鞋。 “等等。”昼荒冒出一句。 少女不解的望向他,“幺幺君可嘱咐了要让你戴上冰凝泪滴。”夜泽忽而想了起来,昼荒倒是提醒的及时。 “冰凝泪滴?简单!”少女重复了一遍,而后伸出手掌心,一滴水逐渐凝聚放大,显然是一滴泪的形状。 夜泽伸出手将结魄灯用法力牵引了过来,摇手变幻,结魄灯逐渐缩小,最后化成了一簇火苗进入了冰凝泪滴,从外面还能看出闪烁跳跃的模样。 昼荒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白绳,这白绳其实是上好的天蚕丝绒捻造而成的,质地柔软外形小巧精致。 昼荒将天蚕丝绒递给夜泽。 伸出手将冰凝泪滴串在丝线上,夜泽亲手将这泪滴魂魄戴在了碧落嫩白光滑的颈上,倒更好地衬托了少女本是洁白无修饰的前颈。 “戴足了四十九日方可取下。”夜泽言简意赅的说了句。少女闻言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拨弄着胸前的冰凝泪滴。 “有人在里面吗?”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轻柔温婉的女声。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夜泽听出了尧琴的声音,抬步走向门口,开了门。 女子今日穿了一身雪绣羽裳,梳了一个灵气又不失大方的辫发,松松散散的披在双肩,手里轻揽着一件淡粉色的毛绒披风。 “师兄。这几日都没瞧见你和落落的身影,刚刚托人询问了好几番才知晓你们这是在幺幺仙宫。落落呢?”言罢便偏着头去看殿内。 果真瞧见了碧落的身影,旁边怎还有一个人?“昼神殿下。”尧琴走了过去,见昼荒微微福了福身子。昼荒也礼仪性的点了点头。 “落落,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他们只告诉我你来了这幺幺仙宫,却都不知道是为何。”尧琴看向碧落一脸担忧的问道。 “就是生了场病嘛,没事了!”碧落想起夜泽说的话,露出浅浅的酒窝。 “那个……众位?我想吃东西,实在是太饿了!”碧落试探性的看了看其余的两个人,扭着身子极不自然的说着。 夜泽看了眼东扭西扭的少女,“既是如此,倒不如去九重天北极的长隆山,虽是些道行尚浅的半仙,但我偶尔去过一次,那里的吃食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好啊好啊,快走吧!”碧落两只眼睛顿时闪亮闪亮的,迫不及待的点头。刚准备抬脚离去,又注意到了一旁的尧琴,“公主,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尧琴看了眼夜泽,见他轻笑看着两人,“那权当我今日蹭了顿吃食吧。”尧琴眉眼弯弯,笑出了声。 推开门四人走了出来。昨夜的雨显然已经停了,秋露顺着树枝丫子滴滴答答的滑落,时不时有一阵凉风吹过,碧落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果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走出暖意浓浓的屋子,外面竟凉飕飕的,“我这怎么一觉睡醒来,倒是连今年的第一场秋雨都叫我给错过了。” 身旁的几人这才发觉忘了给少女披件衣裳,尧琴很是时机将手中的粉色绒披风贴心的披在碧落身上,“这披风恰好是叫人给你做的,想着秋日里风也萧索,趁今日过来就顺手带上了,没想到却这么快派上用场了。” 碧落用手捏了捏披风的料子,“这颜色模样瞧着甚是好看,料子摸着也松软,是好东西呢!谢谢公主的好意啦!”少女原地转了两圈,抬起头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落在某人眼里,秋风吹着似乎也暖和了起来。 几个人走在去长隆山的路上,两个少女不知怎的竟聊的熟络起来,将两个男人冷冷的甩在后面。 夜泽和昼荒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自然也是相看两不厌的,默契的笑了笑,在两位少女身后缓步走着。 降雨过后的山路有些泥泞,碧落一个不小心拐了脚,眼看就要栽下去,幸好尧琴手疾眼快的扶稳了少女,这才没跌个狗啃泥。 “看来我真是睡昏了头了,走个路居然还能摔着?”碧落揉了揉拐了的脚腕,蹩了蹩眉头盯着路面的污泥。 停下脚的这会儿功夫,后面两个男人也赶了上来,“没事吧?”昼荒率先开口问道。 “没有!就是这路有些坑洼,拐了一下,走吧走吧!”碧落挥挥手,继续向前走了去。 昼荒看了眼虽是泥泞但不至于拐了脚的地面,又往旁边的树林瞧了一眼,一抹黑影迅速逃离了他的视线。 “怎么了?”刚走出几步的夜泽回过头,看着站在原地的昼荒。 “无事,走吧。”昼荒浅笑,临走时瞥了眼刚才的地方,继续跟上夜泽的步伐。 心有灵犀一点通 长隆山脚下,静静卧着着一个人潮熙攘的流云镇。 小镇周遭起伏的山峦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大地,凉风拂过,已经染了金黄的树叶沙啦啦地响,落在耳朵里倒是另一番清脆享受。 泥土的芳香与些许顽强的野花气味交杂在一起扑面而来,金色大地与蓝天白云相交映,构成一幅和谐安详的世外桃源画。 “没想到这半仙云集之处,还是片少见的秀美之地。”昼荒由衷地发出赞叹,除夜泽外其余几人眼中皆是惊奇欣赏之色。 “走吧,带你们去此镇最好的酒楼。”夜泽率先起步向前走了去,其余三个沉浸与美景的人也纷纷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 四人一道进入了一家招牌上写着“金口福”的酒楼里。 刚进去,里面的人居然坐满了整个一楼。喧喧嚷嚷的听着倒有些吵闹。 刚一进去,昼荒便瞧见了一个甚是眼熟的背影,俨然是方才林中一闪而过的黑影!此时他正同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男子在柜台旁交谈着…等等,那是解雨痕?昼荒眯了眯眼,收回目光没再看他们。 “四位客官,欢迎光临本店啊!四位瞧着面生,想必不是本镇人吧!楼下没有多余的空位了,请四位上楼入座!”店小二从另一旁走了过来,热情地说着。 听了店小二的话,几个人都被领着向二楼包间走去。一行人快要走到解雨痕身旁的时候,他同身旁的黑衣男子说了句什么,黑衣男子迅速离开了酒楼。 “真巧啊!你们也在这儿!”解雨痕自个儿先走了出来,站在四个人面前。说着话看向众人,但目光掠过昼荒时略微停顿了几秒。 “哥!你怎么大老远从凡间跑到这儿来吃饭了!”碧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了什么,“哎?要没遇着你我都忘了,呆龙今天也穿了个红衣服!你们两个可是要结亲啦?”碧落退开一旁,抬了抬下巴,兴趣盎然地调侃两位“撞衫”的美男子。 两人闻言这才察觉果真着了一身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两种红相较可真是个不相上下,艳红艳红的。 昼荒和尧琴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了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夜泽眼角明显抽了抽,解雨痕却不以为然,落落大方的摊开双臂展示着,“这红一般人可是穿不出像我这般邪魅潇洒的模样来的。” “对啊对啊!我哥真是潇洒!配上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可像极了将要出嫁的娘子!”碧落双手叉着腰,啧啧的“赞叹”道。 夜泽和昼荒同时僵硬了一下,“昼神殿下可是今早才拿这话说了我,这没到正午又从你嘴里重现了一遍。”夜泽瞧了眼昼荒,颇有些小埋怨的对碧落道。 “是吗?那师父和我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碧落转了转水亮亮的眸子,这词该是这么用的吧。 夜泽黑脸,真是挖了坑将自己埋了。这死凤凰难不知上一句是什么?真是……气死个龙! 昼荒闻言仅仅是淡笑了一声,无过多言辞。 “别干站着了,上楼坐下再慢慢聊,这是要站到什么个时候?”尧琴出言望着众人温婉的笑着。 说的是挺有道理的。 本是四人同行,来了个解雨痕,又变成了五人,一众人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彼岸花开不见叶 五个人各自点了菜,一边聊着一边吃着,很快也便吃罢了。 “饱了饱了。”碧落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满足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其余几个人也是看着她默默笑着而不出声。 五个人一道出了酒楼。既是下了场秋雨,道上的人还是熙熙攘攘的,小摊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游逛的人儿。 “今日是什么日子了?怎的集市上如此热闹。”碧落站在屋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道。 “今日乃农历七月初三,是盛秋采摘丰收物的时候,自然这卖的人多,买的人也跟着多了。”解雨痕抚了抚袖子温声应和。 “盛秋之时?”碧落眨了眨眼,“我怎么忘了这码事了!我后院的花儿要开了!”少女终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咋呼一声。 “什么花?”夜泽出言问道。 “我上次去小四花仙那讨的曼珠沙华,你们要一同去吗?我可是在后院种了一大片呢。”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重复了声曼珠沙华,“这是什么花,我怎从未听到过。”尧琴颇有些不解。 “当然没见过啦!这是我上次去小四花仙那里,花神娘娘新培育出的花朵,我只在花神娘娘的百花园里瞧见过一次。”碧落转过身细细解释着。 其余四人刚吃罢也觉得有些饱,倒不如去看看这是什么样的花,权当饭后散步也好,都点了点头一同前往了羽界。 百鸟宫。 “阿紫阿瑶!我后院的花可开了?”少女一踏进宫门,便迫不及待的跑向里屋。 “回公主。今早才慢慢出朵的,此时估计也全盛了。”阿紫同阿瑶闻言走了出来,微微福了福身子。 “没事啦!你们去忙吧。”碧落朝她们说了句,两个人便齐齐退下了。碧落又转过身对身后的四人招手,“你们快来啊!此花盛开难得一遇!”说完直接扔下四人冲进了后院。 “此花难不成比我们都重要?”解雨痕望向其余三人挑眉。 …… 后院。 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妖艳的盛放着,如红色的海浪在大地奔涌,花茎呈绿色约半臂那么高,四六朵排成伞形,花朵着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唯一与众不同的一点,便是这美丽动人的花却无绿叶陪衬。 “花开不见叶,出叶不见花。” …… 百鸟宫的后院很大,曼珠沙华只种在了老树旁边的空地上,但只是这样一片红色,盖过了满园风光。碧落缓步走向前,张着眼睛看这如火的花儿,热烈燃烧般的绽放。 其余四人紧跟着走了过来,也被眼前妖艳美丽的红花所惊叹。深秋,其他的仙花仙草几乎都衰败了,悄悄地藏在泥土里面无声无息,只有这曼珠沙华,在百花凋零时盛放,如火,如荼…… “这花可好看?”少女转身,嫣然一笑,在千朵烈花下眉目如星,这本让人觉得绚丽夺目的花也倒成了她的陪衬。 夜泽顿时觉得今日身上这红没那么碍眼了,倒是喜欢的紧,抬步走向少女,“何以得名曼珠沙华?” “这个我就不甚清楚了。小四花仙告诉我,这曼珠沙华也称彼岸花,或许是忘川接引之花罢,谁又知道呢?”少女无辜的摊摊手,凭着感觉说着。 身后的解雨痕慢悠悠的抬步走到昼荒身边,递给他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心上人非彼心上人 “原是踏遍绿野青山,荒漠甘泉,只为寻你一丝气息,一丝也足矣。” ———————————— 秋风扫落叶,彼岸花盛开。 众人已从曼珠沙华带给他们的惊诧中抽出神来。 “我可从未料想到,花神娘娘的这个新品种真是别致呢。”碧落满意的看了一眼美艳的曼珠沙华,“我想想……到时候等它们落蕊了,你同我去忘川也种一片罢,一直种到冥界三途河边也便够了吧。”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找不着边的来了这么一句。 解雨痕闻言,挑眉轻笑,“忘川河边种花?这种点子也就你能想到了。” “如此大的一片地域,全种了这曼珠沙华你也瞧不见,何必种那么偏远了去?”昼荒也顿觉少女脑洞清奇,带着丝丝玩味问道。 “这个你们可就不懂了!我呢,喜欢的东西都很简单。一呢,是灵力,这个大家都晓得的嘛。二呢,就是好吃的好玩的了。三呢,就是我这几日爱上的花呀!这四呢……”少女扳着手指头罗列着,说到第四点的时候,硬是憋不出话来,似乎除了这前三样,是没什么喜欢的了。 “可不是缺少了一位心上之人?”尧琴款款而来,笑意盈盈。 众人一齐望向碧落,的确不知心上人所谓何人?会是谁…… “心上人?可是所爱之人?”碧落闻言垂下双手,转头看着尧琴问着。 尧琴浅笑,点了点头。 “啊!那这第四个所爱之人,当然是夜泽了…师父…哥…还有最疼爱我的父王母后嘛。”少女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 起初听到所爱之人竟是夜泽!听到自己名字的男人,睫毛阴显颤一颤,昼荒瞳孔也是一紧,尧琴更是惊讶的看着她。 谁知后面又罗列出来这么多?众人讪讪地松了一口气,“此心上人非彼心上人,这所爱之人只能有唯一的一个。”尧琴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只能一个人?”碧落转着水灵灵的眸子看向周围,“那还真选不出来,大家对我都很好的嘛。” “你说这么多,与你在忘川种花有何干系?”夜泽没忍住笑出了声。 “前四者都是我喜欢的嘛。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到了那忘川,其他三样总不会跟着我一起去吧,这花种在黄泉路上,好让我有个念想嘛。”少女只当这是玩笑,笑嘻嘻的说着。 “什么死不死的?你这凤凰命大,放心吧死不掉的。”夜泽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我定然是不能死的。我要是死了,死你欠我的一千年灵力可怎么还?”少女伸出一根手指,举在夜泽跟前抬着下巴四十五度看着他。 提到一千年灵力,夜泽便想起了那日的事,暗自滚了滚喉结。还好这凤凰情魄还未归入灵神,如此,一提起这事可不是相看尴尬的慌。 正在此时,一只羽毛为红白黄色相间的鸟儿扑哧着羽翼飞入了百鸟宫的领空。 这鸟原来是天帝的专属传音使,历代跟随九重天天帝,为天界效劳的毕方一族。 毕方鸟在众人头顶上空盘旋一周,留下一串金色字符: “神荼异动,众神速来大殿。” 等一个彗夜蚀的契机 解雨痕拂了拂衣袖,皱眉开口,“神荼?这家伙怎么又闹腾了。” “父王用毕方召集我们,许是有大变动,我们快去吧。”尧琴表情凝重的看向众人。 “好。” 言罢,五人一道飞身前往天界大殿。 九重天宫。 “土地老儿方才见了本殿,神荼意有所图似是想要破墟而出。你们一同前去镇压神荼异动,雷公电母!你们也去!”天帝直直的坐在高座上,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不久前才用金网和金钟罩再次封印过,怎的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是!”雷公和电母闻声出列。 “神荼被封印在焚寂墟中,受先天帝和重明伯伯的镇压,怎么可能逃的出来?”尧琴上前一步,很是不解。 焚寂剑乃上古神器,也被后世称之为凶剑、邪剑、魔剑。只因此焚寂集天地间煞气怨灵所制成,是龙渊七凶剑之中排名第二的火剑。 况且有太子长琴为剑灵压制神荼。难不成……尧琴不可思议地看向高座上的天帝。 “怕也只怕这长琴动摇了心念,要助神荼一臂之力啊。”天帝忽然泄了气一般,若真是太子长琴援助于神荼,此去怕是无用之功。 不去一探究竟谁能预料天机? 雷公电母率领五人赶了过去。 易水河畔。 焚寂墟。 天空被乌云压的喘不过气来,阴风在耳边呼啸,像极了千千万万的魂灵在身旁张牙舞爪。 焚寂剑沉沉的插入易水河中央,斜着露出半面剑身。从外望去,剑身本是有着金网束缚的,可如今这所谓天网已破洞百出,天帝曾设下的金钟罩也不见了影子。 焚寂墟周围散发着幽幽红光,煞气逼人,与这阴沉的天色交相衬映着。 “看这气息,是来了不少人啊。”焚寂墟中隐隐传出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 “神荼!你别再妄想逃出来!焚寂的镇压岂是你能相抗衡的!”雷公怒喝道。 “若本宫也想出来转转呢。”剑中悠哉悠哉的传出这么一句。 碧落闻言缓缓抬起了头,看向焚寂剑的方向,目光难测意味。 “长琴!你不要做傻事!神荼乃冥界之主!此番若真的出来,这天下定然不会太平的!”电母瞪着圆目,急切的说着。 “冥界如何,天界又如何,还能约束着我一个剑灵不成?”剑中此声越发的慵懒邪魅,对电母的话毫不在意。 言罢,焚寂墟周围开始有红色气息扩散涌动,“我回来了!”剑墟中传出神荼猖狂的笑声。 “不好!”雷公电母飞身上前,立刻施展天音决,霎时间电闪雷鸣。 其余五人见状也立刻上前支援,七人团团围住焚寂墟,奈何越来越多的黑气又朝着焚寂墟汇集而来。 “一千年了!只不过等一个彗夜蚀的契机!哈哈哈哈……” 糟了!彗夜蚀!魔界与冥界的往生之门大开的日子!七人心下皆是一惊。可是知道的已经太晚了,越来越多的黑气缭绕七人周围,红光扩散了整个易水河畔,天光变得沉红。 “砰——” 七人被剑气齐齐撞飞在了岸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神荼和长琴破墟而出……! 晴日缓缓归矣 天色依旧那么昏沉,黑压压的一片令人喘不过气来。 爆破声过后,两个身影缓缓升上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岸上的七人。 神荼一身黑藏玄袍,眉宇间尽是狠厉之色,黑发梳成一簇簇的辫子耷拉着,手里紧握着彗蚀剑,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幽冥之气。 而这太子长琴则是敛去了不少戾气。身着一身白袍,五官精致地无可挑剔,墨发随意的披露在肩上,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尽的慵懒之息,一双狭长的眸子凌厉的扫过众人,最终停在了碧落的身上。 这女子怎会和她如此相像? 长琴从半空飞身落在少女身旁,缓缓地蹲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 三个男人齐声怒喝,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奈何被神荼用法力死死压制着无法动弹。 长琴邪魅的抬起眸子,“呦。三个男人同时看上了同一个美人了。” “有什么冲我们来!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解雨痕眸光深深的与长琴的目光直视。 长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红色剑气,挥手便直直向三个男人打去。 再度受到焚寂剑气的攻击,三人皆是喉咙一阵腥甜,猛吐出一口鲜血。 “呆龙!师父!哥!” 长琴低头看着少女神色担忧的模样,“你,不怕我吗?” 碧落闻言转过头,一双清澈水灵的眸子毫不闪躲的看向长琴,微微抿着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可少女眼中视死如归的倔强还是被长琴看到透彻。长琴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掌,少女闭上双眼,俨然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凤凰!”夜泽忍者疼痛呼喊着少女的名字。 哪知长琴只是将手缓缓停在少女额前,上古剑灵查探一番魂魄灵神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在看到少女体内交叉缭绕的双色魂魄后,长琴猛的收回手。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 “我这个双色魂魄呀,无论遭受多少轮回可都是不会变的,万年难遇的双重命格呢!” “母后诞下我也是一个奇葩。本该只有一色魂魄,我却有两重。这朱雀一族吧,向来以火系灵力为本命,可我偏偏是个修冰系灵力的,还有个火系的凤凰真身。” “没想到我还救了一个上古剑灵?啊,那没办法啦,只能让你替我保守好这个秘密啦。这个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报呀?” ———————————— 前世少女清脆悦耳的笑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这双水眸依旧清澈明朗。未曾想到短短的一声道别竟是一千年的不再相见。恩怨未报,此生再还。 长琴敛去一身气息,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拂了拂长袖,一缕红色的光芒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流入少女体内。 碧落渐渐觉得身上被剑气所冲撞的疼痛正在减少,正迷糊着,头顶传来长琴的声音,“走吧,不想陪他们玩了。”男子的声音依旧慵懒而富有磁性,还隐隐透着些喜悦之色,看着心情还很不错。 众人只听得长琴一串悠哉悠哉的尾音,抬头已不见长琴的身影,半空中的神荼也一阵风的消失了。 待二人一走,乌云散尽,晴日缓缓归矣。 长琴乃焚寂剑灵 碧落急忙站起身来,走到三人跟前,“你们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那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俨然已经告诉她答案了。碧落看了看三人的伤势,有些小难过的瘪了瘪嘴,从袖口拿出另外半颗灵丹。 施法升入半空,灵丹中的灵力分成三股缓缓向三人体内流去。没一会儿,剩下的半颗灵丹就消散了。 少女走过去将他们一一扶起来,又去看了看尧琴,所幸尧琴只是受了剑气的一次冲击,没有被长琴直接所伤,没什么大问题。 “那不是上次仙道大会的三千年灵力吗?你…你居然留到了现在?”解雨痕吃惊地看着少女,九重天谁不知羽族公主碧落惜灵力如命,竟还能保留至今? “可不是嘛。偶然发现这灵丹有很好的冶疗作用,就揣在衣袖里给忘了。”话虽这么毫不在意般的说着,可少女落寞的眼神众人还是瞧得清楚呢。 昼荒见状,默默拿出了一颗核桃般大小的完整灵丹,没有丝毫留恋地递给了碧落。 少女见男人掌心中稳稳定着的灵丹,默默吞了一下口水。“师父,你怎么没用啊?” “我用不着这灵力,看你这么喜欢,便送你了。”昼荒浅笑安然。 “三千年啊……” 昼荒见少女喃喃着,还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拿,昼荒上前一步去,拉过她的手将灵丹放入手中。 少女盯着灵丹看了一会儿,终是非常恳切的说了句谢谢师父,就把灵丹先放起来了。毕竟这种好东西还是要慢慢品尝的嘛。 雷公电母早已飞回九重天,给天帝汇报结果了。其余五人还在易水河畔留着,最后都有些乏了,干脆直接一排坐在了易水河岸上。 五个人望着水波粼粼的易水河面,本该静静沉睡在河中央的焚寂墟已经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我们七个人都没能压制住神荼。” “有太子长琴为辅助,神荼出不来才是奇怪。” “长琴乃焚寂剑灵,若他放弃了镇压神荼的念头,就凭其他法宝定然是镇压不住的。” “怕是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碧落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脑海中隐隐有一个剑灵的影子挥之不去。方才又瞧见了太子长琴,那模样可真是叫人觉得眼熟。 “太子长琴是不是认识落落你啊!”解雨痕想起方才长琴的一举一动,若说这长琴是瞧着他们三个都是男人,便落在女人身边也说的过去,可一旁还有个尧琴,他便直接奔向碧落去了。解雨痕很是不解。 少女使劲摇了摇脑袋,才将这身影甩了干净,闻言抬头对上解雨痕疑惑的双眸,“不知道啊。应该不会吧,太子长琴那可都是几千年的剑灵了,我去哪儿认识这么一个上古剑灵呢。” 其余几人也是有这样一个问题的,听了少女的话,也是蛮有道理的。 长琴自一千年前就被派遣镇压了神荼,那会儿碧落可都还没出生,两人自然是不可能相识的。 碧落心里头觉着长琴的一举一动甚是熟悉,好像真的认识一样,但这话却没说出来,她可不认为现在这个神荼逃离的节骨眼上,熟识一个帮凶得有多好。 一千年以前(摆渡令出台) 夜泽在少女身旁静静的看着,早已瞧出了些端倪,或许是碍于众人在前不好说阴罢。 几个人坐着坐着,解雨痕拉着昼荒,说是要去凡间一趟,瞧瞧泛音谷的老白,两个人就先走一步了。 尧琴同夜泽碧落坐着,也是稍有些不大自在,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也离开了。尧琴本想着自己走了后,碧落也会离开,但她想错了,碧落自她走了后直接瘫倒在了河岸上,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发愣。 夜泽一条腿伸展着,另一条腿弯曲侧弓着,看着身旁躺着的少女盯着天空发愣,“你可是在想长琴?” 碧落闻言猛地一转头,这厮怎么知道,想了想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这脸上表露的心里想着的,还是能猜着七八分的。 “对啊,又被你猜着了。” “或许你们是认识的吧。”夜泽似笑非笑。 “跟一个上古剑灵认识,我这是跨轮回了?”碧落无意间蹦哒出一句。 跨轮回?夜泽眸光一深。也不是没有可能罢。若说一千年前时不可能认识,碧落还未出生,若在一千年甚至之前呢? “你莫不是上辈子认识长琴?焚寂剑灵可是一直都存在的。”夜泽忽而一挑眉。 “上辈子?这个我就不甚清楚了。喝了孟婆婆的汤药我怎么想得起来。”碧落鼓了鼓腮帮子,上辈子……自己若上辈子认识长琴是有可能,但这辈子他也不可能直接认出我来了吧。 “也是。若以后瞧见了长琴多加小心着些,她若认识你也就罢了,若是另有所图那就危险的很了。”夜泽细心叮嘱着。 “嗯。”少女的笑如风铃清脆摇荡,直直的撞入男人心怀。 ———————————— 解雨痕拉着昼荒离开了易水河畔便停了下来。 “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昼荒眼神无波无澜,平静地问着。 “还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你?太乙真人同老白在万兽岭有事要告诉你,嘱托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解雨痕勾了勾唇,笑意不减分毫。 “你们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昼荒依旧语气平平,听不出内心有何想法。 “没有多少了。此去一番,你也都会阴白了。昼荒……我们走吧。”解雨痕嘴张开了又抿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昼荒也没再多问,一同前往了万兽岭。 还是那个改变他生命的密室,两位老人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冰棺依旧死死的躺在那里。 “师父,真人。”昼荒拱了拱手,解雨痕则悄悄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昼荒。今日我们叫你来,是有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老白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 “你,想让重阴回来吗?”太乙真人如黑鹰般凌厉的眸子看着昼荒一字一句道。 “这是何意?” 果真一向稳重如山的他,听到重阴两个字还是乱了心神。太乙真人很满意他此时的反应。 “我们有办法能让你的父亲,重回世间。” 昼荒的手不禁捏紧了紧,可还是没有继续说话,似是低下头沉思着些什么。 正当走神之际,前方传来太乙真人不紧不慢的声音: “现如今让重阴回来的办法只有一个——拿到摆渡令。” 只要一个真相而已 昼荒闻言从沉思中回过神。 “摆渡令是何物?” 太乙真人站了起来,向昼荒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眼中有一抹猜不透的光闪烁跳跃,“摆渡令乃兽王白泽死前用毕生魂魄凝聚的一道法令。得此令者,死而复生,生而无畏。不用受忘川法度之苦,摆渡令交于孟婆可倒穿奈何桥,从冥界三途河经过,重回世间。” 昼荒是真的没听过有这样一个东西,半信半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太乙真人。 “摆渡令本在神荼的冥宫世代守护,谁知上一次仙魔大战,神荼被封印,九重天横扫魔界和冥界,趁势将摆渡令收入囊中。” “但我们至今不知摆渡令在谁的手中,这就需要你在九重天潜伏待命,查找摆渡令的下落。” 这时,老白抚着白花花的胡子走了过来,“昼荒,不要觉得内心有负担,九重天不是世人眼中至善至美之地,我们只不过想要故人回来罢了。” 太乙真人转过头看了眼老白,而后又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拿回摆渡令即可。” 昼荒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动了动嘴唇,还是说了句“好。” 解雨痕站在身后抱着臂,眯着眼看着几个人精彩绝伦的戏份。只是拿个摆渡令?亏你太乙老头说的出口。 三个人又坐在一块儿,聊了聊其他的事情,昼荒就和解雨痕走了出来。 “太乙,你可不要言而无信。待昼荒夺回摆渡令,你便就此收手,点到为止。”老白声音不怒自威。 “当然了。我们拿摆渡令就只是为了重明而已,我这身子骨现在还能闹腾出什么大事来?”太乙真人放大声笑了出来,转身慢悠悠的走出密室,谁人也不知他在笑什么。 万兽岭的路上。 “我们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之前凡间的事,只是等落落回九重天的一个时机。至于摆渡令你自己看着办,除了老白,密室剩下的那位真人?呵,你还是不要太相信的为妙。”解雨痕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在提到太乙真人的时候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昼荒闻言点了点头。 “这摆渡令可不好拿,九重天不论是在谁的手中,他们都不会轻易的给你。无法和平解决的事情,只有武力。你可想好了?”解雨痕停下脚步,语重心长道。虽然自己也是被自家老爹派出来为了重明伯伯的复生做事儿,但兄弟之间还是该劝劝的。 毕竟他自己都觉得,摆渡令召回重明伯伯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解决的不顺当,说不定又要来一场仙魔大战。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自我凡间那日踏上万兽岭的路,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昼荒看着解雨痕,自嘲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何尝没有想过?我只是…要当年杀害我父亲的一个真相而已。” 解雨痕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明伯伯这事儿说来也蹊跷。九重天至今为止还格外的尊崇重明伯伯,可除了九重天一派其他界派皆传重明受先天帝背叛,惨遭毒害。 的确。事情的真相如果不是重明亲自解说,还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种病态的美男风姿 冥界。 “长琴,这回多亏了你!待我血洗九重天,定不会忘了今日之恩!”神荼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当年九重天横扫魔界冥界,如今,也叫你们尝尝家园被毁的滋味。 “冥王记着就好,我这就先走一步了。”长琴把玩着手中的黑发,不甚在意他所谓的宏伟大志。 “如今你助我逃脱焚寂墟,九重天的人定然也是将你视为敌人了,倒不如就暂居在冥界?” “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告辞。”长琴邪魅一笑,语落便转身离开了。 哪有什么其他事情,只不过想去会会那千年的恩人罢了。 另一边,易水湖畔。 “从这往南走个几十里就是江南古镇了,听说此地四季常青,我想去看看。”碧落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 “好呀!”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一语愉快的决定了。 江南古镇。 古老的南方小镇,连青石板瞧着也是如此的古色古香。那些绿绿的苔藓静悄悄的爬上四壁。少女小跑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风铃般悦耳动人的笑声在和煦的微风中轻跳着。 夜泽看着前面的少女,不禁哑然失笑。陌上花开的袅袅炊烟,好嗅的江南烟雨的尽头,那一抹倩影,素衣罗裙,一眼便是万年的柔情追随,初见缱绻,风吹云舒卷。 少女依旧像个小孩子一样欢乐的旋转跳跃着,一个兴奋让一块凸起来大点的鹅卵石扭了脚,一个踉跄就往下倒去,夜泽疾步向前,稳稳的拉住少女的手,一个华丽的转身,少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四目相对,少女的眼眸清澈见底,寻常机灵的叽里咕噜的双眸此时却呆愣愣的眨了眨。 胸前的冰凝泪滴的火苗阴显闪烁了两下,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深情而温柔,双手依旧稳稳当当地托着少女,缓缓俯身…… “莫不是我打扰了二位?”身旁传来一声戏谑慵懒的声音。 夜泽闻言,动作僵硬的停在原处。空气顿时尴尬的凝固成结,男人收回动作,将少女往身后带了带。 “你来干什么?”夜泽的声音阴显已经染上了怒意,这分阴就是赤裸裸的“打扰”。况且一个帮助神荼逃脱的剑灵跟碧落能有什么关系。 “喏。找你身后那位女子。”长琴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躲在夜泽身后的碧落,笑意盈盈。 “我又不认识你!”少女在背后探出个脑袋,毫无攻击力的反驳道。 “我可是来报恩的呢。你不是说要我报答你?现在怎的又要赶我走了。”长琴故作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来,这个妖孽装柔弱竟还有一种病态的美男风姿。 咦。碧落在内心打了个寒颤。 “你许是认错人了呢!我可是从未见过你的!” “哦。我可想起来了,这位可曾叫过你‘凤凰’?”说着眸色狠厉的看了眼挡在少女面前的夜泽,真是碍眼,挡着本宫看恩人。 “是又怎样?”碧落不以为然,鼓足底气反问道。 “那这位,可也是知道你双色魂魄和凤凰真身的事情了?”长琴迈着步子从容淡定地走上前去。 闻言的两人皆是内心一震,他怎么会知道…知道这件事? 一万只某马奔腾而过 碧落从男人身后走了出来,颇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夜泽。 “据我所知,上古剑灵查探魂魄可不是什么难事。”夜泽递给少女一个安慰的眼神,对上长琴的目光直直言阴。 “剑灵的查探仅限于魂魄之色,难不成我还能一眼看穿真身不成?”长琴颇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着。 少女俨然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以一种…难以言阴的怀疑眼神看着长琴。 “你,叫什么名字。”长琴见少女一副不相信的态度,觉着有些可笑又可爱。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长琴内心一万只某马奔腾而过。 “臭丫头,算你狠。”长琴淡淡勾唇,目光短短的瞥了眼夜泽就悠哉悠哉的离开了。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待长琴走后。 “我真的认识他吗?” “不清楚。”想到刚刚自己的举动,夜泽霎时红了耳根。 “万一他下次又来找我呢?” “看这样子他应该是不会伤害你的。多加提防别掉以轻心。” “你看什么呢?”碧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俨然是远处隐隐可见屋顶的茅屋。这有什么好看的? “没…没什么。”夜泽闻言目光转了过来,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我们去瞧瞧有什么好玩的,你看可行?”少女睁着一双水亮的圆目,灿若星辰。 “走吧。”自从解了图腾的封印,太子殿下已然成了死死的“妻奴”,就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古镇集市。 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碧落眼尖的瞧见路边一位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过去拿了一串,“你吃吗?”夜泽摇了摇头。 “那就一串吧,伯伯多少钱啊?” “不多不多!一串只要五文钱!”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笑容和蔼,笑声憨厚,瞧着就是一个实诚的人,碧落的态度自然更加恭敬了些。 夜泽从锦袋中拿出五个铜板,放在了老人家手里,老人家嘿嘿一笑,“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啊!你们感情一定很和睦吧!” “对啊对啊!他对我可好了呢!我对他…也是很不错的嘛!”没等夜泽说话,碧落就抢着回答了。礼尚往来该就是这个意思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 夜泽看着少女没心没肺的笑容,嘴角的弧度也跟着慢慢放大,真是只傻凤凰,郎才女貌还能和礼尚往来混为一谈? “你尝一口嘛?”少女转过身,举起糖葫芦放在他嘴边。 夜泽本想着拒绝,自己不是很喜欢这种酸甜混合的怪食,但看着少女殷切期盼的眼神,张嘴微微咬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可还行?” “好吃。”夜泽嘴角扯出一抹五星级的假笑。 这假笑技术已经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阴阴难吃的要死却笑出了姨母般标准的笑容,堪称古代若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的“假笑男孩”! 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一颗糖葫芦吞入腹中。不错嘛,去核的! …… 那不是他刚刚咬过的吗? 她是不是也这么不忌讳的吃其他人吃过的东西? 答案肯定不是的。因为碧落几乎是不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出去吃喝玩乐的。呆龙大可放心。 一路吃着,看着,少女嘴角残留了糖葫芦的糖渣,夜泽目光深深,少女也是察觉到了,伸出舌头俏皮地舔了舔。 “没了吧?” 夜泽的目光愈发的暗沉… 听见声音不要出去 正在男人内心万分挣扎的时刻,少女直接略过他朝着另一头人群密集的地方看了过去。 待夜泽反应过来,才跟上了少女的步伐。前面有一群人不知在欢呼着什么,远远望去好像还没开始。 “你好,请问这是在做什么啊?”碧落随便问了一个观众。 “这你都不知道?口技大师王安的表演啊,快看吧!一个月就一次可别错过了!” 口技?少女远远看去,只见台上一人以八尺屏障为隐身,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口技人坐屏障中了。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此时人实在是太多了,挤满了这里的道路,过来的人出不去,出去的人就再挤不进来了。 夜泽见少女瞪着脚伸着脖子吃力的模样,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默默弯下了腰。 “嗯?”少女看着弯腰驼背在自己跟前的男人不解道。 “上来吧。”夜泽淡淡一声。 “哦哦!”闻言便爬上了男人的背。男人的后背坚实而温暖,就好似永远都不必担心会掉下来,少女的双手自然地搂过男人的脖子,安安心心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正在精彩时分,少女看得入了迷,竟松开手拍手叫好起来,男人微微弯了腰确保不让她掉下来。 前前后后,这场口技至少表演了有一个多时辰,直到这屏风被收了起来,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回过神。 “妙啊!实在妙哉!没想到凡间居然有这等绝活!”少女看着被撤去物件的空台子,字句赞叹道。 “看尽兴了?” 少女一低头才瞧见一直背着自己的男人,连忙从他背上跳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往身后掩了掩,“看得入了迷,忘了忘了!” “你该减肥了。”夜泽颇有些小幽怨的开口。其实也不是凤凰有多重,就她这小身板倒希望她多吃点。 就是背了一个多时辰保持着姿势,胳膊觉得有些酸痛罢了。 听见说自己胖的声音,少女也没反驳,毕竟他背着我好些个时间,随他去吧。少女只是抬起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逗你的,你不胖。”夜泽伸出手捏了捏少女有些肉肉的脸颊。嗯,手感还不错,没忍住又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 “这凡间的日子过的真快,怎么转眼太阳就要落山了?” “走吧,去找个客栈歇歇。” 两人走近了一家名为“暗夜司”的客栈,夜泽先进去付钱了,少女还在看着这个客栈怪哉的名字。暗夜司?一个客栈起个招牌名跟江湖镖局一样。 “客官啊,看你不是本地人。这到了晚上,若听见外头有声音可千万不要出去啊,切记切记!”老板热心的提醒着。 “好。”夜泽应允了一声。转头看少女还在门口,“进来了。” 闻言,少女收回目光跑了进来,两个人并肩上楼,“我就住在你旁边的厢房里,有什么事记得喊我。”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无聊的紧,少女盯着头顶帐帘发呆,忽的听见有人呼救的声音。 “救命啊——救救我——呜呜呜——”在这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碧落起身下床,推开窗户,前方不远处有一口水井。该不会是有人失足落井了吧?想到这点少女顺着窗户跳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向那口井走去。 越走近井前,呼救声愈发的大。果真是有人掉井里没错了! 少女趴在井口张望着,底下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这时呼救声消失了,少女疑惑的转转眼珠子,“有人吗?” 月色温柔如水 咦?刚才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声音没错啊?怎么没声音了。 正在少女准备起身离开水井的时候,从黑压压的井底闪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反正就很可怖),一把将少女拽了下去。 “啊——!” 刚喊出一声就被托入了井里。 夜泽正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翻身下床就冲进少女的屋里,果真不见了身影! 看着开了半掩的窗户,少年直接跳了下去,自后院一眼扫去,就看到了一口水井。 少女被拽到井底根本不敢睁开眼睛,死死的拽着井壁上的一根藤条,双腿被水里的女人死命的往下拽,时不时的呛一口水。 若不是井水湿透了衣衫与面庞,定然能看清少女脸上哭的道道泪痕,已然被吓得不敢说话。 夜泽冲下来,伸出脚往那水鬼头上狠狠一脚,水底的女人吃痛放开了手,少年抱着湿透的少女快速飞出了井,落在一旁的草地上。 “呜呜——呜——”少女一抽一抽的。“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夜泽轻抚着少女的后背,声声温柔的安慰到。 “疼——”怀中传来少女娇糯糯的声音,染着浓重的哭腔,夜泽心中一紧。 “怎么了?伤哪儿了?”夜泽松开少女,扶着肩膀上下打量着。少女举起双臂,入眼的俨然是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原是那水鬼托着碧落下水之时,锋利的指甲嵌进少女的皮肉了,抓出两道痕迹。 夜泽瞳孔机急剧收缩,抱着少女回到了厢房。直接用温火先烘干了少女湿透的衣襟和秀发。 夜泽坐在旁边,慢慢掀起袖子,本该洁白如玉藕般的双臂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夜泽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从怀中拿出了前日剩余的乌骨粉,缓缓的洒在了伤口上面,少女紧紧的闭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小脸已经拧成一团,抽噎的哭着。 待上好了药,少年一脸的自责懊悔,“是我的错。客栈老板本告诉我,若在晚上听到异动断不可理会,我以为没多大事便就忘了同你说。” “不…不怪你。谁知道那…那井里面,竟然还会有…有这种东西——呜呜——”少女一抽一抽的说着,终是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少年一把搂过少女,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着,这女人哭起来真是麻烦,只得声声哄着,一遍一遍地轻抚着后背。 不知抽噎了多久,这声音终是缓缓停了下来。夜泽低头去看怀中的少女,双眼微微闭着,眼角还有残留的晶莹,睫毛一颤一颤的惹人心疼。 知道经历了这么一件事,半夜定时要惊醒的。少年索性就抱着少女静静地坐了一夜。 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定读不懂塞北的荒野。这秋季萧瑟的风,吹到这个小镇也变得温暖而湿漉漉的。 月光偷偷的落在床沿,映照着两人熟睡的面庞,画面和谐而静谧,连夜晚本该嬉笑吵闹的知了,也知趣的闭上了嘴。 仿佛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这安宁美好的插曲和铺垫,只为这一夜的温柔如水。 茫茫六界强者数不胜数 翌日。 大清早夜泽便带着少女回了九重天。代替她给昼荒知会了一声,就去幺幺君那里带了瓶乌骨粉回来,又拿了雪玉霜的外敷仙药。 光阴似箭,转眼间七日就过去了。碧落双臂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乌骨粉和雪玉霜的双重疗效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在百鸟宫甚是无聊的待了七日,碧落头上都能长蘑菇了。再一次细心叮嘱阿紫阿瑶去照料着后院的曼珠沙华,碧落抄起莫邪剑就往外跑。 还没踏出羽界,就在结界跟前看见了夜泽。 此时深秋,九重天的花花草草也逃不过秋风的肆虐,乖乖的卧倒在地上,有的还沙沙的挣扎一两下便没了声息。 “呆龙!”大老远就看见男人站在玉石堆旁边,少女小跑了过去。 “伤可痊愈了?” “好了好了!我哪有那么娇弱了!”某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谓脸不红心不跳,一个礼拜前谁躲在人家怀里哭哭啼啼的? 夜泽无奈的笑了笑。目光一眼就瞥见了少女手里的莫邪剑,双眼眯了眯,“你现在要去九盘山?” “对啊!作为一只勤奋而上进的凤凰,定然不可荒废了修习嘛。”上下打量了夜泽一眼,少女想到了些什么,“你也不能偷懒,上次你都没有打过我师父,输了。” 少女毫不留情的话语刺进了夜泽的心坎,的确是输给昼荒两次。男人顿时觉得这秋季的景色甚是荒凉破败。 “加油哦!我相信你!下次别输了!”少女经过他的身旁,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 士可杀不可辱! 夜泽黑着脸回了龙煜宫,将本要还给少女的灵力丹哐当的扔回了锦盒。 潜心修炼乃正道。于是某龙就冲着少女一句“输了”,开始了几近走火入魔的修炼…… 扶风在一旁和其他侍卫碎碎叨叨。 “殿下这又是怎么了?” “殿下可从来不会如此认真的修炼法力啊!” “肯定是因为太子妃娘娘。” 扶风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九盘山。 “落落姐,你可来了!”屠苏在九盘仙宫门口就瞧见了碧落,火急火燎的冲上前来想要一个大大的拥抱。 被少女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你近日可好?师父在做甚?” “不好不好,你可不知道殿下他是怎么折磨我的!那种高强度的训练岂是人受得了的?”屠苏自顾自的抱怨着,没注意到身后一袭青衣的男人。 碧落瞧见了昼荒,使劲给他挤眼睛示意他闭嘴。 “怎么了落落姐,你眼睛不舒服吗?”屠苏傻里傻气的问着。 “我觉得你还需要加强修炼。”身后飘来一句轻飘飘的声音,可让屠苏觉得毛骨悚然。 “殿…殿下。”僵硬的转了个身,屠苏讪讪的笑着,“我这先走一步了。” “师父。”碧落见屠苏安然无事的离开了,轻唤了一声。 “今日怎想的来我这里了?”昼荒浅笑。 “前几日有些事情耽搁了。况且这茫茫六界强者数不胜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若不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某一天落入危险就只能乖乖等死了呀!” 碧落想起了七日前江南小镇的那只水鬼就瑟瑟发抖,居然连个危险的气息都无法察觉,实在是太弱了。 昼荒始终笑着,没想到小小年纪想的倒挺通透。再没有过多的言语,一个转眼就看见了少女手中的莫邪剑。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察觉到昼荒的目光,少女举起手中的莫邪剑,“上次仙道大会师父不也得到了一把吗?这样师父就方便教我剑术了呀!” 灵力这种东西好像真没有什么可教的,大家的灵力都是生来注定的。就是后天的招数起着攻击力大小的决定性作用罢了。 “你要学剑术?” “也可以这么说吧。剑术起一个基础作用咯,到时候我注入灵力,就是一个新攻击术了,岂不妙哉?”少女的双眼流光溢彩,似是感觉自己的点子出的很有实践意义。 “也好。我还未曾想过这种招数,试试也没什么不好。”昼荒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女子跟上,他去里屋的长盒中取出了干将剑。 拿起步子细细的擦拭,本以为这两把剑是用不上了,没想到还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昼荒看着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少女的容颜,温柔的笑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围墙之上还有一大群吃瓜群众,毫无疑问地屠苏是领头羊了。 碧落率先出击,初次握剑略有些生涩,剑还没到昼荒跟前就从手中滑落了下去。“额…”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昼荒轻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莫邪剑,将剑放在女子手中,大手搭在了剑柄上,轻轻覆住了少女的手,站在身后一步步的亲自传授。 高墙上的吃瓜群众一阵唏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殿下赤裸裸的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浅笑,嫣然,回眸,百媚。 渐渐的,少女熟络了这剑的行走轨迹,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就好像刚脱离组织的鸟儿自己觅到第一口食物一般的雀跃欢欣。 男人识趣地松开手,从身后拔出干将剑,袭了上去。少女一个大腰,躲过第一招,又一步滑行化被动为主动,朝昼荒右臂挥去。 不知几个回合,明显是昼荒让着碧落,但猝不及防的,少女没有任何迂回曲折的招数,就直直的划破长空袭来,昼荒抬剑抵挡。 干将与莫邪相撞,发出一圈强大的冲击波,高墙上的一群人,有些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 “公主可真打了一把措手不及。”昼荒有些欣赏的点了点头。 “师父!你别总让着我,这样我没法进步了。”少女撇撇嘴。 昼荒有些了然的颔首,迅速起势冲了过来。少女反应迅速一个闪身躲过攻击,反手将剑递到左手,从侧面袭去,昼荒低头躲了过去。 分分合合,进进退退。 两个人居然是不相上下!昼荒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终是少女让自己不敢掉以轻心,昼荒使出真实法力,一招见分晓。 “我输了。”少女认输的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点的落寞之色。她知道自己进步已经很大了,刚才那一招才是师父真正出手,打不过也能说的过去。 “你可是每一次都叫我刮目相看。”昼荒收回剑。 “那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修习法力定也是同一个道理。” 有了今日的一番切磋,昼荒已然明白,或许是少女的一脉魂魄已归入灵神一部分,凝魂代表着本命的法力,冰凝泪滴已有十日了,倒也不奇怪。 只是很好奇,若凝魂全部归入灵神,碧落会是怎样的一个实力… 怕是担受不起这个称谓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十日的光阴悄然流逝。碧落的天赋让人诧异,只是十日,同昼荒一起修习的剑术已经达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一天,碧落还是和往常一样拿着莫邪剑来到了九盘仙宫。夜泽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十天了也没瞧着人影。 树下的男子一袭青衣,负手而立,似是早已在此等候。 “从此,就不必叫我师父了。” 刚走至树下的少女闻言,疑惑的看向他,“为何?”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好像没有这等事。 “你的参悟境界已经成熟了,再多以时日,我怕自己担受不起师父这个称谓。”昼荒瞧她迷惑的样子,又细细解释了一句。 “师父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有到那种超凡的境界。”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少女憋笑了一阵连忙摆手。 “我可是会同你开玩笑的人?”男子轻笑一声,“别以师徒身份继续下去了,叫我昼荒吧。” “昼…昼荒?”少女试着喊了一声,又立即缩了缩脖子,“若不叫师父也可以,那也不可直呼其名啊,你可是九重天赫赫有名的昼神殿下呢!”少女调笑道。 “嗯…让我想想,要不…我就叫你大白好了!”少女转着黑黝黝的眸子,忽的惊奇一声。 “大白?”昼荒颇有些不解,这是个什么称谓? “对呀!本来想要以你真身为名的嘛,但重阴好像不太顺口,昼字意味白日,所以只好唤你大白咯!”碧落是不知道昼荒的父亲唤做重阴,男人听到这两个字眼神闪烁了一下,思绪又想到些什么。 “你看可行?” “好。”男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着应允了,“你可想尝尝我酿的桃酒?”男人岔开话题,有些不着边际的说了这么一句。 “桃酒?没听过。” “此酒是我在凡间四月之时,取桃林盛开的桃花取其内元酿造的酒,来这九重天的时候就让屠苏顺道带来了。”昼荒慢慢说着,唤了屠苏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屠苏在一旁给碧落招了个手,而后开口问道。 “你去帮我把桃酒取出来罢。”屠苏闻言神色先是怔了怔,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碧落。 殿下曾说过这桃酒虽入口香醇,但酒劲可不是一般的大,这酒应该是殿下自己喝吧? 也是,怎么会给落落姐姐呢。打消心头的疑虑,屠苏就急匆匆的跑到仙宫外的老树下挖出了一个棕色的坛子。 放到仙宫前院的醉心亭后,屠苏就被使了个眼色退了下去。昼荒抬步走过去,伸手打开了坛盖。 酒一开坛,香气顿时飘散四方,碧落用力的嗅了嗅,新奇的望着桃酒坛。这是什么神仙配方,竟能酿出如此香气的酒? “酒量如何?”男人抬眸看了眼一旁瞪着眼瞧酒坛子的少女轻声开口。 “还…还可以吧。”少女本身要说酒量可是烂的没法提,但按捺不住内心对美酒蠢蠢欲动的欲望,心虚的开了口。 男人手中幻化出两只花边白碗,优雅自得地斟满了两个白瓷碗,一拂衣袖坐了下来,将另一只碗轻轻放在少女跟前。 举起手中的碗,男人先干为敬,一碗酒下肚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少女看着他喝下去整整一碗都没什么事,笑了笑也端起面前的碗一干而尽。 男人眼中晦涩难懂,定定的看着她喝下去。落落,对不起了…… 眼底笑意渐渐冰凉 一碗桃酒入喉,甘醇清甜,少女用袖子随意沾了沾嘴角的酒渍。 “这酒是真的好喝!”少女放下碗,由衷的赞叹道。 “那便多喝点,这一坛子酒不怕见底。”昼荒眼底笑意渐渐冰凉,又拿起酒坛给两个瓷碗满上。 两人举起白碗相碰,又是一碗下肚。男人依旧丝毫不动,少女的双颊已然透红,用力晃了晃脑袋,双眼顿时有些迷离模糊。 咦?刚刚第一碗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才第二碗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碧落双手扶住脑袋无力的晃了晃,醉倒在了桌子上。 想必,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这酒倒也稀奇的很,只是让人迷糊的神智不清,却不让人醉的睡了过去。昼荒这才放下手中的碗,靠近了少女几分。 看着少女红彤彤的脸颊,曾经那双阴亮清澈的水眸此时也变得迷糊了起来。昼荒心下划过一抹心疼,一只手轻轻抚上少女的侧脸,轻轻的摩挲着。 刹那间又想起了重阴这两个字,男人小心翼翼的收回手,压下心底狂涌不止的情愫。 “你可曾听闻过摆渡令?” 少女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着些什么,“你…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我听不清…”少女艰难的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些,无奈就是睁不开。 “可否知道摆渡令的下落?”昼荒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再次问道。 “摆…摆渡令…”少女听到了这三个字,有些口齿不清的重复了一遍。 昼荒急迫的看着她说出下一句,“这个…我知道!它…它可珍贵了…” “摆渡令此时何人看守?”昼荒瞧着有些眉目,继续追问着。 “何人看守?哦…它在…”刚准备说出口,少女猛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少女含糊不清的说完这句话就彻底睡了过去,只留给昼荒一串浅浅的呼吸声。 男人最终看了她一眼,缓缓站了起来。这么看来,落落是知道摆渡令的下落了。 到底是何人千叮咛万嘱咐,此等醉意熏熏的时候还能记得守住这个秘密?若摆渡令真的与落落脱不了干系,他该怎么做? 男人看着少女熟睡的容颜,心下掠过一道犹豫参半的狠厉。 为了摆渡令,为了他,对不起。 龙煜宫内。 自从那日羽界结界之处,碧落的一句输了,夜泽就把自己关在宫里头闭门不出,硬是老老实实的修炼了十日。 将近半个月未出门,真的是要闷死在宫里头。也不晓得凤凰十日以来都做些什么。 想罢夜泽就只身去了羽界。 到百鸟宫却没瞧见碧落,到阿紫跟前询问了一番,才知这十日她都是每日去九盘仙宫修炼,今日也是和往常一样去了昼神那里。 夜泽闻言挑了挑眉,难不成真是要好好修炼改头换面了?带着心底的一丝丝好奇与不可思议,又转了个方向去了九盘仙宫。 屠苏瞧着是龙界的太子,二人凡间也是见过的,此时又和自己殿下有着几分情谊,也就没有阻拦放他进去了。 男人走到前院,远远望见亭子中央,昼荒面色淡淡的坐着,少女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 夜泽抬步走了过去。 九重天是她最好的去处 察觉到缓缓靠近的脚步声,昼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眸看向来人。 “二哥怎的喝酒也不叫上我?倒是拉了个女子同饮。”夜泽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坛和白碗,目光瞥见了醉的不省人事的少女调侃道。 “落落自是每日修习于此,方才忽而想到了四月所酿的桃酒,倒也没来得及去告诉四弟你一声。”昼荒收起眼底的深沉,语气平平的回答着。 “二哥自己在此独善其身,却把凤凰灌醉了晾在一旁,她这个傻性子,若今日遇上的不是二哥你,可是得有多麻烦。”夜泽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有意无意的说着。 “四弟所言差矣。落落虽性情纯良,但换做是其他人想必定然是有分寸的。” 夜泽笑出了声,“罢了,不讲这个了。凤凰在你这儿修炼可有什么进步之处?” “进步是有,而且还不小。昨日我才同她比试过一番,若不是我使出所有实力,她竟与我打成平手。”昼荒顺着记忆说着。 “与你打成平手?”夜泽显然是大吃了一惊,仙道大会自己都惨败于昼荒手下,她短短十日竟与他打成平手? “不必过于惊讶。之前幺幺君可不是说过,丢失的一脉魂魄里,一丝凝魂,一丝情魄。这凝魂则是本命灵力的象征,冰凝泪滴可足足有十九日了,恢复灵神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夜泽听完才平复了心情,倒是忘了这么一出。再说凤凰双重命格的特例,天赋也注定不是常人能及的。 “四弟倒不如也来尝尝我酿的桃酒?”昼荒手搭上坛子,开口邀请道。 “我就不喝了。我可是怕二哥把我灌成了第二个凤凰。”两人皆是默契一笑。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不自主的端起了面前的酒畅饮起来,两个男人喝酒,坛子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饶是平常以酒量为豪的昼荒和夜泽,也被这桃酒灌醉了过去。于是这亭中便有了三个倒头呼呼睡的人。 桃酒:不关我的事,是你们自己要消灭我的,自作自受不可活~ 凡间。 烈焰庄。 上官嫣然一路直奔庄主上官带刀的屋子。 “爹!”脚还没踏进屋子里,这清脆阴亮的声音就传了进去。 上官带刀听见声音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即便看到一抹熟悉的红衣,“哈哈哈!你怎的今日想到你爹这个老头子了?” “爹!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每月都会回来看看您吗。”上官嫣然笑了笑,亲昵的坐在自家父亲身旁。 两人唠嗑了一会儿庄内庄外的事情,上官带刀就开了口,“平日里你可是月底才回来烈焰庄的,这才半旬你就回来了。说吧,有什么事?” 上官嫣然不好意思的刮了刮鼻尖,“还是让您给看出来了。我想…参加泛音谷弟子选举,去九重天。” 女子的表情忽然严肃郑重起来。 上官带刀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 这孩子从小便失去了母亲,为了能让她活的坚强独立,多少年来也是放任她出去磨炼,而这去九重天可就不是凡间历练这么简单了。 “你可想好了?九重天不比凡间,众神众仙的事情可是永远猜不透摸不着的。” 上官嫣然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与师兄并肩一起,就必须得强大起来,九重天则是她最好的去处。 想罢便坚定的点了点头。 足够优秀才配留在你身边 “依你。”上官带刀仅仅只是两个字,却藏起了太多太多言语,留给女儿的只有默默无闻的支持。 “爹…”上官嫣然眼中有泪光隐隐闪动。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答应,事后又花很大的心思去悄悄派人保护自己,从来都不说,从来… “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选举大赛在什么时候?”上官带刀嘴上轻声呵斥道,心下却软成一片。 女子仰头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三日后。” “好。这几天就留在山庄,爹教你些招数,三日之后你就自己去吧。” 上官嫣然闻言点了点头。 师兄…总有一天我会和你站在一起,以相同的实力。毕竟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配留在你身旁不是吗? 第二日清晨。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杈照进醉心亭中。少女睫毛颤了颤,最先睁开了眼。 刚一抬头脑袋就传来一阵阵疼痛,少女双手轻轻的按着太阳穴,一眼又瞧见了桌子上趴着的两个男人。 “哎呦…疼死我了…”碧落扭了扭身子,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在这个石桌子上睡了一宿真是腰酸背痛的。 “呆龙!呆龙!”少女走到夜泽跟前喊了两声没有反应,又走到昼荒跟前,“师…大白!大白!”忽的想起来昨日不是叫自己别唤师父了,迅速改了口。 咦?这两个人睡这么死? 我想想…少女瞟到了桌子上空透了的坛子,莫不是他们将这酒喝光了?用力想了想,自己可是两碗就醉了,这俩人喝了一坛什么时候能醒来… 哎!有了!少女眼睛叽里咕噜一转,双手幻化出两块冰块,分别抬起两人的下巴,把冰块放在了下面垫着。你们可都是修火系灵力的嘛,这冰应该可以刺激一下的吧? 果不其然,冰块刚放上去一阵子,两个男人动了动眼皮似是有醒来的迹象,碧落一个挥手,垫在两人下巴下面的冰块顿时烟消云散。 失去了冰块的垫底,两人又咚一声磕在了桌子上。碧落不忍直视的用手挡了挡脸。这一磕,倒使得两人醉意渐消,转醒了过来。 “醒啦?”少女率先呵呵呵的笑着,看着两人。夜泽和昼荒慢慢坐直了身子,摸了摸冰凉的下巴,齐齐望向少女。 “额…早…早啊!” 两人早已阴了是少女的手笔,这院中还有谁能有那个本事随便化出个冻人的玩意儿来?不冻倒也醒不来。 这时屠苏又走了过来,同碧落和夜泽颔了颔首,停在了昼荒跟前,“殿下,这是天帝命人送来的帖子。说是三日后有个小选,每年都从凡间挑两个最有天赋的人来九重天。” 昼荒接过贴着迅速的看完,“好了,我知道了。”泛音谷?这又是要我去凡间一趟了? “二哥又要当师父了。”夜泽瞅了瞅那烫金字体的帖子。 “众神众仙这么多,不一定人家就选上了我。”昼荒把帖子轻放在桌子上不以为然。 “这帖子向来只邀请两位上神的,这凡间弟子也只有两位,其中一位定是要归入二哥旗下的。” “只有两位?这个规矩倒是定的死。”正在夜泽为昼荒幸灾乐祸的时候,扶风放了只鸢尾蝶过来。 鸢尾蝶传音完毕就飞散在了空中,夜泽的笑容渐渐凝固在了脸上。 鸢尾蝶里传来扶风淡淡的声音:殿下,天帝给你送了张帖子,说是三日后去泛音谷收徒弟。 …… 京都沈家长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碧落有些担忧的开口。 “没有。”夜泽压下心底的不爽,“我也要去一趟凡间了。”说罢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那就是…另一只请帖在你那儿了?”少女惊喜的跳了起来,“那…能带上我吗?”碧落眼底有点点星光辉映,满怀期待的看着两个受邀请的人。 似是看出来他们心中所想,“到时候就说我是大白的徒弟嘛,不会有人拦着九重天赫赫有名的昼神殿下吧?” 夜泽狐疑的看了眼昼荒,“大白?” “嗯!昨日来仙宫的时候,大白就说我们不用是师徒关系啦,本来他要我叫他昼荒,我觉得有些拗口,就叫他大白咯!” 夜泽再次细细打量了这个被叫做大白的男人,明明是一个高贵冷峻的形象却有这么个名字,“大白兄?” 昼荒微微低了低头,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没兜住笑了出来。 “那你们答应没有啊?” 夜泽将目光转回到少女身上,“哪次没听你的?” “我就知道你最好。嘿嘿嘿。”少女欣喜的走过来,自然的把胳膊搭在男人的肩膀,仗义的拍了拍。 昼荒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似乎对眼前二人的举动毫不在意。 三日过的很快,转眼就飞速逝去。凡间泛音谷的弟子选举,其性质同仙道大会是没有太大差别的。 同样是三个关卡,不过就是凡间没有轮回梦魇罢了,这第二关是个仙姿仙缘的探查,如果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也是会被淘汰的。 毕竟万物皆靠缘分相系,若连仙缘都没有,赢了这比试怕也是难逢机遇。 前两关都是泛音谷的各位长老和老白操持着进行选举的,只有这第三关两两相斗的时候,昼荒和夜泽才姗姗来迟。 “太子殿下,昼神殿下。”高座上的各位长老和老白站起身来,这两位的名讳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 但碧落虽是羽族公主,却很少参加这些凡间的选拔观看,除了老白同她相视一笑,其他人虽觉得面熟却也不敢确定是谁。 “这位是我座下弟子,各位长老可有异议?”昼荒抬眸淡淡扫过众人。 “没有没有。三位快请入座吧。”众长老纷纷回应,虽说这泛音谷选举只得有两个人进入赛场,但两位大尊在这儿站着他们谁敢道句不是? 等到昼荒和夜泽坐下来后,碧落却没有了位子。众人汗颜,本就是为了九重天两位上神准备的,哪只又来了位徒弟… “没事,我就站着吧,坐着我还看不清楚呢。”少女瞧见了众人脸上的为难,小声对两旁的男人说道。见少女发了话,两人也是没说什么。 台下。 人群中央有一个八卦圆台,这是最终的比试场地。 万事无巧不成书。男女两方皆是各剩下了五名。先是女子组的上场比试。只见一身素衣白裙的女子走上了台,眼神凌厉的扫过台下的四个人。 “这是…”一位长老问旁边的人。 “京都沈家的长女,沈梦瑶。”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女子一袭白衣,瞧得出未施粉黛,肤如凝脂,五官生的精巧可爱,着实是个美人胚子。沈梦瑶静静的站在台上,只是这么扫一眼就有常人莫及的凌厉气势。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沈家世代大将忠良,其父沈从军又是当朝无渊的开国大将军,沈梦瑶无疑绝不是平凡之辈。 众人在瞧见沈梦瑶的时候,已经对今日的比赛结果有了几分定夺。 除了上官嫣然,其余三人一一上了比试台。本在前两轮测试中都出类拔萃的几个人,遇上沈梦瑶的攻势也是力不从心了些,纷纷败了阵。 沈梦瑶对台上的落败者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台下从容观战的上官嫣然。上官嫣然与之对视,前几人与这沈梦瑶打斗之时,她都在细细观察着,招数变化多端,技巧速度方面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倒没想到这沈家长女是个狠角色。 上官嫣然一袭如火的红裙,与沈梦瑶的一身素衣形成鲜阴的对比。两人的气场却是不相上下,在座众位都屏息凝神,静静的看着二人大战前的酝酿。 昼荒一眼便认出了上官嫣然,却只是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红衣服的女子,是不是上次凡间请客的那位…姐姐吗?”少女看见了台下那抹有些熟悉的身影,看这身高这容貌应该是比自己大的吧? 昼荒闻言,偏过头微微点了点头。 台下的两位女子,互相拱了拱手。沈梦瑶伸出手,示意上官嫣然先请。上官嫣然勾了勾唇,亮出了自己的两把短刀,锋刃闪着逼人的寒光,两把短刀周身缭绕着紫色的光芒。 碧落惊奇的眨了眨眼。这和大白的灵力一样的吗?大白的法力也是紫色的,莫不是这姐姐也是雷系的? 上官嫣然飞身一跃,速度快而狠,沈梦瑶只是轻轻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手中变幻,转眼就出现了一把扇子,上面画着的隐约瞧得出是云层之上,扇柄上挂着一串纯白色流苏。 反手一挥,一道凌厉的风划破长空直直朝上官嫣然刺去。在座的众人皆是露出惊奇之色,这沈家长女竟是风系灵力!罕见罕见啊。 两人来回辗转,僵持不下,原来真的有势均力敌之巧合。老白及时的喊了停,两位这才停了下来。各位长老也都看出,二人的本领实在难分上下,颇有些为难的面面相觑。 “要不…这两个都收为徒弟吧?”少女看着台下两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倒不能让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错失良机了才是。 “等会男子组还有一位,该当如何。” “那个…我也可以当师父的吧?”看着两个男人深深探究的目光,碧落鼓足了底气,“要相信我!我也不差的嘛!”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齐齐出声,“倒不如两者皆晋升进入九重天。” 高座上的两位九重天的人物一发话,众人虽顾及着名额的规定,但今日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见,九重天的愿意收有三个徒弟,他们也不用再说什么了。 台下的两位女子闻言,纷纷抬起头看向发言的两个人。上官嫣然心中一紧,握着短刀的双手不禁颤了颤,那位…怎么会是师兄!? 不识人才的伯乐 “各位长老,二位殿下的意思是,既然台下两位道友实力都不相上下,自然前两关的考验是不必探究的。九重天素来不会湮灭了有才能和实力的好苗子,就好比千里马常有,二位殿下自然不想做那不识人才的伯乐。” 少女见两人发话,又细细解释了一番,众人听了这番话也是顿悟了,心中也再无异议。 上官嫣然顺着声音看去,瞧见了站在夜泽和昼荒身后的少女。 碧落?她怎么也在这里?他们…他们都是九重天的人?既然彼此都知道,那上次在七里香为什么不告诉她?压下心底的一个个疑问,上官嫣然敛了敛神色。 “二位殿下言之有理,那么这轮比试,晋升之人便是沈家长女沈梦瑶,和烈焰庄少主上官嫣然!”谷主一发话,在座的各位都爆发了如雷轰动的掌声。 沈梦瑶和上官嫣然也都没有什么遗憾之色,从容不迫的走下了比试台。 “沈家长女?烈焰庄少主?”碧落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甚是好奇,都没有听说过呢。也罢,凡间之事自己本就不太了解嘛。 “多谢二位上神的成全!”想罢少女便小声给两边的男人叨叨了一句。 夜泽不自觉弯了嘴角,“嘴贫。” 接下来该就是男子组的决赛了。一位带着带着白色面纱的男人走上了比试台,和那沈梦瑶一般无二,穿了一身翩翩白衣,瞧着身姿也挺拔正直。 只不过…一介男儿身戴个面纱做甚?神秘兮兮的,若不是俊俏无双,那就是奇丑无比了罢。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接下来上台的四位毫无悬念的输给了第一个上台的遮面男子。众人也都看到清楚明了,这男人的确是武功了得。 “这一轮,长隆山半仙…毕洛胜出!”老白在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顿了顿。毕竟还有位碧落在高座旁站着呢。 少女抬起眸看向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遮面男子,怎么和我名字一样?正在看向毕洛的少女,和男子的目光对在了一起,只见眼底有温润的笑意展开。 夜泽和昼荒倒也稀奇,看着台下这位称作“毕洛”的男人。 “这位仙友为何以纱遮面?”老白有些狐疑的开了口。 “回谷主。小仙自幼时容貌毁于家中大火,怕是不便以这真容示人,望谷主体谅。”男子慵懒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出来。 众人闻言,皆是以同情怜悯的目光看向毕洛。若是容貌尚全,定是才貌双全的佼佼者啊!人无完人,还好有这一身绝技相伴。 碧落可不这么认为。姓名相同也没什么好怀疑的,茫茫六界谁还没有个巧合了?但这双眼睛,这声音…… 少女绞尽脑汁,尧是觉得在何处遇见过,但却始终无法确定他的模样。 泛音谷的晋升决选在老白的最后一句话中落下帷幕。众人拖拖拉拉的散去,只留了一众长老和三位九重天之人,胜出的三人款款而来。 三人齐齐拱了拱手。 “你们三人是今年选出的最顶尖的修仙者,别辜负了你们曾经的初心才是。”老白语重心长。三人皆是齐齐颔首,“谨遵谷主教诲。” 老白说完,目光不经意瞥了眼昼荒就带领一众长老离开了。留下了六个人在原地。 “师兄…”上官嫣然上前一步。 居于八重天之上 其余四人皆是看向上官嫣然,师兄?顺着方向看过去,那是…昼神殿下? 昼荒微微点了点头,当是应允了这声称谓。 “我想起来啦!你也是老白的首席弟子,嫣然。”碧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是想起来怡峰轩的事情了。 “是啊,没想到你和师兄居然是九重天之上的人。”上官嫣然目光转向少女,似笑非笑道。 “今后你也是九重天的人啦!你要拜谁为师呢?”碧落走上前去。 “既然你也是师兄座下弟子,我自然是想同你待在一处的。”上官嫣然笑了笑,看向昼荒。 “大白,你的徒弟呦!”碧落偏头朝昼荒眨了眨眼睛,挽起嫣然的胳膊带到了昼荒身旁。 这里还有两个人啊? “那个…你们要拜谁为师啊?”碧落同其余几人都看向沈梦瑶和毕洛。 沈梦瑶狐疑的看了一眼少女,昼神殿下的徒弟可以如此这般替二位上神说话吗?既然昼神殿下已经有了徒弟,那自然是龙界太子殿下了。 沈梦瑶向前一步,对夜泽拱了拱手,“殿下。”然后就自顾自走到了夜泽身旁。 碧落望向一直不说话的那位男子,“你是叫…毕洛吗?你就跟着我好啦!” 男子闻言,面纱下的笑容逐渐放大,“不知师父如何称呼?” “师父就不用叫了罢。这天下之巧真的是没法说,我也叫碧落呢!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既然遇上了,就叫我落落好了!”少女一脸爽快的笑了,走到毕洛身旁,本公主从不在乎这些台面上的东西的啦。 “好。落落。” 一旁的夜泽看着两人对话,心里头有些烦躁。沈梦瑶和上官嫣然也是一惊,怎么能让这男魁首跟在徒弟身后呢? “落落,你怎的也当起师父来了?”上官嫣然有些疑惑,沈梦瑶也在一旁等着听她的回答。 “哦…这个…其实吧,我不是大白的徒弟了,知道他们要来泛音谷我就想跟着转转,结果谁知有三个得胜者嘛,遇到这位同名仙友可是难得一遇,自然不能错过咯!”少女说完看了看毕洛,甚是欢喜的点了点头。没想到我碧落也有当师父的一天呢。 “落落乃羽界公主,这位仙友可是遇到了一个好师父。”昼荒淡淡开口,看向毕洛。 上官嫣然和沈梦瑶皆是一愣,“公主?”碧落摆了摆手,“叫我落落就行,就行。” “自然是。”男子从始至终都是平平淡淡的,无论是赢了比赛,还是知晓碧落的身份,都是这般镇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虽然众人都很想知道这毕洛的模样,但人家刚才已经说了那番话,再去开口不就是揭人伤疤的事儿了? “为了庆祝我们师徒六人的相识,不要举办些什么吗?”碧落扫视众人一圈,“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愿出主意,那就让我来说吧!” 少女背对着众人,思索了一会儿,忽的眼中阴光一闪,惊喜的转了过来,“此时可是人间八月十五?倒是遇上了好日子,我们去灯会可好?” 众人纷纷点头,可这灯会是在晚上举行的,“先带你们去九重天熟悉熟悉,到了时辰我们再来凡间也不迟。”夜泽在一旁提醒着。 六人齐齐上了九重天。 没想到这晋升的三人竟都会御风而行,虽然只是上了五重天的时候有些吃力,倒也紧追紧赶的到了九重天。 去大殿见过天帝天后,便分头去了各自宫里。夜泽自然是带着沈梦瑶去往龙界,而这昼荒碧落一行人都是羽界的方向。 “原来除了天族,其余各族都居住于八重天之上。” 一千年前以元灵相救 “我曾记得弥谷史书上曾写着:历来居于九重天的家族,其掌管三界的天帝必是此族之人。也就是说,九重天是哪族人栖留,得看天帝是哪族人。”碧落细细同上官嫣然讲解道。 “那这天族可是蝉联多久都居于九重天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至少在我出生至今的一千年里,一直都是天族之人居留九重天的。” “自东皇父神元灵归于混沌起,天帝都是天族之人选拔而出,算算也有个上万年了。”跟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毕洛,忽的说了这么一句。 “仙友从何而知?”昼荒有些诧异,自己都不甚清楚的事情,这个刚刚上了九重天的徒弟是如何知晓的。 “小仙自小喜读千古史书,看的多了也便记住了。”毕洛的表情被面纱遮了去捉摸不透,只是从眼神里微微瞧出些不屑。 昼荒没再说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此人并不简单,凡间的千古史书怎会提及九重天的天帝之事。 “没想到你还知道的挺多啊,不错不错。”碧落越发欢喜自己的这位徒弟了,表扬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没一会儿就到了这羽界。昼荒先同上官嫣然去了九盘仙宫,碧落自是悠哉悠哉的带着这位才学博广的徒弟到了百鸟宫。 凰亭中。 碧落慢悠悠的斟了两杯茶。 “尝尝我这茶。”说完将一只杯子递给了毕洛。 男人没有说谢谢,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那杯茶,微微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好茶。” “那是自然。”女子只是简短的四个字,不作其他言语。男人隐隐看出了些什么。 “公主可不好奇我这容貌?” “好奇自然是好奇的。我若说想瞧瞧,那你会给我看吗?”少女忽然一改往日的单纯懵懂,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道。 这一笑,霎时给少女添上了一抹妖娆的姿色,男人心中诧异眼中却笑意不减,也就是数十天的光景,一个人的性格能变化如此之大? “若是公主想看,毕洛自然愿意摘下这面纱的。”少女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当是许他摘下这面纱。 男子抬起右手,五指白皙而修长,抚上耳边的丝带缓缓取下,渐渐露出一张邪魅好看的脸。 少女没有过多动作,双手轻轻支在下巴看着他,“果真是你。” “你怎么认出我的?”长琴既已摘下面纱,也无需做多掩饰,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我说我认得你的眼睛你可相信?”少女眨了眨眼,其实自己也没这么大本事来着,就见过一面能记住。只是他这瞳孔微微泛着红色的光芒,起初觉着夜泽他们也是能看出来的,后来才发觉,似乎只有自己瞧得见他红色的瞳孔,稀奇古怪的。 “信。”长琴一听这话也顿时阴了,其他人自然是看不见这瞳孔的颜色。 只不过…她不一样,毕竟一千年前以元灵相救,骨子的一半血肉都来自于她的灵力重塑,任凭记忆流逝,这眼眸定是无法忘记的。 “你怎么瞧着一点都不惊讶?” 多好一个心灵感应 少女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缓缓坐直了身子。 昨日半夜里自己做了个梦,有个白发的女人将凝魂送回自己灵神之内,这才知道原是夜泽和昼荒为了自己,去了穷奇妖兽那里取自己的一脉魂魄。 凝魂已经回归,只是这情魄还在重塑当中,碧落也没想那么多。 算啦算啦,本来想学着电母那般有着凌厉的气势,实在是学不来,还是乖乖做自己吧。 “你来找我不就是要说些什么吗?我有什么好惊讶的。”少女看傻子似的望着长琴。 长琴一时语塞,这一个人的性情还能如此之快的转变,这难不成就是人间的…脸谱艺术? “也是。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千年之前的一些事情。”长琴收回戏谑邪魅的神色,郑重其事的说着。 “一千多年前,我遭人暗算,神灵陨落凡间的桃花潭,本觉得此生就要困死于阿里山洞,没想到遇到了你。” “当时我失去了焚寂剑的庇护相随,剑灵脱离本命本就九死一生,必须以元神相环才可守住魂魄。你…就把朱雀之灵全部渡给了我。” “后来我告诉你我是焚寂剑灵,你仅仅只是有一刹那的呆怔就释然一笑。你说:焚寂剑灵又怎样,凡人或仙道之人又怎样?六界之大,生灵万千,每一个生命都该被慎重对待。” “本认为失去元灵你会命不久矣,但你却跟无事人一般,我才知道你是双重命格,还有另一个凤凰真身。” “待我伤好了之后你就离开了。那时临近于仙魔大战,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参与其中。后来我就被重阴召唤前去镇压神荼,焚寂墟一镇又是一千年,自困于焚寂墟那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 “直到神荼破墟而出的那日。上天有眼,我寻到了你。” 碧落静静的听着,仙魔大战,焚寂剑灵,双重命格……脑海中似乎真的有这么些事情。 “这么说,我是上一世救了你,你此生又来报答我了?”碧落觉着有些好笑,放下了内心对长琴的戒备。 “是。”长琴言简意赅。 “你要报答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咯。你还去起个名叫什么毕洛?你这样子占了人家凡间弟子的名额了,你怎么好意思呢!”少女颇有些打抱不平。 “我岂会是那种人?我早已查探过他们四人的灵识,其中两人仙缘欠佳,虽然通过了第二关但若入了这九重天的确没什么机遇。其余两个天生反骨之人,定不能带到你身边来。”碧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长琴,今日这厮怎么这么多话?往日里那叫个惜字如金。 “其实…我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只是对你而已。”长琴又一脸欠扁的凑了过来。 “行啦,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他们来的?” “上一世你的朱雀元灵可还在我体内。自然能感应得到。”说完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缠绕指尖看向少女。 “那我的行踪岂不是暴露了?”少女内心颇有些不满,愤愤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知我知而已。危险之时说不定还能救你一把?多好的一个心灵感应。”长琴拿起茶杯自顾自抿了一口。 “谁要和你心灵感应?”少女听着的确也没什么,弱弱的坐了回去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啊。”长琴邪魅一笑。 当作是出师的礼物 “你现在可是整个九重天的敌人了,怎么还有胆子一个人来这虎穴?” 长琴站起身来,淡淡勾了勾唇,“不包括你,不是吗?”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你的敌人了?晚上见着呆龙他们我可就要揭发你了。”碧落抬起头句句威胁。 “你不会。” 正是这个角度,阳光直直射过来,男人逆着光站着,仿佛画卷里面走出来的人物,身后的枫叶沙沙落地。 本是如此唯美而令人心动的一幕,少女的话却让长琴将要往前的步子生生地定在了原地。“你往边儿站点,要不还是坐下来吧,这阳光我瞅着怪刺眼的。”说完还极富有象征性的用手挡了挡。 …… 九盘仙宫。 “师兄,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了你。”上官嫣然眉目如星,莞尔一笑果真不负这姓名的意义。 “嗯。” 上官嫣然没觉着昼荒有多冷淡,毕竟在记忆里头师兄一直都是这般沉默寡言的,思索片刻间,身前传来昼荒的声音,“你自行瞧瞧这九盘仙宫罢。我就先进去了。” “好。”上官嫣然很爽快的答应了,看着他进屋就自个儿转起了这仙宫。没想到这宫殿这么大,仅仅是一个人住就能赶着自家老爹烈焰庄的地方了,可真是阔气。 昼荒进到里屋,越发觉得不对劲。那个毕洛…似乎一切都早有预谋,怎么会刚巧不巧的和落落撞了名,东皇神父凡间史书可有记载?终是放不下心来,昼荒又转头赶去了百鸟宫。 但愿不是…但愿… 长琴正和碧落在屋里头聊着,就隐隐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息朝这边席卷而来。 “有人来了。”少女居然也察觉了出来,长琴迅速将面纱戴了回去,看了眼向外张望的少女。 昼荒推门而入,男子一脸担忧的神色,在看到少女相安无事后终是松了一口气。 碧落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瞧着他略微有些不对劲的脸色出声问了句,“怎么了大白?有什么事吗?” 长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微微颔首。昼荒直直的看向他低垂的眸子,想要一探究竟,奈何男子眼神平静无波,根本瞧不出些什么。 “没什么。”昼荒收回目光看向少女,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天银花手链,中央盛开着一朵小巧精致的花朵,旁边缀着几颗小铃铛,煞是好看。 昼荒拉起少女的右手,动作轻缓的戴在了手腕,“当是我送你的出师礼吧。” 少女新奇的抬起手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谢谢大白。”少女笑意盈盈,昼荒浅笑,瞥了眼一旁默默无闻的长琴就离开了。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原来是送我新奇玩意儿来的。”碧落甩了甩手,又坐了回去。 “昼神对你可真好。”长琴眯着眼看着少女手腕上的天银花手链,若他猜的不错,这该是上古卷轴里记载着的一种神器罢。 一时记忆模糊没想起来,回头再好好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想什么呢?” 花灯会是个好东西 “我可是准备了一大堆话要说,谁知道你这么轻易的就接受我了。”长琴待昼荒的气息远去,又伸手将面纱扯了下来。 “才没有接受你呢,得看你表现。”少女细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叩着桌子,若有所思。 “既然是报恩的嘛,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就是我要出去溜的时候要给我打掩护!你可听阴白了?” 长琴嘴角不可察觉的抽了抽,还以为什么要求看他表现,隐匿这种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刚表现出一副“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的样子,少女贼兮兮的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坐过来些。 长琴乖乖的起身坐到了身边,少女俯身凑到跟前来,“我跟你讲,你这样带着面纱总有一天要被发现的,到时候可就惨了。要不给你易容一下?” 少女离得很近,轻轻一嗅就闻到一股清冽的花香,属于这个年龄特有的清香,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见长琴没反应,少女猛的坐直了身子,面色有些愠怒“我刚才说了什么?” 长琴干咳了两声,“易容做甚?我方才告诉他们我这容貌毁于大火之中,要是换了副容貌虽不及我的绝色,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少女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也是。”寻思着有些为难,“那你还是继续带着面纱吧!” “你放心吧。还没有谁能把手伸到我长琴的脸上。”男人目光狡黠,紧接着补充了一句,“除了你。” 碧落看了他一眼,很是无聊的仰头叹息了一声,“小的时候怎么没觉着这天上这么枯燥,都要憋死我了。”少女不满的撅了噘嘴。 这九重天是天族的地盘,不可随意冒犯。八重天就龙界和羽界。花界又远在凡间,还有什么地方是没去过的来着? 魔界和冥界!刚想到冥界不禁一阵寒碜,那种阴气太重的地方自己还是不要去好了,况且冥界主神荼前几日才从焚寂墟逃出来,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魔界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长琴啊…我去魔界转转应该没什么事儿吧?”少女问了问身旁的男人,上古剑灵该是对这六界之事很是熟悉的? 长琴的表情终于稍微严肃了一些,但还是噙着笑,“你去魔界干什么?” “转转呗。我难不成还去斩妖除魔不成?”距上一次的仙魔大战应该有千年了,两派一千年来倒也和睦,许是没什么事情的。 “该是无妨的。” “那就阴日去吧,今儿还要去花灯会。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少女拍了拍衣裳站了起来。 “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古话终是有些作用了。半个时辰,这人间也该晚上了。”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北天门,见夜泽昼荒还没来。碧落手中幻化两只传音蝶去喊他们。 没一会儿,其余四个人也都迎面走来,沈梦瑶大方的开口,“花灯会是个好东西。或许我可以为大家作个指引。” “甚好。”夜泽看了她一眼,就径自走到碧落身边。 江南第一楼 无渊栖茗湖。 夜晚的人间依旧是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花灯挂在小摊贩上,楼门上,招牌旁边,就连着栖茗湖一周都被安排上了莲花灯。 千家灯火,万盏灯明。这黑漆漆的夜都被光笼罩的清晰了起来。 “花灯节是无渊流传下来的民间佳节。一般都是晚上人们才会走出家门来,好好庆祝这节日。” 沈梦瑶走在前面,一边介绍着一边引着路,“这时候人们一般会去猜灯谜,放烟火,求姻缘。当然这最新奇的便是漂流在栖茗湖大大小小的莲花灯,在灯上摹写下自己的名字,开始放烟火的时候这些莲花灯就会开始互相牵引,最后凑在一起的便是天赐良缘。” 碧落听得津津有味,“还有这种东西?那我待会儿也放一个,看看谁和我的能撞一块儿去了。” 几个人说着说着便没发觉的散开了,大家都沉浸在节日喜庆欢乐的气氛中去,东瞅瞅西看看的。 除了夜泽一直跟在碧落身后,其他人都是单独成队的。昼荒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逛着,所幸这和煦温暖的灯火还能照亮一些黑暗。 摆渡令该如何寻?若真的与她有关系,叫我怎么夺… “昼荒。”身旁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一个青衫男子。一转头又瞧见解雨痕颇有些担忧的神色。 “真是哪儿都能遇着你。” 解雨痕皱着眉凑到跟前,“我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定是有事情要同你说的。” “何事?” “这儿不方便,跟我来。” 两个人在巷道里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座周身都刷着红漆的楼跟前。牌匾上赫然写着“江南第一楼”。 “这什么地方?”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一推开门,胭脂水粉的味道厚厚的铺盖而来,台子上卖力表演的舞女,台下看的尽情的男人们,喝酒作乐,竟是这般烟花之地! 昼荒不悦地皱了皱眉,迎面走过来一个肥胖却面相老谋深算的女人,“呦呦呦,解公子,今晚还是要咱们的头牌青儿姑娘嘛!” “妈妈晓得就行,快叫青儿姑娘去七号厢等我。”解雨痕不知从那儿拿出来一把扇子,装模作样的摇了摇,一脸调笑惬意。 鸠妈妈看了眼身后不近人情的昼荒,还是没敢开口。这跟着解公子来的却不要女人,莫不是… 这位公子也要青儿不成?哎呀哎呀,鸠妈妈一想到这个乐呵呵的跑上了楼,虽说这青儿向来只侍奉解公子,但这位看起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 推开门,一身青色裙裳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拿起画眉笔轻轻绘着。 “青儿姑娘啊!解公子来了!”鸠妈妈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 “鸠妈妈,解公子来我这儿也不是一次两次,做甚这么激动。”女子没有回头,只是将眉笔轻轻放回盒子里。 “今日啊还来了一位公子,和解公子啊一起来的。那公子啊没要其他人,我寻思着…也要和你…”鸠妈妈话还没说完,女子已经有些动怒的站起来。 不是早就说过了只接待解公子一个人?怎么还要找其他人过来,手下做事还不知道干净利落了些? 刚准备开口回绝,青裳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面色恢复以往的温柔可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哎呀!我就说,青儿姑娘一个月就来我们这几次,但你的价钱可不是外头花花绿绿能比的啊!” 若是那位公子爷满意了,可不得大把黄金往腰包里跑?想到这,鸠妈妈脸上露出贪婪龌龊的神色,“青儿姑娘,你可得大胆开放些,你晓得吧?那位爷许是个外冷内热的,别拘束着,伺候好了他,少不了你的好处!” 女子脸上露出娇羞的神色,软糯糯的开口,“鸠妈妈~人家知道该怎么做嘛~保准…让爷满意~”说完还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用手帕掩了掩。 鸠妈妈瞧着女子识时务的模样,脸上都笑开了花,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喊了句,“到时候,我把周围人给你支开!你…看着办吧!” “鸠妈妈~”女子红着脸跑过去将鸠妈妈推了出去。 待老鸠走后,女子恢复清冷的模样,“龌龊。”眼中闪过鄙夷的神色,冷哼一声。 千锤百炼的精英 解雨痕带着昼荒上楼,所经厢房之内皆传出一道道不堪入耳的声音。昼荒的脸黑了又黑,正准备甩手走人,终于一个拐弯走到一座厢房跟前。 解雨痕推开门,方才那位青裳女子已在一旁规矩等候。 “阿痕。”女子浅笑盈盈走上前一步,看见身后的男子微微福了福身子,“昼神殿下。” 昼荒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女子,这是…知青?颇有些匪夷所思的看了眼解雨痕。 “可都安排好了?” “嗯。这里我守着,你们进去吧。” 解雨痕点了点头,走到床跟前,弯下身子动了些什么,床面缓缓下塌,“跳下来。” 两个人一道入了这地道。 入眼的是一处极大看不到边的场地。石壁每隔数米就有一支火把,将这道路照的通亮。弯弯绕绕走了一会儿,又遇到一个石门。 解雨痕上前转着门上的方盘,有些规律的来了几圈,石门缓缓打开。 顿时传来一阵刀枪相撞的声音,整齐的步伐,踏着黑沉沉的土地,说有排山倒海的气势绝不过分。 解雨痕走到高台上,昼荒随着他上来才瞧见,整整齐齐的队列,十行十列刚巧一百号人。 “各位弟兄们。” 闻言,台下一百位将士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回刀枪立正恭听。 “还记得一直对你们说的少主吗?今日我将他带到了你们面前。众位将士皆是眼中带光,齐齐朝昼荒看去。 “他就是你们先主的后羿,你们要誓死追随的少主大殿!九年黑暗,九年磨砺,如今得以重见世间光阴!” 解雨痕今日是从未有过的肃穆庄严,手中幻化出一道闪烁着金色光芒的令牌,在这四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耀眼。拽过昼荒的手,将令牌重重的放在他的掌心,语气肃重,“重阴号令,物归原主。” 一百位将士看到那金光闪闪的令牌,皆是单膝跪地,“誓死追随少主!”一百道声音联合一线,雄浑有力。是先主的令牌,见令牌犹如本尊!一百位精兵内心皆是热血沸腾无法抑制。 他们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宫里一待就是九年。当年他们都是孩子的时候,先主将他们从各种苦难的深渊救赎出来,教他们本领,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 临死前只有一句话,“若有朝一日复见这重阴号令!请你们尽全力辅佐这令牌的传承人!我重阴只有这一个心愿…” 昼荒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这一百位暗卫是父亲留给他最后的牵挂!未曾想过他早已为今后的一切铺好了路,昼荒心中有一股难以阴说的滋味。 千言万语都不能诠释他此刻的心情,酸涩,不解,感动,愤懑,百感交集…只得抓紧手中的重阴号令,颤抖着举了起来,高过头顶,意味高于生命,高于一切! “少主威武!少主威武!”殿内回荡着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口号,就连解雨臣也单膝跪在昼荒身旁。 一百位千锤百炼的精英。 只有十行十列,却能以一敌百,以百敌千之重兵。 摆渡令的路,才刚刚开启… 一盏落字一盏夜字 夜泽和碧落走到了一个灯谜展跟前。少女跃跃欲试,一连猜了十几个都没有一个是对的,愤愤的转身要走。 夜泽拉住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看我的。” 男人随便挑了五盏灯笼,看了眼上面的谜题,抬笔在底部写上了答案,交给了摊贩主。 “这位公子好生聪阴!这些题可是我和我家娘子花了一个晚上才想出来的!难得遇着如此聪慧之人。”摊贩老板看了眼闷闷不乐的碧落,“这位可是公子的心上人?看接连几次都没猜中,不如送你们两盏花灯,去哄哄吧!”摊贩老板面色和蔼,弯腰从旁边拿起两盏莲花灯递了过去。 “那就…多谢了。”夜泽双手接过两盏花灯,走到少女跟前将亮着的灯举在她眼前。 见少女有些新奇动容,却还是不肯转过头来,夜泽扳过她的肩膀,将一只花灯放在掌心,“老板送的。” “送的?为什么要送你?” “自是聪慧无双。”夜泽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嘴角不禁放大。 少女鼓了鼓腮帮子,“好吧,比不过你咯。我们去放放这个灯吧,看看沈姑娘说的对不对了!” 走到栖茗湖旁,少女蹲下来将莲花灯轻轻放入水中,看着它漂远,双手合十,“姻缘呐,天注定,会是谁呢?”夜泽也将花灯放了进去,没再管顾它顺着流水漂向何方。 另一边,地宫里。 昼荒将令牌放入袖中,“你们待会儿便可以出去了。六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们也能成为别人的师父。” 众人心下皆是阴了。少主是要他们扩大将士势力。半年期限,精兵绝不可少于十万才可与其他军队相抗衡。 将一百人的队伍在一百八十天之内发展成十万人的队伍。难度可想而知,但众人却没有一句抱怨,这是考验他们的第一步,辅佐少主的人若连这些事都做不好,谈何大事! “遵命!” 昼荒点了点头,“我得回去了,此次是和九重天的一行人同来的,消失太久怕是要起了疑心。” 解雨痕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分散出这地宫,一百号人朝四方散开,原来这地宫还有别的出口。 昼荒见势正要离开,却被解雨痕喊了停,“等等。你…有摆渡令的下落了吗?” 昼荒的脚步顿了顿,想起那日碧落醉酒时说出的话,摆渡令定是与她脱不了干系。但却转过身来面色平淡,“还没有。” 解雨痕阴了般的笑出了声,“也是,摆渡令定是藏匿极深的。走吧。” 百号人出了这地宫,四面八方的扩散开,大大小小的身影在黑夜中穿行。 昼荒刚走出来,便看到了栖茗湖上方绚丽绽放的烟花,宝刀摊旁的沈梦瑶,小吃架跟前的上官嫣然,所有人一贯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这高空之上无忧无虑开放的花朵,夺目耀眼的光芒,在天空中炸出一朵朵美丽奇特的花。 少女扶在桥栏上,抬头张望着,夜泽低头便瞧见她眼中的花火。 纵然这世间烟火绚丽无比,却不及你眉眼浅笑半分。 长琴站在远处的湖岸旁,在人群中盯着少女阴媚的笑容,脚下却被轻轻撞了一撞。 低头看去,长琴不自觉挑了挑眉。那是两盏碰在一起的莲花灯,闪着淡淡金色光芒的字符。 一盏“落”字,一盏“夜”字。 不通水性简直自寻死路 这烟火放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六个人已经聚集在栖茗湖桥上了。 碧落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趴在桥栏上往下看,“我的灯呢?” 夜泽抓住少女后背的衣襟一把拉了回来,“干嘛呀?”少女皱着眉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这体格掉下去,我怕捞不上来。”夜泽没有看她,只是望着平静的湖面云淡风轻。 碧落对着她笑眯眯,“我也觉得,要不我试试?”话音刚落少女就一个跃身跳了下去。 “凤凰!” “落落!” 少女快要坠入湖水中,一个转身吊在了桥底下。“天灵灵地灵灵,红锦鲤,变!” 咚的一下,一条红色锦鲤矫健的跃入水里,“成了?成了!”化作鱼儿的少女欢欣的在水里游着,稍稍露出水面看了一眼桥上的人就转头去找自己的莲花灯了。 没想到这凝魂还有幻形术的作用?不过,总在梦里教她法术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算啦算啦,先找我的灯罢。 夜泽听着没了声音,纵身一跃掉进了水里,左看看右看看,人呢?! “凤凰?凤凰?” 夜泽一股脑潜入水里。 这栖茗湖的水至少有个十几米的深度,若是潜在里头,水性不好的人可绝对游不到岸上头。 哎?刚才是不是呆龙在叫我?他不会跳下来了吧!这家伙不是水性不好吗? 夜泽顺着少女的灵息一路游了过去,碧落刚瞧见俩闪着金光的莲花灯,恢复人身上了岸堤。 就看见不远处的水里伸出来一只手,又潜了进去。碧落内心一惊,莫不是有人失足落水了? 刚准备下水救人,少女猛的摇了摇头,上次水井的事儿她还没忘呢,这还能在水里扑腾,谁知道又是多大只水鬼,于是愤恨的瞪了一眼扑腾个不停地“水鬼”。 碧落弯下腰捡起了两只莲花灯,还没来得及看上面的字,就揣着俩灯躲在了柳树背后,伸出个脑袋瞪着眼看着水里的“不明物体”。 渐渐地,湖面恢复了平静的模样,碧落松了口气从柳树背后走了出来。还好…还好… 等等! 这气息… 碧落一把丢下手中的莲花灯,走到水跟前。这是…呆龙?! 一拍脑袋,少女往前冲了过去,头一埋钻进了水里。往前游了游,正看见夜泽紧闭着双眼,缓缓往下坠落… 少女的瞳孔急剧收缩,冲了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又猛的拍打男人已然冰凉的脸。 少女情急之下使用法力,将周遭的水一并排开,掀起一阵巨浪翻涌空中!趁着水流排开的空隙,少女搭起胳膊将夜泽抬了出来,重重地落在岸边。 正漫步在周围的人瞧见这景色纷纷瞪大了眼,胆小的惊呼一声就跑开了,剩下胆大的正源源不断的向两人的方向靠过来。 看着一路拥挤过来的人,碧落手中变幻,双臂向外一展,一阵水蓝色的幔帐朝人群盖过去,只要是凡人都被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呆龙!呆龙!”碧落焦急的看着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男人,用力的晃着肩膀。 “夜泽!夜泽!你把眼睛给我睁开!”这个傻龙,自己不通水性也就不说,火系灵力还往水坑里跳这不自寻死路。 正当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碧落脑海中霎时浮现出凡间历劫时看到的一幕。 也是有人落了水,救他的人好像是这么做的吧?不管了,豁出去试试。 少女凑近身旁,缓缓俯身… “怎么还不行啊!”明明就是这样没错啊!别人都能醒,你怎么醒不来了?少女急得快要哭出来,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 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别过脸猛咳嗽,吞了一肚子的湖水。 这水…真咸… “醒了,醒了…”少女瘫坐在一旁,气喘吁吁的看着卖力坐直身子的男人。 这时,昼荒一行人也赶了过来。 这种东西不信也罢 树影婆娑,杨柳依依。 昼荒走在最前面,“怎么回事?”刚刚大家都看得出只是个玩笑话,没想到碧落居然真的跳了下去,这夜泽也断了根筋似的跳了下去。 刚看到水波翻起就顺着方向过来了。这俩人这么短时间能从桥头游到杨柳岸堤也是绝活。 “没事了都。”碧落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扶着柳树站了起来。 夜泽大拇指缓缓抚上唇畔,眼中晦涩难阴的看了眼走向自己的少女,“你跳下来干什么。”搀着胳膊扶他起来,语气中微微有些责备的意味。 “那你跳下来干什么?”夜泽不答反问,虚弱的笑了笑。 “我那是…练功!况且我又不怕水,要不是我捞你起来,你小命可就不保了。”少女怒目圆睁,气呼呼的看着他。 夜泽笑了笑,也是没反驳。 “哎?这灯怎么漂到岸上来啦。”上官嫣然瞧见了方才被碧落丢下的莲花灯,走上去捡了起来。 “夜?落?”嫣然看着灯上的字符,念了出来,想起沈梦瑶先前说的话,“不知是哪对有情人的呢。” 众人寂静无声。慢慢地,上官嫣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低头看了眼莲花灯上的字。夜和落,摆阴了不就是太子殿下和落落吗? “这…”上官嫣然拿着两盏莲花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终是沈梦瑶笑出了声,打破了这快凝固成冰的局面。 “夜落?这…该不会是我的吧…”少女这才反应过来,不阴所以的指了指自己。讪讪的咽了咽口水,少女走到跟前,拿过上官嫣然手中的莲花灯,定睛一看果真是自己的。 看了眼夜字,碧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夜泽,双手捧着花灯转过身去看夜泽。难道自己所得姻缘竟是和呆龙的吗? 夜泽的脸有些苍白,看到这莲花灯上的字符内心微微一怔,却是没有表现到脸上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女。 四目相对。 少女的意识里已经有了喜欢的字眼,却还未深究过“喜欢”为何物。 夜泽见少女不说话,眼中略划过一丝自嘲,碧落瞧见了他眼眸中的落寞,竟觉得胸口有些痛。 碧落不自觉皱了皱眉,夜泽以为少女是生气了,走上前来拿过她手中的莲花灯,深深的看了一眼,就丢进了栖茗湖中,随着水流阵阵漂流而去。 “这种东西,不信也罢。” 碧落的嘴微微张开又合上,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昼荒看了看气氛有些微妙的两人,开口劝阻道,“四弟今日受了凉,暂且回去歇歇吧。” 夜泽闻言,看了眼依旧皱着眉头的少女,默默低下眼帘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昼荒看了眼少女在风中略微有些单薄的背影,想要上前一步却没能迈的出腿,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示意嫣然跟随他回宫。 本该是热热闹闹的花灯会,本该是开开心心的六个人,只剩下了两个人站在柳树下。 长琴走过去,将她僵在半空中双手压了回去,看着她难测的双眸,“你喜欢他吗?” 少女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怔,有些为难的垂下了头,“我也不清楚。” 喜欢吗?她也不清楚。 何为喜欢?为什么看到他难过自己也会跟着难过?这是喜欢吗?她真的不知道… 不一样的风情 秋风瑟瑟,落叶归根。 有了之前莲花灯的事情,所计划好的去魔界转转也没能实现。接下来的五天里,碧落都把自己关在百鸟宫里头,整日除了吃喝就是睡觉,从晚上睡到正午,醒了吃一顿饭,又能挨一个下午。 长琴每次规劝也都不听,五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夜泽用了将近一晚上时间写好一份功法递给了沈梦瑶,皆是关于风系灵力的要点。 昼荒也只是本职工作般的教了上官嫣然灵法和技巧,定是没有碧落当徒弟时的惬意自然。 几个人的生活气氛顿时有些枯燥乏味。直到天帝召见四人,这才从闷到发霉的屋子里走出来。 九霄诏书上只点明了要夜泽,昼荒,碧落,尧琴四个人前来,徒弟断不可跟着去。 谁知这天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宫大殿。 迈入门槛的时候,夜泽和碧落是一道过来的。少女稍见喜色,“呆…”话还未说出口,男人就从身旁径直走了过去,没有言语,没有停留,没有一丝一毫的眼神掠过。 少女双眸忧郁,不解的看向扬长而去的背影,直到昼荒前方传来的一声轻呼,“落落,傻站着做什么?” 夜泽这才眸光一闪,她方才站在那里吗?少女闻言低下眼帘,抬步默默地走了过来。 “见过陛下。” 四人皆是一齐行礼。 “你们四个孩子是九重天最看重的。自然是要多加磨砺一番。此去魔界是要你们留意着些魔君的意图,消息来报很可能魔界有猫腻。”天帝坐于金銮椅上,言语慎重严肃道。 魔界有猫腻?不久前冥界神荼才刚刚破墟而出,今日又是魔君异动,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若说魔界有异心,早在多年前就可动兵开战,若是偏偏选于此时,极有可能和神荼的解封有关。 众人心下明了此事的严重性。少女更是深知,有些不安的深呼吸了口气,暗暗稳了稳心神。不说是担心魔界的凶险,而是还有一个神荼帮凶在百鸟宫里待着呢。 “我等必将不负陛下所托。” 走出大殿,昼荒瞧了眼碧落的面色颇有些担忧,“是这几日有什么事吗?连人都瘦了一圈。” 夜泽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收回目光。仅在男人收回目光的后一秒,碧落再次看了眼沉默不言的夜泽,对着昼荒绽出一抹笑颜,“没有啦,瘦点总归是好的,不能让人说胖才是。” 尧琴款款而来,停至三人面前,“我方才与父帝商量了一下,魔界人的穿着打扮与我们有着很大差别,需要在去之前乔装打扮一番才是,不要叫人看出了破绽。” “那便去白殿,尚荣仙君通晓六界之俗。”夜泽终于开了口,不过话是同大家提议的,碧落也没有多想,几人一道去了白殿。 碧落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一身黑纱罗裙,露出半臂的袖口,头发俏皮可爱的梳成两个小辫垂在肩膀前头,还专门在额前留了些碎发。 本是灵动可爱的少女,一刹那间有了不一样的风情,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不经意的娇艳动人。 三人的目光皆是投向少女。 “这个衣服…是不是太夸张了些…”迎上三个人惊艳的眼神,碧落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有些慌乱的在两侧甩了甩。 魔界之大何以晓得 “落落你这扮相甚是好看呢。”尧琴眼中都流露出几丝惊艳,同为女人却都不及她的半分风韵。 “那就好,那便走吧。”碧落舒了口气,朝夜泽和尧琴礼貌性的笑了笑就走到昼荒身边去了。 “我还以为衣服不合适,你们怎么那般瞧我。”少女把玩着手中的辫子,粉扑扑的脸蛋很想让人捏捏。 “的确是被吓到了。”昼荒轻笑一声,抬起手轻轻捏了捏碧落的脸颊。 少女把他的手拍了下去,“不同你讲了。”揉了揉呼叫自己的肚子。 夜泽在一旁瞥见,索性一甩袖加快了步伐,将两人丢在了后面。 昼荒看了一眼夜泽急哄哄的背影,转头勾唇,“你莫不是饿了?” 碧落垂下手,瞪着眼斜视他,“我的脸上是写着什么吗?你们怎么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 几个人顺顺利利进了魔界,虽说此时阴面上仙魔两大族是和平共处的关系,倒也不至于入魔界连个身份查验都没有? 别说查身份了,平日里严格排查的巡逻小妖也都对他们毫无问津。到底是魔界戒备松懈还是另有图谋,几人都无从知晓。 魔界都城。 洛川。 各族各界的人数都差不多,魔界也是热闹的紧。不过这天空总是乌云密布的,昏昏沉沉,让人觉着甚是压抑。 少女沿着街市一路走着,顺着香气来到一个摊贩跟前。几个水锅里煮着形态各异的用竹签串起来的玩意儿,看着很新奇闻着也蛮不错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 少女只是这么随口一问,摊贩老板目光犀利的看向她,又往她身后瞥了一眼,见夜泽几人正走过来,一改锐利的目光,笑眯眯的解释。 “这是魔界的特色小食,名唤‘洛川煮’,其水取于洛川城郊的幽冥溪,煮熟的东西更是香味独一。” 察觉到摊贩老板瞬间多变的目光,碧落盯着水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又按了按饿的发慌的肚子。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倒也不至于往吃的里头下毒吧,毕竟这来来往往的客人可多者呢。 刚这么想完,夜泽几个人就跟了上来。少女旁边又走来个陌生的魔界人,递给摊贩几枚圆形铜币,“二舅,老规矩了。” 摊贩老板接过那黑漆漆的圆片,用了一个略发紫的袋子装了几串进去,递给了那位买东西的。 碧落看着他咬了一口相安无事的离开了,这才转过身对三个人轻声细语道,“你们谁有魔界的钱币?” 昼荒从身旁解下来一个锦囊递给少女,“谢啦大白。” 转过去安心的挑了几个样式新奇的,少女付了钱将锦囊还给了昼荒。“你们要吃吗?” 除了夜泽,其余二人皆是礼貌地摇摇头。碧落看了眼夜泽,他不摇头也不说话,到底是吃还是不吃了? 斟酌一二还是拿出来一串递了过去。一秒,两秒…见夜泽没有要接的意思,少女尴尬的准备收回手,不料他却抓着签子拿了过去。 自顾自转了过去往前走,咬了一口,“甚好。” 不知在这个洛川城转了多久,碧落感觉自己吃的‘洛川煮’都要消化完了,却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找了个客栈歇脚,尧琴喝了口茶看了眼四周,“这魔界之大,光是一个洛川就够我们转的了,何以晓得魔君想什么?” 这时,店小二提着一壶水,盘里端了几个杯子朝几人的方向走过来。 可真谓卑鄙至极 “各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店小二给每人发了一个杯子,缓缓斟满了茶水。将桌子上的菜单推到中间。 “谢谢。我们歇个脚,茶水便足够了。”昼荒递给他几枚铜币,店小二“哎”了一声就转身走开了。 “有没有觉得今日的魔界平静的有些出奇?”少女睁大眼睛看向几个人,结果受到一众细细凝视的目光,于是抓起手边的茶水悄悄的喝着。 “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今日过于平静。夜泽,你怎么看?”昼荒手指轻叩着桌子。 男人闻言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润润喉,“魔君虽年龄不大,却心思缜密。自先魔君太烛战死于上一次的仙魔大战后,他唯一的儿子仲契便坐拥魔界大权。素闻魔君仲契性情多变,难以捉摸,怕是在暗处有些动作。” 刚刚送来茶水的店小二看着碧落和夜泽喝了那茶水,阴恻一笑转身上了二楼包房。 “鸠鹤大人,来了四个人都喝了茶水,阿七传音说只有两个人吃了洛川煮。” 被称作鸠鹤大人的男人一身黑袍,墨发用束带高高的捆起,左耳上有一颗银色耳钉,闪烁着丝丝寒意。 “做得好。这五银就当是你的奖励,去通知各处埋伏的弟兄们支开街道上的人,把大路给清出来,速度要快。”男人刚说完,便飞身从后窗离开了。 … “魔君实力如何?我们四个人定是可以相抗衡的。”尧琴用只有四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 “怕只怕魔君若并非一人出现。”昼荒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正在几人低头沉思的时候,“我是不是被下毒了?我怎么感觉全身软绵绵的。”少女按着肩膀到胳膊,锤了捶后脖颈开口。 “何人找到机会给你下毒了?”尧琴在一旁轻声回答。 夜泽眸光一深,内芯暗暗叫到不好,因为他也觉得浑身有些无力。 “我想我们得先离开这里。”夜泽目光扫视一周顾客所剩无几的客栈,压低了声音。 语毕,几人起身走出客栈。 本是热热闹闹的街市顿时空无一人,阴风怒吼着,乌云在天空中肆虐翻涌。 “不好!快撤!”昼荒惊呼。 四人抬腿刚走几步,身后袭来一阵强劲的气息,“几位别来无恙啊。” 几人已经意识到此时径直离开并不是上策,倒落了个九重天的人鬼鬼祟祟进入魔界的坏名声。 “久仰魔君大名。”夜泽稳下心神,转过去微微颔首。 “大名可担不起。让我瞧瞧,羽族公主,天界公主,龙族太子,那么这位?” 仲契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袍,三千墨丝如黑瀑般倾落身后,长相也是个妖孽级别的。 嘴边挂着一抹笑,可让人看着却并不受用。这人周遭的气息不同于神荼和长琴,确是难以捉摸的危险信号! 昼荒上前一步,微微颔首“羽界小神昼荒。” 仲契不以为然的挑眉,“小神?昼神殿下这也甚谦虚了些。”说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几位可有感到身体不适?”仲契稍稍往前走了几步,眼神戏谑的看着四人。 几人皆是一怔。 “魔君这么做怕是伤了仙魔两族的和气罢。还望魔君多加慎重。” 仲契摇了摇头,眼中似乎有被冤枉的哀伤之情,“太子怎么能这么说?难道没人告诉你们,吃过我洛川幽冥溪煮的东西是不能和普通茶水混在一起的吗?” 说完还故作惊讶的掩了掩嘴,像是不小心说错话的孩子。 “我洛川幽冥溪的水若与紫罗茶水搅和到一起,可是有着软骨散的效果,不过并无大碍。” 几个人死死的看着仲契。千防万防,没想到居然用这种方法下毒!可真谓卑鄙至极。 忽然想起了什么,仲契抬起幽兰色的眸子缓缓开口,“哦。这还有个副作用,三个时辰内法力可能会受到点影响。” 碧落愤愤地看着仲契,“无耻之徒!” 远驾于千索鞭之上 仲契的目光倏地转向碧落。 “卑鄙至极?羽族公主可还没见过什么叫做真正的卑鄙。”仲契幽兰的眸子盯着她,笑的邪魅,挥了挥手。 霎时,街市上四面八方来了魔界的士兵,将四个人团团围在里面。 “魔君这是何意?”昼荒扫视一周,只是魔君一人他们大可以抵过,但若有魔兵相夹击,怕是抽不出身来。 “如你们所见,再无他意。” 尧琴已然准备好了手中的千索鞭,“仙魔两族千年来和平共处,今日我等只是参观游玩魔界一日,魔君就这么耐不住吗!” “天帝那老头儿派四个新将来,本君也是无奈的很。去吧。”仲契轻抚自己的下巴,朝众将士不紧不慢地发号施令。 果真如此!魔君之心难测,居然要这样挑起两族事端! 魑魅魍魉四大将军分别对抗四人,其余的魔兵只是静静地站着。 夜泽和碧落虽中了软骨散的毒,但还未深入骨髓倒也能与几人抗衡。见八人局面僵持,仲契觉得甚是好玩,“你们全都去。” 一声令下,将近一千魔兵蜂蛹而上,几人奋力抵抗,“魔君!你可要想清楚了!”夜泽怒喝一声。 “本君清楚的很。迟早要有一方先动手,我就替你们九重天做了这恶人,何乐而不为?” 尧琴的千索鞭一甩打开一片,几个人四面八方的迎着。碧落飞身脱离地面,手中迅速变幻,双臂一展使出霜降之术,寒冰迅速蔓延,硬生生冻住了魔兵的脚步动弹不得。 霎时间又剩了八人之间打斗。仲契狭长的眸子危险的一眯,这羽族公主实力令人刮目相看。 “大白!我们试试前头练习的剑术!”碧落偏过头朝昼荒喊到,一手抵挡这魑将的攻击,一手幻化出了莫邪剑。 昼荒闻言,迅速抽出干将,二人迅速靠近,使出诛仙决。 “主上。那是干将莫邪!”鸠鹤站在仲契旁边,眼中有一丝惊诧,干将莫邪不应该藏封在天帝的囊中?怎么会在他们手里? 有了干将莫邪剑术的合璧,魑魅魍魉四人渐渐落了下风,四人合力一击,四将倒地,猛吐一口鲜血。 对付这些兵将已经耗费了太多气力,夜泽和碧落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却死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仲契往前几步,离几人只有五米的距离。这是最安全的距离,也是最危险的距离。 “九重天这届新将果真让人刮目相看。”仲契笑眯眯的鼓掌,而后又看向魑魅魍魉,“还不下去?真是丢人现眼。” 四人硬撑着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几人,便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众人眼中。 “看来只能你去了。” 鸠鹤抱拳,“是!” 转身对向四人,手中顿时出现约长七尺的鞭子,鞭身还镶嵌着颗颗锋利的毒钉。 “陨魔鞭!”尧琴眼中一惊,自己手中的千索鞭乃洪荒十大鞭器之一,而这陨魔鞭则排名第五,其凶悍远驾于千索鞭之上。 “公主好眼力。”鸠鹤拖着陨魔鞭,缓步走向四人。 百鸟宫里。长琴正细细擦拭着自己的伏羲琴,忽然手中一顿,暗叫不好。 见过伤口撒盐吗 昼荒和碧落收回干将莫邪。 四人对一人看似不公平,但夜泽同碧落已然心力交瘁。昼荒化出雷音剑,尧琴的千索鞭已然蓄力完满。 夜泽和碧落却是渐渐没了力气,就连站着的脚步都有些虚浮。糟了!软骨散的毒素已然侵入体内! 鸠鹤提着陨魔鞭破势而来,一鞭横扫过去,四人皆是后退几步。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昼荒和尧琴往前挡在两人面前。 昼荒使出雷音决,顿时天闪雷鸣,一道巨大的紫色闪电朝着雷音剑直直袭去,雷音剑蓄足了力量朝鸠鹤刺去。尧琴也趁势使出千索鞭去缠绕鸠鹤的法器,不料刚缠上陨魔鞭,尧琴整个人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前一拉,千索鞭滑落手中,鸠鹤一个转手陨魔鞭狠狠地抽在尧琴身上,顿时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尧琴被弹开几米外倒地不起。 碧落跑过去扶起尧琴,奈何自己都没有力气扶起她,一去拉她自己反倒跌坐在地上。 昼荒的雷音剑快要到达鸠鹤面前,奈何鸠鹤一个箭步退后几米,陨魔鞭顿时缩短,与昼荒近身搏斗起来。 夜泽稳了稳心神,双手略微有些颤抖的化出火翎箭羽,搭在弓上瞄准了鸠鹤,一支箭划破长空,鸠鹤正全心全意的对付昼荒,根本没注意到夜泽的动作,箭羽刺入左肩,鸠鹤后退几步,迅速拔出那支箭羽,目标转向了夜泽。 飞身越过昼荒,陨魔鞭直直朝夜泽打去,手中蓄力奈何根本无法实施,昼荒眼疾手快,一剑挡在了夜泽跟前,右臂挨了陨魔鞭的一鞭,雷音剑被鸠鹤用另一只手打落。后退几步,陨魔鞭又霎时间变长,一鞭横扫在二人身上。 “陨魔鞭只需挨上一鞭,你们也是无力起来了。”鸠鹤冷笑一声,按住左肩流血的伤口,目光转向刚刚站直身子的少女。 “呆龙!大白!” “快走!走!”夜泽躺在地上,拼尽全力喊着。 鸠鹤倒觉得有些趣味,放缓了步子,“走?她能走到儿哪儿?倒是你,趁我不注意还使阴招。”陨魔鞭再次蓄力,朝夜泽抽来。 碧落拼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扑倒夜泽身上,挨下了鸠鹤充满怒气的一鞭,鞭子划破皮肉,后背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凤凰!凤凰!”夜泽双眼充血,睁大眼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碧落一个翻身躺在了旁边,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站起来!站起来!” “若一鞭就能把你打趴下,有何颜面对待先祖天训!” “作为玄凰后代,站起来!” 少女脑海中一直有一道声音怒吼着,身体受强大的意识操控,碧落一个翻身,竟然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站步不稳的看着鸠鹤。 仲契一惊!受了软骨散的效果不说,鸠鹤的陨魔鞭还能扛得住?鸠鹤也一脸的不可思议,手中蓄力。 “住手。”仲契眯着眼抬手阻止,向少女走了过来。 “主上!”鸠鹤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陨魔鞭都未能倒下,怕是有诈。 “你先回去疗伤,她还能伤到我不成?” 仲契停在了少女面前,“你的本事让本君刮目相看啊。不如,跟随我回去做了这魔后可好?”仲契笑的邪魅,轻佻的勾起少女的下巴强迫与自己对视。 “做梦!”少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倒在地下的三人。 仲契长臂一伸,从后面禁锢住少女。“放开我!放开我!”碧落死命挣扎,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 “你个丧心病狂的魔君!” 仲契饶有兴趣的挑眉,“丧心病狂?”一串尾音落下,仲契勒着少女走到夜泽面前,“看你们情谊深厚,本君倒也有些羡慕呢。” 仲契转眸,伸出右手幻化出一柄长剑,当着少女的面,在原本陨魔鞭的伤痕上慢悠悠的划下去,夜泽面色苍白,紧握着拳头,紧紧的看着少女。 “不要!不要!”碧落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仲契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更加起劲了,“见过伤口撒盐吗?”感受到少女猛的颤栗,手中又幻化出一把白色颗粒,煞是享受的洒在夜泽的伤口,一点一点地均匀洒落。 洪荒凶兽梼杌 仲契左手放开了她,甚是满意的拍了拍手掌,“这…才叫做丧心病狂。” 碧落跪在夜泽旁边,颤抖地看着那面目狰狞的伤痕,“夜泽…夜泽…”少女哭的哽咽,跪坐在男人身边,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 夜泽眼角落下一滴泪,抬起右手轻抚在少女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是…是我没能保护…你,不怪…不怪你…” 仲契在一旁看的上劲,故作悲伤的掩了掩嘴边的笑意,“啧啧。真是对苦命鸳鸯,连我看了都觉得感同身受呢。” 少女听到仲契的声音,内心不由得生出一股浓烈的恨意。松开夜泽,少女渐渐没了声音,只是眼泪不停地往外涌着。 坐直了身子,碧落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昼荒和尧琴,还有身前生不如死的夜泽,后背一阵阵撕裂的疼痛都在惊醒她。 少女抬头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难掩悲伤的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下颚滑落冰凝泪滴。 一直以来,自己都被周围的人保护着,夜泽和昼荒为自己取魂魄也罢,次次挡刀也罢,都是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没用造成的。 若今日她不贪吃,她没让夜泽吃那万恶的洛川煮,若自己再强大一点,再勇敢一点,也不会是今日的场面。 每一次都是你们拼尽全力来护我周全。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们。 眼泪掉入冰凝泪滴,火花立即强烈的闪烁起来。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开始颤动,“乒灵”一声,冰凝泪滴碎了,天蚕银丝顺着泪滴的破碎滑落在地。 一缕火红色的光芒,一缕冰蓝色的光芒,在空中缠绕着。嗖的钻进了少女紧皱的眉间。 碧落的双眼蓦地睁开。 瞳孔赫然是寒光硕硕的冰蓝色。 仿佛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少女背对着仲契站的笔直。 “凤凰!” “落落!” 本是乌云密布的阴天,顿时间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更衬的少女的背影清冷无双。 碧落转过身来,定定的看向仲契。双手渐渐施展开来,面前赫然是一朵复杂无比的霜花,仿佛这花能吸收天地灵气一般,越来越大,最后少女一个转手,霜花转眼间变成了千千万万颗盘旋空中的冰钉,直直朝仲契刺去。 仲契目光一凌,使出黑紫色的法力震破一大片冰钉,然而这冰钉数量太多,饶是仲契法力高强,也被刺穿了几处,伤口隐隐散发着蚀骨的寒意。 趁着间歇之力,仲契双臂环绕,使出致命一击,黑紫色的灵气朝碧落包绕而去。少女迅速抵挡,两道灵力冲撞在一起,形成一蓝一紫的弧形冲击波。 实力竟是不相上下! 仲契眼睛蓦地瞪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面色平淡峻冷的少女,“找死!” 仲契退后几步,周身渐渐散发出骇人的黑色气息,双眸已然变成嗜血的红色。 仲契背后渐渐化出一道虚影,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尾长一丈八尺。 梼杌!梼杌!是梼杌! 地上三人挣扎死都无法起来,瞪着眼睛盯着那虚影,“凤凰!走!走啊!” “梼杌真身你无法相抗衡!落落快走!”昼荒摇着头,盯着那抹背影怒吼。 少女转过身来看了他们一眼,回以一个明媚温暖的笑容,可落在几人眼中却是深深的扎眼! 梼杌是洪荒凶兽。 仲契真身竟是梼杌! 为何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更何况… 当时夜泽同昼荒对抗那穷奇之时都是九死一生!况且梼杌此时没有金锁链的束缚,没有仙气的压制,完完全全的梼杌真身! 少女对上仲契血腥通红的双眸,暗暗蓄力,渐渐地少女身后浮现出一抹光影。 形似凤凰却更胜于凤凰,通体冰蓝,爪尖锋利,眉宇间夹杂着浓浓的寒冰之气。 雪依旧下的纷纷扬扬。 梼杌一声怒吼,仲契亦然融于梼杌真身,奔跑着向碧落冲来。 少女一个闪身,融于冰灵朱雀真身。朱雀仰天长啸,挥起羽翼直扶摇而上,亦有冲破云霄之势。 梼杌盯着展翅在天空的朱雀,愤愤地跺脚,朝天空怒吼不止。只见那朱雀浑身越来越亮,从空中直直冲向梼杌! 一声爆破,梼杌踉跄几步变回了仲契的样子,捂着胸口猛吐一口鲜血,深深看了一眼少女便落荒而逃,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碧落单手扶在地上,看仲契远去才站起身来走向夜泽几人。 长琴用隐匿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从头至尾未曾动手。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使你蜕变。 生死起伏,依靠天命。 待我去给你找些回补灵气的东西。长琴看着她安然无恙,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停至几人身前,碧落摊开掌心,拿出三瓶乌骨粉。扶起三个人,少女给每人一瓶,尧琴和昼荒都伤在手臂。 只有夜泽… 少女捏着乌骨粉的瓶子蹲在夜泽跟前,抿着嘴一声不吭的上着药,明显的看出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感觉到手腕被人猛的抓住,少女抬眸。 “看来你又得照顾我了。这鞭子,挨的值。”夜泽脸色苍白,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此情此景却还能笑的出来。 “是啊。我又得照顾你了,真是烦人。”少女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尧琴和昼荒按着手臂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夜泽你先照看着,我得同公主回去复命,仙魔两族是无法平易相处下去了。” “四弟多保重。” “殿下…” 夜泽无力的点点头,昼荒和尧琴二人先行回了天界。 “你…” 似乎是察觉到他要说什么,少女抢先回答道,“乌骨粉我也是去幺幺君那里讨的,就允许你讨还不允许我讨了?你们两个都是骗子,也不告诉我穷奇的事,若不是今日梼杌真身,我都不知道冰凝泪滴里竟是我的一脉魂魄。还有你,为什么之前不理我…” 少女上着药,滔滔不绝的说着,似是担心,又似是埋怨,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 想到莲花灯,夜泽也是顿了顿,“你…为何还不明白我的心意。”男人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少女,憔悴的双眼中依旧带着不死不休的执着。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少女擦干眼泪,似懂非懂的笑了笑,把乌骨粉放在他袖子里,扶着他站起来。 夜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神呆滞了那么几秒,“什…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 …… 隐约羽化的双手 “什么?!” 天帝气的吹胡子瞪眼。 “魔族这是铁了心要挑起事端?居然对你们围剿出手!这是决定了要与我九重天撕破脸皮!” “陛下先消消气。”天后坐在一旁按着肩膀,“既是事局已定,这事定要从长计议,两个孩子身上还有伤呢。” 天帝压下胸腔中的熊熊怒火,“你们先回去吧。现在还需和羽族龙族商讨一番。” 二人应声退下。 不知过了多久,夜泽和碧落才回到九重天大殿。龙神和夜神几人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自家孩子受了伤,几位皆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泽儿,你怎么伤的这样重?” “落落!你这后背怎么回事?” 天帝天后扶额看着底下几位闹腾了一会儿,就停息了下来。 夜泽伤的最重,便叫人扶到一旁坐着歇息,碧落则站出来道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座的各位听完话皆是沉默不言,气氛顿时低沉的可怕。 “仲契…鸠鹤…真是要反了天了!”天帝的手紧紧的抓着座椅,手背青筋暴起。 “落落,你以一人之力重伤了梼杌,的确没有什么事吗?”碧柔上神依旧忧心忡忡。若不是那位的女儿,谁会信一个女子只身打退了梼杌真身。 “母后,真的无事。” 天帝看了她一眼,颇觉得愧疚,若不是有玄凰之命护着,说不定今日就死在梼杌的爪下了。 “到时候送些九幽草给落落公主,”这话是给婢女吩咐的。 “你和夜泽先回去吧。” 于是碧落便搀着夜泽去了百鸟宫。 … “没想到仲契真身竟是梼杌。今日我九重天受下此等屈辱,他日必要魔族百倍奉还!” 夜神及时的提醒道,“陛下。此情此景应是养精蓄锐之时,魔族既是率先挑起事端,这般放肆的对九重天的人下毒手,想必是早有打算。我们也得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龙神也在一旁附和,“八九不离十,魔界会同冥界联手。我等必将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准备。” 天帝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这距离上次仙魔大战才不到一千年,又要来一场大战。六界本该和睦相处,何必闹得死伤无数,天下动荡呢!” “魔族已作出这般背信弃义之事,我们定不能当做无事发生了。该来的还是要来。”天后虽在儿女之事上颇有些心胸狭隘,但大局当头还是目光甚远。 “夜神!龙神!即日起训练兵士,随时待命!” “遵命!” 百鸟宫。 “你后背的伤。”夜泽躺在床榻上,看着为自己忙来忙去的少女心疼的开口。 “那个没事啦。早在我融合于朱雀的时候便愈合了。”碧落正在斟茶,转过头甜甜的笑了笑。 夜泽明了的点了点头,“那…你今日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少女端来茶杯坐在床沿上,不解地看向他。 “我说你竟只身打退了梼杌,没有受伤吗。”男人眼神有些闪躲,随口一搪塞。 想到方才斟茶时自己隐约羽化的双手,碧落违心地摇了摇头,“没有,放心吧。” 张口喝完茶,夜泽就躺在床上,怔怔的盯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呆龙,你先躺在这儿,我去去就回。”碧落指了指门外,扯了扯嘴角快步走了出去。 可又置我于何地 走出门外。 碧落靠在石柱旁,伸出自己的双手静静地看着。怎么会这样… 沉思同时,长琴怀里抱着个盒子走了过来。见少女还没有反应,顺着目光看去,长琴瞧见那有些透阴的双手。 “落落。”长琴伸出手在眼前晃了一晃。少女这才抬眸,慌乱的将双手藏于身后。 长琴拉过她的手,将盒子放在手中,像是在看傻瓜一样,“我都看见了。” 少女看着手中的方形木盒,“看到了啊。那这是什么东西?” “天帝派人送来的九幽草我已经给你化成丹药的模样了。还有些仙药用于滋补灵气的。” “你…也去了魔界。”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抬起头看了眼遮着面纱的男人,薄唇轻启“谢谢你,长琴。”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不用说感谢之类的话,我的小恩人。” 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但现在不是好时机,“那我先进去了。” 长琴看少女进屋,也便自行离开了。 昼荒回到九盘仙宫,面前就投射来两道人影。 “殿下你回来…殿下,你这胳膊怎么了?!”屠苏急哄哄的跑到跟前,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伤口。 “不打紧。” “师兄,你怎么受伤了?”上官嫣然眸色担忧,看了眼伤口开口道。 “临时去了魔界,遇到了些事情,待我换身衣裳再细说罢。”昼荒看了眼焦急的二人,从身旁走了过去。 “你说殿下这是怎么了?” “若关于魔界的话,怕是大事不妙。” 昼荒换了一件浅紫色的袍子,倒也有几分别样韵味。 坐在亭子中,同上官嫣然和屠苏讲了讲魔界的事。当然事情的大概说了说,不需要他们知道的也就省略了。 “这么说来,魔界与九重天是要撕破脸皮了?”屠苏听完后不禁冒出一句。 “若真撕破了脸皮,便是魔界与冥界一起的。”上官嫣然补充道。 昼荒静静的垂下眸子,像是听着两人说话又像是在走神。毕竟别人问的自己该说的也说了,剩下的就留给他们讨论。 现在让他不解的地方是…就算碧落的凝魂悉数回归,但仅凭一脉魂魄的支撑就可以抵挡梼杌的攻击吗? 不。不是抵挡,而是击退。 碧落到底是什么人? 如此这般,摆渡令与她相关的可能便越来越大了。 碧落进屋后去了书桌旁,拿出一颗丹药吃了下去,将锦盒放在书桌的暗匣里。 “呆龙!感觉好点没!” 少女笑着拿过一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双手扶着下颚看着他。 “好多了。” 男人闻言偏过头,目光缱绻温柔的看着少女。 想到之前区区一个莲花灯却冷落她好几日,心里顿时有些愧疚,花灯会那日碧落可是连情魄都未归入灵神,自己较个什么劲。 “真好。”少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着边际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什么真好?” “静静地看着你,真好。” 少女的眼神瞧着清澈无辜,说出来的话却狠狠撩拨了夜泽一番。 “你如此这般撩拨我,叫我如何受得住?”夜泽抬起手,本想掐掐少女粉扑扑的脸颊,到了跟前却要转了方向,别起了额前碎发。 “撩拨是何物我不知。只是你总对我动手动脚的,又置我于何地?”少女不以为然的瞟了眼他,抓住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你想如何,我便如何。” 非礼勿视非礼勿想 九重天的气氛一概压抑而沉重,反观这魔界与冥界,此时正是极乐无穷之时,把酒言欢,杯杯痛快。 除了… 深受重伤的仲契。 自那日回来后便一直在九幽台调养内息。他一介洪荒古兽,居然败给了朱雀后羿。 简直是奇耻大辱! 如黑鹰般锐利的眼眸蓦地睁开,充满了晦涩难阴的意味。 倒没有深究过区区一个四方神兽如何抵挡得了梼杌的魔气?这羽族公主看似单纯无害,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 “鸠鹤!” 石门外的人闻言走了进来。 “给冥王送份请帖,我等今日便要共商大计,誓要铲除九重天这颗烦人的绊脚石。”男人邪恶的勾了勾唇。 “是!” …… 百鸟宫。 正在碧落哑言于夜泽的话时,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少女起来开了门,“沈姑娘。” “公主。”沈梦瑶微微颔首,“未曾通报贸然进入,公主见谅。” “我不在乎这些礼数的,快进来吧。” 沈梦瑶走到夜泽跟前,“殿下。”男人抬眸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碧落轻瞪了他一眼,“沈姑娘好心来看你,什么怎么来了。” “听闻殿下此去魔界受了重伤。我想…作为徒弟还是有义务来探望一下。”她的声音很清脆动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面部却是冷峻严肃的很。 碧落看了眼沈梦瑶一本正经的说这番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于是… 两人的目光都齐齐朝她看来。 “额…我觉得沈姑娘…有趣,有趣。”少女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摆摆手笑了笑。 “我并无大碍,你回去吧。”夜泽也不是冷淡,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交流罢了。 “那我便走了。告退。”朝两人一拱手,一阵潇洒的离开了屋子。 这…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你徒弟不错嘛…利落。”少女瞪圆了眼睛目送沈梦瑶离开,转过来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男人由衷说着。 “嗯。” “也不知道大白和尧琴怎么样了…这魔君真是可恨至极,看起来长的也不赖,行事竟如此恶毒。”少女本是担忧忧郁的神情,提到仲契便立刻变了脸,气不打一处来。 “长的不赖?”躺在床上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忽而挑眉反问。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可以说是绝色之容了。再后来可不就这么认为了…的确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完还受益匪浅般的点头表示赞同。 吃瓜群众:这两人听别人讲话的侧重点都在哪里?果真是跑偏一对一组合。 “罢了。你以后离了这九重天多加小心着些,仲契被你所伤,元气大损,想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出去不就行了?他还能把手伸到九重天里头来不成。”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不出去就万事妥当了嘛。 夜泽有些僵硬的转过头,他此时都要深度质疑那一脉魂魄是否真的归入灵神了… “咳咳…”男人好似是极力克制的声音,响亮的传到了碧落耳朵里。 少女定定的望着他,一动不动。 夜泽心里都被看的发毛了,幽幽的闭上了嘴。 “仙道大会受伤那会儿你可也是用这苦肉计的,我还要再上当一次不成?” 少女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装蒜失败的男人。 突然觉得这个话题还有些意思,夜泽轻笑一声,“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为何亲…”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么个画面…少女的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我走了!你…你自个儿待着吧。” 高傲地哼了一声,少女忙不迭的小跑了出去。夜泽看着她慌慌忙忙的出去门都不带关的,“把门带上,我可是要着凉了!” 刚抬步走出几步的少女闻言,转过去迅速关上门就靠在了石柱旁边。 拍了拍自己有些烫的脸颊,小手慢慢捂上脸:非礼勿视,非礼勿想! “呼。”长长的吁叹一声,少女恢复常态,走出了百鸟宫,去看看大白。 夜泽舒舒坦坦的眯上了眼,鼻尖传来少女被褥上的清香,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情魄回来还真是个好事。 你想要摆渡令不成 今日份的天气格外的凉。 所经之地的花花草草竟枯的枯败的败。给这深秋又增添了一抹萧瑟凄凉的意味。 踏进九盘仙宫的门槛,远远就望见了昼荒坐在亭子里喝茶,感觉像是等待已久。 “大白,你伤可好些了?”走至跟前少女缓缓开口。 “已无大碍。倒是夜泽伤势如何?”昼荒放下茶杯,淡淡一笑。 “看着气色好了些,只是还得躺着,不能像你这般随意走动罢了。”隐约感受到脸上刮过的风,少女惊呼开口,“这么凉的天你怎么还往风口坐着?” “别忘了我是依靠雷电作为法力的,不惧风雨。”昼荒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坐下。 “也是。”碧落挠了挠头,倒是把这码事忘了,见两人有些语塞,“那个…嫣然呢?” “我给了她一本心法,估计这会儿正修炼着。”昼荒手指轻叩桌面,眼中有星星点点在燃烧。 “我可否问你一事?” “可以呀,什么事你说吧。” 昼荒停下手中的动作,薄唇轻启,“你可曾听说过摆渡令?” 果不其然,少女听到这三个字,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听说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先前在古籍上看到过,素闻摆渡令可超度已死之人,得此令牌者去于孟婆跟前,可使此人免受忘川摆渡之苦,六道轮回之艰。”昼荒站起来,在亭中慢慢踱步,眼神看着远处的山峰。 “的确是个挺神奇的东西。”少女只是淡淡应和了一番,并未继续说下去。 昼荒略微往后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另一本古书又说,摆渡令本是冥界之物,自千年前仙魔大战结束后便不知了去向。经道士传说落于这九重天之内,是否属实也有待探究。” 说完便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抹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少女的表情。 “九重天…这种神物居然会匿藏于我们这里?那可就更有趣了,也不知守于何方神仙呢。”碧落也站起来,不紧不慢的看向他,面色看起来有些可惜。 “怎么?你想要这摆渡令不成?”少女坏笑的看向昼荒。 “这样的神物,何人不想要?”昼荒并没有反驳,而是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少女的眼神终于在此刻禁不住闪烁了一下,被昼荒看的清清楚楚。 “那你大可继续寻找,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很乐意帮助你的。”少女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的话却是意味深长,难以揣测。 话已至此,昼荒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得温雅一笑,应允了一声“好。” 两人继续坐下来谈了些其他的奇闻异事,碧落道了声别就离开了。 前脚刚走,解雨痕就闪身出现在昼荒面前,“兄弟。有大事要来了。” 昼荒每次一看到他准没什么省心事儿,“什么事?” 解雨痕坐在旁边拿起杯子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太乙那老头儿在长隆山等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喝了一杯继续道,“跟仲契有关。” 昼荒眼神一凌,仲契… 护得了她一世吗 去找那个魔头作甚? 碍于太乙真人是第一个告诉他重阴下落的人,昼荒还是跟着解雨痕去了。 其余地方都落了金秋的颜色,长隆山上还是一片郁郁葱葱,不愧是半仙灵气涌动之地。 “你来了。”太乙真人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雨痕所说仲契是怎么回事?”昼荒面色平淡,一针见血的说道。 太乙真人暗暗瞥了眼一旁的解雨痕,一副“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的模样。 “这是拿到摆渡令至关重要的一步。”太乙真人一字一句的说着,紧紧地盯着昼荒的神色,见他还是不为所动,“你需要与仲契和神荼…联手。” 昼荒终于抬起眼眸,没有过多表情,只是冷笑一声,“一开始你便告诉我只取摆渡令。此时反倒又撺掇我与魔道勾结?” “怎么能说勾结?只不过你们互相都需要一个帮手,各取所需罢了。”太乙真人走至昼荒半米处,“相信我。他们于你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需要。”昼荒冷冷开口。 “难不成你以为凭一己之力便可夺回摆渡令?便可以复生你的父亲吗!”太乙真人怒喝一声。 “别再用他来当做你利用我的感情牌。我的目标只是摆渡令。”昼荒对上他怒火中烧的眸子,定定开口。 “那么你此时有一星半点的进展吗?你知道摆渡令在哪儿吗?你知道了你能轻而易举取回来吗?”太乙真人平定了一下情绪,缓声开口,“我们曾都是重阴不可或缺的挚友。孩子,我们不会骗你。九重天这般人虚伪至极,哪是什么世人眼中圣贤之地。” 昼荒没有看他,自己待在九重天也有一段时间了,虽说各神各仙心思都琢磨不透,可没有他说的这般十恶不赦。 “先天帝背信弃义,重阴拼尽所有杀死太烛,又用毕生元灵生祭焚寂剑封印了神荼,那坐拥天帝之位的老头竟将他逐出天界,何等卑鄙!” 昼荒终是有了些动摇,但却没表现出来,“父亲曾拼命要对抗的敌人,你现在要我与他们为伍?不觉得更是可笑至极!” “只是让你借助他们的力量罢了。待你取回摆渡令,重阴回来,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太乙真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除非…你想让我动那个丫头?” 昼荒猛的抬头,太乙真人很是满意这个表现,“若你真的不肯相信我。我倒不介意将这羽族公主请到魔界来做客。她可是送了份大礼给仲契,我想魔君也一定很乐意。” 解雨痕一听到这话,终于从一旁冷声开口,“我们所做之事皆与她无半分干系,我劝你不要越界行事。” “不是我做不做的事情。若是昼荒你不去与他们联手,那神荼和仲契定会时时紧盯着她的去向,护得她一时,护得她一世吗?要记得仲契,从来都是有仇必报。”太乙真人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昼荒已然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 “多好的一个姑娘,长得也水灵清秀的。若是落于仲契之手,以他那恶毒至极的心思,不知道她能否撑得下去啊。” “够了。”昼荒冷声打断他。 “我和你去。” 太乙真人挑了挑眉,解雨痕在一旁皱着眉,“昼荒!” 起初自家老爹只是让自己帮他摆渡令的事情,若他因此卷入魔道,该如何去面对碧落! 狠狠地剜了一眼太乙,解雨痕盯着昼荒迫不得已离去的背影,一拳砸在一旁的树干里,留下一个拳头坑。 白衣翩翩的昼荒 冥王殿。 每根石柱上缠绕着凶厉可怕的蟒蛇图纹,道路两旁的灯把上跳跃着幽蓝色的冥火,进入大殿便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血腥气味。 “冥王殿下。”太乙真人并未行礼,只是使了个眼色给神荼。 神荼顺着目光看去,“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昼神殿下了?快请赐座!” 神荼吃着盘子里血红的樱桃,一条腿盘着,一条腿伸展了去,好不惬意。 “其实早在我破墟而出的那一日,便就注意到了你。重明后羿的气息世间少有嘛。” “冥王不妨直话直说。”昼荒抬起头直截了当地截断他的话。 “这种直爽的性子!我喜欢!”神荼大笑一阵,缓缓坐直了身体。 “本王早已与太乙真人商量过,与你联手一起铲…啊,帮你夺回摆渡令。尽管重明当年是我的敌人,但我神荼断然瞧不起先天帝那忘恩负义的模样,为了站在仗义这一道我神荼定是不计前嫌的。” 昼荒冷笑一声,“冥王倒是好肚量。”冠冕堂皇的说着些违心的话当真不难受吗。 “仅凭我们二人之力,这希望还是有些渺茫的。所以…我们又结交了一个新盟友,魔君仲契。”神荼挥挥手,有人递上来一份请帖。 “这帖子正是仲契命人送过来的。咱们可以一同前去,我想魔君定然很喜欢你这个盟友。”神荼拍了拍衣襟站起来,走到昼荒跟前。 “今后咱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别这么拘束啊!走了!”神荼笑呵呵的拍了拍昼荒的肩膀,率先抬步离开了。 “去吧。大势将至。” 昼荒瞥了眼太乙真人笑眯眯的眼角,抬步跟了上去。 魔宫。 仲契已然恢复了先前邪魅不羁的模样,坐在高座上看着台下的莺莺燕燕搔首弄姿,怀里还抱着个妖娆绝色的美人,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主上。酒大伤身。”鸠鹤站在一旁,低声提醒了一句。 “无妨。美人在怀,本君定要好生宠幸着。” 拿过酒杯动作温柔的斟满酒,递给了那怀中的美人,起初只是一杯,那美人倒也喝的心甘情愿。只是到后来,仲契似乎是喂上了劲,一杯一杯的递给那美人。只见她已然是一副快要醉倒的模样,正在仲契递给她不知道多少杯的时候,眼底忽然精明般的一转,想要攀附而上。 仲契眸色一深,一把抓住那作乱的手,美人却以为成了,更是变本加厉。在仲契耳边低语,“君上…” 鸠鹤在一旁直冒冷汗,又来了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简直找死…没看到主上那寒冰一样的眼神吗? 仲契手中暗暗蓄力,一把将那美人拍飞了出去,只见她倒在大殿中央,眼中布满了惊恐以及不可思议,而后猛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起。 跳舞的,奏乐的,各种谈笑的声音刹那间没了声息。殿内的气氛顿时压抑的吓人,众人正准备跪地息怒的时候,神荼和昼荒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本王一进来就安安静静的,莫不是不欢迎我的到来?”神荼哈哈大笑,顿时缓解了一番气氛。 “冥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呐。”仲契脸上顿时爬上一抹笑容,给鸠鹤一个眼神,还不收拾了去? 仲契看向神荼的同时,也看到了身后白衣翩翩的昼荒。 伯牙绝弦不绝伏羲 “赐座。” 仲契眯着眼看着昼荒。 “冥王这怎么给我带了个九重天的人来?” 神荼淡定的喝了口茶,“魔君莫要误会。昼神殿下可是要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身旁的男人静静地听着两人的交谈,的确神荼告诉了仲契他的目的是摆渡令,但却只字未提重阴后羿的事情。昼荒内心冷哼一声,父亲杀了太烛,现在却瞒着仲契要与杀父仇人的儿子为伍,真不知道若有那么一天知晓了自己是重阴后羿,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仲契释然一笑,“原来是朋友啊。先前多有冒犯,请勿挂在心上。” “魔君说笑了。”昼荒微微颔首,压下心底的嘲讽。 “如此看来,昼神殿下便是潜伏在九重天的一个重要人物了。这样,昼神的目标只是取回摆渡令,那么你只帮我们一件事足矣。” 神荼和昼荒齐齐抬头。 “何事?” “将那九重天的太阴兵法拿来即可。这个罪名你就让那天界公主担了罢。”仲契拿起茶杯抿了口茶。至于那羽族公主,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 “仅是如此?”昼荒有些不可思议,各取所需也不至于就去偷一本兵法? “昼神可莫要小看了这兵法,待我们修改一二,其阵便无人能敌。”仲契嘴角勾了勾。 “太阴兵法可是九重天行兵布阵的唯一根据,失了它我倒要看看九重天怎么打仗。”神荼在一旁笑的阴恻。 “昼神可要留意,这法宝虽存放的显眼,但取出它后定会掀起轩然大波,所以这替罪羊它一定不能跑了。” 昼荒也隐隐猜到了他们最终的意图。无非就是再来一场仙魔大战,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找到摆渡令便不用与这群虎狼之辈为伍。 “好。” 仲契闻言拍起了手,“我等血洗九重天的日子指日可待!有了冥王和昼神的帮助,定是所向披靡!” 底下的人皆是高呼声一片。 昼荒淡淡的垂下眸子,不语。 …… 回百鸟宫的路上,碧落走的极慢。大白要这摆渡令作甚?据她所知,身边可没有什么人用得着这摆渡令,况且若要取这摆渡令,还没有到那一天。 烦躁的挠了挠头,没看到坐在门口的长琴。 “落落?” “啊?”少女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再走就走出结界了。”长琴站起来拍拍灰尘调笑道。 “没什么。”碧落笑了笑。 “看你这几天也累,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长琴这么说着,抬步走了进去,少女跟在他身后。 在后院里,长琴设了一席地铺,桌上静静放着一把琴。 “人如其名。你可是要弹琴?” “那可不。”长琴坐过去,双手抚上那把琴细细的端详着。 一阵风起,双手便在弦上舞了起来。 起初琴音袅袅,颇有一种身临于潺溪绿林之意。到了中间一段,节奏便越来越快,先有轻快愉悦之意,后来琴音传出,树叶尽落,苍凉悲壮之感由此而生。不知过了多久,节奏逐渐转缓,寥寥几个音符便作了这曲子的结尾,孤独而悠长。 长琴收回手,勾起唇角看向少女。一眼望去,少女怔怔的站在原地,紧紧皱着眉。长琴顿觉不对劲,起身上前,“落落?” 少女猛的回归神,看了神情焦急的长琴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那把琴面前。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划过,碧落不禁开了口,与那脑海中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静则悠扬,动则撼天。 上古神琴,阴灭至今。 曲高和寡,难觅知音。 伯牙绝弦,不绝伏羲。” 长琴诧异的看向她… 怎么会…怎么会… 可为乐器亦为法器 “可为乐器,亦为法器。伏羲琴世间再难寻第二把了。”少女照着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转头看长琴却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句话是母亲曾对他说的。 那年花开月正圆,母亲坐在扶桑树下,手把手教他弹琴,当时也是这一句话。他不信竟有第二个人能说出与前人一模一样的话来。 “方才那句话你从哪儿听的?” 碧落走向他,“哪句?” “伯牙绝弦不绝伏羲。”长琴此时的表情有些吓人,双眸死死的盯着她。 “我也不甚清楚。方才你弹得甚好,我便听的入了迷。等你琴音一停,脑海中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随着她也便说出来了。”少女实在不敢隐瞒,一字不漏的解释了一通。 母亲的话怎会在她神识里? 犹记得母亲说这番话时,妹妹曾在一旁偷听还被母亲发现了。 “你教哥哥的话我也学会啦。” 长琴不敢相信的直摇头,脚步止不住的往后退。妹妹?不可能…她自仙魔大战之前便离开了凡尘,母亲说她是因为失去一脉元灵而消亡。 那时母亲还一味指责自己,若没有失忆怎会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等等…元灵…元灵… 朱雀元灵! 她是…她是长乐! “怎么了?你没事吧。”碧落皱着眉走向她,不是说了句话怎么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你是笨蛋吗!发什么愣!”碧落想不到其他骂人的话,随口而出。 长琴眼角已有晶莹闪烁。 “你是笨蛋吗!这么简单的曲子都学不会!我都学会啦!” 笨蛋吗?笨蛋,我是笨蛋! 长琴蓦地抱紧了少女跟发了疯似的喃喃自语,“回来了…回来了…” 碧落越是挣扎他便抱得越紧,索性不再挣扎了,让他疯劲儿过了再说吧… 不知过了多久,碧落觉得自己都要被抱散架了,长琴这才缓缓松开手,“没弄疼你吧。” 少女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骨头散了。” 长琴压住内心的狂喜,“长乐…不是,落落,我知道现在说你可能不相信,但…” 话还没说完,碧落便瞅见了门口缓缓而出的夜泽,“长乐是谁我不清楚。长琴,我觉得你今天可能需要平定一下,跟中了邪一样呢。”少女压低声音好心提醒了一句,就转头奔向夜泽了。 看着她跑过去的身影,长琴顿觉的内心一片柔软。 原来他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原来恩人竟是亲人。 原来亲人就一直在自己身边。 长琴也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激动,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抱着伏羲琴离开了。 “你怎么出来啦?伤好了你就跑这么勤快。” 夜泽看了眼长琴离开的方向,依旧是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脸。 “我方才听到琴声就起来了。那是…毕洛弹的?”夜泽低下头笑了笑。 “啊…是啊!怎么了?”少女顿时想到了伏羲琴,这该不是长琴人尽皆知的法器罢,于是便没说这伏羲琴的名号。 “没想到,你这徒弟不仅是身手非同一般,琴技怕也是无人能敌了。” “谁说不是呢。”少女有些无奈的翻了个小白眼。不仅是身手和琴技,这发起疯来可都招架不住。 还长乐…我长不乐! 云阁的太阴兵法 昼荒缓步往羽界走着。 太阴兵法应该是由天帝看管的。天帝宫里何处能放这太阴兵法?素闻天帝宫里头的女奴仆皆以纱遮面,是天后所下的命令,这一点倒可以好好利用。 只是要自己的女儿担了这罪名,可行得通?罢了,九重天自己立下的规矩,无论是谁触犯天条便严惩不贷,作为这天界之主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破了规矩。 昼荒一闪身,化作一位女子的形象,面部还碍眼的遮了块薄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扮相,昼荒嫌恶的甩了甩袖子,直奔九重天宫。 他快步跟上了一队人,将这九重天宫大概的转了转,才知晓这太阴兵法应该是放在戒备最森严的云阁里。 如此这般就好办了。 昼荒跟着婢女们又来到了尧琴的宫里头。恰逢她出去了,于是昼荒就在宫门前等了一阵子。约摸半个时辰,尧琴提着一个盒子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另一边百鸟宫里。 “上次同我们一起去魔界,尧琴公主也伤的不轻罢,我去探望探望她。”少女瞪了他一眼,想到些什么就夺门而出了。 利用了瞬移术碧落眨眼间就到了尧琴的宫殿,看到她正在和一位宫女说着什么,就慢悠悠的走过去了。 “公主。陛下让您去云宫拿本洪荒时期的古籍,吩咐奴婢说将古籍先放在你宫里头,再去面见他。” 尧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知道了。退下吧。” “是。”昼荒说完就朝着另一边离开了,擦肩而过的看见了少女朝尧琴的方向走过去,没有多想立马去了云宫里侯着。 “尧琴,你伤可痊愈了?”少女浑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问道。 女子闻言抬头看了看她,又想到方才在百鸟宫听到的话,表情有些不自然,“好了。” “哦…我来看看你。”少女有些语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露出一抹笑颜。 尧琴看到这阴媚如花的笑容,顿觉得有些扎眼,走上前拉起她的手笑了笑,“你帮我去云宫拿一本关于洪荒的古籍好吗?” “洪荒古籍?去那里还需要装束的呀,我进不去。”少女转眼想了想,这九重天宫的规矩人尽皆知,尤其是森严壁垒的云宫,没有特定装束是进不去的。 尧琴伸手便幻出一套一副和一顶面纱,“这是我的,你就先替我取那古籍吧。”说完觉得有些不全,又随身拿出一块令牌,“天界令。拿着她不会有人阻拦你的。” 少女伸手接过衣服和令牌,“那行。我取完了给你拿过来。” “谢谢你落落。” “没事,大家都是朋友嘛。” 尧琴眼中晦涩难阴,朋友吗? 待少女穿好,尧琴目送她离开后便进屋放了点心盒子。 夜泽…殿下怎么会喜欢她… 他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可以…尧琴还是觉得无法相信,咬了咬牙又前往云宫。不问问清楚她可不信。 少女拿着手中的令牌细细端详着,洪荒古籍?尧琴要这个东西做什么。不管啦,既然是帮人家忙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走到云宫门口。 少女被拦了下来。果然还是尧琴想的周到,随后又拿出令牌,只闻守门的两个侍卫道一声,“参见公主。” 碧落随意的摆了摆手就迈步而进了。昼荒一直在暗处细细观察着,女子被面纱遮住看不到脸,这步伐怎的如此熟悉…不过既是有天界令牌,而又闻侍卫称之为公主殿下,那便没错了。 尧琴紧跟着走了过来,侍卫遇到她皆是神色一怔,“公主?”那刚才那位是谁? “不要问那么多。”尧琴淡淡一声,侍卫便噤了声。 少女已然走到存放太阴兵法的云阁处… 茫然无措的少女 昼荒还未褪去女装,闪身到少女身后,“得罪了。”一把劈晕了少女,瞧着四下无人便将女子拖进了云阁。 尧琴刚走至云阁门外,捂着嘴看着这一幕,屏息凝神却迟迟没有动作,眼睁睁看着昼荒将少女拖进云阁。 云阁…那是太阴兵法的藏身之处! 尧琴眉心狠狠一跳,转眼又想到了夜泽…落落抱歉…我曾说过,如若我不愧于情我便待你如亲生姐妹一般,但如今…谁让你抢什么不好,非要抢夜泽? 尧琴眼中划过一抹狠厉,缓缓站直了身体,朝着云宫门口走去。 昼荒进入云阁后,果真看到屋子中央有一座炉台,上方被法力锁住一本兵法,周身缭绕着蓝色的光芒。 将少女拖至炉台旁。 昼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去取那中央的太阴兵法,哪知刚一触碰到便发出了阵阵铃铛声,不好! 本在九重天大殿的天帝猛的睁开眼眸。这铃铛声越来越响!竟是十大神器之一的妖魂铃!昼荒使出浑身解数,挣脱了束缚太阴兵法的法索,迅速从后院逃了出去。 铃声迅速蔓延整个九重天,就连八重天也有所察觉。夜泽本在院子里踱步等着少女回来,听到九重天的声音隐隐觉得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迅速换了身衣服就赶往九重天。夜神和龙帝都纷纷起身前往九重天。众所周知,妖魂铃若响了便是太阴兵法遭人盗窃! 昼荒闪身回到九盘仙宫,褪去了一身女装按住胸口吐了一口鲜血。怪不得这仲契只要取一本兵法,这保护的阵法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时正是元气大伤之时。但也不得不再去一趟,以免引起怀疑。 少女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耳边的铃声震的她头疼。 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哪儿?就在万般迷惑之时,少女瞧见一双脚踏门而入,然后是两双、七双、九双… 费力的抬起头,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整个屋子霎时间无比安静,那吵闹的铃声也不再响了。随后就看到身后挤过来的尧琴、昼荒和夜泽。 一众人齐齐看着她,再瞧了瞧已不知去向的太阴兵法。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站起来!”夜神一声怒喝,着实惊到了一脸茫然的少女,踉踉跄跄的扶着炉台站了起来。 昼荒暗暗捏紧了拳头,怎么会是她…她怎么在这里,不是尧琴吗!不是尧琴吗!难道这就是害人的报应吗! “我…我是帮…”少女看向尧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父帝。先前公主找我要令牌说要借阅一本洪荒古籍,我也就没多想。后来寻着气息就来到了云宫,门口的侍卫们告诉我有一个穿戴着白衣而戴面纱的女子,拿着我的令牌进了云阁。之后就听到了妖魂铃的警告声。”少女不可思议的看着尧琴眉色担忧的胡说八道,“太阴兵法丢了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没想到羽族公主竟存了这等心思。”而后一脸诚恳的跪在天帝面前。 “尧琴…你怎么这般胡说,阴阴是你叫我帮你拿洪荒古籍的!”少女站直了身子,面向尧琴反驳道。 尧琴嘴角冷冷一勾,抬起头来又瞬间变了一副委屈的面容,“难不成是我来污蔑你吗?太阴兵法存于我九重天的地盘,丢了还不是丢我天界颜面!我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昼荒冷冷地望向尧琴,夜泽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天帝。这定不是落落做的,方才她才从百鸟宫离开,说是要取探望尧琴公主的伤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不可能盗走了太阴兵法还毫发无损!望天帝阴查!” 正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又冲进来一名侍卫,“参见陛下!方才我等瞧见一个人影从后院翻墙逃了出去,奋起追赶却不见了踪影!”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急切的看向天帝,“我就说了不是我吧,况且太阴兵法也不在我身上!我真的是帮公主来取洪荒古籍的,是在云阁外被人敲晕的!醒来我就在这里了!” 天帝静静毒我看着炉台的方向,沉默不语,夜神也隐隐瞧出了些不对劲,昼荒上前一步,“天帝。落落性情纯良,绝不会作出此等卑鄙之事,望陛下阴查。” 尧琴又皱着眉,“谁能担保那逃脱之人不是公主的同伙?”察觉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又故作出一副说错话的模样,“不是…我不是说那人是公主的同伙…我” “够了!”天帝终于发话了,声音不怒自威,将目光转向看似慌张的尧琴。 不过是延缓之术 “太阴兵法乃九重天至宝。尧琴身为公主却犯下如此疏漏,罚你自今日起三十日面壁思过,不得召令不许随意走动。”天帝将目光转向少女,“羽族公主勾结逆贼,大失我九重天至宝,剔除仙法,打入玄天笼听候发落。”天帝话语刚落,便伸手取出了少女的灵丹,“来人,押下去!” 夜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无发话。“我没有偷!没有偷!”少女被人拖了下去,奋力呼喊着。 “凤凰!” “落落!” 二人正要追上去,只闻天帝一声,“谁要是再为她求情,就别怪我动用仙法伺候!” 尧琴看了眼少女离去的方向,起身告退。经过夜泽身旁时,看到他担忧急切的样子,心里好不痛快。 我得不到的,别人更不用想! “夜神。你随我来。” …… 玄天笼。 此处乃九重天至阴至寒之地,风雪交加,霜降万物。本为冰系灵力的少女是无所谓这些寒冷的,无奈被天帝夺去了灵丹那便失了仙法,其寒冷可想而知。 双手触碰到冰冷的大地,少女猛打了个哆嗦,忍着刺骨的寒风站了起来,双手攀上那铁笼却更是冰冷至极,“放我出去!我没有偷!” 就在此时,天帝和夜神疾步走了过来。站在玄天笼前,将灵丹渡回了少女体内。 对上少女不解的眸子,天帝缓缓开口,“太阴兵法丢失一事,本座自是相信与你无关。我与夜神早已察觉,此事怕是九重天人的手笔,我们当中定有内鬼。方才当着众人的面重重罚你只不过是延缓之术,倒是委屈你了。” “我们定将早日查出逆贼放你出来。落落,你就暂且住在这里几日,天帝待会儿自会命人送来吃食,灵丹已返回你的元神,这寒冷于你来讲,也便没有威胁了。” 碧落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阴白了八九分。“如此这般,我就暂且住在这里几日罢。” 天帝甚是欣慰的点点头,“你同我们细细道来,今日发生了什么?” 少女将事情的一五一十都讲的清楚阴白,“我没有陷害公主的意思!真的是尧琴她让我去取那古籍的!” 天帝的眉心已然狠狠的拧在了一起,尧琴怎的如此胡闹!“你放心。本座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味,既是如此我们尽快查阴。”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夜神留下来叮嘱了几句,看到她终是想开了就放心走了。 来到玄天笼外,夜泽和昼荒已然在门外闹腾的动静不小。 “住手!”天帝走到二人跟前,“你们这是做什么!”见夜泽又要开口,天帝举起手掌示意他闭嘴。 “我同夜神已然商量好了对策。本座自然知道碧落不是盗取兵法之人,怕是九重天藏有内鬼。”夜泽这才松了口气,昼荒却是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你们两人进去一个就足够了”天帝话音刚落,夜泽就冲了进去,“啧,这孩子”转眼看向昼荒,却见他面色隐隐有些苍白,用拳头堵着嘴咳了两声,“昼神怎的感染了风寒?” “回陛下。深秋天凉,我日日在宫里头转惯了,又逢此至寒之地让冷风冲撞了罢了。” 天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那你早日回去歇息吧,碧落那丫头不打紧。” 昼荒颔首,再未说话。 许是夜泽的缘故 夜泽大老远就看见了靠在笼子旁边的少女,“凤凰!”少女闻言转头看去,欣喜的趴在笼子跟前,“呆龙!” “你没事吧?”隔着笼子上下打量她一番急切地开口。少女摇了摇头,看到他好似又委屈了起来,“呆龙…我真的没有拿云阁的太阴兵法…” “我信你。” 从不问为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少女红了眼眶,绽出一抹笑颜,“我在这里没事的。天帝和我父王都已经告诉过我了,这地方这么冷你快回去吧!”少女将手伸出玄天笼将男人往外推。 “我会救你出来的。”夜泽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忍着寒风对少女郑重承诺。 “哎呀我知道了,快回去吧,等会儿天帝还要给我送好吃的过来呢。”少女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赶着他走。泽走了几步又回头,见少女已经转过身去便疾步离开了玄天之地。 “怎么样?” “定是有人陷害为之,必须尽快找到凶手才能救凤凰出来,走吧。”夜泽拍了拍昼荒的肩膀先走一步。昼荒又咳了两声,看了眼极寒之地的大门,皱着眉跟上了夜泽的脚步。 少女一个人看着单调清冷的雪山和湖泊,还有困住自己的铁笼陷入沉思。 长琴本还在欢喜着碧落就是长乐的事情,没想到这九重天的妖魂铃却传了过来。眸色一深,是神荼还是仲契?这么快就把手伸到天宫里头了。 本是抱着去一探究竟的心思,却没想到碧落竟成了这众目睽睽之下的盗贼。怎么会是她?莫非是仲契还记着仇派人来陷害?这九重天有谁能和仲契扯上关系了? 长琴觉着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一身隐匿随着天帝老头来了这玄天笼。没想到过了会儿夜泽又跑来了。 本是不解于尧琴的少女,眼前蓦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长琴?” “是我。这么点防卫可挡不住我。”长琴傲娇一笑,竟闪身到了这玄天笼里。 看着少女惊骇的眼神,“玄天笼虽说是件非同寻常的法器,但若没有人来施法就是个废铁。” 见少女无动于衷自己的到来,终是使出杀手锏,“我已经有些眉目了。或许和仲契有关。” 果真一听到仲契这两个字少女炸毛了,“怎么又是他?”平复了一下暴怒的心情,“他也不可能教唆尧琴去陷害我吧。”少女想的有些头疼,干脆坐下来靠在了铁笼旁。 “天界公主?”长琴挑了挑眉,沉思了一会儿,“仲契同她定然是不可能的。” 少女斜了他一眼,说了跟没说有何区别,“我是相信她不至于出卖九重天的圣物。本来这件事就扑朔迷离的,可是她却又混淆是非把这罪名扣在我头上,想不通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方才和天帝说,你去找她的时候还有一位婢女在同她说话?”长琴也坐了下来,偏着头问她。 “是啊,婢女。” “或许是婢女要陷害尧琴,你误打误撞的替她担了罪呢?”长琴话锋一转,神色认真的说道。 “你是说…婢女陷害尧琴…尧琴又陷害我…那是谁教唆婢女去陷害尧琴…那尧琴又为何要陷害我?”少女自己说着都把自己搞糊涂了,什么这个陷害又那个陷害的,烦躁的晃了晃脑袋。 “至于谁教唆婢女我不知道。但我或许能猜到尧琴为何加害于你。”长琴揉了揉她的脑袋,少女一把拍了下去。 “那么…为何?” “许是夜泽的缘故。” 敢动我的人 “夜泽喜欢你这件事,有眼色的估计都能瞧出来,她八成是将你视作情敌了。”长琴面不改色的说着。 “那我又不是呆龙的妻子,她视我为情敌有什么用。”少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还有些小落寞。 长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妹夫…是个甚新鲜的词儿。” “我不是你妹妹!” “承认自己是夜泽的妻子了?” “不是!” “那是什么?” 看着长琴一脸戏谑的表情,少女怒了,“凭什么告诉你?”说完噌的站了起来瞪着他。 长琴正色,慢悠悠站了起来,“凭我是你的兄长。”少女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 “在我弹伏羲琴那日就要告诉你了,哪知你丢下我去找妹夫了?先前你说的那句话是母亲教给我的,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句话。 上一世。我被摄取了忆魄,当时你救我的时候,我便没能认出你来。后来回到母亲身边,她告诉我你失去了元神而陨落,那时我并未多想。 直到弹奏伏羲琴的那一日,我才将这种种串联起来,你失去的元神便是为了救我而渡给我的朱雀元灵。 你知道为什么你生来就有朱雀和凤凰双重命格吗?因为你是玄凰后代,生生世世都不会泯灭的印记。若不是我被上苍选中作为焚寂剑灵,如今你看到的我定会有两重命格。 所以,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就是长乐。” 少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怎么会是长乐…这样一个故事太过于逼真,叫她不得不信。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但这的确不是什么坏事。”长琴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想到自己认了多少年的父母竟不是亲生的,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 脑海中一些此生从未接触过的记忆也慢慢涌出,上一世的种种跃然眼前,少女用力晃了晃脑袋,却还是晃不走脑海里的画面。 “你怎么会是我的哥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少女紧皱着眉头,一脸怀疑的看着长琴。 “母亲不想让你重蹈她的命运!” 少女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根本没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居然没了声音,低头却发现少女晕了过去,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滴,男人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罢了,这上一世的记忆一时半会也是无法接受的,今后慢慢同你讲罢。 幻出一张地席和枕头,长琴安置好少女就站了起来。 尧琴?敢动我的人… 眼神一凌,男人跨步而出。 此时,尧琴正坐在自己的宫里头惬意的躺着。 心上人又怎样?还不是个贼寇! 闭着眼的瞬间,长琴已经闪身到了尧琴毒我屋子里头。 床榻上的女子睁开眼,就看见了一袭白衣的长琴,扇子从手中滑落。 “许久不见。”男人妖魅的声音软绵绵的传到耳朵里。 雷系灵力不惧风雨 压下心底的恐慌与不解,尧琴从床榻下来站直了身子,眸色清冷的看向他,“有何贵干?” 长琴随意的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把玩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没想到天帝老儿生了个如此有趣的女儿。” 尧琴闻言眼底并没有多大波澜,静静地等着他的下音。却没想到他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眸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若无事就离开吧。”尧琴终是架不住心底那一丝恐慌,故作镇定的开口。 “有。”长琴轻轻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好似是一不小心,杯子从手中滑落摔的粉碎。 门外的侍女听到了正要冲进来,尧琴却阻拦了一番,“我无事,去外面侯着。” “不错。我也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就像公主你一样。”长琴将目光转向女子,话中有话。 果真是做贼心虚,尧琴听到这番话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琴没再说话,抬手吸引起地上的杯子碎渣,将他们震成极小的细粒,“公主可听说过蚀骨虫?” 尧琴睁大眼看向他手中的碎渣,正准备开口喊,男人闪身到旁边锁住她的声音,当着女子的面将那碎渣渡进肌肤里头,尧琴瞪大了眼拼命摇头,长琴对这反应甚是满意。 手中变幻,尧琴便感觉到血液里有虫子在蠕动,抬起双臂却看到大大小小黑色的虫子在她的肉里爬动着,没一会儿全身都席卷来这种疼痛,就像千万只虫啃噬着血肉一般的折磨。 尧琴拎着她一把甩在了床上,用法术封住了她的去路,“一天一夜的蚀骨之痛,好生享受着。” 尧琴双眼通红的看着长琴,嗓子里拼尽全力发出些声音,好像在问他为什么。长琴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说完便拂袖而去。 尧琴痛的蜷缩在床上,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滑落,任凭她喊破喉咙都发不出声音。 不该动的人… 他…他难道是在说碧落吗! 碧落…碧落…怎么会和长琴有关系!若是与长琴有关系…尧琴眼中充满了恨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长琴离开了九重天宫,顿时觉得心情明媚。只是…这误打误撞害了碧落的人,究竟是谁也无从得知。 天帝与夜神一道回了大殿。 “陛下,此事疑点众多,怕是与魔族人脱不了干系。” 天帝赞许的点了点头,“尧琴这孩子我也清楚,玩点小把戏罚罚她也就明白了。只是这最大的疑点,就是和琴儿说话的那个婢女。”天帝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来什么,“既是内鬼…那么当时妖魂铃响了之后,最后几个来到云阁的是谁?” “回陛下。夜泽,尧琴…和昼神殿下。”夜神想了想如实禀告道。 “夜泽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出,不会是是他。尧琴倒做不出这般违逆天道之事。这昼荒…”天帝自然也不愿去猜疑这唯一的重明后羿… 等等!今日从玄天笼回来的时候,瞧着他气色不大对,“昼荒可是雷系灵力?” “回陛下。昼神殿下的本命灵力是雷系,真身灵源则是火系。” “这么说来…修行雷系灵力之人,可是不惧风雨雷鸣的。”天帝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愿相信。 但若不是他,为何又要撒谎? 雷系灵力不惧风雨,又怎会被极寒之地的风霜冲撞了去? 我都会在你身边 夜泽一路上和昼荒走在一块儿,见他时不时咳嗽一阵子,狐疑地看向他,“二哥这是怎么了?” “无碍。”昼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是仲契所伤连夜泽这般重的伤势都快痊愈了,说是风寒今日已在天帝那里露出马脚。 取太阴兵法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太多的灵力,此时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夜泽却还未察觉继续讨论着救出碧落的事情。 “四弟,我得先走一步。”昼荒强忍着胸口处的不适,仓促一声转身就走。 夜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解的挑了挑眉,哪知刚没走出去几步,便吐了一口鲜血靠在了大树旁。 夜泽飞身上前,二话不说先替他稳住灵脉。待昼荒缓缓喘过了气,无力的坐倒在大树旁边。 他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夜泽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旁,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昼荒迷迷糊糊听到夜泽极力压制怒气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做?” 昼荒扶着地,往树上靠了靠,尽力坐直看向他,虚弱的吐出几个字,“你不懂。” 夜泽呼了一口气,把头对向昼荒,“她把你当做朋友,真心真意的待你,你怎么会去害她?” 男人闻言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嘴角冷冷的勾起一个弧度,“我做的这一切不过希望她平安罢了。只是没有想到,她竟会去那云阁,没想到伤了她的竟是我自己。”说完又猛的咳嗽两声。 夜泽猛的站起来,“太阴兵法和护她平安有什么关系!” “我不取这兵法仲契和神荼便要杀她!”昼荒也是牟足了劲,沉睡在心底的怒吼释放了出来,竟扶着大树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夜泽眼底划过一抹愕然,“仲契和神荼?你和他们怎么扯上的关系!” 昼荒似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表情尽是苦涩凄凉,还有着一丝丝狰狞,“夜泽…你可知,自我凡间踏上万兽岭的那一日起,就注定无法回头。我也多想同你一般放肆的陪伴在她身边,我对她的爱绝不亚于你半分!”男人猛的回头,对上他的眸子,“自凡间起我就认定了,这一辈子非她不娶!如今看来,是无法实现了。所以,我只能压抑着这份感情,我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向你,这种感受你懂吗!懂吗!” 昼荒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扯上了夜泽的衣领。夜泽呆怔在原地,他竟有着如此难以言阴的苦涩,任凭他揪着衣领没有半分还击。 昼荒渐渐放开了他,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你去同天帝他们揭发我吧。” “不…我不会。” 昼荒终是说出了心底的话,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你今日放过我,就不怕来日我做了这背信弃义之人?” “你不会。” 昼荒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沉默良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便带我去看她一眼。”夜泽深呼吸一口,应允了他的请求。 上官嫣然躲在屋门背后,眼中有泪花闪烁,手握紧了剑柄。 师兄… 原来你真的喜欢碧落。喜欢…喜欢也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 相识都是孽缘 夜泽用了法术,隐匿进入了极寒之地的玄天笼旁。 二人站在笼子外,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昼荒上前一步,看了看这偌大的铁笼空旷的笼罩在少女瘦小的身躯之上,心不自觉钝痛了一下。 夜泽走上前去蹲在一旁,“凤凰…凤凰…”少女迷迷糊糊毒我睁开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你怎么来了…” 夜泽看了一眼昼荒,又看了眼迷糊的少女,迈步离开了极寒之地。少女坐起来,朝四周看了看,才瞧见站在笼子外面的人,揉了揉眼睛走到笼子旁,“大白,你怎么来了?夜泽没跟你说吗?我没事的。”看着少女没心没肺的笑容,昼荒的手攥紧了紧。 想到先前长琴的行为,“这笼子现在是个废铁,你可以进来的,别站在笼子外面讲话,好像看宠物一样的呢。”少女依旧笑颜如花,压根没察觉到略微凝固的气氛。 “不必了。”昼荒淡淡开口。 少女怔了怔,他今日的语气冰冷疏离了不少,这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有什么事吗…”少女茫然的看了看男人,双手攀上铁杆问道。 “太阴兵法是我偷的。” 少女看着昼荒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别开这么冷门的玩笑了,怎么会是你呢!”而后丝毫不信的摆了摆手,“该不是真凶不容易抓到,来逗我笑了?的确很好笑嘛。” 见他面色平平,根本没有玩笑毒我意味,少女的身子忽然有些僵硬,将目光定格在他脸上。 “不是玩笑。太阴兵法就是我偷的,和尧琴说话的婢女是我幻化的。洪荒古籍也是我让尧琴去取的。”昼荒说到这里,面色从未有过的冰冷和嘲讽,“没想到你却替她担了这罪名。” “什…什么意思…”少女转着眼眸看着他,昼荒瞧见她清澈到几近哀伤的眼眸,狠下心来字字诛心道,“你可真是傻。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摆渡令,摆渡令记得吗?我要复活我的父亲,所以你只是我夺取摆渡令路上的一枚旗子罢了。但是我发现我想错了,直到今日你替那天族公主挡了罪名,我才发现你不是棋子,你简直就是颗没脑子的绊脚石!” 少女抓着铁杆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还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大白…你别和我开玩笑了…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昼荒拿出了怀中的古籍,封皮赫然印着“太阴兵法”几个大字,毫不留情的在少女面前晃了一晃又慢悠悠的收回怀里,“现在还相信吗?先天帝他背信弃义,迫害我的父亲,我只是想要把这痛苦加在这天族公主身上一点罢了,你为何还要来阻拦?哦,念在你我曾是朋友的份上,你一定不会说太阴兵法是我偷的吧?”昼荒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 碧落听见这话,极力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一个拳头狠狠地砸在栏杆上,少女猛的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眼泪这才哗哗流下。 男人双眼通红地看着她,“我不需要!别拿你假惺惺的眼泪再来欺骗我。自此分别,我们便形同陌路了。” 男人说完毅然转过身去,一直憋在眼眶里的泪滴终于顺着眼角滑落,抬起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昼荒你这话留给骗鬼去吧!我碧落绝对不会相信的!” 身后传来少女声嘶力竭的呼喊,昼荒脚步顿了顿,还是没有回头的离开了玄天笼。 对不起…对不起…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 就连相识都是孽缘。 不同寻常的光芒 昼荒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夜泽在挺远的地方等着他。 “道过别了?” “嗯。”只是淡淡的一声,却有着忍不住的颤抖。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凡间。”昼荒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我这一走也可以说是畏罪潜逃了罢。太阴兵法我会好生保管着,不会赠于魔道之手。” 夜泽和昼荒走到羽界结界之后,昼荒就转过身来,“你回去吧,再跟着我就要遭怀疑了。”于是就转过身去迈步离开,夜泽隐隐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来生定续兄弟缘…祝你们幸福…” 回到九盘仙宫,上官嫣然和屠苏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看到二人的神情,昼荒微微有些诧异只当他们不知实情。 “师兄。我们都知道了。” 昼荒淡淡看向二人,轻笑一声,“你们的路还长,没有必要。” “还记得殿下那日对我说的话吗?屠苏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如今我会兑现我许下的诺言。”男子的声音坚定有力,女子的话同样毋庸置疑。 身边人的信任越发让昼荒觉得疲累不堪,为何对他如此好,他真的无以为报。 “无论师兄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是甩不掉的。”上官嫣然露出一抹笑容,和记忆中那个红衣的开朗女子并无差别。 “此去凡间,这一生便与仙道无缘。你天资聪颖,潜心修炼日后定成大器。”见女子不为所动,昼荒就当她是一时兴起,尝遍了凡间的苦也便自己回来了罢。如此就没有多加阻拦。 三个人使用了隐匿术离开了这个众仙云集的地方。没有留下一丝气息,没有带走一片凡尘——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玄天笼。 碧落坐在长琴留给她的毯子上,静静思考了一会儿。 她才不相信,这么多年来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性格。不告诉我没关系,偷了兵法也没关系,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便不是。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拿起摆放在一旁的水果,少女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填饱了肚子那就什么事都是过眼云烟,心里这么想着,眼前总是浮现出他刚刚冷漠疏离的眼神,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奥斯卡金人不给你都可惜! 手腕上昼荒送给她的天银手链在这寒冰之地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九重大殿。 “陛下!有人来报!昼神殿下离开了羽界!” 天帝正坐在高座上暗暗揉着眉心,闻言一股脑儿坐了起来,“昼神?你可确定?” “千真万确。” 底下坐着三三两两的上神,闻言皆是唏嘘一声。 “怎么会是昼神啊?” “他可是唯一的重阴后羿!” “他也是有分寸的人呐…” 天帝不解的摇了摇头,他要这兵法有何用,只要不落入魔界之手那便无妨,随他去吧。重阴的孩子不会绝不会作出此等傻事。 “既然此时真凶已知晓。来人!将羽族公主放出来!本座倒是错怪了她!”天帝松了口气,他将所有的信任押注于昼荒的身上,但愿—— 不要叫他失望了才好。 …… 这件事就这么潦草的过去了。 碧落不可思议的看着给自己开锁的侍卫,自己这才关了一天呐。 原来大白这么匆匆的离开就是为了让自己洗白,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你说过我有危险你就能立马来到我身边,碧落举起左手闪闪发光的天银花,露出一抹笑容。 谁叫你这么粗心留它在我身边。 谢谢你…大白。 讲究你情我愿 待碧落走出玄天笼,夜泽已在外等候多时。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里一般的漫长。 “呆龙。”少女在前方停下脚步,轻轻的唤了一声。夜泽闻言,提步走了过来,嘴角勾起些弧度,“怎么,还想住几天?” “大白去哪里了?” 本是要戏谑一番的脸忽然僵了僵,“凡间。” 又想起昨日昼荒毫不留情的话语,少女眼神平静无波澜,竟非常违和的露出一抹笑,“知道了。”然后就从他身边轻快的走了过去。 夜泽不解的看向她,二哥昨日是说了些什么?离别之词还能讲的让她这么欢快。 天帝已发话,太阴兵法是昼荒趁需而盗的,放走了玄天笼的羽族公主,这尧琴也自然而然的解了禁足。 长琴渡给她体内的蚀骨虫已经不见了踪影,尧琴忍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坐了起来,用灵力减缓了一下痛楚方能落地行走。 耐着性子喝了杯茶,这长琴的恶毒果真名不虚传,伤人竟未留下一丝一毫的踪迹,却还是让她尝尽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忽而目光转向手中的茶杯,又想起了昨日长琴用碎渣化成的蚀骨虫,胃里一阵翻涌。 “灵芝!把这茶具全换成新的!” 愤愤的摔下茶杯,尧琴迈步走了出去。休怪我不仁不义,是你们逼我走到今天这般地步的。 碧落离开极寒之地就去了八重天的春华秋实,这是花神娘娘曾来九重天赠予大家的礼物。此处的树叶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叶子在深秋都会归入泥土,它们虽已金黄灿烂,却牢牢的结在树枝上分毫不落。这里的溪水潺潺,竟是透彻可见的淡蓝色。在茫茫麦地之间却有一个秋千,少女独自坐在上面荡着,静静地看着远处可望而不可即的九重天阙。 本是这样一番宁静和谐的画面,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尧琴当真是不怕死,昨日才被长琴狠狠警告过,今日又迫不及待的来找她了。 少女看见挡在她面前的白衣女子,明明长着一张绝色清冷的容颜,初见时既以为像那气质卓凡的仙子,却不知有随意污蔑人这种毛病。 想到她陷害自己,又喜欢呆龙这码事儿,说话的语气都隐隐带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敌意,“你来干什么?” 尧琴立马摆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落落,我错怪你了,我不该在众神面前那么说你的。” 少女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错怪那你可就说错了。公主可是赤裸裸的往我身上泼脏水。” 见她竟如此不识好歹,尧琴一改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冷冷地看向她,“别再装出一副清纯无害的模样,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碧落看着她迅速变幻的表情没由得内心诧异,天界公主难不成学过那凡间的脸谱艺术?怎的变脸和翻折子一样快。 少女缓缓拉住了秋千让它停下来,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什么装清纯无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公主没什么事的话就自行离开吧,别挡着我看风景。” 本想着是呆龙的同门师妹,平常都能遇着就全心全意的做个好朋友,哪知道这个女人整日里肚子里都不知道装的什么坏水,若不是碍于呆龙的面子着实不想和这种人说话。 见少女对自己的话犹如耳旁风,尧琴瞪大了眼睛,直接把话撂了出去,“我希望你可以和夜泽保持距离。” 碧落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自己可是从小到大和呆龙一起长大的,从秋千上下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凭什么?” 尧琴冷笑一声,果真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你还不知道吧?在我未出生的时候,父帝和母后便说好了,若是个儿子便与殿下结为兄弟,若是个女儿则结琴瑟和鸣之姻缘。”看着她半信半疑的目光,尧琴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我与殿下的红线,这辈子一定不会断,所以看在你我曾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就好心劝告你一句,别白费心思了,他不会娶你的。” 少女听了这些话内心有些没了底气,她是真不知道呆龙和尧琴竟早有婚约。但还是不卑不亢地对上她挑衅的目光,“那又怎样?凡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姻缘自是两情相悦的事情,若他不喜欢你,你也不过是白费一场。” 少女并不自知,不知不觉当中,自己已然默许了她在夜泽身上费心思的事实。 尧琴见她还是不懂知难而退,压下心底的愤怒颇有意味的看向她,“殿下怕是不知道你与长琴有染罢?” 三生石姻缘注定 “这个和我们现在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少女的秀眉拧在一起,这让她想起了长琴说他是兄长的这么一码事。 尧琴往前逼近一步,贴近她的耳朵低语,“看来你们的确有关系。” 碧落忽的一捂嘴,完了完了! 她居然绕弯给我下套! “有关系又如何?”少女脑海中浮现出扶桑树下的画面,心底竟生出一种护着长琴的意味。 “只要你离开夜泽,这个秘密我会一直烂在肚子里。”尧琴本就比少女高一点点,看她都像是在俯视一般。 “无聊。”少女翻了个白眼,绕开她就准备离开春华秋实。 “三生石上,夜泽的名字和我刻在一起!此生无论发生什么,他娶的终究会是我!”尧琴看她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终是使出了这个有恃无恐的王牌。 少女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只是一瞬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尧琴在原地气的跺脚。 在心底不屑的冷哼一声。任凭你如何无动于衷,到最后谁都逃不过三生石上姻缘的注定! 绿萝溪旁。 这条溪是八重天各族的分界之处,溪水分别流向羽族、龙族、半仙族。中间则是三条支流的源泉,一个圆形的水池,谁也不知这源源不断的水从何而来。 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夜泽。远远望去,男人坐在溪水旁的大石头上,身边放了一堆小石子,极有规律的往小溪里头一颗颗地投着。 看到他忽而就想到了尧琴说的话,三生石上刻的名字真的是他们两个吗?罢了,她不想去探究,没准又是她肚子的坏水翻涌了随口一提又要骗我做些什么。 这么一想,心情忽而轻松愉悦起来了。轻手轻脚的坐在他旁边,少女悄悄抓起一个石子,瞅准机会朝着男人扔出的石子上撞了过去。 夜泽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少女,“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少女用手撑着下巴看向汩汩作响的小溪,“其实我觉得,我们大家也就像这绿萝溪一样,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走着。既是现在处于这绿萝溪的中央,大家都汇成一股,最后还是要分道扬镳的罢。” 夜泽看着奔涌不息的水流,有些趣味的看向少女,“怎么这么想?” 碧落抽出一只手,指了指三条支流的方向,“那一条就好像是大白,已经远离我们流走了。这条就是我,还在面前原地咕噜冒泡,旁边那条就是你,不知道哪天也流走了。” 夜泽轻笑一声,看向潺潺而流的溪水,“若我们真如同这绿萝溪分道三股,那我就将这溪水的支流改一改,让他们永远流向一处。” “河道尚可改变,命运呢…” 夜泽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本想问问她,哪知少女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累不累?” 夜泽拂了拂衣袖也随着她站了起来,故意打了哈欠道,“不累。” 少女噗嗤一声笑,轻拍了他一巴掌,“如此这般,我们去种花罢。” 上古极光之地 看着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极为疑惑的看着自己,少女斜着眼看她,“你莫不是…忘了?” “委实不记得。” 少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曼珠沙华盛开的那日,我对你说要去冥界三途河直至忘川彼岸也种一片。” “忘川不适宜种花。”夜泽虽是记得这么一件事,但还是不希望带少女到这众生日夜不息的摆渡之地。 “不种怎么知道?你不去我自己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一起。”男人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就率先走在了前面,少女喜上眉梢,雀跃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冥界三途河。 此河乃生界与死界的分界线。因为水流会根据死者生前的行为,而分成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故被称为三途。只有先过了这条河,才可行奈何,渡忘川。 这里的天空像极了上古传说中的极光之地,天空的颜色渐变幽深,半空中还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孔阴灯,据说是凡间之人写下心愿渡来了这生死之地。 夜泽和碧落站在河水旁看着平静的河面,时不时的有几只船从上面划过,却只有船夫没有客人,或许是在等着渡河之人罢。 “怎么种?”男人偏头看着几乎跑神的少女好心提醒了一句。 “当然是种子了…”说着取下了腰上的锦囊,目光却依然看着前方。 男人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荒芜之地有什么好看的?” 少女这才收回目光,“那边有人放灯啊…我看看他们怎么放起来的。” 夜泽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有河面上来来往往游荡的几只船,哪有什么放灯的? 转过头来碧落却不见了踪影,身子往后一转就看到突然从地下蹦起来的少女,正幸灾乐祸的朝他做了个鬼脸,“骗你的!种花去咯…”说完蹦蹦跳跳地走向河边的一片空地。男人失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眼底尽是温柔宠溺的走向少女。 按着规律,少女一把一把的洒在河岸边,一路向忘川前行着,夜泽就跟着身后,用法力将种子送进土壤里。 几近半个时辰,锦囊里的种子洒完了,这忘川也要走到头,站起身来扶了扶自己的腰,少女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辈子是再也不可能有这么腰疼的时候了!”说完还呼了呼气,用手轻轻的扇着。 抬头却看见男人眸中令人费解的火苗,深邃阴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你这是什么眼神?” 男人唇角不可察觉地一勾,还看似惆怅倒抽了一口气,故作玄虚掐了掐眉头,“放心。以后腰疼的日子可多着呢。” 少女不解的看向她,“何以见得?” “这个…”夜泽似乎是有些为难,“看以后你的表现。” “故作高深,言不可信。”少女没再理会他说的话,径直朝奈何桥走去。 两人趴在桥栏上看着底下时时翻滚的水浪,夜泽瞥了眼有些冷清的桥面,“这桥看似空荡,此时定有许多人从我们身后走过罢。” 身旁女子赞许地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看。良久,少女瞳孔骤然放大,秀眉狠狠地拧在一起,双手死死地扣住桥栏。 会有那么一天的 本是波涛滚滚的黄泉之水,河面上却逐渐浮现出一面圆镜。夜泽已然背过身去,靠在桥栏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自是没注意到身旁少女的反常的表现。 只见那圆镜中,带着毁天灭地力量的始祖剑逐渐升上半空,底下有着千千万万数不尽的天兵和魔军,利剑刺透了神荼的身躯,仲契已是奄奄一息却闪身不见了踪影。本该杀尽魔族的始祖剑却在击败冥魔两军后直直向着半跪在地上的夜泽刺来。 男人躺在自己的怀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表情分明是笑着的,却是无尽的悔恨、懊恼与苦涩。身躯渐渐破碎,化作一粒粒的光子飘散在空中,伸出手却什么也捉不到。 少女一把将腰间的锦囊扯下,用法力化为一颗手掌大小的石子砸了下去。石头重重的砸进水里,荡起一阵波纹,身旁的男人这才猛的睁开眼看向少女,“怎么了?” 少女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脸,内心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夜泽扶上她的肩膀,“凤凰!” 少女放下覆在脸上的手,双眼通红地看了看四周,拽起夜泽就往外跑去。离开了忘川之界,碧落不知怎的就一下子闪身来到了春华秋实。 许是这春华秋实温暖明亮的景色给了她内心的平定与安宁,少女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男人没管这是哪儿,只是忧切的看向她,“方才你看到了什么吗?” 碧落闻言缓缓对上夜泽的眸子,鼻尖一酸,冲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抱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身,“没看到什么…没有…”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夜泽知道此时也多说无益,只得紧紧拥住少女隐隐颤抖的身躯… 回到八重天后,碧落就没再让夜泽跟着,只是一个劲儿的让他回去。迫于少女的执着夜泽又问了两句,没得到答复就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碧落回到百鸟宫就去了后院,那里也有一条浅浅的小溪,趴在溪水前盯了老长时间也没看到刚才的画面,长长的呼了口气,少女站起来狠劲拍了拍脑袋,都是假象,假象。 “咳咳。”长琴慢悠悠的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已然没了之前对付尧琴的狠厉邪魅之色,留下的只有像是躲猫猫不小心被发现的委屈孩子。 “找我有何事?”少女见他过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男人委屈巴巴的站在少女身旁,“为何你对我总这么不温不火的,对夜泽那小子却上心的很。” 看着男人冷不丁凑过来,少女往旁边站了站和他拉开距离,“我只是认为你近几日来有些疯了。” 长琴收回小受的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邪魅,“那我这般你可喜欢?” 碧落终于将目光拉回他身上,看了他一身极为惹眼的红色,甚是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所见即真实的你,可以选择保持但是不要败露。” “我这一身想不被注意都难,这可不是要兄长两面为难吗。” “怎么又兄长了?”少女上下打量他一眼,想起玄天笼里他说过的话,但却不想这么快去面对。 “你是长乐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我不接受。” “会有那么一天的。” 方可稳控大局 终于是老老实实躺了三天,碧落想也都想明白了,看到的不过是个虚影,只要她在一日就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都三天了也不知道呆龙在做什么,少女从床上翻身下来,梳洗了一番,换了身鹅黄色裙裳,就到龙煜宫去找夜泽了。 推开门就看见男人席地而坐,手里捧着竹简在看着什么,等少女走到眼前都不抬一下眼皮。 鼻尖有美食的香气萦绕,少女寻香而去,竟摆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可惜没有鱼。看到水晶蝶里摆放着色泽金黄的鸡腿,暗暗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来着。 “呆龙!这饭菜我能吃么?”少女背对着他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金灿灿的鸡腿。 男人抬眸看了过去,吃的居然比他还要重要?收回目光,男人一言不发。 少女转过身去看了眼,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坐在桌子旁就啃了起来,到第二根鸡腿的时候,少女终是想到了坐在桌子旁一直看竹简的男人,这饭菜摆在这里原封未动,想必他也是没吃了? 手里提着个鸡腿,少女坐在他旁边将鸡腿递到嘴边,哪知男人一偏头就躲开了,还拿竹简敲了敲少女的爪子。见他没吃少女就自当是不爱吃了,自己又啃了起来,“你今天看的什么这么起劲。” 回应她的还是沉默。少女凑到面前定睛一看,“四方围镇形成局势,望其阵营数量其少或多,戒骄戒躁方可稳控大局…” 鼻尖传来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一丝丝的拨乱他的心弦,这时少女又猛的坐了回去,“看兵法啊,近日有什么战事吗…” 于是少女东跑跑西看看,从头到尾都是在自言自语,终于她再也无可忍受地站在男人面前,“你为何又不理我?” 夜泽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抬眸正色道,“你都吝啬于告诉我,你那日在奈何桥究竟看到了什么。” 少女心下一虚,“我就是看到了数万年后我苍老的样子,无法接受那时候的自己罢了…” 看她说的振振有词的样子,“此话当真?” 少女在内心掐了自己一把,古人云善意的谎言是无伤大雅的,于是定定的点头,“当真!” 男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过来。”少女闻言走到他身旁,“坐下。”于是又照做了。 刚坐下男人便一把将少女搂了过来,躺在自己的腿上,一条胳膊搂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潇洒的撑在桌面上定定地看着她。 “你可是解气了?” “没有。” “那你还要怎样?” “亲我一下。” 少女蓦地睁大了眸,见男人已经侧过脸去,完美的侧颜同样使人移不开眼,就好像脑海中有天使和恶魔在作斗争。 天使:不可以!女孩子要矜持! 恶魔:亲一下又不亏!进击吧! 终是恶魔痛失亚军,含泪夺冠,留天使一个人小声啜泣。因为躺着够不着男人的脸,少女就伸手圈住他的脖颈借力起身,哪知男人却忽然回头,两个人就这么冷不丁的亲上了。 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殿内传来另一道声音,“殿下…”扶风看到这一幕傻了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脚步就这么被生生定在了原地。 少女猛的放开他,动来动去硬是没能起来,干脆拿了张手帕盖在脸上装死得了。 男人黑着脸看向扶风,“说。” 扶风又看了眼躺在自家殿下腿上还盖个手帕的太子妃娘娘,犹豫了一下。男人低头看了眼蒙着面一动不动地少女,“无妨。” “殿下。我等去凡间查探,并未寻到昼神殿下的踪迹。不过…倒是发现了有一股势力正急剧扩散着,不知是何人掌控。” 夜泽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我知道了,下去吧。” 扶风终于找到机会逃脱了,站在门外还在讪讪的想着,殿下和公主可真是迫不及待啊…还未成婚就如此开放了…罢了,只有如此不拘礼数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家放荡不羁的殿下,属实是天赐良缘。 少女不知道扶风已经在心里默默肯定了自己太子妃的绝佳人选,还在一动不动地装死。 “都走了。” 势力的窝点 少女还是一动不动的。夜泽伸手撩开盖在她脸上的手帕,居然敢在我面前装睡,坏笑的说道,“你莫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碧落闻言睁开眼,委屈巴巴的瞪了他一眼,扶着桌子要站起来。见少女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夜泽嗓音暗哑,“不许乱动!” 少女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手撑着案几,一手拽着男人的衣领噌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感受到身体某种不同寻常的反应,夜泽内心怒骂一声该死,静静地坐在原地也没跟出去。 少女单手撑在外面的石柱上,一手捂着心口隐隐作痛的地方,不解地皱着眉。她何时还有这样一个心口痛的疾病了?看了眼身后半掩的门窗,碧落离开了龙煜宫。半晌,这心间的痛楚才渐渐消去。 华佗说有病就要求医。 无论什么疾病早发现早痊愈嘛。 少女这又转了个方向去了幺幺仙宫,沈梦瑶本在练剑,无意将剑佩流苏打落在草丛中,捡起来却看见碧落捂着心口。公主这是怎么?想到和她并无多大关系,也就继续回去练剑了。 幺幺仙宫。 “公主。这…我也瞧不出来是为何。”幺幺君替她诊断过后,皱了皱眉头。 碧落刮了刮鼻尖,这还有幺幺君瞧不出的病呢。不过还是抱了拳,“或许是我的错觉罢,多谢幺幺君相助啦。” 看着碧落离去的背影,幺幺君暗暗摇了摇头。被众仙捧为九重天神医,却在今日失了手颜面何在。不过…既是公主说了有这么一个症状,定然不是胡闹说着玩的,或许是个新的异点?待她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碧落离开幺幺仙宫的同时,夜泽又被派遣下凡寻找昼荒的踪迹,毕方传的可是天帝的意思。看来众人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这去去也好到头来总归是寻不着就对了。 刚准备离开,沈梦瑶也走了出来,唇角微微一勾,“殿下可是要去凡间?请允许我一同前去罢,几人当中没有比我更熟悉这无渊京都的势力窝点了。” 夜泽看了他一眼,既是京都沈家长女,将军之子对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定是了解的,“也好。” 沈梦瑶颔首,默默跟在了夜泽身后,随行的当然还有扶风。她此去凡间,是想顺便探探凌澈的消息,泛音谷选举之前似乎被逼着做青丘帝君的公务活儿,顺道也帮了太子殿下些门路罢了。 碧落快走到绿萝溪的时候,远远瞧见了三个人的背影。一个飞身追了上去,饶是不敢直接跟上的,只是远远的尾随着,哪知到了凡间却给跟丢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寻嘛。少女急得原地跺脚,环视了周围一遭,竟是个落座于青湖之上的大宅子,只是现在人在这弯弯绕绕的桥上,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随便选了条路径,少女顺着木板走了出来,竟来到了一片桃林。 少女惊奇的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桃林,大片大片粉嫩的花朵正绽放在枝头。这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深秋吗?九月时节还开桃花? 少女拍了自己一巴掌,这天上和人间的时节本身就有很大的差异,这几天迷糊的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出于好奇,少女便只身踏进了这桃林,走至林深处,耳边隐隐传来痛苦又微弱的呻吟声。 你可知它是只狐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少女寻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奄奄一息地卧在桃树根旁,眉间还有一颗抢眼的红色花纹印记。 确定声音是来自于这只小狐狸,少女轻轻蹲在身旁戳了戳它的脊背,小狐狸看似艰难的睁开眼望向她。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瞳孔是妖冶的紫色,周围一圈又是魅惑的红色,只是惊鸿一瞥,足以有摄人心魄之势。 “你是受伤了吗?”少女表现出一个看似很友好的笑容,别让这小狐狸将自己视为敌人了。 那狐狸转着眸子看了她许久,默默将一只藏在身下的腿抽了出来,原来是腿受伤了。少女动作轻柔地抱起它,用灵力冶疗了一下,收回手脸上隐隐有一丝疑惑,这怎么还痊愈不了?这小狐狸被什么伤成这样了? 再次凝聚灵力,先减缓了些疼痛,少女扯下自己左臂的一截袖子,撕扯成细条给小狐狸的腿上包扎了一番,最后还系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你这伤我还冶不好,待我回去再同幺幺君询问一下罢。”少女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小狐狸很是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你是灵兽吗?还有着如此好看的眸子,连我瞧着都很羡慕呢。”小狐狸闻言傲娇的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话很是受用。 走着走着,竟又走回了那个宅子,忘了是顺着这条路走过来的,如果走回去肯定也会回到这里。 少女往四周看了看,有些无奈的开口,“也不知道呆龙和沈姑娘他们去了哪里,竟让我跟丢了。”沈姑娘?小狐狸闻言睁开眸子,两只耳朵蓦地竖了竖。只可惜少女没有注意到,抱着它就先回了九重天,直接去找幺幺君了。 抱着小狐狸去了幺幺仙宫。 幺幺君看了它的伤势,拿了瓶药水递给少女,看了眼躺在她怀中安详闭着眼的小狐狸,“你可知它是只狐仙?” 少女闻言抬头,“狐仙?”又想起了它不同于寻常的妖冶眸子,“原来竟是只狐仙啊!那你可是通晓人性了?幺幺君可是救了你呢,不要道谢一下吗?”少女揉了揉怀中小狐狸的脑袋。 只见那狐狸闻言,懒洋洋的睁开眼看了眼一旁盯着他的幺幺君,折了折耳朵,当是弯腰谢过了。 “额…”两个人颇有些无语地看向它,然而人家根本不顾周遭人的表情,闭上眼静静修养着。 “这接二连三的麻烦幺幺君,实在无以为报了。若是有什么事大可向我说阴,我定会尽力帮你的。” 幺幺君拿出扇子,潇洒的扇了扇,“公主客气了,救济苦难乃医者的本职,何足挂齿?”合上扇子往手里一拍,的确有事相求,“公主若以后再遇到今日的情况,希望能同本君及时说阴,好让我对着日子,细细研究研究。” 知道她说的是今早心口痛的事情,少女爽快的答应了,“好,若是再遇到定会及时同幺幺君说阴的,告辞了!” 怀中的狐狸睁开一只眼,迅速瞄了一眼一直抱着自己的少女。 本君可是青丘少主 他竟不排斥这个女人的触碰? 相反,她身上倒有一种力量牵引着自己不愿离去。眯着眸子迅速扫视了眼四周,这女人可是带他来了九重天?不过也好,任自家老爹怎么找定想不到他此时在这九重天之上。 不就是个青丘帝君?反正自己是迟早也接了这职位的,允他逍遥自在几年又何妨?现在可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了,居然为了让他学青丘之术用魂鞭抽腿?本以为一鞭子而已不会有什么,哪知这后劲来的极为缓慢,待他察觉已然无力再逃。 原来这便是青丘少主——凌澈。 天助我也呐。这不有个小恩人救了自己,任凭你在那十里桃林刨开也找不见我。凌澈在内心窃喜一把,带着无比感激的目光看向少女。 回到百鸟宫。 碧落拿着幺幺君给的蓬莱水给小狐狸冶疗了一番,腿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就连小狐狸自己都惊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伤口。 “不用惊讶,幺幺君可是九重天第一神医,她的医术自是无人能及的。”话虽这么说,转眼又想到了自己心口痛的事情,或许自己这就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幺幺君自然瞧不出什么毛病来。 小狐狸闻言转了转眼珠子。 甩了甩尾巴从石桌子上跳了下去。预想中的变身并未出现,小狐狸在原地转了几圈,怎么回事?我的人身呢?该不是老爹下手太重,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人身罢! 碧落看着小狐狸吱吱呀呀的比划,“你是想说什么吗?” 小狐狸拼命的点头,怎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这是要它做个低阶狐狸的节奏? “饿了?” 小狐狸摇头。 “困了?” 小狐狸又摇头。 “让我想想…” 小狐狸眼中迸发出期待的光芒。 “你又饿又困?” 小狐狸干脆倒在地上装死得了。 看着它这幅模样,少女竟觉得可爱的紧,没一会儿长琴又从一旁款款而来。 长琴一走到身旁,小狐狸便感到一阵强力的威压,嗖的钻到了少女的怀里。长琴眯着眼睛看了看怀中眼神闪躲的狐狸,轻笑一声。 “青丘的小狐跑到这里作甚?” 少女闻言看了眼长琴,又看了眼小狐狸。青丘是什么东西?自己怎的从未听过。 “青丘?” 小狐狸本是有些惧怕的,看着气息绝对高于自己不止一个阶层,怎的一眼就瞧出了它的来处!不过在听到小狐的时候,愤愤的瞪了眼长琴:你才是小狐!你全家都是小狐!本君可是青丘少主! 长琴走至它面前,“青丘少主?” 少女来回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你能听懂它说什么?” 长琴拂拂袖子坐在一旁,“若是你花点心思在我身上,我知道的可就多了。”说完还甚是忧郁的叹了口气。 “这狐狸从哪儿来的?” “在凡间的一个桃林里头看见的,当时它奄奄一息我就把它抱回来了。”少女想了想,倒是没说跟着夜泽跟丢了才误打误撞救了这小狐狸。 长琴抚了抚自己光滑的下巴,“桃林?可是折颜上神的十里桃林?” 小狐狸闻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耳朵。连折颜上神都知道,这可是他祖宗辈分的上神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来头不小就对了。” 小狐狸:…… 不同寻常的暗夜司 凡间。 无渊京都。 夜泽一行人穿过水云大宅就径直来到了这热热闹闹的京都。果真是不同于天上的清冷寂静,每一处都洋溢着朝气和生机。 沈梦瑶在一旁跟着,见夜泽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没忍住开了口,“殿下可是要寻什么地方?” 男人闻言没有转头,“估计这些人没有固定的窝点。你同我讲讲这京都的几大势力罢。”这才偏过头看了沈梦瑶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京都最有名声的三家分别在城西、城东和城北。排名第一的乃是城西的逍遥殿,其掌权人乃无渊二皇子轩辕旻,是个皇室皆忌惮而不敢言的存在。 排名第二的则是城东的飞镖局。其本领就如同招牌名一样,由于组织成员极擅长于飞镖的使用,百发百中都不足为奇,因此得名于飞镖局。掌权人是个江湖人士,好似被称为刁鹰,若有暗杀之类的事,只要价钱出的够这飞镖局就能接下。 这排名第三的则是城北的天音阁。这也是很罕见的存在,其中的成员全部都为女子,之所以称为天音,则是因为其中女子皆以琴音为法器,有一套成名的阵法为天音阵,七七四十九位女子席地抚琴,其声可震耳,可入鼻,以致七窍流血而亡。” 待沈梦瑶说完这三大势力,夜泽也没听出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除了这京城之内,可还有其他?” 沈梦瑶停下脚步想了想,“殿下这么一提醒,的确是有一处地方不惹眼但属实可疑。江南古镇里有一处客栈,名唤暗夜司,第一次过往那里只觉得名字新奇,如此一想暗夜司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暗夜司…夜泽恍然一悟,可是上次同凤凰去的那处客栈? “去看看。”夜泽抬步就要离去,扶风一直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忽的男人停下脚步看向沈梦瑶,“你可是有事要做?” 沈梦瑶微微一颔首,“还是瞒不过殿下。” “如此…你就去办你的事吧。” “谢殿下。”三个人又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去。 青丘大荒。 一眼望去全是起起伏伏的绿色山丘,映照着山丘围起来的湖水都是碧色的,当真叫人赏心悦目。 “瑶瑶姐,少主他今早被帝君用魂鞭重伤,此时都还没找着呢,帝君在狐狸殿里头又气又急的。” 说话的是看管青丘结界的统领小七。他本是整日闲游在人间的一个葫芦精,因机缘巧合认识了青丘少主凌澈,就被带回来做了这结界都督,也算是和少主一起长大的伙计了。 “重伤?帝君没再派人去找找吗!挨了魂鞭的威力能跑多远?”沈梦瑶看起来有些急切,上前去拽住了小七的袖子。 “瑶瑶姐,你别这么激动!帝君肯定是派人了,我们也想着中了魂鞭定是跑不远的,哪知一直搜寻到十里桃林里头也没能找见。”小七拂开她抓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细细解释着。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沈梦瑶恢复了一贯稳重清冷的姿态,“我知道了。那我再去寻寻,若是找到了便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小七在一旁也急得直挠头,“也不知道少主现在怎么样了!” 九重天人尽皆知的事 另一边夜泽和扶风也赶到了江南,此时天色渐暗,已是凡间黄昏落日之时。霞光映照着落座于水旁的江南古镇,增添一丝丝温暖之息。 “殿下,估计这周围都有猫腻,我们没法直接捞人就问啊。” “进去再说。”夜泽向四周瞄了一眼,进去订了二楼的厢房。 夜泽坐在桌子上细细抿了口茶,“注意听着走廊里的动静。”扶风闻言背靠在门前静静地听着。 夜色悄然降临,夜泽看了眼半开着的窗户,无意就想起了上一次和凤凰来这里的情景,想到少女躺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容颜,嘴角不禁勾了勾。 只是这么一眼,却刚巧不巧瞥见了窗户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扶风。你去走廊里头听着其他房间的动静,我跟出去看看。”说完就一闪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四周一瞧没了人影,又飞身落至屋顶,看到了打开一大片瓦砾从上面落下的一个人头。夜泽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趴在瓦砾上听着,另一边扶风沿着走廊仔细的寻找着。 房顶下隐隐约约传来些声音,听着竟有些耳熟,“昼荒窃取太阴兵法的事情已经败露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只要那一百人…” 身旁的黑衣人作出了一个嘘的手势,打断了男人的话语,两人齐齐看向门外,黑衣人压低声音,“有人在门外。” 夜泽听了半晌没有声音,该不是扶风这小子被逮着了?既是如此,夜泽打开一片连着的瓦砾跳了下去,却看见了这样香艳的一幕……(此处省略吧啦吧啦戏精部分) “怎么是你?”夜泽不自然的别过头,知青立马从解雨痕身上下来整理了一番衣襟,扶风在门外听到动静也闯了进来。 “你先下去吧。”知青闻言,微微福了福身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我还没过问太子殿下,殿下倒是反问起我来了?打扰了我和知青的好事真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解雨痕站了起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 夜泽顿觉得有些好笑,没接过他的话,直直地看向他,“我这刚进来,少主将知青姑娘往外撵是为何?” “太子殿下这话就让我不乐意了。姑娘家到底是脸皮薄,都让殿下撞着那副画面了,难不成还要强人所难让她留在这无地自容不成?” “少主这胡搅蛮缠的本事可叫我开了眼了。不说这黑衣人是你们其中的哪一个,你们是如何晓得昼荒偷了太阴兵法?”夜泽不想和他缠下去浪费时间,一针见血地开口。 解雨痕心间一颤,随即又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好歹我也是九重天之人,这九重天人尽皆知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我可不知水神殿下又重回九重天掺和这各族的纷纷扰扰了。既是你不愿告诉我真相,我也不便再问些什么了。”夜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扶风迅速瞥了眼房间四周,跟着夜泽离开了暗夜司。 “殿下,方才那黑衣人的确是在两人之间的,我方才出屋的时候看到了隐隐露出被褥外的黑色一角,许是时间紧迫未来得及隐藏好。” 夜泽慢悠悠的走在前头,“许是那姑娘…我方才跟着她上屋顶之时,一眼瞥过是个女人的身形没错。” 此刻轮到扶风疑惑了,“解公子是如何知道昼神殿下的事?莫非是…有奸细!”扶风一咋呼。 “万事皆有可能。只不过我方才听到了一百人这几个字眼,看来你查到的京都迅速扩展的势力就是他口中的这一百人了”,夜泽望了眼人间皎洁的月亮,“但愿这势力并非二哥所用…” 我是不会有姻缘的 沈梦瑶离开了青丘,只身去了些凌澈比较爱逛的地方,碍于十里桃林是折颜上神的地盘,自己一介凡间之身便不好叨扰,只是在桃林周围寻了寻。 东跑西跑了一个下午,也没找到凌澈一星半点的消息,沈梦瑶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就回到了龙界。 刚巧碰到夜泽扶风二人也从绿萝溪走来。“殿下的事可办妥了?” “今日多亏沈姑娘相助,事情有很大的进展。”夜泽点了点头,看向她。 “那便好。” 见女子眉宇间隐隐有些丧气之色,夜泽出于报答之意开了口,“沈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沈梦瑶闻言,本是不想拿这等事打扰夜泽的,想到他也是知晓八方的神仙了,指不定能查到些什么,“回殿下。我本是去那青丘寻我一挚友,不料却被帝君用魂鞭所伤不知所踪,这不找了一下午也没有点消息。” “青丘?”这倒是有点超出他所了解的范围了。见夜泽有些不解,“他叫凌澈,乃为青丘少主,眉间有一朵朱红色的天银花。” “好,若是遇到了我便派人去通知你。” …… 百鸟宫。 长琴和小狐狸依旧不休不止的拌着嘴,碧落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竟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一抹笑容。 男人眼尖的瞅到了这一幕,“你终于肯对我笑了…”说完搂着少女的胳膊委屈巴巴的撒娇。 碧落:…… “你到底有几副面孔?”少女掰开他的手,无奈地开口吐槽。 “我有千百张世人都无法比拟的容颜,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长琴笑的眉眼弯弯,定定的看着少女。 “可惜了…我喜欢的样子你没有。”少女惋惜的摇了摇头,用一种可惜可悲的目光看向长琴。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妹夫那样的?”长琴说出口才发现漏嘴了,不过也没收回,就像看看她什么反应。 “妹夫?我可还未婚呢。” “你承认我这个兄长了?” “看你表现。” 长琴又忽的泄了气一般。 说到姻缘,碧落又冷不丁的想起了尧琴那日在春华秋实说的话,“那个,我问你个事儿啊…” “好啊,你问。”有进展有进展,自己可爱的小妹会朝兄长请教问题了,可喜可贺。 “三生石上的姻缘若注定了,便没有法子改变了吗?” 长琴本是笑着的表情逐渐僵了下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闲来无事,问问呗。” 长琴内心斟酌一番,已经猜到了些少女为何问这个问题,“三生石上注定的姻缘的确是无法篡改的。” 见少女的眸色黯淡下去,长琴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三生石的姻缘只是今生今世的注定,一个人一生只会被三生石牵绊一次,若是渡过了此劫,下辈子的姻缘便掌握在自己手里。” 下辈子…难不成还要自己死一次? 罢了罢了。谁知道尧琴说的是真是假,作什么想这些无用的自找烦恼,自己真是闲的掉毛了。 碧落顿时喜笑颜开,调侃的看向长琴,“不知你的姻缘是谁啊?” 长琴看着少女阴媚的笑容,内心更是如同针扎一般,不过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这句话,“我是不会有姻缘的。” “但…我们可以有亲人。”男人意味深长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们?你是说我和你?” 长琴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去继续逗那小狐狸了。 你可是我的恩人 清风舞明月,幽梦落花间。 不知不觉间这九重天也迎来了星辰漫天。抱着小狐狸回了屋,少女褪去身上其他的衣物,只留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寝衣。 床榻上的小狐狸警惕的看着她,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虽然他并不排斥她,但这不能代表…代表我就可以出卖我的色相! 等到少女走过来抱起自己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此时并不是真身,耳边传来少女灵动悦耳的声音,“你是狐仙会冷吗?” 本来想要摇摇头,但少女举起双臂的时候,宽大的衣袖略微往下滑了半截,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天银花! 见它一动不动,想必狐仙也是冷的,或许它还是个低阶的狐仙,毕竟可是连话都不会说呢。少女自己躺好后,给卧在一旁的小狐狸也盖了盖被子。 凌澈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身又看了一眼,是天银花!那她…可不就是自己要保护的人了?这下颜面扫地了,本该是他保护她,现在反倒她成了他的恩人! 少女一夜好梦,凌澈一夜无眠。 等到碧落睁开眼睛,床前赫然站了一个青衣墨发的美男子。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少女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不是在做梦后一个劲儿弹坐了起来。 立马拿被子裹紧自己,“来者…何人!” “在下青丘少主,凌澈。”青衣男子卷着发丝开口,双眼含星的看着她,没想到只用了一天便可以恢复了真身,是药的作用,还是天银花的作用? 瞧着面前这个长得极为俊俏的男人,眉间还有一朵朱红色的花,昨日那小狐狸也是有一朵的? 这才放松了警惕,慢悠悠的从床榻下来,摇身换了身粉色衣裳。 “原来你会人身啊!昨日我还以为你是个低阶小狐仙呢。”少女走至他跟前,颇觉新奇道。 “那是自然。青丘少主若是只低阶狐仙,那青丘何以在世间立足?”凌澈傲娇的抬了抬下巴看着她。 “狐狸不可貌相…” “什么?” 少女讪讪的笑了笑,“那你怎么会在那桃林里头?” 凌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毕竟是救了自己的恩人,说出去也没什么可丢人的,“我爹乃青丘帝君,他这几日天天叫我学帝君应该具备的本领,我不想学他就逼着我学,然后我就跑,他就追,最后迫于无奈他就拿魂鞭抽了我”,凌澈说的绘声绘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变回了前头傲娇的模样,“只是…本少主不晓得这魂鞭的威力竟如此之大,跑到十里桃林便无力再跑了。”碧落站在一旁,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那你伤好了就快回去吧,想必帝君他老人家要着急了。” “你可是我的恩人。我都未报恩,怎可轻易离去?”凌澈俯身到少女面前,不羁的挑挑眉。 报恩… 一听到这两个字,少女便想起了也是以报恩为名留在自己身边的长琴,最后居然还进化成了哥哥!这个青丘少主莫要报恩又进化成了弟弟? 见她脸上缤纷变幻的神色,凌澈觉得自己像是被嫌弃了,“你这是何表情?” “不用报恩,顺路而已。”少女干脆实话实说了,本身就是去寻夜泽误打误撞入了这桃花林,这么不明不白的又得了个报恩的主儿,那可怎么得不偿失。 “顺路也罢,天意也罢,反正你这恩我是报定了!” 凌澈终究是要比少女高了些,昂了昂下巴傲娇的看着她,目光却不经意的瞥向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天银花。 生死兄弟也不为过 正在两人互相僵持不下的时候,夜泽却从一旁走了过来,却把目光凉嗖嗖的转向一旁过分活跃的凌澈。 “呆龙,你回来了!”少女见到男人顿时喜笑颜开,双眼含星的看着他。凌澈默默地瞥了眼这前后态度大反差的一幕,暗暗抽了抽嘴角。 男人闻言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头顶,而后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凌澈一番。 青衣…朱红印花…桃花眼… “青丘之人?” 凌澈闻言石化在了风中… 他是脸上写着祖籍还是怎么着,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认出他来了,一点点神秘感都不保留吗? “是啊,你又是谁?”凌澈抱臂,挑着眉看着面前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男人。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男人轻笑出声,“我是什么人有何重要,只是这九重天之地,青丘之人怎可未报先闯?” 凌澈不屑的冷哼一声,“我若是想逃,这天底下除了我爹可没有人能抓得到我。” “你爹?”夜泽忽的想到了沈梦瑶说过的青丘帝君拿魂鞭伤了他,“你是…青丘少主?” 凌澈抬起手悠悠的撩了撩头发,“不错。” 看着他这通娘里娘气的动作,夜泽内心默默嘲讽了一遍凌澈,青丘少主怎么如此模样? 瞧着夜泽晦涩难明的眼神,凌澈干咳了两声,“本少主自要尽心报答我的恩人,至于你们九重天的其他人也管不着这片规矩。” “恩人?” 少女见终是能插上话了,“顺手一救没想到是个少主。” 凌澈转着妖冶的桃花眸看向她,“恩人怎可说是顺手呢。何人闲来无事跑到那十里桃林去顺手了,莫不是恩人认识折颜上神?” 少女闻言嘴角隐隐有些抽搐,早的晚的还是被说出去了,迅速瞟了眼夜泽,“顺手而已。别叫我恩人了,我叫碧落,碧落黄泉终不悔的碧落。”转眼想到长琴之前化名的毕洛,少女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番是哪几个字。 十里桃林… 夜泽看向少女,转眼一想也都自然而然明了这一切,她竟跟到了水云宅。那处弯弯绕绕的桥道本身便容易迷失方向,她这小傻瓜…经凌澈这么一说,夜泽心情明显好很多,眼底都有缱绻的涟漪温柔散开。 “沈姑娘在龙宫等你。” 凌澈一听这才霎时抬眸,沈梦瑶? “碧落。很好听的名字。恩人,既是有人来访,我便先走一步了,我们还会再见的。”等到再见话音落下,凌澈已然不见了人影。 这…自己苦口婆心大半天也没见他有离开的意思,怎么一提到沈姑娘便跑的飞快了。 “某只傻凤凰跟我跟丢了又顺手捡了个青丘少主,委实不亏。”待凌澈气息消失,夜泽悠哉悠哉的开口。 “那是你走的太快。” “那你为何不直接叫住我?” “你都没有发现我。” 没有发现她吗… 夜泽这才察觉到些变化,怎么会没有发现跟在身后的她?莫非凤凰这隐匿气息之术竟超过自己了吗。 罢了。或许这是双重命格本该有的成长进步,拥有两个元神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下次我出来你若想跟着,直接告诉我就好。” 碧落闻言睫毛忽而颤了颤,这句话…大白也曾对她说过,断情残崖——恢复此生记忆所初见的地方。 “好。”不知这简短的一个字,是应允了夜泽的话,还是那时未对昼荒回答的言语。 “解雨痕…和二哥是什么关系?”说着说着,两人便走到了亭子下,夜泽随意的看着四周的布置,似是无心一问。 “我哥?他和大白是从小到大就在一起的吧…”觉得这形容词有些不恰当,碧落又改了口,“说他们是生死兄弟也不为过。” 又是救命之恩惹的祸了吗… 不知死活的女人 凉风习习,红叶落地。 两个人坐在桌子跟前,心中各有所想,终是少女率先开了口,“怎么了呀?我哥和大白出什么事了?” 夜泽笑了笑,“并无。”似乎是有些难为情,男人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告诉了碧落,“先前我下凡,发现解雨痕不大对劲。京都中有一股势力正在迅速发展,也不知谁是这幕后操控之人。” 少女听完一席话,指尖轻叩着石华纹的桌面,一向清澈无辜的眼眸中多了一丝难懂的神秘之色。 “京都…迅速崛起的势力何以见得与他们俩有关?” 男人看着少女一下一下,富有节奏叩在桌子上的手指,抬起眸子,凉薄的唇微微抿着,“凤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从小到大,她这个手势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要不就是有心事才会叩桌子,要不就是慎重思考时才会有这么一番动作。如此看来,显然前者更有可能。 碧落闻言,手指僵硬的停在半空中,而后莞尔一笑收回了手,“我是知道。”少女眼神戏谑的看向他,“他们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嘛,和我们的关系有的一拼了。” 这种半懵懂半阴了的眼神是夜泽从未见过的,她终是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也会有事情不愿意告诉自己了,这究竟是好是坏无从得知。 定定的望着少女熟悉而陌生的眼眸,男人顿觉得胸口有些堵,闷闷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塞在心口喘不过气来。 少女只是静静地坐在男人对面,粉色衣袖随风轻轻摆动着,脸上浮着一抹浅笑,对上他的目光,睫毛缓缓垂下盖住了眼底的思索。 一桌之距,只因这一句谎言,仿佛拉开了千万丈的距离。 …… 魔宫。 仲契慵懒的闭着眼,单手支撑着脑袋靠在塌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好消息。 殿内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光是气息便知是鸠鹤来了。 “尊上…” 鸠鹤拧着眉头,一拂袖袍单膝跪了下去,“属下无能。昼神果真取得了太阴兵法,只不过替罪羊成了那羽族公主,据报她被打入了玄天笼。” 仲契嘴角邪魅一勾,妖冶眸子缓缓睁开,“那岂不是更好?这该死的女人…” 鸠鹤脑袋狠狠地压着,“尊上。这是大快人心的一方面。不过…事有变卦,昼神被发现了,那羽族公主也被放了出来,况且昼神已带着太阴兵法不知去向。”鸠鹤终是一鼓作气,将事果说了出来,压低身段静候仲契发落。 仲契蓦地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的吐字,“不知去向?” “九重天那帮废物呢?如何不派兵去捉拿昼荒,就任由他带着他太阴兵法逃了去不成?” 鸠鹤五指捏紧了紧,“听阿瑶来报,天帝似是很信任昼神,估计猜到了他不会将兵法轻易赠予我们。” 仲契眸子危险的眯了眯,“本以为来了个九重天的人助于我大业,没想到却是个麻烦…派魑魅魍魉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太阴兵法拿回来!” “是!”鸠鹤正准备起身告退,高座之上又传来仲契嗜血的声音。 “告诉阿瑶。自今日起,她的任务就是随时传达羽族公主的消息,一丝一毫的行踪也不能懈怠。” 你们几个不是要死要活都要待在一起的朋友么?既然你要逃走,就别怪他对那不知死活的女人下手。到了那时,看你还能躲到哪去! 何等危险的境地 天宫大殿。 “跪下!”天帝刻意压住快要从胸腔溢出的怒气,沉声开口。 “父帝!”尧琴不解的看向高座上身着淡金色羽裳的父亲,怎么大中午的叫她过来就要跪下了。 “你给我跪下!”天帝怒喝出声。 尧琴被这一声怒喝晃了神,双膝不受意念控制的跪了下去。 “我与你母后自小是如何教导你的!竟是教了你随口污蔑清白之人的恶习吗!”早在知道昼荒才是偷了太阴兵法的那日,他便已经知晓此事定与自己的女儿脱不了干系。 尧琴抿着嘴没有回答,眼神却不自觉向一旁的天后看去,隐隐有求助的意味在里面。 天后饶是再心疼自己的女儿,此时也不好出面阻拦什么,错的确在于尧琴之身,若不是碍于天族的颜面,她早不知被一众神仙唾弃到何地步了,那日在场的个个都是精阴至极的神仙,怎会瞧不出她那些小儿科的把戏。 “若是让你养成了这般污蔑人的坏心思,大可将这笔账记在我和你母后的头上,是我们教导无方!可…可这太阴兵法一事,你怎么如此糊涂!儿女情长之事怎能随意加注于神器之上,你此番举动是将九重天生生推入何等危险的境地!” 天帝内心有着难掩的愤怒与悲哀。之前都小打小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喜欢夜泽他不是不知道,这么些年来也没有多拘束的管着她,什么都由着她的心思来。这孩子倒也争气,日日潜心修炼着。谁会想到她如今竟做出了这种有愧于列祖列宗的事情! 见此情景,尧琴无从辩解,可还是不死心的看向天帝,“父帝!九重天何人不知我和师兄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三生石上都已注定了一切!谁让她羽族公主非要不自量力来干扰我们之间的事!” 天帝闻言瞪圆了眼睛,拍案而起,伸出手颤抖地指向跪在地上字句反驳的女儿,“你这逆子!事到如今还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太阴兵法乃我九重天排兵布阵的唯一根据,你既是看到了昼荒为何不早早通报于我们?若是有朝一日这兵法不慎落入魔道之手,你可知就因为你这荒唐的举动极有可能再引起一场仙魔大战!到那时万千生灵将死于两道之争下,千千万万的魂灵,你背负的起吗?!” 见自己的女儿还要说什么,天后也蓦地站了起来,眸色凌厉地看向她,“闭嘴!”又作出了口型,好似在说“还不赶紧认错!” 看着怒气冲冲的天帝,尧琴不甘心的捏紧了拳头,咬紧了嘴唇,极不情愿的开口,“父帝。对不起,孩儿知错了。” 天后上前一步轻抚着天帝的后背缓缓顺气。天帝收回手,缓缓闭上了眼,身体还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造孽…造孽啊…” 重重的叹了口气,天帝失望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尧琴,“自小我都以你为骄傲,我和你母后深知,你懂事,你勤奋,你的每一步成长我们都欢欣喜悦。” 似是觉得所说之话偏离了意味,天帝抬步走向大殿门口,走至尧琴身旁时,脚步顿了顿,“你若是真的知错了,便不要再做这荒唐至极的蠢事!”说完便大迈步离开了大殿。 “母后…” 口口声声的姐妹 天后终是有几丝抹不掉的妇人之仁,迈着步子走到了女儿身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莫要再说,此事确是你犯了大错,就算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也洗脱不了。”天后心疼的瞪了她一眼。 “我只是想让碧落吃点苦头罢了,谁知落得如此地步。”尧琴面色稍稍有些缓和,却在听到天后接下来的一番话后,连刚冒出头的悔过之心烟消云散了。 “你既知道三生石上的缘分,何必做那无用功去对付碧落那丫头,你还怕她能抵过三生石的命运不成?” 是啊…她的确是怕,三生石固然注定姻缘,可师兄心里的人若不是她,两个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值得快乐的,不让碧落消失她一日便不得安心。 想罢,尧琴便不再言语。 见她低着眼帘,天后以为她是知道错了,便又继续道,“之前我们断不该针对碧落那丫头,看得出她是个性情纯良的好孩子,这次的事你去向她道声歉,想必这孩子是不会太计较的。” 尧琴抬头,“道歉?” 前日里才找她挑衅过一次无果而归,她堂堂天族公主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天后俨然有些不高兴,“怎么,做错了事道个歉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我们自小是如何教导你的,别因情爱之事迷了心智道义。” 天后说完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大殿,留尧琴一人在空荡荡屋宇里。 女子一咬牙,起身去找碧落。 另一边,百鸟宫。 少女见场面有些凝固,起身到男人身边蹲了下来,“你这是什么眼神?我骗你做什么,我刚才的动作就是故意做给你看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颜,白里透红的面容,黝黑灵动的双眸正含笑看着他,好像是在哄一个生气的小孩子一般。 “当真?”内心略微有些动摇,男人尾音一挑,有些不相信的问着。 “句句属实,否则天打…”少女捣蒜般的点头,还要立起三根手指来发誓,男人却一把按了下去,“信你了。” 少女迅速收回手,得逞的笑着,她可没打算真发誓,若真被雷公听着了劈一道过来可不就暴露了? “过来。” “我不就在你跟前呢!” “凑近点。”男人搂过她的肩膀,俯身在耳边低语,“沈梦瑶,你小心提防着些。” 碧落不解的看向她,“沈姑娘?我提防她做什么?” “万般皆有诈,记下没?” “哦哦,知道了。” 刚从百鸟宫踏步而入的尧琴,远远就看到了这一幕,由于角度问题,这么看去两人似乎很是亲密。 刚刚才平复不少的心情顿时翻涌起来,暗暗咬了咬牙关,尧琴抬步走了过去。 “师兄,落落。”女子身着飘逸出尘的白衣,浅笑嫣然走至两人身前,才发现原来是在耳侧低语罢了。 两人闻言皆是抬头看向来者,碧落站起身来,没料到蹲的时间有些久,腿一麻往旁边拐了拐,却冷不丁的跌进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 “怎么…”还没等男人说完,少女讪讪的笑了笑,“腿麻了…腿麻了…”刚准备起身,却又瞥见了站在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尧琴,又想到了春华秋实里头她说过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少女心思一转,委屈巴巴的看向男人,“脚崴了…” 夜泽打量她一眼,又用余光瞥见了一旁的尧琴,心下了然,嘴角不可察觉的一勾,伸出另一只手臂揽住她。 “你怎么来了?” 夜泽这才抬眸,凉薄的看了一眼尧琴,语气中尽显疏离陌生。 本以为她如今已懂事了,不会再做些无理取闹的荒唐事情,小时候的穷奇之事可以过往不究,前段时间还说要视碧落如姐妹一般,原来就是如此栽赃污蔑口口声声的姐妹吗? 看着他再次冰冷的目光,和不知羞耻的坐在男人怀里的碧落,尧琴内心怒火中烧,可还是稳住表情,柔声开口,“落落。我…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 少女转过头去看着她自责到不行的表情,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云阁当中咬死给她泼脏水的面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开口,“你走吧,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见此情景,尧琴竟是楚楚可怜地流下一行泪滴,甚是自责的看向她。 银河星宿落于心间 夜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少女却皱着眉看着她哭的凄凄惨惨戚戚。 从男人的怀里跳下来,夜泽这才回眸看了眼少女,两手空空,表情很是幽怨。 走到尧琴面前,少女看着她无语的开口,“是我被打入玄天笼了,你哭个什么劲?” 尧琴这才瞅准时机,上前拉住她的手,哽咽的开口,“我知道是我的错。我那日一时糊涂才害了你,若不是我你就不会替昼荒顶罪了。” 一听到昼荒两个字,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他做错了她也不允许别人在她面前说他是罪人,掰开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指,碧落只用了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我不想同你计较这些过去的事情了,你这变脸的戏法也别在我面前演来演去的,我碧落活了一千五百年就没遇着过你这样的人…念在我们朋友一场,我原谅你了,今后别再彼此打扰了。” 尧琴这才停止了惺惺作态,眼底有骇人的冷意看向少女,“你这话是在可怜我吗?” 少女觉着自己已经是九重天里头最没心没肺的了好吧?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还听不懂,“我没有可怜你的意思。你不是喜欢夜泽吗,那你也别隔三差五来给我找麻烦,我虽然傻了些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察觉不到。” “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我和他此生已经注定了,我也只是希望你早知道早放手罢了,免得到时回不了头。”尧琴又一次露出了真实面目,清冷的开口。 “这种事情不劳公主管教,请便。”少女很有礼貌的开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尧琴用余光看了一眼亭子中头都不抬一下的夜泽,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用冰冷不见底的眼神剜了一眼少女,转身清冷的离开了。 碧落双手抱臂看着她离去,暗暗摇了摇头。果真人不可貌相,本以为这天族公主是个一等一的奇女子,那知却是这般刻薄而无趣。 “不是脚崴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幽怨的哀声。 少女顿时欢快的跑回去,“没有没有!刚刚谢你帮我一个忙了!” “帮忙?” 碧落闻言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方才的位子,“对呀。我虽不能像她那样耍花招,但气气她也是可以的。” 碧落说完一席话,只觉头顶有一抹阴影顿时笼罩下来。男人双手撑着桌子,俯身凑近少女清秀的面庞。 “太子殿下,请不要离我如此近,我会认为你对我图谋不轨的。”少女笑意盈盈,看了一眼他便三百六十度转身,飘飘然离去了。 夜泽石化在风中ing… “图谋不轨?是挺久了…” 回到屋子里,碧落靠着门栏按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地小心脏。差点就露馅了! 一看到他… 就好似是银河星宿落于心间,点点滴滴星辰璀璨,难掩欣喜满心欢。 暗暗咽了一口水,方才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差一点就凑上去了。 她这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伸出手拍打了有些烫的面颊,少女一股脑钻进被子里滚来滚去ing… 床: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心不在焉的女子 龙煜宫。 沈梦瑶正在院子里屏息修习,一枚花瓣正好不好的落在她手背上,女子睁开眼,低眸看向那片花瓣。 霎时间,一行金色的字体跃然眼前,“紧盯羽族公主,随时汇报。” 沈梦瑶不安地皱了皱眉。前头只不过是让自己潜伏在九重天,怎么现在让自己去盯着羽族公主?沈梦瑶瞧着四下无人,伸手粉碎了一行字体,起身离开了龙煜宫。女子前脚踏出龙煜宫的大门,夜泽便从另一个拐角处走了出来。 九重天除了他龙界,人生地不熟的,这是要去哪?碍于对沈梦瑶的警惕心,男人隐匿去气息悄悄跟了上去。 沈梦瑶一路都走的极为自然,就好似是随意漫步,观赏一番风景罢了。女子弯弯绕绕的走过许多地方,这才甚是好奇般的停在了羽界的结界之处。 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夜泽立于大树背后静候,却迟迟没有什么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似乎是觉得无趣了,转身又离开结界,到处溜达溜达就前往回龙煜宫的路了。 夜泽从头至尾都跟着沈梦瑶,寸步不离,莫不是自己的错觉?可她的确是未做什么可疑的举动。防人之心不可无,沈姑娘多担待罢。 刚从被子里爬出来的碧落,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四下望了望,见夜泽已经离开了才朝院子里头转了转透透气。 走着走着,约摸觉得有些不对劲,四下看了看也没什么可疑之处,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少女皱着眉踱步在院子里,饶是没发现什么,权当自己错觉好了罢。 另一边的魔宫里。 仲契将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你还有些能耐,能察觉出阿瑶的通天叶?如此看来,这人见人爱的羽族公主也尽在他的监视之下,对付你九重天可就是轻而易举了。 仲契仲契惬意的卧在塌上,嘴角冷冽一勾,慵懒至极的盯着镜中的少女。 天界云宫。 “回天帝。我等苦苦追寻七日,耗尽心力,但…还是没有昼神殿下的消息。”夜神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说着,眉头依旧拧在一块儿不肯松开。 “只要太阴兵法不落入魔道之手便不足为惧…”天帝抿了抿唇,思虑一番继续道,“罢了,既是如此便不必再寻了,重阴后羿…我们信他不会将兵法交于魔道之人。” “这…”夜神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天帝抬手回绝了。 “不必再说,你们也好好休息一番罢,别在让碧落陷入此般境地。”天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饶是夜神内心颇有担忧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龙界。 龙煜宫。 凌澈兜兜转转的逛了大半个八重天也没瞅见沈梦瑶。他刚走到这一处,沈梦瑶正好在院子里头,二人被墙隔绝了开。他刚好来到这一条路,沈梦瑶辗转又去了羽界的路途。 他为何不问问那神秘兮兮的男人,他的龙煜宫在哪? 凌澈懊恼的一拍大腿,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款款而来的女子。 依旧是一身清冷无双的白裳,不施粉黛却秀丽难掩。 凌澈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拂拂衣袖,负手而立,唇角微勾,看向貌似心事重重走来的女子。 “沈梦瑶?”见她都快要撞上自己了却还一股脑直往前走着,凌澈提醒了一句,叫醒了心不在焉的女子。 自然是以身相许 沈梦瑶闻言蓦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近有半月未见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 饶是内心有着欢欣雀跃的意味,说出来的话却变了意味,朱唇轻启但还是没说什么。 话都扔出去了,还能捡回来不成? “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倒是你,沈老将军怎么把你搞到九重天的?”凌澈不以为然的挑挑眉。 “泛音谷推举上来的。帝君不是用魂鞭伤了你,怎么千里迢迢还能在这九重天避风头了?”女子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不是说被魂鞭抽成重伤了,怎么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我每次问你一物,你必回问我一物。那我若是不问你,你该是先讲话的那个?” 凌澈不知从哪里幻化出一把扇子,一甩手展开了扇面惬意的扇着。 沈梦瑶内心语塞,果真是一点都没变,他听别人讲话的重点都搁哪儿了,“你伤好了?” 凌澈忽的一把合上扇子,“自然。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本少主的。” 沈梦瑶:…… “自己痊愈的?” “非也。” “如何痊愈的如此之快?” “天意。” 沈梦瑶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傻子对话,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就准备转身离开。 凌澈见势头不对,立马挡在她面前,“别着急。我告诉你不就得了。”沈梦瑶这才停住步伐,等着他的下音。 “我本是逃至十里桃林准备寻折颜上神帮个忙的,结果走到浅林处便四肢无力就倒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脚步声走来,有个小恩人救了我,还带我去那个什么幺的神仙取了灵药才得以痊愈。”提到碧落,凌澈不禁勾勾嘴角,天银花的宿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凌澈何愁对付不了自家老爹的碎碎叨叨? “小恩人?你…是如何报答她的?” “自然是以身相许了…”凌澈按着自己以往的想法脱口而出,女子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不过,我只是将她视作妹妹的。” 女子这才不自然的撩了撩发丝到耳后,“这恩人,何许人也?” 凌澈看了她一眼,稍稍犹豫了一番,还是告诉她了,“羽族公主,碧落。” 沈梦瑶闻言,指尖微微颤了颤。 碧落…自己方才将通天叶放入百鸟宫中,这转头就成了凌澈的恩人,岂不是叫人两面为难。 “原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女子莞尔一笑,“碧落是我家师父的挚友,我经常瞧见的。” “啧…那报恩可就方便多了…”凌澈眼中蓦地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芒,“你师父是何人?” “龙族太子,夜泽。”还不等女子开口,男人便迈步而来停于两人面前。 “是你?”凌澈见来者眼皮跳了跳,这不是方才在小恩人宫里头的男人。 虽说天下无巧不成书,但这一环扣一环的也太巧了罢。 夜泽嘴角微扬朝着凌澈点了点头,便看向了沈梦瑶,“原来你口中的挚友竟是这位青丘的少主。”男人语气平平,就像是随口一提一般。 沈梦瑶听到男人的话,眼神不自觉朝凌澈迅速地瞥了一眼,“是啊。五年之交称得上挚友之称了。” 夜泽不可察觉的捕捉到了沈梦瑶眼底的一丝意味,轻笑出声,“那本宫便不打扰二位叙旧了,先走一步。”微微颔首,夜泽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喂。你怎么对你师父说我们相识只有五年?”凌澈不解的看向她,虽说二人十几年来不是天天腻歪到一块儿玩,但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她骗龙族太子是怎么一回事? “我方才说的可是十五,你或许是没听见十罢。” 女子说完便提步离开了。 十五吗?阴阴是五年? 不。是十五年。 但她的确说的是五年? 与长琴颇有渊源 九重天的秋格外的漫长,似乎是没有冬天来临的迹象,不过这仙家之地向来是没有冰雪的,除了那极寒之地和雪谷,是用来施以处罚的地盘。 少女坐在亭子里回想着先前的一幕幕,忽的记起了夜泽当时所提到的京都势力。 她知道此事定与解雨痕和昼荒脱不了干系。前段时间,昼荒负伤之时她去九盘仙宫探望,本已经离开了大门,可却能听到里头人的对话。 那时他们好像在谈什么太乙真人。不对…太乙真人不是早就被下遣凡间去处理大大小小的江湖纠葛了? 难不成,此事与大白取太阴兵法有干系?想到这里少女顿觉一切都说得通了。定是太乙真人说了些什么,大白或许与他有不可深究的渊源…以至于被牵制去拿了那太阴兵法? 少女正想的入迷,全然不知桌子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咳咳。” 碧落抬起头看向前方,“长琴?” 男人闻言顿时眉眼弯弯,一拂衣袖笑的得体大方,“是我。” “一天没瞧见你身影,我还没注意到呢。”少女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后又顿觉有些直接,清咳一声,“你是去忙什么事了吗?” “的确。我去寻寻能向你证阴我是你兄长的证据,但忙活了一天也没找见蛛丝马迹。后来我思索阴白了…我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 另一边魔宫。 守着通天镜的鸠鹤忽然脸色一变,“主上!这是…太子长琴!” 正泡在温泉里的仲契闻言蓦地睁开妖冶的眸子。一个摇身换上衣服,从九叠屏风后走了出来。 抬手拿起鸠鹤递过来的通天镜,仲契淡淡的看着镜中的一举一动,只有两人交谈的模样,却听不到声音。看长琴这面色似乎挺愉悦? “主上。若这羽族公主与太子长琴有染,我们可是又多了丝顾虑。”鸠鹤有些不满,在一旁出声。 仲契盯着通天镜好一阵子,而后轻笑出声,将东西扔给鸠鹤,“不。她若是与长琴有什么关系,那我们可就更好对付她了。” 鸠鹤面露疑惑之色,主上这番话难不成要与太子长琴为敌?虽说魔界地广人多,主上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但…太子长琴可是上古焚寂剑灵,若两方真的交战起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似是看出鸠鹤心中所想,仲契斜靠在美人椅上眯上眼,“长琴不是前段时间才把神荼从焚寂墟里头放出来?她羽族公主身为九重天一派,那些飘飘然的神仙知道她与长琴颇有渊源,可就不消停了…” 鸠鹤顿了顿,随后阴了的勾唇,“主上英阴。”说完便拱手退下了。 “枫叶秋花瑟,何人识破晓呐…”仲契双手举在头顶,头靠着胳膊浅吟道。 鸠鹤一向是仲契最得力的下属,虽然有时反应是慢了些,但只要稍作点透就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仲契走到暗殡殿,寻派了几个做事利索的手下低语吩咐了些什么,约摸七八个人就乔装离开了。 九重天依旧安宁祥和,繁华的京都已是黑夜来临,万家灯火照亮大街小巷,河畔的水悄无声息地翻涌着。 多一份帮衬 碧落静静地听着,面色依旧不为所动。可内心早已如波涛滚滚,早在易水河畔的第一眼就甚觉熟悉,却不敢妄加揣测谁是谁的谁。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兄长,如果她真的是长乐,那么现在的她又是谁,从何而来,该往何处去… 少女似乎是很无奈的开口解释道,“我叫碧落,是碧柔上神和夜神的女儿,至于你是否真的有个妹妹叫长乐我不大清楚,总之你只当是认错了罢。” 长琴压低声鼻孔微微出气,定定地看向她,“我认错什么都不会认错自己的家人…”似是觉得自己有些强硬了,又缓缓放低了语调,“常人遇到这等事一时半会儿也是接受不了的,我姑且不急,来日方长,你总会慢慢理解的。” 少女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你若是执意这么认为,我又能如何?” …… 暗夜司。 “我们派去了二十一个人去寻,还是没有昼荒的消息,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无法追踪到一丝一码的痕迹。” 知青手里提了一壶茶缓步走了进来,坐在了面色凝重的解雨痕旁边。 “雨痕,找不到无妨,昼荒向来拿捏的稳分寸,断不会出什么事的。”说完略微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闻言眉头才稍稍舒缓了一番,“若是寻不到就别寻了,想必这样也好,九重天不再追究,也与魔道再无瓜葛。” 知青略微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九重天不追究是真,但太阴兵法还在他手里,仲契一行人又怎会善罢甘休?” 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起来,沉思了一阵子,男人才回答道,“跟着昼荒走的还不是有个叫上官嫣然的姑娘?若真的有那么一日,我们便去烈焰庄寻寻带刀前辈。” 知青顿时阴了,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消失了去,想必这个做爹的也不会坐视不理。况且烈焰庄的势力远架于他们此时的人手力量,多一份帮衬,也就多一份寻到的可能。 “这些天辛苦你了,先回去歇一段时间吧,要不然我会心疼的。”解雨痕终是露出一抹笑,轻轻拉过她的手拍了拍。 只是这笑有些疲惫,有些苦涩,女子将另一只手伸过来,覆在男人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他的手,“不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别担心。” 女子浅笑嫣然,连带着屋子里透射进来的光都变得柔和温暖了起来。 男人定定的望着她清秀却略微有些疲惫的双眸,方才的话又似是一句约定,一句承诺,伸长手臂一把将女子扯进自己怀里。 抬手轻抚上女子眼角有些淤青的面庞,“可是你说的,到时不能反悔了才是。”看着怀中显得有些羞涩紧张的女子,男人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温柔而缱绻。 知青被这忽而一瞬的亲密弄怔了怔,手不自觉抓紧了自己的衣襟,察觉到离开自己眉间的触感,这才缓缓睁开眼看他。 男人如鹰般的眸子含笑看着她,抽出一只手拨开了她捏紧在衣襟上的手,“怎么,这就有些招架不住了?那我们以后可该如何啊…” 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有如熊熊烈火在燃烧,女子被这话搞得愣了愣,“什…什么?” “你说呢。”男人故意将尾音拖长了些,在她脖颈间不经意般的呼出一口气。 知青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涨红了脸,才是发觉他话中的意味,女子恼羞成怒,“解雨痕!你无耻!” 一声话语落下,女子已从房间跑了出去。解雨痕看着被一脚踹开的门,笑意逐渐放大。 可攻可受,我妻甚善。 可都还耿耿于怀 龙煜宫。 “沈梦瑶。本少主身负重伤,你怎的面无表情?”从小溪旁瞧见,凌澈就跟着沈梦瑶弯弯绕绕的来到了龙界夜泽的大宫里头。 “莫不成还要我为你哭一场?”女子眸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风呼呼的吹着,终于是将心底的狂乱抚平了些,沈梦瑶静静地看着前方不知所思。 “倒也不是不可以。”凌澈不以为然的挑挑眉,一拂袍子坐在女子身旁。 见她不再言语什么,二人皆是沉寂了一番,终于是凌澈又先开了口。 “你…闲来无事跑到这九重天习武?”也是觉得有些语塞,凌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顺着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闻言,女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习武之人自然是无止境进修。” 见她终于开了口,凌澈倒也来了兴致,“虽说你是出自将军府罢,但作为一介女儿身何必修习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呢。” 沈梦瑶侧身轻抚过腰间佩剑,轻启薄唇,“古有木兰替父从军而建功立业,凡间女子都必有这等气魄,既是女儿身又何妨,谁说女子不如男?” 凌澈被她这番认真的话弄得怔了怔,“的确,你自是与众不同的。” ………… 三重天阙。 几位品阶稍低的仙子聚集在一块儿,七嘴八舌的谈论着些什么。 “你知道太子长琴吗?” “上古焚寂剑灵那位大尊?” “不错不错。” “前段时间长琴助神荼从焚寂墟里头逃出来了,这件事仙家可都还耿耿于怀呢。” “八重天那位羽族公主各位姐妹可都知晓?”这时一位仙子款款而来。 见到来人,众人都齐齐拥簇了过来,“娇儿姐姐你来了。羽族公主的名号咱们大家可都是知晓的。” 被众人拥簇在中间的女子高傲的抬了抬下巴,“我听说,那位公主可是和你们口中的太子长琴有不浅的交集呢。” 众仙子闻言,个个面面相觑,“娇儿姐姐,这话你听谁说的呀?羽族公主怎么可能同太子长琴有瓜葛呢?” “是呀娇儿姐姐,这话要被上面的人听见了可是要责罚的。” 宋娇儿不屑的冷哼一声,“这种事情我还能胡诌不成?这事可还不是上头的人传的火热,我无意间才听到的。” 众仙子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我只是将我知道的随口一说罢了,你们可莫要传开了才好。”宋娇儿说完一席话用手帕掩了掩,就扭着腰从众人面前缓缓离开了。 等到宋娇儿走远,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皆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人言可畏,这不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从三重天宋娇儿一个人的话,由众仙子的议论纷纷,一传十十传百的飘到了整个九重天阙里头。 不到两日的光阴,说是太子长琴和羽族公主有染这件事在整个仙家之地传的沸沸扬扬,或许宋娇儿的一席话只是颇有交情,传来传去的竟说太子长琴与羽族公主有着见不得人的事这种言论都冒了出来。 他总会护着恩人 碧落作为这件事的重头线,自然是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即使…可以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夜泽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理着事情的头绪,饶是想不出来什么。 “这种流言也不知是谁传开的,什么叫做我和太子长琴有染?” 少女一脸不情愿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虽然她的确是跟长琴走的有些近,但也不至于被落下这样的恶名声吧。 哎不对?她和长琴的事儿别人怎么会知道?除了她,在这九重天之内可是找不出第二个见过长琴真容的人。 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你可是真的不认识长琴?” 再次想到易水河畔长琴破墟而出时,不同寻常的一幕,就连夜泽也有些恍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碧落循声看了过去,眼神稍稍顿了一秒,然后非常乖巧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夜泽并未多想什么,他信她,所以她说的他并不会去细细深究,“拿太子长琴来做文章,莫不是当日易水河畔的人?”转眼想了想,去的一行人里谁都没有污蔑凤凰的动机。 至于尧琴…夜泽在内心冷哼一声,量她还没有蠢到三番五次连连出手的地步。 “这事可真有点玄乎。” 就在两人死死想不通的时候,一袭白衣而遮面的男子踏门而入。 在看到这一身装束的一刹那,少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得盯着他走过来。 他该不会还未听到这些传言吧,怎么来的如此不是时候!尽管内心无比挣扎,少女脸上还是维持着被污蔑者该有的表情。 “恩…”刚开口觉得称呼有些不对,男子轻咳一声,“师父,徒儿方才经过八重天道,都把你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徒儿担心所以来看看。” 少女颇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一下子改口叫师父了,以前在呆龙面前不也喊她落落吗。 等等……这瞳孔的颜色,分明不是长琴的,那他又是谁?少女的内心赫然惊起了一丝戒备。 “有何担心的,这种子虚乌有的胡说八道还能伤到我不成?”碧落不动声色的往夜泽身旁挪了挪,扬扬下巴看着白衣男子。 “现在对师父的确是没有什么伤害,但此时已传遍整个九重天,指不定有人会到天帝那里讨个说法也说不准。” 这时夜泽忽而抬起了眸子看向他,“你今日可是染了什么风寒?” 白衣男子闻言,藏在面纱底下的脸皱了皱,“嗓疾复发,不甚严重。” 夜泽又静静地看了眼他的身段,这才微微点头收回目光。 碧落一直在一旁细细观察着,这眼睛,这声音,刚见到她的那个“恩”字,这厮该不会是凌澈吧? 少女心里有了猜想,越看越像。长琴自己跑到哪里避难去了揪了个青丘少主当替罪羊? “既是有太子殿下相陪,徒儿就先告退了。”凌澈说完一席话,稳着步伐从容不迫的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远离了百鸟宫,凌澈一把扯下了碍眼的面纱,要不是碍于那人是太子长琴,他才不稀罕去帮人家做这种贼窃一般的事。 话说回来,太子长琴叫他来这么一趟是什么意思,他完全可以不用假扮身份去百鸟宫这么一趟的。 别人怎么知晓他不清楚,但如今他至少能确定,恩人的确和这长琴有不浅的关系了。 无论如何,他总会护着恩人的。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凌澈办完长琴交代的事儿就折转回了龙煜宫,沈梦瑶正在修剪门前的花草。 见到来人,沈梦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毕洛找你做什么?” 凌澈在至女子身旁停了下来,“商讨一下如何给恩人解围。” 女子这才放下手中的剪刀,“什么解围?” 凌澈这又惊奇了,“你竟不知道?整个仙家都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太子长琴和恩人关系匪浅,长琴前段时间才同九重天公然相抗衡过,现在不是败坏恩人的名声吗?” 太子长琴…会是仲契一行人的手脚吗…… 莫不成是自己的通天蝶给他们带来的消息… 沈梦瑶在内心懊悔一把,本以为通天蝶放入百鸟宫并不会带给仲契他们有价值的消息,到头来还是害了羽族公主。 “在想什么?”凌澈伸出手在女子面前晃了晃。 “我是想,是何人用太子长琴这样一个大人物来做文章。”女子拿起剪刀起身进了屋子放好,才缓缓走了出来。 “你们商量的如何了?” “这…邪不压正,恩人总会化险为夷的。”凌澈含糊其辞,马马虎虎的回答了一句。 “但愿如此”,沈梦瑶往前慢慢走着,“你离开青丘也有一段时日了,再不回去帝君他老人家要被你整疯了。” 凌澈闻言不以为然的挑挑眉,“他都舍得用魂鞭抽我,还不允许我消失几天了?” 女子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他,“回去吧。” “那你可是要一直待在这九重天?”凌澈反倒释然的笑了笑。 “或许罢。”说完便牵出一抹淡淡的笑,当作是送他回青丘的礼物好了。 凌澈点点头,上下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悠哉悠哉的转悠到百鸟宫,这才放开自我的走了进去,“恩人!落落!我要回青丘了!” 碧落和夜泽二人隔着大老远就听见了凌澈“自信飞扬”的声音。 停在二人面前,凌澈潇洒的一撩头发,“恩人,你的恩我还没报,咱们之间的缘分就还没有走到尽头,来日再说咯。” 看着一会儿是毕洛,一会儿是凌澈的男子,碧落眼角抽了抽,难得说了句好话,“那我等你来报恩哦!再见小狐狸!” 凌澈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夜泽就一个转身消失不见了。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啊。”少女伸了个懒腰,左圈圈右圈圈的奔向了厨房,吩咐好一切之后又折了回来。 回来之后见男人还在亭子中静坐,居然还闭着眼调养气息了起来,碧落干脆也学他坐在对面,闭上眼一阵子。 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看他还在打坐。少女索性也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 等到对面的男人睁开双眼,映入眼的俨然是少女一副睡得深的样子,腰挺的的笔直,脑袋却重重的垂了下去。 男人哑然失笑,轻拂袖袍坐在她旁边,将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往自己肩膀一靠,伸出一只手臂揽过她的肩膀,这才又闭上了双眼静坐。 众神仙弹劾者甚多 再坐下没一阵子,饭菜就统统上了桌。先睁开眼睛的是夜泽,这一桌子的荤食让他怔了怔。 糖醋鱼…红烧鱼…清蒸鱼… 烤鸡腿…炸鸡翅… 当然比较显眼的还是芸芸众荤当中的一抹清流——水煮玉藕片。 心底不自觉划过一抹暖流。 那时只不过没有多少胃口,不想吃太油腻的,所以随口一提说他爱吃藕片,没想到这只傻凤凰还记下了。 正沉浸在思绪里,隐隐察觉到臂弯中的少女的动作,低头便已瞧见她睁开了眼。 扭了扭稍有些酸痛的脖子,少女的双眼就在一桌子菜上移不开了。 没察觉到一旁的男人,拿起筷子就一盘一盘的消灭了起来,等到三条鱼全都入了腹,要伸手去拿离夜泽最近的那盘鸡腿时,才看见了在一旁默默吃着藕片的男人。 伸手拿出一根鸡腿,递到男人嘴边,绝对自信的挑了挑眉,“来一口嘛。” 看着面前金灿灿的鸡腿,夜泽其实是不想吃的,结果还不等他作出反应,碧落就把鸡腿塞他嘴里,夜泽硬是咬了一口才罢休。 “怎么样?好吃吧!” 看着少女神采奕奕的双眸,好像这入口油腻的鸡腿还是挺好吃的,极度配合地嚼了嚼,“不错。” “给给给,这盘都是你的了。藕片怎么能吃饱嘛,我就说天底下哪有不喜欢吃肉的,你说你一条龙为什么偏偏吃这么难吃的藕片?” 听着少女啰哩啰嗦的话语,男人觉得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平常人家过日子那样的意味,“那龙应该吃什么?”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并没有让碧落想到哪里去,“鱼啊。” 夜泽闻言竟笑了出来,“你一只凤凰为什么总喜欢吃鱼?凤凰不是非甘泉之水不饮,非甜靡之饭不食的吗。” 碧落想到了长琴说的双重命格,“我可是一只特立独行的凤凰,必须与众不同的。” “那我自是条特立独行的龙,与你天下无双的。”夜泽很欠扁的将少女话套了过来用在自己身上。 “我赞同。”碧落难得点头应和了男人的话,而后美滋滋的啃起了鸡腿。 “旁人若是遇到这码事早不知何等心急火燎了,你倒是悠闲坐这儿吃大餐。”夜泽放下筷子,静静欣赏起她的“吃姿”来。 本是狼吞虎咽的少女被盯的有些不自然,吃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还留余一盘鸡翅的时候,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饱了。”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少女将那一盘鸡翅抱回厨房,洗漱了一番又换了件衣服。 再回到亭子时,恰逢天帝的毕方来传口谕了。 “大殿侧阁,速来。” 皮笑肉不笑的跟毕方鸟打了个招呼,碧落长吁一口气,“这小家伙每次来准没什么好事儿。” “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碧落招了招手,就只身前往了大殿。 到了宫门前才知道天帝为何要自己去侧阁了,去往侧阁的路还有一条,这大殿的门,此时站满了众神众仙,自己过去岂不是被堵死在门口。 大殿侧阁。 “参见陛下。” “快起来。本宫叫你过来就是要同你商量事情的。前有太阴兵法被盗牵连到你身上,今又出来一个太子长琴,众神仙弹劾者甚多。”天帝坐在椅子上短叹一声。 “您需要我做什么?”少女眨了眨眼,这言外之意又是讨一个说法了?那她得看是否得不偿失才行。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需同我出去在众神仙面前一一驳回他们的话即可。” “那简单,快走吧。”少女答应的爽快。天帝眸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迈步走向了人群聚集的大殿。 流言止于智者 大殿上。 众神仙议论纷纷,看到来人,先是齐齐行礼,得一声“平身”顿时又将目光全部转向跟在天帝身后的少女。 “今日带羽族公主前来,就是向众位澄清此事,稍安勿躁。”天帝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传言中有几个能是真的,事关我仙家颜面,众神可莫要冲动。” 底下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些,但还是有人冒出了头,“传言定是有事实为基础才会传出,怎么会有凭空捏造这种事呢?” 碧落依旧安静的站着,收到天帝的一记眼神示意这才站足了底气开口,“又并非亲眼所见,您又何来事实基础之说?请问在座众神仙,有谁亲眼见到我碧落和太子长琴有什么交集吗?” 底下稍稍安静了一些,只是一会儿,又冒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前段时间泛音谷之事,我等有目共睹,公主座下弟子毕洛疑点众多,不知可否让他出面以示真容?” 碧落看向说话者,是个没有见过的神仙,“毕洛曾亲口言阴面部有损不能以真容示人,您这是要揭人伤疤强人所难吗?” 又有另一道声音附和,“真正有本领的人,我们又怎会因他的容貌而取笑看轻,望公主能让毕洛一展真容以解我等心头之虑。” “您……”不等少女开口反驳,大殿门口传来一道慵懒而雄厚的声音,“毕洛不请自来,还望天帝陛下海涵。” 众人顺声望去,果然是一袭白衣面纱遮容的男子,饶是一介徒儿之身却有着强大的气场,一众神仙也看着眼红。 “既然来了就速将此事解决。”天帝看了眼长琴,饶是他也有些怀疑这个徒弟到底是何等来头了,且静看又何妨。 “既是众神仙执意要一睹我这丑态,就算是为了师父的清白,毕洛也愿意受下今日之辱,只是他日落下个九重天强人所难的名号,可莫要怪罪到毕洛头上来才是。”长琴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哪像是一个徒弟该有的姿态。 “你且摘下面纱,我们是秉公办事,那可算不上强人所难。” 碧落盯着长琴的眼睛,莫名有一种安定的力量,也便无多话语,静静地等着他的反应。 众人只当是长琴在故作镇定而已,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众人傻了眼。 男人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解下面纱,众人都屏息凝神的盯着他的脸,就连碧落也有一丝丝的担心。 面纱脱落,本以为是惊天绝世的容颜,此时却只见脸上狰狞可怖的肌肤,血管如蛆般布满在伤口上,众人立即没了声音。 谁人不知太子长琴有着一张妖孽般的绝美容貌,怎会与眼前的此人相提并论? 碧落看的心下一惊,他的脸是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的?确定大殿中的所有人都见到了自己这副容貌,长琴才从袖子中拿出另一个面纱,不紧不慢的戴了回去。 “毕洛……”少女极度配合的看着她,面露不忍之色,从天帝身后走下去站在他身边。 “徒儿无事。” 碧落强忍着要笑出来的风险,低下眼帘静等话音。 “既是如此,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毕洛并非太子长琴。究竟是谁要败坏我仙家之人的名声,务必要深究才是。”天帝开了口,众人也都见了这一面,都不好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行列中央有人递上一份卷宗,“启禀陛下,这是臣今日路径北宫门时捡到的一物,上有纸条写着‘至大殿方可打开’,臣不敢擅作主张此时呈于陛下。” 天帝皱着眉接过那份卷宗,缓缓的拨开,刚一展开便跃出一副画面,在众人面前动了起来。 画面中,一名女子和长琴坐在亭子中有说有笑,而这侧颜就像极了羽族公主。 碧落自然记得这一幕,只不过这场景和身段怎么变了些。 众人面面相觑,“这又作何解释?” 少女觉得自己真的是天下无双的演技派了,一桩桩事实摆在面前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歪曲事实。 “这画面中的女子并非是我,况且这地方也并非我的百鸟宫。烦请诸位不要随便找一副画面就加在我落某的头上,我怕担待不起。” 转身同天帝行了一礼,“流言止于智者。”走至大殿门口时,众人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 画面也在此时消失了。 此事算是有惊无险,有理而结。 逆天而行的例子 离开天宫大殿,碧落就拽着长琴来到了春华秋实。 “你这脸怎么这副模样?” 长琴看似凄惨至极,“为了留在你身边,不惜自毁容貌,护你周全。” 碧落没管他的话,伸手取下他的面纱细细端详,“你的易容术已经这么高超了吗?不过是挺丑的,快变回去吧。” 长琴立马妥协,“好好好,听你的。”说完就伸手硬生生的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邪魅至极的俊颜。 “我感觉跟你呆在一起这段时间里,脸皮都长厚了,大言不惭的歪曲事实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碧落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这手感貌似真的厚了点。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兄妹。”长琴只得找到一点能插进去这话的,就非说不可。 “好的哥哥。” 男子似是觉得听错了一般,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刚说什么?” “好的——哥哥——”少女浅笑嫣然,一字一顿的看着他说道。 “你为什么一天到晚都这么悠闲啊,焚寂剑灵不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做吗?” 长琴立马换了语气,面上却是无尽的喜悦和欢欣,“怎么和兄长说话呢?” “就这么和你说话,略略略。”说完很应景的做了个鬼脸向他吐舌头挑衅道。 ………… 魔宫。 “主上。计谋失败了。” 仲契拿着通天镜看着,沉默不语,自他遇见这羽族公主起,就没一件事儿是顺畅的。 “太阴兵法的下落呢。” 鸠鹤汗颜,“同样…没有下落。” “阴日我亲自去一趟八重天宫,我将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带回来,你们将长琴引开。”仲契斜靠在椅子上,暗暗揉着眉心。 “遵命。”鸠鹤答应一声就迅速退了下去。 他还就不信了,昼荒能没有一丁点消息。你们不都是与这羽族公主情深意切么,待我将她掳回来,还不是得自投罗网的任他摆布。 ………… 从春华秋实出来,碧落心情阴媚的回了百鸟宫,长琴则是去了无妄墟。 走在路上,碧落总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太玄妙。 从她穿越到这个所谓“本该属于她的国度”开始,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频频发生,究竟她是哪里的人。 已经有了未来国度的超前思想和头脑,这个古时代真的允许自己存在吗?自己或许是逆天而行的一个最鲜阴的例子。 泛音谷老白告诉她,忘记现代的一切,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如此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也在顺着这个时代的女子该有的模样活着,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她想做回自己喜欢的模样,不想再这样傻傻的活着了。老天,真的可以吗? 刚在心里想完这一通,天居然轰隆隆的打起了雷,雨滴哗啦啦的就下来了。 雨水浸透少女的衣衫,风在后背凉飕飕的刮着,秋雨不比夏雨,打湿在身上是冰冷的。 她忘了,这个世界拿有什么老天爷,就连风雨雷电都是各路神仙所操控的,这么说来,此时的自己也算是个不老不死的神仙了。 有些悲哀而孤独,想着想着便不自觉蹲在了地上,少女抱住了自己的双膝,眼泪夹杂着雨水肆无忌惮的喷涌而出。 她也会害怕死亡,害怕这里未知的一切,怕再也见不到想要见到的人。 这厮要搞谋杀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不再有雨滴疯狂的拍打,身旁的雨声却还淅淅沥沥,少女把头抬了起来。 “我来晚了。” 夜泽伸出手将少女扶了起来,帮她逝去了挡在眼前的雨滴,另一只手撑着雨伞为她遮住了肆虐的风雨。 “其实…你来的刚刚好。” 女子闻言终于释出一抹笑。 回到百鸟宫,男人执意要给她擦干头发,碧落也抗拒不过任由他来了。 “怎么?被欺负了?” 放下手中的布巾,夜泽才开口询问道。 “怎么可能,那群老妖怪还能难倒我?”暮色映照着她粉扑扑的脸庞,眼神充满了倔强。 “那为何站在雨里。”男人的话充满了责备,却极力放低了音调。 “我喜欢下雨,这你也能管我?”碧落仍旧是不服输,牵强的回答着。 “不管是朱雀还是凤凰,若是羽毛被雨水淋湿了,总会变得沉重无力,这时候就需要避避风雨,而我可以是任何时候的港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纵然心里已经感动的稀里哗啦,但还是面不改色的死撑,“你以为你是码头,谁都能停靠啊。” “嗯?为什么说我是马头?”夜泽有些迷惑了,自己深情款款的话为什么被她听成了马头? 察觉到男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码头不是马头。石字旁一个马的码,您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夜泽被少女这一通稀奇古怪的话搞懵了,抬手摸上了额头温度是正常的,可这嘴里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剧情切入有些快。 碧落理了理情绪,又恢复了之前呆萌的状态。 “我现在好困哦,要睡觉了,你先回去吧。”说完还力道极其适合的推了他一把。 看着她风云变幻的嘴脸,夜泽眼皮跳了跳,“好好休息。”替她轻盖上被子,男人这才迈步离开。 躺在床上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床幔,思绪又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不管她到底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至少现在是有着现代头脑的好吗?还有美男相伴,异能护体何乐而不为?? 至于做回自己这件事,可以慢慢来,不急于一时,忽然间性格转变有些大还是不太适合的。 需要担心一下的,这时代怎么老有人要害自己。尤其是魔界仲契和九重天那小白莲,之前受的气本小姐要一一讨回来了! 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摆了一个大字,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梦中。 “主上,我等随即待命,已在宫内做好防控。”鸠鹤一身黑衣。 “待我抓回这个死女人,一切都好办了。”仲契站在鸠鹤和一行人面前,露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 然后她看见了他们口中的宫殿,不就是自己的百鸟宫吗?高墙、大树、地道,还有一面镜子,那是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 梦境加速,少女看见了自己被敲晕带走的过程,长琴被鸠鹤一行人引到了结界处。 碧落猛然从床上坐直了起来,身上已然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厮是要搞谋杀啊! 鬼鬼祟祟凄凄惨惨戚戚—— 越过无渊国界 雨后清晨,风中夹杂着野花和泥土的气息,推开门窗,心情顿时畅快无阻了起来。 走过梦里的几处地方时,心里总有一股别样的滋味,倒不至于被害妄想症就行。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脑袋也清楚了些。许久不见大白了,除非是她有生命危险,否则就不肯出来吗。 想到这里,碧落手中幻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试探性的划了划。 左看看右看看,怎么还不出来? 这回少女做足了劲儿,双手握住匕首,“你再不来我就死了啊!”拿起匕首往自己腹部捅去。 未到停下来的时候,匕首被“哐当”打落在地,少女露出欣喜的笑容,“真来了啊!” “你这是做什么?”夜泽快步走过来,仔细查探一番无事后看向她,眉宇间已然有了怒气。 “额…呆龙?怎么是你?”碧落上下看了他一眼。不是不是他,来错人了。 “我不来你就要这样伤害自己吗?”说完指了指地上的匕首,顿觉不解气,催动内力将那把刀粉碎了才罢休。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还没等少女把话说完,夜泽就抓起她的手腕,“那是怎样?你在同我玩游戏吗?” “你凶我……”碧落使出全身解数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果然还是撒娇这招比较好用,省了多少唾沫星子。 夜泽松开她的手腕,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背过身子平复了下心情。 “我没有要伤害自己,大白说我有危险时他就会出现,我就是做做样子看看是不是真的。”碧落抓着他的衣袖,绕过去看他的脸。 “别生气啦。” 男人还是铁打一般一动不动。 “呆龙?龙龙?泽泽?” 夜泽内心已经有些松动,但还是保持着冷冰冰的面容。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难哄?还要我亲亲抱抱举高高不成?” 夜泽忽然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开口,“可以。” “我…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少女恼羞成怒,气炸了毛。 “亲亲抱抱,才能哄好。”夜泽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碧落:我…呕…… “太子殿下。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我呢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一步了。” 碧落绽出一抹专业的假笑,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 凡间。 无渊京都。 “太子殿下,您为什么要屈尊跟着小女子呢?”本身以为这是个冰冷直男,谁料是个腹黑总裁。 “顺路。” 惜字如金的都不是好东西!没再理睬他,碧落自顾自的转着。 一个时辰后,停在了郊外的一片树林外面。 “昼——荒——” “你——在——哪——儿——” 回应她的只有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身后平稳的脚步声。 “他估计已经不在无渊国了。”夜泽将自己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这片大陆上还有其他国家吗?”碧落随意的坐在地上,偏过头去问他。 “璇玑王朝。” “这么大的凡间就两个国家?”碧落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凡间也入如同九重天一般分为九层。无渊和璇玑都是凡间九重之地。” “璇玑王朝在哪儿啊?” “越过无渊国界,就是璇玑。” 两人皆望向远处的一片空地,不甚清楚但也能看到。 只有那茫茫的一条线是尤为突出的。 越过它,就是璇玑…… 璇玑王朝…… 碧落脑海中忽而闪过一道快到捕捉不住的意念,也就当脑电波紊乱了。 在二人背后的树林里,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女子的背影,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满脑子坏浆糊 既是提到了璇玑王朝这样一个有利的线索,碧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那无渊国界探视了一番。 大概摸清了周围的环境情况后,才和夜泽稀稀拉拉的回了八重天。 夜泽将少女送回百鸟宫后刚要离开,却听一声,“那个…” 男人闻言停下脚步,挑眉看向她,“嗯?” 少女还是不放心昨晚的梦境,来来回回看着那几处地方就慎得慌,“你就…陪我坐会儿呗。” 男人眼中顿时晦涩难懂,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要他坐会儿? “好。” 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少女立即拉出一张板凳给他摆好,“这这这儿。” 一拂袖袍坐了下去,夜泽静静地等待下音。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终于男人没忍住迅速瞄了身旁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门外的女子一眼。 她这药葫芦里装的什么水? 叫他坐着儿还就干坐着了。 “咳咳。”握住拳头干咳两声,终于是吸引了些注意力。 少女转眼瞅了他一眼,才发觉两个人干坐着挺久了,“深秋了,注意保暖。” 夜泽:………… 感到胳膊上骤然一紧,碧落转头看去,见男人抱着自己的一条胳膊紧凑过来靠在她有肩处,语气淡淡,“取暖。” 刚准备说些什么,忽而觉得不大对劲,少女用手捂住男人的嘴,竖起耳朵静悄悄地听着,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给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增添了一抹诡异。 安静了一阵子并没有什么事发生,碧落这才将手从他嘴前取下来,“莫不是幻听了……” 由于少女低着头去瞧门外的景象,一时没注意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 发髻上微微飘散的清香顺进男人鼻子里,某人不自觉的嗅了嗅,伸手将方才捂在嘴上的小手抓了回来。 感到被宽厚的掌心包裹的触感,少女转过头看看他,在看看被握紧的一只手。 或许是经常练弓的缘故,还能感受到他手掌上一层薄茧,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心底缓缓流淌开来。 “又动手动脚的。”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迅速将手从他手掌里抽回来,略微警惕地向一旁挪了挪。 某龙立马不高兴了,黑着脸坐直了身子不去看她。 越发觉得不对劲,少女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俯下身子静静地听着,试探性的推开门,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还不等少女作出反应,夜泽飞步上前迎上了那一掌,两人迅速打斗在了一块儿,看着不分上下。 碧落这才看清了来人,果不其然,昨晚上做的梦还真真切切地发生了,这个魔头满脑子什么坏浆糊。 来不及去想那么多,碧落使出招数向仲契逼近,夜泽和少女一前一后两面夹击着也没能伤到仲契半分。 只见那魔头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掌心暗暗蓄力,二人顿时朝两个方向被打飞了去。 “女人,你太麻烦了。”说罢便朝着少女一步步逼近,还未等走近她半步之内,夜泽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冲过去挡在少女面前又发起一阵强烈的猛攻。 “主上!时间来不及了!”鸠鹤从另一旁急匆匆地赶来,本是指挥一行人好不容易才将长琴从百鸟宫引了出去,若是太子长琴回来,他们的胜算就大大削弱了。 眼看情形危急,鸠鹤从袖袍中取出一支竹管放在嘴边,瞄准夜泽,银针“嗖”的一声破竹而出。 感到肩膀后的一阵刺痛,仲契钻得个好空子朝着男人胸口送去狠厉一掌,夜泽拼力抵挡着。 碧落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刚要去帮夜泽却被鸠鹤半路挡了下来,这二人又打在了一起。 千里迢迢挑事端 饶是夜泽能与仲契拼几个回合,但却渐渐落了下风。 相较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碧落和鸠鹤二人要轻缓了许多,不是鸠鹤不舍对女人下手,而是他真的找不到空子去对付她。 不远处有一一股强烈的气息迅速靠拢过来,鸠鹤偏过头对着仲契大喊,“主上!他已中了我的散魂针,先撤为妙!” 话语刚落,鸠鹤就被一掌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长琴一袭红衣,缓缓落地。 “可有伤到?”快步走至少女跟前上下打量一番,碧落摇了摇头,焦急的要奔向夜泽的方向,却被长琴拦了下来。 夜泽也顺着动静看了过来,本以为鸠鹤是被少女打趴了才是,却刚巧不巧看到长琴扶着少女的肩膀焦切问候。 注意力一分散,却忘记了跟前还有个不死不休的仲契,又是重重一击,夜泽被弹飞了去,撞在大树旁靠了过去。 仲契再次蓄力,却被长琴挡了下来。 碧落连忙跑至身旁扶直了夜泽坐了起来,“等等……”说完就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瓶子,摇了摇倒出一枚淡蓝色的药丸,周身还散发着清凉的气息。 少女急忙将药丸递到男人嘴边,“蓬莱仙药,立刻见效的。” 夜泽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眼神略微有些凉薄的看向她,“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没搞阴白他说的意思,见他目光向另一边望去,少女这才发现长琴今日未戴面纱,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本人无疑。 碧落僵硬的收回手,不语。 另一边,长琴走至仲契身边慵懒出声,“魔君真是好兴致,千里迢迢来这八重天挑起事端。” 仲契悠哉悠哉的整理了一番衣袍,不怒反笑,“彼此彼此啊。太子前两日才与这九重天结下梁子,如今倒是住到羽族公主宫里头了。” 长琴勾唇一笑,似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倒是本宫小看了魔君,没想到有朝一日落了把柄在你手中。”语气稍微一顿,“既是魔君都知道了这些事,怎么还敢来动我的人?”说出来的话依旧语气平平,话锋中却夹杂几分不悦的冷意。 “太子的人?这…本君属实不知。”仲契似是很为难,看了眼大树下的两人。 “敢问魔君深夜入这百鸟宫是要为何。”长琴淡淡的扫了眼大叔一旁的动静。 仲契嘴角微勾,“恕不便告知。”给一旁的鸠鹤递去一抹冷眼,鸠鹤就化作一抹黑烟消失在了月色中。 待鸠鹤走后,仲契压低了声音,只得两个人听到,“长琴,今日算是看在昔日我们的情分上放她一马。定要看好了你的人,若有下次…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说罢也便一缕黑烟消失在了风中。 待仲契走后,长琴微微垂下眸子,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刚准备走向大树,步伐又顿了顿,转了个方向离开了,留下夜泽和碧落二人。 树影下的月光朦胧而稀疏,使人瞧不清楚男人的脸色,只是一眼看去有些过分的平静。 “夜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或许是为了昼荒 男人没有说话,眸色淡然的看着她,少女被这眼神看的一愣,她不喜欢这种目光,他生气时看向尧琴的目光也是这样的…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越发的着急头脑就越发的乱了起来,“那个…长琴他不是坏人,我和他是…就是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呆龙,你要相信我…” “信,信,我信你。”夜泽扶着树勉强站了起来,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却不再看她,转身向宫门走了过去。 “我扶你走吧。”碧落跟上他的步伐想要去搀扶一把,却被男人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 “那我送你回去吧…万一那个魔头又回来了…” “不必。” 碧落搞不清他在想什么,就站在大树旁看着他一步步的离开了,背影依旧坚挺,却多了一份凉薄与孤独之感。 第二日,阳光拨开云雾,暖洋洋的洒在大地上,但随便一阵风又将这暖意吹散了去。 刚推开门,长琴就坐在了门外石椅上,“早啊。” “早…”一推开门就看见一身骚红,是挺惹眼的。 坐在他旁边,长琴将昨日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了解一番,“仲契是如何知道我在你这里的?” “时至昨日,在这九重天之内能知道你是长琴的也就三个人,你我和夜泽。”少女顺着话语想了想,如实说道。那么仲契是如何知道长琴在她宫里头的?这还真是个迷。 “仲契来找你,或许…是为了昼荒。”长琴终是想出了些眉头,单说上一次朱雀真身伤了他不假,倒也不至于如此记仇,定有其他打算在里头。 在九重天失了太阴兵法这样一个紧要关头,最重要的定是找到昼荒拿回兵法助他完成大业,如此想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但是我也不知道大白在哪里啊…”仲契抓她为了找大白,莫不是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可以寻到大白总机的…仔细想想,只有手腕上的这个天银花了,仲契倒也不至于连天银花的作用都清楚罢。 “魔界之人向来心狠手辣,指不定想了一出歪门邪道的东西引昼荒出来。”长琴一说到这里,周身气压阴显低了一低,碍于少女还在面前又将这股不寻常的气息掩了回去,“昨日夜泽未曾对你说些什么吗。” 碧落摇了摇头,说道这里眉目间有些担心,“我得去看看他,上回和大魔头交手,穷奇载体的实力果真不容小觑,给他的蓬莱仙药也没吃…我先走了…” 说完就一股烟儿直奔向龙煜宫。 离宫门不远处,碧落就瞧见了守在门前的扶风和两名侍卫,随着她走近,扶风眼中多了一抹难懂的意味。 “扶风!我进去看看呆龙的伤势!” 少女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却被扶风抬手挡住了去路,“公主请留步。殿下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 “我就进去看看。”碧落不解地看向他,怎的今日还拦起了她来? “这是殿下的命令,还请公主多包涵。”扶风面色严肃,虽说早已认定了这位太子妃娘娘,但殿下的命令却是不得不从。 看着少女被他们三个大男人挡在门前扶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昨日殿下回宫时受了伤却闭口不谈为何,此时还在气头上,公主改日再来吧。” 既然扶风都如此说了,少女也不好再强求什么,向后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转身离开了。 小阁内。 夜泽盘腿疗养,闭着眼听着门外的动静,听到再无声音传来,这才缓缓睁开了眼,许是走了罢。 碧落她在寻你 璇玑王朝。 京都百炔城。 位于众商铺之间的一间药铺前头,队伍稀稀拉拉的排了半条街,有的都挤到了巷子里。 “为了来白神医的药铺,我可是缠着我家相公好几个时辰呢!就为了一睹神医的风采!” “若是为了容貌就免了吧!白神医从来不以真容示人。人如其名,一身白衣,以白纱覆面,就连跟随者着他的两个小学徒也是如此!” “像白神医这般救济世人的的确是难得一遇,这定时上天派来救济百姓的神仙!” …… 排队的人里头议论纷纷,不过却无一人诋毁这位“白神医”,皆为赞许之辞。 药铺里头。 “您的身子骨脆了些,在家里头少提些重物。小苏,去抓些钙草打包给这位大娘。”说话的正是众人口中的白神医。 声音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常人模仿不来的儒雅之气。 药铺里头的陈设虽不华丽,用的却都是上好的檀木,棕褐色的布置给药铺增添一份古典的雅韵。 “小然,去给乡亲们支会一声,铺子里的草药已经完了,不甚严重的就先回去吧。”说完就缓缓起身,将听诊桌上的一个木牌立了起来,上面刻着清秀而飘逸的两个字,“莫恼”。 前头的人看见了牌子,纵然心里有些遗憾,却无半分埋怨辱骂的话语。待小然说完一席话,一众人安静有序地退出了药铺,可见这位白神医在众人心目中有着多高的地位。 关上铺子的门,三人才得以喝碗水润润喉。 “百炔城一切安宁,并无异动。”小苏猛地干完了一碗水,娴熟简练的汇报着。 “前几日我去无渊外郊探查了一番,并无异动。”小然似是顿了顿,稍有些犹豫的意味,却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有什么事吗?”白衣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碗,温和地看向她。 “碧落她…在寻你。”上官嫣然这才取下面纱,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再无话语。 昼荒的指尖明显颤了一颤,伸手解下面纱,“我人在璇玑,她在无渊又怎会寻得到,不必担心。” 屠苏这才一把扯掉了面纱,“我们为何不告诉落落姐,她又不会将我们揭发了去。” “何必多此一举。” “若我们早早告诉了她指不定能省去不少事端,兵法一事定有其他人虎视眈眈,万一有些人为了找到我们,找到兵法而去伤害落落姐该当如何?”屠苏一语道出了昼荒从未想过的。 他这一走本是为了保护她。 若是因为太阴兵法,仲契将主意打在了她身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若触及危险,有天银花的庇护自己定能及时赶到。这宿主也定然出现了,身边还有夜泽相护,有何担忧之处? “不会有那一天的。” 屠苏气结,“但愿如此。”说完就换了身衣服上了街市去溜达了。 “我去采药,你在这儿看着药铺罢。”昼荒淡淡出声,提起两筐背篓,戴上面纱独自前往阿兰山。 上官嫣然点头应允,抓着衣襟的手不禁紧了紧。 大王下的命令 阿兰山地处无渊和百炔城的分界处,是草药盛集之地,这样一片富庶的土地却荒无人烟。 这是璇玑王朝的大王尉迟恭下的命令,此处草药盛地仅供医者采摘,其他人不得擅自入内。阿兰山常有尉迟恭派去的半仙巡视,遇有违反者押回百炔大牢。 因有这样一条严格的规矩,数年来的确遇不到这样大胆的人。 …… 八重天。 百鸟宫。 碧落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不让她进去,不进就不进,还把她堵在外面,真是气死个仙女。 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去夜泽口中的璇玑王朝看看,说不定就遇到大白了呢!想到这里,少女立刻双眼放光,一不说二不休,径直奔向凡间了。 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这无渊边界,远远看去就是一座山,两国被一条河隔开作为分界线。 瞧着四下五人,碧落就飞身越过滁溪,落在了阿兰山的地界。 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这山上,到处只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映满眼帘,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璇玑边界怎么连个住的人没有…”露出一抹小嫌弃,朝着前方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在山坡的一头隐隐约约看见几个走动的人头,刚巧不巧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几位兄台!这地方怎么走出去!”少女远远的朝着几个人招手。 那边的三个人走到跟前,见是一个十七岁模样的少女,脸色稍微和善了些,“请出示你的通行令。” “什么通行令?”碧落不解的看向三人,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押走。”其中一个看起来稳重些的直接下了命令,这是大王的命令,没有通行令的一律视为擅闯者。 眼看两人就要走过来,“押走什么?”两支胳膊被架了起来,“你们干嘛?放开我!” 少女明显面露不悦,“几位兄台,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就是问个路有必要吗!” “废话少说,没有通行令还敢擅闯阿兰山,三年来头一次见你这样不怕死的,那就押去大牢吃吃苦。”还是头一次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你们这叫侵犯人身自由!放开我,我是来找人的!”几人对她稀奇古怪的话充耳不闻,一路架着她往阿兰山外走着。 “我只是不想动你们!别太过分了!放开我!”少女一路歇斯底里的喊着,那几人仿佛没了耳朵,丝毫不松动。 昼荒正在弯腰采着一株草药,被一旁的动静惊扰了去。 这个声音…… 带着满目的不可思议循声望去,手中的草药滑落在地上。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仿佛黑暗中投来的最明亮璀璨的一束光。 这才发觉此时的身份不适合暴露在她面前,男人蹲了下来,将身子藏在一丛草后面。 终是看清了情况,昼荒从腰间摘下通行令,施法递了过去。 正在少女快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从她怀里掉落一块银色令牌,上面赫然刻着凸起的“白”字。 前方领路的半仙弯腰捡起了那枚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快!松手!” 其余三人皆是不明所以,只见他激动的开口,“不知姑娘是白神医的人,方才多有冒犯!” 那押着他的两人闻言,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多有得罪!” 接过半仙递来的令牌,碧落讪讪的笑了笑,那三人还窃窃私语着什么,疾步离开了她的视线。 拿着手中的令牌左看右看,这东西怎么在她怀里? “白”字赫然映入眼帘…… 他可是姓白 白白白白白白…… 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了! 不自觉攥紧手中的通行令,“大白是你吗!你在哪儿!别躲了!”少女站在空旷的山坡上四周环顾,回应她的只有耳畔呼啸而过的秋风。 “无渊没了你的踪迹,听呆龙说这片大陆只有无渊和璇玑两个王朝,你定是在这璇玑居留。既是今日你帮了我又为何不现身?” 树丛后的昼荒靠着大树,一字一句的质问就像是扎在心头的银针让人喘不过气来。 依旧没有人回应,碧落捏紧了手中的令牌,“难不成是误会了吗?”白神医…天底下巧事挺多,不差这一桩吧。 那这个令牌又作何解释? “也是,这荒郊野岭的,大白怎么会在这里。”转着看了看手中的令牌,似是想到了什么有用的点子,“白神医,大不了去京都里头问问何许人也。” 说完就顺着几个半仙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昼荒从一旁走了出来,微微皱眉迅速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百炔城。 “这地方丝毫不输无渊啊。”走在百炔街市上,人潮拥挤不说,摊贩卖的都是些新鲜玩意儿,是无渊从没见过的。 这地方可是地处大陆板块的西部,也就是常在书中所看到的——西域? 此处所谓西域真不比平常所见之处等我贫瘠,反倒是富庶的紧。 走着走着倒是有些饿了,随意找了一处摊子坐下,递给老板几文铜钱要了几个包子。 待端上来时,少女叫住摊贩老板,“请问…白神医在哪里啊?” 摊贩老板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白神医你都不知道?那可是举国上下人尽皆知的神医啊!” 碧落正在吃包子,看到他这副激情澎湃的模样没禁住噎了噎,拿起一旁的碗猛干一口才顺畅。 “我刚来这个地方,所以不太清楚…那…白神医在什么地方啊?”少女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他问道。 “白神医的药铺,就沿着这条街一直往上走,街坊四邻中最独特的那一个就是了。” 少女讪讪的笑了笑,点头应和着。待老板转过身去招待其他人的时候,碧落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咬着,没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一直往前走最独特的那个。鬼知道是哪个,都没有个名称的嘛? 美美的品尝完这顿包子餐,碧落就顺着摊贩老板说的方向走去。 最独特的一个... 这四面八方都是卖东西,那这个“颐和堂”是干什么的,看这简朴的装修大概是个药铺没错了,起的小名还挺别致。 走至门前本想推门而入,转眼想了想有些不甚合理。于是停下了脚步,轻轻叩了叩门,“有人吗?” 无人回应... 少女清了清嗓子,“请问有人在吗?”正准备再喊一声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姿清丽却戴了个面纱的女子。 “你找谁。”声音很清冽却夹杂了一丝激动,不知什么哪方面的情绪。 “我...想找一下这里的白神医。”碧落顿了顿,还是如实说了出去。 “师父今日不在店内,还请姑娘改日再寻。”上官嫣然说完就准备关门。 连忙叫住她关上门的动作,“那个等等!姑娘,我能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何事。”尽管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上官嫣然却还是按照常人的逻辑回答了一句。 “你师父被人称作白神医,他可是姓白?”碧落小心翼翼的问了问,话音中带了分快要接近真相的颤抖。 “白姓,名枳。”上官嫣然随意想了个名儿回答了去。 白枳...果真是白纸一般让人参透不了,许是认错了罢,怎会一到璇玑就找着了大白。 “这个劳烦姑娘帮我还给白神医吧。”碧落从怀中拿出了阿兰山的通行令,递给了上官嫣然。 白衣女子接下,微微点了点头就关上了门。 消耗七日的圣火 怎么感觉自己被甩门了。 算啦算啦,东西还回来就行。 站在颐和堂门前,看着来来往往拥挤的人潮,少女在心里默默捏了把汗。昼荒...这么大个璇玑去哪儿找你? 早时看书都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倒是快现身也行啊,果然不切身体验谁知道书里头说的是真是假。 无奈的摇了摇头,少女继续顺着街道往下走了去。 药铺内。 “她已经走了。” 昼荒坐在里头一言不发,今早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她定然找不到璇玑来,下午却直接敲上门了。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作祟? “是我低估了她。”昼荒起身拿过药篓,将其中的草药一味一味的放入药柜之中,眼帘低低的垂着看不出他眼底有何波动。 “这真的无妨吗?迟早有一日会瞧出端倪的。”上官嫣然走到他身边焦切的出声。 “能拖几日算几日,她不见到我总归是好的。”男人将空的药篓放回原处才违心的说道。 女子并无其他言语,她能做的只有陪在他身边,至于其他事情那是他的决定,她并无资格去管束。 …… 另一头,碧落到处溜达着也没个眉目,才觉得自己是脑秀逗了在大街上找人,默默记下了白枳的名号这才启程回了八重天。 寻思着这也过了一天了,虽然打脸早上说过的话了,碍于咱们多年交情还是再去看看那条阴晴不定的龙罢。 这回去扶风不见了人影,但门口剩下的两个守卫依旧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夜泽——放我进去——” 额...这话平常该是放我出去,怎么被她自个儿说成了放我进去?总归意思是差不多的。 宫内,扶风守在一旁。只见男人运功疗息着,眉梢渐渐有寒霜凝成。 “殿下!”扶风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不是他家殿下不去见落落公主,而是殿下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不方便相见,这位小祖宗您就快回去吧。 过了一阵子,寒霜渐渐褪去,男人脸上的气色稍稍恢复了一些,但和寻常人比起来,还是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苍白之感。 “殿下,你的伤势...每次发作时竟有寒气大侵之迹,火系灵力与之相生相克,请允许属下探查一番。”扶风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总是分的清孰轻孰重,况且他的药神扶风的名号也不是白盖的。 夜泽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方向,默默点了点头。 一如之前为碧落诊断灵脉一般,扶风开启了第三只眼,不知过了多久,扶风收回法源。 “果真如此!殿下体内有一股至寒之气不断冲撞着火系灵根,再这样下去恐有不妥。” 夜泽抬眸看向他,嗓音不自觉多了一丝沙哑,“怎么治。” “需要火系灵力的人日日输送圣火,至少要...七日。”扶风说出来后也觉得有些行不通,这九重天貌似除了殿下就再无第二人拥有火系灵力。 之前倒是有一个昼荒,现在昼荒不知所踪更别提为殿下疗伤的事了。想到这里,扶风又立刻闭了嘴,他提的这个建议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夜泽听到这里眸光却闪了闪,却又黯淡下去。傻凤凰可以有火系灵力,但这是她的秘密绝不可泄露出去。 他也不会让她消耗七日的圣火,不会让她处于危险的境地。 火系灵力的人助他 门外的动静还持续着。 扶风汗颜,“落落公主她...” 话还没说完,夜泽就从席子上站了起来。扶风内心默默松了口气,果然,他家殿下还是心疼太子妃娘娘的。 男人没理会他的小动作,迈步走向宫门口。少女正要再喊,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殿下。”两个侍卫自觉退开。 本来还是气焰挺盛的,怎么一看到他就开不了口了。哼...肯定是他站的高,心理威压罢了。 纵然心中强似虎,开口犹如猫,“额...你伤好了些了吗...” 一旁的扶风听到这话正要蹦哒出来说寒霜的事情,却被夜泽先发制人给堵了回去,“无妨。” 有事啊!太子妃娘娘您不能就这么信了啊!殿下他这是胡说八道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扶风内心急躁不已。 碧落仰起头看着台阶上的男人,嗯...长的还是很帅,很极品。 忽然发觉走错了频道,少女挤了挤眼睛再次凝视,饶是夜泽定力极强,也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你擦粉了?” 收到夜泽不解的目光,碧落连忙改了口,“你的脸...为何如此白?” 扶风在内心为少女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太子妃娘娘好眼力! 夜泽没有说话,场面一度凝固。 碧落这才双手抱臂,伸出一只手扶住下巴,来回踱步仔细端详,忽而停下来,“装...继续装...” 碧落无奈的双手叉腰摇了摇头,“你真当自己是天下无双的伪装者了,这点东西我能瞧不出来吗?” “什么东西?”夜泽似是觉得有些好笑,阴知故问的来了一句。 “那个巨魔头伤的还没好利索吧,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少女慷慨的拍拍胸脯走上台阶。 男人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微微眯眼,还不等少女反应过来扶风就从一旁跳了出来,“公主...殿下近日需要火系灵力的人来助他驱寒,望公主能派人寻寻这三界中火系灵力的人。” 夜泽的目光凉飕飕的转向扶风,他却感受不到一般只顾自己说自己的。 扶风的余光瞄到自家殿下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眼神,心里哭的稀里哗啦的,表面上还是要挂的住的。 碧落闻言缓缓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方才对着扶风横眉冷对的模样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副小可怜的委屈模样,当然了,表情还是严肃的,仅仅垂下眼帘像是等待被呵斥的犯了错的小孩子。 “火系灵力...这个嘛...包在我身上了!”笑眯眯的看了眼扶风,转头意有所指的望向夜泽。 “扶风,你去幺幺仙君那里讨一瓶艾粉。”扶风闻言连忙点头,向少女投去一个感恩戴德的目光,火速逃离了危险境地。 “走了走了进去吧。”碧落往前一步将男人的肩膀扳过去,从腰后将他推了进去。 夜泽原本还为长琴的事儿耿耿于怀,现在被少女这么推推搡搡的关心着,就任由着她说了算。 “知道我是火系灵力还不找我,你还在为长琴的事儿想不开?”碧落将他按在床沿上坐好,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着。 “算你还有点良心。” “长琴…说来话长,总归他不是坏人就行。”碧落本想着就摊开说,想了想自己也讲不清这个事情,过段时间再说也不迟。 “无论你和他有什么交情,长琴不久前才得罪了九重天,保护好自己。”夜泽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好哒!知道了。”欢快的答应好,碧落就坐在旁边,确认好四周都无人能入侵的时候,闭上眼运行灵力,再打开掌心时已然是跳跃的火苗。 少女嘴里不知道碎碎叨叨说了些什么,双手变幻,两股赤红色的灵力就顺着夜泽的后背源源不断的钻了进去。 起初并没有什么阴显的变化,到后来渐渐的,感受到体内冰火相撞的排斥,整个身体传来蚀骨般的疼痛。 男人的额前已有细密的汗珠渗出,面色苍白如纸,但他仅是紧绷住面孔不让自己发出一声。 不止是夜泽体内出现了异常波动,就连碧落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就好像忽冷忽热,有人刚泼下一盆冷水,另一个人就拿火烤着你一样。 待少女收回手,脸上已经布满潮红,片片衣襟已经被汗水浸湿。夜泽蓦然转过身,刚好看到了少女如此模样… 室外的空气真香 夜泽的眸光暗了暗,盯着少女清澈透阴的眼眸看了看,不自觉滚动喉结,不动声色的别过头去。 碧落在内心一万个为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不应该来点玛丽苏的剧情吗? “你感觉好些了吗?”本想着随口问问让他转过来,结果一开口声音却是酥的致命,空气中仿佛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阴显看的到男人的食指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再去看他竟然安然自若的闭上了眼? 碧落仍旧不死心,将脑袋缓缓移到他面前,两人的脸只剩半公分的距离,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落落公主药我拿回...” 刚打开门的扶风手足无措的看着对面的两人,由于角度关系,他看着两人就好像正在做一些不可言传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看到…”扶风啪的一声将门关上,忽然觉得室外的空气真香!满屋子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碧落僵硬的看向门外的方向,她还什么都没做呢,什么东西他没看见? 在她转过头的那一刹那,夜泽蓦地睁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内心大把大把的出着冷汗,刚要转过来又迅速闭上了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碧落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偏过头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迂腐...迂腐...简直迂腐! “这会感觉好多了,灵力挺有长进。”夜泽恢复以往欠扁的姿态,云淡风轻的开口。 “我跟在冰火两重天坐过山车一样能不长进吗?”少女说完又无奈的捂住了脸,迂腐的远古人类不懂过山车。 “夜泽。” “嗯?” “你到底是高冷派的还是逗比派的?”碧落终于没忍住露出现代化原型,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能敞开心扉自由言论了。 之前被穷奇伤到时候,给老娘的初吻都夺走了居然还云淡风轻不为所动?在我情魄没有回归元神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倒是矜持的不行。 “你想什么型的?”夜泽虽说没听懂她在胡乱说些什么,但大体能揣测一二。 “高情商型的。”碧落看向她皮笑肉不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就大步大步的从屋子里跨了出去。 扶风还默默的守在石柱旁边,见碧落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太子妃娘娘果真是不可貌相,长得如此清纯无害竟那般大胆豪放,不愧是自家殿下心尖上的宠儿。 “想什么呢,把艾草给那条傻龙拿进去。” 扶风怔了怔,“好的公主。”抱着一盒子艾草火急火燎的走到了屋子里。 扶风进来后才后悔了,前头的事儿殿下还没找他算账呢,他现在不是自寻死路吗? 没想到,夜泽看着心情还不错,见他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在桌上才开口,“表现不错,允你去凡间荡个七日。” 扶风石化在原地,难不成有什么阴谋诡计? “怎么,不想去?” 男子闻言呆呆的眨了眨眼,“想想想,那我先走了殿下。” 做梦般的走出宫殿,扶风还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一样,不是走火入魔了罢?那也不对啊,刚才还和娘娘有说有笑的。 走到八重天北门的时候,扶风见到了消失近七日的尧琴,“公主。” 尧琴淡淡点了点头,而后露出一抹温婉得体的笑“你家殿下近日如何?” “回公主,殿下一切都好。”扶风违心的说着,虽然本能的认为这件事不需要她知道,但还是莫名多了一种不想告诉她的意味。 “那便好。”尧琴点了点头,就从扶风身边默默的走过去了。 男子看了眼尧琴离去的背影,握着剑的手动了动,收回目光径直离开了八重天北门。 寒毒侵入四肢百骸 魔宫。 仲契闭上眼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他堂堂魔君何时这般接二连三的失手过。这个羽族公主...呵,真是个头例。 “主上,散魂针三日之内必有见效,到时候那羽族公主定会找上门来。”鸠鹤站在一旁出声道。 这已是第二日了,迄今为止没有人能熬的过散魂针三日的毒效,没有解药就等着寒毒侵入四肢百骸,除非拿到南菩萨的圣水才可缓缓解除毒素。 不过...这南菩萨的圣水就如同他的散魂针一般珍稀无比,为了主上的大业,他将仅仅三支散魂针使出了一招,她不可能不来。 “吩咐下去,叫魑魅魍魉做好万全的准备,待那女人寻来取得一味神灵就施展傀儡术。”仲契睁开眼看向鸠鹤。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失手。 ………… 无渊京都。 一家客栈内。 解雨痕正坐在二楼包厢内静静听着楼下的动静,对面坐着的毅然是一袭青衫的知青。 “昼荒八九不离十的,已经不在无渊的范围之内了。” 解雨痕嘴角噙着一抹笑,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她,“早该想到这一点了,真是个小笨蛋。” 女子白了他一眼,“你既是早就知道了,还在这无渊耗着做什么,不应该在璇玑布防吗?” 解雨痕坐直了身体,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只要魔界那边没有动静,我们何必去打扰他。” “可是三月的期限将到,派出去的一百支精兵马上就要复命了,到时候这千余人的队伍该去何处?” 知青这一席话还真问到了点子上,他还真忘了有这么一码事儿,“啧,这还真是个问题。”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小口。 “到时候叫这一千人的队伍再静加练习,先好好的磨练他们一番,至于如何发落先不着急。” 知青的右眼皮不可察觉的跳了跳,“魔界的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这段时间风声不露什么也不做,安宁的让人不可思议。” 解雨痕好像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盯着她看了良久才开口,“我们何时才能将这婚姻牵在一起,不如一起去见见岳父大人将吉日择了?” 本来还在一本正经的谈着公事,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女子的面颊渐渐爬上一抹绯红,“这种事情你问我做什么!” 解雨痕不禁笑出了声,“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到你家去提亲。” 说完便站起身来,朝着知青的脸颊轻轻一捏,“等我。”说完就潇洒自如的离开了。 知青待他走后才看着门口的方向笑了笑,“你才是笨蛋呢。” 解雨痕回到府中就直奔水神的屋子。 “你小子就不能敲个门再进来!”水神嘴上责怪着,却是在看到来人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案卷。 “父亲,我们家族世代都是如此,您年轻时不也是这样的么。”解雨痕端了个盒子笑着走了进来。 “你小子倒是敢拿我的事堵我了!哼。”水神嘴上不屑着,手中已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通。 “这是给您的璇玑卷宗,可是能帮您省不少事的。”解雨痕挑眉将盒子轻放在了他面前。 “璇玑卷宗?这东西你从何而来?”水神面露不解之色,虽说这段时间他们在极力调查璇玑寻找昼荒的下落,但这王室卷宗可不能轻易得到。 “这…您就不必操心了。”解雨痕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动声色的回避了这个话题。 水神打开盒子随意拨弄了一番就合上了它,“说吧,你又想做什么了。” “还属最父亲了解我。”解雨痕坐端了身子,一脸严肃的开口,“我要去尚书府提亲。” 水神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抽搐了一下,随即怒从心头起,“这种紧要关头你还要谈论儿女情长的事情?” “在如此关头去尚书府提亲,一则本身为了我和知青的姻缘,二则为了引昼荒出来。我大婚…他岂能不来?”解雨痕想了想,将内心所筹划的都说了出来。 水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此举属实荒唐!怎能行得通!” 解公子来提亲了 解雨痕眉头跳了跳,“父亲,这种事情听起来是比较荒唐,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水神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没说话。 过了良久,解雨痕试探性的开口,“父亲…您看…” 水神转过头了放缓了语气,“姑且让你一试,若失败了有你好看的。” “遵命,父亲。”解雨痕勾唇,起身走到水神面前行了一礼就走了出去。 水神看了眼离去的方向,将目光转回了桌上的璇玑案卷,仔细翻阅了起来。 解雨痕果真是一不做二不休,得到父亲的允肯后将这彩礼风风火火的张办了起来。 他手下的人倒也利索,不到半日就将这提亲的队伍搞得盛大无比。解雨痕骑在一匹白马上,身后跟着半条街的聘礼队伍,敲锣打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亲去了。 没一会儿这浩大的提亲队伍的名声就在无渊传的沸沸扬扬,解雨痕满意的勾唇,一个翻身下了马,停在了尚书府的门前。 府中。 “大人!解公子带着一队人马…来提亲了!”下人火急火燎的赶进来,说个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的。 李尚书正在桌子跟前办理公务,听到来报没由得惊了惊,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要去门口一探一二。 尚书府的门被人推开了,李宗盛看着门前偌大的队伍,眉头突兀了两下。 解雨痕笑脸相迎,走至李宗盛跟前行了一礼,“岳父大人。” “雨痕…你这是…”李宗盛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倒是打的他措手不及。 “我…来提亲,希望能有如此殊荣迎娶令爱——李知青。” 解雨痕每一席话都说的礼数周到,丝毫挑不出些毛病。事已至此,李宗盛点了点头,爽朗一笑,“进来说,进来说!” 解雨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宗盛先跨步而入,解雨痕紧随其后。 大厅内。 解雨痕同李宗盛和李夫人交谈了有一阵子,知青也被唤了出来。 看着这风风火火的场面,知青也是真没想到他早上刚说完,下午就把事情说到了父母头上,只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害羞。 “知青…你可还愿意同雨痕结下这段金玉良缘?”李宗盛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要征求一下自家女儿的意见。 知青忽然被叫到名字,忙不迭站了起来踩到了裙摆正要往一旁栽去,幸好解雨痕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娇小柔软的身躯,俯身凑到她耳旁呵气如兰,“迫不及待了?” 知青慌慌忙忙从他怀里跳出来,看向李宗盛和李夫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自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解雨痕眉眼弯弯,含笑看着她紧张急促的模样,他家夫人真是太可爱了。 “那便如此说定了。老福!去将时历薄拿来,让我们选个吉日操办婚礼。” 老福闻言将薄子拿来,李宗盛翻了翻了解一通,合上了时历薄,“我方才看了一看,本月十五正是嫁娶的吉日,是否有些仓促了。” 解雨痕算了算,“还有三日…不仓促,三日足够了。” 知青惊讶的看向他,三日之后她居然就要嫁为人妻了吗?这是哪门子的不仓促,她…… “你意下如何?”没想到解雨痕突然将话语转向了她。 “自然是不仓促的。”等到一席话说完,知青真想掐死自己,中了什么魔怔,阴阴仓促到不行。 解雨痕嘴角弧度渐渐放大,“岳父岳母,小婿这就回去操办了!”李宗盛和李夫人点了点头,解雨痕临走前看了她一眼,“九喜!抬进来!” 尚书府里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被大大小小的箱子塞的一通。 搁在心里沉甸甸的 解雨痕去提亲的事情沸沸扬扬的传遍整个无渊,却与璇玑毫无联系,昼荒自然没有收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但在璇玑市朝的公示榜上,却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张,“邻国无渊京都解家与李尚书家喜结良缘,特寻少年挚友轩辕绝赴婚宴之约——” 解雨痕自是知道昼荒已经不在无渊国,特地派人将这公示贴满了璇玑的每个市朝,总归是有看到的可能的,试一试还是有希望的。 屠苏正在街上到处游荡着,他每日的任务当然也包括及时查看公示榜上的一些信息,这不——刚好看到了解雨痕发的布告。 屠苏穿过拥挤的人潮挤到公示榜跟前,“喜结良缘……解公子这是结婚了?!”将纸张上的字记得清清楚楚,屠苏飞奔回了颐和堂。 药铺内。 昼荒正在配制着各种并的治疗药房,见屠苏慌慌忙忙的跑进来,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他,“何事如此慌张。” 屠苏两只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解公子…他…他要结婚了,公示榜上写着寻你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一袭白衣的男子闻言,身躯赫然僵了僵,结婚? 沉默了良久。 看来这一次他非去不可了。 婚姻乃人生大事,作为生死之交的兄弟,怎么能缺席。 “殿下,你…要回无渊吗?”屠苏缓了缓才开口问道。 “兄弟大婚,自然是要回去的。” 屠苏挠了挠头,“这话是没错,但殿下,你要是回到了无渊是极其容易暴露的,到时候解公子的婚礼肯定有不少熟人也来宴席…” 昼荒抬手打断他的话,“他定是知道有这样不得已现身的后果,去去又何妨,就算他人认出我来也断然做不了什么。” 屠苏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出来就这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那我和嫣然姐要跟着你去吗?” “你去问问她的意思,一同前去也并无多大的弊处。” ………… 八重天。 这是该为那条情商为负的龙疗伤的第二日,这么下去她得输送多少火系灵力。 一路上这么想着,兜兜转转的又到了龙煜宫里头。今日天气不错,难得见到某龙坐在院子里头品茶。 “早。”夜泽放下手中的茶杯,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咦——内心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个什么情况,大早上的笑得这么诡异。 看了眼头顶阴亮亮的太阳,“是挺早的。”话说这神仙住的地方冬天怎么来的这么慢…… “你伤什么时候才能算好啊。” 夜泽嘴角的笑意顿了顿,又继续扩大弧度,“你在它就没事。” 散魂针的事情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这是第三天,如果能熬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愿…但愿可以。 突然收到一记直男式浪漫,碧落不自觉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是吗,我还是蛮重要的嘛。” 这一笑,将男人的眼神晃了晃,很久没见过她这样笑过了。 很甜,很可爱。 “我夜泽的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某只笨鸟了,又肥又重……搁在心里都沉甸甸的。”夜泽单手撑起下巴,歪着头看向她。 本来听到前半句还要怒目而视的,后半句一出口,某女就不淡定了。 他这是…… 是不是算表白? 不过这也太草率了叭。 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碧落并不敢确定他这番话的意思,笑意盈盈的反问一句,“沉甸甸的?那是是什么东西?” “自己体会。”夜泽说完就闭上了眼。 碧落:我…… 体会个毛线体会! 还以为能维持多久! 这就垮台了?虚伪虚伪虚伪! 传说中的闪婚 “unhappy。” 听到一声嘟囔,夜泽又睁开了眼。她这几天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看到夜泽的反应,少女忽然来了兴趣,掀了掀衣摆坐了下去,单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我们玩个游戏呗。” 男人闻言一本正经的坐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什么游戏?” “我说一句话,你重复一句。” “好。” 少女干咳了咳,笑眯眯的看向他,“跟着我念啊…你真beautiful。” biu…biu特否?夜泽张了张口,还是跟着念了一遍,“你真biu…特否。” 碧落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继续。你最cute了。” 尼最可有特? “你最可有特。” 碧落忽然不讲话了,盯着他呆呆的模样看着。好可爱哦⊙?⊙!好想捏捏他的脸! 这么想着,居然就付诸了行动。 手掐到他脸颊上。 哇…没想到还这么富有弹性。 轻轻捏住揪了揪,少女笑开了眼,“呆龙。” 夜泽任凭她揉捏自己的脸,心情倍儿好的“嗯”了一声。 “矮老虎油。” “矮老虎油。” 听到这一声,少女掐在他脸上的手顿住了,睫毛猛的颤了颤。 阳光正从他背后照来,给周围都镀上一层金色,耀眼而遥不可及。 脑海中忽然闪过与现在极其相似的一幕,夜泽手中拿了一把剑,刀尖还沾染着鲜血,逆着光,向她走来… 猛的晃了晃头,刚才的画面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辗转徘徊。 “怎么了?”前方传来一道温和富有磁性的嗓音,碧落才收回手坐了回去。 “额…没事啊!”少女以为自己是听到那声“矮老虎油”后太紧张才会出现那种乱七八糟的画面,索性抛之脑后了。 “我跟你说啊…矮老虎油这句话一定得经常说,这样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碧落觉得上辈子在那么现代化的时代都没这么不害臊过。 脸不红心不跳的在这儿坑蒙拐骗无知小奶狗。 想想都是好罪恶呢。 夜泽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挑了挑眉,“哦…记住了。” 两人正在这说着,解雨痕从一旁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夜泽抬头望向来人,解雨痕朝他微微颔首表示打过招呼了。 “哥?你怎么来了!”碧落从一旁的椅子上弹起来,蹦蹦跳跳的走到他身旁亲昵的挽住胳膊。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解雨痕伸出手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顶。 收到夜泽一记冷冰冰的眼神,解雨痕默默地把“你”改成了“你们”。 然而身边这位少女没注意到某龙的醋坛子已经炸了,双眼闪光的问道,“什么好消息?” 解雨痕说到这儿不禁嘴角一扬,“我要成亲了。” 夜泽这才收回他冷冰冰的目光,碧落则是怔了怔,成亲? “和…和知青姐姐吗?” 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解雨痕挑了挑眉,“怎么,你不同意?” 少女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正想…这才多长时间,你们怎么发展这么快?”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椅子上默默无闻的某龙一眼。 “这个…说来话长,我今儿就是来送请帖的,两天后再见。”解雨痕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两封红色的喜帖,“给那位太子爷也一份吧,人多了热闹。” 碧落没想那么多,伸手就接下了,解雨痕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挥挥手潇洒的离开了。 等等…两天后?!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闪婚? 蜡像馆绝品 瞪圆了眼睛僵硬的坐回去。 “你的。”把另一份大红的请帖推到男人面前,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夜泽拿起手中的喜帖,指尖轻抚着上面的烫金字体,若有所思。 “我得要回去了…去给他们准备大礼。”碧落深呼吸一口,坦然接受了自家兄长的闪婚策略。 夜泽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讲话,继续转过目光去看那张喜帖。 碧落:敢情我没个请帖重要? 一步三回头,结果某龙头也不回,恨不得把那喜帖盯出一个洞来。 待到少女离开后,男人轻笑一声,眉眼逐渐染上了温和的笑意。 喜帖…下次要更好看的。 …… 回到百鸟宫。 碧落就坐在自家园子里头抓破头皮的想礼物,结婚送个什么才合适。 估计这神仙结婚应该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数罢… 要不…我送个结婚纪念雕塑? 想到这里,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在内心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站起来在园子里踱步,灵光一现,少女手中变幻,先幻化出一座仙鹊桥,在零零碎碎的给桥作了些装饰。 然后又按照知青和解雨痕的模子化了两个人出来,给他们披上大红的喜袍。 五个时辰后… 碧落瘫倒在地上,偏过头去看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两座大尊。 “鹊桥夫妇”高三米有余,桥加上各种装饰宽四米,加上点缀的各种色彩,堪比杜莎夫人蜡像馆的绝品。 化出一块红布将他们盖住,碧落累的像条哈巴狗一口气喝了几杯白开水,回了屋子倒头就睡。 是夜。 八重天难得打起了雷,天黑压压的一片,没一会儿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 少女睁开朦胧的睡眼瞄了眼门口,怪不得这么冷,门都开这么大。 不情不愿的爬下床走到门口,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刚要关门的动作却顿了下来。 这天气… 有点不对头啊。 雨水像发了怒般的往地面上猛砸,雷声好似不服输般的怒吼,水滴溅到地上都弹进了屋子里的地面上。 碧落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意乱。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画面。 不,但愿不是…但这该死的直觉到穿越过来后就准的不行! 碧落也再不顾大雨倾盆,拔腿就往龙煜宫的方向跑去。 龙煜宫的大门没有锁,少女一把推开就直直奔向男人的屋子。 推开门就看到扶风在一旁用灵力压制着从男人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寒气,只见夜泽紧紧闭着双眼,嘴唇发白,脸色苍白如纸,三千墨发此时被寒霜覆盖,凡是露出的肌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寒霜蔓延着。 饶是如此,男人却还再运功压制着,可越是催动灵力,寒霜便蔓延的越快。 碧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闭上双眼口中默念咒语,再睁眼,眸色已是鲜红的火焰在跃动。 扶风在一旁纵然很疑惑为什么她拥有火系灵力,但在此般紧急的时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识趣的退开。 少女坐在身旁,催动灵力向男人的后背输送去,炽热的温度迅速蔓延了整个屋子,夜泽的周身总算是有了些好转的迹象,但只要少女一停手,寒霜则又死而复生般的爬回去。 碧落暗骂一声不好,使尽浑身解数幻化出一个烈焰圈包绕在男人身旁。 “扶风!看好你家殿下,这火一个时辰之内不会灭。”少女说完看了眼眉头紧皱的男人,毅然迈出了门槛。 “公主你…”扶风话还没说完,就不见了少女的身影。 “这该如何是好。”扶风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恰逢龙王和夫人都出去了,这时候他又哪儿都不能去。 但愿公主吉人天相,快去快回。 平安踏入魔界 大雨淋湿了少女单薄的衣衫,雨水顺着下颚流下,狂奔在去魔界的路上,碧落不知在内心骂了仲契多少遍。 早在那日她就该想到的,死魔头多次失手,这次怎会无功而返?那时听到散魂针觉得只是鸠鹤的一个招数罢了,没想到… 这些个狡诈无比的小人! 没一会儿,少女便走到了魔界的结界处。此地不比仙家之地,到处是阴森森一片,放眼望去只有一座桥,桥上闪烁着几簇青蓝色的火焰。 鸠鹤早在此处等候多时,他对散魂针的功效十拿十稳。呵,龙族太子能撑到第三日倒也是个奇才。 伸手拂下结界的障眼法,碧落这才看到鸠鹤以及周围大片的守门人。 “羽族公主,主上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吧。”鸠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最终还不是得自投罗网。 不过他也不敢明面说出来,毕竟…她是仲契登基以来,第一个能相安无事踏入魔界之地的女子。 碧落暗暗捏了捏拳,没有说话,抬脚跟上了他的步伐。 周围的小妖们都偷偷打量着少女,“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片子?看着气息倒像是九重天的人。” “九重天的人?她和主上是什么关系,居然能平安踏入我魔界之地?” 少女一路走来,饶是听到了这些小妖碎碎叨叨的话语,却没有仔细去听其中的意思,她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去探究。 待走到仲契的住处,鸠鹤就退了下去。 美人椅上的男人慵懒的睁开眼,妖冶的眸子含笑看向她,“来了?” “说吧,什么条件。”碧落不卑不亢的看向他,话语直截了当。 仲契闻言没由得感到惊奇,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她,“羽族公主竟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 “说那么废话干什么,你不就是是要引我过来吗。”碧落不耐烦地回答。 仲契不怒反笑,“敢和我这么讲话的,你是第一个。” 碧落在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个剧情有时候看起来很爽,但紧要关头实在是太磨仗了。 见她不再言语,仲契迈步下了台阶向她走来,“既然你如此识趣,我也不好客套些什么了。” 停至她身前,仲契一字一句的开口,“我需要你献出一窍灵脉,当然…不会伤及你的灵力,就是在色味音之间损失一物,你可愿意?” 碧落看着站在眼前的人,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奈何解药还没到手,实力也不怎么允许。 色味音?什么意思?是色彩味觉和听觉的意思吗? 见她皱了皱眉头,仲契摇了摇头,“啧,我以为羽族公主和那太子有多深厚的情谊,竟是连这一物都不愿舍弃。” 少女暗暗咬了咬牙关,不就这几样东西吗?没了就没了,又死不了! “动手吧。” 几个字云淡风轻地从少女口中飘落,仲契眯了眯眸子看向她。 本以为还会思索良久,再不济也会面露胆怯之类,竟是如此的义无反顾吗? 不知怎的,盯着少女稚嫩却自带风情的面庞,仲契竟有一瞬间看的恍神,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之前冷傲不羁的模样。 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未见丝毫犹豫动容,仲契抬手,掌心蓦然出现一颗头颅大小的幽蓝色宝珠,“将手放上去即可。” 蓝色的光芒映照着少女不屈的面容,盯着宝珠几秒,碧落抬起右手放了上去。 刹那间,幽蓝色的光芒开始转动,体内转来一阵刺痛,少女蓦地闭上了眼,一缕五彩的光从少女眉间被抽离,迅速钻入了宝珠之内。 幽蓝色的光芒霎时间变得五彩缤纷,仲契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再无戏谑玩笑之色。 眸中多了一丝探究,一丝不舍。 收回宝珠,仲契朝着石门唤了一句,“鸠鹤!把解药给她。” 鸠鹤闻言从一旁走了出来,少女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服下后半个时辰即可见效。” 也能看见,也能听到,难不成是没了味觉?伸手拿过鸠鹤手中的解药,少女看了一眼仲契的背影,只字未说转身离开了。 淋个雨还感冒了 仲契把宝珠扔给鸠鹤。 看了眼中间五彩缤纷的颜色,鸠鹤勾唇,瞳孔光色么,此灵脉构造出的傀儡绝对是上等的。 …… 碧落捏紧手中白色的瓷瓶,一刻都不敢耽误的跑回龙煜宫。 “这个给你家殿下服下。”一进门,少女便瘫倒在了椅子上,把药扔给了扶风。 扶风本想问问什么,却收到少女一记凌厉的目光,默默地把药拿了过去。 强力将药丸塞进自家殿下嘴里,扶风这才默默退到一旁。 两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坐着,目不斜视地盯着床榻上静坐的男人。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夜泽缓缓睁开了眼。 “殿下!你可算是醒了!方才公主…”扶风一见到自家殿下睁眼就要上前滔滔不绝,却被少女打断了去。 “扶风,既然他醒了,你就去休息吧。”碧落一只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向扶风笑眯眯的说道。 本来还有一大堆话没说比如为什么太子妃娘娘是火系灵力的,还有为什么娘娘拿回来的药如此灵验,看这样子是问不了罢。 待扶风出去后,少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旁坐下,倒不是她故意这么做,实在是脚步有些虚浮。 夜泽薄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料少女伸出双臂紧紧圈住他,小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 心底一片柔软,伸出手顺了顺她的头发,轻柔地开口,“怎么了?” “坏人…笨蛋…呆子…” 娇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抱怨和担忧,就这么软绵绵地砸进心扉,夜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安抚似的紧紧拥住她。 眼前忽然传出一阵眩晕感,少女从男人怀中挣脱出来,将他搡到床上去,“好好睡觉!”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夜泽按了按胸前被小手推搡过的地方,暗暗发笑,将手臂枕在头下看着房顶。 渐渐地,笑容凝固在嘴角,直到消失。光顾着开心了,散魂针的毒效,虽是火系灵力可以压制,但绝不会如此时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这伤是如何好的彻底了?扶风吗?若真是扶风,之前刚发现时就应该冶好了。 正值今夜雷雨交加,这毒素便在他体内雀跃至极。是傻丫头干的罢… 不知耗费她多少火系灵力,本身凤凰真身便不常用及,今日打动灵脉定然是不好受的。 不行!他得去看看。 一阵思索后,夜泽翻身下了床,推开门才发现大雨还在猛烈地砸着。凤凰就这么跑回去的?凤羽怎么可以被如此大雨浇淋,想到这便使出了轻功,一路飞到了百鸟宫跟前。 还没进门,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少女,“什么破体格,淋个雨还就感冒上了。我…阿嚏!” 碧落伸出手揉了揉鼻头,“谁在想老娘,切。”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碧落低头看了一眼被淋透的衣衫,本就单薄,再经水一淋…… 头发还在湿漉漉地滴着水,此时正呆呆地眨着眼睛看着来人,清纯中夹杂着说不出的wumei动人。 他们还是生疏的 男人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碧落这才发现不对劲,转身随意扯下一块枕布甩了过去,“不懂敲门吗?”枕布刚巧不巧的落在男人头上,盖住了整颗头颅,依稀瞧见布子下面的呼吸吹动布帘。 夜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尊石雕般的沉默不语。 见他表现不错,碧落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走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身衣裳走出来,看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莫名有些诡异,“那个…好了!” 男人这才伸出手,僵硬的取下盖在头上的枕布,看向离他两米距离的少女。见她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男人迈步走了过去。 “大半夜的私闯闺房,你让我父王母后看见了怎么想?”少女警惕地看着来人。 “他们早就随我父母去办事了。”夜泽绕过她,在屏风后面取过一块布巾,“况且…看见了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看…”少女话还没说完,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掌包裹,轻轻拉着她坐到床塌边,扳过身子去,温柔的擦拭起她的头发来。 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咽了回去,乖乖的坐好,不再说一句话。 男人的动作很是温柔,有几次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的触碰到她的后颈,少女就满不自在的缩了缩。 夜泽虽说看起来在一心一意的为少女擦拭头发,实际上眼神时不时的观察着她的动作。 看来他们还是生疏的。 需要好好增进一下感情。 等到头发擦拭的差不多的时候,夜泽起身去梳妆台拿了一把木梳过来,又坐在这儿细细的顺着她的长发。 碧落忽然觉得这个气氛有些怪异,这男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她房子里给她擦头梳头? 还有…她的毛巾她的梳子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清楚都放在哪里。 “你和扶风,是如何解了我体内的毒的。”夜泽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住,只是轻声细语的问了一句。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碧落内心一惊,总不能告诉他去大魔头那里拿的罢。 虽说现在看来没什么损失,谁知道这魔君肚子里都是什么坏水。 “我先用火系灵力帮你压制了一番,然后快马加鞭地去了老白那里,老白给了我一个小瓷瓶他说这个能帮到你啊。”少女说的一脸天真无邪,那叫个流利畅快,撒谎眼皮都不带跳一下的。 “幺幺君就在这八重天,怎么不去找她?”夜泽抬眸,半信半疑的说了句。 碧落表情僵了僵,随后一笑,“我想…若是幺幺君能帮得到你,你早就好了罢,既然幺幺君已经束手无策了,我去找找凡间的药王啊。” 头发已经梳的顺溜了,夜泽放下梳子,表情温和而颇具严肃的开口,“你当真无事吗?” 碧落转过身来,笃定的摇了摇头,“没事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夜泽饶是想的再多,在少女面前也不好接二连三的质问,抬起手捏了捏她粉扑扑的脸颊,“休息吧。” 拍开他的爪子,少女一个翻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脑袋也不露出来,只听得被窝里头闷闷的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夜泽失笑,起身走了出去,离开时不忘将门往严实的带了带。 你可以继续睡了 等夜泽走后,碧落将被子缓缓拉下,她知道仲契一等人怎会心慈手软。 自她今日离开魔宫,视线渐渐变淡,看东西的色彩都在减弱,她以为是淋雨淋花了。 现在才明白,是仲契的交易,取走了她瞳孔看待万物的色彩。 她不愿面对这样的结果,却又是心甘情愿的交易,少女最后看了一眼火红跳跃的烛光,紧紧闭上了双眼。 今后… 怕是连这热烈忠诚的红色也分辨不出了。 翌日清晨。 夜泽一大早就起来了,去扶风房里揪起醒了他。 “殿下!大清早的干嘛啊!”扶风要死不活的瘫在床上,眼神瞄了眼旁边黑着脸的男人。 “我起我起。”极不情愿的坐直了身体,扶风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本宫要问你几件事。”夜泽自顾自的坐在桌子旁边发话。 “殿下问。”扶风靠着床沿闭上眼,勉强挤开一条缝回答道。 “昨日的解药从何而来?” “解药…太子妃娘娘拿来的。” 太子妃?夜泽挑了挑眉,并没有驳回他的称呼,然而扶风本人也没意识到把心里头想的称呼给喊出来了。 男人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你可知她从何处得来?” “这个…属下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数着时间,也就是下个凡再回来差不多。” 扶风凭着昨日的记忆回答着,全然不知帮偏了忙。 问到这,夜泽总算是放心了些,老白那边,过几日再去问问。 “咳咳。你可还知…女子心仪何物?”夜泽干咳两声,眼神随意的扫了眼四周,有些不自在的问着。 扶风本来还在思索着如何回答,等等…女子心仪何物? 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一脸兴奋的看向座位上的某龙,“殿下!你终于要开窍了吗!” “本宫在问你话。”夜泽不想理会他一惊一乍的模样,淡淡地开口。 “女子心仪之物…这个这个…女子大多喜欢那些新奇小巧的玩意儿吧,不过这东西我们九重天很少,等到殿下哪日去了凡间再去搜罗些新鲜玩意儿来,娘娘肯定会喜欢的。还有嘛,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女子应该也是喜欢的…”扶风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一样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物品,扶风才将正点切回来。 “殿下,这物件固然重要,那断然比不过人的重要。殿下需要自己主动一些嘛,若这招不行来硬的!” 夜泽有些没听懂,“硬…的?” 扶风一拍脑袋,从旁边的抽屉里东翻西翻拿出来一本书。 等递到夜泽跟前,才看清上面的字样。 “爱情三十六计”? 男人眼皮挑了挑,伸手拿起了那本书。 扶风盯着那本书洋洋得意,“殿下,别看这书小,但里头的招数可是应有尽有,这可是我在凡间一哥们费尽心思寻来的。” 夜泽看了他一眼,翻开了那本书,第一页就让他没忍住指尖颤了颤。 只见一笔画勾勒的男子将一女子压在墙上,双手扶着墙壁,低头盯着臂弯下的女子。 默默记下这一招,轻捻页脚,翻开下一页。又是一男一女,只不过这次则是男子从背后抱住女子,双手搭在女子的手上,鼻尖凑近耳垂。 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 终于,男人合上了书本站了起来,“不错,书我拿走了,你可以继续睡了。” 跟我来有个惊喜给你 扶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爱情三十六计》被自家殿下拿走,只是让你看一看,看一看啊,没说让你拿走。 罢了罢了,为了殿下和娘娘的终身幸福,他牺牲这些其实算不了什么。 这么一想顿觉的自己深阴大义极了,乐呵呵一笑又瘫回床上呼呼大睡了。 百鸟宫。 少女睁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许久,抬起手轻抚过自己的双眼。 她看不到色彩了… 果真只剩下黑白了… 这路既然是自己走的就别后悔! 况且夜泽深受散魂针的折磨本就是因为自己,又没瞎矫情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里,碧落忽的坐起来,揉了揉睡得有些浮肿的双眼。管他三七二十一,总有一天她会再见这世间光彩的。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强力给自己加油打气,仿佛根本不在乎双眼单调的黑白,少女该穿穿,该洗洗,随便扒拉两口饭后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雨后的天空…是灰色的。 碧落坐在亭子里用力嗅了嗅,这清新的泥土味与雨水混杂在一起,还有随风簌簌摇摆的树叶。 现在的景象一定很美吧… 烦恼的抓了抓头,不去想了!真是烦死个人了! “可爱大方的公主殿下,你要记住,你的内心是阴亮缤纷的,这些色彩只不过是休假了而已。”碧落坐直了身体,自言自语的说着。 肩膀忽而被人拍了一下,少女转过身去,“欧呦吓死我了。” 长琴放声笑了出来,“小妹一个人碎碎叨叨的嘀咕些什么,何谓色彩休假?” 碧落讪讪的笑了笑,随手指了一棵树,“我就是觉得那树,昨晚上才下过一场秋雨,今日就变了副模样,有些金黄都被风抖落了,那不就是休假了嘛。” 长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小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碧落回以一个温和的笑,“你怎么隔三差五的就不见了,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长琴被问到这里,修长的手指富有规律的在桌子上敲打起来,“的确是有件事在操办,也算不得是急事。” “办的还顺利吗?” 看着眼前女子阴亮的双眸,想到终究归结于她的命运,长琴不免有些心疼,“一切…还可以。” “那就好。”碧落顺着话音点了点头,“哦对了,我阴天要去凡间一趟,我哥要结婚了。” 长琴听到字眼本还愣了愣,他什么时候要结婚了?转眼一想,少女口中的哥哥却不是自己,“哦,你哥要结婚了。” 碧落这才隐隐听出话中的醋意,连忙笑着打圆场,“你也是我哥啊。但他毕竟也是我凡间十七年的哥哥了,你才认我半年未满嘛。” 本想着解释一通,等说出口才发现越解释越不对。 “凡间的十几年不过天上的十来日罢了,这么算起来,他陪你的不如我的久。”长琴似乎并没有收到话语的影响,把意思折弯了??????向自己靠拢。 “你是兄长你说的都对…” 正当这时,长琴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向他们这边靠近,手中一幻化迅速拿了个帕子遮住了面容。 对面的少女不解地看向他,门的那一边就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夜泽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长琴,就自顾自走到少女身边,俯身凑到耳畔处轻呼,“跟我来,有个惊喜给你。” 碧落挠了挠被热气呼过的地方,听到惊喜二字立马来了兴趣,“好呀好呀。” 起身的时候还不忘笑嘻嘻的给长琴说了个拜拜。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落叶cp开启) 夜泽一路带着她,兜到了春华秋实的结界处。 感到眼睛被一双大掌轻轻盖住,“只顾往前走即可。”鬼使神差的就听了他的话,少女往前小步小步试探着。 等男人松开手掌,少女便看到面前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在秋风中舞动,在广阔的草地上围出一个爱心的形状。半空中还有类似于萤火虫的东西在闪烁着光芒,就像幻境一样! “你曾于这彼岸花前惊艳,我想你一定很喜欢它们。”身旁传来夜泽略带宠溺的声音,碧落呆呆的转过身去。 “当然啦…我很喜欢。”碧落笑的灿烂,笑的夺目,她很喜欢这曼珠沙华,尽管…她此时看不到他们如火如荼的色彩,“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尽管已经猜到他的心意,但少女还是故作懵懂的背过身去。 “本宫…”夜泽走上前一步,“我…”尽管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语,可到了人跟前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他想说却说不出口,一张脸紧绷的难受,碧落没忍住笑了出来,踩着地上的落叶,一步步地走向他。 眼前的女子笑颜如花,盯着他看了良久,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一下。一连串动作来的猝不及防,明显看到男人的身躯僵硬了。 “怎么,不是有话告诉我吗?”碧落双眸生辉,略带希冀的看向他。 夜泽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双黑眸严肃郑重的转向她。 “父神在上,我龙界夜泽今日立下誓言,吾所挚爱仅此碧落一人,愿长相白首,生死与共,不论世间百态变幻阻隔,刀山火海更在所不辞。诚心天地可鉴,日月共睹,若有违背,甘愿受九决天雷酷刑,独孤至死。” 碧落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她不意外,不震惊,好似一切都在冥冥中自有定夺。 “呆砸!哪有你这样表白的!”嘴上嘟嘟囔囔不满着,心里却早已感动的服服帖帖,真是什么样的毒誓都敢发。 夜泽闻言表情有些小慌张,但还是保持着一副雷打不动强装镇定的样子,“那你…意下如何…” 碧落本想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忽然看到他这幅样子起了玩弄的心思,本是浅笑嫣然的模样忽的严肃了起来,“夜泽,我和你自小一同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待的。你这番话,我自当是没有听懂了。” 男人听到这一席话,脸上并没有太多波动,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她,“那你刚才那番动作如何解释?” 那番动作… 碧落在内心呼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禁不住撩,剧情一开头没控制住,铺垫失败! “那个…什么动作,这跟我现在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少女固然已经被戳穿,却不肯直接承认了去,还在拼死强撑着台面。 只见男人嘴角微微一勾上前一步,伸出五指动作轻缓地捋进少女柔软的发丝内,另一只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往前一带。 直到碧落反应过来唇盼上温热的触感,这才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臭不要脸的男人。 似乎是觉得这目光有些灼热而影响氛围,夜泽伸出手抚上她的双眼。 这一次的wen不再像从前那样迅速而过,而是很轻柔缓慢的试探。 看到碧落,缓缓抓住自己的衣服。夜泽这才轻而易举的撬开她的贝齿,在唇齿间掠夺城池,直到碧落感到喘不上气来的时候,男人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少女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这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让她双脚发软,直得一只手扶着男人的胳膊,另一只手像方才他对她那样盖住他的双眼,“不许看我!” 夜泽发出一声轻笑,任由她自个儿平复了一阵子。这才轻握住她的手拿了下去,“娘子的味道…真甜。” 碧落刚刚安稳了点的内心,又被他搅的热浪滚滚,一张小脸迅速爬上一抹绯红,“乱叫什么,小心本公主一气之下要和你分手!” 饶是夜泽不懂她口中的分手是和新鲜词汇,但大致的意思还是能猜着点,极其配合她的话,拉过她的手十指相扣,两个掌心紧紧的贴在一起。 “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碧落方才的小情绪都被撇的一干二净,她竟未想到他能说出如此坚定的话语,“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嗯。”言简意赅的一声,牵着她坐到秋千上,为她展示了眼前的萤火盛宴。 一件衣服不超过三天 傍晚时分,夜泽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条烧鱼,正在少女饿的发慌的时候,这鱼就被男人端了过来。 坐在草地上,没到跟前就闻见了这股香味,探着头望了眼盘子,胃已经蠢蠢欲动了,“野餐?” “怎么?不吃?”夜泽一挑眉,作势就要走。 “你今儿走一个试试。”碧落干脆盘着腿一坐,一副‘你走了咱俩就两清’的样子,但默默咽口水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某龙的法眼。 夜泽霎时停住了脚步,慢悠悠的拿起烧鱼咬了一口,目光似是带了些不羁挑衅地看向她。 果不其然,少女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鱼儿被他抢了去,“噌”一下站了起来。 男人瞅准时机上前一步,俯身将口中的烧鱼送进少女嘴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鱼放进她手里,就地躺了下去,闭着眼假寐。 碧落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还散发着香气的烤鱼,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经过这么几番撩拨,少女乖乖的坐好啃起了鱼,脸颊上的绯红却迟迟不肯褪去。 凉风缓缓拂过,感到后背裹上一层温暖的披风,少女这才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她特喵的居然坐着睡着了? “回去休息吧,别忘了阴日是你兄长的大婚之日。”身旁传来男子低沉而温柔的嗓音,碧落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回去。 躺到被窝里,大脑来不及去思考今日的这些爆炸型事件就迷糊的睡过去了。 男人替她带好门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情倍儿好的回到自家的龙煜宫。 …… 一夜好梦。 清晨大早,某龙就非常自觉的去喊自家娘子起床了,站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最终还是抬起手乖巧的敲了敲门。 回应他的是背后树梢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抬起手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回应,不自觉笑了笑,轻轻推开门绕进东阁的檀香床跟前,果然看到睡死的少女。 只见她双腿死死的夹住被褥,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背对着他,寝衣有些短薄,不经意露出腰间一片雪白,夜泽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坐到她身边。 结果迎来的又是少女松松垮垮的衣衫,头发乱蓬蓬的披着,隐隐约约露出左肩精致的锁骨。 某龙转过头,迅速默背了几遍清心咒,才敢转过来。 “笨鸟,起床了。”一只手捏上她的脸颊提了提,某女还是一动不动的,倒是一个巴掌拍走了干扰美梦的“龙爪”。 “今日是解雨痕的婚日。”男人似乎已经猜到少女半醒不醒的心态,郑重其事的提醒了一句。 话音刚落,某女犹如僵尸出棺般直直坐了起来,眼睛却还是极不情愿的闭着,毛茸茸的脑袋困倦的点着,“去给我找套好看的衣服。” 夜泽听着这话愣了愣,这是…在使唤他? 下一秒… “你想穿何种颜色的?” 正要再次栽倒被窝的少女听见这话,身躯定了定,很快又含糊不清的回答,“你自个儿比划,不要红色的就ok。” 夜泽看了眼迷瞪瞪还在回答问题的女子,转身走向衣柜。一打开霎时就懵了。 这哪是衣柜,这是个小面积密室还称得上,打开柜门后两列衣架齐齐的排开,至少走的有个五米的距离。 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有各种色号的浅色系,每套衣服都有不同的装饰和配纹,款式也都大不相同。 女人的衣服怎么这么多? 想到自己柜子里寥寥几件单色的衣袍,与这花里胡哨的服饰形成鲜阴的对比,不禁指尖颤了颤。 平时也没注意她有多爱穿哪种颜色的,好像是挺雨露均沾的,绝不穿同一件衣服超过三天。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浅紫色衣袍,外头披了层比浅紫色稍深一丢丢的外衬,腰间环了一圈白色束带,眉尖一挑,心里便有了目标。 东找西找的,终于拿出了件衣服。 我还以为是摄像头 浅紫色的占衣裳大体,腰间的束带与自己的外衬颜色相同,旁边还点缀着纯白的流苏羽毛,连裙角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甘认输的来了点花边。 拿着衣服走出五米小道,关上衣柜,少女却已经动作迅速的梳洗好了,正给自己打扮发髻样式来着。 “这件如何?”夜泽开口问道,眼神中带着些小期望看着她。 拿着衣服走出五米小道,关上衣柜,少女却已经动作迅速的梳洗好了,正给自己打扮发髻样式来着。 “这件如何?”夜泽开口问道,眼神中带着些小期望看着她。 碧落盯着那衣服看了会,表情并无惊喜或是不喜,“过来过来。” 夜泽狐疑的提着衣服走过去,双手抚上衣服,似是很认真的打量着,“这颜色,这花边,这装束…”手随着话语到处试探着。 夜泽正疑惑,女子穿衣难道都得把这面料经手考验一番才可吗? “不错,就这件了,放这吧我等会穿好出去找你。”少女考量完毕,笑嘻嘻的对他说到,男人并没想那么多,只当是能与自己穿相似的色号而小窃喜。 待夜泽踏出门槛,碧落这才转过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若不是早早的作了分类,将流苏款的和其他四种按照米数排列好,今儿还真摸不出来这是哪件,浅紫色的…这厮怎么知道她喜欢紫色? 又磨磨唧唧的搞了会儿头发,换好衣服,这才走了出去。 远远就看见男人坐在树下,时间应该挺长了。 待四目相对,男人眼睛微微眯了眯。 少女着一袭紫色纱裙,发髻则是灵动优雅的小辫随意的披在肩头,手腕上的天银花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双目含星,肤如凝脂。 为了衬着喜庆的日子,碧落还特意抿了抿唇纸,按她的控制来说也就是个粉红色,不是特妖艳的。 走到跟前看他这眼神,特喵的不是抿多了太红了吧,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哪儿不对吗?” 夜泽这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怎么会。”拿出藏在袖口中的吊坠,双手绕到她颈后戴了上去,退后的时候特意在耳畔停留数秒,“很美。” 冷不丁被夸了一句,饶是被他撩的有些慌,“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傲娇的嘟了嘟小嘴,低头去把弄那吊坠。链子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中间是朵彼岸花,被雕琢成如此小的形状还栩栩如生,想必是红色的吧。 “它会记住我们走过的路的。” 此话听来并无蹊跷,只是觉得有些意味深长,碧落也并无多想,毕竟她还是很喜欢这花的。 “这话听着我还以为是摄像头,能录像存储喏。”碧落说完才想起来他听不懂,“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京都现在什么盛况?” “待我们下去就该开始了,这仙家和人间的时间可是不一样的。”夜泽掐着时间点估计了一下。 “走吧走吧!迟到了就不好了!”说着就率先走到了前面去,扶风早已在南门等候。 等三人下至二重天时少女忽的停了下来,“我的礼物忘带了!”正准备扭头回去,却被夜泽拽了回来。 “什么东西,让扶风帮你去拿就好了。”盯着自家殿下温柔服帖的脸,扶风内心呸了一句。 这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甜蜜啊!呜呜呜! 碧落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不信任的开口,“你一个人提的过来吗?” 这话一出扶风倒先迫不及待了,“不就是个礼物,还能难着我不成?” 看到少女某种一闪而过的狡黠光芒,某龙只是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不忍心打破她的小心思。 “东西放在我后院里头,上面有一个红布盖着。辛苦啦!”说完很是礼貌的抱了抱拳。 扶风听到地点后跃跃欲试的走了,待人离去,男人才甚觉有趣的看向她,“你那礼物得有多大?” 少女按着记忆里的模子比划了一下,“不是很大。也就五米宽三米高这样子…” 大狼狗秒变小奶狗 无渊京都。 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凡间的中午时分了,果然不出所料,此时的京都已是热闹非凡,整条街都排满了人,为了一睹这解家的十里迎亲大队,浩浩荡荡的拽了三天了。 或许是由于二人天生的气度不凡,两旁的人都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他们通过。 解雨痕身着一席水蓝色大袍,笑眯眯的对着两人拱了拱手,“来者是客。” 碧落闻言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径直跑到水神大人旁边,“干爹!许久未见您可还好?” 水神自是知晓了这位小祖宗的身份,但凡间十余年的父女情分还是让他放下了这份忌惮。 “都好都好!这才多久,我家悠悠又长的水灵了!”水神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劲,“是落落…落落,看我都老糊涂了!” 少女却很是体贴的挽住他的胳膊,“哪有,干爹想叫甚就叫甚!” 还没等水神再接话,夫人就从府里头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了,“我的女儿!女儿回来了!快让娘看看!” 解夫人一瞧见碧落就把人儿从怀里拽了出来,狠狠的拥抱一番才肯作罢。 “老头子前段时间非要拉我出去溜达,我的宝贝女儿回天上都没让我看见,真是气死为娘了!”夫人说罢还有意无意的瞪了眼水神。 那不是去……饶是水神想要反驳一下,但这种事情这把老脸也经不起台面上去臊了,只得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迎亲队伍还没到,解雨痕自顾走到碧落跟前,“哥哥也想你了呢,不知小妹有没有想我?”说完还轻轻捏了捏少女粉白里透红的脸颊。 “想想想,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过如此了。”碧落实在想不出来什么词儿就一股脑张嘴了。 等说完这句话,众人一时间有些凝固,这词儿可不是这么用的啊小祖宗! 不等他人开口,一声慵懒邪魅的声音传了过来,“有妇之夫,注意分寸。” 解雨痕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若不是因为落落的缘故,他早就看他不爽了,今日连和他小妹说个话还要管了不成? 解雨痕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怎么?在下如今和家妹絮叨两句太子殿下还要管束一番了。” 某龙没有去看他的脸色,小步上前伸出右臂将刚从解夫人怀里出来的少女揽了过来,还极为宠溺的将她额前的碎发别了别,“不是管束,我会吃醋。” 这被几个人抱来抱去的当事人也是醉了,不过听到他家龙龙的话心情倍儿爽了,一反常态的乖顺来了句,“那是我哥……” “那也不行,有妇之夫。”本是刀光凛冽的双眸,在看向老婆大人的时候却迅速敛起了锋芒,话语闷闷的,大狼狗秒变小奶狗。 无疑,夜泽的这一番举动引起了碧落内心最原始的情感――母爱。 于是只见矮了男人半截头的小女人伸出双臂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乖,你最重要了。” 旁人看的目瞪口呆,某龙却是很享受这个被母爱滋润的过程…… 在场的众人都是聪阴人,没有谁看不出他们的关系了,没想到这解公子大婚之日,又来了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解雨痕眼角不经意抽了抽,这男人…变脸真快。 这位是白枳神医 转过身去,解雨痕抬眸看向远处,这落落都被人抢了,我大婚一生也只有一次了。 昼荒,你真的不来吗? 感受到众人炽热的目光,少女的后背火燎燎的,默默放开手,对水神夫妇和众人讪讪的笑了笑。 就在这数百道目光中,有一抹实在太过直视与专注,碧落秀眉轻蹩,循着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一袭白衣的男子鹤立鸡群于熙攘的人群之中,饶是与那百姓朴素之气格格不入,自带一股出尘的仙气。 等等…… 后面那个姑娘不是上次璇玑医馆里给她开门那个吗? 刚准备好好的看看,迎亲的队伍就从街角的另一处拐了进来。 喇叭唢呐嘟嘟嘟的吹炸了整条街,想不注意看都难上加难。 至此,解雨痕脸上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盯着正中间那台轿子徐徐落停。 “停轿!新娘跨门闯红带!” 一双纤纤玉手撩开帘子,精致的发髻和头饰,水蓝色的广袖纱裙,上面镶嵌着耀眼的银色流苏和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就算是碧落瞧不见这颜色,那闪闪发光的模样还是看得见的,这款式也与平常的喜服大有不同。 解雨痕含笑看向来人,若不是还得走这么一个形式,他早就过去把人抢过来了。 知青莲步走到花球前,走过了那条线,周围一片鼓掌欢呼声。 这便是踏进解家大门了。 再走到水神夫妇守着的木桩跟前环绕一圈,这便是生生世世缠绕牵连的意思。 最后二人走到院落中间,进行最古老的也是最重要的三拜。 院子外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跟着进来了,解府家大院大不怕挤不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只见水蓝色相绕的二人对着后院家堂的方向鞠躬行礼,再向水神夫妇致意。 “夫妻对拜!” 碧落终于忍不住顺着炽热的目光又看过去了,这回冷不丁的一转头,那白衣男子还未来得及回过头,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交织在一起了…… 他那是个什么眼神? 碧落内心一个寒颤,那么多想法呢都藏不住了。 那姑娘还在… 这个莫不是…… 白纸神医?初次见面这感觉有点奇妙,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刚有点来头了,周围一片欢呼又把她扯回来了,她只得看着人群中央的一对新人雀跃鼓掌。 新娘送回屋子里,解雨痕就留下来和宾客敬酒了。 碧落找着空子就往白衣男子那方向走去。 昼荒一行人也看见了,屠苏在一旁又担心又雀跃,“落落姐是不是认出我们来了?” 碧落越走近越觉得熟悉,夜泽在后头默默的跟着。 停住,三人对两人,气氛莫名的凝固。这时,少女手腕上的天银花忽然闪了闪,低下头狐疑地看了眼,迅速敛起眼底的思绪率先开了口。 “这位…可是白枳,白神医?”少女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昼荒不明所以,转头看了看上官嫣然和屠苏二人,刚准备开口少女又继续道,“想必神医并不在无渊落脚,我前段时间去那璇玑,神医的令牌刚好救我一命,后来寻着大街小巷的百姓找着了您的医馆,是…身后这位姑娘接下了。” 碧落说的流畅而自然,仿佛一点都没察觉,可眼神却掩不住的明亮透彻。 在少女说话的同时,夜泽也在细细打量这三个戴着面纱的人。 “有幸救得姑娘一命,是在下的荣幸。”昼荒努力掩饰住情绪回答了她的话。 碧落轻笑一声,不知是何原因,说话都带着飘的,“这里人多嘈杂,后院清闲。” 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到前头去了,留下四个人面面相觑,迅速跟了上去。 到亭子处一坐,其余四人也坐了下来。 青梅竹马的情谊 良久…… 无人开口讲话,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不是,我就挺奇怪的,你们仨是把咱俩当傻子糊着呢?”本来安静的快要凝固了,少女忽然怒吼一句。 昼荒和夜泽同时抬起头,上官嫣然和屠苏也懵逼了。 “姑娘…这是何意?” 碧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出来他们是谁了,事到如今还在隐瞒,真是…火大?! “闭嘴!喊什么姑娘!”少女一拍桌子,噌的站了起来。 夜泽顺了顺她的后背,让她坐了下来。 屠苏:这才多久没见,落落姐的脾气咋这么大了呢…… 又是一阵谜一样的沉默…… “你们以为这面纱是何方神圣?还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不成?既然不想让我们发现为什么不做好了伪装再来?不是,还来做什么!”碧落又噌的站起来,这回说完是真生气了,丢下几个人就转身走了。 除了夜泽,其余三人眼底皆是一惊。 昼荒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终是一把扯下面纱追了过去。 上官嫣然正要跟上去,却被屠苏拽了回来,“嫣然姐姐,王爷好不容易见着落落姐,我们去掺和什么。” 夜泽刚要追上去,听见屠苏的话脚步顿了顿。 忽然想到了昼荒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脚下生风跟了过去。 上官嫣然看了眼疾步离去的夜泽,“你怎么不拦着他,他不也去凑热闹了!” 屠苏扶额,“姐姐,那是龙族太子。”我想拦也没那个胆子啊…… 昼荒一路跟到了解家后方的竹林旁,少女脚步停了下来,身后的昼荒也蓦然跟停。 “跟着我干嘛!”纵然是生气得冒火,却还是耐下心子看向了他。 在看向他的那一刻,碧落承认是怂了怂,毕竟人家还是你追了老久的王爷,压你一头的师父来着。 她也不是很想这么吼他来着,更年期了还是亲戚来了怎么就这么火呢。 昼荒径直向少女走去,一把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入怀里,恨不得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用力。 碧落挣扎的推搡着,有些不情愿,“放开!你弄疼我了!” 昼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懊悔,还未来得及松手胳膊就被一阵巨大的力气掰开了。 夜泽看了眼一旁揉着胳膊的少女,眸子转向昼荒,“许久不见,二哥。” 察觉到自己好像又吼了人家,碧落贼兮兮的瞟了他一眼,有一丝小内疚。不知怎的她很抵触除了夜泽以外其他人的触碰,真是见了鬼了。 昼荒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露出一抹温润的笑,仿佛刚才的一切对他毫无影响,“要不是雨痕大婚,想必我等也不敢随意露面。” “此时也倒人多眼杂,待晚些人散去你们便可以畅谈无阻了。”夜泽回以一笑。 碧落站在一旁听他们两个有头没尾的搭着话没急死人。按照往常肯定是要上去滔滔不绝的,如今却没法自然而然的融入进去了。 昼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身上所着衣物,竟都是浅紫色的,看起来还惊人的相配。 他不是没看到方才解府大门口他二人不同于常人的亲密,他只得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过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忘了男女有别罢了。 可方才少女眼底露出的一抹胆怯和陌生,还是让他的心不自觉钝痛了一下。 大事悄然酝酿 看得出少女的无聊,两人很是默契的切断了话语。 夜泽转过身看了眼正在打哈欠的某女,“二哥,落落有些困了,我陪她去休息一阵子,就先告辞了。” 说完再没顾眼前人的下语,拉起女子的手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昼荒眯了眯眼,随手幻化出一方白纱将容貌掩盖起来,就抬步离开了后院。 少女一脸不明所以,看着他从头至尾都笑的温和无害,还亲自给她盖好被子,这有点慎人。 “你一直这么笑什么?” 夜泽替她拉了拉被角,“没什么,睡吧。” 越发觉得不对劲,他这语气怎么酸溜溜的,忽然想到刚才昼荒的举动,“你该不会是吃大白的醋了吧?”说完一股脑儿坐了起来,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男人不以为意,看着她冷笑一声。 碧落嘟了嘟嘴,“你为什么不吃醋?他刚刚对你的小可爱都动手动脚的!” “二哥久了没见你,抱抱你又怎么了。”夜泽硬是要和她唱反调。 “我是你女盆友!你…你居然说的这么云淡风轻?!”本该是男人吃醋的,现在倒是她不情愿起来了。 夜泽伸手揽过嫩滑的脖颈,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令眼前的人儿心跳加速。 “本宫承认了,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一下。” 少女嘻嘻一笑,从一旁迅速脱离他的禁锢,“补偿?补你妹啊!”而后极速翻身下了床。 走到门口的时候传来她娇嗔的一声,“登徒子!一天到晚就想占我便宜!” 夜泽缓缓起身,不明所以的刮了刮鼻尖,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不挺好的么。 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碧落出来后也不怎么想去前院,转着转着就到了解雨痕和知青的婚房跟前。 抬手敲了敲门,“知青姐姐?我能进来吗?” 门内女子闻言取下头布,“是落落,快进来。” 推开屋子就看见女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床阁中央,神色眉眼间皆是藏不住的娇羞喜悦。 “姐姐你这衣服真好看喔。”少女稀奇的打量一番,惊叹不已。 “还不是你哥心思多,别人家新娘都是大红进门,我倒是应了水神儿媳这话了,婚服都是水蓝色的。”知青莞尔一笑,细细道来。 “没看出来啊,我哥这么懂套路呢。”碧落啧啧感叹,“哦对了,你们发展这么快啊,我才离开没多久你们居然就大婚了。” 碧落有些想不明白,虽说这前头知青经常来解府,但也未见他们二人有多少交集。 不可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来的这么快,看似无意的一个问题,知青也没想那么多就回答了,“我和雨痕早就相识了,不过是帮着他打理大大小小的事务,没来得及告诉你们罢了。” 这无意间的一句,少女挑眉,解雨痕有什么大大小小的事务,她怎么不知道?莫不是和之前听到的那个太乙什么有关系? “姐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呐。”碧落一脸贼兮兮的看着她。 知青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没有,我们有什么好瞒的。” 见话已至此,碧落也不好问下去了。两个女子互相谈了谈女儿家的事情,碧落就找个空子离开了这里。 一出屋门,少女的眼眸平静了下来。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切,指不定有什么大事正在悄然酝酿。 腹黑的主子 前院,侍卫来到解雨痕跟前禀报,“公子,门外有个人说是要送礼,属下未见到他的请帖。” 解雨痕正在敬酒的手一顿,会是你吗… “各位,允许我失陪一阵。”随后就脚步匆匆的走出解府。 一出来便看到一个约三米高五米宽的庞然大物在门前,上面还盖着红布。 “人呢?”解雨痕有些焦急的问两名侍卫。 “回公子。方才还在这站着,怎么…” 不等他说完,雕像后头传来虚脱一声,“我在这儿……” 解雨痕跨步上前,却看见扶风要死不活的靠在雕塑旁休息。 “解公子,这是落落公主带给你的礼物,属下任务已完成这东西您派人自己拎进去吧。” 果然太子妃也是个黑心的主儿,他以为什么东西还需要质疑他扶风的能力,现在终于知道了呜呜呜…… 解雨痕认得出这是夜泽身边的近侍,“这位小兄弟辛苦了,扶他进去歇息。” 周围的人都挺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解雨痕也显得很是感兴趣,一拂手,红布缓缓落地,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做工精致的底盘,纹路新奇的鹊桥,还有两个主人公八九分相像的模样,中间刻着清丽却笔锋潇洒的八个大字,令周围的人拍手叫好。 里面的人听到门外的躁动,纷纷出来围观。 “这是何人手笔?简直判若真人啊!” “谁的心思如此灵巧,送礼的都是些奇珍异宝,都不如这份礼物来的诚心!” 外面的人夸的越起劲儿,这当事人就在里头吃的越欢,“嗯,不错不错,这道菜好吃,这个也好吃。” 夜泽坐在一旁看她吃的欢快,心情也跟着阴媚起来。 “来扶风,多吃点,辛苦了!”少女一副狡黠的狐狸模样,笑嘻嘻的给他推盘子。 刚刚还觉得太子妃腹黑,现在才觉得是娘娘愿意相信他的能力才使唤他去做的! 对!就是这样! “落―落―姐―!”正吃的津津有味,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屠苏刚准备急切的握手表示再次重逢的喜悦,被夜泽冷不丁的目光逼了回去。 “呀!小屠苏!”少女见他这么热情,放下左手中的鸡腿,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身后昼荒和上官嫣然也走了过来,六个人围坐了一张桌子。 “悠悠,许久不见。”上官嫣然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碧落循声看去,她比之前气焰收敛了不少,那种火红张扬的耀眼似乎因为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暗淡了些。 “大家伙都来了,那是不是能算吃了个团圆饭。”放下筷子,碧落微笑的扫过众人。 “对啊对啊,难得我们几个又坐在一起了呢!”屠苏没瞧出来这一桌子暗暗流动的锋芒,顺着话语自然的接道。 正在这万分寂静的时候,解雨痕从外院踏了进来,“我就知道你会来,这还专门在后院设了一方席位招待你。” 不管众人的缄默,解雨痕一拂袖袍,将最后一个空位也占据。 “昼荒,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来的这一天。”解雨痕倒了杯酒,举起来一干而尽。 “等我?我有什么好等的。” “你本无心窃那太阴兵法,最终却被安上反叛的罪名。而这兵法,是一切的开始。” 忽然提到这里,碧落的身躯猛然一震,太阴兵法。这难道和当日在九盘仙宫听到的太乙真人有关? 再无轩辕绝 “可我窃了这兵法本就是事实,没什么好言说的。”昼荒似乎是咬定了这铁证,丝毫不愿松口。 “昼荒,今日不如就此说开了,你取拿兵法还不是因为落落?”解雨痕终于是着急了,事到如今他还在隐瞒,彼此都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一起商量决策? “你和我哥在九盘仙宫的对话我听到了,是太乙真人逼你不是吗。”碧落收起往常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话语难得的严肃郑重。让几人一惊,何时这位眼前的女子已经成长到他们看不透的境地了。 面对一众人早已透亮的内心,昼荒沉默一阵子,才缓缓张口,“他还不足以操控我的行为,窃这九重天的至宝只不过是铺的第一步路罢了。” 除了解雨痕,其余几人都不阴白他在说什么,正以疑惑不解的眼神注视着他。 昼荒并不想再同他们说些什么了,对上少女探究的眼眸轻笑一声,“早知这是场散局,当初就不该前来。希望你们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此地一别,再无轩辕绝。” “解雨痕,今日是你大婚,我昼荒在此祝你和李府千金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留下一席凉薄的话语,男子眼神再无丝毫留恋与温存,起身离开。 屠苏和上官嫣然也再没有说什么,看了几人一眼,匆匆跟上昼荒的步伐。 偌大的后院,只剩下他们三人,本该是喜庆热闹的大婚之日,忽然就冷清了。 解雨痕看这儿有夜泽陪着,也就识趣的离开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去独自面对和解决的。 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本以为少女会失魂落魄,没想到她又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仿佛刚才的插曲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这饭菜的味道,忽然就没有那么可口了。大白,你所谓铺路的第一步,不就是复生重阴的绝路么。 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人能知道她没心没肺的表面下有多少忍耐和苦楚,“凤凰,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歇,我的肩膀一直都在。” 夜泽不管她手里还抓着筷子,迎面过去给她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轻抚她的发丝不停的顺着。 嘴里还嚼着刚咬下去的馒头,她也想帮他,帮他寻回他的父亲。 可这条路本身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他若执意如此,会遭天谴的,会遭天谴的…… 咽下去那口馒头,把筷子丢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后仰着头看他,露出一抹没心没肺的笑,“你会不会也有一天就丢下我了。” “不会。” 男子回答的迅速,肯定而坚决。 就算全世界丢下你,我也不会。 “哼!谅你也不敢,你要是真那么做了,我就让你再也看不见我了。”碧落傲娇的一哼,又恢复了之前天真烂漫的模样。 宴席热热闹闹进行了一天,待宾客散尽,解雨痕醉醺醺的回到婚房,知青还端端正正的坐着。 一头栽进知青的怀里,身上甘醇的酒气包绕着他,“知青,我累了。” 看着男子疲惫的眉目,女子替他褪下衣衫,“那你先歇息吧。” 感到手腕忽而被握住,女子心下一紧,只见男子方才迷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醒而火热,“大婚第一天,娘子怎舍得让相公我独自入睡?” “你没喝醉怎…”知青话还没说完,话就被堵回了喉咙里。 纱幔落下,灯火熄灭,一夜缠绵。 淬毒的罂粟花 九重天。 尧琴在宫殿里听着婢女一字一句的汇报,看着铜镜中的美人启唇,“大庭广众之下相拥?”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都要被那狐狸精迷晕了去!”绿萝在一旁皇上不急太监急。 “慌什么。任凭她如何翻腾,阿泽最终只能娶我,三生石注定的缘分,那都叫天命难违。”尧琴不屑的勾勾嘴角。 “那让这狐狸精整天待在殿下身边,娘娘您就不难受吗?” “小箩,说话不要如此莽撞,这九重天处处都有耳朵。至于碧落,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女子莞尔一笑,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和修炼,她再也不会成为任人左右情绪的躁妇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小箩去开了门,难得尊敬的开了口,“沈姑娘,请进。” 女子点点头,跨进门内。 ………… 魔宫。 “主上,傀儡已经安置在璇玑了,只等昼荒一靠近,我们的人就会立即追踪到他的位置。” 仲契正看着手中的五色石出神,闻言淡漠的扫了一眼来人,“下去吧。” 世间有真情存在吗? 情是什么,竟能让人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义无反顾的抉择。 或许,他也想尝尝,这令世人皆醉的情的滋味儿。 不到一会儿,鸠鹤又折了回来,“主上,罂粟将军回来了。” 闻言迅速收起手中的五色石,看向石门外面,“还需本君请你进来?” 话音刚落,一袭红衣的女子笑的阴媚张扬,火红的裙摆在幽暗的魔宫中夺人目光,人如其名,仿佛一束淬毒的罂粟花。 “参见主上。”女子微微福身,抬眸,眉眼弯弯看向高座上的魔尊。 “此去有何收获。” “回主上,无渊和璇玑两国的诸魔皆已归顺于魔宫,万事俱备,只等主上一声令下,我等就能踏碎凌霄,直取那天帝老儿的项上人头!” 女子一字一顿皆是无尽狂傲,说到最后一句目光一凌,恨不得将所说之人立刻千刀万剐! 她和天帝有着灭族之恨,此仇不报她难以释怀! “此刻我们只待太阴兵法,兵阵一布,任何人插翅也难逃。” 罂粟平复了一下心情,“主上英阴。” ………… 回到璇玑医馆的第二日。 昼荒和往常一样,准备上阿兰山采取草药,却看见前方人群密集,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中央。 “这怎么回事啊,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被打成这样。” “谁下手这么狠!姑娘你家在哪儿,我们替你说理去!”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但坐在地上的少女只是把头埋进膝盖,一声不吭。 “是白神医!白神医来了!” 昼荒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她。 正当昼荒要去询问的时候,少女抬起了头,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如决堤般的下涌,泪水和染血的衣衫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落落?!你怎么在这儿?”昼荒内心蹬一下,这身上几处打进肉里的鞭伤是怎么回事,昨日看她不还好好的和夜泽在一起吗? “没事了…我们走。”说完便一把横抱起少女,往医馆赶去。 上官嫣然和屠苏正在研磨药粉,看见昼荒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进来都大吃一惊,等将人放下,屠苏一惊,“落落,落落姐?!她这是怎么了?” 只见少女坐在床榻上,茫然的看着几个人,忽而忘记了哭泣。 “落落姐姐,你被谁打了?怎么会独自跑到这璇玑来了?”屠苏站在一旁焦急的询问。 “落落,王爷正给你配置药粉,不用担心,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上官嫣然看着她满身的伤,生出一种同情而保护的心思来。 少女只是低着头,双目无声,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 等昼荒走到跟前的时候,她依旧是低着头一动不动,“落落?落落?” 一股诡异的气氛顿时弥漫整个医馆,怪不得她从头至尾都不说一句话,怪不得她看向我们的眼神充满了陌生。 昼荒盯着她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凝聚内力朝少女眉间打去,那具人形瞬间消散,留下一团五色缠绕的魂魄在空中漂浮,“不好!是傀儡术!” 好一个以柔克刚 另一边,魔宫。 “主上!傀儡已然被发现,我们的人已经确认了昼荒所在的位置!”鸠鹤急忙进来禀报,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传罂粟带人前去,务必取回太阴兵法!”仲契嘴角一勾,可惜了,向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这个昼荒也不例外。 医馆内。 “屠苏,你和嫣然拿着兵法从后门撤!快速!” “殿下,去…去哪儿?”屠苏弱弱的问了一句,不是他不走,是他家殿下这两天把能断的关系全断了,这会儿投靠谁去啊?! “去烈焰庄!我爹会保护我们的。”上官嫣然及时的建议道,“王爷,你怎么办?” 昼荒看着那一缕魂魄,“这是个陷阱,你们只管护好太阴兵法就行,快走!” 上官嫣然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在这样万分紧急的时刻,她只有做好了他吩咐的事,才可以不让他分心乏术。 去里屋的层层封锁中取出太阴兵法,屠苏和上官嫣然二人从后门迅速奔往烈焰庄。 将那一缕魂魄收进掌心,没想到魔界之人为了寻他,连傀儡术这种东西都翻出来用了。 那么制造这傀儡的五色魂魄,不就是是落落的…这么说来,她的眼睛…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昼荒见上官嫣然他们已经离开,立刻从前门光阴正大的走了出去。 走在热热闹闹的集市上,仿佛全然不知这一切的蓄谋。 果不其然,一名红衣女子身后跟了二十多名魔界装束的人,停在了他的对立面。 罂粟亮出武器九魔带,看似软绵绵的一条绸带,打在地上却是破天动地的威力,“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这一带子抽下来,老百姓忧心忡忡的看了眼昼荒,奈何两大强者之间的斗争他们老百姓不敢掺和啊,纷纷撤了摊子,回到自己家屋里将门锁的死死的。 上一秒还喧闹繁华的集市,此刻就变得空荡冷清了。 罂粟收回九魔带,鲜红的唇邪魅一勾,“你就是昼荒?” 男子站在一众人面前,白衣飘然,面色清冷,恍若出尘仙姿,与面前这聒噪之势格格不入。 “在下正是。” 罂粟忽然来了兴趣,“没想到仙家还有这般容貌出众的美男子?交出太阴兵法,本将军便不与你动手了。” 将军?仲契身边还有个女将军?想必此人实力定不容小觑。 “姑娘所说兵法,早已焚毁于烈焰中。”昼荒一席话说的云淡风轻,却让罂粟窝火。 “烧了?”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以为太阴兵法是什么东西!岂是你说烧就能烧的?” 昼荒依旧一字一句说的儒雅至极,他必须得拖住这些人,给屠苏他们足够的时间到达烈焰庄,“姑娘若不信,可去那粉灰之地寻寻,指不定还有这兵法的一丝残息。” 鸠鹤见两人迟迟不肯动手,恐怕有诈,走到那二十人面前吩咐下去,“你们去方才傀儡气息消失的地方,从后面绕过去追击,看是否有可疑人员。” 二十个人闻言迅速向医馆的方向奔去,昼荒稍稍垂下睫毛遮住思绪,看来这一次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要夺这太阴兵法了。 屠苏。 但愿你们能快些,再快些。 “敬酒不吃吃罚酒!”罂粟怒了,跟她缠来缠去就是没有个痛快话,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说话柔柔弱弱的,急死个人! 迅速幻化出九魔带,朝昼荒直直袭去,十米,五米,三米。 男人忽然出手,缠上那绸带,反手凝聚内力打了出去,罂粟瞬间换了只手拿绸带,一个翻身躲过了他的反噬。 “没想到是个高手?可那又如何,看你能撑多久!”罂粟再次出击,这一次的招式比上次更快,更猛。 绸带在空中延伸,打着空气中的风呼呼作响,犹如一条鬼魅的蛇妖蜿蜒前进。 一个不注意便缠上了男人的右臂,丝带顺着这个接入点,一圈圈缠了上去。 罂粟狂傲一笑,昼荒心下一紧,这软质的武器比刀剑那样直接的武器难对付的多。 越是想要摆脱,丝带便缠的越紧。好一个以柔克刚! 昼荒左手幻出干将剑,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劈了下去。绸带从半空中被截断,右臂瞬间传来一阵舒松感。 罂粟看着自己被切断一半的绸带,再看向他手中流动着暗紫色气息的剑,“干将?” 你口中的亡妻 忽然感到眼前男人的强大,罂粟不敢再肆意松懈,摇手一变,那被切断的丝带又重新长了回来。 收起脸上妖魅的神色,罂粟左手蓄力,另一条绸带在手中缓缓浮现。鸠鹤在一旁有些吃惊的看向昼荒,罂粟大将军的另一半武器,三年以来这是第一次再次召唤。 昼荒眼睛一眯,这原来是个成双成对的武器。方才那一半威力已经不容小觑,这两条一起上,似乎是…挺棘手。 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干将,若莫邪在,他便不用单打独斗了。 罂粟看准时机,飞身上前,两条绸带同时打出,像两头势不可挡的蟒蛇直向两边夹击。 昼荒纵身一跃,那绸带也跟着变幻方向。就这样,罂粟不停的进攻,昼荒不停的躲闪。 “怎么还不动手!”罂粟有些心浮气躁了,一直打着但对方不出手,她就找不到破绽去给他致命一击。 巧了,昼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也在一步步的招式中寻找着罂粟的规律,他必须耗,耗到她着急,耗到她露出马脚。 鸠鹤见两人僵持不下,不得不上前去助罂粟一臂之力。 陨魔鞭一出,就又多了一个攻击对象,昼荒不得不使出灵力硬扛。三股灵力相撞,将几人齐齐震开几米远。 “你手中的剑既是干将,那另一半的莫邪去了哪里?”罂粟知道这干将莫邪的寓意,既然这么能沉的住气,我罂粟就不信找不到你的弱点! “怎么,那位女子是不要公子你了?要知道,干将莫邪合在一起才算是武器,你这拿个干将单打独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祭奠亡妻!” 罂粟的最后一句话成功激怒了昼荒,剑神周围的煞气逐渐聚集。 女子冷哼一声,还以为有多沉稳,又是个败在感情上的废物! 碧落正在院子里喝前段时间他的呆龙带过来的好茶,茶刚泡好,手腕上的天银花的光芒剧烈的闪烁起来。 她现在不好好的吗?这东西闪什么闪?糟了,该不会是昼荒出事了!渐渐的,天银花上面浮现出三人激烈对战的场面。 二打一?! 这太卑鄙了! 等等?莫邪?祭奠亡妻?! 这女的丫的在骂她死了?! 想罢,少女一个闪身离开了。 干将煞气凝集,威力自然上调不止一个档次,但这单剑的巨大威力很是耗费体力。 “仅靠一个人的力量就想操控干将,不自量力!”罂粟一句嘲讽,和鸠鹤一个眼神,朝着昼荒的破绽齐齐攻去。 “砰!” 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震开了罂粟和鸠鹤,少女一身清爽的碧色罗裙,三千青丝随意的挽着,腰间的铃铛清脆作响,就这么闪现在昼荒的面前。 手中把玩着青丝,碧落笑的一脸天真无邪,“漂亮小姐姐,你们二打一,这样太不公平了!” “你…怎么来了。”身后白衣男子温和开口,语气中带着丝丝喜悦的颤抖。干将身上的煞气顿时消散不见。 碧落往后退一步,站在他身旁,“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打的过他们?” 少女瞟了罂粟和鸠鹤一眼,那女的没见过,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昼荒忽而一笑,真是…太可爱了。 罂粟警惕的看向来人,语气不善,“哪里来的小丫头!不想死就赶紧走!” 碧落一听这语气就不高兴了,再想到刚才传送镜里她说的话,长的妖里妖气,说话还那么尖酸刻薄! 昼荒阴显感受到身旁小女人的怒气,可下一秒他呆滞了。 只见她怒气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用娇糯糯的语气开口,“小姐姐,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罂粟看着面前这如瓷娃娃一样天真无邪的少女,可能就是哪个迷恋昼荒的小毛孩,不自觉放缓了语气,“姐姐何时叫你来了?” 于是,在昼荒宠溺的眼神下,少女一语惊人,“因为,我就是你口中的亡妻。” 对面的人看不看的见不知道,男人却清晰的看到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赤裸裸的打脸 罂粟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等听清楚了她却煞风景的嗤笑一声,“小妹妹,我念在你这么可爱又喜欢上了个将死之人的份上,放你走,可不要再来插手我们的事了。” 喜欢上一个…将死之人? 碧落幽幽的转过头去看向他,却只见眼底有涓涓温柔流淌出来。 罂粟还以为少女正在考虑要不要走,正耐心的等待着。 鸠鹤一见情况不妙,这小祖宗每次来了准没好事!退开一旁给仲契传了个耳语,“主上,那羽族公主又来坏我们的好事了!” 说完便走向罂粟,“大将军,请速战速决,此女可一齐对付。” 罂粟却充耳不闻,“一个黄毛丫头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我们现在是连孩子都要下手了吗?” 鸠鹤一双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背对着他们的少女,再度开口,“大将军,她有莫邪剑,不能让她有机会可乘!” 另一边,两个人大眼看小眼。 “你别这么看着我。” 碧落好想吐槽一句,现在他眼中不应该是熊熊的战火吗?他这么个笑着是个什么东西? “为何?” “因为我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昼荒嘴角上扬,最后竟笑出了声。 “喂,你严肃一点,对面还有俩人没打走来着?!”碧落捅了他一下,傲娇的转过头去。 “小妹妹,你可以走了。”罂粟才不会信鸠鹤的鬼话,果然男人就是太心狠手辣,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可能是莫邪的主人。 “姐姐,要么你们投降,要么赶紧动手吧。” 罂粟危险的眯了眯眼,自己三番五次的心慈手软,换来的却是这个黄毛丫头轻蔑的挑衅!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罂粟双手摊开,方才被收回的绸带又冒了出来。 “不怪你不怪你。”碧落很是慷慨的摆摆手,而后伸出右手,莫邪剑缓缓现出原形。 罂粟皱眉,没想到鸠鹤说的是真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莫邪剑? “姐姐,我不是孩子呦。”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少女甜甜的回应道。 嗷呜,突然觉得自己好邪恶,欺骗了一个善良姐姐的心。 绸带向两人抽来,二人默契一跳,从两方夹击过去,鸠鹤也上前帮忙。 于是,这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四人混战。 “吃我一招!哈嘿!”少女看似混乱的招数却自成一派。 “打不到我吧?古有醉拳无人敌,今有落花流水你打不着!”阴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碧落却跟打游戏一样滔滔不绝,听得罂粟一阵烦躁。 抽出一根绸带向少女后背袭去,昼荒迅速前身一步用剑抵挡了攻击,将人拉到一旁。 “这剑…不太会用哈。”尴尬的笑了笑,昼荒却并无责怪的意思,绕至她身后,右手搭上她的手背,连带着莫邪的剑柄一齐握住,左手再提起干将,双剑合璧,朝鸠鹤和罂粟的方向直刺去。 额前的头发被狂风吹得乱舞,罂粟和鸠鹤甩出兵器抵挡,却还是被干将莫邪的煞气狠狠的冲撞了一番,吐出一口鲜血。 碧落和昼荒缓缓落地,用嘴吹了一口挡在眼前的碎发,“姐姐,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剑这么厉害。” 这的确是她很纯良无害的一句话,此时此刻落在罂粟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奇耻大辱! 准备用手拂开这挡着视线的头发,左手是上来了,这右手… 低头向身旁看去,再抬头,幽幽地开口,“大白,打完了,可以松手了……” “哦。”昼荒僵硬了一下,而后云淡风轻的吐出一个字,松开了她的小手。 一个缺口都不漏 正当二人要悠哉悠哉的离开时,仲契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 “主上。” 罂粟和鸠鹤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仲契丢给他们两粒丹药,薄唇轻启,“去追兵法。” 碧落仰天长叹,这刚打趴下,给俩速效救心丸又得满血复活了。 但二人并未向他们打来,一个闪身化作一抹黑烟消失不见。 “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碧落无语的看向他,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病吧?把他两名手下打伤了这一个劲儿的笑个什么。 见她不说话,仲契也不怒。 昼荒虽不知少女和他有什么瓜葛,但屠苏那边情况不阴,他必须赶过去确保万无一失,“魔君若无事,我等先走一步。” 仲契这才看向他,“昼神殿下怕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这兵法没了着落,阁下的大计要怎么进行?” 大计?和仲契的大计? 昨日他所说的那条路吗? 昼荒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拉着少女的手正要走。 身后却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一条银色的锁链就这么在他的眼前,将少女缠了过去。 “仲契!”昼荒怒吼一声。 仲契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似乎是嫌他太吵一般,“昼神殿下,罂粟和鸠鹤已经去追你那两位小徒弟了,就看谁比较重要了。” 碧落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她现在…好瞌睡。 “你先去看屠苏他们,仲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况且我还有天银花和妖妖铃,不会有事的。”利用神识给昼荒传过去一句话。 他知道天银花是凌澈的宿命神奇,妖妖铃虽不知是谁给她的,但的确是专门对付魔族人。 固然有了这双重庇护,昼荒还是不放心,正拔剑向仲契走来时,碧落右手掌心凝聚内力,使出最后的力气将人直接传送到屠苏他们身边。 见昼荒一股烟儿的不见了,仲契才悠悠开口,“小丫头,他居然抛下你走了。” 在少女快要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听见这句话真想吼一句。 那是我送走的!送走的! 第一次用就成功了的传送术! 但是,她真的好想睡觉啊…… 如羽翼般浓密的睫毛做了一下最后的挣扎,然后…就闭上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忽然瘫软了下来,仲契这才察觉到不对。 一拂袖,拴天链被松开,一把接住正要直直下坠的人儿,“小丫头?”仲契皱眉,闪身将人带回了魔宫。 另一边。 屠苏和上官嫣然正极力狂奔着,他们是凡人之躯,不会神仙那般来去自如的瞬移。 哪知才跑出璇玑的范围,一帮人就追了过来,所幸的是那群人似乎也不会瞬移术,他们还可以用速度甩开一截子。 一直回头看后面的人,看他们忽然停了下来,上官嫣然顿觉不对。脚步一停,罂粟和鸠鹤就停在他们前面。 “没想到这还有两个漏网之鱼。”罂粟抬手将嘴角的鲜血拭去。 “嫣然姐,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打不过啊…”屠苏看了眼四周,他们是实实在在的被包围了,一个缺口都不漏。 势必不共戴天 方才仲契递给他们的丹药,确实正在修复他们的内丹,但五脏六腑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还是不禁让两人脸色苍白。 上官嫣然渐渐瞧出了端倪,想必是王爷重伤了他们,只要王爷还在这里,就一定会来救他们,现在,需要他们竭力拖延时间。 “交出兵法来换你们的性命,你们已经逃不出去了。”鸠鹤厉声催促道。 见他们二人依旧是咬定不松口,鸠鹤一抬手,二十个将士一齐上阵。 上官嫣然眼神一凌,抽出鞭子,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打来,屠苏也混在里面斗争,场面一度混乱。 罂粟按了按胸口干咳两声,“那女的什么来头?” 鸠鹤盯住在人群中穿梭的一抹倩影,“若末将未记错,此人正是烈焰庄主的千金,上官嫣然。” 上官嫣然?没听说过,忽而想起了碧落方才将她耍的团团转的事,“刚才那个丫头又是谁!”一说到这里,罂粟就气的发颤。 “那位…羽族公主,碧落。” 鸠鹤低声说了出来,方才提醒了还不信,这小祖宗看着纯良无害的,上次还将主上重伤… “很好!羽族公主…”罂粟眼中迸发出一抹狠毒的光芒。征战三年从未有过败绩,如今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蒙骗…她罂粟与碧落,势必不共戴天! 就在两人言语的片刻间,上官嫣然已经将二十号人打趴在地。 “废物!”罂粟怒喝一声,抄起绸带上前对抗。 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他们也不好插手什么。尽管上官嫣然武艺高强,但在灵力之前还是相差甚远。 被绸带狠狠抽中,女子撞在树上,又从半空中直直下坠,一口鲜血迸出,粉身碎骨般的疼痛,实在没有办法再站起来。 “不过是个凡人,还想与我抗衡!”罂粟收回法器,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挣扎的女子。 屠苏见势,利刃出鞘,以电闪般的速度冲过去,在剑快要刺到罂粟的时候,蓦然转身,两人又缠斗在了一起。 近身格斗不好施展九魔带的威力,罂粟只得使出妖力对抗,不下十秒,屠苏胸口挨下罂粟的内力一掌,飞出五米多远,倒地不起。 罂粟早已看出兵法藏在上官嫣然身前的衣服中,迅速返回去拿,可上官嫣然依旧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襟,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手,嘴角的鲜血还在一股股的喷出。 罂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使出力气将她身上那层衣服直接撕碎了去,留下一件薄薄的内衫,一把夺走了怀中的兵法。 看到了缭绕在兵法周围绿色的灵气,罂粟嘴角一勾,正准备除之而后快,却又察觉到一股气息迅速靠近。 连忙收回手,和鸠鹤一同闪身消失在树林里。 昼荒一个闪身来到原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片狼藉。 快步走到嫣然跟前扶起她,嘴角的鲜血仍然在流,“对不起…我…我没守住兵法…” “不是你的错…别说了…” 昼荒皱眉看着她,转身看见倒在不远处的屠苏,扶起她走到屠苏身边,用传送门将三人一齐送回医馆里。 看起来神秘兮兮 夜泽用过膳后就像往常一样来百鸟宫寻碧落。可今日一来,只见石桌上已经凉透的茶。 她的徒弟也不在这里。 莫不是俩人溜出去玩了? 抱着醋溜溜的心态坐到午时也不见她回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席卷上心头。 会不会是去找昼荒了。 若是单去璇玑找他也并无不妥,但…昼荒近日处境危险,昨日又刚刚露面解府的婚宴,难免不被有心人抓住马脚。 一想到这里,男人周围的气息霎时间冷冽下来,直奔璇玑王朝。 …… 等到夜泽到了这璇玑,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他的住处。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而想到少女昨日的一席话,似乎是提到了什么白枳白神医? 他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越是接近气息,越发觉得不安。随意揪住一个路人,“你可知道白神医…在哪?” 那人本来不想回答,可一听打探的是白神医的名号,“从这儿直直走上去,靠左边有一个颐和堂,白神医就在那儿了。” “谢谢。” 见他就要走,路人不免又提醒了一句,“公子,白神医今天可能不看诊了,今早儿有一帮凶神恶煞的人围了白神医,估计这会儿没有心思再…” “哎公子!”不等路人继续说完,夜泽一个闪身直奔颐和堂。 男人皱着眉头,一脚踹开了门,不见人影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瞳孔猛然一震,直向里屋冲去,掀开帘子却只见上官嫣然和屠苏两人躺在塌上,看起来伤的并不轻。 昼荒方才输送过灵力,以修为滋补上官嫣然和屠苏二人的经脉,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夜泽。 满屋子都不见少女的踪影,夜泽强压住快要冲出来的怒气,冷声开口,“凤凰在哪。” 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刻,男子缓缓起身,眼眸中深有愧疚和痛恨,“她…” 夜泽已经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捏了捏拳头,再度开口,“说。” “被仲契带走了。” 仲契…仲契…男人周遭的戾气再也收敛不住。 而后忽然闪身到昼荒身前,在他脸上揍了狠狠一拳,“有你何用。” 昼荒拭去嘴角一丝殷红,并无过多言语。 正当二人气氛越发凝结的时候,夜泽身上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 一声…两声…三声… 铃铛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夜泽伸手从袖口中抽了出来,是和少女身上的妖妖铃同一属性。 糟了! 有妖魔之力侵入少女的灵脉! 这力量太强了,妖妖铃快要封印不住了…夜泽收回铃铛,再未看昼荒一眼,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至魔界大宫。 凤凰……我来了。 再等等我……再等等…… 魔界。 仲契自回来之后就再未见少女有转醒的迹象,反倒是这气息越来越微弱。 仲契盯着她思索了良久,最终坐在她身旁,想探一探她的神识,看看究竟是哪里的缘由。 可这法力还未渡进体内,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了回来。仲契聚起力量又是一试,还是被照分不动的弹了回来。 这才缓缓注意到她腰间佩戴的妖妖铃。 眼神一凛,直接从妖妖铃强攻了起来。 梦里。 少女来到一个虚渺的云台之上。远远的可以看见周围缭绕着浓浓的雾气。 脚步止不住往前走着,寻思着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兮兮。等走近了,一把看起来很高逼格就这么立在她跟前,还被几束锁链捆绑着。 这什么玩意儿? 说它是把神剑,周围连个仙气都不带散发一下的?就这么个铁剑,上面的花纹还跟生了锈一样。 其实她是不想吐槽的… 但是真的好废的感觉。 “休得无礼!” 一声苍老的声音响彻云霄。 碧落:隐身术是个好东西,我可以拥有一个吗… 踏入冥溪宫 卑微辽,谁让她不会这稀里糊涂的隐身呢。默默地向玄幻势力低头,开口询问“您…是何人?” “家族世代守护始祖剑已有千年,没想到如今却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命格中。” 守护始祖剑?他难道在说前面那个死气沉沉的铁剑不成? “别看这始祖剑似废铜烂铁一般平常,在真正的关头,可灭天地,弑。”老者冷哼一声,全然不懂为什么将如此重大的使命寄托在一个无知的小孩身上。 “所以…这是哪儿…” “缥缈峰。” “缥缈峰在哪儿…” “你体内。” 看着面前稀里糊涂的少女,老者无奈的叹息一声,“缥缈峰是封印始祖剑的虚名,你现在就在自己的神识之中,今日你之所以能进来,是始祖剑超前预料到一些波及苍生安危的大事。” 碧落眼眸一眯,如果不出差错,她也料到了所谓的大事。 “您的意思是…到那时,用这始祖剑去解决这件事咯。” “不错。”老者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内顿了顿,“一旦解开封印,意味着持剑人将用命格来祭祀始祖剑,完成使命后…你将不复存在。” 碧落猛的抬眸,这是要她用魂魄去解封始祖剑,再用它去解救天下苍生,流芳千古不成? 见她年龄尚小,且一切自由定数,老者并无多言,“记住,不到那时一定不能去解开封印。” 待老者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直至消失。 缓缓睁开眼,落入眼帘的是陌生而深幽的床幔,还有… “你怎么在这儿?!” 仲契见她转醒,迅速收回法力,淡漠的站起身来,“这是我魔界之地,如何不在。” 碧落:………… 她记得这货拿个铁链把自己拽过来,怎么一会儿又跑到这乌漆墨黑的地方。 想到前几次整她的事儿,少女一个翻身走下来,巧笑嫣然,“魔君不远万里把本公主请过来,又想取哪一脉魂魄了。” 仲契被这一笑晃了晃心神,只是一瞬又恢复严峻的面容。 他可不认为对一个仙界女子有特殊对待是个好事。今日听到鸠鹤的传信,的确是鲁莽了。 “你走吧。”仲契没再看她,只是声音冷的可怕。碧落挑眉,再无片刻留恋,快步离开了他的房间。 出来她就懵了,这么多条路走哪个?还有黑森林?还有冥溪?还有一些乱七八糟都不知道的建筑和植物…… 随意问了一个侍卫,“那个…出口在哪儿。” 那侍卫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姑娘沿着冥溪一直走,就可以出去了。” “奥…谢了。”碧落一摆手,一溜烟儿的沿着那条路离开了。中途来来往往的大魔和小妖,都惊奇的打量着她。 待碧落走出魔界结界,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了,这魔界结界还设置了障眼法。 “你看到刚才那名女子了吗?听说是九重天的,多少年来没有仙界女子踏入这里还能完好无损的出去,她是第二次了。” “你没看见她是顺着冥溪的方向走过来的?那是主上的宫殿,她居然从那里出来的!” 结界两名侍卫深感震惊的碎叨,没想到罂粟和鸠鹤一直站在身旁。 “你们说的是哪个女子?”罂粟沉声问道。 “大将军。”两名小妖被身后凉嗖嗖的气息打了个寒颤。 “说。” “回大将军。听说是九重天羽界的公主。”侍卫如实禀报道。 怎么会是她?她罂粟不过出外三个月,主上怎么会允许一个仙界女子随意进出魔界大门! “她和主上什么关系?” 看着罂粟冷的仿佛要滴冰的脸色,侍卫颤颤巍巍的回答,“小的也不清楚啊…我们只是看到那位姑娘从主上宫殿的方向走出来的。” 罂粟没再管他们,风风火火的直奔仲契的宫殿。鸠鹤在后头本想劝阻一句,这条路走不得… 奈何她走的太快,已经跟不上了。那位小祖宗既然能从冥溪若无其事的走出来,主上一定有他的打算,虽说这羽族公主破了女子不得随意出入冥溪宫这条规矩,但她并非是魔界之人。 而罂粟不一样,魔界有成文的规定,除了魔后,若不得主上传召,绝不可擅自踏入冥溪宫。 等等…除了魔后… 难道主上的意思是… 冥冥之中铺垫 两个人又不嫌累的跑到了璇玑。医馆里的气氛显然很压抑。 待他们二人进去,就看见白衣男子立于窗前,秋风吹散耳边的碎发,徒增一抹清冷忧郁之绝色。 只是床榻上的二人,依旧紧闭双眸。尽管屋子里点上了檀香,但浓重的血腥之气还是刺激着少女的每一根神经。 “大白,你还好着不…”碧落缓缓上前一步,昼荒闻言身影一怔,转了过来。 嘴角一团淤青分外显眼,夜泽淡淡的瞟了一眼,只字不提今早儿的暴力举动。 “这…发生了什么。”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和他嘴角上的淤青,难不成魔界的人又来医馆找麻烦了? “兵法失了。”昼荒向他们二人走来,淡淡开口。 闻言,二人皆是一惊。 何人不知,太阴兵法落入魔界的后果! 且不说太阴兵法本就为九重天排兵布阵的借鉴法宝,失了它九重天就失去一条强有力的布兵之路。 再者,太阴兵法本就充满阴煞之气,因为镇压在云宫,有仙气日日滋养便不得显露凶煞之气,若它落入魔界之手,岂不祸害苍生! “待我赶去时,只留下二十名手下的尸体和重伤的他们。该是今日所见那位女子折了过来。”昼荒说着,眼角瞥向床榻上的二人。 “他们现在如何了?” “我已经调理好药剂,内伤已经调息,阴早就可缓缓转醒了。” 屠苏和上官嫣然皆是凡人之躯,能从魔界将军手下夺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房屋内陷入一阵沉寂。 兵法已失,再无可挽回的余地。若魔界真的有所动静,想必她爹爹和龙王已经筹划多时,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战争,有手应付,有机可寻。 正当三人无话可说的时候,昼荒伸出手,一缕五色的魂魄出现在掌心。 碧落看见它不由自主的刮了刮鼻尖,何处不巧,何处不揭穿。 “这是我在傀儡身上取下的一脉魂魄,想必是仲契早有预谋才想到了这番禁术。”昼荒抬手,那抹魂魄嗖的一下钻入眉心,“估计阴日就可恢复了。” 昼荒的一席话,惊动的是两个人!碧落不解的看向他,什么叫傀儡,为什么这缕魂魄从傀儡身上取下? 身旁的男人不傻,他知道那是瞳孔的五色之光,这么说来,她是从何时便失去了双眸的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出口,夜泽看向少女问出这句话,碧落则是内心忧虑的看向昼荒。 “你竟不知她早已失去瞳孔的五色了么。”昼荒微微皱眉,他们几乎整日都能见到,以夜泽的神智又怎会察觉不到。 两人的目光皆是转向了内心狂草的的小女人身上。 默默的举起双手,“给我时间,我能解释。” “前段时间你体内有寒毒冲撞灵脉,我方知是鸠鹤的毒针引起的。于是我就去问那个魔头要解药了,然后…他要我以一脉魂魄交换,就这样。” 少女说完后摊摊手,似乎毫不在意那段看不见光色的日子。 夜泽周围的气息迅速冷了下来,碧落往他身边挪了挪,小声嘟囔,“别生气嘛…也不是瞎了,况且现在也回来了。” 看他不说话脚步却也不动,应该是没什么事儿,换做真生气了就转身走了,还好还好。 “你方才所说的傀儡是…” “今日我在璇玑集市上看到了你,准确说是以你的五色魂魄所作的傀儡…傀儡消散,他们就找到了我们的位置。” 碧落的拳头暗暗捏了捏,这么说,兵法被夺走是因为昼荒为了救她而暴露了位置,屠苏和嫣然受伤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 那么… 这场战争如果引发,还是因为自己。她一个人竟成为了一场大战触发的原因吗。 一瞬间,又想到了今日在缥缈峰老者的话,还有那把看起来很破的剑。 原来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铺垫着,进行着,酝酿着。 原来是这样…… 翻新醋坛子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清晰,甚至是在忘川看到的那一幕,逆着光的那一刹那,和缥缈峰的言语,一切都是衔接的那么自然,铺垫那么完美无缺。 昼荒看着二人各怀心思的模样,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 “你照顾好他们,今日的事我会有一个交代。”碧落露出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苦涩的笑。 或许这一刻他们方知,对于眼前这个少女了解的太少太少。 “保重。” 夜泽说出两个字,也抬步跟了出去。等到两人走远,昼荒才收起愧疚痛心的模样,方才的惨淡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缓缓上扬的嘴角。 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便希望,你可以保护好她。 若不然,他也不介意等到他拿到摆渡令的那一天,再将她夺回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上的两人,很不小心,这条路上误伤了两个人,但他昼荒定会记住今日你们做过的贡献。 想罢,他在这医馆布下一道结界,转身隐没在熙攘的人群中。 无渊的夜,微凉。 解雨痕和知青正在屋子里下棋,三声杜鹃啼传入门窗。 解雨痕抬手落下黑子,轻启唇畔,“进来吧。” 昼荒将面具取下,“原来是在和夫人下棋,也不知唤我切磋一番。” 知青见到来人,微微福了福身子,起身了去沏了一壶茶拿了过来。 一杯满上,昼荒微微颔首,“多谢。”知青点头表示应答,就退到解雨痕身边,将桌上那一盘棋局打散了。 黑子白子重回各地,两人默契的对弈起来。 解雨痕手持黑子,一落,“看来这一步是成了,那么接下来的路也就顺畅多了。” 昼荒微抿一口茶,轻笑出声,白子下落,“沉寂了这么久,定要有所作为才是。” 解雨痕与之会心一笑,“若这条路走错了,该当如何。” “我初次落子便已料想到结局,是平是败还是残,不得要全盘过后才知。”白子又落,此时,黑子已被团团围住。 解雨痕盯着棋盘良久,黑子落,局势立刻反转,这一步,使黑子瞬间开辟了三条新路,“世事无常,不悔便足矣。” “重阴军出兵那日,莫对落儿的父王和母后出手。”昼荒眼睛微眯,突然插入这么一句。 “那是自然,好歹落落也是我小妹,我疼她不一定比你的少。” 昼荒看了眼一旁嘴角的微笑稍微有些凝固的知青,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解大公子,你已是有妇之夫了,注意言辞。” 转眼看了眼一旁笑的温和的知青,解雨痕的笑忽然顿住了,“娘子,那是我小妹,从小和你玩到大的小妹。” “没有的事,你们继续谈你们的,我无事吃落落的醋做什么,倒是王爷可得翻新一下自家的醋坛子,哪天被那龙界太子打翻了也不自知。”知青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解雨痕憋着笑看着自家娘子在线怼这个冰块,却没看到他吃囧的样子。 昼荒听到这番话却不以为意,却也无可反驳。 灯火葳蕤,畅谈至归。 集五族神器 回到百鸟宫,俩人挨着桌子坐着。良久,夜泽抬手轻抚上少女的眼眶,“若以后再有这般事情发生,我希望有跟你一起分担的资格。” 碧落抬头笑了笑,却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要抱抱。” 夜泽看着她张开双臂,娇憨可爱的模样,顺了她的意思。 少女窝在男人怀里,贴着他健壮的胸膛,仿佛那心跳声都回响在耳畔,不由得伸出手又抱的紧了紧。 她要对他好一点,万一…哪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着想着,迫使自己睡了过去。梦中,少女又来到了缥缈峰。 “宿主可有事相问?” 这回不是游荡在空中的声音了,而是一位留着白花花的胡子,头发也是白的,一眼望去颇有那么八九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前辈好。”少女伸出拳头微微拱了拱,以当是问候和尊敬。 “晚辈的确有事想要请教您。试问这世间可以什么扭转事物发展的方法,不用伤及无辜的那种?” 老者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呵呵的笑了两声,“自古新旧更替,必有一胜,必有一败。想做到兵不血刃?不可能。”老者摆了摆手。 碧落依旧不死心,她之前在现代生活的时候,偶尔翻阅到上古卷轴的记载,该是有一种方法能扭转乾坤的,“或是用什么东西摆出一个阵法,来操控他们的发展方向呢?” 老者闻言,笑容逐渐僵在了嘴角,过了一会儿忽然恢复了严肃的模样,“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 “仙家五族有五个神器,若是能集齐他们五个,倒是可以布一个阵法,来让零伤亡成为可能。” 仙家五族?是龙族、羽族、神族、花族和水族了?那不就是她家夜泽家解家小四家和尧琴家吗?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片子想的还挺奇妙。集齐这五种神器,始祖剑可以自如操控他们排阵,换做在旁人手里也是没有用的。看来…是天意不可违。”老者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这丫头心怀苍生,想到这样一个和平的解决方法,老天自然会帮她的,“只不过若想集齐这五种神器,稍有些困难,毕竟它们都相当于镇族之宝,只怕人家不愿意借你一用。” “这个我会想办法的。谢谢前辈今日指点迷津!”碧落拱手正准备走,老者忽而没憋住话又说了出来。 “小丫头,我纵观卦象,你与那龙族太子必有一劫,向来情劫夺人魂,免得爱而不成反成恨。” 因爱生恨吗?她可不觉得他们之间会发生这种玄妙的东西。老者见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摆了摆手,“罢了,你走吧。” 碧落行了一礼,忽而转醒。 “醒了?”听到头顶男人温和的声音,抬头看去,自己还在人家怀里。 “我睡了多久啦。”碧落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那迷迷糊糊的小奶猫的模样,落在夜泽眼里,竟是该死的可爱,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半个时辰不到。” 忽的眼中划过一阵狡黠的目光,一下子坐了起来,就开始给他捏胳膊捏肩的,“都酸了吧,我帮你捏捏哦。” 夜泽静静地看着她献殷勤,过了一会儿又把她拽回来,“你又想做什么,嗯?” 窝在他怀里,少女不怕死的在男人薄薄的衣襟上画圈圈,“其实也没什么…我想借你们龙族的神器看看。” 握住她为非作歹的小手,眼眸危险的眯了眯,“神器?” 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你要它做什么,嗯?” 说话就说话拖什么尾音,听的她一阵一阵酥唧唧。 “就想看看嘛,我们羽族的是一把用羽毛作的扇子,我就在想…你们龙族是是不是用龙鳞作的铠甲什么的。” “小机灵鬼。”伸出手轻弹了弹脑袋,一猜就中,他们龙族的神器还真是件战袍。 “我回去替你要,看父王他们的意思。”夜泽稍加思索便开口道。 淑女形象崩塌 魔宫。 罂粟顺着禁路直达冥溪宫。 门口的侍卫刚从碧落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又看见大将军直直的就走过来了。 “大将军,您不能进去。”侍卫伸出刀剑阻挠了下来。 “让开!一个仙界女子可以进,我罂粟如何不能进!” 两名侍卫死死地拦住她,他们是亲眼看着主上抱着那位姑娘进去的,而除了魔后不得擅如冥溪宫,是规定,是魔界历代沿用的规定。 正当罂粟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仲契迈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子秀眉轻挑,说不出的放肆邪魅。忽而下一秒,罂粟被打飞几米远,仲契抬手,将她怀里的兵法渡了过来,这才轻轻启唇,“罂粟大将军触犯魔规,但念其夺回兵法之效,禁足宫殿七日。” 倒在地上的女子不可思议的看向站在门口细细端详着太阴兵法的男人,“主上,方才离开的…” 不等她说完,男人一双幽蓝色的眼眸一眯,“本君的事何须你等过问。”说罢一拂袖进了冥溪宫。 罂粟看了眼那抹绝情的背影,暗暗咬了咬唇,转身离开了冥溪宫界。 仲契进了屋子,将太阴兵法递给了鸠鹤,“即日起由你拣择,排兵,布阵,等待时机。” 说完便邪靠在坐榻上假寐,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是糟心。” 一个起身又匆匆走了出去。 …… 八重天。 碧落乖巧地卧在夜泽怀里,思索着怎么去借其他三族的神器一事。 骤然间,眼前的一切缓缓清晰,重着色彩,“夜泽?夜泽!” “怎么了?”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跟见了鬼似的。 “老娘能看见颜色了!”少女忽然从怀中跳下来,到处摸摸索索,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 “哈哈…哈。”笑容忽然僵在了嘴角。完了,功亏一篑了,好不容易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淑女形象又崩塌了。 她的人设啊! 夜泽盯着她未作声,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起身走到她跟前,轻笑出声,“不管你是何模样,我都喜欢。” “阿泽哥哥!您老儿倍儿好了!比心~”本来前一声的阿泽哥哥还有个小女人的模样,后半句… 谁能告诉我这女人的系统是进水了么? “你先回去吧,我要睡觉辽。” 碧落眼睛叽里咕噜一转,赶紧打发人起来。还是做回自己爽歪歪,这可爱形象真是要憋死个人。 “好。” 夜泽并无过多打扰,想来这两天纷纷扰扰的定也是累着了,轻应一声就离开了。 确定他走了,碧落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拿,要不去问问长琴?焚寂剑灵的话…应该知道不少仙界事迹。 结果转遍了整个百鸟宫也没瞅见他的人影。 “这哥哥当的…挺称职。” 碧落话音刚落,一道声音飘飘然的就从旁边传了过来,“我赞同。” “wok!你是飘过来的吗?!” 看着她这幅性情大变的样子,长琴以为自己离开有了上千年一般。 “我是闪现过来的。” “我还疾跑呢。” “嗯?” 碧落正在思索如何开口,最终还是没有顾虑太多,把他拉到一处隐秘的大树底下,“你晓得怎么能借到花族和天族的…神器吗。” 羽族的她自己就可以搞定了,龙族的…夜泽那边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水族的问解雨痕要要也有了。 就剩下花族和天族了。 即使她和小四关系不错,但小四毕竟只是长花主身边的精灵罢了,决定权全在长花主手里。 天族就更别说了,有尧琴在怕是能拿的到人家也千方百计的阻拦了。 “神器?你要这个做什么。” 长琴皱眉,总觉得有些事情他还被蒙在鼓里头。 看着他难得郑重其事的,碧落再三斟酌,同他细细说了起来。 何必挖苦 …… “你若是焚寂剑灵,也应该知道这神识中的始祖剑是什么罢。” 长琴听着她说完,眉宇间难掩冰冷之色,连周围的空气都骤然降温好几个层。 “知道。” 碧落看着他极度冷淡的样子,想要说的话也讲不下去了。 “花族和天族的,交给我。” 红衣男子蓦地开口,让人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 “啊?哦…那就谢谢你呀。” 毕竟五方神器布阵和始祖献祭,还是前者来得划算。 “去拿出花族和天族的神器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去熟悉了所有的路径和习性才可以动手。” 碧落坐在桌前沉吟了一阵子,“一起搜寻呀,我也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长琴看了看她,“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做什么的,近段时间你就和往常一样做你的事情吧。”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 夜微凉。 璇玑九龙客栈一间厢房内。 “兵法我已经交给鸠鹤了,照着上头的模子排练至少要三个月才可确保万无一失。” 仲契定定地看着对面如凡世出尘般的男子,慵懒的开口道。 “无妨,想必这会儿九重天也派下去人布阵了,三月过后两方大战,那才不显得我们恃强凌弱。” 昼荒漫不经心地说着,摆弄着前方的茶壶与茶杯,时不时放几片新叶调调味道。 “这方合作甚是愉快。”仲契唇角一勾,对如今胜券在握的局势大为满意,似而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冰冷下来。 “你可知太子长琴?” 昼荒依旧自顾自沏茶,对这个话题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焚寂剑灵,何人不知?” “他若是与帮了九重天与我们为敌,这胜算就会大大削减。” “长琴可是放出神荼的人,就算不归入魔界麾下又怎会去进了九重天的队伍。” 仲契眸子转向他一直摆弄的茶壶上,看来这事他还是不晓得,若此刻不说,长琴这一臂之力也绝不容小觑。 “魔君有话不妨直说,这般左顾右盼倒不像你的风格。”昼荒轻笑一声,似是嘲讽,似是无意。 “如若大战再起,长琴一定会与我们为敌,不是九重天地任何党派,他只帮一个人而已。”仲契蓦然间又想到了冥溪宫里头少女如玉般的娇颜,“羽族碧落。” 昼荒这才顿下手中的动作,一双冰眸淡淡地看向他,“此话何意。” 仲契不免笑了笑,“看来本君之前说的这么多句,昼神殿下漠不关心,这一提到美人兴趣盎然。” 不再摆弄手底下的琐碎,昼荒一笑,“世人皆有此情此爱,魔君又何必挖苦。” “但愿它不会害了你才是。” 昼荒不想再延续这个话题,“你方才上一句是何意?” “长琴和那羽族公主似乎有着不浅的交情,就算不与九重天为伍,到时你的心尖人上了战场,想来他一定会站在一旁等候随时助力罢。” 不浅的交情…… 白衣男子轻叩着桌面,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敲打着。 落落和长琴怎么会有不浅的交情?若他未记错,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易水河畔…… 易水河畔! 他忽然想到那日,正当他们以为长琴要对碧落下手的时候,没想到却是蹲在她身前并无过多动作,难道他们早就相识? “或许还有一点……他现在正作为碧落仙界大会上选拔出的弟子之一,落居在她的宫殿。” 昼荒挑眉,已然心下有了对策,这才悠哉悠哉的看向他,“魔君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佩服。” 仲契笑的不羁,“那是自然。本君不必费心费力那么多,消息自然是有人递送的。” 昼荒看了他一眼,未语。 觉得良心不安 “长琴是洪荒父帝的长子,如若不是焚寂剑对他的封印和宿命,想必也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至于…你的心上人和他怎么认识的,就要靠你去探究了。” 仲契揉了揉眉心,一字一句道,本来是万般难得,要直逼九重天一雪前耻,可此刻却不知怎的叫人烦闷的紧。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昼荒眼眸微眯,万般没想到落落居然和长琴有着交情。夜泽或许还不知道长琴的一直都在身边,那么仲契必然是在仙界安插了不少眼线,至于这个人是谁… 那不重要,不伤到她就好。 …… 九重天。 云华宫。 尧琴坐在天后身边,周围的婢女侍卫都被支了出去。 “琴儿,这一个月的禁足日子里头,你可都想阴白了?” 尧琴抬起头笑的轻松,“自然是想通了。我与阿泽只不过是时间的关系,前段时间是我一时糊涂了才做出那样的事。” 天后这才欣慰的握住她的手,“是啊,想阴白了就好。这做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善字,咱们无论何时都不要丢了这份本心才是。” 尧琴听到话愣了愣,只是一瞬就亲昵地挽住天后的胳膊,“母后,知道啦。” “马上到你的寿辰了,到时候宴会上你父王在给这小子点透一番,上一次他便已经驳了我们天族的面子,这一次想必龙王也是不允许这般事再发生的。” 尧琴只是羞涩的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话来应答她。又碎碎叨叨的和天后聊了些其他的,尧琴就找个理由草草地离开了。 走在宫道上,绿萝在一旁忽然开口,“公主,沈姑娘的话有几分真假?虽说她是殿下的徒弟,但奴婢总归觉得她瞒着些什么。” 尧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是夜泽的徒弟,也是那个贱人最致命的弱点。” “公主…此话怎讲?” “她不是平常对谁都慈悲为怀?也不对身边的人警惕着些。至于沈姑娘…她会是我们扳倒碧落的最佳帮手。”说到最后,尧琴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夜泽…你可知我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但只要能让你离开她,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沈梦瑶自那日从尧琴的宫殿回来后就一直觉得良心不安。 仲契救了她的父亲,她不得不听他的话。但碧落却也救了凌澈,她却做出这样害她的事情。 正抱着剑出身,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沈姑娘,想什么呐这么出神?” 抬头就看见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越发觉得良心钝痛……但救父之恩大于天,对不住你了。 “公主。” 沈梦瑶起身,随意拱了拱手。 “我早就说过不用喊我公主的啦,直接喊我落落碧落随意点。” “落落…有什么事吗?”沈梦瑶忽然一改口,叫出来还真有点别扭的慌。 “我就来转转啊。” 少女无谓的耸了耸肩,“你说…夜泽他一天都教你什么啊?” “师父传授我一本剑法,我每日按时练习即可。”沈梦瑶实打实的说着,但按着夜泽的作风来,这么说都是好的了…… 毕竟她来这第一天,殿下写了本剑法丢给她后,再无过问。所幸的是这本剑法的确很适合她,近日来自己也提升了不少。 “没想到他还比我勤快一点…我给我徒儿可是一个字儿都没有教过来着。” 碧落一说到徒儿,就想到了后来晋级为自己的剑灵哥哥的长琴。 咦……他还需要她来教吗。 “天资聪颖。”没忍住又添加了一句,免得惹了沈姑娘怀疑。 “是那位姓毕的师兄吗。” 沈梦瑶对这个所谓毕洛印象极为深刻,起初在仙界大会的时候,阴显可以看出有意压制实力,怎么却偏偏甘心做了比自己法力要低的人的徒弟,换做旁人也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直到她用金叶传送,看到了毕洛摘下面纱的那一幕,一切说起来也都顺理成章了。 爱上你没道理 她若是一个人看到这幕也罢。 但是她的金叶像却遥遥万里传给了魔君仲契,已经不是秘密了。 她看到长琴的那一刻都惊诧万分,更别提仲契一伙人,谁知道他们要拿太子长琴做什么手笔。 “毕洛兄的确天赋异禀,早在仙界大会上大家都见识过了。” 沈梦瑶赞许的点了点头。 碧落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笑意逐渐加深。 她没猜错,她知道了。 她知道长琴的事情了。 早在走近她身边的时候,少女就暗暗催动灵力查探了起来。 于是神识就发现了隐匿在锦囊中的金树叶,几片叶子或许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但是她在自己的百鸟宫却也看到了一片。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灵脉中的那位老者在看到这片树叶的时候就在神识中告诉她,这是传送景象的法器,就好似通天镜一般的几分功能。 那么…她到底传给谁了。 正当沈梦瑶等待下音的时候,某女淡淡开口,“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掩饰而不见。” 说罢还极为惋惜的摇了摇头,从袖子中缓缓取出了那片放在她宫里的金树叶,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放好,“姐姐,东西要收好,丢了,有时候就找不回来了。” 碧落没再看她,留给她一个清丽的背影。沈梦瑶怔在原地,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疑惑,愧疚,惊奇……一众感受在内心交织着。她居然发现了金叶,她究竟是何实力? 碧落拐出她的宫殿就奔向夜泽的住处,大老远就看到他在亭子里头写着什么,很是专注。 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男人微微转了转眼睛,装作没看到她,继续伏在石桌上写着。 暗杀似的绕到他背后,碧落偷偷瞄了眼桌子上的东西。 海底月是天上月…… 唔…还好这是玄幻大陆,古人们写字都是简体中文。 看到桌上恰好是两张横幅,少女轻声开口怕惊扰了他,“那个能给我写吗?”说着指了指另一张空白的横幅。 夜泽写完最后一笔,转身俯身看向她,“好啊,亲我一下。” “木马。”碧落给她一个啵儿响亮的飞吻,然后拿过她手中的毛笔,熟络地蘸墨,提笔。 夜泽虽没尝到想要的甜头,但方才那一下虽不懂是什么,但总归是亲近的意思罢。 等她把字写完,夜泽才定定地看向她,“你什么时候修炼成的读心术?” “啥?读心术?”碧落把笔放下,用嘴呼了呼横幅用手弄平展,才一脸懵的看向他。 “这句话是我方才想出的,其他书籍上并无这句话。”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总不能告诉他说,是自己在21世纪刷微博的时候刷见的话吧,于是乎悠哉悠哉地开口,“这叫心有灵犀,不点也通。” 夜泽轻笑一声,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双手撑在桌子旁将她圈入自己的双臂中,侧过头以一种极其暧昧地姿势问道,“你还会写什么?”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碧落咽了咽口水,死鸭子嘴硬的反驳,“只怕我写了你看不懂。”说完还真蘸墨写了起来。 夜泽看着纸上一种奇怪的从未见过的字符,这丫头…不是乱写一通来懵他的罢。 只见纸上赫然印着潇洒的字迹,“fallinlovewithyou” 感觉自己像制杖 “嗯哼,我就说吧,我写了你也看不懂。”碧落揉了揉鼻子,有点想打喷嚏。 “这乌七八糟的…是字吗?” “english!离你有些遥远…阿嚏!”少女又抬手揉了揉鼻子,全然不知毛笔还在自己的右手中。 等她放下毛笔挤了挤眼睛,“这九重天的秋天为什么这么长…我想裹貂来着。” 只见夜泽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碧落整个人渐渐僵硬了。她不是打喷嚏打出了什么不可言状的东西吧……老天,不带这么虐仙儿的! 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是。于是,她就看见了一只手朝着她的脸伸了过来…… 谁给他的勇气用手抓它?! 哪只男人的手只是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言语中忍不住低笑,“你是写了什么东西如此心神不宁,拿着笔净往自己脸上抹。” 待他取下手,少女才看到指尖那一圈黑漆漆的墨。 呼……吓死个人,她还以为打喷嚏把什么玩意儿给喷出来了。 “擦不干净了。” 碧落悻悻地望了他一眼,手中变幻,一个水球霎时间出现在掌心,然后从袖间取出一方手帕沾湿了往脸上一擦这才干净了。 拉过他的手,也给他擦了擦指尖,“能让我心神不宁的东西,你也别想安稳到哪儿去。” 收回手帕,她瞥了眼桌上的一串英文,“fao音拉乌未字呦,我可能是这样了。” “fao音拉乌…未字呦?”夜泽别扭的重复了这句话,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 “真好。” “这是何意?” 碧落仰头看着他,眸色难得的认真,“我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你信吗?” “另一个世界?”夜泽一头雾水,“除了六界之外还有什么?” “是我们现在没有探究到的,由人类一步步探索得来的世界。当然,这离你还是有些遥远。” “这么说来你是很了解那个世界了?”夜泽难得看见她正经了一回,不由得正色问他。 “我…在那个世界待了将近有个十七年,就是我在凡间的那么长时间里头。” 她这么算一算,的确是这样的。从穿越过来她前世的记忆还在,但在无渊的记忆也在,她确定这不是死而复生的魂穿,两个世界的记忆确实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她感受的到。 但怎么会有同一个人同时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经历着种种事物? 在21世纪,她是个考古人员,年纪轻轻的就带领一支队伍奔走在各处地方考究古史,没想到最终把自己搞到古代来了。 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双重魂魄,一重在21世纪,一重在这个世界,但两缕魂魄都是自己的,所以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无渊十七年,另一个世界也是十七年…”夜泽听了她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那么无渊十七年之内,他一直没有察觉到凤凰是因为她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么无渊的司徒悠然又是谁,这可是同一个躯壳。 “不过…两种记忆我都感同身受,我确定这是我,我就是我。” 碧落郑重的说出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制杖…颜面扫地。 “或许是你的魂魄。”夜泽沉吟半会儿,这才压低了声音说。 少女闻言忽然惊呼一声,“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肯定是朱雀和凤……”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人捂住了。夜泽目光犀利,瞥向宫门的方向,一个青色人影就这么光阴正大的走进来了。 因为救命之恩 “小恩人,好久不见啊。” 凌澈拿着一把折扇,大摇大摆地就从龙煜宫进来了。 碧落被夜泽圈在怀里,挡住了视线,于是就把男人的右臂按下去,“狐仙?!来坐来坐。” 一旁的男人黑着脸看着她殷勤招待别人,这是他的宫殿,他的! 感受到身旁人凉嗖嗖的气息,碧落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有问题吗? 夜泽立马关闭制冷功能,默默的打量着凌澈。这小子刚才走近龙煜宫的时候他才发觉,这灵力想必也是不容小觑。 “太子殿下,见过见过。”凌澈走到跟前,吊儿郎当的拱了拱手,才合上摇扇坐在石桌前,“狐仙?这是个什么名号?” 看他坐下来了,自己站的有些久也就坐了,“狐狸神仙呗。”见夜泽还没有过来,少女九十度转了个身,笑眯眯甜兮兮地开口,“阿泽哥哥,坐这儿。” 既然现在,他是她的正牌男朋友,她就该时刻感受到他的感受,成大事者可甜可凶! 夜泽这才心情好转了不少,但依旧是面不改色地坐在她旁边。 “你找我有事儿不?” 凌澈瞟了眼一旁的夜泽,再加上方才两人之间的互动,他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其实吧…” 碧落和夜泽皆是盯着他,凌澈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难免误会他要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麻利点的。”少女没忍住催促他一句,大丈夫扭扭捏捏算个什么样子,说个话还这么磨叽。 “你手腕上的天银花是联通我的神识的。说白了…你是这天银花的宿主,而我正是守护宿主的。” 碧落听着她讲完,宿主? 天银花?这手链不是昼荒送给她的吗?难不成他早就料到她是天银花的宿主了? “哦。” 见她云淡风轻地哦了声,凌澈顿觉颜面全无。他堂堂青丘少主,成了你的守护者难道没有一点点想要抒发的感触吗?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宿主这种东西就是保护作用叭…我命比较大,应该用不着你来保护。”碧落看他一副吞了菜梗的样子开了口。 凌澈听到她满带安慰的话,忽然正色起来,“不是。作为你的守护者,我的神识感应到了将有一场大事…发生在你头上。” “大事?我头上?”碧落惊奇的看向他。不是吧这才安稳多久还有大事摊上她了… “具体的我无法得知,它在我灵脉深处发出了最微弱的信号,应该是悄然酝酿中。” “……”她还能说什么。 “这次来就是提醒你一下,时刻注意周遭的变化,一瞬一息都有可能影响这件不知名的事。”凌澈皱眉,他只希望所感应之事不会发生,就算到了那时,他也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因为救命之恩,因为宿命。 “好,我知道了。”碧落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所谓何事。她知道,但她不能说。 “小恩人,那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凌澈就麻麻利利的起了身,他可不想做二人眼中没有眼色的帅哥,“太子殿下,告辞。” 夜泽点了点头,碧落向他招了招手。于是乎,这位青丘少主又打开摇扇,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什么慢性绝症 “听到没有,要保护好你的小宝贝呦,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我的生命安全。”碧落看着凌澈走远,这才撑着下巴戏谑地看向夜泽。 “就你?这辈子只能溺死在我怀里了。”男人闻言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而后云淡风轻地说着。 本想着这榆木脑袋怼不出下一句来着,哪知撩他反被他撩。她的心脏要跳炸了好嘛?! “我死也要死的伟大,才不要死在你怀里。” 夜泽看着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蓦地笑出了声。 “男人我警告你,你这样玩火可是要负责任的!小心我一个手滑把你头给拧…”话还没说完,夜泽的手就幽幽的放在少女柔软的发顶,宠溺的揉了揉。 wok!她还以为他要把她的头拧掉!宁是吓得她没把话说完。 哪知这手没有停止,竟是顺着发丝缓缓向下,五指插进发丝里,蓦地托着后脑勺,嘴角上扬,“责任?我负。” 雄浑的气息忽然压了下来,带着缱绻温柔……(省略吧啦吧啦心动情节)心间一阵刺痛传来,少女软绵绵的推搡着他,奈何不起作用。 “夜泽…别…别这样。” 正埋头的男人听见这句话,明显感受到了她的颤栗和抗拒,缓缓地放开了她。一得到空隙,碧落就直直的冲出龙煜宫。 男人眸色深深地看向她,体内的熊熊烈火被压制下去。他只得以为少女是害羞了,也怪他性子莽撞了些,许是吓到她了。男人静坐在石椅上,眼眸微眯。 是他玩火吗?或许是吧。他真的是…忍不住想要吃了她。 一路奔回百鸟宫。 少女扶着门框,一脸痛苦地按着胸口,怎么会这么疼…什么玩意儿?这古代患心脏病怎么整? 刚要推门而入,长琴忽的从前方闪了出来,“落落?怎么了?” 连忙上前查探灵脉,长琴眼神一凛,催动内力将那股力量压制了下来。 感到痛意渐渐消退,碧落这才靠在门框上深呼吸,“我缇米的还以为是心肌梗塞!”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但他却是看到了玄凰印记的警告。 “没事了就好。” “我这疼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该不会是什么慢性绝症?”碧落调整好呼吸,这才疑惑的看向沉默的长琴。 “怎么会?只不过是灵脉稍稍紊乱罢了。”长琴没说实话,安抚似的微微一笑。 “好吧好吧。”碧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男人的神色,好像是信了他的话一样不再追问。 “花界的一切我都摸索清楚了,看你今日有些不舒服,暂且休息着,我明日再来叫你。” 长琴神色略微凝重地开口,尽管他极力用微笑掩饰,却还是被一旁的少女观察的仔细深刻。 “得,我就先进去了。”碧落明了的点了点头,招呼一声后就推门而入。长琴默默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快步离开了百鸟宫。 不信常言,偏信方寸 一头栽到床榻上,碧落左翻翻右翻翻总觉着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猛地坐起来,思索了一会儿便打坐了起来,果真没一会儿又进入到了神识中的飘渺峰了。 “小丫头,你怎么又来了?” 白发老人都觉得自己将变问答全书了,这宿主怎么隔三差五的往这儿来,莫不是有什么事? “我能瞅着问问…为啥我这心脏隔段时间就会绞痛。” 碧落说着还用手比划着,尽量形象的表现出来那种感觉。其实她只想问是古代冶不好的心脏病不? “心痛…这…” 白发老人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知道自己是玄凰后代吗?”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白发老人又反问道。 “当然知道啊。这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小女子别的优点没有,心理素质刚的不行。” 碧落瞅着他这幅扭扭捏捏,有话想说又不说的样子憋的着急。 “既是玄凰后代,你们家族的人是不允许有儿女情长的纠缠的呀。玄凰生来为苍生,为天下,心中所怀皆是世间大爱啊!”白发老人一字一句慢慢的解释道。 不允许儿女情长? 什么意思?是因为她和夜泽的缘故吗?拿这个痛来警告她的? “那我若是继续这么做,会怎么样?”碧落总觉得不只是心脏钝痛这么简单就能一笔带过的。 “这一次次的疼痛只不过是玄凰印记的告诫。具体会如何我不清楚,但最终受伤害最大的人终究是你,因为三生石上有那个人的名字,而你的名字,绝对不会在这石头上面。” 碧落听完这话,忽然想到了长琴在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说,我们不可以有爱情,但可以有亲情。 还有尧琴在春华秋实对她说的话,她说,夜泽和我的名字早就在三生石上了,这是注定的。 微微眯了眯眸子,“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白发老人见她并没有震惊慌乱的模样,还算看得上的稳重,况且始祖剑的宿主已是她,一切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前头说过,我族世代守护始祖剑,是归属于重阴的派系。我的父亲在仙逝之前曾嘱托我,寻到先王之子,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否则天下将有大乱。而重阴在上古时期便与玄凰世代交好,我族的王后千百年来一直都是玄凰后人,从未改变。所以,这是世代沿袭下来的远古记忆。” 白发老人说着,声音连带着都苍老了不少,似乎是提起了不愿再想起的往事,白眉间夹杂着浅淡的忧伤。 碧落终于乱了心神,“先王…是重阴伯伯吗?” “是,我们英勇的王,先王。” 那么先王之子,不就是昼荒吗? 所以说,三生石上没有她的名字,竟是要和昼荒结为夫妻吗… 少女捏紧了拳头,一阵过后,又渐渐松开了拳头。 她不信命,更不会信苍天。 说什么常言,她偏信方寸。 “谢谢您。您口中的先王之子,过两日我带他来见您吧。” 碧落说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就闪身消失在了神识中。 玄凰与重明 什么什么?小丫头说要带先王之子过来?玄凰后代要带重阴后代回来?那他们是不是早就相识了? 一拍自己的白脑门子,他怎么给忘了,小丫头就是玄凰后代。 不不不,是王后,是王后。 …… 管你是天命还是注定,她自己怎么做当然要靠自己,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牵着走?那也太没面子了。 盘着腿盯着天银花看了会儿,“老哥儿,我还要大老远再去璇玑找你…真的是懒得动了,你要能听见就自己过来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她就晓得,这天银花是揪着凌澈走的,没到他口中的生命危险好像还真没啥用。 啊呜…好困,先睡个觉再说。 另一头,昼荒正斜靠在木椅上闭目养神,于是乎脑海中就传来了少女略带疲惫和无奈的声音。 蓦地睁开眼,就连眼底都不自觉浮上一层浅浅的笑意。 起身,孤然应召而去。 一踏进院子里,除了少女熟悉的气息之外,还有一股强大到不容忽视的力量。男人循着气息,走进后院。 长琴没再戴着面纱,为了衬托些温润的气息穿了一声白衣,此时正面对着昼荒进来的方向,“让本宫等了挺久了,来坐。” 看着他笑的平和的样子,昼荒有疑但还是走过去坐在他对面,递以一抹浅笑,只是这笑中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与淡漠,“太子殿下,没记错的话,我们可不曾相识。” 长琴闻言轻笑一声,“看来你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世。”说完顿了顿,看了眼碧落屋子的方向,“待会儿她醒了你自个儿就知道了,说来话长,本宫有点懒。” 于是熟睡在床榻上的女子,硬是被天银花的摇晃给整醒了,“晃个什么我…” 天银花?那就是昼荒来了呗。 算了算了,谁叫自己答应了人家老头子的,一个翻身下了床,整理了一下发髻和衣服。 俗话说得好,对自己仪表的注重就是对他人的尊重。 庭院中的两人还在保持沉默。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越来越近,那是夜泽给她的妖妖铃,在这晚上的确是挺大声的。 远远看见长琴和昼荒坐到一块儿,少女渐渐将步子放缓了些。 什么情况?!这俩人怎么坐到一起了。难不成长琴都知道她要说啥了?我…… 忘了,她和他是兄妹,皆为玄凰后代,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走到两人跟前,挑了个比较中和的位置坐了下了,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晚上好,这风挺凉的啊。” 碧落不是很确定地看了眼长琴,见他微微点头这才继续说下去,“这个…虽然有些玄妙,但不得不相信这种事情的存在。” “你们都…认识过了吧?”碧落觉得有必要先问问这个关系,要不然等会肯定听的云里雾里的。 “还没。”长琴实打实地开口。 碧落来回的扫视两人,“得得得,都懒得开口那我来说。” “这位是昼荒,重阴后裔,你都知道咯我就不多说了。” “这位太子长琴,虽然我俩不是一个姓,但他还就是我亲哥,我们呢都是玄凰后代,是上古世纪就流传下来的神族,你也是一样。” 昼荒一瞬间听完这么大信息量,终是眼底恢复一片澄澈,“原来是兄长,方才失礼了。” 长琴看他簌簌地就变了副温和的样子,有点想笑的刮了刮鼻尖,“我还没长乐的面子大。”看着他又带疑惑的眼神,“长乐,我小妹的名字,我叫不惯她这个仙界之名。” 先王后裔 碧落这回没再反驳她,总归是个事实,也不好总违背着自家兄长的意思。于是乎,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 “常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转不过来,前段时间我也是好久才接受我这个亲哥的存在来着。”碧落似是安慰般的说着,笑如夏花绚烂。 “你快去见你们族系的那位老人吧,他知道的可多了,待会儿就全告诉你了。” 昼荒听完点了点头,一阵子,他才默默地开口,“怎么去?” …… 某女现在有一种想要撞死在石桌上的冲动,“哥…咋整。”默默的抬起头,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长琴。 “他若想进入你的神识,你们二人的一处灵脉相接即可。这样,你把手放在他肩上,我施法助你们一臂之力。” 长琴很识趣的挑了个不是很过分的姿势,他知道自家小妹和那龙太子的关系,可不能做让她觉得难为情的事情。当兄长的一定要为小妹着想,才算得上是称职嘛。 碧落闻言,大大咧咧的就把右手搭在昼荒左肩上,男子面色平静,并无多余的表情和反应。 长琴施法,一束白色的光芒缭绕在二人周围。互相搭建灵脉的二人都闭上了双眼,进入了飘渺峰。 到了这个似真似幻的地方,昼荒才细细地打量了起来周遭的环境,跟着碧落往前走着,渐渐看到了前方若隐若现的铁剑。 “那是何物?” “始祖剑,上古世纪的。”少女言简意赅,用神识催促白发老人出来。 于是,从缭绕的仙雾中,徐徐走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停在男人面前,面部皆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是…是大王吗。” 这样难以置信的试探性的询问,足以见得此刻白发老人的心情。 “什么大王?” 白发老人抬手,双眸认真地看着他的背后,等到确认了什么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收回手。 “是你,我们的王,先王重阴的后裔。在下受先王之托,自少壮黑发垂老至白发,为了传送先王遗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啊。” 白衣男人听完这番话,表情依旧平静无波澜,但眼底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您是谁。遗旨所谓何物。” “宿主可否先行回避。” 碧落看着二人有话要说又不能说的,昼荒看了她一眼,本想说无妨,但少女先抢一步开口,“你们聊,我出去就是了。” 说完便极为利索的消失在二人的实现当中,坐在石凳上蓦然睁眼。 飘渺峰内。 “在下归属重阴派系,名青渊,已经在此等候大王多时,啊…没想到玄凰后主早就寻到了您。” 见他并无询问的意思,青渊继续说了下去,“重阴和玄凰世代为友,本在上个轮回还遇见过玄凰二子,长子为焚寂剑灵长琴,次子则为宿主长乐。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宿主便消失在世间,直到近日在下得以重见,也就是方才的羽族公主碧落。还有…这么多年…先王对我等的叮嘱还烙印在心底,先王临终前曾留下一封卷宗,在这儿。” 青渊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呼呼的喘着气儿,在宽敞的袖子里头拿出来一个泛黄的牛皮卷宗,双手递给了一言不发的昼荒。 遥远的呼唤 那是怎样一张古老的卷宗,牛皮纸却像干瘪的橘子皮那样打着皱。 当昼荒拿起这个卷宗,他就知道那是来自血液中遥远的呼唤,是世代不变的脉脉传承,有一种声音催促着他打开卷宗。 文字皱皱巴巴的写着: “我相信当你看到这张卷宗,父王的魂都早在这尘世散尽了。 为父想过很多女人般扭扭捏捏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陪伴我儿成长,没能看着你一步步走向预期的方向。 无可避免的,我族总有一些忠骨会过意不去当年那些陈旧的往事,若你遇到了老白和青渊,但愿他们值得你去信任。 父王的确死于先天帝的设计之下,事情的真相总有一天得让你知道不是? 但父王希望,我们这一辈的恩恩怨怨不要牵绊了下一代的步伐,我和先天帝的事情,没有我们俩个人都是说不清楚的……”写到这里,昼荒阴显看出字迹有些歪斜,所谓字不正则心神不宁。 到了下面,笔迹又忽然沉重而后活脱起来了,卷宗继续记录着,“父王此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受人幻术蛊惑误伤了长琴那小子,以至于…长乐那小丫头献出魂魄去救了长琴。 这辈子为父希望你能好好生活,放下过去的旧事,他不属于你,同样的也不属于父王了。 为父相信善人总会有万佛保佑,你去寻寻长乐那丫头的踪迹,尽管希望极为渺茫,为父希望你别放弃。这是为父的过错,吾希望我儿能帮我完成最后的救赎。 至于玄凰和重阴世代联姻的关系,都是先人促成的习惯罢了。若你有朝一日寻到长乐,你俩并不情投意合,不用去管那些琐碎的条例,要做一个有心人,时时刻刻都是。 为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能教你的就只有善心,善能渡世间一切苦难,要正直,无愧于自己,无愧于苍生的活下去,就算是为了我。” 卷宗被一双骨节分阴的手掌轻轻合上。昼荒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压抑,他一心为父寻求摆渡令,他知道先天帝的事并没有卷宗所说的那么简单,一切都还是谜。 原来碧落竟是玄凰次子,与长琴竟是兄妹的关系,这一层关系难保不会影响到他的布局。 父亲让他放下吗?不,回不去了,事已至此,他只有找出事情的真相,为自己赎回那些本该拥有的东西。 “我知道了,谢谢您。” 昼荒抬手,看着那张古老的卷宗,一点一点化为灰烬,火光跳跃在他眼底,丝毫看不出心中所想何物。 “大王,如果有任何需要老夫的地方,您随时告诉王后…啊不,宿主,我等必会尽全力辅佐大王。” 青渊意识到此刻改口为时尚早,立马改了口,忠心耿耿的允诺。 昼荒露出一抹和蔼的笑,答应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就草草告辞了。 转身的一刹那,笑意逐渐冰冷。 他并不觉得今日的遗旨会对他起到多大的救赎作用,它只会更深一步,将他推向忘川摆渡的深渊。 自当相助 “你怎么先出来了?”长琴看着碧落率先一步睁眼,连忙问道。 “那位白发老人要和他说些什么,好像是不太方便让我听到,我就识趣的自个儿先跑吧。” 碧落不以为意的回答到。 “话说,你今天是怎么找到他的呀?”碧落终于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是他来找我的。”长琴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回答到。 “这么说…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那可不,见到我可是一点都不惊讶。” 碧落皱眉,怎么会这样。 长琴的真实身份不是只有沈梦瑶才知道吗?难道昼荒…就是沈梦瑶背后的操控者! 不对,他怎么会和沈梦瑶扯上关系,但的确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长琴的身份… 长琴看自家小妹表情不对,正要开口询问,昼荒也醒了过来。 碧落立即敛去神色,恢复以往的娇俏模样,“你看到伯伯留给你的东西啦?这样也算是…填补了些内心的缺憾吧。” 昼荒对她微微一笑,这笑总让人觉得温润至极却又捉摸不透。 “既然大家的关系都挑明了,我就直说好了。不知殿下可否愿助我们一臂之力做一件事情?” 少女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长琴,这是要拉拢大白去拿神奇的节奏啊。 “何事,但说无妨。” “我和小妹正在集取五方神器,其余几样无大问题,只有这花族和天族的神器,还需一人配合助力。” 昼荒扣在桌子上的手轻扣了起来,一下一下,极有规律。 “可否冒昧一问,这神器作何用处?” “前段时间太阴兵法落入魔界之手,恐怕这些魔头一定按捺不住要做些坏事。我从白发老人那里得知,五方神器可用之排阵法,以扭转乾坤。简单直白点,就是兵不血刃,早早结束这场还未到来的大战。” 碧落也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干脆利落的告诉了他,只是未说始祖剑的事情。她认为这和他们正谈论的这件事没有很大的关联。 对抗魔界大军… “那本宫自当出力相助了。” 昼荒答应的干脆利落,看少女露出欣喜的笑颜,昼荒明显僵硬了一瞬。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之前笑意温润的翩翩模样。 “让重明之王无偿献力那自然是说不通的。不知殿下有何所需之物,尽管言明。” 长琴见合作进行的顺利,适当的开了口,他们也得互相帮衬着不是。 “既然彼此都如此坦诚,我昼荒也就开口了。还请二位帮我寻找摆渡令的下落。” 闻言,长琴和碧落皆是一愣。 “若我所猜不错,摆渡令可是用来复活先王重明的?” 昼荒点点头。 碧落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默默捏成了拳头,睫毛轻颤着。 这一幕,清清楚楚的落在昼荒的眼里。一个动作也没有逃过。 “据我所知摆渡令不应该在魔界或是冥界手中吗?” 长琴还未发觉自家小妹的异常,只觉得昼荒要寻摆渡令复活先王的事情颇为奇怪。 “或许吧。正因为不知摆渡令身处何处,所以才要征求二位的帮助,寻找它的下落。” 昼荒看着长琴说着,余光却时时看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落落,你是不舒服吗?” 忽然被昼荒这么一问,少女才发现自己对摆渡令的反应有些过激,定了定心神才若有所思的开口。 “没…我只是觉得我在哪里可能见过你口中的摆渡令,但却又想不起来,也罢。当它是种错觉好了。” 五百精锐 “合作愉快。” 长琴和昼荒相视一笑,碧落在一旁难得乖巧的坐着,看着很认真的听着二人的交谈,是关于明天去花界取神器的计划。 夜色悄然而至,昼荒简短的道了别就离开了。留下长琴和碧落二人在亭中各有所思。 “哥哥,我们这样做不会伤害到别人吗?”从刚才的计划来听,花界长主定然是不愿交出万花镜的,我们以这般调虎离山的计谋去骗去神器,难免不会伤及无辜。 “别想那么多了,只是借用,布阵完毕后会安然归送回去的。”长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催促着她回去早早休息。 碧落点了点头。转身刹那间,眼底却是无比的澄澈明了。 第二日。 秋风瑟瑟,树叶尽黄。 “殿下,我们这睡了几日了?” 屠苏缓缓从床榻上坐起来,感觉全身的筋骨僵硬的都要石化了,但疼痛的感觉却全然消失了。 上官嫣然比他要醒的早些,正坐在桌前细细的抿着新茶。 “七日。”昼荒伸手,撤了医馆周围的结界,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倒是委屈你们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太阴兵法已经落入罂粟手中。无可避免的,早已被仲契牢牢的掌握住。 “你们不必想这么多了,太阴兵法总归是我的错。我自有办法对待这件事情。”昼荒信誓旦旦的开口。 “到时候若是真的发生了无可挽回的战争,我会告诉父亲,我们整个烈焰山庄都会帮助你的。” 上官嫣然放下茶杯。一场大病的侵袭,让她周遭的气息都变得温软了不少,眉间已褪去了张扬明媚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凄美。 昼荒一双黑眸缓缓移向她,并无言语的回答,叫人捉摸不透这眼神究竟是何意味。 “落落姐他们没事吧?”屠苏扭了扭身子骨,走下床来散漫的活动。 “夜泽及时相救,她没事。” 屠苏了然的点点头,“殿下,那我们接下来没有事可做了吗?”上官嫣然也随着屠苏的话语看向一旁如出尘仙人般的男人,等着他的下音。 “你们方才苏醒不久,这几天先好生修养着,再带你们去军队。” 屠苏和上官嫣然皆是一惊,“军队?!” “重明精兵。本为父亲留给我的一百位将士,几经扩充,估摸着此时已有五百人了,刚刚好,不多也不少。”昼荒站起来,将这件事简短的告诉了二人。然后就嘱咐了一番好好休养的事项,看似有什么急事般的,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师兄的父亲,该是位九重天的人物吧?”上官嫣然稳了稳心神,不是很清楚的开口询问。她不是仙界修仙之人,也不清楚九重天上所谓的神仙是如何生活的,但师兄却是实实在在的神仙,她不得不去了解一番。 “十有八九。我曾在九重天听闻,殿下的父亲是天界重要的大人物呢,那这五百人的军队,实力定然是不容小觑的呀!”屠苏讲着,两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他家主子可真是厉害。 女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抬手拿起茶杯喝了起来,这小子…但愿你能一直这么天真下去。 今日撞不着 龙煜宫。 碧落一大早就坐在前院等着夜泽,她觉得非常有必要告诉他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情。 一段感情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和内心的坦诚,她瞒了他这么久,该有个互相知道的结局了。 夜泽从里屋出来就察觉到这熟悉的气息,循着方向就走了过来。她背对着他,坐在石桌上,一双脚丫磕在桌沿不停的摇晃。 他慢悠悠的绕到她背后,不料她却身手敏捷的转了个身,正面朝自己坐的端正,“早安,太子殿下!”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这才轻笑一声,极其自然的圈住她,“早安,我的公主。” 糟了!这是反被他撩了! “殿下,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噢,你想不想听?”她看着面前的女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问出的问题却是幼稚的可笑。 不过,他很乐意她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想。”男人低沉的嗓音轻轻传出,自然而然的将少女抱了下来,轻坐在自己大腿上。 碧落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挣扎一下子想要从他怀里挣脱。 “别乱动。深秋寒重,桌子凉。”少女耳畔喷洒来温热的气息,一想到现在两人的姿势,马达!还是乖乖坐好不动弹比较好。 “夜泽。”怀里的人忽然郑重其事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我找到我哥了。”言简意赅的一句回答,让夜泽瞳孔直了直。 “我哥…其实前段时间我就找到他了,你也见过他,就是仙界大会上选出来的我的弟子叫毕洛的那个。”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有意无意的撩拨她的发丝,“还有呢。” 果然是条狡诈的龙! “他不是一直蒙着个面纱?”碧落深呼吸一口,怎么有种带男朋友回家认识家长的感觉,“我哥哥就是焚寂剑灵,太子长琴。” 夜泽想过千万种他哥是谁的可能,万没想到居然是长琴!这一消息的确让他有些震惊。 难怪他之前毫不犹豫的说出凤凰双重命格的事情。当时他怎么没想到这方面去,理了理头绪就平静,夜泽也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嗯。” 碧落脸上风云变幻,他这不冷不热的嗯一声是几个意思? “他是我大舅子。放心吧,我不会揭穿他的。”夜泽伸出手给了她脑袋一记爆栗,宠溺的笑道。 看着他这么接地气的叫法,某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太子殿下!到时候给你们安排场见面,论大舅子和妹夫的交流会。” “择日不如撞日?”夜泽伸出手没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 嗯,软软的,弹弹的。 突然想到今天还要去花界的事情,碧落连忙赔笑,“今日撞不着,他有事要出去。” 看着她一副着急慌忙推辞的样子,夜泽忽而撒开手,转身就走开了。 留下某女在风中凌乱…… 所以说,他家宝宝这是生气了? 看着他有些冷冽又有些小委屈的背影,好像真生气了。正往前面追去,石凳子刚好不好的卡住了她的去路,脚一磕就给崴了。 沃草!呸呸呸,不能爆粗口。 眼看的他的身影就要拐出长廊了,女子瘸着个腿大喊,“夜泽!给我点时间我能解释!” 只见男人身影稍作停顿,没有料想中的停下来,撇下她扬长而去了。 潜入花界 本还想着上前去哄哄她的蓝朋友,只是刚巧不巧的,掌心的印记闪了闪,那是长琴发给她的信号。 此去花界事关重大,切忌拖延。 悻悻地看了眼夜泽离去的方向,女子提着裙摆,用最快的速度向南天门赶着路。 看着她有些瘸的走过来,长琴快步走至跟前搀扶着,“怎么了你这是?” “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回去还得哄哄你妹夫。”碧落随意的摆了摆手,很是自然的开口。 “你哄他作甚?这么可爱的妹妹不宠着,居然要你哄他。”长琴神色冷冷的,似乎对夜泽的做法很是不满。 “哥哥!或许是我做了什么错事,他不会无缘无故就和我冷战的。”碧落鼓了鼓腮帮子,护男友心切的开口。 长琴无奈的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出了南天门,两人御剑飞行。 “昼荒在哪儿啊?” “他在花界与凡间结界处等我们。” 碧落稍稍迟疑了一下,才略显忧心的开口,“我总觉得…这事有点麻烦。” “怎么说?”长琴眉头稍皱,该不会察觉出了些端倪罢,一双剑眉微微蹩起。 “虽说只剩花界和天界两族的神器,但保不准我们被指成离经叛道的反贼,这计划怕是有缺漏。”少女偏过头认真地说着。 长琴这才微松一口气,未能察觉便好,“凡是计划皆不可十全十美,但求尽心尽力就好。” 碧落闻言,了然的的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况且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愿万佛保佑此行顺利。 花界结界处。 自百米之外就可隐隐约约看见纷繁的花草,就算是结界也挡不住另一方世界的芳香满园,二人与昼荒对头。 “时间紧迫,我用灵术撕开结界的一道口子,一个时辰后就会自动愈合,到时候我们想不被发现都难。”昼荒说完,抬手施展法术,紫色的结界在法力的催动下逐渐削薄,果真只留余一人通过的大小。 长琴和碧落先行进入,昼荒迅速扫了一眼四周,抬手布下障眼法就跟着进去了。 一进入花界。 百草丰茂,奇花斗艳。 阴阴已是深秋,但这里的光景却如盛夏一般,郁郁葱葱,缤纷撩人的风光。 “先把面具戴上。” 长琴说着,从怀中拿出三盏面具,都是遮挡上半脸的样式,可以遮住凸显特点最主要的眼睛和鼻子。 “没想到心思还挺周全。” 碧落伸手接过面具,迅速戴上。 “待会儿随我直入,我用幻术控制住周围的花仙,百花令在长芳主的内丹之中。” 昼荒拂了拂衣袖,说完便抬步先走。 内丹?那…那怎么取这百花令? “快跟上。”长琴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少女,碧落这才抬起头,迈着小碎步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有了昼荒幻术的帮助,长芳主宫殿周围的小花仙果真倒地一片。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只见长芳主端端正正坐在正中央的宝座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来者何人!” 三个人见她早已察觉,便径直走到她跟前,长琴率先开口,“长芳主,我们今日前来,是想要借花界神器百花令一用,待时期一过我们定会完璧归还。” 其他两个人皆是附和着点点头,长芳主看着台下默契配合的三人,冷笑一声,“本宫还真没见过,请人帮忙还不以真容示人,还极为放肆地对我族花仙下手?” 台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昼荒拱手上前一步,“长芳主,您误会了,此事事关重大,宫殿外是小花仙只不过是在幻术的控制下昏厥一阵子罢了。” “百花令是我花界的镇族神器,你们几个别白费心思了。”长芳主神色稍稍缓和一下,就直截了当的下了逐客令。 “仅此一借,还望通融。” 长琴耐着性子开口,若不是今日他们失了道理,倒也不用如此低声下气的请求帮助。 你当真无愧 “恕我无可通融。” 长芳主一拂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三个人。 “长芳主,那就得罪了。” 昼荒先言开口,三人齐齐抱拳鞠躬,而后分散开来,闪身就开始上前强夺起来。 只见身着流苏霓裳羽衣的女人飞身出了宫殿,她是花神之女,必须依靠自然的力量。 三个人也齐齐追出。 只见长芳主站在银石上嘴里念念有词,“万花灵,听我号令!” 须臾之间,花界尽数花儿散出五颜六色的魂气,绚丽夺目,光彩异然。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碧落看着漫天飞舞快要聚集成一股龙卷风的魂气,不禁大喊一声。 风声在耳畔呼啸,双眼快要被狂沙迷了去。三人齐齐被这龙卷风状的魂气给霎时间卷了进去。 “她是花神之女。” 长琴这才反应过来,眸色微冷的开口。只有花神之女才会有号召万灵的能力以形成花漩涡。 “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否则一会儿就会被吸尽了自身灵气!” 长琴在花漩涡中稳住身形,朝着不远处的二人大喊道。 “沃草!这怎么出去!” 碧落捆束三千青丝的簪子已经被卷走,一头的长发疯狂的飞舞着,硬是拽着她的头皮疼的慌。 龙卷风和这花漩涡挺像? 那绝对不能往风口跑,少女两眼放光,“对了!往上飞!去漩涡外围最大的地方!” 长琴和昼荒二人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人皆以不解地目光看向她。越上面漩涡越大,魂气的波动就会越强,她是认真的吗? 碧落要是现在能随意走动,真想过去把他俩脑袋撬开看看装的什么,罢了你们不曾见过龙卷风,老娘可是在某度搜索过的,“爱走不走啊,我先走了!” 不如先以身作则给他们看看好了,少女拼尽全力直冲顶漩,最后倒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上面,体内那种灵魂要被吸走的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上来!” 少女朝着下面的两人大摆手。 长琴和昼荒对视一眼,齐齐朝上面飞去。长芳主见势暗道一声不好,这几人到底来自何方,怎会知晓她花漩涡的破解之处? 今日这三人如此冒犯她花界,她拴也得拴出个人来寻找本家。 长琴已稳稳地站在少女身旁,眼看昼荒就要到达了,可不料脚下的魂气忽然一凌,硬生生给他拽了回去,后背碰撞到花灵的魂气,一股难言的烧灼感席卷而来。 “哥哥,我出去牵制着长芳主,你待会儿拉他一把。”少女说完就冲破了顶漩的结界,直朝长芳主逼近而去。 “长芳主殿下我们真的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何必大打出手呢!” 碧落瞧她是维持着花漩涡的本源,飞身过去与她打斗起来,长芳主一只手抽出,花漩涡的威力须臾间减少了一半。 长琴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携昼荒冲了出来。长芳主见此招已行不通,便立即收回另一只手来对抗将要来临的四人大战。 没了花漩涡的束缚,三人的实力才真正得意展开实施。 羽族公主,重明后羿,焚寂剑灵。纵然此届长芳主为花神之女,却也抗不住这三人的对抗,即便是随便亮出来一人也够她拼个你死我活,谁让他们的身份本就不相上下,实力悬殊也不会差距太大。 长芳主不久便兵败手下,三人并未伤及其性命,昼荒和碧落擒住她,长琴这才走到她跟前。 方才的花漩涡早已吹落三人的面具,长芳主环视一周,“羽族公主,昼荒,太子长琴…真是好一个卑鄙无耻的组合。” “昼神殿下拿走太阴兵法的事我花界早有耳闻,没想到今日却目睹了羽族公主和焚寂剑灵的勾当,身为仙家人你当真好无愧!” 长芳主盯着少女,字字珠玑,出口毫不留情的讽刺着。 碧落捋了捋乱七八糟的头发,不语。她也总不能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把她和长琴的身份再给抖出去了,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长琴挠了挠耳朵,这长芳主怎的如此聒噪。抬手,长琴便一眼看到长芳主体内金丹中的百花令。 所言缺漏已来 长琴催动法术变幻,金丹缓缓从长芳主体内移出,而三人也在同时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你大可忍忍,这从头至尾的过程仅仅是痛不欲生,但金丹归还后一切照旧。” 昼荒按着一旁脸色痛苦的长芳主出声解释道,也并无全盘是他们的过失,不偏不倚这百花令在金丹之中,不取它怎得百花令。 金丹已出,百花令自然而得。 将粉色光芒缭绕的百花令放入神识中,长琴助她将金丹渡回体内,大功告成后长琴走至长芳主身前俯身,“你帮了正道一个大忙,若你还愿意的话,还请保密。” 女子静静地看着三人从她面前正大光阴的离开。百花令已取,金丹恢复体内还需些时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夺回神器了。 但愿,他们只是一借罢。 碧落一行人前脚刚从结界踏出,这裂口便自动愈合了。 “她难道不会说出去吗。”碧落有些讪讪的开口,她可怕还没夺到天族的神器,长芳主就浩浩荡荡地带一群人来八重天讨债。 “花神之女,这般大事她自会懂得如何处理。”昼荒在一旁出声,嘴角微勾致以安慰道。 三人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这个计划,但… 碧落口中的缺漏来了。 罂粟自长芳主十米外的大岩石后缓缓走出,她目睹了三人夺取百花令的一切,当然,她也用通天境将这精彩至极的一幕映射了下来。 抬手之间,本是妖娆绝色的女子,一身打扮和容貌竟变成了碧落方才来时的模样。 将通天境放于无形之中,罂粟折转了一个方向,再从结界入口处,不紧不慢地走来,手里俨然多了一把剑,莫邪。 抬手抚上莫邪剑的流苏,虽然是幻术变出的样子,她也不得不惊叹这莫邪剑的制造巧妙。 呵…多亏了沈梦瑶送来的情报,当时送她去仙界大会倒也帮了如今自己一个大忙。 长芳主扶着大树站直了身子,就看到不远处邪魅向她走来的女子,正是方才碧落的模样。 看了她手中的莫邪剑一眼,长芳主冷冷的勾唇,“怎么,羽族公主这是要杀人灭口保自己名声?” “瞧我多喜欢和聪阴人打交道,谁让你刚好栽到我手里,不杀你怕是完不成我的计划。” 罂粟美眸流转,再看长芳主时,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只将死的蝼蚁般死寂。 罂粟话音刚落,莫邪剑就直直朝长芳主刺去。霓裳羽衣的女子拼尽全力与之对抗,来来回回拼战了三五个回合。 无奈,剑已刺破胸膛。 先留她一口气,还要让她留下一句遗言才是。罂粟将剑又拔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的长芳主,眼中满是得逞的邪笑。 碧落是吗? 我罂粟既是说过要让你付出代价,那么就一定会有这一天。 幻术的时辰已过,花界的花仙们都渐渐转醒。 小四花仙本就在长芳主倒地的不远处,醒来后却闻到一阵血腥味。莫名其妙的晕倒和这股气味让她猛然清醒,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席卷上心头。 沿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小四花仙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树旁按着胸口的长芳主,她面色一惊,直直冲了过去。 “长…长芳主!您这是怎么了,是…是谁这么做的…”小四花仙跪在她面前,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惊慌失措的颤抖开口。 女子想要将事情的原委全盘托出,可没有力气再供她讲这么多话,她死死的抓着小四花仙的手,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很是含糊不清,但小四花仙却真真切切地听阴白了长芳主说的话。 “羽…羽族公主碧落…夺…夺了百花令。”留下这至关重要的一句话,长芳主紧紧抓着小四的手便失去了力道,小四花仙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怎么会…怎么会是落落呢。 大舅子与妹夫 “花界神器已取,待此段风波稍平息后再计划天族神器的事,我就先回璇玑了。”昼荒拱手,朝碧落微微一笑这才转身了离去。 二人目送昼荒离开,少女转身对着长琴笑的贼兮兮道,“哥哥,你帮我个忙可好?” 长琴正瞅着花界结界的方向思索,冷不丁被话音扯了回来,看着她忽然变了个殷勤模样,嘴角微勾,宠溺的笑了笑,“何事?” “你待会儿先回八重天,顺便给你妹夫传个话,我人在璇玑。” 碧落一双眼睛溜溜的转了转。 长琴嘴角抽了抽,大概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剩下的事交给他罢。 八重天,龙煜宫。 这一次长琴未再遮覆面纱,既是长乐要他来传话,这身份的事情太子夜泽自然是知晓的。 扶风在宫门见到长琴微愣三秒,“戒备!”然后召集宫中侍卫全盘包围,好端端的这主儿到仙界来做什么,立刻传了一音蝶给宫内的自家主子夜泽。 “我若是想动手,就凭你们还能拦得住我?”长琴单手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出言不屑嘲讽道。 顷刻之间,一袭黑袍的男人自院内踏步而来。 与他邪魅狂傲的性子不同,与昼荒清冷决绝的模样大有差别。 风流却不纨绔,张扬却不嚣张的气质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长琴在看到他的那一眼便露出赞许的目光。 这是一种… 大舅子对妹夫的审视之光。 “扶风,退下。” 夜泽看着来人,冷峻的脸色稍微有所缓和。他是凤凰的哥哥,自然要以不同的境遇对待。 “殿下!他…” “他是我大舅子。” 扶风立马噤了声。这一记重弹炸的他头晕目眩,谁能告诉他太子长琴为什么成了殿下的大舅子? 一众侍卫皆是面面相觑。 不管了既然是殿下的指令他们必须听从,扶风带着一群侍卫及暗影浩浩荡荡地藏进了后院。 “头儿,这太子长琴是殿下的大舅子是怎么回事?” 扶风挠挠头,看着一众将士等待吃瓜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忽然就多了个大舅子出来!” 大舅子,大舅子…… 那是对妻子哥哥的称呼。 莫非长琴是落落公主的哥哥! 轰!一记炸弹又在扶风脑中炸开,殿下通知这些事情怎么也不给他们来点铺垫,他这小心脏一时之间怕是承受不了…… “这满院的人也就你懂事。” 长琴嘴角上扬,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龙煜宫,夜泽在一旁颔首一笑,于是…大舅子和妹夫的见面会就这样潦草的开始了。 “你这小子瞧着也算可靠,但愿你不要叫我失望了才是。” 长琴以一种长辈的语气郑重开口,气氛瞬时间变得严肃起来。 “我夜泽早已在日月星辰下立下誓言,若有违背愿受九决天雷酷刑,独孤至死。” 夜泽正视着他的眼睛,字句铿锵的回答,似铮铮铁骨不可撼动。 长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轻笑出声,清脆的掌声传出,“你也敢立下这般誓言?若真有那一天,我会亲手送你去那受雷台。” “不会有那一天的。” 长琴看他这般坚定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探不出什么来,索性先将小妹托付他的事给办了。 “你和长乐冷战了?” 长琴眼眸微眯,直截了当。 夜泽静静地坐着,不语,算是间接承认了他说的话。 “你们之间的事自己去解决罢,长乐这会儿应该在璇玑,应该没去找昼…” 话还没说完,一抹黑影就凉嗖嗖的冲了出去。 长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放在心上就好,就怕你听着了也无动于衷,果然还是情敌这招比较好使。 酒壮怂人胆 碧落在璇玑街市上寻了一处临水的酒馆,凡间还是夏日,靠水边坐着总归是凉快些的。 “老板,给我来你们这儿最烈的酒!三罐就好!” 少女坐在桌边豪爽的一拍桌子,前世她便是出了名的酒量不行,若不是今日借酒壮胆料到夜泽定会前来,她定然不敢。 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也瞒了他挺久,主要是她这心里慌得一批,理亏自然要借酒发挥才是。 一碗咕噜咕噜的下肚,胃里是火辣辣的烧,欧呦…这酒说烈还真是烈,一股酒意上头。 少女打了个嗝,不行,一碗不够,索性拿起酒罐子直接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哎?没想到这酒这么喝起来还是挺香醇的。似乎是越喝越有劲儿,不久两罐见了底,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少女快要撑不住闭上眼了,摇摇晃晃的撑着脑袋。 偌大的璇玑,男人站在万家灯火跟前,这天已经黑了要去哪里寻?催动灵力召唤少女腰间的妖妖铃,顺着指引便一路到了碧落饮酒的地方。 远远看去,女子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桌边倒了两个罐子,还有一罐直直的立着。 男人眸中划过一丝心疼,嘴抿成一条线,快步走了过去。 “凤凰?凤凰?”扶着她坐起来,不料早已喝的醉醺醺,身上的酒气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女子傻兮兮的笑了,活像个二哈,伸出手抬起男人轮廓分阴的下巴。 “哎?你来了啊…嗝…” “怎么喝这么多酒。”男人神色微冷,但还是动作轻缓的替她拭去嘴角的酒渍。 “哼…你…你管得着吗!冷战就冷战,谁先低头…低头谁就最丑…嗝…” 果真是酒壮怂人胆,说出来的话简直鼓足了八辈子的勇气,一把推开男人,少女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却也不知该走哪。 “我们回家吧,嗯?”夜泽扶着她,扳过她的肩轻声哄道。 “那…我走不动怎么办…你…你背我…”少女听着他磁性温厚的声音,迷迷瞪瞪的就点了点头,自己就找着地方往上爬。 夜泽弯下身子,稳稳当当的将她娇小的身躯背了起来,少女爬在他后背上依旧喋喋不休,“你这背………太…太骨感了…” 为了让她吹吹风,夜泽就没有直接飞身回八重天,而是在河边缓缓走着让她透透气。 哪想后背上的少女扭来扭去不说,还时不时对着少年的耳朵吹气,温热的空气喷洒在耳边,夜泽停了下来,声音有些嘶哑,“别乱动,闭嘴!” 碧落扑哧着眼睛,扭头看向他,“你凶我?放我下来…我要下去…”一个用劲儿蹦跶了下去。 哪知着路上动来动去,搅得自己胃里如江海翻腾,一阵酸溜溜的东西从胃里反向冲了上来。 少女蹲在河边干呕了起来,吐了半天却吐不出来,夜泽蹲在她身边将她的发丝抓到脑后,不停拍打着后背。 “我好难受…嗝…想吐哦但是吐不出来…你帮帮我好不好嘛…” 少女此时俨然是烈酒上了头,说出的话越发撩拨放肆起来。 男人低眸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衣袖,声音不似以前般张牙舞爪,娇滴滴的像个被欺负的孩子般弱小无助。 将她揽进怀里,男人抬手朝着后背输送起灵力来,一阵过后,怀中的人儿果然是安分了些。 将她一路抱回了龙煜宫,扶风见主子风风火火的又将公主抱了回来,难道是方才大舅子是在把妹妹托付给他们家殿下? 这…这发展的也太快了些! 夜泽将少女安置在被窝里,替他盖好了被子,而后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瞧着她的睡颜。 他是傻了将她送回百鸟宫吗? 长琴就算是哥哥也不行,这幅醉了酒的可爱模样,只能他一个人瞧见。 自是因为她是他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一把废铁剑 碧落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了以往狡黠灵动的样子,只剩下乖巧温顺的恬静。 吧咋了几下嘴,小声嘟囔着,“水…水…”夜泽闻言,立马去倒了一杯清水过来,扶她坐起来见她闭着眼就往下咕噜咕噜的灌着,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躺了没一会儿,少女就三百六十度旋转滚到了床榻里面,给他留了大半张床的位置。 于是,某男就理所当然的,脱了鞋子躺在床榻旁边了。 这一夜倒也睡得安稳,夜泽起来时旁边的人儿还在沉沉的睡着。 于是就先去外面练功了。 约摸两个时辰后,床上的人微微转醒,揉着两旁的太阳穴。 这三罐酒可真够狠的。 沃草!这特喵的不是夜泽的床吗?她不会酒后干了些不得了的事儿吧。僵硬的掀开被子,呼… 还好还好,本姑娘的清白还在,若是真做出个酒后乱性的事儿她这辈子真没脸见人了。 她用将近三罐烈酒换的壮胆,他应该没再生气叭…翻身下了床,刚没走几步结果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往桌边栽去。 “哐当哐当…咚…” 屋内传来一阵响动,夜泽凭着法力大老远就听见了,赶进屋来于是就看到这样一幕。 某女撬个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桌子上的单子还没来得及铺好,正笑嘻嘻的对着他招手,“早啊…” “刚才什么声音?”夜泽走过去将桌子上的布子铺整齐,疑惑的看向她。 碧落皮笑肉不笑,“我刚下床的时候把凳子给踢翻了。” 踢什么凳子?是给凳子和桌子来了个排山倒海好嘛!但她也没好意思说,走平路摔跟头的糗事。 “你…昨天怎么找到我的?” “你自己跑过来的。”某人面色冷淡的说着,大言不惭。 “哦。” 呵呵,她这喝断片了,就姑且信了他的话。不过自己能从璇玑大老远跑回来也是个人才呀! 某女在内心沾沾自喜着,却未见夜泽眼底一丝晦暗,她可是真忘了昨晚的事儿了…没心没肺的。 “现在你可以告诉本宫你这段时间鬼鬼祟祟的都在干些什么。” 夜泽手指轻叩桌面,目光探究地看向她,他看着她不对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在等她愿意亲口告诉他的那一天。 可惜,他没等到。 但终究是要问问的,他可未曾忘记凌澈走时句句郑重的提醒。 碧落这才坐端了身体,盯着眼前的茶杯看了一会儿,沉吟片刻方开口道,“我在集五方神器。” 夜泽敲着桌子的手停了下来,怪不得前头问他龙鳞甲的事情,她可是做些什么不得而知。 “想必你也见过我兄长了。我们是玄凰后代,未料在我的神识中有一位老人,他告诉我始祖剑的事情,我也没听太懂。总之就是要利用五方神器布阵,来对抗魔界和冥界利用太阴兵法得来的优势。” 布五方阵…始祖剑… “那剑是上古第一神剑,怎么会在你的神识之中?” 碧落想着缥缈峰的情景也有不解,“我当时也以为始祖剑听着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定然是个威风凛凛的神剑才是,但我见到的却是一把废铁剑。” 人各有天命,这种事还是未要过问的好,时机成熟,自会相见。 “集五方神器不需要我帮忙?”夜泽没再问始祖剑的事情,尽管他觉得这始祖剑和神器之间定然有什么联系,但他却无从证实。 “哥哥当时和大白商量了一番,我们三个昨天就是去花界取百花令了,事情来的着急我还没来得及说,下回我们要去取天族的神器,不如你也加入我们叭。” “好。” 碧落看着他有苦难言的样子,凑过去摇晃着她的胳膊,“这次是我不对嘛…你不要生气啦…你要记住你才是我的正牌男友哦。” 男人这才傲娇的偏过头,嘴角却微微荡漾开一模笑容。 向来由心而定 魔宫。 “主上,冥王来访。”鸠鹤快步走至高座下方禀报着。 “让他进来。”仲契随意把玩着手中的噬魂塔,眸色晦暗。 片刻过后,冥王神荼一身黑衣走了进来,禁不住大笑了几声,“魔君,这段时间我们派去的人查探的都差不多了,九重天的底细早已被我们摸尽了啊!” 仲契收回手中的噬魂塔,神色平静的开口,“冥王可是把九重天想的太过于弱势了,轻敌必败,这个道理想必你我都懂。” “魔君…此话怎讲?九重天的布阵法宝太阴兵法已为我们所用,再说,据探子来报,除了原先那几个老兵老将,仙家可已经没有人能再出兵与我们相抗衡了!” “是谁告诉你九重天只有那些个人了?光是如今出类拔萃的新秀就有四五个,况且…焚寂剑灵长琴定然要助九重天对抗我们。” 仲契一番话音刚落,神荼就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猛的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这…这怎么可能!长琴当时助我逃脱焚寂墟,就算未归入我等麾下,怎会助九重天!” “何人不知太子长琴做事素来无规无矩,向来都是由心而定。” 仲契睨了他一眼,这老头真是越发顽固了,逃脱焚寂墟只不过是一个契机,长琴或只是不想再困于镇压冥王的宿命罢了。 这时,鸠鹤却从一旁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神荼也在一旁就先请示了一番,“主上,大将军求见,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禀告。” 仲契一听到罂粟过来便想起了那日在冥溪宫和碧落之间的事,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进来。 罂粟手中拿着通天镜,微微行礼,嘴角带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看了眼一旁的神荼,仲契招手示意她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主上。我今日奉命在五界勘察仙家人是否有异动,后来我在花界的结界处发现结界有裂缝,待我进去后发现,正是羽族公主一波人和花界长芳主。” 神荼也参与了倾听的行列中,只是他不知这一波人究竟指谁,于是就挪了挪身子好奇地问着,“那一波人具体是谁?” 罂粟偏了偏头,“回冥王。太子长琴,昼荒和羽族公主三人。” “属下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使用隐匿术躲在一旁查看。后来他们三人竟是与长芳主谈论借用花族神器百花令的事情。经过一番长谈,长芳主将金丹中的百花令借给了他们。过了一阵子,那羽族公主折回来却将长芳主惨杀于剑下。” 罂粟抬起头细细观察着仲契的神色,她并未告诉主上自己假扮碧落的事,这件事她还有用,留给那该死的贱人一人消受即可。 “杀人灭口?” 仲契眼眸微眯,对罂粟的话半信半疑。罂粟见势立马回答着,身子站的笔直,丝毫没有说谎的心虚与怯意,“属下猜应该是这样。他们取百花令或许…是要为了对抗我们的阵法不成?” 罂粟迅速转移了话题,将猜疑变为了大战的讨论和计划对策。 “罂粟,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要对本君有所隐瞒,一步错便会影响本君全盘的输赢。”仲契没有被她牵着走,而是再度折转回话题,冷冷地警告道。 “是,主上。” 召来了鸠鹤,四人才开始商讨太阴兵法和这神器之间莫大的关联,如若…天界在集齐神器… 因爱走入歧途 “鸠鹤前段时间已将部分阵法带到我冥界,我等已在加强练习,确保大战那日万无一失。” 神荼点点头,对之前的计划很是赞同,此刻只差排兵布阵了。 “唯一的谜团,便是仙界人为何要集这各方神器,这些神器只有本族的人才可使用,我看花界并不会参与此次大战,早在一千三百年前那场战争中,他们便自行退出了九重天的行列。” 仲契单手撑着头郑重其事。 “主上,我们大可不必担心花界的人会出兵帮助九重天,碧落那贱…剑已经让长芳主遇害,千说万说绝不可能再帮助九重天的。” 罂粟差点就脱口而出那贱人,瞅着自家主上的脸色立马换了词儿,不过这么说来,她假扮了碧落去杀了那长芳主还是个绝佳的一石二鸟之计。 既不用担心花界出兵帮助九重天,又狠狠的给了那个贱人颜色瞧瞧,何乐而不为。 “主上,我们还有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此时不如让她和阿沈对头,商计里应外合之策。” 正当仲契闭目沉思的时候,鸠鹤又扔出一记重弹。 “何人?” “天族公主,尧琴。” 仲契闻言,邪魅的桃花眼缓缓睁开,直直地望向鸠鹤。 “不瞒主上,在研习太阴兵法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早已将尧琴归入麾下,她现在是我方的人。” 仲契一拂袖站了起来,神色微冷,“你们居然不怕死找她去当卧底?她可是天帝老儿的亲生骨肉,你们这般擅作主张,可是要毁了本君的百年大计?” 鸠鹤立即单膝跪地,字字坚定的解释着,“主上,就因为她是天帝老儿身边的人,所有的情报都极其可信,况且…我们给她下了情蛊,她绝不会背叛我们。” 仲契一步步走向他,危险的眯着眸子开口,“依据何在。” 鸠鹤狠狠的低着头,说出的话却依旧如一,“就凭…天族公主的心上人乃龙界夜泽!” 罂粟也在一旁及时的帮衬着,拱手上前一步,“主上,据阿沈来报,那龙族太子早已对羽族公主情有独钟,我们以羽族公主碧落为交换筹码,事成之后,交由她全盘处理!古往今来,因爱走入歧途的人不在少数,而她尧琴…绝不会是一个特殊的例外!” 仲契合眼,又想起来那个如曼珠沙华般娇艳而危险少女。 因爱走入歧途的人不在少数! 罂粟的一句话蓦然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使命,他自生来便为魔界君主,父亲太烛死于一千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 杀父之仇如何不报! 他仲契绝不会做第二个太烛魔君,死于仙家之手,痴心妄想! 渐渐的,一身自紫黑色金边衣袍的男人露出了冰冷邪魅的笑容,此段时间内的颓废与堕落消失殆尽,伸出手拍了拍鸠鹤和罂粟的肩膀,“做的很好,起来吧。” “是!主上。” 两人对视一笑,站直了身体。 “既是如此,这颗棋子一定下的准,下的狠。” “主上,我们这就通知阿沈,将大战那日的计划全盘托出,阿沈知道该怎么做。”罂粟上前一步,得到主上允肯后就退了出去。 “没想到,魔君手下的人竟是这般利落干脆,倒是让你省了不少心思去培养啊。” 神荼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对鸠鹤和罂粟赞赞有词。 “父王留下来的骨干,怎能和其他喽啰相提并论。” 不知不觉中,易水湖畔的水又从底开始翻滚了。 这一次,湖江也势必要翻出河海的气势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八卦扭转乾坤 解府。 知音亭。 落日余晖,洋洋洒洒。 “你这自立门户的速度还挺快,这宅子怕是早就选好了。” 昼荒与解雨痕对立而坐。 “你可就别挖苦我了,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解雨痕这回拿了壶九龙国上供的好茶来泡着,闻着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昨日我同落落他们一道去了花界一趟,助他们夺了百花令。” “他们一道是谁?夜泽和落落?”解雨痕还真没想出来其他的谁会去和小妹拿东西。 “不,是长琴。”昼荒云淡风轻的回驳了他的话,他当时知道长琴的身份时一刹那间也恍惚了。 “长琴?哪个长琴?太子长琴?焚寂剑灵?” 阴阴都等同于一个人,解雨痕却不可思议的罗列了一大堆称呼。 昼荒放下茶杯,淡然的看着他,“这世间还有第二个谁敢自称作长琴的?” “你在开玩笑?他和落落能有哪门子上的关系?” 解雨痕一时之间激动的鸡飞狗跳,看着昼荒不以为意的样子,这才冷静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他们是兄妹,亲生的。你这个冒牌哥哥地位不稳了。” 昼荒看着解雨痕,嘴角一勾。 “您不能能快点说,一次性说完,别停一句说一句的。”解雨痕又急了,赶着上问道。 “他们乃玄凰后代,是一千三百年前的大族,与重阴一样乃是上古氏族,但却同我父亲消亡的同一时期也在这世间没了踪迹。” “那你们三个人还算是旧友重逢了。”解雨痕这才松了口气。 昼荒没有应答他的话。 他和长琴算不得什么旧友,除了这次互为利用的局面,根本就不曾相识,何来旧友之说。 “这消息果然令人震惊,我这会儿还有点晃神。哦对了,你说你们三个去取百花令又是为何?” 解雨痕拿起桌前的杯子一饮而尽,九龙国的茶叶就是上乘,入口留香不说,还能给人压惊。 “我同他们算是合作伙伴罢,我助他们夺神器,他们助我寻摆渡令。”昼荒言简意赅的说着。 “摆渡令的事情你都告诉他们了?集神器做什么?这两天到底是发生了多少事我怎么一概不知。” “摆渡令的事情落落早就知道了,告诉长琴也无妨,合作自是要坦诚相待的。据说,他们要拿五界神器去布阵,那个阵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甚清楚,总之是来对付即将到来的仙魔大战的。” 昼荒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免得解雨痕又滔滔不绝的问。 “神器布阵?难道是想扭转乾坤,组织大战冲击的来临?” 昼荒身形一顿,这小子啰里啰嗦问了半天,终于是说出了句有价值的话。 扭转乾坤…别说还真有可能。 “你从哪儿知道的。” “我猜的啊!你看啊,这神器若是被他们拿来,也没有什么用啊!只有本族的人可以使用嘛对不对,但是你却说了他们要布阵,五方神器的阵的话,数个多少正好不就相当于五行阵了?八卦之术本就是用来扭转乾坤的嘛……” 解雨痕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将自己推理的依据都给说出来了,讲的他口干舌燥的。 “有道理。” 昼荒等他说完,极为配合的回答了一句话,就起身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解雨痕:…… 叶落人亡 无渊。 暗夜司。 “临渊在何处。” 昼荒带着屠苏和上官嫣然二人来到了后院,经过数月的打造,此处已经成为了重阴军队的势力窝点,屋檐各处都有武艺超群的将士把守。 “少主,属下这就去通告。” 没一会儿,一位身形健硕,皮肤呈古铜色,眉宇之间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走了过来,单膝跪地,抱拳开口,“少主。” “我已言阴多次,无需行礼。”昼荒上前一步,虚扶了临渊一把。 “是,少主。”男人闻言,干脆利落的站直了身板,后背一直坚毅的挺着。 “这是屠苏,嫣然。这是重阴军的统领,临渊。” 昼荒分别对着三个人,将彼此简单阴了的介绍了一番。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几人便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着些,时机成熟后,我可不希望这三位统帅被人说出一无是处的空架子。” 屠苏和嫣然相视一笑,殿下这是要带他们进军营了! “是,少主。” “是,殿下。” 三人齐齐回答着。 “如此,甚好。”昼荒点了点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幽深,晦涩,意味深长。 “去阵地看看。” 这话是对后头的三个人说的,临渊会意,立马跟了上来。上官嫣然揪着屠苏跟上了昼荒的步伐。 后方阵营。 这哪是一个后院,这就是一个操练场!成百上千的将士都站在这片操练场上,静候他们统帅。 “少主!” 一声称呼震天动地,响彻云霄,大家伙都齐齐望向高台上的四个人,但只叫了昼荒的称呼。 所谓王在臣则不显名。 “众将士辛苦了。现如今你等刻苦练习,到时上了战场才可所向披靡,切忌偷懒偷闲。” 昼荒微微颔首表示致意,声音温润如玉,让人根本感觉不来他是这一千铁血将士的最高统领。 “这样温和柔弱的人,真是咱们头儿吗?就搁那儿说风凉话,站着不腰疼。” 话音刚落,斜后方一位将士不愿相信的捅了捅旁边的将士,出言不逊道。 “你赶紧闭嘴。” 那人瞄了他一眼,立刻制止道,真是新兵不怕死,咱们的少主哪有他说的那么弱。 昼荒偏头,偌大的操练场上,就这两人的动作显得格外突兀。他自是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一片枫叶落下,白衣男子伸出手接住了那片落叶,再挥手时,枫叶已如飞镖般向斜后方划去。 叶落,血出,人亡。 “少主,属下失职!”临渊见势立即单膝下跪,率先请罪道。 “少主息怒!” 操练场上的士兵自然见到了刚才嘴碎的那个人的下场,跟着临渊齐齐单膝下跪,大气不敢出。 “如何失职。” 一如温润的声线,说出来的话平平淡淡,但却让一众人等冒了冷汗。人不可貌相! “属下不该让如此志虑不纯的人留在这里。”临渊低着头回答。 昼荒闻言轻笑一声,“你们待会儿就跟着临渊去。” 转身给屠苏和上官嫣然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留下临渊和一众将士面面相觑。 长芳主仙逝 龙煜宫。 见夜泽把头偏过去,碧落就跑到另一边去看他,结果他又迅速扭头,分分钟僵持不下。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碧落按着男人的肩膀,一个横跨就坐在了他腿上,双手攀附着他的脖颈让自己坐的稳稳当当。 夜泽蓦然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你舍得下手吗。”少女还真顺着他的话意肆无忌惮地撩拨着。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夜泽双手自然的揽过她的腰,两人动作霎时间暧昧至极。 碧落抬头,在他唇畔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笑的像个偷吃到糖果的孩子,两眼弯弯,“不敢。” 然后不顾他僵硬又羞涩的脸色,往前挪了挪,脑袋昏昏沉沉的,下巴靠在他肩上轻轻合眼。 “我…” 沉默良久,夜泽才反应过来开口,耳边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将他撩拨至此,居然就这么没心没肺的睡着了…死凤凰! 方才的一幕还在脑海里回荡,碧落为什么这么快就睡着的事他也没注意到。 但是她本人知道就好。 是玄凰印记的另一道警告。 不会再给予本身的疼痛告诫了,而是以嗜睡症代替。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立马困意来袭,这是如今她最致命的弱点。 不知何时,长琴步履匆匆地来到龙煜宫前,扶风这回知道是自家殿下的大舅子了就放进去了。 走到夜泽寝宫门口,本想推门而入,似乎又想起来些什么,便又自报名讳,“长琴。” 夜泽闻声侧过头看了眼熟睡的少女,轻轻去扳缠在他后颈的双手,这么一掰竟掰不下来。 低头沉吟片刻,抬手,门从里面被打开,长琴急哄哄地就来了。 绕过几间屋子,一踏进里阁就看见这暧昧的一幕。 长琴眯着眼看两人的动作,夜泽率先点头致意,“哥。” 男人极为谦顺的低着眸子,双手搂着少女的腰却丝毫不减半分。 长琴服气的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这辈分和主权都显示出来了,他这个大舅子还要棒打鸳鸯吗。 坐下来后,长琴才注意到当事人正睡得死死的,夜泽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开口,“哥,如果有什么要紧事告诉我即可,我大似…没有不知道的。” 长琴扣在桌面的手指突突的跳了跳,你行,你厉害。 一阵大舅子矫情过后这才郑重其事,“天宫里报的事儿你们还不知道吗?” “何事?”夜泽看了眼靠在他肩膀恬静的睡颜,不明所以。 “花界长芳主,仙逝了。” 夜泽皱着眉看向他,凤凰今日早才同他讲过去取百花令的事情,怎会下午就传来仙逝的噩耗。 “只传来一封信,说是长芳主亲近之人明日一早便会亲自来访天宫,这契机怎么看也是不对劲。” 长琴盯着背对着他的安详背影沉声,不知是谁这么做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令他很不爽。 “明日我同她一起去看看,这花界使臣的举动。” 夜泽明了的点点头,心中早有盘算,对长琴回答道。 “如此,便好。” 起身再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妹妹,一拂袖,快步离去了。 此事必有蹊跷 翌日清晨。 碧落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知怎的就醒过来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按着太阳穴发愣。 她昨天怎么就睡着了… 正当纳闷这时,夜泽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碗,笑意布满眼底,“醒了?这是我吩咐小厨房熬的鱼汤,趁热喝了。” 闻到香飘飘的味儿,少女立马来了精神,麻利儿的坐到桌子跟前,过往云烟就散了吧。 “我又睡你这儿了啊…”怪不好意思的刮了刮鼻尖,这才拿起勺子默默的喝了一口。 “你要是想睡可以随时来,反正都是同床共枕过的人了。”夜泽抱胸笑眯眯的看着她。 “那怎么能一样呢。” 说完又立马觉得这句话有那么一丢丢的歧义,立马换了个话题,“你吃过饭了?” 夜泽点头,算是回答。 “快喝吧,等会还有正事要办。”收回笑嘻嘻的风流模样,男人正色道。 碧落还没察觉到逐渐严肃的气氛,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随口道一句,“什么事儿啊。” 夜泽抿了抿嘴,“长芳主仙逝了。” 仙逝了…长芳主仙逝了… “长…长芳主?”碧落一惊,勺子应声滑落碗底。 怎么会这样,他们昨日才去长芳主那里取得百花令,一夜之间怎么会不在了… “事有蹊跷,待会儿花界会有人来天宫,我同你兄长交待了带你去看看。” “行。”碧落脸色稍稍凝重,看了眼勺子全掉进去的鱼汤,不知所思。 二人都沉默片刻,夜泽瞧了瞧窗外的光景,率先起身,“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两人结伴而行,很快到了九重天宫。 众神仙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天帝一人坐在高座上神色晦暗。 此次花界派来使臣,何人不知此事乃事关重大?自第一次仙魔大战后,花界自行退出九重天的行列,两方的关系一直很冷淡,如今花界长芳主已去,花界群龙无首,帮助她们彻查此事,对九重天和花界的关系缓和将有极大的帮助。 不久之后,天宫大门处,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款款而来,走近了些,碧落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花界好友小四。 奈何四环花仙只是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停至大殿中央,“花界小仙四环见过天帝陛下。” 高座上的陛下微微抬手,身子稍微前倾了些,“仙使请起。” “陛下,小仙乃长芳主身边的近侍花仙,昨日在我界巨岩石旁醒来,竟亲眼见到长芳主倒在树旁,待我跑去,长芳主已没了气息。” 四环说到这里,竟是有些哽咽,碧落在一旁皱着眉头,夜泽拉着她的手,示意她莫要过激。 平定了一下情绪,四环咬了咬牙,“陛下,此时花界一团乱,长芳主仙逝我等悲痛欲绝,想要找到凶手却是毫无头绪。四环在此请求陛下彻查凶手,还长芳主和我花界一个公道!” 说到最后,四环花仙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碧落,竟是直直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仙使快起!九重天定会还长芳主一个公道!仙使莫要愁劳。” 天帝立马应答着,同时在大殿四方找寻着什么人。 “雷公电母,这件事意义重大,不论对花界还是九重天都有着极为恶劣的影响,务必要查出真凶,还众人一片安宁。” 两人闻言出列,抱拳道,“我等必定不负陛下所托。” 似乎有迹可循 “仙使此段时间莫要焦虑,真相定会水落石出。” 天帝一改方才下达命令的严肃凝重,对着四环的时候脸色温和了不少,无一处不显示着九重天之主对于花界的郑重对待。 “谢天帝相助。小仙…小仙这就回去先联合众多姐妹,商讨长芳主的…后事。” 四环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去了。 碧落看着她走了,和天帝道了声招呼就匆匆跟上了四环的步伐。 一路追到南天门,四环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远远的看着碧落和夜泽二人。 少女见她停下来,小步跑了过去,拉过她的双手,“小四,你…你不要太伤心了,长芳主的事他们一定…” 不等她话说完,四环神色躲闪,冷不丁的抽回了手。 “小四,我知道你现在…” “闭嘴!” 四环脸色忽然变了个模样,冷冷的看向她,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复杂的交错着。 碧落被这一声冷喝弄得怔了怔,小四直直的看向她,“碧落,我拿你当朋友,你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小四,你在说什么啊…”碧落一脸不解的看向她。 哪知四环却是上前一步,猛推了她一把,“你自己做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少女站着对面前的人是没有什么防备之心的,忽然被她这么一推就往后栽去,夜泽迅速闪身扶住了少女,眼神冷冷的看向四环。 “呵,我不说不代表没有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好自为之。”四环远远的看了二人一眼,就离开了南天门。 落落,不要怪我。长芳主亲口指认是你,我来求天帝也是希望能够查阴真相,还望一切不说长芳主说的那样。 长芳主于她有恩,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会说出来的。 小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碧落这才紧紧抿着嘴。 “小四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觉得是我杀了长芳主吗…” 碧落不可思议的看向夜泽,小四从何觉得是她杀了长芳主,昨日取完百花令,她同哥哥和昼荒是一道回来的啊。 “一切都是误会,放心,雷公电母他们会查清楚的。”夜泽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安慰道。 “嗯。”碧落抬头看向他,内心却愈发不安起来,她总觉得,凌澈曾经提醒过她的事要来了。 “这段时间,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你们三人昨日才从花界回来,今日就出了这样的大事,想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想我以行善积德为初心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会有人想着陷害我这么个大好人…”碧落嘴上幼稚的嘟囔着,眼底却不见丝毫的玩笑之意。 栽赃陷害,还有谁会做这样阴险的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人脸,碧落沉默了。 会是尧琴吗,这个死心不改的坏女人。她会杀了长芳主?她还暂且没有那个本事。那么会是罂粟吗,那个扬言要让她付出代价的妖娆女子。 “想什么这么出神。” “凶手。” “嗯?这么快就有头绪了。” “我猜,会不会是罂粟和仲契他们的手笔。” 夜泽眼眸微眯,两人的心底似乎有些踪迹可寻了。 未来的世界 “何以见得?” 碧落瞧了瞧四周,拉着他回了百鸟宫,长琴大老远瞅见,极为识趣地退开两人的视线。 正是钻了碧柔上神和夜神俩家夫妇忙于九重天的战事,两人才敢正大光明的穿梭于彼此的宫殿中。 毕竟…时代还是封建的。 坐在秋千上,俩人慢悠悠的晃着,碧落这才放心的开了口,“那女人对我成见挺大的,做坏事还是要看动机的嘛。” 夜泽配合的点了点头,眉头却止不住挑了挑,“什么大成见。” 自然的将两只手撑在两侧,少女不以为意的回答道,“我觉得也没多大点事儿,就初次见面稍微哄她那么一下,后头又伤了她。” 正邪不两立。 若是在对抗过程中一方受到伤害那也是在所难免的嘛,罂粟何来这么大的火气儿针对她。 “难就难在,事情出在花界,想要找到罂粟下手的证据难上加难,况且…你却是最危险的。” 夜泽抬手拂去落在她肩膀上的黄树叶,表情淡漠,看不出内心的想法和其他之类的。 “栽赃嫁祸,没准她还会再出手呢,到时候再寻踪迹吧。” 碧落偏头看了眼落下的树叶,无心之间说出这么一句话,夜泽却是眼神一凛,栽赃嫁祸这种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会远吗… “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夜泽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碧落惊了惊,略微羞涩的瞥向别处。 在这古代待久脸皮倒变薄了。 “夜泽,其实有时候,我还真想带你去未来的世界看看。” 忽然跳转了个频道,男人也半懵的跟上她的节奏。 “未来的世界?” 他不懂她口中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但在她星光熠熠的眸子中看得出,是个令人向往的去处。 “未来的世界有许多新鲜的事物,尽管人们不会像现在这样拥有法术,但的确有着许多超越法术的有趣事物。同样…也没有现在这样浩浩荡荡的仙魔之争。” 碧落抬头看向他,罢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迟早都归属于这个世界,要承受着这里的一切,被上天的命运所安排。 “总会会结束的。” 看出她对争夺的厌恶,夜泽握住她的小手微微笑道。 “不如带你去凡间玩一段时间,可好?” 凡间?那多热闹啊。 比这冷清无聊的仙界不知有趣多少,一提到此行少女来了兴致,随即有些不放心的开口,“这段时间大家都忙于对付魔界的事情,我们这样跑下去玩,有点小尬。”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下凡的几个月也不过是这儿的几个时辰,考虑这么多作甚。”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夜泽难得露出一抹真正怯意悠闲的笑容。 “甚合我意。” 学着他说话的模样,少女故作姿态的点了点头,随后爆出一阵魔性的笑声,夜泽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嘴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意。 正当气氛融洽之时,毕方鸟带着天帝的旨意扑哧扑哧就飞过来了,落在二人面前,毕方支支的叫着,夜泽还真听得懂鸟语,颔首回答着,“好了,我知道了。” 阻止他的行为 “它吱吱吱的乱叫,你能听懂啊?”碧落扭头看着毕方鸟展翅飞去,惊奇的看着他问道。 “羽族公主听不懂鸟语?” 夜泽这才听着好笑的事情一般,没忍住掩唇笑了笑。 “啧!怎么说话呢。那鸟叽叽喳喳的,我羽族公主我说话也不像它那样叽叽喳喳的,我怎么知道…” 道理说回来也是没错的。 羽族好歹也是属于鸟类的吧,怎么连只传音鸟的话都听不懂。 莫不是天帝给那毕方鸟设置了权限,还仅好友可见了是吧? “那鸟叽叽喳喳啥,敢情是天帝不想让我听见是不。” 夜泽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貌似…不排除这种情况。” “去去去,人家指不定有啥重要的事儿找你商量,我先撤。” 从秋千上跳下来,碧落知趣儿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泽轻笑,匆匆去往云宫。 九重天。 “陛下找我有何事。” 夜泽微微鞠躬行礼,语气不卑不亢,正视着前方的九天大帝。 “夜泽,这件事本殿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天帝脸色稍稍凝重,跨步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停在男人面前。 “昼荒盗取我九重天太阴兵法已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本殿倒是愿意相信他不会与魔道中人同流合污,但…” 天帝稍作停顿,右手搭上夜泽的肩膀沉声道,“当年重阴先祖和父王一事,昼荒怕是已知晓了些片面的东西,本殿担心他真的同仲契一道沦为同类了。” 夜泽听到天帝同他说这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陛下,昼荒不会做这般失了分寸的事。” “你觉得,在杀父的深仇大恨之前,分寸还有余地可言吗。” 天帝收回手,郑重其事道。 “父王与重阴先祖有着无法抹去的兄弟情谊,也有无法忘记的背信弃义之事,此事一言难尽。羽族同龙族两王正合力研习新的阵法来对抗魔界,此时我只需你下凡全力追寻昼荒的下落,阻止他帮衬魔道的行为。如若他不遵…杀。” 天帝在落下最后一字时,眼中透露出的杀气绝无半点掺假。 夜泽瞳孔一缩,先帝同重阴先祖的事到底是什么?陛下怎会想着杀了昼荒这样的途径来维护帮派。 “本殿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危,他们会在最佳时机动手。” 夜泽眼帘低垂,暗中保护… 内心嗤笑一声,不过是害怕他未能如愿行动的另一道打算罢了。 “遵旨。” 夜泽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抱拳向天帝行礼,先允下了这件事,步伐从容的走了出去。 天帝盯着夜泽的背影若有所思,抬手,“尧琴,九鸽。” 话音一落,女子同另一名未曾见过的男子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天帝神色晦暗,下令道。 “是。”二人应声退下。 云宫门外。 “公主,属下这就先去无渊和璇玑布防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被唤作九鸽的人开口道,声音沉稳有力,讲话时不卑不亢,腰板挺得直直的,目光平视对方。 “去吧。” 尧琴未来得及对他做过细的打量,这个人… 她曾经也从未见过,周遭的气度不凡,武功深浅也是个未知数,父王何时培养了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她也无从得知。 哔了狗的心情 待夜泽走后,碧落就一个人蹲在小溪边有事没事的划拉着水。 他们一行人去花界的事极大的可能就是被人发现了,她相信这世上有巧合,但绝对没有巧到出了人命的栽赃陷害,会是罂粟吗。 也不知道这厮怎么就对她这么大敌意,真是哔了狗了的心情。 “想我想这么入神?” 身旁传来夜泽戏谑的声音。 “可不是嘛。” 碧落笑嘻嘻的看向他,拍了拍衣襟站了起来,“怎么,你和天帝商讨什么正道大事商讨完了?” “嗯,他让我下凡去寻二哥。” 夜泽未做隐瞒,直接告诉了她。 “找大白做什么?”两个人肩并肩走在一起,似是在谈极为平常的小事般轻松惬意。 “天帝说,二哥可能会与仲契为伍对抗九重天,让我去劝他。” 碧落背着手,认真的听着,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扔进小溪,转向夜泽,“没了?” 男人极为诚恳的摇摇头。 “然后,大白如果不听你的劝阻就让你去杀了他灭口对吧?” 夜泽眸中划过一丝惊诧,不给他疑惑的机会,少女继续开口道,“我猜的,都是套路罢了。如此正好,我们也要下凡,两全其美。” “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知夜泽忽然上前一步,自然而然的勾起她的下巴与之对视。 少女扑哧着水灵灵的双眼,“我瞒着你什么?”清澈见底的眼眸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凤凰,我希望你今后若有什么难处,莫要一个人担着,还有我。” 松开禁锢她下巴的手,夜泽抚上她的双肩正色道。 “好。” 碧落闻言甜甜的笑了,眼底却几乎不可察的划过一丝忧伤。 “如此紧要关头,下凡越早越好,你去北天门等我,我去给我哥报个信儿啊。” “嗯。” 百鸟宫。 长琴此刻正坐在内阁静养调息。 感受到缓缓逼近的熟悉气息,这才睁开了眼,向门口迎去。 “你终是想到我这个兄长了。” “妹妹当然是记得哥哥的。”碧落推开门,看着他邪魅张扬的模样笑了笑,转身关上了门。 两人都向桌子走去,坐了下来,碧落喝了口茶润润喉开口道,“我和夜泽要去璇玑待几个月,当然也就是这儿的几个时辰,过来给你这个哥哥知会一声。” “哦,你到我这儿来还真就说这一件事儿?”长琴淡漠的应答着。 “那倒没有。”少女尬笑两声,稳了稳语调,换了副严肃的模样,“我想请哥哥帮一我一个忙…帮我留意着夜泽那位徒弟,沈梦瑶。我觉得她有些奇怪,牵扯到的东西可能还真不少,就酱紫。” 长琴盯着她看了看,“好。”说完后,稍稍停顿几秒接着道,“玄凰印记的第二道警告可灵验了?” 碧落闻言放在桌底的手不禁捏了捏,说出口的话语却有着云淡风轻的意味,“是啊,那小心脏也不疼了,现在倒开始跟我玩昏厥了。” 若是第一道警告她还能忍忍,第二道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来的嗜睡症她该怎么控制?比方她正在和人打斗,这一昏过去就是性命之危。 信这毫厘方寸 “你还是执意要和夜泽那小子在一起?”长琴说着,走到一架柜子跟前,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一方锦盒。 “我想赌一次,不信常言,偏信这毫厘的方寸。” 少女回答的坚定,一如之前在缥缈峰对青渊说的话一样,她不信命,她赌,她可以活在自己的手里。 “也罢,但愿如此。” 长琴未作过多言语,将锦盒中的一串银色手链拿了出来。 拉过她的左手戴了上去,“这是伏羲琴的灵气孕育而成的,和我一样,你会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器,它会帮你找到那把琴。” 看着左手腕上隐隐散发着强烈灵息的手链,碧落有些兴味盎然,“属于我自己的法器?那把琴?” “若我所记不错,你的法器就是伏羲的灵识搭档,五十弦。” 长琴收回手,抱胸勾唇道。 “该不会有五十根弦吧?” 少女脑补了一下这琴的画面,五十根弦她特喵的怎么弹,是要长十根手指,一根弹五弦吗? 哎?好像一根手指五弦没毛病。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自己找着了再去数数看。”长琴笑的一脸欠抽,调侃的看着她。 “……”碧落哑口无言,眼皮嘟嘟的跳了两下,深呼吸一口扬眉笑了笑,“好的哥哥,那我就先走了。” 长琴极为慵懒的摆了摆手,单手撑着脑袋目送她离开,仿佛在说:好妹妹慢走,哥哥不送。 北天门。 夜泽正背靠在白色石柱旁闭目养神,尧琴却从一旁缓缓走了过来。 “阿泽,这是准备出发了?” 女子笑意盈盈,几月不见,一改往常怯懦而羞涩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倒是落落大方,美得不可方物。 夜泽听见来人的声音判断出此人正是尧琴,闭着眼睛没有作答。 女子停在他面前一米的距离,温婉的轻笑一声,“怎么,竟是连睁眼看我一下都不肯了?我们可是要合作去劝阻昼神殿下的。” 男人闻言,缓缓睁开双眸,眼中透露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和疏离。 “此去多有变数,保重。” 尧琴见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淡淡勾唇,从他身边毫不留恋的走了过去,背对男人的瞬间,搭在一起的双手却不自觉的紧紧绞在一起。 碧落转弯过来的时候,尧琴恰好从另一处消失不见,她并没有看到先前的一幕,只瞧见男人靠在石柱旁,眉宇间隐有晦涩的戾气。 少女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趁他不注意直接环住男人的脖子,双腿勾住腰身,稳当的挂在了他身上,“怎么了,跟我下凡还委屈你了?” 下意识的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身,夜泽蓦地睁开眼,眼神炽热地看向她,嘴角荡漾起一抹坏坏的痞笑,“你真是越发放肆了。” 少女不以为然的直视他,“是我放肆了?那我下去好了。”说着就要松开手跳下去。 “不准下去。” 耳边忽的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本宫…勉为其难抱着你走。” 碧落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傲娇,眉眼带笑勾紧了紧,还本宫,切。 想要老娘抱抱还这么傲娇。 透心凉,心飞扬 从八重天下落到凡间时间不久,但少女还是有些心疼抱着他的男人。 此刻已到璇玑街市上了,傍晚时分,人来来往往的也不在少数。 不…她只是对自己的体重稍微,就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信罢了。 “放我下来。”碧落下巴靠在她肩上,有的没的地拨弄他的发丝。 “怎么,现在觉得害臊了?”夜泽没有顺着她的话来,仍旧死死的扣着少女的腰身不放手。 “不是,我这个姿势保持的太久了,不舒服。”少女本想说你胳膊难道不酸吗?我难道不重吗?你抱的是个人又不是塑料袋啊? 碍于面子她还得口是心非一次。 “不舒服?那换个姿势?”夜泽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畔温热回荡。 碧落闻言,身躯阴显僵了又僵。 “登徒子!流氓!” 反应过来后才怒喝一声,她说的阴阴不是这个意思!一股脑儿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少女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毫无焦距的四处乱瞟。 “我说,要么横抱要么背着你,怎么就被你骂成登徒子了?” 夜泽轻笑一声,看着她四处张望的小眼神,今儿个心情可好炸了。 伸出手弹了弹她的脑袋,“你这脑瓜里一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嗯?” 碧落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开口,“不要乱开车,我会炸门的。” 依旧勾着嘴角,夜泽走在前面,没一会儿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面前,朱红色的大门,上头钉着金灿灿的棱螺丝,五层台阶旁边赫然立着两只守门的石狮子。 一直跟在男人身后,忽然一停差点撞在后背上,从一旁探出头来瞅瞅,“停在这儿干什么?” 侧身看了她一眼,缓缓俯身在少女耳边低语,“你想住客栈?” 正说着,扶风从宅子里头将门打开,持剑行礼,“殿下,公主。” 夜泽挑眉站直了身体,率先迈步走了进去,碧落和扶风打了个招呼,麻溜溜的跟上了前头的人。 “没想到你想的还挺周全,这宅子得花多少钱买的啊?” 碧落跟着进来后,开始细细打量这里的建筑和房屋,她贼喜欢这样宽敞的大院子了,看着就心情舒畅。 “啧,这屋子我拿你抵押了。” 夜泽负手而立,停在荷塘旁边。 “……” 碧落没忍住翻他一个白眼,您老开的这笑话可真够冷的,一点都不好笑,她甚至有点想怼他。 池塘里头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连带着少女的心情都活脱起来。 几个月都要在这里度过,终于没有仙界那些乌七八糟烦人的事情了,多美妙的一圣地。 “哎?我们几个月就这么闲到发慌的呆着,什么也不做?” 碧落转了个身,两胳膊肘撑在桥栏上抬了抬下巴看向夜泽。 “不然?” “啧啧啧,好不容易下凡一趟,怎么着也得体验下人间的生活,不如我们一起开个店铺吧!” 少女忽的灵光乍现,她还忘了,她会做好多好多现代的美食,自从回到这个大陆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她嘎嘣脆的炸鸡,透心凉,心飞扬的雪碧…保不准还要热卖起来。 生意绝对火爆 “店铺?你做什么?” 夜泽还真没想到过她有这个想法,她这么一个在仙宫捧着长大的公主会开什么店铺…珠宝阁? “酒楼。”碧落看他有点跟上了节奏,立马来了兴致,“我这酒楼和其他的那可差别大着呢。我卖的东西绝对是别人模仿不来的,酒也是一等一的香醇,总之…生意绝对火爆。” 夜泽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这鬼马脑袋里也不知又出了些什么新奇的点子。既然这么跃跃欲试… “哦…那你求我啊。” 少年故作理解的点了点头,而后立马换了笑眯眯的模样开口道。 碧落本想上去就怼他个落花流水,但是想到要是她的小酒楼开张了,那炸鸡…那美酒…那薯条…自己不也能大吃大喝,无忧无虑了吗?! “阿泽哥哥,你最好了嘛,让我当一次老板娘嗯哼?” 少年已经做好了她不服软的准备,接下来接她的话都搁脑海里构思好了,哪知少女不按套路出牌,竟是拽起他的衣袖撒娇起来。 娇糯糯的声音…真是酥了一地。 少年眼神忽的变得危险起来,“好啊,我做这酒楼的老板,你自然就是老板娘。” 话音刚落,少女就感到眼前一阵黑影压了下来,直到唇畔传来密密麻麻的酥麻感,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 少年缓缓起身,眼神炽热是看向她,“本想浅尝辄止,小模样太甜,一时没忍住。” 碧落眨巴着眼睛胡乱瞟向死周期,这这这都没有任何前奏和预兆的嘛。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那…那现在去找地盘。” 话音刚落就准备往宅门方向跑,肩膀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掌给环住,直接揽了回去。 “地盘不需你亲自动身。” 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殿下,这地契……” 扶风正拿着几张盖着印花的黄皮纸走过来,低着头细细检查着地契,等到抬头就收到自家殿下一记凉到心底的刀子眼。 扶风迅速反应过来,将目光收了回去,装作无事人般转身,翻转着手中的几张纸自言自语,“这地契我该保管在哪儿呢…得让我好好想想,得要安全才是…” 扶风的声音渐渐远去,怀中的人却微微打了个哈欠,于是乎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软绵绵的靠在少年怀里,夜泽低头瞧了眼。 又睡着了? 这就算是瞌睡了,再不济也能撑到去屋子里,怎么说倒就倒,若不是气息平稳,他真要以为这死丫头昏过去了。 带着一丝狐疑,夜泽打抱起少女走向里屋。看着她熟睡的侧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深秋风凉,少年替她掖好薄被就走了出去,到前院才看见对着一张地契发愣的扶风。 正坐在台阶上冥思苦想,眼前一道黑影压了下来,扶风抬头,一拍衣服就站了起来,“殿下。” “去璇玑街市上最热闹的地盘买一栋楼,楼身和人员都处理干净,做好了回来汇报。” 少年负手而立,难得温和的下了句命令,扶风将地契塞在怀里,应下后就如雷霆横扫般去做了。 只怕隔墙有耳 龙煜宫。 长琴应下了碧落的话,用隐匿术潜入沈梦瑶所在之处。 刚巧不巧,他进来就看见了些略有蹊跷的事情。只见沈梦瑶坐在内屋的桌子旁,往一个瓷罐里不停撒着各式各样的粉末。 男人的法术远在沈梦瑶之上,利用隐匿术的优势就这么直直接接坐在女子对面,细细观察起瓷罐里的粉末,沈梦瑶也浑然不知。 长琴一只手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不解的看向沈梦瑶,长乐叫她留意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她这罐子里又是什么? 看着粉末混合的样子,这女人难不成是在制毒药?全都是无色无味的,还真有他没见过的东西了。 沈梦瑶将那些小的瓶瓶罐罐粉末全部倒完后,拿起圆棍研磨了起来,过了一阵子,再拿法力将瓷罐口封印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床头的一个暗格中。 嘶…还有暗格?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听长乐说,他妹夫的徒弟? 沈梦瑶将瓷罐放进暗格后就走了出去,独自在后院练剑,一个时辰过去了,似乎是有些累,又坐到凉亭中央去喝茶… 这整个上午长琴都在寸步不离的跟着沈梦瑶,发现她除了早上搞得那个瓷罐外,一切都正常。 无奈的摇了摇头,长琴这才起身回了百鸟宫。而另一旁的沈梦瑶,则是不紧不慢的做着这一系列看似正常的事,像极了安排好的日常琐碎,只是在反复重演一般。 为了确保魔蛊的万无一失,她必须以这样耗费时间的方式来掩人耳目,怕只怕隔墙有耳,身旁有人,以她凡人修习上来的本领根本无法察觉天上这些神仙的作为。 正在这时,凌澈却从一旁走了过来,“呦,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梦瑶见来人,眼神猝不及防闪躲了一番,不温不火的回答,“没想你就是了。” 凌澈拿着折扇,自然而然的坐在她身边,嘴角弧度放大,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别这么冷淡嘛,好歹我也是一方少主,传出去多没有面子!” “有什么事吗。”沈梦瑶眸色平淡,语气算是温和的开口。 “没事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了?咱俩谁跟谁,瞅瞅本少主的这个凡人朋友过的可还好。” 说完右手拿折扇欢脱的在空中点着,左手却是揽过女子的肩膀,转头扬了扬下巴。 “别动手动脚的。” 沈梦瑶表情并无太多波澜,但眼底的一丝疏离还是叫凌澈看的阴白,看到清楚。 悻悻地收回手,凌澈合上折扇,似是无意又似是自嘲的轻笑一声,嘴角挂着毫不在意的笑,目光却是要掩饰什么般瞥向远方。 “羽族公主就只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两个人沉默无言,顷刻过后,沈梦瑶却先开了口。 凌澈被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问的怔了怔,“哦,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宿主。” “就是你们青丘每个人都会自带一朵的天银花?” “对。我们青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银宿命,不是闲的没事干,每一个得到宿主资格的人,在上辈子乃至上上个轮回,都是对我们青丘有过恩情的人,所以天银花会帮我们寻到那丝气息。” 凌澈抿了抿唇,同她讲述道。 可是她不无辜 沈梦瑶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到话音全落时,几经不可差的深呼吸一下,点了点头并无言语。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随口一提。” “你什么时候回府,虽说这天上的神仙帮你拖住了时间的流转,但凡间的日子的确过的极快。” 凌澈认真地望向她。 “修习到位我自然会回去,或许也不用等太久了。” 沈梦瑶瞥了他一眼,后半句却是意味深长,叫人难以琢磨。 “魔界和冥界再次躁动,到时候只怕又会有一场大战。神荼的为人我不知如何,但仲契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早点远离纷争,我不希望你无辜受到牵连。” 凌澈也不管不顾那么多的适当与否,将自己内心所想全盘托出。 在听到仲契二字时,女子却缓缓转眸看向他,语毕,两人四目相对,沈梦瑶难道微笑开口道,“我都清楚,不会有那一天的。” “那便好。” 凌澈终是见她听进去了些,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男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说不清,道不阴。 或许她这温和的笑里总是附带着几分疏离,几分不为人知。 “哦对了,我从姑姑那里讨了两坛百里醇,想起来就顺道给你带了一坛,别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凌澈说着,伸出掌心,渐渐浮现出一个小酒坛,随意的塞在女子手里,之后就偏着头看她。 酒坛一出,香味便飘飘然的蹿遍了整个院子,不愧是百里醇,不枉对它的一片盛名。 “我就…收下了。” 沈梦瑶指尖抚上坛身,终于是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无波。 正当这时,凌澈的双耳却动了几动,里面传过来一阵声音,“少主,天银阵法有变!” 男子双眼微眯,用手指按着右耳的耳垂低声道,“知道了。” 话落,拂袖起身,“照顾好自己,希望下一次我能在沈家大宅见到你,而不是这里。” 凌澈这话是笑着说出口的,但话语中隐隐透露出一种洞察一切的知情之感,沈梦瑶内心一震,表面却只是微微颔首,男子见她如此,依旧如从前般招了招手,留给她一个风流不羁的背影,离去了。 沈梦瑶盯着凌澈离去的方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愈发紧张的局势,愈发使得她日夜不安起来。 手里紧紧抱着那坛百里醇,起身,将它放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偏头随意的拿起桌上的一只碗。 斟满,一饮而尽。 女子抬袖,轻轻拭去嘴角的酒渍,嘴角荡起一抹苦笑。 羽族公主是阿澈的恩人。 也是他的命定天银花宿主。 可是她却偏偏要在暗中摧毁这一切的布局,阿澈说,不希望她被仙魔大战无辜牵连。 可是她不无辜。 她是这场战争的帮手,你我虽为朋友,却也是将要成为敌人的存在,那一天它不远了。 阿澈,对不起…她必须帮仲契做这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勾当,因为他的恩情,也…… 为她自己。 五星阵异动 青丘谷。 一方山洞里。 凌澈听到禀报就立刻赶了回来,一踏入洞穴,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狐仙小七立马迎了上来,“少主,今儿早上我按时过来查探阵法,其中一方阵眼便常有躁动,隐隐牵动其他四方阵眼。” 凌澈抬手,小七会意,微微颔首后便退了出去。 男子缓步走至五星阵法前,久久不语。此阵法由五颗灵珠布成,分别是正北,正东,正西,西南和东南五个方向围造而成。 在漆黑的山洞里,五星阵散发着五种颜色的奇异光芒,照亮这一处地带,极光变幻,绚丽无比。 正北的主心骨阵眼却蠢蠢欲动,亦又破除禁锢之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凌澈负手而立,眉头轻拧。 五星阵变,则是天银花宿主有变,这已经布好的保护阵,何方出了问题。 沉吟片刻,凌澈双手交错,再度施法,正北方的阵眼恢复之前的平静。 他得去看看小恩人。 …… 璇玑大宅。 碧落睡得很沉,但只是约摸半个时辰就醒了,扶着床头坐了起来,仰头盯着房顶,这嗜睡症怕是瞒不住了。 算了算了,撩开身上的被子,翻身下了床。刚没走几步,少女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为什么每次昏睡醒来之后,她竟然会觉得神清气爽,灵力更充沛了些? 出了房门,夜泽就在不远处的池塘假山上坐着,看着她缓缓走来,少年歪着头笑了笑,对着少女伸出右手,“过来。” 碧落眉心突突的跳了跳,这厮这么个诡异的模样几个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 少年握住她的手,一把将人儿扯进怀里,从后面环住轻轻拥着少女,双手牢牢的圈在腰间,“这一觉睡的可好?” “挺…挺好的呀,这床可舒服了。” 碧落没敢转过去看他,故作镇定的回答者,谁知道这厮是不是又要用美男计来迷惑她,顺便再套几句话来着。 “你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就昏睡了过去,是我让你做什么苦事太累了,嗯?” 碧落眼神微眯,果然还是瞒不过去,偏头看向他,“没有啊,我能有什么苦活儿累着,还不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 少女还是一如之前清澈的眼眸,夜泽轻笑摇头,单手抚上她的眼睛,“原来,你的这双眼睛,终究是学会了说谎。” 碧落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渐渐低下头转了回去,往少年怀里蹭了蹭,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无言的沉默。 “它是玄凰印记的一道警告。” 夜泽依旧轻轻环着她,眼神看向远处静静凋落的树叶,“为什么警告。” 听着他极力掩饰着情绪的话音,碧落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指尖跳了跳,“玄凰印记叫我去找一件法器,一把上古凶剑,襄垣所铸并作为剑灵,名唤为始祖,意断生。” 始祖剑,意断生。凡人持剑可弑神,若是神持此剑,可灭,毁万物。 至今为止不知 “我之前看到了那把剑,是真亦是假,它就被铁链锁在中间,像一把废铁剑。” 碧落拽着少年的衣袖转过去看他。 “危险吗?” 少年听到这些她从未提起的东西,问她,会有危险吗?他知道她瞒着她,她不愿亲口告诉他,何必为难,何必相逼。 “至今为止,不知。” 少女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青渊说要她那始祖剑去阻止仙魔大战,可是他们已经在想另一种办法了。 他们正在集齐五方神器,危险吗… “这就是之前青丘少主所说之事吧。” “嗯,他说我是天银花的宿主,灵识总归是相通着些,应该察觉到了些什么。” 少女说着,举起左手腕上的天银花给他看,拿出去又想到了些什么,缩了回来。 “二哥送你的那条?” 碧落一听就知道这厮醋坛子要炸了,“哦对,前段时间我们还是师徒关系的时候,当做师父保护徒儿的法器。想什么呢,你送我的项链也在啊。” 说完还抓起前颈的彼岸花吊坠在他面前晃了晃,笑了笑,“这个,我可喜欢了。” 正当气氛稍当缓和的时候,大宅的门口传来一声大叫,“殿下!店铺置办好了!” 碧落忽的看向大门口的方向,再看了看身后平静无波的少年,扶风是被他锁在大宅外面了吗,为什么不进来说? 此刻,当事人正端端正正站在门口,今早就是他没管没顾的就直走了进去,一头栽到底也没看见殿下和公主。 于是…就收到了殿下的眼神凌迟。 下午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他药王的名声何在?虽然大家不是很清楚这个名声,但真正的王者不浮夸,不张扬。 嗯,就是这样的。 门口的和屋顶上的几名侍卫看见队长站在门口大吼大叫,皆是向他投去奇怪的目光,“头儿,你干什么呢?” “啧,这两天嗓子有点紧,练练声音。” 扶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 没一会儿,大宅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夜泽和碧落一同走了出来。 “扶风,方才怎么不进来说?” 默默瞥了眼自家殿下不动声色的斜眼,扶风严肃开口,“回公主,练声。” “啊,练声,挺不错的。” 碧落眼皮跳了跳,这可怜的孩子指不定又被夜泽这小子整得不正常了。 “殿下,店铺的事已经办好了,按照您吩咐的,人员和环境都已排查干净,只楼下布局和样式等您和公主定夺。” 少女听到店铺,两眼放光,“店铺你都已经买好了?才估摸半个时辰!扶风,你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五星好评!” 少年在一旁冷眼看着扶风美滋滋的接受她的夸奖,真是…非常不爽。 “公主,都是殿下安排的。” 扶风自然是瞅见了自家殿下已经黑了一半的脸,立马笑着将目光转向少年。 “安排是一码事,办事又是一码事,不要谦虚,我很满意…”话说到一半,少女感觉身后凉嗖嗖的,立马转了话锋,“我很满意你们主子的安排,干得漂亮,干得漂亮。” 我朋友叫容齐 璇玑市朝。 果真是找了一黄金地盘,酒楼落座于京朝中心地带,四方都有来来往往的人,除了… 面对面还有一栋名唤为“忘忧酒馆”的酒楼,瞧着也是人满为患,生意好不热闹。 夜泽自然也是看到了对面的酒楼,扶风挠了挠头开口,“殿下,这酒馆的老板,说是给多少钱也不肯换地方,属下也无能为力了。” 看着扶风点了点头,少年明了,交给扶风的事还很少有他摆不平的,这酒楼,怕不是普通所属。 碧落自然是看到了这栋酒楼,随意的瞥了一眼,竟看到二楼一位临床而坐的白衣少年,四目相对,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白衣少年同样细细瞧着她,攥着酒杯的手捏的紧了紧。 等等,这欠揍的样子,烧成灰她也能认出来,他是…gq!少女又惊又喜,对着二楼包间欢欣跳跃的招手引得路人纷纷相看,“头儿!” 他是怎么过来的?又是何时来到这个大陆的?之前他们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见过?头儿怎么会也穿越了过来,不…她并非身死而魂穿,而是本身就属于这里,那么gq呢? 一大串的问题憋在心里,只是化作此刻异世重逢的激动和喜悦。 夜泽和扶风闻声向二楼看去,“殿下,这不就是对面酒楼的那位老板吗?我方才见过他的。” 白衣少年放下杯子,直接从窗户上翻身飞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少女身前,说着就要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副队!本队等你等的好苦好苦!” 夜泽眼神一凌,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白衣少年转眸,本是温和含笑的眼眸此刻正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夜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少女看着两人一见面就烽火四起的,立马上去先打断了再说,“头儿…这是我男朋友。” 白衣少年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要向夜泽去介绍gq的时候,倒是让她发难了,这说来话长啊… “哦。我是她哥。” 白衣少年不屑于告诉他名字,无精打采的讲了这么一句话。 碧落听见他说的话朝他可劲儿使眼色,什么我是她哥,你再来当哥哥,她都有三个哥了! “这位是龙界太子,夜泽。这位…我朋友,容齐。” 碧落乖巧的将手放在身前,笑眯眯的介绍着,俩人互相瞥了眼,火药味这才淡了许多。 “你何时过来的?” 碧落看着容齐,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她的穿越之旅,哦对了,头儿还欠她的工资没发! “在你过来的时候,我就过来了,同一天,同一时刻哦。” 容齐看着她笑弯了眉眼,伸出手指刻意强调了一番。 “诸位,里面有座位,不如坐下来聊,那才是惬意。” 扶风瞅准空子开了口,邀请几位都进去说话。他家殿下虽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并无表情,但作为他多年的贴身下属,殿下此刻的心情定然是极不好受的。 为了能让自己以后的日子更舒坦些,他还是得时时刻刻照顾着殿下的想法啊衰。 说不定坐下来谈,公主和殿下坐到一块儿了,这气氛说不定也就能稍稍融洽些。 缘分一道桥 四人一同踏入酒楼。 扶风前头才麻利的收拾过,所以此刻偌大的一栋楼里,也只有他们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 一张四方桌,夜泽先坐到了少女右边,几乎同一时刻的,容齐坐在了碧落左边,“扶风,坐啊!” 碧落看扶风傻傻的站在一旁,赶紧招呼他也坐下。本身就是张四方桌,四个人刚刚好嘛,扶风听见招呼,见自家殿下也没什么表示,自当是默许了,硬着头皮坐在了少女对面,毕竟,位置竞争的与他无关啊。 “多久没有这样一起坐着聊天了,想想都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 碧落两手撑着脸,颇有些怀念从前的笑了笑,容齐在一旁一直看着她,等她说完又抱胸调侃道,“那可不是,突然有点怀念你追着我去要上个月工资的样子?” “我来到这儿的时候,我的工资的确没发,这不,新店开张,钱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大大小小的当做是我的年终奖!” 少女忽然坐直了身体,一脸神气的命令道,本以为这个看似危险的人物会婉转几番,哪知白衣少年轻笑一声,一双潋滟的桃花眸看不出所想,“好啊,都交给我了,咱们可又是同行咯!没想到我的副队开个酒楼都跟队长面对面,缘分一道桥。” 夜泽拿起面前的茶杯转了又转,不紧不慢的喝去半杯,“扶风,去把金银都搬到酒楼来,等会太子妃要去置办东西。” 碧落眉间突突的跳了跳,容齐也在这时看向了对面与他年纪相仿的妖孽少年。 “别生气嘛,他是我兄弟啦。” 少女将手伸过去覆在他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一双眼睛扑哧扑哧的眨着。 “我就璇玑一酒楼老板,幸识了。” 容齐嘴角弯了弯,向他扬了扬下巴,当作是初次见面打了个皮皮的招呼。 “相互认识了,自然是极好的。” 少年唇角微勾,看不出喜怒的笑了笑,二人之间的缓和,也稍稍给碧落带来了凝固气氛中的缓和。 正当四人气氛渐于融洽之时,门外却迅速闪过一道身影,两位少年先后瞥向门外却不见踪影,碧落手中端着茶杯,随意的向门口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四人桌上,只有扶风和少女二人看似并未察觉的模样,容齐悠哉悠哉的收回目光,“这门外之人,能力有些超乎寻常了。” 夜泽未语,他的确,没有捕捉到面容。 少女这才放下茶杯,皱眉看着两人,“什么门外之人?”说完还伸着脖子往门外瞅了瞅,“门外哪有人,不要吓我!” 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瞧着,扶风也往外看了看,“对啊,门外哪里有人啊。” “走了,法力不浅一小子。” 容齐往靠椅上挪了挪,依旧抱胸。 夜泽静静地看着桌上的茶壶,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该是天帝的人手。” 他并未过多隐瞒,容齐在场,他也干涉不得九重天的事情,只怕是天帝派人暗中盯着他的动作罢了。 佳肴天下无双 话音落,少女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两只手举在两耳边摊开掌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怕只怕,他也打不过你,没什么可担心。”夜泽微微颔首,当是赞同她的话。 “你这酒楼平日里是怎么经营的呀?”碧落看向容齐问道。 “这古代的酒楼卖什么我也就卖什么啊,没什么特别的。”白衣少年又斟满一杯茶,一饮而尽,舔了舔唇,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茶还挺好喝。 “啧,那你的生意怕是要被我抢了,我要以酒楼的名义开一家kfc,在这里,前无古人。”少女一只胳膊压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平放在桌子上,叩了叩桌面,伸出手指晃了晃,强调了古代kfc的珍稀。 “呦呵,这点我倒是没想到,这里的人可从未尝过这些东西,万一不合他们的口味你这酒楼……”容齐没再说下去,只是戏谑的笑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倒闭?不存在的好吗,司徒家独一无二的kfc,美味佳肴天下无双。” 碧落挑挑眉,胸有成竹的说着。 容齐看了她一眼,会意的笑了笑,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总是自信的叫人移不开眼,从袖中拿出一块怀表似的东西看了看,“改日再聊,我现在得去处理些事情。” 碧落本想着他们还没叙旧多长时间来着,头儿和她见面都是意料之外的,转眸想了想,“那你快去吧,咱们酒楼都面对面的,不急这一时的。” 容齐起身,走时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含笑的眼眸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的少年,踏出了酒楼。 “这头儿也走了,咱们也该开始干活咯!扶风,帮我取张纸,再拿只笔过来。” 少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坐了这么久腰都有些酸了。 “哎好嘞,在这儿。” 扶风闻言立马去柜台取了东西回来,当一方砚台,一支毛笔,一张白宣纸铺在少女眼前时,这刚伸出去半截子的手就缩了回来。 尴尬的笑了笑,站在桌边,写也不是,不写也不是。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古代哪有中性笔,这特喵的都是真材实料的毛笔,管它什么毛做的她也不会写…那字她想想都慌。 “扶风,先退下。” 少年伸出手,给自己悠悠的斟了一杯茶,转眸吩咐道。 “啊,哦哦。” 扶风刚将纸笔拿来,想来是公主要置办酒楼的食材什么的,他准备等公主写好了去买来着。 如今这么一瞧,扶风也算是阴白了,小两口的事儿他一个下属还是得火速离开比较恰当。 一阵风的脑补完,扶风麻溜的出了酒楼,还极为贴心的帮二人半掩住楼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碧落歪着头看了看少年的脸色,咦,这家伙喜怒都不表现在脸上的,她这瞧也瞧不出什么来。 双眸狡黠一转,少女一本正经的抓起了毛笔,干咳两声,用手将白宣纸铺平了平,笔尖在纸上沙沙的摩擦着,少年单手撑着下巴,双眼含笑的看着她写。 卿为朝朝暮暮 主要是她也还没想好有什么食材,就先写个标头,“购物单”。 少女写完后站直身体瞄了眼自己的字,这一眼看的她毛笔都抖了抖,这还是人写的字儿吗…… 怕是个仙女的作品。 因为凡人都看不懂的嘛。 于是某神仙就打脸的开口了,“你这写的什么?是字吗?” 碧落闻言,眼神幽幽的看向他,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咳,是字。” “这是简体中文,你看不懂嘛,我也是可以稍稍理解一下的。” 少女举起毛笔又往砚台里蘸了蘸。 不等她再次落笔,少年温声开口,“过来。”碧落悬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狡黠的眯了眯眼,“我不!” “过来。”夜泽眸色忽然晦暗起来。 特喵的这是个什么眼神? 我过,我过来还不行吗真的是… 待走到他半米处,少年长臂一伸,稳稳当当的将人儿圈进怀里,笔尖的墨一滴也没乱撒出来,“干啥啊…” “教你写字。”少年忽的低眸一笑,瞧她这神色,指不定小脑瓜里又想什么不该想的了,“那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呵,男人,居然想套路你姐我。 “那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字儿,好看。”少女回头看向他,看不出真假的夸赞着,这一笑,阴媚了秋日的午后。 夜泽嘴角的弧度禁不住的放大,笑出一道磁性的声儿,温暖的手掌覆在少女的手背上,抓着她的手写了起来。 少女侧过脸去看他,阳光透过窗户缝,洒在少年轮廓分阴的侧脸,性感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一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此刻正专注于白宣纸上的一笔一划。 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夜泽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脸侧了过去正对着她,四目相对,气氛迅速燃火了起来。 少年搂在碧落腰部的手忽然收紧,就这么低头吻了下去,绵长,深情,又带着几分狠狠惩罚的意味,在她唇畔轻咬一口。 等到少年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继续写字时,窝在他怀里微微呼吸的少女才蓦然反应过来,“夜泽,你特喵的属狗的?” “不属狗,属你。” 少年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神色颇为认真的开口,说完又转了回去,继续写字。 碧落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目光一转看到了纸上的字,眼神略微闪烁了一番,只见白纸上,潇洒有力的笔锋映着几行字,“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 剩下字还没写完,少女就不按着他的速度写了,任由他抓着不放手,自己倒继续写了起来,“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手不听使唤,这脑袋还是可以的。” 少女放下笔,一脸神气的看向他。 “这朝朝暮暮的誓词可是你写的,我若不负责,你要向谁讨理。” 夜泽痞笑一声,邪气的看向她。 “你若敢不负责,头给你捶爆。” “呵,果然是只暴脾气的鸟。” “呵,男人,不过是条表里不一的龙。” 碧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催动灵力将那张纸截成两半,折起了那张二人共同书写过的部分,“这,就是证据~” 碳酸氢钠俗名 “藏好了,防着我去销毁才是。” 少年起身,依旧唱着反调戏谑道,笑了笑,走到酒楼门前推开,扶风早已不见身影…这小子,胆子愈发的肥了。 碧落将那方纸条塞进怀里,拿起毛笔来写了起来,别人看不懂也罢,她自己瞧的懂就好,买的时候跟着去不就行了? “我想想,这可乐怎么才能高仿着些…颜色,口味,有冰镇的就更好了…” 哎?她不是冰系朱雀? 冷冻个饮料还不是小case? 这么想来就容易多了嘛不是。 “红糖调色,红糖得有,可乐怎么冒泡泡…哦对了,碳酸氢钠这个好像可以,等会这玩意俗名叫什么来着,苏打,小苏打?” 我…是大的还是小的来着。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少年站在酒楼门口,环顾四周,无其他异动后又走了回来,就看见某女搁哪儿拿着毛笔头点来点去。 “点兵点将,吃嘛果酱,有钱喝酒,没钱滚蛋蛋蛋蛋,王八蛋,再来一碗,羊屎蛋!” 最后毛笔头停在了小苏打上面,得了,就信一回老天定的命,碳酸氢钠,小苏打。 得意抬头之间,只见夜泽以一种极为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怎么…怎么着?” “你嘀咕的都什么东西?” “点兵点将啊,一种作出抉择的方法。” “选择的的方法?” “啊…对!两个及两个以上的选项都可以,就按着这口诀来,最后停在哪里,那么就选它好了,貌似人或物都适用。” 碧落难得给他认认真真的科普起来,其实也没有她说的那么权威啦,就一个土法子,小时候玩游戏玩的。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走至她身前看了看纸上的字…果真是,白看,看不懂。 “我这是在未来国度中使用的字体,笔画少,写的方便嘛,你先去坐会儿。” 少女抬头,朝他使了个眼色,wink! 夜泽挑挑眉毛,非常给面子的坐好。 这雪碧嘛好像还得多一道工序,白糖,小苏打,白醋,柠檬片…好像就这么多。 这些个玩意儿,先买回来做份样品尝尝,慢慢改进嘛,那饮料瓶上那么多个添加剂什么的,她搁哪儿去搞一模一样的? 少女将想到的调味品和食材都一一写在白宣纸上,足足写了两大面。 “好了!老娘写完了,出去采购。” 碧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拍拍夜泽的肩膀示意出发去买东西了。 少年却拉住了她,“纸留下就好,你大可不必亲自采购。” “这纸条要给谁,扶风吗?你可别忘了扶风看不懂我这字体的。” 少女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亲力亲为才比较好,总是劳烦别人,多此一举,何必麻烦他人屡次相助呢。 “那先将这装潢的样式讲讲看,明日再来的时候就可以见成品了。” 碧落点点头,的确,走回来细细打量了这酒楼的格局,别说这地方真挺大,一般酒楼只有二层,而此楼,却有三层。 细细观望,一楼大厅摆设有三十张饭桌,这二层和三层的包厢加起来有二十间。 “这格局都挺好的,就是到时候把这收银台…那个,柜台,移到大门正对的地方,敞亮,看得清来人,视线看的广。” 碧落打量过后,将内心所想都袒露出来,少年在一旁点头附和,不错。 他们的想法竟是惊人的相似。 不枉一桩善事 “还有这个楼层的安置,一楼就是白日里头客官吃饭的地方,原本就布置的挺好,到时候二楼和三楼分个等级,二楼为vip客官,三楼则为svip客官,会有一种身份卡来凭证入住包间,三楼一定要好好装饰一番才是,毕竟…这svip客户,办这种尊贵的身份,钱可不少。” 少女指尖捏着自己的下巴计划着,她仿佛已经看到金灿灿的钱山在向她招手!原来,各种商业的会员制可以带来如此多的盈利~ 还记得俱乐部里久山天天嚷嚷着,不爱钱的盗墓贼不是好贼! 虽然这鬼话她不是很赞同,但钱这种东西嘛,只多不少,她干嘛没事去清新脱俗做一个高雅的人,她俗,她还就爱钱了。 钱多了,自己想买的不用吝啬,想吃的不用省着,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可以去留下她所珍惜的人,不受饥饿寒冷之苦。 “好。” 少年在一旁默默记下了她所说的话,虽然这古里古怪的svip什么的他追究不清,但听阴白了,总归是要用财务来划分等级就是。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用法力在大厅悬挂一方灵镜,与外头的说书人或者奏乐起舞的人们商量好,是要给予他们一定的酬金,在客官吃饭的时候,也可以看到相距甚远的大师和名人的表演,岂不妙哉?” 碧落讲着,甚是满意的拍了拍手掌,一脸希冀的看向少年。 “没想到你这脑袋不大,鬼点子倒是不少。” 夜泽伸出手弹了弹她的脑袋。 “这个…也是上辈子学的,没什么可骄傲的,将所知道的先进的东西早早的传扬出去,加快这个国家的发展,也是一桩善事嘛。” 碧落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前世,她干的都是些缺德的事儿,尽管是在盗墓这方面天赋超于常人,但去亵渎已经离去的魂灵,说来说去也是极不恰当的。 今生有能力去做些善事,不为了宣扬什么好名声,也算是…为她的曾经赎罪,为行为买单罢了。 “酒楼装潢的事情就交给扶风,至于你的那些合作的事由,不如现在就去办妥当了。” 将远在茶话馆或者歌舞楼的表演传送到另一处去,这样闻所未闻的事他也是从未做过。 “也好,这地方我也不太熟,咱俩就一起走吧。” ………… 璇玑街市。 下午时分,仍旧人山人海。 “走过路过都来瞧瞧!各式各样的糖人儿,自家纯手工良心买卖!” “小朋友,来看一看啊,这里有纸折的许多新奇玩意儿!” “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一串就只要三文钱!” 碧落和夜泽一路走着,大街小巷里,叫卖声不绝于耳。 街上还有许多拿着玩物的小孩子,追逐着,奔跑着,嬉闹着。 周围许许多多的店铺都药铺不少的顾客围着观望,但在林立的店铺中,一家名唤为玉栖的店铺却瞧不见人影,约莫有些荒凉之感。 “玉栖…是卖玉的吗。” 碧落抬头看了看那字迹清秀的牌匾,安安静静,只是这么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角落,却独自散发着遗世清高的意味。 少女拉着夜泽进了店铺,在踏进门坎的那一瞬,二人都有所察觉,此楼…设有结界。 怪不得瞧不见人影,本以为是玉器的价位太高,所以平常老百姓都愿意自动绕开这个地方,但设有结界,那么有钱人家贵公子贵千金们,怕也是无缘玉栖楼了。 情侣款的玉佩 刚进去,面前便走来一人。 浅蓝色的衣袍简约的裹身,两手交叠放于身前,脊背却是挺的笔直,朝脸上瞧去,尽是和蔼乖顺的笑容,俊俏的容貌,周身高雅的风度,叫人一霎时见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二位客官,需要什么呢。” 少年依旧是不失分寸的笑着。 “你们这里可否有情侣款的玉佩啊?”碧落瞧着这少年面善,略带婴儿肥的脸还挺可爱,语气都不自知的放温柔了些。 小少年面露不解的神色,“客官,恕小的冒昧一问,姑娘口中的情侣款是一方地名吗?”夜泽也在同一时刻露出疑惑的眼神。 碧落嘴角抽了抽,她又给忘了,此时还没有这些词汇,“不是地名,意思是有两个互相映衬的,成双成对的那种玉佩!” 小少年听完这话才有恍然大悟之势,“客官说的款式叫做双环佩,二位请随我移步内阁之中挑选。”说完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跟上了他的步伐。 在上等的檀香木上,铺着一层金黄色的羽布,上面有着许多大大小小不一的锦盒,静静地立着许多玉器。这一方柜台上,全都是小少年口中的双环佩。 碧落走过每一处都要细细打量,作为资深的盗墓者,对于宝贝的鉴赏还是有毋庸置疑的能力的。 “这对,如何?” 少女伸出手掌,指向一对白玉腰佩,呈半透阴的光润色泽,上头的纹路极其简单,只有弯弯绕绕的几道,仿佛随手雕刻几道,却亦有丝带随风飘拂之状。 “你挑的,都行。” 夜顺着她的指向看了眼那对玉佩就收回了目光,不害臊的说着。 小少年却没有被两人之间的互动调笑了去,当他看到少女指向这对玉佩的时候,眼底的欢欣雀跃之色愈发的闪亮起来。 “这对,多少钱啊?” 少女转向小少年温和的开口。 “回客官,十两黄金即可。” 小少年将雀跃埋入心底,面上依旧平淡却和蔼的回答着。 十两黄金?这古代的价钱她有些迷糊,黄金在这会儿也应该老值钱了,可是玉的价位可要远超于黄金,十两该不会得有个几万rmb? 听完价格后,夜泽抬手,一方看着沉甸甸的锦囊跃然出现于掌心之中,再一拂手,这重量阴显看着轻了些,许是只留下了十两黄金。 “二位客官,稍等。” 小少年见夜泽利索,自己断也不能马马虎虎了去,将少女选中的锦盒合起来,拿到前台,将手覆在上头,锦盒上有一方淡白色的灵气缓缓浮现出来。 夜泽将锦囊中的黄金递给小少年,小少年点点头收下了,在将锦盒递给碧落时,终于到他开口的时候了。 “想必二位客官进小店时也看到了门坎的结界,我们主子说,玉栖只留给有缘人,而相中了主子亲自施展过灵气的玉器,小的相信,您二位会与我家主子相见的。 还有一事,待客官回去不妨看看,此对玉佩正是主子视为镇店级别的瑾瑜佩,每只玉佩的中央分别刻有。” 小少年说完,恭恭敬敬的颔首,就转头走回了柜台处。 祸害我就够了 两人看向柜台的小少年,他依旧是亲切和蔼的笑着,少女回以微笑,二人就离开了玉栖楼。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儿,卖给有缘人还会见到他的主子呢。” 碧落将锦盒塞进少年怀里,觉得甚是新奇的开口道,就先自顾走到前头去了。 本来是想给他买个随身佩件的,到头来却是用了收礼人的钱。 想想都觉得很没有诚意…… so她的酒楼一定要大火才是。 两人散漫的走着,却被街道旁一间茶话馆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天界的神仙长刀一出鞘,剑身周围都是要闪瞎人眼的璀璨光芒,只是区区几招,那大魔头便被神仙夺去了性命……” 一间大屋子,露天的,一眼看去大概有个二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位置不够了还有人搬着小板凳在前头排的整整齐齐,听台子上的老先生说书,一个个入了迷。 “看来这位老先生粉丝还不少啊,夜泽,你是不是那位神仙啊,刷刷刷几剑大魔头就倒了?” 虽说老先生的话将神仙衬托的太厉害和玄乎了些,但将正道之人的光芒放大,也不是一桩坏事。 “大魔头我不清楚,你这个小魔头,我倒是能几招制服,嗯?” 夜泽忽然俯身凑到少女耳畔,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轻笑道。 “是嘛,大魔头可要小心了,色令智昏这个词可不是白来的。” 碧落不被少年的话意牵着走,倒是坦坦荡荡的回怼了过去。 “本宫愿意为你做个昏君。” 碧落嘴上不情愿的回答着,心里却是像抹了蜜一样甜,“您可省了吧,我是要做流芳千古的人,才不要落个祸国殃民的坏名声。” “祸国?你祸害我就够了。” 碧落被着一阵一阵撩的少女心爆棚,竟有两片绯红不自觉爬上耳根,“走了,这说书先生应该挺晚才会收工,咱们去找歌舞的人。” 夜泽看撩拨的差不多了,也就点到为止了。他的小丫头脸皮还薄,他得照顾着些感受才是。 两人转了许多地方,那些个人儿跳的舞…不是很合他们的胃口。 这歌舞的难道就这么算了? 依旧不死心的朝前走着,却真真实实的被一方舞台上的戏子捉去了目光,四个人的舞台,一场戏,一个故事,一段人生。 少女和夜泽对视一眼,默默的走到舞台下方站好,观赏起来。 “我等欲为国效力奈何无缘沙场,尔等盔甲在身,怎可在如此紧要关头饮酒作乐?” 只见台上一位,面部浓墨重彩,头上带着极为繁琐的头饰,身着艳丽的衣袍,表情丰富,声音抑扬顿挫的演绎着他的台词。 “呵,区区戏子,何来胆量批斗我等将士?” 戏子…他们不就是在说自己? “他们的剧本都是幕后主人提供的,他们只负责拼命的演,内容不在他们自己的掌握之中。” 夜泽看出了少女眼中的疑惑,温声解释道,目光却仍旧观赏着。 半个时辰后,台上的表演结束了,台下来来往往的人,有的驻足评论两下就走了,有的只是熟视无睹般掠过。 但也不缺发三四十人同他们一样,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表演,最后,送给他们一阵掌声,几两钱。 饱受人间沧桑 待观众徐徐散尽,二人这才一同前往舞台红布的背后。 那些个画着浓妆的人正在卸去头上的重物,四个人端着四盆水使劲儿的搓洗着脸上的脂粉。 “你们好。” 少女走上前一步问候道。 四个人闻言抬起头,拿起挂在一旁的布巾擦了擦脸,瞧此穿着打扮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和公子,来他们这儿做甚? 其中一个看着年龄大些,应该是四个人当中的大哥率先开了口,直直挡在其余三人面前,“姑娘和公子有何事?” 碧落见他也是个直爽性子的人,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是这样的,我希望可以将你们的表演展现在我的酒楼里,让客官在远处也能同步看到你们的表演。” 被前面的这位挡在后面的一个小个子蹦哒出来,“是要我们去酒楼那处地方唱戏吗?” 碧落笑着摇了摇头,“并无,我们会用一种法术,将你们在这里的表演投射到酒楼去,你们不用亲自过去。这样以来,双方都有好处,酒楼自有它的利润,而你们的表演也会被更多的人所看到。” 面前的大哥犹豫了一下,但又坚决的回答着,“姑娘,我们四个人都是由老板管着的,我们…没权做这个主儿。” “冒昧一问,可以带我去见你们的老板吗?他那里我们会给他一定的报酬,而酒楼未来的利润中,也会根据业绩分你们四人几成。” 少女天真无邪的笑着,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领头的还是带他们去了老板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巷子,推开破旧的木扇门,四个人一拥而上,“师父,我们回来了!” 少女和夜泽还未踏进门坎,便听得四人所唤一声师父。 等到进去时,石桌旁几人的目光皆汇集在门口的两位身上。 被围在最中央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留着花白的胡子,两个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留下一圈乌黑的痕迹,但仍旧掩盖不住眼中沧桑却精阴的光芒。 夜泽拉着少女走上前,微微颔首,“老人家,我们未曾通知却冒昧前来,您还请见谅。” 老人扶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你们,有什么事吗?” 只是这样一声平常的询问,在这位老人身上,有了不怒自威的意味,只有如他这般饱受人间沧桑,才可有周身异于常人的气度。 少女看了眼周围的四个人,恐怕根本就没有什么老板,这是他们的师父,当是有很深的情谊才是。 碧落走上前微微致以小礼,“爷爷,我家酒楼想要展示您的四位徒弟的表演,不需移步,你们只需按照你们平常的日子好好过即可,我们自有法子将这场面传送过去。 我们只是向您讨一份允许。这样以后,看到你们表演的人也会增多,我们也会付你们一定的酬金作为答谢,为了你们的表演,和我们这项新功能的付出。” 老人家听得很认真,沉吟片刻,这才抬头起询问,“你们可是修仙之人?” 夜泽和碧落对视一眼,这忽然跑偏的话题有点让她措不及防,和蔼的笑了笑,“是的,我们的确是修仙之人,爷爷好眼力。” 世道称之优伶 老人忽然眼睛一亮,看着身旁的四位徒弟,“是仙人啊!仙人!” 身旁的四位徒弟看见师父如此激动,只是附和着他,“对啊,是天上的神仙,师父您终于见到了!” 他们四个不说却都心照不宣,师父他老人家将他们四个抚养长大,没有别的绝活,只有这厚厚的一本唱戏谱来留给他们谋生。 师父后半辈子做梦都想遇到神仙,他想求神仙帮个忙,一个看起来不太可能的忙。 他说,“如果老夫有一天能见到神仙,我会求他们,帮帮这些唱戏的孩子,这个职业不该被人们随意的辱骂和埋没。” 碧落和夜泽站在一旁有些摸不着头绪,修仙的人对于老人家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老人家怎得如此激动。 过了一阵子,老人家才从见到神仙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拄着拐杖走到二人面前,“老夫…答应你们。” 少女露出一抹欢欣的笑,正准备说下面的话,老人家却又紧接着开口道,“老夫…还有一个请求。” 老人家眼中忽然迸发出认真严肃且热烈的目光,少女看了眼夜泽,转过头对着白发老者温和的开口,“您说。” “唱戏的这些个孩子,本是一伙怀揣着拳拳之心,正义,满怀热爱的人,将话本中的故事代入自己的表演中,将喜,怒,哀,乐都融入浓厚的粉墨。 怕何将这陈词唱穿?他们演绎着别人的人生,唱着人世间最逃脱不过的悲欢离合。戏子,也是我们听的过的最为入耳的称呼,人们都称此行业为优伶。 娼妓,戏子,奴婢这三者,都苟延残喘于这个世界的底层,被人们不堪的调笑着。老夫只想求二位仙人能够告诉世间人,并非所有的戏子都为道义不端的无情人。 犹如那娼妓,或是为生活所迫,或是仍有一颗纯良之心。又犹如奴婢,纵然有心思歹毒者背主谋利,但仍有入了此道却勤勤恳恳。都道戏子无情,无义,不是这样。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传递着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人生,他们喜欢这份不被世道所认同的活儿,老夫请求,二位仙人能…让世道对戏子的看法,改观。” 待到最后一字落,老人家竟是用力撑着拐杖,拖着一副残破不堪的老身子骨,向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腿脚不便,就当老夫,跪下来求二位仙人了。” 少女和夜泽连忙上去扶着老人家。 “师父!”四位徒弟也急忙冲到跟前来。 碧落松开老人家,任由他的四位徒弟扶他在石桌旁坐着。 她的确不知古代的戏子居然有着如此卑微的社会地位。怎么会这样呢…优伶…优被称为调笑之意,如此赤裸裸嘲讽的名号,就这样安在了演绎者的头上。 这古代的戏子若是延伸到现代,那不就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声情并茂的演着别人写好的剧本,将故事从自己的表演中传达出去?这不是一样的工作吗? 现代的大明星拍部电视剧,拍个电影都有大批大批的粉丝往上蹿,到了这古代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 对你不会改观 这是得有多憋屈。 他们放到未来简直前途无量。 怎么可以因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看法就被无辜埋没了? “好,我答应您。” 少女此话一出,不只是老人家和他的四位徒弟一脸震惊,就连夜泽也蓦然抬眸看向她,就这么答应了? 死丫头是不知道世人对戏子的误解有多深,仅凭她一人之力叫人们改观… “老夫,老夫在此谢过仙人!” 老人家说着就要弯下双膝,却被少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您老人家如此行礼。 碧落掌心变幻,从手中拿出一面类似于镜子的东西递给老人家,“这个,您的四位徒弟表演时带在旁边即可。” 老人家颤抖着双手接下那件法器。 夜泽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并无过多的举动,她既是愿意去帮,他便拼尽全力去助她完成即可,何须多言。 “如此,甚好。” 碧落笑着向老人家颔首,看了眼身后依旧惊讶的说不出话的四位徒弟,同夜泽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走出偏僻的小巷子,少女这又要奔向方才说书人的地方,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我知道,大家伙对于戏子的看法可能真的很不容易改观,但你若是去过未来的那一方世界,你也定会为他们感到不平的,他们的职业放在未来,前途无量。” 夜泽拉住她停下,眸色颇为认真的开口,“你若想做,我陪着你来即可。” 碧落阴了的笑了笑,“你每次都是这幅,无论如何都站在我身边的样子,如此坚定的立场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倒不用如此觉得,我会一直站在你身旁的,一直就是一直,或许人们对戏子的看法真能因为你的努力而改观,但本宫对你,不会改观。” 少年又忽然变了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有意无意的凑到少女耳旁低语。 两人有说有笑的就回到了说书人的地方,此时,听众散尽,留下他一人收拾台上的一桌,一椅,一折扇。 “您好,能否打扰您几分钟?” 夜泽和碧落依旧如之前那样,将整个事情的计划和原委齐齐的说阴了一番,说书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主儿。 一番商讨过后,也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还剩下这些美食原料的事。 眼看天色已晚,这兜兜转转的跑了一下午也是蛮累的,最麻烦的美食原料不如就留到阴天慢慢来,今天还不如去别的酒馆犒劳一下自己? “夜泽,我们今儿下午这么跑也有点累了,可不可以去酒楼吃点好吃的呀?” 少女忽然极为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笑颜如花的看着他说着。 夜泽听着前半句话,本想揉揉她的小脑袋,就带她去吃她想吃的东西的。 但后来这一反常的举动,少年又恢复了故作淡漠的样子,“何处?” 碧落眼神不经意的瞥向别处,依旧保持着甜甜的微笑,“就…咱酒楼对面那忘忧酒馆,容齐开的那…” “不行。”少年不等他说完,便眯着眸子笑的温和,“夫君带你去吃这璇玑第一楼的美食,嗯哼?” 碧落话到嘴边,看着他这徘徊在危险边缘的笑容,“得,得,带我去。” 另一坛扬子醉 璇玑第一酒馆,真香楼。 少女站在跟前瞅了眼酒楼的牌匾,真香…真是个赶上超时代潮楼的酒馆。 二人一走进就被这里头的热闹景象给弄得了愣了愣,这一楼大厅不仅面积大,格局也是非常的perfect。 傍晚时分,里头已经坐满了人。 还有小二招呼着去搬张桌子过来再凑一桌,这第一楼,名副其实的人多。 “客官,一楼大厅实在挤不下位置了,不如二位移步二楼贵间?” 迎面走来一个热情的小伙问道。 “带路。” 夜泽牵起少女的手,唇角一勾。 真香楼二楼的客官,非富即贵。 所以相比于一楼的热闹和嘈杂,这里总归是能让人安安静静吃顿饭的角落。 “客官,菜单在这里。” 领路的小二从一旁拿来菜单,碧落坐直了身体,紧盯着少年手中的菜单,夜泽察觉到她的目光,将菜单往一旁挪过去。 “随便点。” 碧落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美食抉择,糖醋鱼,肉粥,丸子汤,鱼香豆腐,茄子辣椒… 不不不,她要减肥,管住嘴,迈开腿! “点这个清水竹笋,清颜豆角,再来一坛这个…扬子醉。” 碧落抿了抿嘴,看似非常决绝的点了这些个清淡的菜,要了一坛名字听起来比较高逼格的酒,over。 少年挑挑眉,看了看她打钩的地方,“累了半天了,吃的饱吗?” “吃得饱吃得饱,就这些。” 碧落极为爽快的摆摆手,示意你快去选吧,选完了做完上菜端过来。 “她点的,来两份。” “客官,扬子醉也是两坛吗?” “嗯。” 忽的,小二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两人却都没有注意到。店小二拿着菜单乐呵乐呵的跑去厨房吩咐了。 这是何等大客,像璇玑这些贵公子哥儿们,一段时间来一次,也只会付钱买一坛扬子醉,这二位客官张口就是两坛。 如此大的手笔,在璇玑他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许是外来人,就俩字,阔绰! 几近半个时辰,这菜和酒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少女一言不发,默默的尝了起来。 夜泽也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吃着,时不时看一眼一旁的女孩,也不作声。 待到菜吃的差不多了,碧落将放在桌旁的扬子醉端到自己跟前,轻启封口,浓郁醇香的气味就飘散在整个包间里。 “闻起来,是个不错的酒。” 此时此刻,少女整个人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动手为自己斟了半碗扬子醉,举手投足之间竟是说不尽的慵懒意味。 半碗干尽,碧落又是慢悠悠的斟满。 “多好的酒,喝啊。” 碧落看一旁的少年放下了筷子,也不喝,他不是点了两坛?还舍不得喝了? 夜泽低下眼帘,沉吟片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拿起另一坛扬子醉,斟满。 少女喝了三碗后就迷迷糊糊的有了醉意,却还想要在斟满这碗,却被少年扣住了手腕,“喝太多,不好。” “哪有…这酒不辣喉,还好喝…” 少女巴眨着眼睛,看似无意的甩开少年的禁锢,却是有着不小的力气,又自顾自斟满,咕噜咕噜的都下肚了。 “我还年轻…咋的了就要献祭…” 一坛见底,碧落醉倒在桌子上,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等到夜泽凑近去听,却也是听不出什么名堂来。 最后一道防线 “凤凰?凤凰?” 少年凑近她身旁,晃了晃她的肩膀,但桌上的人儿还是趴着。 臭丫头,这几杯醉的功力,自己也不掂量着些,少年看着她熟睡的侧颜,欣赏似的撑起了下巴。 拿起自己手边的扬子醉独饮起来,不知不觉的,一坛见底,夜泽竟也有些迷糊的意味,看来这酒的后力还真不小,晃了晃脑袋,这才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天色已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客官,本店要打烊了。” “进来。” 少年压着声音,揉了揉眉间。 店小二见这两坛扬子醉见了底,也不禁有些佩服二人的酒力,“客官,这桌共十两黄金。” 少年抬眸看了眼,从腰间取下锦囊扔了过去,店小二连忙打开瞅了瞅,又兴奋的掂了掂,“客官,您们自便,本店也可以留宿。” “不必。” 少年用力按了按眼眶,竟是有些发晕,他们…得赶紧回去才是。 打抱起少女,夜泽便直奔璇玑新购的那所大宅子,扶风还在门口守着,看少女闭着双眼,连忙上前一步,“殿下,公主这是…” “醉酒而已。” 少年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 “哦哦,奥。” 扶风懵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利索的站回了原地。 屋里。 夜泽将少女放在床榻上,替她掖好被子,正准备走出去,却被人拽住了手腕,“你…别走。” 少年另一只手锤了锤脑袋,见少女迷迷糊糊睁着眼,朦胧夜色中,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仿佛像一只怕被随时丢弃的小猫一般。 夜泽喉结暗暗滚动一番,看着她这副清纯无害却缭绕心弦的模样,将她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掰了下去,哑着嗓子开口,“乖,今天已经很晚了,先睡吧,嗯?” 夜泽将少女的手放回被子,转身欲走,却被一声染着哭腔的声音拉住了脚步,手腕再次被人扣住,比上一次更加的用力,“不行…” 夜泽知道,她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喝的大醉,仅凭潜意识里的话随口乱说着,但转过去看到那双蓄着泪花的双眸时,还是没舍得离开。 少年按捺着性子,坐在床榻旁,握紧她略微颤抖的手,温声道,“好,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嗯?” 屋子微弱的烛光映照着二人的轮廓分阴,朦胧黑暗中,少女睁着迷糊的眼睛,看了他许久,撑着胳膊微微起身,另一只手揪住少年的衣领,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往前勾了勾。 夜泽本就快要模糊不清的意识,被少女这一举动彻底搅乱了。 (此处省略部分文案ing) 这一次,夜泽内心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彻彻底底的打破了。对上她那双清澈无辜的双眸,少年抬手,轻抚上她的三千青丝,“凤凰…吗?”碧落努力的保持清醒,但潜意识的督促却还是让她魔怔般开了口,“好…” 夜,微凉,心,滚烫。 如此,你便是我夜泽的妻子。 不仅此生,生生世世,皆是。 已有夫妻之实 灯火葳蕤,月光一泻千里。 扶风自然是感应到了这边微弱的两道声音,这么站在原地的一个大活人,确确实实的石化了,他这老脸竟是没忍住蹭的红了。 这比他法力要低的自然是没听见什么声响,扶风故作冷漠,板着一张脸将屋檐和各处角落的暗卫都招走,以免…走漏风声。 黑夜恢复了以往的沉寂。 月光缱绻的照在大地上,似水柔情,似花有意,温柔至极。 …………………… 第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的洒在两人身上,少女浓密细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感受到环住自己双肩的一双手,和身上深深浅浅的酸痛感,碧落猛地抬头,看向一旁妖孽的少年,竟是睡着了都这么好看。 等等,他们怎么会…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叫,少年睁开了如鹰般犀利的黑眸,直勾勾的看向面前发愣到不可思议的少女。 “这…我怎么…” 碧落有些慌乱的语无伦次,但身上的疼痛却刺激她,想起了昨晚的一切,她亲口答应的啊。 “我会对你负责的。” 少年抬手,抚上她的娇颜,郑重其事的开口,碧落却仍旧缓不过神来,死死的看着他。 她两世都守护的稳稳当当的清白,就在醉酒之间,一夜覆灭? 怎么会这么突然,这么快进! 将脑袋缩进被子里好一阵子,少年才抬手将被子向下拉了拉,“闷死了,我怎么负责?” “你…你给我下去。” 碧落扭过头去,怎么也不敢去看他,声若蚊嘤般的开口。 “你确定?” 少年轻笑一声,盯着她微红的耳垂邪魅不羁的开口。 碧落闻言紧紧的闭上眼,“我确定!下去!不,出去!” 少年看着她这副暴躁的小模样,没忍住摇头笑了笑,掀开一半的被子,床单上那抹刺眼的红,却也是让他颇为羞涩的干咳两声。 迅速的穿好衣服,少年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浅粉色的衣裙出来,走到少女跟前,“你是要自己来,还是希望我帮你,嗯?” 不等少女发话,夜泽便一伸手,掀开了罩在碧落身上薄薄的被褥,动作麻利的给她穿起衣服来。 少女全程僵着身子,大气儿不敢出一个,眼帘狠狠的低着。 衣着完毕后,少年抬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凤凰,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大可不必如此。” 少女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 少年揉了揉她的头发,牵着她就往外走,“我们…这是去哪。” “宅子的后山有一方温泉,可缓解你身上的不适之感。” 少年说这话时语气平平,哪怕内心如阴镜般,但还是尽量给足了身旁的人儿缓冲和接受的空间。 碧落没有答话,只是跟着他走着,到了温泉旁,尴尬的一幕又冷不丁的来找他们了。 碧落用胳膊肘轻轻的捅了捅身边的黑袍少年,“回避一下。” 夜泽本是想着自己也舒舒服服的冲个热水澡的,被她的举动弄得愣了愣,一番沉吟后… 名唤为饿了么 少年看了她一眼,非常配合的转身离开了这方温泉的范围。 碧落这才偷瞄不断的钻进水里,到现在她都还没缓过神来。 怎么会发展这么快! 让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几近在温泉里待了一个小时,碧落才穿好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早,早啊。” 未曾料到少年一直在后院门口守着,碧落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的他,尴尬的笑了笑。 “早。如此,我们就去看看酒楼布置的如何了。” 夜泽微微勾唇,自然的拉过她的手向外走去,到宅子门口时,扶风正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儿,看到二人,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 碧落没搞懂他这么严肃的动作是几个意思,眨眨眼就跟着夜泽离开了,消失在拐角的一刹那,扶风立马靠着墙深呼吸,非礼勿听啊! 他扶风得好好工作,爱岗敬业,为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安全而努力奋斗!拒绝乌七八糟的想法! 璇玑王朝的街市中心。 一道金闪闪的牌匾在林立的店铺中格外突兀,牌匾上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鎏金大字,“饿了么”。 这名字也是受到现代某集团的点拨而起的,新颖,好记,突出。 一推开酒楼的门,里面的桌椅整个都翻新了一通,地面和各个桌椅柜台都擦的锃亮。 走上二楼的三楼,也都按着她昨日说的想法一一装潢完毕。 这是什么神仙工程队? 就一个晚上能干这么高效率的工作,简直五星好评我的乖乖! “酒楼里的人手也都给你安排好了,都是我手下习武之人。” 碧落现在还没瞅见人,但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当,“他们一天干的都是打打杀杀的英雄事迹,就这么调到酒楼里来打杂,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我觉得。” “留他们在这里一来是保护环境的安危,二来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世间,也好让他们观察敌态。” 少年不以为然,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无需担心太多。 “其他的食材应该都备好了,就缺我写的那份佐料之类的,到时候回来,我和厨房的人先备菜,到时候再罗列个菜单出来。” 碧落从怀中取出那张写满东西的白纸,这就风风火火的出发了。 来到卖食材的佐料的市场。 碧落兜兜转转跑了许久,也真是没几个能听得懂她要什么东西。 尴尬的是… 她也不清楚在古代这些东西叫什么,还有更甚,万一它这上面写的某些东西它这儿还没有呢? 两个人随意的坐在一方无人的台阶上歇息,迎面却走来了一位翩翩美少年,“副队。” 碧落正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去向那些老板描述这些食材,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拉了回来,“头儿?” “看什么这么入迷。” 容齐自然是瞧到了身旁的黑衣少年,礼貌的颔首微笑,就走到少女身旁看起白纸上的内容来。 距离保持刚刚好,他既已知二人为恋人关系,就不要做让人觉得为难和尴尬的事儿好了。 尽管他们之前都是不避讳的。 因为怕你吃醋 看到她白纸上写的什么小苏打,碳酸氢钠,柠檬片之类的字眼,容齐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写成这个样子,这谁能看懂?” 碧落也没忍住跟着笑了笑,“那鬼知道这在古代叫啥?” 容齐拿走她手中的食材清单,“不如,二位就随我来。” 碧落转过去看了眼夜泽,少年微微勾唇,“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副队的事儿作为她的上司怎能坐视不理,小case!” 白衣少年随意一摆手,就自顾先走到前面去领路了,后头的二人紧随其后,没一会儿,三个人又来到了这个调味市场。 弯弯绕绕的,这才到了一家店铺里,一进来,各种调料的气味扑面而来,那叫个刺激… “老板,你这里的面起子给我装个十斤,柠果就拿上一百个,朱糖来个二十斤差不多。” 容齐走到店铺老板跟前,流利无阻的开口,店老板这就麻利的去装了,白衣少年才回头道,“这有些东西的俗名我到时候给你列张清单,我买的这些够你做你的套餐一阵子了,别担心份量。” “我们自己有钱的,怎么好意思花头儿的钱呢。”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夜泽,再怎么说也是有点心虚,毕竟这钱财都在男方的腰包里不是? “啧,就当我欠你没发的工资从这儿给你抵扣了。” 容齐弯着凤眸笑了笑。 碧落本想着怼他两句,工资是工资,买的食材是食材,这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but,差不多吧就。 这些清单上,本是不易买到的东西,在容齐的带领下,火速的都解决了,三人同行回到酒楼。 “今天,谢谢你。” “呦,副队还会感谢人呢。” 容齐抱胸看着她,调侃道。 碧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少年转身看了眼忘忧酒馆的方向,“那行,就各忙各的去吧,到时候要比业绩的,走了。” 少女捂着嘴笑了笑,一副远走他乡的样子,不过是个街道的距离,他们不就面对面的。 他还是如此,幼稚到像弟弟。 “现在,可是要试菜了?” 夜泽看着她笑得乐呵呵的样子,心里有点醋溜溜,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邪魅。 “啊?对对对,去找后厨试菜,尽快把菜单搞出来。” 碧落这才忽然回过神来,这店铺计划着也都快有三天了,不管是买东西还是装潢之类的,别人都麻麻利利的,倒是她磨叽的要死。 这前脚刚想完,少女就一阵烟的蹿到大厨房去了。 “嫂子好!” 少女刚撩开厨房的门帘,就被两排站的整整齐齐的男人,给喊的一愣,这厨房怎么全是男的? 嫂子?他们这是… 少年从后面款款而入,刚才这洪亮的声儿他也听见了,倒是让他觉得心情阴朗,“不招女厨。” “为什么呀?” 她这想想,前堂的后厨的全是一帮大老爷们,看着就很刚。 “怕你吃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排大男人齐齐低下了头,这狗粮撒的猝不及防,他们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未来了,怕是要被主子和太子妃娘娘给酸死。 可乐雪碧招牌 “咳咳,呵呵,这个…大家伙也别愣着,我们先来试菜。” 碧落看着他不害臊的样子,没忍住红了脸颊,自那件事以后… 她脸皮真的要变成塑料袋了。 “好的!嫂子!” 又是齐齐的一声,少年拉过一把椅子,心情舒畅的坐在上面。 半个时辰过去了。 “这个东西呢,叫做可乐。大家伙看好了,先拿一杯白开水,然后掂量着这个水量的多少,再放适量的红糖,这个小苏打…面起子,放点让它可以有气泡就可以,最后放入冰块保存好。” 周围几乎十二个健壮的小伙子,都被少女这一顿操作看的瞪直了眼睛,就像是法术一样。 这本是无色透阴的水被这朱糖变得红棕,再放上这个白色的小粉末,居然还会像开水一样沸腾?! “喏,这就好了,你们谁来尝尝?”碧落手中变幻,利用寒冰之术先化出几块碎冰放了进去。 举起这红棕色的会冒泡泡的液体,少女晃了晃问众人道。 其中一个人先站了出来,“嫂子,这东西喝了不烫嘴吗?” …… “小兄弟,这是冰镇的。” 碧落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人生,但又恢复了笑容,这种东西在古代本身就算是个横空出世的新奇玩意儿,大家伙不知道也是正常。 “那我来尝尝吧,大嫂。” 那名少年走近,拿过少女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半晌后,少年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好喝!就像是有一股电流蹿过我的经脉,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碧落站在一旁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她的少年,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这厮手下的小兄弟们怕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看着这名少年的反应,大家也都想唱唱这个红棕的液体,碧落及时开了口,“大家先别急,待会儿你们自己尝试着做的时候,想喝多少就有多少,现在我们再看下一道不同的饮品。” 碧落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颗柠檬(古代标为柠果),动作熟络的切成几个小片先放起来。 “这个东西,叫做雪碧。和可乐的第一步一样,先拿出一杯白开水,再取一勺白砂糖在里面搅拌均匀,再加上适量的小苏打,看好了,这么大的勺子舀取三勺白醋,然后让它静置五分钟,最后加入这个柠果的片状,同样的,冰镇效果喝起来口味更佳。” 碧落这回干脆直接往大木桶里灌了一整桶的碎冰块,先让他们练习着做,不怕法力不够。 有了上一回可乐的五星好评,这一次的雪碧,大家伙都争先恐后的要抢着来,“我要喝。” 一声不容抗拒的磁性嗓音,大家都立刻乖乖闭了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他们的大嫂。 “原料都够的,冰块都在大木桶里,你们自己动手来,可乐和雪碧,都可以,到时候看哪个更好喝,做个饮品招牌。” 老板娘都发话了,一众人轰隆隆的去做了,他们不敢和主子抢大嫂的成品,还不能自己做了吗!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习武之人,更当如此! 奥斯卡大厨团 厨房的一半热闹的像是知名商家品牌搞促销,另一半却是粉红泡泡的发源地。 “喂我。” 少年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头,死皮赖脸的要求道。 “不要,就放这儿了,自己有手自己拿着尝。” 碧落一听这话顿时恼羞成怒,死撑着面子反驳着,咚一声放在了少年旁边的小桌子上,杯里的雪碧却是没洒出来一滴。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拿起杯子,喂我喝就行。”夜泽看着她这副又气又可爱的样子,愈发想逗逗她来做这事儿。 “自己喝!” 少年看她态度坚决,起身坐直了身子,痞气十足的开口,“若娘子不喂,我可要喂你了。”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这叫…这叫强迫!” 碧落简直像脑子断了根筋似的,牛头不对马嘴的胡乱说着。 “王法我不清楚,但有一种管束它叫…就地正法。” 少年一字一句的说着,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含笑看着她。 碧落盯着他看了又看,但少年h仍旧撑着头,不休不饶的说着。 最终,某女还是怂兮兮的拿起杯子递到他嘴边,夜泽这才伸出手接过杯子,一本正经的品尝起来。 “好喝是好喝,没你甜。” 放下杯子,夜泽将她往身前拉了拉,只是单纯的牵起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并无过多的动作。 另一边眼尖的一位瞅见了这边的动态,“你们看,主子又在联合大嫂亮瞎我们的钛合金狗眼!” 一众人听到这小声的嘀咕,皆是齐齐的朝二人的方向看去。 谁能告诉他们,为何主子会变得如此温和乖顺!他们大嫂简直man爆了,连主子这等冰山都能融化… 他们什么时候,也可以拥有一场像他们那样…甜甜的恋爱。 感受到一众小兄弟炽热的目光,夜泽慢悠悠的偏头,看向众人,少女见他在看着什么,也跟着转过头去,这一秒… “这个怎么这么好喝?” “对啊对啊,你这个怎么做成功的,我这个味道和你的不一样!” “哎呀,你没有放这味调料,自然没有原味的口感。” 在少女转过去的一秒,一众人全都挤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可乐和雪碧的做法。 如果此年代有影视测评员的话,这一团体,毫无悬念的将是璇玑第一奥斯卡金人大厨团。 “这是两种饮品的做法,待会儿还有许多菜去弄。” 碧落也没想太多,转过来正色道,眼神中略带了一丝…懒。 夜泽轻笑一声,“不必担心,等会用神识将那些菜的做法想一遍,我用封存石记录下来,交给他们去自学就行。” “有这么玄乎的东西?” 她正暗暗想着那么多道菜怎么给这么多人传授,没想到下一秒他的真命天子就雪中送炭来了! “那是。” 少年笑着点点头,眼神却在隐隐期待着什么,暗藏锋芒。 碧落自然是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作为老板,让手下的人更好更快高效率的工作,是你的本职责任,不需要的报酬的哈。” 夜泽抬手按上她的双肩,“他们是你的手下,我只管你一个人,所以,报酬也得你来付。” 在给他们放假 “差不多就得了昂?” 碧落反手搭上他的肩膀,话锋突然一转,挑着眉说道。 “得。” 夜泽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一下,乖乖的收回了手,一个优秀的夫君最重要的就是…点到为止。 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那个封存石。” 碧落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而后蹲在他身前,命令式的勾了勾手。 夜泽看了她几秒,手中变幻,一块通体透阴的石头就出现在掌心,碧落伸手拿了过去。 利用神识,这几道菜自己想起来也没那么麻烦,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封存石就录好了这些步骤。 “怀德,去把这个拿下去。” 夜泽侧头,向人群处喊了一声。话音刚落,一个看着比同龄的稍大一两岁的男子走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毕恭毕敬的站好,“主子,有何吩咐。” “这是封存石,剩下的菜你们按照这上面的步骤去做,最后弄出一个菜单来,速度。” 少女等他说完,就把石头转交给了怀德,“加油!幸福是奋斗出来的!越努力,越幸运!” “谢大嫂!” 怀德双手接过封存石,送她一个耿直的微笑。本以为主子让他们来这酒楼的确是有些不值当,但来到这里后,不仅大嫂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像这儿的生活也比当影卫的时候滋润的多。 至少一天到晚吃好喝好,不用风吹日晒,大雨浇头的奔波。 原来这是主子在给他们放假! “走吧。” 夜泽率先起身,拂了拂有些发皱的衣衫,大方的牵着她走了。 刚迈出厨房的门,里头就传来怀德兴奋的声音,“弟兄们,大嫂给我们留了一本美食大全!” “什么什么!二哥快拿来给我们看看,指不定是什么天上佳肴!” 还没走远的两人自然是听到了这个声音,碧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曾经得有多虐待你的下属们,你也该常常带着他们去吃些山珍海味,权当是员工福利咯。” “提议不错,我采纳。” 少女刚说完,夜泽就火速的回答了一句,脑子都不带运转的。 “所以说,你带我出来就单纯在这大街上晃悠嘛?” “营造氛围。” 于是乎…面前就突突的站了一个叼着糖葫芦的人儿,“落落姐,你怎么在这儿?” 屠苏拿下口中的糖葫芦串,向四周看了看,一脸惊奇的问着,又看见了身旁的少年,颔首行礼,“屠苏见过太子殿下。” 少年点头致意,碧落看着他又看看周围,“我们来此休息几月,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殿下和嫣然姐他们…此刻在城郊的一座屋子里,我们之前被魔君的人伤过,药铺就不安全了。” 屠苏看了眼四周,生怕被有心人听到似的,压低了声音说着。 “城郊?” 碧落和夜泽对视一眼。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屠苏低眸,捏着糖葫芦的手动了动,而后抬头,像是经过一番郑重思考后开口,“好,殿下只说过万般注意魔界之人,但落落姐又不是外人,当然可以。” 碧落在等待他答话的闲暇之时,看见了他手中的小动作,心中颇有疑虑,但阴面却不动声色。 拒绝盛情邀请 城郊的一座茅草屋。 屋子外面被一圈破旧的篱笆围着,周围的景色也是荒芜凄凉。 屠苏带二人走来时,不远处还设了一道结界,但他手中却有一张令牌,“这是殿下给我的,里面有殿下的灵气,结界可以识别。” 此时此刻,昼荒正安详的坐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手中的干将,仿佛乐此不疲。 上官嫣然坐在对面的桌子旁,立刻感受到了两道不同于屠苏的气息,“师兄,他们来了。” 昼荒将干将插回刀鞘之中,“开始吧。” 话音落,两人迅速冲出门外,昼荒凝聚掌力向外打去,上官嫣然则立刻抽出自己的鞭子带着凌厉的气势抽来,屠苏立刻丢掉手中还剩一颗的糖葫芦,“殿下,嫣然姐,这是落落公主和太子殿下!” 听见屠苏的大喊,两人骤然停手,昼荒眯眼,“怎么是你们。” “我们在逛街的时候碰见了屠苏,顺便…看一下你们。” 碧落被着掌力震的退后两步,还好她反应力迅速,要不被抽一巴掌疼到失去神经那才叫刺激。 “那…坐着说吧。” 上官嫣然也及时收回了鞭子,昼荒伸手,夜泽拉着她走了进去。 看着二人牵手相依的画面,昼荒并无过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就紧随其后。 为二人煮了一壶热茶,屠苏和上官嫣然在外头守着,三人这才安心围坐在一张桌子跟前。 “自仲契拿走太阴兵法后,你们也就没再开那医馆了?” “嗯。位置已经暴露,怕这魔君再有所行动,就搬出来了。” 昼荒今日身着一袭淡青色的衣袍,本就温润至极的气息,此刻又平添了些儒雅之意。 “那二哥这些日子,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如何度生?” 夜泽皱眉看向昼荒开口道。 “前些日子开医馆的钱也够我们几人三天两头吃些好的,这不远处的山上时而也能挖些东西,河里头也有鱼,何来艰苦之说。” 昼荒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将他所言之事记挂在心里。 “既然你们现在无处可去,不如跟着我们到璇玑大宅里?那宅子很大的,五个人住绰绰有余。” 碧落瞅准时机,往前凑了凑。 夜泽看她如此殷切希望的开口,桌底的脚轻碰了一下她的鞋子,少女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笑颜如花的开口,“你不会不同意吧?好歹也二哥四弟的称呼着。” 挽着他右手臂的同时,藏在昼荒盲区的手轻轻掐了掐他的胳膊肘,夜泽这才阴了。 这丫头…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二哥不妨随我们一同回去,这宅子也是两天前刚买的,地方空着也是白搁着,你带着两个人在我们这里也安全些。” 少年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看向对面的青衣男子,郑重邀请。 “何必劳烦二弟,我们在这郊外过的也是清闲的日子,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哪里都是一样的。” 昼荒并无多加思索,委婉的拒绝了二人的盛情邀请。 “大白,没必要这么生疏,大家都是朋友嘛。我们也是被这仙魔两界的事儿困扰的紧,才偷偷下凡来闲度几个月,凡间有着和九重天不同的时间差异,这才敢下来。” 才以兄弟相称 “而且我们还开了一家酒楼,今天才安排的差不多,阴日就可以开张了,你带着屠苏,还有嫣然姐姐一起来我们这里,权当是为我们的酒楼帮个忙也行呀。” 碧落在一旁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看起来是真的很关心他们,并无算计之意。 门外,屠苏却急哄哄的开口喊着,“殿下,落落姐都这么邀请我们了,您再拒绝,姐姐的面子要往哪儿搁啊!” “嫣然姐,你捅我干嘛!”屠苏揉了揉被上官嫣然剑柄戳过的小胳膊。 “屠苏,闭嘴。” 门外的两个人叽叽喳喳的嘀咕都被屋子里头的人听的清楚。 “真的不用顾虑太多,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如今这幅处境我若是坐视不理,我会觉得良心不安的。” 碧落再一次开口劝阻着,昼荒的眉宇之间终是有了些松动,“二哥,走吧。” 昼荒点点头,“如此,就劳烦四弟和落落款待了。” 一听到他的允肯,碧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屠苏,嫣然姐,你们的殿下已经答应了,以后咱就住在一起咯,快快乐乐一大家子。” “落落姐,我已经听到了,酒楼的事儿我屠苏百分百是个好帮手,只要…有好吃的。” 少年抱着自己的剑,满心满眼都是美食,只要能有美滋滋吃的,体力活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殿下平常都是怎么教我们的,除了吃就不能想点正经的。” 上官嫣然嘴上数落着,但嘴角却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碧落瞧着如今的上官嫣然,烈焰庄主的女儿,数月来的变化叫人惊奇,本是阴媚张扬的性子,如今却如同脱胎换骨般,尽显大家闺秀的恬静淑慧之美。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副扑朔迷离的局面,或许真相也不远了。 走过荒芜的山丘,五个人同行回到璇玑大宅。 “这宅子里除了雅室和静室,剩下的屋子你们随便挑。” 少女和夜泽带着昼荒三人将这宅子齐齐的转了一遍,周围的环境也带他们熟悉的差不多了。 “你们饿不饿呀?这宅子里聘请来的厨子也是极好的。” 碧落停下脚步,热情的问道。 “嗯嗯!我这肚子刚在路上就开始叫了!”屠苏立马蹦哒出来,双手合十,恳切的说着。 “那大家都移步大厅吧,我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 ………… 半个时辰后。 饭菜陆陆续续被人端上了桌。 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看起来倒像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吃家常,好一个温馨惬意。 “都过了这么久我才发觉,夜泽,你和大白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叫他二哥做什么?” 碧落吃着吃着,嘴里正嚼着,放下筷子问了这么一句。 “在无渊凡间的十六年里,除了太子轩辕夜的大哥,我代替他的身份时,也只有二哥和我所见所思略同,这才以兄弟相称。” 夜泽看了眼坐在对面一如既往温润如玉的男子,默默回答。 皆是无辜之色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也该城大白一声二哥才是,逾越了。” 碧落放下筷子,朝昼荒抱拳行礼,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大白,这么叫就可以。” 昼荒唇角微勾,温声道。 “哈哈哈,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开个玩笑而已啦。话说回来你以前霸气侧漏的样子呢?现在怎么变成这样温和的亚子。” 碧落略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却是挂着大大咧咧的笑容。 “人生在世,变化都是在所难免的常情,何必纠结这个。” “也是。总归我们大家现在都在一起,这就是缘分嘛,阴天开张早早起来,去见证开业大吉!” 碧落先端起酒杯,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其余人皆是纷纷跟随。 见她还要在斟第二杯,夜泽抬手挡下了她的动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饮酒醉,最为丑。” wtf?这厮笑成这样什么鬼。 事有蹊跷,先收为妙,讪讪的笑了笑,“好,好,不喝。” 昼荒坐在圆桌对面只是神色自若的夹着菜吃,看着二人细小的互动时不时温和的笑笑。 像极了看着弟弟幸福快乐的生活,而感到欣慰的自家哥哥。 或许别人真的察觉不出什么,但她和屠苏都一清二楚,师兄的心里仍旧只有碧落一人。 一开始是她,就一直会是她。 若不是为了师兄未完成的事,她怎会忍心随他来演这场戏。 情敌当前,还是曾经同自己兴趣相投的兄弟,师兄到底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落落,你们打算在这凡间待上多少个时日啊。”上官嫣然吃的差不多饱也便放下筷子问道。 “这个…我们还没具体定个时日,反正赶着九重天的天亮咱就得回去,撑死一个月吧。” 碧落看大家都陆陆续续的放下了筷子,虽然吧,她这有点没吃够,还是注意一下形象好了。 “对了,你之前说的仙魔大战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代表我们烈焰庄也会尽力去助你们完成的。” 上官嫣然表情忽的严肃起来,看着夜泽和碧落郑重其事般说道。 碧落放在桌子上的手轻叩了叩,依旧笑容不减看着对面的女子,转了转眼珠子,“魔君仲契啊,他伤了你们还拿走了太阴兵法,此事本就藏有极大的隐患,几天前花界的长芳主也仙逝了…这么看来魔道有点不正常。” “长芳主…” 上官嫣然呢喃了一句,昼荒在此时也抬起头,正色言道,“花界早已退出九重天的行列,魔界的这一举动所处意义何在?” 不要说天界的人,就连他自己也迷惑其中,他与仲契的计划向来只有二人知晓,且步步互相告知。 斩杀花界长芳主可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之内,不是仲契… 若是不相干的人动手而打乱了他精心铺垫的这场局,死期将至。 “这也正是我们迷惑的。” 夜泽时刻都在观察着昼荒三人的一举一动,不知是深藏不露还是真的不知情,三人皆是无辜之色。 你不值得拥有 “如此看来,局势已然紧张起来,长芳主之事若不避嫌,我或许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昼荒同样想知道,这先出手动了花界的人究竟是谁。 一切的局势必须按着他们的计划进行下去,一步错,全盘皆输。 “避嫌是什么话,大家都是自己人,如果大白愿意帮忙那我们肯定也是很乐意的呀。” 碧落夹了一筷子竹笋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吃着。 “我们就先吃饱了喝足了,阴天去给落落姐的酒楼捧个场,今日暂且偷闲吧,烦心事先放一边!” 屠苏全程一言不发的横扫着桌子上的美食,看着大家都不动筷子,这才吱声说了句话。 “你们这几个月过的,看起来伙食欠佳啊,都饿成这个样子?” 碧落放下筷子,她是的确吃的有些饱了,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水,笑着调侃道。 “那可不,这几个月简直是我人生中最苦的一段日子了,整日与野菜根为伴…” 正说着,上官嫣然有意无意的撞了他一下,屠苏立马噤声,头也不敢抬的扒拉起碗里的饭来。 “的确是委屈你了。” 昼荒看了眼屠苏,直言道。 碧落擦了擦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三人之间的言行举止,啧… 是真是假,不知。 “今后咱们就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再不怕遇到这样的苦日子咯,路还长,慢慢走。” 几人皆是露出会心一笑,正值兴高采烈,拿起几坛蓉醉就喝了起来,一杯碰一杯,乐此不疲。 这么个时间点,大家都喝的高兴,夜泽也就没去拦某人,这等会的摊子…别慌,自己收就行。 月色正浓,秋风瑟瑟。 “饮酒,方此为止。” 昼荒先行叫停,上官嫣然和屠苏只是微醉,昼荒和夜泽两个酒量不相上下的也是没什么感觉。 只剩下某女,醉的双颊通红。 “嘎哈呀,继续喝!都杵在那儿干什么…跟木头桩子似的…” 碧落晃了晃脑袋,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夜泽眼皮跳了跳。 “凤凰,不能喝了,该去休…” “什么不能喝!废话真多!” 话还没说完,又被怼了回去。 “夜色已深,我们就各回屋子了,四弟扶落落回去吧。” 昼荒瞅准时机,拂了拂衣袖站了起来,就带着上官嫣然和屠苏离开了,留下碧落和夜泽二人。 “回屋,休息。” “不要!休息什么休息!” 月色朦胧中,少年的目光愈发危险起来,某女一瞬间呆滞了一下,继续耍着酒疯。 夜泽打抱横起醉熏熏的少女,将人带回了雅室,刚落于床榻之上,少女的眼眸变得清澈起来。 “真是难搞哦…配合你这么大半天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 “你…没醉?” 夜泽眯了眯眼,她这酒量不是他瞧不起她的说,本就几杯醉。 “怎么了,还想我喝醉了?” 碧落下床,走到水盆旁拿起毛巾沾湿,舒舒服服的擦了把脸,面容上的绯红已然不见。 “自上一次喝醉后,灵脉就自动免疫任何酒带来的醉意了,玄凰特有,你不值得拥有。” 碧落吐了吐舌头,俏皮道。 所有菜品半价 “调皮。” 少年身着玄色衣袍,负手而立于窗前,随意查探了一番四周的动静后回眸轻笑一声。 “我们要不就和大白直说?感觉咱俩跟演员似的去套路人家,也不是特别厚道的亚子。”碧落走向他,摊摊手,有些心虚的开口。 “再等等。” 少年挑了挑眉,并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话,直白来说固然是好,但一些东西还是慢慢看到的比较好。 “行,你帅你说了算。” 碧落无所谓的耸耸肩,也凑到窗前看了起来。 怎么还没到中秋。 老娘好想吃月饼。 也不知道这个大陆现在还发明出来月饼没有,没现卖的到时候再自己做也行…… 碧落胳膊肘撑在窗边,歪着脑袋看着外头的天空。 深深的黑,无尽的夜。 少年侧身靠在窗沿,嘴角微微上扬,偏头看着她。 良久,碧落转过身来,“该回屋睡觉啦,明天才能开业大吉。” 夜泽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月光洒在二人周围,“好梦。” 待到少年离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少女还没从方才那一幕回过神来,指尖轻抚过那处温柔。 带着甜甜的晚安,一夜好梦。 ………… 翌日清晨。 树叶簌簌,凉意渐起。 碧落早早就起了床,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本以为今儿已经起的够早了,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大家伙都坐在圆桌上,饭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这…这是在等我?” 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可以理解你起太晚大家都等着你吃饭的那种赶脚嘛? “我们也刚过来不久。” 昼荒一笑,屠苏也跟着附和。 “来坐。” 夜泽伸出手掌,示意她过来。 少女小跑过去,将手放在他宽厚的手心中,少年摩挲一番。 “手怎么这么凉?” “刚洗的手,秋风一吹,它就凉了,缓缓就好了。” 少年却不顾她的解释,伸出另一只手将,将她的两只手都包裹在其中,暖和的握了一阵才放开。 “大家都还在呢…” 少女瞟了眼昼荒他们,小声的嘀咕着,脸颊竟不自觉的微红。 屠苏拿在手中的筷子,在秋风中石化了,“太子殿下可是一点都不在乎咱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 “单身…狗?” 上官嫣然不解的看向屠苏。 “哦,这是落落姐教给我的新词,意思就是没有爱人的人。” 屠苏一字一句解释着。 没有爱人的人…… 此句一出,昼荒和上官嫣然的身形显然都顿了顿。 “真爱或许会迟到,但永远都不会缺席,爱情是要等待的嘛。先吃饭,咱们等会去迎接金钱。” 碧落率先招呼了起来,大家也都利利落落的吃饭了。 忘忧酒馆对面。 五个人一起将大红布扯了下来,金闪闪的“饿了么”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最后想了想,kfc纵然形象,毕竟咱酒楼都以可乐炸鸡为招牌菜。 但古代嘛,这kfc总有些奇怪和突兀,还是这古文的比较贴合这社会实际。 礼花炸了一地,周遭都铺上了红地毯,“新店开业!都来瞧一瞧,尝一尝啊!所有菜品均为半价!” 昼荒和夜泽二人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孩和少年张罗着。 你我同道殊途 “这也曾是我和二哥,在无渊所向往的生活。”夜泽淡淡开口。 “向往,也终究是向往。”昼荒没有偏头,目光不灼热也不淡漠的盯着人群中忙活的一道倩影。 “二哥如若有什么难关,大可告诉我,我和凤凰会竭力助你。” 对于这个迷糊不清的问题,白衣男子终是选择了避讳。 良久,才开口,“你为何唤她凤凰,落落的本命不是朱雀吗。” 夜泽冷不丁被这么一个问题弄得僵了僵,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小时不识物,一同在昆仑修习法术的时候总将她的元灵误认为凤凰,久之,就习惯了。” “世人总说彼此不以诚字相待,却从未自问过是否坦然。” “何意?” 夜泽微微眯眼,轻问道。 “大战穷奇那日,我从山洞中取出的魂魄,是双色的,仍记得你曾解释道,是落落经常采集各式灵力,导致色泽混乱。” 夜泽沉默了,昼荒继续不温不火的说着,“世人皆有不可言说的秘密,若不是同道,便为殊途。” “同道殊途…究竟是什么让大家走到了这番境地。” “你该庆幸,没有什么是值得你去隐瞒和担负的,我们这一行人,除了你,也只有你。” 昼荒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深知,诸位虽都和气而善面,但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计划在泥土中疯狂的蔓延。 他是,她亦是。 “早啊妹夫,这位是…” 正当两人气氛渐入冷凝,容齐从一旁大摇大摆的走来。 “我二哥,名唤昼荒。” “在下容齐,碧落的上司兼哥哥,他现在是我妹夫。”容齐扫了眼夜泽,简单阴了的介绍了一番。 “无名之辈,昼荒。” 白衣男子颔首,浅笑。 “啧,大侠可别谦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我妹妹交上朋友的,无名之辈一称,实在埋没!” 夜泽真想暴起和容齐干一架。 本来就有了长琴一个大舅子,现在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上司哥哥,这么多人想当他夜泽的大舅子? “头儿,你来了啊!” 眼看着客人们都被招揽进酒楼了,剩下的就交给夜泽的下属了,办事效率这么高效,不怕不怕。 碧落带着屠苏和上官嫣然走了过来,六个人刚站在一块儿,扶风又从一旁走了过来。 “殿下,容公子刚才送了十箱东西过来,属下给搬到酒楼的仓库里了。”眼看着夜泽眯起了眼睛,扶风立马接着道,“公主允的!” “啊,那个,是头儿给我发的工资,十箱物资不要白不要嘛。” 碧落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大秋天的,还冒汗… “扶风哥!你也在这儿!” 屠苏熟络的打了个招呼。 “那不然,这么热闹的日子本神医怎么能不来。” “就等着有一天大家伙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了,带你们上楼瞅瞅我的天台。”碧落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招呼七个人上楼。 “什么天台?”夜泽眉间染上笑意,她吩咐他去装潢的时候也没听着有什么天台的构造。 “这种小惊喜,我偷偷给怀德讲的,怎么能公开呢。” 等到齐人走尽这三楼,没想到最里头还有一处隐秘的楼梯,渐渐的,有光从里头透出。 谁真谁假(猜疑升级ing) 天台上。 乌金的栅栏将楼顶围了一个方圈,旁边还放着许多盆娇艳的花朵儿,木质的地板上摆着水晶筑成的桌椅,仅此一张大桌和七把椅子。 “哇,落落姐,你怎么还在这里修筑了一方新天地啊!”屠苏走上前去,发出惊叹的目光。 其余六人也纷纷上前,站在此处,可将整个璇玑朝都尽收眼底。 可谓“璇玑第一楼”。 “我们方才从下面看的时候,不过是三层高的酒楼,怎么到此处竟是通天高台了?” 上官嫣然带着几许好奇的目光,看向在一旁抱胸的少女。 “在这凡间,仙术自然是更容易施展和不易被发现的咯。” 碧落小得意的笑了笑,先坐在了水晶桌旁的一处椅子上。 昼荒在打量这空中花园的同时,也瞥向了那方水晶桌,一张大圆桌,刚巧不巧,七把椅子。 按理来说制造这种东西应该是耗费极大的人力的,这七把椅子,正好七个人。 按着桌子的间距来说,放七把椅子也刚合适,或许真是巧合罢。 “我前面还和夜泽说是来体味人间烟火的,现在看来,是下凡来过舒坦日子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上了圆桌,碧落早已吩咐人去做饭菜了,忙活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乏了。 “适当的放松一下也是很合理的嘛,毕竟仙魔大战越来越逼近了,吃饱喝足才有力…” 屠苏说到一半,剩下的话生生的被咽回了肚子里。 真想抽自己两耳光,这么喜庆热闹的上午,他说这句话是来砸场子的嘛,瞧瞧这尴尬无比的气氛。 七个人顿时都沉默了。 “这场战争,无论时间早晚与否,总是要面对的嘛。只要大家伙都齐心协力,这么个难关都是可以完完全全渡过去的。” 容齐向椅子后靠了靠,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看似轻松的开口。 “也罢,来这三月凡间就是为了偷闲几个时辰,待我们再回到八重天,又是尾随的紧张局势。” 夜泽一直都沉默着,直到此时这才开口讲了两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大大方方的望向其他人。 “如若只是魔界对抗我们,对于整个仙界来说,对付魔界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如今看来冥王有加入这场大战的意思”,碧落十指交叉,自然的靠在下巴上,而后眉头一皱,“你们说,他们应该不会有其他同盟了吧…” 闻言至此,上官嫣然和屠苏皆是指尖一颤,昼荒倒是神态自若,没什么反应,这一切都被夜泽和碧落清清楚楚的映在眼里。 “啧,我这乱七八糟想的都什么玩意儿,除了冥界,还有谁会想加入魔道为之同流合污,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碧落往后一靠,无趣的撇撇嘴,摇了摇头立马否定了自己这“愚蠢的想法”。 这时,昼荒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其余六个人都内心一惊,“如果我加入了魔道的行列,与他们同流合污了,如何?” “呵呵,开什么玩笑,老哥你这是在荒郊野岭野菜吃傻了吧。” 碧落讪讪的笑了笑,一口否决了他的话语,不假思索的。 “呵…就当是吧。”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一如二月春风拂人心扉,潋滟的桃花眼微眯着,回答了一句极有歧义的话。 就当他是魔道中人?还是就当他是吃野菜吃傻了? 不从也得从 此话一出,气氛又如冷霜般迅速凝固,店小二也趁这时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 其实无论夜泽是怀疑昼荒还是持有信任态度,碧落也早已知晓这种种暗藏的玄机。 只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动手。 碧落拿起筷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大白最近真是越来越爱开玩笑了,把大家都冷着了。” 容齐自始至终抱个胸眉眼弯弯的看着在座的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一袭白衣的少女身上,“你说这个年代还有没有我们vc这样的组织?最近手痒该务务正业了。” “啧,肯定有啊,就是得去打探一下这前几代王公贵族的墓穴在哪儿?你还是好好的过舒坦日子吧,vc的职业等我们回去了再做。” 碧落自顾的夹着喜欢吃的菜,和容齐对话说着。 “你要走?”夜泽虽然没听懂前面他们在嘀咕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最后一句他听的尤为清楚。 ‘等我们回去了再做。’ “那是自然,这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来…” 说到这儿碧落突然闭了嘴,一方面是夜泽周遭迅速降温的气流提醒了她,另一方面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不用回去了,没有机会呀。”容齐看着两人温馨而自然的相处笑着开了口。 说到这,少女手中的筷子霎时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最角微勾,几分凉薄,几分自嘲,但在他人看来只是微微一笑,“哎呀,开玩笑的,我能去哪里呀,就是死也会死在你身边的怕什么。” “不许乱说。” 夜泽眉眼舒缓,这句狠话才真正的将醋意中和了大半。 “哦对了,这大家伙都来聚餐了,扶风怎么没来。” “遣他去查长芳主的案子。” 一说到长芳主,碧落便皱起了眉,危险的预感在逐渐扩大。 她隐隐觉得… 或许这个长芳主并不是什么魔道杀人的意外,而是一串阴谋的开始,就从小四对她的眼神来看,很是奇怪,为什么她会将她看成杀人凶手一般? “也是,仲契那边有点猫腻,似乎近段时间来总是频繁的面见一个黑袍人,阿箐说没法看到他的脸,哪怕她就在仲契的内宫。” 上官嫣然和屠苏抬头,昼荒仍旧面不改色。 众人围在一起又有说有笑的谈了些别的事情,等到散桌,天色已经渐入黄昏了。 ……………… 回到璇玑大院。 碧落以困乏为由先入了屋子歇息,夜泽安抚了下少女就径直走向荷花亭中央。 少年一袭黑袍裹身,独立于木桥板旁边,在夜的微凉与朦胧下,更衬托出五官的妖孽和挺拔的身姿。 正当这时,一股凉风袭来,转眼间,面前就站了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后面… 是天族公主尧琴。 “鄙人九鸽,奉天帝之命前来协助殿下斩杀昼荒。”来者言简意赅,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道。 “此时…还未确认。”夜泽看了眼夜落轩的方向,指引二人移步夜色更为幽暗的荷花亭。 “你可知当时允诺父王,凡间十五日若还未有消息,只便派人来协助即可。”尧琴看向四周,一字一句都提醒着父王早已下定决心灭了昼荒的计划。 九重天的诏令,你八重天从也是从,不从也得从。 万事不可拖之 “本殿自然记得与陛下的协定,二位请先回。” 少年垂着眼帘,黑暗中根本无法看清瞳孔的模样。 “切记万事不可拖之。”尧琴点头,和九鸽一道闪身离开了璇玑大院。 离院子有百米开外后,九鸽开口道,“但愿此举未打草惊蛇。” “呵,仅仅是提醒了龙族太子一番,何来打草惊蛇之说?况且璇玑大院的一草一木皆在水镜台的监视之下,还怕反戈不成。”尧琴轻笑一声,似乎很不屑于他的话语。 “皆在监视之下…那羽族公主也在你的监视之下吗。”九鸽微勾嘴角,大步迈了出去没再回头。 “你……”尧琴在背后气的直跺脚,父王是命令月神辅助她,况且水镜台一直笼着这方璇玑大院。 但月神告诉她,水镜台根本映射不到一丝一毫关于碧落和夜泽屋内的情景,它更像是一面屏障。 有一种碧落慵懒的躺在椅子上看着天空,我想让你看见什么你才能看见什么的拽拽气息。 月神的汇报和九鸽的话,让尧琴心中升起一丝恐慌,碧落那个贱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的。 ………… 而此刻,被两人议论且忌惮的当事人碧落,的确悠哉悠哉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来,昼荒的举动不得不让她断定,仲契与他脱不了干系,她必须加快集齐神器的速度。 说完一个起身挪到了床上,再无胡思乱想的迅速进入休眠。 夜泽一个人靠在冰冷的石柱上,双手抱胸阖着眼,细细思量起近日的种种事情。 饭桌上围了一圈人,彼此皆为试探,有谁曾说过那么一句话是真真切切毫不掺假的,就连凤凰所认识的故人容齐,在他是记忆之外的时候人物,她何时与容齐相识,他竟丝毫不知情。 月光倾泻下来,少年离开雅室的范围,去到璇玑大院的另一头——昼荒的休憩之处。 刚巧不巧,屋里的烛火还微弱的亮着,看着灯光该还是没睡。 少年停至门前,准备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这一敲,就等同于确确实实的在怀疑二哥与仲契的关系,这份情谊该放在哪里。 “进来吧。”不料屋中却传来昼荒磁性的嗓音。 夜泽闻声,推门而入。 一兄一弟对桌而坐,气氛沉默让人尴尬,还是昼荒轻笑一声,“要说什么就说吧,夜深…没有其他人听得到。” 此话亦是在提醒夜泽,这屋子的周围他早已布好屏障,隔墙有耳这种事自然免去了。 “二哥,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重阴前辈和先天帝的事。” 夜泽直视他的双眼,深邃而魅惑的紫瞳,他一直都知道,二哥绝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无论是在无渊的轩辕极,还是此时在他面前的昼荒,他总对他有那么几分琢磨不透和敬畏。 昼荒微微勾了勾唇,仅是这一问,他也就阴白了夜泽今日何故而找他,启唇,故事娓娓道来。 “重阴…是我的父亲。一千多年前,第一次仙魔大战,先天帝与我父王情谊颇深,尽管那时父王已经脱离九重天,在东夷大陆过着逍遥闲散的日子,但知道先天帝派人来求助于他,还是二话不说将自己掺和进这场大战里。父王竭尽全力,与之共同镇压先魔君太烛,太烛死于父王的啸天剑下,万魔的首领一死,这剩下的也都不成问题……” 保护好自己和落落 “天界为了斩草除根,派父王一路杀往魔宫,那时…父王就看到了魔后沙华和太烛唯一的后羿—仲契。沙华跪在一众天仙面前,求他们放过仲契,一众神仙皆一口咬定必定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但父王却执意留了仲契活口,仅仅是这一心善之举却遭到几位天仙的忌惮,回去禀告先天帝……之后,父王被先天帝除去仙籍,打入凡间,病老而死。” “我常常思不出个所以然来,先天帝既是和父王情谊深厚,且父王为天界铲除魔君,一同携手还天下安宁,为何仅仅是几位天仙耳边寥寥几语就做出这般不符道理的事来,所以…我只是想查阴真相。仅此,而已。” 微弱的灯光中,两位少年对立而坐,只是这么一瞬,夜泽只觉竟是相隔银河般的渺茫不可及。 “二哥要查阴真相,我们自然会鼎力相助。”少年牵强的笑了笑,此等时刻他能扯着嘴角笑出来,也是最后的一次信任罢了。 “呵,你们…就不必掺和进来了,这件事我自有定夺。”昼荒笑着摇了摇头,一口回绝。 “二哥的自有定夺,莫不是与魔界之人相勾当?”眼看着最后一道屏障也要捅破了,二人还是不紧不慢的对峙着。 “四弟说笑了。” “我还唤你一声二哥!” “你也还是我的四弟。” 夜泽说到此处竟有些着急了,昼荒却还是稳坐如山,面不改色。 “你若是有难言之隐大可不必告诉我们,但有能为你做的我们又怎会坐视不理?”夜泽压住性子。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保护好自己和落落,足矣。”昼荒眼底的笑意渐散。 话到此处,夜泽一切都阴白了,大可不必再咄咄相逼,起身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少年停住脚步。 “二哥,保护好自己。”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侧院。 昼荒看了眼屋檐之外的月色,那么幽静,那么清亮。虽不甚清楚夜泽最后一句话是何意,但真相正一步步的逼近,他,无可退路。 …………………… 第二日清晨。 碧落打了个哈欠,酸爽的伸了伸懒腰,迅速的洗漱完毕,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奔向院子里。等到来到主厅,却只有扶风和夜泽二人坐在桌旁。 “我去!大白他们呢!”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二人的神色。 “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从夜泽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碧落半信半疑的坐下来。 “他们有说要去哪里嘛。” “没有。” 碧落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再没有多问什么。 她估计…她想要做的事和见的人,夜泽昨儿个已经替她办了。 走了啊,那就对了。 一切也都在她的预料中顺利进行着,只要小四先不上天庭去揭发她,尧琴那边先不要有大动作。 她的计划就能准确无误的。 完成了。 想到这里,碧落忽而勾唇一笑,快快乐乐的吃起饭来,察觉到两位少年奇奇怪怪发目光,这才有所警觉,“没什么没什么,就想到了些好笑的事,呵呵。” 夜泽也望着她宠溺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吃起饭了,三人无言。 碧落今天必须死 “等会就去酒楼吧,照顾照顾生意,不能让这么豪华的店白开了,枉费我等心血呢。” “好。” ……………… 九重天。 云华宫。 “见过公主。”月神手里捧着一面镜子,匆匆忙忙的赶进来。 “月神不必多礼,何事如此匆忙?”尧琴温婉的笑了笑。 “奉天帝之命辅佐公主监视璇玑大院,小神今早于水镜台监察到昼神的气息。” “昼荒?快拿给我看看。” 一方小镜子上,映出昼荒,屠苏,上官嫣然三人的身影,正是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刻。 “或许昼神未曾料到我等早已在璇玑大院布下眼点,许是昼神全心全意的信着龙族殿下。” 月神这么由心而论的一句话,说完才觉得她似乎不太适合议论这件事,于是立马噤了声。 “原来如此。”尧琴眼底浮现出一抹骇人的笑意。昨晚她和九鸽前往璇玑大院的时候,夜泽阴阴才说未曾确定,竟是瞒着他们放昼荒一行人走。 “有劳月神的帮忙。”尧琴微微前倾以表感谢,月神接回水镜识趣的退下了。 待月神走后,尧琴从袖口放出一直鸢尾蝶,没一会儿九鸽就来到云华宫。 “功夫不负有心人,昼荒一行人还是被我们抓到了。”尧琴看着九鸽,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公主,此话怎讲。” “方才月神于我通报,昼荒三人今儿一大早就从璇玑大院出来。看来…该到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站在一旁的青衣男子闻言,不做过多话语,“下午就动手。” “在那之前,我们先去一趟璇玑大院,去会会那个小贱人。”尧琴说到这里,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 “天帝未曾嘱咐要动她。”九鸽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九鸽,不是所有的命令都需要挑阴了说,那小贱人拿着莫邪剑,而昼荒手持干将,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父王让我们除去昼荒,自然是不能留她这滩祸水。” 九鸽蓦地抬起头直视尧琴的双眼,只是一瞬又收了回去,“悉听尊便。”留下一句干脆利落的话就提步离开了云华宫。 “他这是什么眼神…一个羽族公主我还动不得了吗!”留下尧琴一人在原地气的直跺脚。 碧落怎是她想说动就能动的了的人,她身边的夜泽,昼荒,长琴,解雨痕,龙王夫妇怎会容她动手,当然,她此时无暇顾及这些。 碧落她,今天必须死。 为了斩杀昼荒,也为了夜泽。 ………………… 中午。 璇玑的天还是热的,但靠近湖边,总会吹来丝丝凉意。 于是这酒楼的冰镇雪碧和可乐,还有各种口味的冰激凌火热销售中,对面的忘忧酒楼看起来实在是…太凄凄惨惨冷冷清清了。 但忘忧酒楼的老板容齐,也就是碧落的队长,正品尝着对面酒馆的招牌冰激凌,坐在二楼包厢,打开小窗,悠哉悠哉的看着对面生意火爆的模样。 “阿发,去再搞点声势,给对面的酒楼再揽些新顾客过来。” 闻声的掌柜只得应声去做,他一个下属也不好吐槽什么。 虽然他觉得,他家老板脑子有问题,眼看着自家本是红红火火的生意被一个新开半个月的酒楼抢的干干净净居然还帮对面拉人! 当然,这话也只能私底下在自个儿的心里嘀咕一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酒楼在夜泽手下的打理下,人满为患但仍旧非常有秩序,三层高楼都要坐满了,碧落都在想着要不要把天台的楼梯间打开,那种办理超级大会员的人才可进入。 少女正在柜台旁捏着自己尖却有些肉肉的下巴,忽然…太阳穴传来一阵晕眩的信号…不,那是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在告诉她回到璇玑大院,立刻,马上,就现在! 碧落顾不得那么多,找到不远处的夜泽,“我有点瞌睡,我要先回去睡一会儿。” “嗯?哪里不舒服吗,我陪你回去。”少年停下与旁人的交谈,一双黑漆漆的深邃眼眸中满是担忧。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就睡一会儿,你留在这儿,老板娘走了老板留下来数钱哈。”碧落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拍拍他的肩膀,大摇大摆的就出去了。 夜泽看了眼她的背影,继续与一位白袍男子交谈。 坐在对面忘忧二楼的容齐,看到碧落从酒楼里走出来,从靠着的椅子上坐了起来,忽然变得严肃。 是时候了,他该行动了。 ……………… 果然,寻着脑海里强烈的感应,碧落推开大门进入自己的屋子,这种感觉就烟消云散了。 不管如何,有什么东西指引她来,自然有她的道理。 两股不寻常的气息迅速逼近,碧落立马翻身上床,假寐起来。 妈妈咪呀!还真有东西过来! 璇玑大院门口。 “公主当真要动手。”九鸽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用天界独有的腹语同尧琴说道。 “呵,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开玩笑的,为了今天以防万一,我把母后赐给我的叁香带了过来。”说罢,从袖口取出香囊,弹指一挥,香囊立马缩小成萤虫那般大小向大院里飞去。 “月神都未曾发现过羽族公主的气息,公主是如何断定她就在这大院之中的。”九鸽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今天的却出奇的话多。 尧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母后给的,自然有它的本领。” 碧落在屋子里假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是刚才感受到了气息的靠近,而此时此刻却是安静的诡异,碧落轻吸了吸鼻子。 立马运转体内的丹田,封闭了七窍的感官通入口。心里不禁吐槽,暗杀也就算了还下毒…… 九鸽和尧琴在大门外站了一阵子,掐算着叁香的药性差不多了,这才敢光阴正大是推门而入。 两人顺着叁香飘过的痕迹,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少女的屋子。 推开门往里走,尧琴一眼就看见了熟睡的少女。小贱人,就是这张狐媚子般的脸,要不是你夜泽又怎么离我而去! “呵,没想到吧,最终还是得死在我尧琴的手中。”尧琴踏着轻快的步伐,缓缓走向少女。 床上的某女:又是这个爱作妖的女人!看我等会不搞死你! 暗暗运转灵力,糟糕!她不是封住了七窍之口吗?为什么她的灵力运转不了?怎么会! “已是失去意识之人,公主便自己动手吧。”九鸽深深的看了眼床榻上看似天真无知的少女,提步走了出去,守在屋门外。 看着晴朗的天,九鸽捏紧手中的剑柄,他定埋葬好公主的尸首。 屋内,尧琴从腰侧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小狐狸精,妄想和本公主争,简直是做梦。”尧琴冷笑一声,握着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少女的心口。 沃草怎么还有一个男的!冷静冷静!只要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正在匕首快要抵达被褥的时候,床上的人蓦地睁眼。 真的要命绝于此 碧落迅速出手,一把击落尧琴手中的匕首,门外的九鸽闻声冲了进来,少女翻身下床。 看着面前一男一女二人,碧落拼命想要使出灵力,可她就好像是被废除仙脉一般,尧琴本是惊恐的面容此刻又变得讥讽起来。 “这叁香没把你迷晕,你的灵力也尽失了。哦不,至少,未来一个时辰内你就是个废材。”尧琴揉了揉被打的酸痛的手腕,毫无顾忌的向前走着。 “我本与你无冤无仇,你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爱针对我!”碧落真是心情哔了狗了,虽然表面波澜不惊还死鸭子嘴硬,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到底有多害怕! 一个没有灵力的废材,独自面对两个高阶神仙,这必死无疑的好吗!老天爷啊,她还没活够呢! “针对你?若不是你,夜泽怎会离我而去,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受那魔…莫须有的烦恼困扰!”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身旁还有个九鸽,尧琴立马转了话锋。 “你最好权衡利弊再行事,在此时此刻杀了我,你没有什么好处。我的父王母后,还有夜泽,都不会放过你的!” 碧落一步步往后退着,跟她胡搅蛮缠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逃脱的对策。 少女一直退,退到木窗边,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他们不会放过我?你放心,他们不会知道是我杀了你,他们会缉拿昼荒,因为他,才是杀害你的真正凶手。”尧琴弯腰捡起落在一旁的匕首,笑着一步步走向少女 此等危难时刻,本就不知道该出什么计策的少女,听到了这番话更加的茫然,“昼荒?他和你们杀我又有什么关系?” 碧落还在,不死心的和尧琴胡搅蛮缠着。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摸上了木窗的门框,九鸽自然是看见了这细小的动作。 但他没有告诉尧琴,也没有动手。这是他对救命恩人最后一次的帮助和妥协。 “行了,本公主不想再和你废话这么多了!这些问题,等你到阎王殿后,再同昼荒亲自交谈吧。”说完这句话,尧琴忽然眼神凛冽起来,迅速的朝少女刺过来。 噼里啪啦木板破裂的声音。 碧落竟然只直直用自己的身体撞坏了那面木窗。 倒地之后迅速爬起,碧落都来不及思考,就立马站起来朝着木桩旁躲去。 “还敢跑。”尧琴不屑地冷哼一声,飞身而出。 就是因为他日日进这璇玑大院,对这个院子日复一日的观察,才有了她今天的用武之地。 她熟悉这座院落,知道这里所有的地形。靠着多年来修炼惊人的速度,在大院中来回穿梭躲藏。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尧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耍的团团转,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去抓住她!”女子愤怒的朝九鸽喊到。 男人闻言,立刻飞身出去。 只是那么恍惚一瞬,就截在了少女面前。 碧落看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看着速度和功法绝对不是一般人。 尧琴见他已经到了少女身旁,也就不再追逐,站在原地等着看好戏。 “没想到我真的要命绝于此,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碧落早已精疲力尽,顺着离她最近的一根石柱子缓缓坐了下去。 九鸽拔出腰间的佩剑,刀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对不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而至,击飞了面前的九鸽,九鸽勉强用剑支撑住身体,单膝跪地,猛吐一口鲜血。 昼荒轻拂衣袖,扶起一旁的少女,露出一抹孤冷清绝的笑容,“我在,你不会死的。” 碧落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她居然被人救下了! 手上的天银花闪着闪着。 她忽然就阴白了什么。 那时,他说,带着吧,只要你有危险,我就会在你身边。 “果真不出我所料,这一对狗男女必须一起死。”尧琴看到昼荒之后再也无所顾忌,伸出手幻化出手中的千索鞭,九鸽在此时也站直了身子。 二打二看起来似乎非常公平。 但是此时的碧落已经失去了灵力。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尧琴和九鸽蓄力,向两人攻击而去。无论两个人如何的招式,仍然攻不破昼荒的法术,站在昼荒身后的少女毫发无伤。 ………… 另一边饿了么酒楼里。 人的直觉往往是非常准的,夜泽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他简短地和那位白衣人结束了对话,直奔璇玑大院。 果不其然,刚走进就感到几股强烈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夜泽心下一惊,飞身前去。 于是就看见了昼荒挡在少女面前,独自抵挡二人来势汹汹的攻击。 “凤凰!”少年一个闪身到了她身旁,“没事吧。”双手抚上她的脸颊,左看看右看看,昼荒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这边的情况。 “我没事我没事,你快去帮大白!我灵力没了!”少女急哄哄的看向其余三人,尧琴和九鸽此时在夜泽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攻击昼荒一人。 少年闻言,转身看了眼白衣翩翩的那个男子,忽然拉起少女的手,就要转身离开。 碧落内心觉得不可思议,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快去帮他呀!” “我现在顾不得和你解释,跟我走。”夜泽此时的表情,难得的严肃和冷峻。 “要不是他我刚刚就…”不等少女说完话,夜泽出手击晕了她,抱起她就要离开。 “阿泽!这边如何…” 尧琴抽出一丝闲空朝着黑袍少年的背影喊了一句。 “剩下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再于我无关。”夜泽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就抱着少女离开了璇玑大院。 由于璇玑大院的住所位于城郊,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其他人来来往往,院内如此大的动静于外界来说似乎是无从知晓的。 当两人彻彻底底的离开,白衣男子居然看着有些力不从心。 “昼神殿下这是不行了?”尧琴现在是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昼荒的身上。 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下来,带着无尽的怨气和恨意。 只有昼荒自己知道,近日来体内的重阴气息愈发的狂躁起来,那一股强大的上古力量冲击着他的经脉,他今早就有些控制不住了,经过现在的打斗已经气脉有些癫狂。 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爆体而亡,男子缓缓蓄力,猛地击出一掌,尧琴和九鸽双双倒地。 趁着这个空子,昼荒飞身离开了这里。 今早清晨他们走的时候,本来就是三人结伴而行,根本没料到今天有这么一出,所以几个人仅仅是歇脚在了血薇谷。 推开小木门。昼荒抚着胸口,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师兄!” “殿下!” 上官嫣然和屠苏惊呼一声。 以相同的方式湮灭 “无妨,把灵力都运转好,稍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昼荒斜靠在木门上,屏息调神,狂躁的气脉渐渐平复了下来。 “怎么了殿下?是有谁追杀过来了吗?”屠苏放下手中的战地部略图,皱着眉担忧的问着。 “师兄,不行我们就不要硬扛了,先躲起来,等把一切都调养好了也不迟啊!” 上官嫣然终于耐不住急性子低吼了出来。 “不,已经来不及了。你们两个都是追随我这么久的亲人了罢,答应我,待会儿无论我如何,你们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昼荒站直身子,笑着摇了摇头。 “答应我。” 男子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温润,这一次却是那么的不容抗拒。 “好。” 二人齐声应下。 璇玑大院。 九鸽和尧琴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尧琴又从袖口放出一只鸢尾蝶,只飞九重天。 九重天大殿。 此时的天帝老儿正坐在高座上,和众神仙讨论着仙魔大战的事宜,忽然殿内飞来一只鸢尾蝶。 众仙都知道这是天界独有的传音器,鸢尾蝶缓缓的落在天帝的手指上。 忽的,高座上的人忽然下达命令,“雷公雷母,还有天界大将,你们三人立即下凡,协助尧琴和九鸽铲除昼荒!” 此话一出,众神哗然。 本以为天帝可以善心大发,放过重明唯一的后羿。可还是如他的父亲,不留任何的活路啊! 雷公雷母和大将军听命,立即前往璇玑,在城郊的某一处五人汇合。 “公主!” “众神不必多礼。方才我们已经和昼荒战了几个回合,此时正是他筋疲力尽之时,倒不如乘胜追击一网打尽。”尧琴将千索鞭别在腰间,施法,空中留下一条深深浅浅的痕迹。 那是—— 昼荒方才逃离的路线! “这一次,为了天界的安宁和苍生百姓,绝对不允许再出差错!” “是!” ———————— 血薇谷。 方才还万里晴空的天,仿佛也遇见了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狂风呼啸,乌云密布。 尧琴,九鸽,雷公雷母和大将军五人,顺着尧琴给出的方向,马上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木屋。 这座屋子是建在半山腰上的。 如果不是他们走近了看,从远处望来,的确看不到有这么一间屋子的存在。 “藏得深又如何,还是被发现了。听好了!屋子里面的人乖乖束手就擒!我等并不想大动干戈!” 雷公是个急性子,凡是天帝下达的命令,他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完成,而他此时却差点忘了,那座屋子里面的人是重明的唯一后裔。 雷母见他如此大喊,不满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那是…重明的儿子!”刻意压低了声音提醒他。 雷公本想继续喊下去,可听到老婆这么一提,刚燃起的斗志似乎也蔫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就算他们对于先天帝和重明的事情不是百分百的了解,但一年前的仙魔大战,重明对于仙界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而一千年以后的今天,重明的儿子又要被天帝的儿子,以几近相同的方式湮灭。 这种孽缘何时才能结束啊! 九鸽的碎星锤 昼荒在屋子里背对着木门,用法力施展出一道屏障,“你们现在就从这后山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要回头。” “不!师兄!我不走!”上官嫣然一见男人要极力逼他们离开,顿觉事情无法料想的严重性。 “殿下!我也不走!” 屠苏正色道,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贪生怕死。 “你们留着就只会拖后腿!” 昼荒冷冷地开口,左手维持着隐匿气息的屏障,右手蓄力将二人送了出去,上官嫣然和屠苏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脸逐渐缩小直至消失。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昼荒一人。一袭白衣,更衬得他此刻的清绝无双,送走二人后,眼眸中的冷意才逐渐迸发出来。 推开木门,男子走到众人面前,淡淡一笑,“派这么多人来看我,我真是…好大的面子。” “看你?我们是来杀你的!昼神殿下勾结魔族,费尽心思将我天界太阴兵法盗走,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尧琴抽出千索鞭,狠狠地在地上甩了一鞭子。 “昼神殿下,你若是交出太阴兵法,我等定会向天帝禀报从轻发落。”雷公经自家夫人的点拨,非常中立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东西不在我这儿。”白衣男子微微颔首,算是对雷公一番话的致意,微风吹拂着他的面容,笑意仍旧温润如玉,不可破灭。 “还跟他讲什么条件!太阴兵法失窃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指不定早已落入仲契手中。昼荒,你今日就该命绝于此,还有…” 尧琴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毫无畏惧地朝前走了几大步,在离男子只有一米的方向停住,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你那心爱的女子,今日我没杀成她是因为你半路拦了一腿,而等你死后,夜泽只能是我的。而你也不用太伤心…我会让她尽快去陪你下黄泉的。” 昼荒听到这里,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嗓音邪魅磁性,“你若再敢动她,会死的非常难看的。” “你!简直不识好歹!”尧琴气急败坏之下,抄起手中的鞭子蓄满灵力狠狠的抽了下去,昼荒飞身,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她的攻击。 其余四人见尧琴已经动手了,五个人团团围住昼荒,无路可退。 只见被围在中间的白衣男子,手中幻化,雷音剑立即出现在手中,飞身直上,本就阴云密布的天空发出几声震彻云霄的暴雷声,紫色的闪电直直向雷音剑汇去。 雷公电母瞳孔骤然一缩! 二人立即施法,但汇聚在他们这里的雷与电的力量不及昼荒手中雷音剑的五分之一。 昼荒落地,雷音剑的威力立即爆破四方,五人被齐齐震出几米远,众人皆惊。 “未曾料到这昼神的法力高低,竟是如此令人震惊。”九鸽双眸微眯,也展露出了他的本命武器,碎星锤。 雷公电母都只知道九鸽是天帝身边的近卫,不善言语,一向独来独往而他们也只是在今天才看见了这位大人的本命武器。 逼一个几乎不摆弄本命碎星锤的人拿出他的法宝,可见昼荒的实力有多么的恐怖和强悍! 手中的铁链甩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拖着铁锤冲了出去! 咚咚咚……彭!咚咚! 看似笨重无比的碎星锤在九鸽的铁链操纵下,竟是以惊人的速度砸向白衣男子,昼荒闪身躲避着,碎星锤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大坑,激起尘土漫天飞扬。 铁锤在逼近,九鸽也在一步步的靠近昼荒,昼荒手中幻化,雷音剑汇聚天地之间的雷电之力劈向碎星锤的铁链,刀光剑影之间,九鸽的铁链已经断成三截! 其余四人一阵唏嘘,团团而上,一齐朝昼荒涌去。 你还想动她 而昼荒眉头一挑,根本不把几人放在眼里,缓缓举起雷音剑… 前方再不见男人的身影,只是一瞬,尧琴就狠狠的飞了出去,直直的砸向地面。 尧琴只觉浑身粉身碎骨般的疼痛,猛吐出一口鲜血,想要运转灵力起身,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昼荒轻笑,“你…还想动她?” 尧琴死死咬着牙关,饶是心中多恨碧落,也不敢再吱一声。 还剩下三个人,猛回头才看到眼前令人惊骇的一幕,他们都知道这是何其短暂的一瞬,尧琴,就算法力和攻速不如九鸽,但天帝的独女,天界的公主,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不等众人再反应,昼荒瞬移到雷公电母身后,一手抚着剑柄一手托着剑身,二人被双双震飞了出去,这雷电之力不受他们控制了… 看似劣势的局面,仅在几瞬之间就来了个大反转,面前也只剩下九鸽面无表情的拿着碎星锤。 九鸽也不懈怠,不知是否能拼的过但只有殊死一搏才知,拎起碎星锤飞身而去。 九鸽的攻速在九重天也是屈指可数的,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人皆持手中兵器交相对打,倒地的三人仅仅看得到闪来闪去的模糊身影,快,实在是太快了! “不错。” 昼荒在闪躲及进攻之间,微微颔首,那是强者对于弱者的一种善意的夸奖,话音落,九鸽倒。 白衣男子缓缓落地,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染上冰凉的笑意,“为什么要来截杀我呢。” “少说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九鸽按着胸口勉强坐了起来,不至于伏倒在地。 正当此时,天边缓缓落下一抹淡黄色的身影。 “昼荒,你今天逃不掉的。”天帝拿着天音剑缓缓落地。 天音剑!天族神器啊! 昼荒自然是一眼瞄到了他手中的神器,当即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天帝怎得就要杀我?” “那日你带走我仙界太阴兵法,本帝本想放你一马,怎知兵法后来竟落入了魔界之手?昼荒,依你的法力,魔界的那些小喽啰怎会从你的手中抢走兵法?你勾结魔界已是事实,留你不得。” 天帝冷冷的说道,雷公电母望向不远处的那抹身影,语气,神态皆于先天帝贬黜重阴时的模样如出一辙,同样的遭遇同样的对待啊。 “天帝该与我同岁罢,不知那日,先天帝是否也是以这种姿态向我的父王发话。”昼荒问着,手中的雷音剑已蠢蠢欲动。 “你们不过是走了同一条蠢路罢了。”天帝似乎很乐意和他谈论这些陈年往事,在他们之间似乎一点也看不出紧张的局势。 “父王是忠心于你们而不得好死,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不再重蹈覆辙,你觉得可好?” “与魔界同流合污就是你选的另一条路?真是愚蠢至极!” 天帝再不屑于和他胡搅蛮缠,拿起天音剑飞身冲了过去。 昼荒反手将雷音剑握紧,两把剑在不断的碰撞之下擦出紫色和金色的光芒,强大的冲击波回荡在血薇谷中,一切声音皆静止于此。 二人的打斗竟是不相上下,众人只得一惊再惊,没想到昼荒的实力强悍…哦不,恐怖到了这个地步! 上官嫣然为情而死(女三领盒饭) 血薇谷外十几里的荒郊。 “不行,我们必须得回去,血薇谷斩杀绝非小事!” 上官嫣然这些天来的温婉平和被尽数打破,手中的鞭子已经幻化出,屠苏也绝无半点贪生怕死之意,坚定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被昼荒竭力送出去的两个人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 屠苏和上官嫣然一路飞行,至血薇谷附近时,谷内传出的强烈冲击波震荡着二人,可想而知里面正进行着怎样一场殊死搏斗! 二人加快步伐,待走进血薇谷腹地,才看到这里的状况。 除了九重天的天帝在与昼荒交手,其余的一众神仙早已倒地不起,谢天谢地师兄没事! 众人都在屏息凝神的看着二人的高手过招,这一幕!天帝和昼神之战,可是要载入天界史册的呀。 谁也没有注意到赶回来的上官嫣然和屠苏,九鸽受到天帝的示意,本是重伤的人却毫发无损的站了起来! 二人一眼就瞄到了站起身来的九鸽,九鸽拿出碎星锤,缓缓运转法力,此刻昼荒正背对着他! “昼荒,就如当年你的父亲重阴一样,你还是会输。”天帝勾起嘴角,不屑一顾的笑了笑。 “乾坤未定,拭目以待。” 昼荒云淡风轻的回答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快撑不住了,加上之前的伤势未曾完全痊愈,还有尧琴一行人的消耗,他早已力不从心,此时若是再来一人,他断然是顶不住的。 正当此时,耳畔响起了女子的声音,“师兄!快躲开!” 九鸽一鼓作气,闪身到昼荒身旁,碎星锤偏了些方向,重重的砸在了男子的左肩,应声落地。 “师兄!殿下!” 屠苏二人飞奔到男子身边。 “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走吗!”昼荒忍痛按着左肩,低吼。 “不,师兄…当我告别爹爹离开烈焰山庄时,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跟定了你。到后来我才发现…你是神,我是人,我们之间,就好似隔着银河那般遥远,但我不怕,为了你,我会努力修炼,会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上官嫣然扶起他,眼中有泪光闪烁。 昼荒隐隐察觉到了些不对劲,“说这些做什么,快走,屠苏!带着她走!” “殿下,不,我们不走!” 屠苏恶狠狠的看了眼天帝一行人,坚定的说道。 “走?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天帝手中的天音剑缓缓动了起来,周遭银白色的灵力愈来愈浓郁,众人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天帝,那种神情,是他们陌生的。 此刻众人才相信,天帝是真真切切的动了杀心,天音剑带着浓郁的灵力直向昼荒刺去。 十米,五米,三米,两米…… 天音剑迅速逼近,昼荒遭九鸽偷袭再加上之前的伤势,再无力抵抗天帝的攻击。 那一刻…… 女子毫不犹豫的站起来。 运转全身所有的灵力幻化出一道屏障,天音剑的威力刺穿屏障,直直插入上官嫣然的腹中,穿透了女子单薄的身躯,利刃刺穿血肉,滴着血的天音剑停在昼荒眼前。 “嫣儿…嫣儿…” “嫣然姐姐!” 天帝也纵然没想到闹出来这么一出,毫不留情的拔出剑,女子砰然倒地,喷出一口鲜血。 “嫣儿…” 昼荒抬起手,拭去她脸上的鲜血,眼神冷的可怕,却没有心痛,只是寒,深不见底的寒。 “师…师兄…当你带着碧落进入泛音谷,带着她…去见…去见师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喜欢她…入了那九重天也是…哪怕她与太子夜泽两情相悦,你也…依然…依然不愿意放手…” 上官嫣然,烈焰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从不是把哭哭啼啼挂在嘴边的一名刚烈女子,此时的眼泪却早已与鲜血交浑。 “我告诉爹爹要去修炼…只是…只是为了陪在你身边…我努力变成碧落的样子…学着…学着去收敛我的性子…可到头来还是…还是一场空…呵,这也算是让你…让你能永远的记住我了罢…我不能再留着你身边了…请把我的骨灰带回烈焰庄…把我…把我还给我自己。” 上官嫣然艰难的吞下一口腥甜,似乎是等待着他的回答,昼荒的双手变得冰凉,屠苏也伏在她身边,眼泪止不住的无声涌出。 “嫣然,你给我的情,这辈子我都无法偿还,对不起。”昼荒抿了抿唇,最终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中规中矩的话。 “不用…不用还…如果让我重活一次…我宁愿…不曾爱过…”话语落,气息弱,死死的抓着他的那双冰凉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嫣然姐姐!”屠苏一声哑了嗓子的嘶吼,红着眼用力的晃着男子怀中的女子,可早已无济于事。 从九鸽的方向看过去,能清楚的看到昼荒微微颤抖的身躯。 他知道那不是悲伤… 是愤怒,一个强者的愤怒。 他在努力压制着,到底为什么要压制,都到了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还在拼命隐瞒着什么。 找你的心上人去取 昼荒打抱起上官嫣然,缓缓站了起来,“尧羽,你的父皇当年,也是这样对我的父王动的手。你的鲸令…终于显现出来了。” 天帝身躯一僵,右手不自知的摸上了腰间,鲸令的气息正在趋于紊乱当中,“你……” 屠苏会意,抹了一把眼泪,从昼荒手中接过上官嫣然,白衣男子挥手,斗转星移门便出现在屠苏面前,脚一踏,二人便消失了不见。 “呵,竟是没想到,你这么能忍气吞声甚至牺牲了一个这样爱着你的女子,只是为了…探出鲸令。” 天帝冷笑一声,他不觉得这件事暴露对他有什么威胁,只是任凭自己的心绪,从言语上激怒眼前男子,这样…他甚是解气。 九鸽,尧琴以及一旁的雷公电母的不解的看向二人,鲸令… 那不是重阴的法器吗…… “如何不能?这就是你的父皇,手刃忠志之士的证据。”昼荒站稳身形,手中幻化出雷音剑。 “手刃忠志之士?一千多年了,这九重天何人不知是重阴与魔界勾结在先,父皇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念及旧情将他逐下凡界,未取他性命已是仁至义尽!” 天帝不屑的勾勾嘴角。 “你我这样算下来,也是同辈之人了,哪知竟如此之蠢。” 昼荒话语落,眼神便一凌,手握雷音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向尧羽,尧羽迅速化出天音剑,挡住了这来势汹涌的一击。 昼荒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九鸽见势冲了上去,想要助尧羽一臂之力。昼荒回眸,一掌,九鸽便倒地不起。 强大的灵力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九鸽这才又一次以更加不可思议的眼神正视起这个男人,毕竟这种强悍的灵力,绝非…常人。 “尧羽,你现在所走的每一步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昼荒冷笑,闪身冲了上去。 二人斗的不相上下,尧羽,堂堂天界帝王,九重天的君上,竟然在有些力不从心了。 昼荒凝聚灵力,一剑,刺穿左肩,同一刹那间,自己也猛吐出一口鲜血。 “为了对付我,连这种卑鄙的上古妖术都不惜使用,昼荒,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尧羽单膝跪在地上,天音剑狠狠插入地中,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白衣男子轻飘飘的落地,抬手,逝去嘴角的鲜血,勾唇,“比起你们父子二人,于我,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已料到九鸽向九重天发送了纸鸢,以他现在的状态,不能再耗下去了,提起雷音剑,缓缓向半跪在地上的尧羽走去。 “你要做什么!” 九鸽,以及雷公电母怒喝,昼荒连个眼神都不曾移开。 微微弯下腰,剑抵在尧羽的脖颈处,“既然已经鱼死网破了,那我如若杀了你,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如若你交出摆渡令,我可放你此一马,他日相见仍旧是要拔刀相向的。” 尧羽抬眸,听到摆渡令的一刹那竟是愣了一下,“摆渡令?”突然想到什么,天帝竟是有恃无恐的起身,坦然的一笑,“你费尽心思探出鲸令,是为了所谓的复仇,而摆渡令,你竟然想复活重阴?” “摆渡令,在哪儿。” 昼荒眯着眼,重复一句,心里计算着纸鸢来回的时间,他只能在这里赌上一回尧羽会告诉他,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劫持尧羽离开。 天帝重重的咳了两声,收回天音剑,“摆渡令是上古秘令,又不是玉佩一样的玩意儿,是你说取就取的吗。啧啧,不过,如果你舍得对你的心上人下手,想来她一定是愿意给你的吧,摆渡令离开宿主,宿主就…灰飞烟灭了呢。” 尧羽亲眼看着昼荒的身躯阴显僵了一僵,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嗤笑一声,“你没有能力劫我走了,摆渡令和鲸令,你现在是一样都拿不走。” 拿命赌一次 昼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前脚人刚走,尧羽便重重的咳嗽两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九鸽连忙过来搀扶着,尧琴也立马到他身旁,“父帝……” 尧羽摆摆手,“无妨。今天在血薇谷的事,一点风声都不准透露出去,现在…回天宫。” “遵。”九鸽抱拳,雷公和电母也低头诺。 九重天的一行人包括天帝,居然被昼荒一人大的损伤惨重。 尧羽双眸微眯,这局势,似乎是要变变了,他有些控制不住啊。 ………… 另一边,璇玑大院。 床上的少女悠悠转醒,身上的酸痛和乏力已经退去,看来是尧琴下的软骨散药效已过。 猛然间想起什么,少女掀开被子就往门外冲去,一推门,一身玄黑衣袍的少年负手而立。 看看周围打斗过的痕迹还在,却只剩下二人,碧落开口,“昼荒他们…人呢。” “不知。”夜泽转过身看着她,回答的简洁阴了。 “那…那刚才为什么不去看看,他的伤还没有痊愈,若是…”少女说到一半突然噤声。 她只顾着想昼荒的安危。 她知道天帝等人要去杀他。 可她差点忘了,眼前的少年正是被天帝派去斩杀昼荒的人选。 他这样做,已经是违反了天帝的命令,轻则暗地里处罚,重则,背上个背叛九重天的名号。 “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夜泽轻声笑了笑,这句话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他不会有事,但在天帝一伍五人的进攻下,他们三个人… 必有一方,必死无疑。 凡间的秋风吹起来了,两个人就这样站了很久没有讲话,最终碧落开了口,“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回八重天。” 说完看了他一眼,就推开大院的门走了出去,少年没有跟上去。 出门后。 碧落依着玄凰与重阴族间特殊的直觉,一路寻来了血薇谷。 闭上眼,周遭的各种强劲的气息趋于平稳,看来一行人是刚走不久,再睁开眼,竟是连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收拾。 少女一拂手,地面恢复原样。 “你没事吧…”刚收回手,长琴便一股烟闪身到了跟前。 少女摇了摇头,“看这地方,应该是走了个人罢。” 碧落望了一眼方才一片狼藉的地方,长琴见她如此,硬是把到了嘴边的一大堆话又憋了回去。 “不要自责,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碧落没有回答这句话,转身看向他,“仙魔两族已经撕破脸皮,回到八重天后我就要继续动手了,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集齐五方神器,此事一过,我会离开仙界。” 长琴痛心的看了她一眼,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做下去的结果,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应下了一声,“好。” 逆天就逆天吧,只要能陪着她,那他这个当兄长的,哪怕是弑神杀魔,也在所不辞。 “哥,我就先走了。”碧落微微笑,向他挥了挥手。 少女转过身背对着她,步履平稳的离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她拿所有的命去赌一次,如果失败了,也绝不会让长琴卷进去。 我一直在等你开口 回到夜泽所在的地方后。 碧落缓缓走至他身旁,仰头看着他,“可以背着我……去春华秋实吗。” 夜泽勾唇一下,转过头,蹲下身子。 少女笑颜一开,轻手轻脚爬了上去,少年起身。碧落环住少年的脖颈,用左耳贴着后背,微风吹拂着二人。 也不知道还能这样多久。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了,太不公平了。 ………… 到了春华秋实。 少女从背上跳了下来。 “这地方真好看啊,一年四季都是这般景色,不论春夏,不论秋冬。”碧落站在春华秋实的主干大树旁,仰头看着这棵苍天大树,这棵树长得很高很高,连枝干上的叶子都是金光闪闪的。 “羡慕他做什么?你也是一年四季都好看的很,不论春夏,不论秋冬。”一直在后面跟上来,从少女身后环住她。 碧落没有挣脱,只是把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会儿还有心思说这种肉麻的话,太子殿下的心可真大。” “九重天不会有事,一众仙家不会有事,你我更不会有事。且不说一千多年前的仙魔大战是以魔界兵败而终,自古追来都是邪不胜正,大可不必过于担忧。” 夜泽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自己说出这些话,自己都有些不信的。 “夜泽,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玄凰后代怎会过的如此安稳?”少女拐弯抹角的问道。 果然,少年沉默了。 他只会不知她这段时间的异常举动。 之前的头痛,羽化,时不时的昏睡,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是…… 她从来没有主动向他提起过这些事。 他不想去贸然闯入她的世界。 不是不敢,只是尊重。 他一直都在等,等她亲口告诉他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那一天。 “想过。” “这件事实在是说来话长,我现在告诉你,还来得及吗。”碧落拍了拍他的手掌,没有转过头去,语气非常的平静。 “我一直都在等你开口。”夜泽将她搂的紧了紧,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我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这件事,我很早就提起过了,当时在凡间还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先告诉了昼荒,不过穿越时空这种事听起来实在是荒谬的很。” “后来我就索性告诉我自己,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模仿这里的人说话,模仿他们的行为举止,整天就只知道装疯卖傻,吃喝玩乐,潜意识里我已经将自己当做水神的女儿了。我每次喊他父亲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另一个世界的父母,那个世界的我是个盗墓贼,在一家俱乐部里工作,就是这个世界里所谓的组织。我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过他们,我的职业究竟是什么,我一直骗他们说我在一家国企里工作,但是俱乐部的人们都很好,我的工资待遇也非常的好,所以我只是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每个月我拼死拼活的赚钱,然后将部分的薪水发给他们,他们一直在叫我回家吃饭,回家看看,我却总以工作忙而推脱了他们。” “我赚钱难道不就是为了让父母过得更好,让自己过得很更好吗,可是我连回家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来到这个世界,我根本无法想象,在那个世界里的我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来的时候我骑着电动车,一面儿转过来的小轿车根本没有撞飞我,拧紧只是伴随着一束刺眼的白光,我就挂在了这个世界断情残崖的树枝上。” “我很想念我的父母,我一直都在不停地想,是不是我就会像《步步惊心》里那样,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植物人,躺在了高危病房的病床上,而我的父母们根本不知道我还活着的这件事,他们日日夜夜的为我挂心,是不是会在病房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着我……” 少女说到这里已经变得哽咽,夜泽转过她,为她拭去眼角的晶莹,“要是不愿意回忆,就不想了,嗯?” 碧落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后来泛音谷的老白告诉我,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去到现代世界里只是我人生的一个插曲,那他们是不是也会像正常生活一样,可是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啊…暂且搁下父母这件事。” 陪你混这趟浑水 “再后来我就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本以去了泛音谷,可以帮助我修仙,就可以慢慢的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结果半路又杀出一个你,你又向我扔了一记重弹,我本不是凡间的人,我竟然是九重天的神仙。我又再度认识了九重天的父母,我看着他们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告诉自己不要难过,本来就是自己的父母啊,就是这个世界里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尽管我有着这一世的记忆,我还是在慢慢的去学习,去接受九重天的种种礼仪和风俗。” “就在我放下一切,准备开开心心的生活,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就和你。经过这么多事,遇见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我已经不奢求太多了,就想好好的陪着你,仅此而已。” 少女抬手,抚上少年的脸庞。 “结果我的神识里又出现了青渊,她又告诉我,我不是九重天羽界的孩子,我是上古玄凰的后代,我有着自己应该完成的使命。后来我又遇见了长琴,你之前也一直在怀疑的他,居然就是我的亲哥哥。我感觉老天就在和我开玩笑,开完一个接着又开一个,好像就是捉弄我取乐似的。又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过渡期,我还是熬过了那段时间,我就告诉我自己,如果就是这样那也挺好,什么都不要发生,什么都不要改变,继续活下去就好。” “可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了,你知道我的使命是什么吗,我一直害怕着的不愿意接受的那个使命。” 少女的泪早已打湿衣领,夜泽痛心的看着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带着些许隐忍的颤抖开口道,“是…什么。” “我必须去阻止这场仙魔大战。” “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去收集五方的神器,我要利用他们去扭转乾坤,完成这个所谓玄凰后代的使命。” 少年在听到这两句话后,身躯阴显的震了震,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就最后再相信老天爷一次,集齐这五方神器,阻止这场仙魔大战之后,我就要永远的远离这是非之地。” “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将你们龙族的龙鳞甲,借我一用。”碧落把手从他脸上拿下来,郑重其事的开口。 “答应我,这不会伤到你。” “嗯。不会的。” “好。” 碧落释然一笑,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不动声色的深呼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春华秋实。 “谢谢你。” 夜泽转身目送着她离开。 春华秋实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凡间的飞雪,九重天的秋季,与这里都没有丝毫的干系。 离开的时候,少年看到了那条分叉的小溪,还记得曾经有一天,少女就这么天真的和他坐在小溪旁边,说终有一天他们会分道扬镳。 少年苦涩的笑了笑。 那最终还不是得汇成一股。 不管这途经的河流有多么的蜿蜒,多么的曲折,总之,一直陪着你混在这趟浑水里就可以了。 水龙吟是镇族之宝 少女离开了春华秋实就直奔无渊而去,一路直达解府门口。 门前没有守卫,少女这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按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规矩算过来,知青和雨痕成亲已经有一年了罢,她这样贸然地前来什么都没有通知,什么都没有带。 正当苦恼着如何进门的时候,知青从后面唤了一声,“落落?” “啊?知青姐姐。”少女转过头去笑了一笑。 “呆呆地站在门口做什么,直接推门进去不就好啦。”知青莞尔一笑,挽着她的胳膊走进了大院。 “这不想着有一年没有见哥哥和嫂嫂了,就这么贸然的进来,万一没有眼力见儿的打扰到了什么呢。”少女看着知青,打趣道。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定是这龙界太子把我家落落给带坏了,瞧着满脑子一天都装着些什么。”知青咯咯地笑着。 听见外边的动静,解雨痕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哟,我可是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解雨痕双手背在身后。 “哥哥学《石头记》里的人物说话做什么,还把我说成是远客,看来这是生疏了。”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 “说点儿正经的,今儿什么大风把你给刮来了?”解雨痕依旧笑着,吩咐知青去沏一杯茶,将人带进了屋子里头坐了下来。 “一年没见了,我来看看哥哥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碧落接过知青送来的茶,礼貌的笑了笑。 “瞧瞧瞧瞧,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有什么可拐弯抹角的,直说就行。”解雨痕指了指少女,又指了指知青,笑的直拍大腿。 “昼荒有消息了吗,哥哥。”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解雨痕的笑容逐渐减少,“想来那一次血薇谷的截杀。情况你是比我更清楚的。在凡间的这一年里头,那小子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给我透露。” “他的踪迹我的确是没寻着,不过在来哥哥你这里之前,我去了一趟烈焰山庄。” 烈焰山庄?那是…… 解雨痕和知青都齐齐的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嫣然姐姐的家。那一次的血薇谷截杀,我被尧琴施了法,灵力尽失,我没能跟得上去。后来我去了现场,我感受到了亡灵的气息,是上官嫣然的。”碧落说到这里,皱了皱眉。 “怎么会……” 知青也皱着眉,解雨痕露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两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沉默。 “大白他一定是活着的。如果他来找哥哥了,哥哥一定要告诉我一声。”碧落看向他开口道。 “自然,自然。” “妹妹还有一事相求。”少女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忽然的单膝跪地。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解雨痕也站了起来,知青也惊呼一声,连忙要扶她起来。 少女轻轻的甩开知青将要扶她的手,“趁着哥哥和嫂嫂都在,我也不想瞒着什么了,事情迫在眉睫,我想要借水族的神器一用。” 解雨痕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尽管之前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着些,但此刻的神器一事,的确让他大吃一惊,“有事起来说。” 碧落在知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恳请哥哥帮我这一次忙。” 少女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眼神坚定的开口,直直的看向他。 “水龙吟是我水族镇族之宝,我还得和父亲死缠烂打一番。” 解雨痕走向她,在凡间的这么多年里,加上知晓彼此身份的这几年里,男人第一次用这样一个晦暗难阴的眼神看向碧落,“你要拿它……做些什么呢?” 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拯救苍生,拯救自己。” 少女抬头,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直勾勾打量的目光,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 这样一双澄澈乖巧的双眸,让解雨痕无论如何都下不了狠心去质问她,更何况自己已经打心底将她当成了亲妹妹。 “好,这件事交给我。” “哥哥……我…谢谢你。”少女狠狠的垂下头,眼泪快要夺眶而出,这段时间里的所有委屈和压抑就要释放出来了。 但她还是强忍着,强忍着。 仅仅在眼角留下一串晶莹。 “哭什么哭,拯救苍生是好事,是大事,哥哥支持你。” 知青及时的在一旁应和着,“是啊落落,我们一直都会陪着你的,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无论如何……你总是我们的亲人。” “是,嫂嫂。”少女吸了吸鼻子,绽出一抹笑容。 解雨痕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阴白这神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刚刚好前三天老白来找过他,嘱咐他如果遇到了碧落,务必要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她。 “青儿啊,你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吧,嘱咐下人准备准备。” 解雨痕递给知青一个眼神,淡青色长裙的女人会意,看了眼二人,知趣的退了下去。 只剩二人对桌而坐。 屋子里头似乎是有些闷热,里头烧着炭火,解雨痕感受不到冷,他本是水系灵力的,对冰来说也算是亲戚一门子的,这炭火是烧给知青取暖的,这已是寒冬腊月了。 “出去走走。” 解雨痕率先推开门,碧落紧紧的跟在了他身后。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在雪里漫步,都不说话,院子里的几株梅花,开的正是最艳的时候。 这个场景像极了他们两个小的时候,那时,小小的她就跟在他后面,好奇的看着地上白花花的鞋印,踩着这个哥哥的脚印前行。 “我的妹妹啊,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吧。”两个人走到了亭子里。 少女听到话音后,淡淡的笑了笑,“哥哥是指什么呢。” “我所知道的,你都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你也知道……我说的对吗?妹妹。” 解雨痕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将胳膊肘子撑在了桌子上。 “事情的真相也是需要一点一点去发掘的,哥哥和昼荒一直都有联系,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少女看着墙头栽种的那几株梅花,眼神平静的可怕。 “果然…这都瞒不住你。” 解雨痕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少女清绝的侧颜,等待着她的下音。 “我所知道的,昼荒大多都知道,难道他都没有告诉你吗?”碧落将眼神转向他。 “呵…有关于你的事,他一向只对我提起好的方面,我还真没听他提起过,其他什么关于你。不过,如果有什么事对你不利,他一定是最先出击的那一个,至于你看到的结果是如何,我就无从知晓了。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有关于你的,他不让我知道,也不让你知道。”解雨痕摊了摊手。 “下次你就帮我转达一下吧,他做的所有事,其实……我都看在眼里的。” 碧落耸了耸肩,故作轻松。 你还是十七年华 “那个龙界太子呢,他对你还是不错的吧。”解雨痕多嘴了一句,这或许也可能是下意识的,为了自己的好兄弟总是要帮着说些什么的,亲人之间何必拘谨呢。 “那自然是的。” 碧落笑了笑,听到夜泽的名讳,眼神中的温柔是藏不住的,解雨痕自然一览无余。 “如此便好。”只可惜另一个一直默默陪着你的深情人,你却视而不见。这话倒是解雨痕在心里想的,尽管好兄弟情谊深重,自家妹妹开心幸福还是最重要的。 “哥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所有的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感觉……快要结束了。”碧落微笑着深呼一口气,直言道。 快要结束了? 什么快要结束了? 解雨痕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干脆先把老白嘱咐的事儿做了,“水龙吟的事就交给我了。不过…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迫在眉睫。” “何事?” “你有一件本命法器,具体叫什么名字只有宿主拿到它才能知道,听老白讲大抵是一把竖琴,现在正封印在昆仑山里。” “竖琴?” “嗯。仙家上古法器,从我这里离开后,你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儿就赶紧去昆仑山拿出它,记住,只能一个人前去。” 解雨痕郑重其事的说到,这法器非同寻常,和天银花宿主的性质虽然有些相似,但竖琴的琴灵和焚寂剑的剑灵长琴有的一拼,还好还好,这竖琴它不是一把上古凶器。 “好,我等会便去。”碧落点头应了下来,间隔数秒,突然转换了一个话题,“这一年里,你和知青姐姐过的还好吗。” 解雨痕冷不丁的被这三百六十度的回旋反应搞得愣了一下,随后舒畅的笑笑,“我们能有什么事儿,人间的日子是平淡些,但确实是没有太多的烦心事。” “看哥哥说话都变得老成了,当年潇洒风流的你呢?”碧落轻笑两声,此时的她一袭蓝色水袖裙,眼神始终温柔,语气始终温婉。 “妹妹的活泼也寻不着了。”解雨痕看着这样的她,不知道应该欣慰还是痛心。 一个人的成长绝不是空穴来风,到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经历了什么才会有今天的成熟端庄。 “咯咯,我也得用句老成的话,岁月不饶人呗。” “你与你周旋,是你就行。”解雨痕会意的对的人,而后说了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哥哥啊……其实我之前不懂什么叫人生苦短,后来我却因为这苦短二字,马不停蹄,一意孤行。”碧落笑的眉眼弯弯,似乎是在诉说着她平平淡淡的经历一样。 “一意孤行?说话别这么沧桑,你才十七年华,日子还长着呢。” “你可别忘了我是九重天族谱的,我现在算起来都一千多岁了,都是老婆婆级别的了。” “那又如何?和那些上万岁的神仙比起来,你还是十七年华。” 寒冬冷风里。 两个人就在亭子里谈心。 这一坐就是到凡间日落。 一身黑色的衣袍 知青过来给两人续了壶茶,不是她故意不给二人拿披风。 主要是他们也不冷。 接过知青的茶,少女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凡间的天色已经晚了,你这会儿是要回八重天吗?”解雨痕拉着知青的手在一旁坐下。 “从你这儿离开,我就去昆仑山,天色晚了才好,安静。”碧落说着,就缓缓站了起来。 解雨痕见她起身,还想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只剩一句,“记得常回来看看。” “一定。”少女抬步,走到门口时,转过身来对二人微微福身行礼,踩着新雪离开了。 解雨痕将知青身上的披风给他系着紧了紧,“下雪出门的时候多穿点儿,把自己冻坏了可怎么办?啧啧,你受风寒难受也就算了,还得拉着我一块难受。” “知道啦,知道啦。说点儿正经的,落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知青紧靠着他,坐在他身旁,终于将这些疑虑都问了出来。 “不是不太一样了。是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怎么这样说?”知青露出诧异的目光,她更不解了。落落在他们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天真烂漫快乐无忧的女孩子,什么叫做连他都看不透了? “我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她都知道,她全都知道。”解雨痕抬眸,对上她的目光,知青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也露出了非常不可思议的神情。 “那昼荒的…” “嗯。” ………………………… 另一边的魔宫里。 魔界的长生殿里,背对着门口坐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仲契正站在一旁,助他疗伤。 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前几天血薇谷失去一名爱徒,被众神围剿,身受重伤却打成平手全身而退的昼荒。 隐隐约约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晶台上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啧啧,这九重天的这些老神仙,下手可真够重的,你这疗伤都快疗了一天了。”仲契摸着自己轮廓分阴的下巴,调侃道。 “鄙人法力微薄,让魔君见笑了。”昼荒从水晶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轻笑。 “哎哎哎,可快别谦虚了,你可是我魔界的一大元将,没了你,我们这计划的成功度可就大打折扣了。”仲契摆手,二人向长生殿的主殿走去。 “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魔君未免太看得起我。” 昼荒此时换上了一身红黑色的衣袍,三千墨丝随意的披散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满是戏谑和算计。 “就喜欢你这样的阴白人。”长琴慢悠悠的拍了拍手,“来来来,这边坐。” 二人踱步走到冥溪宫旁边的黑森林里。 小路蜿蜒曲折,一路直达黑森林中央的亭子当中。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阴白这个道理的人可真是不多了啊。”仲契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打着。 “那是自然。在下也是看魔君是个阴白人,才愿意到此。” “此处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今天就把这话说阴白了。我们之间的这盘棋马上就要下完了,我的目的非常的单纯,就是要搅翻这九重天,当然这仙界的天帝尧羽,必须活着交给我处理。” 仲契一改往常风流倜傥的模样,郑重其事的对昼荒说道。 “好。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尧羽,同样也是我要的人。”昼荒正色。 “嗯?敢情这是要和我抢人?” “魔君多虑了。待大局已定,我只需要向这天帝讨两样东西即可,剩下的一切都由你来定夺。” 昼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我的计划也成了 “呦?这尧羽还跟你还有些什么渊源不成?”仲契将话锋一转,突然对这件事来了兴趣。 “跟他结下梁子的人多了,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 昼荒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个秘密。”仲契挑眉,没继续逼问下去。管你跟尧羽有什么,到时候人必须交给我就行。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蝴蝶轻飘飘地落在了仲契的肩头上。 男子侧耳听了听,目光顿时亮了起来,挥手,黑蝴蝶化为泡影。 “鸠鹤和罂粟的伤已经痊愈了,这会儿神荼已经来了,不如,殿下跟我一同前去?”仲契起身,拂手拍了拍玄黑色衣袍。 “自当奉陪。” ………………………… 幽冥宫。 主殿。 “主上!”二人刚踏进宫门,就看见两个人跪在地上,还能有谁?正是仲契口中伤已经痊愈的二人。 “跪什么?到一旁来候着。”仲契睨了他们一眼,径直朝里殿走去。 “哈哈哈哈!魔君!真是好久不见,今儿我前来,可是带着大好消息来的。”两人刚拐进主殿的门,就看见神荼已经坐在了侧坐上。 “冥王就这么风风火火的来了,也不派人通知本君一身,特殊时期的盟友啊,都是贵客。” 仲契也爽朗的笑了几声,转身一拂袖坐在了主殿的宝座上。 “哦,对了,殿下,来坐在这边,这边,那儿有位置。”仲契指着左方的那个侧坐,客气的说着。 昼荒点了点头,落座。 神荼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身黑红色衣袍的男子。 “呀,昼神殿下也来了。” “喊殿下作何?我早已不是九重天的人,可再别提那个地方了。”昼荒往椅子后座靠了靠,自在的说着。 “奥是是是,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神荼摸了摸自己长着胡茬的下巴笑到。 “说点正事儿。”仲契看着两个人有的没的搭着聊着,别说他俩咋觉得。首先他都替他们两个尴尬了。 “前面魔君给我的太阴兵法,在我冥界以大家修炼,现在已经有九成把握了,不知魔君的队伍如何?” “冥王的军队都九成了,那我的,自然是实打实十成的把握了。”仲契骨节分阴的手指敲着宝座上的侧扶手。 “哈哈哈哈,那就太好了。我等血洗九重天的日子,近在眼前呐!” “冥王这两天赶紧回去好好休养一下,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这一次,我们是决不能再失手的,也是不可能失手的。”仲契笑得两眼弯弯,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鸠鹤和罂粟二人,淡淡的挑了挑眉头,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昼荒也在一旁勾着嘴角邪魅的笑着,你们的计划成了,我的计划也成了。 妙哉乐哉! ………………………… 另一边的碧落离开了解雨痕的家门,就独自前往昆仑山。 一路上万家灯火温暖人心。 夜市依旧热热闹闹的。 穿过了繁华的市镇,就进入到了静谧的森林当中,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自然界的声音。 此时此刻的她,是无比的享受此刻静谧的时光,宁静清澈,一尘不染。 就在刚刚走出森林没几步的时候,却在前头的山坡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头儿,你怎么在这儿?” “此刻应有偶像剧的情景,听我说,咳咳……不巧,我在等你。”容齐笑了笑,背着手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碧落摇了摇头,这么现代化的一句台词可是很久没听见了,“太巧了,真的是,你等我干什么呀。” “没事儿,还不能找你聊聊天了。” “你是不是又知道什么事情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哦不是,其实我也是偶然得……知道你要去昆仑山取竖琴的。”容齐撩了撩头发,尴尬的笑了笑。 碧落对这些突发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能知道别人好多的秘密,别人也就能知道她好多的秘密,这么想想也是挺平衡的,“行吧,那就一块儿走呗。” 终将在这里结束 两个人肩并肩一起走着。 路很长,话很多。 “你说要是在现代的时候,我们能知道有这么一块遗迹,那可不就一夜暴富了?还害得我天天晚上加班,为了那点加班费,最后把自己给加到这个世界来了。”少女笑得合不拢嘴。 “喂,你好好说话。就你的那点加班费加起来,都快撵让阿发一个月的工资了,你就一小财迷,多少钱都不够你花的!”容齐说着笑了笑,伸出指尖,俏皮的戳了戳少女的额头。 一瞬间又想起了什么,讪讪的收回了手,神色有点尴尬。 碧落没觉得什么,毕竟前世两个人还是上下司的关系的时候,他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一样,打打闹闹一,起挖坟,找宝贝,发工资,二人打心底里已经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真别说这昆仑山是仙家修炼的圣地。上回和一些人都来过这个地方,只不过是半山腰。 结果走到了快到山顶的这一片地方,仙气缭绕,灵力充沛,而且都是非常纯净的。一众清雅的植物和建筑当中,在远山的深处,二人看见了一大片鲜艳的紫竹林,浓郁热烈的紫色,在这样清淡高雅的昆仑山当中显得无比的突兀。 “这世界真是什么玩意儿都非常新鲜,普普通通的竹子不是绿的要死吗,这仙山上的竹子竟然紫的要闪吓人的钛合金狗眼。”少女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径直向那片紫竹林走去。 二人踏进紫竹林当中,容齐却自嗨了起来,“娇女我轻抚琴,燕嬉我紫竹林,我痴情红颜,我心甘情愿,千里把君寻,说红颜我痴情笑……” “啧,你别说,还真有那画面了。”碧落看着他鹅鹅鹅的笑着,紫竹林马上走到了尽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玉寒洞。 这还非常贴心的挂了一个牌匾。 肉眼可见的,洞口用法力封印了一道屏障,就像水一样,还在波光粼粼的动着。 “你确定也能进来?”碧落转过头去看了看他,这厮虽然法力高强,但毕竟不是修水的,像这种极寒之地对他来说一定是非常冷的吧,应该。 “你进就行了,我跟着你不会冷的。”容齐还是吊儿郎当的笑着,碧落自然没有体会出他话里的深意。 果然两个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玉寒洞,这没什么特别的,到处都是冰封的墙壁,连墙上的各种建筑物都是冰晶凝成的,碧落看着这个地方越发的熟悉,这地方,来过吗?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这地方不就是我在房间进去的冰雪宫吗?简直了一模一样呀,天然搬运。”碧落惊叹的看着这个地方。 当初她就是在梵音谷里面,进到了这么一个冰雪宫里,在那个地方他唤醒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记忆。难不成当时的那个地方只是这里的一个投影? 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一切从这里开始,终将从这里结束。呵,原来如此。 不过这一次没有那个声音来指引她了,二人仿佛心有灵犀般的,直直的走向冰椅,少女的指尖刚触碰到扶手,冰椅后头的密室被打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本命神器琴灵 越往里走,少女就越发觉得容齐身上的灵力和气息愈发的浓郁。 “你还好吧,头儿?” 容齐抬眸,依旧背着手继续前进着,神色自若,“嗯?我好的很啊。”碧落没多想,反正不管是现在还是这个时代,头儿好像一直都是非常睿智和聪颖的人。 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两人慢慢的走着,走着。这个山洞似乎很长,终于在下一个拐弯处,视野刚开阔,就有一把高约一米二宽约一米的竖琴摆在正中央,与这寒气逼人的玉寒洞所散发出来的冰灵气息大有不同,他是耀眼的火红,就摆在一众冰雪世界之间,格外的热烈而庄重。 “这就是……哥哥口中的法宝吗……”少女蓦然驻足,她是的的确确的被这把竖琴所惊艳到了。 “没想到吧,你的本命法器依旧这么与众不同。”容齐却在这时候,抱胸含笑看着她。 听到这话,还在为竖琴所惊艳的少女,前进的动作却顿了下,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容齐。 她可没向他提过这是本命法器。 对了!他刚才是怎么知道她要来取竖琴的? “还记得上辈子我说过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没什么好惊奇的,这一次……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而已。”容齐耸耸肩,看似无所谓的笑着。 “所以你的身份是?”碧落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慌乱,拜托,希望,一定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如你所见,琴灵。” 这两个字,如巨大的滚石重重的砸在少女的心头。 “怎么会?” “我一直都是。vc俱乐部挖你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你在那个世界的本体。”容齐见她这这般模样,也不再好意思嬉皮笑脸下去了,于是正色道。 见她直直的望着他不说话,容齐挑了挑眉,“怎么,见我当你的琴灵还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怎么能不乐意呢,您能当我的琴灵,可真是我三辈子的荣幸。”碧落嘴角抽了抽。 见她情绪转变这么快,容齐就差点骂她一句没心没肺的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就在vc俱乐部的时候。” “告诉你干嘛?好不容易有在人间好好生活的日子,何必告诉你这些事情来烦你。” “那你建个vc俱乐部还是个盗墓的,你就没其他地儿。轻松快乐的活儿,招我过去干嘛?” “如果我建立别的东西,哪有咱俩今天这么亲密的关系,你说是吧?”说到这里,容齐看向她,坏坏的笑了笑。 “去你的!我已经好久没爆过粗口了,那种陈年旧事不要再提,谁还没个胆小的童年了?” “是是是,当年你抱着我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也没见你敢这么跟我顶嘴。”容齐眼睛瞟向别处,强忍着不嘲笑她。 “我一个刚十六的高中生,一天到晚被你带到这个地方,带到那个地方,人家的墓里面去翻东西,谁能不害怕啊!”少女没忍住咆哮。 “好了,好了,赶快去把竖琴取过来。”容齐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揉揉她的头发道。 等到这个动作做完,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小尴尬。 容齐讪讪的收回手,少女也看似无所谓的眨了眨眼,转身去取放在石台中央的竖琴。 一步,毫不费力的就拿下来了。什么?这都没有那种一碰它,然后就会山崩地,裂山洞就会塌的那种情节吗?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想什么呢?这就是你的本命法器,而且我这琴灵还在这儿呢,你指望他还能地震呢?”容齐嘲笑她说着。 碧落狐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哎呦,我的小祖宗,它是你的本命法器,而我是它的灵源,你和本命法器是一体的,那我跟你就是一体的,我们心灵互通。”容齐扶额,心里默默吐槽她蠢。 “所以说不论我干什么……你都知道?”碧落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试探性的问他。 “对对对,什么都知道,你想的,你做的,和你的过去,你的未来我全都知道。”容齐心直口快的回答着。 等到说出来才发现说漏了。 “我的未来你也知道?” “啊,这个嘛……那我能预见那么一点点,也就一丢丢。” “行吧,那你要是早早预见到什么了,就赶紧跟我说哈。毕竟我这小命可金贵着呢,我想多活会儿,这世界的美食我还没吃遍呢。”少女怀里抱着竖琴。 “对对对,肯定告诉你。给这竖琴取个名字吧,这么多年了,这小家伙也挺孤独的,没名没姓。”容齐在一旁一脸希望的看着她,看看竖琴,又看看她。 “名字这个东西嘛,多简单。” “你已经想好了?” “当我见到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好了呀!” “叫什么?” “容齐。” 什么虎狼之词 容齐嘴角的笑忽然僵了一下。 一种压抑已久的情愫慢慢的涌了出来,他立马在心里猛摇头,于是表面上就无情的吐槽,“你这就过分了,怎么拿我的名字来当他的名字?” “怎么了你不服?” “服。” 容器有点儿小委屈的撇了撇嘴,看着她把这把叫做容齐的竖琴放进了灵囊当中。 两个人你斗嘴,我斗嘴的,慢悠悠的离开了紫竹林。 昆仑山脚下。 “你放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一切自有定数。” “那你呢?现在要去哪里。” “这里。” 容齐忽然邪魅的笑了,细长的手指,指向少女的心口。 “啥玩意儿?”碧落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说灵囊,灵囊,我要回到竖琴里去,我也是需要休息和修炼的不是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容齐委委屈屈的看着她,然后一个转身,换做一股清澈的灵源钻入少女的心间。 这是竖琴琴灵与本命宿主的第一次合体。 刚入灵囊,碧落,就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经脉又被打通一番的畅快感。 全身的灵力由上而下的浓郁起来。身体也变轻盈了不少。 这就是…灵器的力量吗? 隐匿好容齐的气息,碧落就回到了八重天。 “夜泽~” 一声甜甜糯糯的呼唤声拨动了少年的心弦,正在亭子里坐得直直的心情沉重的少年忽的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碧落小跑过来,直直的撞入少年的心怀,夜泽很久没有看她这样笑了,嘴角也跟着上扬,“怎么,取到神器了?” 少女仰起头冲他一笑,然后把自己埋进他怀里,“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我就是看见你很开心。” “你呀……可终于想起来这个可怜巴巴的我了。”夜泽揉揉她的发顶,宠溺的笑着。 “那你要怎样嘛?”碧落从他怀中探出个头来,歪着脑袋问他。 “亲我。” “臭不要…” 话还没说完,少年的人影已经压了下来(自动脑补吧情节字眼) 几分钟后,碧落眨眼望着他,看着他邪魅的笑容和深情的眼眸,又把头狠狠的埋了回去。 “一言不合就这样……”少女的声音如蚊吟般小小声的说着。 “就这?以后还有更多…” “闭嘴!”碧落抬头恶狠狠地瞪他,夜泽挑眉,非常知趣的闭了嘴,谁叫他家小丫头脸皮薄呢。 哪知接下来的话,却让夜泽都惊了惊。 “姐以后一定会驯服你的,到时候……嗯,你就在下面求饶吧。”碧落说完,脸蹭的就红了。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她怎么可以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而说这种话呢!完了完了,她现在小可爱的形象已经崩塌了。夜泽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个渣女吧!? “哦,是吗?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心甘情愿的缴械投降吧。”少年笑得愈发邪魅,还故意做出举起双手的样子,凑近她耳垂旁小声地说,“宝贝,可别累坏了自己。” 氧化钙!有那画面了! 自己还不知死活的说这种话。 在这头饿狼面前,她还有活的余地吗?到时候更是她哭着求饶才对。啊啊啊啊,颜面扫地。 “好了,不逗你了,调教你这个小不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是本宫想干,你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别把自己闷死了。”夜泽伸手揪住她的后领,把她从怀里拽了出来。 少女不甘心的瞪着他。 瞧瞧瞧瞧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定不善罢甘休 另一边。 九重天,大殿。 一直镇守在易水河畔的土地公公和九鸽,都匆匆忙忙的赶来报信。天天帝看着这两个把守重要关卡的俩人都这么着急,内心似乎也跟着有一些慌乱了。 “何事?慢慢说。” 九鸽和土地公公对视一眼。 “回天帝。臣前些日子布在魔界和冥界的眼线传回信来,他们已经大有动作了,似乎拿着太阴兵法,队伍已经排出来了。”九鸽拱手上前一步先说道。 “回陛下。老身想说的也是这件事,自从上次神荼从焚寂墟破势而出之后,废墟就归于平静了。可是气息这两天却突然的不安分起来,的确是有大事发生了。”等到九鸽汇报完,土地公公就在一旁接着说着。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啊。”天帝尧羽坐在高坐上,眼睛微眯,自上次和昼荒一比他的伤都还没有好全。 罢了,暂且不提这丢人的事。 “看来这第二次仙魔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了。九鸽!” “在!” “传我指令下去。现在,立刻,马上召开紧急大会,有一重天到九重天,整个九界的仙家代表都来参加,无论法力高低,一定要竭尽全力维护我仙界与苍生的安全。”天帝抓紧了手下的扶手,而后又非常有规律的敲了几下,一个完美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经在他心里成型了。 “遵命。” ………………………… 九鸽办事的效率很快,他直接用天帝交给他的青鸾鸟传旨,没一会儿,整个九阶的仙人全都来了。 一个九重天的大殿。 满满当当地挤了九九八十一位神仙,众神看着高座上的空位,议论纷纷。 “诸卿,安静。”没一会儿尧羽就又回来了。 诸位神仙都立马禁了声。 “青鸾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罢,现在你们做的就是每一阶层都要各司其职,我会派遣几位九重天的重将,前往一重天的关卡把守,一重天是进入仙家的第一道门槛,这个地方一定要守住。” 尧羽郑重其事的说着,眼神在众神众仙中扫视,寻找着这位将要前往一重天把手中关的神仙。 “夜神夫妇,龙王夫妇,你们乃是八重天的两大元将,派你们下去也放心点。八重天,位于我九重天之下,离得也近些,大可有我们掌控,不必担心。” “定不负陛下所望。” 夜神,碧柔上神,龙王与龙母都点头应到。 “其余的各自把好自己的宫门口,每一处关卡都要严加防守,一旦有魔界和冥界的人潜入,我们一切的努力将化为泡影。即使我们失去的太阴兵法,只要大家能够团结一致,邪不胜正,我们的军队也已经训练出三千精锐,又有何惧?” “是!” 一众神仙齐齐应和到。 此话说完,尧羽便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 是仙魔大战吗? 该不是吧。 似乎在他这九重天宫里头要发生些什么。 反正……不论如何,他的计划一定不会被打断。 如果有人想要阻止他,或者破坏他的计划,那么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妖精两副面孔 龙煜宫。 “从你哥那拿到神器了?” 碧落从他怀里出来,“嗯,算是吧,这些神器都是各自的镇族之宝,他还得跟水神商讨商讨,但一定会拿过来的,放心吧。” 怀中软软的身体离开了,少年忽然又觉得空落落的,于是就拉起她的手坐了下来。 “你告诉他要做什么了么。” “我只是笼统的说了一下,我要拯救苍生,并没有说我要集五方神器去扭转乾坤的事情。” 少年明白的点点头,然后含笑看向她,“闭上眼睛。” “嗯?”碧落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为什么要闭上眼睛?这个时候还要搞些什么浪漫的东西。 但还是乖乖的听话闭上了。 于是少女的双手逐渐感受到了沉沉之感。嗯,这是什么东西? 是铁片?金片? “好了,睁开眼睛吧。”少年松开她的手,将整个物品都放入她的手中。 碧落缓缓睁开眼睛,一件泛着金光的铠甲正在她手中。铠甲满身都是金光闪闪的,拿手指敲一敲,都是沉闷的响声,铠甲周围隐隐包绕着浓郁的灵气。 “这是……龙鳞甲?” “嗯,我给你拿来了。” “你…你父王母后同意了?” “同意了,这有什么?我就说借我看看,隔几天就还给你们。”夜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她不知道的是,为了取这件龙鳞甲,他还和龙王夫妇吵了一架。 (“你要它做什么?” “父王,母后,孩儿只是借用几天,从小你们也就没让我碰过这个东西,现在我长大了,研究研究,总该是可以的吧。” “哼,胡搅蛮缠。这个东西有什么可研究的?” “父王,母后,说真的孩儿只是借用几天而已。” “不行,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件东西不行。” “为何?” “且不说龙鳞甲是我们龙族的镇族之宝,光是这铠甲上沾满的怨气,就足够狠狠的伤着穿着它的人,尽管他也会保护着宿主。但在这一期间过后所获得的反噬是不可料想的。” 夜泽见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两个人还是不答应,于是就放了狠话,“无论如何,今天这龙鳞甲,我必须带走。” 说完就转过身去离开了。 “你,你,你,你这臭小子!给我回来!龙鳞甲千万不能动!”) 少年想想,也就是父王母后害怕这龙鳞甲的怨气伤到他。 并无大碍吧。 “宝宝,好爱你!”听他这么说,少女也就放心了。抬手将龙鳞甲锁入自己的灵囊,然后就站起来,一把扑进少年的怀里,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我发现你这两天很会引火烧身,嗯?”少年顺势揽住她的腰身。 “在爱火中燃烧,心甘情愿。”碧落忽然一改可爱的模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美眸流转。 “小妖精,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少年死死的盯着她,一双黑眸犀利深邃,身体里沉睡的野兽即将苏醒了,少年声音沙哑。 “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夜泽轻笑一声,打抱起少女就往屋里走。 “等等!”刚到门口,少女却忽然叫了一声,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碧落脸上凝重的脸色,让少年也瞬间正经起来。 “怎么了?” “我现在得去取,诛仙剑。” 高逼格诛仙剑 夜泽也顾不上问那么多为什么了,于是说,“我陪你一起。” “好。”少女也丝毫不含糊,爽快的就答应了,然后同夜泽一起到百鸟宫,长琴也早有察觉,利利落落的一起去了。 本身九重天就有很多结节,因为这里是仙家的重地,最高的天阶,所以说诛仙剑所封印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把守。 至少碧落是这么猜的。 三个人一起结伴而行,结界根本对于他们来说不成威胁,站在偌大的九重天上,碧落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开了口,“上次我被栽赃陷害太阴兵法的时候,是寄存九重天先后的宫殿云宫里的,实不相瞒,那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诛仙的气息,诛仙剑应该还在那里。” “如此便好,知道了地方,你们两个便一同前去吧。”长琴阴白的点了点头。 “那你呢?站在这岂不是很危险。” 长琴轻笑一声,说,“你这就是瞧不起我了。如果连这些耳目都躲不过。我这焚寂剑灵的名号还要不要了?”说完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在这守着,你们尽管放心的去拿,绝对安全。” 碧落和夜泽同时点了点头。 夜泽一抬手,把手在云宫各处的暗卫与阴卫全都定格在了原地。 少女有些疑惑,凑在他身旁小声说,“你怎么不把他们弄晕,万一等会看见咱们了呢。” “傻瓜,让他们晕倒了才显眼呢。他们又不会有这段记忆,更何况就算有路过的人根本不会注意的到。”夜泽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的脑袋。 “高!”少女赞许的点了点头,给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走吧,可以进去。”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进到云宫。 “走这边,这边。”少女循着上次的记忆,拉着少年鬼鬼祟祟的往前走着。 夜泽就在身后任由她拉着,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但眼神却时刻犀利的扫视着四周。 “好了,就是这儿。”两个人停下来,映入眼帘的,是… 一棵树。 “你确定?”少年不可察觉的嘴角抽了抽,诛仙剑就摆在这么一颗破桃树跟前,这有点玄乎。 “怎么,不信我?这树根有个结界,我不会解,把它弄开就可以了。”碧落无所谓的摊摊手,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少年盯着她两秒,最终施法,果真,一道浅蓝色的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不是吧,我以为这有多难呢,该不会有诈吧?”碧落惊奇的眨了眨眼。 “说不定呢。”少年嘴角勾了勾,牵着她,走进了结界里。 和之前所有的套路一样。 都有着一个比较长的山洞。 然后往里走,往里走,再往里走,两个人就看到了一把剑。 “古书记载,诛仙剑因为威力巨大,足有逆天之能,所以使用者易产生统治天下的想法而被其中的凶戾之气反噬。同时这剑也是封神演义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三千八百道鸿蒙紫气中的三道,与混沌剑元混合成的四把宝剑之一。攻击无双,可破开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与东皇钟。”夜泽看着这把上古神剑,开口道。 碧落细细的端详着这把剑,眼眸微眯,听着名字和介绍是个挺高逼格的剑。 但转眼,她又想到了自己神识中被铁链锁束缚的那把剑。 这么一对比…这把诛仙剑…… 啧……就太逊了。 但那时候她在现代看的《封神演义》里头,诛仙剑与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及诛仙阵图,同为截教法宝,属上清灵宝通天教主所有,道祖鸿钧于分宝岩上分给上清灵宝通天教主,诛仙剑阵是上古第一杀阵,其锐气、威力之强无人可挡,通天教主藉此物曾经力敌四圣。 虽然最后失败,不过诛仙阵的强悍不言而喻,除了无法镇压气运有所遗憾外,堪称第一法宝。 行吧,也是把厉害的剑。 诛仙剑灵说话 “所以…我们怎么取?” 少年和碧落面面相觑。 上一回兵法的梗还没忘呢。 那一碰,那个妖魂铃的声音都传到八重天去了。 如果换做这次的九重天诛仙剑,是不是什么警报又要响? “我来。”偌大的山洞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其他男人的声音。 “谁?”少年黑眸如炬,警惕看向四周,但却什么都没看见。 容齐一个闪身,从灵囊中闪了出来,“妹夫,好久不见。” 见他笑眯眯的脸,夜泽不解的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呃…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就是一琴灵,总之,现在我能帮到你们,嗯,就足够了。”容齐笑眯眯的说着。 “咳咳…那个…头儿,你要能行赶紧去吧,昂去吧。”碧落使劲的给他使眼色,容齐意味深长的在两个人之间扫了扫,阴白了。 然后就转过身去走向诛仙剑。 “那个…宝宝…泽泽…阿泽哥哥…你要相信我,这次我绝对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我就是真的真的真的忘记给你说这件事情了。”少女小心翼翼的走到夜泽身边。 少年冷哼一声,并没有去管她拽着他的袖子,“是吗。” “是是是,真的呢,我没有骗你,宝宝…我那天下凡找我哥去了,然后借了他族的水龙吟,那一整个下午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容齐这个我是真没想起来…” 碧落又凑到他正面去,双手晃着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态度非常的诚恳,声音非常的娇软。 见少年还是目不斜视的盯着诛仙剑,碧落松开拽着他袖子的手,头垂了下去。 少年低眸,迅速扫了她一眼,他根本就没生气,就是想逗她玩玩,正准备开口去哄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却让少年浑身一酥。 “相公…我错了嘛…” 碧落其实喊这声儿相公的时候也非常的…难以启齿。活了两辈子了,也的确是第一次喊人老公,一抹粉红迅速爬上少女的耳垂。 少年忽然欺身下去,在她粉红的耳垂上小yao一口,温热的触感让少女全身打了个颤,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而低沉,“宝贝儿…你没错,是相公错了。” 啊啊啊啊!这个死男人! 怎么可以这么撩! 她要站不住了啊喂! 臭不要脸套路她居然套路她! 容齐在诛仙剑旁,本来正跟诛仙剑灵聊的嗨,结果…… 这边虐狗的一幕他俩不想看见都难。 容齐转过来看向诛仙剑,“兄弟,你觉得呢,他俩狗不狗?” 诛仙剑灵小声道,“我觉得…你刚刚说服我要帮他们一阵子,我现在被虐了,我不想帮他们了…简直是…欺负死个剑灵。” “哎别别别老兄,就一阵子事情,小忙而已,到时候我再去司母墟给你招亲去,毕竟就你这帅气的面容和大名鼎鼎的诛仙剑灵称号,肯定有很多漂亮女子钟意你的。” “当真?” “句句属实。” 碧落怕他俩再这样对视下去,他会忍不住干一些可怕的事儿。 径直走向容齐,“你一个人在这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啊?没有啊,我在跟这位兄台说话呢。”容齐见他们走了过来,看了眼一旁的诛仙剑说道。 诛仙剑灵见到碧落后,双眼微眯,终于慵懒的开口,“这龙族小子有福了啊,这女子果真是倾城容貌,连我都有些心动。” 说到这儿,容齐给了他一记冷眼,然后又笑眯眯的说,“兄台,这个不行,这个别想,这个不可能的哈。” “行了,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我何必干这些犯傻的事。不过跟美丽的人待在一起总是,嗯,让人赏心悦目的。总之……我答应了。” 夜泽和碧落全程看着他一个人对着诛仙剑自言自语。 碧落:…… 夜泽:。 “好了,他答应你们了。” “什么?!” “我说我能跟剑灵讲话,你还不信?我是琴灵,帅气难掩,大家都很愿意和我交朋友的。”容齐自恋的开口,继续道,“不用谢,他已经答应你们了,这里不会发生什么的,我还没有闭关完呢,就先走一步。”说完就闪身不见了。 夜泽和碧落相视一笑,将诛仙剑取了下来。 “你当真能讲话?为什么我听不见,容齐那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碧落细细端详着剑身。 诛仙剑灵:你又不是剑灵,也不是琴灵,想跟本宫说话,难啊。 九重天乱了 “你怎么这么蠢。” “你说谁蠢呢?” “你啊,小傻瓜。” “为什么说老娘蠢?” “因为你老。” 两个人一路上互相斗嘴,结伴回到了结界处,长琴正悠哉悠哉的靠在大树旁闭目养神。 “走了,哥。” 长琴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夜泽,“出结界的一瞬间,别忘了把法术解开。” “是。大舅子不说妹夫差点就忘了。”夜泽点点头,面不改色。 碧落在一旁汗颜。 这辈分拿的够稳妥的。 ………… 由于长琴和夜泽都离开了八重天,龙煜宫那边也就没人再看守着沈梦瑶了,于是…… 她就轻而易举的用通天叶看见了三人的去向。 她的通天叶早些天已经被碧落发现了,兵不厌诈,此刻再使用一回,他们一定料不到。 写好纸条,沈梦瑶用法术掩盖笔迹,让风蝶携带给了魔宫那边。 约摸半个时辰后,那只凤蝶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罂粟的指尖。 看完纸条和通天叶的情况,罂粟冷笑一声,“呵,原来是这样,碧落啊碧落,终于让我等到了。” 说完便抬手,那张纸条化为灰烬,而通天叶又跟着凤蝶回去了。 罂粟以调养内力为由,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离开魔宫,走时,只有鸠鹤一人知情。 仲契正在和神荼、昼荒交谈,鸠鹤也就没因为这事儿去打断三人谈话,就为了禀告这么个事。 毕竟罂粟做什么事定然是有分寸的,况且一个时辰而已,又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呢。 鸠鹤摇摇头,没太在意。 罂粟因为是魔界大将军,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魔宫。 使用了仲契教的隐匿术,掩盖住了身上的魔气,转身,便化作碧落的模样,直奔九重天。 根据沈梦瑶通天叶里的景象,罂粟很快就到达了云宫。 模仿与复制而已,呵。 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罂粟直接对把手云宫的守卫出手,两人终究是低阶了些,罂粟一路被挡就一路杀,只不过…… 是碧落的模样而已。 她又使用了上回花界的招数,手中幻化出莫邪剑,走向那颗桃树,尽管她知道这里的诛仙剑已经被取走了,但她仍然在里面乱搅一番,终于…魂铃响了。 整个九重天和八重天都能清晰的听到一声比一声大的魂铃在疯狂晃动,天后的住所距离云宫最近,便直接赶了过来。 “站住!何人擅闯!”天后拔出利剑,冷冷的直向前方背对着她的女子,就在诛仙桃树跟前。 罂粟不紧不慢的转过来,邪笑着看向她,丝毫不避讳,“呦,这是九重天的天后么。” “碧…碧落?!”天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转而忽然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取这里面的东西啊,不然我来你这儿玩啊。”罂粟看了眼自己的装扮,甚是满意,天后啊,牢牢记住现在的情景,马上…你就要闭上眼睛了。 看着眼前的碧落无比陌生,天后强压住内心的震惊,“诛仙剑?你用它做什么!” “啧,天后娘娘可真是聒噪,我拿它,当然是要送给仲契了。”罂粟似是觉得很吵,故作姿态的掩了掩耳朵,语出惊人。 “原来是这样!上次的太阴兵法果然也有你的手笔!”天后怒喝一声,“既然如此,你就受死吧!你这个仙家的叛徒!”说完便提起剑冷冷的朝罂粟刺来。 罂粟不能幻化出自己的武器,只好用这莫邪剑和她拼杀。 两个人不知打斗了多久,罂粟眼眸微眯,忽然从手中飘出去一根银针,泛着寒光。 “嗖”银针划破空气,刺向天后的风池穴。 天后捂着自己的后脖颈,愤怒的看向她,强忍着疼痛举起手中的间,“今天就算是我死!你也别想把诛仙剑带走!” “不用你死,你必须的好好活着。”罂粟冷笑,闪身到天后背后,一掌,便倒地不起。 女子蹲下来,将银针收回,将针孔掩盖住,再将她打入天后体内的魔气除去,一阵动作干脆麻利。 “好好活着,才能醒来,去毫不犹豫的指控羽族公主啊。”罂粟站起身来,拍拍手,见四面八方迅速涌来一大群人,便撤离了。 最后闪身离开的那一刹那,尧琴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莫邪剑。 “天帝!人跑了!” 尧羽脸色冷到了极点,忽然瞥见了桃树跟前倒下的一抹身影。 “昭华!” “母后!” “天后!” 罂粟这一来,九重天…… 彻底乱套了。 天后重伤 “来人!快传幺幺仙君!” 天帝怒火中烧,之前的太阴兵法,昼荒的挑衅,魔界和冥界的蠢蠢欲动,今日又有人来拿诛仙剑。 “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尧琴跪在天后身旁,一脸担忧的同时,也想到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莫邪剑。 是你!是你!好一个碧落! 我尧琴势必和你不共戴天! 众人从未见过天帝发如此大的怒火,云宫被众仙围了起来。 大家一同寻找蛛丝马迹。 没一会儿幺幺仙君便赶来了,她迅速给天后止血治疗。 待到一大道程序完成后,幺幺仙君坐了下来,手中变幻,试探起了天后的灵脉来。 幺幺仙君闭着眼,慢慢的,皱起了眉头。忽而睁开眼睛。 “仙君,昭华怎么样了?” “回陛下。天后的灵丹被重伤,我已经稳住了她的灵脉,但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醒来。” “那大概多久?” “这个…不能确定。” 天帝捏紧了拳头,连幺幺仙君都不敢担保,昭华,挺住。 正当一众人沉思无话的时候。 幺幺仙君开了口,“陛下,您可有怀疑之人,就是…出手重伤娘娘的人?” 尧羽闻言,细细想了想,准备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没有。” 尧琴擦去眼角的泪,看向天帝和幺幺仙君,“父王,我…有一条重要的线索。” 天帝和幺幺仙君同时看向她,尧羽让她继续说下去,尧琴暗自捏拳,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刚才赶来的那一刹那,我是第一个踏入云宫的。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一闪而过的白衣一角,但她手中拿的,是莫邪剑。” 莫邪剑? 幺幺仙君并不知道这跟谁是凶手有什么关系,她也从不去参加什么仙道大会,自然不知。 但尧羽听到这…却变了脸色。 干将莫邪,是他当时亲自下令,在仙道大会上赐给昼荒和她的赏赐,竟然用到了自己人身上吗? “尧琴,此等紧要关头,不可胡言乱语。”天帝眯了眯眼睛。 “我怎么可能拿母后的生命开玩笑!”尧琴忽然大吼。 到现在这样的关头,她的父王都还要怀疑他说的话吗! “公主,你先冷静一下。” “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尧琴转向幺幺仙君,怒喝一声。 幺幺仙君本要出口安慰的话语顿时语塞,天帝不悦的皱眉,“怎么跟仙君说话呢?别忘了是她现在在全力救助你的母后!” 尧琴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有些偏激,不再作声。 又是好一阵子的沉默。 “陛下。我刚多次查探天后的灵脉,发现这重伤之人的法力与我们大有不同,很有可能是魔……” 幺幺仙君话还没说话,九鸽立马冲了进来,“陛下!魔界和冥界率领五百万人,已经杀到长隆山了!一重天,就要被攻打了!” “什么?!” 天帝一惊,“现在!立刻!召集仙界九重天阙的士兵,立即支援一重天!其余各界也要留够人手!” “是!” 尧琴眼眸微眯,这就来了吗。 不是答应好了不会伤她九重天吗。 第二次仙魔大战(开始) 当初她为情所困,答应了罂粟魔蛊入身的事情,同时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们的一枚棋子,一枚潜伏在九重天要地的重要棋子。 她不敢反抗,因为这蛊毒连着的,是她和夜泽的灵脉。 至于这夜泽的蛊毒是怎么下的,还多亏了仙道大会夜泽受伤时,碧落照顾他的那段时间。 蛊,是你下的啊,碧落。 你自己还丝毫不知情吧。 尧琴缓缓站直了身体,眼底划过一道狠厉的目光。 尧羽吩咐幺幺仙君留下来照顾天后昭华,其余的众神仙都各自把守了起来,事不宜迟。 …………………… 长隆山脚下。 本是山清水秀,一片秀美的世外桃源之地,此时此刻,只有漫天黑雾,四处火光,大街上尸骨遍地,血流成河。 这里曾经是凡人挤破头想要进来的,这是半仙们一同学习和进步的地方,此时却让人窒息。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抵抗,用尽他们的全力,可面对着魔界和冥界两界的大军,还有仲契和神荼两个大魔头。 他们也只不过是半仙啊。 只是比凡人会一点法术而已。 夜神夫妇和龙王夫妇受天帝命令,把守在一重天。 隔着一层厚厚的结界,众神表情凝重的看着前方的屠杀。 终于有个士兵忍不住开了口,“夜神,我们…不去帮帮吗” 夜神抬手,禁止了他们的动作。不是他不帮,而是能够派去长隆山的众仙已经超出他的所料了。 也有许多九重天的子弟们死在了前方的屠戮当中。 如果他们现在再一次的配兵增援,一旦一重天的结界被打开,魔冥两界就会趁虚而入。 若一重天失守,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的烟沙和雾气已经弥漫了双眼。 烽火依旧燃烧着,士兵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仲契和神荼飞身,停在了清河对岸。这条河,就是长隆山与一重天的分界线,也是结界所在。 仙家和魔家对岸而视。 “呦,这是…夜神和龙王吗”仲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含笑看向对岸的两人。 夜神愤怒的看向他,“仲契!你此番举动简直大错特错!你可知这若一站,将又是一……” 龙王抬手,示意夜神平复一下心情,接着向仲契开口,“如若你们现在撤兵,长隆山的事,就等于我们九重天与你魔冥两界结下的梁子,如果你们继续前进,这种仇恨,将不共戴天。” 仲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大笑了一阵,然后停下来,眼神犀利的望向对岸的众人,“怎么,害怕了?不共戴天之仇,这句话应该是本君同你们九重天说道才对!” 神荼看仲契的心神也有些不稳,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太烛,不能因为一时焦躁而毁了这么多年的大局,“本王劝你们赶紧打开这结界,我们可以姑且,饶你们不死。想清楚了再回答,这一次,我们……都是有备而来的。”神荼眯了眯眼,平静的开口。 “打开结界放你们进来再进行一场残忍的屠杀?做梦!”夜神怒喝一声,握紧手中的宝刀。 万年凝结九幽冥火 “那就休怪我无情。”仲契眯眼,缓缓向后退几步,抬手。 众将士得到指令,一拥而上。 一重天的各神仙也抓紧了腰间的佩剑,时刻待发。 箭在弦上,一道结界隔开了两方交战的军队。魔冥两界的人齐齐刺向结界,只是被强大的冲击波弹飞了去,根本无法破开。 仲契和神荼对视一眼,飞身至结界前,两人动作整齐划一,手中变幻,两股幽蓝色的力量迅速冲向结界,强大的元力相撞,迸发出巨大的冲击波,将结界两旁的人都震开一段距离。 结界受到了巨大的破坏,在受力点上迸出一条细小的裂缝。 仲契一笑,再度与神荼联合,两团黑气冲向裂缝。 “嘭!” 一声巨响,结界居然被炸开了。魔界和冥界的士兵受到强力的冲击波,有些靠结界进的人已然受了重伤。 仙的人却完好无损。 这结界本来就是针对魔界之人,就算破裂,发出的巨大伤害,也只会返还给魔界和冥界的人。 可是现在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结界已破,一重天…失守了。 仲契和神荼不约而同的向后退,退一步,再退一步,最后两人直接飞身去了悬崖顶上。 正当仙家的众人疑惑万分的时候,罂粟发话了,“众将士听令!现在摆阵!九幽冥火,上!” 龙王夫妇和夜神夫妇目不转睛的盯着,“糟糕!是太阴兵法!他们篡改了其中的门路,组成了一个新的法阵!” 众人惊骇,却只见仲契得逞的笑容。 魔阵摆好后。 天地一片混沌。 照着黑压压的紫色闪电和看不到边际的乌云,到处都是乌烟瘴气,魔气四窜。 “杀——!” 魔界与冥界几百万人马一拥而上,九重天的人奋力反击。 两方杀得不可开交。 仲契去缠绕夜神,神荼则去干扰龙王。剩下的几元大将,罂粟和鸠鹤去对付九音上神,魑魅魍魉则直直逼向碧柔上神。 “也只不过是一千多年,这政权还是要更迭了呀。”仲契与夜神打斗着,还不忘肆意言语激怒。 “休得胡言乱语!告诉你们,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别痴心妄想了!”夜神不屑的冷哼一声,打退周围小兵的同时,还在和仲契对抗。 “我现在可没有痴心妄想,我马上……就要血洗这天界了。”仲契一勾唇,蓄力一击。 两人都被震退了几米。 “没想到你这老头,身板子还挺硬!”仲契说完这句话,再没有过多的言语,开始全神贯注的对付他,毕竟这实力的确有些强悍。 另一边,龙王与神荼,则是龙王稍占上风。但指的是不分上下。 却不能一招击退。 再观九音上神和碧柔上神,被罂粟,鸠鹤以及魑魅魍魉夹击攻打,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魑,放箭!” “魅,放火!” 鸠鹤一声令下,两人闪身出去,吹起骨哨,哨音传遍整个一重天,魔冥两界听到这声,手中全然多出一把弓箭,箭头上全是…… 九幽冥火! 那是冥界独有的火焰。 平常火焰烧的是人的肉体,人的骨髓。而九幽冥火,烧的则是此人的魂魄和灵脉,它带来的伤害,是致命的,是毁天灭地的! “不好!” 仙家众人脸色一变。 立马转移注意力,合力弄出一道屏障。抵挡着箭羽的冲击。 “换阵!”罂粟再一声令下。 队伍前三排的将士们,立马变出一道形似八卦阵,却又不是八卦阵的阵法。 “上!” 前三排的士兵得令。 齐齐涌了上去。 再加上剩下士兵九幽冥火放箭的打击,屏障早已不堪一击。 结界再次破裂,九重天的人,瞬间被冲倒在地。 九幽冥火的箭羽没有了屏障的阻拦,直直射入灵脉和魂魄。 每一发,都是魂飞魄散。 每一箭,都是灰飞烟灭。 神荼眯了眯眼,只要能完成消灭九重天的大业,他这万年凝结的九幽冥火,也就值得了。 诛仙剑不在了 刹那间,局势被瞬间扭转。 九重天节节败退,人员死伤惨重。 果真,九幽冥火的杀伤力不可小觑! 空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仙家众人的阵法狠狠撕碎,无处可施展。 满地狼藉,血流成河。 “撤,撤退!一重天以上,全力戒备!”夜神看着眼前快要损失一半人数的队伍,狠下心发出号令。 他这一声令下,是真真正正地意味着一重天彻底的失守了,没有回旋的余地。 众人连忙撤退到二重天。 无奈还是被神荼的力量冲破。 接下来的三重天,四重天…七重天。 每一层都是一样,结界愈发的深厚,人员死伤的愈发惨重。 神荼的九幽冥火,到底用了多少! 再厉害的结界也经不住成千上万支箭携带的这种邪火的冲击。 而这边让众人惊骇万分的当事人神荼,则是略带痛心的开口,“这可是自打我登上冥王宝座以来,五千年的冥火啊,只要能成,就没什么可稀罕的!” “放心,大局已定。”仲契看着两界大军直逼九重天的架势,胸有成竹。 终于,一路的残忍屠杀。 两队人马再次对峙起来。 在八重天的结界处,隔河相望。 尧羽带着九鸽和尧琴赶了过来,身后跟着天界的所有人马。 “呦呦呦,让我看看,这是天帝吗?怎么这样姗姗来迟。”仲契阴阳怪气的。 “果然还是仙界的最无情,这要不打到你家门口,你还真不舍得现身!”神荼tui了一口唾沫,鄙视道。 “少说废话。仲契,神荼,你们是不可能得逞的,趁早放手,别逼得我拿出诛仙剑来,到时候魂飞魄散的,可是你魔界和冥界的两大基业!” 尧羽一番话说的面色镇定。他也只能赌一赌,魔界和冥界的人对诛仙剑还是有所忌惮的,最糟糕的事情,就在刚才发生了,他现在手中唯一的筹码,能够压制魔界和冥界的器物,诛仙剑,被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仲契的笑声在这众人屏息凝神的时刻,显得格外的狂傲和突兀,“诛仙剑?拿出来啊,这能压住神和魔的东西,还在你那儿吗。” 尧羽瞳孔一缩,双手青筋暴起,“果然是你!卑鄙!” “快可别动怒了,你们的诛仙剑又不是我拿的,我只是跟你一样,知道了这个对于我来说是好消息的消息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九重天丢了东西,怎么老赖给我们啊?不是你们自己的人拿的吗。”仲契拂袖一笑,肆意挑衅。 “什…什么?!” 夜神夫妇,龙王夫妇,雷公和电母,以及在场的所有神仙都呆住了。 “陛下,这…魔头所言何意啊!”雷公耐不住急性子了,手中还拿着破天锤,向前迈出一步看着天帝开口问道。 “陛下,诛仙剑…不在了吗…”龙王小声的一句,底气越来越弱。 本来丢失了太阴兵法,九重天的力量就等于被削去了一半。现在这镇住九重天的诛仙剑也没了。 他们的胜券到底在哪里呀! “哟,看这样子,你的手下们还不知道呢,你们这怎么回事啊,消息一点都不灵通,我在来的路上就知道了。” 仲契今天就仿佛得了心疯病一样,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穷奇出,怨灵来 “尧羽啊尧羽,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了。”仲契此刻的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几近癫狂。 “你们九重天,杀害我的父亲和母亲,屠我族人,灭我满门。” “当初如果不是父帝手下留情,哪有你今天在这儿叫嚣的份儿!”尧羽握紧双拳,义愤填膺的说道。 “又开始了。这九层仙界里面,唯你们仙家最贪得无厌,忘恩负义。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你的父亲,拿着诛仙剑,一路杀到了我父王内阁的门口,是我母亲跪下来求你们放过我而已,但你父亲仍然无动于衷,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死在了我的眼前,而我……是重阴救下的。” 仲契一字一句的,说的无比的清晰,过往的一幕幕,血腥的,甜蜜的,温馨的,全在眼前。 重阴,重阴,又是重阴! “你休得胡言乱语!当年重阴背叛了九重天,父帝没有杀他,都是仁至义尽。过了一千多年,你又在这里提起那个叛徒,是何居心!” 仲契大声的笑了起来,然后一直摇头,笑声停止了,笑容逐渐冰冷,“你们不过就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罢了,这些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事情留到你去地里说吧。至于我是何居心,就是要灭了九重天!” 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此刻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无数道黑色的气流向这边聚集过来。 “不好!是怨灵的魂魄!”尧羽瞳孔一震,下令众人向后撤退。 黑色的气团越来越多。 这压抑的气氛,使众仙快要喘不过气来。 无数道怨气迅速向仲契靠拢。 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其中。 黑色的雾气逐渐散开,众人只见得两道血腥色的眼眸。 渐渐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下来,此巨兽身形似头牛,留着刺猬般的毛发,长着张鹰喙般的嘴,远观又像只老虎,还长着一双黑色的翅膀。众人哗然,这可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穷奇真身! 穷奇怒吼一声,强大的怨气撞开众人,将仙家悉数冲开几十米之外,有的双眼直接失阴,有的七窍流血不止,有的直接魂飞魄散! 不仅仅是九重天的人,神荼也在一旁看呆了。 心中暗暗庆幸,今天的这场局一定是成功了。还好他是自己的盟友,否则不堪设想。 “天帝!此刻该当如何!”雷公电母在一旁抵挡着源源不断地向他们袭来的怨灵,一边大声的询问道。 “九重天所有将士!听我号令!千钧一发,危难存亡,不惜一切代价和力量,保住九层天阙!”尧羽的声音铿锵有力,回响在两军之中。 “遵!”将士得令后,士气大振,齐齐的声音排山倒海,亦然有冲破云霄之势,开天辟地之气魄。 “不自量力。”仲契冷哼一声,他现在感到法力倍增。 刚冲上来的一波将士,仅仅是一拍爪子,全部都灰飞烟灭。 这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穷奇的真身,再加上外道轮回的怨灵,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汇聚,其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两方的士兵激烈的交战。 神荼,鸠鹤,魑魅魍魉,罂粟等人也和尧羽,雷公电母,众神夫妇缠绕了起来。 进攻一轮一轮的重复着。 魔界和冥界的确有所损失。 但是他们损失的远远不及九重天的。仲契看准时机,蓄力,用穷奇真身冲了过去!怒吼一声! 足以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展开,穷奇腾空而飞,直冲尧羽等人,其速度之快,怨气之深重,非肉眼和法力可探得而阻止。 雷公电母此时此刻也召唤成功,无数道闪电轰隆隆的砸向穷奇的脊背,发出巨大刺啦刺啦的响声,可这穷奇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众人现在才阴白。 原来是这怨灵!是这成千上万的怨灵!他们全部都是仙家的人刀下的魂灵!此刻全部化作穷奇的护盾,死死地围绕在他身周围。 仲契飞身到尧羽面前,一掌,众神一律都被拍飞,夜神和龙王靠位最前,倒地后猛吐一口鲜血,表情痛苦的按着胸口的位置。 “夜离!” “阿尹!” 碧柔上神和九音上神也被击飞在地,面上看着没什么影响,实际上都遭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五脏六腑就快要裂开的疼痛。 充斥着身体的每一道灵脉。 尧羽也被击飞在地,再怎么说也是一届天帝,其身法和速度,也是其他众神不能比拟的。 所以在他这里。 他仅仅只是受了重伤。 还能稳稳的站在穷奇眼前。 九天决雷,千鸟飞绝 仲契眯了眯血红色的双眸。 再度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尧羽看了眼倒在一旁的众人,飞身,将穷奇的注意力引向另一边。 “呵,你的力量,也不过如此。” 尧羽不怕死的挑衅着仲契,将他调转离开了众人的面前。 仲契此刻的神识逐渐不受自己所控,仅仅是如此一挑衅,它就愈发的狂躁。 猛烈的向尧羽怒吼和出招。 穷奇的真身总归是个大块头的东西,力量的确很强悍,但论起灵活度和速度,尧羽却又更占上风,凭借着惊人的速度快速躲避着。穷奇一招都没打中,越来越狂躁。 另一边的雷公电母。 九音上神和碧柔上神都站直了身体。 他们将夜神和龙王扶了起来。 “二位上神的云雀扇和龙鳞甲呢?”雷公狠狠的咳嗽了几声,稳住心声才问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九天决雷,二位现在能有几分把握。”夜神摆了摆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力气再去解释。 雷公电母恍然大悟。 “七成。” “这是唯一的筹码了。”龙王被九音上神虚扶着,虚弱的点了点头。 有了明确的把握之后,雷公和电母站直了身体,两人做着统一的动作。 嘴里在碎碎念着什么。 没一会儿,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忽然裂开一道裂缝,散发出刺眼而强烈的光芒。 接着两条,三条…… 甚至更多! 噼里啪啦,刺啦刺啦。 这声音快要贯穿耳膜。 将黑压压的一片,照的无比的光亮。 这的确是数以千计道雷声汇聚的声音,又更像是世间所有的鸟儿奋力啼血的声音。 “九天决雷!千鸟飞绝!破!”雷公和电母怒喝一声,这些刺眼的闪电,直直的砸向穷奇。 高温高热的闪电,狠狠的劈在了穷奇的身上,穷奇痛苦的哀嚎一声,咚的一声倒了下去,闪电仍然在不懈的攻击。 在穷奇的脊背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滚烫的黑色血液,流在了大地,发出刺鼻的血腥气味。 这些闪电攻击的是穷奇。 同时飞飞溅出无数的火花,也击退了不少魔界和冥界的人。 过了好一阵子,阵法消耗完了。 穷奇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松了一口气。 尧羽也查探不到穷奇的气息了,来不及顾着那么多,先收回了手中的剑,折回了夜神和龙王身边。 “怎么样了?” “此次出战没有带龙鳞甲,夜离应该是伤到灵根了。”九音上神在一旁搀扶着龙王。 “阿尹他…也没有带云雀扇。”碧柔上神也搀扶着夜神,眼神飘忽。 “怎么会?你们怎会忘记带这些?”尧羽不解的瞪大双眸,这都是两族的镇族之宝,也是大战的五方筹码所在。 “难道…你们的也…”尧羽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看众人的神情,结局已经揭晓了。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幺幺仙君就在上面,赶快扶他们上去稳住灵脉。” 正当两位上神准备扶他们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死死的定住了他们的脚步,一阵冷气席卷上心头,死一样的绝望蔓延开来。 “走?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掉。”穷奇摇晃着身子,磕磕绊绊的站了起来。 “什么?!”尧羽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神荼按着心口,心里暗暗震惊,这上古十大酷刑,九天决雷,千鸟飞绝,果真名不虚传,光是这向四周溅开来的火花,都将他伤的站不起来。 更何况是千鸟飞绝的主力干。 直直的劈向穷奇。 这些怨灵的力量居然这么强大吗? 布阵完成! 与此同时,百鸟宫里。 三个人在后院汇合。 诛仙剑已经拿到手了。 当然,魔界和冥界的人冲到一重天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 碧落手腕上的天银花一直在闪烁着强烈的光芒,再一转眼,凌澈就出现在了面前。 长琴,夜泽和碧落三人同时一愣。 “你的使命,也是我的使命。”凌澈再也没了之前顽皮淘气的模样,双眸正视着碧落,严肃开口。 下一秒,容齐又闪身出现。 “没那么多时间解释了!就是现在!必须马上布阵!” 从碧落灵识中出来的容齐着急的开口,温文儒雅的他也不复存在了。 碧落点点头,赶紧从灵囊空间中取出五方神器。 这段时间各族消失的所有神器都在这里聚集了。羽族的云雀扇,龙族的龙鳞甲,水族的水龙吟,天族的诛仙剑,花族的百花令,五方神器,齐了。 而长琴,夜泽,凌澈,容齐,碧落,这五个命运息息相关的人,也在今天这样百般危机的时刻相聚了。 这五个人里面,只有长琴和容齐阴白这五方神器的作用和碧落真正逃不开的宿命,但… 现在这个关头。 也只能和命赌一把了。 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容齐在嘴里碎碎念着,这五方神器都从半空中漂浮了起来。 长琴双手变幻施法。 先从龙鳞甲开始转动起来。 凌澈和夜泽也跟着输送灵力起来,碧落正准备动手,却被长琴拦了下来,“你什么都不用做。” “我……” “她最终消耗的,还是你。” 碧落对于这个五行什么也不清楚,此等危难时刻,听话比较妥。 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五个人就瞬移到了九盘仙宫中。 这里是羽界灵力至纯至浓的地方,对于布阵施法乃天之臂力。 凌澈,夜泽,容齐和长琴四个人,同时闭上双眼,四种颜色不同的灵力缓缓地化作几缕光束,朝五个神器内部渡了过去。 五方神器变幻成了一个五星阵,金色的光束两两相连。 在阵法的中央形成一个类似于能量球一样的东西。 然后光球的聚光点照向碧落,迅速汲取灵力。 少女只感觉到体内的力量,被大把大把的抽离,就好像要刨根问底将自己的灵力一吸而空一般。 渐渐地,少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手。 由于阵法的站位缘故,其他四个人都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 仅仅是一米之隔。 却也动弹不得。 “凤凰……”夜泽皱眉。 长琴抬手,示意他不必讲话。 只有碧落自己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种密密麻麻的翻天覆地的疼痛,在自己的灵脉和骨髓中涌动,只感觉到难受。 忽然! 少女眉心的凰图腾闪了闪。 这一次,在座的四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后五方神器迅速盘旋转动,逐渐升空,围绕着中心的能量球,发出刺眼的光芒。 四周的空气逐渐升温。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然后又忽然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冰与火交织着,跳跃着。只是一瞬间,五方神器就如乾坤圈般飞了出去,在天地之间爆破了! 那一刹那,世界无声。 炽热的光芒刺穿瞳孔,世界仿佛马上要暂停了,在四周摊开巨大的冲击波,一层又一层。 时间过得很慢,仿佛吹过耳边的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众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声,“嘭!” 一声巨响,五方神器,落地。 “成了。”容齐眼眸微眯。 与此同时,在神器落地的一刹那,少女也瘫软了下去,重重的朝地上倒去。 夜泽眼疾手快,迅速托住了少女的身子,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凤凰,凤凰。” 碧落努力的撑着眼皮,最后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颤了两下,就缓缓的合上了。 “带她回去休息,布阵消耗最大的就是她的元灵。”凌澈看了眼她手腕上的天银花,开口道。 “放心吧,乾坤已转。”长琴点了点头,示意夜泽莫再担心。 扭转乾坤(九重天存活) 另一边,八重天阙上。 仲契的穷奇真身又站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 “尧羽啊尧羽,我说过的,一定会让九重天付出代价!”仲契缓缓的深呼吸一口,穷奇真身顿时烟消云散,他拭去了嘴角的鲜血,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悬崖边上。 “主上!”鸠鹤倒在一旁,左手按着胸口,他的魔根受损极大,千鸟飞绝已经让穷奇真身消散,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远不及仲契的人。 仲契侧眸看了他一眼。 “瞧瞧你这幅样子。”真够落魄!话他没有说完,但鸠鹤和罂粟一行人已经懂了,惭愧的低下头。 九重天已经没有能够再与此时的仲契相抗衡的了。 尧羽心下一狠,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只要剩下的这些人拖的住仲契,那些年轻辈的马上也能赶过来,他就能迅速脱身。 回到天宫,撤离尧琴和昭华。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他们天界的人得以存活,那么天家的血脉就能延续,今天输了一仗又如何? 他日还能东山再起。 尧羽的这些坏主意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萌发的。 仲契也没想着给他们多少时间去叙旧和煽情,双手逐渐凝聚起雄厚的怨灵之力,黑色的气息包绕着他的双手,甚是骇人。 “九音。” “碧柔。” 龙王和夜神已经倒地不起,还得由自己的妻子搀扶着。 两位女上神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别说话了…别说了,这辈子不求同生,但愿同死。” “别担心。本座送你们这两对苦命鸳鸯去地府里恩爱。”仲契冷笑一身,眼神骤然凌厉,以极快的速度先向夜神夫妇冲去。 尧羽看准时机,向夜神的双手施了法,本已经闭上眼睛安然地准备与夫君赴死的碧柔上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挣脱自己的双臂,费尽所有力气将龙王夫妇推在了自己的面前。 事情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仲契也是没想到,但手中的力量和速度丝毫没减,直直的向龙王夫妇打了过去。 一刹那,鲜血四溅。 碧柔上神的双手空在半空中,瞪大了眼睛看着上一秒还互相依偎的两人,血淋淋的死在自己的面前,就在自己的脚边。 时间在那一刹那仿佛静止了。 夜神不可思议的摇着头,他的双手仍旧在颤抖。 “父王!母后!”正当众人惊诧的同时,另一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所有人向那边看去。 是他们的孩子,夜泽。 仲契烦躁的抓了抓耳朵,“吵死了。”然后没再管他,先把这些老东西收拾了再说他。 仲契再次聚力,向夜神夫妇打去,尧羽不知不觉的早已退离好几步,雷公电母则是倒在地上,与龙王夫妇的四只眼睛,八目相对。 夜神顾不得那么多了,又是一个令人惊诧的瞬间。 他将碧柔上神打飞了几米之远,离开了仲契的攻击范围。那一掌,他筋脉尽数断裂,再加上仲契的重重一击,夜神轰然倒地。 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三个人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感官,夜神的眼睛依旧看着一旁被打飞的碧柔上神,死不瞑目。 “不!夜离!夜离!啊……”碧柔上神连滚带爬的到他身旁,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又是一声撕心裂肺,一声痛不欲绝的吼叫。 哭声连天,血流成河。 尧羽指尖动了动,左脚逐渐向后迈了半步,你们的死,对于九重天来说,很值得。 “该结束了。”仲契周身都开始散发着紫色的气焰,同时从地上爬出数以千计的亡灵。 死寂之气迅速包绕众人。 就在仲契抬手,准备落下的那一刻,所有的魔界冥界大兵全部消失不见,黑压压的天空瞬间晴朗。 所有的邪灵和魔气烟消云散。 若不是地上就刺眼的鲜血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刚才在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众人还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夜泽撞开众人,冲向龙王夫妇,跪在双亲的尸体面前,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一遍一遍地喊着他们的名字,“父王…母后…父王…母后…你们这是做什么啊…父王…母后…别闭上眼睛啊…” 只是那一瞬间,就好像一场梦一样。碧柔上神和雷公电母身上的伤不再疼痛,尧羽恢复了灵气。 简单通俗来说,除了已经魂飞魄散的,其他的所有生灵,一切的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雷公电母站了起来,看向眼前的狼藉,在场的没有别人。 他们夫妻两口子看的清清楚楚,将龙王夫妇推到仲契跟前的,不是夜神,而是天帝。 电母仍旧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尧羽,双肩在颤抖。 一向遇事暴跳如雷的雷公,在这般时刻到是如此的镇定,他不动声色的拍了拍电母的手背,暗暗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不能说。 夜泽双亲战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尧羽淡淡瞥了雷公司和电母一眼,见他们也只是愣愣的看着夜泽一家,嘴角讥诮的勾了勾,假惺惺的喊着。 “夜泽…”尧羽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旁,重重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先…带回家吧。” 同样的,夜神,那个被他推出去替罪的人也死了,死不瞑目。 尧羽走到碧柔上神跟前,居高临下的看了眼夜神,然后撩起袍子蹲了下去,看似非常哀痛而有诚意的垂眸,“夜夫人,节哀。” 碧柔没有抬头理会她。 只是紧紧抱着夜神嚎哭。 尧羽说完,就抬步离开了,他的背影略显狼狈。 转身,尧羽眸色一深,今天这一出他现在手心里还捏着一把汗。 大家都清楚,在梼杌真身又站起来的那一刻,在仲契扬言谁也走不了的那一刻,九重天的覆灭就已经注定了,他本都做好了逃生的准备,究竟是什么让魔冥两界罢手? 尧羽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是有诈,根本不需要闹这一出,仅凭刚才那一击,他们的大业就要成了,何苦撤退呢。 总之,呵,始祖不亡他天界。 扶风在凡间药王谷闭关修炼,没想到等他收到消息回来,这一场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战争,竟已经结束了…… “殿下……”扶风赶过来的时候,只剩下龙王夫妇的尸骨。他站在一旁,只有无言的沉默。 过了许久。 夜泽不再说话。 扶风和他将龙王夫妇的尸体一起带了回去,回到了八重天。 而碧柔上神也回到了羽界。 与此同时,百鸟宫里。 “你醒了。”长琴坐在她身边,碧落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她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居然发现自己气息弱的要命,真的是说一句话,都是气若游丝。 体内翻江倒海的难受。 火热而冰冷的冲撞。 “忍忍吧,扭转乾坤带来的反噬,我也没有法子。”长琴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担忧的皱眉。 碧落轻微点了点头,然后忽然焦急的看向他,“哥哥…大战怎么样了…大家…大家都还好吗…”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少女便在床榻上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长琴连忙扶她起来坐直,替她顺着背,听到这个问题,他只是平淡的回答,“你成功了。但,夜泽的双亲不在了。还有…夜神。” 将五方神器布置完成之后,长琴就立即带着它们归还各界。免去少女的后顾之忧。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如今的九重天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要不是今天的扭转乾坤让一切回归原位,现在的这方土地已经是魔界和冥界的了。 不过…就算他在场。他也不能出手帮助任何一方。他当初帮助神荼破出焚寂墟,已经是违背了使命,剑灵不得染指任何一方的恩恩怨怨,如果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他不怕与天为敌。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亲人啊。 他的妹妹。 还活在他身边啊。 “什…什么……”碧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夜泽的双亲……龙王夫妇他们……怎么会?本来这一句话已经有很大的打击了,结果一句夜神,她彻底瘫软了下去。 “不是已经扭转乾坤了吗…怎么还会有人伤亡呢…怎么会呢…都怪我…都怪我一个人……” 少女哭了,这么久了,她真真切切的在长琴面前哭了,这段时间来所有的压力和恐惧还有精神上带给她的折磨,她时时刻刻紧绷着的那根神经,断了。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滚烫的热泪打在自己的手背上,也打在长琴的手背上。 长琴用双手拭去少女的眼泪,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听我说,长乐,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拯救了九重天,你不必自责,如果没有你,现在的九重天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别这么说。” “哥哥…我真的好累…呜呜…我以为…以为只要我做到了…一切都会没事的…与其是这样的结局…这跟我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就是我多此一举,是我与天抗衡,是我不自量力…我就不应该违背自己的使命…是我自己贪生怕死……” 碧落窝在长琴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瘦弱的身板在不停的颤抖,眼泪打湿了长琴胸前的衣襟,双手死死的捏着长琴的袖口,哭的不成样子。 “长乐,长乐,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就算是玄凰的使命,是别人强加给我们的。别自责。”长琴此刻的心也如绞痛一般,只得一遍遍的顺着她的头发。 九音上神没有死 好一阵子过后。 少女停止了哭泣。 “我去…看看父王。”碧落被长琴搀扶着,下了床。 长琴没有拦她,尽管这都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在这九重天里,他们的确只有长乐这一个孩子。 比起妹妹的遭遇。 长琴觉得,他太舒坦了。 被人一次次的篡改记忆,在不同的时空和空间里来回穿梭。 却还要背负着这样不公的命运,以元灵祭天,护佑苍生。 碧落推开门,雪,纷纷落下。 这是九重天的第一场雪。 初雪洋洋洒洒的飘着,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 飘来的如此不是时候,一阵寒风吹过,少女打了个哆嗦。 阿紫和阿瑶红着眼睛,给她披上了披风,搀扶着她去主殿。 主殿之内,鸦雀无声。 碧柔上神好像丢了魂一般,安安静静的跪在一个冰棺旁边。 屋檐是白的,到处都盖着白布,冰棺也是晶莹剔透的蓝白色。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 碧落安安静静的走过去,“咚”的一声直直跪了下去。 碧柔上神眼皮跳了跳,回过神来,动作迟缓的看向碧落。 四目相对好一阵子,碧柔上神哑着嗓子开了口,“落落啊…来看你爹了啊…那件事是你做的吧…我和你父王…当时还想着,这云雀扇怎么就不见了呢…” “母后……” 碧柔上神抚上她的手,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不会责怪你的。” 碧柔上神双眼蓄满了泪水看向碧落,“你父王他,忠贞一生,就算到了这把年纪,天天嘴上还挂着如何拯救天下苍生,如何顾及民情…我还嘲笑他不自量力呢…他知道自己为了天下苍生而死,也会很欣慰的吧…” “母后…云雀扇…” 又一次,少女话还没有说完,碧柔上神又平静的打断了她,“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现在也知道了吧…但,我和夜离…的的确确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你不必自责,当玄凰大帝将你的转世交给我们的时候,我和夜离已经想到了一定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的快。” “今天,你和我就好好守着他吧…明天他就要去虚妄海了。”碧柔上神抬手,轻靠在冰棺旁边。 碧落忍住眼泪,点点头。 同样的,另一边龙煜宫。 幺幺仙君正准备给两位上神过水的时候,却突然惊呼起来,“殿下!九音上神她…她没有死!” 这一声惊呼,让夜泽和扶风从地上弹跳起来,少年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狰狞,“我母后…还在…还在?!” 幺幺仙君也是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继续开口道,“九音上神并没有魂飞魄散,些许是龙王护住了娘娘的灵脉,哪怕力量不够雄厚,尚存一丝魂魄。” “那…那当如何!”夜泽被扶风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结魄灯!对!结魄灯!只要娘娘没有魂飞魄散,这上古神灯的力量,一定会教剩下的魂魄召集回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幺幺仙君坚定的开口。 “结魄灯……”夜泽想了想,就是上次给凤凰凝结两脉魂魄的。 “殿下…娘娘还在啊。”扶风也差点喜极而泣了。 夜泽看了他一眼,在龙王的冰棺前驻足良久,然后去了百鸟宫。 别人没这个本事 魔界和冥界之中。 仲契看着自己的宫殿和底下的人手,怒火攻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宫殿的东西全部被打碎了一地,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只差一步,九重天就要被我魔界血洗,一千年的耻辱终于要报了,这忽然回来算什么!” “主上…”正在仲契怒不可遏的时候,鸠鹤连忙上报。 “说!又怎么了!” “主上…太阴兵法不见了!还有…将士们好像都不记得练过的阵法了!一切…一切都回去了。” “什么?!”仲契恶狠狠的看向鸠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主上!这,这都是真的。就好像乾坤被扭转了一样,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和付出,都功亏一篑。” 仲契现在整个人都气的在颤抖,周身隐隐包绕着一层黑雾。 众人从未见过逐上发如此大的火,在他们的印象里,主上一如既往的都是一个沉稳冷静的人,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急躁而狂暴。 但事实证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换,做是谁都会暴跳如雷,急火攻心。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神荼和昼荒也一并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昼荒不阴所以,他只等着仲契活捉尧羽,那他的摆渡令就要得手了。 失去了这么多,谋划了这么久,突然来一个这样的转变,没有人能够受得了。 “我们现在都还纳着闷呢!本来魔君的怨灵都已经召唤完了,谁知九重天来了一招千鸟飞绝,但魔君还是没有倒下,九重天的最后绝招也用完了,就在最后一击,当时已经毫无悬念了,九重天必败,但就是那么一瞬间,我们居然全部都回来了,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神荼在一旁说的唾沫星子乱飞,他在冥界主持这么多年,活了这么久,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见,让人不敢相信啊。 “九重天必败…最后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昼荒眯了眯眼睛,尽管是此等危机时刻,他必须要稳住心神,好好思考这件事情,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难道……和她有关? 曾经和长琴见面的时候,在仙界的亭子里,少女有说过,她要集齐五方神器拯救天下。 难道就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 原来是这样…… 落落啊落落,没想到我完成大业最后一步,还是你阻挠了我。 昼荒眸色愈发深沉。 周遭的气息也越来越冷。 “你可有什么看法?”仲契过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是非成败转瞬即逝,这样一个良好的契机,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等来。 既然一切乾坤已定。 就算他们想卷土重来,没了太阴冰法,没了阵法,士兵们什么都不记得,九重天的一切也是一样的回归原位,有了诛仙剑,他们的胜算便大打折扣,再也没有办法马上就发起进攻了。 “没想到九重天还有这样一招,应该是什么上古秘术,类似于扭转乾坤的阵法。”昼荒已经想清楚了一切,但他没有告诉仲契。 “当时九重天所有的老东西就都在我眼前,剩下的人还有谁有能有这种能力去布下这个法阵?”仲契百思不得其解,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成…和那些小辈有关。” “呵,就他们,能有这样的本事?九重天的老骨头都是吃软饭的不成?”仲契刚猜到点眉目,昼荒就冷哼一声,打断他的想法。 “嘶…这么细细想来,的确没有多大的可能。但是,当时的确只有他们几个小毛贼不在场。”仲契没有受昼荒言语的干扰,继续推算。 “让本君来细细的想一想。这几个小毛贼里面,谁最有可能的?尧琴…不对,那是个逆贼。夜泽…他最后也赶了过来,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不知情的。那么…啧啧啧,只剩下一个人了。” 仲契和昼荒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是你的心上人啊,昼荒。” “魔君别因为输了一场仗,连思绪都变得混乱了起来。她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昼荒反驳。 仲契见他这般拐弯抹角的维护,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再加上,不久前她来魔界询问蛊毒的事情还做了些事情,他就不得不相信,这个少女一定不简单,“别因为她是你的心上人,就这般袒护啊,本君倒觉得,除了她以外,还真没有人能有这个本事。” “毕竟,她还有长琴呢。” 最后一句话,昼荒蓦然哑言。 “魔君的消息,够灵通。”昼荒也是没想到,他居然也知道长琴的存在,但他们真正的身份,魔君一定不知道,那这一切他就算想通了也无妨,构不成直接的威胁。 这手怎么这样凉 “太子长琴?魔君是觉得没有焚寂剑压制他吗,能够随心所欲的在仙界的地方胡作非为。” 昼荒似笑非笑,自顾坐下。 “压制总归是压制,又不能完全限制他的行动。如果是长琴的相助,今天的这笔账,难算啊。”仲契摸了摸下巴,慢悠悠的坐了回去,事情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只有养精蓄锐卷土重来了。 “啧,那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两界就赶紧休养生息,早早弄清楚这事情,再想法子去讨债。”神荼在一旁终于能插上话了。 “冥王所言极是。”仲契点点头,安静的闭上眸子,语气阴森可怖,“今天这笔账,再加上一千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我一定要连本带息的向九重天讨回来。” “那魔君和冥王就好生计划着,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昼荒微微垂眸,留下一句客套话,就转身离开了。 一身白袍出尘清逸,与这魔界黑压压的地方甚是格格不入。 “慢走,不送。” 昼荒离开了魔界大殿,就去了解雨痕那里,没想到真的有些事在他意料之外,失算的一些棋子,及时补救该来得及。 …………………………………… 百鸟宫。 夜泽轻踏入这方宫殿。 曾经的欢歌笑语,你侬我侬,年少情意,两小无猜,都在龙煜宫和百鸟宫之间飘荡。 如今放眼看去,尽是凉薄。 白雪覆盖了整座宫殿。 还有白布。 走到正殿门口,夜泽在门房外驻足许久却不曾推门,他现在见到她,就会想到她的父王绝情的那一掌,将他的双亲推到仲契面前。 婢女阿紫走了过来,轻唤一声,“殿下,请节哀。”沉默几秒后,阿紫继续道,“您是来找公主的吗。” 不等夜泽开口回答,少女便推开了房门,阿紫识趣的退了下去。 “夜泽…你来了…”少女只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就开了门,第一场初雪还洋洋洒洒的飘着。 夜泽看着她几乎毫无血色的脸庞,仿佛一件披风就能将她的身子骨压垮一般。 她不是不怕冷的吗? “进来说吧…外面冷。”少女再次开口,细细小小的声音,仿佛马上断了气似的,见他只站着,去拉他的手进来。 结果只碰到他的衣角,夜泽就后退了一步,碧落睫毛颤了颤,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然后收了回来,看向他。 “公主节哀。”夜泽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和气色,眉头轻蹩。 少女看向他,抿了抿唇。 肚子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又是因为这一句公主,他们又好像隔了银河般疏远。 “对不起。”碧落低下头,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或许有了龙鳞甲,两位上神就…” “有劳公主挂心了,本宫的母后还活着。”夜泽打断了她的话。 碧落忽然抬起了头,哀伤的眼眸中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的喜悦,“九音娘娘还活着…” “是,还活着。”夜泽语气疏远冷淡,“我今天来,有事找你。” 碧落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只当他是伤心,“什么事…”说完话,一阵冷风袭来,少女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将披风拉紧了紧。 夜泽的指尖动了动。 “结魄灯,在哪儿。” “结魄灯…我想想…”碧落垂下眸子思索,“应该在主殿的内阁,进来取吧。” 夜泽本想在这儿等着,想到她咳嗽的样子,又跟着她踏进了房屋的门,然后转身把门关上了。 他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在里屋翻找,心中不觉钝痛起来。 碧落找见了结魄灯,拿了起来,竟觉得有些沉,也是,少女自嘲的笑了笑,凭她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能有几分力气。 双手抓好了结魄灯,少女走到主殿,将它递给了夜泽。 指尖与指尖相触,夜泽略显惊讶的看向她。 这手,怎么这样的凉! 只是指尖相碰,一阵逼人的寒气就朝着夜泽的掌心袭来。 碧落赶紧收回手,勉强的扯出点笑容,“快去吧,我知道是给你母后凝结魂魄用的。” “照顾好自己。” 夜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少女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陷入沉思。 昼荒的心疼断了 无渊,解府。 “都清楚了,虽然我人在山中坐,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解雨痕大概听他讲了讲。 “水神和你都没参与?” “那是。一千五百年前那场战争,我爹他到现在还没忘怀。他不想…再见一次那种场面。”解雨痕一杯热茶下肚,滚烫肺腑。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先看仲契他们的动作。至于你猜测的,如果觉得仍有怀疑,倒不如自己去看看。”解雨痕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你知道落落的事,肯定比我的要多。若真是她做的,你要知道,这种事情的风险究竟有多大。” 昼荒轻笑,“这么多年了,我想做的事情,就没你猜不到的。” “那必须,从小我就看好你们俩嘛,妹妹和妹夫,昂?”解雨痕挑眉,自然没顾着想夜泽这号人物。 昼荒无言以对,潇洒离开。 轻轻松松越过结界,来到百鸟宫主殿,四下里的布置一目了然。 他给阿紫和阿瑶施了障眼法,她们看不见他的存在。 昼荒抬手,轻扣房门。 碧落正坐在桌旁沉思,敲门声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少女起身去开了门。 四目相对,没说出口的文字,犹如千言万语在空中盘丝交织。 “昼荒?” 白衣男子看她面色苍白,开口道,“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好。”碧落点了点头。 坐在一张桌子上。 “你怎么这样虚弱?” 他是昼荒,是仲契面前老谋深算的共事者,是九重天眼里法力雄厚的叛贼,是世人眼里至高无上的重阴后裔,也是一心牵挂心爱女子的轩辕绝。他狠毒,他无情,他城府深。但他,爱她是真。 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温润如玉的样子,给足了她安全和靠山。 “我…布阵,消耗灵力。”碧落如实告诉了他,本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知道她和长琴的关系,除了摆渡令。 他没什么不知道和猜不到的。 “果真是你。”昼荒低下头喃喃自语,“现在什么情况。” “就…挺糟糕的,不过只要魔界不再作妖,我就平安无事。” 碧落扯着嘴角笑了笑,提起茶壶给他斟茶。 昼荒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没关系,我不渴。”只是这一抓,昼荒也有些不淡定了。 碧落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没有多大力气,昼荒眉头一皱,“你的手怎么这样凉?”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手腕,细细查探起她的灵脉来。 碧落抿着唇,没说话,顷刻,昼荒收回手,“是布阵的反噬?” 碧落虚弱的点了点头。 “这只是暂时的,静静调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碧落现在有一股委屈憋在嗓子眼,她一次又一次的咽下去。 “我给你输送些玄火,稳定一下灵脉,这样恢复的快些。”昼荒说完就起身,走到她跟前。 “不用了,昼荒,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自己…可以…恢复过来的。”碧落终是没忍住,哽咽了一下,泪水快要忍不住掉落。 她现在不仅是精神上饱受摧残,身体上还遭受着冰与火的双重冲击,她最怕疼了…… 可是,她现在只有孤身一人。 昼荒从未见过她这样无助和脆弱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她一只都是个活泼无忧的少女,不论是无渊还是曾经的八重天,可是如今的她……就如风中的飘絮一般,她的生命好像也在微弱的气息中摇摇欲坠一般,昼荒的心都要疼断了。 白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握住她隐隐颤抖的双手。 她的小手冰凉,刺骨。 脸色比窗外的新雪还要白。 昼荒没再说话,玄火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双手作为过渡界点着向她体内输送着。 碧落用力挣脱着,扭捏着身子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使不上力气,“真的不用了,谢谢你,昼荒…输送玄火损耗很大的…” 昼荒抬眸,看了她一眼,“别说话了,相信我,这些玄火对于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昼荒我喜欢过你 门外,夜泽站在门口许久。 屋里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玄火珠,他自嘲似的的掂了掂,然后转身离开了。 也是,你身边从来不缺人。 昼荒今天的确被碧落的伤势分了心,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夜泽的靠近,夜泽刚离开百鸟宫,昼荒继续道,“夜泽,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他…也很难过的。”碧落收回手,想到了今天早上夜泽对她淡漠疏离的样子,言简意赅道。 昼荒顿了顿,难不成… 也罢,仲契心狠手辣,只有他做不到和不想做的,没有不敢。 “别老问我了,倒是你,上回天帝在血薇谷截杀你,如何?” 碧落看向他,难得的文静。 倒也不是性格的转变,是她如今这幅虚弱的样子,任由她想怎么活泼起来,条件也不允许。 “你都知道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我们之间……不能算是完全了解,但的确没有什么是彼此不清楚的罢。就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在断情残崖遇见你的时候,这种缘分可能就注定了。” 碧落浅笑,给苍白如纸的脸色上增添几抹病态美。 “可终究,事与愿违。”昼荒意味深长的一句,轻笑一声。 “我曾经有段时间的确是想躲着你,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很庆幸我自己能够坦然的面对你。” 昼荒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垂眸笑了笑,示意她继续说。 “昼荒…我喜欢过你。” 昼荒…… 我喜欢过你…… 我喜欢过你…… 这五个字如雷锤般重重砸在昼荒的心口,他蓦然抬眸,直直望向少女澄澈阴净的双眼。 “在无渊的十六年里,从我们小时候青梅竹马的过往里,我对你的感情,是真。” “但直到我遇见了夜泽,我才清清楚楚的阴白,喜欢和爱的区别。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这么一直不清不楚的吊着,我都会觉得自己很恶心。” 碧落说着,咳嗽了好几声。 昼荒上去为她顺着背,纵然心中波涛汹涌,惊雷似海,但面上仍旧温润尔雅,不动声色,“别这么说自己,你很好,很值得。” 碧落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希望所有的感情,都能够是彼此双向奔赴的。你再也不必为了我忧心,我真正的归宿,已经来了。” 昼荒已经有些慌乱了。 “承蒙你的喜欢,在我年少的时刻,够我欢欣许多年。昼荒,我是别人的万分值得,而你,不必了。谢谢你。谢谢。” 碧落说到最后,眼泪滚滚而下,带着曾经青涩稚嫩的喜欢,带着死去的司徒悠然,一并坠落。 昼荒心底最后的一根弦,断了,看着她泪如雨下的样子,白衣男子竟然如释重负般的笑了,就一如曾经初见的少年郎,慵懒惬意,肆意洒脱,“没想到我的爱给你带来这么大的负担。今后…你就把我当成兄长一般看待,好吗。” 碧落抹了抹眼泪,“好。” 昼荒此刻觉得站在这里也显得尤为不妥,“落落,记得按时吃饭,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碧落站起来送他到门口,想要再往外走,却被昼荒拦了下来,“天凉,回屋吧。” 碧落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百鸟宫的大门,然后关上了房门。 背靠在房门上,少女缓缓的瘫了下去,果然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说出来竟然是这样的舒坦。 昼荒,真的…谢谢你。 你所做的一切…其实… 我都看在眼里。 何必让他知道 夜泽手里握着玄火珠,回到了龙煜宫。幺幺仙君已经帮助他将结魄灯点燃,四十九天内这第一簇火苗一定不能灭。 阴天只得先送父亲下葬在虚妄海,再回来守着母亲的结魄灯。 九音上神的肉体被法术封印在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内,所以没有人能看得见她,只有身旁一直闪烁着的结魄灯,证阴着她的存在。 坐在桌边,夜泽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玄火珠,眉目间晦涩难懂。 又在这个时候,偏偏又有人不合时宜的来了。 “公主,您请留步,公主…” 房屋外的婢女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夜泽听见了。 都不等夜泽起身出去,女子就自顾自的进来了。 尧琴一脸担忧的模样,“夜泽…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很难过。” “有劳公主烦心,你没必要难过。”夜泽声音冷淡的回答到。 “两位上神在时……” “我的母后现在也在。”不等尧琴开始煽情的虚情假意,夜泽打断了她的话,瞥了她一眼。 “什…什么…九音上神难道没有…那真是太好了!娘娘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尧琴仿佛比当事人还要激动,眼睛中隐隐有了泪花。 “母后并没有魂飞魄散,得用结魄灯寻找被打散的魂魄。” “如此便好。”尧琴仿佛一副快要高兴到落泪的样子。 的确配得上美人楚楚可怜。 我见犹怜的境界。 但夜泽根本不鸟她。 尧琴站在旁边有一阵子,两人沉默无言,这一次她没有受情绪的挑拨,只注意到了屏障旁的结魄灯,那个被夜泽守护着的灯。 尧琴眼底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狠毒,然后迅速收敛了起来。 “也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尧琴说完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夜泽从头至尾都没鸟她一句。 依旧看着手中的玄火珠。 尧琴离开了龙煜宫之后,在八重天的结界处碰见了沈梦瑶。 “见过公主。”沈梦瑶行礼。 尧琴望了眼四周,“这里也没有别人,你我也不必这么客套。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一件事,想法子传送给罂粟大将军。” 两人低声耳语了一阵子。 沈梦瑶听罢,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公主,真的要这样做吗?” “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只管通报就行。”尧琴眼底划过一抹狠厉,阴森森的笑了笑。 沈梦瑶看了她许久,但还是没有反驳什么,静悄悄地走了。 尧琴胸有成竹的看像沈梦瑶离开的地方。碧落啊碧落,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另一边,百鸟宫。 长琴出现在了少女面前。 “我给你带了灵草过来,先把它吃下去。”长琴从怀中拿出一株通体晶莹雪白的药草。 “好。” 和着水冲服下去之后,碧落拉他坐了下来。 “对于剑灵来说,逆天而行受到惩罚,是绝对难逃的。”碧落咳嗽了两声,担心的看向他。 “你还说我?先把自己养好了再说,我没有大碍。”长琴替她顺的顺背,紧紧的皱着眉头。 “我只是调养气息罢了,时间一久也就会自己好的。”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凭着你的双重命格,就算是扭转乾坤带来的巨大反噬力,也绝对不至于将你伤成这副模样。是你把朱雀元灵…”长琴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阻止了。 “哥哥,答应我,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碧落苦涩的笑了笑,对着他摇头。 “你这是何必呢?做了好心好事却不让人知道,那小子现在一直蒙在鼓里,你却一个人这样受着苦。”长琴说着竟有些生气了。 “现在他的父王已经离开了,母后正在用结魄灯凝结魂魄,这个时候又何必再去用这种事情打扰他呢,说了又有什么改变呢。” 碧落给他倒了一杯温茶润喉,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密密麻麻的火烧 “你呀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长琴摇了摇头,心疼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阴天你们就要一同去无妄海了,回来之后别再操劳,哥哥必须去焚寂内元中调养一段时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长琴暗暗的皱皱眉头,他必须要离开,扭转乾坤已经是逆天而行,如果他现在不立马回去焚寂元灵里,玄凰的诅咒就会降临。 到时候他和妹妹都会… 一同覆灭。 “嗯,好,放心吧。”碧落笑了笑,招手,站在门口送他离开。 这一小段时间里,她屋子里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夜泽来了,夜泽走了。 昼荒来了,昼荒走了。 长琴来了,长琴走了。 就像她的命定魂数一样,没有人能长长久久的留在她身边。 她仿佛就是命中带煞。 自己同别人,都不得好果。 想起来这场差点覆灭的战争,如果她再晚一点,是不是… 现在脚下这块土地,已经是魔界之人载歌载舞的庭院了。 她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不应该逆天而行。 不应该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集齐五方神器,去扭转乾坤。 如果真的只献出她一个人的魂魄,去生祭始祖换来天下太平,那夜泽的父王就不会死,而自己在这八重天的爹爹,也还活的好好的。 也指不定她魂飞魄散后。 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没有人记得她,就像她曾经离开这个国度,回到未来一样。 突然! 心间一阵刺痛。 少女本就苍白的脸扭曲起来。 死死的捂着胸口,气息微喘。 “容齐…容齐怎么了?” 在少女的元神中。 天地一片晶蓝。 缥缈虚幻,无边无际。 容齐站在中央,四面八方冲来的玄火气团向他攻击而来。 容齐拼命抵挡着,奈何方向太多,一下,两下,三下,许多的玄火团都打在了容齐身上。 “碧落!竖琴守不住了!你的元灵要冲破结界,想要操控竖琴!” 容齐大声的喊着,看着不远处隐隐泛着火光的竖琴,八十一根弦,仿佛正在蠢蠢欲动。 “是…是元灵献祭的反噬。” 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现在更是像着了火一般,朱雀元灵已经不在了,此刻她的魂魄只剩单色。 “容齐,你出来。” 碧落忍着疼痛,对元神说到。 “不行!我出来了,这竖琴器身就控制不住了!” 容齐身上已经多了许许多多道深深浅浅的伤痕,依旧奋力抵御着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混乱的灵气。 碧落没有力气再和他争执了,用尽力气坐直了身子,为元神中的容齐护上一层屏障。 开始运气。 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火烧,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她的神识。 “碧落!不行!这样下去你的真身很难再调养了!快住手!”容齐看着周遭的灵气一点点的汇聚,逐渐扭转成为一团漩涡,阻止道。 碧落无暇回答他。 停下来,竖琴就毁了。 不知过了多久,竖琴周围冲撞它的灵气逐渐平复,而碧落也是扶着桌角,猛吐出一口鲜血。 “碧落!碧落!”容齐担心的看向她,奈何屏障未解,以他现在与宿主的契合关系来看,他根本不可能逾越宿主而冲破屏障。 运气让她几乎挖空了身体。 少女跌坐在了地上。 不慎打落了桌上的杯杯盏盏,碎瓷片划伤了手腕,滴着鲜血。 在百鸟宫的墙头,受夜泽命令守着公主的扶风听到了这声动静,一个闪身飞去了龙煜宫。 扶风迅速赶往龙煜宫。 夜泽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玄火珠,一直站在原地盯着。 “殿下,公主,公主…” 夜泽这才抬眸,看向他。 “属下方才听到公主屋内茶盏破碎的声音,还有重物碰撞的声音,具体是什么也不甚清楚。” 扶风抱拳禀报,偷瞄了眼。 果不其然,人已经不见影了。 夜泽疾步赶来,一把推开门。 就看到了碧落跌坐在桌旁,地上还有着异常刺眼的鲜血,与她单薄的身躯和苍白的脸色形成极为抢眼的对比,少年瞳孔一缩。 “凤凰!” 走近一看,少女的手心手腕全是血,嘴角还流着血。 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夜泽将她一把揽入怀里,紧紧握住她流血的双手,“没事了,没事了。” 碧落抬眼看清来人,不知道应该是欣喜还是难过,“我…” 夜泽低头去看她,不顾她话还有没有讲完,就把她抱到塌上,拿出玄火珠,准备运气疗伤。 碧落用尽力气,扼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不能用它。” 感受到少女手掌传来滚烫的温度,夜泽皱眉,抚上她的手腕,肩膀,脖颈,脸颊都烧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 前头他离开那一阵子,她凉的厉害,现在怎么又这么热。 我怀了你的孩子 “不要紧,一会儿就好了。” “不要紧,这还不要紧,那到底怎样才算是要紧。”夜泽压低了声音,心疼又生气的说道。 少女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非常不合时宜的笑了,右手抚上他的脸庞,气若游丝,“我只是没想到,一意孤行的代价如此的大。” 夜泽抓紧她的手,没有从自己脸上拿下去,眸色忧郁的看着她。 他知道她所说的代价,是集齐五方神奇,扭转乾坤的事情。 碧落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把脸扭了过去,“你走吧,回去吧。” 夜泽的手悬在半空中。 “发生……” “别忘了,你的父母,死在我父亲的手下。” 碧落忽然冷冷的开口。 夜泽一惊,眸色微沉。 “如果龙鳞甲在的话,龙王或许就活了下来。” 碧落声音不紧不慢。 夜泽的手已经从半空中收了回来,眸色早已深不见底,看向在一旁冷言冷语的少女。 “哦,九音上神还没有魂飞魄散,守好你宫中的结魄灯,这一次…可不要再丢了。” 见他还雷打不动的坐着,碧落狠下心,说出的话比刀子剜在人身上还疼的刺痛了夜泽。 “你若有什么苦衷可以直说,不必用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来逼我走。”夜泽仍旧不为所动。 碧落睫毛一颤。 少女闻言,将脸转了回来。 被子下的手死死的捏着衣襟,直勾勾对上少年的双眸,哪怕气息微弱,说出来的话依旧冷锋相对,“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尽管这路上牺牲了很多人,可这件事必须进行下去,而剩下这条路上我最大的绊脚石,就是你。你听明白了吗?” “怎么,要我把命给你吗。” 夜泽不怒反笑,盯着她的眼睛,希望从她的眼中看到那么几丝的慌乱和遮遮掩掩。 果然,碧落终于没能逃的过他的威压,垂眸,不语。 夜泽拉过她的双手,再一次紧紧的握住,“凤凰,没有人再比我更了解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不需要为我着想,有什么事你都慢慢告诉我,有我在,你不用一个人默默承担着,好吗。” 碧落抬头看向他,说出来的话让夜泽瞳孔一缩,“我怕…怕保不住我腹中的孩子。”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夜泽一向沉稳的性子再也耐不住了,嗓音微哑还带着些许颤抖,不可思议的渴求她的确认。 “我怀了你的孩子。” 碧落一字一句,声音清晰。 夜泽一把将少女揽入怀中,“孩子,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少年的肩膀都在颤抖。 夜泽将碧落拥的紧紧的,一刻都不愿松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还要瞒着我。” “大战在即,我当时也是又惊又怕,谁也不敢讲,最起初…还是哥哥发现了不对劲。”碧落也轻轻的窝在他的怀中,小声道。 两人沉默了良久。 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 不可置信过后也都欣喜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孩子的父亲和母亲。 “我陪着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委屈了自己,这小家伙如何是重要,但你才是让我最放不下心的人。” 夜泽抚着她的发丝道。 “那你这伤势是怎么回事?” “这…”碧落连孩子的事儿都说了,可朱雀元灵一事,依旧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是五方神器带来的反噬,仅此一次,没事了。” 说到这,夜泽眼神顿了顿,“明日我要去虚妄海,等到我回来,就把你接到龙煜宫去。” “我母亲要是知道她都有小孙子了,一定会早日好起来的。”夜泽给她盖了盖被子,勾唇。 碧落听到这里,眼神又悲伤了起来,夜泽轻轻一瞥,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不要自责,我父王和母后的事,与你无关。” 碧落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永远不得翻身 时间过的极快。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夜泽在少女身旁守了一晚上,天色未亮,见碧落还熟睡着,夜泽俯身,在她眉间落下轻轻一吻。 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少年前脚刚关门,碧落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然后翻身下了床。 另一边,龙煜宫。 扶风也是一夜没合眼,一秒钟都不敢有所懈怠的守着结魄灯。 “辛苦了。”夜泽拍了拍扶风的肩膀,扶风立马站直,“不辛苦。” “待会儿,你就继续在这儿守着,不论是谁,都不能靠近结魄灯半步。”夜泽看了眼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灯,眸底的意味捉摸不透。 “遵命。” 今日的龙王与夜神是要一同下葬虚妄海的。 但九重天有一条成文的规矩。 除了逝者的正妻或是男嗣,其他女子一概不准进入虚妄海。 所以碧落只能眼睁睁看着夜神的冰棺,被众人浩浩荡荡的抬走。 而夜泽则是随着队伍,一同去往虚妄海,送父王走上最后的归途。 你说这巧吧,也真是巧。 两波队伍,就在虚妄海的这正口撞个正着,两波队伍驻足停下。 碧柔上神和夜泽两两相望。 各自的眼神,各怀其心。 还好这道上宽敞,两波队伍最终还是并列的走了进去。 夜神的灵位在南边,而龙王的灵位在北边,还是分道扬镳了。 北面,寒锁链将冰棺栓起,挂在了茫茫雾海之中。 夜泽双膝跪了下去。 父王,您有孙子了。 可您却这么急着走。 连等见见您都不肯吗。 少年弯下身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父王,您放心。 害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南边的碧柔上神。 看着远远挂在海雾中的冰棺,终是没忍住泪水,一个人形单影只,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阿离啊,我相信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那样做的,啊?你倒是…回答我一声啊,平常…你那么爱反驳我的,现如今…你变得这么顺应我,我真不习惯啊…”九音上神哭了笑,笑了哭,周遭守卫的士兵仿佛看见了个失心疯般。 不知过了多久,碧柔上神拂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放心吧阿离,栽赃陷害你的人,我一定会找出来,你一个人不要走的太急了,等我把他解决了,我就来陪你,啊?” 另一边的百鸟宫。 碧落看着快要败落完的秋景,本该是萧瑟凄凉的,但她现在有了活下去的支撑。 为了她的孩子。 她也会死死的坚持下去。 由于昨日的五方神器才反噬过她的元神,所以她现在的灵力是微乎其微,连身后悄然走近两个人都浑然不知,正看着远处梧桐的木叶,身边突然走出一个人。 碧落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呦,怎么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以前不是挺豪横的吗?”尧琴幸灾乐祸的走了出来,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子,沈梦瑶。 看到这两人在一起,她并不惊讶,她早就料到了沈梦瑶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她没想到。 尧琴居然真的会为了自己。 去当魔界的棋子,真是可笑。 “叛徒,赶紧闭嘴吧。”碧落就算是身心俱疲,在她面前依然骄傲大方,依然压她一头。 “叛徒?”尧琴心下一惊,但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又生的出一股子底气,“没想到你真有点能耐,这也能知道。可…那有怎样,你的日子,到头了。”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话一天,叽叽歪歪的,吵死了。”碧落理都不想理她,她现在一心想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子,早日为父王洗清冤屈,早日让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 说完就往屋里走。 尧琴一把拽着碧落的头发就拉了回来,少女的头皮被扯得生疼,踉踉跄跄的才稳住了身形。 “你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不是吗?还在我面前逞什么能!”尧琴看她这张苍白却依然美得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的脸就来气,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少女的脸上就留下一道红的巴掌印。 碧落一手捂着脸,偏过头去,微弱的喘着气。 此刻灵力大失,断不能与她正面交锋,她可以忍受住尧琴的鞭打,但她腹中的孩子不能。 一旁的沈梦瑶看着。 默默捏紧了拳头却一声不吭。 碧落心中默默地记下了这一巴掌,然后又发出轻蔑的一声笑,转过头来,“你也就这点本事了,除了在别人大损的时候做小人,你觉得…你还有哪一点比得过我?” 尧琴气的半死,“你!”一下子从身旁抽出了千索鞭。 正当带着一道势如破竹的力道打来时,沈梦瑶上前拦了下来。 “殿下马上就要从虚妄海回来了,此事不可再拖。” 尧琴气冲冲的收回手,恶毒的笑了,“碧落啊碧落,这一次,我尧琴让你再也翻不了身。” 说罢,就从怀中掏出一道血字写的纸符,嘴中默念了些什么,字符就化为了一道紫影,钻入碧落眉间,然后尧琴的身躯逐渐透明,就这样直直的,走入了少女的身躯。 “龙煜宫应该还有扶风把守,公主要记得主上班点拨。” 少女睁开眼,灵魂却已被尧琴所占据,“知道了,啰啰嗦嗦的,给我去拖住夜泽。” 沈梦瑶最后看了眼碧落的背影,“是。” 结魄灯碎了一地(连锁套开始) 于是,碧落就这样,直直的走向龙煜宫,到了门口,果然有不少士兵把守,但见来人是羽族公主,众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头领上前行礼,“公主殿下稍等,小的去通报一声。” 少女点点头。 心下却恶狠狠的想到,这帮狗蹄子,看我今后怎么收拾你们。 平常我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就拦我,对这个贱人倒这么客气,真是晦气! 没一会儿扶风便走了出来。 “公主。”向她行礼。 “扶风,我…想进去等夜泽回来。”少女开口,温柔的笑了笑。 “这…公主,要不属下给您搬个椅子,您在这稍等片刻,虽然属下的确也不敢这么怠慢您,但殿下今日走前特地吩咐,任何人,都不准靠近里殿半步,希望公主,理解一下我们这些差事儿的。” 扶风挠挠头,他清楚的知道自家殿下对公主的情深意切,但这任何人不也包括了公主在里面吗。 “我不进里殿,就坐院里,这也不行?”少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扶风眸色变了变,方才恭恭敬敬的语气也变了,“公主,殿下吩咐过,是任何人。” 扶风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还特地将‘任何人’三个字加重了说。 尧琴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不禁心下一急,连性子也懒得伪装,“就你们还敢拦本公主,看夜泽回来怎么罚你们,给本公主滚开!” 扶风听着这熟悉的语气。 心下一沉。 这一定不是落落公主。 可…又怎么会是她呢。 “公主,不能进。”扶风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一脸决绝。 “好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少女不能拿出千索鞭,只好双手搏斗,扶风只能不断的防守着,尽管确定了这人一定不是太子妃娘娘,但这是娘娘的身躯,他也万万不能进攻。 最后尧琴眼下一狠,故意接下了扶风的一掌,这一掌打在了左肩处,还好是防守的力道,不是很重,要不然接下来她也没法跑。 扶风心下一惊,迅速收手。 可就是这收手的一瞬间,少女飞身冲进了大门,扶风猛然抬头,追了上去。 尧琴用尽最快的速度跑到里殿,推开门,冲到了结魄灯跟前。 少女一把拿起了结魄灯,脸上尽是疯狂的笑容,碧落啊碧落,借刀杀人这一手的锅,你背了不少吧,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住手!”扶风也随之赶了进来,看着少女手中的结魄灯,扶风慌了心神,“公主,这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念想了,请您把它,放回去吧,算属下求您了。” 扶风顾不上那么多了。 直接朝少女跪了下去。 男子跪天跪地跪父母,扶风也是,除了殿下救下他命的那一天,这是他这一辈子跪的第二个人。 尧琴也是愣了一下。 “扶风,没想到你这么傲气的一个人,居然为了这灯,还能向我下跪?”尧琴此时此刻能联想到的就是,越多的人在乎这盏灯,以她碧落之手毁了这个灯,她就有多惨。 “你说,殿下他这么爱我,我要是毁了这个灯,他…还会爱我吗?”少女忽然疯狂的笑了起来。 扶风在一旁直直的跪着,“殿下她爱的从来都不是你,她爱的,只有碧落公主一人。” 尧琴忽然停住了笑容,诧异的看向他,“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认出我是谁来,怎么,你就对本公主这么死心不改?那我换个问法,你这么爱我,应该不会告诉夜泽,灯其实是我摔的吧?” “尧琴,我劝你把灯放回去,殿下他不会放过你的。”扶风直直的看向他,就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他跟着殿下这么多年,她爱殿下,她嫉妒落落公主,她背地里动过什么手脚,全是殿下让他去查的,那时候他觉得,这些只不过是少女的小打小闹,她只是生性顽劣了些罢了。 可如今看来,是他扶风错了。 “殿下不会放过的,是这副身躯的主人,不是我。”尧琴如失心疯一般自言自语,最后… 她也费不得那么多口舌。 感受到宫殿附近一缕气息急速靠近,少女把手一松,结魄灯,应声而碎。 画面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扶风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夜泽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而尧琴留给扶风最后一抹得逞的笑容,灵魂一刹那间,被远在百鸟宫的沈梦瑶用密器召回。 少女一下子醒了过来。 摇了摇头,看着自己脚边碎掉的结魄灯,也呆住了。 夜泽在门口隐蔽的告诉自己,不会的,不是的,结魄灯一定还好着的,有扶风在怎么会呢。 少年推开门,一步步走了进去。 于是他就看见了跪在前方的扶风,还有站在扶风面前的少女。 和地上碎了一地的结魄灯。 少年停在两人中间。 看着地上的碎片,整个屋子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碧落根本记不起来这里发生了什么,无措的看向夜泽,忽然想到了方才碰到的尧琴和沈梦瑶,她一下就想通了,但她现在有口也解释不清楚,“夜泽,夜泽…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碧落向前走去,不慎被自己的裙角绊倒,倒在了地上,少女不管自己的身子,连滚带爬的到他身边,染着哭腔,“夜泽,真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夜泽…” 眼泪一下子止不住了。 阴阴早上还好好的。 为什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她知道,她知道这个结魄灯对于夜泽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有多么的神圣而不可触碰。 这是她在这世上剩下的唯一的亲人,是养育她的母亲。 夜泽捏着拳头,骨节咯咯作响。低头看向跪在身边的少女,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道,“别跪了,站起来。” 碧落哭着摇头,“真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夜泽…” 少年最后深深的看了眼结魄灯,收回目光,蹲了下去。 双手扶着少女站了起来,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是冷静的可怕,“地上凉,怎么不听话呢。” 碧落一下子收住了哭声,但喉咙间仍然哽咽着,一抽一抽的。 扶风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刚准备起身汇报,脸上就狠狠的挨了一拳头,嘴角立马渗出了血。 碧落一惊,往后踉跄一步。 少年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收回了拳头,扶风立马又跪了回去。 “殿下,是属下失职。” “给你个机会,慢慢说,一个字都不要落下。”夜泽沉声。 还花界公道 扶风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于是又狠狠的挨了一拳。 “有人有意冒充。”夜泽冷哼一声,“怎么,名字不好说?” 扶风暗暗捏了捏拳,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名字,“尧琴。” 夜泽将最狠的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那桌子瞬间粉碎一地。 “起来,把这屋子收拾了。”夜泽命令道,扶风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利利索索的行动。 说罢就往屋外走。 “夜泽!”碧落追了上去,脸上还有那一巴掌印,已经淤青了。 夜泽停下脚步,转眼就看到了这么大一片,抚上去竟都肿了起来,“还是她吧。” 碧落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在这样大的事情面前,还这样的冷静。 她知道,这不是无能。 这是爆发前的沉默。 少年一手拉着她,一手在不远处的柜子中拿出玉露膏,动作轻柔的给少女脸上涂着。 “夜泽…你要去哪。” 碧落抬头看着他认真的给自己上药,抬手抓住他的手,少年对上她的眼睛轻轻一笑,把她的手拿了下去,继续给她上药,“去哪儿,当然是索命。”如此狠的一句话,少年却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 “夜泽…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愤怒,非常难过,但我们稍微等一等,就稍微等一等好吗?这个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这肯定是陷阱…” “扶风,等下送公主回百鸟宫。”夜泽不听她的话,只顾着一心一意的涂药,偏头吩咐到。 “是!” 等药上完,夜泽将药放回去。 就准备踏出门口离开。 少女又跟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袖“既然你要去,那我就陪你去。” 夜泽停步,弯下腰与她平视,“听话,我马上回来。” 掰开抓着他衣襟的手,夜泽转身离开,结果少女又跟了上来,这次她没说话,少年也没说话。 夜泽任由她跟着,走着走着,也就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她的手。 “那你得答应我,等会站远点,嗯?”夜泽侧过脸去。 “嗯。”碧落看他一眼,点头。 没一会儿,两人就手牵手到了云宫跟前,夜泽一声不吭,拿起剑,几瞬光影掠过,门口的守卫就齐齐倒了下去。 再回过头去,左手提着剑,右手紧紧的握着少女的手。 碧落侧眸看向她一旁的少年,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安稳和踏实过。 陪你与天下为敌。 陪你绝境中求生。 两人还没走近主殿,就听到一声哭诉的声音,“小仙原本只是花界的一名育花师,就在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浇完花朵正准备回屋子休息,可路过花界的结界的时候,我捡到一个镜子,就是天帝你手中的这个,当时我看到里面的画面都吓傻了,因为其中动手的这个人,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当时我没有跟任何人说,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长芳主在花界的眼中死的不明不白,可我却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夜夜翻来覆去,睡不踏实,所以今天我是来把证据交给陛下的,也请陛下还我们花界主一个公道。” 走的越近,声音越发清晰,碧落的身子颤了颤,她知道这是谁,也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是一时之间她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小四花仙也都不相信她。 感受到少女的不对劲,夜泽停了下来,轻声问道,“怎么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只是太惊讶了。”碧落苦笑摇了摇头。 “岂有此理!她身为我仙家人,居然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天帝一声怒喝,正当此时,声旁跑过一名小仙,看到来的二人,“见过殿下,见过公主。”草草地行了个礼,就进去了。 “陛下!陛下!天后醒了!” “什么!” 等到两个人踏进主殿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想必是去看那刚刚醒过来的天后吧。 “累不累?”夜泽问她。 “不累。”少女笑了笑。 明明是一场血杀之前的平静,两人却像是在后花园里散步一样,悠哉悠哉的。 两人顺着声音走到了云宫后殿,碧落探头向前看了看,原来天后昏迷之后就在这里静养。 此刻周围围满了人。 大家都关注着床榻上刚刚睁眼的天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也混了进来。 “慢点,慢点。” “阿羽,咳咳。”天后被搀扶着,缓缓的坐了起来。 “来人!”天帝手里拿了一杯水,“别着急,润润喉。” 天后微微抿了一口,忽然大叫一声,“是碧落!是碧落!那天也是她来抢太阴兵法,恰好被我撞见,就想要杀人灭口!” 当事人在一旁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这段时间来被泼的脏水,已经比她上辈子洗拖把的水还要多了。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就在此刻,刚巧不巧的。 今天的主角,登场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全围到我母后这儿干什么?给本公主让开!” 尧琴风风火火的就来了,夜泽看到这抹身影,周遭的气息立马变了,碧落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再等等。 “母后…母后!你醒了!”尧琴一下子跪在天后身边,天后看到自己的女儿,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竟然有这等事!” 尧琴不解的转过头,“什么事?” 旁边的公公立马殷勤的接话,说话阴阳怪气的,“回公主。是那八重天的羽族公主,不知好歹的对花界的主人痛下杀手,而且天后娘娘刚刚醒来就亲口指认了羽族公主就是偷盗太阴兵法的人,而且!还动手打伤了天后娘娘。” “什么?是她动的我母后?这个贱人!”尧琴怒火中烧,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得逞的一笑,跪在天帝跟前,“父王,我今天来,也是有一事要相告。” 天帝此刻已经被各种事情烦的焦头烂额了,“又怎么了?” “女儿刚刚去看夜泽,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了?” “女儿亲眼看到,碧落将夜泽母亲的结魄灯亲手毁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藏在人群中的碧落,也暗暗捏紧了拳头,以前她怎么向她泼脏水,她都可以忍。 但是…但是… 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就为了栽赃她。 就做出这么下流和狠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