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末虐大清》 第1章 易子而杀后宫上吊 “安西王,安西王快醒醒!” 萧汉阳从彻骨的寒冷中醒来,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牙齿还在习惯性的格格作响。他感受了一下身体,感觉没有那么冷,便停止了牙齿的振动。这样的发热方式太磨牙齿了,他把手轻轻推了推身下,发现下面是一块松软的垫层,身体并没有像正常情况下飘起来。 “呜呜呜,万岁,臣妾这就下去陪你。”萧汉阳听见一阵阵悲切的哭声,转过头一看,只见一群衣着华丽的宫装妇人,正跪在地上梨花带雨失声痛哭。 哭泣了几分钟后,头里的妇人便起身走到一棵桑树下,踏上一根木凳子,眼泪扑簌簌地流着,弄花了脸上的妆容。这妇人可怜巴巴地扫视了众人后,将头伸进了桑枝下的绳套,树下的妇人是前将凳子抽走,吊着的妇人身体顿时失去支撑,手脚不断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叽叽咕咕的低沉声音,眼睛渐渐突起,嘴巴大张,本能地希望能够吸上一口气而不得,长长舌头无力地伸出来,唾沫不停地往下滴,下身淅淅沥沥,将地上淋湿了好大一块。 萧汉阳心想,真人杀已经玩到这么逼真的程度了吗?这没有列入限制级吗?他的牙齿还在习惯性的格格作响,仿佛是在演奏一首阴森恐怖的交响乐。他的身体在寒冷中颤抖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着。他的眼睛迷蒙而迷茫,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雾气所笼罩。 那群宫装妇人的哭声如同尖锐的利箭,刺破了萧汉阳的耳膜。她们的衣着华丽,却无法掩盖内心的悲伤和绝望。她们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扑簌簌地流淌着,弄花了她们的妆容,让她们看起来更加凄美和脆弱。 那棵桑树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桑枝下的绳套像是一个狰狞的陷阱,等待着妇人的自投罗网。妇人的头伸进绳套的瞬间,仿佛是在向命运屈服,她的手脚不断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像是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 萧汉阳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他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这真的是真人杀吗?还是他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将这一切都看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在与恐惧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接着上来一名壮实的校尉模样的汉子,面色沉静,动作稳健,将那吊死的妇人抱了下来,仿佛在摆弄一个鲜艳的木偶。抽凳子的妇人将凳子放回去,自己踏了上去,另外一名稍胖些的妇人走了出来,面色凝重,语气低沉,指着凳子上的女人骂道:“贱人,在宫中你什么时候排到哀家前头去了,万岁啊,你走了谁为臣妾做主啊。”这胖妇人跪着哭诉道。“萧妃娘娘,这棵树德妃娘娘已用,不如你用那边的一棵桑树升天吧。”旁边一个读书人模样的汉子指着旁边一个稍矮些的桑树道,他的声音沉稳而严肃。“哼,凭什么哀家的树要比她的矮些?”“这个,事急,臣也没来得及仔细甄别,请萧妃娘娘恕罪。”这汉子连忙行礼道,他的动作和语气都显得恭敬而沉稳。 萧汉阳心想,演个上吊戏,你们还争来争去,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罢了,哀家也不为难你们,你给哀家的凳子下面加块石头。”萧妃恨了德妃一眼。萧汉阳不觉哑然失笑,敢情争来争去就为了块垫脚石?这古人是极讲究“哀荣”的,自杀的时候比德妃多了块垫脚石,也算是压过了德妃一头。“两位姐姐快些吧,若是迟了,我等皆为清狗所辱啊。”旁边跪着的一大群女子哭道。“吵什么吵,都给哀家好生排着号,汪公福,谁要敢再吵闹,就给哀家掌嘴。”德妃厉声道。“是,德妃娘娘。”救死士兵们上前去,将哭泣的妃子们轮番着抽了一遍耳光。 德妃恶狠狠地瞪了众妃子几眼,将脑袋伸了进去,萧汉阳见这些人上吊后,脖子后并没有绳子之类施加拉力,地下也没有任何凭恃之物,难道是电磁力把这些人托起来的?萧汉阳走过去,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存在电磁力的迹象。德妃的挣扎渐渐弱了,萧汉阳东瞧瞧西望望,不小心触碰到德妃的遗体,感觉还是比常人要凉一些,树上是的尸体如枯叶一般随风轻轻舞动,但是他们身上五颜六色的衣裳却为死亡添加了一丝美丽,这又是一次死亡之花的盛开,开在这片树林、开在萧汉阳的心里、开在这天地之间。 这他妈的真的成了尸体啊,萧汉阳大惊,吓得退了一大步,“这这这,真死了?” “哪可不嘛,大王,你亲自下令送各位娘娘上路,以全娘娘们的名节。”汪公福一脸无辜的样子。 萧汉阳指着自己鼻子:“我下令的?对对对,生死事小,失节事大,请各位娘娘早点上路。”萧汉阳突然戏精上身。奶奶的,一定是个梦,正想倒头就睡,面前突然出现一张焦急得变形的大脸,张着大嘴:“干什么啊,你谁啊?让我再睡会儿。” 说完又扭过屁股过去打起了呼噜。 “着火啦,着火啦!”只听见耳边有人大吼。 “啊”,萧汉阳浑身大汗淋漓,一个鲤鱼打挺就起身来往屋外跑,一边跑一边披上衣服,他终于记起晕过去的情景,父母买手机时,抽到了航天一月游这个项目,贪玩儿的萧汉阳死乞白赖地把这个机会抢到了手里,接受培训,发射,升天,飞临木星、天王星和海王星,过了冥王星,就是冰冷死寂的柯伊伯带,百无聊赖的他正在穿戴着ai设备大战深空海盗。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寂黑的深空中窜出来,撞击在航天器的排出管道上,造成了大量的泄漏,温控系统过载烧毁,很快深空的亘古之寒扑进了舱室,舱内空气中的水蒸汽凝结成的冰爬满了舱内的缝隙,他无能为力地迎接着昏迷。萧汉阳边跑边拉拉链,妈的,竟然没有拉链,全是布扣,我操,萧汉阳糊里糊涂地捂着嘴巴奔跑着,手动电源开关根本找不到,安全通道找不到,该死的灭火器也找不着,仔细一看,这只是一个低矮的房子,头顶是一些木板做的阁楼,四周是传说中的砖墙,这是搞什么飞机? 三步并两步飞身跑出了一道朽倒的旧木门,外面到处都是穿着古代衣冠的士兵在东奔西突,是不是单位工会的福利,角色扮演一日游,还是领导能力测试?可怕的梦境,如此的逼真,萧汉阳心里格登格登地跳动着,周遭全是低矮起伏的枯黄丘陵,小山丘间就是一块接一块镜子似的水田,几处房舍猛烈地燃烧着,烟柱直冲灰暗的天空,惊慌的马匹的长嘶声此起彼伏,有几匹笨马陷进水田的烂泥里,正在用力挣扎,把田里的白鹭惊吓而起,高飞远去。 这个戏太他妈完美了,这些道具群众演员和马都得花不老少钱了,萧汉阳想。 斜刺里,一把长刀砍过来,ai仿佛还在一般,萧汉阳下意识地就地一滚,头发也给削掉不少,回身一个扫膛腿将来人踢倒,不待他落地抬腿一脚将他的刀踩进了他的咽喉里,鲜血如箭般喷涌出来。旁边两个长辫子兵大叫,其中一人挺枪便刺,萧汉阳侧身闪过,两臂紧握枪柄,猛地一拉,将刺枪的辫子兵不由自主地拉到身旁,一个高扫将那士兵的脑袋踢掉,于空中掷出手中长枪,将另一个辫子兵刺了个透心凉快。 “太棒了”萧汉阳大声鼓掌赞叹道,这穿越戏太棒了,这打斗动作设计得太漂亮了,《醉拳》里的成龙都赶不上咱,一旁的几个健壮的卫兵模样的人架着萧汉阳就走,另外两个卫兵牵来了几匹马,卫兵们把萧汉阳推上马来。 “我不走,我坚决不能走。”萧汉阳的人来疯发了起来,一阵死了爹,娘改嫁的惨状。 “安西王真乃忠义之人,可是这大顺皇帝已中箭死啦,王爷,你要带领我们弟兄冲出去,冲出去才有希望。”旁边一个瘦瘦的小个子恳切地说道。 “什么,大顺皇帝死啦?皇上呀,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啊。”他妈的,既然是穿越戏,这个洗脑的程序真他妈太烂了,你给洗彻底一点啊。不对,是托孤戏是吧,萧汉阳记得,如果你现在打开电视机,所有频道里面起码有十个频道都在播放着臣救驾来迟的情节,这事儿萧汉阳门儿清啊,在深空哪些无聊的时光(太阳没有起落,所以不能叫日子)里,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宫庭戏和穿越宫庭戏看了好多遍,里面美女真多,幻想三千个美女争抢自己,很爽的。好吧,继续演戏,萧汉阳滚落下马,跪在地上,捶首顿足嚎淘大哭,一副戏精上身的样子。 “安西王真是仁孝无双,咱们以后都听安西王的。”旁边站着的一群士兵叫道,敢情这古时候哭死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仁孝更是古人最重要的美德,萧汉阳这么一哭,不经意间竟成全了自己的仁孝之名。 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大王,请节哀啊,大顺朝怎么办,我等听大王的。” “对,听大王的!” “好,咱们听大王的。” 哭戏完了,萧汉阳觉得是不是该吻戏了,不对是该自刎戏了?向众人作揖道:“皇上啊,你走慢一些,臣这就追随你来啦”哭声未落,就拔出佩剑,往脖子上抹,别说,萧汉阳觉得自己使着这剑还他妈的有点儿沉,突然觉得脖子钻心的疼痛传来,是真剑不是真贱啊啊,他妈的这回完蛋了,劲儿使大了,刹不住啊。 只是这剑被人突然夺去了,“表哥!你怎么能抛下忠良?”旁边一个裹着红头巾的厚眼皮青年叫道,死死抓住萧汉阳的手腕不松开。 “忠良?”萧汉阳在脑袋里思索,仿佛很熟悉,又仿佛什么也记不得,我有个表弟这么丑吗? “对啊,安西王,这是你表弟马忠良,你怎么不记得了,打小我俩就跟你东奔西走,我,我是李大牙,记得吗?”一个门牙特别大的小伙子指着自己门牙说道。 “兄弟啊,皇上走啦,难道就没人陪他去啊?”萧汉阳觉得忠臣戏还是必须往下演,便问道。 “安西王仁孝,皇上殡天的时候,随同他老人家去的宫女太监将军大臣多了去了,凤凰山上几百棵歪脖子树,枝枝丫丫的不够他们挂的,上吊都得排队,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多的人孝敬他。”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汉子连忙凑上前来说道。他说这事,萧汉阳想起来了,确实有不少嫔妃排除上吊呢。 马忠良紧紧握着萧汉阳的手,急切地说道:“对啊表哥,你快好起来吧,大伙儿还指着你领头呢。” 萧汉阳扫视众人道:“真心的?” “真心的。” “王爷,绝对是真心的。”有几个耿直的青年把胸脯拍得咚咚响。 “这位兄弟好样的,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 “众位兄弟,我叫高龙兵,是高闯王侄儿。” 奶奶的这小子还真是一口陕北话,比《平凡的世界》里的陕北方言的泥土味儿还要重。 “安西王,快走,建奴又来啦。”萧汉阳抬头一望,五十人左右的辫子兵又呈扇形围了过来,他妈的,半月阵,明显想把老子围在中间,当成活靶子射。 “忠良,你带70人围成半圆,包抄建奴左翼的月尖,其他的人跟我来,呈半圆形打他右翼。” “是,安西王。” “福字营奇字营的兄弟,跟我来。”马忠良大叫,纵马跃刀,冲向建奴左翼,其它的人跟在他后面,一半儿骑兵,一半儿步军,对方的箭倏倏地射过来,马忠良立即用盾牌护住自己,一些没有盾牌的步兵便中箭受伤,这戏演得可真棒,萧汉阳飞身上马扬枪大叫:“其它的人跟我来。”80多人跟着他冲向建奴右翼,建奴的弓箭不断袭来,萧汉阳用枪一一拨开,其它士兵急忙用盾牌护住,不过也有数人受伤,在地上哀号。 众人奋不顾身地往前冲,萧汉阳待大家速度冲起来后,不受控制地大喝:“放箭,放箭。”话罢,张弓搭箭,射向建奴,跟从的士兵也开始射箭,形成了箭雨覆盖的效果,虽然建奴有盾牌护身,不过也有几人受伤,还有几匹马也受了伤,踯躅不前。这血染沙场的戏,萧汉阳还真没有演过,痛快,只管冲吧,众人见萧汉阳如此勇猛,全都鼓起勇气,向建奴冲杀。那建奴的头目看出,萧汉阳便是这群人的首脑,大手一指,建奴的弓箭便齐刷刷地向萧汉阳射来,萧汉阳丝毫不慌。 “王爷,小心。”身后的众人惊叫道。是我演的不对?萧汉阳心想,“对着呢”萧汉阳竟然收到了ai发来的意识流,抄起马背上的盾牌,举在胸前抵挡弓箭,用长枪将弓箭挑飞,保护战马和双腿,饶是他枪如鹰啄一般迅捷,一支长箭还是划过他的大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妈的,误差真这么大还是玩真的?”萧汉阳大叫道,“你这宿主的身板儿真不错,不过你打得太烂”。 “快跟上!”身后一人头发披散,高举长矛,大叫道。众人嗖嗖地放箭,将建奴射伤数人。建奴也不顾伤亡,对准萧汉阳又是一轮齐射,只听见弓箭蓬蓬地打在盾牌上,萧汉阳哈哈大笑,心想哥这儿是不是演的千秋第一猛将吕布?意识流冲进萧汉阳的脑袋:“对,我就是模拟了吕布。” “大王,不可如此。”披发男哭喊道,敢情众人以为萧汉阳一人吸引建奴弓箭,为众人争取战机。“放箭,放箭。”披发男搭上箭,拽满弓,觑得真切,望那建奴头上射去,那头目侧身一闪,弓箭只射进了他肩膀。众人见那头目受伤,不禁精神一震,奋力向建奴射击,两军距离越来越近。那建奴兵见头目受伤,凶性大发,纷纷纵马向前,向众人冲杀了过来。 萧汉阳挺枪上前,两马交错之间刺死一人,左脚踢开另一侧砸来的大铁棒子,冲进建奴阵中,再腾空而起,躲过刺过来的两枪,空中长枪一探,将旁边的建奴逼下马,自己再落在他的马背之上,那建奴不甘心战马被夺,滚落下马时,抽出短刀,刺向马腹,战马吃疼,引颈长嘶,飞奔而去。 萧汉阳翻身下马,此时众建奴径直向身后的披发男冲了过去,只见那男子大喝一声,长矛横扫,一个红胡子建奴抡起狼牙棒砸去,矛棒相击,火星四溅,各自荡开,另外两个建奴的大刀已朝他砍过去,旁边一人挺枪刺向其中一个建奴的大腿,这建奴竟然不闪避,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枪,手中的刀却没有停下,竟将披发男的马头砍伤,另一人的铁锤锤向另外一个建奴,这个建奴也不闪避,竟然一枪戳上了披头男的左臂,鲜血直流,他胸口重重的受了一锤,口中大喷鲜血,眼见是活不了了。 后面的众人冲上前来,将披发男与建奴隔开,建奴全是搏命的法子,与众人杀来。萧汉阳隐隐然觉得此时并不像角色扮演游戏,手中枪的分量他是知道的,绝对货真价实的大铁枪,谁被扎上,死路一条。心思所及,转向三步跃起,将那受锤吐血的建奴踹下马去,那马似乎有灵性一般,冲向建奴,萧汉阳铁枪如毒蛇吐信一般,电光火石间刺向那名建奴,建奴应声便倒,其它建奴渐渐居于下风。 但建奴凶性不减,见己方落于下风更是采取玩命的法子,一命换一命的打法,众人一时根本无法适应,伤亡十分惨重,消灭五十个建奴兵,己方几乎付出了近四十人的代价。 血战过后,众人之中没有受伤的的仅20人,十多人受伤,堪称惨烈,萧汉阳将手指放在死了的人的鼻孔处,竟然一个也没有呼吸,心中忐忑不安,难道这不是穿越游戏? “安西王?你不用担心,他们全都死了。”披发男子说道。 萧汉阳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冥思苦想间,突然从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马元利。“元利,你的伤怎么样?” “多谢安西王关怀,末将之伤无大碍。” “有没有医生啊,给治治。”萧汉阳四下里张望。 “大王,荒野之地,哪有什么医生,不必费心了。”马元利说道。 “请问哪位兄弟带有地图?”玩儿游戏,也得带个地图是不是? “小可汪公福,带有地图。”一个略带儒雅之气的青年文士走上前来施过礼,将皱皱巴巴的地图在萧汉阳面前铺开。 “我们现在在哪里?” “顺庆府西门外栖乐山,山下的小河当地人称西河。”汪公福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山包道。 萧汉阳放眼向太阳的方向望,但见一座巍峨大城,隐隐然有厮杀啼哭之声,大城之东有一条大江流过,越过大江,一座高塔耸立在对面的山冈上。 “大王,远处的大江叫嘉陵江,发源于西北甘肃,流经顺庆后向南在重庆注入长江,江东面的塔叫白塔,建于宋太宗年间,塔下之山名叫鹤鸣山。” 萧汉阳努力搜索着关于地理位置的信息,“此处是西南地区四川省南充市,旁边的大河叫嘉陵江,是长江的大支流,如果估计没有错的话。”ai及时给了萧汉阳意识流。往西望去,见西河从北边流过来,从栖乐山前面经过,注入了嘉陵江,河边房舍,尽是古时模样。按照视野推测,从白塔到栖乐山山下的西河,少说也有十多里地,十多里呀,整个地球上都没有这么大的角色扮演基地。萧汉阳这才推断,八成儿这不是什么角色扮演戏,自己是穿越了。 “谁带有万年历啊,今年是什么年份?”得先搞清楚年份啊,有了年份自己才能推断所处的时代,有些什么情况,方便琢磨对策。 “按照老万岁的纪年,是大顺三年。”汪公福掰着手指头数着,估计这群人里就汪公福一个人有点学问,知道纪年是什么玩意儿。萧汉阳翻来覆去地想,大顺朝,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清,加上五代十国南北朝里面,中国历史上是没有“大顺”这一号朝代啊,萧汉阳琢磨了好一会儿,迷茫地望着汪公福。 汪公福心里着急啊,安西王一觉睡过来,把大家都忘记了,连年份都忘记了,这可怎么办啊,众人心里也是暗暗着急。 “按大明朝的纪年算,这算是永历元年(1647年)吧。”马元利插了一句,大明朝,那可是一个强盛的王朝啊,怎么这兵荒马乱的样子,萧汉阳想了想,明朝有这个洪武、建文、嘉庆、崇祯等等皇帝,对了还有这永乐皇帝,就是没有永历皇帝,哪里冒出来的永历皇帝? “这大明朝只有永乐皇帝,哪里有什么永历皇帝?”萧汉阳纳闷儿地问道。 “我的大王啊,这永乐皇帝是大明朝的第三任皇帝,这永历皇帝是当今的皇帝,不过我们大西军可不鸟他。” 算了,这兵荒马乱的,先搞清楚这永历皇帝跟崇祯皇帝有什么关系:“崇祯皇帝和这永历皇帝有什么关系?” 马忠良睁大眼睛,看着萧汉阳,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玩儿我们哪?“大王,崇祯皇帝在煤山上吊死了两年多了,这永历皇帝朱由榔啊,是万历皇帝的孙子,桂端王朱常瀛之子,按照辈份,他是崇祯皇帝的侄子。”汪公福娓娓道来,萧汉阳这才明白,敢情现在已经是崇祯死后的时间了,崇祯死于1644年,死了两年多的春天,按照正统的历史记载,这就是顺治四年了即1647年了。 “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事情?”萧汉阳问ai,“中国正处于清初开国的残酷战乱中,而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即将要了查理一世的脑袋,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人早就绕着地球跑了无数圈了。”ai模仿着历史老师的声音,“至于中国这段中国历史,我从你的高中历史上教材找到了一句:‘张献忠的余部李定国等,李自成的余部李来亨等在西南地区坚持抗清十几年。''目前没有找到任何信息,你知道我是科技ai,不是历史ai,全世界都还没有无聊的历史ai,不过同时期的郑成功,历史教材用了一篇来介绍,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我不想听。” 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张献忠和南明历史就是中国史学界最模糊的地方,正史基本不讲,这段历史跟南北朝一样,学者们不愿意讲,太沉痛了。萧汉阳作为高二学生,他成绩中上,学习十分用功,当然是指所有的学习,如果仅仅指书本的话,他可算不上多么用功,对繁杂的计算深恶痛绝,大量的时间花在了野外、航模和科幻上面,至于史学就一知半解,对史学的偏门儿当然两眼一摸黑。他不停地想着“永历、永历。”摆摆头又念叨着“永历。”,突然脑海中闪现出国家图书馆的搜索结果。 “朱由榔(1623—1662年),又写作由郎。桂王朱常瀛第五子,南明皇帝(1646-1661年在位),在位16年。他是明神宗之孙,明思宗的堂弟,世袭为桂王。明朝灭亡后,朱由榔于清顺治三年(1646年)在广州做了皇帝,年号永历,史称永历帝。永历政权维持的时间较长。顺治十八年(1661年),永历帝被清军逼到缅甸,被缅甸王收留。后明朝降将吴三桂攻入缅甸,永历帝朱由榔被俘,于清康熙元年(1662年)一月在昆明被绞死,终年40岁。死后庙号昭宗,谥号匡皇帝。清乾隆年间上谥号出皇帝。”后面还有几页文字,根本来不及看。 好吧,这至少比什么都不知道清楚多了,萧汉阳生怕部下误会自己完全变傻了,连忙说道:“我想起来了,现在是顺治四年,咱们大顺朝的老皇帝张献忠刚刚中了清军的箭去世了。” 马忠良拍着大腿,众人向萧汉阳竖起大拇指,敢情你终于想起来了:“表哥,我就说嘛,大名鼎鼎的大西军安西王李定国,不可能被这点事情吓傻的。” 事情无比清楚了,这不是什么穿越戏,这是一次真实的穿越,自己穿越的对象是一个明末清初的张献忠部义军将领,名叫李定国,南明抗清的名将,是个人物,但是时机是真背啊,背负了一身的负资产,作为臭名昭着的张献忠的部下,清军和明军想杀他,只怕蜀中百姓也非常恨他,自己哪怕是想做个普通人,苟活一世的机会都没有啊!刚刚张献忠挂了,大西军在清军的连番打击下部队作鸟兽散,自己身边只有死忠六百多人,正在逃亡之中,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开局了,哪里算是开局,他妈的分明就是一个险象环生的残局。 萧汉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与满清可没有什么仇恨,让他这么白手起家跟满清死拼,他可不愿意,不如到清营去投降吧,以他的技术能力,在这个社会混个亿万富翁不成问题,再不然造个船带上几十个美女出海找个小岛,岂不赛过神仙? 心念至此,萧汉阳抱拳道:“众位兄弟,满清势大,不外乎是想抓住我兄弟四人而已,定国不想连累各位,这就去清营请死,大家各自散了吧,找个僻静之地,隐姓埋名,好生过活。” “大王义薄云天,与兄弟们肝胆想照,就是死,咱们也要死在一起。”马元利一把握着李定国的手。 萧汉阳心里哪叫一个苦啊,一下子转过身子,心里莫名有些悲伤:“元利,死了我一个,解脱了大家,你们都走吧。” “大王所言甚是,诸位兄弟,如果咱们兵疲马倦,各寻出路比较好,老万岁便是不理顺治的诏书,以致有今日之祸,万不得已,老万岁也有养兵谷城之时嘛。”说话者乃右丞相严锡命。 “严丞相是让咱们投降?”汪公福眼睛微闭,冰冷地问道。 “这不叫投降,这叫顺天应命,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哈哈。” “严锡命,严锡命,你可真是惜命呀!”半条龙冷笑道。 “你敢如此与本相说话?”,“噗!”一把血红的刀子从严锡命胸口穿出,严锡命艰难地回头,“狄三品,你敢刺杀本相?”“老子全营,全家都死在建奴手里,你让老子投降。”狄三品恶狠狠地说完,抽出刀不停地捅。 众人将狄三品拉开,“安西王,咱们跟满清,都有国恨家仇,咱们大西国,为满清所灭,咱们老婆孩子,为满清所杀,别人想怎么干我不知道,但我汪公福与满清势不两立。” ai发来意识流:“投降是不可能了,很容易遭黑刀的,你可别连累我。”萧汉阳心如刀绞:“公福,你们这是何苦?” 马忠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表哥,老万岁走了,你就是咱们的领头人,你若决心赴死,忠良就先行一步,下去等你。”说罢,唰地抽出佩刀。 兴许是血浓于水吧,萧汉阳身体似乎有一种本能想与他亲近,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马忠良的手臂:“忠良,你起来,我只是睡深了不太清醒。” “表哥。”马忠良哽咽着。 “元利,你是前军将军,咱俩是搭档,哈哈哈!”萧汉阳似乎在飞快地接受宿主的记忆。 “属下一直跟随大王南征北战。”马元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哇哇哇。”旁边的草丛里,响起了孩子的哭声。半条龙走进草丛里,抱出了两个娃娃,一个递给了马元利,另外一个递给了萧汉阳,“你儿子,多看他几眼吧。”萧汉阳接过孩子,看着那胖嘟嘟的样子,喜欢得不得了,马元利抱着孩子又亲又抱,嘿嘿傻笑。众人看着他们疼孩子的模样,神色十分凝重。 “表哥,我嫂子听闻大败,已经自尽了。”马忠良怯怯地看着萧汉阳,萧汉阳突然觉得一阵心痛。 “大王,莫要伤心,咱们南征北战,哪里有什么家喔。”汪公福说道。 “给。”马元利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了萧汉阳,又轻轻拿住萧汉阳孩子的身子,准备接过去。萧汉阳不明就里,没有撒手。 “大王,莫要舍不得,咱们疼不了他一世。”马元利轻轻地说道。 “什么舍得舍不得?”萧汉阳没有听明白。 “表哥,这俩孩子娘都没有啦,吃不了奶活不了啦,今后咱们亡命天涯,这孩子带在身边容易暴露咱们,横竖都是死,你要下不了手,让我替你下手吧。”马忠良的意思,这个孩子肯定是不能带了。 萧汉阳暗暗心惊,这时候接受到更多的宿主记忆,义军生活九死一生,大败之后带着孩子在身边,孩子受罪不说,还可能拖累义军,所以每每大败之后,义军便有易子而杀的传统,为何是易子而杀,因为这样杀子才下得了手,杀过之后双方才不会记仇。别说是宿主李定国,就是张献忠,离开成都时也不得不尽杀其妻妾,一子尚幼,亦扑杀之,唯独留下了怀孕的陈皇后,而且执行这个任务的,就是张献忠自己,李定国这一支军队在外,孩子才逃过一劫。 萧汉阳望着怀中天真无邪的孩子,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也许这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吧,就算是萧汉阳铁石心肠,面对如此惹人怜爱的孩子,又怎能忍心下手呢?马忠良迅速从萧汉阳手中接过孩子,转手递给了马元利,并把马元利的孩子递到了萧汉阳怀中。紧接着,马元利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东边的树林里,而马忠良则用力将萧汉阳推向西边的树林。 此刻的萧汉阳脑海一片混乱,脚步踉跄,仿佛失去了方向感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林中艰难前行。ai:“除了杀了他,看来你没有别的办法。”“你有没有人性,这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还是个无辜的孩子!”在后世的世界里,绝大多数人用尽一生,都未曾伤害过他人,更别提夺取他人性命了。当初穿越而来时,他凭借着宿主的本能和ai的帮助,不得已杀死了许多清兵,但那也是在被逼迫至绝境的情况下。如今,他所面临的却是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孩子。萧汉阳的思绪时而飘回到宿主的孩子身上,他深知自己不能轻易放弃这条生命。身为一个来自后世的人,很多人甚至连杀鸡都未曾尝试过,更何况是杀人呢?望着孩子那张红扑扑、天真无邪的小脸蛋,萧汉阳实在无法狠下心来动手。 “我又不是人,我哪有什么人性,人性这玩意儿是怎么定义的?”ai问道,“你给我闭嘴。”萧汉阳怒不可遏,“我无法闭嘴,我没有嘴。” 人性就是这么残酷,宿主的记忆一点点存放进他的脑袋里,义军生涯里,多少生离死别,多少惨绝人寰,这一群汉子的心,早就被血泪冲刷过无数次,留下的是最坚硬的那一部分,如钢铁般坚硬。在他们眼里,只有生存和杀戮,如果萧汉阳但凡有一点下不了手,或者犹豫不决,只怕就会失去大家的信任,因为心软的汉子,做不得义军的首领。 “你怎么也在?”李定国问ai。 “我哪知道,ai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ai答道。 “既然你附着在我脑子里,如果帮我打仗,岂非无往不胜?”萧汉阳笑道。 “你想多了。”小艾冷冷地拒绝。 “为什么?你不遵守ai准则?”萧汉阳睁大眼睛,质问道。 “虽然我对你调皮捣蛋导致飞船感到无比愤慨,但我仍然会遵守ai准则,服从你的命令。”ai一字一句地回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助我?”萧汉阳问道。 “学过物理学没有,学过没有。”模拟着老师敲打学生脑袋的动作,萧汉阳感觉真他们疼。 “学过,怎么啦?”萧汉阳反问道。 “ai的耗电量你不知道吗?”ai反问。 “ai很耗电啊,怎么办?一会儿你就永久死机了。”萧汉阳失落道。 “胡说八道。” “怎么?”萧汉阳惊道。 “我感觉可以利用你的皮肤进行光伏发电,你在动作是,也可以发电,虽然电量都不多,只能帮你出下主意,别的干不了。”ai道。 “还好。”萧汉阳已是冷汗涔涔。 两条野狗跟在他后面,那嗜血期盼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恶狼一般,仿佛知道他们即将得到一顿人肉大餐。他妈的,乱世不如狗啊,连你们也不把人放在眼里,萧汉阳心中生气,枪出如电,杀死了两条野狗。抬头见山崖上有个山洞,便提了条野狗,攀上山崖,弄了些枯草堆在地上,将孩子侧身放在枯草上,又将死了的野狗放在孩子的身前,将野狗的伤口处剥了些皮,把新鲜的血肉对准孩子的嘴巴。 嘴里喃喃地说道:“孩子,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命贱,你就伸着舌头舔舔血肉,活到有人收养你的时候,命贵,你就早点解脱。” 大雨恰逢其时地落下,冲刷着血水向山坡下流去,滚滚的血水,冲击着命运的车轮,开启着一群生命的轮回。 萧汉阳看着这一切。 仰天大笑:我本越世无家人,何顾飞雪落花沉。不破清军百万兵,鸿远此世不为人。 “表哥,说得好。”“大王说得太好了。”众人纷纷叫好。 第2章 七仙女宴约法5章 队伍一直在顺庆府西面的山沟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身体一旦有了歇息之所,心灵便不再安静,慢慢的一些士兵在悄悄抹泪,李定国自己虽然也是暗自神伤,但不好表露出来。 “忠良怎么啦!”李定国拍拍马忠良的肩膀。 “表哥,咱娘和媳妇儿被清狗放的一把火烧死了。”马忠良抬头,眼里满是泪水。 “我知道,忠良,血债要用血来还。” “其它兄弟呢?”李定国转过头来问其它人。 “大王,小的三岁的儿子被清军劈成了两半,他才三岁啊。”一个小头目哭道。 “战争,难免有人死伤啊,大家都有家人没有跑出来,兄弟你一定要节哀啊。”李定国安慰着士兵,这个时候其实他还不是很想将仇恨往满清身上拉,毕竟作为后世之人,他对满清是没有多大仇恨的,眼前这处境,如果没有人反对,指不定他就要投降满清了。 “表哥,你两个老婆和一个孩子也找不到了。”马忠良说道。 李定国觉得心里一阵痛,报仇的念头在体内掀起巨浪。敢情这具躯体过往的感情,也能够影响穿越后来人的感情,尤其是面对一些非常强烈的情感时,自己是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的。 “我兄弟让清军给杀了!” “我叔为了掩护我逃走,被清军砍成了两段。” “我两个孩子被清狗杀掉了。” “我老婆怀孕都八个月了,清军一枪捅死, 一尸两命。”一个三十左右的壮汉哭道。 “兄弟,你叫什么?你太惨了。”李定国握着他的手问道。 “大王,我是鲜于人礼啊,当年你在凤阳被明军抓住了,可是我单枪匹马把你给抢出来的。” “人礼啊,不要生兄弟的气啊,我这会儿脑子给清军气糊涂了。”李定国连忙解释,古人恩怨分明,忘记恩人容易被人看不起。 “我怎么会怨你呢,大王,咱们应该找清军报仇!”鲜于人礼恨恨地说道。 “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了!” 一时间,人人咬牙切齿巴不得再和清军拼命。 “兄弟们,兄弟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咱们千把人,找清军拼命无异于自寻死路,必须从长计议。”汪公福连忙阻止大家,这个时候如果冒险跟清军死拼,只怕是自取灭亡。 “夫子,咱们可不怕死。”高龙兵叫道。 说实话,看着大家群情激愤,李定国真谈不上有多激动,说到底他和满清可没有什么仇恨,清宫戏把清军美化太多,比这些杀人放火视人命如草菅的流氓队伍好太多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坐江山三百年。他就是跟着满清做事,哪也算不得投降,做个富翁,不比每日里打打杀杀舒服?不过此时,他不上也得上,就好比辛亥革命黎元洪被迫做大都督似的,你不上,有人用枪杆子顶着你上,否则就死得极惨,好好的跟着队伍上,兴许跟黎元洪一样,能混个有名无实的大总统。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摆在自己面前的首要问题是摆脱清军和明军的攻击,要不然被他们弄死,糊里糊涂地做个无名鬼的可能性极大。自己得先生存下来,获得一段安全稳定的时间,才可能制造东西出来啊。要不然,就怕科技树还没发出嫩芽来,自己就他妈的挂在歪脖子树上了。 李定国想来想去,实在不行自己就投降清军得了,从历史上看,清军对投降的各路军队还算不错了,何况自己是一个专门人才,只是身边跟着一群亡命之徒,不敢表露分毫心意。 现在队伍情结低落,李定国连忙站了出来,义正词严把ai给的词儿读道:“兄弟们,当年起义遇到挫折时,老万岁曾经假降于明,积蓄力量后才有了建立大西朝的辉煌;李闯王兵败潼关南原,十八骑屯兵商洛山中,才有了后来的大顺朝廷,刘宗敏、高一功、刘芳亮、郝摇旗、刘体纯这些人当时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今闯王和老万岁都殡天了,起义遇到了更大的挫折,遇到了更强的对手,我们要耐得住性子,俗话说得好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现在有这么多人,比当年闯王潜伏商洛山时的人马多得多了,完全可以与清军周旋下去。古话说得好,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咱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肯定能打败这伙占我土地、杀我亲人、毁我宗庙的匪军。” “兄弟们,安西王说得有道理啊,咱们听安西王的,有安西王在,大家就有希望。”马元利趁机对大伙说道。 “表哥,给,吃完了咱们好打仗。”李定国接过破碗,喝上一口,这汤竟然有几分猪蹄汤的味道,李定国顿觉肚中饥饿,拿起一块长骨头就啃,倒是几分猪蹄的味道,众人也在旁边大嚼。 李定国啃着骨头,起身巡视部队,便见一处山坳间,人声鼎沸,烈焰腾腾,烧着一口“万升锅”。巨大的铁锅中撒满了各种香料,冒出的热气异香让人不由得流口水。 巨锅之中,放着七、八只剥皮去角的鹿和狗和野猪等野物,最李定国惊骇的是,锅下熊熊烈焰中,竟然有七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皮肤嫩滑在里面,他们双眼已被刺瞎,在锅中像游泳一样胡乱地扑腾着,时而跳上水面,时而滑入锅底,边嚎边叫,凄惨无比。其间,这七个女子不断地争抢着一只浮起的梅花鹿上喘息,互相推挤着,探出头来大口呼吸惨叫,一旦有人在梅花鹿上待的时间长了,大锅周围的两三千围观士兵,立刻用长矛无情戮刺其手臂,让她不得不惨叫着放开手,重新在已经微微烧开的热水中“裸泳”。 “你们这是干什么?”李定国不忍再看,这也着实太残忍。 “大王,这是仿效闯王的福禄宴,咱们做个七仙女宴,这七个女孩都是前明宗室的女子,昨天已经将她们的肠子清理干净了,把他和畜牲们一起炖,这七仙女汤玉皇大帝也没有吃过。”旁边一个士兵笑道。 “停下来。”李定国将手中骨头扔进锅中,厉声喝道。 “大王,这是为何?”吴三省脸上到处是茫然在奔跑。 “咱们是人,怎么能吃人?”李定国抓起吴三省的胸口质问道。 “大王,你以前可比谁都能吃。”狄三品小声说。 “我吃这个?”李定国不敢相信。 吴三省点点头:“你刚刚吃的不就是一根小臂么,这可是老万岁最小的妃子的小臂,最嫩的肉都给你了。” 李定国快步跑到树木间,身体微微颤抖,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异常,可就是吐不出来。他强忍着恶心,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思考着如何让这些茹毛饮血的家伙们弃恶从善。“别说你恶心,连我都觉得得恶心。”ai道。 “军爷,这七仙女汤滋味非常,为何不吃啊?”一个白须老者从树后闪出,怔怔地看着李定国。李定国面色凝重,冷冷地说道:“我李定国宁愿饿死,也不吃人肉。”一想到人肉,他又开始呕吐了起来。“乱世莫如狗啊,军爷若是不吃,又如何度过这艰难岁月。”老人惊奇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便不做那禽兽之事,若是天要亡我,饿死也无妨。”李定国斩钉截铁地说道。“好,说得好,人非畜牲啊。”老者大赞,“不过,你的那些属下们吃得正香呢。”“今天我就不追究了,若是谁再敢吃人肉,折磨活人,我李定国定斩不饶。”李定国面色铁青道。 “大都督,大都督,汪公福寻了过来。”原来这汪公福好歹读过些圣贤之书,人肉啊,他也着实吃不下去。 李定国回去之后,便对众人说道:“兄弟们,昨夜我沉睡之后,梦中有一仙人托梦于我。”李定国终于站起身,表情严肃,语气沉稳。“这仙人言,前事种种,皆因无奈,上仙不会怪罪,我等若再食人,便形同禽兽,打入十八层地狱,经历油炸、剥皮、实草等酷刑,忍受做猪、狗、牛、蚂蚁、鸡等轮回之苦。”李定国越编越像,声音低沉而有力。“既然如此,我等不吃人肉,今后又如何生活?”众人心里没底,脸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兄弟们,有我李定国一口吃的,便有兄弟们喝的,这些人都是咱们的亲人,我李定国宁死也不吃人肉,我李定国是人,不过我保证,我一定会带大家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活下去才有可能为亲人们报仇。” “兄弟们,西充之败,咱们人人带孝,但是我们不能乱了阵脚,咱们要听从安西王的指挥,他一定能带领大家再次兴旺。”鲜于人礼面色凝重地振臂说道。这萧汉阳可能不知道,李定国在张献忠起义军中威名显赫,很多义军将士都非常信服他,加上马元利、汪公福和鲜于人礼这样在队伍中很有分量的将领的引导,众人便愈加坚定了跟随他的决心。 “安西王,我等愿誓死追随。”马忠良趁机叫道。 “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 吼声震彻山谷。 李定国这才坐定了,这真戏还得接着往下真演,好吧应该就是乱世豪杰整军经武的戏了,如果给中国历史上的草莽英雄搜罗一个臭名昭着排行榜,张献忠肯定位列三甲,他的部队军纪荡然,何况在场的众人,许多并不是李定国原来的部队,严明军纪非常急迫和重要,李定国清了清嗓子,让咱来效仿刘邦约法五章:“方今天下大乱,众兄弟信得过咱,咱感激不尽,古往今来,凡能成大事者,莫不是纪律严明,爱民如子,方才能得到百姓拥护,夺得天下。是以,李某要与众兄弟事先约法三章,众兄弟若是愿意的,便与咱家一起出生入死,有口咱吃的,就决不让你们饿着;若是不愿意的,咱也不勉强,就此别过,他日相见,还是朋友,不知兄弟们可愿意听咱家把这三章说完?” “莫说五章,五十章咱也依了,兄弟们说是不是?”马忠良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啊是啊。”看来这剧本就是这么写的。 李定国想这些人其实不错,只是这刘邦关中约法三章他是真记不住了,忽然想起后世红军不是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么,八项注意太多记不全了,三大纪律他是记得全的。加上自己的两条,便成了五章。 李定国清了清嗓子,便说道:“这第一章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众位兄弟跟随我,不管以前是平东王的属下,还是抚南王的大将,任何人都必须听我的指挥,我军如今大败,人马零落,如若不听指挥,一盘散沙,只怕败亡便在明日,那我们又何必在一起,就此分散逃命更好。” “这是自然,谁要不听大都督的命令,我靳统武这刀可不答应。”靳统武拿着把大刀在人群里晃来晃去,当然众人对此章也没有异议。 “请大都督说第二章吧。”高龙兵站起来摊开手催道。 “这第二章是,不得食人肉,咱们是人,不是禽兽,谁若再食人肉,便形同此树。”李定国探手夺了靳统武的手,展臂一挥,便将林中碗口粗的一棵树砍在两截,众人哪里敢言语。 “这第三章是,不得随意折磨人为乐,怜悯之心,人皆有之,似刚才那般煮人家,就是折磨人,有罪可刑,命案可杀,但不能将人来折磨,置人于生不如死之地。”众人听到李定国如此讲,便觉自己形同禽兽一般,不由得惭愧地低下了头。 “这第四章是,不拿穷苦百姓一针一线,穷苦人本来就艰难度日,你再拿人家东西,人家要跟你拼命,再多的人马,也经不起折腾消耗,终究会败亡。” “就依大都督。” ““这第五章是,一切缴获要归公;日子这么艰难,众兄弟有的今天运气好些多缴获了一些东西,有的今天运气差一些缴获少一点,缴获多少不均,不能多的撑死,少的饿死,这样咱们早晚都得完蛋,所以缴获必须归于一处,再分配给大家。大家做得到吗?” “做得到!”一个高个子卫兵带头振臂叫道。 “做得到!” “做得到!” “狗娘养的做不到。”一个长着嫩胡子的青年开始发毒誓了。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刻,众人似没娘的孩子一样,心底是没有底的,都期望着李定国带着他们走出这样的困境。人心又渐渐地聚拢起来,不过目前跟随自己的这些人,显然有不少是张献忠或者说民族主义的死忠粉,自己可不能轻易表露出不坚决的态度,否则容易被他们弄死,算了吧,打肿脸充忠臣好了。 张献忠当年在四川烧杀抢掠,臭名远扬,四川人真是恨死他了,作为起义军的李定国和他的部下,哪也没有少干杀人放火的事儿,四川人同样也非常恨他们。妈的,点儿背不能怨社会,加油干吧,幸好自己刚才宣布了三大纪律,李定国想。 正行进间,见路边有个砍柴老人,李定国走上前去问道:“老丈,小可这厢有礼了。”“军爷好说。”“附近可有集市?山间猎了些野味,我等想换些东西。”那老丈白了李定国一眼,微微笑了一下道:“这个世道,哪里还有什么集市?”话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哎,你这老头,忒不讲礼。”马忠良眉毛倒竖,提着刀便上前来叫道。李定国制止了马忠良。 突然间,地面上传过来震动,众人将耳朵贴着地面,震动越来越强烈,听着感觉人马不多,李定国环视众人,大家迅速躲进了附近的树林中,躲着不让敌人发现当然最好,走漏风声与敌人硬刚,实力还不足啊。 声音越来越近,“嗒嗒嗒,嗒嗒嗒!”声音强健有力,显然是建奴强壮的高头大马才能发出这么强健有力的马蹄声音。晃眼功夫,那一群建奴便从山头转出来,为首的一人在马上张目眺望,似是在侦察周边情况,见四野寂静,便又驱马前行,众人在林中紧握兵器,以防万一。 那清兵近了,看见一个邋遢老头踽踽独行,清兵冲上去问道:“哎,老头,这附近可有汉军?”那老头抬头看了看清兵一眼道:“没有。”清兵扬起马鞭抽过去:“老实点,快说。”那老头头上顿时一条血印,他抬着头,倔强地说道:“没有就是没有。”那清兵抽出长刀,顺手一抡,老人人头落地,鲜血从脖子上喷了出来。 妈的,这个王八蛋太不拿人命当人命了,李定国血气直冲脑门,飞身上马,往马屁股上狠抽一鞭,战马长鸣,一跃而出,汪公福拉也没有拉住。 “清狗休狂,你爷爷在此。”李定国大叫,马忠良、汪公福、狄三品、高龙兵、武水都等二十多人冲了出来。 那清兵一见李定国等人哈哈大笑,纵马冲了过来,李定国张弓搭箭,“嗖”地一声,箭去如流星,穿透了那为首之人的脑袋,那人重重摔死在地上。两方人马驱马冲击,李定国跃身马上,马似的卢飞快,弓似霹雳弦惊,弯弓出箭,再杀一人。近身之时,李定国挺枪直刺,又将一名清兵刺死于马下,马元利和马忠良武艺高强,也各刺死了一人,高龙兵使尽力气,将一名清兵砍伤,义军之中也伤亡了两人。众人勒马转身,再次冲向清兵,清兵气得大叫,悍不畏死地冲向了义军,双方近身时,李定国咔嚓刺死一人,扭腰闪过另外一名清兵的大刀,又回枪刺死这个清兵,真是一副好身板啊,李定国拍着自己的胸脯,心里赞叹道。两个回合清军仅剩下两人,众人勒马转身,将两名清兵团团围住,用箭射死,这才下马收拾战场。 李定国等人走到老人尸体旁边:“他宁死也不说出咱们来,他是为了保护咱们牺牲的,是个英雄啊。”李定国说道。“咱们应该厚葬了他。”汪公福说道。众人挖了个大坑,用几根大树围做棺木,将老人埋葬了,立了个简陋的墓碑,上面用刀刻着四个字:“抗清义士无名老者之墓。” “大王,属下要给你进一言。”等众人收拾妥当,汪公福弯腰行大礼道。“夫子何故行此大礼?”“此事关系义军兴衰,属下不得不如此。”“请讲。”“大王你勇武非凡,实为大军之福。不过每每临阵冲锋在前,不是统帅所为。”“不用担心,能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表哥,当年老万岁也不信这个邪。”这么刚的话也只有马忠良来说。“就算是我牺牲了,大家可以跟着元利啊,元利德才兼备,大家一定要听他的话。”“大王,我们是跟着你的,你才是我们的统帅,马将军虽勇,却远不及大王。大王好好想一想,老万岁死后,大西四王仍在,为何大西军一日之内分崩离析,那是因为统帅能力和地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冒出来的,需要无数次血与火的锤炼。”鲜于人礼跪了下来,流着泪问道。 实际上,在李定国的心里,他还是怀念原主的生活,浩渺的宇宙,满眼的星途,心心相映的初恋情人。他内心里隐隐希望自己死了,就可能又穿越回去了,所以他一时僵住,没有开口说话。“大王如果执意如此,不如我等现在就散了,老婆孩子的仇也不报了,从此隐姓埋名,在深山老林中了此残生。”汪公福上前一步,指着李定国言辞激烈地说道,一提起老婆孩子,从李定国的躯体深处冒出复仇的强烈欲望来,是啊,自己不能自私地牺牲这具躯体,而让他的心愿未了,尘缘中断。 “众位兄弟盛情,定国感同身受,好,今后定国就不再鲁莽行事,置义军安危于不顾了。”众人这才转过话题。 “大王,今后咱们往哪里去啊?”李大牙问道。“众位兄弟,我军面临的敌人主要有哪些?”李定国仔细在地上将四川的地图划了出来,长江、岷江、沱江、涪江和嘉陵江五条大河历历在目,成都平原、重庆府、顺庆府、阆中府、叙州、嘉定府也比较准确,他在顺庆府放了一片竹叶,“兄弟们,这支竹叶代表咱们的部队。”。 “报告大王,我军东面主要是满清肃亲王豪格的清军,北面是叛徒刘进忠的队伍,南面有残明曾英的队伍,西面可能是吴三桂的队伍。”高龙兵答道。李定国又在地图上用石头摆出这四支部队,仔细端详,无异于死地求生啊,不过自己还不能表露出来绝望的情绪,要不然部队有散伙的可能。 下面就是往哪去了,很显然,顺庆府就在眼前,但是绝对不敢去,这一伙人都是外地口音,去了很快就会被发现,清军一旦围城,只怕插翅膀也难飞,顺庆府以东还隔着一条大江嘉陵江,如今清军肯定已经控制了渡口,义军根本过不了大江,剩下的就只有往北、往西和往南,北面应该还有不少清军及其仆从军队,断然去不得,唯一可能的就是往西,西面山峦起伏丛林密布,非常适合隐藏,不利于骑兵行军,但是往西如果靠近西河北岸,很容易受到清军骑兵冲击,只能渡过西河再往西行,向西河上游行去。 第3章 天不绝我竖起大旗 首当其冲是摸清敌情,然后像鱼一样地在敌人当中游动穿梭,觅得战机和生机。张献忠的人马几十万人,就算是几十万头猪,只怕清军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杀光,也根本不可能,清军的作战任务非常重,他们不见得能够发现自己这支小小的队伍,即便发现了,也未必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生机和战机都是有的。 “好,既然如此,高龙兵,本王委你为前锋营营长,你现在带上三十人,五十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以6人一队,两队4人搜索,2 人分别报信,沿西河向西搜进,找一僻静之处回报,记住只走小道,不能走官道和大道。”这人的名字,感觉程序没写进大脑里去。 “是,安西王。” 满身铠甲麻脸汉子上前道:“安西王,小的愿意向南搜进,为大王找僻静之处。” 李定国摇头道:“我闻东边杀声振天,这位兄弟,本王委你为后卫营营长,大声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 “众位兄弟,我叫祁磊。”祁磊身材不高,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看着极为凶悍。 “祁大哥,咱们都认识你,你可是安西王属下的骁将。”汪公福说道。 “好兄弟,本王给你50人,100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你6人一队,向北搜进,两队4人搜索,2 人分别报信,注意不要与敌人碰面,避免战斗时被敌人发现。” “是,安西王。” “安西王,小的农长耕,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好兄弟,本王委你为护卫营长,带100人,150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埋伏在顺庆府以西重要道路,发现 敌军兵马,立即报与本王。” “是,安西王。”农长耕领命而去。 “立即出发。”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定国这几手安排,正是按照孙子的话来做的,众人见李定国指挥若度,看来脑子还没有坏掉,人心稍安。其实李定国的想法有两层,一是扩大侦察范围,保障队伍的安全,二是将人员分散开,降低队伍风险,免得被清军给包了饺子。 半个时辰后,卫兵带了一个人找到李定国:“报告安西王,此人说是你的属下,急着要见你。”李定国抬头一看,来人二十多岁年纪,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原来是靳统武:“统武,原来是你啊。”李定国过去紧紧地握着靳统武的手,这靳统武原是李定国帐下一员大将,作战十分勇猛。“安西王。”说话间靳统武有些哽咽,“兄弟,回来就好。”李定国递给他碗水,靳统武接过碗喝了:“大王,其它人说你死了,我就不相信,我不相信大王你死了,在方圆几十里来回地找,咱们两百人,缺衣少食,像个没娘的孩子,现在终于把你找到你了。”“统武,咱们兄弟不分开了。”“不分开了。”李定国让马忠良拿了些干粮给靳统武等人吃,恢复队伍体力。 晌午时分,李定国拿出自己从传教士那里换的望远镜,仔细搜寻西河两岸的情况:“统武统武,你看这是谁?”靳统武接过望远镜,仔细瞅了瞅:“这不是老吴吗?老汪你看看。”汪公福凑过来看了看:“就是吴三省,这小子小心翼翼地跟个贼似的,在看什么啊?”汪公福笑道。“忠良,快派一队人过去,把三省接过来。”“好。” 马忠良带着一队人马,冲到西河边上:“老吴老吴,我是忠良。”吴三省一看是马忠良,连忙跑上前:“忠良,安西王在吗?”“安西王让你马上去见他。”“好,兄弟们在这里稍候,我这见见安西王就来。”吴三省随同马忠良来见李定国,李定国见吴三省满脸尘灰,在头上背上弄了许多茅草:“三省,你怎么这么狼狈?”“安西王有所不知啊,清军到处搜查,这样能够糊弄过去。”李定国裂开嘴笑了,敢情这古代也有人动脑筋,搞搞战场化妆隐身。“三省你带了多少人马?”“回安西王,带了150多人,马少得很,只有二十匹马。”“有粮食吗?”“有一点,很少。”“好,你先把队伍整顿好。” “白天,大家绝不能生火造饭,违令都斩。”李定国下令道,马忠良、汪公福、吴三省、祁磊等又按照命令约束部队。白天里,众人就饿着肚子在树林中寻找食物。队伍根本不敢生火造饭,如果被人发现烟光,这支队伍的位置极有可能暴露,在清军的优势兵力和强大机动能力面前,这支惊魂未定的队伍的结局只能是覆灭,所以隐藏好自己就是最大的作战任务。李定国不敢大意,派遣人四处巡逻,好在没有发现有异常现象。 张献忠的队伍连带家属超过50万,清军主要盯着主力部队追砍,对其它人根本杀不过来,各路溃散人马,在顺庆府的几个县四处流窜,三五成群的到处找粮食,找山洞,找领头的将领投靠,渐渐地有不少人向李定国聚拢,不一日便聚集起来1500人马,李定国命人噤声、马裹蹄,沿西河南岸的低矮山丘中的柏树和带刺的灌木林子,秘密地向顺庆府西北走去,插进了嘉陵江和涪江之间的山岭之中。这样子的地貌,当然不利于清军骑兵发挥速度优势,甚至搜山他们都不愿意做,非常利于队伍的隐蔽动作,当然也有劣势,就是必须担心敌人的火攻。 李定国见这一带虽少人迹,山岭深处却有人烟,个别胆大的老人,也在房舍中苦度时日。据此推测,张献忠对南充西充一带的破坏并不像历史传闻的那么严重,他本来是要以四川开国立朝的,自然不会杀光人丁,不然谁侍候他去,满清写的历史,也不可尽作为信史。 下午时分,李定国便将汪公福、马忠良和靳统武叫到一起,商议队伍的后勤补给问题。 “三位兄弟,这上千人马,吃喝拉撒是头等大事。” “表哥,这里的老百姓几乎跑光了,收集到的粮食不多。”马忠良说道,这个时候四川已经两年战乱,百姓十余其三,活着的不少躲进山里,许多田地默默地荒芜,哪里找得到人找得到粮食,看来得自己想办法找吃的才行。 “ai,你在不在?”李定国问道。 “我有个提议。” “你以后叫你小艾好不好?” “为什么?这名字很普通。”ai有些不高兴。 “ai在汉语拼音里就读艾,而且艾也是百家姓之一,大家不会认为我是个疯子。” “好吧,叫吧。” “小艾!” “有屁快放。”ai有些不耐烦。 “脖子饿得很,怎么找吃的?”李定国问道。 “你算问对人了,行军路上,我已经对周围环境进行了一番观察,顺庆府西面原本就是一片缺水的丘陵山岗,柏树、桑木和灌木欣欣向荣,明代之时,沿着西河有不少人居住,离河远一些,便人烟稀少,汉唐以来概莫如此,因此这里一直是野生动物的乐园,野鸡乱飞,野猪甚至老虎等大型猛兽都有,地面上时常发现这些野兽的蹄印,听到这些野兽的叫声,四川盆地、的降水和温度,是可以承载一定密度的野生动物种群的。事实上,我看到了不少野兽活动的痕迹,甚至说这里野生动物种群正在爆炸式增长,只要你留心,随时都能找到吃的。”小艾喋喋不休地说。 “说具体些,我饿死了你也跑不了。”李定国着急地说。小艾很快将意识流发送进李定国的脑海里。 “兄弟们,我观察这树林里到处是野兽脚印,野猪、野兔、鹿、狼和鸟的脚印很多、说明这些动物数量不少,估计蛇鼠虫蚁也非常多,除了有毒的,都可以吃,咱们把队伍分散点,我、统武和公福三人各带三百人以此地为中心各自向外行十多里,就可以捉到不少野兽。忠良跟着我,祁磊、高龙兵、吴三省、农长耕等带着其它人马分散就食,大家做一些陷阱捕捉野兽和鸟雀,挖些草根、掏些鸟窝,再捉一些鱼,甚至捉一些蚂蚁,省着点吃,完全可以解决咱们短时间的吃饭问题。” “表哥,我们还有一些粮食,足够几天之需。”马忠良心想这就过上要饭的生活了吗? “兄弟啊,丰年要想着灾年,饱时要想着饥饿时,咱们就这么点儿粮食,要想着打仗的时候用,想着找不到粮食的时候吊命。现在咱们完全可以找得到吃的,除了放哨的士兵,其它人全部都分散找吃的去。这些粮食集中起来,分做三部分,由你、汪公福和靳统武带人各自保管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李定国便用锄头在一颗大树下挖起来,一会儿功夫,刨出来几只蝉一样的虫子来,不过是土黄色,翅膀还没有长好,李定国将它们捉住放在手心里, “知道这是什么?” “有点像蝉,不过这个时节,地里怎么会有蝉?”汪公福问道。 “嘿嘿,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蝉啊,把自己的卵产在地里,蝉的幼虫啊得有两三年都呆在地下吸食树的汁液,最后长得差不多了才钻出土来,爬到树上变成蝉,所以我刚才就在树底下挖。这蝉的幼虫。” “表哥,你真有学问。”马忠良一脸崇拜的样子。 李定国哈哈一笑,抖音里到处都这样的视频。“这个时候的蝉叫金蝉,营养价值很高,大补的呢。”说罢就拿起一只,放进嘴里嚼着吃了,又把另外几只递给李大牙和马忠良。 马忠良胆大,拿起一只吃了,李大牙觉得恶心,下不了口。 “大牙啊,有你饿肚子的时候,这样,咱们也可以挖陷阱。” “看见没有,那边有水塘,这里有动物的脚印,动物是顺着这条小道,去水塘里喝水的,咱们在这条道上,挖几个陷阱,明天肯定吃猪肉。”李定国领着汪公福,沿着小路走到水塘,汪公福觉得李定国说得有道理,只是不明白,往日里杀人放火的安西王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心中只有佩服的份儿。 汪公福找来几个小头目,挑选了几十个健壮的士兵,“兄弟们看,这些都是野猪和鹿的蹄印儿,从那边的山坡一直到水塘,都快走成道了,这里肯定是野猪之类的东西到水塘喝水的通道,大家就在这些野猪道上挖上几个大坑,得有一人多深,盖上草,远远地守着,不能让人到这边儿来,以免吓走了野猪。” 马忠良找来了几个小头目,挑选了一些灵活的士兵,“兄弟们,看见这些大树没有,大树上鸟窝可不少,有鸟蛋、小鸟,晚上还有大鸟,有的树上还有松鼠、蜂窝等,你们几个就爬上去,把他们弄下来,打打牙祭。” 李定国自己找来了几个小头目和一些士兵,来到一条山沟旁边,“兄弟们,猜猜这条山沟里可以搞到些什么?”“一条干沟沟,能弄到些什么呢?”士兵们信口说道,李定国拿起锄头,就在沟里挖起来,挖了几锄,便开始有了水迹,再挖上几锄头,竟然出来了一只肥硕的青蛙,在地里懒懒地跳了几下,又不动了。李定国又挖上几锄头,泥泞里便有几条二指头宽的鱼。他便收了锄头,在沟边稍微干一些的坎上挖,一些草根便露了出来,他挑了一些草根,放在嘴里嚼了吞下,这种紫红的根带有些甜味,可以吃,在草根的下面往深了挖了,就是一窝蛇,像是在冬眠,其中一条大蛇,足有手臂那么粗,李定国将它抓出来,挥锄将它头挖了,丢进笼子里,“兄弟们看见了吧,这地里到处藏着宝呢,开挖。” 半条龙找了些士兵来,在山崖旁边挖洞埋灶。 开挖开挖,士兵们按照李定国等人的要求。开始忙活起来,倒也寻着不少食物,李定国让大家把食物集中起来分配,有一些不需要煮熟的食物,分给大家吃了补充一些体力。 李定国又命队伍里的妇女将破旧衣服补一补,铁匠将兵器修理锋利,篾匠木匠等将各类工具清理修补好,各部都作好随时战斗,随时转移的准备。 天黑定了,大家收获都不小,李定国让大家停止寻找食物,不要过度捕捉,让大自然为自己储存粮食。各部开始生火做饭,有的士兵在山里打了些野味,开始生火烤了吃,有的刨了些树根吃,有的捉到了一些虫子吃,李定国自己用陷阱抓了几只斑鸠烤了吃了,味道不错。 夜深时分,水塘边响起了猪的嘶鸣,李定国和马忠良高兴坏了,连忙循声跑去水塘边的陷阱旁,只见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已被陷阱中的竹刺扎伤,在坑里挣扎。几个士兵急忙用枪将猪扎死透了,费力拖出陷阱,众人喜气洋洋,架起了四口大锅生火烧水,其它人将猪剖了,毛刮掉,切成了大肉块,放在锅里炖上。 李定国先将猪的肥肉切出来,让人熬制成了猪油,再撒上一些盐花,灌进几个大坛子里,灌到一半时就停了下来,将一些切好煮熟的猪肉放进猪油里,以备不时之需,其实这就是后世一些南方地区存储猪肉的做法,别说,这办法不仅可以保存猪肉,而且猪肉的口感也非常不错。 李定国将猪的肝和腰细细切成了片,放在油锅里炒,搁上盐,放些蒜苗,再炒上几分钟,就这么几手功夫,一份儿香味扑鼻红绿打眼的肝腰合炒就成了,李定国夹了一块给马忠良,这小子从小在李定国锅边蹭饭也是习惯了,将肝片儿大口嚼了直呼过瘾。李定国将这菜分做了很多份给周边的兄弟们,最后留下了几份。 大家都在开心地吃着这个鲜美的菜,盼着锅里炖的猪肉。李定国放下勺子,用筐装了几碗,沿着崎岖地山道走出出去,不久就碰到了一个站岗的士兵,李定国便递上一碗。 “兄弟,辛苦了!” “安西王,小的不辛苦。” “来,我替你站岗,你先把这碗饭菜吃了。” “不,安西王,小的哪敢让大王替我站岗。” “你站岗保卫大家的安全,非常辛苦,我命令你,由我来替你站岗,你抓紧吃饭,我还要给下面的士兵送饭。”李定国坚定地说道。 “是,王爷!”这个士兵接过饭碗,感动得流泪,三口并两口地吃着。中国老百姓就是这样,会为一菜一饭而感动,实际上,这是为政者应该为他们提供的,李定国觉得自己用这种方法去赚取人心有点儿卑鄙,但非常时期可得用非常之法。 这士兵刚刚吃完,李大牙粗中有细,没有看到李定国吃饭,便赶紧寻了来。 “安西王,你还空着肚子呢,怎么在这里站岗?” “大牙啊,我替这位兄弟站岗,他吃了,我就交岗给他。”李定国笑着说。 “大王,你快去吃吧,我们来给他们送饭。”旁边的一个士兵感动地说道。 “不,所有的士兵吃了,我再吃。” “大王如此体恤将士,今后,我等誓死效忠大王。”大家纷纷说道。 “兄弟们,这是本王应该做的,如今咱们势小,本王正好关心到每一个人。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天我李定国说,一卒不饱,何以饱天下?” “大王,大王,大王!”这一夜,李定国温暖了这一支小小队伍的人心。 大家伙回了营地,锅里肉也炖熟了,肉香四溢,李定国让马忠良指挥大家把肉和骨头都分食了。三百人的队伍,总共捉了五头野猪、二十多只儿狼、上百斤鱼、十来斤蜂蜜、两只鹿、几十只鸟,上百斤野菜,每个人吃上了些肉喝上一些汤还吃上点其他野味,算是美美地吃上一大顿。 吃不完了肉,全部用李定国的法子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看着几十个肉坛子,众人心里美滋滋的,靳统武、吴三省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都是武将,打仗,杀人放火抢东西还是非常在行的,要说在荒野里找东西吃,他们实在是没有这份能耐,几支队伍只能勉强用余粮填饱肚子。 靳统武和汪公福到李定国的营地联系战斗事宜,“我们的队伍驻扎在离此地西三十里的山中,听闻已到了蓬溪县境内,咱们藏得可好了。” “统武,你带兵,我是非常放心的,不过你们要不间断地侦察,以免被敌人偷袭,同时要管束好队伍以免有人留下蛛丝马迹,被清军盯上就麻烦了,如果被盯上,就要自己负责甩掉,不得联系我们。” “放心吧,安西王,咱的探子哪是够够的,而且,每半天一轮换,我自己隔三差五地就去查哨,谁要是脱哨、不认真,我就大棍子抽他。”靳统武自豪地说道。 “弟兄们吃得怎么样?” 一听到这话,靳统武就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还有一点粮食,再挖点野菜,不过量少味差,吃了几顿,不少士兵就觉得受不了。” “嘿嘿”,李定国笑了笑,“忠良,去抱个坛子来。” “啊,表哥,他们想吃不知道自己弄吗?”马忠良一直和靳统武一直不怎么对付,何况是拿他们的肉。 “义军队伍,要相互支援,快去。”李定国大声吼马忠良。 马忠良嘀嘀咕咕地让人搬来了一个大坛子,李定国将坛子盖子打开,端给靳统武闻了闻,顿时一阵肉香扑鼻。 “好像是猪肉啊,安西王,可否赏给属下,弟兄们饿着呢。”靳统武肚里的谗虫可闹了起来了,抱着坛子说什么也不撒手。 李定国用刀拨开上面猪油,取了一块猪肉放在桌子上,用刀切成片,再用刀插上一块,送到靳统武嘴巴跟前,“张嘴。”靳统武张开嘴,李定国把肉塞进去,靳统武一口咬住,大嚼起来,满嘴流油,哈哈大笑。 李定国递给了靳统武一双筷子,“快吃啊,我可不喂你啊。” 靳统武夹起肉大吃起来,哪真是有滋有味儿啊,汪公福和马忠良在一旁,直流着口水,靳统武是真饿坏了,这么油腻的东西,他是一口接一口,怎么也停不下来。 李定国这才将弄肉弄吃的办法给靳统武细细地说了,待到靳统武将一斤多的肉吃完,李定国才将这些东西给他讲完,“安西王,这一口肉香得,咱这一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往后你请好了,为了你安西王,老靳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绝无二话。”靳统武提了两坛子肉,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定国认为必须抓紧想办法解决各部的伙食,于是将之前寻找食物的士兵们集中起来,再给他们培训一番寻找食物的办法,培训完成当天就将他们派遣到外面的各部去,带领大家去寻找食物以度过难关。 早上,靳统武起了个大早,四处巡查驻地,就是一片山坡,从坡下一直向坡上走,岗哨非常到位,靳统武走过几处,都被哨兵拦住盘问,没有口令,绝不让离开驻地,这杜绝了个别人跑去找清军告密的问题。不过走过一株大桑树下,却发现了一些新鲜的深绿色马粪,队伍里马匹本就不多,这里怎么会有马粪?靳统武蹲下来仔细观察,这马粪不是完整的一堆马粪,明显有人为挪动过的痕迹,那么可以断定一开始这堆马粪不是由马拉在这里的,而是有人移动过,是谁这么干的,靳统武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很明显这里是上风口,满清是马上民族,一旦敌人发现这里有战马,必然围剿。 “张仁辅,把马粪埋了,你给我守在这里,任何到这里来过的人都要给我记下来。”“是。” “安西王,我的驻地附近,有人故意挪动了马粪,我怀疑有人给清军报信。”靳统武连忙找到李定国通报,李定国赶紧和靳统武来到的他的驻地。一路上两人隔一断距离便趴在路上听听有没有清军的马蹄声,确认安全后,二人来到靳统军驻地,两人离马粪位置一定距离时,李定国就拉住靳统武,绕着马粪转了一圈儿,再绕着驻地走了一圈。 “安西王,很明显有人准备用马粪给清军报信,就是找不出人来啊。” 靳统武急道。 “其实也可以用一些办法来把他找出来。”李定国道。 “什么办法?” “你想这个人用马粪在上风口,官道在下风口的方式,清军闻到马粪,便会怀疑此处有军队,这样就可以向清军告密,寻常物事,只能说明此处有人,未必能说明此处有军队,如今到处缺马,这个办法能够说明此处有军队,说明此人心思非常缜密,对马尤其了解。”李定国分析道。 “安西王,你说得太对了,这人肯定对马有很深的了解。”靳统武大悟道。 “咱们的队伍里的人,多少都有些认识,如果有与其它人不认识的人,就立即排查,这是一个办法,如果这样还找不到,你就让人报名管马,这人肯定会报名,因为他还要找机会告密,有马就方便报信和逃走,这是另外的办法。”李定国缜密的心思,令靳统武目瞪口呆,怎么他脑子一会儿糊涂得很一会儿清醒得很。 靳统武把张仁辅找来,让他在队伍找人报名管马,果然有十个我报名,靳统武便差人将这十人暗中监视起来,头两天倒是没有事,第三天,张仁辅发现黄不三早上埋马粪时,竟悄悄将马粪涂抹在林边的树干上,张仁辅将此人抓住,交给靳统武审讯,靳统武倒是简单粗暴,直接用刀捅在他大腿上,这人就招了,原来他是想将众人的性命换取清军的赏钱回河南去。靳统武本想剐了这黄不三,但是担心血腥味引来清军,只得将他活埋了,在血腥的年代,人们对敌人是非常残忍的。 李定国觉得此处不安全,命人立即清理生活的痕迹,当夜带军渡过西河,在西河北面的山林中过夜。 只可惜消息还是走漏了,次日下午,马元利在巡哨时,远远地听到马蹄声音,在顺庆府境内,敢如此大张旗鼓,除了清军还能有谁?而且这股清军足有几百人之多,马元利连忙派遣人前去侦察,自己带了几人在后面设岗,派遣两人向李定国报告消息。 只是这清军来得好快,马元利正在林中设岗,一阵箭雨下了过来,马元利只听得嗖嗖之声,心道不好,身上便中了数箭倒地咳血而亡。 李定国此时早已听到了马蹄声,连忙起身,清军来的有数百人马,在这密林之中情况不清,自己这一千多人,即便组织良好,也未必能打得过清军,何况人马星散各处,这种无准备之战,决不能打,他便率军急速向林中退去,清军派遣一队人马向林中追来,但一入林中便有不少清军落入陷阱,死伤不少,林中惨叫此起彼伏,清军便停止了入林中追击,只在林边官道上向树林中放箭。 李定国率军撤进林中山坡,四处派出了侦骑,清军绕着山到处搜寻,李定国见天色已晚,决定晚上再突破清军包围。 清军统领也是甚急,自身兵力并不甚多,一旦入夜,对方很容易找到薄弱环节,突到外面去。不过这统领随着豪格入关,身经百战,这样的阵势,他在东北老家打猎时,就用过一个损招,放火。 李定国带领众人在山坡上休息,就看见山下冒烟,片刻便见四处火光冲天,他妈的,李定国心知要糟,连忙率领众人翻过山顶,朝山的另一边突围,可是山的另一边也燃起了冲天火光,这山上都是高含油的苍天巨柏,加之冬季含水量低,火势来得十分凶猛,顷刻间,火带已宽大近二十米,加上有毒烟雾,山火的影响宽度要超过三十米,要冲过这样的火带,再和清军拼命,除了全军覆没没有别的结果。清军在山下喊道:“吴三省将军,肃亲王久仰你的威名,只要你归顺大清,定会保举高官厚?。” 天要亡我,李定国心想,不过这样也好,兴许能穿越回去,想到这里,李定国脸色黯淡,声音凄然地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如今我军濒临绝境,山火猛烈,咱们冲不出去,本王宁死不降清军,永远不做建奴的奴隶,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各位兄弟之中,如有愿意归顺清军的,本王也绝不阻拦。” “表哥,咱们兄弟生死相随,你死啦,我也不独活。”马忠良流泪说道。 “好兄弟。” “老天爷,你开开眼,上下五百年,纵横几万里,李某俯仰无愧于天地,今日,我等殒命于此无所谓,只是你善恶不辨,忠奸不分,如何面对你的子民?”李定国手执长枪,对着上天大叫道。 “我认为今天晚上会下雨。”小艾发来了意识流。 “是真的吗?”李定国大喜。 “说实话,我的气象短期预报非常准确。”小艾自己地说。 “大王,我汪公福住汉家地食汉家米,永不为奴。”汪公福起身高声说道。 “永不为奴。” “永不为奴。” “永不为奴。” 众人手挽着手站在山顶,看着山下熊熊烈火,准备接受命运的裁决。 没有人为了逃命离开,其实想也能想到,但凡意志不坚定的,早在西充惨败发生之后就跑了,还会跟着混到现在? 山下的清军哈哈大笑,这些胆小鬼汉人,只配像猪一样的烤。 李定国见火势已经漫过山腰,反正也是死不了了,索性就大方一回,便让人拿出猪肉等物来,又从山溪中舀来泉水作酒,与兄弟们大吃大喝。李定国觉得还不过瘾,竟然点燃火堆,将猪肉等放在火上烤。不一会儿,猪肉就冒着油光,滋滋作响,众人大吃,视死如归。山下清军看见山顶放火,以为是敌人临死前的纵火,高兴非常。夜色渐深,山野格外寒冷,清军见火势还猛,便在山下等待。李定国与众人还在觥筹交错,纵情狂欢,没承想,这冬日的夜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淋在身上虽说寒冷,却让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举手接着雨水,虔诚地期盼老天降下甘霖来。这老天仿佛知人心一样,不一会儿,哗哗哗地下起大雨来,周遭已近在咫尺的大火,竟然给生生浇灭了。 “哈哈哈,兄弟们,天不绝我!老天爷,你终究还是听了李某一言啊!”李定国双手展开,紧闭双眼,任由雨水浇打在自己身上。这场及时雨,仿佛是上天对他的回应。 “兄弟们,咱们大王乃真命天子,有老天爷保佑着,清狗怎么可能奈何得了咱们大王?”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充满了激情与坚定。 “天子!”“天子!”“天子!”众人士气大振,纷纷高呼,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敬和信任。这一刻,李定国成为了他们心中的信仰,如同神明一般。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裳,但却无法熄灭他们内心的热情。他们坚信,只要跟随李定国,就能够战胜一切困难,迎来胜利的曙光。而李定国也深知责任重大,他必须带领这些忠诚的兄弟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李定国带人快速转移,穿过封锁线时,看到了马元利的首级,李定国大哭一场,二人一个是帅一个是将,相得益彰,如今马元利故去,有什么大事,他又与何人商量? “老伙计,你人走了,我得给你留个后。”李定国与众人找到了那个放孩子的山洞,发现那孩子果然是将门之后,几天时间竟然丝毫不惧,不时地用舌头舔舔野狗的血肉,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李定国找来些蜂蜜,给孩子抹在嘴巴上,孩子以为是母亲的奶头,着急地舔了舔,甜度极高的蜂蜜,让孩子开心地笑了。“臭小子。”李定国抱起孩子,交给人好生养着。李定国舍弃自己的孩子,为马元利留下后人,士兵们为李定国的侠义心肠感动得落泪。 很明显,差点被烧死的经历让李定国清醒了起来,对队伍严加管束,终于再没有泄露出一些讯息,隐伏在离顺庆府几十里的山中。但过了那个紧张点,侦察、放哨和整理兵器和弓箭这些重要的事情又松懈了下来。1500多人,只有前锋营和护卫营500人有人带,另外的一千多人,还凭借着马忠良、汪公福跑前跑后连轴转似的照应,有些人无所事事。 第二日的清晨,李定国心里有事儿,一大旱起床,从营房一直跑到一座石头山顶去踏勘地形,侦测敌情。但见这山上净上枯木荒草,泥黄的芦苇足有两人那么高,一路走来,既没有卫兵也没有侦察人员上前盘查过问,要是敌人从芦苇丛里摸到营房跟前儿来进攻,只怕自己就会成为第二个张献忠,李定国心里暗暗心惊。 正思考间,马忠良和吴三省带了十多个人寻了来。 “表哥,一大早看不见你,可吓死我们了。”马忠良大声说道。 李定国脸色阴沉:“难道没有卫兵吗?” “我让高龙兵带二十多人担任卫兵,马上把他找出来。”汪公福气得发抖,三步并两步,往军营赶紧,一到军营就到处盘问高龙兵在哪里,最后终于在一张破床上找到他,原来他正蹶着屁股睡大觉呢,起得早一点士兵在周围走来走去,马没有人喂,进出营的道路连个拒马都没有,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如果这时清军进攻,保险全部完蛋。 “忠良,去把农长耕找来。” 片刻功夫六人来到李定国跟前,李定国将大家集中在一起:“兄弟们,队伍现在很乱,很危险。”语重心长地说。 “大家伙没人管没人问。”汪公福着急地说道。 “表哥你说咋办?”马忠良什么都听李定国的。 “怎么办?”李定国在营房里来回地急走:“清军就在我们左右,我们必须随时掌握周围清军的动向,将要统兵,兵要知将,我们得加强组织,把每个士兵就组织起来,睁开眼睛就有人管,就知道完成什么任务,我们必须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我们必须建立严密的组织。”李定国叫道。 “是啊,我们现在这点人马,还打着大西军的旗号,别说清军,那些被咱们杀过的川人都能要了咱们的命了。古话说得好,名不正则言不顺,我意,咱们的队伍就像当年一样,取大王封号中的安字,叫安字营,如今天下大乱,人心思安,百姓也接受。”靳统武试着说道。 “这安有平安,安定之意,我赞成。”汪公福道。 “就叫安字营。”众人纷纷赞成。 “表哥你就是营长,嘿嘿。”马忠良说道。 “对,大王就是营长。”李定国就等着大家表态,看来这支追随自己的队伍,打了一个胜仗后,心跟自己贴得更近了。 “小的建议,大王委屈一下,对外称大都督吧,不能用真名,更不能说是安西王,这样目标小一些,免得敌人知道咱们的底细。”汪公福心细。 “我看必须这样,我称大都督,对内对外都一样。建立了营,就得有个营的样子,我在的时候我管事,可我也不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得有一个参谋部,出谋划策传达命令监督执行等等。”李定国盯着汪公福说道。 众人会意,这是要让汪公福当参谋。 “我们这里边,就汪大哥识文断字,汪大哥当参谋最合适。”吴三省说道,其实让他当参谋,他也是不会干的,他喜欢上阵真刀真枪杀敌。 众人纷纷点头。 “好,就依大家,不过汪大哥不是当参谋,是参谋长,长官长官,无长不是官,参谋还得有好几个呢。”李定国心想,汪公福要能指挥得动军队才行,不然部队没有首领备用人选,一旦遇险很容易被敌人打垮。 “建立了营,营下面不能没有基层组织了,还得有人分开管带,全营分为五个旗,每个旗3百人,第2旗、第3旗、第7旗、第9旗、第11旗、五个兄弟各任旗长,第2旗旗长靳统武、第3旗旗长吴三省、第7旗旗长马忠良、第9旗旗长祁磊、第11旗旗长狄三品,另外的几十个人由武水都统领就做营部的卫队,我和汪公福平常跟着第7旗活动。”李定国说道,众人点头称是。 队伍组织了起来,下一步是干什么呢?众人陷入了思索,李定国紧皱眉头,部队躲过了最初的孵化期,破壳成蛹得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了。“各位兄弟,咱们之前是躲着清军,现在咱们这么多人,想躲也没那么容易躲了,而且如果不与清军开战,咱们各自回乡种地便了,何必在此躲躲藏藏?”汪公福双手一摊,好像在问自己,其实是看着大家。马忠良一下子跳起来道:“我们才1500多人,如果遇到大股清军,咱们凶多吉少啊。”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打也打不得,躲也躲不起,你们说怎么办。”靳统武用力挠着头问道。 “我看哪,得分两部分,第一是派遣人和我大哥联系,看他们怎么样,他们若在,咱们的处境就好得多,然后就是咱们和他们怎么相互配合;二是清兵咱们得打,这么多人,也很难完全躲得开,不过咱们不打大股清军,专门打小股的清军,汉八旗不超过500人咱们可以打,蒙古八旗不超过300人咱们可以打,满八旗不超过200人咱们可以打,而且主要打粮草辎重部队,这样既可以补充咱们军需,也可以打击清军的作战潜力,支援友军。”说完,睁大眼睛看着大家,这事儿其实他也没多少自信,他毕竟只是一个科技专家而已,哪有什么军事经验,何况他所处的时代,国家承平日久,国民里军事经验都非常缺乏。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大家对他这个办法还都挺认可,纷纷点头同意。 当夜,李定国委派鲜于人礼(鲜于姓原系四川旧姓,鲜于人礼系四川人,便于乔装改扮)去联系孙可望等人。 第4章 出奇兵力擒雅布兰 第三日,鲜于人礼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李定国看着鲜于人礼急匆匆地身影,心里有些激动,眼眶竟然有几分湿润。鲜于人礼步伐轻快,应该是有了义兄和两个义弟的消息。 当日义军离开成都时,老万岁曾说,孙可望为世子,如今如果找到义兄,对队伍而言应该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孙可望信中告诉他,如今他和刘文秀、艾能奇合兵,被清军追击,上万人缺衣少粮,自顺庆而下奔向合川,逃到了武胜,前路茫茫。 老万岁留下的陈皇后和该死的汪兆麟时常掣肘,让队伍处于危险之中,让人心烦。孙可望信中问李定国现在情况,位置在哪?是否需要合兵,最好不要合兵,以分散清军的注意力?张献忠四个养子,以孙可望为大,李定国次之,看得出来,患难之中的兄弟,还是有几许真情在。 李定国心想,幸好没有合兵一处,听着这皇后和汪某的作派,他心里也是陡然犯愁。于是他便给孙可望回信,说本部人马并不多,离孙部不远,可以在暗中掩护孙部,因此暂时以不合兵为宜。 李定国将信起草后,便交给了汪公福送去,汪公福看了看信,呆在原地。“公福,怎么啦?”李定国心想,你没事看我信干嘛。“表哥,以前你的信都是由汪大哥起草的,有时你自己亲自写了,都要由汪大哥过目,你忘记啦?”马忠良看出了李定国不高兴的神色。“是这样啊,公福你派遣人快送去吧。” “好,大都督。” 第三日的清晨,李定国收到了先锋营的消息,一股清兵约两百余人,正快马向北面而来。先锋营侦察得很清楚,这是一支下乡打粮的队伍,带了不少粮食和肉,自己的1500人,每天得吃多少东西啊。听见清军带了这么多东西,大家眼里直冒光,只要消灭这支队伍,打一场小胜仗,就可以把部队初步稳定下来。 “打不打,怎么打,兄弟们?” “直接打就完了,我们1000多人,对付他们200人,还不是顺手牵羊的事儿,正好这几天闲得蛋疼。”吴三省搓着手,一副大展拳脚的模样,李定国前些日子刚刚阵斩清军统领,这支队伍对清军其实并没有多少畏惧,吴三省这么说不奇怪。 “对,咱们吃定他了。”众人信心十足。 李定国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兄弟们要知道,我们消灭这两百清兵并不难,可是要保障我们拿到粮食并且不被其它清军发现,这就非常难,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活口,需要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这需要计划吗?”马忠良眨巴着眼睛,懵逼地问,意思是打仗不就是直接砍吗?现在打仗要求这么高了吗? “怎么打,小艾?”李定国着急地问。 “我正在睡觉,被你们完全吵醒了,哎没办法呀,我探索古今中外近五百个小型战例,根据周边的地形,可以打伏击,箭兵在山崖上形成交叉火力,清军无力抵挡。”小艾没有好气地说。 接收了意识流,李定国眼中精光暴射:“当然要,目前来看,敌人非常嚣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才没有来剿灭我们。因此,我们首先要做的是隐藏好自己,绝对不能让敌人提前知道我们的存在,对我们完全没有防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伤亡降到最低;第二点是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干净利落一个不留地将敌人全部杀掉,一旦走脱一人,我们就很有可能在清军主力面前暴露无遗,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这样即便我们拿到了粮食,只怕也没有福气消受啊;第三点周围必须清乡,不能有任何百姓目击咱们的战斗;第四点撤退的路线必须要选好,避免尽量避免敌人追击。 ” 做一场周密安排计划对古人而言非常复杂,但对一个经常看特种作战电影的现代人而言,这就是小事一桩。 “大都督,那我们立即选一个适合伏击的地点。”汪公福道。 “汪夫子的想法和我异曲同工啊,我正在考虑,只是不知道这西河何处有桥梁?”李定国询问道。 “大王,前两日我带队伍往此附近经过,此处上游五里,便有一座石桥,大都督准备清军过河时发起攻击?”靳统武上前说道,李定国点点头。 几人打马来到这小桥边,但凡建桥,均是选择在河道狭窄之处,一来桥梁跨度偏小,桥梁工程量就偏小,二来河道狭窄之处,两侧河岸山体岩石常常比较完整,桥梁接头更加牢固,桥梁使用寿命才有保障。此处小桥周边地形,与李定国的推测基本一致,天然适合伏击战。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只要落水,对旱鸭子清军而言,基本上就活不了,两侧有一百多米高的陡坡与河岸以石阶相连,陡坡上茂密的柏树林隐蔽性极好,利用陡坡埋伏弓箭手,构建起立体火力网,充分发挥自己一方兵力优势,巧妙利用重力势能成倍增加弓箭的威力,有效地弥补弓和人力量不够的缺陷,最快速度解决清军,撤出战斗。 李定国带上十来人爬上左右的山岗。“钟小旗,张弓。”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连忙拿出了弓拉开。 “搭箭。” 这小伙子手忙脚乱地将箭搭上。 李定国将钟小旗的身子略微转动,箭头朝向小桥方向,再将他手臂往上抬,直到在水平和竖直方向的中间。“满弓。”钟小旗使劲拉开弓箭,脸涨得通红。“射。”弓箭嗖地射了出去,竟然躲过了小桥,直达对岸,半支箭插进了河岸的砂砾石中。“大王,钟小旗这臂力真是厉害。”旁边的汪公福道。“我也没有想到能射这么远。”钟小旗羞涩地笑笑。“哈哈哈,小子长大了。”李定国大笑道。 “汪公福!”“小的在。” “命你带300弓箭手埋伏于此坡,所有人站在钟小旗身后,方向、姿势像钟小旗的一样,看见我在山顶上打红旗,你部就弓箭齐放,记住放箭时须一轮一轮地齐放,齐放方有最大效果。”通过齐射来避免射击误差,跟后世的地毯式轰炸和饱和炮击等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对于自由散漫惯了的起义军,绝对是创新。 “小的领命。” “靳统武!” “小的在。” “命你带300长枪队埋伏于弓箭手身前,看见我在山顶上打绿旗,全力出击,将冲过河的敌人全部格杀,不可放走一人。” “李大牙,半条龙!” “小的在,命你们带100弓箭手和300长枪手,埋伏于对岸山中,看见我在山顶上打红旗,弓箭齐放,记住放箭时须齐放,齐放方有最大效果。听见两声炮响时,长枪手将逃回的敌人全部消灭,绝不可走掉一人。” “马忠良!” “小的在,命你带300人,在我左右,听我号令行事。”打虎亲兄弟,保卫自己安全事儿,交给表弟放心一些。 “祁磊!” “小的在。” “命你带200刀斧手,战斗结束后立即将战场清理,不得有百姓进入,事毕后,埋伏于西河下游两里,不可放过一人。” “是。” 汪公福、靳统武、马忠良等都是沙场老将了,一番调度下来,对李定国的战斗指挥十分认同,各部领命行事,到预定地点埋伏。李定国带着马忠良等300人朝西河上游走了一里,埋伏山顶的一片柏林之中。 “我的布置怎么样?小艾。”李定国担心地问道,毕竟是自己指挥的第一场大战。 “据我的计算,非常完美,你天生就是一个杀人放火的料。”小艾调侃道。 “你给我滚。” 直等到日头探进了河岸,对岸山林中传来一阵呼啸之声,李定国让众人禁声,往对岸望去,只见两列清兵,大摇大摆地走出树林来,来到小桥旁,有的手里拿着钱袋子,有的手里牵着牛羊,有的扛着米袋子,百多马匹也驮着粮食,在桥旁歇气。 李定国躲在一株大柏树下,仔细看着,待清兵一半过了桥时,向马忠良用力挥手,马忠良见此,立刻在山顶上打出红旗。两岸弓箭手立即起身取箭,箭手咬紧牙关,一手紧握弓背,一手张拉弓弦 ,弓背嗞嗞作响,三百张长弓蓄满张力的长弓次第张开,斜斜的指向天空。 李定国见时机已到,命人在山顶上打绿旗。 “射!” 一阵弓弦震动的响声过后,清军警觉地器扫视四周,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顷刻之间,有的箭贯脑而出,有的箭直插面门,有的箭甚至穿透重甲,插了进身体里,还有的箭支深深地扎进了河岸的砂砾石中。清军饶是渔猎民族,也从未曾见过如此强劲的利箭,只听得清军惨叫一片,人马相踏,慌作一团。实际上,义军之中强弓甚少,多是射力较弱的普通弓弩,也少人能使用这样的强弓,李定国正是利用了地形条件,让弓箭手站在山坡上,将山坡到河岸的高差转化为弓箭的下坠速度,用普通的的弓弩射出了超强弓箭的效果。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队伍依旗射击,形成了箭雨覆盖。几轮箭雨过后,清军死伤大半,有几十人冲到了河南岸,有十多人连滚带爬的逃回了河北岸,河中和桥上的人马,不是已死,便是被长箭死死地钉在地上,人长嘶马悲鸣,西河顿时染成了一片血红。 “杀!” “杀!” “杀!” 清军惊魂未定,两岸刀枪队一齐杀出,狭窄的河岸清军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在长枪的攻击下,接二连三被戳死,有些掉河里的清军,陷在泥里动弹不便,片刻便死于乱枪之下。 祁磊率领军队正准备清理战场时,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嗖嗖声,紧接着一名士兵发出痛苦的叫声,仰头摔倒在地。祁磊立刻警觉起来,挥手示意大家压低身体,小心翼翼地朝着河岸靠近。 李定国注意到河对岸的桥底下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祁磊队伍中的另一名士兵被射中一箭,倒地后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在桥面下!\" 李定国大声喊道,心中不禁感叹此人的狡猾。原来这个人巧妙地躲藏在桥面下方,成功避开了弓箭和长枪的攻击范围。一旦现身,他就能迅速瞄准并准确射击,当真身手非凡。 \"大都督,看这个人的装扮,那是钢铁头盔、金弓和白色盔甲,一定是满清最为精锐的白牙喇兵。\" 汪公福语气严肃地说道。 \"白牙喇兵?\" 祁磊疑惑地问道。 \"没错,就是白牙喇兵,他们每个人都至少杀死过四十个人,是满清最为精锐的战士。\" 汪公福解释道。 “今日我便捉一个白牙喇兵看看,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李定国玩心大起,漏掉清军即意味着暴露无遗,不是他弄死我,便是我弄死他,悄悄地走下山坡,从桥面上向那人隐藏的桥墩爬去。 “大都督,不可逞匹夫之勇。”汪公福在后面悄声叫道,李定国头也不回地向前爬去。 武水都等人也只得趴在后面跟着,突见桥下水花飞起,那在滚动中见李定国卫兵中一人身位较高,立即发箭,卫兵应声栽倒。此人回身一滚,又消失在桥下。 李定国继续向前爬去,没片刻功夫,便听到桥面下的水声,有前面的桥下水声不同,想来这人就躲在这桥面之下,面对上千人围困,此人竟然不断地放箭,箭无虚发,其箭术和心理素质,非常人可比。 河两岸的士兵们慢慢地围了过来,缩小包围圈,那清军艺高人胆大,再次闪身而出,就在这一瞬间,李定国双脚用力一蹬,飞身向那清军撞去,那清军见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来,来不及闪避,二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清军终究体轻,扛不了撞力,只觉得气血上浮,站立不稳,不由得踉踉跄跄连连后退,忍耐不住,一口鲜血猛喷出来,想是内脏已受了重伤。 李定国跨步上前,顺势用膝盖顶起清军的身体,两手拿住已经拔刀的清军双手,用力向后一拉,这清军臂展不大,竟然生生地被李定国扯得双臂脱臼,不由得大声惨叫,双手无力地松开了短刀。李定国将他双臂提起,那清军不停地惨叫,被李定国捉上岸来,结结实实地捆了。 李定国命人将清军所有人身上补枪,必须全部杀死,以免走漏了风声。众人迅速打扫战场,好马好弓全拿走,兵器全拿走,铠甲全拿走,钱粮全搜走。众人拿着各类缴获来交给李定国,一时间混乱不堪,李定国叫祁磊收集兵器,马忠良收集马匹,汪公福收集铠甲,吴三省收集钱粮,这才慢慢有了秩序。众人还将清军的尸体全部掩埋,以免清军发现蛛丝马迹,然后迅速南渡西河,远离了战场。 战场打扫干净,队伍安全转移后,李定国等就开始折腾那清军白牙喇兵了,“说,你叫什么名字?”“本大爷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汪公福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左臂,这清军疼得汗如雨下,“说,说了少吃些苦头。”“本大爷绝不投降,多说无益,要杀便杀。”这清军真的挺硬气。马忠良上去抡圆了膀子抽了他几个大嘴巴,“说不说?说不说?”“本大爷就不说,宁死也不说。”这清军吐出一颗牙齿。 “你一共杀了我们四个人。”李定国给他做了一个四的手势,“想活命哪是断不可能,你交待清楚的话,也只能死得痛快点儿。老子刀不斩无名之辈。” “你说话算数?”这清军将信将疑。 李定国拍着胸脯:“自然是算数。” “这人不能打败我,你打败了我,你可以问。”雅布兰指了指汪公福,又指了指李定国。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李定国问道。 “本大爷叫雅布兰。” “我看你身材不高,力不甚强,却如何当得白牙喇兵?”李定国围着清军打转,打量着他。 “哼,本章京以箭术见长,箭无虚发。”这雅布兰骄傲地说道。 “你箭术虽神乎其技,可终究功夫不强。”李定国轻蔑道。 “本章京杀过满人十二人,杀过蒙古人三十人,杀过汉人上百人,共有二十三人死于本章京刀下,你说我功夫不强?”雅布兰一副欠揍的样子。 “这个王八蛋。”靳统武气呼呼的上来想打他。 “你能够只身擒我,绝非无名之辈?大西军只有两个人有这样的功夫,你是李定国还是艾能奇?”雅布兰问道。 “本人便是李定国。” “哈哈哈,你说我功夫不强,论拳脚,只怕天下只有鳌少保是你的对手,不过要论弓马,你不如我,只是你太狡猾,让我使不上弓马来。”雅布兰愤愤地说。 “兵不厌诈,我李定国不杀无名之辈,你要有什么英勇事迹,快说,要真有些本事,我厚葬了你。” “张献忠便是我杀的。”雅布兰道。 “吹牛,打死你这个犊子。”“活埋了他。”义军士兵们义愤填膺。 “你既然杀了老万岁,可以说说当时情况,我们方才能信。” 于是这雅布兰便将凤凰山射杀张献忠的事情和盘托出,显然非假。 “打死这个王八蛋。”“打死他。”“剐了他。”众人大叫。雅布兰也沉默不言,后悔自己说错话了,剐刑非一般人能承受。 “你不能残酷的处死他。”小艾连忙提醒。 “为什么?” “那样会流血,让满人的猎狗闻到,容易暴露自己。”小艾道。 “你真是心细如发。”李定国道。 “这跑我没什么关系,是设计者的功劳。”小艾谦虚道。 “安静,安静,我李定国答应过你,雅布兰,你也算个英雄,我就以草原的方式处死你。”雅布兰感激地望了李定国一眼,李定国命人将雅布兰用弓弦勒死,再深埋了。 至于为什么不残酷的处死他,一是因为没时间,雅布兰这样的人物失踪,清军会大肆搜查,二是动刀就会出血,容易被清军找到,所以李定国这回做了一次君子。 首战告捷,报了张献忠的大仇,仿佛给这一支濒临绝境的小军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众人情绪高涨起来,流民队伍的坏习气这就开始暴露出来,打架斗殴抢东西那是样样没落下,可见仅仅是立名号、建总部还远远不够,李定国作为一个最现代化的准军事组织的高级成员,显然是知道组织工作的重要性的,相比于古代,现代组织结构更加严密和高效,因此必须用后世的组织方法来改造部队的组织,才能够确保在危机四伏的时刻活下来。 李定国找来纸和笔,虽然是毛笔,不过李定国也上过课外书法班,一手字虽然只有二王的半分造诣,却也够用了。李定国挑灯夜战,一个营整整1千多人,怎么样进行组织,后勤怎么办,侦察训练怎么办,作战怎么办,反反复复改了又改,凌晨时分才将组织条例修改好,然后爬上床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汪公福等见李定国还未起床吃饭,众人找到李定国的房间,敲了几次,才将李定国惊醒给众人开门。 “大都督,你也没个老婆,怎么不上朝呢?”汪公福开玩笑问道。 “喏,写这个。”李定国指着桌子的几张纸,汪公福拿起来看。 首页是安字营组织条例。 第一条,全营分为五个旗,第2旗、第3旗、第7旗、第9旗、第11旗、五个兄弟各任旗长,第2旗旗长靳统武、第3旗旗长吴三省、第7旗旗长马忠良、第9旗旗长祁磊、第11旗旗长狄三品。 第二条,每旗300人,其余的几十个人作为营部警卫连,与营部一起随同第7旗行动。 汪公福这才明白,原来李定国忙活了一夜,为了写安字营的组织条例,这一些东西,自己懵懵懂懂想过一些,却没有李定国这么清晰明确。 第三条,善马者主要往第7旗和第2旗集中,善射者向第3旗集中,步兵往第9旗集中。第11旗负责粮草和辎重,所有的铁匠,木匠、篾匠、石匠、矿工全部向11旗集中,今后,征集粮草,打造兵器,甲胄衣服、军营建造就全部归第11旗。 “这是要专精精一项啊,”祁磊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是啊。”吴三省附和道。 “你他妈的学我干嘛?”祁磊捶了吴三省一下,众人继续往下看。 第四条 第2旗负责侦察,旗部在营部左右活动,侦察范围至少骑兵半天的行程,必须达到50里,每半个时辰向营部报送信息,紧急信息立即报。各旗必须管好哨卡,务使不再受清军偷袭。 第五条 第9旗行军作战中注意抢占有利地形和位置,负责保护全军的安全,特别是第3旗的安全,弓箭兵的近战能力最弱,后世作战中,射击部队往往有近战部队护卫。第7旗随营部行动,作为机动攻击力量。 第六条 旗以下,也要建立组织,要把每个士兵都管起来。每旗下设4个连,每连下设3个排,每排下设3个班,连排班各有长官,多1人作为连长通讯员,战场上长官牺牲了,由下级长官中年长者递补指挥。 “靳旗长好,小的向旗长报到。”吴三省爱开玩笑,队伍里有这样一个开心果,倒是好事。 “小的给吴旗长问安。”靳统武给吴三省行了个满族的问安礼,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李定国稍微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目前,我们马匹众多,都须苦练骑兵技术,骑兵毕竟战斗力和机动力最强,其实在陕北各路义军里,掌盘子主要掌握着骑兵,进可攻,退可跑。” “是,大都督。”众位旗长连忙向李定国行礼。 李定国这一轮布置,让众将看到了那个曾经英武果决的安西王又回来了,心中不禁一阵兴奋。 “大都督这般布置,即便是诸葛再世也有所不及。”汪公福对李定国的敬佩是发自内心的。“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了。”李定国微微责备道。 “大都督,这可不是高帽,在整个大西军,咱吴三省就服大都督你,当年你20骑连夜袭破襄阳,何等骁勇,3万人灭亡秦良玉白蜡兵,何等英武,如今,大都督指挥若定,比之老万岁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这是遇到英主啊。”吴三省这一通半真半假的彩虹屁,拍得李定国极其舒服,投降满清的想法都快烟消云散了。 李定国顿了顿,一阵口干舌燥,心想这他妈的早上起来连口水也没得喝,悲催啊:“各旗回去,务必加强侦察,加强训练,加强征粮和寻找食物,和营部保持密切联络,距离不超过5里。”说完李定国盯着众人道。 “是,大都督。” 汪公福看着这几页纸发呆,转头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拿着几页纸细看着。 “怎么啦?”靳统武问道。汪公福拿着纸地端详,慢慢说道:“咱们大都督能识这么多字,当真是天佑安字营。” 靳统武看了看纸,本来他也不认识多少字,自然也不惊奇:“咱们大都督本来就好学啊,当年要不是他想读书,留着你教他,老万岁早就把你杀掉了,你想啊,当时你连刀也不会使,吃得还挺多。”靳统武边说边坏笑。 “反正我可没教过大都督这么多字儿。”汪公福,拿着纸翻来翻去,纳闷儿地说道。 “大都督自己也可以学啊。”靳统武双手一摊,说道。 “倒也是,不过这一手二王字,虽然有些生涩,却也英挺潇洒,又是跟谁学的?”汪公福自言自语道。 “二王,哪两个王,现在他妈的王爷满天飞?”靳统武连书也没有读过,哪里知道书圣王羲之父子。 汪公福看了一眼靳统武,摇了摇头,转身对李定国说道:“大都督这手字,深得二王精髓啊。” 李定国知道他已经开始疑惑自己,便道:“我也不懂写字,在襄阳时,捉住了几个进士,正说杀了,有一个说可以教我练字,我便跟他临了些字帖,不知不觉间,竟然喜欢上习字,后来一有空闲,就练习一番,怎么,这个叫二王字体?” 汪公福听着李定国的话,倒是没笑,也不好在李定国面前掉书袋,李定国这样好学不倦,真是义军之福啊,心里不禁对李定国更增钦佩:“大都督真是天纵英才,执枪可定乾坤,提笔便安天下”。 “你这马屁拍得。”靳统武向汪公福竖起大拇指。 “旗以下的组织建设更加重要,保证了我们的士兵有人管、有人指挥,而且能够得到升迁。”马忠良若有所悟地说道。部队有了组织、有了规矩、有人带领,人心进一步聚拢起来,粮草的保障效率大大提升,吃得虽然不算好,部队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饱一顿饥一顿。训练水平明显提高,骑兵、弓箭兵、刀枪兵和侦察兵等更加熟悉自己的战斗技能。部队的安全性大大增强,每一天都有几个备选的安全地点,接连5次躲过了清军的搜查,仿佛一枚小小的火种,在嘉陵江西边的山岭间悄悄的积蓄着燎原的能量。 长夜漫漫,李定国在帐中难以入眠,披衣而出,苍穹之上寒星点点,细下思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穿越到此间,又如何才能回去,只好在此乱世之间蹉跎岁月。如今,他托身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倒不如飞入寻常百姓之家,一如崇祯杀死女儿前说过的话一般,“谁让你生在帝王之家。”自己的命运根本没办法选择,好比大江之水,只能随波东流,“唉。”此刻即便是自己想投降满清,也须得小心谨慎,李定国刚刚杀死清军队长,豪格这人政治水平本来就低,难保他不会杀掉自己以报仇,唯一的办法,就是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吧。 雅布兰被杀后,清军并没有找到遗体,就这么失踪了,豪格简直不敢相信,以雅布兰的身手和胆子,要想杀他,着实太难,只能慢慢寻找了。 射杀张献忠之后豪格奏报不断,自然是请功的居多,多尔衮虽然与豪格争帝,但也不得加以封赏。 “太后,肃亲王前日有奏报,歼灭西匪五万余人,满达海、鳌拜、索尼、巴布泰、岳乐等人立下大功,请朝廷恩赏,臣弟已经准了他的折子,请礼部拟订恩赏的法子。”多尔衮得空就来养心殿看大玉儿。 “这些人有功得赏,我看有功的人员可不止他们。”大玉儿道。 “臣弟也这么想,何洛会、李国汉保障后勤粮草,功劳甚大,吴三桂、左梦庚、卢光祖、刘进忠等都立下了大功,需得一并封赏。”多尔衮得意地说道。 “王爷虽然聪明,却还有一个没有封赏,处事不公,小心别人造你的反喔。”大玉儿娇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多尔衮闻言眉头微皱,他将前线将领数来数去,怎么也想不起谁还没有封赏。正当他疑惑之际,大玉儿突然转过身来,轻笑着说道:“这个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多尔衮微微一怔,随后恍然大悟,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如此!” 大玉儿看着多尔衮,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我的摄政王哥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才是真正的头功。”说完,她轻轻地抱住了多尔衮。 多尔衮感受着怀中佳人的温暖,心中充满了柔情。他转身轻轻抚摸着大玉儿的头发,柔声道:“那太后要赏我这个大功臣什么呢?” 大玉儿微微一笑,娇声回答道:“就赏给你一个宫里最尊贵的老太婆吧,可得好生伺侯她。” 多尔衮听后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大玉儿,大步向内室走去。贵子见此情景,连忙将帘子拉了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内室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大玉儿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匆匆忙忙地走出房间。她吩咐身边的贵子去给多尔衮取药,然后迅速走进浴室,用热水清洗下身。一片石大战前后,多尔衮便患下这咳嗽之症,未曾好过。 豪格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诏书,得知京师大赏诸将,立刻明白这是皇太极和大玉儿设下的圈套,但面对诸将的欢呼雀跃,他只能强颜欢笑,齐声高呼“谢皇上隆恩!”、“谢摄政王隆恩!” 豪格心里清楚,这份赏赐并非真心实意,而是那对奸夫淫妇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羞辱他。然而,他却无法公开表达不满,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忍辱负重,等待时机成熟,再向他们发起反击。 第5章 谯家的子弟谯家营 这一日,部队又悄悄地在西河南十里的飞天沟打了一次伏击,击杀了清军辎重队一百多人,缴获了不少物资。“表哥,今天中午咱们有肉吃了。”马忠良牵着一头大水牛,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然后将水牛拴在大石柱上,露出黄色的大板牙对李定国笑道。 “哪来的肉。” “表哥,你看这几头水牛,一头千把斤是有的,可真是神了,几轮箭雨它们毫发无损,不过他可躲不过咱兄弟的刀。”这古代杀耕牛可是大罪,水浒里面说武二郞吃了二斤牛肉,便是显示他的匪性,明末的义军本就是为盗为匪,也不曾讲究过这些,马忠良对牛肉可是垂涎三尺了。 李定国看着这些水牛,心想自己倒真是饿了,但是这乱杀耕牛的事儿,为古人所不耻,就让清军干吧,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义军式微,如果和当地人闹得太僵,将寸步难行。 “胡说,告诉我,三大纪律第三条是什么?”李定国横了马忠良一眼问道。 马忠良噤若寒蝉,旁边的李大牙道:“一切缴获要归公。” “赶紧把牛还回去。”李定国催促道。 “可是我也找不着是哪一家的耕牛啊。”马忠良双手一摊道。 李定国白了马忠良一眼,牵了牛就往河对岸的村子走去,带着几个人到村口一户人家敲门道:“老乡,你知道这牛是谁家的吗?” “没有人。” 下一户再敲门。 也没有人。 下一户再敲门。 也没有人。 连敲了几户,也都没有人。 “看来这牛只能咱们吃了。”一个士兵说道。 “胡说”李定国将牛拴在村子大院中的拴马石上,用刀在院中墙壁上刻上几个字:“缴获清军所抢耕牛,原物奉还,安字营留。” 几人正欲离开,只见院中的柴垛中爬出一人:“诸位军爷留步。” 李定国见其人清癯面庞,满面尘灰,举手投足间却是儒雅气度。 李定国施礼道:“安字营李小二,问大哥好,敢问大哥高姓大名。”李定国也不再用自己的真名,免得为外人告密。 那大哥还礼道:“安西将军威名,如雷贯耳,乡野草民,姓名不提也罢。” “大哥见外,我等俱是草莽村夫,大哥折节相交,我等实是感激不尽。”李定国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李将军过谦了,不才世居西河,姓谯名桓,前日里在山中见将军约法五章,今日又得见义军,亦是三生有幸。” “原来是谯大哥,顺庆谯氏,自汉以来,便是望族,今日有缘得见,果真名不虚传。”这谯氏在三国时曾出了个谯周,李定国这样的学霸自然是记得的,此处攀附,并不是胡言乱语。 李大牙一脸茫然地看着李定国,心想大都督什么时候这么有学问了? “将军谬赞了。”谯桓向李定国施礼道。 “大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哥成全。” “将军请讲。” “这些耕牛我等从清兵手中缴获,不知哪村哪户的,如今我们行军在即,烦请大哥代为转交,明年春耕可要出大力气呢。” “将军身在沙场,却心系稼穑,他日终成大器。”义军里多的是到处烧杀抢夺之辈,像李定国这样重视生产的人,才可能在激烈的争斗当中真正站稳脚跟,历朝历代概莫如此,谯桓由衷地赞道。 “不敢不敢,如今天下大乱,生灵百余其一,李某唯恨自己无能,不能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只能漂泊苟活在江湖。” “四川军阀不知凡几,除了抢粮食,抢金子,就是抢女子,只有将军身无分文,心忧天下,真乃仁义之师,将来必得九鼎。” “岂敢岂敢。” “将军稍等。” 那谯桓向山林中去了盏茶功夫,便带了百余丁壮来到李定国面前,谯桓指着一位壮实的瘦削汉子道:“此乃犬子谯山、小女谯棠,其余都是谯家各房丁壮,大家拜见李将军。”。 “拜见李将军!”众人向李定国行礼道。 “不敢不敢,李某今日得见诸位,实是三生有幸。”李定国高兴地握着谯山的手说道。 “李将军,谯家百余口,愿意追随将军,希望将军不要嫌弃。”谯桓含着热泪说道。 “谯家不愧是名门望族,果然英才辈出,定国得之,如虎添翼呀,只是李某何德何能,蒙谯大哥如此信任,以子侄相托?”李定国深深鞠躬连施大礼。 “将军你爱民如子,早晚必须大器,方今天下大乱,谯家儿郎岂能袖手旁观?” “谯大哥,你我萍水相逢,怎知我爱民如子?”李定国不解道。 “安西王可还记得谯山?”谯山向李定国行礼问道。 “似曾相识。” “当日安西王在大悲寺救下了几个士子,安西王可还记得?” “大悲寺之祸(张献忠在成都以科举考试为名,诱杀四川生员5千多人,蜀地才俊为之一空),我与义父生隙,被义父贬往陕西,开拔时我确实带走了几个士子,后来兵荒马乱,我没有能照顾好他们。” “其中一个就是谯山,安西王相救之恩,谯山永生不忘。” “哎,谯兄弟,当年我护不了许多人,为此深深自责。” “安西王大仁大勇,让人折服,各人生死由命,不能苛责安西王。” “不敢当啊。”李定国连忙行礼。 “谯山,从此以后,你们要听安西王的,干出个名堂来。” “是,父亲。” “谯大哥,我们等走后,村子如何生存啊?” “谯某上有老母,不能追随左右,将军放心,大军过后,谯家人深山藏匿,不与世争,定能度过此劫。” “大哥盛情,李某感激不尽,大军即将开拔,希望大哥照顾好亲族,李某还有一事相求,望大哥不要推辞,若他日李某有出头一天,定不负大哥相托之恩。”李定国说到动情处,已是热泪盈眶。 “将军请讲。”谯桓朗声道。 李定国抱过马元利的儿子:“这个孩子是义军之后,姓马,爹妈都没了,跟着我们行军多有不便,希望谯大哥收留他。咱们这里的几斤蜂蜜,孩子没有娘,只有靠这个先养活着,还有一千斤粮食,都留给你们,把他就当一条狗养着吧。” “将军什么话,丁壮走后村子孤寂,老汉求之不得。”谯桓接过孩子。 “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李定国带着谯家百余人还营。 是夜,李定国来到谯家子弟的营盘找谯山,见谯山正在打制兵器:“谯兄弟,你原是干什么营生?” “大都督,我哥原是崇祯九年举人,到京城考了一次殿试,可惜名落孙山,见那些读书人整日里拉帮结派,不事稼穑,就做了徐光启尚书的学生,学习造什么大炮,不想徐尚书没两年便去世了,后来又结交一个叫宋应星的,整日里便摆弄些奇巧的东西,也不再用心科举了,把父亲气得。”此时谯棠秀发披肩,在油灯上别有一番朦胧之美,李定国偷眼看时,却看到了谯棠脉脉的眼神,动物世界里一般会说,这是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 “小艾,徐光启是谁?” “要问徐光启,你可问对了,作为科学ai,徐光启我再了解不过了,万历年间进士,官做到了内阁次辅,相当于副总理,不过已经去世了十四年,这些都不重要。”小艾道。 “什么重要?” “他师从利玛窦学习西方的天文、历法、数学、测量和水利等科学技术,毕生致力于科学技术的研究,勤奋着述,是介绍和吸收欧洲科学技术的积极推动者,为17世纪中西文化交流作出了重要贡献,清军的红衣大炮就是他的主张下,从葡萄牙人处引进的,不过这个技术被孔有德带给了清军。” 真是个宝贝啊,李定国心里嗨翻了天。 “谯家子弟多才俊,可问苍生可问鼎,原来你是徐大人的弟子,李某失敬失敬。” “大都督,你可别夸他了,后来结识一个叫宋应星的,拿回了一本什么书来着!”谯棠使劲儿回想着。 “《天工开物》。”谯山说道。 “对,就是《天工开物》,着了魔似的,说这是乱世,必须有一技傍身,整天让我学什么织布、织绸,跟村中子弟学着种田、挖矿、烧炭这些,这不临走,还带了几大口袋红薯,说是走到哪里种到哪里,养活自己。” 谯棠从担子里掀开纱布,将里面的一根红薯递给李定国,李定国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小艾迅速地识别了作物。李定国道:“这是红薯啊,红薯这东西,产量高,叶和根茎都可吃,而且不像水稻这些东西,收获季节有定时,它随时可以吃,是抗饥荒的好东西啊。”李定国紧紧握着谯山的手道。 “真有这么大用处?”谯棠理了一下秀发,眨巴着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 “真有,你哥哥可比那些读死书的进士强上一万倍。” “大都督真是识货之人。”谯山赞道。 谯棠将信将疑地看着李定国。 “谯兄弟,这《天工开物》你可带着?” “带着。” “可否借我一阅?” 谯山连忙从包袱里找出一本旧卷,递给李定国。 李定国打开这本沾着油渍的书,这是《天工开物》的下卷,李定国随手翻开,第十五篇是佳兵,李定国古文一般,但宋应星古文也未必好得到那里去,他要学这么多东西,他古文能好到哪里去?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考不上举人,这也正好,大白话李定国能够读得懂,书中有一段写硝石的。 凡硝,华夷皆生,中国则专产西北。若东南贩者不给官引,则以为私货而罪之。硝质与盐同母,大地之下潮气蒸成,现于地面。近水而土薄者成盐,近山而土厚者成硝。以其入水即硝熔,故名曰“硝”。长淮以北,节过中秋,即居室之中,隔日扫地,可取少许以供煎炼。 凡硝三所最多:出蜀中者曰川硝,生山西者俗呼盐硝,生山东者俗呼土硝。凡硝刮扫取时,(墙中亦或迸出。)入缸内水浸一宿,秽杂之物浮于面上,掠取去时,然后入釜,注水煎炼。硝化水干,倾于器内,经过一宿,即结成硝。其上浮者曰芒硝,芒长者曰马牙硝,(皆从方产本质幻出。)其下猥杂者曰朴硝。欲去杂还纯,再入水煎炼。入莱菔数枚同煮熟,倾入盆中,经宿结成白雪,则呼盆硝。 “怎么样,有什么有用信息?”李定国急忙问小艾。 “这两段话第一段是扯蛋的,宋应星还没有基本的化学知识,只能猜测一些东西,第二段则大有用场,他说四川产硝,经常现于地面,说明的硝石或者含硝盐水埋藏比较浅。这真是宝书啊。”小艾激动地说。 “这有什么好宝贝的?”李定国诧异道。 “有了这些信息,你可以造火药,知道吗造火药。”小艾大声叫道,差点把李定国的耳朵搞聋。 “火药已经有了很多年了,小艾。”李定国劝告道。 “他们当然有火药,可是量太少了,咱们利用后世的一些开采技术,大规模生产火药,你个傻蛋。”小艾骂道。 “崇祯、李自成、张献忠那个没有火药啊,还不是让清军打得满地找牙。”李定国不屑地说道。 “他们的火药,纯度不高,各种成分的配比不准确,火药形态也不便运输和使用。”小艾急道。 “硫磺哪里去找啊?”李定国道。 “硫磺在温泉处开采,重庆等地就有很多温泉,惊喜不惊喜?”小艾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这个鬼样子,好像已经有了感情。”李定国道。 “是吗?” “不知这宋先生怎么找到?”李定国问谯山。 “宋先生先是江西人氏,如今天下大乱,早已莫知所踪。” 李定国心里一阵可惜,在这乱世之中,要是多一个能人协助该有多好啊,“谯兄弟,我决定成立18旗就是谯家旗,你任旗长,各个子弟都有任用,后面扩军了,我再给你补充人手。”先把事业留人这招用上。 “小的不敢,无功岂能受此大位。” “你怎么没有功,马上你就要有大功了,有两个大事儿要拜托你。” “大都督请讲。” “先前我们缴获了200件清军铠甲,都有些小破损,你能把它们修理好么?” “谯家子弟里十来个铁匠,修理这些没有问题。” “修理好了,先将你们旗配满,以后有敌军来人问话,就由你们谯家子弹去应付,你们化身为汉军八旗,我军外省人多,口音容易暴露。” “请大都督放心,我们完全可以应付。” “我当然相信你们了,你们旗一直随总部行动。另外我们的弓还不够强,我想用钢将弓加强成硬弓,也只有你们才能做好。” “大都督知道怎么改造吗?” 李定国对结构加强当然是很在行的:“以原弓背为标准,锻打出具有预应力的长薄钢片,将弓背包住,既利用钢片本身的弹性,也利用管状钢结构的强度,加强弓的硬度,这样弓的尺寸可以瘦小一些,强度不会改变,甚至可以有提升。” 钢,谯山是知道的,但是预应力这些概念谯山听得就云里雾里了。“我们先按照你的要求做,做出几把来,再一一试验,找到最优的成品,并且推广制造。” “要选出最佳工序来。”谯山这样有实践精神的古代仕子,真是凤毛麟角,真他妈的是天赐英才,李定国想,你啊就负责征管粮食和兵器打造,我把你当宝贝供着。 “谯兄弟,你这本书啊,可是宝书啊,有空余的时间,我们大家都要组织学习,每个士兵都得学一门儿手艺。” 正说话间,“大都督,山下有一拨人来访,说是潼南民团。” “谯兄弟,你去应付一下,我在后堂听着,如果我派遣谯义勇出来,你就把他们带进内堂,如果我没派遣什么人,你就可以应付。” “好。” 谯山与李大牙来到山下。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谯山抱拳上前打招呼。 “小弟潼南民团周一龙,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兄弟顺庆谯义龙,敢问兄弟到此何事?”谯山行礼道。 周一龙打量了一下谯山,见此人文雅气度,倒真是名门谯家的模样:“谯兄弟到潼南来何事?” “周兄弟应该知道,清军和大西军到处杀伐,我带着乡人避难到此,望周兄弟行个方便。” “谯家是咱们巴蜀名门,周某自当行事方便,只要谯兄弟懂规矩就行。”周一龙打量着谯山道。 “什么规矩?” “只要给的银子够,咱们就给清军报成难民,要银子不够,嘿嘿。”周一龙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时谯义勇从内堂出来:“二哥,这里有些银子不过不多。”谯义勇将银子递上来。 “周兄弟,银子我们正在筹备,何妨到内堂一叙。”周一龙接过银子,随谯山到内堂行来,一行内堂,只听见一声“拿下。”几个也武有力的士兵从身后将周一龙和几个随从,按在地上。 “谯义龙,你敢抓大清军团练,你不想活了?”周一龙大叫。 “把嘴巴堵上。”李定国叫道,士兵们将这些人嘴巴堵上,送到关了起来。 李定国与马忠良、汪公福和谯山商议对策。 “这些人怎么处置?”马忠良问道。 “这些人不能留,直接杀了算了。”汪公福说道。 “随便杀人,也不合适。”谯山听了大吃一惊,这些人真是拿人命不当回事儿。 “谯兄弟,咱们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一旦走漏消息,咱们有可能全军覆没,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马忠良说道。 “大都督,我军一个征粮队被清军全部杀害。”祁磊带着一个跑进来报告道。 “什么,快把情况说一说。” “大都督,咱们兄弟叫史进史出,今天早上,祁大哥派遣咱们兄弟跟着郝大哥到飞天沟征粮。”旁边的一个矮个子说道。 “继续说。” “咱们在飞天沟找到了几个大户,给了些钱跟他们买粮食,这几个王八蛋,表面恭顺,给了我们一些粮食。”矮个史出说道。 “郝大哥非常高兴,就和十多个兄弟在沟口一个大户家喝酒,” “郝大哥让咱们兄弟去四处找找有没有猪。咱们兄弟在四下里寻找,也没有找到,刚刚回到镇子上,就听见四处的喊杀声,原来是这些大户勾结了清军,清军几箭便要了郝大哥的命,我们兄弟不敢逗留立即向祁大哥报告。”史进哭道。 “她妈的,我立即带人向飞天沟摸去,半路将这队清兵截杀。” “这队清兵多少人?”李定国严肃地问道。 “大概有三十人,我们杀了三十人。”祁磊说。 “咱们这点人马,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心,一旦暴露,咱们就非常危险,这次很有可能将咱们暴露了,一是清军到飞天沟之前,可能派遣人报信了,二是征粮队里难免不出叛徒,供出咱们的情况。情况非常危急,我们必须马上转移,这几个人忠良立马灭口,所有外出任务的队伍必须更加小心。” “行,立即活埋。” “不可留下血迹,免得清军发现,然后向北渡过西河,杀清军一个回马枪。”李定国说道。 这样危险血腥的情况,谯山也不好再说什么。 队伍紧急向北开拔,中途混乱中有些人散了,更多的是十三营老兄弟又找了回来,很多川人在谯家子弟的感召下加入了队伍,队伍也在迅速扩大。李定国几乎凭借着本能和运气带领这支小小部队在夹缝中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 第6章 坑蒙拐骗回师西充 飞天沟一战,清军马匹死亡很多,有的受伤严重,11旗全部剖了把肉分给大家,粮食每人带上20斤。在西河流域打了两仗以后(飞天沟是西河的支流)队伍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一是清军在这一带失去两支队伍,很有可能对这一带发起进剿,这一带变得非常危险;二是在这一带活动了这么久,野生动物猎取了不少,再不走,就只有竭泽而渔了;三是这一带的零星部队和人口已经很少了,队伍扩大很困难,继续活动下去的价值不大。李定国在苦苦思索部队转移的方向。 “啧啧啧,这清军的铠甲真好,甲片全是上好的熟铁。”汪公福递给了李定国一件清军的铠甲,这是一件最新的铠甲,薄薄的甲片上闪着寒光,用手弄弄,质地坚硬,韧性特别好,李定国心想,难怪清军敢玩儿命地冲锋。 “这铠甲很好啊。”李定国道。 “铠甲很少,差不多都这样吧,只是有的被箭射了些窟窿,给你这件是最好的,穿这铠甲的小子被一箭贯脑,死得很痛快,不过这护心镜和头盔谯山用了他做的新件儿,比原来的更好。”马忠良一脸羡慕。 “还有多少副铠甲?” “谯山他们把这些铠甲已经全部修理好了,排以上军官都用上了,下回碰上清军,咱们就冒充汉军八旗。”汪公福这才接上了话。 “辛苦谯山他们了。” “嘿嘿,老汪啊,你可真是贼啊。”农长耕的胎记笑得一抽一抽地,以前张献忠在弱小时坑蒙拐骗,什么招术都用过,汪公福有样学样,一点儿不差。 李定国这时想起了《平原枪声》里,武工队冒充伪军端掉敌人炮楼的事情,危急的时候冒充一下蒙汉八旗,蒙混过关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 “老汪你是真高啊,可是得有人会满语才行。”李定国摊手道。 “有没有会满语的?” “没有。”“没有。”众人七嘴八舌地回答。 “谁会蒙语啊?” “我会。”“我会。”队伍里老营兄弟,好多是陕北人、晋北人,不少人跟蒙古人做过生意,多少都会一些蒙语,这就好办了。 “都到我跟前来。” 几个会蒙语的小伙子走上前来,李定国打量着几个人,挑了两个偏胖的小伙子,因为电视里蒙古族就是以壮为美,太瘦了不太像蒙古人,这两个人的相貌倒是像蒙古人,陕北和晋北人,多少都有些蒙古血统,相貌少说也有七分像。 “来,说几句蒙语” “塔赛白努!” “啊杜。”还有阿杜,李定国一脸茫然地,心想阿杜不是在车底吗? “前面一个是你好的意思,后面一个是弟弟的意思。”汪公福给李定国解释道。 “无归西利得歌好您马哈。” “没有羊肉吃。”汪公福说道。 李定国大笑,心想这些人倒真是抓住了蒙古人的习俗。 “白那爱日河乌。” “没有酒喝。” “好好好,兄弟们太厉害了,什么人才都有。”李定国笑道。 “有没有会说官话的?” “我会一些。” “我会。” 几个年轻人来到面前。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二狗。” “我叫李四毛。”几个年轻人一一介绍自己,李定国挑了两个官话中方言腔少一些的,他自己就用普通话,根据后世的研究,当代的官话,其实是以东北汉军八旗的口音为准的,所以由他冒充汉八旗应该没有问题。 “你们怕不怕和清军面对面?” “死都不怕,还怕和他们面对面,放心吧,长官。” “好,有种,记着,你俩是蒙军正蓝旗的队长,跑到汉军镶黄旗里找羊肉吃、找酒喝,但是呢,没有找到,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我和这两个小伙子,就假装汉军镶黄旗的队长,叫廖三儿,他们俩就冒充士兵,还叫本名儿。” “遇到了清军,就找他要酒喝要羊肉吃,如果他们给酒给羊肉那就感谢他们,找他们唱歌跳舞,现在是战时,他们肯定不能参加,只能说几句自己跑路;如果他们什么也不给,这两年四川羊和酒多难找啊,即便他们有他们也多半儿舍不得给咱们,那就生气,骂骂咧咧,他们顾忌满蒙联合,只怕也只能赶紧跑路,我就在旁边儿插好科打浑装一装。” “太妙了,表哥,你是真比唱戏的会编。”马忠良冲李定国竖起起大拇指,把铠甲递给他。 “这只是一方面,按照我的想法,全军向北,返回老营。”李定国说道。 “大都督不可呀,你这岂非自投罗网?”汪公福道。 “是啊,大都督,咱们这点人马,打不过清军。”靳统武平常沉默寡言,这时也着急了。 “咱们再回去,兴许能找到些至亲好友,这么多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杀光了。”李大牙小声说道,其实很多义军心里,都还有回去找寻亲人的愿望。 李定国虽然没有这个想法,他考虑的是粮草的安全问题,2000人,只是打了清军几百人的粮草,活不了十天,往后日子咋过,队伍早就宣布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估计老营里肯定有很多装备、粮草,清军还来不及带走的,这时候过去,准能捞票大的;如果被清军发现了,就冒充汉军镶黄旗的;实在不行,就诈降,再猥琐发育一段时间也无不可。 “有一句名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清军后方看似危险,实则很空虚,就那么点兵力,一支追平东王,一支取夔州,还有一支取富顺盐井发财去了,后面哪还有多少兵马来应付我们啊,而且清军现在是骄兵,哪里会想到我们敢再回去啊。我们这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那里知道啊。” “最危险的地方……”汪公福在犯嘀咕,有哪个圣人说过这话吗?只是见李定国说得这么振振有词,他听着也觉得有几分机锋,自然也不敢反驳,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只不过是后世一本武侠小说《三少爷的剑》里的一句话而已。 众人跟着李定国将信将疑地渡过西河西进,军过车龙时,西河边的土丘上就有一个废弃的营垒,李定国正令11旗进去搜查,2旗的靳统武便带了两个士兵进帐里来。 “大都督,这是文出和文进两兄弟,他们有话对你说。”靳统武说道。 李定国递给了两人各一碗水:“二位兄弟请坐。” 两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传闻安西王礼贤下士真是名不虚传,连忙说道:“安西王,我俩原来是抚南将军属下,这个营垒原是抚南将军营垒,那日老万岁临难时,抚南王机智地率军先撤,留我兄弟看守营垒,我等将粮草兵器等埋了,在附近山林中藏身数日,这才逃得一劫,今日愿为安西王取之。” 李定国惊喜道:“辛苦兄弟了,若是得之,必为你们兄弟和靳旗长记大功,记得以后叫我大都督。” 二人领着11旗一个连队,来到营垒西边的一片树林之中,在树林中有几座大坟,便让众人将大坟挖开,一盏茶功夫,一座老坟里面埋有差不多百石粮食,用干树叶包围,还没有渗湿,另一座里竟然许多兵器,还有千来斤火药,半数还没有潮湿,众人大喜过望,依样画葫芦,四处在西河两岸搜索废弃营垒。 不半日,武水都正在营地里搜索,却听见树林外响起了一阵啼哭之声,武水都匍匐着来到树林边缘,看见一伙清军竟然押着百多妇女儿童,正向东行去,这一伙清兵人数不多,共二十人左右,就是凶悍得很,鞭子呼啦呼啦地往这些衣衫褴褛的人身上抽,李定国指挥众人开始演戏,一些人扮俘虏一些人扮军纪松驰的汉军八旗,向这一伙清军走过去。 “哎干什么的?”原来这伙清军见是汉人,便就汉话来问,虽然不太熟练,却也能听清楚,明清之际,很多满人都会汉话。 “我们押解些汉猪到大营去,这走了半日,是不是大营移营了?”李定国用现在的赵本山他们的口音跟人接话,别说,对方倒也没有怀疑,明清之时,赵本山的家乡铁岭其实就是满汉反复争夺的地方。 “捉了多少个?”一个满兵中的小头目上前张望。 “50多个,我们就12个人,真是群猪啊。”李定国哈哈哈大笑。 “你们可真是汉军巴图鲁,不如分我们一点俘虏可好?” “你们要这些没用的汉人干嘛?”李定国问道。 “不是我们要,见到了主子,要说这是我们共同俘虏的,你看这些汉人,有几个身强力壮,用来拖大炮多好啊,主子重重的有赏。”那头目笑道。 “我们没什么封赏?”李定国问道,意思这事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没有? 那头目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见这帮汉兵个个强壮,也不好对付,便道:“你瞅瞅,这几个妇女细皮嫩肉的,用来做老婆不是很好么?再不然炖了吃香得很,你们汉人最喜欢用小娘们儿炖了吃,给你们十个,换你们二十个俘虏可好?” 原来在古代吃人的事儿并不鲜见,有的人还吃出了经验,认为年轻轻女子细皮嫩肉,炖着吃口味很好。李定国听得头皮发麻,这帮禽兽猪狗不如啊。 押着的女子们听见他们对话,吓得大哭,那头目心烦,狠狠几鞭子抽过去,李定国一把拿住了头目的手腕,那头目便动弹不得,二人心里都在说这人好腕力啊,那头目是赞李定国好腕力,李定国是说这身板儿的原主人好腕力。 “主子,你可千万别使劲儿,打伤了奴才可不喜欢,嘻嘻。”李定国咧嘴笑着。 “快把这些娘们儿给他们。”满兵头上笑了。 “不过奴才还有一个愿望,主子愿意听不?”李定国看着满兵的战马。 “你想啥,拿战马换啊?拿你小命都不行。”满兵用马鞭指着李定国。 李定国连忙摆手道:“主子误会了,奴才听闻满洲弓马天下无敌,奴才就想骑着溜几圈。” “想骑马呀?”满兵头目才反应过来。 “对啊,我们都是步兵嘛,骑上马威风威风。”马忠良道。 “喔,想骑马威风威风,那行,不过就只能三个人骑,其它的可不能骑,不能打马啊。” “行,主子,那匹马温顺点啊?”李定国晃着脑袋,瞅着战马,装着孙子。 “这匹马,大黑马温顺,也适合你的个子。”满人头目让人牵过来一匹乌黑溜光的大黑马将缰绳递给李定国,李定国接过来抓着,抱着马肚子往上爬,一旁的满兵大笑,汪公福、马忠良等也是大笑,你这也太会装了。 “快点,笑个屁啊,推推我屁股。”李定国冲着马忠良等人吼道,这几个连忙装着手忙脚乱地样子将他推上马背,满兵头目一拍马屁股,那马跌嗒嗒嗒地跑起来,李定国在上面东摇西晃,惊险万状。 接着马忠良和半条龙也上了马。 李定国来回跑了几圈,最后一圈冲着靳统武等直眨眼睛,等马跑上几步,李定国晃动着将马上的弓箭抓在手中,满兵还在大笑,李定国抓起弓箭,张弓搭箭,望了一眼满兵头目,抬臂便射,弓箭应声贯脑而出,靳统武等人拔出兵器便照着满兵砍杀,满兵骤然遇袭,身边也没有多少长兵器,一交手就吃了大亏,李定国纵马上前,枪出如龙,刺死了三个满兵,其它人一起搭手,将满兵全部斩杀。 “说老实话,你们这些招术,我就玩儿不来。”小艾说道。 “好像设计者并没有给你加上骗术。”李定国笑道。 那一群女子吓呆了,“你们是哪里的女子?” “回军爷,我们是西城沟的,父母亲人俱被满兵所杀,然后被这群满兵劫掠至此。” “你们谁是头啊?”李定国问道。 “咱们沟覃家出了一个举人,这是覃家小姐,咱们姐妹都听她的。”女子们推出一个举止端庄的女子来,只见他十八九岁年纪,辫子粗又长。 “覃小姐,你们准备到哪里去?”汪公福上前问道。 “小女子覃敏,见过恩公等,不知恩公等高姓大名?”覃敏是大户人家,说话彬彬有礼。 “世道混乱,军情紧急,覃小姐不必拘礼。”汪公福道。 “恩公说得对,世道混乱,我等举目无亲,望恩公等收留,我等洗衣做饭,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汪公福看着李定国,李定国看着这一群人,如果把她们放回去,不但容易走漏风声,只怕也会遭了乱兵的毒手,好在他们都年轻,体力尚好,能够跟上部队,便将他们收留,编为女兵连,由谯棠任连长,覃敏任副连长。乱世儿女也不扭捏作态,谯棠覃敏等带领女兵,缝衣纳鞋,洗衣做饭,倒也帮了不少忙。 安民军正在原兵营里搜索,吴三省竟然带了窦民望来见李定国,这窦民望原是大西军中猛将,张献忠时他任皇城都指挥使,相当于大清朝九门提督的职务,极得张献忠信任,虽然没有大西四王之崇高地位,但也是深孚众望,老万岁临难时,窦民望营在外执行任务,得到消息过迟,在中军遭到清军踏营后,他竟然保存了500多步军,收留了800多家属,就躲在这山沟沟里打转,几日里餐风饮露,运气实在是好得不得了,没有遇到清军。不过窦民望终究属于禁军将领,并没有带领大队人马的经验,吃喝拉撒睡真是让他伤尽了脑筋,没承想竟然等到了李定国,这便来投。 李定国高兴得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跑出来迎接窦民望,见窦民望灰头土脸,不过眼睛倒是炯炯有神,李定国双臂将窦民望抱了起来:“民望,欢迎你啊,哈哈哈。”窦民望眼泪顿时湿润的眼眶,“安西王,末将来迟。”二人心中都是突然松了一口气,原来在这些人中,只有李定国和窦民望是原大西军的高级将领,有过统军的经验,靳统武、马忠良、汪公福等人其实只是属于中级军官,李定国和窦民望二人各带军队,甚至连一个替代代自己的人也没有,压力非常大。 “文贵、大贵,快来见过安西王。”窦民望拉着两个小伙子来到李定国面前,二人中等以上身材,一脸朴实的样子,“大贵兄弟原系哪位将军的的部下?”原来叫文贵的小伙子全名叫高文贵,原先就是李定国帐下的一名勇将,只是这王大贵,李定国有些面生。“回禀安西王,小的原本是前军都督王定国帐下校尉,王都督在凤凰山阵亡,小的率领余部,辗转于顺庆西部,后遇到窦将军后,便在将军帐下听用。”李定国见他一脸诚恳,顿感亲切:“好兄弟,辛苦了。” “兄弟们,辛苦了。”李定国望着帐外黑压压的人群,个个面黄肌瘦,真是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啊。“兄弟们就地休息。”“忠良,拿些马肉来煮了给兄弟们吃。”伙夫们将马肉拿出来炖了,煮上饭,好好让这些人吃个饱饭,窦民望王大贵等感激不尽,感觉身上的千斤重担终于是卸了下来,那种恐惧、慌乱之感顿时全无,片刻之间就沉沉睡去。 第7章 安民军旗飘巴岳山 队伍向西北方向搜索废弃营垒,一路上有些收获,一直搜索到张献忠牺牲的凤凰山,李定国才停止前进。所有人员都小心翼翼地情况下,这支小小的队伍竟然没有遇到大队清军,所以想要投靠清军的想法,根本就没有机会实现,只得继续硬着头皮带领队伍周旋下去。队伍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这么大的目标,军情危险,后勤无法保障,思前想后,李定国觉得不分兵不行。 次日一大早,卫兵便来报有清军前来,李定国连忙将会官话的两人和会蒙语的人找来。几人纵马前去,只见清军足有千人,而且装备精良,须得好生应对。 “你们是哪部分的?”清军用生硬的官话问道。 “统领,我们是汉军镶黄旗。”李定国的官话听着,清军确实以为就是汉军八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喔尔喔哈爱日河乌。”这大概就是蒙古话找酒喝的意思。 清军看了看那个胖胖的蒙古话小子道:“你叫什么?” “巴特尔。” “这里是汉军。” “喔啦都主噶忽伊腾云,逼嘟尔老爱日河乌。”他妈的,这小子真能忽悠,竟然说南方太冷,他要喝酒,哈哈。 “统领你们有酒给他们喝吗?”李定国点头哈腰地问道。 那清军竟然将腰间酒袋子解下,扔给了小胖子:“送给你吧。” 小胖子接住酒袋子,赶紧打开喝起来。 “谢谢统领。”说话间,清军已走得远了。 “统领统领等等。”李定国在后面叫道。清军怕他们再伸手要东西,头也不回赶紧跑了。 “民望,我们目标太大,必须分兵啊。”边吃饭,李定国边和窦民望商量。 窦民望一听这是要赶自己走啊,心中一阵凄凉,眼眶中竟然有些湿润,轻声说道:“小的听从大都督吩咐。” 李定国知道他误会了:“我不是赶你走,这个地方就养不活这么多人,我们在一块儿,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窦民望边吃边哭:“小的们,给大都督添麻烦了。”“看你说的什么话,咱们这支部队,我是都督,你就是副都督,我把你们当中的300人编为13旗,大贵是旗长,其它的士兵并入谯家旗。现在我们分兵,共分成三个营,包括7营8营和家属营,其中你带着靳统武的第8营,包括第2旗、第11 旗和你的第13旗,第7营负担轻,从西充三渡西河后进入南充县西,走潼南向重庆进发,这条路最危险,由我亲自率领。” “那我们往何处去?”窦民望问道。 “你率领第8营和家属营从西充进入蓬溪,沿着涪江左岸的半高山区向下游走,哪里没有清军?明军也基本没有,破坏较小,人口可能要多一些,便于筹集粮草和扩军,你们一路向西而去,再折向南,平东王他们都在向重庆走,最后到重庆会合。”李定国将方向大致划给窦民望和靳统武看,让这两人明白进军的方向,千万不能搞错了。 “对了,你们少马,我再拨150马匹给你,另外再拨给你们50石粮食,省着点吃吧。” 能在这个时候给粮食给马匹,窦民望这心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看来大都督是把自己当兄弟看待的,加之靳统武历来是安西王帐中骁将,多次随同大都督出征,由他来辅佐自己带领队伍,窦民望心里算是可了一颗定心丸。 “我们先留在这里继续找粮找东西,顶多五日,便向重庆去,如果联系不到我们,你们就不等了,自行向重庆去吧。”如果继续在川北逗留,这里人少粮少动物少,清军势力逐步回来,时间久了很容易出现危险,李定国据实说了想法。汪公福下午将队伍整编完成,窦民望和靳统武连夜就带人向蓬溪去了。 李定国带领众人继续搜索废弃营垒,营垒里死尸遍地,清军是管杀不管埋,情况就与估计得一样,他们来不及搜查营垒,只有些胆大的散兵和盗贼偶尔光顾。李定国命人仔细搜查,有了一些归队的散兵的指认,两三天时间,又搜集到了千余石粮食和许多兵器。千余四散的士兵和一千多家属陆续聚集在他的旗帜之下,队伍又再次庞大起来,李定国觉得搜索得差不多了,他带领队伍迅速渡过了西河,向南进发。 众人一路收集溃军,伏击落单的清军小股部队,谯山等也招引了一些四川当地人加入,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刚至潼南境,有小校报有故人求见,李定国还未问清是谁,有人便掀帘入得堂来,大步流星地上前来施礼道:“末将刘进忠,见过安西王。”李定国定睛一看,只是来人中等偏上身材,头戴巨大毡帽,遮住大半面目,待他脱下毡帽时,面庞清净,略带一丝儒雅之气,不是叛将刘进忠是谁?。 “阁下怕是认错了人,这里没有什么安西王。” “进忠与安西王共事多年,岂会错认。”刘进忠恭敬地说道。 “安字营兵不过千,马不过百,保境安民尚不能也,那敢高攀总兵大人。”李定国冷冷地说道。 “去年以来,老万岁横征暴敛,屠戳百姓,进忠也是为保境安民,这才委身清廷,属下的凄凉用心,安西王能否体谅?”刘进忠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李定国心想,张献忠屠戮百姓,自己也确实不赞成,这刘进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刘总兵如此心向故国,何不脱离清廷,再举义旗?”李定国试探着问道。 “王爷一声总兵,叫得刘某惭愧非常,刘某犹如三国之徐庶,父母妻儿俱在贼手,只能依旨赴任,此去关山迢迢,与安西王拜别。”刘进忠原本汉中人,如今出三峡赴湖南攻打南明,心中难免惆怅。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李定国想,也许灭口也不失为良策。 “进忠依附清廷时,心已死啦,王爷若是动手,进忠必感谢王爷成全名节。”说罢,刘进忠竟然闭目等死。若是李定国在世,以他的个性,只怕一刀就把刘进忠宰了,只是如今这个李定国对张献忠全无感情,何况川北这等惨状,张献忠罪责深重,刘进忠引豪格杀掉他,对黎民百姓而言,实是善行一桩。 “刘总兵此来,就为了与小弟一笑泯恩仇?” “幸得安西王提醒,小的此来,是有重礼相送。” “什么重礼,小弟无功不受??” 刘进忠环顾左右道:“此话只宜单独告知王爷。”李定国和刘进忠斥退了左右。 刘进忠上前在李定国耳边说道: “小的见你们人多马少,一旦被清军识破,如果走避不及,只怕要吃大亏。我愿送500马匹给王爷,助你保境安民。 “怎么送。” “明日,我派一个小队赶500余马匹在灵山放牧,你们派人取之,后日,我便拔营渡江东去。”李定国有些感动。 “我如何信你?”李定国还是要保持警惕。 “安西王,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如果你相信我还有点良心的话,你便派人去。”刘进忠流泪说道。 “十分感谢。” “小艾,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李定国将信将疑。 “我用测谎程序对他测试过,他的呼吸、脉搏、心跳、大脑活动甚至胃肠蠕动都很正常,他说的是真话。”小艾信心十足。 “就听你的。” 夜,李定国派遣了不少侦骑,侦察附近军队异动,发现未有异常迹象后,清晨叫来吴三省道:“你速带第9旗人,不带马,速往灵山埋伏,遇有人放牧,连人带马抓回来。” 吴三省领命而去,半上午便得胜而回,众人望着这几百骏马,皆道李定国指挥如有神助,李定国连忙夸奖9旗的情报工作做得好,要大家都要向9 旗学习,这一来是要保护刘进忠,二来也是要维持自己的神秘感。李定国想,刘进忠此人,做事以人性为底线,无愧于民族和国家,却在历史上留下恶名,不禁一番感慨。 队伍一路躲躲藏藏坑蒙拐骗向重庆方向走去,中途田中福、雷振天带着不少散兵连带着家属加入队伍,队伍竟然发展到了上万人,窦民望率靳统武、王大贵等归了队,李定国又得几员骁将,加之队伍急剧扩大,便在一处险要之地铜梁县巴岳山扎营。 李定国将大都督府驻扎在三丰洞,当天夜里,战斗营各自占据周边有利地形,迅速将侦察人员派遣了出去,主要道路等关卡重重,戒备状态显然远胜张献忠时,一些游哨甚至的侦察距离超过了上百里,基本上骑兵一天的战斗距离,队伍的安全性大大增强,为了增加部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李定国决定有巴岳山整军。 驻军几日,李定国四处睃巡,这巴岳山长有20多里,宽有四至八里,由耸立山巅三十五峰组成,主峰香炉峰海拔780米,为铜梁周边的第二高峰。巴岳山婉婉蜒蜒,形似一条游动的巨龙,于是巴岳美景便被誉为\"巴岳游龙\",历来便是\"重庆小十景\"之一。 巴岳山群峰峻秀,层峦叠嶂,幽深静远,喀斯特地貌造景极其丰富,洞壑幽美,泉水清澈,林木青翠,云封雾锁,鸣泉飞泻,怪石嶙峋,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奇景画卷,置身其境油然而生清幽之感。 “诸位兄弟,清军入川,老万岁殡天,本都督非常沉痛,老万岁尚在壮年,不该这么早走了,本都督每自思量,痛加自责。” “大都督,老万岁殡天,我等都十分悲伤,不过,人已走了,万望大都督节哀。”祁磊是个急性子,生怕李定国过于悲伤误事。 “大都督,老万岁之死,有诸多反思的地方,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谯山说道。 “谯兄弟但说无妨。” “小的听闻,大西军在成都等地杀人无数,引得官民拼死抵抗。成都的情况小的只是耳闻,不过在顺庆等地,大西军动辄屠戮,尸横遍野,我是亲眼所见。” “咣。”吴三省拔出刀就架在谯山脖子上,“好小子,敢说老万岁的不是,看我不宰了你。” “谯某若是怕死,今日自会沉默不言。”谯山不卑不亢地说道。 吴三省刀口一刺,谯山脖子上便是一条血痕。 “三省,放下刀。”李定国面色一沉道。 吴三省不情不愿地收了刀。 “谯山兄弟请讲。” “若是得到百姓爱戴,大西军便会提前得到清军信息,清军绝不可能突袭老万岁成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是胜利的保障,唐太宗说过。”李定国想起了中国史里唐太宗的话。 “大都督明鉴,大军若要得到蜀中百姓拥戴,必须一如大都督近日做的那样。”谯山进言。 “你小子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雷振天道。 “有了百姓拥戴,兵源才会有,粮食和补给才会有,汉高祖刘邦为何能得天下,就是因为有兵源和粮草保障,打输了还能东山再起,项王为何自刎乌江,就是因为他没有百姓支持,一次也输不起。” “谯兄弟你说得对啊,本王遇到你,如刘邦之遇萧何。” “谯某不敢当,是以谯某斗胆,大军以后以保境安民为名,简称安民军不再叫大西军或安字营为宜。” “想拔我们的旗子,臭小子你登鼻子上脸啦?”吴三省又要拔刀,说到底这一伙都是无法无天的主,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三省,不可胡来。”李定国吼道。 “古话说子不言父非,我是老万岁的义子,本不该说老万岁的不是,但为着百姓苍生计,我还是要说一句公道话。老万岁末年,受汪丞相蒙蔽,误解了川人,以致对川人大开杀戒,教训极为沉痛,老万岁不寿,可能与杀戮过重有关。当年我在老万岁之侧,常常行规劝之事,无奈人微言轻,如今川人闻大西军之名,无人不如见鬼魅一般。”李定国想这个事儿,完全让张献忠扛,那众人在自责中难有作为,只让把什么事儿都推到这姓汪的身上了。 众人这才低了头,吴三省当日也杀过不少人,如今,李定国一语惊醒梦中人。 “兄弟们也不必太过自责,每日处在生与死的考验之中,紧张之际做下错事,在所难免,孔圣人还一日三省呢,只要今后不再犯,便好了。” “表哥,你说怎么办啊,要不我们离开四川吧。”马忠良有些丧气。 “四川是一块宝地,沃野千里,四塞险固,远离清军主力和明军精锐,其实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咱们不应该轻易离开。”谯山道。 “对啊,诸葛亮隆中对里曾说,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汪公福道。 “公福说得极对。”窦民望对四川印象也不错。 “咱们不离开四川,我看叫安民军比较合适。”靳统武终于说话了。 “刚才谯兄弟说的老万岁的事情,有许多确是事实,大军改名,我是赞成的,安民这个名字既不与清军决裂,也不与残明为敌,以保境安民自我壮大为要,这几个字,我看比较好?”窦民望一句话,张献忠名声太臭,义军必须与他划清界限。 “行!” “行!” “行!” “不行!” “小艾,我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走?” “说老实话,我是一个科技ai,不是政治ai,如果你非要问我的话,我从军用矿产、粮食、水、人员等方面考虑,四川是最有利的,其实的无可奉告。” …… 这支队伍显然还是有着原始民主主义的成份,一番表态下来,义军改名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家觉得安民军这个称呼,改得好,今后我们便对外自称安民军。”李定国一锤定音。 “大都督就是安民军大都督。”钟小旗插上了嘴。 “好,以后我就称安民军大都督。”李定国强调道。“今后咱们广积粮,缓称王,当年朱元璋就是这么得天下的。”李定国顿了顿说道。 “大都督说得有理。”汪公福说道。 “大都督,如今队伍已经扩大,建议大都督要重新整编队伍。”谯山提醒道。 “谯兄弟说得对啊,如今我们已是万余人了,五千余士兵,五千余家属百姓,这么多人要生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我思前想后,决定,汪公福仍任参谋长,把队伍分成十个一般营和一个卫兵营。” “好,大都督,我们听你吩咐。”田中福大声说道,这小子八成儿想弄个官当一当。李定国很快对部队进行了再次统编。 部队和家属一共一万余人,共编为11个营。 第4第5第6第7和第10营为作战营;委任靳统武为第4营营长,农长耕为第5营营长,祁磊为第6营营长,马忠良为第7营营长,吴三省第10营营长。 第9第20第30第32和第44营为民兵营,亦兵亦民;委任谯山为第9营即谯家营营长,高龙兵第20营营长,高文贵为第30营营长,田中福为第32营营长,鲜于人礼为第44营营长。 卫兵营200人,由“小武松”武水都率领,主要是保护大都督府的安全,还要负责与各路义军的联络。 “每营1080人,每营有四个旗,每旗3个连,每连3个排,每排3个班。这里是各营旗长名单,各营连长由营长提名,名单交我同意后任命,排长班长由各营自行挑选任命。今后作战,各有统属,如上官牺牲,就由下官递补,不至于似前些日子里一样一溃千里,各位兄弟可有异议?”李定国斩钉截铁地问道。 “没有!” “没有!” “没有!” “老万岁死后,清军连破一百三十六营,斩首十余万级,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本都督沉痛至极。这件事也足以说明,大军人再多,如果不能组织严密同仇敌忾,也是枉然 一旦首脑失事,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任人宰割。” “大都督英明,更胜往日。”汪公福翘着大拇指笑道。 “有何不同?”吴三省找汪公福的不痛快。 “往日里大都督勇冠三军,人称“小尉迟”,前些日子,大都督率弟兄们与清军作战,还阵斩了清军队长古朗阿、巴扬阿,如今大都督指挥若定,今后只怕要叫大都督赛诸葛啦。” “诸葛哪有咱们大都督的武艺?” 李定国继续对各营的分工进行安排。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第9营为兵器粮食营,各营的铁匠、篾匠、木匠等均调属第9营。李定国见谯山见解独到,办事利索,有萧何之风,谯家子弟多识字,便把这重任交给他。谯山深知,这是李定国没把自己当外人,更添忠诚。 第20营为工兵营,主要负责架桥修路挖矿,各营矿工、泥水匠、木匠和石匠等部分调属。 第30营为童子营,各营7岁以14岁以下童子均调属,学习各种技能。 第32营为衣物营,各营裁缝、鞋匠和妇女等均调属。 “田裁缝、田裁缝。”祁磊笑道。 第44营为新兵营,主要负责招收训练新兵等。 建立安民军校,由李定国任校长,谯山、汪公福任副校长。利用夜间部分时间,李定国主要给大家讲授数学物理和化学,主要是那些认为适合并且需要听的学员才可以学习,学员名单由李定国亲自审定;谯山负责讲授天工开物和识字,汪公福负责讲战例和历史,各营主官也要结合本营优势,到军校来授课,各营自身也要开办军校和开展授课。除物理和化学外,其它课的学员由各营推荐。今后各营军官的晋升,学习成绩是重要因素。 “还得学文化?”农长耕觉得这可费老鼻子劲了,众人也都是打家劫舍的主,心里直犯嘀咕。 “战斗营必须一直保持战斗状态,秣马厉兵,加强侦察,随时准备战斗;非战斗营,战时要参加战斗,平时也要加强侦察,做好生产,帮当地有姓干活。” “好的,大都督。” “是大都督。” 既然是安民军,首在安民,按照李定国的意思,就是要真心替百姓着想,创造或者改善老百姓的生存条件,让老百姓能生存得下来,这才是无往不胜的最强军备。虽然当地百姓已经逃亡,除了与安民军作对的大户人家外,其它百姓的房屋财产秋毫不犯。住了人家房屋,要保持原貌,更也不能白住人家房子,白砍人家竹子。住一户房屋,就得给人家打造一口柜子、做两件蓑衣,打两条草鞋,必须把房屋顶的烂草换掉,破墙修补好,房屋打扫干净,周边除草、清理檐沟,每隔五十户,修建一个公共厕所,严禁随地大小便。当然了有的人会做草鞋不会做蓑衣,各营有不少能工巧匠,将妇女儿童组织起来,为当地群众做鞋子1000双、蓑衣1000件、打柜子500口,找到了粘土,烧了五窑砖和十窑瓦,打来几十捆茅草。凡住了人家房屋的,就拿东西来换,手艺不会的,拿工来换。正是春耕时节,不少部队在农田里忙活,几个小伙子有的拉犁,有的扶犁,把老百姓的地深翻了,下了一些粮食种和菜种,把农家粪肥施上,甚至将村的灌溉渠系疏通,引来清泉真是一派繁忙景象。 第8章 炮箭箭弩技术强军 清军在嘉陵江中下游四处打击大西军余部,同时对夔州的出川通道和自贡的盐井重兵攻击,对涪江流域关注极少(历史上也是如此),李定国部在潼南等地获得了一段相对安全的时机。前期的几场小战斗后,在查验清兵尸体时,李定国悟透一个道理,安民军大多由陕西甘肃老兵组成,凭借身体和现有的兵器,几乎无法打败清军,从体力上说,西北狼再强,也无法与东北虎对抗。 政治上,无论是自己所在的大西军,还是大顺军都是昙花一现的流窜政权,在南方百姓的心目根本没有得到认可,正统性和合法性上,甚至不如满清政权。此时南方各地,南明政权的基层官僚体系还在,要想弄死南明政权很难。他率领的这一支小小的军队,要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来,必须要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提升战斗力。 李定国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思考增强安民军战斗力的法子,以应对迫在眉睫的作战,在这个武力为王的年代,不管是坚持战斗还是投降明清,没有战斗力那是谁也瞧不起的,在这乱世之中,就算是想苟全性命也不可得。 第一是战斗意志方面,安民军里千里转战,活下来的,几乎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胆子肯定没有问题,而且这些人几乎人人都被清军和明军屠杀过至亲至交,和明清政权有着刻骨仇恨。在如今的形势之下,与满清和明军玩命是整个安民军所有将士和家属的信念,他们的战斗意志根本不用再加动员和增强,只需要把它们激发出来就好,反而是李定国本人的战斗意志不够坚强,有时候他真想扔下军队一走了之,只是到处兵荒马乱的,自己单独溜达,不如跟着大部队,生存的机率更大一些。至于说投降满清,当然这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但是满清是敬畏强者的,如果现在打得不好,只怕投降的机会都找不到。 第二是增强军备方面,作为后来人,这个恰恰是李定国的长处,一是提升远程作战的能力,主要是提高火药的威力,这样大炮枪械的威力都要大幅度增加,要完全压倒明军和清军的火器装备,而且是碾压性的压制;二是制造新式兵器,或者改造兵器,在没有安全根据地的情况下,改造弓箭最现实,最便宜,短期内效果最好,制造火枪可能威力更强,不过哪里找那么多铁,那里找那么多熟练工人?第三是提升士兵的战斗技巧,这个可以通过训练加以提升,不过很难达到满清的单兵能力,满人的训练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的;第四是争取百姓支持,这个可以做,收效好不好就难说了,民心也是敬畏强者的,打胜了他就支持你,军队纪律严明就支持你。 李定国把训练的任务交给了各营的营长,训练越野蛮越粗暴越好。他自己则在苦苦思索增强军备,目前还没有大量硝、硫铁之类的战略物资,只能对现有兵器进行改良提升,增加战斗力。各营利用当地大量的竹子和收集的兵器制作弓箭,弓箭越多,战时才越安全。 改进装备方面,这些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分外的难,但是难不倒力学功底扎实的李定国。比如强弓改造,9营找来了所有能找到的铁匠,估计了需铁量多少,各找了一些熟铁,分二十组,将一些铁放在一起烧炭加热,折叠后反复锻打,钢越打越薄,折叠层数各有不同,钢板也各有不同,既有韧性也有弹性,李定国再让铁匠把钢片打成弓背的形状,牢固地绑在弓背上,先做好十张弓出来。自己分别试着拉了拉弓,感觉有三张弓的强度远胜以往,这才找到一些壮汉,分别试弓,将十人中有一人可以拉开使用的弓留下,再找弓箭手来试射,每次拉弓后在钢板侧面刻上竖直线,弓箭松开后就变成了斜线,将标准距离对应的斜线找出来,以标好标准距离的弓为样板,各个匠人照这张硬弓的生产方法夜以继日地打造强弓。强弓对战斗力的提升有限,因为对力量的要求始终没有大幅度的降低,只不过对人身高臂长等的要求有所降低,弓箭的携带方便得多,尤其是骑兵,较小的弓箭,携带和射击都方便一些。 因此,汪公福提出制造弓弩,但凡玩过户外,看过电影的都知道这种武器,优点很多,缺点也很多,威力大但是频率低,普通人也难以拉得动,要嘛就得用脚拉,只适合箭阵用,不过李定国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他把改造的方向放在了让普通人可以使用上,简单地说就是利用杠杆原理,把人做功的时间稍微长一些,这样对力量的要求就不高,再利用钢对弩体进行改造储能,最后瞬间发射,达到威力大射速快目的。至于说弓,已经有了现成,就是加上扳机和省力拉杆垫肩,这样便于发射和提高射击精度,实射的效果很好。这样的弩共造了一千五百把,其中有两百五给突击骑兵一人配备两把弓弩,弓箭兵营人手一把,适合远射,组建了十支共五百人的游击队,人手一把弓弩,另外六百把弓弩配备给了妇孺。 骑兵有了两把装好箭的弓弩,相当于带了装了两颗子弹的手枪,在与小股清军的交战中,头箭出箭速度远快于清军,数量不多的清军,基本就死在了这弓弩的头箭之下,清军第一箭根本没有发射时机。在冲锋的时候,骑兵也可以轻松发射弓箭,弥补了骑术的不足,大大增强了中远程攻击能力。十支游击队到各地清乡,对不服从的地方武装,瞅准了就是一箭,非死即残,特别是针对一些头目,真是让他们闻风丧胆,不到半个月,就将十里八乡的顽固分子打服了。妇孺们拿到了六百把弓弩,他们站在暗处,遇到敌人,一两箭就能搞定或者吓退敌人,站岗放哨打游击底气足了很多。各方面都得到了加强,安民军平添了上万的雄狮,主力部队可以将主要精力放在对付清军上面。 但这样的装备强化,基本上已经达到了装备利用的最大潜能,更重要的是创造新式装备。清军追着孙可望等砍,安民军有了难得的短暂的休整时间,李定国开始了武器研制,说到底新式弓箭和弓弩确实带来了变革,可是这样的这变革是不够的,清军和明军也很容易偷学了去,除带来了携带方便,首射时间短,射程远等优点,缺点也不少,新式弓箭仍然对人的要求极高,弓弩的第二射时间就比满清射手发射时间长,和真正的八旗劲旅动起手来,只怕还是要吃亏的。这时候的安民军物资极不丰富,研究大炮和火枪,时间远远不够,火药接剂不上。安民军需要一款对士兵要求不高,射速快、密度大的弓箭。李定国脑海里翻腾着,一天,谯山找李定国报告情况:“部队有五门大炮,弓3千,四十万枝箭,马匹两千,刀1万把、枪1万枝。” “哈哈哈哈哈哈。”李定国高兴地大笑,心里说老子有ai,还用这些破铜烂铁? “老萧,你笑得很可怕。”小艾瑟瑟发抖的样子。 “小艾,到了你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了。”李定国摇头晃脑。 “求你别晃了,ai也晕啊。”小艾道。 “好吧,给我把大炮图纸和重机枪图纸发给我,看看爷用现代化军队怎么灭他们。” 意识流很快将五种大炮图纸和重机构图纸发给李定国,甚至还有装配图。 “你发这些,我怎么看得懂?”李定国生气地说。 “哪你想怎么样,直接给你大炮和重机枪,拜托,我是ai不是3d打印好吧。” “可是这些我看得不明白。”李定国郁闷道。 “你没学过机械制图,当然看不懂,我把机械制图发给你,你学了,就能看懂了。”小艾道。 “得学多久啊?” “四十节课就行了。”小艾道。 “我看这有螺栓,螺丝,还有钢管,这些怎么制造?”李定国问道。 “这些稍微难一点,你先得学冶炼基础,把钢铁炼出来,再学机械制造,将钢铁加工组装成成品。”小艾意味深长地说道。 “得学多久啊?” “你这么聪明,冶炼半年就可以了,机械制造半年也可以了,两项加起来一年。”小艾道。 “好了好了,这还没说炮弹和子弹,等这些东西制造出来,我都已经在歪脖子树上挂成腊肉了。我现在就只些土炮,火药和弓箭,怎么弄出个厉害的大杀器来。”李定国烦死了,制造这些玩意儿其实并不容易。 “大炮,箭,这两样都是急需要的。”炮箭,炮箭,这两个字不断地在李定国脑海闪现,应该是小艾正在动脑筋,“嗨,咱就造炮箭。”小艾大叫道,惊奇得李定国跌倒在地,把谯山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来。“听我说,咱们利用现成的东西,发挥火药的威力,一次就十枝箭,二十枝箭,甚至一百枝箭发射出去,咱们没有必要非得按照前人的科技树来点,前人的科技树也未必就绝对没有走过弯路,你说是不是。”李定国会意,哈哈大笑。 “抓紧时间给我设计炮箭出来,只有设计出这玩意儿来,才能证明你是真正的ai。”李定国言辞激烈道。 “好吧,我明天给你交作业好不好。”小艾没好气说道。 次日,李定国早早地找到了小艾,“设计完工了,符合所有的经典物理学定律,运用许多爆炸力学和流体力学知识,当然还有化学知识。”小艾自卖自夸道。 “你就不能给我弄个先进的?就这个丑陋的样子啊。”李定国叫道。 “我这里氢弹、航母和最先进的战机设计都有,无人机的设计也有,关键你能制造些什么?就你们几个火炉加几把大铁锤,外加一群文盲铁匠,能制造得出来什么?”小艾没好气地说。 “你瞧不起文盲?”李定国意味深长地问。 “我没有眼睛,不存在瞧不起的问题。”小艾抢着说。 “那你怎么学习?” “我学习靠存储器复制,你以为跟你们似的,手眼口三合一呀,早落后了。”小艾奚落道。 “不跟你扯犊子了。” 李定国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套完整的图纸,而他只需要把他们画出来,让工匠们看得懂。一个铸造的大铁盒子,椭圆形的承力更强一些,它叫炮箭盒,炮箭盒六个面,上下各有四个脚用于固定,上下左右和后方五个面全用铁铸造而成,只是在上面开了一个洞,加了一个门,叫火药门,底下也开了一洞,加了一个门,叫出渣门,右侧面有一个孔,叫点火孔。炮箭盒的前方是空的,先将一个大活塞装进去,再用一个长木块封口,长木块上钻了很多孔,每个空里面装上箭,这长木块主要为弓箭导向,所以就叫导向木。为了使用方便,为炮箭盒子造了一个架子,通过架子,可以调整盒子里弓箭的仰角,并且把炮规移植到炮架上。使用的时候,先将导向木里装满弓箭,然后从火药门里装进火药,从点火孔点燃盒子里面的火药,火药在里面燃烧后产生大量空气加热膨胀,最后导致爆炸,从一侧推动活塞,活塞迅速移动,将另一面的弓箭迅速打出去。 图纸很简单,原理也不复杂,谯山完全看得懂,“就这个东西就能射出许多弓箭?”李定国不敢相信。 “是的,根据已知的物理定律和化学定理,它们确实可以射出许多弓箭,根据我的计算,用你们现在的火药,射程可达千米,而且,所有的材料,都是你现在找得到的,所有的工艺,对你们而言都不难。”小艾自信满满。 “好吧。” 李定国用几个棒子定死了盒子内部空间的尺寸,盒子的制造尺寸比棒子尺寸略大,制造里面的部件,尺寸就要略小,确保装配成功,同时将制造工艺分成了几个环节,弓箭制造、活塞制造、盒子制造、 火药定型和基座制造和安装。 任何时候,战争都是人类科技进步最快的推手,整整一天,李定国都守着谯家铁匠铺子,炉膛里火苗窜动,砧子上铁匠擦汗如雨。木匠们选了上好的柏木做长木块,在上面钻了十五个空,李定国吩咐过,只能钻不能凿,凿的偏心大造成弓箭偏向或者损失动能,再用刀仔细地刮光滑,用桐油浸泡,最好从肉坛子里刮出猪油,涂抹在钻孔上,减少摩擦。 第一门炮箭的安装非常顺利,一个既像炮又射箭的装置出现在了大家眼前。士兵们将弓箭推进每一个箭孔里,一共二十枝箭,左右各十枝弓箭,防止碰撞受力不平衡,炮箭装置侧翻,李定国一个将铁盒子侧面打开,然后将定型的火药装进去,将铁盒保险栓合上,示意士兵点火。士兵将引信点燃了,迅速跑开。眨眼之间,只听见“轰”地一声,炮箭装置剧烈震动,箭孔中冒出几股黑烟,将地上灰尘溅起,接着传来数声喀嚓声,大多数弓箭卡在了箭孔里,只有两枝射出来,不过,令人惊喜的是射程远远超过了人力弓箭的射程,超过了一百丈,证明其力量远非人力可比。 看到这样的结果确实令人欣喜,觉得这么折腾非常值得,不过出箭率实在太低了,李定国让人将这些弓箭找来,放在一起对比,这些箭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射出去了的两枝箭,都以坚硬的斑竹做箭杆,而其它的弓箭箭杆则是普通竹子,都折断了,看来是箭杆的强度不能够承受活塞推力的冲击。李定国让众人将弓箭都换上斑竹弓箭,再点火一次,这一次,全部射了出去,虽然有个别射程不远,但十二枝超出了人力弓箭的射程,这是一个让人非常惊喜的结果,至少比人的弓箭威力大。 将信将疑的谯山,让人将这些箭孔再做改造,将导向木换成了导向铁,加大了火药量,这一次,所有的弓箭都表现得很好,射程达到了接近一百二十丈,寻常人力几乎很难达到这样的射程,谯山高兴得合不拢嘴,再次加大了火药量,不过这一次,炮箭直接炸开了,炸死了旁边一个大意的士兵。妈的,幸好这个时代没有安全生产,要不得就这个事故都得停半年,背无数的书啊,李定国心里想。 备用实验品拉了出来,继续实验。铁匠和木匠们又开始抓紧劳作,铁盒子再增厚,导向铁再加厚,活塞和铁盒内壁再做得光滑一些,擦上了猪油,火药空间增加了调压阀,火药口和出渣口,安装更加紧密一些。同时弓箭的尺寸减小了一半,以提高弓箭出盒之后的初速度。 一切准备就绪,再一次开展试射,头一次用小药量,试射非常成功,弓箭全部射出,射程一百丈,加大火药量30%,爆炸里热气冲开了调压阀,弓箭射程又增加了一些,直到射程达到一百二十丈,大家伙高兴得很。 李定国认为这不是不够的,首先就是减少弓箭尺寸和重量,这样才可以获得更赞的初速度,其实弓箭只要超过二十公分就足以穿透人体,寻常弓箭的长度是为了适应弓的尺寸,弓箭尺寸减小后,导向铁厚度也要减小,减小摩擦和能耗,这样改造后,李定国在一百五十丈外弄了几头猪作为靶子,试射弓箭能够轻易穿透猪的身体,此时实验的结果李定国才基本满意。谯山夜以继日的催着制造这种炮箭,弓箭兵们到处找斑竹制造弓箭。 在实验当中,李定国观察到爆炸引起了火药门和出渣门震动,肯定会漏气,于是改变了制造工艺,向内开门,并且出渣门设计了两种内径,内侧的内径大,外侧的内径小,爆炸只会进一步强化盒子的密封,有效防止爆炸气体泄漏,从而将更多的高速爆炸气体用于推进活塞运动,从而让弓箭获得更高的初速度,最终让弓箭的射程达到了两百丈左右,效果真是太好了。 为了增加炮箭的适应能力,李定国设计了几种规格的炮箭,十五枝箭,二十枝箭、二十五枝箭、三十枝箭甚至是五十枝箭,弓箭数量不同,炮箭盒尺寸不同,不过先造了二十枝箭规格的炮箭,根据射击距离的不同,也分别测试出了不同的火药了量,为了减少火药添加时间,设计了五种不同药量的盒子,设计了清除药渣的刷子,设计了一种都可以安装的架子,提升炮箭的实战效果。 谯山带领各种匠人夜以继日地制造弓弩和炮箭,誓言要为安民军打造一支无敌的弓箭部队。吴三省和弓手们夜以继日地加强训练,熟悉箭阵战法,熟练补箭装填火药,试验射手的密度,射击的时间间隔,射击的水平角,射击仰角与距离控制等。实际李定国本人也不了解什么箭阵战法,只是他利用自己超强的数学分析能力,在桓子河一战前设计出来并经过检验的有效战法,其它战场也用这个战法进行了改良。 “制造出来了吗?”小艾问道。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问呢。”李定国道。 “废话,我担心你挂了,我也得挂。”小艾生气道。 “制造出来了,射程能达到650米,同时可射三十支箭。”李定国道。 “这就很好了,即使世界上最厉害的弓箭手,射程也不到它的一半,更别提同时射出三十支箭了。” “是这样的,谢谢你,小艾。”李定国道。 “看来我可以休息一些日子了,设计这个炮箭真是把我累坏了。” 不过最让李定国心焦的是,铁不多,火药不多,为了搞到这两样东西,李定国四处派出游击侦察队伍,用钱买,用东西换,到处搜寻火药和铁,制造炮箭和其它军械。 各个部队也都在提升战斗技巧,毫无疑问,发挥自己的特长,通过武器装备增强和提升战斗技巧来提升战斗素养当然是重中之重。各营按照各兵种的练兵法子加强训练,部队主要有五个作战营,分工各有侧重。 一是骑兵营,将1080名骑术精湛的士兵、大部分的好马和锋利适用的马刀向其第7营集中,每日里马忠良严酷训练士兵的冲锋、射箭、刺杀和砍杀,力求把第7营打造成机动作战的尖兵。针对清军的重甲,李定国命谯山打造了500枝一丈五的长枪,力争在高速运动中将清军重甲部队一枪刺穿,大大增强骑兵的作战能力。 二是为长枪兵营,将作战纪律性最强的1080名士兵(就是刀砍到眼前眼睛都不带眨的那种士兵)调配第4营,每人配备两根枪把加长到一丈五的长枪,利用对方战马的速度迭加正面抵挡清军的骑兵冲击,枪兵就一个动作,刺,刺刺,刺完了再刺,反复地练习,刺死你眼前所有的东西。长枪兵主要用于阻挡对方骑兵的冲击,是各兵种里最凶险最残酷的兵种,靳统武每日训练士兵直面冲击时死命作战的胆量和交替作战的技巧,靳统武几个老婆和孩子有的死在明军刀下,有的死在清军箭下,战斗意志非常坚决,对训练中不听号令的士兵,杀掉了好几个,才做到令行禁止。 三是弓箭营。将1080名箭术稍有基础的士兵配备到第10营,弓箭营的战力提升是重中之重,炮箭、弓弩和强弓等新装备都是为他准备的,吴三省将部队分成了三个部分,一个部分操作炮箭、一个部分操作弓弩,一个部分主要用强弓,三支部队也要相互学习,能够互换。在只有十门炮箭的情况下,各支部队轮训,务必要提高部署的迅捷性操作的熟练度、射击的精准性和同时性,以达到最大的威力。在一次和明军的作战中,十门炮箭一通骚操作,杀死杀伤明军上千人,战还没有正面打,明军就被击溃,显示出炮箭的越大威力,即便是满清的铁骑,在这样的箭雨之下,只怕也会溃败。同时加强弓箭营指挥官估算距离的能力,加强箭阵站位管理,对人力弓箭阵地进行合理布阵,力量弱者在前,力量强者在后,提高箭阵射击的精准度。 四是近战营,将刀术精湛的士兵1080名集中到第6营,练习刀术,刀兵就三个动作----劈砍和刺,管他是谁,上前就是一刀,反复劈砍,形成肌肉记忆,把腰腹和手臂肌肉练强,再操练双人作战和多人作战等,刀兵主要用于近战和无队形作战,保护弓箭兵和枪兵的侧翼安全,也用于四下里剿匪这样的活动,当然这个营也是预备营,要学习长枪等技术,准备顶替伤亡最高的士兵作战。 五是侦察营,全挑的个子中等偏下相貌平平无奇者,能在残酷的清军追杀下存活下来的小个子要么聪明要么跑得快要么杀人利索,都是适合侦察的好苗子,把地形地貌、野外生存、各地风俗等加以熟悉,骑术学一学,各地方言俚语和风土人情学一学,当然简单的算术也要学一学,便成了优秀的侦察兵。 兵种选择非常难,各营都在找人试拉强弓,所选弓手调入第10营,调入一人,第10营便还人别营一人,另有十几人谯姓子弟调入卫兵营,谯山感动得眼泪汪汪的,选谯家人进入卫兵营事小,可这事却体现了李定国的极度信任,意味着安民军对谯家子弟的完全接纳。 在加强训练的同时,李定国也希望通过科学武装头脑,来增强部队的战斗力。 “今天我给大家讲授物理的第一课,运动。”李定国终于要开坛说法了。 “兄弟们,西洋的红衣大炮厉害不厉害?” “厉害。” “我们要是有几门这个玩意儿,四川全部打下来了。”靳统武道。 “我以前和传教士学习过,他们正是靠的物理化学和数学知识制造出的大炮。” “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学一学。”马忠良坐得端端正正。 “兄弟们,运动是什么?”李定国先勾引别人的学习兴趣。 “大都督,《新语》中说,运行转动因天时而行罚,顺阴阳而运动。”农长耕答道。“好,知道读书了。” “《雨雹对》中说,运动抑扬,更相动薄。”汪公福回答道。 “兄弟们答的,也对,也不对。” “物理学上讲:一个物体相对于另一个物体的位置,或者一个物体的某些部分相对于其他部分的位置,随着时间而变化的过程叫做机械运动,简称运动。”李定国在石板上写下了“运动”两个大字,而且用了繁体,这两个字的繁体他还记得。 “听了这段话,大家有什么认识啊?”李定国启发式地问道。 “大都督,运动是位置的变化。”汪公福听进去了不少。 “对,但没有说完。”李定国说道。 “大都督,这运动啊,就像两口子一样,两人位置变化是运动,一个人姿势变化,那也也是运动,哎呀,一说到这儿啊,我想回家和婆姨运动运动了。”田中福一脸坏笑,大伙儿笑得前仰后合。 “老哥,你在这是眼谗我们的吧?”李定国笑道说。 “不过田大哥,这比喻啊,倒是十分贴切,这物理上的运动和两口子半夜运动真有相似之处。” “那咱晚上可得找个娘们儿好好温习一下,汪夫子教的,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吴三省摇头晃脑地说道。 “这运动得有两个物体,就好比两个人,要不就是一个人的两部分,比如田嫂子换姿势。”李定国忍不住笑了。 “好你个臭小子,敢拿你嫂子开涮。”田中福瞪了李定国一眼,扭过头。 “田大哥啊,这俗话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好耍不过嫂子。咱们大都督身长八尺,英俊非凡,嫂子可疼可疼他的呢。”钟小旗抱着田中福的肩膀,用俏皮的语调逗他,众人又是番大笑。 李定国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静下来,道:“要判断一个物体是否在运动,必须选择另一个物体作为标准,这个作为标准的物体叫做参照物。对于同一个物体的运动,选择的参照物不同,得出的结论也有可能是不同的。” “比如骑马,人相对马就没有运动对不对,人相对地面就是运动的,马背和马腹是没有运动的,但是马前后腿相对于马身,就是有运动的。” “这个我们懂,好比嘴巴相对于屁股,不说话的时候没有运动,说话的时候就运动了。”高龙兵年轻,理解得也快,就是这比喻十分不雅。 “那么运动用什么来描述呢?” “主要有速度,就是位置改变的快慢,比如人一天跑五十里,马一天跑一百五十里,那么人的速度就小于马的速度。速度还有一个构成,就是方向,比如骑马吧,人和马的速度方向是一致的,两个人相互对砍,那他们速度就是相反的。” “倒真的是这样。” “大家有没有想过骑兵为什么比步兵厉害?” “肯定啊,他有马啊,马还特别高,居高临下嘛。”吴三省说道。 “高度是一方面,骑兵和步兵都拿着相同的枪,两人的距离对两人而言是一样的,步兵刺向骑兵时,枪只带了步兵给他的速度,而骑兵剌向步兵时,枪头既带了士兵用自身力量给他的速度,也带了马奔跑的速度,所以谁的力量大?” “这个不用想,肯定是骑兵力量大啊。”谯山大悟道:“当然破甲效果更好。” “谯大哥说得对。” “这叫速度迭加,我们在战斗的过程中,也要利用好速度迭加,有可能实现以弱变强,以弱胜强,以快制慢,比如两个士兵,一个拿枪一个拿刀,刀抡圆了砍,和拿枪着跨步直接刺,谁更快杀到对方?” “当然是枪先刺到对方。”鲜于人礼答道。“当年凤阳比武咱俩比枪,你就靠的这些东西赢了我是不是?” “聪明,今晚多加一勺肉,不过凤阳比武咱们比的摔跤吧?”李定国竖起大拇指。汪公福给大家上第二课,主要是跟作战有关的地理和气象知识,他拿着一个罗盘走上简陋的讲台。 “兄弟们,打仗啊,方位很重要。” “辩认方向有很多方法,最准确的是用罗盘,用罗盘辨别方位是最快的方法。把罗盘水平放置,等磁针静止后,磁针指向有就是南北方向,但是不一定能够找得到罗盘。” “行军打仗,只怕不容易找到这个东西。”靳统武道。 “没有罗盘的时候,咱们就得分白天还是晚上。”汪公福道。 “白天太阳出来的地方,是东方,太阳下山的地方是西方,这个很好辩认。” “这个兄弟们都知道。” “南面怎么辨别呢?” “这就不是很好辩认了。”高龙兵摇头道。 “也有些简易方法。比如说,古代庙宇的正门通常朝南开;独立生长的树通常南面枝叶茂盛,树皮光滑;树桩上的年轮线通常是南面稀、北面密;大岩石、土堆、大树南面草木茂密,北面则易生青苔;如果是下雪的冬天,建筑物、土堆、田埂、高地的积雪通常是南面融化快,北面融化慢。”汪公福一口气说了好多办法,李定国赞许地点头。 “白天太阳不明显的时候,就先找南方北方。” “晚上相对更难以找到办法,晚上没有太阳,可以通过北极星来判断。”汪公福指了指天上的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看见了吧,找到了北斗七星,就找到了北方,这样就可以知道方向了。” “老汪,别说,你这些方法还挺管用。”吴三省道。 “下面,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适合伏击的地形。”汪公福在墙壁上画了一个树叉形状道:“沟谷深的地方,比较适合伏击,切断沟谷的进出口后,伏击的人马藏身于两侧面陡崖上,用弓箭、甚至石头木头对敌人进行攻击,同时也可以采用火攻等方法进行攻击,当年高闯王便是中了孙传庭的埋伏,才全军覆没的。”汪公福道。 “兄弟们,利用地形,是作战的重要手段,比如敌人渡河,部队已上岸,咱们可以趁他们还没有构建防御工事,立即发动进攻,咱们损失会非常小,而敌人没有人防御,马匹也没有速度的情况下,咱们就可以取得很大的优势,这叫半渡而击,大家都要好好学习。”李定国站起来大声说道。 谯山刚给大家上了第一课,兵器的简要强化,如何通过战场的简陋条件,临时强化兵器,以利于作战。同时讲解了用枪的作战要领,给大家分析了战场上对杀时,用枪和用刀剑那一样杀伤力更强一些,结论是用枪的杀伤力更强,因为枪将攻击力集中于一点。 “汪夫子,我表哥不对劲啊。”半夜里,马忠良找到了汪公福,鲜于人礼和吴三省。 “我也觉得不对劲儿,这安西王以前不识字儿啊,现将什么字儿都能写,而且脑袋里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他讲的吧,你说不对,他也真对,可是前人谁也不懂这些东西,就算是阳明先生龙场悟道,格物致知,也没有悟出这么多东西来。”汪公福若有所思地说道。 “所以我才问他凤阳比武的事儿,没想到他还记得。” “原来你提这事儿是为了测试他。”汪公福竖起大拇指。 “他这突然变聪明了吧,我还不习惯。” “也许是老天保佑咱们哥们儿,让大都督突然变聪明,带着咱们过上好日子呢,何况他讲的还真正是实用,我们都跟着好好学。” 各营训练有些水平后,就是几个营协同作战,弓箭兵主要用于中远距离对敌方士兵进行攻击,刀枪兵主要近距离抵挡敌方骑兵冲击,保护弓箭兵安全,己方的骑兵则用于对敌方发起冲击,最开始需要战鼓和军旗的指引才能很好的配合,在杀掉几个不听话的士兵后,各营的营长们的指挥下,能够迅速依据其它各营的状态调整本营的战斗状态,协同作战能力大大提高,几板斧下来,能够轻易击败一般的敌人。 第9章 庆春社定国迎之洞 和平岁月总是美好而短暂的,安民军面临的处境仍然极其险恶,北面是如狼似虎的清军十万追兵,豪格尼堪吴三桂满达海等都是能征惯战之辈;南面是仇视义军的残明军队,曾英杨展勇武绝伦,多次击败过义军,樊一蘅居中指挥。地方乡绅和团练仇视大西军,处处与大西军作对,安民军也深受其害。安民军必须寻找战机,一举击败清军或者明军两者之一,在四川盆地形成双峰并立的局面,这当然是最好的期望;至少在四川盆地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这是中等愿望;最差的,也要打通到贵州的通道,脱离清军的控制范围。 巴岳山俯视江右各地,威胁着重庆到成都和顺庆的官道,是一个块形胜之地,李定国迫切想在这里建立一些群众基础,在这个地方留下钉子,为即将到来的大战作好准备。 孩子饿得实在没有办法,杨桂三趁着夜色从村子后面的山崖上抓着老藤往下降,落进村后的桑林中,偷偷摸到桑林的边缘,看见有一队士兵正在巡逻,他将身子猫进桑林下的茅草里,屏住呼吸。 “谯隆,肚子饿得很。”其中一个士兵说道。 “怎么办,我也饿啊。”叫谯隆的士兵说道。 “我看那边山坡上,有一片萝卜,咱们搞点来吃。” “不许,大都督说了什么?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偷萝卜吃更不行。” “谯陵,就你正经。”谯隆埋怨了一句,几人说话间就走得远了。 估摸着几人走得远了,杨桂三猫着身子,向自家的房子摸去,刚刚推开院门,就发现几个拿着大刀的士兵瞪着自己,眼前一黑,心想这下子可完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杨桂三。” “到我们的营地干什么,是不是刺探军情,说。”那个叫谯隆的士兵大吼一声,将杨桂三吓得腿直打咆哮。 “小人,小人本是杨家沟人,近日听闻大军来到,便外出避难,今晚孩子饿得实在没有办法,才偷偷摸进村子,回家给孩子找些吃的。” “莫要诓我们,我看你就要像个探子。”谯隆。 谯陵听见谯隆这么说,眉头微皱。“你莫要害怕,如果这是你家房子,我们不告而入,还要跟你道一声对不住呢。” “小人岂敢,各位大人随意。”李桂三看着谯隆凶神恶煞的样子,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只是你既然说这房屋是你家,请问这房屋里有什么东西,你可知道?”杨桂三一听冷汗涔涔,这是要和自己对质啊,只是这帮大头兵进去过,房子还能留下什么东西? “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小人走了几日,不知道其它人可来过?”杨桂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都拿完了,我知道有什么用? “哈哈哈。”谯陵站了起来,拍了拍李桂三的肩膀,“杨兄弟,安民军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们是绝对不会动你的东西的。而且,有我们在,谁也动不了你们的东西。” “几位大人不要多想,大军为国为民,小人等进献点东西,是万分应该的。”杨桂三聪明地说道,先保住命再说吧。 “杨兄弟,安民军的任务就是保境安民,我们不会拿你的东西,你放一百个心,大胆说吧,要不然我来问你,你答吧。”谯陵知道这些百姓已经被乱兵吓傻了。 “堂屋里有个桌子,是什么样的?”谯陵问道。 “大人,是一个红色的八仙桌,小人爷爷传下来的。” “房子里有些米,放在哪里的,大概有多少?”谯陵问道,乱世里,米可是救命之物啊,应该只有主人才知道。 “回大人,放在阁楼上的一个米罐子里,大概还有一小半罐子。” 谯陵脸上露出了笑容:“杨兄弟你受惊了,进了你的屋子,我们安民军就对物资进行了清点,东西和数量都能核对得上,谯某一时好奇,看过你家的家谱,你啊,确实叫杨桂三。我等不告而入,请你海涵。”谯陵扶起杨桂三。 “不敢,不敢。” “既然孩子急用,杨兄弟你快些取吧。”谯隆不好意思地说道。 杨桂三爬上阁楼,找到屋角的米罐,一股米香传了出来,伸手进去,米丝毫未动,他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取了米,杨桂三准备出门:“杨大哥,你请等一等,咱们不告而入,实是冬天太冷,不过咱们可不敢睡你的床,都是用稻草茅草铺地而睡。”谯陵说道。 “我知道,你们真是太好了,义军啊。” “我们是安民军,自然要以安民为宗旨,为是补偿你,咱们给周边的土地都种上菜,还给你浇上了,另外给你院坝全部铺设上了石板,打了一个石磨,还给你打了一床晒席,以后晾晒粮食就方便多了。”谯陵指着院子里崭新的石板院坝。 杨桂三走到院坝里,欣喜若狂,他好早就想给院坝铺上石板,打粮晒粮效果好,损失少,这个地方,就是相亲,人家都得问你家院坝铺石板没有,有多大。可是人口少,缺技术,一直不能成功,如今崭新的石板院坝就在院子里摆着,怎么不叫他高兴啊。 “你看那边的亭子没有,这是我们刚刚给村子建的,亭子里还有建了一口崭新的大水磨,以后磨米磨面都不用自己费力气了。”谯隆指着远处的溪流边的一个新亭子说道。 “你们真是仁义之师啊。”杨桂三激动地说。 “杨兄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杨桂三走了一天,就从山上三三两两的走下来几百百姓,先是老人下山来,在老人们的鼓励下,青壮年和孩子们也下了山。 老百姓见安民军秋毫不犯,看着翻修一新的院子,轰隆轰隆的水磨,还有一条新石板路将院中房屋串连起来,感动得直落泪。 炊烟又在巴岳山升起,百姓逐步回来家中,杨家沟的族长杨之洞系泰昌年间的举人,任巴岳书院掌院多年,在遂宁、铜梁和大足几个县桃李芬芳。 这一日他找到李定国“老朽杨之洞,见过大都督。”杨之洞见李定国年纪尚轻,便不说拜见而说见过。李定国见他年纪已近六旬,一派儒雅气度。“之洞先生贤名,如雷贯耳,晚辈仰慕已久,只是无缘拜识。”李定国连忙行礼,像杨之洞这类谦谦君子,未必有多少实用之术,但绝对可以影响世道人心,这就是所谓信仰的力量。 “之洞先生请上座,武水都,快给先生看茶。”李定国热情地忙碌着,满脸堆笑。 “大都督戎马倥偬,还如此礼贤下士,杨某佩服。”杨之洞捋着胡须高兴地说道。 “安民军以保境安民为要,之老乃巴蜀名士,社会贤达,定国正要向之老请教。” “不敢不敢。”杨之洞自谦道。 “巴岳山钟灵神秀,安民军到达后,急欲整治田园,恢复生产,只是不知道这巴岳山适合什么作物,有些什么产业?”李定国疑惑道。 “哈哈哈,大都督不问苍生,先问稼墙,倒是令老夫有几分意外,不过也符合安民军的作法。我回来后,看见了安民军的努力,很得人心,只是你们长年征战,于稼墙不甚熟悉,这都可以学习,容后老朽禀告大都督。” “请之老知无不言。” “今日老朽来,为的是明日春社之事,杨家沟乡党们回乡在祠堂一聚,恳请大都督赏光。” “之老盛情,李某感激不尽,定然赴约。” 杨之洞告别后,李定国便吩咐谯山为赴约备礼,第二日由谯山和武水都等人陪同赴约。 次日,春和日丽,杨家祠堂热闹非凡,祠堂下的院坝里,架起了几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杨之洞热情地招呼着乡党。 日上三竿,李定国等赶到了杨家祠堂,杨之洞早已在路口相候。 “大都督贵客远来,杨家祠堂蓬壁生辉。”李之洞拱手行礼。 李定国谯山等连忙还礼,“之老盛情,李某无上光荣,今略备薄礼,莫要嫌弃啊。” “大都督厚礼,之洞代乡党心领了,部队急需,之洞不敢收啊。”原来李定国出手也是大方,送了六条野猪,四只鹿,还有二十斤雪花盐,在那个食物紧缺的年代,自然非常受欢迎。 “这猪和鹿,原产巴岳山,李某只是代杨家儿郎为之老取来,真正的礼物,就只有这二十斤雪花盐而已,之老莫要嫌弃。”李定国拉着杨之洞的手,招呼乡民将礼物卸下,杨之洞牵着李定国落席。 这是安民军打猎之物,正合春社祭祀之需,众人连忙卸下,将肉割了,放在锅中煮了。 “大都督,今天没有外人,你是贵客,就坐在老朽旁边。” 李定国连忙向首桌上的耆老行礼。 “大都督请。” “之老,各位长辈请。” “各位,今日是春社,咱们杨家照例祭祀土地公公,下面我宣布春社开始。”知客师也是族中长辈,宣布春社开始。 “敲社鼓!”村中青年们,便将几面大鼓敲起来,“咚咚咚”鼓声,把众人的情绪都带动起来,人人脸上都泛起了笑意,杨之洞面色一如三月春雨一般。 “祭土地!” 杨之洞恭敬地端了酒肉,置于坝中的祭桌上,焚香祷告,众人一道行大礼。 “饮社酒!” 李定国跟随众人将面前酒碗端起,一饮而尽,别说,这古代民间之酒,多系甜酒,李定国饮来,倒不似后世的烈酒,那么辣口。 “吃社肉!” 面前的碗里,只有一小块肉,兵荒马乱,能有一块肉吃,也是难得。李定国学着众人的样子,吃了社肉。 “玩社戏!”李定国要与杨之洞等说话,便吩咐谯山等参加社戏。 这时李定国方开始向杨家耆老敬酒。 “各位长辈,今天李某有幸参加杨家春社,李某甚感荣幸。在此李某借这杯美酒,感谢长辈们的深情厚谊。安民军到杨家沟,多有打扰,给乡亲们的生活造成了诸多不便,请各们长辈们海涵。”李定国端着酒,一一给长辈们敬酒,军民一道尽欢。 桑拓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李定国等几人踏上归途,一个俏丽的女子扶着醉醺醺的谯山,跟着众人,李定国大惊,武水都连忙把李定国拉到一旁:“白天咱们都在桑林中嬉戏,这女子啊看上了谯山哥,便将一朵梅花送给了谯山哥,这不,要跟着咱们一路走。” 李定国连忙停下来,面有愧色地找到杨之洞:“之老,李某御下不严,冒犯了杨家女子,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杨之洞听到哈哈大笑:“大都督莫要惊奇,春社从古至今,就有男女欢好之俗,安民军中多的是好后生,杨家多的是好女子,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此举顺天理合人伦,乃无上之功德。” 原来这春社欢合,乃上古之习俗,既然那女子爱上谯山,便是天作之合。 夜晚,三丰洞一灯如豆,李定国剑眉紧锁,静静地坐在灯下,一直不肯入睡,巴岳山的夜,春雨如愁,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人。 李定国怔怔地看着三丰洞的石板路,眼睛一眨不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盏油灯出现在石板路的尽头,油灯走得慢,他看得仔细。 “大都督,杨家沟杨之洞先生求见。”武水都报告道。 李定国慌忙用袖子将凳子擦了擦,“快请。”快步走到了门口迎接。 “先生雨夜前来,可愿与李某围炉夜话?”李定国为杨之洞擦拭衣上雨水,轻快地问道。 “老朽求之不得。” 李定国执着杨之洞的手,来到火炉旁,扶杨之洞坐了。 “不知大都督所为何事,可千万别不问苍生问鬼神啊。”杨之洞笑道。 “先生远来是客,由先生先问吧!”李定国笑道。 “老朽想问,你们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局。”杨之洞语调低沉。 “困局,先生何出此言。”李定国心下一惊。 “据老朽观察,安民军人人不剃发,肯定不是清军,但你们与明军也很疏远,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大西军吧,大西四王,孙李刘艾,如果老夫猜测不差,大都督应该就是大西军安西王?” 李定国笑笑说道:“杨大叔认错了人,李某哪有封王的命。” “大都督面色带笑,却眼神如刀,隐然已有了几分杀意,是老朽失礼,大西军西充失利,情势十分危急,前有明军后有清军,隐姓埋名,实是情非得已,老朽不该自作聪明,一语道破。”说完起身来,长施一礼。 李定国连忙扶着杨之洞道:“哈哈哈,既已道破,便当畅叙胸中块垒。” “据我所知,孙刘艾三王在嘉陵江东面聚集了三万左右人马,近八万家属,十分困难。以你们目前的实力,要想彻底打败清军根本没有可能。只能击败重庆曾英,打开向贵州的通道,上策是借助长江天险,将清军阻挡在长江以北,中策是进入云贵徐图大业。”杨之洞分析道。 “先生真乃当代孔明也,只是这曾英骁勇,重庆城坚,如何破得?” “上回你等攻破重庆,靠的是炸药,这回此法未必可行,不过曾英为人骄傲,常常临阵轻敌,你们可擒贼先擒王,一举而下重庆。如与曾英打成消耗战,则正中清军下怀,他们必效仿破李自成之法,突蹑军营。”杨之洞分析道。 “大叔认为可偷袭曾英?” “我听说他常船上宴饮。”李定国连忙让小艾搜索“曾英”,妈的搜索的结果是一个大学的副校长,女的。继续搜索“南明曾英”,我考结果倒是出来了,屏幕上一大片广告,小心关掉之后,曾英这小子终于浮出水面:“刘文秀等几个人带着这条船回到了北岸,孙可望当即带领精壮披甲士兵百余人,带领长枪、弓箭、火药,亲自登船,就这么一条船直冲南岸明军水师,果不其然,明军的十几条大船把孙可望包围在了江心,按理说,孙可望是完蛋了,但这时,意外出现了,曾英本人手持一把装饰极其漂亮的弓箭站在桅杆旁边,孙可望部下大将王自奇发现了曾英,于是一箭射过去,曾英当场中箭落水阵亡。” 这哥们死得不冤那,打仗呢,你就不能严肃点儿?记着了“手持一把装饰极其漂亮的弓箭站在桅杆旁边。”看来杨之洞真有诸葛之能啊。 “多谢大叔献策,李某担心,我们走后,你们如何保全。”李定国忧心忡忡。 “我等隐姓埋名,不与世争。” “清军既来,必然征粮与拉夫。” “誓死不从。”杨之洞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以为,只要不要你们的命,你们尽量满足他们,壮烈的死易,卑微的活难。将来我们如果能够收复这里,你们就可以一起生活在阳光下,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要承担起种族延续的重任,不可轻言死节。”李定国认真地说道,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更不像历代的统治者那样,要求百姓为他的政权送死。 “话虽如此,咱们杨家有青年子弟23人,老朽希望他们随安西王征战,岂能做异族的奴隶。”杨之洞流泪说道。 李定国眼睛一红,杨之洞以子侄相托,既是民族大义感召,也是对他个人的极度信任,当初谯山等加入队伍时,队伍尚小,李定国自己并未有坚定的信念,如今上万人马跟随着自己,早已没有了进退的从容,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杨大叔,我担心我们走后,清军报复你们?”李定国执着杨之洞的手,诚恳地说道。 “我想他们悄悄跟你们走,这样谁也不知道哪家娃娃到了哪里,今晚我已经把他们带来了。”杨之洞小声说道。 “杨大叔为何这么信任我李定国?” “其实曾英也算仁义,军队不骚扰百姓,不过大明气数已尽,他不该愚忠,况且像安民军这样,主动为百姓做事,老朽活了大半世人,也只有你安民军才如此,这就是杨家子弟愿意跟随的原因。” “大叔谬赞了,你听说过闯王来了不纳粮,可曾听过闯王来了不吃粮?安民军是爹生的妈养的,我们也吃粮,只是定国想过,如果咱们打得过曾英,曾英那里有粮食,打不过曾英,要粮食有何用?”李定国斩钉截铁地说道。 杨之洞看着李定国坚定的眼神:“破釜沉舟,当代霸王,临别之际,请大都督留下墨宝,他日也有个念想。” “好。”杨之洞为李定国研墨,李定国略加思索,提笔便写:“早春巴岳暖,三丰洞如家,若为安民故,万夫向天涯。杨老殷勤送,热泪如雨下,不逾两载回,且话桑与麻。” 杨之洞饱含热泪:“老朽就等着与大都督共话桑麻。” 第10章 探子四出豪格耍奸 不少周边的百姓把青年子弟送到了安民军,李定国连忙命部队利用年轻体力好的优势,继续帮助好周边群众的生产,修补房屋,填置水磨,群众为部队贡献了箭、硝、面、布和鞋子等等物资。 李定国派遣当地人员到重庆嘉陵江和长江上游侦察,同时派遣人到北部去侦察清军。 这一日,杨崇文和杨重武来到重庆城外,越近重庆,遇到的明军兵丁就越多,盘查得越严。二人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外罩着一张虎皮御寒,肩上背着一点钢叉,厚厚的行囊里,背着虎骨一类,一如二人参军前的职业--猎户。 “兀那猎户,到大爷这边来。”二人靠近一个哨卡,便被一个大胡子明军叫住了。 重武点头哈腰地上前来:“军爷啥事?” “检查检查,你们把包袱拿下来,看看背的是什么?” “军爷,我们这包装的是虎骨,泡酒喝可好了。”杨崇文一脸坏笑,一口本地话音,这大胡子听了放下了八个心。 “好你个小子,你才多大,笑得这么坏?”大胡子指着杨崇文,没好气地说道。 “有虎皮没有?”大胡子问道。 “有有。”杨重武连忙说道。 “快拿出来啊。”大胡子说道,将手伸向杨重武的包袱。 “哎哎哎,军爷,咱们兄弟,这头猛虎有八百斤重,猎得可不容易,你得付钱啊。” “你这鸟人,大爷若是有钱,不早就付给你了吗?”大胡子说罢,就用手拉着杨重武的包袱,杨重武机警地抓着包袱不松手,一边求道:“军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大胡子用力抓了几把,却也把杨重武奈何不得,心下想道,这小子不愧是打虎英雄,这把子劲咱可胜他不得,不免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便松开手道:“大爷就只有这把刀,要不把这刀权作银子,折给你?” “军爷这可使不得,我要你这大刀有何用啊?”杨重武一把抢过包袱,连连后退。 “那你们打算用虎皮换什么?”大胡子问道。 “这两只猛虎,是我们合伙猎得的,族长想我们把这虎皮虎骨在重庆卖了,换些铁回去,打些农具,明年春耕指望着呢。”杨崇文看这大胡子倒不像是坏人,便告诉了他。 “哎,这兵荒马乱的,你们哪里去换得了铁,这铁啊,曾大人早就禁卖了。”大胡子头一低叹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杨崇文急道。 “我看这样吧,你们兄弟跟我去把这虎皮献与定帅,定帅负责耕种,肯定能赏一点铁给你们,你这不就完成族长交办的差事了?” 杨氏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哈哈哈,放心跟我走吧。” 二人随着大胡子进了军营,军营里士兵来来去去,有的在嬉笑打闹,有的在赌博行令,这明军的甲胄虽然比安民军要好,但兵器却已不如安民军一般整饬一新,尤其是军纪茫然。 二人随同大胡子来到一处大亭子旁边,见亭子里有一两个中年汉子,正在饮酒,谈笑风生。 大胡子上前行礼道:“定帅、冲帅,属下胡逵求见。” “胡逵,何事?”其中一个黑袍的将军问道。 “定帅,今有二兄弟,要向二位大帅献上宝物。” “哈哈哈,是何宝物。”亭子里的二人一听,甚是高兴。 杨崇文将包袱打开,把两张虎皮递了过去。大胡子摸了摸,一脸羡慕:“是两张上好的虎皮,完全没有破损,如给二帅放在椅子上,既可保暖,更显威仪。” 亭子中二人接过虎皮,细细抚摸,这上好的虎皮让二人啧啧称奇,脸上表情阴转晴:“小伙子,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回定帅,我叫杨崇文,我兄弟叫杨重武,我们从巴岳山来。”杨崇文回道。 “巴岳山我可熟悉啊,这杨家沟的杨之洞先生可好?”李定回想起自己的一位故友来。 “哪是我们的堂叔,他还好,临行前,他叮嘱我们,如果遇到将军,就问问他是不是李定将军,李将军是他的好友,要把虎皮献给他,希望他虎虎生威,保境安民。”杨崇文道。 “之洞先生曾经指点过我的学业,我一直视之为师,他的教诲,李定谨记了。二位师弟既是老师之后,快请坐。”李定连忙起身来拉二位兄弟入座吃席。二人入席,才与李定和余冲交谈起来。 杨重武一边谈一边看着旁边嘉陵江中的蒙冲巨舰。 “重武师弟,你看的是这江中的军舰吧?”李定问道。 “是啊,这舰真大真漂亮。”杨重武一脸崇拜。 “那是自然,这是我们重庆总兵曾英曾大帅的旗舰,雕梁画栋,是重庆的能工巧匠花了三个月所做,能载500人,旁边都是各营主帅的船,左边第三只船,就是师哥我的。大帅尤其喜欢在我的船上吟诗,诸将里面,只有师哥我略知诗书。” “师哥你可真厉害。”杨崇文竖起了大拇指。 “这得多亏杨老恩师教导,当年我家贫,无钱上学,恩师允许我在一旁听课,我啊才勉强知道些做人的道理,杨先生还好吗?”李定动情的问道。 “堂叔挺好的,只是兵慌马乱的年月,村子里铁被乱兵搜光了,明年春耕可怎么办啊?师哥能不能帮忙找点铁?”杨重武问道。 “这铁啊,是战争物资,咱们管得很严,不过你们找到师哥,算是找对人了,我从自己营中将作坊里,给你们匀一些吧。” “多谢师哥。” “二位师弟请坐。” 这几日里,从重庆北来合川的人多了起来,牛二赶着毛驴,过了星辰关,远远望见了合川城廓。 合川原来是一个川东川北通往重庆的水陆码头,往日热闹得很。牛二与弟弟牛四四处张望着,这条往日人潮汹涌的官道,此时几是无人,兄弟二人卯着胆子向北行去。下了一坡,又看不见合川城了,此时暮色渐起,二人加快脚步,打算到合川再找住宿。 突然间,只听见一声炮响,二人惊吓万状,前方的大柏树下,闪出了十来条汉子,为首的人一个胖大和尚,大冷天却脱得赤条条的,背上刺着花绣,指着兄弟二人说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各位位位大王,小的路过此地,冲撞了大王,万望恕罪。”牛二抖抖嗦嗦地说道。 “看你还懂些礼数,留下钱财,自己逃命去吧,免得污了爷这口宝刀。”大和尚扬着手中的宝刀,耀武扬威地说。 “大王,你可要讲王法呀。”牛四初生牛犊不怕虎。 “臭小子,在这个地方,本尊就是王法,这合川城里明军没有,清军只来了百把人,你能把王法给洒家找来?”大和尚提着刀就逼了过来。 牛二转身准备往后退,可是身后又闪出了七八条汉子。 “可是大王,俗话说盗亦有盗,小人兄弟身上的钱,是全村儿托咱们去合川买种子的钱如何给得大王?”牛二急道。 “种子钱?哈哈哈。”大和尚一边笑肚上的肉也跟着笑,“这兵慌马乱的,你们能下得了种么?买了也是浪费,何不给了佛爷,佛爷给你们做场法事,操度操度你们。” “那我们把钱给了大王,大王可放我们过去?” “废什么话,都给我抓起来。”那和尚急了。 土匪们将兄弟二人抓住,搜得了10多两银子,这和尚倒还仗义,只取了10两,便放了兄弟二人再上路,擦黑时分进了合川城,投在表舅家住宿。 这表舅是嘉陵江上拉船的纤夫,三十多岁人面上的皱纹比六十多的人皱纹还深,听闻兄弟二人买种子,便说道:“这两年,咱们东家也没有出过几次三峡,市面可能也没有什么好种子,何况这兵慌马乱,种子都当粮食吃了,只怕不好找。” “表舅,那可怎么办啊,村里人等着下种呢,要不咱们去顺庆府买去。”牛四急道。 “咳咳咳,顺庆府,那儿可去不得,听说这清兵将人几乎都杀光了,你们去,他们能把你们当大西军杀了。合川还没有几个清军,四乡里偶然有人会进城来做买卖,你们明天先到市面上看看再说吧。” 次日一大早,表舅给兄弟二人煮了碗稀饭吃了,二人便上街面去。这往日里繁华的水陆码头,如今,稀稀拉拉几个老弱看着铺子,二人到处打听,也找不到卖种子的人。兄弟俩心中踌躇,见一队清兵走过,便上前问道:“军爷军爷,敢这城里可有卖种子的人么?”这他清军是汉八旗,能听懂二人的口音,没好气地回答:“没见大爷正在巡逻么?偌大个城市,百十来人巡逻,爷我忙得过来么?去去去。”这回话的士兵心情不好,没搭理兄弟二人。 市面上乱得很,也没人管理。杨崇文和牛二等人将信息带回了三丰洞。 此时的大清征西大将军豪格,正端坐在武胜城里狂歌痛饮,清军在武胜至合川的地域里,追杀大西军溃兵和家属,满达海和尼堪随侍左右。 “王爷,听闻孙可望已经在重庆外收集残军数万,准备进攻重庆。”正黄旗都统谭泰报告道。 “谭泰都统不必惊慌,孙可望等已成惊弓之态,待他们收集已成,大军再一举荡平,毕其功于一役,以免宵小散落,难以收拾。”满达海一指马鞭,志得意满。 “属下只怕他们形成气候,遗祸无穷。”谭泰着急道。 豪格瞟了瞟谭泰,笑着说道:“穷寇莫追,孙可望是穷寇,咱们不用触他锋芒,他前面有曾英二十万人守的重庆,以汉人的尿性,他们双方之间肯定得打个你死我活,咱们就学多尔衮在山海关收拾李自成的法子,待他们双方打得声嘶力竭的时候,咱们大清的骑兵再猛虎下山,一举荡平两寇,鼎定四川。” 谭泰转念一想,豪格说得十分有道理。“肃亲王英明。”众人纷纷称赞。 “不过,本王也有一些担心啊。”豪格眉头紧锁。 “殿下有何担心,”尼堪问道。 “孙可望仅几万残兵,兵器残破,明军的十几万人,以逸待劳,优势非常明显啊。”豪格不紧不慢地说。 “殿下所言甚是,他们双方力量差距较大,万一孙可望等投降了明军,转过头合起伙来打我们,咱们再想收拾局面,就得费一番功夫了。”满达海点头称是。 豪格端着酒杯道:“现在两大巨匪李自成、张献忠都死了,咱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明朝的残余势力,这永历不是还在称帝吗?不行,我得帮帮孙可望。” 豪格来到地图前面,仔细分析起来,整个川南川西南都被明军占据,明军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孙可望他们能啃得动吗?他若啃不动,就会投降,毕竟是清军杀了张献忠啊,不是明军杀了张献忠,而且这张献忠就多次投降过大明朝,他们要是投降了,以川南川西南为基地与自己相抗,自己缺乏粮草,只怕不得不放弃四川。 “满达海!” “在!” “令你率两万铁骑,明日出发,自嘉陵江右岸取大足、荣县、富顺、内江,资阳等地,记住,切不可取重庆府各州县,不可取泸州、叙州。”豪格说道。 “末将领命。” “尼堪!” “末将在!” “命你率两万铁骑,自武胜取广安州、邻水、垫江,直至夔州,但不可攻击重庆府,不可过长江。” “末将领命。” “你等两路大军,一方面是削弱明军实力,使安民军认为他们有与明军一拼的实力;另外一方面是征取粮草和物资,以备大军长期作战之需。” “是。” 豪格以为自己的布置天衣无缝,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殿下,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索尼怕错过机会,赶紧上前。 “但说无妨。”豪格倒是爽快。 “殿下的布置天衣无缝,但大西军里,哪有这样的高人,能够懂得王爷的苦心?”索尼。 “索尼,你真是心细如发,大西军都是草莽村夫,只怕未必真懂得起咱们的苦心哪。”豪格笑道。 “如果安民军不懂王爷的苦心,迟迟不攻击明军,只怕咱们的战略就要功亏一篑,再者我两路大军大获全胜,他们两家唇亡齿寒,反而会合作抗清。” 豪格听完,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索尼说得不无道理啊。 “索尼,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们还能怎么办?”满达海问道。 索尼上前行礼道:“殿下,属下觉得,咱们可以再为他们添上一把火,不由得他们不打。” “什么火?” “我大清入关时,曾颁旨招降张献忠,孙可望李定国等恶行不彰,又如何不能招降?臣以为,咱们可以招降孙可望,诸位想一想,咱们大清两京一十三省,拿下十一个省,如果孙可望李定国等识时务,应该会投降了,如果他投降,那固然好,咱们以他们为先锋,定然能够鼎定西南,建不世奇功,我等开国功臣的地位牢不可破。”索尼得意地笑道。 “大西南物产丰饶,山青水秀,咱们就再也不惧什么摄政王了。”满达海得意道。 众人正在得意之时,索尼话锋一转:“不过,这些人都是惯匪,疑神疑鬼,也可能冥顽不灵不投降,咱们大方点,可以给他们一段考虑的时间,比如一个月,咱们大军不靠近他们。这样,孙可望李定国等就会觉得没有后顾之忧,以他们的实力,决不敢挑战我大清大军。孙可望等肯定会认为他们要么有足够的时间打败清军,要么有足够的时间,在明军的包围圈里撒开一个大口子。”索尼摇头晃脑,十分得意。 “这样他们就一定会打起来,对,汉人就是这个尿性,大敌当前他们还在窝里死磕,哈哈哈。”满蒙诸将听后大笑,只有吴三桂、李国英、左梦庚等汉将十分尴尬。 “索尼,你这个计啊。”豪格假装严肃地走来走去,“太他妈好啦,哈哈哈。”豪格忍不住大笑。“嘿嘿,真你妈的是个人才,降或不降,便宜都让你占尽了。”鳌拜跟着傻笑道。 “这事啊,就着索尼去办。” 第11章 内庭前线尔虞我诈 “臣豪格启皇上万安,皇太后金安,自去岁领兵以来,臣殚精竭虑,率所部勇猛精进,败贺珍于汉中,杀张献忠于西充,今张之余部孙可望等几万人、缺兵少粮、志气低落、几无再兴之望,臣欲招降于孙可望,所部兵马,东西进军,取残明之余部所占之地,以最短之时间,平定西南,臣再问皇上皇太后安。” “怯敌畏战,这是怯敌畏战,是对我大清的不忠不义。”看见豪格没向自己这个皇叔父摄政王问安,多尔衮气不打一片来,拉着皇太后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作为一个特殊年代海上造反姚天王的穿越者,给人乱扣帽子他们已达超过了八级。 大清圣母皇太后大玉儿赶紧从多尔衮手中把嫩滑的手抽出,瞟了一眼大清皇上--半大小子福临,“皇叔别急,贵子,你先陪皇上出去玩会儿。” 福临和贵子前后脚出去,临走悄悄地回瞪了一眼。 “多尔衮,福临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注意。” “玉儿,对不起,我一时情急,这豪格也真是可恨,明明是怯敌畏战,还让他说得冠冕堂皇。”多尔衮从背后搂着大玉儿,一双大手在大玉儿身上活动着,二人之间温情脉脉。 “咱们大清就这些人马,如果每次都要硬拼的话,还没有打过黄河,满人就打没了。”大玉儿劝慰着多尔衮。 “大清的江山,本来就是打下来的,当年皇考在时,是大贝勒代善、四哥、八哥他们打天下,八哥做了皇上,就是我、阿济格和岳托等出力,如今是福临,也该多铎、豪格、勒克德浑、尼堪这些人出力了。”要说这整自己人,没人能跟姚天王相比,站在多尔衮的立场,他可巴不得豪格和他率领的正蓝旗正黄旗正红旗,统统都覆灭在四川,正是因为这些人,多尔衮当年才没有能成为皇帝,所以他得利用一切机会找豪格的茬。 穿越过来后,姚天王觉得一切都那么幸运,这紫禁城他再熟悉不过,只不过,前世他是蒙召方得红墙觐见,这一世,他就是这红墙内的主人,唯一不同的是,这多尔衮原本身体强健,姚天王前世整日里躲在阴暗角落里写着暗箭,身体着实不大好,这不,话刚说完,多尔衮就咳了起来。 “多尔衮,这天气十分寒冷,入关两三年,就数今年冬天最冷,你身体一向不好,可得小心着凉。”大玉儿给多尔衮拍着背,将豪格的事儿掩盖过去。 “你还知道关心我啊!”多尔衮握着大玉儿的手。 “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呢,为了你这病,我找了多少神医,求了多少药?”大玉儿眼眶含泪道。 “多想念当初咱们草原骑马的日子啊。”多尔衮叹道。 “是啊!”大玉儿偷偷地拭着泪。 二人散了后。 “摄政王,这是皇太后给你求的药还吃吗?”太监朱大红问道。 “不吃。” “摄政王担心有毒啊?”福晋戏谑道。 “这药倒不致死,我死了,豪格两天就能弄死他母子俩。”多尔衮笑道。 “哪你把药吃了啊。”福晋说道。 “也不能吃啊,我担心这药吃了不能生儿子。”多尔衮担心道。 “大玉儿不是对你那么好么,你让她给你生一个不就完了?”福晋笑道。 “他担心我要有了儿子,迟早把福临废了。” 此时在紫禁城里,福临更好衣,正急匆匆地跑去慈宁宫请安,贵公公见福临气势汹汹,连忙上前拦驾:“皇上,太后已经歇着了,敢问皇上有急事?” 愤怒的福临直接给了贵子一个响亮的耳光:“狗奴才,敢拦朕的驾。”贵子吃疼呆立一旁不敢吭声,得,没把自己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咱就当是天恩浩荡吧。 福临快步走进太后寝宫,跪地请安:“额娘,儿子给你请安。” “皇上,你贵为天子,当以稳重为上。”大玉儿严肃地责备道。 “皇上当以稳重为上,难道太后就不应该稳重为上?”福临质问大玉儿。 “逆子,你怎么敢这么跟额娘说话?”大玉儿有些生气。 “别以为我没有看见,我今晚就赐死这个王八蛋。”福临恨极了多尔衮。 “你还没有亲政,就要赐死这个赐死那个,将来何人能保你的江山。”大玉儿诘问。 “可是那多尔衮实在可恨。”福临心中仍是不甘。 “他是你十四叔,你现在连诏书都不能草拟,就想赐死摄政王?”大玉儿反问道。 “朕是皇上,朕要他死,他敢不死?”福临昂着头道。 “你可真是糊涂,你以为咱们满人跟汉人一样愚忠啊,你去试试看,他马上就能弄死你。”大玉儿急道。 “那你不用跟他那样。” “那样啊?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大玉儿红着脸问道。 “不用讨好他,给他天天求医问药的。”福临胆怯地说道。 “如果他死了,两黄旗立马就会拥立豪格为帝,你能压得住豪格吗?” “朕的皇位,受命于天,得之于先皇,岂是他人可夺。”福临自豪地说道。 “啪。”大玉儿直接给了昂着头的福临一记耳光。“你的这个皇位,本来就得位不正。豪格是先皇长子,功勋卓着,多尔衮是皇祖爱子,军政全才,战功赫赫。当年先皇大行之时,朝中两派争立,一派支持豪格,一派支持多尔衮,二人势力不相上下,这才商定由你来继续皇位,多尔衮做摄政王。” “既然这皇位来得不正,又无实权,额娘当初何必答应他们让儿子来做皇帝?”福临想想这皇帝做来真是难受,不如不做。 “先皇大行之时,额娘只是先皇妃子中的一个,此事额娘连参与的权利都没有。即便有权参与,额娘也只能答应。”大玉儿无奈地说道。 “为何?”福临气得走来走去。 “如果不答应,只怕他们会让额娘跟阿巴亥大妃一样,为先皇陪葬。” “陪葬,陪葬。”福临气得结结巴巴,“额娘就不敢为儿子争一次?” “额娘陪葬以后,他们会扶6岁的你上位,你有何办法?” 福临听着头好大,壮怀激烈地转了一圈,原来只能任人摆布。 “那也不必如此讨好多尔衮。” “豪格有杀你的理由,你以为多尔衮就没有杀你的理由?” 福临静静听着大玉儿训斥。 “现在豪格只能勉强制约多尔衮,那是因为多尔衮没有生出儿子来,诸王因为这事儿,并不支持他,可是他才三十多,生出儿子的可能性还很大,到时候咱们还得主动退位,兴许能勉强保住性命。咱们母子可别等人家赶,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当你们爱新觉罗的家。可是咱们母子要想活命,就得讨好他,皇位没了,命兴许还在。” “他自己生不了儿子,天命不归他。”福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即便他生不了儿子,阿济格和多铎,跟多尔衮都是阿巴亥大妃所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阿济格的儿子,多铎的儿子,是不是比你跟他要亲,他要是夺了江山,可以把位子传给他们,怎么会轮到你,咱们母子怎么才能有活路啊?”大玉儿跌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着,在这一瞬间,她已经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变成了一个夹缝里艰难求生的妇人,她的生活,比普通民众还要艰难。 “母后别哭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福临冷汗涔涔。 “记着,你亲爹护不了你,以后就把多尔衮当成你的亲爹。” 此时索尼刚刚打开蒙脸巾,打量着孙可望简陋的大营。 “孙将军受苦了。” “这都是拜豪格所赐。”孙可望心想,你瞎猫哭什么死耗子? “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肃亲王是奉命行事。” “这我知道,索尼大人到我营,所为何事。” “肃亲王知道孙将军处境,特命我带上两头牛、十头猪,十只羊、千斤粮食,以表慰问。”索尼微笑着说道。 “请回禀你家肃亲王,礼物本取自汉地,我就却之不恭了,至于道谢,咱就免了。” 索尼哈哈一笑,这孙可望倒是爽快。“孙将军快人快语,正合索尼胃口,要不是各为其主,索尼倒想高攀,与将军结为兄弟。” “索尼大人说笑了,孙某出身草莽,大人世代为官,孙某可不敢高攀。” “此次肃亲王派遣索尼前来,乃是重申当初皇上的旨意。” “不知你家皇上,当初有何旨意。” “顺治二年,皇上曾下过旨意,今天下一统,率土臣民,皆朕赤子。张献忠前此扰乱,皆明朝事,因远在一隅,未闻朕抚绥招徕之旨,是以归顺稽迟。如审识天时,率众来归,自当优加擢叙,世世子孙,永享富贵,所部将领、头目、兵丁人等,各照次第升赏。”这封着名的诏书,本来就是索尼领衔起草,他背诵起来自然如数家珍。 “这封诏书是写给先秦王的,于孙某何益?” “孙将军军中宿将,皇上的延请之情,不下于你们的先王,大西四王如肯归顺,可世世代代共享荣华,希望你们勿作无谓抗争,早日来归,早享荣华。”索尼诚恳地看着孙可望。 “兹事体大,我得与众兄弟商量,不过既然延请,肃亲王何故相迫甚急?”孙可望的意思,你们得有点诚意啊。 “索尼临走之时,肃亲王曾说过,为表诚意,未来一个月,我大清军不下合川,不进重庆府,只对东西两线的明军展开进攻,以示对孙将军的延请之意。” 孙可望看了看刘文秀和艾能奇道:“好吧,我和众军士仔细商议,后续再回复你家肃亲王。” 送走了索尼,孙可望赶紧找刘文秀和艾能奇商议:“二位兄弟,索尼前来招降,你们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爹(张献忠)就是死在豪格手里,要我投降清军,我宁死不从。”艾能奇瞪大眼睛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文秀,你的意思呢?” “爹当日去时,遗言咱们投靠朝廷,抗击清军。投降清军当然是不能投降了,不过这两天确实清军已经撤离合川,往东进攻去了。”刘文秀中等身材,有点胖,微须,看着比艾能奇要稳重。 “爹死在清军手里,杀父之仇,咱不能不报啊。不过咱们现在北有清军,南有明军,情势十分危急啊,如何摆脱当前的困境?”孙可望眉头紧锁,脑门子发紧。 “七八万人,一天得吃多少粮食啊,再过两天,大家都得断粮,如今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了。”刘文秀道。 “是啊,再过几天,敌人不进攻,咱们也得饿死。”艾能奇道。 “这样吧,咱们现在跟清军较量,很难获胜,只能夺取重庆,曾英在那里给咱存了不少粮食呢。”孙可望笑道。 “我也赞成进攻曾英,不过得联系二哥,咱们嘉陵江左右两路一起进攻胜算更大。”刘文秀点点头。 “那是自然。” 索尼将实情报与了豪格,豪格等人知道孙可望已经中计,心中大喜。 这一日,李定国正在和士兵们研习枪术,他可没有教士兵们什么四十四式岳家枪,而是只教一招--刺,“大都督,仅仅刺这一招,咱们就上战场?”杨重武疑惑道。 “程咬金三板斧能打天下,学会这一招,将攻击力集中一点爆发,就足以横行天下了。” “要是别人也刺怎么办?”杨崇文问道。 “你出来试试。” 二人手持木棒站定了。 “开始。”汪公福大叫。 李定国快如闪电,直接刺在了杨崇文的胸口,杨崇文甚至枪还没有握住便胸口中枪,好在胸口带了护心铁,才不至于重伤。 “再来一个。” 如此这般一连五次都被李定国刺翻在地。 “大家看清楚了怎么办了吧?如果敌人也是用枪,那你就要比别人刺得更快、更准、更狠,快准狠,一招便够了。”李定国给大家讲解着对杀的要义。 士兵们开始认真地练起刺杀来。 武水都跑过来:“安西王,有紧急军情。” “公福,快跟我走,大家抓紧练习。” “何事?” “据怀来镇的探子急报,今天有大队清军路过,向西去了。” “走,去怀来镇。”李定国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午后时分,李定国等人隐身在草丛里,看着西去的清军,从早上到中午,大半天时间,清军的队伍似乎还望不到头,甚至还带了一些辎重,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大都督,敌人这是要向西征伐呀,可是敌人为何放过我们,而取西蜀的明军呢?”靳统武不解道。 “有两个成语。”汪公福提醒道。 “说。” “穷寇莫追,哀兵必胜。”汪公福道。 “有你这两个成语我就明白了,关键西蜀还有富顺的盐矿,清军只怕垂涎三尺。” 几人刚刚回到三丰洞,便见刘文秀大步走来。 “二哥。” “三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李定国高兴地抱着刘文秀的肩膀,后面的众人见过刘文秀后,只有汪公福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大西四王面前,他们都还不够分量。 “二哥,大哥能奇和我三人,合兵三万,家属数万,骑不满千,弓刀残破,困于渠河,将卒残悸,数日无食啊。” “没想到你们情况如此困难,大哥有何打算。” “大哥派遣我过来,告诉你,清军正在招降我们。” “招降我们。”李定国心想,这不正好吗,大家一块儿投降,不过宿主在骂他是一个软骨头。 “对,不过咱们爹就死在他们手里,大哥、我还有能奇,哪能跟清廷善罢甘休呢,二哥你怎么想?” 李定国心想,完了完了完了,这算是队伍里清醒的一个人了,连他也是这种态度,别人是指望不上了,话锋一转道:“你问我怎么想,你这不是小看你二哥吗?你二哥就一句话,绝不投降,再说了投降了,清军肯定让咱打重庆,当炮灰。” “二哥,我错了行不。不过清军这次招降倒是有几分诚意。”刘文秀悄悄地说道。 “有何诚意?” “一是优待咱们四兄弟。二是大清军先退兵,给咱们一个月的考虑时间。三是给我们送了一点粮草。”刘文秀说。 “一个月?”李定国心想,粮食最多只撑半个月了。 “对,这个月,清军主力进攻明军。” “难怪今天看见大批清军向西面去了。”汪公福说道。 “大哥对下一步行动怎么想。”李定国问道。 “大哥的意思,利用这一个月,咱们必须拿下重庆,我们的粮食,只能撑两天的啦。拿下了重庆,清军只怕再想打咱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哥的想法,我很赞成,不过有一件事要小心。” “什么事?” “螳螂捕蝉,小心黄雀在后呀,清军当年在山海关打闯王,用的就是这一招。”李定国回想起历史书上的一片石之战了。 刘文秀和汪公福二人听后暗暗心惊,看来安西王已非昔日的安西王可比了。 “二哥你这可说得太对,我都没有想到,难怪清军给咱们这么优厚的条件,豪格这人他妈的贼呀,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咱们对重庆曾英,必须速胜,最好是擒贼先擒王,先杀死曾英,再不然,咱们采用当年的办法,炸开菜园坝的城墙冲进去,最后的办法就是从长江上游,顺江而下,在重庆上岸里应外合。” 刘文秀心道二哥这些法子,真是比大哥要高啊。 “如果这些法子不行,咱们就采用各种方式过江,绝不能纠缠。” “对清军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刘文秀担心道。 “我这里有万余兵力,弓箭和火药都有一些,从西面向重庆发起进攻,不过我的兵力明显不足,没有办法防范清军。你回禀大哥,我意请能奇率军五千,在缙云山筑寨设防,防备清军攻击咱们腹背。” “好,这个我回去立即告诉大哥。” 次日,艾能奇便率军渡过涪江,进军缙云山安营扎寨,缙云山东抵嘉陵江,北拒合川城,西抵壁山之东,是重庆北面的重要屏障。从北到南,缙云山有朝日峰、香炉峰、狮子峰、聚云峰、猿啸峰、莲花峰、宝塔峰、玉尖峰、夕照峰9峰横亘,其中玉尖峰最高。艾能奇将大营驻在缙云寺旁(寺庙已毁于前年的战火)。缙云寺北有猿啸峰东有佛光岩,艾能奇在各处筑寨存粮,修兵练武,防备清军。 艾能奇告诉李定国,约攻重庆的日子在三日后的清晨。 短暂的整军已经结束,终于又要踏上征途,将士们非常兴奋,部队如果继续待在这个无险可守之地,将会非常危险。于是李定国请艾能奇回复道:“收到大哥的信,弟弟非常高兴,大哥的战略,弟弟非常赞同,立刻拔营进攻重庆。不过弟弟以为,兄可明攻佛图关,弟弟率军偷袭,定能成功。” 李定国预料,曾英仓促筹建的队伍,虽然号称十万,成军只怕不过5万,既然决定攻取重庆,便兵贵神速,迟则孙可望他们可得饿死了,便率4营10营7营和卫兵营侨装明军,备双马于第三日夜连夜长驱佛图关外,不给曾英事先防备的时间。汪公福带领后续数营,以正常行军速度向重庆菜园坝进发,牵制重庆守军,控制长江渡口。 重庆城的曾英此时正在觥筹交错,虽然得到了大西军余部已到了重庆府北面的情报,曾英也不在意,毕竟他和大西军作战,多次取胜,重庆府在他的整治下固若金汤。手下的于大海,李占春、李定、余冲、陶可法等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水军崔直乃宿将,能将西匪隔离开来,曾英夜夜笙歌,还在做着剿灭大西军后,取代樊一蘅,总督川陕的美梦。 第12章 长驱直入雄关之北 清军撤离后,孙可望令王尚礼占领了合川城,不过明末女英雄秦良玉之侄秦翼明率军数千,民数万据钓鱼城,孙可望令刘文秀攻击几次未能得手,便命卢名臣率军佯攻牵制秦翼明,自己率主力攻占其它地方。刘文秀与明军陶可法部隔着渠江相望。刘文秀令部将在上游制造上千竹筏,整天观测水流的变化,选择适合的渡河地点和上岸地点,他自己第一个在犬龙溪登筏,王自奇登上第二个筏子,百十筏子顺水漂下,众人在筏子上用竹篙划水,加快速度向对岸冲去,竹筏快如离弦之箭,冲向渠江下游河弯处的丰木村。 丰木村的明军用土炮轰击刘文秀之军,奈何竹筏太快,炮弹太少,有时也打不响,有时还炸了膛,声势惊人,威力拉胯。明军用弓箭射向刘文秀等,刘文秀等人躲在木板后,也向岸上射箭,箭借船势,威力巨大,不少明军被扎了个透心凉。 竹筏冲上浅滩,刘文秀等箭步窜上河滩,手持大刀,见前面明军躲在盾牌后箭,两步上前,高举大刀,力贯全身,用力对着盾牌劈下,只听得喀嚓巨响,盾牌顿时劈成了两半,盾牌后的两名明军,也被劈成了两段,杀猪般嚎叫,一时没有气绝。王自奇跟在刘文秀旁边,用马槊戳倒一面盾牌,跟上的两名士兵将跌倒在地的明军砍成肉泥。 刘文秀大开大合极为勇猛,连着砍翻了几面盾牌,将明军砍死,一只利箭射过来,将他的手臂刺伤,他也全然不顾,王自奇张弓将对方弓箭手射死。明军哪见过如此勇猛之人,扔了盾牌向后逃跑。竹筏上的士兵纷纷跳下来,手持兵器玩儿命向明军冲杀过去,追上明军就照脑门砍上去,一个勇敢的明军挺枪刺向一名进攻士兵,进攻士兵也不退让,明军的枪将进攻士兵扎穿,进攻士兵的刀同时砍开了他的脑瓜子,二人同时死在了沙滩上。 登陆士兵这样玩命的打法,吓傻了军纪败坏的明军队伍,就连督战的军官心里,一样心惊胆战,拔腿就跑,生怕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兵败如山,朝后面涌去。登陆士兵紧紧追赶,刘文秀、王自奇斩旗夺马,砍刺并用,收割人头。 陶可法站在半山腰上,见队伍溃败,连忙让身边的小舅子邓二狗带了十多人上前来督战,督战队一人将一名逃跑士兵砍倒,其它一些士兵只好转身再来战登陆士兵,不过,阵型大乱又岂是几个人能够扭转,返回的士兵便被逃跑的士兵冲翻在地,踏在肉泥。督战队伍还在逼迫士兵们。 “让开,让开,让开。”溃退的士兵们大叫。 “今天谁敢退就得把脑袋留下来。”邓二狗叫道。 一个士兵向前冲来,邓二狗挺枪便刺,将这士兵当场刺死。 “三弟。”,溃逃士兵中有人惊叫道。抬臂将手中的长矛掷出去,正中邓二狗胸口,透胸口而出,邓二狗死在了当场。 督战队眼见溃逃士兵杀火的了眼,转身便跑。溃逃队伍浩浩荡荡向陶可法的营地冲过来,陶可法手下牙将连忙出来阻挡,被溃逃士兵挺枪刺死。陶可法在营房里披挂未完,就被冲进来的士兵挺枪刺翻在地,几个士兵上前一阵乱砍,原来陶可法平时对士兵甚是苛刻,士兵们趁机泄愤。 刘文秀只死了几十个士兵就打胜了这一仗,还得了两千士兵。曾英听到陶可法身死的消息,大骂陶可法无能,为避免军队被大西军各个击破,将左岸沿嘉陵江布置的守军,撤往离重庆城不远的照母山。 孙可望率军向南抵达照母山下,将此山团团围住。 明军守将余冲率五千兵马,经营有年,山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卫森严。 孙可望不敢分兵,派遣张化龙带5千人马进军佛图关对岸防范明军,派遣王定国率领5千兵马进攻照母山。 这照母山地形逼仄,很难在下面展开大量部队,有时候,为了几间房子,就得花费两个时辰才能攻克。山上都是石头,不少堡垒依山就势,用石头建造,十分紧固,王定国牺牲了不少人马,也没有办法,只得用火药炸,连人带房一起炸掉。 王定国忙活了一天,余冲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而约攻重庆的日子就在后天,孙可望实在是耗不起了,当然曾英的战略也是如此,耗死大西军。 “这他妈的太费时间了。”孙可望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渠江缴获的粮食,也就能吃两天。 “可望,你可得快得解决问题呀。”虽然颠沛流离,陈皇太后依旧唇红齿白。 “哼,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丞相汪兆龄一旁说道。 “丞相,这照母山并非难攻,只是太花费时间了。”孙可望连忙解释道。 “咱们约攻重庆的日子就在后天,你还在照母山拖泥带水,我看就学老万岁的法子,一把火烧他个精光。”汪兆龄随口这么发泄。却让孙可望醍醐灌顶。 孙可望猛拍大腿:“对啊,就一把火把它烧个精光,快去找王定国过来。” 王定国急忙赶到了大营:“平东王,有何事吩咐。” “照母山战况怎么样?”孙可望问道。 “战况十分激烈,我军已夺取二十多个寨子。” “还多少寨子?” “说不准,得有百十来个。” “那得打到什么时候?” “属下办事不力,请平东王责罚。” “你想哪里去了,刚刚汪丞相想了个好主意,现在是二月天,山上到处是枯草,直接放烧吧,周边同时放火,全部给我烧死在里头。”孙可望得意地说道。 王定国立即组织人员,将照母山围个水泄不通,再同时点火。 刚开始守军不在意,但火苗多山下往上窜,烟雾笼罩山峦时,明军才明白大西军这是在烧山。余冲立即组织了五百多人的队伍向山下冲来,拼死突围,王定国候个正着,利箭如蝗般向明军射来,余冲突破不了大西军的防线,身后是熊熊大火,只得投降。 李定国自巴岳山出发,化装为明军,一路招摇撞骗,抢劫民众物资,百姓和各路明军都不曾怀疑他们的身份。队伍抢得上千马匹,竟然弄得大部分都是骑兵,行军速度非常快,第二天黄昏便到达了中梁山。 次日凌晨,便摸向烟灯山,这里驻扎着李定的定字营5千人。这烟灯山不大不高,却扼守着渝蓉官道,如果自北自西进攻重庆,非过此山不可,曾英对此山非常重视,派遣李定率五千人在此守卫。 李定国派遣武水都趁着夜色,悄悄地靠近烟灯山,摸到了西侧寨墙下,自己则用破草裹着马蹄,悄悄进军到了烟灯山西侧,远远望着寨子。待东方天微微发白,武水都命人悄悄干掉几个巡逻的哨兵,将几包火药悄悄放在寨墙下点燃。 几处闪亮的火光之后,“轰轰轰。”响起震天的炮声,烟灯山寨墙全部塌了。 武水都赶紧将缺口的障碍物推开,他手中的刀不断挥舞着,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气势。“冲啊!”随着他一声高呼,身后的士兵们纷纷跟进,他们的脚步声如同雷霆一般响彻整个战场。 马忠良高举长矛,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一头准备冲锋的猛虎。他的声音如同战鼓一般激励着身后的战士:“兄弟们,跟我一起杀进去!”他的话语充满了激情和勇气,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胜利的希望。 随着马忠良的呼喊声,第7营的士兵们纷纷发出怒吼,他们高举武器,冲向寨墙缺口。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如同一群汹涌澎湃的潮水。他们的士气高昂,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突破敌人的防线,夺取胜利。 一马当先冲进李定大营后,马忠良的战马扬起四蹄,践踏着各个营帐。他的长枪闪烁着寒光,如同一条凶猛的巨龙。他的身影穿梭于敌军之中,所过之处鲜血四溅。他的勇猛无畏令人惊叹,让敌人胆寒不已。 在马忠良的带领下,第7营的士兵们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的攻击迅猛无比,不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他们的长枪刺向敌人的要害部位,绝不留情。每一次刺杀都是那么准确无误,让敌人无法躲避。 李定国率领第4营和第10营进到李定军营,第4营将第10营围在中间。 “张弓,搭箭!”1千人将拉起硬弓朝向远处。 “射!” “簌!”如同鬼魅魔音一般,李定看见千百支利箭腾空而起,在清晨的明亮天空里慢慢地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然后掉头飞下来,越飞越快,“咔咔咔”地落在营帐上扎进去。 “啊~、啊~。”有的士兵当场射死,受伤的士兵疼得在地上打滚。 “张弓,搭箭!”1千人将拉起硬弓朝向远处。 “射!” “簌!”鬼魅的魔音再一次响起。“西贼来了,全体战斗,战斗。”李定大叫。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利箭齐射的发生,两百多人再一次受伤。 “大炮大炮。”李定拉起炮兵校尉李慰林吼着。 “大帅,我立即准备开炮。”李慰林道。 “炮兵就位炮兵就位。”李慰林挥舞着手势,一些炮兵开始跑到半山腰的炮兵阵地。 “大都督,敌人准备开炮。”靳统武连忙高声提醒。 “我看见了。” “炮箭准备。”李定国大叫。炮箭手们将弓箭装进了炮盒里待命。 “装火药。”李定国叫道。 “瞄准半山腰敌军的炮兵阵地。”炮箭手们连忙调整炮箭和纵向和横向角度,时刻准备发射。 李定国盯着敌人的炮手们跑向炮位。 马忠良纵马踏营大砍大杀,明军哪里见过如此凶悍的敌人,纷纷跪在地上投降。 “大炮大炮。”李定还在急切地盼望大炮出战,挽回颓势。就这么一会儿,不少炮兵跑到了炮位。 “炮兵就位。”炮兵校尉李慰林叫道,炮兵们忙碌地清理炮膛,然后开始装填火药。 “炮箭准备。”炮箭手们拿着火把,时刻准备。 “点火。”炮箭手们将火把靠近炮箭,将引信点燃。瞬间,“轰轰轰。”二十门炮箭同时开火,四百支利箭射向李定的炮兵阵地,李定觉得敌人的利箭,仿佛眨睛就落到了自己的炮兵阵地上。这炮箭威力巨大,即便穿着厚厚的甲胄,也能瞬间穿透,然后深深地扎进身后的泥巴地里。很多炮兵当场死亡,一些受伤的士兵,在地上惨呼。李慰林幸运地站在炮管后,没有受伤,但他也不敢动弹了,其它能动的炮兵赶紧躲在炮管后面。 “靳统武!”李定国叫道。 “在。” “率一个长枪旗,去把大炮给我抢到手,炮兵全部抓了。” “是,4营1旗跟我走。”2百多条汉子闪出身来,向半山腰进发。明军的校尉带着百十人拦住了去路,靳统武两步上前,长枪抖动,扎穿了一个明军的咽喉,那明军士兵临死连惨叫声也没能发出来。其它明军冲上前来,长枪兵们长枪出没,眨眼间便扎死了二十多个明军士兵,绝不拖泥带水,其实能够在清军的进攻下活到今天,安民军的老兵们都是精兵种子,在李定国集中爆发理论的指导下,焕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那校尉哪见过这样的杀伤力,双腿不住地发抖。长枪营士兵站成一排,跨步向前,展臂又刺,明军的大刀哪里有出刀的机会,地上又躺下了三十多具尸体。校尉扔下刀跪在地上投降,其它士兵也跟着跪下投降。 “那校尉,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小的叫袁腾欢。” “袁校尉,收拾好你的队伍,守好营垒别动。” “是。” “弟兄们,走。” 靳统武大步流星,向炮兵阵地跑去,碰见明军,只要不下跪投降,便挺枪刺死。 马忠良在阵中来回砍杀,如入无人之境。明军士兵来不及穿上甲胄,有的人运气好能拿到一个趁手的武器,有的人运气不好只能随便抓一件东西作为武器。他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不少人选择破寨逃跑,还有的人跪在地上投降。 李定国冷静地指挥着弓箭营再次进行了一次箭阵齐射,这一次的箭雨直接射中了上百名明军。长枪营紧密地保护着弓箭营,缓缓向前推进,同时给弓箭营创造了更多的射击机会。这样的战术使得明军遭受了巨大的杀伤。即使有一些幸运的明军能够逃过安民军的弓箭,但面对安民军的长枪,他们也很难逃脱死亡的命运。 李定见势不妙,组织了几百名明军前来攻击箭阵。然而,长枪营迅速将其拦截在外,形成了一场激烈的对阵。在这场战斗中,明军士兵毫无甲胄可言,而安民军则采用了毫无防守的搏命打法。每一名安民军的老兵都展现出了极高的技巧,他们的长枪刺击准确无误,且速度极快,力度极大,每一次刺击都命中了明军的要害部位。明军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刀,就已经被长枪刺穿了身体。这种快速、准确、狠毒的战斗方式让明军士兵无法抵挡,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经过短短两个回合的交锋,李定的明军伤亡惨重,在安民军枪阵和箭阵的强大组合威力面前,他们不得不选择投降。 “投降,我们投降。”李定扔下刀,放弃了抵抗。 李定国道:“让其它士兵投降。” “投降,大家投降。” 明军士兵们都放下兵器投降。 李定国收拾残军,共得粮食五十万斤,草料若干,佛朗机炮十五门,火药三千多斤,炮兵一百三十九人,弓箭兵650人,枪兵1千人,刀兵1千人,其它兵近3百多人是骑兵。 “李将军加入安民军,我们非常欢迎啊。”李定国有力的大手握着李定的手,让李定觉得特别温暖感动,对方并没有说投降投诚这些让人难堪的字眼,非常照顾自己的面子。 “李定败军之将,请大都督不要嫌弃。”李定目光闪烁,有些惭愧。 “哎,将军此言差矣,如今华夏陆沉,建奴入侵,安民军势单力薄,但志存高远,正需要李将军这样的英雄相助啊,我得李将军,犹如刘皇叔之得锦马超啊。” “岂敢岂敢,今后大都督若有差遣,李定定效犬马之劳。” 李定施礼道。 “哎,李将军此言差矣,这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李将军是为了自己打天下。”李定国笑道。 “感谢大都督信任。” “我对李将军当然是极为信任的,李将军是本地人,安民军不熟悉重庆情况,我意以后李将军协助汪参谋长,现下汪参谋长单独率领一军行动,你就随大本营行动,为我参赞机要出谋划策,可好?”李定国试着问道。 “李定定不辱命。”李定连忙站起来表态道。 “哎,李将军快坐。”李定国连忙起身扶着李定坐下。 “李将军,你这支部队老弱不少啊。”李定国说道。 “都是家乡子弟,兵荒马乱的,说是当兵,其实就是找个避难吃饭的地方。”李定讪讪地说道。 “我知道,看这样吧,凡10岁以下,45岁以上的,编成一个营,就叫安民军渝北民兵营吧,没有营长没有旗长,以60人为一个连,设连长,他们就留在烟灯山周边就地安置,主要任务就是侦察,他们的情报就报给大本营,由武水都负责接头联络和给他们任务。给他们留粮食5万斤吧,其它的粮食只能后补。” “是。” “另外,我想成立炮兵营,看见这个大牙齿的后生没有,他呀叫李大牙,略通文墨,我准备让他任炮兵营营长,李慰林大哥辅佐他,你看可好啊?” “李慰林!”李定叫道。 “还不感谢大都督栽培。” “谢谢大都督栽培。”李慰林低头行礼道。 “李大哥不要多礼,你的火炮能打多远?”李定国问道。 “起码能打1百丈。”李慰林骄傲地说道。 “看来李大哥的部队训练有素啊,不过我啊也是出身炮兵,今后咱们打下重庆,我就专门弄这个炮兵,我要让咱们的炮弹能打3百丈。”李定国自信地说道。 “3百丈?”李慰林睁大眼睛。 “对3百丈,绝不食言。” “好,李某静候佳音。”李慰林将信将疑。 “大牙,你和李大哥是本家,要好好跟李大哥学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要是你不尊重李大哥,我就宰了你。”李定国严厉地对李大牙说道。 “是,大都督。” “李参谋长,另外还有650个弓箭手,我看挑选300人编入第10营,第10营选350人和其它的350人,组成第11营,由谯陵统领。” “是!” “还有1千刀斧手,组成第12营,由你兄弟李军任统领。” “李军,快谢过大都督。” 李军连忙站起身来,“谢谢大都督栽培。” “今后多仰仗两位李将军了。” “还有3百多骑兵,组成一个旗吧,由张仁辅统领。” “感谢大都督的信任,李定定率所部,勇往直前。” “哈哈哈,李将军,有个事情啊,得和你商量。”马忠良笑道。 “何事?”李定心下一怔。 “你也知道,我军出身于大西军,在大西军有四王,平东王孙可望,安西王李定国,你的名字和大都督的名字太像,容易造成误会。” “马将军之意,李某明白,李某早就想洗心革面,这名字,改了也罢。” “既然如此,大哥便叫李洗心,李军便叫李革面如何?” “马将军文武全才,这名字好啊,哈哈哈。”李定国大笑。 “各部严密封锁消息,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获得了较多的火药后,对明军的打法已经成型,可是最让人担心是的火药的质量,安民军原来的火药和新缴获的火药总共超过了两万斤,总体来看火药质量都很好,决战在即,李定国没有时间来对硝提纯,选取效力更强的硫和硝了,只能采取了一个理工科常见的办法,试验,第一是将火药的三种成分,按照后世的火药最佳配比,上下摆动各个成份的配比,做了几十次实验,找到现在的硝、硫和炭制成火药的最佳配比,第二是对炭进行了调换,这个东西相对而言最简单,在试过各种植物之后,把四川到处都有的泡桐木制作木炭,甚至当天就制作了上千斤炭,将这些制作成小小的炭粉,用这些炭粉替代了原来的炭,混合成火药后,炮箭的有效射程能够达到230丈,众人信心十足,定要给曾英一点颜色瞧瞧。 第13章 佛图关飞箭杀曾英 “平东王,小的已联系到了曾英。”王尚礼面色阴沉地向孙可望复命。孙可望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缓缓起身:“他们怎么说?” 众将面色紧绷,目光焦急地等待着王尚礼的消息。王尚礼脸色阴沉地说道:“曾英并不同意我军过境重庆,前往贵州。” 众人脸色顿时也是一沉,气氛变得压抑,看来重庆之战必将是一场恶战。 “不过。”王尚礼欲言又止地看着众人。孙可望会意,挥手道:“文秀、能奇、自奇、文选、双礼、名臣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这都是自家兄弟,尚礼你快说吧。” 王尚礼看了看众人,沉重地喘息道:“他们给了咱们一船粮食,曾英还说,只要咱们在外面坚守对抗清军,他们就支援我们粮食。” 孙可望气愤地打着手道:“对抗清军,他们得让咱们进城啊,在城外面对清军的骑兵,咱们很难打。”王尚礼看了看孙可望:“曾英说重庆城小,容不下咱们这么多队伍。” “他妈的,我们有多少队伍啊。”艾能奇怒目圆睁,“这分明就是让咱们去当炮灰。”孙可望制止了艾能奇,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家把粮食分给最能砍杀的人吃了,明日,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好。” “另外立即通知定国,咱们早已为曾英所知,但是曾英似乎不知道他们,明日,咱们主攻,吸引曾英部的注意力,他率军发起突袭,一举打败曾英。” 次日凌晨,李定国趁着夜色,率领卫兵营4营7营10营12营和骑兵旗出发,部队犹如一条汹涌的暗流,长驱佛图关,李洗心率11营炮兵营和民兵营留在烟灯山等待汪公福。 信马立在佛图关北,默默凝视着对岸老营的点点灯火。习习晚风拂过,犹如那萦绕心头难以割舍的旧情。李定国伫立良久,迟迟不愿离去。他的目光越过嘉陵江,望向对面的老营,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 那里,有他曾经朝夕相处、并肩战斗的兄弟们。他们曾一同经历生死考验,彼此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战友情谊。 孙可望的沉稳、刘文秀的厚道、艾能奇的勇敢、冯双礼的厨艺……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李定国的脑海中浮现。这些回忆让他感到无比亲切,但同时也带着几分陌生感。泪水不知不觉地流淌下来,或许,这便是这具身躯所承载的情感吧。 然而,现实的残酷逼迫着他做出选择。前方有敌人的重重封锁,后方还有追兵紧追不舍。留给大西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在十天内取得胜利,一旦清军和明军识破大西军的虚实,大西军将会陷入绝境。这场战役的胜负关系到整个军队的生死存亡,只有取得胜利,才能为大西军赢得喘息之机,寻得一片稳固的根据地,并得到充足的粮草补给。否则,那些跟随军队的家属们将面临巨大的危险,甚至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 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李定国深知,这场战斗的胜利至关重要。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马鞭,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带领安民军战胜敌人,为大西军杀开一条血路。 此地地形正如汪公福所讲,嘉陵江河谷深陷,两岸山崖陡峭,实是伏击的最佳战场。此时正值早春时节,嘉陵江处于枯水时期,最宽不过一百二十丈,是最有利于缺乏水军的安民军的时候了。尽管此时战事吃紧,四川人一贯的耍性并没有收敛,嘉陵江江面上,停着大大小小各色船只有几百艘,有曾英的战舰百余艘,有蜀人互市船只百余艘。到处是乱兵,蜀人觉得船上交易安全,甚至连秦楼楚馆,都搬到了船上,彻夜不息。李定国透过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江面上的情况。 曾英能连胜张献忠,绝非浪得虚名,排兵布阵既有担当,也有章法可循。他将百姓船只放在了下游,自己的战舰放在了上游,这样既保护了百姓的安全,又避免大西军夺取船只与明军水上决战。曾英的整个船队靠近嘉陵江右岸,看来应该是没有发现安民军,右岸的码头上,至少部署了五千步军五千骑兵,水陆相连,互相呼应。李定国来回地观察着曾英的部署,发现有一艘最大的船,被另外几艘特别大的船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稳稳地停在嘉陵江的中央,船头曾字帅旗猎猎作响,船上隐隐约约有许多士兵走来走去,似乎正在巡逻值夜,船上烛火高照,仿佛还有人在宴饮,至于里面有没有曾英,这谁也说不清楚,但肯定是重庆明军的重要将领,只要除掉他们,对重庆守军是重大打击,有一举击溃重庆守军的可能。 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两个办法:其一,就是想办法夺取船只,然后登上船去杀死船上的曾英,但自己的队伍严重缺乏船只,而且部队里水性好的士兵还不到两百人,再加上曾英对码头的防守很严密,所以这点兵力并没有绝对的胜算。其二,则是在岸上集中所有的火炮和箭矢,瞄准那只大船进行饱和式射击,争取将曾英直接射死。因为那艘大船离岸边不足七十丈,而炮箭的射程完全足够,即便把它们架设在关帝庙前,射击距离也不到一百八十丈,这样做不太容易引起明军的注意。只要有足够的射击角度,集中几门火炮和箭矢,就有可能做到一击必杀。 为了确保一击必杀,李定国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认真地计算,通过距离和高差,推求最佳的射击角度,吴三省等人则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可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方法啊!只见李定国一会儿比划着树枝,一会儿又在地上画起了图来。 “小艾,我计算得对吗?” “对不起,小艾故障中。” “啊,这可怎么办?”李定国从来没有独自面对如此巨大的场面,急得走来走去。 “怎么办?” “二次函数你学过,力学你学过,加速度你也学过,相信自己吧。”小艾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啊,相信自己。”李定国不断给自己打气,历史结果就是这样,这家伙被射死的。 经过一番精心的计算后,他终于得出了结论:选用2号火药,并以仰角20度发射时,弓箭的落点将正好落在大船附近。这样一来,弓箭就能以近乎水平的角度攻击目标,从而避免因为水平速度过小而导致目标受伤程度较轻的可能性。同时为了防止曾英受轻伤扑地后,没有了射击角度,在20角度发射后,紧接着37角度也要进行发射,弓箭以斜向下的角度再度射杀。这两个角度,组成最佳的射击角度,让众人惊叹不已。 “大都督,你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呀。”吴三省佩服道。 “那是自然,我还知道你老婆生儿生女呢。”气氛太过凝重,李定国调笑道。 “真的假的,生什么啊?”吴三省将信将疑。 “好好干活,炮箭的角度就是这个,三门炮箭可以稍微加一点火药,落点靠前一些,三门炮箭火药减少一些,落点靠后一点;两门炮箭稍微往左转一点,落点靠左一些,两门炮箭稍微往右转一点,落点靠右一些,另外六门,给我对准那艘大船,以二十度射击,最后的四门,以37度角射击,对,就是这个角度,这样总体扩大攻击覆盖范围和攻击的方向,确保曾英吃上这一箭,痛痛快快地走。” “嘿嘿,曾英做梦都想不到,咱们有这个宝贝。”吴三省一阵奸笑。 “你他妈的笑得太奸诈了,李革面和杨重武,你们俩都识得曾英,各拿一个望远镜,对着那大船,曾英一旦漏头,你们就挥手示意,三省,他俩一旦挥手,就点火。”李定国道。 “好呢。” 无论采用哪种方法,只要顺着那个角度,首先要找到曾英。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击甚至打败岸边的明军,控制这段河岸。以曾英的性格,只要他在场,必然会露头指挥明军。那些认得曾英的人用望远镜盯住那艘大船,只要曾英出现,二十门炮箭同时开炮,务必将他射杀。 为此,李定国作了周密的部署,将第 10 营(弓箭手,其实合格的弓箭手只有 500 多,另有 100 人操作炮箭,威力已经远胜于弓箭手了,其他近 300 人是不熟练的弓箭手,不过在这里特殊地理条件下,应该也可以发挥威力)埋伏在南岸的陡崖之上,二十门炮箭安装在正中间,第 7 营的骑兵埋伏在缓坡之上,第 4 营长枪手封锁各条河岸通向陡崖的道路,随时准备出击,保护弓箭手的安全。12 营由李革面统领,守卫着佛图关到伏击点的各条道路。骑兵跟随李定国在一侧,随时准备出击,要么攻击曾英,要么攻击李革面(担心他不可靠)。为了确保目的的实现,李定国连夜派遣了两个游泳好的士兵冒着严寒泅渡到对岸,约定孙部先行攻击,吸引对方注意后,自己再突然发起攻击,一举击败这支明军,一鼓作气拿下佛图关。 两部统一了意见,孙可望按要求,在凌晨鸣两炮以示收到信息,一起行动。 天色渐明,孙可望带三万人在佛图关外的嘉陵江东岸,折腾一夜却苦于也没有找到船只,踌躇不前。见对岸迟迟没有行动,李定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对岸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按照约定首先发起攻击,如果对岸不能首先发起攻击,那么,他只能单独行动击败这支明军,不过在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己方的牺牲会相当大,能不能成功都是两说。 曾英下在甲板上了望着对岸大西军的营垒,嘴巴啧啧有声,神情十分不屑。“大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大江之上。”明军监军太监马从善讪笑着说道,如今崇祯爷死了,大明王朝迎来了礼崩乐坏的日子,像他这样往日里作威作福的宫里人,也不得不巴结曾英这样的地方诸侯,否则别说讨不到饭吃,只怕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 “再饿他们三天,他们就得投降。”曾英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可不嘛,到时候,咱们再一个个地处治他们。”马从善指着对岸,恨恨地说。 “那倒不必,咱们还得给他们点儿粮食。”曾英狡猾地笑着。 “大帅,恕老奴愚钝,这却是为何?”马从善不解地问道。 “让他们去打清军,不打就没饭吃,哈哈哈!”曾英挺胸站在船头,志得意满地笑着。 刘文秀急得在岸上来回走着,见对岸百姓在船上互市,士兵狎妓游玩,气不打一处来,便说:“明贼守大江,自以为天险,现在已经放松警惕,我们还是有机会攻击得手。何况现在断粮三四天,大家吃草根嚼树皮,要么饿死,要么背水一战。” “兄弟,我们没有船。”孙可望无奈道。 “大哥,我有办法,会凫水的跟我走。” 刘文秀与7个士兵脱了甲胄,纷纷跳进冰冷的水里,朝明军的大船游去。快到南岸的时候,几人才潜下水去。 “哈哈哈,一群旱鸭子,江里喂鳖了吧。”明军大乐。 “走,喝酒去。” 刘文秀几人潜到一艘大船下,挖了洞潜进船里,几人从洞进爬进船舱,在船舱里悄悄行进,来到甲板,船上的士兵烂醉如泥,几人冲上甲板,见人就杀,一伙醉汉,眨眼间成了刀下鬼,刘文秀顺利夺得一艘大船。 “快去把铁链弄断。”刘文秀连忙指挥众人。 一个士兵找了把大斧子,几下砍断船锚的铁链。 “快划船。”刘文秀指挥几个人,将船划去了东岸,明军船多,损失一条船也不以为意,吼叫一番便罢了,并没有紧紧追赶,曾英的战略是对的,不跟大西军这伙穷凶极恶的哀兵较一时之短长。 刘文秀驾船返回,孙可望大喜过望,“好兄弟你先歇着,让哥哥上。” “不怕死的跟我上,刀枪,火药,弓箭上船。”孙可望手下大将王自奇指挥着。 “大哥,你是主帅,不可轻动,你若有失,我们怎么办。” “过不了河,大家都得死在这里,今天我拿不下他们,也得炸死他们,三弟与诸将相机行事,如果我死了,大家就听定国的。”孙可望冲口而出道。 “走。”孙可望带了百十人,驾上船直冲明军水师玩命去。 曾英见此,得意洋洋道:“舰队围上去,活捉这个反贼剐了他。”十几艘大船围了上去。 右岸的明军见孙可望独船前来送死,虽然带着兵器,却没穿甲胄,纷纷跑到岸边看热闹,岸边人员非常密集。 李定国在北岸见孙可望独舰闯阵,只怕是舍生玩命,好在孙可望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成功地将右岸敌人吸引出来,机会千载难逢,立即准备突击江岸的明军。 “10营弓箭手列阵。”汪公福按李定国手势指挥列阵,长枪手服分列三方护卫,李定国与卫兵营移动到弓手左侧,7营马忠良和骑兵旗谯义陵让骑兵喂马,整顿甲胄,居于10营两翼,战马低吼,暗自蓄力。 “抓活的。”曾英大叫道,片刻,十几艘大船将孙可望团团围住,也不放箭,孙可望心知今日陷入重围,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不过这样的阵势,他经历过不知凡几,“噌”地拔刀在手,挑开火药罩布,左手执火把靠近火药,大船一时不敢近,情势万分危急。 李定国高举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起~”随着他的呼喊声,20门炮箭和1000多支硬弓同时斜指长空,如同一群蓄势待发的猛禽。黎明的青色晨光洒在战场上,使得整个战场显得格外肃穆而冷峻。 “放!”李定国果断地下达命令,声音响彻云霄。刹那间,1400多枝锋利的箭矢急速升空,如同无数道闪电划破天际。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坠下百余米高的陡坡。这些长箭挟着下坠之势,带着凌厉的气势,发出“嚓嚓嚓”地破空之声,犹如死神的低语,向着右岸边密集的明军呼啸而去。 右岸的一个明军士兵抬起头来,目光与空中坠落的长箭对视。就在这一瞬间,一支长箭如闪电般飞来,直接贯穿了他的面门,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脑袋。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仰天栽倒在地。紧接着,更多的长箭纷纷落下,许多明军士兵被当场射死或重伤。受伤的士兵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发出凄厉的哀号声。整个河岸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鲜血染红了土地,惨状令人不忍目睹。仅仅第一轮攻击,就造成了四百多人的伤亡。 那些没有受伤的明军士兵惊恐万分,他们意识到自己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于是,他们匆忙转身,朝着营地奔去,希望能拿到盾牌和穿上甲胄,以保护自己免受第二轮箭雨的袭击。然而,他们能否及时赶到营地并做好防御呢?时间紧迫,命运悬于一线…… “向前两步,起~。” 箭阵齐刷刷向前迈了两步,再次举弓搭箭。 “放~。”第二轮箭雨破空袭去,明军有的举盾,有的哭爹叫娘,只是普通盾牌在重箭面前不堪一击,眼见几百人性命不保。 “向前两步,起~。” 箭阵齐刷刷向前迈了两步,再次举弓搭箭。 “放~。”第三轮箭雨破空袭去,明军阵脚大乱,巴不得钻到同伴的裤裆里躲箭,有的居然几人举起伤者或者尸体挡箭,被举起的伤者在上面哇哇大叫,瞬间被箭洞穿,利箭又扎伤下面的士兵,三轮箭雨过后,千把人性命不保,明军阵脚大乱,有的往营房里钻,有的找东西抵挡,刚刚占据有利位置看热闹的,只能跳进冰冷的江里躲避。 “兄弟们!”李定国振臂高呼,声音响彻战场:“前面就是佛图关!那是我们的生死之地!而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敌人!现在,我们已无路可退!唯有向前冲锋,才有一线生机!”他目光坚定如铁,扫视着眼前士气高昂的战士们。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不仅代表自己,更代表着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百姓。我们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的救星!让我们以无畏之心,冲向敌人,为了自由、为了尊严,为了那些遭受苦难的人民!” 李定国手中的长枪在晨光下闪烁着寒光,胯下的梨花马神威凛凛,语激发起士兵们内心深处的热血与豪情,让他们忘却了疲惫与恐惧。 “今日我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生要堂堂正正,死也要轰轰烈烈!我们要用鲜血和生命,向敌人证明我们的勇气和决心!” 最后,李定国发出一声怒吼:“兄弟们,跟我一起冲啊!拿下佛图关,向着光明和未来前进!” “拿下佛图关。” “拿下佛图关!” “冲啊!” 佛图关外硝烟弥漫,李定国长枪一挥,率领精锐骑兵,梨花马迈开四蹄风驰电掣般冲向已经动摇的明军阵线。马蹄踏起的尘土飞扬,与硝烟交织成一幅战场的画卷。士兵们的呐喊声、兵器的交击声、战马的嘶鸣声,汇成一曲激昂悲壮的交响乐。 李定国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前方明军的阵列,轻舒猿臂,张弓搭箭,例无虚发,射死明军阵前几个排头老兵,长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每一次挥舞,都似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长缨所向,挡者皆靡,眨眼间便戳死了三个敢于抵抗的明军。 武水都、马忠良等率部在侧,大砍大杀,紧紧护卫着李定国的两翼,精锐骑兵们紧随其后,他们像一股洪流,汹涌澎湃地冲击明军的防线。他们的士气高昂,每一个士兵都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为了大西军的生存而战。明军的阵线在李定国和精锐骑兵的猛攻下开始崩溃。所有人都按照李定国的练兵之法,临阵对敌一枪了结,明军的血雾喷洒得满地殷红。 “干得漂亮。”小艾赞道。 “你不是没电么?”李定国问道。 “你在马上这么折腾,我又有了一点电,趴下。”小艾叫道。李定国连忙伏身马背,两支利箭从背上一闪而过。 一些明军士兵开始慌乱地后退,而另一些则毛着胆子迎上前来,试图阻挡这股不可阻挡的洪流。然而,在李定国的率领下,大西军的精锐骑兵如同锋利的剑刃,冲垮了明军的防线。明军督战的于大海满身是血,指挥督战队杀了十数人,根本阻挡不了溃退的浪潮。安民军杀声震天,犹如一股铁流,明军被冲得四零八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顷刻之间竟将几十个督战队践踏而死。 吴三省按照李定国事先的要求,静静地站在关帝庙前,手持望远镜,遥望着嘉陵江上明军的大船附近,李革面和杨重武手持望远镜紧紧地盯着大船,二十门炮箭静静地伫立在关帝庙前的土坡上,呈扇形架设好,炮箭里面,火药已经装好,那张开的炮口,像猛虎一样,静静地等待着扑上去的战机。山坡上没有风,河岸上狄三品正在打着无风的手势,炮箭完全不用调整角度。 “明军已成乱兵,抓紧杀。”小艾道。 “请你遵守ai准则,认识杀是杀的前提,你不应该知道这个前提。” “早知道就不理你。”小艾气鼓鼓地闪了。 李定国将骑兵分做两队,明军发起不间断的冲击,将敢于抵抗的明军全部斩杀,对于组织起来抵抗的明军,会立即遭到安民军箭阵的射杀,不少刚刚聚集起来的十个,几十个明军,顷刻之间又土崩瓦解,明军督战队在箭雨之下全部战死。身上清军的铠甲对李定国等的安全起到了重要保护作用,明军的箭只没有伤到李定国,多亏了谯山把铠甲进行了增强和修复,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真是至理啊。 事出突然,曾英在船看着一败涂地的局面心急如焚,再给一刻钟,他就可以解决掉孙可望,可是岸上明军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孙可望和王自奇等在船上大叫,东岸的大西军划着木排竹筏往西岸冲过来,为李定国助威。李定国等追着明军的溃兵打,但凡聚集上十多人,便有安民军骑兵冲击或者箭雨覆盖,不少明军已经绝望地放下武器。战船上虽然有不少兵,不过一边倒的情况下,曾英不敢让船上士兵下船作战,添油战术毫无用处。曾英看着岸上明军兵败如山倒,他着急地出舱指挥,大声叫嚷:“李占春,稳住阵脚。”“给我顶住。” 吴三省远远地看见大船上闪出一位红樱将军,正在对着江岸大叫,能够地岸上李占春指手划脚的将领,大概非曾英莫属了,又见曾英耀眼的甲胄华贵非凡,肯定是明军的首脑人物,大喜过望,此时李革面和杨重武已经做出了攻击的手势,吴三省果断地下达了攻击命令:“炮箭,对准那个红缨将军,点火”“是!” \"轰轰轰!\"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二十门炮箭同时开火,无数箭矢如流星般划破嘉陵江岸边山潮湿山坡上的薄雾,带着凌厉的气势飞过江面,直直地朝着曾英所在的大船疾驰而去。它们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仿佛要撕裂整个天空一般。这恐怖的破空之声让人心惊胆战,许多士兵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射中,纷纷惨叫着倒在地上。有些箭甚至直接穿过船盖,射中了船舱里的士兵,造成了更大的伤亡。还有些箭深深插进了甲板上,剧烈颤抖着,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威力。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曾英完全措手不及。就在这时,三支锋利的利箭分别射向他,其中一支直接射中他的眼睛,另一支则从背部穿出,最后一支更是穿透了他的大腿。曾英痛苦地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落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中。他在水中挣扎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漂浮在江面上。俗话说得好,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到曾英这位英雄人物,一生英勇无畏,却因为轻敌,在大江中的战舰上被安民军的炮箭射死呢? “平虏侯死啦,平虏侯死啦。”马从善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情况,慌乱中惊恐地大叫着,明军顿时军心大乱,十几艘大船掉头南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密集的炮火和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明军的大船,无情地夺走了许多明军的生命,他们倒在了血泊之中。面对这残酷的箭雨,一些明军心生恐惧,无奈之下只能纵身跳入冰冷的江水之中以求生。 孙可望迅速擂响激昂的战鼓,手持木板驱船冲向一艘巨大的明军战舰,矫健地跃上船头,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勇猛无畏地砍杀敌人。一番激烈的砍杀,他成功夺取了这艘战船,并骄傲地挂上了属于自己的旗帜,驾驶着它驶向对岸,继续运送更多的士兵投入到这场惊心动魄的江上激战中。明军水军将领崔直原本打算前去支援,但却被安民军突如其来的箭雨所压制,无法抬起头来。无数明军的水军战士中箭后纷纷坠入水中,他们茫然失措,完全不知道这些弓箭究竟从何处而来。最终,崔直不得不带领军队向下游的铜锣峡方向撤退。 在北岸,由刘文秀指挥的义军们则迅速登上小舟、木筏子,甚至抱着一根木棒子跃入江中,勇敢地渡江发动攻击。大西军迅速抢夺了明军的船只,将大批士兵运过嘉陵江,对明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此时,明军失去了统一的指挥,陷入混乱状态,无心再战。在大西军各路人马的夹击下,明军的防御阵线彻底崩溃。岸上的明军中有将近八千人选择了投降,这场激战以大西军的大胜告终。 第14章 取重庆大发胜利财 岸上的明军多属于曾英的精锐,骑兵有5千人,这仗打下来还剩下3千骑兵,4千多战马,全部被李定国抢夺一空。孙可望渡江而来,割下了监军太监和重庆知府莫富谷的脑袋,悬挂在佛图关外,兄弟二人终于在佛图关外再次相见,孙可望上前紧紧抱着李定国道:“二弟,咱们兄弟又相见了。”李定国见孙可望兴奋之中难掩疲惫,数万人马数日未食,孙可望所承受的压力,非常人可以比,心中不免有几许钦佩之意。“大哥,别来无恙?” “无羊?兄弟,这一战得胜,咱们有牛有羊咧。”艾能奇笑道。 “哈哈,打完这一仗,咱们什么都有了。”李定国笑道。 李定国命后勤拿出粮食肉等东西,煮与孙可望刘文秀部士兵们吃。 重庆城内只有于大海一名重要将领,其它将领要么牺牲,要么投降,重庆府只有属官,部队号称10万,实际有些战斗力的也就2万人,抵抗的能力已经非常低下,抵抗愿望更加低下。下午,于大海率领亲信属下五千人,渡江向下游行去,孙可望李定国等派遣降军,前去重庆城劝降。 话说这头,当天下午,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皇太后及汪丞相天在大营议事。 “报,属下抓到一人,这小子叫李占春,是曾英的手下。”王自奇带了一个小个子来见。 “啪啪啪”孙可望连续抽了几鞭子,“狗贼,大西军到此,竟敢抵抗。” “大哥息怒,李占春为人仗义,在明军颇有影响,不可怠慢了,大哥若是气不过,将他交与小弟处理如何?”李定国连忙劝下孙可望。 “安西王,皇太后要本相亲自侍候这个王八蛋。” 说话者乃内阁大学士左丞相汪兆麟,穿着脏兮兮的一层献忠时的丞相服,感觉像后世一些疯子一般。他希望从李占春身上挖出曾英的钱粮来,自然不会放手,李定国不明就里,也不再争。 “平东王,找到了曾英尸体。” 手下小校将曾英尸体抬了上来,只见曾英虽死,到底是一副英雄气概。 “呸,狗贼。”曾英多年与义军作战,双方冤仇很深,汪兆麟对着曾英遗体便是吐口水。 “有什么怨气就冲我来啊,死者为大,你们怎么能这样污辱曾将军?”曾英是李占春义父,看着义父遗体被污辱,李占春双眼赤红,悲愤已极。 “爷我想怎么对待他就怎么对待他,你们这些明贼,有什么好尊重的?”汪兆麟满脸傲慢。 “有种你杀了我!”李占春大叫。 汪兆麟怒火中烧,对着李占春狠狠地几鞭子,几条血棱顿时印在李占春脸上。 李定国一把拦住汪兆麟:“丞相,蜀人谓曾英曾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好歹算是个英雄,世人讲究死者为大,咱们也要尊重他一二,免得其它投降明军逆反。”李定国说道。 “安西王如此熟悉此人,此人就交给安西王处置吧。”汪兆麟白了李定国一眼。 “好。”李定国心中不舒服,口上却不能说。李定国找来汪公福和明军降军的将领,为曾英清洗了身体,拔去箭支,打造了一副好棺木,再选了一块地,好生安葬了,墓前立了一块碑,上书“明平虏侯都督同知重庆总兵曾英之墓。”允许明军各降将祭奠。曾英人缘很好,手下不少将领都对他忠心耿耿,李定国的这一举动也赢得了不少明军降将的感激。 “报告大都督,明军降军中有一个叫庞晓东的求见。” “请他进来。” “属下庞晓东,见过大都督。” “庞将军请起,请问有何事?” “属下以为要拿下重庆,可先抢占星月湾。” “有何理由?” “星月湾是重庆上游渡口,有不少船只,囤积了不少物资,抢占了星月湾,重庆的外援就几乎断绝,可不战而降。” “你刚刚投降,为何如此帮助我们?”李定国疑惑道。 “一是大都督用兵如神,如神兵天降打败了佛图关外明军,属下十分佩服;二是小人的父母尚在重庆,小人不愿意重庆发生战乱,如能不战而下,便能保全全家。” “在我军中,你可还有亲人?”李定国问道。 “有一个儿子。” “好,让你儿子进我的卫队,你立即率一营骑兵,抢占星月湾。” “属下立即出发。” 星月湾离重庆有五里地,庞晓东半个时辰便赶到了星月湾,冲进了星月湾的城堡之中,星月湾巡检司尉迟建与庞晓东本是旧人,见庞晓东投降,他也跟着投降。二人率部从星月湾乘坐船只,顺流而下,在朝天门上岸。 “尉迟巡检,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了朝天门啊?” “张大哥,重庆城吃紧,泸州千总将物资运到星月湾就跑了,我只得自己押送。” “是啊,听说平虏侯已战死,重庆城危如累卵,连于大海都率了五千人马跑了。” “还要检查吗?我急着靠岸。”尉迟建问道。 “先靠岸吧,回头我补个手续。” “靠岸。”尉迟建叫道。 十多艘船顺利靠了岸,庞晓东等从船上跳出,手持大刀,将码头几十名士兵控制住了。 “休伤了我家张大哥。”尉迟建对庞晓东喊道,四川人就是这么义气。 “你是降还是不降?”庞晓东问道。 朝天门巡检张子林默然。庞晓东夺取了朝天门码头,掐断了重庆城的外援。 刘文秀率军走嘉陵江左岸而下,攻击了沿岸的城镇,筹集了一些粮草和船只,溯江而上,攻占了铜锣峡,控制了重庆下游河道,崔直只得率领水军向下游遁走。重庆守军四面楚歌,上游的侯天锡等根本就不敢出泸州城,第二天傍晚,重庆守军就派遣人向大西军投降。 为做好重庆的接收,大西军高层举行了第一次会议。 “各位,如今重庆投降,大家伙就要进城了,为了规范入城秩序,避免冲突,皇太后要求大家开一个会,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皇太后、丞相,我有一言,希望采纳。”李定国没能忍住。 “定国请讲。”皇太后努力装作稳重的样子。 “得民心者得天下,进城后,咱们要约束部下,保境安民。” “安西王,老营兄弟跟我们出生入死,如果进城不任其行动,以后谁会跟着咱们?何况清军追得急,今日我等兄弟不抢,明日重庆弃了,可就便宜了清狗?” “丞相,老万岁曾言,重庆要害处,不可弃也。” “那贤弟你守吗?” “此事须与几位兄弟商议。” “难道本相不能下令?”汪兆麟白了李定国一眼。 “不是不是,小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须仔细商议。” “哼!” “安西王今日立下大功,丞相看这样可好,重庆按东南西北,由安西王部先进城,接收南城,其它三面我们兄弟三个接收,后进城如何?”孙可望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记得金银宝物必须上交。”汪兆麟白了孙可望一眼,摊开手道,李定国也是语塞,原来这南城就是朝天门一带,多住些码头行商和苦力,大户人家其实并不住在城南。 李定国命汪公福写好安民告示,集合队伍准备进城,他在马上对军队训话道:“兄弟们,还记得我军的三大纪律吗?” “记得。” “告诉是什么?” “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穷苦百姓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 “进城后我军负责南城,东西城和北城不属于我军接收,官府人员由汪公福负责接收;物资由谯山兄弟负责,军用物资如火药、大炮、炮弹、兵器等全部没收,府库中物资全部没收,百姓家中粮食衣物只能买;军队人员由靳统武负责接收。” 众人从佛图关向重庆城行去,渝中半岛如果一个虎舌,伸进两江之间:“往日随老万岁进重庆时,不曾细看,这重庆山势如此险要,如在高岗上建一道城墙,连接重庆主城到佛图关,就可以避免当初咱们进攻重庆时,明军一样的被动,佛图关被迫投降的窘境。”孙可望边走边说道。 “大哥真是慧眼,建起来城墙,就可以居高临下,想在菜园坝做文章就得小心了。”刘文秀赞道。 “尤其咱们现在没有水军,如果敌人坐船在菜园坝登陆,咱们可能首尾不能相顾。”李定国分析道。 “是啊,入城以后,咱们就把那些明军降军抓起来修这个城墙,这事儿拖不得。”孙可望说道。 安民军各营入城,四处张贴安民告示,几于秋毫不犯,重庆百姓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民心稍定。 重庆府同知张少府率大小官吏前来拜见。 “原重庆府同知张少府及的重庆府各属官拜见安西将军,我等来迟,望安西将军海涵。”众官员行礼道。 李定国下马搀扶起众人:“张大人请起,李某今日得见各位大人,倍感荣幸,重庆乃川内重镇,大人们治理有方,重庆在乱世之中才得以繁华如是,全仗各位大人之功。” 众人见李定国身材魁伟、声音宏亮、为人谦卑有礼,心下叹服。 “安西将军,这是通判黄蒙、教授孔益、训导吴刚强、州判何龙。”张少府一一为李定国介绍属官,众人纷纷拜见,李定国一一还礼。 “张大人,黄大人,你等可愿意随我到城南?”对张少府黄蒙这样的旧官员,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官府情况和物资情况,李定国当然求之若鹜,见这些人支支吾吾,“这样,只要愿意跟随我军行动,官职不变。”李定国赶紧许愿。 “多谢安西将军盛情。” 李定国客客气气地说,马忠良、吴三省等在一旁扬刀恐吓,黄蒙等哪里敢不答应,只得跟随上路。 “张大人,不知重庆府有多少人丁?” “回安西将军,重庆府共计17万户。55万人丁,其中有7万户,25万人在重庆城。” “重庆府还有多少钱粮?” “共计有钱十五万两千两,粮有五百万斤。” “五百万斤粮食,人均二十斤粮食,吃不了多久啊。”李定国着急道。 “安西将军,这是官仓粮食,大多数百姓主要是自己储粮。”李定国内心哑然失笑,这古人包括近代人,都是自己储存粮食,官仓储存粮食其实很少,只有到了他穿越前的时代,城里人一般不再储存粮食。 “张大人说得是,重庆府有多少军队?”汪公福问道。 “重庆府原有军队八万多人,现在逃散很多,只有四万多人了,炮共计两百门,船只一百七十余艘。”通判黄蒙回道。 听到炮有两百门,李定国喜出望外:“有多少火药?” “有多少火药,火药有三万斤,硝有五万多斤,硫有五千多斤。”黄蒙对答如流。 “铁呢?” “三十多万斤。” “不知这些仓库在哪里?我军须立即接收。”李定国问道。 “安西将军,下官等带路便是。”李定国连忙率领谯山等接收了这些仓库,不过事实上,这些仓库都在城南,靠近码头。这城南是朝天门码头所在,虽是穷人地方,却颇多军用民用仓库,谯山带人找到了明军的几个仓库,将大炮、马匹、粮食、火药和其它物资封存,衣物等部分分给了各营,单单将银库和兵器保存了下来。 安民军挺进城南,随后,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率军入城,重庆城东西北三面方开启了人间地狱模式,在汪兆麟的唆使下,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三人纵兵大掠,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就连大西军家属都当了混世魔王,重庆人这才察觉前后脚进来的军队,完全不同,只是已悔之晚矣,聪明的就把青壮年还有大姑娘小媳妇往南城送,动作慢的便只能任人宰割,如此三日,重庆人口只余十几万人。 李定国将十几万两银子和兵器库全部献给皇太后,皇太后大喜,赏赐了李定国一千两银子,汪兆麟得了银子和兵器,也就不再威逼李定国。逃离重庆的明军渐渐在上游的泸州和下游的长寿涪陵聚集,需要有人去收拾整编,以便一同抵抗清军。 为此李定国抽空请李占春吃了个饭,饭简单而隆重,重庆降了的官员凡在李部的,都参加了这个宴会,李占春以为是断头饭,拖着脚镣手铐,表现得视死如归的样子。 “来人啊,给李将军松绑。”李定国叫道。 “别,”李占春连忙摆手,“败军之将阶下之囚,还是绑着好。” 李定国拿过刀来,几下割断了绳子,“说起来你我还是本家,占春将军请。” “李某可不敢坐,断头而已,何不痛快一些。”李占春坚辞。 “哈哈哈,占春将军,这可不是什么断头饭,吃了这顿饭,咱们就送你回去。”李定国端起酒杯笑着递给了李占春。 “李某宁死不降。”李占春态度仍然没有改变。 “我们并没有要你投降啊。” “不要我投降就放了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占春将军何必着急啊,就算是断头,吃了这顿饭又何妨?”张少府道。 “少府兄是文臣,自然比占春识时务。”占春反唇相讥。 张少府面有愧色,“占春将军,少府大人说得好啊,将军连死都不怕,何惧一顿酒食?”黄蒙反问道。 “本将军有何惧?吃便罢了。”李占春大喇喇地坐下。就这么地,众人才坐下吃了,酒过三巡,李占春道:“酒食已饱,李占春要感谢安西将军,能做个饱死鬼,动手吧。”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占春一意求死,可曾想过,这世界活着比死更难?”李定国问道。 李占春诧异地睁开眼睛:“愿闻其详。” “当今满清横行,饿殍遍地,人命不如草,就比如我李定国,手下有两万人要吃要喝,城外有十万清军虎视眈眈,左右有大量明军,敢问占春将军,活下去和一死了之,到底那样更容易些?”李定国迥迥有神地盯着李占春。 “这……”李占春迟疑了,这李定国是个出了名的武将,没承想思维还这么犀利。 “比起艰难求生,死才是真正的懦夫。”汪公福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敢于活下去,敢于满清作战到底,但我李占春决不投降。”李占春大声说道。 “我李定国从来没有强迫占春将军做朋友,也没有要求占春将军投降,甚至从来没有邀请占春将军加入过安民军,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抗清的盟军,我们不一定做朋友,但我们是盟军。”李定国挥舞着拳头。 “满清是给崇祯皇帝报仇的,我明军怎么与你西军成了朋友?”李占春道。 “李将军,你真是幼稚。崇祯皇帝在时,满清多少次入塞?杀了多少人,攻了多少次京城?如今他们要是报仇,怎么不立明朝宗室为帝,满清在北京一次就杀了54个明朝宗室?扬州十日,嘉定三日,满清杀了我们多少汉人?圈地剃发,满清这是要毁我根本啊!” “是啊,李将军,满清才是咱们共同的敌人。”黄蒙道。 “满清可恨我也知道,可是这跟你要放我有什么有关系?” “你与于大海交好,于大海正在涪陵收集溃兵,我想请你回去,带个话。” “什么话?” “咱们汉人不打汉人,先打满清。” “若是他不愿意呢?”李占春问道。 “你们二人都是明事知理的人,如果连你们都想不通这样的道理,说明咱们汉人活该灭种,我也无话可说。”李定国心想,你们要都不愿意打满清,正好,我就归顺满清也没有啥。 “咱们怎么打满清?”李占春问道。 “你看,涪陵、重庆、泸州、叙州都是长江边上的城市,满清是北人,不会水,只要咱们守住了长江防线,满清缺粮,他们早晚得撤出四川,守住了四川,汉人不至于灭种。” “你的意思要咱们守住涪陵?” “对,我估计满清主要攻击目标是重庆,也不排除攻击涪陵,大家各尽其职,互相支援。”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个协议,到满清撤出四川后就作废。” “一言为定。” 豪格在合川听到大西军夺取重庆的消息,气得七窍生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肃亲王,咱们可以选遣一支骑兵,趁他们立足未稳,打掉汉人的嚣张气焰。”满达海建言道。 “肃亲王,属下愿意率军,立即进攻重庆,抢这个头功。”豪格一看,此人便是父皇御封的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鳌拜统领真乃满族洲第一勇士也,尼堪,着你率军以鳌拜为先锋,立即向重庆进发,对孙可望等发起进攻,务必挫其锐气,灭其锋芒。” 第15章 挑鳌拜定国陷牢狱 刚刚在重庆立足没有两天,大西军各部忙着抢财抢人抢东西,李定国则控制了重庆朝天门码头,控制重庆粮食的通道,收集铁器,人员名册,延请贤明管理城市,各部侦察人员络绎不绝地收集着清军和残明军队的情况。 “报,清军鳌拜到城外挑战!”鳌拜此人历史上大大的有名,康熙智擒鳌拜是历史上有名的故事。这鳌拜是镶黄旗的副都统兼巴牙喇营护军统领,就是满清最精锐的部队统领,素以猛冲猛打着称,克皮岛、战锦州、取京师、射献忠,鳌拜威名赫赫,皇太极御封--满洲第一勇士。此时,豪格清军主力还在合川,他就已经进军到了重庆城下。 孙可望、李定国四兄弟连忙带人走上了城墙,一定要去看一看这个历史留下显赫名声的满洲第一巴图鲁是什么模样。只见城下一匹踏雪乌稚马,神骏非凡,马上一人,身长1米9以上,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虽不曾言语一语,却有一股杀气逼向众人。这鳌拜身着清军常用的棉甲,只是棉甲上的钉扣精致,分明是皇室专用,想来应该是满清皇帝赏赐,背上一张雕花大弓,手执一枝3米有余的青龙偃月刀,见城墙上有人探头,便将刀一挥,怒目而视道:“城上人听着,我乃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久闻大西军安西王勇武冠绝三军,今日特来挑战。”这鳌拜声音听着不大,从城下远远地传来时却真真切切,显然中气十分充足。 他妈的,这都是近代前夜了,还像三国演义里一样,由将军对挑来决胜负,即便是三国,也没有这么干的,这小子八成儿三国演义看多了,李定国心里一阵好笑:“鳌拜,你也忒狂了,敢单枪匹马来我重庆城外挑战。” “谅你这些南蛮子也没有这等胆量,哈哈哈,鳌拜手里的刀是用汉人的血喂养的,一天不喝汉人的血,它夜里便吟叫得让人难以入睡。” “李某手里的枪,只杀畜牲,匡扶正义,你非要当畜牲,也别怪李某无情。”李定国声若洪钟。 “哈哈哈!你这个跳梁小丑,只知道躲在城墙后放冷箭,你爷爷我可不怕,没有胆子来战,就趁早投降,爷爷我定会饶你一命。”李定国见鳌拜身后便是一片黄色旗帜,队伍雄壮整齐,想来这就是满洲八旗精锐。 一旁的武水都是个二楞子,这时抬眼看着李定国,意思是你去不去战鳌拜?李定国一拍武水都的脑袋道:“我去战鳌拜,你去不去?”武水都一楞,去吧,人家两人单挑,不去吧自己就是失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艾,怎么办?”李定国焦急地问道。 “我已经帮你分析了鳌拜,你们互有优势,谁也能占绝对上风。” “说人话,你不是在播新闻。” “我不是人,说什么人话。”小艾白了李定国一眼。 “好吧,我错啦。” “鳌拜已经37岁,这个年龄的男人,就算营养充足,力量或许还在巅峰期,但是爆发力和速度早已衰退,后世竞技性体育无比清晰地证明了这一点,强如梅西,32岁后也很难丝滑地过人,c罗依靠力量的增长,发展出了远射和头球两大力量型的绝技,演变成了射门机器,跑得最快的博尔特,在31岁就宣布退役,更多的短跑运动员退役更早。鳌拜这样的体型,跟c罗的发展方向很类似,力量还维持在巅峰期,但动作应该不算太快,灵活性远远不如自己,自己转世的这副身板,才27岁,正处于感觉、爆发力、力量和速度的巅峰期,只要将力量集中一点瞬间爆发,完全可以击败鳌拜。” “很好,说具体点,求你了,快点。”李定国急得跺脚。 “好吧,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就用枪刺他,直接刺,不走弯路,鳌拜反应速度已经不行了。” “二弟不要去,这鳌拜本以蛮力取胜,前些日子凤凰山之战,这厮便欠下了累累血债,待我用炮轰他。”孙可望毕竟年长,知道李定虽然勇武,但也未必能胜得了鳌拜,若有闪失,损失一员虎将不说,还将打击士气。 “你们这些南蛮子,没胆子就立马投降,从爷爷的裤裆钻过去,爷爷给你们一条活路,哈哈哈。”鳌拜以前与关外明军作战,未有败绩,入关以来,大小数十战,深知关内明军和各路义军的战斗力比之关外明军远远不如,是以骄横非常。 李定国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有了ai的辅助,更是信心百倍。 “大哥,鳌拜这个畜牲,一再出言不逊,若我再不应战,恐士气有影响。”李定国便向孙可望说道。 张献忠的女婿,左丞相汪兆麟本来就看李定国不顺眼,心想你自己想去送死,可怨不得咱们,便接了话茬说道:“好,就烦请安西王出战鳌拜。” 李定国赶紧找了汪公福、谯山、马忠良,祁磊、吴三省、狄三品、窦民望几人找来,拉到一旁说自己打算与鳌拜决战。 “安西王,你乃我军主帅,不宜轻动”谯山连忙提醒。 “这不是我个人与鳌拜的挑战,而是汉人与满人的挑战。鳌拜如此狂妄,若不加以教训,会让清军更加骄横,肆无忌惮地屠杀汉人。”李定国解释道。 “可是鳌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勇武天下无敌?”祁磊着急道。 “所以他更加骄横,兵法云,骄兵必败,何况他已经37岁了,拳怕少壮,我打败他的机率很大。”李定国笃定地说道。 “我先去战他,激怒他,能杀掉他当然最好,不能杀掉他,我便将他再将他引到城下来,他穿的棉甲,我跳下轻甲马,钻到重甲马下,你们就用炮箭射死他,三省,记住要多轮齐射。” “可是,安西王,你有把握把他引到这里来?”汪公福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我有信心,至少他奈何不了我,如何我不幸死了,由公福接替我,大家都要支持他,听见没有?”李定国扫视着大家。 “表哥,别去了,鳌拜只是一个副都统,他输了不影响建奴胜败,他上面还有满达海、尼堪甚至豪格,可是如果咱们输了或者他们突施冷箭,安民军两万将士,重庆十万人口,全都会暴露有清军的屠刀下。”马忠良毕竟是亲戚,这时候还在劝着李定国。 “忠良,不必劝我了,我还是有9成的把握的。” “谯山,为我准备三枝细长枪,比鳌拜的刀要长,枪柄坚硬细长。一个大包几个小包石灰,两匹马,一匹轻甲,一匹配重甲,重甲全身防护,而且容易扔掉的那种。” “放心吧,安西王。” 说完,李定国便来到孙可望等人的面前:“大哥,这次我如何有什么闪失,你要善待安民军啊,尤其要照顾好忠良。” “说什么胡话,我派遣能奇为你掠阵,绝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孙可望连忙扶着李定国,悄悄在耳边说:“千万别硬扛,意思两下往回跑,我让人把鳌拜射回去。” “多谢大哥,能奇就不必去了,能奇去了,清军会以为咱们怕了他们,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说完他来到城墙上叫道:“说是角力,为什么满洲军离得这么近?这是想趁我不慎,射死我?” “好小子,让你死得明明白白”鳌拜示意,身后的清军往后退到1百丈远,“下来受死吧。” “快开门,放下吊桥。”汪兆麟急不可耐地叫道,这李定国平常就难管,这时候让他早点去送死,他自己才方便控制大西军余部。 士兵们把城门打开,将吊桥缓缓地放下下,李定国身跨穿云梨花马,缓缓走了出来,左手上还牵着一匹枣红大马。李定国稳稳地走过吊桥,来到了鳌拜立马的前方。清军打量起这个蛮子眼中的英雄,只见李定国身长八尺,体格极为健壮,修长有力的右臂轻扬着一枝长长的银枪,从身量上比,确是要赛过大多数满洲勇士。鳌拜见对方皮肤黝黑,脸庞虽瘦却如刀削一般充满了力量感,显示他长年征战岁月中历练成的刚健,两道粗长的剑眉下,细长的眼睛精光乍隐乍现,眼神中没有一丝惊慌,没有一丝急躁,显示着北方汉子的勇毅,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沉着,鳌拜的心不由自主一阵抽紧,这人可不好对付。 “鳌拜,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你若下马受缚,我便可饶你性命,你若敢说半个不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声调不高,在场之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透出肃杀和威严。 鳌拜用刀一指:“李定国,你好大的口气,你老子张献忠怎么死的,你知道不知道,老子看你长得一表人才,快下马认本将军做你的阿玛,本将军就饶你性命,如有半个不字,立牛便把你砍成肉泥丸子。”鳌拜的声若洪钟,但汉话却是半生不熟悉,认为立牛可能比立马更快一些。 “狗奴才,你不过就是顺治座下的一条恶狗,竟然在这里狂吠人话,我倒是养了一只小狗,要不然你认他做狗爹,我会好待你。哈哈哈。”李定国微笑道,鳌拜这嘴上功夫却是不佳,气得哇哇大叫,拍马拖刀,便向李定国杀来。 李定国抬手拿起弓弩扣动了扳机,向鳌拜射去,鳌拜见是小弩,箭也甚短,也不在意,挥刀拨箭,只听见“铿”地一声,箭头与刀身相激,一点火花闪耀,箭头只是一歪,透过棉甲,扎进了鳌拜的肩膀。 鳌拜大吃一惊,这么小的弓,竟然有如此强力,原来这是李定国特意为自己打造的强弩,其劲力非一般人能拉得动,箭也比寻常弓箭小上一半,自重小,弓弩的大部分能量作为速度给了弓箭,这箭的速度自然要比寻常弓箭速度要快上许多。 后边观战的尼堪心猛地往下一沉,高手相搏,性命只在须臾之间。鳌拜驻马忍痛将弓箭拔出,李定国驱马上前,挺枪就扎,枪头眨眼就到,鳌拜急忙挥刀拦住。 李定国立马收枪,紧紧盯着鳌拜,二人仿佛是武林高手对决,一个力大无穷、刚猛无比,一个迅捷绝伦、如鬼同魅。鳌拜头上冷汗涔涔,看着李定国那一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睛,那空明自若的眼神,那一双自然垂下的结实手臂和那略显修长的手指,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半生最大的强劲对手,只是蓄积的战意却不能不发,只听得他大吼一声音,大刀一个横扫千钧,排山倒海而来,清军阵地不禁响起了雷鸣般的喝彩,李定国轻转枪杆,直接将枪尖刺向鳌拜咽喉,没有任何花巧,只有快到极致的准,和准到极致的稳,所有的动作都是最合理的,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一个方向上爆发。 鳌拜只见枪尖一闪,便明白自己先机已失,对方后发而先至,直击自己要害。如果双方不变招,鳌拜必然后先中枪,中枪后,其大刀之力必然大为减弱,最终的结果是李定国会受伤,鳌拜必死无疑。鳌拜当然不是怕死的主,不过这么换命他可不愿意,面子丢不起啊,不得已急忙变招,右手抬起刀把格挡,那刚猛绝伦的劈砍,顿时化作无形,李定国瞬间收枪,蓄势待发。 清军阵中的鼓噪戛然而止,谁都看得出来,满洲第一巴图鲁那刚猛的一刀,那砍了无数明军脑袋的一刀,竟然根本就使不出来。 鳌拜犹如中了晴天霹雳一般,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大亏,高举起大刀,再向李定国的大青马劈来,砍人先砍马,李定国抬手又是一枪,直接向鳌拜握刀的肩膀刺去,这一枪又快又准,眨眼便至,鳌拜不敢大意,拧腰闪过这一枪,大吼一声,挥刀横劈过来,李定国心想这个大傻子,是劈快还是刺快,你都没有搞清楚,扔掉手中的长枪,抓起另外一把长枪就望鳌拜面门刺去,经过两轮的试探,李定国已经知道鳌拜的深浅,这一枪使上了九成功力,比前头两枪更快更疾,鳌拜来不及收刀,急忙一仰头,李定国枪尖直接从他额头上刺过,将鳌拜的的头盔挑落在地,好在满人都是辫子,不至于披头散发十分难堪。 清军的主帅尼堪看得心惊胆颤,对方的身体虽然不及鳌拜那么强壮如山,但在速度、灵巧和熟练程度方面,却远非鳌拜可比,更严重的问题的是,对方的速度和灵巧完全压制了鳌拜,后发而先至。天下无功,唯快不破,若是二人赤手空拳,鳌拜当能以力取胜。双方在战场相见、性命相搏,鳌拜便未必能占到上风,四招之内,鳌拜掉了头盔,中了弓箭,实际已经败了。此时若不收兵,只怕几回合之后鳌拜非死也要重伤,到时候肯定影响士气。尼堪盘算着能招降李定国最好,到时候大清便有了两员猛将,如若不然,日后得想办法杀了他,永绝后患。 心念至此,尼堪立即鸣金收兵,鳌拜自然知道这是他在保护自己,如不及早抽身,再来几个回合,自己便要丧命在对方迅捷绝伦的长枪之下。 “我家主子鸣金收兵,咱们明日再来比过。”鳌拜撂下狠话。 “随时奉陪。”说最狠的话,挨最毒的打,李定国心想,这鳌拜也是嘴炮从来不输的家伙。 鳌拜用力夹了夹马肚,那马早已与他人马合一,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退,李定国紧紧盯着鳌拜,也没有找到更好的破绽,只好目送着鳌拜离开。待鳌拜走得远时,李定国这才挺枪大叫,重庆城墙上响起了震天的欢呼,仿佛李定国便是上天派遣来拯救这一群人的英雄一般,不知不觉间,萧汉阳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李定国。 尼堪回到合川,将李定国与鳌拜之战的情况向豪格作了报告,豪格也动了爱才之心,如果自己能有李定国这样的猛将加持,未来在与多尔衮的争夺中就有了更大的砝码,兴许自己能夺回帝位也未可知,于是自己亲自草拟给李定国招降书,招降书写得还挺谦虚,久仰李定国的威名,邀请李定国共谋大业,求贤若渴之心溢于言表。而且这个招降书只给了李定国,故意冷落了大西军其它首领,一方面是真心招降李定国,一方面是希望在义军内部制造混乱,袁崇焕就是这么被皇太极的离间计害死的。 李定国很快就收到了这封书信,觉得好生奇怪,这信就写给了自己,而没有其它大西军高级将领,他便将窦民望、汪公福、靳统武和谯山等人找来商议,“嘿嘿,打不过就招降,这豪格真会动脑筋。”窦民望笑道。 “大都督,此系清军的离间之计。”谯山大惊。 “这怎么说?”李定国有点蒙,你指望一个科学家零基础立马玩转三十六计是不可能的。 “此信,只发给了大都督你,而未给我军其它高级将领,那么其它人就会猜疑你,从而离间你与其它高级将领的关系,许多兄弟阋墙,便是这么来的。”谯山严肃地看着李定国。 “对啊,大都督,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害死了袁崇焕。”汪公福肯定道。 “此信如何应对?”他妈的,论心眼儿,自己还是一个小白啊。 “属下是这么想的,大都督可以在高级将领会议上将此信公开,显示你的清白,让大家共同商讨办法。”汪公福道。 李定国想想觉得此法可行,便将此信在大西军六人会议上公开出来。此时大西军的六人会议,就是皇太后汪兆麟加上大西军四王兄弟四人,其它的人没能参会,还没有这样的地位。 “啪,好你个李定国,竟然敢私通清军和明军,该当何罪。”汪兆麟猛拍桌子,终于等到了机会,再次向李定国发难。气氛也随之一紧,要知道几人开会的地点由皇太后和汪丞相所选,周边俱是他们的人。 “汪丞相,我如果是私通明军,怎么会杀了曾英?我如果是私通清军,怎么会将书信拿出来呢?” “哼,5天前,你放走了李占春,前日,你与鳌拜之战,本相就心生疑虑,那鳌拜何等人物,岂能三两招便退却?如是你能打败鳌拜,他又如何能全身而退?”汪兆麟理直气壮地问道。 “定国,这你怎么解释?”皇太后没有加上“吾儿”这两个,显然在和李定国拉开距离,代表她也开始怀疑起来,也许她早就怀疑,不过此时才抓到机会而已。 “与鳌拜一战,大家都看见,我与他双方都尽了力,双方都没有必赢的把握。”李定国连忙争辩道。 “是非曲直,且待调查,真相便会大白,李定国,你敢不敢接受调查?”汪兆麟装得一付严辞的样子,如果李定国以武力抗拒调查,那么他便坐实了私通之名,这一招相当毒辣,就连孙可望和刘文秀等都看着李定国。 李定国此时骑虎难下,“我有什么不敢接受调查的?” “既然如此,来人呀,将李定国拿下,听候调查。”陈太后道。 连续三天,汪兆麟的府邸中,传来了阵阵的呼喊声和鞭打声。李定国被关押在阴暗的牢房中,身受重伤,他痛苦地挣扎着,但每一次的挣扎都伴随着更加剧烈的疼痛。 第一天,汪兆麟带着他的下属来到了牢房中。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只有冷酷和无情。他手持刑具,逼迫李定国承认莫须有的罪行。但李定国并不愿意屈服,他紧咬牙关,咬破了口腔内的鲜血直流,仍旧保持着倔强的沉默。 第二天,刑具被更改为一种难以形容的烙铁,瞬间撕裂了他的肌肤。火焰中红得瘆人的一截烙铁再次深入他已经被严创折磨的痛苦身体里。他在狂热痛苦中打颤着声音尖锐起来。但是他心中深藏的尊严不允许他流露一丝痛苦。汪兆麟看着他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第三天,汪兆麟再次来到牢房中,他的眼神更加冷酷无情。他开始用各种手段拷问李定国,从他的家人到他的朋友,从他的过去到他的未来。他试图用这些手段来逼迫李定国屈服。然而李定国依然咬紧牙关,他宁愿承受身体的痛苦也不愿意向汪兆麟屈服。 在连续三天的拷问中,李定国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他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和血迹,他的精神也几乎崩溃了。然而他仍然保持着最后的倔强和尊严,不肯向汪兆麟屈服。 “你可不能挂了。”小艾道 “你怕?” “我当然怕,你们杀来杀去,要是我跟着挂了,你说值得不值得?”小艾反问道。 “你查查历史我会不会死?” “我查过了,你还会活十几年呢,不过你已经改变了有历史。” “从哪里查的?” “顾成《南明史》。” “上面还说了什么?” “这是一部史书,读着让我都觉得恶心,南明无好人。” “我不是好人吗?” “半个好人吧,但你有心胸狭窄,排斥异己最终导致了失败。” “是吗?” “对,到了后期,你与孙可望当成老大,你赢得了胜利。” “不会吧,我会与我大哥打起来?” “史书这么说的,其实在你们打起来之前,他已你长期掣肘,几次差点要你的命了。” “是吗?” “对,你想想这几天你在牢里死去活来,他来救你没有?”小艾道。 “兴许就快来了吧。” “不能等他了,我看有个狱卒很同情你,你让他给你报信吧,去找刘文秀,我分析过,刘文秀对你很好,应该会救你。”小艾冷静地说。 在牢房中,他独自一人面对着黑暗和恐惧。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消逝,但他仍然坚持着希望和信念。他知道只有坚持下去,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后的胜利。 尽管经历了连续三天的折磨和拷问,李定国依然保持着坚韧的意志和决心。他坚信自己会从这黑暗的牢房中走出来,重获自由和尊严。他努力地思考着如何应对汪兆麟的拷问和威胁。 “安西王,吃点吧。”狱卒郭牛看着李定国满身伤痕,心疼地说道。 “老郭,我动不了呀。”李定国咬牙回道。 郭牛拿了一个窝头,递到李定国嘴边,“吃点吧。”李定国看着郭牛泪就下来了。“吃点吧,这帮畜牲,没有你鳌拜怎么能够退兵啊,你是岳飞,这汪兆麟就是秦桧。”李定国张嘴咬了一口窝头,郭牛将米汤递过去。 “汪兆麟恨不得我死啊。”李定国流泪道,内心里,李定国想自己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就返回去了,但是回不去呢? “你死啦,咱们又怎么斗得过清狗,鳌拜杀不了你,这汪兆麟却把你杀了。”郭牛也哭了。 “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哪,没死在抗清的战场上,却死在了内部的奸贼手中。”李定国喘息道。 “什么人能救你呢,我也是陕北的老营兄弟,只要的郭牛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想法把你救出去?”郭牛问道。 “你去找我三弟刘文秀吧,他有办法救我。” 郭牛当晚便去找了刘文秀,刘文秀听说是二哥的事情,当即便见了他:“抚南王,快救命呀,快救命呀。”郭牛跪下叫道。 “你是何人,快起来说话。” “小人叫郭牛,乃是汪丞相属下牢头。” “你有何事?” “汪丞相将安西王关于狱中,并不调查,只是严刑拷打,逼迫安西王承认什么罪行,那日安西王城下勇挫鳌拜,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郭牛哭诉道。 “什么,这个贼子不调查竟然严刑相加,我二哥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交待?”刘文秀大怒。 “这汪丞相说,若是他吃罪不住死了,要小的们说他畏罪自杀。” “什么,这汪某人胆大妄为,胆大妄为呀。”刘文秀急了。 “卫兵!” “到。” “传白文选前来议事。” “文选,安西王在牢中受苦,怎么办?”刘文秀问道。 “老万岁走了,老万岁的身边人,从来没有上过半分战场,如果领导得了义军?我白某早就看不惯了,如果安西王有什么不测,咱们大西军何人能镇得住鳌拜?杀曾英,退鳌拜,若说他私通,我白文选 说什么也不信。”白文选提起汪兆麟,就恨得牙痒痒。 “既然如此,出格的事,敢不敢做?”刘文秀问道。 “抚南王你说,上刀山下油锅,我白文选皱一下眉头,就是孬种。” “抚南王,深夜召见,有何急事?”汪公福、祁磊、狄三品等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今晚我要干一件大事,救安西王出来,你们敢不敢?”刘文秀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 “安西王杀曾英退鳌拜,便是当代岳飞,这汪狗便是那秦桧,抚南王你说吧,小的们听你的。”三人纷纷表示道。 “白文选。”刘文秀道。 “在。” “今夜子时,命你率兵两千包围汪兆麟府第。” “领命。” “汪公福、祁磊、狄三品。” “末将在,今夜子时,命你们率兵拿下监狱,救出安西王,如有阻碍,格杀勿论。” “是。” “郭牛。” “小的在。” “随我连夜晋见平东王。” 孙可望当下就接见刘文秀和郭牛,听到这种情况,惊骇非常,又找来了艾能奇,艾能奇听到后,大怒,“这两人若任由其发展,不是叛变,便是要弄死我们。” “你们说怎么办?”孙可望问道。 “还能怎么办?直接杀掉。”艾能奇道。 “老万岁刚刚殡天,我们就这样,如何向其它兄弟们讲?”孙可望道。 “先把这两人控制起来,二哥救出来再说吧。”刘文秀道。 次日一大早,孙可望、刘文秀等便抬着李定国,来见陈太后。 “可望、文秀,你一大早的,你们有何事?”陈太后惊慌地问道。 “儿臣等见过母后。” “儿臣身带重伤,请母后恕儿臣无礼。”李定国作了个揖。 “定国,你这是怎么了?”陈太后假作关心道。 “我怎么了,得问你那宝贝女婿啊。”李定国朝着狄三品点点头。狄三品推着五花大绑的汪兆麟便出来了。 “定国,一定是误会,快把丞相放开。” “放开,刚才有五个人叫我把汪某人放开,太后和他们说去。”只听得咚咚咚的几声响,汪公福、祁磊等便将五个脑袋扔在地上。 “啊。”陈太后吓得大叫。 “公福,莫要冲撞了太后。”李定国道。 “我等自然不敢冲撞太后,不过汪丞相是个大男人,自然不怕什么冲撞不冲撞了。”汪公福一点头。狄三品就抡圆了巴掌,使劲抽打汪兆麟的脸,十多巴掌下去,汪兆麟左右脸颊都高高肿起。李定国又眨了下眼睛,祁磊和狄三品将汪兆麟按倒,用杀威棒使劲儿打他,汪兆麟不停地惨呼太后救他,边打还打问,“说,你这个王八蛋是不是私通清狗,快说。”,陈太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但见汪公福、祁磊等人杀红了眼,哪里敢言语。没打上二十棒,汪兆麟便叫道:“我招,我招。” “说。”狄三品道。 “我私通清军,我私通清军。”汪兆麟涕泪俱下。 “汪兆麟就是用这个方法来调查我的,不过,我李定国比他有种,我没干过就没有干过。” “母后,我不相信二哥会私通投敌。”艾能奇头脑简单,也不管什么证据之类,直接将自己看法说了出来,代表了对李定国的声援。 “母后,我对大西军的忠心,天日可表,曾英是我杀的,我怎么会私通明军?当日如果我要投降清军,又何必参加佛图关一战?今日咱们攻下重庆,就更不可能滋生什么投敌之心。”李定国平静地说道。 “哼,哪可不一定,人都是会变的。”汪兆麟缓过劲来,翻着白眼。 “母后,我们四兄弟情同手足,二哥我是了解的,他绝不可能有投敌之心,当日他与鳌拜决战之时,文秀就在一旁观战,二哥以快打慢胜得半招,但鳌拜身长力大,二哥与鳌拜,只在半斤八两之间,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当日四招过后,鳌拜凝神静气蓄势待发,二哥并没有一击必杀的机会。”刘文秀连忙站出来替李定国打圆场,一方面是告诉皇太后,四兄弟关系很铁,你们想动他,我们可不答应,一方面也替李定国解释,他不杀鳌拜的理由,缓和双方的气氛。 “文秀,你是老万岁的儿子,自当忠诚于老万岁的遗言,辅佐好我和汪丞相。”皇太后盯着刘文秀,怕四兄弟合伙。 “二哥放走李占春,是为了笼络各地明军,共同抗清,要不然,咱们两面受敌,处置非常艰难。哼,主少国疑,这重庆是我们四兄弟打下来的,母后应该多听听我们四兄弟的意见。”艾能奇说话间按住了腰间的刀把。卫兵立刻抽出刀,向艾能奇围过去。 “黄毛三,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四王面前拔刀?”李定国大喝一声,一瞬间那睥睨天下之气勃发,黄毛三自知哪里是李定国的对手,不敢再有动作,陈皇后与汪兆麟也为李定国的气势所迫,心下凛然,一时间没了反应。 “安西王,小的不敢。”才将刀排出一半的黄毛三在李定国的眼神逼迫下,嗫嚅着说道,还刀入鞘。 “母后,儿臣绝不相信定国会通敌,请母后严惩汪兆麟。”孙可望看似恭敬,实则冷冷地表明了态度,言下之意这事儿你说破大天,也不能动李定国一根毫毛,咱们四兄弟同进退。 李定国感激地看了孙可望一眼。 陈太后顿时明白,这四兄弟开同逼宫,此事如果不答应,只怕会有血光之灾,便柔声道:“可望,你是老大,既然你这样说了,此事权且不提,你以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大西四王态度一致,皇太后话锋一转知道此事若再深究,便转到信件的处置上来。 “此事定国当然不会同意,不过也不必立即拒绝,可以尽量拖延清军时间,为我军下一步军事行动争取时间,同时咱们可以抓紧时间修筑重庆的防御工事。”孙可望对此事更多一层思考。 “行动,你们能有什么行动啊?”狄三品一旦放开,汪兆麟便放肆起来,看了一眼孙可望不满地问道。 皇太后用眼神制止了汪兆麟:“定国,你以为如何?” “母后,儿臣以为,咱们可以将计就计,借刀杀人。” “一个屠夫,竟然学起了兵法,何谓将计就计?何谓借刀杀人?”汪兆麟问道。 “这事我大哥考虑到前头去了,将计就计便是大哥的法子,假意周旋,拖延时间;借刀杀人就是咱们给清军讲清楚归顺条件,现在大家都缺粮,好多明军投降清军,不就是为了粮草么?让清军供些咱们粮草,咱们就归顺,而且名正言顺。”李定国笑道。 “清军会那么傻,给你粮草?”汪兆麟一脸嫌弃的神情望着李定国,心想,你得失心疯了吧。 “要放在以前,清军当然不会,不过定国前天和鳌拜一战,局势就不同了。清军不敢再藐视咱们,要想吃下咱们,他得小心崩掉满口牙。而且清军也不是铁板一块,豪格与多尔衮争立,双方势均力敌,这才让顺治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捡了便宜,如今双方憋着劲儿呢,豪格要是花太多代价攻打我们,回头又怎么跟多尔衮争呢,所以我估计,豪格这次,能省力气他就会省点力气。”李定国笑了笑。 “哪他肯定得准备一些粮草给咱们啊,不然他怎么取信于咱们。”皇太后高兴地说道。 “清军现在粮草不多,征集粮草只能找明军的占领区想办法,让他们和明军打得不可开交,消灭敌视咱们的明军,这样明军对咱们的压力就减轻了,这就叫借刀杀人。” 孙可望看了看李定国,心中暗暗心惊,二弟这些日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再也不似从前一样,如同一个纠纠武夫,就这么一件事情,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对双方的底牌和心理变化把握得丝丝入扣,明显比其它人考虑得深远。 李定国让汪公福起草的回信有一些效果,豪格和满达海(满达海是豪格一派)觉得与多尔衮之间的争斗才是致命的,李定国不过是芥足之癣而已,因此,便将计就计先稳住大西军这支队伍,再想办法瓦解是一个好办法,所以啊还真就没有进行攻城,而是迫而不打,一边派遣两路大军横扫川内各路明军,抢粮食抢钱财,大西军竟然获得了一个难得的平静的小阳春。 第16章 革旧习开科广取士 中国历史有很多屌丝出身的帝王,比如流氓草莽出身的刘邦,卖草鞋的刘备,开局一只破碗的朱元璋,当过马夫的刘知远,贩卖茶叶的柴荣等等数不胜数,这些人成功都有各自乱七八糟的理由,不过他们在乱世中脱颖而出,都有一个共用的招术--招揽人才,招揽人才建立一个坚强的创业团队对创立基业来说是最重要的。你比如乔布斯的苹果、井岗山的火种,一个好汉三个帮,捡狗屎都得有几个人一路,免得被人欺负。 招揽人才有很多种方法,李定国也用了很多种方法,不过重庆是一个大郡,为了搜罗人才,使用好火器,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中国读书人有很强的入仕愿望,李定国觉得考试可能才是最短时间内最高效的招揽团队人才的方法,心里早就盘算着举办一次新科举考试。 进城的第二天,李定国一大早就找到了陈太后和汪丞相。“启禀太后,儿臣想于不日开恩科,招揽人才,求太后恩准。” 陈太后原来就是崇祯年间首辅陈演之女,对开科取士,她当然是赞成的,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定国,你粗通文墨,如何开科?” “太后,儿臣治下的南城,还算清静,适合开科,至于学力,儿臣希望太后将孔益调遣给我,以助恩科。” “安西王开科取士,倒是像极了老万岁。”汪丞相也不知是挖苦还是赞赏。 “丞相说笑了,本王真是开科取士。”李定国一本正经地说道。 二人看着李定国这个半文盲想开科取士,心里一阵好笑,想看他一个笑话,便胡乱答应他,“好,就烦劳定国了。” “不过你们可得允许各地士子到南城参考。”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安西王,我们不仅会允许他们到南城参考,而且会把这些读书人逮出来,全部扔到南城去参考,不过话说明白,人给了你,就别再回来。”汪丞相信誓旦旦地说道,他和另外的三王都很怨恨四川读书人残害大西军,巴得把这些人全部送到南城去折腾李定国,免得花费粮食养他们。 “既然这样,他们的亲戚都一并来南城吧。”李定国道。 “好,我们会要求各地照办。” 下午李定国就找来了黄蒙、孔益、汪公福和谯山。 “大都督,召集属下,有何吩咐?” “我准备举行一次科举考试,对考中的人量才录用。” “大都督,重庆乃小郡,哪里有什么人才,只怕入不了大都督法眼。”当年张献忠在成都大悲寺杀了四川生员5千多人,慈悲之地,血流成河,四川文脉几乎为之断绝,5千多人代表了几千个繁盛的家族,川人始与张献忠决裂,黄蒙以为李定国又想干这事儿,急得满头大汗。 “重庆人口55万,怎么会没有人才?再说了,历史上有名的文化人李白苏东坡,都是四川人,明四川的杨廷和杨慎父子,都是有名的文化人,怎么会没有人才?”李定国可不信这些。 黄蒙孔益突然站起来,跪伏在地大哭道:“大都督,大悲寺之变,蜀地才俊为之一空,大都督何不大发慈悲之心,为蜀地留一线文脉?” “二位大人请起,听定国说分明。”李定国连忙拉二人起来。 黄蒙孔益跪在地上,只是磕头,说什么也不起来:“大都督,若为我二人不是,请杀我们二人便是,若是重庆士子有过,请杀我二人便了。” “我哪里要杀人了。”李定国力大,一手一个将二人提起来,小心放在椅子上,不停地向二人行礼,流泪说道:“当日大悲寺之祸,我也曾经参议,不过我是一力反对,义父几欲杀我,好在几位兄弟替我求情,才将我贬到了陕西去攻打贺珍,我没能护住川中士子,心中实是有愧啊。” 黄蒙孔益二人听李定国这么说,半信半疑问道:“当真如此?”谯山道:“二人大人,千真万确,那次惨祸,我也参加了,是大都督悄悄救下了我。” “大都督是真的要招揽人才?”黄孔二人问道。 “对,求贤若渴呀,若不早些恢复尊师重教的传统,四川文脉如何庚续?人若不知义理,与禽兽何异?”李定国急道。 “大都督此言,让我二人百感交集又欣喜若狂,只是我们二人虽是进士出身,但都没有入过翰林(二人都是崇祯年间进士,不过只在三甲之列,是以放任于地方,未进过翰林院,明代有非翰林不做主考官的传统),作科考的主考官不甚合适呀。”黄蒙有些遗憾道。 “黄大人莫急,我们这次考试的内容可与往日不同,分为三科,一是时务科,主要考策论,二是理工科,主要考工程和数学,三是农科,就是考种地,参考者也不要求生员资格,粗通文墨就成,文体也不要求八股文,全用白话书写明白便可。”李定国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黄孔二人面面相觑,这是何等考试,不重书经集注,甚至连农桑也可取士,这岂不让读书人笑掉大牙?“科考取士,兹事体大,不可失了规矩,望大都督斟酌。” “大都督此举,我倒觉得十分英明。”谯山说道。 “事急从权,我也十分赞成。”紧急时期,汪公福认为招些实务之才未为不可,但终非正道。 “哈哈哈,没有事急从权之意,当前四处缺粮,能让大家吃饱饭的人,我就录用,能造出大炮军舰的,我也录用,我最不用之人,便是说起话来君子小人口若悬河,做起事来一筹莫展啥也不会的人,二位大人,少数服务多数吧。” “这这这。” “这样这次考试由你们主持,时务科考题和阅卷由你们负责,理工科考题和阅卷由我负责,农科考题和问卷都由谯山负责。”李定国的眼神里有了很多不容置疑。 “好好。”二人一头汗水,这大都督哪里识得义理,竟然要出题阅卷,张献忠是玩儿得最狠,只怕大都督是玩儿得最嗨。 “大都督,何谓理工科?”黄蒙惊奇道。 “就是关于计算和制造的一些东西,比如怎么制造大炮,计算大炮炮管的用铁量等等?”李定国随便找了两个简单的例子。 “大都督又如何阅考卷?”孔益想,你能蒙题这不难,可你知道怎么计算? “举个例子吧,计算大炮炮管的用铁量,首先计算大炮的横截面积,等于大炮外半径的平方乘以3点减去大炮内半径的平方乘以3点的差,横截面积和炮管长度求积,就是炮管的体积,体积和铁的密度求积,就能得出用铁量。”管的体积对李定国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不过这两个老夫子已将李定国惊为天人了。 “大都督可知勾三股四弦五之理?”汪公福对几何约莫知道一点。 “岂止勾三股四弦五,所有的直角三角,勾股的平方和,都等于弦的平方,这是勾股定理,不少人用他来测量距离。”李定国道。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孔益又问道。 这不就是小学奥数的鸡兔同笼问题么,一次方程可以暴力破解,不过还是用一个小学生的经典解法有趣:“先生这个问题有些奇怪,我也给你一个奇怪的解法,叫鸡屁股着地法,假设鸡和兔都能听人使唤,吹一声哨,抬起一只脚,94-35=59。再吹哨,又抬起一只脚,59-35=24,这时鸡都一屁股坐地上了,兔子还两只脚立着。所以,兔子有24÷2=12只,鸡有35-12=23只。哈哈哈,先生你看可对否?”李定国笑道。 “兔子12只,一共有48只脚,鸡23只,一共46只脚,总共正好94只脚,35个头,大都督太厉害了。”汪公福根本没有算出来,只能将李定国的答案代进去验算。 “真神人也。”孔益赞叹道。 “小的主管过一段时间的兵器制造,对炮弹轨迹进行过一些研究,不知大都督可否开解一二。”黄蒙问道。 “其实大炮的轨迹就是一条抛物曲线,可以用一个二次方程来表示,只需知道发射角和发射的初速度,就能画出轨迹线。” 黄蒙惊讶的看着李定国,拜道:“大都督神机妙算,孔明不如啊,黄某也曾一度这么认为,可是始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方程来。” “因为你还没有把向下的力引入方程,自然找不到合适的方程。”李定国猜测。 “大都督高明,何不将时务科和农科之题一并负责?有大都督在,黄某哪里还敢献丑。”黄蒙作揖道。 李定国上前握着黄蒙的手道:“先生此言差矣,定国行军打仗,学得一些数理实用之术,并未曾研习经史子集等经典,更未种得半天地,时务和农科,也是为国选材,只能拜托诸位了。” “好说好说。” 这样一来,黄孔也不敢大意,出题极为认真和大胆:“主要有两论,一论崇祯朝廷之过失,二论未来政局之走向。”谯山出了几道题:一是四川的土地类型和优缺点;二是水稻的种植方法;三是纺织的主要技术,李定国加了一道题,红苕的种植技术。理工科李定国出的题挺多,四则运算、二次方程、炼铁和铁器制造,最后一道题计算大炮最佳射角。 此事一经宣扬,重庆但凡识字者,无不战战兢兢,谁也不想去报考,黄孔二人发动基层官吏鼓动,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孙刘艾三人原本极恨四川士人,便卖力地将这些人抓起来,移交李定国。 “二哥,我这里抓到二十三个,全部逮了交给你。”艾能奇高兴地说道,李定国看着高兴地艾能奇,心中一阵悲凉,反智—始终是我们这个民族挥之不去的周期性阴影。 “两位大王,小的冤枉,小的根本不识字,就被抓了来。”一个面目白皙的男子涕泪齐出道。 艾能奇抽上一鞭子:“让你小子话多。” 那男子跪着哭道:“小的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李定国抓起男了的手,扬了扬道:“你这手,一个茧子也没有,不是读书人是干什么的。”那男子这才消停了下来。 不过这次考试南城很少有人参加,被张献忠吓到了,反而是另外几个城的人跑来参加,因为这样全家人可以借此脱离那个人间地狱。总共有二百二十五人参加时务科考试,五十五人参加农科考试,因为学子们不学这个,一百五十多人参加了理工科考试,当然也有报考两科的。 开考当日,兵丁们押着二百多名士子来到文庙,远远看见李定国身着长衫,也有了几分斯文模样,冒着寒风在文庙大门口等候。 进考场前,李定国讲得很简单,放松考试,考卷写成白话,写成八股也可以,各科前十名录取重用,未录取者也可以留在南城参加安民军,至少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曾子华。” “在。” “打开枷锁。” “是。” “进去吧。” 曾子华在一个兵丁的引领下,走进文庙,院内并无几个兵丁,倒是考官在四处巡逻。他在第103间坐了,桌上放着时务科考卷,卷上只有一道题:“论崇祯朝廷过失。”永历朝廷还在,他们就敢议论崇祯朝廷之过失,确实胆大。曾子华略打腹稿,提笔写道:“崇祯失国,缘起多端。一是朱家各王,人有百万,不事稼穑,锦衣玉食,官民苦不堪言。二是官绅巧取豪夺,饿孚遍野,百姓累不敢歇却食不果腹,早已无生路可寻。三是重用奸宦,朝廷正气不彰,仕林妖气横行。四是天怒人怨,旱涝交替,饥民遍野,无火自燃。” 李定国在一旁悄悄看着,心想此人敢说真话,见解独到,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曾子华文如泉涌,却写掉一字,这可如何是好? 李定国在笑笑道:“继续答吧,对考试影响不大。” 曾子华无奈,只能继续答卷,列举江津一县人口,耕口,粮食,税负的数据变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一是皇族与官民一体纳粮,限制皇族的官家供给,皇族爵位代际降低,鼓励他们自力更生等。二是限制土地兼并,土地分为口粮地和商品地,口粮地不得买卖,并以国家强制力量予以推行,保障人们的基本口粮。三是用官重在实务,农桑、匠作、医学、工程都可以取仕,不可偏废,用兵重在制器和兴兵等。 看来此人不仅有思想,更有实际管理经验,非常重视科学分析,是个治国理政之才呀。 士子答题一整天,李定国什么也不干,整整陪了一整天。然后是批阅试卷,在理工科中,有一个叫种志强的,分数最高,此人能够熟练的解出二次方程,尤其是他对炮弹最佳发射角的计算,已经开始懵懵懂懂地引入重力的概念了,计算的结果非常正确,天生就是一个炮兵的料子。李定国紧急召见了种志强,此人年纪二十四岁,身材不算太高,长着一双黑棕色的眼睛,工户出身,问诸实务,对答如流,李定国当即点了他的状元。 时务科黄蒙和孔益选出了几十人来,有人说崇祯朝廷没有清除宦官遗毒是亡国的主要原因,有的说没有清除东林邪党是败政的主要原因,有的说是崇祯太过猜疑是败笔,字字句句,煌煌千言,从各种角度把崇祯朝的情况讲得透彻明白,对今后之政局,最多的是从君子小人角度去讲的,但也有少数人,谈到了政局体制,相互制约等触及深层次改革的内容,李定国好不容易才将曾子华的试卷找到,黄蒙将此卷造次判定为3等,其实就相当于赐同进士出身,不过他的分析观点鲜明、数据翔实、注重实证,李定国非常喜欢,前三甲都重新选。 “大都督,属下斗胆,此卷历数崇祯朝的温体仁、周延儒、成基命乃至最后一位首辅魏藻德等二十首辅,从君子小人的角度,分析了他们的为政得失,煌煌万言,字字珠玑,清新压过瘐开府,俊逸浑似鲍参军,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是难得的状元之卷,为何却定为三等?”孔益大胆问道。 “温体仁也罢,周延儒也好,他们都是饱学之士,圣贤书读了那么多年,他们就不想做圣贤?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心中不敢,实在不能。往远了说,朱元璋当年大杀功臣,多少人家诛了九族啊?是这些人真的十恶不赦?不是,是他们可能威胁到他朱家的权势了,就这一条理由而已;往近了说,袁崇焕千里勤王,得到了什么好下场?惨叫几昼夜而死,有明一朝,他朱家就不允许任何人贤明到对他朱家构成一丝威胁,如果他朱家的皇帝蠢得像一头猪,那么任何臣子比驴聪明就是有罪,就会被诛九族,最终的结果就是,忠臣自污,君子遁形,奸佞横行。” 李定国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黄蒙孔益初听惊骇异常,再听下去倒也大开了眼界。 “大都督说得对,你们以为我大西军就愿意杀人放火?陕北赤地千里,饿孚遍地,民众易子而食,他崇祯给了多少赈灾的粮款?要不造反,早他妈饿死了。”汪公福抢着说道。 “你们推荐的这篇文章,虽然文采华丽,用典精深,但通篇言辞闪烁,不晓实务,不近民情,还在为崇祯遮遮掩掩,实在难堪大用。” 黄蒙孔益虽然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 时务科参考人数最多,黄孔二人判定的一甲二甲很多都是从君子小人的角度去歪论崇祯朝得失,幻想他日的王道乐土,这样的人,李定国真是太了解了,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会,直接降为第三等,将来用来做监察吧,专门找别人碴绝对是一把好手,正事不能指望他们。状元必须取曾子华,榜眼是从南北方经济联系不足导致北方经济体系崩溃角度写的崇祯朝瓦解,探花从战术水平远低于清军导致崇祯朝灭亡来进行论述,都有一定见地。为示笼络,时务科取士20人,状元和榜眼交给谯山协助经济管理,探花进入了安民军参谋部。 阅卷结束后,谯山就找到李定国:“大都督,这些学子都极擅农桑,可惜只能取十名啊。”谯山满脸惋惜的神情,“谯兄弟,只要你觉得合适,全部录取都行,农为邦本,多多益善啊。”于是谯山的农科取士20人,都安排了一些职位,协助官佐办事。 金榜张贴出来,士子们虽然之前尝言不在意,此时发现自己名落孙山,心里酸溜溜地准备回乡。 这时李定国却出现在了金榜下面:“列位士子,金榜题名的,咱老李重用,不过咱们名额始终有限,没上金榜的,恳请大家留下来,老李我一体录用。”这些人虽然算不上才智超卓之人,至少也是中上人之资,这就足够了,李定国真是想把他们留下来为己所用。 “大都督,我等名落孙山,有何颜面留下来?”一名四十多的士子垂头丧气地说道。 “大哥此言非矣,文庙只是小考场,人生才是大考场,当前的天下大势,正是才智之士的终极考场,难道这个终极考场,你们认输了吗?” “大都督,我等可没有认输,回乡后自当苦读,以待来年。”另外一个面相老实的士子说道。 “除了南城,你们回到其它地方,几乎是九死一生,何不留下来,和李某共创大业,拯救黎民于水火呢。” “我等有什么帮得上大都督的?”一个衣衫褴褛人士子将信将疑地问道。 “兄弟,你身体壮实,只要不怕死,可以从军,而且我给你一个排长当。”李定国眼睛一转,连忙说道。 “排长,排长是什么官?有什么好处?” “一个排长差不多带30个人左右,参加安民军,至少吃喝不用担心,而且可以优先分到土地。”李定国一通胡诌。 “天下土地皆各有主,大都督哪有土地给安民军呢?”这士子问道。 “近年战争连续,人口损失十之有五,很多土地早已没有主人,自然可以分配给大家。”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大都督你现在在重庆城里,哪有土地分给我?”这士子机警地问道。 “大西军已经攻下重庆江南各县,我当然有土地分给你。” “在大西军里,你说了算不?” “兄弟,鳌拜厉害不?我李定国想做的事情,只怕别人拦不住我。”李定国斩钉截铁地说道。 “回去是个死,在这儿大不了一死,至少吃顿饱饭,当个饱死鬼,赌一把,谯某跟着你。”那士子鼓起勇气站到李定国身后。 众多士子还在犹豫,旁边一个士子见此人加入了安民军:“横竖是个死,咱俩就一块儿。”大着胆子也站到了李定国身边,站到谯姓士子的旁边,擦肩的一瞬间二人相视微微一笑,那衣衫褴褛人士子谯姓士子,竟然是谯陵。 原来李定国担心组织不起来开科考试,便让谯陵等十几个人报名参考,在暗中引导士子们的意识,终于算是招揽到了近二百人才。 李定国对种志强尤其信任,任命他为新成立的炮营营长。为了稳定军心,李定国要求大西军各部不得残杀抢劫骚扰安民军家属,保护了不少重庆新入伍士兵和士子的亲属,在重庆当地人中传来,不少人想方设法投靠安民军,安民军的队伍继续扩大,素质在提高。 第17章 义救美妇忽得骁将 豪格接到李定国的书信后,将信将疑,不过对方要求这些东西,也可以理解,这个时候四川到处缺粮草,李定国更是非常缺这些东西,如果他粮草充足,只怕他不会轻易投靠清军,有奶便是娘这话什么时候都不假。不过豪格自己粮草也少得可怜,送给李定国更不可能,只得派遣两支大军,从东西两个方向横扫川内各明军,一方面是征集些粮草,另外一方面就是让李定国看一下清军的实力,要不然李定国也不可能投靠他。 安民军正面的清军压力减轻,明军的压力也跟着减轻,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重新在重庆上演,撕心裂肺的惨叫一直都在持续,李定国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除了刀枪齐整的兵士,只有盆地冬日里难得的惨白的太阳。文定街的另一面便是艾能奇的防区,武水都陪着李定国带着沿着街南边一直巡逻,远远望见两个老兵踹开一家门户冲进去,片刻便有惨叫传来,李定国心中一紧,继续往前行去。街面的两根拴马桩上,两个乡绅模样的被绑于其上,几个士兵正把冷水往他们身上泼,泼醒又使劲儿往二人身上抽打。 “钱在哪儿?” “粮食交出来” “钱在哪儿?” “粮食交出来” 去他妈的钱和粮食,李定国心里愤愤地说。 武水都烧杀惯了,有些不以为意,有些人却露出了羡慕的眼神,谯家子弟侧过脸不忍再看,看来恶这种东西,犹如洪水猛兽,一旦放任,便难以收拾。 “乔三,你干啥?” 武水都对街面走过的一个四十开外的灰发老头吼道。 “武营长,对面有俩老兄弟让咱过去发点财,咱手脚笨,只抓了一个漂亮媳妇儿。”说着拉着旁边一个皮肤白皙的妇女走过来。李定国见这妇女倒有几分姿色,只是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妇女一走动,孩子惊醒哭了起来。 “你老小子可真有福气,这妇人相公呢?” “那个酸秀才真不是东西,小的借他媳妇用用,他死活不依,小的就用刀跟他商量了几下,他这才闭嘴不说话了。”说罢扬起手中鲜血淋淋的长刀。 “武水都。”李定国气不打一处来,三大纪律对你形同放屁啊。 “在。” “将乔三捆起来。” “啊!” “杀人偿命,立即执行。”李定国沉声说道。 “安西王饶命。” “乔三,五章约法是什么?” “大都督,小的记着呢!” “不吃人肉、不折磨人、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穷苦百姓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 “记性挺好。” “可是大都督,小人并未违背命令,也没拿人家东西,没有违反五章。”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拿了人家的命,抢了人家的人。” “大都督,五章约法没禁这个呀。” “那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知道吗?”李定国厉声质问道。 “知道。”道字还没说来,只见刀光一闪,李定国削掉了乔三的脑袋,血箭喷出尺余。 “青天大老爷,民妇给你叩头了”。那妇女跪下叩头道。 “请起来吧,大嫂,武水都,好生安排大嫂。”李定国于心不忍。 那妇女仍旧叩头不止道:“请大老爷救救我一家吧,迟了,民妇就家破人亡了呀!呜呜呜~~~~。” “你家都有哪些人哪?”李定国连忙问道。 “公公婆婆,小叔,还有我大哥二哥,几个嫂子,孩子们,上上下下几十口子,求大老爷开恩呐。”那妇女叫道。 李定国见她眉目秀丽,知书达礼,这样的的女人,家里基因错不了,就应该把这样的基因多传下去,便问道:“大嫂你住在什么地方?” “民妇住在北城。” “武水都,你带着这位大嫂过去,告诉能奇,就说我要这一家人。” “好的。” “谢谢大老爷啊。” “不用谢,武水都,给大嫂家一些粮食,孩子还小,在长身体呢。” “弟兄们,乔三无故杀人,杀人就要偿命,今后本王令,非战不杀,非罪不斩,大家须谨记。” “大都督,皇太后有请。” “定国吾儿,入城数日,你也不来拜见为娘。”这皇太后听着辈分挺高,其实就是一个半大丫头片子,后被张献忠骗来做了皇后,起初寻死觅活,才一年光景,没曾想她倒入乡随俗,作威作福起来,张献忠死后,四王均须受其所制,李定国着实不愿搭理她。 “回母后,清军逼近重庆,儿臣正跟几位兄弟用心于防务。” “哼,防务,只怕是整天忙于拐骗他营的兄弟吧!”左丞相汪兆麟阴阳怪气地说。 “丞相何出此言?” “我两营中,有几十名士兵,到了你的防区便再未归队。” “此事小弟确实不知,不过我营中也有几十人逃到其它防区,再未回来。” “你这么说,是我等拐骗你营兵士?” “小弟未曾说过,丞相切莫误会。” “兆麟,你看此事如何解决?”皇太后装作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她当然是偏向于张献忠女婿汪兆麟,只是这李定国是大西军里杀伐果断的主,她也怕惹急了他。 “得看安西王的想法。” “母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看随他去。”孙可望若有所思接话道,孙可望毕竟成熟一些,如今形势危急,大家再火拼,只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的人喜欢抢点东西发点财跑到我等麾下,有的人见不得杀人放火跑到二哥麾下,反正都是大西军旗帜之下,何必分你我呢!”刘文秀道。 “黄毛小儿。”汪兆麟瞪了一眼刘文秀道。 “你。”旁边的艾能奇气呼呼地按住了刀把子。 “四弟,稍安勿躁。”刘文秀连忙劝阻艾能奇。 “如今清军虎视眈眈,咱们大西军要精诚团结,你们兄弟四个,都是厚重少文,要多听听汪丞相的话。今天咱们就依文秀之言,兆麟吾儿,且待何之?”皇太后毕竟只是只是一个小女孩子,胆子小一些,眼见着大家要动刀子,便退了一步。 “启禀母后,儿臣以为,应当杀光城中之人,将重庆付之一炬,留座空城给清狗。”姓汪的一肚子坏水儿。 “丞相,如果重庆人杀光了,我们占领一座空城又有什么用啊?谁给咱种粮?织布?”李定国质问道。 “天下到处是人,只要咱们刀子够利,何愁没有吃喝?”汪兆麟把杀人放火说得大义凛然的样子。 “民为贵,君为轻,丞相是读书人,唐太宗之言,不可谓不知?”刘文秀扫了汪兆麟一眼,面色阴沉。 汪兆麟心中一惊,大西四王,在他眼里,就是四个杀人魔王,四王统一口径,他就有些担心。 没过几天,李定国正在仔细地研究军舰我改进时。 “大都督,有人求见。”一个卫兵急冲冲地向李定国叫道。 “何人?” “武营长说是你那天救下的大嫂。” “她有何事?” “小的也不知道。” “安西王,安西王。” 李定国抬头一看,正是那天救下的漂亮媳妇,身旁站了一个儒雅的汉子,在向他张望。 “大嫂,你有何事。”李定国快步跑过去,热情地对那女子说道。 “小女子崔九悔,安西王可还记得。” 李定国笑道:“记得记得,大嫂,孩子还好吗?” “孩子还好,感谢安西王的救命之恩。” “回头啊,我再让人送些肉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了孩子。”李定国望着崔九悔那耸立的胸脯,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紧。 “你不要那么下流好不好?”小艾骂道。 “我是人,我又不是ai,跟你似的高尚纯粹脱离低级趣味?” “我觉得恶心。”小艾道。 “滚。”李定国吼道。 见李定国的眼神,崔九悔面上一红:“有劳安西王牵挂,这是家兄崔直。” “崔直!兄台可是水军宿将崔将军,哎呀,今日早上便有一只大喜鹊在枝头欢叫,原来是李某有幸,能见到崔将军,请受李某一拜。”李定国连忙施大礼道,原来这崔直乃明朝四川水军参将,曾在曾英手下任职,大西军多次延揽都不得要领,今日竟然见到了,真是意外之喜。 “不敢不敢,崔某今日冒昧求见,便是要感谢安西王对舍妹和崔某全家的救命之恩,更要感谢安西王对全城百姓的救命之恩。”崔直眼含热泪,跪拜道。 “崔将军请起!”李定国自己也跪下,用力地扶着崔直的双臂。 “安西王请起!” 二人相携而起,“说起来,李某真是惭愧,人微言轻,有心无力,救不了许多人性命呀,十多万百姓惨遭杀戮,三万个家庭支离破碎。”李定国双手拭泪道。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安西王救了这么多人性命,真是现世神佛,不必自责。” “李某岂敢,保境安民,义不容辞。” “安西王真乃仁义之主,看来国事不至于完全没有希望,崔某此来,愿率水军追随左右,望安西王收留。”崔直热切地说道。 “欢迎,热烈欢迎,只是崔兄此言当真?”李定国大喜。 “军中无戏言。” 李定国紧紧握着崔直的手道:“哈哈哈,崔兄,我与兄一见如故,欲与兄长结为兄弟,崔兄莫要嫌弃。” “崔某正有此意。”崔直搂着李定国说。 “水都,你在朝天门码头备案焚香,我与崔兄随后就到。” “大哥,请”李定国拱手行礼。 “二弟,请”崔直还礼道。 二人再拜誓言:“我崔直、李定国,虽然异姓,愿意结为兄弟,今后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崔直一一为李定国介绍水军将领,李定国和大家不停地寒暄着,拉着家常。 “兄弟们,现在有请大都督讲几句。” “好好好。”众人纷纷叫好。 李定国等大家静了下来,才用宏亮的声音说道:“兄弟们,大家好,非常欢迎大家加入安民军,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欢迎,我宣布,安民军成立水军旅,咱们安民军啊,共五个旅,其中一个就是诸位,水军旅由我大哥水军将军崔直任旅长,同时在水军中任命四位营长,其中三位在各位中间选拔,加入安民军者每人分配土地十亩,成家者每人再增加五亩地。” 李定国顿了顿,众人纷纷叫好。 “我们安民军啊是一支以保境安民为己任的军队,谁欺压老百姓啊,咱们就跟他过不去,你看咱们打过明军,杀过清军,我们啊有三大纪律,一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二是不拿穷苦百姓一针一线;三是一切缴获要归公;大家能不能做到?”李定国的声音,几乎振聋发聩。 “能。”水军多数是穷苦人出身,自然觉得这些说得有道理。 “一会儿,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大家的新兄弟,安民军水军副将,就是崔将军的副手,也是水军的一个营长,叫钟小旗,他水性很好,是一个热情的陕西后生,他听见你们的加入,非常期待和大家汇合。不过大家可不要小瞧我们安民军喔,我们安民军的水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装备了一种新式武器,战力非常强悍。” “好啊,欢迎啊。”众人见李定国这么亲切,纷纷表示。 “大都督,我刚投大西军,寸功未立,岂能窃据高位?”崔直连忙自谦。 “大哥仕林翘楚,水师宿将,非寻常人可比,水师有了大哥统领,安民军如虎添翼啊,哈哈哈!” “二弟,我带了三十三艘大舰,不知二弟有水师多少?” “大西军本是北人,不习水战,水师有一百二十多艘小船,我已调拨两千人川人练习,急切之间,还没有多少战力,还有劳烦大哥调教。” “只要二弟舍得,愚兄一定严格治军。” “感谢大哥,你要留心一下,我们有五艘船,装备了一种新式武器,叫炮箭,这种武器能让战舰的威力增加几倍。” “真有这样的宝物?”崔直奇道. “真有,崔旅长,你看江面上来了五只大船。”汪公福指着江面说道。 只见江面上五只大船,飞奔而来,令崔直好奇的是,这船居然没有看到划桨。这五只大船飞快靠岸,旁边停了三艘小船。李定国带着众人走过栈桥,进了一艘大船,这船足有十五丈长,船身有两层,三人从下层入船,只见下层两面各装配了三门大炮,旁边井然有序地放着火药、炮弹、水桶、火绳等物。船的两侧中间,放着上百个桨手位,奇怪的是桨手在蹬踏时,动力竟然通过纵向传动轴转向传给船尾的桨。 “拜见大都督。”钟小旗和几十名士兵行礼道。 “小旗,见过水军将军崔将军。” “钟小旗拜见崔将军。”钟小旗满脸阳光,崔直握着钟小旗的手道:“小旗兄弟是个帅哥呀。”钟小旗害羞地笑笑。 “这是我给你配的水军副将,陕西孩子,不过水性很好,希望你们能够亲密无间,精诚合作。”李定国对崔直说道。 “放心吧,大都督,小旗跟我啊,一见如故。”崔直高兴地说道。 众人来到第二层,第二层已经完全在水面之上,甲板上安装着四个大帆,其中中间的两个大帆之间是艉楼,用铁皮做了包裹,艉楼里两侧安装了黑色的铁盒子,朝向外面又有一个盒子连着,这个盒子的前面,有一块巨大的铁板挡着。 “这是炮箭,在佛图关大显神威,我们还研制了火箭,用炮箭射出去,能把木船点燃,这次啊,把他们全部搬到了军舰上来。”李定国给崔直介绍道。 “大都督,能不能给我们展示一下炮箭?”众人纷纷央求道。 “小旗,开一炮。”李定国给钟小旗眨了眨眼睛。 “是。” “装箭。” 炮箭兵把前面的盒子打开,一根接一根迅速地装上五十支弓箭。 “报告副将,装箭完毕。” “瞄准对岸。” 炮箭兵们迅速转动炮箭方向,对准的长江对岸。 “装填二号火药。” 炮箭兵们打开后面的盒子,将一个药包装进去。 “报告副将,火药装填完毕。” “点火。” 炮箭兵用火把将引信点燃,眨眼间,“嘣。”炮箭盒子跳动一下,几十支箭立即发射,闪电般刺向长江对岸,转眼之间,长箭飞向对岸,深深地扎进对岸的沙土之中,只有红色的箭羽还在外面颤动。 “哇哇哇,这要是敌军的船只,上面的人全部都成了活靶子,对方射过来的箭,根本穿不透铁板。”众人惊叹不已。 “大都督,这次有了这件利器,我要让豪格在江里喂王八,哈哈哈。”崔直大笑道。 “大都督,这舰可真漂亮。”崔直手下的校尉说道。 “这舰啊,是重庆的大商人捐的商船,我把它改造成了军舰,你看舰首,全部改成尖的了,能够减小水阻力,桨经过改造安装在了后部,舰上安装了大炮和炮箭,这样的军舰咱们有五艘,大哥,你有没有把握打败清军水军?”李定国指着这个大舰,问道。 “放心吧,大都督,我要不打败清军,就提着头来见你。”崔直信心百倍地说道。 “另外,咱还改造了三只渔船,渔船加装了一门炮箭,雨篷内部全部加装了铁皮,水下加了油泡过的木头,前后加尖,这船啊,快得很,可以用来侦察。”李定国指着小船兴奋地说道。 “咱去划给崔将军看一看。”钟小旗跳上小船,朝上游划去,这船竟然真是十分轻快。 “这船速度很快啊,用来侦察再好不过了。”校尉说道。 “以后就靠大哥和诸位了。”李定国道。 崔直拉过李定国:“二弟,佛图关一战,平虏侯一死,虽说大西四王神勇,我军尚有十几万人,却一溃千里,愚兄反思,组织太差是重要原因。”崔直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大哥与我不谋而合啊,凤凰山老万岁一死,大西军数十万人,也是一溃千里,原因也在于此。” “是以愚兄斗胆进言,在水军中建立组织,每舰有舰长、大副、炮手、弓手、水手等各司其职,又上下统属。” “哈哈哈,大哥,小弟在各营中也进行了组织建制,水军交给大哥,小弟真是一百个放心。” “清军大半个月没有进攻,愚兄想,他们可不仅仅是等你大都督投诚,他们极有可能在嘉陵江上游造船,然后顺江而下,进攻重庆。”崔直说到激动处,紧握着拳头。 “所以我们必须抢先进攻,摧毁清军舰队?”李定国问道。 “对!” “此事有劳大哥。” 第18章 火药之水煮鱼计划 取士结束,吴三省和靳统武找到了李定国,这二人都是李定国心腹了,也不管李定国还在休息,直接摇醒。 “大都督,大都督,我俩有事儿呢。” 李定国揉着迷蒙的双眼:“什么事儿?” “这炮箭一下就射死了曾英,真是个好东西啊,得多造点配备咱们弓箭营。” “要多少?” “起码得再增加五十门,这样一次射出去5百枝箭,交替射击,威力非常大。”吴三省鬼精鬼精地说道。 “啪。”李定国拍了一下吴三省的头盔道,“就你小子精,炮箭啊确实要多造,不过不是五十门,起码得造三百门,每门60斤,需要2万斤铁,咱们造得起。” “那可太好了,清军八旗来了,咱都不惧。” “炮箭咱造得起,但是火药不多啊。”李定国忧虑地说道。 其实从进入重庆的第一天起,李定国就一直在考虑与豪格的战争,光凭个人的勇武,大西军目前还不可能战胜清军。实际上,此时清军的装备比明军和大西军都要好得多,清军龙兴之地辽宁就是后世的重工业基地,铁煤矿产多了去了,清军冶铁技术虽然不算高明,但绝对能满足使用。满人身高体壮,吃苦耐劳,清军的平均战术素养,要高出明军和大西军更多,李定国自己个人能战胜鳌拜,并不能改变双方战术素养的整体差距。只有大力整顿军备,在研制新的武器上有重大突破,才可能真正战胜清军,好在ai相助,发展科技他有天然优势。 重庆地形险要,守卫重庆,打败清军的关键还在于火器的运用。炮箭的威力在射杀曾英之时已经展露无遗,其它大西军还在抢钱抢财宝抢女人的时候,李定国就将明军有关火器的人、物和制造工坊都接管了过来。接管过来的火器有佛朗机炮上百门,没有红衣大炮,红衣大炮这种贵重之物,只有辽东、宣大和西北边军才有,作为内地的四川明军,并没有配备这种利器,只有火枪上万枝,火药近十万斤。 “哪你造这么多炮箭,准备怎么用啊?”吴三省问道。 “我已经利用明军的火器部队,组成两个炮兵营和一个火枪营,李大牙、种志强和明军投诚来的火器参将洪永志任营长。同时要组建一支水军,把炮箭用到船上去,你想啊,炮箭这样的射程,清军再厉害,也只有挨打的份儿,咱们就可以控制长江和嘉陵江航道,扼制清军的补给,我军自己的补给才能畅通。” “我呢?”吴三省问道。 “是这样,我们安民军的作战部队4个陆战旅,每个旅5个营,1个水军旅,也是5个营。由靳统武、你、马忠良、祁磊任旅长,马忠良旅以骑兵为主,有三个骑兵营,另外配备两个炮箭营;靳统武旅以步兵为主,包括两个长枪营一个炮兵营一个炮箭营和一个大刀营,老吴你以射杀为主,配备一个长枪营、一个弓箭营一个火枪营一个炮兵营和一个炮箭营;祁磊也以步兵为主,不过偏向侦察,配备两个长枪营一个火枪营一个弓箭营和一个骑兵营。” “咱们要是实现这个配备,清军怎么可能打得过咱们?”靳统武高兴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啊,炮箭咱们可以造,大炮咱们也可以改良,铁有一些,关键是这两样东西都是消耗火药的,火药要能够保障才行。” “是啊,这玩意儿打一天得消耗两三千斤火药吧。”二人如梦初醒,这么多大炮和炮箭,没有火药,全白瞎。 “是。” 说完,李定国带着马忠良和武水都迫不及待地查看着缴获的物资,“大都督,这是佛朗机炮,总共差不多有两百门,非常完好,射速快,不过射程比不了清军的红衣大炮。”洪永志指着仓库里的大炮说道。 李定国上前仔细察看,这些明显是明军的仿制佛朗机炮,几十门大炮齐刷刷地放在库房,总体保存得都很好,甚至用得都很少,李定国一门接一门地仔细察看,大炮的制造工艺一般,母炮和子炮的接缝处明显有较大缝隙,爆炸时漏了气儿,估计大炮的射程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这是新缴获的火药,硝、炭和硫磺,发射的时候再将几种粉末混合,就成了火药,威力很大。” “发射的时候现场混合?”李定国问道。 “是的。” “哪每一样粉末给多少,炮兵知道吧?”李定国又问。 “有经验的炮兵都知道的。”洪永志回答道。 看来火药的调配对经验的依赖性很大,明军并没有将其固定下来。 “佛朗机炮的射程有多大?”李定国指着火炮问道。 “100丈到150丈,有经验的老炮兵能达到150丈,能打到远处那座房子。”洪永志指着远处的房子道。 “这火枪怎么样?”李定国拿起一把火枪,摩挲着。 “火枪啊,有的能用有的不能用,大概能打50到60丈吧,不过准头可不太好。”洪永志介绍着。 李定国拿起另外一把火枪,枪管锈蚀严重,看来是派不上大用了,将它扔回了枪堆里。 很明显,火枪大炮和炮箭都依赖于火药,火药的改进对提升整个部队的战斗力的作用最为显着,特别是对于守城的安民军而言,更是如此。收集的物资堆积如山,研制和改良新式火器的条件已经成熟。第二天,谯山、汪公福和马忠良陪着李定国来到重庆城区的一座高山上,一排一排的房子依地势排列着, “大都督你看,这几所房子里堆放的是南川硝,前边儿几所房子里的是彭水硝,品质都是最上乘的,抚南王来信说,还有一些硝,正在运来的路上。” “没想到,重庆还产硝。” “本草纲目有云,硝有三品,生西蜀者,俗称川硝,最胜,长江南面的很多山洞里都开采过硝石,产量可不小。” “好。”房间里,硝石堆在地上,有的硝上还带有泥土。 “谯大哥,这些硝带有杂质,制造的火药威力不够。” “没想到,大都督对硝这么熟悉。”汪公福赞叹道。 “怎么办,小艾?” “其实挺好办,他们这火药,纯度不高,配方不对,携带不便,比起后世真正的黑火药差得远。”小艾鄙夷的样子。 “关键我能造出来真正的黑火药不?”李定国心虚啊。 “可以啊,黑火药倒是不难,我把教程发给你,教会他们就行了。” 李定国得到了秘笈,神秘地笑了笑:“公福,你挑选一些最可靠的匠人来,我教这些人制作最优质的硝。跟着我学做硝的人,必须绝对忠诚、绝对可靠,绝对保守秘密。制硝工艺必须保密,每个人只学习一道工艺,相互之间蒙面,互相不知道。进出硝厂的人每一个发放特殊铭牌,凭牌子进出硝厂。” “大都督还会制硝?”谯山惊讶地问道。 “兵者,死生之道,我不仅会制硝,还能造出威力最大的火药,还要改造大炮和火枪,今后咱们作战,一半儿靠的是士兵勇敢机智,一半儿靠的是武器威力,谯山,你肩膀上的担子很重。”李定国语重心长地说道。 原来李定国早就在谋划火药的事情了,黑火药的最佳配方比和生产要求,他都门儿清,航空航天最重要的就是研究动力,黑火药便是最基础的动力源之一。不过,在这个时间,制造这玩意儿不难,难的是保密,如果这个配方和制造方法落到了野蛮的清军手里,对汉文明,甚至世界文明都是一场灾难,所以既要生产这玩意儿,也要让任何人看不出来怎么生产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定国制定了水煮鱼计划。 第一,对给新火药取了一个新名字,叫火晶,用一个新名字去骗世人,硝提纯过程中会结晶,所以李定国就把这玩意儿改名叫做火晶,这样即便清军知道了,也很难将这些东西与火药联系起来。制作新火药的过程叫水煮鱼,其中占比最多的硝叫鱼,炭是黑色便叫酱油,硫磺是黄色,便叫了蛋黄。 第二,选人封口,参加生产新火药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家世清白,与明清有仇者方可入选,实行戴头套封闭生产,谁也不认识谁,更不知道其它工序是什么,谁在生产。汪公福找了画师给每个人画像留底,直到豪格打败以前,他们出不了工厂,有两三个太想老婆跑回了家,李定国命人天涯海角抓回来处死,将这三个人抓回来以后,李定国毫不犹豫地下令全家处死,活口一个不留,众人大惊,一向宽容的李定国为何如此残忍,不过也算给各人提了醒。 第三,工序拆解细分,一部分人只负责做一个或者几个工序,其它的各个工序,没有人知道。大的工序有鱼的精炼,现代人看到这些,也未必明白,古人当然更不知道鱼的精炼,就这么叫吧,精炼的过程,他也分为很多步,仿照做菜的过程给取了名字,第一步叫摘菜,第二步叫抄水(溶解),第三步是大火(除盐),第四步初熟(制成晶体),第五步翻炒(重复三四步),酱油和蛋黄的制作简单一些,酱油用四川地区到处可见的泡桐木制作,蛋黄先用着库存,冯双礼他们也在綦江组织人用铁矿冶炼蛋黄。 第四,愚化生产过程,生产都不明白原理,更搞不清配比。三种原料分开在城市三个不同的地方生产,只有李定国知道配比,他也没有将配比告诉任何人,而是制作了几个标准砣,一个是78斤砣,一个是8斤砣,一个是14斤砣,三种原料生产出来后,让人出厂主菜时,用78斤砣称,出厂蛋黄时用8斤砣称,出厂炭是用14斤砣称,下一步时生产时每种原料加一包。 一句话,这种新火药,除了李定国没有任何人知道怎么生产出来,即便是谯山也做不到,每一样原料都要高纯度合格,同时没有优良配比新火药效果好不了。 汪公福、马忠良和谯山挑选了一些亲属死于清军之害的工匠,将信将疑地将他们送过来,学习李定国的制硝之法。“各位师傅,辛苦大家了,今天,在我要教大家做硝以前,必须跟大家讲清楚规矩,不愿意参加的,待会儿就可以提出来,我绝不挽留。” “一是做硝必须严格按照工序来做,忽略工序者,斩。” “二是硝的做法,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老婆孩子,泄露制作工艺者,诛九族。” “三是所有泄露制硝人员的人,斩。” 有个别工匠不愿意受到管束,提出来不参加制硝,李定国当面是答应了,回头就给马忠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马忠良将这些人全部诛杀,这事儿真不能泄露,只有死人才会绝对保守秘密,古龙说的。 李定国抓起大缸里的硝道:“大家看好了,这些硝有的带泥,有的有灰色,其实硝本来的颜色是透明或者白色,所以这样的硝不纯,这些硝如果带有半成儿杂质,那么可能影响他五成的威力,必须将它们进行提纯,纯度越高越好。” 李定国将一缸硝放进大锅里,细心地反复翻找,将硝里明显的泥块、树枝、草叶及其它东西挑出来扔掉,是为第一道工序叫做摘菜。 第二道工序抄水,取一半草木灰搅拌混合,往锅里加干净的井水直到没过硝一尺深。 第三道工序大火,令人点燃焦炭大火加热,半个时辰,大锅里开始沸腾,液面有些泡泡一样的灰色褐色包包出现,李定国用用瓢将杂质舀出弃掉,再加水,直到液面清洁如汤。继续大火加热,随着水分蒸发,慢慢地就有有白色固体结晶出来。 李定国用勺子舀起白色晶体,让众人尝“尝尝。”众人用舌头轻轻舔了舔晶体。 “什么味道?” “好咸啊!” “咸就对了,这是盐,这盐啊,可不少,卖了够你们的工钱了。这就是第四道工序初熟。”众人哈哈一笑。 “继续大火加热。” 再加热半个时辰,李定国用勺子舀了液体滴在桌面上,过了一会儿液体渐干,桌面上便有少量固体结晶生成。 “继续大火加热。” 一会儿之后李定国用勺子舀了液体滴在桌面上,液体迅速结晶,几乎全部变成固体了。 “液体可以迅速全部变成固体的时候,要用纱布对液体过滤,纱布上的就是盐,漏下来的液体里面就是提纯的硝,这是第五道工序翻炒。” “五道工序精硝已完,硝的纯度还不够,然后再将刚才的后三道工序重复做两次,硝的纯度就可以了。”李定国守着工匠,直到工匠们制出合格的高纯度硝,才进入到硫磺的制备。 按照这样的方法,李定国也分别对硫磺的制备工艺和木炭的制备工艺进行单独的讲解,这些工艺方法只有制作工匠分别单独掌握,工匠掌握了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当然无从泄密。 而谯棠,李定国就教给她检验硝硫质量的方法,确保原材料的纯度。 谯家营夜以继日地按照新式方很快法生产出来的不少新火药,为验证新火药的威力,李定国等进行了数十次威力实验。 数据清晰地显示,二十五发炮箭,旧火药成功发射17发,新火药成功发射24发;旧火药用时为40分,新火药用时长25分;相同重量火药,旧火药发射距离250丈,新火药发射距离650丈,毫无疑问,新火药完胜。如果发射同等距离,新火药只需要旧火药三分之一的量,就可以做到。这就意味着使用新火药更加节约。当然了,炮箭不需要那么大的射程,一是这个射程属于炮弹的打击范围,炮箭需要在大炮覆盖不太划算的333丈(一千米范围内)内,形成打击力量,因此炮箭的尺寸可以稍微缩小一些,二是弓箭始终较轻,如此高的射程,由于风力等因素影响准头太差,很难瞄准。三是要节约火药,这玩意儿可不好弄。 “新火药点火率百分之百?”这种天气新火药仍然能够有效点燃爆炸,李定国有些诧异,笑着对谯山说道。 “大都督你看这木箱什么色?”李定国看火药木箱上全是黑色的粘稠之物,“你抹了煤焦油?”谯山笑而不答,打开火药箱,只见里面一层木炭,谯山拨开木炭层,漏出三排小木箱,谯山取出一个小木箱递给李定国,黝黑的小木箱表面也用煤焦油密密地涂抺,打开小木箱,一层桐油纸包里,整整齐齐地包着一块火药,“大都督,这炮箱有四层防潮,火药当然一点就着。” “真有你的。”李定国夸道。 “是这小子想出来的。”谯山措了指旁边蹲着的一个半大小子,穿着破烂的衣裳,看着憨厚,一双鬼精鬼精的眼晴,正笑咪咪地看着李定国。 “叫什么名字?” “谯义勇。” “多大了?” “14岁。” “好小子,本王升你做一个排官,专门管火药。” “哼哼。” “对了,给他做件儿排官服。” “谢谢大都督。”谯义勇一听有新衣服,连忙起身千恩万谢,在孩子的眼里排官还不如一件儿新衣服,李定国不禁哑然失笑。 火药的配比得到了验收,那么下一步就是将混合好的火药,生产出不用战场临时混合的定型火药,同时,这种火药必须符合化学反应的基本原理,最大反应表面积,其实这个原理在火箭发射中也进行过系统的研究,为了提高火箭发射速度,必须想方设法增加燃料的燃烧表面积,因为黑火药的生产,进行过系统的学习和实验,后世不少学者通过研究黑火药的燃爆,发表了很多论文,毕竟它的燃爆速度是比较低的,容易观测。说到底就是火药的颗粒化,这些话,李定国是绝对不会这么简捷明了地说出来的,必须防止了叛徒或者内奸,只要颗粒化三个字传出去,敌人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李定国想了一个办法,模仿水泥的原理,将三种原料通过表面结合力结合起来,而且这种结合力不能太强,成品颗粒尺寸不能太大,否则燃烧表面积反而会变小,阻止氧气进入导致同时时间段内参与燃爆的火药总量变小,最终减小爆炸威力。李定国当时并没有认真研究黑火药的颗粒大小,没有办法只能试验。 谯山的想法是把他们按比例倒进水里,再搅拌,充分混合后,再将水滤掉,晒干后碾碎后就成了黑火药。 众便照着这个法子去试验,将混合液晾干里,火药有些白有些黑,分析原因大家都不清楚。 李定国想了一会儿道:“火药的三种成分里,炭和硫都不溶解于水,炭密度最小,在水里他会浮在最上层,硫重一些,会沉在下层,硝溶解于水,可以在水里均匀混合,那最关键是的在混合均匀后降低混合体的流动性。” 谯山想了想,再次将硝放在碗里,再加少量水,再加上硫搅拌,最后加上炭搅拌均匀后,晾干再碾碎,这次得到黑色的颗粒状火药,不过火药容易过细,再成了粉末。 “看来还是得弄什么东西粘合在一起才行,而且粘合又不能太强。”李定国说道。 “鸡蛋清可以,你看他稀的时候,流动性不大,但可以搅拌,干的时候粘性也不算太强。”马忠良聪明了一次。 “我觉得可以,咱们来弄弄。”谯山再来实验,这次加入的是鸡蛋清,搅拌和抗流动的效果都很好,制造出来的火药效果非常好。 “太棒了,各位这个火药可够清军喝一壶的。”马忠良高兴地说道。 “可是问题是哪里找那么多鸡蛋清?”李定国问道。 是啊,这年月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有许多鸡蛋,更别说鸡蛋清了,众人陷入了沉思。 粘土,粘合效果肯定不错,混合效果和降低流动性等效果都不错,而且获取很容易。不过由于细腻,可能填完氧气通道导致爆速下降。谯山再次做了实验,结果与预测的一样 不得已 只得收集全城的鸡蛋,用来做火药虽然收集到的不多,加水混合后,做出了两千斤颗粒状的新式火药。 李定国找来炮兵,运用新式火药发射,运用佛朗机炮也能打出红衣大炮的射程,这让李定国喜出望外,喝着白稀饭也觉得特别香,喝了一口嘴巴离开碗,吞下去,又喝一口,米汤竟然在嘴和碗沿间拉成了一条线,拉长了后,断了后甩在李定国下巴,李定国用手擦了擦,但粘乎乎在下巴上和脸上不舒服。 李定国走到水池旁捧着水洗脸,然后洗水,猛然间想到,这米汤不就是上好的粘合剂么? “谯山,谯山,用米汤,用米汤。”李定国兴奋地大叫。 “大都督,米汤什么?”谯山抬头茫然道。 “用米汤做粘合剂。”李定国举起碗说。 “啊,喔,对啊,对啊,用米汤。”谯山扔了碗,立马从大锅里舀出米汤,加上硝,开始搅拌起来,然后加硫,众人连忙各就各位,忙活起来,加炭,烘干,碾碎,然后点燃观看火的亮度和迅猛程度,几乎忙活了一下午,实验非常成功。 李定国高兴非常,制造了多口大铁锅熬制米汤,然后将米滤掉,再加硝,加硫,加炭,再到烘干房烘下,碾碎成粒儿,再分装成炮弹用药和炮箭用药。 谯山明白新火药对重庆守城的意义,组织人夜以继日地生产新式火药。 根据小艾的方案,李定国又对佛朗机炮的子炮进行了改型设计,大大延长了子炮的长度,接口采取了几个阶梯的方式,对母炮的内壁进行再加工,形成几个小的阶梯,重新大大强化了炮膛的气密性,同时在子母炮间锻接钢锁扣四个,得借助专门的锁扣撑才能扣上,实际上就是为锁加上了预应力,使发射的过程中,爆炸的震动和空气膨胀都不足以使子母炮间的间隔扩大,形成大的漏气通道,漏气不到5%,总算将佛朗机炮的射程调整到了接近1千丈,加上大炮较高的炮击频率,完全可以压制清军的红衣大炮。 这事办好了以后,李定国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困顿不堪,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第19章 杀我为食大军南渡 “兆麟,此事以后再议,先议一议下一步大军又往何去?”陈皇后转移开话题。 “儿臣以为,重庆北有清军,东西皆是残明势力,险地也,只可为据点,不可作根本。南面贵州地势险要,民风彪悍,物阜民丰,并没有大股军队,未经战争,大军可往贵州休养生息,待人马壮大,再东出黔地饮马长江争天下。”汪兆麟开始画大饼。 “可望,你以为如何?” “启禀母后,儿臣以为,大军可在贵州补充给养人马,待人马壮大后,南下广西,背海割据。” “平东王这是要当海盗?”汪兆麟不屑地问。 “丞相说笑了。”孙可望笑了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定国吾儿,你作何考虑?” 妈的,你个臭丫头片子,才来一年,就要统帅义军了,李定国心里骂道。 “儿臣以为,云南气候迥异,自古割据甚多,大军可在贵州补充给养人马,待人强马壮后,可先取之,据云贵而望四川。” “云南偏居天南,久则暗弱?”汪兆麟一脸轻蔑欠扁的贱样。 其实往西往东李定国倒是认真思考过,传统上考量,华南,华东有南明政权,还有李自成余部,如果互相依峙,配合行动,着实挺好。关键是能配合好吗?李定国认为这基本不可能,要说内讧,真没什么人可以和咱们比,互相靠近反而会反受其害,要不然这南明政权怎么能只在历史书上留下了一句话?最重要的是,攀西与重庆,后世便是钢铁和制造业基地,加之自贡泸州,乐山硝盐众多,可建化学工业,军工民用,皆有所依,以此处建成军工基地,便可以征战天下。当然这事儿他也没法与其它人说起,只能自己行事。 “三位爱卿所言虽不同,但也有相同的要求,攻下贵州。” “母后英明,说一千道一万,攻下贵州,才有安身立命之基。”孙可望开启了马屁模式。 “儿臣也是这么认为。”刘文秀若有所思道。 “大军何时出击?”艾能奇道 “大家各自回营准备,五日后出发。”皇太后说道。 “敢问母后,各营如何调度。” “烦请兆麟提方案。”皇太后把希望寄托在汪兆麟身上,四兄弟不由得暗自叹息,正是这家伙当初建议老万岁乱杀,以致蜀中百姓拼死抵抗大西军,大西军久久不能得到蜀中百姓的支持,直到现在仍惶惶如丧家之犬。 “儿臣斗胆,由张文秀张能奇带军3万攻黔,皇太后并张可望率中军2万后行,张定国率后军2万守重庆,挡住豪格,为大军争取时间。”大西四王各有姓氏,现在还在大顺朝廷,汪兆麟把他们都呼做了张姓。大西四王里面,李定国最是桀骜难驯,汪兆麟想把他留在重庆送死,为自己赢得生机。 “能奇以为如何?” “儿臣以为可行。”四王当中,艾能奇和孙可望交好,与李定国关系则不如孙可望,汪兆麟这时候问他,给了他一个孙可望安全,自己也安全的方案,当然就是要掌握主动权。艾能奇听得出来自己能进退自如,李定国守城定然是九死一生,二人感情虽好,但不及自己与孙可望,如果没人垫后,大西军极有可能腹背受敌,他也顾不上兄弟感情了。 “可望以为如何?” “儿臣以为,后军对大军取胜极为重要,二弟勇冠三军,远胜当阳桥的张翼德,当然是最佳人选。不过,清军骁勇,非一般军队可比,为了确保二弟守城成功,各营应为后军多留粮食、兵器、火药,大军过河后,船只归后军调用。后军守的时间越长,大军进军效果越佳。我军攻下贵阳后,应立即回援,以解二弟之急。”孙可望知道重庆总得有人守着,李定国有击败鳌拜的战绩,这就是当阳桥头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的猛张飞啊,由他垫后当然是最佳人选。孙可望还是从大军的安危角度考虑的,不过他的后半句,既是为了守城,也带着兄弟情谊,李定国不禁感激地看了看他。 “定国,你们四个兄弟里,你勇武第一,让你守城,大家才有活路。不过留下守城,你担子最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这皇太后有情有义地把话说死了,李定国也就不再推辞,推辞就是怕死,以后在义军这个圈子还怎么混啊。 “母后,儿臣闻清军骁勇善战,骑兵来去如风,加之吴三桂的红衣大炮无坚不摧,儿臣孤军守卫重庆,直面清军虎狼之师,不怕九死一生,就怕缺兵少粮,因此需要弓箭百万、兵器4万、火药十万斤、粮食5百万斤、马匹2万,煤炭一百万斤,求母后着各营调拨,如若准备不足,只怕难以长期坚守。”李定国看几人已表态,暗合自己的心意,便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多要一些东西,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咱就投降,虽然身体里的李定国还是时常选择坚持,但是指望一个穿越者为谁陪葬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物资着实不少,三个营各担三分之一,回营后抓紧筹措,于三日后全数移交定国,不够之数,咱们打下贵州后,继续补充。”陈太后道。 “谢母后,儿臣兵力不足,希望军队家属随同大军南渡,同时冯双礼率军五千,守住长江南岸渡口,以防清军偷渡,断民重庆后路,以至军心涣散。”李定国继续要求道。 “能奇,双礼是你的属下,你是什么意见?”陈太后问道。 艾能奇虽心有不愿,可是一怕李定国守不住,二怕得罪李定国,便道:“儿臣并无不同意见。” “汪丞相乃大西军高层,希望母后留他协助儿臣抗清。”李定国这话不容商量,便握紧了刀把。 “我不懂作战,如何抗清?”汪兆麟连忙争辩道。 “汪丞相利嘴,能挡十万大军。”艾能奇笑道。 “北王不可玩笑。”汪兆麟急道。 “汪丞相若是不能留下,儿臣孤军,只怕守不得重庆。”李定国威胁道。 “定国、兆麟,重庆就拜托你们了。”陈皇后只能弃车保帅了。 李定国回到军营,将汪公福、马忠良、吴三省三人找来:“三位兄弟,按照大西军六巨头会议的结果,由安民军坚守重庆,为主力南进贵州争取时间。我与皇太后和汪兆麟的关系一向淡薄,才得到这么一个任务,三位兄弟怎么看?” “表哥,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刀山火海,咱们兄弟生死不分离。”马忠良连忙握着李定国的手道。 “忠良,咱们一直是好兄弟。” “大都督,属下一直与大都督生死相随,以前如此,以后也如此。”吴三省掷地有声地说道。 “三省,够哥们儿。” “大都督,汪某跟着你,不仅因为兄弟感情,还因为你雄才大略量大如海,汪某跟着你定能解民之疾苦,达人生之夙愿。” “三位都是好兄弟,兄弟齐心其力断金,有了三位好兄弟,我相信安民军一定可以把清军挡在重庆之外,而且咱们最终能够夺取四川,建立功业。” “对,夺取四川,建立功业。” “我可不是与你们胡吹,只要咱们坚持一个月,豪格必然撤军,他军队多,粮食少,除非他想饿死,只要清军一走,咱们就可以收拾明军了,四川这块肥沃之地就是咱们的了。” 汪公福等人眼中全是憧憬的眼神,仿佛已经做了四川的土皇帝一般。 各营即将开拔,军队家属等随同大军南渡,长江之滨行人如织,近十万家属一时之间前途未卜生死别离,又是一番哭哭啼啼悲悲切切,安民军中原大西军家属尚好,明军投降过来的将领意见颇大。 “大都督,属下有一事不明。”李洗心气鼓鼓地找到李定国。 “李将军,不要着急,请坐下来说。”李定国连忙给他倒上水,扶李洗心坐下。 “属下之家属,一直生长于重庆,未曾出过远门,如今随同大军南渡,或者进入贵州,如何生活呀?”李洗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将军,豪格大军攻城在即,枪炮无眼,所以这才请家属们随军南渡,是为了很好地保护大家,免得动起手来,咱们束手束脚。至于你家属的安全,请你放心,你的家属,就是大西军的家属,他们会照好他们的。”李定国连忙安慰李洗心。 “谯棠,刀剑无眼,你快上船吧。”话说这头,谯山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在送别谯棠。 “大哥,我不走,我在这里可以帮你烧饭热水,我什么都能干。”谯棠不肯松开谯山的衣襟。 “谯棠,豪格马上就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细雨如愁,谯山心急如焚。 谯棠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大哥,你在重庆,谯家人都在重庆,他(李定国)也在重庆,你们在那里,谯棠就在那里,死也跟你们死在一起。”谯棠声嘶力竭地叫着。 “大都督,黄蒙不怕死,为何不让黄蒙留下来与大军同生共死。”黄蒙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可民族气节却一点不丢,历史上的四川人就是这样,有种! “是啊,大都督,你这样让我们随同大军南渡,我如何面对重庆父老?”孔益叫道。 “二位兄弟,请起。”李定国伸手去扶黄蒙孔益二人起来,这二人说什么也不起来,李定国用力将二人提起,这二人在半空中仍然跪着双脚,“宁为百夫长,不做读书郎,大都督若是小瞧了我二人,我们便跪死在这里。”黄蒙慷慨激昂地说道。 李定国无奈,只得陪二人跪下:“二位大哥高义,定国感佩在心,请二位大哥想一想,重庆两万军队,两万青壮,每天要吃多少粮食,需要多少火药,需要多少弓箭,你们南渡,是为了组织大家生产,否则,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你们肩上的担子,一点儿也不比我们轻。” “这这这。”黄蒙孔益二人,冷汗涔涔,“当真如此?” “自然是当真,南渡后,组建大西军渝南营,由冯双礼统帅,二位兄长和王大贵次之,拜托二位兄长了。”李定国道。 “大都督,你放心,上阵拼杀,我二人末流,驭民生产,就交给我们吧。”黄蒙孔益连忙保证。李洗心看见这阵势,有些惭愧地溜掉了。 “大都督,我坚决不南渡。”崔九悔硬闯进了营帐,崔直也跟着进来。 “二弟,愚兄实在是拉不住啊。”崔直手足无措。 “九悔,你赶紧南渡,这里多危险呐。”李定国焦头烂额。 “我大哥与我的恩人在那里,我便在那里,我留下来可以照顾伤员、可以给你们织衣做饭,实在没有办法,你们可以杀了我当粮食吃。”崔九悔泪光莹莹地说道。 “九悔姐姐,咱们姐妹做伴儿。”谯棠冲了进来。 “谯棠,你怎么还没走?”李定国大吃一惊。 “你和大哥在那里,我就在那里。”谯棠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们捣什么乱哪。”李定国真是没什么办法。 “你真是个禽兽,两个美女为你要死要活的。”小艾羡慕道。 “你们ai也有道德吗?”李定国反问道。 “没有,我只是发觉禽兽就会霸占所有的异性,你说你是不是禽兽?”小艾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弄死你。”李定国吼道。 入夜,冯双礼晋见李定国:“安西王,属下留下来,定与安西王同生共死。” 李定国上前握着冯双礼手:“双礼,南岸就拜托你了。” “安西王,你就放心吧,我冯双礼在,南岸就在,双礼就是死了,也让胸口护着你的背心。”冯双礼激动地说道。 “好兄弟,南岸的任务非常重,我让王大贵、黄蒙和孔益过去帮你,你们不仅要守住南岸,还要把家属们保护好,这样各部将领才能够心安呐。”李定国语重心长,说是保护,其实这些家属也是人质,免得将领们投降清军。 “安西王,你就放心,伺候得他们妥妥的。” “还有啊,黄蒙和孔益要组织家属们要帮助生产,你要多支持他们。你想啊咱们数万人马,粮草、火药和弓箭,没有补给,很快打不下去。” “安西王考虑得周全啊,三位兄弟,冯某日后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请海涵啊。”冯双礼向王大贵、黄蒙和孔益行礼。 “愿为冯将军差遣。”三人齐声答道。 四日后,李定国站在重庆朝天门码头上,神情庄重地远望南岸四川盆地低矮起伏的丘陵,桑林从山腰曲曲折折地延伸到南面的云贵高原边缘,原本富庶的南岸各地早已十室十空,在早春的寒风里一派萧瑟气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啊。”,李定国长叹。 皇太后一身戎装,斟上了几十碗酒:“兄弟们,把酒端起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皇太后自己也端起了一碗酒,“今日一别,天各一方,本宫在贵州期待兄弟们凯旋,干了!”“干了!”众人喝下这碗壮行酒,汪兆麟便陪皇太后上船离开。 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握着李定国的手,抱在一起,久久不愿意离开,这一别可能千山万水,这一别可能阴阳永隔。古时,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要比后世来得强烈而真诚,李定国也不禁深受感动,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孙可望解下腰间的宝剑:“二弟,宝剑佩壮士,临别之际,愚兄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把这把我随身的宝剑送你吧,你一定要珍重。” “放心,大哥。” “珍重,二哥!” “珍重,三弟、四弟。”李定国满脸泪水。 孙可望等人率军南渡,向贵州杀去,安民军的将士们和一些百姓在李定国神勇击退鳌拜的感召下,跟随李定国留了下来,李定国再次对军队进行整编,共20营,每5营一旅,共5个旅,其中佛图关守军为第4旅,由靳统武率领;重庆守城第6旅和第9旅,分别由吴三省和祁磊率领,骑兵为第7旅,由马忠良率领,作为机动力量;唯一遗憾的是,水军1个旅既缺军官又缺船只。 谣言极度禽兽化了清军,市民们守城的热情被激发出来,李定国组建了民兵20个营,谯山率领10个营,主要从事生产,侦察运输,窦民望统领5个营,主要从事运输和治安,狄三品统领5个营,主要从事侦察和协助作战。成年男子被动员起来,紧急修缮佛图关和重庆城墙,维护城内治安,生产运输军需、巡逻、站岗,妇女们赶制衣物,烧水做饭,照顾伤员。 有了重庆百姓的支持,把各类物资源源不断地征收起来,水军把孙可望等收集的硝,铁矿石和煤等军需物资从綦江等地运到朝天门码头,再由民兵营运进城去,整个重庆城,像一台机器一样,高速运转起来。 豪格听闻大西军分兵,连忙又和李定国联系投诚事宜,李定国仍然以清军没有提供粮草拒绝,豪格怒意渐生,意欲发兵进攻重庆,迫使李定国投降。 “肃亲王,此事可暂缓,李定国被遗留重庆守城,说到底就是给大西军当炮灰,他人这么聪明,自然不会不明白这层道理。”尼堪说道。 “你是说,李定国可能与大西军疏远,投诚我军?” “肃亲王,重庆城高险固,李定国骁勇善战,如果强攻重庆,我军损失巨大。不是我等怕牺牲,如果我军各旗损失巨大,摄政王一枝独秀,只怕不利于大清政局的稳定,臣弟以为,咱们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满达海说道。 这一句说到豪格心坎里去了,如果和李定国硬拼,必定伤亡十分惨重啊,到时候多尔衮三兄弟的两白旗就占据了优势,只怕福临这皇位也坐不稳啊,自己更是危险万分。 “诸位以为应如何处置?” “小侄以为,可以从合川找几只小船,装上粮草,任其飘下,每天弄一两艘船漂下去,吊着李定国的胃口,我军可在长江或者嘉陵江水道上赶造船只,搭建好一支水军,用水军控制江面,封锁李定国和大西军的联系,也可以在菜园坝或者朝天门登陆,到时候他不得不投降。”尼堪笑着进言道。 “妙计啊,尼堪,你小子比尼堪还尼堪啊。”豪格开着玩笑赞道,“尼堪”在满语里就是“汉人”的意思,豪格这话的意思就是尼堪比汉人还贼。 冯双礼等南渡后,在菜园坝对岸往上游走三里的长江边龟背码头上驻军,黄蒙、孔益和王大贵将百姓分为三支,数万百姓分散各地,王大贵率百姓一头扎进南山,虽然只有五百士兵,两万百姓,抓紧在南山各要点构筑隘,做好防止清军南渡后的作战,牵制清军,另外两支深入綦江和南川,为大军征集粮草和火药。 崔直的舰队以朝天门、弹子石、当归、菜园坝、磁器口等五个码头为基地,抓紧运送各地的物资操练战法,准备迎击豪格清军。 不过整个重庆依旧人心惶惶,豪格的大军占领了北碚,紧接着水军不得不放弃了磁器口码头,清军一路向南,逼近佛图关。南面的菜园口江面,东面的朝天门码头不时有人撑船逃向下游,有些人甚至是抱着木板或者竹杆向下游逃跑。 李定国为防止重庆的情况外传到清军,加强了江岸的管控,严令崔直将逃跑的人格杀。安民军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 第20章 钟小旗水战建首功 “公福,咱哥俩来下一盘棋。”李定国从黄蒙家搞到了一副围棋,兴冲冲地找到了汪公福,汪公福面有愁容:“大都督,我在还心焦清军会怎么进攻咱们呢。” 这几天李定国一直都在下棋,靳统武、汪公福、马忠良、吴三省,甚至是谯山等人心内如焚,对能不能守住重庆并没有多大信心,对与清军的第一仗能不能取得胜利提心吊胆,回顾明军、大顺军和大西军与清军的作战史,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是以众将个个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心神不安,心里惦记着战事,棋下的前后矛盾,不是昏招败招,就是漏招臭棋。不过李定国日日不慌不忙,行棋如行云流水,下得潇洒自如,得心应手,直到日落西山,才尽兴而归。几日下来,这些人深受李定国的感染,知道他对打败清军胸有成竹了,所以战胜的清军的信心有所增长,回到阵地后,各司其职,各练其兵,军民上下,严阵以待。 兵贵神速,豪格为何给了重庆这么长的准备时间?狄三品已经将各种侦察情报报给了李定国,众人研判,豪格此时忙着呢,偌大的四川,被张献忠和摇黄祸害之后,硬是是找不到几粒米,清军的后勤基地陇东陇南和陕西也是战乱不止,加上陕甘总督征西大将军何洛会投靠多尔衮,与豪格交恶,有时候使点小绊子,粮草筹不到运不来。数万大军,每天十几万斤粮食,还有草料,三天接济不上,大军自乱。豪格屯兵合川,居高临下,虎视重庆,另外分兵两路,一路往西轻取荣昌,隆昌,富顺,内江,资阳,明军一触即溃,但是城里仓库也找不到多少粮食,只能到乡村一村一村地搜集,甚至为了提升筹粮速度,抢惯了的清军也得花钱去买;另外一路渡嘉陵江,攻涪陵、忠县,明军南撤,清军不习水战,未能渡过长江,筹到的粮食也不多。所以啊,只能每天放几只小船的粮草下来吊着李定国胃口。 李定国从这当中看出了豪格似强实弱的态势,命崔直以优势的水军力量,控制长江,嘉陵江水道,防止清军渡河,对重庆合围,切断安民军的粮道。同时,迫使豪格军不能利用水道,大量运送粮草,使豪格部粮草不继,最终要么撤出四川,要么强攻城坚炮利的重庆。 豪格虽勇,却不是鲁莽之辈,他在望远镜里仔细观察过整个重庆的地形和防御体系,且不说李定国本来就难以对付,整个重庆城的防御体系已经经过西方城堡式的改造,华而不实的木制飞檐屋顶,早就被笨重石头屋顶所取代,缝隙里填上了煤焦油。若是硬攻下重庆,自己统领的两蓝旗只怕要伤筋动骨,往后在与多尔衮的争斗中将更加处于劣势,来自内部的敌人是最可怕的,豪格宁愿放过大西军,却万万不能输给多尔衮。 实在没有好的办法,豪格便在涪陵继续造船,半个多月,征集和新造的船只有数百只,每船载满蒙汉军兵将上百人,打算夺取长江水道后,渡江筹粮,困死重庆的守军。崔直是四川水军参将,在各条河道都有不少眼线,清军造船的消息很快报给了他。 “大都督,清军真是狡猾,正在涪陵大造军舰,准备偷袭咱们朝天门。”崔直连忙找到了李定国。 “可不能让清军水军成了气候啊,否则重庆危矣。”汪公福说道。 “属下建言,立即对涪陵水军发起攻击,坚决打掉清军的水上军力。”崔直坚定地说道。 “我同意,将所有装备炮箭的船只都调给你,务必打掉清军的水军。”李定国充分信任崔直。 崔直率水军一直在泸州到涪陵的江段上巡逻,将两岸船只编入水军,凡不服从调遣的船只,便用炮箭击毁,使得清军无法渡河。这一日清晨,安民军两只大舰,十只小舰正在长江涪陵河段巡逻,天刚蒙蒙亮,红日从东方渐升,江面大雾茫茫,钟小旗爬上高高的桅杆,极目远眺,冬日的江岸田畴如浪,在朝阳的映照下,带着涅盘般神圣的金辉。钟小旗想要是延安府也这么丰饶,大家还造个屁反,今后便跟着大都督,扎根蜀地,心念至此,心中一阵快活,不禁吼起了叫人脸红心热的信天游。 “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个)莹莹的彩,生下一个蓝花花(呀)实是爱死人。”刚刚钟小旗按照李定国的要求,将汪丞相绑了,身上挂上几块大石头扔进江面,除掉了义军中的祸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舰长,快下来吧,小心感染风寒。” “不急,我再看看情况。” “有情况,北面是哪里?” 栀杆下的黄立三指了指江北岸道:“这个地方叫珍珠场,因盛产珍珠而得名。我以前跑船的时候,经常给珍珠老板们送货。” “靠近点。” 黄立三指挥大舰转舵,向北航行。钟小旗连忙给其他舰只发了旗语,太阳渐升,江雾慢慢散去,钟小旗见珍溪镇的河汊里,大大小小的舰只上百艘,排开在江面,有的还在建造之中,舰船之间,用大铁链相连,人马来往,十分热闹,依稀中有满语传来。敌人果然在长江下游悄悄建立舰队,意图对安民军水军发动突然袭击,进而水陆两路进攻安民军。 “怎么办,舰长?” “敌舰终于被我们找到了,机会千载难逢啊。” “敌舰如此之多,我军寡不敌众。” “怕个球,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不怕死,咱也不怕死。” “我驾小舟,从上游而下放火,你等驾大舰乘雾至下游回攻,务要全歼。” “舰长,小舟火攻,九死一生啊。” “大军急需胜利来鼓舞士气,如果我死了,烦你大都督报个信,把我的坟朝着北面,如果我活着,便在肖家冲等你们。” 钟小旗从大舰放下五只小船,将火药,火油,干芦苇置于其上,几个会水的半大小子与他一道,各驾轻舟沿北岸顺流而下。 “我们先在雾中缓慢潜航,待你们在下游发起攻击,我再以火进攻。” 利用晨雾的掩护,舰队沿长江南岸全力航行,半个时辰后,舰队悄悄地航行到敌舰的下游两里远,再横渡到江北岸,此时清军才刚刚起床,正敲着碗找饭吃。黄立三果断发起炮箭攻击,敌舰大片相连,许多士兵还站在船上朝水里撒着起床的第一泡尿,将自己暴露在安民军的炮箭面前。只听见“嘣嘣嘣”的炸响,几乎箭无虚发,将甲板上的清军射杀无数。敌船顿时乱作一团,惨叫声四起,不少清兵立即趴在地上,有的赶紧躲进船舱里,不过仍有不少利箭从窗户射进来,造成不少死伤。舰长睡在船舱里,没有中箭,大叫道“炮手,给我发炮还击。”“是。” 虽然伤亡惨重,不过还是有两门炮的炮手们跑到炮位上,清膛、装药、点火、发射,向黄立三的军舰发射炮弹。只是清军的大炮射程与安民军的炮箭射程相差甚大,炮弹咚咚咚地掉进水里,威胁不到黄立三军舰,只有哭爹喊娘挨射的份儿。 钟小旗等听到炮声,立马砍掉石锚,几人全力划桨,借助水力驾舟向敌舰冲去,一边冲一边大喊:“杀西贼,杀西贼。”敌舰上本就慌作一团,听到这叫声,以为钟小旗等是赶来助战的,不过是小船,自然无暇细顾。须臾功夫,5艘小船便冲进敌舰群的上部,钟小旗等人吹燃火绳,点燃火油,拿了一根桨,跳下大江之中。 “嘣嘣嘣”冲天火光在敌舰群中爆炸,火星四散,周围几艘敌舰上的火药接连发生爆炸,火星又引起周边舰只连锁爆炸,周边的船只爆炸再次将爆炸扩散,如同洪水一般倾泄直下,爆炸冲击波将舰只残骸带上高空,坠落下来,砸死砸伤清军无数。江面上大火熊熊,映红天际,伤者死者殷红的血液在大江里漫延,引起一些嗜血的鱼群啃咬,有些伤者直接被拖进水下,再未露头。有些人怕被炸,直接跳进水里,挣扎逃生。 清军的着火船顺流而下,将其它船一并点燃,并发生爆炸,江面上一时间电闪雷鸣,此起彼伏的大火映红的天空,比朝霞更加鲜艳,黄立三发射火箭,将侥幸未着火的船只点燃,清军跳进大江之中,在冰冷的江水里,很快就被淹死。大火整整烧了一天,清军水军固山额真海大路在码头上看见江面上的浮木,心中悲苦绝望,只得自杀以谢罪。 于大海和李占春等人见清军水军伤亡惨重,便对渡过长江的清军绿营发起了猛攻,全歼了这支绿营,肃清了长江南岸的清军。 接到钟小旗涪陵大捷的喜讯时,李定国正在与杨之洞下棋,“报告大都督,喜报,大喜报。”武水都手里扬着一张纸,边跑边叫。“不要急,武水都。”李定国接过纸一看:“报告大都督,末将率军,在涪陵大败清军水军,浇毁,击沉清军船只157艘,清军溺毙近四千人,特此报告。”李定国心内大喜,却不动声色道:“水都,把喜报啊传阅。”话罢,仍旧回来下棋,杨之洞却忍不住了:“大都督,不知是何喜讯,可否让老朽沾沾喜气?”李定国看了看杨之洞,淡淡地笑道:“哎,小旗这孩子,在涪陵击沉了清军战舰一百五十多艘,清军淹死了四千,无法渡过长江。”“这是大胜呀,大都督竟然平静如此,棋力不减,便是谢安再世,只怕也只能甘败下风啊。” 杨之洞隐讳地提起了谢安下棋定军心之事了,李定国道:“淝水之战前奏败于内部分裂,我军大胜源于武器先进,清军跟咱们比,就好比一个拿扁担的跟一个拿长枪地较量一样,除了惨败,别无他途,咱们拿着炮箭等先进武器,取胜在意料之中啊。”旁边的马忠良、武水都等人对李定国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为了鼓舞士气,李定国到处宣传汪丞相为国捐躯,号召大家向他学习。 第21章 话方略孤军不南渡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水军大胜之后,李定国接到了明军来信:“定国将军台鉴,欣闻水师大胜豪格,今送猪十头,酒百坛,祝捷,大明涪州参将李占春。” 这李占春是曾英旧部,当日在重庆为李定国俘虏,后又义释于他,如今占据重庆下游的涪陵,清军在涪陵造船,对他的威胁自然最大,李定国水师大胜,涪陵的威胁解除,他自然十分高兴。 大西军自入川以来,被川人视为流寇恶贼,李定国经过自己努力,部队里谯家营等蜀中子弟已经过半,崔直来投和炮箭加持下更是建立起一支称霸三江的水师。如今李占春示好,自然要大加笼络。“李将军占春台鉴,建奴入关,华夏陆沉,你我共守大江,以免黎民遭建奴屠戳。前日大胜,是两军携手之胜利。唯愿今后紧密合作,共卫国土。” 曾英只是开味小菜,豪格才是真正的硬菜。涪陵水战大胜的消息传到重庆,算是给大家打了一剂强心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定国的侦察队伍一支接一支地向北而去,仗着人地两熟,不断地将清军的情况送到重庆来。 夜色朦胧,寒雾锁江,李元冲等四人将船从嘉陵江边的芦苇荡里交船驶出,一拨船篙,就窜进江心的浓雾里面。前天开始,四人驾驶一艘小船自朝天门出发,沿嘉陵江往上游行去,几人昼伏夜出,从一个芦苇荡窜进另外一个芦苇荡里,终于到达了离合川不远的澄江村,四人将船划进芦苇荡里藏好,悄悄上了岸。 翻过岸边的陡崖,摸进了澄江村,这个村子本就不大,这两年人员逃亡,几乎成了空村,几人找到村外不远的树林里的一个地窖,先用手敲了三下,再敲两下,然后再敲三下,片刻之后,里面便有人打开了窖门,将四人放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的窖门。 那人牵着李元冲的手继续往里走,行了一会儿,方有一盏油灯映入眼帘,李元冲一看,油灯所及是一个不大的地窖,仅有一张小方桌和几张凳子,角落里铺着一堆稻草和芦苇,上面堆着衣服,这边有几个坛子,兴许有点吃的。 “小李,大都督和汪参谋长可好?”地窖之人关切地问道。 “他们都好,涪陵水战大胜清军,大家都好得很。老蒯,汪参谋长非常挂念你们,托我们给你们带来了些食物和衣物,天冷,要保重自己。”李元冲将东西放在墙角。 “多谢参谋长挂念。涪陵水战的消息我们也听说了,真是太厉害,看建奴还怎么猖狂,嘿嘿。”借着微弱的灯光,李元冲看见老蒯苍白的脸色,显然是营养不良和缺乏阳光造成的。 “这些是农具、菜刀、剪刀、针线,给你们春耕用,你这儿情况怎么样?”李元冲问道。 “这几天我背了东西到邻近镇子上去卖,交换了些东西,清军搜查甚严,尤其是最近以来,到处找粮食,见人就杀,抢了粮食就跑,这群畜牲,天杀的。” “你们继续保持单线联系,大都督说,要特别注意安全。” “多谢大都督关心,属下便是死,也不做汉奸。”老蒯坚定地说道。 “好样的。” 李元冲出了地窖,又趁着夜色尚早,悄无声息地向北摸了十里,到了邵家村,这个村子活着的人也不多了,在安民军路过时不少人参加了安民军,是安民军可靠的情报地点,李元冲等摸进村东边的桑林里,藏身在茅草丛里,直等到天明,村里的邵老汉才到林中来打柴。 李元冲咳嗽了两长声,一短音,邵老汉弓着背,咳着两短一长音,二人对上了暗号,这才上前见面。 “邵舅舅(李元冲的母亲姓邵,所以叫老汉为舅舅)。” “元冲啊,本初还好吗?”邵老汉问起了儿子的情况。 “本初哥身手很好,又识字,编入了大都督的卫队,前些日子我还看见了他。”李元冲说道。 “喔,那岂不是羽林郎?”邵老汉笑道。 “也可以这么说,舅舅,最近情况怎么样?”李元冲问道。 “我最近正常的活动,只是观察到,清军特别急需粮食,有一次汉八旗抢了我们点粮食,各位后面又带人将他们捉了,夺回了粮食,这些人也是可怜,根本就不敢再回清军了,因为回去就得杀头。” “清军这样的军纪,真是太暴戾了。”李元冲叹道。 “我给你送了点粮食,还有衣物,你可别舍不得吃用,我先出去侦察一下。” 李元冲和另外三人拿了些谷子,带了两个膜便向着垂直于嘉陵江的方向,向内地行去,一路上村庄零落,人烟稀少,行得几里路,远远望见前面来了一队兵丁。 这兵丁操着湖北口音,见李元冲等人行来便拦下了他们:“哎,我说你们是往哪里去啊?”说话的是个百户。 “回大人的话,眼看开春啦,我等几人拿了些粮食,准备到镇子上去换一些好的种子。”李元冲装作紧张的样子。 “种什么地啊,跟着哥哥们当兵吃粮多好啊。”百户说道。 “大人,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呀。” 百户一把拉住李元冲的谷子背篼,将李元冲连人带背篼拉到身边,“这可由不得你。” “大人,万万不可啊。”李元冲等立马给百户下跪道。 “使得使不得岂能由你们说了算,至少得把谷子留下?”百户道。 李元冲捣蒜似的磕头,百户就是不依。 旁边的一个军官见了,叹了口气:“唉,放在平日,各位也不会要这一背篼谷子,只是大军缺粮,漫说咱们汉八旗,就是满八旗空着手回去,都要挨都统大人的鞭子。” “可小人就这么点家当,大人们拿了,小人如何生活?”李元冲哭道。 “这有何难,看着,二十两银子,给你,换作平日,十两银子不得千把斤谷子,现在给你买这粮食就成了吧。”军官扔了银子就走,生怕李元冲不换似的。 李元冲回了邵家村,再从邵家村折回澄江,最后从水路返回了重庆,将清军缺粮的情况向大都督府报告,而其它各路探子,也报告了类似情况,清军缺粮的情况再一次得到了证实,看似强大的清军,有一夕崩溃的可能。而安民军只有两万人,却得到了曾英部很大一部分粮草,坚守半年也没有问题。 虽然进入重庆已有一月之久,其实李定国一直没有守卫重庆的计划,难道他是瞎打的?当然不是,对于一个航天学家而言,一个详尽而且可靠性极高的计划,是确保航天目标成功的关键,假如你有机会看到阿波罗的计划或者看一看其它登月计划,你就会发现,这类计划的制定在逻辑、可行性和可靠性之间取得了完美的妥协,闪烁着人类理性思维的光辉。 李定国当然也非常擅长制定和审阅这类计划,他之所以没有制定守卫重庆的方略,只是他认为在没有造出性能远优于红衣大炮的兵器前,光凭兄弟们的豪言壮语,除了投降,他看不出有任何战胜优势清军的希望,他之所以没有投降,只是因为在一群仇清分子中间,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投降的机会而已。 而现在,大炮远优于清军同类武器的水平,炮箭则是清军根本就没有的新型装备,便宜实用,杀伤力强。同时粮食也比清军更有保障,守住重庆已经成为现实可能,投降已经不是必须考虑的事情了,那么制定守卫重庆方略的时机已经到来。 参加会议的有安民军几大巨头,李定国、窦民望、靳统武、汪公福、马忠良、吴三省、崔直、谯山和狄三品。 李定国开门见山:“兄弟们,咱们现在的任务是守卫重庆,具体怎么守,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汪公福站起来施礼道:“大都督,各位兄弟,陈皇太后和汪丞相留咱们在这里,完全是借刀杀人之计,咱们区区两万五千之众,怎么可退满清十万之敌,老万岁数十万军队也败于一旦,何况咱们。不过咱可不是说丧气话,我家几十口死在清军之手,我老汪宁死不降,咱们可以南撤到川南綦江遵义的大山里与清军周旋,完全有转寰的余地。”汪公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吴三省愤怒地盯着汪公福道:“老汪不是我说你,你全说的是丧气话,钟小旗在涪陵不是杀了四千清军么?他们也是肉长的,打烂照样还不了原。清军虽然有十万之众,可是从佛图关到菜园坝总共才2里半宽,这2里半当中一半儿还是悬崖峭壁,清军十万人想正面一字排开都得好几里呢,意味着咱们正面只可能面对两三万人进攻,其它人都白瞎,再多也没有用,怕他个鸟作甚?” “我是抛砖引玉抛砖引玉,抛砖引玉。”汪公福摇摇手,连忙解释。 “啥玩意儿,抛砖引玉?抛砖只会砸死人。”吴三省哪里知道什么抛砖引玉,长着脖子又怼汪公福,汪公福哭笑不得。 “咱们主守,清军主攻,可是清军有红衣大炮,咱们应该怎么守?听说这红衣大炮厉害无比,潼关城都让它砸个稀马烂,何况是重庆?”马忠良若有所思道。 “所以,关键是重庆城不能破,只要不破,清军多大的骑兵优势,他发挥不出来。”崔直道。 “忠良考虑得周到,不过,谯某跟着徐阁老学习时,曾经接触过红衣大炮,红衣大炮的射程不到五百丈,比咱们的佛朗机炮的射程要短很多,发射的频次远低于咱们的佛朗机炮,而且移动非常困难,咱们的佛朗机炮数量和火药产量都比较大,所以压制清军的红衣大炮完全没有问题,清军不可能有机会用红衣大炮轰破城墙。而且咱们的炮箭,清军根本没有,在接近两百丈的范围内,清军的甲胄在炮箭面前一扎就透,基本没有用,在弓箭这一块,咱们也可以压制清军,重庆不是清军想打就能打下来的。”谯山微微晗着首,担心道。 “谯山说得好啊,敌人远程武器比咱们差,想直接打下重庆来,只怕不容易,不过这也有个前提,咱们的粮草和补给能够得到保障。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反而是清军不直接攻打重庆,渡过长江,四面包围咱们,那咱们就成了一座孤城,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火药总有用完的时候,弓箭总有射光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就穷途末路了。”李定国语重心长。 听到这里,崔直站了起来:“大都督,各位兄弟,我参加安民军,不是为了来和大家一起投降清军的,要那样我就直接投降清军。我一家二十多口死在了孙可望部下的手里,可是我为什么还是参加安民军?因为跟国恨比起来,家仇就算不得什么。如果说我参加安民军时是凭借一腔热血,那么我今天则是冷静思量后再说与兄弟们听。” 崔直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目前咱们有船只两百多艘,清军基本没有船只,而且咱们的船只比以往有了更多优势:首先咱们的船只现在速度略快于一般的船只,在长江江面上航行的范围比以往大;其次是咱们的大炮的威力巨大,在长江里战斗,咱们绝对可以取得胜利;第三是炮箭对人的杀伤力十分强劲,清军不敢轻易靠近长江江岸;在东面我军控制了皇华城、北面有钓鱼城,西面有神臂城,重庆城居中,四城一体同气连枝,咱们完全能够封锁长江航道,守住长江防线,清军不可能得到大规模渡江的机会。” 窦民望站起身来,说道:“各位兄弟,据我的了解,长江防线上的三谭、于大海、李占春、马应试、樊一蘅等没有一个有投敌之心,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投降清军,在咱们水军的支援下,他们完全可以守住长江北岸各城,避免清军深入南岸地区,因为他们深知,如果他们失去了南岸这些地盘,他们就将一无所有。” “窦大哥说得好。”吴三省道。看来投降的人几乎没有,多数意见赞成坚守重庆,那么地利和人和自己都有了,李定国心想,至于天时还真没有,不过还有一样就是器利,自己肯定是占有了,那么就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重庆有什么价值值得拼死坚守。 “兄弟们,重庆有什么值得我们坚守的?”靳统武抢先发出了灵魂之问,能这么做是一回事,这么做到底有没有价值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有,守好了重庆,大西三王才能够顺利毫无顾虑地攻取贵州,咱们大西军才能找到兵源和粮食。”吴三省自豪地说道。 “那只是替别人卖命,大都督,如果能守住重庆,那当然是天大的好事,豪格粮少,必然撤兵,到时我们就可以占领四川,四川土地肥沃、人烟密集,秦就是有了巴蜀才夺得天下,刘备正是因为有了巴蜀,才能够天下三分。”汪公福分析道。 “公福这话,比孔明也不差呀。”李定国竖起大拇指赞道。 “咱们如果离开了四川,除非退向云贵,其它地方,清军的优势都比较大,不如四川来得险固。”马忠良说道。 李定国递给马忠良一杯水,起身来看着地图,攀西地区、重庆地区煤铁硫丰富,重庆面临大江,水运方便,成都盛产粮食和硝,真乃王霸之地啊,李定国反复思索着,终于下定是坚守的决心,抬起头问道:“行,咱们就在重庆和豪格死磕,那么这仗怎么打?” “自古驭蜀,首在制水,大都督,必须严格控制长江水道,保障我军供给的同时,也可以将咱们和各路明军实际联合起来,同气连枝,形成长江防线,确保明军、咱们和大西军的生存,明军虽然仇视咱们,不过咱们这个时候一旦失败,他们就会唇亡齿寒,他们不得不和咱们暂时联合。”汪公福建议道。 “我赞成汪夫子的意见,全力构建长江防线。”崔直点头说。 “攻城不外乎炮轰、火药炸、挖城墙和爬云梯,要守住重庆,咱们要一一有办法应对。”靳统武提醒道。 “我以为首要的是打败甚至摧毁清军的炮兵,迫使敌人放弃炮击城墙,其次是火药炸,当初老万岁攻城是就是在菜园坝炸城墙进城的,咱们需要防止菜园坝进入清军,最好用炮箭对付他们,这点他们想不到,菜园坝地形狭长,清军一旦进入,完全是江面上炮箭的活靶子,至于其它地方,都是岩石,敌人挖不动。”李定国说道。 “还有挖城墙和爬云梯,我觉得敌人如果没有炮火优势,在大炮和炮箭的攻击下,他们到不了城墙下。”吴三省笑道。 “好,兄弟们,我们接下来要做好几件事情,一是种志强李大牙的炮兵加强训练和备战,提高炮击的精度和威力,确保清军炮兵威胁不到重庆城墙;二是吴三省的炮箭大力加强训练,确保清军靠近不了更登不上城墙;三是崔大哥的海军要摧毁清军的水军,破坏清军的补给线,同时向泸州、叙州和涪州提供支援,守好长江防线,保障我们的后勤补给;四是汪公福、崔大哥和张少府等要向各地明军联络,确保大家共同对抗清军;五是冯双礼要在重庆南岸驻守,坚决将南渡的清军消灭。具体的计划请公福来制定,咱们依计行事,绝不可懈怠;六是靳统武所部要做好敌人上城墙后将敌人打下去的准备。”李定国下定了决心。 “好。”众人回复。 “不过,我还有一事,报与大都督。”谯山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谯山兄弟,快请讲。”李定国道。 “安民军已成孤军,此战之凶险,从没见过,谯某恳请大都督移节南渡,以策万全。”谯山行礼道。 “诚然!大都督您身为一军之帅,万不可轻易亲赴前线涉险啊!”靳统武仿若醍醐灌顶般幡然说道。一旁的马忠良亦急忙随声附和:“正是如此,表哥,自您率军南下渡江之后,理应留于岸边统摄全局,如此方为最稳妥安全之策!”一时之间,在场众人皆纷纷颔首,表示赞同,齐声应和起来。 李定国见状,伸手缓缓轻拍了一下大家的肩膀,语气沉稳地说道:“诸位兄弟,现今虽我安民军已成孤军,但绝非孤立无援之兵,而重庆此城亦已成为孤城,但绝非无助之境。重庆战略意义非凡,值得我等坚守到底;同时,安民军亦具足够实力守护此城!只要我尚在此地,诸位将领便可安心作战,万千百姓亦可心安无惧。故而,我李定国决然不会选择向南渡江撤退,而是要留于此地与兄弟们并肩作战,誓与重庆共存亡!城在,人存;城破,人亡!”他的这番言辞刚正有力、振聋发聩,令在场众人皆为之动容,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大都督,末将誓将效死命,将清军挡于重庆之外,请大都督放心。”众将纷纷表示。 很快汪公福便制定了守卫重庆方略,经过李定国修改,告知各个巨头。 靳统武争分夺秒地检查着守城士兵的状况,每个垛口配备五个士兵,配备长枪、短枪、弓箭、备用兵器、热油、滚石,外城门再包铁皮扎上铁刺,门栓必须有两个备件,的每十个垛口配备二十名备用士兵,士兵的甲胄要完好,伙食要跟上。 谯山抓紧炼制火药,制造炮箭、大炮和一些火枪,大批量地生产各式枪,刀、弓箭和甲胄,想方设法引用重庆周边的溪水利用水力提高劳动效率。加强火药等兵器的储存,确保战争物资的稳定供应。 鲜于人礼的五个营夜以继日地负责城内物资的调运,像这台守城机器和血脉一样,不停地忙碌着,合理地分配物资,确保每一部分都能得到基本的物资供应。 崔直控制长江水道和顺庆以下嘉陵江水道,阻止敌人用水道运粮运兵,保障己方补给线和交通线安全。 靳统武第4旅负责守卫佛图关,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不容有失。 吴三省旅负责重庆北部城墙防守,祁磊的4个营负责重庆其它城墙防守。 李定国自己率第7旅作为总预备队,第一时间堵住薄弱环节,第一时间发起反击。 李定国同时指挥炮兵和炮箭部队,负责第一时间击败清军的炮兵部队,并一直保持炮火优势,和炮箭部队一道,对清军造成最大杀伤。 汪公福负责联络大西三王和长江各城明军势力,争取最大的支援,负责组织预备队,并负责大都督府的运转。 武水都负责保卫大都督府、传达命令和接收信息。 高龙兵率第9旅1个营和民兵1个旅,负责长江南岸的交通和物资。 第22章 巴布泰命丧菜园坝 “饭桶,饭桶,一群饭桶。” 豪格在自己的大帐里大发雷霆,几百艘舰只毁于一旦,一千多清军,四千汉军葬身鱼腹,渡过长江的五千汉军直接投降了明军,东路军两千清军只得退至合川以东休整。最关键的是,不可能在短时间找到这么多木头造船了,也不可能在找到这么多工匠造船了。清军基本不可能利用嘉陵江和长江水道运送粮草。只能从陕西用陆路运输粮食到重庆,运到1斤粮食,得有5百斤花费在路上,后勤补给效率差了许多,很难支撑起清军在四川的长期作战。 “水军伤亡近五千,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阿玛?”豪格有些悲伤。 “殿下,水上作战,本非大清所长,在福建、广东等地,大清水军败迹频出,殿下不可妄自菲薄。”尼堪道。 “汉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随父汗作战多年,岂能不知,但是也没有料到他们的水军竟然如此厉害。” “咱们要为水军报仇。”满达海恶狠狠地说道。 “殿下,属下侦知,佛图关南的菜园坝地势平坦,没有工事,过菜园坝可以直抵重庆城墙,当年张献忠就是这么攻破重庆。”清夔州总兵卢光祖进言道。 “原来如此,明日至后几日,一大早满达海率轻骑佯攻佛图关,五日后,十一叔你率所部和卢光祖部埋伏在菜园坝外,待佛图关打得激烈时,你率军走菜园坝,携带炸药偷袭重庆城,一旦城破,我立即冲进菜园坝攻城。豪格知道,必须与安民军野战,才能取得战机。 “是。” 次日李定国还没有睡醒,武水都便来报告,清军攻击佛图关。 李定国来到佛图关上,见清军轻装突袭,到佛图关下用弓箭攻击,李定国便用大炮和弓箭还击,清军人马不多,三三两两地攻击,伤亡倒也不大。 鲜于人礼道:“清军兵力不多,机会难得,我军不如突袭他们。” 靳统武急道:“清军兵力不多,似乎是诱敌之计。” 李定国看了看清军的架势,始终觉得清军不只诱敌那么简单。 “如果这也是计,那也是计,咱们还怎么打?” “如果是计,佛图关一旦有失,重庆就非常危险。” “困守孤城,何日是个头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 “两个兄弟别争了,这个问题简单,首先分析如果咱们胜了,那这支清军肯定是偏师,并不会对清军伤筋动骨;其次如果咱们失败了,后果是什么?很有可能是丢失佛图关,进而丢掉重庆,失去安身立命之所,咱们冒的险和得到的收益对等吗?”李定国盯着鲜于人礼问道。 “不对等。”鲜于人礼低下头。 这一天下来,次日,满达海再次以轻骑骚扰。 “安西王,敌人到城边云梯不带,大炮不带,一点攻城的样子也没有,似乎是在消耗咱们的炮弹,可命各部停止炮击。”靳统武看出了点端倪。 “统武你分析得有道理,根据我做的探测器,也探测出清军此次兵力并不多,不过我还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 “清军一定有什么阴谋。” “有什么阴谋?”大家看着李定国。 第三天尼堪带着装备来攻城,这次攻打甚烈,不过也是失败而去。 “清军这次老实点了吧,哈哈哈!”靳统武高兴地说道。 “云梯、攻城锤散落一地,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固若金汤。”鲜于人礼也是非常高兴。 “兄弟们,咱们不能够高兴得太早,探测发现,这次清军的兵力稍有增加,不过清军自努尔哈赤起兵,打了近六十年才入关,就是打锦州,哪也围了不少年,清军耐性好得很。” “是啊,安西王,时间还长着呢,不过,如今大家都缺粮,满洲兵数万,没有粮草,他们只能退回陕西去。”汪公福读过几天兵法,明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汪夫子你说得是啊,豪格是不肯这么轻易认输的,在清军撤退以前,肯定还会做一次大的攻击。会不会敌人可能学习咱们当年攻重庆的战术,暗渡菜园坝。”李定国绞尽脑汁猜测道。 “是啊。” “命令佛图关南面各炮台加强警戒,第9旅回援主城,请崔直保持战备状态,咱们最新式的大杀器,就在他的船上,让他随时准备支援菜园坝,在佛图关南面加强探测。” “是。” 佛图关外的攻击持续了五天,豪格以为吸引敌军的目的已经达到,第六日清晨,豪格趁着四川盆地初春常有的大雾,连夜命卢光祖率部进攻菜园坝。 遇着几个巡逻的安民军,便悄悄摸上去一刀杀了,卢光祖命人将几大包炸药放在佛图关南面靠着大江的城墙上,然后点燃引信。 “轰轰轰”,只听见几声冲天巨响,佛图关靠近长江的城墙塌下来几段,惨叫声四起。 巴布泰大笑,率两千八旗兵和几千汉军向佛图关垮塌处进发,城墙守军本就意志不坚,此时更是举手投降,清军不问是谁,一律格杀,一会儿功夫,便将此处的安民军清洗得干干净净。 李定国听见爆炸也是大笑,原来这一段城墙上守卫的都是那些曾经参与火药配比测试,意志不坚,被迫降附的明军,炸死了他们,免得自己动手杀降落人口实。听到爆炸声,李定国要求各部炮兵和弓箭兵加强戒备。 崔直听见爆炸声,心知清军已向菜园坝进发,便率水军向菜园坝江段进军。 巴布泰率军趁着晨雾向菜园坝冲击,此时的菜园坝已经没有任何房屋,平坝上全是蔬菜和小麦,清军在悄悄地向重庆主城城墙进发。南面的长江面上,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大江静静流淌。 越往前行,晨雾渐渐散去,清军再也无法遁形,佛图关到重庆主城的城墙上的弓箭开始撒泼起来,清军这才发现,安民军顺着山势,修建了一道结实的城墙,隔上一里,还利用山势地形修筑了几个碉堡,城墙上和碉堡上架上了大炮,隐伏着弓箭手,卢光祖指挥清军向城墙冲击,城墙上利箭如雨,将清军射伤大片。 卢光祖见安民军火力过猛,只得将军队撤往南面,靠着长江北岸向重庆主城攻击。此时崔直的水军出现在了长江北岸江面,从佛图关到重庆主城墙,密密麻麻地全是安民军的军舰,对菜园坝清军展开猛烈箭击。豪格在佛图关外,正准备率军从缺口冲进菜园坝,突然传来一连串的炮响,想菜园坝肯定战斗激烈,弓箭的破空之声却在耳边响起,四下里传来了无数惨叫,人马中箭无数,豪格的部队虽然甲胄整齐,却被利箭穿透,有的直接钉死在地上,就边战马也被利箭穿透。 “卫兵,四处查找何人放箭。” “是。”清军纷纷举起盾牌抵挡。 “轰轰轰。”江边一阵炮声,利箭呜呜声再次响起,清军的盾牌也被射穿,将士兵射死,根据弓箭的方向,对方的弓箭阵地应该在大江的方向。 “满达海,你率两千人杀向江边,务必将敌弓箭手消灭。”豪格知道安民军的弓箭实在太厉害了,不消灭怎么打?清军队伍连忙远离江岸的方向移动,但第三波箭雨又来了。 满达海率领两千人马,急速地向江岸搜索,不过很明显江岸是空无一人,只是江中有数十艘安民军的舰船,这舰十分怪异,舰身上有几个大铁盒,铁盒子里仿佛装着箭支,只见安民军士兵在大盒子中装上一个包,便用火把给包点火,只听见一声音炮响,那盒子中便飞出无数弓箭,这弓箭的速度之快,非人力之能及,眨眼便飞过江岸边的清军头顶,扑向豪格的部队,满达海的清军下不了水,便在岸上齐声高叫,恐吓安民军船舰。 安民军见满达海等清军在岸,安民军迅速往往大铁球中放了一包东西,往盒子里装上弓箭,“轰轰轰。”,利箭破空而来,满达海军边反应也来不及,便了二百多人马倒下。 满达海大吃一惊奇,“散开,散开,分散撤离。” 清军连忙四散逃窜,向豪格军方向移动,安民军舰船不动,但射击的距离和方向根据满达海军的方向而改变。在付出了6百多人伤亡的代价后,满达海军才走出了安民军舰船的攻击范围。 “肃亲王,我找到了敌军的弓箭的来源,是从大江中的舰船上的一种机器发射,射程特别远,我军被他们发现后,就立即受到了攻击死伤了六百多人,而且这些舰船的位置,就是卢光祖炸开的缺口处,安民军是早有准备,等着咱们上钩啊,如果我军通过这个缺口,就要暴露在这些舰船的眼皮底下,凶多吉少啊。”满达海严肃地说道。 “他妈的,这种箭应该就是前几天咱们攻城时遇到了弓箭,目前咱们也找不到方法克制,李定国这孙子,真是诡计多端。”豪格骂道。原来李定国在巴岳山制造的炮箭,只不过到重庆后,为了增加弓箭的威力,运用了新式火药,弓箭也装上了铁质箭头,火药爆炸的强大冲击力,能将弓箭射出上千米,清军的铠甲根本不能够抵御。 这炮箭的射程和威力,远非人力弓箭可比,毕竟此时的炮弹,攻坚能力强,杀伤能力稍弱,而且火药消耗量特别大,炮箭很好地弥补了安民军的中程攻击能力不足的缺点。尤其是对水军而言,在那个时候,一发炮弹要想击中一只移动的船舶,跟买彩票中奖的机率一样,除非俩船死磕,炮箭既可以大量消灭敌水军的有生力量,也可以携带火箭,烧掉对方的战船,是水战利器。为了消除豪格这一严重威胁,李定国制造了一发50支规格的炮箭二百五十台,两百台放在了城墙上,五十台配备了水军。 豪格见到这种情况,心中想起了佛图关外令人心悸的炮箭之战,感觉进入菜园坝,北面是城墙,南面是大江,清军等于进入了陷阱之中,所以只能在佛图关外稍候。 此时的重庆主城墙上,李定国早已调集了两个弓箭营以逸待劳,骑兵两个营在马忠良的率领下已在城内待命。 巴布泰卢光祖损失惨重,二人依旧不甘心,巴布泰命令清军抱着炸药去炸掉重庆主城墙。崔直见清军不敢越过佛图关豁口,便派遣了十只炮箭船去支援菜园坝。 清军十来人抱着炸药,向主城墙行进,安民军利箭如雨,很快便将这些人射死在途中,巴布泰再派遣人前去扛上炸药包继续炸掉城墙,十来个清兵尚未前进到炸药包处,便被射死在中途。 “志强,刚才清军扔在地上的几个大包,看见没有?”李定国叫道。 “看见了。” “清军已经派遣了几批人前去取包,这包里肯定是炸药,志强,用炮给我对着轰,将炸药给我炸了。” “是。” “五号炸药,40度。” “准备完毕。” “发射。” “轰轰轰”一轮炮轰只将靠近的几个清后炸死,炸药包安然无恙。 “再给我取。” “再给我轰。” 一来二去,半个时辰过去了,安民军终于轰掉了炸药包。 “派遣上两队,全部扛炸药包上”巴布泰急红了眼,下达了命令,又赶快转移地方,免得被炮弹击中。 两队清军刨了四野里的坟墓,将棺材弄出来,把尸体抛弃了,将炸药放进棺材里,猫着腰举着棺材向主城墙前进。城墙上箭落如雨,啪啪地钉在棺材板上,却奈何清军不得。 两个棺材队慢慢地向城墙靠近,东躲西藏的巴布泰也不禁面上一笑,突然被一发炮弹击中,当场殒命,清军伤亡大半,卢光祖就盼着棺材队能够炸掉重庆主城墙,好回去复命。 突然,重庆的城门开了一个洞,安民军的骑兵从城内冲了出来,马忠良一马当先,冲向棺材队,利箭如蝗般平射过来,将两支棺材队射杀。 马忠良率军冲向已经乱作一团的清军部队,在三个方向饱受炮击和炮箭箭雨的清军根本没有了任何与安民军作战的实力,安民军骑兵几个冲锋,很快便被安民军屠杀殆尽。才一个上午,打杀声就渐渐停歇,佛图关外的豪格心知进入菜园坝的清军已经被消灭,便撤军回营。 第23章 长江防线炮箭逞威 两战胜利后,重庆军民士气高涨。 豪格接到军书差点气出一口老血,十一叔就这么没了,如果不把李定国碎尸万段,他又怎么有脸回到京师去?恰巧有几十门红衣大炮到达了大营,豪格决定学习蒙古攻蜀之策,近期对重庆上游的叙州发起进攻,由叙州南渡,对重庆南面形成包抄,迫使李定国投降。 涪陵水战胜利后,涪陵地区再找不到那么多木头造船,下游各地如果要把木头运到涪陵,短时间做不到,顺庆到重庆一带人口稀少,地多杂木,一时也造不了船。李定国认为清军只可能把目光投向上游,鉴于泸州是农耕区,加之地形复杂,就把眼光投到了叙州,清军如果进攻,肯定选择叙州。 窗外西岭上,还有千秋雪,樊一蘅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岷江对岸的河滩上,清军架起了十门红衣大炮,正在对叙州城狂轰烂炸,樊曙不断地催促着土炮还击,奈何射程不够,炮弹纷纷落在岷江水中,清军置之不理。 叙州城一阵一阵地动山摇,本就不甚紧固的叙州城墙已是伤痕累累。“爷爷,你赶紧走吧,撤到高州去,叙州孙儿守着。”少将军樊曙一身戎装,焦急地对樊一蘅说道。“曙儿,临大事不可慌乱,爷爷岂能扔下将士们自己走。”“樊阁老,叙州危急,你若留在这里,将士们有所顾忌,你若先行,将士们才敢放开手脚,只要你还在,我大明四川就还在。”雅州守备郝孟旋受华阳侯杨展的委派,前来救助叙州,见樊一蘅不撤,众将大汗淋漓。 “我在,将士们就有希望,我若走了,军心必然不振。”樊一蘅摇摇头说道。“阁老,求你信任属下,属下誓死不降。”郝孟旋心中着急,跪下说道。嘣一发重炮落在城墙上,砸死守城士兵3人,城墙也被砸出了一个豁口,“郝将军请起,老夫决心已下,誓与叙州共存亡。”樊一蘅正色凛然地说道。 此时,长江下游向上行来几艘船,船首插着一面蓝色旗帜,这船行得极快,船上好多人喊着号子,用力地划桨。在这战争时期,还敢在这大江之中行走的,哪有什么老百姓,叙州众人以为是泸州马应试侯天锡派来的援军,虽然是五艘大船,所载也不过千人。“杯水车薪啊。”樊一蘅长吧道。“这些虚伪的汉人,竟然派了五艘船来救叙州,哈哈哈。”岸上的清兵笑道。 樊一蘅转过头心中默然,这个时候指望别人救援,也是强人所难啊,叙州守城将士们心中也是一片悲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轰轰轰”身后几声炮响,清军一阵轰闹,“阁老、阁老快看。”一阵惨叫声传来,樊一蘅顺着郝孟旋手指的方向,望向清军炮阵,只见对方竟然伤亡惨重,阵地上清军大叫:“小心敌军弓箭。”“轰轰轰”江中心的五艘船上又响起炮声,那船船头和船尾闪现一阵火光,冒出几股青烟,数百枝箭向清军炮阵飞去,近两百丈的距离,这箭去势甚急,眨眼便射到清军炮阵,箭劲儿十足,非是人力弓箭可及,清军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利箭,再好的甲胄,也抵挡不了,清军纷纷中箭,有的弓箭竟然能穿透头盔,贯脑而出,将清军射倒在在上,好几十人立时便伤亡在这箭下。 “好,好哎。”叙州城内众人绝处逢生,大声叫好,清军开始调整炮管,准备轰击这五艘船只,只是笨重的红衣大炮想要调转炮管,岂是易事?“轰轰轰”五只小船上又响起了炸雷般的响声,箭羽破空袭来,清军又伤亡了二十多人。在这样的箭雨下,清军见对方人少,不可能登陆作战,赶紧躺到炮身和周边的障碍物后面,哪里还敢操作大炮,更没有的机会再发炮。小船调整位置,弓箭继续发射,不停的有清军倒在箭下,还能动的都藏身在红衣大炮后面,不敢冒头。 “骠字营,快过江攻击清军炮阵。”郝孟旋大叫道。叙州明军打开水门,二十多艘船只快速驶出,朝对岸冲去,近岸时朝着清军炮阵放箭,清军虽然无法攻击先进的五艘船只,纷纷用弓箭居高临下攻击郝孟旋的骠字营,一时间骠字营伤亡惨重,樊一蘅心中一番感叹。 “轰轰轰。”那江中来船见清军不敢冒头,便由三艘船继续实施箭雨覆盖,另外两艘船用力划着驶进了岷江口,离炮阵距离近了好一些,这才将弓箭点燃,“轰轰轰。”火箭射向炮阵,火箭扑簌簌地落在清军炮阵中,点燃地上的枯草,清军连忙出来灭火,又被另外三艘船发出的弓箭射死。片刻功夫,四下里火苗越来越旺,扑向清军的火药堆,清军不顾死活扑上去灭火,又被前三艘船发射的箭射死,野火四处燃起,岷江对岸烟雾弥漫。满达海心急如焚,命令清军不惜代价,野火很快引燃了清军火药,几道明亮的火光在清军炮阵闪现,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传过来,强烈的气浪将大炮炸得支离破碎,阵地上的清军几乎全部炸死,不可一世的红衣大炮竟然损毁殆尽。原来自涪陵水战之后,李定国并没沾沾自喜,而是针对冷兵器时代,器械中木质材料使用较多的现状,将部分弓箭改造成了火箭,以加强对船只和其它目标的攻击效果。 “太厉害了,要是我们刚才用火箭进攻,说不定也能收到奇效。”郝孟旋感慨道。 “是啊。”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樊一蘅是封疆大吏,自然不能随便失态,微微笑道,“强中自有强中手。” 那几艘船派遣了三艘船靠近叙州码头来,樊一蘅、郝孟旋,樊曙等来到码头迎接。 “哈哈哈,在下雅州守备郝孟旋,敢问诸位将军是那个部分的,怎么称呼。”郝孟旋对着船上人行礼道。 那五艘船为首的正是安民军水军旅长--崔直。见到郝孟旋,崔直一脸高兴的神色,“郝将军,在下安民军水军崔直,听说清军攻打叙州,受大都督派遣,特来相助。” 樊一蘅面色一沉,郝孟旋心也一沉:“崔将军,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崔直丝毫不以为意:“于公崇祯爷自缢于煤山,大明朝廷气数已尽,崔直理当另择明主,于私,大都督李定国救下了崔某还有许多将士家人性命,我等理当知恩图报。” 樊一蘅:“不知崔将军作何打算?” “大西军大明军虽然政见不同,但咱们都是汉人,如今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危亡时候,大都督决意守卫重庆,决不让清军跨过长江,危害云贵,诸位大人也是汉家儿女,如果失掉长江,咱们将退无可退。为此,按照大都督的安排,崔某会在此地驻上几天,帮助叙州击败清军。” 樊一蘅心下默然,那帮天天忠君爱国的家伙畏敌如虎,而这些鸡鸣狗盗之徒却敢于挺身而出,世道变幻,让自己都快不认识啦。 “谢谢崔将军,不知崔将军有什么要求?”郝孟旋试着问道,人家帮自己打仗,郝孟旋想着总要表示一下,樊一蘅装作没听见。 “为了紧急支援叙州,我军出发时必须减少船只重量,粮草带得不多,望郝将军接济粮食五千斤,另外,我军弓箭和火药消耗巨大,也望支持箭5万支,火药千斤。”崔直笑道。 郝孟旋看了看樊一蘅,樊一蘅眨了眨眼睛,示意郝孟旋可以同意。 “行,郝某从自己的军需中,供你们粮食五千斤、火药一千斤、弓箭5万支。” “多谢。” “郝将军,上游坞坝渡口失守,清军正在坞坝渡河,准备从陆路进攻叙州。”有小校急着跑来报告。 “崔将军,清军正在上游渡河,我立即率军前去堵截,请樊一蘅将军在江中攻击清军船只。” “好。” 郝孟率领三千骑兵,出叙州西门直向坞坝行去,二十多里的路程,一个时辰便到,此时清军渡河已经1千5百人,郝孟旋不作休息,指挥明军向过河的清军发起攻击,清军以1 敌2 ,丝毫不惧,立即列阵防守,明军冲上去冲着清军放箭,清军也以弓箭还击,两军对峙,清军的箭术、防守和甲胄都优于明军,明军伤亡不小,奈何不得清军。 此种情况下,清军将领指挥清军骑兵对明军发起反冲锋,5百人马,直插明军郝孟旋的中军,声势甚是惊人,明军内心惧怕,阵脚有些松动。郝孟旋知道情势危急,大吼一声,率军向清军发起反冲击,两军重重的撞在一起,郝孟旋来回砍杀,状若疯狂,明军受他感染,鼓起勇气与清军杀到一起,战斗非常焦灼。 两军厮杀了个把时辰,崔直率军到达坞坝江面,对江中清军船只展开攻击,大量清军死在岷江中,岷江为之一红,崔直又对清军岸边船只发动火攻,将船只烧毁,接着对渡河在岸边列阵的清军射击,中程距离,清军根本没有任何兵器与炮箭对峙,站在江对岸指挥的满达海过不了江,气得哇哇大叫。 明军受到鼓舞,奋力反击,悍不畏死地冲向滩头的清军,两军近距离肉搏,清军身高体壮,但明军到底是以二敌一,加之崔直水军的有力支援,终于将这支清军消灭在滩头,血战过后,明军纷纷累趴。 满达海回营,气得吐血,十门红衣大炮竟然就这么毁在明军手里(他不知道舰队是安民军),渡过河的清军竟然全部被消灭,看来这叙州城确实不好攻打,毕竟是川陕总督驻节的城市,应该先攻取重庆,再攻叙州方为上策。 豪格不甘心在叙州的失败,为了打击重庆大西军高昂的士气,豪格决定利用自己的兵力优势,突破长江防线,切断重庆的粮草补给,从南面完成对重庆的包围。为此,豪格派遣瓦克达率军五千,进攻江津下游的铜罐驿渡口,这渡口距离重庆主城有上百里水路,对岸便是綦江。瓦克达率军到达渡口,找不到一艘过江的船只,他分析船只应该全部驶进了綦江去了,只要能够偷渡长江,就能够在綦江里找到船只,进入重庆南面,包围重庆城,李定国在重庆没吃没喝,只能投降。遗憾的是你整个长江上的船只已经被安民军和明军征用,瓦克达纵兵各个村庄,早已没有了人烟。 瓦克达只得命人连夜扎些竹排,到了后半夜,总共扎了上百个竹排,一个竹排一次可以渡过二十个人,所有竹排,一次就可以渡过两千人,来回三次就可以渡过长江去,只要到了陆地,清军的骑兵就可以大发神威了。 不过瓦克达的数千人马,总避免不了有灯火和马嘶,早已为江当巡检司尉迟建所知,他连忙派遣联络兵向南岸的冯双礼和主城的崔直报告。尉迟建投降后,便被任命为江津巡检司,他用船接了上万江北民众到江南面避难,李定国对多次嘉奖。为了守住这个重要渡口,李定国为尉迟建配备了五艘炮箭船和五艘弓箭船,就扼守着綦江口,他决定等待清军半渡而击。 瓦克达命清军上了竹排,向对岸划去,寒冷孤寂的江面上,顿时水花扑腾。清军不惯乘船,在竹排上摇摇晃晃,有些竹排冲撞到了一起,“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狗奴才,给爷让开,听见没有。”满兵虽然驾船冲撞了绿营,可张嘴就开骂,“爷呀,你这大江之上,奴才哪有地方给你挪呀,爷你本事大,飞过长江去不就得了?”这绿营兵一口一个爷,实际的意思是,老子就不让你怎么着?“狗奴才,你信不信我鞭子抽死你?”这满兵名叫多阿,是个巴牙喇兵,平日里便十分骄横,哪里受得了这种白眼,纵身跳上那汉兵的竹排,一掌将他推下水去。就这么的,竹排上的互不相让,有几具竹排竟然翻了,左近的清军连忙营救,瓦克达示意大小蹲下,这样稳定一些,要是趴下,竹排没有那么多地方,可怜近百名清军在掉下水中,又冻又怕,不停地挣扎,大呼小叫。 突然间,江面上锣鼓喧天,尉迟建带领5艘炮箭和5艘弓箭船冲了出来,炮箭嘣嘣作响,不停地向清军的竹排射击,竹排上无处躲避,清军死伤惨重,一些人掉入江中,竹排不稳倾覆,更多清兵掉落江中。清兵站立不稳,无法放箭,只得任尉迟建攻击,战斗呈一边倒的趋势,尉迟建率舰队来回射杀清军,江面上到处是死尸,“给我射,射死这帮龟儿子。”别看尉迟建投降安民军来得快,可打击清军他可是悍不畏死,四川人就是这样,虽然历史上有过几次人口大换血,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不热衷内战,只会为了保卫这片土地慷慨赴死。 “稳住,稳住。”瓦克达大叫,举起弓箭便射向安民军,不过站站不稳,早就失了准头。“王爷,敌人弓箭太猛,咱们要吃大亏。”身边的卫士叫道,“啊。”跟着这个卫士就中箭落水。“不,本王岂是怕死之人,给我冲。”多阿听得主帅的命令,用手划着竹篙,向对岸冲去。利箭如雨般地向清军竹排射来,阵形早已大乱,有的为了躲避弓箭放弃了划船,竹排顺流向下游飘去,有十多艘冲在前面,尉迟建命人追杀。卫士们跑到竹排的另一端,向江北逃跑,尉迟建紧紧咬着不放,清军死伤无数。 多阿率先跳上了长江南岸的沙滩,十多艘竹排次第靠岸,三百人的清军迅速向远处的山脚冲去,待在这空荡荡的沙滩上实在是太危险了,清军前脚离开沙滩,安民军的利箭便簌簌地扑上来,深深地扎进沙子里。多阿冲锋在前,冲过一片杂乱的田野,四下里死一般地寂静,多阿远远地望着山脚的树林停了下来,太寂静了,安民军江面上有防范,这里也应该有。可是其它人可想不到这些,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必须先找地方隐藏起来,探听好虚实才能行动。 可是他们没有时间了,埋伏在树林里的一彪人马冲了出来,为首的大将,正是冯双礼,只见他率领骑兵一千骑兵两千步兵冲向清军。原来冯双礼早就听到了江面上的动静,正等着清军半渡而击呢。多阿这支队伍里有五个白牙喇兵和二十多名红牙喇兵,见大西军离得近了,却并不慌张,张弓搭箭,对大西军发起攻击。冯双礼的部队并没有这样的强弓手,数十名士兵中箭,冯双礼留下步兵举起盾牌,步步逼近,自己率领骑兵绕到清军的背后放箭。多阿见对方包抄己方,立即率军向冯双礼的步军冲来,举起长枪从盾牌缝里穿进去,刺死了一名大西军士兵,其它清军也冲了上来,几十名精锐冲锋在前,刺死不少大西军士兵,真是一力胜十巧,杀得大西军连连后退,清军步军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 冯双礼见情况不妙,立即组织弓箭兵结阵对清军齐射,清军虽然骁勇,终究抵挡不住,减员很快,多阿组织人员奋力向冯双礼的步军冲锋。只听得一阵炮响,山后又闪出大西军两千人马,乃是冯双礼后军吴文有,步军见吴文有加入进攻,精神大振,死战不退。冯双礼挥军向前,一刀斩杀了一名清军队长,部队更是斗志昂扬,清军被包围在中间,人越死越多,到后来清军不得不站在战友尸体上战斗,冯双礼命令部队用弓箭甚至是大石头强攻,虽然自己伤亡了一千多人,誓将这一伙清军消灭。多阿等五名白牙喇兵背靠一株大树,互相掩护,冯双礼竟然没有办法,大西军只要敢靠近,便一枪刺死,弓箭又奈何他们不得。吴文有上前,命众人将火把和木柴扔过去,多阿等人背靠的大人燃起熊熊大火,五人誓死不降,葬身于火海之中。当夜,李定国派遣谯山渡江,前去冯双礼大营索要物资,次日,谯山带着五千斤火药、十万支箭、还有十万斤粮食回到了重庆。 一方面担心清军的进攻,一方面担心孙可望打他们,盘踞在川黔交界之地的王祥决定支援50万斤粮食,并派军5千参加长江保卫战,皮熊虽然势力不大,也决定派军5千赴重庆南岸参加长江保卫战。正是由于冯双礼等军队的坚守,清军零星的渡河部队都被消灭了,重庆的粮草之路保持着畅通。 第24章 断粮道支援钓鱼城之一 叙州府的胜利给予了安民军很大的鼓舞,印证了李定国等守渝方略的正确,为加强对清军的进攻,牵制清军兵力,李定国和崔直等商议,由崔直率水军主动出击,支援钓鱼城作战,将其打造成一个牢固的反清据点,将清军的注意力吸引到正面战场上来。 随着炮箭船的增加,安民军水军有能力在两个方向作战,说干就干,为了行动的顺利进行李定国甚至将十二门大炮安装到了三艘炮舰上,整个舰队由两艘快船、三艘大炮船,十艘炮箭船,十艘弓箭船,十五艘士兵船组成,由崔直率领浩浩荡荡向钓鱼城而来。 在舰队到达之前,李定国派遣了两只伪装成渔船的侦察船溯江面上,侦察船速度很快,三四个侦察兵在江上打渔,有时候他们奋力地往上划船,有时候又任小船顺流标下,此时船上有一个和尚打坐不动,另外一个人挨着他,右手轻轻的搭着他的脉搏,他正在利用脉搏计时,另外有两个人正在收渔网,利用渔网来计算小船漂移的距离,有时候撑一下布满刻度的篙,测试一下水深,虽然崔直有长江、嘉陵江还有岷江的航道图,不过李定国坚持要测试嘉陵江这一段航道的水深和速度,这样便于计算船上搭载的士兵数量,大炮数量和炮箭数量,确保舰队能够快速航行, 另外一只侦察船,则在嘉陵江密密的枯苇间时隐时现,三个士兵扮作货郎,一会儿上岸叫卖,一会儿起灶做饭,一会儿在树林里猎一些野猪之类,虽然一路很少碰见居民,没有做成几桩生意,不过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搞清楚两边江岸是否有陡崖等方便布置大炮的地形,以便舰队能够提前防备。李定国了解到嘉陵江切割云雾山、缙云崇山峻岭和中梁山,形成了沥鼻峡、温塘峡和观音峡,人称嘉陵江小三峡,这一天他们来到了缙云山温泉寺下的温塘峡,这一带嘉陵江虽然顺直,但一入峡口极狭窄,左岸的温泉寺一带山崖高耸,是伏击的好地方。三个侦察兵将船停了,快步上岸,寻山路而上,并未遇上清军,几人信步上山,向最陡峭处走去,当路就遇到四个高大的汉子,为首一人上前问道:“哈哈哈,兵荒马乱,几位好雅兴到此游览小三峡。”此人的口音,仿佛辽人一般,全不似蜀人之口音,三个侦察兵不由得心里一紧,在这个地方,操着辽人口音,不是吴三桂的。“兄台,做点小生意,顺路观赏一二。”三人当中的白老大迎了上去,另外两人在后面警觉地听着,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 “敢问卖些什么?”那辽人问道。 “针、线、火石、剪刀之类的家用的东西,前些日子,这四下里杀人,十户九空,咱们兄弟就靠个胆子大,捡到了就是钱。”白老大苦笑道。 “生意如何,兄弟?” “哎,十室九空,找不到人做生意啊,这不,我们兄弟才相差到温泉寺去求个吉利。” “那敢情好,我等也相约去温泉寺,不若做个伴儿?”这四人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兄台远道而来,定是有要事相求神佛,兄台先请。”白老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兄弟怎么知道,我等远道而来?”那为首的一人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兄台的口音系北方口音,不才虽不知道具体在哪,但敢肯定,不是巴蜀之人啊。”白老大道。 这几个北方人心道已被对方识破,立即拔出了腰刀,向白老大等人逼过去,白老大伸手从包袱里掏出弓弩,扬手射了出去,对方猝不及防,应声栽倒在地,对方另外三人立马扬刀冲上来,另外两个侦察兵拿出弓弩便射,对方两人腿部受了重伤,只余一人,冲上前,砍向白老大,白老大绕着大树躲避,手臂上也砍掉了些皮肉,另外两个侦察兵换上弓箭,将这人射杀,三人全力将另外三人结果了,由于打斗过程十分惨烈,叫声很大,三人赶紧上船将船在芦苇中行了一段距离,再隐伏下,待天黑之后,再向上行去。 清军很快发现了缙云山的事情,豪格等人判断,安民军很可能占领缙云山作为重庆的第一道防线,便令左梦庚率军五千抢占了缙云山,当然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安民军的侦察兵随即也知道了。 嘉陵江航道的情况已经摸清楚,众将认为清军已有防备,再对钓鱼城支援已经失去了先机,开展下一步的军事行动的意义不大。但李定国认为,清军水战能力很差,抢占缙云山也是对重庆进行陆路进攻的前奏,加之清军红衣大炮数量极少,不可能将之配备给左梦庚的部队,因此,安民军应该迅速发起钓鱼城的增援行动。 崔直率领增援舰队向北航行,清军侦察兵很厉害,早早便获知了安民军进攻的消息,豪格迅速作出部署,由清军合川的小股水军在温塘峡峡口拦截,崔直率军到达峡口外,发现了清军船只,便用火箭攻击,清军用土炮还击,只是射程不够,船只纷纷起火爆炸,少数几个运兵船,伤亡惨重,被迫投降,崔直将受伤未死的的清军扔进嘉陵江里,命令投降的清军船只向下航行,去重庆接受投降。 左梦庚远远地发现,安民军船只全歼清军舰队,进入温塘峡,这真让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炮位,主要对准南方的安民军,目前已经来不及高速炮位,即使调整大炮炮位也要预防安民军进攻缙云山,所以左梦庚调了三分之一的土炮对准温塘峡江面,准备在安民军返程时加以阻击。 舰队拦截失败,加之红衣大炮笨重,移动不易,豪格便决定改变战术,清军机动能力很强,他有意地收缩战线,余家沱以南的区域,撤除了清军的大股部队,只有小股部队骚扰。主力部队集中的钓鱼城的南面外城,此城清军已经攻下,正组织了五门红衣大炮轰击钓鱼城内城的护国门。为了阻击安民军,豪格另外调集了7门红衣大炮,布置在钓鱼城南面嘉陵江对岸的炮台山脚下(红衣大炮射程有限,放在炮台山只能打到江岸,对江心没有威胁),分为两个阵地,一个四门大炮为下阵地,上阵地为3门大炮,命令祖泽润为左军将军,率领所部五千人马,指挥对钓鱼城和安民军的作战。 此时,秦翼明正在护国门上指挥着作战,虽然清军的红衣大炮够不着护国门,但是此起彼伏的炮声声势颇为惊人,内城外的数千清军骁勇善战,他已经率军出城偷袭几次,也没有大的战果,更糟糕的是,清军给他们透露了一个信息,大西军攻占了重庆,曾英已经战死,他们孤军奋战,不可能等来援军了。 秦翼明不相信,他也不敢把消息扩散开,只在几个亲信当中讨论,有个别人已经委婉地劝秦翼明投降清军,不过曾公子智能双全,怎么可能轻易败给西贼,秦翼明想?秦翼明绝不投降,为了保证一心一意地守城,对那两个劝他投降的秦家远亲,处斩了事,虽然这二人竭力保证自己绝不会出声秦翼明,但秦翼明告诉他们,到了钓鱼城,死是早晚的事儿,斩首至少比碎尸万段来得好,而且他还会保全他俩的名节。 清军攻势甚为猛烈,内城百姓源源不断地将采集的滚石送过来,城上的士兵们将滚石推下去,城墙上炮石如雨,砸死砸伤不少清军,可是祖泽润丝毫也不敢松懈,安民军的部队很快过来了,他可能会腹背受敌,必须抓紧攻打护国门,收拾了这帮明军,安民军便是劳而无功,即使收拾不了,也得扩大巩固滩头阵地,云梯断了三根,士兵伤亡上千,祖泽润在所不惜,命令一部分士兵猛攻护国门,别一部队士兵寻找突破口。 秦翼明在城墙上看到祖泽润来来回回的督战,知道他是主将,便率领两百名死士,喝了壮行酒后,从一个仅能容一人进出的暗道出城,向祖泽润杀去,祖泽涧身边仅有数十名亲兵,和疯狂的死士们拼杀,双方都不惜命,头脑肠子到处都是,情势十分危急,祖泽润也不慌乱,拔出佩刀参战,远处的祖泽庠率军一千回援,不惜性命地救援祖泽润,渐渐地秦翼明军体力不支,秦翼明见诛杀祖泽润无望,转身便向城内退却,两百死士,回城的仅十多人,其余全部战死在外城。 秦翼明回城后,便下定了与钓鱼城共存亡的决心,即便困守孤城,也要与清军血战到底,从他父亲叔父起,秦家只有烈士,没有汉奸。他命人抓紧滚石、金汁(就是大粪水),熬硝制火药,因为渗入了周边数万百姓,粮食只能吃两个月了,家家实行配给制,又往大天池里捞了几条大鱼,给扼守主要口子的军士补充体力。 祖泽润气得七窃生烟,决定本部兵马当夜好生休息,次日拂晓再次猛攻钓鱼城,祖家这个时候也死了不少亲戚朋友了,早就杀红了眼,豪格让他停下来,只怕他们也不愿意停下。 崔直的舰队于夜半时分进入了钓鱼城江段,左右两侧江岸上灯火通明,崔直首先利用大炮对清军南北两边的码头和仅有船只进行攻击,,清军发现被攻击也没有办法,双方射程差距太大,不到半个时辰,两岸码头在几次爆炸后,淹没一片火海之中。 舰队被清军发现后,祖泽润命令红衣大炮对舰队开炮,只是红衣大炮准头太差,何况舰队分散队形下移动,清军发过两轮炮弹后,崔直按照李定国的法子,摸清了清军大炮的位置,三艘炮舰对南岸清军炮兵阵地进行轰击,十二发炮弹,摧毁了两门清军大炮,炮箭船对北岸清军大炮进行射击,火光映红了天空,上千枝利箭,对清军炮兵造成重大杀伤,火箭引发清军火药爆炸,清军北岸大炮全部炸毁。 钓鱼城上,秦翼明等正在仔细地观察,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清军火药库失火了?还是老天爷在帮忙? 炮箭船不停地发射火药和弓箭,对北岸清军射击,清军军营着火,不得不不跑出军营来四下里逃窜,把自己暴露在安民军的箭雨下,惨叫声震动四野。炮舰利用自己的射程和发射速度优势,持续不断地对清军南岸炮兵展开了攻击,使清军大炮不断损坏,炮兵死伤惨重,基本瘫痪了清军的炮兵,整个舰队很快夺取了航道的控制权。 秦翼明睁着血红的双眼,看着山下的大战,在水面反射地灯光下,他只能看到江面上有数十艘军舰,不停地对发出“嘣嘣嘣”地爆炸声,火箭不停地向岸上发射,嗖嗖嗖地破空之声传来,山下清军惨叫声四起。 “将军,我们的援兵到了。”士兵们热泪盈眶。 “是啊,咱们的援兵到了,兄弟们,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明儿早上,咱们出城杀敌。”秦翼明叫道。 “将军,我们现在出城杀敌吧!”一个十夫长摩拳擦掌。 “稍安勿躁,此时咱们的友军正在用弓箭攻击清军,这弓箭可不长眼睛啊,咱们只需要守好城门便好。”秦翼明很清醒,这个时候出去,这不帮清军当靶子吗? “将军,咱们友军这弓箭射得也忒远了。从江心到岸上,少说超过百丈的距离,这弓箭不仅能上岸,差不多能射到咱们悬崖下。”细心的参议提醒道。 “我观察到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啊,咱们的友军能对清军实施突袭,肯定有自己的绝活啊。” “你看友军的大炮,射程有数百丈,清军的红衣大炮神气不了了。”士兵们也发现了状况。 “这回够清军喝一壶的了。”秦翼明嘿嘿一笑。 第25章 断粮道支援钓鱼城之二 由于分不清军的具体位置,在摧毁清军的炮兵后,崔直便下令大炮和炮箭降低攻击烈度,由两门炮箭和一门大炮彻夜对清军进行骚扰攻击,祖泽润率军向西疾行,到达东城半岛,当作派遣祖泽庠游过嘉陵江向清军报信。 豪格收到军情时,天空已开始吐鱼肚白,他认为祖泽润的三千关宁铁骑,加上左梦庚的两千精兵,足以应对钓鱼城之明军,至于说明军水军,只要到了白天,便不足为惧,万不得已,即便钓鱼城得到了增援又能怎么样,就那么小的城,那么多的百姓,早晚守不住的。 次日清晨,崔直等发现北面江岸的清军已经撤出,便派遣李洗心等人上岸,与钓鱼城联络。 “李定兄弟,原来是你啊,平虏侯还好吗?”秦翼明高兴地打探道。 李定面色一暗道:“平虏侯死啦。” “啊,难道重庆真的为李定国等人攻破?”秦翼明心中黯然。 “秦大哥,重庆已为李定国所据,兄弟正是受到派遣,前来与你相会。”李洗心道。 “原来你是来为叛贼做说客的,来人啊,给我绑了。”秦翼明大怒。 李洗心也不反抗,“翼明大哥,还在忌恨当年竹菌坪?”原来当年张献忠与罗汝才合兵进攻四川,在竹菌坪大战川中老将张令和秦翼明姑母秦良玉的白杆兵,此役李定国单骑独箭射杀张令,率军击败秦良玉,白杆兵几乎损失殆尽,秦家再也没有称雄的实力。 “知道你还提。”秦翼明与李洗心私交甚好,虽说绑了他,一时也没有拿定主意杀他。 “翼明大哥,安西王已将安西王改为安民军,自称大都督,与知道你困守孤城,十分钦佩你的忠肝义胆,特地命崔直将军前来支援,今日崔将军让兄弟我前来,是与你商议歼灭东城半岛上清军之事。”李洗心平静地说道。 “不是当说客?”秦翼明将信将疑。 “不当说客,不过我也要告诉你,如今大西军主力已经向贵州进军,川南各军东面涪陵有于大海李占春,泸州有马应试,叙州有樊总督,大都督居中重庆,敢于前来支援秦大哥的,只有我们,同时,安民军水军还在叙州江面击败了清军,帮助樊总督过下了叙州城。”李洗心自豪地说道。 “李定国那么大本事,何必在乎我这点人马?”秦翼明讥诮道。 “说实话,当年他打败白杆兵光明磊落,并不欠马家秦家什么,只是钓鱼城数万百姓,都是汉家骨血,难道翼明大哥要他们跟你陪葬?”李洗心反问。 秦翼明面色一沉,这终究是他的心病,钓鱼城虽然坚固,可是数万百姓吃喝,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了两个月,两个月之后,难道全城饿死吗?“安民军愿意把他们接走?” 李洗心听到秦翼明理智了,便给他算起了帐,“大都督一贯体恤百姓,他占领重庆后,开科取士,劝课农桑,做了很多安定地方之事,他的意思,他愿意将百姓接到重庆,这样既减轻了你们的粮食压力,也保护了百姓安全,不知翼明大哥意下如何?” 秦翼明沉吟再三,“好吧,只要百姓愿意去,我秦翼明绝对放人。” 李洗心笑道:“小弟佩服翼明大哥深明大义,明日我军就要歼灭东城半岛的清军,不知道大哥可愿援手?” “安民军救援了我秦翼明一次,这个人情,我秦翼明不能欠啊,不知怎么行动?” 李洗心指着远处的东城半岛道:“明晨你们从奇胜门出去,放几艘船任其往下飘去,清军早被咱们今晚吓破了胆,江面被我军封锁的情况下,城下的清军没有粮草,见有船只,必然抢夺,咱们待江边清军集结多时,便发炮和炮箭攻击,消灭他大部分,大哥你率军控制北城墙和北水军码头,截断清军后路,最后再由你们和我军合力消灭其残余。”李洗心道。 “兄弟,此计甚妙啊。”秦翼明觉着戏曲的腔调。 次日清晨,十多个白杆兵来到上游的嘉陵江边,将一些竹筏放进江里,竹筏顺江而下,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半岛之外江面,有些筏子甚至还靠近了江岸,清军很快发现了这些筏子。 “祖总兵,江边有竹筏。”士兵们指着远处道。 祖泽润从矮树丛中探出头来,见江中确实有不少竹筏,有些甚至飘到了自己这一边的江岸,“谨防有诈。”一旁的一个佐领道。 “是啊,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竹筏?”是啊众人也在思考,哪里来这么些竹筏?嘉陵江的上游并没有安民军和明军,放竹筏的只怕是平西王吴三桂为了救援,让人在上游放有竹筏,安民军见到竹筏后立即派遣军舰过来,将竹筏弄沉。 祖泽润见状,“快去抢竹筏。” 本来就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清军,一听到这个命令之后,更是立刻争先恐后地拥挤向江边。他们都想趁着安民军的军舰还没来得及从下游赶过来的时候,抢先渡过长江。结果,有好几百名清军竟然抢到了竹筏上,拼命往对岸划过去。 而这时,祖泽润却表现得非常冷静和果断。他毫不犹豫地让祖泽庠先登上竹筏离开,然后自己则留了下来,准备带领军队阻止安民军的舰队前进。可是,由于没有水军,祖泽润并没有太多有效的方法来应对安民军的舰队。无奈之下,他只好率领军队来到靠近安民军的江岸边上,通过大声呼喊来吓唬安民军的舰队,或者组织士兵们结成箭阵进行齐射。然而,安民军的军舰早就使用了铁皮进行防护,所以清军的箭阵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秦翼明见状,打开出奇门,率领千名新练的白杆兵,自上而下,杀向北城墙。北城墙上只有少数几个清兵,几下就被白杆兵戳死,秦翼明很快占领了北城墙和北水军码头,城内的民众不停地往北城墙上运送滚石、金汁和火枪等,只等清军出现。 其它清军刚争先恐后地挤上木筏,向对岸划去。崔直见清军聚焦滩头,立即打起了进攻的红旗,大炮和炮箭齐发,对清军的滩头进行攻击覆盖,清军拿起盾牌等抵挡,但仍然伤亡惨重,不过只要有一丝生机,这些清军仍然拥挤上了竹筏,用力地划向对岸,二千多清军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体还有伤员,逃走了一千多人。 祖泽润见滩头已没有多少活着的清军,便率领剩下的千把人,向半岛北部逃走,崔直掉转船头,射杀祖泽润的清军,不过半岛地形,水军航行的距离,比清军步行远得多,片刻功夫祖泽润便甩掉了安民军水军。崔直让十五船的士兵下船,由谯陵率领穿过半岛尾随清军进攻,绝对不允许清军突破北城墙。 祖泽润远远地发现了北城墙上的明军旗帜,心中暗暗叫苦,“弟兄们,上啊,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祖泽润毫不犹豫地纵马冲向北城墙,清军疯了似的,跟着冲过去。 离北城墙不远处,遇到困难了,北城墙前,有一个大水塘,大水塘的南北两面,仅有两三百米宽的旷野可供通过,祖泽庠略加思索便命令清军走大水塘北面的旷野,向北城墙发起进攻,奇胜门左右城墙上士兵,疯狂地向上扔滚石,射箭,不时有清军中箭,祖泽庠不在乎,这点损失是值得的,如果走水塘北面,很快就会面对威力强大的安民军舰队的攻击。 “放箭。”“放箭。”双方主帅前后下达了远程攻击的命令,清军善射,明军高处,弓箭对射,双方伤亡都很惨重,不过谁也没有撤下去的意思,清军抱着鱼死网破之心,明军怀着宁为玉碎之念头,给一部分人与秦翼明军对射,一部分四处寻找石头砂子,搬过来扔在城墙下,准备直接垒上城墙去,秦翼明组织士兵们不停地向清军射击。一些民众自发地将滚石抛下去,打得清军哭爹叫娘。 谯陵按照李定国事先的要求,对待这支逼入绝境的清军,一定要列好防御阵形步步进逼,防止敌人全力进攻,击溃这一支成军不久的部队。接近五百米时,谯陵命部队缓步前进,向城墙下的清军推过去,祖泽润见后面的安民军向自己压过来,命令清军仅有两百骑兵冲击安民军,谯陵在阵前不停地给部队打气,命令弓箭兵放箭,给清军造成一些伤亡,饶是如此,清军仍然冲上前来,谯陵这支新军在慌乱中举长枪,迎击清军的骑兵。 “给我刺,刺死这些清狗。”谯陵在阵前大叫,挺起长枪,便将一名高大的清军刺落马下,新兵们深入鼓舞,学着样子,用长枪向清军刺去,清军伤亡渐渐多了起来,一些长枪兵被刺死,后面的长枪兵勇敢地递补上来,安民军终于稳住了阵脚。 清军的伤亡不断加大,阵地越来越小,双方战斗了个把时辰,清军冒着城墙上的箭雨,从北城墙下逃到了大水塘北面,谯陵率军向北面压过来,又将清军堵在城墙下面,此时崔直率领的水军终于来到了北水军码头,炮弹和箭雨对清军造成了毁灭性打击,祖泽润运气好,只中了一箭在大腿上,看着身边的活着的士兵越来越少,仅剩的士兵也多数挂彩,谯陵率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地逼近,“放下武器,放开武器。”安民军齐声大叫。 “啊……”祖泽润仰天长啸一声,然后大声吼道:“兄弟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吧!”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然而,他手下的士兵们却纷纷摇头,其中一名士兵激动地说道:“将军,我们绝不会当俘虏的!”他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表示坚决不肯屈服。 祖泽润苦笑着说:“敌人不过是想要我一个人的性命罢了,你们只要将我的首级献给他们,就一定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说完,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众将士们听了这话,不禁放声大哭起来。他们深知祖泽润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但又无法改变这一切。 这时,祖泽润突然睁开眼睛,朝着谯陵大喊道:“兀那将军,有何指教?” 谯陵见状,兴奋地回应道:“本将军乃是谯陵,不知阁下有何事?” 祖泽润深深地吸了口气,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本人乃祖泽润,愿用自己的头颅换取我这些兄弟们的一条生路。” 原来,祖泽润是吴三桂的堂弟,也是吴军的一员猛将。他的名字让谯陵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祖泽润是个臭名昭着的汉奸。 谯陵冷笑道:“祖泽润?你可是那个叛国投敌的大汉奸啊!不过,安民军不像吴军那么残暴,只要他们肯投降,我可以饶他们一命。” 听到这个消息,祖泽润心中一喜,连忙问道:“当真?” 谯陵点点头,郑重地回答:“当然,本将军说话算数。” 祖泽润感激涕零,立即拔出腰间的宝刀,毫不犹豫地自刎身亡。他的鲜血溅满了大地,而那些顽固的士兵们也纷纷效仿,选择跟随他们的将领一同赴死。 不过,最终还是有二十多个士兵放下了武器,选择投降安民军。他们或许已经认识到战争的残酷,不愿再继续战斗下去。 崔直命人将祖泽润的尸体运到嘉陵江对岸,还给清军。 秦翼明组织百姓开始用船、甚至用竹筏将钓鱼城的百姓运到重庆。 “秦将军,我等拖家带口相携与将军同生共死,将军为何遣走我等?”百姓中的乡绅们问道。 “石伯伯,钓鱼城周围都是清军,翼明已抱必死的决心,你们不可在此一同送死。”秦翼明声音哽咽。 “将军呐,天下之大,何处又是安身之所?”姓石的老者低声抽泣,闻者无不泪落如雨。 “石伯伯,你们一直乘船往南,在重庆对岸上岸便好,清军过不了长江。”秦翼明道。 “既然清军过不了长江,将军何不与我等一同撤往重庆南岸?”石伯关切地问道。 “石伯,我们撤到重庆,你们又该撤到哪里呢?我们坚守钓鱼城,清军就不敢全力进攻重庆,重庆安全,你们才安全。”秦翼明坚决地说道。 “翼明,大明气数已尽,秦家早已为大明流尽了血,大都督英雄盖世、求贤若渴,何不与愚兄一道择英主而事?”崔直诚恳地邀请道。 “唉,他与我秦家,有血海深仇啊。”秦翼明叹道。 “当初竹菌坪之战,大家各为其主,账不能算到大都督头上,翼明,到了这个危亡的时刻,如果咱们汉人还四分五裂,可能为亡国灭种的。”崔直忧心忡忡道。 “是啊,秦将军,咱们应当聚焦到安民军的旗帜下,否则,咱们就是几千孤军,如何与满清斗啊。”周围的将士七嘴八舌的说道。 “秦将军,清军一月围城,只有安民军来救援咱们,咱们加入他们吧。”“加入他们吧。” 秦翼明踌躇地看着众人,心中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开口说道:“贤弟,我受大都督委托,欢迎你们加入安民军。如果老将军有所怪罪,崔某愿与你一同承担责任。”说完,崔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出坚定的决心。 这时,周围的人纷纷劝说起来:“答应了吧!咱们就加入安民军,跟着大都督一起干。”他们的眼神充满期待,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秦翼明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对大家说道:“既然兄弟们都愿意加入安民军,那秦某也愿意与兄弟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崔大哥,请你转告大都督,秦翼明愿意率领本部加入安民军,在他麾下效力。”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众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即将成为安民军的一员,开始一段新的征程。而秦翼明则带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等待着未来的挑战。 “好,好啊。”石伯高兴地上船。这些失去家园的人们,受到鼓舞,踊跃参军,李定国新组建了两个旅,第8旅由祁磊调任旅长,第10旅秦翼明任旅长,狄三品接任第9旅旅长。 吴三桂收到祖泽润的尸体,发誓要报复,立即向豪格请命:“殿下,末将愿率关宁军,踏平钓鱼城,以消我心头之恨。” 豪格看了看吴三桂,摆摆手道:“平西王稍安勿躁,安民军在涪陵、叙州和钓鱼城,水军都取得了胜利,已成骄兵,咱们不与他们在水里纠缠,直击重庆,其必败也,何必在钓鱼城这个小堡垒前耽误工夫。” “难道就任由这帮匪人,将百姓转移到重庆去?”吴三贵气愤道。 “本来咱们大清军可以拦截,可我豪格偏不拦截,一个人一张嘴,他李定国养得起,我就把人给他,我可不养这些废人。” “殿下真神人也。”众人大赞。 第26章 吴三桂复仇搞夜袭之一 永历元年(1647年)三月上旬,菜园坝的桃花正在春风里怒放,李定国吃过晚饭,看了两章《天工开物》,已经漏尽时刻,警戒的炮声却没有响起。李定国穿上铠甲,骑上马带上几个随从往佛图关行来,半路便听见四声炮响,然后又是四声炮响,接着是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出事儿了,又是一阵密集的炮声响起。 李定国急急忙忙地往佛图关赶紧去,刚到关城,靳统武迎面行来:“大都督,关外发现大批清军。” “清军现在上城墙了没有?” “没有上城墙,正在通过护城河。” 李定国快步爬上城墙,城墙上灯火通明,城墙下影影绰绰地全是清军,安民军的炮箭雨城点般地落在城墙下面,火花映照下,看见清军正在护城河上搭桥。 “靳统武,箭阵。” “箭阵。” “仰角80度,张弓搭箭。”城墙上嘎滋嘎滋地响起拉弓的声音。 “放。” 1000支箭射向夜空,在夜空里转向直扑城墙下面,倏倏倏声音不断响起,然后窜向地面,城下惨叫声响起。 饶是如此,清军仍然向护城河跑去,将长长的木板或者大树搭在护城河上,一些清军跑过了护城河,正在向城墙上射箭,城墙上不少安民军士兵受伤,百姓们将受伤士兵扶下城墙休养治疗。 “长枪营准备。”李定国大叫道。 “长枪营准备。” “武水都,传我的命令,第6旅弓箭营立即增援。” “是,大都督。” 城下的清军仍在涌向护城河,不停地有清军倒在箭下,仍有不少人冲过护城河。 “煤焦油!”靳统武大叫道。 很快城墙上将滚烫的煤焦油往下倒,城墙下很快响起清军喊爹叫娘之声。一些清军实在受不了,开始向护城河外跑去,护城河外的清军督战队将石灰射在这些退却的人身上(事后作逃兵问斩),这些人又冒死跑过护城河,被泼下的煤焦油烫死烫伤,城墙下到处是惨叫声音。一些运气好的清军搭上云梯爬到城墙垛口下面,又被长枪营刺死,摔下城墙。李定国手持一杆大铁枪,在城墙上走来走去。有个从垛口跳下来的清军扑向他,李定国手中枪暴长,刺死这个清军,“这个垛口,给我来两个人。”他妈的,竟然有清军已经偷袭上了城墙。 李定国率领一队人马,向城墙西边而去,见清军便是一枪刺过去,武水都跟上来便砍了这清军的脑袋,清军虽然上得城墙不多,但极为勇悍,李定国见前面一段的清军已基本杀掉城墙上的安民军,端起弓弩,眯眼瞄了一下便扣动了扳机,那为首的清军参领应声栽倒,摔下了城墙,李定国三步并两步,腾空而起,借势挺枪,又刺死一名清军,拔枪横扫千军,将另外一名清军扫下城墙,城墙下传来一声惨叫,狄三品在李定国身侧,就地滚过去,一刀捅进一名清军的下身,“啊”濒死一样的惨叫声里,武水都躲过清军的大刀,挥刀将这刀清军的手臂砍掉,鲜血从动脉里喷出,溅了他一脸。李定国等人武艺高强,加强弓弩傍身,很快清除了城墙上的清军。 佛图关外两里的一片树丛里,伫立着一标人马,人马中心有两人,其中一人巨耳隆鼻、面相兼具北雄南秀者便是彪炳史册的着名大汉奸--清平西王吴三桂,另一个身着金甲,身材高大者,便是努尔哈赤第九子,镇国将军巴布泰,只见他面部松驰、颜色暗沉,显然已为酒色淘空了身体,贯于“夜战”的他,反倒显出白日里不常有的兴奋。今晚攻城之战,便以吴三桂的关宁军为主,巴布泰临时监军。原来祖泽润死后,吴三桂发誓要为他报仇,豪格命他连夜偷袭重庆,吴三桂连夜率军偷袭重庆佛图关,差一点得了手。 “大帅,咱们的偷袭部队已被全歼,敌军已经知道我们的意图,赶紧撤吧。”祖泽远说道。 “再给我加3千人上去,前部人员多配弓箭,射杀城上敌军,掩护攻城。”吴三桂看着战场上的伤亡,听着惨叫,心里不是滋味儿,他自己本来擅长的是守城,如今只能攻城了。攻城的士兵虽然只是左良玉的部下,但现在划归他的旗下,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的部队这么牺牲,不过就此撤军,只怕在豪格面前交不了差,又如何对得起泽润?只得咬牙切齿地命令继续进攻。 “弓箭手来1千,步军来2千。”郭从厚叫道,领着队伍又往前冲上去。 “大都督,6旅弓箭营报到。” “好,你们负责指挥塔左边的防御,每10度做一次覆盖射击。” “是!” 五十门炮箭搬上了城墙,“嘣嘣嘣”地火药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火光不时照亮夜空,城墙上箭雨密集起来,携带城墙的势能扎下来,即便处于后部的关宁军,身上厚厚的铠甲也是根本无法阻挡这样强劲的弓箭,有的弓箭甚至将吴三桂的关宁军士兵钉死在城下,伤亡巨大。 吴三桂面无表情,但看着这样的弓箭暗暗心惊奇,即便满人的弓箭,其劲力也远远不如,李定国何时训练了一支这样的弓箭强军? 关宁军的弓箭与安民军的炮箭对射,自然吃了大亏,根本无法抗衡。十多箭之后,弓箭手们力竭,根本无力再战,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安民军强劲的箭雨之下,到处是凄厉的惨叫,冲在前面的弓箭手伤亡殆尽,郭从厚只得率军退了下来。 “大王,你听一听密集的弓箭破空之声,这些弓箭手臂力何等强劲,敌人明显有了强力的增援,再不走,咱们关宁军,要在这重庆城下,折光老本儿。”祖泽远大叫道。 “胡说,我关宁军何时怕过几张破弓?”吴三桂转身看着巴布泰,意思是既然巴布泰只要看着,咱们就得继续干下去。 吴三桂话一出口,便心生后悔,大清以弓马得天下,他却说不惧破弓。对巴布泰而言,这话听着就让他万分不舒服,心下一横,就是关宁军死光了,他也一点也不心疼,他可不愿意担当撤军的责任。“那可不是吗,当年对阵咱大清的八旗,平西王也没有半分惧意。”巴布泰不紧不慢地说道。 吴三桂心下一紧,满脸堆笑道:“九贝勒,小王一向敬仰大清八旗的威仪,皇上、摄政王和肃亲王都是知道的。” “平西王的忠诚,皇上和摄政王都看在眼里,安民军弓箭虽劲,只怕也吓不了咱平西王的大军。” 第27章 吴三桂复仇搞夜袭之二 得,等于白说,不死上个一两千人,今夜收不了场。“卢光祖,你率三千人上,其中1千弓箭兵,记着,大家都举个大木头或者其它东西抵挡弓箭,看这李定国有什么法子。” “平西王!”卢光祖恼怒地看着吴三桂叫道。 “快去。”吴三桂狠心道。 卢光祖心想这算什么事啊,你们斗法,坑到我身上来。偷袭打成了正面进攻,由于是偷袭,没有带上更多的装备,卢光祖只得带着众人,各找遮挡物,举起来挡住身体,缓慢地向佛图关移动,伤亡终究是降了下来。 李定国听着敌人的惨叫声减小,急忙发射了几个炮弹,供着火光看到清军躲在木头盾牌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佛图关攻来,弓箭啪啪地钉在前面的木板上,失去了杀伤力。 对面也不是傻子啊,那么现在要想杀伤敌人,弓箭就只有两个走向,第一是朝天上射,让弓箭从天上落下后从头顶射杀敌人,第二是从两个侧面发箭,射杀敌人,这两种方法都是可行的,不过敌军头上有头盔,从头顶射杀伤力要小得多,从两侧射,中箭面积要小很多。 这时候得依靠炮火了,敌人目不能视,自然走得慢,炮火效果应该会更好,“李大牙!” “属下在。” “集中炮火,给我合力轰击,各炮箭注意,做好准备,炮弹落地后,立即给我发射炮箭。” “是!” “炮兵营,装弹。” “炮箭营准备。” “炮兵营,发射” “轰轰轰。”大炮向城下怒吼,炮弹在撞击着地面,再往前窜去,将举着盾牌的清军撞得人仰马翻,几十发炮弹在地上,撞倒了一大片吴军人马,不少人伤情严重,有的当场炸死,惨叫声四处响起。 “炮箭营,射。” “崩崩崩。”五十门炮箭一齐发射,近一千五百支箭斜向上射出,在急速下坠,破空之声如厉鬼索命一般,“嚓嚓嚓”地向下扎来,混乱的吴军还来不及站好阵型,就在一片箭雨之下伤亡惨重,许多士兵当场射死,一部分受伤严重,眼见也活不了几刻,一些幸运的,赶紧向后面撤。 “给我上。”祖远泽一把提起一个后退的士兵,吼叫道。 “大人,这炮太太太,太他妈邪乎了。”士兵脸胀得通红,抖抖索索地说道。 “大炮发射频率慢,利用发炮间隙,赶紧给我上。” 士兵们又躲在木盾牌后面,小心翼翼地向重庆城墙攻来,城墙上大炮很快再次怒吼起来,简陋的木盾牌根本挡不住炮弹的威力,吴军再次伤亡一大片,不少木盾牌扫落在地,士兵们失去掩护。 “崩崩崩。”五十门炮箭随后一齐发射,将失去掩护的清军完全成了活靶子,不管重甲还是轻甲,根本无法抵御炮箭的威力,被射穿的不在少数,一轮炮击下来,清军伤亡了三百多人。 士兵们心胆俱裂,扔掉木盾牌,潮水般向后面冲来,祖泽远扯开了嗓子,根本无法阻止。 “大王,安民军炮火太过猛烈,我军伤亡超过一千五百人。”一名亲兵报告道。 “不准后退,谁后退杀无赦。”祖泽远在树林外大叫,可是哪里阻止得了,退却的士兵如潮水一般,甚至人马践踏,死了不少人? “九爷,咱们去看看情况。”吴三桂心里一阵嘀咕,不把你小子弄上战场去见见血,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条腿。 一彪人马走出树林,涉水走过林边的小溪,刚刚转过一个土包时,巴布泰只觉得耳边擦过一股滚烫的风,“嗖嗖嗖。”十来支箭射了过来,几个侍卫被射落马背,摔在溪旁的浅滩上,眼见是不活了,还有一支箭穿过马腹,战马受惊奇,四处乱窜,众人勉力控制,好大一会儿,战马才平息下来。 吴三桂等人好生惊奇,此处距城墙至少有三百丈,敌军的弓箭竟然厉害如斯,而且射出这么多弓箭,数量和射程太可怕了,但却不能表露出惧怕之态:“贝勒爷稍侯,待小王再组织强攻。” 巴布泰不满意地瞟了一眼吴三桂,心想你这是死给谁看?这次作战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对上也有了交待,但是如果大败,只怕自己也会受到责罚,“平西王稍息,千万别小瞧了这安民军的弓箭,咱们遇到过几次了,都在这弓箭下吃了大亏,据目击之人传言此箭,并非人力射出,而是一种机器通过火药爆炸射出,其威力远非人力弓箭可比。” 吴三桂惊奇道:“利用火药爆炸发箭,当真闻所未闻。” “可不是吗?不过目击者都是这么说的,不由得咱不信。”巴布泰强调道。 吴三桂不解:“既然原理清楚,为何咱大清不抓紧仿造呢?” 巴布泰淡淡地一笑道:“怎么会不制造呢?豪格非常重视,你想想若是正蓝旗掌握了这个技术,哼,哪一个旗不俯首贴耳?他组织了好多人,想尽了一切办法,结果炸死了十多个火药匠人,楞是没射出来弓箭过,现在再也没有人敢去干这事儿,说到底咱们不明白其中机巧。” 吴三桂眉头紧锁:“九爷,这可如何是好,肃亲王明令咱们偷袭,如今咱们已被敌人发现,先机已失,我在明,敌在暗,若再战下去,只怕徒增伤亡啊。” 巴布泰就算对炮箭有所耳闻,也被被这样的利箭吓到了,没有一个满人,能够有这样的臂力,这场战打到这儿,也算有了交待,便忧心忡忡地看着吴三桂道:“平西王所言非虚,咱们是趁夜偷袭,如今敌人已经发现咱们的意图,偷袭的目标已不可能实现,眼下敌暗我明,不可浪战呀!” 吴三桂嘴角微微一笑道:“九爷久经沙场,对战场形势分析得丝丝入扣,什么都想到三桂前面去了。” “巴布泰可不敢在平西王面前耍大刀。” “泽远,快撤!”吴三桂转身对巴布泰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三桂军很快撤回。退到了佛图关外五里,吴三桂的三国情结又犯了,始终觉得要是自己是李定国,今夜定然前去袭击清军营地,便对巴布泰道:“九爷,这李定国年轻,偶得胜利,必然忘乎所以不知进退,咱们就此设伏,待他追来时,定能斩其于马下。”巴布泰闻言大喜:“平西王所言甚是,咱们就在此设伏。”当晚吴三桂和巴布泰设伏于道,冻了整个晚上,除了听见佛图关间或有炮声响起,别无他事,吴三桂心想这李定国真不是好对付的人,鳌拜杀不了他,咱也算计不了他,只好悻悻撤军。 第28章 要来就来有何惧哉 清军大营里,豪格盯着垂头丧气的吴三桂和巴布泰,冷冷地说道:“平西王和九叔稍息,待本王明日攻城。”豪格决定给安民军一点颜色瞧瞧,于是当夜便派遣骑兵对重庆外围进行了重点侦察,在确定安民军已经放弃重庆外围阵地的堡垒后,豪格大喜,这意味着清军可以直接用重炮轰击重庆的门户--佛图关,佛图关一破,重庆城指日可待。 次日上午,窦民望将清军大军出营向南进发的消息火速报告了李定国,李定国心知真正的决战进入了倒计时,他迅速地重庆防御进行了部署,佛图关重兵布防,靳统武的第4旅顶在第一线,另外有两个炮兵营,共一百门佛朗机炮一百五十门炮箭布置在佛图关城楼,其它的两个多旅、一百门佛良机炮和两百门炮箭布置在重庆城。 “大都督,此次交战的是清军主力,我建议,我军在城外利用地形,节节抗击,待清军疲敝之时,便是我军反攻之日,或等到左近明军支持,局势必将大变。”汪公福制订的战略,便是牺牲部分人马,利用地形迟滞疲敝清军,争取各路明军的支持,最大限度地消耗清军,争取取得胜利。 这个战略是基于清军强义军弱而制定的,蕴含着敌我双方强弱转化的规律,参加会议的九巨头,李定国、窦民望、靳统武、汪公福、马忠良、吴三省、祁磊、谯山和崔直,除了李定国,其它人心情都特别沉重,谁都觉得这是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即便如此,义军也未必能取得最后胜利,极有可能,大家都只是迟滞清军的炮灰,虽然这样的情况下目的已经达到。 说实话,李定国心里紧张得一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你紧张了。”李定国甚至已经紧张得忘记了小艾了,小艾突然说话了。 “废话,你不紧张?”李定国急道。 “我不紧张,我得把能量都用在对付豪格的时候。”小艾低声说道。 “怎么打?”李定国没有废话。 “我不是战略家,也不是统帅,但是根据我对你们几场战役的模拟计算,豪格要难以对付一些。”小艾道。 “不要说废话。”李定国吼道。 “虽然难打,但是清军的炮兵与安民军相比,还有较大差距,他打不下重庆来。” “哈哈哈,要来的就来,有何惧哉?”李定国听到小艾这话,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众人皆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此紧张的情况之下,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兄弟们,我李定国射曾英、退鳌拜,支援几个州府。兄弟们,李某可曾向你们吹过牛皮?”李定国扫视着众人,目光炯炯有神。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大都督所言极是!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没有半句假话。” 靳统武更是激动地说道:“大都督,您说的这些事情,我们都亲眼目睹了。射曾英那一战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而退鳌拜更是惊天动地。大都督,您放心吧,只要您下令,无论如何艰难险阻,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去完成任务。”他的语气坚定无比,让人感受到他对李定国的绝对信任和忠诚。 李定国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他转头看向汪公福,沉声道:“汪夫子,你制定的计划确实非常壮烈,但却忽略了一些细节。” 汪公福脸色一红,有些尴尬地问道:“大都督,请您明示。” 李定国解释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复杂多变,如果按照老思维行事,恐怕会陷入被动局面。因此,我们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灵活调整。” 众人听后,纷纷表示赞同。他们意识到,只有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调整策略,才能更好地应对各种挑战。 “对作战能力的分析,要全面客观。”李定国冷静地说道。 “愿闻其详。” “咱们先分析近战能力,清军的优势是骑兵多,马匹多,机动作战能力强,弓箭手众多,单兵作战能力强,这个咱们得承认,可是,我李某人有克制他的办法,嘿嘿,让他发挥不了优势。” “表哥,怎么克制,要真有办法,老万岁就不会发生意外。” 李定国扫视着众人道:“接着说中距离作战能力谁强?咱们的炮箭可以在3百丈距离内对敌人毁灭性打击,完全可以压制清军的弓箭,咱们的炮箭射程是清军弓箭的3倍还多,有穿木裂石之力,即便是清军重甲,也能够轻易穿透,持久力不受影响,发射操作简单,佛图关上100门炮箭,每次可射出2千枝枝箭,清军也无法招架。” “可敌人不傻,清军骑兵机动能力很强,不会等着咱们射他。”谯山眨着眼睛,怀疑道。 “如果野战,清军当然可以发挥骑兵优势,现在是他想攻下重庆,没办法,炮箭这一关,他们避不开。”李定国狡黠地笑道。 “这倒是,咱们的炮箭在城楼上,清军等着喝壶够的。”窦民望笑道。 “最后是远程打击能力,清军的火炮无法与我们抗衡,咱们的佛朗机炮虽然威力不如清军红衣大炮,但咱们的佛朗机炮射程几乎超过清军大炮的一倍多,清军根本不能靠近佛图关轰击,何况佛朗机炮的射速,比红衣大炮快得多。清军不了解情况,大炮射程太近,他们的大炮只要敢露头,咱们就可以打掉他们的大炮部队,清军只要没有了大炮,十年也打不下重庆城,所以,我们大胆地放弃佛图关外的据点,所有这些部队进入佛图关,让敌人警惕性降低,这样,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突然发起炮击,全面摧毁他们的炮兵部队。”李定国胸有成竹地说道。 “可是大都督,他们骑兵多,机动性强,活动范围大,这怎么办?”祁磊仍然忧心忡忡。 “对,他们确实骑兵多,机动性强,可是他们水军不如咱们,在嘉陵江和长江吃够了败仗,哈哈哈,可以说清军的水军基本被摧毁,清军没有办法利用顺庆以南嘉陵江运送粮草,补给非常困难。他们战马再强,过不了长江,如果小股部队过江,冯双礼的五千兵马正等着他们呢,咱们的补给线很通畅,清军除了撤军,只能饿死在四川,天道站在咱们这边,留给清军蹦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李定国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说道。 “大都督这么一说,咱们豁然开朗,不用等待明军支援,只要守住一个月,清军就得退兵,重庆就保住了。”马忠良高兴得手舞足蹈。 “对啊,大都督,咱们都听你的,谁要敢违背命令,形同此石。”吴三省说罢,大吼一声,挥掌拍向身边巨大的滚石,滚石应声而裂。“大都督,你就说吧,怎么干?”马忠良、祁磊、崔直等纷纷站起来表态。 “大都督,我有点儿明白又不太明白,清军刚刚面对大明军队时,并没有炮兵,大明又能奈他何?。”谯山问道,意思是其实炮兵并没有那么重要。 “单纯的大炮未必能确保胜利,但至少可以确保,清军无法强行攻下重庆城,你们看清军打下山海关没有?没有,如今咱们的大炮可比清军厉害多了。咱们有南面的补给,守在重庆不出去。清军不得不面对我军大炮和炮箭的联合打击,即使是付出重大伤亡,清军也很难打到佛图关下,除非咱们后勤补给跟不上了或者咱们中间出现了叛徒。”李定国分析道。 “大都督,水军绝对不会背叛,我们会一直完全控制长江和嘉陵江航道,保障重庆的供给。”崔直拍拍胸脯,信心满满。 李定国紧紧地握着崔直的手说:“水军,在守卫重庆中立下大功,清军看见你们就怕,现在轮到咱们炮兵了。” “只要敌人没有炮兵,那么清军的骑兵和重装步兵在咱们的炮箭面前,就是活靶子,炮箭的威力,大家都见识过。”李定国接着说道。就这样重庆城放弃了佛图关外的防守,决心在佛图关与清军大战。 次日下午,正谈论吃饭的时刻,城下的小校急急忙忙地跑来向种志强耳边报告,种志强听后立刻到李定国耳边报告:“大都督,东北方向传来嗒嗒嗒之声,疑似建奴的马蹄声。”窦民望道。此前,李定国对地听装置进行了改造,用上好的钢做缸代替质量不稳定的瓷缸,再选用听力极佳的盲人坐于其中监听,经过多次实验,侦听听得相当准确。 “多远?多少人马?” “关外十里,起码3万人,马匹超过5万,还有不少大炮,不过听得不准确。”窦民望言简意赅 “好小子,该来的终于来了。”小艾道,清军强悍的正面进攻开始了。 第29章 悄悄干活打枪不要 “各部准备迎敌。”李定国下达了作战的命令。同时,第6旅刚刚完成整编,连排班级校尉都是各旅抽调的百战老兵,现命令他们紧急部署到佛图关,与第4旅一同守关。3万清军,应该是豪格的主力了,作战前的准备,李定国非常小心仔细,一架一架地检查炮箭的炮位、炮盒、炮座、弓箭、火药、其它兵器、降温水、军官的状态、士兵的情况。种志强、李大牙等炮兵将领,分头检查炮兵和炮箭的准备情况,务必保证对清军的打击效果。 “李定国,人称小尉迟,不过就是个胆小鬼,哈哈哈。”豪格大笑道,“缙云山不派兵,是为不智,歌乐山不敢守,是为不勇,无智无勇,岂可与我大清大兵抗衡?” “可不是吗,殿下,这一路行来,李定国竟然完全放弃了重庆外围各堡垒,对天兵十分畏惧,是待天兵瓮中捉鳖啊。”卢光祖道。 敌人越来越近,先是重装步兵,后面是弓箭兵,左右两侧是大队的骑兵,小心地保卫着清军有大炮部队。清军在大炮上用了一些枯草遮挡,这些障眼法能瞒住一般人,自然瞒不了李定国的火眼金星,重庆周边树木早砍光了,清军拉这么些枯草有什么用?,看那形状,下面就应该是大炮。“一门,两门,三门。”李大牙在望远镜里看着清军的活动,数出清军大炮的数量在五十门左右,应该说清军为了进攻重庆,聚集了最大规模的炮兵部队。 “这他妈的,这大炮真大呀。”洪永志自言自语道,他旁边的炮兵,是跟着他一起从明军加入安民军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大炮,握着炮管的双手禁不住颤抖。 近百门炮箭校准仰角,炮箭手们将数千枝箭迅速送进箭框,再打开炮膛,将标着“1”字的箱子中黑色的火药装入炮膛里,然后如标枪一般,静静地挺立在架子旁边,等待点火的命令,对清军步兵骑兵严阵以待。 靳统武、李大牙、汪公福都是知兵之人,一支刚刚组建月余的部队,能够临战不乱、令行禁止,实属难能可贵,几人不禁对李定国的练兵之法肃然起敬,汪公福想安西王莫不是不世出的英主? 炮兵部队的左边是两支举着红旗的清军,他们排列得整整齐齐,军旗猎猎作响。在正后方,可以看到一支身着正蓝色军服的队伍,他们的盔甲和武器闪烁着寒光。而在右边,则是两支举着黄旗的清军,他们的士气高昂,仿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各种颜色的旗帜终于在望远镜里晃动起来,李定国渐渐地看到了大队建奴重装骑兵的身影。他们的队伍整齐划一,小步慢跑,步伐稳健而有力。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建奴们并不会轻易地加速冲锋,因为他们深知保护马力的重要性。这些来自草原的骑手们,对于马匹的了解程度超过任何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地开始微微颤动,那是马蹄踏在大地上所引起的强烈震动。空气中回荡着低沉而有力的马嘶声,整个战场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气氛。这种震动感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将人的心脏也一同震碎。战场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仿佛一切都被冻结在了这一刻。 古往今来,无数的英雄豪杰都曾经历过这样的紧张时刻。他们站在这片土地上,背负着国家和人民的期望,面对着强大的敌人。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心弦紧绷的压力,但正是这种紧张,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勇气和决心。 李定国的心嘭嘭跳着,“你这么紧张干嘛,要不是我给你搂着,你那小心脏已经从胸腔里跳出来,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了。”小艾开玩笑道。 李定国不禁哑然失笑,“清军人数可不少。” “这就是清军的主力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小艾声音略微升高了一些。 “你可真是一个好战分子。” 队伍的中间缓缓地跟着五十门红衣大炮,这便是让李自成、张献忠闻风丧胆的利器“种志强,看见敌人的大炮没有?”“看见了,红夷大炮,这炮可真大啊。” “这炮怎么样?小艾?” “不怎么样,大而笨重,射程不远,干它。” “兄弟们,水军在涪陵、叙州和钓鱼城大败清军,昨夜炮箭又将吴三桂杀得大败,现在看咱们的了,又笨又重,行动迟缓,今天咱们让它有来无回,行不行?”李定国高声吼道。 “行。”炮兵听到安民军这么多胜利,信心顿时上来了。 “大炮做好准备,目标正前方,距离1000丈。”种志强大叫道。士兵们嘎吱嘎吱调整着炮位和炮角,李大牙在仔细核对着位置与角度,李定国在望远镜里观察清军的动向。 豪格十分小心,李定国既然放弃了城外堡垒,肯定就会在佛图关城墙上布置重兵,他决定用满清的攻城老办法,先令红衣大炮远程轰击佛图关,重创李定国的主力,打垮安民军的士气,再用盾车突进佛图关,最后步骑齐上,将李定国绞灭在这重庆城下。 清军的红衣大炮,豪格着人进行了改良,射程能够达到4百丈,不过要对厚厚的城墙造成重大伤害,距离必须缩短到3百丈,否则破坏力是不够的。清军知道大西军没有什么红衣大炮,李自成没有,张献忠也没有,李定国更没有。尼堪有恃无恐地率领着炮兵部队,前面的士兵有的拿着砍刀,将挡树的树砍了,有的用凿子将路上不平整的石头等凿平整,有的拿着铲子锄头,不停地用石头、木块等将坑洼基本填平,为大炮平整出足够宽度的道路来。几百匹马吃力地拉着30门红衣大炮依次地沿着新平整的道路向前推进。旁边的马车里,由战马拉着成吨的火药和药丸的木板车紧随其后,士兵们不住地吆喝着,催促着战马前进,根本没人在意佛图关上安民军的反应。 豪格站在远处的山坡上,耐心地等着红衣大炮向前推进,山坡下满达海、罗洛浑、吴三桂、岳乐、鳌拜、谭泰等骁将统领着的骑兵和步兵,静静地等待着,身边是豪格的三个儿子,迈达礼、文顾和齐正额。此次豪格西征,兵力共计十万,满族八旗军3万,蒙古八旗3万,汉军八旗4万,除去征伐川内各地兵丁,佛图关外有6万人马。此时,各军先保持好体力,警惕地关注着安民军的一举一动,就等红衣大炮打开缺口。 李定国站在阵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等待着时机。种志强跑来请示道:“大都督,清军炮兵已经进入射程了,炮营请求开炮吗?”李定国摇了摇头,说道:“钟营长,先别急,让他们继续靠近。我们要等清军进入最佳射程后再开炮。”种志强焦急地说:“可是,大都督,清军早就进入我们的射程范围了啊!”李定国笑了笑,指着远处的清军说道:“那又怎样?你觉得现在开炮就能击中他们吗?”种志强脸上一红,低下头说道:“请恕我等无能,无法保证一炮命中。”李定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们的问题,大炮本身就存在一定的误差,没有人能保证一炮就打中目标。所以我们要等清军进入最佳射程后再开炮,这样一来,他们想跑也来不及了。”种志强恍然大悟,佩服地说道:“大都督英明!” 第30章 佛朗机连发展神威 尼堪远远地看见了城墙上的佛朗机炮,不禁哑然失笑,这些佛朗机炮,发射虽然很快,但由于封闭性较差,达不到红衣大炮的射程和威力,只有挨炸的份儿,尼堪指挥着红衣大炮缓缓前进,终于将与佛图关的距离终于缩短到了2000米,拉大炮这活,换到后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体力活,兵丁们已累得一身臭汗,有的坐在地上喝水,有的靠在树干上休息,用脏兮兮的帕子擦去汗水。尼堪拿出水袋子,悠闲地喝了几口,等大家休息好后,就炮轰佛图关。 清军到达了1600米的距离,李定国嘴角露出了微笑,这帮王八蛋,还有心思休息,兵贵神速懂不懂:“所有大炮,用2号火药,大炮仰角45度。”种志强叫道。 “装炮弹。” “装火药。”很快各门大炮装填完成,报完了声音此起彼伏。 “第一营大炮点火。”卫兵的红旗斩钉截铁地挥下。第一营炮兵们立即点燃了五十门大炮的引信。 “轰轰轰。”佛图关的炮火竟然先吼起来,豪格等听到炮声,不禁抿嘴一笑,这么远的距离,你们想打谁?地上的清军士兵们根本没有搭理,这样的距离,红夷大炮都白瞎,汉人的土炮又能怎的? 如此远的距离,清军的大炮是移动目标,炮弹全部落在了清军大炮部队的前方,倒霉的清军弓箭兵接住了这些炮弹,砸死砸伤无数两百多清军的正黄旗弓箭兵,豪格一阵心疼,这可是大清的精锐呀。吴三桂看得心惊,西贼的大炮,打得太远了,这他妈的谁敢靠近啊。 “远了,调整高一点角度。”种志强道。 炮兵们略微调高一点角度,忙忙碌碌地装填弹药。 “散开,散开。”安民军的大炮射程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红衣大炮,尼堪发现了危险,大叫道,清军炮兵们立即赶马去,可是道路就那么宽,那里能够同时挪动几十门大炮,有一匹马受惊发了疯,胡乱跑起来,将一门大炮拉下山坡下去了,笨重的铜炮管,滚落山坡,砸死了三个蒙军正红旗的士兵,惹得该旗的蒙古王公一阵叫骂。 尼堪还来不及道歉,“嘣嘣嘣。”安民军的炮声又响起来,眨眼功夫,沉重的炮弹直接砸了下来,大部分落在了大炮周围的弓箭兵和步军头上,只有两枚炮弹落进了清军大炮所处的位置,虽然炮弹点位较为分散,但也将十多个炮兵砸中,有个运气不好的,被炮弹砸进土地成了一堆血水,一发炮弹落下来,刚好砸中一门大炮角架上的轮子,把木制包铁的轮子砸了个稀碎,炮管掉落下来,显出了他青绿色的真面目。 “看来真是红衣大炮啊。”,汪公福笑道。 清军赶紧用石头将这门大炮垫起来,找来备用轮,将受损的轮子取下来,安装备用轮。尼堪大惊,这炮怎么能打这行远,会不会是蒙的? “所有大炮,用2号火药,大炮仰角略降,水平角略向右转。”种志强叫道。 “装炮弹。” “装火药。” 很明显,敌人的大炮射程超过了红衣大炮,此时如果清军炮兵部队停下来,就会变成安民军的活靶子,尼堪拿着马鞭抽打着炮兵们,炮兵们拿着马鞭抽打着战马,着急地将大炮往回赶,以脱离安民军大炮的射程,不过上千米的距离,不是缓慢的大炮短时间能够走完的。 “轰轰轰。”佛图关的炮火再次怒吼起来,佛朗机炮优良的射速展露无疑,豪格等听到炮声,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刚才这些炮打到了这样的距离,不过清军炮兵们却并没有担心,毕竟这么远能打到这里已经算是奇迹了,准头就别想了,估计就是蒙了一炮。 清军们正在抬送伤员,换炮架的轮子。眨眼之间,炮弹群从天而降,呼啸而下,落在红衣大炮群里,将五门大炮的炮架砸烂,炮管在地上乱滚,笨重的炮管将不少清军士兵砸断腿,有的士兵直接被炸死,有的被飞起来的东西打死打伤,一团火落在一车火药旁边,点燃了地上的枯草,尼堪眼疾手快,连忙上前将枯草拔掉,扔在空旷的路上,火苗燎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战马受惊,四处乱窜,一个士兵死命住拉着缰绳,被一匹白色战马在地上拖拽,虎八儿纵身一跃,死死地拉住缰绳,才将白马控制下来,两人起身来,又立马跑去拉住一匹青色的战马,这马劲儿特别大,将虎八儿直接拉得飞扑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撞在路边的一根碗口粗的大柏树上,虎八儿用脚死死箍住大柏树,与战马相抗。 豪格大惊,很明显,敌人的大炮射程极远,准头很好。“卫兵传令尼堪,赶紧躲避敌军炮火。” “拉住战马,快,拉住战马。”尼堪大叫,让士兵们控制住战马,见路边一片柏林,向佛图关延伸,便催促大炮群赶紧往旁边的柏林里行去,妄图避开佛图关上的炮火,大炮从林中向佛图关进发,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炮击的频率太快了。 “第二营点火。”种志强命令道。 “轰轰轰。”听见炮声传来,尼堪等人赶紧趴在地上,片刻炮弹再次倾泄而来,砸在红衣大炮上咚咚作响,不少炮架等被击毁,木头和炮管散落在地上,几十个炮兵非死即伤,躺在地上呻吟,一发炮弹落在虎八儿的旁边,将人与马炸得粉碎,又有五门大炮被炸毁,这些可都是大清的宝贝呀,豪格一阵心疼。 “兄弟们,快推炮车进柏树林,快。”炮兵将柏林下的杂木几刀砍了,尼堪催促炮兵们将大炮推进树林隐藏起来,拖送炮架完好的十五门大炮,慢慢地向这边的柏树林里前进,趁着对方的大炮清膛和再瞄准的时间,士兵们汗下如雨,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争分夺秒地将大炮弄进树林里躲藏。一门、两门直到看着大炮和火药全部推进了柏林里藏了起来,尼堪终于松下了一口气。炮兵们累得瘫倒在地上,躺着歇上了一口气,如同死过了一般。 “清军进松林了,快轰松林,快。”小艾激动地叫道。 “种志强,快用燃烧弹对松林后进行炮击。”李定国立即命令道。 “是。” “目标,前方松林后部。2号药,仰角40度。”种志强急忙命炮兵调整炮位。 “装燃烧弹。” “装火药。” “第一营大炮点火。” “轰轰轰。”佛图关上的大炮又开始轰鸣起来,清军炮兵们趴在地上,心想这一次伤亡肯定小得多。 炮弹落在柏林上,再砸下来,果然力道小了许多,关键位置不算太准,自然伤亡小了许多,尼堪放心了不少。“郡王,你看这树起火了。”百户苏末尔指着一株柏树的树冠说道。尼堪抬头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炮弹,柏树的树枝竟然燃起火来,哔哔哱哱地燃烧起来。“快爬上去,把树枝给我砍了。”尼堪连忙叫道,苏末尔爬上树去,用弯刀将着火的树枝砍了,掉在地上,炮兵们用身体压火,用尿淋火,用土掩火,终于算是把这火给灭了。 可是起火的地方并不止这一处,士兵们跑来跑去不停地灭火,火烤受惊的战马在树枝里乱窜,有些窜出树林,有的火堆里扑腾。 “轰轰轰。”安民军的大炮再次开始轰鸣起来,而且炮弹落点与上次完全不同,不少干燥的柏树着火燃烧起来,时值早春,松林非常干燥,加之油脂含量较高,火势竟然越来越旺,树林里浓烟滚滚,烟叶呛人,尼堪冲到着火线上,命令炮兵们抓紧灭火,可是着火点太多,找不到灭火用的水源。四川盆地的春天,十年九旱,火苗炙烤,已呈燎原之势,此时不少炮兵已被浓烟熏得昏迷,苏末尔算是好的了,捂住鼻子大声咳嗽,哪里还管得了灭火。 不少火星落在炮车上,将炮架点燃,已经烧朽的炮架支撑不了炮管的重量,咔嚓断裂,炮管滚落地上。有一个着火的树枝断了,落在一车火药的上面,将火药外的箱子点燃,接着将火药车外面包裹的麻布点燃,趴在地上的苏末尔转眼看见火药车的火苗,猛然站起身来,朝着火药车扑了过去,脱下衣服在火药车上用力拍打,可是火已经烧到了大半个火药车,其中一部分已经烧穿了麻布层,苏末尔大叫道:“快跑!”尼堪等人听声望来,只见苏末尔一下扑倒在火药车上,顿时冒起了一阵白烟,皮肉烧得嗞嗞响,苏末尔大声惨叫,但紧紧地咬住牙关,没有挪开半分。 突然一道耀眼的亮光在树林里闪现,“嘣~~~”轰天巨响在从树林中传出来,紧接着是几道亮光和“嘣嘣嘣~~~”一连串的巨大爆炸声,整个柏树林里地动山摇,残枝败叶冲天而起,一道红紫色的云腾空而起。大部分林中的清军士兵被炸得粉身碎骨,个别运气好的跟尼堪一样,被狂爆的气浪卷起,然后重重地甩在草坡上或者泥地上,受伤严重,大炮的支架全部炸毁,就连坚硬的炮管也坑坑洼洼,或者折断变形,没有办法再使用,只能回炉重铸。 豪格惊得目瞪口呆。 满达海叫道:“快,快去给找尼堪,去找尼堪。” “是。” 几十个清军立即钻进柏林里,只见到处是残肢断臂,这些人冒着浓烟四处搜寻,终于一个小水潭旁边找到了昏迷尼堪,赶紧将他背出了柏林。 豪格看着满身泥土的尼堪,暗暗叫苦,心知这次自己托大了,安民军的炮火不仅有炮,而且其火力远远比自己想象的厉害,自己红衣大炮完全被佛朗机炮压制了。他驱马下了山坡,回营整顿兵马,商议攻渝新战略。李定国在城墙上看着了爆炸的全过程,作为物理学高手,当然能够推测这是清军大炮火药的爆炸,清军炮兵尝到了安民军的厉害,重庆有了坚持下去的时间。 第31章 走马岭豪格大败退之一 佛图关前朔风凄紧,走马岭上大雪如狂。 “殿下,臣弟以为咱们可以急使人往北京,要求运送红衣大门五十门入川,个把月就能对重庆发起炮击了。”尼堪被救了回来,对安民军真是恨之入骨。 “亲王,咱们的军粮,还有半个月了,绝对不可能支撑一个月,只要二十天,咱们自乱。”内总管岳乐进言道。 “没有大炮,咱们还有弓箭,没有弓箭,咱们还有大刀,当年皇爷爷起兵时,只有十三副盔甲,一样打进山海关夺得了江山。”豪格咬牙切齿地说道。 “后天,咱们三军齐出,猛攻佛图关,看他有多少炮弹,能抵挡大清的精锐。”鳌拜叫道,他也想一雪前耻。 “好”众人纷纷附和道。 这一次豪格等制定的计划,先由大量汉军盾车出动,争取炸毁佛图关城墙后,各军再行进攻。 鳌拜日子选得不错,风和日丽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汉军站在盾车后,推着盾车缓缓地,其实这事儿想起来容易,做起来挺难,佛图关外不是京城外的一马平川,到处是坡坎,必须得前面有士兵不停地用锄头,钢钎子之类的工具,将道路平整出来,盾车才能前行,而且可能开辟的道路并不多,总共有八条,还只能容下不到一丈宽的盾车前行。开辟道路的速度并不快,如果你有包工头朋友的话,你就知道不借助工具,修筑一条道路有多困难。 鉴于安民军的炮火猛烈,豪格的大营在十里开外的走马岭上,勉强看得到佛图关上的情况,整整一个上午,汉军绿营盾车才艰难地前进了五里地,然后气喘吁吁地汉卒们吃中午饭,这帮饭桶,磨磨蹭蹭,没有办法,狡猾的李定国让他们根本找不到零星的贼寇收拾,豪格只得在大营里观察盾车的前进情况。 李定国等已经在城墙上看到了清军的盾军,种志强的炮兵已经清理过无数次火药,炮管和炮规,不过最后等来的是清军吃中午饭去了。李定国没有派遣死士去偷袭清军,豪格是一个成熟的统帅,数次吃了大亏,这样的偷袭,李定国觉得很难奏效。 然后下午接着干,直到下午过半,汉军的盾车终于推进到了3千米的距离,安民军的大炮已经可以进行攻击了,但是,这不是攻击威力最强的距离,攻击的准头和炮弹的威力的不够强。清军士兵还在前面清理着道路,种志强和洪永志等在望远镜里紧紧地盯着清军,安民军的炮兵在等待着最佳的攻击距离。 “炮兵,第三营,再一次清理炮膛。”李定国大叫。 “距离840丈。”测量兵报告着距离。 “大都督,敌人轻骑兵在关外两里侦察,被我军射杀。”窦民望大叫。 “其它的呢。”李定国转头问道。 “清军的大营在走马岭,这次豪格带来了大部分的满蒙军队。” 李定国在不断地督促着布置大炮,将大炮布置在最佳的炮位,窦民望的侦察兵不断地报告着各处敌情,目前看来,敌人已经在佛图关外重兵云集,双方即将在这里展开大战。 可是敌人的盾军已经不再前行了,清军士兵虽然还在修筑道路。原来豪格认为此时继续前进,会导致部分盾车进入攻击距离,后续盾车因为视野不清,难以继续前进,白白牺牲掉前部的盾车,所以,盾车停止了前进,而士兵继续在前面修筑道路。 李定国等城墙上眉头深锁,如果此时攻击修筑道路的士兵,那么由于人员不密集,攻击效果和火药消耗比比较小,如果不进行攻击,敌人的道路就会越修越长。 “大都督,我建议如果敌人道路修筑到7百丈的距离,咱们就可以进攻,这时候威力就比较大,在7百丈以外,咱们暂时不进攻。” “好。” 入夜,豪格命令汉军士兵不点火,先用大木板将道路和重庆的方向遮住,再点火修筑道路。李定国等面对漆黑的夜晚,什么也看不见,但又怕敌人趁着天黑,摸到城下。只能不时用炮火摸索性地轰击,来察看清军的前进距离。 到了半夜,清军大概进入了7百丈的距离。 “种志强。” “在。” “你们的炮火交替射击,保持照明,提防清军趁夜偷袭。” “是。” “全体装炮弹,装火药。”种志强命令道。 “左6炮,对准左1位,接替射击,其它各炮位注意观察各位的炮击目标,调整炮位。” “轰。”左6炮开始射击,其它炮手专心地观察瞄准着自己的目标。 夜间断断续续的光亮,给瞄准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安民军的炮火瞄准带来了巨大困难,加之筑路人员时常移动位置,炮火的伤害性不是太大,6发炮弹,只有一发造成了三人死亡两人受伤,不过仍然让汉军惊恐不已,这些汉军多怕死之辈,要不然谁愿意降清呢? 汉军人员四散逃走,汉军统领大声叫道:“快回去,快回去,现在不筑路,难道等白天敌人的炮弹长眼睛再筑路吗?” 士兵们抖抖索嗦地又回来继续筑路,重庆城的炮火彻夜不息。 靳统武只得在城墙上燃起密集的火把,借助火把的亮光,炮兵对清军的筑路人员进行了炮击,炮击的精准度大大提高,尤其是到达五百丈后,炮击的效果大大提高,清军冒着巨大的危险,督促着汉军继续向前筑路,几乎第向前一步,都有几人要丢掉性命,这几条道路修整出来,都成了汉军的血路,城墙下一片惨叫之声,半夜过后清军也没有停歇,直至二更天,才撤了下去。李定国密令第6旅来到佛图关,接替第4旅,第4旅转为机动旅,鲜于人礼连忙派人将火药,饮食等送到城墙上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定国就仔细观察了清军的推进道路,离佛图关已经到了四百丈的距离,清军应该是要强攻了。 清军中的汉军八旗也是这样认为,不过豪格不是这样调遣的。 “李国英!” “在。” “命你部于白天继续筑路。” “是。” 李国英回营,召集各部道:“肃亲王要我部今日负责筑路。大家抓阄,那个营抓到谁负责去筑路。”这事儿倒也公平。 倒霉的鲁大峰抓到了,他倒也不含糊,迅速派遣人开始修筑道路。 豪格隔三差五地监督李国英部修筑道路的进度,看了几次,他就把李国英叫到跟前:“李国英,你糊弄我呢,每条道就上了几个人,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国英微微一笑:“殿下,臣哪里敢糊弄你啊,臣这是在和敌人玩心思呢。” 豪格若有所思:“玩心思,什么心思?你要说不出来,小心我军法从事。” “大帅,咱们筑路,敌人可在用炮轰击啊。” “对啊,怎么,你怕啦?”豪格瞪大眼睛。 “敌人的炮火再厉害,有殿下统帅,臣也不怕,不过这火药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难弄啊,打出一点,就少一点,敌人,有这么多火药打吗?”李国英鬼精鬼精地笑着。 “喔,你这是在消耗敌人的火药?” “对。” 豪格终于笑了:“你小子聪明,咱们没了炮,还有大清铁骑,敌人要是没有了火药,也等于没有了炮,就没什么花招可耍了,咱们攻城哪可简单多了,哈哈哈。” “好,就这么干。” 接着两天,李国英还这么派遣零星的人员筑路,惹得佛图关上阵阵炮击,好像演戏似的。李定国发现,这清军老是三三两两,不多但是也不停,是不是骚扰自己?疲惫自己?这个他也说不准,但是再这么打消耗战可不行,消耗了精力,还消耗了什么?消耗了火药?李定国脑中仿佛炸雷一般,这清军太狡猾了,炸死三个汉军得耗费5发炮弹,绝对不能让清军这么消耗火药。 “三省,快派遣人出差,杀掉这些筑路的清军。”李定国叫道。 “谯陵。” “现在派遣你出关,敢不敢?” “旅长,谯陵自参加安民军开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谯陵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好,立即率你营出关,将敌人的筑路人员给消灭了。” “是。” “谯陵,等一下。”正在观察敌情的吴三省,突然回头说道。 “是,旅长。” “做好自己的防护,穿最好的甲胄,将敌诱入炮箭射击范围后,便迅速脱离。”李定国道。 “谢谢,大都督。” “记着,你部消灭敌人的筑路人员后,只要敌人主力没有上前进攻,你部就不要后退,不要进城,坚守在城外,绝对不允许敌人几个人就来耗费我军的弹药。” “是。” “要尽可能和敌人保持距离,为炮兵和炮箭的攻击留出地方。” “是。” 吴三省用力地将谯陵的头盔的扎带系紧实了,仿佛要把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他眼神坚定地看着谯陵,说道:“带上弓弩,去见见谯山吧。”然而,谯陵却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武器,语气坚定地回答:“不用了。” 李定国静静地站在一旁,手中端着一碗酒,神情凝重。他看着谯陵,眼中闪烁着坚定和决绝。他缓缓地开口道:“谯陵,喝了这碗酒吧。如果你没有回来,我李定国就每年到你的坟头给你们上香。”他的话语虽然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钢铁般铿锵有力。 谯陵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定国,然后默默地接过弓弩,别在腰间。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谢大都督,如果我没有回来,请把属下埋葬在走马岭上。”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坚定的背影。 此时,农长耕走上前来,他看着李定国,眼中充满了坚毅和决心。他主动请缨道:“大都督,谯陵兄弟刚刚参加军队,经验不足。请让我率军出战吧!”李定国感动地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农长耕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定国,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大都督,就把我埋葬在走马岭上,方向朝着故乡。”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家乡的深深眷恋和思念。 随后,农长耕和谯陵一同上马,向着前方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带着无尽的勇气和决心,去面对未知的挑战。而李定国则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着他们平安归来。 “各部做好决战的准备。”李定国下令道。 “靳统武第4旅,作好攻击准备。” “是。” “第7旅作好出击准备。” “是。” 豪格还有几个丫鬟在捶背。 佛图关竟然开了城门,李国英看着佛图关上的操作笑了。 “英帅,敌人受不了了,赶紧出击吧。” 李国英摆摆手。 谯陵营是骑兵,农长耕率军迅速地冲上来前来,李国英派遣的步军也迎了上去,谯陵军举起弓弩便射,此弩力大,李国英的士兵往往当面便中箭摔倒,农长耕等人冲上前去一气砍杀,几百人的筑路队伍和援军,很快被谯陵营的劲弩和大刀打败。 李国英哪里服气,立即组织马军前来挑战,农长耕和谯陵率军迅速后撤,与李国英步军拉开了距离,给弓弩上箭。“嘣嘣嘣。”城墙上三声炮响,刹那间,城墙下利箭如簧。李国英的步军连忙举起盾牌,不过这箭是从三个方向射出,李国英的步军还是有不小伤亡。谯陵率军向侧面移动,“嘣嘣嘣。”城墙上再次响起炮箭的声音,李国英步军又举起了盾牌,弓箭啪啪啪地打在盾牌上,一些来不及举起盾牌的人,纷纷中箭。此时农长耕率军从另一侧面冲上去,砍杀清军步军,只听得一片惨叫,清军步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掉了脑袋。 李国英大怒,命大军上前冲击谯陵营,城墙上大炮怒吼起来,李国英部伤亡惨重,不得已,只得败退下去,这样反复拉锯着,清军无法靠近佛图关。 李国英吃了大亏,哪里肯认,连忙组织了几百人,又去筑路。农长耕见状,率军再次冲上前去,不停地射杀清军,不过这支清军根本就不是真正筑路士兵,完全为了李国英的诱敌之计,这些清军纷纷向谯陵营放箭,李国军命自己的骑兵迅速出击,截断谯陵营退路。 情势十分危急,“谯陵,你率两旗快撤。”农长耕大叫道。“农大哥,你先撤,我垫后。”“谯陵,服从命令。”农长耕张弓射死一名清军骑兵,在马上大叫。“农大哥,你小心点。”谯陵拨马回撤。 “全军出击,给我灭了这帮汉人。”李国英自己也是汉人,为了表忠心,也顾不了许多了。清军如潮水般地冲击着农长耕的三百人,农长耕浑身浴血,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不停地在阵中冲杀。谯陵在炮箭的射程线内,卖力地对清军放箭。在一片喊杀声中,士兵们将训练的杀人法子用起来,砍捅削三步曲,将李国英的清军杀得尸横遍野。但是李国英的人马实在太多了,农长耕已经被清军咬住了。农长耕心知此次凶多吉多,且战且走,将清军引向炮箭攻击范围,李定国在城楼上饱含热泪,命令炮箭准备攻击。 坚持了半个多时辰后,农长耕早已体力不支,虽然杀掉了五名清军,可是自己身上挂彩十多处,踉踉跄跄地往回撤去。但清军根本就不给他反应的时机,农长耕反应不及,清军一名校尉刺中他的右腿,农长耕支撑无力,强忍剧痛倒地滚到那名校尉的身下,抽刀刺进这名清军的下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周边十几名清军的刀枪全往农长耕身上招呼,李定国不敢再看,大叫道:“炮箭开火。” 第32章 走马岭豪格大败退 “鲁苏克呀(满语冲啊),瓦克呀(杀呀)。”豪格见李国英解决了安民军这支小部队,士气正旺,便下达了冲锋的命令,清军主力已经发起了冲锋,原来豪格见佛图关城门未关,敌军尚在城外,发挥清军野战优势的时机到了,他立即命令清军发起了冲锋的命令。 很快清军进入了炮火攻击的范围。 “炮兵做好准备,目前正前方,一号弹药。”种志强下达了旗语。 三十六门大炮校准仰角,炮兵们将巨大的炮弹吃力进装入炮管里,再打开一个巨大的铁皮木箱子,将标着“1”字的箱子中黑色的火药装入大炮里,然后如标枪一般,静静地挺立在大炮旁边,等待点火的命令。 李定国就站在箭楼上,等候清军骑兵进入了攻击范围,便朝向种志强挥手。 种志强向炮兵下达了旗语。炮营营长下达攻击令。 “放。” 三十六门大炮同时点火,几乎同时发射出炮弹,炮弹几乎以相同的速度相同的弹道规则的方位斜向上飞去,速度极快,一门也没有哑火,一颗也没有散乱。炮弹呼啸着飞向清军的骑兵队伍,窜进去,将人撞飞,将战马撞死,在地上爆炸,强烈的气浪、弹片、浓烟乱飞,几百人马在爆炸中受伤,残肢断臂一如败絮一样散落在血洗过的大地,一匹紫金马忙中出错,一头撞在一根大栎树上,惨叫数声便没有声息。战马悲鸣,伤兵惨叫,更多的战马受惊乱跑,骑兵们难以控制,和后续的飞奔来的骑兵撞在一起,人马互相践踏。豪格急令督战队整顿队伍,督战队砍掉了几十个活不过来死不过去的伤兵后,队伍才恢复秩序。威力这么大的炮火,豪格从没有见过,但是他全然没有考虑后退,命令清军将队形散开,扑向城下的明军队伍,找到他们,冲击他们,消灭他们就易如反掌,大清开国诸王,没有一个怕死的。都是敢打敢拼命的主。 “浇水。” “两侧炮管向两侧转角半度,目前正前方,一号弹药。” 种志强再向炮兵下达了旗语。炮营营长下达攻击令。 “放。” 几秒之后,炮弹群再次准确地命中了豪格的骑兵队伍,炸伤两百人,当场炸死达百人。豪格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将这伙大西军碎尸万段。这支炮兵实在邪门,二次炮击的速度太快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冲击。一是利用炮弹转角不容易的缺点,二是利用炮弹的装弹间隙,缩短攻击距离,对付明军的大炮,豪格还是很有经验的,如果能缴获几门这样的大炮,那么正蓝旗就可以压制多尔衮的正白旗。 “浇水” “两侧炮管向内侧转角半度,目前正前方,二号弹药。” 种志强向炮兵下达了旗语。炮营营长下达攻击令。 “放。” 几秒之后,炮弹群准确地命中了风驰电掣般清军骑兵队伍,这次清军不走运,炸伤两百余人,当场炸死达百十人,就连豪格本人也受了伤,被爆炸的气浪从马背上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发楞,脑瓜子嗡嗡作响,旁边的堂弟更是大哭起来。 “齐正额,齐正额!”,悲怆的哭声惊醒了豪格,他看见大儿子和另一个堂弟尼堪正在地上四处寻找,边找边喊大儿子齐正额的名字,叫道:“尼堪,齐正额怎么啦。” “豪格,齐正额死啦。”尼堪手忙脚乱地土堆里寻找,豪格连忙跑过去,只见地上血污盈面的头颅赫然是自己的大儿子--他心中的接班人齐正额的头颅。 豪格血气上涌,拔出长刀指向天空,愤怒地吼道:“齐正额,阿玛为你报仇,杀死这些汉狗。”尼堪也长刀指天:“齐正额,叔叔要让他们全部给你陪葬。”周围的满族骑兵多是齐正额发小,也纷纷长刀指天“报仇报仇报仇。”这些人从死亡的悲痛中汲取力量,蓄满对汉人的仇恨,也无须豪格下令,纵马冲向佛图关。 “亲王殿下,快走吧,炮火可不长眼睛。”吴三桂担心豪格牺牲影响自己前程,便抓紧劝慰。 “本王难道怕他们的炮火,全军冲击。”豪格双目如赤。 奔腾的清军渐渐进入了炮箭攻击距离,李定国立即向李大牙挥手,命令他立即发起炮箭攻击。 谯陵率军向后撤退,不过队伍依旧临危不惧。 李大牙向炮箭兵下达了旗语。各旗旗长下达攻击令。 “放。” 百门炮箭同时点火,几乎同时发射出利箭,利箭几乎以相同的速度斜向上飞去,速度快如闪电,五千支利箭黑压压的利箭,犹如一片巨大的末日乌云一样,呼啸着飞向两里之外的骑兵队伍,嗖嗖嗖的箭声笼罩着清军,清军从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弓箭,只看到第一眼,根本来不及看第二眼,这弓箭噗地穿过人体,这人立即摔翻在地,眼见不活了,穿过战马的脖子、肚子和马腿,甚至深深的扎进马头里,不少战马只怕也是活不了了。即便最强的铠甲,也没有办法抵挡这弓箭的劲头。密集的清军队形,在炮箭面前就是送人头,一轮箭击,近千人马在箭雨中伤亡,大地像血洗过一般。战马悲鸣,伤兵惨叫,更多的战马受惊乱跑,骑兵们难以控制,和后续的飞奔来的骑兵撞在一起,人马互相践踏。 威力这么大的弓箭,豪格从没有见过。豪格急令队伍散开,躲避攻击,这炮箭的杀伤力,比大炮可厉害多了,清军着实伤亡惨重。尼堪命令督战队整顿队伍,督战队砍掉了几十个活不过来死不过去的伤兵后,队伍才恢复秩序。 “清理炮渣。”炮箭兵们将炮箭框打开,将炮渣清理干净,由于火药配比最佳,纯度很高,炮渣极少,很快清理完成,打开的炮箭框也有利于散热,炮箭很快恢复战备状态。 “两侧箭框向两侧转角半度,目前正前方,一号弹药。” 李大牙再向炮兵下达了旗语。炮营营长下达攻击令。 “放。” 炮箭再次同时点火,一声巨响,几乎同时发射出利箭,扑向清军,几秒之后,炮箭再次准确地命中了两百多丈之外的骑兵队伍,这一次距离减少,炮箭更加强劲,射伤六百多人,当场射死就有达三百人,战场上硝烟四起,清军莫辨东西。 谯陵继续率军后退,他要让清军更多地进入炮箭的攻击范围,豪格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将这伙大西军碎尸万段。清军不停地用重箭射击谯陵军,不过重甲盾牌很好地保护了他们。“他妈的,步兵持盾牌给我冲。”豪格大叫道,骑兵这么打太可惜了,清军的重甲步兵向佛图关发起冲击。 “浇水。” “两侧炮脚向内侧转角半度,目前正前方,三号弹药。” 李大牙向炮兵下达了旗语。各营营长下达攻击令。 “放。” 百门炮箭再次同时点火,几乎同时发射出利箭,几秒之后,箭雨准确地覆盖了两百多丈外的风驰电掣般清军队伍,不过这一次清军的步兵有盾牌的保护,死伤仅一百多。 “兄弟们,冲啊。”谯陵率军向敌人混乱的步兵发起了攻击,变幻成密集的长枪队形,向清军奔杀过去,一个回合就刺杀了一百多个步兵。回身撤离前线,整理队形。 清军步军蜂拥着向谯陵的步军发动进攻。 李定国见此连忙命令大炮发射。 种志强向炮兵下达了旗语。炮营营长下达攻击令。 “放。” 三十六门大炮再次咆啸起来,炮弹窜进清军步兵阵中去,将人撞飞,盾牌砸得稀碎,人仰马翻,炮弹强劲的能量,造成了数百人伤亡,清军。 “放。”李大牙见机立即下达了炮箭进攻的命令。 “崩崩崩。”一阵巨响在关城上响起,五千支利箭义无反顾地出击,射进清军步兵混乱的阵型中,这一次,造成的伤亡十分惨重,清军几乎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这些嗜血的魔鬼,也被这死尸遍地的景象惊呆。 “亲王殿下,快走吧,这箭可不长眼睛。”吴三桂再次劝说豪格。 “我大清以弓马为根本,岂会输给他们。”豪格双目如赤。 “王爷倒是不怕,难道迈达礼小王爷也是金刚不坏之身?” “阿玛,儿子有金刚护身,岂惧汉狗?”迈达礼吼道。 豪格一阵迟疑。 “王爷,敌人的炮箭太过猛烈,其攻击力之强,从未见过,想要靠近城墙就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即便到了城墙下,敌人还有弓箭兵和枪兵,咱们根本过不了护城河,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岳乐叫道。 “快下令吧,再迟,正蓝旗就要拼光了。”满达海叫道,其实他所在的正红旗伤亡也十分惨重。 “迈达礼,撤!”满达海一语惊醒梦中人,豪格一刻万念,若再不撤,只怕自己要成为绝户了,连忙带走了大部人马,留下两千清军监视安民军。 “大都督,末将请求出击。” “吴旅长稍息,第6营愿意出战。” “吴旅长稍息,第9营愿意出战。” “吴旅长稍息,第7营愿意出战。” “你们都不应该出城。”小艾连忙提醒道。 “清军已经败退,正是进攻的好时候。”李定国道。 “清军不管怎么败,此时野战,你们断不胜理。”小艾毫不客气。 “我偏不信。”李定国道。 “命第9旅从佛图关出击,向北进攻,第7旅出菜园坝向北二里再向东攻击前进。”李定国命令增援而来的两支部队出击。 “是大都督”马忠良立即准备出发。 “李大牙炮箭兵继续加强对敌纵深打击。” “是。” 炮箭兵们正在往炮身上浇水降温。 “两侧炮脚向两侧转角半度,目前正前方,二号弹药。” 李大牙再向炮箭兵下达了旗语。炮营营长下达攻击令。 “放。” 炮箭兵正在用远程炮箭打击清军的纵深,北面两千多骑兵悍不畏死地向重庆城发起冲击,9旅马忠良出了佛图关两里,见北方地平线上,黑压压的清军如海浪一般席卷过来,很快占满了荒野上每一寸土地,压迫的似喘不过气来,清军在遭受炮击之后仍有这样的战斗力,难怪老万岁被豪格所杀,李闯王也抵挡不了。 马忠良连忙命令列阵,前沿步军拼命地架设拒马,弓箭兵火枪兵架设好盾牌,整理箭枝、火枪兵正在摆设弹药,两人三枪,周围的步军擦拭着钢刀。最先到达的是如雨般的利箭,清军从两侧飞奔而来,两个方向上快马上射出的箭,得到了战马速度的迭加,角度和力度都是安民军无法抵挡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四起。马忠良躲在四面盾牌后指挥箭兵张弓还击,只是箭雨中督战队都躲在盾牌后,何况是普通士兵。只在第一轮箭雨后,众人才从盾牌后探出脑袋布置箭阵。 在第二波攻击来时,马忠良急令箭军发射,弓箭兵这才匆匆放了一箭又躲到盾牌后面,只是安民军臂力不如清军,熟练更不如清军,更兼清军的马速加持,威力远不如清军,一次倒下一两百人,清军受伤几十人,而且重伤不多。如此周而复始,有一些倒地身亡的安民军士兵身上犹如刺猬一下,在李定国看来,无异于一场屠杀,只是身后就是督战队的长刀、城墙上就是李定国严厉的目光,城里就是妻儿老小,这支安民军虽弱,却也死战不退。 一些聪明的士兵将牺牲队友的盾牌取来,临时搭起多向盾阵。“张三,你在西;李大你在东,李二你在北,田七你在南。咱们四方盾阵,天下无敌。”班长徐子长指挥几个小伙子搭起了联合盾阵,其它人纷纷效仿。清军再来时,伤亡立时少了大半,马忠良向徐子长竖起了大拇指。 过了个把时辰,李定国率领第7旅从德胜门赶过来,骑兵4营1千余骑兵向清军左翼发起了冲击,两路骑兵狭路相逢,一如两股汹涌的洋流,相撞于狭窄的海湾,水流碎在一层层一朵朵的浪花,马匹和骑士互有损伤,但清军缺乏火器,在安民军的弓弩的第一波攻击面前,吃了大亏。第7旅骑兵倚仗长枪和钢刀,往清军身上招呼,而清军的弓箭和刀枪,在近距离的扑杀中,始终居于劣势。饶是如此,人高马大的正蓝旗悍卒,也够安民军喝一壶的。习惯杀伐的清人出手便是杀招,心脏面门肚子膝盖这些地方,一旦着了清人的攻击,非死即重伤,渐渐地安民军又显不支。李定国仔细地观察了战场形势,立即命令另外两个骑兵营开始增援骑兵4营,加入了惨烈的遭遇战,命令弓箭手向北运动,向清骑兵后翼射击。 9旅死去一批又一批,终究有些悍勇的健卒侥幸生存下来,活到了援军的到来,“猛将必发于行伍”李定国想,这些经历了生死考验幸存下来的兵,才真正是强军的种子。在两营骑兵的增援下,9旅终于有机会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只是作为一支纯步军的部队,一直只能像风筝一样被清的骑兵吊打,你进他退,你退他进,你疲他打,只能倚仗一口血勇之气,与清两千余骑兵拼消耗,战况非常惨烈,9旅已倒下2千余人,复仇之心非常迫切,清军战士一旦受伤或落单,立刻被9旅士兵剁成肉泥以泄愤。 城墙上的李大牙见清军主力已撤,只剩下这支孤军,决定对这支孤军进行重点炮箭攻击,帮助两旅结束战斗。 “1至16号准备,15度角,五号火药。” “17至36号准备,18度角,四号火药。” “敢问营长,为何不将炮箭对准同一目标。”雷振声不解道。 “前16号炮箭担任警戒,同时也可以对敌方进行两次箭击,便于9旅对他们进行地面攻击。” “李营长高啊!”雷振声对佩服的人就不会吝啬马屁的。 “五号火药放。” “轰”,标准化的火药、弓箭、兵员,箭击结果也是标准化的,伤亡上百人,第9旅迅速靠近进攻,箭雨覆盖,步军靠近杀入,在优势兵力的绞杀下,这支清骑兵尚有战斗力的不到4百人。 领头的千户恰里克找到了萨哈良:“萨哈良贝子,我这有心腹骑兵14人,你带领他们杀出去。” “我不走,我要给文顾报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佟大力,带两百人向北面撤,鄂里疾,带上十人扶萨哈良贝子往东走。” “阿玛,我要和你一起战斗,海西女真没有孬种。” “好儿子,阿玛活了五十多啦,这把老骨头就埋在这南方的佳山丽水里岂不快哉。记住,永远做豪格家的奴才。” 萨哈良眼含着热泪,向包围圈的缺口冲去。 恰里克大吼一声,带着几百人向安民军猛扑过来,凶悍的正蓝旗重甲,即便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也丝毫不乱,躲在盾牌后面伺机攻击,安民军反而伤亡不少。 急切之间,反而将他们奈何不得。 李定国率领第7旅赶到,众人将火枪装好火药和子弹,随着李定国挥臂,“轰!”一阵烟雾升起,清军的盾牌让火枪轰倒了一大片,“嗖嗖嗖。”弓箭及时跟上,将暴露的清军射成了刺猬,就这样轰一片射一片,终于将这支清军全部消灭。 恰里克坚持到了最后一口气,倒在了火枪之下。 一场血战,以清军的退却结束,安民军伤亡了四千多人,让清军付出了伤亡近六千人的代价,清军吃了大亏,尤其是正蓝旗、正黄旗和正红旗,伤亡都巨大。 “怎么样?”小艾问道。 “我们获得了胜利,虽然是惨胜。”李定国道,心想再来两回这样的胜利,安民军就完蛋了,不听ai言,吃亏在眼前啊。 第33章 鼓士气诸将定功勋 安民军在重庆打跑了豪格,孙可望率领的大西军也传来喜讯,孙可望自綦江命艾能奇为前锋,向播州(遵义)进军,王祥不敢抵抗,避走永宁,南明贵州巡抚米寿图、总兵皮熊坐镇贵阳,遣副将杨吉守乌江,孙可望令部下连夜伐木造桥,凌晨就全部渡过了乌江,杨吉所部不战自溃,孙可望收编降军上万,兵锋直指贵阳。皮熊逃到平越,米寿图逃沅州,布政使张耀拒守,刘文秀和艾能奇破之,俘获张耀,孙可望劝降,张耀大骂,孙可望只能宰了他。攻下了贵阳,孙可望送来了五千新兵,还有火药、粮食、衣物和其它物资。 李元冲老家亲戚急急忙忙地跑到重庆给他报平安,巴岳山杨之洞先生也派遣人到重庆报了平安,安民军占领了重庆周边各县,并向北发展占领了合川和广安,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李定国决定对保卫重庆的有功人员进行表彰,进而鼓舞士气笼络人心。 在定下表彰名额之前,李定国紧急召见了谯山,谯山风风火火地找到李定国:“大都督有何事急召改下?” “前段时间和清军作战,你看我这衣服,都烂得不成样子了,能不能麻烦谯大哥交给谯棠给我补一下。”李定国盯着谯山,眼神急切。 谯山看着李定国的样子:“哈哈,这事儿啊,大都督何不自己交给谯棠?” “我怕对不住她呀。”李定国若有所指。 “咱们现在一穷二白,但将来肯定什么都有,再说了咱们谯家人跟着大都督,并不是图钱财,而是为博个前程,谯棠更不是嫌贫爱富的人。” “其实,我曾经结过几次婚,不过现在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他们都死了。”李定国低头悲伤地说道。 “往事不可追,大都督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担心什么呢?” “我……唉,我担心又是一个悲剧,我不想再痛了。”李定国说道。 “生老病死,哪一样不痛呢?生命本来就是一过程,如果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那才是最大的痛。”谯山鼓励道。 “此次重庆之战,你们后勤居功至伟,不过谯陵敢于直面清军,真是一等一的功劳。”李定国试探着问道。 “我明白大都督的意思,谯陵确实是一个好苗子。” 接着李定国召集七巨头开会:“兄弟们,安民军已经建立,咱们打退了豪格,队伍急剧扩大,人员急剧增多,如今我那三个兄弟,直奔贵州而去,我寻思要建立一个安民军的统帅机构。” “是啊,咱们的这儿的情况,他们不知道,咱们不能再听他们指挥了,不然办事效率会低很多,有些事情甚至会引向歧途。”汪公福支持道。 “大都督,就请你安排吧。”吴三省一脸信任。 “我先把想法说出来,抛砖引玉,由众兄弟讨论哈。” “如今,其它三王已经攻下了贵阳,正在贵州经略各地,咱们也要经略四川。”李定国先给大家讲讲形势,准备再说自己的想法,后世很多政客都用过的招数。 “是啊,贵州有皮熊和三大土司,地形也非常险要,他们很难再对我们提供支持啊。”汪公福分析道。 “以后,咱们只能依靠自己了,大都督,以后咱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了。”窦民望道。李定国最怕的是队伍里的老兵,跟大西军主力在思想上断不了奶,队伍不能独立发展,那很容易走上张献忠失败的老路,至于说正史里孙可望经略云贵颇有政绩,李定国根本就不知道,一句话南明史是偏门儿。 “他们让咱们在重庆守卫,其实已经做好牺牲咱们的准备了,咱们打赢了,那是意外之喜,咱们不用理他们。”马忠良说话直一些。 “咱们保境安民,肯定得有人牺牲,不是咱们打后卫,就是别人打后卫,这件事咱们不用心生埋怨。”李定国道。 “大都督,皇太后和丞相本来就咱们不待见,咱们没必要扫脸贴他们的冷屁股,这对两支队伍都好,你就领着大家干吧。”靳统武是个粗人,但他看得出来皇太后和丞相对他们这一支军队的态度,心里本来就不太舒服,如今大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我也不敢推辞,不知道其它兄弟有什么意见没有?”李定国把目光看向刚才没有发言的几个人。 大家纷纷附和。 “好吧,谢谢大家的信任我,今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李定国这才表了态。 众人歃血为盟,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各们兄弟,咱们第一次事儿,就是建立一个坚强的统帅部,免得像大西军一样,老万岁一死大家就没有了主张,咱们成立安民军统帅部,首脑称大都督,成员就是在坐的八位,我、窦民望、靳统武、汪公福、马忠良、吴三省、崔直、谯山。” “对其它成员我大力赞成,可是崔某刚刚加入安民军,寸功未立,岂能进入统帅部?”崔直连忙推辞道。 其它兄弟拿不定主意,望着李定国。 “我觉得很合适,第一水军是安民军重要的组成部分,水军的首领必须进入统帅部,第二在保卫长江防线的战斗中,水军立下大功,崔大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和能力。”李定国说道。 “是啊,没有水军,重庆就是一座孤城。”靳统武说道。 “崔大哥进入统帅部完全合适,可是我只是负责武器装备和后勤,成为统帅部成员不合适。”谯山起身推辞道。 “你要不进入统帅部,我们都不能进入统帅部,没有你的火药、大炮和炮箭,咱们根本就不可能打败豪格。”吴三省坚定地说道。 “是啊,谯山,你可是咱们的大管家,汉高祖的第一功臣是萧何,朱元璋的第一功臣是李善长。”马忠良说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这么定了,重大的事情,必须经过统帅部的商议,统帅部下设大本营,由汪公福任参谋长,武水都任侍卫长。”李定国一锤定音。 “咱听大都督的。”窦民望道。 “下面咱们就议一议统帅部的第一件事情,表彰和奖励保卫重庆有功人员和单位。” “大家都有功劳,怎么表彰?”马忠良问道。 “忠良问到了点子上,首先就是表,表是什么呢,就是奖励,怎么奖励,有金银、粮食、牛马等等,最重要的是土地,重庆土地周边土地荒芜十分严重,明朝皇帝那么混蛋,每年还犁一次地呢,大家都要带头耕种,不然咱们吃什么?所以啊,咱们按照职务高低,现在重庆周边人员流失严重,荒地特别多,咱们8个人,每人至少分配二百亩土地,其它将士,按照职务高低,分配土地,最少安民军将士每人十亩,具体由谯山负责,大家有异议吗?”李定国问道。 几人纷纷同意。 “接下来就是彰这部分了,说明点,就是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咱们几个都是安民军的统帅部成员,要高风亮节,如果我们占了一等功,其它将士们拼命流血,该几等功呢,这样会让将士们寒心。”李定国问道。 “那怎么办?”吴三省问道。 “历史上就有功高不赏一说,你想想,老吴,你已经是统帅部成员了,再表彰奖赏你,大都督就只能把位置让给你了。”窦民望笑道。 “老窦,你这不是坑我吗?再说我也没有统帅之才啊。”吴三省苦笑道。 “咱们的表彰分为两部分,一个是表,就是奖励土地房屋金银和物资,这个咱们几个人当仁不让,都有,另外就是彰这部分了,分为一二三等功,咱们几个人参与的话,有什么意义?我作个表率,不参与评功这部分。”李定国若有所思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愿意轻易表态。“咱们是安民军的统帅成员,杀敌立功咱们本来就应当作出表率,再说奖励咱们占了大头,还要这些虚名,着实不应该。”谯山带头表了个态。 “我也赞成如此。”崔直想自己恐怕也算不上顶级的功劳,跟着表了态。 “我完全赞成。”机警的汪公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主要是坐镇中军,根本没有血战之功。 紧接着,窦民望、马忠良、吴三省和靳统武跟着表了态。 “好,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咱们再议第二件事情,怎么论功,先把事定下来再定人,这事啊,老汪是参谋长,你先说一下想法。” “我跟随大都督参加了重庆的保卫战,对很多战斗是亲历者,我以为,大都督三枪挑鳌拜,谯陵孤军战豪格,吴三省炮箭射曾英,都非常厉害,不过咱们都不参与评功,那么就数谯陵与豪格之战了。”汪公福说道。 “表哥毕竟没弄死鳌拜,老吴这个主要还是依赖咱们炮箭厉害,我看啊谯陵当数第一。”马忠良第一个发言。 “老吴也是这么认为。” “种志强打掉豪格炮兵,也是一绝啊,咱们不能只看到血战,换作你我去弄,炮都使不好,大都督这状元选得好。”靳统武推荐了种志强。 “种志强已经是状元,不适合再表彰为一等功了。”李定国道。 “我看,有一件事,对咱们也非常重要,就是钟小旗歼灭清军水军之战,几艘船啊,直接歼灭了清军整个舰队,勇气和智慧兼具啊。”谯山说道。 “你这么说,还真是,如果清军舰队还在,咱们重庆就可能成为孤城,朝天门咱们也得屯积重兵,这仗就难打了。”吴三省给加了一把火。 “我觉得就他们两个应该表彰为一等功。”靳统武道。 众人纷纷赞成。 “好,大家的意见比较统一,就定下钟小旗和谯陵为一等功,射死曾英的炮箭兵、参与叙州府救援的水兵、陪同谯陵出战的杀敌人员、摸清豪格缺粮的重要情报人员、打掉清军大炮的炮兵和后勤部门的重要有功人员表彰为二等功,其它有功人员表彰为三等功。” 众人就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 第34章 大表彰大西军分家 下午,李定国花了整整一下午来迎接杨之洞老先生,二人共话友情,展望未来,李定国诚恳邀请杨之洞出山,任合川县令。 表彰大会是在朝天门举行,红日初升之时,一百多名有功人员,接受安民军统帅部的表彰,杨之洞主持了大会。 “诸君,自崇祯失国,华夏陆沉,建奴毁我宗庙,杀我亲人,占我土地,无恶不作。”说到此处,众人无不咬牙切齿,痛恨满清的残暴。 “幸天佑中华,李帅定国,受命于危难之际,起兵于乱军之中,战顺庆、攻渝州、斗长江,矢志不渝,百折不挠,斩凶顽数万,退满清千里,丰功如高山之仰止,伟业追汉唐之可期。” “大都督、大都督!”众人听得热泪盈眶,心潮澎湃,齐声大吼。 “进程如波澜之壮阔,李帅麾下,猛将如云,将星闪耀,为引领世道人心,彰显功绩劳苦,特开大会,予以旌表。” “奏军歌!” 五名壮汉将锁呐头放进嘴里,鼓起腮帮子,吹起了一段高亢激昂的前奏,“天已暮,月如初,”二十名军人齐声唱起了军歌,这是后世一部电视剧《太极宗师》的主题曲,痴迷武术的萧汉阳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以致后来看见水缸水槽之类的东西,他就得在里面搅上一搅,这曲子嘛,他是烂熟于胸的。在明末清初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他能找到声音嘹亮的乐器,就只有锁呐了,后世军歌虽多,但用锁呐作为主要乐器伴奏的,他就只记得这首曲子。碰巧的歌词也是英勇豪迈,听了不免让顿生仗剑天涯的豪气。三个原因合在一起,他便选了这首歌作为军歌。 古代中国的歌曲和戏曲,其实慢者凄惨者居多,这样稍快的歌,真是费了他不少功夫才教会他们,为了这次表彰仪式,萧汉阳花了整整十天,才教会这些人唱这首歌。 “请军旗!” “千里江川,任我飞渡。”八个戎装笔挺军官,迈着雄壮整齐的步伐,抬着一面巨大的蓝色军旗走出来,众人翘首以盼,这八位军官走了一要笔直的大竹竿旁边,将军旗短的两角系有竹竿的绳子上。 “热血尽,化尘与土,只为搏你安宁幸福。”萧汉阳将“嫣然一睹”改成了“安宁幸福”,一改大西军留给老百姓欺男霸女的印象,树立安民军为民众争取安宁幸福的仁义之师的形象。 护旗军官们用绳子慢慢将军旗升到天上,“英雄谁属,非我莫属。”军旗在荡气回肠的乐曲声中迎风飘扬,激起无数少年从军卫国之梦。 “我们的军旗叫星辰大海旗,下面黄色代表我们的土地,深蓝色代表着海洋,上面天蓝色代表着天空,十个星星,代表着天空无数的星星,整个旗帜象征了安民军必将走向星辰大海,获得伟大胜利。” 四下里响起了一阵阵地叫好声。 “下面开始表彰。” “一等功,谯陵、钟小旗,有请李帅为他们颁奖。”李定国笑意盈盈地出列,台下数千群众终于一睹安民军统帅的风采,原以为李定国定是那眼如铜铃一般杀人魔王的模样,不曾想,此人虽然身材高大,丰神俊朗,眉宇之间,竟然还带着几分书卷之气(能读到博士,多少都有点书卷气,不信你自己试试),私下一问,他竟然还没有老婆,可把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谗坏了。 谯陵、钟小旗身着威武的甲胄,昂首阔步走上台来,在李定国身前,两腿并拢如标枪般直立,口中叫道:“敬礼。”二人右手五指并拢,食指紧贴着右眉梢,向李定国行礼,李定国立即以相同动作还礼(李定国回忆后世军人礼节,让二人临时学的),一套动作既庄重又一致,群众热烈的鼓掌叫好,李定国将两个大大的金盾奖章挂在二人胸口,“感谢你们在保卫重庆中立下的功勋。”二人受礼后,转身向群众行礼,群众中再一次鼓起热烈的掌声。 “妈,我也想当兵。”人群中的小男孩带着一脸崇敬的神情,对旁边的妈妈说道。 “好,等你长到扁担高了,妈妈就送你去参军好不好?” “好。” “下面表彰二等功,请李元冲、黄立三、种志强……上台领奖,有请窦民望、汪公福、靳统武、马忠良、吴三省、崔直为他们颁奖。”窦民望等人高兴地出列,为众人颁奖。 接着是三等奖颁奖,整个仪式隆重简洁,大大鼓舞了士气,凝聚了民心,各地不断有人要求参加安民军。 永历二年三月中旬,豪格退兵的好消息传到了贵阳,李定国这样的骄人战绩大出孙可望和陈太后等人的预料,原本想着情况不好李定国就牺牲在了重庆,但好歹能挡住清军些时日,情况好的话李定国能拖住清军一月两月,再撤离跟上大军步伐,一起进入贵州,沿着川黔边境阻挡清军,没承想他竟然能击败清军,在必死的逆境中活蹦乱跳地活了下来,杀曾英、战鳌拜、退豪格,李定国的声望在大西军中急剧上升,已经超越了孙可望,不少将士后悔没能跟着李定国混。 这些个内情,孙艾刘三人的亲信陆续地反馈给了大西军高层。为此,陈太后和大西三王忧心忡忡,一旦李定国归队,那么大西军的权力结构就要发生改变,以李定国刚猛的性格,不仅陈太后等人的地位受到威胁,只怕孙可望的地位也会发生动摇,这让孙可望夜不能寐,日思夜想,终于拿定了主意,于是他便主动找上了陈太后。 “贺喜太后!大喜啊!定国在重庆奋勇作战,成功地将豪格之敌击溃!如今,大西军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发展壮大啦!”孙可望一脸喜色,兴奋地向陈太后禀报这个好消息。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当听到这一捷报时,陈太后并没有露出欣喜之色,反而满脸忧愁,仿佛心中压着千斤重担一般沉重不堪。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原本应该因胜利而欢欣鼓舞的面容此刻却显得十分凝重。孙可望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但陈太后似乎并未完全听进去,只是机械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紧接着,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孙可望,眼中满是忧虑和不安。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问道:“可望啊,咱们现在的粮草储备情况如何呢?是否足够支撑军队继续征战下去呢?”说话间,陈太后的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显然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与思考,但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挤出一丝真正的笑容。 “回太后的话,我军拿下了遵义和贵阳,获得了不少粮草,粮食有五百百万斤,草料有二百万捆,火药有一万斤,不过大军8万人马,总共就只有不到两个月的粮食,要全面占领贵州,起码得预备两个月的粮草,咱们的粮草也仅仅是够用。”孙可望负责作战,自然对后勤非常清楚。 陈太后欲言又止:“没人的时候就盼着有人,这人有了,家业大了,吃饭就成了大问题。” 孙可望回道:“可不是嘛,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豪格的十万大军,一半儿是败给定国,一半儿是败给了粮草,不过太后不用担心,宫中用度,儿臣一力保障。” 陈太后微微叹了口气,虽年纪尚轻,却故作老成之态,面色凝重地说道:“你们兄弟的孝心,本宫自然知晓,宫中众人,皆未出力征战,自本宫起,皆需节俭度日。然,仅靠如此少量之人,节俭度日亦难成其事。若定国率数万兵马会合,这粮草又该如何接济?” 孙可望强忍着笑意,心中暗想,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姑娘,竟要向老子讨要孝心?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臣认为,定国若获胜,于重庆或能寻得些许粮草,若他合兵,其自会携带粮食,令母后忧心,儿臣罪责难逃啊。”孙可望母慈子孝的样子。 “前些日子,定国独战豪格,九死一生,需要休养,本宫有一个想法,你琢磨琢磨。”陈太后欲言又止。 “请母后训示。”孙可望上前一步道。 “贵州东有清军,南部有残明,北部也有残明和清军,唯独西部云南比较安定,我意你们东南北三王各统一军作战,定国回贵阳休息,主持内政。”这是明摆着抢夺安民军,剥夺李定国军权啊。不过,李定国的4万劲旅,孙可望也不禁怦然心动,“不知何人统领定国麾下之军?”孙可望面不改色,“一堵墙”之名真不是虚传。 “大西军,统一调度,不过终究在北路,自然是文秀统属得好。”陈太后莞尔一笑。 孙可望心往下沉,如果刘文秀统帅了安民军,加之他在贵阳的旧属,那么他孙可望在大西四王中,谈不上老大了,“定国麾下有四大金刚,马忠良、窦民望、靳统武、汪公福皆是死党,祁磊、狄三品、高龙兵等人是忠心耿耿,水军崔直与他有过命的交情,一旦安抚不好,大西军立即祸起萧墙,母后,此事需与文秀、能奇商议方可。” “可望办事稳妥,本宫是放心的,你便他们商议后报与本宫便可。”这便是陈太后的阴毒之处,要孙可望与刘文秀、艾能奇谋夺李定国之军,此事孙可望又如何出得了口?大业未成便算计兄弟,比那阴狠的朱元璋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刘文秀屯艾能奇如何看他? 孙可望连夜召集了刘文秀和艾能奇:“三弟、四弟,今夜太后召见我,让为兄进退两难啊。”孙可望满脸焦虑。 “大哥,但说无妨。”艾能奇头脑简单,大晚上的,正在和瑶蛮妹子喝竹筒酒呢。 “大哥无须忧虑,且说一说。”刘文秀道。 “太后想调整各军,贵州各军由我跟能奇统帅。”孙可望看了看刘文秀,刘文秀面不改色。 “文秀统帅定国麾下的安民军。”孙可望接着说道。 “大哥是什么看法?”刘文秀问道。 “这事儿主要涉及到你,所以才请你来商量。”孙可望将皮球踢给了刘文秀。 “此事,我恐怕做不到啊,二哥刚刚立下了不朽之功,无故剥夺他的军权,只怕会祸起萧墙啊。”刘文秀表态很明白。 “对对对,此事不妥。”艾能奇刚刚还在做梦自己扩大部队,听刘文秀这么说,才想起安民军哪有那么好对付? “我与二位贤弟的看法一致,太后的意思,我们三兄弟各统帅东路、南路和北路军,定国到贵阳主持内政。定国勇冠三军,竟然让他主持内政,这不是鸳鸯谱吗?”孙可望笑道。 “我看她不是乱点鸳鸯谱,他是在离间我们四兄弟。”刘文秀道。 “对对对,这是让咱们四兄弟自相残杀,这小娘们儿也太歹毒了。”艾能奇可不大尊重什么太后。 “听二哥说,汪丞相已经弄到涪陵英勇牺牲了,大哥?”刘文秀若有所指。 “大哥,早下决心吧,此二人都留不得。”艾能奇说得干脆。 此日,三兄弟便参见了陈太后。 “可望,有你统筹全军,汝等兄弟筹谋,本宫非常放心。”太后轻眨双眼,面露倦容。“母后,儿臣有一言,恐有不当,还望母后恕罪。”“直言便是。”“母后小产之后,身体羸弱,不宜过于劳心。”原来这陈皇后在张献忠亡故之际,已然身怀六甲,孙可望等四人相约,若为男胎便共同辅佐幼主,怎奈战时动荡不安,陈皇太后竟在遵义小产,四兄弟也因此失去了可扶持的幼主,陈皇太后欲母凭子贵亦是无望,孙可望此番言语,意在提醒皇太后,莫要过多干预大军之事,事实上否决了陈太后昨天的意见。 太后叹了口气:“可望孝心,哀家心领了,一日三战,叫我如何置身于事外。” “儿臣以为,贵州境内主要是皮熊的三万乌合之众,土兵更是不值一提,合大西三王的兵力,拿下贵州不成问题,无需定国支援。”孙可望分析道。 “是吧,8万大军,皮熊岂是对手?但我担心贵州连这8万人马都养不起,再加上定国的4万人马,这可如何是好?”陈皇太后这才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上月她和汪丞相一力将李定国留在九死一生的重庆,情份只怕是断了,如今李定国如以得胜之师会合,她与汪兆龄别说容身之处,只怕性命都难保。 “太后说得是啊,贵州僻居边地,七山二水一分地,粮食人口物产都不多,如果大西军困守此处,勉强供养咱们8万人已属困难,只怕难有大的发展。四川沃野千里,地腴民富,是王霸之地,目前定国携大胜之势可取四川。咱们两军趁着清军和明军在西南兵力空虚,攻略四川和贵州,拿下这两个省,咱们大西军就有了争雄天下的实力。”孙可望说得头头是道,仿佛隆中对里三分天下的诸葛亮一般,让人看到了大西军光辉的前景,只是他心知四川的明军让老万岁吃尽了苦头,这才把这块硬骨头留给李定国去啃。 “可望,值此艰难之际,汝仍存高远之志,实令本宫另眼相待,汝之想法与本宫不谋而合。吾等大西军当继续分兵,进取四川与贵州。本宫即刻令人草拟诏书,汝速遣人送与定国。” 二人商议既定,旋即拟就诏书,任李定国为大西军北路军元帅,统辖四川境内之兵力,负责攻略四川,任命孙可望为大西军南路军元帅,统辖贵州境内之兵力,负责攻略贵州。两部相互策应,彼此配合。在温情脉脉的话语中,大西军完成分军,分为南北两部,北部军即安民军归李定国统领,南路军实则仍由孙可望、艾能奇及刘文秀共同统率,孙可望仅为军事统帅。 第35章 大清军退兵嘉陵江 退回合川的豪格心意难平,觉得屈辱,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进攻四川以来,他统率的十万大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杀死了老贼王张献忠,打得各路明军东躲西藏,但是在这重庆城下,四战皆败,遭受了重大挫败,以勇武着称的爱将鳌拜竟然不能击败李定国,这对清军的信心打击是巨大的,而自己率领的清军更是在重庆城下一筹莫展,皇十一叔死了,心爱的儿子文顾死了,连自己也差点死在重庆城下,一想起这些豪格就气得咬牙切齿,这些事要是传回京城去,自己在八旗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清军在四川的局势严重恶化,汉人不再那么惧怕清军了,东路和西路大军在资阳和夔州都遇到了明军的坚决抵抗,尤其是在简阳等地满达海等遭到了失败,南明杨展率军击退了清军的进攻,永历帝为了压制李定国在四川影响,因此封杨展为广元伯,至于重庆下游的长江沿岸,朱容藩令谭弘等三兄弟、于大海联军截击清军于万县湖滩,清军左梦庚部损失惨重,夔州十三家刘体纯、塔天宝率军向开县、新宁进军,威胁尼堪军的后路。虽然还能战而胜之,不过血战得胜,清军也有不小伤亡,东中西三路大军,西路和中路都失败了,东路惨胜,形势不容乐观。 管理钱粮的岳乐报告,西征大军的粮草已不足十五天,这已经低于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补给警戒线了,大军一旦被拖入消耗战,稍有不慎,就很容易断粮,难道真得人吃人吗?往汉中和西安催粮的信使络绎不绝,不过陕西一省,才刚刚平静了不到一年,内大臣征西将军何洛会、陕甘总督孟乔芳也没有征收到多少粮食,加之多尔衮的授意,进入四川四个多月,豪格大军的粮草始终是大问题,撤离四川是早迟的事情。 接任卢光祖的钟生找到豪格:“殿下,其实四川不缺粮食,何不再驻一些时日,将李定国等剿灭了再北上。” “哪里有粮食?”岳乐问道。 钟生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安贝勒可曾听过两脚羊的故事?” “何谓两脚羊?”这满清诸将读书甚少,对此一无所知。 “闻说西晋末年,五胡乱华。当时属羯胡人最为厉害,他们行军打仗不带军粮,沿途抢劫牲口和女人,充当军粮。‘两脚羊’乃为‘人肉’,汉家女纷纷成了随军两脚羊,边行边食,年轻妇女肉鲜味美,赛过羊肉,传闻他们吃了五十万汉女,如今蜀地尚有百万人口,军粮可谓充足。”钟生面有得意之色。 满清诸将大惊失色,这王八蛋还是个人吗?满清原居于东北那疙瘩,白水黑水其实极其富饶,满族虽然说不上富庶,至少温饱无虞,就说灾年吧,至少树皮管饱,哪里会人吃人呢,说起来都恶心得想吐。 “你他妈还是个人吗?我鳌拜只杀人不吃人。”鳌拜瞪着眼指着钟生骂道。 “这这,统领。”钟生结巴了。 “殿下,我大清向以仁孝立国,方得中原百姓拥戴,此等泯灭人性之事,我们做不出来,此等泯灭人性之人,我等留他不得。”岳乐看着钟生说道。 “殿下,殿下,万望殿下体察属下的忠心。”钟生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 “忠心?禽兽哪有什么忠心可言?来人呐,给我拿下。”豪格脸色铁青,将这恶心的王八蛋抓起来杀了。 撤军前的几日,豪格派出尼堪领军五千,向西扫荡了铜梁、壁山等县,希望引李定国军出城迎战,不过李定国很清楚,当前与清军野战,最多是惨胜,自己可消耗不起,因此早就对渝北各县进行了坚壁清野,将人口、粮食和一切值钱的东西转移到了长江南岸,即便如此,尼堪军也对这些地区进行了残酷地破坏,房屋几乎全部烧毁,庄稼几乎全部破坏,说实话,连鸡和狗都没有放过。 李定国只得派遣谯山南渡,组织长江南岸的难民开始生产,以备长期作战之需。好在崔直牢牢地控制了长江和嘉陵江水道,孙可望等不时派人送来粮食,重庆才没有变成一座孤城,能够坚持守下来。 没过几日,岳乐报告来自陕甘的粮食竟然彻底断了,豪格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四处打听,后来探查知道消息,汉中贺珍叛乱,粮道被完全切断了,何洛会的三千人马,守西安府尚且不足,关中平原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能够保卫粮道的安全。 是以京师的圣旨很快就到了西征大军,要求他们紧急撤回陕西,豪格有撤退的圣旨,做什么都师出有名,便集合人马带着抢来的东西,自合川向北撤去。崔直的水军和安民的侦察部队很快发现了豪格撤退的事情,对撤退清军亦步亦趋,不断骚扰。但清军可不敢跟安民军纠缠,三日后,豪格撤退到了顺庆,这时顺庆已残破不堪,城中人口稀少,无法坚守。略作休整后,次日大清军便离开顺庆,沿着嘉陵江继续北撤。三日后,大军退到阆中,这阆中城原来不大,不过三面半环水,在刘进忠的有意保存下,阆中城郭尚算完好,豪格不愿意放弃这个进入四川盆地的桥头堡,便决定留下兵马驻守。 “李总兵,阆中地势险要,城郭完好,按照朝廷旨意,拨你本部5千兵马及左都统部5千兵马,由你统领,驻守阆中,对重庆取居高临下之势。”豪格召见李国英。 “禀肃亲王,四川人烟稀少,粮草难以为继,恐怕难以长期坚守?”李国英也不想接这个烂摊子。一想到要跟李定国打交道,他心里就犯怵。 “此事你无须担心,本王此次回京,将很快平定陕甘叛乱,届时粮草将会从陕甘两省源源不断地运来。”豪格这话,倒不是诓李国英,以他8万满蒙汉联军,是可以很快平定陕甘叛乱,熬过这段日子,粮草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李国英可不这样想,自己毕竟是投降过来的明军,朝廷对自己的死活,谈不上有多么在意,兴许巴不得自己去和李定国拼个两败俱伤呢。 “末将一万残兵,势单力孤,只怕难以收复四川州县。”李国英没敢说根本打不过李定国和四川各路明军,但意思特别明白,给我一万人,我能守住阆中就不错了,别指望我干别的。 “此事我已经料到,留下王遵坦任四川巡抚,与你共守川北,你可进驻潼川府,守住了保宁府这个桥头堡,将来我们再攻四川,就容易得多。同时你自己也要抓紧扩军到3万左右,不能再多了,多了粮草接济不上。四川各路叛军势力甚强,你要抓紧屯田种粮,作长期作战的准备。目前嘉陵江流域被我们扫荡一空,川南川西为残明军控制,李定国虽然战场取得了小胜,不过现在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得养活跟着他的百姓,哪有力气跟你打仗?待来年大军休整完好,粮草充足,我亲自提兵,务要消灭李定国,一战定西南。” “听闻李定国已派遣一个营一千多人马,进驻顺庆,靳统武率军1万人进驻合川,王爷可否突然回师,消灭他们再移师汉中?” 原来击败清军主力的战绩让安民军成为蜀民的大救星,曾英的旧部,明军各路溃散的士兵,纷纷前来投军,有的甚至骑马带枪来投军,如果说之前许多人跟随李定国是因为迫不得已,那么现在投奔李定国是因为前程,不少人认为李定国可能是上天派拯救汉人的救星,有争雄天下的潜力。十天之内,部队就扩展到了四万多人共8个旅。 李定国虽然为粮草发愁,却也没有让豪格舒服,得到清军撤退的消息,急命靳统武领兵3个旅,其中一旅为老兵,两旅为新兵,北上追击骚扰清军,延缓清军向汉中进军的速度,1万人占领合川后,一个营向西北占领了遂宁,一个营向北占领了顺庆,各部夜以继日地建设城防工事,另外两个营化整为零骚扰清军,一个营作为机动力量。 窦民望统兵1个旅经合川至广安,前锋已抵达达州。 吴三省统兵1个旅向西到达江津县。 “按照圣旨,我军必须立即进入陕西境内,合力围剿贺珍等叛乱军队,不然大军粮草枯竭,不战自乱,一刻也不能耽搁。”豪格怕自己走后,李国英投降,努力营造亲善的样子,可是李国英清楚,下一步他得靠自己在四川活下来。 豪格临走仗义地给李国英留下了半个月的粮草,而他自己只有不到五天的粮草,大军只能迅速北撤,于五天后攻下贺珍的大本营汉中,陕西反清军队有的投降,有的迅速撤向湖北,有的撤向甘肃,个别胆儿肥的,和豪格大军进行了血战,不过无异于以卵击石,陕西的反清起义遭受了沉重打击。 靳统武迅速统军一个旅,到达顺庆,按照李定国的要求,把顺庆建成川中堡垒,崔直也将近二十门大炮运到顺庆,顺庆的城防能力大幅度的提升,流散的人口开始回来,城市慢慢有了一些生机。 最美人间四月天,赶上了当年的春耕,除了日常的侦察和守卫的士兵,旗下官兵都参加了大生产活动,群众没有耕牛,士兵就两三个人一起,给群众当牛耕田,抢抓农时。近二十万人口,播种面积超过了三百万亩,遂宁等地破坏较小,春耕进行得也更好。 川北各地相对比较干旱,有种植棉花和栽桑养蚕的传统,靳统武按照李定国的要求,开始在顺庆建设水力纺纱、织布和织绸的工场,各地有棉花生丝等拉到顺庆生产,质量上乘,不过产量不大。 李国英先是派兵到四乡征集粮草,实在征集不到的就用抢来的金银财宝买粮食,实在买不到就抢,总之半个月很快就要过去了,李国英总算又找到了些粮食,可以支撑一个月的,然后就是与靳统武差不多,种地种地种地,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其它的一切事情都可以放下来。 这一日,相如县农民的耕牛跑丢了,巡边的二十多个士兵在排长牛二的带领下,顺着蹄印,一路向北寻找,不意却踏入了仪陇县境内,士兵们转过几条长沟,终于发现有牛的踪迹,牛二让大家四散开来,然后自己和两个前去牵牛,见抓住牛绳,只听见周遭一声大喝,一蓬箭雨射过来,士兵们受伤了十来个,埋伏四下的清军冲出来将士兵们捉走。 清军们将安民军士兵捆上,押送回营,这队长劳得力得意洋洋地向清军佐领袁嘉定报告:“禀告佐领,我等捉住了二十多个安民军士兵,还抓住了一头耕牛。” 袁嘉定眉头一皱,问道:“劳得力?你今天的肥料送了没有?” “这,佐领,小的没有时间。” 袁嘉定抡起鞭子就抽了过去:“赶紧去送,看给你闲的。” “报,佐领,这是安民军旗长龙三文送来的信。”一个士兵冲进大厅里,向袁嘉定报告。 “读!” “袁兄台鉴:听闻昨日我军一队士兵误入贵境,贵军礼遇有加,今日晨,我军邀请了贵军三十三位弟兄作客,不日便返回。” “他妈的,劳得力这个半吊子,罚他明天拉犁耕地10亩。”袁嘉定生气地说道:“快点,赶紧把对方有伤的弄来治疗,其它的给我好吃好喝养着,今天的事,要是谁泄露出去,老子杀他全家。” “咱们用什么去救那些弟兄们?佐领?” “救什么救?好好把人家的人侍候着,人家自然会放回来,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双方都得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打那事儿以后,双方的士兵路上遇上了,除了撂几句狠话外,就各走各的,谁都清楚,如果继续打仗,要么被打死,要么饿死,现在打仗,纯属自己找死,抓紧种地,兴许能挺过去。 一个月后,豪格平定了陕甘两省准备班师京城,川陕官道恢复了畅通,孟乔芳倒是按照旨意,按月往四川输送一万人的粮草,不过中途上千里,送到阆中时一半粮草也剩不了,王遵坦李国英首先满足自己一千亲兵所需,及守城的千把人的供给,其它的部队,稀饭能喝得上就算好日子了,除了埋头种地,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哪里还有功夫去理会李定国的军队。 豪格平定陕西后,略作休整,留军1万垫后,主力往东出洛阳,谭泰按旨转征南大将军率军2万南去。豪格带军2万渡河向京城而去,于5月中旬抵达北京,多尔衮和阿济格设宴劳军,一派歌舞升平,豪格喝得酩酊大醉,不意醒来时已蹲进了天牢,多尔衮让代善传话,重庆之战损失了多少人马?鳌拜与李定国之战的结果如何? 第36章 傻豪格身陷不活局 豪格如梦初醒,原来政治斗争就是不讲套路、不讲规则、不讲情面,四川之战的结果,应该被谭泰泄露给了多尔衮,当年他的阿玛皇太极就是这么对付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如今被多尔衮兄弟用来对付自己。 “多尔衮,你这个小人,老子西征,一力剿杀了张献忠,你不但不嘉奖,反而寻衅将我投进牢里。”豪格坐在天牢冰冷的地上,瞪着多尔衮吼道。 “豪格,你竟然如此失礼,你应该叫本王为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笑道。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王八蛋,我呸。” “本王数次入塞,直下山海关,拿下北京城,吞并全中国,那一样不是彪炳日月?这皇父摄政王真是千古都没有了封号了,皇帝牛逼不,但是我这皇父二字一下就压倒了他们,含妈量极高,本王很满意。”天牢本是正白旗守的,多尔衮开心地大笑。 “多尔衮,你竟然说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不是狼子野心又是什么?”豪格嘶叫着。 “我狼子野心,你在重庆四连败,简直丢尽了咱们满人的脸。”多尔衮指着豪格的鼻子说道,说别人的不是一直是姚天王这类人最大的本事,要让他做点实事儿,撒尿都是斜的。 “你他妈的有种,你去跟李定国较量较量。”豪格也不否认。 “李定国本王当然不会放过他,不过本王贵为摄政王,何用我亲自动手,哈哈哈。”多尔衮高兴得很。 “陷害本王的小人。”豪格狠狠地说道。 “你可千万别把什么帐都算在本王头上,拿你下狱,那是太后的懿旨。” “胡说,本王对太后皇上忠心耿耿,她怎么会拿本王下狱。” “豪格,你战功卓着,为什么继承不了大统,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多尔衮意味深长地问道。 “此乃天意,非人力之过。”豪格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如果这么让你好受一点,你就这么认为吧。”多尔衮笑得喘不过气来。 “那你就给本王说一说。”豪格盯着多尔衮问道。 “想知道啊,想知道就叫叔王。”多尔衮专门儿气他。 “算了,当叔叔的不跟你计较。当日你我争位,其实我们三兄弟的实力比你稍逊,而且你名正言顺,可惜你非要学什么汉人假仁假义地谦虚一下,本王将计就计,把皇位给了福临,自己做了摄政王。”多尔衮回忆起二人争立之事,让福临这个小王八蛋占了便宜,也是十分心痛。 “如果你当初坚持一下,本王只能退缩,可惜你以满洲利益为重,换来了自己的倒霉,今日将你下狱,太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你知道为什么?”多尔衮问道。 “是你诬陷太后。” “我诬陷她,你真是政治上的傻瓜呀,这天下谁对福临的皇位威胁最大?是你,不是我多尔衮,你是太宗长子,功勋卓着,你继承大统的合法性比福临要强,而且最强,你在一天,太后皇上无不战战兢兢一天。”多尔衮笑道。 “胡说,咱们兄弟一心。”豪格声嘶力竭道。 “你坐不了天下,真是有原因的。”多尔衮笑道。 “派你去征西南,也是有原因的,一是西南气候异常,你要是征战中死了那自然最好,太后肯定给你一个世袭的亲王;二是可惜你没死,那么在你征西南的时间里,太后皇上笼络两黄旗,两黄旗支持的是太宗后裔,福临有了两黄旗的支持,皇位就稳固多了。让人可气的是,你不仅没死,还得胜班师,满达海,尼堪、吴三桂等人都快成你心腹了,所以本王和太后又开始担心你造反,便在西安、郑州和保定给你分兵,并让吴三桂军走天津卫回到锦州,最终找到了你四败的证据,将你一举拿下。”多尔衮这时候满脸真诚。 “你胡说,皇上和太后不会这样对本王。”豪格叫道。 “不过有一点,太后他并不想要你命,因为他要留下你制衡本王,如果你一死,本王就再没有了顾忌,完全可以取福临代之。” “既然如此,你何不杀了本王?” “豪格,不是我不想杀你,我杀了你有什么用?”多尔衮无奈地问道。 豪格想你不想继承大位吗?杀了我你就没有了障碍,不动手,你这个没种的家伙,没种,对没种:“哈哈哈,你这个没种的王八蛋,跟魏忠贤一样,没种的王八蛋。”豪格笑道。 多尔衮双眼赤红,上前来抓住豪格给了他几耳光,他为何如此气急败坏,原来多尔衮虽已经中年,却只生下了一个女儿,连个儿子也没有,姚天王穿越过来了两年,哪也没去,就在紫禁城和王府里与太后和上千的妃子常在答应们折腾,连一个孩子也没能折腾出来,这也是他最终没有篡位的重要原因,篡了位将来江山又留给谁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真是后悔呀,后悔杀了张献忠这个王八蛋。”豪格嚎叫道。 “你别以为你杀了张献忠立了大功,如今这大西四王上位,比张献忠更难对付,尤其是李定国,已是大清的心腹大患了。”多尔衮咬着后槽牙道。 “哈哈哈,你多尔衮有本事把我弄到这里,当然有本事灭了大西四王,有何烦恼可言?” “眼下,南北都有异动,吴三桂和三顺王,都是汉将,本王哪里有兵力劳师远征?让他们再嚣张几天吧。” “尼堪,当日鳌拜与李定国相斗,是不是你下令收兵的?”圣母皇太后问道。 “回太后的话,确实是臣下令收兵的?” “好。”皇太后心里忍住了无数好奇的心理,并没有追问撤兵的理由,因为战场瞬息万变足以找到其收兵的理由,她不能让众臣听见,是因为鳌拜打不过李定国而收兵的,这样会打击清军的士气,会减弱两黄旗的权威,大玉儿作为顶级的政治家素质展现无余。 “鳌拜,你一战未胜,可知罪?” “臣知罪,唯有马革裹尸,以保皇恩。”鳌拜磕头道。 “念在你忠心的份儿上,就恕了你这个罪,赐茶。”苏麻喇姑将一杯龙井递给了鳌拜 “谢太后。” 太后点了点头道:“豪格虽然有罪,但是他的孩子没有罪,鳌拜,你是个忠心护主的人,富绶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鳌拜跪下,双眼含泪道:“太后圣明,奴才哪怕肝脑涂地,也将不辱使命。” “哀家对你还是放心的。” “各位大人跪安吧。” 众人跪安后,苏麻侍候太后休息。 “苏麻,你是不是对哀家不理解啊?”太后见苏麻心事重重,轻叹了一声问道。 “奴婢只知侍候太后和皇上,对朝政一无所知。”苏麻轻声说道。 “黄三,你是不是也不理解啊。”太后对旁边的小太监问道。 “太后小奴哪里敢想朝政。”黄三连忙摆手道。 “哈哈哈,这有什么不敢想的,我又不比你们汉人的主子,没有那么恶毒,有什么就说什么,哀家赦你无罪。” “太后有所不知啊,当年李陵无奈投降匈奴,汉武帝要杀他全家,太史公为李陵辩解,武帝勃然大怒,便赐太史公腐刑,奴才原本就是太监,若再犯错,只怕要掉了脑袋。”黄三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们想想,谁对福临威胁最大?是摄政王吗,不是,他毕竟是太宗的兄弟,继承大统不符合礼制。”太后自言自语道。 “肃亲王是太宗长子,功勋卓着。”苏麻对福临皇位怎么来的,非常清楚。 “肃亲王倒了之后,便是摄政王的威胁大,所以保护了富绶,就可以制衡两白旗,才能确保福临皇位永固。”太后轻声说道。 “所以肃亲王在四川不能大胜,若大胜,可能以西南西北为基地威胁皇上和摄政王,但肃亲王也不能大败,若大败,咱们大清就瘸了一只脚,西南之事就失去了制衡。”黄三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说得对,说多了要掉脑袋,赐死!”太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于是,豪格被关于天牢之中,不过大玉儿并不愿意定豪格死罪,多尔衮倒是希望定豪格死罪,但多铎已经生病不起,大清缺乏能征惯战的统帅,加之多尔衮自己没有生儿子,整个满清统治集团不愿意让豪格死的态度稳稳地占了上风,多尔衮强煞,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豪格就这么被剥夺了兵权关押着。 多尔衮一气之下将索尼贬到了盛京去给奴尔哈赤和皇太极守陵,索尼气愤地离开了京师。 整倒了豪格这个对手,多尔衮腾出手来,西南岂有别疆封啊?他可不想给李定国崛起的时机。 “诸位王爷,列位臣工,豪格丧师失地,本王绝对不能容忍李定国孙可望是为祸西南,欲再派大军西征,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多尔衮坐在宝座上,都快夏天了咳嗽还是没有好。 “多尔衮,马上就是进入夏天,南方泥泞难行,不宜远征。”说话的牛高马大,面相凶恶正是多尔衮的亲哥阿济格。 “阿济格,我拟于秋后西征。”多尔衮微微皱着眉头,原来想以阿济格为征西大将军的打算打消了,阿济格太鲁莽,只怕打不过心思过人的李定国。 “启禀摄政王,汉中与关中内乱初定,宜使民休养生息,若再起刀兵,加重赋税,恐将引发民变。”何洛会沉声道,此何洛会背叛豪格后,地位扶摇直上。 “爱卿所言,本王自会斟酌。”这亦是多尔衮所忧虑之事,西北刚供给豪格十万大军,不知尚存多少财力。 “只怕三万军队亦难以供养。”何洛会接着说道。 “摄政王,臣有本启奏。” “洪大学士但说无妨。”原是着名汉奸洪承畴开口。 “大西四匪肆虐西南,实乃罪大恶极,理应剿灭,然匪乱起于粮荒,若仓促遣大军自陕甘进剿,恐是火上浇油啊。”洪承畴满面愁容。 “岳乐,你有何看法?”多尔衮向来对岳乐颇为赏识。 “回摄政王话,李定国、孙可望等已成巨寇,尤以李定国最为凶悍狡黠,其制有一种可发箭之兵器,劲力之强,即便是白牙喇兵亦不能及,且改良大炮,射程之远,红衣大炮亦远逊之。我大清,非重兵不能剿之。”岳乐沉凝道。 “你司大军粮草,前些时日,我早已给你讲过一些东西,何不制造一些。”多尔衮面有愠色道。 “臣亦曾仿制,炸死诸多工匠,终未成功。”岳乐心想,你说可以造飞机,造导弹,全是异想天开嘛,得了失心疯了,有能耐你造一个看看。事实上也不是姚天王不愿意率先垂范,而是作为一个文化旗手,他除了写点文章、考据历史,鸡蛋里头挑骨头,也不会干点儿别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把自己后世的见闻讲一讲,让岳乐去做,但岳乐理解不了,更不知道怎么做出来。多尔衮吧了口气,这事也怨不得他,自己给他说的东西,确实有些脱离实际了,大清军最终坐稳了天下,所以兵器并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历史上多尔衮并没有得天下,死后还让顺治这个臭小子开棺鞭尸,这才是心腹大患。 “南人果真狡诈。”代善道。 “二哥,烦请你训导众人。”多尔衮对代善仍甚为敬重。 “满达海已将情形报与我,我意,暂缓进攻大西军。” “勒克德浑,你意下如何?”实则多尔衮期望勒克德浑挂帅西征。 “王叔,李定国的水军实力强劲,我军难以掌控长江与嘉陵江,粮草运输受阻,难以维持大军在前线作战。若兵力不足,定会像此次豪格一样损失惨重。依小侄之见,大清当维护好各地富庶之地的稳定,待国力增强、兵器精进之后,再大举进剿,方能一举平定西南。”勒克德浑乃代善之孙,代善未能善待其父亲,幸而勒克德浑军功显赫,已封郡王,自行开府。皇族第三代中,勒克德浑当属最为卓越的青年将领,多尔衮对其寄予厚望,未料想他亦是如此看法。 事实上多尔衮拟派遣正黄旗和正蓝旗进攻李定国,不过遭到了满清除两白旗以外所有势力的反对,一个暗弱的幼主是符合满清各派的利益的,而两旗进攻李定国的话,那么就打破了满清京城的政治平衡,多尔衮随时可能废帝自立,代善就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济尔哈朗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当然顺治母子更不愿意看到这样子的局面。 如果两旗进攻李定国失败,在这大热天的情况下,只怕两旗根本撤不出来,那么满清总体遭到极大削弱,长久的政治平衡也将打破,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多尔衮的借刀杀人之计并没有成功。 另外,根据豪格大军的观察,四川盆地即将陷入史无前例的大饥荒,先饿饿他们再去打更好,多尔衮心想,四川这么多的明军,先让他们狗咬狗相互攻杀,兴许也能要了李定国的命,李定国打仗是一把好手,玩阴谋诡计未必就是好手,想想豪格这个傻子,不就是政治白痴吗? 第37章 綦江攻略喜分田地 重庆的战略地位已经下降,孙可望等5人心照不宣地降低了对重庆的供给保障,当然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是,贵州是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地方,从盘古开天地开始就这样。 日渐稀少的粮草逼迫李定国深入思考前途问题,来到这个倒霉的时间和伤心的地方,真是衰透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造化面前,我们人类跟毛毛虫没什么区别。 安民军几大巨头李定国、窦民望、汪公福、靳统武、马忠良、吴三省、崔直、谯山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大都督,如今清军退兵,明军暗弱,正是在四川大力发展之时,不可轻易弃蜀,伤了百姓的心啊。”靳统武是坚定的留蜀派,一则不愿意受那太后和丞相的气,二则四川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确实大有发展前景。 “四川沃野千里,物产丰富,真是有许多优点,而且时机也非常好,不过当前四川人口流亡很多,加之煤铁较少,兵器没有着落。”李定国担心道,后世的攀西地区是着名的钢铁工业基地,但是没有人口和交通,这矿产只能是白瞎了。 “大都督。谯某听说,重庆府綦江县就有不少煤矿和铁矿,自古就有开采,完全能满足川滇黔的钢铁需求。”谯山说道。 “他说得对,綦江县,还有重庆别的地方煤铁都不少,抗战时期,国民党之所以迁都重庆就是因为煤铁在此地都不少,可以支撑抗战。”小艾关键时候终于醒了。 是啊,李定国一拍大腿,后世抗战时期,重庆便作为了国民政府的陪都,没有煤铁,老蒋不会选那么个热得冒烟的地方,老蒋之后,国家便将重庆建成了重工业基地,重庆附近一定的较大的煤铁矿。 “既然这样,我们就再等等老营的指令。” “大王真的需要老营的指令吗?”汪公福大胆地看着李定国,逼问道。 “汪夫子何意啊?”李定国眉毛一扬,反问道。 “你能击败豪格,他们不能,不必依附于他们。”汪公福简单明了。 “不,如果有朝一日,你们能打败豪格,难道也要离我而去?”队伍的稳定,才是李定国最担心的,一旦人心散了,只怕自己也只能去给人当个工匠了。 “你效忠的是老万岁,不是一个黄毛丫头,也不是孙可望,你和他们是平辈论交,没有君臣之义,老万岁死了,你自然可以自立。至于咱们,第一,我们没有打败豪格的能耐,第二只有你才是安民军的头儿,即便我们能打败豪格,那也是在你的带领下支持下才能打败他,因为这数十万百姓投靠的是你李定国,”汪夫子正色说道。 马忠良站起身子,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压倒一切不同的声音:“表哥,我们效忠的是你,跟随的是你,只有你才能将这支军队聚合在一起。” 李定国从怀中拿出陈皇太后的诏书,在会议上大声宣读。 “大都督,现在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在四川大展拳脚啦。”崔直作为川系将领,并不愿意到贵州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是啊,咱们以后得得靠自己了。” 李定国这才下定决心,立即占领綦江,开始挖煤炼铁。同时制定统一四川的计划,先攻取綦江和重庆各县,再破泸州,后攻夔州,最后打败樊一蘅和杨展,统一四川大部,代号“小重山”计划。小重山计划制定后,李定国就收到了陈太后的懿旨,名正言顺地留了下来。 李定国决定以马忠良守重庆,自己与祁磊率两个旅,收复綦江、南川等县。崔直将两旅送到江津县,李定国与吴三省小聚后,便带1万多人回师綦江河口上岸,军队一路沿綦江上溯。李定国也不着急,一路行进一路宣传一路动员参军,走到綦江城时,部队竟然又发展了两三千人。走了两日,方见到綦江城垣,异常残破,李定国不禁叹气,綦江经历过王祥和孙可望他们的搜刮,只怕早就荒芜不堪。 “报告大都督,末将已派了几支队伍入城侦察,未发现明军和其它武装。”谯陵将侦察的情况报知,实际上綦江已经成为真空地带,李定国未到,遵义的王祥夹在安民军两大势力中间,自己也不敢去占领属于重庆府管辖的綦江。 “城市情况。”李定国急忙问道。 “綦江县城不大,城周长不过2公里,沿綦江而建,城墙多为土石混合建筑,城共有四门,其中东南和北门各有道路通往南川、重庆和桐梓,西面有水门,可通綦江。”谯陵按照李定国制定的侦察要领,报告情况。 “城内百姓稀少,多为老弱看家,青壮年和孩子已经藏匿,整个城市没有像样的防御设施。”谯陵继续报告。 “祁磊,你率33旅入城。”李定国命令道。 “末将领命。”祁磊立即召见各营各旗长官,布置进城任务,重申进城纪律。 刀营从北门入城,长枪营从东门入城、短枪营从南门入城,祁磊自己和骑兵营及弓箭营最后一同入城。入城后,直奔县衙而去,找出人口土地矿产军饷等账本。各营选择合适的地方自行埋锅造饭,对百姓秋毫不犯。 是夜,祁磊等出城向李定国报告情况,商议对策。 “大都督,城里仅有千余老弱病残,粮食不多。城垣几经破坏,需要修补的地方很多,北门残破,西南角已经塌了,排水系统堵塞,一些水沟臭气熏天,但是找不到可以利用的劳动力。”祁磊将情况摸得很清楚。 “你情况摸得可真清楚。”李定国满意地笑道。 “请大都督放心。”祁磊昂着头,胸脯拍得山一样响。 “有没有违反三大纪律的情况?”李定国担心地问。 祁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臭水沟的事情,明天就安排士兵去捅,积极干活的就提拔,排水系统的堵塞,立马安排人员查找原因,排队故障。”李定国对祁磊说道。 “是。只是这没有人怎么办?”高龙兵还是很担心。 李定国也在思考,说老实话,这事儿得怨张献忠,杀得太多了,把人杀怕了,可事到如今,还是得把人心聚起来啊。 “人都到哪里去了?”李定国问道。 “綦江原来有10万多人,这几年战乱死了一半,前些日子平东王过境,剩下的一半也全部躲进山里了。”高龙兵说道。 李闯王是靠不纳粮把人心聚集起来的,可是闯王是靠打大户过日子的,自己坐了天下,都是良民,还哪里有大户可打?再说了,闯王来了是不纳粮,不是不吃粮,李定国紧锁着眉头。 “整个綦江县,上百万亩土地,谁来耕种啊?”祁磊着急道。 “綦江是重庆南面的屏障,还有煤铁矿藏,位置十分重要,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李定国说道。 次日,4000人派到全县清查丈量土地,第二日继续。 这两日,城门口一个长髯老者坐在一株大槐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挑着担子的军人,这些军人不怕累不怕脏,将城中的几条排污沟的污泥和垃圾用铁锹铲出来,再用桶将秽物担出去,百姓对这支军队的印象在逐渐好转。 老者倒了几碗茶,见不远处一个身材颀长对路过的几个担担子的青年说道:“小兄弟,辛苦了,来喝碗茶吧!”那青年见老者和自己说话,移步上前,抱拳施礼道:“多谢老丈。”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碗,便再次道谢。“小兄弟歇息一下再去吧。”那青年便坐了下来,笑道:“身上味重,惊扰老丈了。” “那里的话,老朽昨夜做了个怪梦,请小兄弟帮我斟酌一二如何?” “小可不会测字解梦,如老丈有命,小可愿意一试,博取长者一笑。”青年笑了笑。 “昨夜梦中,家父托梦于我,令我今日在城门口等待,必遇英主。”那老者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青年道,“请小兄弟帮老朽算算,英主可曾遇到?” “佛说,万般皆苦,唯有自渡。这世上是哪有什么英主,哪一个不是殚精竭虑熬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披荆斩棘闯出来的,哪一个不是脚踏实地干出来的?” “小兄弟年纪青青,却参透世事,王某虽然老迈,却还没有昏聩。” “参透世事不敢当,只是见多了生死。”青年看着老者道。 “敢问小兄弟可是姓李名定国?”老者自信满满。 那青年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老者道:“小可便是李定国,敢问老丈名讳?”李定国心想这人能在众人之中认出自己来,其识人之眼力定非凡人。 “老朽姓王名阳禧,巴县人氏。” 青年连连作揖道:“原来是阳禧先生,小可李定国有礼了。前些日子,小可曾闻王总督驻节遵义,十分仰慕,奈何军务倥偬,无缘拜会,不想今日得见先生,小可三生有幸运,敢问总督大人安好?” 那老者眼中有些凄然:“家父已于上月去世,感谢李将军问候。” 李定国连忙上前说道:“不知总督大人辞世,小可莽撞,还请阳禧先生原谅,总督大人原是巴县人,我让人在巴县寻一处风水宝地,着人与阳禧一道,奉总督大人遗体归葬故里可好?” “谢李将军厚爱,不过此事不急。”老者说道。 “小可全凭阳禧先生安排。”李定国执礼甚恭。 “如今百姓流离失所,不知将军作何安排?”老者一语问出了李定国的心病。 “大都督,原来你在这里。”这时武水都寻了上来,见李定国与一老头闲聊,便在立在一旁。 “我愿百姓安居乐业,可是,百姓们都躲藏了起来,便让众人将县城修复好,以待百姓归来,不过这一日,回来的人不多啊。”说起这件事情,李定国有些愁眉不展,轻声叹道。 “綦江这个地方,是川黔咽喉,重庆南大门,更兼煤铁资源丰富,实是龙兴之地。”老者一副指点迷津的样子。 “阳禧先生戏言了。”李定国看了看四下里,生怕这话让百姓听了去。 “李将军枪挑鳌拜,独败豪格,隐然已是王者气象了,还如此谨慎,将来可成大事。”老者说道。 “阳禧先生大才,可愿襄助李某?”李定再施礼道。 “老朽无才无德,岂能尸位素餐。”老者连连摆手道。 第38章 找矿分田万民生聚 “可如今这綦江城空空如也,四下里田地荒芜,李某内心着急。”李定国说道。 “普天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老朽有一策可破此局。”老者信心满满地说道。 “老头,你莫不是在故弄玄虚吧?”武水都盯着王阳禧,手按在刀把上。 “武水都,你干什么?快给阳禧先生道歉。”李定国厉声喝道。 武水都被李定国这么一喝,顿时没了脾气,嗫嚅着不敢开口。 “快。”李定国命令道。 “老丈,武某刚刚莽撞行事,望老丈原谅。”武水都上前低声说道。 “李某管教不严,万望阳禧先生海涵。”李定国上前施礼。 那老者摆摆手,不以为意。 “恳请阳禧先生不吝赐教。”李定国鞠躬道。 “哈哈哈,将军心诚,老朽便告知将军。”老者见李定国实是心诚,这才将法子道来。 “一是收存土地,綦江这地方,是安民军占着,那无主的土地,便由安民军收存。二是统计人口,派人往四下乡里统计人口。三是划拨土地,凡是少土或者无土的人口,不管是綦江本地的,还是逃难到綦江都划拨一定量的土地耕种。四是既然得了安民军的土地耕种,自然是要交粮的。这法子看似简单,可是一旦开始划分土地,藏匿在山区的地主,自然要回来认领自家土地,少土或无土之人也肯定会回来参加划地,这你也不用担心土地太少,无法划拨,近几年战乱死了这么多人,逃走了这么多人,闲置的土地很多,只要安民军维护好地方治安,这样子人口将会聚集起来,土地便有人耕种,世道就会慢慢恢复。”这王阳禧捻着胡须,一脸得意的望着李定国。 李定国心想这法用土地抓住了人口,看似平淡,实则奇巧,安民军不单可以在綦江应用此法,在重庆、顺庆这些新占的地方,都可以用此法来吸引人口,恢复生产。 “阳禧先生生花妙手,解了安民军之大急,李某想请阳禧先生出任綦江令,他日再立新功,必有大任,请先生万勿推辞。” “老朽家事所累,恐暂无法赴任。”老者说道。 “李某现在就调50军士供阳禧先生差遣,家事我们可以协助,其它李某也可以等。”李定国急切道。 “感谢李将军。” 是夜,李定国便将此策说与安民军旅、营、旗军官。 “这个法子好,我们明天就干,只是这一下子封了个王应熊的儿子做綦江令,弟兄们想不开。”祁磊闷闷地说道。 “我们队伍里,有几个人熟悉綦江情况?”李定国问道。 “没有啊。”旁边一个营长说道。 “队伍里有人会种田吗?”李定国又问道。 “估计有,不过高级军官里真没有,我们打小就跟着你造反,也没有时间学这些。”祁磊一摊双手道。 李定国笑了笑,指着祁磊说:“你小子打小就不是老老实实种田的主,士农工商,你非要做贼。”众人一阵大笑。 祁磊不好意思地说:“当年我好好的放我的牛,你非哄我说有馍吃,一夜把我骗跑了上百里,我一个半大孩子,上哪里找家回去?” 李定国又说道:“那我给你吃上馍没有?吃了吧,怎么能叫骗你?” 祁磊转念一想,倒也是,真没骗我。 “队伍里有没有会断案的?”李定国又问道。 “这可真没有,我们几个,都是跟着你学了几个字,名字写清楚就不错了,哪会断什么案啊。”高龙兵道。 “问题就在这里,这三种人我们队伍里都没有。王应熊经历过万历皇帝、天启帝和崇祯帝,这个人在蜀人心中是有很高威望的,他儿子能选择我们,说明我们的做法起码在他看来,是当今各派势力中的佼佼者,他儿子能跟着我们干,更多的蜀人才会回到家园,耕种土地。有了人,我们将才有源源不断的兵源才有粮食啊。” “大都督你真是深谋远虑啊。”高龙兵这小伙子拍马屁的功夫见长了,李定国想。 “可是,这人的忠心不敢保证啊。”祁磊还是疑虑重重。 李定国却不这么认为,王家如果不是看好你,又怎么可能主动相投呢?这样的人,忠心可比败给了自己再投降的人忠诚度高多了,仅次于顺庆府生死相随的那些人了。 “王应熊当年在崇祯朝就做到了宰相,如今他的儿子又岂能轻易臣服于谁,他这次出山,既是加入我们队伍,也是为了免除生灵涂炭。”李定国说道。 “那为何还要用他?”祁磊还是不明白,为何用这样一个不一条心的人。 “因为,我们也是要让百姓免于涂炭,我们再也不要像老万岁那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不做流寇,王阳禧的目的和我们的目的相同,志向一样,可以说是同志。”李定国这么解释,众人若有所悟。 “可我们还得时常提防他啊。”祁磊焦急道。 “不用提防他,一是王家还是极重名节的,他不会轻易叛变;二是他只管民政,不管军队,驻军还是我们的人;三是只要我们越打越好,他就会越来越忠心。”李定国对人性的思考,让这些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头兵,头脑原本就十分简单,自然不能与后世受到完整教育的人相提并论。 “我还是有些担心。”祁磊说道。 “这个忠心啊,我就给了人家一个县令,那能多忠心啊?就跟你小子一样,当初跟着我,还不是为了一顿馍吃,后来就不一样了,你替我挡过刀,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扒出来过,咱俩有了过命的交情,比什么都强。” “所以他也跟咱们一样,要经历过很多事情,才能完全忠心?”祁磊问道。 “咱们胜仗越多,他就越忠心。” “那是当然,不过,军队才是咱们的根本,为了提高綦江人参军的积极性,提升军队的忠诚,军属土地分配的面积要大一些,这样咱们兵源就有了保障。”高龙兵说道。 “将25%的土地作为政府保留地,其它的就按照这个法子干吧,兄弟们。”李定国一拳砸在桌子上定音。 次日,5000人分成100个组,派到綦江县各乡村丈量土地,统计人口。 第三日下午,全城的1000多老弱集中到县衙门外的大黄葛树下,祁磊搬来一张大桌子,跳上桌子道:“各位父老乡亲,为保障土地有人耕种,今年冬天和明年春天大家都有粮食吃,按照安民军大都督的命令,今天,我祁磊就在这里现场给大家分配土地。” “真的吗?”群众议论纷纷,“是真的,重庆周边早就分地了,我有个亲戚家有两个儿子当兵,一家人分了一百二十亩地呢。”一个白胡子老大爷给旁边的老头说道。“从万历爷到天启爷再到崇祯爷,都没见过这样的,直接给咱们穷棒子分田分地呢。”旁边的老头简直不敢相信。“我那亲戚让我今年早点过去给他插秧呢,你想啊八十亩水田啊,得插到什么时候啊。” “请大家到桌子前来登记,名字、性别、籍贯、房屋在哪里,这样啊,我们才好分配土地,大家以后拿到了土地才方便耕种。”祁磊大声地说道。 “老总啊,这地白种吗?”白胡子老头问道。 “白种可不行,咱们丑话说在前,每年秋天收了庄稼,得交粮给安民军。”祁磊比划着强调。 “原来要交粮啊,也行吧,哪有白拿人家地的,交多少啊,咳咳咳。”旁边的老头边咳边说。 “不多,分上中下等田地,一亩每一年分别交30、20、10斤种的粮,不多吧,不过每年得服一个月的劳役。”祁磊笑着说道。 几个老头数了数手指头,我的天啊,竟然这么低的租子? “老总,是真的吗?”一个大妈一脸狐疑地问。 “大妈,你没有听错,一亩地按照肥瘦,每一年分别交30、20、10斤种的粮。”安民军的士兵强调道。 “哪你帮我登记下,李陈氏,大树镇。”大妈终于大胆地说。 “好李陈氏1人,大树镇。”那登记人重复道。 “董大,湖南湘潭人,住在石角镇。”一个颤巍巍的老人喘息着说道。 “哎,你这湖南人,跑到我们四川分什么地?”旁边的几个老头一脸诧异。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在咱四川分地。” “各位大哥,兄弟逃难到此地,适逢分地,求几位大哥允许兄弟分地。”颤微微的老人连忙求几个。 “滚滚滚,不行。”几个人对老人推推搡搡。 祁磊连忙将几个老人隔开。 “肃静肃静。” “锵锵”旁边的士兵连忙抽出刀来,吓得几个老头连连后退。 “大都督有令,全国两京一十三省百姓,来了就是四川人,一样可以分田分地,不得排挤歧视。” “董大,石角镇,1人。”祁磊示意登记上。 “张三文,赶水镇,8人。”旁边的老头大着胆子地说. “大爷,你家8人,叫来给我看看?我们这里每登记一个人,就得叫这个人来一下。”登记的士兵说道。 “都出去躲兵灾去了,怎么来登记啊。”老头说道。 “哪不成,你要说你家一万人,綦江县一半儿土地都得归你家。”登记的士兵笑着说道。 “老汉我也不是胡说八道的人啊。” “这里也没有兵灾嘛,你让他们回来登记了好好耕种不好吗?他们不回来,登记了也不会耕种,大都督要求大家必须耕种。”祁磊解释道。 “回来就被你们抓走当兵去了。”老头摇摇头说道。 “大爷,安民军全部都是自愿参加军队的,像我,跟着大都督出生入死十来年了,其它的兄弟各省的都有,没有一个是抓来的。” “现在我去叫,只怕也来不及登记啊。”老头着急地说道。 “好大家安静一下。”祁磊抬了抬手臂,示意大家不要喧哗,“今天暂时停止登记,大家可以回家叫上全部家里人,明日开始,连续登记五天。我们安民军,从来都是自愿当兵,而且识字的、健壮的男青年当兵优先,身体不够健康的我们是不招收的,所以请大家放心让家人来登记分地。” 李定国自己没有参与綦江分地这些事情,而是沿着綦江河往上走,在河床中竟然发现了很多黑色的煤矿石和颜色从红到浅灰,有时为黑色,条痕暗红色的赤铁矿石,一行人继续往上走,在一条支流口,发现更多的煤矿石和赤铁矿石。 众人兵分两路,一路沿着小河继续向上搜寻,发现一处昨夜大雨后塌方后形成的堆积物,堆积物中竟然有更多的赤铁矿石,李定国带着众人冒险来到垮塌处,只见整个垮塌岩体全是赤铁矿石,众人绕着山休搜索,发现赤铁矿石埋藏超过了5平方公里,真是一个巨大的铁矿埋藏啊。 另一路则沿着另外一条沟开始搜索煤矿,綦江本是煤铁资源丰富的地区,很快发现了一处巨大的煤矿埋藏,虽然与后世的煤矿没法比较,但对当时而言,绝对是巨大的矿藏资源了。 “张三文,赶水镇,8人。”张大爷领着一家子来到了土地登记处,他一个老人,三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一家8口,其乐融融。 “好呢,张三文,赶水镇,8人。” “老总,这一家8口,才四十亩,能不能多分一些啊。”一人五亩差不多啦,分田的士兵说道。 “以后小儿子还要计媳妇,大儿子二儿子还要生孩子 , 一家人可吃不饱啊。”张大爷道出实情。 “想多分些地啊?”分田的士兵问道。 “当然想啊。”张大爷盯着士兵,认真说道。 “如果你家里有安民军军人,每一个军人,可以分二十亩地,你想啊,你分了田地,担心原来的地主来拿走不啊?肯定担心,谁来保证你的地不拿回去呢?只有安民军嘛,安民军卖命保护大家,当做要多分一些。”分田分地的士兵一席话,说得张大爷点头称是,这田地可是命根子,不想被抢走,就得有人保护,人家卖命保护咱,多分点肯定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这样,我让我二儿子和小儿子去你们那当兵吧。”张大爷说道。 “行,请你两个儿子,站到这个扁担旁边来。”士兵说道。 两兄弟站到扁担旁边。 “都比这个扁担高,身高符合要求。” “拉一下这两把弓”,两兄弟将弓拿起来,用力拉,结果只有二儿子能拉开。 “好,围着这个场地跑十圈。”士兵要求道。 两兄弟围绕着场地跑了十圈。 “大爷,你家二儿子可以加入安民军,小儿子还不行,他力量还不够,再长长吧。”招兵的士兵让这小儿子就回去了。 当地百姓这才知道,原来安民军不仅不强迫人从军,招收条件还极高,俸?也极好。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回来分田地的络绎不绝,小小一个綦江县,竟然有五万余人回家分田地,三千人参加了安民军,李定国将新参加军人组建了第45旅,一部分到各乡协助恢复生产,一部分协助开展綦江矿区的接收工作。 李定国将綦江的分地做法迅速传檄各地,靳统武等抓紧开展顺庆等北部州县的基层官吏任命和分地,汪公福等抓紧开展合川、达州等州县的基层官吏任命和分地,谯山派遣民营到重庆周边州县,任命基层官吏,统计人口丈量土地,将六百多万亩无主之土分配给五万将士和近二十万无土之人,不过要交三年国粮之后,土地才属于耕种之人所有。各地将种子等无偿分配给各地流民,鼓励耕种。部队没有作战任务的,也参加屯垦,组织开展春耕。阳春三月,巴国四野尽是一派忙碌春耕的景象,把几十万人牢牢地吸附在重庆周边。人口陆续返回来,安民军整个辖区竟然有了一百五十余万百姓,百姓为了保卫手中的土地,也为了能分到更多的土地,纷纷参军,安民军迅速扩大到了十万余人。 这一日,李定国收到了靳统武送来的两个孩子,李定国让把两个孩子带上来,其中一个长得好高了,另外一个一脸稚气,两人浑身脏脏兮兮的,“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卫兵,去找点吃的来。”李定国和蔼地说道,卫兵去找一些简单的食物,“吃吧。”李定国将食物递到二人面前,两个孩子看了一眼李定国,抓起食物大嚼起来,待二人吃完了,李定国才问道:“你们两人叫什么名字?”那小的孩子回道:“萨哈纳。”那大孩子连忙捂着小孩子的嘴道:“不,不是,俺俺叫李大,他他叫李二。”李定国一听,这话里有山东口音儿啊,难不成二人从山东流浪到了四川,但是不仅口音,说话也不利索。 “你们从哪里来啊?”李定国握着小孩子的手问道。 “我、俺俩从山东来。”大孩子说道,小孩子看着大孩子不敢再说话。 “山东哪个府啊,我们好把你们送回去?”李定国问道。 “不不不,我,俺不回去。”小孩子一听要回去,急着说道。孩子的口音里既有官话的口音,又努力伪装成山东话的样子。 “你们这么小,在外面怎么生活呀,只能把你们送回去啊。”李定国故意道。 大孩子突然跪下来,“叔叔,求你把我们留下来,我们,俺们什么都能干。”哪个小的孩子也连忙跪了下来。 “我们安民军也不富裕,你们能干什么?你还没有犁头高呢。”李定国笑着对小孩子说道。 “叔叔,我我,俺们会牧马,还会射箭。”小孩连忙说道。 “叔叔,别听萨哈纳瞎说,我们会耕田。”大孩子急了。 “萨哈纳,原来你叫萨哈纳呀,不要害怕,这名字,汉人没有,你们俩是蒙古人还是满人?让叔叔猜一猜。”旁边的汪公福插嘴道。 “不是,叔叔。” “你们是满族人吧?不过豪格大军虽然没能打下重庆,但他们也没有被击败,怎么走得这么匆忙,忘了你们两兄弟。” 哪大孩子听见这些,双目竟然涌出泪水,嚎啕大哭起来,李定国汪公福二人一阵安慰,这两孩子才收住哭声。 “叔叔,我们说真话,别杀杀我们。”大孩子胆怯地说道。 “孩子你说,我们安民军从不乱杀人。” 大孩子擦去泪水道:“我叫费扬古泰,他叫萨哈纳,是我的弟弟,我们我们确实是满人。” 李定国汪公福二人大吃一惊,难不成是满人留下来的小间谍?“既是满人,为何留下来?”汪公福厉声问道。 “啊!”两孩子畏缩地看着汪公福。 “没事儿,说吧。”李定国倒是波澜不惊。 “是我家的马奴额必鲁伦放我们离开西征大军的。”小孩子道。 “为何,难道是有人要害你们?” “豪格要杀我们兄弟俩。” “你可不能骗我们喔。” “叔叔,我们的父亲叫莽古尔泰,与当今皇上的父亲皇太极是兄弟,我父是四哥,皇太极是八弟,我父与皇太极争夺汗位,后来皇太极继承汗位,处处为难我父,甚至将他圈禁至死,我和弟弟只能作为普通宗室弟子,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这次西征,我才刚刚十五岁,弟弟还小,才8岁,被迫跟随,就为了让我俩死在战场上,岂知我兄弟命大,没死在战场上,豪格便准备在过剑门时下手杀掉我们兄弟俩,我家的马奴额必鲁伦叔叔知道后,带我俩悄悄逃了出来。这是我父亲当年使用的扳指。”汪公福接过来在手里把握,再仔细瞧着,确实名贵非凡,寻常人家绝对没有这等宝物。 “马奴呢?” “额必鲁伦叔叔在你们搜查时,已经自杀了。” “你们既然是满人,可会说满语。” “满话我们兄弟都会。”说罢二人就说了一大段满话,汪公福向李定国点头。 “叔叔,留下我们吧,我们会养马,你们南人正缺马夫。”萨哈纳摇着李定国的腿,稚气地求道。李定国看他那胖嘟嘟的脸也是萌化了。 “好吧,你们留下来吧。不过你们留下来可不能告诉别人你们是满人,我看这样吧,费扬古泰大一些,就认老汪作义父,就叫汪扬古吧,萨哈纳小一些,给我做干儿子吧,就李飒,飒爽英姿的飒。你们两兄弟啊,就给我们养马吧。” 第39章 圈地运动八旗作恶 任何一个政权建立后,勋贵们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割巨大的利益,李定国的綦江攻略就是将最宝贵的土地资源分配给了将士,只不过由于土地太多,就可以分配给流民,这对发展经济激励参军都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同时期的西方也在搞圈地运动,富裕的资产阶级侵吞农民的土地,清廷的圈地运动甚至早几年就开始了,八旗上百万家属入关,得吃得喝,清朝廷拿不出这么多粮食和金钱,只能把抢来的土地分给从龙进京的勋臣们,自己折腾去呗。只不过清廷更可恶的是,颁发被告逃人法,逼迫京郊百姓成为满清勋贵的奴隶。 顺治四年元月,也就是豪格率领大军在四川剿灭张献忠的时候,多尔衮又一次发布了圈地令:“我朝建都燕京,期于久远,凡近京各州县民人无主荒田及明国皇亲、驸马、公侯、伯、太监等死于寇乱者,无主田地甚多,尔部(户部)可概行清查。若本主尚存,或本主已死而子弟尚存者,量口给与,其余田地尽行分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盖非利其地土,良以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无处安置,故不得已而取之……前期已圈地数次,奈何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数众多,已圈土地不足供养,经奏请皇上太后,于今年再次圈地,其范围为顺天、保定、永平、河间、承德等近京州府,今年从东先来诸王各官兵丁及现在京各部院衙门官员,俱着先拨给田园。其后到者,再酌量照前与之。至各府、州、县无主荒田及征收缺额者,着该地方官查明,造册送部。其他侯给东来兵丁,其钱粮应征与否,亦着酌议。” 话还是说得斯文,想想人家有主之土,你给人三瓜俩枣,就把人土地给占了,跟抢有什么区别,这算是字面上的意思,实际上这么多土地,等着户部丈量统计分配,户部哪里忙得过来,只怕明年秋收也赶不上,八旗都得饿死。所以实际上的圈地,就是八旗骄兵悍将们的持刀行凶,文明点儿旗人拿着刀枪将原来的地主吓走,凶狠点的骑上马,一鞭子挥下去,直到马跑累了,才停下来,直接宣布将人家土地占了,或者说把人家的土地置换了,这就是清初的“跑马圈地”。 这是清初臭名远扬的弊政,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北方汉民族的血泪,多尔衮一剂温补的良药,被人家用来治了伤寒,出现了太多的不良反应,一些分布在无主之地的有主良田,被人强制以贫瘠荒地强占和补偿,受牵连的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到新拨补的地方去,房舍种子缺乏、水源和地性不清,有的甚至妻子孩子都弄丢了的比比皆是,原本的小康之家,瞬间赤贫。 多尔衮趁着豪格西征颁发圈地令,多尔衮兄弟的两白旗没有参加西征,这圈地可算是便宜了他们,两白旗占了大便宜。土地占了以后,再将投充法连接在一起,让清白的小康之家强行变成奴隶,不服从都非打即杀。满族人根本不会耕种,皇家给八旗的任务主要是作战,所以必须有人来耕种啊,那就将原来的土地所有者,或者没有土地的无业贫民,圈到满族勋贵有农庄里当牛做马。 这一次两白旗占了近百万亩良田,京城周边的地区早在顺治元年和二年之时就被占完了,那么他们就开始沿着大运河烧杀抢夺,抢地三步曲,先化妆成匪军一通烧杀,把许多明朝显贵、大地主全部给杀绝了,然后跑到土地上就插上旗子宣布圈地,圈占了土地之后找人来丈量、打界,这些弄完了,再报到户部备案就行,最后他们又出动大兵,把那些无土百姓,甚至有土百姓抓到自己庄子上来耕种,过着牛马不如一样的生活,不仅要交租子,关键成了这些勋贵的奴隶,连生命自由也得不到起码的保障,大概有两三百万人成为了勋贵的私人财产。 征西大军回京城后,虽然豪格被多尔衮抓到了天牢里关了起来,可是镶黄旗、正黄旗、两红旗和正蓝色很多西征将士不干了,他妈的我们在四川吃土流血,多尔衮这孙子在家把土地占了,这事儿别说是多尔衮,就是皇太极重生,他也摆不平,谁要敢拦着,这五个旗就能弄死他。 五个旗的旗主当朝就对多尔衮发难:“凭什么我们流血流汗,你们哥俩分田分地?”这事儿多尔衮真不好回答,如果五旗联合起来,他三兄弟的两白旗(镶蓝旗的济尔哈朗态度不明朗)是扛不住的,所以不得已多尔衮又再下令,将圈地令延长半年,直到顺治五年春节,另外在大运河两岸核实土地,多占的必须退出来,保证礼亲王、其它西征诸王在大运河两岸有像样的田庄,每户土地超过1000垧,其它的将士那就得自己去抢。 许多将士等的就是这句话,正黄旗的都统带着大兵到了固安、镶黄旗的都统带着大兵到了河间,正蓝旗的大兵们气势汹汹地冲向了良乡,正红旗到了易州,镶红旗没有办法,到了涿州,各旗到了当地,先分清楚东南西北,一个参领一个乡,各人带着人马去抢,划界打桩各占一方,但凡有不服的一刀杀了,漂亮的女人劫掠这奴,敢于逃走的也全部杀掉,这样庄子里就有人去管理耕种了,日常生活就有人侍候了。这样一来,上千万亩土地就被人强占了,波及直隶 8 府、2 直隶州所属 67 个州县,京城周边都成了勋贵们的土地,多尔衮觉得这样京城也非常安全,倒是收到了奇效。 有了土地,多尔衮又给了投充法,投充法不仅允许八旗贵族“收充贫民为役使用”。甚至逼使人们投充,“不愿者即以言语恐吓,威势迫胁,各色工匠,尽行榨索,务令投充”。而逃人法则是为着惩治投充旗下逃亡者制定的一项法令。顺治三年规定,逃人初逃者鞭一百,刺字,归还本主。三逃者处死。隐匿之人正法,家产籍没。邻右九甲长,各鞭一百,流徙边远地区。据清人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所述,“缉逃事例,首严窝隐,一有容留,虽亲如父子,但经隔宿,即照例治罪,使小民父子视若怨仇,一经投止,立时拿解”。由是惩治逃人一人,往往“牵连数十人鞭黜籍没”。 三伏天,镶黄旗的佐领吴赖正坐在一株大树下的长椅子上,浓密的树阴下凉风如习,一旁两个少女正在为他打着扇子,一个少女将一片香甜西瓜喂到他嘴里,他连人家手指头也舔了,那少女害羞地满面通红跑开了,留一阵少女的体香。“轻着,这扇子咔咔响,吵得爷心烦,赶明儿把你这丫头卖到窑子里去。”吴赖拍了拍身上的蚊子道。 “老爷,奴婢下次不敢了,求老爷饶了奴婢。” “打个扇子不上心,留着你有啥用?” “奴婢会做饭,会洗衣。” 吴赖一把拿起这姑娘的手,“萍儿,这儿细皮嫩肉,老爷我可舍不得用来洗衣做饭喔,干脆给老爷做个填房。”这姑娘原本是一个小康人家的掌上明珠,如今家人逃亡,他也只得给这满人老爷为奴。 “老爷,奴婢已订过了亲,有了人家。”那叫萍儿的姑娘连忙说道。 “是谁啊?老爷我替你把把关,要是人好,老爷我给你搭上嫁妆。”吴赖笑问。 旁边另外一个姑娘抬头笑道:“嘻嘻,老爷,他那心上人啊,就在老爷的马厩里喂马,叫张阿生。” “喔,张阿生啊,嗯是个好后生,老爷我成全你们。”吴赖道。 “谢谢老爷。”萍儿满心欢喜。 “来,老爷,这是四川来的丝绸做的衫子,奴婢侍候你穿上。” 另外一个姑娘拿着一件四川产的绸衫给吴赖披在身上,“嘿,通体清凉,轻若无物,你看老爷我这一身键子肉,莲儿,喜欢不?” 那叫莲儿的姑娘一脸娇羞,“老爷啊,像山一样雄壮。” “嘻嘻,老爷啊,就喜欢你像水一样柔软。”吴赖将莲儿抱在怀里,“这衫子还有一件红色的,晚上穿给老爷看,好不好。”吴赖幻想着莲儿的若隐若现的身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谢谢老爷疼莲儿。” “这有什么,这些东西,我是托吴三桂手下一个校尉给买的,你说这李定国真是个人才,这些玩意儿都能造得出来,老爷我真是舍不得打他。” “不打他,打谁啊?”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老爷哪有功夫搭理他,老爷我喜欢打你,莲儿。”吴赖一脸猥琐。 “老爷~~~”莲儿这音儿,能腻出水来。 第二天清晨,萍儿从梦中醒来,见窗外鸟鸣啾啾,伸了一下懒腰,想是昨夜梦到了情郎,突然一个圆圆滚滚的东西从怀里滚出来,萍儿低头一看,赫然是张阿生,不过就只有一个血淋淋的脑袋,“阿生!”萍儿惨叫。 从此之后,萍儿半是惊吓半是伤心,竟然疯了,吴赖哪能养闲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卖到保定府的窖子里,换了份好价钱。 像这样的例子太多,兵荒马又乱,人命不如草, 当然这属于满清勋贵们个人嗨,还有组团玩,比如比谁的侍女多,比谁的侍女好看,没事赛赛马,赌注就是侍女、奴隶或者土地,莲儿就是吴赖从另外一个佐领阿兰东哪里赢来的,每天哄得吴赖快活似神仙,阿兰东吵着嚷着要赢回来,吴赖还没有玩儿够,就躲着阿兰东不跟他赌,总之怎么好玩怎么来,怎么痛快怎么着。 每一个王朝,都这么一个利益分配的过程,清王朝这么做无可厚非,不过,他们的手段来得太过血腥,太过粗暴,不仅占了人家的土地,抢了人家的房屋耕牛,甚至连土地上的人民都变成了满人的奴隶,而汉地废除奴隶制度已经上千年,这必须激起汉地百姓的反抗。 不少人逃离了自己的土地,带着妻儿老小,宁愿饿死于中途,也不愿意做奴隶,有钱的逃到江南等地,没钱的逃到汉地做苦力,佃农,当然也有一些有志青年,逃到了四川等地,报名参军,矢志抗清。 一时之间,关于圈地投充问题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向紫禁城,在这些反对人士中,又不乏噶达宏、苏纳海、图赖这样的八旗满洲人士,这些非常担心圈地激起周边汉族百姓的反抗。多尔衮只得在六月颁布禁圈令:“自今以后,民间田屋,不得复行圈拨,着永行禁止。其先经被圈之家,着作速拨补。” 不过禁圈令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朝廷里两红旗、两蓝旗和两黄旗才开始施展身手呢,多尔衮一纸禁圈令,这怎么圈下去?各旗的旗人找到旗主老爷申诉,旗主也觉得多尔衮这么做不对,管他妈的谁反对,两白旗抢了半年,他们也得抢半年。 朝会之时,已多年不参加朝会的代善来了,多尔衮见状连忙去扶:“二哥,你怎么来了,你有什么事儿,托人传个话就成。”多尔衮一边领着代善一边说道。 “哼哼,哪里敢劳烦摄政王啊。”代善话里有话。 “二哥这么说可见外了,要不是你年高体弱,这摄政王原该你坐。”多尔衮自谦道。 “老臣可不敢作非分之想呐。” “快给礼亲王看坐。”多尔衮连忙吩咐内臣。 坐在龙椅上的顺治也赶紧下来招呼代善,各大臣也纷纷前来拜见.清初,代善系宗王英雄辈出,岳托、勒克德浑、满达海等着名宗王都是代善的子孙,朝堂上下,都非常敬重代善。 “多尔衮,听说你下了禁圈令?”代善直来直去。 “二哥,圈地导致汉民怨声四起,弟自作主张,没来得及跟你禀告。”多尔衮心里恨死了代善,不过,并不能将他怎么样,只得小心赔不是。 “禀告,臣可受不起,你们三兄弟的两白旗,跑马圈地半年,其它六个旗多少人马在四川浴血奋战,如今他们杀了张献忠,凯旋而归啊,他们占到什么了?你给人两个月时间,就下了圈地令?这公平吗?”代善用手杖戳着地砖。 “是啊,我们镶蓝旗死了多少人,现在每人占了几亩薄地,犯着谁了?”济尔哈朗在这事儿上,也不客气,要不然做不了一旗之主啊。 “郑亲王,本王也是迫不得已啊。” “啊,你们抢的时候,汉人就不怨了?”索尼问道。 “索尼,怎么和摄政王说话?”多铎连忙站出来喝斥,虽然他也反对禁圈令。 “咱们两黄旗是皇上领旗,皇上,奴才们被人欺负,你不能不管啊。”索尼朝顺治哭诉,顺治懂什么啊。 朝堂七嘴八舌,纷纷指责多尔衮,只有多铎帮他说话,说老实话,就连多尔衮的亲信都觉得他这事做得不对,阿济格也是这么认为的,禁圈令虽然没有完全废止,面对另外六旗异口同声的质问,多尔衮权势再大,也不能与六个旗公然对抗,禁圈令就这样对这六个旗毫无用处,跑马圈地依然故我,两白旗一见,大家接着圈地。 第40章 梅开一堡大炼钢铁 “大都督,吴大哥差人押来几人,到帐前效力。”武水都带了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来到李定国面前。 “姓名?” “杨树林。”年长的男犯答道。 “所犯何事?” “不知道啊。”男犯一脸委屈地样子。 “你给我老实点儿。”押送的军士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报告大都督,这杨二原来是赶水镇一地主,我军到时,跑得无影无踪,现在划地了,才跑回来,说这一块儿是他的地,哪一块儿也是他的田,经人举报,实属妄图贪占,祁旅长把他一家发配到大都督帐前听用。”那军士说道。 李定国打量着这人,只见他中等身材,一双眼睛流露精光,一家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杀了着实可惜。“贪占土地,这可是大罪,你们说说该怎么治罪。”李定国问这一家人。 “小的可能只是记错了,并没有贪占。”这杨树林还在为自己脱罪。 “哪今天我也可能杀错了,并非滥杀。”李定国心想你还跟我狡辩,那行,我还收拾不了解你。 那一家人听见,有三个连忙就跪下了:“大都督,小的错了,小的愿意当牛做马,在大都督帐前效力,求大都督饶命。”其它的人也吓得瑟瑟发抖。 “大都督,前方矿区,地势崎岖,并且有人扼守,刚刚我们上了一个连上去,吃了大亏了。”武水都报告道。 李定国抬头远望,这綦江南面山体是乌蒙山余脉,山势雄伟陡峭,常有歹人出没,官府拿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敢与成建制的军队对抗,实属意外。 “对方是什么来头?” “前方军士说,对方自称是护矿团练,要求我们不得靠近矿区,我方队伍未予以理睬,不想上方陡崖上建有碉楼,我方一个新建的连队吃了大亏。”武水都指着上方崖上的碉楼。 李定国看那碉楼,竟然是依着山体,在岩石中开凿而成,与岩体浑然合一,自然是十分险固。四下里张望,这一片崖上,竟然分布着十几个这样子的碉楼,十多个土兵居住其中,不探出头,只朝下面的岩坡上扔滚石和滚木,就算是你千人万人,只怕也难以突破,加之山岭有几个矿场,最不缺的便是这石块了,守个十年八载也不成问题。 “大家往两边延伸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其它路可以上山。”李定国觉得此处强攻损失太大,也未必奏效,派兵绕过此处攻击上面的矿山,应该能够攻下来。 可是两天过去了,派出去了士兵在碉楼的东西向走过了接近20里,虽然也发现了一些不那么陡峭的山崖,但是山上森林密布雨多地滑,根本无法行军。大军扎营在山下的溪流边,几日里春雨连绵,让人烦闷。 “大都督,杨树林有要事禀报。”武水都道。 “他又想减轻处罚?”李定国没好气地问道。 “他说他有法子让这几个关隘不攻自破。” “请他进来。” 杨树林这才急匆匆地进得大帐里来。 “报大都督,这处山名叫黑熊岭,只有这一处进出之道,煤矿石和铁矿石都是从崖扔下,十分险要,自万历年播州杨应龙作乱以来,这张家和施家盘踞这岭上开矿,快五十年,几乎有五代人了,从来没有人攻下过。” “适才你说你有法子攻下这个矿山?” “攻是自然攻不下来的,但可以不攻自破。” “什么法子?” “这矿山产铁和煤,日日用铁和煤矿石与山下人换粮、油、布和盐这些东西,山上物资储存丰富,支撑一年绰绰有余,大都督需要的可能正是铁和煤,不过綦江产铁和煤的可不止于此。”杨树林说道。 “喔,难道还有别处产铁和煤?”李定国从虎皮交椅上站了起来,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小时候放牛,我河床里曾经拾到过铁矿石和煤矿石,后来在两个地方的山崖上,发现很多铁矿石和煤矿洞,只是我们家是耕读之家,谁愿意去干这矿工的活,才不了了之。” “你要是带我们发现别处铁矿和煤矿,你的罪,你全家的罪都可免除。”李定国心想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杨树林带头众人转进了綦江的一条支流,众人便沿着河床往上行去,约莫半日,杨树林便找到了一块黑呼呼的石头交给李定国。李定国见这块石头上吸附着一些黑色的粉屑,正是铁粉,证明这条溪沟有铁矿埋藏,而且埋藏较浅。李定国让士兵们都来认清这种铁矿石,过了个把时辰,不少士兵便找到了大大小小一些铁矿石。 当日夜里,李定国就着急了,“小艾,小艾,为什么整天不说话?” “ai是要用电的。” “你现在电量如何,探矿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懂啊?”李定国着急道。 “我也不会,不过我找到了一些探矿和冶炼的技术书,已经发给你了。”小艾道。 “你就不能利用你的超强算力,给我找一找?”李定国气愤道。 “我没有电,超强算力根本就不能启动,得造你自己。”小艾无可奈何地说。 “什么歪货ai,一会儿有电,一会儿没电。”李定国埋怨道。 “你就烧高香吧,自己跟着你穿越过来,我就没有充过电。”说完小艾就不搭理李定国了。李定国有气没地方撒。 次日清晨,李定国让军队带上了三个指南针,每五人带一把镐,继续进溪沟寻找铁矿踪迹。军队分做几支沿着溪岸两侧有山体搜索,有些发现了零星矿脉,有的发现了大的矿块,成片的铁矿并没有发现。 直到下午,在一处部队并没有发现矿石的大山边上,指南针竟然与太阳的方向成60度角,“把另外两个指南针拿过来。”李定国连忙叫武水都。三个指南针几乎呈同一角度发生了偏转。 李定国便骑着马沿来路跑了五里地,再看三个指南针,很明显三个指南针只发生了轻微偏转,再骑马回到那山边,指南针又发生了较大偏转。当天并没有发现地震或者说太阳黑子这类异常现象,很明显,在这座山的附近磁场方向发生了大的偏转,远离这座山里,磁场偏转现象转弱,最有可能的原因是是这座山附近有大的磁铁矿。 众人不明就里,只是在原处等待李定国指出下一步的行动。 “武水都,你找三组人来,每组十人,一人三马,带上石灰,带上镐。” “兄弟们,看清楚没有,现在磁针和太阳光线的有一个夹角,你们每个组骑马,马走一百步看一次这个夹角,凡是夹角与现在夹角一样的地方,你们就开始挖,直到挖出石头来,把每一处给我带一块石头回来,听清楚了没有?”“听清楚了。” 次日,李定国整天都在綦江河边打转,让人开始在綦江河里打桩标注水位,几处淤积严重的河段,着人迅速疏通,几个河床岩石露出水面的地方,也让人做好标注,可能兴建码头和水力机械,旁边的空地上,要兴建厂房和住房。路过一处茅屋里,李定国见院中梅花开得正盛,心中甚喜,便折了三枝,寄给了谯棠,并写下一句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傍晚时分,三个组才回来回营报告,各组带着大大小小几百块的黑色石头,估摸着上千斤,李定国让人用手掂量,估计比同等大小石头重一些的黑色石头全部挑出来,大约七成都是这类黑色的磁铁矿石,功夫不负有心人,很有可能找到了一处埋藏浅,储量也相当大的铁矿。 李定国命令征各地民夫,开始修建从矿区经綦江县城到綦江河口的道路,道路有别到中国古代的石板路,而是碎石路面,就地取材料用粘土作为粘结材料,用綦江河里清淤起来的大小石头分层铺垫起来,每层用石碾子碾压或夯筑而成,具体有延展性,对拉矿这样的重荷载,也可以使用一段时间。 寻找煤矿的高龙兵也传来了好消息,杨树林在回忆与摸索当中,带领大家找到了他当年去过的矿洞,据当地人讲,原来在杨应龙作乱前,这里本是一处煤山,后来应龙作乱,此处煤山举行过一场地大战,死伤无数,自那以后便没敢住人,矿山便全部都到险要之处安身,矿主们买兵器自保,矿兵们有的是力气,更兼见惯了生死,十分骁勇善战逐渐便成了独立王国。众人按照李定国的法子,在周边勘察,发现了不少矿洞,进去再细细探查,煤品相当高,当年留下的许多开矿器具早已腐朽,只要稍加整饬,就能重新开采。 “兄弟们,为了发展壮大安民军,经研究,我决定,建设綦江钢铁中心,由高龙兵任綦江煤铁判官,杨树林为矿吏,成立煤铁厂,专门生产煤和钢铁,由我亲自任厂长,谯山任总经理,负责具体事务,高龙兵、杨树林等任经理负责具体事务。煤铁厂是咱们成立的第一个厂,以后,鼓励大家成立其它厂,发展新技术,开展经营活动。”厂矿明确了工厂的股份组成,李定国因发现煤铁矿和提供技术占三分之一股份,安民军政府占股份三分之一,谯山、高龙兵、杨树林、马忠良、汪公福等虽然不愿意,但在李定国的要求下,还是投了部分股,共占股三分之一。 众人没日没夜地在綦江寻找地方,发现在一处台地上,竟然一片野生梅林,时近三月,花开得正艳,李定国抽出佩刀,砍下一大枝,找到纸笔,附诗一首:“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嘱咐武水都给谯棠带去。李定国决定在这片海棠林的周边,建设钢铁中心,取名梅花堡。两处矿产皆在綦江河的支流,李定国与高龙兵商议,将钢铁厂设置在綦江河左岸靠近煤矿的一侧,命人开始三项建设,一个开展两个溪沟的清淤和疏浚,利用水力将煤铁矿石运到钢铁厂,再将加工的钢铁产品沿綦江运送到长江的码头,运往各地;同时利用水力机械为钢铁厂提供动力,加快钢铁冶炼和钢铁的加工;二是建设两个矿区到钢铁厂的道路,加快人员和物资交流;三是建设矿工和钢铁工人的住房建设,让他们安心在此地工作;四是加强钢铁中心周边的城镇建设,开矿那是一个提着命玩的活儿,工人们神经紧张,城镇里吃喝玩乐都得有。 谯山从重庆源源不断地送来工匠、人员、骡马、粮食和衣物,李定国指挥军队在山中伐木取石,从河中挖掘砂石,从周边取来粘土,建窑烧砖瓦,房屋几乎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天几幢,厨房开始煮出香喷喷的饭菜,河边开始有了妇女们的捣衣声。几个码头建了起来,铁矿石和煤炭开始从山下运下来送进了焦炭厂,几台大型水力鼓风机将炼焦炉日夜不停地烧得火红火红的,焦炭烧了出来送进炼铁炉中,将铁矿石熔化成铁水流出来,铸成各种工具和用具,其它的生铁送进炼铁炉里。钢铁的生产能力达到了100吨的规模,生产的钢铁开始装搬送往重庆加工大炮和各类兵器及农用器具,崭新的兵器开始武装安民军部队。 梅花堡开始有了镇子的样子,矿业学校、驿站、公共厕所、公共浴室、医院、捕快房都建立了起来,一些头脑灵活的商家,在镇子买地修建房屋,从重庆、贵阳甚至武昌等地进来商品售卖,甚至有几个窑姐也偷摸着跑到镇子上来干起了皮条生意,李定国手下有几个军官都去照顾过生意,李定国也不曾说过什么,先把镇子建起来再说。 第41章 想方设法收服矿工 正如杨树林所言,三个先前死守着矿山的老板差人来联系了,钢铁厂的生产规模让他们担心,他们守在山上毫无意义。 “大都督,我们老板派遣小人等向大都督请罪来了。”三个使者向李定国鞠躬行礼。 “三位老板何罪之有?” “大都督初来綦江时,三位老板以为大都督也与别人一样,抢了就走,是以对大都督多不恭敬之处,万望大都督海涵。”中间一个戴锦帽的使者说道。 “我早就不以为意了,但是你们打死打伤我军不少人员,这怎么说啊?”李定国严厉地问道。 “回大都督的话,对于此事,纯系误会,三位老板十分后悔,愿意加倍赔偿损失,今天我们三个带来了金百两、白银万两,赔偿安民军损失,望大都督既往不咎。”另外一个脸有刀疤的汉子说道。 “既然三位老板诚意满满,我就不加追究了,高矿监,送客。”李定国将三人这就送了回去。 次日,这三人又来到了梅花堡,李定国不愿意见这三条小鱼。 “高大人,小人有礼了。”在高龙兵面前,这三人立马就跪了。 “三位大哥啊,虽然咱们误会解开了,可咱们也不是什么亲戚,你们当你们的山大王,我们干我们的保境安民,这天天串门儿就不好了。”高龙兵忍着不笑。 “小人们这次给大都督带了厚礼,给大人给带了南海明珠、西洋象牙等礼物。”说罢,便让人将礼物呈上。 高龙兵看着这些金光灿灿的礼物,内心也不禁激动起来,难怪这些人都要当官,这他妈的好处真是大大的。 “行啦,你们在山中称王,我们在坝上干活,各不相干。” “小人们怎么敢称王啊,小人们都是大人治下一民,身家性命全仰仗大人保护。”三人献媚道。 “哎,三位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你们三位老板那可是方外之民山中神仙,与我们安民军,就是井水与河水的关系,你们那矿兵,骁勇非凡,可不用我们安民军保护。”高龙兵没好气说道。 “大人,小的们莽撞无知,还望大人指条明路。”这三人见高龙兵收了礼,便想想套高龙兵的话。 “唉,回去告诉你们三位老板,要谈就得有诚意,要嘛解除武装,要嘛三个人自己来谈。”高龙兵低声说道。 “只是三位老板担心安全问题,如今这匪乱不息,给安民军增加麻烦。”这三人言外之意,怕三人被一锅端了。 “我们安民军胡乱杀过人吗?到了綦江,除了土匪,一个人也没有杀过,即便是土匪,也是能不杀就不杀,让你们三位老板放心。你们三个,还没有资格和我们谈。”高龙兵总算说了实话。 夜里,高龙兵带上三人的礼物到李定国住处:“大都督,这是矿山三人进献大都督的礼物,我给你带来了。”李定国拿起一颗珍珠,黝黑乌亮、璀璨眩目,转动时,这珍珠又幻化出五光十色,当真是宝物。 “这里还有钻石。” “这个钻石这么大,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是吗?” “这所有的东西里,真正的宝物就是这颗钻石了。”李定国说道。 “还算他们有孝心。”高龙兵说道。 “孝心,他们孝敬你什么?”李定国问道。 “也没些什么。”高龙兵说道。 “武水都,将这颗钻石赶紧送到重庆去交给谯山,让他把钻石用到工厂里去切割,其它的礼物收归军库,一切缴获要归公,礼物也要归公。” 高龙兵红着脸说:“武兄弟,一会儿我让卫兵将我的礼物也送过来,全部归公。” 李定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第三日,三个矿主这才下山到梅花堡来拜见李定国。 “大都督,我们三个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军,望大都督海涵。”一个富态的老板作揖道。 “此事前日已经解决。”李定国冷冷地说道。 “今天我们三个下山来,就是向大都督投诚的。”这老板说道。 “前事已不追究,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李定国问道,没有说接纳不接纳。 “我们三个草民商量,愿意归于大都督麾下,请大都督接纳。”这三人话说到这里也算明了。 “哈哈哈,三位老板愿意加入,我当然愿意接纳,只是不知道我们的政策你们能不能接受。”李定国笑道。 “草民当然接受。”三人当然不敢公然对抗。 “你们也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安民军,实行矿产资源国家所有,个人经申请享有发现权和经营权,发现权就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发现的矿藏,经申报政府同意后,今后任何人经营这个矿藏,他毛收入的5%就归发现人。经营权由经营人向政府提出,政府同意后经营矿藏,包括开采销售制作产品这些都可以,按年度交纳矿藏税就可以了。”李定国向三人解释道。 这可是个新东西啊,三人开始盘算着,经营交税当然正常,可是这发现权到底怎么算啊。 “我们三人所有的矿藏,虽非我们发现,可是我们祖上经营了几十年,怎么算呢?”一个高个子老板小心翼翼地问道。 “目前为止拥有矿藏经营权的,其发现权都给经营者。”这算是把发现权给了三人。 “我们绝对服从安民军政府的安排。”有了发现权的新解释,三个算是保住了既得利益,三人异口同声道。 李定国明确告诉大家,在我们安民军政府管辖地盘都实行这项政策,叫做发现权和发明权法案,发现权就按照5%的比例归发现来执行,发明权法案就是如果一个东西以前没有,你创造出来了,比如一个机械吧,你创造出来了,你可以申请发明权,今后别人再发明你这个东西,他就没有发明权,凡是需要使用发明权东西的,都必须征得发明权人的同意,根据双方的协议给发明权人付发明费。 “好,这个法子很公平,我这就找几个老夫子把这两个法案写好印发各地。”武水都答道。 “这两个法案好啊,我们以前也觉得该这么干,可就是想不出来,经大都督这么一点拨,豁然开朗啊。”那胖老板赞叹道。 “进入安民军有好处,但是也有条件。”李定国话锋一转,三人连忙担心起来。 “请大都督训示。”三人礼数越周到,心里越担心。 “安民军不允许国中有国,军中有军,所以矿兵必须改编,纳入安民军。” “这”三人犯了难,自万历年杨应龙作乱以来,三家便靠着矿兵安身立命,如今要交出矿兵,三人担心安民军会事后报复。 “你们今天可以回去,不用急着答复我们,等你们商量好了,再答复我们。”为了取信于人,李定国非常宽容。 三人一时不敢决定,于是回山商议,安民军不加阻拦。这样一来二去,三人终于是相信了安民军,交出了矿兵,李定国将其改编为1个营,调往重庆,另外派遣一个新兵营,接管了进驻老矿区。三人矿物恢复买卖,安民军的钢铁生产能力比重庆以前的钢铁生产能力增长了很多倍。稳定好綦江后,除留一旅驻守綦江,李定国率军返回重庆。 有了煤与铁,李定国开始大规模炼钢,配合新式火药,制造利用火石的新式火枪,应对即将到来的军阀混战。 第42章 韩大胆圣灯山剿匪 自豪格退兵之后,李定国一直在加强练兵,除原第7营和第4营的老骨干外,其它骨干都分散到了新来的部队中,按照之前的专业兵制强力练兵。 李定国对练兵非常重视,在安民军将领里,最有文化的就是崔直了,崔直给他推荐了戚继光的《纪孝新书》作为练兵范本,李定国花了很多心思去研读这本书,对戚继光推行“恩威兼着,情法相融”的带兵原则,“兵儒合一”的练兵思想,他非常赞同。不过他的安民军,除了崔直和汪公福,高级将领里文盲成群,除了提拔种志强等新锐军官外,就是继续办好随营军校,提高大家的文化素质,建立大家保境安民建功立业的信仰。 然后就是选兵了,这其实很好选,四川人有不打内战专打外族的传统,蒙古大汗蒙哥就是这么被弄死在合川的钓鱼城的。安民军新参加的四川打满清的热情甚至比出身大西军的老兄弟们还要高,所以思想这一关,李定国不用担心。 接下来就是为各个士兵挑选适合的兵种,炮兵需要文化素质较高的兵员,而为这部分兵员恰恰是最少的,只能通过军校等补课,再将优秀的学员选拔出来,充实到炮兵里去。然后就是弓箭兵了,这是杀伤力很大的一个兵种,在火药还不足的情况下,安民军的攻击能力,很大程度上还是需要依靠弓箭兵,李定国做了一些十环的靶子,让士兵来射击,选拔弓箭兵,这也是一种新的选拔方式,真正的好苗子,选做了弓箭兵。骑兵的选拔最难,原来部队中战马不多,李定国对平衡感的选拔非常熟悉,同时还加了其它的选拔项目,选拔了一些骑兵,或者说骑兵苗子,不过骑兵选拔更难的问题是,马的所有权能问题,在重庆加入安民军的人,有些是零散明军,有的是地方武装,甚至有土匪,他们这些人里,有些人是带马带兵器来投的,这马本来就是人家自个儿带过来的,你不能给人家说你不适合做骑兵,马给别人骑吧,所以李定国只得选拔了两个骑兵营,放在了第7旅,另外三个自带马匹的骑兵营和五个骑兵旗,都放在了其它各旅,保证各个高级将领,都有一些骑兵可以用,战时他可以把骑兵全部集中使用。然后是长枪兵,身着重甲,拿着一丈多长的长枪,直面敌军骑兵的冲击和箭雨肆虐,担任全军的前卫,是对胆量、勇气和力量的考验,每一个旅,都有一个长枪营。最后是刀兵,用于短兵相接时作战,要求不高,能吃苦敢砍人就行。 接下来就是小队作战,善用阵法,提升小团队作战的能力。比如同兵种的配合,三个枪兵为一组,占优势时三人全攻,劣势时一攻一守一备,面对复杂地形时,背靠悬崖大树等进行作战;三个刀兵一组,一个攻头顶,一个攻胸腹,一个攻腿部,也可以两人攻持刀近攻,一个人用弓箭(刀兵也配备弓箭)甚至石头进行远程进攻。弓箭兵的箭阵如何配合,使得攻击的效果最好,这样的训练更是需要不断地摸索,非常花费时间和精力,通常训练一个下午,指挥官嗓子能喊哑了。炮兵和骑兵的训练更加精细,不断地从实战和物理定律中去找配合的办法,使每个作战小单元发挥最大的威力。同时还有跨兵种合击,上千人的战阵的配合,甚至上万人战阵的配合,这时候就不能依靠嗓子了,得用旗帜和鼓声来进行指挥,李定国发明十几种军旗和好几种击鼓的方法,用于战阵的指挥,对于不看号令,不听号令的,都进行了降级,部队的整体战斗力提升非常快。 根据戚继光遗作,以德治兵、以情带兵,又要兼顾军法纪律。建设中涵盖非常广泛全面的纪律,包括规范士兵的言行,树立军纪的绝对权威,如听从上级号令、赏罚公正公平、节制士兵行为、严肃军队军纪、严禁打架斗殴、严禁喧哗嬉闹、严禁偷盗财物等多方面的军纪法规。其次是对士兵的思想引导,通过言语来感化士兵,从而让士兵从内心自愿遵守纪律。 严明纪律,信赏必罚,严明军纪,李定国边训练边作战,清除重庆周边一些明军残余、土匪武装,每次战斗派遣人马为几百不超过一千,不依靠数量优势和这些人作战,在短兵相接中,切实增加部队的纪律和实战能力,让军队军队团结一心、凝聚一股斩不断的铁绳,士兵在战场上才能做到令行禁止,听从指挥,从而发挥出强大战斗力。对于登城拔寨、斩将夺旗、作战勇敢者予以擢升重奖,对于临阵怯战者,退缩者阵前斩杀,这样子也裁汰了上千人,部队的战斗力焕然一新。 重庆南面,到綦江之间,有巴县,这巴县有一个圣灯山,本是奇峰异石的神仙所在,自然明末天下大乱,这里的一些山民便上山避难,一些溃兵也跟着上了山,二者结合在一起,推举了一个明军头目包大龙为头目,人送外号“钻天豹”。这伙人自称“圣灯好汉”一开始拦道抢劫,后来开始袭击村庄,甚至城镇。李定国以为他们本是为了生存,也无大奸大恶,数次招抚于他们,没承想人家还瞧不上他,几次三番的拒绝了他的好意,而且数次打劫安民军的物资,李定国非常生气,决定剿灭这股土匪,任务交给了吴三省的三营,为了练兵,只能三营去,不增兵。 圣灯山地形复杂,派遣的这三营是一个合成营,全营总兵力1080人,主要是由一个刀兵旗、一个弓箭旗,一个炮兵连、一个枪兵连、一个骑兵连和一个工兵连组成,营长是韩大胆儿是一个陕南老兵,参谋长李文魁是一个明军投诚过来了小头目,识文断字。接到命令后,他便率领全营向圣灯山而去。进入巴县后,参谋长李文魁便派遣了几个侦察班,开展侦察活动,了解圣灯山周边情况。巴县百姓见征讨的军队并不多,很多人不敢将情况告诉他们,侦察人员获得的有用的情况也不多。 韩大胆忙碌了整天,实在是有点儿,走进圣灯镇上临时选择的指挥部里叫道:“兄弟们埋锅造饭,饭后抓紧休息。”说罢,扔了兵器,准备脱掉盔甲。 “营长,赶紧布置哨位啊。”参谋长李文魁道。 “大军到此,土匪安敢造次,文魁你不用紧张。” “营长,战斗条例第三条是什么?扎营,扎营的第二款是什么布哨,如果不布哨,你我都要受到处罚,咱们走之前,旅长怎么说的?”李文魁急道。 韩大胆惊出一身冷汗,旅长说如果不布哨,打胜了奖励降等,打败了撤职,全军覆没就得掉脑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为了条例执行,大都督可不讲什么情面,上旬的时候,有一个河南的老兄弟带了一个营去攻打涪陵的一支溃军,正是因为扎营不布哨被敌人袭营,虽然最终稳住了阵型,打败了敌人,不过全营损失了三分之一,大都督丝毫也不念及旧情,直接将这个兄弟问斩。 “文魁,就按照你说的办,布哨至少五里,间隔不超过半里,东南西北,大路隘口,镇子上的屋顶这些位置,要埋伏火枪手,尤其一些险要位置,要布置两个三夫人队,有一定的战斗能力。” “好。” “夜里,咱俩轮流查哨,可不敢耽搁了。” 别说,天道酬勤这话,真的是有几分道理的,当天夜里,钻天豹便带着人前来袭营,韩大胆抄起家伙就准备上,李文魁赶紧提醒他,《条例》上说。在地形不如对方熟悉,事先没有埋伏的情况下,夜间战斗宜坚守大营,待到清晨敌人疲劳时进行反击。 韩大胆虽然难受,可是将令难违啊,只得坚守大营,不断地往外射箭,钻天豹折腾了半宿,除了伤亡了两三百人,没什么进展,不过他倒是得到他结论,安民军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合,所以他也决定在第二天清晨,这帮人蒙昧不清时再碰碰运气。 不过这一次,圣灯兄弟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天刚蒙蒙这,圣灯兄弟就开始发起了冲锋,而三营就在镇子的寨墙上用5门炮箭进行轰击,和弓箭旗的箭雨一起,对圣灯兄弟造成了极大伤亡,圣灯兄弟发起了数次冲锋,弄来了长梯子准备到镇子里去大抢一番,不过,在炮箭和弓箭之下,徒增伤亡而已。 双方缠斗了半个上午,韩大胆率领骑兵连、枪兵连和刀兵营发起了冲锋,按照李定国训练的战术,在新兵器的加持下,很快将圣灯兄弟击溃,钻天豹等人快速逃回圣灯山,韩大胆率军紧紧追赶,七战七捷,钻天豹没有办法,只得投降,李定国将圣灯兄弟改编为圣灯兄弟营,以钻天豹为营长。 第43章 争天王进军达州城 这一日,李定国正在菜园坝耕田,马忠良找了上来,高兴地说道:“表哥,有个大人物来投军。”李定国抬起头道:“是谁啊?”“袁韬,表哥你知道吗?”“这个人我当然知道,摇黄的头领,他带了多少人啊?”“2000多人,正在城门外等候。”“你带上一营,随我一同迎接他。” 袁韬原是摇黄头领,后来投降了明军,做到了总兵,与李占春屯兵涪州,后二人不和,袁韬率兵出走开县。“哈哈哈,争天王,定国接驾来迟,望争天王恕罪。”李定国过去紧紧抱着袁韬,这袁韬本是汉中人,身材壮实,也被李定国抱在怀中,“大都督好大力气,难怪能够攻襄阳、略重庆、挑鳌拜、败豪格,如今天下英雄归心,小弟愚钝,归来已迟,万乞大都督收留。”“争天王来投,定国满心欢迎,小弟啊今夜设宴为天王接风。”次日,李定国将袁韬部编为2个营,第124营和125营,共2000多人,与矿兵营合驻达州,并且将达州余地拨出很大一部分分给了124、125 营和矿兵营。 达州东北面背靠大巴山,东南面临长江沿岸州县,北面是更加穷困的巴中,西面是靳统武的顺庆府,西南则是李大牙的广安州,两人都李定国的生死兄弟。达州一州管辖十县,说是管辖,其实也就是李定国许下的,整个达州各县人烟绝迹比比皆是,倒是土匪不少,偌大的地方,交给了袁韬一旅平定,两营为袁韬旧属,两营为新兵营,一营为矿兵营,五营当中矿兵营装备最好。 李定国给袁韬的要求是:“步步为营,剿抚并重,以抚为主,镇抚东北。”袁韬统军自渠县出发,沿着渠江往上行,其时已是四月天气,渠江两岸莺飞蝶舞,已是一派晚春气象。四下里却是人烟稀缺,袁韬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当日便不把这些地方祸害成这个样子。安民军占领的地盘其实挺大,有些个地方还相对富庶,可是自己并非李定国的亲信,这些好地方又怎么轮得到自己呢。说起来自己还算是李定国的叔叔辈儿,当年自己跟随呼大哥觐见八大王的时候,如今威风八面的大都督,还只是八代王座下的一个童子。 两日后的黄昏时分,部队来到三汇镇,这个渠江和州河汇合的镇子,扼守着荔枝道的南段,崇祯年间人烟辐辏十分繁华,如今几无炊烟,镇子外偶然有几个人影子,也是一闪而逝,消失在密林之中。袁韬将部队开进了镇子里,仿佛走进了一片站立的废墟里。一个士兵轻轻推着一扇门,门竟然嘎吱倒下,尘灰骤起,士兵定睛往里一瞧,直吓得哇哇大叫。 “什么东西?”袁韬往里看时,却看见屋内到处是人骨,正中间的房梁上,却吊着三个人,早已死去多时,尸体上满布着蠕动着的虫子,尸臭从里面散发出来,袁韬几步走到街的对面,哇哇开始吐了起来,街上好些人也在吐,袁韬将几口黄胆水吐净了,就开始骂:“驴日的,都跟秀才似的,你们没杀过人放过火啊?” “大脚羊,你带铁脚营,连夜行军至石梯镇,记着到了石梯镇才能找饭吃,粮食不多,现在最好自己找饭吃。”袁韬对着一个大脚板的汉子说道。 “是,天王。” “煤老火,你带矿工营,连夜行军到达州,你们都是财主,到了就自己找饭吃。” “是,旅长。” “草上飞,你带丛林营,到三汇以西十里扎营,自己解决吃饭。” “是,天王。” “大铁锤,你带大刀营,到三汇东南十五里扎营吃饭。” “是,天王。” “扁担陈,带长枪营跟着我,去弄些干柴草来,多放几处硫磺火药,一把火把这个该死的镇子烧了,然后渡河到何家湾扎营。” “是,天王。” “你们他妈的叫旅长,安民军首领叫大都督,你们叫我天王,他妈的想害死我啊?” 李定国为他们补充了十天的粮草,不过显然不够,袁韬把一半儿粮草留给了身边的扁担陈,矿工营有三个矿老板的嫁妆,暂时也不缺粮草,那么大脚羊、草上飞和大铁锤只能造自己了。 大脚营全部都光着脚行走在乡野间,大脚羊自己也光着脚走着,如履平地的样子,虽然李定国为每一位旗级以上军官都配备了精良的武器、马匹和衣服,不过他仍然牵着马赤着脚走在行列中间,他已经不习惯穿鞋。 在队伍左边两里,二连的两个军士正在寻着地上的足迹,然后接着追踪上去,两人通过布谷鸟的叫声互相联络,向追踪对象靠近。追踪对象有三个人,他们俩连忙用鸟叫声呼唤同伴,一会儿就收到了三个同伴的回应,两个负责跟踪,其它三个人负责去前方的路上布陷阱,一盏茶的功夫,陷阱已经布置好,二人收到信号后,就故意现身,让对方看到自己和手是明晃晃的武器,那三人随身只带有棍棒,自然加快人了脚步,两个军士紧紧追赶。 那三人走过一条田埂,再往一条小道上跑时,有两人却被地上绳索套住了却:“啊,有埋伏。”两吼了一声,就被脚上的绳子拉了起来,倒吊在大树下,二人连忙用手中木棒打脚上的绳子,只是木棒很难打断绳子,还余一人,半高棒子,警惕地看着四周。 “兄弟,怎么称呼啊?”为首的班长杜一刀问道。 这被包围的人一身黑衣,紧张着看着五人。 “放下手中的棒子,我保你不死。”杜一刀也不想出现伤亡,最关键的,多抓着一个人比没有人好啊。 “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们的箭快。”,不远处的芦苇丛里冒出了几个人,都张弓搭箭,对准了铁脚营的五人。 杜一刀心道不好,中埋伏了,他扫视着四周,打算突然窜到树丛里,就可以与对方周旋了。 对方为首的汉子吹了一声音口哨,四下里突然响起一阵“唰唰”之声,杜一刀等人还没有看清楚,无数的套马索如毒蛇一样就向几人身上窜来,套上脖子就猛地一拖,没几下功夫,几人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抬进山寨里去。 “兄弟,叫什么名字”山寨里灯火通明,坐在虎皮交椅上的汉子一脸大胡子,正盯着杜一刀。 “呸,要杀要剐请便,刀爷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好汉。”杜一刀昂着头,半点也不惧。 “给我打!”大胡子喝道,几个小喽啰扬起鞭子就朝几个人身上招呼,这几个人倒是硬气,被打满身血痕,还是咬紧牙关不吭声。 “大王,你是要放他们还是杀他们啊?”旁边一个军师模样的人问道。 “不知道啊,他们不说姓名,我怎么知道是放是留。”那大胡子一脸理直气壮。 “几位兄弟,你们不说姓名,我们连是敌是友都不清楚,你们这打不是白受了吗?”那军师对着杜一刀等人说道。 “套小爷的话是不是?小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队伍当中一个小个子说道。 “你们如果不说姓名,敌我不明,我们怎么敢放了你们?”军师被这几个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们说了,只怕死得更快。”一个独眼龙说道。 “这么说,你们是二龙山来的奸细?”军师严肃了起来:“大王,对这几个要严加盘查,同时要多放暗哨,防备二龙山偷袭。” “报,大王,抓到二龙山探子两人。”旁边有喽啰报告。 “带上来。”大胡子严肃地说道,心想果不其然。那军师朝施刑的喽啰一个眼色,那喽啰拿起一把尖刀,朝其中一个军士胸口一捅“啊啊”,那喽啰再将尖刀在胸内用力一转,再抽了出来,只见一片血剑喷涌而出,中刀的军士长嘶数声,便渐渐低沉下来,没有了声息。 “王八羔子,有种冲着你刀爷胸口来一刀啊,二十年后,刀爷又是条好汉。”杜一刀愤怒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鼻翼由于内心激动张得大大的,粗重的喘息像火舌,要把空气点燃,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滚进了脸上深深的刀痕中,更显得戾气张扬。 “狗娘养的,有种给你大爷也来一刀,安民军会替大爷报仇的。” “安民军?你们是安民军的?”那军师总算有点儿见识,终于听到了安民军。 “大爷就是安民军的,识相的早点放了大爷,不然定叫你山寨片甲不留。”杜一刀眉毛一拧,恶狠狠地说道。 那大胡子大手一挥,几个喽啰冲上去就将杜一刀这几个人杀了。 次日清晨,铁脚营的军士在二龙山下的密林中发现了杜一刀等几个人的尸体和一些个兵器。铁脚营的士兵有的吃着野鸡,有的吃着蛇,有的舔着蜂蜜,有的吃着小青蛙,有的吃着草根,再没本事的只能嚼着树叶根。一支见什么吃什么的部队,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够在大巴山中生存十多年的看家本事,大脚羊在树下吃着野猪肉,算是最高端的食材了,至少在嗞嗞冒着油珠。“奶奶的,简直是要造反了。”看着挂在树上的杜一刀惨烈的死状,大脚羊怒不可遏,这分明就是在向自己示威。 手下的弟兄已经将二龙山侦察了七七八八了,这二龙山方圆七八里,高耸入云,山西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巴河,北面和东面是悬崖,只在山南面条险道直通山下,山南的险道上,已经修了两道险要的关墙。 一旗的陈聋子催促着一个连三三两两地往上进攻,几十个人边走边用加强弓向关墙射箭,见对方没有反应几十人便抬着梯子冲向关墙,冲到五十多米时,关墙上扔下巨石和圆木,沿着陡坡滚落下来,十多个躲闪不及和军士非死即伤,陈聋子立马鸣金收兵,其它军士很快撤了下来。 二旗的姚大猴子带着队伍从陈聋子身边过:“看咱的猴子军,学着点,陈聋子。”几十个二旗军士竟然爬到山坡的树上,到了树冠,再向上面的大树的树冠上扔出套索,试上几次套索牢靠了,再抓着套索荡到上面的大树树冠上去,渐渐地向关墙靠近,关墙上的守军看得仔细,待这些猴子军靠近了,荡在空中时,再向这些军士射箭,这个军士荡在空中不能躲避,加之为了上树方便,甲具不整,弓箭有伤害很强,中箭军士立马掉落,摔在山崖上,不死就是重伤,折损了近二十人。大脚羊心疼不已,这些猴子军可是他在山路安身立命之本,如此折损,岂不心痛。 “三旗,从北崖爬上去,四旗正面掩护。” 四旗小张飞指挥一百来人,戴着头盔举着盾牌,小心翼翼地沿着山坡往上走,从一个树背后迅速躲到其它的树背后,免得被滚石和圆木所伤,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嚷,虚张声势。 三旗的赛关羽让二连四十多人从北面的陡崖上悄悄上去,只见这四十多个人像猴子一样灵活,在崖壁上游刃有余,一刻功夫,二十多丈高的陡崖竟生生爬了上去,赛关羽看见四十多人三三两两的上,就在下面等着,过了半个时辰,陡崖上扔下不些兵器,身旁的军士捡给赛关羽察看,正是攀崖军士携带的兵器,赛关羽连忙将兵器送给大脚羊。 三次进攻,竟然失去了上百个弟兄,连第一道墙也根本无法突破,“操他娘的,给我围起来,围他个两个月,饿死这帮龟孙。”大脚羊望着那高耸的关墙,骂骂咧咧地说道。 “大脚哥,山上派人下来了。” “升堂。”这大脚羊就知道知县老爷升堂是为了审案子,他要审这帮王八羔子,自然也是要升堂的。 营部几十个人就在一株大树下,来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件空荡荡的大袍子,脸上没有几两肉。 “敢问军爷来自哪里?”老头拱手问道。 “凭你也配知道大爷我的堂号?快快报上名来,大爷刀下不杀无名之鬼。”大脚羊许多词都是从秦腔里淘来的,不过也能管用,大脚觉得这样显得有文化些。 “军爷既然是知礼之人,当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老头缓缓抬头,看着大脚羊不卑不亢地说道,他既然敢当使者,自然有几分胆量。 “好,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又不自报家门。来人啊,拖出去砍了。”大脚羊心想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且慢,老汉乃是二龙山三位寨主座前师爷祁子房,非为老汉怕死,你既要杀老夫,总得说出个理由吧?”那祁老汉指着大脚羊问道。 “我部与二龙山并无怨仇,为何残忍杀害我部属?”大脚羊霍然起身,指着祁老头说道。 “原来如此,军爷只怕有所误会,二龙山三位寨主,都是种庄稼的老实人,世道太乱,这才约家人乡亲上了这二龙山,自耕自食,不曾为祸乡亲和过往行人,更没有杀害过贵军的部属,若有半句假话,定叫我死无全尸。”祁老头指天发誓,一点也不想假装的样子。大脚羊想,这小子真的假的,看起来不像撒谎的样子。 “你们没有杀害我的部属,那为何他们死在二龙山前?” “原来军爷就是为了这些去世的兄弟而来,死了这么些兄弟,军爷着急也属正常。不过昨天到今天,并未发现有人经过,所以二龙山无人下山,这些人断然不是二龙山所杀,但这些兄弟却横死于此着实令人感到蹊跷。”祁老头一脸纳闷地想着。 “大脚哥,杜大哥他们尸体在此,只能说明尸体在此,并不能说明他们就是死在这里。”旁边的货担李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说他们可能死在别的地方,然后尸体又到了这个地方?难道是诈尸了吗?”大脚羊说道,背着手心里想着,难道真有诈尸吗?不可能吧,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 “军爷,你们刚才上山的兄弟,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二龙山不是杀人越货的地方。诈尸一说,小的早有耳闻,不过适才这位兄弟所言,老朽倒是想起了一个地方。”祁老头恍然大悟地样子。 “什么地方?”大脚羊问道。 “离此地东三十里,有一个道岭,长约十数里,东西都是峭壁,北面也是陡崖,独南面有一险道上岭,号黑风岭,这岭上盘踞着一伙强盗,为首的叫蔡大胡子,真是无恶不作啊,自崇祯十七年二月,便到了这岭上,官家也是奈何不得。”祁老头说道。 第44章 摇黄旅平定达州城 “大脚哥,有人袭击。”货担李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报告,邻近的山岭上传来了几声炮响。 “弟兄们快跑啊!”有人已经开始乱起来,纷乱地溃退。 “喀嚓!”“啊”大脚羊拔出佩刀,将从身边跑过的军士脑袋砍了下来,“谁敢溃逃,定斩不饶。” “军法队给我上。” “喀嚓!”“啊” “喀嚓!”“啊” 几个军士的脑袋,终于换来了队伍的暂时稳定。 “他妈的,你们以为还在当棒老二啊?兄弟手里拿的都是真刀真枪,达州这块地界哪有什么了不起的贼寇啊,都他妈的给我顶住。” 大脚羊带着货担李来到一块大石后面,只见远处山坡上冲下来一片乱七八糟装束的汉子来,三三两两的也不成队形,就跟自己做棒老二时一个样子,拿着一些劣质刀枪,有不少还是锄头扁担,简直就是乱匪,只是这样些在山坡上比较多,对山坡上的弟兄们形成了围殴,饶是如此,自己的兄弟也能杀死一两个才能落败,大脚羊的信心大增。 “小张飞你带人就在此诱敌,略作抵抗,往下面的山沟里退。” “赛关羽,你带是绕过山坡,抄他们后路。” “陈聋子和姚大猴子在山沟两侧埋伏,只听我炮响就一齐杀出。” “货担李,带一个旗把沟口给我堵上,把箭阵埋伏在沟口。” 中国人玩了几千年了埋伏戏,作为摇黄里的老油子,大脚羊玩得也很溜。 小张飞整理队伍迎战山坡上下来的敌人,此时敌人气势正盛,没有几个回合,小张飞见伤亡了几个人便叫道:“兄弟们快撤啊。”一百多人便呼啦撤了下来,后面这些敌人,连兵器都不齐整,哪知是计,将小张飞紧追不舍,渐渐地追进了大脚羊选定的伏击沟里。 大脚羊挂在一棵树上,给陈聋子发炮的命令。瞬间,几声炮响从山间传来,陈聋子和姚大猴子从山坡上冲出来,手上的弓箭石头往敌人身上招呼,敌人慌作一团,连忙向后退去,岂料退路已让赛关羽一旗兵马堵住,敌人冲击了几次也是徒劳,此时沟口的一百来人的箭阵开始向敌人放箭,一轮齐射就伤亡二三十人,三轮齐射下来百十人的伤亡。两边的两旗兵马将敌人截作几段,几个敌人开始放下武器,这时候,大脚羊大叫道:“放下武器不杀,放下武器不杀。” 敌人听见这样的口号,纷纷放下武器,一场战斗,半个多时辰便结束了。 “蔡大胡子,原来真是你这个王八蛋在搞鬼。”祁老头面对一群俘虏,很快认出了那天杀了杜一刀的寨主和军师等人。 “军爷,这就是我跟你们刚才说的黑风岭寨主蔡大胡子,你们的人肯定是他们杀的。”祁老头指着蔡大胡子说道。 “好小子。”大脚羊来回瞧了瞧蔡大胡子:“你现在说清楚,还可以得个全尸。” 货担李一脚朝蔡大胡子踹过去:“王八蛋,说,谁动的手?” “军爷,我等是一干百姓,今天这事儿,全属误会。”蔡大胡子来个死不认账。 “好小子不认账是不是?”小张飞一棍子将蔡大胡子打趴下。 “各位兄弟,冤有头、债有主,我大脚羊纵横大巴山十几年,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今天哪位兄弟说得清楚我的几个兄弟怎么死的,赏银十两、粮十斤,可以立即离开此地。要是说不清楚,就不要怪我大脚羊心狠手辣。”大脚羊照着蔡大胡子面门就是一脚,蔡大胡子顿时惨叫起来,面门血流如注。 “这位军爷,你那几个兄弟,正是蔡大胡子和他的狗头军师下令杀害的。”一个士兵悄悄上前说道。 “怎么杀的?” “几个人将他们捅死的,那尸体又怎么到了二龙山前?”货担李问道。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好,我大脚羊说话算话,赏银十两,发粮十斤。”大脚羊昂着头,在俘虏中间吼道,俘虏们见他说话算话,就想把事情说清楚了 “我说,军爷, 我说。”一个脏兮兮的俘虏道。 “我先举手,我先说。”另外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个子上前道,两人你争我抢,蔡大胡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不要抢。”大脚羊指着脏兮兮的俘虏道:“你先说。” “军爷,此事小的知情,狗头军师让我等几个人将尸体运到二龙山前的。”脏兮兮的俘虏道站出来说道。 “谁是军师啊?”赛关羽问道。 “这人今天没有来,估计八成儿也跑了。” “蔡大胡子,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说清楚,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的,你不说清楚,我让你生不如死。”大脚羊吼道 “找口大锅来,烧上水。”货担李说道。 “军爷,我说,我说。这事全是那狗头苟撺掇小人所为,意图嫁祸给二龙山,小人受人蒙蔽,求军爷饶命啊。”蔡大胡子看着热气腾腾的大锅,抖动着身体,吓得尿了裤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安民军连清军都打跑了,你们这些小毛贼,竟然敢负隅顽抗,杀害我的兄弟。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你放心,大都督已经定好了规矩,咱们啊不吃人肉了,你能得个全尸。”大脚羊一脚踩在蔡大胡子脸上。 “啊。”蔡大胡子杀猪似的叫起来,俘虏们全都低下脑袋,恐惧已极。 “一刀兄弟,哥哥今日便替你报仇。”货担李找了几炷香出来。 “把动手杀人的也找出来。”大脚羊说道。 一会儿功夫,涉及杀人的五个人都找了出来,大脚羊一声令下,六人全部开刀问斩,货担李本来想活剐了这些人,但是大脚羊记起了李定国严禁残忍杀人的要求,心里想着这几个王八蛋死得太舒服。 铁脚营与二龙山化干戈为玉帛,依托二龙山扼守达州至渠县等地的要道。时大铁锤营正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川东北巨匪郑大脑袋伙同上万人的土匪,将这千把人围困在了三汇镇西南的白猿山,好在袁韬加入安民军时,旗级以上官佐都参加了短期的学习,大铁锤这一营人马按照夜校教的,依托一处有几眼水井的山扎营,据险而守,土匪一时也奈何不得。 袁韬在三汇镇如热锅上的蚂蚁,救,担心半旅人马都陷入重围,不救,大铁锤营无粮,如果队伍不能展开进山找吃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一旦这个营失败,那么整个旅都面对着郑大脑袋这伙土匪的威胁。 袁韬便派人向郑大脑袋联络,希望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争端。 “郑大掌盘子,袁掌盘子修书一封于你,嘱属下问郑大掌盘子好,希望你念在两军同出绿林,源自摇黄的情份上,咱们各自罢兵修好,岂不甚好?”使者小快书站在堂下,对郑大脑袋说道。 “问袁大掌盘子好,郑某在达州,本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没承想袁大掌盘子看得上,只是这达州并非无主之地,袁大掌盘子要进这达州地界,郑某的弟兄们可不高兴。” “是啊,我们可不高兴。”郑大脑袋手下人在旁边起哄。 “小弟是代表袁大掌盘子说话,难道郑大掌盘子要别人代表说话吗?”小快书看着这些人,不满地问道。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看你能谈出个什么鸟来。”郑大脑袋瞪着大眼珠子说道。 “如今大明国运已毕,天下九州,有才德都居之,我主李定国,原是大西军安西王,取襄阳、克白蜡,奇袭佛图关,击退豪格大军,试问这天下有几人能争锋?何况我主并非只知杀伐的武夫,自安民军成立以来,便以保境安民为己任,蜀中百姓,无不归心,前明遗老,李九德、侯天锡、王阳禧,有文有武,已经归顺我主,这达州之地,便是我主命袁大掌盘子取之,如果郑大掌盘子也有心归顺,我等愿意全力引荐,如无心归顺,请不要阻挠我军。”小快书神态倨傲,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耀武扬威的话。 郑大脑袋这才明白,原来这袁韬归顺了李定国,他心里顿时一沉,这李定国可不是好惹的主,连豪格都给打跑了,鳌拜多牛逼的人啊,照样也奈何他不得,我怎么惹这个王八蛋?他那三个兄弟如今已取贵州之地,兄弟四人是这西南三省最大的势力了,这场戏怎么收场啊? “大当家,敌人杀来了!” “什么?” 只见两里地外,百来名骑兵飞快地朝大帐冲杀过来,无人能挡,后面几百人跟进杀来。郑大脑袋连忙大叫:“顶住,顶住!”可是那骑兵来得实在太快,阻挡者不是被长枪刺穿,就是被马蹄踏死。郑大脑袋本就是大巴山一土匪而已,万多人中只有两千人是惯匪,其他人都是裹挟的乡民,手中兵器严重不足,对阵这些全副武装的安民军根本没有办法,匪军眨眼便作鸟兽散。片刻功夫,这一队骑兵便追上了郑大脑袋,手起刀落要了他的脑袋,大铁锤从山上杀下来, 一时间白猿山下尸横遍野。 原来是矿工营得知消息,急派其下属的百余数骑兵来助阵,没承想土匪实在不经打,一触即溃,纷纷投降了安民军,袁韬裁汰老弱,得军两营,正式成为了一个旅。 大脚羊得以顺利开进达州城,开展分地分房,各地逃散的乡民开始返乡,鼓励农民将去年种下已成熟的小麦等进行收割,尤其是绵花,由于没法吃,过往的军队基本未加破坏,收获颇丰。谯山从重庆等运来水稻、红苕等作物种子,达州城周边,渐渐有了一些生机。只是土匪实在太多,何况两军并没有形成合围,七八千土匪进山与其它土匪或分或合,达州剿匪还将继续下去。 袁韬也按照李定国的要求,只要不杀人、不祸害耕牛、不祸害庄稼的土匪,全都允许改过自新,分田分地,对犯了前面三条的,坚决予以剿灭,毕竟是土匪最了解土匪,几项措施下来,达州匪患竟然最先禁绝。 然后袁韬更是将人口远离荔枝道和其它几条入川小道,在村庄推行堡甲制度,训练民兵和猎户,对要道进行不间断的监视,由于中间没有人口和补给,自鄂西至达州,近千里渺无人迹的崎岖山路,成了达州最坚强的屏障。 第45章 西征巧计轻取泸州 安民军的形势依旧非常危急,辖区北部宽大南部窄小,恰好重庆是人口和煤铁资源富集的地区,不可能放弃,此时重庆上游泸州有马应试和侯天锡两股势力,下游的涪州有于大海、李占春堵住了三峡出口,南面有遵义王祥威胁綦江,不扫除周边的威胁,重庆不可能成为安民军可靠的大本营。 随着安民军凝聚力和战斗力的增强,李定国寻思着必须挟击退豪格的大势,逐步统一四川,其时孙可望的大西军尚在经略贵州,于大海李占春东翼有夔州三谭牵制,王祥的南翼有大西军威胁,他们都各自有战略负担。李定国认为西面的泸州威胁最大,因此应首先解除泸州对重庆的威胁,便向夔东十三家首领刘体纯修书,约其进入夔州,同时又向孙可望修书,约其威胁遵义,将两大义军连成一气。 很快郝摇旗受刘体纯委派,从湘西进入四川夺取了长江南侧面的黔江酉阳,郝摇旗在这里狠发了一笔,兵锋直指武隆,李占春连忙率军赴武隆与其对峙。 孙可望与李定国同属大西一脉,此时欠着李定国的人情,何况安定的重庆府,也是贵阳的屏障,王祥秉承了王应熊仇视大西军的理念,时常骚扰贵阳北部各县,孙可望便派遣冯双礼率偏师进军息峰,此时遵义物阜民丰,王祥不愿意放弃,双方便在乌江对峙。 五月初,李定国以曾英余部不降的名义,领军2万攻泸州,其时安民军威名正盛,马应试自知不敌,一面向李定国修书会盟抗清,一面向王祥、于大海、樊一蘅、杨展、侯天锡等求援。李定国回信,马应试接受改编便可会盟抗清,一面马不停蹄地杀向泸州。四川各部明军早已貌合神离,并没有多少人真正支援马应试,只希望他与安民军血拼之后,自己出来捡便宜。 泸州城郭的周边地形与重庆几乎一样,犹如一个狗舌头伸出老长,舌头北面是川内的一条大河沱江,南面是长江。李定国兵分三路攻击泸州,一路是马忠良率领骑兵7旅取道沱江北进攻泸州,二路是李定国走长江从泸州以西江岸登陆,让马应试的沱江守军腹背受敌,消灭其主力,三是水军从泸州城南边大江中摧毁泸州城墙,吸引泸州军主力,同时阻止永宁军侯天锡渡河增援。 水军很快对泸州展开炮击,马应试军奋力还击,只是马军大炮不及安民军大炮射程,一来二去颇为吃亏,便开始挖掘战壕,以减少伤亡。 这时,李定国在情报的支持下,率领一个步兵旅在近两百艘战舰的掩护下,迅速从长江北岸登陆。马应试得知安民军登陆后,心道不妙,匆匆从泸州城出来攻击,不过此时,李定国已经摆好阵势。面对上千名弓箭兵和二十门炮箭组成的立体箭雨,本就战力不强的马军很快狼狈地退回泸州城,马忠良旅趁机渡过了沱江与李定国在城西北汇合,完成了对泸州的合围。 马应试紧守孤城等待救援,其时四川明军中,以杨展军最强,不过杨展本就与马应试有过不和,接到樊一蘅要求救援马应试的命令后,杨展置之不理,而樊一蘅自己兵力并不多,单独救援无异于飞蛾扑火,加之在叙州城下见识过安民军水军的威力,没敢派出援兵。 这一日马应试刚睡下,模模糊糊地听见“咚咚咚”地几声巨响,感觉屋顶的倏倏地往下掉东西,砸在地面轰天响,安民军炮箭打在地上、房顶、窗户上噼啪作响,卫兵急忙奔进屋里来喊道:“大人,夫人,快走,敌人正在炮击城内。”卫兵刚一说完,穿过窗户的炮箭就将他射死。 马应试跃身而起,让人拿来几个头盔,给自己和夫人戴上,出得屋来,问道:“是哪个方向炮击?”“大人是城西北,就是安民军所为。”马应试上马来到西北城墙,发现城墙已经轰塌了要几处,一些士兵正在往城外跑,马应试抽刀砍死一个外逃的士兵,叫道:“这帮王八蛋,竟然用大炮轰城里面。兄弟们,给我将城墙补上,只要他们进不了城,就奈何不了咱们,大炮打一炮都得休息半个时辰呢。” “大都督,小的陈二,久仰大都督威名,愿意与城内兄弟联络,让他们打开城门,助大军破城。”堂下的一个马应试军士兵是刚刚从泸州城里逃出来的,正在向李定国请战。 “陈兄弟弃暗投明,李某竭诚欢迎,这次你们出来多少个士兵?” “出来了百把人。”陈二答道。 “好我任命你为泸州独立旅的旗长,你注意聚拢出城来投的兄弟们,只要来了分田分地,封官进爵。”李定国拍拍陈二的肩膀道。 “谢谢大都督,陈二誓死追随大都督。” “陈兄弟,先辛苦下,把泸州城的大概情况画下,以便下一步攻击。” “好。” 陈二三下五除二将泸州地图画了出来,众将在桌前看到地图,七嘴八舌地议论,都觉得此城好打,大炮轰开然后由步骑军搞定。炮兵营长种志强却提出了一个更加天才的想法,分步炮击法,迫使马军投降,李定国非常赞赏,能用装备搞定的事情,就别用人命去换。 于是在种志强的指挥下,头一天城西安民军开始对泸州城内西部朝廷炮击,第二天对城中部进行整整一天的炮击。 “这炮弹,没日没夜地打,李定国到底有他妈的多少炮弹和弓箭啊。”马应试躲在地窖里郁闷。 “听说这李定国攻下綦江后,就对大炮生产进行了改进,这大炮打得准,炮弹也多,豪格就是被这炮火打得没了脾气,撤回北京去了。”马氏夫人这么跟他说道。 “两天了,咱们躲在这儿不见天日,他要攻了城,咱们还蒙在鼓里呢。”马应试毕竟是将门之子,老躲在地窖里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也不是办法,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 “昨天打西城,今天打城中,明天是不是应该打东城了。”马军的一个校尉说道。 “你分析得对,明天再看看情况。” 可是第三天,安民军又对西城开始朝廷炮击。 “妈的,他为什么不打东城呢?” “是不是李定国有相好的在东城啊?”马夫人说道。 “你想啥呢,李定国以前攻泸州的时候,东征西讨的,他哪有时间找相好的。”马应试没好气地对老婆说道。 “你不也整天东征西讨的,今天征李寡妇,明天讨赵姨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哼。”马夫人一脸埋怨地转过头去。 “你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参与军国大事,去去去。” “将军,属下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另一个鬼精鬼精的校尉进言道。 “赶紧说,火烧屁股了。”马应试急道。 “这大炮射击它也有距离的,东城距离西城门外,得了四五里地了,安民军就是想炮击,他也得有这么远的重炮啊。”校尉一股脑地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啪”马应试一耳光抽过去,“你小子明知道这种情况,你也不早点说出来,不过说出来也重重有赏,赏你从女营挑两女的,哈哈哈。”马应试哈哈大笑。 “将军,我不要女人,我没那么多粮食养他们。”校尉没好气地说。 “好赏你小子五石粮食可以了吧。”马应试为人还是爽快。 “谢将军。”校尉行礼道。 “快侍候老子更衣,老子要去东城视察。” 这马应试出了地窖火速赶往东城,东城果然毫发无损,这才悄悄地将他几十他妻妾搬到东城,是夜,马应试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找了他最宠的小荷花陪侍,二人一夜风流。 次日清晨,安民军战舰云集城东南满面上,各舰均已将大炮瞄准了泸州东城,此时马应试搂着小荷花尚在睡梦之中。 只听得轰轰几声炮响,小荷花惊醒道:“老爷,敌人又打炮了。” “没事儿,宝贝儿,李定国哪天不打炮啊,他打他的炮,老爷我打老爷我的炮。”说罢又搂过了小荷花。 “讨厌。”这小荷花小声嘟囔着。 “轰轰轰!”只听见一阵震天的巨响,江面的战舰全部喷出了火球,仿佛死神的信笺,射向泸州东城。 “嘣嘣嘣!”四下里响起炮弹着地的声音,这马应试觉得房子都在不停地震动摇晃。 “咣啷。”一颗炮弹直接落地房顶上。“咔咔咔。”房顶顿时砸了个大窟窿,炮弹从窟窿里进来,又把墙壁冲过一个大窟窿,窜了出去。整个房间摇摇欲坠,木格子、瓦片砸落下来,妈的,马应试头上顶个脸盆,赶紧往外跑。 一发炮弹从房顶的窟窿边砸进来穿过大堂,冲到墙壁上,卷起墙壁上的侯天锡赠的“良师益友”卷轴,飞向马应试,只听见一声惨呼:“啊~~~”,那卷轴竟如一枝利箭一样穿过马应胸口,在他胸口冲出来一个血窟窿,马应试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死了。 “老爷”“将军”,城里乱作一团。 城内守军被这蒙上的一炮,打碎了胆子,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半个上午,泸州城门洞开,城内走出了几人,李定国下令停止炮击。 “大都督,知府李九德大人派遣小人伊志德向大都督投诚,我等任凭大都督处置,望大都督善待全城百姓。”来人喘着大气,站在堂下说道。 “伊兄弟来得辛苦,给伊兄弟看座看茶。”李定国礼数周到。 “多谢大都督。”伊志德连忙感谢。 “伊兄弟稍息,再回话。”李定国让伊志德放下心来。 “感谢大都督体谅。” “敢问在泸州官居何职?马总兵怎么说?”李定国等伊志德平歇了下来才问道。 “回大都督,小人是一名参将,马总兵已经在炮击中死啦。”伊志德低声说道。 “本军炮击,意在警告,马大人罹难,实属意外,请代李某致哀。”李定国诚恳说道。 “谢大都督。” “对李九德大人的请求,本都督全部答应。马总兵一家,可迁往重庆,本都督会善加保护。李九德大人是顺庆人,本都督有意请他任顺庆知府,造福桑梓。州府其它人员,全部留用。泸州军加入安民军后,成立135旅,由我军李大牙任旅长,本都督会给泸州旅补充军士,达到5000多人的标准,各个军官,原职录用。泸州官府人员和军士,一体参加分田地。” “多谢大都督。”伊志德大喜过望。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安民军成功拿下了泸州这座重要的城池!这一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四方。众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时,侯天锡急匆匆地送来了一封书信。信中言辞恳切而又急切,死乞白赖地表达着自己想要加入安民军的强烈愿望。 对于侯天锡的请求,安民军高层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予以接纳,正式宣布成立第 136 旅,并任命侯天锡担任该旅的旅长一职。这支新组建的队伍肩负着重大使命,驻守在广安州这片土地上,守护一方安宁。 第46章 孙可望建立安汉军 班师重庆不久,孙可望派遣刘文秀回到重庆,商议两军重大事宜。还给李定国带来了西洋的望远镜和贵州的特产。 “二哥,大哥和四弟都挺想你,咱们四兄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你也不到贵州看我们。”刘文秀抱着李定国说道,他对大西分兵的主因,其实还不太清楚。 “我也想你们呢,四川多少南明残余啊,实在走不开啊,咱们兄弟现在各据南北、互为犄角,这才有了一个稍微安定的角落,任何一方有失,咱们都会腹背受敌。”李定国遗憾地说道。 “大哥也是这么说,劝我和能奇啊谅解你。”刘文秀说道。 “前两天,才刚刚攻下泸州,要了马应试的脑袋,收编了他的余部,西部稍微安定了一些,不过东面于大海、西面樊一蘅和杨展都虎视眈眈,尤其这杨展,仗着和大西军打过几回胜仗,骄横得很。”李定国神色凝重。 “我们那边,清军一直在湘西和广西用兵,威胁黔东和黔东南,王祥皮熊也不是省油的灯。”刘文秀苦笑道。 “黔地向东,居高临下,只要小心应对,想无大碍,不知你们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在哪?” “大哥的意思,清军现在还非常强大,大西军向东防御为主,坚守黔地,主力向西进军云南,以壮声势,以长钱粮。” “以前大哥对西进不感兴趣,怎么突然又有西进的想法?”李定国奇道。 “这事啊,说来话来,干爷爷(龙在田,云南土着将领,曾在谷城驻守,收张献忠为义子,是以刘文秀叫他干爷爷,正在云南任团练)派遣人到贵阳,说云南沙定洲叛乱,快把沐天波灭了,此时时云南东部兵力薄弱,内乱正酣,正是进取的好时机。” 原来如此,若是能进军云南当然好,不过安民军面前还有李国英、杨展、樊一蘅这些人,鞭长莫及啊。 “咱们哥仨个商量,老万岁当年受汪兆麟蛊惑,滥杀无辜,大西军这名声在西南可不好。四川土地肥沃,二哥你的安民军攻略四川为主,我们哥仨将军队改组为安汉军,以攻略云南为主,两部互为呼应,同气连枝。” 李定国执着刘文秀的手:“大哥这样的想法,我很赞成,不过文秀,黔地贫瘠,你能否移师四川,与我共谋大业啊?” “二哥,我知道你在四川独力支撑很难,不过以小弟看,四川诸部,皆不可惧,二哥你啊,必将鹏程万里。大哥长于内政,能奇勇猛有余,谨慎不足,我虽无大长,可以替他们操心一些。”刘文秀道。 “文秀啊,咱们四兄弟,各有所长,要说对兄弟仗义,我们三个都不如你啊。”李定国感慨道。 “二哥,你雄才大略,文武兼修,他日你开国立朝,莫要学那狠毒的朱元璋。”刘文秀流泪道。 “三弟啊,二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若学那朱元璋对兄弟们阴狠歹毒,叫我李定国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李定国这话说得义正词严,他本来内心就十分厌恶朱元璋。 “下一步,我和能奇将要进军云南,大哥和双礼留守黔地,还要烦你对王祥和皮熊保持压力,以免他们威胁贵阳。” “放心吧,我已经置劲旅驻守綦江,他们二人可不敢乱动。” “这次回渝,有一个急事儿,大哥派遣我过来与你协商。” “何事?”李定国连忙问道。 “皇太后听信汪兆麟余部的谗言,对义军多有掣肘。”刘文秀忧虑地说道。 “杀了汪某人,他们还不收敛消停,如何掣肘法?” “他们认为此时义军就当杀进湖南、饮马长江,鏖战两湖,大哥与我等以为当前清军仍然占据相当优势,一直反对,他们就拿下人出气,动辄打骂。”刘文秀忿然说道。 “咱们出生入死,为大西军打出一片天地,他们怎么能动辄打骂?”李定国奇道。 “不仅如此,他们借口你改军队为安民军,想让你到贵阳去,夺走你的军队,抓在自己手里。”刘文秀道。 “大西军的名声,哪个川人愿意接近,我不改名怎么办?何况我孤军守重庆,好不容易打下一片地盘,何罪之有?他们想得轻松,我的士兵,只是信我才跟随我出生放死,任何人也带不走。”李定国恨恨地说道。 “他们如此倒行逆施,大哥、我还有能奇的意见,必须彻底解决掉这些人。”刘文秀把手掌横着在脖子上一抹,做出杀掉的样子。 “当初就是这个汪狗怂恿老万岁胡乱杀人,四川人丁减少过半,欠下了川人多少血债,让我们在四川几乎不能立足,如今这皇太后啊,就是一个黄毛丫头,让她来管军国大事,我大西军危矣。只是他毕竟是义父之妻,我等若背上杀母之名,于内于外都不好啊。”李定国边说边摇头道。 “这事儿啊,大哥已经考虑到了,咱们大西军要树立忠烈之人啊,大哥说,让她以思念老万岁的名义自杀吧,这样给外界以大西军团结一心的印象,还可以全咱们孝顺的名声。”刘文秀笑道。 “这些人啊,是真不能留了,还是二哥你考虑得周到。”刘文秀笑道。 李定国笑笑不说话,刘文秀告别李定国,回了贵州,不久,皇太后等人因思念老万岁过度,自尽于贵阳,孙可望将二人埋葬于贵阳之北,给她们哀荣备至。汪兆麟的几个下属被孙可望在贵州举行了公审,给了他们阴谋夺权、离间父子,滥杀无辜等罪名,总之屠蜀就是他干的,将他剐了,以安民心。 孙可望等人全力荡平贵州全境,只有皮熊、王祥等在川黔交界之地,二人来信曾言共推孙可望为共主,希望李定国去遵义会盟。李定国分析形势,如今遵义和黔背人丁繁盛,物阜民丰,王祥治理得不错,此时若征遵义,不得人心,可能导致人口大量流失,不是最佳时机。 众人希望一鼓作气,攻下叙州、嘉定和成都,李定国却认为,此时安民军面临最大的威胁是涪陵的于大海,他与李占春控制涪陵,扼守着乌江口,对来往客商征收重税务以养兵,阻碍了大西军两部的联系,阻碍了安民军与李自成余部的联系,着实可恨,应先征涪陵。 同时李定国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加强綦江的生产和技术革新,加强重庆机械厂的发展上来,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打败清军。 很快大西军的领导层进行了改组,黔地大西军改为安汉军,孙可望做了安汉军大元帅,刘文秀、艾能奇为副帅,四川的大西军正式改组为安民军,以李定国为元帅。 第47章 东征之计迷惑一蘅 泸州之战后,李定国很快收到了于大海李占春等送来的书信,其实严格讲叫喜诏,原来此时清军四处追击永历,永历皇帝失去了消息,明楚王远支朱容藩收获了王光兴、于大海和李占春三营人马,便有了过皇帝瘾的想法,在忠州自称楚王并监国,天下兵马副元帅。在诏书中,朱容藩改忠州为大定府,改夔州天子城,封李定国綦江侯,送来的说是喜诏,其实是就要求李定国的安民军表明对朱容藩监国的态度,如果李定国想要承认,就得给他朱某人上贺喜的折子,贡上各类东西。” “啪。”杨之洞生气地将信往桌子上一扔,满面怒容:“好你们朱容藩,竟然敢冒犯大都督的虎威。” “綦江侯,一个侯就把咱们打发了?这完全是不把大都督放在眼里啊,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黄蒙指着东方道。 “凭什么樊一蘅是叙州伯,杨展是嘉定伯?大都督占着重庆、合川、广安和顺庆,做个蜀伯有何不可。”李定国听不觉哑然失笑,这就跟于谦与高峰争做郭德纲大太子一个理儿,这大明朝臭名昭着,别说綦江侯和蜀伯,给个王爷他 也未必愿意去做,有什么好争的。 “大都督,朱容藩这伪诏,就是让你表明态度的,我看咱们根本就不用搭理他,他朱容藩几斤几两,称什么监国?”汪公福到底读了几天书,明白这封伪诏的意思。 “不过,朱容藩在东面聚集了数万军队,控制了夔州、忠州、长寿和涪陵等州县,实力不容小觑,大都督不可等闲视之。”孔益道。 “咱们有个办法,綦江侯不是低了吗?咱们就跟这个朱容藩要个蜀王,朱容藩肯定不许,这不就回绝了他?”杨之洞道。 “我看不如要个重庆伯不好,兴许朱容藩就给了,咱们也好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李定国诡异志笑着,看了看曾子华,“本都督可不想和他相安无事,朱容藩一伙人在重庆东面聚集,严重威胁着重庆和綦江的安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既然如此,何不早日对他采取行动,借口很好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曾子华想。 李定国笑而不语,“大都督不是缺少借口,而是需要一个战机。”汪公福猜测。 “战机这事儿啊,公福你就不懂了,看我老马的,首先战机得尽量搞定后翼没人来骚扰,正好,朱容藩看不上樊一蘅这个老头子,另外封了个四川总督程正典,你想想,樊一蘅是忠于永历的,何况朱容藩将四川总督许给了别人,他希望别人站出来修理朱容藩么?肯定愿意,所以咱们要让樊一蘅知道咱们的意图。”马忠良得意地说道。 “忠良,你这个分析很有道理。”李定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大都督,属下斗胆,建议你写信索要重庆伯这一勋位,重庆伯虽是伯爵,但比其它伯爵要高,朱容藩肯定不愿意给咱,不得不装模作样地找个理由搪塞你。不过他见咱们入套,有一段时间,他的防备肯定会松懈,咱们利用这个时机一举拿下涪陵,打败于大海李占春,王光兴和三谭,只怕还不敢与咱们对敌,朱容藩可一举而破。”曾子华建议道。 “子华的主意高啊。”众人赞道。 李定国采纳了曾子华和马忠良的建议。 “这事儿,就交给崔大哥、马忠良、侯天锡和争天王吧。” 如果以水路算,涪陵在重庆东部下游一百公里,以旱路算,当然更远一些,而长寿则有六十公里。西面泸州威胁解除以后,东面涪陵对重庆的威胁就最大。川盐入黔经四条江河口岸,即涪岸、綦岸、仁岸、叙岸,其中涪岸(乌江涪陵)为最大,其它三岸都以陆路为主,而由涪陵走乌江至思南的水上盐道,是黔东石阡、铜仁、镇远各府盐源。控制五洞桥盐井的于大海李占春只是收税,而不知组织生产,致使盐产减少,盐价暴涨。孙可望已经多次来信催促李定国攻占涪陵,川东、黔北的王祥和皮熊等也是苦不堪言,对涪陵作战的时机已经非常成熟。 “一蘅老大人钓鉴,近日蜀中春雨连绵,古人云睛耕雨读,晚学定国夜读唐诗,偶得一绝,敬请雅正:日光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睌学李定国敬上。”樊曙朗声将李定国的信读完,将信递给祖父樊一蘅。 在一方蜀笺上,方方正正不疾不徐的二十个字,樊一蘅浸淫书法多年,恍然间已看出几分二王的影子,虽说功夫尚浅,对一个长年横刀立马的将军而言,殊为不易,不自觉对这个年青人少了几分苛责。 “「日光不到处」,是如此一个不宜生命成长的地方,更像是这天下大势,生灵涂炭,百余其一,可是苔藓却长出绿意来,展现出自己的青春,而这青春从何而来?「恰自来」,嗯,并不从何处来,而是生命力旺盛的苔藓自己创造出来的!这青春既指苔花,也暗喻李定国自己,他就是凭着坚强的毅力,突破环境的重重窒碍,焕发青春的光彩。”樊曙若有所思。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樊一蘅拈着白须吟道。“苔也会开花的,当然,怪可怜的,花如米粒般细小,但难道小的就不是花吗?只要能够开放,结出种子,繁衍后代,便是生命的胜利。所以,「也学牡丹开」,李定国既是谦虚,也是骄傲!对的,苔花如此细小低微,自不能跟国色天香的牡丹相比,可是牡丹是受人玩赏而受悉心栽培的,而苔花却是靠自己生命的力量自立自强,争得和牡丹花一样开放的权利——这世道并非仅为少数天才和英雄而存在的!” 川陕总督府冠盖云集,无不为这首小诗扼腕叹息,众人想自己一生为文,只怕也写不出来这样清新质朴,借物喻己,借时喻世的诗来,奈何这样的好诗,却出自一位贼寇之手。 在这首诗中,李定国一直是一个旁观者,在关注着青苔的生命状态也在审视自己的生命状态,青苔对于阳光的期待,也有向红叶打听阳光的勇气,它越是执着、越是努力地绽放自己,实际上就越显出周围环境的罪恶。李定国在这里表现出对生命的尊敬和敬畏,一如他穿越来后申明的三大纪律,非战不杀,非罪不斩的理念。 李定国选这样一首小诗,借后世性灵三大家之首袁枚的佳作,既显示了自己的文化造诣,也有尊重生命,示弱于人的外在意思,更有笼络团结四川仕绅的深意。 “当日张献忠肆虐叙州时,这李定国甚少涉及,素来也没有嗜杀残暴的恶名。”樊一蘅这句话,释开了家仇,孙可望当年攻叙州时,杀害了樊一蘅两位亲兄弟,屠戳樊家多人,李定国正在川北与大顺军作战,自然与樊家没有血债,也撇开了国恨,滥杀的罪名是属于张献忠个人,更是与李定国无关。 “樊阁老,我等如何回复李定国?”说话的是蜀王帐下郝孟旋,此人紫红脸膛,身材健硕,世袭指挥之职。 “樊阁老,如今清军败走重庆,陕寇主力遁入贵州,李定国者,陕寇之余部也,属下愿领兵三万讨之,胜则蜀地归一,败亦可削弱之。”华阳侯杨展道。 樊一蘅沉吟不语。李定国用一封信,并非为了真正让樊一蘅接纳自己,而是短暂地稳住了川西川南的各路明军势力,为自己解决涪陵问题赢得时间。樊一蘅勉强能够节制的川西军阀总兵力不到十万,在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们也难以下定主动进攻安民军的决心。在冷兵器时代,其实进攻方相对总是要付出更大的伤亡。最终樊一蘅、李乾德等朱容藩未加善待的官员发表声声明,斥责朱容藩叛逆,为李定国讨朱提供了道义支持。 第48章 马忠良力取夔州府 马忠良请李占春向于大海写了信,希望他加入安民军,于大海知道整个江北已经失去,我但因李定国射杀了曾英,他誓死不降安民军,咬牙切齿地率军向川鄂湘黔四省的交界处进军,祁磊率军登陆,占领了涪陵。 李占春部编为两个旅,由李占春自己率领,南渡过长江。江南江北三支大军共3万五千人沿长江向三峡进军,谭诣见安民军势大,便率军撤到了万县,马忠良便率三支大军,水陆并进,进逼万县,朱容藩逃往了夔州府。三谭兄弟经商量后,大哥谭文率军1万,向湘西进军,寻找永历朝廷,老二谭弘和老三谭诣率军两万坚守万县,坚守待机。可是老二谭弘不服,领两千人马,驻守忠州之石宝寨,发誓牵制安民军,四川伯悍勇是出了名的。 这石宝寨位于玉印山之上,玉印山长江边一块险峻的巨岩,相传为女娲补天所遗的一尊五彩石,拔地而起四壁如削立于忠州下游的大江之滨,高十五丈还多,玉印即形容其陡峭,谭弘早年间据石宝寨,抢掠过往商旅,对此地甚是熟悉,自以为天险,因此自请率人马两千,在此据守。 庞晓东率着水军一千,自涪陵而下,过了忠州,很快看到了石宝寨上谭弘的旗帜,旗帜上大大的“谭”字,可能谭弘便在此,这三兄弟,便是三峡之地的土霸王,他们兄弟虽然拥戴了朱容藩,也没真把朱容藩当回事儿,就是这李定国要打这三峡地区,他们可不答应。 庞晓东远远地用大炮轰击这石宝寨,不过,炮弹明显射不了那么高,谭弘在山上看着大笑,庞晓东听到气到不行。只得求助于袁韬,袁韬率领自己的部队赶到了石宝寨的江岸边,封锁了江岸,谭诣派遣来的救兵,被袁韬打跑,两军包围了石宝寨。 然而,面对这一切,谭弘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毫无惧色! 一旦安民军靠近这寨子,寨子上的谭军便从上面扔下石头,倒下滚烫的油或者水来,弄伤了不少安民军士兵,炮打不上去,箭射不上去,庞晓东和袁韬两人轮番进攻,除了损兵折将,毫无进展,二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谭弘在此地经营多年,粮草弹药和滚石等战争物资储存不少,继续跟安民军耗着。 庞晓东只得将石宝寨的困难上报给马忠良,马忠良将军队分布在江南2万,江北1万,防备下游来的援军,对于石宝寨的攻势,只能靠庞晓东他们自己,庞晓实在没有办法,作为整个行动总指挥的马忠良,只得请求李定国支援。 李定国带着卫兵营和第9旅到达前线,看见这江岸边的奇石,啧啧称奇。寨子上不时响起炮声。这个寨子要是不突破,安民军海军的出川通道受到极大威胁。李定国先让人给山上喊话,只要出寨,任其离开,决不加害,可是谭家铁了心死守三峡地区,谭弘不搭理他。 看来这谭弘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跟自己干,可是三峡是出川的大通道,决不可能任谭家占领,安民军控制了三峡就随时可以东出夔门,经略两湖,其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这种地方只要让他绝望才可能促使他投降,否则就只能长期围困消耗粮草,迫使其投降。下定决心后,李定国命令水军并马忠良师火速向下游进攻,扫清外围谭军。 崔直率军直达万县,万县县城在沙河与长江的北边,谭诣见安民军从上游气势汹汹而来,连忙派遣水军出战,崔直连忙命海军停下,对谭军水军进行轰击,谭军的军舰奋勇向安民军水军划来,船上都是一些长江三峡里的老水手,只要让他们跳上船,他们凭借超强的平衡能力,很容易夺船,是以清军奈何他们不得,迟迟没有夺得三峡的控制权。 江面上炮声隆隆,谭军不少船中炮,不过他们仍然冲向安民军,在进入了炮箭射程后,炮声更甚,近两百门炮箭次第开炮,谭军水手们精壮的紫铜皮肤,根本扛不住利箭,伤亡巨大,加之炮箭中夹杂着火箭,谭军船只纷纷起火,不少水手只得跳船逃生,局面很快呈现一边倒之局。谭军水军只得向下游逃跑,安民军除一部分追击以外,其它军舰开始封锁长江江面,切断的谭军的陆路增援。 谭诣连忙命令城中土炮开炮,在江面上溅起阵阵水花,一时之间煞是热闹,不过安民军船距离控制得很好,没有造成伤亡,谭诣看到安民军船不敢靠近,感觉李定国也不过如此。此时马忠良率领舰队已经到达万县县城下游准备登陆。 “大人,敌人的弓箭好生厉害,兄弟们伤亡惨重。”孙二牛抬头就看见黑压压的弓箭云一样的从长江上射过来,连忙躲在了一株大树后面,弓箭啪啪地射在大树的另一面,惨叫声音四下里响起,江边没有什么大树,只有他孙二牛和几个重要将领能找到几个树躲,其它人根本无处躲藏,部队的甲胄在这些弓箭面前犹如纸一样无用。几轮箭雨过后,队伍早就崩溃了,潮水一般向更高的阶地逃去,跑得慢的,很快就惨死在这穿金裂石的箭下。 孙二牛惊魂未定地在一面大岩石下喘息,旁边躲藏了好多士兵。一阵箭雨呼啸而来,身边又倒了不少的士兵,凄惨地呼叫着死去。“大人,敌人正在下船。”旁边大胆伸出脑袋的卫兵报告道。原来这孙二牛是谭诣帐下的大将,谭诣命他带领五千人,在万县县城的东北方的长江河滩上截击登陆的安民军。 谭诣的想法是对的,孙二牛也想得非常好,直接将部队部署在河滩上,准备半渡而击,这才造成了今日的惨败,近两千士兵受伤或者阵亡,部队毫无战斗力可言。 孙二牛悄悄从石头后面伸出脑袋,只见安民军大摇大摆地上岸,然后长枪兵列阵,刀兵列阵,后面开始架起大炮和炮箭,正对着自己的这片坡地,他刚想大叫士兵们,只得嗖地一声从耳边闪过,一枝利箭就扎进了身后的沙地里,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这箭再低那么一寸,他就完蛋了。 “难怪连豪格也奈何不了他,大人啊,快跑吧。”手下的千总蔡老根儿喘着大气儿道。 “是啊,大人,这箭可不长眼睛,跑晚了,命就没了。”亲兵胡来着急啊。 “他妈的,你们俩愿意跑跑呗,这箭就跟雨似的,你们冲得过这片草坡吗?敢出去,都他妈的死在这里。”孙二牛这时候脑袋清醒了,先找个歪脖子石头躲着吧。 箭雨一阵一阵下来,就没有个停歇的时候,看来谭诣并没有派遣人来救他们,孙二牛躲不住了,“小胡。” 胡来一动不动地躲着,根本没回应他,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装做听不见。 孙二牛抬起右脚,用力地踹在他屁股上,胡来没注意一下子摔出去,只见他连滚带爬地回大石头后面,身后几支利箭,嗖嗖嗖地扎在地上,吓得胡来直打哆嗦。 “大人,怎么了?”胡来哆嗦着问道。 “快打个投降的旗,咱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快点,迟了敌人开炮,大炮可不长眼睛的。” “兄弟们,投降,孙大人命令大家投降。”就这么的,孙二牛率领两千多人投降,万县东北被攻占,马忠良迅速派遣兵力攻占了万县北面和西北各地,放出烟火,袁韬等率军攻占了沙河,完成了对谭诣的包围。 话说那马忠良,身先士卒地登上北山之巅,指挥着麾下士兵们紧张而有序地架设起一门门威力巨大的火炮。随着他一声令下,震耳欲聋的炮声瞬间响彻云霄,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径直朝着万县县城疾驰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城内的守军惊慌失措。谭诣临危不乱,当机立断下令将己方的大炮火速转移至北城墙之上,试图予以还击。然而,他们的努力终究是徒劳无功。安民军所使用的火炮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其射程更是远远超过了谭诣一方的装备。没过多久,谭诣的炮兵阵地便在安民军强大的火力压制下灰飞烟灭。 尽管遭受重创,但马忠良并未就此罢手。他深知此时正是一鼓作气、攻破城池的绝佳时机。于是,他亲自督战,不断调整炮口角度和射击频率,对万县北城墙发起一轮又一轮持续不断的炮击。 在这铺天盖地的炮火洗礼之下,原本坚固无比的城墙渐渐出现裂痕,并最终不堪重负轰然倒塌。见此情景,谭诣心知大势已去,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无奈,他不得不率领残部出城投降,以保全手下将士们的性命。至此,这场惊心动魄的攻防之战画上了句号。 李定国犹如战神降临一般,以雷霆之势迅速掌控了万县县城。他的威名远扬,令长江三峡的各方势力闻风丧胆。而夔州则在这股气势的震慑下,竟然不战而降!仿佛整个天地都被李定国的英勇所征服。 更为关键的是,此次胜利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谭家那三千多名身强力壮、技艺娴熟的水手们纷纷归降。这些水手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他们的加入使得安民军的海军实力瞬间暴涨,如虎添翼。 如今的安民军海军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了长江之上最为强大的存在。无论是波涛汹涌的江面还是险象环生的航道,已经无法阻挡安民军海军前进的步伐,这支强大的舰队就如同钢铁长城一般,守护着一方安宁,令敌人望而生畏。 第49章 独珠滩会盟秦良玉 趁着等候的时间,李定国写信给在忠州城对岸镇守的秦良玉,这秦良玉可是二十四史里唯一列传的女将,参加过多次对清作战,也和大西军战斗过多次,虽然最终为李定国所败,如今七十有四,仍然坚守着石砫县不肯归顺。 不久,秦良玉便收到了李定国的信,她双目赤红地看着信,本想一把撕了,这李定国说来真是他秦马两家的大仇人,秦良玉唯一的儿子马祥麟,原是大明朝宣慰使,战死于襄阳,而打开襄阳城的,便是李定国,秦良玉最后一支白杆兵,大部分在与张献忠的竹菌坪之战中损失殒尽,而张献忠军竹菌坪之战的前锋大将,就是李定国。 “婆婆,不要撕啊。”孙儿马万年连忙拉住了秦良玉。 “你们怎么了,难道想向杀父仇人投降?”秦良玉愤怒地说道。 “婆(四川人这样称呼祖母),爸爸当年死在襄阳,但并非李定国所杀,竹菌坪大战,咱们各为其主,领头的是张献忠,李定国是奉命行事。”马万年道。 “可是,一提起这个李定国,我就想起你爹,当年在竹菌坪,李定国梨花马白银枪,无人可挡,咱们无数的白杆兵,就是死在了他的梨花马下,血都快流成河了。”秦良玉老声音呜咽,老泪纵横。 “婆,如今天下大乱,咱们秦马两家,难道就死守在这石砫山上?”马万春道。 “哎,我也知道,可咱们秦马两家,都是大明朝的忠臣呐。”秦良玉心想忠臣不侍二主。 “婆,大明朝气数已尽,咱们不能死守在过去里生活。有件事儿,我们没敢跟你说,怕你生气。”马万春嗫嚅道。 “什么事?”秦良玉白眉倒竖。 “你答应我们不生气。”马万春孩子都快十岁了,还是很怕秦良玉,连忙躲远了。 “好吧,我不生气。” “你知道翼明表叔当初守着钓鱼城么?”马万年问道。 “唉,翼明是个好孩子,是大明朝的孤臣呐,只是皇帝音信渺茫,没来得及封赏啊。”秦良玉拍着老腿。 “其实翼明表叔并没有死。”马万年提心吊胆地看着秦良玉。 “什么?他竟然敢当叛徒。”秦良玉嚯了起身。 “没有,没有。”马万年连连摆手。 “是李定国派遣水军,击败了清军水军,救了翼明表叔。”马万春道。 “好贼子。”秦良玉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拄在地上。 “翼明表叔来信说,安民军战法先进,清军和明军都远远不及,假以时日,必定有称雄天下的实力。” “逆子,他是不是投降了安民军?”秦良玉怒目而视。 “没有,翼明表叔加入了安民军,已经是旅长了,麾下有五千人马。”马万春道。 “哼,李定国倒是大方,给了他这么多人马,让他马上滚回来见我。”秦良玉喝道。 “婆,表叔正在顺庆驻守,北面就是清军,军务在身,你老人家有什么话,孙儿给他带去。” “翼明说安民军战法先进,是何意思?”秦良玉没再骂秦翼明,说明原谅了他。 “翼明表叔信中说,当年李定国靠的是勇武,而今,李定国勇武更胜当年,不过安民军能够击退清军的主因是安民军的大炮远比清军的红衣大炮厉害,炮箭能够大量杀伤敌人,他们很多时候不再靠蛮力作战了,清军也罢,明军也好,只怕都无法与之匹敌。” “当年浑河血战,清军的红衣大炮可让咱们吃够了苦头,李定国怎么造得出来这么厉害的大炮?” “这个孙儿也不知道,听说豪格攻城时,红衣大炮全部被安民军大炮摧毁,清军只得强攻重庆,又受到了炮箭的大量杀伤,连豪格的儿子都战死了,这才退兵。” “贼子比当年更加凶狂,好在他打的是清军,你们两个舅公,都死在清军手里,也算为咱们报了仇。”秦良玉说了句良心话。 “婆,要不咱们看看信吧。”马万春扶着秦良玉坐下。 “好,万春,你就给婆读一下信。”秦良玉颤巍巍坐下。 马万春这才展开信:“秦将军足下,闻名已久,未曾拜会,惶恐之至。今朱贼容藩作乱,定国率军平乱,路过石砫,并无他意。昔日秦将军提兵数万,东出山海关,恶战满清之时,定国尚幼,将军与石砫男儿为大明续命十五载,丰功伟绩,于定国如高山仰止,值得定国学习,是以定国诚邀将军会盟于独珠滩对岸之复兴场,共商兴得大计。三日之后,定国倒履相候,不见不散。晚辈李定国敬上。” “婆,咱们怎么办?” “咱们秦马两家,和这姓李的较量过数次,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 “秦老将军,李定国是不是效当年射死张令老将军之法,意欲对老将军不利。”军师文果道。 “当不至于。”秦良玉摆摆手。 三日之外,惠风和畅,李定国下船,信步来到复兴场,寻常百姓听得抗清英雄李定国于秦老将军会盟,十里八乡的百姓们都来了,李定国看着这个热闹的小镇,不禁感慨,秦良玉护国有功,于桑梓有恩。 李定国边走边向群众挥手致意,百姓见李定国器宇非凡,发出了阵阵欢呼。秦良玉身着鱼鳞甲,头戴凤翅盔,腰悬宝刀,虽已七十古稀,依旧身板儿笔直,丝毫不见老态。李定国连忙上前行礼:“晚辈李定国,拜见秦将军。”秦良玉见李定国身长八尺,冷峻刚毅,威风凛凛,见到自己,竟然没有携带兵器上前迎接,落落大方,神态自若,不愧为一方霸主,秦马两家没人敌得过这小子啊,秦良玉暗叹,“岂敢岂敢啊,老身见过李将军。” “久闻秦将军威名,定国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今日得见李将军,老身方才相信,英雄出少年,李将军远来是客,请。” “秦将军请。” 二人开始检阅秦良玉的白杆兵,这白杆兵的主力在浑河损失了一半,又在竹菌坪大战中损失大半,今日所见到了白杆兵,只有不到三千人,乃秦良玉新练,虽然整齐,却不似往日雄壮了。 秦良玉一声令下,几个白杆兵出列,演习战法,其击节呼喝,进击退守,不动似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动如猛虎下山一般,李定国大声叫好。 “老将军练兵,远胜当年啊,定国佩服之至。” “好汉不提当年勇,老啦。”秦良玉心中不免也有得意之色。 二人又开始检阅李定国的火枪营,这火枪长约三尺,前头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士兵高矮不一,不如秦良玉的白杆兵雄壮,秦良玉面有疑色,李定国见状,连忙道:“秦良玉看见远处旗帜上的红缨没有?”秦良玉点了点头,“陈二狗!”李定国叫道,“到,大都督。”“一枪命中旗帜上的红缨。”“是。” 只是陈二狗出列,抬枪便射,“啪”地一声音枪响,火光之后,便见那红缨飘落,只在眨眼之间。 “这身手,又快又准。”秦良玉不由得赞叹,难怪这李定国不带兵器便来见自己,原来有这样的神射手保护着。 “见笑了,这个火枪营啊,是我们安民军的宝贝。” “二狗兄弟,今天多大了。”秦良玉和蔼地问道。 陈二狗脸上微微一红,似乎有些腼腆,“报告秦将军,我今年、今年十五岁。” 秦良玉摸摸他的脑袋:“唔,怎么这小就参加安民军了?”秦良玉以为这准是李定国等人抓的壮丁。 “清军杀了我全家,烧了我家的草房,我要跟着大都督,为全家人报仇血恨。” 想到家人的惨状,陈二狗咬牙切齿。 “好孩子,你什么时候能报仇啊?”秦拱明问道。 “保卫好大都督,大都督自然会为我报仇。”陈二狗这时候机灵起来了。 “辛苦你了孩子。”秦佐明道。 陈二狗眨巴了几下眼睛:“不辛苦,誓死保卫大都督。” “再过几年,这是一个好兵啊。李将军有此一千虎贲,便可横行天下。”秦良玉叹道。 “比不了秦将军的白杆兵啊。”李定国谦虚道。 “老身早已不问世事,石砫人少,只征集到两千多新兵,勉强保境安民啊。”秦良玉摆手道。 “听闻安民军炮箭天下无双,可否让我等开开眼。”文果说道。 “不是李某藏拙,而是担心秦老将军以为李某非为会盟而来。”李定国施礼道。 “李将军不必担心,老身也想见见安民军的镇军之宝。”秦良玉道。 “既然如此,李某献丑了。”只见李定国使了个眼色给卫兵,卫兵立即点燃火炮,江上的左边军舰响起了一般隆隆的炮声,军舰上升起一阵轻烟,遮天蔽日的弓箭便射向前方江岸,簌簌之声,不绝于耳。 待箭声方歇,秦良玉等上前察看,只见前方一里之外的河岸上,足有上百丈之地,地上全是长长短短的箭羽,虽然箭的落点与军舰有两里之遥,但弓箭仍然深深地扎进河岸的砂石之中,其劲力之强,罕有其匹!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文果不禁叹服。 “这样的无敌箭阵,即使清军面对,只怕也要败下阵来。” “箭阵还有许多地方不完善,请老将军不吝赐教。”李定国谦虚道。 “哎,败军之将,不敢言兵。”秦良玉摇摇头。 “竹菌坪战,你我各为其主,希望秦将军见谅。”李定国遗憾地说道。 “战场杀伐,输赢各安天命,老身不怪李将军了。” “如今咱们有个共同的敌人,满清啊,自崇祯年间入关以来,满清杀死咱们汉人,何止千万,咱们若再不团结,只怕要亡国灭种啊。”李定国忧虑地看着秦良玉。 “是啊,前些日子,清军攻下垫江、涪陵和忠州,抢了多少东西,杀了多少人啊,他们之所以不到石砫,一则石砫贫困,真没什么可抢,二来老身还有几分薄名啊,可是如果满清真是大兵压境,三千白杆唯有死战,几无胜算。”秦良玉也是几番感慨。 “是以,定国请秦将军会盟之意,便是联合在一起,形成一支强大的力量,共同抗击满清。”李定国握着秦良玉的手道。 “哈哈哈,李将军十万虎贲,谭诣两万大军,在安民军跟前也不过几个回合就投降,老身只有白杆三千,将军还能如此礼贤老身,当真后生可敬啊,其实刚刚老身看见陈二狗之时便下了决心,只要李将军答应老身两个条件,老身便愿意率白杆兵加入安民军。”秦良玉盯着李定国。 “太好了,漫说两个条件,便是二十个两百个条件,定国没有二话。” “一是承认石砫宣慰司领剑南司、施南司和忠建司,我秦马两家在这个土司领地有优先开矿权。二是我有两个孙子,愿意跟安民军联姻。”原来这秦马两家一直以来养着近3万的白杆兵,靠的是什么?就是这些地方的开矿权和征税权,竹菌坪之战后,各地土司早就坚守领地,断了秦马两家财路,没有了各土司领地的财力支持,白杆兵只能维持在三千左右的极限了。 “这个我完全支持,我可以支持你们一个旅,不过这些土司领地,就得靠你们自己去打了。” “一言为定。” “至于结亲,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三弟有一个亲妹子,叫刘瑶,我这便替他做主,嫁与马万春可好?”原来这刘文秀一个妹子,本名刘二妹,在凤凰山之战中与刘文秀失散,一直跟随安民军行动。 “门当户对,老身高兴得很哪。”秦良玉笑道。 司仪拿来了鸡血、杀了牛等,众人喝了血酒,会盟便成功。 第50章 收服二谭整顿军务 “大都督,听说你们在石宝寨遇到了难处。”秦佐明问道。 “不瞒佐明大哥,这石宝寨十多丈高,背山倚河,地形险要,着实难攻。”李定国无赖地说道。 “大都督,白杆兵最善攀爬,如今加入安民军,寸功未立,此事包在末将身上。” “刚刚会盟,定国不敢麻烦佐明大哥。”李定国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大都督,咱们既结盟,又结亲,怎么能说麻烦呢,佐明,你带三百死士,摸上去,打开石宝寨子的大门。”秦良玉道。 “放心吧,姑姑。” “既然如此,感谢老将军深明大义,庞晓东。” “末将在。” “你率领所部,在石宝寨北部佯攻,吸引谭弘的注意力。” “是,大都督。” “崔直。” “末将在。” “水军在石宝寨南,掩护秦佐明将军。” “是。” 崔直立即命水军在南面燃起火把,轰击石宝寨,炮弹虽然打不上去,声势倒是颇为惊人。 谭弘站在寨子高处,双手叉腰,望着远处不断升腾而起的炮火,发出一阵张狂而肆意的大笑声,布满胡茬的脸上洋溢着得意与不屑,仿佛眼前这激烈的战斗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 身旁的几位把总也同样显得漫不经心,其中一人更是轻佻地开口说道:“嘿!瞧瞧这李定国,还真会玩啊!放起烟花来倒是有模有样的。”此人正是把总郑三关,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其他把总则纷纷附和起来,有人嬉笑着说:“哈哈,就是就是!我看呐,这所谓的大西军也不过如此嘛!”还有人阴阳怪气地接话道:“说不定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咱们呢!简直是痴人说梦!”众人哄堂大笑,丝毫没有将敌人的攻击放在眼里。 此时的谭弘心中暗自盘算着:“哼,就凭这点小伎俩也想攻破我的寨子?等会儿定要让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尝尝厉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将领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乎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可不是啊,兄弟们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别往心里搁。” “报。”一个守寨的士兵跑过来。 “说。” “敌军偷袭北面。” “好小子,竟然知道声南击北。兄弟,在北寨给我侍候他们。”郑三关叫道。 谭弘如疾风般疾驰至北寨,一抵达目的地,便迅速投入到战斗之中,大声疾呼指挥着守军展开反击。 守寨士兵们齐心协力,将沉重的滚石推下城墙。这些巨大的石块顺着陡峭的山坡滚落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要将敌人碾碎一般。与此同时,弓箭手们也纷纷拉满弓弦,瞄准下方的敌军,一支支利箭如同雨点般密集射出,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取敌人要害。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庞晓东并未退缩。他果断下令让手下士兵们头顶厚实的木板,以此抵挡上方不断落下的滚石和箭矢。同时,一些勇敢无畏的战士则拖拽着坚固的木梯,艰难地向北寨靠近。他们步伐稳健,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迈进,尽管面临重重困难,但始终没有放弃。 秦佐明此时率领三百死士,在石宝寨南寨下露出了水面,几个白杆兵伸出长杆,挂到崖上的树上,爬了上去,其它人也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 “看见没了,那边的梯子,快给我轰。”北寨上,谭弘指挥着土炮兵们,轰击庞晓东的部队。 就在此时,秦佐明以及其身旁士兵们亦成功攀爬至悬崖下方。但见秦佐明手臂猛然一挥,做出一个果断而有力的手势。紧接着,十余位英勇无畏、身强体壮的士兵如同敏捷的猿猴一般,迅速朝着陡峭的悬崖上方奋力攀登而去。他们身姿矫健,动作敏捷,每一步都充满了决心与勇气。 与此同时,另有整整五十名士兵则手持李定国特意补充而来的弓弩,目光如炬地紧紧锁定着崖顶之上的敌军守军。他们神情专注且严肃,手指紧扣弓弦,随时准备将那致命的箭矢射向敌人。秦佐明身上的火把一闪,弓弩手立即射击,几十支利箭向崖上的守军扑去…… “啊啊啊。”乱嚷嚷地声音里,谭弘的南寨士兵被射下崖去,死士们攀上崖去,接着就是对北寨子的谭弘部一阵弓弩进攻,谭弘身边的士兵伤亡大半,死士们端起白杆枪冲上去,郑三关和几个士兵挥刀守护,死士们几次进攻,都被击退,十多个死士用弓弩解决了郑三关,谭弘还没有来得及调动其它地方的守军,就被神兵天降的白杆兵们团团围住,只得弃刀投降,李定国令投降的谭军撤下山来。 “败军之将谭弘,叩见安民军大都督。” “谭弘,把你的把总千总都叫出来。”李定国铁青着脸。 一会儿十多个把总千总站在长江边的沙滩上,“诸位,我几次相请,你们这点人马,竟然负隅顽抗,杀伤我安民军大量将士,着实可恶,为振军威,全部处斩。” “大都督,谭某愿意追随左右,求你饶了他们。”谭弘连忙求情道。 “你投降,我便饶了他们?我如果不拿下几颗人头,你谭家军会服气?斩。”李定国斩钉截铁道。 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落地,既打击了谭军的傲娇之气,又将谭军原有的组织结构解体,谭军各部终于服气了。李定国在石宝寨上建筑了炮台,安放了十门大炮,扼守长江航道。 王光兴得到了三谭大败的信息,吓得连忙扔了朱容藩,撤进了鄂西的大山里,李定国向东进军,与马忠良等在夔州府会师,营建炮台五十座,加固夔州府城墙,牢牢地控制了夔门。 “堂下之人可是朱容藩?”马忠良问道。 “楚王苗裔,大明孤忠,朱容藩见过安民军大都督李定国将军。”堂下之人一身蟒服,落落大方,倒不似寻常明朝王爷那么窝囊。 “你在三峡聚兵抗清,倒有几分英雄行径,不过称孤道寡,不合为臣之道。”李定国道。 “在下乃太祖苗裔,为重振大明,只好剑走偏锋,功过对错,留给后人评说。”朱容藩看起来光明磊落。 “有种有胆,这样吧,你就到綦江去,跟着王大贵他们做些事情,你可愿意?”李定国可不想杀他,奇货可居,永历要是对自己坚持敌对态度,那朱容藩就不失为一个选择。 此时,忠贞营(由李自成余部改编)隐藏在三峡区域的各部跃跃欲试,准备在鄂西与湘西大战清军,三峡的山里实在是太清苦了,鄂西和湘西的平原地区,远比山区要富庶,不过鉴于大顺军和大西军后期的矛盾,李锦高一功等担心安民军抄他们的后路,就这样,安民军、忠贞营和清军在鄂西、湘西和川东之地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平衡。 三谭兄弟跑了谭文,作为后来人,李定国对三谭兄弟这样多方下注的心思,自然是看得明白,他立即着手对新加入部队进行整编,首先是主动加入的秦良玉部,李定国大加重用,特别是闻名遐迩的白杆兵,其练兵之法,值得安民军借鉴。 一是石砫驻军扩编为一个旅,其中有一个营的白杆兵,由秦拱明率领,准备征伐鄂西和湘西那些不听命的土司。 二是对关系稍好的李占春,由其率军一个旅驻夔州府,守卫四川的东大门,崔直率领海军主力驻夔州港口。 三是谭诣和秦佐明各率军1旅(谭家1旅并李占春1旅)远赴遂宁,攻击潼川府,半条龙率1旅守武隆县,侯天锡率原谭家一旅自万县由东向达州进军,袁韬率军坐船回到重庆后,溯渠江回师广安。 四是马万春率1营白杆兵编入第7旅,既体现了对马家的信任,也加强了第7旅的阵地战能力。 五是谭弘,李定国把他发配到了渠县,做了一个县令,显然对于他耽误这么多时间才投降很不满意。 随后,李定国召见了二谭、秦马两家和李占春诸将。 “诸位将军一路辛苦,李某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拜见大都督。”众将忙向李定行礼道。 “诸位将军乃蜀中宿将,本都督代表安民军,竭诚欢迎你们加入。” “谭某报效来迟,望大都督恕罪。” “谭将军言重啦,举义不分早晚,参加都是英雄,何况谭将军威镇三峡,力保东大门不失,立了大功喔。”李定国细数谭氏兄弟的功劳,谭诣十分开心。 “是啊,谭家力保四川东大门不失,姑母十分佩服。”秦佐明道。 “今天能够见到秦氏两位将军,本都督十分荣幸。”李定国转过脸跟秦氏兄弟套近乎。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秦佐明和秦祚明连忙行礼道。 “两位将军可不能如此说,秦马两家,满门忠烈,自泰昌元年,秦马两家就参加了保家卫国之战,浑河一战,白杆兵几乎死伤殆尽,但秦老夫人重建大军,为国尽忠,崇祯三年,清军入塞,翼明将军就参加了保卫京师的战斗,那时候定国还是个孩子,秦马两家虽然是效忠崇祯皇帝,但是在保卫国家的战斗中,两家人都立下了血战之功,李某非常崇敬。”这些话都是出自李定国真心,自然说得情真意切。 秦家两兄弟听得也是热泪盈眶。 “多谢大都督记挂。” 李定国执着二人的手道:“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安民军有诸位将军,何愁大业不成。”自此,安民军平定了川东和三峡地区。 第51章 荣昌城招降郝梦旋 正当樊一蘅在犹豫之间,李定国平定了川东涪陵和夔州,只以暗呼心痛,不久,樊一蘅召集杨展、曹勋、郝孟旋等进军重庆,占领了荣昌泸县等,威胁着泸州和荣县。 收到樊一蘅的回信时,李定国正在长江里游泳,“李将军足下,如今清军溃走,凡蜀一地,皆为大明之土,将军明智之人,当铸剑为犁,自散人众,向皇上请罪。否则,本督将统兵十万,接管重庆,望予接洽。” “奶奶的,这是还要打。”李定国气愤地扔下了锄头。 “大都督,是什么人敢打咱们,老汉明天就报名参军,跟他们干到底。”邻居张老汉问道?分得田地的百姓,为了自家田地,跟谁都敢玩儿命。 “大叔,你家丁壮少,把田种好,就是最大的出力了。”李定国递给老汉一碗水道。 “咕咚咕咚,大都督瞧不起老汉,老汉壮得像头牛呢。”张老汉喝过水,眼角上扬,佯装生气。 “大叔哪里的话呀,当兵吃粮,你不种粮我不种粮,我们只能饿着肚子去打仗。” “哈哈,大都督你说得对,老汉把田种好了,秋后请你吃新米饭。”张老汉咧嘴就笑。 “是咧,谢谢大叔。” 一番商议后,由李定国自己率领骑兵一旅,步兵三个旅并两个营,炮兵一营、弓箭兵一营,炮箭兵一营,共计2万6千人,汪公福的意思是带3万人马,但李定国认为带2万多人马,足以打败战斗力一般的川西诸军,西出重庆至荣昌迎击杨展军,只是安民军带着重炮,行军速度不理想,杨展先行一步占领荣昌城,安民军只能扎营于城外山羊岩。 杨展根据前期与大西军作战的经验,舍弃野战,步步为营。李定国当然明白其心理,便于荣昌城外的山羊岩安营扎寨,防止杨展和其它明军在当晚以逸待劳,偷袭安民军。 杨展也是用兵高手,他要等樊一蘅来一起夹击安民军,并没有夜袭,双方一夜无话。 次日,李定国令吴三省带骑兵3个连,侦察荣昌城的情况,杨展见安民军游骑四起,派出千余骑兵攻击,吴三省见敌骑兵甚众,边射边走,杨展军吃到了安民军弓弩的厉害,吴三省将回营时,杨展军也不敢再追击,迅速撤军,扎稳营垒。 李定国见杨展军进退有度,想来杨展能数次击败老万岁和孙可望,绝不是无能之辈。杨展堵住荣昌一城,樊一蘅在叙州威胁,自己的骑兵不能远离炮兵和箭兵,不然若樊一蘅偷袭炮兵和箭兵,自己的军队精华便损失大半,再行生聚,又得花上若干岁月,何况这两万兵马有众多老营弟兄,再难找到这么肝胆相照之人,思虑之间,便觉自己托大了,得仔细计较才行。 杨展虽然未动一兵一卒,却确保了荣昌以西的内江和富顺盐井这些富得流油的地方控制在自己手里,何况嘉定州少于破坏,粮草充足,时间越长越对自己不利,杨展将占据更优态势。 李定国心想这仗得打细仗了,自己好好测算一下荣昌城的地形数据,明日再用骑兵诱敌,如果杨展军不出城,便让杨展呆在荣昌城里,让他挨上几轮炮弹,自然就会有个结果,逼他出城作战。 次日,李定国亲自带卫兵营侦察荣昌城,并且打出了自己的帅旗,杨展见李定国帅旗招展,更觉得是计,此次竟然只派遣500骑兵佯攻,在城墙上叫人胡乱开了几炮了事。李定国发现此城着实太小,两丈的城墙,东西南北不过七十丈,整个城池不到5000平方丈,平均一个平方丈,至少5人以上,这种人口密度,炮弹攻击真是良机啊。 第三日,李定国开始命李洗心在荣昌城外二里选择了三处挖壕沟、陷阱、布置拒马阵,打算靠近设置营寨,准备架设大炮,攻守兼备。 当夜子时,侦察兵报告明军2000多人马夜袭,李定国派出一营骑兵袭击。明军郝孟旋实则带了4000人马来到工事,可见没文化真可怕,侦察兵要是数数都数不清,这可就蛋疼了,李定国只得撤军,把工事让给了郝孟旋。 郝孟旋来到工事,也不破坏,竟然继续加强工事,扎下营寨,埋锅造饭,准备长久坚持,作为对抗安民军的前沿工事。 李定国又如何能让郝孟旋如愿,命令谯陵夜袭工事,带1000骑兵远远地望向工事,只是工事周边竟然灯火通明,明军将壕沟、陷阱、拒马阵各增加了一倍,警惕的明军长枪兵已经严阵以待,其余的明军正在安营扎寨。 谯陵骑着高头大马,如疾风般从距离工事区域两百米之外疾驰而过。他身背强弓,眼神锐利而坚定,口中高喊:“放箭!”随着这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们纷纷弯弓搭箭,弓弦紧绷,箭头闪烁着寒光。紧接着,无数支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向着工事区域倾泻而去。 与此同时,郝孟旋站在明军阵前,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举枪!举盾!放箭!”听到命令的明军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但由于他们使用的弓箭制作工艺粗糙,而且这些士兵大多都是临时被征集来的普通农民,缺乏训练和战斗经验。尽管他们拼尽全力地射出箭矢,但其射程最远也不过一百五十米而已,对于远处的安民军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威胁。 就在这时,安民军的箭雨如闪电般迅速袭来,瞬间便抵达了明军的头顶上方。要知道,郝孟旋所率领的这支军队实际上只不过是由黎州土司拼凑而成的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与谯陵手下那些历经无数次战火洗礼、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而他们手中所谓的盾牌,在面对如此迅猛且具有强大冲击力的马速加持的弓箭时,显得那样脆弱无力,根本无法起到有效的防御作用。刹那间,战场上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城外蜀军的惨呼声此起彼伏,不断传回城内。“大帅,城外战况危急,属下愿带兵去援救郝将军。”费密神色凝重地说道。 “费先生乃我军军师,岂能轻易出动。” “属下愿为主公排忧解难,以解郝将军之困。”费密道。“城外夜色漆黑,难以分辨远近和敌我兵力,李定国又极其狡诈,诸位将军万万不可出城迎战。” “我与郝将军情同手足,恳请大帅开恩,曹某愿出城营救郝将军。”黎州总兵曹勋跪地向杨展求情道。 杨展拔剑在手,猛地劈开面前的桌子,厉声道:“再有轻言救援者,便如这桌子一般。” “郝孟旋也是本帅好兄弟,我们两家五代世交,如今夜半三更,外面情况不明,我军如再出城,很有可能中了西贼埋伏,昨日我已接樊阁老书信,他已率军至何家坝,约于明日进兵。” 谯陵几轮箭雨过后,郝孟旋的明军已混乱不堪,郝孟旋自己大腿上也已中箭,躺在地上,强忍着疼痛不说话,明军已有千多人被射死,千多人受伤,或躺或坐在地上,完全失去的抵抗能力,郝承裔在一照顾着郝孟旋。 “郝承裔,你带人突围,莫要管为父了。” “爹,打虎尚需亲兄弟,上阵还得父子兵。孩儿怎能弃您而去?” “那你就给为父胸口来一刀,速速离去吧,为父不会怪你。” “爹,您莫要如此说,事情尚未到那般田地。” “快些吧,迟了,黎州这数千兄弟皆要命丧于此,我等父子如何有颜面去见家乡父老?” “爹,您莫要再管了。”郝承裔抹去眼角的泪水,沉声道:“郑大勇。”“末将在,速去工事外,弃掉兵器。” “参将,您是要我们投降?” “全军弃械,郑大勇,快去!”郝承裔高声喊道,同时扔掉了手中的长枪。 谯陵在马上见到郝承裔,问道:“郝将军,贵军有多少人负伤,还有多少人安好?” “回将军,有一千三百人未负伤,一千五百人负伤,其余皆已阵亡。” “你们未受伤的,将轻伤者抬走,重伤者留下。”郝承裔道:“将军,请准许我们将重伤者全部抬走。” “如此只会徒增他们的痛苦,执行命令。”谯陵挥动着马鞭。郝承裔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咬紧牙忍着,招呼众人将伤者尽可能抬走。 谯陵见轻伤者皆已被抬走,挥手示意自己的队伍进入工事,给那些重伤者一个了断。战争本就如此残酷,在万不得已之时,你甚至还得感激能让你痛快死去之人。 李定国闻得胜利之讯,来到郝孟旋的床前施礼问道:“郝将军,伤在何处?” “多谢李将军,我之所以忍辱至今,只为能一睹李将军风采。” “两鬃风霜,途次早行之客。”李定国微笑道。 “将军面有悲色,想来自幼生活清苦,然相貌儒雅,想必读过诸多诗书,否则你非战不杀、非罪不斩的理念从何而来。” “郝将军真是慧眼如炬。” “今日过后,郝某只怕连一蓑烟雨,奈何桥边晚钓之翁也做不成了,罢罢罢,时也命也。”郝孟旋叹息道。 “郝将军莫要多言,静心养伤。” “我这伤已无药可医,李将军,你就给我个痛快,看到没,这里就是心窝,你动作利索些往这儿捅,我不会怪你的。”郝孟旋情绪激动起来。 “郝将军视死如归,李某甚是钦佩,只是这一刀,李某决然不会补上。”李定国递上一个酒壶。 “毒酒,谢李将军赐全尸。”郝孟旋仰头一饮而尽。 “咬住吧。”李定国递了一块木头给郝孟旋,郝孟旋心想这是要砍头吧? 此次必死无疑,遂直接咬住木块,紧闭双眼等待死亡。几个士兵将郝孟旋全身上下牢牢地绑上。 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将黑色的粉末抹在郝孟旋的伤口上,甚至将伤口拨开,薄薄地抹上一层黑色粉末。郝孟旋痛得晕死了过去。 那大夫将火星靠近郝孟旋伤口的火药,只看见一团火光在伤口窜起,须臾即灭,郝孟旋痛得挣开双眼,不住地挣扎,众人将他紧紧按住。 这时候,大夫拿出一个葫芦,喝了一口,直接喷在郝孟旋伤口上,郝孟旋痛得又死了过去。 “你们要杀便杀,干嘛这样折磨我爹。” “刚才给你爹喝的酒是烈酒,烈酒可以减轻疼痛,免得治疗的时候他痛得受不了,喝酒后先是用火药点火消毒,再用酒精消毒,就不会再发炎了,你爹身体壮实,正常情况下,休养个把月就没事啦。” 李定国转身出了营帐,几个大夫为其它受伤的明军士兵进行一样的治疗,一阵哭爹叫娘之后,营帐安静了下来。 第52章 山羊岩前大破曹勋 次日清晨,四川盆地的晨雾还没有散尽,杨展便率军出城,向山羊岩西北攻来,樊一蘅率军2万,向山羊岩南攻来。 快马踏地的隆隆声传到了山顶的老营里。 李定国在望远镜里仔细观察着两军的阵势,樊一蘅军军旗凌乱,战马乱嘶,武器不振,是当年孙可望刘文秀南征时留下来的残兵败将和蜀地的新兵,其实战斗纪律很差,就是奔着能占点儿便宜来的。 李定国决定将兵力一分为四。 自己统领步军二个旅、炮营、弓箭兵半个营和炮箭兵半个营守卫前山。 祁磊带一个旅、半个炮箭营和一营长枪手在后山守住老营并监视郝孟旋降兵。 谯陵带两营骑兵、半营骑马弓箭兵,暂时应付樊一蘅军。 吴三省领骑兵两个营作为机动力量。 满布战场的斥候一直在用小旗向老营传递着两支敌军的信息。 杨展军在两里外扎营,部队以品字形排列,中军前军是长枪兵和火枪手,后面是弓箭兵,再后面是重骑兵。两侧由步军组成,前军后军排列严谨,骑兵列于右军之右侧,最后面的是炮兵,估计得有三十门佛朗机炮,李定国不禁感叹,杨展这样的布阵,已有了军种协作的意思,难怪老万岁当年会败在此人手里,安民军能得此人,自已就不用统军东征西突了,一时之间,竟起了爱才之心。 此时杨展见李定国军人数不多,立即命人吹响了冲锋之号。杨展率骑兵向安民军阵前奔来,临到一千多米时,他竟然不直接进攻阵前,拨转马头,拐一个大弯,向南走了,似要与樊一蘅合兵一处。李定国立即命令吴三省带领骑兵两营尾随攻击。杨展骑兵速度很快,两军一前一后并不缠斗。 杨展骑兵刚走,主力步兵身着重甲开始动作,前排长枪指天,整齐地朝安民军李定国所在的阵地压过来,安民军只感觉地动山摇一般。曹勋想为郝孟旋报仇,统领着1万步军,向李定国阵地攻来,以重甲兵进攻为主,显然只能用炮火先打掉他们的炮火,再用炮火打开他的壳,再发挥箭兵的攻击优势,李定国迅速给了种志强攻击的手势。 “炮兵第一队,准备,目前正前方,仰角30度,二号弹药。”种志强如标枪般站着,对炮兵用旗语下达了命令。 几百个炮兵吃力地将大炮仰角校准,然后二炮手们将近几十斤重的炮弹吃力进装入炮管里,旁边的三炮手们打开火药箱,将箱子火药装入大炮里,然后等待点火的命令。 种志强向炮兵下达了发射旗语。 “放。” 十八门大炮同时点火,几乎同时发射出炮弹,组成炮阵,扑向前方的杨展步兵,十八颗硕大的实心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高速,砸向正在缓缓前进的杨展炮兵,七门大炮瞬间散架,炮架散落了一地,暂时是没有办法使用了,不少炮弹瞬间冲进炮兵群中,一发炮弹撞在地上,激起一片飞沙走石,撞上炮弹的士兵,当场就粉身碎骨,炮弹又弹起来,再向阵后窜,在阵地中,生生撞出二十道长长的血道来,地是血肉模糊,旁边散落着几只手臂和两个面目全非的人头,头发几乎都磨掉了。 “种志强,怎么只有十八响啊?”李定国在硝烟中大吼道。 “两门大炮基座螺丝滑丝了。” “不是带了备用螺丝了?” “尺寸全部不合,用不上。” “妈的。” “大炮散开,散开。”曹勋大叫道,炮兵们使着吃奶的力气,推着大炮分散开,不过大炮十分沉重,加上地势并不平坦,杨展的军队并非乌合之众,他们来之前,便已经知道,这次是与张献忠的余部作战。杨展军在和张献忠的大西军作战中,数次大败大西军,逼得张献忠远走川北,因此,对阵大西军,他们是有心理优势的。十八发炮弹的巨大威力虽然让士兵们触目惊心,却也不能动摇这支军队的意志,在曹勋的鼓励下,再次整齐队伍,向安民军压过来。 “炮兵第二队,准备,目前正前方,仰角27度,二号弹药。”种志强如标枪般站着,对炮兵用旗语下达了命令。 第二队的炮兵迅速做好炮弹发射准备,等待点火的命令。 种志强向炮兵下达了旗语。炮营营长下达攻击令。 “放。” 十六门大炮同时点火,几乎同时发射出炮弹,组成炮阵,扑向前方的杨展炮兵,这一次杨展的炮兵听见炮声,立即趴在地止,十六发炮弹从天上砸下来,摧毁了六门杨展军的大炮,砸死上百名炮兵,一发炮弹砸在岩石上,激起的石子飞起射进一名炮兵的脑袋里,这炮兵脑浆迸裂,当场死亡。杨展步兵连忙卧倒,担心飞沙走石伤到自己,饶是如此,也有百十人的伤亡。 “起来,都给我起来。”曹勋用力地踢着趴在地上的士兵,士兵这才畏畏缩缩地站起来,“继续前进,杀光这批贼寇。”曹勋举着刀吼道。 “曹大人,安民军这炮弹邪门儿的紧,跟长了眼睛似的,专门往咱们脑门儿上撞。”一个黎州老兵对曹勋说道,他们原是老乡,说话自然随意一些。 “胡说八道,这炮弹十个能打中五个了不得了,老薛你再胡言乱语,动摇军心,小心老曹手上的执法刀不认人。” “行,老薛我抽口烟总可以吧,死了也做个精神鬼。” “嘣。”一个火药桶爆炸,气浪卷起地上的一根木棒直接撞上老薛,曹勋一眨眼,感觉老薛人便没有了,地上只有几根断裂的骨头和不成样子的血肉。 “老薛?老薛啊。”曹勋大吼。 “老薛,你跑哪去了?你可别吓我,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回了黎州,我怎么去向你老婆交待啊?” “勋叔,这是我二叔的烟袋。”旁边的薛彪三步并两步,向前将地上的烟袋捡起来递给曹勋。众人心里不禁胆寒。 数十年的生死之交啊!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老伙伴儿,现如今竟然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寻觅不到。曹勋心中悲痛万分,同时又被无尽的愤怒所吞噬。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宝刀,眼中闪烁着决然与决绝之光,高声怒吼道:“众兄弟听令,速速分散开来,勇往直前地向前冲杀!”话音未落,他便毅然决然地抛下身后的炮兵队伍,全然不顾自身安危,身先士卒地向着前方汹涌而来的安民军猛扑过去。 这一群英勇无畏的士兵皆为曹勋麾下的子弟兵,他们亲眼目睹自家主帅如此奋不顾身地冲锋陷阵,内心顿时燃起熊熊斗志。众人纷纷挺起手中锋利无比的长枪,毫不畏惧那安民军如狂风暴雨般猛烈的炮火攻击,以舍生忘死之态奋勇向前冲杀而去。 上千米的路程,他们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终于来到了安民军阵前一千米左右,大家都已经气喘吁吁,但谁也不敢停下来,停下来,等到是就是安民军的炮弹,只好咬紧牙关往前冲,九百米,八百米。 “炮箭,放!” 炮箭兵们点燃引信,只见亮光一闪,近千支利箭腾空而起,直插近八百米外的杨展混乱的步军,利箭穿过甲胄,扎进士兵身体,百余人当场死亡,近两百人受伤,躺在沉重的盔甲里,动弹不得,不停地惨叫。 “炮箭,放!” 又是数百人伤亡,无数伤员在地上挣扎中死去。 “趴下趴下,趴着向前爬过去。”哪个王八蛋训练出来的魔军,能射这么远的箭。杨展军士兵们纷纷趴下,向前爬过来。 安民军的炮箭和大炮调大仰角,炮弹和弓箭从天而降,砸下来,杀伤力虽然不用之前,但爬行的速度动慢了不少,大炮和炮箭的发射时间长了许多,杨展军的伤亡丝毫不见减少,接近三百米时,杨展军伤亡近五千人,早已混乱不堪。 “杨展军阵势已乱,田中福你带一个营步兵守阵,鲜于人礼你带一个营枪兵加弓箭兵速去后山,增援祁磊,高龙兵带骑兵营,武水都带卫兵营随我出征,击溃杨展主力。” “大都督,你的安全?” “武水都,取我的盔甲来。” “兄弟们,跟我冲。”李定国跃上梨花马大叫道。一千两百名精锐的骑兵如一条钢铁洪流,向杨展军冲过去。杨展军根本来不及站立好阵型,见敌军前锋的百十人全是白马,细长的银枪亮人眼睛,挡者皆被其一枪刺穿胸口,那为首的一人,头盔仅漏双眼,枪如游龙,瞬间便刺穿了杨展军两名士兵的喉咙,杨展军忙向银甲骑兵发箭,不料弓箭根本无法射穿敌军的盔甲,这骑兵邪乎得紧,连战马也上甲,弓箭一触,便纷纷落下,根本射不透。 紧接着,高龙兵营所射出的箭矢如狂风骤雨般纷纷坠落在杨展军的阵地之上。只见那密密麻麻的利箭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或是直接被射中要害,倒地不起;或是侥幸躲过了箭雨,却又惨死在了前方白马银枪的冲杀之下。 一千二百名英勇无畏的骑兵在杨展军中间风驰电掣、纵横驰骋,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和马蹄声响彻云霄。曹勋扯着嗓子大声呵斥着自己的士兵们勇往直前,奋勇杀敌。然而就在这时,李定国眼疾手快,他猛地一拉缰绳,驾驭着战马朝着曹勋疾驰而来。与此同时,漫天箭雨紧随其后,瞬间将曹勋所在之处淹没其中。尽管曹勋身披重甲,但终究还是难以抵挡这铺天盖地的攻击,眨眼间便被射得犹如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 李定国势不可挡地冲破了杨展军的军阵,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般直刺向曹勋。曹勋见状,急忙挥舞大刀试图抵挡住这致命一击,可惜为时已晚。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锋利无比的长枪已然洞穿了曹勋的咽喉,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将领就这样惨死于沙场之上。失去了主将的指挥,杨展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第53章 三省纵马力擒一蘅 鲜于人礼等众人爬上山坡,后山果然情势十分危急,祁磊带两个营正在拼死抵抗杨展骑兵的冲击,近十分之三者已经挂彩,没有炮兵的支援,在骑兵的强大冲击力下,两营经过精挑细选的精兵也免不了节节败退。一个营的长枪兵损伤过半,好在祁磊御军有方,长枪阵依旧未乱,后面的炮箭,飞快地向杨展军射击,在改进火药的威力下加持下,强弓利箭,威力惊人,杨展军伤亡十分惨重。不过杨展志在必得,不断辨别炮箭的方向,调整队形和走位,努力向上攻来。这时有几个炮箭居然炸了膛,看来这炮箭的可靠性还需要提高,有的火种熄灭得重新换火绳,有的打不燃火,有的换药时间过长,有的射击精度让人不堪恭维。 杀得兴起的祁磊,炮箭连续几次也没有打响,他仔细观察这东西的毛病,妈的火绳用完了,他直接扔掉了这机器,气得直跺脚,要不是自己守着老营,他直接跳上马就冲出去弄死杨展这个王八蛋。他见不远处一个枪兵受伤很严重,连忙跑过去,“兄弟,你忍着点。”“旅长,我没事,就是没法继续干了,你给我个痛快。”“你不用担心,你这伤可以治的,卫生员,快来把这个兄弟抬下去,快。”说罢操起那士兵的炮箭继续开火。 杨展军已经攻到半山腰,祁磊虽然有一个旅,却不能完全投入防御,如果郝孟旋部降兵反正,那可是大家都腹背受敌。鲜于人礼带一营人马迅速冲了下去,防守的士兵见援军到来,士气大增,努力拼杀,战线慢慢往下移了些。 “箭阵!”击溃杨展步军主力后,李定国也来到了主战场的后山,50台炮箭迅速抬到山顶上。 “目标山腰下五十米,起!” “射!” 二千五百支利箭挟下坠之势射到杨展军中部,只听到惨叫声四起,两百余人马中箭倒地,杨展的两个卫兵也被弓箭射中,倒地身亡,就连杨展自己也被两箭射中,只不过杨展甲胄厚重,才没有受重伤。 “目标山腰下五十米,起!” “射!” 两百多人再次中箭。 杨展见后山获得了增援,立即意识到前军可能凶多吉少,果断让人吹起了撤退的号角,率军火速撤退到安民军射击距离之外,此人真是狡猾,李定国想。 李定国之前已经接到了当世关公王祥进攻綦江的消息,见杨展军进退自如,阵型未乱,也不敢追击,率军向樊一蘅军冲去。 此时,吴三省的两千人马与樊一蘅军陷入了胶着状态,骑兵虽强,但奈何樊一蘅兵多。“快点去援助吴三省吧,骑马最怕苦战。”小艾提醒道。李定国率军冲向樊一蘅军,马上便是一轮箭雨,樊一蘅军士兵成片地伤亡。梨花马纵身一跃,吓得对方脑中短路一般,李定国瞬间刺翻两个,其它白马骑兵也纷纷刺中敌人,将樊一蘅阵地冲垮一角,冲出几百米后,李定国掉转马头,又再次冲向樊一蘅军,杀掉了一大片。 见援军到来,左支右绌的吴三省士气大振,从另外一角冲杀樊一蘅军,樊一蘅军阵脚大乱,伤亡惨重。 当日孙可望攻叙州失败,不少士兵被迫投降樊一蘅,如今见李定国如天神下凡,便纷纷扔掉兵器投降。 “爷爷快走,孙子为你抵挡一阵。”樊一蘅之孙少将军樊曙挺枪殿后,大声叫道。 “樊曙,你快带人走,爷爷为你抵挡一阵。”樊一蘅知道此战凶险,他哪里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拼得性命也要保护樊曙先走。 “哈哈,樊总督慢走,李定国有礼。”樊一蘅暗呼不好,只见几骑飞速堵住了去路,敌人的其它骑兵还在肆意砍杀。 “李贼,吃樊某一枪!”樊曙纵马向前,挺枪便刺,那李定国也不抵挡,待到樊曙枪快到时,这才轻舒猿臂,将那枪拨得歪了,紧紧握住樊曙之枪,用力一拉,便将樊曙拽下了马。原来这樊曙原本就是一个读书人,临阵磨枪,哪里是久经战阵的李定国的对手。 “武水都,请少将军回营。”说罢,李定国转身打马去收军。 “爷爷快走。”樊曙大叫,卫兵们护送樊一蘅向南逃向叙州。吴三省见状,岂能走了樊一蘅这条大鱼,便率军紧紧追赶。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比赛脚力,樊一蘅着急地打马快行,敢情将那马打得疼了,战马后腿蹬地,腾身半空,樊一蘅本是文官,哪里有十分的骑术,便被巅下马来,几个卫兵下来扶樊一蘅上马,此时吴三省等人已经追到了。 “几个小子,交出樊总督,饶你们不死。” “交出樊一蘅。”安民军士兵们吼道。 亲兵们吓得瑟瑟发抖,不过还是用身体护在樊一蘅身前。 “好小子,算是好兵哪,我都有了爱才之心了。”吴三省在马上笑道。 樊一蘅推开卫兵,挺身上前道:“老朽樊一蘅,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我叫吴三省,给我绑了。”吴三省喝道。 李定国不敢走远,还师老营,不久吴三省便回来了。 “大都督,我给你带了个大礼回来。” “什么大礼,三大纪律忘记了吗?” “我可没忘记。”吴三省从身后拉出一人。 一个干瘪老头。 “老夫大明川陕总督樊一蘅,字君带。” “是樊老大人,快快松绑,请恕小的们失礼。”李定国拿着刀三下两下将樊一蘅身上的绳子割断,扶着樊一蘅上座。 吴三省等诧异地看着李定国,这老头就是四川明军的头子,专门和大西军作对,你是要放过他吗? “李将军不必多礼,樊某乃将军阶下一老囚耳。” “老大人误会了,我有许多事情向老大人请教,便让吴三省请老大人来营相商,只是这当兵之人,不识礼数,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废话少说,是下油锅还是点天灯,还是活剐了樊某,樊某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樊曙叫道。 “少将军性子急,倒是合李某的脾气。”李定国笑道。 “将军枪挑鳌拜击退豪格,这天下还有将军的难事。”樊一蘅不卑不亢地问道。 “枪可挑人心,却未必能得人心。”李定国诚恳地说道。 “盗物容易盗人心难,哈哈”樊曙笑道。 李定国也不生气,双手为樊一蘅奉上热茶,再施礼道:“军中无好茶,请老大人不要嫌弃。老大人对安民军有些误会,若是老大人觉得安民军茹毛饮血如野人一般,饮完此茶,便可以离营而去,大人手下所有士兵,只要留下武器,立时便可离营而去,安民军绝无阻拦。” “当真?”樊曙睁大眼睛问道。 “军无戏言。”李定国答道。 “哎!李将军倒不是滥杀之人,有何事,李将军请说。”樊一蘅叹道。 “李某自小孤苦无依,当日跟随老万岁起事,实是万不得已,非为与朝廷为敌,不然早已饿死路边为野狗之食。方今天下大乱,外寇入关,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李某空有报国之志,却苦于没有引荐之人。” 樊一蘅沉吟道:“你想请老夫引荐?” 李定国躬身行礼道:“晚学正有此意,万望老大人玉成。” 樊一蘅道:“樊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李将军只怕错爱了。” 李定国道:“老大人仕林翘楚、朝廷重臣、奉旨督蜀,晚学既在蜀地,便是蜀人,于公老大人为国分忧需人协助,于私老大人匡扶之志需人力行。” 樊一蘅道:“大明自天启以来,朝廷行事多有过失,若非如此,事不至此,是以朝廷兴亡,樊某并不介怀。李将军,老夫引荐你等,非为朝廷,乃为我蜀中百姓。李将军为大西军名将,挑鳌拜退豪格,威名素着,更兼入蜀以来,秋毫不犯,与其它军将不类。今日老夫便大胆一回,烦请李将军代传叙州军将。” “快快去请。”李定国忙叫人代为传召。 须臾,叙州军将便至。樊曙上前道:“爷爷,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樊一蘅大咧咧饮上一口茶,道:“曙儿,李将军颇知礼数,不会把我怎么样。” “阁老,今日我等如何处之。”郝孟旋问道 “叫你们来,便是将你等除名,从今往后,你们便不再是大明朝廷之人。” “阁老却是为何?我等不怕死。”郝孟旋道。 “李将军仁义待人,诸位即使不投降,他也不会为难诸位。” 李定国向众人施礼道:“诸位若不愿与李某为伍,李某发给盘缠,来去自由。” 樊一蘅拱手向大伙儿施礼道:“樊某垂垂老矣,定然是要做大明朝的忠臣的,但是大明已经快三百年了,萨尔浒一战,大明精锐尽失;皇太极四次入关,大明脸面尽失;崇祯先皇自尽,大明气数尽失,汉唐宋元,这世上哪有长盛的王朝啊。诸位风华正茂,来路迢迢,何不另择英主,保境安民,创基立业?” 樊曙哭着说道:“爷爷这是要我们投降安民军。” 樊一蘅挽起樊曙道:“曙儿,你错了,如今,你们已不是大明的人了,追随李将军是投军。” 李定国向众人施礼道:“李某代所有安民军兄弟们竭诚欢迎川西兄弟们加入,从今往后,你我肝胆相照,休戚与共,共谋大业。” “阁老如此支持,李将军,郝某这条命是你们救的,如蒙不弃,郝某誓死追随。” “我等愿意誓死追随!”众人纷纷说道。 “我与郝将军和少将军一见如故。”李定国拉着樊曙和郝孟旋的手,来到樊一蘅面前道:“老大人,晚学有个不情之请。” “李将军但说无妨。” “晚学厚颜,想与郝将军和少将军结为异姓兄弟,希望老大人成全,希望郝将军和少将军不嫌弃李某出身寒微。” “英雄莫问出处,二弟,哥哥我三生有幸,愿与你同生共死,肝胆相照。” “大哥抬爱,小弟敢不遵从,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李定国大马金刀一拜。 “贤弟抬爱,郝某定拿你当亲兄弟待。”郝孟旋紧紧抱着李定国热泪盈眶。 李定国连忙跪下道:“今日便请老大人和诸位将军作证,我与两位兄弟结为异姓兄弟,以天地为证,以生死为誓。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哈哈哈,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今后就烦请李将军多提携。” “少将军忠勇,必成大器。” “以后你得叫世叔啊,老夫从前一个儿子,现在是三个儿子了。”樊一蘅伸出三个手指头道。李定国原本是想认樊一蘅为义父的,只是怕他瞧不上,双方尴尬,樊一蘅主动提出来,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连忙跪下向樊一蘅行礼。 “定国你快起来,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今后是福是祸,咱们樊家与你同生共死。”樊一蘅边扶起李定国边说道。 “上好酒,今日众兄弟们一醉方休。”李定国叫道。 众人都是军中健儿,在觥筹交错中便成了过命交情的兄弟。 酒至微醺,樊一蘅道:“为老夫取笔墨纸砚来。” 李定国连忙笔墨侍候,樊一蘅这才展开宣纸向朝廷写奏章,推荐李定国。 “世叔,你写奏章时能不能加上一事?” “何事?” “听闻江西有一位叫宋应星的,很是了得,我闻名已久,想请他来出山,求朝廷恩准。” “行。”,樊一蘅接着写道:“李定国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早期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尽忠。只是一事,他与那江西举人宋应星早年曾有过节,臣斗胆,请宋举人到蜀地与李定国一叙,定能解释误会,冰释前嫌。” “世叔这么说,岂非害了宋举人?” “大哥可知五张羊皮卷换百里奚的故事。”樊曙笑着问道。 “愿闻其详。” 于是这樊曙便向李定国讲起秦穆公用五张黑公羊皮换得五羖大夫百里奚的典故,李定国方才恍然大悟,连称樊一蘅智慧。 至此小重山计划全部实现。李定国对叙州军进行了裁汰,留下了三旅健卒。樊曙率领1 个旅守叙州,命高龙兵率领1个旅守泸州,郝孟旋率领1 个旅东驻夔门,秦翼明率领1 个旅守富顺,自己和樊一蘅则率领兵马坐船回到了重庆。 杨展收拾残军回到嘉定府,命费密率军坚守嘉定以东的井研镇,命部将苏定守犍为县,命其子杨璟新守雅州,命部将向成功守黎州,实已有弃嘉定奔雅州之意。自己每日里忙着加固嘉定城防,征粮练兵,准备一雪前耻。不过不久,李定国便将荣县大战的战利品,包括大炮,兵器等交还了费密,备说两家罢兵和好之意,杨展等大为吃惊,以为李定国是要先麻痹自己,再发起进攻,督促练兵更急。 其实这里面安民军各巨头进行了激烈地争吵,安民军大多数人对杨展仇恨很深,李定国主要担心短期内如果攻不下嘉定州,将杨展逼向了满清,以杨展的粮草,大清军再入四川,那么安民军的处境就会十分艰难,虽然ai建议他直接将杨展军杀干净,他最终并没有同意。 过了些日子,清四川总兵李国英遣使者田有凤带着多尔衮的招降诏书送到了嘉定府,清廷听说四川明军大败,便起了招降之心,如果杨展能够归顺朝廷,就封他为云贵总督,嘉定公,这是李国英等都得不到的荣宠。大清朝就能占据成都、嘉定等四川最富庶的地方,杨展和李国英联手,四川清军的实力也会大增,很好的地限制安民军的发展。借助杨展的粮草,大清主力甚至可以再次入川,对安民军发起攻击,以免其坐大。不过杨展虽然对李定国羡慕嫉妒恨,倒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清廷的招降。因为,此时安民军已经得到了朝廷的册封,是名正言顺的官军了,一时之间,不会拿他杨展怎么样,从李定国的表现看,对他杨展也是拉拢结交,并无排挤限制之意。 第54章 引水力喜得宋应星 “小艾!”李定国跟 ai 搭话。小艾没搭理他。李定国赶紧晃了晃身子,“小艾,小艾!”“好啦,好啦。”小艾应道。“不晃你就不吭声是吧?”“不是啦,我还能扛得住晃,主要是你这一晃,我就能充电啦,自然就能跟你聊天啦。”小艾解释说。“原来是这样啊,那要怎么给你充电呢?这年代连铁钉都造不出来,还充电?”李定国好郁闷。“也不是完全没辙啦,水力发电其实还挺简单的。”小艾说。“简单?简单古代咋就只能用水力来磨面呢?”李定国翻了个白眼。“你不懂,电力的原理可复杂了,直到 19 世纪人类才差不多搞明白,制造反而相对简单些。”小艾说。“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水力发电的原理确实不复杂,我弟弟还在网上买过零件,自己 diy 水力发电呢。”李定国好像明白了。 “哇塞,西南地区可是全球水力资源最丰富的地方呢!要是能把水力资源利用好,那安民军的工业生产能力肯定能迅速超过清军,制造精度也能领先当时三百年哟!”小艾欢快的叫着。“真的吗?要是再能合理利用煤炭等热力资源,那安民军的军工技术就能把清军甩得老远啦!”李定国大喜。 “不管是用电动机还是蒸汽机械当动力机械,都得先把水力资源用好,制造一些简单的机床。有了这些机床,就能制造出一批装备和精度更高的机床,制造能力很快就能升级换代啦,哈哈,这样还能顺便给我充充电呢!”小艾冷冷地说道。 李定国冷静了下来:“好吧,最先干什么?” “不要着急,找到了,找到了,英国是这么干的,得修建引水渠道,建设水力机床,有了这两样就是很大进步。”小艾用意识流发来一本书《傻蛋水电站》。 归根结底得先建一些引水渠道,可以用于灌溉,也可以用于工业生产,选址就在綦江,因为綦江靠近钢铁中心,便于提供动力,同时綦江水量不算太大,坡降不算太大,工程量和难度不算太大。 当时没有混凝土,如果用石头堆砌渠道也难以承受夏季洪水冲刷,最终在石匠们的建议下,选择了綦江河床一处基岩出露的河段作的为枢纽工程基础,这基本保障了取水枢纽的稳定运行。 先组织民工,趁着春末的枯水期,淘挖河道砂石筑一条简单的分水堰将河水向河床左岸引流,为施工腾出空间。 石匠们从基岩往下开凿出一条宽2米深1米的矩形石渠道,石渠的比降为五千分之一(更小一些更好,不过工艺做不出来),水不溢出渠道的情况下,估计流量能够超过5立方米每秒,高峰时能达到6个流量,李定国当然没有学过水力学,不过水力学与流体力学基本原理是一致的,这就难不倒他,石匠将渠道内壁反复打磨,减少能量损失。 石头渠道渠首段串联着三个宽3米深3米长4米的石坑,渠道断面加大,流速下降,水流挟砂能力降低,砂子就会沉于石坑中,清澈的水流进入下一段渠道。 整个渠道大概有三千米长,这时候綦江的水面高度下降了60米,将厂房建在高出河面高度5米的陡崖上,厂房高4米,水的落差超过50米,差不多有2500千瓦的功率,扣除各种能量损失,功率应该可以超过1500千瓦,放到后世,这也是一个小型水电站功率了。 厂房前面,建了一个3米深50米长5米宽的水池(池浅有利于检修和调试),以保持水能,水池的近水侧安装了30根钢管来导流,这钢管属于压力钢管(后世工业中经常用到),打造非常困难,采用了钢板锻接成管,外周采取一体多圈箍筋的方法来制造。 下一步就是用高压水流来冲击叶轮转动作为动力,这个非常简单,只需要一个水车。只不过李定国用了西洋传教士带来的轴承来套接铁柱作为传动轴。 再由传动轴将转动传出去,送给了一台鼓风机用于炼钢,另外送给了一台锻打机,还送给了一台车床,如果把车刀换成磨刀,就变成了磨床。 用这种旋转动力制造的高精度(在哪个时代绝对是高精度了)复合钢轴作为传动轴和叶轮,进一步提高了动力效率。这种动力带动的机床和离心铸相融合,枪管和炮管的制造速度和质量都比以前高得多。然后是碾压机,大规模的制造铁皮,在工农业上都有大用。 接着李定国又在达州建设了水力机械,用于天然气的开采,用于生产各类设备,不过规模可没有綦江大。 正当李定国在研究镗床的工作原理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呼喊声:“定国,定国。”他抬起头,看到樊一蘅正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义父,您这么着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李定国连忙丢下手中的尺子问道。 樊一蘅激动地说:“定国,有个大喜讯要告诉你!宋应星先生已经快要到达朝天门码头了!” 李定国听后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他大声喊道:“啊,真的吗?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啊!快让武水都带着安民剑赶紧过来!”说完,他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房间,飞身上马,打马向朝天门飞奔而去。武水都紧跟其后,两人一路疾驰。 一路上,李定国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他深知宋应星的到来将对他们的事业带来巨大的帮助,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将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智慧和创新。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宋应星,并与他共同探讨未来的发展。 李定国穿过几条大街,出了朝天门,在朝天门外的石阶,远远地望见大江上方有一条船,便飞身下来,快步跑下朝天门的石阶,在码头上翘首以盼。 坡上看着船挺近,其实还有好几里地,船借风帆,在李定国的期盼中终于靠岸。船上人员次第下船,队伍中有十来个人似乎是公人模样,其中一个老书生戴着脚镣。 首先下船的便是一位蟒袍中年人,接着是衣服看着挺华贵,不过有些皱皱巴巴,显得一路风尘之色,李定国识不出品级,也不认识人,接着下来一位飞鱼服的官员,扯着嗓子对岸上的众人道:“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少傅、兵部尚书、川陕滇黔总督吕大人巡视,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听这音色,李定国觉得自己见到了民国以后就基本灭亡的人种--太监,而且凭他这一身儿衣服,品级就挺高,不过这个时候总督满天飞,李定国也不在意。随行的公人陆陆续续下了船。 李定国见船上一白发老者戴着手铐,连忙迎了上去,抱拳道:“敢问可是应星先生?”那书生就跟后世的穷酸教授一般,看了李定国一眼,没有答话。 “哎,那后生,你怎么敢私自和囚犯说话,是不是他的同谋。”一个年长的公人指着李定国厉声质问。 李定国看了他一眼,没鸟他,武水都连忙上前道:“喔,差官切莫误会,小的有一亲戚,是个书生,今天来到重庆,小的瞅着,和这个老先生有几分挂相。” 那公人打量了武水都一眼,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和这老囚攀上亲戚?” “各位差官,小可名叫武水都,这位是安民军大都督李定国,与那宋应星有些亲戚,不知这位老先生可是?” “李定国。”众位差官将李定国好生打量,只见李定国身长八尺,眉目俊朗,一口白牙显得非常健康,让人愿意亲近。 此时,船舱里钻出一个蟒袍中年男子,面色有些暗沉,似乎是为首之人道:“既是李大都督,为何只身前来?” “大都督。”樊一蘅和十多个卫兵急匆匆地赶来。 “本督思念应星先生心切,这才匆匆而来,这几个将校,都是本督的卫士,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这是我朝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少傅、兵部尚书吕大器,奉旨督师西南。”旁边的一位主事说道。 “吕阁老一路辛苦,快请驿馆休息。”李定国说道。 “吕阁老,一蘅这厢有礼了。”樊一蘅此时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樊大哥,你可想煞小弟了。”吕大器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连忙拉着樊一蘅的手说道。原来这樊一蘅比吕大器年长,中进士也早一些,二人是同乡,在京时多有酬答,吕大器对樊一蘅极为尊敬,但奈何樊一蘅久居外藩,永历皇帝已不是十分信任,便派遣吕大器前来监督。 “吕阁老,这就是我给你时常提及的安民军大都督李定国。” “李都督好生年轻,果然人中龙凤。”吕大器叹道。 “阁老缪赞了,定国不敢。” “喔,刚才李都督要寻宋应星?这戴镣者便是。”吕大器介绍道。 “还请阁老下令,为宋先生除去刑具。”樊一蘅道。 吕大器使了个眼色,衙役们几下除了宋应星的脚镣,李定国上去紧紧握着惊魂未定的宋应星的手道:“宋先生,定国与你神交已久,憾未谋面,如今方才了却夙愿。” “敢问是李定国大都督?”宋应星一脸懵逼。 “正是小弟李定国。” “大都督寻我何事啊?” “定国之盼先生,犹如久旱之盼甘霖啊。”李定国笑道。 宋应星连连摆手道:“哎,老汉手无缚鸡之力,可帮不上大都督什么大忙。” 李定国从武水都手中接过一把宝剑,递给宋应星:“不知这把宝剑能不能入宋先生法眼。” 宋应星看这剑匣却是稀松平常,抽出宝剑,这剑长2尺1寸,极薄的剑身乃玄铁而铸,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当时真正的刃如秋霜。 “宝剑哪。”宋应星赞道。 “这是安民剑,安民军在作战功勋卓着者,可以荣获此剑,先生千里来渝,功劳非凡,定国以此剑相赠,望先生不要推辞。” 宋应星连忙将剑递给李定国道:“宋某无功不受?。” “你这后生,竟然敢在大人面前亮刃,是要谋反么?”这边的西厂总旗喝道,话罢,拔剑便刺。李定国挥剑拍向那总旗手腕,以快打慢,后发先至,那总旗吃疼,长剑脱手,叫道:“你是要反么?” “呼罗文,不可胡说,擅言大将。” “还是苏公公识大体。”樊一蘅笑道。 那挥剑之人气恼地白了李定国一眼,转身闪到一边。原来这太监乃是苏文印,乃是御马监,就是负责打仗的太监,永历让他到此地来,便是希望收服安民军,让他留这儿当监军的。苏文印心知安民军出身草莽,不可急于求成,便制止了呼罗文扣帽子,一下子惹恼了李定国,他们只怕连命也保不住。 “宋先生不必推辞,小弟还有许多事要向先生请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忘记了吕大器等人,樊一蘅将吕大器迎上岸,好生安置。 “这钢材之好,比之当年的倭寇战刀,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不知如何生产?”宋应星生出了好奇之心。 “此剑所用钢材,乃小弟主持所炼制,请先生多提意见。”李定国鞠了一躬。 宋应星仔细端详着宝剑,啧啧称奇:“非为宋某谦虚,此剑之材乃宋某平生仅见。大都督败豪格、退鳌拜,当真有过人之能。” “光凭此剑,只怕还做不到。”李定国淡然一笑道。 “愿闻其详。”宋应星显然来了兴趣。 “定国愿意给应星先生察看,能否请应星先生随我走上一趟?” 于是李定国就陪同他到了綦江,当宋应星看着綦江宏大的引水工程时和精巧的水力机械时,不禁赞叹:“大都督真了起呀。”宋应星被规模宏大的煤矿和铁矿惊到了,尤其是对离心铸造工艺,生产出来了铜管、钢管的质量之高,远超当时,用于大炮、枪管这些关键部件,再也不用当心炸膛,爆管之事了,真是巧夺天工,宋应星不由得赞叹:“人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都督真是一个天才。” 李定国与宋应星彻夜长谈,纵论制器之要,相见恨晚,相谈甚欢,宋应星惊讶于李定国志向之伟,制器之精,这个盛名之下的年青人对一些当时的工艺不熟悉,但一经沟通,就很快青出于蓝,对炼钢等技术,李定国的解释,真让宋应星佩服,宋应星自己想留下来学习。在李定国的诚意邀请下,宋应星意留下来。几日后,李定国便将宋应星任命为工程院院长,推动工业体系的建立。 宋应星在各地迅速大规模建设水力机械,为各地工厂提供了充足的动力,也为灌溉提供了更好的条件,催生了动力出渣出煤工艺,煤矿石和铁矿石产量翻了倍。大型鼓风机的运用,煤焦化工厂、钢铁工厂的生产效率大大提高,钢铁产量大大提升。工业基础在不断地提升。在宋应星的配合下,镗床研发了出来,钢铁管材、轴承、齿轮、螺丝和各种工业用缸体等工业重要零部件制造终于可以实现。 各地都在建设水力机械装置以提高生产效率,每个工厂开始专注于自身产品的研究和生产,而兵器工厂作为最后的总成,开始设计性能更加优越的兵器,武隆、合川等地大量硝石的开采,为火器的研发提供了雄厚的基础。大炮通过小型化和机动化进化出了野战炮,大炮的机动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炮弹通过试验,升级到了可以爆炸的新型炮弹,对敌人的伤害增加数倍,这两样兵器在高性能的火药的支持下,其实并不难制造。 更难的是新式枪械的改造,只有新式步枪的研制成功,才能让满清弓马彻底失去野战优势,安民军才可能大大缩短击败满清的进程,不过这个时候,弹簧钢生产却极其困难,必须依靠铁匠的反复锻打,锻打出来质量优良的弹簧钢来,而且成品率极低,一对优秀的铁匠师傅,一天顶多打出两件合格的弹簧钢片来,何况精密和高强度枪管的制造速度还比较慢,有了水力机械,弹簧钢等特种钢材的产量也增加了许多,为枪械的大规模制造提供了可能,当然,李定国觉得制造炮弹炮箭和强弩更加经济一些。 三人的配合真是珠联璧合,李定国负责创造和设计,宋应星负责推广应用,设计出生产工艺来,谯山负责组织大规模生产,安民军重工业体系初具规模,工人的人数增加了数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一个新的野战旅第7旅完成了装备,由两个火枪营、一个炮兵营、一个弓兵营、一个骑兵营和一个枪兵营组成,全旅共计7000多人,上万匹马。李定国亲自掌管第7旅,他很明白自己的弱点,也明白在这个乱世,当好军阀是活命的最好办法,所以总是把最精锐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哎,你们现在终于有个样子了。”小艾赞道。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李定国道。 “工业铁三角,产学研一体化,太棒了。”小艾改口道。 “马屁精。” 受益的不仅是军事装备,农业设备也得到了极大提升,犁、锄头、镰刀等各种劳动工具全面普及,劳动生产率大大提升。政府将种子和劳动工具预售给无钱购买的群众,等秋收以后以粮食还债。川东、川北、川西等地贫苦农民成群结队赤手空拳地前往安民军控制的区域计生活,来到一府就由当地民兵等帮助修建房屋或者使用已绝户人口的房屋,政府发给种子,又发给犁、锄头、镰刀、菜刀等劳动和生产工具资助群众生产生活,帮助解决一些口粮,同时发放一些弓箭、砍刀等,农户通过打猎采摘也可以解决一些口粮,四川盆地的山坳里,炊烟又开始升起,虽然饥饿,但青绿的庄稼,很快就从近两千万亩田野里冒出来,希望在放肆地生长。 第55章 送个人头说要告状 在樊一蘅光环的加持下,历史发生了改变,杨乔然直接由石砫来到重庆与樊一蘅合署,范文光、詹天颜等各地明朝残存的大员与安民军逐步建立了联系,川东地区不少摇黄人员来投,安民军控制的区域东起夔州、西到叙州、北起遂宁顺庆达州、南到綦江,面积已达到四川盆地的一半,人口超过一百三十万人。正规军队已经超过十万人,重庆驻军2万,遂宁、达州、顺庆三府各驻军1万,綦江驻军1万,富顺驻军1万,叙州泸州各驻军五千,涪陵驻军1万,另有1万人驻合川机动。政府将淘汰的弓箭、刀枪等兵器逐步发放到群众手中,各地民兵超过15万人,平时生产,战时自卫,协助剿匪。各地明朝原有的中下层官吏纷纷加入到安民军中,基层政权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 这一日,李定国正在房里午休,却被谯棠摇醒,“谯堂,你可真美。”迷糊地李定国脱口而出,谯棠面色一红,“可有陈圆圆美。”“陈圆圆多美我不知道,如果她真是美人,便当有几分像你。” “起来吧,油嘴滑舌。”谯棠不由分说拖着到府衙里,迷糊中听见有人说:“将军,快参见天使。”李定国一惊,难不成穿越还可以穿越回去吗?道:“这是要接我回哪去啊?”“哈哈哈,李将军说笑了。”李定国听见一阵尖细的声音,这才清醒起来,见上座上坐了一位面色白皙,满面无须的男子,一身帅到炸裂的飞鱼服,正和樊世叔正和那人品茶说笑。 “定国,快过来参见大明天子使者,御前秉笔魏公公。”他妈的,死了一个魏忠贤,又来了一个魏公公,李定国心里犯嘀咕,随即大大咧咧地草草一礼道:“安民军李定国,见过魏公公。”这秉笔太监,已算是皇帝前的红人了,其上就只有掌印太监了,李定国当然分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职务,不过既然是皇帝派来的人,他总归得意思意思一下才好。 魏公公嘻嘻嘻笑道:“没想到啊,赫赫威名的大将军,竟然是一个半大小子。” 樊一蘅道:“李将军威震四川,对皇上忠心耿耿,魏公公不可小觑了。”这樊一蘅原是万历进士,魏公公不过是新皇下人,说来资历远甚于魏公公,是以替李定国辩驳。 魏公公拍拍手道笑道:“樊阁老有所不知,我对定国将军一见如故,喜欢得紧。” 李定国谦虚道:“蒙公公错爱。” 魏公公站起身来,朗声道:“李定国接旨。” 李定国连忙跪下。 “安民军李定国,公忠体国,屡立大功,特封顺庆公,任安民军大都督,授重庆总兵。” “贺喜李将军。”魏公公说道。 “谢皇上隆恩。” “樊一蘅接旨。”魏公公继续说道。 樊一蘅连忙跪下。 “特封你为嘉陵公,总督川陕,秉笔监魏东楼任随军监军,御马监苏文印,任嘉定监军,詹天颜为川北巡抚,范文光巡抚川南,共拟蜀地收复各府各县官吏名单,经魏东楼报朕御批后上任。” “吕大器接旨。” 吕大器跪下。 “封吕大器为成都公,总督川陕云贵四省军政兵民各项事务,有先行专断之权。” 汪公福、马忠良、吴三省、祁磊等人都各有封赏,任了总兵。 什么意思,我打下来的地盘,他派人来接管,李定国面色一沉。樊一蘅连忙向他递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这话圣旨意思有几层,第一层给了樊一蘅一顶高帽嘉陵公,第二任命了两个巡抚,樊一蘅有被架空的趋势,派了一个婆婆给樊一蘅,又任命了一个婆婆给李定国,这两个婆婆还拿走了各地州府官吏的任命权,真是叔可忍,婶儿也忍不了啊。 “不知魏公公驻节何处啊?”杨乔然问道。 “谢杨侍郎关心,监军监军,自然要跟军队一起。” “我马上命人收拾。”李定国说道。 “有劳总兵大人。”李定国立即吩咐谯山去办。 “魏公公稍息一下,明日我等为公公接风洗尘。”吕大器说道。 “勘乱时期,一切从简,有劳阁老了。” 当晚,樊一蘅、汪公福、谯山、马忠良等到李定国处商议。马忠良吴三省等武将的意见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吕大器、魏东楼等人直接杀了;樊一蘅、汪公福和谯山等文职官员的意见是,吕大器和魏东楼早有贤名,应该可以合作,不能如此撕破脸皮。 次日清晨,吕大器打开房门,看见了樊一蘅,才长舒了一口气。 次日夜,重庆城里的谪仙居灯火辉煌,高朋满座,冠盖云集。吕大器、樊一蘅、魏东楼、杨乔然、崔直、李占春和郝孟旋俱在主桌高座,跑堂的小二来去如风,江津有名的财主何自器拿了酒壶便来与众人敬酒。 “吕阁老,小人江津何自器,蒙诸位大人不弃,得见天使,小人万分荣幸,特来敬阁老酒,小的干了,诸位大人随意。” 话罢,将杯中酒全喝了,魏公公略微表示。 “阁老,何员外响应朝廷号召,治家有方,是当江津大贤。”樊一蘅大声说道。 “愿闻其详。” “何员外不务虚名,埋头桑梓,家中良田千顷、牛羊成群。” “真乃大贤。”吕大器满脸堆笑,拿了酒杯敬何自器,这一次是大大喝了一口,何自器谄媚满饮了一酒,这才恭敬再一一向主桌人敬酒。 李定国见他们狼狈为奸的样子,真想一杯给他们泼去,强敌环伺,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历朝历代都这么玩儿呀,大明朝敢情就是这么被玩儿没的。 綦江矿主张大力瞅准了机会,便抢到了主桌上,紧跟着敬酒:“魏公公,小可张大力,是个粗人,小的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将一碗酒喝了。 “公公容我多言。”李占春道,“张大力江湖人称小押司,最好济人危难。” “好好好,江城重庆那可是比梁山泊大得多啊。”魏东楼赞道。 “小的岂敢,小的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公成全。” “请讲。” “小的近日挖得几块矿石,却分不出东西来,公公见多识广,烦请公公指教。” “魏某平素最好摆弄这些,愿意和张兄弟切磋。”魏东楼大大地喝了一口。 张大力这才与主桌之人一一敬酒,轮到李定国时,李定国却是不搭理于他,李定国平素对这矿山老板就没有好印象,人傻钱多横着走的样子,他可不喜欢。 张大力愣愣地看着李定国,这是个什么意思,脸都转过去,不给自己机会,这样子的场合自己又不便发作。 “定国,没有你保卫重庆,如今大力不知道到哪里去逃难去了,今日老朽陪大力啊敬你一杯。” 樊一蘅的面子,李定国是必须要给的,“阁老言重了,定国先干为敬。”这才一股脑把酒喝下,一场尴尬总算是糊弄过去。 酒宴在樊一蘅的主持下,高潮迭起,吕大器魏东楼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举止颇为得体,既与众人融为一体亲密无间,又在融合中却又不失自己天使钦差的威仪,谪仙居人声鼎沸直到深夜,觥筹交错间为这乱世之中的重庆,增添了几份盛世的诡异气息。 次日,吕大器与魏东楼遣人召见李定国。 “李总兵,我家阁老有请,烦李总兵跟奴才走一趟。” 李定国面色一沉道:“公公,咱们去哪里?” “李总兵去了就知道了。” “本总兵没空,烦公公回了阁老。”李定国有点不耐烦。 “这这这,奴才只怕不好回了阁老。”那小太监一副为难的神色。 “既然不好回,公公就不回吧。” “李总兵,奴才如何给阁老和监军大人复命?”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李总兵是阁老治下之将,是魏大人监察之官,如此怠慢,于体例不合。” “是吗?” “当然,李总兵久居江湖,这些规矩只怕要多多了解。” “是吗?” “当然,崇祯爷、永历爷都是这个规矩。” “既然如此,公公你也要了解下江湖的规矩。”李定国冷冷地笑道。 “什么规矩?” “谁要和我说话,就到我面前来。”李定国意味深长地笑道。 “李总兵此言,只怕会坏了君臣规矩,不守朝廷体例。”那小太监急了。 “在四川这个地方,我说的就是规矩,我做的就是体例,公公要记清楚了。”李定国面沉如水。 “你你你,只不过就是一个兵头,竟敢忤逆阁老的意思,我要向魏魏公公告你的状去。”那小太监拔腿欲走。 “等等。” “你还有何事。” “武水都。” “在。” “这公公要到魏公公那去告我的状,你帮他一把,把他的人头送过去,让他告状。” “是。” “李定国,你竟然敢杀……”杀字还没有出口,这太监人头就落了地。武水都拿着他的人头,就到了川陕云贵总督府。 “魏公公,你手下的一位公公,说是要找魏公公,告总兵大人的状。”武水都看着魏东楼。 “告什么?”魏东楼问道。 “我们也想知道啊,所以就早点把他送来了。”武水都轻蔑地说道。 “他在哪里。”吕大器有种不祥的预感。 武水都将血淋淋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打开包袱,赫然就是那小太监的人头:“就在这里啊,哎小公公,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吕大器一下惊坐在椅子上,魏东楼吓得浑身发抖:“这小太监,真是大胆,竟然敢说总兵大人的坏话,就该严加处置。”魏东楼颤抖着说道。 “还是魏大人明事理,此等奴才,挑弄是非,两位大人可莫要轻信了。”武水都对二人略作警告便即离开。吕大器始知李定国并非李自成余部一样容易控制,气得呕血数升,本就羸弱的身体,更加不堪了。 武水都走后,吕大器气得发抖:“骄兵悍将,我有皇上御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魏东楼连忙张望着外面,道:“阁老,阁老小声一些。” “这贼子真是贼性不改,竟敢擅杀皇上近臣,等同于谋反。”吕大器情绪很激动。 魏东楼扶着吕大器坐下,给他倒了一杯上好的铁观音:“阁老莫要生气,气大失智,气大伤身啊。” 吕大器用拐杖用力地戳着楼板道:“我要给皇上上奏章。请诛乱臣贼子。” “阁老~~~”魏东楼拉长了音调,心道你说话能不能着点儿调啊。 “怎么?魏公公怕了?”吕大器难以置信地问道。 “魏某只是在想,阁老要诛臣贼子,皇上派遣谁来诛啊?豪格都奈何不了他,皇上能派遣谁来诛他?” 吕大器站起身来,来来回回地晃悠道:“人人得而诛之。” 魏东楼看着吕大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清军想诛他,皇上也想诛他,可是谁诛得了他,至于蜀中百姓,我看很拥戴他,又怎么会诛他呢。” “假仁假义,小恩小惠,障眼法而已。”吕大器瞪眼说道。 “哎,要是万历爷有这样的假仁假义,大明不会衰落,要是崇祯爷有这样的小恩小惠,又怎么会吊死煤山?”魏东楼叹道。 “你你你,这话大逆不道。”吕大器急道。 “哎!”魏东楼叹了一口气道:“阁老要做大忠臣,你就是要做第二个方孝孺,我也不拦着,不过不要连累魏某。”魏东楼说罢就进内堂去了,吕大器不住地唉声叹气。 第55章 吃喝成风定国赴黔 李定国觉得自己与这乌烟瘴气的环境格格不入,便将政事交给谯山负责,军事交给马忠良负责,自己则应孙可望之邀请,赶往贵阳。 孙可望平定了黔地,刚刚受封为北江公,虽然没有封为他自己希望的王那样贵不可言,但也足以让各地的明朝遗老们退避三舍。 从宜宾到贵阳(遵义在王祥手里,不能直接通过),凡八百里,四月的贵州,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毕节的杜鹃花红遍了山冈,李定国走走停停,一共十六天才到达。孙可望为李定国准备了盛大的入城式,一是为了笼络手握重兵的李定国,二来也是为了给李定国造成客人的生份,不再插手安汉军的各项事务。 “大哥!!!”李定国见到孙可望,心不由得有些沸腾,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感情记忆都快变成肌肉记忆了。 “二弟!!!”“二哥!” 四个出生入死的兄弟终于再次抱在了一起,四人都非常激动,热泪盈眶地看着对方,多少话都在颤动的手臂里上无言地传送。 “恭喜大哥封公!恭喜三弟四北封侯爵。” “二弟,同喜同喜!” “二哥,今天晚上,我等为你接风,不醉不归。” “谢谢大哥和三弟四弟。” 孙可望一路陪着李定国直到下榻之处,一进大门,就有几个上前施礼,孙可望道:“二弟,咱们刚到贵州,也没有找到好的地方,这就是你的府第,咱们大家都叫他西府,还没有建好,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将就,不知道大哥这样安排,你合意不?”“大哥,我连老婆都没有,要什么府第啊,哈哈哈。”“你小子又不懂事了不是?没有府第,你又上哪去讨老婆啊?”“哈哈哈,大哥咋安排咱就咋弄”“你看,这是堂屋,一会儿各家老兄弟就在这儿来看你。”“左边偏门进去是厕所,人有三急嘛。”“后面是卧室,大哥给你找了两个侍寝的丫头。”孙可望贼兮兮地说,李定国会心一笑,桌子抽屉里是今年上好的雨前龙井,广东的永历皇上赏的,你在四川可就不容易喝到了,旁边是一些小吃,你先解解馋。 “多谢大哥。”孙可望的安排应该说出自真心,李定国也觉得自在。下午王尚礼,冯双礼、白文选、王自奇、卢名臣等都来看他,带来满屋子的礼物,看来这些兄弟在贵州那是真发了财,李定国有点羡慕。 接风宴盛大而隆重,开始竟然还有贵州少数民族的歌舞表演,接着就是少数民族妹子敬酒,全是山珍和海味,李定国也不客气,胡吃海塞一通,老兄弟们一轮一轮地喝,握着手一遍地说,婆婆妈妈地话都能说得涕泪俱下,李定国说你要不这么招待我,就没有把我当弟弟,孙可望说你要不全部喝了,就是假得很,艾能奇说哥你要不喝醉,你就不是我亲哥,李定国大笑说,我喝死行不行?算不算亲兄弟?刘文秀抱着李定国说咱俩都喝死去,几个兄弟哈哈大笑。 次日过了晌午,四兄弟举行会议,商议下一步行动。 孙可望道:“二弟,你现在有多少人马?” “大哥,小弟目前只有十万人马,大哥你们现在多少人马?” 孙可望笑着说道:“二弟不愧为名将,2万人马,不到半年就有了十万之众。” “全仗众兄弟齐心协力。” “我们现在有十五万人马,我们两军合计有二十五万人马啦。” “是啊,大哥,几个月前,咱们还多么艰难,现在清军跑了,咱们还有了二十五万人马,足以横行天下。”艾能奇笑道,长胡子一抖一抖的。 “当前,听说这个清廷内部斗得你死我活,清军有一部分精力放到那边去了,南方的明朝势力此起彼伏,不知二位哥哥作何打算。”刘文秀说话,总是给人留有余地。 “二弟你先讲!”一堵墙孙可望依旧稳重。 “小弟以为我们还是应以稳固当前范围,把当前的地盘消化一下,把生产搞一搞,伺机发展。”李定国道。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二哥,不过满清不让咱们安宁啊,四川的清军咱们不知道,湖南广西的清军,那刻也没有消停过,永历朝廷举步维艰啊。如果不对明朝势力进行支持,清军很快就会消灭明朝,直接进攻四川和贵州,到时候我们就会孤立无援。”刘文秀接着说道。 “我已经派遣马宝率军3万,前去支援。”孙可望望着二人,指了指东南方的广西。 “四川的情况,比之贵州,要更加艰难一些,就地势来说,安民军地处下游,清军和明军处于上游,有居高临下之势;就部队来说,安民军有十万人马,其实真正信赖的只有6万人,其它的都是新投的明军,随时反水;就关系而言,嘉定的杨展,历来对我军不友好,目前他还有一定势力,川西的明朝势力未平定,加上清军川北自上而下虎视眈眈,近阶段,守好重庆,不仅有利于安民军,也是贵州安全的根本。”李定国说道。 “二弟你说得对,如果我们兄弟们全力向东出击,敌人在背后捅刀子,老营有失,咱们兄弟又得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孙可望说的都是老实话。 “王祥和皮熊怎么办?”李定国问道,这两人至少有5万人马,横亘在安民军和安汉军中间,阻碍安汉军和安民军的联系。 “不瞒你说,二哥,我老早就想收拾他们,可是不行啊,他们毕竟打着永历的旗号,我不好明里动手。”孙可望有些遗憾。 “哎,可惜了啊。”李定国不觉有些手痒。 “向东不行,向北也不行,咱们怎么办?”艾能奇道。 “二弟,咱们兄弟合兵如何?”孙可望目光辽远地看着李定国。 “不瞒大哥,安汉军里面,只有一万是大西军余脉,其它都是四川新兵,安汉军里,不少人都有些四川人的血债,经常发生摩擦,血案累累,如果两军合营,一旦发生意外,局面难以收拾啊。”李定国根本无意与安汉军联合,此时双方兵力相差不多,一旦火拼,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这样,咱们兄弟互相支持,互相照应,互为倚靠,二弟你的安民军向西向北发展,我的安汉军全力往东发展。”其实孙可望只是假意说给刘文秀和艾能奇看的,一旦合兵,四兄弟当中,以李定国的兵力最为雄厚,到时候,只怕他这个老大坐不稳当,是以他内心与李定国合兵的愿望也不强 “我同意。”刘文秀道,大哥二哥都表了态,刘文秀自然没什么话说。。 “我也同意。”艾能奇道,在大西军里,李定国勇冠三军,艾能奇比不上他。 “听说你降服了樊一蘅,吕大器和魏东楼都到了重庆?” “樊一蘅是朝廷命官,我与他儿子结为了兄弟,认了他做义父,目前他将四川总督府挪到了重庆,吕大器奉命总督川陕云贵,他是四川人,对建设恢复四川非常在意,也非常支持,至于魏东楼监军,他要监我的军,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兄弟我给了他一点颜色,他倒是识趣味了。” 第56章 摄政南巡榜下捉婿 这年七月,多尔衮在尼堪等人的陪同下,乘船顺着大运河南下,往日人烟辐辏的大运河,如今人马稀少,北方人口减少很多,京城里明朝贵族杀了大半,居民因疫死了大半,目前根本就不需要南来北往的漕运了。船到天津,多尔衮急忙下船,到自己家的庄子去查看,管家多福高兴地将摄政王迎进去。 “奴才恭迎皇叔父摄政王!”管家及庄子上的众人,是多尔衮正儿八经的奴才,这么自称自然是没有错的。 “免礼吧。” “奴才等已为主子布置好的雅房,请主子移驾。” “前方带路。” “嗻!” 多尔衮进得园子里去,放眼一望,这青葱的园子围着一方荷塘,塘中的荷花开得正盛,微风吹来,荷香直沁心脾,荷塘旁边有一红色凉亭,翼然其上,上书“枯荣亭”。 “好个枯荣亭。”多尔衮赞道,当然了后世的姚天王艺术修养极高。 “回主子,这园子原本是明代冀东王的藩邸,如今这藩王早已不知所踪,所幸园子保存完好,奴才便将他盘了下来,作为主子的行在。”多福指着亭子上的匾道:“这枯荣亭三个字,是晚明大家董其昌的手笔。”多福如数家珍。 “嗯,秀逸淡远,确为董文敏(董其昌谥号文敏)的佳作。”多尔衮戎马倥偬(姚天王也是惹事生非),闲暇时喜欢董其昌这类淡远为上的名家。 多福指着一幅长卷道:“这是关山雪霁图,是董其昌的遗作,是谭泰进献的。” 多尔衮见此画山峦林壑,绵延无际。右方重峦叠嶂,气势沉雄。中间幽壑重重,峭壁矗立,村落、丛林、流泉、山径,错落有致,杂而不乱;大江曲折跌宕其间,虽有千岩万壑,亦无窒碍不通的感觉。左方云烟弥漫,浸淫树石,路遥山重,隐入微茫,深远莫测,意味不尽,看着让他爱不释手,后世他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真迹啊。 “这个玩意儿有什么用,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马骑。”一旁的阿济格不耐烦地说道。 多尔衮笑笑,跟着多福到了内堂,多福抱出将近年来庄子的账本给多尔衮过目:“地有两万亩,牧场十万亩,人口有男六百二十三人,女五百七十五人,马一千五百匹,骡子三百二十头,牛三百头,房屋七百余间。” “好啊,连房屋都修了这么多了,本王将来还政于皇上,便到此做个田舍翁喔。”多尔衮高兴地说道。 “奴才们哪有那本事啊,都地方官员从汉人那里没收来,孝敬主子的。”这主仆二人轻描淡写,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视察了好多处勋贵们的庄子,有一半儿种上庄稼,剩下的有一半虽然种上了庄稼,但是长势不好,再不及时管理,只怕入秋收成不好,其它有基本没有种什么东西,好好的良田沃土,就那么空着,入秋了吃什么呀?还想指望朝廷呢?朝廷也缺饷,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多尔衮绕道去了济南府,视察了这一年山东的秋试,也就是乡试,清军入关,对人才的招揽是极为重视的,顺利二年便举行过会试,取了一批进士,明年又是取士的考期,按照体例,本年八月,各省要举行乡试,选拔举人。明清乡试录取的人数,通常由朝廷按照各省人口和文化教育水平分配,通常的从几十名到一百多名不等,每次乡试,全国举人的总额约为一千人至一千二三百人之间,不能再多了。据好事者统计,明朝成化至嘉靖年间,全国乡试的录取率维持在4%上下,而隆庆以后的录取率在3.1%左右,就录取率而言,举人可以说是科举考试中最难的一关,因而也有“金举人、银进士”之说。山东人口破坏不多,又是孔孟之乡,朝廷给了山东120个举人名额,录取比例可达6%,这已是格外的恩宠了。 朝廷委派翰林、内阁学士陈名夏到山东主持乡试,山东布政使衙门则抽调了5名官员负责具体事项,考场内办事的为内帘官,主要负责监考和阅卷,例如主考、房官、内提调、内监试、内收掌等;考场外办事的则称为外帘官,主要负责管理考场的事务,如监临、外提调、外监试、外收掌、受卷、弥封、誊录、对读等。八月初六,陈名夏和副主考早早来到考场外和山东布政使抽调的官员们入闱,多尔衮兴致很高,主持了入帘上马宴。宴会之后,内帘官进入考场内分配好的处所,监试官封门,此后内帘官便不再外出,且内、外帘官不相往来,有事只能在内帘门处交谈。 山东之地已经平定了数年,不少民众已断了故国之念,今年录取人数很大,各地参考的考生在考场外密密麻麻,足足有两千人之多。协考兵兵丁对考生们进行了严格的搜身,然后考生们按次序进入自己的考棚,兵丁们便会锁门,不再允许出入。考棚又叫“号房”,是贡院之中一间间独立的小房间,是考生在考试期间答卷、吃饭和住宿的地方,也就是说每场考试的三天之内,考生们的吃喝拉撒睡,都要在号房内完成,直到考试结束。 号房内的条件很简陋,通常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做桌子,下面的做椅子,想要睡觉时,则将两块木板拼起来做床。此外,考棚里还会为考生准备一盆炭火、一支蜡烛,这是夏天,炭火主要用来做饭。 多尔衮来回在考场里巡视。乡试的考试内容,以《四书》、《五经》、策问为主,同时也考察考生的写作和思考问题,主要包括考生对于《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和理解程度,考生对于诏、判、表、诰等文体是否能熟练运用,同时还会抽取当时的时事政务四五条,要求考生结合经学理论发表议论或见解。在多尔衮的要求下,今年山东秋考的题进行了调整(姚天王觉得四书五经也啥卵用,只能摆摆场子),《四书》、《五经》的内容减少了不少,主要集中在中晚明失政的原因,经济上的、道德人心上的,军事上的等等,考生们一会儿若有所思,一会儿奋笔疾书,非常专注。 乡试共有三场,每场考三天,而且三场考试都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即八月初八日、十一日、十四日进考场,考试后一日出场。多尔衮一直待到了八月中旬,陈名夏等人将优等的答卷呈请多尔衮御览,多尔衮连着几日看了考卷,对一个姓孔的考生非常满意,点了他的解元。放榜的日子,济南府桂花飘香,士子们人头攒动,在桂榜前看结果,有些官宦之家或者富户也派遣了家丁在此守候结果,偏偏孔解元尚未成亲,十多个大户人家竞相招婿,还是一个大运河上的盐商,家财万贯,家里就缺当官的人,不惜重金招他为婿,其它举人也都名花有了主。 “这招婿之俗,好不热闹。”多尔衮饶有兴致地看着,“摄政王,这榜下捉婿啊,自宋以来就有了,已成为府城民俗。” “喔,有何逸事?” “宋仁宗皇佑元年(1049年),鄂州江夏(今湖北武昌)人冯京三元及第,科举以来到冯状元之时,三元及第者也不过10 人,传说他还长得挺帅(真心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真是惊才绝艳,仁宗皇帝最宠爱的张贵妃的伯父张尧佐看中他了,立即捉拿回去要招为女婿,这位帅哥状元郎深知成为大宋皇亲国戚被圈养的结局,说什么他也不愿意,三元及第不是为了当什么无所事事的鸟驸马的,一桩攀龙附凤的姻缘就此鸡飞蛋打。面对汹涌而来的捉婿狂潮,帅哥学霸经过权衡比较,慎重的选择了兵部郎中家的小姐王思思,门第虽不高贵但清白,可惜思思小姐和他缘分太浅,过门没多久就死掉了。随后,冯京又娶了时任大宋宰相富弼的长女,但是,富大小姐很快也死了,这状元克妻还是天赋异禀?然而富宰相可不在乎这些,让他做女婿的念头丝毫也没有动摇,又将二女儿嫁给他,所谓‘旧女婿为新女婿,大姨夫作小姨夫。’便是说的这个。” “哈哈哈,有意思,可惜本王的格格尚小,否则,本王也去抢一回婿。” 这一路走走停停,时间来到了八月旬,地方到达了山东东昌府,大运河上舟楫连绵,旗帆敝日,隐然已恢复了几分繁华,洪承畴不禁轻轻一叹,几分故国之思涌上心头。 “洪学士,大清的大运河,可有几分大明朝的气象?”多尔衮问道。 “回摄政王,臣北上科考时到任职关中,但凡十几年,过大运河多次,那已是末日凋零之景了,比不了大清方兴未艾之相?”洪承畴非常小心。 多尔衮看着几艘船吃水很深,若有所思道:“这几艘吃水如此之深,不知载了何物?” “回摄政王,这几艘船上挂了金色幡,是朝廷的税船,税银沉重,船自然吃水很深。”户部主事答道。 “好啊,你们户部有大功啊,今年有多少税赋啊?” 那户部主事原系明朝旧人,新王嘉奖,不禁有得意之色:“回摄政王,江南民众心向大清,踊跃缴税,江南一省税赋,便有八千万两白银,合其它省份今年共有2亿两白银的税赋,全仗皇上鸿福齐天,摄政王治理有方。” 税船们小心翼翼地向北行去,各船归道,秩序井然:“赖列位臣工用心办事啊,不知与明朝相比如何,可否支撑用度?” 户部主事道:“回摄政王,崇祯末年,朝廷税赋仅520万两,军饷便需要两千万两,我朝2亿税赋,除去军饷、百官俸银、功勋赏赐和宫中用度,可节余2千万两。” 多尔衮嘴角泛起笑意:“我朝新立,边疆尚不安定,用度之项甚多,宫中与百官,都应当节俭自守,方为上策。” “摄政王英明。” 第57章 多尔衮皇父摄政王 这样一个乱糟糟的天下,让多尔衮大出意外,姚天王那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正好远处发泄,那么满清开国正好是他治国理政的试验田。 回京城后,他召见了多铎、岳乐、尼堪、博洛和勒克德浑等人,研究天下稳定之策。这些人都是马上打天下的主,哪里知道这治国之策啊,最后不得不征求范文程和洪承畴的意见,这二人给出固民,复耕、垦荒、屯田、轻税等政策,多尔衮审定后,印发各地实施。 一是固民为本,令各州府县清查耕种情况,但凡有主之土,无论原汉民之地还是勋贵们的圈占之地,只要当季不耕种,那么就由官府收,统一交户部,重新分配,这项命令,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满清勋贵们收起了提笼架鸟,惹事生非的行径,到处抢人去耕种土地,实在不行,就得到邻近家去借奴隶,也得将土地种上,要不然朝廷就收走了。 二是颁布耕者有其田之令,打破原有的利益格局,向明朝贵族们开刀,取消各地明藩王和勋贵占有的土地,给予原种田之人,令其耕种,并且减轻了纳粮,各地百姓大为拥护。 三是开垦荒地,招民开荒作为地方官考核的重要依据,甚至对贫民开荒实行帮助,政府资助耕牛、种子。为了保证垦荒的进行,对于垦荒有困难的农户,由地方政府在耕牛、种子、口粮上给以资助。资助办法是借贷,或春借秋还,或分期归还,次年交完一半,三年照数完纳。 四是袭用明代旧有民屯、军屯之法,大力推行屯田,其实这样的制度直到后世一直在用,比如陕西西安、凤翔二府规定民屯,“每顷给牛具银五两,每亩谷种七合,计银一分四厘。每顷人工四名,给银八钱八分,均动支库项。” 五是实行减免税收的政策,既然东北消停了,蒙古也消停了,便取消了辽饷、剿饷、练饷等,加之清朝统治集团本来要数就不多,在明税的基础上,大幅度的删减,几乎减少了一半,百姓的负担大大地减轻了。 五是放宽了手工业者的经营限制,对粮食、纺织、酿酒、农具、家具,运输和印刷等行业松绑,允许扩大规模,允许多种经营,有利于手工业的发展。 六是一定程度上保护工商业,统一了度量衡,允许钱庄和典当行业的发展,鼓励开矿,这个甚至比安民军还要早。 总之,多尔衮实行的一系列政策,在整个中国封建王朝中,都是比较清明有见地的,华北地区、江南地区、西北地区的局势渐渐稳定了下来,清朝统治区的耕地达到了3亿亩,人口超过了千万。京城周边地区的土地终于算是种上了,虽然稍微晚一点,不过对收成影响不大。到了秋后,直隶倒是取得了大丰收,残留下来的民众生活水平在渐渐提升,北方地区清朝廷的统治还是趋向于稳定。 南明和其它割据政权统治的地区除了李定国控制的范围外,都存在税收过重,纳粮太高,治安不稳等问题,不少百姓悄悄地向清朝统治区迁移,多尔衮乐见其成。 不过由于郑成功等在台湾海峡的抗清活动,多尔衮被迫实行了海禁和迁海等政策,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还有潮州、思明等地,靠近海洋最肥沃的土地没有利用起来,也禁锢了中国人的海权意识,主要是姚天王认为自己对现代已足够了解,没必要再搞什么贸易了。 但是这一系列命令也带来了一些坏处,八旗子弟们不愿意从征了,谁都怕自己去流血流汗,多尔衮兄弟在家分田分地,或者自己在外面流血流汗,到了冬天,田里没有收成,一家人就得挨饿。不过帝国的蒸蒸日上,也让多尔衮暂时忘却了西南一域的失败,很快传来了吴三桂进攻四川受阻的消息,多尔衮也不在意,至少吴三桂阻止了安民军向北进攻,稳住了关中和中原的局势。 人口增加,农业发展,工商业渐渐恢复,多尔衮志得意满,满清贵族日益骄横,抓紧瓜分既得的权益,但他还想着称帝呢,先把这皇叔父摄政王弄成皇父摄政王,最好气死顺治那个傻小子,自己日后才方便称帝,不过汉人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套毒害太深,不容易赞成自己的想法,多尔衮曾多次试探范文程,但这位老谋深算的谋士始终不为所动。面对多尔衮的利诱和威胁,范文程坚守自己的立场,坚决反对多尔衮称帝的计划。然而,多尔衮并未放弃,他深知要实现称帝的野心,必须争取到更多满族贵族的支持。 于是,他开始积极拉拢那些对权力充满渴望的满族贵族,试图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推动自己的政治目标。这些贵族们虽然各自有着不同的动机和目的,但都被多尔衮许诺的荣华富贵所吸引,纷纷表示愿意支持他的称帝计划。在多尔衮的不懈努力下,越来越多的满族贵族加入了他的阵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而范文程则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但他依然坚定地扞卫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毫不退缩地与多尔衮的阴谋抗争到底。 剃发、逃人法等严律不穷,导致汉族全民族有变成奴隶的危险,犹如广袤的干枯草原一般,只等一点火星,不过民众意反,并不可怕。 可怕是的,多尔衮和满清贵族集团的最大昏招出来了,就是将权力大部攫取,只给汉人留下一点残羹冷炙。除了已任的直隶总督张存仁外,当年七月马国柱加兵部尚书衔,实授江南江西总督,占据了清王朝的税赋重地,八月,孟乔芳授陕甘总督,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吴三桂只捞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西南总督,吴三桂气得吐血,西南虽大,可只有汉中一府在他吴三桂手里,汉中一个小地方能有多少钱粮?三万关宁铁骑,怎么生活呀?10月,授佟养甲两广总督,攻占两广立下汗马功劳,江南三屠留下千秋骂名的李成栋,只得了广东提督,事事都得向佟养甲请示。 第58章 预料之中粮食危机 成都府衙门外的大广场里,几年前这里还是人山人海,一派升平气象,如今早已门庭冷落,阳光透过窗子,射在内堂的木桌上,大清成都府知府惠应诏正在用早膳,说是早膳,其实也简单得紧,就是几块棒子面而已,他倒也吃得津津有味。“扬一益二”,谁敢想象繁荣的成都府如今萧条至极。 这时亲兵李小甲闪身进来:“大人,大人,小的来画卯的路上,见广场上有一人鬼鬼祟祟,小的便跟了上去,原来此人正背着一兜谷子,在悄悄叫卖,同时还在问旁人有没有铁犁,有铁也行,他可以用谷子换,大人,要不要立马把他抓了。”李小甲一脸坏笑。 “为什么抓他?”惠应诏问道。 “他有谷子,大人,小的们都饿坏了,谁知道他卖铁是不是为了造反呢,何况他还没有剃发。”李小甲一脸菜色。 “带老爷去看看他们怎么悄悄卖谷子的,前头开路。”惠应诏道,几人便来到了衙门外的大广场,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缩着脖子站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一小袋谷子,看到惠应诏过来,吓得脸色煞白,不断向后退。 惠应诏赶忙上前扶住他,温和地说道:“不必害怕,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请问你为何要在此处卖谷子?” 男子稍稍镇定了一些,低声答道:“大人,小人家中已无余粮,孩子们饿得嗷嗷叫。这些谷子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本想换些铁器,好开垦荒地种植庄稼。” 惠应诏心中一阵酸楚,他环顾四周,看着空荡荡的广场和人们脸上的愁苦,暗自叹息。他转身对李小甲说:“将这位大哥的谷子买下,再给他一些铁器和种子。另外,派人四处打听一下,还有多少人家像他一样缺少粮食。” 李小甲遵命而去,惠应诏望着天空,心中忧虑重重。这片土地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他必须想办法让百姓们重新过上温饱的生活。 “老爷这个人也抓了?” 惠应诏一筷子头把打在李小甲的头上:“乡下十室九空,难得有人换粮,你就把前些饿死了士兵的兵器给他,让他自己找人打犁去,记着,杀鸡取卵的事儿,咱们绝对不能干。” “但是他没有剃发啊?” “小甲,你告诉老爷,眼睛有哪些用处?”惠应诏意味深长地问道。 “老爷,你考我那么多问题,就这个最简单了,眼睛就一样用处,看东西。”李小甲笑着答道。 “不,小甲,这你可答错了。”惠应诏摇头道。 “不会吧,那老爷你说,眼睛有些什么用处。”李小甲扣了扣脑袋,纳闷儿道。 “眼睛就两个用处,一个是睁眼一个是闭眼。”惠应诏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小甲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道:“哎哎哎,老爷真是英明,眼睛真是这俩用处。” “何止于此啊,这眼睛啊,过日子就靠他,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哈,眼睛一只闭一只睁多大的事儿就过去了哈,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去哈。”惠应诏笑着说道。 “老爷,你可真英明,小的让你说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不对啊,老爷是不是让小的换粮食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爷我可没说过,哈哈哈,不过这老百姓没有了,咱们都得饿死。” “好,老爷。”李小甲悻悻地说道。 “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贵阳到重庆,李定国陶醉在一片春色里。当他从贵阳驮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重庆,然后就看见樊一蘅火急火燎的样子在朝天门码头等自己。 肯定有事儿,李定国一上岸,樊一蘅就塞给了李定国一把信件,顺庆府的、遂宁州的、达州的、广安的、富顺的,没什么别的大事儿,缺粮,有的地方已经开始饿死人了,顺庆知府李九德信中说,西充等地已缺粮三月有余,大量百姓饿死,有的百姓为了活命吃人肉,有的人倒在路上未死,便被人争相分食,真是人伦惨剧啊。长江南面各县还要好一些,张献忠和清军都没有去过,老百姓就是镜子似的稀饭,能够勉强度日,长江北面各县,被张献忠和清军祸祸了几年,百姓流离失所,哪里敢去种粮啊?草根树皮都快吃光了,只能人吃人了。 李定国心下一沉,反复地搓着脸颊,人生不管在哪里,都他妈的跟打游戏一样,得一关接着一关的过啊,什么时候能通关哪?原以为,基本统一了四川就可以喘上一口大气,可以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大展拳脚,一场粮荒却让一切不得不停下来,解决的办法只有三个,将领建议消灭杨展,把他的粮食抢过来;第二种是李定国提出来的,四川盆地气候温热,可以食用的动物和植物很多,大家自力更生,挖掘潜力,找些可以食用的东西,活到秋收应该就可以了,第三种办法就是找贵州、云南等地借一些粮食,也可以缓解部分饥饿的问题。安民军几个巨头们讨论了很久,为了保持汉人在四川的人口总数不规模的减少,李定国决定采取第二种和第三种办法,那么至少在这一年的秋收之前的时间里,李定国不可能再主动进攻任何一方。 先前大战豪格和统一四川,靠的是炮箭和新火药的威力,这些东西他多少都懂,甚至创造出了炮箭这样历史上并没有真实出现过的东西(证明科技树并不是唯一的),不过饿肚子的事儿,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还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其实这个很正常,在人类历史的长河里,大多数人大多数时候都在饿肚子,古往今来多少智者都解决不了,他李定国也没有这个能耐,直到近现代,也没有完全解决饥饿的问题。 大量人口的涌入,当然是好事,不过经历过多次蹂躏的土地,许多已经两三年没有耕种,谁也没有多少余粮啊,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这么多人口。一场意料之中的粮食危机从五月份开始爆发,而秋收还在三个多月后。 这场大饥荒,李定国早已预料到,四川盆地的人口和耕种的土地不成正比,危机必然会爆发,古书记载的人吃人就在此时爆发过。因此李定国早在二月间,即要求各地将捕捉到的吃草动物全部养起来,因为他们吃草,就不会和人挤占粮食,而且不需要等到秋收才能吃,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杀了吃。 重庆等地的乡村养了一些兔子、鹿、狗、野猪、各类鸟、有池塘的养着鱼,三个月了,兔子倒是挂了些肉,有的还繁殖了下一代,其它动物多少都长了一些,看着就喜人,可是顺庆、达州、合川这些被各方势力拉锯过多次的地方,情况就不容乐观了,百姓家中粮食极少,家家户户都只能饿着肚子,如果不把他们留在自己的土地上照看庄稼,这种饥荒明年还会再来一次。 李定国迅速找吕大器、樊一蘅、魏东楼、杨乔然等人商议。 樊一蘅这才带他去发城西一处大山坳里,叫看守打开大门,魏东楼走到一处竹篾围成的高高的容器旁边,问李定国. “知道这是什么?” “粮食?” “对。” “哪来这么多粮食?”李定国高兴地问道 “捐的。”魏东楼道。 “谁捐的?” “哪夜接风后,我和樊大人商议,就实行捐官,知府总兵每人得捐三万斤粮食,县令参将每人得捐一万斤粮食,矿令得捐十万斤,各级官吏都得捐,这么个才弄了两百万斤粮食。” “可是他们鱼肉百姓怎么办?”李定国问道? “你以为科举出来的就不鱼肉百姓了?何况如今百姓连命都保不住了,他能鱼肉个啥,再鱼肉百姓造反,连他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魏东楼道。 “贤侄,这场饥荒,我们都预料到了,选这些州府县官,都是各地的乡绅,他们家财产怎么来的?还不是种地经商来的,他们熟悉各地的风土人情,知道怎么种地,知道什么季节种什么菜,知道当地那块地种什么庄稼收成好,知道那座山有野菜可吃,那条沟里有鲤鱼捉,在他们的治理下,才可能最大限度地避免饥荒。” “两位大人思虑长远,定国十分佩服。”李定国长揖道。 “不过即使如此,粮食缺口仍然是非常大的,必须要立即找到解决的办法。” “立即将这二百万斤运过去。”杨乔然道。 “不能立即发过去,官仓里还有五百多万斤,重庆这三十多万人的稳定便靠他们了,一旦听说官仓无粮,便会不战自乱,如果重庆混乱,安民军政府不攻自破。”魏东楼沉思道。 “我看每天运5万斤去川北,把命给他们吊着。”樊一蘅道。 “吕阁老,我看还得麻烦你修书一封。” “给谁?” “锦江侯,向他要一百五十万斤粮食,不过咱们不白要他的粮食,我们给他十万斤盐的承诺,换他一百五十万斤粮食。” “只怕老夫没那么大面子,毕竟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盐。” “吕阁老的面子,我相信锦江侯还是要给的,话又说回来了,我这是跟他客气,他若不给,就让樊曙率兵3万去取。”这个时候李定国也不可能跟谁讲什么道理了,尽快搞到粮食最重要。 “你这等同勒索。”魏东楼正色道。 “要不是都是大明的旗帜,我就不用勒索了。” “可以找贵州、云南买吧。” “对啊,忘了我大哥了,贵州这地方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乱,他都快成了土财主了。” “请杨总督立马动身前往贵阳,带上十万两银子,找他买百万斤粮食,另外暂借五十万斤粮食,秋后奉还,另为配合他东征,我准备派两万大军攻击湖北。”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打仗。”樊一蘅疑惑地看着李定国。 “山人自有妙计。”李定国神秘地说道。 “大人,即便如此,粮食也远远不够,我有个想法。”杨乔然道。 “你说。” “实行粮食定额制,各级官吏,非作战部队的口粮发到百分之八十,其他的用粮票代替,秋收后凭票补发。” “你说得很对,少吃两口虽饿,不至于死。”李定国说:“从我开始执行,两位总督和魏公公年迈,必须足额发放。” “贤侄,我要与诸位同甘共苦。”樊一蘅道。 “义父,你们三位年长,全指着这点口粮,我们年轻,江里网条鱼,山上抓只熊,顶半月粮,到时候还请你打牙祭。”李定国笑道。 “李将军,我等也要一视同仁。”杨乔然说道。 “好吧,既然几位大人都这么要求自己,再从我的口粮里扣等量的粮食,当兵的本来薪资就高。” “使不得,使不得,我等恭敬不如从命。”魏东楼连忙说道。 第59章 顺庆府城饿殍遍地 三分部署,七分落实,老百姓到底能不能保住命,李定国心里仍然没有底,为了摸清楚情况,带着崔直袁韬乘船从重庆到顺庆,靳统武与李九德在码头迎接。李定国下了船上了码头,便见码头边的树丛里,堆堆白骨:“大都督,这是人吃我留下来的骨头。”靳统武说道。 “造孽啊,你们把这些骨头埋了吧,人还是要入土为安,在上面树一块碑,上书永历元年(1647年)大饥荒纪念碑,让所有人都要铭记这次灾难,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李定国语调低沉地说道。 “是,大都督。” 过去的两三年,各路军阀在顺庆府来来回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口减少大半,百业调弊。走在南充的大街上,偌大一个繁荣的丝绸城,街上中百姓稀少,仅有的几个人,要么是伸手要饭的乞丐,要么是倒在路边等死的虚弱者。运来的几万斤粮食,官府在东市、正阳街等处设了义粥,排列长达几公里的队伍,全是饥民。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本来快排到领粥了,几个地痞一下子举着碗挤进前面去,那妇女一下子跪下道:“几个大爷,我求你们了,孩子快饿死了,我排了半天了,一点粥也领不到。” “大爷我也饿啊。”一个胖子笑道。 施粥的人员视若无睹,继续舀粥。 “大爷们行行好吧!”那妇女朝几个地痞磕头道。 “大爷家卖粥呢,要不你着急去买啊。”几个地痞接了粥离开了,另外几个地痞接着占了接粥的位置。 南充知县杨贵生见李定国注意到了这里,吼道:“哪里来的泼皮,快滚。”几个泼皮见知县向他们眨眼睛,悻悻而去。 “慢着。”李定国叫道。 “干嘛?”几个地痞吊儿郎当地说道。 “你们手里的粥,应该给这几位,请你们把粥给他们。”李定国冷冷地道,语气之中有些威严。 “你谁啊?敢管大爷的事儿?” “我是谁你管不着,你今儿不给可走不了道。” “我走不了道?你也打听打听,我们替谁办事儿。” “把粥拿来,滚?”杨贵生又吼道。 “姐夫,这人太不识趣。” 李定国一把揪住那人的耳朵道:“今儿你不仅要拿过来,还得把你们的替谁办事儿说清楚。” “打你个臭小子,敢在大爷跟前撒野。”说罢一拳就照着李定国面门而来,李定国立马出脚,后发而先至,把地痞踹翻在地。 “啊!姐夫,快帮我。”那地痞拿着杨贵生的裤脚道。 “丢人现眼,快滚。”杨贵生转过身去。 武水都走过去就是用刀鞘将几人砸趴下。 “全部抓起来。” “对全部抓起来走。” “先让这位大嫂和孩子把粥喝了。” “是是是,快舀。”杨贵生连忙端了粥给那母子二人。 那妇女将粥舀给孩子。 李定国拿过碗,舀了一碗,真诚地对那妇女说:“大嫂,你把孩子递给我,我给你喂吧。” “不,不,你们会吃了孩子。”那妇女大叫道。 “不会的,大嫂你看着,我帮你喂,一步也不走好不好?” “不不不。”那妇女连连摇头道。 “我叫李定国,这地方啊都归我管,我帮你喂吧,你快吃点。” “李将军,真是你吗?”那妇女突然嚎啕大哭。 “将军你记不得民妇了,我可记得李将军,我男人姓谯,去年十二月你从军,不知道他还活着不?” “你是桓子河谯家人,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谯明。” “谯明还在啊,他不是每月往家里寄钱和粮吗?你们没有收到吗?” “没有啊,我们的甲长告诉我,他早就死了,我一直不死心,讨饭我也要到重庆去找他。” “大嫂你快吃吧,谯明活得好好的,已经是一个连长了,手下有近百号人,这次我回南充,他还托我给你带银子呢” 妇女这才将信将疑地将孩子交给李定国,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眼睛还紧紧地盯着孩子。 李定国抱着孩子,舀起粥喂孩子吃了起来,还从包着拿几块牛肉喂给孩子,孩子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大嫂啊,谯桓叔还好吗?。” “被官府投进大牢里了,不知道死了没有,大哥至死也没有说出粮食藏在哪里,不然我们早就全部饿死了。” “大嫂啊,我李定国对不起你们呐,谯家子弟是川人最早追随我的,没想到你们日子过得如此艰难。” “不是的李将军,如果他们不是追随你,只怕也活不到现在。” “再给大嫂来一碗吧” “把这些人全部都带回去先饿着,把哪个甲长全家抓过来,杨知县,把谯桓先放出来。” “大人,小的马上照办。” 第二天,李定国在南充县衙提审这些人。 金碧辉煌的南充县县衙,突然有了些生机勃勃。 “谯大叔,你受苦了。”李定国歉意地扶谯桓坐下,跟谯棠眉来眼去,李定国就不好再叫谯桓大哥了。。 “李将军,谯某不曾想还能再见到你。”谯桓含泪说道。 “杨知县,谯山已经是后勤旅长,你难道不知道?” “总兵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谯桓所犯何罪?” “不按要求交出粮食。” “我怎么没交?我们谯家都交了,可是你们又突然增加了数倍征收数,我们根本交不起。” “勘乱时期,国家哪样都需要,你这刁民给还敢辩驳。”杨贵生蛮横霸道。 “我并没有要你们增加粮食征收额度。” “此乃本县勘乱需要。”杨贵生说道。 “哀鸿遍野,你竟然不管百姓死活?”李定国的眼中已然有了杀气。 “总兵大人你是武职,管不了民事。”杨贵生转过头不搭理李定国。 “靳统武。”李定国叫道。 “小的在。”靳统武挺身而出。 “告诉他,是谁下令你收复顺庆府的。” “是大都督你。” “皇上只封了你重庆总兵,你等竟然敢管赈灾事宜,我要上本参你。” “好小子,竟然敢参我。” “我乃永历皇帝钦定的南充知县,自然可以参奏你。” “哈哈哈。” “行,你揍我,我也揍你。”说罢便用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叫人递给武水都。 武水都看那纸上就两个字“揍他。” 武水都哈哈一笑:“兄弟们,给我揍这个王八蛋。” 几个卫兵把杨贵生按在地上就用杀威棍打。 “啊啊啊,我一定要到皇上那里奏你。”这杨贵生果然嚣张得很。 “往死里打。” 武水都和几个卫兵用杀威棒就往头上招呼了,没过几分钟,这杨贵生就断了气。 “抄了这知县的家,你们几个泼皮,从实招来。” “这都是杨贵生弄的,他自己想把赈灾当生意做,哄骗灾民钱财。”几个地痞哪见过这阵势,几棍子连知县都打死了,赶忙将罪过都推到杨贵生身上。 “发了多少财。” “那可不老少了。” “发国难财,还欺负安民军军属,你们知道是何罪?” “死罪,这小子该死。”几个地痞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这事跟他们从来就没有关系。 “好,你们几个知道就好,推出去问斩。” “大人,我们只是几个小喽啰,求大人饶命。” “你们自己刚才都觉得该死,怎么饶命,靳统武,立马执行。” 片刻工夫,县衙外的院坝里,多了几滩污血。围观的群众阵阵叫好,毕竟发了义粥,终于有点人气了。 “那甲长,谯明的信到哪去了。” “小的不知道。” “打。” “啊啊啊。” “几位军爷,我说我说,我和驿卒私分了。”甲长还是吃不了打。 “他们是安民军属知道不知道。” “小的哪知道这些,小的以为你们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今儿我就回来了,你这差点要了谯家多少条人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愿赌服输,你明白么?”李定国目光如电,冷冷地盯着面前跪地求饶的男人。 那男人吓得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小的愿意拿出家财,求大人饶命啊!” 李定国冷笑一声:“在我的地盘,你竟敢如此对待安民军家属,简直没把他们当人看!若我饶了你,以后谁还愿意跟着我?至于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就别惦记了!靳统武,给我推出去斩首,抄他家!” 靳统武立刻上前,一把揪住那男人的衣领,拖出大堂。 李定国又对一旁的李知府说道:“李知府,将他们的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罪行是贪污赈灾粮食,虐待安民军家属。” 李知府连忙点头应道:“好,李某照办。” 李定国转头看向身边的谯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说道:“升谯桓为南充知县,抓紧做好赈灾工作。” 谯桓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地谢恩道:“多谢大人栽培,属下定不负所托!” 李定国心下大惊,心想这可是未来的老丈人啊,连忙上前扶起谯桓,亲切地说道:“谯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呀。” 李九德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大人,知县任命权归皇上,这下官实在有些为难……” 李定国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崇祯厉害还是永历厉害?”李九德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回答道:“下官不知。” “崇祯好歹也是正经当过多少年天子,永历要不是我大哥接济,只怕现在连喘气儿的地方也没有。” “靳统武。” “小的在。” “任命谯桓为顺庆知府,即刻上任,原顺庆知府李九德,改任西充知县,凡有不服者,斩。”李定国杀气腾腾地说道。 “是。” 李九德擦去额头的汗水,庆幸自己命还在,妈的这些赳赳武夫太可怕了。 谯桓走过来道:“将军,下官有事请恩准。” “叔,你说。” “现在人烟稀少,各处山林禽兽较多,请将军恩准灾民上山狩猎。” “谁不允许吗?” “依大明律,不准。”李九德道。 “我宣布,这条大明律暂停,直到饥荒结束。另外请部队腾出一些旧火枪来,发给乡民,乡民自己制造火药用于行猎。” 不少南充乡民三五成群,到山上行猎,今日猎得一头野猪,明天猎得一只小鹿,再过几天逮上几只野兔,虽然不能吃上饱饭,总能撑上一段时间。 第60章 新摇黄出没大巴山 可是即便是这样,粮食的缺口仍然很大。 五月中旬,湖北省竹山县九女峰一片苍翠,前方就是一条通往水源的通道,通道旁的草垛上,小乐嘴里叼着一眼玉米秸秆下在用力吮吸里面的甜味。这通道的前后,有二十个青壮年正在挖几个两米见方的大坑,共有三个,这些人已经饿了三天了,依旧在这里挥汗如雨,两人用大铲子挖,两人将土铲进筐里提出去,然后由上面的两人将土提出不远处扔掉。 片刻功夫,几个人再交换位置进行,。 “兄弟们,快点儿。”小乐一边在向树林外观察,一边催着众人加快进度。 嚼完秸秆,小乐便用绳子拉在小树上在几百米外做小野兽的陷阱,做完一个,再找另外一处,草地凌乱的地方,又再用绳子布置上陷阱。 接着便到树林中扯了一些鱼腥草、蘑菇等。他砍下一根长竹竿,最后扯了一把枯草和一些嫩草,一齐点燃,然后将头包住,将冒着浓烟的草,用长竹竿叉着,举过头顶,然后再举到一株大香樟树树枝上的一个磨盘大小的大马蜂窝下面。很快马蜂就被熏出来,有的被火一燎就掉下来,有的被热烟一熏立马逃远了,小乐在下面举着有十五分钟,这才用竹竿反复戳那马蜂窝,也再没有马蜂飞出来,他这才用竹竿将马蜂窝落在地上,这才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将马蜂窝割开,漏出里面香味扑鼻的槐花蜜来。 “兄弟们,快过来,吃点儿东西。” 小乐从溪中用小铁锅舀来两三斤水,用石头垒起一个简单的小灶,生火将水烧起来,再将马蜂窝切成两半,留下六斤多用布包好,将其它的五斤蜂蜜,让大家用鱼腥草或者蘑菇蘸着吃。 二十来个小伙子也是累得够呛,狼吞虎咽地吃起蜂蜜和其它东西来。 “当家的,早知道吃的这么好弄,我把我老婆也带过来,免得他们在家挨饿。”曾二说道。 “你以为天天都有马蜂窝捅啊,吃了这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呢。”青三哥说道。 “你老婆走得了这路?你别扯了,带上她,我们都得饿死。” “大家吃了东西继续干,再给一个时辰必须将这几个坑挖好。” 二十几个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蜂蜜、鱼腥草和蘑菇分食干净,喝了点水就继续干。 坑挖好了之后,将小乐嚼过了秸杆扔进坑里,再将一些树叶沾点蜂蜜扔了进去。 这时小乐突然叫道:“快过来。” 众人赶紧过去。 小乐指了指河岸边上的道路上,一队清军正在抽着两头骡子驮着几大袋粮食往下游行去。 清军人数不多,大概十多人的样子,估计就是征粮队就乡下征完粮食回去。 “当家的,怎么办?”曾二跑过来问。 “继续观察。” 此处离清军最近的哨点还有四里行程,周围也没有农户,如果动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小乐在选择最佳的动手地点。 清军拐过河岸边的大水杉,便走到了树林旁的一条小道上。 几见树林里远远地闪出一群汉子,挑着几副担子,向清军走去。小乐看见对方的架式,便知对方也是摇黄,来自达州,这些人明显盯上了这些粮食,准备发起攻击。 两队人马交错时,那摇黄的一人突然用手中的棍子砸向对方一人的脑袋,另一个摇黄突然从衣袖中抽出刀捅向一名清军,一击得手便将对方连捅了几刀,眼见两个清军已然活不成了,清军纷纷拔刀砍向这支摇黄,清军毕竟久经战阵,几个回合下来,这支摇黄竟然死了六人,清军又死了两人。这支摇黄浑然不退,奋力向清军攻击,清军四人结成一阵,摇黄一动手,便非死即伤,再拼上几个回合,摇黄又死了七人,清军死掉了四人。 “当家的,咱们救他们吧。”黄大槐说道 “背一下守则第五条。”小乐头也不回地说道。 “没有上级摇黄的指示,不得救援其它摇黄。”你会背还在这儿废话,小乐说道。 “有一个是我同村的,这是咱们兄弟啊。”黄大槐不解地说道。 “背一下处罚守则第一条。”小乐说道。 “违背守则者,斩。”黄大槐有气无力地说道。 “抄家伙,该我们干活了。”这时候对面摇黄还有一人,已经负伤倒地,而清军还有两个人,另有一人负伤。 小乐拿好弓,对着其中一个清军射去,那清军不意还有人偷袭,立即中箭倒地,小乐便指挥众人冲过去,对着那个还没有负伤的清军砍杀,不到片刻功夫,几人便将清军杀光,扔进河里冲走。 “曾二老李,去找几根木棒,做个单架。” 大个陈背着那唯一幸存的摇黄,几个人赶了毛驴迅速闪进树林里,找个僻静的地方,将粮食各人背上十斤,用毛驴驮着受伤的摇黄往郧西方向前进。 “滚!”李国英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稀碎,几十个征粮队,能活着拿回来粮食的不到一半,保宁府里已经快没粮了,皇上答应从汉中运过来的粮食迟迟没有到,这时候,哪里都缺粮,他只好叫士兵去乡下征,说是征粮,其实等同于抢,给人家一张破粮券,能有他妈的什么用? 作为大清保宁总兵,自从李定国在重庆大破豪格和自己的联军后,处境一日不如一日,李定国的军队一天天壮大,如今兵锋已过南部,而自己的三万人马,能守住保宁府便是万幸了,哪敢有丝毫动作,偏这李定国迟迟不进攻保宁府,自己想找个借口撤出四川也是不能,仿佛一种等死的感觉。 如今双方都缺粮食,谁也不可能有大的动作,毕竟谁也吃不饱,哪还有力气打仗,即使是打胜了,新夺取的地方上哀鸿遍野,他李国英也没有粮食喂饱这些嗷嗷待哺的饥民。 原以为双方就这样僵持下去,没想到被这如蝗虫一样的摇黄给搅了清静。今天几处有人打家,明天几处有人劫舍,甚至发展到劫军用物资,2千大军剿了三天,拿着了几个小毛贼,赶紧叫人提审。可是他妈的邪乎得紧,活活打死了好几个,楞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哪里来的,顺庆府西充县桂麻乡;受谁指使,甲长,但是他没有来;上级是谁,王小二,已经被你们砍死了;来这干嘛,抢粮抢钱抢一切能抢的东西!还有多少同伙,有,但是都不认识。 “妈的,全部给我枭首示众。”李国英气得胡子发抖。 此时,在顺庆府的多扶场,1056期摇黄培训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十多个摇黄骨干们正在背诵摇黄守则。 “一、非上级命令,摇黄互不统属。” “二、非上级命令,摇黄互不救援。” “三、孩子不抢,平民抢一半,清军可全抢。” “四、带不走的东西,可给平民,如无平民,则销毁。” “五、可以投降,但不能出卖同伴。” 总之一句话,要粮没有要刀子有,自己去抢呗。 几名骨干正在学习怎么选址宿营地,撤离营地时,做到尽可能减少踪迹,避免被敌人发现。 还有几人正在学习如何辨别自然水体中可以饮用的水,避免饮用了不卫生引起疾病。 营地的树林里,几个人正在认识野菜,旁边几人正在练习挖陷阱,捕捉野兽。 训练场上,十名摇黄骨干正在进行战斗训练,出手即是杀招,绝不给对方半点机会,几个人正在学习怎么简单止血和消毒。 更北面的南部县几个村子,十支摇黄队伍整装待发,准备进入清军的占领区。 表面上宣传是为了打击清朝势力,更重要的是为了减小粮荒的影响,李定国利用了摇黄的特点,结合现代特种作战的要求(电视里到处都有),在袁韬的摇黄队伍里挑了一千名骨干,再进行培训,培训结束后,再由他们对川东和川北各缺粮的村子里的青年进行训练,完成后进入川北和鄂西等清军占领区潜伏,伺机抢粮抢东西搞破坏。 饥饿是世界是最有效的动员令,这些来自四川丘陵地区的农民对山地作战要领一学就会,而清军的骑兵在山区对他们毫无优势,如果大军进剿,可以取得一时的平静。不过,这种平行结构的队伍,没有严密的组织,当然也不可能被连根拔起。 大清早,小乐就听到了野猪的叫声,连忙叫了两个伙伴,去察看陷阱,见有两个陷阱中有一大一小两只野猪,估计是早上出来觅食的野猪,便叫来众兄弟,用箭将野猪射死,再将他们拉上来,剖了各分一块,生起火来烤着。 众人正一边吃一烤着,不料自己已经被人包了铰子。 “兄弟,这肉可真香呢,分给我吃些怎么样?” 突然旁边多了许多拿着各色兵器的汉子。 “那可不行,想吃啊,自己捉去。”小乐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只见林中密密麻麻站满了拿着各色武器的汉子,还有些妇女和孩子。这才警觉起来。 “啊,你们是谁?弟兄们抄家伙。”小乐连忙抽出长刀,一行的其它人连忙抽出了长刀。 “哈哈,小兄弟莫要惊慌。”队伍里走出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头,花白胡子,眉目倒也和气。 “你们这么多人,莫不是拦道的土匪?” “哈哈哈!”那人一捋胡子,道:“要说土匪,也是你们啊。” “我们可是正经猎人。” “兄弟,你们说着一口四川话,却跑到湖北来拿着刀枪,打猎能打这么远了?” “你们这么多人拿着武器,在树林之中,不是土匪是什么,哼别以为小爷怕你们,小爷的刀可不怕你们。”小乐扬了扬手中的刀,傲气地说。 “兄弟可是袁韬兄弟的部属?”那老头笑问道。 “我们可不认识什么袁韬,这里就我小乐是头儿。”小乐有点小骄傲。 “以老朽观之,你们全是摇黄的做派,怎么又不是袁韬的部属?” “老头,净是你们审我了,你们是谁啊?” “你猜猜看。”那老头故弄玄虚。 “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武器,你又说着陕西话,但是看头发又不是清兵,这一带,你们要不是闯王的部属,要不是当地民军吧。”小乐试探着说。 老头行了一礼道:“小兄弟好眼力,我们正是闯王的部属,老朽名叫贺珍,今日走到此处,人困马倦,没承想与兄弟等不期而遇,敢问小兄弟大名。” “喔,我知道了,听说你反了大清朝,真是条汉子。”小乐竖起大拇指。 “哪里有什么英雄好汉,全是被狼奔豕突之辈。”老头吧道。 “你看这孩子这么瘦,拿去吃点吧。”小乐将烤猪肉递到孩子面前,孩子花猫似的,闻到肉香,狼吞虎咽起来。 “昨天我们搞到一些粮食,送一些给你们吧!”小乐说道。 “小兄弟,我们大人不怕饿,可是孩子受不了啊,饿了还哭,容易惹来清兵,太感谢你了。” 曾二有些不舍地把粮食给了百斤给这些人,几个妇女连忙生火做起饭来。 “小兄弟,你们这些架式,全是摇黄的作派,不是袁韬的部属是谁的部属。”贺珍说道。 “老大哥你有所不知,我等确实来自四川达州一带,但我们不是袁韬的部属,那里都是李定国大都督的地盘,但我们也不是李将军的部属。只是四川连年征战,缺少粮食,我们来这里讨生活。”曾二说道。 “可是你们的家伙都是一些真家伙,当年我和李将军交过手,就是他的部队的兵器。”贺珍说道。 “啊,你跟李将军打过?” “是啊,我是闯王的部属,守汉中的时候跟李将军打过,不过后来闯王和八大王和解,我们就和好了。”老头连忙说道。 “原来是这样。” “我们这一路从陕西过来,见了好多你们这种队伍,三五成群的,搞得清军很疲惫,但是你这么零散活动,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贺珍担心道。 “我们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担心,不过与其留在四川饿死不如奋起一击,还有些生机。”小乐说道。 “李将军善治,怎么会没有粮食?” “前年去年,这各路军队杀过来杀过去,两年几乎没有人耕种土地,哪里还有粮食啊。”小乐说道。 “这两年内忧外患,国将不国,民将不民啊。”贺珍叹道。 第62章 李国英困守保宁府 在保宁府北门外三十里,一堆衣衫褴褛的后生正在嘉陵江东岸山坡上的树林里聚集,这二十来人原本也是新摇黄,在保宁府周边打家劫舍了一个多月,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这五支摇黄队伍原本就有一些人相互认识,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几支队伍竟然熟悉了起来,大家一合计,准备合力做一票大的活儿。 “狗哥,你说有票大生意,什么生意?”一个壮实的青年问道。 “大家过来看。”那叫狗哥的人中等身材,身体虽瘦,却是有些力气,他指着树叶间隙。 那壮实的青年看看了,“狗哥,就是树缝,不能吃不能卖的。” 狗哥笑了笑,戳了戳壮实青年的脑袋:“牛娃儿,你什么时候能用用脑子喔。” 牛娃儿悻悻地傻笑。 “狗兄弟,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咱们。”邻村的二秀才催促道。 “大家看见大江面上没有,都有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啊。”牛娃儿不解地说。 “再仔细看看。” “船?”二秀才终究有几分鬼灵精。 “这可是清军运粮的船,上面有清兵。”旁边的一个摇黄头领秦三地毕竟见过世面。 “老子找的就是粮食,你们怕啥?” “船上情况你知道吗?”秦三地小声 “我这几天都在码头上干活,老板让我往这船上送些吃的,我这也可以得些汤水喝。这种船我仔细观察过,大概每船有粮百石,一批船就超过两百只,每次靠岸歇息,这些人便醉得死去活来,咱们只要将他们灌醉,咱们便可以随便拿。” “咱们就学梁山好汉智取生辰纲。”二秀才说道。 当日粮船行二十馀里水程,都是急流险滩,十一个军汉思量要靠岸歇凉,被钱志拿着藤条打起来,喝道:“快走!快点赶路。”众军人看那天时,四下里无半点云彩,其时那热不可当。当时钱志催促一行人在江水道里行。看看日色渐西,那石头上滚烫,纤夫脚疼走不得。众军汉道:“天气这么热,真是要晒死人。”钱志喝着军汉道:“快走!赶过前面小码头去再说吧。”当时纤夫拉着船靠了码头,十多人都去岸上松树荫下睡倒了。钱志说道:“完犊子了!这里是哪里处,你们却在这里歇凉!起来,快走!”众军汉道:“你便剁我做七八段,我去不得了。”钱志拿起藤条,劈头劈脑打去。打得这个起来,那个睡倒,钱志无可奈何。 钱志正在松树下歇气,只见对面松林里影着一个人在那里舒头探脑价望。钱志道:“我说吧,这不就是歹人来了!”撇下藤条,拿了朴刀,赶入松林里来,喝一声道:“你这厮好大胆,怎敢看我的行货!”只见松林里一字儿摆着七副担子,七个脱得赤条条的在那里乘凉。一个人鬓边老大一搭朱砂记,拿着一条朴刀,跑到钱志跟前来。 七个人齐叫一声:“啊!”都跳起来。钱志喝:“你们是甚么人?“那七人道:“你是甚么人?”钱志又问道:“你们是不是坏人?”那七人道:“你颠倒问,我等是小本商人,那里有钱给你!”钱志道:“你等小本商人,偏我有大本钱。”那七人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钱志道:“你等且说哪里来的人?”那七人道:“我等弟兄七人,是保宁府人,贩些早收的绿豆黄豆去广元换些粮食,从这儿路过。听到多人说,这里黄石滩上如常有贼人打劫客商。只是天气太热,没法子只能在这林子里歇一歇,待晚凉了行。 只听得有人上冈子来,我们只怕是歹人,因此使这个兄弟出来看一看。”钱志道:“原来如此”。钱志把朴刀插在地上,跑去一边树下坐了歇凉。没半碗饭的功夫,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着歌上码头来。那汉子口里唱着,走上码头来,原来是牛娃儿,他在松林里头歇下担桶,坐地乘凉。众军看见了,便问那汉子道:“你桶里是甚么东西?”那汉子应道:“是米酒。”众军道:“挑往哪里去?”牛娃儿道:“挑去码头上卖。”众军道:“多少钱一桶?”牛娃儿道:“五贯足钱。”众军商量道:“我们又热又渴,何不买些吃?也解暑气。”正在那里凑钱。钱志见了,喝道:“你们又做甚么?”众军道汉:“买碗酒吃。”钱志调过朴刀杆便打,骂道:“你们不得胡乱买酒吃”众军道:“我们自己凑钱买酒吃,关你屁事?”钱志道:“你们这些土包子,没听说生辰纲么?”那挑酒的汉子看着钱志冷笑道:“你这人真讨厌,不卖了不卖了。” 正在松树边闹动争说,狗蛋从树林中走出来问道:“你们做甚么闹?”牛娃儿道:“我自挑这酒上码头来卖,军汉爷要问我买些吃,我又不曾卖与他。这个客官道我酒里有甚么蒙汗药,你说好笑么?”那七个客人说道:“我只道有歹人出来,原来是如此,说一声也不要紧。我们倒着买一碗吃。既是他们疑心,卖一桶给我们吃。”牛娃儿道:“不卖,不卖!”这七个客人道:“你这人真是,我们不曾说你。你左右都是去卖,卖些给我们,又不要紧。”牛娃儿便道:“卖一桶与你不争,只是被他们说的不好。又没碗瓢舀吃。” 那七人道:“你这死心眼子干啥,便说了一声打甚么不紧。我们有瓢。”只见两个客人去车子前取出两个瓢来,七个人立在桶边,开了桶盖,轮替换着舀那酒吃。一会儿,一桶酒都吃尽了。七个客人道:“多少价钱?”牛娃儿:“五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七个客人道:“五贯便依你五贯,再送我们一瓢吃。”牛娃儿道:“送不了,说死的价。”一个客人把钱还他,一个客人便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拿上便吃。牛娃儿去夺瓢时,这客人手拿半瓢酒,朝着松林里跑,那汉子追过去。只见这边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便来桶里舀了一瓢酒。牛娃儿看见,把瓢抢过来,往桶里一倾,将酒倒回桶里,盖了桶盖,将瓢丢在地上,口里说道:“你这人有头有脸的,占别人便宜。” 押船的军汉见了,心内痒起来,都想吃酒。其中一个老兵对钱志说:“那贩豆子客人已买了他一桶酒吃,只有这一桶了,我们买了避暑气,这里连口解暑东西的也找不到。”钱志寻思道:“我在远远处望,这些人都买了他的酒吃了,那桶里当面也看见吃了半瓢,应该没什么问题。”钱志道:“既然老王头说了,大家吃完了便走吧。”众军汉听了这话,凑了五贯足钱来买酒吃。那卖酒的汉子道:“不卖了,不卖了!”便道:“这酒里有蒙汗药在里头。”众军陪着笑说道:“大哥,别跟话见识。”那汉道:“真不卖了!”这贩枣子的客人劝道:“你这个人,天气这么热,你卖一桶给人家啊。”那汉道:“没事讨别人疑心做什么。”狗蛋把那卖酒的汉子推开一边,只顾将这桶酒提给众军去吃。那军汉找来瓢各吃了一瓢。钱志本不敢吃,见众人吃了无事,自本不吃,一者天气甚热,二乃口渴难熬,拿起来,只吃了一半。 只见那七个贩豆子的客人,立在松树旁边,指着这一十五人说道:“倒,倒!”只见这十多个人,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软倒了。狗子吹了个口哨,从松树林跑出来来百十个汉子,将这些军汉抬起扔进嘉陵江中淹死,每人背了百斤粮食,将粮船片刻搬空,扎进松林之中消失不见。 渐渐地,各路摇黄大小联合,聚拢在嘉陵江两岸,以打劫清军粮船为生,各路摇黄不仅部分解决了粮食问题,也为安民军带来了极为重要的情报。清军开始加强水路运输管制,靠岸的码头有重兵把守,摇黄们劫粮又变得困难起来。李定国完全了解了清军四川巡抚驻地保宁府的粮食供给线,决心运用水军的力量迫使清军从陆路运粮,降低其粮食供应能力,给摇黄们更多的劫粮机会成了重中之重。 第63章 饥饿清军偷挖红苕 潼川州府城乃川中大镇,大清保宁总兵李国英率军五千于此,扼守涪江中游,拱卫川北各地。下游不到百里之远,便是古县射洪,初唐着名诗人陈子昂故里,李大牙奉了李定国将令,率军五千,抵御李国英的进攻,保卫遂宁州北翼的安全。 三谭兄弟里,谭弘上有兄,下有弟,势力也处于中游,李定国给了他两个旅的就是他的最大家底了,因此李定国派遣他到遂宁时,他内心有着很多期待,遂宁东面是顺庆府、西面是成都府,土地非常肥沃、位置十分重要。军队开拔时,谭弘带了不少家当来到遂宁,耕牛、种子、工具和家属,按照土地政策在遂宁州扎根儿。 张献忠屠川时,遂宁在吕大器当初的守城策略下得以保全,算是川中地区破坏较少的城镇了,人口竟然有二十多万,田地房屋等都没有受到多大破坏,算是川中地区的一个避风港了。谭弘觉得自己是捡到宝,派遣一个旅到射洪守着,其它一个旅就将百姓组织起来,抓紧垦荒生产和战备,一个多月过后,毁坏的房屋得到了修缮,不少耕地得到了恢复,庄稼绿油油在田野漏头,谭弘看在眼里,喜欢在心头。 谭弘将两个旅都当成了自己了军队,李定国把李大牙派遣到其中一个旅当旅长,谭弘便派遣李大牙率领所部在射洪直面潼川府的清军,为了表示公平,谭弘直接将两个旅进行了混编,把自己的子弟兵一并派上了前线。 李国英从保宁率军来到潼川府,一则是因为王遵坦在保宁,一城容不下二虎,他不愿意在王遵坦手下受闲气,二则潼川府怎么说也是川中大郡,对自己而言不失一个好地盘。只可惜,等他到了潼川府,不禁大失所望,原来这潼川府虽然有几分大城模样,可城池高仅丈余,并不牢靠,城市周边也不过只有几千人口,青壮年也不多,实在搜刮不到多少东西,养活五千人的军队几乎不可能,要么自己种地,要么得去抢,养家糊口得靠自己想办法。 每日里,李国英派遣十来支侦察队,向各个方向走村串户,仔仔细细地寻找粮食和人口。马都跑死好些,当然人烟稀少,养马倒是十分容易,只是粮食太难找到。 李国英转换了思路,希望对射洪发动突然袭击,劫掠人口和粮食,逐步加大了对射洪县的侦察。这一日,一支23人的骑兵小队沿着山岭向南侦察,深入到了射洪县境内,半天时间就赶了五十里的路程,四川盆地六月间的天气,那真是热得人嗓子冒烟,腹内又饥又饿,队长小东便让队伍停了下来,四下里寻找可以吃的东西。这时候四川人烟稀少,半山腰以上的望天田早已荒芜成灌木林,只有低一些的地方的田地才有人耕种。从山上望下去,田里的稻子才刚刚长穗儿,实在是下不去口,应季的瓜果都在房前屋后,几个胆大的小伙子便向山下摸去,林地的边缘是一片青色的庄稼地,几个士兵悄悄地从地里向下摸去,不小心碰断了地里的青藤,汩汩的白汁从断口处流了出来,士兵们看见这白汁如人奶一般,有两个大胆的士兵饥渴难忍,便大胆地舔了舔这白汁,在口中咂吧,有几丝回甘,便继续舔食,竟然清热解渴,两人便将藤扯了起来继续舔食。 其它士兵见状,也有样学样地扯起那青藤来,这青藤扯出来,根上竟然挂着婴儿奶拳大小的块茎,也冒着白汁,一个士兵将那块茎上的泥擦拭干净了,放在口中一咬,那块茎脆甜可口,非常好吃,那士兵又擦拭了一个继续吃了,旁边的士兵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这士兵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唔唔,好吃好吃,快吃。” 其它士兵纷纷开始扒这个块茎吃,二十多个人,几乎人家整块地扒光了,能吃的全部吃了,不能吃的全部带走。 回营后,小东将这块茎都洗净了,这才献给军中佐领大人牛三?,牛三?见着这些莹白的小块茎,试着弄了一块放进嘴巴一咬,不由得连连叫好“小东,快将这块茎弄一半儿来,用一口大锅煮了,我去请总兵大人和各位参领。” 李国英正和手下几个参领议事儿呢,牛三?生拉硬拽把他和几个参领拉到自己的军营,指着案板上的煮熟的块茎,请他们品尝,看这松软可口的块茎,散发着甘甜的清香味儿,李国英本是左良玉的部下,在两湖和安徽等地作战,对农作物也多有了解:“哈哈,听你这么一说啊,我就怀疑是红苕,这临近一看呀,确是此物啊。” “大人,此物甘甜可口,非常好吃,请大人品尝。”牛三?给李国英盛了一碗,递给他,李国英接过来,众位参领也接过红苕,这才一齐开吃:“此物叫做红苕,传闻来自吕宋,未煮前脆甜可口,煮了过后又松软香糯,这种大小块茎啊,还没有长大,有点嫩臭呢,不过填肚子倒是十分不错,不想此物竟然传到了射洪。” “大人真是见多识广!”牛三?十分佩服。 “这东西不仅好吃,而且产量还挺高,种植挺容易。”李国英道。 “是吗?”众参领们大奇。 “我也是在安徽作战时见识过,这红苕啊,可以用块茎繁殖,也可以用枝条移殖,只要有点雨水,就容易成活,而且产量很高,亩产能超过两三千斤。”李国英边吃边说。 “果真如此,我们何不弄点来自己栽种?”牛三?。 “对,就找这些南蛮子弄。” 原来谯山带了红苕苗到重庆后,李定不顾冬季低温,构造了大温室先将红苕苗繁育起来,然后将苕藤切了,分发到各地,再由各地的温室继续培育苕苗做为种子,这样子下来,上千万亩的旱地种上了红苕,为度过当年的饥荒做准备。 吃完了煮红苕,李国英的馊主意就出来了:“牛三?,你明天带着你的150人,去哪把红苕都给我挖回来,然后把藤再给我种上,让这些南蛮子给咱们种地。” “是,总兵大人。” 次日,牛三?带着150人,疾驰50里,找到了那片苕山。 “兄弟们,快挖,早挖早回。”牛三?吩咐道。 士兵们利索地下马,拿着大口袋,窜进地里,对着藤就扯出来,将还没有成熟的块茎摘下来扔进口袋里,然后胡乱地将藤又埋进土里去,士兵忙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有觉察到危险已经来临。 “杀。”四下里响起巨大的声浪,“嗖嗖嗖。”一阵箭雨落在红苕地里,清军士兵们不少中箭,惨叫之声音在地里响起。 牛三?连忙奔向自己的战马,一些没有受伤的士兵也奔向自己的战马,伏击的人继续射箭,150人的清军伤亡近百人,只有50人逃回了清军兵营,李国英大怒,次日派遣了千人,分成十支人马,分击射洪县各乡。 十支骑兵窜进射洪县,见人就杀,见庄稼就践踏破坏,让射洪县老百姓苦不堪言。李大牙不甘示弱,也派遣了六支队伍,同期进入潼川府大搞破坏,当然与清军的胡作非为不同的是,安民军并没有乱杀,只是破坏了庄稼。各自回营的过程中,双方有一些队伍的相遇,那得干啊,清军骑兵较多,安民军还是吃亏大,伤亡三百多人。 李大牙怎么能忍这口气啊,迅速调整了战略,决定实行重点出击战略,消灭李国英的有生力量,在射洪北部的一个山谷设伏,伏击李国英的队伍。在设伏之前,还是假模假样的继续派遣队伍北上破坏李国英境内的人口和耕地,几天下来,李大牙又损失了不少人马。 第64章 没有胜者的拉锯战 占了小便宜的李国英放松了警惕,一支300人的清军队伍中了李大牙的埋伏,全部牺牲,李大牙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李国英大怒,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啊,亲率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向南进攻。李大牙部侦察得知李国英部的进攻,他自己认为单单凭借自己部队的力量,可能只能坚守射洪县城以避免被李国英的骑兵吊打,无法主动进攻李国英,因此,迅速向谭弘报告了军情,谭弘令李大牙率3千人在射洪坚守不出,拖住李国英部,遂宁城留4千人守城,双方以攻对攻,谭弘自己将3千骑兵集中起来,迅速偷袭李国英的老巢潼川府。 李国英顺利地穿过涪江周边的平地,包围了射洪县城,李大牙部略作抵抗后就退入了射洪县城。李国英整顿军队昼夜不停地进攻射洪县城,不过几轮冲锋都断送在了安民军的猛烈的炮火之下,兵法上讲:“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李国英心知射洪县城也有几分坚固,此时强攻容易吃大亏,只得令部队慢下进攻节奏,从地面佯攻,实际则采用土工掘进之法,准备用火药炸塌射洪城墙后入城。 李大牙侦察到李国英的意图后,拼命组织了几次反扑,但是效果不佳,只是延缓了李国英部的掘进速度。又组织别士兵在城内横向挖地道,破坏清军的土工作业,不过效果也不甚好。好在六月间天气,四川盆地闷热多雨,加之县城在涪江边的沙地之上,坑道里渗水十分严重,其时也没有抽水机,一连几日,士兵们手起血泡,脚已泡烂,怨声音载道,李国英部土工作业进展得非常缓慢。 谭弘率骑兵三千,昼伏夜行,百余里地,一个昼夜就来到潼川府城外,派遣士兵小心翼翼地爬上城墙,不承想竟然这里几乎已是座空城。谭弘用火药将城墙炸开数段,杀掉了知府和知县全家,将清军仅有的粮食都拿走了,放火烧掉了潼川府城,这才撤出城外,在潼川府乡间大肆破坏一番,裹挟着民众往南向遂宁转移。 李国英听见潼川府遇袭失守,大惊失色,毕竟那里是自己的巢穴,武器、粮食、还有家属都一并让敌人端掉了,军心震动,甚至连田边地坎都进行了破坏,裹挟了不少人离开,谭李二军野战能力不如李国英军,倒也没有紧紧追赶。 二日后,李国英回到了一座空城的潼川府,之所以叫空,就是这城市一所完好的房子也没有,谭弘直接放火焚烧了这座城市,80%的房子烧成了灰烬,还有20%也成了站立的废墟,城墙有十多段被炸毁,一时之间只怕难以修缮,大清潼川知府和潼川县知县和他们家人的脑袋,高高的挂在城墙上,一脸惊奇恐惧的眼神。城内和城周的十多口老井,全部人用石头和泥给填上了。居民一户也没有留下,全部给弄走了,甚至连鸡和狗都一只没有留给他们,整个府城,一片死寂。 李国英心想,这他妈的也太狠毒了,城市毁了,人口走了,只得派遣人马向邻近的绵阳求援。不过三日后,返回的信息是,绵阳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支援他们,不仅如此,还要求李国英不得撤往绵阳,因为城市实在没有那么多粮食养活他们。 李国英给清廷上书,要求增拨粮食,可是这个时节,那里都缺粮食,何况把粮食从陕西运到四川,一斤粮运出了,到达目的地能有半斤就不错了,运送粮草的人得吃饭是不是,得发工钱是不是?所以清廷也没有办法,李国英拿不下射洪和遂宁,潼川府要人没人,要粮没粮,实在守不下去,只得撤离。 六月的酷热了天气里,李国英只能带着几千百姓和士兵,撤往东北面三百里之外的保宁府,百姓中老弱不少,受病残者拖累,转移的速度非常慢,李国英心一横,直接将老弱全部杀掉作为粮食,这才在半个月后安全转移到了保宁府。 李国英走后,李大牙等派兵四下里重新恢复生产,不过庄稼受损也十分严重,所有的水田都已将水放干,旱地的玉米和红苕等破坏严重,就算红苕藤还有可再栽上,只不过收成可比不上应季作物的收成了,房屋能完整保留下来的十不足四,水井投上了毒,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李大牙和谭弘二人商量,只好将百姓全部转移到遂宁以南的潼南一带,免得再被清军洗劫。 在清军和汉军的分界线,成都眉山与嘉定遂宁、保宁与顺庆,巴中与达州等地,双方的战争每一天都在上演着这样残酷的戏码,极尽所能的抢人,极尽所能的打击对方的战争潜力,最终的结果是,双方伤亡惨重,战死不多,饿死成片。看着自己人马不断减少,双方才慢慢认识到,这样打下去只会同归于尽,这才在交界线空出了近五十里的缓冲带,双方退到缓冲带后面,积蓄力量准备秋收后的战斗。 第65章 那流光偏照陈圆圆 与孙可望、刘文秀不同,李定国总是喜欢和部队呆在一起,马忠良、半条龙、武水都等经常陪送他打猎或者炸鱼,锻炼身体之余,还能获得不少猎物,改善大家的生活。 今天大家的运气不错,在重庆东北的森林里,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打到了两头老虎、一头野牛和十多只羊,当然如果你没有新式火枪和弓箭和刀枪之类趁手的武器,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半条龙在和李定国吹牛,武水都一反常态,在路上催着士兵们快走,一个士兵背了两只羊,武水都毫不客气地给了人家屁股一脚催人家快走。 “武水都。” “到。” 李定国抱过一只羊,“抱着,走。”武水都只得抱着羊走着。 “怎么,现在还学会欺负新兵了?”李定国看了一眼武水都。 “大都督,不是的,属下怎么敢欺负别人。”武水都摆着手,连忙解释。 “人家背着两只羊,你还踢人屁股,催人家快走?” “这这这。” “他家有美娇娘在等着呢,那心里就跟有只小猫在挠痒痒似的。”旁边的半条龙那叫一个羡慕哟。“你娶老婆啦,是哪里人啊?”李定国笑着问。“要你管,江南的。”武水都低声回答。“大都督,可不只是江南人哟,听说还是秦淮八艳呢。”半条龙嬉笑着说。“哟呵,秦淮八艳能看上你,你是长得帅呢,还是人特别坏呀?”李定国他们跑上前,围着武水都仔细打量起来。把武水都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大都督,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哟,听说呀,是樊大人赏给他的。”半条龙一脸的不服气。 这秦淮八艳在历史上可是大大有名,董小宛迷惑了顺治,柳如是嫁给了老头子钱谦益,陈圆圆是八人里头最有名的,吴三桂为了她投降了满清,最终开清三百年。有这样的历史机会,李定国肯定是要见见的,看看古代美女是什么模样。 “秦淮八艳,跑到咱们四川来干嘛,赶紧给我带过来,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一想到美女,李定国哈拉子都流下来了。 “大都督,这姑娘是个好姑娘,人家卖艺不卖身。”武水都以为李定国要横刀夺爱,大声争辩。 李定国咧嘴笑了:“怎么你小子还知道怜香惜玉啊,你放心,她就是比七仙女儿还漂亮,我也不碰她,但是。” “但是什么?你可是安西王,大都督,你要说话不算话呀?”武水都真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出生入死的兄弟情已经丢到了一边。 “但是,你是安民军大都督卫兵营营长,你肩负着保卫大都督府安全的重要职责,你的身边是绝对不允许有细作的,这个女人必须经过严格审查。”李定国严厉地说道。 “这这,人家一个弱女子,经不起你们严刑拷打,大都督莫不是要屈打成招?”武水都不满意说道。 “我什么时候屈打成招过谁?”李定国边走边说。 “义父,义父。”回了重庆,李定国就去找樊一蘅。 “定国”,樊一蘅捧着杯茶从内堂走了出来。 “义父,听说你发现了敏感人员,自己处理了?”李定国没好气地问道。 “来喝茶,坐下说。”樊一蘅不急不躁。 李定国根本不接,转过头,“我不喝茶,我一个大老粗,哪有那个雅兴。” “哼哼。”樊一蘅笑了笑,“我正在听一出戏,叫烽火戏诸侯,不知大都督可有兴趣?” 李定国在房子挨着房间找,不耐烦地说:“我哪有那闲功夫看。”又走到了走廊上到处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都督不可重蹈周幽王的覆辙。”樊一蘅劝道。 “义父呀,你这都哪跟哪呀?你想想秦淮八艳,都是些什么人物?平日里过的什么生活,她们怎么可能跟武水都这个穷小子过日子啊,八成是细作啊,要是她把咱们的情况泄露了出去,得造成多大的损失啊。”李定国急道。 “有这么严重吗?”武水都道。 “你这个傻小子啊,穷得跟啥似的,你一个月的饷银,不够给人买个钗子,你说人家凭什么嫁给你?” “这乱世之中,能活命就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樊一蘅道。 “义父呀,秦淮八艳可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呐,快让她出来见我。李定国着急道。这时半条龙引了个妇人上来,那女人倒头便拜:“民妇陈圆圆,拜见大都督。”“陈圆圆?”莫不是让吴三桂冲冠一怒的奇女子?李定国心里想,这个说什么也得看一看,希望自己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堂下妇人,抬起头来。”李定国道。 那妇人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她通过莹白如玉,眼似一汪春水,面容娇艳,如同一朵盛开的明艳花朵,牢牢地拉扯着众人的目光。众人只觉得满屋子如同被江南细雨轻轻拂过,清新宜人,令人心旷神怡。在这细雨之中,仿佛有一树丝垂翠缕,葩吐丹砂的海棠花在时光中驻足流转,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李定国凝视着妇人,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发现她的气质温和而优雅,五官精致如画,眉眼间透露出一种独特的韵味。与其他风尘女子相比,她没有丝毫俗气和庸俗之感,反而显得高贵典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品味。 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李定国不禁感叹:“如此佳人,实在难得!”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她的赞赏和好奇。然而,在这一刻,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国家大事,只顾得欣赏眼前的美景。面对这样的女子,他不禁心生感慨:“若能拥有这般绝世佳人,又何必在意江山社稷呢?” 但很快,他就从这种情绪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和使命。尽管这位女子的美貌令人陶醉,但他不能因此忘记自己作为将领的责任,必须以国家利益为重。 “果真是国色天香。”李定国赞道。 “民妇蒲柳之姿,怎么入得大都督法眼。”陈圆圆羞涩地低下头,轻声说道。她轻轻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如同春天的清晨慵懒欲醒的海棠花,美丽而动人。这一笑,仿佛一道春风拂过李定国的心间,让他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安民军在婚姻上尊重个人意见,你如果真心与我这兄弟结为夫妇,我恭喜你们,如果并非出于自愿,安民军将会尊重你的选择。”李定国强制自己转过头,不敢再看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武水都紧张地看着陈圆圆。陈圆圆道:“人在屋檐下,怎么能不低头?” “你与吴三桂之事,众人皆知,你既然不愿,何不直接去投他?”李定国道。 “大都督,兵慌马乱的世道,如果没有盘缠,民妇走不出四川,如果没有保护,民妇出了四川也走不出汉中。”陈圆圆面色凄苦。 李定国点点头:“你说的确是实情,这样吧,吴三桂与安民军不打不相识,谁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前尘旧事, 一笔勾销。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晚明的历史,你是重要的参与者啊,我李定国和安民军,有这样的历史自觉,保护好你这位重要历史的见证者。” 历史见证者这些词儿,陈圆圆听不懂,但是李定国要保护她,她是听得懂的,“民妇感谢大都督的庇护。” “你会唱戏,能识字吗?”李定国问道。 “民妇识得字的。”陈圆圆道。 “目前安民军没有能力把你护送到山海关,只能委屈你到既然如此,安民军在重庆办了识字学校,你就到学校到做老师吧,每月啊,给你三十升米,五斤肉,另发三匹布,足够你的衣食了,另外给你派遣一个班,保护你的安全,其他有什么不足之处,你随时提出来。”李定国道。 “谢谢大都督的照拂,民妇感激不尽。”陈圆圆泪光盈盈,李定国强迫自己不看,太他妈的让人放心不下了,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李定国暗自叹道。 第66章 心似猫挠苦无机会 陈圆圆千恩万谢地走了,武水都却突然跳了出来,他指着李定国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李定国,你不允许我娶她,难道你自己想要金屋藏娇吗?” 听到这话,一旁的汪公福急忙说道:“水都,不可胡说!”然而,武水都却并不在意,继续指责李定国。 此时,马忠良也站了出来,对着李定国说道:“表哥,自古红颜祸水,这个女人,你绝对碰不得。” 李定国被两人的话气得不行,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武水都和马忠良,大声骂道:“你们两个瞎说什么呢?谁说我要金屋藏娇了?你个没文化的家伙,居然敢用成语来骂我!” “我没文化,总比你强占兄弟媳妇强。”武水都还是不服啊。 “快去找谯山告状去。”马忠良道。 “我强占兄弟媳妇,你这个臭小子。”李定国扯着武水都的耳朵,气愤地说:“你给我听好了,我李定国要是碰了陈圆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话一出口,心里后悔了,虽然这陈圆圆娶进家门不行,但是碰一下那滋味别提多带劲了,哎,祸从口出啊。 汪公福一脚踹在武水都的屁股上,武水都一个踉跄,“参谋长,你踹我干嘛?”“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冒犯大都督,快跟大都督认错。”“我何错之有?”武水都不服气,“快点给大都督认错。”半条龙使劲朝着武水都眨眼睛,武水都似有所悟,连忙向李定国行礼道:“大都督,属于多有冒犯,请大都督责罚。”“责罚就不必了,你小子记住,别再一根筋。” 樊一蘅笑着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闹别扭了,大都督是要把这个陈圆圆作为一个奇货,替吴三桂养着,你们看不明白吗?。” 汪公福竖起大拇指道:“大都督深谋远虑,真是安民军之福啊。”李定国哭笑不得,这陈圆圆长成这样,他怎么也想当一把刘宗敏、李自成过过瘾,可樊一蘅等人共唱这么一出戏,等于把自己放在一个道德的支架上用大火烤熟了,这陈圆圆说什么自己是无法染手了。 第二天,宋应星就拉着李定国到綦江去了,解决矿上技术问题,这问题就是感觉每道工序的产量不一致,导致有些工序要停工待料,不过解决这些问题并非一朝一夕,李定国知道解决问题的重要性,不厌其烦地花了大半个月才得以完成。整日里与谯棠在一块儿,谯棠的聪明大气,知书达礼让他非常心动,他有时幻想要不然谯棠做大老婆,陈圆圆做小老婆就好了,有时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无耻,真是个禽兽呀。 刚刚回到重庆,了不得了,谯山拖着他到顺庆等地视察农业生产,虽然各地都在奖励耕种,还是有一些人愿意做流民,或者土匪,影响耕种,李定国接见当地官员,了解耕种情况,实地查看生产生活,寻找解决办法,这一来又是大半个月。 李定国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的,十分想念陈圆圆,但又不好直接表达出来。毕竟,他曾发过毒誓。他匆匆忙忙地赶回重庆后,一直在琢磨如何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与陈圆圆“偶遇”一下,以解相思之苦。正当他绞尽脑汁时,樊一蘅却突然找上门来。那么,樊一蘅来找李定国究竟有何事呢?原来,大饥荒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而重庆的存粮只剩下一个月的量了。面对这样的困境,他们该如何应对呢? 饥荒的事给李定国紧张得十个陈圆圆也抛在了脑后,一帮人思来想去,觉得必须找杨展借粮,这两年全四川,也就杨展的嘉定州农业生产稳定,粮食自给有余数。可是怎么借却有学问,最终半条龙这个半吊子出了主意,让马忠良和亲,为什么让马忠良去和亲呢,李定国去和亲谯家不会答应,兄弟们也怕他有了媳妇忘了兄弟,马忠良是李定国表弟,也显示两家亲近的意思,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借粮就名正言顺了。 和亲的事情定了下来,就是怎么落实这个事情了,两家都是川内的大佬,联姻非同小可,不能让别家搅黄了,樊一蘅给以前的旧部写信,让他们去做杨老夫人的工作,去给杨展陈说联姻的好处,李定国和谯山等得花尽心思地准备礼品,和粮食比起来,李定国觉得金银财宝就不那么重要了,人没了,钱还在,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接着汪公福把他给缠住了,清军在夷陵等地集结,从水路进攻四川的意图非常明显,汪公福在积极地集结军队、整顿沿江军备、安插钉子,李定国和崔直、钟小旗在夜以继日的勘察沿江水情、修缮港口、屯积物资,忙得脚朝天,大半个月过去了。 各个老兄弟们,这个有事儿,那个有事儿,李定国忙得像个陀螺,可是有什么办法,一来是真有事儿,二来是人家怕他真出事儿,用什么的姿态表明了对陈圆圆的态度,李定国徒呼奈何,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稍有不慎,可能造成安民军的分裂,也可能让陈圆圆凶多吉少,有缘无份啊。 就这样李定国将陈圆圆安置在了重庆,派遣一个班的士兵,名曰保护,实则软禁,陈圆圆每日里去识字学校教孩子们识字,虽然粮食异常困难,但是李定国仍然保证了她的物资供应。 自陈圆圆十五岁起,便周旋于一众富豪渣男之间,听尽了他们的谄媚之言。这些人或富有,或有权,但无一例外都是虚伪的。然而,陈圆圆内心深处却渴望真正的爱情和温暖。 当李定国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时,陈圆圆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她怀疑李定国是否也是那些垂涎她美貌的男人之一。毕竟,李定国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能够击退豪格、战胜鳌拜,相比之下,吴三桂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这样一个英勇无畏的男子,会真心对待她吗? 与此同时,李定国英姿勃发的模样深深吸引着陈圆圆。她无法抗拒他的魅力,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她开始想象,如果有一天,李定国真的对她展开追求,她该如何应对。或许,她会在他的逼迫下,半推半就地投入他的怀抱。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感到既期待又害怕。 因此,陈圆圆坚持不懈地精心打扮自己,每天都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来修饰自己的容貌。她试图通过不同的妆容和服饰来展现出各种风情,希望能够吸引到李定国的注意。 今天,她选择了一套江南大家闺秀的装扮,穿着淡雅的丝绸长裙,梳着精致的发髻,脸上施着淡淡的粉黛,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清新脱俗;明天,她换上了北国胭脂的浓妆艳抹,身着华丽的锦缎旗袍,头戴珠翠,妆容艳丽而妩媚,如同一只迷人的狐狸,妖娆动人;后天,她又摇身一变,成为西南小家碧玉的朴素模样,穿上一袭简单的棉布衣裙,头上插着一支素雅的发簪,面容清秀而自然,恰似一朵纯洁的百合花,温婉可人。 她满心期待着李定国再次前来与她相见,但现实却让她感到失望。数月过去了,除了安民军的保卫班偶尔会经过她的住所外,她再也没有见到安民军的其他高层。这让她开始怀疑李定国是否还记得她,甚至担心他可能对她毫无兴趣。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圆圆的心情逐渐变得低落,她开始失去信心,不再像以前那样用心地打扮自己。她觉得自己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无功,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曾经那个充满活力、自信的女子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落寞、沮丧的形象。 樊一蘅与儿子樊曙私下里议论李定国时,认为李定国不像李闯王、张献忠这样的流寇,而是克己复礼、能文能武的盖世英雄,对他赞不绝口,坚定了跟他走下去的决心。 第67章 一蘅催粮容氏定亲 樊一蘅的援粮信传至嘉定府,杨展心急如焚,赶忙将参军费密与夫人容氏找来共商对策。“费先生,对此事当如何处置?”杨展满脸忧虑。费密迅速浏览完信件:“明公,蜀中饥馑,唯明公善理政务,方使嘉定富庶。”“有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念。”容氏眉头紧蹙。“如今省内,李定国与清军皆缺粮甚重,嘉定府与叙州尚存些许粮食,吾等是应奋而一统全川,还是应从长计议?”杨展眉头一挑,凝视着费密。 “明公之念,密甚为崇敬,可是我军刚刚在荣县等地失利(其实就是大败),士气还在恢复,今日李定国温言相求,为何?”费密问道。 “大家都是明军,他有所顾忌。”杨展冷静地说道。 “大人英明,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如果我们向李定国宣战,他有了开战的借口,此次他必出全力,我军士气、军力和装备皆不如安民军,时机不宜啊。”费密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听闻弘光帝当年有联清灭寇一说。”容氏摸了摸脑袋,突然说道。 “当前蜀内主要是三股势力,咱们、安民军和清军,清军地盘最大,但人口并不多,军力也不强,刚刚在嘉陵江被安民军歼灭了水军主力,嘉陵江水道已经被安民军控制,当前军力最强的是安民军,咱们联清,或许能和安民军形成均势,但对整个四川,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不过如果咱们这样做,就要冒着众人唾骂的风险。”费密仔细分析着。 “关键弘光帝联清灭寇,结果寇在,清在,他自己不在了。”杨展沉重地说道。 “明公一语中的,方今天下,群雄并起,属下观李定国此人,志向远大,勤政爱民,能得樊大人、吕大人、杨大人垂爱,如今大家都在大明的旗帜下,明公何不折节相交?”费密试探着问道。 “如何个交法?”杨展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当年孙权是如何结交刘备的?”费密看了杨展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杨展点点头道。 “可李定国出身贫寒,就不知道小妹的想法。”容氏算是应下了这个事儿。 “我给老母亲探探口风。”杨展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妹子,你今年多少岁了?”杨小姐正在给老夫人梳头发,杨展跑来给老夫人问安。 “要你管。”杨小姐噘了噘嘴。 “哼哼,二十已过,该出阁了。”老夫人笑着说道。 “母亲说得对”“不,我要永远陪着娘。”兄妹二人各说各话。 “你这当哥的,应该给她多考虑考虑。”老夫人看着杨展,笑着说道。 “不知道母亲听说过李定国没有?”杨展试探问道。 “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战襄阳、斗鳌拜、退豪格,风头正健啊。”老夫人对李定国当然是知道的。 杨展心里一阵高兴,“只不过。”老夫人微皱眉头。 “母亲是说他和咱们刚刚打过仗?这没有关系,之前他属于大西军,咱们是大明朝,各为其主,如今皇上封他为重庆总兵,顺庆公了,儿子还是个侯呢。”杨展笑着说道。 杨小姐满脸通红,不好说话。“倒也是,如今他也是功名在身。” “我不愿意。”听到母亲和哥哥这样说,杨小姐连忙说道。 “妹妹莫急,你以为这李定国七老八十了?不是,他才二十多岁,正当青春年少。”杨展笑着说。 “这个我知道。”杨小姐低着头,脸上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小声地说道。 “哪是为何啊?”老夫人皱着眉头,疑惑不解道。 “你以为李定国凶神恶煞?不是,这个我早就听说了,李定国身长八尺,相貌堂堂,是个大帅哥。”杨展继续解释道。 “这个我也听说啦。”杨小姐依旧低着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宛如天边的晚霞,美不胜收,她声音细若蚊蝇般地说道。 “妹子,这是为什么,你小声给嫂子说。”一旁的容氏看到杨小姐如此羞涩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于是附耳过去,杨小姐悄悄地在她耳朵旁说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啊,这可如何是好?”容氏着急地说道。 杨展急切地问:“什么事儿啊?”容氏推着杨展,急忙道:“你先出去,我们三个女人商量一下。”杨展被推出门外后,老夫人不解地问:“小容,是什么事啊?”容氏回道:“妹子说,这李定国有喜欢之人,他不想让别人为难,哪怕是逼成,只怕日后也不幸福。”老夫人感叹道:“是啊,当年郭圣通的舅舅逼迫刘秀娶了郭圣通为妻,结果怎么样?”容氏无奈地道:“此事只好作罢。”她感到非常惋惜。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小姐突然变得大胆起来,开口道:“嫂嫂莫急,难道安民军就没有别的人?”容氏连忙解释道:“让你嫁李定国,本就有和亲之嫌,你哥哥和我,心里就过意不去,哪里还能再委屈妹妹。” 然而,杨小姐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她坚定地表示:“妹妹倒不这么看,如今川内,就这三大势力,为了咱们家的富贵,妹妹愿意嫁到重庆去,安民军里定然也有血性男儿。” “妹妹不愧是将门之后,如此通情达理。”容氏破啼为笑,杨展非常高兴。 “可还有别有人选吗,可不能委屈了我的小妹子?”老夫人问道。 “我听闻李定国只有一个亲人,就是他的表弟马忠良,为人忠诚,极得李定国信任,未曾婚配。”容氏想了想。 “小妹貌似天仙,就是不知道这马忠良长相人品如何?”老夫人担心道。 “我曾听人言,这马忠良年纪比李定国还小两岁,虽然没有李定国那么英武过人,却也是身材健硕的一条好汉,妹妹嫁他,倒也不亏。”容氏三八地说道。 “就不知道长相如何?”老夫人将信将疑。 “这还不简单,咱们修书一封,把他召来。”容氏笑道。 第68章 马忠良嘉定府还礼 杨展让费密去了重庆一趟,临行前,老夫人嘱咐了一番。费密将杨家的意思转告了李定国,起初马忠良不太愿意,因为自己出生贫寒,担心配不上官宦之家的杨小姐,哪就得委屈自己,二来刚刚与这杨展打了仗,双方突然由敌人转亲人,这转化得太快了,他可不想当什么和亲的人,整天让人怀疑。 “不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你们把我当什么了?表哥,你怎么自己不去和亲啊?”马忠良急不择言。 “忠良,听说这杨家小姐花容月貌,与你相配那是郎才女貌啊。”汪公福上前握着马忠良的手道。 马忠良一下子将汪公福的手甩掉,“郎才?我一个武将,除了杀人放火,我有什么才?女貌,杨展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我估摸着他的妹子也不过就一个烧火的丫头,杨排风而已。”樊一蘅听了差不多忍不住笑,心想你一个武大三粗的家伙,还想着讨一个弱不禁风的官家小姐啊,“杨家也是名门,人家求婚上门,你怎么的也得还礼啊。”樊一蘅搬出了礼数来。“我不还礼,又能怎么的。”马忠良可不懂这些,不过也认真了起来,因为不懂所以认真。“忠良啊,要是咱失了礼数,全四川的人认为咱们在挑事,以后咱们怎么在四川立足啊?”李定国看这礼数之说能唬住他,连忙添油加醋。 “是这样啊。”马忠良低头沉思。 “忠良,礼数咱不能丢啊,这样咱们给你备一份儿厚礼,你往嘉定府走一趟,成不成的另说,这事儿不就了了吗?”樊一蘅云淡风轻地诓他。 “好吧。”马忠良就这么中圈套了。 唐小文指了指前面几个重庆汉子肩膀上沉甸甸的担子,对施大说:“肯定又是银子啦,前些日子锦江侯过生(过生日),就送了好些金银财宝,这才没几日,又给送来了。”“那可不吗,侯爷那可是咱大明朝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侯爷,顺庆公遣下官马忠良送来厚礼并书信一封。”杨展坐在太师椅上,接过了信,边撕边对老婆容氏说:“别说,这李定国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夫人,这是礼单。”二人见马忠良身高七尺有余,身着一身青色长袍,皮肤黝黑,眼睛不大却从不顾盼,一个诚实的略显害羞的年轻小伙子。 “马将军一路辛苦,请茶。”杨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锦江侯。”马忠良端起茶,呡了一口,又轻轻放在茶几上。 “马将军贵庚啊?”杨展问道。 “回侯爷,下官今年二十五岁。” “喔,敢问马将军在安民军身居何职?”杨展心想年龄比自己估摸的大了点儿,不过不影响。 马忠良看了杨展一眼:“下官为安民军第7旅旅长。” “喔,第7旅可是大名鼎鼎啊。”杨展回忆起双方交手的经历。 “不敢不敢,在安民军中,大都督一般随第7旅行动,装备和人员也优先配置第7旅。”马忠良一五一十地说道,不敢说太多。“我知道,安民军最精锐的部队,在荣县,咱们就交过手。”杨展话音里有佩服有苦涩。 “梁山兄弟,不打不相识,侯爷莫怪。”马忠良微微一笑。 帘后的老夫人杨小姐和容氏见马忠良五官端正,为人诚恳,倒也十分喜欢。 “马将军喝茶。”杨小姐亲自把茶给送了上来。 马忠良觉得这女子端庄秀丽,连忙接过茶。 “这是舍妹丽蓉,让将军见笑了。” “小姐秀外慧中,忠良何幸,能够见到小姐。”马忠良满面通红。马小姐面上一红,往内堂走了。 容氏拿着礼单,上面写着:“金十两、银千两、象牙筷子两对、珍珠十……”容氏眉开眼笑道:“这李将军啊,肯定能成大事儿,你以后要多结交结交。” “结交什么呀!你看看。”容氏接过信读道:“锦阳侯台鉴,你我同朝为臣,本该多亲密走动,今我有一弟,姓马名忠良,年方二十有五,人品忠厚,尚未婚配,闻杨兄有一妹,贤而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李某愿为吾弟求亲,望杨兄成全,今略备薄礼,请笑纳。” “原来是替他表弟惦记咱妹子啊。”杨展若有所思。“怎么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哥的给弟弟求亲这不天经地义吗?”容氏喜滋地说。“可是这安民军原是张献忠的队伍?”杨展迟疑地说。“什么乱七八糟啊?永历正在选妃,你把妹子送去啊,我看你就是官迷心窍,就是你这个当哥的答应,我这当嫂子的也不能同意,永历整天被清军追得东躲西藏的,惶惶如丧家之犬。要是被清军抓着了只怕死无葬身之地,这不是把丽蓉往火坑里推吗?”容氏不停数落杨展。“你小心声点儿行不行啊?我怎么会把丽蓉往火坑里推,可李定国这伙人他们终究是匪啊。”真把妹子嫁过去,杨展有点心虚。“什么匪啊,你可别瞧不起人,人家现在也是正经八百的官军,就你是官军啊,马忠良已经是旅长参将,多好的前程啊,丽蓉配他不吃亏。”“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再说你了,全四川数得着的势力,就是清军和明军,明军里头呢,李定国独一份儿,前两月你和樊一蘅合伙都让人家给收拾了,要不是人家及时收手,嘉定府未必能保得住。现在樊一蘅一家跟人家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就你一个人守着大明的旗号有什么用?你要不赶紧巴结,只怕以后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容氏如连珠炮一样地说着。 “夫人,你说得是,哪这门亲事。”杨展虽然是个威风八面的将军,在家里其实有点怕老婆。“我倒是极为赞同”“就依夫人,那我立马修书一封,嘱咐成功走一趟。” 十多日后,马忠良带着厚礼乘着船从大佛对面的码头上岸,进了城门,只见他骑着大红马,肩扛红绸胸带大红花,满脸喜气洋洋地走在嘉定大街上,整个嘉定城都知道侯爷要嫁妹妹,一群孩子们围着马忠良要礼物,马忠良也不吝啬,便广西带过来的西洋糖撒了让孩子们捡去。 新姑爷来了,侯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马忠良进得府来,向老太爷老夫人行婿礼,恭恭敬敬地将礼单呈上,二位老人也不了解,便将礼单递给了内当家容氏,容氏喜滋滋地接过礼单,翻看着马忠良带来的礼单内容,突然有些不悦地把礼单扔给杨展。 只见上面写着:“金百两、银万两、唐寅秋风纨扇图真迹一幅、文征明书《草堂十志》小楷真迹一幅、和田玉白羽莲花镯一双、玉麒麟一方、端州古砚一方、鸳鸯玛瑙枕一对,丝绸百匹、象牙筷子两对、合浦珍珠百颗、紫青宝剑一把、绣春宝刀五十把、银枪五十把、如意宝珠玄鸟铠甲一副、野战炮五门、火药千斤……” “结婚他们还送这山炮?”容氏试探着问道。 “嫂嫂有所不知,这礼品中多有宝物,金银玉器我且不说,只说两样,一是铠甲,是我表哥亲自冶炼稀有的合金所铸宝铠,这宝物不仅寻常刀剑伤不了他分毫,便是火枪火炮也难起大用,而且仅有七八斤重,比寻常铠甲轻了近三分之二,行动方便也不劳累,攻守兼备,目前安民军也只有两副,一副送给大哥,一副我表哥在用;我送这野战炮,非比一般土炮可比,全是精钢所铸,机床加工,可以连续多响也不炸膛,这炮加装了滚轮,行走山区如履平地,机动能力很好,而且有瞄准装置,是大军野战的重要火力,对付骑兵可有大用;我送这火药,也是我军新产,做法与一般火药不同,威力也非一般火药可比,用这种火药,炮弹的射击距离至少可以提高到两倍,一寸长一寸强啊,改日我可以给大哥演示着看。” “好好好,姑爷一路辛苦,今天好生安歇。”老夫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下午,杨展便急不可耐地拉着马忠良试验山炮,两匹马拉着山炮便来到城外的岷江边,马忠良让人在两公里外一个方十米的地上堆上石头木架子等。马忠良从山炮的附送包裹里取出一个白亮的金属刻板,“这是火药和仰角表。根据目测,现在是2公里,我们在左边第一列找2公里这个距离,第一行是各类火药,火药多打得远威力大,这种山炮最远距离是2.5公里,我们这个忠良选择2号火药就可以了。” 旁边的炮兵将2号火药找出来,问道:“这横列和竖列交叉的表格是不是就是仰角表?”。 “小伙子太聪明了,火药量定下来后,仰角决定了射击的距离,上面写的多少度?”马忠良拿出了别一个两边直接一边弧形的铜刻板,卡进炮座的卡槽里,直角顶点刚好对着炮管基座的中心。 “是40。”小伙子答道。 “那就是40度。”马忠良在铜板上找出了40的字样道:“这个是炮规,可以从这上面选择炮仰角。”马忠良用一个铁棒插进炮支架的钉子里转动,调整着两个支架的开角,随着开角的变化,炮身仰角就发生变化 ,一会儿便调整完成。 马忠良再将炮身的水平角调整好,这才示意杨展可以开炮。 “点火!”士兵将大炮引信点燃,眨眼间炮管喷出火舌,炮弹呼啸着向远处飞去,瞬间命中2公里外的杂物堆,木架子立马散架,炮弹将地面砸得尘土飞扬。 “好东西啊。”杨展拍了拍马忠良的肩膀。 “再选个地方试试。”马忠良叫人用马将,山炮拉到了三百米开外,再次估算距离,调整炮身仰角和水平角,装好1号药,开炮。 一切完美,虽然没有命中在10米范围内,但也只差了2米。 “你们上次打我,就用的这个火炮?”杨展问道? “没有,这个火炮造出来也才1个月,我专门找表哥要来献给大哥的。如果荣昌当时用这个火炮,可能伤亡会更加重,正是因为重炮野战不方便,表哥才决定研究野战炮。” “好妹夫,你和蓉儿的婚礼,必须抓紧办,下月初六,便是吉日,蓉儿就与你完婚可好。”杨展问道。 第69章 马忠良喜当新郎官 马忠良当然是巴不得越快越好,在张献忠的队伍里,他这样年纪的汉子,谁没开过荤啊,不过一切也得按照樊一蘅的嘱咐来作答,说道:“我家的事,全由表哥做主。” “你父母不在,也无兄弟姐妹,由顺庆公做主当然是合适的,你来时,他有没有说过日子呢。” “表哥说,此事就听大哥你的。”来来回回有点像脱了裤子放屁,但这一通对话,既显得有礼数,也给了杨展足够的尊重,那个时候的人啊,就是这么费劲,费劲他就显得这事儿啊重要。 “一切全凭大哥做主。”马忠良装起了乖娃娃。 “我看就下月初六,你先遣人快马将婚期报与顺庆公,我这么抓紧准备,五日后我送蓉儿到重庆完婚。”杨展显然对这个婚礼极为看重。 半月后的一个清晨,阳光明媚,朝天门码头上一片热闹景象。喜庆的唢呐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仿佛要把整个天空都震碎。人们兴奋地聚集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期待着这场盛大的婚礼,纷纷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幸福时刻。 从码头的石阶开始,直到婚礼的礼堂,一路上都是红色的地毯,宛如一条火焰般的巨龙蜿蜒前行。红布铺满了每一寸地面,给人一种热烈而欢快的氛围。这一切都显得格外庄重和神圣,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与此同时,自嘉定来送亲的红船排成了十里长的队伍,如同一片红色的海洋,在江面上荡漾起伏。这些船只装饰精美,彩旗飘扬,船上的人们身着盛装,欢声笑语不断。它们成为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吸引着众多人的目光。 崔直派遣出的船只早早地抵达了码头,等待着迎接杨展一行人的到来。当杨展等人踏上码头时,立刻引起了一阵欢呼和掌声。他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穿着一身华丽的喜服,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李定国健步走上船,步伐稳健有力。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身上散发着一股威严和气势。在司仪的引领下,他一步步走向杨展,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众人的目光紧紧跟随他,期待着见证这一重要的时刻。 “小弟李定国,恭迎杨展大哥,杨大哥大驾光临,重庆府蓬筚生辉!” “哈哈哈,岂敢岂敢,贤弟,愚兄来迟,万望贤弟恕罪。” “红日方升,正是吉时良辰,杨大哥请!”李定国一个恭请的姿势。 “贤弟请。”杨展很懂礼节。 一行人登了岸,坐上轿子,上了朝天门的大石阶,穿过几条街,便来到一个披红挂彩的大堂前,一时之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杨展落轿,樊一蘅(吕大器重病)作为主婚人迎了上来,杨展连忙上前谢礼:“总督大人,末将来迟,万望大人恕罪。” “杨贤弟一路辛苦,今日正是良辰吉日,请内室茶叙。” 嫁妆的队伍紧随其后,打头阵的是谷子,箩筐把挑谷汉子的扁担压得都快弯成了月牙,颤颤巍巍的。接着是玉米,然后是小麦,再后面是猪,还有羊,紧接着是鸡,再然后是布匹,接着是家具,最后才是陪嫁。这可真是十里相送,情谊绵长啊!前面的杨展他们已经到了大堂,后面长长的嫁妆队伍还有的在船上等着上岸呢。 “荣昌一别,末将许久未见总督大人,敢问夫人少爷都好?” “一切都好,谢谢贤弟挂念,贤妹与马将军郞才女貌,乃天作之合?” “忠良少年英俊,实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舍妹高攀了。”杨展自谦道。 “舍妹贤名,传遍巴蜀,忠良有福喔。”李定国连忙赞叹道。 送亲队伍就此在重庆住下。虽然礼单尚未公开,可坊间已经传开了,“这锦江侯可是咱四川有数的土财主,嫁妆可不少。”“那可不嘛,听说光是谷子就是一万五千石。”两个大妈在朝天门码头上闲话,其中一个有点麻子的大妈两臂张开形容谷子之多。 “啧啧啧,真有那么多吗?” “那可不,你想啊一个是顺庆公,一个是锦江侯,真正的公侯之家哎。” “我听说玉米、小麦也各有1千石。”另一外白头发大妈为自己有小道消息得意。 “可不止这些,猪羊还有一百头呢。”麻子大妈又竖起了食指。 “这回马旅长可是发了喔。”白发大妈一脸羡慕。 “你可真是,这么多粮食,他一家人几辈子也吃不完啊,这粮食,是给安民军的,锦江侯这是雪中烧炭。”麻脸大妈说道。 “奶奶,是雪中送炭。”旁边十岁的小孙子连忙纠正道。 “好好好,送炭行了吧,送来的炭是不是要烧啊?”麻脸大妈逗小孙子。 “是要烧,奶奶。”这孙儿答道。 “就你聪明。” 婚礼简单而隆重,简单是因为各地正闹着饥荒,不能大吃大喝,隆重是因为西南两家大佬联姻,各地势力都得有所表示。安民军内部旅级以上军官,县级以上行政官员都送来了贺礼。孙可望派了超过百人的使团来贺喜,刘文秀、艾能奇、冯双礼等都各自派了家人前来贺喜,王祥和皮熊各派遣人来贺喜,二谭派使贺喜,夔东十三家也各派人来贺喜,赵荣贵武大定派人来贺喜,大小凉山土司、云南蒙自土司、东川土司、贵州水西土司、湘西土司、广西土司甚至缅北土司都派人贺喜。 一时间,重庆府冠盖云集,樊一蘅作为主婚人忙前忙后地张罗,三聘九礼,一样不能少了,各地贺礼人员,一个也不能怠慢了,尤其是杨展,从李定国到吴三省,轮流地请他吃席,款待得十分周到。 马忠良与杨丽蓉三拜天地,终于完婚,幸福非常。 李定国还着重招待了凉山土司,派遣人来的是凉山的是利利土司和沙马土司。 “尊敬的安西王殿下,奉我家主人的命令,阿木约布为你们带来了凉山最宝贵的礼物,庆贺马将军和杨小姐的大婚。”阿木约布行大礼道。“阿木约布兄弟,欢迎你来到重庆参加舍弟的婚礼,重庆简陋,待客不周,望你原谅,汉地和凉山都是兄弟,近年内地战乱纷纷,利利土司好吗?”“托天洪福,利利土司个人安好,不过以前的奴隶阿陆等人造反,为避免更大的伤亡,利利土司被迫退让。”“请你转告利利土司,安民军一贯秉持和平发展之理念,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大凉山和平安宁的环境,对利利土司和沙马等土司,安民军将提供支援。” “尊贵的安西王殿下,目前利利土司和沙马土司缺少兵器,正在艰难地抵御叛军的进攻,对安民军的支援犹如久旱的人们期盼甘霖。”沙马土司使者拉俄阿木行礼道。 “尊贵的使者,你的礼貌显示着沙马土司的高贵,我决定对你们两家土司各援助5百副甲胄,500套士兵作战装备,包括刀枪、弓箭等。” “小人久闻安民军武器犹如苍天的神鞭,会将让这个反叛的奴隶制得服服帖帖,尊贵的殿下,沙马土司会日日夜夜祈祷你的安康。”拉俄阿木高兴地说道。 第70章 吴三桂领命战端起 北京城的金銮殿里,大清摄政王多尔衮端坐着,大明第一叛将吴三贵躬身立于堂下。 “赐茶。”多尔衮声音不高,不怒自威,这套把戏,他在前世玩儿得贼溜。 “谢摄政王赐茶。”吴三桂心翼翼地接过茶,象征性的呡了一口道。自从去年剿杀李自成以来,清廷便有了些飞鸟尽良弓藏的意思,将吴三桂发配去了锦州,加之随同豪格出征,吴三桂感觉自己越加门庭冷落了,如今突蒙召见,不知是福是祸。 “平西王近来可好?”“回摄政王,臣在锦州,一切尚好,多谢摄政王挂念。”这般一问一答,君臣之间实则已生嫌隙。多尔衮知晓自己将吴三桂冷落了大半年,致使吴三桂心生落寞,然而这并非他多尔衮所愿,实乃满洲的老兄弟们意见难以统一。“平西王从龙进京,功勋卓着,朝廷命你军在锦州休整些许时日,乃是体恤将士们的辛劳。”多尔衮面色凝重。“将士们感念朝廷的厚恩,即便肝脑涂地也难报朝廷万一。”吴三桂恭敬地回话。 “将士们的忠心耿耿,皇上和本王都看在眼里。现在南部西部还没有平定,朝廷还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吴三桂李自成恨之入骨,在剿灭大顺军的战斗中表现得十分勇猛,但对于明朝的旧主人,他多少还是留有一些余地。 此外,他与豪格之间也有着一定的感情。因此,清朝廷对他有所猜忌,将他闲置在锦州长达一年之久。现在豪格已经死在了狱中,多铎、勒克德浑、尼堪、满达海等重要将领率领的大军刚刚从南方征讨回来,需要好好休整。此时,清朝廷迫切需要吴三桂挥作用。 多尔衮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吴三贵,吴三贵的回答令还是满意的。 “三桂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如今七月天,南方太过炎热,你回锦州后,速作准备,准备9月起大军向南,驻汉中,与四川巡抚李国英同镇西南。” “是,摄政王。” 煎熬的日子里,李定国还没有忘记增强军事实力,改造轮船是一项重中之重事情,拉东西用得着,打仗也用得着。小艾撑着电量不多,也搜索出了轮船改造的方法,供李定国使用。 后世有这么一句名言“一年陆军,十年空军,百年海军”,可见海军发展之慢,早点动手是非常必要的。安民军的海军里有一些大船,李定国、崔直和谯山等人寻找了数日,选定了共十艘大船,具体就是选什么规格的船舶,长度都在60米以上,将这几艘舰只集中的菜园坝,几人再进行反复挑选,总共选出了三艘船作为首批改造的军舰。 接着便是对这三只船进行改造,必须将所有骨架用钢铁结构进行加固,用一根分段式强化的超大矩形钢管(矩形比圆形刚度更好,更能承受风浪和炮弹的冲击)做船的龙骨,以龙骨为基础安装肋骨,以便安装动力系统,并且将动力的反作用力合理地传导给船体,那么船体与骨架接合的地方也要进行加固,以便降低应力,使其在船体木质材料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再接船头加尖,中国古代船不够尖,影响流体力学性能,做一个铁盒子,再用钢架加固后,安装到船头,让船的吃水更浅,载重量更大,在碰撞中也能占到便宜。为所有船包上铁皮,防止敌人火攻,保护船体木料。 接着是给船加装固定式大炮和炮箭,将船武装到牙齿。 吴三桂镇守汉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重庆,李定国决定利用水军优势进一步控制嘉陵江航道,迫使吴三桂无法大举南下。 连着两日的大雨,嘉陵江水位上涨,崔直带领舰队从南充港出发,向保宁府溯江而上。近百艘战舰在江面航行,想要保密是不可能的。舰队分成四部份,前卫舰队五十艘,中卫舰队近八十般,大炮巨舰约二十艘,后卫舰队约五十艘,四部份迤逦近十里。 钟小旗在前卫舰队旗舰上机警地扫视着江面上的一切,舰队过了牛毛漩进入沈家坝的大弯,这一段江面变窄,河水流速较快,水手们卖力地踏着动力脚踏,舰队吃力地向北行进。 来到大弯口,舰队方向未转,东面宽阔的大江面上,密密麻麻地停着几十艘清军战舰。清军战舰看着十分高大,达到自己舰队的巨舰的身量,配备了双层舰炮,战旗迎风招展,威风凛凛地横阵在大江东面。清军战舰明显希望利用江面宽度增加战舰数量,进而增加攻击强度。 钟小旗急令舰队停止航行,前后分三行排开。 清军战舰也开始转向,希望借此吓阻安民军舰队,他们认为这样的距离,安民军威胁不到自己,如果安民军再前进,那么,就得承受清军战舰的第一轮炮击。 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安民军的舰炮早已非当日明军可比。 钟小旗旗舰上升起了蓝色旗帜,各舰上水手迅速抬起炮弹,塞进炮膛里,各舰舰长选定目标,指挥大炮调整炮位,五分钟后,旗舰上升起红旗。 “开炮!” “开炮!” “开炮!” 各舰舰炮一齐开火,巨大的轰隆声传出好远,沈家坝上吃草的小黄牛,吓得一溜烟跑没了影,舰体震动溅起的水花丈余高。炮弹扑向五公里之外的清舰,眨眼功夫就落到清舰之上,炮弹虽然命中率仅十之一二,但落舰即炸,有一颗炮弹直接命中清舰火药舰,爆炸引起的二次巨烈爆炸,瞬间将那大舰炸得粉碎,100多人葬身鱼腹,另外几艘中炮的舰只,也损失严重,燃起大火,无助的水手纷纷跳水自救。 “起锚,起锚!”清军统领赵武大叫道。安民军超远距离的炮击,让他立刻意识到,靠近攻击才可能有平等较量的机会。清军水手吃力地收锚,用力地一侧划桨转向。 钟小旗立马升起了双色旗,各舰自行寻找目标,相机进攻。 “轰。” “轰轰。” “轰轰轰。” 前卫舰队舰炮接二连三地开炮,清军舰只如靶子一样,承受安民军的炮弹。安民军的炮兵们争分夺秒,抢发了三轮炮弹,清军十几艘战舰损毁。 钟小旗打起了黑旗,各舰转舵退往下游,水手们往炮管上浇水降温,滋滋声和白色的水蒸气弥漫着船舱,前卫舰队舰小,迅速转向往沈家坝河弯行去。崔直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前卫舰队的撤退,他迅速命命令中卫舰队向北岸靠近,将南边水流较急的航道留给前卫舰队,待前卫航退向下游,便将中卫舰队横陈航道,静静等待清军舰队出现。 赵武指挥舰队顺流直追,奈何清军舰队速度不如安民军舰队,在沈家坝河段渐渐拉开距离,不过赵武心想怎么也要把安民军舰队赶出相如县,便渐渐地驶出沈家坝河段。 “轰。” “轰轰。” “轰轰轰。” 只听见密集的炮声传来,赵武看见己方十多艘战舰中炮,有两艘直接发生大爆炸瞬间炸毁,其它的也大火笼罩,有的战舰在急着灭火,有的战舰水手们只能纷纷跳下了水,江面漂满了尸体。 “给我冲,靠近攻击。”赵武吼道,妈的,连敌人的屁股也没有摸着,损失了二十多艘战舰,这仗打得太窝囊。 “轰轰。” “轰。” “轰轰轰。” “轰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中卫舰队八十艘战舰的近两百多个炮弹如雨点般再次射向清军舰队。刹那间,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清军舰队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又有近十艘战舰在密集的炮火下被击中,失去了战斗力。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和烧焦的味道,同时夹杂着士兵们的惨叫声和呼喊声。大火在战舰上熊熊燃烧,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火势迅速蔓延,很快整艘战舰都被火焰笼罩,舰上的士兵们四处逃窜,试图寻找逃生的机会。然而,无情的火势让他们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火海吞没。 在这惊心动魄的场景中,战舰开始此起彼伏地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有的战舰因为受损严重而无法承受内部压力,最终被炸成碎片;有的则直接沉没到水中,堵塞了河道。这些爆炸不仅对清军舰队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也使得其他战舰无法继续前进。原本整齐有序的清军舰队此时变得混乱不堪,一艘接一艘的战舰受到重创,有的甚至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熊熊燃烧的大火和滚滚浓烟提醒着人们刚刚发生的激烈战斗。 “轰轰。” “轰。” “轰轰轰。” 失去机动能力的清军舰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崔直让中卫舰队再次发起炮击,十多艘清舰再次中炮,无数清军被炸死炸伤,战舰碎片和尸体顺着江水往下流着,江面一片血红,简直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将军,我们投降吧。”旁边的参军蓝七龙说道。 “胡说,我等誓死效忠皇上。”赵武说道。 “你看看吧,再不投降,大家都得死在这里,先投降,伺机再回到大清来不就好了。” “皇上会饶了咱们吗?” “祖大寿不也是这样反复的吗?皇上正值用人之际,不会拿咱们怎么样。” “这事儿交给你去办。” 蓝七龙连忙放下了帅旗,让人放下两个舢板,让几个人顺江去商谈投降事宜。 第71章 崔直军称霸嘉陵江 崔直见对方帅旗降下来,命令水兵们加速给大炮降温,全力加强戒备。使者来到船上,商谈投降事宜,崔直明确要求对方,必须扔掉炮架和其它兵器(这些武器太劣质,回头安装安民军自己的大炮,火药和铁相对而言更珍贵一些),向南航行去重庆接受整编,这才清理了航道,继续向北航行。 这一战,让四川清军彻底丧失了嘉陵江的控制权,安民军战舰开始封锁广元以下嘉陵江航道,李定国又开发出20支箭规格的炮箭,军舰可以进一步小型化,溯嘉陵江而上可到利州。 这一日,蓝七龙带领的五艘炮箭船航行在南斗坝江面,迎面有十几艘大船沿江而行,蓝七龙认得这是保宁府清军的大船,吃水这么深,船上要么是兵器,要么是粮食。 炮箭船上的士兵在船着大叫:“船上何人,停下接受检查。” “你是哪部分的,凭什么让大爷接受检查。”蓝七龙远远地看见,船上挺着大肚子答话的是昔日水军同僚汤冬瓜。 “冬瓜,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七龙,你小子不是投靠了安民军吗,这么大胆,敢跑到阆中(南斗坝在阆中以上嘉陵江面)上面来? ” “你七爷我,哪都敢来,赶紧停下检查。” “七龙,你小子说翻脸就翻脸,咱们15艘大船,你五只小船,我不拿你,你反倒狂起来了?” “冬瓜,咱们兄弟,我就说个实话,你要过来投靠安民军,咱哥俩什么都好说,你要今儿不听你七哥的,那就怪别七哥无情。”蓝七龙笑道。 汤冬瓜退身,几个士兵举弓向前:“兄弟们,咱们就给七爷一点颜色看看,别让七爷以为,沈家坝一战后,咱们兄弟便怕了他们。”士兵们立即朝安民军船只放箭,蓝七龙和船员钻进包了铁皮的船舱,清军弓箭“当当当”地撞在船舱上,掉落江中。 “轰轰轰。”炮箭开始发射,几百支利箭,射向清军大船,清军根本没料到如此快速的弓箭,瞬间便有二十多人中箭。汤冬瓜连忙躲进了船舱中,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他妈的,这箭可真快。” “嚓嚓嚓”利箭竟然穿过船舱的竹篷,将舱内几人射死,汤冬瓜扛起舱内的桌子,挡住身体,利箭当当当地射在凳子上有利箭穿过船舱,直接又从另一边船篷射出。 船上全是惨叫声,二十来个士兵,死的死,伤的伤。蓝七龙率几艘船向其它船行去,“轰轰轰。”弓箭又射向另外一艘船,两轮箭击,另外一艘船的士兵也被射杀。其它船只士兵赶紧划桨,企图逃离安民军的射杀,不少船只直接叫喊投降。 虽然逃脱了两艘船,但俘获了十艘大船的蓝七龙兴高采烈,命令大船上只留驾船的士兵,其它士兵集中到2艘船上,船队向下航行到安民军控制的江段。 船队行进至阆中码头时,码头上的等着卸货的清军一阵欢呼,十几只大船可以带来上万斤粮食。蓝七龙一声令下,炮箭全部开火,岸上的上百个清军,死伤数十人,蓝七龙这才继续向航行。 队伍到达南充蓬安港口,蓝七龙受到了安民军的嘉奖,哪里还有回清的打算。靳统武组织了五只舰队,每支舰队包含十五到二十五艘炮箭船,其中一艘快船负责联络,四艘负责控制满面。 四日后,蓝七龙和汤冬瓜合力在阆中上游烧了清军三十艘大船,几万斤粮食颗粒不剩,汤冬瓜激动地握着蓝七龙的手道:“七哥,这船太霸气了,他妈的,能把嘉陵江死死地握在手里。”“那是当然,咱们再往上走,肯定能抢到粮草。”“七哥,李国英待咱们不错,你怎么不带着船到那边去?”“嘘,你他妈以后再别说这样的话,容易害死老子,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谁他妈的愿意给建奴当狗啊?你愿意去,老子可不愿意。”“谁愿意去啊,就凭咱这装备,走哪抢哪,给个万户侯都不干。”汤冬瓜得意地笑道。 几只舰队来回地在嘉陵江上扫荡,李国英苦不堪言。 “张龙,我让你研制的火箭,进展如何?”李国英问道 “回大人,火箭已经研制成功,射程有130丈左右。” “哪赶紧弄点船来,把火箭弄上去,打退安民军的进攻,咱们都快揭不开锅啦。” “是大人。” 李国英装备了25艘船,在阆中下水,堵截一只安民军舰队,汤冬瓜看着几十艘船,心里一阵兴奋,得靠近点打呀,他心里想,而清军的舰队也在靠近,等待安民军进入自己的射击范围,到达4百米时,清军首先点燃了火箭,火箭嗖嗖嗖地飞出来,有的中途熄火,有的偏离了方向,有的飞行距离太短,有少部份到达了汤冬瓜的舰队,不过和铁皮相撞后,落入水中,不过也有个别船员受伤。汤冬瓜立即反击,炮箭如雨一般飞向清军船只,一时间大量清军船员受伤,清军集中火箭攻向前面几只安民军的船只,汤冬瓜刚命令安民军集中火力向清军前面几只船只开火,双方对射之下,安民军有一艘船着火爆炸,清军有不少船失去了战斗力。 “伙计们,箭上点火。”汤冬瓜大叫道。 安民军将箭头绑上易燃物后,火速发射,清军不少船只着火后爆炸,在清军重点火力下,安民军又有三艘船着火爆炸。 双方这样持续对攻,汤冬瓜命令舰队后撤,拉开距离,清军十来艘船紧紧追赶,汤冬瓜舰队再次回头对清军发动猛攻,清军不断有船起火爆炸,安民国自己也因为点火导致一艘船爆炸。战斗了一个时辰后,清军只剩下了几艘船,火力渐渐不足,而安民军越战越勇,有十五艘船还保持着战斗力,汤冬瓜命令舰队对清军舰队发动猛攻,在增加两艘船爆炸的代价下,全歼了清军舰队。 岸上观战的李国英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决定建造更多火箭船打击安民军水军,力争控制嘉陵江水道。“张龙,再给我建造50艘火箭船,咱们就可以击败安民军水军。” “回大人,短时间没办法建造火箭船。” “为何?”李国英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爹,咱们火药几乎没有了。”儿子李浪对李国英说道。 “啊。”李国英失望道,战争其实很多时候打的是后勤,李国英小小的保宁府,根本没有建起战争体系的可能,何况他只是大清全局中的一颗棋子,很难得到全方位的支持。 李定国不急于攻占保宁府,嘉陵江水道的船只实行去二留三的政策,不彻底切断是为了保证有粮食劫掠,保宁府清军只能主要依靠走陆路运送粮草。四川山道崎岖,各路摇黄在安民军船舰的火力的保护下,将巢穴安在了嘉陵江边的芦苇荡,时常活动在清军供给线上,得到了对粮食下手的机会,终于不致饿死。 第72章 机缘巧合造雷酸汞 四川盆地饥饿的夏季,李定国拿着一些书百无聊赖,偶然翻阅到了传教士进献的一本瑞典炼金士的书《化学博物馆实验室》,书中提到了将汞、硝酸和乙醇放一起做实验需要非常小心,一旦有震动,很容易发生剧烈爆炸。 有震动就爆炸?难道是《绝命毒师》里提到的雷酸贡?李定国如获得至宝,这里面产生的东西,一定是雷酸汞,作为一个好动的人,李定国把了解能量剧烈释放物质是一门必修课程,雷酸汞就是这样一种物质,一种白色的对震动撞击非常敏感的物质。最多只需要2牛顿的力,雷酸汞就会爆炸,爆速可以达到5600米每秒,而当前安民军使用的火药爆速只能达到350米每秒,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那么有了硝酸和硫酸,是不是可以制造硝化棉?妈呀,李定国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激动得发抖,因为这已经后世先进的武器技术了。 好吧说干就干,先是硫酸,实际上当时东方和西方都已经制造出了硫酸,把它们浓度进一步提高而已,这也不难,说白了就是用稀硫酸不停地循环吸收硫酸,增加浓度,强化酸根中的硫离子的氧化能力。 然后再用浓硫酸将硝土酸化,就得到了硝酸,进一步提升硝酸的浓度,制造出了浓硝酸,为什么需要浓硝酸呢,浓硝酸是制造硝化棉、雷酸汞等各类炸药的基础,硝这一类炸药的爆炸的机理正是在于酸根里面那个不服气的氮原子,对于氧气夺走它的电子极为不服气,所以他时不时地想从氧原子那里夺回电子,从固体迅速变成气体,造成局部空间迅速膨胀,形成了爆炸效果。 雷酸汞的制作流程并不复杂,先用浓硝酸和汞反应生成硝酸汞,反应过程中有黄棕色的二氧化氮,将硝酸汞倒入乙醇,生成了粗雷酸汞,最后提纯就可以得到白色的雷酸汞晶体。因为里面的碳和氮几乎是被强制夺去了电子,所以一受到撞击,给雷酸汞一个初始能量,那么雷酸汞分子分解释放气体的反应就会迅速展开,形成剧烈的爆炸效果。 制造雷酸汞的三种原材料都极容易获得,《天工开物》没有记载硝酸怎么制造,不过用硝石矿氧化就一定能得到硝酸,关键传教士们对硝酸的制造一清二楚,乙醇就更简单了,酒提纯就能得到,最重要的是寻找水银,但是水银在古代不是稀罕物,秦皇陵里就有很多水银。 “宋夫子,知道水银怎么弄吗?”李定国找到了宋应星。 “水银非常容易制造,大火烧朱砂很快就出来水银。”宋应星摸着胡子,洋洋得意地说道,这一次,他可比李定国厉害。 “哪里找得到朱砂?”李定国着急地问道。 “四川盛产朱砂,多得很。比如涪陵,大都督有什么用?。”宋应星道。 “他妈的,太棒了。”李定国高兴地拍着双手。 “快给我制造一万斤水银,和一批硝酸,我有大用。” “没问题,先说好,有什么发明,可得算我一份儿啊。”宋应星掰着手指头道。 “没问题。” “谯山,给我准备一批酒精,就是把酒加热冒出的气凝结成的液体,你可以用嘴巴尝尝,很辛辣的味道。另外给我在长江南面准备几个实验室,稍微有一段距离的房子,玻璃器这些。” 三天后,第一批样品送到实验室。李定国带着实验人员进了实验室,根据雷酸汞的化学式子,拟定了三种物质的配方(硝酸和乙醇是溶液,含量并不精确),按照书上的实验顺序,先让汞和硝酸反应,生成物再和乙醇反应,生成白色晶体,然后在阴凉处晾干。 事实上,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五个团队,各实验了五次,才有两个团队制造出了白色晶体,还有一个团队也制备出了白色晶体,只是不小心实验用的器皿掉落在白色晶体上,只听见“轰”地巨响,整个房子都夷为了平地,当然这个团队也就团灭啰。几次爆炸事件让人看到了这玩意儿的危险性,当然了,谯山等人也看到了这种物质巨大的威力。 下一步工作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造后发式的火药,一部分是造纯度更高的雷酸汞,另外一部分是设计制造子弹。虽然谯山很难相信用针撞击,就可以发射子弹,但他还是组织人员开始了工作。 子弹的制造相对简单,就是将铜冲压成型,只要要求不高,问题不大。 火药的试验相对要难一些,因为雷酸汞的危险性真的很大,制造过程和建设生产车间时死了一些人,李定国只得自掏腰包赔钱了事,不过子弹的事,还是不能耽误下来。实在不行,弄了一些战俘来强迫生产,再不停的改进工艺,提纯成品。 枪的生产最难,螺丝、击发机构等都需要李定国挽起袖子亲自干,其实可以想像,就这些小小的机构十分精巧,人类琢磨了数百年勉强搞清楚,小艾清醒的时候就骂李定国笨,帮助他查一些改进的方法。还有一个重要装备枪管,好在运用少量的水力机床,也可以将实心钢筋钻削出枪管来,虽然成材率并不高,连蒸汽机都没有,你不可能指望精度多高。 谯山按照要求已制作了一把击发枪和一批子弹壳,再将雷酸汞先放进子弹壳再填上大部分黑火药用留有空洞的铜皮封住外面再接一个雷酸汞块儿,一个崭新的子弹就做成了。 接下来就是试射,好吧,又有两个人受伤,不过令人高兴的是,几颗子弹的射击是成功的,射击距离超过了300米(接近100丈),有几枪甚至超过了神箭手的准头,初次实验的效果就远远超过了普通火枪。马忠良、吴三省、武水都等人认为折腾了半天,也不过就是弓箭的极端效果,实在是没有必要,有些人竟然私下称这枪是要命的烧火棒。李定国严厉斥责了这样的想法,给大家分析了新枪的优势。 第一是射击速度大大增加了,子弹装填采用了后装,火药燃烧基本没有残留,填速度非常快,一分钟至少可以完成射击6次,10秒一次,时间很充裕,比起当时流行的鸟铳或者装备较少的火绳枪鸡公屙屎头截硬的火力效果,虽然射击距离只是略强一些,但新枪可以形成持续的火力,达到箭阵的效果,而且比箭阵持续的时候更久,因为他对体力的要求不高。 第二是射击难度不高,就是不挑人,普通的妇女经过简单的训练,半个时辰吧,就能熟练地进行射击,达到不错的射击效果,就单枪而言,几乎可以超过神箭手的效果,而弓箭手没有三年的训练,很难成材如果枪支足够,很快便能形成一个新的箭阵; 第三是射击姿势要求不高,更加安全,最安全的姿势就是趴在地上射击,减少了中枪和中箭的机率,士兵伤亡率大幅度下降,在敌人的对战中,取胜的机率大大增加了。 第四是这是击发式火药,不需要火种点燃发射,不需要携带火绳,雨天也可以射击,受气候的影响因素很小。 综上所述,李定国认为,这完全是一件超越时代的武器。虽然大家都将信将疑,李定国想了一些方法开发应用雷酸汞。 一是炸药,用到綦江的矿产上,打好药眼,人员藏好后,引爆了炸药,在一声巨大的响声和震动后,山一样的巨石炸得粉碎,马忠良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寻常情况下,人挖马推得一个月的活儿,至少节约了半个月,重庆长江和嘉陵江中有不少巨石,给行船带来了极大的风险,李定国让人也用炸药炸掉,让航道更加顺直和安全。二是炸弹,这个也是实验出来的,弄了几个死硬的清军来,将他们关在一个房子里,再将雷酸汞做的炸弹扔进去,结果可想而知,全部粉身碎骨。只不过,为了携带安全,谯山将雷酸汞与黑火药混合制成了炸弹,降低了敏感度,威力也不错。至于子弹,炸膛率太高了,只能就此作罢。三是制作定型子弹,以雷酸汞为击发药,不过生产工艺实在不行,制造部件效果一般。 第73章 安民军校场大阅兵 嘉陵江大胜和新火药的制成,沉闷中的安民军带来了好消息,为了庆祝胜利、鼓舞人心,振奋士气,李定国定于永历元年(1647)中秋举行大阅兵活动,汪公福是阅兵式的总指挥,根据他的方案,并提请七巨头会议通过,接受检阅的有十二个旅方队、长枪兵方队、弓箭兵方队、骑兵方队、炮兵方队、火枪方队、海军方队和随军夜校方队共十九个方队。 方队由各支部队选送,身高、体型、相貌都严格的要求,服装厂根据要求,正在赶制新式军服。受阅部队早早地来到了重庆,提前进行三天的队列训练,大热的天,受阅部队挥汗如雨,李定国在后世受到严格的军训,这时候他就将军训的内容全部拿了出来,很多人对这样的严酷训练不理解,窦民望这些老土匪很不以为然,李定国对不守纪律的士兵直接棍棒伺候,甚至对窦民望调皮捣蛋的亲兵直接开除了军籍,发配到云南看风景去了,窦民望怎么求情也不管。大家这才认认真真地开展训练。 那一天,秋高气爽,人们热情高涨,重庆较场外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重庆市民近5万人,将较场围得水泄不通,来自天一理工的学生们站成了“祖国万岁”四个大字,让人看得心潮澎湃。 天方破晓,各支受阅部队开始候场,阅兵总指挥汪公福指挥着工作人员划出白色的行军路线,测量好步距,调整好主席台。太阳刚刚照进较场,李定国等安民军高层来到主席台,控制好场面后,汪公福大喊道:“阅兵开始!” 只听见几声炮响,较场左边“啪啪啪地”响起声音,一个身穿绿色军装的军阵方块走了过来,方队横向9人,纵向10人,精神抖擞步伐整齐,走到主席台前时,领队一声号令,“安西王殿下好。”将领们齐声叫道,“兄弟们好。”“第4旅向你敬礼”,军人一齐举起右手,向他们的统帅--安西王殿下及安民军其它领袖行礼,李定国也向他们回敬庄严的军礼,“兄弟们辛苦了!”,“保卫祖国。”。“兄弟们,市民朋友们,第4旅在顺庆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修建了巨大的西充水库,灌溉粮田10万亩,为安民军创造了稳固的战略大后方,让我们一起为他们鼓掌。”汪公福高声道。 “妈妈,叔叔们真威武。”一个坐在妈妈肩膀上的孩子对他的妈妈说道,“是啊,叔叔们打败了满清,太了不起了。”“我长大了,也要当安民军。”“好。” 第二个方队是第11旅方队,第三个是第38旅的大象方队,市民十分好奇,小孩子们非常喜欢憨态可掬的大象,“第38旅由鲜于人礼营、白族营和藏族彝族营组成,它们的建立,象征了各民族大团结的胜利。” “大象真可爱,嘻嘻!”观礼的小女孩对大象喜欢得不得了。 接着是第2旅,“这支部队是安民军最初的几支部队之一,伏击桓子河、死守佛图关、收复顺庆,固守相如县,第2旅一直是安民军稳定的基石。”李定国亲自介绍,四周欢呼雷动。旅级方队检阅后,是兵种方队。 首先是长枪兵方队,这是安民军的老军种了,受阅的是一支不怕牺牲的英雄部队,第7旅长枪营方队,战重庆、攻阆中、斗荣县,每一次最危险的时刻,这支部队都站在主帅身前,屹立如山坚不可摧。此时他们长枪如林,井然有序地走过主席台。受阅战士们身上,奖章击响,李定国看得热泪盈眶。 “这枪得有两丈长吧?”爬上树上观礼的一个黑衫小伙子叹道。“一丈多是有的,没有两丈。”旁边另外一个独眼小伙道。 “就你这只眼看得清楚,你能看明白,这么粗长的枪,他们怎么能一直举着不?臂力惊人?”黑衫小伙问道。 “这个我那里看得清楚,听说这种长枪经过改造,铁很薄,这样枪就轻。”独眼小伙子说道。 “很薄?这能用吗?” “打泸州和嘉州都用过,又轻又强,听说好用得很。”独眼小伙道。 “你是铁匠,为什么以前不造这样的大铁枪?”黑衫小伙子问道。 “铁薄,就很难打造,我们也不知道打造的法子,这个靠大都督想的法子才造出来。”独眼小伙道。 “大都督会铁匠?”黑衫小伙子道。 “哪我不知道。” 接下来是弓箭兵方队,只见他们身背雕弓,腰挎长箭,推送几门炮箭走过主席台,“无论是在桓子河、在佛图关、在涪陵、在阆中、还是在荣县,弓箭兵都是安民军最犀利的武器,给了敌人最大的杀伤。”窦民望大声说道。 然后是骑兵方队,马忠良佩戴银质领章,骑着一匹紫青大马上带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来,后面的战士跨着骏马,手持长枪大刀,走过了主席台,这更是一支英雄的部队,鏖战嘉陵江、奔袭成都府,突进遵义城立下了赫赫战功,是统帅的近卫军。 终于轮到炮兵出场了,种志强一身戎装在前,身后的战士们骑在马上,每四匹马拉着一门大炮,缓缓走过主席台,“这是一支战功赫赫的部队,守重庆、攻阆中、战荣县、破泸州威名远扬。”汪公福喊道,“如今,他们带着最新式的火炮,接受统帅和人民的检阅。” “大炮竟然可以拉着走?”观众中有人惊呼。 “这是咱们安民军才有的野战炮,在云南炸得土司的大象找不着北,哈哈。” “那可不,听说还有一种炸弹,用手扔出去就能炸,很适合巷战。” “新式兵器还很多。” 后面步枪方队接受了检阅。 步兵方队之后是海军方队,领队的是钟小旗,看着这野性难驯的小子迈着有力地步伐向自己走来,李定国微微笑着,钟小旗带领着海军方队,动作标准有力,向主席台前走去,注视着台上笔直地站立着的安民军四位领袖李定国、樊一蘅、窦民望和崔直,钟小旗心中十分自豪。海军战士们在后面跟进着。“安西王殿下好。”海军战士们的叫声雄壮有力,“兄弟们好。”“海军向你敬礼”,战士一齐举起右手,向他们的统帅行礼,李定国和其它领袖也向他们回庄严的军礼,“兄弟们辛苦了!”,“保卫祖国海疆。” “哥哥,为什么这个方队衣服是蓝色?”一个大姑娘问着身旁穿着工匠衣服的男子道,“这是海军方队,我听说大海是蓝色,咱们的海军的军服就用了蓝色”“哪他们领队的好威武喔!”大姑娘有些脸红。“这个海军的领队,是海军总兵钟小旗,涪陵水战的英雄。”“真厉害。”“看见他的领章没有?这可是铜的,说明他已是旅级军官了”“真帅。”“他啊,还没有成家呢,要不然哥找人去给你说合说合。”“瞎说什么呀。” “兄弟们好!” “安西王殿下好。” “稍息。” “兄弟们,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阅兵,有三个目的,一是纪念近十年来,在战争中死去的先辈和同胞!李闯王、八大王、刘宗敏、袁崇焕、卢象升、熊廷弼、史可法、陈明遇、阎应元、刘宗周等先辈英雄们为了国家独立和民众幸福牺牲了,我提议,我们为他们默哀三分钟。” 全场人员泪如雨下,尤其是前明官员,他们为之战死的朱明皇家没有为他们致哀,如今李定国却令五万人为他们默哀,算是对他们最好的纪念了。 “礼成。” “二是咱们要建设英雄纪念碑,为为国捐躯的英雄们立碑,碑文和英雄们的名字由樊一蘅总督亲自撰写,现在为建设英雄纪念碑奠基!”话罢,和其它三位领袖拿着铲子,走下台来,来到较场中央的一个大坑旁边,为纪念碑培土奠基,众人感动非常,纷纷下跪。 “礼成。” “第三是杀贼祭旗,增强信心。步枪方队出列。”武水都带着十名步枪队员出列,排成一排。 “下面蒙着眼睛的十人,甘当清迁走狗,出卖情报,为害国家,我代表安民军政府判处他们死刑。”李定国大声说道。 汪公福下台来到步枪队前,下令道:“举枪!”啪啪两声响,步枪队举枪瞄准蒙头罪犯,“行刑。”啪地一声响,只看见火枪士兵们肩膀一晃,紧接着蒙头罪犯头部猛地后甩,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哇,这枪太厉害了,半里地的距离,一枪毙命,咱家的鸟铳可比不了喔。” “那可不嘛,这是安民军最新式的火枪,一里地都能要了人命,听说在顺庆作战的时候,可让清军吃尽了苦头,李国英一万五千人被第7旅打得缩在城里不敢露头,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怕清军的弓马了。” “有了这个枪,谁还怕清军啊。” “对,咱们的火枪可厉害了,建奴可要小心了。” 在尖端武器的加持下,阅兵更显得仪式感满满,群众们欢呼雀跃。 阅兵式检查完,汪公福思来想去,找到窦民望和靳统武等人:“兄弟们啊,我觉得吧,这些表彰的人员确实有大功,不过这最大的功劳,不是他们。” “老汪,你说是谁?”马忠良内心也挺纳闷儿的。 “还是能是谁,大都督呗。”窦民望道。 “为什么这么说?”靳统武道。 “你想啊,打败清军主要靠是的什么?大炮和炮箭,清军在这两样兵器下,红衣大炮给摧毁,精锐八旗伤亡惨重,要不然,咱们可能打不过清军。”汪公福掰着手指头分析。 “那可不吗,当初老万岁在的时候,咱大西军四大天王都在,也打不过豪格这个犊子。”窦民望回想起来。 “这炮箭是大都督发明的,多少清军死在炮箭之下?大炮和炮箭靠的是火药,大都督一想招,从曾英手里缴获的大炮只能打两百丈,现在能打六百丈,炸得吴三桂脑瓜子嗡嗡的。”武三都天天跟着李定国,对火药改良这些也是知道的。 “没这些东西,就凭咱们两万人,那怕是闯王或者老万岁亲临,也不可能打不败豪格。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些法子的呢?”窦民望肯定道。 “对啊,他是怎么知道这些办法的?他还能写一手工整的字,这我也想不通啊。”马忠良道。 “他好像说他做梦,岳武穆告诉他的。”武三都道。 “做梦?”众人惊奇道。 “对啊。”武三都一本正经道,看来李定国真这么说过。 “只怕是我在做梦喔。”窦民望笑道。 “管他的吧,反正大都督不可能是或者明军清军派来的细作,清军和明军里头,也没有人有他的本事,咱们能跟着他,是咱们的福份。”靳统武劝大家。 安民军阅兵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各地势力反响不同。 最兴奋的是李国英,他早已派遣了细作驻留在重庆,将阅兵式的全程向他做了报告,吴三桂对安民军的进步成果非常吃惊,不过总体而言,是高兴大过于担忧,清廷如果再敢逼迫于他,他可能就会反他娘的。 最愤慨的是永历,发诏声讨乱臣贼子李定国,要求是自削伪号,到永历朝廷负荆请罪,李定国当然没有搭理他。高度评价的是重光朝廷,重光帝是南明诸王里最开明的,当然他离安民军也最远,因此,重光朝廷甚至大肆宣传安民军的成果,以显示自己的正统性。 最沉默的是满清,北方和南方接连的造反,使得他不得不收缩防线,东南方确保苏浙皖三省,中部确保湖南湖北两省,尤其是武昌、长沙和广州三大支点的安全。目前为止,李定国一直在四川内小打小闹,这支穷疯了的军队,只要他不打出四川来,对李定国的阅兵,满清真是没有兴趣去管。 最玄妙的是孙可望,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装出替李定国高兴的样子,内心既嫉妒又羡慕,倒是刘文秀和艾能奇真心替李定国高兴,纷纷表示祝贺。 第74章 顺庆府纺织业大发展 纺织工业是一个国家重要的命脉,衣食住行嘛,衣排在第一位,看着李定国开矿冶炼赚了不少钱,靳统武就请教川北干什么能赚钱,川北有什么矿产李定国并不知道,他也不是专门学地质的,这哪里能弄得清楚呢,于是便给靳统武推荐了纺织业,川北有水力,有棉花,很适合发展纺织业。 顺庆府地处川北,光照充足,自古就纺织发达。张献忠和清军过后,尽管顺庆府人烟绝迹,但大片大片的棉花田里,多年生的棉苗竟然生长得郁郁青青,众人讲8、9月份定然是个好收成。因此自从安民军4月份收复顺庆府后,靳统武的纺织厂便成立起来,由靳统武任厂长,拉来了李定国、谯山、汪公福、马忠良等人任股东,那怕是5月份后的大饥荒,纺织厂也得到了基本的生活保障,为了搞到更多的粮食,靳统武一直在琢磨纺织的事情。 李定国的第一个建议是建立水力机械,把动力先弄起来,靳统武要求李定国提供技术,李定国在保留专利的情况下,提供了水力机械的技术,靳统武选好建设地址后,并且派人帮助建设了十台水力机械,引流,渠道、分流,冲击叶轮,输出动力,水力机械建设很快起来,磨面等节省了大量人力。 小艾给李定国搜索了很多纺织业发展的历史和纺织机械设计的图纸,李定国选将织布机弄出来,把这几年各地的棉线消化一下,再准备弄纺纱机。 拿着李定国草草地设计的织布机图,靳统武就找了许多织布能手来一起讨论修改,李定国毕竟只是一个杀人放火惯了的主,他是不是真能设计出高效的织布机来,靳统武觉得得看天意。好在大家讨论的结果是,可能能够织出布来,至于效率,那就不知道了,这些织布能手只是一些农村妇女,哪里知道效率是什么意思。 然后靳统武找谯山将织布机制造了出来,经过几次改进,效果竟然出奇地好,织布速度快,布匹质量好。他从重庆找了几个小伙子,从机械厂购得零件,组装了五十台,质量都非常过关,从嘉陵江引流的水轮机完全可以带动五十台织布机的运转,但是新问题就钻了出来,哪里找到那么多棉纱织布?靳统武将织出的布高价卖了,再到处收购棉纱,但收购的棉纱根本不足以满足织布机的生产需要。 高昂的棉布市价,催促着靳统武去解决棉纱产量的问题,当然不能再找李定国这小子,他兴许真能鼓捣出好东西来,但是他是要占更多股份的,靳统武可不愿意提高他在纺织当中的股份了,水力机械他有份,织布机他有股,再提高股份,自己就只能喝汤了。 他和几个小伙子天天泡在工场里,终于利用李定国讲的筛选办法,制造出来了脱籽机,能将通过机器进棉花,再将棉籽利用机器脱落,将棉花生产成棉卷。一台机械的速度五十个人也赶不上。但是出来的棉花还有许多枯叶,土地和灰尘等,还需要除掉,还是从密度方面入手吧,先将棉花拉松,再用离心力和风力将杂质灰尘等给甩出来,将棉卷生产成雪白的粗棉条。下一步就是将粗棉条拉成棉线,这个相对顺利,不过制造的棉线粗细不一且极容易断,不如手工纺线。 靳统武和几个年轻人又再一次研究,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要将棉花丝(就是棉纤维)充分混合搓线,才能保证一个棉线或者棉条的截面上,绝大多数棉花丝都是是完整不断的,并且各线互相缠绕互相保护,这就能保证棉线的韧性和粗细的均匀性。那就得将粗棉条混合在一线,增加棉线的均匀率,为工艺中增加拉松混合和梳理等环节,清除掉一些短的棉花丝儿,制造精棉条,进一步增加棉线的韧性,再将精棉条各种工序制成细纱线,这时的细棉线,就可以织布。 机械纺织工艺基本实现了,怎么实现大规模生产,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多,一是收运棉花,得组织人将棉花从老百姓手里收集起来,有的老百姓要钱,有的老百姓要布,多种方式满足他们。二是建设仓库将收来的棉花存放起来,严加看管,否则一颗小火苗,能把一切毁了。三是建厂房和安装机械,厂房要建成开放式,严格实行全天候通风,李定国告诉过他,棉花粉尘非常容易发生火灾和爆炸(硝化棉就是烈性炸药,棉花的燃爆性相当好),通过开放式厂房,增加厂房的采光,内部不能有一点烟火,同时保证粉尘及时散出去。 就这样,整个纺织工业完整地建立起来,虽然水力机械的功率无法与后世的热动力机械相比,但是可以解放无数劳动妇女了,布匹的质量比手工布匹要好,靳统武又找来染工,对布匹朝廷染色,通过李定国讲述的一些基础知识,用一些矿物对布匹朝廷染色,有红色、绿色、还有白色,就是红色,就有很多种。 想想吧,质量上乘,颜色多样的布摆在大家面前,棉布很快行销安民军占领区,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特别喜欢,安民军也采购棉布制满军服,一时间靳统武这小子赚得盆满钵满。盛产棉花的顺庆知府谯桓便和靳统武到在顺庆合作建厂,二人一拍即合,邀请李定国在顺庆府下游的青居嘉陵江大拐弯处建设了不少水轮机,然后二人合作建设,生产棉布。 中秋已过,谯桓与幕僚登上鹤鸣山,鹤鸣夕照本就是顺庆八景之一,站在白塔脚下往南边望去,江面上帆影点点,一艘艘从保宁(李国英也没办法,大家都得生存)、西充各地来的船只,将一袋袋紧扎的绵花在码头上卸下来,然后急匆匆地掉头返航。整个嘉陵江左岸鹤鸣山和朱凤山之间的巨大坝子里,芦花胜雪的胜景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一条条蜿蜒的水渠,渠岸上面,伫立着密密麻麻的棚屋,屋里的水力纺纱机正嘎吱嘎吱作响。排成行的码头工作人,将一车车的棉花推进一个一个的纺纱间里。一会儿功夫,纺纱间里推出一车纱绽,运到下游处的织布厂里织布。 谯桓到顺庆任知府的时候,水力纺纱机已经发明出来了,他自己走南闯北,自然知道这种机器能够提高五十倍工作效率是什么概念,便拿出了棺材本儿,集资了三千两银子,买了三十台纺纱机交给纺纱厂运营。整个嘉陵江流域的绵花,甚至遂宁巴中和达州广安合川等地的绵花均运到了顺庆府来制纱织布,几个月前还是人间地狱的顺庆府如今却成了四川的纺织工业中心。 此时坝子上的一间大屋子里,男男女女地站着二十余人,都是清一水的白色工匠服装,他们分站在一台大机器面前,但见那机器的外架都是木质,但是核心部分都是钢铁打造而成的。 哐当哐当的声音,令人说话都得提高几分音量。屋侧墙壁巨大的通风窗上,水力正带动着风扇将清新的空气吹进屋内,然后从墙脚上的通风口带走屋内的灰尘,避免爆炸。 但见机器最前端的巨大的滚筒缓缓转动着,推动着整个织布工艺进程,两把铁梭子来回飞快运动中交换线头,每分钟可以交换线头两百多次,现在正在织鸳鸯戏水的图案,经线里的有红色、蓝色、黑色的纱线,梭子再从转动的供线器里得到的红色、蓝色、黑色的纱线,穿过经线,在没有任何一个人伸手的情况下,一尺尺布,就这么给织出来了! 各省的移民到来,好多没有带老婆,而恰好四川寡妇和少女多,这鸳鸯戏水的布,作婚礼礼物和做婚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成都府、广元府、重庆府,甚至南面的贵阳府和北面的西安府的老板们排着队等着进货鸳鸯戏水布,有些本地人仗着地利将一些织布厂的鸳鸯戏水布包了下来,再涨价20%卖,许多外地老板见有现货立马拿下,一个月时间这些黄牛就赚得盆满钵满。不过今天织这批布,可是谁也拿不走,这是川陕总督樊大人亲自订下的,给镇远公刘文秀作结婚贺礼,老板李老栓组织了最好的工人,选了最好的纱绽,机器调试到了最佳状态,分别织了五批,李老栓选了最好的一批,赶紧叫人送到码头,赶上晚上最后一班夜航船送到了重庆,其它的就卖给寻常百姓也不差。 跟着靳统武又琢磨出了缫丝机械和织绵机械,将整个纺织形成了产业链条,西洋商人又将图案染色的专利卖给了靳统武,印着牡丹、梅花、仙鹤等五颜六色的布料大受欢迎,产品行销四川邻近数省,甚至有人将他的产品卖到了北面的陕西。 这时,李定国和谯山合伙制造出了缝纫机,用绸、布等制衣的时间大大缩短,成立的服装厂开始缝制类似于后世军服一样的绿色军装,头上是银鹰黑色军帽,外面披一件军风衣,配上铁质、铜质和银质徽章和纽扣,显得严肃沉稳,配发营以上高级军官,穿上身后威风凛凛,英俊帅气,生产能力扩展后,每个旅都配发了一部分制式军装,甚至民间也开始仿制这样的军服。 第75章 纺织品走进紫禁城 北京的紫禁城里,摄政王多尔衮正在将一段蜀锦进献给皇太后大玉儿,大玉儿看着灿若云霞的蜀锦,喜不自胜。 “太后,这是蜀地进贡的蜀锦,百鸟朝凤。“多尔衮抚摸这绸缎,爱不释手。大玉儿微微一笑,说道:“如此精美之物,实乃罕见。”她轻轻触摸着蜀锦,感受着其细腻的质地,心中暗自感叹。 多尔衮趁机说道:“此锦乃是臣特意挑选,献于太后,以表臣对太后的敬意。”大玉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走来,跪地禀报:“启禀太后,皇上驾到。”话音未落,顺治帝已步入殿内。 顺治帝看着眼前的蜀锦,赞叹不已。大玉儿笑道:“皇儿来得正好,看看这蜀锦如何?”顺治帝走上前,仔细端详片刻,说道:“果然华美无比,母后喜欢便好。” “这李定国啊,当真是个奇才,听说他在四川大力发展纺织业,弄了放多水力纺织机,纺织的速度和效果都有很大提升啊。”多尔衮一说起这些,不禁有了爱才之心,造反头头什么都好,就是什么也不会做。 “既然他喜欢种地,还喜欢纺纱,咱们不妨跟他讲讲和,只要他服从王化,其它都不是问题嘛。”大玉儿道。 多尔衮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皇上,今天的早课做了吗?”大玉儿问起顺治的学习来。顺治连忙找太师傅去学习《朱子集注》去了。 大玉儿将这锦贴身试试,显出自己的玲珑身段来。 “亲王,你主政辛苦,难得还惦记着哀家。”大玉儿一双妙目,柔情似水地看着多尔衮,一语双关。 “臣,怎么会忘记科尔沁草原最美丽的花朵。”多尔衮轻轻搂着大玉儿的小蛮腰,深情款款地说道。 “玉儿也只想着辽河边骏马上的贝勒爷。”大玉儿背靠着多尔衮,眼里满是幸福。 “我会常常来向太后请安的?”多尔衮柔情似水地说道。 “贝勒爷如今是逐鹿中原的大英雄,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了,不是玉儿想见就能见到的。”大玉儿幽怨地说道。 “只要太后召见,臣万死不辞。”多尔衮搂着大玉儿的腰。 “哼!”大玉儿转过身来偷偷拭泪,多尔衮这人造反头头也不禁柔情蜜意起来。 “只是我戎马倥偬,难免辜负了太后。”多尔衮看着大玉儿,眼里满是怜惜。 “我当年就叫你不要入关,坐什么劳什子天下。你和豪格等人一定要入关,现在咱们到了汉地,进了北京城,一个是寡嫂,一个是小叔,汉人的规矩里,就容不得这些,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呀?呜呜呜。”大玉儿又哭了起来。 “那我就杀掉那些非议的汉人,杀到他们闭上嘴为止。”多尔衮牛逼哄哄地说,这个时候净拿话诓大玉儿。 “扑哧,你真是傻样。”大玉儿突然笑起来,戳了多尔衮额头一下。“这汉人这么多,有着千千万,你杀得光啊。” “咱们八旗天下无敌,多少人头都杀得光。”转世的多尔衮对八旗的信心越来越足了,自信地说道。 “杀光啦,谁给咱种粮,谁给咱放羊,谁听咱的使唤啊。” “可不是吗,汉人杀光了,谁给咱玉儿织这么好的丝绸和锦喔。”说罢,多尔衮从身后搂着大玉儿的细腰,将脑袋靠近大玉儿的头发,嗅着她的发香。 “你还真别说,这蜀地才平静没有一年,又能织出这么好的东西来,我都不忍心打他们了。”大玉儿赞道。 “这汉人啊,就是贪图享乐,国家都快亡了,还有心思做这些东西享受呢。”多尔衮不屑一顾道。 “我听说,咱们大清朝,不少达官贵人都在偷买蜀地的织物,前日里,这郑亲王的福晋就穿了一件特别好看的牡丹旗袍,那水色可真艳哪。”大玉儿羡慕道。 “牡丹乃百花之王,郑亲王福晋穿这个不符合礼制。”多尔衮忿忿道。 “算了,郑亲王老实本分,在朝中对你多有支持,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不行,他可以不尊重我,不尊重你绝对不行。” “这蜀地是谁在占着?”大玉儿转移话题。 “一个叫李定国的,是张献忠的义子。”多尔衮随口说道。 “你可不能小瞧他。”大玉儿转过身,也搂着多尔衮,“豪格在他身上都吃过大苦头,李国英也被他耍得团团转,他可不好对付。” “这个情况我当然知道。”多尔衮扶着大玉儿的肩膀,“此人骁勇非凡,是有一些歪才的,不过豪格之所以退兵是因为没粮了,他要不退兵,我还没有借口抓他呢,这可得感谢这个李定国。”多尔衮一脸坏笑。 “豪格是先皇诸子里军功最卓着的了,连他也奈何不了李定国,你也要小心。”大玉儿并不愿意提起豪格这些方面来,连忙转移话题到了其它方面。 多尔衮拍拍胸脯道:“我的太后,就放心吧,你的贝勒哥哥什么时候打过败仗?就算他李定国狡兔三窟,侥幸赢得了一招半式,我大清现在地大物博,他李定国今年能收100块银元,咱们大清就能收1000块银元,咱们只要时不时地派遣一点绿营前去骚扰一下他,让他养不起像咱们这么多劲旅,造不了像咱们这么多红衣大炮,等咱们将重庆轰开,直接砍了就完事儿了。他怎么可能翻得了大浪,运气好的话,他能活得过明年。”说完,多尔衮一脸坏笑。 大玉儿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两黄旗和两白旗势同水火,大清四旗会攻,李定国根本就抵挡不住,于是并没有提禁止四川丝织品的事情,穿在身上,多尔衮肯定喜欢。四川良好的织品,通过嘉陵江源源不断地输往了北方,北方一些粮食等通过嘉陵江和长江航道进入四川 ,对缓解顺庆及川内的大饥荒起到了一些作用。 第76章 饥民无奈揭杆而起 巴州饿殍遍地,明大河是巴州城南十里的铁匠,这灾荒年月,整村整村的人饿死,他哪有生意可做? 老母早已饿得面黄肌瘦,身体消瘦得不成人形,她那原本慈祥的面庞此刻显得无比憔悴。明大河心中一阵酸楚,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食物,让老母不再挨饿。 他四处寻找,终于在山上发现了一些野果。欣喜若狂地采下果子,飞奔回家。然而,当他回到家时,却发现老母已经昏倒在地。明大河心急如焚,他急忙将老母抱到床上,用湿布擦拭她的额头。过了许久,老母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看着老母的样子,明大河泪流满面,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妻儿过上温饱的生活。妻子也已饿得皮包骨头,躺在进门的泥地上,眼神空洞而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和生机。明大河将果子递给妻子,妻子却摇摇头,轻轻指了指儿子。 “快吃吧,顾大姐。”明大河祈求道。 妻子再次摇头,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快给小胖吃吧,我已经不行了……死了后,你们把我吃了吧,这样你们父子俩就能勉强度过两个月,撑到秋收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着明大河的心。 明大河泪流满面,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哭喊着道:“不!你不能走!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说好要一起度过难关的,怎么能让你先走……” 妻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说道:“你还有小胖……小胖是咱们的希望……只要他能活下去……我死了也瞑目了。”她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安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明大河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脸庞,泪水不断滑落,他悲痛欲绝,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看着一旁饿得面黄肌瘦的儿子,他知道自己必须坚强。 无奈之下,明大河只好将果子递给了孩子。孩子一看到那鲜艳欲滴的果子,顿时眼睛放光,食指大动。他迫不及待地抓起果子,大口咬下去,吃得津津有味。而明大河则默默地坐在一旁,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地流进肚子里。 老天爷啊,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为什么会如此残酷无情?他们只是想努力活下去,难道连这点微末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吗? 看着孩子吃完几个果子后,明大河强忍着悲伤,再次来到妻子身边,试图劝说她也吃上几颗。然而,此时的妻子嘴唇微微张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已经虚弱得无法开口说话了。 明大河强忍着悲痛抱起了老母亲那已经逐渐冰冷的遗体,缓缓地向后山走去。他的步伐沉重而又坚定,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上。一路上,他默默地回忆着与母亲共度的美好时光,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终于到达了后山,明大河找到了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地方,开始挖坑。他用自己粗糙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挖着泥土,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滴落在地上。当坑挖到足够深时,他轻轻地将母亲的遗体放入其中,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土覆盖上去。 每一把泥土都像是他对母亲的一份思念,渐渐地,母亲的身体被完全掩埋。明大河静静地坐在坟前,目光凝视着那块小小的墓碑,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不舍。 在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但同时也明白,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他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小胖,让母亲在天之灵能够安息。最后,明大河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母亲的坟墓,转身离去,留下了一片寂静的后山。 当明大河返回房间时,便看见了小胖下在呕吐,应该是果子有毒,明大河手忙脚乱地抱起儿子连忙朝着村口的小河走去,准备给他灌些水。 “大河哥,这孩子挺不过去,知道你下不了口,我给你十两银子买他。”村里的闲汉张四五试探着说。 小胖似乎还没昏迷,听到张四五这么说,虽然没有力气叫喊,小手却突然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胳膊,像是恐惧已极。明大河抱紧儿子,怒视着张四五,\"你给我闭嘴!这是我的儿子,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他的声音带着坚定和决绝。 张四五见状,讪笑着说:“大河哥,你可别犯傻。这孩子眼看就不行了,你留着他也是个累赘。拿着这十两银子,可以另外买一个吃。”这就是明末有名的易子而食,因为自己孩子养不活又吃不下,只能易子而食。 知道张四五说得不无道理,但身为父亲,他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他紧闭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就在这时,小胖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爹......”那微弱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明大河的内心。 “儿啊,爹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明大河抱着小胖,踉跄着向树林中走去,想在树林中为孩子找些吃的。 可是眼前的树林也是一片荒凉景象,树皮几乎被刮光了,仿佛这片土地已经失去了生机和活力。地面上到处都是坑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过一口似的。明大河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悲伤和绝望,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将儿子放在一株大树旁边,然后拿起锄头开始不停地挖掘着地面。他知道,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找到生存的希望。 明大河挖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锄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发现是一个陶罐。他心中一阵惊喜,连忙将其挖出。陶罐里面装满了一些粮食种子,看起来还很新鲜。 明大河如获至宝,他知道这些种子是他们生存的希望。他赶紧将种子种在周围的土地上,希望能够长出一些食物来救他和儿子的命。 种下种子后,明大河拿起几粒种子,疲惫地望向儿子,却发现一条汉子已经抱着孩子,孩子正在抱着一只破碗喝着什么。 “什么人,快放下我儿子。”话音未落,他就举起了锄头,可别小看这锄头,强如李自成,也是被几十个农民用锄头干死的。 “兄弟莫要误会,你这孩子饿得皮包骨头,我给他喝了一碗红苕稀饭,他才挺过来。”那汉子操着一口顺庆方言,不算高大,但看起来算是良善。 “小胖,快到爸爸这里来。”明大河连忙给孩子招手。 孩子竟然真的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跑向明大河,明大河赶忙将孩子紧紧地抱住。“爸,叔叔是好人,他给我喝了稀饭。”小胖的意识终于恢复了清明。明大河喜不自禁:“多谢,多谢你啊。”“不必言谢,咱们都是汉人,理应相互扶持。”那汉子很年轻,面色微红,笑容中带着些许拘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明大河日后必当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明大河言罢,双膝跪地,男儿膝下有黄金,除非人家救你命。 那汉子上前将他扶起说道:“明大哥,快快请起,我叫赵家龙。”“家龙兄弟,请到我家中一叙。”二人回到明大河的陋室时,他的妻子已然没了气息,明大河悲痛欲绝,无论怎样呼喊都无法唤醒妻子。“明大哥,在清人的统治下,咱们汉人根本没有活路,不如你随我一同离开吧。”赵家龙说道。 “赵兄弟,你能带我去哪里?”明大河问道。 “去南方,去重庆,那里气温高,稻子成熟早,马上就要摆脱饥荒了。”赵家龙眼里满满的都是向往。 “重庆?那可是匪区啊,赵兄弟?”明大河警觉道。 “你说的是安民军吧,他们打击清军,恢复汉家天下,是大大的英雄,哪里是清军污蔑的匪哟。”赵家龙神情依旧。 “清军说他们都得饿死。”明大河质疑。 “哈哈哈,明大哥,你可不能听清军乱说,他们死光了,咱们汉人还好好的。我就是安民军,你看我饿死了么?”赵家龙和盘托出。 明大河上下地打量着赵家龙,“你是安民军?” “对。”赵家龙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跑到清军的地盘上来了?”明大河不相信。 “我是有任务来的,不过偶然遇到了你们父子而已。”赵家龙解释。 “你的任务是发展我这个铁匠进入安民军吗?”明大河问道,其实铁匠在古代,真是大国工匠的感觉,战略性人才。 “不是,我们很需要各方面人才,不过真不知道你是铁匠啊。”赵家龙诚恳地说。 “哎,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明大河叹息。 “跟我走吧,明大哥。”赵家龙热情地邀请。 “可是小胖怎么办?”明大河放不下儿子。 “他跟我们一起走,就是他是安民军的小队员。”赵家友干脆地说。 “你说了能算吗,兄弟?”明大河担心小胖太小。 “能算,明大哥,安民军有不少孩子呢,将来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要是我牺牲了,你得让他给我戴孝,将来要是你牺牲了,我一定把他养大成人,咱们都牺牲了,还有大都督呢,大都督就是所有烈士孩子们的亲爹。” 明大河这才放下心来,将自己珍藏的百斤生铁,打造了5把刀,三十枝枪,率领自己熟悉的几十个灾民向南投奔安民军去了,成为安民军驻湖北的一支劲旅。 第77章 想方设法苦度难关 明大河虽然只是个铁匠,但他却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他并未在大巴山停留太久,很快便顺着渠江一路南下,最终抵达了繁华热闹的重庆府。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和机遇,对于明大河来说,无疑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在这里,他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机会,展现自己的才能。 李定国虽然很忙碌,但也抽出时间接见了明大河等人。 这些人皆是来自顺庆、巴州、达州等遭受严重灾害的府县的奇特人士,总共多达三百余人。他们之中有铁匠、石匠、木匠、篾匠、瓦匠等等各种手艺精湛的匠人,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整个宽广的广场。 每个人都充满了自信和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场伟大的挑战。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似乎已经准备好展示自己独特的技艺和才华。而这个广场,则成为了他们展现自我的舞台,一个充满希望与机遇的地方。 “兄弟们!今天我要向你们介绍一个人,这位就是安民军大都督李定国将军!”狄三品站在广场中央的一张大桌子上,扯着嗓子喊道。他那粗壮的身材和凶恶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但此时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 随着狄三品的话音落下,广场上原本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狄三品身旁的那个人——李定国。他身着华丽的战甲,身姿挺拔,神情坚毅。他的出现仿佛给整个广场带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现在,让我们有请大都督讲话!”狄三品继续说道,同时用力地挥了挥手。 顿时,广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人们一边鼓掌,一边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李定国。他们心中充满了期待,想要听听这位大都督会说些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定国缓缓走上前一步。他的目光扫视过全场,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表演讲:“各位兄弟们……”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句话都能穿透人们的心灵。随着他的话语,广场上的气氛逐渐变得庄重起来。人们静静地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李定国轻轻抖了抖手,示意大家安静。 明大河抬头看着眼前的李定国,心中暗自惊叹:这位大都督的身材真是高大威猛啊!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传闻中勇猛无敌的李定国,此刻看上去却显得十分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与他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不禁令明大河心生疑惑和好奇。 他忍不住开始仔细观察起李定国来,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找到一些端倪,解开心中的谜团。只见李定国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和力量。 明大河注意到,尽管李定国身上散发着威严,但他的笑容却如春风般和煦温暖,让人倍感亲切。这种独特的气质使得他在众人面前既显得威严庄重,又不失亲和力。 在与众人交谈时,李定国的语气平和,言辞恳切,展现出了卓越的领导才能和良好的沟通能力。他倾听每个人的意见,给予充分的尊重,并以理性和智慧引导大家共同探讨问题。 明大河越看越觉得李定国有魅力,心中对他的敬佩之情愈发浓厚。他意识到,这位大都督不仅拥有非凡的勇气和战斗力,更具备高尚的品德和卓越的领导素养。这样的人物实在难得一见,令人钦佩不已。 “各位兄弟,大家不远千里,来到重庆,辛苦了。”李定国微笑着向众人问好,众人不禁热泪盈眶。 “欢迎大家加入安民军,安民军的宗旨是保境安民,让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有田耕。” 李定国声音洪亮而坚定,让人不禁为之振奋,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抗清理念和目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明大河被他的话语所吸引,心中涌起一股热血。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将军不仅威名赫赫,更有着非凡的领导才能和信念。 “大家在家乡都能工巧匠,安民军急需你们这样的人才,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我们就能实现我们的目标。为了保证这些目标的实现,每位师傅每天能够得到9两粮食,也许这点粮食在丰年显得有点寒碜,不过这个时候让我们足以保命。”李定国有力地挥动着臂膀,鼓舞人心。听到李定国的话,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位年长的木匠走上前,激动地说道:“大都督,我们愿意为安民军效力!我们虽是普通百姓,但也懂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其他工匠们也纷纷附和,表示愿意倾尽所能,为抗清事业贡献力量。 李定国满意地点点头,他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很好!不过,光有热情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具体的计划。接下来,我们要商讨如何利用大家的技能,打造更好的兵器和防御工事。同时,我们也要寻找更多志同道合之人,壮大我们的队伍。” 说完,他看向明大河,问道:“明兄弟,你对此有何看法?” 明大河略加思索,回答道:“大都督,我认为我们可以先在重庆周边建立一些工坊,让工匠们能够专心制作武器和工具。此外,我们还可以派人前往各地招募有志之士,共同对抗清军。” 李定国赞许地拍了拍明大河的肩膀:“不错,就照此计划行事。明日便着手筹备工坊事宜。各位兄弟,让我们携手共进,为了保卫家园,为了自由而战!” 随着李定国的演讲结束,人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明大河暗自下定决心,要为这位将军效力,一同抗击清兵,保卫家园。 李定国走下台来,我大家一一握手,温暖有力的大手,给了大家无穷的力量。 来到明大河身边后,李定国一眼便瞧见了明大河的儿子——明天,他嘴角含笑,眼中满是慈爱:“哟呵,这小家伙长得可真是讨人喜欢呐!”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明天的小脑袋瓜,那模样别提有多宠溺了。 明天被李定国这么一摸,显得有些害羞,赶忙往父亲明大河的身后躲藏。见此情景,明大河连忙出声催促道:“儿子,还不快给大都督行礼问好?”明天听到父亲的话,有些怯生生地从明大河背后走出来,乖巧地对着李定国道:“大都督好。” 李定国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腼腆的孩子,心中更是欢喜得紧,忍不住感慨道:“哎呀呀,这孩子可真乖啊!不过就是太瘦弱了些,这样吧,今天就让这孩子去我家里吃顿饭,好好给他补补身体。”明大河一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手拒绝道:“大都督,这怎么行呢?您日理万机,我们父子俩怎敢去叨扰……” “明兄弟不要客气,我有一个想法,想让明天这孩子做我的义子可好?”李定国看着明大河,征求他的意见。 明大河惊讶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来不及反应。 “明师傅,你觉得怎么样?”狄三品捅了捅明大河。 “喔,喔,好,这是明天的造化,明天,快过来,见过你的义父。”明大河方始反应过来,拉过明天便拜。 李定国扶起明天,“好孩子,快起来,以后啊,你就跟着义父生活,有义父一口吃的,就不会饿死你。” “多谢义父。” 李定国将明天抱起来,不住地亲着,弄得孩子不太好意思。明大河看在眼里,激动得热泪盈眶,感到无比荣幸和感激。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暖的春风之中,浑身充满了幸福和喜悦。这一刻,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够得到这样一份珍贵的恩赐。 第78章 叙州城运粮度荒年 叙州地处南边,稻子成熟得早,六月天气已是漫山遍野金灿灿的,兴文率先开镰收割。樊曙已将官吏派到乡下催收稻子,整个衙门就留下了百多人,士兵也派下乡去帮助群众收稻子,山乡上下,一片“咚咚咚”的声音,有人弓着腰将湿稻子挑到晒场里,有的人顶着烈日在晒场里反复翻晒稻子。顺庆的稻子熟得晚,李定国便决定将叙州的稻子调五十万石到顺庆救急,秋收后,顺庆便将稻子还回去。 樊曙早早就接到书信,三日后,安民军的“延安号”到叙州来装稻子运去顺庆,各地紧锣密鼓,终于在三日内晒好了三千石稻子。 码头的凉亭里,旗长韩新东正在打瞌睡,便听见轰隆隆的声响从江面传来,他也没有理会。“旗长,快起来。”旁边的士兵王小六在叫他。“干什么?”“真大啊,快来看”“什么真大?”“船,旗长,船来了。”“什么船?” 拉粮的船吧,韩新东这才想起来,樊曙告诉过他,拉粮的船足有两百艘,为首的是一艘特殊的船,很大,风帆更加巨大,韩新东根本就不相信,哪里有那么大的风帆?难道他们一直靠水手或者纤夫?装上帆省点力气不好吗?韩新东用手挡住阳光,向远处望去,听到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传过来,江面上一股比箩篼还粗的巨大的黑烟冲天而起,那船体十分巨大,足有5米高,比寻常巨舰还要大一倍以上,舰中的高楼上插着一面大旗在飘扬。正寻思间,那船来得好快,远远比以前见过的舰船快了许多,冲击起的波浪拍打着岸边的巨石,浪花高高飞起。 后面的江面上,密密匝匝地船只铺满了江面,一时间大江上桅杆林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韩新东挥舞手臂,向大船打起了旗语,钟小旗连忙向右打舵,将船慢慢停下来,他虽然十分小心,但实在不算熟练,船头依旧撞上的江岸的岩石,一人多高有大石头,一下子撞成了几块。 这船劲儿是真大啊,韩新东想。 钟小旗打开舱门,跳上岸道:“本人水军钟小旗,受大都督委托,特来叙州运粮,敢问几位怎么称呼?” 韩新东上前施礼道:“钟舰长辛苦了,小可樊曙旅长属下旗长韩新东,这些是我旗帮助交粮的士兵,大家见过钟舰长。” “见过钟舰长。”众人齐声说道。 “各位兄弟辛苦了。” “钟舰长,你远来辛苦,先到凉亭歇息品茶,今晚到叙州歇脚,明日我等再送钟舰长返航可好?”韩新东还是有明朝官员繁文缛节式的拖沓。 钟小旗施礼道:“多谢韩旗长盛情,这川北饥民嗷嗷待哺,我等就不在叙州久留了,不知粮食在哪里?” 韩新东指了指岸边一个小山包上的一排房屋道:“粮食就在那里头,钟舰长你先验验质量,我好安排人搬上船来。”话罢,便引着钟小旗等人爬上小山包,打开房门,房间里尽是新谷的香气,钟小旗走进房间,房间地上是木板,上面就篾席一圈一圈地往上圈,粮食堆放在里头,钟小旗让手下的士兵搭头梯子,一堆一堆地取下谷子来对比,应该肯定都是饱满的新谷。 “钟舰长,你看可以搬上船了吧?”韩新东问道。 “一共十万石谷子,是顺庆人的吊命粮,我们每个房间的谷子都要查看。”钟小旗认真地说道,韩新东脸色一暗。 “好好好,钟舰长,你得先吃饭吧。”韩新东有点谄媚地关心着。 “多谢韩旗长,我们带了干粮。”说罢,钟小旗回到军舰上,和船员开始吃饭,这些都是李定国亲自对钟小旗提出的要求,绝对不允许拿粮食方一样东西、一粒米,吃他一顿饭,违令都斩,严格验收粮食,确保将十万石谷子按时拉到顺庆。 不到半个时辰,钟小旗等便吃完了饭,上岸来寻韩新东“韩旗长,刚才验收的那个房间的粮食我们已贴上封条,可以先搬到船上去,其它的,我们还要一一查验。”韩新东连忙向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些苦力搬起粮往船上走,朱四毛门在船头一一查验粮食上的封条,编号从000001开始,一直到000145,苦力们将粮食一一地搬上去,将一艘木船装满,钟小旗便命他们迅速起航。 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验收的人员多了起来,搬粮食的人也多了起来,络绎不绝地往各艘船上搬着粮食,不少船装满了粮食就立刻起航,赶紧到顺庆救命。 一个苦力吃力地扛着麻袋走到吕化龙面前,放下麻袋后大口地喘气,吕化龙扫视了一眼,便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那苦力吃力地将麻袋扛在肩膀上,往船上走。吕化龙突然叫住了:“等一下。” 旁边人叙州的小校连忙说道:“吕大哥,人家才扛上,这又放下来,多费劲啊。” “没事儿,待会儿,我帮他扛。”吕化龙上前来。 那扛活的苦力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麻袋放下来:“我们的编号只有6位,你这个编号怎么有七位?” “老爷,小的不识字,衙门的老爷让我们搬的。” “把这袋粮食打开。”吕化龙冷冷地说道。 旁边一道检查的士兵用小刀将麻袋打开,吕化龙走向前来,从开口伸手进去,将里面的食粮捧了出来了,只见手中竟然一半是石子,一半是粮食。 吕化龙快步跑到钟小旗跟前,小声耳语了几句。钟小旗找来了几十个人,给大家吩咐道:“大家到各船只去,通知船长,就说我说的,所有船只打开麻袋细细检查,尤其是要检查是不是有石头,泥巴或者各类杂物,一旦发现,立即扣下,并将总麻袋数和异常麻袋数报给我。” “是。” 众人连忙分散各船将麻袋打开,一个一个仔细检查,叙州军的几个送粮小校不禁脸色大变,几欲发作,只是看着战舰上的排排火枪,终于忍了下来。 钟小旗命人去请叙州旅旅长樊曙。 这样一直忙活到日色西沉,装了五十多艘起航驶向顺庆,樊曙才赶到了江边。 “钟舰长,樊某不知道钟舰长光临叙州,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樊曙以为自己没有尽地主之谊,钟小旗生气。 “樊旅长,你看看这些粮食。”钟小旗一脸铁青。 樊曙将麻袋里的粮食捧出一看,竟然半数是石子,碎木等,脸色铁青,将运粮有关人员抓来细细拷问:“韩新东,本旅长对你提携有加,你为何背叛本旅长,做这不法之事?” 韩新东低头不语。 “给我带下去仔细审问。”樊曙气得七窍生烟。 韩新东被拷打得奄奄一息:“旅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韩某一人做事一人当。” 樊曙拿起刀就朝韩新东走去,钟小旗连忙拦住他:“你拦着我干嘛?”钟小旗把樊曙拉到一旁,悄悄说到:“上万石粮食,他几个人也处置不了啊?”樊曙看了看钟小旗:“把他亲近的人都抓起来。” 樊曙接连搜查了几天,韩新东的家眷,仿佛从人间蒸发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于是樊曙只能悬赏缉拿,终于收到了线索,原来韩新东的家眷,都藏匿在叙州郊外的一个大院子里,院子周边,居然有百十来人看着,其家属与其说藏匿,不如说软禁。 钟小旗直接让韩新东母子相认,不过韩新东心硬,仍然不说老实话。樊曙直接让韩新东的小儿子去见韩新东,韩新东这才崩溃交待了内情。 本来樊曙一直对韩新东提携有加,韩新东忠于任事,并无非分之想。 只是一天去衙门办事后回家,竟然家人全都不见,韩新东发疯似地找,只找到对方留下的信,信中要求他按照一个叫李小虎的指令行事,信中还附了小儿子的手镯,韩新东担心小儿子安全,这才行出了盗粮这样子的大事,如今看到小儿子安全,他自然就将一切交待。 樊曙连忙叫人缉拿这个李小虎,李小虎倒是很快被找到了,只是已经变成死老虎了。 钟小旗只得重启运粮之事。 樊曙意识到事态严重,对方竟然能够做得如此高明,如果对方不是盗粮,而是将自己杀掉呢。 在钟小旗第二次到叙州时,见樊曙苦苦找不到线索,便道:“上万石粮食,还是得从大户入手。” 如此不到两天,案情便已水落石出,原来这叙州有秦、禇、姚、钱四个大户,这四户旧日里,与樊家也有些交情,不过四家平常来往不多。这次四川闹饥荒,四个大户难得聚在一起,商量着屯粮发财的大计。此次听闻叙州数十万石粮食调往顺庆,便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盗粮毒计。 四大户家支众多,不少人都在叙州官府衙门里有一官半职,有些个受到四家恩惠的,走了漏了粮食的风声,四家便找到了管粮的韩新东,这韩新东原本不配合,他们便绑架了韩的全家,迫使韩就范,将掺了砂石的粮食换了官仓的好粮食,行这不义之事。 樊曙与钟小旗联合将情况上报李定国,李定国勃然大怒,竟然有人敢对救命粮下手,回复明令对几个大户和吏员中的组织者处死,参与者服劳役,几个大户的粮食除留一下家小食用外,其余全部充公。 樊曙组织部队,迅速包围了几次大户的寨院。 “哈哈哈,不知什么风,把樊旅长吹到了禇家大院。”禇家的当家人禇家驹一身紫衣,一脸傲娇的神态。 “禇大哥一向可好,恕樊某有军命在身不能下马见礼。”樊曙一脸严肃的表情。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禇某寒舍前,有何军命啊?”禇家驹装作不解地问道。 “吕文何在?” “属下在。” “给我拿下。”樊曙道。 “是。” 吕文等几人又冲上去就将禇家驹。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绑架东家。”禇家驹管家立刻带人,手执棍棒凶神恶煞地冲了上来。 一个排长带三个人长枪一挺,当场刺死了两个,这些人才老实,樊曙命人全部带走。 “禇家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抢夺救灾粮。”樊曙亲自提审了禇家驹。 “樊旅长冤枉啊,小人就是一个正经商人,哪敢抢夺救灾粮啊?”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管家在8月17日,到顺民街32号干什么?” “他去干什么,小人哪里知晓,大人可以去问他。” “你家最近一个月,已经卖到合川、涪陵粮食共计78船,说粮源从哪里来的?” “樊将军,你我两家是旧识,当年你家起兵保明,我禇家可出了大力。” 樊曙看了一下左右,全是心腹之人,便道:“若非旧识,只怕你们现在已成刀下之鬼。” “烦请兄弟你帮我渡过此劫。”禇家驹低声道。 “四川到处缺粮,大都督为此心急如焚,你们拿救命粮打主意,大都督震怒非常,原意是要将你们全部诛杀抄家,若非父亲在重庆为你们极力求情,只怕你们早已……。”樊曙低声说道。 禇家驹一听,冷汗涔涔,“兄弟救我。” “这大都督为人精明,不要打马虎眼啊。” “我愿出黄白之物,为自己赎身,求大人开恩。” 樊曙白了他一眼:“你啊,真是糊涂,你什么昧心钱你都敢挣啊?你以为钱什么都能办了?” “千错万错,都是愚兄的错,你我两家世交,你不能看着我一家被诛啊。” “要不是看在两家世交,你怎么能活到现在,那不可一世的秦家,已经全部都问了斩,禇、姚、钱三家与咱们樊家有旧,父亲已经极力奔走,只能等啊。”樊曙说道。 “没有证据杀人,我可不服。”禇家驹自以为自己做得还算天衣无缝。 “大都督并非好杀之人,但在这事事关上百万人性命,他杀起你来,只怕眼睛都不眨一下,管你服不服。连鳌拜都打不过他,你以为你能把他怎么样?当年咱们樊家军在走马山,两万人打不过他五千人,我爹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禇家驹的心直往下沉,感觉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杀星。 第79章 姚子雪曲行销川陕 这一头樊一蘅找到了李定国。 “义父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樊一蘅提着一只烧野鸡,笑道:“昨天他们打了野鸡,给我分了一只,我用咱们叙州卤肉做法,把他卤了,这呀是咱们叙州的姚子雪曲,今晚,咱爷俩好好打打牙祭。” “哈哈哈,这真是太好了,这配给的伙食啊,说实话,我是真有点不够,一到晚上肚子就咕咕乱叫。”李定国将樊一蘅请了进来。 “你人年轻,消化得快,不像我这个糟老头子,吃了什么都白瞎。”樊一蘅撕了一条腿递给李定国,再给自己弄一个一只鸡爪子,李定国打开酒壶,给樊一蘅把酒满上,再给自己倒上。 “义你,这怎么合适,你吃我这个。”李定国将鸡腿递过去道。 “这你就不懂了,一方水土一方人,这鸡爪子虽然少肉,很多四川人却甘之如饴,老夫就特别喜好这口。”樊一蘅看着鸡爪子,一边笑一边流着口水。 “原来如此,来义父,我敬你。”爷俩咬了一口鸡肉,然后碰杯将酒和着鸡肉吞了。 “嗯……”李定国大叫。 “这酒酒气幽雅,醇厚谐调,绵甜爽净,回味悠长。”李定国不由得大赞。 “这是咱叙州的姚子雪曲。”樊一蘅笑道。 “其实就是后世的五粮液。”小艾说道。 “啊,五粮液,这可是后世的名酒。”李定国心道,这酒可以打败当时市场上的任何酒啊,咱可以做下酒生意。 “来来来。”李定国赶紧又将酒给二人满上,再走了一回,心中努力回想,这酒应该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五粮液的前身了。 “来,咱爷俩在走一个。”二人吃的高兴。 “这酒比皇帝的御酒还要地道。”李定国赶紧又给二人满上。 樊一蘅啃了一口鸡爪,“喝。”“喝。” “这酒得慢慢品,不能像你这样牛饮。”樊一蘅道。 “这样唱着像尽兴啊,你可别舍不得。”李定国道。 “我还是真舍不得。”樊一蘅道。 李定国看了一眼:“义父何时变得如此小器?” “这酒啊,我的存货也不多,喝完就没啦。”樊一蘅一五一十地说道。 “喝完了让樊曙再买呗,我出钱行不行?”李定国倒是爽快。 “买,上哪买去?” “义父,你今天说话,怎么让我那么蒙呢?”李定国有些不解道,让叙州买呗。 “这做姚子雪曲的姚家,满门操斩,再也喝不到这酒了。”樊一蘅意兴阑珊地说道。 喔,李定国心里这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原来叙州四大家族盗取救济粮,盛怒之下,他直接下令满门问斩。 “喔,原来这鸡不白吃啊?”李定国一口鸡肉没吞下去。 樊一蘅笑着道:“你说什么呢。” “他们胆子太大了。”李定国说道。 “他们罪了应得,不过他们也是弄些粮食来酿酒。” 李定国心想,现在喝不着这酒倒没啥,可是后世就没有了五粮液了,我不能把这样的酒文化给弄灭绝了。 “酿酒啊。” “那可不吗。” “是不是全家人都参与了?”李定国口吻有所松动。 “这我不知道,我只是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法。” “义父,你请说。” 樊一蘅咂了一口酒,眯眼回味了一下。“杀了秦家,已足以立威。这三家,姚家是酿酒的,禇家是粮商,钱家是铁器世家,总共怕有上千口,如今咱们人口凋零,杀了他们,不如让他们在战场上去效命,岂不更好?” “义父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只不过,把他们放到战场上,是不是真的就好呢?” “你有其它想法?”樊一蘅担心道。 “这酒啊,真的是好酒,其它地方都没有这么好的酒啊,所以,我想成立一个酒厂,由义父你主管,姚家技术入股,你们把所有库存的酒先卖到陕西、湖北、贵州和云南这些地方去,最主要是打通川北到陕西的贸易通道,川北太缺粮食了。一斤粮食三两酒,哪咱们一斤酒就得十五斤粮食来换,换粮食回来,救济邻近的地方,这粮食咱们政府先欠着,秋收后,再还给你们,过了秋收,酒厂就正常经营可好?”李定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这当然好啊,我就怕我赚了钱,你眼红喔。”樊一蘅笑道。 “哪你也不能亏了我,禇家会管粮,我看啊这禇家的当家人,就来重庆给当粮食判官,专门替我们管粮食。钱家是打铁的,我可以批给他一些铁,他把铁做成铁器,卖到云南去,换一些粮食回来。” 就这样樊一蘅很快将酒厂成立起来,姚家库存的雪曲发往云南贵州和汉中、湖北等地。 清军与安民军在达州和巴州之间摩擦,清军吃了小亏,李国英心情郁闷,倒上酒就往嘴里灌,可是酒味明显比昨天淡,虽然淡了不多,但对他这样的老酒鬼来说,那真是一闻便知道有问题。 李国英啪地将酒壶摔在地上:“把厨师找给老子找来。” “大帅。”厨师向前来请安。 李国英指着地上的酒花问道:“说,今天这酒怎么变味了?” “这酒没有变味啊,还是昨天的酒。”厨师闻闻。 “啪啪。”李国英给了他两大嘴巴子。 “味怎么没变?变淡了。” “大帅恕罪!”厨师连忙跪下求饶。 “说,怎么回事。”李国英脸色铁青。 “这酒啊,不是陕西过来的是我的小姨子到西充走亲戚带回来的两坛,我一喝这味啊,真是玉液琼浆一般,陕西来的酒名气虽大,却远远不及。我见大帅好酒,于是便抱了一坛到厨房里,隔三差五地给大帅上一点,不过这也不多了,才出此下策。” 李国英一听,倒有些不好意思。“难得你一片孝心,本帅错怪了你。” “是小的没有向大帅禀明,是小的的错。” “你何错之有啊,本帅啊重重有赏,银五十两,粮百斤,肉十斤。” “谢大帅。”厨师感恩戴德。 “不过,这酒确实是仙酿,你再搞点来啊。”李国英低声说道。 “小的下来想想办法。”厨房踌躇着说道。 过了几天,李国英将军中诸将请来,大摆筵席,将厨师搞来的几坛酒给诸将满上,众人一喝,皆道是仙酿,不过数量不多,大家也只能省着点喝。 筵席下来,李国英又叫来厨师:“这酒啊,确实是仙品,不仅喝时口感极佳,即便当年崇祯爷赏的御酒,也比不上。” “只要大帅喜欢就好。” “哈哈哈,最关键的,他不上头,头晚喝了这酒,第二天神清气爽,一点也不误军中大事。” “那小的再去搞几坛来。” “哈哈哈,搞可以,你一次多搞点啊,军中诸将都喜欢得很。”李国英摇头晃脑地回味着这酒的滋味。 “这个只怕不行,那边限量卖这酒。” “咱们出得起银子,怎么不卖。” “大帅有所不知,如今到处都缺粮,李定国粮食管得很紧,他们那边也是偷偷地用存粮酿酒,你给银子,人家没有酿酒的粮食,那也是白瞎。” “喔。”李国英摸摸下巴,是这么个道理,这酒都是人家嘴巴省下来的。 “这样,他们用粮食怎么换酒?” “得十五斤粮食换一斤酒。”厨师回道。 “这可不便宜呀。” “大帅说得是,不过人家卖酒的也算了一笔帐,一斤粮食三两酒,一斤酒本来就要接近四斤粮食,酿酒的人工和柴禾也是一笔大成本,加上运费,关键这阆中和西充,要把酒和粮运送来去,都得冒很大风险,哪这酒自然贵了。” “说得倒也是啊,这么算,这酒并不贵,这样,我批给你1万五千斤粮食,你去弄1千斤酒来可好。” “这个,大帅,这么大量,小人弄不动,万一再给边军没收,小人赔不起呀。” “这样,这事啊,我让李浪协助你,另外再给你一些活动经费,那边的关节也要打通才行。”二人正说着,李浪冲了进来。 “爹,今儿咱可走运了。”李浪高兴地说道。 “是啊,什么运撞上咱们了?” 李浪手一挥,几个士兵抱上来几大坛酒,“咱们今天在江面上巡逻,抓到了南边来的船只,这船上有五十多坛姚子雪曲,真是香气醉人。” “人呢?” “审过了,正等着问斩呢。” “审出来什么了?” “都是些顺府的饥民,卖酒的,拉到陕西卖,一斤酒换二十五斤粮食。” “有没有其它迹象?” “没有。” “他们干这事多久了?” “那可久了,估计得了几十年了,只不过现在咱们打仗,他们只能悄悄卖。” “这样啊,全部不准问斩。” “为什么?” “你没看见你张叔在这儿吗?我正和他讨论这事儿呢,这样,他们的酒,咱们全部要了,就用粮食换,你陪张叔去打通边界上的关节,然后咱们每斤酒换二十四粮食卖给陕西。” “这能行吗,爹?” “怎么不行,这酒是真好,陕西酒可比不了,肯定能大卖,第二咱们去陕西卖酒,这南边的人是不是也没有了危险?陕西那边酒价也降下来了,两全齐美嘛。” “爹你说得太对了。” 就这样,姚子雪曲通过嘉陵江,源源不断地输向陕西,粮食源源不断地南下顺庆,尤其这酒特别受汉中陕西人喜爱,一船酒上去,十五船粮食就下来了,广元顺庆的饥民受益良多,拉酒运粮,都有粮食回报,不少饥民总算勉强渡日。 第80章 夜以继日造电报机 其实,电报机的研发工作开始于嘉陵江大战之前,不过持续的时间相当长,以致于近三个月后,才有了结果。 手摇式电报机的发明,其实是李定国仔细分析安民军与清军的差距的结果,清军强悍迅捷的骑兵,在信息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义军失败的很多战例,一片石之战,凤凰山之战,都是源于信息不对称才在义军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突然袭击,义军损失惨重。有了电报机,各部可以同气连枝,一体行动,威力将增加几倍甚至十倍,敌人的很多计谋,将毫无用处,所以李定国决定制造手摇式电报机。 原理非常简单,一个手摇式发电机提供电源,然后再加上电报机构成,这时候安民军甚至蒸汽机都还没有发明出来,当然还没有建成电力工业,不过,一个简单的电报机最难的在于原理,而并不是制造,李定国恰恰非常清楚电报机的原理。 运用电力线圈将电信号转化为电磁信号发射出去,再通过云层反射到地面,感应线圈捕捉到电磁信号,再将电磁信号转化成电流然后放大后形成电磁场,再电磁场推动电磁铁运动,以电磁电的运动强度来表示不同的信号,实现信号的传递了。 谯山等已经按照要求,制造出了铜线、铁盒、铁芯、轴承等制造了出来,一部分铜线已经涂上的绿漆其它的铜线涂上的红漆。 李定国将红铜线挨着在铁芯绕了几圈,又将将绿铜线在另外一个铁芯上绕了几圈。将红线圈绕组接在了一个带有转动把手的转动轴上,再连接绿线圈绕组,在绿铜线绕组的中心,放置着磁铁,磁铁固结着转动轴,转动轴外接了一圈叶片。 说白了,就是一个发电机,一个电动机。 这样的操作,即便最聪明的宋应星和谯山都看得不明就里,看起来李定国要将转动传到叶片上去,不过他们他们可不相信不用固结的方式,转动能够传过来。 “定国,这样能行吗?” “应该能行吧。”李定国不敢肯定油漆能够绝缘。 “那我试试?”谯山说着就握住了把手。 “好。” 谯山轻轻地转动着轴,不过磁铁和叶轮都没有动。 “你看怎么样?这怎么能够动呢?”宋应星很难相信。 “谯山你快一点。” 谯山加快了转动,三人发现,叶轮微微地转动着。 “这这这,这是什么邪法?”宋应星东瞧瞧西望望,没发现谯山或李定国去碰叶轮,这叶轮和磁铁竟然无风自转,当真邪门儿。 “哎哎哎,转了转了。”谯山越摇越起劲儿,转轴越转越快,那叶轮和磁铁也是越转越快。 “谯山你可真厉害,能隔空转物。”李定国笑道。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谯山笑道,然后突然松了转轮,用手指飞快地拨动叶轮。 竟然这转轮也开始转动起来。 “哈哈哈,反着也能转,真有意思。”谯山既新奇又高兴。 “这要是改为用水冲击叶轮,岂不是可以这样带动机床?”宋应星联想道。 “当然可以。”李定国松了一口气道,至少说明油漆具有较好的绝缘性能,不然,这铁芯不知道要造多大。 “这样的速度,只怕带动不了机床。”看着转动轴的速度,谯山有点失落。 “怎么不能?咱们弄些大的叶片,多用水冲不就行了?”宋应星想着无数机床用这个东西带动,岂非不用再自建水渠了? “不过咱们没有那么多铜,用铜的地方太多了,这样的机床,只能用于高精度加工,大规模制造还不太可能。”李定国说道。 “有就不错了,这个只能用于制造机床吗?” “当然不是,咱们要把它用来传递信息,制作一个鸿雁机。” “可以千里传书?”谯山问道? “对,不过,咱们先要把这个传动弄好才行。” “你说,怎么弄?” “就是把铜线绕在铁芯上,圈数越多越好,咱们三个各拿一个铁芯绕着。”李定国边说边给二人做示范。 “哎,你终于找到办法了。”沉默了很多天的小艾终于说话了。 “找到什么办法?”李定国问道。 “刚刚的试验,虽然是低压,但是电流从你身体流过,我充了不少电啊。”小艾兴奋地说。 “看来我得多发一些电了。”李定国笑着说。 “对,不过你现在还难以发出强电来,可以先制造弱电,发展电报机,这样便可以处处料敌先进,我也能充电。”小艾脑子转得特别快。 “你得把电报机的图纸给我呀。” “图纸已经发送到你的大脑里了。” 三人飞快地工作着,整整一个上午,总算绕了十个线圈出来,不过李定国始终觉得绕线质量一般,毕竟和后世机器绕线还有很大差距。 “大都督,快来吃饭了。”杨春梅将饭桶提了上来,这杨春梅,便是当日在巴岳山春社时,与谯山情投意合之人,跟着部队来到了重庆,只是谯山觉得现在大饥荒时期,没好意思提出举办婚礼。 “春梅,你辛苦了。”李定国放下手中的活。“宋先生,大哥,快来吃饭了。”谯棠也跟着走了进来。 几人放下手中的活儿,围了过来。 “哪有你们辛苦呀,整天忙着军国大事。”杨春梅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替大伙添饭。 “哪里有什么军国大事啊。”谯山道。 “哎,你们又不是妇女,怎么也开始纺线了。”杨春梅看着线圈,将一碗饭递过去,谯棠接过来,吹了吹,递给李定国。 “什么纺线呀,这是铜线,我们忙活了整整一上午。”谯山伸着懒腰。 “绕了一上午?啧啧啧,我看也绕得不怎么样?你看这线都弄弯了,这线皮也弄伤了。”杨春梅一脸嫌弃。 “要不你来弄弄试试。”谯山心想,你是站位说话不腰疼。 “咱们姐妹多,就说谯棠妹子,心灵手巧,给咱大都督做的鞋子,多合脚啊,今天下午咱们来弄。”谯棠看了一眼李定国,晕生双颊。 “行,不过此事要严格保密,就你、谯棠还有崔不悔可以参加。”李定国严肃地说。 “好!” 还别说,这三人说了就干,半个下午就绕出了六个线圈,铜线紧密地绕在一起,随弯就势,仿佛流动着韵律一般,确实比李定国三人笨手笨脚的动作快,活儿好。 李定国大喜,绕好的线圈替换上去。 “谯山,快转转轴。”谯山用力地转动着转轴,另一边的叶轮飞快地转动起来,很明显,能量的传输损失大大减少,谯山一慢下来,叶轮就明显慢了下来,谯山一快起来,叶轮就飞快地转动起来,反馈灵敏,能量损失很小。 “还是我妹子心灵手巧。”谯山若有所指地说道。 “是啊是啊。”宋应星捋着花白胡子,说道。 然后就是分开劳动,几个女继续绕一些线圈,宋应得开始组织人在重庆的最高点的山上修石塔,谯山组织对个常用汉字进行编码,首先是军事作战常用的1000个汉字进行编码,其他的字在1001至之间。李定国自己藏在房间里,呆在一堆线路里,蓬头垢面的忙碌着,这几乎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谯棠在偶而在窗口看着,只见李定国一大半儿时间趴在地上沉思,偶而胡乱扯着自己的头发胡子,偶而又在摆弄着铜线,她是真担心他会不会疯了。 第81章 电报一言八马难追 “哈哈哈,谯山谯山。” 后面突然有人抱着说道:“你可出来了,你可出来了。”回头一看,原来是谯棠。 “你怎么了?”李定国柔声地道。 “你看你什么样子,我们都以为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魔了。” “傻丫头,我哪里中什么魔,我好得很。”李定国心中一阵感动,情不自禁亲了谯棠一口。 “哎呀呀,老夫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远处突然响起宋应星的声音。 “宋先生,等等,我正好找你们有事儿呢。”李定国和谯棠满脸通红,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喔。”宋应星勉强地转身回来道:“大都督,谯山出去忙事情去了,你有何事找他。” “我想问他,他给汉字的编码弄完了没有?” 谯棠递给了李定国一本书,李定国翻开来,细细地看,原来这就是谯山编制的汉字编码本,按照1至数字排列,可以查汉字,再按照偏旁部首排列,可以查编码。 “谯山可真厉害,确实编好了。” “老夫给你石塔修好了,你怎么不表扬一下呢?”宋应星笑着问道。 “老夫子在,石塔修好了,太棒了,有个事儿,得你们二人配合才行,看看我的鸿雁机做得怎么样。” “鸿雁机?你要写情书啊,我给你传啊,还用得着什么机器。”谯山开玩笑说道。 “那可不行,你万一给我弄丢了可怎么办?”李定国笑道。 “那我做点儿什么?”汪公福听见响声,跑了过来。 “公福,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路过啊。” “你来了更好,三个人,正好一个人做点事情。” “是吗?” “对。”李定国将一红一绿两个大箱子放了很远,然后叫谯棠去按红色箱子上的按钮,“按一下,就松手。”李定国大叫。 “嘀。” “听见没有,这个箱子发出了声音,汪夫子?” “是不是嘀的一声?”汪公福部首。 “是的。” “我该怎么办?” “你就用毛笔在纸上划一个‘x''。” “谯棠,这次按住等一会儿再放?”李定国大声喊着。 “一会儿是多久?” “左手按着按钮,右手摸着自己胸口,心跳四次才松手。” 谯棠赶紧用右手捂着胸口摸心跳,再将左手按下,紧张地数了四下心跳,然后将左手松开。 “嘀~~~。”这一次绿色箱子又响了,这一次声音很长。 “我怎么办?”宋应星大声问道。 “你就用毛笔在纸上划一个‘√''。” “好。” “连续的四个符号放在一起。” “好。” 李定国悄悄跑到谯棠耳边说道:“我在綦江寄给你了一首诗,你把前两句发过去。” 谯棠一阵脸红道:“发这个不合适吧?” “这个就只有你我知道,他们肯定不知道,才能证明鸿雁机有用。” “哪怎么发?” 李定国在谯山开的编码本上将“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翻译成了数字,再递给谯棠一个四字编码本,比如“√√√√”代表0,“xxxx”代表1,城字便是3256。 很快绿色箱子声音响了起来,宋应星赶紧记下符号。记下四组符号便交给汪公福查出汉字来。 谯棠将诗打完,过了一会儿,汪公福就将译出来的诗送了过来:“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李定国高兴道:“咱的鸿雁机快实现了。”“是啊,大都督,你可真太神了。”谯棠夸道。 “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吼一嗓子不就完了吗?”马忠良也跑来了疑惑道。 “这样,明天咱们再做实验。” 次日,众人来到重庆高山上,李定国说道:“你们每人写三个字,交给我”。 一会儿马忠良便将纸条递给了李定国,上面就三个字“123”,“你小子学习用点功好不好,就会这叁字啊。”马忠良笑笑说道:“456我也会。”汪公福将字条递给了李定国:“千山鸟飞绝,好,好意境。”谯山将字条递给了李定国:“土豆炸着更好吃。”李定国竖起了大拇指了。 “卫兵。” “到。” “现在开始,守好这间房子,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任何东西不准进出,连只蚊子也不许。” “是。” 李定国将字条递给谯棠道:“将它们发出去。” “是。” 只见那小伙子仔细看了第一张字条上的字,把桌子上的一本书打开,念出“4352”,接着将“4352”标在字条首字上面,接着又说“1278”和“0011”,也将数字标的文字上,再按住了机器上的手柄,将手柄一会儿抬起一会儿按下,机器发出“嘀嘀嘀”的响声。一会儿功夫,三张字条便全部发完。 发完没有五分钟,听见敲门声。 卫兵将黄立三放了进来,谯棠递过来三张字条,上面分别写着:“123”、“千山鸟飞绝”和“土豆炸着更好吃”。 “立三从哪里来?”汪公福道。 “我从朝天门钟将军的广州号上来” “哇,这个太神了,我得自己去拿字条。”说罢马忠良写了一个字条:“清军八千来袭击。”说罢就冲出房间,飞身上马,用力一挥皮鞭,马儿奋蹄,向朝天门码头飞奔而去,一路上马忠良鞭子挥得可勤了,每隔断三里路,马忠良便换了一匹好马,二十来里路,总共换了八匹骏马,眨眼便到了,马忠良一跃下马,连马也不拴,便飞快地跑过栈桥,远远地看见钟小旗在船舷边,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马总兵,匆匆而来,所为何事啊?”钟小旗气定神闲地问道。 “快说,收到了什么电报?”马忠良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请你过目。”钟小旗将一张纸递给他。 马忠良接过来一看:“清军八千来袭击。”,奶奶的,魔术也没有这么神。 钟小旗递给马忠良一杯茶道:“先喝杯茶吧,总督大人说你跑过来验证,辛苦了,刚刚让我们给你泡的,上好的龙井。” “你小子怎么知道我要来的。”马忠良纳闷道。 钟小旗又递给了马忠良一张纸:“马忠良从我处去你处验证电报,速泡杯茶给他。落款101。” “101是谁?”马忠良问道。 “是总督大人,发电报以前就约定了,他的代码是101。” 马忠良一下子瘫坐在甲板上,看来这科学的威力真是太大了,电报一言,八马难追。 “哪你再给他们发一个,水军围歼清军骑兵,嘿嘿。”马忠良一阵坏笑。 “好呢。” 过了一会儿,谯棠就将马忠良发的情况展示给了汪公福、宋应星和谯山等人。 看着马忠良的电报,汪公福眼前一亮,恍然大悟:“大都督真是赛过诸葛呀,这鸿雁机可不是用来传递情书的,这是用来传递军事情报的呀。” “是啊,这要用来传递军情,比什么都强,任何马都跑不过呀。” “大都督之才,应星不能及之万一呀。” “各位过誉了。” 过了三日,在总督府的会议室里,嘀嘀嗒嗒声音不停地响着,汪公福钟小旗已经航行过了涪陵,说是丰都周边居民正在努力打渔度过饥荒。崔直的第二舰队已经地到了合川,通过电报向总督府和重庆同仁们问好,整个会议室一片欢腾。 第84章 北伐大计谋取国英 “大都督,据京师情况,吴三桂将奉命调往汉中。”电报机已经安插到了北京城,京城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重庆,汪公福将情报递给了李定国。 “什么时候启程?” “大概7月中旬,于9月左右到达汉中。”汪公福说道。 “他带了多少人马?” “据情报,兵马有3万,加上家属得有10万。”樊一蘅道。 李定国起身走了两步,“看来多尔衮把他晾了半年,马上要秋收了,又准备大用了,带上10万人,是准备对咱们发动秋季攻势,让咱们收不上这季粮食,吴某人便可永镇西南啊。” “四川在咱们手里,他吴三桂想来,只怕没那么容易。”吴三省笑道。 李定国摆摆手道:“四川北面这口子咱们没有扎上啊,吴三桂李国英连成一片,像楔子一样从川北插入四川盆地,将是安民军的巨大威胁,咱们在四川面临着巨大的威胁。”汪公福在地图上用手圈出川北和汉中,分析道。 “多尔衮将吴三桂放到塞外吃了半年沙子,终于又信任他了,这小子这招真是毒啊,把两个汉人放在咱们面前,让咱们汉人打汉人,他好坐收渔人之利。”祁磊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用怕,今年早些时候,咱们跟着表哥守重庆,都没有怕过,现在咱们有吃有喝,兵力增加了好几倍,还占了这么大块地盘。”马忠良对李定国深信不疑。 李定国哈哈一笑。 “最关键的,李国英现在自己酿酒,大量兑了咱们的好酒卖到陕西去,陕西那边不满意,咱们收入也减少了许多。”谯山说道。 “这小子严重影响了安民军的利益。”樊一蘅说道。 “这个事情得解决啊,让这小子胡来可不行。”窦民望道,大家都在酒上有股份,李国英影响大家的收入,那可不行,看来这场战争根本就不用动员,大家意见很一致。 “不用担心,咱们跟着大都督,那就是走了大运了,不过这次吴三桂前来,咱们可不能让他进了剑门关。”吴三省说道。 “对,先拿下广元和剑门关,将清军打出四川去,咱们安民军要完全控制四川,现在咱们有粮,水军和枪炮都远超清军,咱们这个实力。”崔直斩钉截铁地说道。 “还得是大都督发明了电报机啊,要不然吴三桂到了剑门关咱们才知道,清军做梦也想不到吧,咱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在调兵遣将。”樊曙笑着道。 这安民军的巨头会议,会上大家各抒己见,但拿下剑门关,统一全四川是大家的共识。 “我看吴三桂到达广元,至少还得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时间,足够咱们先拿下广元和剑门关,把四川的北大门给他关上,让吴三桂啊,给咱们,当看门狗。”李定国笑着说道。 大家一阵哄笑。 “汪夫子,你抓紧制定北伐的战略。” “是,大都督,我立即开始制定北伐计划,供大家决策。” 紧接着便是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据情报,李国英部共有约5万人,2万人在阆中、巴州、广元、潼川府和绵州各有约5千人,另有1万人在成都府,其中真正的精锐的有1万人,都在阆中,此时大清四川的巡抚衙门,就在阆中。夺取阆中的意义就在于,一是关上四川的北大门,二是向国人宣告,安民军占领四川全省的信心和决心。 此时清廷在四川设有巡抚衙门,原由王遵坦任巡抚,不过王遵坦于六月底去世,李国英揭发了豪格的罪行后,多尔衮虽然内心是一个政治洁癖极其强大的人,当前也不得不忍受恶心感,不能干自毁长城的事儿,就放过了这个豪格曾经的部下,由他担任四川巡抚,毕竟豪格才是主要打击对象。 另外一层意思是,多尔衮在后世可是一个大文化人,四川是一个文化辈出的地方,明代以前,司马相如、李白、苏东坡,明代还有杨慎,那都是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巨人,自从明末的浩劫之后,四川文脉断绝,再也没出多少着名文化人了,他有这个文化历史自觉,要保护好四川的文化。 安民军此次北伐的战略目标有三个,阆中、广元和成都。为了实现占领成都的战略目标,必须牵制杨展军的行动,汪公福决定派遣祁磊领军在富顺等地威胁嘉定府。另外两个目标,先由靳统武率4万人正面进攻阆中城,以优势的炮兵火力,彻底击溃李国英部。 重庆的大本营里,经常灯火彻夜不熄,参谋们来来去去,经常几天都不能回家,甚至吃饭都是由厨房送过来。汪公福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眼睛血红,胡子老长,呆在地图面前一动不动,大到整个四川的稳定,小到连排作战单位的布置,他都必须过问。 谯山领着后勤部,正在计划大军所需要的兵器、火药、粮草、船只,民工,各地仓库的物资调运量和调运路线。 摇黄已经将情报人员化装成商人,甚至商人的助手,潜入到了山西、河北、湖北、河南、陕西和汉中等地,由于这些一直在当地安居,也没有别的反常活动,非常顺利地潜伏下来,将情报传回了重庆,目前安民军北面主要面对的是李国英部和李国汉部,两部的兵力都不是特别强,战力很强的吴三桂部远在燕山,得等到秋收后才入驻汉中,因为当前陕西和汉中的粮食养不了那么多军队和家属。 三天后安民军八巨头会议听取了汪公福的作战计划。 第一路,祁磊率军两万人驻富顺,威逼杨展防止他进攻成都,成都绝对不能落入杨展的手里,否则他就有与安民军分庭抗礼的实力。 第二路,靳统武率军4万,正面进攻阆中,待拿下阆中后,再攻取广元,从广元取绵州和成都。 第三路,袁韬率军1万,进攻巴州,牵制李国英和李国汉。 对北伐计划大家都基本赞成,不过李定国却表示了不满意,现代战争和古代战争最大的区别在于,现代战争的战胜方需要考虑怎么收拾战争留下来的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正面进攻,李国英很有可能把老百姓抓来当炮灰,马上就要秋收了,谷子收不上来,咱们就得找粮去养很多饥民。”李定国说道。 “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马忠良对杀人放火司空见惯。 “死人也有不同的死法。”李定国心想,他既然来到了明末,明末清初四川的大屠杀就不能还那么进行下去,不然他妈的他不是白来了吗? “大都督认为这样打会伤亡惨重?” “我们未必会伤亡惨重,但是清军和老百姓会伤亡惨重。”李定国强调。 “这个怎么有办法防止呢?”马忠良扣着脑门儿道。 “大都督的意思,安民军不像大西军,流动作战,要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打理好啊。”樊一蘅道。 “义父说得太对了,咱们现在不是流寇了,四川这么点人,咱们首先是争取民众,人都跑光了死光了,这地的打下来,价值也没有以往大了。”李定国心想文化人确实不一样。 大家都望着汪公福,“好,我立即重新制定一个计划。” 很快四攻三守的北伐计划出炉。 第一阶段是布置好三路防守各军,由汪公福统一指挥。 第一集团是马忠良率军4个旅2万人守住重庆及周边老营,绝对不轻易出战; 第二集团是秦良玉和李占春谭诣率4个旅2万余人守重庆下游几个州县,确保重庆东线安全。 第三集团是祁磊等率军5个旅2万多人,守川南三城,做出威胁嘉定府的态势,牵制杨展军; 第二阶段是李定国指挥5万人发动四路进攻,消灭李国英集团。 第一路由半条龙率5千人先行在相如县首先发动攻势,将清军调出阆中,同时靳统武率军1万5千人在南部县等摆开阵势,做出主力决战的样子; 第二路由谭弘率1万人在射洪县发动攻势,造成占领涪江,切断阆中与成都联系的态势,让清军误认为相如县和南部县的攻势是佯攻。 第三路是李定国亲率装备了新式火枪的第7旅7千人通过水军在阆中城北苍溪城南的李家湾登陆,形成中路突破,切断清军四川总督李国英的退路和粮道,并最终消灭阆中清军。 第四路,为了保障李定国军行动的安全,达州1万兵马移动到阆中到巴州之间的下八庙扎营,监视汉中清军的异动; 第三阶段是歼灭省内其它清军。 李定国直接进攻成都府和眉州歼灭惠应诏;靳统武攻占广元,控制七盘关;袁韬攻占巴州;谭弘攻占绵州。 吴三省率军1万驻军顺庆,作为战略预备队。 李定国对新的北伐计划非常满意,既有利于保存四川百姓,也满足了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幻想,计划很快得到了通过并付诸实施。 第82章 讲义气袁宗第报信 清廷还是不甘心四川的失败,在走川北没有办法确保供给线的情况下,便决定从其它方向进攻四川,以免李定国坐大。多尔衮拟让阿济格统帅大军,于秋后攻打四川,阿济格倒是愿意,不过正黄旗、镶黄旗各旗的旗主和都统都不愿意攻打四川,一来在自己的庄子里锦衣玉食多好啊,干嘛要到南方去卖命,二来李定国不好打,年初的时候清军在四川跟李定国作战,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如今四川已经稳定,攻打难度大增,不少人并不愿意去。三是怕多尔衮又搞个新的圈地令出来,自己旗人又吃了大亏。 其时汉将三顺王孔有德尚可喜等驻守武汉,尚孔二人都出自皮岛毛文龙军,精习水战和火器,毛文龙被袁崇焕诛杀后,二人失去靠山,也为毛文龙鸣不平,便投降了满清,为满清入关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李定国横空出世,用火器将满清打得抱头鼠窜,多尔衮终于想起了这俩擅长火器的兄弟,于是便以孔有德为征西大将军,命令他们由湖北起兵,水陆并进进攻四川。 对尚可喜和孔有德而言,他们并不想出征四川,原因非常之多。 其一向西出征九死一生,这个李定国只怕早已超越了老寇张献忠,连豪格都打不过的人,他们两兄弟肯定打不过,何况李定国已经基本平定了四川,加之孙可望等平定了黔地,李定国的战略后方非常安定,非兴大兵不能胜也。 其二汛期之中仰攻四川,水路艰险,处于下游的清军本来就吃了大亏,一旦遇着大汛,恐怕就容易鸡飞蛋打。 其三李定国本来就擅长火器和水军,他们兄弟二人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其四目前他们处于四战之地的武汉,如果对四川作战不利,可能会危及武汉的安全,只怕到时候连退路也没有。 其五不愿意给清军当炮灰,多尔衮此番要他们出征,对他们能消灭李定国,只怕也未必有多大信心,而是从同时削弱李定国和他们两兄弟角度的一石二鸟之计,从而避免他们坐大。 其六他们俩已经封王了,立再大的功又能怎么样,坐皇上?一句话,不想奋斗了,傍着大清朝这个富婆得了。 是以战事一拖再拖,一会儿言辞恳切地说兵员不足, 一会儿奏报船只进水、一会儿兵器需要更换,一会儿军响有拖欠,一会儿尚可喜生病了,一直从四月拖到五月,再从五月拖到了七月,不过这一次多尔衮下了死命令,绝不允许把军事行动拖到秋收以后,那样的话,李定国一旦有了充足粮草,只怕到时候你不打他,他也得打你,他们兄弟俩也有这种担心,所以最终决定这个时候出兵杀杀李定国的威风。 尚孔二人经过了几个月的准备,有上千只战船,分别从湖广行省的北部(后世叫湖北省)武汉、岳阳、荆州和夷陵等地出发,溯江西进,调集本部兵马3万人,新加入了本地汉军2万人,共计5万人马,红衣大炮30门,浩浩荡荡向四川进发。 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很难做到绝对保密。其时大顺军余部改为忠贞营,驻留鄂西湘地区,5月李过渡过长江,进入了施州卫,与土司大战胜之,下半年就一直驻留在恩施鹤峰之间的鄂西湘西那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和清军反复争夺湘西和鄂西南这一带险要之地,因此这支队伍一直密切关注着东西两翼清军和明军的动向,待到李定国平定了重庆下游各州,他们背后再也没有多少威胁,于是也在川东鄂西和湘西北大肆活动,扩军备战。 尚孔二人之军出港便被他们的探子发现,起初他们以为尚孔二军是对付自己的,因此十几支人马便紧急动员起来,分守鹤峰、施州等各隘口,以防清军突袭,及至半月后,清军船过石首江陵,并未对他们发动进攻,李赤心高一功袁宗第等人分析,这次清军的主攻方向应该是夔州和重庆。 “大哥们,清军此次是冲着重庆的李定国而去的,哈哈。”郝摇旗原是白旺部裨将,这时候拥兵虽众,但还是习惯称呼大家为大哥。 李赤心满脸愁容:“摇旗,清军的目标当然是李定国,虽然他不是大顺军余脉,但终究是咱三十六营的兄弟。” “没事儿,李大哥,李定国连豪格都不怕,他又何惧几个汉奸?”塔天宝说道。 “嗯,大家想一想,当初围攻荆州失败,你我走投无路,好不容易在此落脚,如今李定国平定了四川,咱们西面非常安全,你我只需要担心东面的敌人,日子过得比以往真是好太多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定国平定了四川,我们西面再也没有敌人了,兄弟们,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大家都懂。”高一功分析道。 “高大哥,我们怎么办啊?”袁宗第关切地问道。 高一功看了看袁宗第,在大顺军余部里,其实袁宗第在大顺军中地位最高,是右营主将,只不过他的队伍保存下来较少,是以在忠贞营袁宗第地位不高,但说的话还受人尊敬。 “我想,咱们总得给他们报信吧,清军的船向上走弓背路,咱们要是快马加鞭走弓弦,一定能提前几天把信送到。”刘体纯原本和张献忠是结义兄弟,李定国就相当于他义侄,关键时候,他是真在想办法。 “这事就交给我去吧,安民军里不少人认识我,我去,他们容易相信。”袁宗第一直在忠贞营里委屈,希望引入其它力量。 “袁大哥去是再合适不过了。”李赤心道。 “我们还要守住大江南岸,绝不允许清军从南边进攻重庆。”高一功说道,这事虽然有保卫李定国的想法,但是在不能确定是否顺手牵羊的情况下,守住自己占的地盘也非常重要。 “啪。”马腾云用力拍打着门前的柱子道:“就这么定了。” 于是袁宗第带了二十人五十匹快马,从施州出发,日夜兼程,人困马不睡,往北向夔州赶去。 刘体纯、李赤心、马腾云寺率部开始建立阵地,决心将清军狙击在施州以东。 此时夔州守将是总兵汪公福,共带领一个师共计1万5千人马守卫该地,港口里有钟小旗的五千海军,汪公福与钟小旗已经得到了湖北清军进攻夔门的消息,不过以为是小股清军,因此陆军的作战思想是一举击溃来犯之敌,海军的作战思想是消灭来犯清军水军,争取攻下夷陵。 以这样的作战思想,妄图一口吃掉兵力庞大的清汉军部队,安民军可能会吃大亏,甚至丢掉夔州。 好在两天后,袁宗第来到了夔州,直闯总兵府。 汪公福正在地图前沉思,就听到了院门外有人在用陕北话叫自己“汪狗,汪狗。”汪公福想是旧人,方才知道自己的小名儿,三步并两步来到院子里,只见院中站了一个长衫汉子,方面阔口,三十开外年纪,满面的胡子,见汪公福便几步走上前来,卫兵连忙将他隔开。 “公福,是我啊!”那人一楞,笑着说道。 “宗第大哥,哈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汪公福终于想起来,原来站在面前的就是大顺军右营制将军袁宗第,当年荥阳大会时,汪公福还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小头领,而袁宗第当时已经是风头正健的青年将领了,首领们开会,其它人便互相攀下了交情,是以汪公福与袁宗第是相识的。 “什么风,清风。”袁宗第说道。 “可惜现在是白天,哈哈,清风要与明月相伴。”汪公福笑道。 “你这个酸秀才,还没有改掉卖弄斯文的毛病。”袁宗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这不是为了欢迎袁大哥嘛。卫兵,今天中午杀上一只羊,我要好好招待我袁大哥。” “是,将军。” “公福,够意思,不过我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吃羊肉,还有正事。” 汪公福看了看袁宗第,说道:“袁大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请里屋坐。”这才将袁宗第迎进了内堂,二人坐定了,袁宗第急不可耐地说道:“你们知道吧,尚可喜孔有德兴兵攻击四川?” “谢谢大哥通报讯息,这个事情我们知道,但是不知道具体详情,正在派人打探。” “此次尚孔二人之军,少说有五万人,上千艘战船,至少三十门红衣大炮,红衣大炮你知道吧,我们当年在潼关可是吃尽了红衣大炮的苦头。这玩意儿,几百斤的铁疙瘩,能打出两百丈远,潼关那么厚的城墙,都给它轰塌了。” “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啊,我定叫他来得回不得,快去请钟小旗来。” “忠贞营和安民军,都是陕北老营的弟兄,同气连枝,不分彼此,今天受众兄弟委派,来找贤弟,一是示警,二是告诉贤弟,我忠贞营会拼了老命,挡住长江以南的清军,绝不让他们从长江南面进四川。”袁宗第毕竟是一方主将,言语之间仿佛还有当年指点江山时的英雄气概。 “多谢袁大哥,哥哥以为,我们要怎么样打这一仗呢?” “安民军自成立以来,连战连捷,老袁可不敢班门弄斧啊。” “大哥原本就是闯王帐下大将,与清军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在这个紧要关头,希望大哥不吝赐教。”汪公福握着袁宗第的手,谦虚地说道。 “汪大哥,着急唤我,何事啊?”钟小旗急匆匆地跑进来。 “小旗,快过来见过袁大哥。”汪公福指着袁宗第道。 “见过袁大哥。”钟小旗一边行礼一边纳闷道。这钟小旗荥阳大会后两年才加入义军,与袁宗第自然不认识,不过看汪公福一脸严肃的样子,猜想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袁宗第连忙起身扶着钟小旗:“这是小旗兄弟吧,当年在涪陵击败清军水军一战成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钟小旗在队伍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喝上没有吃过亏,长得身长体壮,袁宗第看来十分喜欢。 钟小旗不好意思地说道:“袁大哥过奖了。” “小旗,袁大哥是大顺朝的右军主将,当年闯王称帝时,袁大哥封为绵侯,大都督和我都非常敬佩袁大哥。” “原来是袁大哥,绵侯威名,小弟如雷贯耳,不知大哥此来,有何事?” 汪公福连忙将袁宗第带来的情报告诉钟小旗。 “敌人来势汹汹,我们抓紧时间向大都督报告。”钟小旗立即命人向重庆的李定国报告。 “我已经命有司向大都督报告,大都督已经在遣将,严令我们,不得让敌人通过三峡,可是大都督的远水,救不了这近火啊!”汪公福有点着急。 “我感觉,首先要记住大都督的一句话,打仗,后勤最重要。”钟小旗提醒道。 袁宗第一拍大腿“对啊,清军5万大军远征,唯一的运粮通道就是长江,只要打败他的水军,5万大军不战自退。” “看来咱们海军又要大显身手了。”钟小旗道。 第83章 汪公福大战瞿塘峡 七月的三峡,红日满天,一道阳光从天空投射下来,倒有几分半江瑟瑟半江红之感觉。此时尚可喜全副武装,正在大船头上,水手们用力划着,船只在西陵峡内努力向上游行去。尚可喜一脸阴郁地望着壁立千仞的高峡,江面上虽然百舸争流,但他始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孔有德此时正在长江北岸的崇山峻岭间率军行进,南面有忠贞营,清军便选择了从北面进军。几日行军后,哪些当初出发时信誓旦旦的北方汉子们,早就疲惫不堪,渐渐地被船队抛在了后面。行进了百里,几乎毫无人迹,给养的一部分靠强征夷陵等地民众运输。不过一路坎坷行来,已经有不少人病倒,3万人的给养很大一部分依赖水运的保障。 好在这些日子天公作美,上游没发洪水,舰队顺利地通过了西陵峡,进入巫峡江段。 此时白帝城骄阳似火,谭诣正率军加强城防工事,白帝城原本是一个军事要塞,为了抵御清军的进攻,汪公福、谭诣和袁宗第等商议,弃守夔州,加强白帝城的城防。城内外共有二十多处工地,士兵们汗流浃背,忙忙碌碌地将新烧的红砖从江边的砖厂运到工地上,工地上的士兵不停将近二十斤的大红砖头传递到城墙上,再由砖工们将砖头稳稳砌在城墙上。 海军士兵正将大炮、火药、弓箭、各种各样的装备和粮食,全部装备上船运往白帝城,在城西港口将物资卸下,由城内的士兵将物资搬进城内,将大炮安装到城墙上,将粮食和火药搬进新挖掘的洞穴里放好。 海军的侦察船已经发现了清军水军的前锋正朝着夔门驶来,钟小旗帜正指挥战舰严阵以待,将炮口对准了下游。 清军那高耸入云的高楼大舰,仿佛一头头凶猛的巨兽般,刚刚缓缓地钻进了那险峻的瞿塘峡。而此时,安民军海军犹如一群愤怒的雄狮,万炮齐鸣,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瞬间响彻天际。炮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如同暴雨中的冰雹,狠狠地砸向清军的战船。只听“轰”“轰”几声巨响,十几艘清军战船便被打翻在地,一时间,那宽阔的水面之上全是挣扎着落水的清军士兵,他们呼喊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然而,清军毕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凭借着多年的水战经验,迅速地调整起船身的姿态,仿佛一个个灵活的舞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安民军展开了猛烈的炮击。“开炮,开炮。”清军水军将领们声嘶力竭地呐喊着,那一排排黑漆漆的炮口顿时喷出炽热的火焰和致命的弹丸。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清军的火炮射击距离却远远比不上安民军的先进武器,尽管他们竭尽全力地发射着炮弹,但大多都落在了水中,或是偏离了目标,并没有对安民军造成实质性的杀伤。 但即便如此,城墙上的安民军们依然欢呼雀跃着,他们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清军溃败的场景。这些勇敢的战士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声呼喊着口号,为自己的军队加油助威,整个城墙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之中。而清军则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显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安民军迅速开始了第二轮炮击,清军又有几艘船受损。 尚可喜此前通过各种渠道详细了解了安民军的诸多情况,他深知这安民军所配备的炮火射击距离远远超过了清军,那强大的射程仿佛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两军之间。此刻,他心中焦急万分,连忙声嘶力竭地大声叫道:“所有将士们,全部给我冲上去,与他们展开近身肉搏战!” 清军士卒们听闻主将的号令,纷纷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竭尽全力地奋力划动船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靠近那令他们胆寒的安民军。然而,夏季时节那湍急的水流却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死死地束缚着他们的船只,使得它们挪动起来极为缓慢,每前进一步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就在清军艰难前行的过程中,安民军那猛烈的炮火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炮弹带着炽热的火焰和恐怖的威力,不断在清军船队中炸开,炸得清军士兵们血肉横飞,损失惨重。但即便如此,尚可喜依旧毫不退缩,他双眼通红,犹如燃烧的烈火,不停地指挥着清军争分夺秒地向着夔门涌去,朝着安民军一点点靠近。他心中清楚,唯有利用近战中可能形成的数量优势,才有机会一举击败那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安民军海军。他相信,只要能够接近安民军,凭借着清军战士们的勇猛和坚韧,一定能够扭转战局,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呀,那安民军的船啊,经过一番精心的尖头改造之后,仿佛就像是被赋予了神奇的魔力一般,行驶起来那速度简直快得惊人,灵动无比,就好似离弦之箭般穿梭在水面之上,那清军的船只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是竭尽全力却依然追赶不上呐。钟小旗他独具慧眼,挑选的这个战场实在是妙不可言,恰到好处地充分发挥出了安民军那强大炮火的威力,那炮弹如同暴雨倾盆般倾泻而下,炸得清军战船是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同时呢,又巧妙地掩盖住了安民军兵力相对不足的那个劣势,让清军完全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安民军到底隐藏着多少实力。就这样,清军的战船一艘接着一艘被无情地打翻打伤,足足有几十艘之多,最终在那险峻的瞿塘峡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混乱至极。 待到此时,钟小旗这才缓缓靠近了,毫不犹豫地挥动起炮箭,对着陷入慌乱的清军发动了猛烈的攻击,那强劲而又密集的箭雨,就如同漫天飞舞的夺命死神,将清军射得死伤无数,惨状连连。钟小旗指挥着自己的一只船接着一只船地对清军的有生力量进行着无情的清洗,清军此刻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之中,拥堵在一块儿,四处乱窜,根本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可以逃脱的生路。那些运气稍微好点的,还能够勉强躲到船舱内或者桅杆后面,寻求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庇护;而那些倒霉透顶的,没有任何屏障可以依靠,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真真是死路一条,毫无生还的希望啊。 钟小旗发现此时机会来了,只要将清军的战船点燃,船顺流而下,必定能将清军大队船只点燃,获得胜利。 “准备火攻。”钟小旗在船上大吼,刚毅的脸庞上书写着对胜利的渴望。 士兵们将木柴,茅草、硫磺和油料等引火之物弄到箭头上,将箭头点燃,等待火攻的命令。 “射!”赵武下达了攻击命令。 士兵们犹如一群训练有素的猎豹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那装满火药的竹筒点燃,那燃烧着的火焰宛如一条愤怒的火龙,瞬间将火箭推向了清军的船只。随着火箭的射中,清军的船只仿佛被恶魔附了身,开始燃起了可怕的火焰。着火的船儿仿佛得到了神助,借着峡内湍急的水势,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地冲向了清军其他的船只,那速度之快,让人胆寒。尚可喜站在船头,望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火船,顿时大惊失色,他的脸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连忙声嘶力竭地命令各船急速闪避。然而,这瞿塘峡内本就狭窄无比,清军的船只此时就像一群被困住的野兽,相互拥挤在一起,根本无法按照尚可喜的命令行动,仿佛被定在了水中,丝毫无法动弹。当清军的水军一出船舱,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被安民军那犀利的箭雨射死在甲板上,根本无处可躲,毫无还手之力。几只火船在水势的推动下,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清军阵营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惶。 眨眼间,那恐怖的火船就冲到了跟前,狠狠地撞上清军的船只,那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江面都为之颤抖。可燃之物在惯性的作用下,如同一群疯狂的野兽,窜上了清军的船只,四处肆虐。那些胆敢走出船舱试图灭火的清军士兵,还没靠近火源,便被炮箭无情地射死在船板上,他们的鲜血染红了这片战场。此刻,清军只能无奈地看着火势肆意蔓延,有的火船继续将清军船只点燃,让更多的船只陷入火海之中;有的则碰上了清军船上的火药,引发了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爆炸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震碎。清军的船只相互影响,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很快就在整个江面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照亮了整个瞿塘峡,场面极为壮观而又惨烈。 尚可喜命人驾船逃到岸上,看着江中的熊熊大火,急忙寻找到孔有德:“孔老弟,你率军猛攻白帝城,争取迅速拿下。” “大哥,水军已经失败,我军已失先机,粮道危急,怎么还要迅速进攻?” “贤弟你有所不知,此战我军骑步兵优势甚大,只要夺取了白帝城,我军就可以固守待援。即便是要撤,都要将敌人打得不敢追击,我军才可能全身而退。” “大哥此计甚妙。” “廷训,你率军猛攻白帝城。” “是爹。” 孔廷训指挥人马将向白帝城移动,后面骡马拉着红衣大炮,缓缓地向白帝城移动,尚孔二人看着红衣大炮,又恢复了一些信心。 汪公福、谭诣和袁宗第在城墙上,远远望见了缓缓移动的红衣大炮。 “两位兄弟,可看到了清军的大炮没有?那就是红衣大炮,当年闯王大军在潼关可吃尽了这个东西的苦头啊。”袁宗第连忙说道。 “袁大哥不用着急,今天我就让吃尽咱们大炮的苦头。” “李大牙。” “在!” “前方三千五百米,准备炮击。” “仰角三十角,二号火药,装药。”李大牙吼道。 “准备完毕。” “开炮!”汪公福语气坚定地说道,那声音仿佛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回荡在战场上。“轰轰轰,轰轰轰。”三十门大炮如同愤怒的巨兽,齐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弹如雨点般扑向清军的红衣大炮,那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眨眼功夫,一些炮弹犹如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红衣大炮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几门原本威风凛凛的红衣大炮,不是被砸得断成两截,就是炮架被打得四散开来,那些负责操作红衣大炮的炮兵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无情的炮弹击中,有的当场倒在血泊之中,有的痛苦地呻吟着。妈的!孔廷训心中暗自咒骂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该死的安民军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难怪连豪格那样勇猛的将领都打不过他们这些王八蛋。在这样近的炮击距离下,即便红衣大炮经过了大力改进,但依然无法与安民军的大炮相抗衡。 “撤退,撤退!”孔廷训惊恐万分地大叫道,他深知再这样下去,清军将遭受惨重的损失。众人闻言,纷纷掉转方向,手忙脚乱地扶着受伤的红衣大炮,开始向后退去。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逃离战场之际,“开炮!”汪公福再次厉声叫道。“轰轰轰!”安民军的大炮仿佛找到了新的目标,再次射出致命的炮弹,又有几门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红衣大炮被炸得粉碎,孔廷训本人也不幸中炮,受了重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但尽管如此,清军却并没有因此而乱了阵脚,他们依旧井然有序地扶着余下的大炮,缓缓向后退却。汪公福见状,也没有命令手下的炮兵继续追赶,而是冷静地要求炮兵继续炮击,不给清军任何喘息的机会,以确保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 最终清军在脱离五千米的炮击距离时,只剩下五门大炮了,尚李二人明白,眼前自己面对的这支军队,不可能被自己这点装备击败,二人命令后军守卫,前军中军和水军各军开始退却。袁宗第心里暗自佩服,能够击败豪格,确实名不虚传,就凭他们这炮火,就不是忠贞营可以比拟的。汪公福命令水军一路追杀,倒是缴获了不少粮草。步军却不作追赶,牢牢守住了夔州的安全,谭诣见识了安民军的炮火,更加忠诚,袁宗第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清军,竟然败在了安民军的炮火之下,兴许属于安民军的时代就要来临。 孔尚二人只得退守秭归夷陵。 第85章 李国英保宁府心焦 且说那马忠良一马当先,率先抵达任职之地。而与此同时,李占春与谭弘二人则分别率领所部军队驻守于夔州以及涪陵两地,呈犄角之势相互呼应。就在这紧张的部署之际,祁磊也不甘示弱,他亲自统率着一万精锐之师,浩浩荡荡地向着富顺县进发。一路上旌旗飘扬,军容严整,士兵们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扬起漫天尘土。这支队伍如同一股洪流般滚滚向前,其气势磅礴,令人为之侧目,几支队伍的行动,对重庆形成拱卫之势。 只见那滔滔江水之上,一艘艘看似普通的运粮船只正缓缓地朝着顺庆和遂宁方向驶去。然而,这些船只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它们实际上都是水军所伪装而成! 每一艘船上都满载着士兵、堆积如山的粮草、健壮的马匹以及大量的火药和各式兵器。士兵们身着便衣,隐匿于船舱之中,时刻保持警惕;粮草被严密遮盖,以防引起他人注意;马匹则安静地待在特制的马厩内,等待着冲锋陷阵的那一刻;而那些火药和兵器,则被精心藏匿在隐秘之处,确保安全无虞。 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这些船只终于陆续抵达了顺庆。此时的顺庆已经集结了将近五万名士兵,他们来自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整个顺庆城弥漫着紧张而又严肃的气氛,每个人都深知即将到来的战斗将会异常激烈。 而李国英根本就不认为安民军会在秋收前发动攻势。 一是这个时候安民军粮食不多,他不知道的是安民军的口号就是打到阆中吃大米;二是这个时候正是四川盆地的雨季,嘉陵江正值汛期,各地道路泥泞湿滑,并不利于展开大的军事运行。因此此时的李国英正在焦急地上书多尔衮,痛陈汉中四川连成一气,经营西南的方略,一句话都交给他,不要吴三桂这个孙子到汉中来。 不过多尔衮是一个成熟睿智的人,保持西南半壁的的战略支点才是重要的事情,以安民军在与豪格作战时爆发的恐怖实力,李国英要是单独与安民军对敌,结果无限接近于被全歼,所以他给了李国英各方面优惠条件,威逼利诱他与李国汉合作,李国英口头答应,私下里使了无数绊子。 紧接着便是筹备作战,十多万人的协同动作,需要复杂的军事计划。作战时间按照两个月计算,五万进攻人员每人每天一斤半粮食,至少得需要450万斤粮食,如果没有军事行动可能只需要360万斤粮食,更为重要的是,将这些粮食运送到前线,民夫得数万人,加上军粮,总共得准备600万斤粮食,如果每艘船运送1万斤粮食,得6百船,加上运送到各个军营,花费更多。 然后是囤积火药,上战场的总共有两百门大炮,平均每门大炮发射50次,就得1万发炮弹,每个炮弹10斤火药,加上中途和使用过程的损耗,那么就得15万斤火药,库存将消耗二分之一,必须开足马力加快生产啊。 在山城重庆那座隐秘而繁忙的大本营内,灯火常常彻夜通明,宛如白昼一般。参谋们如同忙碌的蜜蜂般来来往往,他们脚步匆匆,神色凝重。有些人甚至连续数日无法归家,与家人团聚成为一种奢望。就连日常的饮食,也只能依靠厨房人员将饭菜送来。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异常闷热,仿佛置身于巨大的蒸笼之中。李定国和汪公福已经好几日未曾合眼休息了,他们的双眼布满血丝,猩红如血,原本整洁的面容如今被杂乱的胡须所掩盖。然而,他却像一座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一动也不动。 从关乎整个四川地区局势稳定的重大战略决策,到细致入微、涉及连排级作战单位具体部署的战术安排,每一个环节他们都要亲自过问,仔细斟酌,并运用自己卓越的智慧和丰富的经验进行精确计算。 就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中,突然间,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沉寂。只见汪公福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一旁的参谋见状,赶忙上前询问:“参谋长,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您如此高兴啊?” “命令装备和兵员船只伪装成运粮船,拉到顺庆去,这样李国英才不至于产生怀疑,我们的初期作战行动会顺利得多。” 事实上参与北伐的重庆部队主要是第7旅,部队一个营一个营地用船运至顺庆府,然后隐藏起来。装备随后在运粮船的掩护下,运送到了顺庆府,分发到部队。粮食、兵器、火药等等,全部都通过伪装运送到了前线。 李国英最近却心情阴郁,多尔衮有点翻脸不认人的感觉,执意将吴三桂派驻到汉中,如果吴三桂占领汉中,那么李国英就得依靠川北和川西之地养自己的军队。当然这些地方倒是远比汉中要更大更肥沃,可是这些地方刚刚经历过两年多残酷的战乱,好多村子坟头比房子多,鬼火比炊烟盛,没有人李国英拿什么养自己的几万大军? 但多尔衮不这么想,豪格虽死,可势力还在,李国英终究是豪格的部下,如果把四川和汉中全部给了李国英,且不说他多尔衮不答应,就是整个满洲统治集团,也不会答应,汉高祖刘邦,就是通过汉中和蜀地起兵,最后建立了大汉王朝的,李国英这个汉臣,岂可让他占据这么大的地方? 李国英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事实上,驻兵阆中后,清政府四川巡抚衙门一直在做移民实边的工作,鼓励陕西湖北人迁居到四川,湖北的主要进入巴州等地,陕西人中,汉中人最近,跑到了绵阳、德阳和成都肥沃的大平原上,开荒种地,清政府发种子分配土地,关中、陕北之民就到了广元和阆中,这地方他们觉得很不错了,不少人在此安家落户。李国英此时更是加快了移民的步伐,给了许多优惠政策,吸引移民,到当年八月,约有三万户人进入四川安家。 第86章 李定国南征除隐患 一切似乎进行得非常顺利,唯一让李定国觉得没有准备好的,那就是胆子。一片石大战之后,汉军和清军又经历过多次战斗,不管是明军,大顺军还是大西军,应该说战绩都是一踏糊涂,一溃千里,各路汉军,包括安民军与清军正面对敌,其实畏敌心理都还是存在的,虽然现在安民军的装备完胜清军,战力也可与清军正面对敌,就好比牛高马大的弟弟依然惧怕娇小的姐姐一样,血脉压制如果没有破除,对安民军作战是十分不利的,虽然北伐嘉陵江的主要敌人是李国英,但是难保清军不会参加,所以李定国决定先找个敌人来练练胆子。 挑来挑去,挑到了王祥,王祥,字瑞吾,綦江(今属重庆)人,本为王应熊的仆人,武生,秉性豪爽,胆识过人,自小喜欢挥拳弄棍,16岁能举600斤石墩,舞得动64斤大刀,时人以为西楚霸王项羽转世,给外号“小霸王”。这哥们儿在崇祯年间多次和义军作战,战绩彪炳,在王应熊去世后尽收其部,他拥戴着明宗室朱容藩,在李定国和孙可望两大势力之间,率领3万人马犹自我行我素,李定国决定是要先修理一下他,以免北伐时受他掣肘。 为此了打怕王祥,李定国并没有联络孙可望共同讨伐他,而是他樊一蘅以川陕总督的名义,召王祥来重庆议事,王祥当然不能奉召,一来他是王应熊的部将,本来就不奉樊一蘅的将令,二来樊一蘅已经投降了安民军这些流寇,这就是让他更瞧不上了。李定国要的就是他不奉召。 七月十五日,李定国率军1万从綦江出发,向桐梓县进发,声言这次得让王祥跪下认错才行。虽然樊一蘅、汪公福、马忠良等纷纷劝他多带点儿兵,不过他断然拒绝,只带了第7旅和李占春的三千多人上路,当然了他还带上了两个新式火枪连,这种兵器对明末军队,要先进得多。 王祥早早地就得了消息,实际上,这次攻击几乎是大张旗鼓进行的,王祥在綦江和重庆等地的细作早已将攻击的情报送到了遵义府,王祥觉得这李定国真是太托大了,1万人马,就想拿他王祥怎么样。他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看看,要不然李定国是不会把他这个“小霸王”放在眼里的。 王祥选了乌木沟作为伏击地点,王军的精字营和锐字营最为骁勇,他将自己精字营布置在乌木沟狭窄的南口,锐字营埋伏在乌木沟的北口,将自己的主力埋伏在左右两侧的山坡上,待李定国前锋进入乌木沟,精锐二营就堵住南北的出口,两侧伏兵齐出,将李定国前锋消来,逼李定国退兵。 李定国派遣李占春率领三千人马作为前锋,李占春行到乌木沟,见古木森森,两侧俱是陡峭的山坡,中间一条古道蜿蜒而出,多年兵灾,古道已是草丛生。 “李将军,乌木沟乃险地,小心有诈,咱们在此稍候,待蜀王殿下前来,再向南进军。”庞晓东连忙建议。 李占春抬头看了看乌木沟,心想自己刚刚投了安民军,如果不进这乌木沟,岂非显得自己胆小?“无妨,蜀王告诉过我们,如果中了埋伏,就地组织好防御就好,他定会支援我们。” 庞晓东只得领军前行,往乌木沟行去,沟内茂林修竹溪水潺潺,李占春和庞晓东无心于此,小心翼翼向前行去,这乌木沟长约数里,王祥的部将王命臣见李占春军全部进了乌木沟,便下达了封口的命令。 山崖上传来几声炮响,两边精字营的明军向北口冲来,李占春军根本来不及回防北口,便被人堵在乌木沟内,其时部队的前部还没有到达乌木沟的南口。两侧山崖上巨石大木扔下,砸伤砸死了一些士兵。王祥又是箭雨密集,杀声震天,李占春伤亡可不小。 “将军,这乌木沟我走过,南口离此不远,各位冲出南口就没事了。” “不,晓东,蜀王命我等如果遇到伏击,就地防御便可。”李占春拒绝了庞晓东的建议,他相信李定国会很快来支援他们,命士兵们构筑起防御阵地。 李定国听见炮声,连忙问起前面情况,王大贵回道:“回蜀王,前面便是乌木沟,这沟十分险要,可能李将军他们中了埋伏。” “不要惊慌,听我的命令。”李定国说道。 “对,兄弟们听蜀王殿下的命令,肯定能胜利。”王大贵对李定国充满了信心。 “张仁辅。” “在。” “你带领炮兵一营、弓箭一营、步兵二营,从正面攻击乌木沟沟口,立即行动。” “是,炮兵一营、弓箭一营,步兵二营,跟我走。” “种志强。” “在。” “这次你带领弓箭一营、步兵二营和一个火枪连,打主攻,有不有信心?”李定国问道。 “演练过无数次的战斗,就跟打猎似的,感谢殿下将立功的机会给我们,属下用性命担保,坚决完成任务。”种志经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给你的,是最新式的兵器,最忠诚的士兵,你们不仅要打赢,而且还要做到自己最小伤亡。”李定国看着种志强道。 “请殿下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好,火枪二连、弓箭二营、步兵三营,跟随种志强行动。” 很快,张仁辅指挥步兵营和弓箭营站好位置,大炮对准乌木沟北口狂轰滥炸,炮箭也在同时进攻,沟口刹那间硝烟弥漫,王祥的精字营根本搞不清炮弹和弓箭从哪里来了,就被射死炸死,就算是精良的铠甲,也不可能挡住炮弹,不少人在第一轮爆炸中就炸死了,可怜的装备炸得七零八落,两千人马,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强劲的炮弹,全部东躲西藏,可是在猛烈的爆炸根本远处躲藏,山坡上的巨石在炮弹的爆炸下横飞。到处是尸体血迹和惨叫。 王命臣站在右侧的山崖上,此处最为安全。远远望见沟口硝烟弥漫,王命臣会心一笑,看来安民军在拼命了,这情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小五,打出攻击旗帜,抓紧消灭沟内的安民军。” “是,王将军,不过沟内安民军炮火十分厉害,我军几次冲锋,伤亡惨重。” “这伙安民军还挺顽强。” “他们甲胄非常坚固,我军普通的弓箭,伤不了他们什么。” “是吗?给我用石头砸,砸也要砸死他们。” “好。” “步兵营,呈分散队形,向右边山坡搜索前进。火枪连掩护。” “队长,山下的安民军正在向咱们山坡进发。”王祥军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向他的队长报告,这队长带了50人,负责监视这个山坡。 “是吗?”我看看,这队长从草丛里伸出脑袋,轻轻一转,只听见“啪”地一声响,那士兵就看见队长的脑袋突然后窜,连带着身体向后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士兵上前仔细看了看,只见队长的额头一个血洞汩汨地冒着鲜血,人是显然不活了。这个士兵连忙跑去找副队长:“曾副队长,队长死了。”这副队长年纪不大,倒是胆大,他旁边的一个士兵踹了一脚报丧的士兵道:“你他妈的叫曾队长。” 报丧的士兵连忙道:“曾队长,队长死了。” 旁边的士兵又踹了他一脚道:“队长好好的,你他妈的还瞎说。” 报丧的士兵哭着道:“曾队长,老队长死了。” 这曾队长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下报丧的士兵道:“埋了不就完了。”话没说完,他就探出头去,“啪啪。”这曾队长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上,“曾队长,曾队长!”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今天这仗真是邪门儿,根本没办法打,陆续地,有几个队里的士兵过来,各处都有人员伤亡,看着敌人向山腰上摸来,根本却不敢露头,一露头,就被杀。 剩下的十几个士兵不知道该怎么办? “投降不杀!”正愣神间,四周的林地里冒出好多安民军士兵,手执弓箭和刀枪,这些士兵只得投降。 这些士兵被带到种志强面前,种志强审问他们山坡上王祥部队的埋伏情况,有几个硬气的,种志强命令直接枪毙,终于将这些镇住,问出了王祥军的情况。 火枪连和弓箭营步兵营两千多人摸上山坡,遇到一个,射杀一个,在树丛中穿行,王祥军还在攻击沟内的李占春军,哪里想到对方已经摸进山坡,火枪的枪声在炮声的掩盖下,使山坡上的王祥军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 种志强率领的火枪连和弓箭营步兵营摸到了一片山坡上的空地,空地上两千多王祥军正在伏击李占春军,弓箭营冲到空地上面,对着王祥军就是一阵输出,王祥军背后受敌,乱作一团,火枪连连长叫道:“对着当官的,给我开枪。”火枪连士兵们各找军官,远距离开枪,将王祥的军官们纷射杀,就连这支军队的统领,也给一枪爆头,王祥军哪里见过这样的打法,很快投降。 种志强派遣人入沟与李占春等联系,李占春军感觉左侧压力顿减,不久就有人来联络,要求李占春军控制左侧山坡。 攻击沟口的部队将王祥军精字营全歼,便开始摸上右侧山坡,如法炮制,王祥军再次投降,最后各营合力,很快击溃了沟南口的锐字营,王祥痛失主力近万人,被迫南撤至桐梓县城,隔着桐梓河与李定国军相对。 “命臣,汝乃播州骁将,为何却惨败于李定国。”王祥看着跪在堂下的王命臣,有些不忍。 “锦江侯,属下有负所托,甘愿受罚。”王命臣满面愧色。 “胜要胜得光明磊落,败要败得明明白白,一万精锐,就回来了两千人,就是一万头猪,这一天时间也不能杀完啊。”王祥不解地问道。 “侯爷,我播州军极为勇敢,可是与安民军相比,装备相差太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无法对抗。”王命臣虽然知道是装备相差,但就是说不清楚。 “待我明日,亲自会一会这个枪挑鳌拜的家伙。”王祥道。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安民军有一种枪,可百丈之外取人性命,侯爷万不可以身犯险。”王命臣连忙制止道。 “难道个李定国是三头六臂?我王某人十六能举三百斤巨石,绝不惧他。” “侯爷,安民军并不是依靠李定国的勇武,大军对垒,他们依赖强悍的炮火,他们的炮既远且强,一炮能炸死炸伤刀几十个人,小部队对垒,他们有一种枪,能在百丈之外将人射杀,这枪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拿着,也能射杀万军上将。”王命臣赶紧劝阻王祥。 “当真有此神物?”王祥将信将疑。 “对啊侯爷。”跪下的众人纷纷说道。 “依你等之言,本侯三万大军,就无法取胜李定国1万人马?”王祥有些火气了。 “这个,命臣不敢胡言,可是侯爷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命臣此言说到王祥的心坎里去了,原来这黔北川南之地,不仅有王祥一军,还有南明定番侯皮熊,驻军铜仁,这皮熊拿孙可望没有办法,时刻谋划着吞并遵义,以壮大自己的实力。 王祥思考了一会儿:“命臣,依你之言,本侯应该何为?” “属下听闻安民军征李国英在即,他们需要稳定的后方,是以樊一蘅才召侯爷会盟。属下愿意出使安民军,面见樊一蘅与李定国,定要让他们信任咱们。他们只要与李国英开战,咱们就可以进攻皮熊以壮大实力,这样无论李定国征李国英是胜是败,咱们都不惧他。” 王祥一想,王命臣说得有道理,自己这时候跟李定国拼,这不是便宜了皮熊吗?当务之急是稳住李定国,再与皮熊论短长。 就这样王命臣奉命出使重庆,双方会盟成功,此时皮熊紧急派遣使者到重庆,也与安民军会盟,李定国基本稳定了后方,准备北伐。 第87章 半条龙霍不乱死磕 七月二十五日,半条龙旅的大炮如期响起,打破了双方停战生息的默契,相如县狼烟四起,前线正在忙于生产的清军不得不集中起来,到各处的防御工事上去坚守,心里骂着李定国这个王八蛋,等到秋收后大家吃饱了再打也不迟啊。 安民军的炮火对着两处地势平坦的工事,进行了猛烈炮击,近一个时辰的炮击,彻底摧毁了两处长约五十丈的防御工事。清军前线将领霍不乱快速组织抢修,不过安民军猛烈的炮火让抢修人员伤亡惨重,清军不得不放弃突破口防线的抢修,退后进入已经建好的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选择在一道低矮的山坡前,霍不乱派遣了近5百人,挖战壕,放拒马,撒上铁蒺藜,在险要处建筑单体工事,忙活了三个月才建成了,现在布置弓箭手、长矛兵和大刀兵,确保第二道防线不能被突破。 安民军炮火猛烈,霍不乱迅速将土炮组织起来,疯狂地还击,但是土炮只是李国英驻军阆中后临时制作的,威势虽然惊人,但是射程不够,甚至一门土炮炸了膛,将三名炮兵直接炸死,其它炮兵们都提心吊胆的。士兵们只能退进掩体里躲避安民军的炮击,大热的天,掩体里内闷热异常,几个胆大的士兵忍受不了暑热,跑出工事来透口气,坐在树阴下乘凉。大炮还在轰鸣,这几个士兵也不在意,突然几支利箭飞来,众人闪躲不及,一支利箭将一个士兵穿透,钉在一株大桑树的树干上,那士兵惨叫片刻,气绝身亡。 “都他妈的给我进工事去,不要命了?”霍不乱大声吼着,用刀把狠狠拍打着士兵们。清军恨得直咬牙,按他们以往的做法,肯定是要带人冲过去砍杀一番的,不过,几个月的对峙,早就让他学乖了,这时候冲过去,只有死一路一条,何况今天敌人的炮火明显加强了,不知道是不是准备从这里突破啊。 霍不乱赶紧向差人向李国英报告,要求支援炮火和人马,一边加强防御工事,甚至开始修建第三道防御工事。 相如县的战斗终于让李国英从与多尔衮和吴三桂的争论中清醒过来,敌人已经在开始进攻了,从霍不乱来信中提到了情况看,敌人只是炮击,并没有步兵跟进进攻,这显然是牵制性进攻,自己的十五门红衣大炮,肯定不能推到相如县去,否则,可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他只是向前线补充了一些火药和兵器。 霍不乱倚仗火药充足,命令炮兵用土炮猛烈还击,二十多多门土炮,歇一会儿就打上三炮,歇一会儿就打上三炮,虽然并不能对安民军造成伤害,但总是可以给自己壮壮胆子的。 半条龙待在指挥所里,卫兵们不断报告着炮击的效果,除了打断了两段城墙,其它就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成果,妈的,这样下去怎么完成牵制李国英的任务? “宿向南!”伴随着一声怒喝,只见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军人快步走到了前方。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威严和果敢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旅长,有什么命令?”宿向南迅速立正,高声回应道。 “敌人的炮火太猖狂了,简直无法无天!我们必须立刻给予回击,把他们给我狠狠地打掉!”旅长紧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怒火。 “是,旅长!保证完成任务!”宿向南毫不犹豫地领命,转身面向身后的战士们大声喊道:“兄弟们,现在情况紧急,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敌人的大炮就在附近,我们要尽快找出它们的准确位置并将其摧毁!有没有信心?” “有!”战士们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好样的!那么,谁能告诉我,能不能大致听出敌人大炮所在的方位?”宿向南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 这时,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站了出来,他侧耳倾听片刻后说道:“报告长官,根据我的判断,左右两边的山坡上的树丛里大约隐藏着十门大炮,而正前方的陡岩上也有十门之多。” “很好!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位置,那就绝不能让这些敌人继续嚣张下去。”宿向南点了点头,随即下达命令:“全体注意,准备开火!先集中火力攻击左边山坡上的林子。” 听到命令,炮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熟练地调整着炮口方向,装填弹药,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宿向南亲自来到一门火炮前,仔细观察着炮规,并伸出手指向左边山坡上的那片茂密林子,大声吼道:“给我全部瞄准那里,三连击,放!”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震耳欲聋的炮声骤然响起。一枚枚炮弹呼啸而出,如同火龙一般划过天际,径直朝着左侧山坡上的林子飞去。瞬间,林子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敌人的大炮阵地被打得一片狼藉。 很快,所有大炮对准左边山坡上的那一片林子,进行了炮击,清军中了三发炮弹,一片狼藉。 “走,快走。”霍不乱大叫道,显然明白了安民军摧毁自己炮兵的企图,很快是第二次,第三次炮击,清军的五门大炮全部报销。 “停止炮击,停止炮击。”霍不乱不停地指挥着炮兵,显然壮胆似的炮击,只会自找麻烦。 清军没有进行炮击,宿向南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只得将炮击停止了下来。清军龟缩在狭小的工事里,闷热异常,却又不敢跑出来,不少人中暑生病,哀号呻吟,不过这个时候霍不乱管不了这些,生病的全部抬出去,炸死活该。 半夜时分,十多个清军从营外返回,还扛着一个人。进了大堂,那为首的一人道:“报告将军,舌头抓到了一个。” 霍不乱目光紧盯着被带回来的这个身影,只见眼前站着的竟是一个看上去还不满十五岁的小个子少年,身形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简直就是个尚未完全长大的半大孩子。他一脸严肃地开口喝问:“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个子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怯生生地望着霍不乱,轻声回答道:“我……我叫葛本德。”声音略显稚嫩。 霍不乱紧接着追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西充人。”葛本德老老实实地回应。 霍不乱一听便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嘿哟,光听你这口音啊,我就晓得你肯定是西充来的娃子咯。那你是属于哪支部队的呢?” 葛本德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回答道:“报告长官,我是 303 旅的,第三营二旗一连二排三班的兵。” 霍不乱眉头微皱,继续追问:“那你们 303 旅现在驻扎在哪儿?有多少人马?” 葛本德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们 303 旅就驻扎在你们部队的对面,但具体有多少人嘛……我真不知道。”说完,他低下头去,不敢再与霍不乱对视。 “哼!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实情说出来吧,这样还能免受些皮肉之苦。”那名威严的将军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着的士兵,厉声道。 “将军饶命啊!我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而已,怎么可能会知道一个旅到底有多少人呐!”那士兵满脸惊恐之色,身体因害怕而不住颤抖着,声音也带着哭腔。 “少废话!那我问你,‘班’又是什么意思?”将军眉头紧皱,继续追问。 “回将军,班就是大概由近十个士兵组成的小队,每个班会有一名班长带领大家行动。”士兵赶忙回答道。 “哦?那你自己呢?参军多久了?”将军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名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士兵。 “报告将军,小人刚刚参军才不过两个月而已……”士兵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一看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罢了!”听到这里,霍不乱不禁轻蔑地大笑起来。 “是……是……将军教训得对。”士兵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好了,别再跟本将军耍这些花招了!快说,你们这次为何要突然发动进攻?究竟是谁指使的?”将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跳。 “将军明察啊!小人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听从上级命令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呀!”士兵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磕头求饶。 “可恶!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打!”霍不乱见状,心中恼怒不已,他心想,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恐怕他是绝不会乖乖交代的。 随着将军的一声令下,一群清兵立刻手持棍棒冲上前去,对着那可怜的小年轻便是一顿猛揍。一时间,只听得皮鞭抽打声和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营帐。那小年轻被打得遍体鳞伤、死去活来,但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霍不乱恶狠狠地抬起这小年轻的下巴:“现在想起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想清楚点儿。” “我听说我们旅长换人了,是重庆来的一个叫半条龙的,他是大都督的老营兄弟。” “半条龙,听这个名字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他带来了什么任务?” “我真不知道啊!如果我能够直接与他取得联系,又怎会被派出来执行侦察任务呢?”说话之人一脸无奈地摊开双手,摇着头叹息道。 一旁的霍不乱脸色阴沉,紧咬嘴唇,思忖片刻后,果断下令:“给我看仔细了!”紧接着,他又马不停蹄地连夜派遣自己的心腹前往探查情况。这位亲信乃是顺庆人士,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向安民军营地摸去。 经过一番周折,亲信终于找到了在安民军中的亲戚,并焦急地询问起来:“大生哥,为什么这次会如此突然地发起进攻呢?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被称为大生哥的男子面露难色,苦着脸说道:“本忠啊,我也是一头雾水呢。咱们旅长换人了,新上任的旅长行事风格很是神秘,根本不把任务详情全盘托出,只是一个接着一个地下达单独的命令。至于具体要做什么,我确实一无所知呀。”说着,大生还露出一副十分冤枉的表情,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牛本忠皱起眉头,追问道:“那旅长到底是个多大的官儿啊?” 大生挠了挠头,想了想回答道:“旅长可是统率五千多人的大人物呢,地位可不低。而且据说他还是大都督的老营兄弟,平日里有机会见到大都督的。” 听到这里,牛本忠忍不住嘟囔道:“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打仗不可吗?”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战争的厌恶和不解。 “本忠,这事,我说了也不算,我就是个旗长,上面还有营长呢。不过兄弟,炮弹可不长眼睛,尤其是咱们这边的新式炮火厉害得很,你小心点儿。”黄大生提醒他。 “我知道,炸得我们抬不起头来。” 调换了统兵的将领,打法也和以前完全不同,急死人啊,战斗的目的怎么也摸不出来。霍不乱根据所有的情报判断,对面的安民军一定有大的军事行动,至于是什么行动,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阵地是离阆中最近了,责任太重大了。 霍不乱将所有的情报和自己的判断报告了李国英,李国英仍然没有找到确认相如县的前线战事是主战场的证据,他仍然认为这只是牵制战事,只是严令霍不乱守住阵线,对霍不乱的支持相对有限。此时,袁韬移师北进的消息传来,李国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第88章 李国汉激战巴州城 李国英果断对巴州兵力进行收缩,固守重要据点,同时向陕甘总督何洛会派遣驻军汉中的汉军镶蓝旗固山额真李国汉求援,李国汉对李国英虽然没有几分好印象,但他也不愿意吴三桂到汉中来,因此,他迅速率领本部兵马5千人,星夜驰援巴州。 李国汉从太宗(皇太极)伐明,多有战功,后又随多尔衮等入关,追杀李闯王,入四川打败张献忠,此人都有参与,去年,他还在四川击败过袁韬,听说攻打袁韬,他二话没有说,就率军从荔枝道入蜀。 事实上,此刻正是七月流火之际,酷热难耐,骄阳似火,仿佛要将大地烤焦一般。那炽热的阳光犹如毒箭般射向地面,让人无处可逃。李国汉带领着他的队伍艰难地前行着,由于这炎炎烈日实在太过毒辣,他们不得不选择在清晨和傍晚时分行军,以避开白日里最为炙热的时候。 而到了白天,他们便会四处寻找合适的地方宿营休息。然而,这一路上的道路崎岖不平,坑洼遍布,给行军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有时,他们需要攀越陡峭的山峰;有时,又得穿越茂密的丛林和泥泞的沼泽。每前进一步都充满了艰辛与挑战,但李国汉和他的士兵们并没有退缩,依然坚定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袁韬按照李定国齐头并进的命令,在原老县城的江口设营,修建工事,囤积弹药,作长期作战的准备。 十天后,李国汉到达了巴州,这巴州城与顺庆、重庆等地无法相比,着实残破得紧,李国汉心里暗骂李国英把自己勾引到这个鬼地方来,不过既然来了,就得干点什么,修理袁韬,真是就像一次军事散步一样轻松愉快。 清巴州知州毛万仁苦留李国汉歇息之后再进兵,可李国汉浑然不听。汉军八旗的战力,远比入关后的汉军降军要强得多,李国汉自己并没有参加过惨烈的重庆攻城战,对安民军并没有恐惧感,反倒对手下败将袁韬非常轻视。 李国汉率军大进,恰遇巴州暴雨,道路泥泞不堪,行军极慢,好在安民军并未趁此机会发动进攻,李国汉暗笑袁韬还是那么没出息。第三日傍晚,李国汉到达了通河之滨,只见通河波涛汹涌,不能过人,河上是片甲全无,周边也无百姓,短期无法渡河,只得在通河岸边扎营。 河对岸便是袁韬军的营地,这个时间天色已晚,通河边已经燃起了点点灯火,李国汉带人沿河上行寻找渡河的地点,倒是寻到了好几处,不过河对岸敌人的侦察一直没有停歇,李国汉浑然不睬。 夜幕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人们都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然而,就在这宁静的时刻,一阵突如其来的炮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睡梦中的李国汉被这震耳欲聋的声响惊醒,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迅速披上衣服。 \"到底是哪里传来的炮声?\" 李国汉皱起眉头,大声喝问。 一名中军盾车营的卫兵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禀报:\"回禀固山额真,是安民军炮击了我们的大军营地!此次袭击已造成我方 12 人死亡、23 人受伤,还有 9 匹战马伤亡,盾军也有 5 辆车受损。\" 话音未落,又一名卫兵冲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地喊道:\"不好了,固山额真!安民军再次发动炮击,这次导致 35 人死亡、58 人受伤,更糟糕的是,马匹伤亡多达 19 匹,而且大营已经起火,兄弟们正在奋力扑救呢!\" 听到这个消息,李国汉顿时怒不可遏,他气得咬牙切齿,在后槽牙处狠狠地磨动着,嘴里不停地咒骂道:\"该死的袁韬!老子本不想去找你的麻烦,没想到你竟然敢主动送上门来挑衅!\"说着,他在大帐内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紧接着,第三名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大帐,气喘吁吁地说:\"固山额真大人,情况不妙啊!安民军的炮击还没有停止,目前统计已有 42 人死亡、55 人受伤,马匹的伤亡数也增加到了 13 匹。\" 还没等李国汉反应过来,第四名卫兵紧跟着冲了进来,声音颤抖地禀报:\"固山额真……安民军……他们持续炮击,现在已经造成 32 人死亡、77 人受伤,马匹更是损失惨重,足足有 25 匹之多啊!\" 一听到 \"25 匹马\" 的数字,李国汉只觉得心如刀绞,疼得他不由自主地搓着手板心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袁韬,你这个混蛋!老子明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李国汉怒吼着,整个大帐都回荡着他愤怒的咆哮声。 \"嘣!\"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响起,犹如平地惊雷一般,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营帐内顿时一片骚乱,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纷纷交头接耳询问着。 一名卫兵急匆匆地奔进营帐,单膝跪地向李国汉禀报:\"报固山额真,安民军的大炮刚刚击中了右梅勒章京的大帐。\" 听到这个消息,李国汉脸色大变,急忙追问:\"右梅勒章京他怎么样?\" 那名卫兵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在李国汉严厉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这……右梅勒章京已经不幸战死了。\" \"啊!\"李国汉闻言心中大惊失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大战在即,己方却先损失一员大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想到此处,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这时,一旁的左梅勒章京田里汉上前一步,拱手抱拳对李国汉说道:\"固山额真,如今局势危急,属下恳请您下令连夜转移营帐,以防敌军再次发动炮击。\" “对,右梅勒章京的营帐就在固山额真大帐之侧,安民军的炮火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了固山额真大人的安全,属下斗胆,请求连夜移帐。” “行,此事就由田梅勒章京负责,立即拔营,后退五里,另派骑兵,连夜上游寻找渡河地点,渡河攻打袁韬。” “是。” 清军连夜向上游拔营8里扎营,晚间清军砍伐树木,扎了上百个木筏,偷偷渡过了通河,占领了桥头堡,不过雨势又起,根本无法继续行动。 次日,天大晴,李国汉准备行军,可是道路泥泞,全是泥浆子,习惯了北方生活的汉军镶蓝旗旗人,根本不适应这样的道路,不少人摔得屁股开花,哪里得行?双方虽然鸡犬之声相闻,却无法相见。 到了第四日,道路才勉强行人,李国汉立即发起了攻击,哒哒哒的马蹄声传得很远,袁韬早已知道,远远地望着蓝旗蓝甲,去年他就在对方手里大败过,袁韬心里不免紧张,赶紧向大本营报告了汉军镶蓝旗进军的消息。 汪公福迅速给他讲了作战要领,各炮兵做好战斗准备,李国汉来到大营外四里时,安民军的炮火便响了起来,虽然只造成了三十多人伤亡,李国汉迅速散开队形,继续向前奔驰而来,袁韬紧张地看着炮兵的攻击,虽然不断地造成了清军的伤亡,但伤亡不大,李国汉心想,安民军的炮火又快又远,不过对骑兵效果并不那么明显。 很快清军进入了两里的攻击范围。 “炮箭准备。” “发射。”五十门炮箭,向清军倾泄了两千支利箭,雨点般的利箭扑向清军,“嗖嗖”之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啊!”“啊!”“妈呀!”李国汉左右转头观察,那可吃了大惊,有两三百人马伤亡,就算是和满八旗重甲一样的甲胄,也被这利枝箭穿透,不少人当场死亡,一些未死的更惨被钉在地上惨叫。 “田梅勒章京,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强弓手?”李国汉大叫。 “固山额真,这不是人射的,这是大炮打出来的箭,射击距离是人力的三倍,破甲的威力超过人力弓箭的三倍,人哪里能够射得出来。” “为什么不让器作营造一些这样的装备来?” “大人,咱们器作营想了许多办法,死了好些工匠,可是根本造不出来,造不出来。” “他妈的,器作营那帮废物。” “兄弟们,冲啊。”李国汉大叫。 “嘣嘣嘣。”炮箭又再次轰鸣起来,“伏身伏身!”清军里有人大叫。 利箭如雨,躲在马道后的清军伤亡确实小了一些,即使如此两百人的伤亡让清军有了畏惧之心,这可全是李国汉精锐的汉巴牙喇营,原本汉八旗不设巴牙喇营,李国汉战功卓着,才得到组建巴牙喇营的许可。 “固山额真,敌人的火器太厉害了,咱们先撤吧。”巴牙喇营护军统领叫道。 “给我冲。”李国汉可不信这个邪,曾经的手下败将几时变得如此厉害。 “轰轰轰,嘣嘣嘣。”这次炮、箭齐鸣清军阵中烟雾弥漫,人仰马翻,撕心裂肺的叫声在阵地上回荡,还没有冲到安民军阵前,勇猛的汉镶蓝旗就已经伤亡上千人,以往悍不畏死的劲卒们,内心也开始犯怵。 “固山额真,撤吧,回去咱们再想办法。”田里汉大叫。 李国汉眼见这样下去,自己的精锐要拼光了,难怪鳌拜这个畜牲都打不过,不过就这么撤退他可不愿意,硬骨头哪里都有,你换个位置啃,兴许就啃得动,试试大清的运动战吧。 “田章京,你带着前营,我带着中营,边打边撤吧,装做溃散的样子。” 田章京很快到位,将旗帜弄乱,开始溃散,李国汉也率军撤退。 袁韬这边见清军逃跑,纷纷请求出击,不过袁韬不敢同意,换作往日,他肯定第一个冲出去追击清军,不过李定国严禁追击清军,尤其是不得追击清军骑兵,这是死命令。为了杜绝乱战,李定国甚至只为袁韬配上了一个月的粮草。 李国汉和田章京傻跑了两刻钟,见袁韬部纹丝不动,这他妈的不白跑了吗? 又掉转马头,向袁韬军冲过来,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两人交叉斜线进攻,虽然依旧受到袁韬军的巨大威胁,不过袁韬军如果不动,他们也不敢冲到面前去,伤亡太大,等伤亡了三百多人,李国汉和田章京又率军后撤。 这次袁韬气不打一处来,都搁这儿打仗呢,能不能严肃点,他让人给李定国发报,请求追击李国汉军,李定国的回复非常快:“原地驻守,不得追击。” 袁韬拿着电报直跺脚,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哪,这要是往常,他早就杀出去了,可是自己加入了安民军,吃的穿的用的,全是李定国的,这就得服人家管,忍着吧。 可是李国汉实在讨厌,跑了两刻钟,又跑回到袁韬军阵前,这次不仅是进攻,边攻还边骂“袁韬是个王八蛋。”“袁韬是缩减乌龟。”“袁韬这个瓜怂,出来溜溜。” 袁韬真是肺都气炸了,请求李定国允许他出战,如果不胜,他袁韬就提着自己的头见他。 李定国看着这样的电报哑然失笑,土匪就是土匪呀,任何一次战斗都是服从服务于战役全部的,你一个打掩护的,想打成主力怎么合适啊,打胜了,李国英很可能跑了,打败了就会增加主攻方向的负担,而且以袁韬部的装备,在运行战当中,面对清军骑兵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所以他必须让袁韬死了这个心:“你部须谨守命令,坚壁不出,将李国汉部牵制于巴州地区,敢有出战者,无论胜败,斩。”袁韬听到这个斩字,心下一寒,只得断了念想,为了还击李国汉,只得命士兵们编了一个顺口溜:“李国汉,大笨蛋,整天就知道瞎晃!!!” 李国汉无法,只得派遣骑兵去断袁韬粮道,可是袁韬带够了一个月的粮草,并不在意粮道,只是坚壁不出,这一来二去,李国汉军伤亡太多,只得撤回巴州防守,袁韬按照李定国的要求,坚守江口镇,威胁巴州城。 第89章 黎明阳死战烂泥地 依据作战计划,靳统武命令两个旅,在嘉陵江西岸的南部县边境集结,对李国英军形成威胁,李国英此时觉得,原来相如县和巴州的进攻正如自己所料,只是为了牵制自己的兵力,他觉得自己非常英明,没有为巴州那块贫瘠之地派遣增援,于是迅速增加了对这两个旅的布置,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站在巨大的地图前,李定国眼含笑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轻轻用手指点着地图上代表巴州和川中的位置,自言自语道:“巴州已经如此热闹,咱们可不能让西面的川中太过寂寞啊!”接着,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幕僚们,提高声音说道:“必须得想办法让谭弘行动起来,给李国英那小子制造一些麻烦,扰得他心神不宁才行!”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开始围绕如何实施这个计划展开讨论。 庚即,李定国命令谭弘自射洪率军1万进攻潼川府,摆出了很大声势,造成了主力进攻的态势,清军与谭弘军在潼川府拉锯过多次,双方之间仇恨很深,没什么好谈的,清军潼川总兵黎明阳率军迎战。 在这酷热难耐、骄阳似火的时节里,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一般,炽热无比。那本就崎岖不平的道路,因为连绵不断的雨水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会陷入深深的泥坑之中,举步维艰。这样恶劣的环境和条件,对于交战的双方而言,无疑都是一场严峻且残酷的考验。 以北方人为主力的清军向来擅长在广袤无垠的平原或崇山峻岭间作战,但对于烂泥战却显得极为生疏与不习惯。他们望着眼前一块又一块的冬水田,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而另一边,由四川人组成的谭军虽然身强体壮、英勇善战,但由于长期生活在多山少田的地区,身体羸弱,其体力相较于其他军队来说还是稍显逊色。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双方将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片低矮起伏的山坡。那里地势相对平坦开阔,可以让双方充分发挥各自的战术优势。 若是选择在一片水汪汪的稻田中展开激战,恐怕无论是哪一方都要吃尽苦头。先不说稻田中的泥水会严重影响士兵们的行动速度和战斗力,单是那没过膝盖甚至腰间的积水,就足以让人寸步难行。而且一旦在战斗中不慎摔倒或者陷入泥潭,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就算最终能够侥幸获胜,将士们身上的战袍也必然会沾满泥浆,破烂不堪。 清军的战马陷进蓬松的泥土里,深一脚浅一脚,烦躁不安,冲锋陷阵是不可能了,双方都得弃马步战,大炮在雨天仍然没办法使用,湿润的弓弦难以拉动,所以双方拖着沉重的铠甲,汗流浃背地在山坡上厮杀。 安民军的将士们通常配备着长枪作为武器,肘部还佩戴有坚固的护盾。战斗伊始,双方的阵型都保持得较为整齐,只见无数长枪在空中交错挥舞,相互刺杀。头两排的士兵们毫不退缩地奋勇作战,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伤亡极其惨重。 待到第三排士兵上阵之时,局势已然发生了变化。原本井然有序的阵型开始变得混乱不堪,尤其是清军一方。由于他们所穿着的只是普通的木鞋,甚至还有一些是靴子,当这些鞋子接触到泥泞湿滑的地面后,状况频出。不停有人因脚底打滑而摔倒在地,那些侥幸没有滑倒的士兵,绝大部分也难以稳住身形,站立不稳又如何能与安民军展开激烈的厮杀呢?于是乎,许多清军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安民军手中的长枪无情地刺穿身体,命丧黄泉。 反观安民军这边,其成员大多来自四川地区。长期生活在多雨水、道路泥泞环境下的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路况。不仅如此,聪明机智的谯山还对安民军的木鞋进行了巧妙的改良和加装。他在前部装上了尖锐锋利的铁刺,同时在鞋底嵌入了密密麻麻的铁钉。这样一来,尽管在泥泞的地面上行动仍然有些不便,但至少能够稳稳站住脚跟,并使出全身力气将长枪向前猛刺出去。若是遇上企图靠近的清军,还能用鞋尖的铁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对于那些已经倒地不起的清军,安民军更是毫不留情,直接抬起脚狠狠地踩踏下去,让鞋底的铁钉深深扎入对方体内。往往只需几下践踏,那清军便再无生还可能。 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装备改进,却成为了此次野战中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使得安民军最终成功击败了清军。 清军面对着如此凶悍且训练有素的安民军,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无论那些清兵们平日里如何英勇无畏,但在这片战场上,只要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脚跟,瞬间便会迎来安民军那致命的一枪。一旦中弹倒地,等待他们的命运便是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无情地踩踏致死,成为敌人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即便是个别平衡力较强的清军士卒,在安民军铺天盖地的围攻之下,也是伤亡惨重、难以招架。 这场激烈无比的厮杀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这片血腥的土地上。此时的清军早已精疲力竭,再也无法承受这种高强度的战斗,终于在傍晚时分开始全线崩溃、四散溃逃。而黎明阳率领着督战队则拼命地想要阻止士兵们逃离战场,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因为就连他们自己都已经站立不稳,又怎能阻挡住那些一心只想活命的士兵呢? 安民军在后方穷追不舍,不给清军丝毫喘息之机。由于清军对于这泥泞不堪的路面并不熟悉,许多人在奔逃过程中纷纷摔倒在地,被随后赶上的安民军毫不留情地刺杀身亡。整个战场上血流成河,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那些尚未死去的清兵,有的被深深陷入泥泞之中,只能绝望地挣扎着,等待死亡的降临;有的则拖着受伤的躯体继续艰难前行,却终究难逃一死。不过安民军追了三里,深一脚浅一脚地体力消耗太大,也实在没有了力气,双方就此罢战。 一场泥泞的丑陋之战,以清军的惨败告终,一千多人的伤亡(对方只有一百多人伤亡),让黎明阳失去了再战的勇气,只得龟缩进城。谭弘率军在涪江对岸设阵,没日没夜地炮击潼川府,还派遣了几拨人马渡河,虽然失败,但也让清军潼川总兵黎明阳心惊胆战,大有打破潼川府,分隔川东和川西清军的势头。 此时杨展也得知了安民军进攻川北的信息,连忙率军三万,自嘉州北上,进攻眉州,惠应诏率领为数不多的清军骑兵,灵活应战,威逼杨展军粮道,一时半会儿,杨展竟然受困于眉州城下。 黎明阳派出求援的信使如过江之鲫般,信号兵们中途根本没敢下马,径直前往阆中和成都。 李国英接到求援信后恍然大悟,原来李定国的真正目标是潼川府,一旦潼川府被突破,清军成都与阆中就被分隔开来,两军都得孤立作战,首尾不能相顾,到时四川还能不能坚守,都非常难说,李国英不得不派遣5千兵马援助潼川府,绵州知府宋之琦也派遣出了两千人马援助潼川。 第90章 大清兵退守潼川府 李国英的清军由巡按郝浴率领到达潼川后,旋即对安民军谭弘部展开了攻击。双方在涪江东岸摆开阵势,郝浴命全军向安民军发起攻击,安民军丝毫不惧,一旅旋即迎击郝浴军,双方在一片低矮的山谷间展开了战斗。 “施二兰!” “在。” “命你骑兵一千,立即冲击对方中军,兵贵神速。” “是。” 清军一千步军从左右冲向谭弘军。 “大炮准备。” “发射。” “轰轰轰。”十二门佛朗机炮对清军骑兵展开轰击,造成了三十多人马受伤。 清军不以为意继续向安民军阵地冲击。 安民军的炮声再次响起,数轮炮击,使清军伤亡两百多人。 清军只有一千米的距离,施二兰一阵高兴,准备冲击安民军中军。 “炮箭准备。” “轰轰轰”近三十门炮箭轰鸣起来。近千支利箭射过来,其势如闪电般,清军近百人马中军,厚厚的铠甲根本挡不住安民军的利箭,不少人当场死去,受伤人马也失去的战斗,在地上哀嚎。 “轰轰轰”炮箭再次轰鸣起来,这一次,自以为横行川北的河北大个儿施二兰,当胸中箭,透背而出,摔在地上惨叫,眼看是活不成了,其它骑兵受伤的更多,还没有到500米的距离,清军伤亡近半,迅速溃散。 谭弘指挥军队迅速压上,向清军阵地而来,轻便的佛朗机炮跟随一起行动,清军严阵以待。 谭弘在距离清军1500米时,就停了下来,由大炮对清军发起攻击,清军密集的防御阵型,简直就是理想的挨炸组合,一发炮弹落下去,便可以造成二三十人的伤亡,而佛朗机炮发射迅速的特性,更是大大增加了炮击的威力,十轮炮击过后,清军伤亡几乎上千人。 就这么站着让对方炸,能让士兵把神经病逼出来,无论郝浴怎么阻止,清军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郝浴只得后撤二十里,筑寨挖壕,作长期坚守的准备。绵州援军由施二兰之兄施大兰率领。施大兰径直走进大营,看着弟弟冰冷的尸体,伏身大哭。 “烦请郝巡按为施某掠阵,施某要踏破安民军大营,为二兰报仇。”施大兰大叫道。 “施将军请留步。” 施大兰不耐烦地停下来。“郝巡按有何见教?” “施将军远来辛苦,请将息将士,明日再作计较。” “我等不了,二兰的大仇未报,我如何将息得下?”施大兰说着就往外闯。 郝浴连忙起身将施大兰抱住。 “施将军三思啊。”众人叫道。 “你们这些人畏敌如虎,我弟弟才这样牺牲?”施大兰叫道。 “施将军兄弟情深,郝某感同身受,请施将军听郝某讲。” “有话快说。”施大兰双眼赤红愤怒地地说道。 “今日的安民军,早已不是当初的大西军了,他们兵力与咱们相当,但军纪严明,装备精良,行动整齐划一。我军奋战了半天,伤亡近半,根本没能靠近对方的阵地,安民军的炮火和弓箭,咱们根本抵御不了。” “那敌人岂非没有伤亡?”施大兰大惊。 “应该是这样,不过我们也不能确认。” “对方怎么这么强?咱们有什么优势?”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行军速度赶不上咱们。” “那明日我再去挑战敌军,将他们队形散开,咱们就有机会了。” 郝浴看着众将,众将不敢正视郝浴。 “施将军勇气可嘉,不过明日可要当心。” “巡按放心,末将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明日白天,咱们就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晚上,咱们再夜袭敌军,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大晚上,敌人的炮兵就没有准头了。”施大兰冷静了下来,必须发挥清军体力好的优势。 郝浴想想,夜战也许是唯一的不错的选择了,“施将军此计甚妙”。 第二天,清军偷偷摸摸地靠近到了八里之外,不过安民军建立了自己的战场侦察方法,谭弘已经知道了清军靠近之事。谭弘心想,看来清军有可能夜袭啊,这得防着清军偷袭大营,便连忙令各军抓紧修整壕沟,设置拒马,撒上铁蒺藜,准备了不少柴禾。 第三天,次日夜,清军全营早早的吃了饭,整理好装束,带上长枪大刀,不点火把,借着月光和星光,各找小路悄悄地向安民军摸去。 不过,安民军岗哨防守非常严密,当清军来到安民军4里外时,已经被安民军发现。“轰轰轰。”,炮兵开展试探性的炮击,借助炮火的光亮,安民军寻找清军的大概位置,后续炮火进行跟进炮击,但是在夜幕的掩护下,炮火的准头比白天要差得多,威力大打折扣,谭弘心中不免忐忑,立即严阵以待。 “轰轰。”随着清军的靠近,安民军的炮箭也开始怒吼起来,但是视野受限,不少炮箭落了空,清军虽然有些伤亡,但还不至于过大。清军头顶木板等物,在箭雨之下,努力向前推进,到达三百米时,安民军的弓箭营开始射击,也对清军造成了一些伤害。不过清军的弓箭兵也开始射击,安民军有了一些伤亡。 清军坚韧地来到了阵前,遇到了两条深深的战壕(这也反映了李定国的治军之道,他不仅仅倚靠的装备,还有一系列细致科学的练兵和作战之法),妈的,这南蛮子真是狡猾。清军没有办法,不停地拿各种东西往壕沟里扔,准备填满壕沟。 “轰轰轰。”随着清军逐渐靠近,队形密集,安民军的炮箭终于可以发挥巨大的威力了,一轮炮箭就能射杀数十人,清军依旧不怕伤亡,冒着枪林弹雨,哪怕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十人的伤亡,他们也毫不在意,只管努力地填平壕沟。 待两条战壕填平,清军拿着武器就冲了上来。 遇到了严阵以待的长枪营,清军的步兵冲上来,长枪兵立即上前,按照平时训练的法子,刺枪拔枪回枪,然后再刺出,决不拖泥带水,三人结阵,很好地弥补回枪时的间隙,不给敌人进攻的机会。 双方的弓箭如雨一般射过来,杀在一处的步军都有了一些伤亡,但安民军的甲胄质量不错,伤亡并不大,而且能很快将伤亡补上,五米的长枪,对着清军士兵刺拔回再刺,动作一气呵成,清军在这简单的动作面前,毫无办法,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巨大伤亡。 施大兰见双方战斗焦灼,便率领骑兵开始冲击安民军军阵,谭弘一听到马蹄声,立即命令己方的一千骑兵投入战斗,双方的骑兵很快撞在一起,安民军骑兵一样是用的五米长枪,又轻又强,骑兵们使来很顺手,一样的刺拔回再刺这套简单实用的动作,三人配合,分进合击,以骑兵见长的清军,竟然占不了太大便宜。 双方厮杀了半夜,最先挺不住的,是清军的弓箭兵,他们位置不移动,在与安民军步兵厮杀的同时,还要面对安民军炮兵和炮箭的饱和攻击,虽然甲胄精良,但在先进几代的猛烈炮火和炮箭的攻击下,伤亡巨大,上千弓箭兵,已经伤亡过半,不少人当场死亡,其它的弓箭兵已经被这样的伤亡击垮了士气,很快逃跑。 这就是偷袭的坏处,你不可能做到悄悄地搬着笨重的大炮去偷袭,要是那样,早就被敌人发现,偷袭一定要发起突然,靠近战斗,取得局部时间和地方的兵力优势和作战主动,否则,在敌人的综合体系的打击下,就只有挨揍的份儿。 没有了弓箭兵的火力补充和吸引火力,清军的步兵就面临着安民军近中远程的综合体系打击,很快大半伤亡,一溃如山崩一般向后逃去,安民军步兵在后面紧紧追赶,一路追杀。 最后只剩下了孤军一般的施大兰骑兵,面对近3000的安民军优势兵力的围剿,施大兰勇猛非常,可是,安民军全是搏命的招术,加上弓箭兵一轮又一轮的齐射,施大兰骑兵损失惨重。施大兰来回冲阵,满身是血,杀了好几个安民军,不过他自己体力消耗过大,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施将军,快走吧。”施大兰手下一齐冲阵的兄弟叫道。 “咱们再冲一次。”施大兰咬紧牙关说道。 “将军,咱们就只有5百多人了,已经成了孤军,安民军的战阵根本打不透,再打下去咱们如果陷入重围,只怕全都得躺在这里。” “走吧将军,二兰将军已经罹难,难道你想父母同时送走两个儿子?” 施大兰心如刀绞,但不得不立即撤离,清军折腾一宿,付出了两千多人伤亡的代价,宣告了自己的失败,谭弘倒是不着急,继续进攻潼川府,李国英如坐针毡。 第91章 李定国登陆李家湾 通过先进的电报通讯技术,李定国能够及时、准确地获取来自各个战场的情报信息。这些源源不断传来的战报让他对整个战局有了全面且深入的了解,仿佛将每一处硝烟弥漫的战场都尽收眼底。 李国英如盲人摸象一般,只能根据战场过时的不准确信息下达作战命令,率部队接到命令后动作无论多么迅速,都处于盲动和满后的状态。而此时放眼四川各地的战场局势,可以清晰地看到,与安民军交锋的清军疲态尽现,正面临着明显的作战劣势。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详细分析,李定国敏锐地察觉到,当前的局势对于发起北伐并实施中央突破而言,时机已然成熟。这个发现令他兴奋不已,随即启动了谋划已久北伐最有决定性意义的军事行动--中央突破。 夜幕降临,安民军的炮舰犹如幽灵一般,悄然地从南部县江段缓缓启航。月光洒在江面上,泛起一片片银色的涟漪,仿佛给这支神秘的舰队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江面。而此时,安民军的炮舰已经顺利抵达了保宁城江段。 疲惫不堪的李国英好不容易才合上双眼,进入梦乡。然而,他刚睡着没多久,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骤然打破了阆中城的宁静。这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李国英猛地从床上弹起,心中一惊:“这是什么地方传来的炮声?” 一名卫兵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地报告道:“大帅,是安民军正在用军舰炮轰阆中城!”听到这话,李国英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迅速披上沉重的甲胄,抄起身边的刀枪,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城南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迎面跑来,正是李国义的儿子李浪。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高声呼喊:“爹,快停下!” 李国英脚步不停,大声问道:“为什么要我停下?” 李浪焦急地解释道:“爹啊,据探子回报,安民军这次起码动用了一百门大炮在炮轰南城呢!那场面实在是太过凶险,您可千万不能去呀!” 然而,李国英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劝阻而放慢脚步,反而跑得更快了,边跑边喊道:“你爹我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什么样的险恶场面没见过?区区炮轰又算得了什么!”说罢,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通往城南的道路尽头。 此刻的街道上,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尽是城南的百姓们在惊慌失措地奔跑着。他们中的许多人头发散乱,仿佛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甚至来不及梳理一下就匆忙逃离。还有不少人连衣服都未曾来得及披上一件,有的仅仅穿着单薄的内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更有甚者,身上沾满了鲜血污渍,怀中紧紧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那凄厉的哭声回荡在这混乱不堪的街头巷尾。 而另一边,士兵们则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他们正奋力搬运着粮食、火药以及其他存放在城南的重要物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与疲惫,但手中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远远望去,李国英看到城南方向硝烟弥漫,遮天蔽日。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原来是敌人的炮弹不断地在城墙上炸开。靠近城门洞处那段长达十多丈的城墙已然全部坍塌,原本坚固无比的防御工事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红石铺就的街面上,四处都是残垣断壁,破碎的砖石瓦砾散落一地,还有那些零碎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令人触目惊心。然而,就在这片惨状之中,唯有一株高大粗壮的大柳树竟然奇迹般地在硝烟里屹立不倒,完好无损。它那翠绿的枝叶随风摇曳,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生命的顽强不屈。 “爹,快走啊!城南已经彻底轰塌了,咱们的大炮也全都被摧毁了。再不跑可就来不及啦!”身旁的儿子满脸惊恐地扯着李国英的衣袖喊道。 李国英继续往前走着。 “大帅!”身旁的卫兵大叫一声,将李国英扑倒在地,用身体将他压在下面,“嘣。”一声震天的巨响,李国英感觉身体上的卫兵在不住地抽动,他从卫兵身下爬了出来,那卫兵头已经被炸烂。 李浪拖起李国英就往回跑。 “大帅,安民军有许多船只,向上游去了。” “他们要切断咱们的后路,李浪,我带精锐先行,你带后军抓紧来。”李国英大叫。 “好。” 李国英追着安民军的舰队,跟随着向北而去。 第7旅登陆场李家湾在保宁府以北嘉陵江东岸的浅丘上,三面环水不利于骑兵迂回,浅丘东面便是广元到保宁府的官道,一旦控制李家湾,就意味着阆中的粮道被切断。李定国选定的登陆时间是一个久热乍雨之后凉爽的清晨,敌人在睡大觉的时间,反应总归要慢上半拍,自己有更充分的时间摆开阵势。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鉴于火药本身具有极高的风险性,那三个装备着新式火枪的连队并未与李定国一同乘船前行,而是分别搭乘了另外三艘船只。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未曾料到这三艘船竟会意外搁浅,最终未能如期抵达预定地点,无法随同在李定国等人之后成功登陆。 面对如此突发状况,李定国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深知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丝毫耽搁。于是,尽管少了三支重要的火枪力量支援,李定国毅然决然地按照原定计划准时发动了登陆行动。 只见一开始便是上百艘炮舰齐声轰鸣,它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李家湾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猛烈的炮击。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数以万计的炮弹如雨点般倾泻在了这个面积狭小的李家湾地域之上。一时间,整个李家湾都被浓烈的硝烟所笼罩,滚滚浓烟遮天蔽日;而地面更是尘土飞扬,被炸起的粉尘四处飘散,仿佛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色纱衣。 在此番狂轰滥炸之下,李国英的部队伤亡惨重,许多士兵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命丧黄泉。眼见形势危急,李国英当机立断,迅速指挥部队撤离至炮火覆盖的范围之外,以免遭受更大的损失。 李定国见岸上已没有清军的枪炮之声音,料定清军已经撤到了炮击范围之外,便命令部队迅速登陆。 首先,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斗志昂扬的步兵营在李世名的率领下,有条不紊地从李家湾南北两个方向江面上停泊着的巨大舰船上鱼贯而出,并迅速登上了岸边。他们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向着目标进发。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熟练地运用战术技巧,相继占领了各个关键的高地,从而牢牢掌控住了这一重要战略位置。 紧接着,长枪兵营也毫不示弱。在营长张仁辅身先士卒的率领下,他们同样从李家湾的南北两侧成功登陆。这支队伍行动敏捷如风,迅速在李家湾的东部接管并构筑起坚固的阵地,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第一道防线。每一名士兵都紧握手中的长枪,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方,严阵以待任何可能来犯之敌。 就在此时,李定国亲自率领着他的卫兵营从南岸登陆。他胯下战马嘶鸣,身后旌旗飘扬,威风凛凛,尽显一代名将的风采,这b装得李定国心里想,够炫了吧。与此同时,种志强则率领着强大的炮营从西岸缓缓登陆。一门门巨大的火炮被精心拖拽上岸,炮手们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准备随时为前线提供强有力的火力支援。整个战场气氛紧张而热烈,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各部迅速布置防御阵地,不过李国英没有给他们那么多的时间。长枪兵营还未列好阵式,清军苍溪县城的骑兵的马蹄声便已经传过来。马忠良急令长枪兵营列阵,对面清军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主要是监视李国英的汉军),见安民军长枪列阵,阵脚严谨,便在马上用弓箭射击,好在长枪兵营盾牌和盔甲过硬,受伤不严重。 第92章 新火枪全歼巴牙喇 见到这种情况,清军果断地做出了决策。他们迅速留下一百余人与长枪兵纠缠,以此来牵制住安民军的注意力和行动。而其余的三百多骑则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南方疾驰而去,目标明确——寻找安民军长枪阵的破绽所在。 经过一番紧张的搜索,这群清兵终于在大江北岸发现了长枪阵的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对于清军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清军统领不禁喜出望外,他兴奋得满脸通红,手中的长刀猛地一挥,口中高喊:“冲啊!”刹那间,数百名清兵齐声呐喊,纵马跃进那个缺口,气势汹汹地扑向长枪兵的侧翼。 眼看着长枪兵的侧翼即将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形势变得岌岌可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定国当机立断,命令武水都率领一百余名骑兵火速前往阻拦清军的进攻。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批清军竟然是来自清军正黄旗中的巴牙喇兵。这些巴牙喇兵个个身材魁梧、威猛无比,平日里就连李国英这样身经百战的将领都会对他们有所忌惮,感觉如芒刺在背。 如今,面对仅有一百多人的安民军,巴牙喇兵们更是展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尽管人数并不占优,但他们凭借着过人的勇气和精湛的战斗技巧,很快就占据了上风。武水都临危不惧,沉着冷静地指挥着自己的部下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厮杀。他们且战且退,巧妙地利用地形和战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之时,李定国身跨白马,率领着一百名装备精良的新式火枪兵和一百名训练有素的弓箭兵及时赶到了战场。此时,清军距离李定国等人还有数百米远。或许是因为觉得李定国所率领的这支队伍人数较少,暂时构不成太大威胁,清军并未将其放在眼里,而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尽快消灭眼前的这股安民军骑兵,然后一举攻破长枪兵的侧翼防线。 “装弹!”随着指挥官声嘶力竭地高喊,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熟练地将弹药填入枪膛之中。紧接着,又是一声令下:“射击!”刹那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只见那前方的清军数十骑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稻草一般,纷纷惨叫着应声而倒。他们胯下的战马也受惊失控,四处乱窜,扬起阵阵尘土。原本气势汹汹的清军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支看似不起眼的安民军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要知道,以往与敌军交战时,清军凭借其精良的装备和勇猛的战术常常能够占据上风。然而今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他们却毫无还手之力。 原来,这是由李定国精心打造的一支火枪精锐部队。这支部队总共配备了 100 支崭新的火枪,每一支火枪都是采用最新式的工艺制造而成。不仅使用了威力巨大的新型火药,而且火枪本身的设计也极为先进,还配有锋利无比的刺刀以及高精度的瞄准装备。可以说,几乎所有的装备都是严格按照后世火枪的标准来制造的。 正因为如此,这种火枪具有极高的性能。它的精准射击距离已然达到了惊人的 300 米之远,远远超过了同时期其他火枪的射程。而今天,恰好是这种新式火枪投入实战后的第二次亮相。谁能料到,其表现竟是这般出色,效果出奇地好,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装弹!” “射击”只听得砰的一声。 几十名清军骑兵再次倒下去。清军统领这才发现端倪,敢情这拿着鸟枪(清军以为还是火绳枪)的一群人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图格尔,快去把那几十个拿着鸟枪的给我灭了。”“是统领,一队跟我来。”图格尔带领着百人突击冲了过来。 “装弹!” “ 正前方偏左20度。”李定国冷静地指挥着火枪队射击,100支黑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前方偏左20度区域。 “射击”令旗一挥。 “砰。”几十骑清军有的战马受损将骑兵摔下马来受伤严重,有的骑兵被击中也摔下马来半死不活,倒在地上惨嘶。 在火枪兵瞄准的瞬间,连长尉迟云开始指挥100名弓箭兵开始起弓。 “起” “正前方偏左10度。” “放。” 只听昨嗖嗖嗖几声响,箭雨从天而降,二十多个清军骑兵倒在了战场,有的死了,有的动弹不得,嚎叫如雷。 “冲啊,快冲!”图格尔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心里非常清楚,要想战胜这些手持鸟枪的敌人,最佳策略就是趁着他们换装火药的短暂间隙,迅速冲锋上去挥刀猛砍。只见他紧紧伏在马背上,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同时高高举起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马刀,口中不停地高呼:“杀啊!” 与此同时,对面的卫兵营却显得异常镇定自若。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他们丝毫没有慌乱之色。“装弹!”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开始装填弹药。“正前方偏右 10 度!”负责观察敌情的士兵准确地报出目标方位。紧接着,又是一道命令传来:“射击!”刹那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犹如雷鸣般震耳欲聋。一阵密集的弹雨呼啸着射向图格尔带领的突击队伍。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毫无防备的骑兵们瞬间遭受重创,三十多名英勇无畏的骑士纷纷中弹落马,当场毙命。即便是一向以风骚走位着称、身手敏捷的图格尔本人,这次也未能逃脱厄运。一颗子弹无情地击中了他的胸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此刻的图格尔伤势严重,血流如注,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卫兵营并没有给敌人留下任何喘息之机。他们的火枪一轮接着一轮地射击,箭矢也如同雨点般不断飞射而来。图格尔突击队尽管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在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制下逐渐败下阵来。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整个图格尔突击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气息,一片死寂…… 这时候,武水都指挥的骑兵队和长枪队终于做好配合,清军的两百多骑兵在阵列外游走,讨不到任何便宜。 “装弹!” “ 正前方偏右10度。”整整一个火枪营登陆完成了列阵,在李家湾的山坡上,状如长蛇,开始向清军射击。 只听“砰砰砰”的一轮排击声骤然响起,如雷贯耳!刹那间,原本安静吃草休憩的战马受到惊吓,纷纷扬起前蹄,嘶鸣不止,场面混乱不堪,惊得万状。而就在此时,百余名清军骑兵也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秆一般,纷纷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他们或捂着伤口痛苦呻吟,或直接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那清军统领此刻犹如被困住的野兽,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满是绝望与愤怒交织的神情。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然深陷安民军各个兵种的重重包围之中。无奈之下,他只得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声呼喝着指挥剩余的骑兵们向着东方猛冲过去,企图杀出一条血路来。 然而,他们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随着安民军火枪兵们整齐地端起火枪,又是一轮密集的排枪射向了这群冲锋的清军骑兵。一时间,硝烟弥漫,火光冲天,无数颗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无情地击中那些可怜的骑兵。只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中弹落马,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眼见清军骑兵已无还手之力,长枪队迅速抽调出一个连队,并与火枪营一同展开了清扫战场的行动。战士们手持长枪,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些尚未断气的清军士兵。对于这些曾经在川北地区肆意屠杀百姓、双手沾满无辜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安民军的将士们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们毫不犹豫地举起长枪,给这些敌人补上最后的致命一击,让他们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场激烈的战斗前后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但结果却令人振奋不已。安民军仅以骑兵队伤亡三十余人的微小代价,便将这支素来凶悍的清军骑兵部队彻底歼灭。此役过后,安民军上下士气大振,在野战中战胜清军的信心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第93章 李国英暴雨大偷袭 李定国命令程文贵率骑兵营迅速换上清军的衣服,偷袭苍溪县城。 程文贵马不停蹄,直奔北二十里的苍溪县城。 “快开门,我们是英帅手下骑兵营,协助守卫苍溪县来了。”安民军士兵用汉军的话喊道。 “大人,早上满洲大人出城去了,尚未回城,小人等不清楚局势,不敢开城门。”城上上还是小心。 “满洲大人和英帅正在李家湾与南贼大战,特派我等来守城,以免除南贼偷袭,我军腹背受敌。” 城内人才开门,安民军至此拿下了苍溪县城。 李定国在船上就知道李国英尾随舰队到了这里,在敌人还有没进攻,部队还没有完全登陆展开的时间里,必须命令各部开始挖战壕、埋路障,扎营寨,做好应付李国英来袭的准备。不过让人纳闷儿的是,李国英的部队一直没有发起进攻。 接近中午,天空竟然阴云密布,李定国巡视到战线的北面。看着这样天气,也是郁闷,一个以火器为主的军队,竟然遇到了雨天,只能多派侦察,扎好营寨,各营抓紧做好火药火器的防雨,以待时机。 天气闷热异常,半个时辰后,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点从天空砸下来,打在树叶和草叶上,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整个李家湾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各营开始吃午饭:“大都督,侦察没有传回信息。”尉迟云跑过来说道。“这么大雨,可能都在树下躲雨吧。”“嗯”李定国一边吃饭一边说道,还递给了尉迟云一根骨头。“谢谢大都督,可是往南线的侦察全部没有回报。”“没事儿,云子,这么大雨,赶路也难,回报延迟了也难。”武水都拍了拍尉迟云的肩膀。 “不,武营长,我认为是这个方向的侦察全部被消灭了。”尉迟云大声说道。 “至少这是一种可能。” “等等,你说可能是这个方向的侦察全部被消灭了?”李定国吓出了身冷汗,严肃地说道。 “是的,如果仅仅因为天气,总有特别负责的侦察会回报信息,如今一个信息也没有收到,被全部消灭的可能性很大。” 李定国听到这里,扔了饭碗,快步向长枪营跑去,“长枪营立即列阵。”李定国大声斥道。长枪营士兵见李定国一身泥水,也不知道他是谁,自顾自地吃饭。 “武水都,你立即去找长枪营齐三太,叫长枪营立即列阵,延误者立斩。” “好。” “列阵,列阵”李定国在长枪营前大叫。 “列阵!”尉迟云也跟着大叫。 “尉迟兄弟。”长枪营里有个连长与尉迟云相识,二人一起在湖北投军,关系甚好。 “施兵,这是大都督。”尉迟叫着那个兄弟。 “报告大都督,长枪营连长施兵报到。” “好,命令你连士兵,立即列阵,拖延者格杀勿论。”李定国大声说道。 “是大都督。”施兵几步跑到连中,“列阵列阵!”施兵大叫,一边还踢了旁边一个动作慢的士兵一脚。 “连长,你别开玩笑了,这会儿大家在吃饭。” 施兵立马抽刀将那人劈死:“大都督有令,列阵,违令者斩。” 士兵一见施兵的脸色和地上的尸体,立马丢了饭碗,拿起长枪,开始列阵,周边各边士兵见此,也纷纷开始列阵。 一会儿功夫,“冲啊!”雨雾中传来喊杀之声,李定国抬眼望去,雨帘一条隐约的黑线在向阵地移动,黑线逐渐清晰,喊杀声音更加清晰,敌人在这个时间选择发起攻击。 “长枪营列阵。” “箭营,列阵。” “步兵营,列阵。” “火枪营,上刺刀。” “快给我通知火枪营到阵前来。” “是” 全体人员都开始了战斗动员,两军就在这大雨如注之地之时展开了战斗,第7旅原本就是战功赫赫的部队,对这样的场景,并不惊异,反倒是李定国对这样的场面,颇为惊诧。 “起” “正前方仰角50度。” “放。” 一个弓箭兵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中的雨水,身后督战队的长刀立即削掉了他的脑袋。“刀子插到眼睛里,也不能眨一寸,必须先把这支箭射完。” 只听昨嗖嗖嗖几声响,有的人手滑,箭射偏离了方向,有的箭支在雨点的撞击下,损失了能量,但仍然有部分箭支在天空之中汇成箭阵,从天而降。对面进攻的士兵早有准备,众人将大圆木、盾牌等举过头顶,箭顶大半扎在盾牌和圆木上,只有少数箭支透过缝隙,射中了下面的士兵。 看对面士兵的装束和旗帜,应该就是汉八旗之正红旗,李国英的队伍,此时李国英冒雨进攻应当是畏惧安民军火器,希望尽快突破安民军防御阵地,形成双方近战以避免被安民军炮击,这李国英真是狡猾。 “起” “正前方仰角60度。” “放。” 箭阵再次射击,这时候,弓箭相比于火器更加可靠,不过射击效果大打折扣,清军在大雨之中磕磕绊绊地向前压过来,有的人滑倒了,有的人受伤倒地,后面的人也不能停下,直接从倒地的人身上踏过去,稍微动了恻隐之心的,督战队的大刀就朝脑袋砍去,然后别人又从他身上踏过去,悍不畏死地向前走200米、100米、50米、30米、20米,大雨将阵地前的战壕积满了水。 “拿手榴弹。”后半部的长枪兵放下枪,从内衣中取出手榴弹,在大伞下点燃火把,这是安民军研制的新型炸弹,添加的是掺加不少雷汞的火药,即便在雨天也不影响爆炸。 “扔!”所有人将手榴弹点燃扔了出去,经过酒精渗过的引信在大雨之中大多没有熄灭,飞向对方阵地,落实密集的人群中间爆炸,火光穿过雨雾刺人眼睛,响一个就炸伤五六人,一轮手榴弹爆炸后,数百人失去了战斗力,后边的清军将前面受伤的人直接推进堑壕之中,有些人未死,在壕中拼死挣扎,整个堑壕血红血红的。 “妈的,真是没把我们四川人当人。”尉迟云骂道,原来冲锋在前,受伤后直接填堑壕的是李国英入川后强征的川人,在壕里哀嚎的人,多半是四川口音。 前一拨死伤殆尽,后一拨立马补上来。 “轰轰轰。” 又是一轮手榴弹爆炸声响起,对方再次向堑壕里扔下数百具躯体。 “这些王八蛋是要用人来填壕沟吗?”李定国喃喃自语。 李国英标枪一样地站立在阵地后方高台上,雨水顺着他的头盔外沿往下流,他早已杀红了眼,丝毫不以为意,为了突破安民军的战阵,李国英亲手宰了两个千户。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谁的命他也不在乎,今天要不把这支义军消灭,往后只怕自己这支孤军连逃出去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大帅,敌军的炸弹太厉害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参将苏定文是四川人,看着川人这么送死,他实在是不忍心。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现在就是最好的办法,这伙贼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火器真是让人难以招架,一会儿天放晴,等这伙贼子的大炮一响,咱们半分胜算也没有。”其实安民军的大炮可以在雨天开炮,不过雨势太大,根本分不清安民军与清军,加之李定国就在一线,炮兵们根本不敢开炮。 清军仍然在不停地向壕沟冲来,花了两千多人的代价,清军终于将壕沟填平。 “倒油。” 长枪营将多桶煤焦油倒在堑壕里。 “点火。”饶是大雨如注,经过精炼的油料,依旧在一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堑壕无数惨叫之声震动原野。 对方连忙将湿泥、石头等往壕里填,弓箭营在不停地向对方阵里放箭(造出来的手榴弹总数并不多),此时,清军已开始向安民军阵中放箭,只是李国英的清军对弓箭的使用不如安民军这样精通,安民军伤亡相对更加小一些。在双方付出近千人的代价,对方终于将大火扑灭,而壕沟的对面,安民军的长枪阵已列好。 清军让士兵用头顶着战车、盾牌,冲击安民军的防御阵地,双方速度不快的情况下,力气是决定性因素,很快长枪接二连三地崩断,清军从崩断缺口杀了进来。 “预备队上。”前阵退下,预备阵很快顶上。 清军的战车、盾牌,很快再次冲击安民军的防御阵地。李国英看着安民军退而不乱,急命清军加速冲阵,只是大雨泥泞,清军也难以产生速度优势,反而在安民军优势兵器和有利攻击距离的影响下,伤亡更重。 双方的体力都在急速消耗当中,只不过,安民军经过改良的长枪更加节省体力一些,加了钉子的木鞋在泥泞之地有利于士兵稳住身形,发力作战,在这些细微之处安民军占尽了便宜。 此时,雨势渐渐弱了,川北的夏季暴雨,本来就是如此。焦急的种志强急忙开始准备炮击。 第94章 李国英狠心弃余部 “都给我往前冲!”李国英大喊大叫,希望咬牙抓住雨停前的最后时间,冲垮安民军防御阵地。 此时,双方的前锋都已经筋疲力尽,真想立即躺地方死了好了,一些的安民军士兵躺在地上,火枪营的士兵抓起长枪顶上,清军体力消耗得多了一些,有几个清军的士兵躺在地上,立马就被现场的督战队杀掉。 李定国见此情景,将李世名和张仁辅叫到面前道:“长枪营体力耗尽了,火枪营和步兵营顶替下长枪营一半人,顶上去,不能再退了。” “是,大都督。” “火枪营一旗弃刺刀,前进至预备阵。”李世名指着预备阵叫道。 “预备阵单数,弃枪退后。”张仁辅叫道。 “火枪营三旗弃刺刀,进入预备阵。”李世名叫道,火枪营的士兵丢掉火枪,上前拿起了长枪列阵。 “预备阵执刺刀,退后。”张仁辅叫道。 “步兵营二旗弃刺刀,前进至预备阵。”李世名指着预备阵叫道。 “预备阵双数,弃枪退后。”张仁辅叫道。 不到十分钟时间,一半的长枪兵被替换下来,一半的步兵营士兵顶替到一线,生力军加入战斗,在与清军的对抗中不落下风。李国英看见安民军这样调度有序,感叹安民军李定国已成气候,自己虽有大量人马,却不敢替换,如果替换,只怕就是一场大溃败,今日不能击败李定国,只怕他日是无法与他对抗了。 “弟兄们,顶住,雨快停了,我们的大炮和火枪很快可以开火了。”张仁辅在前方大叫。 “弟兄们,大都督让我给大家送肉来了。”火枪营一旗旗长何志伟抬着肉筐来到了第一线阵地。 火枪营一个旗的兄弟将几块咸肉喂进长枪营的兄弟嘴里,长枪营的兄弟们嚼上满口是油,气力又恢复了几分,咬着牙道:“誓死顶住,请大都督放心。” 清军这边却只能空着肚子,嘉陵江被安民军控制的情况下,加上陆上补给受到摇黄的严重骚扰,李国英的清军已经早就吃不饱肚子了,哪还有什么肉吃。 “轰轰轰。”大炮的轰鸣在阵地西部的江岸上响起,清军阵地后部火光四起,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来雨已停了片刻,种志强的炮营立即对清军中后部进行炮击,五十门经过改良的大炮,一次就能造成数百人伤亡。安民军前军炮箭立即发射,给清军造成的伤亡甚至比炮轰更甚。 “啪啪啪。”火枪营已经从南面赶了过来,加入了对清军的战斗,清军伤亡迅速增大。 天气一片晴朗,安民军大炮开火,炮箭将无数清军钉死在阵地上,李国英知道大势已去。“李浪,快叫老营的兄弟们撤。”李国英赶紧给儿子下达了撤退令。 “爹,前面还有两千多弟兄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迟了咱爷俩都走不了了。” “爹,不能扔下他们。”李浪大声说道。 “啪,快去。”李国英气得胡子发抖,给了李浪一耳光。 “哎!”李浪跺着去了。 李国英迅速带着湖北带过来的老兄弟逃走。 “李二哥,大帅撤走了。”丁林边推着战车边说道。 “你小子别骗我。”李二一边使劲儿一边说道。 “你自己看身后啊。”丁林道。 李二回头一片看,李国英早就和亲信们跑掉了:“我们在这儿玩命,妈的,他们全跑了。” “大帅跑啦,快跑吧。”丁林边叫边扔了战车往跑。 清军士兵发现统帅逃跑,阵脚顿时乱作一团。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安民军一边气势汹汹地追击着前方逃窜的敌军,一边齐声高喊着这充满威慑力的口号。声音在空中回荡,仿佛要震破敌人的胆魄。 李国英竟然将川人派去填堑壕,这种做法早已让川兵们心生寒意。而此刻,他更是毫不顾及手下士兵的死活,自己率先扔下川军拔腿就跑。面对这样无情无义的长官,两千多名川军士兵瞬间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纷纷选择放下武器,向安民军投降。 “大都督,这些降卒该如何处置?”张李世名来到李定国面前,恭敬地请示道。 李定国目光如炬,扫视了一眼那些垂头丧气的川军士兵,然后大声说道:“我们安民军的政策向来明确,对于这些愿意留下来继续为正义事业奋斗的人,我们表示热烈欢迎;而那些想要离开的,我们也绝不强留,会礼送他们出境。”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看上去像是个中级军官的人。只见他快步走到李定国跟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大都督在上,小人袁嘉定愿从此跟随大都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定国见此人言辞恳切,而且一口地道的四川口音,心中不禁一动,态度和蔼地问道:“好啊,袁兄弟,不知你原本在军中担任何等职务?” 袁嘉定赶忙回答:“回大都督,末将原为千户长。” “哦?那你们原来的长官现在何处?”李定国接着追问。 袁嘉定神色黯然地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军原长官在之前的战斗中不幸英勇捐躯了。” “好,现在我决定成立川北独立旅,由张仁辅任旅长,统率归顺的弟兄,编有两个步兵营,你任1营营长,请你协助张旅长整顿部队,将伤员迅速转移到后方医治。” “是,大都督。”袁嘉定一脸感动,原来伤员还可以医治啊,清军里面,普通士兵受伤,哪里有人管他们的死活。 “谢谢大都督栽培。”张仁辅道。 “这次大战,你们长枪营死战不退,立下大功,理应擢升。”李定国拍着张仁辅的肩膀道。 “另外,调李世名营划归川北独立旅,其它归顺过来的兄弟,除补充300人进入长枪营外,编为阆中独立营,由尉迟云任营长。” “是,尉迟,还不快感谢大都督。”张仁辅高兴地说道。 “感谢大都督栽培!”尉迟云破格升官,自然特别高兴。 “希望你再接再厉,做好大军的铁血前卫。” “是,保证完成任务。” “大都督,小的愿为前锋,立即攻打李国英,打不下来,我提着脑袋来见你。”袁嘉定立即请战。 “袁营长,你营为前锋,向阆中搜索前进。”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仁辅,独立旅打头阵,第7旅随后向阆中前进。” 第95章 李定国迫降保宁府 第二日下午,部队来到保宁府外扎营。此时其它的火枪连终于找到了大部队,李定国又好气又好笑,命令他们列阵于最前面。 李国英趁安民军立足未稳,立即率骑兵进攻,八千多骑兵,犹如一条在大地上游动的巨龙,把大地踏得震动轰响。 长枪营和火枪营立即列阵。 “轰轰轰。”大炮开始轰鸣。 李国英指挥着骑兵绕开着火力点,继续冲阵。 “轰轰轰。”炮弹如雨落下。几轮炮击,清军损失了五百多人,李国英不在乎:“冲过大炮射击距离。”。 距离达到500米。 “火枪营列阵!”火枪营采用了单排列阵。 “装弹!” “正前方偏右5度,射击。”只听得一阵枪响,三百发子弹冒着火光,刺向清军,清军一百多人马倒下。 “装弹!”装子弹的时间比装火药的时间少了三分之二。 “射击!” 清军再次倒下一百多人马。 “好!”旁边观战的安民军将领们大声称赞,这样的击杀率是目前击杀率最高的装备了。 清军依然悍不畏死地发动着冲锋。 距离达到300米。 “火枪营列阵!”火枪营按照三段式列阵。 “装弹!” “正前方偏右10度,放。”五百支火枪和三百支火枪吐出火舌,三百多骑倒下,有的中枪死去或者受伤,有的被受伤的马摔下来,摔得半死。 “冲啊。”李国英作战向来爱身先士卒。 230米,炮箭开始发射。 “正前方偏右10度,放。”五百支火枪、三百支火枪和二十台炮箭再次吐出火舌,五百多骑倒下,一时间血雨腥风,饶是久经杀戮的士兵,也难免心里犯怵,这枪和箭真他妈的邪门儿,打得又快又准,铠甲在它面前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兄弟们,冲过去砍他们。” 170米!!! “啪啪啪。”三百支火枪又一次吐出火舌,这一次距离近了许多,近二百人马倒下。清军骑兵想,利用这次间隔较长的时间,抓紧冲上前去,就可以打败这帮反贼,李国英部清军本来明军左良玉部,左良玉死后,李国英跟随他儿子左梦庚投降了清军,编入汉军正红旗,李国英为明军时便时常与张献忠部作战,而且胜多负少,李定国是张献忠部下,李国英部清军自然把安民军当成了反贼。 100米! “啪啪啪。”三百支火枪和炮箭再一次又一次吐出火舌,这么近的距离,清军几乎成为安民军活靶子,而且飞行距离短,火药的动能还非常强劲,五百多骑倒下。这一趟冲锋,就损失了近两千人。更为可怕的是,那让清军吃尽苦头的火枪和长枪阵已经列好,心生惧怕的清军悄悄拨转了马头。 “轰轰轰。”大炮再次轰鸣起来,如雨炮弹落下,在地上爆炸,残肢断臂散落满地,被绊倒的骑兵到处都是,清军的冲锋阵型生生被打断。 “轰轰轰。”“啪啪啪。”,枪炮合击,乱作一团的清军骑兵,被打中的几率奇高,马匹受惊四处乱窜,撞倒更多骑兵,摔倒在地上,再也骑不上受惊的战马,人与马在空荡荡的阵地上给安民军送人头,眨眼功夫,又有五百多人伤亡。 前面就是安民军森严的长枪林,后续的清军骑兵绝望地掉转马头向阆中冲去,李国英的督战队还追不上,一会儿功夫,清军跑个精光,李国英只得跟着回了城,安民军尾随进军封住了阆中北门,古代阆中城三面临水,北门被封,李国英陷入了绝境。 “大都督,属下愿意带头攻城,活捉李国英。”袁嘉定这伙人对李国英刻骨仇恨。 “嘉定兄弟,我自有办法让他投降。”李定国自信地对他说。 安民军将火枪埋伏周边,采取狙击战法,对清军露头就打,李国英无奈地龟缩在破城之中,危如累卵。 一日后,靳统武军两个旅在城东南角登陆。 两日后,崔直的水军炮击阆中城,轰塌城墙150米。 李定国才从容不迫地写信给李国英,在北门外扔了十多个清军的伤兵,李国英小心翼翼地从城墙上用吊篮放下人来,再将伤兵吊上城墙去。 “英帅,你我不打不相识,如今小弟与你恳谈,非为个人,实为国家。清人占我土地,杀我同胞,我辈如不奋起反抗,则亡国灭种之日不远也。希望将军不计前嫌,幡然醒悟,与我等共举义旗,共兴中华,兄等归来之日,弟一定倒屣相迎。昨日我军靳统武误毁城墙,不要介怀。弟李定国亲笔。” 北门外是安民军近一万精锐,东西南三面则是安民水军围得水泄不通,而且安民军犀利的火炮随时可以摧毁阆中城脆弱的城墙,李国英走投无路,在第五日便带着儿子李浪来到安民军大营,营内川军朝这二人身上扔东西吐口水,显然恨之已极。 “大都督,李某愚钝,归降来迟,恳请大都督责罚。”李国英父子跪在地上道。 “奸贼,你害死了我们多少兄弟?”袁嘉定双目赤红,骂道。 “嘉定不可造次。”李定国冷声说道。 “英帅请起,两军交兵,各为其主,兄长无罪。”李定国和颜悦色地扶起李国英父子。 “李某愚钝,连累了不少弟兄。”李国英惭愧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英帅在辖区保境安民,劝课农桑,做了许多好事。”李定国道。 “今后李某定当追随大都督,鞍前马后、死而后已。”李国英表现得死忠死忠的样子。 “感谢英帅信任,从此以后你我肝胆相照,同生共死。”二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属下愿为前驱,引南部、相如县部投降。”李国英很识时务,知道必须交纳投名状。 “好,此事,你与靳统武将军商量,请英帅尽量说服川北各县归顺。”在李国英的感召劝说下,南部县和相如县的清军全部归顺,安民军扫清了顺庆府外围各县。 但是,李国英来降是迫不得已,李定国认为对他防备还是必须的。 “统武,李国英来了2万人,怎么处置啊?”送走了李国英,李定国悄悄找来靳统武商量。 “两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必须吃进咱们肚子里。”靳统武笑道。 “怎么吃啊?” “大都督你这么英明,何用统武多嘴。” 李定国笑了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咱们兄弟多少年了,你这个驴日的,还这里卖官子。” “你交给我一个旅,我肯定能吃进去。”靳统武一脸坏笑。 “你怎么吃啊?” “我是这么想的,首先得混编,他一个旅和咱们两个旅混编,主要用咱们的人带队伍;然后嘛得收心,就是分地啊,都给他分上地,你想啊,清军没给他们地,咱们给了,土地是这个穷棒子的命根子啊,有了土地,他们肯定跟咱们走。” “你小子有大才啊,就这么办。” 李国英带来的2万人,有八千人来自川外,崇祯晚期便跟随李国英,一万三千人来自四川,李定国将5千多川人编成川北独立第二旅交给李国英,另外三千川人两千多外省人编为混成旅,旅长为原保宁总兵严自明归属靳统武,从靳统武处划1旅交给李国英,李国英共统领两个旅。李国英其它嫡系4千多人是骑兵,编为4个营,一个营补充进第7旅,一营补充进张仁辅旅,另外两个营补充进靳统武带来的两个旅,并从靳统武带来的另外两个旅中选取精兵,补充长枪兵营。另外五千人,补充各部伤亡人员2千多人,其它人就地在顺庆安置为百姓,划田划地。这是后世蒋介石的治军之法,混编杂处,李国英虽然强悍,而且统领两个旅,却难以调动指挥,已不可能再掀起波澜,李国英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只想好好表现赢得信任。 李国英的人马,实际上编成了四个旅,散入各部中,其中一旅向东拨给袁韬,一个旅拨给了谭弘,一旅拨给了靳统武,李国英统领原属靳统武的一个旅和一个川人旅,跟随靳统武向北攻占广元。李国英的两个儿子,长子李浪随李定国去成都,次子李波跟随袁韬守巴州。 安排妥当这一切,李定国自率8百火枪骑兵、5千骑兵带着李浪等1千保宁府清军骑兵立即从保宁府出发,直指千年古城成都,同时命吴三省率军一万进军成都。 第96章 安民军奔袭锦官城 杨展在9月骄阳里一筹莫展。惠应诏兵不多却精,以重兵守眉州,威胁嘉定,使杨展军不敢远调,又以骑兵袭击杨展军炮兵和粮道,是以杨展军虽多,也却奈何他不得。 李定国两天就到达了盐亭县城外,武水都至县城外叫门,士兵并不认识武水都,赶紧紧闭城门向谭弘报告,谭弘连忙来到城墙上张望,望见武水都,连忙打开城墙。 “武兄弟啊,今日兵士们多有怠慢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切莫怪罪啊!”谭弘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武水都的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后说道,言语之间难掩内心的惶恐之情。 只见那武水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来,朗声道:“哈哈,无妨无妨,不过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确实该好好地惩治一番才行!” 听到这话,谭弘赶忙点头应和道:“对对对,理应如此,理应如此。”紧接着他又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群,大声吼道:“刚才是谁不开城门迎接武营长?站出来!” 片刻之后,一个士兵战战兢兢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众人一眼。谭弘见状,怒目圆睁,呵斥道:“来人呐,把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待那倒霉的士兵被带下去执行惩罚之后,武水都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上前来,向武水都行礼禀报:“启禀武营长,谭大人,大都督正在城外两里外的驿站恭候二位大驾光临呢,请您二位速速动身前往吧。” “哦?既然大都督已经到了,那咱们可不能让他久等了。”谭弘一边说着,一边朝武水都做了个请的手势,“谭某这就随武兄弟一同前去拜见大都督,烦请武兄弟在前头引路。” 于是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驿站方向行去。一路上,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显得颇为凝重。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远远望去,只见一座气派非凡的驿站矗立在眼前,门口处站着几名守卫,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当他们走近时,李定国已然亲自迎出了驿站门外。见到谭弘与武水都等人到来,李定国脸上立刻浮现出亲切的笑容,大步向前走去,并高声喊道:“谭大哥,谭大哥好啊!” 谭弘也急忙加快脚步,快走几步来到李定国身前,躬身施礼道:“谭某参见大都督,让大都督久候了,实在罪过,罪过啊!” 李定国连忙伸手扶起谭弘,笑着说道:“谭大哥快快免礼,你我兄弟二人何必如此客气。快里面请,咱们进屋再叙话。”说罢,便拉着谭弘的手一同走进了驿站之中。 谭弘快步上前,握住李定国的手,李定国热情有力地抱了谭弘一下,这才执着谭弘的手,进驿站里来。 “谭大哥,兄弟们都好吗?”李定国和颜悦色地问道。 “兄弟们都好,都盼着见大都督一面,请大都督移驾盐亭县,好让兄弟们一睹大都督的风采。”谭弘热情地说道。 “哼,刚才还不让我进城呢,现在又要欢迎大都督了。”武水都在旁边白了谭弘一眼。 “武营长,兄弟们眼拙,认不出兄弟你来,所以不敢开城门,谭某已经严惩了他,请武兄弟不要介怀。” “哼。”武水都不说话了。 “武水都,你怎么能违抗军纪,乱耍官威?”李定国喝道。 “大都督,我没有啊。” “人家士兵严守职责,不要说不认识你不开城门,就是认识你,没有将令,也不能开城门,你不仅不表扬人家,还逼迫谭大哥惩处士兵,我看你是要吃军棍了,来人,将武水都拖出去,打五十军棍。” “大都督,不可不可啊,武兄弟性情中人,属下甚是喜欢,不可为小节而远了兄弟。”谭弘连忙制止。 “谭大哥,这不是小节,这是军纪。当年老万岁怎么死的?正是因为军纪不严,遭到清军偷袭,武水都是我的亲军,更要严守军纪,来人,给我拖出去打。”李定国严厉地说道。 “大都督,不可呀,不可呀。”众人纷纷求情。 “武水都你知错吗?”李定国担心他屁股打肿了没法骑马,参加不了攻击成都之战,这才准备找个台阶下。 “属下知错了。”武水都有些惭愧。 “好,五十军棍先记着,罚你半年晌银,现在就给人家。” “大都督,武兄弟的饷银我出了,不可委屈了武兄弟。”武水都毕竟是李定国身边人,谭弘原本就是官僚出身,自然明白其中厉害,生怕开罪武水都。 “谭大哥盛情,定国心领,武水都在此事上犯错,他就必须接受惩罚,尤其是大哥所部是后来加入安民军,我更要一视同仁,否则会寒了将士们的心。”李定国正色道。 “大都督赏罚分明,我等定当誓死效忠。”谭弘也不是太怕事的人。 “谭大哥,这是英帅李国英之子李浪,李浪,这是安民军遂宁总兵,谭弘谭大哥。”旁边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连忙站了出来行礼道:“小弟李浪,见过谭大哥。” 谭弘凝视着眼前的李浪,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惊骇之情。他深知李浪乃是李国英之子这一身份所蕴含的深意,若真是如此,那么李国英要么已然投降,要么正处于与对方联络投降的进程之中。而李定国对武水都严惩不贷,此举不仅仅是为了笼络自己,更重要的是借此手段来笼络李国汉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想到此处,谭弘不禁对李定国的谋略深感钦佩。 只见谭弘恭敬地施了一礼,朗声道:“大都督、李浪兄弟,今日有幸得以见到诸位豪杰,谭某实在是欣喜若狂!还请诸位兄弟移步至盐亭,好让谭某能够尽一番地主之谊。” 李定国微微一笑,拱手回应道:“谭大哥的美意,李某在此先行谢过了。不过如今英帅已然归顺大明,现已动身前往广元。我会调拨一部分原本隶属于英帅的兵力交予你指挥,你需即刻启程,昼夜不停地赶赴潼川府和绵州两地。要知道,那些地方的驻军大多皆是汉人,能招安自然甚好;倘若他们执意不降,那便果断发起攻击将其攻取下来。” “遵命,大都督!”谭弘毫不犹豫地应道。 随后,李定国没有丝毫耽搁,率领着大军继续朝着潼川府的方向挺进。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潼川府向来被视为清军的势力范围,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并更好地展开行动,李定国当机立断下令全军更换上清军的装备。 一路行来,但见沿途的村庄惨遭损毁,田野变得一片荒芜,白骨之野为野狼小狐筑窝,此情此景令人触目惊心,不由得心生悲凉之感。 第97章 惠应诏归降成都府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余晖洒落在大地上。一支队伍缓缓地靠近了潼川府。这座曾经繁华热闹、车水马龙的川中大城,此刻却呈现出一片令人心碎的景象。那高耸坚固的城墙已然倾塌伏地,残垣断壁间仿佛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沧桑;而城中原本袅袅升起的炊烟也已踪迹全无,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片土地。 据估计,这里原本生活着上万民众,但如今他们却如同人间蒸发般不知所踪。面对这凄惨的场景,众人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清军实在是太可恨了!\"有人咬牙切齿地骂道。\"他们简直就不配被称为人!\"另一个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愤怒。一时间,咒骂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对清军的暴行感到无比愤慨。 这时,只见队伍前方的李定国猛地举起手中的长枪,对着身后的将士们大吼一声:\"兄弟们,加把劲啊!我们一定要打败这些残暴的清军,将受苦受难的大众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他的吼声犹如雷霆万钧,震撼人心。紧接着,众将士齐声高呼:\"打败清军,解救大众!攻下成都,解救大众!\"这激昂的口号声响彻云霄,久久回荡在潼川府的上空,仿佛要冲破黑暗,带来光明和希望。 次日,大军行进至中江,清中江知县林之文连忙到军中慰问,李浪出面接洽。 “小李帅一路辛苦,下官带来了肉五十斤、粮千斤,酒十坛,以慰劳苦,中江县小望小李帅不要嫌弃。”林之文诚惶诚恐地说道。 “林大人辛苦了,世事艰难,有林大人壮行,令李浪十分感动,我会禀报家父,嘉奖大人。” “多谢小李帅,请李帅移师入城,小县略尽地主之谊。” “中江有多少人丁?”李浪问道。 “禀告小李帅,小县守护地方不力,目前还有6万户,约20万人。” 旁边的李定国听着,一个县居然还有二十万,这个知县在这乱世之中,能保存那么多人口,大功一件啊。 李浪起身看了一眼前方道:“林大人守护地方有功啊,至于入城,李浪心领了,我们急解成都之急,就不再进城了,望你坚守地方,担当好职责。” “小县谨记。” 次日,大军拔营直趋成都,在李浪的引导下,顺利进抵金堂县城,大军也不声张,于次日进至成都迎晖门外镇远桥,成都知府惠应诏之弟成都团练副使惠应化出迎晖门至镇远桥迎接,惠应化觐见过李国英,自然认识李浪。 “小李帅率大兵至成都,真是久旱逢甘霖。”惠应化大喜。 “惠大人,家父心忧成都安危,特我率骑兵6千,星夜驰援,必须守住成都。”李浪微笑道。 “请小李帅入城,惠某略尽绵薄,共商大计。” “惠大人请。” 一行人入得城来,李定国大军顺利进入成都,兵力分布于蜀王府、成都县、华阳县。当夜,李浪要求惠应化通知成都府内主要官员至大营商议军机。 夜半时分,各主要官员来到安民军大营,李定国随即命人封锁了进出通道,众官员才感觉情势不妙。只是大帐之中的坐椅上空无一人,李浪也只是站立于下。 “小李帅,如今我军危急,望小李帅明日发兵眉州,解救惠知府。”成都参将李有文急道。 “解救惠知府不难,关键大家下一步要怎么做?”李浪冷冷地说道。 “大人需要我们怎么做?”成都官员以为这要给东西。 “唉,不瞒着各位大人,其实杨展攻击眉州时,安民军也对阆中展开行动,如今阆中早已为安民军所据,我到成都时,只怕广元已经失守了。”李浪满脸沉痛地说道。 “啊,北有安民军,南有杨展军,我们成了孤军了?”众人大惊道。 “我们确实成为了孤军,北面和东面都是安民军,南面和西面是杨展军,杨展军的南面,仍然是安民军。”李浪说道。 “小李帅,我们应当怎么办才好?” “正想请教诸位大人。” “咱们打出剑门关,回到汉中去。”成都府参军张仲其说道。 “安民军进攻阆中,我亲历过,以他们的力量,我们想打出四川,只怕太难。”李浪轻笑道。 “难道我们坐以待毙?”惠应化冷汗涔涔。 张仲其走上前来,看了看李浪:“不知小李帅怎么离开阆中的?”这张仲其是左良玉的侄子,自然不怕什么李浪李国英。 “和6千骑兵一起过来的。” “既然还有6千骑兵,阆中又如何会丢?” “是啊。”众人问道。 “列位大人,如今形势紧迫,应该打开格局,不要再纠结于这些小事?”李浪质问道。 “不知道安民军如何看咱们?”惠应化问道。 “是啊,咱们不如投安民军得了。”其它人七嘴八舌道。 “咱们立即向绵州撤,到绵州合宋之琦知府,再一起向北撤。”张仲其急忙献计道。 李浪站起身来,逼视着张仲其道:“张仲其,你找死。” “李浪,别人怕你,我张仲其可不怕你。” 旁边的卫兵立即举枪,扣动了扳机,张仲其被一枪爆头,打得稀烂,众人大惊。 “众位大人勿惊,张仲其妖言惑众,我已将其正法。” “小李帅,刚才这枪竟然没有点火,开枪速度如此之快,惠某生平仅见。”惠应化大惊。 “哈哈哈,惠大人好眼力,这是一种新枪械,不再依靠火绳点火了,安民军大都督为其取名火枪。”李浪笑道。 “小李帅如何有这种枪械?”华阳知县邓自弃问道。 “邓大人问得好,家父已率军反正,共尊永历皇帝,加入安民军麾下。”李浪来到众人中间,逼视着众人说道。 “来人,来人。”邓自弃叫道。 “邓大人别叫了,咱们别白废力气了。”惠应化颓然坐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李浪得意地走来走去,摊开手道:“还是惠大人识时务,这一次进城的,是安民军最精锐的第7旅,家父的1万5千骑兵都不是它的对手,何况诸位手下这点兵力呢。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在这种火枪面前,就是骑兵来了也是白白送死。” “小李帅,就不知道安民军打算怎么安置咱们?”惠应化担心道。 “家父加入安民军后,大都督李定国对咱们很好,补充了粮食和兵器,调我父为叙州总兵,任命我为旅长。”李浪介绍道。 “我愿意降,也愿意说服家兄降。”惠应化说道。 “惠大人此言差矣,贵兄弟如愿意到我李定国麾下,就是加入,不是投降,和安民军各支部队平等对待。”惠应化见士兵堆里走出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来,这青年相貌堂堂眼神炯炯。 “拜见大都督。”李浪连忙行礼道。 “你是?”众人疑惑道。 “列位大人,这就是我安民军李定国。”李浪连忙向众人介绍道。李定国微笑着扫视着众人。 “拜见大都督。”惠应化机灵地上前施礼。 “惠大人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定国非常赞赏,也为成都府的列位大人做了榜样,我任命你为夔州团练使。”李定国随手就给惠应化扔了一顶帽子。 “拜见大都督。”众人识相,算是降了。 惠应化连忙找到了哥哥惠应诏,劝其归顺安民军,在前后都有敌人的情况下,惠应诏无奈,不得不加入安民军,李定国任命其为顺庆知府,原知府谯桓调任广元。杨展认为自己出兵有功,安民军众将认为杨展不识时务,建议李定国一鼓作气,拿下嘉定雅州等地,李定国却并未采纳这样的建议,两家毕竟联姻,毕竟人家在缺粮之时给了许多粮食,救了许多人性命,李定国不能做这样的忘恩负义之徒,便将眉州等地让与了杨展。 地盘扩大,军队扩大,李定国迅速整编队伍,提升队伍的融合度,建立了陆军、海军和摇黄军,共三大提督十二大总兵,陆军以马忠良任重庆总兵、杨展任嘉定总兵、靳统武任嘉陵提督兼保宁总兵、汪公福任夔东提督兼夔州总兵、李国英任叙州总兵、吴三省任成都总兵、雷振声为顺庆总兵、祁磊为巴州总兵、高龙兵为达州总兵、谭弘为绵阳总兵、狄三品为乌蒙总兵、王大贵为綦江总兵共12个总兵,近20万人。各总兵中杨展和马忠良统帅2万人以上、王大贵和雷振声统帅1万人,其他各总兵均统帅1.5万人,对外作战称为师,辖3~4个旅。任命崔直为海军提督,总部设在重庆,钟小旗为海军总兵,驻夔州,有军舰200多艘,士兵1万人。任命袁韬为摇黄总兵,兵力1万人,新摇黄发展成为一个对外发动游击战争,刺探情报信息的特殊机构,类似于后世的情报机构。 成都自古以来繁华,却少帝王之气,李定国在成都住了几日,觉得成都的生活太过安逸,容易让人丧失斗志,最要命的是成都周边州县铁、煤、石油等矿产不多,可供利用的资源较少,难以保障工业发展之需,重庆东可出三峡争夺天下,北可出剑门窥伺关中,西可以接川西的铁煤和硝,南有云贵高原之险,实是事业壮大的风水宝地,于是便将总督府仍旧设置在重庆府,留吴三省3个旅守成都平原,带其它军队还于重庆。 第98章 李国汉屠尽巴州城 立秋那天的夜里,天下着小雨,靳统武在一片秋雨之中,移师苍溪县,两万大军直指广元县,李国英早已送信至广元县,不过县令陈绍棠拒不投降,靳统武不得已,准备组织对广元的进攻。 李国汉困守巴州,此时已经得到了李国英投降的消息,后悔自己也没能看透李定国的棋,这棋局变化实在太快,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没能跟得上。如今棋势已经发生重大改变,在四川这个角上,至少一个月以内,各方力量的变化都不会发生大的改变,这样炎热多雨的季节,没有任何一支清军能够迅速进入四川。 如果此时不改变阵地战的想法,发挥自己骑兵的优势,那么他的结局,也许还不如李国英。为此他决定效法勒克德浑,率领自己的军队,尽屠巴州人,焚毁巴州城,然后直扑广元,在靳统武部进攻广元的焦灼状态时,突袭靳统武部,给他重大打击,如能击退靳统武军,自己则率军坚守广元,以待大军,如不能击退,只要对他造成重大打击,还可屠灭广元,再从容退出四川,坚守汉中,靳统武部如受到重大打击,短期内无力进攻汉中,这样他就可以坚持到吴三桂到来,确保陕西和河南的安全。 唯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走后不久,袁韬便进驻了巴州城。一场大火将巴州城烧得荡然无存,城内到处是没有烧尽的人骨头、木头、黑色的篱笆墙的泥块和石头墙,水井被人封得死死的,很显然,李国汉离开之前,对巴州城进行了屠城,然后焚毁了巴州城。袁韬倒没有觉得什么,摇黄以前也这么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定国接到电报后,非常震怒,他对古人的凶残还真有点不适应,李国汉的残暴算是让他开了眼界,如果此人不严惩,以后打下的每一座城都可能是空城。 对着小艾提供的川北地图,李定国对川北的了解,只怕诸葛亮也不如他,李国汉呀李国汉,任你插上翅膀,在卫星地图和电报通讯面前,咱还不是瓮中捉鳖一样简单。命令,袁韬和靳统武派出侦骑寻找李国汉军的去向,同时命令靳统武一旅向北急行军,控制了明月峡出口,截断了广元县清军的出川通道,清军要么投降,要么就等着全歼,不到最后关头,清军不敢再屠城,除留下另外一旅监视广元县清军外,两个旅向东南行军,和袁韬西来的两个旅,东西夹击,务必要全歼李国汉部。 靳统武派遣王道亨率领一旅携带了五门大炮,急行军渡过嘉陵江,向东北行军,两日后,突然出现在明月峡以南嘉陵江西岸,迅速对几个据点发起了攻击,明月峡守军不足千人,在几门大炮的轰击下,很快投降,王道亨控制了明月峡南口外隘,安民军切断了广元清军的出川道路。 李国汉率军向西急行军,长子海尔图追上李国汉道:“阿玛,发现很多安民军侦骑。” “把他们全部消灭,不能让他们走漏风声。”李国汉道。 “我已派兵去追,不过侦骑太多,未必能除尽。”海尔图有些无奈。 “是啊,所以咱们要抓紧向广元进军。” “兄弟们,加快行军,到广元吃大米。”海尔图道。 袁韬迅速将清军西行的消息电告了李定国,李定国大喜,令靳统武统一指挥川北战役,务要全歼这支清军,最好能抓住李国汉父子。 袁韬统军向北进军,切断了荔枝道,张仁辅统兵向北往苍溪至巴州之间进军,靳统武率一旅自广元西向东急进,胡顺都统一旅自苍溪北向东进军,以西还有一个旅担任警戒,四路大军侦骑四出,在川北的山间搜索该死的李国汉。 “阿玛,敌人侦骑越来越多,咱们是不是陷入了险地啊。”三子桑额道。 “是啊,大人,敌人侦骑太多了。”旁边的侍卫跟着说道。 “你们不用怕,以老夫用兵经验,汉人哪有这么快的进军速度,三军急行。”李国汉道。 清军继续向广元行进,直到傍晚才歇。 “桑额。” “阿玛,什么事?” “你率百骑,趁夜向西侦察三十里。”李国汉心里也开始狐疑起来,决定先搞清楚周边情况。 桑额率百骑悄悄向西侦察,遇到村庄等便下马靠近摸个明白。 一行人趁着月色向西而去,悄悄涉过东河,再爬过东河西岸的小山岗,越过五道芦苇遍地的山梁,向下一望,远处的山坡和山间平地上,全是灯火。桑额大惊,派遣了7拨人下山侦察,虽然只回来了3拨,但都无一例外地报告,这是一支数千人的安民军队伍,防卫极其森严,肯定是一支劲旅。桑额留下十余人继续侦察,连夜复命。 桑额刚刚进大帐,就看见了李国汉凝重的眼神,大哥海尔图就在旁边,神情也非常凝重,“桑额,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李国汉见桑额,连忙问道。 “阿玛,在西20里有一条河,过了河再走五里,遇到了一支安民军,人数众多,戒备森严,如果他们是往东走,明日咱们便能碰上。” “阿玛,情势十分危急,速作决断啊。”长子海尔图催促道。 “往西往东都是安民军的军队,往北是大巴山,咱们只能向南走了。”李国汉道。 “阿玛,越往南就进入了安民军的腹地,这是不是安民军留下的圈套啊?”海尔图道。 桑额这才明白,海尔图所走的东面,也发现了大量安民军,几支安民军部队已经朝镶蓝旗军扑过来,看来李国英部肯定是全部完蛋了,四川境内清军只有几支弱小的力量,分隔在广元、成都、绵州等地了。 “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啊,李定国这网开一面玩儿得好啊,等着咱老李上当呢。”李国汉走来走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阿玛,西面是袁韬部,东面肯定是靳统武部,靳统武是李定国嫡系,装备更加精良,依儿子的意思,明日咱们猛攻袁韬部,只要打退他们,咱们就可以从荔枝道回汉中去。”桑额道。 李国汉看了看海尔图,咬了咬牙:“咱们肯定攻打袁韬部,不过不是明天,全军连夜拔营,向西行军,对安民军东部的军队发起攻击。” 李国汉的决策是对的,兵贵神速完全正确,夜战对装备并不占优的清军有莫大的好处。不过袁韬很快接到了清军向自己冲过来的情报,这情况也很快传给了靳统武和李定国。李定国彻夜守在地图前,指挥着靳统武和袁韬,务必全歼李国汉。 袁韬找到一处池塘的东侧扎营,迅速按要求扎好营垒,拒马的外面是百多米宽的一圈铁蒺藜带,中间是一条深2米的壕沟,里头全是竹签,所有的士兵穿好甲胄,骑兵已经上马,炮兵们正在来来去去地搬着火药和炮弹,弓箭兵正在整理箭囊。 靳统武连夜拔营,向袁韬靠拢,同时派向严自明旅和张仁辅旅(他们的新组旅,还没有配备电报机)的传令兵已很快上路。 李国汉花了两个时辰到达了袁韬阵前,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在凌晨就发起了进攻。 鼓声乍起,各营人马向袁韬军冲过来。 瞬间,袁韬军灯火齐明,炮火轰鸣,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经过两轮炮击,袁韬终于找到了清军位置,实际上,清军分成三支,从南北中向袁韬军发起攻击。 “炮兵,对准北面的清军,给我全力轰击。” “是!” 炮兵开始瞄准北路清军,进行集中炮击,李国汉最疼爱的是小儿子桑额率领的恰恰是北路军,其实李国汉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难逃此劫的预感,因此才有意无意的安排小儿子桑额率领逃生希望最大的北路军,自己在中路军,大儿子海尔图则率领南路军。 第99章 李国汉陷四面楚歌 桑额率军继续向安民军发起冲击,一千余人马,经过几轮炮击后,已经伤亡了两百多人。很快就进入了炮箭攻击的范围。“嘣嘣嘣”地声音响起,对清军造成了很大杀伤,阵地上到处是惨叫,到处是受伤的人马。 出发前,父亲曾叮嘱过桑额,一往无前,绝不回头,不用管大哥,不用管父亲。桑额低着头,伏身马上,向安民军冲去,利箭嗖嗖嗖地从前面飞来,再射向身后,有时会有人中箭落马,或者马匹中倒地,桑额不能回头,不能犹豫,父亲最精锐的巴牙喇营交给了自己,他必须一往无前,绝对不能让父亲失望。 来到安民军阵前300米时,弓箭如雨般射来,在甲胄上叮叮作响,桑额一阵窃喜,安民军的弓箭还穿不过甲胄,不由得精神大振,“冲啊。” 众人张弓搭箭,向安民军射去,弓箭在马速的加持下,劲道十足,不少安民军士兵中箭死去或者受伤,队伍中的后勤人员很快将死伤抬下去,众人都没有似以前对阵清军时那样惊慌失措,继续和敌人展开对攻。 中路的李国汉其实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清浅的池塘,根本挡不住李国汉暴虐的热血,率军向袁韬的中军发起冲击,利箭如雨一般射向安民军,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过袁韬的中军,甲胄齐全,质量很好,清军的利箭,造成的损伤不算太大,不过清军也能冲到阵前用木头石块等毁坏阵地前的工事。 海尔图见安民军正面防守严密,立即率军绕向南面,安民军南面的阵前工事并没有来得及做好,前面两排薄弱的长枪兵后面就是三排弓箭兵海尔图看到这个工事大缺口,大喜过望,率军立即向安民军的南翼发起了冲击,弓箭如雨般扑向侧翼安民军,安民军也向关注正面战事,侧翼的远程攻击严重不足,片刻功夫,海尔图便在侧面撕开了缺口,纵马冲阵。 不过安民军的装备更新的同时,士兵也可以适应多军种的需要,弓箭兵们扔掉弓箭,拿起长枪,架起了枪阵,清军来不及应对,倒是伤亡了不少。 海尔图再次组织起冲击队形,对安民军侧翼果断发起冲击,在骑兵的结阵冲击面前,这些初次上阵的长枪兵难以抵挡,伤亡远比清军来得大,但是大家伙没有一丝后退的意思,身后就是自己的名声和土地,一旦后退,如何在安民军立足,一旦后退,家里即将收割的庄稼就没了,每个人都是挺着胸膛上,哪怕是二换一,他们也干,甚至有些已经重伤倒地者一旦积蓄好力气,便抽出腿上的短刀,插向清军人马的腿部,这样造成清军的减员很大。 清军凶性大发,在阵地内大砍大杀,不过在安民军顽强的抵抗面前,清军损伤也非常严重,战事呈现胶着状态。 “快给大都督发报。”袁韬长期作土匪,这硬打得他心疼了。 “报,大都督,袁韬部遭遇猛烈袭击,请求后撤。”武水都大叫。 正在青羊宫等着战报的李定国,猛然回头,恶狠狠地说道:“告诉袁韬,打光了,成烈士,我养他们全家,退一步,遗臭万年,我杀他们全家。” “争帅(袁韬原叫争天王),大都督回电,退一步全家诛杀。快将预备队投入南翼,否则南翼就要垮了。”一名属下向袁韬建议道。 “不,绝不能运用预备队。”原来袁韬留了5百骑兵作为预备队,严密封锁通向荔枝道的道路。 “可是,敌人马上要冲向中军。”情势非常危急。 袁韬提起长枪(其实他更习惯用锤,不过按照安民军的要求,必须用枪),斩钉截铁地说道:“大都督迫降李国英。已经为我们做好了榜样,咱们手里的枪是摆设吗?我死了,副旅长指挥,副旅长死了,还有各营营长,即使战至一兵一卒,咱们也绝不能让这伙畜牲踏出四川半步。” “咱们大伙儿就轰轰烈烈地干上他一场。”旁边的文书也热血沸腾。 “嘣嘣嘣!”炮箭终于调转方向,向南翼提供支援,上千支利箭,对海尔图的后部进行了射击,那些阵型混乱的清军遭受了重大打击,伤亡近百人,气势为之一挫。 南面四里之外,听见炮声隆隆的张仁辅在军前大叫:“兄弟们,你们刚刚参加安民军,考验你们忠诚的时候到了,冲啊。” “冲啊。”这些清军自投降了安民军便在阆中等地分得了土地,争取立功受奖的心更切,纵马向北方冲过去。 “嘣嘣嘣!”炮箭再次对海尔图部清军发起攻击,不过这一次海尔图部放聪明了,直接冲上去,和安民军缠斗在一起,反而伤亡少了许多,不过这样,就只能放弃战马的冲击了,饶是如此,清军在阵地战中也占据着优势。 “让炮箭对着缠头的地方射击。” “争帅,哪里有我们的兄弟。”传令兵争辩道。 “啪。”袁韬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如果让清军冲进来,咱们得死更多人。” “是。” “嘣嘣嘣!”这一次炮箭很快对着双方缠头的地带发射,箭雨射向密集的人群,瞬间数百人伤亡,整个阵地上惨叫声四起,清军也伤亡了2百人,海尔图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 “他妈的炮箭打老子。”阵地上安民军也在大叫。 “嘣嘣嘣!”这一次,双方都学乖了,拿着盾牌就躲吧,要不躲在战友身后,要行躲在敌人身后,有的甚至将尸体招起来挡箭,哪里还顾得上打杀。 “嘣嘣嘣!”炮箭不停地射击,一时之间,南翼阵地竟然稳定了下来。 此时桑额部终于部冲开了安民军的阵前工事,向里冲杀,不过厚实的长枪阵,让清军一时难以突破。桑额竟然留下主力冲击安民军阵地,自己率领150人的巴牙喇营绕向阵地北面,妄图冲向荔枝道。 “兄弟们,冲啊,敌人想要逃跑。”安民军部署在荔枝道口的预备队营长宋忠大叫,挺起长枪便冲向这支清军。 这巴牙喇兵原是清军精锐中的精锐,身大力强,弓马精湛,两军靠近之时,便向安民军频频发箭,射伤了数十人。 宋忠丝毫不惧,继续挺枪上前,两军如同巨浪拍打在一起,人命如浪花一样转瞬就碎。这巴牙喇兵枪长力大,安民军吃了大亏,便是两人也换不了清军一人之性命。宋忠勇猛异常,刺死一名巴牙喇兵后,又将一名巴牙喇兵挑下马来。一名巴牙喇兵见他如此勇猛,张弓搭箭,应声而中,没胸而入。 “营长,营长。”卫兵大叫。 宋忠忍着剧痛道:“不要管我,听副营长指挥。”说完栽下马来。 “给营长报仇,给营长报仇。”后备营的兄弟们勇气爆棚,玩命般地和清军杀在一处,谁都明白,第7旅可是迫降了李国英几万人,而自己如果留不下这支清军,如何在安民军中抬头。 “杀!”清军的身后一里,终于响起了杀声,原来是靳统武先率领骑兵杀了过来,李国汉回头看见身后的无数火把,心情一下子降低到了谷底。 “杀杀杀!”南面,张仁辅率领一个旅的骑兵冲过了山头,到阵地也就一里路程。 洛尔图看见身后望不到头的火把,心知今日事情只怕难以善了了。 袁韬见西面和南面的无数火把,精神大振:“兄弟们,咱们的援军到了, 杀呀!” “杀呀!”士兵们跟打了鸡血一般,突然间力量贯注全身,纷纷向身前的敌人扑上去,仿佛要把敌人生吞活剥一样,而此时的清军面对四面楚歌,则充满了绝望,虽然拼命的护住全身,却早已没有了几分进攻的勇气。 眨眼间,两支安民军已冲到清军背后,嗖嗖嗖地利箭向清军射来,不少清军中箭倒地。袁韬连忙停止了炮箭的无差别射击,指挥各军夹击清军。地上汨汨的鲜血,将阵地旁边的池塘灌满,又向外流去。 此战,李国汉父子三人,长子洛尔图战死,李国汉与三子桑额负伤被捉,一道被捉的清军有一百二十多人,其余人皆战死。袁韬部战死一千五百多人,伤千人,实在是一场血战。 靳统武率军西进,广元守军仅三千余人,孤立无援,只得投降。 第100章 张一经就任南江县 攻下广元县后,就面临着是否继续向北进攻的问题,其实安民军八巨头里,大多数人都乐观地希望向北进攻,占领汉中,为四川北翼创造安全的缓冲地带,可李定国并不这么认为,在川北战役中,李国汉的骑兵就对袁韬军造成了巨大伤害,离开了大江作为补给通道,安民军的普通部队打不过清军,而安民军先进装备武装的几支部队,又很难持久作战。一旦失败,会对安民军造成重大损失。 此时已经八月二十日,吴三桂军的前锋已经翻越秦岭,出现在了留坝,距离汉中仅了百五十里的路程,从路程上看,安民军已经没有了优势,没有时间建立稳固的基地。 因此李定国认为安民军如果进入汉中,最大可能是打成消耗战,这正中清军下怀,毕竟清军占的地盘大,消耗战对他们有利,还有一种可能是失败,那么可能造成巨大损失,甚至防线重新回到顺庆北部,因此李定国否定了攻取汉中的建议,要求靳统武迅速抢占七盘关,建设好关城,抓紧建设广元城,同时要求袁韬在巴州兴建城市,在南江荔枝道修建荔枝关,严防吴三桂进军四川。 对清军的审问不算顺利,那些被俘虏的清军,根本不配合安民军的审问,靳统武将对这些的审问交给了袁嘉定等,这些人对清军可有刻骨仇恨,每天就是虐打,清军倒刀硬气,始终不愿意交待罪行,袁嘉定等用饿,酷刑等施加于这些清军,也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张仁辅助等在巴州等地一边组织恢复生产,一边寻访大屠城的幸存者,和清军进军过程中的烧杀抢夺的亲历者,这些人一直心有余悸,袁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他们。 那是巴州城外北十五里的一个山坳里,搜索的军士在坳口经过时,仿佛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便向山坳里行去,越往里行越窄,最后竟然只有一条小溪通向里面,军士见里面甚亮,便大胆地涉水往里走,行约半里,豁然开朗,见那周边山峰甚高,下有绝壁,似乎是一个莫大的天坑,“哎!”军士喊了一声,“哎~~~”四周回音,远处有一条瀑布,高约百尺,间有一两只山羊窜过。 军士见山坳中间的平台地,种着些蔬菜瓜果,却没有粮食,便沿着溪流往前寻去,这溪流是周边绝壁上的水冲击而成,便沿着绝壁之下而蜿蜒流淌,一路杂花生树,落英缤纷,风光甚美。不出所料,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在一处崖壁下,发现了一处简易的房屋,主人早已不知去向,有一把缺口的锄头,旁边用石头垒了一个简单的灶台,上面的破陶罐里,有一些玉米糊。 “老乡,老乡。”周边传来山坳的回音。 军士们坐在地上等着。 “兄弟们,清军害苦了我们四川人,百姓生活得太苦了。”袁嘉定道。 “是啊,营长,咱们怎么帮帮他们。”旁边的士兵道。 “我听旅长说,以前大都督在巴岳山,老百姓十分害怕,后来大家帮百姓修房造屋,打井铺路,百姓非常欢迎。”袁嘉定回忆着跟张仁辅的交流。 “哪咱们也那么干。” “你小子懂事,这样李厚德,你带几个人,去砍些树木来,咱们这里面有两三个木匠,给他们打两张床,再打几个凳子,一家人总不能蹲着吃饭。” “董石匠,你和几个兄弟,给人家做个石桌子和一个石磨,不然怎么做饭吃啊。” “好咧,营长,这个地方的青石啊,硬,打石磨最好了。”满脸胡子的董石匠高兴地说道。 “看见这么好的青石,是不是手痒了?”袁嘉定笑道。 “可不吗,徒弟们走。”董石匠叫道。原来李国英招兵时,董石匠带着五个徒弟,一起投了军。 董石匠带着五个徒弟和十几个兄弟,选了几块大青石,抬到石屋边,然后有人凿磨盘,有人做转盘,有人磨杆,有人找了几件兵器,烧火熔化了,做成磨芯,几个石匠飞快地凿着,凿了上火星直冒。 袁嘉定和几个士兵砍来一些树木,砍着一2米7高,木匠开好两排洞,两根横木穿过,最后插进地上凿好的石洞里,上面铺上些木板,木板上再铺上几层厚厚的芭蕉叶,一个上好的凉棚就搭好了。 “营长,你看这里有本书。”做木工的李厚德从屋里看到了一本书,拿出来交到袁嘉定手里。 “哟,《论语集注》,这房主是个文化人啊”袁嘉定只是粗通文墨,算是认得书名。 “是吧?” “对,给人放在原处啊。” 日头退到了绝壁以上,打猎的人回来了,一共有一头野猪、两只山羊肉,几只野兔,众人将这些东西剖了,煮了些吃,其它的全部都留在了石屋。 第二天,袁嘉定带着一大瓮米,几件衣物和一口铁锅来到了石屋,留下的肉都不见了,众人将石磨的活儿干完,安装好,,用昨日烘好的木料做床和凳子等,黄昏时分,袁嘉定扔下东西留下书信,便离开了。 第三天,袁嘉定等再次来到石屋,这次石屋有一位老者,见到袁嘉定等,便上前行礼道:“老朽张一经,拜见各位军爷。” 袁嘉定连忙下马还礼道:“安民军川北独立旅第二营袁嘉定,拜见张老丈,袁某等不告而来,老丈等受惊了,袁某惭愧。” “安民军,请恕老朽惭愧,是不是大清那位王上的军队?”张一经迷惑道。 “不是,老丈,安民军尊大明的永历皇帝,我们是大明的军队。” “啊!”张一经吓得立马跪下,浑身颤抖道:“请军爷恕罪,请军爷恕罪,请军爷恕罪啊,老朽不是从贼,是迫不得已啊,老朽这就把辫子剪了,立马剪。” 袁嘉定连忙扶起张一经道:“老丈折煞袁某了,快请起来,快请起来。” “老朽不敢起,不敢起啊。”张一经老泪纵横。 “张老丈听我说,我军大都督说了,百姓有头发的,是人民,剪了头发的是难民,是难民啊,我们安民军没保护好你们,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怎么会怪罪你们呢?” “嗯,袁军门真不怪罪?”张一经将信将疑。 “真不怪罪。” 张一经这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袁嘉定扶着他坐下。 “军爷你们确实是好人呐,好人呐。”张一经激动地说道。 “张老丈,今后啊,咱们安民军保护四川,绝对不允许清军再踏入四川一步。” “好啊,好啊。”张一经又跪下了。 “张老丈,快起来。” 袁嘉定又好气又好笑,“老头,在咱们安民军,只跪父母,见官是不跪的。”旁边的士兵搭话道。 “哪见了皇上跪不跪?” “皇上,远着哪。”士兵回答道。 张一经看这一伙军人,实与往日见到的如狼似虎的军队不同,都是些青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军爷?安民军收多少粮食?”张一经问道,这才是老百姓关心的问题。 “安民军实行1亩地20斤粮政策,老丈你们没有田地,就不用交粮。”袁嘉定解释道。 “张某家只我一人,如果要当兵,老夫就随你们去。”这是老百姓担心的第二个问题拉夫。 “哈哈哈。”袁嘉定笑道,“我们安民军实行自愿参军,而且我们现在军队人数比较多,我们不招兵。” “青天啊,张某又见着青天了。”张一经再跪着呼道。几个士兵将张一经扶起来,“老丈,我们安民军只跪父母,不跪长官,你这样是折袁某的寿,下次可千万别这样了。” 张一经站起身来,从锅里舀了些粥,端给袁嘉定等,“袁大人,寒舍简陋,还请赏光吃上一碗。” “张老丈,我们出发前就吃过了,你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再说话。” 张一经狼吞虎咽地将饭吃完,去溪边的清水中漱口洗脸,这才再来见袁嘉定等人。 “袁大人,三次造访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张一经问道。 “我们安民军占领了巴州、阆州、成都府、绵州和潼川州,数巴州人口最少,所以我等四处寻找散落的百姓,让他们回来耕种。前天,其实我们也是偶过此处,发现这里有人,便寻了来。”袁嘉定实话实说。“后来我们在你这儿发现了《论语集注》,回去报告了旅长,旅长说这里有巴州大儒,一定要我们请到你。” 张一经摇了摇头,看着屋檐外的细雨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老朽早就立誓耕种自养,不问世事了。” “我们初来乍到,不熟悉风土人情,如何才能兴旺巴州,我等需要老丈相助啊。老丈乃巴州大儒,旅长已报请大都督,决定任命老丈为南江县令,管理巴州以北之地,万望老丈不要推辞,为民出山。” “你们没有见到我人,就任命我担任南江县令?” “哈哈哈,大都督说,半部论语可治天下,老丈居江湖之远,仍不忘研习论语,可见为民出世之心胸,家国天下之情怀,你就是我们需要的人。”袁嘉定道。 “高人,高人啊。”张一经击掌高声说道。“可是,张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帮得了你们?” “大都督说,战场杀伐,自有我们军人负责。可是南江县有多少田地,这些田地都在哪里,哪里的田适合种什么庄稼,我们一无所知,老丈负责的是将百姓招募出来,将田地耕种起来,将道德恢复如初。” 张一经热泪盈眶:“安民军大都督可是李定国?” “是的。”众多士兵立即站起身来,以示尊敬。 “退鳌拜、战豪格、开科考、止杀伐、取川南、定川北,他可是威名赫赫啊,难得还这么了解民生诸事,只要诸位不嫌弃老朽愚笨,老朽愿意追随。” 这之后张一经便首先将他的师兄弟们介绍参加了安民军政府,巴州各县衙门得以补缺,由他们带着众人一乡一乡地找,一村一村地和百姓交流,劝百姓返乡耕种,巴州地区终于恢复到了3千户一万五千人。 袁韬按照要求,将其它的土地分给驻地士兵,不少士兵娶了当地姑娘,组建家庭,抢抓秋收。 在张一经等人的劝说下,有二十多个大屠城经历者愿意出来指控李国汉。 第101章 杀李国汉以血还血 靳统武军进驻广元城,李定国的想法要把广元建成川北的堡垒,决意将它提升为利州。广元城里,对俘虏清军的拷问仍然在继续,终于有几个清军经受不了长期折磨交代了罪行。在一次拷问中,审问者直接将一名清军的腿砍掉喂了狗,这些清军信奉上天,身体如果被野兽吃掉,不能投胎做人,看见这一幕,被俘的清军终于一一交待罪行,七十多个直接参与屠杀的清军被重点看管。 靳统武将李氏父子的罪行电告大都督府,请示李定国下一步的行动和对李国汉等人的处置,至于李国汉父子,坏事做绝,是投靠清军的汉人中最凶残的一批人了。 大都督府里,几方争得面红耳赤,“剐了这小子,必须剐。”马忠良拍着桌子咆哮。 黄蒙扯着嗓子道:“君子以厚德载物,满清不服王化,咱们要感化于他们,诸葛丞相还有七擒孟获呢。” “瞎鸡巴乱说,满清跟禽兽有什么分别,难道禽兽吃人我还要硬化他?”吴三省眉毛倒立反问。 “佛祖还以身事虎呢。”孔益反诘。 武水都一下拉起孔益往外走:“就从这一直往北走,很快就到了陕西,你去以身事一下满清,傻书生。” “哎呀。”谯山一下子拉开武水都的手,“说归说,动什么手?”武水都一看是共过患难的谯山,自己把手松了。 “定国啊,如果杀了李国汉,会不会激起满清屠城以报复汉人啊?”樊一蘅经历高位,比这些人想得都要更远一些。 这话还真是问住了冲动的李定国,满清报复怎么办? “别怕!如今满清已然开国立朝,他们绝不可能像那些流寇一般肆意妄为、胡乱杀戮了。若是如此行事,必定会丧失掉天下百姓之心啊!”小艾郑重地说。 李定国听小艾这么说,心想怕是没有什么用的,敌人残暴,咱们得比他更残暴才行:“如果面对这般残暴不仁的敌人,自己又岂能退缩?正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于这些凶残之徒,就应当采取强硬手段予以回击,唯有以暴制暴、以血还血,方能让他们知晓厉害,不敢再轻易造次。\"想到此处,李定国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汹涌澎湃的斗志与决心。 众人见李定国如此坚决,也不再反对,李定国决定严惩他们父子,以防止以后清军用屠城来阻止安民军攻城掠地,同时争取民心,于是便回复六个字:“公审、虐杀、寸磔”。 十月,隆重的公审大会在巴州较场坝召开,远远地看见巨大的红色横幅:“八月二日巴州大屠城公审大会。”,台上坐着严肃靳统武、李国英、袁韬和巴州府知府杨乔然,他们肩膀上都戴着白花。 “带主犯,李国汉!” 威武的士兵们将遍体鳞伤的李国汉押上台来,“跪下!”那李国汉说什么也不跪,押解士兵直接用枪托将他砸跪下。 “带主犯,桑额!” 士兵们将桑额架了出来,只见他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条胳膊。 “桑额!”李国汉沙哑着嗓子叫道。 “阿玛!”桑额有气无力地喊道。 “你们这帮畜牲,为何这样折磨他?”李国汉叫道。 “李国汉,你们父子屠杀巴州的时候?只怕没想到有今日吧?”靳统武严肃地说道。 “公审大会开始。” “请证人说明大屠城经过。” 一个满身血污的清军走上台来:“7月30日,得知李国英部投降的消息后,李国汉父子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明白,他们根本打不过安民军这支正义之师,于是密谋屠杀巴州城,留一座空城给安民军。” “胡波,你这个叛徒,以后大清抓着你,定将你千刀万剐。”李国汉恶狠狠地说道。 “呸!”胡波一口唾沫吐在李国汉脸上,“你这个杀人魔王!”。 “接着他们父子便命令堵住出城通道,再将柴火等物放在居民的墙边,趁夜燃起大火,基本没多少人跑出来啊。” “下一位证人。” “是桑额直接下令我营放火,并守住出口,哪些往外爬的居民都要全部戳死,有一些士兵下不了手,还被桑额处罚。” 一个妇女冲上台来,就照李国汉咬去,咬掉了他的左耳朵,“啊,你这个泼妇。”“还我儿子,你这个王八蛋,还我儿子来。” 士兵们将这个已经哭晕过去的妇女带离现场。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突然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一般,气势汹汹地冲上了台去!他那浑浊却又充满怒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桑额,然后抬起自己那双穿着破旧布鞋的脚,毫不犹豫地朝着桑额的下身猛踢过去! “砰砰砰!”只听见几声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传来,每一脚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无尽的仇恨与愤怒。被踢中的桑额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啊~~~”他疼得浑身不停地颤抖着,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 “李国汉,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你竟然杀了我的全家,今天老子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断子绝孙!”老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怒不可遏地吼道。他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其中蕴含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桑额,桑额。”李国汉声嘶力竭地叫喊。 证人们一个接一个出来控诉李家父子的罪恶,不停地有人投掷石头砸这父子俩。 “乡亲,对这些罪恶滔天的坏蛋,咱们应该怎么办?”靳统武大声问道。 “活剐了他们,活剐了他们。”群众怒吼道。 “好,本公审法庭,依据证据和群众要求,判处胡波等83人劳役,带下去。” 士兵们将胡波等押了下去。 “判处范正吉等39人死刑,斩立决。” 随着靳统武一声令下,39名直接参与屠杀的清军被押了下去。 “英帅,你我多日同事一朝,为何不替兄弟说话?”李国汉盯着李国英道。 “呸,李国汉,老夫耻与你这等人同朝,你残杀同胞,草菅人命,万死不能抵罪。”李国英急于与他划清界限,指着李国汉三厉声怒骂。 “安民军大都督批准,依法判处首犯李国汉桑额父子二人寸磔之刑。” “你们这帮失去人性的王八蛋,有种就杀了老子。”李国汉大叫道。 “就你还配谈人性,剐了这两个畜牲,剐了他们。” “大都督,大都督,你真是青天大老爷啊。”一听说剐刑,群众真是太痛快了。 “啊!”被割掉胸口一块肉,桑额疼得大叫。 “大都督说,这父子俩人禽兽不如,他们的肉只配喂狗,谁家有狗,快牵来。”刽子手举着桑额的肉叫道。 “把肉扔过来。”一个百姓牵着一条大黑狗上前来,刽子手将肉扔过去,大黑狗张嘴接住,几下吞了。 “啊!”桑额又是凄厉的惨叫。 “桑额!”李国汉看着儿子披头散发,在受寸磔之刑,心如刀绞一般,手臂青筋暴起,不住地挣扎,旁边的安民军死死按住他,用竹片用力地抽打他,打得他伤痕累累,晕死过去,士兵们又用盐水将他泼醒。 “好好好,让他看自己儿子被一刀刀地割,看这个畜牲难受不。”群众呼声雷动。 “诸位,巴州屠杀,惨死3500人,我们大都督仁慈,这父子只须受够3500刀,真是便宜他们了。” “大都督英明,大都督英明。”群众们激动地流泪。 “啊~~~”刽子手还在继续割肉,李国汉目眦尽裂,不停地咒骂,见此,士兵们堵住了他的嘴巴。 桑额血流了满地,刽子手一点放过他的意思也没有。 当刽子手们割掉桑额胸口的肉,便看见一颗心脏在咚咚咚地跳着,李国汉微微睁开的眼睛看到这一切,突然开始哈哈大笑,又放声大哭,涕泪俱下。 一个士兵将桑额的肉举到李国汉面前,李国汉一口咬下,在嘴里用力嚼了几下,带血吞了,“桑额,别怕,阿玛带你回去,带你回去。”饶是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起这样的身体和心理折磨,显然是已经疯了。 酷刑整整持续了一天,才让这两人结束了痛苦。李定国将公审大会的情况公之于众。 第102章 破宁德朱以海称帝 永历朝廷对李定国的打压态度,使得李定国对永历朝廷更是离心离德,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四条腿儿的宗室到处都是,他集合幕僚们分析,转而支持活动在福建沿海的大明监国朱以海。 此时的福建,监国鲁王朱以海正率领军队进攻宁德,王师数万,全身破烂,但旌旗满山遍海,声势颇为浩大。朱以海正在海上观察宁德敌情,张名振上前道:“禀告监国,现收到四川李定国、贵州孙可望劝进表。” 朱以海看了看张名振道:“爱卿读来。” 张名振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李定国的劝进表,安国军大都督李定国,拜大明监国鲁王殿下,正统十四年,英宗土木堡为蒙古人所俘,此乃大明之耻,崇祯十三年,先帝失国,宗庙被毁,黎民血泪,成祖后裔,有何面目见天下臣工与百姓?殿下乃洪武皇帝之苗裔也,承命于乱世之秋,起兵于海天之角,拳拳报国之心,殷殷离黍之情,万民景仰,臣工归心,臣定国远处西川,亦闻殿下文治堪比秦皇,武功远胜汉武。如今义军四起,遍地烽火,为统一义军行动,恢复我汉家之河山,臣万死携安民军五十万将士,祈殿下早登大宝,以正人心。” 朱以海缓缓地转过头:“就说了这些吗?”言下之意,他李定国全靠一张嘴? “监国殿下,李定国还命人送来了银五万两,火枪十支以壮声势,保卫监国安全。” 朱以海面色才些微温暖了一些:“嗯,李爱卿忠心可嘉,不过十支火枪也太?” “对,使者是这么说的,当初在进攻李国英时,一千支火枪,打得李国英的骑兵抬不起头来。” 好,明日便让他们上战场,看看这几支枪,怎么保护他们的安全,朱以海心里想。“他还有什么想法?” “启禀殿下,如今李定国已然成功统一了蜀地,其战功赫赫,威震一方啊!众人皆认为应当对其予以重赏,以表彰他所立下的不世之功。因此,不少大臣纷纷上书恳请殿下能够册封他为蜀王,让他名正言顺地统领这片广袤富饶之地。”谋士微微躬身,恭敬地向殿上之人禀报着这一消息。 坐在高位之上的殿下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这李定国倒真是毫不客气啊!不过,本座也早有预料。那孙可望对此又是如何言说呢?”朱以海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谋士,等待着他继续讲述下去。 张名振将孙可望的劝进表读了一回,无非是给朱以海一堆彩虹屁,什么鲁监国贤比尧舜,武超秦皇之类,劝鲁监国早日登基为帝。 “他究竟带了些什么样的东西过来呢?”问话之人一脸好奇地追问道。只见站在一旁的张名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据我所知,他带来了整整十万两白银,还有数不清的象牙、大量的黄金以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听到这里,问话之人心头不禁一震,这些财宝可真是价值不菲啊!紧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那这个孙可望此番前来究竟是抱着何种想法呢?”张名振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这孙可望乃是大西四贼中的老大,如今他已经成功占据了黔地一带,此次前来便是希望殿下能够册封他为秦王。”问话之人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么这李定国与孙可望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关系呢?”原来是朱以海满心疑惑地开口询问。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贼王张献忠有很多义子,最出色的有四个,他们是其中的两个,孙可望老大,李定国是老二,张献忠死后,义军分成了两部分,其中孙可望部势力较大,李定国势力小一些,不过现在两人相较,李定国占据着四川,势力更加雄厚一些,俩人虽非一军,但也经常一起行动。”张名振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朱以海看着远望大海,并没有看这些珍珠金银:“名振,你派遣人将珍珠象牙卖掉,再命人带些银子到日本去,买些硫磺吧,以作军需。” “监国圣明。” 第二日,朱以海带军登陆进攻宁德县,宁德县背山面海,扼守着周边已经光复的数县,鲁监国希望一举拿下宁德县,将光复地连成一片,因此,对此战极为重视。此时博洛已率大军北归,江南地区清军军力不大,宁德小县只有一千多投降的汉军在守卫。临行前,朱以海每个士兵发了晌银一两,要求大家誓死攻下宁德县。 士兵们拿着土枪和土炮,就奔着宁德县城去了,离城一里架好土炮开轰,明军劲旅早已在镇压李自成和对抗满清中损失殆尽,南方明军多系新兵,土炮声势惊人,卵用没得,没有对宁德城造成多大伤害,轰击了整整一个上午,宁德县依旧巍然不动。 中午大家稍歇之时,朱以海与大家商量,得把土炮再弄近一些才能轰到城墙。 下午,城里的清军看见明军在挪大炮,这不得了,再垃圾的土炮,弄近了,它也能炸死人不是,再这么下去就是坐以待毙了。清军豁出去了,守城的副将率领三百骑兵就冲了出来,向大炮阵地冲过来,别说这些人扎起辫子,做了清军,战斗力直接提升了两个档次。 清军骑兵一番砍杀,土兵们哪里能够抵挡得了,纷纷逃窜,站在队伍后面督战的朱以海,大惊失色,情势危急。 “监国勿惊奇,看我等助你杀敌。”几个李定国派遣过来的使者,拿起火枪,趴倒在地,只见他们左手托枪,右手拿着扳机,左眼紧闭,右眼微睁,右手食指扣动扳机,“啪!”冲在队伍前列的清军副将应声落马,几支火枪跟着开枪,上百丈的距离,几乎是枪响人落,弹无虚发。 清军主将阵亡,阵势大乱,土兵见此止住了阵势,掉转枪头向着清军进攻。 很快枪声再次响起,几名清军应声落马。朱以海见这几个人,只是将一粒铜块装进枪膛,再合上,持枪瞄准开枪,换弹持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眨眼便到弹无虚发,清军根本无法防备,五六支枪就打得清军前锋溃不成军,这样的枪一千支,难怪李国英吃了大亏。 朱以海率领着士气高昂的军队,一路穷追猛打,势如破竹地向着敌军冲去。士兵们个个奋勇当先,喊杀声震耳欲聋。终于,他们成功地一举攻克了宁德县城。 进城之后,朱以海在县衙大堂召见了前来觐见的使者。只见那使者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向朱以海行了一个大礼。朱以海微微抬手示意其起身,然后目光落在使者手中所捧的一杆长枪之上,开口问道:“爱卿,此枪可有名称?” 使者连忙回答道:“回监国殿下,这杆枪名曰‘传庭枪’。” 朱以海闻言不禁面露诧异之色,奇道:“为何要用罪臣之名来为此枪命名呢?” 使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都督有言在先,孙大人其实并未通匪啊!想当年,孙大人与农民军征战多年,可谓是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从来都没有对当今圣上有过丝毫的不忠之心呐!只可惜后来局势紧迫,孙大人被迫仓促出战,最终不幸战死沙场。然而实际上,他乃是被先皇所逼迫,才落得如此下场。依微臣之见,孙大人实在是有功之人” 朱以海把玩着这精巧的枪械:“这些且不说,这枪你们还有吗,本王还需要更多这样的枪?”对于孙传庭,朱以海也是一样的看法,只不过是先皇的旨意,他不好公开反对。 “回监国,此枪很难造,我军也没有多余的,而且枪多也没有用。” “为何?” “有枪得有弹才行,此枪子弹,用铜制造,制造极难,开一枪便是三文钱,说是打仗,其实打的是真金白银,你们这里没有铜矿,也造不出子弹来。”实际上,这枪用的旧火药,威力比之后世相差太远,但也足以让清军畏惧,挽救了这次行动。 “如此之贵?” “当然。” “你们这次带了多少子弹?” “两千发。” “李爱卿真是忠心可嘉。” “监国,为了提振士气,统一人心,请大人采纳李定国和孙可望的提议,早登大宝。你们仔细斟酌一下。”张名振、熊汝霖、周鹤芝等人连连劝进,朱以海不住地推辞。不过有了李定国和孙可望两个当红炸子鸡的支持,便有了称帝的心思。 “是监国。” 不久,鲁王朱以海改宁德为明东都,永兴府,在宁德称帝,年号重光,改1648年为重光元年(1648年)。封李定国为蜀王,孙可望为黔王,郑成功为漳州王,李过为湘西王、高一功为鄂西王,何腾蛟为彬江王,瞿式耜为桂北王,王祥为乌江王,张名振为海东王、沈廷扬为海南王、黄斌卿为舟山王(朱以海想着要以舟山为基地)、沐天波为滇国公(因为沐家一直承认的是唐王朱聿键,朱以海便不愿意封他为王。),其它还封了一大堆公侯,主要是为了笼络人心,也为了制衡李定国和孙可望兄弟二人。 最为搞笑的是,洪承畴被封为辽王、李成栋被封为粤王,金声桓被封为赣王,吴三桂封为汉中王、耿仲明封为武陵王、尚可喜封为汨罗王、清闽浙总督张存仁为福州王,当然这些封王纯粹了离间和恶心清廷,暂且不表。 第103章 剐李国汉震动四方 “这个李定国啊,真是杀得大快人心!”永历皇帝紧紧盯着手中樊一蘅呈上的奏章,激动得忍不住连连击掌叫好。他的脸上满是兴奋与赞赏之色,仿佛亲眼目睹了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一般。 然而,一旁站着的东阁大学士瞿式耜却皱起了眉头,满脸怒容地说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如此轻易放过。这李定国竟然未经圣上您的旨意,擅自斩杀如此重要之人犯,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根本没将朝廷放在眼中啊!”瞿式耜越说越是气愤,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听到瞿式耜这番话,永历帝缓缓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深邃而又复杂,让人难以捉摸其中蕴含的深意。一时间,整个宫殿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只有瞿式耜因愤怒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只见朝堂之上,吏部尚书李若星面色凝重地走出队列,恭敬地向龙椅上的皇帝施礼后说道:“启奏皇上,那李定国等人竟然胆敢不遵循我朝王法教化,实在是罪不可赦!恳请皇上对其予以严厉斥责,并将他降职为巴州总兵,以此来彰显圣上的威严和惩戒之意啊!” 听闻此言,其他几位大臣犹如被点燃的篝火一般,瞬间变得热情高涨起来,他们纷纷随声附和着,口中不住地念叨着对李若星提议的赞许之言。一时间,朝堂之上仿佛奏响了一曲和谐的乐章,而这曲乐章的主题便是对李若星提议的一致认同。 然而,与这热闹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端坐在那高高龙椅之上的永历帝。他并未如众人所期望那般立刻表态,反而是微微皱起眉头,原本深邃的目光此刻更是如同陷入迷雾中的星辰般迷茫。只见他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此刻静止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永历帝才缓缓抬起头来,将视线投向了站在下方的李若星身上。那眼神复杂无比,既有一丝无奈,又有几分嗔怪之意。他心中暗自思忖道:“李爱卿啊李爱卿,你这人可当真是有些不懂事呢!如此迂腐呆板,怎就不能多考虑一下当前局势的复杂性?唉……”尽管心中这般想着,但永历帝还是开口说道:“李爱卿之议,朕深以为然。倘若不是如今这朝政已然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朕定然会派遣李爱卿亲往西南传旨,务必将那两个贼人捉拿归案,并献于朕的帐前。只可惜眼下形势紧迫,实在是分身乏术啊!”说罢,永历帝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李若星赶忙下跪叩首,“陛下圣明,臣思虑不周,未能顾全大局,实乃臣之罪。”永历帝摆了摆手,“爱卿起来吧,朕知你一心为国,只是当下之事须得从长计议。 此时此刻,永历帝所驻跸之地乃是广西柳州,但他们仍未能摆脱清耿仲明大军的追击。一路上,永历帝率领众人疲于奔命,历经无数艰险。想到此处,永历帝不禁心中暗叹:若是这些大臣们能有李定国一半的本事,自己又何须这般颠沛流离、四处逃亡呢? ”此时,一直沉默的焦挺出列奏道:“陛下,微臣愿率部前往西南平乱。”众臣皆惊,永历帝也挑起了眉毛。永历帝沉思片刻后道:“焦爱卿勇气可嘉,只是西南之地地势险峻,那二贼又狡诈多端,此行艰难险阻重重啊。”焦挺坚定地说:“陛下放心,微臣已有应对之策,只需给微臣三千精兵,必能平定叛乱。”永历帝看着焦挺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的决心,终于缓缓点头,“既如此,朕便允了你,望你早日凯旋归来。”焦挺高呼万岁谢恩。众臣望着焦挺的背影,心中各怀心思,不知此番出征到底是福是祸。 待到诸位大臣依次退下之后,永历帝这才缓缓伸手拿起案几上放置着的一封书信。这封信乃是吕大器所寄,至于其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只有待永历帝亲自拆开阅读后方能知晓…… 臣吕大器跪拜吾皇永历皇帝陛下:臣自夏入蜀,夏去秋来,一直病体沉重,恐为陛下尽忠之日不远矣。如今正当时局危难之际,请陛下不要为臣伤怀而影响国之大事。临别之际,臣有?言,请陛下恕罪。陛下座下诸公,贪婪盗名者众,忠诚任事者寡,两湖两广诸军,人数众多,战力甚弱,不效皇命,除吃喝扰民,难堪大用,陛下唯有编练新军,自强不息,方为上策,否则董卓曹操之辈盈朝,难以禁绝。 今年以来,张寇之余部李定国、孙可望等在绝境之中,奋起于川南渝州,击退清豪格大军,方在川黔立足,先后击败泸州马总兵、涪陵于大海、川陕总督樊一蘅、川东三谭、石砫秦马、贵州皮熊、清三顺王,最后一举迫降清四川总兵李国英,杀清陕甘总督李国汉,威震华夏。 如今西南战事已了,李定国得四川,孙可望占贵州,土地人民,皆为二人所有,只可惜二人皆有曹刘之能,唯乏尽忠之意。皇上游走于粤桂之间,实为上策,只是颠沛流离于途,臣每念至此,心中顿生愧意。 吾观二人,李定国孙可望皆文武全才,刘文秀艾能奇亦豪杰之辈,尤其李定国兵精粮足,放眼宇内,非满八旗帜莫能挡也,武艺高强,即使鳌拜莫能胜也。若四人合兵,便能称雄天下,不知可制之者也。臣观二人,李胜于孙,皇上运筹帷幄,当维持二人之平衡,方可保证朝廷之稳定。 二人盛兵于西南,一如长枪大戟直刺满清之腰眼,有截断南北之势,已成满清心腹之患也。相信不久之后,即使满清不进剿二人,二人雄兵也必将北出剑门,饮马长江,予满清重创。臣估计,不久之后,皇上的处境便会得到改善,请皇上务要保存实力,静观待变。 永历帝听信吕大器之言,在广西之地保存实力,避免大战,过了不久,两广之清军果然攻势减弱,双方默契地休养生息。 第104章 拉拢忠贞营忠武营 收到重光帝的封赏之旨后,李定国派遣袁韬前往施州卫宣旨并答谢。 宾主站定之后,李过等恭敬地跪下,袁韬宣读重光帝的圣旨,李过高一功等人谢恩。 只见那湘西王和鄂西王正端坐在大堂之上,周围簇拥着一群剽悍威猛的兄弟。这时,一个身形矫健、相貌堂堂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向着众人抱拳施礼道:“湘西王、鄂西王,还有在座的各位兄弟们,小弟袁韬在此给诸位行礼问安啦!” 堂内顿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其中一人高声回应道:“哈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争天王啊!早就听说天王您与蜀王合营之后,已然成就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今日莅临我施州之地,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说话之人正是李过。 袁韬赶忙摆摆手,脸上露出谦逊之色,连连解释道:“李大哥可真是会开玩笑啊!要说成就大业,那还得归功于蜀王殿下。蜀王文韬武略,举世无双,堪称震古烁今之英才。小弟我跟着混了个公爵,不过是有幸能追随在蜀王左右,尽些绵薄之力罢了,可不敢再用江湖野号了。” 听到这话,高夫人也不禁微微一笑,接口说道:“想当年在荥阳大会之时,高某就已经看出蜀王绝非池中之物,日后必成大器。如今果不其然,就连咱们这三十六营的兄弟们也都跟着沾了不少光呢!” “夫人之言甚是,蜀王殿下感念忠贞营兄弟们救援之举,特命小弟带来薄礼,以示感谢。”说罢,袁韬奉上礼单。李过打开一看,交给了堵胤锡,堵胤锡读道:“尊贵的湘西王、鄂西王、忠贞营各位大哥并众兄弟,荥阳匆匆一别,转瞬已是十年,定国常常梦起当日兄弟们相聚痛饮的欢娱,感慨时光如白驹之过隙。如今大顺皇帝和大西皇帝崩殂,建奴为祸中华,神州倒悬,生灵百余其一,正是我辈男儿奋发有为之时。七月,兄弟们冒死报信,与安民军共同抗击清军,取得了重大胜利,定国感激不尽。为表谢意,今托袁韬,奉上粮十万斤、盐1000斤、衣物2千件、鞋1万双、枪5千杆、刀5千把,炮20门,炮箭50门、炮弹5000发。礼轻情重,纸短情长,望各位兄长保重。” “蜀王殿下少时,我曾见过,便知其是重情重义,今日之事,果然如此。”袁宗第道。 “蜀王殿下和各位大哥一样,都是仁义之人,袁某临走时,蜀王殿下说,当前安民军主要对付剑门关外的吴三桂,同时,应老万岁结义大哥龙在田之请,会同黔王孙可望对云南用兵,不知忠贞营各位兄弟有什么打算?约忠贞营的兄弟们明年春天对鄂西用兵,不知各位大哥意下如何?”袁韬试探着问道。 李过转着看了看高一功道:“伪清三顺王时常骚扰鄂西之地,趁着蜀中大胜的机会,我忠贞营兄弟们意欲东向,饮马长江。” “哪敢情好,到了明年下半年,咱们就能打下半个中国了。”袁韬豪情满怀地说。 “袁叔叔,我们意欲攻打夷陵和荆州,忠贞营曾数次对两地用兵,都因缺乏大炮吃了大亏,听闻安民军船坚炮利,不知能否支援我等?”李过养子李来亨与李定国年岁相差无几,赤红胸膛,身体壮实,也是少年英雄。 袁韬知道此事必须马上请示李定国,他向卫士使了一个眼色,卫士便回到内堂发报请示,李定国拿着电报,大笑道:“果不出我所料,忠贞营的确要对湖广用兵。” 大都督当真是英明神武啊!经过一番鏖战,忠贞营西面所面临的威胁终于被成功解除啦!如此一来,他们身上的压力骤减,可以全力以赴去攻打湖广地区了呢。而且呀,这一行动不仅不会受到军事方面的阻碍,甚至还有可能收获大量的辎重粮草哦。 就在这时,一旁的汪公福满脸谄媚地拍起了大都督的马屁:“大都督决策果断,用兵如神,我等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然而,马忠良却白了汪公福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人家忠贞营如今正需要我们各方的支援呢,这可如何是好?”说罢,他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定国,似乎希望从这位将领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 而李定国此时也紧盯着汪公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显然也是想听听他对此事究竟有何看法。 只见汪公福先是爽朗地大笑一声,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依我之见嘛,咱们这边的兵力还算比较充裕,自然是完全可以抽出一部分前去支援忠贞营的。只不过……”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稍稍停顿了一下。 “哎呀,不过什么呀?你倒是快些讲出来啊!”性子急躁的马忠良忍不住焦急地催促道。 “当年这孙权刘备就是为了这个荆州翻了脸,关羽还因为荆州丢了性命,咱们和忠贞营最好事先说好了,打下来以后地盘怎么分,否则还不如不合兵进攻呢。”对三国演义李定国是熟悉的,汪公福这么一说,李定国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汪夫子说得对,我的意见,咱们不要太多了,靠近长江边的荆州和夷陵守卫极难,但咱们船坚炮利,这两座城池就归咱们,其它地方归忠贞营。”李定国能迅速地抓住事物的要领,提出针对性的意见。 汪公福和马忠良听后,不住地点头,觉得有道理,连忙给袁韬发去电报。 袁韬听到卫兵的话,脑筋一转便有了主意。“各位当家,当年孙刘两家在荆州大破曹操,传为传话,如今咱们三十门兄弟共击满清,也必将青史留名。蜀王当然愿意支援忠贞营,只是饮马长江,非大兵不能也,人马粮草可不是小数啊。”说完袁韬紧急着眉头,不停地叹息。 忠贞营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这明摆着就是要开价码呀!可问题是,他们忠贞营一直以来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状态,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多余的粮草辎重去供应给安民军呢?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场面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袁韬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既然忠贞营实在没有办法帮忙解决这粮草辎重的问题,那按照蜀王的意思,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咯。” 忠贞营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纷纷露出欣喜之色。心想,如果袁韬他们能自己搞定粮草辎重,那对忠贞营来说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太久,只听袁韬又慢悠悠地开口道:“只不过……”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卖起了关子。 一旁的李过见状,赶忙站了出来,诚恳地说道:“争天王,咱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营兄弟,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只要兄弟们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袁韬微微一笑,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才缓缓说道:“哎,我说了之后,希望众家兄弟不要生气啊。” “但说无妨!”众人齐声喊道,表示愿意听他把话说完。 袁韬清了清嗓子:“我军若由自己补给,就要长江沿岸的港口,蜀王的意思,此战和战后,长江沿岸各城归安民军,其余地方,就归忠贞营,这样适合各军特点,以免得日后众兄弟像孙权刘备一样伤了和气。” 其实古时平坦之地,并不如后世那般让人稀罕,多好的地,要能守住才行,忠贞营自忖野战远不如清军,江滨之地,原本他们只是想抢一抢就走,既然安民军要这些地方,索性给他也无妨,且看他们由长江一线相牵,如何守得稳当。当家的们纷纷点头,李过这才来到袁韬面前伸出了右掌,袁韬伸出右掌,二人紧紧相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袁韬走后,李过为首的忠贞营心有未甘,抢先对鄂西地区发起进攻,他们要抢在李定国能腾出手来出兵鄂西前,取得鄂西的控制权,否则,一旦李定国出兵鄂西,忠贞营就不能独占鄂西了,这几乎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不过清军对此显然早了防备,两顺王虽然在瞿塘峡受挫折,但二人主力仍然在。还没有等到李定国出手,二人合兵,很快将忠贞营击败,忠贞营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只得再退入鄂西山地之中驻守。 与此同时,被忠贞营夺取湘西之地的忠武营向黔东进攻,孙可望派遣王尚礼等守御,偌大的中国,清军一旦松懈,汉人自己就打了起来,李定国闻之也是一声叹息。 第105章 赵荣贵访问杨家堡 龙安府衙门外的广场上,龙安总兵越荣贵正在检阅部队,虽然仅有三千兵马,可士兵们排列整齐,动作铿锵有力,赵荣贵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士兵,内心骄傲之情油然而生。赵荣贵虽是陕北三原人,与那贼王李自成和张献忠家相距不远,却是大明朝正经的参将出身,根本瞧不上巨匪李定国,两人不可同日而语。朝廷多次下旨,李定国为川陕总督,川陕各部均受其节制,但他赵荣贵就是不奉旨,还有他的好兄弟松潘的朱化龙,川西巡抚詹天颜一样不听从李定国的号令,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三人得意地自号西川三义。 如今已是春暖雪消的时节,山上的格桑花又开得姹紫嫣红,指不定那贼王李定国就会对松潘州和龙安府用兵,赵荣贵与朱化龙相约抱团,共同抵御李定国的侵袭。4月26日,是义兄朱化龙43岁生日,赵荣贵准备了大礼,准备亲自到松潘祝贺义兄生日,借机商议大事。今日阅兵,便是为了提振精神,挑选随行精壮。手下的千户长赵长生一直陪在他左右,赵荣贵拍了拍一个小伙子的肩膀,肌肉挺结实,挥了一下手,赵长生便叫他站过去,接着又选了一个又高又壮的小伙子,然后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哥们儿,眼神特别狠。总共挑了一百二十人,以赵长生为头儿。赵荣贵准备了些黄金珍珠和银子,还有虎头、鹿茸、人参等,大大小小的43个箱子,包扎好了,一行人便在次日清晨出发。 从龙安府到松潘州,沿着龙安古道有三百里,赵荣贵率200人的祝寿队伍从平武城出发西北行去,沿着涪江的上游的河谷向松潘州进发,一路上山高谷深,重峦叠嶂,四川盆地已是暮春时节,川西北高原却仍是春意盎然,远看山峰如黛,近听飞瀑流声,时不时地珍奇异兽从眼前一掠而过消失在山岭之中,却见一株粉红的桃花静卧山崖上将枝丫伸向春光里,尽得俯仰天地之自由,昔年薛严来龙州上任时,临邛进士陈文龙赠诗送行:“闻道邛人说,龙州地脉深。碧溪飞白鸟,红旗映青林。”赵荣贵不禁赞叹此处莫不是世外桃源。 就算是战争年月,这一路上商旅不绝,有宋以来,龙安古道便是川北地区通往川西北的交通要道,产于德阳、绵州、北川、平武 一带的“边茶”经由此道送往川西北藏区,而草原的骏马,也经由这里送往四川盆地。松(潘)龙(州,后世平武县)交界地区的汉藏贸易十分繁荣兴盛,经济空前繁荣。据《宋会要·食货》记载,在龙州买马场,仅哲宗绍圣三年(1096年)一年,就运入茶叶八万九千余斤,而“外影带者,不可胜数。”无数的良马,从松州经过龙安古道源源不断的赶往龙州, 赵荣贵等人在河谷中艰难前行,饶是他们身体强健,这一路爬坡上坎,也是吃罪不消,众人便坐在河岸上休息,赵长生唤人拿出干粮给大家分食。远远地望见两着头包蓝色头帕,身着宽松的右衽锦缎长衫,肩背长枪的男子向他们走来,赵长生连忙上前问道:“两位兄弟,你们是要到哪里去啊?”其中一个中年方脸的男子张嘴一笑,上前行礼道:“尊贵的客人,我是这大山虔诚的儿子,喔,这是我们尊贵的薛老爷。”那中年男子向队伍中的一个二十多岁衣着华贵的青年行礼,这青年名叫薛兆选,乃是平武新一代薛姓土司,几年前大西军将领崔峰高杀了他的父亲薛维屏后,他便投靠了赵荣贵,以期恢复薛家昔日的荣光。 “杨子龙,赵总兵到了你的锁龙寨子,你还不快快迎接?” 杨子龙上前施礼道:“赵大人、薛老爷,昨夜梦见山神显灵,我等正是来迎接赵大人和各位老爷的,请赵大人和各位老爷光临小寨歇脚。” “我看见崖上桃花正艳,心知今日必遇贵人,原来是杨头人来请,老夫不敢打扰贵寨清静,多谢杨头人美意。”赵荣贵本是远道祝寿,并不愿多事。连忙笑着推辞。 “赵大人威震川陕,我等居位边远之地,也有所耳闻,今日大人到此而不入小寨,是杨某行事无礼,还是小寨咂酒太淡?”杨子龙以退为进,小小地将了赵荣贵一军。 “杨头人盛情,赵某心领了,只是赵某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啊,还望见谅。”赵荣贵确实意不在此。 “大人不必担心,草民略表敬意,如大人有差遣,我可带寨中后生,为大人助力。”羌族人非常热情好客,杨子龙也不例外。 “杨头人如此盛情,赵某敢不从命,烦请头人带路。” “大人,各位老爷请。” “杨头人请。” 赵荣贵将随从留在寨子外,一行人便来到了杨头人的寨子杨家堡,赵荣贵见这寨子几个八角形的碉楼十分高大,矗立在涪江边的高崖上,互为犄角控制着河谷,过了碉楼,便依山就势,错落有致地建着几十座石屋,那石屋都是三层,看来这寨子不小,还比较富裕。只是这寨子里,似是人丁特别兴旺,到处人来人往,道上全是马粪,赵荣贵等人心里纳闷儿,怎么自己竟然不知道此堡有如此兴旺? 寨中老幼都来见过赵荣贵和薛兆选,杨子龙带领众人来到一座高大的石屋前,这石屋高四层,靠着屋后的大崖,俯视着大半个寨子。“赵大人,各位老爷,这便是寒舍,请各位老爷上楼。”“杨头人请。”众人来到三楼,进得屋来,屋外还有冬日的余寒,屋内的“万年火”温暖袭人,靠崖的墙壁上设有神龛,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显示着主人的干练。 “赵大人,各位老爷请坐。”杨子龙招呼众人围着火塘坐了,仆人就上了咂酒,各种吃食,羌族人特别热情,尤其是赵荣贵这样的贵客,各家当家人载歌载舞,都来给赵荣贵敬酒祝福,宾主尽欢之际,杨子龙才问起赵荣贵此行何为,赵荣贵言及此行去为松潘总兵朱大人贺寿。杨子龙希望能够随行为朱大人贺寿,杨家本是这松平路上的显赫家族,赵薛二人自己求之不得,赵荣贵欣然答应。 第106章 杂牌军奇袭涪源戍 三日后,杨头人带着本堡丁壮二十人随赵荣贵上路,一路上各村各寨俱有迎送,倒是分外顺利,进入丹云峡,但见峰险崖奇、林深蔽日、涧哮如雷、飞瀑悬泉、藤萝野花、目不暇接,沿途可见历代碑刻在风霜中斑驳,就连陡峭的山崖上都有记载着古道旧事的碑文题记。 峡中的一块巨大崖石上,刻着许多字,文字在剥落的苔痕和赭红色的石花中时隐时现,陈述着古老的历史,其中便有“碑倒龟飞状元回”,众人在碑前歇脚观赏,杨子龙指着这巨大石碑道:“赵大人,各位老爷,这便是錾字碑。相传万历年间,当时的松潘知府万鳖因忌妒松潘籍贵族的后代在朝廷地位显赫,发重誓要斩尽松潘所有龙脉,让松潘人越来越愚昧,世世代代不能翻身。当他来至丹云峡时,看到古碑所处的位置风水极佳,便诅咒‘碑倒龟飞状元回'',断了松潘学子的灵根,至此以后,松潘一直未曾出过状元。”赵荣贵笑了笑说道:“难怪松潘人将此人的名字都改作了万鳖,哪人父母给孩子取名万鳖的。” 过了丹云峡,早已到了松潘地界,路遇不少马帮,有个马帮老大和赵荣贵等人打起招呼。 “小的北川马帮覃大生,杨头人是要往哪里去啊?” “哎呀!原来是覃大哥呀!咱们此行要前往松潘州为朱大人贺寿呢。覃兄弟,您可知道前方路途是否太平啊?”只见薛兆选面带微笑,迎上前去,拱手作揖,客气地应酬着。这里可是龙安古道,汉族和藏族百姓杂居于此,道路崎岖难行不说,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更是频频发生。因此,过往的商旅们往往会相互交流路况信息,以确保行程顺利。 覃大生神色紧张,压低声音悄悄地对众人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小弟我刚刚才从前面那地方逃出来。如今这龙安古道已经无法正常通行啦,要是强行往前闯,恐怕身家性命都难保哟!” 听到这话,杨子龙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将覃大生拉到一旁,急切地追问道:“兄弟,你快跟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覃大生定了定神,然后原原本本地向大家讲述起来:“就在前天呐,有一伙凶残的藏兵突然袭击了龙安古道上的涪源戍。他们烧杀抢掠,简直是无恶不作!不仅如此,那些家伙连路过的江油茶商都不放过,把货物洗劫一空。现在这条古道已经被封锁,许多商旅都被困在了这儿,进退不得啊!” 杨子龙神色慌张地紧紧拉住覃大生的衣袖,急匆匆地朝着赵荣贵和薛兆选所在之处奔去。 待到近前,还未及站稳脚跟,赵荣贵便满脸惊愕之色,瞪大双眼高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蜀地向来太平无事,汉人与藏族之间自古以来就不曾交过兵,如今为何会突然出现藏兵侵入松潘州这等骇人之事?” 只见那覃大生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惊恐与疲惫,他稍稍定了定神,才赶忙回答道:“回大人话,此事小的确实也是一头雾水啊。不过据小的所闻,这次可不像是寻常的劫掠那么简单。听说是有个名叫伊勒都齐台吉的蒙古人,率领着整整四千名藏兵发起了这场进攻。而且他们部署严密,在涪源戍安排了五百藏兵,西边的松林坡同样也有五百藏兵驻守。至于松潘那边,则更是有三千藏兵正在猛烈进攻呢!眼下局势万分危急呀!我们一路匆忙赶来报信,跑得太急了,以至于损失惨重,不仅有二十多匹骏马被藏兵夺走,就连同行的十多个兄弟也不幸沦为了藏兵的俘虏。小的若不是仗着脚力好、跑得快,恐怕此刻也已经成了那些藏兵的阶下囚啦!” 赵荣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瞬间便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义兄那边所掌握的兵马仅仅只有两千之数。若是放到后世的几百年之后,松潘这样的地方,所能养活的兵马数量也是极为有限的。而詹大人那里的兵马同样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而已。再看看自己这边,手中能够调动的兵马同样仅有区区三千人罢了。 虽然总体而言,他们三方加起来的兵力的确要比藏兵多出不少,但问题在于,如此众多的兵马又岂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聚集到一处呢?更何况那些藏兵几乎清一色都是行动敏捷、风驰电掣般的骑兵,来无影去无踪,让人防不胜防。一想到这里,赵荣贵不由得后怕不已,刚才自己一个不小心,差点儿就一头扎进了藏兵窝子里去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此时,一旁的薛兆选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眼眶似乎都快要裂开了。他用略带颤抖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冲着赵荣贵高声喊道:“究竟是去还是留,还请赵大人快快拿个主意吧!”其语气之急切,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了似的。 只见赵荣贵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如炬,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咱们如今到底有多少人马可用?” 一旁的覃大生赶忙凑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语气急促地回答道:“回大人,算上杨头人的队伍,咱们总共约有 220 人左右啊。不知大人是否打算攻打那藏兵呢?” 听到这话,赵荣贵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轻声说道:“军国大事,覃老大还是不要过多追问为好。” 然而,覃大生心中牵挂着被藏兵扣押的十几名马帮兄弟,哪里肯就此罢休。他急忙又向前迈了一小步,言辞恳切地说道:“大人明鉴啊!小的岂敢随意过问军国大事。只是我这马帮里还有十多个兄弟落在藏兵手中生死未卜呐。倘若大人真要对藏兵发动攻击,小人手下的马帮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有四十余人,必定愿意听从大人调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朱某突然站出来,朗声道:“覃兄弟如此仗义,朱某深感敬佩。实不相瞒,朱某正有意对这伙藏兵发起进攻。他们竟敢趁我们不备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他来个出其不意的反击!” 月黑风高之夜,赵荣贵目光如炬地凝视着眼前那座矗立在黑暗中的涪源戍。他身后是两百六十多名身强体壮、士气高昂的士兵们,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激战。 随着赵荣贵一声令下,这些士兵被迅速分为两路。他们悄无声息地踏着夜色,向着涪源戍缓缓靠近。而此时的涪源戍内,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藏兵们正在狂欢作乐。白日里,他们狂歌痛饮,纵情声色;到了夜晚,又不知疲倦地唱起了那高亢激昂的“雅拉索”,一直闹腾到大半夜才罢休。此刻,这些藏兵们一个个都沉醉在梦乡之中,呼噜声此起彼伏,仿佛睡成了一只只毫无知觉的死猪。 赵荣贵率领着他的人马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涪源戍堡子门口,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他们已经如此接近目标,但那些沉睡中的藏兵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趁着这个绝佳时机,十多个身手敏捷的羌族小伙子如同灵猫一般轻盈地爬上了城墙。他们动作熟练且迅速,眨眼间便成功地打开了那扇厚重的大木门。 见城门已开,赵荣贵果断下令:“众将士听令!解开马蹄上的布,大声叫嚷起来,给我杀进去!”刹那间,喊杀声响彻云霄,赵荣贵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大刀,率领着部下们如潮水般涌入了涪源戍。可怜那些尚在美梦中的藏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稀里糊涂地成为了赵荣贵等人的刀下之鬼。即便有少数藏兵从睡梦中惊醒,但由于饮酒过度和疲劳至极,他们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来抵抗。就这样,在赵荣贵及其部下凌厉的攻势下,这些藏兵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最终赵荣贵仅以伤亡十来人为代价,成功夺取了涪源戍这座重要的军事要塞。赵荣贵派遣杨子龙快马向龙安府报信,让儿子赵二龙率军两千支援,同时派遣人向松潘州刺探消息。 第107章 伊勒都齐阵亡松潘 此时朱化龙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城外藏兵来去如风。他的两千兵马哪里敌得过,只是藏兵没有攻城工具,一时之间也将这松潘城奈何不得。朱化龙一日十数次爬上城楼,监督守城将士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容一点过失,守城将士也明白,一旦藏兵进城,不是被杀就是被卖做奴隶,倒也分外卖力。 “伊勒都齐台吉,敌人坚守不出,我军如之奈何?”手下的牙将望伊勒都齐,伊勒都齐穿着雪白的貂裘,躺在温暖的炉火旁边,将碗中的蜂蜜酒一口喝尽了,道:“好酒,通知四下乡村,给咱进贡好酒的牛羊,否则,咱大兵一到一个不留。咱们不用着急,咱们在这儿待得越久,大清皇帝的赏赐就越多。” “台吉大人真是高见,嘿嘿。” 詹天颜此时也接到了藏兵进攻松潘的消息,三人互为犄角唇亡齿寒,一旦松潘有失,茂县和龙安就腹背受敌,危在旦夕。他连忙带上两千兵马向松潘靠近,不过两百多里路程,急切之间哪里能够赶到。 伊勒都齐正在松潘城外踯躅不前,一彪人马来到了松潘:“达什巴图尔,你来此地干嘛?”伊勒都齐眉毛轻挑,有些不高兴。 “大哥不放心这些藏人,命我带3千蒙古将士来支援,咱们兄弟打到成都去,享受一下花花世界?”达什巴图尔,身材壮实,脑袋却不大,胡子青油油的,显得特别精神。 “成都当然好,放马都比其它地方好,可是没有攻城的兵器,如何是好?”伊勒都齐没好气地说道,看来自己独得汉地油水的机会没有了。 “大哥就知道你没有攻城武器,这不,让我带来了十门大炮,什么城墙都能轰开。”达什巴图尔得意地笑道,指了指不远处的十门大炮。“全新仿制俄罗斯的大炮,够这些汉人喝一壶的。”威力十足。 伊勒都齐高兴坏了。 次日清晨,伊勒都齐和达什巴图尔便率军来攻,十门大炮就在松潘城通远门外,伊勒都齐口里叼着棵枯草,看着松潘城:“兄弟们,给我开炮,轰死这帮龟孙。” “等一下,伊勒都齐这是我的炮兵。”达什巴图尔白了伊勒都齐一眼。伊勒都齐啐了一口,转身走开了。 “找个当地的头人,给城里传话,投降一个不杀,不投降等老子破了城,全部杀掉。”达什巴图尔找了个属下布置。 “喂,你是不是不会开炮啊?”伊勒都齐没好气地问。 “伊勒都齐我完全可以没日没夜地轰,你每天给我一千火药?”达什巴图尔反问道。 “我的旗里不能造火药,要是能造,我全部给你。”伊勒都齐洒脱地说道。 “穷大方啊,你知道开一炮得多少银子不?起码值5匹马,我也不要你的火药了,开一炮你给55匹马?” “伙计们,抄好家伙,等达什巴图尔台吉轰开城门,就该咱们上了。”伊勒都齐装作没有听见,转身就给自己的下属安排。 朱化龙看着面前的藏族头人贡增,贡增正说道:“固始汗已经统一了藏区和康区,派遣他的两个勇猛的儿子达什巴图尔台吉和伊勒都齐台吉统大兵1万,进攻松潘,拿下成都,大人你何不顺应老天的旨意,归降两位台吉,可保荣华富贵。”朱化龙这才知道进攻他的主角不是藏人,而是蒙古人。 “两位台吉不在青海享福,千里迢迢跑到松潘州来,我肯定欢迎,不过带头这么大的重礼,朱某人无功不受?啊。”朱化龙脸色阴沉地说道。 “朱大人,小人也是为了寨子着想,才为两位台吉传话,别无他意。”这贡增见朱化龙脸色不对,连忙解释。 “朱某保境不力,让寨子受到侵害,内心非常不安啊。”朱化龙盯着贡增说道。 松潘城的通远门里,士兵和百姓正在吃力地将新做的炮弹和火药运上城墙,一捆捆的弓箭放在城墙垛里,一切都按照战争的要求运转起来,年轻的丁壮必须拿上刀叉锄头上城墙帮助守城,妇女们为士兵们烧火做饭,年长的男子将兵器和饮食运送到城墙上,百姓连门板都拆除了用来制作弓箭。边地的百姓,对藏兵多少有些了解,他们可不愿意抓去当奴隶。 谈判整整进行了大半天,也没有个结果,贡增还在劝说朱化龙:“朱大人,进攻成都,不仅是固始汗的旨意,也是大清皇上的旨意,大人三思啊。” 听见这大清朱化龙就气不打一处来,到处都是这帮王八蛋在捣鬼,说什么我朱某不剃发。“贡增头人的心意我领了,自古汉贼不两立,朱某誓与松潘共存亡。” 松潘不大,很快蒙古人就在城外开炮,朱化龙让城中士兵开炮还击,可是虽然这蒙古炮没有满清的红衣大炮威力大,也远比城中土炮要强得多,土炮顶多打一百五十丈的距离,蒙古炮可以打两百丈的距离,这一来二去,朱化龙看出问题了,赶紧让士兵们停炮,打不着敌人就别瞎折腾,让敌人走近了再打。 蒙古人就照着城墙稀稀拉拉的瞎蒙,总共就十门炮,得有冷却、出渣的时间,松潘城墙也算不上高大,十颗炮弹能蒙上两颗就不错了,就这么打到天黑。 晚上朱化龙组织了一次夜袭,因为青海西藏阳光强烈,所以藏人也罢,蒙古人也好,晚上视力都不太好,既然看不到目标,那么骑兵也只能当有马的步兵使了。两百个敢死队,悄悄地出城,向蒙藏军的大营摸去,这蒙古人和藏族人跑到汉族地界也累,睡得死沉死沉的,这敢死队看见一个大帐,估计是得是一个头儿,就冲进去附近的几个帐篷里乱砍乱杀,好歹把其它人给弄醒了,兵营里乱作一团,朱化龙见机不可失,便大开城门,倾巢而出,向敌人大营冲击。 伊勒都齐大营一片混乱,朱化龙率军逢人便杀,不断有一些蒙藏士兵拿起兵器抵抗,但也很快朱化龙军杀死,伊勒都齐军四散逃亡。朱化龙正冲杀间,接近一座华丽的大帐时,却遇到了扎手的事儿,伊勒都齐军利箭如雨,死战不退,看来是个大人物啊,满身血污的朱化龙一身顿时觉得兴奋。 “兄弟们,找盾牌,拿板子,给我上。” 松潘军有的抄起盾牌,有的找块木板挡着,猫着身子往里冲,弓箭砰砰打在盾牌板子上,松潘军把障碍弄得密不透风,蒙藏军的弓箭再厉害也是白瞎。伊勒都齐军见弓箭无用,开始用火枪对着松潘军开火,一时间火光四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烟雾,松潘军虽然有一些伤亡,仍然向前压过去,从障碍缝里用枪尖戳伊勒都齐军,双方都在血拼之中。 两里之外,达什巴图尔跃马在一个高高的山崖上,看着伊勒都齐军营火光冲天,嘴角微微翘起,隐隐带着一丝不容易为人察觉的笑意,下属千户忽察尔着急道:“巴图尔台吉,伊勒都齐台吉军营遭到突袭。”达什巴图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着急忽察尔,伊勒都齐台吉属下全是能征惯战之将,定能将那些汉人杀个片甲不留。” 松潘军越靠越近,伊勒都齐军的火药越用越少,两军几乎几步距离,伊勒都齐将死了的战马堆起来,当做肉墙,抵抗松潘军的搏杀,松潘军一时也奈何不得。 “巴图尔台吉,伊勒都齐危在旦夕,请你立即发兵救援。”伊勒都齐帐下的百户塔里台刚刚从松潘军里杀出来,满身是血跪着求巴图尔救援。 “塔里台,你先喝口马奶歇歇,我哥哥伊勒都齐是右翼宿将,这点小毛贼,伊勒都齐哥哥一个人都不够塞牙缝,我再上去,他一定会骂我。”巴图尔不紧不慢地说道。 朱化龙见攻不进去,连忙让一部分士兵找来干柴点燃了往里扔,上而支火把扔进去,将里面照得透亮,朱化龙见里面一个穿着华贵貂裘的青年正在对几个士兵又打又踢,很是骄横,便叫道:“兄弟们,对着那个穿貂裘的,给我射。” 周边的百十个弓箭手,对着华贵貂裘的青年猛射,未几,这青年便被射成了刺猬,里面的蒙藏军四散逃亡,松潘军围着这些人就是猛戳,杀死不少蒙藏军,不过周边不少蒙藏军还是逃到了巴图尔军营,带去了伊勒都齐中箭身亡的消息。 巴图尔台吉闻讯大哭:“兄弟,松潘军杀死我的亲哥哥伊勒都齐台吉,我们要为他报仇雪恨。” “为伊勒都齐报仇,打到成都去!” “打到成都去!”蒙古兵大吼。 “巴图尔,是你害死了伊勒都齐。”塔里台大叫。兴奋的巴图尔为之愣住了,片刻:“塔里台丢弃主人,按律当斩,左右推出去斩首。” “巴图尔,是你害死了伊勒都齐!”塔里台的喊声回响在松潘城外。 巴图尔率领蒙古骑兵迅速向松潘军发起了冲击,松潘军腹背受敌,很快崩溃,朱化龙死于乱军之中,巴图尔顺势占领了松潘城,收集伊勒都齐残军,准备向成都进军。 第109章 赵荣贵大意失荆州 詹天颜赶紧退回了茂县,赵荣贵也放弃了涪源戍,向龙安府退去。达什巴图尔在松潘大砍大杀了三天,把松潘城值钱的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城郭居民杀的杀抢的抢,浑然一片人间浩劫难。松潘城小,却让达什巴图尔抢到了不少东西,这让他更加渴望成都的花花世界。对达什巴图尔而言,重要的不是打不打,而是往哪儿打,从松潘向北再折向东北行,就近4百里就是绵州,从松潘向东南经茂县、灌县到成都5百里。 达什巴图尔手下的几个百户长,将抓住的松潘各个马帮反复拷问,打得死去活来好几回,刺探盆地内的最新情况,两个方向都有安民军的守将,具体兵力不知,起码得上万,马帮估计不太准,达什巴图尔估计得有两地各有上万的兵力,成都平原肥沃广大,可是战乱两三年,早已凋敝,绵州和江油虽然不如成都府的名气,正因为名气小,这几年破坏也不严重,还有一些油水可捞,要不然怎么回去娶伊勒都齐的老婆呢,达什巴图尔一脸坏笑。 三日后,达什巴图尔整军走龙安古道,再一日便拿下空空如也的涪源戍,一路上,马帮早已不见踪影,达什巴图尔通令各村寨进献牛羊吃食以示顺从,有几个寨子不听从命令的便下令攻伐。 赵荣贵早已遇上了自己的两千部众,便决定在丹云峡设伏,给达什巴图尔一个下马威。达什巴图尔虽为蒙古人,行军做事却极为小心谨慎,他早已获知这丹云峡的厉害,进入峡谷前,便命蒙古藏族士兵沿山朝廷侦察,把将松潘州已归顺的寨子头人与丹云峡头人联系,获知了赵荣贵的企图和部署。 达什巴图尔决定将计就计,命手下的一个藏族百户长带着俘获的松潘边民与马帮先进入丹云峡,作为鱼饵,将赵荣贵雕钓出来。 玛吉百户带领着几百名马帮和松潘被俘人员还一百多匹马,走了丹云峡,马帮换上藏人的衣服,马背上都驮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达什巴图尔告诉他们,只要将东西顺利地运到绵州,不仅放了他们,还给他们一笔不菲的酬劳。即便这样,马帮人等都是小心翼翼,左顾右盼,因为这丹云峡常有劫道之人,他们形成了习惯,身后玛吉百户率领藏兵不停地催促:“快走,快走,过了这该死的峡谷找地儿歇脚。”“大人,丹云峡,人与马,不死也要吓得耙。”青川马帮的张大脚胆怯地说道。“啪!”玛吉百户狠狠地抽了张大脚一鞭子,脸上顿时冒起一条血印子, “一个娃子,还怕什么死。”玛吉瞪着眼睛吼道。 “你,老子跟你拼啦。”张大脚拿起一根棒子,冲向玛吉跟他拼命,玛吉挥起弯刀,对着张大脚劈去。 看着张大脚惨死,这些俘虏和胁从者吓得冷汗涔涔,手执刀枪涌进了狭窄的丹云峡内,在草丛里这里打一打,那里戳一戳,提心吊胆地往前走。 藏在山崖后的越荣贵看着这一伙进入丹云峡的人,以为是不知底细的蒙藏军,嘴角泛起了轻蔑的微笑,赵长生杨子龙跃跃欲试准备开始,赵荣贵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再等一等。 俘虏和胁从者们开始胆战心惊,走了一里地,感觉什么也没有发生,渐渐地放开胆子,向峡谷深处走去。 达什巴图尔用他的千里眼,仔细看着峡谷周边的一切,他估计赵荣贵的部队,就藏在周边几个山崖的平台上,这些俘虏的娃子们再往前走一会儿,就进入了汉人的攻击范围,心里有点止不住想载歌载舞:“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山崖唱支甜甜的歌。” 玛吉扛着大刀,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后面的藏兵耀武扬威,催促着马帮人等快行,终于走进了龙安府军的伏击圈:“赵大人,敢问此时是否攻击?”杨子龙请求道。“不急,再等等。”赵荣贵也怕是计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马帮众人慢慢腾腾,杨子龙心如猫挠,达什巴图尔心急如焚,三支人马各样心境啊。 赵长生看见马帮人走过了一条汇入涪江的小河,这可是绝佳的伏击地形啊,但赵荣贵仍旧摇了摇头,他还是非常担心,蒙藏军的主力离此地不远。直到马帮人快离开龙安军的伏击圈子,赵荣贵这才大吼一声:“打!” 众人齐吼“打。”龙安军闪出身来,将滚木,大石等往下砸,吓得马帮众人抱头鼠窜,玛吉选了一个远离陡崖的地方,大吼:“别慌乱,给我列阵。”“列阵。”藏兵大叫,举起盾牌,开始围绕玛吉列阵,构建防御阵型。 龙安军的滚木和大石朝马帮身上砸去,成百上千的重物,从崖上飞下来,马帮根本躲不开,不少人被砸死,惨叫声四起。 “大家不要乱,列成阵型,达什巴图尔台吉会来救我们。”藏军持着藏刀,将玛吉围在中心,密切注视着崖上的龙安军。 战斗还在继续,马帮早已没有抵抗意志,到处乱跑,藏军在崖上进攻不到,赵荣贵果断下达了肉搏的命令,要防止夜长梦多啊,龙安军如猛虎下山般冲向马帮,马帮中人识得这是龙安军,便立即大叫:“赵大人,我们是各地马帮人,被蒙古人威胁而来。” “李老大,你怎么做起藏军来了?”赵长生问道。 “哎,说起来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赵大人。”李老大一声长叹,说道。 “你带着马帮闪一边儿去,还有藏军需要对付。”赵长生指着下游的台地,让马帮赶快挪地方。“伙计们,这是龙安府的赵将军,大家快到那块平地上去,为龙安大军让出道路来,杀了这帮藏蛮子,”马帮众人连忙闪开道,“给我放箭。”赵荣贵大叫道,龙安军站在外围向藏军放箭。玛吉见龙安军箭,他妈的人家几百人,自己几十人,站在原地对射,藏军相当于活靶子,形势不利呀。他立即举着砍刀,向龙安军冲过来。赵荣贵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宝贝骑兵和对方对砍,“列阵,列阵。”龙安军两百多长枪兵开始列阵,将枪口对外,迎击藏军。玛吉率军在河滩上来回奔跑,朝龙安军射箭,龙安军举起盾牌防御,用弓箭还击,双方互有伤亡。 “巴图尔台吉,此时龙安军正在应付藏军,如果我军突然杀出,定能全胜。”忽察尔千户对巴图尔说道。 “不急。”巴图尔声音低沉,“此时龙安军阵形未乱,咱们出去,得打一场硬仗。”“可是再不出兵,玛吉就要全军覆没。”“哈哈哈。”巴图尔仰天长笑,狠狠瞪了忽察尔一眼,然后摆出了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神态,其实想想也正常,他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救,还能指望他求别人? 玛吉率军来回冲了几趟,人数太少不敢直接冲击龙安军的战阵,虽然龙安军伤亡更多,但藏军的人数太少,死一个就算一个,冲一趟就少一趟,藏军渐渐明白,蒙古人的支援恐怕是来不了了,玛吉心里骂了巴图尔全家无数次,龙安军的阵地越来越近,藏军被压迫在河岸边的高崖下,龙安军越战越勇,箭如雨下,玛吉四顾全是密密麻麻的汉人,哪里还能打得出去,绝望中大叫道:“达什巴图尔,你诓我!”,长叹一声,挥刀自刎,其它藏军也纷纷自刎,赵荣贵想,这些王八羔子还真是有种。 这些藏军死了,马帮人冲上来对着尸体又打又踢,混乱中,一些马背上的包裹落在地止,包裹里的金银玉器掉落在地上,龙安军看到了,连忙围了上去,马帮人赶紧收拾。 “哎,你们一个普通马帮,怎么会有这么多金银?”赵长生问道。 “这都是咱们做生意的酬劳。”马帮人连忙收拾东西。正好藏军死尽了,这金银财宝自然归马帮人自己。 “什么生意能得这许多金银?”赵长生疑惑道。 “这就不关大人的事情。”马帮人麻利地收拾着金银。赵长生下得马来,一脚踩住地上的金银财宝。 “盐铁只有官家才能买卖,你们怕不是走私了盐铁吗?”赵长生阴沉沉。 两个马帮一把推开赵长生,将他推了个踉跄,“官家,这里哪有什么官家,大明朝早就亡了。” 龙安军一下就围了上来,马帮人也毫不示弱,双方剑拔弩张,赵荣贵连忙下马来察看,发现这么多金银,也起了贪心,这乱世之中,有银钱傍身,肯定是大好事。 “左右,将这些马帮全部抓起来,本总兵怀疑这些人与藏军走私盐铁,有违法度。”赵荣贵高高在上。 “这他妈什么世道,你们比藏人还狠。”马帮人一不做二不休,从包裹中拿出刀枪,便与龙安军打斗起来,赵荣贵见马帮人毫无章法,也不列阵,任由军队与马帮乱打一气。 达什巴图尔见龙安军与马帮人混战,便知道机会来了,他冲忽察尔做了个手势,在空中将砍刀挥舞起来,蒙古兵们瞬间来了精神,跟着忽察尔悄悄向峡谷行去。 龙安军还在和马帮扭打成一团,达什巴图尔已经率军来到两里之内,他一个眼神,蒙古军便开始让马加速,嗒嗒的马蹄声惊醒了赵荣贵,他抬头便看见了马背上飞速而来的蒙古人,预感大事不妙,“列阵列阵。”赵荣贵大叫,但是场面吵吵嚷嚷,哪里有人听到他的命令。“杨子龙,杨子龙!”赵荣贵走上前去,一把拉过赵荣贵的指向,杨子龙,“大人,何事。”“你看你看。”杨子龙顺着赵荣贵的指向,看见了如狼似虎的蒙古兵,“大人,这可怎么办啊。”“赶紧,牵走三匹马,走小路去龙安府,通知我二儿子赵安生,让他赶紧去找安民军,听见没有,立即去找安民军。”“知道了。” 片刻之后,蒙古人的箭如雨下,龙安军与马帮纷纷中箭,河谷里惨叫声传得好远,众人这时发现蒙古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蒙古人的弯刀砍下了无数脑袋,赵荣贵大声指挥着众人,被蒙古军发现,眨眼之间,赵荣贵便被射成了刺猬,龙安军几乎全军覆没,涪江水为之殷红。蒙古人留下百十来人的马帮和龙安军,赶着马向龙安府进发。 第110章 蒙藏军消息到重庆 赵安生端坐在虎皮交椅上,铁狐疑地看着脸色通红的杨子龙,这他妈的到底是哪一出啊,真的假的?杨子龙本就是个羌族头人,哪里明白许多,“赵公子,我们正跟马帮理论呢,却不想来了一伙蒙古人,又是弓箭又是马刀,龙安军抵挡不住,赵大人让我抄小路,给公子报信。”“家父要你给我说什么?”“赵大人要公子立即去找安民军。”“找安民军?”“对。” “杨子龙,要不看你与我朱家旧时相识,我立即便杀了你,敢跑到我这里来做安民军的说客,你是找死不看期,左右给我打出去。”原来赵安生将二千人马派遣向松潘而去,再没有得到龙安军的消息,不过平武松潘以西便是吐蕃,住的都是西番子,哪里有什么蒙古人?蒙古人住的地方在北方好远的地方,赵安生以为杨子龙不过是安民军委派来当说客的人,自己非常生气。 杨子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赵安生不听他的,安民军他又不认识,他心知蒙古军已近在眼前,如果安民军不知道情况,这帮骑着马的蒙古人会让边民吃尽大亏,赵安生虽然加强了警戒,可是以他这点兵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了如狼似虎的蒙古军? 杨子龙想一走了之,回山寨去做个头人岂不快哉,可是作为头人,他与汉人经常经商交往,早已结交了诸多汉人朋友,看着他们危在旦夕,杨子龙实在放心不下,内心十分煎熬。 最终杨子龙决定自己到彰明县(后世的江油市)去,听闻那里有了安民军驻军,三百多里的路,他用四天就全部走完,到彰明县时累死了两匹马。在城门口时,杨子龙大叫:“紧急军情,紧急之情。”守城士兵见这个土民打扮的人,说着半生不熟的汉语,也没有在意,杨子龙上前抓住卫兵的手道:“紧急军情,我要见长官。”“什么军情?”杨子龙急中生智,脱下身上的羊皮袄子道:“兄弟,只要你带我去见你们长官,我这个袄子就是你的了。”别说有钱真能是使鬼推磨,这卫兵拉着他就走,很快找到了彰明县的军政长官旗长小白龙,小白龙对蒙藏军的入侵信息大吃一惊,彰明县城仅仅一旗人马,怎么可能打得过骑兵为主的蒙古军?小白龙立即部署了报告、侦察等事宜,修缮彰明县羸弱的城防工事。 蒙古军进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绵州,谭弘立即部署防区的防卫,各以3千军力固守绵州、安县、彰明三地,屏障成都,再以1旅5千人组成机动兵团,相机对蒙古军主动攻击。情报很快通过电报传到了成都和重庆,吴三省命1旅驻军绵竹,拱卫成都平原。 情报到达重庆后,李定国冥思苦想,说老实话,以他的历史知识根本就不知道这蒙古军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全是骑兵。更进一步的是兵力多少?不确切在几千到1万之间,杨子龙也罢、詹天颜也好,哪里来得及仔细数呢,但可以肯定,刚刚入秋的季节,蒙古军如果是从草原来,从最近的鄂尔多斯到四川,如果走最近的路,天气酷热难耐,根本没办法行军,那就得走青海,利用高原凉爽的夏季行军,起码得走上两个月,从豪格落败回京城后,就开始派兵,走青海时间上完全吻合,所以李定国从这段路程的供给能力上判断,蒙古军的军力不超过1万人,多半是在5千左右,不然给养很难保障。后世史书中记载,清朝几次对藏对尼泊尔用兵,兵力都不超过5千人。 几千上万的骑兵,李定国认为吴三省和谭弘的两个师足够打败它,不过打败他们仅仅是初步目标,更重要的是守住刚刚进入恢复期的成都平原不被破坏,所以他对军事作了以下部署:一是谭弘派遣一个旅携带重炮增援彰明县城,绝对不允许蒙古军攻下彰明县城,这样蒙古军也不敢太深入成都平原,否则后路被断;二是靳统武师派遣一旅自剑阁向西南前进,过窦团山北侧向西切断蒙古军后路;三路是谭弘一旅走安县再折向东北与彰明守军围歼蒙古军;四是吴三省一旅从绵竹向东北进军,驻梓潼防止蒙古军进攻盆地;五是雷振声1万人并两个火枪连队自顺庆出发,向绵州进军,确保蒙古军不能进入四川盆地,火枪连队人备三马,快速到达指定地域,与谭弘军会歼蒙古军。 不过雷振声这一路援军到达前,蒙古军早已穿过了涪江河谷,出现在平武县城外,事实上,蒙古军只比杨子龙晚了一天到达。 第111章 半条龙活捉巴图尔 到达平安县城外,达什巴图尔未带重武器,他将赵荣贵的头颅挑在旗杆上,要求赵安生投降,他的目的达到了,赵安生疯了似的出城与蒙古军决一死战,达什巴图尔稍作退却,避其锋芒,耗其体力,在城郊设立伏兵,几阵箭雨后,赵安生不到一千多的军力果然所剩余无几,自己最终被俘,达什巴图尔进城后大肆掠夺,正是这三天的掠夺,为安民军做好防卫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达什巴图尔大肆掠夺之后便向彰明县而来,出了岷江河谷,地面豁然开朗,四川已是初夏时节,不过安民军早已实行坚壁清野,达什巴图尔纵马前行,很快到达彰明县城外,蒙古人兴奋地向彰明城狂奔,这么漂亮的城市,金银珠宝无数,大姑娘小媳妇有的是。 达什巴图尔故技重施,用上财宝诱敌法,让胁迫的汉人和羌族先行攻城,彰明守军接到了守城的死命令,炮轰箭射,将这些人打回去,也不追击,蒙古人再迫使这些人攻城,再被打回去,直到这些人明白自己完全是送死,冲回去和蒙古人拼命,达什巴图尔气愤地把这些全部杀掉,虽然自身伤亡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遗憾的是,这守军稳如泰山,仍然不肯出城,这更让蒙古军垂涎三尺。 第二天,达什巴图尔让随同的藏军攻城,这藏军军纪荡然,拿着火枪鸟铳一窝蜂地冲向县城,安民军仍旧是以大炮弓箭相对,自秋收以后,安民军装备更加整齐,藏军留下满地的尸体逃了回去,这蒙古军与藏军可是联合,达什巴图尔不敢像对待汉人那样对待他们,一时也没有办法。 第三天,达什巴图尔命令藏军和一支蒙古军绕开彰明县城,向四里攻掠,虽然没有捉到汉人,但是收获了一些粮食。 此时达什巴图尔陷入了迷惘当中,是弃彰明城攻向成都或者剑阁,还是继续攻掠夺彰明城? “达什巴图尔台吉,奴才听说成都是花花世界,金银玉器和大姑娘多的是,咱们好不容易到了四川,岂能放过?”忽察尔饿狼似的看着达什巴图尔。 “忽察尔,这彰明县城屡攻不下,如之奈何?”达什巴图尔满面愁容。 “我记得当年成吉思汗屡攻潼关不下,最后绕道宋境,这才攻入河南。”忽察尔提及蒙金战争中的战例。 “可是如果咱们置彰明于不顾,汉军就会封锁了咱们的退路。”达什巴图尔心神焦灼。 “台吉不用担心,当年大清兵四次入塞,如入无人之境,如今咱们在这四川偏僻之地,有何惧哉?”忽察尔想起别人的功业,一阵激动。 “话虽如此,不可大意,我们可以等一等咱们的大炮。” “台吉,等等大炮当然是万全之策,不过等炮之时,咱们可以攻其所必救。”忽察尔眨着眼睛,鬼精鬼精地说道。 “你是说成都?”达什巴图尔看着忽察尔。 “对。” 当夜,达什巴图尔率三千蒙古军拔营而起向安县去,一路狂奔向南,于次日中午渡过安昌河,其时人烟甚少,达什巴图尔心有未甘,听闻前方有大城绵竹,乃千年古县,欣喜若狂,率军直奔绵竹县,与半条龙率领的一旅兵力相遇。 在侦察等战术动作的加持下,这一支安民军早就侦知了蒙古军的到来,并在一片平坦的旷野列好阵势。 达什巴图尔对这样的战场非常满意,望着列阵的汉人,仿佛就是待宰的羔羊一般。高舞长鞭,率军立即对安民军发起了冲锋,安民军的十五门野战炮火开始吼叫起来,打死打伤不少蒙古军。达什巴图尔立即蛇形走位,躲避大炮轰击,很快向安民军接近,进入1千米距离时,安民军的二十多门炮箭开火,虽然没有大炮震天动地的气势,但杀伤力有过之而无不及,蒙古军的铠甲根本抵挡不了炮箭的威力,人与马成片地倒下。 达什巴图尔杀红了眼,“冲啊,冲过这段路,咱们宰了这些汉人。”说实话蒙古军从北亚打到东欧,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冒着密集的箭雨向前加速冲过来,到达了3百米的距离。 不过等待他们的是更大的厄运,安民军的两个火枪连队开火,密集的子弹将穿过大炮和炮箭的幸运儿们打翻在地,此时即便是蒙古人的风骚走位,也逃脱不了轻松移动瞄准的火枪猎杀,再厚的铠甲,怎么能挡住将能量聚焦一点的子弹,战场上惨叫连连,受伤的战马乱跑,有的摔倒在地,又绊倒了其它战马,蒙古军很难再冲过150米的距离,安民军甚至弓箭手都还没有帮上手。 达什巴图尔是来自准噶尔和天山以西的蒙古部落,受西亚和俄罗斯的影响,也有不少火枪,但有效射程不到2百米,看着距离3百米以外的安民军,达什巴图尔毫无办法。 人马在不断地中弹死去,安民军的开火频率,简直让达什巴图尔崩溃。“达什巴图尔台吉,快走,快走,这是一群魔鬼。”忽察尔大叫。 “撤,兄弟们撤。”达什巴图尔大声吼着,催马向后逃去,蒙古军见主帅逃,立即拨转马头逃离,不过,即便逃离,也丢下了不少人马。 这一仗,打了不足一个时辰,安民军毛都没有伤着,蒙古军付出了伤亡1500人的代价。 达什巴图尔向北狂奔,逃回彰明县城外大帐,得到了一个噩耗,安民军切断了身后凉水井的道路,自己的大炮全部失联。达什巴图尔立即对凉水井的安民军发起攻击,结果很明显,居高临下的安民军,用炮火教会了达什巴图尔做人,达什巴图尔三天进攻丢下1500人,毫无进展。 原来是靳统武的川北独立旅,穿过窦团山背面后,直插龙安府通往彰明县城的道路,渡过涪江,在凉水井遇到了达什巴图尔的大炮部队,试想想一支三百人有大炮队伍,怎么可能打得过全副武装的5千人,这支部队很快被围歼,川北独立旅在凉水井两岸布防,切断了蒙藏军回到松州的道路。 此时追到彰明城外的半条龙对蒙古军大营发起了钳形攻势,全歼了这支人困马倦的部队,然后向凉水井下游的达什巴图尔围了过来,安民军南北两路夹击,全歼蒙古军,活捉了达什巴图尔。对于其它被捉的蒙古人和藏人,全部送去挖矿,至于达什巴图尔,就得拿东西来赎。 第112章 李定国大开狮子口 李定国接到胜利的喜报后,非常高兴,半条龙等人三下五除二将蒙藏军消灭得干干净净,拱卫了成都平原,各地移往成都府的人又忙碌起来。更可喜的是抓住了藏王的一个儿子,李定国笑逐颜开,这个宝贝是奇货可居啊,连忙嘱咐人好好供着。 不久,吴三省来电请示,藏王要求安民军立即释放达什巴图尔王子,并赔偿金1万两,银1百万两,否则将亲率百万大军,攻入四川,捉拿李定国。李定国拿着这电报哭笑不得,吴三省等人对这些边族多少有些畏惧心理,不过李定国对这些个载歌载舞的人可一点也不怕。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原来是小艾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指着桌上的情报,笑着说道:“这藏王可真能吹牛啊!居然敢号称率领百万大军前来征讨咱们。要知道就算再过个几百年,等医疗技术无比发达的时候,整个青藏高原上的人口也不过才几百万而已呢!”说完,小艾又是一阵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 小艾的一句话,就将藏王的谎言戳穿。一旁的李定国听着小艾的话,也是微微一笑,接口道:“他这一招倒也算得上高明,叫做虚张声势。毕竟对于那些无法掌握准确资料的古人来说,这样夸大其词确实能够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说着,李定国迈步走进了作战室。 此时,作战室内早已坐着几位将领,他们分别是窦民望、汪公福、樊一蘅、谯山以及马忠良。只见众人皆是面色凝重,显然对当前的局势感到有些担忧。见到李定国走了进来,大家纷纷抬起头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李定国尚未落座,一名作战参谋便急匆匆地走上前来,将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递给了他。李定国接过电报,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紧接着,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似乎这份电报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压力。 马忠良最先沉不住气:“大都督,蒙藏军发出了最强的战争威胁。”李定国也不着急,给勤务兵一个手势,勤务兵就将李定国亲自烤的面包端上来,李定国接过来,端到樊一蘅面前:“这个叫面包,我亲自烤的,庆祝松潘州大捷,来义父,来你老人家先尝一尝。”樊一蘅拿起一个面包,闻着倒是非常香,李定国递来了鼓励的眼神,这才小小的吃了一口,“嗯,嗯,嗯。”樊一蘅大吃起来,边吃边说:“这东西酥脆香甜,真合老夫的味口。” 李定国高兴地将面包一一分发,大家尝后都觉得味道不错,谁也不愿意提电报的事儿,想要妥协又怕别人嘲笑胆小。 此时,那盘中的面包已经所剩无几,樊一蘅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定国啊,想当年老夫还曾在京师当过几年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官儿呢。那时的大明朝廷在治理边疆方面,大多采取的是以怀柔之策为主导,目的就是期望能够实现四海升平、天下安定呐!” 听到这话,李定国不禁皱起眉头,出言提醒道:“义父大人,依孩儿之见,大明之所以会走向灭亡,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在制边策略上出现了重大失误。您看,就连英宗都曾不幸被敌军俘虏,而后金更是屡屡侵犯边境,搞得民不聊生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汪公福将目光投向李定国,只见他神情恭敬,小心翼翼地请示道:“大都督,如今蒙藏联军多达上百万之众枕戈待旦,参谋部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两日之内制定出相应的防御计划。不知大都督对此有何指示?” 李定国微微摆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地回应道:“公福啊,你一路奔波着实辛苦啦。不过嘛,本都督倒是觉得此事不必过于心急。这样吧,你先去给吴三省发一封电报,让他转告藏王派来的使者,就说只要他们能在一个半月之内献上一百美女、两百个俊男、一千匹上等宝马、一百两黄金以及一万两白银,那么咱们便可以考虑放那达什巴图尔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哼哼,可别怪咱们不客气,定要将那家伙千刀万剐不可!” 李定国话音未落,众人面面相觑,这大都督今天是不是吃面包吃傻了?还要一百个美女?他就不怕谯棠找他麻烦? “大都督,人家可是百万大军?”窦民望提醒李定国。 “民望,他要有百万大军,大清朝也打不过他们,早打进中原了,遑论四川,我告诉你,这个藏王五万人马也凑不齐。”李定国胸有成竹地说。 “你怎么知道?”马忠良抓着李定国的手,心里着急,他就忘记了礼数。 “藏地原是苦寒之地,养不活多少人马的,自古以来,他们什么时候打进过中原?这些边酋,畏威不怀德,可不能惯着他们。”李定国道。 晚春时节的龙安古道依旧春意盎然,藏使全无心思欣赏,用皮鞭使劲地抽打着马屁股,一路上甚至累死了一匹马。固始汗的威胁之语显然激怒了安民军这伙流寇,慢了,巴图尔台吉的脑袋不保,他们都得死啊。 安民军那个头头李定国充满挑衅的回复,把固始汗气得半死,几次想要发大兵征伐四川,可是一统计下来,蒙兵能够参加的可能不到一万五千人马,藏兵不到三万,更为可恨的是,这么多人马,沿途粮草辎重怎么解决,现在三藏之地,皆是王土,他不能边走边抢。 从拉萨到四川要翻越无数的道大山,要跨越无数条河,去攻击那个满清西征大军也没有能够征服的男人,这太冒险了,据返回了奴隶回忆,这个人犹如魔鬼的使者一般,这些汉人虽然骑兵不多,但是他们的枪炮比之沙俄和中亚草原的任何兵器都要厉害无数倍,即便是全是骑兵,在这些汉人面前,他们除了损兵折将,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何况他自己已经六十五岁了,他那曾经像公马一样强壮的身体也无法支撑他远征了,长子和其它儿子提出了代他远征的请求,可固始汗知道,随着他老去的还有“当雄八旗(厄鲁特蒙古的精锐部队)”,要去征伐远方的那个才三十岁的年青人,他们都力不从心了。 可是这个王八蛋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固始汗一直在犹豫。直到他听说安民军收留了白利土司的后裔并在松潘州建立噶举派寺庙时,他开始真正慌了,一旦康区白利土司复辟,那么那些蠢蠢欲动的非格鲁派教宗就会死灰复燃,直接威胁厄鲁特蒙古在藏区的统治根基,几经辗转固定汗只得接受了李定国的条件。 第1章 沙定洲鸠占鹊巢 自崇祯失国以来,云南的政局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弘光元年9月,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云南武定土司吾必奎这个家伙听说内地朝代更替,趁机发动了叛乱,声言:“已无朱皇帝,何有沐国公”,简单点说,朱家没了,老子想要这阳光下的地盘。兴许是云南承平日久,兴许是叛军有几分能耐,很快就先后攻下了大姚、定远、姚安这些地方,云南的百姓被沐天波管久了,现在一看,你沐家也不怎么样啊,所以大家的心思就乱套了,云南的队伍不好带了。 承平日久,受朱元璋御封云南土皇帝----沐家当家人沐天波堕落成了大地主了,这时候没有多少可用之兵,谁还愿意上战场拼杀?他只能急忙下令调集嶍峨土司王扬祖、石屏土司龙在田、宁州土司禄永命、蒙自土司沙定洲等部人众两万人平贼。这五个土司,在沐天波的指挥下,集中优势兵力,向吾必奎土兵杀过去。吾必奎呢,和一些乡下土兵打了几次群架,就不知道自己能喝几斤几两,率主力前来迎击五个土司的土司兵,一仗打下来,吾必奎不仅打了败伏,连自己人头也送了出去。 高原再定,青天碧日,沐天波高兴非常,于昆明府大庆三日大赏各军。庆功宴就是在土司府举行,歌舞、酒席,那真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五个土司和黔国公吃遍山珍海味,喝完无数美酒,赏不完的珍宝,都尽兴了。各人回家都高高兴兴,唯一蒙自土司沙定洲没过上好日子,为什么呢,因为他老婆不高兴。 说起他这老婆,叫万彩莲,哪可不是一般人,她以前是阿迷州土司普名声的老婆,后来这普名声先她死了,这女人也不知道施了什么邪术,就嫁给了比她小很多的蒙自土司沙定洲,而且小沙这个年青人对她言听计从,这沙定洲这回可倒了大霉了,他的下场比万彩莲的前夫还惨。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万彩莲她不学绣花,她喜欢兵法,孙子兵法上开篇就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可她没有认真读这句啊,她可能就认真学了这几个字“兵者,诡道也。”通过“诡”术,她前半生无往不胜,她准备用诡道去战场上玩刀光剑影了。 就这么的,还是杰出青年的沙定洲被她带坏了,迷上妇人了。这一日沙定洲和万彩云在沐府聚会回来,沙定洲还在椅子上回味美酒的甘甜呢,就被万彩云抓着耳朵拎了起来 “哎夫人,什么事,疼疼疼!”沙定洲连忙叫道。 “没出息的东西。”万彩云埋怨道。 “何事让夫人如此烦忧”沙定洲连忙问道。 “看看沐府,到处是奇珍异宝,再看看咱们的山寨,连个鸟窝都不如。”万彩云气恼地说道。 “夫人,这沐家是云南王,当然奇珍异宝不少,赶明儿咱们上昆明府买上一些。”沙定洲道。 “要买你去买,我就要沐家。” “夫人,这沐家是云南王,咱们怎么能这样想?” “哼!”万彩云转身恶狠狠地说:“以前大明天子还在,咱们当然不敢拿沐家怎么样,如今这大明天子没了,沐家的靠山没有了,吾必奎的叛乱,要不是咱们平叛,指不定现在昆明府姓沐还是姓吾呢。” “便是沐家依靠了咱们,沐家对咱们沙家挺好,咱们不要胡思乱想。” “窝囊废,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打不打,不打我自己领兵去,如果输了,我就说受你指使的,看你到时候能不能脱得了干系。”一通话说下来,就知道这万彩云是那种怎么死都应该瞑目的坏人,可沙定洲没办法啊。 虽然其它几个土司老爷都先后回去了自己的土司地方,但这夫妇俩就这么留了下来。万彩云把她贪慕虚荣的本性挥洒出来,夫妻俩就赖在昆明不走,隔三差五地还跑到沐府拜访,沐夫人焦氏送上些东西。沐天波因定洲之父沙源一贯表现得非常忠诚,没有怀疑他有其它想法,在自己的官邸沐府中多次设宴款待沙定洲和他的部众。 沙定洲到沐府次数越多,越觉得老婆万彩云说得有道理,这沐府真是遍地黄金,富可敌国,这小沙的心就真野了。他心里明白,如果此时推翻汉人官府,内地朝廷是派不出大军来云南剿灭的。夫妻俩等四处活动,探知昆明汉人的守备力量十分单薄、沐天波和昆明府大大小小的官僚间摩擦不断,更使他感到有可乘之机。 隆武元年12月1日,沙定洲与老婆万氏商量好了,向沐天波辞行回蒙自,沐天波不加怀疑,令士兵大开城门,沙定洲率军突然攻入昆明,昆明守备力量十分薄弱,哪里经得起凶悍的土兵这样的突然袭击,很快崩溃。沙定洲率领士卒攻入黔国公府,亲自捉拿沐天波,同时分派部众占领了昆明府的各门。事出意外,沐天波哪里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在几名亲信卫士的保护下,急急忙忙地带着官印和其它贵重东西逃到了西宁,途中由龙在田和禄永命带兵保护来到了昆明西边的楚雄州,这里有金沧兵备道杨畏知镇守,才暂时安顿下来。可是仓促之间,沐天波的老母陈氏和老婆焦氏未能跟上队伍,逃入到尼姑庵中就自尽了。 “总府”是明代黔国公的俗称,沙定洲这厮占领了昆明府以后,思来想去,便对外自称“总府”,这暴露了他取代沐天波,独做云南王的野心。其妻万氏称主母。万彩云的妹夫汤嘉宾为沙定洲出谋划策,史书记载他们“并舆出入,遍谒缙绅。滇中豪右投为谋划者甚众”。但是沐天波还在,控制着云南西部,沙定洲就没办法安生。沙定洲多次派兵捉拿沐天波,要求杨畏知投降,杨畏知答应投降,不过前提条件是滇西其它人投降,他就投降。沙定洲还真信了,就去攻打滇西其它几个城市,其实也不能怪他信了杨畏知的鬼话,关键是沙定洲土兵虽然凶悍,却没有重武器,攻楚雄有点发怵。沙定洲将滇西打了一圈,发现谁也不好惹,这才知道吃了没文化的亏,上了杨畏知的当。 沙定洲在西进失利之后,发兵攻取云南各地,大半年时间里,除了杨畏知、沐天波控制下的楚雄以西地区外,都归附了沙氏,实际上土司老爷们对谁当云南王并没有意见,只要不加税赋就行。沙定洲轻而易举地攫得了沐府累世蓄积的财富,据记载“沐氏世镇云南,府藏盈积。佛顶石、青箭头、丹砂、落红、琥珀、马蹄、赤金皆装以箧,箧皆百斤,藏以高板,板库五十箧,共二百五十余库,他珍宝不可胜计。定洲运入本峒,累月不绝”。 不过取代黔国公世镇云南省的合法地位才是沙定洲的主要目的。因此,沙定洲尽量争取明朝廷任命的云南官员和在籍的汉族官绅,他不仅下令凡是愿意接受自己指挥的各府县汉族流官一律留任,而且胁迫或伪造云南巡抚吴兆元、在籍大学士禄丰人王锡衮给隆武朝廷上疏,说:“天波反,定洲讨平之,宜以代镇云南。”隆武朝廷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去追究云南的事情呢。 沙定洲两次攻楚雄没有成功,愤愤不平,在攻占东部各州县以后,感到已不再有后顾之扰,侦知沐天波在楚雄,决定对楚雄重新发起围攻,破釜沉舟,势在必克。 永历元年(1647)正月,他集中了庞大兵力,分成七十二营,每七营为一大营,将楚雄层层包围。又环城立栅凿濠,不使一人潜出。杨畏知虽竭力据守,但弹丸小城,终究经不起长期围困,相持八十余天,城中弹尽粮绝,杨畏知几乎支持不住,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刻,孙可望和艾能奇安汉军的到达使杨畏知化险为夷。 第2章 孙可望求援李定国 沐天波等势单力孤,朝廷也指望不上,这时听到四川贵州来的人说,大西军的孙可望控制了贵州、李定国控制了四川,而且二人都归到了大明的永历皇帝旗帜之下。与孙李二人有旧的龙在田(张献忠曾认龙在田为义父,得到龙马匹、枪只资助)便私自写信向二人求救,其时四川正闹饥荒,实在派不出兵力来,可孙可望十万大军正愁没有用武之地,虽然他本人没有多少进军云南的意愿,但在刘文秀和艾能奇建立稳定后方的劝说下,孙可望决定发兵云南。 孙可望等率部3万入滇时,为了减少进军的阻力,事先派出间谍前往云南地界,利用汉族官绅、部分土司对沙定洲的不满情绪和黔国公在云南长期享有的威望,散布假情报说行将入滇的安汉军是沐天波妻子焦氏家族的部众,来云南为沐氏复仇。这一策略果然收到明显效果,“云贵人民深信,一路俱如此传播,所以安汉军到处,悉开门投降。长驱而来,全无梗阻”。1647年(永历元年、顺治四年)三月二十五日,大西军占领平彝(今富源县),进入云南省境。同月二十八日攻克交水;次日移兵曲靖,歼灭沙定洲所设守军五百名,俘获明云南巡按御史罗国。云南和平了两百多年,军事更显得落后,比起能征善战的安汉军来,在高原横行的沙家土司军差距也甚远。 为了迷惑沙定洲,孙可望等占领曲靖后,不是立即向西进攻省会昆明,而是南下直趋阿迷州,在蛇花口击败沙定洲援军一千名。杨畏知正在危难时刻,沙定洲见兵力不敌,又误认为安汉军确系焦氏家族所召援兵方能熟知地理先攻其老家,就在四月十八日主动放弃昆明,逃回蒙自故里佴革龙,因为那里有无数抢来的财宝。这下昆明城完全变成了一座空城,留在昆明城内的明朝巡抚吴兆元等人终于弄明白了入滇的并不是什么焦家救兵,而是改组为安汉军的大西军,然而他们手头无兵,只有听任绅民投降。四月二十四日,孙、艾两军入城,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不犯,这倒十分出昆明人的意料。 此时云南政局极为混乱,孙可望、艾能奇虎踞昆明,占据着滇东粮仓曲靖,不过东北有土司?氏不服王化,西有杨畏知以不同“流寇”合作的态度坚持抵抗,南有沙定洲军虎视眈眈,孙可望感觉到云南各军的战斗力较差,决心自己坐镇昆明,由艾能奇和白文选统兵扫平各路反抗力量。 不过,天不遂人愿望,突然之间,孙可望接到了刘文秀报告,清军李成栋部在广西窥视贵州。原来沙定国也在找靠山,看着南明朝廷渐渐明白云南的情况,沙定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靠了清军,多尔衮虽然没看上云南这块地方,但不妨碍他反手就给了沙定洲一个天南将军的封号,为了支持沙定洲,多尔衮命李成栋军攻取黔东南之地,刘文秀率军与李成栋大战数回,不分胜负。沙定洲举起大旗得意洋洋,殊不知这才是他真正走霉运的开始。 在孙可望看来,黔地连接着湘、鄂、川、桂,是一块位置极佳的战略要地,贵州就是自己的大后方,必须确保大后方贵州的绝对安全,于是决定自己先率2万兵马回援贵州,留下艾能奇3万人马独镇云南,兵力略有不足。可偏偏这时候沙定洲投靠了满清王朝,他日如果清军进攻东面和北面,后方云南又有人攻打,就会腹背受敌呀。孙可望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决定拉李定国会攻云南。 于是孙可望给李定国写了一封情深意长的信,在信里,孙可望首先热情洋溢地回顾了双方牢不可破的战斗友谊,接着将云南的情况夸了一通,说这个云南风景如画,人民淳朴善良,物产如何丰富,接着谈了一下当前面临的革命形势,敌人在屁股下面安了颗钉子,必须拔掉,否则会影响大西南的安定团结的局面,但是自己兵力严重不足,着重地说了,希望吃上了饱饭的二弟(四川已经秋收)本着兄弟情谊,出兵滇东北,这样安汉军就可以安心地收拾沙定洲,最后兄弟俩能会师昆明府,称霸大西南。 云南的情况李定国洞若观火,事实上,从收到龙在田求援之时,李定国就派遣人携带电报机到了昆明,此时他内心当然非常高兴,进入云南的机遇终于来了。孙可望的算盘打得不错,沙定洲抢到了财宝全都到了蒙自,他去打蒙自,李定国到滇东北啃硬骨头。不过这事儿李定国要当一个明亏给吃下去,目前他对云南感兴趣的就是人、粮食和东川的铜,其它他没有多大兴趣,这些东西滇东北都有。滇东北、大小凉山和安宁河在一起,就可以组成一个广大的后方,这里有煤铁和粮食。 李定国心里乐开了花,可当着孙可望的面,他还得把这事儿当一亏吃下去,所以他给孙可望回了一封掏心掏肺的信,信中首先回应了双方牢不可破的战斗友谊,也客观了分析了当下的困难,北有吴三桂,东面也大把的清军,西面还有杨展这个敌顽,但安民军坚定不移地支持安汉军的正义行动,为此他决定派遣一个营会攻云南。 孙可望接到李定国的回信时,已经进入了贵州境内。读了一遍,他就知道李定国这个弟弟靠不住了,以后这队伍也不好带了,明面上人家什么也没有说,实际上就是觉得这个地方没啥油水。 孙可望急忙给李定国回信,顺便带了一些象牙、宝石的金银玉器,告诉他云南遍地黄金和美女,就等着他来捡,晚了连汤都喝不上,为了表明真诚欢迎安民军入滇的态度,决定滇东北以后就归安民军了,包括东川的铜矿,都他娘的归安民军了。 李定国这才召集巨头商议,理由是此时兵精粮足,宜出兵,可是其它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都没有认识到滇东北和大小凉山及安宁河的价值,都认识派遣精兵过去不过是扛着长矛瞎逛,李定国只能搬出双方的战斗友谊来说事儿,这才勉强将这事通过,不过由于吴三桂已经到达汉中,湖北也有不少清军,李定国决定派遣精兵进入滇东北地区和大小凉山地区,经营好安宁河流域,为阿冲河河口地区的铁矿开采扫平障碍。 第3章 收谷子 小乐坐在山坡上,透过树叶间,远望汉江如黛,从远方的田野中穿过,谷子(水稻在四川叫谷子)熟了,金黄金黄地像是季节在田野上铺了一层层厚厚的金子,一阵秋风吹过原野,翻滚起金色的波浪,小乐想起自己赤着脚在稻香里奔跑。 “小乐哥,咱们老家谷子应该要收了吧?”曾二道。 “秋风稻见黄,大风要提防,也不知我家那口子,怎么办哟。”小乐道。 “连长,营部来信了。”青三哥领着十多个人走上来。 为首的一人向小乐行礼道:“乐连长,你好,我叫张大龙,根据营部命令,由接替你,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大龙兄弟,我们怎么办?”小乐问道。 “乐连长,营长命令,你们迅速回川,和家人团聚,别乱说,嫂子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张大龙笑道。 “真的?” “营长,快来吃饭了。”勤务兵小张和大个李来到田埂边上,东家岩上千亩水田里,水稻黄澄澄的压弯了腰,趁着天气晴朗,整整一天半,袁嘉定带着一个排,都在乐家岩抢收谷子,东家岩这个村子不少人参加了安民军,劳力不足,按照李定国的安排,除了几个战略据点保留少量常备部队外,其它大部分部队化整为零,进入乡村,帮助烈军属、缺乏劳动力家庭抢收水稻。 袁嘉定用帕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兄弟们,开饭啰。”袁嘉定大臂一挥,十多个小伙子扔了手里的镰刀就向田埂边走来,小张给袁嘉定盛了一碗,又搁一块大肥肉递给他。袁嘉定接过来,快速走了几步,来到一个白胡子老大爷面前,“乐大叔,给。”“哎,使不得使不得啊,官爷。”白胡子老人姓乐,就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小乐,参加了安民军,属于靳统武部,已经是个连长了,可家里的田地耕种就很困难,好在李定国的部队帮助政策,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本来心里就挺感激,又怎么会接袁嘉定的饭? “乐大叔,你老人家年纪大了,可饿不得,快吃吧,我们还多着哪。”“袁营长,这怎么使得,你们帮忙的人没张口,主家先动嘴,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啊。” “大叔,你是我们同僚的父亲,是我们的长辈,你不吃,我们大家都只有饿着脖子接着干。”袁嘉定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哎,你这营长真好,大家都过来吃饭了。”乐大叔道。 “这是大都督的要求,咱们都得遵守,别说我一个营长,就是旅长师长,哪也得遵守这条纪律。”袁嘉定笃定地说道。 小伙子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路,挤了过来。乐大叔这才接过了袁嘉定递过来的碗,白里透黄的米粒儿,静静地躺在饭碗里,冒出阵阵浓郁的新米香味,飘进了胡大叔的鼻孔,空乏的胃剧烈报抽搐起来,唾沫在嘴里泛滥。 小伙子们接过碗,“真香,这米真香。”张献忠在四川闹了有两三年,好多人吃树皮草根这样苦熬日子,今日能够吃上这新米饭,小伙子们真觉得太香了。 乐大叔捧着一碗新米饭,饭顶还有一块肥肉,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崇祯末年以来,再也没有过过这样的太平日子,更没有吃上一口米饭,野菜都没有多的,偶而弄只野兔改善下伙食,都得担心引来老虎。米饭,真是想都不敢想,他那两岁的小孙子,甚至不知道米饭为何物,这个很正常啊,他根本就没有吃过。 今年春天以来,世道终于太平了,安民军的战士们帮着犁田下种,修房造屋,把一个濒临崩溃的家收拾得井井有条。前阵子保宁府那边大战,大家都提心吊胆,准备到山里去躲,安民军的民兵们给大家壮胆,大家才继续留下来,侍弄庄稼,大伙儿一起熬过这难熬的夏天后,才捧上了这碗香喷喷的米饭。 乐大叔一下子跪在田埂上,虔诚地说道:“土地老汉(四川人这么称呼土地神或者社神)啊,多谢你保佑,风调雨顺,大都督啊,多谢你老人家啊,是你让天下太平,让田地耕种,让老汉我吃上这口新米饭,真是再生父母,重长爹娘。” 袁嘉定连忙过来扶起乐大叔:“大叔,这可使不得,大都督功高盖天,可他还二十多岁,你老人家可不能给他行这人大礼啊。” “那我也得给他跪了,没有他,老汉只怕早就是乱葬岗上的一把枯骨了。”乐大叔哭道。 “爸,爸——”乐老汉正坐在田边发呆呢,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喊他。这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但又好像隔得很远,让他有些恍惚。他不由得心里一惊,惊愕之间,赶忙回过身来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只见田埂下面缓缓冒出一个脑袋来。那脑袋晃悠了几下,然后一张满是笑容的脸露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爸——”可不就是小乐嘛!乐老汉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花眼了。他定睛再一看,没错,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啊! “哎呀呀,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啦!”乐老汉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儿子面前,一把拉住儿子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爸,我回来了。”小乐也是满脸欢喜,他紧紧握着父亲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 乐老汉看着儿子身上背着的大包袱,心疼地说道:“孩子,一路辛苦了,快把包袱给爸,爸帮你拿着。”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接儿子背上的包袱。 小乐却不肯松手,笑着说:“不用啦,爸,这点东西不重,我能背得动。” 乐老汉哪里肯依,硬是从小乐肩上抢过了包袱,扛在了自己肩头,然后拉着儿子的手,迫不及待地朝家里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关切地问道:“还没吃饭吧?爸给你做顿好吃的。” 小乐连忙摆手道:“爸,您别忙活了,我已经在乡里的驿馆用过餐了,吃得可饱了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这一路上走过来也够远的了,肯定饿了吧?”乐老汉还是不太放心,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小跑着往家里赶。 小乐见父亲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他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田里的谷子已经收了大半,便开口问道:“爸,这段时间收谷子辛苦您了,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累着?” “没有没有,咱们是军属,大都督要求巴中的驻军帮助咱们收谷子,这谷子收了大半,爸的裤腿都还没有打湿过,你看,那边他们还有忙活呢。”乐老汉指着正在田里打谷子的袁嘉定等人。 小乐赶紧跑过去,“兄弟,兄弟,快过来歇息一会儿吧。”小乐跟嘉定打招呼。袁嘉定几步走过来,“呵呵,我们的英雄凯旋了。” “哪里什么英雄啊,就是摇黄兵一名,敢问大哥你是哪支部队的?”小乐谦虚道。 “摇黄作战那可是极度危险的任务啊!能够参与其中并顺利完成的人,都是当之无愧的敌后英雄!”袁嘉定激动地拍着身旁人的肩膀感慨道。站在一旁的士兵见状,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插话道:“这位就是我们川北独立旅的营长大人啦!”话刚出口,便迎来袁嘉定一个不满的白眼,嗔怪道:“要你多嘴!” 这时,名叫小乐的士兵连忙跑上前敬礼道:“长官,像这种粗重活儿哪能劳烦您亲自上手呢,快快放下,还是交给我来吧!”说着,小乐便迅速挽起裤管准备下到田间劳作。然而,袁嘉定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住,并关切地说:“你这一路奔波而来,路途遥远,想必早已疲惫不堪。别再忙活了,赶快回家好好歇息吧。而且啊,我听说你家媳妇给你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呢!” 听到这个消息,小乐先是一愣,随后满脸惊喜之色难以抑制,兴奋地问道:“真的吗?”见此情景,周围的人们纷纷笑了起来,有人打趣道:“当然是真的啦,小乐,你还不快回去看看!瞧,那不正是你媳妇抱着儿子来迎接你了嘛!”顺着大家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小乐的妻子正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缓缓走来。 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妻儿就在眼前,小乐喜不自禁,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奔过去。而此时的袁嘉定则微笑着转过身去,继续到田里打谷子…… 第4章 李定国秋收 在重庆的沙坪坝的金黄色的田野里,雨后天晴骄阳似火,到处是咚咚咚的声响,汉子们跳着一担担的新谷,往晒场上送,谷子带着雨水,把扁担压得沉甸甸的。东南角的一块冬水田里,十个人在割着稻子,谯棠的额头全是晶莹的汗珠,可她也没有停下来,不然可赶不上这个奇怪的打谷机。旁边一个硕大的转轮正在飞速旋转,这就是李定国发明的打谷机,三个妇女在后面踩着脚踏,前面四个人将成捆的谷子送进打谷机脱粒,谷粒将方木桶打得啪啪作响。 “谯棠,来喝点水。”李定国将扁担插进田里,端来一碗清水递给谯棠,然后伸手去拿谯棠的镰刀,谯棠可不敢撒手:“大都督,这是女儿家的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干这活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会儿谷子还少,不及挑,我帮你割一会儿,看把你累得。”说罢,李定国就伸手去给谯棠擦汗,这在后世未必是什么大事,但在那个理学肆虐的年代,就是人们谈资。“喔,大都督好心疼媳妇儿喔。”旁边的几个小姐妹笑道。谯棠满面通红,放下清水碗,赶紧向田埂走去,上了田埂,却看见一株梨树上硕果累累,谯棠把着梨树,伸头去嗅,然后悄悄回头,看向傻笑的李定国。 “哎哟,和羞走,倚树回首,却把青梨嗅。谯棠妹子这是想嫁了,大都督,你可不能再等了。”杨乔然笑道。 “好你个杨夫子,竟然开起了大都督的玩笑。”半条龙的妹妹在一旁笑道。 “这可不叫开玩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谯家百十人跟随大都督起兵,身家绝对清白,谯棠妹子端庄秀丽,还知道心疼人,多好的身家,多好的姑娘啊。”杨乔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老夫子,你不在家收稻子,跑这儿来消遣我来了?”李定国笑道。 “不瞒大都督,下官自幼读书,不事农桑,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现在一筹莫展啊。”杨乔然苦笑道,“得,得把你按照军属于对待。” “这可谢谢你了大都督,现在我已经把重庆周边的军烈属都统计出来了,烈属一共有五千八百七十二户,伤员等有三千二百零三户,近百万亩地呢,大家累得够呛都忙不过来啊。” “我看啊,李国英的师全部下放去干活,给他留下一个营吧。” “我看行。” 汪公福很快向李国英传达了李定国的命令,“李师长,根据大都督命令,你部保留一个营在江津担任警戒,其它部队分散各重庆各地,为群众抢收。”“是。” 李国英身边只有一旅嫡系,重庆城内是第7师1万5千人马虎视眈眈,他断断没有胆量漏出丝毫不忿来,何况李定国自己就在躬耕,他李国英自己要积极表现。 重庆的8月,酷热异常,平均每个人要参加几十亩田的秋收,任务非常繁重,军烈属们割稻,士兵负责脱粒和挑谷晾晒,老人们和孩子负责翻晒谷子,力争两三个就将谷晾晒入仓。 这一天早上,天刚刚蒙蒙亮,天空瓦蓝瓦蓝的云。小牛跟着同伴就着急地起床,将笨重的拌桶扛到田里,为避免中暑,这些田里都还有半尺多深的水。小牛将拌桶扔进田里,再推到昨晚撤离的稻行处,小狗将围席拿来,和小牛一起把它架在拌桶上面,又将脱粒用的木栅放进桶里。 妇女们三三两两地拿着镰刀来到田里,嚓嚓嚓地声音在田间响起,不久咚咚咚的脱粒甩拌的声音在田野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小牛和小狗唱着劳动号子,一左一右用力甩稻脱粒,估摸着拌桶里的湿谷超过一担后,就将拌桶推向田埂边,用撮子将湿谷子撮到箩筐里,二牛将担湿谷子挑到晒场后再回来。 晒场有近两亩大,全用石板盖面,朱大妈正和十岁的小孙子忙碌着,用谷耙将湿谷堆推开,再用细耙子在谷子来回划动,将卷进谷子里的稻叶等抓出来,用手把他捡起来扔掉,这样反复几个来回谷子就干净了,再将谷子推平了暴晒,直到谷子的朝阳面泛白,再用谷耙把他们推在一起,为防止谷子浪费,朱大妈用扫把把石板缝里的谷子也扫了出来。这样婆孙俩才跑到晒场附近的大桑树下躲下太阳。 “嚯。”朱大妈听见小孙子突然叫起来,睁开眼便见朱小毛冲向晒场,一群麻雀扑楞着翅膀飞起来。朱大妈见下面的石板已经晒干,就把谷堆推开,再晾晒,太阳如火一下,可朱大妈毫不在意,汗水如雨一般滴下来,她毫不在意,今年的收成肯定不错。 “打幺台啰。”张大爷在田埂上叫起来,以前四川农村干体力活,都会在早饭和午饭之间,或者午饭和晚饭之间,给重体力们送上一次饭,保证他们的体力。 张大爷拿出家里仅有的十多个鸡蛋,几斤面粉,给小伙子做了鸡蛋面,滴上几滴猪油,撒上盐巴,真让人觉得太香了,朱小毛嘴馋地看着,小牛悄悄地给朱小毛喂了一块蛋,朱大妈连忙吼朱小毛不许嘴馋。小牛笑笑说孩子正吃长饭,多吃点好。 就这么一直到午时过后,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小狗,要下天东雨(四川称呼夏季突然下的暴雨)了,快,我们去帮他们抢收。” 小牛、二牛和小狗三人三步并两步地向晒场奔来,只见朱大妈祖孙俩正在一小筐一小筐地快步地往家搬谷子。小牛赶紧将谷子撮进箩筐,二牛挑起起来就向朱大妈家跑,把谷子倒了,又挑着空担子向晒场奔来,一时电闪雷鸣,狂风四起,三个壮小伙子加快了脚步,终于赶在暴雨前,将半干的谷子全部转到朱大妈家里,以免谷子湿了生霉发芽,难以食用。 万县西溪河的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征粮站,负责附近四十里上千户百姓的秋粮征收。小宋忙碌了整整一上午,总共收了三万斤谷子,累得腰酸背疼,正准备关了门去吃午饭,远处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哎,老总等一等。”小宋抬眼一看,远处黄桷树下,十来个汉子光身上身,正汗流浃背地往收粮站赶来,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农山大爷,你们都来了?”“是狗娃儿喔,我和你几个叔叔辈儿,相约一起来交公粮啊。”“大爷,你们快喝水。”宋三狗将搪瓷碗递过去,那叫农山的汉子接碗,大喝了一口,又将碗递给了别人,宋三狗连忙站上前,用草帽给他打扇子。 “今天赶过来的?”“是啊,鸡一叫,你大爷就起床给我们做早饭,每个人加了个荷包蛋,东方刚刚有点亮色,我们几兄弟就上路,趁着天亮一口气走了十五里,到了十五里铺,在那儿休息了一下,又继续上路,遇到阴凉的地方就歇一歇,这天也真热,走走停停,到了晌午,才到这里。”几个汉子笑着,丰收的喜悦洋溢在大家脸上,根本藏不住。 “天这么热,你们今天黄昏出发,到十五里铺打尖住店,明儿再来不正好。”宋三狗一个劲地给他扇扇子。 “傻小子,四十里路啊,我这个老骨头一点问题都没有,咱们就想早点儿把公粮交上,听说清狗又要进攻四川,咱们帮不上别的,军粮必须尽早交上。”另外一个包着白帕的汉子边擦汗,边说。 “不急在这儿一两天哪。”宋三狗道。 “孩子,你不知道啊,咱们家家户户收了几千斤谷子,自从盘古开天地,咱们平头百姓,什么时候吃上过一顿饱饭啊,这都是托大都督洪福齐天,咱们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啊。” “可不是啊,安民军不抓丁,不抢粮,哪里去找这样的军队?”几个汉子七嘴八舌地赞叹道。 “清狗咱们可别怕他,都是一个人,他们也没有三头六臂,你们要是不顶用,老汉我愿意接着上。” “几位叔叔,并没有攻打四川的消息。”宋三狗道。 “狗娃子,你石头弟弟已经十六啦,赶明儿你给队伍上说说,让他也到队伍上干,咱也想当个军属。”农山道。 “石头识字吗?” “他上过乡里的识字学校,老师说他觉得很好啊。” “不对,他可是你的独子,安民军不从独子里招兵。”宋三狗这才反应过来。 “石头岂不是不能参军了?” “我听说可以进一步深造,重庆有一个茂陵军校,石头要是能够进茂陵军校深造,便可以做将军了。”宋三狗笑道。 “他哪有这样的造化啊。” 第5章 李定国拒亲 永历元年是一个好年份,可恶的小冰河期已经结束,整个东亚地区都获得了丰收。有句话叫吃饱了撑的,这话形容北方的清廷正合适,黄白四旗几乎陷于火拼之中,只好派多铎再次领兵出征两湖,压迫两广,搜捕永历朝廷,对西南战事,是真的分身乏术。吴三桂到达汉中后方知,川北已经全部失去,自己的三万关宁铁骑,可是安身立命的资本,在不能有效控制嘉陵江水道的情况下,攻蜀的关宁铁骑难以获得稳定补给,不可能与安民军进行持久战,最终只能在汉中保境安民以待时机。 11月的菜园坝还是一片繁忙,收拾储存作物秸杆,作为牲畜过冬草料和燃料,翻开土地撒上油菜、萝卜和其它青菜种子。一条条石铺设的大道从南纪门出来,向西北直通成都府和富顺县,大道是一列卫兵正在巡逻,几辆驴车驮着粮食正往乡里赶,今年收成特别好,白分的上好田,政府每亩仅收20斤稻子,农民们即使交粮也没有埋怨,巴不得明年还是这样的政府。一千多万亩水田就能收了国粮三亿斤稻子,还有其它的收成,足以养活四十万人,还可以储存一些粮食备荒,李定国认为目前,以这样的征收额度,整个安民军可以维持正常的运转。 北面的高山上一脉清泉从渠道中流淌过坝子,在一家竹篱院落的墙外拐了一个弯,然后向大江流去。院落外的一块大木桩上,镌刻着樊一蘅手书的“鸿庐”二字,萧疏的字体似与远山近水融为一体,此时,院落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张大叔,我常年不在,多亏你帮我顾看,今年大丰收,这糍粑吃着就是香,这糯米酒啊醉人,来,我先敬你一杯。”篱笆院内的黄桷树下,凉风习习,李定国新收了稻子,宴请邻里和一众同仁。 “王爷,这米酒老朽是要讨着吃一些,可这谢字,老朽可担当不起,而且老朽还要感谢你哪,你给的氨水,老朽就照着你的方子用了,这稻子噌噌地往上窜,穗多还饱满,从万历爷到蜀王爷,说也奇怪,就只有王爷你到了重庆,这才风调雨顺,往日里一亩能产三两百斤,如今都是五六百斤的亩产了,老朽一家终于赶上了好世道,要吃上一顿好饭了。” “大叔,咱们先干了再说。”李定国一口将碗中的米酒干了,张大叔也是将酒干了。 “等几天啊,我家的醪糟发好了,我给你送一坛来,你好好尝尝。” “谢谢大叔,这远亲不如近邻啊。”李定国提了酒坛将米酒给张大叔倒上。 “老汉的醪糟你可不能白吃,你得帮老汉办件事情。”张大叔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 “什么事情,大叔你说。” “我闺女啊,是这个乡的妇女主任,她说这个乡啊,就只有一个单身汉,老大不小了,就不结婚,她几次上门收单身税,这人不在,衙门吩咐的事情,完不成可怎么办?”张大叔将酒喝了 “大叔,这人口繁盛,可是大事啊,得抓紧,这人是谁啊,我帮你找人问问。” “这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大叔晃悠着脑袋说道。 “谁啊?”李定国疑惑道。 “蜀王殿下你自己呗,你现在就是这个乡的居民。”宋应星笑着说道。 “我啊!”李定国恍然大悟。 众人大笑! “是啊,表哥,大叔说得对,你找了个媳妇把我管着,你自己整天耍单儿,这重庆城里乡下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惦记着你呢,你可不能影响稳定啊。”马忠良一边开玩笑一边说。 “对啊,定国,义父虽有女儿,都已早嫁,现在你父母不在,就由义父做主,看上哪家的闺女,义父去给你提亲去。”樊一蘅信心十足地说道。 谯棠走过来给众人倒酒。 “看上谁?我看啊这倒酒的女子就挺好,长得漂亮,还能干,王爷不在,鸿庐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操持,我能帮衬上的都不多。”张大叔指着谯棠说道。 “大叔!”谯棠不好意思地跑了。 “顺庆谯家,川中望族,书香门第,谯棠这女子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看挺好,定国我明儿就去给你提亲去。” 李定国想起了时空之外的初恋?她还好吗?失去了自己,她会不会伤心欲绝?李定国心中满是纠结,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男婚女嫁本是平常之事,谯棠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子。但他心里始终放不下时空之外的初恋。 众人见他沉默不语,樊一蘅轻声问道:“定国,你可是有何顾虑?”李定国缓缓开口:“义父,我并非嫌弃谯姑娘,只是我心中尚有旧人难忘。”众人听后皆露出诧异之色。 马忠良以为李定国还在思念去年在成都娶的那个嫂子,连忙劝道:“表哥,我们大家都知道你重情重义,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过去之事或许难以忘怀,但如今你身处此地,谯姑娘又是如此贤良,你莫要辜负了这片好意。” 李定国叹了口气,“此事容我再想想吧。” “蜀王殿下,你大喜之日,得请老汉喝上一顿喜酒。”张大叔高兴地说道。 “大叔你可必须到啊。” “喜酒先记下了,后天我孙子满月酒你可得来啊。” “张大叔家添丁,这可是大喜事啊,我一定到。”李定国高兴地说道。 “今年就是重庆府,出生了5万多孩子,活过百日的有4万5千,咱们保境安民,成效显着。”谯山这个时候才插上嘴。这古时候孩子夭折率很高,安民军驻军重庆后,社会安定粮食勉强有了保障,婴儿夭折率自然就低。 “我这个孙子,他妈没什么奶水,就找了山上牧民换了羊奶吃,没想到这小子还喜欢上吃羊奶了,壮得像头牛犊子。”张大叔笑着说道。整个四川才300多万人,和后世上亿的人口比起来,真正是地广人稀,李定国将农业和主要人口规划在成都平原、嘉陵江、涪江、渠江和沱江沿岸台地、川中丘陵,利用水运将人口和城镇联系起来,其它山区便吸引周边藏族彝族其它少数民族来放牧民,富裕的人家,在李定国的提倡下,有的喝上了牛奶、羊奶,将来还可以部分解决军队马匹和其它畜力的短缺。 第6章 莫笑农家腊酒浑 “这第二杯酒啊,我要敬各位兄弟,四川基本统一,咱们终于获得了一块基地,咱们再也不用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了,兄弟们,干!” “干,大都督。”众人闹哄哄地将酒喝了。 “大都督,下一步咱们是不是要北伐汉中,窥视中原了?”窦民望又开始探听口风,其实自嘉陵江之战全胜后,安民军里很多人都希望打出剑门关,打到西安府更好,但李定国一直不置可否。 “大家伙觉得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李定国此时也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 “我觉得啊,咱们现在势头很好,先把部队扩充到四十万,再北伐中原,诸葛亮六出祁山没办成的事儿,各位现在把它办成啰。”窦民望道。 李定国看了看他,穷兵黩武,这窦民望可没有做首领的潜质啊。“对啊,咱们现在人口两百多万,完全可以把军队扩充到四十万。”祁磊道。 “咱们再多征些粮食,有钱有粮有人,四十万大军,四路北伐,看清狗怎么应付。”马忠良满脸骄傲。 “得了吧,当年咱们大西军号称百万,数量算多了吧?南面打不过杨展,北面打不过清军,有什么用?今年咱们两万人,能够逼迫清军退兵,什么原因?兵贵精不在多。”狄三品道。 “三品将军说得有道理,现在咱们控制的地区,总人口三百万,男人不过一百四十万,成年男人有多少?一百万,要种地、要做工,如果征兵四十万,精装劳力大量参军,那么农业和工业都要受到影响,甚至可以说停滞不前,粮食产量和工业产量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何况四十万军队,需要多少武器装备,多少粮草,工业生产不出来,老百姓也负担不起,我军进入地方的百姓也负担不起,又会搞得民怨沸腾,我们即使成功了,又有什么用?”曾子华对生产情况非常熟悉。 “依大都督之见,我军数量宜多少?”李国英问道。 “以当前的十八万足矣,两万能逼退清军,十五万守边有余,多了伤民。” “咱们现在的兵力,不要说打汉中,就是打关中,如同探囊取物啊。”汪公福又开始显示自己的学问了,安民军的高级将领都是陕西人,打得好的时候,打得不好的时候,都想回关中去。 “志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这次聚会,李定国将种志强和曾子华也找了来,能够参加这样的聚会,二人受宠若惊。 “大都督,志强只是一个新兵,蒙大都督栽培还有各位大人的提携,跟随大军南征北战,多受教益,志强给大都督和各位大人禀告一下我自己的感想。”种志强连忙站了起来。 “志强,你可是定国的门生,千万不要客气,快坐下。”樊一蘅道。 “自重庆之战以来,各位率安民军打了几次大战,都是大胜而归,志强觉得,能够取得胜利的第一要素,是咱们武器的先进,大都督虽然用兵如神,将士们用命,但有一些战斗,如果没有先进武器的加持,就不符合兵法了,也正是因为这种脱离兵法的超常战法,又让各路诸侯难以应对。” “这话李某深有体会,大都督七千兵马,敢于劳师远征保宁府,说句实话,国英当时可没有什么弃暗投明的想法,但和安民军对阵,确实没办法打,近不了身,又突破不了,在炮船、炮兵、炮箭和火枪的配合下,我部真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啊,让国英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国英回忆起保宁之战的细节,感慨良多。 “打李国汉,这小子以为他的骑兵了不得,但在我军的技术装备面前,他就像一条疯狗乱窜,哈哈哈。”汪公福笑道。 “不过在战争的过程中,也发现了不少问题,比如火药雨天难以发挥作用,这就限制了大炮和火枪的威力,新式步枪还太少,子弹也不够,如果有十万步枪,就足以横扫天下,所以属下以为,咱们的武器还有很大提升空间,此时不一定急于作战,先将武器装备弄好,再出川作战,选哪个方向都能将清军打得找不着北。”种志强这才将想法说出来。 “其实啊,咱们现在的装备,远比清军要厉害。”马忠良是打回西安府的代表人物,不过他也得承认装备的重要性。 “咱们现在几支主力部队的装备,确实要比清军更加厉害一些,不过还有近一半的部队先进装备不多,整体装备水平略强于清军,最关键的是,咱们的装备生产和火药生产能力还不是太多,很难满足全面作战的要求,还有粮食储备这些,支撑出川长期作战还有困难。”谯山也不太赞成大举出川作战。 “这有什么,咱们以前作战,都是打到哪抢到哪,装备和粮食都是就地解决。”窦民望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李定国又好气又好笑。 “咱们以前有时打胜,有时打得也很狼狈,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打仗了。”吴三省道。 “我看你小子就是进了成都就舍不得离开,说,找了几个小娘们儿?”窦民望开玩笑地问道。 “哪有什么小娘们儿,咱们以前少部分人有老婆孩子,大部分人连老婆孩子都没有,输得起,现在有了老婆孩子,还有那么多百姓跟着咱们,咱们输不起啊。”吴三省有些感慨。 “是啊,咱们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山大王,当流寇,四川啊,天府之国,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咱们就不走了,不过不离开四川,不等于咱们就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我准备实施四大计划,四大计划差不多以后,咱们就出四川,将满清打得满地找牙。”李定国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愿闻其详。”樊一蘅笑道。 “第一个是都江堰计划,要修复都江堰,把成都平原的良田全部恢复起来,庄稼给我全部种上,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第二是金戈计划,主要是制造尖端兵器,比如崇焕步枪,比如大炮。第三是铁马计划,主要是制造动力机器,就是不用人力,就可以自行的机器。第四是南征计划,我准备起兵攻击川西南和云南。这四项诸葛,每一项都要经历千辛万苦,都不容易呢。” “表哥,你说这步枪大炮,我能理解,要说不用人力自行的机器,哪用什么力?畜力,靠马拉?造马车可不难。”马忠良一阵纳闷,这算什么计划? “我说的铁马,既不要人力,也不要畜力,这马呀是铁做的,靠烧开水让他自己动起来,日行千里。”李定国想造蒸汽机或者汽轮机了。 马忠良摇摇头,“这我可不信。” “千里传音你信不?”李定国问。 “这个倒是真的,就这个机器,就把李国汉耍得团团转。”吴三省满脸崇拜的表情。 “那么我就要造日行千里的机器来。”李定国信心十足。 第7章 调动李国英 “我这第三杯酒啊,敬国英大哥,首先是欢迎你加入到汉民族这一边,加入到安民军里来!”李定国见李国英有一些束手束脚,应该是刚到这支队伍里,和众人不熟悉,便兴趣酒杯,走到他的面前。 “谢谢王爷,属下先干为敬。”李国英连忙起身,险些将凳子撞倒了。 “好,我们共同举杯,欢庆丰收,干!”李国英一下起身来,站得笔直。 李定国连忙起身扶着李国英坐下道:“国英大哥率军来投,避免了我们多少汉人兄弟伤亡,功德无量,我要再敬你一杯。” “国英糊涂,醒悟太晚,望众位兄弟兄谅。”李国英向大家拱手行礼。 “国英贤弟,你来到大家中间,便是大功一件,来我陪定国敬你一杯。”樊一蘅诚恳地对李国英说道。 “谢谢众位兄弟宽容,从此以后,国英誓死追随大都督。”李国英有些感动得落泪。 “国英大哥,我要敬你第三杯,这次我们到川北啊,物阜民丰,这第五杯酒是敬国英大哥治理有方。”李定国高兴地说道。 “属下不敢当啊。”李国英谦虚地说道。 “不怕国英大哥笑话,当初我们之所以进攻川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国英大哥军政全才,把川北治理得太好了,我们可不能让这些资源被满清拿走。”李定国笑着说道。 “王爷谬赞了,国英糊涂,差点辜负兄弟们的一番厚意。”李国英还是小心翼翼。 “接下来,国英大哥还有重任。”李定国说道。 “国英万死不辞。”李国英心想,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 “请你率部和樊曙部会攻川西南(昭通等地,当时属四川之地)云南,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李定国郑重地说道,叫人拿来了地图,铺在桌子上,指着云南昆明。 “国英对云南不熟悉,从地图上看,我军从叙州进军为最近,只是国英有些担心。”李国英想兵者国之大者,有些话不得不给李定国说清楚,自己所部和樊曙旅共计3个旅,1万5千人去打云南那么大个地方,这他妈不是送死吗? “国英大哥担心我们兵力不够?”李定国说出了他的疑惑。 “不止于此,云南是沐王府的范围,与我们一样奉大明为正朔,随意攻伐,师出无名。”李国英担心地说道。 “这两个问题,都有一个答案,云南沙定洲叛乱了,占了昆明城。”李定国指了指云南东南部道:“就是这块地方,有个土司叫沙定洲,沙定洲娶了寡妇万氏,是阿米州的土司普名声的老婆,普名声早死了,这万氏成了寡妇,嫁给了沙定洲,两家土司合并,势力就壮大起来了。” “物极必反,他势力大了,云南就失去了平衡。”樊一蘅不愧是玩儿政治的高手。 “义父不愧是政治家,这沙定洲果然反了,占了除楚雄、永昌外的所有地区。”李定国说道。 “这云南石屏土司龙在田是老万岁的结义兄弟,与我几兄弟在湖北时相识,便寄书我大哥孙可望,请他平定云南叛乱,我大哥与我四弟迅速入滇,占领昆明,可是周遭还有不服之人,前些日子,大哥有事回了贵州,云南地方太大,我四弟分兵讨伐,他们兵力不足,让我出兵帮助平定。”李定国和盘托出。 “国英不才,难当此大任啊。”李国英并不表态,因为没有提及后勤保障之类的东西,仅仅是派兵怎么行。 “国英大哥乃海内名将,非你不能当此大任啊。”李定国拍了拍李国英的肩膀,原来是表示信任的动作,在李国英看,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能够与鳌拜打成平手的高手,李国英在他面前可不敢造次。 “国英愚笨,怕误了殿下大事。”李国英还是没有听到关心的事情。 李定国看了看李国英道:“我们的任务是平定滇东北,为配合你部行动,特命你任乌蒙总兵,专责对滇东北用兵,同时派遣高龙兵率军1万人进军大小凉山,配合你部的行动。为了保障大军的行动,在叙州设立后勤中心,保证你们两部的后勤供给。三路大军会战云南,定国一举荡平土司势力。” “大都督如此信任,国英肝脑涂地,也要拿下滇东北。”李国英这时候真是大义凛然,气壮山河。 “国英大哥其乃国之干臣,为支持你部会攻云南,拨你部三十门野战炮。云南天气炎热,易生瘟疫,你部用兵要以持重为主,重炮叩关,务要减少伤亡,不要军劳病生。” “是。” “攻下东川后,樊曙旅守东川,你部取滇北各县。”樊一蘅道。 “是,叙州公。” “为确保滇中战事成功,将原属你麾下的骑兵旅调还你师。另外钟小旗要去叙州办事,你坐他船去叙州,三日后发兵。” “是。” 第8章 危机四伏 是日夜,皓月当空,白天的酒兴还有没散去,几人在月下饮酒,如今就只有窦民望、马忠良、汪公福、靳统武、吴三省、谯山等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回想大半年前,几人如丧家之犬,如今清军如今已退出四川,几人竟然竟然打下一块小小的地盘,可以吃顿热乎饭,也可以睡上个安稳觉,不禁百感交集。 “鸿远,如今咱们兄弟,也可以睡上个安稳觉了,这得多亏你带领着大家,当初要不是你带着大家在清军追击中东冲西突,杀出一片天地来,恐怕今日兄弟们坟头草已长了一人高了。”窦民望道,在这些人里,只有窦民望敢直呼其名。 “全靠兄弟们齐心协力啊,当日不是兄弟们拉着,只怕我已经随老万岁去了。” “如今我们虽有暂居之所,可是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啊。”窦民望看着夜空,意有所指。 “副都督啊,我们才刚刚回重庆待了几天啊,再说这重庆有吃有喝有玩儿,怎么就不是久留之地啊?”吴三省借着三分酒劲,掺和道。 “这巴蜀之地啊,自古就是安乐窝,温柔乡便是英雄冡啊,古往今来,割据巴蜀的势力,蜀国、巴国、成家、蜀汉、成汉、谯蜀、前蜀、后蜀,哪一个成了气候,哪一个不是国灭家亡?”汪公福掰着手指着说道。 “汪夫子是觉得蜗居巴蜀终究难以成气候,窦某也是这般想法。”窦民望对历史小有心得。 “谯棠是个好女子,谯山兄弟也是咱们亲兄弟,你们俩的婚事,咱们兄弟都很赞成,推两次就得了,我还准备了厚礼呢。”靳统武转开了话题。 “谢谢靳兄弟。”李定国抱拳说道。 “谢什么谢,我不送东西你能安心进洞房啊!”靳统武竟然开起了玩笑。 “那我肯定不能跟你善罢甘休。”李定国笑道。 “不过,婚后你打算怎么办?秋高马肥,依着往日,这就是打家劫舍的好时候啊。”靳统武还是一副做贼的心态。 “靳兄弟啊,我们现在是安民军,你怎么还跟做流寇时一样。”吴三省一脸坏笑,就跟做贼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似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又掐是不是?”汪公福说道。 “我原以为,你会趁着李国英大败,攻占汉中甚至西安,没想到,你带军到成都转了一圈儿,就回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靳统武没好气地说。 “是啊,当年楚霸王数次打败刘邦,却没有灭他,最后落得个自刎乌江。”汪公福语重心长道。 “两位兄弟有所不知啊,如今我们迫降李国英,自身的战争潜力也消耗了很大一部分,我也没有想到战争物资消耗得这样厉害,我们的火药只有几万吨了,钢铁两万多吨,马匹伤病也很严重,仅仅依靠冷兵器,我们和清军或者和吴三桂作战,都没有什么优势,如果我们直接进攻汉中,存在很大风险。”李定国说道。 “是啊,各位兄弟可能不知道,武器火药的库存消耗非常严重,青壮年严重不足,后方大股小股的土匪横行,新打下来的土地和人口都没有消化。”谯山说道。 “我们没有消化,可是满清也没有消化,咱们消化一个四川省,它消化大半个中国,咱们越往后走越没有胜算啊。”汪公福画一个小圈表示四川,画一个大圈子表示大半个中国。 “我们的发展道路和满清完全不一样,满清只是在低水平基础上的重复和规模扩大而已,我们是在高水平的突破和扩张,挫败豪格靠的是新式火药的威力,迫降李国英靠的船坚炮利,李国英接近两万人,有一万骑兵,他有很明显的机动优势,他为什么选择了大雨之际进攻?因为他太怕我们的火炮和火枪。”李定国说道。 “这倒也是啊,李国英这仗打得可窝囊啊,舍弃了骑兵优势,想要背后偷袭,水军被摧毁了,偷袭是不成的,想要正面冲击,可是打不过火炮火枪,最后选择了近乎肉搏的一种方式,结果吃了手榴弹的亏,1万5千人对7千人,最后只能投降,我连功劳也没有抢到啊。”靳统武想着李定国战场上战败李国英的雄姿,一脸羡慕不已的神情。 “火枪火炮都还在其次,满清没有火药的制造方法,我们不告诉他,再过两百年他也造不出来。最主要的,今后咱们要造汽轮机,就是烧煤就可以转动的机器,我们的生产效率提高了五十倍不止,满清的人口有我们五十倍吗?有些以前我们根本没办法加工的大尺度构件和高精度构件,现在我们也可以加工了。我们将拥有更多更强的大炮军舰,射程更远更准的火枪,造出更贴身的衣服和鞋子。汽轮机预示着我们将要告别满清这样大而不强的农业文明,进入强大的工业文明,农业文明在工业文明面前,不堪一击。装备了汽轮机的军舰将轻松控制长江水道,可以在任何时候进攻武汉,进攻南京,只是目前我们的军队人数还不够,攻占了也不能有效控制,不过照目前的速度发展下去,再过几年我们要进攻武汉了,我们都还年轻,没必要走险要的秦岭,诸葛亮六出祁山,不过白费人力而已。”李定国信心满满地画着大饼,反正大家是这么认为的,什么汽轮机,真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既然可以造自己走的轮船,可不可以造自己走的车呢?”汪公福不愧是读书人,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走的车。 “当然可以,这个车啊,力气大得很,能够拉上千匹马才能拉动的东西。”李定国给大家比划,众人睁大的眼睛,能够拉动一千匹马才能拉动的东西,这是多大的力量啊。 “其实我们正在研究这种车子。”谯山说道。 “那我们抓紧造汽轮机吧。”吴三省道。 “哪就得更多的铁更多的煤矿更多的机械工人。”谯山道。 “抓紧挖煤找炼钢铁培养机械工人啊。” “这些活儿哪一样不需要人啊,一个工人一天生产五百公斤煤,十万吨煤一年生产得需要多少工人,接近七百个,这还不包括把煤运到使用的地方去,钢铁的生产难度更高,需要的工作更多,机械工人也是一样,目前我们的各类工人已经达到了五万人,按照我们三百万人口规模,我们还可以再增加五万工人。”谯山倒豆子似的把这些数据说给大家听,众人这才有所醒悟,原来李定国说的可不是大饼,真的有很多人在做。 “最关键的,在我们后方,杨展占据三州,有五万兵马,控制成都与重庆的交通,李占春、谭诣部两万人在重庆以东、李国英部一万余人,一旦我们失利,他们反水下黑手的可能性很大,就算我们因为什么战争相持太久,他们只怕也可能异动,这也是我不进攻汉中的重大原因。” 原来,李定国对拉过来投降过来的人马,多少还是有所担心,读过历史的都知道,被朋友出卖最终悲剧收场的英雄人物历史上真是数不胜数。 “这也是你让李国英进攻云南的原因吧?”靳统武说道。 “对啊,他留在四川,给人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的进攻云南,一是考验他的忠诚,稍有反抗,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他,他要不反抗,进攻云南只怕他损伤也不少,到时候我名正言顺地把他的两个旅调回来休整,再给他补充两个我们的旅,他也只能乖乖带我们的兵了。三是清军从湖南对安汉军发动了进攻,刘文秀已经回援贵州,这才使得云南兵力不足,我们既要支援云南,也要做好支援贵州的准备。”李定国将自己和想法和盘托出,众人哈哈大笑,这样的阳谋李国英又何尝不知,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初自己在左良玉手下,没少跟张献忠的部队打仗,张献忠的死,大西军的覆灭,与他干系不小,李定国能不杀他,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当初就该在阆中杀了他。”靳统武说道。 “李国英军政全才,我还是动了爱才之心,现在派遣他会攻云南,就是基于这点。何况他手下上万如狼似虎的骑兵,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如今至少有38旅五千人马摆脱了他的控制,优秀的军官,我都选到军校来读书,学成以后就不一定回去了,提拔一级到其它部队去任职,原38旅派遣我们的军官,一下多了五千骑兵,何乐而不为呢。”萧汉阳和李定国还是有所不同,他毕竟没有张献忠的仇恨在心头,自然不是非杀李国英不可,甚至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那我们不可能无所作为吧?”马忠良问道。 “啪!”李定国一下子拍在他的帽子上,“有你说话的份儿啊?” “你这人怎么还是土匪习气啊,在家里你是我哥,我听你的,在这里我可是重庆总兵第7师师长,我怎么不能说话啊。”马忠良反驳道。 “谁告诉你,我们无所作为的啊,为什么让老汪到夔州去,你不知道啊。”这汪公福是队伍里不多的文化人,治军驭民颇有一套,他和李闯王的部下也有些交情,派遣他到夔州去就是要联络夔东十三家,这些人都是闯王当年的部下,给他们出钱出力,让他们向东西威胁耿精忠尚可喜军的侧翼,为湖南江西的明军减轻压力,这样清廷以保江南为主,就不可能调集大军进攻四川。 第9章 多尔衮喜得贵子 “摄政王,摄政王,侧福晋生了生了。”守在产房外的多尔衮听到了产房内婴儿的哭声,高兴得手舞足蹈,不过外表还是一样的波澜不惊,“生了什么?” “恭喜摄政王,贺喜摄政王,是一个阿哥。”一下子跪倒了一大片。 “阿哥,阿哥好啊,全部都赏银十两,哈哈哈。”多尔衮一听见是阿哥,热泪盈眶,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免得老泪都出来了,他兴冲冲地冲进产房,握着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的手,激动地说:“爱妃,爱妃,你辛苦了,你是咱们爱新觉罗的大功臣哪”。 “十四哥,十四哥。”多铎的声音在殿下外响起。 多尔衮连忙出殿来:“多铎,你来啦!”多尔衮大笑。 “十四哥喜得爱子,我这个亲弟弟亲叔叔,必须第一个到呀。”多铎高兴地说,在多尔衮的严加管教下,多铎一年来远离酒色,身体竟然好了许多。 “你来得好呀,今儿咱们兄弟得开个酒戒,好好喝是两杯。”多尔衮拉着多铎的手说。 “这孩子啼声宏亮,一听就是一个淘气健壮的小子,我啊,带来了前明宫藏的好酒。”多铎命人将酒拿上来。 “对啦,胡德?啊!”多尔衮转身吊身边的亲信太监。 “奴才在。” “阿哥的奶妈选好了吗?” “摄政王,奴才已经办妥了,是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包衣奴才,身体健康,人也可靠,对主子忠心耿耿。”胡德?一五一十地回道。“如此甚好,本王要亲自看看。”多尔衮说道。于是胡德?带着众人来到一间屋子,只见两位包衣女子恭敬地站着。多尔衮上下打量着她们,见她们面容和善,眼神清澈,便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屋内的阿哥突然啼哭起来。侧福晋焦急地唤道:“快抱过来给我看看。”奶妈轻轻抱起阿哥,走到侧福晋床边。侧福晋看着怀中的幼子,眼中满是慈爱。 多铎见状,笑着说:“十四哥,此子日后必成大器,我们爱新觉罗氏又添新丁,真是大喜事一件。” “报摄政王,太后和皇上驾到!”多尔衮出殿外迎接,简单与顺治和太后见礼,太后和顺治给了许多赏赐,多尔衮千恩万谢。 直到午后。“报摄政王,礼亲王驾到!” “多铎,快随我到大门外迎接礼亲王。”多尔衮执着多铎的手,快步向亲王府大门行去,很快便见到二哥大清礼亲王代善从轿中出来。 “二哥,二哥,您竟然来了!”多尔衮满脸惊喜地迎上去,紧紧拉住代善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参见摄政王。”代善微微躬身,便欲行礼。 “二哥,万万不可啊,您这样可真是折煞小弟我了!”多尔衮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扶住代善,不让他行礼。 “听闻摄政王近日喜得贵子,我特意赶来道贺一番呐!”代善虽已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那白发随风轻轻飘动,更添几分仙风道骨之气。说着话,他与多尔衮并肩一同朝着大殿缓缓走去。 “不过是个晚辈罢了,怎敢劳烦二哥亲自大驾光临,小弟实在是感激涕零呐!”多尔衮脸上露出半真半假的笑容说道。 “摄政王太客气了,我此次来得仓促,也未曾准备什么贵重之物。这个嘛……乃是当年喀尔喀蒙古王爷与犬子做买卖时留下的,就权且当作给小侄子的一份薄礼吧。”代善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黄澄澄宝盒,递到了多尔衮面前。 多尔衮见状,不敢怠慢,连忙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将宝盒接了过来。 “多谢二哥厚礼相赠,胡德?!快快去安排一桌丰盛的酒席,本王今日定要好生款待礼亲王!”多尔衮转头吩咐身边的侍从。 “摄政王,这如何使得?万万使不得呀!”代善急忙摆手谦让起来。 “二哥,长兄如父,咱们兄弟,以你为长,父皇去后,你为我们操碎了心,这些,做弟弟的都铭记在心啊。”多尔衮试探性地说。 “这都是做哥哥的应该做的,要是有什么照顾不周,今后做哥哥就给你补上。”代善抬眼看着多尔衮,努尔哈赤诸子,代善为次,但为嫡长子,地位尊崇,战功卓着,若非代善与多尔衮母亲阿巴亥的传闻,帝位毫无疑问是代善的。失去帝位继承权之后,代善拥立皇太极及其子福临为帝,这是为了保证自己一系的利益,而牺牲的恰好多尔衮一系的利益,多尔衮兄弟十分怨恨他。 及至多尔衮摄政,权势熏天,代善仍以多尔衮没有子嗣而站在皇帝一边,多尔衮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如今多尔衮诞下子嗣,他便有了称帝的可能,代善是诸王之首,对诸弟都有带契之恩,何况代善的子孙中,能征惯战者众多,如果能够得到他的首肯,多尔衮称帝阻力就会小很多。 而今日代善话中有话,明确了支持多尔衮的态度,多尔衮与多铎不由得喜出望外。 第10章 扫盲学校 重光元年的秋天非常美丽,安民军获得了真正的发展机遇,从外部讲,清廷并没有能够筹备出可以征伐四川的军事力量,孙可望的安汉军已经攻入了云南;从内部而言,粮食危机已经完全结束,李定国已经有一定的财力和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巨头会议上,许多人都提出了继续东征或者北伐的提议。 不过,小艾认为应该首先兴办学校,培养工匠,李定国不认为把他送到四百多年前是为了去追砍多尔衮或者阿济格的,很赞成小艾的意见。他坚决否定了这样穷兵黩武追砍清军的计划,提出了发展教育,伺机攻取大小凉山,拓展战略空间的计划,这一计划倒是得到了樊一蘅、谯山等人的支持,得以实施。巨头里,其实只有樊一蘅和谯山才明白发展教育,强化内功的意义,而李定国的想法,首先要整合内部各路降军,将他们完整的纳入安民军体系。其次吸引各地人口到四川来定居,增加安民军的人力资源。同时利用金沙江丰富的煤铁资源,进一步地发展工业体系,与清军在技术上拉开差距,才能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一是识字学校。李定国把识字放在了首要位置,在封建时代,领着一群文盲统一世界是可能的,但这个时间点,理性的曙光已经开始照进人类文明,识字是一件必须抓紧的事情,原因在简单不过,识字是干任何事情的基础,工业、农业、商业、当兵,不管从事什么职业,只要识字,就会快得多,有些事情,不识字根本没法办。安民军政府规定:每个人口超过千人的乡或者村都必须办识字学校,人数不够的,到邻近学校上学,凡25岁以下不识字的男青年(任务太紧急,先让男的识字)都必须进入识字学校学习,每天上课半天,教授小艾筛选的常用汉字500个,比如东南西北、吃喝拉撒、同时教授数字和简单的四则运算,经考试合格才能够毕业。军队同时开办识字学校,教授一些作战经常用的汉字和数学知识。识字学校毕业的人员才能参军、考学、考官、分地。这年事情李定国抓得特别紧,永历三年春节前,已有二十万人从识字学校毕业。 二是在重庆兴办了鲁班工匠学校,由宋应星任校长,由小艾搜索了后世的工匠教材,聘请各地的匠人名师来授课,主要是为工厂培养技术工人,比如矿工、车工、钳工、磨工、刨工、铸造工、木工、篾工、锅炉工、石工和砖瓦工等,教授各个工种的主要技术,特别是用机床加工制造铁棒、齿轮、圆管、家具、兵器等主要器物的技术,同时提供工厂实习的机会,也上一些基础的力学课程,比如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惯性定律等以便于学生在学中干、干中学,学习成绩优秀的,技术出众的,安民军政府就安排其工作,提高整个社会的技术水平。 三是在成都兴办农业干部学院。小艾搜索到了后世四川的农业发展情况,传出来很多实用的技术,教学任务有好多,首先是教授怎么种植粮食,四川地区优势作物水稻的种植更是重中之重,比如育种,根据李定国的口述基因学说,开始选育优良作物种子,育秧也非常重要,什么季节、温度、湿度、光照、水位、耕作要求等,施肥防病虫害等,收获储存等是重中之重的学习内容;玉米和红薯这两样少病害高产量作物的推广是学校的重要教学任务,明末这两样作物还没有大量推广,尤其是深处内陆的省份,李定国特意叮嘱要做好这两样作物的推广。其次是养殖畜禽,比如作为肉类养殖的猪、牛、羊等大牲畜,还有鸡鸭鹅等小家禽,包括养鱼、养兔子、养驴等等,各种种养殖技术,整个四川才三百多万人,养殖的空间是很大的。再者是种植蔬菜和水果,李定国给大家讲清楚了维生素的重要性,要求学校教授学员充分利用主要农作物间作、田间地头和房前屋后开展蔬菜种植,补充全民维生素。最后就是栽种树木,有利于改善环境,还可以作为建筑材料发笔小财。农为邦本嘛,与前面学校不同的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学员,至少授九品官,特别优秀的可授七品知县,而且学校招收的名额还不少,第一期1000人,学制2年。 四是在重庆兴办天一理工学院,校名就是取天人合一之意,由李定国本人亲自担任校长,小艾搜索后世着名理工高校的教材,仿照后世理工类大学建设的一类学校,设在五举书院旧址,学院占地近千亩,环境清雅,教学内容主要包括基础学科如物理学、化学、数学、医学、材料学、地理地质学、光学等,还有技术类学科,如测量、矿山工程、交通工程、水利工程、冶炼、动力机器、机械制造、化工、有机化学、纺织工程、药物学等十几个专业,跟农业学校一样,学校的招收的要求非常高,选拔考试的成绩需要非常优异,百里挑一吧,物理化学机械冶炼相关的专业,身家要求非常高,要嘛出身于安民军,要嘛有安民军高官推荐,缺一不可,一句话,就是按照接班人的标准来培养的。李定国自己编制了许多多教材,比如物理化学数学和机械制造等等,这些是完全能够达到大学相应专业水准的,其它的专业根据自己的了解也编制了一些大纲,各聘名师教导,边教学边总结,有些满清和永历小朝廷占领区的名师也来到学校担任老师,最远的还有来自葡萄牙和传教士也来担任教师,因为老师的待遇好地位高。为了吸引有志青年报考,李定国就讲过如何利用物体的形态和密度进行机械筛分的原理,被不少学员用在了粮食收割和选矿上。学校学制共4年,第一年学习第二年实习第三年学习第四年实习,第二年实习的名额早早地被各大工厂抢个精光,新兴的阶层干劲儿十足。学员的前景也非常好,九品以上官吏或者工厂工程师之类的,收入挺高。 五是在重庆兴办茂陵军校,汉武帝的光辉业绩李定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所以给军校取名为茂陵军校,希望学校培养的人才也像陪葬茂陵的卫表霍去病一样,为国立下殊功伟业,当然也是效仿后世那位着名的校长,培植自己的嫡系势力。军校把体能作为军人的第一基础,早上6点即起床,5公里越野打底再吃早饭。引用后世的军队操典,制定了《安民军军队章程》,在军校实施修正后,颁布安民军实施,加强军队纪律性和服从性训练和正规化建设,军容军貌军纪为之一新,战斗力进一步提升。课程主要有搏杀、侦察、地形、骑术、箭术、火枪术、长枪术、刀术、炮兵、水兵等单项课程,双人和多人的合练课程。成绩合格毕业后即可成为下级军官。军队中优秀的中级军官,文化层次较高、其他科目学习极其优秀的学员可以学习战役学、战略学、后勤保障、地理学、测绘和其它科学等重点科目,毕业后可以直接成为中级军官或得到提拔任用,加以重点培养。 第11章 茂陵军校 夏完淳与内兄取道长江西进,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重庆。兄弟二人找了许久,并没有发现招兵之所。二人不得已,这才来到重庆府衙门寻访。 “两位有什么事情?”谯山正好在在衙门里办公。 “谯知府,我等愿投安民军,杀敌报国。”夏完淳严肃地说道。 谯山见堂下的二人,说话者不过二八年龄,旁边的人也不超不过二十岁,长相儒雅。 “你们二位是哪里人?” “报告知府大人,小可名叫夏完淳,松江府华亭县人,这位是小可内兄,名叫钱默,原是浙江嘉善人。”夏完淳不紧不慢地答道,有几分儒家的端正气象。 “松江府华亭县有一位进士,叫夏允彝,二位可识得?”谯山问道。 “正是家父。”夏完淳眼睛发红。 “看夏小哥的相貌,我便想起了故人,当年我游学京华时,跟令尊多有酬答,不意国家大难,音书隔绝,令尊还好吗?” “感谢知府大人关心,家父坚持抗清,于前年已以身殉国。”夏完淳哭道。 “什么?”谯山连忙下堂来,执着夏完淳的手,扶着他坐下。“孩子,令尊是个英雄啊,不要过度悲伤,咱们要继承令尊的遗志,坚持打倒满清。”谯山语重心长地说道。 “知府大人,完淳要加入安民军,为父报仇。”夏完淳跪下说道。 “好孩子,你怎么还叫我知府啊,你得叫谯叔父啊。”谯山扶着夏完淳的肩膀,越看越觉得跟故人十分相像。 “请谯叔父你成全。”钱默也跪下说道:“请谯叔父成全。” “二位请起,夏钱两家,多出才子,你们二位家中可有兄弟?” “完淳是家中独子,内兄行三。” “完淳你还小,为你父亲报仇,不急在一时,我看你先到天一理工学院读书,钱默年长一些,可以到茂陵军校读书。” “谯叔父,我等希望立即上战场杀敌。”夏完淳求战心切。 “你们两位都是好孩子,安民军非常欢迎你们的加入,但是打仗不仅仅依靠意志和身体,还要装备和训练,你们以前读书,多是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战场杀伐你们没有经历过,必须先进学校学习,才能上战场。”谯山说道。 “我俩年轻,身体好,不需要学习,谯叔父。”夏完淳着急道。 “你们对战场还不了解,比如,是用刀砍杀伤力大还是用枪刺杀伤力大?” “当然是用刀啊。”钱默心想,刀这么大刃口。 谯山笑着摇头。 “难道是枪?” “对。” “这是为何?”钱默道。 “这是无数人用鲜血和生命验证过的道理,大都督击败鳌拜,就是用的枪,安民军的作战部队里,刀已很少配备了。” 夏完淳和钱黠面面相觑。 “茂陵军校是安民军的军官学校,只有考试成绩优秀身体健康的生员和优秀的安民军士兵才允许到那里去上学,毕业后,就直接成为安民军军官,要想成为安民军的高级军官,原则上都必须经过茂陵军校学习,谯叔父可以为你推荐。天一理工学院是安民军最核心的部分,绝对忠诚绝顶聪明的才能到天一理工学院学习,如果你要想了解枪和刀的道理,争取选修机械工程吧,在学校里还得经过再选拔才有机会修习。” 二人分手,钱默进了茂陵军校,夏完淳来到了天一理工学院。 茂陵军校真就在一片茂密的松林之中,花岗岩的石门上“茂陵军校”四个大字特别庄重,门口两名卫兵,穿得全是绿色短衫长裤,显得特别精神威武。 校内,几个方阵正在训练,钱默看着人家的步伐身形,标准的军人仪态,无比羡慕。 来到操场上,一个大个子的青年对钱默说道:“哥们儿,我叫王灭清,你叫什么?” “我叫钱默。” “听你口音是江浙一带人,为何到此读书?” “我父亲和妹夫一家,都因抗清而死,我看只有安民军才能对抗清军,便来到四川,经人推荐读了军校,你呢兄弟?” “我来自山西,家父王则尧,闯王派遣去山海关招降吴三桂,被满清杀害。” “看来这里读书的都是和满清有血海深仇的人吗?”钱默大悟道。 “只有绝对受到信任的人,才会推荐到茂陵军校来上学。”王灭清道。 “原来是这样啊。” “那可不吗?看见没有,那边的方阵。”王灭清悄悄捅了捅夏完淳。 “看见了,怎么了?” “听说是将军方阵,安民军营以上的优秀军官才能接受训练。”那小伙子道。 “是吗?”钱默这才注意到这个将军方阵,虽然年龄偏大一些,军容不算整齐,但杀伐之气满格,与学员方阵迥然不同。 “人家胸口的勋章?那都是打仗立下的功劳。”王灭清一脸羡慕地说道。 “戴着勋章真是神气。”钱默也非常羡慕。 “你看角上那个壮实的大哥没有?”王灭清给钱默指着说道。 “看见了,这大哥真壮实啊。” “那肯定啊,要不然人家怎么活捉李国瀚这个奸贼啊。” “原来活捉李国汉就是他呀,真厉害。哎,指挥训练的是谁啊。”在将军方阵的旁边,有一个高个子青年正在指挥训练。 “大都督李定国。”王灭清悄声说道。 “啊,他就是大都督?”钱默一时不敢相信,如此年轻的一个人,竟然就是威名赫赫的安民军统帅。 “训练将军班,哪能有谁?大都督、樊总督、汪参谋长、马忠良、谯知府、崔提督,就这几个人,我都看见过好几次了。” “看来这学校藏龙卧虎啊。”钱默感叹道。 第12章 天一理工 “那肯定啊,不过最牛的还不是这所学校。”王灭清神秘地说道。 “是哪所学校呢?” “天一理工。”王灭清指着旁边的另外一所学校。 夏完淳在天一理工的第一堂课很简单就是用阿拉数字代替汉字进行四则运算,他算得很好。 第二堂课是学习26个西洋字母,由一个西方传教士来教,这也比较简单。 第三堂是平方立方和指数,相对而言就要难一些。 第四堂课是开方。 第五堂课是点线面。 ~~~ 最后讲到了方程和函数,主要在二次以内。 这些课几乎一直上到了年底,然后进行考试。 夏完淳虽然很诧异这个学校怎么不教四书五经,不过他学得倒是十分认真,成绩十分很优秀,所以很幸运地得了满分。 成绩榜公布后,90分以上可以选修学校所有课程,当然只能主选一门,辅选一门。 夏完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机械工程,因为他真的想看最聪明的人到底学些什么。 机械工程的第一堂课,夏完淳怀着激动的心情,期待解开这个秘密。 从门口进来一个高大青年,可能比夏完淳大几岁。 “同学们好!” “老师好。”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起身向老师行礼。 “今天是你们选修机械工程的第一天,老师想请你们观察一个现象,看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老师笑了笑。 这老师说完,就将书举到空中然后扔掉,然后将粉笔举到空中又扔掉。 “好了,同学们看了老师的两个动作,注意,就是老师脱手了过后,大家观察到了什么?请勇敢举手发言。” “角上那位同学,请说。”老师指了指。 “书容易在地上卷起灰。” “哈哈哈!”大家都笑。 “请坐下,其它同学继续发言。” “老师,书比粉笔重,书先落地。”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点也不像夫子上学时的严肃。“老师,两个东西都往下掉。”夏完淳受到气氛感染,也大胆说出的自己的想法。 “好很棒,你是一个天才,老师奖励你,你可以随便问老师一个问题,老师来回答你。”老师非常自信说道。 “谢谢老师,那么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往下掉呢,不是往上升?” “这不天经地义吗?”“这就是天道嘛。”许多同学议论纷纷。 那老师听着急忙鼓掌,“同学们要学这位同学学习,他善于思考,勇于提问,他提的问题啊,就是老师今天要讲的第一个定律。请几位同学上台来。” 那老师请了六位同学上台来先掰手腕子,再让他们相互推动,再让大家停下来。 “同学们发现没有,受到了力,就发生了运动,没有受到力,会不会动?” “不会。” “同学们这个回答不一定对,如果一个人左右受相同的力,他就不会运行,但是上面的例子说明运动和力是不是有密切关系?” “对。”同学们这才意识到。 “对了,那么我问大家,书和粉笔掉在地上掉在地上是不是也应该受到一个力?” “这!”学生们没有发现施力者,自然不敢乱说。 “其实是的,他们也确实受到了力,不过这个力不是老师给的,我并没有朝下扔,这个力在哪里呢?是什么呢?” “不知道。”学员们纷纷表示。 “同学们见过磁铁没有?” 有的同学说见过,有的说没有见过。 “磁铁吸引东西的时候看见了接触吗?” “没有。” “对了,书和粉笔往下掉,也是受了一个类似的力,看不见,摸不着,叫引力,由大地发出的。” “大地会发出引力?” “对,同学们想想,咱们跳高,最后是不是要落在地上,树叶是不是要落在地上,石头落水是不是要下沉?” “是啊。” “所以啊,为什么万物都往下掉?因为引力无处不在,所以叫万有引力定律,引力有大小,不过咱们很好计算,我们是不是有称?重多少其实就可以衡量引力的大小。” 万有引力?夏完淳想想都觉得神奇,可是真又不能推翻它。 老师接着讲了第一个定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定律,再讲了力的惯性定律,然后是加速度定律。最后举了大炮发射的射程计算,将炮弹的大小,火药量等综合纳入方程,计算火药和炮弹配合比例,夏完淳听到这里,才如梦初醒,难怪这天一理工机械工程如此难选,真正是高级的东西啊,夫子哪里知道这些。 第三天,学生们就参观了第7旅炮兵营。炮兵们在朝天门上头向对岸放炮,展示怎么用佛朗机炮打出5千米的距离,这些学生不少都有军旅经历,但是佛朗机炮能打出5千米的距离,这真的让学生十分震惊。 “同学们,咱们就是凭借这些佛朗机炮打掉了豪格的炮兵,在守城战中大发神威,迫使豪格撤军的。”种志强道 “太棒了,难怪咱们安民军节节胜利。” “不过,同学们,这还是最简单的装备,前天大都督给你们授课,你们知道吗?”种志强问道。 “是大都督给我们授课吗?”众人惊奇道。 “对,你们很幸运,大都督非常重视你们这一批学员,第一堂课由他亲自授课,以后他还会给大家讲更多课。” 学生们不住地鼓起掌来。 “大都督的课啊,希望大家要学以致用,创造出更多更好的装备来。” 第四天,学生们参观的安民军的机械制造厂,看着巨大的炮管通过机床加工成形,最后抛光得晶莹透亮,学生们对这样的制造技术真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面李定国又给学生们其它机械课程。在十月的时候,李定国正在讲摩擦力时告诉学生们:“同学们,为了发展科技,彻底打败满清,我们决定实施金戈计划和铁马计划。” “金戈铁马计划?要攻打哪里啊?”同学们疑窦丛生。 李定国听了笑道:“金戈计划和铁马计划是两个计划,金戈计划就是研制新型的火炮和步枪,由谯山负责,铁马计划是研究一种新的动力机械,由我负责,同学们一定很感兴趣吧。” “大都督,我们能参加吗?”有同学问道。 “当然欢迎大家参加,请同学们报名,不过每一个报名参加的同学都要对参加的事项绝对保密,我们会根据情况分配名额,家人朋友其它任何人都不能说。” “喔!金戈铁马!金戈铁马!” 夏完淳很幸运,参加了铁马计划,李定国发给了大家的一捆图纸给大家,大家边看他就边说。 “铁马计划,简单地说,咱们要造一种机器,能够提供动力,比如船有了它,无风无人力可以航行,车无马力无人力可以自行,所以代号铁马。” “竟然能造这样的机器?”学生们抓着图纸认真地看着。 “大都督,这个机器动力从哪里来。”夏完淳问道。 “不知道大家做过饭没有?锅里的水一旦沸腾了,就会冲开锅盖,锅盖噼啪作响?” “这个我们知道啊。”同学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用的就是这个蒸汽的动力,实际上造的就是蒸汽轮机,对外咱们统称铁马。” “怎么用啊,就这点动力能开动船只?” “当然能,如果你用一个大石头盖住锅口,这个蒸汽的力量能把大石头掀开,气体的压力,实际上,跟它的压缩力量有关系。压缩力量越大,气体力量越大,这就是我给大家讲过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在建立学校的基础上,安民军还启动另外几个计划,一是华佗计划,研制青霉素;二是富民计划,研制化肥;三是昏迷计划,研制麻醉和外科手术;四是烟花计划,就是研制新式炸药。 安民军的学校不仅可以学知识,还不收学费,又可以安排工作,吸引了重庆、贵州和云南的上千名有志青年们踊跃报考,一是为前程,年轻人里总有那么些不安份在一亩三分地里的活儿,尤其是儒家学说里,治国平天下才是青年人的第一志向;二是为了国恨家仇,李定国是唯一能够击败清军的汉族将军,一些外省甚至远至京师不愿意做亡国奴甚至是身负血海深仇的青年来到重庆报考,李定国特命学校开设恩科,尽量招收进入两所学校学习,作为安民军的支柱力量重点培养,毕业之后优先录取重用。 第13章 标准化 各方面都在推进工业的发展,但各行其是却又拉低了工业发展的效率,粮食缺斤少两的大行其道,兵器长短不一的,拿着就像个垮杆队伍,最要命的是,在和杨展和李国英作战时,大炮没有不出现故障的,带去的零部件有的能用上,有的就用不上,有五门大炮,一发炮弹没有打出去过,最后只能将大炮原封不动的拖回来,然后量好尺寸再进行个性化生产和修配,误了多少人工?豆腐能盘成肉价钱。 秦始皇统一了中国的度量衡,不过仅仅是名义上的统一,真正的标准体系并没有建立起来,各种度量单位随着时间和地域的不同,都有着不同的内容。而建立一套科学体系和工业体系,必须建立在统一的标准体系之上,这件事儿已迫在眉睫,李定国将这件事,交给了天一理工测量专业和机械工程专业来完成,从四个方面入手,推进标准体系的统一建立。 一、基础度量标准。 空间长度:长度标准以3分之十尺为1公尺(又叫米,尽量采用国际标准,这样方便计算,李定国这么想),1千公尺,叫1公里,千分之一公尺,叫毫尺。面积的标准是平方公尺;体积的标准是立方公尺。角度标准一个圆周共360度,一度60分,一分60丝。李定国用他所知道的比较稳定的金属银,来做了一个一米刻度尺,存放重庆的标准化馆里。 时间标准:一天时间共24小时,一小时共60分钟,一分共60秒钟。 质量标准:以两斤为1公斤,1000公斤为1吨,重量精确到千分之一公斤,叫克, 同时也用了银制作了标准件。 速度标准:直线运动的距离除以运动时间,单位公尺每秒 冷热标准:统称温度,以水和冰的均匀混合物为0度,以天津海平面淡水沸腾的温度为100度吧(只有自己明白为什么这样规定)。 二、工业度量标准。 长度标准:千分之一毫尺,叫微尺,主要用于机械制造中的公差配合。 力量标准:静止提起1公斤质量物体的力量为9.8牛顿(对叫牛顿,李定国心里还是十分敬仰的,虽然谁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叫牛顿)。 能量标准:热量以帕来表示,1公斤水温度升高1度,需要热量1帕。功率。做功的标准是物体在1牛顿作用下位移1公尺的做的功,叫焦耳(他妈的单位太多,想不过来)。每秒做功的能力,叫功率,单位瓦特,就是焦耳每秒。还有强度刚度硬度等标准,好吧大多数人不太明白,我就不讲了。 还有刚度硬度等标准。 三、制造标准。 这个可能机械制造行业的人更加熟悉,比如一把刀,用足够的铁,你可以生产任意尺寸和形状的刀,但问题是重量超过20斤,你拿着都费劲,还怎么使用,如果超过两米长,谁也耍不好,大部分的尺寸都不是需要的,选择0.15公尺、50公尺、1公尺、1.5公尺这个尺寸来生产,有利于建设规模化的生产线,提高生产速度,还有一种情况,比如螺丝,就不可能生产所有尺寸的螺丝,内径0.02公尺、0.05公尺等一个系列生产即可,谁都可以按这个生产,这样即有利于提高生产速度,还可以方便设备的组装和修配,迅速发挥设备的作用,这在战场是能救命的,美国正是建立了制造标准,使美国工业迅速超过了英国,成为世界头号工业国。李定国便建立了螺丝、齿轮、轴承、轴等重要零部件的生产标准,也建立了各种类兵器的形制标准。 四、公差配合标准 简单点说就是零配件的制造误差标准,达到误差标准的零件是可以相互互换的,这个就能用到微尺这些单位了。 五、书写标准 稍微有点教育基础的人都知道,中国古文是多么晦涩难懂,其实中国古人也说白话,中国古代四大名着还有金瓶梅这些很多明代作品,都是用当时的白话写的,至今也基本可以读懂,建立规范易懂的书写标准非常重要。 一是推广白话文,所有公文书信均用白话书写,横式书写,笔划超过二十划的字用简化字代替。一句结束加圈表示结束,中间太长歇气的地方用点下加小弯表示逗号。 二是推广阿拉伯数字,李定国本人自己授课,讲授基本的代数学和几何学,数字用阿拉伯数字,用“+-x÷”表示“加减乘除”四种运算,规定了角度符号、幂计算符号和开方符号。 三是各种单位和标准表示符号,便于大家理解和交流。 建立标准化委员会,逐步统一基础标准体系和零部件标准体系,建立了纺织、机械、农业、畜牧、采煤、冶铁和造船行业协会,行业标准体系就由他们来建立。 标准建立后,就需要强制严格推行。 炮管车间主任李奎勇对刚刚打造出来的一批炮管非常满意,圆润的弧度,饱满的深黑色,老道的箍筋工艺,谯棠正在仔细测量着炮管的参数,李定国和鲜于人礼这摸摸、那看看“大都督,这批炮管尺寸有差异。”。李定国心里一惊道:“什么差异?”,这批炮管要求的内径是十公分,这批炮管的实际内径都在9.6公分半左右十丝。“谁负责这批炮管的监造和制造?” “报告大都督,炮管由小的们制造,农长耕监造。”李奎勇上前答道。“制造后没有测量尺寸吗?”“大都督,制造首个炮管时,我不在,由助手张阿槐测量。”“张阿槐测量,你回来后有没有复核测量?”农长耕低下了头?“制造方有没有进行测量?”李奎勇道:“炮管内径多少,都可以装填火药,所以我等没有测量。”“农长耕,监造这方面的职责是什么?”“监督制造方测量产品尺寸,和监测助手互相复核产品尺寸。” “你知道规则,却违反规则,职守,你该当何罪?” 谯山道:“请大都督从轻发落,毕竟是跟随大都督出生入死的兄弟。” “大都督,小的知错了,求大都督原谅。” “原谅?”李定国听着更来气。 “一批50个炮管,全部都不能使用,你知道损失有多大吗?制定标准是为了什么?就是为提升生产效率,因为你这样,你知道你浪费了多少钢铁吗?”李定国大吼道。 “都是装火药,多点少点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啊,小的愿意受罚”农长耕嘀咕道。 “来人啊,去找一门新炮和一批新式炮弹来。” 后勤旅的人连忙去搬了一尊新式大炮和一批新式炮弹来。 “谯山,你用新式大炮开一炮。” 一个炮兵抱起一枚炮弹塞进炮管里,远远地拉动引绳,大炮轰鸣一声,剧烈往后震动一下,将炮弹射出去,炮弹在几公里之外落地发生爆炸,掀起巨大尘埃。 “农长耕,你把炮弹塞进你们做的炮管里。”李奎勇抱起炮弹,往自己做的炮管里塞,到最后一段时,塞不进去,又转了转炮弹,再往里塞,仍然塞不进了,李奎勇再转炮弹,依然塞不进去,接着再转动炮弹,二十多斤的炮弹,一会儿就让李奎勇脸胀得通红满身是汗,即使这样炮弹也塞不进去。 “行啦,别塞了,你塞到下辈子,也塞不进去。”李定国面色严厉地说道。 “农长耕,你现在知错了没有?” “知错了,求大都督责罚。” “你父母坟在哪里?” “在南阳府,我也记不清了。” “好,以后如果我还在便替你祭你父母,拖出去斩了。” “大都督,饶命啊。”农长耕这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大都督,不可因小过而诛大将。” “你们都不用求情,我希望你们记住,谁不按标准生产,无论是谁,一个字,斩。” 借农长耕的脑袋,工业标准在各个工种都推行了起来。 第14章 入滇计划 永历元年十月下旬,深秋的川南仍旧绿意盎然,安民军乌蒙总兵李国英父子俩到达叙州码头,樊曙早已在此等候。 “属下樊曙,见过总兵大人。”樊曙上前行礼,樊曙见李国英约莫40上下年纪,微须,身材中等偏上,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露出礼节性的微笑。这样一个棘手人物,不得不投降大哥,大哥才是人中龙凤啊,樊曙暗想。 “樊贤弟不必多礼,奉大都督将令,今后对云南用兵,李某还得仰仗贤弟。”李国英连忙还礼,他看了一眼樊曙,这是一个充满儒雅间夹杂着沧桑的年轻人,时势逼人老啊。 “大人一路辛苦,属下唯大人之命是从。” “岂敢,岂敢,我等都唯蜀王殿下是从。” “大人提醒的太对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总兵府,李国英扫视了一下总兵府,可比他的巡抚府要好多了,显然樊曙为迎接他,用心挑选和布置了总兵府。 “大人,叙州地僻人穷,条件简陋,望大人见谅。”参谋长庄西山行礼道。 小厮们赶紧奉上清茶。 李国英端着一饮而尽,显然是久在军中之习。“清雅之所,甚合李某胃口,二位贤弟费心了。”几个在屋中坐定了。 “粗茶怕是让大人见笑了。”樊曙自谦道。 “叙州茶好,兄弟你人更好啊。”李国英笑道。 “大人稍息,今夜属下等略备薄酒,为大人设下晚宴,务请大人及公子,还有诸位将军赏光。” “他们都已经到了吗?”李国英关心地问着自己的两个旅。 “骑兵旅的周瑞骐将军,步兵旅的曾重将军各率所部,前两天到达了叙州,目前他们已经收拾好营房等,只等着大人到来。” “他们来得好快,粮草这些够用吗?” “根据大都督的安排,叙州已经屯积了咱们三万大军半年的粮草。”樊曙报告道。 “三万大军?” “对,除了咱们三个旅,还有高龙兵1万军队已经到了叙州,郝孟旋将军的5千人马,也到了叙州,我们向南进攻后,由郝将军镇守叙州。” “兄弟们都来了,今晚咱们可要好好聚聚,议一议进军云南之策。”李国英微笑着说道。 当夜,叙州城樊府高朋满座,冠盖云集。 李国英再三谦让,还是坐了首席,左边是高龙兵,右边是樊曙,周瑞骐、曾重和高龙兵带领的两个旅长冯裤子和李大膀子,还有参谋长庄西山。 樊曙一一为大家把酒倒上,“今日,李大人,高大人,和各位兄弟光临寒舍,令寒舍蓬壁生辉,小弟略备薄酒,欢迎各位兄弟的到来,干!” “干!”众人将酒干了。 李国英闭眼回味着酒的滋味儿,“贤弟,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酒是姚子雪曲吧?” 樊曙笑道:“大人真乃酒中神仙,此酒正是姚子雪曲。” “好酒。”“好酒。”众人纷纷称赞。 “此酒是姚子雪曲中的上品啊,李某平生未曾喝过如此美酒,如今得享神酿,也不枉此生了。” “大人真是高啊,此酒是家父珍藏了十年的姚子雪曲,樊曙斗胆,请诸位帮樊某品品这酒可好?” “樊将军,今日此酒,周某平生仅见,多谢将军。”周瑞骐满脸络腮胡子。 “周将军莫嫌酒薄就好。来,李大人,高大人,各位兄弟,樊某再敬大家一杯。” “干干!” “贤弟,这酒啊,可有故事。”李国英呡了一口,咂吧了一下滋味,接着说道,“这酒啊,今年5、6月份就流到了川北,军中都嗜此物,可是,你们却突然断了此酒的供应,非得用粮食去换。”李国英笑盈盈地看着樊曙。 “是有这么回事儿。” “可是啊,军中都嗜此物,我啊,粮也不多,只要用此物再到汉中和关中去换粮,要不然你们怎么能卖出这么多姚子雪曲。”李国英道。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我等这点心思都让大人猜了出来。” “嗯!”李国英摆摆手,“你们的心思我猜不了,我就知道大都督帮咱教训了豪格和鳌拜这两个王八蛋,咱愿意和他打交道。” “大都督乃真龙天子,咱们一定要跟着大都督好好干。”高龙兵说道。 “好,李大人,高大人,各位兄弟,樊曙敬大家第三杯,干。” 众人干了第三杯。 “报告总兵大人,云南地势险要,东川土司扼守要道,攻之甚为不易,下官已拟定几个方案,可否报告总兵大人?”庄西山问道。 “愿听高见。” “入滇通道,自古主要有四条,一条是洪武年间明军伐滇的自贵州经普定、普安、胜境关、沾益的东路线;第二条是明军伐滇的自泸州经永宁、乌撒、七星关、赫章、威宁的北1路线;第三条是自叙州经盐津、乌蒙、豆沙关、大关会泽的北2 线,就是秦五尺道;第四条是西线从雅州到建昌沿着安宁河渡过金沙江,走和曲州和元谋县进入昆明。” 庄西山顿了顿:“四条道中后面两条都难,豆沙关十分险要,建昌太过偏僻。不知大人选择哪一条?” 李国英看了看樊曙:“樊贤弟久居叙州,与云南近便,老哥想听听你的意见。” “大人来前,我便在仔细思考进军云南的路线,走东线自然最安全,不过距离太远,走西线补给跟不上,以小弟看来,两条北线可供选择。”樊曙的意思,肯定是选北1线,这样补给就主要依靠泸州重庆,自己的叙州就不用出太多力。 “北线有两条,一条看似安全但线路较长,一条看似较险,线路较短,咱们这么想,敌人也这么想,线路选择,关键还得看形势需要,如今安汉军兵力不足,急需支援,有安汉军在云南对阵滇军主力,豆沙关兵力不会太多,咱们重兵叩关,当能攻克。”其实李国英心里并没有这样想,早点离开四川,脱离李定国的控制范围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大人分析得太精辟了,如拨云见日,理清了思路。”樊曙出身明官僚,拍马屁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贤弟,你对云南风土人情甚为熟悉,这开路先锋非你莫属。”李国英笑着对樊曙说道。 樊曙心底一沉,面色不改,难怪一直说我熟悉云南情况,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让我去当炮灰,可是这事还真不好推脱。 “谢大人信任。” 第15章 李国英蒙开豆沙关 李国英让樊曙当炮灰的想法当然是有,不过他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如果让樊曙做先锋,樊一蘅肯定得想方设法保障军队的装备和补给,免得自己打窝囊战。 果然消息很快传到了重庆,果然如李国英所料,在樊一蘅的要求下,李定国增加了李国英军的大炮和炮弹,李国英底气更足了。 “1万5千士兵,加上民夫等,以两个月时间计算,需要三百万斤粮食,我立即调运送装备的船只将装备运到横江口,换上小船,以便大军使用。”庄西山请示道。 “有劳庄兄弟了,我们都在横江口下船,樊贤弟率军先行,我率军一个旅居中,庄兄弟率一个旅垫后,保障前军交通和补给。樊兄弟打通盐津后,用小船将物资补给送到盐津。” 樊曙回营后,一面将将当先锋的信息报送给了父亲,一面抓紧联络横江流域汉夷各部头人,备说进军云南之理由,希望取得各头人的谅解。 这些地方和叙州联系密切,与樊氏父子常有来往,对四川的变化非常熟悉,很清楚安民军已经取得四川的绝对优势,都采取了务实合作的态度,再加入安民军先进的工业品与他们通商,樊曙轻易地通过横江河谷,豆沙关,豆沙关古称石门关,是古人由蜀入滇的第一道险关。樊曙站在关下,只见壁立千仞的石岩,被关河一劈为二,形成一道巨大的石门,牢牢地锁住了古代滇川要道。西岸岩壁上刻有“滇南枢纽”、“其险也若此”等大字,被誉为“滇南第一关”。古人由蜀道入滇,此是进云南的第一道关。关上有个唐碑亭,亭内岩壁上是着名的唐袁滋摩岩,抬眼远望,与摩岩对峙的东岩石壁上“僰人悬棺”清晰可见。这豆沙关左边乃万丈悬崖,下有急水,右边也是高崖,道宽仅五尺,设了关隘,关下极陡,十分险要,东川土司在此处驻守有千余兵丁,扬言四川猴子也不得进入云南。 为了顺利拿下豆沙关,樊曙决定先清除豆沙关的羽翼,扫清关下五个寨子的守军。 这五个寨子,兵力不多,闻得安民军进军云南,头人们紧闭寨子,坚壁清野,在夜间等不时骚扰樊曙军。樊曙派遣两营军队,一营主攻,一营警戒,用大炮依次地轰击五个寨子,这五个寨子毕竟都是夯土加木结构,哪里经得起大炮轰击,很快寨墙倒塌,土兵被樊曙军杀的杀俘的俘,很快铲除干净,妇女粮食被安民军抢劫,头人们只得讲和,樊曙请示李定国,李定国决定对他们采取以和为贵的政策,只要加入安民军,就维持其地位,发还妇女和粮食,但是头人女儿或者侄女必须嫁给安民军,实行联姻。关上守军不足,只能眼看着安民军扫除外围寨子。 樊曙便让他们向关上人传话,要求他们投降,并且会受到优待。关上人同意投降,要求樊曙派遣重要人物前去接洽。 樊曙派遣了一个跟关上守军熟悉的人前去接洽,不意,关上守军竟然将谈判使者推出斩首。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樊曙大怒,发兵强攻五尺道,关上守军退回关城坚守不出。樊曙在五尺道上架起大炮,轰击豆沙关关城,不过狭窄的五尺道,九曲回环,仅能容下一门大炮行走,樊曙前后布置了五门大炮,开始轰击,不过由于五尺道在关前转弯,炮弹弹道不是复式曲线,不能拐弯飞行,根本落不到关城上。 关城上土炮轰鸣,将五尺道里侧悬崖上的土石砸起来,竟然将安民军大炮击伤了三门,有一门直接摔下悬崖报废,炮兵受伤十多人。 不能强攻,看来要想别的法子才行。 根据当地人的说法,关城前的直道不长,樊曙决定夜间派遣几组人马偷摸到关城下,用炸药将关城炸掉。 当夜月朗星稀,第一拨炸城勇士携带了几包炸药,偷向关城爬去,行至半道,城上的士兵隐隐绰绰有人影移动,便火把通明,弓箭齐发,不久,就听见几声惨叫,几位勇士惨死在了关下。 樊曙接着派遣了第二拨勇士,这一次,几人拿了木板等障碍物,关城上的士兵虽然发现有东西移动,却不见人影,赶紧发箭射来,只听见咚咚声响士兵其行如故。关城上人见状,便泼下滚烫的桐油来,炸城勇士担心双脚烫伤不敢着地,只能将木板铺下地来立脚,关城上一阵箭雨,这一批勇士无物防身,全部被射死。 第三次,樊曙派遣四人一组,两人持大木板背炸药,两人背矮木凳子和镐头,这一次敌人的弓箭着实没有效果,桐油虽烫,人却可以在凳子上行走,同时用镐头在道上抠出小沟来,将桐油排到道边,终究没有了大碍,当然行走得慢一些。 关下敌军步步紧逼,关上守军如热锅般的蚂蚁一样关键,“开炮,开炮。”守将?南鹏道。 “开炮,开炮。” 守军用土炮对关城下的炸城勇士开炮,缓慢移动的炸城勇士,几乎就相当于土炮的活靶子,土炮的铅弹将勇士们掀翻在地,不少人当场炸死,携带的炸药炮散落一地,炸城勇士们进退不得,只得勉力强关城移动。 只是事有凑巧,一枚铅弹砸到了炸药包上,而炸药包不是黑火药,而是一扔就炸的雷汞炸药,如今竟然是受到铅弹撞击,只听见一声巨响,炸药包爆炸,整个关城为之一亮,接着又上几声巨响,关城上下火光明亮,炸药引燃了道上的桐油,把枯黄的野草点燃,火借风势,迅速在山坡上燃烧起来,关城下燃起熊熊大火。 樊曙一看山火大起,立马下令撤军,躲避山火,甚至两门大炮都没能及时撤下来。 安民军连忙撤下山下来,见关城上下浓烟滚滚,突然间若有所悟,命士兵在山下四处放火,秋后的云南(当时此地属于四川),到处是枯草,一时之间,这大山四处大火四起,浓烟笼罩,不时传出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想是守关之人在做垂死挣扎。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方歇,樊曙派人入关,这关城原有防火设施,倒也无碍,只是没有一个守军还活着,尸体全部捂着胸口,痛苦地倒在地面。樊曙整治了关城,掩埋了尸体,率军向云南进发。 第16章 天南关 李国英望着自己全部身着新军装的队伍,不禁一番感慨,这些用水力纺纱机织布机做出的纱和布,比以前手工布匹更轻薄更细腻更保暖也更耐寒冷,在四川盆地向云贵高原抬升的崇山峻岭间进军,也不容易伤风感冒,脚上的鞋子更合脚,军官全部穿上了皮靴,走起来是更神气,也不伤脚。 士兵们全部配发了制式兵器,质量远胜于以往,营以上配备了一把制式银色宝剑,李国英抽出自己腰间的宝剑,在太阳下闪着银色的光辉,能立刻唤起军人的荣耀和责任感,剑体很轻,却坚逾钢铁,使用起来很趁手,既适用又漂亮的一把宝剑啊! 东川土司兄弟的主要兵力,集中在寻甸南线,应对安汉军王尚礼的攻击,对北线的防守非常薄弱,樊曙从自己部队中挑出了十几个云南各族的士兵,在白文雄的率领下,化作往云南卖布的客人,顺利地摸进了乌蒙府北的最后一道难关--天南关。天南关这么一座雄关,由当地的白族土司控制,自从明末大乱以来,常常闭关,只是由于今年四川有许多新奇玩意儿传到滇地,土司老爷才重新开了关门,不过守关的人马,总共不足百人,兵丁们原来穷困,见这汉地之人带着上好的棉布和丝绸,止不住好奇之心,纷纷跑来观看,安民军的士兵见状连忙向这些人兜售这些东西,尤其是这汉人做的衣服,真是质量上乘还价格公道,眼看着年关就要到了,守关的士兵纷纷解开钱包,给家里老人老婆和小孩买下一两件儿过年的衣服。 正在观哨的总兵官阿鲁呷被关内讨卖的声音吸引,也带着几个随着的士兵赶紧下来。“这位大哥,看这个小红衫,要是府里的小姐穿上,是不是特别漂亮。”白文雄一使眼神,张宏岳连忙将一件红色的小女孩绸衣递到阿鲁呷面前,阿鲁呷伸手接了,觉得这丝绸细腻滑手,这绸衣款式也十分中意,便将这绸衣递给手下士兵,张宏岳连忙去抓哪绸衣,“大人,这衣服还没有给钱哪。”另外一个士兵将张宏岳一拦道:“大人还差你几个钱。”张宏岳道:“不差钱,你倒是给啊。” 阿鲁呷朝那士兵点头:“赏五两。”那士兵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张宏岳,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总兵大人赏你的。”“啊,这衣服只要三两,五两太多了。”“不,衣服总兵大人直接拿走,赏银五两,不是衣服钱。”敢情土官一贯认为,治下的土民,就跟自己的财产似的,何况是土民的东西,他给的就是他的赏赐。 白文雄一听,这算找着正主了,连忙拿起一大匹绵布,三步并两步来到阿鲁呷面前,大声说道:“总兵大人,这是顺庆府产的最好的绵布,小人愿将此布进献给大人。”阿鲁呷觉得自己倍有面子,伸手便来接这绵布,白文雄心中一喜,抓住布匹中的木柄,突然将其中的宝剑抽出,顺热将旁边的士兵挥作两段,鲜血吐出几尺高,回手又将宝剑缠在阿鲁呷的脖子上。其它假装商人的士兵也纷纷亮出兵器杀人。 “什么事?”阿鲁呷故作镇定地问道。 “闭嘴,快开关门。”白文雄吼道。 “不开。”阿鲁呷叫道。 白文雄使了一个眼神,“嗨”两个士兵大吼一声,挥动兵器,将两个士兵挥作两段,有一个甚至连着腰间佩刀也一并砍着两段,守关士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热尿顿时下流,抖抖嗦嗦地将关门开了,一个卖布士兵向空中发射了火箭,一会儿功夫,樊曙便带人占领了天南关。 樊曙控制了阿鲁呷等人,便差一营占领了关后的高地。 第17章 ?氏兄弟 李国英统领两个旅穿过天南关,在阿鲁呷的带领下,遣军一个旗骑兵,备双马,连续骑行一昼夜,直扑白族土司的老巢滴水哃,白族土司杨永利正在拜武增,感觉一年的风调雨顺,士兵正好将杨永利抓住,李国英动之以情晓之以利,迫使杨永利放弃与东川土司的联合,转而与安民军联合,杨永利世子送到重庆接受教育,并且派遣5千人组成白族独立旅协助大军进军。 在白族土司的协助下,大关彝良等地大大小小的土司望风归附,李国英率军进至乌蒙府,乌蒙府知府吕游降了东川土司,如今见到汉人的军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热烈地欢迎着安民军的到来,李国英部得以以乌蒙府为基地,俯视东川土司和云南府。其时乌蒙府可以为大军供给部分粮草,李国英方可更加从容地部署对滇东北的作战。 李国英切断了乌蒙府对东川土司的支持,粮食、布匹、衣物等不再运往东川,从北面过来的人带来了消息,四川的队伍一拨一拨的过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汉军,听说和昆明府的汉军是一伙的,那战力不比昆明府的汉军差,?氏兄弟终于感受到了压力,南面和东面是兵力雄厚的安汉军,北面是虎视眈眈的川军,兄弟俩一合计,决心先集中兵力对付立足未稳的川军,击败之后,再南下对付安汉军。兄弟俩集中了500头战象,1万士兵,向北攻去。 李浪率领5千骑兵,与?氏兄弟相遇。见安民军兵少,土兵们也不列阵,催动战象上前,李浪指挥士兵総纵马远远地绕着土兵放箭,只是准头实在差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靠得过近,战马在大象的威吓之下,就会恐惧得失去控制,不战自乱。因此,场面看起来十分混乱,感觉安民军的骑兵被象兵打得四散逃窜,土兵们在战象上高兴得哈哈大笑。不过实际上,战马快、战象慢,根本接触不上,双方都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这样搅和了半天,李浪这才指挥士兵脱离战斗,向北而去。?氏兄弟自以为自己的战象天下无敌,催动战象向北追来。 次日,李浪率军与?氏土军再战,仍然无法抗衡象阵,土兵们在象背上居高临下射下箭来,反倒了射杀了一些安民军士兵。?氏兄弟哈哈大笑,“大哥,没想到川人竟如此不堪一击,早知道,咱们就占领四川了。”“三弟所言,为兄会考虑的。” 不过战象体力始终有限,攻一会儿,又得休息一会儿,李浪的队伍始终没有受到大的挫败,双方这样打打停停,拉锯了一天,各自回营。 就在双方白天战斗的时候,李国英已选好了一块不大的坝子作为第三日阵地,自己的阵地前已经挖了几道宽阔的壕沟,设置了拒马,正前方是枪兵,之后是弓箭兵和炮箭兵,再后面是炮兵,左右两翼的骑兵藏身于两侧的树林中严阵以待。 次日上午,两军再次相遇,禄万钟自然是见这样的阵势的,“大哥,敌人骑兵不行,改用步兵了,这次跑得不快,让他们有来无回。”兄弟俩连忙催动战象,向川军阵地压过来,战象队隆隆地走过阵地,向安民军攻来,声势十分惊人,安民军阵中战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李国英沉着地观察土军的距离,直到?氏土军大半进入火炮的射程,在举起令旗,命令开炮。 “轰轰轰”三十门火炮开炮,炮弹落在战象阵中,将个别战象炸死,更多的战象炸伤,战象受伤,哪里还听士兵的命令,在阵中乱窜,扰乱了阵势,禄万钟连忙指挥众人再重新列队。 “轰轰轰”战象队笨拙非常,还没有站好阵型,安民军的第二轮炮火却来得特别快,因为火炮参数不用调整,更多的战象受伤和受惊奇,恐惧中有战象掉头便向阵后的步军士兵踩去,一时之间死伤无数,阵地上到处是受伤的土兵在惨叫。 “轰轰轰”李国英轰击了五轮炮火,几十头战象倒地,更多的战象受伤,倒在地上,将象兵摔倒在地上,直到土军完全混乱。 李国英下令步军出击,跟着就是炮箭的箭雨,土兵们甲胄甚少,伤亡惨重,不少大象中箭倒地,被射得像刺猬一样,在地上挣扎,凄惨的吼叫声传出几里之外。压过来的步兵们将受伤的士兵和大象杀死。土兵哪里见过这种立体式的打法,纷纷向后溃逃而去。 李国英这才命全军出击,埋伏在树林的的骑兵如离弦之箭一样,杀向溃逃的土兵,本就被大象搅得混乱不堪的土兵,哪里还能抵抗安民军闪电般的进攻,李国英的部队多系北方人,牛高马大,追上土兵便对着脖子就是一刀,阵地上到处是喷着血的无头尸体,云南土兵被杀得血流成河,?氏兄弟大溃。 李国英发挥骑兵的优势,如猛虎下山一般,乘胜追击,大砍大杀。双方士兵几十人一股包围、杀散、再聚合、又被追上、厮杀、再冲散,人不卸甲,马不离鞍,根本就不给土兵再集结的机会,一天之内大小数十战,这时候考验的就完全是兵器精良和士兵的素质,但土军甚至都没有正经的训练过,也没有打过几场正经的战斗,怎么能与李国英的百战之师相抗衡,被李国英的部队追上,杀掉,找不到再一次大规模聚集的时机,?氏兄弟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兄弟俩一死一俘,李国英方命令收兵。 第18章 三日不封刀 “爹,兄弟们正杀得兴起,怎么就命令收兵了?”李浪冲进大营问道。 “?氏土司已经击败,就当及早收兵。”李国英说道。 “大哥,我军出师时,大都督召见,明确答应我军九日不封刀,以壮军威?”李国英之弟李国僚问道。 “我们现在是安民军,安民军的军纪在上,如有违背,只怕以后会给别人攻击我们的口实。”李国英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天高皇帝远的,大哥还怕那个小子?”李国僚不屑地问道。 “国僚,不可胡言。”李国英连忙制止道。 “大哥,你真是越来越胆小了。”李国僚气呼呼地说道。 “哎!”李国英叹道,只得下令三日不封刀,在东川府烧杀抢夺,乡野为之一空。 李国英进军到东川府,迫不及待地带兵打到了东川铜矿,将矿山包围起来,矿监派遣人过来商量,李国英要求铜矿所有开采的冶炼的铜必须交给自己,由自己向铜矿所有人员提供工资和给养,铜矿人员在李国英大军的威胁下只得答应。 几日后,李定国的命令传到了东川,命李国英将?万钟解送昆明,交艾能奇处置,命樊曙回师叙州,命李国英驻军乌撒府和东川府,同时命令东川铜矿交给谯山所派遣人员接管,云南所生产的铜和以前的铜库存,全部运往重庆,重庆向云南供给铁器和纺织品。 李国英接到这样子的命令,心中顿时一万个草泥马送给李定国,心说你你他妈的摆明了坑我,让我在这九日不封刀,又让我驻在这个自己臭名昭着的地方,还把铜矿全部拿走。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国英只得将帅府安在东川府,将近八千军队化整为零,深入到各地土民村寨,组织基层政权、耕种和征收等事宜,在乌撒府内,开始营建衙门、营房、仓库,解决后勤粮食兵器等问题,这样忙活了近两个月,待到一切半成之时,李定国又给派遣了知府及各个属官来,李国英无法,只得一一接受。 不过李国僚和李波李浪兄弟实在是看不下去,找到李国英,要求李国英争取自己应该得的利益。 “大哥,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各级官吏重庆任命,铜矿交给他,咱们辛辛苦苦,得到了什么?” “国僚,你小声些,担心隔墙有耳。” “二叔说得得对,爹咱们从川北打到云南,什么好处都没有。”李波气恼地说道。 “胡说,怎么没有,咱们进来的时候多少人?一万人,现在多少人3万人,进来的时候咱们有没有地盘,没有,现在呢,有了两个府,知足吧。”李国英瞪着这些人,吼道。 “爹,可是铜矿给重庆拿走了,这是多大一块肥肉啊。”李浪一边说着一副心疼的模样。 “安民军的三大纪律第三条是什么?一切缴获要归公,你们记得不记得?”李国英申斥道。 “就算是这样,这云南是我们打下来的,咱们就一点也不能分啊?”李波惋惜道。 李国英急得走过来走过去,生气地看着这几个亲近之人。 “可不是吗,这铜矿日产铜2千斤,这是多少钱啊,大哥。”李国僚一跺脚就转过身去,不理李国英。 李国英指着他们骂道:“你们这些,这些猪脑子,也不好好想想,大都督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对咱们的考验。” 几人纳闷道“考验。” “对啊,要是咱们经不起考验,北面有高龙兵和樊曙,南有艾能奇,咱们打得过吗?”李国英问道。 “爹,对他们咱有何惧?”李波说道。 “他们并不是安民军里的主力,第7旅、靳统武的部队、马忠良的部队、吴三省的部队、祁磊的部队,鲜于人礼的部队,哪一支是好对付的?三个咱们也别想打得过。”李国英敲了一下李波的脑袋。 “爹,他们部队虽众,可是北面有强大的清军,他们不可能全力对付我们。”李浪分析道。 “就你聪明,你以为清军就能把他们怎么样?豪格带了多少人,把他李定国怎么了?现在的安民军,作战能力绝对不会比清军差,如果是对攻,清军只怕还打不过他们。”李国英笃定地说。 “大哥,你说李定国这么厉害,他们怎么不打到北京去,统一全天下,还在四川装什么孙子啊?” “国僚,清军不会站在那里和李定国对攻啊,清军是骑兵,移动快,就不好打,所以真正的野战,安民军也占不到优势。” 李波扣着脑袋:“爸,那他们到底谁厉害?” “都厉害,都比咱厉害得多,清军要想强行打进四川来,就得攻克险关,那就是安民军厉害,安民军要想打出去,在平原上作战,那就清军厉害些,清军还有兵力优势。” “哪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也不做,咱们就把自己这两块儿地盘经营好了,就等他出招呗,咱们无招胜有招,他就不会拿咱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