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兄入宫伴读后,我被太子娇宠了》 第1章 原主是个恋爱脑 沈莺从混沌的意识里慢慢醒来,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男声:“莺儿,你做好准备了吗?” 那人的手指轻触她的手臂,嘶,冰冷刺骨。 她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一个长相俊秀、举止文雅的青衫男子正站在床前。 不同寻常的是,他眼中流露出的欲望愈发强烈。 “啊!” 沈莺惊叫起来,一把推开眼前的人。 没错,她穿越了。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乱糟糟的,领口也敞着。 她赶紧用被子捂住自己,警惕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你想干嘛?” 男子闷哼几声,扶着脑袋疑惑地望着她:“莺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你说只要这样,你父母才能同意我们成婚。” 她有点吃惊,还有这种脑回路? 她没搭理他,闭上眼睛接收原主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时,沈莺眼神清澈了许多,这个青衫男人原来是原主初恋,宋望山。 原来原主去顺洪寺烧香的路上,遭蛇咬到了脚踝,被宋望山救了。 从此二人暗生情愫,私下会面。 可宋望山家里穷,根本无力迎娶身为西晋首富千金的原主。 她的父亲沈煜翰强迫原主替兄长进宫当伴读,原主不从,还绝食抗争然后逃了出来。 原主计划与宋望山先斩后奏,逼父母同意婚事。 没想到娇滴滴的小姐三天滴水未沾,还没等到发生什么就饿死了,随后她就穿越过来了。 “莺儿?” 见她神情有异,宋望山想要上前安慰。 “别靠近我!” 沈莺厉声喝道。 这不要脸的家伙,害死原主还想动手动脚,简直是做白日梦! 宋望山语气中透着几分委屈:“莺儿,难道你是嫌弃我了吗?” 每次他这副表情一出,那个沈莺总是心软让步。 沈莺心里只觉得反胃,这么大个男人还在撒娇呢。 她转过头不去看他:“对,我看不上你了,走吧!” 宋望山一脸震惊:“莺儿,你是说真的?” “不然怎样?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 沈莺裹紧了被子,冷冷地说。 “宋公子,你现在连个身份都没有,布衣之身。成婚后是不是打算拉着我去下田干活?我才不会跟你一起挖野菜。我想嫁给的人,一定是天下最优秀的人。劳烦你往后离我远一点!” 原主真是恋爱脑,非得把自己当成王宝钏。 宋望山面色难看,但仍努力辩解道:“莺儿,等我过了考试一定能中状元,到时候让你成为西晋最风光的状元夫人!” “哈”沈莺冷笑了一下,这些大话也就骗骗十五岁的小女生。 她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要信男人能靠得住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 “等你真当中状元了再说吧,那时再来提亲也不迟,现在请别再打扰我了!” 别以为会写两句酸溜溜的诗句就算文采飞扬,还真把自己当成才子了。 宋望山看着沈莺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之情,站起身抱起了外衣有些不满:“莺儿,我们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这么不相信我?” 岂止是不相信,简直是把他当作拐卖小孩的骗子一样看待了! “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没关系。你现在一无所有,几句花言巧语就想影响我的未来?宋公子,认清现实吧,别白日做梦了!”沈莺嘲笑道。 不管什么年代,总有些只会空谈的男人。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宋望山用力地拉开门,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她,丢下一句“你迟早会后悔的”就大步走了。 沈莺松了一口气,总算把眼前的麻烦给打发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是庶妹沈薇和家里的吴嬷嬷。 “就是这儿,嬷嬷,我之前看到大姐和一个男子进去的。” 沈薇的声音里带着焦急,生怕错过了好戏。 沈莺猛地打开门,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这是出何事了啊?这么吵?” 吴嬷嬷见到她的样子,立刻警惕起来,迅速往房间里看了看。 “姐姐睡得好吗?” 沈薇看着这场面有些得意。 沈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看向她:“多谢妹妹关心,我睡得可香了。” “你还敢和外男私会!真是太不要脸了……”沈薇声音高得整个客栈都能听见。 “啪!” 一记耳光直接扇到了沈薇脸上,让她顿时哑口无言。 沈莺的手微微颤抖。 哎,太久没进食,现在真饿。 “你怎么敢打我!” 沈薇捂着脸叫喊。 沈莺双手抱胸,身子靠着柱子站稳,“我就是要打你!出言不逊,侮辱嫡姐!” “明明是你私……” 吴嬷嬷从屋内出来打断了沈薇,“三小姐,刚才查看过,里面除了二小姐没有别人。你这种说法是在损害沈家名声。” 确认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后,吴嬷嬷终于放下了心。 “不可能!” 沈薇不敢相信,走进去一看果然没找到其他人的踪影。 “老奴必须向夫人禀告这件事!” 吴嬷嬷气愤地说道。 沈莺挥挥手,不想再纠缠下去:“不用告诉我娘了,我自己已经教训过了。嬷嬷帮我快些准备点饭菜。” 要是再不吃东西,估计自己都要撑不住了。 刚才那巴掌可是她能打出的最大力道了。 沈薇瞪着眼睛回家去了。 午膳后,沈莺回到府上跟父母表示愿意顶替兄长入宫成为伴读。 毕竟如果不接受的话就得嫁出去,她可不傻,在刚刚才解决了宋望山这个棘手的问题之后,谁知道将来还会不会遇到别的麻烦。 下午,东宫太监彭海来宣布旨意。 沈莺代替生病卧床休息的兄长穿上他的装束,恭敬地接过了圣旨。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手腕上还戴着象征着与宋望山之间爱情的红线扣。 彭海一眼就看到了:“这相思扣真精致,沈伴读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冯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公公玩笑了,这是我家女儿做的,他只是图个好兆头罢了。” 等彭海走了远,沈煜翰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竟然戴着相思扣,你跟穷书生还私下见面?” “见了,我要进宫了,总得跟他交代清楚吧。” 沈莺耸耸肩,她不想隐瞒。 “你这逆子,居然敢背着家里偷偷私会外男!上家法!” 沈煜翰怒不可遏,对吴嬷嬷喊道。 第2章 入宫伴读 吴嬷嬷没有动,冯氏挡在沈莺前面:“老爷,她这就要进宫了,您又何必在这时候闹出是非来?” “正因为要进宫,我更要给她一个教训,不然全家都会被她牵连。” 沈煜翰大声骂着。 “爹你可以更大声些,最好闹到人尽皆知,那我也不用去替兄长当伴读了。” 沈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现在真的觉得这个沈老头挺厉害的。 沈家本来是西晋最富有的家庭,有足够的钱让别人一辈子都花不完。 但沈煜翰偏偏要放弃经商从文,逼迫孩子和其他无数读书人一起去拼那一座独木桥。 沈昊不成器,他就强迫原主去读书写字,稍有松懈就会被打得惨叫连天。 沈煜翰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还知道你要进宫!如果殿下知道了你和外人的纠葛,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爹说话真有意思。” 沈莺讽刺地说道,“你说是我之前与外男见面的事情严重,还是我代替兄长进宫的事情被发现更严重?” 听她这么一说,沈煜翰面色更加难看了。 冯氏说不出话,只好掉下眼泪。 沈莺又上前一步:“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你说为了我好,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就算我绝食抗议,你也毫不关心!” “不就是要让我替你的断腿儿子顶罪么!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是事情败露了,我在皇宫里的日子会有多难熬!” 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沈府背后的这些黑幕。 太子点名要沈昊进宫,看重的是沈家的财富。 沈煜翰认为这是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担心沈昊闯祸,就让他骨折养伤,再逼迫沈莺进宫。 等到一年之后太子继位,任命伴读后,再由沈昊顶上职位。 沈煜翰这一系列安排真是用心良苦,连女儿的命也顾不得了。 “老爷,阿莺到底什么意思?” 冯氏听得云里雾里。 沈莺鄙夷地看着沈煜翰,她本来打算随遇而安,待在哪里都行,可这位伪爹实在是太过分了,让她觉得厌恶。 听到这里,再说下去就可能揭露真相了。 沈煜翰心虚地转身对吴嬷嬷说:“带小姐回房擦药。” 说完,便拽着疑惑不解的冯氏离开了。 吴嬷嬷走近,惊讶不已:“小姐,你竟然能让老爷停战了?” 要知道,沈煜翰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连府中最金贵的沈昊都没少挨他的责罚。 这要在之前,三言两语化解他脾气一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肩负着全家人的安危,像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能不懂?” 沈莺微微一笑。 后面几日,在沈煜翰“哄骗”式的照顾下,沈莺的脸颊恢复如常。 她穿上昂贵的翠绿色长袍和满城仅有一双的的玉石绣花鞋,大摇大摆地上了入宫的轿子。 全家人都出来送行,冯氏眼睛红红的,依依不舍。 队伍的最后面是庶妹沈薇,望着渐渐远去的豪华马车,神色复杂。 坐在轿子里,沈莺闭上眼睛,静心养神。 原主十五年的短暂人生中,和太子并无交集,好在沈煜翰将太子的基本信息收集整理后,告知于她。 现在的时代,国朝西晋,封号叫光武。 并非沈莺熟知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所以能预知未来、提拔大拿这一项,在她这里算走不通了。 光武帝一共有三子一女,大公主祁绾、二皇子祁煜辰、太子祁煜轩还有四皇子祁煜然。 排名老三的祁煜轩今年十七岁,是皇后所生,沈莺这次进宫的目的就是去做他的伴读。 沈莺苦思冥想了好久,但实在想不出一个能够靠挟持太子来实现自己心愿的办法。 看着轿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再瞧了瞧身边激动的雪柳。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满脑子天真幻想的小丫鬟,可别因为这些想法丢了性命。 进皇宫以后的路就需要她们自己走了。 雪柳去找掌事嬷嬷报道,而沈莺则跟着彭公公去见负责太子事务的詹事。 沈莺假意给他扶正拂尘,递了块银锭过去:“公公,我何时面见太子殿下?” 彭海收下孝敬:“殿下还在养心殿议事,待他回了东宫,咱家自会通知沈公子。” “有劳公公”沈莺退回到他身后处。 沈莺此次入宫,沈煜翰塞给了她一大摞金花生和银锭,再三叮嘱她务必谨慎言行,安分守己。 “散财童子”这种活,她还是挺愿意干,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送走了彭公公后无所事事的沈莺决定先四处逛逛。 她的住处被设置在东宫东南角的翠玉苑,据说还会有两位伴读也要入住那里。 不过因为他们还没到,因此只有她一人。 闲逛东宫的一路上,沈莺摸摸树,摸摸墙,毕竟和沈府不同,她对皇宫摆设,还是很感兴趣的。 待她假装完考古学家,再回头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和北京故宫里的,绕两圈就走完的太子行宫不太一样。 西晋国的东宫,也太大了,快赶上和珅府了! 越往前走就越感到周围陌生起来,再加上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任何侍卫或宫女,沈莺心里有些慌张起来。 当第三次发现自己走到同一棵树下面的时候,沈莺决定放弃挣扎,坐下来休息了一下,顺带敲打了一下双腿放松放松。 这双全京城仅有的华丽绣鞋虽然外观好看但是实在太重了,走了这么久她已经快抬不动腿了。 思考了一会儿她发现原因在于这双鞋子上面镶嵌了大量的玉盘,增加了额外的负担,搞得走路都很困难。 反正都迷路了,不如做点实际的事。 把那块祖母绿翡翠挖出来私藏着也不错! “砰”沈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那个玉盘从靴面上扯下来,结果却控制不住,玉盘在空中划了个弧线,飞了出去。 “啊”沈莺尖叫起来。 眼看着玉盘快要摔到大理石地面上时,一只突然出现的黑纹云靴稳稳地接住了它。 玉盘是被接住了,可靴子还有点儿摇晃的意思。 沈莺急忙冲过去,一把抱住那摇晃的小腿:“别动!这可值一座四合院啊!” 男子脚步一顿,低下头看了看她,发现沈莺皮肤很白,身材单薄。 他静了一会儿,问:“四合院是什么?” 他的声音严肃低沉,穿透了沈莺的慌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沈莺听到了这个声音,抬眼看了过去。 第3章 求殿下宽恕小人 阳光穿过竹林的缝隙,在那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以隐约看出他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即使是从这样的角度望去,也难掩此人的出色外貌。 “当然是非常珍贵的房子了。” 她又没法跟一个古代人解释北京的四合院值多少钱。 回答显然没能让人满意,男子眉头一皱:“松开。” 这时沈莺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得体。 “抱歉,”她赶紧放手。 男人抬脚轻轻踢了一下靴子,那玉盘便翻滚了几圈后落在了他的掌心。 沈莺站起身来,看向眼前的人。 只见他穿着青灰色的圆领长袍,上面绣着山水图案,头顶金丝花冠,腰间系着宽银带,全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沈莺躬身行礼:“是在下唐突了。” 然而男子却用玉盘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你是谁?” 他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不容质疑的气息,让沈莺感到一阵压迫感:“我叫沈昊,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沈煜翰的儿子?你看起来有点……柔和。” 听到她的介绍,男子似乎不以为然地收起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作为双胞胎兄妹,沈莺和沈昊继承了父母最好的特征,容貌极为精致动人。 沈昊英俊帅气且带有一点刚强之气,而沈莺皮肤洁白如雪、眼神灵动、美丽非凡。 正因为这样,沈莺虽然扮成男子的样子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公子认识家父吗?” 感受到对方明显带着一丝不屑,但沈莺并不在意。 按照传统观念,商贾之家地位低。 这也正是为什么沈煜翰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通过送沈莺进宫去改变整个家族命运的理由。 “西晋首富,听说过。”男子的声音中透出些冷漠,并不想多聊。 “不知兄台贵姓?” 沈莺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态度,继续追问。 她在宫内随意走走竟然能遇到一个并非宫中打扮的人,除了太子以外估计也就只有几位贵族子弟会在此出现了。 不过既然不是太子,究竟是谁对她来说也无妨。 但回应她的却只有长时间的寂静,对方一脸疏远的模样。 “不说就罢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沈莺转过脸小声嘀咕着。 这让男子的目光略微变得阴沉起来,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小的男子,脾气还挺大。 “知道吗?东宫里面可是有禁区的,私闯者是要斩刑的。” 听到斩刑这个词,沈莺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本能地捂住脖子:“如果这里是禁地的话,那么先挨刀的绝对是你!” 男子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几分威胁的气息:“何出此言?” 沈莺比了比两人的身高:“你比我高那么多,要是有刽子手砍人的话,肯定先砍你,轮到我,还得等下一刀呢。” 男子:“......” 他刚才还在猜测这人是不是另有所图,如今觉得对方实在是过于单纯了。 沈莺不想和眼前这个陌生人多废话,直接朝他伸出手来:“那块玉盘还给我!” 东宫里的事儿,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想牵扯其中,她的兴趣只有钱。 “落在我的手里,就是我的了。” 他说着,把翡翠玉盘放进了胸前的锦袋里。 沈莺无语了,居然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加厚颜无耻的人:“可是这玩意儿是我辛辛苦苦……从鞋上扣下来的呀…” 她指了指脚上的靴子,另一只靴子面上镶嵌着玛瑙玉盘作为证据。 “那又怎样?” 男子挑了挑眉,显然并不在乎。 看他这架势是铁了心不想给她。 沈莺一咬牙,上前一步揪着他的领子:“既然如此,我就亲自动手!”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小子确实是把东西藏在他的锦兜里面。 突然接触到她的手指,男子猛地停下呼吸,眼中闪过一丝警觉:“放肆。” “什么放肆不放肆!快点把玉盘还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听起来是彭公公那个尖酸刻薄的声调。 “太子殿下,所有伴读已经到了,请问是否要召见他们?” 听到这个声音时已经太晚了,她没法及时收回脚步。 由于惯性作用,她的手掌顺势滑入了男人衣衫的前襟里。 没有触碰到想要拿回的东西,倒是一不留神感受到了殿下坚实的胸膛…… 一旁的彭公公吓出了一身冷汗。 祁煜轩正准备发作,却发现那只手纤细洁白,如瓷一般细腻光滑,让人心头浮想联翩。 沈莺慌忙把手收了回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瞎了眼没认出太子殿下,请您看在情分上,放过小人。” 原本想为沈莺说几句好话解围的彭公公,听了她的辩解后感到十分意外,难道她跟殿下以前见过? 祁煜轩冷淡地低头看了看她:“孤跟你何来的情分?” 沈莺抬起头充满期待地看向他:“俗话说得不错嘛,初次相见也是缘分。今天能在这样一个地方相识便是种缘分啊。还望殿下宽宏大度能原谅我眼神不好……” 她真是被这帝王绿迷晕头了,都忘了穿越女最重要的定律之一:迷路必定遇贵人。 为什么太子殿下连金色王冠都没有戴,穿着竟然如此普通? “孤的气度同你心眼一样大。” 祁煜轩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宽容的意思。 “我这人心宽无比,相信殿下您的度量定然能够容人。” 面对这种明显带着嘲笑的话语,沈莺依然坚持自己立场。 听完这番荒谬之谈,旁边站着的彭公公立刻有些站不住脚。 “以后还是要多读读书。” 祁煜轩打量了她一圈,并特别留意了她脚上那双闪闪发亮的金靴。 “书中自有黄金屋。” “殿下的宫殿,蓬荜生辉,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的黄金屋啊。” 沈莺赶紧拍起马屁。 聪明反被聪明误,在真正智慧面前耍聪明只会自讨苦吃。懂得随机应变、装傻卖乖反而更容易存活下去。 彭公公用拂尘轻轻戳了一下沈莺脊背,提醒道:“沈伴读,殿下这是叫你日后好好念书,并宽恕了此次无礼行为,还不快谢恩?” 直到此刻,沈莺这才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谢过殿下宽容大度之恩,小人感激不尽。” 祁煜轩看着沈莺那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心里有些后悔听了郑公的话,把她安排到了东宫。 “带他回主殿。” 说着,祁煜轩绕过沈莺,向竹林走去。 第4章 长得像个娘们 “沈伴读,让你在房里等着,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彭公公扶起已经跪得双腿发软的沈莺。 沈莺当然不敢说真话:“急着找恭房,东宫不熟,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彭公公整理了一下手中凌乱的拂尘:“你这行为是大不敬,太子殿下最讨厌别人碰他。以后再这样,出了事可别怪我不提醒你。” 作为一个下人,自然希望这个散财童子留在东宫多待些日子。 沈莺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的忠告反而勾起她的兴趣。 跟在彭公公立刻递给他一颗金花:“全知全能的彭公公,请跟我好好聊聊殿下的忌讳吧……将来我在东宫做事时,自然会小心谨慎,尽心尽职做好伴读。” 见沈莺这么懂事,彭公公笑着将东宫的各种规定一一道来。 自小就相貌出众的祁煜轩,小时候还不会说话时,那粉嘟嘟的小脸蛋经常被姨母、舅妈“疼爱”地捏着揉着。 因此,当他长大到能够清晰表达自己意愿时,便严禁他人靠近,甚至日常生活中的梳洗更衣等事务都亲自完成。 听到这里,沈莺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堂堂太子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以后想要子嗣满堂该怎么办呢? 八卦聊天怎么少得了瓜子呢? 她随手从口袋里抓了一把,嘴里含糊不清地问:“我发现这东宫里似乎也没什么宫女和侍从,难不成是殿下也讨厌人太多?” 听着旁边传来的嚼食声音,彭公公共情瞥去一眼答道:“殿下喜静,所以除了寅时、午时以及戌时这几个固定时间外,其余时候所有人员都必须呆在各自院落内工作。记得以后一定要遵守规则,要是误闯禁区,麻烦就大了!” “放心吧公公,我一定会规矩行事!” 说这话时,沈莺一手握着瓜子,另一手捧满了壳,嘴里面还塞着刚咬破的仁儿。 瞧着这架势,彭公公也只能再次摇头叹息了。 来到大殿前,在彭公公示意下,依依不舍扔掉手中的零食后整理好衣服步入其中。 只见两侧站着几位必要的随侍者外,正中位置还有两名年轻男子站在那里。 左边穿浅黄莲团图纹宽袖长袍戴玉冠的年轻人,面容温和举止儒雅,正是当朝宰相之子——曹玉枫。 而右侧那位,则身着红色圆领紧袖长衫头戴铜扣皮帽仅束半头发的年轻人则显得英武豪迈许多,他是名门之后魏锦睿。 文才横溢的曹玉枫加上武艺高强且财力雄厚的魏锦睿,再加上原本就在场但并未直接描述身份定位为富豪之子的沈昊。 如此搭配显然是为了给将来登上皇位做足准备。 祁煜轩真是算计得长远…… 自从穿越而来那一天开始,沈莺就明白一个道理,在强者面前要学会藏拙。 在这皇宫里,反派因自负而亡、龙套们因为多管闲事丢掉性命。 初来乍到的她只想活久一些。 就这样,带着保持距离,友好相处的心态,她主动上前向未来的同事们打招呼:“二位好,在下沈昊”。 显然,沈莺的模样又一次让人吃惊了。两个人都呆住了,没立即回答。 见他们不说话,沈莺的笑容逐渐变得尴尬。 长得像女孩子怎么了? 至于一个个的这么惊讶? 曹玉枫看了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失礼,连忙施礼:“抱歉,沈公子。” 沈莺微微点头。 曹玉枫给人的感觉跟小说中的一样,每一个举动都有大户人家的样子。 “切”魏锦睿和曹玉枫完全不一样,他一脸不屑地说:“沈煜翰的儿子,居然长得像个娘们。” 她双手叉着腰,生气道:“你说谁像娘们?” “你这还生气了,你看什么呢?你眼睛可以喷火呀?” “我要是真能,就把你那嘴烧焦再说!”沈莺说着话,但其实并没有真正生气。 虽然她的确是女娘,但她可不能就这么认输,因为沈昊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魏锦睿抱起手,笑得很得意:“就你这么个小个子,顶多喷出来也只能熏到我的衣服。” 沈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正打算跟魏锦睿辩论几句,这时外边的人来报,太子殿下到了。 她竖起两根手指,对着眼睛再指向魏锦睿的眼睛,用一种现代人的方式表示:我记着你呢。 魏锦睿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她要干嘛。 祁煜轩想培养些文武官,所以整整一个时辰,他就和曹玉枫、魏锦睿聊起了朝廷里的争论、边境上的战斗,聊得津津有味。 站在二人后面,被直接忽略了的沈莺觉得有点茫然。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太无聊了,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喝口茶,尝点儿点心,然后慢慢聊聊? 现在弄得像是开会一样,祁煜轩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手下的人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谁能受得了! 还有,先前弄掉了脚上一个翡翠盘之后,鞋子另一边就开始往下坠了。 看着他们三个聊得起劲,沈莺悄悄挪了过去,最后找到了大殿一侧靠上的台阶坐下,开始专心致志地修理那只玛瑙盘。 她的小动作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从沈莺一移动开始,祁煜轩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 看见她在那儿坐了下来又开始对付她的靴子,觉得很有趣,嘴角忍不住上扬了。 此时正在激情谈论国防事情的魏锦睿看到祁煜轩忽然笑了笑,心里慌张起来:“殿下,我讲的东西有问题吗,让你笑了?” 祁煜轩马上控制住自己表情,认真地说:“没没没,魏兄的观点很有道理,让我很受启发。” “能在殿下前面讨论这些问题,对我来说是一种荣幸。” 魏锦睿感到很满足。 旁边的曹玉枫发现了祁煜轩的目光似乎在别处徘徊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 沈昊正在抠脚? 祁煜轩轻敲了几下椅子把手,对身边的人发问:“沈昊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听到这句话后,魏锦睿也转头看了看是谁被叫到了。 谁叫我啊? 那边还在修鞋子的沈莺突然听到声音,吓得全身一颤。 见她居然在地上坐着,做出不得体的行为。 魏锦睿又惊又气,快步走到沈莺面前,厉声指责:“你怎么敢随便坐下!” 话音刚落,只见沈莺手中的玉盘被扔了出去。 因为她坐在较高的台阶上,那个玉盘飞了起来,最终正中了站在最前头的魏锦睿的脸上。 “啪”一声响,好像扇了魏锦睿一个耳光。 沈莺急忙站起身来:“你没事吧?” 这已经是五月初夏时节。 那玉盘质地圆滑,加上之前魏锦睿一直与人激烈交谈了许久,满脸大汗,因此玉盘贴在他的脸上怎么也拿不下来。 旁边的人看了这个场景都忍不住偷乐,尤其是离得最近的曹玉枫,几乎笑出了声音,劝和的话都说不出来。 祁煜轩更是笑弯了腰,把头低了下来,试图隐藏自己憋不住的笑容。 虽然沈莺也觉得好笑,但她不敢笑出声,只能强忍着不让表情失控,怕被那位武力值拉满的小将军听见会生气报复。 当魏锦睿终于把那块黏在他脸上的玉盘拿开时,脸颊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 “沈昊,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愤怒地质问道。 “这都是因为靴子的缘故。”沈莺指着自己的鞋子,一脸无辜地说。 “没有得到殿下的许可,你就斜坐在台阶上摆弄鞋,还把那个玩意儿扔到我脸上。你要对我不满就直说嘛,何必要搞这么多事!” 魏锦睿非常恼火地喊着。 沈莺不想再多说什么辩解的话:“刚才我左边靴子上面掉下的玉盘也是不小心打到了殿下手上,难道这也是我对谁不满的意思吗?看来是魏大人太敏感了吧。” 听到这话后,魏锦睿立刻转头看向站在上方的殿下祁煜轩。 第5章 找个靠山 祁煜轩看见沈莺把矛头转向了自己来化解局面时,倒是有些开心,觉得这家伙还挺聪明呢。 “没错,孤的确接到了一片玉盘,但看起来应该是个意外吧。魏大人不要多想。”祁煜轩轻描淡写地说道。 既然连太子都已经开口了,魏锦睿也不好多做纠缠,只能勉强收手不再追究。 当他从殿堂里往外走的时候,狠狠撞了沈莺一下,并把那块惹祸的玛瑙玉盘丢给了她,临走还不忘甩了个警告的眼神。 沈莺感到身心俱疲。这双破鞋真是多事! 一个玉盘飞去了殿下那儿,另一个居然砸到了小将军头上…… 正当她打算离开之际,“沈公子,请留步。” 背后传来祁煜轩那带着意味不明的声音,仿佛一条无形绳索拴住了她的脚步。 按照吩咐回到房间中心站立的沈莺还没等太子开口解释就先行下跪了。 确实啊,在皇宫的日子远不如外面自在自在,一天得反复跪拜好几次,膝盖现在已经开始疼起来了。 忍着疼痛咬紧牙关直到眼睛里含满了泪水,沈莺这才开始为自己辩护:“我不应该在方才走神分心,更不应该手痒去动那些镶嵌装饰……” 祁煜轩微微低头看向她:“抬起头来。” 沈莺遵照命令将头抬起,但不敢迎向他的目光,只把视线停顿在了脚下地面处。 “哭什么呢?” 望着她脸庞挂着泪珠,不知为何让祁煜轩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如果只是为了装可怜,估计立马就会被拖出去教训。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真的非常后悔,请殿下饶恕我吧。”沈莺开始道歉。 “全是假话。”祁煜轩不吃这一套。 “你利用我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子。” “魏伴读乱猜一通,我担心殿下会有误会,才擅自说了这些往事,请殿下饶了我这次吧。” 她的头更低了,生怕太子看穿自己的慌乱。 “你打算怎么弥补?”祁煜轩觉得沈莺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说不清真假。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沈莺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太子还真是不好骗啊。 “呵呵”高台上的男子笑了,笑容有些吓人,让沈莺听了不由得发抖。 “记得你说的话。”听到这句话后,沈莺一头雾水地回到了住所。 古人说的话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既然想不明白,干脆就不再去想了。 雪柳安排到了旁边的房间里,和沈莺聊了一会儿,沈莺就赶紧把她带来的那双惹麻烦的男鞋藏起来了。 她请雪柳给沈家捎个信,送些轻便的鞋进宫,不要带这么沉重又麻烦的东西了。 弄好一切后,打开门窗,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魏锦睿,她连忙关上。 真倒霉,这暴躁的小将军竟然住在自己隔壁。 沈莺正值成长期,胸围也在慢慢变大,雪柳给她系的束胸越来越紧了,好多次差点喘不上气来。 每当她想要解开的时候,就想着东宫行刑人的弯刀,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过,有一件事情让她实在受不了,魏锦睿打呼噜的声音震天响! 等到兴盛书院正式开学的时候,沈莺苍白的脸色显得很憔悴,眼睛都熬成了熊猫眼,拿着雪柳收拾好的书籍,就像游魂一般飘去了。 兴盛书院是光武帝特别为皇子设立在皇宫里的学习场所。 除了祁煜轩,二皇子祁煜辰和四皇子祁煜然也常来这里上课。 书院里总共有三排座位,每排有两把椅子。 按照“好学生坐前排,差学生坐后排”的规矩,既不会书法又看不懂古文的沈莺只好抱着书本,坐到了角落里。 原本沈昊蠢笨,沈莺是个聪明伶俐的。 但自从她穿越过来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完全打乱了沈煜翰的算盘。 屁股还没捂热,沈莺就被祁煜轩一把抓住后颈的衣服,像提小鸡一样拎起来,然后直接扔回到了第一排靠右边的那个位子上——就在他旁边。 平时祁煜轩不喜欢有人离得太近,但位置是皇帝定下的,也不方便调换,所以他把不太讨厌金元宝安排在了身边。 “殿下,我这人读书的时候总有些毛病,坐在前排怕打扰夫子讲课……” 沈莺满脸愁容地说。 说着她抱着课本想往回跑。 但是没等她走开,前面就多了一道身影。 魏锦睿就像是座高山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小子真能唠叨,殿下让坐哪你就乖乖地坐哪里,还敢挑三拣四?” 魏锦睿眼睛一瞪,声音也很粗犷。 沈莺憋屈极了,偏偏旁边就是大皇子,也不方便反驳,只能委屈巴巴地凑过去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殿下,他刚才说我坏话。” 在这种大佬云集的地方可别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性格。 比起会说话什么的,现在有个靠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祁煜轩接收到沈莺的眼神后,放稳砚台,转头看向那道如墙般的障碍物:“沈昊个子不高这是天生原因造成的,魏卿这样做未免太过失礼了。” “是我说错话了,”一听这话魏锦睿连忙行礼道歉:“沈伴读,请您见谅。” 这真是典型的粉丝行为,态度变得比翻脸还快。沈莺只能强颜欢笑说无碍。 二皇子与四皇子一同坐在三排。 二皇子祁煜辰年纪稍大些,性格比较沉稳,坐下后翻开书就开始认真阅读,不多话。 四皇子祁煜然则是个活跃好动的性格,他的母亲惠妃是永宁皇后的嫡妹,所以祁煜然与祁煜轩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哟,真稀罕了,三哥旁边居然有人。” 祁煜然一坐下来,便对瘦弱的沈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沈莺转过身,向祁煜然和祁煜辰施礼:“小人沈昊,见过四殿下,小人是伴读。” 祁煜辰瞟了沈莺一眼,继续看书。 “原来是你呀,首富的儿子。” 祁煜然觉得挺有意思,多看了几眼,发现这孩子面容秀气,比宫里的一些嫔妃还要好看。 “四弟。” 祁煜轩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莺,有些不舒服地提醒道:“郑公来了。” “哦——”祁煜然回过神来,赶紧挪开视线,低头整理书籍,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看到沈莺还望着后面,祁煜轩脸色稍显严肃:“坐好。” 沈莺一听,立刻转回来,乖巧地挨着太子,扮演好她的角色。 作为东宫的伴读,不听从太子命令是要吃苦头的。 “我已经坐得笔直了,真的!” 沈莺双手托着腮帮子,讨好地说。 祁煜轩微微笑了笑。 郑公已经七十多岁了,满头银发配白胡须,即便拄着拐杖,也需要太监搀扶才能走上讲台。 这让沈莺不由得感叹,难道古代也延迟退休年龄了? “为万世开太平……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 郑公早就把这些内容背得滚瓜烂熟,说话成篇。 但这种古文式的讲课方式,让连日睡眠不足的大熊猫沈莺开始昏昏欲睡。 “天无心,唯生民有心……”曹玉枫首先举手,引用学者观点来表达自己的理解。 沈莺的眼睛越来越沉重,视野也渐渐模糊,原本用来撑脸的手不知不觉移到了头顶上。 “内心修为是根本,外在表现为功能,强大的功能可以带来太平盛世……”祁煜辰接着发表了自己见解。 这些在她本来就不大的脑海中乱飞,周公正张开双臂召唤她。 沈莺终于忍不住,放下手把头歪在桌上,拿书盖住了脸进入了梦乡。 祁煜轩看过去,只见这个用书遮脸的金元宝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放松极了。 沈莺没有察觉到,怒容满面的郑公已经在她面前站着了。 第6章 伪君子 真没想到啊,做了一个月大小姐,天天吃香喝辣,逍遥自在。 现在却站在了兴盛书院门口,手里举着书本,在风里罚站。 这事儿说出去,肯定会让其他穿越来的人笑掉大牙。 沈莺叹了口气,手腕酸疼得厉害。 她趁没有人注意,赶紧把书放下来。 郑公的身体是真的好,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家,居然能底气十足地骂她整整一节课的时间。 她真是太冤枉了,要不是熬夜了好几天,她至少还能假装认真听课,勉强撑过那节古文课。 钟声“当当当”地响了起来,郑公终于下课了。 郑公走到了门口,随即又开始教训起沈莺来,责备她不够用功,浪费了青春岁月。 说完还让她抄书作为惩罚,以儆效尤。 沈莺心里苦极了,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的眼袋都要变成个死鱼眼了。 抄书?这简直是开玩笑,她连毛笔怕是都不会用呢。 到时候交给老师看了更糟糕。 “你可真胆大啊,竟然在郑公的课上睡觉。”祁煜然第一个跑过来凑热闹。 沈莺头都大了,也没有人告诉过她郑公有这种脾气。 再说丝竹才刚进宫没多久,她只能靠自己瞎摸索。 “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哈哈,”祁煜然像是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这么坦诚相待,还真是少见。” “沈昊,”太子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莺急忙举手回答:“小人在。” “跟着我去藏书楼。”祁煜轩一脸不高兴地说。 “好的。”她真的命苦,没觉睡不说,一上午都在罚站,连饭也没有吃就要做这位太子小跟班。 之后还得回去抄书,抄完还不一定能睡个安稳觉…… 这个无解的循环让沈莺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几位皇族兄弟看见她的样子,仿佛都能听到她在抱怨自己有多么不情愿。 “喂,你这表情是有多不愿意陪着三哥啊?”祁煜然添油加醋地说。 太子身上的冷气让人忍不住发抖,沈莺心惊肉跳,这家伙竟敢坑害她。 “四殿下说错了,陪同太子读书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沈莺在心里已经骂了祁煜然好几百遍。 “你要是真不想去就直说嘛,别陪三哥了,跟我去池塘钓鱼怎么样?我正想钓那只最肥的大鲤鱼……” 祁煜然说起这件事时神采飞扬,甚至咂巴嘴,似乎已经在品尝美味了。 “四弟若是太闲,我可以请郑公给你单独去补课。”太子看着他说。 “啊,对了,二哥叫我陪他温习功课,告辞了!”祁煜然立刻行礼退下,眨眼间就没影了。 果然,还是家里人最懂自己人。 沈莺小心翼翼地跟着太子往藏书阁走去,目不斜视,就怕什么时候一不小心惹怒了祁煜轩。 天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自打两位殿下一走,太子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藏书阁特别大,里面全是沈莺不喜欢的书。 她只能按太子的要求,一步步爬上楼梯,拿他要的书。 “明明就有那么多手下可以差遣,偏偏非要找我。还说什么不会记仇,这个大骗子。”沈莺一边爬楼梯,一边暗暗抱怨着。 也不知道是啥书,藏得这么隐秘。 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索性踮起脚尖,这才够到了书架最里头。 吹了吹灰,咳了几下,看清楚了封面后,沈莺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眼睛。 “拿到了就快下来。”在书架下喝茶的太子忍不住催促道。 “哦哦,我这就来。”沈莺无奈,把书揣怀里,顺着架子爬了下来。 书封面上写着《秘戏图》这三个大字。终于明白难怪不让宫里的人去拿,原来是这种图画册。 沈莺把书递了过去,祁煜轩没接。 “替孤看看,这些图案有没有褪色。”他边说边喝了口茶,品味着香气。 什么活计啊,特意让她来帮忙鉴定这个? 沈莺保持冷静,翻开《秘戏图》,仔细端详。 果然不出所料,古代人的画技实在是潦草,就是几张小人像堆在一起而已。 和现在的高清无码图片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儿童的读物。 看到沈莺神情冷静,没什么波动,祁煜轩微微皱眉。 他放下茶杯:“再去那边东南方向的书架,那第二列的最上层的深处,有个黄纸包的书,把它取下来。” 真烦,这小子竟然这么顺手地让她干活儿。 沈莺转过身时翻了个大白眼,还是照做了。 待把那本小册子拿回来,得到的还是同样的指示。 反正也就看看,怕他不成?不过这本就不一样了,一翻开差点儿让沈莺怀疑自己眼睛。 不止是简单的描绘了人的样子,还详细地画了男女在那种情景下的表情,上了色之后栩栩如生。 简直就像现场放的那种电影。 震惊了一下,她合上书看向太子:“依我看,第一本书的画面有点儿褪色了,但这本还不错。” 祁煜轩观察了沈莺好一会儿,确认她没撒谎也不紧张,这才算完。 “这第二本,找个正史书的封面包上。” “嗯……”她心里嘀咕着,这家伙真是个伪君子,长得一副好人样,看这种书还要伪装成研究历史的样子欺骗大家。 真不知道皇帝让她跟太子学点什么东西! 最终,沈莺找了一本叫《光武十年》封面,包好了这本图案生动的小册子。 “今天上课,为什么一直打盹儿?”他指着桌上的茶,让她把书放那儿。 总算问到了关键点,虽然憋了一肚子的话却不能全说出来,只能婉转地说:“夜里魏伴读睡觉声音实在太大,吵得我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不太会用古代的说法,只觉得这样说不算太过分吧? 没想到这句话好像有误会,祁煜轩一听脸色立刻难看了。 “他的动静弄得你没法睡?”太子目光冰冷。 “对对对。”沈莺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赶紧补救:“魏伴读那睡觉打呼噜的声音很大,像地下老鼠挖洞似的轰隆隆的。而且房间隔音不太好,连续被吵了好几天根本就睡不好……” 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更奇怪了,结果把魏锦睿打呼这件事给曝光了。 祁煜轩嘴角一翘,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深处。 他表情多变的脸庞让沈莺看着心里发毛。 “既然这样,你就搬到我的侧殿来住吧。” 太子便带着书直接离开藏书楼之前,还特意嘱咐沈莺,让她下午就到侧殿去。 沈莺本来只是希望能让太子同意,她挪到一个离魏锦睿远一些的空房子里去住。 谁想到,这反而弄巧成拙,直接让太子给盯上了。 她叹了口气,那没办法啊,谁让人家祁煜轩是这里的头头呢。 回到住处后,沈莺只好叫丝竹收拾行李,跟着自己换地儿住。 听到要去东宫侧殿的消息,丝竹高兴得不得了,边打包行李还边偷笑着,脸上的喜悦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让沈莺颇为无语,用脚趾想都清楚小丫头心中在憧憬些什么。 不就是觉得自己受太子赏识,以后沈昊出仕能谋个好位置么。 简直是在为将来的夫君操碎了心。 “你这是被殿下撵走了?”正巧路过这儿的魏锦睿好奇问道。 沈莺并不想跟这座大山解释太多,低头整理自己的鞋子去了。 “不过上课打了个盹而已,至于这样吗……人都会有疏忽,让我去帮你说情几下子吧!”说完,他就气冲冲要往正殿跑。 第7章 深得圣宠 “算了吧你!”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吗?行为怪异得令人费解。 沈莺把鞋塞进行李袋里时回答说:“殿下叫我搬去侧殿。” “哟呵,得到殿下看重了?”魏锦睿一脸惊讶加羡慕地看着她。 什么看重不好,居然给我安排这种差事!表面上她却平静回应:“殿下可能是觉得我听话易指挥罢了……” 毕竟这位太子爷的心胸狭窄得很。 这侧殿最初是为嫔妃们预备的住所,但由于太子讨厌生面孔逐渐就被闲置了下来。 对于沈莺迅速“上位”,彭公公表达了真心实意的赞赏之情,尤其是摸着刚从她那里拿到的小金饼后,瞧她的眼光更加温柔了。 “彭公公,这陪读是怎么回事?”管事的刘嬷嬷拉着他询问道。 “当然是深得圣宠啦,未来前途无可限量呀!”彭公公立马笑眯眯说道。 “说来也真挺罕见的,这么长时间未见新人入住该处。只可惜这次迎接的是位读书同伴而非……”刘嬷嬷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止住了话头。 “咱们按吩咐行事就行,别乱猜测主人的心思。”甩着扫帚柄,彭公公迈步离去。 无人察觉,在时光流逝中那位资历深厚的总管也悄悄增添了几道鱼尾纹。 其实东宫侧殿并不是一直无人居住,曾经住过一位如花似玉般美丽的女子,在当时太子诸多禁令里的唯一例外。 只不过后来因为发生了悲惨的事迹后,此处再未曾迎来新面孔。 第一次踏足于此地时,沈莺站在宫殿门口正犹豫应该去找哪个什么人报道,身旁拎着东西的小丫鬟已经迫不及待跑了进去。 “这位是不是沈伴读啊?”身着姜黄色衣裳、年近半百模样的女管事刘嬷嬷尊敬问候道。 斜眼一看便认出了眼前这位应当便是丝竹所提及的人物,“见过刘嬷嬷,正是我没错,我名叫沈莺。” 对方眼神里闪过一丝兴趣问:“不知为何沈伴读竟然会知道老身的名字呢?” “您在东宫待了很久,名气自然不小。”沈莺从衣服里掏出一颗金制花生,递给刘嬷嬷。 终于连东宫也开始收到这种出手大方的人的好处了。 她对刘嬷嬷的所有了解都是从爱聊天的丝竹那里听来的。 刘嬷嬷是祁煜轩身边唯一能够亲近的老宫女,同样也是他的奶娘。现在负责管理整个东宫的宫女,如今的地位仅也次于彭公公而已。 沈莺笑着说道:“殿下同意了我搬到偏殿住,请嬷嬷派人帮我整理房间,真是麻烦您了。” 刘嬷嬷接过花生,惊讶于这赏赐的价值。 这一颗纯金花生抵得上别人几个月孝敬给她的礼物。 难怪彭海知道他要搬家后,还特意来看他,并笑得像是弥勒佛般。 “如果沈伴读搬进来后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请随时告诉我。” 刘嬷嬷收下金花生后,诚恳地向她行了个礼说。 接下来,沈莺巧妙地转过话头,开始询问起祁煜轩的生活习惯。 要打败对手,就得充分了解对方,她不想再次犯同样的错误。 祁煜轩一出生就被光武帝宣告为西晋皇位继承人,并且承诺等太子满十八岁后会主动退位做太上皇。 这消息一出,别的皇子都明白自己没戏了,于是老老实实地学习怎样成为一名优秀的臣子。 所以,作为新皇储培养对象的祁煜轩每天日程非常紧凑。 上午要去兴盛书院上课,下午还得看朝廷奏章以及参加内阁会议讨论国家大事,晚上则需要复习课程并撰写政策分析文章。 “咱们家太子勤勉认真,可算是全西晋的好榜样。”刘嬷嬷说起太子时脸上洋溢着骄傲。 沈莺尴尬地笑了笑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包小黄书这件事的话,恐怕她也会被太子光鲜亮丽的形象给迷惑住。 相较于之前居住的客房来说,东宫这边的侧房不仅宽敞得多还设施齐全。 但沈莺没心思细看这些,因为她还有邓公交给她的任务要做。 “唉——”沈莺叹了口气。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被派来这里当伴读的话,真该提前报名个书法培训班才行。 邓公那种挥洒自如地书写风格她是模仿不来的,只好按照握铅笔的习惯勉强控制住毛笔。 当沈莺抓起丝竹已准备好的、已经蘸好墨水的毛笔时,不小心沾了一手黑墨但她并没有察觉,直接对着洁白无瑕的纸张及身边的文言文书埋头写作起来。 一张、两张……直到数十页纸全部写满了墨字,书才终于被誊抄完成。 天气逐渐变得热起来,她随性地擦拭了额头和下巴上的汗珠,扔下手中的毛笔,伸了一个懒腰后发出了舒服声音。 “小姐你这是写什么呢?”刚刚磨完墨水走过来查看情况的丝竹问道。 只见桌子上铺满了密密麻麻乱七八糟像涂鸦似的文字作品。 看着那些潦草的文字,即便是不会读书写字的丝竹也皱了眉头:纸上写的那东西简直惨不忍睹。 心里不禁想:“小姐故意把字写这么难看吗?” 这时候沈莺猛然想起,原主曾经展示给贴身侍女的作品肯定比这个好看。 因此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实情:“如果我哥哥发现他妹妹的手迹和他的相差太大,将来退休回家也许会有大麻烦。” 她当然不好意思承认,实际上这已经是她所能写出最好水平的作品了…… “还是小姐思虑周全。”丝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把桌面上杂乱无章的纸张收拾好。 等到一切整理完毕,回过头却发现沈莺已经抱着枕头躺床上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沈莺睡得很沉很甜,一直从午后延续到了夜幕降临。 丝竹端着晚餐进来过一趟,见她还在沉睡,没忍心叫醒她,便把食物放在桌上就走了。 外面的风吹得窗前的纸张哗啦作响。最终一阵大风刮过,把那叠乱糟糟的手稿吹得散落一地。 少年慢慢地走近,正好一张纸飘到他的脚下。 他眉头轻皱,看向床上的那个女子。 她的额头全是墨水印子,眼底还有乌青,从人中到了下巴都沾了一圈墨汁,却抱着枕头睡得很甜,嘴角还微微张开呼吸。 就像一只正在酣睡的猫咪。 等到沈莺饿醒了时,天已经很晚了。 圆桌上的饭菜散发出香味,她不由得爬了起来,朝着香味的方向走去。 “啊!”桌前有个黑影,吓得沈莺一身的冷汗,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安慰自己,反正没做什么亏心事,晚上又怕什么呢! 沈莺鼓起勇气,对那黑影大声问道:“你是谁?到底是人还是鬼?” 黑影忽然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睛和俊俏的脸庞。 第8章 让你别动 “殿……殿下?”她惊讶不已,祁煜轩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半夜三更在别人房里装鬼吓人? “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太子冷漠地说。 沈莺赶紧收起怀疑的表情,她差点就忘了,这宫里的人都精得很,可要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 “这么晚了,不知道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肚子还咕咕叫了一声,真饿。 “你的鼾声如雷。”祁煜轩讽刺道。 听到这话,她脸明显红了。 尽管脸上都是墨迹,但羞愧的红晕依然浮现在沈莺的脸颊上。 糟糕,疏忽了!早上还跟他说魏锦睿打呼的事呢,结果自己多日没有好好休息,抱着枕头沉睡。 “我在隔壁房间,根本没法睡。”太子又冷冷补了一句。 “这……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管理好自己的睡眠!”沈莺苦笑着说。 平日里她是不会打呼的,肯定是最近太累了,一下子没控制住。 而太子喜欢安静,深夜在这里显然是因为她太吵了才睡不着。 “咕”厢房内突然传来一声不合时的声音。 借着烛光可以看到,圆桌上摆放着有两荤三素一个汤,刚端进来不久,还冒着热气。 “殿下,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能让我先吃些东西吗?”她的双手合十,一脸可怜的样子。 “吃吧。”祁煜轩看着她许久,淡淡地说。 听他这一句话,沈莺立马抓过了筷子,左手捧着饭碗,开始了狼吞虎咽。 鸡丝豆腐、清蒸鱼、油焖虾……她的筷子所指之处,很快就一片狼藉。 “殿下这边的厨子,这手艺真不错啊。”沈莺嘴里塞着饭菜,还不忘夸奖几句祁煜轩。 太子的饮食由御膳房专门负责,与东宫的待客区厨师不是同一班人,所以沈莺之前吃得并不觉得多出色。 刘嬷嬷得到了沈莺给的花生金条,再加上彭公公说的话,自然偏向于她,于是特意向太子请示,是否可以把偏殿的饭菜也按主殿标准提供。 祁煜轩对这事不在意,让刘嬷嬷自作主张。刘嬷嬷当然是尽量选好的给她送来。 “吃饭时不说话,睡觉时不说话。嚼完了再拍马屁!” “哦。”沈莺埋头继续大口吃起来。 太子看着沈莺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忽然觉得肚子也有点饿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只喝了一碗稀粥。 一阵饥肠辘辘的声音传来,让正在大快朵颐的沈莺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声音显然不是她发出来的,以她这风卷残云般的吃相,不打嗝都算是不错了。 “殿下,您也还没吃晚饭吗?”沈莺手里端着饭碗,关切地问道。 祁煜轩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沉默就等于默认。 她噌地一下站起来,惊讶地说:“我去叫丝竹找刘嬷嬷给您准备饭菜……” “不用了,现在已经太晚了。”祁煜轩急忙制止,生怕这个大嘴巴出去乱说些什么,让他一世的英名尽毁。 毕竟晚饭时刘嬷嬷已经几次劝他多吃点,但他还是选择喝粥解决。 “这怎么能行呢,殿下的身体这么重要,不能忍饥挨饿啊,这儿还有一套餐具呢!” 沈莺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把放在暗处的一套餐具推到了祁煜轩面前。 “菜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粒粒皆是辛苦,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可以稍微吃点?我才吃了豆腐跟鱼……”她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说道。 别开玩笑了,以她在沈府平日里狼吞虎咽的样子,没人能跟她抢到东西吃。 但现在寄人篱下,不敢忽视了这位大佬的需求。 祁煜轩接过餐具就开始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起来,跟她的狼吞虎咽相比,他这才是真正的贵族餐桌礼仪。 吃过饭后,沈莺让丝竹送来漱口水。 收拾完一切,她把一脸震惊的丝竹赶出了房间。 小丫头的脸色仿佛写着一行字:“小姐居然跟太子殿下一起吃饭了?!” “殿下,天色已晚,您还不休息吗?”他为什么还不走呢? 系带绑得太久了真的挺难受的,她还要解开好好补个觉呢。 祁煜轩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孤看见你的书法了,或者说是鬼画符更合适一点。” “郑公老人家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哪里经得起你这么吓唬。” 沈莺撅起嘴巴,她写字真的那么的不堪入目? 这人的嘴巴真够毒的,暗示她的字难看得连郑公都被气病了。 沈莺依旧保持着顺从的表情:“殿下,我是商人家庭出身,从小就跟着银钱生意转,从来没有人正式教过我怎么拿笔写文章。这些鬼画符,我也尽力了……” 对于古时候那种提笔挥毫的功夫,她自认学不来。 “身为我的侍读,怎能连基本的文字都不熟练?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学习嘛。”祁煜轩将视线投向远处的书桌。 “哎呀呀,小人的书法实在是拿不出手,又怎么会好意思再麻烦老师……郑公再多看几回恐怕会……”本想说“短命”的她及时刹住车:“生好多气哦。” 不管字写得有多漂亮,在她看来最终都是为别人铺路而已。 而她更愿意抱着金银珠宝安安稳稳度日,哪怕那是沈煜翰最讨厌的钱臭味。 太子看出了她真实的想法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何须舍近求远,不如孤亲自教你如何?” 于是,在祁煜轩满含期待的目光下,满脸不甘心的沈莺重新坐回书桌旁,借着他递给自己的火折子点亮了灯台。 没想到这种挑灯夜谈、勤奋学习的事情也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写字的诀窍在于拿稳,先捏,再勾,后抵。用大拇指跟食指捏住笔杆,而中指轻轻钩住笔……” 根据这个指导,沈莺小心地握起笔杆,但她并没有发现手指摆放不对,以至于笔杆摇摇晃晃。 “应该是用无名指抵着笔杆,而不是小指。” “我太笨了。” 沈莺心里觉得,太子可能因为她的迟钝而不耐烦教她了。 没想到,平日里厌恶别人触碰的祁煜轩却突然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指尖,帮助她纠正握笔的方法。 那一瞬间,从他手指传递而来的暖意让沈莺的脸泛起了红晕。 这可真让人乱了方寸…… 祁煜轩长得很是帅气,随身还带着贵气的龙涎香。 深夜间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即使是最圣洁的人也难以做到心无波澜! 她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然后再次试着写下一个标记。 可惜的是,线条依旧歪扭不堪,显然是用力不当造成的。 看着眼前这幅鬼画符般的初作,祁煜轩眉头紧锁。接着他俯下身子,几乎将沈莺压在桌子前,直接用手覆盖着她的手腕,帮她控制力度书写起来。 “要端正地拿着笔,并运用适当的技巧让手腕随之自然移动。” “太子殿下,请让我自己来……”感觉到异常情况的沈莺开始有些慌张起来。 “别动。”但祁煜轩没有理会,身体无意间更贴近了些许,娴熟地操作下,“危”字便跃然纸上。 “太子……”她紧张得不知所措,满脸通红。 “让你别动!”感受到身边人的反抗,祁煜轩显得十分不满,朝着沈莺喊道。 没成想二人间的距离实在太短,彼此之间几乎只有呼吸可及的距离。 第9章 荒诞不经 这一下彻底打乱了他的书写节奏,使得最后一划变得杂乱无章。 心跳加快的沈莺本能地按住了胸口,生怕对方能听到那剧烈的心跳声。 “太子……”她欲言又止,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总不可能直言男女有别吧? 注视着眼前的沈莺,祁煜轩发现即便是被墨水沾污的脸庞也掩盖不住那份惊艳之美。 即便沈莺身上没有任何香气,但他还是隐约能够闻到一丝甜蜜温暖的气息。 靠近观察时,祁煜轩发现自己对她除了不反感外,竟然还有些想要再进一步亲近的感觉。 可问题是,沈昊毕竟是个男子啊。 突然之间恢复理智的太子迅速退开几步,试图压抑住心中那份荒诞不经的情感。 指了指沈莺满是污渍的脸,说了一声长得真难看后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望着空荡荡的空间,沈莺一脸懵逼。 她摸了摸自己脸蛋,被说笨尚且能接受,但被人讲丑简直不可置信! 就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里,她在镜子面前反复确认过原主的容貌绝对称得上美丽动人,在现代社会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级别人物。 而且如果哥哥沈昊长相不跟她相像的话,单凭他那种说话方式怎么可能得到丝竹那样的佳人眷顾? 抱着对太子品位质疑的态度,沈莺拿起蜡烛朝镜台走去。 “哎呀妈呀!”沈莺惊叫起来。 映入眼帘的哪有什么美人儿,额头下巴尽是黑色印记,简直就是个邋遢大王嘛! 我的天呐,原来我一直这样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和太子一起吃饭练字?还担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呢! 沈莺整理好心情,拿过毛巾擦了把脸,随手扔进盆里,迅速解开衣服换了睡衣,躺到床上。 无论多忙多累,睡觉总是第一位的。 外面的夏风轻轻吹过,天边已经亮了起来。 也许是吃得太饱,昨晚竟然一夜无梦,就连烦人的黑眼圈也不见了踪影。 收拾妥当后,沈莺抱着一大叠杂七杂八的笔记去兴盛书院,才发现讲课老师换人了。 “换老师吗?”她掩饰不住自己的惊喜,靠近曹玉枫问道。 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曹玉枫笑着回答:“昨晚宫里有个重要人物得了风寒,请假一周,暂时由杨太傅顶替授课。” “是太子的太傅吗?”沈莺偷偷瞅了一眼讲台上的人。 曹玉枫点头说道:“杨太傅深受太子敬重,你以后不能再在课堂上睡觉了哦。” 被这么一说,成绩一般的沈莺尴尬地抓抓头,连声答应后抱着笔记向座位走去。 突然,祁煜然闪身而出,拦住了她的路。 沈莺吓了一跳,手一滑,手里的笔记散落一地。 “咦,这些是什么?”祁煜然迅速蹲下捡起一张看起来挺有意思的纸开始琢磨。 纸上东倒西歪的文字透露出主人的慌张。 “诚则生爱,爱心能启发智慧……”祁煜然努力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并且发现这是沈莺的罚抄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 “沈昊,你写字可真是随性啊!” “大家都快来看这位同学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 祁煜然不愧是个爱挑事儿的角色,他拿着那些字四处展示。 魏锦睿也凑过来看看,并且笑道:“这字比我这大老粗还差呢!” 类似这样的糗事,在她身上发生也不是第一次了。 即便回到现代,她也不是那种乖乖坐在教室里好好听课的学生。上课时经常回答不上老师的问题,闹了不少笑话。 但像这样公然被人取笑还是头一次,尤其是眼前那四个人得意忘形的模样让她十分不爽。 真没想到古代也会遭遇这种场面。 “玩够了吗?”此时太子缓缓走进房间。 一身华丽的长袍配以精致头饰显得气场非凡。 这句话如同命令般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祁煜然似乎毫无畏惧之心,把沈莺写的纸递给了太子看:“三哥你看,这字写得多烂!” 本想反驳几句的沈莺看到站在众人之间的太子淡定地说道:“她还没掌握正确的方法,我正在教她,有问题吗?” 这话瞬间让大家惊讶不已。 而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杨太傅也不禁抬头看了太子眼。 刚刚还在调侃别人的祁煜然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变成尴尬,“啊?” 旁边一同过来的祁煜辰从祁煜然手中接过那份作业交还给沈莺,并道歉道:“沈伴读,不好意思啊,我弟弟就是爱开玩笑。希望这件事别影响你的学习。” 作为西晋国二皇子,其实他也十分重视学问礼仪,认为刚才弟弟的做法实在是过分且丢脸。 “二殿下请放心,这位四殿下就是在跟我闹着玩,我不可能多想的……”沈莺笑着接过那张纸。 真的,皇家子弟年纪相差没几年,但是处事方式却大不相同。 “三哥,你就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祁煜然有点儿无措。 “你应该道歉的人恐怕不是我。”太子眼神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沈莺心里一动,他在为她出头吗? 十四岁的四皇子祁煜然,自小有两位文采横溢的大哥做榜样,自己却不怎么爱读书,总是忙着捉鸟捕鱼,久而久之养成了一副顽皮的样子。 作为家族的接班人和他的贴身大臣这种黄金组合早已被二皇子跟太子给霸占,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帮小弟挡了很多事儿,减轻了许多负担。 因此,祁煜然也成了三个兄弟中最没有贵族架子的那个。 他直接就跑到沈莺前面低头认错,并声称以后会将她视为兄弟,不再对她说冒犯的话了。 拿着那份潦草的作业坐回到太子旁边时,沈莺还处在懵圈状态中,一大早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皇族兄弟。 “好好听讲,你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打瞌睡了。”太子看了眼沈莺,轻敲了几下桌面提醒道。 看到祁煜轩眼睛下明显的黑眼圈,沈莺顿时感到很内疚,赶紧点点头开始看书。 看来昨晚又是在半梦半醒间发出了些尴尬声音,影响到了隔壁…… 还是得跟他说清楚,请他允许自己搬回原来的地方住。比起扰了太子的好眠,倒不如自己忍受一下糟糕的睡眠环境。 …… “诚心诚意地待人就会产生真爱,有爱就有智慧。只有真诚对待,爱才会覆盖一切。而有了这样的爱之后,任何智慧都能达到顶点……” 杨太傅讲课特别生动有趣,这让沈莺原本准备用来防止睡觉的小木签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跟等宫里的那些文绉绉、出口成章的大人们相比,杨太傅的教学风格轻松随性得多。 他的课程内容涵盖国家大事与百姓生活,结合各地传统及神话故事来讲课,听起来格外亲切有趣。 上午整堂课下来,沈莺听得相当认真。 但这一切,在太子看来似乎又引发了某些不同的思考。 刚一下课,东宫卫队首领蒋睿过来请祁煜轩离开,看样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汇报。 第10章 怀疑她的身份 一听太子要出去办事儿,沈莺正准备高高兴兴夹起书本溜走时却被阻拦:“嘿,好哥们儿既然空下来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祁煜然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好哥们儿“让沈莺忍不住撇嘴。 怎么一下子就成好朋友了?不过转念想了想,如果当面拒绝一位皇子恐怕不太好听。 “殿下您是想带我去哪里游玩呢?” 除了第一次在皇宫大道上匆匆看过外,接下来几天里她几乎都在东宫以及兴盛书院这两地之间活动,鲜少探索过其它地方。 “这个嘛。”见状祁煜然非常自然地走了上来,并且巧妙利用了自己的身高优势揽住了沈莺:“跟着我去你就知道了!” 突然的动作让她吓了一跳,沈莺急忙试图摆脱对方:“殿下请先放手…” 正当此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太子迅速出手揪开了祁煜然的手,同时还警告道:“老四,论贵粟疏你都写完了吗?” “啊!松开点儿疼死我了——”祁煜然痛苦地挣扎着往后退了几步,表情相当狰狞。面对擅长武艺的兄长压根儿没半点儿还手之力。 祁煜轩目光冰冷依旧捏着那孩子的手腕朝沈莺吩咐:“重抄礼记,晚上吃饭前给我送来。” 这是让她再抄一遍啊,沈莺一脸苦相,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遭遇哀悼了两分钟:“我明白了。” 还玩啥啊,得赶紧完成任务才是。 沈莺一把抱起书本,在向大家行了个礼之后,迅速朝着东宫跑去。 直到她的身影不见了踪影,那位殿下才松开了祁煜然的手,紧接着就听到了对方的一阵惊叫。 接着,他就挥手让蒋睿跟自己走。 “我已经查出来了,原来这位伴读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名字也叫沈莺,从小就通文懂墨,为人知书达理。街坊邻里都称赞她聪明伶俐、才华横溢。” 听着手下的汇报,殿下手里拨动着算盘珠子,似乎心事重重:“那么这个沈莺现在在哪里?” “根据其家人说的,最近应该是回到柳城探望亲友去了。” “派个人到那边具体了解一下情况。” 蒋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带着一丝不解问道:“殿下来此怀疑这位伴读身份不明吗?” “举止倒也没太大毛病。”祁煜轩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困惑。 自从第一次见到沈昊时起,他就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太不像一般男人的表现。 那天在藏书楼,他还特意拿了一本不太适合女子观看的图册试探了一下。 正常没结婚的女子看到这东西都会避之不及,结果对面那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认真地与他讨论内容。 还有那字,简直丑得没法看。 为了弄清真相,他还以指导书法为借口观察过他的执笔方式,的确不是故意装成新手的模样。 尽管沈昊所有表现都和他的情报一致,但心底总有股说不出的疑惑萦绕心头。 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你亲自跑一趟吧。” “遵命!”蒋睿接到指示后便退下了。 这边沈莺还在老老实实完成惩罚作业呢,虽然按照祁煜轩传授给的方法写并不特别复杂也不简单,但她依旧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汗。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打算继续埋头苦干之际,忽然听到丝竹在外面喊着自己的名儿。 通过眼神交流告诉她别啰嗦,因为她现在真的很忙。 不过接下来听到的消息瞬间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太子殿下准备纳妃啦!” 十七岁的人考虑这事很正常,早晚也该有个贴心人照顾才是。 可是……这位爷对异性可没啥兴趣,这样真的能成吗? 出于好奇之心作祟,原本还能勉强安静工作的状态再也保持不住了。 于是她停下手里的笔问起流程来:“怎么个纳法?就跟电视剧那样,让候选人排排站等发令牌吗?” “我听说呀皇后娘娘那边派人送来好几位贵人家小姐的画像,让殿下先挑几个中意的再说后面安排见面啥的。”说完这段话,小丫头明显兴奋起来了。 光靠看画而已啊,这八卦劲儿稍微减了些。确实嘛,选妃这种事情得由皇上主持才行,他们这儿顶头上司目前还没掌大权。 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激起了主仆俩的探究欲望。 “那些此刻正在隔壁殿堂放着。” 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久,居然还没亲眼目睹过古时候美眉的模样! 沈莺立即起身拖着同伴悄悄前往查看。 幸好有不准随意串岗这条规定的存在,两个姑娘顺利进入目标房间内部。 “原来这些就是所谓的高门大户千金呐。”边说着边扫视墙上悬挂的几幅图样时感叹了一句。 一边品尝着手边准备好的零食,她嘴里还咕哝了几句评论:“每个作品右下角处都有相应主人的基本信息哦。” 绘画之人技艺还算精巧,有点儿像当代国画画风的感觉。众多佳丽的形象跃然纸上,生动逼真得很。 听完这句话后丝竹仔细瞅瞅:“相府曹晓霞……这不是之前那位读书人的亲妹吗。” 沈莺赶紧凑过来,在吐了两颗瓜子壳后,认真看了看:“他们兄妹俩瞧着长得挺像的,只不过曹玉枫是单眼皮,而曹晓霞是双眼皮。” “什么……您说什么眼皮?”丝竹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眼皮的上面有没有褶皱的那种。哎,说了你怕是也不明白。”沈莺本想解释一番,但想想又放弃了。 和丝竹讲这些现代人讲究的东西,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我虽然见识浅薄,但也知道那些小姐们都没公子您长得俊俏。”丝竹笑嘻嘻地说。 “得了,别拍马屁了!” “我真没乱说,这是真的。”丝竹一脸诚恳地回应。 不过她的话,并没有被沈莺当回事。 毕竟情人的眼里面出西施嘛,丝竹这么喜欢她的哥哥,自然是会觉得自家主子长得最帅气。 “将军府的魏悦薇……不是说魏锦睿是独生子吗?那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吐了几口瓜子皮,沈莺盯着画像里穿绿衣的女人,很是惊讶。 “听侍奉过魏伴读的宫女说,魏大将军是有个妹妹的,比他小很多岁,今年正好二十。” “魏老将军宝刀不老啊。”沈莺心里盘算了一番,不禁感慨起来。 “可是魏小姐都比太子殿下还大了三岁呢,我以为不会选上她的……” “傻姑娘,这叫‘女大三,抱金砖’!”沈莺挑了挑眉,再次打量起那个画中的魏悦薇。图中的女子眉眼淡雅,举止间尽显从容洒脱之姿,与别的女子截然不同。 “你们两个在这里八卦,对我未来的嫔妃评头论足,胆子不小嘛。” 太子声音突然响起,低沉中带着寒气,从外面慢慢飘进殿来。 沈莺心头一震,立马转身跪下,手里的瓜子也都撒了一地。 第11章 试试,也不是不行 看到这一幕,丝竹也是慌忙跟着趴下了身子。 “小民死罪,请殿下处罚。”沈莺没有再像往常那样求饶,而是认清楚当前形势。 今天她们做得确实事有些过界了。 她暗暗叹口气,感觉自己似乎总是在不停地认错,或者是正在认错…… 祁煜轩缓步走过来,并没有立刻责罚她,只是转而开始环视周围的画像,最终目光停留在那个最近的一位绿衣女子的身上。 “你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太子问道。 “殿下,关于未来嫔妃的事儿,臣实在不敢随便评论。”她小心翼翼回答着,还好刚才也没说出什么太离谱的话来。 眼看她这样支支吾吾,太子随即吩咐旁边站着的彭公公:“把这个丫头拉出去重打十板子。” “殿下息怒,小奴不敢了。”丝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连滚带爬地磕头认错,不多时,额头已经被磕得青一块紫一块。 彭公公的脸色也很微妙,招呼几个小宦官准备行刑,然后喊了两名护卫进来把丝竹拖走了。 “啊——”随着竹鞭抽下来的声音,殿外传来了一声声凄惨的叫唤。 沈莺脸白如纸,整个人都在颤抖,赶忙朝着祁煜轩请求:“都是我的错,求太子殿下饶了丝竹吧,她完全是被牵连进来的,要打您就直接冲我来吧!” 趴在地上的她才想起来这里可是东宫啊,眼前的人是掌握生死的太子爷呀! 殿外不断传来丝竹痛苦的哀号声,一声又接着一声回荡在这片空气中。 “说说你对魏悦薇画像的看法?”然而太子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仍旧盯着那幅绿衣女子肖像发呆。 此时沈莺勉强让自己镇定一点,虽然心中依然因为丝竹的悲鸣而不安,但她还是努力地去理解面前这位年轻统治者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魏小姐举止淡雅从容,和其他贵族女子笑盈盈的样子大不相同。正因如此,我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冒犯她了,恳请殿下开恩,饶过丝竹吧。” 当外面鞭子抽到第五下之时,那个女人的惨叫声忽然消失了。 彭公公快速走进来报告:“殿下,那个丫鬟已经晕倒了。” “殿下,可是……”沈莺想再多解释两句。 “把她带下去。”祁煜轩眼神未动。 随着彭公公直接带着殿外的人离开,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的寂静。 丝竹是不是死了? 电视剧里经常演的情节是,女子身体虚弱,侍卫下手稍微重一点,三两板子就能致命。 她的手心还压着一块的瓜子壳,因为长时间跪地的缘故,那瓜子壳已经深深地嵌进肉里。 沈莺心中一股怒火升腾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冲着祁煜轩喊道:“我只是好奇殿下的选妃,才来这儿看看。即使真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至于这样吧!” 听到她不再用“小人”这个卑微自称后,祁煜轩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了她。 沈莺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脸颊上也涌起了一抹红晕,活脱脱一个美丽女人发怒的样子。 “看出来什么门道没有?”祁煜轩的眼神显得有些异样。 “世家贵女们个个都漂亮又高雅,都是适合和殿下相配的对象。”她不自觉地抱紧双臂,做出防备姿态。 原来如此,陪着皇帝就跟陪着老虎一样危险。 她原以为太子今日会为自己撑腰,做自己的靠山。 没想到最后还不是照样翻脸不再认人。 沈莺一脸的无奈,实在不该轻易放松警惕。 看出了她的心思,祁煜轩的眼眸微微一动。 他当即上前了两步,走到沈莺面前:“这么多贵女之中,谁能够当得起我的太子妃呢?” “谁乐意谁就来吧,关我什么事……”沈莺赶紧收住口,差点就说漏嘴了。 她连忙赔笑着说道:“依我看,每一位小姐都是好样的,关键是看殿下更喜欢哪位……” “具体说说好在哪里,给我讲讲。”祁煜轩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生气。 好了,这家伙居然让她来做美女鉴赏官了。 真是奇怪的兴趣……沈莺双手交叉胸前,在殿内开始来回踱步。 “魏小姐恬静如菊,一看就是性格温顺、不喜欢争夺的人,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曹小姐俏皮可爱,就像一缕明媚阳光那样吸引人,有了她殿下定会天天心情愉快……” “胡小姐出身书香门第,整个人散发着书卷气,清纯无瑕,就像一朵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朵……” 这一刻的她就像个房产中介,帮看房子的祁煜轩详细介绍每一个房间的优点,仿佛是在说“买下它们绝对划算” 祁煜轩注视着沈莺在殿内绕圈走动的身影,从这幅画像移到另一幅画像,嘴上说着所有贵族女子的好话。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移动,从她白净的脸庞、秀美的鼻子一路移到那娇嫩的嘴唇以及那张爱胡诌的小嘴。 祁煜轩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里的神色变得深沉,握紧的拳头藏在袖子里。 “按你这样说,她们每一个都适合孤?”他打断她,问道。 沈莺愣了一下,看向他回答:“殿下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室成员,若您愿意,把每一朵美丽的花朵都收归自己花园中,有何不可?” 毕竟男人都有这个习惯,娶三妻四妾是很常见的事情。 更何况他是西晋太子殿下,也是未来的皇帝,若皇宫里的美人不过百八十个,岂不是枉为一世英名。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能做到吗?他一向不是讨厌被人触碰吗,尤其是对女人…… 她想起太子新婚那晚的情形,就觉得特搞笑,嘴角就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祁煜轩看到沈莺这么开心地给他送美女,心里头特别不舒服。 “东宫里添了人,殿下您也能开枝散叶,国家也更稳固!小人自然是高兴的……”她随便编了个理由。 她得赶紧学学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 以后每天都要盯着池塘里的小鱼瞪眼睛练上一个小时! “呵。”祁煜轩冷笑着,满脸的讽刺。 他低下头靠近沈莺,轻轻地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看着她脸慢慢从白变红。 他低声说:“我最不喜欢被人碰,要怎样才能有后呢?” 她心头一紧,这跟自己有啥关系啊,就算西晋就此没了后代,对她捞金也没什么影响。 但是毕竟算得上是她的上司,还是得替他考虑一下。 接着,沈莺说出了一句她这辈子最后悔不过的话:“殿下这种厌恶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和女人在一起了吧。不如就在选妃前,先试试通房宫女……” “试试?”祁煜轩眼睛一亮,看着沈莺娇嫩的嘴唇:“也不是不行……” 沈莺感觉到太子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心中涌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好像被猎人盯着似的,让她心跳加速,吓得她马上跪下求饶。 第12章 殿下不喜欢女子? 但因为动作太猛,瓜子皮洒了一地,样子还挺滑稽。 她心里盘算着怎么拍马屁才不会挨罚时,却听到顶头上司开口:“退下吧……” “殿下,丝竹她……” “我说了让你退下!”祁煜轩似乎没耐心了,语气也不稳起来。 沈莺虽然不太聪明,但察言观色的能力也还是有的。 因此她赶紧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行礼,然后像逃跑似的冲出了正殿。 这不是开玩笑嘛,祁煜轩脾气变化无常,万一再反悔把她拉出去打个十个板子怎么办! 得先保护好自己,才有能力去帮丝竹。 离开大殿后,沈莺立刻找到了带走丝竹的彭公公。 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彭公公就告诉她人已经送回到瑶光苑了,刘嬷嬷检查过了,并上了药。 彭公公还特地拉她到一边,悄悄地说:“用刑也是有讲究的,并不是听起来那么恐怖。” 沈莺听得整个人云里雾里,见到丝竹后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虽然趴着,但是臀部只是有点肿,并没有流血,五板子打得这么轻,真是太意外了。 “你还好吗?”她还是有点担心。 “公子放心,大夫说是普通红肿,涂三天药就好。”丝竹笑着回答。 “那你刚才喊得那么惨,还昏过去了!”沈莺捏了捏丝竹的脸,在确认她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刘嬷嬷说过,在宫里面挨板子不管轻重,都得大声叫出来,装作疼得很厉害才行……我还要继续照傅公子的生活,怕耽误了事儿,所以稍微疼了一会儿便装晕了。” 这次轮到沈莺无语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丝竹勉强喝了一口水:“嬷嬷对我很好,教了我好多保命的办法。嬷嬷还说,只打出红肿,那是殿下这次手下留情……” “他这次手下留情?”沈莺一脸困惑。 要打板子也是他,要放一马的也是他,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问题。 丝竹点了点头:“嬷嬷说过,殿下因为我跟在公子的身边,所以并没有让人下狠手,只是小小警告了一下…” 从寝居走出来后,沈莺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 如果丝竹真的被重罚了,需要躺上个十天或者半个月才恢复,这还算正常。 但太子为什么要对她特别的优待?先让她坐在他旁边,接着又让她搬到了偏殿,如今连她身边的宫人犯错受罚都开始手下留情。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沈莺小声嘀咕着,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 据说祁煜轩不喜欢被人触碰,那么肯定不是因为讨厌男人。 还有让他看那种春宫图,甚至收藏一些不正经的小黄书。 天啊,他该不会是真的不喜欢女人吧? 这么一想更是离谱,沈莺摇摇头,不去乱想了,得赶紧继续抄写,不然晚上交不上的话,自己真得挨揍了。 夜幕降临,可沈莺却没有等到晚膳。 她以为是因为照顾丝竹的缘故,自己得亲自去领。 刚开门准备往外走,却看到刘嬷嬷带着一个新宫女菱香过来,告诉她太子下了命令,从今天起她们一起用晚膳。 “这……合适吗……”沈莺感到一阵无语,那些恐怖的想法又涌上心头。 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沈伴读,得到殿下垂青,你的前途可是无量啊!” 沈莺内心狂翻白眼:这不是要害我命嘛! 没有人能够理解此时她的内心是多么纠结。 沈莺只好把这些情绪咽回肚子里,塞给了刘嬷嬷一块银两后赶紧打发走了两人,并且让菱香去门外准备洗澡水。 白天忙得满头大汗,真的好热,究竟啥时候才能用上冰块呢。 来到正殿餐桌前,之前的烦恼暂时被抛诸脑后,眼前的丰盛菜肴紧紧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桌上共摆着二十多道各式各样的佳肴,五味俱全,样样都有。 “见过殿下。”沈莺对着桌子鞠了一躬,眼睛根本没朝祁煜轩瞥过去。 “你眼里只看到了那鸡腿吧。”祁煜轩直截了当地点破了她。 “诶……”发现自己又露馅儿了,赶紧满脸讨好似地看着对方:“哪有咱们殿下好看啊。” 这嘴真是什么都能胡扯,说话间手指已经不自觉地伸向筷子了,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太子笑了笑,叹了口气:“吃吧。” 吃饭不说话、睡觉不说梦话,这两条规矩她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正准备开始品尝美食时,却听见旁边的彭公公突然咳嗽了一声。 “公公喉咙不舒服吗?”她看向彭公公立刻问道。如果有病还是别在这咳嗽了,污染食物不好。 “沈伴读,请等殿下先用餐后才能动筷。”彭公公立刻解释说。 “哦。”沈莺转头充满热情地望着祁煜轩:“快点儿动手呀殿下,再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虽然数量不够,但是品种绝对够齐全,简直就是一顿小型的满汉全席,让她有点等不及想尝鲜了。 彭公公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不必如此拘束。”太子忽然插了一句。 彭公公跟刘嬷嬷对望了一眼,都有点惊讶,但他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沈伴读,既然殿下叫你随意些,不用太拘谨……” 话音未落,最大的那个鸡腿已经到了沈莺手里。 负责给她上菜的菱香当场愣住,这公子什么情况啊…… 吃鸡腿嘛,当然要用手抓着才过瘾。 等宫女们剔了骨头切成小块,那味道早就没了! 祁煜轩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沈莺已经啃掉了大半个鸡腿。 吸吮着鸡骨头,沈莺感慨道:“真是太香了。” 她正准备再拿一个,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怎么回事?都这样盯着她干嘛? 看到侍者全部试完菜,将菜放在太子盘里后,沈莺连忙提醒道:“殿下,赶紧吃饭吧。” 祁煜轩仿佛刚从梦中醒来,这才把刚才的画面处理好,开始动筷子。 不知道为什么,受到她的影响,他的食欲也变好了。 看到太子也开始吃了,沈莺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她左手又多了个鸡腿,而右手拿着筷子快速地清扫盘中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菱香被她叫去,不再上新菜,以免影响她大快朵颐。 彭公公跟刘嬷嬷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还从没见过有人在太子的面前这么放得开地吃东西。 第13章 偏偏这时候来 吃完晚饭,沈莺摸着吃饱喝足的肚子,十分诚恳地向太子行了个礼,然后一溜烟跑了。 毕竟祁煜轩可是让她能吃到皇宫菜肴的大金主啊,那今后得好好巴结他! 提前离开的菱香已经在偏殿里为她准备好浴桶跟热水。 “你可以离开了,这里用不到你伺候。”沈莺一本正经地说。 菱香留下了桂花露和干衣巾,调整好屏风:“我在外面等着,公子有什么事喊一声。” 沈莺点头,在确认她已经关好了门之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自从搬到了偏殿来后,她就一直打算好好洗个澡。 之前住在客房间时,屋子小又隔音不好,而且隔壁还有一个嗓门很大的小将军,洗澡特别不方便,只能随便用毛巾擦一擦。 但最近天热,总觉得身上总是黏糊糊的,不过现在有了正规浴室,可以好好泡泡澡了。 沈莺迫不及待地脱下外衣、内衣,还有腰带,顺手挂在屏风上。 取下发冠,披散长发,侧头看向铜镜,也总算有了几分美女的样子。 她整个人都泡进桶里,温热牛奶香气四溢,让全身的疲劳一扫而空。 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真舒服。” 因为东宫物资丰富,天天朝着正殿送牛奶。不过祁煜轩不太注重饮食,经常饭后留着牛奶不用。 前几天刘嬷嬷倒掉多余的牛奶时被沈莺看见了,得知原因后,她便请嬷嬷帮她储存那些剩下的牛奶供自己使用。 今天沈莺泡的就是她让菱香改进的桂花牛奶浴。 这个身体皮肤本来就很好,没睡好的那几天四肢总是酸痛,而现在泡澡正好能疏通一下经络。 随着蒸汽渐渐升起,空气中飘散出牛奶香与桂花香,在偏殿内弥漫开来。 晚饭后,祁煜轩在书房里写了几个论述文,这时听到彭公公提到,明天早晨皇上可能路过书房。 他想起了下午在宫殿前,沈莺的样子…… 一个经常流连于青楼的富家子弟,面对众多豪门贵族小姐的肖像时,却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这让周围的人感到十分困惑。 只是在晚餐时候他又动摇了,毕竟普通女子绝不会像她这样吃饭。 想了想,祁煜轩起身,往宫殿外走去。 “殿下,要准备辇车吗?”彭公公见状赶紧上前询问。 “不用了,孤随便逛逛。”祁煜轩抬头望了一眼月牙儿,向着偏殿走去。 夜已深,宫里的道路上看不到其他人。 除了那些专责夜间巡逻的那些卫兵以外,东宫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夏虫低声鸣叫的声音。 菱香坐在偏殿门前的台阶上无聊地拔着石缝里的杂草。 她太专注了,等祁煜轩走到面前时影子遮住了光线才发现他:“殿……殿下。” 菱香迅速站起来准备通报,课却被祁煜轩挥手制止,示意她离开。 这位太子爷想法多变,而且脾气古怪。 菱香不敢得罪他,只能默默退开。 心想沈伴读毕竟是男人,即便此刻正在洗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偏殿门被轻轻推开,迎面而来一阵浓重的桂花奶香,让祁煜轩闻起来觉得非常腻味。 房间内布置并未改变,多了几分人的气息。 左首边书桌上的毛笔因为未架好渗出了些墨汁,旁边放着几张写着字迹歪斜却比从前好看的文稿。 祁煜轩拿起这些文稿仔细阅读,发现字体虽仍不够工整但进步不少,至少能拿出来给人看了。 从内室传来了潺潺流水声以及断断续续歌声。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太子转头向声音来源方向看去。 越靠近,那歌声也就越清晰。 与平时沈昊同他们讲话时那种浑厚男声不同,现在的嗓音甜美悦耳极了。 但这首曲子他从来没听过。 当他走进内室后看见一张巨大屏风挡住了视线,意识到那是洗澡的声音。 沈昊已经洗了一段时间,感觉到全身都舒展开了便开始擦洗身体。搓得没什么力气了就开始唱歌解闷。 浴室里蒸汽太大,如果不是担心别人看到的话她肯定早就开窗通风。 在这大夏天里越洗越感觉闷热。 “沈昊。” 透过浓浓水雾传来了一声既冷又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 正哼着小曲、开心洗澡中的沈莺被吓了个半死。 “哎呀!”她惊叫一声停止了歌唱,并整个人缩进澡盆中警惕地看向发声处:“谁?谁在这!” 天哪,该不会是杀手吧!怎么偏偏挑这时候来! 水汽中依稀可见一人轮廓,室内因没有点燃灯火而显得格外昏暗,隐约可以看出对方穿着绣有山水图案的长袍还戴着云纹金冠。 呼一口气放心了不少,不是杀手而是太子殿下… 我的天哪,正是那位太子殿下! 沈莺急忙用木簪扎起湿发并稍微沉下身子让自己更多浸入牛奶浴液之中。 万一身份暴露那可就完蛋了,她可不愿意以这般模样被人抓走。 “殿下您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沈莺赶忙降低声音对那个逐渐显现的人影开口说道。 雾气腾腾,祁煜轩勉强看到牛奶浴中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 樱桃小嘴,面容粉嫩,脱掉男装束缚后,露出雪白细长的脖子。 身体其他部分,则完全隐藏在牛奶浴之中。 沈莺泡了好一会儿,脸上微微泛红,感觉到祁煜轩的目光格外热烈,心里直打鼓:“殿下,小人此时正在洗澡。若您找我有事,能不能请在外边等一下……” 即便同为男子,忽然闯入别人的浴室也不太合适吧。 祁煜轩感到体内涌出一种强烈的异样感觉。 不同于以前的轻微心动,他突然意识到这种感觉竟然是渴望和欲望。 难道自己对“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这个可怕想法刚刚冒头就被压制下去了,断然不可能! 一定是太久没接触女人了,才会对这个长得像女子的“他”产生反应。 “殿下?殿下?”沈莺觉得又气又好笑,陛下到底在发什么疯,大晚上站在别人浴桶边上愣着神…… 他怎么总是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水都快凉了,哪怕夏天快到了也不能一直这么泡着啊。 何况这味道怪怪的,还非得再用清水冲洗一次…… 祁煜轩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最近面对沈莺时总是心神不定。 原本听到他在洗澡是不想进来的,但听见了那歌声里“少年”二字时就怒从心头起,这才冲了进来。 “明天大人会到学府检查罚抄,给我好好誊写,别给本宫丢脸。”陛下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不安,不等沈莺回答,他就迅速离开了。 如果他动作慢一些或者观察仔细一点的话,就会发现挂在了屏风上面的束胸带子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莺抱着书本来到学堂,一边铺开她的罚抄,一边还在走神。 昨晚真虚惊一场! 祁煜轩说完那话后立刻转身就走了,直到她确认外面真的没人后才敢出来。 假如不是用牛奶洗浴,假如房间点了蜡烛,或者假如他再靠近一点的话……想想都觉得后怕。 洗完澡之后,她回到桌前检查自己的罚抄,挑了几张不够整齐的地方重新开始书写。 第14章 钻狗洞 没想到祁煜轩会因为担心给大人留下不好印象而亲自提醒她。 作为属下自然要尽力让领导满意。 被吓一跳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想到刚才蒸汽中的热切目光更让她辗转难眠。睡不好起得又早,所以提前跑来了这里。 可不愿跟他在这宫道上意外碰见呢…… 正当出神之时,忽感脖颈被人一把抱住,头上方传来了戏谑的询问声:“瞧你面色灰败,昨晚没休息好吧?” 祁煜然这家伙真是哪一壶不开就提哪壶。 知道自己力气不足无法反抗,沈莺只好认命地苦笑,“小人昨夜确实有些失眠。” “是不是今天听说大人要来视察吓到了?” “可以这么说吧……”她尴尬地笑笑,懒得争论这些小事。 祁煜然贴近了些许,闻到沈莺身上弥漫的桂花甜香。 “平日里用的是什么熏香这么诱人?”他惊讶地问道。 “小、小人没用过熏香啊!”真希望谁快来管管这人。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我可是有着超灵敏的嗅觉!”祁煜然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高声宣布。 还真有人会把自己比作小狗呢…谁快来救救她啊! 沈莺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每一位进来的同学,希望有人能够帮帮她。 走在最前面的曹玉枫进门后看见这一幕,先是稍微愣了一下,接着便对祁煜然说:“四殿下,刚才我在路上遇见了那位先生。” “先生”二字一出口,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惊到了祁煜然。 他立刻放开了沈莺,乖乖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一副温顺的样子。 祁煜然这么快就变了个样儿,让沈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嘿,这位先生到底是什么神仙啊? 曹玉枫靠近沈莺耳旁小声说道:“四殿下小时候很调皮,在课上捣乱,曾经被这位先生惩罚过一顿板子呢……” 听完这些,沈莺向曹玉枫表达了感谢。 敢打皇族子弟的人,她也是真够胆大的,竟然还在人家的课堂上打起了盹儿。 这节课依旧是杨太傅教书。 因为旧病复发的关系,“先生”只是来看一看学生们学习的情况。 他看到沈莺递交了一份认错态度很好的罚抄后,心情愉悦地坐着轿辇直接离开了学校。 老先生这么急忙忙的样子,沈莺都觉得他好像只是为了收取那份罚写才特意跑了一趟似的。 七十多岁的人啦,心眼儿还挺小的嘛。但是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位负责的好老师哦。 “铛铛铛”下课了。 沈莺整理好自己的书包,习惯性地望向旁边的空座。 今天的太子没来。 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个冷漠如冰山的人存在,突然间不在这里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朋友,今个没事吧?跟我一起逛逛街?” 自从那次太子强迫祁煜然给沈莺道完歉之后,祁煜然就已经彻底将她当作自己人了。 想着自己确实没什么安排,也不用做额外的家庭作业或跑腿活儿,沈莺就点点头同意了:“四殿下想去哪儿玩?” 祁煜然还顺便拉上了刚好经过身边的魏锦睿:“一起去吧!” “哈?”小将军显得非常迷惑。 “多一个伙伴,就多一分勇气嘛。”祁煜然笑眯眯地说着,眼中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不再受制于太子威严下的四殿下简直像是一只刚刚挣脱缰绳的马驹子,带着沈莺和魏锦睿东游西逛。 每当碰到侍卫或者其他人员时,三人就相互之间掩护,转移他人注意力。 随着他们几人越走越远,宫里的行人也越来越稀少了。 原本光滑平坦的小路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四周长满了杂草,呈现出一副荒废景象。 “咱们这是准备到什么地方去呀?”穿过不知道是第几扇门后,终于沈莺开口询问起来。 “就是啊,四殿下,咱们现在在哪儿?”魏锦睿也跟着发问。 祁煜轩神秘兮兮地回答说:“别急,马上就到了。” 他轻轻拨开面前密密麻麻的藤蔓叶子,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圆形的矮洞口。 好吧,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那种专为小狗设计的小洞了。 魏锦睿当即脸红了:“堂堂七尺男儿怎能钻狗洞呢!” “哪叫什么狗洞啊,这是我挖出来的秘密通道!”祁煜然不满地解释:“要是我也有一身好武功,哪还需要辛苦开挖啊!” “四殿下,您把这里改造成啥模样了?为什么要做这个?”没错,在她看来这群皇家贵族都有点怪异。 别说太子了,就连祁煜然也不例外。 祁煜然仍旧保持着那份神秘感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禁闭宫啦!” 说完,他就弯腰钻进了那个“小洞洞”,还不忘在里面招呼两人赶紧跟上来。 沈莺和魏锦睿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没话说。 她真不该听他的“随便走走”,这个家伙居然把她带到冷宫来了! 就算是再冷宫,也是跟后宫连在一起的。太子伴读要是让人发现擅闯后宫,她的脑袋肯定要搬家。 沈莺欲哭无泪,分明她是过来念书的,现在却感觉每天都在危险边缘徘徊。 两人则是一前一后钻过一个破洞,这才看见了整个冷宫的景象。 外墙表面裸露出红色砖块,乱七八糟的杂草已经蔓延到了门厅,遮住了整个门户。 他们所在的区域,是冷宫最深的地方,明明快到夏天了,这里的风却冷得像冬天一样。 “殿下,你来这里干嘛?”魏锦睿不解地问。 草丛里的一扇黑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门缝里也是一片的漆黑。 祁煜然指了指那间黑屋子:“我写的宫廷的游记还差最后这一部分就完工了。” 那间黑屋子可是冷宫里的禁地。 以前有一位漂亮的才人被贬到这里,她心情沉重选择了自尽。 后来跟她住同一房间的妃子向守卫曾经多次抱怨想换地方,说屋檐上总传来哭泣声,而且无论外面阳光多好,屋里总是暗如黑夜。 但守卫并不理会这些话,不久之后,这位妃子也悬梁自尽去了。 这吓得其他住在周围的妃子们都要吵着要搬走。 久而久之,这个地方就被围起来变成了冷宫的禁区。 “因此,四殿下你是叫我们…陪你壮胆来的?”明白了原委的沈莺感到无可奈何。 第15章 冷宫探险 跑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原来是陪着这个小子去探险。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祁煜然点点头:“探索这个黑屋子的任务交给你们俩吧,因为我怕黑!” 沈莺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直到看到魏锦睿惊讶的表情,她才发现世界上还真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他怕黑?还要进鬼屋? 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真是佩服,简直被他气到说不出话了…… 沈莺也很想说自己怕黑不去,但她现在已经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如果再表现得太胆小,肯定会引起旁人怀疑。 所以她硬着头皮,跟在魏锦睿后面走了进去。两人都在祁煜然期盼的眼神中,大胆往前走。 当魏锦睿轻轻推了一下,那扇松动的黑门直接掉了下来,发出“轰隆”一声响。 陈年灰尘随之四起,弥漫在空气中,钻进他们的鼻子。 “咳咳……”沈莺被呛得连咳了几下,心里不停咒骂祁煜然这个混蛋…… 黑屋子确实如传闻般,里面一片漆黑。 只能靠着门外微弱的光依稀看出大概。 要是一个晚上看不见路的人进来,简直就像是瞎了一样。 走进黑屋子,分为外室和内室。 外室里充满了潮湿木材发霉的味道,房间里长满了杂草,地板也被虫子啃得坑坑洼洼。 每走一步,就会发出一些声音。 时不时传出的声音让沈莺更靠紧了魏锦睿一些,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满脸紧张。 虽说她不怕黑,不过她害怕这里可能藏有的怨魂。 毕竟这里可是冷宫,本来鬼故事就很多,谁知道这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的怨灵…… “魏,魏伴读…你不要走那么快。”沈莺发现自己的脚步跟不上魏锦睿,急忙说道。 魏锦睿一时愣住了,他这才察觉到衣袖让人紧紧握着,而且因为沈莺的慌张,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音色柔和得就像是个女子。 他身高腿长,步伐迈得又快又大。 身后的娇小少女自然就跟不上了。 想到这里,他温和地回答:“好的,我会慢点。” 这座昏暗而庞大的屋子和常见的废殿完全不同,这里面显得格外宁静,偶尔可以听到风从缝隙里吹进来的声音。 房间里摆放的东西七零八落,到处都显得破败不堪。 沈莺被故事里的神秘感所吸引,忍不住抬起头,望向房梁。 这间衰败的老屋里,屋顶的横梁却依然挺立着,似乎不受时间的侵蚀。 那里曾经有两个绝望的女人上吊自杀吗…… 沈莺心里胡思乱想起来,不由得又朝魏锦睿靠拢了一步。 武将特有的那种威猛气势稍微安抚她的紧张情绪。 还好有他在身边,要不然即使违抗圣命,她也绝不敢独自走进这么可怕的地方。 终于走到最里面时,四周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正想开口提议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哭泣声。 “呜呜……”一个十分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从头顶上方某个地方飘出来的,听着像是个女子在啜泣。 沈莺感觉寒毛直竖,拽住魏锦睿的袖子:“你听,那是女生的哭声吗?” 他也听见了那忽高忽低的抽泣声,是从左侧房间传来的。 魏锦睿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藏在袖中的匕首,然后朝着声音走去。 按照祁煜然的要求,他们必须彻底探索这个地方。 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必须要查明真相才能离开汇报给对方。 此时的沈莺心情非常紧张,在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上,只能跟随在魏锦睿身后。 突然,吱地一声响动打破了寂静,不知道什么东西快速穿过两人脚下,还踩坏了地面的一块腐朽木板。 “啊!”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她尖叫出声,本能地蜷缩到了魏锦睿背后。 “别怕,应该是一只野猫跑过去了。”魏锦睿安慰道。 他感觉到背后的人正在发抖,于是不由自主地站直身体挡在前面,保护好这位同伴。 随着二人不断接近源头位置,那令人感到恐惧的哀号也渐渐清晰起来。 直到这时魏锦睿才想起来自己随身带着火石。 他连忙掏出来,点燃之后照见屋内角落有一盏落满灰尘与蜘蛛网的油灯。 上前点亮之后,整个屋子变得亮堂了许多,周围的摆设一览无遗,空气中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见此情形,沈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指头。 两个人仔细寻找声音来自何处。 原来发出声音的地方是内部天花板上的一个小孔,冷空气从小洞中灌入后,模仿了女子哀叹般诡异声响。 “居然是这样的原因啊,吓我一大跳呢。”沈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说。 她最近确实看了太多关于皇宫内斗恐怖传说的小说了,难免会有些联想过于丰富。 “其实世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鬼魂存在,所谓‘鬼怪’往往是由人为造成的。”魏锦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封泛黄老旧信笺。 沈莺觉得这话讲得真不错。 这个平日看上去似乎只是力大无穷但脑子不太灵光的小将军其实讲话还挺接地气。 “信上面写的是什么呢?”她站在最接近光源的位置好奇地问道。 魏锦睿眯起眼睛盯着纸片看了一会儿,“太老了,内容看不太清楚,勉强能够辨认出几个关键词:我儿……争夺……深仇大恨。日期留在三月十九号,签名处写着名字‘灵犀’”。 “听着,感觉像是最后的遗书。”沈莺抱胸思考着。 有落款,还有隐隐约约的话语,再加上这里曾经有过一位被废黜的妃子自缢的事迹,不难想象,这应该是她的绝笔。 “既然是这个地方的东西,咱们就别动了。”魏锦睿听了沈莺这话,赶紧把那封信直接放回了原处。 沈莺打算走近点儿瞧瞧,脚下却突然觉得似乎踩到了些什么东西。 她拿过蜡烛,蹲下来仔细摸了摸,从尘土中找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玉雕物件。 原本系在这个玉饰上的绳子已经破旧不堪,仔细一看,玉雕呈现出一只卷曲飞翔的鱼的形象。 虽然鱼形的部分完好无缺,但它的质地依然显得十分光滑温暖。 就在沈莺拿起这块玉石的时候,她注意到洞口刮进来的风忽然停住了,那阵阵幽幽的哭声也顿时消失了。 第16章 学习乐器 “魏锦睿,你认得这个东西吗?”她询问道。 魏锦睿走上前来端详一番后摇摇头:“我在军队呆得久了,见到的宝贝不多。但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有两个这样的飞鱼图案,拼在一起正好是一对儿,就好像太极图中的阴阳鱼缠绕着。”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在昏黄的烛光下,她手中的半个飞鱼吊坠散发着温润透亮的光泽。 看来这很可能是某个约定的象征物吧,分成两个部分各自持有。 不知道这是否和自己的结缘之物有什么相似之处…… “那个美貌女子会不会是因为心思不定,才被发配到这里来的呢?”沈莺忍不住好奇猜测起来。 魏锦睿笑着说:“别再胡思乱想,咱们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也算对咱们四殿下有个交待了。把这些都放回原来的地方吧,咱们该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沈莺听话地正要将那半块玉石归位,没想到刚一放下去,刚才那种阴森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她吓了一跳,疑惑间试着拿起放下玉石几次,声音果真随动作时隐时现。 这是怎么回事? 这玉器怎么会跟声音有关呢? 这些解释不了的现象让她背后一凉,转头一看,只见魏锦睿已经走出去了好远。 沈莺可不想独自面对这种诡异的情景…… 于是干脆将那半枚玉佩塞进袖子里,拿着蜡烛急急忙忙离开了这鬼气逼人的地方。 当两人离开之后,之前留在角落里的那张泛黄书信渐渐没入黑暗之中,最终燃成了灰烬。 出黑屋子以后,沈莺跟魏锦睿没有提到关于那纸条与玉佩的事情。 听到结果之后的祁煜然有些扫兴,本来他还想如果有啥神奇事件可以编进他的《冷宫异事录》里去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既然只是一阵邪风吹过,那就真的没意思啦。”他说完,便领着二人往外走。 钻出狭小出口前,沈莺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漆黑一片的空间内是不是闪过几丝微弱光线? 外面等待已久的四陛下催促他们快点行动,沈莺调整心情迅速通过。 随后她向两位男子道别,独自一人返回休息。 匆匆吃过午餐之后洗个脸,将那半块玉石放入妆台抽屉,然后倒在床上抱住枕头。 实际上玉枕抱起来并不是特别舒服,但它足够凉爽倒是真的。 沈莺一边抱着枕头一边回想黑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如果真没鬼怪作祟的话,那位继灵妃之后自杀身亡的妃嫔究竟又是因为什么呢…… 胡思乱想着,把脸贴在了玉枕上,心里嘀咕着什么时候能享受到冰凉的快感……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晚上。 宫廷里正在忙着准备晚餐。 沈莺记起来自己要与太子共进晚餐的事儿,于是赶紧叫上菱香一同前往正殿餐厅。 刚坐好,圆桌前已经摆放好了二十八样新做的菜品,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刚做好的美食。 不过,太子并没有现身。 沈莺朝着刘嬷嬷询问:“殿下怎么没来?他是不是今天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奇怪啊,一整天都没见他露面,到了饭点儿还是不见人,难道是被那些政务事务缠住了脚? 刘嬷嬷的脸上闪过一丝忧心的表情:“殿下身体不舒服,感冒了,在房间里休养呢。今个就不陪沈伴读吃饭了。” 病人只能喝点稀饭什么的,哪还能吃这些东西呢。 本以为今天只需要安排菱香单独去领一份便餐就行了,结果没想到太子竟然要求御厨房照常做晚饭,并且嘱咐不要打扰沈莺用餐。 这一举动让刘嬷嬷感到非常吃惊,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 沈莺对太子而言,似乎有着特别之处。 “哦。”沈莺应了一句后,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抓起筷子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 其实她并不关心太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或者何时才能康复。 反正这位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一旦生病自然有一堆人会着急忙碌。 对于一个小侍读来说,吃饱喝足才是最重要的事。 沈莺这份毫不在意的样子被刘嬷嬷看得清清楚楚,触动了她内心。 从小看着太子长大的刘嬷嬷希望他能过得更轻松些。 自从那位美人不见了之后,这几年太子都没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动,整个人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而沈莺的到来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块石头,激起了层层波澜。 刘嬷嬷心想,也许正是沈莺这份纯真无邪的性格可以帮助太子重获新生。 吃完晚饭,沈莺满意地打了嗝,还没等刘嬷嬷说话,就迅速溜走了。 饭后血糖高容易让人犯困,这不正好补回之前欠下的睡眠嘛! 于是沈莺一躺下头挨着枕头就立刻进入了梦乡。 等刘嬷嬷过来的时候,只见菱香在门外摇头表示不方便进去打扰。 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亮房间时,沈莺自然醒了过来。 她收拾好书籍,兴冲冲地前往兴盛书院听讲。 这天改上了古琴课,看来西晋皇室中的男子也是需要学习这种乐器的。 这次课程的主要目的是培养学员们对音乐美感的认识并修养他们的性情。 教课老师名叫孙羽书。 这个名字让沈莺反复琢磨了几遍,就连放学之后还围着孙羽书不停地问有没有一个叫伯牙的好友之类的问题。 虽然沈莺并不擅长乐理,但她弹奏出来的音调也实在是糟糕透顶。 上课期间祁煜然忍不住捂住耳朵大喊:“你拉弓射箭比写字难听多了!” 果然,在课后琴师特意留下了沈莺指导一番,当他意识到对方不懂得如何识谱时便将一本简单的教材给了她,并叮嘱回去以后多加练习。 面对这些挑战性的作业内容,几乎要哭出来了。 别说五线谱了,就是古代那复杂的符号也都完全看不懂。 于是她打算找个懂行的人帮忙。 想到祁煜辰关系太远就算了,祁煜然总是惹麻烦最好别碰。 魏锦睿也不明白那些谱子的意思,唯一合适点的选择曹玉枫现在家中有事暂时离开了宫廷。 最终满脑子想法却依然迷茫的沈莺,只得抱着她的古琴和教材回到了太子宫殿中。 第17章 你在担心孤? 却见刘嬷嬷人站在了东宫的门口叹气连连,满脸愁容。 沈莺把东西递给菱香,问道:“嬷嬷这是又怎么了?” “殿下的风寒一直没好,我真是急坏了。”刘嬷嬷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太医院的那些人不是已经开过药了吗?怎么会这样……”风寒而已,也不是什么大病,多喝水也能好吧。 “伴读您有所不知,咱们殿下怕苦,虽然是良药苦口,但他偏不肯喝……就这样硬挺着,真怕会再勾起旧毛病……” “殿下有旧毛病?”沈莺有些意外。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学三岁小孩不吃苦的那套。 刘嬷嬷见她感兴趣,赶紧点头说:“殿下以前得过体虚风寒,高烧了半个月才痊愈。如果这次风寒引出之前的病症,恐怕……伴读就得离宫了……” 沈莺听后,心里一惊。 太子的身体真的这么弱吗?不过一个小风寒就能成这样? 不过出了宫倒也不错,起码不用整天担心受怕了。 不对劲啊,若沈煜翰知道她被提前剥夺伴读资格回府的话,绝对会加倍折腾她的! 而且还要跟那些美味御膳说拜拜!哎呀,不行,御膳房的好吃的还没吃够呢! 权衡利弊之后,沈莺立刻说道:“要是殿下因为嫌苦不愿意吃药,我想办法试试……” 话刚出口,就被刘嬷嬷一把拉向正殿方向。 刘嬷嬷这阵势好像就在等这句话,根本不给沈莺反悔的机会。 等到人站定时,已经到了太子寝室门外了。 “嬷嬷你这是干什么?”沈莺觉得有点不妙,好像落入了陷阱。 “要是沈伴读能让殿下愿意服药,我就感激不尽了。”刘嬷嬷接过宫女手里的汤药,躬身递给沈莺。 见到刘嬷嬷这般真心相求的样子,沈莺实在不好拒绝。 心里头惦记着未来三年还能享受到美食待遇的念头,咬咬牙接过了药材。 让他服药,这有什么难的! 得知了祁煜轩得风寒的原因后,沈莺表情异常沉重,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进了内室。 “殿下这次风寒可能是前几天晚上洗冷水澡导致的……”刘嬷嬷满心忧虑地说道。 沈莺一时语塞,都已经六月份了,就算是冲个凉也不至于得这种病吧? 这位看起来挺强壮的男人,身体居然比自己还脆弱? 见状,刘嬷嬷赶紧补充道:“殿下小时候的确有过一次严重发烧的经历,但平日里身体素质非常好。可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殿下很焦躁,在冷水中泡了好几次都没安静下来。最后不得不让老奴走库房拿了一些冰块放进水里,他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冰水?”沈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没错,老奴也觉得很奇怪……”刘嬷嬷点头肯定。 听完这段描述后,沈莺的心情更加凝重。 男人年轻血旺,大半夜地跑去冲凉,多半是想控制住自己的生理需求吧。 这种情节小说里多了去了,通常女主娇弱,男主恪守礼节,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然后转而去淋浴降低激情。 原来,寻常冷水对付他的情况还不够,还得加点冰才行呢。 那天晚上该不会是他看了太多刺激的内容,以至于需要更加强力的方法来冷却自己的热血吧! 沈莺正在心里偷偷乐着,忽然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前两天晚上…难道是她正舒舒服服泡牛奶浴时,他冒失闯进来那次吧… 手里的药盘突然像变成了个大难题,沈莺本来想推脱,但在刘嬷嬷热切的眼神下,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侍女打开了宫殿的大门,沈莺不情愿地走了进去。 这会儿感觉自己像是被送上烤炉的羊羔,眼看就要变熟了。 祁煜轩的卧室她还从没来过。 之前吃晚饭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在外面的大厅。 一推开门,一股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却不是她手中的药材发出的。 听说,因为祁煜轩不愿意喝药,御医没有办法,就把药做成熏包让他用这种吸入的方法来治病。 看起来效果并不是很好。 里面的布置很有心思,每一个小区域都被巧妙地用书架或者屏风分隔开来。 与沈莺想象中完全不同,屋里摆着一些精心修剪过的盆景植物,特别有格调。 旁边的窗户开着,凉风吹进来让前面的一丛牡丹花随风轻轻摇摆。 “太子殿下?”沈莺站在门口,不确定是否该进入。 毕竟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 没有回应,以为祁煜轩已经入睡,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发现刘嬷嬷就守在外面,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进了内室后,风更加强烈,让人感觉有点冷。 见到房间里那堆还没移走的大冰块,顿时怕冷的沈莺忍不住皱起了眉。 真是没辙了,感冒还不知道保暖,居然连这么大块的冰都没搬走。 小心翼翼绕过冰冷角落往里走,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睡衣、脸色苍白但仍旧帅气的人。头发松松散散搭在肩膀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弱。 印象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形象此时变得那么不一样。 看了好久之后,沈莺才弯腰递上了手中的药。 感到有人靠近并且带着药味,祁煜轩眉头紧锁:“拿开…” “殿下,苦口良药利于病啊,这也是老王爷经常讲的话哦!”不清楚太子跟四皇子到底是不是一样都害怕听老人家教诲呢? 这话好像触动了什么,刚刚毫无表情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沈昊?” 沈莺微微笑着抬起头:“殿下好久不见呐!” 古话说得好,“打笑脸人的”很少。 见对方只是静静地注视自己而没有进一步反应。 于是便继续解释说:“得知殿下染病,实在担忧万分所以特地来看看…” “你在担心孤?”祁煜轩盯着她问。 想到可能有的误会,沈莺急忙补充道:“国家的安危与您的健康息息相关,小女子自然会感到非常紧张…” 他一听就知道她是担心给自己添麻烦。 就这么不愿意和自己联系吗? “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不需要你的假意关怀。”祁煜轩冷冷地说着,并侧过身拿起手边一本书来看。 沈莺好奇地偷瞄了一眼,没想到他手里握着的就是前不久她亲手包给他的禁书! 第18章 别碰我 这位大人,就算生病也还在研究这些呢。 “殿下,您这风寒还没好利索,加上以前的旧病又犯了。您得喝药啊。”她把那碗热腾腾的药放到了床边的小桌子上。 祁煜轩眼皮都没抬,只顾着翻他的书:“不喝。” 这人,也不知道发什么脾气。 沈莺努力压下心底的情绪,保持着职业假笑:“小人清楚殿下不喜欢药苦的味道,但小人这儿有办法让您轻松地喝下去,殿下要不要试一试?” 他又翻过一页:“不想试。” 她真是快没耐心了:“殿下,只有您喝了这药,身体才会快点儿恢复。身体好了才能正常吃饭、学习、工作,比如回学院上课、讨论政事还有批阅文件……” 沈莺说着说着觉得哪里不对头,太子平时的生活安排得很紧张,这次生病反而成了他难得休息的时间。 一旦身体康复,就意味着又要重新开始忙碌。 “我不打算好了。”祁煜轩嘴角微翘,听着对面人的逻辑逐渐崩塌,不禁暗自笑了笑——这家伙还挺单纯的嘛。 看着这个固执如牛的太子,沈莺额头差点儿冒烟儿,若不是为了保证生活条件无忧,她哪还管他生不生病! 这种情况下必须改变策略,得给他一点压力。 “这身子可不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哦。”沈莺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了祁煜轩手中的黄色封皮的小说集。 祁煜轩一时愣住了,瞪着眼睛看向沈莺,显得有些吃惊。 “你身为西晋国未来的君主,怎能因为一点儿小病就甘于堕落,虚度光阴!每耽搁一日便是荒废一日的成长机会,人生苦短,不能如此浪费呀!” 沈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道理,就像中学时的班主任训话的样子,“药再难以下咽,我也能找到让殿下喝得顺口的办法,试试好不好?”她语气转软,露出本色,轻声请求道。 沈莺这一硬一软双管齐下的做法果然奏效,她的声音原本就好听,连祁煜轩都不禁心动起来。 望着面前这个尽心尽力想让他吃药的人,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温馨流过心头。 “怎么弄呢?”终于开了口问。 见祁煜轩松了口,沈莺心想,果然老师的教育方式在哪里都能见效。 她从袖中抽出一片新鲜采摘、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叶子,在太子眼前晃悠了几下:“殿下,只要含住这片叶子盖住您的舌头,然后一口气喝完那汤汁,就不会觉得那么苦涩啦……” 之前无聊时候散步宫墙内外时随意搜集了一些,看看哪个适合吹哨子玩。 刚好早上上课前摘了一枚柑橘树上的绿叶。 见祁煜轩眉头轻蹙,似乎是在嫌弃,沈莺连忙解释道:“这片叶子是我专门捡回来做哨子用过的,并且已经彻底清洁,不会有半点灰尘,请殿下尽管安心……” “含吗?”祁煜轩重复了一遍,心跳忽然又开始加速起来。 “对,就是这么回事,要用舌尖包覆整片叶片”说完她还不忘张开嘴巴演示给对方看怎样操作才正确。 虽然祁煜轩脸上依然平静,心里却在酝酿另一个念头。 如果一定要含东西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选择她那个柔软而娇嫩的小舌呢? 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感觉祁煜轩身上好像在慢慢升温,沈莺暗呼一声糟糕,不会真发烧了吧? 正准备凑近些量量体温时,手腕竟被对方猛地抓住。 那手传递了过来的热度,简直吓人。 “别碰我。”祁煜轩猛地甩开沈莺的手腕,眼神深邃。 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极限的。 他干不确定在病重乏力的情况下,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 “我不会碰你的……殿下你真的烧得很厉害!赶紧含片桔树叶,喝点儿药吧。”她赶紧把手里的叶子塞给他,同时把药端起来。 这家伙真是不要命了,身子热成这样,感觉都已经快烧化了。 祁煜轩听她的建议,张嘴咬住了树叶。 沈莺要把药递过去,可他却没伸手去接。 “殿下,如果让我喂你喝药的话,您得多尝好多回苦味。还不如自己拿着一口气喝完呢。”他是感冒了,又不是手残,有胳膊有腿的,为啥非得让别人喂。 但是沈莺得到的回答,只有沉默。 岂止是沉默,那双深邃的眼睛分明就是无声地命令她来喂。 “……”她心里无奈极了,这群皇室贵族,天生酒习惯了被人伺候,连吃药都要一口口喂着来。 领导开口了,下属必须得从啊。 她先舀了一口药汤,轻轻地吹了口气,确定不烫才送进祁煜轩嘴里。 第一勺,第二勺,第三勺。 太子居然就那么乖乖地张着嘴等她喂。 其实这桔叶时间长了也不起啥作用,不过他发现她喂的时候,药就不那么苦了。 一碗药见底后,沈莺颇有些得意地举着空碗给他看:“我的法子怎么样?殿下一口气就喝完了哦……” “噢,对了”她突然想起来,还没给他吃蜜饯呢。 习惯了喂药,她左手一伸把那片桔叶拿了下来,右手则迅速塞进去一颗蜜饯。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显得非常熟练。 沈莺心里苦笑:我这匹高档次的老黄牛,还能随机应变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口里面的苦涩就已经被甜腻取代。 祁煜轩口中含着蜜饯,目光深沉地看着沈莺。 “殿下,好好休息一下,睡醒以后烧肯定退了!”她把空碗放在桌上,转身要去推那大冰块。 “这冰山放这里对你身体不好,我帮你挪走吧。”沈莺一脸真诚地说着,手脚也不停地动。 实际上,她纯粹是看中了这块冰。 天气这么的热,这么大的一块冰放到房间里,能凉快不少呢。 要是一直都有空调多好呀! 而在祁煜轩眼里,努力推冰山的沈莺展现出的是另一面。 他没想到,在自己生病时最为担心自己的居然是这个家伙。 怕他嫌药苦,特意用树叶挡住苦味。 怕他受寒严重,拼尽全力搬走冰山。 嘴巴里残留的甜还在回味,心里面也涌起了甜蜜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对她产生过半点反感。 即便是在她接触到了他的舌尖,在喂食新果脯的时候。 第19章 选妃 祁煜轩深深地体会到,这么多年来的诸多限制与规则,在面对这个姑娘时都不复存在。 从没有过的感觉让他内心也柔软下来。 忽然觉得,如果能把金元宝长久地留在身边,也不错。 “殿下,你快些躺下歇息吧。”沈莺说完又返回,手里多了一条手巾。 祁煜轩有些惊讶:“怎么还没走?” “我马上便走,你先躺着吧。”她笑着说道,语气温和。 她把冰块移到门口时,忽然想到,万一这个家伙因为高烧把自己弄病得更严重了,到时候还说是因为自己推走了冰块呢! 为了能像古代的空调一样凉快点,同时避免背锅,她在房间里用毛巾、棉花跟冰块制作了个简易降温贴。 用棉花包住冰块,不仅可以延缓融化速度,还能接住融化的水。 这主意还是小时候跟着卖冰棍的老奶奶学到的,老奶奶的棉被下放满了冰棍。 听到她的催促声,已经烧得有些无力的祁煜轩只好听话地躺了下来。不一会儿,药劲儿上来了,困意顿时席卷而来。 最后那一点意识停留在沈莺的笑容和额头上传来的清凉中。 当沈莺拉着冰块跟空碗从房间出来后,得到了刘嬷嬷全方位的好评,简直就像是打了胜仗回来的样子。 得意洋洋地,就像只斗鸡似的把胜利果实——一块冰带回到侧殿里。 有了这个冰块,今晚总算可以睡一个不受热气打扰的好觉了。 隔天,身体恢复得不错的丝竹就换下了菱香来照顾祁煜轩。 经历上次菱香擅离职守的事之后,她现在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丝竹了。 而且丝竹还带回了消息,太子已经退烧,今天早上吃早饭时食欲很好,还多喝了一碗粥。 对于生病的人来说,重新开始喜欢吃东西是病情好转的重要标志。 今天的早课又是练习弹琴,沈莺糟糕的琴技再一次成了同学们眼中的反面教材。 虽然她不好意思去请教琴艺最好的曹玉枫同学帮忙,但毕竟孙羽书拿两个人做正反对比教材这件事还是挺丢脸的嘛! 不过即使成绩差,也有自己的尊严啊! 等到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东宫门口围了许多人,两边站着许多侍卫与宫女太监,场面十分壮观。 靠近一看,轿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样——原来是永宁皇后大驾光临。 作为母亲自然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思。 听到太子昨晚泡冷水发烧的消息后,永宁皇后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娘娘,太子染上了风寒,您不去瞧瞧他吗?”那位坤宁宫总管红笺问道。 “不过是小感冒而已,并无大碍。反而让本宫觉得高兴……看来太子终于开始懂事了……”说完这句话,皇后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听完这句话,结合之前太子一系列异常表现,红笺也笑起来:“殿下如今正值十七岁青春年纪,有这样的冲动倒也不稀奇。” “以前他很排斥别人接近自己。原本还担心要想增加东宫人数还得费些力气。现在看起来,似乎根本不需要了。你说咱们要不要顺水推舟地帮他找一个合适的妃子进东宫呢?” 永宁皇后眼中满是得意。 思考了一会,红笺低声回应:“依奴婢之见,在准备迎娶正式妻子的几个月时间内,可以挑选几位温顺可靠的丫头过去陪陪殿下。正好他处于年富力强之际,若是哪个女子借此机会提前有了身孕,对以后那位新嫁进来作妃子的女子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听了这话,永宁皇后目光变得冷厉起来,里面流露出一股压抑已久的仇恨情感。 往事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充满了耻辱感。 转头看向身旁这位聪明的宫女,“说得没错,那个贱人的事情已经有了先例,我们不得不防范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皇后淡淡答道。 今天,永宁后又带着她精心挑选的两个宫女来到了东宫。 这两个长相出众的宫女都十六岁了,不仅家世清白,而且模样儿也相当标致。 虽然是特地培养来侍奉主人的,精通伺候人的技巧,但是性格却很温顺。 她们家里都有亲人,很容易就能被掌控。 永宁后面带笑容,但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劲。 她绝对不允许过去的事情再次上演。 祁煜轩的病差不多快好了,正坐在了书房里忙着处理最近累积下来的公文。听到永宁后来访的消息,感到有些意外。 永宁后从来不是会关心别人的。 从她抚养太子的方式就可以看出来。 祁煜轩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学各种规矩,从早到晚都被学习塞得满满当当。 每回手心被打,去找母亲哭诉时,永宁后很少露出什么心疼的样子,更多的是提醒他身为继承人,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对事情的感觉,对于永宁后来说好像根本不算什么。 时间一长,祁煜轩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轻易表露出来。 所以,其实比起跟永宁后的亲近感,太子和奶娘刘嬷嬷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两人在正殿的会客室碰面,简短寒暄几句后, 永宁后得知祁煜轩已经康复,才说明来意:“你现在十七了,该有个贴心的人陪你左右才行。” 她从红笺的手中接过了几张画:“前几天宫里送了些画像过来让你挑人选,你没回应。我猜是国事实在太忙没顾上。于是,就替你选了一些……” 说着,她打开其中一幅画,上面的女子眉眼灵动、十分招人喜爱:“这是曹相国的大女儿,曹晓霞。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非常适合做太子妃。” 祁煜轩眼神里掠过讽刺,毕竟他的母后向来独断专行。 表面上看起来对自己关怀备至,可实际上根本就不在乎他内心的感受。 这次也是以权利地位这些理由劝说自己娶妃,并不会问一下他的真实心意如何。 “如果母后认为合适的话就行,我没意见。”祁煜轩冷淡地回答道。 永宁后一听心里挺高兴,还以为儿子终于懂事了。 接着又递上另一张图:“这是胡太师家的二姑娘,胡妍儿…” 经过永宁后一番推荐后,太子妃和侧妃人选逐一敲定。 第20章 让她去围观 不过她说了不需要马上都接到宫里来,可以先让皇帝赐封号。 看到永宁后仍没有离开的意思,祁煜轩直接问道:“还有别的事情么?” 听到这话,永宁后向红笺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两名等候在外的宫女便进来了。 “这两位都是母后为你精心挑选出来的…”说罢指指身旁两人。 两位宫女立刻跪倒在地行礼:“奴婢心涟给殿下您请安。” 祁煜轩皱起眉头:“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永宁后则表现出一副了解内情的模样:“在正式成亲前,你可以让心涟与清瑶陪你解解闷儿。以后若愿意收下,则可以纳为妾室。不愿意呢,就送到庵堂去吧...” 太子原本想反驳什么,但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们,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身影。 他沉思了一下,也好,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解开心中疑惑。 “就按母后说的做吧,刘嬷嬷。” “老身在。”刘嬷嬷当即走上前。 “安排心涟和清瑶下去休息。” “老身明白。”刘嬷嬷向两位宫女示意,让她们跟着她离开。 永宁后没想到今天竟然如此顺利,满心欢喜,以为儿子终于理解了她的苦心,正打算多跟祁煜轩说几句。 可却发现他的表情冷漠,像是在催促她离开。 “母后还有什么事吗?”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太子显得有些不耐烦。 “没什么了,改天再来探望你。你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说着,永宁后起身准备离开。 “恭送母后。”祁煜轩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行礼送别。 永宁后叹了口气,朝着外走去。 正巧看到一位打扮成书生样子的人抱着书,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凤辇,是沈莺。 “那是谁?”永宁后问红笺。 “皇后娘娘,应该是沈煜翰的儿子,沈昊。” 红笺见过曹玉枫和魏锦睿,自然看得出来那不是他们。 “商家出身啊。”永宁后的语气带着些不屑,可转念一想到他父亲富有的家产,随即改口道:“叫他过来。” “遵命。”红笺走过去低语了几句,当沈莺转身过来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肌肤白皙如玉,唇红似火的人儿。 这样的容貌,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连自己精心挑选的太子妃都比不上。 “居然是个男的?”红笺吃惊不已。 对于沈莺来说,身为穿越者总能在不经意间碰到重要人物。 刚才只不过是被凤辇吸引过来看看,没想到竟会碰见永宁后从东宫出来。 “小人沈昊见过皇后娘娘,愿您万寿无疆。”她在太阳下屈膝跪拜,身影渺小而谦卑。 红笺又到一边低声对永宁后说了些什么。 听完之后,皇后看着沈莺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看来这一家人还挺有默契,都喜欢让人抬起头来。 沈莺心中想着但依旧恭敬抬头望向永宁后。 皇后穿着金光闪闪的对襟袍子,耳朵上戴着珍珠发饰,头戴九龙四凤皇冠,气质雍容大方。 这就是西晋国的皇后了。 皇后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这个商人家的孩子,怎么长得比女子还美? 问了一些关于沈莺家里的情况后,永宁后得知他双亲健在,于是叮嘱他日后要好好支持太子。 沈莺连连答应。 等一切结束之后,皇后坐上了轿辇离去。 目送皇后离开,沈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号称是最尊贵的一位女人,在表面上关心太子的样子更像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儿真心实意在里面。 摇摇头,把刚刚的事情抛诸脑后,沈莺抱着古琴走了进去,正好遇到来回穿梭忙碌的刘嬷嬷。 “嬷嬷,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呀?”沈莺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赶紧询问起来。 见到沈莺,刘嬷嬷停下脚步回答道:“哎,沈伴读不知道啊,殿下这是开窍了……” “嗯?”啥意思,她有点听不懂。 刘嬷嬷则是神秘兮兮地说:“殿下收下皇后娘娘刚刚送来的贴身丫鬟,今晚说不定就要用上了……” 沈莺平时会给嬷嬷些银两打点,顺便一起嗑着瓜子聊天八卦。 时间长了,两人说话就不太有顾忌。 “贴身丫鬟?”原来真有这样的丫鬟,她以前还觉得是电视剧里瞎编的呢。 沈莺起了好奇心,见刘嬷嬷现在还有事,便也不好再多问,便让丝竹去打听了一下。 吃过午饭回到偏殿后,沈莺伸了个懒腰,丝竹也带回了消息。 “我仔细查过了,永宁皇后刚刚送来的两个贴身丫鬟现在安置在了牡丹馆。” “牡丹馆?我记得那里是太子的侍妾住的地方啊……”沈莺想着。 “没错。”丝竹接着说,“那两个丫鬟叫心涟和清瑶,我去看过了,长得还真不错。听说她们从小受训,在房事上特别擅长,还专门服用了某种药丸来防止生育,是为服务皇家子弟而训练出来的。” 这丫头讲得头头是道,沈莺不禁欣赏地看了看她,跟着刘嬷嬷确实学了不少东西。 “太子也是时候了。”想到从此祁煜轩就要开始那种奢侈的生活方式,沈莺不由得兴奋起来。 太子终于关注起自己后院的事,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 否则,她真得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偏好。 但这种兴奋并没持续多久,吃晚饭时彭公公用一种含蓄的方式转告了太子的话——要她也跟着一同前往寝殿。 “什么?”沈莺一拍筷子放下碗,满脸的震惊,“我是不是哪里听错了?彭公公,请确认下……太子让我去围观……”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真是疯了吧,祁煜轩竟然让她观看这样一个重要时刻! 彭公公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小声提醒:“沈伴读,声音轻点吧,除了咱俩没人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说连祁煜轩也知道这是不对的,并且不想别人知道…… 沈莺的脸色涨得通红,强忍着不发火,“如果被心涟发现了,万一传到了皇后那边怎么办?这对我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再说对心涟来说也好不到哪去…” 这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底线!谁能想象自己要看这样的事情? 第21章 特殊癖好 彭公公微微一笑:“别担心,心涟既然进了东宫,就不会再和其他人联系了。” 话虽说得隐晦,可意思沈莺明白了。 一旦成为太子的女人,就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法飞翔。 “可是公公,我认为这样真的不太好…”沈莺表情复杂地看着彭公公,甚至想抓住他手中的拂尘表达一下不满。 “我知道这事听起来确实挺…不着调。但是主人下了命令,我们做下人的哪敢不服从呢?更何况沈伴读你进宫之前,不是经常去看这些的吗…”彭公公向她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意思是说,沈昊从前总在花街柳巷里混迹,早已经见惯了现场版的活色生香,因此在不妨碍殿下办事的情况下,哪怕在一旁当个安静的观众也未尝不可。 “呵呵…也是啊…”沈莺强颜欢笑。 心里却把自家那没良心的哥哥骂了无数遍,然后再把那个变态太子痛骂一顿。 “戌时过后,我会安排让偏殿通往正殿的巡逻侍卫撤走,到时候请沈伴读准时进入寝室…”彭海说到这里时,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拍了下她的肩膀,随后离开了食堂。 沈莺回头看了看满桌子的好菜,此时此刻却是完全没有食欲了。 她是爱好奇闻异事,也热衷于宫廷里的那些阴私勾当,但对于看人办这种“床榻运动”的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尤其是听到今天晚上太子要宠幸心涟的消息后,不知怎地她内心深处竟感到有些微妙不适。 可能是因为还不能接受他的这种骤变吧? 几天前他看着自己时还带着一种别扭的眼神,而现在却又突然恢复成了标准的大直男模样。 思来想去,最后沈莺决定把这些烦心事都丢一边去先吃饭再说。 她背负重重思绪,在宫殿里来回走动着。 很快,时间便到亥时了。 丝竹已经被彭公公立刻遣走了。 由于偏殿与主卧之间的距离相当之近,因此一路上沈莺都在暗自懊悔为什么之前要搬出来住呢? 因为有过数次前往过太子寝殿的经历,所以对她而言这条路线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轻轻地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答,于是她只好自己推开了门。 只见房间内漆黑一片,没有点亮任何一根蜡烛。 勉强借着窗户上透进来的些许月光勉强辨识前行方向。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心涟是不是已经进来了呢? 都已经这么晚了,现在进去的话究竟是赶了个开头还是个尾? 小心翼翼地往内屋方向移动,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猛然撞进了一个人怀里发出了沉闷声响:“哎呀~” 谁挡在那儿! “走路眼睛都不知道看路吗?你在想什么?”黑暗中传来了太子祁煜轩冷冰冰的声音。 “我在猜你会不会……正在进行啊。”沈莺慌忙捂住嘴巴。 天呐,居然将心里所想脱口而出! “正在进行?这是什么意思?”显然太子并不明白这个词背后隐藏的深层含义。 还好,原来对方并没能理解其真实意思。 否则恐怕自己这次就真的是站着走进来躺着抬出去了… “真没想到,调用通房的宫女竟然让你这般激动。”说话间祁煜轩语气中多了一份玩味。 “其实并没有特别感兴趣…”面对这样的情形沈莺只能尴尬解释道。 这人真是个十足十的精神病,不仅把自己给整疯了居然还想拉我垫背! 话音刚落,沈莺就感到领口被用力往上提拽了一把整个人直接被拎着拖到了屏风背后床上。 那是一幅绘有万里河山图案的精美装饰物。 刚好遮掩住了躲在后面的她整个身形不让外人发现。 看来这一切早已经被布置妥当等着呢。 通过纱幕能够清晰望见榻上的情景,但即便是在月色映衬之下如此近距离观摩别人亲昵行为依旧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殿下,心涟到了。”门外响起了彭公公声音。 “带进来。”祁煜轩对着沈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随着开门声响了起来,小太监抱着被棉被包裹的心涟走进房间,并把她轻轻放在了榻上。 祁煜轩坐在床边,看见被放下的心涟时,眉心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殿下……”见到祁煜轩长时间没有动作,心涟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宁静。 作为一个贴身丫鬟,她早就学会了宫里的规矩,见状便以为祁煜轩不清楚流程,于是主动引导起来。 “要不要帮奴婢解开被子呢……” 那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听上去让人都不禁心生涟漪。 不知道太子怎么想,反正沈莺听得都有点激动起来。 真是风情万种啊。 她紧靠着屏风,尽量往前探头去看得更清楚些。 “自己来吧。”祁煜轩压制住心里不适的感觉,眼角瞥了眼屏风后面那明显躲着的人影。 这小姑娘,还以为她不感兴趣呢。 心涟并没有露出惊讶之情,毕竟每个皇上的偏好都各不相同。 嬷嬷们曾经告诉过她们要学会随和主人的意思。 没过多久,心涟就已经从锦被里挣扎出来了,穿着一件舞蹈长裙,脚踝还戴着一串铃铛。 沈莺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心涟的衣服与敦煌壁画中描绘的舞者装扮有些相似,不同之处是她还多披了件薄衫。 难道是要跳舞了吗? 祁煜轩斜靠在床榻旁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黑沉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想为您跳一支舞。”眼看祁煜轩迟迟未回应,心涟咬着下唇,不甘心地提议。 “行吧。” 随着心涟开始缓慢挪动脚步,室内也跟着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她弓着身子弯腰想要抚摸陛下的额头却没能触碰到目标。 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后,她随即开始了迅速旋转的动作。 她的衣裙随着速度加快仿佛雪片一样散开落下,逐渐显露出来细嫩纤腰以及挺拔的前胸。 等再次停顿时,心涟身上几乎已经没有遮掩,在月光映照之下显得分外动人。 同样是女子的沈莺看到眼前一幕也感到自愧不如。 经过特别培养出来的通房侍女果然非同凡响,身材曲线丝竹有致令人羡慕不已。 沈莺盘腿坐下托腮看着这一切,心中暗叹:祁煜轩眼光挺好啊! 第22章 防线彻底崩塌 而此时站定不动等待审阅般被注视着的心涟,则体验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感觉。 原本被选中服侍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而她又能够先妹妹一步接近殿下更觉得自己格外幸福。 跟其他侍女们曾遭受过的冷遇相比,这位年轻的太子不仅帅气非凡还正处于青春旺盛之时,几乎满足了她对理想男子的所有想象。 心涟当时心想能有这样的机会真是死也值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祁煜轩却始终没有做出反应。 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整个表演过程,并未产生丝毫兴趣反而只觉得厌烦极了。 见此情景心涟不愿就此放弃,猜测也许是对方还不懂得如何应对这种场面便大胆地靠近道:“时间不早啦,让奴婢来帮助您入眠可好……” 开始了,要开始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看老板捉弄人的家伙,此刻正憋着一股劲,盯着那层薄纱使劲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祁煜轩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他毕竟想展示一下自己男人的一面,特别是如今在“他”眼前。 于是向心涟微微点头。 心涟欣喜若狂,赶紧上前,开始替祁煜轩换衣服。她的手法轻柔而娴熟,不一会儿就帮他脱下了外衣,只剩下一个白色的睡袍。 望着太子结实的身材,心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胸肌,却被他一把抓牢了手腕。 “殿…殿下...”心涟有些紧张地说。 “我自己来。”祁煜轩皱着眉头,那种厌恶陌生人碰触的心情油然而生。 “好...”心涟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然后,她乖乖地躺在了祁煜轩身下,一脸羞涩。 太子想伸手去抚摸这副年轻的身躯,可手悬在半空却怎么也没法落下来。 他的目光四处游移,在试图寻找一点可以激发欲望的地方,可惜找不到。 心涟涂着红唇,看起来娇嫩欲滴,但在他眼里就跟猪嘴没什么两样。 她腰肢纤细得几乎要折断一般脆弱,他只觉得太过消瘦,像根棍子一样。 心涟胸前饱满,应该很吸引人,但对他来说只有恶心之感。 他对这位女子完全没有兴趣。 难道自己对女人都提不起劲儿了吗? 这一想法就像个惊雷击中了十七岁的太子。 “殿下,还是让我来服侍您吧……”心涟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忍不住开了口。 “别出声!”祁煜轩眼神变得异常凶狠。 心涟吓得身子猛地一震,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感到不可思议,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就这样光溜溜躺在面前,自己居然没任何感觉。 不但心理上感到不适,生理上也是如此,身体反应竟然跟死水似的,没有任何波动。 这种无力掌握自己肉体状态的感觉让他既恐慌又焦虑。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脸色铁青,无法保持镇定。 不经意间瞥见屏风那边有人影闪过,一个念头立刻浮现在脑海里——得验证某些事情才行。 “走开”太子突然起身离开床榻,并冷冰冰地吩咐了一句给心涟听。 “是我哪儿做错了吗,殿下?”心涟眼睛湿润,声音带着哭腔询问道。 “不用我再说一次了吧!”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了屏障。 当屏风被挪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沈莺那一张写满了好奇表情的脸庞。 床上的心涟吓得尖叫了一声,迅速拽过被单遮挡。 门口伺候着的彭公公也听到吵闹声,还以为年轻冲动的太子让对方吃痛了呢。 沈莺从疑惑转向惊讶地看着仅穿了件白内衣的太子。 我的天,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从旁观的角色瞬间变成事件中心的参与者之一了! “你也出去。”祁煜轩盯着蹲在一旁地上的沈莺喊道。 心涟抽噎着,用锦被紧紧包裹住自己匆匆离去。 临走前还偷偷看了眼躲藏于障壁之后的身影。 心涟的美貌,让人心中一阵激荡。 “砰”一声,宫殿的大门开了又合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淡淡的香气证明着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沈莺紧张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那种莫名的不安再一次笼罩心头。 夜深人静,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再加上祁煜轩几乎是裸着身子,这种情形实在让人担忧!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祁煜轩连正事儿都没解决就让心涟走了。 这一举动就像是告诉沈莺:有问题啊。 “我要验证一些事情。” 祁煜轩大步走向前去,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沈莺的衣服领子,把她从角落拽到床上。 沈莺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殿下这……这是暴露了真面目?原来真的对男子有兴趣! “殿下,你要验证什么呢?我愿意帮忙。”她摆出乖巧的样子,悄悄地往床尾躲。 “验证……”祁煜轩抓起她的脚踝,硬生生把她拉回了原位,将沈莺压在了身下直视:“我的喜好。” “殿……殿下,这似乎不妥……”警报信号响彻脑中,她开始奋力反抗,无意中碰到了祁煜轩坚实的胸膛,脸瞬间变得通红。 坦白讲,太子的身体是真的不错。衣服穿在外面看着苗条,一脱下来肌肉结实有力。 他的胸肌跟腹肌手感极好。 突然清醒过来后,沈莺觉得自己真是无语了,在这时候竟然还会走神? 不行,再这么下去就太危险了! 沈莺连忙收回手不敢再去碰祁煜轩那健壮的身体,双手护头无助地看着上方:“殿下,我是男的!” 快点清醒吧祁煜轩,清醒一点! 身为西晋国未来储君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倾向! 祁煜轩注视着她,眼神从额头滑到眉毛、眼睛、鼻子以及嘴角。 沈莺的面容精致无比,无论单独看某个部分或是综合在一起都令人难忘。 尽管沈莺在那里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他却根本没听进去一句,只注意到她那小巧嘴巴的一张一翕异常吸引。 “你现在心里默念色就是空,空就是色……”眼看就要使出终极必杀技了! 空气中香水味道越来越浓烈,沈莺甚至怀疑是不是心涟带来了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殿下…… 下一刻,嘴唇被封住了。 祁煜轩用吻堵住了她的话。 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碎了一地。 第23章 我想要你 此时此刻沈莺大脑几乎完全停止运转。 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被牢牢吻住了。 越想挣扎对方越是兴奋,亲吻得更加深入。 其实,这样的经历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 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的太子时。 之所以感到抗拒是因为害怕祁煜轩误以为她是个男人而导致事态进一步恶化。 越这样想就越糟糕,祁煜轩反而被激怒了。 平日里都是自己主宰一切,现在居然还有心思乱猜。 “给我好好配合”祁煜轩突然松开了她,丢下这样一句话。。 沈莺还没来得及喘气,祁煜轩的第二个吻已经紧随而至。 祁煜轩实在是太霸道了,霸道得让人着迷。 沈莺终于抵挡不住,两只手环绕在他的颈后,积极回应起他的热吻。 两人的唇紧紧相贴,很快,他就有了反应。 她瞬间回过神来,猛然睁开眼睛,双手用力抵住祁煜轩的胸膛,把他一把推开了。 “殿……殿下,这样不行……”这一次轮到她说话的声音颤抖不已。 并不是说被逼迫的不开心,实际上祁煜轩吻技很棒,和他接吻简直是种享受。 但如果被发现她是女子的话,她恐怕连明天的阳光都看不见了…… 古代的各种惩罚太恐怖了,每一种都会让人害怕,沈莺纯粹是恐惧死亡罢了。 祁煜轩的眼神依旧深邃,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 感受到她的紧张,他顺从地放开了她,倚在床边,坐在软榻上。 两个人都在大口喘息,经过一番激烈的拥吻,两人都脸色通红。 “我想要你。”祁煜轩突然开口说道。 “殿下,请清醒些……”此刻沈莺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她真的是快要哭了,祁煜轩到底想做什么? 想要她做什么事情吗? “其实……我并不想这样,我是……我更倾向的是女人……”她用非常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祁煜轩眼神一沉,强行将她拉到眼前,让他们目光交汇:“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有别的心思。” 他是如此地任性,不仅自己变换了心意,还要让别人跟他一起改变! “嗯……好吧……”沈莺尴尬地笑了笑,又不敢顶嘴,怕惹怒了现在的祁煜轩,随时可能没命。 祁煜轩拉过她的手,朝那探去。 沈莺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这下惨了…… “帮我解决一下吧。”祁煜轩不容置喙地说出了命令。 “啊?怎么解决?”她一脸迷茫。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欲望:“要么用身子,要么用……你选一个。” 沈莺的脸更加红了,简直就是火辣辣的。 如果能看得见的话,肯定能看见她头上的蒸汽直冒…… 祁煜轩这个恶魔般的家伙,就不能自己解决问题吗? 沈莺欲哭无泪,只好选择牺牲小我以成全大事了。 只能用手了,为了保护自身安全,也只能忍了! 当沈莺离开主殿的时候,天已微微发白。 门口空无一人,甚至彭公公也很识趣地躲开了。 她一边走向偏殿,一边揉着疲惫的手,心里不断咒骂着。 祁煜轩这个怪物,他难道有些什么问题不成?一次又一次地要求,三次才罢休。 现在她的手酸痛极了,几乎提不起来…… 回到偏殿后,她马上找来了丝竹要了一盆水,一遍遍地清洗自己的双手,直到手都已经红肿,这才停下来。 “公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丝竹并不清楚昨夜沈莺遭遇了什么。 “唉,就是累了点儿……耕地的牛怕是都没这么辛苦呢……”她的这纤纤玉手,不仅白天写字,晚上还得干这种事,长此以往肯定会磨出茧子。 丝竹还以为沈莺是因为琴艺不精湛而烦恼,急忙安慰道:“公子忍耐一会儿,下了学就该回家休息了,明天可是放假呀!” 这话让沈莺眼前一亮,对啊,明天可以休息呢! 她和祁煜轩之间的关系,突然就从普通的上下级,变成了亲密的手友。 这样的转变让她有些难以适应,确实需要时间去慢慢习惯。 沈莺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你帮我向学堂请个假,就说我的手不舒服,弹不了琴。” “啊?公子,你的手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去叫大夫过来瞧瞧?”丝竹满脸担心地问道。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快去吧,等我回来后收拾一下东西,我现在就要回家!”她现在脑子里一团糟,真的没有办法面对祁煜轩了。 每次看到那位太子殿下,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个尴尬的画面。 她必须马上离开皇宫,洗个澡好好冷静冷静。 “明白了。”丝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沈莺叹了口气,躺下准备睡个回笼觉,今天真是够受的了。 今天的课按时开始,好久不见的太子突然出现,让几个皇子跟伴读纷纷前来问候。 “三哥,这身体啥时候变这么娇弱啦?眼看就要夏天了还能着凉感冒不成?”祁煜然边走边调侃道。 “多嘴。”太子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责备。 “咦?奇怪了,今天三哥的心情貌似不错,连句重话都不说。”祁煜然继续试探着开玩笑。 但太子并没有理会对方,直接绕过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宫人们拿来了古琴放在桌子上。 曹玉枫与魏锦睿也相继上前打了个招呼。 魏锦睿发现沈莺迟迟未到,有点疑惑地说:“奇怪啊,平日里沈昊都是来得最早的一个,怎么今天……” “或许是他起晚了吧。”曹玉枫拍拍魏锦睿的肩膀安慰了一句,随后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注意到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太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直到孙羽书开始讲解新的曲谱,仍不见沈莺现身。太子皱眉开口:“先生,人都还没齐呢。” 听见这句话,孙羽书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后微笑说道:“哦,您是指沈昊吧。今早宫里的人已经提前通知我他请了一天假。” “怎么回事啊这是?”祁煜然立刻追问道。 太子看了他一眼,但没有接话。 “听闻是因为手疼的缘故无法练习琴艺……”孙羽书捋了捋胡子笑着解释道:“的确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所以我准许他休息一天了。” 第24章 安排相亲 “才不是咧!他肯定是偷偷溜出去玩了!”祁煜然双手抱胸抱怨着。 站在一边的祁煜辰则冷哼一声回应:“难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整天活蹦乱跳不成。” …… 待兴盛书院放学的钟声敲响之时,沈莺早已乘坐马车回到了府邸。 见自家姑娘脸色不好看,丝竹关切地问道:“小姐,其实不擅长就别勉强自己,大哥将来入朝为官也不会用到这项技能……” 沈莺狠狠瞪了她一眼,还真是一肚子气。 这个丫头片子每一次关心她时,总是离不开对哥哥未来的顾虑。 只是现在看来,前途暂时还看不到希望,倒是跟太子打交道变得熟练起来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让原主人去应付这位难缠的上司,心里顿时好受许多。 简直是恶棍对付疯子的最佳组合! 回家之后,冯氏围着女儿检查了好几遍,在确认没有任何变化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娘,你也实在是太紧张了。”沈莺换回女装了,跟冯氏闲聊起来。 “都怪我信了你爹的话……我就担心你会一去不复返。”说着,冯氏眼睛一红,就要掉泪。 沈莺拿起一颗草莓丢进嘴里:“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就别装模作样了,不累吗?” “臭丫头,就不能哄哄我啊?”冯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你爹知道你明天休息,一大早就假装有事出去巡视山庄了。他其实是没有脸见你。” 自从那天沈莺把沈煜翰的计划揭穿之后,家里就一直不太平。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根本就不该牵扯进那件事里。 “爹那点面子多厚啊!”虽然冯氏想替夫君开脱,但她可不这么认为。 在她眼里,沈煜翰就是一个自我中心、油腻不堪的大叔。 她在东宫待着还好,但若是将来被太子给轰走了,那时候老爸的态度可能就不一样了。 “算了,难得回来一趟,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冯氏话头一转,向身边的吴嬷嬷要来风筝。 “我知道你明天放假,已经帮你约了傅时桉一起去桃园看荷花。你们好久不见了吧?他小时候送你的风筝我一直帮你留着呢……”她自顾自地说着,脸上满是喜悦。 沈莺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风筝:“娘,不会真拿女儿再开玩笑吧?毕竟我都得在宫里陪读哥哥一年,你还想着帮我安排相亲?” 她不用猜都能想到老娘在打什么主意,实在是太离谱了!难道真不怕事情败露? 冯氏急急忙忙解释:“正好世子因为祖父过世要守孝一年,你现在出宫他则刚好结束守孝期,这不是天赐良缘么!” 听她这么一说,沈莺差点翻个白眼。 自己这个妈真是怕别人家过得太平静! 她反唇相讥道:“照娘的意思,这个月凡是家里长辈去世的年轻人,和我都算是天生一对了对吧……” “说什么呢!”冯氏强行把风筝塞到她手上,“从小他就认识你,见面也不至于尴尬。我只是让你们聚聚,他还特意延迟了几天从燕北赶来呢……” 次日清晨,在母亲不断催促下,沈莺才很不情愿地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当她沿着走廊走向庭院时,翡翠色长裙搭配一头散发中插着绿荷叶形状发饰的造型让她看起来非常美丽动人。 妆容更是精致入微,柳叶细眉搭配珍珠粉底,再加上樱桃色唇膏,让她整个儿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闪亮耀眼。 冯氏看见后眼前立刻亮了:“要不是出身所限影响圈子,媒人怕早踩破咱家门口了吧!” “快出发吧,烟雨会带你找到他的。”说罢冯氏挥动手中绢帕与之告别。 而此时坐在车内的沈莺心情复杂极了。 本来好端端的日子非要安排这种约会干嘛呢? 自从早上化完妆开始,身边那个叫丝竹的仆人似乎更愿意去照顾受伤的小哥而不愿意跟着出来玩,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陪同前往的则是母亲手下一名等级更低的女侍卫—名叫烟雨的。 “小姐别忧心啦!上次奴婢随主人看过那位公子一面觉得长得十分英俊。”烟雨发现她神情不好连忙安慰说。 但是长相好看又有钱的男人为啥到现在还没成亲呀,她又不是像丝竹那样的花痴会被外表所迷惑! 要说两人关系,表面上他们是童年玩伴,但实际上傅时桉要比她年长五岁都已经二十岁整了。 在西晋这样的地方,年轻男子到了二十岁还没结婚的本就不多见。 更不用说傅时桉了,他父亲可是京兆府尹,一个从四品的大官,怎能让自家嫡子娶个商人家的女儿? 傅时桉特意在这里等她,她心里就琢磨,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马车飞快地来到桃园的门口,沈莺下车时因长相太出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回望。 “烟雨,你去把我的面纱拿来。”她早就觉得此地不简单,带着面纱或许可以避嫌。 她戴上面纱后,才满意地朝着前行走。 就在她刚离开不久,一辆来自沈府的轿子停在了桃园门前。 轿中下来一个打扮俏丽的女子,身穿粉色裙子,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正是沈莺的庶妹沈薇。 “似云,你和烟雨交代好了吗?”沈薇紧张地四处打量着四周。 似云点头,“放心小姐,烟雨已经收到了玉镯,肯定会按你的吩咐做事。” 沈薇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自知道姐姐沈莺要去宫里陪读一年的消息,她就开始打算抢走原本属于她的婚事。 一旦沈莺出宫成人礼后,母亲冯氏肯定担心她的年龄问题,急于给她物色对象。 为此,她不断送钱给冯氏身边的下人,并得知了傅国公的公子傅时桉对沈莺有意,想要撮合他们俩。 走到一半时,似云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小姐确定那位傅公子会放弃与二小姐的婚约,转而娶你吗?” 沈薇自信一笑,手中的团扇轻轻遮住了嘴,“我已经学会了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了。”似云听得心中一颤。 原来沈薇的母亲金小娘最初以表亲身份投奔沈家,利用冯氏怀孕期间不便之机,成功接近了主子。 但后来金小娘生产后身上留下明显妊娠痕迹被冷落。 第25章 公子认错人了 深知家庭地位无法帮助自己完成终身大事的沈薇只能依靠自身争取机会。 当沈莺被送到路口时,突然听到烟雨喊肚子疼,然后指向左边的小路让她先走,便赶紧往厕所方向去了。 这让沈莺颇感疑惑:这个丫头到底吃错了什么? 跟着指示走着走着,发现路上全是竹林却没有看到荷塘,不由更加警惕起来。 沿着小径一直向前,在尽头看见了一个水上凉亭。 风拂过轻柔的窗帘非常别致,尽管池子里零星几朵荷花显得并不热闹。 凉亭里面站着穿着绿色衣服手持折扇的年轻人。 “看个花还要这么大费周章啊?”走了这么远路让沈莺有点烦躁。 明明右边那边就有大片的池塘可以赏花,干嘛偏偏要跑这么偏僻地方来? 太阳正猛,走过那段碎石路简直热得不行。 沈莺低头快步朝凉亭里冲去。 那位年轻人看到突然出现的女子显然吃惊不小。 “这大热天的你不带我去冰室解暑倒好意思叫我到这儿来看莲花?况且进门不远处就是个好位置,干嘛非要挑这么条冷清道走呢?” 沈莺连头都没抬,也只觉得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用手轻轻拨开了点白纱,想把帷帽摘了,好透透气。 “你这样乱闯别人的地方,怎么能这么嚣张还出言不逊呢?” 那人的声音虽低沉却带着几分清朗,即便隔着千山万水,她也认得出来。 要是评选今年最是倒霉的人,那非她莫属了。 她在桃园随意走走,居然遇到了太子! 突然一阵风吹进了亭子里,把沈莺掀起来的一角帷帽给完全吹开了,她的半张脸一晃而过地进入了祁煜轩的视线。 “是我搞错了,真是不好意思。”幸好当时戴着帷帽,否则今天可就糟糕透顶了。 沈莺提着裙角就想赶紧开溜,结果身前忽然被个高大的影子挡住了。 祁煜轩用一种神秘莫测的眼神看着她:“这位小姐看上去十分眼熟,我们之前在哪儿遇见过吗?” “公子认错人了吧,我和你素未谋面。”该死,偏偏在这种时候起风! “哦,是这样吗?”祁煜轩手中的扇子一展便拦住了她的路:“俗话说得好,相识一场便是缘分。我看咱们俩还挺有缘份的。” 沈莺心中无奈,他倒是现学现卖了。 “能遇见公子是我的荣幸,但我确实有急事在身,不能继续打扰公子您赏花了。”她试图侧身绕过去。 可惜,无论往哪个方向挪动,他都能及时堵上她的去路。 祁煜轩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既然已经是朋友了,何不直接摘下帷帽好好聊聊呢?” 绝对不行!只有疯子才会听从这种建议… 要是被太子发现了她是女子的话,说不定会被直接拖出去沉塘吧。 “嗯……我……我脸上发炎了,不好见人。”希望刚才是自己左边脸上的纱被吹了起来吧…… “那我就看另一边好了。”祁煜轩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几乎将她逼到角落里。 “可我不愿让你看!”被逼到无路可退时,沈莺只能用小女生的方式反抗。 还好他没表明身份,否则自己肯定扛不住太子的压力。 祁煜轩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儿会如此反应,简直可爱至极。 但他仍不甘心:“请问,小姐是否有兄长?” 自打那个夜晚过后,他总觉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晚上做梦都是“那人”的身影。 这次来桃园是因为身边没了沈昊,心情烦躁之下才决定出来散散心。 随着白纱飘动,他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定——她半边脸跟那个人非常像。 如果沈莺真的未曾前往柳城的话,那么沈煜翰为什么要撒那样的谎呢? “我的确有个哥哥,长相跟我如出一辙,难道公子认识我哥哥不成?”沈莺略微思考后给出了回答。 既然人家这么问了,再否认似乎就显得很奇怪了。 “当然知道,并且关系十分紧密。” 祁煜轩特意停顿了一会儿,加重语气说出了最后几个字。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巧合了呢……”这个人说话怎么总是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样子,弄得好像真有什么特别含义似的。 哪有什么亲密无间的感情呀!充其量也就是握了个手而已…… 感觉到脸颊发热,沈莺赶紧收敛了脑海中的思绪。 “确实是挺奇妙的。”帷幔下的她隐约露出了少女特有的神态,和那晚所见到的样子惊人的相似。 祁煜轩心里不由自主开始猜想,站在面前这个叫沈莺的女子,会不会其实与宫廷内的沈昊是同一人呢? “三哥,你看,这是我刚刚钓上的鱼,瞧着是不是很大呀!”不远处传来了祁煜然兴奋而又有点讨嫌的声音。 沈莺心里一惊,这个人行事太古怪了,她还是赶紧走人比较好! “公子,我家中还有点事,先走了。” 趁着太子被祁煜然吸引的时候,她立刻绕过他,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祁煜轩还没反应过来,沈莺已经跑远了。 那修长的碧绿身影,很快在竹林中一闪而过。 他的眼神深邃,但并不急躁,因为明天“他”自然会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中。 跑了太久,喘不过气来,终于跑出了水边亭台,随便找了座小亭子休息一下。 取下帽子,用帽沿扇扇风,这天气热得要命。 烟雨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要给她指一条错路? 沈莺心里满是疑问。 刚准备站起来,却听到身后亭子里传来了低声私语,男声浪荡,女声低喘,似乎是在秘密会面。 好奇心爆棚,沈莺悄悄靠近窗边,捅破窗户纸,偷偷看了进去。 “公子要是真对我有意,明天就上门求亲吧,先把婚约定了再守孝那也不迟。” 一个粉衣的女子乖巧依偎在了男子怀里,一脸娇羞。 沈莺瞪大了眼睛,沈薇怎么会在这里? 出门前还特意去问了沈薇要不要一起赏花,她可是坚决拒绝了。 这一家人真是太有手段了,老的一肚子算计,小的一个比一个机灵。 “只要你现在愿意把最为宝贵东西给我,那我就相信你多年来喜欢我的话。明天早上,我便让我娘派人上门去提亲,务必赶在我奔丧之前把婚约定下来。” 蓝衫的男子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可那眉眼里的邪意太过明显。 第26章 私通偷欢 沈莺顿时明白过来,这个要去奔丧的人就是傅时桉,原主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想起刚才的事情:烟雨消失、沈薇奇怪地拒绝邀请……这些事情串起来,背后的故事就清晰可见了。 原来有人想趁我不备撬墙角呢! 宅斗里常见的桥段,庶妹出卖身体勾引嫡姐未婚夫的老套路,竟然落在她头上了。 “时桉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沈薇脸上尽是春意,好像都能牵出丝情来。 “自然是真,我从来都是个重承诺的人。”傅时桉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的手熟练地挑开了沈薇的外衫。 沈莺移开视线,赶紧爬出小亭子。 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哎呀!脚下一根树枝被踩断发出响声,沈莺慌张逃走,连方向都没看清。 那个傅时桉眼中的轻浮模样,跟自己那位经常混迹烟花柳巷的大哥简直一个样。 真是傻得可以,天下哪有免费的好事儿! 这样虚伪的情意,沈薇竟然看不穿,还信了他的鬼话,才白白赔了一番真心。 等沈莺站稳脚步时,才发觉帽子已经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抬头一看,荷塘边上正好映着阳光查看玉镯的人,不就是烟雨吗? 心头怒火腾腾升起,走上前直接一把拽住了她。 “啊!”烟雨被吓了一跳,认出来后才松了一口气:“小姐……” “好久不见了,烟雨。”她笑着说。 “小姐,你上哪儿去了?婢子找了你好久……现在都这时候了,傅世子估计等不及,自己先离开了。”烟雨镇定自若地说着。 现在的丫头可真是不得了,撒谎脸都不红心跳都不乱,果然出自大户人家。 要是她没有亲眼所见的话,可能真的就被糊弄过去了。 “你手上的玉镯色泽还真不错,给我瞧瞧吧…”沈莺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小姐,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实在不好拿下来…” “你不过是个三等丫鬟,居然还敢跟我对着干?”她学着那位太子那傲慢的语气回应道。 果然,烟雨被吓得立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被鬼迷心窍,不该与三小姐串通…” 还好她够聪明,没用沈莺再多费口舌就自行坦白了。 沈莺轻轻做了个“嘘”的手势,当即示意她现在安静。 实在是太吵闹了,都影响到她的思路了。 沈薇一门心思只想嫁进显赫人家,居然愿意去行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实在是自轻自贱。 更可恶的是那位不正经的傅世子还想白白享用…… 要是他管不住他自己,就别指望有好下场。 在把手镯拿下之后,并给烟雨交待完计划,她便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起来。 不久,烟雨骑马飞奔赶回家府搬救兵,此时冯氏恰好无事,沈莺便让她们一起来看热闹。 想到这儿她激动得不行,竟然还有机会亲自去捉奸! 由于兴奋过了头,她甚至完全忘了桃园里面还藏着两位大人物… “老三,这才分开一会儿而已,你就找到乐子了?”祁煜然从船上看过去,只能看到沈莺远去的身影。 “别瞎说,嘴巴放尊重点。”太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愉快地回答道。 可能是因为刚遇见的人让她心中那团躁动不安之火平息了些许。 “老三啊,这鱼肥得很,我们来个烤鱼怎么样?我给你表演一下。” “去哪儿弄呢?” “一进门右转,在荷塘边,我已经提前让人将东西准备好了…” “那就这么定了。” 烟雨动作非常快,仅一炷香时间,冯氏已经带着签过生死契的仆人们匆匆赶来。 “莺儿啊,为什么要让烟雨把你娘找来?出了什么事?”冯氏一脸迷茫地问道。 显然,惊恐万分的烟雨并没有透露半点实情给她听。 “娘,我和傅时桉可能是没缘分的。不如您陪女儿在这桃园里散散步解解闷呗。”说着便挽上了冯氏的手腕向前走去。 母女俩沿着池塘缓步前行。 因为清楚他们约会的位置,所以烟雨走在最前头带路。 “要是什么出身高贵的他就不要也罢!咱闺女长得这般如花似玉,哪里会缺个好归宿!”冯氏还没细问缘由就已经猜出定是嫌弃沈家不够门当户对才这么说。 “母亲大人,孩儿还不急着出嫁嘞。”沈莺笑道。 对于像傅时桉这样的纨绔子弟,沈莺是丝毫没有兴趣。 就连那太子接吻时都知道要守礼数,不会随便乱摸…… 咳,这种比较简直就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嘛! “趁着你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必须为你寻觅一位良婿才行...你爹向来唯利是图,等到沈昊正式任职之后又会搞出些什么名堂来还不知道呢!”冯氏气愤地说道。 她太了解夫君的心机手段了,否则也不会成就今天这份家业。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凉亭前。 沈莺向烟雨使了个眼色,烟雨立刻跑到凉亭大门那里将值守于此处的小丫头似云给调开。 “走这么远娘您是不是觉得有些累了呀?不如今晚就在这个凉亭休息一下吧.“沈莺指向前面。 冯氏点了点头:“确实感觉挺累的。” 两人正要推门而入之时却听到屋内传来女人的呻吟声跟男子的喘息。 敏感的耳朵令冯氏瞬间辨识清楚里面的情况后,神色微变迅速转向身旁的女儿说:“你先在外面等着,娘先进去查看一番……“ 究竟是哪家不知廉耻之辈竟公然在皇家花园里私通偷欢! 沈莺乖乖站好,不再往里多看一眼。 尽管她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 “啊!”冯氏一进屋,里面就传出了尖叫声。 这声音是沈薇的,同样也是冯氏的。 吴嬷嬷带来的人把地方围得密不透风,沈莺再三吩咐,就算是只蚊子都不能放过。 毕竟要是沈薇干这种事被揭发出来,沈昊将来从政的事就成了泡影,就连沈家在生意场上也再也抬不起自己的头来。 门里传来零星的穿衣声,同样还有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冯氏的骂声,然后渐渐停了下来。 沈莺觉得里面应该“清理”得已经差不多了,此时才推门进去,开始她的表演。 “娘,你出什么事了!”她大声喊道。 第27章 渣男,翻脸不认人 荷塘亭子,原本是用来给游客休息的地方,配有桌椅。 但现在沈莺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椅子东倒西歪,四张桌子拼到了一起,上面铺了一层丝绸,摆成了一个大床的样子。 那绸缎上还有血迹。 沈薇好不容易才穿上粉裙子,她的头发乱成一团,首饰也都掉在地上,一脸惊恐。 傅时桉倒是镇定自若,慢慢穿上外套,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没、没事。”冯氏拍拍胸口。 想起刚刚看到那赤身露体的画面……幸好没让沈莺进来,不然非污了莺儿的眼睛不可! “这……是妹妹和傅公子吗?”沈莺眯起眼睛,露出怀疑的表情。 电视里抓奸的女人都是怎么演的来着? 你为什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哦不对,那不是回家诱惑,思路走错了方向…… 傅时桉整理好衣服,抬头看向沈莺,看见眼前美人儿后不禁赞叹:“你……你是沈莺?” 他惊讶不已,原来沈家二小姐长得这么美!怪不得他娘说他这次在西齐多待两天不会后悔。 冯氏看出傅时桉的神色变化,心里很不舒服,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沈莺:“傅公子,您和我的庶女在这儿……私会偷情,这事该怎么解释呢?” 冯氏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抖,明显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娘。”沈薇直接跪下,眼里含泪:“我和傅公子彼此相爱,求娘成全我们吧。” 沈莺暗想,厉害啊,三秒就能落泪,真是堪比影后演技。 “妹妹,早上我叫你一起去的,你婉言谢绝,说有些重要的事……原来你是替我去见傅公子了吗?”沈莺学着妹妹的样子,满脸委屈地说。 冯氏气得不行,一手掐腰,另一只手给了沈薇一个耳光:“给我闭嘴!干这些下流的事,你真是不知廉耻!” 以前金小娘趁着自己病了爬上了自己夫君的床就算了! 现在金小娘女儿还要夺去她女儿的机会! 冯氏瞪了沈薇一眼,决定回去再收拾她。 “傅公子,你要是真心喜欢沈薇的话,可以让你母亲带媒人来正式提亲,何必搞这些恶心的事情!”冯氏一脸鄙视。 傅时桉淡定地回答:“夫人误会了,其实是这个女子勾引我的……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感情,不过是肉体上的快活而已。我一直心系的都是沈家二小姐。” 沈莺震惊万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比祁煜然更加不要脸无耻的人! 被人当场捉到出轨,还能油嘴滑舌,装得一脸无辜。 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傅公子,你在说什么啊?”沈薇不敢相信,急忙站起身来拉着傅时桉的手腕。 “我跟你之间,哪来的感情?”傅时桉脸色冰冷,一把甩开了沈薇。 沈薇被猛力一推撞到桌上,手正好碰到了绸缎上的点点血迹。 干完事就翻脸不认人!这个渣男!沈莺心里暗骂。 冯氏一眼看出了傅时桉的意图:“傅公子,虽然你和沈薇没结婚,但已经发生过关系了。无论如何,这件事我都会告诉傅夫人,给你们两个定下婚约。” 沈薇的眼睛一亮。 傅时桉笑笑说:“沈夫人,我很愿意娶梁二小姐回家。” 这么美的姑娘,应该早点属于他…… “傅公子这不是开玩笑嘛?跟你有那档子事儿的人是沈薇!” “商人家的女儿当个小妾都算抬举她了。我真正要迎进门做妻子的,只有沈莺。” …… 亭坊被一群人围着,不过大门敞开着。 沈莺站在门边看着热闹。 祁煜然和太子正在池塘上划船路过这里。 “那边怎么了?围了如此多人。”祁煜然看向那边。 船夫笑道:“人群围得紧紧的,一看就是富人家庭的小秘密出糗了。” “怎么说呢?”祁煜然起了好奇心。 “公子你看,”船夫停下来指着亭坊,“那位嬷嬷瞧着衣着不凡,至少也是大户人家的佣人。嬷嬷板着脸不让别人进去,这说明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了……” “你怎么确定是在幽会呢?”祁煜然有些疑惑。 船夫自信地笑了笑:“我在这湖里划了几十年的船了,这里是一些年轻男女最喜欢的地方。前几天京兆府尹的儿子就在这里私会情人,结果被他母亲揪着耳朵给带走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这位少爷行为确实不太检点……”祁煜然摸着下巴说道。 “可不是嘛,”那船夫气愤地说,“那天我就远远看见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竟然还是个有夫之妇!” 太子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本来对此不感兴趣想要打断,却发现不远处穿着翠绿色裙子的女子侧面很眼熟。 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脑海里浮现起一段话:“傅公子,你怎么不约我一起去冰室呢……” 太子的眼神一冷,怒意涌上心头:“去那个亭坊。” “哎呀不行不行,那里都是富贵人家闹出的事情,我不敢随便靠近……”船夫当即推脱。 话说完立刻感到刀刃抵住了喉咙,吓得僵在那里,手里桨差点掉进水里。 “我说,往那儿走。”持剑的祁煜轩阴沉地吩咐道。 “大哥你赶紧过去吧!不照着他的话办,你命都不保了!”祁煜然着急起来。不知道三哥发现了什么,不过他知道三哥真生气了可不会手下留情。 亭坊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沈薇断断续续哭泣声。 “整个西晋怕是都找不到比你还无耻的人了。”沈莺在一旁观察良久,终于再次开口。 冯氏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不好意思讲得太难听。 母亲火力不够,只好由她这个女儿亲自出马。 “这么说,真是让我觉得冤枉。”傅时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你刚刚还跟我的庶妹在这里亲热,现在居然有脸跑来求娶我。这种无赖行径,电视剧编剧都编不出来!”沈薇愤怒得简直难以置信。 而傅时桉却像是被美人训斥是一种享受似的,态度放肆。 冯氏上前了一步:“如果傅公子不能给个交代,我只好去请傅夫人了。” “请便。”傅时桉一脸不在乎地说。 第28章 你还不配让我教 “现在你父亲正值丁忧期间,若这件事被宣扬开来,对他的影响可不好……” 冯氏面上虽然强硬,其实心里很担忧。 如果处理不当,不仅沈薇的声誉受损,甚至沈家未来的前途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尤其是沈莺…… “沈夫人,您别以为我怕事,即使传出去了,我也不在乎。” 傅时桉冷冷笑道,“三年后,没人会记得这些是非,但我敢肯定,沈家两位小姐只能一辈子待在孤女庵度过余生了。” “你不要太嚣张了!”冯氏气愤得声音都在发颤。 她真后悔曾经考虑过这个品行不端人当女儿的夫君! “别生气嘛,其实有个双赢的办法。我把她们俩都娶回家。姊妹同夫未尝不是佳话一桩……何况凭我的身份地位,和你们沈家相配也绰绰有余吧?”傅时桉得意洋洋地说着。 气不过的沈莺转身冲出亭子,她记得入口处有一根又粗又硬的树枝,非得用它好好教训一下这无赖不可! 低着头,在四处寻找时……突然看到了一双精致的云鼎锦靴。 沈莺吓了一跳,冷汗直冒——为什么忘了太子现在还在这桃园呢? “抬起头。”对方的声音已经到了她耳边。 沈莺身子僵硬,一脸无奈。 真是祸不单行,里头麻烦还没解决,外头又有难惹的人物出现了。 “哎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情急之下,沈莺只好借口身体不适试图避开。 不出所料,她的手腕立刻被人抓住。 祁煜轩的弟弟好奇凑上来,盯着沈莺瞧,“三哥,这就是你先前遇见的那个女子子吗?” 面对这位行事古怪的皇族成员,沈莺一时无言以对。 仔细观察之后,祁煜然忽然惊呼道:“这模样跟沈昊好像啊!” 伪装瞬间破裂,沈莺憋了半天的脸红终于缓解了些许。 既然上天非要这么折腾自己,那就坦然面对吧。“是的,二位贵人与我哥哥相识吗?”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询问道。 这时,祁煜轩才认真注视起眼前这名女子。 他没有像弟弟那样直接表现出惊讶或赞叹,只静静地凝视着她。 沈莺能感到那双目光中流露出来的赞赏、惊叹,以及几分庆幸之色。 “你是沈昊的妹妹?”祁煜然首先打破了沉默。 她点点头:“我叫沈莺,家兄正是沈昊。” “呵~这么漂亮的妹子竟然藏起来不让我们知道。”祁煜然笑着提议,“要不要一起去尝尝新烤好的鱼呀?” 听到这里,沈莺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现在哪有心情吃鱼啊…… 这样天真直率的皇子确实少见。 灵机一动间,她决定利用这次意外遭遇帮助家里摆脱困境。 “其实我也很愿意陪朋友们去享用餐点,可是眼下……”说罢指向身后的小屋。 “噢对,你们正陷入尴尬境地呢。”祁煜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嘴道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祁煜轩语气严肃,握剑的手隐隐泛光。 于是,沈莺委屈巴巴地说起了傅时桉如何想要强行迎娶她俩姐妹的故事。 说着说着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见到此景,身边的男子立刻朝屋内大步迈进。 刚刚他还分明察觉到大哥眼底那抹凛冽寒芒。 祁煜轩一进坊里,就引得全场注目。 别说他左手把着折扇右手持着长剑显得古怪,光是他那俊俏脸上的冷冽眼神,就让人本能地退避三舍。 冯氏气得不轻,想责问吴嬷嬷怎么随便让人进来,却发现沈莺正向她不断地挤眉弄眼。 “娘,这位是……” 沈莺怕冯氏说出什么不当的话,连忙把她拉到一边悄悄说。 冯氏吃了一惊,没再多问,但从沈莺的眼神里明白了什么。 傅时桉不是仗着势力欺人吗? 还觉得自己是京兆府尹家的儿子呢! 那现在就叫西晋最厉害的人物跟他碰一碰吧! “你是什么人?”傅时桉常在娱乐场所厮混,自然不认识太子这帮人物。 “我是傅文的儿子,竟然敢如此评价我。” 太子根本不理睬傅时桉,直接把手里的剑扔到了桌上。 “咚”的一声,剑砸到了桌子边缘,木桌瞬间成了碎片。 紧接着进门的祁煜然见状,知道太子真的是生气了。 他马上叫来随从:“立刻去通知京兆府尹,叫他赶紧来救自己的儿子。” 随从点头后迅速离开。 如果再迟一点,恐怕真的要出事了。 原本哭着的沈薇吓得停下了哭泣,看到祁煜轩的样子那么可怕,只好躲在傅时桉后面。 桌上的绸布也沾上了血迹跟着破裂。 这一刻,对她来说已无路可退。 “好、好大的胆子,我爹的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吗?” 傅时桉被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与他人私会,明目张胆地干那些羞耻的事。不以此为耻,反而用来威胁人。你这种做法真配不上你们读书人的门风……”祁煜轩眼里满是鄙视。 原来朝中重要大臣的后代竟然是这样不堪的形象。 这帝国底下究竟还有多少蛀虫在腐蚀它的根基。 “你年纪好像比我小,在这儿装什么正经样子,你以为自己够格当我先生吗?” 傅时桉十分不满,连他的父亲都没这样说过他。 “他会……不会因此生气啊?” 冯氏看到傅时桉乱说一通,感到心慌意乱,于是轻轻扯了下沈莺的衣服。 “娘,他已经很生气了。”沈莺叹了口气。 自打她提到傅时桉打算强行娶她的事之后,祁煜轩就已经怒火中烧。 这种情形也让沈莺有些紧张,生怕对方看出她的话并不完全属实。 可是没办法,在这种局面下,对付恶人也只能用更强硬的方法。 “当你先生?”祁煜轩不屑道,“你还不配让我教。” 作为皇族成员,天生就会蔑视所有在他眼中无关紧要的人。 像傅时桉这种低劣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眼。 若非是因为沈莺……他又看向她,目光深深注视了一会儿。 感受到对方明显忽视了自己,本已恼怒的傅时桉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恍然大悟,带着一丝玩味说道:“原来是给二小姐护航啊,难怪这么热心帮忙。” 第29章 踢到铁板了 “沈家果然与众不同,既有护花使者也有主动献媚之人。商人之女为了攀高枝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差别……” 还没说完话,一个拳头重重击中了他的嘴。 傅时桉疼得跌倒在地,嘴里流出鲜血,一颗门牙也掉了下来。 他捂着自己的嘴反应了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祁煜轩手里的扇子直接飞了过来。 “真没出息。” 太子从碎木屑中拔出一把长剑,缓缓朝他走去。 长剑的刃在地面上划过,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祁煜轩的表情很冷淡,但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想...你想做什么?”傅时桉的声音有些漏风,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真是烦人,”太子皱了皱眉头,“还是到阎王那边好好谈一谈吧……” 说着就把手里面的剑高高举起。 傅时桉迅速抓过身后的沈薇作为挡箭牌,颤抖着说:“你疯了吧,你知道我爹可是京兆的府尹!要是你杀了我,怕是你也活不了!” 沈莺的母亲吓得浑身冒汗,下意识地握紧了沈莺的手,发现她的手也是满掌心的汗水。 “莺儿,太子这……是要杀人了吗?”冯氏非常惊讶。 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恨? “太子行事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但她满脸担忧,感觉事情好像已经失去了控制。 早知他会这么冲动,应该让祁煜然出来压制一下。 “别真的害人性命……看看那家伙竟然把沈薇挡在自己前面,莺儿,你们还算熟,去劝劝?”冯氏既担心又生气地说。 “娘啊,你太高看我了。” 沈莺无奈道,难道你看不到他现在全身都是负面能量吗? 让她上去说几句就能解决问题? 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这样的大人物失控时,最好能让同样级别的人处理。 比如说祁煜然在哪里? 想到这里,沈莺转向了祁煜然的位置。 “祁先生,你的朋友这样失控,你不打算做些什么?” 她还得装作不认识他,实在是很难受。 祁煜然眨巴了几下眼睛:“沈小姐,倒不是我不想插手,而是我去也不会有效果。” 当三哥被激怒的时候,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果真的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吧……哼,懦弱鬼一个,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祁煜然平静地看着她,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好了,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伤不到他的。” 原来这家伙以为她是为太子担心? 再怎么说,傅时桉虽然不好惹,但不至于会丢掉小命…… 此刻,沈莺深刻理解了权力顶点的人有多么可怕。 祁煜轩眼神变得冰冷:“你就等着看,看我能不能撑到最后。” 竟敢威胁他? 简直是不要命了。 “救命呀!” 沈薇想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傅时桉紧紧扣住脖子,只能惊恐地尖叫起来。 “刀下留情!”突然,一个老者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吴嬷嬷一看见来人立刻闪开了。 来者是傅文,一路小跑还不忘叫喊着:“太子殿下,请手下留情!” 但是当太子真正进入黑化状态后,谁还能控制得了他呢? 剑锋毫不犹豫地落了下来。 祁煜然找准了机会,用力投出了一块小石子,正中那把刀的边缘。 刀刃因此改变了方向,斜斜地落在傅时桉的头发上,砸碎了他的发冠,头发顿时散落开来。 傅文终于跑到太子跟前,立刻跪了下来,老旧的膝盖关节发出了咯吱声。 “太子殿下,请您宽恕我儿子吧……” 傅文泪眼婆娑,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乞求。 “臣妇给殿下请安,恳请殿下发发慈悲救救我儿子” 紧接着赶来的傅夫人同样也跪下了,双眼急得都红了起来。 傅时桉和沈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傻了。 傅时桉显然被震惊到了,他慌张地问道:“父亲,您刚才说什么?太子?他居然是太子?太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住口!不孝之子!”傅文严厉斥责道。 他对这个总是惹祸的儿子无可奈何,平时欺负欺负老百姓还好,没想到这次竟然撞到了真正的麻烦身上! “参见过太子殿下,愿殿下福泽安康。”冯氏带着女儿沈莺前来拜见。 沈莺低着头,紧张地咬着嘴唇,几乎快要破皮。 事态变得如此复杂……甚至惊动了傅家的家长来认错,真是太混乱了。 祁煜轩注意到沈莺这一个小动作时,心头一动。 “沈昊也常这样做,在那种时刻……” 那一夜与她的亲近时光里,他也见过这样的情景。 这个意外的重逢让他的心中升起一种温暖的感觉,怒火一下子就平息了许多。 “臣妇没有教导好小儿得罪了殿下,臣愿接受惩罚。只希望能得到您的大度宽容,留下孩子性命……”傅夫人口中念念有词,泪水涟涟。 这时的傅时桉终于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不该触犯的人物,原先嚣张的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松开了抓着沈薇的手后整个人显得十分无力沮丧。 他与沈莺之间的可能性此刻看来完全断绝了。 刚摆脱束缚的沈薇痛苦地咳嗽几声。 见到此情此景,太子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丢下手中的剑柄看着地上伏着的老者说道:“孩子做错了事,根子却在父母身上。傅文啊,你教育出的真是人才啊?” 傅文连连磕头赔罪:“全是卑职过错,恳求太子看在我儿年少无知份上放过他一马吧。以后一定会加倍严加管教,不再让他闯祸…” “若沈夫人愿意原谅,孤也就算了。” 太子目光转向另一边站着的女人。 听见提自己名字的冯氏立即惊惶起来,急忙跟着跪地道谢,“全凭殿下调遣,怎敢有所非议。” 祁煜轩数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沈莺,后者轻轻颔首后起身扶起了还趴着的母亲,并提醒说:“对于沈莺跟傅时桉之间的问题,总要有个解决才行呀。” 很明显,太子有意想要帮他们解决问题,只是自己的母亲却因过分紧张没能及时明白对方用意罢了。 听到这儿冯氏才恢复了一些冷静,并向对面提出建议,“要是令郎能与我庶女结为连理,两家联姻后便如一家人一般,那样自然不会再发生争执。” 傅夫人扭头看着傅时桉,只见他满脸紧张不安。 第30章 别做白日梦 然后,她转向冯氏说:“既然两个年轻人彼此喜欢,咱们作为家长理应成全他们。明天我就带着媒人,带上丰厚的礼物去你们沈家提亲。” 表面上看,傅夫人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心里却狠狠地骂沈薇不知廉耻,即便进门也是当小妾的料! 一个商人家的女儿,根本就不配给傅时桉当妻。 都是家里的掌事人,冯氏一眼就看出对方心中的不屑,“我家虽然是商人出身,但也讲规矩。我们沈家的女儿绝不给人做妾。如果沈薇要当妾室的话,我宁可让她自寻短见,也要保住沈家的脸面。” 听到这里,沈薇吓得身子直发抖。 这下轮到傅夫人心里不是滋味了。 听上去的意思是要自己堂堂京都府以正式婚礼的方式,迎接这位商家庶女成为嫡子的妻子! 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以后京都府在京城里都别想抬得起头来…… 看到傅夫人没有反应,冯氏笑着补充了一句:“看来两家注定无缘做姻亲啦,那就不用谈宽恕什么的事情了。” 有太子给她撑腰,冯氏的态度非常强硬。 站在身后的沈莺偷偷捂嘴乐着,现在的娘亲和刚才在角落里那个畏首畏尾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傅文抬头偷偷瞄了一下太子,注意到他脸色冰冷,并且全程未允许他们起身讲话,意识到局面已经无法挽回。 他轻轻用胳膊碰了碰妻子。 收到示意的傅夫人只能硬着头皮妥协:“沈夫人所言极是……我们确实打算正式为儿子迎娶沈薇作为正房媳妇。”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僵硬,很明显十分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这种出身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家?” 傅时桉忍不住嚷嚷起来。 “闭嘴!”傅文猛地转过身,朝傅时桉就是一巴掌,“要不是你自己胡来,能弄出这么大乱子?回去等着挨打吧,得好好给你长一长记性!” “那我就在家里等着贵客光临。” 说完这句话,冯氏并没有在意傅家人的反应。 达成目的后她很满意地转向太子致谢。 如果不是担心沈府没有嫁出去的女儿还剩沈莺一人,而家里又有不许出妾的传统,她才懒得争这些呢。 不过按照对方对沈薇的态度而言,将来她怕是没有几天好过的日子了。 “你们现在可以走了。”祁煜轩平静地吩咐道。 傅夫人搀扶起腿脚有些发软的夫君,二老晚年来的孩子格外宠溺,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傅大人请记得约束你的子孙后代,再有类似愚蠢行径发生,恐怕东宫又会多一个新成员了。”太子面色严峻。 “一定严格管理,请殿下放心......”听完这话,傅文冷汗淋漓。 一直躲在众人后面的沈莺,则是首次近距离感受到了来自祁煜轩身上那种令人敬畏的力量以及身份差异带来的明显不同对待方式。 这样一个权高位重的人物,在面对自己这样一个卑微出身之人时却没有显示出任何轻蔑或嫌弃之意。 随后,傅家人带着他们的儿子匆匆离去。 留下几句话嘱咐女儿后,冯氏再次向太子表示感谢便带着沈薇离开了现场。 她准备让这位不懂分寸的女子到祖宗面前反省错误。 四周安静下来,凉亭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沈莺心里对祁煜轩挺感激的,要不是他突然地出现,事情恐怕就不会这样顺利。 她向他行了个礼:“小女子代替哥哥感谢殿下为母亲主持公道。” 这是她头一次这么真心诚意地感激一个人。 “不用客气,我和你哥哥是很好的朋友。” 他说着,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让她觉得很体面。 “三哥,沈小姐,都办妥了的话,就过来吃我的烤鱼吧!” 祁煜然让侍卫们已经准备好了烤架,笑着朝着他们招手。 祁煜然总是这么无忧无虑、全心全意的样子,真让人羡慕。 沈莺和祁煜轩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迎着那荷塘外柔和的日光,向草坪走去。 那天,沈莺以一个姑娘的身份,跟两位皇子在草地上一起吃了鱼,一直吃到太阳落山。 太子说要送她回家。 “殿下,吴嬷嬷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就不劳您大驾了……”沈莺有点不好意思。 沈莺把沈薇的手镯交给冯氏之后,冯氏明白了其中的曲折。 于是让家仆带走烟雨,并留下吴嬷嬷陪着自己。 “送你不算麻烦。” 祁煜轩的眼里闪过一丝温暖,是他久违的那种感觉。 回到家后,沈莺被冯氏追问了一会儿,听说太子把她当成妹妹对待时才松了口气。 “娘刚才还担心你露馅了呢……吓得我。”冯氏拍拍胸口。 可沈莺却有些不安:“别多想了……” 实际上,祁煜轩的态度很含糊,话里有话,又保持一定的距离感。 如果他真认出自己了,按照以前那种默契,态度应该不一样。 “但娘觉得太子是一个不错的男子,长得英俊不凡,一言一行都让人敬佩。”冯氏开始遐想联翩。 “娘,你醒醒,别做白日梦。”沈莺哭笑不得,太子跟她天差地别。 “我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想想而已嘛。” 冯氏笑着说,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沈薇的事我已经告诉了你父亲,今晚他就赶回来。明天府里可能不太平,你早点收拾东西回宫去吧……” 沈莺点头同意,毕竟明早傅家细问起与太子关系,她要是在场的确不好答。 临走前,她去到祠堂见了沈薇。 “你是来看我笑话吗?”沈薇抬起头看她,眼里满是嫉恨。 “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我要怎么样才算落井下石?” 沈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妹妹总是这样仇视一切。 沈薇冷冷一笑:“我以为嫁给京兆尹是我们沈家能高攀上的最好门户了,所以才答应傅时桉……” “没想到还是你更厉害。西晋国太子竟然为了你出头……” 沈薇既生气又不甘,气的是永远比不过这个姐姐,不满是因为如果不是沈莺得势,她连傅家门边都碰不到。 沈莺蹲下来,跟妹妹平视。 “妹妹你生得这么好看,如果本分一些,娘亲肯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可你不听劝非要往上攀,最终只能是自讨苦吃。” 第31章 长得一模一样? “只希望以后不要为你今天做的事后悔。” 她从心底觉得沈薇非常可怜。 庭院里的小妾之女,眼界太窄,总以为嫁个好人家就能翻身,却不知道这条路往往是越走越黑暗。 沈薇不服气地说:“凭什么只许你有志向,就不允许我有出头的机会?这道理讲得通吗?” “你目光短浅,只看得到那些大家族表面的繁华,却不明白里面的辛苦。” 她真的无奈了,进宫那事儿,谁想去谁去,还真以为自己很想么? 扮成男人,天天跟刀剑打交道,整天把命挂在腰带上,结果到了这个不成材的小妹眼里,就变成了想要荣华富贵! 沈莺懒得再多说,转身便往回走。 这时吴嬷嬷亲端着一碗药进来,将药碗摆在了沈薇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那碗漆黑的药汁,沈薇一脸的害怕。 “这是防止怀孕的药。夫人让我一定监督三小姐喝下去。”吴嬷嬷亲语气冷冷的。 “我为什么要喝这个?傅文只有一个儿子傅时桉,如果我能怀上他的孩子,正好能在他们傅家站稳脚跟!” 沈薇大声说道,“她根本就是不乐意见我过上好日子!” 正走到门外的沈莺听到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 简直是个笨蛋。 她转过身来:“傅文现在还在守孝期,傅时桉也要等一年之后才能办婚礼。即使明天定了亲,婚事也只能拖到一年后才行。难道你想先怀孕再结婚,然后变成西齐的一大笑柄吗?” “沈薇,你真是愚蠢至极。以后少用自己的傻脑瓜子乱猜疑人的好意。如果不是母亲帮你说情,像傅时桉这样品行不好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愿意让你进门?” “一家门下,血缘关系紧密相连,一人兴则全家兴,一人倒全家难保。就算你能嫁入傅家,你也永远和沈家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话就说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些,她挥袖离开,生怕再迟一步就会忍不住给沈薇一个耳光。 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只会瞎想的爱情脑,而且还特别蠢的那种爱情脑! 沈薇呆站在那里,她从未想到沈莺讲话会这么直接犀利,寥寥几句就点透了自己的困境。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举起碗中药水喝了下去,泪珠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滑落。 回到了住处,沈莺在床上躺了下来,才感到休假日居然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差点还让太子发现了她的真身。 “少爷,你的琴似乎没有带回来……” 丝竹收拾东西时疑惑道。 沈莺一拍额头坐了起来:“啊!” 她出门时确实带着古琴了,原本打算让冯氏替她找个先生学着认谱呢。 孙羽书根本不给她基础指导,只知道叫她跟着曲谱练习,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看得懂。 “惨了,明天早晨还有课” 想到又要被孙羽书揪耳朵唠叨一番,头就开始痛起来。 丝竹提建议道:“奴婢跟着嬷嬷走动的时候,在沉香馆见到一把没人用的老琴。少爷不如暂时先借用?等下次休息再偷偷放回去就好……” “你确定它真的是闲置的?” 可万一要是哪个妃嫔常用的琴呢?拿去了不是立刻露馅儿么。 丝竹点了点头:“那把琴落了挺多灰,嬷嬷还特意说过不要打扫,说是早就不用了……” 沉香馆……似乎就是给未来的太子妃预备的房子吧…… 她思索了一会儿。 对啊,目前太子还没有娶妻,那个地方也就一直空着,除了固定时候会有宫人在打扫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进出。也许那把琴确实很久没人使用了。 “等夜深些的时候,我们悄悄过去取回来……” 东宫真的挺宽敞,不过丝竹跟着秦嬷嬷逛了这么长时间,对这里的路早已了如指掌,能轻松避开守卫巡逻的地方。 夜晚黑漆漆的,主仆俩小心翼翼地前行。 她们不知道,自己这些悄悄摸摸的动作,早就被对面开着窗户的牡丹馆里的人看在眼里了。 “这房子真不小啊。”沈莺点燃蜡烛感叹道。 沉香馆足足有三个普通殿堂那么大,即便没住人,里面的装饰仍然闪闪发光,完全看不出是个旧屋子的样子。 她用手试了试墙壁的颜色,虽然表面有些灰尘,但是味道还是很新,显然是近两三年才重新刷过的油漆。 “公子,就在这里……”丝竹小声喊道。 沈莺过去一看,发现丝竹已经先进入内厅。 里头还有一个小花园和凉亭,在正中央摆放着一架的古琴。 这把琴是杉木底,外表涂着紫檀色,四个角雕刻成了鹿形。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土,花纹都难以看清。 “公子,便是这个东西。” 丝竹拿手绢擦掉一些灰,让琴面上的图案露出来。 “噔”的一声,沈莺轻轻拨了一根弦,发出清澈悦耳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这把琴要比之前自己那把好得多。 “好琴!”尽管她心里还是感到奇怪。 要知道,沈家作为西晋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给大小姐挑琴时自然是选最优秀的。 可这明显不是普通乐器,为何会被遗忘在此呢? “如果没其它问题的话,我们就赶快离开这儿吧……” 丝竹急忙把古琴收拾干净抱起。 沈莺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顺着原路回去。 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时,她会选择暂时放下不管。 天亮了之后。 “你们听说了吗?沈昊有个妹妹!” 没等走近书斋,沈莺就听到祁煜然兴奋地在那儿说个不停。 “有一个妹妹很奇怪吗?”曹玉枫在一旁挠头,他自己也有一个呢。 祁煜然笑起来:“关键是他们长得很像,是孪生姐妹呢!” “四殿下,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来传播好吗?” 这哥们嘴巴太快,沈莺径直走进屋子里打断了谈话。 “长得几乎一样?”魏锦睿好奇地插嘴问道。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妹子说话温柔点,我还真以为他俩是同样的一个人呢……”祁煜然认真地说着。 听着别人这么描述自己,沈莺眉头皱得紧紧的,很想揍这家伙一顿。 “那听四殿下的意思,这位小姐必定非常漂亮咯?”魏锦睿笑着猜测道。 第32章 差生工具多 坐在一边的曹玉枫冷哼了一声。 祁煜然两手交握考虑了一会儿:“以前我没太注意沈昊的模样,但现在看到了他妹子后才发现……嘿,这家伙确实比普通人俊俏不少……” “四殿下,别议论我的家人行不行!” 哪有什么特别的啊!这个烦人的家伙怎么一直说来说去呢? “嘿呀~兄弟,要是有个美女妹妹干嘛藏着捏着?” 说着他就朝着沈莺这边走来,手直接往肩上搭。 突然之间,“啪”一声响,一把刚找到的琴将那双讨厌的手推开。 太子殿下冷冷地看着,并用力拍回了那张脸盘儿大的巴掌,让其瞬间红肿一片,显然是下足了力气。 “哇哦,痛死了!”祁煜然连连抽身,不停地甩着手减轻痛苦。 “三哥这是干什么?我还指着它捞鱼呢。”祁煜然嘟囔着表达不满。 “既然爱瞎说八道,下午就跟皇兄去朝廷学习去吧!”太子瞪着眼警告他。。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 祁煜然立刻变得规矩起来,急忙坐回座位,对受伤的事情闭口不谈。 跟内阁的重臣讨论问题,那可是得脱一层皮的事,他才不去自讨苦吃。 孙羽书走到前面,看到学生们都到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家把琴拿出来吧,今天我们学《雪中墨》。” 沈莺这才揭开琴上的布,露出了古琴。 旁边的太子见到这琴时,显然愣了一下,眼神直盯着它。 “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察觉到太子那火热的眼神,仿佛要把琴点燃一样。 祁煜轩没有回答,只因为他认出了这是老朋友的琴。 当琴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下子就吸引了孙羽书的注意。 他走过来,轻轻地拨动了几下琴弦,在试听音色之后赞叹道:“沈伴读虽然技巧不够熟练,但是手里的却是一把好琴啊…” 她感到有些无奈,这岂不是在讽刺差生的工具多嘛! “好琴?在哪呢?”果然不出两分钟,祁煜然就按捺不住好奇凑了过来问道:“到底哪里好了?” 孙羽书轻轻抚摸着琴面,神色满是欣赏:“用上好的梧桐木作面,杉木作底,并以鹿角为四角装饰。这可是云霄醉琴,在西晋恐怕也就这么一件宝贝了…” 沈莺听得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偷的是……云霄醉? 这就是那被摆在故宫展出、被誉为华国十大名琴之一云霄醉吗?? 真是让人头大……原本也只想偷点面粉回来做饭,结果却搞来了比面粉值钱不知道多少倍的东西! 祁煜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古琴,又看了看沈莺。 原来他的小金元宝,居然也会做这种手脚! 整节课下来,沈莺都不敢触碰这把珍贵无比的古琴。 孙先生简直把这个琴看得比命还重要,如果她不小心把它弄坏了,非得被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这样稀世之珍价值连城,若真有什么闪失,只怕多少钱都不够赔偿。想着尽快物归原主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于是乎,沈莺心不在焉地上完课后,决定深夜行动悄悄归还此物。 终于等到夜幕降临之时,她特意熬着没睡,也就没跟丝竹提及这件事。 计划着自己偷偷前往。 考虑到丝竹平时胆小如鼠,万一知道事情真相估计会吓坏而摔倒。 正当她小心翼翼透过门缝等待时机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吱吱声。 顿时让她的汗毛根根立起,身体也僵硬了起来。 这里明明只有书柜并无其他出路……到底是谁进了房间? 本来就极度害怕鬼神的人这时更加心惊肉跳不已。 一只温暖的大掌贴上了她脖颈处,沈莺被吓得差点尖叫起来,还好嘴随即就被另一只手给捂住了。 一股强烈的龙涎香钻入鼻孔。 咦?竟然是咱们的太子殿下来了? 他从哪儿冒出来啦? 她记得自己全程都没打盹过啊,肯定不是从正面进入房内的! 祁煜轩紧贴住她背后,细细摩挲她光洁细腻的脖子,发现并没有异常后露出得意的笑容。 总算逮住这狡猾的小丫头了。 昨天晚上蒋睿从柳城赶回来时带来了有关沈莺的消息。 “殿下,我去了柳城探查过,发现三小姐确实未回到祖宅。很明显沈煜翰撒了谎。” “我明白了。”太子揉了揉桌子,眼睛紧闭着,看起来很疲惫。 他刚刚从桃园忙了一整天回来,桌上还堆满了各种奏折。 “为了方便殿下验证沈伴读的真实身份,是属下特意从祖宅带来了沈小姐童年时写的一些小文章,对比字迹应该能够帮助辨别……” 蒋睿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条递给太子。 祁煜轩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眼神变得非常明亮。 他把纸条铺在桌上,仔细查看起来。 这些文章的文字清秀美丽,用整齐的小楷字体写了关于去桃林郊游的感受,其中还夹带着一些诗词评论,明显地显示出作者才华出众的一面。 祁煜轩眉头微微皱起。 宫中的这金元宝平日里只会挨先生批评,不是因为犯错而站墙角就是偷懒睡觉,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完全不可能写出这样充满韵味的文章。 “殿下,现在可以确定她的身份了吗?” 蒋睿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因为他也从未看过沈莺的笔迹如何杂乱无章的样子。 “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他决心不再被表象给迷惑住双眼,打算亲自出手调查一番,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殿下……殿下,放开我……” 沈莺试图通过太子手指间仅有的缝隙喊出来。 她心里疑惑这人到底是怎么进到房间里来的,而且居然敢三更半夜就闯进来! 虽然松开了手但并没有完全撤回力量,反而双手撑住了门框两旁将对方牢牢锁住在面前的位置。 “沈莺,过得怎么样?” 他那张帅气的脸庞隐藏在月光下的阴影之中。 沈莺瞬间愣住了,在确认没听错之后才意识到对方说的确实是“沈莺”而非其他人…… “没事啊……” 她硬着头皮装傻到底,并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掩饰自己心中的紧张情绪。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儿,眼神深邃:“穿上女装给孤瞧瞧吧。” 第33章 占据她的一切 沈莺尴尬不已:“殿下明鉴!小臣身为男儿身怎么可能穿上女装呢?怕是你误会什么了吧……” 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当初真不应该去偷偷摸摸借琴玩。 如果不是那天夜晚擅自拿走了琴弦,也就不用等到深夜才悄悄送回去,结果还恰好碰见突然来访的太子殿下。 就在沈莺打算继续辩解之时,不料祁煜轩却突然弯下腰直接吻了上去。 这份热吻既浓烈又急切。 “唔…殿…殿下……不行…不要……” 虽然还想说什么,但话未出口就已被彻底堵回去了,随后只能回应对方那越来越深情热烈的亲吻。 祁煜轩用力品尝着属于她的独特气息,随着吻变得愈发激烈,身体内的热血也在逐渐沸腾沸腾起来。 脑海里面闪过一幅幅画面。 每当傅时桉注视她时眼中流露出贪婪神色。 祁煜然每次遇见时那种震惊的表情。 甚至就连平时一向沉稳冷静的魏锦睿也会对她赞美有加…… 这种种细节让祁煜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浮现而出。 必须要得到她,必须占据她的一切! 于是乎松开嘴唇后,紧接着便是毫不迟疑地抱起眼前之人,“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朝书架那边走去。 然而偏殿隔音效果不好外面守卫巡逻密度很高,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场所…… “可...怎么可能...成为殿下的......” 正当混乱中忽然感觉自己正被人横抱着走动起来时顿时惊醒过来。 当指尖无意触碰到那人咽喉部位时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之前感受到颈部上下来回抚摸,应该是为了检查这里是否长有明显的男性喉结结构。 糟糕!恐怕已经被看穿身份了…… “殿下,小的,小的一生下来就没有喉结。其实,不是所有男人全都有喉结的……您能明白我意思吗?”沈莺还在努力地撒谎。 但她的话如同泥牛入海,祁煜轩完全没有反应。 他的身体却烫得厉害。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真是说不出“发烧”一类的借口了。 祁煜轩用一只手抱着她,而另一只手移动书架上的一本书。 突然“轰隆”一声,书架缓缓向右移开,露出了一个深长的秘密通道。 沈莺被眼前一幕吓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偏殿竟然还藏着秘道? “殿下,放我下来,我可以下来自己走……” 她完全顾不上尊称了,只是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可是,他的手臂便像是铁柱子一样,纹丝不动。 而且她的动作引起了他身体的变化。 沈莺察觉到,那个位置太熟悉不过了…… “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祁煜轩低头,语气认真地对她说。 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一股威严。 “我不动了,让我自己走就行……”沈莺有些心虚地说。 她恢复了原来柔和的声音。 听起来就像在撒娇一样。 祁煜轩的眼睛闪过一丝深沉,抱紧了怀中的人。 密道两侧的烛光照亮了前方黑暗的路。 她靠在他的怀里,开始调整心情。 反正只是和这个高帅的男人来一次而已。 自己是从21世纪来的现代人,不受古代传统束缚! 她讨厌祁煜轩吗? 讨厌到因为他碰她就恶心、反感甚至想死的地步? 绝对不是。 祁煜轩富有、有权、长得好看,今年才17岁。 放在现代社会,这样的男人可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抢呢。 怎么会便宜自己了呢? 真的要发生点什么,也不会吃亏,毕竟是跟个皇子同床共枕,听上去就很霸气啊…… 自我安慰完了,沈莺镇定下来:“这密道通去哪里啊?” “我的寝宫。” “那这里一直都有条秘密道路通向您的寝宫?” 她想起秦嬷嬷说过,偏殿那是准备给太子最宠爱的妃子来住的…… 原来是为了晚上方便行动啊。 “你以为让你住在偏殿是白费力气的吗?”祁煜轩微笑着说道。 没多久,他们走出地道,正对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大床。 她不由佩服古人造这秘道时的设计,真是直截了当。 祁煜轩轻轻将她放下。 火热的气息渐渐散去,两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殿下,你是从一开始让我住在这儿的时候就在打我主意了吧……” 难道祁煜轩还是双面人? 这也太疯狂了……又酷又萌? 看到她脸上复杂的表情,祁煜轩敲了下她的头:“你在瞎想些什么呢……” 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怎么在西晋怎么样一边悠闲度日一边天天吃大鸡腿的事啊! 毕竟沈煜翰那个老古董,封建思想到叫女儿代替自己的儿子进宫当伴读,天晓得等她哪天出宫了,怕是又要拿她婚事做些什么文章。 贪吃的神情从沈莺的眼睛里流露出来,太子看着,也只觉得她既逗趣又迷人。 祁煜轩指向前面的大衣柜:“去挑件你喜欢的吧。” 衣柜门敞开着,里面展示了几十条各式各样的夏裙。 仔细一看,所有裙子都是轻薄透气型,夏天穿着正好。 “这……怕是不太好吧!” 主要是因为她不太会穿衣服,古时候的衣服样式太复杂,之前在沈府,每次穿戴都是丝竹帮她完成的。 她也不清楚,如果让她自己上阵,到底能折腾成啥模样。 面对祁煜轩坚定的眼神,沈莺头疼地开始挑选起衣服来。 这件不合适,看不懂那些腰带该咋绑,还带着那么多饰物。 那件也行不通,嫩黄的颜色过于透明,她又不是喜欢展示自己的人。 诶,那件看起来挺好弄的。 啧,居然是连体式的肚兜。 这才意识到,衣柜里的衣服根本不是正常的女装,而是更像古代那种特别的情趣服饰。 “殿下,我可以不穿吗?” 她举起手问,还想最后尝试争取一下。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泡了一杯茶,茶叶香气慢慢散发开来。 他抿了一口,盯着沈莺:“当然可以不用穿。” 那双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她,好像在说,你确实不必穿戴一丝衣物。 沈莺瞬间脸红,连忙转身,假装很忙碌地找衣服。 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便抓一件算了! 她随手拿了一条,就走进了屏风背后换起来。 第34章 殿下,请看着我 这是一件鲜艳红色半透明的裙子,不同于常见的衣服,这件内衬是吊带款式,并且裙摆特别短,顶多只能盖住大腿。 “哎呀”沈莺低声抱怨,在这个讲究传统的年代,真搞不懂祁煜轩是从哪里找到这么新潮设计的衣服。 为了平息内心的烦躁情绪,太子还在茶水中加了几片菊花以助于宁静。 屋子里没开灯,月色也已经消失不见,沈莺以为躲在暗处应该挺安全。 结果没过多久,蜡烛被点燃了,隔着屏风隐约可以看到少女的身影,她每一个动作都在对方的眼底。 沈莺解开发辫,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腰后。 她仍然身穿学生制服,缓缓脱下外衣。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不甘心放弃:“殿下,更衣真的很费劲,要不再考虑考虑……” “如果你嫌麻烦,我可以帮你。”祁煜轩平静说道。 “没…没关系,我自己来得了。” 沈莺叹了口气,简直就是骑虎难下的境地。 偏偏这时候哥哥受伤要躺床上好几个月,不然察觉到回宫可能面临危机时,她还可以想办法把他送进去。 全怪那个笨蛋父亲,弄得现在进退不得。 最后也只能妥协,继续解衣过程。 先是去掉内衫与睡袍,露出了腰部和腿。 此刻身上只剩下裹胸。 突然,外面传来轻微咳嗽声,看来太子刚才喝茶不小心呛了一下。。 沈莺这才明白,点亮了蜡烛后,屏风根本挡不住她的身影。 她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件红衣,她现在只觉得头痛,要是当时丝竹帮她换衣服时能再仔细些教教自己该多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这件衣服真是太麻烦了,一会儿抹胸系不紧掉了外袍,一会儿穿上外袍抹胸又松动……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多余的布条到底该怎么用呢? 绑手腕?绑眼睛?还是围着腰身一圈? 经过反复思考后一无所获,并且害怕太子生气的沈莺决定豁出去一把。 干脆把复杂的外罩去掉,把那些乱七八糟布条也都扔掉,只穿上了里头简单的红色吊带裙。 这么一身打扮让她有种回到了21世纪繁华都市的感觉。 那件红裙子让沈莺找到了勇气,而没有解开的束带却留住了她的尊严与体面。 “殿下,你……现在还在那里吗?” 屏风之外一直静悄悄的,沈莺小心翼翼探问。 心想:说不定太子等急了已经睡去了呢,这样也好省得尴尬。 “好了就出来。”寂静的大殿里传来祁煜轩冷冷的声音。 沈莺藏在黑暗中后,太子连着喝了好几杯茶水来压惊,总算让自己恢复了些许平静。 咬住嘴唇稳住情绪,沈莺慢慢走出阴影区域。 低下头盯着脚下:“衣服实在太复杂了,我自己根本处理不来。平日都是由丝竹帮忙更衣,今天就只能选择里面的这套。” 祁煜轩看着眼前的女子简直有些目瞪口呆。 面前这位女子简直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低领设计完美展现出了雪白细腻的小腿。 而露肩的设计更是将精致的锁骨以及肩膀展示无遗。 特别是那柔顺乌黑及腰长发,自然地散落在红裙周围形成了美妙呼应。 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传递心意。 此刻心如止水多年的池潭竟被她轻易搅起波澜。 已经走到这般境地了,沈莺决定放开束缚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一切。 勇敢地朝着床上走去并侧躺下身子,半边头发散落下来十分迷人。 直视着他并展露出身上仅剩的那根纯白色的裹带。 然而祁煜轩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注视她许久后才开口道:“算了沈莺,你赶紧从暗道回去吧。” 突然意识到不该继续下去,虽然心中挣扎但脚步依旧未动。 轮到沈莺傻眼了。 自己都打扮成这样做好所有心理建设准备迎接二人世界…… 临到最后关头竟然选择了放弃? 难道就跟心涟那样只是过场看一眼便说再见了么? 沈莺内心极度不甘心,这种感觉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起身走到祁煜轩跟前,二话不说手指就往他衣服内伸去。 毕竟之前偷偷观摩过如何脱掉男士服饰,相信这样做应该错不了。 感觉到她的意图,祁煜轩迅速握住了这只温软的小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变化。 “你懂你在做什么吗……”祁煜轩的声音显得几分嘶哑。 “殿下,请看着我。” 沈莺勇敢抬眼看向对方,决心要证明一下自己并非徒有其表。 太子十多年来的镇定和克制,在见到她眼神的那一刹那,突然瓦解。 握住她手指的力量松了开来,衣服也敞开了些,外衣滑落了下来。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只剩下一件白色内衫,露出宽阔的胸膛。 沈莺靠得太近,她的身上散发出甜甜的香味,完全侵入了祁煜轩的感觉世界。 他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沈莺环住他的脖子,柔声说道:“殿下,良宵短暂……” 沈莺已经尽力用上了学过的所有招数。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也只能说自己确实没有吸引力了。 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停留了三秒钟,因为她下一秒就被他搂住腰部,整个人天旋地转般落在了床上。 祁煜轩的眼神从迷茫变得深邃。 他盯着她看,那眼神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他低下头,先是轻触她的额头、脸颊、眼睛,到最后停留在嘴唇上。 也许因为他对她格外珍惜,每个吻都温柔极了,不再那么粗犷,他也担心伤害到她。 原本有点紧张的沈莺慢慢放松了下来。 身体一放松,自然而然便开始有了感觉,有了回应。 他的手慢慢地放在她的肩膀上,这才察觉到沈莺的身体温度在升高。 猫的声音又软又轻,带着一种魔幻般的诱惑,悄悄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似乎快要失去了知觉。 不知怎么的,那只小猫咪却突然有点儿烦躁不安起来,毛发竖立,甚至露出了一点锋利的牙尖。 他立刻注意到下方的女子脸庞红润,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特殊的情感。 “准备好了?”理智叫他不得不再次问了一遍。 第35章 这次先放过你 沈莺没有说话回答,而是抬起纤细的手臂,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胸口。 此时无需多说,所有情感都在这一动作中传达出来了。 海浪、风鸣以及雨滴打落水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环绕在整个房间里。 这一刻,既让人痴迷又感到陶醉。 他们似乎忘记了什么是现实,只觉得如同漂浮在海面上随意游弋。 烛光因一阵微风吹过而熄灭,月亮刚好从云后透了出来,洒下淡淡的银辉。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窗外开始泛起晨曦。 沈莺睁开眼,感觉浑身疲惫不堪,空气中到处都是对方的气息。 怎么会这么累呢?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入睡的,只知道眼前忽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身体传来的不适感让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沈莺用手拍拍自己的头,终于完全醒了过来。 真是个疯狂的行为…… 祁煜轩都已经叫她回去了,为什么还要主动献上自己! 她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看到太子睡得很沉,显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同样累得不行。 为了让沈莺感到舒服一些,大部分时候他都尽心尽力地对待她,到最后也就结束了这初次体验。 依稀记得在他之前陷入沉睡前曾低声说了句,“这次……放过你”。 脸迅速红了,尽管俩人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但她仍然感到不太真实。 沈莺站了起来,那一条红色的裙子早就让他随手扯破,丢在一旁的地上。 她在衣柜边的大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这下才发现身上满是对方的“杰作”。 特别是她的上半身,全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 这家伙跟狗似的,啃得一塌糊涂。 她皱了下眉,从屏风后面捡起了自己衣服穿好,顺手把地上的带子也捡了起来。 在钻进了密道前,她回头看了眼躺在榻上的那个人,俊美至极,体力也是惊人的好,一切都让她觉得挺值得的。 移动书架上的书本关闭了通往偏殿的秘密通道时,沈莺发现,用来触动机关的竟是祁煜轩曾经让她包起来的小黄书。 这家伙,真的是想得远呢。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缝,看着门外睡着的丝竹说:“醒醒,去打点水来,我要洗澡……” 丝竹被吓醒了,“公子,您昨天不是刚洗过吗?” “天气热了,我出汗很多,你快去吧!” 说完沈莺迅速地关上门,没给她再多问的机会。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祁煜轩连同他的味道一起消失了,沈莺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行为是不是瞧着很像那种事后就跑路的人? 不,其实不对劲儿的是太子才对。 毕竟,她并没要求对方对自己负责。 要知道,太子和商人女子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外面已经彻底亮堂了起来,而新的一天开始了。 丝竹捧着一套骑装进来了:“公子,今天有骑术课的,你怎么就穿上平时的衣服了?赶紧换掉吧……” 沈莺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件事。 今天的课程是在马场学骑马呢。 接过丝竹递过来的衣服,她心里满是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昨晚就不应该乱来! 腿间还隐隐作痛,想到接下来还要上马,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公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衣服不合适?”丝竹关切地看着她。 “没问题……”只是现在心情有些沉重罢了。 “我知道了,是不是公子害怕摔下来受伤?”丝竹自信地点点头。 “哈哈……算是吧。”小姑娘想象力确实丰富,虽然自己真的不会骑马。 记得以前唯一的一次经历还是在旅行中,花了百元钱让人带着体验了几分钟而已。 “到了马场一定要告诉教练实情,不要硬撑着。如果你不会骑马,很容易就会被摔下来的……否则大少爷也是不会一直躺在床上不起啊。” 说到这儿,丝竹竟然哭了起来。 沈莺一时无言:“好了,别哭了!”这丫头心思全都在那位大哥身上。 怀着复杂的心情换上了骑装之后,喝了口稀饭,她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 昨晚祁煜轩好像没有做安全措施。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前几天还在教训妹妹要好好自重,结果转头自己却失身了。 看来色字头上总是一刀……还得赶紧想办法找碗避孕汤才行。 阳光明媚,整个马场上都被温暖的日光照亮,给每个人和每匹马镀上了金色轮廓。 各色各样的强壮马匹从马厩里被拉出来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有六匹马站在那儿,显然负责教骑术的马先生已经为学生们挑好了合适的马匹。 走到马场边上时,沈莺望着那些马,腿不由得有些发抖。 其实昨晚的事情并不是很过火,祁煜轩担心她是第一次承受不了,特意减缓了速度。 但毕竟是初次体验,这具身体对新的感觉反应强烈得多。 “我就要这匹,力气足,性子烈!” 刚进马场的祁煜然已经骑上了那匹深褐色骏马,引得马一声长鸣。 “大家都进去吧,找一匹你们喜欢的……”马先生并没有因为太子的态度而批评他。 沈莺回头看了看,这才发现那位太子还没来。 什么情况?他比我还娇气?这从昨晚的表现中看不出来呀…… “你在看什么呢,沈老兄?快去选你的马。”路过这儿的魏锦睿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 “哦……”沈莺回过神来,“我这驭马的能力和我的琴艺半斤八两……” 一句话让魏锦睿瞬间明白了意思。 他哈哈一笑,“这些马里头,最温和的就是那匹乳白色的,选它准不会错。” 顺着他的指向,沈莺看见了队伍的末尾的一匹安静的小白马,在一群显得躁动不安的马中特别突出。 她感激地点头,“谢谢了,魏兄,你先走吧……” 魏锦睿出自将军家族,在驭马上自然有一手。 只见他轻松一跃进入马场,然后挑了一匹毛色带红色调、活力四射的马来骑。 看着这一幕,沈莺忍不住赞赏起来。 话说,这小将来到熟悉的环境中后,真的脱去了平时笨拙的模样,看起来英姿飒爽多了。 二皇子祁煜辰则挑选了一匹离祁煜然不远处的黄骠马。 第36章 吃醋了 他在文职方面很有造诣,但对于驭马只能说勉强过得去而已。 “你在等谁啊?”最后一个到来的曹玉枫问道,就站在沈莺旁边。 被吓了一跳的她赶紧按住胸口,“曹兄真是行踪莫测啊!” 曹玉枫温柔地看着她,“是你太过专注了吧?怎么还不进场呢?” “哎,我对这方面的技巧掌握不好,想着让他们先选择完吧……” 事实上,她还在隐隐作痛中。 曹玉枫听出了些异样的语气:“原来沈兄不太擅长驭马吗?” 他的话似乎藏有什么别的含义。 正苦恼如何解决骑马难题的沈莺完全没有察觉,“是的啊,我这人很木讷,除了做生意之外其它都不会……” 她自信地补充道,并没注意到曹玉枫神情的变化。 “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进吧,”曹玉枫突然提议道,“我可以帮你控制住白色那匹马。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太多。” “这么安排也行,真的很谢谢你……” 沈莺笑着说,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不过至于曹玉枫为什么变得如此热心肠,她还琢磨不透。 就这样,两个人一道进入了马场。 而在小白马不远处还有一匹全黑的大马,不仅体型健壮还很高,比白马来高出许多。 “那是个什么品种啊?怎么你不考虑骑那匹?” 看到曹玉枫径直走向普通马而忽略了黑马时,沈莺不解问到。 毕竟,那匹全身黑漆漆的马,一看就知道是头“相当霸气”的家伙。 别的马眼睛要么愣愣的,要么激动得很,偏偏这匹马,竟然流露出一股子傲慢和轻蔑。 “这马叫烈风,跑得快,性子烈,一般人都搞不定它,不小心的话,摔个骨折也是常有的事。你看那马鞍上的龙纹,应该是太子殿下专用的坐骑。”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什么样的人骑什么样的马。 祁煜轩这种怪里怪气的人,坐骑也必须非常酷炫。 曹玉枫先是给自己那匹马上了马鞍,接着就直接拿过沈莺的马鞍:“我来帮你吧。” 沈莺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他,满脸感动。 倒不是她不会给马上马鞍,实在是因为力气太小,个子又不高,再加上那匹白马胆小得要命,老是一跳一蹦,她费了半天劲也没把马鞍弄上去。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轮到沈莺上马了。 试着一脚踏上去……没踩稳,腿软了…… 再来一次……一只脚总算上去了,马却被吓了一跳…… 最后一次尝试,结果连马鞍都抓不到…… 这时沈莺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矮得很…… 难怪那些电视剧里的那些英姿勃发的女将军个个体态高挑。 “沈兄弟,你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拽马鞍,就能蹬上去了。” 曹玉枫没有立刻上马,而是走到沈莺身边,向她伸出手表示愿意帮忙。 “谢谢你,曹兄!”有时候承认自己的不足也是一种智慧。 她在骑马上确实是个菜鸟。 自信心过剩的话,很容易像沈昊那个笨蛋一样,摔个四脚朝天。 沈莺笑着伸出自己的手。 正当她的手快要碰到他的手时,从身后传来一阵冷冰冰、带着怒意声音。 “沈昊,你到底在干什么?” 吓得沈莺赶紧把手缩回来,回头一看,正好对上了祁煜轩缓缓靠近的身影。 他一身的金色战袍,头发用金冠扎起,脸上红晕明显,本应该英气十足的样子此刻看起来却很不开心。 显而易见,太子今天心情极差。 “殿下,因为我腿短上不去马,正让曹兄帮一把呢……” 沈莺连忙弯腰行礼,但心中感到一丝慌乱。 祁煜轩脸色更加难看了:“我以前为什么没发现曹玉枫这么热心。” 心思敏感的曹玉枫显然察觉到了太子语气中的讽刺,似乎还感觉到自己跟沈莺之间存在着什么纠葛。 他镇定下来,回答道:“既然是同窗好友,互相帮助也很正常啊……” 正准备集合大家出发的马先生发现了这里的情形,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吹响了集结号,给大家提示该行动了。 “曹兄你快去吧,先生叫大家集合了,我可以自己上马的。” 听到了哨声后,沈莺赶忙催促曹玉枫。 太子情绪如此不稳定,少招惹一个人就少一点麻烦。 万一真有个闪失,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面前挤眉弄眼暗示自己离开的沈莺,曹玉枫略作迟疑后还是决定不再停留,朝祁煜轩微微欠身示意后便跨上了自己的马背。 对于皇族成员自然有一种天生敬畏之心的马先生见太子正在跟沈莺谈话,就没有再催促他们,只是继续带领其余人进入皇宫马场。 毕竟以太子的能力,压根就不需要练习驭马术。 见曹玉枫离去,沈莺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种气氛紧张得好像是在剑拔弩张中度过的一样。 她上前几步,离祁煜轩更近了些:“殿下,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曹玉枫哪里惹你了?” 她觉得非常奇怪,这家伙要是来得这么晚也就算了,居然还对曹玉枫发火。 那不是他一向最为看重的西晋未来的权力人物吗? “曹玉枫”祁煜轩念叨了几遍这几个字,也只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叫得挺亲密啊。” 她一脸尴尬,怎么就亲密了,而且叫的是曹玉枫,又不是类似夫君。 “殿下,你别开玩笑了。”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了? “张口闭口都是殿下、小人,沈莺你可真会说话。若不是床上还有些印记,我还以为昨晚的事都是场梦呢。” “殿下!”沈莺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 马先生已经带着学生们进了马场,而且因为太子喜欢安静的缘故,这里没有别的宫人在场。 要是刚才有别人在,沈莺早就上马走了,哪会在这里和他面对面干瞪眼。 沈莺微微松开手,抬眼看了一眼他,低声地提醒:“大白天的,你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这家伙简直是个疯子。 祁煜轩笑着,在她手心亲了一下。 这一下让她立即抽回了手,脸也红了起来:“殿下!这里是马场,可不是你的寝宫,你注意点影响!” 老天,怎么感觉自己变成了保守的古人,祁煜轩反倒成了开放的现代人。 第37章 给你上药 “知道了,这里不行,寝宫才行……” 祁煜轩看着她羞红的脸蛋,觉得很诱人。 “你说什么呢,你不要胡乱解读我的话。” 她如今真的后悔极了,昨晚就应该直接逃跑。 关系进一步之后,他们的相处变得更怪异了,他说话也越发的大胆了,一点也不在乎分寸,毕竟她名义上还是他自己的伴读。 祁煜轩伸手拿起白马的缰绳:“你这状态还能骑马?” “能……哎,殿下,你别说了。” 她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这家伙简直是完全口无遮拦! 祁煜轩哪管那么多,作为太子如此多年,没人能限制他讲话。 他拉过白马的缰绳,把马推回马厩,才回头看向她:“早上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跑了?” 除了对她跟其他的男人说话而感到不舒服外,还因为他早晨醒来时,想抱着她,结果却碰到了空空如也的床榻。 他眼前一片空荡荡的,那个柔弱的身影早不见了。 连所有属于她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连同那件被撕坏的吊带裙一起消失了。 如果不是龙床上的血迹和空气中残留的她的香气,他真的以为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为什么要打招呼?”沈莺有点不解。 “殿下沉睡的时候,我这个身份的人不适合留在房里太久,万一被其他宫人看见,麻烦就大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不清楚他们这种关系是不能公开的吗? 炮友便是炮友而已,那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沈莺内心深处那成熟的都市女子的灵魂,的确难以理解祁煜轩这种执念从何而来。 祁煜轩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疑惑和轻蔑。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猛地抓住她的袖子,拉着她往外走。 “殿下,咱们不骑马了?今天可是骑术课……” 沈莺力气不够,挣扎不动,只能跟着他的步伐前进。 彭公公已经在马场外恭敬地等候着,看到太子拽着金元宝走过来,赶紧迎上去:“殿下,轿辇已经备好了……” 他可是整个东宫里唯二知晓太子与金元宝关系的人。 今天早上也是他吩咐秦嬷嬷,帮太子准备洗澡的地方。 细心的秦嬷嬷在收拾床的时候自然也发现了那些鲜艳的红色痕迹。 两人一合计,大致猜出了个七八分。 心涟那晚让人赶出了主殿后就再也没受到召见,更不用提清瑶了,太子估计连她是哪个都忘了。 宫中规定所有侍女必须遵守夜间宵禁,能够在不惊动卫士的情况下进出主殿,只可能是因为她住的是连通着偏殿的密室。 因此,能在那里留下印记的人,只有住在偏殿、直接通往主寝处的金元宝。 这两个东宫的老人先是惊讶不已,然后彼此相视而笑,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何乐而不为? 这是好事呀,意味着太子情感发展正常,并从过去阴影走了出来。 祁煜轩揪住了沈莺的衣服领子,轻轻一甩就把她整个人扔进了金辇。 沈莺一头雾水:“您这是要干什么?” 按规矩来说,非皇族成员是不能坐这种金碧辉煌的车子的。 没想到今日太子却让她这样堂而皇之地乘坐了起来。 “别乱动!跟我回去敷药。” 看见她在轿子里摇摇晃晃,显得很不安的样子,祁煜轩喝道。 “殿下,这真不合适,我自己走路去就行。” 她擅自离开课堂本来就奇怪,现在还坐着这么显眼的交通工具出行,简直是昭告全天下的方式告诉别人她们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啊! 想到这里,沈莺挣扎得更加激烈了。 太子脸一黑:“你要不要我抱着你坐在车上?” 当金色御驾穿过皇宫走廊时,路过的人全都跪下不敢抬头,生怕冒犯到尊贵的乘客。 还好,祁煜轩没有选择带她去热闹非凡的太医处治疗,否则沈莺真的宁愿立刻撞墙死了算数。 停稳后,彭公公立即上前想搀扶沈莺下车,却被太子拦了下来。 太子占有欲强烈到了极点,就连对自己忠实的手下都表现得这般敏感。 彭公公立刻退后一步:“殿下,药品均已摆放在房间里。” 沈莺被太子抱下车的时候看到了旁边谦卑低头的彭公公。 她叹了口气,事情总有一天会暴露,谁也不知道哪一刻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嗯”听到太子简单应了一声便拉着她走向内室。 “公公,麻烦丝竹替我向马教练请假,就说我的脚扭伤了……” 趁机对彭海小声喊了一句。 远处彭公公正对着她点头确认收悉。 回到这张熟悉床上坐着时,沈莺有些紧张起来。 尽管换了新的被单布料,但她仿佛仍旧能感受到昨晚的情景近在眼前。 看到沈莺呆呆地坐在那儿发愣的样子,祁煜轩皱了皱眉头:“还不把你的制服换掉,难不成还想让孤来帮你吗?” 沈莺猛地站起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说道:“殿下,现在大白天的,不太好。”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祁煜轩凑近她,眼神里充满了暧昧。 沈莺尽量保持冷静:“我是说,殿下你白天事儿多,课业繁重。可别耽误了…” 她总不能直接说出想让他离自己远点吧。 “把衣服脱了。”祁煜轩不耐烦听她找借口,直接地命令道。 沈莺倒吸一口冷气:“殿下,这事晚上再说!您身为西晋太子,也是未来的天子,怎么能沉迷于这种事情,这对国家没什么好处!” 听她这么说,祁煜轩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举起手中的药膏:“我要给你上药。” 沈莺顿时满脸尴尬,只能低头解开身上的铠甲,结果越解就越乱。 早上的时候,丝竹帮她穿衣服时,她又偷懒打瞌睡了。 她的笨拙模样让祁煜轩眉头一皱:“我来吧!” 这小丫头不会穿衣也不会脱衣,也不知道是如何长大的。 男人好像是天生就会解女人衣服。 祁煜轩只是轻轻动了动手,厚重的铠甲便掉到了地上。 铠甲下面是一件白色内衫。 铠甲太重了,再加上沈莺正处于发育期,再加个里衣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害怕骑马的时候会晕倒,所以早上没穿里衣。 这时,沈莺已经开始后悔偷这个懒了。 第38章 他不会负你的 祁煜轩的目光变得深邃,呼吸也有些急促. 沈莺赶紧提醒他:“殿下,快上药。” 无论以后怎么样,她再也不给这家伙任何机会了。 药膏清凉透心,有消炎跟退肿的作用,这是彭海一大早就从太医那儿拿来的。 他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一样,每个动作都十分小心谨慎。 沈莺看着他认真涂抹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微妙的情绪。 “好了。”祁煜轩收起药膏,觉得这种药实在不好用,刚刚涂匀又流出水来,把药全带走了。 如果用凉玉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他对她说:“今天你别到处跑,好好休息。” 沈莺伸了个懒腰,装作困倦的样子:“知道了。” 祁煜轩站起来:“我去星辉殿一趟,有事吩咐秦嬷嬷就行了。” “知道了。”沈莺躺下身子,抱住了他的被子。 他瞥见她露在外面白嫩的肌肤,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大步离开了房间。 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等祁煜轩走后,沈莺立刻坐起来,飞快穿上铠甲,打开殿门向秦嬷嬷递了一个眼色。 秦嬷嬷立刻明白了意思,假装端着水盆朝里走去。 “嬷嬷,给我熬碗避子汤。”沈莺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种避子汤,在每个皇室后宫都有准备。 主要是怕皇上突然宠爱出身低微的女子,这样会玷污皇家血统。 秦嬷嬷脸色微变:“小姐……你不希望为殿下生孩子吗?” 一般情况下都是主子赐药,从没听说过有妃子主动要求服用这种药的情况。 要知道,世上哪位女子不想生个皇家后代,借此提升自家的地位呢? 沈莺摇了摇头,眼中透着决心:“嬷嬷,你明白我的处境。实话告诉你吧,虽然我现在是殿下的伴读,但实际上是沈家的女儿。我和殿下最多也就维持一年关系便会结束,到时我就得离开皇宫,从此不再露面。陛下也绝不可能让一位商人之女进入东宫。若我怀上了龙种,那对东宫来说反而是丢脸的事……” 早在那次在宫殿长廊中相遇之时,她就认清了浪漫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 作为地位极高的皇子,他被她的美貌吸引,想要占有她,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是以他的年轻气盛,追求短暂刺激的心理,在当今社会屡见不鲜。 沈莺估计,最快三个月,最长不超过半年,祁煜轩便会对她失去兴趣。 那样她就能立即恢复自由身,重做那个等着出宫的小伴读了。 离宫之前,她打算请求祁煜轩给哥哥谋一份闲职,作为对自己陪伴他的答谢。 这样大家都能得到满意的结局。 “你大概还未能真正理解殿下啊。” 秦嬷嬷察觉到了沈莺想要逃离的心态。 她继续说道:“老奴从小看着殿下一点点长大,他一直习惯独处,并且非常不喜欢被别人触碰。能够见到他这么开心的笑容可不容易哦。他性格很专一,一旦认定了某些事就不会轻易放手,他不会负你的。” 沈莺微微一笑表示感谢,但语气坚决地拒绝道:“嬷嬷,我不想留在东宫做一名被囚禁的女人。” 在这里每天斗来斗去不是她向往的生活方式。 她实在是懒散成性,懒得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懒得跟别的嫔妃竞争,更不愿意参与那些无聊的游戏。 “嬷嬷,麻烦你赶快帮我准备好避子汤。” 服用了这碗汤之后,沈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秦嬷嬷担心地说:“这东西性质偏凉,可能会干扰到你的生理期。老奴吩咐厨房做一些温暖身体的食物加入午餐中。” “嬷嬷,请别告诉丝竹关于我们之间的事儿。” 此时的沈莺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了。 为什么会疼成这个样子? 这和现代的避孕措施差太远了吧…… “小姐放心,老奴绝对守口如瓶。”说完这话,秦嬷嬷端着药退下了。 沈莺只感到天昏地暗,痛得蜷缩在了床上。 正当痛苦难忍之际,却感觉一阵热流从腿间流出。 真是雪上加霜,刚听秦嬷嬷说了那些话,结果例假便汹涌而至了。 捂着肚子勉强站立起来,沈莺迅速打开了秘道门。 幸好现在乘坐的是一架显眼的轿子,底下的人也都不敢抬头望向高处,根本不知道里面坐着的其实并不是殿下。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隐藏行踪,减少频繁出现在太子寝宫内的机会。 丝竹得知沈莺来了月事,吓了一跳:“公子怎么会这时候来?” 按她以前的规律,至少还要等四五天呢。 “去准备吧。”沈莺强忍着不适,慢慢地爬回床上。 这个避孕药不知加了多少凉性药材,喝下去之后肚子就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想吐也吐不出来,头晕得厉害,现在肚子里还一阵阵疼痛。 难道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承受不了这些药物的力量? “公子,我已经帮你换好了。” 作为照顾她多年的丫鬟,丝竹耐心地帮她擦拭身体,换下染血的衣服,并绑上了新的月事带。 “嗯。”沈莺捂住小腹,蜷缩在被子里面,全身感到寒冷。 看着这样的景象,丝竹很是焦急:“公子为何这般痛苦?进宫前明明已经调养得很好了啊……” 假如是在沈府还好些,至少可以给她炖点红糖水喝,但现在去哪儿找补血的食物? 而且还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你先去做饭。”尽管很累,沈莺还是给丝竹下达了命令。 秦嬷嬷提到会准备好补血的东西,中饭里应该已经悄悄加上去了。 可能吃完饭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丝竹端来的午餐除了平常的几道菜肴外,还有额外一碗汤圆。 扶着沈莺从床上起来后,她试着吃了一口,居然是枣仁生姜和红糖做的内陷。 沈莺顿时明白过来,秦嬷嬷果然细心考虑到了一切。 吃了这一碗热乎乎的甜品后,她腹部疼痛稍微减轻了许多。 “公子感觉怎么样?”丝竹关切地询问道。 沈莺点了点头:“没事了,我太久没当女人了,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第39章 中毒 “公子全都是为了自家大少爷才不得不受这种罪……”说到这里,丝竹不禁泪眼汪汪。 看到这一幕,沈莺心里暖洋洋的,这个丫头终于懂得心疼她了。 “别哭了,剩下的饭菜你自己解决吧。” 望着那些油腻腻的食物,沈莺心想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不经事。 接下来几天看来只能多吃些汤圆充饥了。 “仅靠一碗汤圆怎能支撑得住?”丝竹一脸认真地反对说。 “让你吃你就吃,哪儿这么多话?” 沈莺边说边躺回到床上,至少肚子里温暖了一些。此刻,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看见沈莺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还能责怪起别人,这让丝竹一下子笑了出来:“那奴婢就替小姐把它们解决了!” 听着外面碗筷碰撞的声音,沈莺眼前一黑便昏昏入睡。 “沈伴读!沈伴读!” 到了晚上,沈莺被秦嬷嬷急促地摇醒。 迷糊之间,她搂着枕头回答:“晚些时候再给我做份汤圆吧......跟殿下来说我今晚不过去了。” 对她来说,此时任何丰盛的大餐只会让自己更想吐而已。 秦嬷嬷皱着眉头说道:“殿下还没有回寝,更重要的是,沈伴读,丝竹出事了!” 听到这话,沈莺立刻清醒过来:“怎么回事儿?” 老嬷嬷扶着她坐了起来解释:“下午时分,丝竹陪我去采莲蓬。不料途中突然吐血晕倒。我找到了郑太医讲述病情,他已经为她熬制了药汤服用,现在情况稍有好转但是依然危险。” “中午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沈莺焦急地想从床上下来。 秦嬷嬷帮她穿好衣服:“老奴也感觉奇怪,丝竹的嘴唇发黑,脸色发紫,郑太医说应该是中毒的症状。但她一天三顿都在瑶光殿吃的,如果饭菜有毒,可东宫里的宫女都应该有事才对……” 沈莺用发冠扎头发时,看到了旁边的膳桌。忽然想起了中午的事情…… “我的午餐,除了丝竹,还经过了谁的手?” 说完,她的脸色瞬间变白了,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心里慌得很。 秦嬷嬷想了想:“伴读的饭都是翠玉苑小厨房做的,放在了展示台前,之后再由侍从取走……” 也就是说,无论谁都是有可能在小厨房里动了手脚。 “午餐的汤圆是你让厨房特别帮我做的吗?”沈莺眉头紧皱。 秦嬷嬷点头:“是的,厨房问时,老奴也只说伴读这几天爱吃甜食。” 排除掉掌勺的人,沈莺觉得自己身上发冷,是谁对她怀有这么大的仇恨? “伴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秦嬷嬷满脸的疑惑。 “有点线索,但还需要确认。嬷嬷,你先带我去看看丝竹……” 她怎么能忘了自己是在皇宫里,这里可是历代最残酷的地方。 她只是普通商人家出身,地位低微,也没有跟人争过什么。 就算看热闹,也大多和嬷嬷在一起嗑些瓜子。 怎么会得罪别人呢? 带着心事,沈莺来到了瑶光殿。 丝竹躺在床铺上,本来活泼的小丫头现在苍白无力,嘴唇发紫,完全没有生机。 她伸手摸了摸丝竹的额头:“嬷嬷,郑太医难道没有给她解毒吗?” 身体竟然这么冷,像冰一样。 如果不是还有点呼吸,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秦嬷嬷有些难过:“宫里规定,宫嫔以下的疾病不能让医者入宫治病,只能凭病情拿药……所以老奴只能告诉郑太医丝竹的病情,解毒的效果就不是很明显。” “竟然还有这种规矩!”沈莺站起来,怒气冲冲。 大夫明明在不远处宫殿里,几步路就能来详细检查。 偏偏因为这些规矩,耽误了治疗时间。 她咬了咬下唇,看着秦嬷嬷:“麻烦嬷嬷叫两个卫兵,跟我一起把丝竹抬到太医署的门口,我有办法让郑太医出来看病。” 丝竹之前因为她莫名其妙挨了打,现在又因为她中毒命悬一线,沈莺心中感到内疚。 走在路上,来往的宫人们都不说话,也不四处张望。 西晋皇宫等级制度本来就严格,各个宫主之间的等级更加分明。 时间久了,最底层的那些宫人们习惯受压迫,对自己的生命也不那么在意了。 沈莺走在前面,秦嬷嬷当即带着两个侍卫抬着丝竹紧跟其后。 她表情很沉重,如果郑太医坚持要遵守宫中的规矩不出来看诊,她只能准备做最坏的准备。 很快,他们一行人到了太医署,秦嬷嬷叮嘱卫兵小心地放下丝竹。 还好现在已经快到七月,天气已经暖和了许多。 “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吗?” 秦嬷嬷脸上写满了担忧。 宫廷里的规矩可不是如此轻易就能改变的,更何况,其实她也只是个伴读而已。 “规矩虽然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要是郑太医不肯听我的,那我们就按照宫里的规定让他重新给诊治一遍,这又有什么不行呢?” 说完这些话,没等秦嬷嬷说话就直奔太医署去了。 秦嬷嬷面色一变,忽然想起来之前沈莺待在瑶光殿时好像还从丝竹的柜子里拿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儿心头一阵不安,赶紧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到了晚上太医署这边没什么人了,很多医师都已经提前回家了。 而那些专门为皇室成员看病的御医则住在专门安排的地方。 现在留下来的,只有当天当班的郑太医加上两位忙着制药的女医官。 “皇后娘娘吃的头疼药也有大半年了吧,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你瞧着……” 沈莺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刚好听见里面的女医官正在小声交谈。 “别说了熙春,背后谈论皇后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那位声音粗一些的女子提醒道。 “安兰姐你也太多心了吧?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啊。”熙春毫不掩饰地笑道。 安兰露出担心的神情:“上次跟着听诊时得知的,其实娘娘的问题出在心情上。这样的话即使换再多头疼药都没用……” “咦?那郑太医为什么还要接手这么棘手的事情?仪瀛宫那边不是有固定的太医吗?”熙春疑惑问道。 “谁不想往好的地方去呢。人家在这里辛苦七年就是为了有机会能向上爬一点……哪知道遇到这种难事……好了好了,不说了。”安兰连忙岔开话题。 站在门外的沈莺听得明明白白,心里头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同时便推门而入。 第40章 势利眼的老家伙 房间内的两名女医官猛地被吓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上前迎接。 “这里是太医院,请问您找……”熙春先开了口。 旁边的安兰仔细打量了一眼沈莺身上马术装以及露出的枫叶学徽图案后笑着说:“您应该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吧。” “二位好,我正是沈昊。”沈莺回应说。 “哦,原来就是那商人之子呀。”熙春不屑地说了出来。 安兰赶紧用手肘轻轻碰了下对方作为警告,并主动询问:“不知道这么晚来访是否身体有何不适需要就诊?” “我是来找郑太医的。”没多废话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凭您的身份若是真不舒服交给我们诊治就好啦,郑太医可不能随便给人看病哦。”熙春态度冷淡起来。 对于如此严格的地位划分即便是对病人都要区别的态度让沈莺感到惊讶。 不过她随即镇定下来:“此次前来是有重要任务,耽搁不起。如果你们不领路耽误事情责任由谁来担?” 听说是为殿下办事安兰急忙恭敬回礼:“沈伴读稍安勿躁,郑太医就在里屋请跟我来吧……” 沈莺点头示意跟随着走进去了。 她压根没想到,如果不是提了太子的名号,连太医署的大门都进不去。 来到内署,就见一位正伏案工作的大夫。 他的头发已经有些斑白,手中拿着蜡烛,专心致志地阅读医书,看起来还在研究医学知识。 “郑太医,沈伴读到了。” 安兰将沈莺送到地方后便礼貌地退下。 听见名字后,郑太医头都没抬一下:“如果身体不舒服,找个医女看看就行……” 说出了跟熙春一模一样的话。 看来,熟知宫廷人事的郑太医对太子的伴读的情况清清楚楚。 要是来的是一位宰相或者将军的儿子,或许他还愿意聊上几句。 可商人家的孩子?他根本就不想搭理。 “我这来不是因为我生病,而是宫里微雨苑的一名宫女丝竹中毒生命垂危,现在已经搬到太医的署门口了。希望郑太医能去看看,救救她。”沈莺态度诚恳,语气柔和。 郑太医皱起眉头:“那个宫女丝竹?秦嬷嬷不是刚来向我拿过解毒药吗?” “可是她的状况一点也没好转,反而更加虚弱,体温下降得很厉害……” 她的语气透露出焦急和担忧。 “那也只能说是命不该绝,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郑太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显得颇为不耐烦。 “您作为大夫,在没有望、闻、问、切的情况下,怎么就能断定生死呢?” 这个老头儿真的是一进门就没好好看过她一眼。 听到这话,郑太医好像听了个笑话似的,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沈莺:“太医署不是救济所,我也是按规矩办事。何况皇宫这么大,每天都会有很多宫女和太监死去,要是一个个都抬过来治病,我还怎么有时间去钻研那些重要人物的病情?沈伴读别再幻想了,快走吧……” 看在是安兰带人进来的份上,本来以为有什么特殊使命才听了两句。 谁知道竟然是为了一位宫女而来,真是扫兴至极。 注意到对方脸上的鄙视之色,沈莺紧咬下唇换了话题:“听说您最近为了治好皇后的头痛烦恼,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试了好几个古方都没有进展。” 郑太医心里苦闷,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紧接着改口责怪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打听这种事!” “如果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难题又如何呢……” 对付这样势利眼的老家伙就得给他点甜头,跟他讲医者仁心完全是白费力气! 深夜降临,偶尔还能听到几只初夏幼蝉努力叫着。 “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显然击中了郑太医心中的痛点。 沈莺显得很有信心:“单靠翻阅再多书籍也没法治好皇后的病症,只有找到真正的原因才行。没有合适的方法治疗心病,怎能彻底治愈啊……” 郑太医嘲笑道:“就凭几句小道消息你就敢在这指手画脚?所谓的‘治心药’具体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纯粹是在胡乱猜想。 沈莺眼神变得更加认真了:“皇后感到心慌、焦躁、胸闷且晚上难以入睡吗……” 郑太医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可这是只有在医书里才能够记录下来的东西,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更别提她只是个伴读了。 沈莺微微一笑。 正如她所料,永宁后根本不是身体有什么病,而是心理有问题,心结难解,导致失眠多梦。 人要是长期睡不好觉,脾气当然会变得暴躁起来。 这种情况,如果放在原来的身体主人身上,那是没办法解决的。 但她不一样,她是现代的催眠师,专门用催眠帮助患者解决多年的心结和情感障碍。 原本还以为她的专业在这个时代派不上用场,没想到越位高权重的人,心事越多。 “你不用再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郑太医您是否相信我可以解决您的问题呢?” 这个老头儿总算被抓到了把柄。 “老夫……没有需要你解决的问题。你不可以说这些无稽之谈,知情不报的话,我要报告皇后娘娘让你受罚!”郑太医强硬地说着。 还蛮固执嘛,沈莺向前走了一步说:“您在这太医院行医已经七年多了,勤勤恳恳地研究医学知识,平时也总是坚守在这里。今天又自告奋勇去处理那么棘手的问题,这难道不是期待一个可以让自己出头的机会?” “如今的情况是,只要皇后的病好不了,不仅晋升之路被堵死,怕是自己的安危都有威胁吧……” 内心深处沈莺挺庆幸自己前阵子刚好翻过几本有关女医的小说,能够勉强现学现卖几句吓唬人的大话。 “你!“郑太医站起来,神色慌张。 她所说的一切直戳他心里最担心的事情。 “我现在以太子的伴读的身份跟你做笔交易。你替丝竹诊断并寻找解毒的办法,而我则帮您解决目前遇到的困境,治好皇后娘娘她的头疼病怎么样?” “老夫凭什么相信你?”郑太医须发皆立地瞪着沈莺。 第41章 找解药 意识到关键时刻到了,沈莺转身说道:“信还是不信,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我只能说今晚如果丝竹撑不过去,解决当前困局的方法就只能永远埋没。” 数着步伐:一二三…… 果然背后传来一阵摔跤的声音,她嘴角扬起笑意。 身后响起郑太医追赶的脚步声,“慢走慢走,老夫跟着你就是。” 深夜打更声音悠悠响起,已经是戌时。 为了避免惹人注意,郑太医让人悄悄将丝竹抬入太医署。 还好今晚这里几乎没人,治疗也不会让人发现。 熙春与安兰站在旁边看着,两人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这个小伴读竟然能说服一直想通过升官来证明自己能力的郑太医为宫里的丫鬟治病! 真是意想不到啊!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郑太医给出了答案。“此女子中了兰渊草之毒。” “什么是兰渊草之毒?”沈莺焦急询问。 “它是由兰渊草提炼而来的一种剧毒,中了此毒的人通常会出现吐血、嘴唇发紫甚至变黑的症状,最终因为身体越来越冷直至失去生命。” 听到这儿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那有办法治愈吗?” 先是摇头再点头,看得出来郑太医非常矛盾。 “想要化解此毒必须要找到同种植物,也就是该毒药来源植物的根部,并将其与特制解毒剂一起煎煮服用才行。” “兰渊草可以解毒……咱们太医署有这种东西吗?” 怎么可能呢,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郑太医摇了摇头:“太医署里面都是一些珍贵的好药材,哪里会有用来害人毒草。就算以前有养过这种草,现在也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丝竹还能撑几天?” “她嘴唇已经开始发紫,但还没有变成黑色。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最多只能撑上一天一夜了……” 郑太医皱眉看着面前的宫女,如果她真的解不了毒,是不是也就不会来帮助自己解决问题了。 他想了想后说道:“哪怕只是稍微接触到一点点幽冥毒粉,人就会中毒。使用这种方法的人肯定害怕自己不小心也会中毒,所以一定会准备着解药……如果我们能找到解药的话,可能就有救了。” 沈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包住的小糕点递给他,“这个上面,是不是用了幽冥毒……” 郑太医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对,虽然这种毒素本身既没有颜色也没有气味,但是只要一碰到食物就会让食物变青绿。你看这蛋糕中间的颜色就是这样……看来那个害你的人应该就在东宫里头。” 在一旁听到这句话之后,熙春跟安兰都非常惊讶,在皇宫这么危险的地方下毒,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沈莺收回了小糕点并仔细看了看其上的痕迹:“郑太医,请您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活着至少一天一夜。我会在这段时间里找到解药带回来……” 郑太医的表情有点不太好:“这里可不是停尸间啊,而且为她治疗已经违反了很多规定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马叫声,接着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沈昊,立刻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当沈莺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中的蛋糕就已经飞出去摔在地上变成了粉末。 她惊讶地转过了身看向说话的人:“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煜轩浑身散发着怒气冲天的感觉,他的眼睛好像染上了浓浓的夜色,似乎能够吞噬一切。 他直接抓住了沈莺那只曾经拿过了桂花糕的手指头:“去拿些解毒水来。” 安兰先回过神儿赶紧行动往药房跑,熙春则吓坏了直接趴地上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郑太医见状赶紧满脸堆笑迎上去打招呼:“微臣给殿下请安了,请问殿下怎么亲自来到这儿了?” “少废话!”祁煜轩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郑太医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了。 很快安兰取来了解毒药还有干净湿巾布料,并未敢亲手递给主子而是通过旁边的秦嬷嬷转交过去。 祁煜轩对她命令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沈莺听罢只好乖乖照做却忍不住偷瞥旁边站着的秦嬷嬷。 这是怎么回事呀? 不是说殿下正在开会讨论政事嘛? 此时此刻在他们外面有一匹特别强壮漆黑骏马不停地鸣叫以表达不满情绪。 祁煜轩拉着她的手指用布反复擦拭起来。 从掌心开始一直细致地清理到指尖处每一个部位都没放过。 旁边目睹整个过程的郑太医额头上直冒汗珠。 竟然看到自己的皇族成员拉着身边侍读双手清洗伤口的画面。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站在两侧陪伴左右两位内务府高官,以及那位老嬷嬷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表情,仿佛对此事早已司空见惯般。 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经验判断不出这样子明显异常情况简直愚蠢之极。 “殿下,沈伴读只是用布巾包着糕点,并没碰到过幽冥毒……因此不会有问题的。”郑太医硬着头皮试图解释。 “不是叫你闭嘴了吗?”祁煜轩压根不理会他。 太子显然情绪不好,这下就连一向迟钝的郑太医都明白了情况。 郑太医扑通一声跪在了沈莺面前,喊道:“都怪我粗心大意,慢待了沈伴读,求您宽恕微臣!” 沈莺正想把被太子拉着的手抽回来,突然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这老头,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简直是说变就变。 她转过头对祁煜轩说:“殿下,我没事,先放开我好吗……” 这人的力气真大,怎么挣也挣不开。 “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派人来通报?”太子脸色有点沉。 要不是秦嬷嬷怕她走极端,找彭公公向内阁递消息,他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难道在他心中,自己就那么不可信赖? “殿下那时候不是正在开会么?中毒的可是我手底下的宫女,自然由我去帮她想办法治疗。” 沈莺一时气急,连说话都不客气了。 又开始闹脾气? 自己人自己解决事情不行吗……男人不是希望女人自立一点吗? “你也清楚这个毒究竟是针对谁的。”祁煜轩目光如炬,语气冷冰冰地问道。 第42章 为何要喝避子汤? “管他是针对谁呢,现在丝竹躺在那里病得厉害。不赶快让太医检查下病情找解药,跟您说有用么?难道您可以解毒?” “根据宫廷规矩,你是没有办法帮她讨回公道的。” “为什么不能?郑太医现在已经确认丝竹中了幽冥毒。偌大的东宫出现这样的毒物,你不觉得应该好好查一查么?” 只想着救人的沈莺没有察觉到言语之间的冒犯之处。 二人越吵越凶。 郑太医头垂得更低,心底直呼倒霉。 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小伴读居然敢直接与太子当面争论。 看着他们关系非同一般的样子,最近怎么总是踩雷区,运气实在是太差。 见两人还没停下,秦嬷嬷只好提醒:“殿下,沈伴读,这里不适合讨论这些事情啊。” 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激后,沈莺急忙住了嘴。 真是,太子也不顾场合,在这么多人面前争吵起来…… 直接命令自己闭嘴不就行了吗。 祁煜轩眯起眼睛,打算稍后再教训她。 然后他看向郑太医:“这名宫女你要尽心尽力照顾好,要是提前咽了气,你也别想活了。” “是!”郑太医浑身冷汗淋漓。 内心决定一出宫就去寺庙求个平安符保佑一下,免得最近老碰上倒霉事。 这时祁煜轩抓住她的手:“跟着我。” 她不愿意:“殿下,我现在还有点事找兰医女商量。” 哎呀呀,这位兄台难道不怕坏了名声,传出去说太子喜欢男装打扮的女人就麻烦大了。 “有事的话马上讲清楚。” 罕见地祁煜轩显得有些耐心。 无奈之下沈莺只好任由他拉着走,回头冲安兰说:“兰医女,能不能接下来十二小时陪我回去一趟?如果找到那什么兰渊草,也好帮你鉴定。” 安兰不敢拒绝:“沈伴读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肯定愿意帮忙……不过得先请郑太医的批准,我才能从太医署里出来。” “你就去吧,不管多久都行。要好好地帮助沈伴读,千万不能拖后腿。” 郑太医赶紧补充说,生怕迟了一步,让太子不高兴。 “那就多谢了……” 沈莺刚想道谢,祁煜轩却突然用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他强硬地转过她的脸,要她看着他的眼睛。 在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映着的是她的面容。 毕竟太子对人可没有多少耐心,但所有的耐心几乎都给了她。 “说完了吗?”祁煜轩问。 沈莺点点头。 她的脸让他捏成了小河豚的样子,看起来既笨拙又有些呆萌。 太子一把拉过沈莺,带着她离开太医署。 他将她抱起来,飞快地上了马背。 一阵马蹄声过后,太医署里只剩下一片错愕的表情。 “兰医女,请你跟我去东宫报道。”秦嬷嬷对安兰说。 安兰没敢多问什么,就跟着秦嬷嬷离开了。 彭公公立刻拿起拂尘挥了两下,满脸堆笑地走到郑太医面前。 太子做事向来不顾旁人感受,一意孤行。 所以彭公公也练就成了个处理善后的高手。 毕竟一旦那些关于太子喜欢男宠的流言传出,肯定会对东宫名誉造成损害。 黑夜之中,马儿跑得极快,几眨眼功夫,已经奔出了皇宫的范围。 最终,在祁煜轩的一声口哨之下,它停到兴盛湖边。 兴盛湖是皇城里最大的人工湖之一。 之前沈莺曾跟随祁煜然四处闲逛时才发现,这座皇宫是沿着湖岸修建而成的,把一个大湖泊整个圈进宫殿范围内,难怪他每隔几天就要过来捕鱼一次呢。 夜幕降临后,巡逻守卫大多在外边活动,因此现在这里就成了无人之地。 祁煜轩将沈莺放下来,还没等她说话,便按住她颈后把她拉进怀里,开始了激烈的亲吻。 沈莺完全动不了,只能任由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而来。 在这场令人迷醉的深吻中,一种特殊的情感悄悄滋生。 沈莺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只好伸手抓住了祁煜轩的衣服,含糊不清地抗议着,希望能让他停止一下。 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终于,他松开她。 祁煜轩身体内涌起了强烈的冲动,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得到湖里泡两圈冷水才行。 早些时候他就得知了沈莺这几天不方便。 沈莺苍白的脸庞泛起了些许红晕,她贪婪地吸着空气,似乎刚刚真的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 他用手指轻轻摩擦她的唇,原先淡淡的粉色变成了深深的绯红:“沈莺,孤干只给你这一次的机会。” 感受到这份不安的气息,尤其是在这片冰冷漆黑的湖畔旁更显明显。 太子的眼神炽热逼人,让她不由得想要往后退一步。 “殿下想了解什么?” 沈莺的声音则是微颤着,因为太子情绪起伏不定,让人难以猜测。 “你能想到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祁煜轩的话语仿佛一块沉重大石落入湖心,顿时激起阵阵波澜。 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但她还是感到喉咙发干,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沈莺早就了解丝竹喜欢吃甜食,今天午餐时除了常规的饭菜之外,还特别准备了一小碟梅花糕。 她吃不完肯定会偷偷收起来,留到晚上值夜班饿了的时候慢慢享用。 正因为如此,当沈莺拿到那块有毒梅花糕时,立刻有了最坏打算。 在郑太医面前硬是把糕点咽下去,逼着他给自己解毒,然后借此机会去营救丝竹。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说:“殿下,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拼尽全力来救丝竹。” “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祁煜轩站在月色中阴影的地方,看起来十分孤单寂寞。 此刻看到的他和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差别很大。 听到这话,沈莺沉默着无言以对。 “为何要喝避子汤?”他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我只是殿下的伴读,并不是东宫内的妃嫔,自然不愿意给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心里清楚得很,不会因为男人几句好听的话就头脑发热地想要生儿育女。 这世上没有那么傻的女人吧? “女人傻一点也许更让人省心些。” 祁煜轩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看来他说到了某些现实中的痛点。 第43章 权宜之计 沈莺叹了一口气,倒也想天真一点儿活着,可问题是她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怎么可能回到十六岁的自己呢? 那个时候的沈莺很容易被骗走,一个书生随便引用几行诗就能让她心动不已。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 “商户出身的确让人心存芥蒂”突如其来的强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显然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法跨越的界限。 她突然想起,在这个世界上,男性总是比女性看得开得多、想得远得多。 “殿下,要不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既然一时逃不掉,干脆直接摊牌把所有事情讲清楚好了。 “说来看看。”祁煜轩目光漆黑如深渊般深邃而冷漠。 “能被殿下另眼相看已是莫大的幸运了,我从不奢望更多东西。但我愿意作为您的贴身陪侍帮助解决生理需求。待到来年出宫之际,希望殿下可以给家兄找一份轻闲的工作以满足父亲的愿望。” 实际上全是为了那个混账父亲和愚笨哥哥才会在这忍辱负重。 “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完成的话,恕不奉陪了。” 她心想如果只想着空手套白狼,那真是太天真了。 贴身陪侍? 祁煜轩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眼,“还真是新鲜事儿。” 这家伙还真的得寸进尺啊! 沈莺假装笑着走近他一步:“那您怎么看这件事呢?” 她心中暗想,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面对眼前这位笑容满面但眼神狡黠的女子儿,祁煜轩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月光下的女子弯眉笑颜格外迷人。 其实这次所谓的交易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话音刚落便将沈莺紧紧拥入怀中,龙涎香的味道弥漫四周。 “在这里还是低调些为好,请您不要再做出这样引人瞩目的举动了。表面上我只是殿下身旁一名普通随侍并且是个男子。若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异常关系定会影响殿下形象。” 提醒的话语脱口而出。 明明这一件事,她才比较亏,但还得用替他考虑的理由旁敲侧击。 这就是所谓的官大一级要压死人,而对方比她大太多级,简直没有反抗的余地。 太子冷哼了一声:“谁敢议论我……” 沈莺急得不行:“宫里的人固然不敢谈论殿下,但他们会私下说我!要是陛下发现了我是女扮男装,毕竟那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虽然她并不是特别在意自己家族的安危,但冯氏对她一直很好…… 她不愿意看到后娘出问题。 表面上,她也不希望把他牵连得太深。 万一事情发展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就糟糕了。 过了好一会儿,兴盛湖四周的柳树枝条在风中摇晃,发出了摩擦声,才听到他“嗯”了声,当即表示听明白了。 明白了是明白了,可真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是欺君之罪,他也很快就会登基,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 “京城的事交给我就成。”他不想让沈莺再冒险。 “殿下,你要真大张旗鼓去查,我完全相信你能快速找到凶手。但这样可能会让幽冥毒解药也跟着消失。我不希望拿丝竹的命冒险……”沈莺心里有数。 十二时辰,等于二十四个小时,时间已经够用了。 毕竟做坏事了的人,往往不会只犯一回错。 太子看出她的担忧,“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不能引出暗害者,那就让我来解决。不过有一个条件,你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 最后这一句他说得很郑重其事,让人无从反驳。 “殿下放心,只要你能让秦嬷嬷跟我互相配合就行了……鱼线放好了,自然会把鱼钓上来。”她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夜风渐起,即使只是微凉,考虑到沈莺正处在月经期,祁煜轩还是怕她受寒,便将她抱起,驾马返回皇宫。 到达东宫之后,太子又被一大堆奏折给叫走了。 沈莺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菱香的帮助下稍稍休息了一下。 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缓过神后,她觉得浑身酸软,强烈的疲惫感随之而来。 “虽然已经错过了饭点,但嬷嬷吩咐下来要为你留着汤圆,你想现在吃吗?”菱香在一旁问。 “拿进来吧。” 她本打算拒绝说不吃,转念一想明天还要去找害人的家伙,身体状态必须得好才行,这才勉强振作起来。 菱香放下了汤圆离开了,按照秦嬷嬷的规定,没有被召唤就不应停留,更不能随便闯入打扰。 吃着汤圆,甜甜的味道瞬间填满口腔。 平时她是不太喜欢吃甜食的,如果不是这特殊的状况,估计一点都不会动。 也就是丝竹喜欢这个味道……利用这一点设个圈套也许是个不错的方法…… “菱香,去找一下秦嬷嬷现在过来。我有些事要跟她谈……”沈莺对着门外大声喊。 “好的”菱香答应着走了。 她又吞下一口汤圆。 为了防止造成恐慌,秦嬷嬷这边封锁消息了,所以丝竹中毒的事情只有少数的几人知晓。 明日午间正好可以演一场戏。 深夜时分,沈莺再次感到腹痛难忍,全身冰冷如霜。 她紧裹着被子,脑海里胡思乱想。 要是没有丝竹挡那一刀,以她的体质碰上那种毒液可能连一时半刻都坚持不下去,立马就完了。 “嘎吱”外头书架的门好像被人推开了。 “殿下?”沈莺没起来,只向外叫了一声。 毕竟她这儿空间小嘛。 屋里窗户关着,灯光也熄了,一片的漆黑。 突然间,一双有力的胳膊将沈莺移动了一下,随后她被抱进了一个暖和的怀抱里。 一阵龙涎香味直扑鼻孔。 “殿下,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最近身子不舒服,恐怕……”她本能地说着。 “我知道,我又不是冲动行事的人。”祁煜轩打断她的话。 他伸出手,轻轻地搭在沈莺的小腹上,那手心里传来的温热感,像泉水般流向她的身体。 “听秦嬷嬷说过,女子来例假时,这样轻搂能减轻疼痛感。你觉得好点儿了吗?”祁煜轩的手稍微松了一些。 听到他还专门询问过秦嬷嬷这事儿,沈莺嘴角微微上扬:“好多了……” 真是难得一见,太子居然屈尊求教一些哄女生的知识。 第44章 鱼终于上钩了 “以后我不那样了,你也别再喝药了……” “嗯……” 两人达成共识后,便一起沉入梦乡。 今天的课程还是马术训练。 不用沈莺提醒,太子已经让人帮她请了假。 他自己呢,骑术一流,当然也不会参加。 “殿下,能不能在我吃午饭之前,把翠玉苑厨房周围的人都打发走。” 她计划中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祁煜轩立刻吩咐彭公公去办这件事。 沈莺从床榻上面爬起来,勉强穿上衣服。 昨晚是太子抱着她睡的,到了下半夜他嫌弃地方太挤,就直接抱起她通过暗道去了太子的寝宫。 还好菱香听了秦嬷嬷的安排,并没有打扰她们。 “你要起床干嘛?让仆人守在外面就好。”祁煜轩一把拉住她。 沈莺正在给自己扣着衣领上的蝴蝶结:“当然是要去蹲点捉人啦,丝竹情况紧急,可不想白白浪费时间等在这里。” 傻等着只会让她更加心急如焚,倒不如埋伏在翠玉苑旁边等对方送上门来。 “我也陪你过去。”祁煜轩跟着起身穿上了衣服。 “殿下,你难道不到星辉殿去了吗?” 记得秦嬷嬷提到,如果不上早朝课的话,他会出席政务讨论或者留下议政。 祁煜轩摇头表示不用,伸手帮沈莺穿外套:“跟你在一起比较重要。” 他不敢放心地把她单独留下,万一对手身上带着毒物发生什么意外,后果是他无法接受的。 沈莺嘟起嘴抱怨:“殿下,我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麻烦你亲自跟来吧。” 其实是她不想让他看着自己做些出格的事情,在这么娇滴滴的样子底下藏着一颗叛逆的心。 “对我来说,你比小孩还重要。”祁煜轩不在乎她的意见,上前为她穿戴完毕。 中午的东宫与平时不同寻常,从大殿到翠玉苑小路显得格外安静,连守卫都不多见一个。显然彭公公按命令行事处理得很到位。 “我们就躲在这儿吧!”沈莺找到了一处隐蔽位置,拉着祁煜轩的衣服示意他下来。 “蹲下?”太子脸上露出不满神情。 这种姿势对于他而言太过粗俗,完全不适合一位高雅的贵族人士使用。 “对啊!只有蹲低身子才能藏身于草丛背后嘛。要是一站得老高,目标就暴露无遗了,哪还捉得到呢!” 说着,她已经开始蜷缩在那里等待。 见她这股高兴劲儿,祁煜轩实在不忍心扫她的兴。 他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大殿的一根柱子上,这样转头就能够看见她。 他对那些贼人是谁根本没兴趣,只要能把他们抓起来,搞清楚原因,该处置就处置。 但金元宝不能出事。 “哼,真是脾气大。” 沈莺冲着他扮了个鬼脸。 既不想蹲着让自己难受,又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人真是挺别扭的。 不一会儿,翠玉苑小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送到各个宫殿的午餐。 沈莺的那一份和昨天一样,多了几个汤圆。 “有人来了。”沈莺小声提醒道。 祁煜轩也顺着木柱看向前方。 翠玉苑的宫女们一个个出现,每个人领了一份食物后便匆匆离开了,没有人停留。 紧接着,牡丹殿的人也陆续走了过来。 心涟和清瑶并没有受到恩宠,她们甚至还没到侍妾的地位,更像是不用做活的宫女而已。 所以秦嬷嬷才安排她们到翠玉苑吃饭。 沈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没注意到背后有两个卫兵正在巡逻走来。 彭公公给命令的时候,他们刚好去上茅厕了。 等回到岗位时,人早已散尽,自然没有收到任何指示。 祁煜轩悄无声息地绕到那两个卫兵背后,迅速出手将他们打倒,随后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然后回到原位。 金元宝正在专心致志地捉鱼,不能被人打扰。 沈莺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人了,如果她们也都不是,那么她的猜测就全错了,丝竹的命就危在旦夕。 牡丹殿派来的取饭的是清瑶。 沈莺没见过她,只见这名女子容貌姣好,走路姿势也是风姿绰约,颇有韵味。 清瑶径直走到小厨房旁,又看了一眼饭菜,拿起自己那一份时稍微犹豫了一下。 她左右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便用指甲迅速在沈莺那碗汤圆里搅拌了几下,之后恢复平静神态,拿着餐盘扭动着身姿离去。 沈莺与祁煜轩交换了一个眼神——鱼终于上钩了。 待那人远去后,沈莺走上前检查那碗汤圆,果然水面漂浮着一抹淡淡的青绿。 这种低劣的手法即使不懂毒的人也不会吃。 想到这里,沈莺不禁皱起了眉头。 梅花糕里的那种可不是这么简单…… “殿下,我想要亲自到牡丹殿去一趟。免得提前暴露目标,请让我拿到兰渊草后再行动可以吗?你就给我两个手下就好……” 沈莺向他做了个剪刀手势,这时才发现不远处倒下的士兵。 她略感诧异:“这些是你干的?” 祁煜轩上前一步回答:“只要有孤在此,不必担心护卫问题。” 看他心意已决非跟着不可,沈莺只好叹了口气,正准备伸出手去拿那碗汤圆。 “你要干嘛?”半路上他的手已经被祁煜轩给挡住了。 “这个……有用处。” 沈莺有些尴尬地说,她不能直接告诉他她需要用此威胁那牡丹殿交出解药。 “这不行,安兰!”祁煜轩拉住她的手转向厨房喊了一句。 “小的在。”安兰立刻从厨房里走出来。 “你把这个端上,跟在她后面。” “明白。”安兰二话不说,接过汤圆碗低头恭敬地站在沈莺身后。 她怕下毒吗? 当然怕,可她更加怕太子。 就算是中了毒,起码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求救。 可要是惹恼了太子,下一刻她可能就没命了。 无论孰轻孰重,安兰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拿祁煜轩没办法,沈莺只能屈服。 三人慢悠悠地朝牡丹殿的方向走去。 心涟和清瑶正吃着午饭,看见太子来了,两个人脸上都露出高兴的样子。 心涟先起身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祝殿下平安。” 她的领口特意低开了一些,从祁煜轩的角度正好能看到。 第45章 你心里有鬼吧 “奴婢还觉得殿下已经忘了心涟了。”心涟红着眼圈,声音里带着哭腔。 “心涟姑娘。”沈莺从祁煜轩身后走出来,跟着的是端着个汤圆的安兰。 心涟脸色突变,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莺:“你……你不是吃了……怎么可能……” “我正在吃饭,并且也已经吃过了汤圆。菱香就是如此告诉你的,没错吧?”沈莺笑着说,话里满是讽刺。 昨天晚上,沈莺和秦嬷嬷商量好了,决定跟菱香一起演一场戏。 要找到下毒的人,就得锁定那些到翠玉苑取饭的人。 沈莺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不早不晚,偏偏在她坐太子的轿子回宫后才出事。 这意味着,一定有人见到她坐轿子回来,才临时起了歹心下毒的。 这个人不仅知道她饮食上的习惯,还能够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下手。 当翠玉苑分发早餐时,秦嬷嬷带着菱香,在门口一边大声聊天。 “最近伴读胃口不太好,饭菜都吃不下。昨晚秦嬷嬷让厨子做的汤圆还不错,伴读全吃完了,让我送份心意给嬷嬷,希望这几天都能加这一餐。” 说完,菱香掏出一包金花生递给秦嬷嬷。 秦嬷嬷笑着接过来:“能让沈伴读多吃点,也算是老奴的心愿。” 这段对话,她们在每一个来拿饭的宫女面前重复了一遍,当然心涟也听到了。 “你骗我?”心涟怒视着她。 沈莺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我和你一句话都没说过,为什么要对你不利呢?” 心涟没有理会沈莺的话,反而伸手想拉太子的衣服:“殿下,奴婢没有干过害人的事情。” 祁煜轩往后退了几步,显得很是厌恶。 看到他的反应,心涟立刻跪下来说道:“奴婢没给沈伴读下毒,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清瑶也跟着跪在心涟后面,满脸惊慌,不停地发抖。 沈莺笑了:“安兰,把那碗汤圆端过来。” 这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 安兰将汤圆端到心涟面前,她分明吓得脸变了颜色,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几步。 “可怜的心涟姑娘一个人在这宫里待久了,无法跟亲人相聚,所以特意叫小厨房去做了碗汤圆给你吃。要不要尝尝……” 说着沈莺示意安兰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圆,送到心涟嘴边。 心涟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多谢伴读的好意,但是我不喜欢吃甜食。” 沈莺脸色一沉:“如果我说,你是非吃不行呢……” 觉得自己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做个酷酷的大反派也不错嘛。 心涟看向祁煜轩:“太子殿下……我不吃汤圆,我……不喜欢甜的。” 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尖细,像是在撒娇一样。 祁煜轩眉头紧皱:“再让我听到你这样叫我,我非得让人把你的嘴给揍肿。” 安兰手里的汤圆往前递了一点:“心涟姑娘,请您张开嘴尝一尝。” 心涟一把推开了安兰的手:“我说了我不吃!你是想害我吗?” 那碗汤圆和勺子从安兰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沈莺站起来,俯视着她说:“心涟,让你吃一碗汤圆罢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我们之间并没有过节,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呢?”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这么一个长相漂亮、说话温柔的女人要对她这么做。 而且,她根本就不是当今太子的妃子。 “那水是绿色的,肯定放了幽冥毒……我是皇后赐给咱们殿下的侍女,沈伴读,你胆子真大啊!”心涟气得直喊。 “心涟,谁说那水里有幽冥毒了?现在看来是你心里有鬼吧。” 沈莺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胸口,显得非常防备。 心涟显然很害怕,一把拉住清瑶:“是她干的,是她要害人……这事与我无关!” 清瑶身体不停地发抖,跪倒在地:“是我一时糊涂……” “既然承认了,还不把她抓起来!”心涟巴不得立刻就把清瑶送进监狱,以摆脱自己被怀疑的局面。 沈莺看着清瑶笑着:“真是姐妹情深啊……不过,你以为她是真心待你,结果她把你当成了替罪羊。” 昨日梅花糕里的毒素隐藏得很深,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而这青绿色液体如此明显,说明两者使用的方法完全不一样,也就是说,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说什么?” 见沈莺这么讲,心涟更加害怕了,站了起来质问。 “我不明白为什么清瑶要替你背锅,但害人的事总要有理由吧?我和清瑶根本不认识,也没什么来往,她完全都没有对我下手的理由。” “但是心涟,我们毕竟见过一次面吧?” 说完这句话,沈莺瞪了一眼祁煜轩,暗示他才是罪魁祸首。 她觉得平时自己为人和善,从来不摆架子对待下人,哪里会得罪别人? 这都是因为旁边这个男人才让自己平白无故地躺枪了……真是同为女性何必互相伤害? 感受到沈莺怒火的目光,祁煜轩心里有点虚,换个姿势站着不敢吭声。 而在心涟眼中,则误以为两人正眉来眼去传情呢。 她开始疯狂大笑:“见面就是仇人吗?我在宫中受苦时,你可是乘坐黄金轿子直接到殿下的面前呢!沈莺,你是男人怎么可以诱惑殿下做出这种事情!” 沈莺脸都歪了,简直是无语至极。 “你自己编出来的这些话我懒得反驳,先把解药拿出来再说吧。” 面对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她除了叹气外也别无他法。 心涟一脸凶狠,打算扑向沈莺,结果祁煜轩扔过来一颗小石头,正好打中了她的膝盖,让她一下就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生怕不够保险,祁煜轩又接连丢了两颗石头,分别砸在了心涟的两个手肘上,让她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毒才不是我下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解。你要是想救她,那真是异想天开了……” 心涟神情狂乱,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沈莺眉头紧锁,心里实在不愿意走到了这一步。 没有办法,你不惹我,我不招你。 你要对我动手……那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安兰,把这个汤圆给她全都灌下去。” 说着,沈莺退了几步,避免溅一身汤水。 第46章 大开眼界 安兰点头,一手托住心涟的下巴,把碗里的东西直接灌了进去。 虽然心涟努力挣扎着想要躲开,但完全没有用。 “不要!”清瑶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安兰,手上的碗也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心涟,心涟!”清瑶紧紧抱着倒下的心涟,痛哭失声,眼泪哗哗直流。 “噗”心涟突然吐了一口黑血。 这种叫做幽冥毒的东西发作起来真快。 “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解药了吗……”沈莺转向清瑶,满脸堆笑。 等安兰确认清瑶交出的就是兰渊草原草后,沈莺立即带着它赶去了太医院。 祁煜轩轻轻吹了个口哨,几个侍卫随即走进来,带走了清瑶和心涟。 “殿下,这两人该怎么处置?”彭公公请示道。 “企图伤害我,那就送到慎刑司吧,按规定办就是了。” 祁煜轩看起来并不关心这件事,他正准备离开去找星辉殿的人开会呢。 “遵命。”彭海答道。 背负着谋害当今东宫太子这个罪名进了慎刑司,这两个人恐怕很难活下来了。 沈莺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待,直到熙春做好了汤药才被允许进屋喂药。 在此之前,祁煜轩特别下令,在丝竹康复之前沈莺不得接近。 “情况怎么样?”看到安兰出来,沈莺急不可耐地上前询问。 安兰朝她行礼:“伴读不用担心,丝竹小姐已经吃了药。郑太医号过脉了,说毒素正在慢慢减弱,最迟明天下午就可以醒过来。” “真是太好了……”沈莺高兴得几乎落泪。 “郑太医还希望同伴读商议一些事,不知道可否随我去一趟内署?”安兰做出个请的手势。 沈莺迅速擦干眼角,点头同意了。 既然郑德光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救下丝竹,那她也应该兑现诺言。 毕竟,如果对方以后都不能制作有效的头疼药丸,那事情就复杂了。 简短交流之后,沈莺提了两条建议给郑德光选择。 心理暗示治疗和深度催眠治疗。 前者是利用言语或者特定动作帮助患者摆脱困扰。 后者则需要一位催眠师亲自引导病人入睡,在梦中讲述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并对其进行正面干预,消除心灵障碍。 不出所料,听完之后的郑德光一脸茫然。 “你的意思是……不用喝药就行了吗?” 郑德光挠挠脑袋,露出额头前面灰白的发丝。 沈莺点头回答:“皇后的问题其实并不在身体上,而是精神压力导致的。太医可以试试第一种方法,在屏风后面悄悄跟她谈话,找到真正的心结所在。” 郑太医眉头一皱:“我哪敢打听咱们贵人的私事?” 这话简直像是开玩笑,即使皇后娘娘就算是愿意说,可他也没那个胆子听。 宫里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大多都跟人命有关。如果他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应该知道的秘密,就算病治好了,恐怕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这结果还是一样的啊! 沈莺从药篮里拿出当归,冲着他比划:“你别直接问,可以通过讲一些故事叫娘娘放松警惕。” “比如说,从前有株名当归的草药上山砍柴,偶然遇到了落葵。这落葵天生狠毒,走过的路上寸草不生……” “然后再让娘娘可以通过画画来表达心情,各种药材、颜色和大小都可以代表着不同的含义,这样她内心藏着的心结,自然就会表现在画里了。” 沈莺给郑太医用一个简单的心理学方法讲解了一下,用中药材的例子让老中医连声赞叹。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治病方法,真是太让我大开眼界了!” 郑太医拱手表示敬意,这是行内对彼此专业能力的认可。 “现在方法告诉你了,便看你怎么用了。” 说完沈莺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他记得点上安神香。 毕竟位高权重的人心思复杂,不容易打开心扉。 处理完这些后,沈莺去看丝竹,见她的嘴唇已经不再是那种吓人的紫色,呼吸也越来越稳定了。 稍微松了口气后,她嘱咐安兰好好照顾病人,随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吃完午饭,在书桌旁开始认真规划未来的事宜。 许久没动笔,她现在连握毛笔的手劲都没把握了。 想着明日登宫归来,万一交上一张潦草的纸张,免不了又要被数落一番。 这么一想,沈莺便放下了眼前的空白纸页。 其实说真的,她从来都不是个爱钻研的人。 还没写下第一个字呢,就已经开始犯困了,歪着脑袋靠着桌面就这样睡着了。 等再次睁开眼,天已经黑了下来,看到的是床头上雕刻精美的龙头。 “哎?这里是哪里……”她有些迷糊,到底睡了多久才导致外面夜幕降临。 听到动静,正在批折子的祁煜轩放下东西走进来。 “殿下……呃,我不是正在练字吗?” 她揉了揉眼睛,试图回忆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 见状,祁煜轩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桌子上的白纸是你拿鼻子写出来的吧?” 沈莺越解释声音越低沉,“我是在练习……后来周公来找我去了。” 祁煜轩眼神里透露出不解:“都说沈二小姐文采飞扬,在柳城是出了名的才女,为何如今的表现却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不是这样,以前那位聪明伶俐的女子又怎么能够骗得了他?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审视下,她心跳加速,仿佛能听到鼓点的声音。 她急忙掩饰,“年轻时候勤奋些所以表现好些。后来变得懒散,自然就差很多了。” “沈煜翰冒如此大的风险让你顶替哥哥入宫,肯定是对你寄予厚望才这么做吧?” 祁煜轩看着面前的女人,从最初的紧张到最后彻底慌张的样子,越发觉得不对劲。 若是沈莺顶替了她,心里的想法全挂在脸上,连谎话都不会说,这样进宫来的意义又在哪里。 “我……”沈莺被逼到角落里,张口想说话,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只能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角挂着泪水,似乎想靠这个办法混过去…… “行了。”祁煜轩见状,也不再追问道:“你的字的确需要练练。” 他起身拿来自己字帖,直接递给沈莺:“你就照我的字练习吧。” 第47章 是哪个狐狸精觊觎太子 祁煜轩写的字遒劲有力,虽有不少连笔,但从这行书上能看得出他是一个随意洒脱的人。 沈莺接过字帖,连忙乖巧地点点头。 生怕他再次开始问她的字为什么跟之前不一样。 坐到了寝殿的书桌旁,沈莺举起毛笔,认认真真地开始临摹起来。 她的伪装的技术太糟糕了,要不然也不会几句话就被戳破了…… 这时,彭公公在外面敲了敲门:“殿下,是皇后娘娘过来了。” 祁煜轩指了指桌前的空白纸:“你给我临摹满一页,回来后我要检查。” 听到这话,沈莺心中叫苦。 “娘娘,那两个宫女是因为犯了错,所以才会被殿下送去慎刑司。您真的不必为此担心。”红笺一边搀扶着永宁后,一边向主殿走去。 “本宫本来还当是他开窍了,结果还是高估了。”永宁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她亲自挑选出来的通房的宫女出了丑闻,这让她有些难堪,还得为此解释一番。 “听说是殿下把心涟和清瑶处置了,她们是不是得罪您了?” 永宁后明知原因,可还是故意提起来。 祁煜轩掀开了茶杯盖,吹了一口热茶上的雾气:“无用之人,留着也多余。” 永宁后侧目看着他:“胆大妄为的人就该处理掉。” “嗯。”祁煜轩喝了一口水,看起来不愿意再多说了。 “只是你身边那也没个贴心照顾的人,这让本宫很是忧心呐。” 永宁后握紧了拳头,忍着不耐烦。 太子和她并不亲近,否则也不会轻易地处置她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并且一点风声都没给自己透露。 这不是明摆着在给她难堪吗? “母后太过忧虑,儿臣别无他意。” 祁煜轩放下杯子,轻轻转动着拇指上面的玉扳指。 永宁后看向身旁的红笺,后者赶紧说道:“娘娘那也是在关心殿下的事情,如果东宫早点安定下来,等日后登基时也就不用担心了。” 意思就是太子得尽快通过联姻拉拢朝中的权贵。 一个小伴读起什么作用呢?只有结成同盟才是长久之计。 祁煜轩淡淡地说了一句:“母后的意思是?” 永宁后的语气显得很迫切:“那些粗鄙无知的小丫头根本不配做您的伴侣。圣旨已经下发了,要不再加紧些准备,在下个月中旬就完婚吧?” 祁煜轩眉间微蹙,显然不太满意这样的安排。 见到儿子沉默不语,永宁后觉得他在默许:“前几天我已经召见过曹晓霞,这位姑娘非常优秀,才貌双全。不如趁结婚之前先熟悉一下如何?” 才貌双全? 他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影。 说到美貌与才华,大概没有谁比得了她。 此时她还在那里认真写着呢。 “殿下?”看到祁煜轩有些分神的样子,红笺轻声提醒道。 “下个月到现在,也就几天的时间。如果母后您乐意,就让她留在身边照看好了。至于儿子这里,不用太费心。” 祁煜轩直接拒绝,让永宁后没有商量的余地。 永宁后的脸色不太好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做主了,让曹晓霞陪你一起到兴盛书院读书。住的地方呢,就住在仪瀛殿吧,不会打扰你清净。” 她的话里有话,带着明显的不悦,不过这对祁煜轩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儿臣没有意见。” 一杯茶下了肚,祁煜轩站起来说:“儿臣得处理些公事了,如果母后没什么其他的事,那就先请回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步伐没有一丝迟疑。 跟她呆在一个房间里,每多一秒钟都让他感到难受。 “红笺,你怎么看这事?” 才分开几天,太子态度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让永宁后感到很不对劲。 红笺弯腰上前打算扶起永宁后:“可能是殿下最近政务繁重,对宫里的琐事不太上心吧。” 永宁后哼了一声:“不上心宫里?我看他是不是被外面花花草草迷了眼啊!” “娘娘,殿下年纪轻,那些普通的宫女肯定入不了他的眼。关于其他人背后的小动作,可以让秦嬷嬷多预备几瓶避子药就行了。”红笺紧张地回应道。 说着,永宁后起身,头上的饰品轻轻晃动:“慎刑司传话说,那中毒的小宫女叫什么名字来着?” “名叫丝竹,似乎是沈伴读那边的人。” 红笺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袖口说道。 听闻此言,永宁后的表情变了:“那个沈昊……是不是就是那个长得很文弱的富商子弟?” “正是这样。”红笺点了点头确认道。 “去告诉他们这是本宫的旨意,等这小宫女病好了以后,就把她调到了仪瀛宫来伺候。本宫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竟然胆敢觊觎我家太子!” 永宁后的思绪回到了过去那段痛苦经历中,满心怒气难以平息。 红笺低低应了一声:“是”。 凤辇缓缓启动,在皇宫的大道上平稳前进。 永宁后手指抵在额头,一股隐约的头疼正逐渐加剧。 她挥挥手:“去太医署。” 这么长时间了,郑德光研究出的那些药物如果还不能治好她的头痛,那他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为了让沈莺能吃得更好一些,祁煜轩让御膳房那便全部重做了一桌子好菜,特别强调需要具有补气血功能的食物。 这样一来,当沈莺写完几张字帖准备吃饭时,她显得更加自在随意了很多。 这几天吃了不少红枣姜汁汤圆之后,她之前严重的肚子痛状况也改善了许多。 祁煜轩还特地把安兰抽调了过来,专门负责照料这位小姐的生活,并且定期检查她的膳食是否合宜。 对于那天的事情,祁煜轩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 “别光吃肉,也得多吃点蔬菜。” 看见满脸油腻的沈莺,祁煜轩无奈极了。 “嗯~”能够恢复正常饮食真的像重获新生一般美好。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真是好吃极了。 见状,祁煜轩向菱香示意了一下,菱香赶忙上来摆放食物,将菠菜跟西兰花还有油麦菜这样的营养食材都放进沈莺的碗里。 “菱香姐姐,这也太多绿色蔬菜了吧!” 沈莺用手挡住自己的餐盘,向菱香投去一个白眼。 “全吃了对你身体有好处!”祁煜轩严厉地说。 这么大个人了,还又挑食又抢食的。 第48章 太子妃定下了? 沈莺嘟囔着嘴不满地道:“可我只想吃鸡腿跟红烧肉……” 说完她还不甘示弱地挥了挥手里的鸡骨头表示抗议。 御膳房做出来的鸡腿,可是用老汤炖了好几个小时,一抿就能脱骨,真是好吃得很。 确实,祁煜轩这个人冷血至极。 不管她用什么眼神看着他,他都不动摇,坚决要求她把碗里的绿菜吃光。 吃完饭后,沈莺发现祁煜轩竟然没去看公文,而是卷起袖子,在茶台上敲敲打打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殿下,你在干啥呢?”真没想到,他还会做木工活? “等我做出来你自然就清楚了,快去练字吧。”祁煜轩用刀削下一条竹片。 沈莺无奈,只好转身继续练字。 老天不公,他随便写几笔就那么漂亮,自己的手却和鸡爪子似的,连毛笔都拿不稳,还总抖个不停。 天亮时分,沈莺先醒了,祁煜轩还在睡梦中。 从他脸上黑眼圈来看,他昨晚应该很晚才休息。 她起身走向茶台,心中纳闷这家伙到底一夜都在忙些什么。 结果让她目瞪口呆,眼前是一个像保温杯一样的竹筒杯子。 整个杯身是完整竹节制成,竹子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杯盖不是旋紧的,而是倒扣进杯身的,外面还用棉花包着,为了保暖。 沈莺打开盖子,红糖水的蒸汽冒了出来,形成一片雾气。 原来,这就是他忙了一夜的成果。 看到这个,她的心微微波动了一下。 回学堂上课时,祁煜然围着沈莺追问了好一阵子。 “四殿下,你不要冤枉人啊。” 沈莺摆手退步,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家伙真是太难对付了。 “那你倒是来说说看,你这几天跑哪儿玩去了?乐理课你说手疼,骑射课你又说脚疼,找借口你也太会找了。”祁煜轩堵在她面前。 这个活宝实在是太难搞了,沈莺盯着他:“四殿下您偏心啊,太子殿下不也没有来上课吗,你怎么不说他!” 既然是同学,就应该公平对待! “三哥除了参与宫内议事之外,从来没逃过课。结业考试也总是名列前茅。你能够做到吗?”祁煜然抱着胸,一脸得意地说道。 沈莺无语了,这难道就是优等生光环吗? 她绕过祁煜然:“四殿下做不到的所有事,别硬加到我头上。” 手里的竹筒杯晃动了一下,水声不断,才刚放在桌边就被祁煜然一把抢走了。 “真少见,你在喝什么呢,梅子冰水吗?”祁煜然自顾自地拉开杯盖看了看。 “四殿下!” 老天啊,干脆劈个雷把这没礼貌又粗鲁家伙劈了吧! 祁煜然闻了闻,皱眉道:“这大热天喝红糖水干嘛,怎么这么娘啊?” 嫌弃地把杯盖放了回去。 如果目光可以伤人,祁煜然估计已经被沈莺的眼神切成碎片了。 “四弟,下午跟着我去内阁开会。” 随后出现的太子替沈莺投去了数十倍威力的目光。 “啊?我能不能不去啊?”祁煜然苦着脸说道。 祁煜轩只是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祁煜然身后的曹玉枫一直盯着沈莺桌上的竹筒杯,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时间飞逝,沈莺白天上课,午饭吃得饱饱的,晚上则由太子陪着睡觉,哦不对,是太子把她当成抱枕一样抱着睡。 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太适应,但久而久之,就习惯把他当作个人形的抱枕了。 终于熬过了这段日子。 清晨,菱香给沈莺端来了洗脸用的水盆。 沈莺看着她,一脸疑惑:“昨晚安兰告诉我,丝竹已经完全恢复了。为什么她没有回来跟我换班?” 难道是毒素还没有清理干净? 菱香将毛巾浸湿在水盆里:“皇后娘娘下了口信,说丝竹被调到了仪瀛宫去了。” “仪瀛宫?皇后怎么会看上她呢?” 沈莺不解地想着。 丝竹进宫才一个月,怎么就被高高在上的永宁皇后看中了呢。 “具体原因奴婢也不清楚,听秦嬷嬷讲,是娘娘觉得丝竹跟她有缘,打算亲自教导她。” 说着,菱香仔细地帮沈莺擦了擦脸。 亲自教导吗?这事儿听起来不简单啊! 沈莺匆匆喝了两口粥,看来还得请祁煜轩帮忙才行,毕竟自己在这上面插不上话。 兴盛学堂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 还没等沈莺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裳边角点缀着红色线条的女子站在那里。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腰部,在头侧只轻轻斜插了一支金色凤凰尾状的发簪。 她正在热情地与曹玉枫聊天,笑语不断。 那张白净的脸蛋微微泛着些许桃花般的红润光泽,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之前在画里见过这个女人,没错,这就是曹相国的女儿——曹晓霞。 “哟,咱们学堂来了位小娘子!” 正说话间,祁煜然如同一只泼猴般从后赶过来,并立即窜到了曹晓霞面前。 本来曹玉枫准备向他介绍一番,可没料想到祁煜然直接开了腔,“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霞妹妹啊,好长时间不见啦!不过,以后怕是要叫您一声三嫂咯?” 三嫂? 听到这个词儿,沈莺心里猛地一颤:难道太子妃人选已经定下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沈莺走进教室,“早上好呀曹兄,这位是?” 曹玉枫笑着为双方介绍了彼此。 看到沈莺的样子,曹晓霞感到十分吃惊:居然还有这样帅气的男人! “你好,沈伴读。”曹晓霞礼貌地打招呼。 沈莺微笑着刚想说什么,却被祁煜然抢过话题:“霞妹妹,未来嫂嫂,下人们刚送来一套新的桌椅,你看放哪儿合适啊?” 闻言,曹晓霞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片绯色,眼睛里的温柔更加明显了。 接着转向对方面带嗔意地说:“四殿下别再拿人家开玩笑了,我们……还未举办婚礼呢。” “也就半个多月的事情嘛,而且,你都已经搬进了仪瀛宫,有没有正式成为夫妇也没啥大区别啦!”祁煜然满脸阳光地说道。 手抱着书本夹在怀中的沈莺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尴尬地站在那里。 既然未来太子妃都已经到场了,恐怕自己继续坐在旁边不太好罢。 见状,祁煜然便让宫女放下椅子,问道:“你想坐哪儿?” 曹晓霞娇声道:“我跟着殿下身旁就行。” 第49章 吵死人了 出门之前,永宁皇后曾特别嘱咐要她一定要把太子给照看好。 “那你就安置在他左手侧的位置吧。” 接下来按照祁煜然的指示,仆人搬动着位置调整。 此时的曹晓霞显得有些惊讶,记忆中这位太子最不愿意别人靠近自己的位置,无论男女皆如此。 但是既然马上要嫁给他做妻子,所以提前培养感情也无可厚非。 注意到对方投射过来的目光,祁煜然随即指着沈莺的方向解释:“原来那边还有个人坐着呢……” “好吧,麻烦殿下把新凳子搬到曹公子那边去好了,我这就过去找座!” 显然沈莺很擅长处理类似微妙局面。 “多谢沈伴读。”曹晓霞温柔地一笑,抱着手里的东西坐到了沈莺原本的位置上。 曹玉枫轻轻拍了拍沈莺的肩,等她转过身来,抱歉地说:“我妹妹给你添些麻烦了。” 沈莺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其实我也不喜欢坐在最前面。” 现在的座位是在教室左后方的一个角落里,可以说是特别适合那些不上进学生待的地方。 对沈莺这种学习不太认真的半路和尚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今天有郑先生讲课,太子因为地方上有蝗虫灾害的事早早就去了朝廷讨论解决方法。 所以直到郑先生走到讲台前开始上课,太子才刚刚赶到教室。 看见是郑先生在授课,祁煜轩并没有多看谁一眼,直接走上前去坐下并打开了书本。 这时一阵浓郁的香味飘了过来,让他不由得捂住鼻子,并向旁边问道:“你是不小心掉进了香粉盒子里?” “殿下,是我啊,曹晓霞。”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和自己说话,曹晓霞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 祁煜轩这才注意到这个穿白衫戴红边饰品的女子。 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渐渐变得冷淡起来,还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环境。 “殿下您还记得起我吗?小时候我和哥哥曾一起去过皇宫见你一面。” 曹晓霞有些害羞地提起这段往事。 当时她虽然更经常陪四皇子玩耍,但她认为他们之间其实也算有点青梅竹马的情分吧。 “你在跟我讲话呢?” 见到祁煜轩一直没回复,曹晓霞担心自己声音太小了没让对方听见。 “吵死人了。” 祁煜轩抬起右手轻挥了一下,用内力轻轻一推,曹晓霞连同桌子一起瞬间往右边移了好几步。 突然的移动吓到了曹晓霞,让她不由自主叫出声:“啊!“ 后面的曹玉枫也被惊得站了起来,“妹妹,你没事吧?” 他焦急地问着。 此时郑先生的课程被打断,也朝这边看了一眼。 脸色变得很难看:“违反课堂纪律要受到惩罚,现在拿起你的课本去门口站着反省!”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曹晓霞急忙起身解释道:“先生,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上课,不知道有哪些规定,请您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但郑先生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如果每次有人违规都可以通过认错获得重新来过的权利,那么学堂的规定岂不是形同虚设?” “但我......”曹晓霞还想争辩几句, 被哥哥及时打断并向郑先生恭敬行礼恳求道:“这是我妹子第一次进入此地读书,尚且不熟悉这里的章程,希望能得到您的宽容处理。” 郑先生扔下手中书籍严肃声明:“这里毕竟是供贵族子弟读书学习之地,你现在带着妹妹打扰课堂秩序已经够了!不论是谁都应该按照规则接受相应的制裁,出去顶书罚站去!” 曹晓霞闻言满脸委屈地说道:“这可是皇后亲口允诺的事情……”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邓先生显然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样子。 曹晓霞气鼓鼓地站起来,嘟着嘴红着眼睛拿着书本往外走,紧随其后的自然是曹玉枫。 沈莺双手托腮看着这一切发生,对郑先生表现出的正义形象感到钦佩,真是个刚正直爽的人物啊! 她甚至觉得之前自己被惩罚站在门外顶书也不是啥大事了。 恰逢此时,她迎上了太子冷漠而又充满警告的眼神。 那微微收缩的眼瞳和紧紧闭合的唇边好像都在无声传递信息:给我过来。 然而沈莺只是无辜地眨眨眼回应:太子殿下,现在郑先生在关注着我们呢。 见到这般表情,祁煜轩嘴角扬起诡异弧度并且周围似乎有一股寒意散开:如果数到三还没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你就完了。 紧接着就听到他的手指头敲击桌面发出了清脆响声。 听到这声响,沈莺立刻抱住书卷飞快地窜回到祁煜轩身边。 这个家伙,还模仿人家数一二三! 大冷面,以为自己能够凉快点就挺了不起的! 郑公瞄了一眼,看见沈莺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满脸尊敬地望着黑板。 没有多说,只是继续转身写字。 “谁让你动地方的?”祁煜轩有点不高兴。 沈莺低下头,一脸苦相:“出门的时候没带眼睛,坐错了位置……” 她也只能够说自己眼神不好。 王位之争跟她有什么关系,非得把她牵扯进去。 “看不清吗?我回去帮你点点眼药。”祁煜轩笑着看向她,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心思。 郑公冷冷扫了一眼,用警告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个。 沈莺立刻坐直身体,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敢再向旁边看了。 她觉得祁煜轩说的话,怎么听都怪怪的……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沈莺,你的字最烂,给我抄十遍课堂笔记,明天交上来。”郑公语气平淡地说着批评的话。 沈莺急忙答应下来,生怕迟疑一会儿,这老先生又要大发雷霆。 大家正准备离开课堂时,就听见郑公在门口对着曹玉枫一通教训,曹玉枫脸都涨红了,曹晓霞也被骂哭了。 “这里不是你们两兄妹玩闹的地方,曹晓霞,占了别人的位子不说,还打扰上课秩序。你把学堂规定抄写十次吧。而且,要是再犯,我的课你就别来了!” 郑公瞪大眼睛,话音未减半分严厉。 “我……学生知道错了。”曹晓霞终于意识到后果严重,垂头丧气地道了个歉。 她这时才明白,原来郑公根本不在乎皇后。 第50章 你想我吗? 郑公当即冷哼一声后离开了,坐上了等候在外的轿辇。 “殿下,请允许我和您一同用膳可以吗?” 曹晓霞用那带着哭腔但仍然柔美的声音问道。 沈莺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前一秒还在抽泣呢,现在就堵在太子的面前了。 真是个善变的女人啊! 祁煜轩依旧面无表情:“离远点儿。” “殿下,”曹晓霞并未挪开脚步,“咱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一起吃饭没什么不合适的。” 显然她天真地以为对方是在遵守礼节,特意向她解释了一下。 其实除了沈莺以外的人,尤其是那些陌生女子,都会让祁煜轩感到很不舒服。 “不懂人话吗?叫你离远点。”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寒意。 祁煜然看出来情况不对,急忙拉起曹晓霞的胳膊,将她从太子面前拉开。 “三哥让你退开,你怎么还不退?三哥真生气起来可是会动手打人的哦!”祁煜然小声提醒道。 曹晓霞呆住了,眼里泪水盈眶:“连我也打吗?” 祁煜然无奈摇头:“难道你是个女的?” 他注意到三哥唯独对沈昊温和些。 但他绝对不是那种疼惜别人的人。 太子非常不悦,伸手一把抓过沈莺的胳膊,像提小鸡似的将她拽走。 “殿下,轻点啊……” 沈莺很是无奈,看着祁煜轩又是一副要爆发的模样。 曹晓霞心情复杂,低头沉默不语。 一向受到追捧的她,在这儿竟然如此不受待见。 到了东宫,祁煜轩直接把她拖进了自己的卧室。 嘭的一声门关上后,祁煜轩的眼睛里怒火渐渐被阴沉代替。 “殿……殿下,你先消消气……” 沈莺往后退了几步,明明他答应她在众人面前不会再有这样亲密的行为,可现在全当成耳边风去了。 祁煜轩走上前,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微微眯起:“怎么坐到别人旁边去了?” 沈莺觉得很冤枉。她不是在帮皇家的商业联姻创造机会吗?自己这么周到,还要被责备!真是不公平啊! 祁煜轩的脸凑得太近了,他呼吸的气息直接喷到她的脸上,嘴唇离她只差一点点。 “我……我也是为殿下您着想。”她紧张地抓住床边,手指有些发抖。 “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会体谅人。” 祁煜轩轻抚了一下她的唇,然后手向下移去。 “月事走了吗?”他的语气变得粗重,眼睛也变得更加深邃。 “殿下,殿下……如今可是白天。”沈莺不安地动来动去,试图阻止他的动作。 不过,祁煜轩已经禁欲七天,此刻内心的火苗仿佛马上要燃成大火。 一旦尝过滋味,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我就喜欢白天。”说完这句话后,他迅速解开了她的腰带,手掌顺着腹部滑了下去。 一股难以抗拒的感觉涌来。 尽管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语气却异常平静:“你跟那个男人说什么了吗?” “殿下,没……没什么。”她断断续续回答着。 祁煜轩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笑容。 沈莺脸颊通红,眼里满是不满,想要闭上嘴但又忍不住开口。 越是挣扎,心里就越烦躁。 “我可没有准许你随便移动位置。” 祁煜轩咬着牙说道,显然还在对上午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沈莺无语凝噎,但她被制住了,说不出更多抱怨的话。 “正牌妃子坐在您旁边,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想了好久她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毕竟是个伴读,何必插手这种事情呢? 她只想做顺水人情,免得神仙们打架,最后倒霉的是她。 “你还真为我想了很多啊!” 他说这话时显得有些不高兴,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金元宝这般体贴。 见到时机正好,祁煜轩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想我吗?” “不想。”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冷静地回答道。 祁煜轩笑了,嘴角随之翘了起来。 看着她那羞涩的样子,祁煜轩心情格外舒畅,刚才胸口堵着的一口气也随之散去了。 “你这不是实话。” 说罢便深深吻住她,原本淡粉色的嘴唇逐渐变得鲜艳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沈莺就会忘记呼吸,徘徊在缺氧与恢复之间。 “它比你诚实得多。”他淡淡地说道。 这番言辞究竟是哪本小说里学来的,宫中传闻还是禁书故事,真让沈莺无语。 白天的时候她让他别这样,他说看得更清楚;晚上太黑不好。 提醒他不要太冲动,他就说自己已经很克制了,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去做个太监,彻底结束这一切。 总之不论她说什么,总是被驳回,只好接受这份如火般的热情。 “叫我名字。” 他对她那些委婉的话语并不感兴趣,期待能得到更直接的回应。 “殿……殿下”沈莺一直往后挪,这个人简直就是疯了。 半路上又被他一把拉回来,笑着说她要去哪儿。 “不对,不是这样。”祁煜轩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也沉重起来。 不喊殿下,还能叫什么? 沈莺的脑子一下子卡壳了,思维也有些混乱,只好用柔和的声音说道:“祁煜轩……阿轩……” 真是够丢脸的! 为什么会被比自己小十来岁的灵魂逼成这个样子。 这声音像是给了他鼓舞,如同擂鼓声在耳边响起来,最终他们一同登上了高潮。 沈莺只觉得浑身无力,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祁煜轩随便披上外套往外走,在门外喊了一声要水。 秦嬷嬷反应很快,马上带着宫女准备好了浴房。 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送水的人虽然目光直视前方,但心里却什么都明白。 除了秦嬷嬷,其他的宫女大概都知道金屋里藏着个美人。 迷迷糊糊中,她被有力的手臂抱起,经过那金色的床榻,最后落入了浴池中。 被水一激,沈莺顿时清醒了不少,这才发现祁煜轩正细心地为她擦拭身体。 她哪敢让殿下如此卑微地侍奉自己沐浴呢? 连忙拉住身上的毛巾,朝他笑着说道:“殿下,我自个儿来就行。” 祁煜轩直接抽回毛巾,然后将手中的桂花蜜露涂在她身上。 自从那天偶然闯进她的浴室,看到她半遮半掩的样子之后,他就命人专门制作了这种桂花蜜露。 “殿下,我自己来……” 沈莺有些不知所措,他竟然给她抹起了沐浴露? 第51章 金屋藏娇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闭嘴。”祁煜轩冷冷地命令道,不满她总是在自己面前称“小人”。 他的手掌在她的背上缓缓滑过,均匀涂抹着蜜露。 “在我跟前别那么见外,像前几天一样就行。” 祁煜轩的表情很冷静,压制着自己的冲动,帮她仔细清洁。 沈莺瞄了他一眼,感觉这位殿下的脾气古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好吧,我知道了……” 等沈莺还没来得及穿衣服的时候,祁煜轩已经简单洗漱完毕,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通透的翡翠的凉玉。 “殿下,你要干什么?” 沈莺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玉石,想起自己丢失的那个翡翠盘子。 这家伙还占用了她的宝贝! “给你敷药。”祁煜轩说着便抬起了她的腿。 突然感觉到无力感来袭,沈莺直接瘫倒在软榻上。 冰凉的玉石绕着转圈摩擦着,结合着药物一起平抚了她的烦躁。 这种奇怪而又舒适的感觉让沈莺渐渐放松了下来。 拿这么珍贵的东西来做药膏涂抹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 当他再次取出那块石头时,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药膏的痕迹。 他用手轻轻擦了几下,随手又将玉石握紧。 祁煜轩看向她:“这块玉非常温和清凉。” “……”这小子简直是要飞起来了! 沈莺一把抓过被子盖住脸,实在是太羞涩了。 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外面传来秦嬷嬷声音:“殿下,曹小姐来访。” 祁煜轩面色明显不悦:“不见。” 秦嬷嬷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礼部那边送来了一些婚礼所需物品,曹小姐希望您一起去挑选喜服。皇后娘娘现在也在往这边赶来……” 祁煜轩眉头紧锁,知道现在还不是随心所欲的时候。 拿起衣服戴上帽子后,他回头望了眼仍在熟睡中的沈莺,俯下身在其脸上留下了一个吻,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随着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沈莺睁开双眼。 眼中哪里还有刚才的情欲,只剩下一丝冰冷的气息。 托殿下的福气吧,经常需要做这种不能见光的事,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快速换装了。 就是这些系带,有时还是搞不明白应该怎么操作才好。 曹晓霞见祁煜轩迟迟未到,主动前往寝殿。 小时候在这里与祁煜然玩捉迷藏的记忆让她对东宫非常熟悉。 注意到沿途拿着水桶出来的宫人们,她有些不解,随机叫住一个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宫女虽不认识曹晓霞,但从其装扮看出是位身份高贵的人物,于是弯腰行礼道:“殿下方才有召水之需,奴婢方才送去了。” 闻言,曹晓霞眼神闪现出了些惊讶,她顺着方向看去。 正是祁煜轩寝殿门口,而地面似乎也干净得异常。 “谁在那里面?”她低声问,充满了好奇。 “曹小姐,殿下已经在正厅了,这里没人。” 曹晓霞正准备进门时,秦嬷嬷直接挡在门前了。 曹晓霞皱了皱眉头:“秦嬷嬷,请你让开。” 虽然她没经历过太多事情,但小时候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每次父亲的侍从喊来热水时,母亲就会抱着她发呆,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心里早已碎成一片。 秦嬷嬷鞠了一躬:“曹小姐,这里是殿下的寝室,您不能随便进来。” “太放肆了!半个月后我就要和殿下结婚,我也是这座宫殿的女主人,你还敢拦着我?”曹晓霞见她坚持阻挠,顿时变了脸色。 难道祁煜轩真的在外面养了小三? 她使出全身力气,直接一把就推开秦嬷嬷。 旁边的宫女们听说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都没敢上前,纷纷只能低头不敢说话。 “哗啦”的一声,大门被猛力拉开了。 曹晓霞掀起裙子,顺着出现的水迹往里走,房间内空荡荡的,静得连风声都能听得见。 她还是不死心,拉开浴帘看了看,只见一排精美的屏风背后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澡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曹小姐,房间里确实没有人。殿下已经在正厅等您了,别让他等太久……”秦嬷嬷也跟着她进了房间,四处看看后,提醒她说。 “是我鲁莽了。”曹晓霞深吸一口气,大概自己多虑了。 祁煜轩不喜欢别人打扰,怎么可能会藏个女子在里面呢? 他跟父亲肯定不一样。 走廊里,沈莺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幸好秦嬷嬷的声音很大,让她及时退出来了。 等她心情平复后,她拉上外衣,往回走。 这样紧张的日子可能不会持续很久了。 关于丝竹的事,她原本希望祁煜轩能够帮忙。 但现在即将迎娶太子妃,皇后的盯得很紧,此时去找他说这事,怕是会惹麻烦。 沈莺换上了平时的衣服,带着菱香和安兰去了太医院。 经过东宫殿门时,看见一批批的喜庆物品不断运进来。 周围的人忙着挂起红绸带,贴上了喜字,还高挂着红灯笼。 安兰刚来,不太了解情况:“这是有些什么喜事发生吗?” 菱香直视前方:“东宫将要迎接太子妃,大家正在做准备……” “太子妃?”安兰想了想这几个字,顿时有些吃惊,立刻捂住嘴。 她偷偷看了眼沈莺的背影,不再敢多问。 沈莺走过的地方,正好可以从东宫侧窗看到台前坐着太子。 他脸上表情很淡,看不出来什么。 而下方的曹晓霞正满脸兴奋试穿婚纱,满脸笑意。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赶紧收起心绪,离开了东宫。 郑太医一脸困惑地看着手中的画作,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研究。 “郑太医这么认真啊。”沈莺走进来时吓了他一跳,差点儿从桌子上摔下来。 “是沈伴读您来了。”郑太医一见到沈莺,立马放松了下来。 他连忙亲自起身迎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太医院来看看……” 自从知道了她身后的靠山是当今太子后,郑太医把拍马屁发挥到极致了。 “医者自有一颗父母心,因此特来关心一下郑太医的工作进度。”沈莺笑着说,眼神却落在他手里的画上。 第52章 飞蛾扑火 “嘿,你来得正好。” 郑太医把一幅画递给沈莺,“老夫按照你的建议给皇后娘娘调理了一番,结果她却只留下这一幅画。我绞尽脑汁也没弄明白其中的含义,你来看看有什么意思?” 现在他才不管什么泄漏皇后隐私的事情了,这张画画出来后已经被七八个人都看过了,每个人给出的说法都是不一样的。 他不搞清楚真正的故事,又怎么能帮助皇后打破心中执念。 沈莺接过画,心中暗自赞叹画工确实不错,永宁后毕竟是名门出身。 画中是一只金色凤尾蝶飞到了已经产卵的飞蛾巢里,旁边围着数不清的小蝴蝶。 而飞蛾无法回到自己的巢中,在空中洒下几滴的泪水,然后一头扎进了火焰里。 画面右上方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小虫在飞舞。 “依我看,这画像是在描述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故事。不过这些围绕着的蝴蝶是什么意思?”郑太医指着那些蝴蝶,一脸迷茫地问道。 沈莺心里一惊,原来表面上看似简单的画背后,其实隐藏着更深的意义——鸠占鹊巢。 皇后没有直接用鸟来作画,而是选择了蝴蝶跟飞蛾作为象征物,这表明在她眼里两人之间的差别巨大。 一个是被众人唾弃的存在,另一个则是深受喜爱的角色。 “郑太医,单看这副图就能看出娘娘心理负担极重了。” 沈莺指了指金蝶四周环绕着的一圈小蝶,“它们代表的都是潜在的竞争者或者压力源。” “还有这只不幸的飞蛾”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明明是外来者却身处一片陌生环境中,并最终选择走向毁灭,说明娘娘的心中有放不下的人或事。” 蝴蝶将飞蛾逼得走投无路,最终变成了许多奇怪的小飞虫回来报应。 这就如同白天做坏事,晚上就会害怕鬼敲门般忐忑不安。 郑太医捋了下胡须,对沈莺的看法表示赞同:“那依你之见,老夫应该如何解决这一难题呢?娘娘平时十分警惕,不愿意轻易开口……” 沈莺微微一笑:“针对那种容易信任别人的对象,第一种方法就足够解决问题;但是遇到像娘娘这样戒备心强的情况,则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案了。” 听到这里,郑太医猛然停顿了一下,仔细回想着之前的话,眉宇间露出几分困惑:“可是对于你说的那种催眠疗法,老夫还真是从未听说过,也不知道如何下手操作。如果伴读你知道如何进行,请务必指点一二。” 沈莺小心地将那卷纸收好:“这个秘密技术是我家传下来的独门秘籍,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够成功实施。但既然咱们合作无间,我就直接配合你行动吧。表面上还是由您继续治疗,等用完宁神香让娘娘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再由我出马催眠,快结束时咱们再换回位置。这样一来既解除了疾病困扰又能帮你晋升一步。” 在皇宫这种复杂多变的地方,一个可靠的医生成为坚实的依靠非常关键。尽管失去了东宫的支持,沈莺仍希望与郑太医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我哪能抢沈伴读功劳,咱们还是叫皇后娘娘来决定吧。” 郑太医脸上带着喜色,但嘴上还是谦虚了几句。 “我很快就要离开宫里了。倒是郑太医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辛苦工作,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成为御医,我也觉得特别高兴。”沈莺笑着恭维道。 郑太医眉开眼笑:“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推辞了,全靠沈伴读的支持。明天下午得到皇后娘娘再来这里,完成第二次诊疗。” 他之所以信任沈莺,是因为昨天对永宁后使用这个方法后,月华告诉她,最近娘娘晚上睡得非常好,并且希望他继续努力,加深疗效。 因此,郑太医把沈莺的话当作金科玉律。 他认为有她在,一定能治好头疼病。 “能够帮到郑太医,也是我的荣幸。”沈莺露出狡黠的笑容。 热风渐渐吹起,殿里终于供应了冰块,阵阵凉意舒缓了沈莺焦躁的心情。 菱香端来晚饭:“公子,殿下现在抽不出空,叫厨房那边先为您准备了晚餐。” 沈莺推开了窗户,看到弯弯的月亮,隐约可以听到从正殿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活动排练。 她转身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感觉索然无味。 “曹小姐现在还在东宫吗?”沈莺玩弄着手中的筷子。 菱香点头:“听秦嬷嬷那边说了,曹小姐提出了很多关于嫁衣的问题,正在修改。相国府送来的陪嫁品刚刚抵达,大概七八十件堆满正殿了,宫廷的人都还在清点中,殿下也没办法脱身。” 沈莺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曹晓霞的陪嫁物品,出自祁煜轩最想拉拢的家庭,他自然不会缺席。 吃完晚饭后,沈莺走向花园。 那九霄环佩的琴,被她随手放在了凉亭里,和当初拿回来时的位置差不多。 沉香馆将迎来新的主人,这琴也该归还了。 她用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可惜她的琴艺太差,让这件宝贝蒙尘了。 沈莺坐下,注意到月光洒落琴面上。 她这才发现,除去梧桐花纹外,琴的一侧还雕刻了朵雪花,雪花周围环绕着连绵不断的水滴,两者结合得非常和谐。 “这……”沈莺仔细地查看。 这琴以前有过别的主人吗? “公子,是相国府嬷嬷送来了一些礼物。”菱香拿着喜篮走进来。 喜篮里放着红枣、瓜子跟花生以及包装精美糖果。 “我不爱吃甜食,你拿去分给宫里的人吧。”沈莺想起了喜欢吃甜食的丝竹。 “公子,您也可以挑一颗糖吃。”菱香笑着说。 沈莺摇头:“都拿下去吧。” 菱香带着喜篮回到瑶光苑,分发给了宫女们。 大家尝过后感慨:“这个糖可真是甜啊!” 安兰也吃了一颗:“这可是来着西齐荟萃园里最出名的一款糖,即使再有钱的人家,如果不是顶级富贵之家也未必买得到。” “沈伴读真的愿意分给我们?” 菱香将囍篮递了过去:“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你们尽管享用吧。” 第53章 捷足先登 宫女们对话被路过的相国府刘嬷嬷给听见了,她微微皱眉,然后往里走去。 曹晓霞正清点嫁妆,却见高台上的祁煜轩自始至终都没参与。 他就像一尊佛像坐在那里,只有呼吸,没有声音。 “曹小姐,膳堂那边准备好了晚膳,您可以先去吃饭再回来整理这些物品。”秦嬷嬷在一旁恭敬地说。 “殿下,该用晚膳了。”曹晓霞看着祁煜轩说道。 祁煜轩翻开了一页的书卷:“我还不饿。” “现在是用餐的时间,殿下您还是吃一些东西,不然哪有力气读书呢?” 曹晓霞来了东宫半天,已经摸清了祁煜轩的生活习惯。 祁煜轩又翻过一页书,不再回应。 曹晓霞嘟起嘴,还想说什么,刘嬷嬷突然拉了下她的手,视线示意她别再纠缠。 无奈之下,曹晓霞只好不情愿地退下。 “嬷嬷,你为什么拦着我?”曹晓霞生气地甩了下衣袖。 刘嬷嬷同时也是曹晓霞的乳母,她低声说:“小姐,这里可是东宫。” “我知道啊,但我就要成为太子妃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翼翼……我只是叫他吃晚饭,难道这样也有错吗?”曹晓霞委屈地看着她。 “小姐,这里不像相国府,在这里有老爷和夫人宠着,因此你可以随心所欲。但是在东宫,一切以太子殿下的意愿为准。你要获得他的认可,才能当上太子妃;如果惹他不高兴,你就只是东宫的一位后妃而已。”刘嬷嬷轻抚着她的袖子。 “可是……”曹晓霞忧愁地说道:“太子讨厌别人接触,我连他的衣服边儿都碰不到,怎么能够得到他的青睐?” 刘嬷嬷靠近她说道:“也许有人已经捷足先登,得到了太子认可。” “你这话什么意思?”曹晓霞心中有些不安地问道。 寝殿内的水渍还清晰地记在脑海中。 “老奴特意为住在东宫里的三位的伴读送了囍篮时,偶然发现那沈伴读并没有住在了翠玉苑,倒是单独住在偏殿。而且他还把喜糖分给宫女们,根本不理会相国府的地位。” 刘嬷嬷表情严肃,凭她多年经验判断,这种情况非常不正常。 “这……嬷嬷,你想得太多了吧?沈伴读可是个男人啊!” 曹晓霞挥挥手,似乎对这种说法感到无语。 “感情这种事情不分男女的。你要记住,未来你的枕边人将是西晋未来的天子,自然会有无数女子争先恐后接近他。老奴问你,沈伴读长相如何?”刘嬷嬷则是苦口婆心提醒她。 “他……”曹晓霞被刘嬷嬷如此一问,愣住了。 沈昊看起来温柔秀美,可以说是貌美如花。 要是他是女子,绝对会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想到这儿,曹晓霞一时无语。 第二天,还是得上郑先生的课。 祁煜轩去参加早朝去了,内容比较繁琐,所以他一早上可都没露面。 沈莺交完作业,在老位置上坐下来,跟一只温顺的小鸡一样安静,生怕被人注意。 她也不想这样,但是要让祁煜轩知道她随便换座位了,晚上可能又要麻烦事一堆。 昨天挨训之后,曹晓霞今天乖乖地坐在了曹玉枫旁边。 见太子没有来,她没什么兴致,但脑子里还在想着刘嬷嬷的叮嘱。 “小姐,仔细看看,总能看出点端倪来的。” 放学铃声响了,她拿起了书卷,故意走到曹玉枫跟沈莺身边。 她对曹玉枫说:“哥,今天天气凉爽多了,不如陪我逛逛兴盛湖吧?” 祁煜然听到了兴盛湖三个字立刻从她的身后探出头来:“茴妹妹,跟我去捞鱼好不好?” “然哥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想着捞兴盛湖里面的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没有捞够啊?”曹晓霞笑着说道。 “我只捞大鱼,小鱼都放生了,当然就永远都捞不完。”祁煜然挺自豪地说。 “沈伴读,你要不要一起呢?”曹晓霞转向沈莺问道,一脸的纯真模样。 “不用了,下午有事情要做。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 大热天的,正中午跑去晒太阳捕鱼,皮肤都得被晒脱了一层皮。 曹小姐还真有奇特的爱好,难不成她自虐?再加上今天下午还要进行催眠治疗。 沈莺向众人行了个礼,抱着书籍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与曹晓霞擦肩而过时,一丝淡淡的桂花香气泄露了出来。 这味道很熟悉。 曹晓霞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着远去的细瘦背影:“哥哥,突然间我对逛兴盛湖不感兴趣了。” 为了避免被永宁后发现,沈莺吃完午饭便提前去太医署了。 她把诊所里的摆设调整了一下,在永宁后的对面搬了一个大药柜,并留了一条缝隙以便催眠操作。 这个时代毕竟太久远了,没有钟表等现代用品。 沈莺利用丝线将几个小铃铛绑起来做了一个简易版催眠装置。 还特地将平时只会点根安神的香数量增加到四根。 当一切都准备好后,沈莺告诉郑太医这个方法叫做祝由术。 听她这么说后,郑太医这才明白过来,因为古代书籍中有记录这种方法。 “沈伴读,你就确定单靠这几个铃铛能叫皇后入梦吗?”郑太医神色紧张,这件事可不能开玩笑。 沈莺自信满满地摇了摇铃铛,清脆悦耳声音响起:“放心吧,这是我的看家本事。等点了安神香之后,你得出去。不然的话,你也可能会被影响进入梦境的。” “好的,我明白了。”郑太医的双手交叉,跟着连连点头,神情显得格外恭敬。 祝由术在古籍里有过记载,是种古老的迷惑之术,已经有好多年没人会用了。 现在重现江湖,他既重视又害怕,毕竟万一出了差错,人可能就会精神失常。 沈莺盘着腿,坐进药材架间,紧闭双目静下心来。 永宁按时赶到,因为这几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所以看起来格外精神,头疼的毛病也缓解了很多。 四根的安神香慢慢燃烧起来,郑太医则悄悄从侧门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沈莺和永宁。 一声清脆的铃铛响了,永宁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由自主地托起了下巴。 第54章 色即是空 随着第二声铃响,她的意识似乎坠入了一片黑暗中,想找出口却找不到。 第三声铃响时,原本托腮的手松开,整个人向后倒去,彻底沉浸在梦境中。 沈莺推开了药架,眼前的这个打扮得富丽堂皇的女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穿着华丽的衣服来看病,连头上的饰物都没有摘掉,这样注重外貌的皇后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沈莺问。 “我是……韩钰。”永宁乖顺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总是睡不好觉呢?”沈莺将香炉递到她跟前。 “那个女人……每当我一闭眼,就能看到她在梦中出现,从天而降,想要勒死我……我喘不过气,每次惊醒之后就更难以入睡了。” 提到这儿,永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那是谁呢?” “她……”永宁有些犹豫,眉头紧紧皱起。看来这涉及到了她的忌讳之处。 沈莺摇了摇手里的小铃铛,靠近了她耳朵边轻轻敲了一下。 这一响过后,永宁再次放松下来。 “一个出身低贱的商人家的女儿!”永宁恨得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沈莺惊讶,美人灵?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她继续追问:“这个女的对你做了些什么让你如此记仇?” 永宁突然大笑:“那个贱婢是某个商人送给皇上的礼物,皇上见她长得漂亮便让她做了个侍妾。结果呢,那女子把皇上迷得魂不守舍,在我们新婚之夜竟让我一人孤枕冷被,成为宫中笑柄!” “所以你就这么恨她?”沈莺心里感到震撼。 “恨?何止是恨,她侮辱了皇室的脸面,甚至还诅咒过本宫!” “可男人纳妾是很正常一件事呀。你身为六宫之主,应当对此已经习惯了才对,何必太在意?” 宫斗真是深不见底,沈莺虽然喜欢听这些宫廷秘事,但越听越感到其中的危险性。 虽然双眼紧闭,永宁听到这话声音充满轻蔑:“贱婢得宠也就算了,我不屑于与她争风吃醋。但最大的错在于,她竟然还怀孕了!” “低贱之辈,居然想玷污皇家血脉,竟敢怀上了皇嗣!那时消息一出,陛下立刻就封她为美人,还说等她生了孩子,马上封嫔。” 沈莺眉头紧锁:“无论她是美人还是嫔妃,始终越不过你的位置。你可是西晋国最为尊贵的一个女人,又何必斤斤计较?” 没有宽容的心胸怎能当上六宫之主,这点她很清楚。 永宁后笑了笑,但这笑容充满了痛苦,眼中滑落两行泪珠:“那年,我也怀孕了,我和她同时怀着龙胎。然而陛下整日陪在那灵美人身旁,即使我孕期难受得厉害,他都没来看过我一眼。” “若有了血亲后代,就能稳坐皇后宝座……” 讲到这里,她突然间变得异常激动和防备起来。 沈莺连续摇铃三次,才稳定住她的情绪。 等到永宁后重新说话时,中间的记忆已经断裂,这正是催眠技术的副作用,如果不处理好,记忆有可能彻底丢失。 “世人都觉得她是因为想不开,自尽身亡的。实际上是由本宫亲手结束她的生命……那时候她眼睛睁得老大,泪水不住地流淌出来,真是漂亮得很……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作死。” 沈莺惊讶不已,这才明白光武帝为何仅有三子一女。 原以为是老皇帝不行,实际上却是因为爱情所致。 居然是个多情种! “人已经不在了,你还不能够放下吗?” 永宁后神色凄凉:“她虽然走了,但类似的事情仍不断在我身边发生……她的形象声音笑容总是萦绕于心。” 沈莺叹了口气,这是现在依旧放不下啊。接着迅速摇起了手中的铜铃:“看见面前的盒子了吗?” “一个四方形的木箱子……” “将这些记忆拉出来装进盒子里密封好,再扔到背后的大海中去吧。” 既然无法释怀,那么就只能让她暂时忘却这一切。 只要不再接触引发回忆的事物,应该不会反复发作。 催眠即将完成之际,沈莺赶紧问道:“调至仪瀛宫的那个名叫丝竹的宫女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问题,永宁后面色恢复了几分平静地点了点头:“还记得。” “这女子与您不合。请将她从哪儿调来的送回哪里吧。”沈莺建议道。 “好的。”话音刚落,铃声停止,永宁后再一次陷入了熟睡状态。 随后,沈莺叫来了郑太医,并告诉他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请他在永宁后在醒来时告知其经过治疗睡眠很好而已。 走出房间之后,沈莺轻轻敲响钟声。 随着钟声响起,永宁后身体一震,缓缓睁开双眼。 灵美人这三个字为什么会让我如此的熟悉呢? 沈莺收拾起心情,心里想着今天又被郑公批评了的事情,决定回去好好练习太子的书法。 老这样落后可不是办法。 她正专注地临摹着字帖,忽然感觉到一阵瑶光吹进了她的裙摆,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他声音冷冷的。 “去了太医署随便转了转。” 沈莺手里的笔微微抖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浓浓的墨痕。 在祁煜轩面前,她不敢撒谎,因为她的一举一动估计已经被菱香她们报告给他了。 “继续吧。”祁煜轩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轻声催促。 沈莺只能够硬着头皮写下去,但是脑海里的念头早已乱作一团,她甚至连自己正在练字这件事都忘了,下意识地写下了四个大字: 色即是空。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裙子被风给掀起来,轻抚过肌肤带来阵阵舒适感。 接着,一丝凉爽的感觉随之而来,虽然正值盛夏七月,却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纸上的字迹早已凌乱不堪,沈莺眼眶中泛起了淡淡的泪花。看着这些不成样的笔画,她终于转过身来:“殿下,我想要换张纸。” 祁煜轩就像是天上来考验一下她的人,这样任意打扰,让她怎么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写字? 背后的笑声轻轻地响起,手指也放松了一些,随着风轻轻拂过。 他凑近她的耳边,用略带沙哑且充满温情的声音问道:“换个新的你就真的能够写好吗?” 第55章 吃醋 沈莺咬住了下唇,很想回答只要他离远点儿就好。 临摹的文字变得歪歪扭扭、断断续续,接连换了有三四张让墨汁弄脏了的白纸。 明明想要模仿的是行书风格,最终呈现出来的却是她习惯性的简体字。 祁煜轩批评她没有用心,甚至在笔法上都偷懒了。 面对这样的调侃,沈莺只能脸红气喘地回以无言。 “殿下,我……我不写了。” 沈莺干脆放下手中的毛笔,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适合专心练习。 后边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把手中的凉玉石拿起来来回摩挲了几下。 这种情景令她感到难以接受,顺手拿起旁边的湿巾丢向了他。 “你和郑德光挺投缘的?”祁煜轩接住湿巾仔细清理着手指,将那块玉收回袖子里面藏好。 “不过是一时兴起跟郑太医讨论了一下医学理论,不至于这么敏感。”沈莺低声道,说谎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低头。 掩饰眼神不是她的强项,但至少可以避免让这个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眼前这个家伙实在太敏锐了,好像什么都不用问,自从她的目光就能读出一切。 “明天有驭术课,我已经替你请假了。” 祁煜轩擦完手后,猛地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轻声说。 “不用,我的那事儿已经结束了,骑个马走两圈能力还是有的。”沈莺赶紧谢绝了。 她不可能是每次都逃避驭术课,祁煜然已经够烦人的了,现在又多了个曹晓霞。 祁煜轩牵住了她的手指,轻轻与她十指交扣:“我明天要早朝。” “殿下忙着正事就好,别管我了。” 沈莺心里巴不得他不要来。 要是他来了,万一在她面前表现出些什么情绪被曹晓霞看到,那可就麻烦了。 “沈莺。”祁煜轩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里面隐约带着一丝真挚。 沈莺转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不得不说,祁煜轩的这张脸真是完美无缺。 眉目清秀,帅气逼人。 “对我用心点。”祁煜轩深情地望着她,脸上表情神秘莫测,话里藏着深意。 但是,沈莺并不想去解读。 在一个皇子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只会徒劳无功,而她恰好非常懒散。 沈莺伸手揽住祁煜轩的脖子:“我对殿下可是真心实意。” 所以今晚吃的饭菜能恢复正常了吗? 她实在不想再吃草充饥了。 祁煜轩勾起她的鼻子亲了一下,随后将她拉了起来:“走吧,跟我一起去吃饭。” “好嘞,我马上来!” 沈莺开心地笑了起来,随手把错字稿纸扔进废纸箱,兴致勃勃地往外走。 吃什么都不重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驭术课的马先生知道书院里面来了一个女学生,而且是相国之女,因此特意牵了最温顺的一匹白马到她面前。 “曹小姐,而这匹最温顺了。”马先生诚恳地说。 曹晓霞接过缰绳,对马先生行了个礼:“多谢先生。” 沈莺看到了这一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马先生可以说是整个书院中最巴结的学生。 之前几次课程都围着曹玉枫跟皇太子转,今天又特意地关照曹晓霞,真是相当殷勤。 不过她这边的问题就大了。 剩下的马厩里只有烈风和黄骠马。 那匹膘肥体壮,额头有一撮白毛,看上去傻乎乎的样子。 曹玉枫忙着照顾曹晓霞,自然顾不上她。 沈莺只能借助旁边的木栏勉强把马鞍给套上。 “骠兄啊,你也该减减肥了,这个肚子都能再生一只的小马了。”沈莺拍了下它的身子抱怨道。 骠兄显然是不想理睬她,龇牙咧嘴,还抬起了马蹄,似乎在警告她少说上两句。 “啧,这脾气还真是跟祁煜轩有点像。”沈莺嘟囔着,随即试图将骠兄拉出马厩。 但拉了半天,它根本不为所动,跟她杠上了。 沈莺无奈地看了一眼,发现它的目光停留在旁边的一堆饲料上。 于是心生一计,打算用这堆饲料引诱它离开。 “骠哥,你可真是个吃货。这样吧,你稍微慢点跑,学完之后我送你一大包饲料。”沈莺顺手拍了下马头,一边笑着说道。 没想到这一幕被身后的曹晓霞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有曹晓霞在场,马先生重新示范了一次上马、挥鞭、转弯、停下的动作,几乎又开了一堂的基础课。 曹晓霞在旁边不停地欢呼,使劲儿为马先生鼓掌。 沈莺无语地瞧着马场里面的那位老大爷,四十多岁人了,还在炫耀自己。 “曹小姐,您觉得怎么样?” 马先生笑着说,他的眼神中好像只有她这一个学生。 曹晓霞立刻称赞道:“先生骑马的技术,实在令人佩服。可惜学生来晚了,不知道各位学长练得如何?先生不如组织是一场赛马,让大家见识一下咱们兴盛书院骑马的风采。” 她这话听起来就像是精心设计好的恭维,直击马先生的心坎。 他马上让所有人列队准备好,准备开始比赛,并承诺获胜者可以获得一支马场专用的号角。 沈莺心里暗暗咒骂着,这只老孔雀,谁稀罕他破号角啊! 这时,曹玉枫骑着马来到了她的旁边,“沈兄,你能骑好吗?不行的话找马先生请假……” “没事。曹兄,我已经准备好垫底了,你就加油吧,争取赢下来!”沈莺笑笑摆了摆手。 开玩笑呢!现在这个时刻不正是那只老孔雀尽情表现的时候吗?、她要是说自己技术不好,不参加比赛,岂不是让他丢脸? “沈昊,快点儿!”看到沈莺还是慢吞吞的样子,马先生不满地喊了一声。 “来了!”沈莺抱歉地笑了一下,急忙把饲料放在那匹名叫骠哥的马面前,它这这才加快速度。 真不清楚是谁养出了这么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 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马先生站在赛场边吹响了手中的号角,正式宣布比赛开始。 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魏锦睿和他的那匹赤兔马,以烈性跟速度快闻名的赤兔很快就只剩下一团烟尘。 紧接着是祁煜然和曹玉枫两个人,两人的坐骑紧紧追赶彼此,难分上下。 祁煜然心情大好,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喊道:“曹伴读,看来咱们就争第二名吧!” 第56章 马匹失控 曹玉枫只是轻轻一笑,手中马鞭一挥,没有回话,他的马却已经超过了祁煜然。 “嘿!你这人没道德啊!”祁煜然用力追赶着。 随着几次快速超越之后,只剩下黄沙漫天,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马先生则是颇为得意地瞅了过去,等那三个人影消失后,转头对曹晓霞说:“你看,你哥哥骑马的技巧是不是进步了不少?” “哥哥的马术确实是越来越棒了,显然是先生您教导有方。但是,后面那两位又是怎么回事?”曹晓霞拍了马几句后,指了指队伍后面的人。 的眉头一皱,这才注意到他们。 倒数第二位的是祁煜辰,看起来他似乎对这场比赛不感兴趣。 左手拉着马鞭,而右手还拿着一本书。他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跟散步似的。 路人随便一看,哪会想到这是在赛马,简直就是悠闲散步。 马先生当然不敢指责这位大公子,只能把火全撒在慢慢吞吞的沈莺身上。 “沈昊,你在干啥呢?原地吃草啊?”马先生眼睛红红的,显然非常生气。 沈莺无奈地看着他,她可不傻,如果真的叫骠兄跑了起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来。 她假装甩动马鞭,其实根本没真打,偶尔给点粮草逗逗它,让它往前挪两步,至少看上去不太丢人。 “看沈伴读的马好像有些懒洋洋的,马鞭都抽了好几下,它还是不愿意动。” 曹晓霞柔声提醒道,眼里隐隐露出一丝得意。 马先生仔细一看,发现确实如此,叹了口气说:“这匹马在平时便吃得太多了,现在懒得都不想走了。” “这么比不公平吧。”曹晓霞眼睛一亮,“沈伴读被自己的马拖累了,没法好好展示她的技术。先生觉得这样行吗?” 马先生想了想,放下号角,走到沈莺身边,“沈昊,你的马到底怎么回事?” 沈莺吓了一跳,这老头怎么老是对她吼啊,不能好好地说话吗!她勉强笑了笑说:“先生,可能是骠兄力气不够,走不动。我惭愧,拿最后一名……” 马先生的眼里满是鄙视,这个商人子女毫无贵族气质,连匹胖马都搞不定。 他走到马屁股后面,使劲拍了一下:“走!” 马先生的声音还没完全传到沈莺耳朵里,骠兄忽然受到惊吓,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啊!!!”沈莺差点抓不住马鞍,更别说应对眼前飞速变换的景象了,最终她忍不住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马先生也察觉到不对劲,正准备上去拦住时,曹晓霞走过来说:“真是受过先生指点的沈伴读,这姿势真是太帅气了,马速也非常快,真是太让人佩服了。我父亲都没有像先生这样厉害的先生,回去一定要好好夸夸您。” 她神情温婉而谦逊,仿佛真的十分崇拜似的。 听了这话,马师傅忍不住大笑起来,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立刻被抛到了脑后。 他随手放下了手里面的缰绳:“有我教导的学生,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曹晓霞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姿态谦虚地站在马场大门前,眼神却偷偷瞄向了马场尽头堆放的一堆草料,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啊!!!”沈莺还在尖叫着。 这匹马到底怎么了?就算被人拍了一下屁股,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她刚刚才学习了骑马的基本技巧,只知道紧紧抓着马鞍跟缰绳,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刻身体摇晃得厉害,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终于回过神来的她想起如何让马停下,一边拉紧缰绳,一边拼命喊叫:“老兄,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冷静点!” 手因为用力太猛,已经开始流血了。 那些已经到终点的人正在往回走。 魏锦睿路过时看见努力控马的沈莺,不由得称赞道:“没想到沈同学进步挺大的啊!” 然后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 沈莺想要喊救命都没有机会,心里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什么也不怕的祁煜然能停下来帮帮她。 然而祁煜然正与曹玉枫暗暗较劲,看谁能更快回到终点,两人都全速奔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发生的这一幕。 当沈莺好不容易把速度降下来准备停车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噩梦般的一幕。 一大堆美味的草料正静静躺在马场的那一端。 这正是她的坐骑渴望已久的目标。 正如预想的一样,身下的马如同箭矢一般飞冲而出,快到连沈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向后拖拽了出去。 完了,速度太快了,再这样下去真抓不住了。 马匹在草料堆前紧急停了下来,随后埋头狂吃起来。 原本坐在马背上的沈莺在这一顿一慢之间完全失控,最后松开了手中仅剩的力量。 整个人像抛物线一样飞跃而起,最终稳稳落进了一堆稻草中。 幸好还有些主角运气庇佑着她,否则从如此高度摔下来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但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痛,脸也火辣辣的疼。 她用手轻轻抹了抹脸庞,发现手心满是鲜血,原来脸已经被锋利稻草割伤了。 “天呐,头好晕。”剧烈的日晒加上长时间紧张害怕,让她觉得全身发热,可能是在发烧。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之际,好像听到了一个既熟悉又冷峻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焦急和担忧之情。 太子身上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息,自从进入马场发现不见沈莺的身影开始就显得烦躁不安。 祁煜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赶紧躲到祁煜辰后面。三哥这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最好还是离远点。 “你们谁看到沈莺了?”太子沉声询问大家,语气里透着寒意。 马师傅急得满头大汗:“今天的比赛刚开始,沈伴读刚经过这里,现在应该已经到达马场那头了。” 这时曹晓霞笑着走上前解释说:“她今天骑得很帅气,都是托了您高超教学方法的福呢。” 曹玉枫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心情有些忐忑。 刚才那个与他擦肩而过人影,难道真是沈昊! 祁煜轩吹了个口哨,烈风飞快地跑了过来。他跳上马背,冷冷地盯着马先生:“沈昊不会骑马,所以你最好祁求她平安无事。” 第57章 吓晕了 说完这话,烈风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 听到这里,马先生吓倒在地。 沈昊不会骑马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来,自己之前岂不是送了他一段路? 曹晓霞显得很惊讶:“伴读沈昊不是会骑马吗?我刚才见他好像骑得很好啊,而且我还看见马先生帮他将马给唤醒的!” 这时祁煜然从旁边探出头来,对马先生说:“前面几次驭马课沈昊都因为腿受伤而请假,先生您忘记了吗?” “这……”马先生满脸汗珠,原本觉得就算伤了一个商人的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从太…子刚才能吃人的眼神看来,自己恐怕逃不掉了。 曹玉枫脸上带着忧虑,也翻身上马向终点疾驰而去,魏锦睿紧随其后。 “先生可能不清楚,我们三哥生起气来真的挺吓人的!”祁煜然补充了一句。 曹晓霞转向他问:“沈昊如果真的不会骑马的话,为什么当初不对先生说明呢?这件事似乎也不能完全怪罪于先生吧......” 她在心底并不认为祁煜轩会对沈昊特别关照。 “姐姐您来的晚,不太清楚情况。能让三哥愿意让位让她坐着,可见沈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高。”说完这些话,祁煜然也跃上了马背追赶去了。 祁煜辰眉头紧锁,没有多说什么。 看到连续离开的四个人都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陪读者,曹晓霞脸色变得苍白,咬着嘴唇心里十分不满。 以往她一直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为何今天却成了被人忽视的存在? 在稻草堆上躺着一个人,看起来伤势严重。 洁白细腻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渗出来的血已经把周围的稻草染红了。 双眼紧闭着陷入了沉睡,如果不是微弱呼吸声存在的话几乎跟死了差不多。 双手掌心里因为绳索的勒压而布满了明显的红肿痕迹。 见到眼前惨烈的一幕,祁煜轩心头猛地一阵刺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蹲下身子却没敢碰触对方的身体,生怕哪怕轻微的动作都会让对方破碎掉。 “殿...殿下,沈兄怎样了?”最先抵达的魏锦睿语气焦急问道。 “在一盏茶时间内找郑德光来。”说着便将令牌抛给魏锦睿,表情冷漠得让人捉摸不定。 接过命令后的魏锦睿点点头行了个礼,随即策马离开了马场。 而稻草堆附近,那匹正吃得欢快的大马并未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只见祁煜轩低垂着头面露寒霜凝视前方,眼睛里泛着一股冰冷之光。 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亮脆裂,一道弯刀划过空中直接扎进了大马颈部的血管中,鲜血四溅,整个草垛瞬间被血染成一片猩红。 受伤的动物发出凄厉嘶鸣随后重重倒下,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 祁煜然和曹玉枫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子在杀马的场面。 两人都愣住了,此时太子的情绪明显很不稳定。 “四殿下,怎么殿下似乎有些不正常。”曹玉枫没有立即上前,而是转向祁煜然说道。 祁煜然叹了口气:“你也发现了?” 他三哥的恶劣一面终于显露出来了。 “殿下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曹玉枫疑惑地问道。 “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要是沈昊醒不来……咱们还是先撤为妙!” 祁煜然一边安抚着惊慌的马匹,一边盯着眼前的那堆血迹斑斑的稻草,满脸担忧。 他很清楚,太子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温和稳重的人。 从小到大,他的课业是最重的,先生的要求也最为严格,而且母后对他也从来没有好脸色。 一般人难以忍受的事情,他都能忍下来。 但是长久下来,他内心的压抑终于让情绪彻底崩溃,展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这一面的太子,就像是一个充满仇恨的恶魔,跟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王储判若两人。 有一次,八岁的太子发现有个宫女毒害了他的宠物,亲手把宫女推入井中淹死,无论她如何挣扎喊叫,都无济于事。 那一刻,他眼中的狠毒和笑意令人胆寒。 “三哥受到这种刺激时就是这样。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不然下场就跟这匹马一样的。”祁煜然拍了下曹玉枫的肩膀提醒道。 “殿下真的连人也分不清楚了吗?”曹玉枫惊讶地说。 “当他认为非常重要的事物受到了损害时,就会像这样失控。基本是无差别的攻击,不要抱有侥幸心理。”祁煜然叹了口气,想不到沈昊在他心目中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他转身准备离开:“谁造成的麻烦就得由谁来解决,不能让三哥一直这么发泄下去。” 对不起啦,老马! 祁煜轩蹲在沈莺身旁,心中怒火没有因马儿死去而消退,反而更加剧了几分痛苦与苦涩。 他很想触碰她的脸颊,又怕弄痛伤口,只有她轻微的气息还证明着她的生命力未尽,使他尚存一丝清醒。 一股从没有过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他倍感压迫、焦虑重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锦睿骑马的速度不慢,赤兔马的脚程也很快,因此带着郑太医就很快来到了现场。 郑太医赶紧爬上那堆稻草,仔细检查了一番脉搏及四肢骨骼状况,虽然发现对方是女子而略显意外,但他迅速恢复平静并向太子报告说:“殿下,梁陪读并未伤到心脏,四肢也都完好无损,除了脸部跟手部有轻微损伤之外,身体其他部分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怎么还没醒过来?”祁煜轩皱着眉头。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听了郑太医的话后,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一些。 郑太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骑马的时候吹了风,精神紧张再加上发热抽搐,被吓昏过去了。” 还好没事儿,不然他就得遭殃了。 “被……吓……昏了?”祁煜轩深邃的眼里闪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光。 远处,只见马先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太医署里药香弥漫,炉灶上炖着的一锅补血益气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自打知道沈莺其实是位女子之后,郑太医就小心谨慎得不得了。 第58章 逆鳞 替她处理完伤口后,立刻离得远远的,让她由安兰贴身照料。 “郑太医,你站那么远干嘛?” 正帮沈莺换湿毛巾的安兰回头发现他好像被弹簧弹了一下似的跳开了老远。 “你不明白,我这可是为了自保啊!”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难怪太子也会特别注意她,哪里是有什么特别喜好,显然这就是他暗中喜欢的女人啊。 熙春捧着刚熬好的草药走了进来,看了眼躺着的人:“沈伴读真是命好福大,摔下马来也就受了些皮肉伤。” 沈莺脸颊上敷着药膏,手上也裹着绷带,在诊室内睡得很安稳。 安兰用手摸了摸她的前额:“郑太医,烧已经退下去了。” 听到这句话,郑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自己总算逃过一劫。 “您刚才这是在害怕什么呢?”面对疑惑的熙春,郑太医笑了笑没有多说。 旁边的安兰轻笑回答道:“大概是他过于担心了吧?毕竟沈伴读现在可是一个让他有机会高升的存在啊……” 郑太医稳定住情绪,在病历单上又加上了几种调理身体的草药。 想到这儿,大概是曾经亲眼看到过太子对付马俊时的样子吧! 得知沈莺平安无恙后,祁煜轩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入彭公公早已预备好的黄金轿子内。 紧接着,祁煜然带来了始作俑者马先生。 看到昏迷不醒的沈莺,马先生瞬间脸色惨白,迅速下马跪倒在地请求原谅:“殿下,都怪臣粗心大意才导致沈伴读受伤,请陛下惩罚!” 望着面前低头谢罪的人,太子眼神一凝:“马先生,你应该庆幸,因为她没事。” 倘若这次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恐怕这位马大人也就不可能站在那儿讲话了。 依旧匍匐于地面的马俊冷汗直冒:“幸好沈伴读吉人自有天相。” 听到这话,“天相?呵……” 一个残忍的笑容出现在太子嘴角:“我想问问你,要是你从马上栽下来,是不是也有这么个运气呢?” 祁煜然看懂了他的意思,赶紧骑马让开,静静地走到曹玉枫身边。 看到三哥这样的态度,马先生估计要遭殃了。 太子吹了声口哨,烈风立刻停在了马俊旁边。 他低头看着马俊:“上来。” 马俊全身抖了抖:“殿…殿下,毕竟这可是您的坐骑,我哪敢……” 马俊明白,烈风是一匹性子非常烈的快马,只听祁煜轩的话。 这马跑得特别快,脾气又特别野,根本不受管教。 不要说他了,就连马场里最厉害的驯马师,也是不可能骑得住它。 “孤不想再说第二遍。”祁煜轩价格弯刀从马脖子上拔了出来,鲜血溅了一身。 “微…微臣这便上去。”马俊见状,一咬牙就跨上了烈风的背。 生怕慢一秒,那个弯刀便直接插进自己脖子。 烈风不满地原地嘶叫了几声,尾巴扬起来,显然不喜欢新来的气味。 郑太医此时正在为沈莺包扎伤口,听见声音,也转过头看了看。 祁煜轩意味深长地看了马俊一眼,对烈风做了个手势。 刹那间,烈风撒腿狂奔,速度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马场入口,吓得马俊大叫不止。 这马的速度,是普通马根本比不上的。 站在了入口处的曹晓霞和祁煜辰,看到烈风背着那惊慌失措马俊冲来,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是又怎么了?马先生怎么会骑在殿下的马上?”曹晓霞有些紧张。 祁煜辰拍拍身旁受惊的马,低声说:“看来,老三这次真是发火了。” 曹晓霞紧握拳头,胸口堵得慌。他竟然为了沈昊做出这种事! 烈风返回时,马俊已被尘土迷了眼,手也被缰绳给割破,几次差点摔下马。 还没反应了过来,烈风忽然一声长鸣,将他直接从背上掀翻。 烈风是匹野马,力气比那些笨重的家马强多了。 马俊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最终“啪”的一声砸到了稻草堆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让人听了都揪心。 郑太医看见患者从天而降,脸色大变。 在祁煜轩的示意下,他顺着梯子直接爬了上去一看,不禁摇头叹息,场面实在太过血腥。 “殿下,马先生的三根肋骨折断,左腿骨折,右手骨折,脑部受伤,手心也被缰绳给割裂……严重昏迷,急需治疗。” 郑太医越说就越害怕,毕竟殿下报复的手段太残忍了。 “嗯。”祁煜轩无所谓地擦干净弯刀,吹声口哨让烈风回来,把刀插回马鞍。 见他没有别的吩咐,郑太医赶忙小跑到金辇旁,招呼宫人抬轿。 他得尽快把沈昊带回去治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郑德光。”祁煜轩冷声道。 “啊啊,在!”郑太医连忙跪下。 “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太医署全都得跟着受罚。”他眼神冰冷,一股不容置疑的威胁从脸上显露无疑。 郑太医赶紧磕头:“小臣...小臣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让沈伴读发生任何意外!”他心里直打鼓,显然太子殿下真的想要他的脑袋。 祁煜轩摆了摆手,示意郑太医则是跟着金辇走。 他过一会儿再去看看她,毕竟事情还没解决。 “三哥,马先生也该找个人看看了,他这样子撑不了多久。” 祁煜然见马俊浑身是伤,生怕他会就这么死了。 “你自己决定吧。”祁煜轩没有多说,翻身跃上马背,向着入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祁煜然立刻叫人过来,把马俊走稻草堆上抬下来。 四个人用支架支撑着他那昏迷又重创的身体走了。 “幸好沈兄没什么事。”曹玉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祁煜然看向曹玉枫:“你快去保护茴妹妹,毕竟赛马是她提出的,说不定要连累她。” 曹玉枫心头一紧,赶紧调转马头往回赶。 “曹小姐也只是提议赛马而已,这种意外怎么料得到呢?况且马先生都重伤不醒了,殿下何必发那么大的火?”魏锦睿满脸的疑惑不解。 祁煜然微微抿嘴,“这点你就别问了。我三哥的原则向来是,宁可冤枉一万,不能放过一个!” 等到沈莺再次睁开眼睛时,夜色已深。 第59章 别动我的人 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自己的寝宫,尝试动一下却发现全身痛得很。 “啊哟!”沈莺忍不住轻声呻吟。看来撞到稻草堆的时候伤到了骨头。 安兰凑了过来:“沈伴读,你醒啦?” 她伸出手摸了摸沈莺的额头,发现没有再发烧,这才放了心。 “什么时辰了?”沈莺脑子还有点懵。 “亥时了”安兰扶起沈莺,让她靠着床边坐了起来。 “小姐,你醒了呀!”丝竹正在外间洗东西,听见动静就匆匆跑了进来。 沈莺上下仔细打量着丝竹,看到除了那红彤彤的眼睛,她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受伤迹象。 她笑起来:“还真是个爱哭鬼,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习惯。” 还好,至少丝竹没出事。 丝竹用衣袖擦了把脸,“婢女回来后见到小姐一直昏睡,真是急坏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泛滥。 “够了!”沈莺喊停了她,并让安兰去拿些纸巾来:“我都已经醒了,你又哭什么呢?” 这小姑娘成天就知道哭。 安兰去了外间。 沈莺轻轻拽住丝竹的袖子,一边关心道:“在仪瀛宫待着怎么样?皇后娘娘对你怎么样?” 她总是对皇宫里那些阴暗之事格外小心。 丝竹摇头,眼里满是纯真,“我每天在外面做些扫除的活儿,基本上见不到那位皇后娘娘。反倒是曹小姐,经常找我说话,还会给我糖果吃呢。” “甜糖?啥糖?”沈莺觉得事情不对劲。 丝竹回忆道:“就是那种外面红红的糖,特别甜还特别香。曹小姐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给我一颗。而且她还说这糖对女人好,吃了能让皮肤变好,身上也有香味。” 听完这话,沈莺抓过了她的手腕闻了闻,果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 正好这时安兰走了进来。 “安兰,你来闻闻她身上的究竟是什么味?”沈莺转向安兰问道。 安兰仔细地闻了闻,皱起眉头,眼神中有些未言之意。 沈莺对着丝竹说:“我饿了,先去给我端点晚饭来。” “好的。”丝竹乖巧地起身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她心里有点慌。 等到丝竹走后关上门,安兰这才压低声音说:“从丝竹的皮肤里透出的香味,像是被麝香所掩盖之后的味道。她说的那种红色糖丸,很可能就是麝香丸。” “麝香丸?会让人生不了孩子?”沈莺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这件事还是来了。 见她声音沙哑,安兰递给沈莺一碗水:“这种药丸是给那些冷宫里的妃子用的,防止她们偷偷怀上孩子。皇帝认为这种做法太残忍,下令禁止使用。没想到丝竹还是碰上了。” “还能有办法吗?” 曹晓霞,又是曹晓霞……沈莺咬着下唇。 安兰摇了摇头:“这种丸药性极强,一旦服下,就会快速渗透全身,从皮肤散发持久香味。丝竹之前已经中了那幽冥毒,而且那毒本来就寒凉伤身。她恐怕……以后都难有孩子了。” 啪! 沈莺手里面的水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才刚醒,别激动。”安兰急忙上前拍拍她的背。 沈莺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殿下在哪里?” 她一次又一次忍耐,最后换来了什么? 丝竹是为照顾她进宫,可结果不但替她挡刀,现在连生育能力都失去了。 “殿下现在正在主殿那边议事,而且皇后娘娘也来了。今天白天的事情闹得很大,殿下差一点划伤了曹小姐。”安兰面露担忧。 “殿下想伤害曹小姐?”她看着安兰,语气中带有些许疑惑。 “听彭公公说,赛马的事是曹小姐他提议的,还在言语中挑衅马先生,导致马匹失控。因此殿下非常生气,如果不是曹公子挡住,曹小姐可能逃不过。这次皇后深夜过来,应该是为她撑腰的。” 沈莺让安兰扶她站起身,走到了铜镜前。 镜子里的人五官漂亮,虽然病容憔悴,但眉宇间尽是压抑的愤怒。 左脸上有一条还没愈合的伤疤,尽管涂了药膏,依然泛着紫红。 镜中的美人眼中寒意凛然。 不能再忍了,该让作恶多端的人付出些代价了。 “太子,你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小小的伴读,居然想伤害相国的女儿!” 永宁后愤怒地把杯子砸在地上,茶叶茶水洒了一地。 祁煜轩一脸平静,他刚才那种暴躁的情绪已经消失,现在看起来比较冷静:“儿子做事,自有一番道理。” “你那是什么道理?”永宁后怒目而视:“你不会是告诉我,你对那个阴柔伴读有了感情吧?你清醒一点,他是男人!” 她气得不行,难怪之前看到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子居然还破例把他留在身边。 “儿子私事不需要母亲操心。”祁煜轩显得有些不耐烦,认为她的指责是在浪费自己时间。 “还不需要我担心吗?如果不是本宫及时压制住流言,并且惩罚了造谣的人。明天整个朝廷都会议论纷纷,说太子有特殊的癖好!祁煜轩,为了那个人做到这样的地步,你是不是糊涂了?”永宁后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呵。”祁煜轩冷笑一声,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儿子早就糊涂了,难道母后今天才发现?” 他的态度让永宁后感到一阵寒意,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月华及时地扶住了她。 “你现在还不是皇帝,还没有坐稳皇位……就不能和朝中那些大臣结仇啊。” 见他不吃这套硬来的话,永宁后也只能换了一种方式,假装关切。 “母亲不用忧虑,即使没有这一场联姻,儿子照样能登上那个位置。至于那时候曹家还能剩下什么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祁煜轩表面上笑得很温和,但眼睛里却充满了疯狂和渴望。 永宁后惊恐万分,以前那个听话的儿子不见了,现在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嚣张而又浑身充满杀气的人。 祁煜轩站起来,知道不能再拖了,金元宝可能已经醒过来了。 他捏紧手中的冷玉,看着永宁后说道:“谁对我不好,我一定会加倍报复回去。提醒她一下,别动我的人,我绝不手软。”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60章 改立太子妃 沈莺正在用晚饭时,祁煜轩推门而入。伺候的丝竹见状连忙行礼退出房间, “殿下。”沈莺放下筷子起身迎接。 祁煜轩快速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因为他知道她的身上还有痛处,所以小心翼翼地抱紧她。 沈莺轻轻地拍拍他的背说:“殿下,我已经好多了。” 她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焦急与关怀。 祁煜轩在沈莺耳边深深呼吸了一口混合着桂花和草药香气的空气,感觉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才慢慢放开手。 “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他牵起她的手一起回到了桌边坐下。 沈莺摇摇头表示没事儿,可脸上明显的疤痕还是引起了祁煜轩的关注。 “脸上还疼吗?”他想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沈莺急忙侧过脸去不让碰触:“不疼了,您就别盯着看了,很难看的。” 女人哪个不爱美呢,她也不例外。 若是这一张脸有瑕疵,她绝对会气疯。 不过再想想,如果太子只看外表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就该被抛弃了? 看着她眼神乱转,脑海里想七想八的,祁煜轩不由得笑了,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别瞎想了,在我心中,你有没有疤都一样美。” 沈莺用筷子忍不住戳了下碗里的西兰花,嘴一撇:“殿下您这是在哄我吧,男人的话可不能当真。” 见她的情绪不高,祁煜轩认真地说:“你放心,你受的伤,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 沈莺没去多想他话里的意思,忽然想到了什么,扔下筷子拽着他的衣袖:“殿下,我还有个请求。” “是什么请求?” “能不能让丝竹出宫?”说到这个小丫头,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担心她太天真,在这宫里是活不长的。” 沈莺的情绪实在是来得突然,眼泪像断不了的线似的滚落下来。 每次闻到丝竹身上的香味,都叫她感到非常愧疚。 祁煜轩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女人的眼泪,手忙脚乱地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他觉得胸口很堵:“别哭了,我答应你。” 早知道她这么在乎那个小姑娘,就应该让郑德光多给她补补身体,养得她白胖一些的,便不会让她这么伤心了。 “我还想让我娘知道这事儿。” 她想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家里,让母亲保护丝竹平安一生。 他找到手帕替她擦去眼泪:“你不哭,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目的达到了,沈莺马上收起了自己的眼泪。 果然,眼泪到底是很好使。 祁煜轩的手还在半空中停着,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狡猾的女人。 “马场那事闹这么大,殿下不怕被御史弹劾吗?” 她想起他在她昏迷期间差点掀翻整个马场,便觉得头大。 祁煜轩这个人真是太难控制了。 “我会怕那些御史?”他一脸平静,毫不在意。 “但是”沈莺有点苦恼:“我不想要成为整个东宫的笑柄” 她不想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最好是永远做个局外人。 祁煜轩瞥了她眼:“不用担心,消息已经被压下去了。” 深夜,沈莺喝完安神汤便睡着了。 祁煜轩怕碰到她伤口,没有留在她房里,看她熟睡后便离开了。 出了偏殿,当即太子直奔太医院,当场命令刚升为了御医的郑德光制作最好的一款祛疤药膏给沈莺。 走之前,他还冷冷留下一句话:如果脸上留下疤痕,便滚出皇宫。 郑太医则是颤颤巍巍地从地上面爬了起来,赶紧重新拿起笔墨,翻阅医书寻找祛疤的方法。 他可不想辛苦得来的职位,还没捂热便被踢出去,那得多冤啊! 第二天早上,祁煜轩上早朝之前,先来看看沈莺。 见她气色好多了,就叫秦嬷嬷来安排丝竹出宫的事。 “公子,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丝竹很惊讶,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傻丫头。”沈莺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在整个东宫,要知道我最为舍不得的一个就是你了。” 祁煜轩听到这话,瞪了她眼,眼神里全是不满:最为舍不得她?我算什么! 沈莺懒得回应,总之现在她受了伤,他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 “让你出宫,就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成家了。”她笑着说。 “我不愿意出宫,也不想嫁人,我只想留在公子的身边。”丝竹哭着说。 “难道嫁给我的哥哥也是不愿意的吗?” “不愿意,我想要……嗯?嫁给了大少爷!”丝竹的悲伤立刻变成了惊喜,她整个人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 沈莺拉住她的手:“我已经和母亲商量过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作为贵妾的身份嫁给哥哥,而且……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我愿意!”丝竹眼里闪烁着光芒:“只要能够陪在少爷身边,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一要求,丝竹以为是主母意思,要知道她的身份卑微,她能理解。 沈莺咽下心中的苦涩,这是她为丝竹能做的最好一件的事情了。 冯氏听说丝竹为了保护沈莺伤得很重,很难再嫁人,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丝竹兴高采烈地跟着秦嬷嬷一起去办离宫手续。 像她这样心思简单的女孩,完全没有意识到,当时沈莺和她说这些话时,祁煜轩就在不远处。 “让她走的也是你,现在舍不得的同样也是你。”祁煜轩把沈莺揽在怀里,这女人还真是善变。 她强忍住别离的悲伤:“多谢殿下您成全。”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我今天有事忙,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冒险了。”祁煜轩忍不住叮嘱。 “殿下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沈莺露出温顺的表情。 祁煜轩一走,她就让菱香去打听曹晓霞的消息。 没想到,菱香带回来了两条消息。 一是书院那便取消了驭术课,马俊被解除了先生职位,贬到西齐当守门将;二是最叫沈莺惊讶的,居然是东宫决定改立一位太子妃。 “改立一位太子妃?” 她甚至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可是陛下亲自颁下的旨意,还能改变吗? 菱香点头:“新立的那位太子妃听说是当朝的太师二女儿,胡妍儿小姐……听嬷嬷说,她原本是打算给殿下来做侧妃的。” 第61章 他会保护我的 “那曹晓霞呢?”所以祁煜轩说替她做主,难道就是剥夺原本是属于她的那个位置吗…… “曹小姐改做侧妃。七天后,和太子妃一起进入东宫。” “连结婚的日子都变了?” 奇怪,祁煜轩怎么会突然这么着急,他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关心这种事情的人。 “奴婢听说,这是殿下让钦天监重新算的好日子,说是黄道吉日。” 沈莺没说话。 她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婚礼的消息一传开,整个东宫立刻忙碌了起来。 因为要同时接待两位新娘,沉香馆跟披香馆全都要进行大修整,而礼部的人整天都在宫殿里忙个不停。 每次出门,沈莺都能看到拿着喜字跟红绸的侍女们来来往往。 边境上的麻烦不断,祁煜轩几乎从早到晚全都在讨论国家大事,白天几乎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 深夜,当四周一片寂静时,沈莺总是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他的怀抱搂住。 祁煜轩会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吻一下,然后再轻声叫她继续睡。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白天见不到,晚上偷偷地见面。 在宫里养了几天伤之后,除了脸上的痕迹,其他地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沈莺没有给祁煜轩留消息,就在伴读放假的日子提前回到了府里。 冯氏一身的珠光宝气,头发上插满金钗,看起来像个行走暴发户。 “娘,你这身实在也太闪了吧。”冯氏走阳光中走过来,满身的珠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得沈莺睁不开眼。 “莺儿,你这脸是怎么了?”冯氏走近一看,看见了那疤痕,瞧着十分吃惊。 沈莺拉住她试图伸过来的手腕,一边笑着说道:“骑马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碰到了稻草。” 她隐瞒了事实,作为女儿总归要把好事说给人听,把坏事藏起来。 冯氏仔细地看了下她,认为她憔悴了很多,脸色也苍白许多,而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都怪我,如果当初拦住了你爹便好了,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啊。” “娘,别担心,御医给我特意开了去疤药膏,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莺安慰着她,而心里却想起郑老头叹气的模样,认为有些好笑。 分明已经是御医了,他还是成天唉声叹气。 听到这话,冯氏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接着又拉过了她的手说道:“你的那个庶妹跑了……” “怎么回事?”沈莺眉头紧锁。 “刚订完亲的第二天,她便从后门离开了府里。听说有人曾到后门找过了她,还对她说了些什么。这个不孝女,我不管了,由她去吧。”说到沈薇,冯氏既愤怒又无奈。 “金小娘知道这件事吗?” “别提了!沈薇原本已经被你说服,稍微清醒了一点。如果不是她亲娘煽风点火,怕这桩婚事一年之后出变故,她也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谁知道跑出去的只能是做妾,就算是订了亲也不能这么急着跟人走!”冯氏声音里充满了对金小娘不满。 沈莺轻轻拍了拍她的胸口:“爹没有管小娘吗?” “你爹?”冯氏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让沈家转型。自从你进宫后,他就整天忙于结交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帮你哥哥铺路。整日不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外面有了新欢。” 见冯氏说到梁骆钦时满脸无奈的样子,沈莺只是笑着摇头,并不多说。 毕竟这是他们那夫妻俩的事,她不想插手。 然后,母女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还聊到了丝竹受伤回府的情况。 沈莺也借机敲定了自己正式出嫁的日子。 “娘本来以为,东宫没有妃嫔就没有争斗,何况你是以兄长的名字进去读书的。没想到还是会招人嫉妒……莺儿,你在那边不会有危险吧?” 冯氏越听越担心,因为沈莺相貌出众,在东宫确实引人注目。 “娘放心好了,我和太子相处得很好。他会保护我的。” 沈莺低下头,显得特别温柔听话。 只是那一道的疤变得更加显眼了。 “莺儿,看到你这样子,我真的很担心啊。” 冯氏看着沈莺的脸,心里揪得更紧了:“等你哥哥的腿好了,我就去劝你爹让你回来住吧!” 她实在不愿意看到如此美丽的女儿受到伤害。 沈莺站起身,走到母亲身后,帮她按肩按摩,“先等哥哥的伤好了再说吧。” 也不知道祁煜轩能不能让她提前结束这一年半载的陪伴生活? 原定是一年的时间,估计难了。 冯氏头发里出现了几根银丝,沈莺小心地将它们拔出来。 接着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直到被家里琐事叫走。 而沈莺则是去见了自己的哥哥沈昊。 此时的沈昊正靠在窗边休息,阳光洒进来,给室内带来了一片金色光辉。 他的长相很是英俊,尤其是那明亮的眼睛和清晰的五官,很容易让人注意到。 他的脚上面缠着夹板绷带,而手里拿着一本画册翻阅着。 沈莺走过去一看,嗯,如他所料是春宫图。 这一点兴趣爱好跟祁煜轩还挺像呢。 “小姐您回来了?”丝竹端着果盘走进来,一见到她就非常高兴。 沈莺朝她眨了眨眼睛,从沈昊手中抢过画册,扔到一边:“哥,这些东西还是少看点吧!” 这家伙,长得倒是挺好,就是内容差劲。 正当沈昊想要抱怨妹妹多管闲事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她脸上的那道疤痕,惊讶地问:“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呀。”沈莺立刻添油加醋起来,把整个事情都说成是沈昊的责任,让他感觉非常愧疚。 沈昊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我摔伤卧床修养,也不会连累了你受这样的罪。” 作为兄长,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还让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记,真是太不应该了。 “如果你真的感到内疚,不如帮帮我。”沈莺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沈昊不解地问:“我能够帮你做些什么?” “自然是发挥你擅长的东西了。”说着,沈莺靠近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第62章 这个登徒子 沈昊眼睛瞪得老大:“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要那东西干什么?不会是想招蜂引蝶吧?” 沈莺真是哭笑不得:“哥啊,你这想象力比我丰富多了。到底是给不给啊?” 祁煜轩还需要特意去勾引谁吗?他恨不得将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一刻也不分开。 见她一脸认真不像是说谎,沈昊这才放下了心来:“我现在腿受伤行动不便,不过春香楼的那位妈妈如容可认得我的样子。你若想要的话,就乔装打扮成我,带上钱去找她,记得穿一双跟高一点的鞋。” 沈莺点头答应,随后看向丝竹:“你也得多休息休息,不要太听他的,适当给自己放松放松,早点学会当少夫人的样子。” 看着妹妹离开,沈昊一脸严肃地让她赶紧走,省得带坏了自己的小丫头。 到了下午,沈莺换上了沈昊平时逛花街常穿的那套行头。 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除了选择了一双内置增高垫的靴子之外,她甚至还在帽子边上插了一朵牡丹——因为沈昊总说自己就算死也要风流。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的腿已经受过伤了,沈莺真想再找根木棒狠狠打上一顿,这个登徒子! 西齐最着名的娱乐场所非“春香楼”莫属,自然也是沈昊经常光顾之处。 据说那儿里的女子们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极好的。 由于是以哥哥的身份出现,并且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掩盖了自己的美貌,沈莺顺利通过了进门检查并未引起旁人的怀疑。 刚一踏进院子,“好久不见啦,我可想您了呢!” 一位身着欢颜红裙装、涂着大红色口脂的女人直接向她扑来。 那女人靠近时,沈莺顺势捏了一下她的腰肢,挑起下巴轻笑道:“这么长时间没来了,是不是挺想念爷的?” 这位名叫欢颜的女人,正是沈昊以往饮酒作乐时最喜欢点来陪伴左右的好友之一。 由于其能够满足各种场合需要,因此二人相处得十分愉快。 没错,此刻她还临时学会了模仿哥哥讲话的方式,并借此机会认识了他的朋友们。 了解到自己亲哥哥平日在花楼里是怎么做事之后,沈莺忍不住给了他脑袋上一巴掌:这家伙真是利用自己的脸在外面到处乱搞! 揽着欢颜的肩膀,她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问到:“现在如容在哪里?带我去见见她……” 哎呀妈呀,这娘们儿不停地朝自己身上蹭。 对方俏皮地瞧了她一眼:“昊哥今天口味变了?连像我这样的老熟人都不感兴趣了吗?” 这让沈莺有些无可奈何,心想原来沈昊在这地方名声竟这么响亮! “谁有你好呢。”她假装温柔地说,“我这次来找如容是有正事要办的,别吃醋啊。” 欢颜听罢乐得花枝招展,整个人都依偎了过来,“那就让奴家带路吧。不过眼下如容姐姐正在忙于教导新来的姐妹,可能没太多空闲哟~” “到底怎么了?”跟随欢颜走上楼梯的过程中,沈莺心中暗自嘀咕着脚下不能太快免得出洋相。 “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年前刚收了个绝色佳人,好像是从冀州那边买过来的。长得相当出众,估计跟昊哥相比也差不了太多啦。”说到这儿,欢颜还特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暗示。 “别跟我开玩笑了,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能感觉到,欢颜似乎在试探她。 遗憾的是,她们是同性的。 见自己没有上钩,欢颜也就不再逗弄,嘟着嘴说:“容妈妈可是花了一大笔钱,请那位小姐在榻上调养了大半年,才算是恢复了些。我跟你说啊~” “那美人来的时候,我去看过,全身都是被欺负的痕迹,从冀州辗转到现在,肯定吃了不少苦。我听说以前是个瘦弱的少女,因为实在太漂亮,弹琴也很好,就被贵人包养了。但是没多久,便让贵人的亲戚连夜给打包卖到了冀州,在那儿可受了不少罪。公子,你见到她可不能忘了我啊~” 讲了半天,原来是怕她会被那位新人吸引走,难怪欢颜带着她转来转去,不直接过去。 沈莺笑着回应:“能陪公子喝酒聊天的,除了你谁也做不到。” 无奈之下,她只能够暗示给欢颜听,沈莺酒后的行为习惯,只有欢颜才能适应得了。 这下子,欢颜总算放心了,带着她来到四楼的魁首房间,门一开,就看见了如容。 如容穿着一件橙色披肩裙,不同于欢颜那样头发披散着,而是高高挽起,额头十分干净。 手里握着一根羽毛鞭,正怒气冲冲地朝屋内的人骂个不停。 “你还装些什么纯情给我看?又不是处女,谁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我可是为你花了好几千两银子救你出来,你现在说不肯接客,是不是想要我的银子打水漂?” 如容叉着腰,看着那位美人一声不吭的样子,正要挥动手中的鞭子,却被欢颜拦住了。 欢颜扭动着腰肢上前,娇嗔道:“哎哟,容妈妈你这是怎么呀,这么大的火气~” 房门大开,沈莺一眼望见躺在床榻上的那位美女。 这位佳人身穿淡绿色的裙裳,乌黑的长发垂落在一侧,微卷的发髻间斜插着一支柳叶形状的簪子。 眉眼如春山秋水般柔美,红唇如樱桃般娇艳,面庞宛若盛开的桃花,让人一看就生怜意。 即使是见过不少美人画作、照过镜子,算得上见识广博的沈莺,也不禁感叹眼前这名女子真是难得一见绝色美女。 如容见手里的鞭子被抢,瞪了欢颜一眼,正准备再次发飙,却忽然看到沈莺站在那里,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走上前来。 “不知道昊爷您亲自过来,奴家实在失礼。” 前一刻还自称老娘的强悍女人,现在仿佛沐浴在春风里一样笑得很谄媚。 沈莺暗自佩服这变脸速度,感觉可以和郑太医比试一下。 “有事找你。不过,这位新来的妹妹是谁?”为了维持角色身份,沈莺表现出了对这个美丽女子的好奇。 如容立马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是我们春香楼的新晋魁首,叫烟凌。平时冷冰冰的不太愿意待客,正在好好调教呢,昊爷如果感兴趣,可以进去看看。” 第63章 沈小姐,你露馅了 对于沈昊这种人,长得帅气、年轻,并且家族还是这全城最有钱的人家,春香楼里的姑娘们都争着想靠近他。 虽然他不是官宦子弟,但这对于春香楼来说倒也没什么担忧。 再加上他出手大方从来都不欠钱,因此成了如容特别喜欢的一个客人。 沈莺仔细打量了烟凌几眼,发现她的神色很平静,眼睛就像是死水一潭,完全看不出来情绪的起伏。 这女孩儿虽然漂亮,但实在显得太过冷漠,像是没有生机一样,活脱脱像个木偶人。 她装模作样地表现完自己对这个美丽但缺乏生气的女孩儿的兴趣之后,便转过头来朝着如容说道:“长得确实好看,可惜只是一副空壳,毫无内涵,里面更是腐朽不堪。” 这些评价的话,她说得毫不犹豫,没想到却触动了那个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出声的女孩。 听到这样的话后,烟凌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雾气,接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那模样十分楚楚可怜,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安慰保护她。 欢颜惊讶极了:“她……她怎么哭了?” 如容也非常吃惊地说:“真是不简单,昊爷竟能够让她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自从醒来以后,烟凌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马上就要不行的样子。 不管如容用什么方法刺激她,都没有效果。 再加上之前她在京城吃过了太多的药,导致春香楼那些春意盎然的药品对她都失去了效用。 尽管靠一张美丽的脸蛋让她成为了这里的头牌,但是如容非常担心万一真有金主肯花钱享受她的话,说不定会为他们春香楼带来麻烦。 沈莺瞟了她一眼,心中暗自琢磨烟凌应该是一个背后有许多故事的人。 不过,她向来不喜欢过多干涉别人的私事,毕竟尊重每个人的人生选择是她做事的基本原则之一。 “找一个能好好交谈的地方。” 说完,沈莺顺手给了如容一颗金花生作为酬劳,表明自己时间紧促,来不及过多关注这件事。 “让欢颜带你到专门的小屋里休息一会儿吧,我随后就过来陪你聊聊。”如容接住金子答应下来。 “您请跟我来。”欢颜勾住沈莺的手腕直接往楼下走去。 当沈莺刚转身离开时,烟凌抬起了头,默默地注视了沈莺背影几秒,眼神中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通常迎接贵客的空间都是设置在二层的房间内,所以沈莺也自然是往属于沈昊的那个特定房间去了。 途中她婉言谢绝了舞者和茶水侍者的邀请。 刚刚坐下没多久,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扑了过来。 正是欢颜迫不及待地压倒她开始索吻并动手动脚起来。 显然,这个叫做欢颜的女子非常迷恋沈昊。 只见欢颜微微露出半个肩膀,嘴唇殷红诱人,脸上全是春意盎然之色,在她怀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停…停下来!” 沈莺被这一下给弄懵了,连忙用双手推住了对方的肩膀,并因紧张说漏嘴发出了女性的声音。 见状,欢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原本几乎要亲上沈莺的时候,她迅速改变了方向,在其耳边轻语:“沈小姐,你露馅了。” 她从沈莺身上起身坐回到边上,先前兴奋的情绪顿时变得失落了许多,略带不甘心地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是昊爷已经回来了呢,结果来的却是沈小姐您呀。” 欢颜是沈昊的老朋友,自然清楚他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 沈莺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跟欢颜保持了一点距离:“你怎么看出我不是沈昊的?” 她心里犯嘀咕,从头到尾,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说话做事,自己可都没露出马脚啊! 欢颜盯着沈莺说:“沈小姐的眼神太纯净了,来这种地方居然没有一点风尘气。只不过,你长得和昊爷真像,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敢肯定,但见到烟凌时你还这么淡定,我就确定你不是昊爷。” 要是沈昊遇到烟凌这样的美女,早就拉着姐妹们问价钱去了。 对沈昊来说,任何事情都没有追女孩更重要。 沈莺无可奈何,没想到最后败在了哥哥的好色上。 既然已经暴露,也就不再装模作样:“欢颜姑娘聪明伶俐,怪不得哥哥会喜欢你。” 听这话,欢颜脸上红扑扑的:“昊爷真的说过……说过他也喜欢我吗?” 这位美人似乎心有波澜。 “哥哥说过你是他的知音,最懂他的那个!” 沈莺想,沈昊才不会和她讨论这种事情呢!这全都是她为稳住欢颜临时瞎编的。 听完后,欢颜的表情才稍微舒展了些。 她盯着沈莺脸上的伤痕看了好一会儿:“沈小姐,你这疤痕是真的吧?” 沈莺点点头:“骑马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还没完全好起来。” 至于能不能留下疤,那就得看郑太医的技术了。 “太可惜了。”欢颜惋惜地说,“这样一张绝世容颜,如果留了疤就太浪费了。” 说完,她转身去了里间,从梳妆台上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欢颜把盒子递给沈莺:“这是花楼的秘密药物,叫净肤霜,可以祛疤不留痕迹,而且效果特别快。因为我们偶尔也会碰到些粗暴的客人,所以手头上总备着一瓶。不过有点小副作用。” 沈莺接过来一看,膏体晶莹透亮,粉色透明,并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闻起来非常好闻。 “什么副作用?”郑太医忙活半天都没做出的东西,居然在花楼能找到,看来各行业都有高手啊! 欢颜眼神暧昧地看着沈莺:“沈小姐有没有经历男女之间的事?有没有心仪的男人?” 沈莺脸颊微红,这个问题问得太直接了。 看到她的表情,欢颜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既然已有过亲密关系,也有如意情郎,那你大可以放心使用。除了可能提高一点点情趣外,别的没什么负面影响。” 尽管没明说是什么副作用,欢颜只用那对充满魅惑的眼睛盯着沈莺,好像想通过她看见另一个人。 既然是哥哥信任的人,应该不会害自己。 想到这里,沈莺把净肤霜放进口袋里,打算回头让郑太医研究一下之后再用也不迟。 第64章 你别拆我的台 “沈小姐,你身为一个女人,为何冒这么大风险跑到这里来究竟为何?”欢颜凑近了一些,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来买点东西。如容来了,你别拆我的台……”门外出现一个身影,沈莺赶紧朝她说道。 欢颜点了点头,顺势靠在了她的怀里。 门被人给一把推开,如容缓缓走了进来。 “没有舞女,也没准备点心。欢颜,你是怎么一回事,这么不懂规矩,不怕怠慢了昊爷?”如容见到室内空荡荡的,皱着眉朝欢颜嚷道。 “不是她的错,是我让她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沈莺及时地开口解释。 如容瞥见欢颜脸上泛红,柔弱地依偎在了她怀里,顿时明白了一些事情:“昊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要买点药。”沈莺换了一个姿势,更稳当地抱住了欢颜。 如容笑了:“我们春香楼也经常有人来买药。昊爷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姑娘,想用春药帮忙?” 提到这个,她有些反感,因为在这些地方,春药常常被用来强迫女人。 沈莺摇头说:“就算我这张脸有疤,怕是也不愁没女人来投怀送抱的。你说是吧,欢颜?” “嗯呐~”欢颜双手环抱,小鸟依人地倚在她怀中:“昊爷的脸跟钱包,比任何药都好使。” 不愧是欢颜,说话时声音甜腻,仿佛林志玲重生。 如容瞥了一眼:“那昊爷到底要买什么药?” 沈莺低声说:“有种毒药,呈膏状,无色无味。涂在一个少女脸上后,一夜之间就能让她变得苍老不堪。” 欢颜愣了一下,抬头看了沈莺一眼,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如容显得有些心虚:“昊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可是享乐的地方,就除了让床榻更快乐的药,哪来的这种害人的东西啊。” “既然开口问你来买了,自然知道你有。还打算糊弄我吗?” 沈莺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昨天她装作不知道,让沈昊觉得她要买的是春药,其实她要买的一直都是毒药。 她之前和太医闲聊时,看到他在研究肌肤问题时翻出了一些旧案。 其中有一件引起她的注意。 前朝宫廷里,皇上曾有一个美貌如仙、独得恩宠的宠妃,引得后宫众多妃嫔不满。 后来,一个宫外的美人从风月场所带回了一种毒药,趁宠妃午睡的时候偷偷抹在了她的脸上。 当宠妃醒来时,面容已经衰老,布满了皱纹跟老年斑,从而失去了皇上的宠爱。 资料明确记载,那种毒药专门损害人的肌肤,毁容却不对身体造成其他伤害,更无法解救。 见到沈莺胸有成竹的样子,如容不敢再装下去了:“昊爷说的那种毒药,应该是叫‘丑无盐’。” 祁煜轩下朝回来,好不容易理清了所有的事,正想着来找沈莺温存一番,没想到扑了个空。 “她去哪了?”太子一脸不满地看着秦嬷嬷。 秦嬷嬷低头回答:“明天休假,下午沈伴读就领了个放行牌,早就出宫去了。” 祁煜轩皱着眉头,朝着空中吹了声口哨,蒋睿从暗处跳了出来。 “查查她现在在哪儿,把她的情况告诉我。”这个女人,稍微一不留神就没了踪影。 和如容一手交钱再一手交货后,拿到了那瓶仅在医书中提到过的剧毒药品。 “容妈妈,你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欢颜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很是惊讶。 如容娇笑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劲:“我手头也就这么一罐,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姑娘……春香楼可不是什么慈善场所,我赚的钱当然得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这话一出,欢颜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只是轻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沈莺心里也挺佩服如容,身为西齐最大的妓院的老板娘,而管理底下的姑娘们手段既强硬又冷酷。 “如容,你要记好了,我从来没找你买过些什么东西。”沈莺提醒她。 如容把银票收进怀里说:“沈爷您放心吧,今天来这儿,不就是图个乐子吗?我哪儿懂这些药的事情~” 沈莺点头道:“咱们俩好好聊聊以前的事吧。” “欢颜,好好侍候沈爷。他满意了,你在春香楼的地位才能稳固下来。” 如容对欢颜说完这句带点儿威胁的话,向沈莺行了礼,便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了?看上去心情好像不太好啊?”等如容走远了,沈莺看向欢颜问道。 欢颜眼神中满是落寞:“没什么事,多谢小姐您关心。” “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沈莺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帮哥哥做点好事:“我可以帮你赎身,用他的名义。我相信如容也不会阻拦的。” “千万别这样做。”欢颜急忙说道:“我在春香楼学的所有技能,都是如何在男人身边讨欢心、让客人愿意大把花钱的本事。真要离开这里,我反而无处可去,也没法重新生活下去了。沈小姐,等昊爷办完事情后,你就请他多来照顾我的生意就行。” 见欢颜态度如此的坚定,沈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可能的确如她所讲,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的人,再想回归清静的日子很难。 “我不勉强你。”沈莺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那我也该走了。” 作为一名穿越来的女人,她总是觉得长时间待在青楼不太合适。 欢颜给了她一个飞吻:“让我送昊爷您出门吧。” 出了房间,沈莺搂着欢颜纤细的腰,两人边走还边小声说话:“既然如容有了这药,为什么不去威胁烟凌呢?何必一直等着她的回应呢?” 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如容那个阴狠的表情。 欢颜嘴角露出一丝讽刺:“容妈妈怎么可能舍得毁掉烟凌呢?毕竟,过去追求过她的都是一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容妈妈希望她有一天能够重新站起来,并再次成为权贵圈子中的一员,这样大家都能沾光飞黄腾达。” “烟凌以前的恩人是谁?竟能让如容这种斤斤计较的人也对她另眼相看。” 原来青楼这个地方,也是讲究出身背景的。 第65章 偷偷约会 “具体的也只有容妈妈自己清楚。我知道的就是,她曾经贵人,是三年前她在扬州曾经做瘦马的时候认识的。我无意中听来的消息,那人大概是宫里面的人。”欢颜的声音很低,生怕被别人听见。 居然是皇宫里的人?这让她吃了一惊,也感觉这件事不简单,于是不再追问下去。 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为好。 她们正下楼时,突然看到一个有些秃顶而且面容衰老不过衣着华丽中年的男子走进来。 他一见沈昊便大声地骂道:“原来是这样,我说今天欢颜怎么没出来迎接我呢,原来是你这个小白脸又来了!” 小白脸,这是在说谁?难道是她吗?沈莺一脸困惑。 欢颜神色有点紧张:“这可是昊爷的老冤家,富商郭爷。因为昊爷曾花大价钱抢走了一个本该属于他的姑娘,所以二人结下梁子了。这段时间昊爷没有来过春香楼,他就天天点我,非要争个高低。” 她感到一阵头疼,所以即便沈昊不在这里,但他留下的麻烦却一直跟着她。 沈莺不想和这个郭爷争执,松开挽着欢颜的手,打算直接不理他离开。 没想到郭爷挡住了她的去路,怒气冲冲地说:“上次你把我推下楼梯的事情,今天我要跟你算总账!” 她在心里暗自责怪沈昊,这个哥哥真是个混蛋,逛青楼就算了,还惹出这么多事端,跟人家抢姑娘,甚至打架! “郭爷,我不想跟你吵,你继续玩你的吧!”沈莺温声细语地说道。 欢颜走上前,握住郭爷的手撒娇地说:“郭爷,我可是时刻想着您呢。” 说罢,还在郭爷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真是佩服欢颜,什么样的人都能应付得这么好。 这里的女孩子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苦钱。 “我说郭爷今天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原来是有欢颜在旁边衬托啊,真般配。” 沈莺顺着台阶而下,说了两句的恭维话。 没办法,毕竟她可是手无缚鸡力的,总不是能真的闹起来吧。若是搞砸了反而更糟…… 郭爷火气渐渐平息:“还算你小子今天识相。” 说着拉过欢颜准备亲吻她的嘴唇。 场面太过的残忍,沈莺闭上眼睛不敢看。 这时背后传来阵尖锐且刺耳的声音:“郭富贵!你竟然有胆子来逛青楼!” 她转头望去,竟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脸横肉还步履蹒跚中年的妇女。 郭夫人上前一把拧住郭富贵的耳朵,痛得他直吸冷气,把欢颜一把推给沈莺。 “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来找女人?”郭夫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 郭富贵一边喊着饶命,一边手指向沈莺:“是他带我来这里的…这女人同样也是他让我带走的!” 郭夫人则是冷眼扫过来,见到沈莺脸侧有个欢颜色的唇印,气得大喊:“你这个小白脸,胆敢勾引我丈夫!” 别说,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 男的一点都不讲理,女的眼睛好像看不见真相。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竟敢对我丈夫动手!”郭夫人突然扑向欢颜。 由于身体太重,行动不便,沈莺拉着欢颜迅速避开,叫她扑了个空。 “郭富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吗?就算不是欢颜,也会有别人。他就喜欢风流,卑鄙无耻。”沈莺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怎么敢这样污蔑我的夫君!”郭夫人怒火中烧,知道自己追不上,便从红倌手中夺过一把团扇朝沈莺砸去。 团扇即将打到沈莺时,突然被外力撕裂,一瞬间变成纸屑落在地上。 沈莺抬起了头来,这才发现前方站着一个穿金色长袍、表情冷峻的男人。 看到祁煜轩,沈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本能地想往后退。 不好,躲起来可能会更快出事! 她推了一下欢颜,示意赶紧回去春香楼,今天真的是太过倒霉了。 “发生什么事了?”欢颜察觉到不对劲,绕过沈莺看向那站在了春香楼的对面逆光中的男人。 他穿着水波纹图案的长衫,头戴金兰花冠,腰间挂着玉佩。 逆着光看不清全貌,但帅气的脸庞依旧明显。 此人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感觉。 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 “哎呀,这位公子真英俊。” 欢颜看得入了迷,除了沈莺之外,她好久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子了。 “欢颜,别看了,快回去。”沈莺急得摇晃欢颜的手,试图把她唤醒。 天哪,都这个时候了,没想到她还有心情看帅哥? “我还以为是谁替她出头。”郭夫人睁开眼看到了来者:“又是个小白…” 话还没说完,蒋睿一脚就把她踹飞出去,那肥胖的身体撞在石墙上,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蒋睿扭了扭脖子,又活动了一下筋骨,向前走了几步。 郭富贵吓得整个人连连后退,直到最后竟然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自始至终,祁煜轩都没有动一步。 只是用那深邃的眼神盯着沈莺,散发出威胁的气息。 “公…公子”沈莺掐住欢颜的肩膀,讨好笑着。 果然是所有穿越女的黄金定律,只要逛青楼一定会遇到熟人。 刚才感觉不太对劲的时候就应该跑了…… 都是因为那色老头。 欢颜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朝着沈莺眨了眨眼:“这位是不是你偷偷约会的公子啊?” “嘘!”沈莺吓得立刻捂住欢颜的嘴。 这个说话不分场合的女人! 竟然然在祁煜轩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天哪,她是真的要倒霉了。 祁煜轩看到她和那个穿红衣的女人靠得太近,显得很不高兴,冷冰冰地开口:“过来。” “哦,小的这便来。”沈莺立刻变得谄媚起来。 她明白形势比人强,于是把欢颜往楼里面推,对她挤了挤眼睛后,笑眯眯地走到祁煜轩身边。 紧接着,在他那“充满热情”的注视之下,她小心翼翼地把靴子里面的增高垫给取了出来。 欢颜望着这位冷面男子,见沈莺如此害怕,抱胸大声说道:“虽然这位公子长得不错,但脾气真是太不好了。沈小姐,如果你腻烦了他,随便来找我,我可以给你介绍些温柔体贴的小哥。” 说完,她朝沈莺抛了个飞吻,扭动着身体走进了春香楼。 第66章 猎物 欢颜的最后几句话就像引爆炸药的导火索。 祁煜轩眉头紧皱,一股杀气从身上散发出来。 蒋睿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立刻拿起佩刀准备跟着欢颜进去。 沈莺张开双臂,紧紧拦住蒋睿。 她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太子:“这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欢颜是我哥哥的心上人,她在青楼待惯了,说话没有分寸。她说的都是胡话,请您看在她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她吧!” 祁煜轩伸手捏住了沈莺的下巴:“那你就告诉我,你打扮成这样,来春香楼是要做什么?” 沈莺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神闪烁,脑海中闪过一个个谎言。 说实话显然是不行的,但是说是为了参观或者好奇什么的话,好像后果更糟…… “我是来给哥哥送东西的,顺便送给欢颜姑娘。” 今天为了沈昊背了很多锅,让他也帮一次总不算过分吧! “你是说,腿断在床上的沈昊,还惦记春香楼的朋友?”祁煜轩的眼中闪过一抹黑光。 金元宝到如今还没注意到,沈莺撒谎时总是咬着下唇,显得非常紧张。 “殿下,其实我哥哥确实挺博爱的。”她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怎么处置这两个人?”蒋睿突然插话。 郭夫人吐血之后,惊恐地乱喊乱叫,引来不少的路人围观。 祁煜轩冷冷地瞥了一眼:“当街滋事,抓去官府,关五年先面壁思过。” “是。”蒋睿挥手,两名卫兵便将人拖走,并附带转达了太子的命令。 “殿下,这里毕竟是春香楼的门口,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二人长相出众,沈莺感到周围越来越多目光,加上一些议论的声音,让她更加不安。 他深深地望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又带着恐怖的感觉。 “你觉得哪里适合私聊?”他的声音特别低沉。 “我认为,我们可以等到明天回宫再谈。” 沈莺脸上露出期盼的表情,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哼!”祁煜轩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踏上台阶,顺手把沈莺也拉进了马车。 她整个人便如此无意识地摔到了床毯上。 祁煜轩坐的马车外表看起来朴素,但内部空间还算是宽敞,能顾放下这一张的大床。 “殿下,请你先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在马车上,不是在寝殿。” 瞧见他朝自己逼近,沈莺急忙用双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眼中满是慌张。 “怎么,我不再是你欢娱的对象了?”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眼神里充满了欲望,他已经忍耐多日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都是欢颜误会了。” 她当即试图朝着后退,而袖口也一直在甩动。 “哐当”的一声,不断挣扎中的沈莺将袖袋直接甩了出去。 袋子中的膏药瞬间发出了闷响,直接落在了绒毯上。 车子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嘎吱声。 春香楼的四楼窗户突然敞开着,风不停地从窗外吹进来。 烟凌看着楼下的那辆渐渐远去宫廷马车,眼中的兴奋和震撼难以掩饰。 马车进入小巷后,在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这时,烟凌才回过了头来,朝屋内的侍女喊道:“莉儿,去请容妈妈过来。我有笔交易要跟她谈。” “这是什么?”祁煜轩松开了钳制沈莺的手,随即转而拿起那只粉膏问道。 “欢颜送给我净肤露,据说祛疤效果很好。我今天来春香楼表面是送信物给兄长,实际上就是为了这个。” 她立刻编造了一个借口,真假混在一起,希望不容易被人发现。 幸好她早有防备,担心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不小心将丑无盐打碎了会伤到自己,因此在靴子底部挖了个洞,把它塞了进去。 否则,如果太子问起了丑无盐的事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祁煜轩拧开了粉盖,一股子妩媚幽香扑鼻而来,味道自不必说。 他瞥了一眼沈莺:“竟然敢随便用这种东西?你真是大胆。” 他眼中的鄙视让沈莺感到恼火。 居然瞧不起欢颜! 沈莺气得上前夺过了药膏,在脸上抹了一点。 她撅着嘴说:“殿下可别小看红倌,这净肤露说不定比郑太医开的祛疤膏效果都还好呢!” 看着她这么娇俏的样子,祁煜轩的眼神深邃起来,向外面吩咐了一句:“去最近的一家客栈。” 沈莺连退了两步,躲到了角落里:“殿下,要去客栈干什么?” “当然是去做喜欢做的事情了。”说着,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下,露出了一张嫩粉色的小脸。 沈莺想要挣扎,却已经被他牢牢地固定住了:“殿下,天已经晚了,我在外面待太久,娘亲是真的会担心的。所以我也该回府了……” 真是少见,她竟然还能找借口回家。 祁煜轩笑了笑,低声说:“别乱动,蹭到毯子上会影响药效。” 沈莺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 他不是不喜欢那护肤露吗? 怎么现在盯着她的眼神,好像一只狼看到小红帽似的,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马车停在街巷尽头同福客栈前。 蒋睿找掌柜当即开了间上等房间,祁煜轩拉着沈莺直接就上了楼梯。 推门进去,而她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想到刚才掌柜跟跑堂看着她的那种笑,她就感觉世界都要塌了。 “殿下,这里条件太差了,欢颜就是一张嘴瞎说的,别当真。” 欢颜真的能为她挖坑啊!又提个什么男倌! 这下好了,让某个满脸阴沉的太子拖到旅馆来了。 “要不还是先算了吧…”沈莺想试着起身,这时隔壁的声音团传了过来。 男声沙哑:“我们不会让人发现吧?” 女声娇柔:“他出海打鱼去了,今天肯定不回来。你怕了?那我走了。” 男人急忙说:“不要啊娘子,我怎么会怕。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不想我?” 女声妩媚地说:“来试试就知道了。” 紧接着,墙壁微微震动起来,声音渐渐增大。 沈莺脸都红了,顿时感到既尴尬又害羞。 知道隔音不好,但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这客栈的墙只是几块的木板随意隔出来的,声音穿透力有些太强。 第67章 求孤吧 听隔壁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像现场直播一样。 她急忙看向祁煜轩:“这里是真的不太合适,隔壁声音我都听到了。万一我声音也传过去,那就太尴尬了。”脸上更红了。 他眼神幽深,笑着说:“那你不出声,便不会有人听见了。” 一阵风走窗外吹进来,把盘扣给吹散了。 沈莺一脸无奈。 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殿下,你冷静点。”她试图把被子裹在身上,挡住窗户那边吹来的冷风。 风吹得四面透凉,让她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像落入深渊,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是用快速的动作做了回应。 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口开始向外蔓延。 就像蚂蚁爬过了肌肤,让她忍不住打哆嗦。 沈莺感到事情不太对劲。 祁煜轩已经拆完了衣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能冷静,你能吗?” 她脸上的疤痕已经被护肤露完全吸收了,掩盖之后显得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沈莺想坐起来告诉他自己很冷静。 但是不知为何,她整个人就像醉了一样,轻飘飘的,四肢失去了控制,脑子也越来越混沌。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摸了下额头,好烫:“我难道是发烧了吗?” 祁煜轩靠近了她的耳旁,轻声说:“不是发烧,而是药效。” 他不再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低头吻住了她。 风刮得更猛了。 不只是吹散她的理智,也更是让她的眼角模糊了起来,不自觉地挂着几颗的泪珠。 她清澈的眼睛被一层水汽覆盖,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性彻底崩溃…… 随后,风突然停了下来。 祁煜轩嘴角上扬,眼神深邃地看向她。 周围的墙壁似乎都在颤抖,让人担心那张木床是否还能撑得住。 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怎么不吹了?” “求孤吧。”他哑着嗓子说。 竟趁机提要求! 沈莺气得撅嘴,到底是试图忍住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抵挡,只能无奈地说:“求你了……” 祁煜轩嘴角翘得更高:“如你所愿。” “我是谁?”他轻轻拭去她的眼角的泪水。 “阿轩。”沈莺的声音顿时变得沙哑。 吱呀,吱呀。 木头不停地摇晃。 等沈莺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晚,四周一片宁静。 她感到非常疲惫,抬眼看到房间内是一个已经凉了的澡盆。 难怪身上感觉那么干爽,应该是他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帮她擦洗干净,并涂了药。 不过,祁煜轩到哪儿去了? 沈莺扶着有些晕眩的头坐起来,发现窗户开了一条缝,夏日傍晚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 先前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她脸上的红晕再度显现,开始后悔之前的疯狂举动。 天啊,她是不是疯了。 门开了,神采奕奕的祁煜轩走了进来。 看见她已经醒来,他坐在床边:“玩得开心吗?” 沈莺羞涩地用被子直接遮住了半张脸,根本不敢看他。 他笑着说道:“现在装清纯太晚了。” “一定是闻多了花香,然后就迷糊了。” 难道是春香楼的空气也有奇怪的东西,自己就这么轻易中招了? 祁煜轩的眼神深邃:“饿了吗?” “咕——”肚子帮她回答了问题。 “换衣服吧,我带你去吃饭。”祁煜轩指了下床尾处,那儿放着一套淡蓝色的女装。 祁煜轩见她害羞得抬不起头,不想让她难堪,便去了外屋,坐在了茶桌前沏茶。 屋内有一面全身镜,她站在镜子前面仔细观察,发现脖子上也有一些痕迹。 她皱起眉头,怎么连脖子也不放过。 经过菱香的精心教导,她已经会穿古代女装了。 换上了长裙之后,她还编了一个侧肩的小辫子,又在脖子上扑了好多粉,这才勉强价格痕迹遮住。 当沈莺下楼时,客栈掌柜和小二意味深长的目光变成惊艳和恍然大悟。 晚饭后,祁煜轩向她伸出手:“乞巧节快到了,花灯都已经亮起来了,出去逛逛吧?” 祁煜轩牵着沈莺的手,缓缓走进人声鼎沸夜市中。 乞巧节临近,街头巷尾都挂满了彩灯,两边全是摊贩,还有喷火、杂技等表演正在热烈进行。 “好热闹!”她的眼中全是灯色,看着人群,兴奋不已。 自从穿越来这儿,几乎没怎么参加过节日活动,就被梁骆钦给骗进了宫里。 宫里的风波一茬接一茬,上个假日也因为沈薇的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沈莺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西齐夜市走走看看。 路边有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眼睛贼亮,迅速从人群中找出了情侣。 她飞快地跑过来,直接把手中的花递过去:“哥哥,给这位漂亮的姐姐买束花吧?” “不、不用……”沈莺连忙摆手直接拒绝。 祁煜轩却向蒋睿使了个眼色,让他丢下了几个铜钱。 然后,他便将花塞到了沈莺手中。 那束花开得十分娇艳,紫红色的花瓣上面还挂着露珠,显然是被精心照顾过的。 “谢谢公子。”沈莺不得不收下了花。其实她并不讨厌花,也只是拿着这么大一束走在街上实在是太惹眼了。 这乞巧节的灯会本就非常热闹,越朝着前走就越亮堂,而他们俩也因此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万一遇到熟人,情况就更复杂了。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慢慢地挪到了他们的面前,显然她是看到小姑娘成功卖花了,也想试一试。 沈莺刚准备推辞,旁边的人却已经开口问了:“这个是什么?” 祁煜轩显得有些好奇。 老奶奶从她的绣盒中取出两根红线递给祁煜轩:“这是相思线,情侣们戴在手上,月老就能保佑他们的感情长长久久。” 沈莺一看那个绣盒里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红线,不由得想起当年与宋望山定情时也曾用过同样的物品。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也会见到这种东西。 “这么多红线混在一起,月老怎么分辨得清楚谁是谁?” 祁煜轩看着那一堆缠绕不清的红绳,表情变得有些冷淡。 老太太赶紧解释说:“不会弄错的,公子您瞧瞧。” 说着摇晃了一下红线上的木质吊坠,里面藏着一个褐色心形木牌。 第68章 欺君之罪 “把双方的名字写在这里面,相互交换佩戴,月老就知道谁该保护了。”老太太变魔术一样地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细毛笔和一方砚台。 沈莺暗自惊讶,这老人家就像机器猫,兜里什么都装得下…… 祁煜轩似乎对此产生了兴趣,直接接过笔,在木牌上写下了一个“莺”字。 真没想到,一向威严稳重的他竟然会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面对他的期望,沈莺只好无奈地在另一块牌子上写下“阿轩”二字。 他将两条红线分别系在自己跟沈莺的手腕上,并且郑重其事地说:“没有我允许,你不能把它摘下来。” 沈莺只得顺从地点点头,笑得很配合。 当初和宋望山分开时,怎么就没想起来要回自己的这条线呢? 要是日后被人翻了出来,可就糟糕了。 回去后一定要记得找找…… 二人继续往西齐城楼走去,此时人流逐渐稀少起来,于是他们停下脚步一起仰望满天星辰。 烟火突然绽开,光彩夺目,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真漂亮啊。”沈莺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虽然时代变迁了,但是那一轮明月依旧,绽放的烟花也仍旧那么迷人。 一名隐藏在暗处的人现身,低声对蒋睿说了几句。 蒋睿随即向祁煜轩报告:“突发事件有了新情况,内阁急需召见您。” 祁煜轩点头应允,正想跟沈莺告别时,却见她一双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期盼的目光。 那眼神中流露出的热情,就像是在说:“殿下,请放心离开吧。”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居然如此的希望他自己先走? 他又转头看向下方的城市。 街上的灯笼映照出点点亮光,人来人往之间透着丝丝温馨与暧昧,似乎正是私会良机。 这让他联想到隔壁客栈偷情的女人,还有那个被欢颜口中所描述的美男子。 “你先回皇宫,我稍后再到。” 祁煜轩冷淡地命令道,紧接着满意地看着沈莺眼中光彩消散。 蒋睿行礼后便离开了。 “公子,蒋将军都已经走了,你还站这儿干嘛?” 这个家伙为什么跟牛皮糖一样黏人,出了宫还甩不开。 “怎么,”祁煜轩用手指轻轻捏住她的手,“你觉得我很应该回去吗?” “这个...倒也不是...”沈莺抓了抓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天色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家了。” 如果再不回去,冯氏就要拿着锅铲来找她了。 “孤...”还没等祁煜轩说完话,就被一阵刺耳的声音给打断。 城墙下走来一个妇人,浑身金首饰闪闪发光,衣裳华贵,满脸怒气冲上了台阶。 她对着沈莺大声嚷道:“沈!莺!” 沈莺一看到来者,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本能地想摆脱对方。 但她挣扎了几下都没能如愿。 此时,冯氏已经到了跟前。 “娘...娘亲...”她便知道今天肯定要出事。 穿越过来的女孩都有个规矩,要是在外逗留太久了,肯定能遇到不想见的人。 站在阴暗处的祁煜轩并没有被冯氏看见脸。 后者叉腰就骂:“沈莺,你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私自见面外人。是不是那穷书生这次又来纠缠你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别和那种人有牵扯...难道你忘了自己当前最重要的任务了吗?” 冯氏一口气说了很多,毫不停歇。 虽然旁边那个人站在阴影中,但沈莺还是感觉到他越来越烦躁的心情。 “娘,才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他...他根本不是...” 沈莺真心服了冯氏这张不停叨叨的嘴。 冯氏仍然怒气冲冲:“还想解释?你整天待在宫里面读书,还能认识什么新人?而且还有你...” 说着她指着祁煜轩:“登徒子,快放开我女儿手!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吗?没有媒妁之约,男女不应该太过亲密...” “娘!”再不说实话,估计明天太阳都见不到了:“他是当今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容娘母瞬间愣住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不动了。 过了好久,沈莺终于忍不住了,上前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背,小声提醒着,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冯氏马上跪了下来:“草民……草民见过殿下,愿殿下安康。” 冯氏身子发抖,后悔之前说的话太大胆了。 “起来吧。”祁煜轩微微抿嘴说道。 这好像是大风暴前的宁静。 “殿下,我娘眼神不好,说话时不小心冒犯了您,请您别怪罪。”沈莺真是倒霉透顶,先遇到太子,又被冯氏撞见。 今天出门肯定看错黄历了。 “我真的没认出来,还请殿下原谅。”冯氏慌张地说。 糟糕了,莺儿脸上的疤痕还在,如果女扮男装进宫的事被发现,那可怎么好? “孤有点好奇。”祁煜轩看着冯氏问:“你说的那个穷书生又是谁?” 光线很暗,冯氏低下头回答说:“那位书生是之前想追莺儿的,不过我已经让他走了。” “哦——”祁煜轩拖长音调,意味深长地问:“那莺儿对这位书生怎么样?” 为什么太子会问这种问题? 她疑惑地抬头,正好看见沈莺在疯狂给她使眼色:“莺儿一直待在家里,安分守己,跟那书生没什么接触。” 沈莺紧张得出了满身汗,终于跟冯氏接上了头。 要是叫太子知道了那个书生可是她初恋,那就麻烦大了。 祁煜轩放开沈莺的手说:“原来如此。天已经这么晚了,沈夫人则是带着莺儿回家吧!” 既然她母亲来了,她估计就没机会再私下会见其他人了。 冯氏赶忙拉起沈莺,母女俩弯腰行礼后,赶紧撩开裙子跑下台阶。 就怕走慢一步就被叫住。 上了沈家的马车,冯氏催着车夫快走。 冯氏满脸通红,心脏怦怦跳:“完蛋了,完蛋了,太子清楚我们的事了……我们这是犯了欺君之罪……连夜收拾东西逃跑还来得及吧……从水路走,不容易被抓到……” 看着母亲越想越离谱,沈莺打断道:“娘,你想哪儿去了?” 看来自己这个坏毛病是遗传自母亲的。 “你……”冯氏一把抓过沈莺的手:“你怎么会和太子待在一起?” 第69章 有力反击 沈莺差点被拉下车:“娘,轻点……轻点……娘还没发现吗?殿下一早就知道我是代替哥哥进宫伴读的了。” 沈家的人真是够单纯的,凭她们俩的相貌,迟早都会被人识破吧! 冯氏打了个哆嗦:“他会杀了咱们吗?” “娘,冷静一点。要动手的话直接下旨就好了,又何必等到今天呢?” “说得也是……”冯氏嘀咕着,突然看向她问:“那你和太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莺耸了耸肩说:“太子发现了我是女儿身,不但没惩罚我,反而还让我跟他一起逛灯市。娘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冯氏惊讶地看着她脖子上隐约可见的印记,忍不住问道:“你跟太子有关系了?” 沈莺疼得眼眶泛红,扭了一下大腿,挤出几滴泪:“我一个商人的女儿,进宫当伴读本来就困难重重。如果不是殿下保护,怕是早就小命不保了……” 看到女儿这样,冯氏心中充满了愧疚,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是娘没保护好你,叫你受委屈了。” “只要能让家里平安,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沈莺顺势靠进母亲怀里,强忍着内心的疲惫。 晚上,她向冯氏一再强调自己是绝不会如此痴心妄想的想要嫁入东宫,而冯氏也答应暂时不会告诉父亲,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第二天准备离开时,冯氏送别沈莺。 “你再熬两个月,等你哥腿好了,娘就让他来替你。”冯氏满面愁容,显然是彻夜未眠。 沈莺抱住母亲宽慰道:“娘不用担心,女儿没事。” 反正也就是和帅哥有一些身体接触,又没有真心相许,自然也不会太在意。 “你的伤疤似乎变淡了不少。”冯氏抹去眼角的泪水。 “哥哥的朋友给了些新的药膏,效果确实不错。” 沈莺起床照镜子时,惊喜地发现伤痕真的减轻了很多。 虽然这护肤品效果很好,但好友提醒她说每三天最多用一次,否则可能会产生无法承受的副作用。 至于具体的副作用是什么,她现在还没搞清楚。 “小姐,丝竹在家里等着您呢……”丝竹又哭成了泪人。 沈莺轻轻拍了拍丝竹的头,笑道:“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如果哥哥欺负你,下次休假我帮你好好地教训他!” “小姐,少爷对我挺好的。”丝竹脸颊微微发红。 风中传来一阵淡香,那是丝竹身上散发的味道,这让沈莺不禁皱起了眉头。 回到皇宫后,秦嬷嬷告诉她太子现在并没有在东宫,而是因为紧急事务,已经从昨晚开始就在星辉殿里通宵工作了。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此刻东宫正实行宵禁,除了一些巡视的守卫外,并没有人走动。 之前偷琴的时候曾跟着丝竹绕路,这次躲开巡逻也不难。 除了那丑无盐,而且她还拿了把九霄环佩得琴,准备把它归还原处。 蒋睿走进了星辉殿,对祁煜轩行礼道:“殿下,那位梁陪读抱着一把琴偷偷去了侧妃们住的地方。” 正在批阅奏章的祁煜轩没有抬头:“跟在她后面,不用惊扰她,看看她要干啥。” “遵命。”蒋睿转身离开了。 祁煜轩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意,仿佛奏章中的内容非常有趣。 熟悉地来到沉香馆后,沈莺来不及欣赏那里的奢华装饰,迅速将琴放回了凉亭便离开了。 心跳得特别快,真是紧张到不行啊! 右边紧挨着的是披香馆,这是专供侧妃居住的地方。 这里的面积只有那沉香馆的一半,风格简单朴素许多。 周围的柱子正在进行油漆作业,浓浓的化学味让沈莺不得不捂住了鼻子。 如此重的气味,即便她能忍受,明日搬来的曹晓霞估计也会感觉不舒服…… 进入侧妃居所,桌上早已摆放好宫女整理的胭脂等化妆品。 曹晓霞得知自己被从正妃降为侧妃的消息后,气得回了娘家,于是仪瀛宫就把她的那些东西直接打包送到了东宫。 沈莺点燃了烛光,发现妆台上摆着几十盒颜色各异的胭脂,而丑无盐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显然不可能每一盒都加。 她要找出曹晓霞最有可能先用的那一盒来下毒。 “就是这盒了。”她下了毒之后,吹熄了蜡烛,迅速离开了房间。 既然曹晓霞夺走了丝竹的生育能力,她就要帮丝竹毁掉曹晓霞的美貌。 报复得恰到好处,才能算是有力反击! 不久之后,被沈莺下了毒的那一个粉色的胭脂盒就被祁煜轩发现了。 蒋睿低声汇报:“属下看见沈伴读往这个胭脂里倒了些东西,那玩意儿既看不见也闻不着。” 祁煜轩放下了笔,打开了胭脂盒,露出里面鲜红的口脂。 他看着眼前的口脂,想起了那个因为撒谎而急得差点咬破嘴唇的女人。 “这才是你要去春香楼真正目的吧。” 祁煜轩轻轻抿了下嘴,对这个平时懒惰的小鬼竟然开始动脑筋表示认可。 接着他把盖子拧上并递给了蒋睿,蒋睿接住了。 “放回去。”祁煜轩冷漠地命令道。 蒋睿应声,拿着盒子往外走去了。 多年来在太子的身边做事,他已经练就了“不应该好奇的别多想”的好习惯。 晨光照进了雕有花纹的木窗,在东宫的庭院内外铺上了一层金色。 红纱帘随风飘扬于屋檐之下,与门楣上的喜字交相的辉映,使得婚礼更添几分喜庆氛围。来往穿梭的侍从手中都端着装满干果等物的红色托盘,忙碌着同时布置沉香馆跟披香馆两处婚事现场。 按照风俗,东宫会在吉时迎娶太子妃。 而随着乐队开始演奏起来,这场盛大婚礼也就正式开始了。 胡妍儿乘坐的红色轿子绕城一圈后正往皇宫方向前进。 祁煜轩站在了东宫大门前面等候,宾客们也都跟了过来观礼。 然而人群中却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左脸带着一道细小疤痕但容貌依旧俊俏的少年,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不动。 第70章 天地祭礼 坐在陪同席上的沈莺这时像个饿狼一样,拼命往嘴里塞满了虾仁和牛肉块。 自从受伤以来,祁煜轩禁止她食用这类发炎的食物,已经馋了有好几天了。 看到宴会上有这些东西,她马上变身成为饕餮。 “沈兄,吃慢点,当心卡住。” 曹玉枫见状,赶紧端了杯水过来提醒鼓着腮帮子疯狂咀嚼的沈莺。 “咳咳……”这乌鸦嘴,沈莺接过水一口气喝完,说道:“曹兄,别说话了行吗?” 见她这么豁达,曹玉枫笑着说道:“上次你骑马出了事,都是因为我妹妹太贪玩了。这杯酒,就当是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沈莺笑着答道:“曹兄别放在心上,摔跤这种事本来就是意外,都只怪我自己骑术不够好,跟曹小姐没啥关系。” “这么说来,是不是可以认为,沈兄原谅了我的妹妹?” 曹玉枫的眼睛闪着光,她的宽宏大量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沈莺点点头,一口把一块牛肉吞了下去:“我也只是一个太子伴读,哪里敢和侧妃大人结怨?更别说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了!” 这话里有话,丝竹那件事情后,沈莺和曹晓霞的关系早就降到了冰点。 曹玉枫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没再追问,端起杯子邀请她一起喝两口。 “我看宴会上来了好多大家闺秀,曹兄可别喝多了,清醒点,说不定还能遇见你命中注定的佳人呢!”沈莺推辞说。 谁知道这个身体酒量怎么样? 要是喝醉了,在太子举办的宴会上大闹一场,那可就不止是丢脸的问题了。 望着她虽然带有伤疤但却依旧美丽的脸庞,曹玉枫心里五味杂陈:“我听说沈兄好像是有个妹妹,不知道她有没有许配给人家?” “她还小呢,自然是没有的。”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曹玉枫喝酒的时候带着几分好奇问:“令妹心中可有人选?” 宫道上,胡妍儿乘坐着轿子正往这边走来。 她穿着一身红衣打扮华丽,头顶镶嵌着金色彩凤头饰,眉心画着精致的凤凰花饰,手中握着一把团扇遮住半边脸庞,只露出了那双灵动的眼睛。 曾经永宁皇后提起过,胡妍儿可能不算特别漂亮,但胜在仪态大方得体,颇有贵族女子的风采。 远远见到英俊的新郎官,胡妍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害羞地用扇子遮掩住脸颊,心头却洋溢着甜蜜的感觉。 宫殿前站着一位身穿金色镶边红色长袍、头上戴着金冠的年轻人。 他的脸色冷冷清清,眼神里没有一丝迎接新娘该有的喜悦之情。 “她干什么去了?”一整天被礼部的人缠着走流程,祁煜轩没能见到沈莺。 他又补充问道:“她难过吗?” “回殿下,沈伴读正在宴席上吃饭。”蒋睿满脸尴尬,殿下真是自信过了头。 “吃东西?倒也是真的能吃。”太子的嘴角轻撇,嘲讽意味更浓了。 蒋睿想讨好一下主子:“据下属观察,沈伴读大概是把心中的烦恼转化成了食欲,所以才会拼命进食。整个桌上的牛肉跟虾都被她一个人扫光了。看来她是真的很伤心。” 祁煜轩瞪了一眼蒋睿:“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下好了,拍了个马屁结果却踢到了铁板,蒋睿立刻收声不语了。 随着轿子停稳,胡妍儿扶着手走了下来。 她小心迈步跨过了火盆,生怕因为裙子太长而绊到自己。 看着眼前鲜艳新娘的装束,祁煜轩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走了。 如果那个人穿上这身喜服的话…… 她那么爱睡懒觉,天不亮就能起身准备婚礼吗? 还有那么喜欢美食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到从早晨一直到中午都不吃一点东西? “殿下、殿下……”旁边人喊了好多遍,才终于把陷入沉思中的祁煜轩唤回来。 “拿起红带,前往宫门。” 胡妍儿朝着他微笑,祁煜轩却一脸冷漠,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伸出手接过那条红带。 按照规矩,两人本应在正殿行礼,由光武帝跟永宁后共同见证,才能符合皇家传统,显得正大光明。 但最近边境动乱不断,大胡军的威胁让局势变得非常紧张,光武帝已经连续几天与大臣们商讨对策,根本腾不出时间来主持这场婚礼。 祁煜轩对于婚礼并没有太大兴趣,便趁机提出减少喜宴的花费,只在东宫的殿里面举行仪式。 光武帝被国事弄得心烦意乱,自然而然地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外面锣鼓声震天,送亲的队伍已抵达外院。沈莺喝了半杯曹玉枫倒的酒,咂了咂嘴,感觉挺涩的。 她淡淡地说:“我妹妹目前没喜欢的人。” 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曹玉枫的脸有些泛红:“沈小姐理想中的夫婿是什么样的?” “曹兄,你难道对我的妹妹有意思吗?”不知为何,她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我是出于关心,想了解你跟你的家人。”曹玉枫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脸更红了。 “原来这样啊,我太冒昧了。曹兄身份尊贵,怎会看上我妹妹。” 沈莺举杯对曹玉枫示意:“感谢曹兄的关怀。不过我的妹妹热爱自由,向往不受束缚的生活。” 曹玉枫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只能跟沈莺碰杯,把想要说的话藏在心底:“你妹妹跟你一样的洒脱自在。” 祁煜轩与胡妍儿一同进来时,看到沈莺和曹玉枫聊得很高兴,还相互敬酒。 沈莺的双颊略显绯红,显然有些微醺。 他的眼神瞬间变冷,嘴唇紧闭。 旁边有人催促道:“殿下,现在该进行天地祭礼了。” 怎么殿下老是走神?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吧。 永宁后面色严肃地坐在高位上。 殿下居然瞒着她册封了曹晓霞做侧妃,这让永宁后的地位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皇室婚礼中至关重要的环节就是天地祭礼。 这一仪式明确规定,新婚夫妻必须一起站在了宫殿外,点燃香烛,向上天和大地祁祷祝福。 如果当天天气晴朗,就算得到了祖先的认可;随后再完成高堂、夫妇之礼,才算大功告成; 若是风云突变,则意味着祖先不同意,而后面的步骤将不能继续。 第71章 醉酒 胡妍儿率先点燃香火,接着对天地深深鞠了一躬。 祁煜轩始终不肯接过旁人递来的香,双手背在身后,自始至终站立不动。 一旁的人又提醒:“殿下,请行天地礼。” 忽然之间,风起云涌,新娘子的衣服都被吹得凌乱,飘扬的红布也被风吹得四处飞扬。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闷雷从空中劈下,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变得阴暗无比。 宫人们好不容易点亮了灯烛,结果又被一阵风吹灭。 围观的宾客仰望天空,不由自主地说:“这是快要下雨了么?恐怕今天无法完成仪式……” 祁煜轩微微一笑:“看样子,祖先并不欢迎这桩婚姻呢。” 祁煜轩的话音刚落,天上又是一道响雷,紧接着阴风转为了细雨,开始淋湿婚礼现场的一切布置。 眼瞅着刚点燃的香烛就被雨水浇灭了,胡妍儿手中的扇子一抖,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慌乱。 迎宾显然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愣在原地不动。 永宁后急忙上前,眉头紧锁,厅内外也传来一片议论声,连沈莺所在的宾客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 “仪式这就完了?怎么这么快?”沈莺见魏锦睿回来,很是惊讶。 魏锦睿用手拨开眼前的雨雾:“唉,天地之礼还没进行完呢。” “你说什么?”天地之礼她是听说过,那是册封王妃的一个关键环节。 “你看外面。”魏锦睿指了指庭院中不断增大的雨滴。 她这才把酒杯放下了,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今天不该是个好天气吗?钦天监预报的是晴天吧?” 看样子古人对天气预测的确不够准确。 “是挺奇怪的,”魏锦睿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前还是大晴天,没想到一点香之后天气就变了。” 沈莺没接他的话茬,只是举杯碰了碰与他干了一杯。 注意到魏锦睿甚至都不提那位王妃的名字了,说明这次的典礼算是失败了,恐怕那位置也是要撤回的。 看到天气情况不妙,曹玉枫赶紧站了起来:“我去瞧瞧我的妹妹的情况。” 两人点了点头。 几轮下来魏锦睿面不改色,反观沈莺因为喝了太多酒,脸颊上已经透出了不自然的红晕。 看着雨越来越大,祁煜然提高了声音喊道:“三哥,典礼进行不下去了,不如先进内堂避雨?总是不能一直在这淋着。” 太子目光冷冷地瞥了下主持的人,语气里充满了威胁之意。 被瞪到的人身体一颤:“祖宗不满,典礼中断。胡妍儿未能成为太子妃。那么殿下,请让我去向皇上汇报,请示接下来怎么办。” “哼!”太子低应一声,将手中红布往地上一扔,直接走进内堂。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朝新娘望过一眼。 而此时的胡妍儿则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头发凌乱贴在脸上,喜服也被打湿得斑斑点点,狼狈不堪。 永宁后来到前面稳定局势:“请先安排新娘到沉香馆休息,各位继续享用宴席,等候皇上的指示!” 这样一场雷阵雨彻底破坏了整个喜庆氛围。 已经醉意朦胧的沈莺用手撑着脑袋,完全没有发现正悄悄靠近自己的危机所在。 还在行宫外等候的曹晓霞见到风云骤变,立刻明白过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连天地仪式都还没做完,她还想和我争高低?” “小姐,收敛些表情吧。”刘嬷嬷在一旁提醒说。 “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了?”曹晓霞看到快速走近的曹玉枫有些吃惊。 “典礼暂停了,太子和客人们都已经回去用饭了。你也赶快回到披香馆去。”曹玉枫还递给她一把伞来挡雨。 曹晓霞脸色一沉:“是胡妍儿招来的风雨,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当不了太子妃,我倒是能行。如果之前没有换人,今天根本……” “不许乱说!”曹玉枫严厉地打断道,“圣旨已定,天子的命令不可更改。” “哼!即使我不提这件事,她也不可能当上太子妃。”曹晓霞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大雨倾盆,你和殿下的婚礼还能如期举行?” 曹玉枫冷冷地说道,见曹晓霞还是固执己见。 曹晓霞刚扬起的笑容僵在了半空中,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沈昊。”祁煜轩低声说了一句,沈莺听着却有种莫名的寒意。 “殿下。”沈莺回头应道,并随着其他书童起身行礼,但她身体摇晃了下。 “你怎么也来了?”沈莺与太子随意打起招呼,引得同桌的人都往她的方向看。 祁煜轩走近一看,发现她脸蛋红扑扑的,还散发出浓浓的酒气,真像一只醉醺醺的小猫咪。 他向秦嬷嬷当即吩咐:“带她过去偏厅醒醒酒。” 秦嬷嬷急忙叫来安兰和菱香帮忙扶着,把沈莺从餐桌边带走。 沈莺紧紧抱着手中的酒壶,边走边大声嚷嚷:“谁敢放水?喝完了这一杯就还有下杯,魏兄,喝啊!” 祁煜轩眼神深邃,盯着不远处的魏锦睿看了一眼。 魏锦睿赶紧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的样子。 他也挺头疼,本来酒量就不行,现在还得陪着沈莺喝酒。 传令官带来消息说皇上下旨取消婚礼,理由是天气恶劣导致婚礼无法正常进行,原定为正妃的胡妍儿改为侧妃身份且不再另行册封典礼。 众人听闻此消息后一阵唏嘘。 天地婚礼在西晋已有百年历史,违反天意将给个人甚至整个家族带来灾祸。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严重性,即便是手持权柄如胡太师都不敢对此决定发表异议。 祁煜轩则继续在宴会上敬酒,维持自己温和的形象。 外面负责警戒的蒋睿手握佩剑,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 一个士兵感慨道:“今日居然出了这样的状况,殿下怕是很失望吧...” 另一个士兵回应:“我们还是要小心些,别受池鱼之殃。” “少在这里谈论殿下的私事。”蒋睿冷哼了一声,双臂交叉站在宫墙旁。 早在几天前,祁煜轩曾找过父皇希望能以避免助长相国力量的理由取消婚约。 可被父皇金口玉言不能收回的理由拒绝了。 当天中午,祁煜轩特意去了钦天监一趟,逼迫主管给出一个合适的日期提前办喜事。 第72章 谁惹到他了? 那时候蒋睿还很疑惑为什么突然对结婚这么在意,竟让他拿着刀威胁钦天监的人。 原来…… 太子要的并非是个吉日良辰。 此刻,在内室里的沈莺依然抱着自己的酒壶,满嘴胡言乱语:“怎么这么闷热?快把空调给打开呀!” “这床硬得跟砖头似的,难道不是那席梦思床铺么?” “去!拿酒给我来...” 菱香费了好大劲儿才夺下她的酒瓶子。 抹了一把汗水抱怨道:“你说的是哪儿的话呀?简直听不懂!” “大概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安兰摇了摇头,朝着秦嬷嬷说道,“嬷嬷,这醒酒茶实在灌不进去。”而她的手里还握着已经第三次洒了茶水空碗。 看到沈莺在床上翻了个身,紧紧抱着枕头似乎准备入睡,秦嬷嬷刚想开口说什么,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祁煜轩手拿酒杯才跟人喝了两轮,脸已经有点泛红,脚步也不太稳当了,但好在祁煜然等人没让他再继续喝了。 “都下去吧。”他语气低沉而清楚,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醉意。 三人恭敬行礼后一起退下了房间。 自打沈莺受伤,祁煜轩情绪失控以来,菱香和安兰对太子的举动都已经习惯了。 门关上之后,将外面的声音彻底隔绝开来。 一身红袍的祁煜轩坐在床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她那通红的小脸。 迷迷糊糊中,沈莺口中依旧不停说着:“我不吃草,也不吃沙拉,毕竟我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望着眼前半梦半醒的女孩,他忽然想起一个说法——酒后说的话往往最真实。 或许,她也会说出几句真心话? 第二天早晨,当沈莺睁开眼时,头一点也没有因为昨晚的酒精感到疼痛,这让沈莺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菱香进入房间,开始帮她准备清洗的事宜。接着,安兰端了一碗的醒酒茶走进来说:“陪读小姐是否感觉头昏脑涨?来,趁热喝下这碗茶吧。” 听到这话,沈莺有些迷茫地说:“我没什么不舒服。” “怪了”安兰闻言显得有些困惑,“昨晚您可是醉得很厉害,连茶都没有办法顺利喝下,今早居然恢复得这么快?” “昨晚怎么了吗?”她拼命回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我醉倒后是你们把我送回来的吗?”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换过的。 “我们只是把伴读大人送到侧厅就离开了,后来殿下出现了……等到了今天早晨你自然醒了。”菱香笑眯眯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快来帮我换件衣服。偷懒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上课了。” 至少没有陌生人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如果知道会完全失忆,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虽然和祁煜轩共度一夜,顶多就是受点儿小小的委屈罢了,并不会发生太严重的事情。许久没踏进兴盛学院的大门,一踏入院内,魏锦睿就给她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从明天起我们不需要在这里读书了。”魏锦睿眼里闪着光芒,非常激动。 “我们可以提前离宫了?” 沈莺兴奋极了,几乎跳了起来问。 “你在做什么梦呢?”魏锦睿转过头来解释说,“太子殿下要去内阁议事,作为伴读也要陪同前往。” “啊?”她还觉得可以提早自由了呢,结果全是幻想。 此时,祁煜然及时出现,插嘴说道:“你们打算去内阁?让我为你们默哀三分钟。” 沈莺心中立刻敲响了警钟:“这是什么意思,四殿下?” “哈哈”祁煜然笑得一脸天真:“郑公这人就是太倔了,动不动就发火,文相和胡太师也是老一套,喜欢教育人。如果内阁进了不懂事的人,日子可真不好过。” 他这话一说,还特意瞅了一眼沈莺,意思很明显。 “内阁里头都是些重要人物,哪里会有什么偏心。” 开玩笑吧,她连写字都还没利索呢,现在居然让她去内阁商量事情?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祁煜然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爷没有唬你,沈昊,明天给我精神点儿,别犯迷糊偷懒,要是搞砸了事儿,到时吃苦头了,可别说没提醒过你!” 沈莺听了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 曹玉枫赶紧上来缓和气氛,轻声解释道:“沈兄不用这么紧张,太子身边的伴读本来就没有资格参加朝廷会议。只是最近朝廷事情多,作为伴读需要帮着分担一些太子的压力,处理些奏折之类的,对复杂问题给点建议就行了。” “多谢曹兄解释,听你如此说,我才放心一点。”沈莺感激地看着曹玉枫说。 这个讨厌的祁煜然,整天就知道吓唬人。 一阵冷风忽然吹进来,打断了沈莺与曹玉枫之间的对话,祁煜轩冷着脸直接走进书屋。 下人早就把太子要弹的琴准备好了,今天是他们在书院最后一节课,打算用美妙的琴音收尾。 “殿下,您早上……”沈莺还没说完,祁煜轩已经坐下了,根本没看她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他脸色怎么那么差? 谁惹到他了? 这种变化让一直以来受到特别关照的沈莺感到有点措手不及。 孙羽书按时来了,先在讲台上弹了一曲《高山流水》,顺便讲了一番朋友难求的道理,提醒大家珍惜同窗情谊,以后离开了书院也得记得这份时光。 然后轮到祁煜轩上台,按照安排演奏结业音乐。 什么,今天还是期末考核吗? 沈莺急忙转向祁煜然询问:“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今天是大考日啊?” 祁煜然满脸瞧不起地说:“你都已经多少天都没来上课了……倒是躲过了前几天郑公那可怕的辩论测试。他的题目简直刁钻极了!” “安静!”祁煜辰瞪了过来。 沈莺缩回头,视线又回到前方。 注意到太子的眼圈似乎格外黑,难道昨晚真的……不行不行,他可是以持久出名的人…… 想到这里,沈莺赶忙摇头甩开脑海里的念头,脸颊微微泛红。 祁煜轩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琴弦,闭上眼睛集中精力,旋律从指间流出。 节奏激烈,气势磅礴,竟然是十面埋伏。 第73章 对牛弹琴 随着每一个手指拨动,空中仿佛出现了几把弯刀,带着一股杀气直冲而来。 她紧握着手心,尽力让颤抖的身体稳定下来,很快,感觉像是被无数的琴弦缠住了全身。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心脏怎么像敲鼓一样乱跳? 十面埋伏这首曲子几次几乎要弹不下去,一会儿收紧音符,一会儿又松开来,在马蹄声中突然停了下来。 祁煜轩弹琴的手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深不可测,并且充满了强烈的攻击性。 现场的听众都能感受到这一点,即便是反应最慢的沈莺也察觉到了。 “殿下,您的琴艺精湛,恐怕已到甲子之年的高人境界。” 孙羽书缓缓说道,试图缓解现场的紧张气氛。 祁煜轩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 “殿下您的演奏技术就像是天空中的明月,其他人难以达到。”沈莺赶紧上前奉承说。 但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祁煜轩宛如一块冰冷无情的大冰块,除了冷漠的气息外,对周围毫无反应。 沈莺偷偷瞄了他一眼。 依旧是那个英俊的脸庞,挺拔的鼻梁,沉着的眼睛——看起来还是那个太子啊,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 “沈昊!”孙羽书点名:“上台展示一下你的琴艺。” 糟糕! 沈莺苦恼地抱着那把新买的琴,磨磨蹭蹭地走上台前,最近不是忙于研究解药就是在尝试下毒,根本没时间练习。 “沈昊,请开始吧。”孙羽书催促道。 “哦,好的好的。”沈莺显得非常紧张。 她试着向祁煜轩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出面阻止这一切。然而,祁煜轩根本不理会她。 咬住嘴唇,沈莺硬着头皮上了。无论表现得再糟糕,总要面对现实。 于是她随便按下了几个音符,每个音符听起来都是那么刺耳难听,引得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上耳朵了。 这些声音混乱无比,没有丝毫乐感,只有嘈杂的声音。 孙羽书觉得这简直是在虐待乐器,终于忍无可忍地上前来停止:“沈昊,你是不是在逗我?” “孙先生,学生怎敢……我只是在试着演奏啊。”沈莺讨好地说。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演奏的是个什么曲目?” “这个嘛……是对牛弹琴,我自己的作品。”话一出口,沈莺才意识到说错了什么。 孙羽书火冒三丈:“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讽刺我听不懂琴音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啊,先生……”天哪,谁能救救她,关于音乐的故事她就记得这么一个,脑子还没过就想当然地说出来了。 “出去罚站,带上你的琴!”孙羽书甩手大叫。 祁煜然赶紧看向祁煜轩,其他人的视线也跟着转移到他那边。 而祁煜轩则看着窗外,脸上带着寒意,始终一言不发。 满脸委屈的沈莺抱起古琴,缓缓走出房间。 此刻,她彻底地明白了:自己肯定是得罪了太子! 但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正值七月炎夏,这会儿顶着大太阳罚站,真是够人受的。 “唉。”她往旁边阴凉处挪了两步。 真是无巧不成书,来书院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都挨罚,看来她一点长进都没有。 铃声响起,书院放学了。 “我跟这样的差生实在是没话说!”孙羽书最后一句话骂出来后,挥挥手袍,生气地走了。 “你这是要站好书院的最后的一班岗啊!”祁煜然笑着说道。 “四殿下别幸灾乐祸。”她瞪了他眼,恨不得用手里面的琴砸过去! “没了你,我在书院的乐趣少了很多。”祁煜然又想把手搭在她的脖子上。 “啪”的一声,祁煜然被太字狠狠推开,后者冷冷看了他一眼,警告意味明显,随即离开。 感受到对方的意思,祁煜然收回了手,走到沈莺身边:“三哥是不是不高兴了?” “连你也看得出来了?”看来不是她多心。 “我又不是什么瞎子,三哥那张脸就写上了‘我不高兴’三个字……你做了什么?”祁煜然一脸好奇。 “我要知道就不至于在这晒太阳了。”以前虽然也受气,但至少还有太字撑腰,不至于被赶出教室。 祁煜然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明天去内阁之前,最好找三哥求个原谅。曹相国最记仇,如果没人庇护,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我已经很不好过了。”沈莺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昨晚是不是也曾经有人这么问过她? 哎,记不清楚了。 刚一回到寝殿, “胡侧妃的宫人过来传话,让伴读回去后去沉香馆那边一趟。”菱香看着沈莺说。 “胡侧妃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沈莺猛喝了一口水问道。 菱香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只说是侧妃娘娘那便想见见伴读大人。” 哎,真是前脚才躲开一个麻烦,后脚又来。 沈莺擦了下嘴,“你待会儿去找一趟秦嬷嬷,打听一下今天殿下在哪里。” “奴婢明白了。”说着,菱香上来为沈莺脱掉学生装,换上常服。 这次大概也是沈莺头一次白天造访沉香馆,这座建筑大气宽敞,少了些威严。 可能是这里的主人丢了太子妃的权力吧。 “见过胡侧妃。”沈莺朝胡妍儿行了个礼。 “快起来,以后见到我用不着这样客气。” 胡妍儿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忙上前扶起她,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沈莺站稳身子,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胡妍儿穿着一身金色牡丹裙,头发高高挽起,头上戴着一对精致的牡丹步摇,虽然不是太子妃,但还是打扮得像正室一样。 出身于名门书香世家,少了些小女孩的娇气,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不知道胡侧妃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沈莺坐在了沉香馆的会客椅上,心里有点不自在。 “宝笙,为贵客上茶。”胡妍儿小声对宫女吩咐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沈莺:“我初来乍到,因此想更好地了解殿下。我知道你是殿下的好朋友,希望能从你这儿了解一些他的喜好。” 这个女人真怪,祁煜轩的喜好,那跑来找她问做什么:“娘娘请问吧,我知道什么都会告诉你。” 第74章 美人计 “我想知道殿下到底喜欢什么。”胡妍儿一脸羞涩的样子,就像是初恋少女的模样。 “殿下喜欢读书。”对,就是那种包装看起来普通的书,但是里面插图越露骨越好。 “你们经常一起吃饭,知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胡妍儿眼睛亮闪闪地问道。 “据我的观察,殿下应该不挑食。”其实她是每天晚饭时都在积极消灭掉鸡腿,哪里有时间注意他吃什么啊。 “那殿下最喜欢的是什么颜色?” “可能是红色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娘娘可以去问问秦嬷嬷。” 她大概记得自己穿红色得连衣裙那天,祁煜轩的眼神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胡妍儿点了点头,接着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那你知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沈莺开始挠头了,这样私密的事情,她哪里能知道:“殿下性格安静,不喜欢吵闹。我想他应该更喜欢温婉优雅的女孩子吧。” 不清楚的话,就照着提问的人类型回答总不会错。 胡妍儿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沈伴读你解疑。” 走出沉香馆后,沈莺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呢?她实在是搞不懂。 旁边两个宫女抱着花盆走过,低声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是不是吃坏了肚子?都吐了好几回了!” “昨天太子大婚,被迫喝了几杯酒,吐得一塌糊涂,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这时,沈莺迟钝的大脑终于开窍了。 原来昨天醉酒吐了有几回,她现在终于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了! 昨晚她醉倒在一个偏厅里休息,后来祁煜轩来了,遣散了其他人,并且问了她几个问题,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说了什么。 因为随后她就吐了,先是吐在了太子身上,接着又吐到了自己身上,最后在祁煜轩愤怒的眼神中,她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难怪今天祁煜轩对她冷冰冰的,该不会是准备让她走人了吧? 想到这里,沈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祁煜然之前说过的话又浮现在脑海:曹相国跟胡太师一个要比一个的难缠,如果失去了太子的庇护,她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她迅速回忆起三十六计,无奈地发现除了用美人计外,其他都不擅长。 沈莺拍拍手心,无奈地自言自语:“只能这样了”。 如果在以前,她巴不得就被抛弃;但现在是不行,她现在还要依赖这个金主,活下去。 “娘娘,你明知道这人和殿下的关系不一般,为啥还要跟他亲近?”宝笙显得很疑惑。 胡妍儿轻轻喝了一口茶:“俗话说得好,敌人敌人便是朋友。我不想和他闹僵。再说了,看他们斗来斗去的,不是更有意思吗?” “但是那个沈昊确实长得漂亮又妩媚,殿下一心想着他,差点把曹侧妃脸给划伤了。娘娘,昨天晚上殿下也没陪你,怕是也因为他的缘故。”宝笙脸上满是担忧。 “沈昊嘛,只不过是个暂时的新鲜玩意儿罢了。等殿下知道了女人的好处,就不会这么贪玩了。”胡妍儿的眼神充满了自信。 宝笙皱起了眉头:“那娘娘你要赶紧啊,不能叫曹侧妃抢先了。现在正妃的位置还空着,谁先有了孩子,这个位子恐怕就落到谁头上去了。” 胡妍儿放下手中的茶杯,眼里闪着不甘:“如果不是天气突然变了,我哪需要这样争呢?按照惯例,殿下今天应该过来陪我用晚膳,那个香记得点上了。” “奴婢明白了。” 沈莺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菱香走上前报告:“今晚殿下准备去沉香馆跟胡侧妃共进晚餐。” “沉香馆,那么曹侧妃呢?”沈莺心想,看来殿下是要冷落曹晓霞了? “规定要求殿下要先陪主妃用膳,随后再去其他侧妃那边。即使出了点变化,下面的宫人们还是按老规矩行事。”菱香边想边说道。 “昨晚殿下住到谁那里去了?”她昨晚睡得太沉了,都没来得及打听小道消息。 “似乎是在后半夜的时候去了趟沉香馆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并没去过披香馆。” “那也就是说他并没跟侧妃圆房?”旁边还有美人,他是怎么忍得住的?沈莺可不信祁煜轩对触碰别人那么反感。 菱香点点头:“今早沉香馆没有送来的红帕子,应该还没有洞房。倒是听说披香馆那边,我路过时听见不少瓷瓶破碎的声音,看来曹侧妃那边发了好大脾气。” “殿下就这么一个,总是不能分两半儿使。”沈莺托腮思索着。 “估计曹侧妃在听到殿下要去沉香馆吃饭的消息,会更加气愤吧。” 菱香兴奋地说,看来她是被沈莺培养成了个八卦高手了。 沈莺眼珠一转,心里有了计划。 偏偏这个时候,她得赶在明天之前重新获得太子的宠爱,所以今晚必须搞点事打断胡妍儿的好事。 她把菱香拉到一旁,小声嘱咐了几句。 自从婚礼之夜一人独守空闺之后,曹晓霞已经气得摔坏了好几个花瓶。 “主子息怒,别伤了自己的手!”刘嬷嬷急忙上前阻止,挥手让旁边的侍女都退下去。 “我怎么能不生气?莫名其妙丢了正妃的地位,如今殿下眼里只有胡妍儿,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曹晓霞气得狠狠拍打桌子。 “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稳住情绪,不能让胡侧妃那边抢了先机。”刘嬷嬷走到跟前,轻轻地按住了曹晓霞的手。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老嬷嬷在瑶光苑吃饭时,听到偏殿的菱香和人悄悄说话,胡侧妃今天特意召了沈伴读来询问殿下喜欢什么,晚上还要和殿下一起吃晚饭。” “她倒是对东宫情况打听得清楚。” 曹晓霞抱起胳膊,脸上露出不满:“可惜啊,她估计要失望了。那伴读如今在殿下的心中还是挺重要的。” “娘娘,你对手不是伴读,其实是占着那正妃的位置,行正妃的事的胡侧妃。”刘嬷嬷低声提醒着她。 她担心曹晓霞轻举妄动,若非过于自信,今天又怎么会落入下风。 “可是殿下如今都不过来披香馆,那么我又能怎么办?”曹晓霞有些焦急。 第75章 不速之客 “如果殿下不来,那么娘娘完全可以主动地去找他。后宫争宠本来就是这样。胡侧妃模样平平,并不比娘娘美丽。你好好打扮一番,再向殿下示弱,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刘嬷嬷将她推到了铜镜前,吩咐周围的宫女:“给娘娘梳妆打扮。” 曹晓霞只好听从刘嬷嬷的话。 涂抹口脂时,宫女问她用什么颜色。 她选了桃色,觉得适中最好。 到了晚上,沈莺吃完晚饭回到寝殿等着菱香,期间还往脸上的疤痕涂了一些药。 “伴读脸上伤已经好多了,这药真神奇!”安兰拿着净肤露感叹道。 “这是我走宫外米啊带来的,等彻底好了,就拿去给郑太医,叫他研究研究。”沈莺梳了下头发,对着镜子笑了。 安兰点了点头,一边给她扑粉一边好奇地问道:“伴读这么确定,今晚殿下不会留在沉香馆吗?” 毕竟她平日给沈莺号脉时,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 “今晚沉香馆会有一位不速之客,殿下不喜欢热闹,自然会避开。”祁煜轩讨厌某个人时,看到都会嫌烦。 菱香走进门来,把手里的彩色的服饰递给了沈莺:“这是奴婢从流芳馆衣橱里找来的,看衣料应该是新的,没穿过的。” 沈莺打开衣服,发现是上下两截式的设计,正是流筝留下飞天舞裙。 “哇,裙子好漂亮啊!”安兰看着那裙摆上镶嵌的钻石珠子赞叹道。 沈莺看着这套衣服,若不是只能穿男装,她何必要借用流筝的衣服。 总不能穿着男装去勾引殿下吧… “菱香,你现在就去沉香馆的门口守着,如果看见曹侧妃什么时候进去了,就回来告诉我。”沈莺吩咐道。 “知道了。”菱香应声离去。 在安兰的帮助下,沈莺换上了飞天舞裙。 经过改良后的舞裙,从胸衣外衫,之后再到裙摆,都能一层层剥落,色彩艳丽得叫人移不开眼。 “伴读真是太美了!”安兰看到换好衣服的沈莺后惊叹不已。 疤痕已经慢慢变淡,她只是轻轻地上了些妆容,抹了点口红。 虽然如此,由于天生丽质,眼神妩媚动人,几缕青丝从发间随意垂下,自然而然地增添了几分舞者的风韵。 “这是什么?”安兰注意到桌上多了一个小圆环,一边好奇地拿了起来打量。 沈莺转头看了看,眼睛一亮:“那是脚环。” 说完接过脚环,为自己的脚踝戴上,这样一来,每当她走路时,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更添一份趣味。 在沉香馆里,胡妍儿装扮一番后弯腰向祁煜轩行礼。 根据她的手势,宝笙点燃了一种特别的香。 这香的味道混合着饭菜的香气,显得有些奇特,这让祁煜轩不由得眉头紧锁。 “坐吧,”他没有去搀扶胡妍儿,而是径直走向桌旁坐下。 胡妍儿站起来,想要走近祁煜轩旁边就坐,但他皱眉制止了她:“请坐对面。” 胡妍儿惊讶了一下说:“难得能有机会单独陪伴殿下,我想靠得近一点多聊聊天。” “作为出身名门的侧妃,你应该明白餐桌上的礼仪吧。” 祁煜轩平静地看着她说道,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 胡妍儿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依言坐下。 她想无论如何香已经点起,只需耐心等待合适时机便好。 正当胡妍儿想要再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温柔甜美、略带羞涩的声音。 “姐姐这里可真热闹呀,妹妹我还未用晚饭,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招待我一下呢?” 说着,身穿桃红色套装、头顶佩戴珍珠簪子的曹晓霞轻盈走进来,一脸笑容灿烂。 “原来殿下来了,真是抱歉打扰了您两位。”曹晓霞立刻屈膝问候,装作意外闯入的样子。 胡妍儿紧紧攥着拳头:“既然知道了就好自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搅。” 但是曹晓霞却温和地道:“真的很想念姐姐,不如一起享用今晚餐食如何?” “不可……”胡妍儿差点脱口而出拒绝之意,这时祁煜轩抢先开口了。 “你想和她共餐吗?”祁煜轩低头望向胡妍儿问到。 见此情景,曹晓霞心中暗喜并点头表示:“希望能与胡姐姐友好相处,并结成姐妹般的情谊。” 祁煜轩起身说道:“那么你们吃吧,孤先离开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沉香馆,回到了自己住处。 刚打开寝宫的大门,一股不同寻常桂花香扑鼻而来。 瞬间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此时此刻他是不愿意见到那个人影的。 正当准备掉头离开之时,内间传来轻微的响声。 “殿下等等,请别走啊!” 沈莺站在了屏风的后面听到动静急忙喊道,情急之下还不小心踏出声响来。 祁煜轩步入内室,看着那道隐藏在幕后的身影命令道:“出来。” 迟疑了一会儿后,沈莺最终挪动了脚步。 她赤着双脚露出一双雪白嫩滑的小脚丫,脚链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身着上下两截式的轻盈舞蹈服,展现出她苗条柔软的身材。 胸前半掩含蓄中透露几分诱惑。 长裙开衩至大腿中部,露出大半个修长双腿,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美好印象。 “你这是干嘛呢?”祁煜轩的眼神依然冷冰冰的,但嗓音稍微低了一些。 “我为殿下特意准备了支舞蹈,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赏脸看看?”她其实已经感到很尴尬了。 “你都已经穿成了这样,我能不去看吗?”祁煜轩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沈莺开始摆动身体。这是一次心理学术会议上学来的一段热舞,即便没有音乐伴奏,脚上铃铛发出的清脆响声也足以给舞蹈增加几分节奏感。 她的双手缓缓地向他伸去,侧身展示着自己的身段,同时慢慢扭动腰部,并且逐渐脱去外衣。 衣物一件件飞落,最后也只留下类似于比基尼样式的舞蹈服装。 与流筝不同的是,此时此刻沈莺的脸已经红得不行了,但在昏暗的房间里,因为她化了妆,所以看不太出来。 见到祁煜轩仍旧没有任何动作,沈莺索性直接靠到了他的腿边,道:“殿下觉得还行吗?” 为了保住小命,她真是豁出去了。 第76章 那你喜欢我吗? 正当她闭眼等他亲下来的时候,却迟迟没感觉到他的温度。 再次睁眼对上的是一双冷静如常的眸子。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都做到了这种程度了他还无动于衷? “昨晚的事——”祁煜轩的声音冰冷而又充满了压制不住的愤怒。 果不其然,他想要秋后算账。 “我吐在您身上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请殿下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沈莺用脑袋蹭了下他的胳膊,满脸都是求饶的样子。 祁煜轩轻声道:“你以为我还在因为那个生气吗?” “那小女子犯下的错误真是该死,那到底是为何呢?”难道还有别的事让她闯祸不成? “让孤帮你回想起来……” 只见他端起了床边放置着的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将嘴巴凑到沈莺唇边强行把茶倒进去。 几乎快要被水呛到的感觉以及温暖舌头掠过后产生的微妙刺激。 片刻缠绵后…… 最终她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当时醉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满脑子都是现代社会的记忆。 当他强逼自己喝了醒酒茶之后便问道: “孤的大婚之夜,你可有一丝伤心?” “没有。”她的回答斩钉截铁。 “为什么?”祁煜轩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稳定。 尽管身处一片漆黑之中,但是沈莺脸上洋溢出来的光芒仍清晰可见。 她笑着说道:“殿下本不属于我。” 听到这话,祁煜轩的脸色瞬间变了:“那你想做太子妃吗?” “我不要!”仿佛受到了侮辱一样,沈莺强烈拒绝道,“我不愿意成为笼中鸟。宫墙内的生活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 他眼神微冷:“什么地方让你那么向往?” 沈莺虽然半眯着眼睛,但眼底闪过一丝忧伤。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哼唱起来:“只有你懂我,像是被困的野兽……在高楼大厦中,渴望着自由。” 这首歌旋律奇特,歌词透露出对自由的渴望,使得祁煜轩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高楼大厦是什么?”他对她身上的这些未知感到困惑而畏惧。 “高楼大厦,就是东宫高墙。”她毫不在意地说道。 祁煜轩一愣:“那你……喜欢我吗?” 想到这一段时,沈莺思绪混乱。 他居然趁着她喝醉问这样的问题! “当然是——呕!”话未说完,她就忍不住恶心,把酒跟茶混在了一起吐到了他身上。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当时若不是恐惧让她失忆,现在的她恐怕都没有机会能站在他的面前说话了。 祁煜轩擦掉嘴角的茶渍:“想起来了吗?” “我昨晚说胡话呢,殿下别当真。”沈莺尽量靠近他说。 她的解释显然无法自圆其说,只能糊弄过去。 “酒后说的才是心里话。”他却往后挪了挪。 “我的性格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喝醉之后就立刻进入了真心话的模式,这个特点真的挺让人头疼的。 “我昨晚不是说了好多奇怪的吗?” 喝酒真是误事,大家可得远离酒精啊。祁煜轩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昨晚,沈莺确实说了很多前所未闻的事情。 “那些都作废好了,”连日劳心劳力本就很累,还得低声下气的哄人,真是难办。 月光照在她脸颊上,那条淡色的疤痕清晰地显露出来,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粉色药膏。 祁煜轩的脸色变了:“你抹了药膏?” “对呀,欢颜让我每三天用一次。”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他对这点小事这么谨慎? 她的声音还没有消失,祁煜轩便横抱起她回到床榻上。 祁煜轩轻轻抚摸她的脸:“你知道那个净肤露里面有啥吗?” 上次住在客栈时才吃过亏,没想到她还是那么不小心。 “好像是什么祛疤的药…不过可能有些副作用吧,”怪不得她感觉身体开始发热。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傻瓜,里面加了情欲之药。”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把她的内衣物剥了下来。 凉风也趁机涌入房间,带来阵阵清新之气。 一股炙热的冲动涌上心头,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沈莺猛然醒悟,原来这才是那个所谓的副作用的真实面目。 难怪那次在客栈会有那种失控的表现…… 那么严重不良反应,怎么能不当回事! “殿下,我不知道那个药会有这样的效果。”沈莺满脸通红地说。 “我提醒过你了。”祁煜轩用手轻抚而下。 沈莺身体微微扭动着,主动靠近他的脸颊问道:“殿下的脸怎么也是热乎乎的呢?” 他紧紧看着她:“看来我也中招了。” 沈莺剩下的问题都被密集如雨的吻吞噬掉了。 除了呼吸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帐幔落下,两个雪白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直到天明之前,脚环发出轻微声响,如同共舞般飘摇在月色之中。 曹晓霞和胡妍儿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显然彼此都觉得这是一种煎熬。 “丞相府果然礼仪讲究,才能让曹侧妃擅自前来打扰别人用餐。” 胡妍儿生气地连筷子都抓不稳。 曹晓霞哼了一声:“太傅家号称书香世家,结果殿下只是过来吃顿晚饭,你们那边就开始点起了香炉。” 胡妍儿面色铁青:“我在我自己的馆里点助兴的东西还需要经过你的许可不成?妹妹厚着脸皮请人家吃饭结果倒让殿下见到你就一副嫌弃样儿,害我还被牵连了。” 她说话十分直接刺耳,曹晓霞哪受得了这番羞辱:“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这么简单。如果不懂,请回去翻书吧,我不是教书先生,没有义务一字一句地教你。” 胡妍儿讽刺意味更加明显。 曹晓霞正要发作,刘嬷嬷急忙制止住她,摇头示意不要争执。 勉强控制住怒气,曹晓霞回应道:“妍儿姐也不必这么趾高气扬,反正昨晚殿下也没有留在你那儿过夜。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吧?” 这句话出口后,胡妍儿不再作声。 她很清楚,如果明天交不出喜帕来验证处子之身的话,皇后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曹晓霞站起来准备离开:“今后各自努力吧,前路漫长得很,走着瞧。” 第77章 自寻死路 走出沉香阁后,并没有立即返回宫殿,而是生气地走到花园里掐花瓣出气。 “娘娘不要生气,改变殿下态度还需要时间。”刘嬷嬷担心地说。 “你没看出来嘛,他对我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就连对胡妍儿都不曾这样过,难道我真的错了什么地方?” 曹晓霞说着说着眼睛泛起了泪光,狠狠地踩了一朵盛开的牡丹。 刘嬷嬷刚想说话,却看见桂嬷嬷带着几个宫女,手里提着水桶朝着主殿走去:“这是干什么?” 曹晓霞弯腰一看:“殿下要洗澡了?” 她想了想,心里火冒三丈:“我在跟她纠缠不清的时候,沈昊居然趁机得宠!嬷嬷,我之前就说过了,这个女人不能留!” “老奴也真没想到”刘嬷嬷很是讶异,太子为一个伴读竟然冷落两位后妃。 曹晓霞咬紧牙关:“真是烦人。” 第二天一早,当沈莺从睡梦中醒来时,才发现身边的被褥已经凉了。 这才想起太子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侍卫叫走了,朝廷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身上酸痛不堪,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祁煜轩失控之后变得异常猛烈,让她差点吃不消。 幸好,在他迷迷糊糊要给她种草莓的时候,她及时制止,不然今天去见那老狐狸就麻烦了。 “伴读你气色不错呀”安兰给沈莺换上绿色的宫装,见到她脸红耳赤的样子,不由得偷笑。 “别说那么多”她拍拍安兰的手。 菱香端着一盆牡丹进来:“胡侧妃让宝笙送了盆牡丹来。娘娘意思,花开富贵,祝你在内阁会议顺利。” “放在窗台下吧。” 这种金牡丹十分昂贵,这季节特意催花开,说明胡妍儿为拉拢她确实费尽心思。 “看来侧妃对你挺上心啊”安兰替她扣好衣服上的盘扣,低声说道。 “她的心思恐怕要白费了”沈莺叹了口气。 如果胡妍儿知道她其实是个女人,态度可能会彻底翻转。 不过,用这件事刺激一下曹晓霞也好玩。 “你去跟宝笙说,这几天殿下公务繁忙,没好好吃饭。要是娘娘能给他送去点补汤的话,一定能让他高兴。” 沈莺向菱香吩咐道。 菱香点点头:“明白了。” “伴读打算帮侧妃吗?” 正在为她束发的安兰一脸困惑。 “给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嘛”沈莺笑着说。 反正贤惠的事她不会做,不如让那些想表现的人去干吧。 反正祁煜轩总会雨露均沾。 等菱香放好牡丹之后,又抱了一盆粉蓝色交错的花走进来:“曹侧妃让刘嬷嬷送了花来,说是每位伴读都有一盆。我仔细看了看,确实长得差不多,但你的这盆花瓣更加饱满些……” 沈莺转头望去,只见那粉蓝花朵簇拥在一起,争艳绽放。 居然是绣球。 “相国的女儿还真是直接”背后有势力的就是不同,要害人都毫不掩饰。 “小姐您是什么意思?” 看到她的脸色不对劲,菱香不解地说:“我看这些花开得很漂亮啊。” 安兰走上前,检查后皱起眉头:“这是绣球花呀,花瓣和花蕊会散发出有毒的花粉,碰到皮肤就会红肿、严重的话会导致过敏甚至窒息。” “她竟然如此大胆?” 菱香吓了一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用这种方式威胁我,仿佛捏死我像捏死只蚂蚁那样简单。” 她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既然曹晓霞急于自寻死路,那就推她一把:“菱香,顺便告诉宝笙,叫她中午送汤时穿上红色的衣服,这样更喜庆。” 沈莺来得稍晚了一些,低着头紧跟在曹玉枫身后,走得有些不稳,险些撞到曹玉枫身上。 “沈兄,你还好吧?”眼明手快的曹玉枫伸手扶住了她。 “谢谢曹兄”昨晚祁煜轩太过狂野,害得她现在腿还在软。 站稳后,见他们并没有前进的意思,沈莺疑惑问:“我们怎么不进去?” 魏锦睿回头对她低声道:“没看到里面曹相国和胡太师正在争吵吗?” 她这才走上前,绕过了这两座“高山”,看清了前方的争吵现场。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个握着毛笔,另一个拿着奏折,都把手叉在腰上互相大吼,争执的焦点似乎是关于边境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与大胡进行和平谈判,嫁个公主换回和平多好,为什么非要打仗呢?这样耗尽民力钱财不值得!” 曹相手持毛笔挥舞着。 “大胡一直都在我国边境搞事,现在突然提出来谈和,怎么能让人心安呢?” 胡太师瞪着眼睛,几乎都要突出眼眶了。 “他们这次还特意派遣王子过来谈和,这还不说明诚意吗?” 为了表现得更有气势,曹相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胡变化如此之快,我怀疑他们另有企图。那王子估计也没安好心!” 胡太师怒气冲冲地把奏折重重摔到桌子上。 “你有话好好说,别扔东西啊!” 曹相见势也不甘落后,“啪”一声将自己的毛笔也丢到了地上,顿时墨汁飞溅开来。 两老头对峙了一会儿,场面陷入了僵持状态。 “我的天,吵得这么凶。” 沈莺后退一步,生怕被卷入其中,结果她一发声反而引起了两老头的注意。 曹相见状立刻转移了目标:“前面的小子是沈昊吧?” “拜见曹相大人,正是小人。” 沈莺躬身行礼,毕竟对方身份尊贵,她还是得尊敬些。 曹相围着沈莺打量了好几圈:“一个商人的儿子,地位低下,个子又不高,样子也不刚硬……皇子怎么会允许你进入内阁?” 无论曹玉枫怎么示意让他停下来,他却充耳不闻,一开口便贬低对方,显然是为了帮曹晓霞撑腰。 “曹相怎么能这样评价皇子的陪读呢?沈莺才十五岁而已,古往今来多少英豪年轻时就已成名,谁又能预料她的将来不会大有作为?” 胡太师不甘示弱,立马反驳。 “我看你才是年纪大了看不清事物,竟然为一个小商人的孩子说话!” 曹相生气地瞪着胡太师。 “你比我大三岁呢!你说我看不清,那你又是怎样?该不会是要入土了吧?” 第78章 暗藏诡计 胡太师口中的每句话都不留情面,像极了胡妍儿那样尖锐犀利。 “你要敢诅咒老夫去黄泉路上,我就跟你就拼了!” 曹相气得血压飙升,如果不是有人阻拦,他已经扑过去了。 趁着两位大人再次斗嘴的机会,沈莺趁机躲过了教训,静静地退回到队列末尾。 殿外传来马车声,郑公慢悠悠地到达了。 刚进门他就看到这两个互不相让的老人站在那里,三个少年紧张兮兮地立在一旁不敢出大气。 “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小孩子面前争论不休,不觉得丢人吗?” 郑公关切地走到两人中间尝试劝解。 “我才懒得跟他计较呢。” 曹相听从郑公的意见放下架势,转身坐回自己位置。 “我也是,懒得理会这种无理取闹。” 胡太师平时难得出口粗言烂语,全都对着曹相发泄了出来。 “你们三个,别愣在这儿了,进去见见太子吧。”郑公对着沈莺三人说。 三人赶紧鞠了一躬,匆匆忙忙向内室走去。 等到坐定后,沈莺才松了口气。 正如曹玉枫所说,他们其实并不参与这内阁决策,只负责给殿下筛选和标注重要信息。 “殿下,外面那两位大人不停地争吵,是因为边疆发生冲突了吗?” 魏锦睿并没有查看手中的奏章,反而看向祁煜轩询问道。 作为一名将领,他对战事自然更敏感一些。 祁煜轩合上了文书:“大胡这段时间老是在边境捣乱,月初的时候好像还有出兵的打算。皇上让林将军领兵去平定边疆了,结果昨天晚上来了八百里加急的信……” 太子将急件丢到了桌上,魏锦睿和曹玉枫赶忙凑上来细看。 “这次大胡派王子过来做使者,说是要商讨停战的事。” 祁煜轩的眼睛黑得深邃。 “大胡一开始就存心找茬儿,现在倒好,还想装无辜?” 魏锦睿一生气就把密令拍在了桌上。 “林大哥别生气,殿下,我有不同的看法。” 魏锦睿拱手示意。 祁煜轩点点头让他继续说,眼角却瞥见了桌子边上那个慵懒的身影。 沈莺正左手托下巴,右手无聊地翻阅着报告,打着小哈欠,看上去迷迷糊糊的样子。 真是两位好积极的大哥,天生就是当官儿的料。 自己啊,这会儿只想打个盹…… 沈莺翻了一页报告,本来想随便看一看交差,眼神一亮就盯上了一些字眼——沈昊? 凭着她那点识字本事,整个报告仿佛在指责她? 精神一振,看了一眼署名,果然来自一位监察官。 大意就是指控太子包庇了伴读,终日与其嬉戏玩乐,不专心于王室传宗接代,实在大逆不道。 “老家伙真会咬人!”沈莺撅着嘴,气愤地把那份举报扔到一边。 这类玩意儿挑出来后,其实不用给殿下看了。 她又随手抓起一份新的,这个更加直接,说什么无耻,甚至称她为祸国殃民之人,使太子失去了发展后代的兴趣? 这不会是曹晓霞让人写的吧!沈莺又把这份扔回去。 看见她一个接一个地扔东西,祁煜轩敲敲桌面问道:“沈昊,分得这么快,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内容没?” 这时魏锦睿和曹玉枫也都转向了这边。 “呵呵,”沈莺尴尬地笑着,觉得对方简直是火眼金睛。 “这些言官的信都是空话连篇,我就帮忙过滤掉了。” 小老头们不敢直怼太子,就专门对着她开炮,搞得自己快要变成“美色误国”的替罪羊了。 这个祁煜轩,真是虚伪! 他不是说会处理掉吗,抑制谣言之类的……可看到这么多份监察官的来信,简直一点也没少! “魏大人和曹大人有不同的看法,你的意见如何?” 祁煜轩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戏谑。看来心里对他的吐槽也不少。 “意…意见?什么不同观点呀?” 刚刚他们在争论啥子事情来着,全都没听进去呢。 门外两个老家伙也是为了同一件事儿争论个不停。 沈莺眨巴着双眼,朝祁煜轩传递着“救救孩子”的眼神。 大佬啊,给我个台阶下吧! 在沈莺一脸哀求之下,祁煜轩终于开口道:“关于大胡来的使者王子,你觉得要不要接待呢?” “既然人家已经来串门儿了,又没做出格的事儿,干嘛拒之门外?” 她叹了口气,每天为了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吵架斗嘴,大臣们的日子也太无聊了。 “可是他分明动机不良,此事肯定暗藏诡计!”魏锦睿马上反驳。 “不管怎样,反正人都来到咱家地盘上了。要是他在西晋胡作非为,就叫他有来无回好了。再者说了,他是皇子身份特殊,万一两国真闹僵了,把他扣下当俘虏不好吗?” 沈莺实在无法理解这帮古人的想法,整天剑拔弩张,但真正面临状况时反而畏首畏尾起来。 “明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还得笑脸相迎,这算怎么回事?” 魏锦睿很是不高兴。 “正是因为这样,才能显示出咱们大国的气度啊!而且也让其他小国明白,西晋可不怕大胡,哪怕对方是王子又能怎样?御林军全是摆设吗?还是说林小将军怕跟人动手呢?” 面对这种直肠子,激将法是最管用的了。 “啪”魏锦睿被说得火冒三丈,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说道:“魏某岂会害怕?让他来!” “那就这么定了。” 曹玉枫向沈莺竖了个大拇指,对太子说道,“我们都觉得迎接那位胡朝王子没问题。” 祁煜轩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如大家所说。” 随后他低头准备诏书。既然有了决议,内阁自然是首先支持。 就算曹相多么不愿意,遇到“有何惧之”这句话,也只能低头接受。 不久后,奏折就交到了光武帝手中,他批阅完还加了一句要求:这次接待大胡使臣,必须由礼部跟太子共同来负责。 祁煜轩平日里已经很忙,因此前期跟礼部协调接待事宜的工作,便落到三位太子的伴读肩上。 在分配任务时,沈莺第一个抢下了安排使团餐食责任。 她对很多事都不感兴趣,唯独对面远来的食物充满了好奇。 第79章 赏你一点红色 很快就到了吃午饭时间,内阁统一配送来了饭菜,胡妍儿也准时赶到了。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牡丹裙子,显得既华丽又迷人,头上红宝石的发簪更加耀眼,妆容鲜艳,与平时端庄的样子完全不同,让人耳目一新。 沈莺一看见她,立刻看向从内室走出来的祁煜轩,却发现他的表情依旧冷淡,好像没看见似的。 她厚着脸皮凑上前去:“殿下,今日侧妃打扮得特别漂亮,这红色让她看起来神采奕奕,你说是吧?” 祁煜轩瞥了她一眼,心里明镜似的一清二楚她的小心思。 皇宫中禁止嫔妃参与政事,所以胡妍儿不能进入内阁。 这时,她正好指派宝笙将老鸭汤送给彭公公,并通过门缝看到太子。 胡妍儿羞涩地说道:“妾特为殿下熬了一碗滋补养颜的老鸭汤,请殿下一定品尝。” 祁煜轩看了看她那鲜红夺目的装扮,本想直接走开,却看到沈莺在旁边夸张地挤眉弄眼。 胆大的金元宝居然拿他做文章。 他违心地说了句:“这颜色适合你。” 便朝着内阁的膳堂走去,脸上挂着难看至极的表情。 得到了表扬的胡妍儿惊喜交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拉住身边的宝笙问:“殿下刚才夸我了?” 宝笙笑了:“殿下称赞娘娘穿红色很好看。” 胡妍儿脸微微泛红,觉得自己之前跟沈昊亲近的决定果然没错。 然后她美滋滋地转身回了东宫。 然而她们俩都没发现,在外面的小树林,曹晓霞将一切尽收眼底,气得她用力砸树桩,惊飞了树枝上的鸟儿。 原来殿下真喜欢红色,之前还以为是沈莺在捉弄胡妍儿呢…… 午间饭桌上,两荤两素标准工作餐让一向被太子喂惯了嘴的沈莺吃得毫无兴致。 伴读们与老臣坐一桌吃饭,而太子去了内阁单独用膳的地方。 看着盘中绿油油的蔬菜,沈莺提不起半点胃口,不由得叹气连连,但眼睛却不住往膳房那边瞄过去。 太子的饭菜肯定是大厨特别准备的…… 一想到这,她那吃货的心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已经得罪了大金主。 “沈兄,你不吃午饭了吗?”曹玉枫喊住了正在移步的沈莺。 “我肚子疼,先不吃了吧。” 她假装痛苦,绝对不能让真实的意图泄露出去。 “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曹玉枫一脸的关心。 “没事,我老毛病又犯了,我在旁边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好。” 沈莺摇摇头拒绝了。 大哥,这个时候你就不该这么热情啊! “你真不吃了吗?” 魏锦睿好奇地看了看餐盘看看她,“太浪费了吧,我替你吃了!” 魏锦睿不容分说,直接把她的饭盘拿过来,狼吞虎咽起来。 将军这样痛快行事,沈莺只好另谋出路。 她偷偷溜进了膳房,里面只有彭公公跟祁煜轩两个人。 彭公公正忙着摆菜,而祁煜轩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显然很不高兴。 “殿下~”沈莺蹲在桌边,双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眼睛。 祁煜轩目光冷下来:“你想干什么?” “我的午饭被魏伴读吃了,我饿坏了,请殿下开恩,赏点吃的吧!” 沈莺装可怜起来。 祁煜轩微微抿嘴,手指微微向彭海示意了一下。 彭公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恭敬地退出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到这儿来。”祁煜轩沉声道。 沈莺乖乖挪到他身边:“我想吃个鸡腿!” 话音刚落,衣服领子就被祁煜轩一把抓起,整个人瞬间坐在椅子上,接着连人带椅子被拉到了他面前。 他握着椅子的把手,头靠得非常近,几乎只剩下几寸的距离:“你在耍孤是吗?” 他眼中深邃的眼神愈发浓重,仿佛深渊中的黑雾快要漫出来。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他的眼神为何这么可怕? 早知道就不该贪那口鸡腿了。 祁煜轩冷笑一声:“孤说过喜欢红色吗?” “这个是我猜的。” 他是不是在东宫安了监控? 为什么她说的每一句玩笑话都能传他那里。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她淡粉色唇瓣,眼神幽深如海:“既然如此,那就赏你一点红色。” 他忽然俯下身,吻了下来。 攻势猛烈,沈莺感觉全身都麻了,大脑缺氧,不由自主地伸手推搡,想要挣脱。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强势占据着她的嘴唇,时而紧绷,时而温柔,就像是找到了难得的珍宝般贪婪地吞噬着她的唇瓣。 直到她的唇色从淡淡的粉变为了鲜艳的红,疯狂的情绪才慢慢消退。 他终于缓缓笑了起来,冰冷的眼神逐渐柔和,恢复成了一位稳重的太子。 “我喜欢这种红色。” 等沈莺从厨房出来,尽管嘴唇红彤彤的,但至少吃得满嘴油亮,拍着圆滚滚的肚子。 一整盘鸡腿吃下去,就是满满的幸福感! 至于祁煜轩,她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只隐约感觉到他有些不满。 不过,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祁煜轩就被光武帝叫走了。 因为下放官员对蝗虫处理得很出色,光武帝让他去商量奖励的事宜。 下午时,礼部尚书韩振伟来了。 韩振伟展开文书:“大胡这次派来的使团一共二十人。除了王子缇德朗斯外,还有他的私人侍从。” “出访带着私人侍从?这缇德朗斯到底是来谈正事,还是来找乐子的?” 魏锦睿一脸不屑。 “不用理会那些,他们的生活习惯和我们不一样。我要强调的是,缇德朗斯有个特别重视的男宠随行,这次来西齐,必须确保他的安全,以免给大胡发兵找借口。” 韩振伟脸色严肃起来。 “男宠?”沈莺听了一惊。 她的八卦心瞬间被勾起,饭后那点犯困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缇德朗斯居然喜欢男人?”曹玉枫也很惊讶。 韩振伟点头:“前线传回来的情报显示,缇德朗斯不论走到哪儿都抱着一个长相妩媚、穿男装的伴侣。他对这个伴侣极其重视,两人形影不离。” 哦~真是劲爆啊! 沈莺眼睛一亮:“缇德朗斯有这样的嗜好,还能当上王位继承人?他不怕皇室批评不能生育后代吗?” 第80章 飞来横祸 这个问题,其实是替那些爱管闲事的谏官们问的。 如果是在西晋,一个断袖皇子肯定会被骂得很惨。 “这人手段狠辣,在两年前的大胡继承人争夺战中,接连杀了好几个兄弟才成功上位。” 韩振伟捋了捋胡子。 “这么残忍吗?那我们接待要更小心才是。”曹玉枫担心地说。 韩振伟看向沈莺:“根据情报,缇德朗斯讨厌女人,但喜欢好看的男人。虽然他的脾气如何还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接待使团进城的任务最适合沈伴读了!” “我?”这什么飞来横祸? 韩振伟笑了笑:“沈伴读长得漂亮,性情温和,适合对付难缠的缇德朗斯。况且皇上要求礼部接待工作尽善尽美,切不可怠慢王子。” 沈莺嘴角抽动,这是让她去前线用美男计? 她婉拒:“大人,我这个人笨手笨脚,不懂规矩,也不懂怎么招待客人。万一惹得王子一下子不高兴,那可怎么办?” “没关系”韩振伟拍拍她肩膀:“就算出了差错,缇德朗斯看在你脸蛋的份上,也会压下脾气,忍让一下。沈伴读,一切都是为了和平,你一定要有这种大义啊!” 大义?大义献身?搞什么鬼…… “沈兄,我愿意和你一起迎接使团。”曹玉枫走上前一步。 “可是……”大哥,如今不是讲兄弟义气时候啊。 “就这么定了,你们俩一块儿接待使团。” 韩振伟完全不理会沈莺的反对,又从怀里拿出一本菜谱。 他递给沈莺:“这是大胡的用餐习惯,你得盯着御厨严格按照这本册子准备饭菜,要让使团的人尝到家乡的味道,有种回家的感觉。” 沈莺接过书,一眼扫过去,看到里面标注的各种要求,顿时眼前一黑。 什么圆团、米浆、手抓、还不用筷子? 继续往下看具体的步骤:把食物全部搅碎,加一些特别调制的酱料混在一起,再倒米饭上用手直接吃。 这不是印度的做法吗?这时她意识到自己真的麻烦大了! 不仅需要监督御厨做这些印度菜肴,还得一一品尝。 天哪,可以预见接下来这几天自己的胃得多难受啊。 “大人,王子什么时候到?”她得知道还要吃几天这样的饭。 “缇德朗斯已经在路上了,按照速度算,大概十天后就能到西齐城附近。” 说着,韩振伟收起了文书。 魏锦睿负责筹备与使团的友好摔跤比赛。曹玉枫则管理使团的生活日常。 “韩大人,王子有什么不吃的食物吗?”沈莺又追加了一个问题。 “前线那边没提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自己酌情处理吧。” 韩振伟说完,转身走了。 沈莺叹气,早知道自己要担这么多责任,当时就不该点头同意接待这事儿了! “你去哪儿啊,沈兄?”曹玉枫见她要走,连忙喊道。 “去找膳食房讨论研究...大胡美食的事。” 印度使者还有十天就来了,必须抓紧时间准备了! “那我也跟着一起去。”曹玉枫站起身跟着她。 沈莺一脸感激:“那就太好了,你也帮忙试试口味,给我些意见!” 兄弟,求你了,一个人吃这种东西真有点顶不住... 离开内阁之后,韩振伟没有回去办公,而是去了趟仪瀛宫见永宁皇后。 “父皇,您照我说的做了吗?”永宁后面带期待地问。 韩振伟点点头:“让那个伴读亲自去迎使团,而且也没告诉对方缇德朗斯不吃辣。” 听到这里,永宁后笑了:“那缇德朗斯绝非善类,让他对付祁煜轩,也能解决本宫的心头大患。” 每当想起因为庇护沈昊,太子疏远了后妃之事,她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要烧起来。 “一个玩伴罢了,只是个小侍读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韩振伟对女儿的想法感到困惑。 “爹您不知道啊!” 永宁咬牙切齿地说,“为了他,太子甚至还暗示威胁我。要是不能除掉这个人,本宫夜不安眠食不甘味!” “万一让他知道了我们的打算,结果会怎样你想过吗?” 韩振伟皱着眉,脑海里浮现出祁煜轩冷峻的样子。 “哼”永宁冷冷一笑:“我可是西晋的皇后,他是我儿子,难不成还能反对我吗?但只要沈昊在,太子就不会将心思放在后宫身上,这样帝位也稳不住……” 韩振伟有些无奈地叹气:“你要这么做的话,务必做得悄无声息,千万别让人找到证据。” “放心,我会安排得恰到好处”自从摆脱噩梦困扰后,她总算腾出手来对付东宫里的小刺头了。 送走父亲之后,永宁后叫来了贴身丫鬟红笺耳语几句:“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尤其要确保缇德朗斯能够收到。” “如果太子知道……”红笺脸上显出一丝担忧。 “等他察觉,一切都晚了。到时候,为了维持两个国家的和平,就算他百般不愿,也得把他送走……”永宁后笑得意味深长,眉眼间透出一丝疯狂。 “奴婢明白了。”红笺退下了。 祁煜轩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他一脸疲惫。 朝廷内部矛盾重重,外面又面临着各种挑战,政务一天比一天更复杂。 彭公公立刻迎上来说:“殿下,按照规矩,今晚该去披香馆用餐了。” “曹晓霞呢?”祁煜轩根本不想见到她。 彭公公回道:“沈莺陪读一下午在厨房忙着,和大厨研究如何为使团准备晚餐,试吃时都快撑饱了。刚才还让菱香来通知说,今晚不去膳堂吃了。” 祁煜轩皱起眉头,想起白天她耍手段的样子,这个女人显然不会轻易罢休。 他的眼神变得冷淡:“那我们去披香馆吧。” 既然她要搞事,就给她点颜色看看也好。 沈莺捂着肚子,在榻上喘气。 真是倒霉,已经跑五趟茅房,印度的食物真有这么毒吗? 按着大胡食谱上的方法做的菜,哪里能吃得下? 不是一块黄兮兮的东西就是一团绿兮兮的东西,再加上用大胡特制香叶榨出来的汁液,那味道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第81章 红颜祸水 连见识广博的尚食女官都不忍直视,躲得远远的。 偏偏她又是试菜官,必须亲自尝试第一口。 好不容易把那些浆糊淋在饭上或者卷饼里吃了几口,然后直接抱着盆子吐了半天,结果还是不舒服! 天晓得啊!她真是太倒霉了! 安兰帮她号脉后说道:“伴读吃坏东西了,脾胃已经紊乱了。” “还不是因为大胡国这些食物!猪吃的东西都比这强!” 如果能回去的话,一定要写一本传记《重生之我在西晋尝异国菜》。 真是太惨了! “把这个药丸吃下去吧。” 安兰从袖子里拿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这是止泻药,对调理脾胃有帮助。” 沈莺接过药顺水吞下:“你也给曹兄送一粒,我估计他也受苦了。” 那小子还挺老实,在试吃的环节里居然挖了那么一大勺盖米饭上,尽管脸色痛苦,为了保持读书人的形象也没敢吐出来。 安兰应了一声。 这时候,菱香进来了:“殿下正在往披香馆去。” 沈莺惊讶道: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今晚曹晓霞穿得很漂亮吗?” 菱香点点头:“就像伴读您预料的一样,她今天穿了一袭红裙,嘴唇抹了鲜艳的红唇脂。我路过披香馆时一眼就能看到,在烛光下特别显眼。” 沈莺笑了起来,看来明天会有场好戏可以看。 “安兰去送药,菱香帮我烧点热水吧。” 既然今夜祁煜轩应该不会过来了,那她就好好泡泡澡,放松一下身体。 “遵命。”两人同时退下了。 祁煜轩来到披香馆坐下后,尽力忍着把筷子摔掉的冲动,看眼前的火鸡肉无语。 “殿下,这是我特意熬的鸡汤,听说您白天处理政务肯定累了,喝碗汤补充些能量吧!” 曹晓霞满脸灿烂的笑容,递给祁煜轩一碗鸡汤。 虽然胡妍儿送去了鸭汤,但也不能落人之后嘛! 祁煜轩皱了皱眉头:“我对鸡肉不感兴趣。” 曹晓霞显得有些吃惊:“我听厨房里的师傅讲,您经常点鸡腿,还以为您喜欢吃才准备的……” 莫非厨房的消息不准确? 祁煜轩眼神冷漠:“我不喜欢别人打听闲事。” “是妾多嘴,请殿下原谅……”曹晓霞立刻变了脸色,马上跪了下来。 “如果不是大婚的日子,别打扮成这样。实在不好看。” 祁煜轩语气中透着不满。 “我…我以为您喜欢红色……”曹晓霞的眼睛红了,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难受。 “我不爱火鸡”他吐槽了几句,看目的达到,马上站起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头都不回地离开了披香馆。 祁煜轩刚走出馆门,里头就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显然曹晓霞被气得不行。 “殿下,您话说得太重了,娘娘是想让您开心的。”彭公公叹了口气。 上午他还夸胡侧妃穿红衣漂亮,怎么轮到曹侧妃就成了火鸡。 他冷漠的说:“我不要那些。” 披香馆内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彭公公摇头道:“依娘娘的性子,今晚之后,披香馆里的所有红色东西估计都没了。” 祁煜轩没有搭话,但嘴角轻轻上扬。 金元宝只知道惹事,最后收拾残局的还得是他。 沈莺让菱香准备好水后,就让她出去。 毕竟她本质上还是一个现代人,像洗澡这种私事,她不习惯人在旁边。 沈莺边搓泡泡边忍不住胡思乱想。 明天一早醒来,就能听到披香馆里的惨叫声。 头一次做这种坏事,真是紧张又兴奋。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祁煜轩那冷淡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啊!”沈莺吓得大叫一声。 “伴读,怎么了?没事吧?”门外守着的菱香急忙问。 沈莺连忙制止:“我没事儿,你别进来。” 这家伙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转过头:“殿下你怎么来了?” 祁煜轩低头看了看:“看起来小了些,我最近太忙,有些累了。” 沈莺脸一红,赶紧躲进水里,揉出泡泡,挡住了自己的身子。 这个坏蛋! 看到她像个熟透的苹果,祁煜轩笑了。 他脱下外衫,挽起袖子,伸手触上了她的肩膀。 沈莺惊得一个哆嗦:“浴桶太小了,泡不下两个人。” 这浴桶的质量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谁说要和你一起泡澡了?”祁煜轩扶正她双肩。 他用漆黑明亮的眼睛盯着沈莺:“在想什么呢?” “我泡太久,脑子发热,瞎说了几句。”沈莺急忙解释。 她是真能自己搬石头砸脚,嘴总比脑子快一步。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有点热,泡太久对身体不好,我帮你起来吧。” 祁煜轩走近一些,双手撑在她的胳膊下,打算把她从浴桶里拉出来。 沈莺连忙后退,缩在浴桶的另一端:“我自己会起身,不用麻烦殿下。” 真是一个伪君子! 他的眼神变得深沉,盯着清水下的雪粉色:“可是它看起来很渴望我。” “殿下你看错了。”沈莺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祁煜轩用布巾擦了擦手心:“使团事务繁多,要不要我帮你处理?” 沈莺侧头道:“帮殿下分忧解难,是我的职责。如果突然抽离,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另外的两个伴读都有事儿干,偏偏她没事做,这不是明摆着让言官再多写几份骂她的奏折吗! 这种红颜祸水的角色,她可不想演。 祁煜轩看着她,眼神深邃。 “王爷的宠爱,你考虑过吗?” “没考虑过。” 沈莺一下子跳进浴池里,只露出警惕的眼睛和鼻尖。 男宠?谁想当谁去当,反正她是没啥兴趣。 祁煜轩轻声笑了:“我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沈莺眯着眼,一脸怀疑地盯着他。 他刚才说话那语气和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泡好了就过来。”祁煜轩合上书,走进密道。 “别让我等太久。”在他关上门之前,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她在浴桶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爬了出来。 哪有穿越女像她这样辛苦,简直就是一只任劳任怨老黄牛。 早上要应付使官递来的骂人的奏折,下午还得去御膳房试吃印度菜,到晚上又要被人使唤。 第82章 乖乖呆在我身边 她的时间管理简直比时间大师还要牛。 沈莺拉开门,打算让菱香不用守夜了,却发现宝笙正往正殿走去。 她心里一动,竖起了耳朵偷听。说不定今天不用加班。 宝笙站在殿外说:“殿下,娘娘的身子不太舒服,想要请您看看。” 回应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殿下,殿下?”宝笙大声叫着。 她想着今天太子白天夸了胡侧妃,晚上又没留宿披香馆,这才敢这么大胆的替主邀宠。 秦嬷嬷皱了皱眉:“殿下已经休息了,别出声打扰。” “可是娘娘不舒服……”宝笙焦急地说。 “不舒服就去找太医署的郑御医,殿下也不会看病。” 秦嬷嬷皮笑肉不笑,有点阴阳怪气。 沈莺转身回去了。果然,要加的班一点都少不了! 沈莺没穿外套,只穿着白色的寝衣,衣服领口敞得很大,松松垮垮地披身上。 她头发随意垂在肩上,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显得湿漉漉的。 走到太子寝殿,沈莺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摸黑刚靠近了床榻,就被一双温热的手臂拉入怀中。 “我要来月事了。”沈莺挣扎着说。 可能是下午运动得太厉害,月事周期乱了。 安兰给她诊脉时提醒过,就这两天的事。 怕她突然发作,让她提前准备好卫生用品。 “别动。” 祁煜轩抱着她,鼻子凑到她的后颈,深深地闻着桂花香味。 她的味道,可以让他躁动的心情平静下来。 沈莺这才安静下来,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抚摸头和脸。 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猫,而祁煜轩是她的主人。 累了吸口她的气息,仿佛是在充电。 过了很久,沈莺感到他在她怀里叹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离开怀抱。 她甩了甩头,头发上的水珠四处飞溅。 “为什么没擦干头发?”祁煜轩扔了一条干毛巾给她。 沈莺无语。 他催她赶紧过来,哪有时间擦头发啊! 心里咒骂了一句,她正准备自己擦头发时,感觉到祁煜轩的举动。 他用毛巾包住她长发,纤细的手指将她头发分成几束,轻轻揉搓,吸附多余的水分。 沈莺抬头一看,铜镜里隐约映出了他俊俏的侧脸。 华丽的衣袍被踩在地上,那双黑眼睛里满是对她的呵护。 她心中微起涟漪。 他好像总为她做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祁煜轩扯下毛巾:“以后头发不干,不准乱跑。” 沈莺点头,罕见地没有顶嘴,而是张开双手寻求一个拥抱。 祁煜轩顺势坐了下来。她搂住他的腰,轻轻倚在他的怀里。 “殿下,能问你个问题么?”她想起中午还没有弄明白的事。 “说吧。” 祁煜轩摘掉了衣服上挂着的饰品,怕那个硬东西伤到她的脸。 沈莺看着透过窗帘洒进来的光线:“殿下今天为什么会生气?” 她不明白他情绪为何波动这么大,却真心想了解其中的原因。 这种好奇心,沈莺觉得是因为自己对工作特别负责。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伴读,应该时刻知道老板的想法。 祁煜轩的眼神变深了:“我讨厌——你让我去讨好别的女人。” 沈莺就像个乖巧的布偶,无论怎么对待,都始终没有脾气。 可他更想看到除了迎合和迁就之外,真实的她。 沈莺有点不明白:“胡妍儿是东宫的侧妃,您说几句好听的话也没什么。今天早上谏官送来的奏折都在指责您不去后宫,不为皇家传宗接代呢!” 沉香馆和披香馆都没有交出喜帕,新婚的太子没圆房,这些都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成了他们攻击的理由。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祁煜轩必然成为流言的焦点,外面的人只会更多怀疑他性取向。 沈莺见他沉默,又补充了一句:“殿下应当多去嫔妃那里走动,尽快给皇家添个后代。” 她从没想过要跟祁煜轩有未来,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商贩,在这里毫无地位可言。 就算享受再多的欢愉时光,既然不在乎结果,也就不会伤害感情。 “这句台词”祁煜轩用手指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使她看着他。 “别人能说,你不能说。” “为什么?” 谏官可以这么说,永宁皇后也能这么讲,甚至连秦嬷嬷和彭海都可以说…… 偏偏就不允许她说? 这是什么意思? 沈莺的眼里蒙上了一层迷雾,心中满是疑惑,仿佛探索着一片未知的世界。 “因为我就是不喜欢。” 说着,祁煜轩低下了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 与中午时的激烈不同,这一次的动作很温柔,只轻触了一下她的唇面,好像在抚慰受伤的心灵。 接着,他的手伸进了她略微敞开的衣领,在白皙的皮肤上轻轻地按摩着。 “嗯~”低吟声响起。 夜已深沉。 他把昏昏欲睡的沈莺揽入怀中轻语道:“乖乖呆在我身边就行。” 永远不要离开,不要试图逃离。 沉香馆。 宝笙急匆匆地拿着果盘进来:“娘娘,曹侧妃似乎生气了,打了不少宫女。” 胡妍儿正靠在软榻上看书:“发生了什么?” 宝笙把果盘放下:“听说是殿下大怒,训斥了曹侧妃,之后她就开始砸东西了。” 胡妍儿眉毛一扬:“这样子冲动,怎么能在东宫待长久呢。” 宝笙叹了口气:“娘娘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之前我去主殿请您,说是娘娘身体不舒服,但也没请来。一直拿不出那落红帕,只怕皇后会责难呢。” 胡妍儿合上医书:“顺其自然。”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过,翻开书的封面。 书的扉页上,用潇洒的字体写了一行字:“我的心并非石头,不可随意移动。” 天刚微微亮起,沈莺就醒了。 她一点也没多睡,凑到祁煜轩身旁,轻轻地亲了他一口,请求他松手。 然后裹着薄被,像一条蠕动的毛虫,通过秘道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男人的话不能信,明明说好不动她!结果呢? 他确实考虑到了她的特殊时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但手也没闲着…她那件睡衣都被他弄破了! 回到侧殿,沈莺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第83章 毁容 今天早上宫里有热闹可看,主殿肯定会有不少人来敲门,要是被人发现了,她就算是浑身是水都洗不清。 “伴读醒了吗?要准备洗漱吗?”听到屋内动静,菱香敲门问道。 “嗯,已经醒了。”反正睡不着了。 喝了一口清水,沈莺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她想起刚才祁煜轩看着她时,那双幽暗而深沉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看透似的。 “今天有什么好事,这么早起来?” 祁煜轩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笑意。 “我…要去上厕所!”她真的是一时急得乱说了。 她在钻进密道的时候,却听见他说了一句:“关门小心点,别把你的狐狸尾巴夹住了。” 沈莺这才确定,祁煜轩这个大灰狼,早就对她有所怀疑了! 不久后,菱香端水进来,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奴婢路过沉香馆打水时,看到那里灯火通明,听到了曹侧妃尖叫声。” “她一大早练嗓子啊?”沈莺坐在梳妆台前,假装不知道地问。 菱香用毛巾沾湿了水拧干:“从沉香馆进出的宫女脸上都有红印子,像是被主子训斥了。刘嬷嬷正急忙往太医院跑。” 沈莺抹了一把脸,用从家里带来的牙膏刷牙:“沉香馆出了什么事?” 听着挺精彩的,这种隔岸观火的心态让她心情不错。 “奴婢碰巧遇见海医女往太医院去了”菱香的声音放低:“曹侧妃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竟然还有这事?” 除了面对祁煜轩,其他时候她还是可以应付的。 “郑御医能不能治好?” 原本郑德光升为御医就不用值班的,但昨晚她让安兰送去了一些护肤药,老头估计是在太医院研究一晚上。 菱香摇头:“奴婢也不清楚,怕得等海医女回来再说。” 沈莺没有说话,漱完口,喝杯牛奶,就听到一队人马急匆匆朝主殿赶去的声音。 真正的热闹开始了。 刘嬷嬷满头大汗的说:“殿下不好了呀!娘娘…的脸毁了!” 祁煜轩喝了口菊花茶:“脸怎么了,御医看过没有?” 刘嬷嬷着急地说:“娘娘脸上出现了许多的皱纹斑点,一夜之间竟老了几十岁,郑御医说是中毒症状。殿下要给娘娘做主!她十六岁,正年轻呢……” 毕竟自己从小照料长大,刘嬷嬷急得眼泪直流,在门口大声呼喊。 “我去看看”祁煜轩走出殿外。 没想到金元宝下手挺狠。 沈莺没再多管闲事,这事是她搞的,再追问容易露出马脚。 她吃完了早饭,换了宫装前往内阁。 上午还得整理奏章,特地带了止泻药,防止下午中毒。 “怎么没见殿下和曹兄?” 魏锦睿左右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让他感到奇怪。 “你没注意到曹相也没露面吗?” 沈莺朝外面点了点头,只见胡太师悠哉的写着新政,对面位置却空荡荡的。 “出了什么事情……你住在偏殿,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魏锦睿好奇地凑过来问。 翠玉苑离后妃的四馆实在是太远了,所以他不清楚也正常。 沈莺简单几句话就把曹晓霞遇到的事情告诉了魏锦睿。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曹侧妃怎么会中毒呢!” 魏锦睿很是吃惊,偷偷看了胡太师一眼:“不会是胡侧妃做的吧……” 后宫里争斗来争斗去就是为了得到宠爱,东宫就两个妃子,以前都曾经被认为是未来的太子妃。 像魏锦睿这样不太敏感的人,也能想到这点。 “谁晓得呢……女人之间的争斗说不清。” 做坏事还能赖到别人身上,真过瘾啊! 门外有人报告:“胡大人,曹大人不顾阻止,坚持要派人搜查沉香馆。胡侧妃摔了一跤,血流不止……” “简直太不像话了,曹青这老不死的,他疯了吧!” 胡太师啪的一声把毛笔一扔,往外走了。 沈莺耳朵竖得直挺,搜查宫殿? 还好那难看的无盐膏本来就数量不多,放在胭脂里早就没了。 否则要是被抓到藏有毒素的话,可就麻烦了。 “胡太师会不会和曹相干一架啊?” 魏锦睿望着外面:“但是这种奇怪的衰老毒药看起来不像是宫廷里的东西……” 啪的一声,沈莺脸色发白,手中的奏章掉了下来。 她怎么忘记了,郑德光可是个变量。 如果顺藤摸瓜找过去,找到春香楼的话…… “东宫出这么大的事,咱们作为伴读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天呐,这时候还有人能静下心工作。 “沈兄说得好,曹侧妃毕竟也是学院的老同学,我们应该去看看。” 魏锦睿连连应道。 二人走到了东宫门口,沈莺假装肚子疼让魏锦睿先进去,自己则转头奔向太医署。 真是太马虎了,做坏事都不知道要斩草除根。 不仅要毁掉毒药,还有那个前任朝代后的妃嫔的病历也要一并处理干净! 太医署里挤满了人。 沈莺走进时发现曹晓霞戴着面纱冲着郑德光发怒,那堆旧档案散落一地,还有几张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这女人,面容如此衰老声音还能这么大。 “沈莺脸上的伤你能治好,为什么轮到本宫你就做不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透过面纱依稀可见,曹晓霞满脸皱纹。 “娘娘,沈伴读只是皮肉伤,用去疤膏可以治愈。您中的是毒,并且这种毒只会加速脸部老化但不会伤害身体。我需要些时间查阅古籍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郑德光跪在地上。 曹晓霞那种高高在上的刁钻语气,配合上郑德光谦卑的姿态。 真是深刻展现了一句俗话——挣钱不易,吃苦不少。 风吹起散落在地上的纸片。 站门外的沈莺看到那熟悉的病历单正好就在曹晓霞的脚下。 她猛地拍了门口的一盏烛灯,火光落地,开始从边缘处迅速燃烧起来。 全都一把火烧光算了! 忽然手腕被人紧紧抓住,用力一拉,沈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人催动一股气劲,卷起了一阵狂风,那些火星被吹成了火焰,眼看就要变成大火。 看着那一点点火苗在迅速蔓延成吞噬一切的大火,她忍不住震惊地转头看向那人。 竟然是太子! 第85章 认清自己的地位 紧接着,曹相也咳个不停。两人骂了半天之后,终于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咱们下去吧?”那两个老人眼看就不行了。 “嗯。”祁煜轩搂着她从墙上跳下来。 蒋睿双手交叉,靠着一棵树,站在沉香馆门口装模作样地维持秩序,其实就是摆个样子,扛把刀撑门面。 他看见胡侧妃的膝盖上有绷带,心里莫名有些内疚。 “殿下,你让胡侧妃受伤的事,到底有没有明确的要求?” 没有具体的命令,他哪敢乱来。 祁煜轩的声音冷冷的:“狠狠打她的膝盖。” “明白了。” 蒋睿打了个寒战,看来殿下手头这个胡侧妃让他心烦,不愿再看到她…… 下了宫墙后,祁煜轩让沈莺先回内阁做自己的事情,而处理火灾和解毒的事全交给他。 无条件的相信这个大佬,是沈莺当前的行为准则。 她在内阁里整理一些自己看得懂的奏章。 这些奏章虽然她大多直接扔掉了。 以她现在文化水平,顶多能勉强读懂一些骂人的话。 那些文绉绉的奏章,她实在搞不明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锦睿回来了。 他绿色的衣服被扯得皱巴巴的,明显是刚才劝架时被胡太师给抓了一通。 “沈兄已经先回来了?” 魏锦睿露出惊讶又恍然的表情,心想大概是因为现场太过混乱了。 沈莺点点头:“我见二位大人争执不休,场面非常火爆。现在怎么样了?” 魏锦睿叹了口气,一脸疲惫:“他们居然还有力气吵了半个多小时…… 殿下单子让他们检查所有宫殿里的物品,但没找到任何有毒的东西。后来派人送两位大人回家休息。” “所有宫殿?”沈莺心里一紧:“披香馆也搜查了?” 魏锦睿倒了一杯茶:“我在那里遇到了曹侧妃,她虽然戴着面纱,但眉眼看起来确实老了很多。郑御医说是她的脸出了问题,可能是用了什么东西不对,就带着人去查看她的化妆台了。” “然后呢?” 原来宫廷里的御医竟然查得这么清楚。 “没有后续了。” 魏锦睿坐下,拿起一本奏章:“好像昨晚她把化妆台砸了,所有的化妆品都被下人们清理了。” 昨晚……昨晚祁煜轩还在披香馆吃晚饭! 她的手不禁握紧,眉头微蹙。 所以,他早知道她要做坏事,还提前为她掩盖罪证。 这难道意味着……她在背后得到了他的庇护吗? 到了中午,沈莺与魏锦睿一起用过午餐后,决定去看曹玉枫。 面容疲倦、脸色很苍白的曹玉枫正坐在翠玉苑前的台阶上。 这位昔日风度依然的贵公子如今显得颇为沮丧。 沈莺有些惭愧:“曹兄,还好吧?” 曹玉枫是个正直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对付曹晓霞时曾有片刻犹豫。 曹玉枫见到她来了,勉强笑了笑:“我还好。只是今天因为曹晓霞闹出不少事,麻烦沈兄了。” 沈莺坐在他身边:“哪儿的话,这种事谁也不想。侧妃的脸还有救吗?”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要表现得关心一下。 曹玉枫叹气道:“太医院的医生看过之后都摇了摇头。听说是外面的毒物所致,知道了也没法治,这毒对皮肤造成了永久损伤……” 她拍拍他肩膀:“至少侧妃已经嫁人了,殿下也不是无情之人。” 她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曹玉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沈兄你说得不错,殿下不是那种沉溺美色之人。他也向我父亲保证,会好好对待曹晓霞,让她这一生安稳度过。” 沈莺嘴角抽动了一下,祁煜轩还真是擅长演戏。 明明是他导演了这一切,最后还要在曹相面前装好人。 这个老头子啊,特会挑事儿。 “你也得赶快振作起来。等你以后当了官,在朝堂上好好奋斗,变成像曹相那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后,侧妃的地位自然就稳了!” 她还是按书里写的那样去安慰人。 前朝跟后宫利益本来就是绑在一起的,祁煜轩今天的举动,算是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 拉拢了曹家的同时,还彻底打消了曹晓霞将来争宠的想法。 “多谢沈兄,今天只有你没责怪我…没能照顾妹妹,反而鼓励我重新站起来。” 曹玉枫向她表示感谢,眼中闪烁着亮光。 “呵呵。”沈莺干笑着,掩盖内心的不安。 下午,沈莺在前往御膳房路上,被红笺带着一队人给围住了。 接着,她就被“友好”地带去了御花园。 永宁后站在花园中央,神情阴沉地剪着牡丹的花径杂草。 她没说话,周围的宫人也不敢吭声。 除了剪刀发出的声音,在园子里回荡外,没有任何声响。 “参见皇后娘娘,”沈莺在阳光下行礼,下午两点被太阳晒得有些晕眩。 不知多久,她感觉身体摇摇晃晃,满头大汗时,永宁后让她起身。 贵人的爱好真是特别,这么热的天气,还非要晒太阳剪草。 “你知道为什么找你来?” 永宁后剪掉一撮杂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小女子愚笨,请娘娘指教。” 沈莺心想,我又不是肚里的虫子,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听到这话,永宁后给了红笺一个示意,于是红笺上前一步。 她将花盆里堆着的草屑和泥巴一股脑儿泼到沈莺身上,弄得沈莺的衣裳一片脏兮兮。 沈莺浑身发抖,却动都不敢动。 “虽然牡丹是名贵花卉,但若是在花圃中也会被杂草影响。假如我在培育这牡丹时发现这些低贱杂草,该怎么样呢?” 永宁后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自然是用剪刀全部除掉,不能让它们妨碍到花的成长。” 原来这就是变相教训人呢,什么时候跟她扯上关系了。 “算你还识时务。” 永宁后转过眼睛看着她,居高临地道:“这里可是整个西晋最富有的花园,本来可以四季花开不断、色彩斑斓。如今却因为你们这些杂草,惊扰了蜜蜂、害花朵无法盛开结果,真该死。既然生长于泥土之中,你就得认清自己地位低下。” “娘娘说得极对,小女子受教了。” 皇宫中的女子都是如此阴阳怪气? 第86章 仗势欺人 见她态度恭顺,永宁后反倒更加生气:“本宫不屑与你虚情假意。作为商人子女,出身卑微,竟然妄图以一副妖冶的面孔干涉太子事务。若因为你而让沉香馆交不出落红帕,沈煜翰的人头就得为这份失败付出代价。” “娘娘的话令我害怕。小女仅是太子的陪读,怎能控制得了他去哪。” 沈莺又鞠了个躬。 这老太太是不是疯了!她说这种话真的没关系吗? 他的事情,我能管得住就好了! 永宁后冷笑:“三天内,如果沉香馆没有交出那个东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把剪刀丢到了沈莺面前,刀尖正好插在距离她脚几步远的土地上。 “把这些杂草全给我拔干净。” 什么叫做倒霉透顶? 由于祁煜轩不宠幸嫔妃,永宁后便拿她这个陪读开刀,让她不得不在这大太阳底下蹲在地上清理御花园里面的杂草,这真是飞来横祸。 沈莺一边剪草,一边越想越生气,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穿过来这么久,还没遇到过比这老妖婆更离谱的人。 让她明面上是太子的伴读,去讨好太子宠幸胡妍儿,夺回一血? 这不是瞎胡闹嘛! “真没辙了。”沈莺又擦了把汗,夏天午后太阳太毒了。 红笺在一旁盯着:“沈伴读别磨蹭,赶紧把草拔了。” “我知道了。”她加快手上的动作,不敢再耽误。 真是地位低说话没人听,生活得像蝼蚁一般。 别的穿越者就算前期受苦受难,到后来总能变得牛气冲天。 可她就不一样了,虽然是首富的千金出身,却活在一个商人地位最低下的国家里,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现在更是被下人瞧不起。 “唉。”沈莺叹了口气。 这御花园真是太大了。她已经在这里剪了一个多小时的草。 上身都被汗湿透了,脸被晒得通红。 可那些杂草像是花朵一样,怎么也除不完。 “红嬷嬷,这里的杂草太多了,一时半会清理不干净。能不能让我喝口水,休息一下?” 她想找个阴凉的地方避避暑,再晒下去,就要中暑了。 “娘娘命你马上处理,沈伴读想要抗命不成?” 红笺站在阴凉处,一脸严肃。 “我当然不会违背娘娘的命令,但太阳太毒,我在这儿晒了半天,实在渴得很。” 她在古代就算再累,起码也有口喝水的权利吧! “桂桃,去拿块冰来。”红笺朝身边的粉色宫女吩咐道。 桂桃捧着一大块冰放在御花园正中央。 太阳正烈,那冰块开始迅速融化,滴滴答答地滴水。 “红嬷嬷,这是什么意思?”沈莺吃惊地说。 红笺微微一笑:“伴读不是说口渴吗?那块冰正在化水,你渴了就舔一舔,既可以解渴又能立刻消暑。” “......”沈莺无语了。 这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仗势欺人。 永宁后不喜欢她就算了,这仪瀛宫的大总管嬷嬷,竟然也一副看不上她的样子。 “怎么?伴读不渴了?” 红笺话中有威胁的意味:“刚刚你说的话全是借口吧?到底是不是不愿意给娘娘办事?” 沈莺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郁闷排出。 这是皇宫里的御花园,为保命,她也只能忍。 她勉强笑着回答:“谢谢嬷嬷的关心,我现在就去舔冰。” 她走到了冰块前,一股寒意迎面而来,让她在酷热中稍微安定下来。 “啪嗒”,冰块的水珠正疯狂渗出。 她在冰块的一个角落停下来。 算了,就当是在东北赏冰雕了…… 克服心里的抵触,沈莺触碰了冰块的边缘,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里。 突然间,她腹部剧痛难忍,那种熟悉的不适感再次袭来。 “红嬷嬷,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沈莺的脸瞬间苍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无力了。 虽然这身体平时还算健康,但是每月事期一到就像个易碎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红笺以为她在装样子:“伴读别耍小聪明,快点舔完冰继续拔草,早点完成任务我才能向娘娘交差啊。” “我……真的……不是……骗你……” 冰块、花圃,还有红笺和桂桃的身影突然间在眼前快速旋转,越来越快。 她试着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立刻清醒一些,结果晕得更厉害了。 真的是太阳太毒辣,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经期。 沈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距离冰块近的桂桃看到沈莺突然倒下,吓得立刻大声喊叫:“红嬷嬷,沈伴读昏过去了!” 红笺满脸不以为然地说:“装模作样吧,你去打盆水来。” 她对着沈莺连泼了好几勺水,见她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紧闭着双眼毫无动静,这才有些害怕起来:“赶紧抬到太医署去!” 永宁皇后只是吩咐让沈莺除草而已,并没说要取她性命。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桂桃跟几个宫女迅速将沈莺放到木架上抬起来。 站在一旁向下看时,红笺忽然发现沈莺裙角处渗出了血红的颜色,不由得大吃一惊。 太医署内的大火烧毁了一切珍贵文献之后,郑德光痛心疾首了好一阵子。 那些历代留下的宝贵医疗书籍和记录可都是他视为珍宝之物啊。 重建工作还得等好长时间才能完成,在暂时安排好的诊疗室内,他收拾好了心情重新开始研制皮肤修复液的工作。 “郑御医对这东西有什么看法吗?”一边捣药的安兰好奇问道。 自从沈莺被调到内阁以来,白天基本都不再回到太医院来,连午饭都在那边解决了。 因此白天的时候,安兰会回到这里尽她的职责做些基本护理,晚上再回到内阁为沈莺调理身体。 听罢此言后郑德光皱起眉头:“这药膏里加了一种催情成分,使得使用者会产生难以自制的情感欲望。” “世上竟有这种去疤痕的产品?” 惊讶之余,安兰暗自嘀咕这药膏究竟是何方神圣给的… 此刻门外传来呼救声:“有人吗?有人在吗?” 听到喊叫后熙春看见担架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沈莺也是吓了一跳,冲着屋里拼命叫唤:“郑御医,快来人呐!沈伴读晕倒了!” 第87章 沈伴读竟是女子 “嘭”的一声从屋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郑德光一把拉开了门,脸色大变地问:“怎么了这是!” 了解情况后的桂桃解释了一遍。 “马上去御书房找彭公公,请殿下定夺。” 郑德光额头满是细密汗珠。 “遵命”熙春放下手中器具向外奔去。 桂桃不解:“按理来说伴读生了病应该先让咱们治疗就好了呀。为什么还麻烦殿下呢?” 郑德光瞪她一眼:“别说了!她是太子身边的人,在外面受罚中暑差点出事,怎么能不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奴婢…奴婢真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啊…”桂桃声音都颤抖起来:“这一切皆是按照红嬷嬷的意思办的啊……” 此时安兰轻轻拉开衣物,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向郑德光耳语道:“沈伴读…经期开始了…” 听完这话,郑德光也感觉自己头一蒙几乎站立不稳。 “皇后娘娘,出大事了”红笺神色慌张地闯入内室。 “怎么了你如此慌乱?”永宁皇后语气中充满怒气。 气喘吁吁的红笺吞吞吐吐地汇报着情况:“原来……原来沈伴读竟是一名女子!” “你说啥?”随即手中的玛瑙手串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红嬷嬷你把话说清楚点儿”,永宁后的声音尖锐刺耳:“详细告诉本宫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我让她清理杂草时意外发现了真相,看她神情异常无力且衣裙上有出血痕迹判断应该是月事期间的表现。” 红笺描述得极其详尽。 “大胆!这姓沈的是谁家的人?敢送来一个女孩当陪读?!给朕查,务必彻查沈家所有秘密!” 愤怒中的永宁后咆哮着吩咐左右行动。 她太大意了,竟然让商家的女儿占了便宜。 难怪……难怪太子这么护着。 这事想来是有线索可循的。 “她现在晕过去了,那边只怕不好交代。” 红笺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如果是沈昊是个男子还好,顶多只能成为太子的一个玩具,掀不起什么波澜。 但要是女人的话,哪怕出身卑微,也可能获得宠爱,从而爬上高位。 等到太子日后登基,她再生下一个皇子,就能一下子改变命运。 永宁后的眉头皱得很紧,显然是也在为同样的问题担忧。 “真是一家子人,都让一只飞蛾迷惑得没了方向。” 永宁后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说,“等彭阳查清楚这件事之后,再做打算。”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正在书房与光武帝商议科举考试的核心题目。 光武帝向祁煜轩指了乡试第一名的名字:“治理蝗灾的办法就是用了这人的建议。他家境贫寒,却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人才。” 祁煜轩低头看了一眼:“姓宋,但这人不是宋家的旁支?” 现任司空宋俊正是当今的当权派。 宋俊为人正直,一向立场中立,不受任何人影响。 皇帝曾经三次邀请宋俊入阁辅政都被拒绝了。 这样一位难以驾驭的大臣,在朝廷中十分少见。 原本光武帝不打算理会这些事,直接削弱沈司空的权利就够了。 偏偏宋俊的父亲深受学者们的爱戴,是西晋国着名的学问大师。 “这里面有很多门道。” 光武帝神秘一笑说,“现在的宋府看似风光,其实新一辈的嫡系子孙都不行,没什么大用。” “这个人”光武帝又指着名单上的名字说,“文学功底非常好,但是没有任何背景。他能在乡试里一举夺魁且没有被换掉,你觉得是为什么?” 祁煜轩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大概是因为他的姓氏。” 光武帝点点头,摸了摸胡须说:“当地的人都误以为他是宋家特意安排在外修炼的年轻人,所以没对他下手。但实际上宋俊对此一无所知,朕心里明白这一切。” “此人身世有问题?”祁煜轩露出迟疑的表情。 光武帝嘴角扬起笑容:“他是三川人,母亲早逝,没见过父亲。据秘密调查得知,十七年前,宋俊曾在三川住过三个月。” 说完,轻轻拍了拍祁煜轩的肩膀说:“这个人其实是宋俊在三川生下的私生子,但宋俊自己并不知情。他将是你对付沈家的一颗重要棋子。” 祁煜轩回答说:“父皇请放心,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少年那深邃的眼睛看向纸面上“宋望山”三个字,思考片刻。 “殿下,东宫有急信传来。”门外,彭海的声音充满着急促感。 光武帝叹了口气:“后院也要管好,弹劾你的奏折都已经成堆。” “儿臣明白了,会牢记父亲的教诲。” 祁煜轩躬身答道,黑眸依旧冷酷,显然并没有把话听进去。 光武帝看得清楚,朝他挥了挥手:“走吧”,这位太子的性格确实和年轻时的自己非常相似。 彭海将沈莺昏迷的消息完全告诉了太子。 听到这个消息后,祁煜轩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 “蒋睿。”祁煜轩冷冷地说。 “属下在此。”蒋睿马上上前。 “把她带到太医院来。”祁煜轩眼中的神色显得异常严厉。 “遵命。”蒋睿提刀转身朝仪瀛宫的方向走去。 这时,祁煜轩从袖中取出一片竹叶来查看。 那是之前沈莺塞进去的,让他用这个叶子吹哨,这样声音会更响亮些,还不容易伤舌头。 一连串的哨音穿过宫殿,烈风快步赶了过来。 太子坐骑得到了光武帝的认可,在皇宫里可以随便奔跑。 太医署的诊堂里,安兰用毛巾为沈莺擦干净了额头,然后涂上了金银花露,但高烧依然没有退去。 她转头看向郑德光:“郑太医,沈伴读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这么下去,发烧反复很难好。最好是赶快换件衣服,好好擦拭一下身子……” “还是等殿下到了再说吧。” 郑德光坚持“非礼勿视”原则,一直都隔着白色的纱布说话。 沈伴读今天受了这么大的苦,如果都清洗干净,太子也看不到她现在的惨状,就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到时候若是责怪他没照顾好伴读身体,这可是平白无故的冤枉! 因此,郑德光决定让太子也看个明白,好去找那始作俑者麻烦。 第88章 给她撑腰 他的念头刚闪现,太医署外面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祁煜轩迅速进入诊堂,撩开白纱布,看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沈莺。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绿色的圆领宫装被汗水浸透,头发上还在不断滴水。 衣服下面满是泥巴和草叶,手里握着剪刀的地方也因长时间用力而变得红通通的。 祁煜轩强忍着心中的颤抖,转向郑德光问道:“她怎么了?” 郑德光颤颤巍巍行了个礼:“伴读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在花园里除了一个时辰杂草,中间没喝水也没休息,所以体内积攒了太多暑气,才晕倒的。而且她……” “有话直说。”他语气越来越冷。 “她正好碰上月事来潮,身体阴虚体弱,再加上外边酷热,内里寒凉,导致了高烧难退。” 郑德光一边说,一边擦着汗。 祁煜轩听后一脸震惊,回头细看,这才发现沈莺的衣服下摆上渗出了鲜血。 他的黑眸顿时泛起了一股怒意,郑德光见状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会有大碍吗?”他的声音极其不稳。 郑德光连忙回答:“幸亏她月事时身体阴寒与暑气对抗消耗,喝药退烧后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 郑德光又抹了一把汗:“如果情况持续恶化,暑气将会侵蚀五脏六腑,就跟蒸煮一样难以挽回了。” 只听“啪”的一声响,祁煜轩身边新搬来的桌椅瞬间裂成了几块,木片四散开来落在地上。 “红笺带来了,殿下。”蒋睿从门外说道。 他抿了抿嘴角,眼中的疯狂之色越发浓重。 好久都没杀人了。 平时太医署煎药、制药都需要用水,为了方便,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 这井大约三米深,引自地下水源,四季都有充足水量供应。 此时红笺跪伏在院子中央。 见到气氛不对,其他的医官和女仆们纷纷借机外出诊治,陆续离开了院子,最终只剩下了熙春和太子的人马。 “奴婢该死,请殿下开恩!” 一看见祁煜轩从屋里走出来,红笺立刻使劲磕头求饶。 她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不断响起,很快就出现了紫青的伤口并渗出血来。 站在附近的熙春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桂桃也是一副惊恐模样,低头不敢抬眼看。 “太吵了。”祁煜轩露出烦躁神色。 蒋睿马上反应过来,上去捂住她的嘴,逼迫她抬起脑袋。 “拿盆水过来。”他按住她的肩膀走到面前。 “好的”熙春浑身打了个冷战,赶忙跑到药房提来一盆水。 那个捣药的木水盆,盆沿很深,里面的水来回摇晃,叮咚作响。 “我这全都是按照皇后娘娘的指示去刁难沈伴读的,我也…我真的迫不得已…求殿下饶我一命。” 红笺一脸苍白。 蒋睿来带走她时,只是说了句这是殿下的命令。 可她作为仪瀛宫的主管,看着祁煜轩长大,怎么能不清楚他真正的性格呢? “她只是要杯水,你却让她舔冰块。” 祁煜轩目光冰冷地看着她:“算你走运,今天就让你喝个够吧。” 说完,他就半蹲下来,揪住她的头发往水盆里按,直到她的头浸没在水里。 “哗啦…哗啦”水花四溅的声音中夹杂着红笺被水呛到的声音。 她想挣扎逃脱,但后脑勺却被祁煜轩牢牢抓住,根本动不了。 红笺的身体软绵绵的,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撑不住的时候,那紧紧掐着她衣领的手忽然松开了。 她赶紧从水盆里抬起头来,“咳咳…”连续吐了几口水。 “请殿下…饶了我吧!” 随着流水声顺着发丝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红笺趴在地上发出哀求声。 “现在害怕已经晚了。”祁煜轩的表情冷酷,眼神毫无温情。 说着,他用力肘击了一下红笺的后颈,又将她的脸狠狠压回水中。 “唔…咕噜…”红笺再次开始咳嗽起来。 这一次时间更长,以至于她的四肢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生命即将熄灭前的最后反抗。熙春捂住嘴巴,简直不敢看这一幕。 郑德光则吓得关上了诊堂的大门。 而安兰已经帮沈莺换好了干爽的新衣服,并正在给她洗头。 “郑太医,你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安兰有些好奇地问道。 院子那边动静小了很多,诊堂里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郑德光胡须都在轻微抖动,神情惊恐不已:“殿下大发雷霆,竟然想要淹死红笺!” “什么?” 安兰听到这话,也站起身来向外张望。 此刻蒋睿正提着红笺的衣领,朝着外院里的深井走去。 站在一旁的太子,面色沉郁,心情显然很糟糕。 幸好金银花露见效,沈莺烧退了下来,在迷糊中听见谈话声,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 “水...”沈莺沙哑地开口。 “快...她醒了!”郑德光显得很高兴,率先发现了沈莺的变化。 “我要喝水...”沈莺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对水有多么渴望。 “快...给点儿水喝吧!”郑德光看向安兰说。 安兰担心她刚恢复过来猛灌水可能会呛到,正想慢慢喂时,却发现沈莺突然从床上坐起,一把夺过碗大口喝了下去。 “咕嘟、咕嘟”,一碗水瞬间见底。 “慢一点,别呛着了。”安兰关心地提醒道。 与此同时,红笺断断续续的呼救声飘进了屋里:“殿下...殿下放过我吧...” 刚刚恢复了一些力气的沈莺问道:“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乱哄哄的?” 安兰接下空碗解释道:“殿下正在气头上,打算把红嬷嬷淹死。” “真的吗?”沈莺瞪圆了眼睛。 没听错吧...他居然要杀人? 这男人,心肠这么狠吗? “快...扶我起来啊...”她推推安兰,挣扎着想下床。 手腕酸痛得厉害,御花园那些杂草差点儿把她这双手给废了。 “伴读的高烧还没退,还得继续休息。” 安兰扶着她的肩膀,轻声提醒道。 “晚点再休息吧,你先帮我站起来,我要到外院去。” 外面眼看就要出事了,她哪里还能安心睡觉? 心得多大才能睡得着啊。 第89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看到沈莺一脸认真,安兰不再阻拦,乖乖地扶她起身,朝外走去。 “奴婢以后不敢怠慢沈伴读了,求您放过我一马,饶奴婢一条命。” 蒋睿拖着红笺往井边走去,指尖跟下巴在地上擦得渗出了血迹。 蒋睿把红笺按在井口边上,她上半身已经完全斜着倒进井里。 “殿下,您真打算把她淹死吗?” 虽然主子的话就是命令,但听红笺哭得那么惨烈,蒋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孤难道是在开玩笑?”祁煜轩眼神冰冷。 井下不停地传来红笺的哀求声:“我是奉皇后之命才这么做,请殿下大发慈悲放我一命!” 他面不改色,即便是听到那声音变得破碎沙哑、几近绝望,也没露出一丝动容。 想起八岁那年严冬的一幕,他站在洛桑湖边,抱着冰凉僵硬的小团子。 就跟今天似的,望着跪下的宫女不停磕头。 眼泪鼻涕横流,头都破了,鲜血染红了雪地。 她在向他求情,恳求生的机会。 “当初你虐杀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那个小小的孩子眼里闪过愤怒,质问道。 宽恕她,就能挽回过去吗?显然不可能。 是她踹飞了它,让它死于丛林中,满身寒霜凝固成了冰块。 既然如此轻视一个生命的价值,就只能以牙还牙,一命偿一命。 那时蒋睿凿开了冰封的洛桑湖,宫女被丢进了湖里,根本没时间挣扎便消失于寒冷的水中。 永远定格在那里的是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如今,仿佛旧事重现。 祁煜轩高高在上地俯瞰井中的身影,红笺依然拼命求饶的声音还在回荡着。 他的命令冷酷无情:“推下去。” 这时沈莺轻柔而坚定的话语从背后响起,“住手。” 祁煜轩猛地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 阳光洒下,在她清秀却带着病容的脸庞上映照出活力。 她一身白衣,似乎是从八岁冬天走来的那个孩子。 祁煜轩迅速上前接过了安兰,稳稳托住了差点要倒下的沈莺。 “你身体刚恢复,还需要多休息,为何要出来?”他眉头紧锁。 沈莺轻轻拉扯他的衣袖解释说:“殿下,红笺之所以对我不利是因为遵命行事,尽管行为可恶理应受罚,但还不至于让她丧命。” 说实话,她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毕竟穿越而来受到的是珍惜生命的理念熏陶,不会随便对待任何生命。 红笺的确让人气愤,但她并不至于要人性命。 今天的事情某种程度上也是场误会而已。 “你的安危险些因为她而失去。”祁煜轩握着她的手说道。 那句医生无能为力的话始终像悬在他心头的利剑,每当想起都会让他心惊胆战。 沈莺微笑回应:“但我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 红笺半个身子悬在井口之外,听见这话赶紧喊道:“请求沈伴读手下留情,也求殿下发发慈悲。” 祁煜轩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朝蒋睿点了点头。 得到指令后,蒋睿这才把红笺拉了出来。 重新站稳的她坐在井沿喘着粗气,脸色涨红、额头和下巴都受伤了。 长时间倒挂在井里的缘故,眼睛里全是红色血管显得十分凄惨。 红笺回过神来,立刻向沈莺跪下磕头:“多谢沈伴读的救命之恩。” 她已经明白,只有沈莺才是她的救星。 祁煜轩察觉到沈莺的体温依旧不对劲,眼神一冷:“还没退烧?” 郑德光急忙回答:“伴读已经喝了退烧药,但身子虚弱,还需好好休息才能恢复。” “我没事。”沈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有些热。 “你先去休息,再睡一会儿。” 祁煜轩扶着她,想带她去诊堂里。 “殿下,求您别杀她。”沈莺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因为她而真的害得红笺沉井,她以后会做噩梦,无法安宁。 红笺再次跪下磕头:“求殿下宽恕。” 祁煜轩低头看了看,冷冷地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既然你喜欢冰块……” 他转向桂桃:“拿一块陈年的冰过来。” 吓得发抖的桂桃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爬起来往外走。 听说太子要冰,冰库那边很快就把一块跟人一样大的陈冰送到了太医署的外院。 那块冰散发着刺骨的寒气,比一般的冰块更不易融化,更加冰冷。 他语气低沉地对红笺说:“你就在这儿舔这块冰,等冰化了才能起来。” 沈莺收回了视线,任由祁煜轩扶着她回诊堂去了。 院子里留下了蒋睿监视,吓得脸色苍白的桂桃跟着桂嬷嬷离开了。 沈莺被祁煜轩按回床上:“没好之前不准下床。” “就是发烧,殿下不用太担心。” 这家伙真是太紧张了。 祁煜轩接过安神汤,吹了几口热气:“把这药喝了吧,好好的睡一觉,剩下的等醒了再说。” 他把汤勺凑到沈莺嘴边。 沈莺乖乖地喝了一口:“那殿下不能趁我一会睡着的时候把红笺扔下井!” 她不想以后过奈何桥被带到阎罗那儿,背上个连坐的罪名。 祁煜轩的眼神没有变化:“孤不会骗你。” “那就好。”沈莺直接接过药碗,捏住鼻子把药喝完。 很快,睡意开始在她的脑子里蔓延,安抚着她的混乱不安的心思,很快就让她沉入了梦乡。 见两人相处如此融洽,郑德光等人悄悄退出了诊堂,去药房了。 谁敢去打扰太子…… 郑德光拍了拍胸口:“还好沈伴读没事,我也相当于捡回了条命。” 自从跟沈莺有了接触后,他的日子过得真是提心吊胆。 早知道就不应该值班那几天。 熙春有些激动:“没想到太子对沈伴读竟然这么温柔,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安兰撞了撞她:“别乱说殿下。” 熙春看着她:“我也是听蒋将军说的,殿下的命令从来都不会改。今天因为沈伴读求情,他就轻易地放过了红笺,真是让人吃惊。”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郑德光捋了捋胡须,坐在药盅前:“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会出西施。殿下有这样的变化也是正常的。” 熙春挠了挠头:“爱情是什么?” 第90章 小馋猫 她年纪还小,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情这个字,承载了世间的各种滋味。将来遇到了你就知道了。” 郑德光往药盅下加了些柴火。 红笺被抓走,永宁皇后大发雷霆。 她想去太医署找太子理论,结果正好被刚从外面带回消息的彭阳拦住了。 “皇后您先别着急。”彭阳恭敬地站在永宁后面。 “红笺可是仪瀛宫的主管,太子他一句话没说,就把人抓走了,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后吗?”永宁后愤怒地说。 “皇后,这件事终究是红笺的错。虽然您让沈伴读拔草,但并没有不让她喝水。要不是红笺自己擅作主张,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呢?” 彭阳低着头说道。 他的言辞暗含深意,暗示红笺受罚是因为自找苦吃。 “太子这样做,确实让我的颜面受损。”永宁后眉头紧皱。 “对于皇后来说,太子和红笺谁更重要,应该心中有数。” 彭阳的声音加大了音量。 永宁后的脸色变得阴沉:“难道我要袖手旁观吗?” “太子将来会是西晋的主人,您应该审时度势,弃子保帅,除去红笺以维护与太子的关系。” 彭阳的话语意味深长。 “我和太子”永宁后面色忧虑,“本来就关系疏远,如今因为那女人,更加隔阂。” 彭阳低头更深:“既然知道她真实身份,那不如拿这做文章,和太子做个交易。” “交易?”永宁后看着他问道。 “胡侧妃她是太师的女儿,即便生下皇孙,对皇后也没什么好处。韩小姐上个月才刚及笄,可以借此机会,为她争取个位置。” 彭阳语气坚定。 永宁后才想起还有个侄女,眉间的褶皱逐渐散开:“你说得不错。” 彭阳提到的韩小姐是永宁后兄长大都护韩轩的嫡女,名叫韩孝琴。 当初太子选妃,永宁后知道他不喜欢和韩家扯上关系,就将适龄的韩孝琴排除在外。 “去给太子传我的口谕。” 永宁后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红笺以下犯上,加害太子的伴读,应当严厉惩治,不必顾虑我,直接送到辛者库,让她自生自灭。” “明白了。”彭阳低头退下。 出了仪瀛宫后,他绕了几座宫殿,最后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见到了彭海。 彭阳恭敬地报到:“事已经办妥了。” 待沈莺睁开眼时,发现已经回到偏殿时,天色渐晚,四周一片寂静。 手中传来一阵暖意,使她不由自主地转头一看,祁煜轩握着她手,在床边斜倚着睡了。 他闭着眼的样子,与睁着眼时完全不同。 在之前的那次生病中,沈莺就已经这么想了。 祁煜轩的睡容少了平日里的锋芒,眉头舒展,长长的睫毛也清晰可见,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宁静的神色。 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沈莺望着他,心中莫名地一颤。 白天那个杀人太子忽然浮现在脑海。 这家伙,好像真的很担心她会出事啊。 “咕——”这时,她的肚子响了一声,惊醒了少年。 “醒了?”两人目光相对,祁煜轩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体温。 “你怎么会在我床边睡着了?” 这些天他不是挺忙的吗? 祁煜轩收回手:“朝廷的事明天也可以处理,我怕你醒来身边没有人。”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沈莺坐起来,靠在榻上,“不会怕黑的。” “小孩子才会天天嚷着吃鸡腿呢。” 祁煜轩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的光。 他靠近她的脸,见沈莺脸红想要闪躲,这才用额头来贴住她的额头再次测温。 确实凉快了不少,祁煜轩这才放心了一些。 “秦嬷嬷,叫厨房准备饭菜。”祁煜轩朝外面喊了一句。 “马上来!”桂嬷嬷应声道。 “殿下,我还想吃鸡腿。” 一说起吃饭,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御膳房里的鸡腿。 如果小孩子才能嚷着吃鸡腿,那她宁愿永远都不长大。 祁煜轩看了她一眼:“你刚退了烧,要先吃清淡的。等彻底恢复了,我让厨房做一份一鸡三吃给你,怎么样?” 沈莺伸出手想跟他拉钩:“说话要算数哦。” “好,放心,小馋猫。” 祁煜轩用小指勾住她的手指,这是她以前教他的。 “以后母后要是无缘无故找你,让人通知我一声,别自己瞎跑。”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沈莺点点头:“殿下,娘娘她毕竟是您母亲,我是伴读,她应该不会对我做坏事。今天让我拔草,可能只是因为天太热。” 祁煜轩冷笑了一声:“这不一定。” 他眼中那种强烈的恨意让沈莺感到很意外。 想起白天如果不是她拦着,他会直接把红笺丢进井里淹死,完全不顾红笺是仪瀛宫的重要人物,也是永宁后的老手下。 他们母子间的关系竟然如此冷淡,肯定有其内情。 “红笺活着吗?” 她心神不定地睡着了,梦里还和周公聊了好一阵子,让他别再缠着她。 祁煜轩递给她一杯温水:“母后下了命令,把她送到了辛者库。” 沈莺叹了口气。 皇宫的人真是无情,红笺明明为永宁后效力,却被她推了出去。 “殿下,还有件事得告诉你。” 那三天内必须提交落红帕任务,居然落在了她的头上,简直是离谱极了。 现代的沈莺习惯独立解决问题,所以大多数时候,在东宫要是遇到麻烦都是尽量自己去解决,不会求助于太子。 但今天差点死在了御花园的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权力和地位在皇宫里的重要性。 她如果是曹玉枫或魏锦睿这样的身份,即使永宁后对她不满,红笺也不敢肆意妄为。 因此,她已经下定决心,接下来八个月,一定要紧紧抱住祁煜轩这条大腿。 “什么事?”祁煜轩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乱发。 这个话题实在太尴尬,沈莺的脸不由得微微发红:“娘娘限我三天内让你宠幸胡侧妃,并让沉香馆上交落红帕。” 提起这件事,她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永宁后真是个疯女人! “如果我做不到……”沈莺用力拧了下大腿内侧,眼中含泪:“娘娘就会杀了我爹。” 第91章 只宠我一个 沈煜翰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还不至于该死。 况且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自然要守护好她的家人。 祁煜轩眼睛微微眯起,居然还有这等事。 “母后让你到御花园,就是为了这个?”他的声音冷得吓人。 沈莺如点头如同捣蒜:“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住殿下呢?皇后娘娘真是太高估我了。” “莺儿,你还真是可以影响到我。” 祁煜轩眼神变得暗沉,“沉香馆,你希望我去吗?” 他那双充满威胁意味的黑眸之下,她当然不敢实话实说。 “这是殿下的私事。”他下半身的事,只有自己说了算。 “我可没兴趣插手。” 她实在不想掺和这些是非,尤其是在宫里的麻烦事。 漆黑中的那一道视线,有些烫人。 沈莺急忙转移话题:“不过如果殿下真的只宠我一个,那就最好了。” 古时候医疗条件差得很,要是祁煜轩跟其他女人有了接触,再让她接近就不太妥当了。 她嫌脏! 她的表情显然暴露了真实感受。 祁煜轩嘴角微微上扬:“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那太好了!”有靠山就是爽! “殿下,餐食到了。”秦嬷嬷声音响起。 “上吧。”祁煜轩向沈莺伸出一只手,示意扶她起来。 菱香跟随秦嬷嬷走进,摆好饭菜后便退下了。 沈莺坐在桌旁,看着眼前的一片绿意,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才大病初愈,厨房特意准备了虾粥跟几道清淡的小菜,都是为了调养身体。 “吃了再说。”见她挑食的样子,祁煜轩开口吩咐。 “唉……”沈莺喝一口粥,又叹一口气。 看到她这模样,祁煜轩拿出一包东西引诱:“把粥喝完,我明天给你安排个试吃的宫女,你再也不用吃这种东西了。” “真的假的?”沈莺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讨厌的大胡菜,看起来像一团乱麻,吃起来也跟泥似的,还经常让人生病。 她真的是受够了! 沈莺的样子逗得祁煜轩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到做到,驷马难追。” “好吧,不就喝粥嘛。” 沈莺搅动着汤勺,快速的往嘴里送,“我要全都喝完!” 只要不用再吃那些玩意儿,三餐喝粥也无所谓。 祁煜轩拿起筷子,又往她碗里加了点青菜跟胡萝卜,用一种很“友好”的目光看着她。 沈莺夹着胡萝卜,感觉自己都要变成兔子了。 吃完晚餐后,安兰端来了药汤。 一饮而尽,她很快就感到困意袭来,再次昏睡过去。 祁煜轩望着她离开房间时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严肃。 “殿下要去书房吗?”彭海问道。 “到沉香馆,早处理掉也好。” “好的。” 这事儿真是少见,太子竟然改主意了? 第二天早上,沈莺坐到妆台前,手里拨弄发冠,由着菱香给她盘发。 安兰拿着一碗补品从外面走进:“刚才路过沉香馆的时候,我看见宝笙手中端了个托盘,上面有一张染血的手帕。” 菱香好奇地问:“是落红的手帕吗?” 安兰点头确认:“应该是,昨晚殿下歇在了沉香馆。” “啪嗒”一声,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发冠不知不觉间滑落在妆台上。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沈莺带着礼部迎接大胡使团的时间。 而这几天来,祁煜轩每晚都待在沉香馆,再也没来找过沈莺。 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她并未因此太过伤心。 只是白天在内阁遇见太子时,会习惯性地后退几步,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也会老实地待在内阁餐厅,和魏锦睿他们一起用餐,再也不偷偷溜进太子的私人餐厅了。 “殿下这几天都没找伴读,你不担心吗?” 菱香给沈莺整理头发时忍不住问。 沈莺把之前戴歪的发冠调整好:“你听过氓的故事吗?” 菱香摇头:“没听过啊,讲的是什么?” “就是讲一个女子跟男子相爱、结婚的全过程。” 沈莺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托着下巴说。 菱香整理完她的发型,脸上带着困惑:“能和心爱的人结婚是好事啊!但这和你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呢?” “故事最后,男方朝三暮四,玩乐无度,女方却只能斩断情感,摆脱痛苦。” 再漂亮的面孔,看久也会感到厌倦吧。 菱香眉头紧锁:“但殿下并不是那种人吧。” 她亲眼见证了太子对沈莺所做的一切,那些情绪波动不是装出来的。 “男人多变,没有固定标准,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沈莺站起身,扯了扯衣袖,“况且,太子本来就是不该专注感情的人。” “奴婢不明白,也许殿下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菱香帮她整理衣服。 “你就这么轻易被男人外表迷惑,以后吃爱情的苦还少得了吗?” 沈莺戳了一下菱香的额头。 真是一个天真的丫头,想在爱情中受苦,就有一大堆麻烦排队等她。 “才不会,伴读又瞎说。”菱香脸红了起来。 “但现在,最该上火的不是我,是披香宫那位。”沈莺嘴角一扬。 自从失去美貌后,曹晓霞的性格越来越暴躁。 短短几天,披香宫已经换了两批宫女,五名宫女脸先后被瓷器碎片划伤。 多亏了她的缘故,近来的奏章里不再指责男宠是祸水了,全都在谴责曹侧妃违背妇道,犯下了嫉妒的大错。 这些奏章沈莺当然不会扔掉,全都一一呈上去。 这种看热闹的事情,怎么少得了她。 “砰”——花瓶摔碎的声音,现在成了披香宫的日常。 “娘娘别生气了,上次割伤的手指没好呢。”刘嬷嬷在后面收拾残局。 “本宫怎能不生气!” 曹晓霞气得脸都红了,“胡妍儿那个卑鄙小人,知道自己长得不如我,竟然使出阴险手段害我毁容。父亲只会让我忍,结果呢?她反而成了太子的宠妃!” “娘娘您不是说沈伴读才是最大的威胁吗?” 刘嬷嬷皱着眉,“前几天为了他,差一点淹死皇后身边掌事嬷嬷。” “那家伙肚子没货,能兴得起风浪?” 曹晓霞扫了一桌子的东西,笔墨纸砚落了一地,“我选错了目标,一时疏忽,掉进了别人的陷阱。” 第92章 这仇,我记下了 想到沉香宫一周前交的那个落红帕,她的怒气更是难以抑制:“宝笙那死丫头,还在披香宫门口炫耀。” “娘娘现在的模样受损,在解药找到前,最好还是低调些,多忍耐吧。” 刘嬷嬷劝说着。 尽管她的话曹晓霞从不听。 “父亲派人在江湖上找解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消息?” 她的眼角布满了皱纹,透出一丝苍老的迹象。 “丑无盐并不是常见的毒药,要找得花些时间。” 刘嬷嬷低着头,面色有些不对劲。 一周前,曹相请来了江湖上的高手,认出了曹晓霞身中之毒是一种几十年前很流行的会毁人容颜的毒药——丑无盐。 但这种毒药已经好几年不见踪迹了,更别说找到解药了,那难度就更大了。 所以,曹晓霞并不清楚,在她父亲回家后不久,他已经私下里从仪瀛宫找了专门负责教导规矩的嬷嬷来给家中的妾室所生的女儿们上礼数课,打算把她们作为礼物送给别的皇子或大臣,以图东山再起。 “这仇我记下了,要是不报,我还算是个人吗?” 曹晓霞的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火焰。 “娘娘现在没有多少权势可言,做事还是要谨慎一点。” 明白她心思的刘嬷嬷说。 “先让她高兴一会儿,等到将来真相大白时,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曹晓霞冷笑了一下,即使脸上被面纱遮住,但从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那笑容极其阴冷。 穿戴整齐,沈莺就出门去与曹玉枫汇合了。 当她来到东宫门口时,正巧遇到了太子乘坐的金色辇轿从妃子们的宫殿缓缓驶出。 坐着这金色辇车的人是胡妍儿,穿着红色衣服、一脸灿烂的笑容,显然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拜见侧妃。”沈莺俯身行了个礼。 “免礼。”胡妍儿坐在高高的辇车上居高临下望着沈莺。 此时的态度与初次见面时那种友善的样子大不一样。 “谢娘娘。” 知道怎样对待不同地位之人之道的沈莺,并不在意这点小变化。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呀?”胡妍儿懒洋洋地靠在辇椅扶手上问道。 “胡国使团很快就会到达西齐城,我是迎接队伍的一份子,这就准备出城门去迎他们。” 沈莺回答道,态度谦逊有礼。 “听说那个大胡国的王子喜欢好看的小哥。” 胡妍儿眼睛突然放光,“像你这么俊俏的面孔,一定要站在最前面啊!说不定他会因此喜欢上你,直接纳为他的爱人,那样的话你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她说这话明显带有讽刺意味,意指沈莺靠着外表获得机会爬得比别人高。 沈莺笑笑:“多谢娘娘关心了。” 看到对方依旧镇定如常,胡妍儿脸色沉了下来,“本宫还有事要忙呢,要亲自去御花园采摘新鲜的花卉露水泡茶给殿下品尝,咱们下次聊吧。” 说完,没等沈莺说什么便叫侍从驾驶着辇车离开。 等对方走远之后,站在后面的菱香终于忍不住说道:“这位胡侧妃最近变得挺快啊,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习惯了皇宫的生活就是这样子。你知道这几天咱们这边冰块供应都少了么?” 沈莺轻轻笑了笑。 “这样受欺负你能忍受得住么?”菱香感到不解且生气。 抬头仰望天边,沈莺坚定地讲道:“为什么不能?我真正想要追求的目标从来不是这四壁环绕之地,而是外面广阔的世界。” 听着不太明白,菱香皱了皱眉,“天上除了云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啊?” “别管那些没用的啦,咱们先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再说。” 沈莺拍了拍菱香肩膀表示安慰,然后二人便继续前行完成任务去了。 皇宫里总有得意失意两派人马存在,只希望胡妍儿能够意识到处于高位的艰难并对此有所警惕。 蒋睿悄悄向书屋里的祁煜轩汇报最新消息:“披香宫里又发现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带着陌生人进了皇城,您觉得我们要不要行动?” 里面立刻传来冷酷的回答:“随便吧。” 此刻,在繁华热闹的西齐城门外,几辆装饰华丽至极的马车正飞驰而来,车身被各式精美的绣绸包裹,门窗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四周挂满了柔软的粉金色帷幕。 拉车的骏马全身雪白,显得特别抢眼。 而此时,在城门口,沈莺正与曹玉枫站在一起,两人一同位于众多礼部官员之前等候贵宾的到来。 曹玉枫作揖:“太子伴读曹玉枫,作为西晋的迎接使者,欢迎缇德朗斯王子到来。”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帘子掀开,车里飘出一股特有的香料味。 这位男士装扮极为妖娆,嘴唇上涂了晶亮的唇膏,穿着男子的衣服却抹了脂粉打扮。 曹玉枫斜眼看了看沈莺,两人眼神交换间已经明了,这个大概就是缇德朗斯的心腹伴侣了。 “欢迎来自大胡的王子……” 车内响起一个柔和却带有力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沈昊在哪里?” 他的话语并不流畅,显然是汉文不太熟练。 只见那个心腹伴侣的脖子被一只手臂环抱着,缇德朗斯的脸从金色的薄纱后面露了出来一半,面容英俊非凡,鼻梁挺拔,金色的眼睛下面还点缀着一滴泪痣。 沈莺低着头走上前去说道:“在下正是沈昊。” 原本想要避让一下锋芒才让曹玉枫先讲话,没想到缇德朗斯竟然知道自己的存在。 “把头抬起来。” 尽管语气柔软,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作为皇室成员应有的气魄。 沈莺遵命抬起头来。 不得不说,外貌好真是个双刃剑,这已经是第三次有人命令她这么做。 缇德朗斯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艳,整个人侧过身来更详细地看着她。 身穿绿色宫廷服装、头戴黑色的官帽、脚踏黑色靴子,这样的装束显得既严谨又正式。 与那位被宠爱者的风格完全不同,沈莺没有化妆,即便如此也很难让人忽视她的美貌,有种天然未雕饰的美态。 “王,您都答应我的……”宠人用家乡的语言撒娇起来,感受到了威胁直接将帘子完全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