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精神病学弟》 第1章 精神病院or学校 【全文慢基调，内容较日常，前期铺垫能力一般，重在后期情感极限拉扯，直掰弯，是看了（《以你的心诠释我的爱》《天官赐福》后有的想法，所以很少有直球表达】 “精神病院和学校选一个。” 面对这两个选择，薛霖其实想选精神病院来着，但是他的好父亲薛海在进一步和他的精神病院主任同学确认在学校有助于他病情恢复之后，就直接将他送进了高中，还是本市最好的高中。 “领导，你这不能突然给我们班塞一个这样的学生吧？”让陈瑶生气的不是班里要转来一个新生，而是学生今天下午就来上课了，她这个班主任到中午都不知道。 “都知道你陈老师实力强，所以学生家长都想进你的班，也正常嘛！”政教处的方主任笑着对陈老师说道。 “那他之前的基本情况您也得给我说一下啊，我们班可是全校的尖刀班，学生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你这突然插进来一个学，你让其他学生怎么说？”陈瑶还是一脸不服气。 “这是校长给我说的，你要是有意见，找校长去吧！”方主任不想再跟陈瑶这个母老虎说太多没用的。像这种家里有钱的又希望孩子能有个好未来的家长，那肯定是花多少钱都不在意地砸学校，尤其是家里还有点儿关系的，更不用提。 “这孩子什么背景啊，怎么校长还知道了？”陈瑶有些好奇。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校长之前的战友，对了，我跟家长已经沟通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们吧！”方主任只想赶紧打发走陈瑶。 陈瑶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气的直跺脚，这突然转过来一个不知底细的学生，学习好还行万一是个学习一般的，学生家长又得一堆意见，领导从来都不考虑她们底层老师的苦恼。可让陈瑶想不到的是，即将要来的学生何止学习是不好，而且还会是她从教以来最硬的茬。 薛海带着薛霖到管城一中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薛霖跟着薛海把转学流程走了一遍之后，才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班主任——陈瑶。 “您就是薛霖……的爸爸对吧？”陈老师看了一眼薛霖又向薛海确认道。 个子很高，站的挺直，头发有点儿长，戴着一顶鸭舌帽，头垂得很低，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从她进来到现在从来没有抬过一下头，这是陈瑶对薛霖的第一印象。 “我叫薛海，是薛霖的爸爸，您就是陈老师吧，早就听说过你教学有方，所以才想尽办法把孩子送到这里，以后就劳烦您费心了。”该有的客套薛海是生意人自然说得头头是道。 “应该的，应该的。”陈瑶礼貌地回应着家长，然后转头看向薛霖，“之前是在哪儿上学的？” “那个陈老师，我得给您说下情况，薛霖呢他跟其他学生不太一样，他从小就在武校上课，现如今快该高考了，所以想着就把他转过来，一方面换换环境，一方面也希望孩子能考个大学。”薛海连忙向陈老师解释道，但是这两个理由只有第一个是他关心的，至于薛霖考大学，他当然也希望，不过鉴于他的精神问题，薛海并不苛求。而且关于薛霖在医院的问题薛海并没有想说出来，也不准备说，他不想薛霖到这样一个地方再被区别对待。 陈瑶正要再问问题，但薛海的手机响了，薛海抱歉地示意出去接电话，留下了薛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我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我姓陈，叫我陈老师就成，有啥问题随时跟我说，别违纪别捣乱。”陈瑶坐到了椅子上，抬头问着薛霖。 这一坐，陈瑶才真是感叹现在的孩子这个子是真高，高中就这老大个，以后个个都是姚明！她看不清薛霖的脸，只是能看出来薛霖的鼻梁很高，整张脸也不大，健康的小麦肤色。 “把帽子摘了呀，上课也戴着吗？”看着眼前这个人男孩儿从进来到现在是一句话都没说。陈瑶皱着眉看向薛霖，她有点儿怀疑这个小孩儿不是哑巴就是脑子有问题，这么久低着头，脖子不疼吗？ “薛爸爸，这薛霖不说话是……？”陈瑶看着接完电话进来的薛海问道。 “呃，我这儿子他……性格比较内向，不怎么喜欢和别人说话，老师您多担待，这个……”转身看到儿子还戴着帽子，薛海一把将他的帽子拽下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薛霖一跳，猛的将头抬了起来，皱着眉头看向薛海，“上学有个样子，戴个帽子多难看。”薛海说着还用手扒拉了两下薛霖有些压塌的头发。 陈瑶这才看到了薛霖的脸，应该是叫厌世脸吧，有些杂乱的剑眉微微蹙起表达着对被摘掉帽子的不满，欧式大双的眼睛在高鼻梁的衬托下更显深邃，这大概就是年轻孩子们说的帅哥吧，还真是一张容易出事的脸！ “那个陈老师，我公司还有点儿事必须我马上去处理，孩子就交给您了，有事儿咱们电话联系！”薛海说着的时候，脸上也确实是着急的样子。 陈瑶本来还想再问点儿什么，但是薛海已经匆匆离开了。她回头看向薛霖，只见薛霖正看着薛海离开的方向。 “陈老师，开会了，赶紧的，在催了。”办公室外几个老师匆匆地朝一个方向走，其中一个走到门口时对着陈瑶喊道。 “好嘞，我马上到。”陈瑶回应着，身体已经站了起来收拾东西，刚要走，又看到了这个大个还在办公室站着，“我有个会马上要开了，我已经和任课老师都说过了你今天过来过来，你现在过去差不多能赶上上课。” 接着陈瑶跟他说了教室的大致位置便匆匆和其他老师去开会了。 走到了教学楼前，薛霖抬头看向三楼，那是他将要生活学习的地方。他有些嗤之以鼻，他们真的觉得自己在这儿会好吗？ 没等薛霖想出来什么，就听到身后一阵嘈杂声，“哈哈，最后那一球，你就说帅不帅吧？” “你可谦虚点儿吧！” 薛霖回头，就看见连廊里几个男生说笑着朝这边走过来，而中间那个被簇拥着的少年手里抱着篮球也在薛霖回头的那一刻抬头看向了他。 少年脸庞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微扬，笑容灿烂，散发着不羁与青春的帅气魅力。他的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浑身散发着属于少年的青春气息。 薛霖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男生，长得挺帅，就是摆着一张臭脸，不过，这个人应该不是同学，因为他没见过。 “哎同学，你是新来的吗？”人群里其中一个男生开口问道。 薛霖没有回应他，而是转过头朝楼上走去。 “这人真奇怪，跟别人欠他钱一样。”赵泽宇看着那个男生的背影忍不住吐槽道。 “好了，去洗一下吧，一会儿该上课了。”中间那个白t少年看着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薛霖背着包朝自己的班走去，说实话，他还是有点儿忐忑的，毕竟换了新环境，而且，还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想要缓解紧张情绪的时候，突然响起的铃声让薛霖吓了一跳。 紧接着，从楼梯口两侧涌出的人群瞬间将楼道挤满，薛霖努力想要贴着墙走，但还是不少同学挤到他。而且，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人群里出现的这么一个新人物，本来向前走的人潮慢慢都停了下来，把目光放在薛霖身上。 “咦，这是谁啊？” “没见过，几班的？” “会不会是新来的？” “不知道。” “哇，他好高啊！” “长得也好好看，老班有说有新同学转来吗？” “肯定不是来咱班的，帅哥都是别人班的。” …… 叽叽喳喳地大多数是女生发出来的声音，而楼道里少有的男生对这个身高很有攻击性的新来的也是充满好奇。 薛霖被他们看猴子一样的表情看的有些不舒服，低着头想要继续往前走。 “啊……！”只见一个齐肩短发的女生撞到了薛霖身上，写一下直接连她手里的东西都撞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心翼翼地道歉，没等薛霖反应，那个女生头也没抬已经拿起地上的抹布就跑开了。 “真是个废物，一天到晚就低着个头，装得跟个什么样，让她洗个抹布都是给她脸了……”旁边教室里传出来了声音。 薛霖抬头，就见教室里走出来了三个女生，她们的穿着和楼道里其他学生的衣服一样又不一样，别人统一的齐肩头到她们这里，又烫又染，脸上还化着略厚的妆容。 她们显然没料到外边儿居然站了一个这么……帅的男生，直接让三个女生眼睛都看直了。 而其他人看到这三个女生出来也都继续去做自己的事儿显然这三个女生，她们都不太想有牵扯。 “哎，同学，你是几班的啊？”中间那个高个子的女生一脸花痴相地对着薛霖说道。 薛霖不想搭理，正巧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楼道里的人，楼梯口冲上来的人都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冲回了各自的班级。 薛霖连抬眼都没抬眼直接从三个女生身边走过去。 “这谁啊？” “像新来的！” “去查查，长这么帅！” “你这么直接去找，强哥该生气了吧？” “管他干啥，长那么丑，我再找一个不是很正常？” 旁边女生也不敢再多言，而是看到刚才洗抹布的女生，盛气凌人地开口，“跑那么慢干嘛！又想挨揍了？” 薛霖直接走到自己的教室，从后门进去。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天花板的电扇还在转着。 这倒也让薛霖稍稍松了口气，刚好正对门口有一张空桌子，薛霖坐了过去。 没等薛霖喘口气，门口传来嘈杂声，“这节语文课，估计又得提问。” “提问就提问呗，这不是日常操作？” …… 等人走到后门口，薛霖抬起了头，目光正好再次撞上刚刚在楼下遇上的那个人的眼睛。 他已经洗好了脸，水珠还在顺着头发往下滴。 “居然是我们班的哎，你好啊，新同学！”许霂再次打起了招呼。 回应他的仍然是薛霖的无视。 【文案补充】 爱情、亲情相继陨落，他的人生再次跌入谷底，所以他选择“彻底离开”——跳楼！ 薛霖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在薛霖放弃生的希望后，他醒来了。 比他强大，比他勇敢，比他热情，比他更像一个普通人。 …… “我在薛霖的身体里待了这么久，他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不是他，你是他的病，你消失了薛霖才能回来。” 还有长年被养父侵犯的神明少女宋妍霏、绝望半生的同妻——许霂妈妈、为爱殉情的执念少女…… 阅前提示 1.双重人格vs单一人格 2.互攻 3.非单一故事线，有群像 4.直掰弯 第2章 那个人叫许霂 老师是个刚毕业两年的研究生叫林源，跟他们的年龄不像其他老师差得太多。长得很是好看，是同学们眼中公认的美女老师。 林老师浑身散发一种饱读诗书的气质，脸上也一直带着微笑，就连班上最调皮的学生上她的课也会很认真听课。 她是个能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人，大家平时也能跟她开玩笑。她脾气很好，大家也问过她是不是有男朋友，她没有回应过，被同学们缠得久了，这才承认自己已经有爱的人了。 “班里好像又来了一位新同学。”林源扫视了一圈班里的学生，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薛霖身上。 这下，班上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薛霖身上，这让薛霖更不自在了。 “薛霖，你要不要介绍一下自己啊？”班主任已经提前给她说了班里新来的学生信息。 眼看着薛霖并不打算站起来，所以林源选择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关系，以后就是我们班里的一位成员了，咱们慢慢熟悉……” 杂乱不齐的掌声混着老师的话声让薛霖脑子嗡嗡地，不觉皱起了眉头。 老师转过身，只见黑板上赫然写着“霂霖”二字，脸上含笑的老师继续开口，“你的名字很好听，和咱们班另一位同学的名字一样。”林源的目光放在了薛霖身边的人身上。 “霂霖皆为雨露恩泽，你俩这名字还是挺适配的。”林源开了一个小玩笑。 一听到老师的解释，班上人都开始偷偷地笑，这让薛霖有些红了脸。 “许霂，你坐的近，以后可以可要好好相处。” “好嘞！”已经见过两次面的许霂看了一眼薛霖朝着老师回应道。 好了同学们，我们欢迎过新来的同学加入我们的班集体，接下来开始我们今天的课程。”林源不再纠结薛霖这个人，而是开始上课。 同学们沙沙的翻书声让薛霖不再那么紧张，但还是不自觉的看向刚刚老师口中的另一个人。 原来他叫许霂！ 夏日的午后总是让人忍不住犯困，尤其是台上温柔的声音更像是催眠的魔咒。薛霖努力撑着眼皮，听老师讲课。 “找个人说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来，许霂你来说。” 突然的提问，让薛霖稍微清醒了一点，旁边的那个人在听到老师喊地时候站起了身。窗外是无限的夕阳，直直站起来的许霂的侧身直接撞进薛霖的目光里，从身材到脸。他看起来真的很高很瘦，细碎的光透过他额前的碎发，整个身体被光映着，浑身闪着光。 薛霖仿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表达得自信流利。 “回答的非常好，请坐。” 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太过集中，薛霖有些不自然地想要转移目光，却被这个叫许霂的同学紧紧抓住了目光。 四目相对，薛霖像是偷东西被抓了一样，连忙移开目光，直到许霂朝他微微一笑……原来小说里温润如玉这个词真的是形容词。 再后来的内容，薛霖已经听不进去了，睡意来袭，他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直到下课铃将他吵醒。 本来大家挤着要出去吃饭，但突然声音没有了，一群人慌乱地坐会了自己的位置上。 “吃饭可真积极，学习咋不见你们这么积极？” 班主任陈瑶冷着脸扫视班上的人，直到目光落在薛霖身上，“班上新来的同学大家都认识了吧？” “认识了……”大家拉着腔调以示心中不满。 “既然这样，以后大家就互相照顾，一会儿吃饭……”陈老师又扫了一眼班上地人，就见许霂刚好伸了个懒腰，“许霂，你去带薛霖熟悉一下环境，带他去食堂吃饭！” 薛霖本来想拒绝，但是老师已经示意这群恶疯了的狼赶紧去吃饭，自己也跟着其他同学出了教室，班上就剩下了薛霖和许霂。 “那……走吧？”许霂看起来精神十足，对他笑着作出了邀请，“既然来这里第一顿，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 “不用了，谢谢。”薛霖站起了身，礼貌地道谢，不过他确实没需要一个人陪着他吃饭或者认识新环境。 薛霖刚要出去，有个女生在门口截住了他。 “我们认识认识吧，我叫徐洋。” 薛霖看了一眼眼前的女生，直接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哼，迟早不还要落到我手里。” 薛霖刚走到走廊就见到几个男生站在那里，很明显是在等他。 “我亲眼看着的，嫂子就是去找他的。”旁边的男生有些谄媚地对中间那个男生说。 “新来的？”中间那个男生颇为不屑地朝着薛霖喊道。 薛霖不想搭理，眼睛连抬都没抬，直接就要过去，却被一个男生拉住了肩膀，“说走就走？跟你说话听到了没？” 侧目看着拉着自己肩膀的手，薛霖在想怎么将这只胳膊折断，他最讨厌别人碰他！ “放开！” “你还挺横，我就不放开，你想怎么着？”听到薛霖敢这么硬气，先动手的人有些诧异。 薛霖也不废话，只是稍稍动了身体，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反过来将那人用他自己的胳膊按在了墙上。 “疼疼疼……老大……救我……”疼得那个人吱呀怪叫。 “你放开他，你想干嘛？”这直接给那个老大整不会了，平常都是他欺负别人，今天却变成了别人欺负他们。 薛霖也并没有真想动手，只不过他还没放开的时候，有人却插手了。 “哎薛霖，有监控，别在这儿动手。”薛霖回头，就看见许霂站在自己班门口，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他并没有说不让动手，而是提醒他别在这儿。 “你干嘛呢你，李强，别缠着我了，你老来找我干嘛。”刚才来拦着薛霖的女生气冲冲地朝中间的这个人喊道。 “你说我找你干嘛？咱俩都在一起了，我来找你吃饭啊，要不是别人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去勾搭这个小白脸了。” “胡说什么呢你，谁跟你在一起了。”徐洋连忙一边看薛霖一边解释道，想要撇清关系。 薛霖可不想参与这样的事儿，悄悄松了手，朝一边走去了厕所，留他们两个男女吵架。 打开水龙头，薛霖接了点儿水洗了把脸，真是晦气，刚到这儿就碰到这种事。 “没想到，你还挺四目欢迎的嘛！不过，我猜，这只是刚开始！”听到声音，薛霖转过头，只见许霂靠在墙上有些玩味地朝着薛霖笑道。 第3章 刚来就有麻烦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薛霖的手机放在了课桌兜里，刚好被检查的人看到。 前边儿的人就听到了一句“放下！” 本来嘈杂的班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后边儿。 只见薛霖坐在位置上，脸上冷冷的表情表现出他的极为不爽。 一旁是纪律检查的人，而这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下午在楼道里有过冲突的徐强，他手里正拿着薛霖的手机，脸上是得意。大约是终于找到了个好借口。 班上的同学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剧情，毕竟在枯燥无聊的高三生活里，这样的小矛盾可是很好的乐趣。 “学校禁止拿手机，这位同学你不知道吗？”纪律检查的负责人看出来了薛霖的不爽，拿出了校规校矩来压他。 “别碰我的东西！”薛霖的声音很低沉，但是很有压迫感。 “这是违禁物品，我现在给你收了一会儿就交给主任，你就等着叫家长吧！”拿着手机的徐强一副小人得志地说。 薛霖缓缓站起身，盯着那个男生，眼神凶狠。 “你看什么？你自己违反纪律的！”那个男生有些底气不足地后退。 坐在前边儿的同学几乎都没看到薛霖出手，就见那个男生的头已经被压着贴到了桌面上，嘴里开始痛苦地喊叫。 “活该！” “他们也有今天！” “哼……” 班上的同学则觉得看得痛快，终于不是他们这群人在自己班里耀武扬威了。 “你先放开他，你这样殴打同学可是严重违反了纪律！”负责人知道眼前这个人大约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们在干嘛呢？薛霖，先放开他，都是同学。” 许霂进来的时候就见薛霖旁边站着一堆人，而他用手正将学生会的主席徐强压在桌子上。再一看，徐强手里拿着的是薛霖的手机，他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同学，薛霖同学今天是新来的，他对咱们校规还不太了解，今天这个事儿呢就先这样，我一会儿会去办公室和主任解释。”许霂的态度非常明显，就是摆明了站薛霖这边。 只见徐强一脸不忿地用手指着薛霖说，“咱们走着瞧。” “好了，没事了，他们有时候确实会公事公办，不过你这也算得罪他们了，怕是要有麻烦了。”许霂好心地提醒道。 薛霖毫不在意的转过了脸。 晚自习下课已经九点半了，班上的同学有的冲向了宿舍，有的继续在教室里学习，薛霖看着教室里剩的三三两两的同学，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了。 可他转眼一看，旁边的许霂还没有准备走的意思。 薛霖拎起了包准备回住的地方，他当然不会在学校里住，薛海给薛霖在学校不远处租了间一室一厅的公寓让他自己住，所以他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还需要走一段时间才能回到住的地方。 “薛霖，你也不住校啊？” 薛霖正在朝前走，却听到身后有个女声在叫他，他回身看到了今天有过两面之缘的徐洋。 说实话，第一他不喜欢跟人交流，第二他也不喜欢这个女的。 本来离他几步远的两人见他停下来，快步追上来与他并肩，薛霖自然地向旁边退了半步。 “你在家哪儿啊？”见薛霖不回应，徐洋继续问道。 “附近。”薛霖看着这个非要和他并肩走的女生，只能暗自往里走，希望能离她远一点儿。 “我也在附近住，以后晚上可以一起回去了。”徐洋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你之前在哪儿上学的啊？今天刚转来的啊！” “……” “我爸爸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你有啥事儿可以和我说，只要我能帮你的我都会帮你弄。” 沉默。 薛霖加快了步子继续向前走。 眼见着两个人距离越来越大，徐洋几步追上去， “喂，这是我的微信号，也是手机号，你回去记得加我一下，一定要记得加哦。”说完就跑开了。 手中异样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这是刚刚女生说的联系方式。他连动都没动，看到旁边有个垃圾桶，直接将手中的纸条扔了进去，继续往前走。 本着有仇必报的想法，徐强并没有让薛霖等很久这个“麻烦”。 就在薛霖快要到家的最后一个涵洞，五六个社会的小青年拦住了他。 薛霖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 “敢在学校里得罪我朋友，你是不是活腻了。”刀疤脸冲薛霖恶狠狠地说。 “你说的谁，我不知道。”薛霖还想往前走，侧边路口出来了一个人，是徐强。 “不知道？下午勾搭下午女朋友，晚上又让我丢了脸面，咱们两笔帐一起算。”徐强站在刀疤脸的身边，有恃无恐的说道。 “那你们想干嘛？”看他们这样子，今天也不是随便就能了结的，索性不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干嘛？第一，别去骚扰徐洋，第二，给我磕头道歉！”徐强得意地说着。 “要是我都不做呢？”薛霖抬头挑衅的笑着问。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今天就让你松松筋骨。”刀疤脸和徐强配合得当。 看着眼前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薛霖心里忍不住笑，本来回来这段时间就很不爽，今天可算是找到了个出气的地方。 但是他刚要动手，就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喂，你们干嘛呢？我报警了啊！” 是许霂。 “报警？吓唬我们是吗？再说，警察过来还得十几分钟呢，先揍了再说，兄弟们，给我揍他们！”说着几个人一窝蜂地朝薛霖打去。 一看几个人还是要打，许霂也来不及再说什么，就冲了过去帮忙。 本来薛霖是打算动手的，但是一看许霂过来了，薛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只是简单防御了几下，没有被打到要害，但也挨了几拳。 许霂是看着比较高大，但是一直作为好学生，那也没和人打过架，很快就吃了亏。 眼见着许霂脸上已经破了口，薛霖也不想再忍，一脚将其中一个人踹出去了3米远，接着更是一拳将那个刀疤胖子打得后退了一米多远。 没等他们反应，又冲过去将另外两个人踢得倒地哎呦。 “你没事吧？”薛霖转过身看向许霂，也不是薛霖关心人，他可没觉得许霂这是帮他，反而觉得他多事，只不过看他因为自己被打，有些无奈。 “行，你们几个，今儿先放过你们，等着！”徐强没有被薛霖碰到，但是一看自己喊来的人都倒地，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敢撒腿就跑。 一看徐强跑了，剩下的几个人也连忙爬起来消失在路口。 “我都跟你说了，你晚上怎么还一个人走？”许霂动了动胳膊，问道。 “我乐意。” “要不是我出现，指不定被打成啥样了。” “其实……你多管闲事了，以后，不要随手插别人的事。”薛霖看着许霂，颇为认真的说道。 “行，我多管闲事！”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来话，许霂也有点儿生气，这人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第4章 睡不着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简单洗漱之后便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不停地回转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儿。 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虽然第一天的经历很糟糕，但总体还好没有发生一些他控制不了的事儿，可是也有一件事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许霂……这个人真是讨厌！ 薛霖还在想今天的事儿，薛海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他早就记熟的数字，薛霖有些烦躁，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存过薛海杨帆的手机号，他的通讯录里还没有存过一个人的号码，他没有什么事需要去联系别人，而他一直待在学校里，别人找他直接找教练就可以了。 “第一天怎么样？”薛海的声音传来。 “还好。”薛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和薛海怎么交流，或者和其他人他也不会去交流。对于这次突然转回来，他抗拒无效的原因也是学校不让他留在那里了，他没有办法。 “同学老师怎么样，还好相处吗？” “嗯。” “那~有什么需要的你给爸打电话，我去给你送？” “没事。” “那~你妈也在旁边，要不要说两句话？”薛海可能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继续话题，所以干脆把手机递给了杨帆。 “小霖，” 杨帆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声音让本已经躺下的薛霖挺直坐了起来，“这两天我一直在医院里也没顾得上你，等过几天有空了我就去看看你。” 薛霖沉默了许久，对于杨帆这个妈妈，他更是无比陌生。 这么多年，也许留给他最深的印象依然是小时候的歇斯底里地咆哮。虽说她也会和薛海一起去武校看他，但是大多数时候母子二人也是没什么交流的。 “爸妈知道这些年是委屈了你，但是爸妈也没有办法，这次你回来了，爸妈会尽力弥补你这些年缺失的爱。”杨帆的话语里也是充满了愧疚。 “没关系。”薛霖开口回应。 该怎么评价杨帆呢？薛霖也不知道，小时候他也羡慕学校围墙外牵着妈妈手的小朋友，所以他一开始到武校的时候他也像其他孩子一样期盼着爸妈一起过来看他，牵着他的手去学校外边儿转转也好。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从薛海把他送进武校那天开始，他在学校门口整整等了两个季节，从穿着短袖到穿上羽绒服，直到门卫大叔认识他，让他在门卫室等着……后来慢慢地他就不去等了，也不再期盼着父母来看他。 “等有时间了让你爸把你接回来，咱们一家~也回来团聚一下。”杨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 当年那件事之后，除了前两天回来过一次外，十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回过他们的“家”。 虽然医院说建议薛霖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但是作为父母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精神病院？ 薛海一开始说要不要直接回家住，杨帆觉得不方便也怕薛霖不适应，正好薛霖说不愿意住家里。那正好，他们就决定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公寓。至于让他去学校也是医生的意见，换个新的环境可能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至于学习，他们是不在意的，又不指望他考什么顶尖大学。 “没什么事挂了。”薛霖没有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薛霖的大脑一片空白，对于杨帆的话，他早就不信了，那些年她在电话里给了他无数这样的空承诺或者等以后。另外，对于那个家，他也从来没想过回去。 “该吃药了，该吃药了……”正当薛霖还在想的时候，闹钟响了。 这个药在提醒他并不是一个正常人，无法像今天遇到的那个讨厌的人一样，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桌子上放了一大堆药，全是上午在医院拿的。他打开了一瓶，随手倒出来了不知道多少粒，直接塞进了口中，没有水，他就像吃饭一样，在嘴里嚼那些药。 确实没有下午的包子好吃，如果这个药有点儿咸味儿或许他就能想像是吃个包子了。 吃了一种又一种药，可还有好几瓶在那里，薛霖有些烦了，拿起手中的药朝墙上砸了过去，没有瓶盖的药瓶在撞到墙的时候，里面的药片撒了一地。 他起身去捡，可是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导致捡起的药又掉落，半天都没有捡起来。 “啊！”薛霖扔掉了手中的药和药瓶，崩溃地大叫。 他起身跑到隔壁，没有戴护具直接上去打训练桩。只有一拳拳砸实，薛霖才觉得心里稍微舒服一点，他真的受够了这样的自己，无法控制自己。 打得累了他就躺靠在墙角望着窗外的天，由黑到深蓝再到蓝。 他站起身看着窗外，清洁工人已经上路了，还有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的学生。 看到那件熟悉的校服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下，薛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直到那辆车远走他才继续向外看去。 外面整个世界都是迷蒙的，像是真的，又像是梦……他的世界同样如此，老隔着一层透明的薄纱，让人看不清楚，摸不真切外面的一切。 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倒下，却每分每秒都被某些黏稠又有力的丝线拖拉着走。光天化日之下，欢声笑语中，却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该如何逃离这样一个地方，这种被全世界隔离的感觉。任凭谁，不管他做什么，都体会着一种隔靴搔痒般的无力感。 一夜未眠，好困啊！薛霖终于觉得困意来袭。 他向后退了几步，直接向后一倒，整个身体，轰然倒地，重重砸在地上。 后背砸在地上对他好像毫无影响，不痛不痒。 终于，缓缓合上了眼睛。 第5章 无聊的一天 许霂回到教室里经过薛霖的位置，他早自习就没来，难道是第一天，睡过了？ “许霂，你出来一下。”许霂还没有坐到位置上，就见陈老师在前门叫他。 “怎么了老师？” “薛霖今天早自习没上课，你知道他干嘛去了吗？” “不知道啊，”这问的许霂确实不知道，俩人好像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而且昨天晚上那么直白说自己别多管闲事，那还管什么？ “行了，没事儿，等会儿看他来没有。”陈瑶摆手让许霂回去，旋即又叫住了薛霖，“你昨晚那个题我看了，那三道大题，你另辟蹊径想法不错，但是答案算错了，还有，过两天一模你可别给我丢脸啊，去吧！” “……” 身为班里学习的扛把子，他总是能听到各科老师的重托。 第一节课铃声响了之后，许霂才见后门口进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只见他长腿一迈，三步就跨到了自己位置上，摊开手掌搓了搓脸，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黑眼圈极重。 “怎么回事儿啊你？”虽然昨晚受过冷屁股，但想到了班主任的话，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薛霖听到有人叫他，微微侧目，并没有转过去看他，“睡过了。” 这哪里是睡过了，明明就是没睡好吗？许霂心里揣测是他熬夜打游戏了，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晚上不睡觉能干嘛？健身吗？ 见他态度依旧冷淡，许霂也不再多问，继续忙自己的事儿。 第二节课，物理，昨天晚上考的那套题。 老师是个戴眼镜的老头，有点地中海，只见他象征性地说了一下这次测试的结果，接着开始问有哪些题大家不会拿出来开始讲，下边的同学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哪些题不会。 “那个，许霂你上来把同学们说的那几道题讲了。”说着就从讲台上下来,顺手将他的富光水杯打开喝了一口。 薛霖歪着头看着许霂二话不说拿起试卷就上讲台上了，拿起电子笔开始在白板上写题目。 他真的像是一个老师，很认真地在讲解一道题的细节。 薛霖在武校的时候接触的也是理科，所以当许霂讲到有些知识点的时候，薛霖也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不过他把前边简单的知识点铺垫之后，薛霖就有点儿吃力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许霂每次问听懂了没的时候总是在看自己，这让他听了一会儿就低头不再听了，主要也听不懂，拿起了昨天许霂给他的笔记本去抄那些公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薛霖每次抬头许霂都已经在白板上写了一大堆公式和演算步骤，全神贯注地在讲题。 不经意间的目光交汇之后，许霂会正常的落在其他同学身上，而薛霖则不再想抬起头。 下课铃响，许霂也刚好讲完，老师让许霂回到位置，“其他同学把错题整理一下，下节课错题我会抽查，还有咱班基础不好的同学记得自己下点儿劲儿啊，那个，尤其是咱班不是新来了一个同学，哪儿坐着呢？”老师站在讲台上问下边的人，薛霖还没有回应，众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薛霖是吧？”老师又看了一眼座次表确认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个你基础不好，要赶紧补上来，那个许霂，坐你旁边有空的时候可以指导一下，实在不行就课下自己再做做工作。” 作为重点班的老师，他们一般就以学生的成绩为重，不希望有人成绩拉后腿，不过他们尽量鼓励自己解决，不管你是补课还是什么，总不能耽误别的同学。 “好的老师！”薛霖没有回应的时候，许霂已经笑着答应了。看着老师的身影消失，许霂又将目光转向了薛霖，“不会的问我！”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脆就不回应，薛霖选择避开许霂的目光，继续去抄许霂的笔记。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霂故意落在了后边，果然，薛霖没有去吃饭的准备。 “你不吃饭吗？”许霂起身假装收拾东西，却是想看薛霖是不是准备去吃饭。 “你好像很喜欢管我的事？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打扰，很讨人厌吗？”看着许霂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薛霖心里有一种得逞的喜悦，“还有你的笔记，我不需要，所以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这是薛霖第一次说这么长带主谓宾的话，也是脸上第一次带着虽然并不友善的笑意。许霂觉得有些尴尬，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评价。 他不该吃饭的时候等他，晚自习下课追上去和他一起走，不该早上在他小区门口等他一会儿，不该老师让讲题试图让他跟上内容不断地重复简单的知识点儿，得，算他多管闲事！虽然答应了老班，但是这种人，他确实照顾不了。 看着许霂不再说话起身离开，薛霖眼波微动，但很快恢复如常。高三为了让学生抓住学习时间，允许学生在教室吃饭，薛霖早上过来的时候带了桶泡面。有什么呀，大不了一年不吃饭，又不会死。 下午的课真是无聊至极，主要薛霖也听不懂。由于中午的几句争执，薛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许霂再也不会有事儿没事儿搭理他？这样挺好，薛霖坐在位置上一副闲人勿扰的样子，班上的人都在认真听课，下课也自己做自己的事儿，没有人会多关注薛霖，更不会没事儿去找他聊天儿。 晚饭的时间长，薛霖也没有第二桶泡面可以吃，他在考虑了许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去学校外边儿看看，外边儿的小吃街总比食堂人少吧？ 学校门口全是一些摊贩在卖各种小吃，但是一出来，薛霖才觉得自己头更大了，食堂还能井然有序地排队，这外边儿就是一窝蜂，乱糟糟的，这种地方他怎么可能会待下去？ 才第二天，薛霖就觉得自己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如果说在武校有能让他生活下去的理由的话，那就是打拳、散打、搏击……他不是有多喜欢这些运动，只是在一个地方那么多年，他总要有一点儿能提起他兴趣的东西。他整个人最放松的时候就是上完课，大汗淋漓，累得不想再动弹，直接倒在训练场的地板上，大脑放空，那种感觉太爽了。只是这里的人都太无趣了，整天就是趴那儿做题背书，真是无聊透顶！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想离开这个鬼学校，从来这个学校到他有这个想法，只用了30个小时，也就是晚自习的时候，他下的一个决定。可是他肯定不能去找薛海说自己不去学校了，因为精神病院的事儿还让他心有余悸，他怕他一旦离开学校会被直接送到那儿去，但是如果学校把他开除的话……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教室里的十不准原则上。 第6章 想办法被开除 第二天的早自习薛霖是确实没想着迟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到哪个时间点没有醒。他醒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 昨天许霂已经跟他交代过早上要去操场跑早报，等薛霖走到操场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两圈了，薛霖干脆也不跑了，直接回了教室。 “四班，迟到一人，全班留下来罚跑三圈！”喇叭里学校领导训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操场。 操场上乌泱泱的人群开始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不断地有老师在催促自己班的学生快点儿走。那些本就困得要死又被迫一大早围着操场锻炼身体的学生，此刻都一脸疲惫的，像是被赶着上架的鸭子一般。而此刻操场上还留着的没有动作的高三四班正等着所有学生离开操场，开始他们被罚跑的三圈。 “卧槽，谁啊没来？” “困死了，谁没来啊？” “什么情况？” “班长，谁没来啊？为什么我们要陪跑？” “就是啊，凭什么？” 同学们怨声载道，许霂看着同学们一个个幽怨的眼神也是无奈，他当然知道是谁没有来，但是他没办法违抗学校的规定，“好了，大家都一个班的，跑完赶紧回去上课。” 当众人怨声载道回到教室，才发现薛霖跟个大爷一样在那儿坐着，瞬间有怨气出来。 “有些人不仅迟到还直接不跑操，害我们罚跑……” “就是，凭什么他可以不跑？” …… “好了，该上课了，别那么多话了！”陈瑶紧跟着就进了班，凶着脸训他们。 “你今天又迟到了？”许霂作为班长也要了解班里学生的情况，但是薛霖这种软硬不吃的人真是让他头疼。 “关你什么事？”薛霖看都不看他，冷冷地回击他。 “因为你没来，所以班上所有的人都因为你被罚跑操场三圈。”许霂有些严肃地对他说，许霂知道这三圈虽说不是大不了的事儿，但班上同学那么多人要学习，不能因为他耽误其他人时间。 “哦，”薛霖转过脸看向了许霂，四目相对，薛霖的眼神有些不屑。 “你不觉得这样不好？” “我觉得你可以找学校领导说，不要因为我耽误其他人。”薛霖看着他的脸，脸上浮现出有些嘲讽的笑意。 许霂被他这句话噎住，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不讲道理，自己居然妄想跟他说情况，许霂叹了口气转过脸回去背单词。 陈老师果然如约而至，靠在门口微笑着看向丝毫不慌忙的薛霖。 “你也有点过分了吧，天天迟到？昨天是你刚转过来，可以是不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昨天我已经让许霂交代你学校的规章制度，你今天还犯？”陈瑶皱着眉问道。 薛霖低着头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管你以前学校怎么管的，但我希望你来到这个教室开始，你就是这个班的一员，我同样会对你负责到底！”陈老师严肃地告诫着薛霖，希望他能转变态度，好好学习。 负责？薛霖心里自嘲地笑笑，有谁能对他负责？连家里人都对他不管不问，凭你一个老师？薛霖抬头看向了陈老师。虽然她的眼睛里确实有对他的期望，但这并不代表什么。 “我可以进去了吗？”薛霖问陈老师。 “额，进去吧，好好学习！”陈瑶也没想到薛霖会这么说，她本来想听到的是他会给出一个承诺，说自己以后一定会怎样怎样，但是他却一副完全没听到她说的啥一样。看着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地拿出英语书翻开，陈瑶有些头疼，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学生，她得想想办法了。 昨天晚上吃饭太早，导致薛霖早自习早早就饿了，可是他又不想去食堂，那出去吃？薛霖还在想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同学们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得，外边儿一样人多，算了还是等他们吃完了再说去哪儿吃吧！ 许霂看着薛霖一副又不打算吃饭的样子，这次也不敢再好心泛滥了，自顾自地跟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 好饿，薛霖感觉自己能听到自己肚子叫了，他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明天早上不来了，去小区门口吃个饭再来上课。 进入高三后的第一次大的综合考试悄然来临。班里的人要么焦头烂额，要么气定神闲，还有像薛霖这样事不关己的。 老师说这次考试严格按照高考模式，而且以后每一次考试都会如此，希望大家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 薛霖坐在位置上有些头疼，这些知识他真的不会。 不过第一场语文他还是可以下笔的，但是第二场物理可是真让他眉头紧锁了。一整张卷子就认识上面的汉字，其余的一概不懂，他就记得很早以前有个老师说：“你是我见过最笨的学生，没有之一！”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怎么喜欢学习了，其实他之前很喜欢一个人躲在图书馆里看一些书，只是从那以后就不再感兴趣，因为他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练散打了。 如果是文科他或许还能写几个字，但是偏偏是物理。 薛霖哪里会这些复杂的公式，题目都读不懂，怎么做？他就只能把名字写好，可是了难熬的两个小时。 他真的尝试了用自己曾经接收过的信息去理解这张试卷，但他发现除了选择题里的几道基础题他知道外，大题连第一问都做不出来。 薛霖忍不住精神动摇，他向四周看了看，大家都还在做题，没有一个人抬头的。许霂的演草纸上密密麻麻全是验算，薛霖视力好，一眼就能看见许霂试卷上的内容，真是工整干净条理清晰。 在他愣神的一段时间里，班上已经开始传来翻页的声音，而余光扫向许霂，他也已经做完了一页，翻页继续做。 薛霖在想，许霂应该学习很好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等薛霖听到铃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考试睡着了。 交了一张白卷。 两节课考试完，薛霖就逃了，他太饿了，撑不住了。可跑到学校门口，上课时间不让出去。没办法，薛霖看着一旁的学校围墙，一脚踩着旁边的支点，双手扳着围墙沿翻身上去，直接跳了下去。 这个点儿出来果然没多少人，薛霖随便找了一家店，点了一份儿盖浇饭。他实在是有点儿饿，如果不吃东西，他怕是要晕了。如果说他活这么大，生活里有一丁点乐趣的话估计就是吃了。 武校的学生也多，不过吃饭时间长，他经常会等食堂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去食堂，买一桌子自己觉得不错的饭，坐那儿慢慢吃，吃一个小时。来到这里后，唯一的乐趣都不能让他满足，他自然难受。 薛霖饭还没吃完，陈瑶的电话就打来了。 “给你20分钟时间，到我办公室里来，同时我也会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学校沟通一下。” 一句话说完，陈瑶电话直接就挂了。薛霖有些无语，他并不担心会因这两天的事被责罚，倒是对于陈老师说的叫家长有一点兴趣。 当然，如果她有本事叫的来的话！ 薛霖还是赶回来了，办公室里只有陈老师一个人，这让他有点儿安心。 “迟到、早退、旷课还有今天这考试……交白卷是吧……解释一下吧！”陈瑶抬头盯着他问。 ……薛霖还是一句话说不出来，有什么好解释，开除他，让他远离这个地方，就这么简单！ “哪怕你学习差，但态度总要拿出来吧，你这样让我……”陈瑶一脸生气地说着手机响了，她先接了电话。 薛霖的思绪早不在这个办公室里了，她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与他无关。他在想，这里的学生是不是经常这样被训斥，但其实也还好，这里的老师再怎么样也只是口头教育，并没有什么其他过分的举动。 “行了，我还有个会，你先回去吧，你不能再迟到了，要不然领导找到你就不是简单地教育了，你家长都得来把你领走，你有点儿意识也行。”陈瑶扶了扶额，让他离开。 第7章 远离温室 再次躺到床上，薛霖忍不住回忆曾经的生活。 “薛霖，薛霖？跑哪儿去了这孩子！”偌大的教学楼里回荡着周行的大嗓门儿，他已经在薛霖平时待的几个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人。 走到楼道的时候看到楼下几个扎堆的学生，于是冲着他们喊道，“你们几个，看见薛霖没有？” 原本还在说说笑笑几个人被头顶传来的一声斥责般地询问吓得不轻，抬头一看居然是武校的冷血杀手--周行教练，更是让他们几个不敢开口，见他瞪着自己一行人，终于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刚刚我们在器材室那边儿好像看到他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周行兴冲冲地下了楼，刚要迈开步子去器材室，却注意到那几个人畏首缩脑地望着他，这让原本就因为找不到薛霖而升起来的火瞬间点燃，“在这儿干吗呢？没事儿干了是吧，去给我跑十公里去，等会儿我过来监督！” “卧槽，周冷血还是不是人啊，才刚结束训练啊！”几个人也是看到周行走远确定听不见自己说话这才敢开口抱怨。 “要不然别人叫他周冷血，周扒皮？” “真他妈变态了，我真受不了了，迟早有一天让他收拾死！”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踢了一脚周围的空气。 “行了吧你，你可别忘了，老周手下还有一个跟了他六年的人呢，人怎么没死呢？” “薛霖？他那是有精神病，正常人谁能受的了周扒皮？” “你别乱说，什么精神病？真的假的我们都不知道还是别瞎说。” “当然是真的，我听之前的学长说，薛霖以前还出去参加过比赛，结果他在几千人的大比赛上犯病了，闹得那个比赛差点儿没继续举行下去，听说，当时警察和120都来了。” “我的天呢，这么严重？” “是啊，不过，该说不说，他是真的厉害！虽然他很少上公开课，但是听其他人说，就现在咱学校估计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你忘了学校前两天压下来的那事儿，不就是薛霖把咱学生会会长打了！” “陈齐？就之前在青年联赛拿冠军那个？”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就是宿舍刚一熄灯就听见厕所里有人喊着打架了，我宿舍离那个厕所近，我去的时候就见薛霖暴怒着一张脸，眼神里杀气腾腾的，拳头握得感觉都能捏碎骨头，当时陈齐就已经在地上躺着在那儿叫了！” “然后呢？发生什么了？” “然后就是，一听说他被打了，他宿舍的人还有他底下的人全都围了过来，就是咱学校外出比赛武术队的人，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现场就是一个刺激，一打八，关键还打赢了。” “我去，这么厉害？” “对啊，你没看那天120来了几辆车呢！” “不是说薛霖也被拉走了吗？” “拉走了，不过不是被打倒的，是自己打完那群人之后，自己撞墙把自己撞晕的。” “那最后呢？” “我也不清楚了，好像是赔他们那帮人钱了。” “我去，这么牛逼？” “是的，也就是因为精神方面有问题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去比赛过，要不然这么厉害什么比赛赢不了？而且，你知道教练刚刚找薛霖干嘛吗？” “干嘛？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前两天在办公室听到老周和薛霖他爸打电话，好像是安排薛霖离开武校的事儿！” “为什么？” “没听清，” “行了行了别八卦了，没听见老周说一会儿来监督吗？被他逮到吃不了兜着走！” “啊啊啊啊，我真是烦死他了！” “走吧你！”见同伴还不走，其中一个人连忙回头拽住他的胳膊朝前跑去。 “薛霖？薛霖！赶紧出来！” “躲什么躲？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娘儿们一样？” “滚出来！” 教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但是薛霖藏在训练室架子后边儿的角落里捂着耳朵满眼冷漠。 对于自己要离开武校的消息，周行上周就和他说过了，一则是因为自己又打伤了同学，医生怀疑他暴力倾向太严重已经不再适合在这儿继续训练，另一方面是周行说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年限到了，毕竟他从进到这个学校到现在，已经大概有11年了吧！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训练室的门被彻底大开。 “躲这儿干嘛呀？”看到这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少年缩在架子后，教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你爸已经来接你了，收拾收拾东西，我直接给你安排退学手续。” 周行例行公事一样地对他说，像是对每一个来了又走的人同一套说辞，只是这个薛霖却是来了很久很久才不得不走的人。 “教练，我能不能不走？”少年从架子后边儿走上前来，站在教练身前两步远的位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周行和他说这个事儿的时候，薛霖就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不想离开，也保证了以后不会再随意伤人，但是教练说这是学校的安排，他做不了主。 “为什么？你在这儿都这么多年了，还没待够？把这儿当家了？” 习武之人难免说话粗糙，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从周行刚进到这个学校当教练，薛霖还是一个刚到自己腰的小孩子，虽然说比他还小的孩子来学校学习的也有，但是薛霖从小就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在这儿这么多年，从薛霖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没跟其他人有什么过多的交集。而让周行奇怪的是，薛霖这么小的孩子来到武校，按理说家里的父母都会很上心地问情况，但是薛霖家父母很少问薛霖的情况，也很少听说他们来看过薛霖。 还有一件事也让周行等薛霖的直系老师对他的家人颇有微词。武校的孩子拳脚都硬，小孩子也比较闹腾，虽说明令不让私下打架斗殴，但是背地里太多这样的事儿发生，不出什么意外，学校也不会说严查。 要说这样的孩子一般也不惹事儿，顶多算不合群儿，但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来得也总是莫名其妙，反正就是几个孩子打在了一起。那次薛霖都被打出了血，原本学校里还以为薛霖家里会来闹，毕竟孩子小，但是没想到薛霖的爸爸竟然说，没什么大事儿就行，他等有时间就来看孩子。这样的态度让学校都觉得就算薛霖是野生的也不能这么对待吧！ 令人更惊讶地是，薛霖从来武校到这里十多年，从来就没有回过家，不管什么节日都是在学校里过的。 一般的家长把孩子送来武校，不是为了锻炼身体就是让孩子来体验生活，但薛霖不一样，他的父母像是把他寄养在了武校，十年间都住在这里。 随着年龄的长大，薛霖个性也越来越偏执，加上来这儿的时间长，没几个同学再能打过他，之前薛霖就经常因为下手太重打伤同学被通报批评，而这次能把医生叫来，也是因为他在训练时直接把教练打伤了。 随着外科医生的到来还有心理医生，最后，心理医生给教练的最终建议就是：薛霖不适合留在学校。 医生的话在教练耳朵里不断回旋：这孩子暴力倾向很严重，尤其在武校这样本来就充满暴力性质的地方，只会让他病情加重。 这样一个个性偏执又暴力的人，如果真的受到什么刺激，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去医院心理和精神接受治疗。 周行回想了这么多年薛霖的异常举动，他也觉得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又没有一个朋友，不疯才怪！与其让孩子在这儿毁了一辈子，还不如让他早点儿离开，毕竟自己带了他四年，这师徒感情说出来也是有的。 于是教练给学校汇报了这个情况，学校自然不愿意留这样一个危险存在，让教练赶紧处理好这件事，教练这才给薛霖的爸爸薛海打了电话来接他回家。 “我不会跟他们走的！”再次确认了自己这次非走不可的事实后，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化，由原来的低头畏缩扬起了头，看着周行的眼神也变得陌生又冷漠，说完薛霖直接将目光转向了一侧，迈开步子径直朝外走去。 “这由不得你！”见薛霖如此强硬的态度，本就脾气不好的周行，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刚从他身边走过的薛霖的肩膀。 本来就是周行自己带出来的学生，薛霖几乎就是在周行的手扣上来的同时顺势翻转了身体，脱下了衣服，解开了周行的控制。 “教练？”薛霖看向对自己出手的教练，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也在他底下留了五六年，为什么如今就非要逼自己走？ “没得商量这件事！”周行语气加重，注视着他的眼睛。 薛霖一向不喜与人对视，再加上周行的态度过于坚决，所以他还是打算先溜为敬。但是，作为这个地方最熟悉他的人，周行太明白他想做什么了，抬手就要再次去扣他的肩膀。 薛霖也没想乖乖听话，抬手去接周行的招式。 两个人本来就是师徒，还一起了这么多年，所以两个人互相过招的时候都格外有默契。抛开其他的不说，薛霖真的是个练武的材料，从第一年接手薛霖他就感觉到了。 虽说那个时候薛霖一直都是一副呆呆地，畏畏缩缩的样子，但越是这样的孩子只要找到一个契机就很容易激发他无限的潜能。 “如果你打的过我，我就想办法让你留下来！”眼见着薛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周行停手对着他说道。 “说话算话？”听到这样的话，薛霖的眼神突然闪起了亮光，他才不想回去，所以这个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打不过我，就乖乖滚蛋！”见薛霖像是抓住希望了一样，周行直接开口打破他的幻想！ 想打赢教他六年的教练？即便周行承认薛霖确实不错，但是打过薛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他还是自信的。 薛霖用鼻音轻哼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出拳朝周行的面门打了过去…… 两个人在教室里打得如火如荼，即便现在周行能招招压制住薛霖，但他还是很清楚地看出来了两个人根本打不了多久。 短时间，他可以凭着多年经验压制薛霖，但时间一长，薛霖毕竟年轻，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的功底，想要打赢自己也是迟早的事儿，或许现在他就是留着一份力不肯出全力。 这下周行都忍不住感慨，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不过这件事也恰恰提醒了周行，薛霖这是非走不可。 即便学校很多师生都觉得薛霖不正常，但周行知道薛霖本性不坏，他尊重师长，从不主动惹事儿，大多数时候就一个人静静待着，他偶尔疯狂的分裂行为是他孤独没有朋友的大原因毕竟没有人会想和一个疯子在一起。 周行并不想为难薛霖，但是他不能看着薛霖在这里毁了自己，出去或许还能当个正常人，所以他不能放水。 薛霖毕竟实战经验少，一个破绽被周行抓住直接被抓住手腕从身后锁住了自己，他想要挣扎但是都是徒劳。 “回去吧，换个新环境，你怎么知道就不好呢？”周行少有地耐住性子苦口婆心地说道。 薛霖望着天花板，无声地对教练回答道，“试过了，一点都不好。” 第8章 多了一个理由 薛霖其实想了，他可以有别的方法被开除，但是因为迟到连累别人其实不是他想的，但是……他又迟到了。 “高三四班，迟到一人，罚跑三圈！”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话在操场的喇叭里传开，伴随而来的是四班人的抱怨。 “谁啊？真是怒了，两天迟到？” “太过分了吧！” “让他自己跑不就好了？” “是不是那个薛霖，昨天就是他没来？” “就是他，天天迟到我们天天跑吗？” 这次大家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直接点名道姓地埋怨薛霖。许霂也知道薛霖这次大概是要犯众怒了，但他能怎么办呢？ “你是这个集体的人吗？也要为我们班级荣誉尽点儿力吧？”班上有的同学说道。 薛霖根本头也不抬看他们，也不理会他们。 “天天不说话，自闭症儿童吗你！”班里有同学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就是……” 听到自闭两个字后，薛霖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目光里像是带着寒光一般静静地看着他，嘴唇微动。 “别乱说！”许霂作为班长一般是不参与班里这种近乎放松心情的争执，但是这次有同学话说得太过他才放下笔对着那个男生有些严肃地说。薛霖也被许霂的这个反应惊到了，他不相信有人会替他出头，虽然他真的不需要。 “行，老好人。”刚刚言语不好的那个同学白了许霂一眼无奈的说道，“反正，别让再被罚跑我就没话说了！” “薛霖，别再迟到了，因为你一个人影响所有人挺不好的。”许霂看着薛霖，淡淡地开口。 薛霖抬眸看了一眼许霂又看向说话的那个人，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走廊里追打吵闹的同学，还有教室里趴着睡觉的，坐着做题的……这些人都是与他完全隔绝的两个世界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让他这样一个人进入一个他完全向荣不了的世界？虽然他也融不进其他的圈子，但是，找个能让他安静待着不影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影响的地方不好吗？ 班里的其他人对待他也是好奇多过其他，但也不会对他多说什么，下课的时候他会趴在桌子上不去看他们做什么，但是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真是让人头大。 许霂嘛，依然是那个全神贯注学习的人，虽然很多时候他能看出来许霂想要开口对他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一天有个语文可以做，今天还有个英语可以做，真好，不至于太无聊。 考完试之后班上的人都在对答案，薛霖听得实在心烦就离开了教室来到了厕所。他们的答案对与不对都是自己做出来的，而自己的答案对或者错都是蒙的，除了语文英语。 因为是自己学校的模拟题，所以分数当天晚上就出来了。 作为学校一直以来的顶尖班——高三四班，以薛霖一人之力将其拉下了神坛，哪怕全年级第一超七百分的许霂成绩能比其他班第一高接近30分。但薛霖自进这个班就是这个班的人，平均成绩就得算他一个。 “你们班这次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比三班还差？”教务主任脸色不好地看着陈瑶，“单个人的成绩代表不了什么，你得抓集体啊，还有那个考零蛋的，高考我们学校可不能出现这种贻笑大方的例子！不能一个人拉低全班人平均分数！” “当时转过来的时候我连知道都不知道，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往我们班塞人，哪儿有这样的？”陈瑶真的是受够了这些站着不嫌腰疼的领导，就会说一些空话，忍不住发牢骚，“学习好学生的两科成绩比他全科加起来都高，怎么教？” 关键当初接薛霖进这个班她就不同意，因为是校长亲自出面了她没法儿说什么，但是从薛霖进这个班，学生守则犯了个遍，其他学生不被开除也早被赶回家了，这考试成绩又是创纪录的低。 “陈老师你这态度可不行，身为老师怎么能对学生挑挑拣拣的？” “那他成绩这么差，为什么还让他进我们班，让他去平行班或者去高二都行！”陈瑶本来就郁闷这次拿了第二名，领导还这么说，可真是让她忍不住脾气。 “把他安排到你们班也是鉴于陈老师你的能力，相信你能给他带出来，像这种学生，我们也不指望他的目标有多大，够上学校的最低标准就行了。” 领导其实也是知道这个学生的底细，薛霖的爸爸和校长当年在部队里是过命的交情，所以这次薛霖爸爸为了儿子找到校长头上，所以直接就把薛霖安排在了最好的班里。 他也知道让陈瑶这个带惯了好学生的老师猛地接受也不容易只能刚柔并济，“而且，只要今年的成绩不错，那你评职称的事儿不就板上钉钉的了？ 如果说因为他一个人再影响你以后的发展也不好是吧，所以为人师表，就要想尽办法把孩子成绩提上来而不是发牢骚。” 薛霖知道自己的成绩，其实他也接受自己的成绩，虽说这种与别人格格不入的感觉次数太多了，只是换了环境后让他有点儿新的不舒服。 “成绩都知道了吧？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在大家都以为第一节班主任的课，陈扒皮一定会大发雷霆，但是他们没想到陈瑶这次异常平淡，平日里第一名，成绩进步太少或者没达到她心理预期，她都会像地主一样剥削他们这群贫农，而这次的异常反应，倒让他们更加不安。 “对了，升入高三了，我和你们体育老师商量过了，以后你们的课都换成自习课，任课老师会主动来给你们补课的。”陈瑶说的时候语气极为平淡，完全忽视掉底下人已经垮掉的脸，“对了，鉴于你们会说体育课没了不利于身体健康，所以以后一天两操，早操晚操，不得无故缺席！” 班上同学的脸更难看了，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还有一个事儿，为了给你们创造一个好的复习环境，以后晚自习延长到十点，大家自愿留在教室晚自习，我会陪着大家的。” 这话一出，同学们不淡定了，十点？延迟了半小时了都，教室里开始小声地抱怨。 “有意见？看看你们的成绩？咱班还有人成绩单科个位数呢，好意思有意见？”陈瑶的语气开始变得冷硬，仿佛下一秒就要咆哮出口。 本来班上人对陈扒皮的一系列话都持有抗议意见，一听到她说的班上单科个位数，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薛霖。纵然大家其实知道这是学校的规定，但是她说了一个典型之后，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把矛头指向那个人。 对于考试考得不好的，成绩出来那一瞬间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成绩出来后会被人念叨几百遍，这个过程是最恐怖的。 在连着三科老师用同一句开场白来调侃班上这次成绩的时候，薛霖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一下课就起身出去了。 班里有的声音在薛霖离开教室后开始浮出表面。 “学习那么差！我们班的排名都被他拉低了。” “谁让人家家里有关系呢？” “要不是因为他，我们能被每个老师骂？” “学校领导都看不到吗？” “以一己之力打破了陈扒皮永远第一的神话，牛批！”炎焕烯忍不住调侃道。 “好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他进这个班就是这个班的人，这样的话别再说了。”本来在做题的许霂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话，实在被吵得不行，抬起头对着大家说道，他鲜少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他当然不是为了谁出头，而是觉得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做两道题背几个单词。 “我们可是一直第一名，自从他来了之后，咱班成绩和纪律都落后了，害得老班一天骂我们八百遍。” “靠关系进来的为啥不去普通班，非要来我们班。” 面对班里人的刁难，他没有多说话而是选择离开。 这更坚定了薛霖要走的决心，但不是他开口提，而是让学校给他开除。 很快他就有了好机会。 第9章 陌生又熟悉 虽然薛霖想的是被开除最好，可以离开这个学校，但是如果真的离开这个学校，他又该去哪儿呢？ 他还记得那天他们去学校接自己的场景。 薛霖机械般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薛海和学校的领导寒暄办手续，无动于衷。 父子二人自见面到上车都没有说话，薛海只是按着流程给办理退学，他在想教练对他说的话。 老师和医生都说他有病，可薛霖却不知道自己哪里病了，除了不爱说话，不愿意接触别人，容易失控……好吧，他有点儿相信自己不正常了。不过对于这个精神病的称呼他已经听腻了。 两个人坐在车里，分明处于同一个空间，但彼此却没有一句话可以交流。 “薛霖不是个坏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里发生过什么，但是，你们对他的亏欠确实很大，学校让他退学也是为他好，他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去医院接受治疗。”教练看了看一边站着低着头不发一言的薛霖，对薛海郑重地说道。 “都是为人父母，我儿子比他小，但是哪儿有父母不疼孩子，所以别再委屈孩子了。” 教练临走前的话在薛海脑子里回荡，只是薛海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他们说的薛霖的病情上。 虽然学校给出的结果和之前薛霖在学校的反应，他也知道薛霖应该是有点问题，但是这次他要带薛霖去大医院彻底检查一下。从武校离开也好，他已经给薛霖安排到了一所高中，学习什么的不重要，只想换个环境，说不定薛霖的状态会好点儿。 透过后视镜，还未十八岁的儿子薛霖，现在本来应该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但是他却一直低着头，身上穿的是武校的校服。 刚刚薛海本来想让他坐在副驾驶，父子俩能聊聊，可惜薛霖没给他这个机会，径直上了后座。在车上薛霖也是一直望着车窗外，不发一言。 对这个儿子有亏欠吗？薛海问自己。 欠，当然欠，他和薛霖妈妈杨帆总是会说，也许当时就不该生下他，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吧？ 一路上，薛霖望着外边儿的高楼大厦，陌生恐惧又迷茫。 十几年他都在武校里待着，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家，那是他的世界。虽然武校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十几年时间足够他熟悉接受，而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有那种想要出武校大门的想法，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与其说是学校囚禁着他，不如说他将自己关在了学校里，断绝了对外界的一切向往。 路上的时候，妈妈给爸爸打了电话，大致就是问问接到了吗事情解决了吗之类的，还有就是说给薛霖找医生看病。听着两人商量的话，薛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这样吧，先不说安排医院的事，先去做个检查，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听到这里，薛霖的手和身体才慢慢放松。 “对了，学校的事已经安排了，这两天就能过去了，你到时候要不要回来一趟？” 薛霖刚放下的心又揪起来了，前边车座上的是他的爸爸，正和他地妈妈商量着他接下来的安排，但是这些安排又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那行，你……也照顾好自己，别累着了……你要不和薛霖说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薛霖心都莫名揪在了一起，他并不想多说一句话。 好在薛海挂断了电话，抬眸看到了后座的薛霖，只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的板正，虽然还是低着头。 “薛霖，武校那个地方不是什么能长时间待的，爸妈也知道这些年亏欠你的太多，这次也是接你回来，爸爸给你安排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你到时候可以认识新的朋友，学到新的东西。” 薛海试着跟薛霖沟通，但是后视镜里只能看到薛霖的鼻梁和紧闭的嘴唇。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薛海继续目视前方开车，而后座的薛霖身体微微颤抖，双眼微微闭上，极力地压抑着自己。 薛海打开家门的时候薛霖犹豫了，因为他记得当初他是怎么被决定送出这个家的。 薛霖自记事起就一直跟着奶奶在乡下生活，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在一天清晨悄然离世。而那天之后，也是薛海将自己接回来了这里。 七岁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第一次来城里比较新奇，但是他没想到半年之后，他会仅仅因为打开了一扇门就差点儿要了别人的命。而当时杨帆的反应真的将七岁的薛霖吓傻了，杨帆歇斯底里地朝着薛霖吼，吓得他浑身发抖，吓得他只会瞪着惊惧的眼睛看着暴怒的杨帆，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第二天，薛海就跟他说要把他送到武校学习。不过薛霖直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当时他的感觉，是轻松。 从第一天到那个家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妈妈很少会对着他笑，薛海也很忙，他一直都很清楚那个家不是他的，而前一天妈妈的反应更是让他无比想要逃离那个会让他恐惧万分的地方。 似乎看出了儿子的想法，薛海拍了拍薛霖的肩膀说：“进来吧，这也是你的家！” 家？他唯二定义过家的地方就是乡下奶奶那间小屋，和武校那张床板。 薛海是直接进去了，薛霖则站在门口想要换拖鞋。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妈妈杨帆对他说的话：在这里不管去哪里，都要换拖鞋。 “不用换拖鞋了，直接进来吧！”薛海手里拿着烧茶器，见薛霖没有进来转过脸就见薛霖还站在门口，看出了薛霖的意图，直接招招手示意薛霖过去。 薛霖还是没有动，终于他在门缝里看到了一个鞋套机。他进房间的步子很轻，像是怕打扰地面上沉睡的灰尘一般。 “那个你妈一般不住这里，一周回来两次打扫一下，所以也没人给我们做饭，这第一顿我就叫了外卖，咱爷俩一会儿喝点儿！” 第10章 亲情隔着鸿沟 四点多从武校出发到家里，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外边儿天都已经有点儿暗了，不过夏天天长，离彻底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他估计薛霖也饿了，直接拿出了手机点外卖。 其实回来没有碰到这个家里的另一位主人，薛霖心里还是有点儿庆幸的。 如果和薛海的关系还算不错，那和杨帆的关系可能就是同一个空间他都会觉得不舒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恐惧。 “你别站着啊，坐沙发上，回到自己家了，还这么拘谨！”薛海笑着说薛霖，一边将刚烧开的水给薛霖倒了一杯，直接走到薛霖旁边坐了下来。 薛霖下意识地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薛海抬起的胳膊还没有碰到薛霖的肩膀，就这样悬空在空气里，气氛有点儿尴尬。 “呃，没事儿，不习惯嘛，慢慢就好了，这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薛海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将另一只手里的水杯朝薛霖方向推了推。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薛海是弯着腰不停地搓手，薛霖则靠在沙发上。 从上车到现在坐在这里，他的帽子就没有摘下来过，薛海抬头看他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他的鼻梁和从未有打算张开的嘴唇。 薛霖也没有看手机或者做其他的动作，就那么默默地坐着，帽子下的薛霖的表情没人看得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卖的门铃声打破了这份尴尬。薛霖坐直了身体，薛海则直接站起 或许是第一顿，薛海想着这么多年都没陪孩子吃顿饭，所以他是各种菜点了一遍，外卖员跑了两趟才把所有的菜都摆在了桌子上。 薛霖看着桌子上十几盘的菜有些惊愕，节约不是传统美德吗？ “这……爸也不知道你爱吃啥，就随便都点了一点儿，你尝尝，外边儿的饭菜跟学校的味道可能不太一样，你先吃，以后有什么好吃的爸再给你点。” 薛海太过明显地讨好让薛霖有些不自然，但他还是坐了下来，只是并没有动筷子。 “吃吧吃吧，在家里没那么多规矩，饿了就吃！”见薛霖不动筷，薛海又热情地将筷子擦了擦塞到薛霖手里。 “一家人吃饭，要等长辈先动筷子！”自从他上了餐桌，杨帆曾经的话就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响，所以他才不敢动。 他之所以对杨帆一直有恐惧的心理也不止是当年那次发火，而是日积月累来的。 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的薛霖从乡下刚搬回来，本来就害怕拘谨，而杨帆本来耐心也不够，所以在薛霖面前说话或者教他做事态度就不是特别好，再加上家里还有一个更让人操心的人，所以在薛霖的印象里，他就没见过杨帆对自己笑过，更别说亲亲抱抱自己了。 “把帽子摘了吧，戴着吃饭也不方便。”见薛霖接了筷子也只是低着头拨碗里的米，薛海忍不住说道。 听了薛海的话，薛霖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缓缓抬起手将帽子推到了脑后，至此，薛海才算是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儿子薛霖的脸。 薛霖的五官长得很是好看，这是薛海作为爸爸自豪的一点，五官深邃，欧式大双眼皮的眼睛大而有神，尤其是习惯性低头的时候，睫毛是逆天的长。之前有下属看到薛霖的照片还说他像个外国人，薛海还骄傲地说这可是如假包换地自己的种。 薛霖长得好看也有遗传的因素，薛霖的妈妈杨帆曾经就是校花级别的女神存在，当年薛海追杨帆也是花了大功夫。而今，薛霖的脸也是继承了杨帆的颜值。 父子俩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薛海从薛霖的目光里看到了那种对一切的漠然。 “吃，吃吧，那个，会喝酒吗？咱俩喝点儿？”薛海尴尬地开口，手里不停地给薛霖碗里夹菜。 薛霖微微抬头却没有说话，隔了几秒钟后才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不喝酒了，吃饭吧。” 薛霖低着头吃碗里堆积如山的薛海夹过来的菜，从知道回来到现在，薛霖可能第一次心里舒缓了一点儿，因为这好吃的饭菜。 薛海没想到的是薛霖饭量这么大，虽说这么多菜没有吃完，但是薛霖吃的量是他的三倍。不过看到儿子吃得这么香，他这个当爸的看着也开心。直到薛海都看出来了薛霖不能再吃了，薛霖才放下了筷子。 其实薛霖一直在吃也不仅是因为这个菜好吃，只是这个饭菜太多剩下来倒了可惜，再者，他也没法儿开口说自己不吃了。 薛海将餐盒收好放在了门口等明天拿去楼下垃圾桶。薛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薛海见俩人在一个空间里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还不如各自忙自己的，省得都尴尬，便带着薛霖去自己的房间看看。 “这还是你的房间，今晚还住在这里吧，那个洗漱用品都给你准备好了，早点洗洗睡吧！”薛海回头叮嘱着薛霖。 薛海很想从这个沉默寡言的儿子这里得到一些回应，但是他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直到薛海离开，薛霖才踏进了这个他的房间，十几年了和当年一模一样，除了床单还有其他需要换洗的东西。 其实他在这个房间里就住了几个月而已，也不清楚这里的设置，只是大约记得大概的陈设。 令薛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房间里的桌子上、地上都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打扫的。但是又一想，这里说不定也有别的人住呢，有什么好意外的？ 薛霖走到洗手间抬起头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刘海是他故意留的那么长，刘海能够让他减少被人关注。 和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对，薛霖缓缓伸出了手去触碰镜中那个人的脸。缓缓地，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惧，因为他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抬眸看着镜子外的薛霖，眼睛红红的还闪着光，像是哭过一般，只见他缓缓咧开嘴对着薛霖笑，那个笑容随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诡异。 薛霖，你好啊！ 第11章 疯狂在左，脆弱在右 徐强一直记得在薛霖那里受得罪，所以也一直等着机会去报复他。终于，在周六晚上，他等到了机会。 这个学校一周休息一天，走读生也就是周六晚上上完课周日没事儿就不用返校了，住宿生周日早上也不用早起上早读。 许霂离开教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临走的时候他还敲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薛霖的桌子，看到他动了才径直离开。 大多数时候薛霖都是走得比较早的那一个，许霂回去早的时候骑车也刚好能从他身边儿过去。通常情况下他会主动打招呼，但是薛霖顶多看他一眼便低头加速离开。 直到骑车到薛霖的小区口，许霂一摸口袋才发现钥匙忘教室了。昨天爸妈一起出差，家里也没人给他开门儿，他想回家就必须得回学校拿。许霂站在原地气的头疼，怎么就能这么笨？钥匙都能忘？ 薛霖听到有人敲他的桌子，他睁开眼的时候就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走到门口处拐弯消失。薛霖用手搓了搓脸，环顾了一下四周。班上已经没几个人了，他不想路上碰到许霂等“熟人”，所以他选择再坐一会儿再走，直到班上剩最后一个人。见那个女生起身要走，薛霖也准备起身，可是他刚要起身就发现自己鞋带什么时候开了却没注意到，他俯下身去系鞋带。 “啪～” 灯灭了，教室瞬间一片漆黑。 “哎～咣”薛霖那声哎的声音刚好被门重重关上的声音覆盖，教室里黑暗又寂静。走廊里的灯光线太暗，照进来的光线微弱。薛霖看着突如其来的意外，习惯性地紧张感袭来，让他几步跨到教室门口。结果不出所料，门果然锁住了，而且，这个门锁由于时间太长，里边儿的开关已经没有用了，而教室里的窗户外有一层防护窗也打开不了。所以，薛霖是被锁在了教室里。 薛霖不断紧张地咽气，双手扶着桌子身体不住地往后退。他能感觉到自己紧握成拳的手心里全是汗，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以及越来越明显的身体颤抖。直到退到了后墙上，薛霖才发现退无可退了。外边儿走廊里的光完全照不到薛霖所在的后墙的位置，他不停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直到停在了后门的墙角处，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向下滑落…… 又是黑暗，又是安静，他不知道黑暗中会钻出来什么，但是只要身处黑暗，他脑子里永远都会浮现那张恐怖的鬼脸…… 许霂赶到学校的时候，教学楼办公楼的灯都已经关了，只有看得到的几盏路灯还有每个楼层里都安的在楼梯口的灯。楼道里安静的可怕，光线也弱得除了一米之内，其他就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他从楼梯口这边一直走向最那边也就是自己的教室。 真的太安静了，许霂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落在地上的声音。一班二班三班里边儿都很安静，一片漆黑，门也锁了。许霂走着还不时地朝窗户里边儿看。直到他走到四班后门的地方，一声巨响从教室里传了出来！ 许霂是不相信有什么鬼怪的，但是如此寂静的环境里突然一声巨响也将他吓了一跳。这个时间学校里应该是没人了啊？而且教室不都锁门了？ 许霂小心翼翼地走到前门，门确实锁着，那声音…… 他从口袋里掏出教室里的钥匙，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教室门。终于鼓足了勇气，许霂将钥匙插了进去，扭动…… 许霂小心地将门打开，屋外的光照进来，教室里并没有明显的人影。许霂觉得可能是啥东西掉了吧，便走了进去。 学校的灯到十点半以后会直接断电，所以许霂只能摸黑到自己的位置，但是他好像感觉到了教室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将动作放的极轻，试着去听是什么声音。 就这一瞬间，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大堆东西朝他飞射了过来了。 “啊……”许霂跟着那一声尖叫也吓到尖叫，他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如此惊悚的一幕。昏黑的教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漫天飞来的“凶器”，他真的被吓到了。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角落里不断传出来的声音彻底将许霂吓得两步跑出了教室，站在门口大喘着气，卧槽，撞鬼啊这！要不然谁会大半夜在教室里……谁？不对，那不是鬼，是人？应该还是同学！冷静下来的许霂突然意识到刚刚教室里的“人”应该也是被他的突然来袭给吓到了尖叫。 “你是谁啊？”许霂壮着胆子又走进了教室，朝后门墙角问。 “走开，别过来，你别过来……”声音越来越弱，伴随着恐惧至极的哭腔。 许霂听着声音，心想，就算是鬼应该也是只胆小鬼，于是大着胆子朝前走过去。短短的过道里还有两张应该是被砸过来的椅子。 恐惧到极致的薛霖将头埋进自己的腿间，浑身战栗，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就能意识到前边儿的人不断地靠近，脚步声将薛霖逼到崩溃的边缘， “滚开！”薛霖朝着声音怒吼，拿起一旁的垃圾桶砸向前方，咣当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异常刺耳，而垃圾桶里边儿的纸纷飞落了一地。许霂凭着这一声怒吼才确定了这个人就是薛霖。 意识到了薛霖的不对劲儿，许霂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可这一举动仿佛是让他更为激动。他开始挥舞着双臂想要驱赶那个抓着他的人，在他此刻的认知里，这些不是人，他们是鬼，是他的阴影，他想要摆脱它们…… 许霂没想到薛霖会用那么大劲儿来摆脱他，直接将他甩到了一旁的桌子腿上，剧烈的疼从手臂蔓延开来，不过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薛霖是我，我是许霂，是我啊！”许霂再次上前抓住薛霖。 “有鬼，有鬼，那里有鬼……”薛霖像是失去了意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有鬼，一只手紧紧地拽住许霂的胳膊，另一只手伸着指向他刚走过来的过道里。本来退在墙角里的薛霖意识到了身边的许霂这根救命稻草，开始不断朝他身后藏。 “别怕，别怕，没有鬼，我在这里，不会有鬼敢过来的！”许霂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安抚他的情绪，可薛霖还是不断地朝许霂贴近。而他颤抖的身体和牙齿都在打颤的声音许霂也发现了，这得是多恐惧才会吓成这样？许霂索性张开双臂直接抱住了薛霖。 “没事的，我在这里，别怕……”许霂就那样跪在薛霖身边抱着他，一边说，一边用一只只手去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霖终于平复了下来，而许霂一直跪着的双腿早就麻木到僵硬，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缓解一下不适感。 这个起身的举动让薛霖以为他要走，下意识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哥哥……” “我，我不走，我去拿台灯，别怕，我不会走的。”许霂抓住薛霖的手，他这才发现薛霖的手心全是汗，冰凉冰凉的。 许霂挪到位置后从桌兜里拿出了台灯，直接打开，本来并不算强烈的光让已经习惯了教室里昏黑环境的许霂有些不适应。缓了缓后许霂才转过身朝薛霖走过去。 只见薛霖将身体缩得更紧，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脸埋进双腿，不住地小声抽泣。 “薛霖没事了，我在这里。”许霂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这次薛霖终于是平静了下来，缓缓抬起了头。 灯光下，薛霖的眼睛里还泛着泪光，嘴唇微动可怜兮兮地望着许霂，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兽，这和他平时见到的孤傲的薛霖判若两人，还真让许霂大吃一惊。许霂将薛霖拽起来坐到了位置上，自己则坐在他旁边。 “哥哥……”这是自从薛霖安定下来之后唯一的反应，像是累得虚脱了一样的薛霖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放在桌子正中间的台灯灯光被许霂调成了柔光的模式。只见薛霖眼眶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被眼泪润湿黏连在一起，眼神也有些迷茫。 他是想自己的哥哥了吗？许霂看着这个躺在自己身前的男孩子，现在满头大汗，皱起的眉头让人不禁担忧。许霂看了看四周，正想着明天收拾呢，薛霖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伸出手再次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不走，一直在这里陪你，放心。”许霂索性也趴在了桌子上。 两个人，一个望着灯光，一个望着另一个人。 不爱说话，不与他人交往，拒绝接触，整日冷冰冰的……还有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让他大晚上控制不了自己？许霂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而薛霖好像是累了，不知不觉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薛霖的睡颜很乖，他睫毛浓鼻梁高唇线也好看，一张白净到让人嫉妒的脸，又有一双不知是修出来的还是天生的剑眉，让他看起来即使睡着了也一身正气。他这个侧脸角度看着真的很像欧美的一个明星，就是莱昂纳多，就是当年拍《泰坦尼克号》时的神颜。 许霂看着看着，手竟然不自觉地伸出来想要去碰一下他。平时那么抗拒别人触碰，现在……他应该不知道吧？想到这里，许霂坏笑着伸出手指去碰这张好看到极致的脸，只见他的指腹刚碰到他的鼻尖，薛霖就感觉到了，眉头微微皱起，吓得许霂赶紧收回了手。 半个月的时间，薛霖甚至以为不会再犯了，但是他没想会来得这么快。很多时候他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了一些偏激的行为，在他清醒后他也记得不太清楚。他从什么时候开始间歇性地失控？应该是刚到武校两年的时候。 刚去学校的时候，他的年龄在他的那个班算小的，不爱说话一度被人当成哑巴。虽然身边的跟他也都是差不多的孩子，但是寄宿学校的孩子懂事儿早，特别是武校。小小年纪拉帮结派打架的都多。薛霖平时独来独往，不和别人交往，又一副胆小的样子，所以他就成了其他人欺负的对象。训练课上挨打的对象一直是他，下课受排挤被嘲笑的也是他。又因为他常年没有回过家，也很少有家里人来看他，所以他一直被认为是孤儿。 小孩子在大人眼里总是单纯无害的，但他们能做害的时候常常让人意想不到。薛霖一直被那群人欺负着也从来不开口说，他的钱被他们夺走，动不动就打他，羞辱他，但他从来都不敢反抗。 大半夜，他们说让他去取老师第二天课要用的东西，那个时候学校条件简陋，灯也是房间里才安的有，办公楼里漆黑一片。薛霖不敢上前，但是他们站在他身后逼着他上楼，办公室里堆积着各种器材，薛霖壮着胆子朝里边儿走进去。 他蹑手蹑脚地朝前走，可办公室里的灯开始明灭不定，薛霖开始害怕起来，就在此时楼道里开始响起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一个8岁的孩子放弃吓得就快哭了，他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直盯着明灭不定的灯，直到啪一声，办公室里彻底黑暗。 不知道外边儿过道里是什么，薛霖害怕地向后倒退，但是一张桌子挡住了他的路，他努力将双手紧握成拳鼓励自己，但是教室里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他直接吓得腿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外边儿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在不断朝这个办公室走来。薛霖躲在桌子下，捂住了嘴巴，吓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终于，那个声音停在了办公室门口停下来。 黑暗里，薛霖只能看到有个黑影不断地朝他靠近，他想要往后退却退不了。 他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在自己身前停下，就那一瞬间，一道光突然从下方射上来，薛霖只记得他在昏迷前看到了一张笑得恐怖至极的鬼脸…… 那天晚上的惊魂以后，薛霖病了一周。后来他每天早早地就回宿舍躺在床上，那晚惊魂给他的后遗症就是睡觉前浑身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第二天一大早，应该是五点的时候，薛霖醒了。 亮了一夜的台灯，电量不太足，灯光也微弱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在教室还不是最让他惊讶的，而是薛霖发现许霂正在自己旁边睡着，一只手还放在自己身上，用一种保护的姿态。 昨天晚上趴着睡着的薛霖，脸上不停地出汗，身体也时不时地发抖，嘴里也一直是很惊恐的语气，许霂没办法，只好将胳膊搭在了薛霖背上，轻轻地拍打，安抚他继续睡。 一般情况下薛霖是不太会记得自己犯病后的情况，但是看到胳膊上的创可贴还有其他地方的青紫，他脑子里好像有昨天晚上的画面了。 薛霖坐直了身体，而许霂也被他的动作惊醒，惺忪的睡眼和有些毛躁的头发让人看着有点儿忍俊不禁。 看着一旁坐直的薛霖，许霂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了一遍他这才开口，“你醒了？” ……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几秒钟后，薛霖有些尴尬，他想开口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忽明忽暗的台灯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教室里归于黑暗。 一片寂静！ 薛霖偷偷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电了。 “你，要不再睡会儿？”许霂忍不住开口道。 寂静！ “那个……昨天晚上……”许霂组织了几遍语言，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吓到你了吧！”黑暗中，薛霖的声音传来。 “呃……”许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有病，很严重，正常情况下就像昨天晚上，再严重点儿可能会伤人。”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怎么被武校赶出来的。 “你……我……”许霂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没关系，我知道我不是正常人，所以，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和我接触了，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薛霖并不在意许霂的反应，继续说道，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黑暗的空间里安静得可怕！ 许久，许霂开口道“我是想说……你饿不饿？外边儿早餐店应该开门儿了，要不出去喝碗胡辣汤？” “什么？” 没等薛霖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炫目的光从头顶传过来，让薛霖一下子晃了眼睛。 “不过，吃饭之前，还得先收拾一下。”许霂看着狼藉的教室，有些无奈地说道。 许“霂倒不会觉得太麻烦，只是他现在有点儿担心薛霖，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为什么平时看着只是高冷不太爱说话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暴戾和惊惧？他不知道，但是很好奇。 “你……不害怕我吗？”对于许霂的反应，薛霖有些不相信。 “怕！不过我比较怕你伤害到自己，我能够保证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保护自己，但你……昨天晚上的状态确实吓人。”许霂想了想，与其闭口不谈，不如直接面对。 面对许霂直接的描述，薛霖只觉得诧异。之前在武校里犯病，他也是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但是第二天他只能收到其他人的异样眼光，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和他描述自己“发疯”时候的样子。 “你没必要这样做！”薛霖提醒道。 “如果你可以请我吃早饭的话，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的，毕竟白得了一顿早餐。”许霂一边弯腰捡东西，一边开玩笑道。 俩人收拾好凌乱的教室后，已经过去20分钟了，窗外已经有了一丝曙光。 “走吧，我知道一家胡辣汤，贼好喝！” 第12章 老子不上了 周一的早上不用上早自习，经历了那天晚上的事，薛霖其实已经不太想去学校了，但是要是不去的话又……所以薛霖起来的时候去吃了个早饭还顺带去超市买了桶泡面放包里。 他一路溜达着朝学校方向走过去，不知道哪儿蹿出来一条小黄狗，摇着尾巴围着薛霖的腿转。他踢了一脚空气却并没有吓跑它，这让他郁闷至极。那只小狗讨好地小声叫着，薛霖听得有些烦躁，一脚踢了过去。 那只狗被薛霖这一脚踢得两米远，摔在地上乱叫，小心试着站起来，一条腿不知道是摔得还是被踢到的，提着一瘸一拐地往一边走。 “大黄，过来。” 顺着狗跑过去的方向，薛霖听到了熟悉的叫声，只见许霂已经蹲下了身体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两个包子放到狗子身边。 “不喜欢就不要去招惹，为什么要踢它呢？”许霂没有抬头看薛霖，但是说谁谁心里清楚。 “它自己要贴上来的，那被打被骂就得受着。”薛霖不客气地回答，对于许霂这种圣母心泛滥的人，薛霖一向觉得无趣。 “那互相尊重不是前提吗？”许霂抬起头与他针锋相对。 “你不要以为那天晚上你帮了我就可以插手我的事！”薛霖走到许霂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 看着薛霖离开的背影，许霂一口气憋到了胸口，这什么人啊！ 放狠话的时候总是很倔强，但真实接触的时候薛霖又变了样。 从上周的目中无人，到明显地想要避开许霂，仿佛许霂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不过，薛霖马上就可以实现自己离开这个学校的愿望了。 “你都不知道，我把他锁在教室里，没想到那么拽的一个人竟然那么怂！听说第二天他们班的桌子都是乱的，估计吓死了都。”徐强笑着说道。 本来在上厕所的薛霖听到外边儿熟悉的声音以及话之后，火直接就上来了。 之前一直想着忍，没想到如今被人这么欺负！ 听到他们说的话后，薛霖就直接走了出来，看着他们冷笑道，“是吗？那你觉得我有多怂？” 几个人尤其是徐强完全没想到薛霖会在厕所，直接吓了一跳，不过一看身边有人，他又壮起了胆子来挑衅薛霖，“那天晚上给你锁里边儿，不知道谁在那儿怪叫，跟个疯子一样！” 听到徐强的话，薛霖本就握着的拳头再次握紧，发出骨节碰撞的声音。 “疯子？那就看看什么才是疯子吧！”说完薛霖两步上前…… 许霂，你们班那个新生跟人打起来了。” 许霂还在解一道物理大题的时候，二班的一个男生慌张地跑过来对他说。 “薛霖？在哪儿？”一听新来的，许霂知道是薛霖，但是他在那儿怎么还会和别人打起来？ “厕所，你快点儿吧！” 许霂赶到的时候，薛霖正靠在厕所门口的门框上看着两个倒在地上呻吟的男生，眼神极为冰冷。 “薛霖你干嘛？” 许霂赶紧上前去扶倒地的男生，才发现他们直接被打得骨折了，胳膊动不了，疼得他们两个人眼泪都出来了。 “去医务室先，我跟你们一起去。” “……”许霂看了一眼薛霖没有说出话来。 “你为什么打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是个普通人能扛得住你的拳头吗？”许霂当然还记得那天晚上，五六个社会青年在薛霖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那就让他们安分点。”薛霖也没给许霂面子，说完就朝外边儿走去。 迟到早退这些事老师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把人打到医院这性质就太恶劣了。 “打人这种事在我们学校是从来没出现过的，你知不知道对方家长已经报警了！”看着薛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陈瑶真是气急了。 早知道就应该跟领导抗争到底，这个烫手山芋，怎么都不能落到自己头上，没想到今天果然出事了。 “这样吧，我跟你家长联系，先去医院，看看那几个学生怎么样了。”陈瑶也没有被气疯，而是安排接下来的事！ “老师，今天的责任都是我，开除我吧！” 陈瑶被薛霖的话吓了一跳，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薛霖说这么长的话！ “开除你？我倒是想！就算要开除，也得解决完这件事！”说着陈瑶已经出去给薛海打电话了。 “薛霖爸爸，您现在立刻马上来学校一趟吧！孩子动手伤人了！” 其实薛霖是在警察局见到的薛海！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动手！”看到薛霖没受伤，薛海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生气，哪怕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不想在这个学校待了，”不管薛海说什么，薛霖就这一句话！ 薛海还是去了医院跟对方的家长交涉，只要能谅解，不管他们提什么条件都答应。 天下父母心，哪怕薛海再生气，他也知道不能让孩子没出社会就有一段黑历史！ 在对方的胡搅蛮缠下，薛霖答应了5万的补偿，不过对方还要求薛霖亲自道歉，这让薛海犯了难！ “我不可能道歉的，让他们随意吧”薛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你确定你不想上了是吗？好，不想在学校，那你就去医院吧！” 第13章 精神病院 “哎哎，我们马上就到，行行，您让楚医生再等一会儿，好嘞好嘞，我们半小时就到。” 薛海刚挂了电话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同样盯着后视镜的薛霖，对着镜子四目相对，薛海感觉薛霖的眼神有点儿阴森森的。 戴着帽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静静地坐着。 薛霖在想什么呢？他什么也没想，反正他的人生什么时候由他做主了？想送武校送武校，想接回来接回来，想去医院去医院，又不用问他的意见。 直到看到：省精神病院几个字的时候薛霖空洞的眼神才有了点儿神采。 他回头看了看薛海，有点儿诧异，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怎样，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出来学校后来的第一个地方是精神病院。原来，他也是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了。 “我认识的一个医生是这方面全国有名的专家，他今天来这里会诊，既然你在学校待不下去，那就来这里试试……”薛海当然看到了薛霖那副诧异的眼神，但他知道，他需要让薛霖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很多时候会让人觉得很可怕。 薛霖跟着薛海进了医院大门，薛海在前边儿打着电话，薛霖则在后边儿走一步停一步地跟着，穿过了前边儿的会诊部，又走到了住院部，前边儿的人依然在打着电话，而他却看到住院部的门开着一条缝儿…… 薛霖对精神病院印象停留在电影场景里:昏暗的走道，几缕斑驳的光线，走道尽头都是目光呆滞的人，他们在暗处，毫无目的地左摇右摆，身影忽明忽暗。 其实真实的场景也没差多少，薛霖忍不住往前迈开了步子。 直接进的封闭病区，包括走道、活动室、护士站和病房组成，里面的人在狭长的走道不停地来回游荡，大部分人双眼无神表情呆滞。那群人就像看猴一样直勾勾盯薛霖，这让薛霖浑身感觉不安。 有浑身散发着焦虑的病人围着护士问一些让人无语不想回答的问题；有不停地自说自话，时哭时笑的，脱了鞋在走廊来来回回走的；有一直在各个地方来回穿梭、面带微笑、走路僵硬的…… 薛霖只是在外边而走廊里走着，不一会儿被关在病房里只能靠着玻璃窗看外的病人，蜘蛛一样贴在玻璃门上，用好奇又麻木的眼神面露微笑直愣愣注视薛霖，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不动。 薛霖没办法形容那是种什么眼神，他们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但就是没有生气活力。 薛霖与他们对视久了，觉得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歇底里了起来。说不太上来那种感觉，但是那么多的目光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在不断地翻涌，薛霖就在它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被吞噬，粉身碎骨。 再往前走，上面的牌子上写着：精神分裂。走廊上的病人大都对薛霖视而不见，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路过时只是偶尔瞥他几眼。他们大多痴傻地笑着，有的病人被医生呵斥让回病房后，会用胳膊捂住头，像个小朋友。薛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只是僵硬地往前挪动。 突然前边一顿吵嚷，旁边的病人看到有热闹，纷纷睁大眼睛往前凑了上去，薛霖站在人群外边儿，个子高的优势在此刻就显示了出来。他就站在那儿看着里边儿发生的状况。 一个女孩儿抓着她妈妈的手满脸惊恐拉扯着要往另一边走，哭喊着说要出去，此时几个医护还有几个病人围了过去，开始动手拉扯那个女孩儿，她疯狂地大叫，挣扎着要往外走，但一堆医护和病人围着他动弹不得，医护则全扑过去拽她。这个女孩儿挣扎不得，终于被按在了地上，绝望地哭喊着，但是没有一个人关注她。隔着玻璃窗户，薛霖就那么看着一群医护还有女孩儿的妈妈强力把她按在病床上，再用皮带把她手脚困住，固定在床上。女孩儿已经放弃了反抗，瞪着大眼睛一直流泪一直流泪。 薛霖被这副样子惊到了，他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他好像看到了自己被关在这里像是监狱一般，每天缩在角落里，望着高处的窗户，又或者被这些医生护士五花大绑到床上。 “你是哪个病房的人？腕带呢？”身后传过来一声声音，薛霖想都没想转身就想往出口跑。 “哎，你别乱跑，站住。”见薛霖往前跑，医生以为又是哪个不听话地病人，连忙去追，“快抓住他，别让他跑。”她的这一个动作引来了更多的医护。 薛霖跑到了刚才的门口，但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上了。他拼命地想要拍开门，后面那群追他的医护都追了上来。 “这是哪个房的病人？” “是刚来那个精神分裂吗？他怎么跑出来了？” “控制住他！” 一堆医护也不确定薛霖的身份，但是这里边儿的大门被锁着，正常人是进不来的，所以想当然地以为他是病人。 薛霖看着那么多人想要扑上来抓他，这让他更是恐惧，他无意伤这些医生护士，但是他不能关在这里，所以他只能反抗。 在打倒了几个医生护士后却涌来了更多的医生病人，薛霖只得往里边儿跑，但是从病房里出来的病人越来越多，他挤不出去了，他只得停了下来。可他刚要转过身，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像被虫子叮咬了一口，他缓缓转过身，就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手里举着注射器，一脸惊恐的看向自己。 薛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软了下来，失去了知觉，连脸接触地面都没有感觉。就记得好多白色衣服的人涌向了他…… 薛海一直以为薛霖跟着自己，但是等他打完电话转过头才发现，后边儿的人，没了。 他绕着医院找了几圈儿也没找到只好来到医生办公室找到了楚医生，在楚医生的帮助下，通过监控摄像头才找到了已经被绑住的薛霖，他们连忙赶了过去。 看着床上被绑得结实的薛霖，薛海真的震惊了，而薛霖刚被打得镇静剂的药效还没过，双目无神地趴在床上，望着前边儿的墙壁。 过了好半天，薛霖才能慢慢坐起来，他虽然没有力气，但是中间有医生护士来道歉他却是知道的。 看着儿子逐渐恢复正常，薛海这才放下心。薛霖的脸上被磕破了皮，薛海拿来了创可贴想要给他贴上，但是被他避开了。 刚才的一场乌龙让薛海心有余悸，而薛霖坐在一旁的病床上一动也不动。他看不见薛霖的脸也不知道他什么神情，但总觉得薛霖好像更恐惧了。 薛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所以他才将头垂得特别低。医生说先让薛霖用仪器检查一下。这次薛霖不敢乱跑了，紧跟着医生去做检查。 薛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他们在办公室里讨论病情。 “医生说你没什么，不管是住院或者在外边儿自己疗养都可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薛海拍了一下薛霖的肩膀，开口是安慰的话，但是他真的没想到薛霖竟然已经到了需要住院治疗的地步。 教练说薛霖在学校经常打伤人，直接给人打进医院，一般情况下，他会直接给对方家长打钱让他们闭嘴就行，他觉得这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发生点儿矛盾很正常，只是医生说孩子暴力倾向很严重。 教练说薛霖在学校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比如他会把自己关在教室或者训练室一整晚不开灯，第二天教室和训练场就会被搞得乱七八糟。 医生说薛霖很可能是精神分裂，薛海真的很头疼，为什么他的孩子都不正常？ “我不想在这里，我回去。” 对于薛霖的反应，薛海有些诧异 第14章 接受现实 打人事件薛霖也不知道薛海怎么解决的，反正他也不在乎，只是短时间内他不再想着退学这回事儿。 薛海这边一挂完电话直接就在手机上搜辅导机构，虽说他并不要求薛霖考什么名牌大学，但是既然老师说了所有的孩子都在积极备考，又想到薛霖的问题，索性他也让薛霖有点儿事儿干，省的没事儿再憋出病来。所以薛霖接到薛海电话的时候，薛海已经到了小区门口，薛霖不想去上课，但是薛海已经发动了车子，根本来不及他拒绝。 一路上车里的氛围和上次两个人坐在车里的一样，安静得不能再安静，薛海几次想开口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老师挺好的，我看其他补习过的同学对她评价都挺高的，你跟着学应该会有所收获的。” 薛霖靠着车窗，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爸爸对你没什么要求，你就开开心心地在学校待一年就行，大学什么的你就自己看，能考上我们也开心，考不上我们也不会失望，你就尽力就行。” “哦~”薛霖看着窗外路过大学门口，轻声回应。 薛海将薛霖送到补习机构的楼下后就说要走，薛霖的眼神微变但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什么也没什么用。费用薛海在之前就已经打给了机构，给薛霖安排的也是这里最好的老师，每一科目都要补。 薛霖是只带了一个自己来的，所以他只身走进教室的时候，老师还以为他走错路了，这一问才知道是今天上午直接付了全科全款的大主顾，负责人瞬间热情变脸领着薛霖往里边儿走。 这里的负责人很清楚能够付全款的应该就是孩子成绩特别不理想的，都想趁着这最后一年加把劲儿，虽然他们这儿的价格贵，但是架不住家长望子成龙的心。 负责薛霖的一个老师先跟他介绍了一下补习计划和其他补习的一些东西，薛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在一旁也不回应他。薛霖知道之所以同意来补习更多是因为他不想在学校里听那里的学生和老师唠唠叨叨，他感觉来这里应该会安静很多。 按照这里老师的意思，薛霖要每个周末都要来补课，并且不耽误学校的课程。 一听到这，薛霖皱起了眉头，如果真这样，那他来这里的意义在哪？不仅逃离不了学校还要再搭上可以安安静静待着的周末，薛霖动摇了。 薛霖的拒绝表现在了脸上后，负责人也看到了，她连忙换了话题说这里的辅导老师都是毕业没几年的名牌大学生，辅导他们这些高中生不会有大的代沟，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他们的成绩。 “有事我可以不来吗？”薛霖直击重点，要他天天来，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间是可以根据你的时间进行调整的，不过我们这边的上课情况是要和您家里人同步告知的~” 薛霖听到那句还要给家里说，心瞬间就凉了，他本来就不想和家里有太多关联，如果他在这里逃课什么的，指不定又有一堆事儿找来。但是，如果说这里不要他呢？ 负责人还是一直叨叨，她一直在看薛霖的表情，希望自己的表达能解决他的疑虑，毕竟这样一位主顾可随时都有跑的可能。 “可以上课了吗？”这老师比陈瑶比其他任何任课老师都要话多，惹人心烦。 “哦哦，可以可以，那咱们先上数学课，两个小时后安排第二节课。”负责人连忙转过脸去叫老师过来。 数学老师是一个戴着眼镜年纪不大的男的，拿着一本儿练习册坐到了薛霖身边。这个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薛霖又皱起了眉头，虽然两个人还隔着最起码20厘米的距离。 “我叫江城，前年从郑大毕业，学的是数学，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江老师。”江城脸上带着温和谦逊的笑容。 “江老师，你能离我远点儿吗？”薛霖一则回应了称呼，一则提出了要求。 “呃……这？”江城显然没想到薛霖会说这么一句话，尴尬地起身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有什么怪味儿，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再次开口，“我坐这边可以吗？” 薛霖转过了脸，不再说什么，这下江老师才开始讲课。 说是讲课，其实还是做题加讲解，那和学校有什么区别？而且他明明不喜欢有人接近他，何必呢？可是薛海交过钱了，他说不来肯定不行。 “不会！”薛霖看都没看一眼练习册，直接将江老师递过来的练习册扔到了桌子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全都不会吗？”江城有些意外，“那我先给你梳理知识点儿吧，这样你先有个印象，到学校的时候也能跟着老师上课。” 薛霖面无表情看他自言自语，自顾自地将练习册放到一边，拿出了一本练习本，开始在上面写公式。他自顾自地讲课，薛霖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有毅力继续讲的。 “江老师，您不觉得这样浪费彼此的时间挺不好的？”薛霖实在受不了这个老师的话在脑子里乱转，他想静静。 “可我的任务就是给你上课，”江城有些不知所措。 “但我觉得您在耽误我的时间，我什么都听不懂！”薛霖不客气地说道，直到江城老师满脸憋红地出去教室，薛霖才缓和了脸色。 他本来想着就要走了，但是之前那个负责人上前说，这节课是物理，拦住了薛霖的去路。他们机构打出的广告可是一周试课，不满意全额退款，薛霖这可是几万块钱的客户！ 物理老师也是一个年轻人，看着比薛霖大不了几岁，只是年纪轻轻就有点儿秃。 显然这个老师也是和上一位数学老师交流过了，所以一进来就直接坐得离薛霖有些距离，这让薛霖没有话说。 物理老师还算是有点儿水平，没说上来不是做题就是讲知识点儿，而是在那一直问物理相关的问题。在薛霖简短的回答中大致清楚了薛霖的水平。 但薛霖已经没有再继续听下去的欲望，“老师，您不觉得注意形象挺重要的？” 物理老师被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搞愣了，“什么？” 薛霖没有说话，但是目光落在他的裤子和鞋上。薛霖一般不关注别人的形象，可能他今天真的太闲了，所以看到了这位不太在乎形象的老师的不好的一面。 “我~” “老师，我有洁癖。” 薛霖这有含义的一句话带着外人不明所以的笑容，让这位物理老师尴尬地离开了补习教室。而负责人硬是将已经走到门口的薛霖托了回来说，接下来的英语老师可是高材生，而且还是个女神级别的老师。 也不知道哪句话打动了薛霖，薛霖又坐回了教室。 这次英语课上，薛霖倒没有为难这位女老师，当所有人都以为女神将这不好惹的祖宗收服的时候，只听得教室里一阵声响。 众人连忙打开了教室门，反正众位补课老师看到的就是英语老师一副花容失色的惊慌样子，而薛霖前边的桌子已经倒在了地上，薛霖则是瞪着进来的众人。还没等负责人开口问怎么回事儿，薛霖踢开一旁的障碍物，直接出了教室，出了辅导机构的大门，而英语老师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忍不住在后边朝他大喊神经病! “怎么回事儿？”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了？” 众人问道，而一听到众人地询问，英语老师更是一脸羞恼，跺着脚朝自己办公区走去。 薛霖没有看手机的习惯，所以到了晚上回到住的地方他才发现陈老师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以及短信。 “身为学生，无故旷课是对老师对你最大的不负责！” “我给你爸爸打过电话了，无论你做什么都要提前请假好吗？学校的课不上你出去补课？” 薛霖看着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微微皱起了眉，他扫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四十，离放学还有俩小时，要不然…… 其实就算他到了学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过鉴于自己下午犯的错，薛霖还是拿出了数学的书去看。 “同学们，今天晚上呢，我们学校领导来咱们班给咱同学鼓鼓劲儿，大家欢迎！” 薛霖一直都很奇怪，他甚至能从风里听出对手的出招，但就是猜不到老师什么时候进教室。 “各位同学们，高三可是你们人生最……” 台上的领导大腹便便，笑眯眯地对着下边儿的同学说着一些官方漂亮话，薛霖则一脸不适应，他第一次觉得有人耽误了自己学习。 “咱班许霂是谁啊？” 听到有人点许霂的名字，薛霖抬起了眸子，又转向许霂身上。一直坐直着身体的许霂听到领导点名，自然谦逊地站起身回应着领导的训话。 “虽然咱们班这次成绩没有到到第一，但是只要后面儿的同学加油追上来，咱们就还是第一……” 夸完了第一，自然就得鞭策一下倒数，薛霖不自然地低下了头，捧一踩一，有意思？ 又说了一会儿，他们才终于离开了教室，陈瑶则在后面儿陪着。 “你那道题思路不对，连接ae，以f点为动点化弧……” 薛霖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抬起头才发现许霂坐在自己位置上正看着自己做的那道题。其实他不会做这些题，只不过看这种几何题感觉比导数什么的简单。 “你先别做这些题，先写前边儿例题巩固一下知识点儿……” 看着许霂真诚地目光，薛霖有点儿尴尬，咽了口气后缓缓合上书本儿，直接走了出去，他不喜欢这样，他讨厌这样目不转睛的关注！ 第15章 心理医生 薛海给薛霖打电话说安排了司机，下午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上一次只是做了系统的检查，而这次才算是真正的治疗开始。 对于看心理医生，薛霖没什么其他想法，很显然他有什么想法也没有用啊！难不成他说不去就可以不去？说不定就可以直接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医生是个50多岁的和善小老头，从他进房间到示意他坐下，医生总是一脸看不出真实还是虚伪的笑看着他。他的胸牌上写着楚江汉三个大字，后边是主任。 “我姓楚，你可以叫我楚医生。”楚医生向他介绍着自己。 薛霖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但他没有开口地打算。在一个新的环境面对一个新的人，通常情况下，他没有直接逃离就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薛霖，你为什么来这里？” 薛霖被问得有些懵，为什么来？难道是他想来的？ “有病！” 薛霖根本没有看坐在对面的楚医生，低着头说的很干脆。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对楚医生的回答还是问题的回答。 “那你觉得自己有病吗？”对于薛霖的回答，楚医生一笑了之，他并不在意薛霖说了什么，他只想从薛霖的回答中看出薛霖一些他想看到的东西。 薛霖没什么回应的，他觉得自己没病，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崩溃是事实，不能接受别人是事实，把别人打进医院也是事实。如果这并不是病的话，他不会被原来的地方“赶”出来。 “那一个星期了，觉得新环境怎么样？”见薛霖不回答，楚医生换了个新话题。依据他多年的经验，像薛霖这样的孩子的病情并不难解决，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他即便不能恢复和正常人一样，但也绝不会连日常生活都维系不了。 “还好……”薛霖没有抬头淡淡地回答道。 “并不好吧，你想离开？”楚医生一直盯着薛霖的动作，看他面无表情，看他抠手指。果然，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那个一直低头的男孩抬起了头。 “你怎么知道？”薛霖看他的目光极其防备。 “你的老师应该姓陈。”看着他惊愕地眼神，楚医生微微一笑继续回答道。 老师？薛霖皱了眉。他还真没想到这样一个老师真是将他讨厌至极的事儿做尽了。先是管他上课迟到，而后叫家长，现在直接监视他给医生说，那他在学校的生活可不就实时被监视着？ 看来，这个学校还真是不能待，遇到的人一个个都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是不是和之前生活差别太大，突然进入正常人的生活世界里，很不适应？” “正常人？”听到楚医生的话，薛霖有些惊愕，“那我是什么？” “你当然也是正常人，只是太过于依赖从前的生活，不想去接触新的人新的环境。” “呵呵，”薛霖突然咧开嘴笑笑，旋即又恢复一脸冰冷看向楚医生，“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医院检查我有精神病，你却说我是正常人？” “那我们聊聊你以前的生活？”见薛霖有了情绪，楚医生心内暗喜。 “没什么好说的。”薛霖白了一眼医生将目光停留在别的地方。 “你在武校待了十年，准确来说是十年零八个月，最熟悉你的的教练姓周。”楚医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着楚医生什么都已经知道的样子，薛霖有些无语。 “不善言谈，没朋友，成绩差，脾气暴，性格执拗……”楚医生将本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他和周教练沟通过后的结果。 这样的孩子一般与家庭脱离不了关系，但是薛霖的父亲将薛霖交给他至今都没有与他沟通过，这与周教练描述的也很相似，也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才是这类孩子最难搞的地方，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却不能去碰，要迂回曲折地去打开他的心结。 薛霖低头默认了楚医生说的话，这十年，的确如此。没有朋友，少言少语，学习成绩也不好，脾气火爆容易动手。 “那新的学校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一些不一样的人和事？比如老师、同学、有趣的事？” 薛霖没有回答，而他不断搓着的手让楚医生嘴角露出一抹看穿一切的笑。 “差别太大的生活环境确实会让人难以适应，但一周足够你熟悉这个地方了，毕竟离开了这里，下一步你可能又要去一个更加陌生的环境。” 楚医生猜测，这个新环境或许会对他的病情有很好的治疗效果，所以他首先要稳定住薛霖的心，不让他再乱动，最起码是心理。 薛霖低下了头。 “比如现在的老师会时刻关注你的动向，你的同学会想为你做点什么，还有身边的其他人也在不经意间和你交流……” 薛霖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一张张脸，这真是让他有些尴尬，手足无措。 “一个人的世界虽然安静，但也安静。” 薛霖垂低了眸子，是啊，他又不是天生就喜欢孤独，只是习惯了孤独后，就不愿意再去接触喧嚣了。 “以前的生活虽然稳定，但是死水一般沉寂。既然换了个新环境，要不要重新开始一段人生？你可以不相信会有惊喜，但总不会比之前的生活更糟吧？” 薛霖抬起头看向楚医生，看着他眼睛里含着的笑意，像是星星一般发着亮光。 “他们很聒噪，但也很有趣，活的有温度。”楚医生依然一脸笑意，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他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不要开口拒绝，就这样。 对于楚江汉的所谓“话疗”，薛霖并不感冒，只不过他说的有些话他确实听到了耳朵里。哪怕他对旁边的人再避如蛇蝎，但是他不能否认自己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心里的不舒服。 后来的话薛霖已经不再听了，楚江汉在试着想要再问几个问题的时候，薛霖已经表现出了烦躁。 …… 楚医生送薛霖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再次重复道：“不会更糟的。” 虽说楚医生说的话对薛霖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那句“不会更糟了”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旋。 周复一周的生活又开始了，早起本来就是薛霖的习惯，他从来都不需要定闹钟。 睁开眼睛，他随手拿起了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刚五点。他刚要放下手机准备再躺下来望会儿天花板，竟然有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是qq消息，昨天晚上陈老师问他有没有qq号，说他都到这儿一个月了还没有把他拉进班级群里，要把他拉进班群。他本来想拒绝，可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给了。 这些社交软件在薛霖手机里都是摆设，他的qq里边儿之前只有周教练一个，昨天晚上多了一个陈老师。他一向不会去用这些东西，又没有朋友，根本用不上。 而他刚打开qq页面，就见聊天框里几十条消息，下边儿联系人也是十几个，这让他瞬间清醒。仔细一看，原来是高三四班班群里的消息，他随手打开，却没想到里边儿全是……对他的欢迎！ 陈老师将他拉进班群里之后只说了一句欢迎新同学正式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下边几十条竟全是对他的欢迎。这让此刻的薛霖有些不自然，本来刚睡醒的他还有些迷糊，现在彻底清醒了。 而最后一条消息是班长许霂发的：欢迎你！这是4：50发的。 他退出来聊天界面，打开下边儿的联系人，然后是新朋友，最上面那个是许霂。 犹豫了一会儿后，薛霖点了同意。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回应一下班群里或者许霂，但是没等他决定，消息提醒又来了。 “醒这么早啊，今天早上去上自习？” 薛霖的手握了又松，却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只得回了个“嗯”。 “早点下来吧，吃个早餐，这样早上就不用去食堂或者饿肚子了。” 那边的消息回复得太快，他刚发过去，就回过来了。薛霖看着许霂回得消息连忙坐了起来，他是想着今天去上课，但是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早起开场白。 “哦”，憋了半天，等薛霖洗漱完之后才回了消息。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带你去卖早餐的地方熟悉一下路。” 见许霂这么说，薛霖有些头疼了，为什么要等他？还要带他去吃饭？ “不吃了。” “别着急，我已经到了。” 见聊天框里的话，薛霖立马跑到窗户口，确实看到小区门口挡了一半儿的山地车。 虽然薛霖很讨厌这样，但是昨天楚医生说的，先试着不要拒绝别人，这让他想试试。 “嘿，早啊！” 在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薛霖连忙换了正常的步调，就见昏黄的灯光下，许霂正朝着薛霖的方向招手。大早上都能笑得如此有精神，薛霖觉得这属实厉害。 “嗯！”薛霖走到许霂距离一米的地方停住，回应他的早。 “还有二十分钟，早餐店刚好在那边儿，走吧？”许霂笑着看向薛霖。 “嗯。” 因为薛霖没有车，许霂也从车上下来直接推着车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霖腿长的缘故，他走的好像特别的快，这让后边的许霂有点忍俊不禁。他好像知道薛霖为什么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很了解薛霖一样，总是在不自觉地猜他的心思。 说是早餐店，其实就是一个路边摊，卖着粥和包子。薛霖停在了摊外，看着许霂上前跟老板熟络的打招呼：“刘阿姨，来两份粥、两份包子，带走……哎，等一下，”突然，许霂又像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问薛霖，“你想喝粥吗？” 薛霖看了看早餐的招牌，考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那……胡辣汤？” 薛霖想都没想就点头，看到许霂笑自己，薛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连忙把脸转到一边去。 “阿姨，一杯粥，一杯胡辣汤吧！” “好嘞，许霂啊，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这儿吃饭呢？”刘阿姨一手装早餐，一边笑着问许霂。 “这几天太累了，起得晚，昨天又是周末没有课，睡了个懒觉，就没吃早饭。” “学习也不能把身体搞坏啊！” “知道了，谢谢刘阿姨。” “今天带了朋友过来？”在递给许霂早餐的时候，刘阿姨看到了不远处正看着两人的薛霖。 “啊，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许霂看了一眼薛霖，笑着回答。 “行啊，跟你一样的帅小伙！”阿姨满脸堆着笑，连带着两个人都夸了，眼神不住地朝薛霖那边看过去。 突然被cue，薛霖有些尴尬，连忙转身移开了目光。 “哪有，刘阿姨，我们先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行，注意安全啊！” “好嘞。” 许霂走到薛霖旁边，将一份儿早餐递给他。薛霖看着早餐又看了一眼许霂，犹豫了。 “算我请你的，下顿你给我请回来就行了。”许霂大致想到了薛霖为什么这样，于是找他一个比较靠谱的借口。 俩人前脚坐到位置上，陈老师后脚从后门儿进来，站到两个人的位置中间的过道里，停顿了一会儿才离开。 早自习是语文课，要背的东西就那么多，薛霖虽然想着离开这里，但是他觉得现在坐在这里，仰着脸好像也不对，无聊地翻开了课本儿。 班里的同学都在大声地背书，薛霖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他们这群人。他不明白这群人为了老师口中的个人未来在这里一天十几个小时学习的意义。他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目标，没有什么能够支撑着他去做一件事，就像这群人现在努力地想要在高考里拔得头筹。但是薛霖知道自己不会是这里边儿的一员，即便考不上也不会有人对他抱有期望或者失望，而且，考上大学又能怎样？换个地方继续混日子？ 由于俩人早上都吃了早饭过来的，所以早自习下课俩人都没有起身出去的意思。许霂低着头在做着题，薛霖则趴在桌子上假寐，这里的日子真的好无聊，所有人都这么无聊，生活平淡地没有一丁点儿波澜。同学间互相鼓励，相亲相爱，没有矛盾，不像他之前，两天一切磋。 第16章 试着接受好意 许霂上前就想揽住薛霖的肩，不过被薛霖意识到后，一个闪身躲开了，抬起眸子用一种极为疏离的眼神看向许霂。 薛霖确实觉得这个男生怎么这么讨厌，他为什么总是要跟自己靠的这么近？ “喂，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吗？”许霂撇了撇嘴。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薛霖舒缓了紧锁的眉头，迈开步子出了教室。 “哎，等等我啊！”见薛霖朝前走，许霂赶紧跟上，他倒不是有多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只不过遇到一个冷冰冰的人，他有些好奇。 “薛霖，食堂在这边。” 薛霖确实不知道学校的食堂在哪儿，其实他也不想去吃饭，食堂的环境他很不喜欢。 以前在武校的时候他都是等食堂快没人了他才去，不过现在学校实行的是分时间段吃饭，食堂不会没人，他就没办法了，所以他想要去超市买东西。但是许霂还是在跟着他，这让他真的有点儿烦。 “我说了不用管我，我不饿，也不去吃饭。” “干嘛不吃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走吧……两步路就到食堂了。”许霂笑着反问薛霖，在他眼里没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了。 见薛霖站在那儿了，于是两步走上去，正想要再次伸手碰他，却被他再次注意到，许霂意识到了他刚说不喜欢被触碰，于是连忙放下了胳膊。 路上已经有很多吃完饭往回赶的同学，见两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儿齐肩而行，不免投来异样的目光，薛霖不喜欢，于是低下了头。 许霂朝前走目光飘到他身上的时候觉察到了他的反应，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果然，食堂嘈杂的氛围让薛霖开始头疼，手不自觉地开始轻微发抖，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缘故，他的眉间也开始渗出细汗，深呼吸了几次之后，薛霖确定自己还是受不了这个环境，转身就要走，一条胳膊伸到了他的面前。 “你这么抗拒新环境，难不成这一年不来吃饭了？”许霂并没有直接拉他的胳膊，而是拉住了他的衣袖一点，防止他落荒而逃。 看着薛霖诧异的眼神，许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觉察到了薛霖好像并不是脸上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这次薛霖没有甩开许霂的手，而是默许他拉住自己，去穿越食堂熙攘的人群。 “哎，许霂，你也来吃饭啊？”人群里有一个女声传来。 “姜楠，林湘？你们也刚下课？”见到隔壁班的女生，许霂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 这个姜楠可是他……的青春。 “不是啊，我们已经吃完准备走了。”姜楠看着许霂，脸上露出明媚青春的笑。 薛霖看着许霂笑着与她们寒暄，心里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与人交流一向是他最不愿意接触的，即便是现在来到这个新环境，他最怕的还是与人交流。 “薛霖你也在啊？”薛霖没想到姜楠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女明媚的笑容让他有点儿发窘，于是他……转身离开了。 “哎，你们认识了？”许霂倒是好奇姜楠林湘怎么认识薛霖的，不是下午才来的？ “碰巧。”姜楠脸上的笑意淡了一层，回应着许霂，但眼神却还留在人群中那个低着头依然比众人高一头的背影身上。 “这下许大帅哥的班草地位岌岌可危喽！”林湘笑着调侃许霂。 “行了，我得看看他去，毕竟，老师给的任务。”许霂挠了挠头，眼睛却是看着若有所思的姜楠，几秒钟后，许霂才反应过来连忙跟她们说了再见，去找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薛霖。 食堂人太多了，几乎没有动的薛霖就这样被挤着朝前走了很远。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许霂牵着他的时候，那种紧张窒息感减轻了很多，但他自己站在人群里那种感觉却又强烈起来，他握紧了拳头，想要朝前走，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有更多的人朝他身上挤，每挤一下他都觉得自己身体都要炸裂。 许霂找到薛霖的时候，他正坐在食堂的最西北角，食堂里唯一人少的地方，因为离门口最远。见他低着头，胳膊放在桌子上，轻微地颤抖。 “你，你怎么了？”发觉到他连嘴唇都在颤抖，许霂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对劲，慌忙问道。 “我……我……”薛霖想要握紧拳头，但是颤抖得太厉害让他无力握紧。 “你不能来人多的地方？” 许霂这才反应到，从他来到现在，每次被人注视或者人一多他就开始反应异常，许霂的脸也严肃起来，他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明明一个人吗最怕什么，自己却让他独自面对，这真的太不该了，说着伸手去拉薛霖，“走，我们回去，去外边儿吃！” “别……等会儿！”薛霖避开了许霂的手，而是将头埋得更深。 许霂才发现，食堂的人依然很多，从这里到门口，人潮还真是汹涌，他第一次觉得食堂怎么这么多人？ “那算了，等会儿再回去吧！” “……” “我去给你买饭，你想吃什么？”许霂关切地问道。 “……” “那我随便给你买点儿？” 薛霖没有回应，许霂只好试探地开口，见这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儿，许霂也像是习惯了一样，起身离开，去排队给他买饭。 看着许霂离开的背影，薛霖焦躁的心仿佛安定了许多，而颤抖的身体也在慢慢地恢复正常。 在薛霖的意识里，他开始觉得许霂这个人脑子有病，为什么从见到自己到现在就一直要牵扯着自己？看着那个烦人的家伙站在人群中给自己买东西，薛霖眉头再次紧锁，这个人他，到底想干嘛？他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啊，不想别人接近自己，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做？ 见许霂提着东西笑着朝自己走过来，薛霖再次低下了头，他不太习惯和别人目光接触，能避则避。 “我随便买了点儿，你先凑合吃，不行咱晚自习下课去学校外边儿我带你吃好吃的。”许霂站在桌边，给薛霖面前摆吃的。 许霂是觉得自己刚刚做错了事，心怀愧疚，虽然理论上来说，他并没有犯什么错。 “谢谢。”薛霖没有抬头，身体也没有动，对于他的善意，薛霖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 “你怎么不吃啊？我买的都是这里算得上好吃的，你尝尝嘛！”许霂拿起了个包子递到了薛霖的身前。 深低着头的少年终于抬起了他的脸迎上许霂的目光，许霂发现他的眼睛很红很红，是惊惧过后的恐慌，眼睛里星星点点的不是泪光，却是让人没来由地揪心。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应该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就，就当我刚抛下你给你赔罪了。”许霂找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不过还好，薛霖至少伸手了。 但是，他没有去接许霂手里的，而是重新去拿了一个包子。 吃饭的空挡，许霂还是不住地问他很多问题，但薛霖确实没兴趣张口回答，这些话题他并不想交流，比如，家是哪儿的？家里做什么的？ “那你以前，在哪儿上学？”见薛霖一直不开口，许霂也不想再问了。 “武校。”薛霖趁喝粥的空挡，从口中蹦出了简短的两个字。不过他觉得这里的粥确实还挺好喝，应该比武校的好喝。 “哇，武校，那你打架很厉害吧？”一听说他是武校的，许霂又来了兴趣。 薛霖被他的态度惊讶到，抬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充满好奇的眼神，薛霖觉得有些尴尬低头继续喝粥。 打架很厉害？这可不是个好的评价，虽然在学校里确实没人再能欺负他了，但是一想到之前被~，那段时间算得上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光。 可再一想，什么最黑暗不黑暗，反正也没什么亮光的时候。 两人一直到上课前几分钟，食堂的人还是那么多。 薛霖看着那么多人，不住地在心里喘息，看到许霂也望着那么多人皱着眉，心里猜测他大概是在等自己：“你，你先走吧，我等一会儿再走。” “你这等到什么时候了？走吧，我带你！”这次许霂脸上的笑不再那么玩世不恭，反而很认真很真诚。 “不，不用了。”也许是许霂的眼神太过真诚，薛霖更觉得尴尬，低下了头，更加坚定要在这儿等下去的想法。 “没事的，就这点儿距离，10秒钟就过去了。”许霂不再跟他啰嗦，伸手直接拽住了薛霖冰凉的手，拉起他就往人群里冲。 薛霖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前边跑的飞快地少年拉着往前跑，看着他的头发上下飘动，看着他在前边为自己开一条路，看着他紧紧拽住的自己的手。 那个下午，有个少年带他穿过了他的恐惧，奔向了前方。 第17章 尝试接受 薛霖趴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进来了，带着……低低的抽泣声。在他还没有抬头的时候，旁边传来声音。 “弯弯，你怎么了？”许霂正在做题，就见班里的一个女生低着头哭着进了教室。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还在吃饭，班里只有他，弯弯，薛霖。 那个叫弯弯的人并没有理会许霂的话，而是回到位置上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这让薛霖疑惑地看向了许霂。许霂见状放下了手中的笔连忙坐到了弯弯的前边去问什么情况。 “弯弯，怎么了，怎么哭了？” 女孩子刚开始哭的时候，一旦有一个人上来安抚一句，就能激发她所有的委屈，所以听到许霂的话，本来低声抽泣的弯弯直接大哭了起来。 “呀，好了好了，不难过了啊……”一见她哭的这么厉害，许霂也不敢再问了，只得站起身绕到她旁边，轻轻拍她的背。薛霖坐在后边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两个人，一哭一哄。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终于是不再失控地大哭了，轻轻地抬起头看向许霂。 看着她哭得身体都在颤抖，抬头的时候还是不停地抽噎，满脸泪痕，许霂也是心疼不已，“怎么了呀，用不用我给班主任说一下？” “班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许霂的话又刺激到她了，弯弯这次看着他又哭了起来，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往下流。这让许霂慌忙地回位置上拿了一包纸，抽一张抽一张地递到她手中或者帮她擦泪。 又哭了一会儿，她终于不再哭了，有些呆滞地坐着，眼睛盯着桌面，也没看许霂。 “好了吧？要不要跟我说一下发生什么事了？我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见她这次止住了哭，许霂小心翼翼地问。 林弯弯抬起头看向他，看着她关切地看自己，嘴又忍不住弯了下来，有准备哭。 “别别别，不想说就不说了，咱别哭了，我没纸了。”说着拿起了那一包已经只剩了个空壳的抽纸包给她看，林弯弯委屈地收回了眼泪。 “是不是又是家里的事儿？” 许霂其实知道林弯弯家里什么情况，她妈妈因为爸爸家暴，几年前病死了，后来她爸娶了个后妈。原本她只用受爸爸一个人的打，而现在要受两个人的拳打脚踢。她是住校生，周末也是能不回家尽量不回家，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儿。 “我爸不让我读书了，他说他要来学校给我办退学，说要让我去打工……哇……”林弯弯一口气说完之后，强忍的委屈再次爆发，她又趴到桌子上大哭起来。 “没事儿啊，你想上学你家里人不能逼你的，你等着，我去找班主任……”许霂掏出了兜里所有的纸，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薛霖的目光送许霂离开教室后再次落到趴在桌子上大哭的林弯弯身上，不想离开的人被家里人逼着离开，想离开的人还要绞尽脑汁想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哭声哭的实在是烦了，薛霖起身从后门出去，站到了四楼的栏杆处看着对面。墙上挂着一条条鲜红激励人心的横幅： “天王盖地虎，全上985；宝塔镇河妖，全是211。” “拼高三一年，赢无悔人生。” “高考加油！” …… 他看着这些话心里倒没有什么振奋的感觉，就是觉得挺无聊的，考上大学能怎么样？继续学习？那考完大学呢？不还是要进入社会？而他呢？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进得了社会里与人打交道？ 薛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其他处，只见三班也坐着一个人，端端正正坐着低着头在写东西，是姜楠。 许霂，姜楠，他们两个学习很好，是每个老师都会夸赞的好，是以后要进清华北大的料子，用老师的话说就是，前途一片光明，未来一片辉煌。他记得后墙上那片理想大学区域，许霂的便利贴上写着：心之所向。 他应该是想要考去哪儿都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在这里做什么？”许霂上来的时候就见薛霖一个人站在那儿发呆有些好奇。 “没什么。”薛霖说着已经转过身要回教室。 “等等再回去吧！”许霂眼神示意里边儿哭累了正趴着休息的林弯弯。 薛霖看着许霂，没有继续往教室走，而是又转过身继续看着前边儿的横幅。 “你有想去的学校吗？” “没有。”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 “那你……平时喜欢什么？” 许霂被薛霖的回答堵的有些不知道问什么，可薛霖确实没有目标，不像这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在理想目标的一栏填上了一个学校的名字。 “我在……混吃等死。”薛霖靠近许霂，微微勾起唇角，轻声说完便从他身侧过去，往前边的厕所走去。 这是许霂第二次见薛霖这样不带情绪的笑，从第一次见到薛霖，他就知道薛霖不是那么容易接触的，但是这一周以来，他也是从主动接触到不愿再贴再到班主任跟他说的那么多关于薛霖的事儿。这让他想要去试试能不能让这个冰冷的男生稍微缓和一点儿，结果出人意料，他好像没之前一开始那么抵触自己了。 “薛霖，我昨天晚上加你了，你同意一下呗？”薛霖刚坐回位置上，前边的男生就转过来笑着看向他说道。 “额……我没看到。”薛霖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睛里又莫名其妙地闪烁着希翼，这让他有点儿没办法拒绝。再加上医生说的话，他拿出了手机点开了qq。 “哇哇哇，你别拿出来啊，”一见薛霖就这么大方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陈爽直接吓懵了，连忙拿了一本儿书盖着，“不让带手机啊，这让老班逮到，直接给你砸喽！” 见他表情如此认真，薛霖从书本下抽出了手机装进了口袋里。他倒不是怕老班把手机给砸喽，主要是陈爽的表情太魔性。 “行了，有机会再同意吧，这个给你吃，我妈今天早上给我带来的。”说着，陈爽从桌兜里拿出了一盒吃的，“许霂，来尝一块儿。” “阿姨这手艺是真的好！”许霂说着，已经坐过来伸出长臂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块儿酥膏，直接放进了嘴里。 薛霖看了一眼一点儿渣都没掉直接送进嘴里的许霂，又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继续看向陈爽，他轻咽了口气，手里并没有动作。 “怎么不吃啊？”陈爽也拿了一块儿往嘴里送。 “不，不用了谢谢。” “真不用？” “嗯。” 上课的时候，班主任走进教室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林弯弯身边然后示意跟她出去，这件事算是到此为止，薛霖这还是第一次了解别人的一件事，说实话，他倒有点儿想知道这件事会怎么解决。看着语文老师进来，薛霖收回了目光，余光中就见许霂正在看自己，他抬起头目光迎了上去。 “不会有事的，高考事关学生命运，班主任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许霂很自信地对着薛霖笑了笑，转过脸开始听老师讲的内容。 薛霖有些疑惑，为什么许霂这么肯定陈瑶会管人家家里事儿？而且，她只是一个老师，至于把自己上升到一个拯救学生命运的高度吗？他始终不理解一个老师不就应该多关注学生成绩就可以，为什么连学生的私事都要管？ 语文英语不用听，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也不用听，反正该会的他都会，不会的老师在上面讲的他也听不懂。理科知识一窍不通的他对于薛海给他安排到这里，一开始确实没什么感觉，但是老师在上面讲的天花乱坠，底下其他同学听得津津有味，只有他抬头听不懂，低头又要被点名，这真是一种苦恼。 “走吧，吃饭去？”班上其他人在老师出教室的时候也都陆陆续续起身，许霂见薛霖手里拿着笔呆呆地看着桌子喊他一起吃饭。 “额，我，我先不去了，” “出去吃吧，我知道有个地方人少没人去，就是有点儿远。”许霂记得他之前在食堂的反应，知道他可能不太习惯在人多的地方，但是他也不能一直不吃饭吧？ “啊？”薛霖有点诧异。 “走吧，中午时间长，赶得回来！”说着许霂已经起身，伸手就要拉薛霖，却被薛霖再次避开。许霂看着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记得他说过不喜欢别人接触他，怎么又？ 薛霖站起了身，稍微落后许霂半步。他其实不想就这么跟着他出去，可是，真的有点饿，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比在武校训练半天还要饿。 走到门口的时候许霂突然停住了，“学校中午不让出去吃，所以我们得从后门走。”说着，许霂已经从另一边的路上过去，薛霖不认识路只能跟着他走。 这是什么破规矩不让出去吃饭！薛霖忍不住腹谤。 学校后门也有几个保安老头在看着，薛霖以为又出不去了，就抬头看一边的围墙，没多高，他跳起来就能翻过去。可没等他想着出去，许霂刚过去不知道跟几个大爷说了啥，只见大爷一个一个笑着挥手让他们出去。 两个人弯弯绕绕，从学校门口穿过了几条巷子，终于到了许霂所说的吃饭的地方，这里也有学生，但比起小吃街，食堂，人可少太多了。 “就这儿，进来吧！”许霂示意薛霖进去。 薛霖掀开门帘进去，就见许霂已经又笑着和老板攀谈了起来，薛霖真是疑惑了，为什么许霂和每个人好像都很熟，关系都很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店里就六张桌子，最里边儿坐着一对情侣，薛霖自觉做到了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墙上挂着的是店里的菜单，特色小炒，还有盖浇饭，各种面。 “时间怕不够，要不然让你尝尝这里的小炒，真是一绝！”许霂由衷的赞叹道，“随便吃点儿吧！” “我请你！”薛霖看着许霂说道。 许霂看着极为严肃认真的薛霖忍不住笑道，“好好好，你请，那我专挑贵的买喽，吃穷你！” 薛霖点点头示意他随意。 俩人也就一人点了一碗招牌牛肉烩面，毕竟吃饭时间本来就短，花在路上的时间就不少了，所以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你喜欢吃什么？”看薛霖低头吃得很香，许霂忍不住问。 “都行。”薛霖停了筷子却没有抬头看他，说完之后继续低头干饭。 “那不喜欢的呢？” “还好。”他不是挑食的人，只要不是味道特别怪的东西，像臭豆腐，榴莲之类的，他都能接受。 “你吃过螺蛳粉吗？”许霂看着薛霖问道，主要许霂真是希望能找个人喜欢吃螺蛳粉，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会被他们叫做屎味？ 薛霖摇摇头，他在武校的时候不能出去吃饭，他自己也不会出去，所以一直在食堂吃了那么多年。但是吃了十几年，薛霖依然没觉得自己吃腻了，如果不是这次出来他依然能继续吃下去。 “超级好吃的东西，下午我带你去吃好吗？”许霂说的时候眼睛都放了光，他太希望能拉一个人陪他去吃了。最好薛霖第一次吃能觉得好吃刀爆，以后俩人就可以一起嗦粉儿了，想想就兴奋。 薛霖抬头看了看激动的许霂有些奇怪，有什么好吃的至于让人两眼放光？ 不过下午的时候俩人并没有能出来吃螺蛳粉儿，因为下午的物理课薛霖一窍不通的程度让老头实在头疼，他让薛霖放学的时候去办公室找他。 对于这个老头，薛霖心里说不上讨厌，就觉得他上课讲的东西自己听不懂，很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躲避他知识的轰炸。 “你这，不行啊！” 物理老师姓魏，叫魏远征，学校二十多年的高三骨干教师。省理科状元他手下出来了好几个，每年高考理综满分的他的学生也有好几个，所以对于像薛霖这种突降的学生且成绩不太好的，他其实并不是很愿意接受，倒不是他看不起，而是他要本着为大多数学生负责的原则，所以并不会为了单个人影响他的教学速度。但是薛霖既然进了这个班，他就是自己的学生，那也没办法了，魏老师只能想办法给他补短板了。 四班的其他几个任课老师也都对薛霖的情况做了讨论，薛霖基础太差，特别是物理化学生物，几乎没有基础。他之前疑惑地问过为什么不让薛霖转进文科班，毕竟他地语文英语还不错，但是这些问题不是他们任课老师可以解决的。要说给薛霖开小灶补课也不可能，本来高三老师的教学任务就大，怎么可能给一个学生开小灶？所以他们建议班主任让她给薛霖家长提议让薛霖上校外的辅导班，半年的时间，虽说奇迹很难创造，但原地踏步绝对不可能有收获。 薛霖知道自己不行，而且从老师嘴里说出的你不行他很早就听过了，所以换一所学校再重新听一遍也没什么影响，但是没想到老师紧接着又说。 “得补，你也别觉得时间紧张，毕竟现在高三也才刚开学，只要你下功夫还有时间，那个我跟你班主任也说过了，我不管你别的科目，但是物理课我会给你提供尽我所能的帮助提升你的成绩，但是你的基础太差，这需要你自己想办法在短期内提高上来。”魏老师看着他恳切地说道，“找同学帮忙，或者私下补课都可以。” 听着老师的话，薛霖心口有些闷得慌，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这里的每一个老师都这么，不可理喻。他不会就别管了呗？去管那些学习好的不还少了点儿压力？ “没事儿多问问许霂，当然他有空的话，行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了，跟你说的话，你记心里就行。” 魏老师看了看手表，杯子里的水还没有喝完，只知道时间不够了，合了盖子起身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许霂。 “老师回去啊？” “回去回去，时间来不及了。”魏老师声音还在，人已经跑了几米远。 “魏老师和他妻子结婚二十年依然恩爱如初，每天回去给她妻子做饭，连英语老师都说魏老师真是一个令人学习的榜样。”薛霖一手抱着卷子，一边对着薛霖说道。 薛霖并不好奇魏老师的私事，他还在想魏老师说的让他自己提基础的事儿，他有必要再去为了一个大学去学习吗？他不知道。 许霂把东西放到了班主任的位置上，走到薛霖身边说，“我刚刚去食堂的时候给你捎了包子，要不晚上一起回去你请我吃宵夜？” 薛霖抬起头看向许霂。 晚上的时候，俩人还真一起撸了串儿，依旧是许霂一直说薛霖听着。 “回去吧，早点休息。”许霂站在小区门口对薛霖说道。 “好。”薛霖回头看了一眼许霂之后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薛霖把包甩在了沙发上，走到窗边站在那儿看着小区门口，那里早就没有人了。目光上移，他看向远处的灯火通明，脑子里不断回旋着医生的话。 “总不会更糟吧？” “一个人的生活很安静，但也安静。” 这么多年他不都是一个人生活？他过得开心吗？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拳头。而这里呢？完全不同，教室里坐着的一个个被学校纪律束缚，被家里唠叨的同学，他们每天像机器一样学习。但他们是鲜活的生命，有情绪，有活力，不像自己，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薛霖没有想过自己每天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有什么意义，但是通过这一个月以的生活，他真的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很无聊，即便是班里其他学习很差的学生也会在没事的时候做两道题，老师说目标的时候大声地喊出自己的理想。 他转过头，桌子上放着一盒烟。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呢？他已经忘了，就记得某天晚饭的时候，他依然在食堂人少的时候去吃饭，卖饭的大叔早已经跟他认识，给他盛了饭之后直接端出来坐在了薛霖对面，看着他吃饭。 “你这在这儿这么久，也没个朋友？” 薛霖只顾低头吃饭，并不理会他。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了一根，点燃后享受地吐着烟圈，烟雾扑到薛霖的脸上。薛霖只记得那个味道很好闻，好闻到他抽出一根烟递给自己的时候自己都忘记了拒绝。 “朋友可能离你而去，但烟不会。” 薛霖随手点燃了一根烟，再次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直接跨坐在了窗台上，看着吐出的烟圈，逐渐消逝，而另一边就是十二层楼的高度。 薛霖只觉得自己很烦，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烦躁，学校的生活烦躁，他的脑子烦躁，想起来许霂更烦躁。 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会那么大？许霂学习成绩优异，是老师眼中的重点培养人才，同学眼中的暖心班长，就是和饭店的老板看门的大爷关系都那么好。无论同学有什么不会的他看一遍题目就能解出来，无论何时老师让他讲课他拿起卷子资料讲得比老师都要好，班上无论哪位同学有事儿，他都是第一个上前去帮忙。最重要的是，他好像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让他解决不了的事儿，永远都是一副笑的灿烂的样子。 而他呢，在武校的时候没有朋友，话都不会说。 去武校的第一年他没有说一句话，老师同学都以为他是哑巴，没有人跟他玩儿，老师也不喜欢他，因为他太笨了。跑步最后一名，训练课学什么都是最慢的，文化课也是什么也不会。那个时候他一直坐在教室的最后边儿，离垃圾桶最近的位置。班上很多人都会背地里给他起外号，也不是背地里，直接叫他，“小哑巴！”“大笨蛋！”“傻子！”“憨子！”他是不敢反驳的，只会把头埋得很低，任凭他们说笑嘲弄。他的位置离垃圾桶很近，那些孩子会故意把垃圾扔到他的位置上，他只会把垃圾收好扔进垃圾桶然后坐位置上坐好低着头。 这样被欺负的日子他过了大概有两三年，后来又过了一年，他的个子突飞猛涨，十岁已经长到了一米七，加上那时候他唯一的兴趣就是吃，十岁的孩子体重飙到了一百七十斤，更是被同学叫做大胖子，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没多少人会明面上欺负他，因为他又高又壮根本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但他依然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和他这个从来不说话，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挥拳揍人的胖子一起玩儿。 所以他以前，真的是在所有人的谩骂中过来的，几乎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外号。就是到了这两年，他的精神状态变得不太好，情绪很不稳定，一年前又有了厌食情绪，所以体重突然断崖式下降，一年内瘦了六十斤，甚至晕倒进了医疗室。再后来他开始控制自己的饮食，身体才慢慢恢复过来。 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里的烟早已熄灭，外边儿的灯火灭了大半。他跳下来，走到了冰箱旁边，他没有买过任何东西在这个“家”里，他只是住在这里而已，这里没有丝毫烟火气。 打开冰箱，令他意外的是，里边儿居然被塞的满满的。一个月的时间他从来没有打开过冰箱，所以不知道这里边儿装了这么多吃的、喝的。 薛海买的吗？他不确定，但是想来也没有别人了。扔掉过期的牛奶和面包，还有一些饼干零食。薛霖从来不吃这些东西，虽说武校超市什么都有，而薛海杨帆每次给他的钱也足够他买各种零食小吃，但是他很少吃。还有几罐啤酒被之前塞着的东西挤倒，薛霖伸手拿了一罐出来。 他其实没喝过酒，武校有纪律不能喝，而他也从来没想过喝，只是最近总是接收这种酒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的认知，他想试试，这个解愁那能解郁闷吗？ 他在郁闷什么？薛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生活过于无趣，而许霂与他完全相反的生活让他越对比越没来由的烦躁。 这个味道很一般啊，并没有什么他们说的那么好喝。薛霖打开易拉罐，一口喝了半罐，这还没有含糖的饮料好喝，怎么能解愁呢？薛霖放下了剩下的半罐，直接坐在了沙发与茶几中间的地板上，仰面望着天花板。 他想起来今天所经历的事，尝试着去接受别人的善意，好像并没有难以接受。 陈老师没有周教练那么冷冰冰，许霂脸上的笑容也不是以前那些人的嘲笑，班里同学的笑声很大，老师讲的内容也很生动……他们很吵闹，很热闹，很欢乐。 生活真的可以就这么改变吗？如果他也可以加入这样的群体，是不是他也会像个正常人一样？ 第18章 换位补习 终于在一天下午回去的路上，薛霖鼓足了勇气叫了一声前边的人，从牙缝里蹦出了句谢谢：“哎，谢谢你啊！” “干嘛谢我？”许霂转过头，朝着薛霖笑了笑，极灿烂的笑容像是暗夜里突然绚烂的烟花，像是一道光。薛霖连忙转移目光看向他处。 许霂放慢了步子等着和他一起走，“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虽然我不能帮你解决全部，但是我也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朋友？薛霖看向了许霂，弯弯地笑眼透漏着真诚。薛霖轻轻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做朋友，那就不是一个人了。 薛霖平时睡觉就少，也不怎么喜欢没事儿就睡觉，所以在别人狂补觉的周末他却无聊地打开手机。 他打开了许霂的空间，仅一个月可见。 许霂只是分享了几条关于物理竞赛的消息，继续往下翻，只见9月1号晚上的时候发了一张图，夕阳胜火，配文：既来之，则安之。 那是薛霖第一次来到这个学校，第一次看见许霂。那天下午的夕阳真是好看又温暖，少年恣意又张扬。 薛霖还想着接下来干点儿什么时候，薛海给他打电话了。 “马上就周末了，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 “还好。”薛霖不冷不淡地回应。 “那个……成绩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上次补课那个地方我都了解情况了，是爸爸欠考虑了，这次你陈老师和我商量着给你安排了一个资深的辅导老师，先把你缺的基础给补上。”薛海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安排，说完之后沉默了几秒钟后继续开口，“这个老师也是带出过高考状元的比较有名的，你跟着好好学，我等会儿把地址发到你微信上，以后下午一点每天都要过去。” “……”听着薛海说了一大堆，薛霖并没有想回应的。距离上次那个补课到现在也就两周，怎么又要给他报辅导班？他就那么差劲儿？ “你……听着吗？”薛海停顿了一下，又弱了语气问道。 “嗯！” “记着饭每顿都要吃，有空的话我跟你妈会去看你的。”薛海说话的时候不时地停顿，或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薛霖沟通。 “哦！” “医生那边儿，你自己跟他沟通时间，爸爸相信你没有问题，就当是去那儿散散心。”连薛海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无厘头。 “你忙就挂了吧！” “呃……那行，钱我打你卡里了，别省钱。”薛海再次找话题。 薛霖直接挂了电话，这是这么多年来，薛海第一次一次和他说这么多字的话，也是他首次回复超过两个字。 薛霖对这个补课的事儿还真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哪怕他坐在房间里坐一周，坐到退化他都不会说有想出去的念头。 “薛霖，你在家？” 薛霖被手机消息打扰到，点开居然是许霂发的。 “嗯” “要不要出来转转？” “我……我要补课，没时间。”鬼知道薛霖在紧张什么，连忙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许霂。 “哦，那好吧，加油。” 薛霖看着许霂发过来的消息，有点儿茫然。这种感觉真是让他厌恶但又莫名地期待，他在期待什么？期待许霂叫他？或者做任何事？那种被人想起来的感觉。 薛霖收拾了东西准备去补课，刚好在学校对面儿的商业街，也就是说以后每天薛霖都要去补课。 “你先做套题，我看看你的水平在哪个程度？” 一个四十岁的女老师，叫杨慧。戴着眼镜，不怒自威，一眼看过去大概就能猜出来她是个称职的女老师，但是薛霖不喜欢。 薛霖看着试卷，上面确实有几道题前几天许霂给他讲的时候他记住了，但是往后的题他大概就都看不懂了，所以他把试卷抛在了桌子上，并不想动笔去写。 “没关系，你班主任也跟我说过了，我大概知道你水平，我们从头讲。”杨老师显然也预料到了薛霖的反应。 像她这种有实力有名气的辅导老师其实是不太愿意去补习像薛霖这种基础太差的人，因为这样的学生即便是她们耗费时间精力也不可能说一年时间把一个学渣送上985或者211，进步空间再大有什么用？但是这次薛霖这个学生能让她破格来教不仅是因为钱到位，更重要的是这是自己的学生陈瑶求她的，她这才答应下来的。陈瑶当年算是一个学渣在她的班上，但陈瑶最后半年的时间创造了学校的奇迹，以一模365高考665分考进了名校。因为受到了她的鼓励所以陈瑶后来也走上了教育岗位，励志做一个和她一样的能引导学生向上的人。而这次作为学生的陈瑶为了自己的学生求到了自己的老师头上。 “如果他心理或者精神上有问题，我建议你跟他的医生联系，这个学生免不了是个麻烦。”杨慧公事公办地态度对着这个找到自己的昔日她也曾骄傲过的学生。 “我已经跟他医生联络过了，医生说这孩子大概率是没问题的，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对他可能就有好……”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班是高三？你要不要对其他学生负责？” “那老师，你觉得做一个老师是为了什么？那我当年又是不是一个麻烦？”陈瑶看着杨慧的眼睛，坚定执着。她很清楚现在是高三，也明白她肩上的重担，但是薛霖来了，她就要对他负责，即便最后没有好的结果，她也不会辜负她一个老师的身份。 杨老师就坐在他旁边，这让不喜欢与旁人距离太近的薛霖太不舒服，条件反射地远离了她。 “怎么了？”杨老师看他反应那么大，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我不习惯。”薛霖实话实话。 杨老师看了他一眼，想起了陈瑶叮嘱她的话，这个学生有点儿不太好管。杨慧教了这么多年书，什么差学生没见过，没打过交道？她直接站起身从一边的墙边推过来了一块儿黑板，先满足学生的要求再说。 杨老师确实是从最基础的概念开始讲，薛霖听见的时候也觉得并不难，但是没两分钟薛霖就不行了，他的眼神根本就落不到黑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发现自己注意力真的很难一直集中在一样物体上，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就是能屏蔽外界的一切信息。 以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他就总是因为思想不集中被老师训斥，而且老师很喜欢让他站到教室外边儿，这反而让他更开心。外边儿的一切都比教室里的枯燥好，尤其是后边儿那几个人吃东西扔垃圾总是有意无意砸到他身上然后发出怪叫。老师是管不住那几个爱捣乱的人，所以每次都是杀鸡儆猴，点薛霖的名字。 “如果精神难以集中你可以尝试着不去集中，做你想做的事吧！” 杨老师看着薛霖低着头一副精神不集中的样子有些生气，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粉笔看着薛霖。 薛霖看着杨老师的眼睛，她的眼神犀利凌厉，让薛霖不自觉低下了头。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你可以回去了。” 这节课总共就上了二十分钟不到，然后就让他走了？薛霖有些不信。 “我不太喜欢勉强学生，尤其在学习方面。”杨老师看了一眼薛霖之后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辅导资料，不再理会薛霖。 薛霖收起了包，直接就出了补课教室。 这里遇到的老师怎么都这么有个性？虽然他不喜欢以前的老师，但现在的老师和以前的差得也太多了，最主要得就是管得宽。 回去的路上经过中心广场，薛霖看到了那边儿的篮球场。刚刚许霂叫他不是说出来打球？是在这里打吗？薛霖下意识地在球场上看有没有熟悉地身影。 球场上，一群散发着蓬勃朝气的少年不停地在追逐，弹跳，挥洒着他们的青春的汗水，轻松自由。薛霖想到了在学校里上训练课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拼命地打拳，浑身湿透的感觉最爽，是他能够放空自己释放压抑的唯一出路。 “喂，这么快就上完了？” 熟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薛霖转过身就见穿着篮球衣的许霂满头大汗地对着他笑，手里拿着两瓶饮料，一瓶已经开口喝了半瓶，另一瓶移到了薛霖地身前。 “补课很累吧！请你喝！” 薛霖鬼使神差地接下了许霂递过来的矿泉水，再次看向许霂。 “好歹说句话嘛，要不然我多尴尬？我都出来了看见你站在这儿才又回去给你买的水，还是连话都不回我？”许霂笑着质问薛霖。 “上完课了。”薛霖有些局促地回答。 “那你站这儿干嘛？等我吗？”许霂故意地向他靠近，然后问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明知道薛霖的反应，但他就是想捉弄他。 “不，不是。”薛霖下意识地后退与他保持与刚刚同等的距离。 “许霂你干嘛呢，买个水这么慢？”球场上下来一个人，朝许霂这边走过来，“给我带的水呢？” 只见这个男生也是一身篮球衣，个子很高，比薛霖自己都高。 “哎呦，给你忘了，你再去买一瓶吧!”许霂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喝了一半儿的水，再看看薛霖手中的，笑着回应那个男生。 “这哥们儿谁啊？” “薛霖，我朋友。”许霂看向薛霖向朋友介绍，“这是秦越，我发小。” “怎么以前没见过？不过既然是许霂的朋友，那我们以后也是朋友了，喊我老秦就行。”秦越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看着薛霖，本来想搭在薛霖肩上的秦越的手被许霂无情打掉。 “行了你，那么多话！” “你打我干嘛？”秦越对于许霂打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 对于两个人的小动作薛霖并没有关注，他能接受许霂，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和别的不熟的人打交道。 “欠打啊！那个，薛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儿？”许霂不再搭理秦越，转头看向薛霖。 “我，我还有事儿要先回去。”薛霖连忙拒绝，即便他现在能接受和许霂接触，但是和更多的人他还是做不到。 “行吧，那你先回去，我们继续玩儿！”许霂笑着和薛霖说道。 薛霖点了点头转过了身。 “这哥们儿是？”秦越望着薛霖的背影皱着眉问道。 “我们班刚转来的，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触。” “我说呢，怎么感觉他这个人怪怪的。” “走吧，这次打爆你！” “行啊，看谁打爆谁！” 接连几天中午，杨老师都会提前给他发短信让他过去补课，但是除了第一天让他走得早外，后来他就算思想再不集中杨老师都不会去考虑，她会在薛霖不听课的时候给他英语题目让他去做，分散他已经分散的注意力。也不是薛霖想开了愿意学习了，而是他觉得这个老师很不一样，跟所有的老师都不一样。从一开始就很尊重他的想法，很明白他在想什么，不会让他在这个小地方觉得不安和尴尬，更不会像之前的补课老师那样，能从脸上直接看出来对自己的不耐烦和觉得自己神经病。但是这不代表薛霖就能听懂这些知识点儿，哪怕是很简单的东西，他没有基础听的时候也是一知半解，他根本不会开口去问，而杨老师也是从他的表情中看他是否听懂继续向下讲。其实薛霖真的学不来老师抄在板书上的内容，但是对于老师直接坐在身边的行为他又是完全忍受不了的抗拒，加上容易分心，所以杨老师讲的东西他能理解三分就不错了。 化学老师是个有点儿地中海的中年男人，名叫蒋百川。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薛霖这一个月来能有长进的期盼，蒋老师再次点起了薛霖的名字。 薛霖一般的回应都是：老师，我不知道。然后等老师识趣地对他说坐下然后挑起来他旁边的许霂起来说答案，讲思路。但是这次老师说，“下课到办公室找我！” 薛霖大概也是知道了这里他所有的任课老师大概都已经重点关注他了，要不然不会说辞都一样。总的来说大概意思就是让他实在不行就找一对一补课老师，老师身为任课老师无法给他更多的基础知识，让他把基础打好，老师就有信心让他化学达到中等水平。老师客气地说有时间就去找他补习，但薛霖显然是抗拒的，他直接表示会想办法提上来的。 “那个，有时候我忙，你问许霂，学神就在你旁边坐着呢，没事就问！他学习好，不怕你耽误。”蒋老师客气地说。 后来的化学课上，蒋老师直接走到两个人中间的过道里，提醒薛霖多向许霂学习。许霂听到老师在说自己，连忙笑着答应了。老师走过去后许霂再看向薛霖，只见他也抬着头看着自己，目光相撞的刹那，薛霖不自然地转移了目光。但许霂明显感觉到这次，他的眼神里没有那么赤裸裸地嫌恶了。 这几天中午的饭一般都是许霂给他带回到教室或者他早上带泡面过来，下午的时候许霂都会和他一起从学校小门儿出去找一些人少的地方。 “最近补课怎么样啊？”许霂见他午休的时候一直都不在，大概猜出来了是要去补课。 “还好。”薛霖喝了一口汤并没有抬头回答道。 “那回去的时候我帮你补习化学吧？” “不用了，你自己学习吧！”薛霖抬眸看了一眼许霂，直接拒绝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开口或者需要别人牺牲自己来帮助自己的人，他也不需要。 “没关系啊，给你讲一遍，我还顺道巩固了基础，虽然成绩还可以，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问题在哪儿，我的基础也有问题所以才会每次都出现小问题。” 薛霖低着头继续喝汤并不再回应他，不过许霂大概知道薛霖应该是默许了。 虽说许霂想着下午的时候给薛霖补课，但其实时间根本就不够。不过许霂也确认了薛霖不用回去那么早，所以他决定晚自习下课后再讲题。 “哎，我上次给你的笔记呢？那个其实挺全的，你看应该就可以。”许霂对自己做的笔记那是相当自信，出辅导书他觉得水平都够了。 “我……放住的地方了。”薛霖尴尬地回应，他是真的没带，应该说从来就没带过，毕竟是许霂非要塞给自己的。 “没事儿，我可以直接给你讲。” 许霂坐到薛霖旁边空位的时候，班上还有很多人在学习。薛霖被他突然地靠近吓了一条，但是许霂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接触不了身边的人？”薛霖看着他的眼，又低头看向他抓着自己的胳膊，薛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短路了，他竟然没有条件性地弹开。 许霂直接翻开了他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儿，上边是在杨老师那儿记得零零碎碎的笔记，记得特别乱。他想要去夺回来，但许霂已经打开了。 “字写的可以啊！”许霂大略翻了一下，看到了里边儿的字迹，“你练过字？” “没有，无聊的时候写着玩儿。” 从前那些年，薛霖大多数时候都是处于极封闭的自我中，他也会无聊，会隔着窗户看外边儿玩作一团的人，但他不会去凑近。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或者有桌椅的地方，他就拿出本儿去写字。他买过各种字帖，所以会写各种字体的字，他没有为了什么好看不好看，单纯地无聊到想让字和字帖上的字一模一样。 “很好，干嘛不写名字啊？”许霂翻到第一页，只见到空白的页面。 “写那个干嘛？”薛霖有些不以为意，他从来不会在任何书或者本子上写自己的名字，自从那次他的日记被班里的那些孩子翻到在全班人面前朗诵了好几天。也是从那个时候，班上的人才开始叫他疯子，精神病。 “万一丢了呢？”他想都没想拿起笔就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薛霖二字。 这次薛霖又没有来得及阻止，只得无力地握了握拳。 “学习吧！”许霂翻开笔记第一页开始给薛霖疏离知识框架。许霂是属于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就特别好的那种学生，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就是清华北大。所以让他给身为学渣的薛霖讲题其实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但是许霂却觉得这个冰冷的少年好不容易化开了一点儿冰，他想试试看能不能继续融化他。 薛霖坐的挺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看着许霂。薛霖一向不关注外貌这种东西，但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一个人，这让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瞟到许霂的脸上。麦色的皮肤跟自己比是暗了不少，侧脸的轮廓让人看着很是舒服。许霂的眼睛是那种圆圆的，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弯弯的，他的鼻梁很挺很好看…… “听懂了吗？”许霂突然转过脸看向薛霖，“你干嘛突然脸红？” “呃，听懂了，有点热。”被许霂这么一吓，薛霖自己都发觉自己的脸很烫，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反应，但是他想这应该跟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一个人有关。 “那我们继续。” 许霂继续开始下边儿的知识点，薛霖看着他不停动着的笔还有不断传入耳中的解释过的知识点儿，他发现这些枯燥的点儿他好像脑子里有了大致的概念了。 薛霖在认真听的时候，一直都有一种淡淡地薰衣草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忍不住想去靠近味道源，直到他发现这就是许霂身上的味道时，他连忙弹开了自己的身体，但是他明显就觉得自己心脏在莫名地加速跳动，这真的是第一次，有人坐到他旁边他没有抗拒逃离。不过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就是对比那些老师僵硬的冷脸，许霂给他讲的时候，整张脸都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很奇怪，你为什么不笑呢？” 薛霖低着头在看题的时候，余光瞥到了许霂在看自己，抬头与他目光相撞的时候，许霂单手托着下巴，颇为认真的问薛霖。 “为什么要笑？”像许霂这样整天对着任何人都是一脸笑意吗？ “开心？” “有什么开心的？” “比如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比如和兄弟朋友在一起……” “喜欢的人？”薛霖不自觉地重复了这句话。 “对呀，比如我们俩现在在一起是兄弟朋友的身份，如果换成了其他的女生，那可能就是爱情了。”许霂装得一副情场高手的样子。 “爱情？”薛霖再次疑惑。这个不怪他疑惑，武校的时候，他连男的都不接触，更别说女生了，所谓爱情，他更不可能接触，虽然有时候看到的书里描述的爱情很美好，但是他自觉不配，便从未动过这方面心思，想都没想过。 “你有喜欢的人吗？”许霂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 “没有，”薛霖望着许霂的眼睛回答，又继续补充，“那你呢？” “害，”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的许霂，脸色稍变，“爱情这种东西，想想就得了，现在还是好好学习吧！” 薛霖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低下头去学习的许霂，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第19章 所谓亲情 薛霖几乎是在进门的同时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房子里进来人了。 他倒也没有刻意躲起来，只是步子轻了一点儿，对付一个小毛贼于他而言还不是手到擒来？借着玄关处的灯，他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一个……背影。 “您怎么来了？”薛霖在看清那是谁的时候，眼神充满惊讶。确实，这是薛霖转到这里一个月后，杨帆这个做妈妈的第一次上门儿，能不意外吗？ “吃饭了吗？”沙发上即使化着妆都无法掩盖疲惫和岁月摧残痕迹的杨帆，望着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儿子心里也是说不上来的滋味。多年未养，自以为物质给满就可以弥补那些她不曾付出的母爱与责任，只是在看到这个她除了给钱其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亲生儿子，杨帆心里也是愧疚感顿生。 “十一点了。”薛霖把包放到沙发上，去厨房接水喝，走到那儿的时候他才发现杨帆为什么会说他有没有吃饭。 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他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杨帆，掩不住的诧异让他咽了口气后继续去接水喝。 “晚上……吃的什么？吃饱了吗？”杨帆有些小心翼翼又满是尴尬地问着这些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 “还好。”眼见着杯子里的水已经喝下大半，杨帆却还没有其他动作，这让他眉头渐锁。 有些人她什么也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舒服。 “今天下午没事儿，就过来买点儿菜做了顿饭，你要不尝尝？”杨帆起身走到薛霖旁边，望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希翼的光。 “我已经吃好了。”薛霖放下了水杯，低下头去看手里紧握的杯子，他想不明白杨帆来这里干什么。 “啊……”继续冷淡的语气让杨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个儿子，杨帆只能说自己不知道他的口味，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的性格，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会让他有反应，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去沟通交流。虽然知道薛霖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与她脱不了干系，但是强烈的自尊又让她无法低下头真诚地对自己的儿子说一声抱歉。 “你也知道妈妈一直在~”她张口想要对薛霖说些什么却被薛霖打断。 “您不用说了，我明天还要上早自习。”薛霖的逐客令下得清晰明了，说着已经朝卧室走去。 “薛霖，我知道这些年亏欠你了，所以这次回来，妈妈也想能补偿你。”杨帆伸手拽住了薛霖的衣袖。在看到薛霖那个冷漠到让人有些恐惧的眼神后，杨帆默默松开了手。 “没关系，我不需要。”薛霖冷淡疏离的语气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得很远。 杨帆看着这个站在身前却觉得相隔万里的儿子，悲从心底升起。她不知道自己当年不听劝阻执意生下这个儿子，十几年来又鲜少尽母亲职责的做法是不是不对，但是同样作为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现在面对这个根本不愿与自己说话的儿子也是无从下手。 杨帆走了，随着房门不轻不重地关上，房间里又恢复寂静。 薛霖坐在沙发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屋子里飘荡着一种和往常不一样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虚无飘定的灵魂好像安定了下来，让他得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烟火气，是生活，是生命的味道。 十年的时间里，薛霖一直都是活在一种他自己觉得很虚幻的生活里，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吃饭睡觉，除了年龄在变大，其他的好像同一天过了三千遍，他能回忆起来的十年间，好像也就只有在训练室里心无旁骛地出拳打人。 数十年如一日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活得很不真实，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存在的，他的身边没有人，有的只有擦肩而过的路人，为了见少这种乱糟糟地相逢，所以他选择不出门，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呆呆地坐着。躺在顶楼天台上，靠在百年老树上甚至是坐在宿舍的地上也能让他睁着眼睛一坐几个小时。 没有人会因为他高兴，没有人会想起来他，哪怕是他消失了于他人，于这个世界好像都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有一个时时刻刻几乎都要监视自己的许霂，还有一个事儿管的特别宽的班主任，甚至心理医生，薛海杨帆都让他觉得自己原来平静飘忽的生活状态变得真实，虽然有些时候这种变化让他上不来气，可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总是要比虚无沉浮的不真实来得舒服。 他已经快要想不起从前的事了，可是有些事却是他想忘却忘不了的。望着不远处餐桌上的菜，薛霖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 “回来了？”薛霖跟着薛海怯生生地走进了他眼中的大城市的家。 “嗯，事儿都办好了。”薛海说着开始换拖鞋，薛霖只能一步一步紧紧跟着薛海。 “别动，” 本来就不安的薛霖在听到这样一声不太和善的话后吓得直接哪儿不敢乱动，抬头就见杨帆朝自己走来。 在他的记忆里，杨帆很少回老家，一年能回去一次。回去的时候会给薛霖带很多很多玩具，偶尔也会抱抱他，比如他想要街边的糖葫芦就可以直接吃到。但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薛海杨帆是像亲戚一样的存在，每次他们回来薛霖就会很开心，因为有吃的有玩儿的。直到上了小学，很多相关父母的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他才明白，同龄人叫他野孩子的意思。奶奶给他的解释是家里条件不好，爸爸妈妈出去上班赚钱。可他明明记得每次爸妈回来都会给奶奶很多钱，到底有没有钱呢？ 杨帆板着脸走到薛霖身边，薛霖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只见她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了薛霖的脚边，“这里不是乡下老家，进门一定要换鞋。” “他刚来，有什么慢慢跟他说，何必急在一时？”薛海在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来到了这里就得跟他说这里的规矩，要不然出门儿被别人欺负，被人说没教养……”杨帆和薛海辩驳着，人已经走开了。 薛霖盯着脚边的拖鞋，小小的拳头微微握紧。 这是真正意义上薛霖和爸爸妈妈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除了紧张外，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内心的欣喜。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妈妈给你做，啊？”薛海说着夹了一筷子盘子里的菜给薛霖放到碗里。 “谢谢。”薛霖低头吃菜的时候，轻声地说着。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他……”杨帆盛了一碗汤，端着就朝二楼的方向走去。 “没事儿啊，你妈妈先忙，我们吃。”薛海笑着对薛霖说。 那是薛霖长那么大，觉得吃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之前和奶奶在一起住，即便老人有钱她也很难把饭做的多样美味，况且和自己的爸妈一起吃，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房间呢以后就是你住，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跟爸爸说，爸爸再给你收拾。” 薛海结婚的晚，所以现在薛霖才六岁，但是他已经快到了不惑之年。 “洗澡的话就去外边儿卫生间，走，我带你过去。”薛海牵着薛霖的小小手，带着这个紧张不安的小家伙慢慢熟悉他自己的家。 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的那种安全感缺失是很难补回来的，但是在薛海那双厚重温暖的手心里的时候，薛霖却觉得异常安心。 “开关在这里，这个这样用……”薛海有耐心地跟薛霖讲着，薛霖听得很认真。 “妈妈爸爸以前是很忙没有能陪在你身边，你不要怪罪爸爸妈妈，以后爸爸妈妈就一直在你身边，”薛海半蹲下去，伸出手去抚摸薛霖的小脑袋。 薛霖忙摇头又连连点头。看着儿子的反应，薛海也很开心，“笑一个？” 薛霖有些害羞，但还是对着爸爸笑了笑，笑眯着眼睛，只剩下两条浓密的睫毛线…… 父子俩第一次一起洗澡，薛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爸爸在身边的快乐，快乐冲淡了他离开村里的时候奶奶去世的悲伤。 “对了，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这个房间不可以进去。”薛海用毛巾揉着薛霖的小脑袋，一边指着薛霖房间对面的房门。 虽然小小年纪的薛霖很是好奇，但是爸爸的话他还是听进了心里。 或许那段时间是他至今最幸福快乐的时光，离家很近的学校上课，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爸爸妈妈，虽然他们很忙。 可惜，那段时光太短暂了，以至于后来发生变故他都反应不过来。 “该起床了，该起床了……”闹铃声吵醒了薛霖，难掩困意的他坐了起来，昨天晚上他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房子里是昏暗的灯光，凌晨五点钟，静寂无声。他挠了挠头，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薛霖收拾了自己就要开门儿去学校，但是餐桌上的菜阻挡了他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薛霖的腿就那么鬼使神差地迈了过去。 坐在了餐桌前，吃着那个已经放凉了的菜，这个应该是杨帆昨天晚上做的，他在厨房的时候看到了厨具被用过。 他房间空调温度调的很低，虽然天气很热，但是菜也没有变质，还是挺好吃的。 四菜一汤，薛霖花了半个小时吃的干干净，而厨房也因为这顿隔夜饭，从他来这里到现在第二次被人“临幸”。 对于杨帆，他实在没什么可以说的，而她来做的这一顿饭，薛霖也只是觉得吃了一顿不一样的饭菜而已，毕竟，很多事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得到过，后来即便给了也不需要了，虽然只是一顿饭。 “今天这么早啊？”薛霖知道时间还早，所以也没有走得特别快，果然身后传来了喊声。 “嗯～”薛霖余光看到了与他并排的许霂，语气淡淡地回应。 “刚好可以去吃个早饭。”许霂在车上慢慢地骑着，尽量与薛霖同速。 “吃过了。” “这么早？你自己做的？”许霂显然没想到，谁大清早起来做饭？但是一想也解释得通，“是你妈做的，高三了，父母都重视了。”许霂说得时候语气有点儿不一样。 薛霖本来想反驳，但是他好像说得也对，饭虽然凉了，但毕竟是杨帆做的，他也确实吃了，所以薛霖选择默认。 “哎，上来，我带着你！”许霂突然使劲儿蹬了一脚停到了薛霖前一个车的距离，示意薛霖坐车。 薛霖显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许霂会这么说，而且，这么多年也没人对他这么说过，“不用了，我不习惯。”薛霖说着，连忙加快了步子往前走了几步。 “喂，那你也得等我吧……” 两个少年，一人骑车，一人步行，迎着即将升起的太阳的方向前行，奔向他们未知的未来。 第20章 别扭的人 薛霖也觉得自己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轨，和以前相差很大，但是他却并没有刚来时的不适。 又是一周的开始，自从转到这里上课之后，即便薛霖成绩不好，但是该上的课，该熬的夜那是一点儿没少。他现在也理解了为什么班上的同学一逮着机会就趴那儿昏天黑地地睡觉。比如周一早上没有早自习，薛霖就可以睡一个相对晚的懒觉。 薛霖从小区出来的时候站在小卖部门口犹豫要不要买泡面，虽说和许……谁会不喜欢吃饭反而喜欢方便面呢？” “别吃泡面了，中午出去吃不好吗？”后边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薛霖转过头，让他诧异地是许霂今天居然没有骑车。 “怎么还没走？不会是专门等我的吧？”许霂也不理会他没有回应自己刚刚的问题，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同行。 “不是！”薛霖矢口否认，惹得许霂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近补课怎么样啊？”许霂与他并肩走着，开口问道。 “还好……”还好吗？应该还算还好，杨慧老师确实很有一套，即便他不愿意学，每次只要去一会儿都能往脑子里灌点儿什么。 “还好是有多好……滴～滴～” 许霂还想继续问薛霖，但是路上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而一个小孩儿不知怎么跑到了路中央。 “小心！”许霂在喊的时候，薛霖也注意到了，伸手将已经要往前冲的许霂拉了回来，自己则几步冲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薛霖将孩子扑到了一旁。 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薛霖就觉得腿上火辣辣的疼，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薛霖不禁皱了下眉头，身旁是被吓得大哭的小男孩儿。 而在另一边的许霂看着电影般的一幕，也是吓得目瞪口呆。眼见车过去而两个人在路的另一边他才缓了心态，连忙冲了过去。 小腿上满是血迹的薛霖看到许霂过来就要站起来，许霂连忙要扶他，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疼不疼？我打120，别怕……” “我没事！”看着许霂比自己还慌张的样子，薛霖心里泛起了不一样的感觉，好像腿上的痛感都加重了几分，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不疼？你看你你都疼成啥样了？” 与许霂一起跑过来的还有孩子的妈妈，惊恐万分的妈妈在抱到安然无恙的儿子后忍不住哭了出来。然后对着薛霖千恩万谢，又见救命恩人受伤也是连忙打电话让家里人赶过来。 薛霖的腿上擦伤了一大片，一直在医院里跑前跑后，薛霖就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后来小孩儿的家里人也来了，连忙对着薛霖和许霂道谢，手里拎着一堆东西，满脸感激。 中午的时候，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下，就给薛霖找了一间病房让他躺着。从小经历无数摔打锤炼的薛霖很清楚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知道没伤到骨头就没事儿。但是他今天就想来医院里。 小孩儿爸爸说下楼去买饭，许霂则在一边陪着他，一会儿问他疼不疼，一会儿问他渴不渴…… “薛霖家属……你是他什么人？”有医生进来问薛霖情况。 “我俩同学。”不等薛霖说什么，许霂直接上前去站到了医生身边。 “那你去二楼拿一下检查报告。” “好，好的。”说着，许霂说着就要去二楼，但还是回头警告了薛霖一句，“躺着别动啊，我马上就回来，有什么事儿别自己乱来！” 看着许霂离开的背影，薛霖脑子里又开始浮现一些模糊又让人头疼的记忆。 大概是到武校第三年也就是他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他在学校里和别的人打架，不小心从几米高的台子上摔了下去，教练是直接把他送到了医院，隔了几个小时之后，薛海他们过来了。 杨帆简单问了伤情，薛海则给教练在说其他的事儿。他只记得睡着的时候，薛海杨帆他们都还在病房门口，半夜他被尿憋醒了，开口喊了声妈妈，回应他的是病房里空荡荡的寂静。 一条腿被绑着，头上的伤口还疼得他感觉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他只能用另一条腿蹦着扶着墙出了病房，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只有他“咚……咚……咚……”的单脚落地的声音，直到值班护士看到他扶着他去卫生间。 第二天他才知道，父母昨天晚上交完费赔完钱问清楚了事情之后就离开了，而留给他的就是这个第二天才能上班的陪护。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隔壁床的小孩儿长得跟个洋娃娃一样，他时常会一直盯着他看。那个小孩儿不像他只有一个陪护，他的爸爸妈妈会轮流照顾他，每次看到他妈妈喂他吃饭的时候薛霖都会很羡慕。 那个时候年纪小，大概是伤得重，痛感也明显，他常会疼得哼出来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声哭，疼得狠了，就找护士要冰袋镇痛。护工不在的时候，他自己喝水、厕所、做检查，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给父母拨电话。 那个小男孩儿说他生了很严重的病，可能活不久了。薛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那个时候他在想，如果自己身边每天都有父母陪着，活的短一点儿也没有关系。 几天之后，小男孩儿的父母也开始会偶尔给薛霖这个可怜的孩子带吃的，玩具。薛霖则帮着小男孩儿看吊瓶。 他的爸爸问过薛霖的家里人，但是薛霖缄默不语。那个时候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打着吊瓶，坐在床沿上，和旁边的孩子一起看电视。 薛霖记得很清楚，在他出院前一天，那个男孩在病房里过了生日，他妈妈邀请薛霖给他过生日。那是薛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触过生日。 病房里有气球，还有字母，还有一整个蛋糕。吹蜡烛的时候，小男孩儿说要薛霖一起许愿吹蜡烛。薛霖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闭上了眼睛，但他什么也没想。 “木木许的什么愿望？”孩子爸爸妈妈笑着问他。 “希望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陪在我身边！” 薛霖睁开眼睛就一直看着他，看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笑着望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脸幸福。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可能有这个机会，能有爸爸妈妈陪在自己身边，如果是快死了也好。 他的父母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两秒钟才笑着对他说，“爸爸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男孩儿满脸笑意，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转头又看向薛霖，“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我……” “不想说就算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吹蜡烛吧！” 出院那天，护工说自己孩子有点儿事儿，所以要请一天假，薛霖同意了。所以他一个人静静坐在医生公室门口的长椅上，腰杆挺得笔直，等他呢医生过来，问自己恢复得怎么样，消炎药什么时候可以停，和医生讨论自己的病情和治疗费用，出院手续。 正如薛霖经验所得，只是小伤而已，养几天就能恢复原状了，这倒让许霂和小孩儿爸爸舒了一口气。 “哎呀，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你们一定要收下。”见薛霖没事儿，小孩儿爸爸放下心的同时也没忘记他要做的事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 “不行不行，举手之劳，我们怎么会收呢？”许霂慌忙拒绝，薛霖双臂环胸抱住，倚在门框上笑眯眯地望着许霂，他好像很喜欢看许霂这样手忙脚乱，不管是对事还是对人。 两个人当然没有收下那个红包，不过那个小孩儿爸爸还是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兜零食拎了过来表示心意。小孩儿爸爸还要回去照看小孩儿，和两个人多次道谢后终于起身离开。许霂则将零食分给了护士姐姐们，准确来说应该是刚收获的小迷妹。 “半天的课算是耽误了。”许霂忍不住说道。 薛霖望了一眼许霂，又看了看他扶着自己的胳膊，眼神微变，旋即将胳膊从他的搀扶中抽了出来，径直地朝前一瘸一拐地走。 “呀呀呀，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嫌你耽误我时间，我是说~”许霂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多嘴这一句干嘛？而且关键时刻他还找不到理由说自己为什么说那句话。 “真的没必要。”薛霖再看向许霂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冷漠疏离。 这他娘变脸也太快了吧？许霂忍不住腹诽。可是他哄过女生，男生生气了该怎么哄？ “哎你小心点儿！”许霂正头大呢，就见薛霖失去平衡差点儿栽倒，连忙跑过去扶他。 甩开，再扶，甩开，再扶他，甩开，固定住。 “大哥，我求你了，我不差这点儿时间，我真的是怕你赶不上课，这最后一年你不得高考？你现在差节课都受影响。”许霂真诚地对薛霖说。 “谁说我要考大学？”薛霖突然站定，冷漠地对许霂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和我混在一起，耽误你的时间和前程。”说完薛霖再一次推开了许霂，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上去也不给许霂上车的机会，直接让司机走人。 许霂一脸懵逼地看着远去的车屁股，这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许霂回学校的时候就见薛霖已经在位置上坐着了，看到自己的时候冰冷的眼神一斜，故意把脸别过去，这让许霂一头雾水。 “许霂，这就不是我说你了，他都成这样了你就让他一个人回来？”陈瑶也是一直在后门口等着许霂，“同学之间互相帮忙不应该吗？” “我~我都求他了，他不让我~”许霂想要解释但陈老师已经不让他继续说了。 “同班同学，都互帮互助点儿。”陈瑶看了他一眼就从后门儿走了。 许霂无奈地看着薛霖，但是薛霖把脸扭到另一边根本不看他。 下课的时候，许霂一直找机会想等着薛霖起身，但是没等他等到，有人就捷足先登了。 “薛霖，厕所吗，我扶你吧？”前边儿的陈爽准备去厕所的时候路过薛霖的位置，多管闲事地问了一嘴。照许霂对薛霖的了解，薛霖应该是脸上波澜不惊然后冰冷地丢下“不用”两个字，但是这次薛霖却是看了陈爽一眼后，轻轻点点头，随即站起了身，被他搀扶着离开了教室。 许霂看着两个人一搀一扶朝着厕所走去，许霂真是莫名地发火，这他娘可真的算是耽误时间了，这又不嫌耽误别人时间了？ 其实薛霖很清楚自己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就是不想好好的走路，宁可扶着墙一瘸一拐，他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只是偶尔瞥到那个人无奈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种做坏事得逞的快感。 “薛霖，要不给你带份儿饭？”下午下课的时候，薛霖还在想怎么去吃饭呢，没想到就有人问自己。 “额~”薛霖看着突然靠近自己的同学，有些惊慌，脸一斜就见许霂正在做题，并没有吃饭的打算，又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随意吧！”说完这句话薛霖就连忙低下了头，等他再想起来抬头给她们钱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薛霖有些尴尬，只能想着等她们回来再给钱吧，但是目光转移的刹那，就见许霂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女生缘挺好，受个伤就惹女生心疼了。”许霂眼睛里的笑意很明显，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就是和平时不一样。 也没等薛霖回话，许霂直接起身朝教室外走去，留下薛霖望向许霂桌子上那张空白的烟草纸。 薛霖对吃得是不挑的，而他在学校吃得次数也是少的可怜，所以能让他记住并觉得好吃的就只有那次许霂给他买的包子，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同学捎回来的饭里居然真的有包子。这种感觉是不同于自己去做喜欢的事吃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是有人在为你做你喜欢的事。多年未有过的惊喜感，在两个包子面前展露无遗。 “谢谢啊~”薛霖第一次抬头看着异性的眼睛说谢谢。 “没事儿没事儿，大家都是同学嘛！”捎饭的赵落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着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赵落翻开书就见里边儿夹了五十块钱，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后边的薛霖，刚好撞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这让赵落有些脸红。 “薛霖，这个还给你，一顿饭而已，用不了这么多。”赵落跑到薛霖身边儿把钱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解释道。 “我没零钱，你拿着吧！”薛霖将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并不看着赵落。 “真的太多了，三顿都够了。”赵落笑着回答。 “没事儿。”薛霖的目光顺着窗户一路向前转移，直到看到许霂悠哉着进来的身影，才连忙将目光转向女生。 “大哥，你是要我求你扶你是吗？”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薛霖谢绝了其他同学的好意故意拉在了后边儿，直到班上就剩两三个人。 许霂看着薛霖蹦跶着就往前走，想去扶他却被他打开。 “大哥，我求求你让我扶着你吧，我真怕你摔了。” “不需要。” 终于，薛霖还是让他扶着了。 “薛霖……”许霂看向对面的男生，以一种疑惑地眼神看着他。 “嗯？”薛霖本来没什么回应，等着他继续说，但是等了几秒钟没有反应，他这才抬起了头。 “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奇怪，冷漠孤僻，生人勿近，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又恰恰相反，就是让人觉得你是个很别扭的人。” 听到许霂的评价，薛霖诧异了两秒钟，旋即上扬了嘴角，“你有没有想过你见到的本来就是两个人？” “什么？”许霂被薛霖的话惊到了。 “我有很严重的精神病！”薛霖突然凑近许霂，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盯着许霂的眼睛说道。 许霂的目光被薛霖紧紧抓住，两个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许霂心跳都慢了两拍。 他的眼睛是发着光的星星眼，睫毛很长微微上翘，红唇贝齿颜色美，脸型流畅，五官精致，眉毛很是英气十足，让他看起来娇弱的脸多了点儿刚硬之气。略过那种伪装的拒人千里之外，他的眼神很单纯，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娇弱。 虽然那天晚上薛霖确实很奇怪，但是一个连《论语》《道德经》都会背的人，他怎么会不正常？许霂在心里想着。 “我保证在你腿没好之前，我会一直照看你的，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行吗？”许霂极为真诚地对薛霖说道。 薛霖眼神一挑却不看他。 “明天一早，我过来等你！”许霂帮薛霖按了电梯便走了出来，对着他说。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许霂也没能等到薛霖抬头或者说一句回应。 电梯门刚一关上，薛霖的脚就放了下去，恢复如常，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看许霂的反应，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蠢。 薛霖打开门朝床上跳去，这人还真是个傻子，也太好骗了。 躺了一会儿，薛霖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无聊地想打拳，不过他这次上的不是手，而是他想练练腿。 第21章 英雄救美 第二天早上，许霂大老远就见前边儿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许霂连忙使劲儿蹬车跑到他身边，“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不想等。”冷冷地三个字不带一丝感情。 “不是，我怎么感觉你这腿更严重了，昨天可没这样。”许霂并不计较他的态度，而是好奇他的伤。 “肿了。”薛霖淡淡地说，还是一蹦一跳地朝前走。 “你别走了，怎么还肿了？你回去涂药了吗？”看着薛霖腿上的伤，许霂真是疑惑了。 “嗯。”他不止涂药了，还下了猛料，比如，哪儿伤的明显就专朝哪儿踢，直到地老高，他才罢休。 “你坐我后边儿，你这再走路，脚估计要废了。”许霂在他前边儿停了车，拉着他不让他走。 薛霖扭捏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上去，两个人一辆车，向前出发。 早自习一下课，薛霖就趴桌子上睡了，昨晚睡得晚，今天实在受不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敲自己的桌子，薛霖才睁开了惺忪地睡眼。不过，起床气颇重的薛霖被吵醒，那脸青地可怕。 “有人给你带过早餐了啊？”赵落看着薛霖桌子上摆着的奶蛋和一些饼，有些遗憾地撇着嘴说道。 薛霖下意识就想到了许霂，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抬头看了看赵落。 “这个就是给你带的，你能吃就吃，吃不了就算了。”赵落将手中的早餐放到了薛霖的位置上便离开了。 薛霖望着桌子上的一堆吃得有些无措。 “嚯，这么多？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许霂手里拎着另一份早餐路过薛霖的身边说道。 薛霖看着他手里的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有些疑惑，这不是许霂买的吗？ “还想着你没法儿买饭，没成想你吃得还挺丰盛，那这个？”许霂的语气有些怪怪地，“我直接扔了算了。” “哎~”见他真的要扔，薛霖连忙将他手中的早餐抢回来，张口就咬。 许霂看着薛霖吃饭的样子，嘴角不经意上扬。 到中午这一顿饭的时候，薛霖就乖乖坐在位置上等着许霂投喂，但是没等许霂回来就见一个陌生的女生进来了。虽说薛霖也没和班上的人说过几句话，但是一张陌生的脸他还是认得出来。 “薛霖同学？” 薛霖刚要转过去脸换个姿势趴着，但没想到居然叫自己的名字，他只好尴尬地又转过来脸看向眼前这个女生。 学校规定学生不能化妆，但是这个女生却是画着还算好看的妆，有点故意装成熟的感觉，但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腿伤好点儿了吗，这是红花油，专门给你买的。”女生将红花油放到了薛霖的桌子上，直接坐到了许霂的位置上，笑盈盈地看着薛霖。 看到这个女生坐到许霂位置上的这个举动，薛霖的脸色稍稍变化。 “不用了，谢谢。”薛霖将药往外一推，扭过头不想再搭理她。 “哎，那个，你还没吃饭吧，这是我买的披萨，给你也买了一份儿！”女生又将披萨盒放到薛霖朝着的方向，这让薛霖不悦的脸变得更铁青，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发作，只听得外边儿传来了说笑声。 “我，我先走了，晚上还来给你送。” 随着脚步声远走，薛霖这才抬起了头，看着桌子上的披萨和药，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要给他送这些，他们认识吗？ 没多大一会儿，许霂也回来了，拎着一份儿清汤面，薛霖看着清汤面，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就吃这个？他是不挑食，但是，为什么不能买稍微好吃一点儿的？ “医生说吃清淡的。”许霂笑着给他解开袋子，然后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看着他一脸幽怨地样子，许霂有种诡计得逞的感觉，“哎呦，这是你买的？伙食不错啊，怪不得看不上我的白面条呢，原来如此！” 本来就不悦的薛霖在听到许霂这么说之后，脸色更不好，他倒不会浪费粮食，而是伸手碰了碰前边儿的赵爽，直接把披萨递给了他。 “你不吃了？”赵爽有些意外，他刚打球回来，确实还没吃饭。 “你吃吧！”说着，薛霖从许霂手中抽出了筷子，埋头去吃那份儿除了咸味啥也没有的清汤面。 下午的时候，许霂带着薛霖去换药。 “算了吧，我自己去，耽误你！” “我去，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还记着呢？我求求你好不好，求你耽误我时间好吗，我想放松一下可以吗？” 薛霖这才满意。 医生看着薛霖的腿有些疑惑，“一直用药了？” “嗯，一直在用，但怎么不见好？”许霂见薛霖仰着脸干脆替他回答。 “怪了，怎么还严重了？” 医生又给薛霖装了两天的药。 “怎么着？这么开心？”许霂看着薛霖那一张无所谓的脸，感觉受伤是件多开心的事儿。 “没有啊~”薛霖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他。 “那现在回去上课吧？”许霂看了一眼时间，向薛霖问道。 “随便！”薛霖说着，但是身体却没有动。 许霂朝薛霖看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小的游乐场，只见一个小女孩儿撒娇着要坐摇摇车，而她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笑地眯着的眼睛一只看着小孙女，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袋子的硬币，往里边儿一个一个地塞硬币。孩子开心地咯咯笑，奶奶也开心。 许霂回头看薛霖，只见薛霖愣在那里看得很认真，他有些好奇，这个古怪的小孩儿在想什么呢？ “小时候，我也坐过。”这次不等许霂问出口，薛霖直接开口说道。 或许和奶奶在乡下的日子是他能记得起的最好的一段岁月。那个时候，玩儿的东西没那么多，奶奶带着他一直这里那里逛逛，偶尔看到这种“先进”的玩意儿，像其他孩子家里很少会给孩子专门的钱去玩儿，但是奶奶对他也从来不会不舍得钱，祖孙两个人也能一坐一下午。 “那你现在想玩儿吗，我陪你去？”许霂看着他那张有故事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开口。 “谁玩儿这个，无聊！”薛霖也是没想到许霂能说出这样地话，一双白眼送给了他，然后不再理会他自顾自朝前蹦跶着走。 “哎，你等等我，医生可说了，你这腿再严重点儿说不定要截肢！”许霂故意吓唬他。 “那就截了吧！”听到许的话，薛霖淡淡地开口说道。 “哎你这孩子，别人你冷漠就冷漠，为什么你自己身体你都不在乎？”许霂扶着薛霖的胳膊，希望他能借力不累着自己。 “一具自己都不能说了算的身体，有没有又有什么差别呢？”薛霖突然站定，望着许霂，嘴角微微勾起，有些痞。 又是这个样子，说不出来的轻浮，就是和他平时见的薛霖不一样，许霂看着突然像换了个人的薛霖有些疑惑。 “反正，不管怎么活着，感受都是自己的。”许霂轻声对薛霖说着，但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哦！” 又是这种冷漠的态度，许霂虽然很不喜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俩人快走到学校的时候，许霂想起来有点儿东西没有买，于是就让薛霖在一边儿等着，他拐回去后边儿的超市去买。 “你别乱动啊？”许霂再三警告道。 看着许霂的身影消失，薛霖又把那条肿的腿放下，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儿。 高中的时候总有一些小混混在学校门口守着等着学校里的人。 薛霖他们就是第三节课出来，所以现在马上就到下课的时间了，而薛霖站的这个位置刚好是学校大门的正对面的一条巷子口，附近已经站了一些家长或者其他社会上的小混混。 今天巧不巧地就让薛霖碰到了一件事儿。 薛霖正待得无聊，就见前边儿的巷子里几个人正在围着什么，隐约间，里边儿好像还有一个人。果不其然，巷子里传出了女声，像是争吵，话语里带着惊恐。像这种情况，薛霖一般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跟他没关系的事儿他不会做，但是他又朝许霂那个方向看过去，还没有回来。 如果是许霂的话，哪怕自己被打个半死估计都会上吧？薛霖看了看四周，心里在想，今天就当是替许霂做回好事儿吧！ 他一个在武校待了十几年的人，面对这些混混简直大材小用，即便是身有残疾，但是只要注意点儿自己腿上的伤，收拾一群废物那还是轻松得很。 “许霂，谢谢你。” 薛霖本来想直接走来着，他并不在意谁的一句谢谢，但是，这女的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这个是你的吧？” 只见一只纤细嫩白的手上是一张卡，卡上是许霂那张熟悉但更显稚嫩的一张脸。 薛霖连忙接下了一卡通，连头也不打算抬得就准备离开。 他倒是不知道，这卡是怎么来的？ “你是管城一中的学生？”直到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薛霖这才抬眸看向身前的一抹白影。 一袭白裙，卷曲的长发，不施粉黛的一张脸，眼睛弯弯的，对着薛霖笑了笑，这让薛霖瞬间又低下了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薛霖就觉得脸上烫烫的。 “菲菲，你在那儿干嘛呢？”只听对面的车里传来一声喊，旁边的女生连忙回应了一句，转头又对薛霖说道，“我要先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薛霖一直低着头，直到目光所及看不到人，他才缓缓抬起了头，就见那个女生飘逸的白色长裙和长发随着她向前跑的身体不停随风摇摆，像是一幅画。 直到车开走很远，薛霖才反应过来，而叫醒他的正是脚踝上的疼。 刚刚动手的时候，他给忘了，这次怕是真的伤着筋了。 过了一会儿，许霂急忙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袋子吃的，“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给你拿了一点儿。” “就为了买这个？”薛霖皱着眉问。 “当然不是了，我去给我一个阿姨送点儿东西，她刚好在商场。” “哦~” 许霂看着薛霖这张不知喜怒又善变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扶着我！”薛霖说着直接伸出了胳膊，这一举动倒让许霂有些懵没反应过来，这别扭小孩儿居然主动让自己扶了？ 俩人开始了互帮互助的生活，而鉴于薛霖英雄救美真的受了伤，薛霖不得不再次去取药。 “怎么又更严重了？我看你们是来砸我们医院生意的？”医生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个人。 “医生你赶紧看看吧，到底咋回事儿啊？” “没救了，截肢吧！”医生看都不看一眼地说道。 “啊？” 第22章 同学之谊 周日下午，许霂给薛霖发消息说出来玩儿，本来薛霖是直接拒绝的，但是许霂说得诚恳，又说有好事儿跟他说，他在拒绝后良久，又打开了许霂发给他的地址。 薛霖下了出租车才发现这是一条夜市街，路两边是叫嚷的商贩，还有川流不息穿梭的人以及旁边饭店外吃着烧烤吹牛的人，这样的环境直接劝退了薛霖，转身就想回去，却被人抓住了胳膊。薛霖刚要甩开，转头发现是正对着自己笑得兴奋的许霂，他打消了刚才的想法。不过对于他找的这个地方他的态度写在了脸上，大黑脸。 “别走啊，你这才刚来。”许霂拉着薛霖的胳膊的劲儿越发大，生怕他跑了。 “有什么事儿？”薛霖虽然脸色不好，不过也没急着要走。 “吃饭啊！”许霂说着就要拉他往前走。 薛霖看了四周，他对吃没什么计较，但是，面对这样的环境，他是万万接受不了的，“换个地方，我请你！” “干嘛啊？难道你要一辈子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出来看看嘛！”许霂极为真诚地看着薛霖说。 “我，我不喜欢这里。”薛霖解释道。 “走吧，这一周我这么辛苦地跑前跑后，又是买饭又是接送地照顾你，吃顿饭还不可以？”许霂尝试着劝说他。 薛霖又看了下四周，心里有些别扭，可是看道许霂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又想起来楚医生的话，他还是轻叹息了一口，放松了胳膊上的劲儿。 “走嘛！”一见薛霖妥协，许霂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拽着他就往前边走。 薛霖只是在后边儿看着拽着自己的许霂的背影，每次都是同一个人，就这样带着他往前走，让他不再有所顾忌。 “快来，跟你说的大事就是把我的兄弟介绍给你！”许霂拉着薛霖走到一家烧烤摊外边儿的一个围坐一圈的摊子，对着他说。而桌子旁坐着的人听到许霂的话，目光纷纷转向了薛霖的位置。 薛霖被惊呆了，慌乱中他看向了许霂，但是许霂却一脸笑着转过去给他们介绍。 “这是薛霖，我们班新转来的，以后就互相照顾了。” 听着许霂的话，薛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可是七八个人的目光让他手心都冒汗，就在他想直接扭头就走的时候被薛霖再次拽住手腕，拉到了他的身边做下。 “这些都是我七八年的哥们儿，没事儿时候我们就聚聚，以后你也是我们的兄弟！”许霂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轻轻收了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个儿，群儿，邵洋，狗蛋，峰哥，老游，许老根儿~” 薛霖脸上惊慌多过恼怒，只能坐在许霂旁边不说一句话，直到大家提议说喝酒欢迎薛霖到来的时候，薛霖才端过许霂递过来的酒杯，在许霂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大家起哄着让薛霖自我介绍，但是许霂知道薛霖八成是不会想多说话的，于是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说以后慢慢就熟了，不要急于一时。 “干嘛这么护着他？难不成当小媳妇儿了？”大个儿开玩笑地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揍死你？”许霂被众人的笑声搞得有些难为情，作势就要去打他们。 “哎哎哎，你干嘛呀？这幸好不是女的，要不然肯定为媳妇儿插兄弟两刀。”邵洋也跟着打趣许霂。 许霂是不计较他们满嘴跑火车，但是他怕薛霖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只能偷偷地去瞄一旁坐着的薛霖。薛霖的脸上面无表情，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依许霂对薛霖的了解，他此刻这样的表情一定不代表愉悦，所以拍打了兄弟们几下，示意他们说话不要太过。 “想吃什么你自己点，都是自己人，随意就好。” 看着许霂一脸傻白甜地对着自己笑着说，薛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他有点儿疑惑许霂今天这一出到底什么意思，叫自己出来，又喊来这么多人？ 当着众人的面，薛霖纵然心里再不舒服，也只得隐忍不发。 听着一群人说着他们感兴趣的比赛、直播、女生，这些薛霖一概不知，也毫无兴趣，而许霂却一直和旁边的人说笑，根本不去看他，这让薛霖心里很是不舒服。 在喝了一杯酒之后，薛霖站起身轻声说了一句，“我有点儿不舒服，先走了。”便转身快步朝紧挨店门的一侧离开。 “哎，薛霖，你？”一见薛霖起身离开，许霂也顾不得桌子上的人了，连忙追上去。 “哎，薛霖，你等等我。”薛霖走的这一侧刚好人比较少，所以薛霖走得特别快，许霂跑着都追不上快步走的他。 “喂，你等等，别走了。”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许霂拽住了薛霖的袖子。 两个人，一个站在灯光下，一个站在昏黑的巷子口，一明一暗，就像两个人不同的人生。 “你怎么了吗？你也不说，谁能天天猜你的心思？”许霂看得出来薛霖这是又生气了，但是他这样没来由的生气让人摸不着边际。 “我什么心思跟你有什么关系？”薛霖冷漠地甩开许霂的手，又要朝前走，但是被两步追过来的许霂再次拽住。 “好了，对不起嘛！那你到底因为什么生气你得告诉我吧？”许霂压制了自己的怒气，耐心安抚薛霖。 “我以为你是单独叫我，可你却叫了这么多人。”薛霖本来不想说那么多，但是刚刚许霂说的那句天天让人猜让他还是第一次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也是想让你多认识一点儿朋友啊？” “谁跟你说我需要朋友的？”见许霂还在狡辩，薛霖干脆不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 “那我呢？我是什么？”许霂只得再次赶紧快步追上伸出胳膊拦住他，质问他。 “什么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薛霖也是心里不爽，对着许霂的脸冷冷地说道。 “行！”许霂真的生气了，自己好心好意掏心掏肺对一个人最后连个朋友二字都没有混上，算他多管闲事了。许霂直视着薛霖的目光，有些冷漠地转身离开。 看着许霂转身离开的动作，薛霖的手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握紧了拳。 回到公寓里，薛霖直接照着训练桩不停地击打，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薛霖手没一会儿就红了，他是真的有点儿疯了，眼眶都是红的那种，长腿抬起，一脚将那个桩踢得挨了地又迅速反弹回来。他很烦躁，因为一个人。 许霂那种失望又冷漠的眼神让他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惊慌，他不可能会在乎旁人，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明明是他一直非要跟自己有牵扯，自己这段时间之所以愿意跟他走在一起那也是因为腿受伤了~明明有那么多理由，可薛霖还是心烦意乱，终究是他该孤苦伶仃从小到大再到老，为什么会对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身上产生不一样的感觉？他本来就不需要朋友，他这么多年不都是一个人，不是照样过得很好？ 薛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努力闭上眼睛想要睡着，但是脑子里却是一幕幕重现着以前的现在的场景。他是一直没有朋友吗？当然不是，小时候在乡下他也有小伙伴，但是回到父母身边，和那些小伙伴就没了联系。刚到武校的时候，也有小朋友想和他一起，但是那是被他亲手搞砸的感情，两个人有矛盾打了架，他这个旁观者却失去了他当时唯一的朋友，甚至还因为不讲义气而被所有人孤立。所以现在，又是自己搞砸了这种正常的人的感情吗？ 薛霖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情绪里难以自拔，盯着天花板盯了整整一夜，直到五点多闹钟响的时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上什么课啊？那里没有他喜欢的人和事，也没有会在意他的人，他才不想去。 周六半天的课他算是旷课，陈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只说自己在吃药，可能要去医院看看，陈瑶就不再说什么了。白天睡了一整天，晚上他又睡不着了，打开手机翻看消息。群里边儿的都是他们在开玩笑斗图，许霂也是偶尔说两句话。 看着那个头像，薛霖忍不住点开看，看着聊天记录还是上次叫他出去的话，薛霖有些烦躁，直接关上了手机。隔了一会儿他又打开手机点开了许霂的空间，他果然更新了动态：聚散总有时，能同行一段路程已是荣幸之事！配图是一张宇航员的图片。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同行？说给自己听的吗？薛霖有些疑惑，可从来没有过类似经历的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课没上，补习班也没去，薛霖倒也不在乎，毕竟他自己家里人是不会指望他考大学。直到楚医生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薛霖还在发呆，他不想去医院，可是一想到一些问题，他还是去了。 这次来，楚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薛霖的变化，虽然他面上冰冷如常，但是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新的环境你应该适应的了。” “不好。”薛霖坐在沙发上，并不看医生，冷淡地开口。 “是不是和朋友产生矛盾了？”楚医生盯着薛霖的眼睛问道。 听到朋友二字，薛霖抬起了头看向了楚医生，“什么是朋友？” 听到薛霖地问题，楚医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看向薛霖。因为他知道，薛霖他自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有的只是环境和身边的人。 连薛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待将近两个小时。虽说这两个小时里，都是楚医生问他回答，但是他也算是把自己少有的耐心给了这个小老头。 临走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薛霖在犹豫了半分钟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开口问道：“如果，如果一个人生气了，该怎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楚医生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笑着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这样一个人想办法去哄？不过这个答案好像并不重要，楚医生并不在意，他只在乎这个病人能像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晚上的时候，薛霖打开手机，班级群里正讨论的火热。他不在乎其他人在说什么话题，而是点开了许霂的聊天框，可是，他还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去和许霂开口说第一句话。 “咚~”烦闷至极的薛霖忍不住将手中的娃娃向墙上砸去，怎么觉得这么难呢？薛霖什么也想不明白，只得蒙头睡觉。 明天周一，又开学了，总会有机会的吧？ 第二天，薛霖故意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磨蹭，他怕刚好撞见许霂会太尴尬，所以是在小区里边儿的，没想到许霂就这样骑着车从他眼前过去，薛霖只得连忙跟上。 这骑个车子就是快，许霂骑着车消失在了拐弯处，薛霖有些泄气地放缓了速度，可他走到拐弯处才发现，许霂的车停在路边。有些惊讶的薛霖连忙向四周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草丛里在逗那只流浪狗的许霂。 “我不该说那种话！” “你也不用和我说这种话，我多管闲事而已。” “哦～” 许霂等了几秒钟后发现没有声响了，一扭头发现人没了，火气更大了。 这就是道歉态度？活该没朋友，孤独终老吧你！ 等他再次起身的时候，却看到薛霖手里提着几个包子刚好走过来。 走近到他身边，将手中的包子递给了许霂。 看着许霂诧异的眼神，薛霖的眼神微动，旋即看向了别处。 “给我的，还是给狗的？” “随便！” 许霂被气到没脾气，送人送狗能一样吗？ “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狗啊？”许霂摸着地上的狗狗，随口问道。 “你学过狗叫吗？”薛霖在许霂身后侧蹲下，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开口问。 在武校的时候，他没有朋友，有一天他在学校围墙的墙角看到了一只狗妈妈带着一只很小的狗。他一下课就去看狗狗，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脸上有笑容的时候。 他会羡慕小狗狗可以一直有妈妈陪在身边，他觉得自己也是一只狗，和那只小狗是好朋友。 后来被同学发现举报，两只狗直接被教练摔死在他面前。七岁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当做朋友的两条生命血肉模糊地死在自己面前，他第一次失控地发狂，尖叫，痛哭。 后来那些同学让薛霖趴在地上学狗叫，从那以后，他不再去接触任何动物，他怕自己接受不了死亡，更忘不了那种侮辱。 自从那天早上薛霖的主动说和，许霂也算是验证了薛霖这孩子并不像他展现给大家的表面的样子。 许霂在班上维持纪律，有同学问他之前的他参加的活动是什么时间，许霂一时间竟然给忘了，薛霖脱口而出，班上的人也都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们之前不是在班上说过？”被所有人注视地感觉让薛霖尴尬到犯病，说着就低下了头。 “可是……” 许霂越来越发现薛霖就是个别扭的小孩儿，明明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很留心，但又偏偏装作一副跟我没关系别来打扰我的样子。 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倾听，别人以为他没有听，其实他都记得。 第23章 同性之间 高三的生活总体来说都是枯燥无聊，每天都是三点一线。在与许霂几次别扭之后，薛霖在心里也算是接受了他，最起码不像是之前那样怎么都看不顺眼。 许霂会带着薛霖出去外边儿吃饭，会给他补课讲题，会和他一起回家。虽然薛霖嘴上不说，但是他不会再带速食食品到学校，不会没事儿就逃课，每次他坐在位置上表现出遇到难题地样子，许霂总会过来给他讲题，当然，他也会故意挨到教室没剩几个人再走，在外边儿磨蹭着等许霂追上来和他一起走。 看着薛霖的变化，许霂也是很开心，这就证明他的眼光是不错的，薛霖是个不错的人，只是经历不好而已。如果能因为自己变得更开心那也值得了，不过，他并不只是因为薛霖和别人不一样，同情他怎样，他在拯救薛霖的同时更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在薛霖转过来两个月的时候，班里又转来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不一般的人，一个让 理科一栋楼都轰动了的人。 “四班又转来了一个女神，太好看了吧！” “上次转来了一个冰山帅哥，这次又来了一个。” “这么帅的，美的都去四班了？学校也太不公平了。” “转来的那个女生我刚在楼下见了，超级好看。” “真的吗？” “绝对女神级别！” “来了来了，你看~” 顺着楼道里女生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一袭白裙，披散着长发的女生款款走来，明明不施粉黛，但是眉目如画、笑靥如花。对着楼道里注视着她的男男女女露出了甜美和善的笑容，真是大方端庄！这不禁让在座的一些女生心里问候命运不公，怎么别人就能这么好看，自己就只能是普通人？ “许霂，你看？” 许霂还在低头做题，就听见班上一顿嘈杂，他想着把这道题做完再看怎么回事儿，但班上已经有人叫他了。 许霂抬的瞬间，薛霖也因为嘈杂的声音里多了许霂二字而睁开了眼睛。 许霂就看见讲台下边正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而那个女生也正在朝着他的方向看，在看到他站起身后，女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额，同学你好，我叫许霂，请问你找谁？”身为班长，许霂只得上前问是怎么回事儿，主要是陈老师没给他说过班上要转来新人啊？ “你好，我叫宋妍霏，是从外语转来的，可能要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学习一段时间。”宋妍霏看着眼前的许霂，又看向下边的同学从容地介绍着自己。 许霂也是被这个叫宋妍霏的女生吸引到了，如果说和姜楠相比较的话，姜楠算得上小家碧玉，而眼前这个女生则是大家闺秀。许霂也是愣了下神，见班上安静异常，他才反应过来说，“那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大家欢迎一下。”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里，宋妍霏再次看向许霂，“我坐在哪里合适呢？” “这个，你随便坐，咱班座位都是比较随意的。”许霂连连解释道。 “谢谢你啊，许霂。” 许霂发现这个人之所以能这么吸引到别人的目光，绝对不仅仅是她的外在，更是她浑身散发的气质，以及看向某个人时，眼睛里是真诚的带着光。 而班里没有位置了，只有薛霖身边。 在她轻飘飘带着温柔笑意走向薛霖的时候，薛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许霂的时候，那种感觉很熟悉。 “没有其他位置了，我就暂时先打扰你一阵子了。” 举手投足都是气质，再看看人家这开场白，愣是让本准备一口回绝的薛霖张不开口。 只见宋妍霏就坐在薛霖身边，许霂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薛霖身上，生怕他再突然变脸，给这么个大美女尴尬。不过，薛霖在注视了宋妍霏一会儿后，随着上课的铃声移开了目光，低头去翻书。 果然是美女的面子大，连脾气捉摸不定的薛霖都能接受这么直接的近距离接触，许霂还是没想到的。 不过，许霂的目光略过薛霖高挺的鼻梁后，刚好看到另外一双眼睛。宋妍霏在注意到自己看他后，她的目光转移到了许霂身上，嘴角微微弯起，眼睛也弯的像月牙一般，原来笑靥如花这个词是真的可以代表一个人的。 “新来的同学，大家都认识了吧？”陈瑶扫视了一遍班里人之后，目光落在了宋妍霏的位置，“宋妍霏同学可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才女，人家是外语转过来的。” 一听到外语两个字，大家的目光又都聚集在了宋妍霏身上，毕竟能进外语的都是些大神！ “希望大家多能和宋妍霏同学互相交流学习经验。” “能和各位同学交流经验也是我的荣幸，希望我能与大家一起进步。”宋妍霏站起来对班主任微微点头后，又对着班里的人有礼貌地说。 老师嘱咐同学们照顾新来的学生之后，又说了明天考试的安排，便开始上课。 “原来你叫薛霖！”宋妍霏的目光在桌子上薛霖打开的本子上看到了薛霖的名字，“你还记得我吗？英雄救美，虽然我不一定算得上那个美人！”宋妍霏侧着脸，目光落在薛霖脸上，眼中含笑。 “老师说上课不能说话！”薛霖瞥了一眼宋妍霏之后，再次将目光移到了讲台上。 “你的字很好看！”宋妍霏并不介意他的态度，继续夸赞了他一句后，坐直了身体，昂起头看向黑板，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这次考试老师说按成绩调座位，”许霂在搬书的时候对薛霖说。 “坐哪儿不都一样？”薛霖自顾自地放着自己的书，并不关注他的话题。 “也对，再怎么我们也都还在一个班里，逃不出去的。”许霂拍着薛霖的肩膀夸张地笑着说。 “……”看着许霂的反应，薛霖又看了看许霂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觉得这样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宋妍霏转过来的第三天的模拟考试中，许霂竟然跌落了高台，宋妍霏以每一单科超许霂一分而获得校第一名。 在所有人的惊叹中，陈老师倒是没什么其他的表现，没有多开心也没有多难过，只是当着班上人的面，批了许霂一顿，还说让班上的人都好好反思为什么这次这么差。 “宋妍霏的成绩你也看到了，你平时也是一直在第一名坐着，没有比较就不知道差距，优秀的人一抓一大把，你不能~对了，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在给薛霖补课？”陈瑶本来想继续唠叨让他重视这次的问题，但她突然想到了许霂这次成绩下来的原因。 “我~有时间会帮他。”许霂大概明白陈老师想说啥，所以也不想把话说得不好。 “有空管别人，还不如好好管管自己。”陈瑶忍不住说许霂，全然忘了是自己让许霂帮薛霖的。 “他基础差，老师上课讲的他也不太好理解，所以~” “行了行了，你不用管他了，薛霖的事儿我自己会再想办法，你的首要事儿就是自己的成绩不能下来。”陈瑶对许霂是抱有大的期望的，所以，她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到她的宝贝学生。 “不会的老师，给他辅导并不影响~”许霂还想要解释，但是陈老师已经摆手。 “那你下次给我考第一再说，行了出去吧，我一会儿还有课！” 许霂只得离开。 “害，你说这好学生咋就不是我们学校的呢？”陈老师看着宋妍霏的分数，心里有点儿难受。 “你也不想想，能上外语的学生，成绩肯定拔尖儿！” “行了吧，陈老师，好歹你还有许霂这张王牌呢，再加上班上那几个稳重本差不多了已经。”办公室的老师忍不住吐槽陈瑶。 “害，希望我的学生都能给点儿力，别让我再操心了。” 老师让把所有的错题全都用详细步骤写下来当作业，这对于薛霖来说可太难了。 “薛霖，我已经把所有题的详解过程写在试卷上了，你可以带回去看。” 薛霖还在头疼地望着许霂的背影，就听到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过头，就见宋妍霏眼里含笑地望着薛霖，手边是她写的工整的试卷，红笔黑笔，分的清楚。 “不用了谢谢！”薛霖其实不太喜欢看着宋妍霏，主要宋妍霏看他的时候总是让他有一种被监视的不安感，即便她看起来人畜无害。 “你不用和我客气，毕竟你当时也算是帮了我，这个就当是谢意了。”宋妍霏继续开口说道。 “我~”薛霖被她的一句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可巧班里的一个男生就走到她身边向她请教问题。 “啊。那我给你讲讲思路。”宋妍霏是个很热心的女生，不仅学习好，为人处世更是让人舒服。班里人找她帮忙就没见她拒绝过，干活也是快当利索。 薛霖垂眸看向已经坐到位置上给男生讲题的宋妍霏，他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了许霂和自己。而令薛霖更惊讶地是，许霂居然绕过他直接问宋妍霏： “学霸，请教一个问题呗？”许霂仰着脸，满脸灿烂的笑容对着她说。 “怎么敢在许大神面前班门弄斧呢？”宋妍霏转过脸也笑着谦虚地回应着许霂。 “现在，你可是咱们高三全体的女神了。”许霂忍不住夸赞道。 “可别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 薛霖就这么坐在中间双臂抱胸无语，本来薛霖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没想到许霂竟然又对着他说“薛霖，咱俩换个位置，我有个题问一下你同桌。”说着许霂已经走了过来。 薛霖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许霂，最后还是无奈地站起身去坐许霂的位置。 整整两节课，许霂都在和宋妍霏说说笑笑，哪里像在讲题？ “你作业写了吗？”许霂给他发消息的时候，薛霖正在书桌前看题发懵，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到了。 薛霖其实是不太重视什么学习啊作业啊，而他之所以今晚把作业带回来，那也是为了这一刻，有人问他作业写了没，要不要帮他写？ “没呢，不会写~”打完这几个字之后又觉得说太多了，把字删完后又重新打上“没！” “我已经把题目和过程都给整理了，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 “哦！” 薛霖一直看着手机页面，直到半个小时后，薛霖看着他手机在线换成了电脑在线，然后发给了他一个文件。 “我这儿还有点儿事要处理，里边儿的东西你认真看看记记就行。” 许霂发完这句话，聊天页面显示他下线了。薛霖有些无聊地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并没有直接打开那个文件。毕竟他等了这么久，可不是真的就为了这个作业！ 薛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百无聊赖。桌子上还放着许霂的那本笔记本，自从他上次给自己，薛霖就没再还回去。明明就捎下去的功夫，他每次都会忘。 打开笔记本儿，扉页上写着一句“心之所向，素履以往。”这么久了，他倒是没注意过这行字儿，只是把许霂这个名字和那串数字记在了心底。 究竟什么样的向往才能让人这般奔赴？他不明白，这么久了，他也很奇怪这次已经好久没有再犯病了，这个地方真的会让他变得正常吗？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薛霖的手上也没闲着，只见他在另一本儿上板板正正描出了和那八个字近乎一模一样的字体，毕竟临摹可是他的强项！写完了这几个字，他又在纸的下方空白处写下了许霂这两个字！ 写完之后他又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就因为对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儿？无聊！ 越想越觉得奇怪，他索性不再写，将笔记本儿立起来，让它的纸张自己翻页。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抄了这么多笔记，可能是某次许霂给他讲题时露出来的一个无奈的表情，他就记住了自己不能再丢脸，至少这个知识点儿，所以他有空的时候就去抄，反正他也没事儿干！ 凌晨的时候，他又睡不着了，没事儿的他打开了许霂给他发的文件，手边也打开本子准备写作业。 但是文件夹里除了一个视频没有其他的，当他疑惑地打开视频的时候，他被惊呆了。 第24章 接触圈子 第二天早自习，许霂在薛霖小区门口等了十分钟人都没下来，他还以为薛霖已经来了就先来学校了，可只有宋妍霏见他来了，微微一笑继续背书，薛霖人竟然不在。这家伙，不会是昨天写作业写太晚了，今儿早上醒不过来吧？ “老师，薛霖他今天又没来，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吧？”陈老师来转班的时候，许霂忍不住开口道。毕竟已经高三了，他也不能让薛霖一直缺课。 “他的事儿你不用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陈瑶看了一眼许霂，若有所思地回答。 等吃完早饭，许霂从餐厅回来，才见薛霖的包在桌子上放着，人不在。 学纪在收作业准备抱给老师，许霂就问薛霖作业交了没？ 学纪白了他一眼说：“他交过作业吗？” 回到位置后的许霂刚好看到薛霖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薛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儿。 “昨天……我给你发的作业你看了没？” 薛霖挑了挑眉有些讶然地看向了许霂，他似乎想从许霂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是许霂似乎和之前并无两样。 昨天给自己发的那个视频属于意外，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视频？这些东西不是一般的短片，如果不是自己私人的，又怎么会轻易流出来还发给了别人看？所以说他应该是在这方面有点儿问题的，但是他没想到会误发给自己。 这样的四目相对几秒钟后，薛霖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后率先移开了目光，颇为冷淡地开口，“看了。” “那作业怎么没交……”许霂追问。 “睡得早，不想写。”这问题问的，难不成看完这种视频还得写个心得体会，讲讲感想？ “呃……”许霂素来知道薛霖在学习方面的态度，忍不住开口劝道，“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你也该下点儿心了。” “哦！”薛霖不冷不淡地回应了一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宋妍霏也碰巧回到教室。 “两位大帅哥这是干嘛呢？” “聊人生聊梦想！”许霂做作地回答。 “梦想？那你们的梦想是什么？”宋妍霏在问许霂的同时又看向了薛霖。 “这……可能……是考上清华吧！”许霂是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的梦想是什么呢？他不知道。这个考清华，也是家里人从小到大的暗示，到了学校老师一遍遍地心理暗示，至于他自己想干什么，许霂还真没想过。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宋妍霏眼睛都发着光地看着许霂。 “我……”许霂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看了一眼薛霖后低下头并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什么算喜欢，但是十几年邻里，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姜楠却是他一心想要保护的。他之所以学习好也是因为当时两个人一直在一个班，那时候姜楠学习好，许霂成绩相对一般，为了能追赶上姜楠，许霂下劲儿学习赶超了她一年才终于超过了姜楠，能在她不会的时候骄傲地拿起题目直接给她讲。可惜，许霂把姜楠放在特殊的位置上，姜楠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从小的愿望就是考上妈妈曾经考上研究生却没有上的学校。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听话懂事，两个人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班，但也是从两个人上初中后，她妈妈就不支持两个人一起玩儿了。 “你觉得喜欢是什么？”见许霂的脸色变得不好，薛霖第一次开口向许霂问一个问题，而且还是这样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许霂愣了一下，薛霖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促进，开心快乐，大约就像我们这种舒舒服服的关系就行。”许霂说着的时候，一脸笑意地望着薛霖。其实许霂心里想的是这样一个人际交往能力为0的人会问这个问题，难道是？ 许霂怎么想的薛霖不知道，但许霂的话却是让薛霖紧张了。像他们一样？哪样？同性恋？ 人一旦在心里留下某个想法的种子，这颗种子就会疯狂发芽长大。整整一天薛霖都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儿，所以他时不时就朝许霂看过去的动作尽数落在了同桌宋妍霏眼里。 一想到他从见到自己第一面开始的故意亲近，示好，温柔，照顾……薛霖有些无措，以他现在的认知对同性恋的理解就是不正常，精神病。可许霂看起来那么正常一个人，怎么会和自己一样都是精神病？那这个病有得治吗？他会做什么？一系列的问题让薛霖有些头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宋妍霏一只胳膊支着脑袋，狐疑地看着薛霖。 一种被捉奸的慌张在薛霖脸上一览无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是就是觉得在窥视别人的时候自己也在被窥视，这种感觉真可怕。 “没事儿！”薛霖慌乱地转过脸去抽书本，搞得宋妍霏看着他这个举动越发觉得他怪异，不自觉地笑笑。 “厕所不去？”薛霖正在那儿尴尬的时候，许霂从后边儿拍了一下他叫他一起去厕所，又将薛霖吓了一跳。 “我不去！”下意识脱口而出三个字。 “你这半天都不去厕所，不会~”许霂双臂抱胸，一只胳膊又支起下巴有些狐疑低看着薛霖的身体。 “我，我去！”男生之间的玩笑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说着薛霖已经站起了身，但却没有和许霂一起，而是抢先一步走在了许霂前边儿。 “男生也要一起去厕所吗？”宋妍霏看着两个人的举动，感觉自己在看两个小孩儿，而且去厕所这个事儿不是女生才喜欢一起的吗？ “不止呢，我们还手牵手呢！”说着，许霂转过身直接抓住了已经走两步的薛霖的手。 薛霖被突然伸过来捉住自己的手的手吓了一跳，立马弹开，满脸惊恐地看着许霂。 “干嘛啊！走啊你！”许霂并不计较薛霖突然的反应，而是伸出手去推薛霖的背让他赶紧走，别挡道。 “你觉得宋妍霏长得好看吗？”许霂和薛霖并排走着，突然侧目问他。 “嗯？”薛霖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懵，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可是咱高三的女神啊，你就没有点儿想法？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离得这么近，是不是也？”不怪许霂好奇这个问题，毕竟宋妍霏各方面优越是真的，特别是今天早上薛霖那个问题更让人容易想多。 “没有！”薛霖白了一眼许霂，继续目视前方。 “你说你长这么好看，以后得什么样得女生才能入你的眼眼？说真的，我要是个女生我都想追你!”许霂望着薛霖得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薛霖被许霂这句话吓到了，吓得他提上裤子落荒而逃。 什么情况怎么今天的许霂这么奇怪？他有点儿怀疑昨天那个视频到底是不是他故意放给自己看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宋妍霏说想和他们两个一起回去，许霂没意见，薛霖因为今天发生的事也破天荒地欣然同意。 一路上大都是许霂和宋妍霏两个人在聊天，谈论学习，讨论未来，薛霖在后边儿跟着也没兴趣插嘴。 “哎，许霂，你知道我为什么转到这个班吗？”宋妍霏突然很认真地对着许霂说道。 “为什么？不是说是因为身体原因？”许霂从老师那里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我确实是因为身体原因在这边学习一段时间，但我本来不是去你们班。但是我看到了一个人名，所以我就来了这个班！”宋妍霏故作玄虚地说道。 “谁？”这可勾起了许霂的八卦的心。 宋妍霏没说话，而是看向了身后的薛霖。 看着宋妍霏目光停留的人身上，许霂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生出来。 而薛霖虽然没有参与两个人的聊天，但是他们说的话，薛霖都知道。看着两双眼睛齐齐地看向自己，薛霖皱了皱眉头。 “你的名字！”宋妍霏突然将目光转向许霂，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许霂惊呆了，他可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成为别人做一件事的理由，他转过头去看向薛霖，而薛霖好像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而是看着宋妍。这倒让许霂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什么情况？”许霂再次看向宋妍霏。 “上周我来这个学校办转学手续，我去学校外边儿打印东西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社会上的人，就在我以为我要吃亏的时候，一个男生舍身救了我。”说话的时候，宋妍霏看向薛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 “英雄救美啊！这个人不会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许霂大致就猜到什么情况了，可是他还有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有一张学生卡上写着两个字，就是许霂。”宋妍霏继续解释。 “我知道了，”这下都解释通了为啥宋妍霏第一次听到自己名字看见自己时候的那个奇怪的眼神了，“是那次去医院的时候，你拿着我的学生卡，真没想到，就那一会儿功夫你还能英雄救美！”许霂说的时候，语气里有些酸酸的。 “不过没想到你们还是一个班的，真是挺巧的，你说是吧，薛霖？”宋妍霏看向薛霖，双目含光。 “那是我闲着没事儿，不用记着！”薛霖可并不想回忆这个话题，毕竟再说下去可能就能发现自己故意加重伤的事儿了。 三个人还在说的时候，路边过来了一辆车，朝着他们打着喇叭。 “那个，我要先回家了，明天见，你们注意安全！”宋妍霏给他们打着招呼，一边儿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回去早点休息啊！” 薛霖和许霂站在原地目送着宋妍霏的车离开。 “又剩我们的二人世界了，你开不开心？”许霂朝前迈了一步后，转过身看向薛霖。 薛霖没有理会许霂的话，自顾自地往前走，许霂不得已就这样倒退着往后走。 “你可真是厉害哦，居然能让宋妍霏这样一个人刮目相看，而且人家还专门为了你转到了我们班。”许霂故作夸张地说道。 “我不知道。” “她学习也好，长得也好看，更是为了你才来这里，那我以后说不定就要退出了。”许霂继续故作惋惜道。 “什么意思？”薛霖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停下了脚步，双目注视着许霂，表情有些严肃。 “没什么意思，以后她就可以给你补课了，就不需要我在你旁边唠唠叨叨了。”许霂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没想到这些的，他只不过是想调戏一下薛霖，好兄弟之间怎么可能在乎这些？ “我不需要，”薛霖突然极其严肃地对着许霂大声说了一句，然后绕过许霂在前边挡着的身体，快步朝前走，走了几步后，他再次开口，“谁我都不需要！” 哪怕是今天知道许霂可能是个同性恋他都没有想过会去远离他或者怎样，但是现在许霂却说出这样的话，不就是觉得他不正常，不愿意和他一起，现在找到接班的了，赶紧把他给甩了，真的厉害！ 眼看着薛霖莫名其妙地又生气了，许霂连忙就要追上去解释道歉，但是薛霖连跑带走，许霂真的很难追上。 没一会儿到了薛霖住的小区，他一个闪身进去了，留下许霂站在门口一脸无奈。他真的无语了，都说女生难搞，爱生气，那这男的比女生难搞十倍，脸都不带翻页的时间，说翻就翻。 回到家的薛霖洗漱完之后就坐在了窗户上望着外边儿的灯火通明，手边的手机页面是许霂发过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 他不想看这个人给他发的任何东西，但是却点开了收藏夹，正是那个视频。 许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对自己的好都远远超过了他自己认知里的交往？温柔、耐心、优秀，自己又是哪一点值得他这么做？所有人都把自己当精神病他还要对自己这样，薛霖实在不明白。 那那个视频又是怎么回事儿？他真的是同性恋吗？ 想得有些烦了之后，薛霖倒在了床上，不过他并不是为了睡觉，而是打开了浏览器、贴吧、知乎~他属实没想到他输入同性恋这三个字会有这么大的震撼。 通篇都是谩骂与恶语相向。 “恶心死了！” “就是变态！” “父母知道不得气的上吊，生这种孩子？” “脑子不正常，心理有病，就该关精神病院，别出来祸害社会了。” “太恶心了，同性恋都去死吧！” …… 薛霖确实被惊到了。他没想到自己之前没接触过的这个圈子竟然充满戾气，而他的认知里对于同性恋还只是个人喜欢什么人都是自己的事儿，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如此抵触？ 有的同性恋者向家人出轨遭最亲的人唾弃，有的深埋心底，绝口不提，有的遭受白眼…… 他在想，如果许霂真的也是同性恋的话，那样一个优秀的人遭人唾弃，反正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可他该怎么做呢？与往常一般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还是保持距离？他倒不是对许霂有异样眼光，他是觉得许霂为他做了很多，他是不是也应该帮帮他？ 第25章 双重人格 薛霖知道许霂的这种……性取向是不对的，而且，他对自己的表现又让薛霖觉的，许霂对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那……薛霖确信现在自己对这些异性没太多想要靠近的心思，但是他也绝对不是同性恋。可是，许霂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正当薛霖思绪杂乱的时候，侧面一本书朝自己砸过来，薛霖伸手正好接住。 “在想什么呢？”许霂看他全神贯注地思考问题，有些好奇。 薛霖抬头望着许霂，他想要从许霂的眼睛里看出来什么，但是他怎么看得懂人心呢？他只能看到一双满是温柔笑意的眼睛，干净帅气的脸庞满是朝气，浑身散发着少年该有的恣意张扬。 没有回应他的话，薛霖转过来了脸。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许霂确实让他不讨厌，可是他有那种……不正常的、让那么多人都无法接受又唾弃的喜好，他该继续和他接触下去吗？ “昨天那张卷子拿出来，我给你讲讲。” 薛霖还在想着，旁边突然就坐下了一个人，只见许霂坐在旁边，已经伸手去拿桌子上放着的他昨天的卷子。 “43？进步了？”许霂看着薛霖的数学卷子，笑得有些刻意。 “……”听出了许霂略带调侃的话，薛霖伸手就要去抢自己的试卷。 “不给……不给……” 许霂故意捉弄薛霖，伸长了胳膊不让薛霖去够到试卷。薛霖见他越是捉弄自己，就越想抢回来。 两个人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几次，薛霖有些生气了，一边儿伸手拽住许霂的手腕将它摁在了桌子上，另一边儿站起身用另一只手摁住了他另一只手腕，同样按在了桌子上。 薛霖直直地盯着被他压制住的许霂，没有松开他，任凭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为什么非要故意来招惹我呢？我已经是父母医生眼中的精神病了，你这个心理有病的人又要来到我身边怎么样？ 薛霖的脑子里越想，手上的劲儿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但是他却不知道。 “薛霖……你放开许霂！” 宋妍霏从外边儿回来，就见薛霖把许霂摁在了桌子上，满脸阴郁地看着许霂，而许霂的两只手被薛霖抓地血液不通，血管凸了出来，他的整张脸皱到了一起。 宋妍霏下意识地以为两个人是闹矛盾了，想要去拉架，伸手拽住了薛霖的胳膊，想让他放开许霂。 听到宋妍霏的声音后，薛霖像是被叫醒了一样，突然恢复了神智，看见下边儿脸都快变形了的许霂，薛霖连忙退到了一边儿。 看着许霂艰难地站起身，抬起眸子望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走回自己的位置。薛霖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真的不记得了，只有许霂那双带着惊惧的眼神，还有宋妍霏看着自己的表情也是怪怪的。 所以，他又来了是吗？ 整整一个上午，许霂都没再和薛霖说一句话，只是如往常一样和班上其他人说说笑笑，就像是没薛霖这个人存在一般。薛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趴在桌子上不想抬起头。 他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有病，就像他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事儿，但是清醒之后他就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只能呆呆地望着满地狼藉，或者身旁人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的眼神。 他这么严重的病，像疯子一样，怎么可以这样再待在这里影响别人？ 算了吧！ 等许霂去完厕所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薛霖的位置上没有人了。 他……又怎么了？ 下午的课，晚上的自习，薛霖都没有再来上课。 晚上陈瑶来的时候，许霂还是没忍住问薛霖的情况。 “他……请假回家了，可能这两天都不过来了。”陈瑶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虽然她真的很想去做别人的引路人，但是有些人她实在做不了她也会想放弃，比如薛霖。 “老师，我不去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薛霖给陈瑶打了一个电话。 “为什么？” “这里不适合我。”薛霖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轻声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你现在想做什么？” “不知道，挂了。” 陈瑶还想再问点儿什么，但是被挂断的电话不允许她再开口，再打回去的时候，薛霖手机已经关机了。 陈瑶又给薛海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交流效果同样不好。她觉得薛霖这种情况，最大的原因肯定就是他的父母。她打开手机通讯录，看着楚医生的电话，她不知道该不该打过去…… “哎许霂，薛霖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宋妍霏显然很关注薛霖的动向。 “我……我不知道。”许霂把书一合，有些尴尬地起身出去。 他怎么会知道薛霖怎么样呢？从薛霖转学到这里直到现在，他自认为对薛霖仁至义尽，自己之所以对他那样，也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儿身上有种让他心疼想要靠近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一直被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完全无法预料的人牵着鼻子走，他也不能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许霂，你出来一下。”正在上课的许霂被陈瑶叫了出去。 “老师，怎么了？” “我是不想耽误你的学习时间的，但是薛霖自从进了咱们三班，那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放弃，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薛霖……我真的捉摸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他相处很……麻烦！”许霂想要找到一个更合适的词，但是他找不到，只能用这个含着贬义的词代替。 “那……你想知道他……之前的事吗？”陈瑶认真思考了一下以后，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之后，对着许霂说道。 “这……”许霂待人一般都是随心而行，对别人的过去或者家庭向来是不好奇的，只是薛霖，确实让他好奇了。他想知道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又或者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许霂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下午陈瑶对自己说的话。他承认自己真的被震惊到了，他不知道一个小孩儿父母健在，却可以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他不知道一个小孩儿可以孤零零地一个人在武校里从小孩儿长成大人，他不知道他眼里的这个奇怪的少年，居然真的……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有长期的心理医生，还要接受长期的精神治疗。”陈瑶有些无奈地对许霂说道。 精神治疗？心理医生？ “我已经在和学校打招呼了，薛霖的情况不适合在我们学校里了。”陈瑶也是颇感惋惜，之前看薛霖一点点变好，她甚至以为薛霖可以，但是，突然翻脸的薛霖让她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许霂并没有心思去想老师的想法，他满脑子都是薛霖这个人。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觉得薛霖反复无常，原来，原来竟然是这样。 如果说之前对薛霖更多地是好奇驱使他想要靠近，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心疼。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这段时间里薛霖的所有举动，高傲、冷漠、疏离…… “老师，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吗？” “该吃药了，该吃药了~”薛霖听着闹钟声，起身去拿药。 这个两颗，那个两颗，还有那个，如往昔一般，薛霖直接将药扔进了嘴巴里。 他也不是尝不出来酸甜苦辣，只不过这个味道并没有引起他的不适。 外边儿的天阴沉沉的，薛霖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或许都知道要下雨了，不管是步行还是开车，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已经是秋天了，秋风总是凉的，如约而至的一场秋雨打湿了所有人的情绪，这是今年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薛霖的心绪也愈发潮湿。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的缘故，薛霖觉得自己明显减轻的病症被打破了。病发开始变得突如其来，所以他每次的平和都隐隐带着不安的预感。突然加速的心跳发出预告，升腾而起的绝望感从胸口贯穿大脑，与世界的隔离感骤然降临，恶狠狠地切断他与事物的所有联系，把他打成离群索居、茕茕孑立的无助小孩，逼着他对抗着全世界汹涌而来的恶意。 他太不喜欢下雨了，讨厌那种朦胧和潮湿。 他仿佛在与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做斗争，那个人疯狂地蚕食着他并不稳定地精神。 薛霖想要用自虐的方式去伤害他，不吃东西不睡觉，家里被他砸得乱七八糟。 薛霖知道自己完了，又要和以前一样了，虽然这次并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但是薛霖知道这是一道坎儿，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如此。 本就是快要晚上了，外边儿又阴沉昏暗，房间里也没有开灯，只能模糊看到个人影，有风透过窗户吹得窗帘翻飞。 隐约中，门好像被敲响了，但是薛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可自拔，根本意识不到敲门声。 手机在桌子上，也开始持续的响着铃声，薛霖缩在墙角用手堵住耳朵。那一声声铃声像是行刑前的号令，压迫着薛霖的神经，让他整个身体都在疯狂颤抖，眼神里流露出惊惧与惶恐。 桌子上的手机还在响，屏幕也随着震动发出亮光，薛霖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开门，是我！” 听着手机里熟悉的声音，薛霖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像是黑暗里突然找到了光，冰天雪地里发现了火…… 门，缓缓打开，从下而上，许霂看到了还是三天前他穿的那身衣服。他的脸苍白无色，眼睛里的血丝肉眼可见，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极度颓废恍若死人一般。 薛霖的目光终于聚焦在眼前的人脸上，一如往昔的干净少年，是他无法企及的明亮。看着许霂，薛霖没说什么，只是一步步后退。 令薛霖没想到的是，许霂竟然上前两步追上并紧紧抱住了自己。薛霖的下巴自然而然垫到许霂的肩膀上，他的手无处安放，就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和心。 许霂轻抚着，呢喃着，宽解着，这声音像极了他曾经听到过的，如春风一般扑面而来。 外边儿的雨声滴滴答答个不停，薛霖像是适应了这个声音，双臂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环住了许霂的腰。 突然，许霂的音调上扬和他说：“薛霖，你看窗外，下雨了！” 薛霖靠在许霂的肩上，清清楚楚地听着许霂说的话，但是他却睁不开眼睛了。 感觉到肩膀上的薛霖没有了动静，许霂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 “薛霖？” “薛霖……” 看到薛霖紧闭的双眼，摇晃他的身体也没有反应，许霂慌了。 直接站起来弯腰去抱薛霖，那个时候许霂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公主抱起一个比他更壮更高的少年。 “你醒了？” 薛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而旁边松一口气的正是他此刻最不愿意看见的许霂。于是，他把脸扭了过去。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许霂的语气也没说不好，只是充满了疑惑和一点委屈，他自认为从认识薛霖到现在，没什么地方对不住薛霖，但他对自己的态度很多时候都是判若两人。 “我给你道歉好不好？”见薛霖脸扭到一边并不搭理自己，许霂无奈地走到另一边，再次出现在薛霖的面前。 “你这几天没来学校上课，我就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一直通着没人接，我怕你出什么事儿，所以就给陈老师说了，然后她给你家里人联系了……” 听到家里人三个字的时候，许霂明显觉得薛霖有些激动。 “然后，你家里人把地址给了老师，然后老师又给了我，我就跑去你家里了，然后就发现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给你送这儿来了。”许霂给薛霖解释着他昏迷后的事儿。 薛霖听着他的话，思绪跌宕。 为什么又是他？每次出现什么事儿都是他在自己身边儿，明明他最不想被看到自己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一面儿的人，却偏偏每次都出现。 “对了，你妈妈在这里陪了一会儿，刚下去给你买早饭了。”许霂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儿。 听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薛霖更激动了，直接就要坐起来。他没想到杨帆会来，从小到大，他见到杨帆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听到他来医院看自己，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是喜是悲。 正说着，杨帆踩着高跟鞋已经走了进来。 杨帆作为薛霖的母亲，颜值自然不会低，她的脸偏混血，虽然看得出来保养得当，但还是能看出来是这个年龄段的人。 “是钱给你的太少了吗？我让你爸下次多给你转点儿，为什么要饿着自己？” 这是杨帆作为母亲第一次和薛霖说的话。 “爸妈天天忙得头晕眼花，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儿心？”杨帆收拾着买来的早餐放到薛霖的身边，一边不停地说。 薛霖在想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头上不断传来的女声一直往耳朵里灌。有多久没见过她了？薛霖都忘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忘，毕竟连年月日他还记得清楚。 小的时候，薛海杨帆来看他的次数多，会带着零食玩具来送给他，然后他可以偷偷开心到他们几个月后的下次来。比如一袋子零食吃的，他会算好日子每天一点一点的吃，这样等他吃完了，他们刚好再来看他。只是后来，有的东西都放过去了他也没有吃完。 杨帆说得更多的是要薛霖好好照顾自己，她要忙别的事儿，可许霂不明白，还有什么比自己儿子的事儿更重要？许霂看着薛霖低着头一言不发，从始至终，薛霖都是那种极为卑顺的低头，许霂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 杨帆临走的时候许霂还送了送她，杨帆对他说：“薛霖……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但他对你不一样，我平时事情比较多，你能帮阿姨多留意留意薛霖，像今天这种事，真是多谢你的提醒。”杨帆看许霂的时候满眼都是赞赏，毕竟她已经从陈瑶嘴里了解过这个男生了，最起码这是能和薛霖交流的人，各方面又那么优秀，如果能和他离得近，那薛霖最起码也能近朱者赤了。 “我们是同学，应该的。”许霂回道。 “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阿姨开口，希望你能陪在薛霖身边，他一个人，挺不好的。”杨帆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地停顿。 “阿，阿姨，你们的家事我不应该过多参与，但是我觉得薛霖他毕竟还没有成年，他也需要家里人的关注，如果您和他爸爸有时间的话，还是多陪陪薛霖吧！”在杨帆转身就要走的时候，许霂说出了心里话。 杨帆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男孩儿，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等许霂去完卫生间再回病房的时候，本来在床上躺着的薛霖，人不见了，只剩针孔还在不停地滴药。 许霂连忙追出去，问了医生护士才一路追到了病房楼外。就见薛霖站在医院门口望着一辆车，慢慢消失。 “你不要命了？”许霂走到薛霖身边，看着他手背上针眼处流出的血，忍不住嗔怪道。 “我饿了。”薛霖转过身看向许霂，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地委屈感，在许霂这里听着还有点儿撒娇的感觉。 本来想要说薛霖两句的许霂一见到这么可怜一面儿的薛霖，哪还有心情说他，心立马软了下来。 “饿了，那去吃饭吧？” “嗯～”薛霖轻轻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薛霖，总觉得有种奇怪的念头。许霂现在觉得薛霖他很像一只猫，想让人去摸摸他的头，然后跟他说，“乖，让我抱抱。” 因为生病的原因，许霂直接打车将薛霖带回了自己的家，由于回来得突然，冰箱里也没什么菜，许霂只能简单给他下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狼吞虎咽地吃完后，薛霖仰着头又用那种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许霂，表示没吃饱，许霂连忙又给他下了两碗的量。 又吃了一碗之后，许霂就觉得薛霖应该是吃得差不多了，但薛霖看着盆子里还有的面，直接全倒在了自己的碗里，埋头继续吃。 “没事儿，吃不完就算了。” 许霂怕薛霖还病着，吃这么多不舒服。 但薛霖并不这么想，在他眼里，浪费每一口吃的都是不可饶恕的，“不能浪费。” 许霂听着薛霖的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可爱，还知道不能浪费粮食？ 看着薛霖低着头的侧脸，许霂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薛霖没感觉到，他竟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困了。”薛霖吃完之后将空碗往前推了推，抬头望着许霂，又是同样带着无限委屈感的声音对着许霂说道。 “那……睡觉吧，我家有客房，我去给你收拾。”许霂没想到薛霖会说这个，笑着起身就要去收拾。 “我不要。”薛霖说话的同时拉住了许霂的手。 许霂低头看着抓着自己的薛霖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靠近他，这倒让他有些不适应，“那……你要不睡我房间？” 薛霖抬头看了看他，像是认真思考一样，几秒钟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那……来吧！”许霂竟然有些慌乱，说着带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个床单是今天早上刚换的，你别嫌……”许霂正说着呢，他就只听到一声轻响，回过头就发现薛霖已经倒在了床上，眼睛紧闭。 许霂看着床上的薛霖轻轻叹了口气，费了好大劲儿给他放置好，坐在床边看着睡熟的薛霖的脸，不由地感叹，真是好漂亮的一张脸，连他一个男的都觉得好看，如果他是个女生，又或者薛霖是个女生，或许他就要努力去追了。 第26章 确定进入我的世界 薛霖醒来的时候，就见天花板不同于自己家的陈设，微微抬起头，四周的环境更不是自己家。有些头疼地薛霖慢慢坐了起来，他才发现，那边儿书桌边儿还坐着一个人。 “好家伙，终于醒了你？”许霂做了一套全科卷子后，终于听到了床上的动静，起身顺手拿了自己的杯子，走了出去。 薛霖用手拍打自己的脑袋，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只记得一些零星的记忆。 好像许霂来自己家了……他好像背着自己……好像还有……杨帆。 “喝点儿水吧？喏……”许霂看着还有些懵的薛霖，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了他。 薛霖看出来那个杯子应该是许霂的杯子，所以他将头一扭并不去接。主要他现在也不渴并不想喝水。 薛霖起身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躺了太久，头有些迷糊，竟然差点儿倒了。幸好许霂站起身扶住了薛霖。 “你小心点儿啊！” 薛霖低头看着许霂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几秒之后等到许霂自己松开。 “谢谢你，我要回去了。”薛霖看了一下时间才发现不早了，道了谢直接朝门口走去。 “哎，你别着急啊，哎你等等，我送你！”许霂连忙追过去。 今天与昨天的天气截然相反，风骤雨疏天色昏黑与今天晴天万里霞光万丈，这样的天气就让人觉得心情好。 橙色的霞光照到薛霖脸上那一刻，他觉得有些刺眼，伸手去挡着让眼睛慢慢适应。 “我陪你……走走吧？”许霂从后边儿赶上来，站在他旁边儿。 刺眼的光落在许霂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好像也没有那么晃眼了，而是在他脸上，周身都塑上了一层金色。 薛霖没有表示拒绝，那就是默许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走在薛霖从来没有走过的，许霂却要天天必经的路上。 “你，好点儿了吗？”许霂在一旁问。 “嗯！” “睡得好吗？” “嗯！” “明天周一了，又要上课了，我来叫你吧？” “嗯……嗯？”薛霖转过脸看向许霂，“我已经跟陈老师说过了我不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薛霖沉默地低下了头。 “总不会是因为学习太难学不会吧？”许霂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又哪句话惹住他。 “……” “那是……同学关系？我觉得这段时间你和班上的同学相处还挺好的啊，不是因为这个吧？” 薛霖侧了侧目看了一眼许霂后又转了过去，还是不说话。 “不想说就不说吧，哎，你吃冰淇淋吗？”许霂看到了一旁的商店有卖冰淇淋的。 薛霖没想到许霂会问他这个，有些狐疑地转过头看向许霂，他不知道许霂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为什么思维跳跃的这么快，他刚刚还在想许霂问他的第一个问题，现在，现在人已经到了窗口付钱买冰淇淋了。 看着许霂的背影，薛霖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他真的从心里承认了许霂对自己的好，这种好不掺杂虚伪和目的，而是真诚地如他这个人本性一样单纯地对自己好。虽然他并不知道许霂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是他现在很庆幸。 幸好来到了这里，幸好遇到了这么一个人。 “给你！”许霂将手中的一个冰淇淋塞到薛霖手中，自顾自地开始吃自己手中的那个。 “有点儿凉，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吃吧！”许霂见薛霖不动，忍不住劝道。 薛霖有些狐疑地看着手中的冰淇淋，又看了看大快朵颐的许霂，做了几秒钟思想斗争之后，张口咬了他从进武校后十年里的第一口冰淇淋。 薛霖尝了一口，虽然凉，但是很甜，而且那种奶香味是他最喜欢的味道。薛霖是奶奶用奶粉喂到大的，哪怕他到了吃饭的年纪，他还是喜欢喝奶粉，直到现在，他最喜欢的甜品依然是奶制品。 “好吃吗？”看着薛霖尝了一口又一口，许霂忍不住咧开嘴笑着问。 “嗯。”薛霖看都没看许霂，一边继续吃冰淇淋，一边回应他的问题。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薛霖看了一下时间，17：45。 “我送你回去吧，要不然我也挺不放心的。”许霂说的时候他是做好了被薛霖拒绝的打算的。 薛霖看了一眼许霂后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往前走。其实他没想拒绝许霂，但也没想许霂真的来他的世界。巧地是，许霂偏偏没如他的愿。 从进单元楼，薛霖就一直低着头快速地在前边走，他甚至想在这里甩掉许霂，但是在电 门关上地那一刻，许霂的手扒了进来。 “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吗？” 薛霖低着的头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缓缓抬头看向隔着电梯门的许霂，脸上的笑容尚在，“你确定要进？” 薛霖是很认真地问许霂，毕竟他是第一个主动，且走到自己世界的人，他想要再确定一次他的想法。 “呃……”“呃……” 薛霖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是许霂没见过的好看，不是如沐春风而是寒冬暖阳，是惊艳，所以许霂看到的时候他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有些痴痴地望着薛霖。 “干嘛？”被他这样盯着，薛霖的表情恢复如常。 “你……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许霂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 薛霖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很明显的虎牙，这让他这个原本就属于清冷范儿帅哥变得更加有亲和力，许霂倒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两颗虎牙，不过他平时也没笑过啊！ “再不进来门就关了？” “哦……哦……”听着，许霂连忙抬脚进来。 薛霖看着许霂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在许霂面前上扬了一点嘴角。 许霂并不是第一次进来这个房子，可上次他只顾着昏迷的薛霖，哪儿有精力再看房子里的陈设。而这次进到房子里就觉得有点奇怪，这里的陈设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整洁，很清冷，不像人住的地方，就是没有人气，没有人生活过的烟火气息。 薛霖自顾自地回房间关上了门，剩下许霂站在客厅里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就见薛霖换了件红色的短袖走了出来。 薛霖很白，所以他穿红色这种颜色鲜艳的衣服更加显得唇红齿白。 “你，看你需要什么！”薛霖走到冰箱旁边打开了冰箱回头问许霂道。 这是薛霖第一次觉得薛海他们做了一件让他算得上称心的事儿，冰箱里有喝的还有一些零食。 “喝酒？”许霂看着薛霖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好奇地问，“你酒量好吗？” “不好。”薛霖上次喝酒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起了那个味道。 “刚从医院回来，别找事儿了，喝哇哈哈吧！”说着许霂夺过了薛霖手中的啤酒去拿了一瓶哇哈哈。 薛霖少有的好脾气没有反驳他，而是听话地接过来。 “问你个问题？” “嗯。”薛霖拿着吸管去扎娃哈哈，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现在还讨厌我吗？”许霂坐在了薛霖对面的沙发上，身体前倾，双目很认真地注视着他问。 “我……”薛霖抬头直接撞上了许霂的目光，尴尬的又转向另一边，“我……没有讨厌过你！” “那为什么从始至终，你给我的感觉都是你对我的态度一直是特别不喜欢，极其的抗拒疏离？” “我……我不习惯。”薛霖眼眸在眼眶里打转，不经意间抬眸，许霂还是在认真地看着他。 “那你从现在开始，能不能从心底里承认，我是你的朋友！” 薛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有些僵硬，忍不住轻轻抬头，迎上许霂的目光。许霂的眼睛熠熠生辉，散发着温暖热情。 成为他的朋友？可是他能拥有朋友吗？ “你没必要招惹上我这样的人！”薛霖再次躲开了许霂的目光，有些低落地说道。 “你是什么样的人？”许霂认真地问。 “我这里有病，很严重的病！”薛霖指着自己的脑袋无奈地笑道，然后伸出手指向一个地方。 顺着薛霖的手，他看到了桌子上摆的大大小小十几瓶的药物，许霂有些好奇薛霖吃的都是什么药。 “那些都是精神病药，我要吃的。” 许霂猜出来了薛霖可能这方面有些问题，但是当他亲口说出来时，依然觉得震撼无比。 “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然后占据我的身体，我，就彻底消失了。”薛霖语气淡淡地，说不上来悲伤还是怎样，就是一种知晓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奈感，“我讨厌那个人，我想让他消失，可我做不到，或许有一天，我就会消失了吧……”薛霖放下了手中的奶，低着头，浑身散发着一种颓丧感。 许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好拉开他的双臂，凑近他的身体抱住了他。 “别怕，肯定会有办法让他消失的！” 薛霖将下巴支在许霂的肩膀上，许霂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让人很舒服。他 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抱着过呢。 “我也有病，我不能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靠近我的。”许霂在他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像是妈妈哄自己的小孩子一样温柔动听。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是他大约知道该说什么能让一个心理脆弱的人舒服点，那就是共情。 看许霂说得情真意切，薛霖抬头看向了许霂。 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薛霖大致猜出来是什么了，毕竟也只有他发现的那件事能让这样一个优秀的人苦恼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虽说他对许霂同性恋这个事心里有点儿别扭，但是比起他对自己的宽容，薛霖觉得这不值一提，自己不该因为他这方面有问题就对他表示嫌恶。 第27章 他的世界 薛霖还在睡着，许霂的电话打了过来。 “上课了。” 如果是往常，他可能直接把电话挂了，但是今天，直接起身，只刷了个牙，脸都没洗，顶着个鸡窝头就下楼了。 许霂看到薛霖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薛霖的发量是真的好，本来大大的眼睛因为没睡醒半睁着，看起来像只树懒。 “呦，脸都不洗就来了？” 薛霖没有回他，呆呆地站在他旁边。他没想到，许霂会直接上手。 “你昨晚是去捉鸡了吗！头发这么乱！”许霂说着，手里也没停地给他扒拉他的头发。 本来睡意很浓的薛霖被他这个举动吓得清醒了，不过他并没有躲开，而是随便他弄什么，但是他想的却是，不能歧视许霂，不能歧视许霂！ “终于来上课了？”宋妍霏看着好不容易再次见到的同桌忍不住吐槽道。 薛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而是拿出了语文书开始看文言文注释。 宋妍霏知道他这样的态度算正常，但是她觉察到了一点儿不同，就是薛霖今天好像和之前哪里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呢？她也说不上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薛霖觉得今天格外的好，天气好，身边的人也好，总是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让人身心愉悦的，尤其是许霂大笑着拉他和班上其他人说笑的时候。 “我有个手环，你见了吗？” 放学的路上，薛霖开口问道。他也不知道那个手环放在了哪里，平时他都没有摘下来过，自从上次离开许霂家之后好像就没再见到过。那个手环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他并不想弄丢。 “手环，紫色那个，我见了，我猜是你的来着，本来今天早上过来我就想拿着的，谁知道给忘了，要不然？”许霂解释着，看向了薛霖，“要不然，你跟我回我家你去拿？” 其实薛霖心底里是想拒绝的，因为他完全可以等到明天上课许霂给带过来，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地就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到了他家小区。 上次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看这里是什么样的，这个小区的房子看着就不是那种普通的大众能买得起的。它不是新开发的，从小区的树，墙上的痕迹都能看出来这里的“旧”。 “我从小就住在这里，我爸在外企上班平时比较忙也不怎么回来，我妈妈是在政府工作的，因为离得太远，为了方便她就在驻地租房住，所以家里现在就我一个。”许霂和薛霖并肩走着，给他介绍情况。 “进来吧，你来过的，应该有印象吧？” 薛霖被这个问题问到了，说实话，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能记起来的就是他好像吃了很多东西。 薛霖跟着许霂进了房子，很简约的装修，不过这里并没有因为时间长而变得杂乱，反而异常整洁干净，只是他有种莫名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就是很熟悉。 窗边的一架钢琴，吸引到了薛霖的目光，他怔怔地站在那里，这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许霂注意到了薛霖的目光，微笑着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 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不停飞转，一段美妙旋律传了出来。 一身休闲装的许霂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夕阳的余晖撒在许霂身上，使他周身散发着光华，温柔至极，灿烂至极。 不知道是他的手在琴键上跳跃着像精灵，还是一个个音符跳出来挑起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安心，他从未放下过的容易受惊的心脏此刻平静安宁。仿佛这个世界缩小到只有这一间房，这一方净土，这两个人一架琴…… “时间长没练了，有点儿生。” 余音绕耳，但许霂已经停下了动作，看着他谦虚地开口。 “挺好的。”薛霖很真诚地说道，毕竟这是他没有接触过，永远也不会达到的程度。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啊～”许霂笑着对他说。 “算了。”薛霖摊摊手，示意他看自己的手，那是常年训练后留下的沧桑感。与许霂修长骨感的手不同，薛霖的手指节很大，手上线条分明，整个手掌厚实有力。 “啪~”许霂一只手掌拍了过来，与薛霖的手掌相接，但他并没有直接放下去，而是紧紧地握住，“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考虑那么多，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霂几乎是凑到薛霖的耳朵边说得，说完又迅速起身站到了沙发边上。薛霖被许霂的动作吓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连耳根子都在发热。 “要……参观一下我的房间吗？” 许霂总是这样，每次都让薛霖措手不及，但又很快转入别的角色，这让薛霖有些头疼。 等许霂过去一会儿之后，他才跟上去来到了许霂的房间。 上次的记忆真的是快没有了，他完全不记得这个房间里的陈设。一个很大的书架映入眼帘，上面摆着古今中外，文理杂谈，旁边的柜子里锁着一堆奖杯和证书。 许霂喜欢看书，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当时文理科一样优秀，但是妈妈建议他说，学了理科，文科同样不会落下，但是学了文科之后，理科或许很容易落下，所以许霂选择了理科。 “这些书你都看过？” “看了几遍吧，小时候我也比较闷，就喜欢躲在房间里看书。”许霂靠在书桌前笑着看向薛霖，温柔的目光温暖洋溢。 “很厉害。” 薛霖由衷的赞叹，薛霖的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墙上，那是许霂的照片，从小到大，应有尽有。 百天照笑得没了眼睛、认真看书的、一家子聚餐的、许霂生日一堆朋友、出去玩儿的……薛霖心里有些触动，这才是正常人的人生前二十年吧！但是他看到了一张全家福，上面的脸让他的脸轻皱了一下。 “这是你爸爸？” “嗯啊，不过他不常在家。”许霂笑着回答他。 薛霖不再问，但眉头却更皱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随意！” “那你等着啊。”许霂说着已经起身出了自己的房间，薛霖也跟着出来，只见许霂手里已经有两瓶饮料。 “来这儿吧，我拿吃的。”许霂把饮料放到了茶几上，继续去拿零食。 “你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对你什么印象？”许霂窝在沙发里手里抱着一包薯片吃着，一边看着薛霖，嘴角微微笑着。 “什么？” “我觉得这个男生长得真好看，但是脸却像僵尸一样，我就怀疑你是不是不会笑，然后我就特别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所以就不停地逗你，但是没想到你太不经逗，一招惹就生气。”许霂说的时候故意表现地很生气。 “我~”薛霖想到了自己之前对许霂的那些行为，脸上有些不自然。 “不过现在接触之后，我发现了你身上的其他东西！”许霂故作姿态道。 “什么？”薛霖莫名的紧张。 “虽然你跟我说了你有病，但是我觉得你没有病！”许霂看着薛霖的眼睛异常坚定地说道。 薛霖的眼睛瞬间放大，有些激动地看着许霂的眼眸，这是第一个跟他说，相信他没病的人，甚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但眼前这个人无比真诚地跟自己说的话，让他无法怀疑。 “我觉得心理上的问题都是因为缺失了某些东西，而你缺失什么我知道。” “哦？你说说看？” “你缺父母的慈爱，师长的关爱，兄弟的友爱还有爱情里的偏爱。” “呵呵，像那么回事儿，但我不需要！” “需不需要又怎样呢？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缺失的兄弟之情我会补偿给你，做你一辈子的好兄弟。”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真诚，又加了一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而我就是那个例外！”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薛霖侧目看向许霂的侧脸，远处的夕阳余晖射过来，他的轮廓像是被镀上了一圈光环。 “因为~”许霂看着薛霖的眼睛，不再继续往下说。 看着脸前这一张好看的脸，眉眼间都是笑意，重点是他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薛霖忍不住咽了口气，他想转移目光，但是许霂的目光热烈真诚，他的目光像是被牢牢地抓住了一样。 “你在想什么？” 许霂突然凑近薛霖的脸，吓得薛霖心脏慢了两拍。 “你真是个呆子，你平时都做什么？不会就发呆吧？”许霂回到了原来的距离，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换个话题说。他觉得薛霖这次情绪状态这么好，能让他多说点儿话变得活泼点儿也行。 “之前的学校就去训练。”薛霖在心底里恢复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一面也庆幸许霂没有再做什么他想不到的事儿。他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不经意地说。 “你们平时就上课吗？一班的人就打拳，或者搏斗？”许霂来了兴趣。 “出去打比赛！” “那你厉害吗？” “他们打不过我！” 其实只有薛霖知道自己在赛场上有多放松，那种身体与精神都放空，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击倒面前的人！ 不过后来他就不怎么打比赛了，因为他厉害，所以舞台也越来越大，但他受不了现场的人，那种嘈杂会让他崩溃，教练知道后也就不再让他打了。 “好厉害！”许霂忍不住赞叹，“那其他时间呢？” “发呆！” 薛霖没有说谎，他可以保持一个姿势，一个表情，几个小时都不带动一下。但是他是没有在思考任何东西的，单纯地发呆。 “哎，教你打游戏吧？” “没兴趣！” “那你看我打一把？” “你想玩儿就玩儿喽！” 打开王者荣耀，许霂选了个射手。 前期打得挺顺风顺水，但是到了后期，跟他的软辅就没啥用处了。 “哎，又死了……”看着自己11-10的战绩，许霂有点儿无语，他本来还想给薛霖秀一把。 “你为什么老是死啊？” “因为没人保护我啊！” “要不，你教我玩儿吧？” “行啊，”一见薛霖说要学，许霂瞬间来了兴趣，草草打完了那一把，虽然输了但却是全场最佳，而薛霖的游戏也下载好了。 “你得取个游戏昵称，” “你帮我取？” “我叫等，那你就叫……”许霂试着填了一个昵称，但是重复了就不能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里蹦出了一个词，输上去之后果然过了，“想！这样，你就好好看着我打，保护我。” “我跟你说，这里边儿总共有五种职业，分别是打野，射手，法师，战士和辅助，他们的定位就是……”许霂指着里边儿的英雄池给薛霖介绍，看他听得一知半解。 “那，哪一个辅助最厉害？”许霂说一遍，薛霖大致就了解这个游戏的流程了，只是没有实战操作。 “你要玩儿坦克吗？其实坦克里没有最厉害的，有硬辅和软辅，硬辅就是那种能站在最前边儿抗伤害的，保护后排，像软辅的话就是负责增加血量或者伤害……”许霂又跟薛霖讲了很多。 “这样吧，我们来实战一把。” “好啊！” “这样，我选射手，你选坦克辅助我。” “好。” “我玩儿谁呢？虞姬，你要玩儿谁？” “我要，能保护你的！” “那，要不玩儿个项羽？” “好……” 第一把，许霂教他入门儿，薛霖第一次接触手游，实在不习惯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而且看游戏的地图或者其他的都不懂，只能跟着许霂的虞姬往前走。 0-3、0-5、1-8、3-11、薛霖大概知道这个英雄怎么玩儿了，战绩也开始能看了，能够在虞姬危险的时候及时按技能将敌人推得老远。 俩人窝在沙发里玩儿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了才反应过来。 “行了，我得回去了！” “不吃饭吗？” “对哦，要不你也一起下去吃点儿？” “好啊！” 俩人在附近的一家面馆吃了碗面，薛霖转身就要回去。 “我送你吧？” “额……好……” 小区门口，薛霖进去后回头看向许霂。 “明天见！”许霂朝薛霖笑着挥手。 “……” 薛霖躺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的画面，许霂每一次靠近都让他紧张无比，直到现在想起来，他的心脏都会慢慢加快。他明明知道许霂是同~，他明明知道他应该明确与许霂的距离，但是，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走进他世界并表示要永远陪着他的人，他实在抗拒不了。 许霂啊许霂，我不能去抗拒你，但是我也怕你真的变成那种会遭人眼光的人，被当成不正常的人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第28章 春风吹动少年心 “姜楠，你放学的时候等下我呗？”课间的时候，许霂站在姜楠门口对她说道。 “好啊。”姜楠笑盈盈地回应许霂。她心里知道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等他，毕竟这是十四年来的传统。 中午的时候，薛霖本来还打算和许霂一起去吃饭，但是他许霂一下课就飞出去了，这倒让他没想到。 虽然不知道许霂去干嘛，但是他的行为却让薛霖眉头轻轻皱起，本来有想要起身的动作又恢复原状。 算了，不吃了。 “走吧，一起吃饭呗？”宋妍霏收拾好了位置后，诚心地邀请薛霖共进午餐。 她当然是看到了薛霖被放了鸽子，所以才“好心”邀请。但是被他两个字“不饿”直接拒绝。 “难道你是只和班长大人一起吃饭吗？”宋妍霏并没有生气，反而调侃他。 “……？”薛霖被这个问题问得眉头微微皱起，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宋妍霏。 “他和隔壁班的姜楠一起下楼了。”宋妍霏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许霂和姜楠一起走的背影，忍不住回头对薛霖说。 听到宋妍霏的话，薛霖的眉头皱的更深。 他不是同吗？为什么还会和别的女的？ “他可能现在是你唯一的朋友，可是你又不是他唯一的。”宋妍霏这样的话可真是戳到了薛霖。 薛霖轻哼了一声，将脸扭向了一边。看到他的反应，宋妍霏连忙又开口，“我觉得既然你都接受了许霂，那其他向你伸来的橄榄枝你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万一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宋妍霏站在门口看着薛霖。 薛霖的耳朵里回响起了一段与宋妍霏这段话相似的话，他的医生说的。 薛霖看着宋妍霏，肤白貌美大长腿，成绩好，脾气好，这是正常人眼中女神的标准。此刻她正笑着看向自己，身后的光洒下来，他好像看到了和许霂身上不一样却又莫名相似的光。 说实话，薛霖不是一块儿冰石头，别人做什么他都会无动于衷，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一个人，总觉得自己以外的人和物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宋妍霏会给他讲题，给他解释公式，会在老师提问他的时候小声提醒，会给他带吃的，会给他整理桌面，会给他说一些“无聊”的话。比如她家的猫和狗好像谈恋爱了，她原来的同学考试写错答案了但解答题还是满分，班上哪两个暧昧了……每次她说的时候都是神采奕奕，说到她觉得搞笑的时候还会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引得前边的人转过来一起加入讨论。 薛霖明明很讨厌这种叽叽喳喳，但是她口中的闲话，不就是正常人的日常吗？ 既然他想变成一个正常人，那身边是不是就该多一些像“朋友”这样的麻烦？ “我没想成为你那个唯二的朋友，但是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想要和你一起。”宋妍霏走了回来，坐在了许霂的位置上，望着薛霖的眼睛，极其真诚地说。 就这样鬼使神差，宋妍霏成了第二个能把他带走的人。两个人没有在学校吃，宋妍霏有走读证，也不知道她跟门卫说了什么，反而带着薛霖从正门走了出去。 宋妍霏很高，背挺得很直，所以看起来格外有气质，扎起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摇摆。 “这家私房菜还不错，来试试吗？”在拐了几条街后，宋妍霏终于停到了一家外边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店门口。 薛霖对吃的没啥意见，所以直接就朝里边儿走了。 虽然外表普通，但是进来后薛霖才觉得大吃一惊，这里边儿真的很大。可能是饭点儿，所以吃饭的人特别多，薛霖微微皱了眉。 宋妍霏看到了薛霖的微表情，直接走到老板面前说了什么，老板便笑着带他们拐到了一处被隔开来的安静了太多的地方。 “之前在这儿办了卡，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宋妍霏摊摊手，表示意外。 薛霖坐在了位置上，开始看四周的环境，这里确实隔绝了外边儿的纷纷扰扰，对他这种人很是友好。 “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宋妍霏拿到菜单后，直接递给了薛霖。 “我随便，都好。”薛霖扫了一眼菜单，但是并没有去接。 宋妍霏也不介意，直接拿起菜单去点，过了一会儿才招手叫来的服务生。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吗？”宋妍霏看着薛霖极其认真地问。 “不知道。”说实话，薛霖并不好奇，他之所以愿意和她出来也是被她那句话刺激到的。 “我之所以从外语转过来是因为……我生病了。”宋妍霏端起旁边的茶杯放到了嘴边。 生病？这两个字确实吸引到了薛霖。 “我的医生说我得了很严重的病，但他觉得我装病，然后我就在我们楼顶边上坐了一下午。”宋妍霏说得云淡风轻，但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个样子，因为我和你一样，”宋妍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薛霖的眉皱得更紧了，他这是第一次在身边接触到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他很惊讶。 “我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我很正常，但是我的医生说我的病很严重，所以他建议我离开我原来的环境，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我不想在家，所以他又在各个学校给我找插班的机会，其实我很不想去，但是我听话听得习惯了，没有反对的习惯，所以我学会了开始在他的意见里发表我自己的意见。” “那天下午遇到了你，你的出手相助让我觉得或许这就是让我在所有的不满意的选项里，选择了一个够到及格线的学校，所以我来了。” “你是我在这个学校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我和你一样，只关注自己想要关注的人。”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宋妍霏故意对着薛霖笑了笑。 只关注自己想要关注的人？薛霖有些诧异，他只关注了谁？答案不言自明。但是…… 薛霖有个问题，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但还没问出口。 “你看那是不是班长？” 薛霖还在想着，宋妍霏突然一脸惊喜地指着薛霖身后问。 听到是许霂，薛霖秒转过了头，他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许霂和姜楠。 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薛霖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送你的礼物。”许霂拿出了自己要送给姜楠的生日礼物，是一个音响，外形是一个类似于旧式收音机一样的。 “这是什么？”姜楠隐藏不住的开心绽放在脸上。 “这里边儿藏着我的秘密，现在送给你了。”许霂故作神秘道。 “你每年都送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姜楠嗔怪道，但还是很开心地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那当然，我们俩可是青梅竹马！”许霂笑着说。 “你可别乱开玩笑了，我妈可听不了这些，你送我的我都不敢拿出来，要不然肯定给扔了。”姜楠提醒着许霂。 “看来我送你的东西，你还挺宝贝的嘛！”许霂望着姜楠的眼睛笑眯眯地问。 “屁啦，我才没有，我回去就给扔垃圾桶！” “好了姑奶奶，你可别，我希望我……我送你的永远在你身边陪你！”许霂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逐渐郑重。 “……”姜楠回望着许霂，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嘿，班长大人，” 正当许霂也慢慢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变化的时候，旁边有个人的喊声。 他看向四周，正好看到了宋妍霏在和自己打招呼，他笑着回应，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看起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他，怎么出来了？还是和宋妍霏？ 一听到要和许霂姜楠坐一起的时候，薛霖直接就想走了，但是两条胳膊，许霂宋妍霏一人一条拦住了。 许霂自然和姜楠坐一边，薛霖则满脸写着别扭地和宋妍霏坐在一边。 “那祝姜女神生日快乐，高考能去想去的学校，怎么样？”宋妍霏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让薛霖有些不习惯。 他早就知道宋妍霏很会说话，不管认不认识，她都能和别人交流。这是他永远做不到的，可是今天她又说和自己一样，那她是哪里有病？ “谢谢了，不过你才是女神呢，长得好看，成绩还那么好，多少女生对你是羡慕嫉妒恨呢！”姜楠也不认生，直接和宋妍霏接上了话。 两个女生在一起话题比较多，自然很快就熟络了起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啊？你和班长已经认识十几年了？青梅竹马吗？”宋妍霏半捂着嘴吃惊道。 “没，什么青梅竹马啊，就是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了。”宋妍霏解释着，偷偷看了一眼许霂后又说，“现在长大了，能在一起玩儿的时间也少了。” “嗯嗯，等高考完，大家就该分开了。”宋妍霏附和道，“那，班长你应该要和姜楠考一个学校吧？要不然你的青梅竹马说不定就被别的学校的哥哥弟弟拐跑了。”宋妍霏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故意提醒着许霂。 “你别乱说了，哪有啊！”姜楠听出来了宋妍霏话里的意思，有些羞恼地阻止宋妍霏继续说。 “不会的，我会去你的学校的，别人也不会有机会的。”许霂回答着宋妍霏的话，但眼睛却是一直看向姜楠。 两个人四目相对，宋妍霏只觉得自己现在比头顶的灯泡还要灯亮！ 薛霖看着他们两个人，目光有些发冷。 一桌子菜上齐了，许霂倒是很绅士地照顾着两个女孩子，还要时不时地去关照一下薛霖。 几个人吃饭吃着吃着就聊到了学习上，薛霖也听不懂一直埋头干饭。哪怕许霂专门去和他说话，薛霖也只是顿一下，连头也不抬地继续去吃饭。 四个人算是逃了一个午休，等几个人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就上课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薛霖也不太想和许霂说话，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莫名地觉得烦躁。 “哎，你不会是因为我今天中午没和你一起你生气了吧？”许霂现在已经摸清了薛霖的脾气，大致猜得出来薛霖什么样子是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被猜中了心思薛霖有些没脸，薛霖直接加快了速度，顿时将许霂甩开了十几米。 “主要今天姜楠生日，我怕来不及，我就先去找她了，想着给你发个消息给你带饭，没想到你也和……”许霂正说着，就发现薛霖的脸色突然更不好了，本来只是面无表情，现在连眼神都直接变冷了。 薛霖只觉得他现在像是被耍了一样，明明知道他是同，自己还要照顾他情绪，但他呢？还可以和女生？难道这比他的精神病还严重？ “薛霖，我给你道歉好吗？我以后有啥事儿肯定先和你说，你看成吗？”许霂极为真诚地对着薛霖说。 “你对那个女生，是什么……”薛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他现在真的很疑惑，他真的不清楚自己身前这个男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霂也没想到薛霖居然会好奇这个，怔了几秒钟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都是兄弟，我也没必要瞒着你，我很喜欢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喜欢她？”薛霖更疑惑了，怎么会呢？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不要告诉别人。”许霂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薛霖的肩膀。 “你喜欢女生？”薛霖不相信，所以他要亲口确认。 “不然呢？难道我还能喜欢男的？”许霂也被他这句话惊呆了，这个问题可真是个问题！ “你……” 薛霖觉得此刻他本来应该开心的，毕竟薛霖是正常的，自己可以正常地和他相处，但是，当他想到自己并不是他唯一的选项，他会随时为了她放弃他。 许霂不清楚薛霖这次又是怎么了，看着他飞快离开的背影，许霂挠了挠头。 还有，什么叫他喜欢女生？ 第29章 光明灿烂的一生 开始频繁地考试了，这对许霂和宋妍霏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薛霖却不同。虽说许霂一有时间就给薛霖补课，再加上宋妍霏在旁边不时地指导，薛霖的成绩现在也已经超出人想象了，是一开始的分数的两倍。 薛霖已经对这整整一周的考试表示了不爽，所有人在认真做题的时候，他就用手支着脑袋看窗外。 外边儿的天真好，是自由，不像他，被困在这房子里边。真是越看越烦躁，索性薛霖也不再看了，准备趴那儿睡一觉，正巧目光落在了许霂身上。 看着许霂认真的考试的样子，薛霖痴痴的出了神。 许霂的睫毛真的很长，鼻梁很高很好看，然后是嘴唇的弧线……这个角度看来的侧脸简直毫无死角的好看，夕阳的光映得他的脸格外红润。 薛霖歪着头，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个轮廓。但是他记得，许霂心里喜欢的那个人，能被许霂喜欢着，真是幸运。 “薛霖，干嘛呢？” 许霂转过脸刚好看到薛霖在看向自己的方向，手上摆着一副兰花指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笑。 薛霖尴尬地坐直了身体去低头去做题，但是那种慌乱却收到了宋妍霏的眼底。 “只有四个答案……”宋妍霏在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薛霖还没有静下心，所以一旁的宋妍霏说得啥他也没听到。 “你选错了！”宋妍霏再次提醒。 薛霖这次听到了宋妍霏是在提醒自己，赶紧看了一下题目，选择题只有四个选项，他选择了第五个答案。 薛霖挠了挠头，考试真的让他烦躁。 而在一旁一直盯着薛霖的宋妍霏在看到薛霖的举动后，嘴角微微上扬，又抬头看向了黑板。 选择答案之外的答案，会有可能有好结果吗？ 老师让学生再次确定自己的目标。 宋妍霏问薛霖。 薛霖不知道，“那你呢？” “我……没意外的话就是去北京喽，”宋妍霏平淡的开口，薛霖很清楚她所说的北京肯定就是北大清华。 “不过，我更想出国。”宋妍霏接着说道。 “为什么？” “你没想过逃离自己原来的生活吗？要不然你为什么来这里？”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又向薛霖提了一个问题。 薛霖沉默了。 原来的生活？他逃离的了吗？ 他的一生早就已经注定了，连出生都是被规划出来的，从小到大，什么是他能决定的？ “你就没什么目标？”看薛霖又开始发呆了，宋妍霏忍不住提醒道。 “没有。” “虽然我不肯定现在流传的考上大学的意义，但是，如果考上大学能让你摆脱过去，重获新生，那它就值得你去全力以赴。” 薛霖若有所思。 “比如许霂，你去问他，看他想去哪里？” 薛霖看向了许霂。 许霂也在考虑去哪儿，他的成绩和宋妍霏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全国各地都可以，但是姜楠告诉他说，她可能要去南方，所以许霂动摇了。 陈瑶发现了许霂的思想跳动。 “最近心思不在学习上？” “没有！” “我大概知道你们是从小一起到大的，但是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母亲从政，父亲从商，他们对于许霂学业上乃至其他任何影响他未来的事儿，一向只发表意见，并不替他做决定，所以他并不用考虑父母的意见。但是对于姜楠，他心里是想和她在一所学校的。 下午下课的时候，薛霖并没有去吃饭，而是一个人上了天台的台阶上坐着。 天边的夕阳红的灿烈，晃得薛霖眼睛都要眯着。 天地之大，此刻却唯有此处属于他自己，而人生还长，他却并没有任何想法。 “你果然在这里，我给你带了饭在你桌子上，趁热吃？” “等会儿吧！” “怎么觉得你今天闷闷的？”许霂走到薛霖前边，弯下腰，一张脸凑到薛霖的脸前问道。 这次对于许霂的突然凑近薛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好像习以为常一样。 “没事儿。”薛霖并没有去看许霂的眼睛，而是侧首向远处的夕阳看去。 许霂站在栏杆边，胳膊搭在栏杆上边向远处看去，“这是个好地方，你可真会挑。”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的夕阳，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许霂走到了薛霖的身边，以同样的姿势，胳膊放在栏杆上，转过脸看向许霂。 “老师问你什么？” “问我打算去哪儿！”许霂的目光还在远处。 “那……你怎么说？”薛霖的眉间浮现了微微的变化。 “我还不确定，她肯定想让我为了学校考好的学校，但是，我跟你说实话，我……我想和她去一所学校。” “她？” “我跟你说了嘛，我自己没啥想法，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的话，那就她成为我选择的理由吧！” 她可以成为你选择的理由……薛霖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 “那你呢？去哪里？” “我……考不上的。” “谁说的，虽说考不了名校，但是以你现在进步的速度肯定是可以考上大学的。”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 “总要有个方向吧，未来的路还那么远呢！” “我没有方向，也没有选择。”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选择什么，那就选择我吧，把我当做你选择的理由。”许霂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要被自己逗笑了，他是怎么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 薛霖望着许霂的脸没有说话。 晚上回去的时候，薛霖和许霂并肩走着，听到了后边传来的声音。 “许霂，薛霖。” “哎，你怎么这么晚啊？”许霂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直接转过了头，看到是姜楠，许霂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朵花绽放的感觉。 薛霖侧目看着许霂开心的样子，缓缓也转过了身。 “今天的试卷有点儿难，我在那儿整理来着，没想到出来就那么晚了。”姜楠望着许霂的眼睛笑靥如花。 看着两个人满眼都是对方的感觉，薛霖只觉得自己多余，如果是往常的话，他肯定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但是这次，他并不想直接离开，留着他们在这里单独接触。 “那你干嘛不来问我？” “对我这么没信心？肯定都搞定了。哎，薛霖，你最近怎么样？你现在可是让咱高三的现女神和原学神两位大神同时辅导，进步一定很大吧？”姜楠看向薛霖，以同样的表情望着薛霖，但是薛霖在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移开了目光。 姜楠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她知道薛霖的成绩确实进步很大，毕竟在她这里许霂张口闭口都是薛霖，她想不知道都难。 “哎哎哎，什么叫原学神？” “谁上次被宋妍霏抢了第一名？再说人家薛霖现在可是公认的颜值第一人，你嘛，已经屈居第二了。”姜楠笑着调侃着许霂。 “你……你变了，你之前还说我是校草呢！” “没错，女人心海底针，我现在就觉得你身边这位比你更好！” “你这是杀人诛心，真是最毒妇人心，” “哈哈，对了，今天确定目标学校，你确定去哪儿了吗？” “世界之大，处处皆可。” “我可不像许大班长那么洒脱，我妈说让我去上海，我大概也确定了。” “去上海？那……说不定，万一我也去呢？” “不要吧，我已经……” “楠楠，你干嘛呢？” 两个人正说笑着，路边停下了一辆电瓶车，车上的女人眼睛直直地盯在许霂的身上。 “妈妈……” “阿姨……”看到是姜楠的妈妈姜圆，许霂突然就紧张了。 如果说许霂的父母对他是放养的话，那身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姜楠是被姜圆严格要求的。这种严格不仅是学习，是包括生活各个方面的。 小学的时候，他去找姜楠玩儿，他只能在窗户外边儿看着坐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姜楠跟他摆手让他离开。姜楠一直都是很少有玩的时间，所以那个时候许霂就会想办法给姜楠拖延时间让她晚一会儿回家。 那个时候，他也经常听到姜圆训斥姜楠，有时候严重了她甚至还要拿细棍子体罚姜楠。所以现在看到姜圆，许霂印象里还是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爱发脾气的人。 “原来是霂霂啊！”姜圆看着许霂，脸上淡淡地一层笑。 “这位是？”姜圆的目光落在了薛霖身上。 “这是我们班今年转过来的同学薛霖。”许霂介绍道。 薛霖听到了许霂的话，看向姜圆，微微点头示意。 “对，刚转来的，我今晚写卷子太晚了，看你还没有过来，我想着往前走走，就碰巧遇到他们了，”姜楠说的时候不停地看着姜圆的脸色。 “妈妈突然有点事儿就来晚了，以后不会了，大晚上在路上走不安全，以后还是在学校等我吧！”姜圆拍了拍姜楠的肩膀提醒道。 “我知道了妈妈。” 姜圆的目光又在许霂和薛霖的身上转了两圈之后才再次换上了有笑容的脸。 “对了，霂霂和这个薛霖你们都要考哪个学校？” “阿姨，我，我还没决定呢，薛霖他也没决定，这个不急，考完看成绩也可以再选。”许霂挠了挠头。 “也是，你成绩应该很好，之前我看你们年级的成绩一直都是第一，不错不错。” “阿姨，那只是碰巧罢了。”听到姜圆夸自己，许霂有些不好意思。 “楠楠，你好好跟人家学学，不要天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成绩搞不上来以后什么都做不了。”姜圆再看向姜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严肃了一些，语气也严厉了。 “妈妈，太晚了，我们先回去吧。”姜楠当街被批评，感觉很没有面子，催促着姜圆离开。 看着姜楠和姜圆离开，许霂才松了一口气。 “哎，你下次再见到人要打招呼，要不然很不礼貌。”许霂将一条胳膊搭在薛霖的肩膀上笑着提醒。 “我又不认识。”薛霖看了一眼许霂搭过来的肩膀，又抬眸看了一眼许霂，毫不在意的说。 “可是这是基本礼貌啊，你难道以后见你女朋友的父母也打招呼吗？”许霂问道。 女朋友父母？薛霖脑子里回想这个问题。 他会有女朋友吗？像姜楠又或者像宋妍霏以及其他的女生？他不知道，但他现在肯定的是，他并不需要。 “我没有也不需要。” “那你要一辈子单身，一个人过？”许霂笑着看向薛霖。 “你说话不算话。”薛霖停下了步子，认真注视着许霂的眼睛，许久之后，薛霖的口中蹦出了几个字。 “啊？我哪儿有说话不算话？”许霂一听到薛霖说自己说话不算话，直接就急了，他哪儿有。 “你有！”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会永远在人家身边，现在又要人家孤独终老，真是一个大骗子。一想到这里，薛霖加快了步子，想要将许霂甩在身后。 “哦，我知道了，我当然不会食言了，我说的会永远陪着你，但那是兄弟之间的，不是情侣或者夫妻之间的，我们的感情永远不会变。”许霂追上了薛霖在他面前说道。 “那不一样吗？” “不一样，但是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的，哪怕我以后娶妻生子，你依然是我的好兄弟，大不了我们就住对门，天天还能看着彼此，到时候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就让他们定娃娃亲，哈哈哈……”许霂说着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不会有妻子孩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许霂直截了当地将兄弟情与爱情区分开的时候，原本应该庆幸他没有病的薛霖却觉得异常烦躁。 他没有病，他是正常人，他有喜欢的人，以后会有人陪他过完这一生，他也会陪伴那个人过一生，而自己永远都不会是那个人。他说的永远不离开，那也仅仅是联系上的不离开，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彼此生活在同一条线上。 看着莫名生气的薛霖大步离开，许霂又有些蒙圈了，为什么又生气了？ 第30章 我想和你一起 又一周末的时候，宋妍霏和许霂说她这里有几张游乐场的票，不用就浪费了，看谁想去可以一起去。 本来许霂是不想出去玩儿的，毕竟快高考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突然想到了薛霖，如果薛霖可以去的话…… 周末如约而至，秋天的中午并不太热，几个人跑到游乐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平时和宋妍霏坐的近的赵洛，林泽宇也一起来了，加上许霂、薛霖，一行五人。 许霂其实没想到薛霖居然能答应得那么痛快，即便他说了可能还有其他人，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同意了，这倒让许霂奇怪了。 薛霖想的是，如果两个人没有去同一个学校或者城市，那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兄弟呢？许霂会遇到新的朋友，找到以后会结婚的人，而他自己不知道会被世界遗忘到哪个角落里，又有谁会真的记得他呢？ 而且他也想到了宋妍霏说的话，没有谁会是谁的唯一，即使自己不想主动，那对于别人伸过来的橄榄枝也不要拒绝地那么直接。 所以当许霂给他发消息问他的时候，他就直接同意了，说不定也就能在一起这么多天了。像别人说的，高考之后，四处离散，还不如珍惜眼前的时光。毕竟，毕竟…… 薛霖盯着上方的过山车，暴风眼，跳楼机……听着上面叫的撕心裂肺的声音，薛霖皱了眉，有这么可怕吗？ “你来过吗？”许霂看着薛霖看得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其实他问完就猜到，他怎么可能去过呢？ 薛霖侧过脸眯着眼看着许霂，许久才淡淡地丢下两个字，“没有！” 在他的记忆里，好像除了训练和躲在角落里看看书，好像他过去的十几年，没有任何能让他想到的娱乐的活动。 “哎，薛霖，这都出来了，你还生气呢？”看着薛霖情绪不高，许霂还以为是那天晚上俩人不欢而散后，薛霖还在一个人生闷气，要不然这两天他主动和薛霖说话，薛霖的回应都是极其冷淡。 眼看着这祖宗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他可真心希望薛霖能开开心心的玩儿一天。 “别生气了，我向那天对你说话态度不好向你道歉，要不然今天中午饭我请了，就当向你赔礼了行不？”许霂的胳膊搭在薛霖的肩膀上，讨好地问道。 薛霖瞥了一眼许霂没有说话，他知道许霂是误会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既然许霂以为自己生气了那就一直错下去呗，反正对自己而言也没什么坏处，相反还能…… “许霂，我们想要先玩儿过山车，你俩的意见呢？”宋妍霏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休闲装，下身是短裤，修长白皙的大长腿惹得过往的游客不时回头看。 许霂由衷地觉得宋妍霏很漂亮，她的漂亮是和姜楠完全不一样的，明艳动人。 回头看一眼薛霖，许霂发现薛霖的目光好像也放在了宋妍霏身上。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就是觉得如果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该是多么养眼呢？ “我有点儿恐高啊！”许霂是真的恐高，站到高处腿都是软的，所以他有点儿犹豫不想去玩儿。 “大哥，你这也太怂了吧？哪儿有你这样的？来这儿不玩儿过山车？”林泽宇白了一眼许霂，表示看不起。 “那你呢薛霖？”宋妍霏笑着走到薛霖旁边看向薛霖，眼睛里亮亮的。 看着宋妍霏看薛霖的目光，许霂发现那种眼神并不是朋友间的关注，而是类似于他看向姜楠的眼神。而宋妍霏今天穿的衣服正好与薛霖颜色搭在了一起，这两个人站一起真的是…… 薛霖看向了许霂，许霂不玩儿，他自然不会动，他来这儿的唯一原因就是许霂，许霂不去，还有什么意思？ “你恐高吗？”许霂问薛霖。 薛霖摇了摇头，看向了头顶的过山车。 许霂看了看薛霖，咬了咬牙，算了，陪孩子玩儿一次吧！ 许霂就坐在薛霖旁边，等员工检查完安全带后，这个等车发动的短暂三秒钟真的是将许霂的灵魂都揪出来了。 看着许霂怕得咽口水，薛霖看向他：“我们下去吧？” “来不~啊～啊~”随着倒计时结束，车缓缓发动，许霂的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一股极强的的拉力将自己拽出了十万八千里。 要了命了！救命啊！我不来了，放我下来！许霂喊得撕心裂肺。 极致的推背感像是要要将他整个人融入到座椅上。 薛霖倒没有觉得有那么过分，反而觉得这种能让自己精神处于紧绷的状态，有一种他在武校训练时候的快感。可旁边许霂喊得声音太大，让他忍不住侧目去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许霂如此没有形。，眼睛闭死，手紧紧地扳住身前安全杠，口中不住地大叫。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惯了他永远一副自信得体的样子后突然见到如此别样的……他，这让他忍不住微微弯了嘴角。薛霖伸手去抓住了许霂的手。 而此时过山车第一圈已经快要结束，速度逐渐缓下来，许霂终于能够睁开眼睛。恐高的许霂在看到腾空悬在半空中的自己，心脏又提到嗓子眼了，吓得他连忙转过头不再向下看。 另一边，许霂正好看到薛霖在看自己，波澜不惊脸上隐隐泛着笑意，稳如泰山。 他紧紧地，不对，是自己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你笑什么？” “没什么。”薛霖回答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许霂知道，薛霖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看他嘴角的弧度就能知道。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自己可是为了让他体验才舍生命陪兄弟的。 这也太~ 卧槽~许霂还没有腹诽完，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还在最顶端，这个过山车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抛向宇宙之外， “啊~”老子再也不要来了！ 第一圈结束，第二圈像是比第一圈还要猛烈，许霂无处抒发自己的恐惧，只能死命地抓住自己手里的“东西”。 薛霖第二圈也没觉得有啥，他在高速飞驰的过山车上看着外边儿的景色，心情无比放松，除了手有点儿疼。 他本来想着拽住许霂能让他别那么怕，谁知道许霂拼了命地拽他的胳膊，真是要拽断了都，就差把他的胳膊卸了塞进自己的怀里。 仅仅两分钟的过山车，许霂硬是觉得像是过了两年，他实在不明白，如此恐怖的体验感，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玩儿？ 下了过山车的那一刻，许霂腿直接软了，差点一头栽倒，薛霖伸出胳膊扶住了他。 “许霂你这也太菜了吧，就听见你在那儿鬼哭狼嚎。”林泽宇对许霂再次表示了鄙视。 “不行，我实在来不了这个，我感觉自己快死了，不行，我得缓缓！”许霂没有力气去反驳，只得弯着腰往旁边的凳子上坐坐。 他刚坐下，一瓶水递到了他身前。 “谢谢啊！”许霂想没想接住直接打开喝了。 一口气喝完一瓶水，他才觉得自己丢失了的心脏和灵魂才缓缓归位。他抬起头才发现，刚刚是宋妍霏递的水，许霂笑着看向她，再次道谢。而薛霖一副气定神闲地样子站在一边刚打开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其实薛霖才不渴呢，而且这个水也是薛霖刚刚去买的，他本来就是打算给许霂的，但是没想到宋妍霏会把自己的水递给许霂，所以薛霖就只得自己喝了。 几个人在亭子里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提议去下一个项目。 第二个项目是跳楼机，鉴于第一次的体验感，许霂是说什么也不会去了，薛霖望着脸色极为不好看一脸拒绝的许霂也说不去了。 宋妍霏站在一旁笑着看向薛霖开口：“薛霖，许霂这是吓得了，喝点儿水缓缓就行了，一起来玩儿吧！” “算了吧！”薛霖谢绝了她的邀请。 “去玩儿吧，好不容易来一次，我是不能玩儿这个，别因为我扫兴！”许霂知道薛霖其实挺感兴趣的，所以不想因为自己让薛霖没有玩儿起来。 “可是~”薛霖还想再次开口，却被宋妍霏笑着打断，“行了，别担心许霂大班长了，他没事儿的，走吧！” 薛霖被几个人拉着去排队，回头看的时候，许霂正朝他微微笑着说：“别吓哭了！” 看着他们几个人去排队，许霂就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等着。 薛霖坐上了跳楼机的座位上，任凭工作人员检查他的设备。 不过令薛霖尴尬的是，宋妍霏刚好坐在他旁边，工作人员到他身边的时候，那种惊讶的眼神让他不舒服。 “哇，你们好般配啊！”工作人员也是个小姑娘，虽然在游乐场里见到的帅哥靓女多的是，但是今天突然见到如此般配，如此惊艳的一对儿……确实还是让人惊讶的。 “啊？我们不是情侣，同班同学。”宋妍霏忍俊不禁地开口解释。 “啊？不是吗？真是不好意思！”工作人员更惊讶了，但是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检查完他们这一排之后，赶紧跑开了。 机器不断运转，一直向上升起，这次是挑战全国最高跳楼机。薛霖本来还能看见许霂坐在下边的凳子上，随着越来越高便只能看到一个点儿。 “你胆子挺大的，不过玩儿跳楼机最刺激地是不要闭眼睛，感受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分离！”宋妍霏在一旁很享受地笑着跟薛霖说。 薛霖看着宋妍霏那张勇敢自信的脸，心里对她有点儿不一样的感觉。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玩儿这种刺激的游戏吗？”宋妍霏神秘兮兮地说。 “为什么？”薛霖突然好奇。 “我很多时候都在想，直接死在游戏过程里是不是会很爽？”宋妍霏看向薛霖的眼神突然极具穿透力，像是从亿万光年外穿越而来的一道光箭，突然射到了他的眼睛里，心脏上。 “咚～” 薛霖被机器暂停的声音惊醒，他再次去看宋妍霏的眼，而她的目光已经恢复如一开始的骄傲自信，仿佛刚刚那个是另一个人。 “你准备好了吗？”宋妍霏若无其事地看向薛霖，笑着提醒他。 “嗯！”薛霖吞咽了一口气，鬼使神差地回答。 “你过来一点，我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 薛霖觉得自己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在她说完之后就真的朝她靠去。 “我……” “哇~” 不像许霂那么崩溃，宋妍霏还能在极其瞬间落下的那一刻发出惊呼，但不是害怕的惊呼，而是享受地欢呼。 薛霖听了宋妍霏的话，并没有闭眼。宋妍霏说得身体与灵魂分离的感觉真心感受到了。 当身体随着机器速降而，心脏与灵魂却没有反应过来，留在上空的感觉真的是让他想像身边的宋妍霏一样大叫出来。虽然多年的经历让他无法这样做，但是今天所体验的惊险刺激却是实实在在地让他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不过现在薛霖真的有些好奇了，上次宋妍霏和他说的两个人都一样，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而宋妍霏刚刚说了什么，他好像听到了，也好像没有听到。 第31章 少女的白马梦 许霂本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等着，可游乐场一个拿着一把气球的老人走过来跟他说；“我想去个厕所，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好！”看着老爷爷窘迫的样子，许霂自然不会拒绝。 就这样许霂一手抓住了一大把气球，站在路中间等卖气球的爷爷出来。他本来以为就帮老爷爷看着气球就可以了，但是没想到他还得卖气球。 有个穿着裙子长得就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姑娘走到他身边：“哥哥，你的气球好漂亮啊，我想让妈妈给我买一个？” “啊，这~”这可让许霂犯了难，这他哪儿知道？许霂朝老爷爷刚走的方向看，但是他还没有过来，可是生意都上门儿了，总不能拒绝吧！ “你平时买都是多少钱啊？”许霂真诚地问小姑娘。 这个他是真不知道，毕竟他玩儿气球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年了，平时也不会去关注这个价格。 “我妈妈上次给我买的是大的25元，小的15元。”像公主一般的小姑娘笑着对许霂说。 “那你想要一个大的还是小的？” “妈妈，我可以拥有一个大的气球吗？”小姑娘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问自己的妈妈。 “当然可以，你可以挑一个你喜欢的。”站在她一旁的的就是孩子妈妈，小姑娘看起来都得五六岁了，但妈妈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她的妈妈弯了弯腰，将长发撩到耳后，看着孩子温柔地笑着说，这个妈妈真的浑身散发着一种温柔到极致的气质。 “谢谢哥哥！”小女孩牵起了许霂递过来的气球线，对着许霂笑。 看着小姑娘笑得如此好看，许霂也觉得心情格外地好，这样单纯干净的笑容真是好看，尤其在女孩洋娃娃般的脸上真是可爱极了。 这突然而来的生意让许霂早把刚开始的恐惧一扫而空，不过这生意一开张，那可就真开张了，不断有小孩子伸手要买许霂手里的气球，许霂只能充当卖气球的哥哥了。 最令许霂尴尬的是，原本是只有小孩子来玩儿，后来他身边开始不断有女生窃窃私语甚至拿出手机拍他手里的气球。 许霂抓着一大把气球站在熙攘的人群中央，五彩斑斓的气球与蓝天白云映衬，人又与这游乐场相配，吸引了不少女孩子过来。 一见有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男生在卖气球，不少好看的小姐姐为了搭讪而上前说要买气球，半开玩笑地要许霂留微信号。 许霂一般不愿意拂别人面子，只是这里人太多，他怕自己会忙不过来，索性说自己没带手机，她们这才悻悻离去。 卖出去了十几个终于闲了下来，他才有时间用心地理理气球的绳子。 从跳楼机上下来，林泽宇扶住赵落俩人的腿都一起软了下去。 这次薛霖的脸果然也没有那么淡定了，一群人除了宋妍霏一个女生依旧气定神闲。 “呦，想不到宋妍霏这么厉害啊，巾帼英雄！”赵落一手捂胸口，一边忍不住开口称赞宋妍霏。 “承让承让，其实我也害怕，不过我买了保险。”宋妍霏接过朋友的两瓶水，转身扔给了靠后的薛霖。 薛霖根本就没看许霂，余光处看到了宋妍霏扔过来的瓶子伸手接住了，他的眼神在人群里寻找着。 宋妍霏打开水瓶望着薛霖的样子，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许霂呢？他人呢？刚不是在这儿坐着吗？”赵落也发现了许霂人不见了。 “去厕所了吧？打个电话！”林泽宇也打开了一瓶水，看着四周问道。 “我打吧！”薛霖刚拿出手机只见宋妍霏已经打了过去。 薛霖假装喝水，目光却不断落在打电话的宋妍霏身上。 “没人接。”宋妍霏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没人接，只能无奈的摆摆手。 “肯定还在园里呢，走吧，找找看！”林泽宇说道。 薛霖只能跟着几个人去找许霂，他不断地看向四周熙攘的人群，只是人群里并没有许霂。几个人都不知道许霂现在在哪，只能不停地打电话和瞎找。 他的目光被游乐场城堡前边儿的飘浮在半空中的超级大一团气球吸引到了。 小时候，他在武校里就经常看到外边的小孩儿手里牵着一个气球，那个时候他想过拥有，但是他不会去买更不会开口说要。 有一次，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一个气球落在了树上，薛霖爬了上去差点儿摔下来，终于将挂在树上的气球取了下来。他到现在都记得他当时有多兴奋，那是他在武校多年都少有过的开心。他小心翼翼地将气球绑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下训之后就要去摸摸气球，直到有一天他去那里没有看到。 一个大个子胖子带着几个小跟班站到他面前，手里正是他的那个气球。 这个胖子他记得，凭着身材优势经常趁上课的机会欺负同学，但是他把这个胖子打倒过，所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出气。 薛霖这次低头了，但是他却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被那个胖子一脚踩碎，最后变成几块碎片。他们几个人大笑着离开，当时薛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指骨间的响动他都听得到。 那堆气球还在半空中飘着，上面的玩偶笑脸正对着他笑。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实在没意思，往前看，宋妍霏他们几个也已经没有了身影，他想着还是先去找他们吧，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一声惊呼，气球上方的一个二楼的栏杆处，一个小女孩儿没有踩稳，掉了下来。 就一秒的时间，前边儿的气球失去了绳子控制，倏然飞上了天空，而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等到那堆气球全部飘散，薛霖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许霂接住了刚刚那个小姑娘。 “哥哥，是王子吗？”小姑娘一脸惊惶未定，睁开眼看到许霂后伸手抱住了许霂的脖子。 “哥哥不是王子，是骑士，来保护小公主的，等你长大了，王子就会来找你了。”许霂看着小姑娘天真的脸，忍不住笑道。 “那我长大了你来找我吗？” “啊……这……好吧，等你长大了我就去找你！”许霂显然没想到这样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会这样说。 “我叫林沐希，你一定要来找我哦……” “沐沐……沐沐你没事吧……” 薛霖已经走到了人群的外围，刚好可以看到里边儿的情况，自然也能听到他们说的话。他双臂环胸，静静地看着他们如此幼稚的对话。直到一个女人从人群中冲过来扑到小姑娘旁边。 接下来就是女孩儿妈妈对许霂感恩戴德，又是感谢又是请吃饭什么的。 许霂婉言谢绝了孩子妈妈的提议，说自己和同学一起来还要去找他们。 “哥哥，你要记得我们的秘密哦！”被妈妈抱走的时候，女孩儿还提醒着许霂。 “好，我记住了。”许霂扶额，很无奈地回应，他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记住。 看着许霂目送那对母女离开，薛霖终于忍不住上前走到许霂面前。 “所以你准备等她长大去找她吗？”薛霖忍不住开口问。 “啊？你怎么在这里？你们结束了吗？”看到薛霖，许霂一脸惊喜。 卖气球的爷爷终于过来了，可是刚刚气球都飞走了，老爷爷差点哭出来。 “气球多少钱？就当我都买了吧！” 爷爷说成本价一个5元，刚刚有差不多50个。 薛霖直接给了700，他知道许霂不会想让这个老爷爷白白来一天。 看着老爷爷失而复得的喜悦许霂的愧疚也瞬间消散，忍不住笑了起来。 薛霖站在许霂的旁边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从皱眉到舒展到有笑容，他竟然莫名地开心。 “今天出来没带那么多钱，明天去学校的时候我再带给你吧？” 卖气球的老人离开了，许霂朝薛霖的方向走了过来，对他说道。 “不用你一个人做好事。”薛霖双臂抱胸，有些傲娇地说。 “好了好了，你是那个做好事的，你真是乐于助人，乐善好施，舍己为人……”许霂说了一连串形容词，听得薛霖脸逐渐变黑。 “喜欢吗？送给你？”许霂现在薛霖身前，突然地将手伸到两个人身体中间，只见他的手上缠着气球的线。 薛霖顺着那条线往上看，正是一个氢气球。目光下移，看着许霂笑得真诚灿烂，薛霖愣了，仿佛周边一切都停滞了一般。 有一个人居然会送他小孩子才玩儿的气球？他都多大了？怎么会有人觉得他会喜欢气球，怎么会……薛霖明白自己心里对许霂这个举动鄙夷，但是在内心更深处却有一个相反的声音，“谢谢你，我很喜欢。” 薛霖知道，这是另一个他在说话，在说出他心底里最不愿意说出来的话。 “你俩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躲这儿干嘛呢？”林泽宇忍不住吐槽他们两个，他们差点儿把游乐园跑个遍，没想到这俩人在这儿买气球。 宋妍霏在后边儿看着薛霖手中牵着的气球，意味深长地笑笑，“这个气球，要好好收藏呢！” 薛霖看了一眼宋妍霏，牵着绳子的手又拉紧了些。 “为什么他有个气球呢？”赵落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宋妍霏，你喜欢吗？我也送你一个。”说着赵落的眼神就开始往外边儿看去。 “谢谢啦，我不喜欢这些无聊的东西，风一吹就没了。”宋妍霏看着赵落说着自己的理由。 她不仅不喜欢这些东西，甚至还无比厌恶。因为这些玩偶气球以及其他的一切女孩子喜欢的玩具，会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些恶心的事儿。 “好了，我刚给一个老人卖气球，没想到气球全飞了，所以最后就剩这一个，所以就送他了。你们要想要，我改天再送给你们？” “别别别，你就是偏心，什么事儿都和薛霖一起，我们是草，他是宝。”赵落故意酸溜溜地说。 薛霖的脸色微变，许霂刚好看到，所以连忙打圆场说，“走吧走吧，我们去下一个项目。” 看着许霂双臂搂着林泽宇和赵落，薛霖脸上只是冷冷地没有其他表情。 “放心吧，他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的。”宋妍霏在他后边儿说道。 “你怎么知道？”薛霖没有回头。 “因为你对他不一样。” 薛霖侧了侧脸微眯着眼看向宋妍霏，他不明白这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笑着的眼睛里仿佛有看穿一切的力量？ “好了，快走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第32章 怦然心动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许霂问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忘问薛霖，“哎，你坐那个跳楼机，什么感受？采访你一下。” “没什么感受！”薛霖面无表情地回答。 “许霂，你放心吧，薛霖他没有像你一样吓得鬼哭狼嚎。”林泽宇大笑着说。 “得得得，别说我了，别让我找到你们怕的，要不然我就拿个喇叭在学校里喊！” “就你，我们怕？下辈子吧！”赵落也加入了。 “能战胜让别人恐惧的东西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儿，而且，这种感觉会上瘾。”宋妍霏站在薛霖旁边和他看向同一个方向，但目光却没有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薛霖侧脸看向了宋妍霏，没说什么。 “它会让人感觉到兴奋、紧张，你想再试试吗？”如果说之前的话都是废话，那么现在就是邀请了。 “试什么？” “是……” “哎，今晚有烟花活动哎，我们要不要加入？”许霂突然看到了远处的活动牌，连忙回身看向薛霖宋妍霏。 “我觉得可以，”宋妍霏两手一摊表示欣然接受。 “那，薛霖，你着急回去吗？”许霂怕薛霖不喜欢这种环境，看向他再次问道。 “随便。” “可是，烟火活动还有半小时呢，那现在去哪儿？”宋妍霏重复了许霂的这个问题。 “去那里！”许霂指向了远处的一处城堡，有点儿兴奋地说。 几个人顺着许霂指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哇哦，鬼屋啊~”一行人走过来之后发现竟然是鬼屋，他们的兴趣瞬间被点燃。 赵落林泽宇兴致勃勃地就要进去，宋妍霏耸了耸肩表示非常开心，不过她也注意到了另一个人，给许霂使眼色看薛霖。 “薛霖，走啊？”赵落和林泽宇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催促着薛霖。 “我……在这儿等你们吧！” 许霂当然一早就发现了薛霖眼底藏不住的抗拒，但是他就想拉着他去鬼屋，毕竟刚刚坐过山车时候的“快乐”，他实在想让薛霖也感受一番。 “妍霏，快点~”已经进去的几个人喊着宋妍霏。 “来了。”宋妍霏对着里边说，又看向许霂薛霖，“我先进去了，你们快点儿！” 宋妍霏他们三个已经进去了，薛霖看了一眼许霂，他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是里边儿的未知让他并不想进去。 “走吧，老弟，里边儿超级好玩儿。”见薛霖有点儿退缩，许霂越发想让他进去。 见许霂如此坚持，薛霖也是鼓足了勇气决定和他一起进去。但是进去之前薛霖却朝一边的服务点走过去，对着里边儿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将手中的气球递了进去，然后十指交叉放在脑后笑着朝许霂走了过来。 “好了，我保护你，你就跟在我身后就行。”许霂再次劝道。 薛霖另一只手轻轻握紧。 有过那道遮挡内外的屏障后，薛霖算是看到了这里边儿的环境。 昏暗的环境里，恐怖的音效，各种颜色光怪陆离薛许霂看到这里的环境有些兴奋，上一次来鬼屋是啥时候都忘了，他就很喜欢这种看身边儿所有人尖叫连连，然后扮鬼吓唬他们。他是真的不怕这些，他怕生理上的刺激，但是不怕精神上的肆虐。 一开始的十几米还很亮，只是里边儿不断地传出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害怕吗？要不要我牵你走？”许霂笑着看向薛霖。 “切！”薛霖忍不住给了许霂一个白眼，迈开步子就想超过许霂。许霂见薛霖想要超过自己便突然加快了速度不让他超过。 一路上不少人为的恐怖情节的作用来了，薛霖慢慢没了一开始的傲气，放慢了脚步跟在了许霂身后。 昏暗的环境里，加上恐怖的音效和灯光渲染，确实让这鬼屋多了不少恐怖气息，不过许霂是真的不怕这些，他怕生理上的刺激，但是不怕精神上的肆虐。 前边有岔路口，如果前边儿都是开胃的小菜，只是机器自动设置的元素，下边儿这段路就会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真人模拟，还有更为刺激的环境。许霂想到这儿，回头看了一下薛霖，见他对一旁的棺材好奇，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前边的岔路。 “哎？你干嘛？”薛霖朝着前边儿喊，但是没有回声。 薛霖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紧握，他感觉许霂应该是在和他开玩笑，“喂，你快出来，” 还是没有回应，薛霖心底的不安更加重了，前方的两个岔路，一个不断地传来恐怖的声音，另一边是漆黑一片。看着两条路，薛霖忍不住咽了口气，如果许霂真的是不在这里，他就得选择一条路过去，但是，他…… “我生气了，你快出来！”薛霖忍不住朝里边儿再次喊话，可依旧没有声音。 他望了望开路，又看了看前路，他选择了前者。可当他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来许霂会不会就在前边儿等他？他没来过鬼屋，实在不知道鬼屋里会有什么？难道真的像他之前在小说里看到的像墓里边儿的机关吗？ 一想到这儿，薛霖咬了咬牙，朝前边儿那条不断传来声音的路走了过去，不停地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里边儿恐怖的声音不断传过来，这让薛霖的步子越来越小。 “哒～哒～哒～” 一声声脚步声传过来，薛霖明显感觉到了额上在不断渗出来细密的汗珠然后汇聚成汗滴滴下去。 他的脑子里翻转昏旋，耳朵里发着尖音和幽灵之音，面前好像站着一个如尘烟一般的膝胧鬼影。 许霂在前边儿等了好久薛霖还是没有过来，但是他刚刚明明已经听到薛霖选择了这条路并且已经走了过来，怎么又没声音了？本来想躲在前边儿吓唬薛霖的许霂放心不下决定放弃这个计划去找薛霖。 借着昏暗的灯光，许霂差点把前边的一团黑点儿当成了“工作鬼”，可走近了才看出来正是薛霖。 他紧紧地靠在墙角，双臂抱着身体将自己蜷缩到极小。 “不会真这么胆小吧！”许霂看着薛霖不动终于意识到了他好像确实不太对劲儿。 他僵立在原地，呼吸不断加重，连远在两步之外的许霂都听得见。他开始往后退，退到墙上，退无可退，只得蹲下，双臂环住自己的身体，浑身不住地剧烈颤抖。 许霂见状知道情况不妙，薛霖怕黑，竟然怕到这种地步，他连忙上前蹲在薛霖身前，用手拍他的背去安抚他。 “别怕，薛霖，我们现在出去，马上出去好不好？”许霂慌忙地对着薛霖说，可是薛霖像是听不见许霂的话一样，将头低得更低，浑身颤抖的更厉害。 许霂想要将薛霖拉起来，但是薛霖压着身体根本不起身，“薛霖别怕，我在这里，我在你旁边，不用怕，我们现在出去，好吗？”许霂看着薛霖说道。 薛霖缓缓地抬起了头，许霂这才发现，鬼屋里闪烁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下，薛霖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他哭了。 可就在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得时候，他突然失控地大叫，满脸惊惧。 许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身后有东西，转过身去，果然一个长舌红衣“鬼”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多久了。这一下，给许霂也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之后拉着女鬼的胳膊说：“女鬼姐姐，我同伴吓傻了，能不能离我们远点儿？” 那女鬼姐姐用手扒开前边的散发，一双翻到天上的白眼留给了许霂。 看着女鬼走远，许霂见薛霖还蜷缩在那儿，大概也知道为什么上次薛霖宁可等在黑暗里都不愿意开灯或者叫人。 走到他身前，拉起他的手直接将他拽起来，开始朝出口狂奔。 一路上不知道哪只鬼说了一声下班了，竟然所有的鬼朝他们出去的反方向也就是他的反方向蜂拥而来，许霂紧紧拽住薛霖的手从众鬼中间为薛霖杀出了一条路。 第二次了，同一个少年拉着他穿过了他畏惧的黑暗，一往无前。薛霖在后边看着前边的少年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被拉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跑出了鬼屋，外边儿的天已经昏黑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口出来了，但总归是已经出来了。许霂感觉得到薛霖的手还在轻微地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歉疚，所以出来了之后他非但没有松反而握得更紧。 站在二楼出口的栏杆处，许霂和薛霖并肩而立，侧目看向一边的薛霖，他正望向自己，眼神委屈又幽怨，刚才的眼泪又打湿了他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可怜极了忍不住让人心疼至极，这让许霂心里更内疚了，抓着薛霖的手更紧了。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了，真的我发誓。”许霂急切地向薛霖保证，伸出另一只手作发誓状，薛霖看向认真的许霂。 “咚……咚……咚……”随着几声大的声响，夜空里绽放了一朵朵大的烟花。 薛霖和许霂两个人同时侧目看向已经在空中绚烂的 烟花。 薛霖刚抬起头，就听到整点钟声敲响，顿时整座城堡上空烟花、礼炮声齐鸣，整个夜空被彻底照亮了。 盛大的烟花在夜空绚烂，许霂看烟花，薛霖看许霂。他正抬头看着烟花，嘴角含着微笑。 薛霖心脏猛跳了两下。 许霂本来是一直握着薛霖的手，但他发现薛霖也紧握住了他的手，所以两个人现在就是手牵着手看烟花。薛霖抬起头，看着那一朵朵在夜空乍现的烟火，一种别样的情感在薛霖心里发芽。 第33章 同床共枕 本来两个人看完烟花就已经八点多了，许霂是想着联系联系宋妍霏她们几个，谁知道宋妍霏刚巧给他们打过来了电话说家里人开车来接她了，只能先回去了，许霂只能提醒她注意安全。再和赵落两个人打电话，手机直接关机。 得，没人了。 “我们先去吃饭还是回市区再吃？”许霂回头望着薛霖。 薛霖还没开口，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先开了口。 许霂忍不住笑了笑，“那先吃饭吧！” 吃完饭再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他们在外边儿等了半个小时的车还没过来，许霂实在有点儿等不了了。 “要不然……今天晚上住这儿吧，这半天也没车？” 薛霖其实是拒绝的，所以他只是站在那儿继续等，又等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车。 看到薛霖叹气，许霂再次提议，这次薛霖也无法无声抗议了。 由于是周天，所以来这儿玩儿的人太多了，他们找到的酒店几乎都是满客，但是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两个人也是累得很，实在没办法了，只得住一个房间。 两个人看着一张大床，面面相觑。 “实在不行你住床上，我睡沙发。”许霂揽上薛霖的肩膀。 鬼知道这个宾馆只有一张椅子，只有中间有一张超大的床。 “我睡这里。”薛霖直接走到了飘窗前坐下，望向窗外的灯火。 “得了吧，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不用了，你睡吧！”薛霖依然拒绝。 “你听话好吗？我睡这上边儿！”说着许霂把房间里的两个凳子组合在了一起，示意他自己睡在这儿。 许霂洗漱完之后，便躺在了凳子上。 薛霖靠在床上看着一看就不舒服的许霂，心里有些波动，几次想要张口却又都没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许霂都快要睡着了，薛霖终于还是于心不忍让他上来，只是两个人中间隔了条银河。 许霂觉得没必要，但是他知道薛霖比较敏感，他既然这么在意那就做吧。 薛霖躺在一边，许霂说起身去关灯，薛霖伸出一条胳膊压到了许霂的上身，“别关灯。” 看着在灯光下显得非常帅气的脸庞，他一向觉得许霂的脸好看。 “好。” 这么一个好看的人提出的要求，许霂不会拒绝的。 第二天早上许霂醒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酸疼，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 薛霖以一个女朋友一样的姿势正躺在他怀里，睡得格外安稳乖巧，而自己的胳膊也在抱着他，两个人这个姿势真是……暧昧。但是转念一想，两个大男人又怎么了许霂就想开了。 这个小屁孩儿睡着可真是好看，睫毛精，皮肤还这么白，怎么会有人一张脸这么匀称？ 睡熟的薛霖收起了所有的防备，安安稳稳地躺着没有了攻击力。 “你这张脸，可是真好看，如果脾气再好点儿就完美了。”许霂就趴在他脸边儿上，自言自语道。 说着，他的手已经轻轻抬起，伸出了食指指尖想要去碰薛霖的鼻尖。 就在碰到的那一刻，薛霖睁开了眼睛。 “你做什么？”薛霖睁大眼睛看向他。 许霂被吓得直接跌下了床，慌乱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末出去玩儿的缘故，薛霖周一起的特别早，整个人还特别有精神。 看到许霂的车出现，薛霖才故意装作刚好出来的样子和许霂打招呼。 “哇，我发现每天都这么巧啊？”许霂有些疑惑，不至于每天早上他刚好出来吧？ “你每天不都这个时候来？” 薛霖回应他，但是心里却在说，我每天都早来十分钟，能不等到你嘛！ “那……上车。” 薛霖坐在了后座上，双手扶住后座边沿。许霂确认了薛霖已经坐好后，使劲往前蹬车。 早晨的阳光透过路边的树叶，在两个快速通过的少年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已经三个月了，居然这么快，你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特别想离开这个学校吗？” “嗯。” “你当时特别讨厌我！” “没有！” “是不是没想到我们会变成这么好的朋友？” “嗯。” “其实……嘶……” 许霂还在说着，前边儿路口突然来了一队小学生，在过了马路后在这边儿就没有了队伍，全都冲着往学校里跑，刚刚差点儿就撞了上去。 “咚……”薛霖的脸直接撞在了许霂的后背上，高挺的鼻梁被这么一撞，竟然有些疼。 “前边儿有学生，薛霖你没事儿吧？”许霂感觉到了后背被结实地一撞，停下车赶紧问薛霖。 薛霖没有回答，只是坐好。 “你要不直接拽住我吧？今儿上学的学生多，你再摔下去！” “不要……” 倔强的薛霖在第三次差点儿掉下去的情况下终于屈服了。 伸手拽住了许霂的衣服，身体自然而然地往前倾，许霂衣服上的味道慢慢进入了薛霖的鼻子里。 这种味道真是好闻，好闻到薛霖不住地想要靠得再近一点。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贴上了许霂的衣服，隔着衣服，碰到他的身体。 他一向不喜别人的靠近，所以很少与人亲密接触，更别说会主动去靠近一个人的身体。这是第一个，他记住味道的身体，这种味道闻得让他有些着迷。 “到达目的地，下车！”许霂在学校门口停了车。 原本二十分钟的时间今天却过得异常得快，薛霖只觉得才刚坐上就到学校了，不情不愿地下车。 “哇哦，好巧。”宋妍霏刚好从车上下来，正停在许霂的车前。 其实她的车一直在路上，她从车窗里看到两个少年一辆车，也看到了后座上的人与前边人的动作。 “大家把东西收拾一下，上课的时候开始考试。”陈瑶站在讲台上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也不知道为什么，薛霖竟然第一次有了期待考试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许霂一有空就给他补课的缘故，又或者是昨天辅导老师说他在学习上算是迈上了一个新阶梯，原来是开天辟地，现在是精卫填海，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女娲补天了。 许霂从老师进来说到催促他一直在埋头算着一道题，直到预备铃响，他才无奈地站起来，将桌子上和一边儿的书全都抱了起来准备放外边儿走廊里，但是摞得有一点高，在转过身的一瞬间，最上边儿的书直接滑了下去。 薛霖的余光早就注意到了许霂的状况，随便一伸手抓住了几本儿书，“我给你搬！” “不用了，就这么一点儿！” 薛霖已经从许霂的胸前将书和资料挪到了自己手上，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把书放在了外边儿走廊里。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就见许霂坐在他的位置上和宋妍霏两个人低头交流着。他不经意地靠近，可是他们在做的题不是他能听懂的。 薛霖的脸色稍变站在一旁，也不吵他们，等许霂心满意足得到答案后自己离开。 看着宋妍霏的后背，薛霖突然就很羡慕这个女生，为什么她可以如此优秀，优秀到和他讨论连他也不会的东西。 陈瑶站在后边儿看着一个个埋头做题的学生，目光掠过许霂的时候，看他从容不迫地做题那是一脸欣慰。再看宋妍霏手中从不停的笔，让她也明白这次成绩不会有意外大概率又是她第一，但是陈瑶却忍不住叹气，如果是自己的学生该多好。不过这次，她的目光更是被两人中间的薛霖吸引到了。 平时这个人可是只做语文英语和其他科目的选择题，而这场考试是数学，怎么今天已经开场半小时了，他的选择题还没有蒙完？ 高三的考试周期确定，两天考试，一天讲题。所以下午英语考完，紧赶着第四节课老师直接就进来上课了。 晚上讲了一晚上的理综试卷，薛霖在听完选择题后就已经头晕眼花听不进去了。 他看向一旁的许霂，纵然他很确信老师讲的题目许霂一定会，毕竟他的强项就是理科，宋妍霏虽然是年级第一，但胜在语文英语都接近满分，但是理综和数学方面，许霂是宋妍霏这个年级第一都比不过的理科大神。 明明什么都会，为什么还要听得那么认真？ 教室里的灯光有些发黄，柔柔的光线不止让人睡意大增，更是把下边坐着的人照的都格外温柔。许霂一会儿抬头看着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一会儿低头演算，一张试卷上写着整整齐齐的全是红字。 怪不得所有老师都对许霂青睐有加，这样一个态度认真的学习又好的人怎么会不讨人喜欢？ 转过头再看一边的宋妍霏，一脸索然无味地抬头看着老师。用她的话说，她写在试卷上的一定全对，写不上去的她确定不会，下去也不为难自己。 薛霖又将目光转向了讲台，他很清楚，这样的人生是他永远不能企及的。 晚自习结束他们要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许霂让薛霖坐车走，薛霖也没有推辞。只是他的手在犹豫几次之后还是如往常一样扶住了后座边沿。 回到家里，薛霖倒在了床上，他把头埋在被子里，猛吸一口气，但是那个味道不是他想闻到的。 他拿起手机，翻开许霂的空间朋友圈，依然是很久之前的动态。打开他的聊天框，犹豫了好久之后，“到家了吗？”打完又觉得不合适，改成了“在干嘛？”还是不行，两个大男人发这样的话真是无聊，他又将手机放在了一边，无聊地望向天花板。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打开了手机，点开了游戏。 第二天早自习，薛霖出小区的时候许霂刚好到。 “你这……又熬夜了？”看着薛霖穿着一件卫衣，帽子歪歪斜斜，乱糟糟的头发，惺忪的睡眼，不用猜就是。 “没有！” “上车！” 薛霖乖乖地坐上去。 “系好安全带！”许霂怕他晕晕乎乎没睡醒再摔下去。 薛霖伸开双臂直接环住了许霂的腰，一张脸贴着许霂的腰，直接闭上了眼睛。 许霂低头看着腰间比安全带还要安全的双臂，轻笑着抬起了脚。 已经深秋了，晨起的凉意袭来，钻入许霂的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打喷嚏。似乎是许霂身体动静太大，薛霖动了动身体，抱得更紧。 “昨天成绩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昨天下午才考完……” “老师连夜给的成绩……” “真是服了。” 班上的人在讨论昨天的成绩，门口一个外班的学生过来说，“查你们班的答题卡！” 同学把答题卡搬回来的同时，这次考试的成绩单也被陈老师带了过来。 薛霖发现自己的成绩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依然倒数第一，依然和许霂差地老远老远。 “怎么不开心啊？” “没有！” “我给你看看题？” “……”薛霖没有说话，但目光落在了桌子上刚发的试卷上。 许霂翻开了数学卷子， “你这空得比写得还多啊？” “不会做！” “那你好歹把选择题蒙一下，你这，不会的还都空着了，”许霂忍不住心里吐血，“等等，你是说你不会的都空着，那写上的都是会的？” “瞎蒙的。” 许霂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翻开了答题卡，一一对照他写的答案。选择题就做了六道题，填空做了两道题，大题做了第一问…… 看完许霂就惊了，薛霖什么水平他心里当然有数，所以当薛霖凭借自己实力拿到这区区58分，他是真的欣慰！ “你这真的进步了，看来孺子可教！”许霂看起来比薛霖还要兴奋。 而薛霖听到许霂的评价，脸上没有表现什么，但是心里也是开心异常。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老师讲题，老师在上面讲，薛霖在下边儿东看看西晃晃，老师讲的他实在听不懂，只有许霂给他讲的时候他才会静下心去听。一天天地，除了做题讲题就是考试，比如周四又开始了另一场考试！ 班上就两个人表现得很无所谓，一个是薛霖，一个是宋妍霏。 薛霖是就算担心也考不好，宋妍霏是再不注意也不会考不好，最多和许霂争一下年级第二。不过，总体来说，宋妍霏成绩比许霂还是要稳得多的。 薛霖一个人待在天台上， “你不无聊吗？” 身后突然传出来了声音。 薛霖回头，只见，宋妍霏整个身体都坐在另一侧的边沿上。 “你不害怕吗？” “从这儿下去的话肯定活不了，你都死了还怕什么？”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宋妍霏没说话，而是盯着薛霖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我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参与。” “是吗？那许霂呢？” “他不算！” “哦～”宋妍霏笑得意味深长。 第34章 类似爱情 一周又过去了，周六下午，天阴的可怕。薛霖望着外边儿的天，心里不免又有些紧张，墙上的表显示着还有五分钟就要下课了。 “还好今天没骑车，看这天气，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许霂也望着外边儿的天自言自语道。 “没带伞！”薛霖听到了许霂的话，直接回复。 “说不定不会下雨呢，这都两节课了，要下可能早就……” 许霂话还没说完，台上的老师就说，“下课吧！”班里一阵欢呼声。但同学们的快乐并没有维持十秒钟，因为外边儿的大雨倾盆而下。 拿了伞的人只觉得庆幸匆匆离开教室，没带伞的也去找外班的借，一周就等这个时候了，下雨天怎么可能阻挡得了这群野马的心？ “那……正好，做套卷子吧？”许霂拿了一套卷子扔在了满脸惊愕的薛霖的桌子上。 “……”薛霖皱起了眉头，有点儿委屈，有点儿可怜。 班里也不止他们两个，有的是一直住校就不回家的，也有复习功课的。 在看到许霂也拿出一套题后，他像是认命了一样将那张卷子放在自己面前，准备试着做一下，然后拿出一只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今天宋妍霏没有来，所以薛霖边儿上空着，班里此刻也没几个人了，许霂索性直接抱着一套题坐到了薛霖旁边。 薛霖的耳机是长线的，他只戴了一只，所以还有一只耷拉着，许霂伸手拿起来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两个人，两套卷子，同一首歌。 薛霖听得都是一些动漫原声带或者纯音乐，在许霂戴上耳机的时候，薛霖随便找了个歌单随机播放。 班上的人陆陆续续全都出去了只剩两个人还在后边儿做题。 薛霖侧目看向许霂，学习的时候，许霂总是全神贯注，一丝不苟。 许霂的好看不是很娘的那种，他的皮肤有些偏黑，不像薛霖，虽然从小到大一直室内室外训练，但是他就是晒不黑，而且皮肤也很好。 许霂的脸上有一颗痘痘，薛霖看得出了神。 “在干嘛？”许霂用余光看到了薛霖在盯着自己看，转过脸笑着看向他，不断地朝他的脸靠近。 “没，你脸上有颗痘痘。”薛霖觉得有些尴尬，不自觉地向后仰了一点儿。 “象征我青春的痘痘，千金不换的。”许霂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颇为骄傲地表示。 薛霖继续看着他，也不说话，脸上始终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淡淡的微笑。 “我猜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在某一天，发现你在接近，这是爱，并不是也许，算我求求你，你要相信……” “这什么歌啊？”突然听到的一个旋律，让一向不喜欢这类歌的薛霖有些好奇。 薛霖没听过，顺手就要拿出手机去看，却被许霂拦住。 “这个我听过，叫《类似爱情》，讲的是同性恋。”许霂没有抬头，一边写题一边给薛霖说。 “同性恋？”听到这个词，薛霖自然有些讶然。 “你不知道吗？就是两个同性的人产生了异性在一起才会产生的化学反应！”许霂见薛霖这种反应，以为他不知道，所以很认真地跟他解释了一下。 “然后呢？” 听着许霂的解释，薛霖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希望能看出些什么，但是他只是解释了一下而已。 “然后……然后，或许就在一起了呗？”许霂不知道该怎么接薛霖的问题就直接用反问的语气问他。 “哦！” “不用急，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很爱你你也很爱的人，互相陪着走完一辈子，想想就觉得浪漫。” “不会的。” “你长得这么好看，条件又好，以后追你的人肯定排长队。” “我看不上。” “那你能看上谁？宋妍霏这种女神级别的你觉得怎么样？” “朋友。” “那也可以……发展一下，万一能考进一所学校，机会就大了。” “你不是说，会陪着我的？” “说是这么说，难不成我能天天守在你身边一辈子？况且，我以后也会结婚，会有孩子，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好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那些长远地看不到边际的未来的话。 薛霖望着许霂的侧脸，心里很清楚一件事，他们只会是朋友，以后许霂会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而他，只会是朋友，也许就这一年，上了大学就分道扬镳，或者做一辈子简简单单的朋友。 虽然两个人在学校里待到了五点半，但雨还是一直下着，两个人决定淋雨回去。 明明已经是深秋的雨了，可是一点儿都不冷，薛霖还是第一次这样站在大雨里。 “快来！”许霂在前边儿回头叫着薛霖。 薛霖抛开了脑子里不好的想法，朝许霂追了过去。两个少年在风雨里狂奔，走走停停，放肆大笑欢闹。 以前下雨的时候是最难熬的，阴沉的天，惹人烦躁的滴滴答答雨声，潮湿的空气都让他内心无法平静，无处安放。但是今天，许霂带着他在大雨里如此潇洒快乐，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儿。 俩人跑到薛霖的小区门口，在薛霖说出人生第一次邀请的时候，两个少年相视而笑。 回到薛霖的公寓，两个人都已经湿透了，幸好薛霖的书包防水，所以俩人的手机还有书都完好无损。“你要不先洗澡？” 看着许霂一身落汤鸡的样子，心里更担心他会感冒，毕竟现在这个季节，感冒太频发了。 “也行，浴室在这儿……对。”许霂也不客气地直接朝浴室走去。 薛霖拿了一条干毛巾去擦自己滴水的头发，而浴室里却不断传来声音。 “用一下你洗头膏。” “我用一下你沐浴露。” “我用一下你浴巾……” 薛霖在外边儿对着浴室的门不住地握拳，试了几次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拒绝的话。 他有洁癖，有洁癖，别人不能碰他的东西！但是，但是今天……算了，实在不行买新的好了。薛霖只能这样劝自己。 十分钟后，薛霖下身围着薛霖的浴巾出来了，头发上还是湿的。 看着许霂赤裸着的上半身，薛霖有些尴尬，“我，去给你再找条毛巾。” 薛霖朝自己房间走去，许霂也直接跟了上去。 找到了毛巾，薛霖直接打开了衣柜，给后边儿的许霂选择。 “都是全新的。”不知道是不是怕许霂会嫌弃，薛霖拿出了一套里里外外全新的衣服递给许霂。 “你要什么颜色？” 许霂绕过薛霖往衣柜看，清一色的黑白，而他手上的两件纯色卫衣是一点儿花色图案都没有，想来那一柜子衣服都这样。 “我有别的选择吗？”许霂接过薛霖的衣服问道。 “我不会买衣服，所以就一件衣服多买了几套。”薛霖解释道，他对衣服没什么追求，也不会在意什么穿搭，只是穿的舒服就好。 许霂换上了薛霖的衣服，薛霖本来就比许霂高，衣服还喜欢穿宽松的，所以在许霂这里就稍微有点儿大了。 “得嘞，要不以后我买衣服的时候，连带你的也给看了，你就负责给钱就行。” “我去洗澡。”薛霖出来后就拿着毛巾朝浴室走，许霂也出来坐在了沙发上。 桌子上放了满满一桌子零食还有水果，许霂有些奇怪，“这不会是你买的吧？” “你上次不是说缺这个？”薛霖回头疑问。 “哈哈，那也不用这么多吧？”许霂笑着坐到了沙发里，拿起了一包薯片。 薛霖耸了耸肩进了浴室。 男生洗澡很快，许霂也就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就见薛霖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两个人一白一黑，还挺搭。 “我们打游戏吧？”薛霖看着许霂，很认真地说道。 “你认真的？”许霂眉头微皱。 “……”薛霖不置可否。 “高三了啊，还打游戏？你不会这周天天打游戏吧？”想起来薛霖每天早上那一脸困意，许霂现在算是知道因为啥了。 “打了。”薛霖诚实地回答。 许霂一脸黑线，他觉得自己好像将薛霖引入歧途了。 第35章 你是我的药 练了一周，薛霖这技术真是突飞猛涨，全程保护许霂不受伤害，让许霂目瞪口呆，“你这，用在学习上，清华北大都配不上你！” 听到许霂的夸奖，薛霖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眉眼弯弯颇为骄傲。 他觉得游戏这个东西还真是有趣，尤其是当他投入进去的时候，真的可以异常专注，不受任何外物打扰，他甚至觉得这是能和他之前的训练媲美的快乐。 虽然俩人配合默契，但是，由于打野战士和法师太菜，他们俩小时也没赢多少把！这让薛霖有些泄气。 “这个游戏本来就是个团队游戏，哪怕我们两个人再厉害，队友不配合，我们也打不了二打八。” “哦，那如果一开始就把对面儿打废了呢？”薛霖好奇地问。 “这个……比如你玩儿个战士或者打野，这个就是峡谷里比较强势的英雄位置，玩儿的好可以一打五，不像射手太脆需要一直有人保护，而坦克只能抗伤害却杀不了对方。” 一开始薛霖就只关注了坦克这个位置，一听他说完，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能换一个位置玩儿！ 与其做个辅助保护你，不如做个刺客战士为你所向披靡！ 许霂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八点了，“你饿吗？” “饿！” “我们订外卖？” “都行。” “我去冰箱里看看有什么，订外卖太慢了。” 最后俩人就吃了两桶泡面，配着啤酒。 “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你一直在武校里长大，那你就没回过家吗？”许霂伸长脖子好奇地问。 薛霖看着许霂真诚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没回过家，他甚至有段时间都忘了自己家的地址，那个只存在他脑子里却极少接触过的地方。 “那过节呢？过年？” “在学校里啊！”薛霖笑着看向许霂，他知道薛霖不相信，但他确实都是在学校里过得年。 “那你怎么过年？跟谁一起啊？” “跟……天上的星星，地上的蚂蚁……” 薛霖说得很轻易，让许霂觉得有点儿不真诚：“你在骗我，对吗？” “没有啊，本来门卫大叔是要陪我一起过年的，但是我跟他说，让他回家陪家里人我给他看门儿，所以就剩我自己了。”薛霖站起身，摊了摊手，说得云淡风轻。 “有时候会下雪，有时候天会很黑，有时候也有星星，不过这两年不让放烟花了，以前烟花很好看。”薛霖望着窗外，仿佛想起了自己坐在警卫室里看外面鞭炮声响地过大年的场景了。 “你家里人就没……？” “家里人？可能，可能……比较忙吧！” 也可能是……忘了还有一个我的存在吧！ 说到家里人的时候，薛霖脸上的神情才突然变化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到原来的无所谓样子 “今年过年我陪你过。”许霂拉住薛霖的手，郑重地承诺道。 薛霖看着许霂的脸，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有个人也这么对他说过：“今年川哥陪你过年。” 遥远的他都快要忘记了，是第一个，让他勇敢保护自己的人。 可是，已经过去好久了，久的都要忘掉那个人的脸。 “有，有什么好过的，不就，不就一个年嘛！”他的脸有些不自然，但是心里却记下了。 “好了兄弟，如今有我在，你不会再一个人了，”薛霖没有说什么，笑笑走到了窗户边。 许霂想说的是，以前你一个人面对所有，以后有我这个好兄弟一起面对未来的困境，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但是薛霖可没想那么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望向了许霂。 薛霖掏出了一根烟，直接低头点烟， “你抽烟？”对于抽烟这回事儿，许霂着实有些惊讶。 薛霖扑哧一笑，无所谓地耸耸肩，“像我这样的人，抽烟不是很正常？” 许霂想要反驳他，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叼着烟耸肩的样子给人一种痞帅痞帅的感觉，浑身散发着一身不羁的味道，像莱昂纳多。 “挺好的，就是，伤身！” “伤身总比伤脑子伤心强！”薛霖笑着说，猛吸了一口烟，突然凑近许霂的脸，缓缓吐出了烟圈，“你说对吗？” “咳咳，咳咳。”许霂被扑面而来的烟雾熏得咳嗽，忍不住去推刚凑上来的薛霖，“还是少抽点儿吧，省得被未来女朋友嫌弃！” “那你嫌弃吗？”薛霖眼睛里含着莫名地笑望着许霂。 “为兄弟两肋插刀，吸点儿二手烟而已，没事儿。”许霂违心地说。 “你既然都为我两肋插刀了，那我就为你戒烟呗！”薛霖掐灭了手中地烟，朝远处的垃圾桶呈抛物线扔出去，刚好进。 “最后一根。”薛霖看向许霂，眼睛里满是真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薛霖的目光里的冰冷被热情取代，他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过那种真诚。 “对了，你不是还要吃药吗？之前那些药呢？现在还吃吗？” “吃啊，不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精神病了？”薛霖开玩笑地对着许霂说道，“我以前不吃药，早知道有用就早点儿吃了，说不定现在就没这么多病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点儿勉强。 “哎，没事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你觉得我现在很好吗？”薛霖的身体突然凑近许霂。 “挺好啊，跟同学相处的来，学习成绩也不错，脾气也比以前好太多，这不都在慢慢变好？” “对，是挺好。” 许霂看着薛霖邪魅的笑容一闪而过，有点儿看不懂。 “那你觉得，为什么我变好了？” “我觉得，是因为我出现了。”许霂也学着薛霖突然靠近他的脸，极其认真地说，在他的惊愕中，憋不住笑道，“哈哈哈，按时吃药病不就好了？” “对，没错。” “那你现在为什么就开始按时吃药了？” “因为我不想伤害别人。” “为什么会伤害别人？” “我身体里住着的另一个人，就你这样的，他可以打几十个！”薛霖笑着说。 许霂吞咽了一口气，忍不住后退了一点，“你还是控制住他吧！” 薛霖看他那种夸张的表情忍不住再次弯了嘴角。 “吃这么多药，肯定很难受吧？”看着薛霖一脸云淡风轻，许霂忍不住有些心疼。 “习惯了。” “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可以直接变好的？” “有啊，你不是自己说了，你一出现我就变好了，你不就是我的药，一天就见效！”薛霖的脸凑近许霂，双目含情地盯着许霂的眼睛。 “我可能是毒药！”许霂也笑着回应薛霖。 “甘之如饴！” 薛霖看许霂的眼神异常坚定，这让周围的气氛突然有点儿怪。 外边儿的雨声还是很大，也不知道什么会停，可停不停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明天不上课，反正没有人是一个人。 第36章 泛起涟漪 因为许霂妈妈回来的缘故，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许霂就和薛霖道别离开了。 “我把我衣服带走了，你的衣服我给你洗净再还你。”临走的时候许霂穿的还是薛霖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则是拿了个袋子装好。 薛霖家里有洗衣机，但是昨天晚上俩人都没想起来这回事儿。 从拐角的电梯间口到窗户外，薛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匆匆离开的少年的身影。 他的眼神坚定又执着，浑身上下满是朝气蓬勃向上之气，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洒脱自由，这是长年深居阴暗角落里的薛霖所没有的。 直到那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窗户可见的范围，薛霖才有些烦躁地回房间，但是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许霂昨晚睡的客房。 被子铺的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大约是他昨晚从书架拿下来看的。 薛霖绕着床走到床的侧面，身体旋转180度，仰倒在那张许霂曾睡过的床上。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上面保留着的若有若无的许霂身上的体温和味道。 或许是味道挥发太快，他不太满足了，伸手拉开一旁的被子搭在自己身上。 被子里是温热的，是和他自己用着同一种味道沐浴露却比他好闻的味道。他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直到被子将他的身体团团围住。 如果，这个房子里出现了第二个人，应该会比现在好太多吧！ 周一晚上快走到薛霖小区门口的时候，许霂把洗干净的卫衣长裤还给了薛霖。 “不用了，你穿吧。”薛霖没有伸手去接。 “这不好吧，我总不能去你家一趟穿走你一套衣服吧？”许霂拉过薛霖的手，将装衣服的袋子塞在了薛霖的手里。 “走吧，马上就到家了。”许霂指着前边的光亮区，薛霖的小区大门。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一脸笑意，在看到薛霖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一步走到他面前，抬起胳膊揽住了薛霖的脖子，然后朝前走。 如此亲近的接触，是长时而非瞬时的接触让他错愕，一种莫名地紧张感袭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脸上温度也在飞速攀升，这种感觉不同以往的紧张，而是一种让他欲罢不能的既快乐又害羞的感觉。 侧目看向这个让他心里翻江倒海的始作俑者，脸上始终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鼻梁真的很高，灯光辉映下，连上边细密的绒毛都看得到。睫毛长长的，在灯光下，映射在他的脸上，像是把扇子。 两个人靠得太近，以至于薛霖能直接呼吸到许霂身上的味道。 如果这条路能再长一点，能再走久一点就好了，薛霖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口，心里不住地想。 “行了，你到了，那就回去吧！”许霂放开了薛霖，看着他告别。 “好……阿嚏……”薛霖刚要举手再见，没想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哇，不会是哪天下午回来感冒了吧？”许霂问道。 “怎么可能？”这个倒是真的，薛霖长这么大，除了打伤他是没去过医院的，所以感冒发烧与他是绝缘的。 “现在这个天气，你还是注意点儿吧！”许霂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好。” “我走了啊！”许霂面朝着薛霖，一直笑着后退，伸着手给薛霖挥手示意。 “拜拜。” 回到家，薛霖拿出来了那件卫衣，整整齐齐地叠着干净至极。上面传来薰衣草的味道，这个味道他记得，许霂所有的衣服上都有这个味道。 他有些贪恋地将衣服放在鼻子前边儿，用力的吸，想要把这种温暖的味道留在自己的脑子里。 仰躺在床上，薛霖望着天花板，心里像是被无数只虫子撕咬。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他是个男的，许霂也是男的，只是比较近的朋友而已啊？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半夜睡觉的时候，薛霖就觉得身上莫名地发冷，还不住地咳嗽。他觉得身体和平时不一样，但是常年没有生过病的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这就是生病。他就是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明明盖着被子的他还觉得有些冷。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在一个极度燥热的地方，他又热又渴就是找不到水，烈日下的他快要被晒裂开。 睁开眼，才四点钟，他想起身倒点儿水。 他刚一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差点儿向后倒。 他竟然生病了？真是怪了。 薛霖摇摇晃晃地去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家里是没有这种药的存在的，而他更没有生病去医院的意识。头晕得厉害，他也不想再回去睡，直接挨着沙发边儿坐在了地上。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马上就五点了，五点半他就要过来了。 等薛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天都已经亮了，一看时间，六点半了。 没想到，居然又睡着了，薛霖有些懊恼，他应该在外边儿等了好一会儿吧？ 薛霖本来穿着件卫衣，他觉得实在冷，又套了一件外套往外走。 在电梯里站着的时候他就觉得脸前都像被打了马赛克，他想用手扶住电梯墙壁，可握了握拳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力气。 晃晃悠悠走到小区门口，他发现自己脸前的模糊越来越严重了。他好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手机的震动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去接电话。 可手上没有力气的薛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觉得眼前的景象变得星星点点，一片片的黑暗块儿越来越大，直到全部覆盖。 第37章 因为我喜欢你 许霂早上到薛霖小区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比平时晚了一会儿，等了五分钟后，他猜想会不会是薛霖先去了就骑车先走了。 到学校的他才发现，薛霖的位置是空的，他怎么又没来上课？难道出什么事儿了？毕竟有前车之鉴，所以许霂心里不免会想。 一直挨到早自习结束，许霂才在厕所里跟薛霖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许霂的担心不免更大了，他会不会又出什么事儿了？ 许霂早饭也没吃，第一节课上完薛霖还是没来，他真的很烦躁了，准备去找老师请假去看看薛霖家。可他刚走出教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是薛霖。 许霂连忙接通，“你去哪儿了？” “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什么人？”手机那边儿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是他同，朋友，您是？” “这里是人民医院，你朋友晕倒了，你过来看一下吧！” “什么？怎么晕倒了？严重吗？” “高烧引起的昏厥，现在已经稳定住了，您不用担心。” 电话那边说完就挂了，许霂赶紧去办公室找陈瑶请假。 “医院？他出什么事儿了？”陈瑶听说薛霖进了医院也是惊讶。 “不知道，刚医院的人跟我打电话让我去看看，我现在来找您请假。”许霂有些着急。 “行，你先别急，你先去，我跟他家长联系。”陈瑶一面儿说一面儿拿出假条签字。 薛霖醒来的时候只见自己在病床上输吊瓶，他大致知道自己这是在医院了，他是怎么到这儿的？ 门把手转动，薛霖朝门口看去，是杨帆。只见她手上提个包，头发有些许凌乱。 “您怎么在这儿？”说不上来是不是失望，其实也没什么希望，只是看到杨帆的那一刻薛霖自动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如果不是你老师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儿！”杨帆把包放在一边桌子上，坐在了薛霖一边。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薛霖语气冷冷的，并没有看杨帆。 听到薛霖这样说，杨帆也没有生气，她反而觉得这次再见到儿子，他好像有些变化。说不上来哪里有变化，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你就这么怪我吗？”杨帆望着将脸扭向一边的薛霖，有些无奈地说。 “没有，”薛霖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什么怪不怪的？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他早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了。 “从前是我们对你有亏欠，妈妈也希望你能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能做些补偿，你有什么事儿就告诉我们。”杨帆有些无奈地说，她知道自己愧对薛霖，但长久未相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薛霖开心满意。薛霖对他们什么都不愿意说，又让她从何做起？ “不用。” “可……” 门再次发出响声的同时，薛霖看去，这次他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 “你醒了？阿姨也在啊？”许霂见薛霖醒了，脸上立马有了笑容。 杨帆看着床上的薛霖表情变化之快，原本冰冷的脸在看到这个小孩儿进来的时候整张脸像是冰山融化一般，特别是一双眼睛瞬间就有了光彩…… “哦哦，你是那个……许霂对吧？”直到许霂走到薛霖的另一边，杨帆才反应过来。 “对，我是许霂，我们是朋友。”许霂将买来的饭拿出来，笑着回应杨帆。 “阿姨真是谢谢你了，上次就麻烦你，这次又麻烦你。”杨帆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感激道。 “没关系，应该的，我们是朋友嘛！”许霂的笑容真的有治愈一切的功效，是杨帆看着就觉得舒服的笑脸。 “阿姨，您吃饭了吗？我没想到您在，所以就买了……”看到杨帆，许霂也很惊奇。 “啊……我不需要……你，你们吃吧！”看到许霂如此细心地带来了早饭，杨帆心里有些慌乱。 她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 “我买的皮蛋瘦肉粥，现在吃？”许霂问薛霖。 “好。”薛霖看着许霂，眼睛里发着光。 杨帆突然就觉得有些无措起来，她听到老师的电话后就赶了过来，见薛霖还在睡着她就出去打了个电话，就没想到上午薛霖可能没吃饭。看着薛霖一张脸上难以掩饰的喜悦，突如其来的愧疚感让杨帆有些窒息。 “那个……那个……这里有五百块钱，薛霖的住院费和药钱我已经交过了，这两天还是麻烦你多照顾一下薛霖。”说着杨帆从包里拿出来了钱放在了桌子上。 “不用不用，我这也是应该的，都是朋友。” “我饿了。”薛霖对于两个人的客套有些不耐烦。 “哦，我给你打开。” “我，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薛霖你有什么情况记得给妈妈打电话。”杨帆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在楼道里的时候，她不断地问自己：你是个好母亲吗？应该是吧？有谁能二十年如一日地呕心沥血照顾自己的孩子？你不是个好母亲，也对，有谁能对自己的孩子十几年不管不顾？ “你拿着自己喝？”许霂打开盖子递到薛霖面前。 “手没劲儿。”薛霖抬起眸子看着薛霖。 可这样的表情加上话语在许霂眼睛里完全变了味儿，它更像是一种撒娇。 “行吧，那我就喂薛大少爷喝粥。”许霂无奈地拿起了勺子。 其实薛霖是不喜欢皮蛋的味道的，但是这个粥的味道却正好，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入口即化。 “跑了一公里给你买的，感动吧？”许霂看薛霖吃得开心故意说道。 薛霖抬眸看了看许霂没有说话，但是一张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还有包子，吃吗？” “嗯！”薛霖重重地点点头，略显乖巧地抬头，认真地盯着许霂，看着他忙碌。 薛霖觉得自己的心，它原来是空荡荡的，但是现在它被某种东西填满了，既温暖又充实。像飘荡了多年后终于能够安定下来的安心感。 “三鲜和香菇，吃哪个？”许霂看着盒子里的包子问薛霖。 其实他明明知道薛霖现在有了精力，不可能吃不了饭拿不动碗筷，但是，今天的薛霖乖巧地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为他做点什么，想要去……该怎么说，就是，就是宠着。 “都好。” 盯着许霂的眼睛，薛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 吃完饭许霂把垃圾收拾了一下扔到了外边儿垃圾桶然后坐在了薛霖旁边的凳子上。 “干嘛这么看着我？”看到薛霖一直盯着自己看，许霂有些好奇。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许霂也回应着他的目光，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倾下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喜欢你！” 四目相对，二人眼中尽是彼此，这让薛霖有一瞬间恍惚了。他在想，如果这个人能一直在他身边，能一直这样陪着他就好了，如果他说的喜欢是真的就好了。 “发什么愣呢？”许霂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能让这个傻子就那样愣在那里，不觉得想笑。 “想你怎么喜欢上我！”薛霖顺着他的玩笑话说道。 “下辈子吧你，刚陈老师还说你要是不舒服就在这儿待一天，如果没事儿就让我们赶紧回去，我看你这，也没事了。” 许霂赶到医院的时候薛霖正昏睡着，他着急问医生薛霖这是怎么回事儿，毕竟平时身体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晕倒？ 医生说人没啥事儿，就是普通感冒，这阵子气温变化大，很正常。 “医生，要不给他做个全面检查，他平时身体挺好的？” “他就是普通感冒，正是平时身体好，所以突然来个病，身体受不住了呗，没事儿啊别担心，你现在去给他买点儿吃的比什么都重要。” 第38章 我们在一起吧 “妍菲？你昨天怎么没来？” 宋妍霏刚走到教室就听到赵落跟自己打招呼，但是对于他的问题，宋妍霏明显不自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家里有点儿事儿，就请假了。” “哦哦，你们同桌俩真行，一个生病住院，一个有事请假！”赵落说道。 “生病住院？”听到他说薛霖生病宋妍霏皱起了眉，“怎么回事儿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昨天许霂还请假去陪他了呢。” “许霂？”听到赵落的话，宋妍霏忍不住重复这两个字。 “嗯啊，”赵落说完便转过身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宋妍霏站在自己的位置边儿看着那两张隔着一条过道的桌子，心里泛起了涟漪。 “听许霂说，你昨天进医院了？”宋妍霏坐在位置上手支着脸问薛霖。 “嗯。”薛霖也不看宋妍霏，自顾自地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抽出了一本儿物理习题集。 “许霂对你真好。”宋妍霏由衷地说。 没等薛霖回应，许霂从前门儿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布置老师给的任务。 宋妍霏侧脸看向一边的薛霖，他正抬着头无比专注地看向讲台，目光落在最上面的那个人。 薛霖看向许霂的眼睛里散发着光，是崇拜，羡慕，还有专注，嘴角弯弯的流露着喜悦。宋妍霏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地很强烈地，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上了四节课，薛霖早就饿得肚子叫，他倒是好奇许霂为什么每次都能下足了功夫在学习。难道真是精神食粮能果腹？ “许霂，一起出去吃饭吧？” 没等许霂先问薛霖要吃饭的事儿，一边的宋妍霏绕过薛霖直接喊许霂去吃饭。 “好啊，我们三个一起，你有想吃的吗？”许霂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来收拾桌子。 “我们……去吃那家螺蛳粉儿吧？”说到螺蛳粉三个字，宋妍霏眼睛都亮了。 “呦呵，没看出来啊，你居然吃螺蛳粉？”许霂有些不相信。 “如此深入灵魂的美味，我怎么可能不吃，走吧！”说着宋妍霏已经等不及要先出教室门了。 许霂伸出胳膊搭在一旁的薛霖肩上，两个人在后边儿跟着宋妍霏。 “姜楠？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准备出去吃，要不，和我们一起吧？” 一出门儿直接撞上隔壁的姜楠，这让许霂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收回了胳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姜楠。 “你们要去吃什么？”姜楠的眼睛有些发亮。 “螺蛳粉儿！跟我们一起去呗？”宋妍霏抢答。 “啊……吃这个啊？”听到螺蛳粉，姜楠的脸色变得为难了起来，“这个……我妈妈说不让我吃，而且她等会儿要给我送饭，你们去吧！” 姜楠说的时候有些难掩地惋惜，或许她并不是惋惜不能一起吃饭，只是惋惜不能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 “啊，那好吧，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许霂看着姜楠，很认真地问。 “不了，你们吃吧，我现在就是去门口等我妈妈过来。”姜楠解释道。 “那……好吧！”许霂有些失望地表示。 “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了，我先过去了。”姜楠一边说一边已经朝楼梯口走去。 “看来班长也有完不成的事儿呢？” 早就看穿了许霂姜楠两个人事儿的宋妍霏站在一边忍不住开玩笑。 “有些事，说不上来该怎么做，走吧！”许霂感叹一句后起身离开。 薛霖落后了半步，看着许霂的背影，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般下午放学的时候许霂会趁着那几十分钟的时间去球场打球，薛霖从前这个时候只想找个地方吹吹风，但是他这次很想去看看他的日常到底是什么样！ 他平时不大怎么在学校里走，顶多和许霂一起去食堂买个饭，今天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他竟然觉得没有往常那样让他产生呼吸急促的感觉。 走到操场边上，薛霖远远就看到了篮球场上的那个白衣少年，真的很远很远，但他一眼就看到了。 薛霖绕着操场边儿走到看台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操场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男生打打闹闹，女生两个手牵手慢悠悠地吃着东西散步的，跑步的，也有小情侣偷偷牵手的……但这些人吸引不到薛霖的目光。除了远处篮球场上的那个少年能让他的目光驻足。 或跑，或跳，身姿矫健，或严肃，或脸上洋溢着笑，哪怕挥起胳膊擦擦汗，许霂都是在球场上展现的最年轻最青春的昂扬姿态，就像他平时一样，永远热情，永远积极向上。 “哇哦，你居然会来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的女生让薛霖把目光收回来，转过头，他发现是宋妍霏。 薛霖对宋妍霏的初印象就是白裙马尾热情，就是那种很干净很单纯的女生形象，但是两个月下来，宋妍霏或许和他认为的完全不一样。 就像现在，她穿着一身在学校里近乎违反穿衣限制的夸张衣服，黑色工装套装马丁靴高马尾，薛霖看不出来她有没有化妆，但是她比往常更冷艳。 嘴里叼着个棒棒糖，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臂，面无表情，略显冰冷的眼神也望向刚刚薛霖望向的那个方向。 “没事做。” 宋妍霏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薛霖，将棒棒糖从口中抽出来举在一边，“你无聊？我带你去做点儿有趣的事儿吧？” 宋妍霏皱着眉问了一句后，表情又迅速变化，变得有些兴奋。 “算了。”薛霖直接拒绝，他对别的事并不感兴趣，现在也只想在这儿坐会儿。 “哇哦，你看班长，好受女生欢迎啊！”宋妍霏示意薛霖看过去。 应该是休息了，许霂往球场边上走的时候，那边儿的女生都在欢呼，等他走近了，一瓶瓶的水递到了许霂的身前……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但薛霖感觉到了一种压抑感，这让他很不舒服。 薛霖起身就要往外走，身后的宋妍霏也站起身，看着薛霖的背影，嘴角弯得更狠，再次将手中的棒棒糖塞进口中。 薛霖在前边儿走，宋妍霏在后边儿不紧不慢地跟着，突然，后边儿的人突然跑向了前边儿的人，拉起他没有防备的手朝一个方向跑去。 这是第二个人拉着他跑，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是他的动作并没有跟上大脑的指令。 两个人跑到了学校已经当做堆放杂物的一栋楼里，宋妍霏推开一扇门，里边儿全是些柜子，是之前淘汰下来的更衣柜。 “来这里干嘛？”薛霖觉得奇怪，但是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看向了四周。 这里鲜少有学生老师会来这边，除了学校的巡逻保安。 “你不觉得这种秘密基地很好玩儿？”宋妍霏的口中依然是那根棒棒糖。 薛霖看向宋妍霏的时候，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轻佻和其他的他说不上来的情绪。 “一般！”薛霖说着实话。 “我也这么觉得！”听到薛霖的评价，宋妍霏挑了挑眉跟着说道，然后起身走到了薛霖身边。 “回……” 薛霖的眼睛慢慢睁大，看着眼前这双也无限放大的 眼睛。 宋妍霏踮起脚尖亲上了薛霖的嘴唇。 薛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僵住了，连脑子都是，要不然怎么会做不出来任何反应。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脸上的温度在快速攀升。 相对于薛霖的错愕，宋妍霏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看向薛霖。 两个人的姿势很……奇怪，女生比女生高但很明显这把是女生占主导权的一方。夕阳透过窗户射了过来，灰尘在光线里快速飘浮着，就像此刻某人的心情，跌宕起伏。 女生身上的味道和男生身上的不一样，女生更多了一丝甜，薛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气。 薛霖惊恐之余甚至忘了躲避，两人就这个动作维持了大概十几秒钟，薛霖终于反应了过来向后倒去，直接撞上后边儿的更衣柜。 宋妍霏看着薛霖的窘状，忍不住笑了笑，“你是不是还没被人亲过？” 薛霖这次能确定自己的脸应该是红了，因为他伸手碰到自己脸的时候，真的很烫很烫。几乎是落荒而逃，薛霖几步跑出了那栋楼，朝教室方向跑过去。 他真的傻了，他为什么要跟宋妍霏来这里？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这算什么？ 他不明白不清楚不理解，他很清楚这种感觉和许霂不一样。 “我有一个提议，我们在一起吧？一个人孤独挺孤独的，我陪你一起。” “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 …… 这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环绕，这是在游乐场的跳楼机上，宋妍霏对他说的话，他以为只是说说。 薛霖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事儿，未接触过异性，而宋妍霏，无论是因为谁或者是时机刚好，她确实走近了自己的生命。 薛霖不能否认，他确实会偶尔关注到这个女生，看她自信张扬，美丽洒脱，又能看到她隐藏在外表下的不同，但是，这并不能当做这是今天这件事的原因。 薛霖跑的太快以至于许霂在后边儿喊他都没听见。 一直到位置上，薛霖的心脏还是跳的飞快，或许是因为跑得太快吧，薛霖这样想，但是他的精神却一直还是紧绷着。 “噗……噗……” 薛霖被身后的触感惊到了，转过身竟然是许霂。 “你后背上这么多灰啊，去哪儿了，刚叫你你都没听见。”许霂继续拍着，一边说道。 “我……” 薛霖转过头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就看见宋妍霏扬着一张笑脸，目光刚好与薛霖相撞。 第39章 两个选择 “宋妍霏又请假，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许霂问薛霖的时候薛霖正在发呆。 “啊，哦，不知道。”薛霖看着许霂漫不经心地回应。 薛霖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宋妍霏昨天的举动让他思绪万千，脑子里全是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儿，认识的一张张脸，最后停在许霂和宋妍霏的位置上。 当初，他之所以答应来这个学校也只是不想去精神病院，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得到什么，但是他没想到他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遇到这些人，会遇到这些事，会让他隐约找到了正常人生活的快乐。 他从未对这个世界对身边的人抱有任何希望，但是在许霂这里，他却觉得自己好像不止多了希望，更有欲望。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照顾，包容，付出，温暖，这是他从进武校后从未感受过的。 他从被动接受许霂对自己的好，到愿意去接受，直到现在，他开始有些怕失去许霂以后的生活。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变得贪心不足，因为他时常会想到薛霖总有一天会离开他，比如大学，比如爱情。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是他心里却有一种声音不断在告诉自己，他，不想被许霂抛下，不想再一个人。 至于宋妍霏，他总觉得宋妍霏一直在关注自己，但是宋妍霏也并没有什么过分举动。对于昨天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薛霖真的有些懵，他不知道宋妍霏到底什么意思，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虽然没接触过感情的事儿，但是亲吻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可是他平时并没有和宋妍霏走得很近。第一次单独吃饭时候的交流，游乐场的近乎告白的话，到昨天的亲吻，他没有像排斥别的异性一样从心理排斥过宋妍霏，甚至昨天他生理上的反应，可总不能说这就是爱情吧？ 或许真的快冬天了吧，第三节课下课，外边儿一阵风刮起来就没再停，到下午吃饭的时候天色已经阴沉的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外边儿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慢慢越来越大，伴着秋天的凉意，风吹进进教室真是让人觉得清冷。 又下雨了，晚自习下课许霂站在栏杆处望着外边儿的天有些郁闷，他缓缓抬起胳膊将手伸进雨里，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衣袖。 头顶突然就多了一片阴影，抬头，居然是一把伞，许霂回头，竟然是薛霖，这倒真的让他意外，“你居然带伞了？” “只有这一把了。”薛霖耸了耸肩说道。 “那就不用淋雨回去了。”许霂回过头看向外边儿的风雨。 下雨有什么好怕的，如果身边一直有人陪的话。 俩人很自觉地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走出学校大门，雨好像小了点儿，不过只是稍微小了一点儿。 “你怎么突然带伞了？” “看天气预报了。”薛霖面无表情地回答。 “……哈哈哈”许霂被噎了一下，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好聪明！” “谢谢夸奖。”薛霖少有的好心情居然会去接许霂这种无聊的废话。 “哇哦，我发现你最近话变多了。” “有，有吗？”薛霖有些尴尬，他自己是没有发现的，只是，只是许霂问了他就回答了而已。 薛霖已经忘记了以前自己只听自己想听的，回答想回答的，而现在只要许霂说的做的薛霖都会给回应，当然，这只对他！ “这样挺好的，真的。”许霂看着薛霖，脸上淡淡的笑容，极为真诚。 从一开始，高冷不可接近的冰块到现在慢慢融化成水，许霂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但是他很开心看到薛霖这样。他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再是所有事都自己扛，不再是冷冰冰的。 两个人慢慢往前走着，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夜晚既安宁又热闹。 一路上许霂撑着伞，伞总是偏着，他怕薛霖淋着，毕竟他感冒都还要在医院住一天，真是让人担心。 薛霖后知后觉看到了许霂右肩膀已经湿透，直接伸手接过应该是夺过许霂手中的伞，从后边儿绕到了许霂的右手边。 “喂，你干嘛？”许霂被薛霖的一顿操作惊住了，但他好像也知道薛霖想干什么。 “你别淋着！”薛霖换了手撑好雨伞，目光向前，漫不经心地说道。 许霂看到了薛霖像是复制自己动作一样把伞偏得更狠，无奈地低头笑了起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他抬起胳膊揽住了薛霖的肩膀，让两个人靠得更近，这样不就不用一个人淋雨了。 薛霖看了一眼许霂搭过来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轻快的笑容。 一辆车飞速来过， “小心！” 薛霖在车过来的一瞬间，右手拉住许霂的胳膊转过身体挡住了许霂。许霂抬头看向薛霖，他不明白薛霖这是干什么。 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正面贴到了一起，许霂知道自己比薛霖矮了一点儿，但今天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一起，他才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差距。 许霂站在这里只能和薛霖的鼻梁平视，微微抬起眸子，看到薛霖也正在看向自己。 突然的贴近也让薛霖在冰凉的雨水味道里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气味，在他低头的瞬间正看到许霂也刚好抬头。 四目相对，薛霖尴尬地避开。 直到那辆车走远，薛霖才若无其事地松开他的胳膊恢复到原来的位置。许霂这才反应过来，车辆开过溅起来的水全都到了薛霖的背上。 “没事儿，回去洗洗就行！”看到许霂盯向自己的后背，薛霖很随着地说道。 “你至于这么贴心吗？”许霂沉了一口气，问道。 “我乐意。” 许霂望向身边这个男孩儿，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却经历了那么多换做是自己或许根本不能承受的事儿，如今却又能如此真诚地对自己，这让许霂既感动又心疼。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两个人沉默了大概五分钟，薛霖忍不住再次开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觉得，你觉得……”薛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你说吧，我们能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觉得什么是爱情？” “你？”听到这个问题，许霂看着薛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薛霖会问这个问题，肯定是他有什么情况了。 “不说算了。”薛霖对许霂的反应很不满意，想要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我觉得爱情就是，你会想要和她待在一起，哪怕是做道题也行。”许霂说着的时候嘴角也缓缓上扬，“会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她不舒服你会担心，出事会想帮她，受欺负会想帮她出气，你会时时刻刻脑子里都想着她，”许霂说着缓缓低下了头，“最重要的是，你会想和她的未来，你会想永远地和她在一起。” 许霂说着的时候，抬起头望向了远方，昏黄的路灯映着大雨挡了远处的视线，但雨总有停的时候，不是吗？就像有些人，即便现在没有希望，那以后呢？ 薛霖没有说话，他在想许霂说的话，好像和宋妍霏并没有这些想法。 “怎么，你要跟我回我家？” 走到薛霖的小区门口，薛霖甚至都没意识到已经到家，抬头确认了一遍之后才接受。 “那怎么办，要不你把伞给我？” “哦！”薛霖下意识地把伞递给了许霂。 可刚递过去薛霖就后悔了，他明明可以说让他住在这里的，哪怕是没说住在这里也可以说自己可以把许霂送回去再回来，然后就省得淋湿了。 但是，他始终没有说话。 薛霖从小区门口的檐下走了出来，任凭雨冲刷着他的脸和身体，眼睛却望向雨幕里逐渐模糊的身影。 回头望向从学校回来的路，这段距离越来越短了，能一起走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不是真实的距离变短了，而是…… 回到房子里的薛霖冲了个澡后直接换上了那套许霂那天洗过的衣服。 衣服上是许霂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躺在床上的薛霖忍不住抬起手将衣服撩起，盖住了自己的脸。 第二天，许霂看到了薛霖穿的那套衣服问了句，“洗的干净吗？” “还好，你，用什么洗的？” “洗衣液，薰衣草味道的，味道很好闻。” “很好闻。”薛霖看着许霂的眼睛回答道，这个他确实觉得很好闻。 “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见还没上课，许霂往前探了点儿身体饶有趣味地问薛霖。 薛霖摇头不知。 “是等待爱情。”许霂的目光移向了远方。 薛霖愣了愣，看向许霂的侧脸。 宋妍霏来上课了，但是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薛霖打招呼。 “怎么请假了？”许霂问道。 “在家里清理一点儿东西！”宋妍霏笑得灿烂。 “你学习那么好，班主任今天还说班里人要请假除非像你一样每次都拿第一就可以请！” “哇哦，那我岂不是要成班里人的公敌了？” “哈哈！” 上课的铃声响起，老师进来了。 “我没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薛霖下意识上身后退，转过脸看到宋妍霏正故意凑近他，眼睛里含着狡黠的笑意。 “我……”薛霖努了努嘴没有说话，但表情与身体的慌乱让宋妍霏忍俊不禁。 “你你你……你什么你？那个……不是你的初吻吗？” “我……”薛霖想反驳，但是他却组织不了语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也是我的初吻哎，你也不吃亏啊？”宋妍霏再次凑近薛霖，完全不顾现在是上课，老师还在上面讲课。 薛霖被宋妍霏的举动逼得面红耳赤，宋妍霏不断地想要靠近他，薛霖只能一直后退，他实在受不了了，一挥手将桌子上的书打落在地上，在班上人看向这里的同时，他俯身去捡书。 “上课呢，思想集中！”老师敲着黑板提醒其他同学继续听讲。 薛霖低着头直到觉得其他人没有再往这边儿看他才缓缓起身。 许霂正在看着他笑，然后用唇语对他说，“好好听课。” 薛霖尴尬地坐直，再往另一边看，宋妍霏支着脑袋也在盯着他笑，薛霖慌张地转过脸向前看，假装看着黑板。 “我们约会吧？” 听到这几个字，薛霖再次瞪大眼睛看向宋妍霏，他不明白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就这个周末！”宋妍霏盯着薛霖的脸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我没空！”薛霖直接拒绝，他不想做一些他无法把控的事儿。 “哦～”宋妍霏脸上的笑意消散，缓缓坐直了身体，将目光转向了讲台上。 薛霖看向宋妍霏的侧脸，她俨然又成了那个骄傲自信、不易接近的女神。 第40章 为他出头 “今天班主任照例要回家，我们出去吃？”刚一下课，许霂扭过头来问薛霖。 “我都好。”薛霖抬头看着许霂，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我也想一起去！”宋妍霏双臂交叉坐的笔直看着两个人。 许霂当然不会有意见，但薛霖转过脸看向宋妍霏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变。 昨天她说的约会的事儿薛霖直接拒绝，第二天宋妍霏来又像从前一样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他打招呼，还要给他讲题。 三个人，薛霖在中间，宋妍霏和薛霖并排走，许霂因为绑鞋带落在了后边儿。 “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薛霖明知故问。 “你会和我一起的！”宋妍霏极其自信地说。 “你俩等等我啊！”许霂追上来伸手揽住了薛霖的脖子，薛霖嘴角微微弯起。 三个人，两个男生一起，一个女生在另一边。 点了餐，但是这个时候店里人有点儿多，估计还需要点儿时候才能吃到饭，宋妍霏无聊地转着头发，看向一边的许霂。 “好无聊啊！” “等一会儿呗，今天又不用回去那么早！”许霂笑着劝道，“薛霖你要不要喝饮料，我给你拿？” “不用，” “我们……打游戏吧，你们俩带手机了吧？”宋妍霏提议。 “啊？带是带了，时间来得及吗？”许霂为难地说。 “怕什么，打不完就吃饭呗，来吧！”说着宋妍霏已经拿出手机打开了游戏。 “要不，来一把？”许霂看向薛霖，薛霖当然无所谓。 “你俩玩儿什么？”进入选英雄界面，宋妍霏问道。 “看其他人选什么再说。”许霂抬头看了一眼薛霖后接着说道。 匹配来的两个人选择了法师辅助，那没办法了三个人只能走射手上单打野。 “你们两个随便选，我都可以！”宋妍霏耸了耸肩自信地表示。 “打野可以吗？”许霂有点儿不相信。 “你觉得呢？”宋妍霏也不说其他的，预选了个玄策英雄，78的胜率，换一个云中君，85的胜率，阿珂，93的胜率…… “野王，我要抱大腿！”许霂看了胜率后，直接拜服。 许霂选择了狄仁杰，宋妍霏选择了阿珂，薛霖选择了凯。 宋妍霏打野并不拖泥带水，走到一个位置直接抓人配合队友杀人，从蓝区打到下路已经4-0的战绩。 许霂是连连佩服，薛霖在上路稳稳的对战，每当许霂兴奋地夸宋妍霏的时候，薛霖就忍不住抬头看一眼他。 薛霖后来也就玩儿了三四把的凯，技能连招什么也没太搞明白，手生得很。 随着阿珂的指示，薛霖明白她要来抓人了，凯直接出去勾引对面儿英雄，不过对面儿也是在上路打算抓人，双方是一顿操作后，全是残血，阿珂因为技能交完只能离场，这时候就是比拼力量的时候。凯的技能刚好全都好了，突进过去直接收了对面儿三个人头。 “哇塞，牛啊大哥，我还以为你只玩儿辅助呢？”许霂真诚地赞叹。 在听到许霂说薛霖只玩儿辅助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薛霖。 这把游戏打得很快，前期阿珂带起来的节奏即便后期打野失势，但狄仁杰后期起来后打得也很顺利。阿珂切后排，凯在前边儿大杀四方，狄仁杰后边儿补伤害，另外两个队友不断地表示要和他们继续打。 最后的战绩就是阿珂13-4，薛霖9-1，许霂18-10。薛霖唯一死的那一次，是残血闪现过去帮许霂的狄仁杰挡诸葛亮的大招。 “可以呀兄弟，舍身就义！” 薛霖放下了手机有些自豪地看着许霂。 “宋妍霏，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你快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许霂转过脸一脸崇拜地看着宋妍霏。 “我觉得薛霖厉害，后期都是他在打！”宋妍霏将目光转向薛霖，认真地说。 薛霖抬眸的瞬间刚好撞上了宋妍霏的目光，连忙避开。 下午上完课许霂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薛霖知道他要去篮球场打球。薛霖因为不太喜欢那里的环境就没怎么去过，而是选择在教室里做题。 只有题不会了，才能让他很认真地跟自己讲题！ 而今天，薛霖刚做了几道题正挠头不会的时候，班上有同学上来说许霂打球被人撞了，还被同学送去医务室了。薛霖一听到这，放下手中的笔直接冲了出去。 在医务室看到许霂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他涂药。许霂疼地龇牙咧嘴，在看到薛霖来的时候，许霂连忙恢复了一下表情，因为他看到了薛霖脸色瞬间变黑，是担忧夹杂着愤怒。 “哪个班的？”薛霖走近许霂，皱着眉头问。 “打球的，又不是故意的，算了。”看着薛霖的样子，许霂大概猜出来他想要干嘛，连忙就要安抚他。 “撞他的是哪个？”见许霂不说，薛霖直接问一边把许霂送过来的几个人。 “是外校的，今天来打比赛，许霂这一场输了，他们还在打。” “……”薛霖听都没听完，直接大跨步就出去了。 “喂喂喂……追啊，万一干起来怎么办？”见薛霖一脸杀气的出去，许霂连拐杖都没拿就想冲上去拦，摔了个狗啃屎，爬起来赶紧追。 薛霖来到操场上，好像是有一种第六感，就觉得球场上的那个人是，他就站在人群后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后写着白林跃的人在场上打得最凶，虽然他不打篮球，但是白林跃几次三番地想要撞对方球员。 他们拿了冠军，欢呼雀跃，大家商量着出去下馆子。 薛霖看他们要离开，起身也离开。 那几个人走到学校外边拐过一条街的地方，就看到薛霖站在前边，一脸不善。 “兄弟，干嘛呀？”那个被薛霖锁定的人也就是白林跃向前走了几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薛霖。 “故意撞人的是你？”薛霖并不想伤及无辜，虽然他百分之九十确定就是这个人，但是，毕竟许霂说过了，不要随便打人。 “呦，那你这是要报仇还是……”白林跃挑衅地望着薛霖，慢慢弯了嘴角。他倒没想过有人敢惹他？ “是你就好！” 薛霖也不废话，上前几招直接让白林跃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白林跃的兄弟一见兄弟受屈也纷纷上前朝薛霖招呼。但是他们一群人平时能让别人不敢惹也是因为人多，并不是说真的就很能打怎么的，所以在薛霖面前真是……啧啧，被打得很惨。 “给他道歉了吗？”薛霖走到白林跃身前，盯着他问。 白林跃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之前的嚣张了，有些畏惧地看着薛霖。 “哎，我就知道你肯定……哎呦～” “小心……”在许霂出现的那一刻，薛霖已经起身朝许霂走过去，在他摔倒的前一刻扶住了他。 “你怎么又打架？”看着地上的同学，许霂忍不住嗔怪道。 “欺负我可以，欺负你不行！”望着许霂的眼睛，薛霖极其霸道地说。 “谢谢大佬罩着，”许霂忍不住咽了口气，然后回头又看向那几个人，“那个，你们赶紧走吧，今天的事儿就算了，球场上耍阴招太没体育精神了。”许霂拜谢了薛霖后，拄着拐杖看向白林跃一群人。 “哎，我又没事儿，再说这本来也有意外的因素！”目送那群人离开，许霂望向薛霖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奈。 “意外？希望以后没意外了。”薛霖听到许霂找理由，脸色更不好，说完，有些赌气地一手扯掉了许霂手中的拐杖，在许霂失去支撑力要栽地上的时候，他用另一只手将许霂的身体移到了自己的背上。 “老弟，背不动吧！”虽然薛霖这个举动真的很男人，但是他好像忽视了自己也是一米八的大高个，他真的觉得薛霖背不动。 “话好多！”说着，身子一弯，将许霂背了起来，但是为了惩罚许霂刚刚那样说，他故意装作不稳，一个趔趄让许霂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 “我就说了背不动，放我下来，我又不是走不了！”许霂一直在啰嗦。 “好了，没有人会比我还稳的了。”薛霖侧目对许霂说道，嘴角弯弯含着笑意。 宋妍霏站在四楼栏杆处看着下边两个笑得开心的人，嘴角微微弯起，拆开了一个新的棒棒糖塞进了嘴巴里，转身进了教室。 “薛霖？”许霂朝着他的背影喊。 薛霖听见了，但是他并不想回应他，因为今天的事情，他还在生气。 “薛霖你给我站住！”见他不回应自己，许霂冲着他大喊！ 薛霖还是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你还不理我是吧？行，你别后悔！”许霂对着他的后背威胁着，抬手就将拐杖扔到了垃圾桶里。 薛霖听到咕咚一声后就忍不住回头，没想到失去拐杖的许霂正一只脚蹦着往前走。 这让薛霖慌忙地跑到他身边，扶着他，顺手把拐杖捡了起来。 “走开，你不是不理我吗？”许霂推开薛霖。 “……”薛霖无奈地再次扶住薛霖的胳膊和腰。 “别碰我！” 一直被许霂推开的薛霖受不了，索性走到许霂面前，直接弯下腰，不等许霂反应过来直接将他背到身上。 “你放我下来！” “不放！” “你不是不理我我吗？永远别理我！” “就不！” “你真是蛮不讲理！” “没错！”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哼，不真诚！” “那你说怎么样？” “这样吧，以后我只要叫你，你就得回应我。” “嗯。” “薛霖？” “我在。” “薛霖？” “我在。” “薛霖薛霖薛霖？” “我在我在我在。” 第41章 你喜欢他 接下来的几天就换做了薛霖骑车载许霂，到学校之后将许霂背上四楼。 “医生都说了我只是扭伤了，只要不用劲儿就没事儿的，”许霂趴在薛霖的背上说道，他是觉得这样麻烦薛霖不太好。 “哦，那你想残疾喽？”薛霖挑了挑眉反问他。 “没那么严重！” 薛霖不再去理会许霂，而是轻松地把他背到了教室里。晚上回去的时候许霂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非要让他扶着自己，薛霖没办法只得同意。 “许霂，要不要我顺路把你们送回去啊？” 两个人刚把车推出来，就见宋妍霏坐在车子里探出来头笑着问薛霖和许霂。 “不用了吧，我俩骑一会儿也就到家了。”许霂率先开口拒绝了她。 “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哦！”宋妍霏撇了撇嘴让司机开车。 “又要辛苦你了！”许霂煞有其事地先和薛霖道了个谢之后才坐在了后桌上。 薛霖被许霂的举动搞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憋着笑上了车。 “坐稳了吗？要发车喽？”薛霖提醒着许霂。 “系好安全带！”许霂说着伸出了双臂环住了薛霖的腰。 不知道为什么，在许霂触碰到自己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浑身路过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的。 “哇塞，你腰这么细的吗？”为了测量薛霖的腰围，许霂故意抱的特别紧，然后被他的细腰惊叹到。 “你喜欢吗？”听到许霂称赞自己薛霖当然开心，所以问道。 “我喜欢有什么用，要你未来女朋友喜欢才行！”许霂伸出手握成拳轻轻地砸向薛霖的后背。 ……薛霖并不想回许霂这个问题，所以就没开口。许霂见薛霖不搭理自己就自顾自地唱起了歌，薛霖在前边儿骑着车，嘴角的弧度就没有下来过。 “真是谢谢你了，但是麻烦你又把我送回来自己再回去，真是太辛苦了。” 薛霖是直接把许霂送到家里边儿，就差脱衣服给送上床的那种贴心，但许霂却给薛霖准备了一份大礼。 “这是我给你整理的例题和试卷，你今天刚好来了，省得我明天去又给忘带了。” 看着那么厚一沓a4纸，薛霖脸色瞬间不好了。 许霂看着薛霖脸色变化忍不住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太感动了？” “好感动！”薛霖就差咬牙切齿了。 其实许霂和薛霖说了可以住在自己家里，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但是薛霖执意要回去，所以也就没在线上。 第二天五点，薛霖骑着车再跑到许霂家去接许霂。在路上的时候，他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如果住得近一点儿，不就没那么麻烦了？ 老师在讲台上讲题总是让人疲惫，而高三又总是缺觉，薛霖没听几分钟脑子就开始不运转了，他甚至打哈欠想睡觉。 他用右手撑起自己的下巴，看向了窗外，但目光最终落在了许霂身上。 少年最最珍贵的的模样莫过于一张干净的脸配上闪着亮光的眼睛，身上散发着的朝气是让所有年龄段人都会渴望的东西。 白色的卫衣，利落的短发，还有轮廓分明的侧脸，远远的看着就像一幅画映在了另一个少年的眼睛里心里。 而一边的宋妍霏则终于明白了薛霖这个人的想法，原来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指向一个人——许霂。 “你喜欢许霂，对吗？”站在天台上，宋妍霏坐在台阶上好奇地问道。 “你瞎说什么……”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薛霖着实被吓到了，“什么喜欢？”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宋妍霏笑得更灿烂了，“而且，你还那么喜欢他。 “我没有！”薛霖瞬间不淡定了，脱口而出否认。 宋妍霏只是看着薛霖笑着，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如她所料薛霖现在脑子里已经翻江倒海，海浪滔天了。 薛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许霂的感情可能真的不一样，且这个不一样还有答案——同性恋。 从前他听到这个词以为许霂是这种人，他甚至想逃离，可是没想到如今他自己居然和这个词扯上了关系。 自从下午吃饭的时候宋妍霏和他说完这几句话，薛霖的心就没有再平静过。晚自习老师讲的东西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偶尔撞上许霂的目光他也是慌忙躲开。 从前他从没有意识到过有一天会这样，会有人给他对许霂的感情下一个定义，可是今天，这个答案却让他慌乱不已。 “你小心点儿！”许霂坐在后座上就只觉得今天薛霖不止在课堂上思想不集中，就连骑车都是想乱拐，这让他忍不住提醒薛霖。 “啊？哦……不好意思啊！”被许霂提醒，薛霖才反应过来，使劲儿蹬了一脚自行车想让自己思想集中在骑车上。 “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了，许霂原本就抱着的薛霖的身体慢慢靠近薛霖的身体，整个身体与他贴近，脸也靠在他的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许霂的这个动作让薛霖本就慌乱的心更加不定，他不停地吞咽着口水，越想镇定越慌乱，尤其是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许霂脸上的温度传到了薛霖的背上。 薛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动作，但是今天他却如此难以自控。 来这里以前，别说女生了男生他都很少去交流，来到这个学校之后，有不少女生故意找机会和他说话，甚至直接跟他表白，可是他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他只是对那些人真的没有一点点兴趣。 至于宋妍霏……她算一个真正走近自己身边的异性，甚至在许霂的影响下，自己也想试着去靠近这个女生。但是他很清楚这些人和许霂不一样，他更想和许霂在一起待着，哪怕什么事也不做，就只是静静看着他，他都会无比安心。 给许霂送到门口，薛霖就匆匆离开，生怕许霂看出自己什么。回去的路上他车骑得飞快，只想让夜里冰冷的温度降低他内心的火热。 脑子里不断回旋着宋妍霏的话，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心像火山爆发一样更难平静。 他当然知道同性恋是什么意思，那次看完之后就让他差点儿与许霂决裂，而如今宋妍霏提出来，他才认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像她说的那样。 持续的心跳加速和紧张不安让薛霖越想难受，直到他拿出手机，打开屏幕输入框，右手几次握拳后他终于不确定地打下了那几个拼音：同性恋 依然是他曾经翻到的近乎都是谩骂与恶语的帖子， “恶心死了！” “就是变态！” “父母知道不得气的上吊，生这种孩子？” “脑子不正常，心理有病，就该关精神病院，别出来祸害社会了。” “太恶心了，同性恋都去死吧！” …… 看到这些，薛霖吓得手机都没拿稳，直接砸在了鼻子上，不知道是不是砸的太痛又或者长时间的压抑，他忍不住蜷缩在床上，呻吟出声。 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清冷祥和。 寂静的房间里他仿佛能听到自己惶恐的心跳。他伸出手去触碰月光，但他心里想的是许霂，他像是太阳，光芒万丈，温暖无比。 哪怕他再努力想要去睡觉，但是他就是睡不着，耳朵边不断地回响宋妍霏说的话。 你喜欢他？ 可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男女之情？薛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算喜欢了？况且还是一个男生？他想要说服自己宋妍霏只是胡说，但是这个念头出现后就再也没有消失过。 有些茫然的薛霖此刻只能从别人那里寻找答案，比如问百度。 如何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上一个人或者他是否喜欢自己的测试方法，他一条一条对着看。 首先是眼神。他会盯着你看很久（痴汉脸，就是那种看入迷的眼神），而且眼神真的很温柔很温柔，见面看到你他会情不自禁笑出来。 如果一开始不太熟的情况下他还会很紧张很紧张很拘束。薛霖望向天花板，他在回忆自己一开始和许霂相处是不是一开始很紧张，到现在满眼都是许霂！ 其次是关注他的举动，例如社交动态，薛霖会去注意这些吗？这个好像也算。 比如许霂上一条动态就是上周四，薛霖发了一组他们在球场打球的照片。里边儿还有一张是自己在看台角落里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偷拍到的。他当时觉得无聊，觉得难看，但是许霂坚持，他也没办法只得默许许霂发出了，但他应该是开心的，在看到许霂那条动态出来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社交世界里。 还有是他生活的一举一动，比如，听到他的名字，总是下意识地抬头看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儿？比如，看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不舒服？ 再者是渴望，渴望去靠近他，触碰他，和他待在一起，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长久地这样下去？或者想要去照顾他？ 薛霖翻着这些有关于男生喜欢上女生的证据，可这些不就是说的是他自己吗？每一个结果都是让他更加无比确定，这让他的心里更慌乱。 本就睡不着的薛霖在看完那些方法得到答案后更加睡不着了，不停地翻转着身体。他的脑子里全是许霂，第一次见面时候对他和善的笑，带着他穿过拥挤的人群，打开教室带来一身光拯救他，带他跨过内心对黑暗恐惧的障碍……一切一切的样子，不停地转啊转，心里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食，这真的让人心痒难耐。 这真的就是喜欢吗？如果真的是喜欢，他又该何去何从？ 第42章 偷偷藏得住 因为心里藏了事儿，第二天薛霖看见许霂的时候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闪躲，他说什么薛霖也是嗯啊敷衍。 昨晚的结论让他整颗心都在七上八下，完全平静不下来了。 “薛霖，你今天怎么了？看见我脸红什么？”下课的时候，许霂看薛霖，四目相对，薛霖的目光又迅速避开。不仅如此，许霂还发现薛霖的脸色有点儿不正常。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有什么能让他脸红心跳加速呢？”宋妍霏在一旁用手支着脑袋，以一副洞若观火的姿态笑着看着薛霖。 “啊？”许霂被宋妍霏的这句话搞得有些糊涂，他不知道宋妍霏什么意思。 薛霖则转过脸瞪着宋妍霏，一副秘密将要被人揭穿的羞怒，想要用眼神制止她生怕她再多说一句。 “啊……我不说了。”宋妍霏看到了薛霖的警示目光连忙捂嘴状。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许霂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这两个人有事儿，肯定有事儿。 “你去干嘛？”许霂吃着薛霖买回来的饭，看着薛霖匆匆吃完后就朝外走。 “出去转转。”丢下四个字，薛霖就离开了，留下许霂原地困惑。 怎么感觉今天，大家都怪怪的呢？许霂摇了摇脑袋，算了，还是吃饭吧。 放眼望去，大半个世界掩映在橙红色的余晖中。 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空，不远处低矮错落的房屋在背后夕阳的映衬下，呈现出雾霭般忧郁的紫色。 有火烧云的时候，整个天空都会被无比绚烂的霞光覆盖，像波涛滚滚的烈焰。 薛霖望着天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夕阳西下，短暂地脱离现实。 像是专门在等人，在听到身后的响动后开口，“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这样的话？什么话？”宋妍霏故意装糊涂。 “你知道！”面对宋妍霏的装糊涂，薛霖有些烦，微微皱起的眉尖表露了他此刻的不爽。 “啊，你不会是说我跟你说的你对许霂感情的事吧？” “你……”薛霖的眉头皱得更狠。 “我昨天只是随口说说，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听出了薛霖的意思，宋妍霏跳到薛霖旁边，背靠围墙笑眯眯地看着薛霖。 “你……”薛霖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一股怒火升上来。 “哎你别急，别生气啊？”看出了薛霖已经生气了，宋妍霏赶紧缓和，“我……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应该很纠结，所以想确定一下。” 薛霖将脸转过一边，不再看宋妍霏。 “你现在应该是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不确定那种感情算什么？”宋妍霏看着薛霖认真地问，但是薛霖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她继续开口，“不过，我更想知道你对我什么感觉？”宋妍霏凑近薛霖满眼希冀地望着他的眼睛。 “什么感觉？”薛霖被她盯得有些紧张，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算了，我并不在意你对我什么感觉，不过我可以帮你！”宋妍霏转过身体看向远处。 薛霖看向宋妍霏，疑惑地看她准备说什么。 “感情嘛，无非爱情、亲情、友情，我是不相信两个同性之间会有爱情什么的，所以我更相信你们是友情兄弟情，但是既然你现在也很纠结，我倒是可以帮你确定一下。” “怎么帮？” “试一下吧？我们？”宋妍霏盯着薛霖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 “试什么？”薛霖没有明白她什么意思。 “当然是试着和我在一起。”宋妍霏嘴角上扬，看着远方。 “为什么？” “同性之间怎么会有爱情呢？如果你觉得是爱情，那应该就是你的错觉，你又不和女生在一起待过，所以你没有办法分辨感情也自然。” “我没兴趣！”听完宋妍霏的话，薛霖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并不想和宋妍霏有其他的关系，尤其是宋妍霏每次对自己的靠近都让他觉得不自然。 “哦……”宋妍霏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她并没有气馁，“反正，这个事儿看你嘛，你要想一直这样，那你就这样纠结地相处下去。” “这不关你的事。”说着薛霖已经起身准备下去。 “没关系，这周末的约会时间我会给你空出来哦，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宋妍霏朝着薛霖的背影喊道。 秋天的风一天比一天凉，宋妍霏的胳膊放在围墙上，将下巴垫在胳膊上，望着远处的夕阳。 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选择！ “哎薛霖，你今天和宋妍霏你们两个人……”许霂坐在后座上，只是用手扶着车前座的底端。 薛霖低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腰间，莫名地有些生气，在一个极其微小的坡的地方，故意手腕一松，车身瞬间失控就要往一边倒。 许霂被车身突然地不稳吓得伸手拽住了薛霖的衣角，“什么情况啊？” “哦，有个坡！薛霖连忙又将车调整好，车又正常朝前走，感觉到了许霂拉着自己，薛霖有点儿恶作剧得逞地开心。 “开什么玩笑，我走了三年的路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有个坡？”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薛霖不经意地回应着他。 “什么事我不知道？”听到薛霖这么说，许霂疑惑了。 “啊？没什么！我瞎说的。”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薛霖连忙改口。 “哦……难道是？”许霂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抓紧了薛霖的衣角。 “什么？”许霂一激动搞得薛霖也莫名紧张起来。 “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许霂格外激动。 在许霂说出来那句话的时候，薛霖握着车把手的手微微紧了紧，“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我就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老是一个人发呆，说，你想谁呢？”许霂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没，没有！”薛霖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知道了，你不会喜欢宋妍霏吧？”许霂激动地说，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不是！”听到许霂给出的答案后，薛霖稍稍松了口气。 “你说得不是，不是没有，那你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许霂并没有纠结自己猜的人对不对，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你……你话好多！”薛霖真是怕了许霂这样问下去，只能冷了语气说道。 “哎呦，你这还生气呢？”许霂见薛霖语气不对，便不再继续问下去，他可是记得薛霖生气时候的样子。见薛霖不理会自己，许霂故意拉着薛霖衣角向两边扯。 深夜的凉风从许霂拉开的薛霖的卫衣下钻进身体，“哎，冷！” “啊，冷？”许霂有些愣，但很快发现了是自己给他衣服弄透了风，连忙盖住，想了一下后，伸开长臂环住了薛霖的腰。 薛霖被许霂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顺着他胳膊的力气猛吸一口气。 “你干嘛？你不是冷吗？我抱着你你不就不冷了？”许霂说着轻轻打了一下薛霖的僵直的身体，“放松！” 薛霖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忘记了频率，越想放松身体，而身体却越僵硬，只得腿上用劲儿去蹬车，一口气冲出两百米。 直到躺到床上薛霖还是觉得自己心跳加速难以控制，他真的慌了。在宋妍霏没说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么多，更没有如今得纠结慌乱，最起码和许霂相处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地尴尬。 可是一想到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与其说不能接受，而是应该说害怕。他害怕自己会有这样不正常的想法，本来自己精神状态就不好，如果他真的再喜欢上一个男人，那岂不是，岂不是更有问题了？薛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有种窒息般地难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宋妍霏说自己看许霂的眼神是喜欢，因为许霂身上像是有磁铁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去关注，上课地时候，下课地时候，学习，和别人玩闹~他像是有什么毛病一样就想看着他。薛霖尝试着逼自己不去看他，但是许霂又会突然揽上他的肩膀跟他说话，让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他怕自己看他的眼神太明显所以故意减少和他单独一起的机会，吃饭的时候故意叫大家一起吃饭。许霂见薛霖突然如此外向开心地不得了，但是饭桌上许霂和其他人说的开心完全忽视了薛霖又让薛霖无比恼火。 陈瑶公布昨天模拟的成绩单，因为宋妍霏请假，所以许霂又稳居第一。看着许霂的成绩稳稳坐在第一名，而自己的成绩和他却是遥不可及，霖心里是替他开心，又莫名的难过，开心的是他如此优秀，难过的也是他如此优秀。 看着薛霖有些失落地垂着脑袋，许霂连忙去问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考得不好。” “我当什么呢，你要和之前比，而不是和别人比，我看你的成绩就是稳步上升的啊！”许霂倒是挺意外薛霖竟然会在意自己的成绩，不过这也让他有些开心，毕竟薛霖开始上心自己的学习了。 “成绩太烂了。”薛霖有些生气地将试卷窝成一团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哎，别呀，别丧气，努努力，还有半年，说不定我们还能去一个学校呢，再在一起四年！”许霂拿起他的试卷给他弄开，顺便研究起他的错题。 “一个学校，四年~”薛霖喃喃自语，这句话像是提醒了他一样，高三总会结束的，还有大学，还有以后。他抬起头看着许霂的脸，如果能再在一起四年，应该会很好吧？ “想什么呢？又发呆？思春了你？”许霂放下卷子就看见薛霖一脸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伸手给了他一个脑瓜泵。 听到许霂的话，薛霖的脸瞬间爆红，逃也似地飞奔离去。 许霂望着薛霖的背影感觉莫名其妙！ 第43章 我和你才绝配 周六下午回去的时候，许霂说他妈妈回来了。 “哦，我知道了。”薛霖理解的意思是许霂妈妈回来了，让自己不要去打扰他。 看到薛霖的脸色微变，许霂上前揽住了薛霖的肩膀，“下周一就又见面了，你可别想我！” “我……”薛霖被许霂这句话憋的说不出来话！ “你有多久没来这里了？如果你再不过来我可就跟你爸妈打电话了。” 楚江汉打来这个电话的时候，薛霖连家门都没有进去。薛霖其实是不想去的，但是他想到了一些东西，所以犹豫了一下后，迈进家门的脚又退了回来，转身下了楼。 “你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薛霖一踏进房间里，楚医生就笑着说。 “哪里不一样了？”薛霖被他说得有些疑惑，但还是放下书包挂在椅子靠背上，坐在了他的前边。 “眼睛里有光。”楚医生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 “很明显？”薛霖抬了抬眉尖，他倒是好奇这个医生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觉得呢？”楚江汉笑着站起了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绕过薛霖面前的桌子走到薛霖的身后，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压弯了身体将杯子放在了薛霖的面前。 薛霖转过头看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虽然内心不悦但也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他也就停了几秒钟就放开了。 “最近怎么样？”楚江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直接将椅子拉到了电脑前边儿开始打字。 “还好！” 最近怎么样？整体来说确实还好，但是还遇到了一些让他极为头疼的问题，比如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错，要不要聊聊你最近的事儿？”楚医生依然在看着电脑手中不停地打字，头都没有抬一下。 “没什么好说的。”薛霖想了一下，他还是觉得这些事儿不能说出来。 “那好吧！”楚江汉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那她怎么样？” “他？”薛霖不知道楚医生口中的他和自己脑中的他是不是一个概念。 “一直和你一起的那个？”楚医生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双手交叉支起下巴认真地看着薛霖。 “挺好的。”薛霖伸手去触碰桌子上的那杯水，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哈哈，看样子你们现在关系不错，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楚医生注视着薛霖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来一些他想要的信息。 “他，很好。”薛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杯子里的水说。 “那挺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前薛霖一直觉得和人聊天是一种浪费时间的事儿，可是今天他却莫名觉得很舒心。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楚医生看着薛霖问。很显然，他明白薛霖这是在慢慢变好了。 “没什么打算。”薛霖说着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那~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先回去吧！”楚医生欲言又止，但还是表示让他先离开，很多事儿急不来。 “那~我先走了！”薛霖站起身提起书包甩在了肩上，起身向外走，可就当他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步子，踌躇了几秒后转过了身，“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洗耳恭听！”楚医生看着他一脸和善的笑。 “我~”嘴唇蠕动了许久，才鼓起了勇气问道，“我想问，什么是喜欢？” “什么？”楚医生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少年脸上的青涩窘迫又让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家里薛霖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响起了医生的话，“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亿万人群里找到和自己最互相吸引的人，她会是你这一辈子最温暖的力量，盔甲和软肋。” 双手在胸前交叉，食指不停对碰，薛霖现在很迷茫，思考了一会儿后，他拿起了手机。 并没有人给他发消息，他打开许霂的聊天框，上次的记录还是上周的，薛霖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不过他这次可不是找许霂的，而是打开了宋妍霏的聊天框。 “既然来了，那今天就得听我的！”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宋妍霏终于看到了薛霖慢悠悠的走过来，她脸上的笑意愈渐浓烈。 薛霖走到宋妍霏身边停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 “今天我们就是情侣，你要陪我做情侣应该做的事儿。”宋妍霏说着就要牵起薛霖的手，薛霖本能地躲了一下，但是却被宋妍霏直接拽住。 薛霖看着这个女生，他承认眼前这个女生真的非常……长相没得说，身高一米七多，学习好，情商高。如果，如果他明白什么是喜欢之后，会不会真的喜欢这个女生？ “对了，如果你以后要见我……要见你很喜欢的人不要空着手去见她！”两个人牵着手走在马路上，宋妍霏显然心情极好，转过身体看着他的脸说。 “为什么？”许霂有些疑惑。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办法让她开心，有谁会不喜欢收到喜欢的人的礼物呢？”宋妍霏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现在，我想喝奶茶！”宋妍霏将脸一扭，颇为傲娇地说。 “啊……”薛霖有些迷，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但薛霖还是听话地去排队买奶茶。 他也没喝过，不知道要买什么口味，就见前边一对情侣点了两杯奶盖，轮到他的时候他也照着他们的买了两杯奶盖。 “喏～”薛霖将手中的奶盖递给了她。 这让宋妍霏忍不住叉腰佯怒，“你就不能做事做到底吗？就不能给我打开？” 薛霖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女的怎么这么多事儿？她又不是弄不开？ 薛霖尝了一口这个奶盖的味道，瞬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这个东西，怎么这么好喝？ 一口下肚，薛霖觉得还没尝到什么味道就没了，又吸了一大口，天呢，怎么有这么好喝的东西？ 宋妍霏在一旁看着薛霖脸上表情的变化，她都看乐了，难道这个人没有喝过奶茶吗？看着他三四口就解决掉一大杯奶盖，宋妍霏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还要吗？”薛霖指着手中已经空了的奶茶杯子问宋妍霏。 宋妍霏惊了，她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 见宋妍霏没有回应也看到她杯子里的奶茶几乎没下，薛霖转过身将手中的空杯子扔进垃圾桶后又去了奶茶店门口。 这什么操作？ “我们现在去吃饭吧？”宋妍霏喝着奶茶对薛霖说道， “好。”薛霖头都没抬而是认真地品自己的奶盖，这个东西太好喝了。而且，他又没有和别人这么出来过，所以宋妍霏说什么他就都点头答应。 俩人溜达着就在万达找了一家火锅店。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一顿解决不了就两顿！”宋妍霏很开心地说。 薛霖不能吃辣的，所以宋妍霏点的鸳鸯锅，一份菌锅，一份牛油超辣锅底。 牛油锅上面飘浮的全是大的辣椒，厚厚的铺满了一层，红彤彤的让薛霖看着就忍不住吞咽口水，这吃完不会死人吗？ “你……不觉得辣吗？” “我妈妈是四川的，可能遗传了能吃辣的基因！”宋妍霏笑着解释道。 薛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吃饭的全程宋妍霏都吃得特别爽，不停地称赞这家的好吃，完全没觉得辣度超标，她极力地推荐薛霖尝一口。薛霖见宋妍霏毫无压力地吃，他也就尝了一口，就那一口，薛霖就感觉到了整张脸的爆红，细密的汗从额头间不断地滑落下来，嘴巴更是被辣的合不上。 “哈哈哈哈，你也太弱了吧，一点儿辣都吃不了！”宋妍霏看着薛霖这么大反应，给他递水的同时笑得忍不住。 薛霖无语地看着笑得没有形象的宋妍霏，拿起矿泉水瓶一口喝了半瓶。 “等一下，我要给你拍个照！”说着宋妍霏拿出了手机。 “哎……”薛霖要伸手挡的时候，宋妍霏放下了刚抬起的手，一脸得逞的笑。 “你手机给我！” 薛霖还在为刚刚宋妍霏拍自己的事儿郁闷，宋妍霏又伸手要他的手机。 “干嘛？” “你忘了今天要干嘛了？”见薛霖并不直接，所以宋妍霏只能提醒他。 薛霖无奈地将手机递给了宋妍霏。 也不知道她低头打了多少个字，就见她脸上笑容愈加浓郁，薛霖的眉头皱地越来越深。 “喏，给你！” 隔了两分钟后，宋妍霏将手机还给了他。 “你干嘛了？” “你自己看呗！”宋妍霏看着薛霖神秘地笑着。 薛霖虽然有点儿狐疑，但还是打开了手机。他刚打开手机就见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是许霂的！ 许霂不是给他发的聊天消息，而是留言消息。 “哇，这是去哪儿了，和谁呀？” “你干嘛？” 薛霖看到了宋妍霏的杰作，只见一张欲挡镜头的薛霖的照片配着一句：路人视角，一条空间动态被发在了空间里。这让薛霖有些生气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决定自己的东西？ “你偶尔发点儿生活日常，那些人不就看到了你的生活？”宋妍霏解释道。 “哪些人？” “当然是你想让谁看就是谁喽！” 第44章 神明少女 宋妍霏说要玩儿密室逃脱，薛霖皱了皱眉头，他确实不知道密室逃脱是什么，看着宋妍霏一脸兴奋的样子他有些疑惑，但是这个游戏在他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宋妍霏他们就两个人，所以只能和别人组队，刚巧就遇到了另外一波人可以组队玩儿。他们看起来也是学生，一对情侣，两个男生。 宋妍霏这样一个大美女出现，自然成了人群中心，但是鉴于宋妍霏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所以团体里的两个单身的人只能暗自惋惜。 “里边儿可是有真人假扮的角色，所以，你行吗？”宋妍霏靠在入口处玩味地看着薛霖。 经历了上次鬼屋的事儿，薛霖多少都有些有些心理防御，所以在薛霖下定决心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犹豫不决。 “走吧！” 有些东西，他总要去面对，毕竟他不会永远躲在别人的身后。 他们被带到一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响着恐怖的音效，薛霖努力让自己镇定。 此时来了一个任务，需要一个人推开门去外边儿箱子里拿一个镜子，而那种全黑的环境下，即便是另外两个男生，他们也没有开口说想要出去的。 “你怕不怕？” 薛霖还在努力让自己镇定，但是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耳边传来了宋妍霏的声音。 薛霖下意识转过头，虽然他看不清宋妍霏的具体位置，但是他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呼吸。 或许是在女朋友面前为了彰显一下自己的胆魄，所以那个有女朋友的男生自告奋勇地先出去了。 只听见那个女朋友在哼唧了几句后，男生出去了。 没两分钟，男生回来了。 几个人看到了新的任务后，开始起身出去继续。 这个时候，薛霖已经有点儿承受不住了，突然，他的手突然被人握紧，原来是宋妍霏。 她的手有些冰凉，和她的嘴唇是一个温度，这让他有些好奇宋妍霏是身体温度就这么低吗？ 几个人出来后，宋妍霏一直拉着薛霖的手走在几个人的后边儿。 过道里原本昏暗的灯光突然暗了，伴随着尖叫，那挂在半空中的灯泡突然又亮了，然后是暗~明~暗~接着不知哪儿来的风吹来，加上周围得环境，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随着这股风吹来的方向，一阵金属划墙的声音传来，薛霖被这声音吓到了，他感觉到了身体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拉着宋妍霏的手也逐渐失去了力气。 从黑暗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什么东西撞地的声音。 薛霖开始往后退，宋妍霏当然注意到了，毕竟手心里全是汗。她紧紧地抓住薛霖的手，想要给他力量，在知道没有用之后，退到了和他同样地位置，压低了声音对薛霖说，“与其被躲在暗处被恐惧侵袭，不如选择做黑暗里制造恐惧的人。” 忽明忽暗里，薛霖看到了宋妍霏异常明亮又镇定的眼神。 宋妍霏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玩儿，所以她很清楚这里的程序，也知道这里的位置设施，拉着薛霖从一边的过道里打开了一扇暗门一直往前走。 宋妍霏知道npc藏衣服的位置，所以，她拿出来了，然后在薛霖错愕的眼神中带上了那些装饰物。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一只“鬼”，薛霖觉得有些新奇。 宋妍霏在面具下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笑容灿烂恐怖。 他们开始了他们制造恐怖的旅程。 藏在角落里突然出现、偷偷地站在人身后、反吓npc、装死…… 薛霖从前没有玩儿过，虽然一开始还是怕，但是一直跟着宋妍霏后边，慢慢地他也适应了这个环境，开始和宋妍霏配合。 从始至终，宋妍霏都紧紧抓着薛霖的手。 看着宋妍霏兴致那么高地在这里边儿玩儿，薛霖也很奇怪，这和平时的她差别好像有些大，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她？ 可薛霖现在心里又有另一种感觉，那就是为什么，为什么许霂是这样，宋妍霏也是这样？在明明知道他是什么人之后还是愿意接近他，触碰他？ 但薛霖很清楚这两个人并不一样，许霂是带他逃离，带着他逃离一切让他恐惧害怕的东西，宋妍霏是带他亲身感受，把恐怖当游戏，做恐惧的主导者。 当你身处深渊，一个人想拉你出来，一个人选择和你一起沉沦，你会怎么选择？ 从密室里出来，宋妍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标准的露齿笑，大方好看。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还好……”这个是真的薛霖此刻的想法，如果许霂是第一个他去接触的，那么宋妍霏就是第二个进入到他的世界并且得到认可的异性。这种感觉并不像他一开始以为的差劲儿，和在武校的经历差太多。 薛霖没注意到自己盯着宋妍霏看的时候，她的目光也转向了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妍霏将脸转向其他方向，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轻声开口，“看电影吧？” “还要去吗？”薛霖在经过了刚才那个密室逃脱之后就有点儿不想来了，宋妍霏这个人跟他理解的不一样，反差很大。 “走吧，好歹也是出来了，最近出的电影，我等好久了，陪我看一场嘛！”宋妍霏皱着眉头，就像一个乞求糖果的小孩儿。 “那……好吧！” 听到薛霖的同意，宋妍霏脸上瞬间绽放了笑容，双手拉起他的衣袖往前走。 “看什么？”薛霖看着屏幕上放的电影目录，问向宋妍霏。 “嗯……那个！”宋妍霏指着屏幕里的海报板块说道。 薛霖看着那个封面就没有进去的欲望，因为这又是一部看上去就是恐怖的片儿。 “爆米花和奶茶与电影更配哦！”宋妍霏已经在服务员那里手里拿着两杯奶茶，胳膊还夹着一大桶爆米花。 薛霖皱了皱眉，伸手接了过去。 薛霖本来以为这是一部恐怖片，没想到就是一部打架加杀人的犯罪片儿，这让他稍稍放下了心，不过他依然提不起兴趣。 影片里打斗的场景假得要死，不过演员演技还是在线的，尤其是男演员杀人时候的场景属实是让他有些吃惊。 在影院里很多人都发出惊呼声的时候，薛霖看向宋妍霏，昏暗的厅里，宋妍霏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得极其专注。 或许是注意到了薛霖正在看自己，“我觉得他杀人手法不好，不够痛苦。”宋妍霏也看向薛霖，手指着银幕上此刻男演员的脸。 然后，突然转过脸看向薛霖，嘴角上扬有些兴奋地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他死得这么轻松！” 宋妍霏上扬着嘴角，明明是笑着的，但是她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薛霖感觉和她对视的时候，心底竟然有些发怵。 今天一天的同行，他真的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一个全新的宋妍霏，学校里的她优秀自信迷人，这里的她有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 “你猜我以后想做什么？”见薛霖盯着自己看，宋妍霏的笑意更浓。 “做什么？” “我想做个医生，你信不信，这双手能掌控人的生死？”说着，宋妍霏脸上再次浮现笑容，但这个笑容让薛霖不寒而栗。 一般人选择做医生是想要救死扶伤，但宋妍霏那样的语气说出来的，很像是想要杀人一样。 电影还在继续，宋妍霏的注意力再次被电影吸引过去。 原本有一搭没一搭看电影的薛霖现在也只能将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看着男女主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干掉了反派，差点儿生离死别。 电影的结尾，男女主拥抱亲吻，放映厅里不少人小声地欢呼。 薛霖转过头看向宋妍霏，看向她嘴唇的位置。他想起了那天傍晚的那个吻，他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但是他永远记得那天下午。 似乎是注意到了薛霖的目光，宋妍霏也转过了头看向薛霖。嘴角缓缓弯起，眼睛慢慢弯成月牙状，伸出胳膊揽住薛霖的头，然后身前倾凑近薛霖，准确无误地亲上薛霖的嘴唇。 四目相对，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薛霖的眼睛瞪得很大，纵然身体没有上次那样反应大，可是这么突然的行为让他有点儿错愕。 宋妍霏的眉眼更弯了，胳膊轻微用力，使两个人的距离更近，宋妍霏轻轻张了张口，伸出舌尖试探地去触碰薛霖的嘴唇。 薛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心脏开始起伏不定，但他依然是连动都没动一下，没有去回应宋妍霏的动作。 面对薛霖的毫无反应，宋妍霏的眉眼缓缓舒展，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转过头看向大银幕。 仿佛是看明白了什么一样，微微张口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尖，颇有些失望地表示，“原来如此一般！ 薛霖还在想会不会还要再吃一顿晚饭的时候，宋妍霏竟然说今天就到这儿了吧，已经有人打电话催她了。 “嗯！”薛霖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哎，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在一起吗？”宋妍霏站在原地朝薛霖喊道。 薛霖停住了步子，回头看向身后的宋妍霏。 夜幕降临，宋妍霏穿着裙子双手背后，脸上淡淡的笑容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温柔。 “你想跳出深渊还是想和我一起待在深渊里？” 宋妍霏微笑着看着薛霖，想要用眼神去感受他的心意。 我想和你一起陷入泥沼，陪你经历这一切，两个人互相取暖。 “所以这次，你选择我吗？” 这是第三次宋妍霏询问薛霖这个问题，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自己的。 薛霖抬头望向宋妍霏，这句话有人和他说过。 可许霂不同，他在用尽力气将他拉出泥沼黑暗，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在阳光之下和他站在一起。但是宋妍霏，哪怕他在某一瞬间觉得那种感觉很特别但是，那种感觉不足以让他去贪恋。 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和回答。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宋妍霏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说完便垂下了眸子。 远处路口射过来一束光，站在路边的宋妍霏整个身体被这道光包裹着，恍若神明少女，温柔却又清冷。 上车的时候她停了一下，回头又看了薛霖一眼才上车，然后关上了车窗。 第45章 堕落天使 “看着是不错的。”坐在她一旁的男人有些轻佻地开口。 “可惜不是我的。”宋妍霏并没有看他，扬起了头看向远方。 “怎么了，生气了？”男人说着，伸出来的一条胳膊攀上了宋妍霏的右肩。 “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要不然都会死得很惨！”宋妍霏看了一眼肩上的胳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肃杀，警告着一旁的人。 “所以你是怕了？”那个男人似乎很满意宋妍霏的反应，又伸出另一只手去玩弄宋妍霏的头发。 宋妍霏略略思考了一下，眼睛微眯，以极快的速度将一旁已经要贴上自己的男人推到了另一边的车门上，用小臂压着他的脖子。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好欺负吧？”宋妍霏现在是有点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下边儿的人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宋妍霏垂着眸子，眼睛里含着笑意，嘴角弯弯颇为轻蔑地说，“我的爸爸？” “好了，我回公司取点东西，等会儿会让另一个司机送你回去，在家乖乖等着我。”连楚生微笑着看着宋妍霏，只是这笑容让宋妍霏想吐，无比恶心。 宋妍霏一点都不愿意回到那个魔窟里，但是她没得选择，无论连楚生给她的任何的好与坏，她都要接受，要不然，她就会受到难以想象的折磨。 “小姐，你回来了。”家里有佣人接过宋妍霏的东西，拿来拖鞋给她换上。 “他没回来吗？”宋妍霏有些忐忑地开口问。 “先生刚说今天不回来了。” 吃完了饭，宋妍霏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她死死地盯着浴室的门把手，仿佛是魔咒一般让宋妍霏忍不住跌在地上蜷缩在了一起…… 洗了个澡，宋妍霏终于躺到了床上。 每次回到这里她都无法自然入睡，她的床头柜里装着一整瓶的安眠药。 她起来接了杯水，又从药瓶里取出来两粒药，直接吞下。 药劲儿上来后，宋妍霏开始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木头的房子，白色的床单上是鲜红的血迹，宋妍霏睁开眼，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的她只知道此刻她要逃离这里。 穿过丛林，越过溪流，爬过山头……她已经筋疲力尽，脚都已经磨得鲜血直流，可是她不敢停下，因为身后传来的是摆脱不掉的恶魔的笑声…… “你逃不掉的……” “哈哈哈……” “留下来……” …… 啊！ 宋妍霏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身上大汗淋漓，床单已经被她身上的汗浸湿。 她大口的喘着气，拿起桌子上吃药没有喝完的水一饮而尽。她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可心脏剧烈地跳动还是让她呼吸不顺畅。 不知道是不是安眠药的副作用，宋妍霏下床的时候整个人身体都酸软无力，差点儿一头栽下去。她艰难地爬起来朝卫生间跌跌撞撞地走去，直到淋浴的水打在她的脸上，她才终于清醒了一点。 从什么时候她开始生病的？大概是母亲去世，继父正式成为她的监护人开始。 连妈妈自己都奇怪，为什么条件这么好的连楚生会和自己结婚。 母亲第一次带她见连楚生的时候，宋妍霏才十二岁，一个跟着妈妈受尽冷眼过尽心酸生活的拖油瓶。 四十岁，有自己的公司，长年健身让他的身材很好，一张和善的脸，这是宋妍霏对连楚生的第一印象。母亲说他是华裔日本人，那是宋妍霏第一次接触外国人，还是一个日本人。 第一次上门，连楚生给他们做了一桌子菜，三个人坐一起，像极了一家三口。 斯文讲究的连楚生每每望向她的时候总是眼睛带笑，会给她夹菜，让没有感受过父爱的她有些错愕。 吃完饭后，连楚生和妈妈一起陪她去游乐园玩儿，那是她第一次去游乐园。 他非常绅士地问宋妍霏可不可以牵她的手。 他弯着腰站在那，眉宇间全是讨好般的讪笑，似乎被拒绝后会非常难过。 宋妍霏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在得到母亲默许的眼神后才伸出手放进了男人的手心。 他同预期中一样喜笑颜开，还轻轻摸了摸宋妍霏的头。 那时候宋妍霏还太小，不知道甜美的东西也有可能是毒药。就像有些人，戴着伪善的面具来掩盖腐烂发臭的内里。 一家三口的情景就这样留在了游乐园的一张相片上，那是宋妍霏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她也可以有个完整的家庭。 那天，连楚生离开的时候单膝向下蹲在地上，牵起她的手轻轻亲吻，他说会让宋妍霏做他的公主。 第二次上门，连楚生给她带了礼物——一套乐高，那天下午，连楚生陪着她玩儿了很久。 宋妍霏从出生都没有见过爸爸，每每提起也只会惹得妈妈不开心，后来索性她也不问了。可是，她也想有个完整的家。 所以他说的那些话啊，那些包裹着糖霜和蜜饯，无比冠冕堂皇的浑话。后来每想起来，宋妍霏都觉得无比恶心。 妈妈问她，“如果妈妈遇到喜欢的人你会不会生气？” 敏感多疑的宋妍霏在第一次连楚生登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事，虽然心里多少还有些排斥，但是她实在心疼母亲，况且，连楚生这个人，至少目前来看真的还不错。 等连楚生再上门的时候，妈妈说，“我们要结婚了。” 胆怯的宋妍霏只能缩在了母亲身后。 连楚生蹲下身拉起她的手极温和地说，“没关系，不着急。” 那个时候的她还看不明白，那张温和的笑脸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真的很好很好，在母亲的婚礼上，她甚至还亲手送上了戒指，在那之后，他们成为了一家人。 他会在每一个节假日回来陪宋妍霏过节，还会给她准备各种让她惊喜的礼物，基本上在那一年里填补了宋妍霏那十三年里缺失的所有的父爱。 可就在看似温馨的家庭环境下，却全是恶臭 她的房间不允许装锁，那个人会进来，触碰她的身体，有时候是肩，有时候是胳膊，有时候是脸。 最开始的时候，介于母亲的缘故，宋妍霏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心里却还会去解释，可是慢慢地她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儿。 在宋妍霏换衣服的时候，他总会时不时刻意地经过门口。 每当她穿裙子的时候，会夸她身材很好，叮嘱她千万不要和外边儿的男孩子玩，因为那些男人都不是好的。 后来宋妍霏想起来这些话都忍不住恶心，那些男人不好？那他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真正让宋妍霏无法接受的事大概就是从发现连楚生偷看她洗澡吧！ 有次洗澡她在浴缸里有些困了，当她听见动静睁开眼的时候，连楚生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手里拿着浴巾正要做什么。 宋妍霏的眼睛从迷蒙到睁开以至于惊惧瞪大。 看到宋妍霏突然醒过来，他显然惊愕了十几秒钟，“啊……出去……”宋妍霏惊恐地大喊。 连楚生似乎也惊到了，放下浴巾默默离开了。 直到门被关上，宋妍霏在浴室里整个人浑身直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她明明记得门被她锁住了，为什么连楚生还可以进来？他刚刚是想干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宋妍霏的毛孔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被潮水般汹涌的后怕所覆盖。 青春时期的少女心事和身体都像抽条的柳树枝一样迅猛生长，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那天起她开始变得格外谨慎，睡觉都会反反复复检查房间门有没有锁好。以前检查三次，现在强迫症般地检查十几次。” 她不是没有求助，她向自己的母亲表示过，但是却被无视还被骂疑心病。 “连叔叔经常抱我，还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浴室....他是不是坏人？” 妈妈手上的动作一僵，冷冷地瞪着她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语气冷漠而严厉，以至于宋妍霏一下就住了口，可她真的怕极了，所以她再次反驳：“真的，那天你出去的时候，我在浴室里睡着了，醒来就看见连叔叔站在我旁边看着我，那种眼神……” 笑眯眯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如同毒蛇在身上滑过，遍体生寒。 “你李叔叔那是喜欢你，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你不喜欢就离远点好了。”母亲显然不信她的话，“现在我们就是靠着你连叔叔才能生活得这么好，你可别在他面前说这些，省得被说白眼狼。” 母亲的话像是刀一样插在了宋妍霏一个十四岁少女的胸口，让她动弹不得。 从那以后，她再也无法正视姓连的，连声叔叔都不想叫。宋妍霏每天只是沉默地回家，吃饭，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离姓连的越远越好。 她非常讨厌跟连楚生碰面或者对视，那伪善的目光就像在他身上一刀刀凌迟一样。即使在家里不得不碰头，她也会故意离得远远的。 在懵懂的年纪，它成为某种羞于启齿的沉重秘密。 宋妍霏日日防备，精神高度紧张，但姓连的依然面不改色。即使宋妍霏疯狂地躲着他，他也只是笑眯眯的，惋惜地问她，为什么跟他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只有宋妍霏知道他眯眯眼下面的精光，到底藏着多少龌龊的心思。 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并不好过。有时候太痛苦了，她甚至会折磨自己，在别人看不到的部位狠狠地掐、拧，用笔尖戳自己，用指甲划手臂，用那种直接的痛苦，去掩盖心里的折磨。 后来有一天，连楚生洗澡的时候，喊外边儿的宋妍霏给他搓澡，而这恰恰被母亲亲耳听到。 从母亲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得出来，母亲大概心里有数了。宋妍霏以为，母亲会站出来保护自己，但是…… 她沉默了半晌，有些古怪地看宋妍霏，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了几句细节。 得到回答后，她仿佛松了口气，低声道:“不要紧的，这事以后你不要往外说了，烂在肚子里。” 从那以后，宋妍霏不再开口了。 她只是知道了，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在这片土地上，有些事是不能说出口的。 是大人心口不宣的规则，是隐晦不该提及的秘密，是提起就会被骂不要脸的程度。 无比荒唐。 后来，母亲生病了，连楚生说要送母亲去美国治疗，她甚至没和母亲见最后一面。 从那以后，家里除了佣人，就只剩下她和连楚生了。 还没从母亲离开的悲伤中缓过来，一切情绪就被恐惧瞬间倾覆。 宋妍霏洗澡的时候，他会直接站在外边，“在我的国家，这样做没有问题。” “可这里是中国。”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违反中国法律的。” “没有人会信小孩子的话！” 宋妍霏怕极了，所以她想要去报警，却被连楚生拦在了警局门口，二话不说给她塞进车里锁在了家里。 日日窥探宋妍霏，不再让她去学校读书，选择在家里辅导她。 他教宋妍霏日语，但是她不开口。 他会温柔地笑着用手捏着她的脖颈想要将她捏死。 两个月后，连楚生穿着一身黑衣服，手里抱着一个坛子走到宋妍霏的面前。 巨大的悲伤甚至让宋妍霏都忘记了哭这种本能，只能抱着母亲的骨灰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 “跟我回日本吧，我们会结婚，我们会相爱。” “你是变态！” 后来，他再也不掩饰自己了。 没有人可以救她，在她被拖进房间里的时候。 第46章 为爱吃醋 第二天薛霖到教室的时候，宋妍霏没有来，倒是许霂看样子很早就来了。他正在做题，手里的笔正不停地在桌子上画着。 “你昨天去哪儿了？”看见薛霖来，许霂停下了笔转过脸问薛霖。 “我……”薛霖看着许霂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并不是很想像以前一样有答案要么就说要么不说，这次他的下意识是隐瞒。 “你不会是在家睡了一天吧？”许霂笑着问道。 “呃……”薛霖顺坡下驴，点了点头。 “我发现……你现在会说谎了。”许霂笑眯眯地看着薛霖。 “我……” “嘘……”见薛霖想要解释，许霂又伸出手制止他，“我，不是好奇猫。”说着许霂转过脸去准备上课的东西。 老师进了教室后开始上课，许霂的精神又集中在了讲台上的老师身上。 薛霖侧目看着许霂扬着的脸看得有些出神，但他并没有想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许霂的脸，看他微皱着眉头思考，看他豁然开朗后的开心，看他一张脸永远散发着光芒。 第二节大课间，本来是需要去操场做操的，但是上周学校刚决定取消高三的课间操，所以20分钟的大课间成了高三学生在教室里少有的自我安排的时间。 班上的人有的睡觉有的做题，有的前后桌聊天儿，许霂低着头在做题。 “为什么你学习已经这么好了还这么下劲儿？”薛霖望着许霂，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只有你足够优秀才能去主动选择，要不然就只能被选择。”许霂停了一下笔，将脸转向薛霖回答他的问题，说完继续转回去写自己的题。 “主动选择什么？”薛霖自言自语道。 他的目光扫向班上的人，大多数人都在低着头写着什么，只有一两个在说话或者睡觉，他在想，主动选择又该选择点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许霂话的影响，薛霖也拿出了一套他最为之痛苦的理综卷子。 许霂做完了自己的题后，伸了一个懒腰便转头看向一旁的薛霖，只见他少有地低头学习，这倒让许霂有些意外。 “做题呢？可以呀！”他起身走到了薛霖一旁，瞟到薛霖胳膊下边儿的演草纸，“这个题你看它给的条件是……” 许霂看着薛霖从第一步就已经错了的演算，忍不住开口给他讲思路。 薛霖微微侧了侧身体，让许霂能够俯下身体给他讲题更舒服。 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得薛霖感觉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脸上的温度。薛霖微微抬起一点眸子看向许霂，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桌子上的题目，目光跟着手上的演算不停地转移位置。 “这个思路你明白吗？”许霂低眸看着薛霖问道。 薛霖抬眸望着许霂，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我直接给你讲吧！”说着，许霂索性直接坐到了宋妍霏的位置上，认真给他讲。 薛霖其实有点儿听不懂他讲的是什么，但是见他讲的太过认真，薛霖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缓缓侧了侧身体，准备试着听一下，但是…… “班长，物理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找他一趟。”许霂笔下刚列出了题中给出的几个条件，有同学在门口喊他。 许霂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薛霖，起身朝外走去，薛霖看着许霂离开的身影也是一脸无奈。 他好像一直都很忙，忙他自己的事儿忙老师的事儿，偶尔……忙自己的事儿。所以他不会是属于某一个人的。 老师让许霂帮忙整理一套试卷，没想到整整花费了一堂课的时间。 “老师让我去整理一个东西，有点儿浪费时间！”许霂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从薛霖身边走过去回到了位置上，然后翻找了两下找到了上课要用的书，等着上课铃响。 薛霖微微侧目看向许霂，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动着身体。 看到许霂这样，薛霖脸一扭，脸色变得不好。他将桌子上的演草纸捏成一团随手抛进了身后的垃圾桶。 “哎，薛霖，中午吃什么？”下课铃一响，班上的人已经冲了出去，许霂没有抬头就问薛霖吃什么。 “不吃。”薛霖冷淡地说。 “我们出去吃吧？” “我说我不吃！”薛霖看向许霂的眼睛，冷冷地说。 “那怎么行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能不吃饭。”许霂显然没有发现薛霖现在的语气不对。 “关你什么事儿？”薛霖瞪了一眼许霂后转过身去再也不看许霂。 他明明心里很生气，但许霂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这真让人恼火。 “不是，你这怎么了？生什么气啊？谁惹你了？”许霂终于发现了薛霖地不对劲儿，但是他没来由的生气让许霂一头雾水。 “没人惹我生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薛霖站起身朝外走，在许霂身后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完便再也不回头。 “哎，你……”许霂连忙跟着，但是薛霖走得太快，许霂放好东西走出门口的时候薛霖已经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许霂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他实在不明白薛霖这到底怎么了。 “你，中午吃的什么？”许霂从食堂回来十几分钟后薛霖才从外边儿回到教室，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许霂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嘴。 “你这么在乎我的事儿？”薛霖坐在位置上，微微将脸侧向许霂的方向，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我……我这不看你生气了吗？担心你气的吃不下饭。” 薛霖又盯着许霂看了几秒钟后，缓缓将脸转向了一边。 “那个……我看你的卷子了，这次还可以啊。”许霂有些尴尬地开口。 “哦。”薛霖拿起了许霂口中所说的试卷，上面明晃晃的大红叉也不知道许霂如何说出这违心的话。 “那个，上午那个题我是不是还没给你讲？我现在给你讲吧？”许霂看着薛霖看试卷忍不住再次开口。 “不用了，别人给我讲了。”薛霖也没有看许霂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着。 “哦，那行，你这个，要不要我帮忙给你看看？”听到薛霖说已经有别人给他讲了的时候，许霂才放下一颗心，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于是指着那套刚发的试卷问道。 “不用了……” “四班，午休时间到了，都趴那儿睡觉。”许霂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外边儿的纪律委员站在窗口向他们说道。 许霂还想说什么，但是薛霖直接转过脸背对着许霂趴在了桌子上。他只能郁闷地叹了口气也趴在了桌子上，到底怎么了这是？ 许霂有午休的习惯，但薛霖没有，所以薛霖只是趴在那儿依然睁着眼睛。 过了几分钟后，薛霖缓缓转过了头，刚好可以看到对着他睡着的许霂。 正中午的教室里亮得很，所以薛霖趴在那儿甚至可以看清许霂脸上细细的绒毛，长长的睫毛微微地翘着，一张脸干干净净…… 越是这样看着许霂，薛霖心里越是矛盾不已。为什么他能让自己气到爆炸，他却能跟没事人一样睡觉？ 他在生什么气？生他不给自己讲题的气？还是讲一半走了？还是他猜不到自己想法？ 可是，转念一想，许霂对自己不好吗？当然好，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可能就在精神病院的小黑屋里。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薛霖不可否认的是，就目前而言，这个世界上除了许霂，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是否开心。 其实他也不是生气，他找不到生气的理由，因为许霂对他足够意思，再深的兄弟朋友情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等到许霂睡醒跟薛霖打招呼的时候他发现薛霖脸上的表情和缓了不少，连忙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睡了没？” “不困。”薛霖暼了他一眼便起身朝外走去。 一下午的正课上得薛霖头晕眼花，桌子上的草稿纸也不知不觉用了好几页。他侧过脸去看许霂，只见他也刚好转过脸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许霂是微微一笑，薛霖却觉得没来由地尴尬，连忙转过了头继续看向黑板。 “薛霖，一会儿吃啥啊？”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老师提前走了，许霂看着老师的身影刚一出去就立马敲桌子问道。 “我不吃。”虽然中午的时候薛霖已经想开了但是许霂这样来跟自己说话，他还是觉得别扭。 “大哥，你别这样啊，我这一下午都难受死了，你有啥不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好呗？”许霂近乎崩溃地对着薛霖说道。 薛霖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已经完全不生气了，但脸上还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哥，你是我亲哥，你别生气了，咱去吃饭好吗？我请你！你好歹得让我明白我哪儿做错了好吗？我这都不知道，你不是白生气吗？” 薛霖抬头看着许霂的眼睛，真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一脸无辜。 “哼……”薛霖轻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 “要不点外卖吧，在这儿吃吧，我也不出去了。”许霂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有些无奈地说道，然后直接拿出了手机。 “我看了一下，我就点上次我们吃的那个鱼粉儿吧？”许霂看了一遍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征求薛霖的意见。 薛霖没说话将头扭向了一边。 “一瓶可乐加肉夹馍，可以吧？” “随便！”薛霖不再冷脸只是仍然不去看他。 “那，等会儿一起去取！”见薛霖的脸色缓和，许霂才算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包容着薛霖，他的兄弟朋友那么多，也没见过哪个可以从他这儿获这份待遇。 “你们两个都在啊，我妈妈送来了一份儿饺子，太多了我吃不完，你们要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 许霂还在继续啰嗦地闻着薛霖什么，就见姜楠端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直接放到了许霂的桌子上。 “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饺子的？我都好久没吃过手工包的饺子了，”许霂有些惊喜地从薛霖旁边站起来朝自己位置上的保温盒走去。 薛霖看着许霂惊喜的样子，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了一起。 “我先尝尝……”许霂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哇，太好吃了吧！”许霂眉飞色舞地称赞姜楠带的饺子好吃，一面又扭过来对着薛霖竖起了大拇指。 薛霖看着许霂的样子，眼神从他的身上移向他处。 “薛霖，你也来尝尝啊？”姜楠见薛霖也还没吃饭就邀请他来尝尝。 “不用了，我不吃饺子。”薛霖看了看姜楠，又看了看许霂，面无表情，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开口。 “那好吧！”姜楠耸了耸肩，转过脸看向许霂。 “你不吃真是太遗憾了，超级好吃！”许霂夸张地对薛霖说着，丝毫没有发觉薛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阿姨的手艺也太好了吧，我以后一定要去你家吃，”许霂这个嘴可是最会说好听的了。 姜楠忍不住笑笑，“吃你的吧！” 只见许霂姜楠两个人说说笑笑，难免还上手打闹两下，薛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看一场戏一样。 两个人笑得肆意张扬，充满朝气，像是书中写就的少年爱情一样，看着美好的不像话，只有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即便许霂向他承诺以后会是一辈子兄弟，但是现在包括以后，他都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确定不用我给你洗碗？”许霂指着吃剩下的保温桶说道。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顺手就给洗了，不劳烦你大驾！”姜楠说着已经走出了教室。 姜楠一走，许霂就转过头看向薛霖，嘴还没张开就听见手机响了。 “到了，好的，我现在过去拿好吗？嗯嗯。” 许霂接着电话，薛霖知道是外卖的电话，不自觉地看向许霂。 “饭到了，我去拿。”说着，只见许霂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薛霖的视线里。 等会儿一起去拿……等会儿一起去拿……他说的话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为什么偏偏对他的事儿，他可以这么不上心？ 过了几分钟，许霂急匆匆地将两盒饭拎了上来。 “快，这个有点儿撒了，你吃这个好的。”许霂说着把一个包装完整的外卖盒放在了薛霖桌子上，那个汤都撒出来的外卖盒简单清理一下后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薛霖看着他自然流利地做着一系列动作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总是这样，做一些让他无法拒绝的小事让他忍不住感动。 “你快吃啊，你老看着我干嘛？”许霂嘴里塞着肉夹馍，愣愣地看着正看着自己的薛霖。 薛霖只知道盯着许霂看了将近半分钟，终于忍不住瞪了一眼许霂之后，起身离开了教室。 “喂，你干嘛？”薛霖嘴里的肉夹馍掉到了手里，目光追随着离开的薛霖的背影。 “薛霖，你下次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怎么了，我这个人平时神经大条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你生气了，” 薛霖正坐在台阶上望着天边的夕阳，许霂的声音从后边儿传来，就见许霂端着两份外卖坐在了他的旁边。 薛霖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看回原来的远方。 “薛霖，”许霂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才继续开口，“如果是我惹你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薛霖看了一眼许霂后并没有说话。 “你这样就是默认了，那就是我错了，对不起啊老弟，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许霂见薛霖脸色稍有缓和，连忙抱住了他的胳膊晃着笑着道歉。 “下次不要把我放在一边，如果你不需要我……”薛霖少有的严肃地看着许霂，“我可以远离你。”说完，薛霖站了起来，走到了栏杆处。 许霂终于明白了薛霖今天到底怎么了，“我……我真的没想那么多，而且，我们平时不就是这样吗？”许霂坐在那儿脸都皱到了一起表示极其疑惑，“好了，这次我跟你道歉，我以后不会再忽视你了，好吗？你原谅我这一次，可以吗？”许霂走到了薛霖旁边，抬起手放在薛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 “……”薛霖侧过脸看向许霂，眼睛里隐隐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我发誓，”许霂举起了手作发誓状，看着薛霖垂下了眼眸，他脸上的表情迅速轻松起来，他知道薛霖这是同意了，“那，吃饭吧！” 薛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少年站在栏杆处吃着已经微微有些凉的鱼粉，解开了心中的芥蒂，和好如初，在夕阳下说笑着。 第47章 神明指引 宋妍霏再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周三下午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她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有些魂不守舍，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薛霖因为那天的“情侣”之约，心里有些尴尬，所以也没有开口问，倒是许霂问她怎么两天都没来上课。 宋妍霏怔了一下，显然是因为没有想好该怎么说，沉默了两秒钟后她才说，“呃，家里有点儿事儿，来不了了。” “哦，马上要高考了，时间可要安排好！”许霂笑着提醒道。 “这还用你提醒，就人家这成绩，清华北大都要抢着打电话！”赵落白了一眼许霂。 “我这不也是好心提醒一下！” “你猜你和宋妍霏你俩，高考谁成绩会更高？” “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做两道题，说不定能追随女神的脚步去看看清华北大的门！”许霂拿着书朝赵落虚砸过去。 宋妍霏看着两个人斗嘴，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也逐渐和缓。 “女神，你穿这个不冷吗？”赵落不想和许霂说话，这宋妍霏好不容易来了，所以转过脸正对着宋妍霏一张痴汉脸望着她。 “女孩子当然是要风度啊！”宋妍霏装作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然后胳膊放在桌子上，双手支着脑袋认真地对赵落说。 “厉害厉害！” 明明是秋天了，连薛霖都已经穿上卫衣了，而宋妍霏跟没感觉一样，穿了校服，白衬衣短袖，外套在进教室后便脱下来放在了包里，下边是条中裙，披散着的长发随着她身体的移动微微晃动着。 薛霖看着身边这个女生的侧脸，眼睛，鼻梁，嘴唇，下巴，脖子……那个是什么？薛霖看到了宋妍霏好像有意遮掩的东西。 下午吃饭的时候，宋妍霏轻轻敲了敲薛霖的位置，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许霂因为要给人送东西所以跟薛霖说完就走了，他今天也没有人一起去吃饭，不过他现在也不饿。 宋妍霏坐在围栏的栏杆上，从薛霖进来到慢慢向她靠近，就一直盯着薛霖看着，脸上轻轻地笑着。 “为什么这么看我？”薛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走到她身边，胳膊伸在栏杆上，望着远方。 “我一开始以为我们两个人是一样的，或者很多地方很一样，”宋妍霏不再看他，而是侧仰着头看向天空，“所以来接近你，但是现在发现，我们好像完全不同。”宋妍霏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宋妍霏应该很早就知道的，薛霖这个人与她不同，薛霖是过往不幸，虽然看起来和她一样有病，但他心里并没有丧失对爱对温暖获取的能力，所以当他遇到了一个愿意给他温暖，伸出双手去拉他的人，他会努力抓住。但是她不一样，她曾经也有过希望，但是希望无数次破灭之后，她就明白自己再也不可能变成正常人了，所以她粉饰了自己的一切，让人看起来她完美无比，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比泥潭里的烂泥还要不堪。 只是她太渴望有人能与他一路同行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给他也给自己机会。 “哪里不一样？”薛霖看向宋妍霏。 宋妍霏看向他，露出了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然后开玩笑地说道，“性取向不一样吧！” “你……脖子上？” 在宋妍霏仰头的时候，薛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青印，下午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遮挡，而现在是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展露。薛霖很清楚，那分明是被人掐的。 “这个……”见薛霖关注到了她想要被他看到的地方，宋妍霏的笑容更加灿烂，“这个……是邀请卡，进入新世界的邀请。”宋妍霏的头仰得更深，脸上的笑容是带着诡异的灿烂。 “用不用我帮你？”薛霖脱口而出。 “这个？”宋妍霏显然有些惊愕，手碰到脖子上的青印上问薛霖。 “嗯。” “不用了，这些小事我才不会放在眼里，毕竟来日方长。” 薛霖又看不懂宋妍霏了，她的眼神里带着一股狠戾和轻蔑，也许薛霖很清楚，宋妍霏绝对不是她所表现给外在的那种样子，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 “薛霖，我好羡慕你啊！”宋妍霏双手撑在围墙上，看着薛霖。 “为什么？” “我不不想一个人，可惜，我等了找了这么久始终没有找到，你真幸运，找到了一个可以陪你的人。” 宋妍霏坐在围墙上，双脚腾空地摆动，有风吹过，长发微微飘动着，她的身上有一种寂寥感，是与许霂永远热火朝天完全相反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 宋妍霏说的谁薛霖心里很清楚，只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开口再问。 “你想要的答案！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宋妍霏看着他，一副洞悉一切的姿态。 薛霖每一次靠近或者无意识地试探，她都在一边儿洞若观火，虽然觉得他幼稚，但又……那么地……真诚。 “其实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和跟他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一种是模糊在爱情与友情之间的，一种也就是和我在一起的，正常的异性在一起的感觉。”宋妍霏双臂抱在胸前，给他解释着他想要的答案，毕竟这是她应付的报酬。 “你会因为他开心，难过，你会因为他生气，幸福，你会想要替他承受一切苦难，想要和他走得更远。” 宋妍霏一句句说着，薛霖的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和许霂之前在一起经历过的画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薛霖望向远方的目光变得迷茫。 “你知道该怎么办，你不是一直在朝你想做的方向做吗？”宋妍霏抬起手，勾起薛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我想做什么？”任凭她的手撑着自己的脸，薛霖并没有躲开。 “你是个胆小鬼，你不敢确定自己的感情，想做的事儿你不敢去做，你更怕自己做的决定会成为别人眼中证据确凿的变态！” 宋妍霏轻描淡写地说着薛霖并不想触碰却无法忽视的问题。 “……”薛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双拳紧握。 “两个男人能在一起吗？” 晚霞似火一般燃烧着整片天空，天空被染成了一望无际的橙红色，天边的落日也仅剩一点点光亮。 宋妍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看着他问，见他不说话便转头看向了晚霞。 “……”在宋妍霏看不到的一边，薛霖垂下了头，思绪不断流转。 他在怕什么呢？ 等到那点落日完全消失不见，远处仿佛突然蒙上了一层昏黑，宋妍霏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其实，性别只是区分厕所而已，它并不隔绝爱。”宋妍霏站在薛霖的面前，脸上依旧带着笑，注视着薛霖的脸，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薛霖也看向宋妍霏。 宋妍霏缓缓靠近薛霖，抬起一只手，轻轻覆上薛霖的脸，踮起脚尖，再次亲了上去。 薛霖没有躲也没有推开，任凭她的亲吻。 似乎很满意薛霖的反应，宋妍霏再往前倾了点儿，在薛霖的耳边轻声地说，“神明会指引你做你想做的事，找到你想找到的人。” 宋妍霏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薛霖的距离，然后不再留恋地从他身边走过，薛霖转过身。 她相信有神明会给薛霖指引，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她的救赎，也许她这一生都无法逃离那个魔窟了吧！ 只见宋妍霏背对着薛霖给他挥手再见，留下了一个略显寂寞的背影给薛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第48章 时间会给你答案 第二天宋妍霏的位置就空了，老师说她借读的时间到了，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来了。陈瑶的语气里满是可惜。 如果上天可以把宋妍霏赐给她做学生，那她今年就能完成人生梦想，教出来两个清华北大。 薛霖和许霂同时低下了头若有所思，只是想的什么却不尽相同。 “薛霖，你怎么在这里？” 薛霖在商场看到林源老师的时候，她正在奶茶店门口等人，看到自己后很开心地打招呼。 “我……买点儿东西。”薛霖见这下没法儿躲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打招呼。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许霂呢？”林源看了看四周好奇地问道。 “啊？”听到老师突然点到许霂的名字，薛霖莫名紧张，“他，他，我只是来买点儿东西，现在就走了，他怎么会来？”薛霖有些语无伦次，他本来的意思是想让老师明白，许霂怎么会陪他出来买东西，但是他在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嘴笨，连话都说不清。 “哈哈，我只是随便问问。”看到了薛霖的窘状，林源不想再逗他。 “这杯没有加冰你……哎这是，你的学生？” 林源还在笑着的时候，奶茶店里走出来一个中分短发的男……中性打扮的人，手里拿着两杯奶茶，兴致勃勃地对着林源说道。 “哦，薛霖，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易。”林源有些兴奋地给薛霖介绍着身旁的刘易，和平时在教室里上课的样子差别很大。 “对了，这是我学生，叫薛霖，帅吧！” 林源眼带笑意地望着刘易的眼睛，有些骄傲炫耀地说。 “帅，那……这个给你学生，我再去买一杯！”刘易宠溺地对着林源说完才看向薛霖，将手中剩下的一杯奶茶塞到了薛霖手中。 薛霖没来得及拒绝，刘易又回到了奶茶店。他向林源摇了摇手中的奶茶看向林源。 “哈哈，你不用介意，她就是这样的人，你喝吧，让他再去买！”林源说到那个人的时候脸上总是神采飞扬的。 薛霖本来以为打个招呼就走，但是现在就走不掉了，只得陪着老师在一旁的休闲桌椅上坐下。 林源一直跟薛霖吐槽刘易，但是脸上的笑意却完全藏不住，每隔一分钟都要朝奶茶店方向看去人来没有来。 “她是您的……”薛霖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是我的……爱人！”林源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极其郑重地说道。 薛霖的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个圈子，而且还是他的老师。 “很不可思议吗？”似乎是早就联想到了薛霖会有的反应，所以当薛霖目瞪口呆的时候她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老师，我有个问题，”薛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只能说这难道就是神明给的指引吗？他会遇到一个人给他解开他的疑惑？ “嗯？你说。” “您是怎么确定这是爱情而不是友情亲情？”薛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爱情和友情差别是很大的，爱情是心动、是甜蜜、是专属。比如有些事你只想和她一起去做，但同样是朋友的其他人就不行，你会因为她产生各种情绪，但是其他人只能或多或少影响你的情绪，而且，我觉得在爱情里面，无论你是用兄弟情，姐妹情或者其他别的情感去掩饰，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你想要什么。”林源喝了一大口奶茶，很认真地跟他解释道。 薛霖望着林源的方向，但脑子里却是在想她刚刚说的话，隔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只是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要小，“可是……这样的喜欢，不是不正常吗？” “可你是正常的人啊，正常的人喜欢另一个人，这怎么算不正常啊？你觉得性别是问题？可爱情本来就是多样的，年轻的、年老的、温柔的、暴力的……因为人不同，你遇到的那个人也不同，这和性别没有关系。”林源笑着对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社会不认可同性恋，可这个社会不认可的东西、思想多了去，难道不认可就不应该存在？” 听到林源的话，薛霖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是注入了一道灵力，瞬间清醒，抬眼看向林源。 她可以自信骄傲地说出自己的爱人，还可以坦坦荡荡地和喜欢的人走在街上，这……哪里不正常？ “可……如果两个人相差太多怎么办？” 薛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句心里话竟然说出了口，他看着老师微微诧异的眼神，心虚至极。 “啊……这个……其实无论男女，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的，会不由自主，会弱者思维。不管他多优秀客观价值如何，都会陷入人性中这样一个弱点，都会产生自我怀疑，但是两个人会在互相接受对方的过程中磨合，消磨两个人的差距，直到身体精神完全接纳对方，。” 薛霖没有再回应，而是低下了头思考。 “不过我建议你现在好好学习，藏好自己的感情，不要影响他人生比较重要的一次经历，毕竟高考很重要。而且，即使你想让他接受你，或者你们想走的更远，这都不是说说就可以，需要双方不断努力去缩短双方差距。”林源很认真地劝道，她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人，她很清楚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 “啊？”老师的话让薛霖有些意外，他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我说，你也要努力啊，你要自己足够优秀，才能更有底气地站在他身边。” “我……”薛霖感觉到自己应该又脸红了。 “很多问题不需要追根究底，你只要循序渐进地往前走，时间会给你正确的选择。” 直到林源牵着刘易的手两个人走的老远了，薛霖脑子里还在想着今天林源老师跟他说的这一系列话。 爱情本来就是多样的，它不分性别，弱者思维，时间会给答案……可是他的答案究竟什么呢？ 第49章 不经意地亲吻 薛霖睁开眼看了一下表才刚过五点钟，最近他总是醒得很早。 穿衣服，去厕所，洗漱，出门总共也就十几分钟，离许霂过来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出了小区门就朝左拐走去。 许霂过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薛霖朝这边跑过来，有些昏黑的清晨，路灯还亮着。薛霖刚洗的头发还没有干，一缕一缕的耷拉在耳侧，随着身体的奔跑起伏上下飘动着。 直到他走近了，许霂才发现他手里还提着早餐，“我天，你居然会起这么早，还去买早饭？” “睡不着，就起来了。”薛霖耸了耸肩，顺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许霂。 “少见啊！”许霂接过了薛霖手中的豆浆和包子不可思议地看向薛霖。 薛霖望着许霂的眼睛，笑眯了眼睛。 “走吧，路上吃。”说着，薛霖从许霂手中接过了车头。 “哎，我带你吧，头发这么湿，感冒了怎么办？”许霂拦住他。 “没事，你看我像会生病吗？” 许霂拗不过只得同意，坐在后边，大口吃着包子，一边儿手里拿一个放在薛霖嘴边儿引诱他吃。 少年的笑声在这个初冬的早晨清脆动听。 其实薛霖昨天晚上想林源的话想到了凌晨三点多，心动、专属、甜蜜，这些有关爱情的词汇他们之间有吗？可心动是什么？专属是什么？甜蜜又是什么？ “发什么呆啊？” 许霂见薛霖坐那儿用手支着头神游的样子太傻，忍不住从后边儿打了他一下。 “干嘛？”薛霖反应过来看到是许霂，他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像是怕被发现心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紧张什么？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见薛霖这种样子，许霂忍不住逗他。 “没有！” “行了，知道你没有，我去打球，一起去呗？” 许霂回来就是来拿篮球的，两星期一节的体育课教室里鲜少这么空。 “我不会，不去。”薛霖没玩儿过，所以不愿意去尝试。 “你不学怎么会呢？我教你！你在这儿能干嘛？发呆？走了走了，一起，让你看看我在球场上的雄姿英发！”许霂说着就将薛霖一起拽了出去。 说着许霂将薛霖拽到了篮球场上，找了一个空场地教他。 “我们今天就学投篮，很简单的。” 薛霖看了看操场上的人来人往，有些放不开。 “好了，没事了，丑媳妇儿也要出来见见太阳嘛！别害羞！”看出了薛霖的窘状，许霂连忙上来开导他。 薛霖只是觉得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话是不是有点儿…… “来，我先教你投篮的姿势，姿势不对，以后就很难改了。首先双脚开立，与肩同宽，右脚比左脚靠前一点儿，稍微左倾一点，双手持球于腹部，这个手放在上方，这只手侧方，投篮时双脚蹬地，像我这样脚后跟抬起，然后手上动作是这样，手臂引球向上，出手时手肘向上顶，然后用食指中指拨球将球投出……进球！”许霂站在薛霖旁边一个动作一个细节的演示，投进后有些兴奋地看向薛霖。 薛霖笑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许霂想让他夸自己，但是他偏不说。 许霂抱着球再次回到薛霖身边，将手中的球递到薛霖手中。 “我不行……”薛霖看着手里的篮球连忙拒绝。 “我说你行你就行！”许霂不给他这个机会，还是直接上手教他如何持球。 “这个手指放这里，这只手这样放……”许霂手把手地将薛霖的每根手指的位置都放好。 薛霖就看着贴着自己身体握着自己手的许霂，他没有任何异常，但是薛霖已经紧张到不停吞咽口水！ 许霂有心无意的靠近总让薛霖心跳加快，他脸上永远的笑意是薛霖眼神离不开的磁铁一般的吸引。 被许霂摆弄着明白了准备动作，可是球打出去却连篮板都没有碰到。 “力气太小了，用大力！”许霂捡球过来直接指导着薛霖。 薛霖接过球，这次用了大力气，结果…… “你再用点儿力，我就得跑学校外边儿捡球了。”许霂跑了老远才把球捡回来，对着薛霖嗔怪道，“你动作不对，应该这样！” 许霂站在薛霖身后，伸出长臂，双手直接覆上薛霖的手，整个人在后边几乎半抱着薛霖。 如此亲近的行为，薛霖从前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即便是之前他能接受许霂靠近自己，有身体接触，但他今天才发现，原来许霂对他再亲近他都不会抗拒，甚至内心里是很高兴的。 薛霖侧目垂眸正看到许霂的脖子，下巴……许霂长得好看他知道，但是他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许霂。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独特迷人的魅力，让他不停地想要靠近。 “我还是不行。”一直投不进去的薛霖有些泄气。 许霂接过篮球，运球、转身上篮，一套动作下来潇洒帅气，看得薛霖惊羡不已。 “你再练一会儿嘛！”看出了薛霖泄气想走，许霂想留他。 “算了吧，我不行……” “你……”许霂还要说什么，但球场上有人叫他，“许霂过来一起打啊！” “昂，”许霂本来是想直接过去接波的，但是他想起来今天带了“家属”，所以他只得又挥了挥手。 “没关系你去吧，我坐那儿看你们打！”薛霖见有人叫他打球，他却拒绝，薛霖很明白他这是因为自己，为了自己拒绝他最喜欢的事情……想到这里，薛霖竟偷偷有些开心。 “那行吧！” 篮球场上，许霂穿梭在队员中，他虽然看不懂赛场规则，但是看着他总是投中球再加上队友和一旁观众的喝彩，大约也知道许霂应该是很厉害的。 他的目光一直被许霂吸引着，无论移动到哪里，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所以每次进球后，许霂朝他做的各种小动作他都能看到。 休息的时候，一旁的观众都凑上来送水，薛霖的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夕阳。 夕阳万里，光辉灿烂。 “嘿，干嘛呢？”许霂跑了过来，远远地喊了一声薛霖，手中的一瓶水直接朝他抛过去。 薛霖接过矿泉水，看着许霂坐在了自己旁边拧开水杯，仰头喝水。 “这么多人给你送水啊！”薛霖的语气淡淡的，但是有种淡淡的酸。 “还不是因为我厉害，你说，厉害吗？”许霂一口气喝完了水，身体向后仰，双手在身后支着看向薛霖，讨赏般地问。 薛霖笑着撇了撇嘴，不予评价。 “你这什么态度，看不起我？”许霂上前锁住了薛霖的脖子，上半身直接压在了薛霖身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不过许霂想要按倒薛霖那还是不容易的，体型上相差不多，但许霂和一个练武十多年的一起怎么可能占便宜？所以没几个回合就变成薛霖从后边拉住许霂的胳膊，自己锁住了自己的脖子。 “好了好了我认输。”许霂见吃亏连忙低头认输。 薛霖笑着松手。 “你可真不是东西，怎么这么大劲儿？以后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你碰我我不还手。”薛霖眼含笑意望着许霂。 “行啊！”许霂也看着薛霖笑，“好了，这是我们自己买的水，喝吧！” 薛霖听罢拧开了水瓶，抬起头，喝了一口，其实他并不渴。放下水瓶后，薛霖才发现许霂刚好像一直在看自己，眼神专注。 “如果你跟我们一起打篮球，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你！”许霂望着薛霖的脸由衷地说道，毕竟薛霖这样一个既白净还不娘的男生，如果不是因为认识，大概就连他看了都会觉得嫉妒的男生，着实容易吸引人眼球。 薛霖没有回应他，只是白了他一眼。 “哎，问你个问题啊？”许霂恢复了原来的坐姿，望着薛霖。 “什么？” “宋妍霏是不是喜欢你？”许霂一副了然于心的嘴脸盯着薛霖。 “哪……我……没有……” “你紧张什么？我就是觉得像她这样厉害的女生，对你如此青睐有加，应该是对你有意思，要不然她怎么偏偏对你那么特别？” “没有吧！”薛霖的眼睛飘忽不定，不敢看他。 “其实你每次和宋妍霏在对面天台上的时候，我都能看到。” “我们……”听到许霂这么说，薛霖突然有种被抓到什么把柄一样，一阵心虚。 “没事啊，我很开心你有你的朋友，我希望你开心。”许霂望着薛霖的眼睛里满是真诚，说着，他的目光从薛霖身上转移到了远处的球场上。 薛霖侧目望向许霂，落日的余晖将他的侧脸线条映的更加分明，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像是一幅画。 许霂看着远处球场上的兄弟，身体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薛霖学着他的样子也往前看。 “我跟你说，他们打得……”许霂回头刚好碰上薛霖的脸，两个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之前哪怕距离再近，两个人都没有像如今这样离得更近了。 四目相对，咫尺之间。 就这一两秒的时间，薛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是与宋妍霏嘴唇碰到一起时不同的感受。 那是一种想要更多的冲动，是更强烈的感情，是不想要分隔开这个距离…… “呃……”许霂连忙退后，两个人距离拉开。他也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但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冲他打道，“哦呦，你干嘛偷亲我，太过分了吧！” “我……”薛霖没有话可以说，但是他能确定的是，他现在浑身都在发烫，脸上更甚。 “上课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 说着许霂已经起身往外走，薛霖看着他急忙离开的样子也跟了上去。 “哎哎哎，你看到没，刚刚那两个男生好像亲到了哎？”本来坐在许霂薛霖两个人后边儿的两个女生看着那两个大帅哥一起离开，连忙凑近了身体开始说话。 “我看到了，我天啊，他们两个都好帅啊！” “好像是高三的，有一个是咱学校之前的第一，那个女神叫宋妍霏的也是他们班的！” “天啊，怎么长得好看的都分一起了？” “呀，你刚刚有没有一种感觉，那两个男生他们两个……”说着，其中一个女生用手势描述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对对，我也感觉到了，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那个看黑衣服的那个男生眼神，我都快看到星星了。” “没错没错，他一直笑着看他……” “哇，磕到了磕到了，太甜了吧！” “哇……” 两个女生兴奋地不能自已，互相分享自己观察到的点。 “现在帅哥都流行内部消化吗！” “这样多好，反正这种帅哥我们也得不到，最好也不要留给别的女生！” “那那个宋妍霏呢？又好看学习又好脾气还好！”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她也喜欢女生呢？” “对哎！” 第50章 我欠你们一条命 “徐医生，他怎么会突然就……”杨帆一收到消息就匆忙赶回了医院，满脸着急地看着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自己儿子的主治医生。 她才离开半天，护工就给她打电话说他突然停止了呼吸，人已经被安排送进icu了。怎么，怎么就突然这么严重了？ “他这次情况不容乐观，还是需要……”徐医生满头的汗珠也在向杨帆展示着情况的危急。 “血是吗？用我的，抽我的！”杨帆没等徐医生说完直接伸出了胳膊就要徐医生抽血。 “先前他几次发生状况都是用你的血，但其实我们并不建议用你的，因为你的身体体质各方面都不是最佳的供体，所以……”徐医生意有所指。 “所以，所以最好还是让薛霖对吗？”杨帆垂下了眸子，身体有些无力地塌了下去。 “你们怎么来了？”看到薛海杨帆一起来到自己这里，薛霖眼前亮了一秒钟后连忙恢复如常。 “见面儿连爸妈都不会叫的吗？”尽管难掩的着急，但是看到这样一个活生生健健康康站在她面前的薛霖，杨帆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地生气。 “爸，妈。”薛霖轻叹了口气，轻声喊道。 “跟我们去趟医院！”杨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看着薛霖皱起的眉头，薛海连忙上前拉住了薛霖，满怀慈爱与恳请说道，“薛霖啊，我们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薛霖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握紧。 “那是你哥哥，你还记得吗？”薛海转过脸看向一旁看得出神的薛霖，向他介绍道。 隔着玻璃窗，里边儿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脸上戴着氧气罩的人。薛霖原本就握着的双手此刻握的更紧，双眼死死盯着病床上的那个人，头脑里思绪波动。 看了将近半分钟，薛霖转身就要走，他太明白为什么爸妈会带他来这儿，他真的不想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被薛海拉住了薛霖的胳膊，薛霖转过头狐疑地看向薛海，然后转向杨帆。 “是不是只有这一件事会让你们主动来看我？” 薛霖躺在病床上看着胳膊上的血管，血液随着仪器流入血包里，冷笑着问，但笑容里尽是酸楚。 “终究是爸妈欠你的。”薛海上前拍了拍薛霖的胳膊。 “是我欠你们的，也欠他一条命！”薛霖望向天花板，努力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道。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结果，所以他也并不想反驳太多，毕竟像今天这样的事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 他还能记起来的最早的一次是什么时候他都忘了，就记得有一根很粗的管子，里边儿是红色，他当时就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浑身都很凉，眼前的东西都变模糊了，胳膊上的疼都变得麻木起来……后来去武校的前几年，他同样也要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抽一次血。 “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虚弱，在这儿休养半天再回去吧！”薛海叮嘱完薛霖，也起身离开，留给薛霖一个背影。 他扭过头，看着扎进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直接伸手拽掉，翻身坐起，拿起旁边沙发上抽血时脱掉的卫衣套上，也起身离开这个房间。 薛霖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去了那里。 果然，他们都在。 薛海杨帆两个人互相依靠着站在手术室前，男的强装镇定，女的满眼思虑。 薛霖背靠在墙上，眼神逐渐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难道只是别人续命的工具？ 窗外的日光透过窗户撒进走廊里，忽明忽暗，长长的走消失在没有光明的尽头。 薛霖抬起胳膊将帽子戴上，起身朝手术室的反方向离开。 走到长廊的尽头处，他回头看了一眼，望着与他像是远隔千里万里、千年万年的那两个身影，眼神逐渐冷漠。 薛霖也没有回家躺着，而是直接回了学校。 看到脸色苍白的薛霖，许霂有些生气，“你上午干嘛去了，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不回？” “哦，我没带手机。”他朝许霂摆了摆手。 现在的他，只觉得身体被掏空了一样，头重的想要直接砸在桌子上。 “你怎么了？手上怎么这么多血？”许霂看到了薛霖手上针孔处已经变干的血迹，再加上他昏昏欲倒的样子，给许霂吓得连忙上前扶他，生怕他栽倒在地上。 “我好累啊，”在意识失去之前，薛霖对着许霂说道。 第51章 落泪的少年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夕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位置，每天这个时候，夕阳都会透过窗户照进来。太亮的光照的他睁不开眼，但是这光并没有持续，而是被挡住了。 “他都睡了一下午了，确定不用找医生看看？”赵落问道。 “应该没问题吧？他说自己就是困了，我也没想到他能睡这么久！”许霂回头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的薛霖，也开始担忧起来，“没事儿，再等等，过会儿还不醒的话，就叫醒他，送医院。” “哎许霂，你说他睡个觉你至于饭都不吃还要给人家挡着光？” “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帮忙了。” “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帮我忙？” “你不是没生病吗？” “幸好薛霖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你这种行为就是舔狗！” “你就是嫉妒，哈哈哈……” 刻意压低声音的说话声一字一句地落入薛霖的耳朵里，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许霂坐在桌子上，刚好能够挡住光线的地方，夕阳光照被他的身体生生挡住，金色的光芒将他的身体团团包裹。 “好了，你下来吧，太阳都落山了，被老陈看到又是一顿批。”赵落提醒着许霂。 许霂回头看了一眼薛霖，又望了望窗外天边的夕阳余晖，有些无聊地下来。 “许霂，那个，我刚看到姜楠哭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许霂刚坐到位置上，目光还没从薛霖身上移开，就听见有人叫他。 “什么情况，她为什么哭啊？”听到姜楠的名字，许霂本能地就站起身像是随时都要起身离开。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我就看到她一个人，我不想着你俩关系好，跟你说一下。” “她现在在哪儿？” “在b2那栋楼楼梯那儿。” “谢了。” 说完许霂起身就要去找姜楠，可没走出去两步，他又看向了一旁还睡着的薛霖，两方纠结。 “放心吧，薛霖在班上跑不了的，赶紧去哄你另一个小娇妻吧，哈哈哈。”赵落知道许霂对姜楠的心意，所以帮他做了选择。 “他醒了你跟我说。”认真地叮嘱过赵落后，他又看了一眼薛霖，这才匆匆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薛霖才缓缓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随着他身体移动，原本在他身上搭着的外套也滑到了地上。 薛霖低头去捡，他知道，这是许霂的外套。 “薛霖，你终于醒了。”转过身就看到薛霖已经坐起来，赵落也是激动坏了，“那个，那个许霂出去有点儿事儿，等一下他就回来。” 薛霖点了点头，他都听到了刚刚。 “你都不知道快吓死我们了都，一下睡了一下午，我们都准备给你送医院了。” “我没事了。”薛霖安抚着情绪依然激动的赵落。 “那个，你饿吗？许霂怕你醒了饿，刚下课的时候让别人给你带的牛奶和面包，在桌子上放着呢。” “我现在还不太饿，”薛霖摆了摆手，“我想去厕所。” “那行，我陪你去吧？”赵落怕薛霖有什么不测。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薛霖自己很清楚，他并不是要去厕所。 他往前走了走，踏上了二楼楼梯的台阶，这才隐隐听到上边有女生的啜泣声，以及男生的安慰声。薛霖停了步子，他有些纠结，因为他知道，不该这样偷听别人说话的，但是…… “你要相信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不管你是什么样。” 许霂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在了薛霖耳中，这些话，好熟悉啊。 你和我说过的话，又究竟和其他多少人说过？ “那我们以后也会分开啊？” “其实，我之前一直问你考去哪里就是因为我想和你考一个学校。” 同一个大学，然后就可以真的一直在一起了，薛霖低下了头。 “我们的成绩相差那么多，你怎么和我考一所大学？” 姜楠有些无奈地说着事实，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只能说她比很多学生的成绩好，但是就像和宋妍霏，她们差的就是整个阶梯，同样和许霂这种人相比，短时间内想要追上他也是不可能的。 “我考去哪里都可以，心之所向，即是终点。” 薛霖站在天台上，望着天边偶尔划过的孤鸟，它们同样无依无靠，它们奔波劳累为了生存，而他呢？ 许霂姜楠两个人说的话一直在他耳边环绕，他的内心丧气到了极点。 原来他对他说的所有话，都只是基于一个朋友的身份说出来的，他并不特别。 还有胳膊上的针孔，上午身体里流出的血…… 为什么两个故事，两种悲伤，他一天要经历两次，为什么？ “你怎么又跑到这儿了，我找了你好一会儿，” 听到许霂的声音，薛霖回头看向他。 或许是薛霖脸色苍白看起来确实太过明显，疲惫的眼睛里黯淡无光，一张脸看起来让人既心疼又……又……那个词许霂想不出来，但是薛霖站着的模样真的是让他很心疼。 薛霖没有回许霂，而是看了他一眼之后转回了脸。许霂几步过去站到了他身边。 已经十一月底了，风就没有断过，一阵阵吹过来，吹得人凉飕飕的。 “薛霖，我们回去吧，这儿风挺大的。”虽然他很想知道今天薛霖到底怎么了，但是他不开口许霂也没有多问。 “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的。”薛霖淡淡地说着。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了活着的，你死了，你爸妈会伤心，我会伤心，哪怕是班里的同学都会伤心，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薛霖的话让许霂有些气愤，无缘无故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他们不会伤心，我不够资格。”薛霖的他们指的是薛海杨帆，他们只会会病房里躺着的那个人哭，不可能会想到他的，永远不可能。 “那我呢？我们一起这么久，我就什么也不算吗？”许霂不可置信地看向薛霖问道，“还是我连你朋友都算不上？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把你看得很重很重，超越很多人？” 或许原本没什么，而许霂的这句质问让薛霖想到了他对姜楠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看向许霂。 他想从许霂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看出他为什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不用思考，为什么对任何人都可以说出这些话！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起伏幅度之大，他直直地盯着许霂，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被他的话气到。 薛霖的双拳攥紧，满脑子都是他说的那些话，突如其来的委屈感冲破了他所有故作坚强的堤岸。 “哎，哎，你……你怎么哭了？”许霂也是被薛霖突然的流泪给搞懵了，“哎，我，不是……我……” 许霂手忙脚乱，他哪儿见过男生这副表情看着自己哭的？委屈得要了他的命了快！ 薛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眼确实有些水雾，这让他有些意外，他从前极少哭，在外人面前更是没有哭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站起身就走，但是今天他没有动，而是就那样盯着许霂看，眼睛也因为时间长不眨变得酸困，又有眼泪留下来…… “薛霖，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都怪我乱说话……你别哭啊！”许霂慌了神，想上手又不知道能干什么，只能看着薛霖眼睛里的泪不断地滑下来…… “哎呦，”手足无措的许霂终于还是伸出手去擦薛霖的泪痕，“我以后在再也不说这些话了，我保证。” 看着许霂惊慌失措的样子，薛霖心里百感交集，这是第一次，他在一个人面前哭而且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个人是他眼前人，也是心上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没有恢复好他就匆匆赶回来，所以他在眼泪还没有收回的时候，眼前突然模糊，晕倒之前被许霂拽到了怀里。 “薛霖……” 第52章 口是心非 薛霖没想到宋妍霏会给他打电话，毕竟他的号码没几个人知道。 “你现在肯定在想我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你号码的吧！别这么计较，有没有想我啊？”宋妍霏语气轻快，说话的时候能让人想到她脸上轻快的表情。 薛霖有些无语，这样的话他从来没听过，所以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因为了解薛霖的为人，所以她大概也能猜出来薛霖的反应，薛霖此刻一定非常无语。 “干嘛？”冷冰冰的话语传来让宋妍霏在薛霖看不到的电话对面撇了撇嘴。 “就是想你了，所以才给你打个电话。” “哦，我知道了，挂了？” “你这么绝情的吗？”宋妍霏忍不住嗔怪道。 “那就快说！” 对于宋妍霏，薛霖已经相对足够耐心，他已经把宋妍霏当成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你……和他怎么样了？” “干嘛问这个！”薛霖的语气淡淡的，他不想和别人讨论这个话题。 “我……当然是好奇啊，能把你吸引走的人，我当然要关注后续发展啊！”宋妍霏一副吃瓜群众等剧透的语气。 电话那头的薛霖沉默了，直到宋妍霏忍不住开口提醒，“你睡着了吗你？” “什么都没有，同学。” “呦呦呦，这可不像我理解的你，我不相信你会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 “他有喜欢的人，我做什么都没用。”第一句话没有感情，但是这句里边儿已经夹杂着说不清的无奈。 “呃，你说的是姜楠？”宋妍霏试探地问，其实她应该猜也猜得到是什么情况。 “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人家你情我愿，那你确实啥也不算，但是你确定他们就是喜欢彼此的吗？如果没有，那就公平竞争，你也可以追你喜欢的人！” 宋妍霏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主要她很清楚薛霖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又勇敢。 “而且，我建议你还是问问许霂，说不定谁单相思呢，你不都是机会？你不努努力，这白菜都是别人家的了。” 宋妍霏继续给他灌输着她的思想，但是那边儿沉默了足足有两分钟，以至于宋妍霏看了看屏幕确定他是不是挂了。 “喂，你怎么又短路了？” “没事，不想提了，没意思！” “切，遇到点儿问题就放弃，当初拒绝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多坚定呢！” 再次沉默了一分钟后，薛霖才开口，“你……回去怎么样？”可能是宋妍霏说的话让薛霖头大，所以他受不了了就直接转移话题。 明白了薛霖的意思，宋妍霏也不再纠结那个话题。 “回来？挺好的，就是有点儿烦！”她看着桌子上的试卷和一旁的成绩单一脸地不爽，一回到这里她的成绩直接十名开外，真是让人头大，“哎你干嘛转移话题？” …… 两个人又说了说最近的事儿，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宋妍霏在说薛霖在听。 “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我有点儿事儿得处理一下。”下午下课的时候许霂直接和薛霖打了招呼。 上次薛霖被许霂气晕倒的事儿让他长了记性，许霂知道不能惹这个人生气，要不然他会被气昏倒。 “哦。”薛霖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 虽然好奇他去干嘛，但是薛霖并不能表现自己真实的想法，只能目送着他离开。或者说，他知道他去干嘛了，但是他没办法，因为那是人家自己的生活，他无权干涉。 看着楼下许霂与姜楠站在一同走着，有说有笑，站在围栏处的薛霖眼底流露出的无奈和心痛越来越浓郁。 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说他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要什么结果就可以得到什么结果。 “薛霖，今天晚上我可能要回去晚一点儿，要不你先回去吧？”晚自习第二节快下课的时候，许霂一边手上忙着东西，一边说道。 薛霖望向许霂并没有说话，如果只是晚一点儿的话，他怎么可能介意？ “就是……姜楠可能，我们……” “不用说了，”听到姜楠两个字，薛霖的眼神瞬间就冷了，直接转过脸完全不想搭理许霂，然后径直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薛霖……薛霖没下课呢！”望着那个潇洒大哥的背影，许霂一脸无奈，不过他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薛霖应该又生气了。但是他现在真的有事情要忙，所以他顾不上薛霖。反正，再怎么说他们两个的时间还很长，不像其他人。 “哎，你怎么了？”许霂很无奈，这些天许霂对他的态度与往常是天壤之别，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薛霖突然变成这样，“我根本连你为什么生气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也该告诉我对吗？” “你没有错，而且，你也不需要对我认错，你不需要关心我，你去找你真正在意的人吧！”薛霖绕过在身前挡着的许霂，扬长而去，留下许霂站在原地气的跺脚。 “你等等我！”眼看着薛霖走出了好远，许霂还是上前追上他拉住了他的胳膊，这次换成他急得快哭了，“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不要让对方猜，你明知道我神经大条，怎么能猜得到那些弯弯绕绕？” “我们什么关系啊我需要对你说？你有你自己的事儿有你喜欢的人，你应该去和你心之所向的人一起，而不是现在和我站在一起。”薛霖一把甩开许霂，再次往前走。 起风了，路边的风像是突然而起，刮在薛霖脸上有些疼，但是现在，比起脸上的不舒服，他的心里更是乱的不舒服。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口是心非，他开始言不由衷？ 第53章 别难过，我失恋了 “你给我站住！你今天要是敢进去，从明天开始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当永远不认识好了。”眼见着薛霖气呼呼地就要进小区大门，许霂也是没办法了，在他身后大喊，当然这肯定不是他心里话。 原本就因为许霂生的气，这些话听到薛霖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可不就是觉得许霂巴不得以后都不要和他有联系，两个人就当不认识？一想到这儿，薛霖更是加快了步子进了小区。 “卧槽……真这么翻脸不认人？”看着薛霖消失在小区门口，许霂想都没想就跟上去，没有门禁卡许霂被挡到外边儿，幸好门禁的栏杆不高，许霂直接跳了进去。 “薛霖，我刚刚是口不择言，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好不容易追上了薛霖，只见他的脸色铁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完全不搭理在后边儿大喊的许霂。 “喂，你等等我啊！” 薛霖的步子又大又快，几步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一步踏进电梯直接按了楼层按了关门键。 而许霂在电梯完全关上往上升的时候才赶到电梯门口。 薛霖在7楼，其实也不太高，许霂想了一下，算了还是直接上吧！ 薛霖你真是个……真没良心！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要了半条命地跑了上去，却又正好碰到薛霖刚打开房门走进去然后关门，一气呵成，就像完全没看到许霂。 “喂，”许霂走到门口一边不停地敲门，一边大喘着气。 秋天的雨来得总是突如其来。 薛霖刚进家门他就听到窗外好像下雨了，雨滴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他去倒了一杯水喝尽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想要拿出手机看时间，但是关机打不开了，他索性直接扔在了茶几上。 窗外的风声与门外的敲门声此起彼伏，让本就烦躁的薛霖更加难受。 他真是最讨厌下雨天了。 “薛霖，你先开开门儿好吗？” “有话好好说，你听我解释行不行？” 薛霖看着门的方向，心里异常烦闷。 他不想像现在这样心思如此敏感，他也不愿意让别人觉得他如此小心眼儿，可是对于许霂，他真的忍不住。 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那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那我回去了。”许霂也知道外边儿下雨了，他已经在这儿站了快有十分钟了，大概薛霖是不会开门儿的了。 尝试着最后敲一次门儿后无人应答，许霂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到现在他也开始生气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个兄弟？还是一个让他热脸贴冷屁股的男的？ 许霂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你……”许霂坐在沙发上看着薛霖平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副不想搭理许霂的样子。 许霂本来已经生气了，但是看到薛霖这副样子已经不生气了，反而从他自己坐的沙发上移到了薛霖躺的沙发边上半跪着看着他的脸，开口半哄着，“哎，别生气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先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是许霂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哪句话惹到这位祖宗了。 良久，薛霖才缓缓侧目看向许霂。 不知道是不是许霂看错了，但是薛霖眼底流露出的一种惹人怜惜的情绪真的让许霂心都软化了。 “我是个很分得清的人，心胸也不宽广，我对我自己的……就是不允许别人沾染，如果我得不到这样的，我宁可不要。”薛霖看着许霂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我记得。”见他终于不再沉默不语，许霂也明白他在说问题。 “有些你对我说的话，我记住了那我的认知里那就是我的，如果你只是随口说说，或者不是单单对我的，我不需要，真的。” “我……”许霂这才明白自己是说错话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保证都是实心实意，而且也是我会去做到的。” “可是，你既然有你真正在意的人，就应该和她在一起，而不是同情心泛滥来跟我说这么多，又对我这么好。”薛霖情绪有些激动。 两个人四目相对，互相直视了几秒钟，薛霖突然觉得自己过于小家子气，扭过头面朝沙发靠背不再理会许霂。 “你是说姜楠吗？”许霂也猜出来了薛霖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见薛霖不回应，许霂知道应该就是这样了，他也转过身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 许霂大概知道自己对姜楠的感情，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也是模糊的。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姜楠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一个学校，看到她就忍不住去靠近她，也怕她受欺负，怕她受委屈，能够一起十几年的，算得上青梅竹马的两个人这种感情算爱情吗？只是，即便他想着去和姜楠一起，但是姜楠对他又总是若即若离，这让他很多时候也很模糊。不过这种若即若离已经有了答案，上次姜楠已经给过他答案了。 第54章 别再偷偷笑了 天空羞红了脸，直至日落西山，少女的脸颊染上绯红愈加明艳动人。 “什么？”听到眼前这个他喜欢了很多年的人说出要离开的话，许霂诧异了。 “许霂，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 “我……不会在国内上大学了，我妈妈要和我一起去英国了，那边我们已经沟通好了，本来我可以直接去的，但是我想参加高考，所以才没有去。” “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许霂话语里的情绪变得明显起来，有诧异，有生气，有不可置信。 “对不起，许霂，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太突然了。” “没事的，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我……”许霂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出自己心里的话，他怕来不及，又怕不合时宜。 “怎么了？” “我……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 “你不会喜欢我吧？” 被猜到，许霂有些尴尬。 “你可别忘了小时候和聪哥我们三个一起玩儿，你老是说我丑，以后绝对不会娶我这样的女生，你可别自己打脸啊！” “啊……你想什么呢！那……邵聪最近在干嘛？” “他？他还在英国啊，没回来呢！” “英国？” “对，其实，我们两个的学校是同一个，等于说我是去投奔聪哥的。” “为什么……突然要去找他啊？”许霂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嗯……好了……我就知道告诉你你肯定要难过，但是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很想去？” “是啊，去英国这件事就是我和妈妈说了好久她才同意的。” “为什么？” “因为……他在那里！” “我一个失恋的人都不难过生气，你为什么还会生气难过啊！”许霂叹了口气。 说完好大一会儿，见薛霖还没反应，许霂以为他睡了，扭过头却看到薛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而原本充满幽怨的眼神里现在变得轻快明亮。 “你在笑？”许霂皱着眉有些疑惑，难道他失恋的事儿这么好笑？ “我笑了吗？”薛霖坐了起来看着许霂反问他。 “你笑了。” “我没有啊！” “你干嘛笑我？我都失恋了，你有没有点儿同情心！” “我哪儿笑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善变？刚委屈得要死，现在又这么开心？” “我没有！” 对于薛霖突然心情就变好的原因许霂已经不打算深究了，窗外狂风骤雨，墙上的表已经过了12点，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困意。 薛霖也没有说回房间睡觉还是怎么，外边儿的雨很大，许霂肯定回不去，所以两个人就是一个人躺一个沙发。 许霂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放空自己，薛霖则在偷乐。 “你是不是又在偷笑？” “哪儿有！” “我都听到了。” “我没有。” “你别让我等到你失恋那一天，我拿着喇叭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失恋！”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听到许霂这么说，薛霖止住了笑，只是心里偷偷笑。 “好没意思你！” 第55章 我喜欢的人 “宋妍霏最近怎么样了？她不是回自己学校了？”许霂闭着眼睛开口问道。 “还好，她说在这里只有你一个对手完全激不起她学习的欲望！回去能一心学习了。”薛霖如实相告。 许霂听得一脸黑线，这样的话，他大可不说。 “你……她还真和你联系了？”许霂突然想到了这一层，这可是女神哎。 “嗯！” “我真的严重怀疑你们两个，要不然她怎么不联系我们呢？” “没有。”薛霖果断否认，他并不想许霂这样想他，哪怕是猜也不想。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那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许霂继续有意无意地问着。 “我喜欢你，我就会把心把命都给你！”说话的时候，薛霖的脸侧向了许霂，借着昏黄的光，许霂的侧脸轮廓过于好看过于温柔，他轻闭着眼睛休息。 “如果喜欢的人喜欢别人，你会怎么做？”他并没有睁眼，依然闭着眼睛开口。 “我会远离，再也不会靠近他。”薛霖开玩笑的语气，说话时的眼神却十分认真。 “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了就知道了。”许霂摇了摇头不再打趣他。 “我……已经有了。”薛霖转过了头，看向天花板，像是对许霂说，又像是自我肯定地喃喃自语。 “什么？有喜欢的人？这么快？真的假的？”这下，许霂是真的震惊到了，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走到薛霖旁边半跪在他的沙发边上，趴在他的脸前，好奇的像只猫。 “真的。”薛霖也没有躲，而是直视着与他脸的距离相隔十厘米的许霂的脸，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有勇气说这样的话。 “谁啊，谁啊，你快说！”许霂有些激动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薛霖思考了几秒钟后，嘴唇几次想要张开却又合上，最后只是望着许霂，轻轻摇了摇头。 “你对我还要保密？太不够意思了吧？”见薛霖并不打算说，许霂的脸有些丧气，可越是这样，许霂越是好奇，“薛霖，你到底喜欢谁啊？” “不想说。”薛霖移开了目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好吧。”许霂又晃晃他的身体，看他没有说的想法，只得放弃起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躺下。 “这样吧，你不说我来猜，你只用否认或者肯定。”躺在沙发上的许霂想了想还是不死心。 许霂侧目看向薛霖，只见他闭着眼睛安静祥和，并没有回应他。 “她……是我们学校的吧？” 薛霖选择不说话。 “不说话也代表肯定啊！”许霂加了个要求，“高三的吧？” 薛霖依然没有说话，再次默认。 “不会是我们班的吧？”许霂越猜越觉得离自己心里的答案越来越近。 薛霖还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了。”许霂激动地坐了起来，对着薛霖兴奋地说道。 “你知道？”薛霖抬了抬眉毛，睁开眼睛看向了许霂。 “一定是宋妍霏。”他信心十足地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薛霖再次闭上了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许霂见薛霖这副样子，再次丧气地躺倒在了沙发上，“你不想告诉我你暗恋的人是谁，总可以聊聊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吧？比如个性？长相，或是兴趣嗜好什么的。” “你想知道吗？”知道他现在一定憋得难受，薛霖嘴角浮现一抹不经意地笑，轻声开口问。 “是朋友就快说。” “他...”拗不过对方的催促，只好转头看着坐在左边的人，描述着他暗恋的对象. “长得很好看，有很多人很多人喜欢。” 月光透过铁窗和窗帘，筛落在许霂的脸庞，虽然这样的亮度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可是这个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反应，已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好看？我们班好看的也就几个，难道是别的班的？”许霂皱着眉头疑惑道。 “他很优秀，在我眼里，没有人可以比过他。”薛霖继续娓娓道来。 “优秀得成绩好啊，咱们年纪成绩好的女生我应该都知道吧？” “他……很温柔，很照顾别人的情绪。” 许霂第一次听薛霖这样说一个人，说的如此细致，说的每句话的语气里都能流露出来情意，说得他都有点儿羡慕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吸引到薛霖。 “你这，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男生，我都要猜我自己了。”许霂打趣道。 “也许吧。”薛霖抿起嘴角微笑，移开隐藏太多秘密的眼神，转头看向他处，继续说着:“虽然他有时候会惹人烦，可是他真的很好，对谁都很好，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保护朋友。” “那……你喜欢谁？”许霂再次开口。 “我喜欢的.....是你。” “喔……”听到薛霖这次坦然地说出了答案，许霂才安静下来，可是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薛霖说了什么，惊讶到大叫，“什么？你喜欢我？哈哈哈哈哈……” 笑声掩盖了惊讶，听到如此真挚又胡说的“告白”，许霂实在忍不住想笑。 “你是如何说出来这句话的，对一个大男人……哈哈哈哈……” “想说就说喽……” 到此为止，许霂的反应还在薛霖的意料之中，他以为在开玩笑！ 是啊，当你身边的同性和你说喜欢你，那只能被当做一句玩笑话吧？ “大哥，我谢谢你的厚爱，你这么喜欢我，我现在是不是也该回应你一句，我也喜欢你，要不我们在一起得了？哈哈哈……” 许霂笑得肚子疼，薛霖却笑不出来，昏黑的房间里，他脸上的表情没人看得清，只是灯光反射出来的眸子里的光却让人觉得有种无力感。 “你这个玩笑确实笑到我了，哈哈哈……” “是啊，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薛霖看向许霂，脸上的笑意向他展示着自己说的只是个玩笑。 “大半夜的，你真要吓着我！” “半夜了呢，回房间睡吧？” “你空调温度这么高，就在这儿睡吧，你就那一张床。” 薛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其实，一张床怎么了，他又不介意，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你真是不够意思，连喜欢谁都不愿意跟我说，睡觉！” “嗯，睡觉吧！” 房间里慢慢安静，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薛霖转过头注视着那张熟悉的侧脸。 你问我喜欢谁，我在心里回答了千遍万遍，可是一遍也说不出口。 对你，我不想说，更不敢说。 我无比想要靠近你，无比想要待在你身边，可是，我怕这些话说出口后的结果不是我可以承受的。 再等等吧，等我明白爱情，等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再告诉你。 第56章 再靠近一点点 听到楚江汉的电话，薛霖下意识是不想接的，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接了。 “最近怎么样了？” “还好吧！” “你……没什么想要说的吗？”楚江汉停顿了一下后才又开口。 “我很好，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真没什么想说的，你大概不会接我电话，而我们只能面谈。” “其实你可以想想，人是一种需要表达的生物，需要去倾诉，这样的话你就需要一个很好的听众，而我就是这个最好的选择。即便我不是你的医生，我也可以做一个客观者为你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助益，总比你一个人在牛角尖里钻的头破血流。” 楚江汉的声音浑厚有磁性，就像是一个让人非常放心的老朋友，可以让人放下心防。 薛霖这边沉默了许久，终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后才鼓起勇气开了口，“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该怎么做？” “试着向他表达，一般对你没有一丁点兴趣的人不会做一些让你误会或者心动的事。” 楚医生并没有很意外听到薛霖今天的话，想到他还很开心。他很明白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太容易被身边的人感动，爱情依然是治愈一切问题的良药。 薛霖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翻着楚医生的话，他真的可以表达出来吗？ 虽然确定了许霂没有和别人在一起，但薛霖依然很担心，毕竟像许霂这样优秀的人，只怕以后喜欢他的人也只会络绎不绝。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直接向许霂说明自己的想法？那许霂会是什么反应？ “我不接受同性恋！” “我不歧视，但是我不会。” 许霂的态度太明确不过，他怕自己一张口最后事态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薛霖望着天花板，内心满是烦躁，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第二天，他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早早地就起来。看着镜子里收拾还算利索的自己有些不满意却还算可以的试着笑了笑，经过一晚上的思考，他有了一个念头：他要以最好的样子待在许霂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当之前所有的感情有了一个合理的定义之后，那种感情强烈到如山崩海啸一般袭来。 如果未来的事不可预料，那就尽人事，听天命！ “薛霖？”薛海接到薛霖电话的时候一脸地不可置信，“你怎么了？” “我想换个房子。”薛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想和薛海说太多。 “好，想去哪儿住咱就把它买下来。”对于薛霖的要求薛海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他既然开口了薛海开心都来不及，他巴不得薛霖能开口要东西，能够让自己去补偿这个儿子？ “不用了，住一年就好。”听到薛海说要买房子，薛霖直接拒绝了。 “这事儿交给爸了，爸给你解决。”薛海有些兴奋，直言给薛霖解决，不过这种事在他这里也确实不算难事儿。 “谢谢你。” “跟爸这么客气啊！”薛海说着自顾自地笑了笑又说，“不过，你这怎么突然说换房子？那边儿不方便吗？” “呃……我……我想换个离学校近的，去学校方便。”薛霖随口诹了一个最虚伪的借口。 “学校？”一听到儿子说是为了去学习，薛海这心更乐了，没想到薛霖转到这个学校后变化还真大，他本来就想着孩子健康就行，没想到薛霖竟然要学习了，“你这么说，爸可真的太欣慰了，不过，学习重要也一定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嗯，我知道。” “那位置你有方向吗？还是就要近？如果要近的话，不行去学校家属楼住怎么样？”薛海已经开始着手给薛霖解决问题了。 “啊，不用，我到时候自己看看，再给你说吧！”一听薛海给他的建议，薛霖连忙拒绝。 他可不是为了离学校近点儿，他只是想离某人近点儿，真要让薛海安排，那可不就得不偿失了？ “行听你的。” 一个话题结束后，电话都通着，但是父子俩却是沉默着。 “没事就……” “最近怎么……” 两个人同时开口。 “额，你要是忙的话就……”薛海听到了薛霖准备挂电话的打算，有些尴尬地说着。 “最近还好，不用担心。”其实他没有挂电话也是一直等着薛海开口，见他实在不说话了薛霖才想着先开口。 “好，好，好就行，那……那房子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你没事儿就收拾收拾东西，安排好了和你说。”薛霖的态度让他很是开心，甚至有点儿激动过头。 “好，挂了。” 对于薛海的反应，薛霖是有些尴尬的，他也是第一次开口向薛海要求什么东西，这种感觉……好像没有从前想象的那么可怕。 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页面，薛霖长舒了一口，向后躺倒在了床上。 他望向窗外的天空，脑子里想着着这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原本以为会糟糕的生活如今却是让人无比舒心，这让他觉得不真实。 比如，自从知道许霂和姜楠两个人没有可能之后，薛霖明显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又近了好些，两个人的互动都变得多了。 许霂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薛霖在做题，上课的时候也是极其认真地听讲，中午吃完饭薛霖就和许霂说自己请假了要继续出去补课。 “你怎么突然这么努力学习，受什么刺激了？” “因为，我要学习，我要和你同样优秀！” “要不和我考同一所大学？” “啊？”薛霖从来没想过大学这回事儿，虽然高三，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大学。 “这样我们就能继续在一起四年了。” “你想我和你继续在一起四年？” “你不愿意吗？” “你要去哪里？” “还不知道，看成绩吧，去哪里都行。” “那……我和你去同一个城市！”薛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没有说要和他同一个大学。 世界之大，唯有你你是我的心之所向！ “对了薛霖，你是不是比我小啊？”许霂突然说话让旁边的人都看向了薛霖。 “没有吧！” “我98，你99，我就比你大啊！你得叫我哥哥，快，叫声哥听！”许霂一副贱兮兮占便宜的样子冲薛霖说道。 “不叫！”薛霖冷了脸，这种事他才不会做的。 “哎你这个人，我又不是占你便宜，本来就比你大……”许霂撇撇嘴。 “许霂，老师说明天考试让你给班里安排一下。”班里的同学对许霂说道。 “……”许霂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点儿，“哎薛霖，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输了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喊我哥！” “赌什么？” “就赌明天的考试，我各科成绩都要在年级排前三，你嘛，各科成绩都不能是倒数前三！” “哇哦，玩儿这么大？”赵落起哄道，不过也有人表示不公平，“许霂你这也太那啥了吧？你明知道薛霖成绩……” 薛霖成绩在班里甚至是年级都是垫底的，还拿这个打赌，多少有点儿……说不过去。 本来冷着脸的薛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笑着看向许霂张口答应了他：“好啊！就按你说的办，输了我就叫你哥哥。” 许霂显然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有些狐疑地看向他，“这么痛快？”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是输了怎么办？”薛霖很认真地望着许霂的眼睛问道。 “我就说……你说怎么办？反正我不可能输的，你随便说！”许霂早猜到了不会这么简单。 “真的？”薛霖挑了挑眉，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如果你输了，那就……”薛霖嘴角上扬，勾了勾手示意许霂靠近他，等许霂凑过来的时候伸出了胳膊直接勾住许霂的脖子将他的耳朵拉到了嘴边，轻声地跟他说自己的赌约。 “你搞什么搞？怎么可能？我要不要面子啊？”一听到薛霖的条件，许霂瞬间就毛了，他提的要求太过分了。 “那这个赌就作废，你不是挺自信的吗？”薛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朝着他笑了笑。 “赌就赌，我不可能输的，等着叫哥吧！” “话这么多？要不上来接着说？”陈瑶的目光扫了全班一遍后，班里瞬间安静下来！ “说了多少遍，现在什么时候了，高三了，你们马上高考了，还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吗？天天就知道吃，就知道睡，就知道玩儿，还知道干什么？还知道谈恋爱！一天天不知道你们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鬼东西！等你们考上大学你们随便谈，哪怕你们坐老师面前谈都没人管你们，现在搁学校领导面前腻味，就显着你们了是吧？” 众人听得大气不敢出一口，慢慢地他们也听明白了陈瑶今天生气的点，有人谈恋爱被校领导抓了？ 回去的路上，薛霖问起了陈瑶说的是谁。 “你没见咱班少了个人？” “少人？谁？”薛霖一脸懵，他确实没注意到班里少了个人。 说实话，他根本就不怎么在意其他人有什么变化，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你的脑子一天天在想啥？徐淮呀！他好像跟高二的重点班里一个女生有点儿暧昧，俩人昨天晚上在操场散步回来的路上经过小树林，没想到被政教主任逮了个正着。” “我觉得……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哪怕再喜欢，也应该有分寸，现在面临的是高考，什么事都应该往后放一放，以后，有的是时间。”许霂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许霂一直都非常明确自己该做什么，哪怕是对姜楠，他也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逾矩也从未向她表明过自己的感情。他本来是打算高考后就和姜楠告白，但是没想到姜楠会…… 不过人生无常，许霂相信缘分这种东西，如果姜楠对自己真的有意，她不会如此婉拒，这么多年，大概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吧？ 第57章 傻子的告白 “平时成绩第二天就出来了，怎么这次就没有出来啊！”看着薛霖，许霂忍不住吐槽道。 “你这么想让我叫你哥？还是你想叫我……”薛霖还没有说完，许霂直接上前堵住了薛霖的嘴巴。 “怎么会有那一天呢？”许霂白了薛霖一眼，他才不信薛霖能赢。 “谁能说得好呢？”薛霖朝着许霂极其自信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朝前跑。 “哎你等等我！” “我给你还买了一辆电瓶车，你这不是住的远嘛又不能开车，就这个凑合大半年，”薛霖在上楼的时候看到了薛海停在停车棚下的一辆新的电动车。说实话他有一点儿感动，毕竟有谁会这么在意他身上的一点小事儿，所以当薛海说的时候他连习惯性地拒绝都忘了。 第二天一早，薛霖骑着电车等在小区门口。 许霂推着车出来远远地就看见薛霖正在一辆小电驴上坐着，“哎，你这怎么还有一辆……” “骑这个吧！”薛霖朝着许霂说道。 “行！”许霂也没再纠结其他，直接将自行车推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出来直接朝薛霖这边儿跑过来。 “这车哪儿来的？”说着许霂已经跨坐了上车。 “偷的！” “哪儿偷的？”许霂调整着坐姿，蹬下了脚蹬。 “谁知道呢？”确认许霂坐好后，薛霖才扭动开关，车缓缓起步。 “我的天，已经这么冷了。”或许是电动车速度比自行车快很多，还是迎着风，这让习惯了把骑车当成运动的许霂有点儿冷，忍不住伸开手臂抱住了薛霖的腰。 天亮地越来越晚了，平时到学校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今天还是黑得很，再加上冬日里的西北风，真是冷。 “这都快零下了，你怎么还穿这么薄？”许霂捏了捏薛霖的腰，才发现他就只穿了件有点儿厚的卫衣。 “习惯了。” “冷不冷？说实话！”许霂的语气有些严肃，这个天确实很容易感冒。 “嗯……冷。” “这样还冷不冷？” 当许霂紧紧抱住自己身体的时候，薛霖很清楚地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暖流击中了一样，原本有些透风的衣服现在变得温暖柔软，而他的身体却是僵硬异常。 “肯定不冷了吧？明天再穿一件吧！”说着，许霂抱的更紧了些，身体完全贴在薛霖的身上。 一路上，薛霖开车都开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动作惊扰了许霂，让他松开自己的手。 明天再穿一件？怎么可能？ “哇，这以后早上可以多睡十五分钟！”下车的时候许霂看着手表欣喜地说。 “哎哎哎，前天那个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成绩单在我手里呢，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大班长和薛霖的赌约啊？”赵落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讲台上提醒着众人。 “哦……” “谜底要揭晓了？” “赶紧吧，快公布答案！” …… 班里人热闹非凡，当然两位主人公自然也格外关注这张成绩单。尤其是薛霖，在听到赵落说他手里拿着成绩单的时候，他忍不住咽了一口气。 “行了吧，赶紧给我。”本来许霂也没多在意这次结果，但是目前这种状况，也就是在全班人的注视下，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薛霖，脑子里想起来了他说的如果输了的惩罚，忍不住起身朝讲台走去，夺下赵落手里的成绩单。 “别别别哎，我来公布成绩这才算公平好吗？”看到许霂想来抢，赵落直接跑到了另一边。 “成成成，你公布吧！” 以前宋妍霏在的时候，许霂或许没那么大自信，但宋妍霏不在，他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那就先说许霂的，语文135，数学148，英语148，理综279……哇塞……”赵落还没念总分就忍不住赞叹了，“总分毫无疑问，全级第一！” “哇塞，好厉害班长！” “就知道不会输。” “不对哎，不是比单科成绩吗，单科成绩都要前三的。”赵落显然不想让许霂赢得如此轻松。 “接下来看一下单科成绩，语文最高分141，其次是137，然后是……”赵落故意卖关子，在众人忍不住开口骂他的时候才终于开口，“135分三个人并列第三名。” “数学第一名，英语第二名，班里有满分的哦，”赵落神秘兮兮地暗示道，“理综，第一，毫无悬念！” 赵落说完，班里就是一阵欢呼，这就证明许霂打的这个赌八成是赢了。 “薛霖的薛霖的，快看薛霖成绩。”比起许霂这种几乎没有悬念的人，大家更乐意关注可塑性更强的薛霖。 “语文……137，哇塞……” 班里人一阵惊叹。 “数学67分，英语150分……哇！”赵落总能跟上众位同学的惊叹声，毕竟满分这种东西太难了。一个人语文英语这么好，单单理科成绩却是…… “理综100分，我看一下啊，语文英语不用说了，理综最低分是88，薛霖肯定是过前三了，数学……48，57，67……”赵落一边念着一边对照前边的名字，刚好是薛霖，“真不巧，这个还真是第三……” “咦……” 班里的同学嘘声一片，大多是以为会有奇迹发生薛霖能赢过许霂，但是这种奇迹并没有发生。 “薛霖，快兑现承诺，赶紧叫哥。”许霂一脸得意地走回位置上，靠在桌子边挑了挑眉像是调戏他一样。 薛霖也笑着看向他，正要准备开口的时候，赵落突然大喝一声，“不对，不对，薛霖没有输，陈笑言没参加考试，所以薛霖数学算第四，也就是薛霖赢了。” 许霂一听这个结果，顿时怀疑地转过头看向赵落，什么鬼？赵落两手一摊将成绩单放在了桌子上溜回了位置上。 “那我不管，反正我赢了，你还是得叫我！”许霂双手抱在胸前，扬起了脸。 当着班上人的面儿，薛霖嘴角微微上扬，冲着许霂笑得灿烂，“好哥哥，” “哎……”听到了想听的，许霂瞬间喜笑颜开，但是当他看向薛霖的时候他才发现薛霖正在用口型说着什么，“好哥哥，叫老公！” 虽然没有出声，但也足够许霂一步三米远地跳过来去堵薛霖的嘴巴，薛霖这个人真是什么玩笑都可以开！ “哥哥，你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吧？”薛霖凑近许霂的脸，颇为无辜地说。 “你做梦吧！”说着，许霂一把推开了薛霖，差点儿把他摔倒。 明天终于是两周一次的周末，赵落晚上打电话喊许霂出来烧烤，许霂自然喊出了薛霖。 许霂喊他出来的时候，薛霖还以为是两个人的约，他还专门洗了个澡，见面儿了许霂才说是一群人的约。 听到他的话薛霖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他根本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更不想和别人有牵扯。所以在许霂说完还有其他人的时候薛霖直接扭头就要走，却被许霂拽住手腕拽了回来。 “必须要去吗？”薛霖忍不住撇了撇嘴，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望着许霂说道。 “必须去！”许霂斩钉截铁地说着。 哪怕薛霖抗拒，但是许霂还是希望他能融入集体，大家一起玩儿才好。 “车钥匙给我！”许霂直接朝薛霖伸手道。 薛霖将脸扭向一旁不说话，他真的不想去啊！ “拿来吧你！”见薛霖无动于衷，许霂直接动手从他的裤子兜里掏出了电动车钥匙。 “系好安全带，出发喽！”许霂戴上头盔提醒薛霖抱住他的腰，轻轻拧动把手，朝着目标出发。 薛霖的脸贴着许霂的后背，隔着衣服他还是可以问到许霂身上的味道。他环着许霂的腰，手插进许霂的上衣兜里，紧紧地将许霂的腰环住，省的风吹进来许霂冷。 他们到了才发现一大桌子人，大部分是他们班上的男生女生，还有小情侣坐在一起低着头窃窃私语。 在学校里禁闭了半个月，终于有了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 “呦，还带着位家属了？”赵落看见薛霖跟在许霂身后的时候还有些诧异，薛霖竟然会参与这种活动？不过他还是不敢开薛霖的玩笑而是笑着对许霂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薛霖可是武校出来的，你给薛哥惹恼了不得满地找牙？”许霂朝着赵落虚挥了一拳也笑着回应他。 再怎么说也是许霂喊他来的，薛霖多少还是要给点儿面子，所以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扭头就走，而是乖巧地坐在许霂身边。 饭桌上的气氛热闹异常，一群年轻人总是肆意张扬！ 他们叽叽喳喳，大声地说笑着，明星有哪些八卦，学校哪里过分，学习压力…… 说着说着，众人说话慢慢开始有了焦点，那就是许霂薛霖身上。 “薛霖，你知不知道咱学校很多女生都喜欢你？”赵落说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酸，“就不说咱学校，就在座，四位女生，你们说实话，在见到我们薛帅的时候有没有过春心萌动？” 赵落这一句话让在座的女生都忍不住想要去揍他，几个人除了有对象那个都开始害羞起来。 “我……不太关注这个。”薛霖直言。 他怎么可能会关注这些人？放眼学校，他的眼里大概只有他想看到的。 “帅哥总是高冷的，你都不知道，自从你一来，许霂这个暖男都不吃香了，偷偷跟你说，之前许霂可是咱学校校草！” “你是没喝就晕了吗？胡说什么呢？”听到赵落在这儿胡说八道，许霂实在忍不住了。 “本来就是啊，追你的同学估计能把咱操场围个圈儿！” “哪儿有，我都不知道。”受不了赵落的嘴，许霂哭笑不得。 “别装了，一定有很多喜欢你的女孩儿，快说说，有没有你喜欢的？”赵落起了个头，其他同学也开始起哄。 “好了好了，没人喜欢我，大概只有傻子才会喜欢我吧！”许霂笑着说。 听到许霂的话，薛霖一个失神错把白酒当做可乐送进了口，没有防备的他直接被呛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一见薛霖呛到，许霂连忙伸出手去拍他的背。 “没事儿，我以为是可乐，没想到是酒。” “可乐和酒你都能弄混？一黑透明，你是不是傻？”许霂被薛霖的举动惹笑。 “嗯……我大概是个傻子吧。”薛霖并没有恼，而是望着许霂笑了笑说道。 “他说自己是傻子……哈哈哈……”听到两个人的互动，赵落发现了盲点，“许霂刚还说傻子才会喜欢他，现在就有一个傻子出现。” “好巧哦！” “哈哈哈……是啊，好巧……”听到赵落在那儿瞎起哄，许霂一头黑线，有些无奈地接了一句他的话。 众人把话当成了玩笑话，许霂接了这句玩笑话，只有薛霖望着许霂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言明的情愫。 第58章 二人世界 “哎薛霖，那房子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两室一厅，新房，家具齐全，你什么都不用带直接过去就行，或者你有什么私人的物品要带上，我让司机过去送你。”薛海和薛霖说的时候兴奋的情绪太过于明显，“或者这样吧，我下午去接你，咱父子俩一起去，怎么样？” “我……我还有课，走不了。”他并不是多在乎这节课，只是，只是薛海突然要来见他，他有点儿，接受不了。 “啊，是这样啊，那……”听到薛霖的话，薛海的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失望，“要不，我等你下课的时候我去给你送钥匙？” 电话里薛海那种带着恳请的语气让薛霖无法再开口拒绝，所以他同意了。 “行了，那你先回去吧，我也回去了。”走到薛霖住的小区门口的时候，许霂照旧和他说再见。 “这次，恐怕再见不了了。”薛霖上扬着嘴角，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往前走。 “你什么意思？你不回家？”一脸疑惑地许霂追上去拉住薛霖问他怎么回事儿。 “我……搬家了。” “搬家了？那你现在住哪儿？” 薛霖笑着没有说话，一直和许霂一个方向不断朝前走。 直到薛霖和自己走到自己小区门口许霂才吃惊到张大嘴巴，“你住这儿？” 薛霖耸了耸肩表示默认。 “你为什么搬这里啊？”许霂是真的蒙圈了，怎么突然搬家了？ “那边本来就是租的，想换个地方呗。” “那这个呢？” “也是租的。” “不是……你这突然搬家……”许霂两手一摊表示疑惑，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离学校近的房子不住非要再租个远的。 “你高兴吗？”薛霖直接打断了许霂要说的话，眼中含着笑意看着他问。 “啊？我高兴吗？这个你觉得没问题就行了呗干嘛问我？不过，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人再走这么远的距离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一起去学校了。”许霂虽然疑惑，但是想想他搬家这样两个人离得更近其实也挺好。 听了许霂的回答，薛霖表示很满意，脸上的表情很是轻快。 “你都已经搬好了？要不要我帮你搬家？” “都已经收拾好了，”他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一个行李箱装几件衣服就可以搬个家了。 “时间不早了，得回去睡觉了。”许霂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又十一点多了，连忙挥手说再见，走到相隔几步远的自己小区的门口后，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薛霖，“那，明天见喽。” 对面小区门口的薛霖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 “好！” “要不要去我家？”又是周六下午，又是让人快乐的一个下午。这样的好机会，薛霖自然不会错过，还没下课，薛霖就问许霂。 “庆祝你的乔迁之喜吗？”许霂伸了个懒腰侧过身看向他，只见他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没错！” “既然你诚心相邀，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邀请吧！” 一下课，薛霖就载着许霂朝家的方向飞速奔去。 “我太喜欢这个小电驴了，以前回家要半小时，现在也太快乐了吧！” 万里无云的蓝天，在北方的冬季里是少有的，今天的温度也正好。在这样的天气里，骑个电瓶车确实是个很好的体验。 耳旁的风，路边的人与物都让这两个脱离学校奔向自由的少年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许霂更是展开双臂拥抱着迎来的风。 “喔……” 到了小区门口，薛霖本想直接进去但是被许霂拦了下来。 “没尝过我的手艺吧？走，今天给你露一手！”说着示意薛霖将车停在一边，揽上他的脖子朝一旁的菜市场走去。 下午四点多正是菜市场热闹的时候，小贩的叫卖声，买菜的大妈与卖菜的大姐砍价还价，问斤称的……好不热闹。 薛霖刚走到菜市场门口就惊呆了，脚下也自觉地停了下来，他没来过这种地方，很明显，他也很不喜欢这里。 “来吧你！”直接拽住了薛霖的胳膊，将他拽进了一个新世界。 “你喜欢吃什么？”许霂手里拿着一个西红柿向上抛着回头问向薛霖。 “都好。”这个不算他敷衍，因为他对吃从来没什么讲究，吃什么都可以。 “那就随便喽？”许霂说着将西红柿装进了袋子，继续往前走。 “掏钱！”许霂很自觉地将付账的光荣任务交给了薛霖，当然薛霖也没有推辞，直接掏钱。 “要买点儿喝的吗？”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许霂问薛霖。 “嗯。” 两个人又买了两罐啤酒一瓶可乐，当然，重的东西都是薛霖提着，许霂负责买买买。 回到薛霖家里，许霂直接将菜拿进了厨房准备动手做，“你来给我打下手。” “我要做什么？” “洗菜，打鸡蛋，然后洗碗。” 薛霖拿着生菜，打开水龙头就冲水，感觉冲差不多了就拿出来给许霂看。 许霂无语地把菜叶一叶叶掰开，教他认真冲洗。 打鸡蛋的时候，他用力太大，磕的口太大直接撒了一桌子，看着那粘稠的液体直接给薛霖恶心地皱眉。 许霂撇了撇嘴，拿起两个鸡蛋轻轻对磕了一下，直接将蛋液打进了碗里…… “好了好了，你就负责洗碗好了，你先出去吧！” 西红柿炒蛋，蚝油生菜，可乐鸡翅，红烧排骨，紫菜蛋花汤，两荤两素，四菜一汤。 暖黄的灯光下，薛霖看着坐在对面的许霂，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将薛霖的饭递给自己后才坐下，眼睛里闪着光看着自己。 薛霖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在无所不用其极地吸引着自己，哪怕他并没有这样想。 薛霖果然是个够捧场的人，哪怕是外边儿买的味道很一般的东西他都不会剩一口，更何况今天是许霂做的，而且还那么好吃。 “真给面子！” 薛霖抬眸笑着望了望许霂，继续埋头干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薛霖这么低头认真吃饭的样子，许霂心里竟然格外舒畅，他感觉这样的场景让人觉得很安心。 不过刷碗这个重活也是落在了薛霖身上，看着充满油渍的盘子碗筷，他的眉头紧锁，浑身写着拒绝，但是许霂这次可没打算帮他，而是拿了一包薯片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顺手打开了电视。 这个新家许霂觉得还是可以的，最起码比之前住的那个更像家，装修的风格也属于温馨明亮的。 不知过了多久，薛霖面无表情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坐在了沙发上。 “洗完了？”许霂手里拿着薯片往嘴里送，一边笑着问薛霖。 “嗯。” “来坐这里。”抬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薛霖坐在这边。 薛霖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动，直到他起身伸出手拉自己，薛霖这才伸出手被他拉着坐在了他旁边。 “洗个碗而已还不开心？以后结婚了不也得洗碗？”许霂忍不住调笑他。 “为什么一定要洗碗？” “那你以后老婆做饭，你不洗碗吗？” 薛霖望着许霂的脸，脑子里浮现出来了刚刚许霂做饭时候的样子，他心里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文字里描述的家的感觉，厨房、烟火、碗筷、老婆。 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冒犯，薛霖慌乱地转移了目光，“买洗碗机不就好了。” “也对，不过你太懒了。” 许霂坐在了薛霖旁边，两个人靠着沙发，打开了电视机，屏幕里播放着警匪片，谢霆锋和陈冠希两个人演的角色的对手戏。 “薛霖，” “嗯？”听到许霂叫自己，薛霖抬起了头看向他。 “其实，我有点儿好奇你家里的事儿。”许霂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问了出来。 从来不听他说起过自己的家里人，不提起自己的过去，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许霂真的很想知道。 听到许霂的问题，薛霖看着他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不再看他。 “我……我只是建议，你既然可以尝试接受我，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尝试接受他们。”看到薛霖飞速的变脸，许霂莫名地心虚了，他也不确定这个问题该不该问出口，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也没办法了。 “你说谁？”许久之后，薛霖低着头轻轻笑出了声装傻一样地问他。 “我说谁你不明白？”知道薛霖在装傻，许霂没好气地说道。 “不明白。”他的脸色已经不复吃饭时的轻松愉快。 “你很讨厌他们吗？”许霂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问。 如果是旁人，根本就不会有问这种问题的机会，偏偏这个人是他，薛霖抬头看向许霂，他能真实感受到许霂问这个问题的善意，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事儿，但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关于自己，关于从前。 一直被薛霖直直盯着大约超过了半分钟，这让许霂有些尴尬，“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 “干嘛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不讨厌。”薛霖又抬眼看了一眼许霂后才开口。 “他们……以前对你是不是很不好？” 薛霖眼睛望着屏幕，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许霂这下也不再想继续问了，于是靠着沙发向后仰躺，“很多事，需要你先迈出第一步，才会有意外的收获。” “如果那些事让人看不到希望，我不仅不会往前，我甚至会后退。”薛霖无情地反驳着许霂的话。 “看你自己吧，” 第59章 在上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电影里男女对白的声音。 “我不太会说话。” “你才不是呢！” “是我见到你就变得不太会说话了，我现在知道电车有什么好处了。” “什么好处？” “很慢可以和你多聊一会儿。”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深情地对视着，含情脉脉的眼睛里尽是彼此。 昏黑的环境里，屏幕上的光映在许霂的脸上忽明忽暗，薛霖双臂环胸向后仰了一点儿靠在了沙发上。 许霂不断往嘴巴里塞薯片，薛霖就这样看着他的下巴一动一动然后吞咽。幸好他之前买了这许多零食，要不然今天还供不住了。 他的脖子很好看，细长，喉结凸起的位置也很明显，不断地上下滚动让薛霖也不自觉地作吞咽动作。 偶尔有光照过来，许霂的脸上就像会发光。脸上那层细细的绒毛像是会反光一样，长长的睫毛上下翕动着，整个人整个身形看过去安静迷人。 “哥哥……” “嗯？”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许霂以为是电影里的，但是字幕里边儿并没有。他都有些怀疑自己耳鸣了，转过头看到薛霖正在看着自己，才回想起刚刚那两个字，“你叫我什么？” “愿赌服输，你不是想让我叫你哥哥。”薛霖一副诚恳的样子望着许霂。 “哦哦哦，”他没想到一个玩笑竟然被薛霖当了真，可是薛霖叫自己哥哥的时候，许霂可开心坏了，“你再叫一声，” “哥哥。”薛霖极为乖巧地又叫了一声。 “哎，”许霂听得开心，忍不住伸手去捏薛霖的脸，他的眼睛里有星星，亮晶晶的，眼睛弯弯的，满是笑意。 “哥哥。” “好弟弟，叫哥哥干嘛？”许霂也早就笑眯了眼睛，将脸靠近薛霖，用极为宠溺的语气问道。 就这样近距离地望着他，薛霖看到许霂的嘴角有一点薯片的残渣，他忍不住伸手去擦掉。 “什么东西？”反应到薛霖的动作，许霂连忙伸手去擦嘴角。 “好吃吗？我也想吃。”他也不在意许霂的动作，只是依旧笑望着许霂用许霂刚刚同样的语气态度问道。 “你想吃就自己拿喽！”他将手中的袋子移向薛霖那边。 “我不要。”见许霂就这样给自己，薛霖直接将脸转向了屏幕不再看他。 “干嘛？你自己不是要吃的？” “我不想拿，手上弄得到处都是。”薛霖盯着屏幕解释着缘由。 “啧啧啧啧，你可真行，不吃拉倒，穷讲究！”许霂忍不住撇嘴嘲笑。 见他嘲笑自己，薛霖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后再次将脸转回去不再看他。 突然，一块儿薯片塞到了嘴边，侧过脸才发现是许霂满眼笑着，伸过来的手上正拿着薯片。 “好了大少爷，我喂你，吃吧！” 见他这样，薛霖不自觉地又微微上扬了嘴角，张开嘴猛然向前想要去咬许霂的手却被他刚好躲掉。 “哎你个坏蛋，过河拆桥是不是你？”许霂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朝薛霖扑过来，薛霖伸手去挡。 “想开荤了！”薛霖笑着说，抬起手刚好抓住许霂的手，撑着他扑不过来。 两个人扭打了一会儿才大笑着松开了手，房间里安静下来。 四目相对，对应着屏幕里的两个主角也是四目相对。 “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同样的台词，一个是电影里的男主角问的，一个是身边人许霂问的。 “我在想，你会陪我多久？”薛霖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对着薛霖笑着问。 “我觉得你好像问过我很多遍这个问题。”许霂坐回到了原位。 “所以你这次的答案？”薛霖挑了挑眉看向他。 许霂看了他一眼，故意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这次得答案和以前一样，很久很久。” “那有多久？” “在我有生之年！” “说话要算话，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而你说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见薛霖的脸突然认真起来，这让许霂有些莫名其妙：“你为什么总是纠结这个问题？我们又不能住一起，难不成我们以后各自结婚买房子买对门儿？” “那就不结婚！”薛霖低下了头轻声地说。 “那我们孤独终老？”许霂往前凑了凑，压低身体想要去看薛霖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如果那样……就太好了！”薛霖抬起了头看向许霂。 俩人的距离只有十公分，但是这次的四目相对，许霂在薛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他从前没有注意到过的东西。 许霂看到薛霖看着自己的时候全神贯注，这种态度放在数学题上可太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咸了，薛霖连咽了两次口水。 他感觉到了薛霖的脸在靠近自己，他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儿的时候，突然…… 停电了。 四周瞬间一片黑暗。 “哥哥……” 伴随着一声带着焦急的哥哥，许霂只觉得自己压在地毯上的手被抓住了，许霂知道，那是薛霖。 他怕黑。 “没事儿，我一直在呢。”说着，他还不忘拿另一只手去拍了拍放在自己另一只手上的薛霖的手。 房间里静地可怕，许霂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喉结滚动的声音。 就在薛霖手越抓越紧地时候，黑暗中多了一丝光亮，是许霂手机上的灯光。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许霂抬头看了看灯，皱着眉头问道。他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薛霖的脸离他就那么近。 “呃，那个房东说这个灯有问题，还没来得及修，没想到今天就坏了。”薛霖有些尴尬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那现在给维修工打电话来得及吗？” “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薛霖趁着机会连忙站了起来，出门儿搬来了房东原本准备这两天修灯的梯子，二话不说就往上爬。 许霂见薛霖这么直接就开始干活，惊讶之余也站起了身在下边儿拿着手机打着灯！ “你还会换这个？” “在武校的时候看电工搞过，后来因为我个子高，班里灯坏了就我来换！” “个子高真有好处！” “别动！”薛霖在上边儿将坏了的灯拆下来，下边儿的许霂则迈过腿去拿桌子上的工具，这让薛霖踩着的梯子有些晃动！ “不是我要动，我要给你拿东西。”许霂争辩道，但薛霖并没有开口让他拿东西。 “你不用管，站一边，别砸到你。”薛霖有些严肃地说，他不想砸到许霂。 “我就站这儿，你来砸我啊，你来砸我啊，你来啊……”许霂一听薛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大点儿地儿，难不成还能砸到他？ 薛霖无奈地看了一眼许霂，继续手中的动作。 许霂见他不再理会自己，而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准备做甩手掌柜，跳着往沙发那边过去，却没想到刚好绊到薛霖的梯子。 薛霖反应快，一见梯子可能要砸到许霂，在倒下的那一刻用脚踹开了梯子，但是自己的身体却是没办法地砸向许霂的身体。 俩人齐齐地摔在了地上，许霂实现了刚才的话，薛霖确实把他砸得不轻，虽说薛霖看着不胖，但他一身都是肌肉加上那么高个子，许霂怎么受得了 许霂觉察到身上的人没有起来的意思，黑暗里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只能依稀觉察到薛霖应该也在看他，而且好像…… 他能听到薛霖轻喘着的呼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了薛霖的心跳声一样……直到感受到扑到面上的呼吸，他才意识到薛霖在慢慢靠近他的脸。 这下许霂是觉察到自己心跳加速了，这什么情况？ 灯亮了！ 一张脸慢慢压下，许霂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汗毛，嘴唇里呼出的气息扑在了他脸上，搞得他浑身难受。 “薛霖你太重了，压死我了，以后我得多吃点儿争取压过你！”许霂说着伸手就想拽一旁的东西起来，却被薛霖抓住了手腕按在了头上。 “你确定？你可以一直在上面……压我，我没意见！”薛霖注视着许霂的眼睛，比以往任何一次注视都要认真诚恳。许霂是被迫与他对视，他说不清楚薛霖看他的眼睛里蕴含着什么样的情愫，但直觉让他不舒服，而且两个人的动作很奇怪，很像很像某种……不可描述的画面可是他们是两个男的。 “你有病吧！”许霂实在受不了了，抬手将薛霖推到了一边，自己坐了起来。 “对，我有病，你就是药，”薛霖笑眯眯地看着许霂，“要不要让我吃了？”说着，薛霖的脸慢慢靠近许霂。 像是怕了他一样，在薛霖的脸靠得稍近的时候，许霂猛然将脸转向了一边。 看到许霂如此明显的排斥，薛霖心里瞬间就凉了半截。 “别，别开这种玩笑，赶紧吃药吧！” 薛霖停在那个位置一会儿，偷偷舔了舔嘴唇，有点儿不甘心地撑起了身体。 看着掌心里的药丸，薛霖有点儿疑惑，他已经好久没再犯过病了，难道是已经好了吗？ “吃了没？”许霂还在一旁监督着薛霖。 薛霖没办法只得喝了一口水将手里的药塞进了嘴巴里。 第60章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好想吃城东那家的烤猪蹄啊！”快下课的时候许霂用手支着头嘟囔道，“可惜太远了，人家外卖不送啊！” 薛霖看着许霂的样子，心里却想到了主意，想要吃的有什么难？ 所以中午下课许霂喊他一起去食堂的时候，薛霖让他在教室里等着，他去去就来，许霂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饿死了都还不去吃饭，但看着薛霖匆匆忙忙地跑出去，许霂还是依言坐下等着。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薛霖拎着一袋子东西直接放在了许霂的桌子上，而袋子上写的就是城东那家猪蹄店的名字。 许霂看到的时候眼睛突然就亮了，喜笑颜开，连忙打开，“你什么时候弄到的？外卖？不是不送吗？” 他略显得意地闷闷一笑，凑到他耳边低低地问：“哥哥，我厉不厉害，嗯？” 还没等许霂说些什么，薛霖眼中似有一道亮光倏然闪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起身朝教室外走去，没过一会儿，他又拎着两瓶可乐跑了回来。 直接将饮料放在许霂的桌子上，跨坐在许霂前边儿的凳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两瓶可乐许霂都惊呆了，因为他刚要说就差两瓶饮料了。 薛霖微微弯起嘴角，水润的眼睛真挚地看着许霂，认认真真地问：“哥哥，你还想要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见他如此殷勤热情，许霂觉得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拉住他胳膊让他坐下，“赶紧吃饭吧！” 许霂拿出袋子里的筷子轻轻敲了一下薛霖的手，然后将袋子里的饭拿出来放在两个人面前，“你是怎么弄来的啊，而且这两份儿饭也不是那家店的啊？” “我给老板打电话，让他送来，顺带捎了两份儿饭。”薛霖轻飘飘地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口米。 “我知道了，这运费不少吧？”许霂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白了一眼薛霖。 “钱算什么东西，该花就花了。”薛霖扬起下巴不以为然地说道。 许霂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虽然说他家条件也不错，但他并不会把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比如花一大笔钱去让老板送来价值完全不如路费的饭？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我们俩吃的完吗？”许霂打开袋子，看到整整两大盒，还有两大份儿他叫不出名字的饭。不说贵不贵，关键买这么多也吃不完啊？这可真是地主家的少爷。 “不是我们俩，是你。”薛霖笑了笑看向许霂，又低头拿勺子舀饭。 “你不吃？”听他这么说，许霂皱起了眉头，感情这都是给自己买的呀？ “除了这种油腻的东西，我都喜欢吃。”薛霖解释道，这个东西，他是真的不喜欢吃。 “那你又不吃，还点这么多，花那么多运费？”许霂简直目瞪口呆…… “你想要的，都给你喽。”他用手撑起下巴就坐在许霂的对面，满眼笑意地望着眼前的人。 “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买不来的。”许霂看向薛霖，觉得他有些幼稚。 “哦？”他挑眉笑笑，把声音压得又软又绵，“那哥哥想要什么？” “想要你好好学习，努力和我考一所大学！”许霂回看向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还是吃饭吧！” 薛霖自己对学习这件事儿并不在意，但是许霂和他说的话与宋妍霏对他说的出奇的一致，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思考这个问题。 “对了，你既然选择了他是不是就得和他考一个学校或者城市？”宋妍霏问到了薛霖没有想过的问题。 “嗯？” “你别说没想过吧？这还有6个月就高考了，高考完可就一拍两散了。”宋妍霏有点儿不可置信，这马上就高考了，以他现在的成绩根本就上不了大学，更何况说和许霂在一起了。 “我……考不上！” “想什么呢你？数理化的题，今天刷了没？”薛霖正在发呆呢，许霂拿他的笔轻轻敲了一下薛霖的头。 “太难了，那些公式我都记不住。”听完许霂的话，薛霖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眉头皱得要命。 “那还不好好记！”许霂忍不住用又敲了一下薛霖的手，伸手拉出来一套题放在了薛霖身前，示意他赶紧做题。 又是晚饭后少有的休闲的时间，两个人又站在天台上。 “哥哥，那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薛霖问道。 “你比以前更宽容了。”许霂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怎么说？” “我以前觉得你是那种特别封闭特别敏感的人，就是我不知道我说了哪句话就已经惹你生气了，而且，怎么都哄不好那种，但是现在我就算拿你的不足去和别人的长处相比你都不会生气。” “你是说学习吗？你不就是想让我叫你哥哥嘛，我满足你！” “哇，你这么诚恳啊！” “嗯啊！”薛霖抬了抬眉毛。 “还有，最大的变化，就是你比以前更快乐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快乐？” “因为我在你身边吗？哈哈。” “是啊，因为你来到了我的世界，温暖了我的世界，温暖了我的人生。” “你是我的好兄弟嘛！”许霂笑着对薛霖说着，白天刮了一天的风，现在天空空得很，落日晚霞，像一幅油彩画，红色的光芒四射。许霂转身看向了天边的落日，嘴角微微扬起，欣赏着美景。 薛霖伸开臂膀放在了许霂的肩上，半抱着的样子，嘴唇移到他的耳边温柔地说：“你拿我当你什么都好，兄弟也好，朋友也好，家人也好……” “我会是你最好的兄弟！”任凭他靠自己那么近，许霂只觉得自己现在，薛霖温柔的声音让他很舒服。 “我知道。” “哥哥……” 薛霖的这一声哥哥属实充满了魅惑力，带着撒娇的语气对着许霂的脖子轻声说。 “嗯？” “我……” 许霂听到了薛霖说的话，但他声音真的超级小，所以他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我说天……天很好看，该…该上课了！”薛霖没想到脱口而出的是什么，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脸红地比天边的落日还要红。 “哦……”许霂不确定他说的什么，但他知道那句话绝对不是一般的话，要不然他不会这种反应。 一路上许霂都拉着薛霖问他刚刚说什么，但是薛霖可不像他，大嘴巴没把门儿啥都能往外说。 越靠近许霂就觉得自己越喜欢他，越喜欢他就越想靠近他，越靠近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可是薛霖很清楚，这样的情绪他不能说出口，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了，他很大程度上会失去这样一个愿意主动走进他世界的这么好的许霂，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躺在床上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他第一次勇敢地说出了心里的话，即便是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伸开长臂抱住一边的被子，不断地往自己身上挤，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激动的心脏稍稍安静下来。 如今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薛霖明确地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他想要找外援！ “怎么了……呃……”宋妍霏推开了想要拦住她的手，拿起了床头响着的手机，根本没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谁的名字。 “你怎么了？”手机那边刚一接通，薛霖就觉得不太对劲儿，那边儿好像还有人。 “薛霖？”那边儿迟疑了一下，像是确认了一下是不是薛霖之后才又继续开口，“我怎么了？你关心我？” “我有点儿事儿想问你，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 “晚点吧！” “行，你先忙，我先挂了。” 薛霖只得将手机放在一边，如果宋妍霏有需要，他自然会义不容辞的帮忙，既然她没有开口，应该就没什么事吧？那样一个优秀明艳的人，能遇到什么解决不掉的麻烦呢？ 【补充：看着那个人捡起衣服出了自己房间，宋妍霏凶狠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明亮的美握紧的拳头甲掐进了肉里的疼，一遍遍提醒着她：今天所经历的一切，等我找到机会，我会让你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第61章 零点零零一米的距离 “薛霖，这周有没有空啊，你这搬了新家，我想着和你妈妈一起去看看。”薛海给薛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和许霂一起回家的路上。 一看到薛霖立刻冰冷的表情，许霂大概猜到是谁了。 薛霖是想着拒绝的，只是许霂有些期待地望着自己，让他想起来了那天许霂对他说的话，“给他们接近自己的机会。” 重点不是想给他们机会，而是不想让他失望。 “我们不去多长时间的，就是去看看？”许久薛霖都没有回音，薛海又接着说道。 “你们想来就来吧，”他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来有什么感情，但许霂看着他却是笑意愈浓。 挂了电话，薛霖秒变脸，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他终于还是听了自己的话，准备去接纳自己的家人了吗？ 挂了电话，许霂上前揽住薛霖的脖子，身体半挂在他身上，明知故问道：“刚才谁给你打电话呢？” “你不知道吗？”薛霖白了他一眼不愿意搭理他。 “我不知道啊！” “那就别知道了。” “不行……” 两个人坐在小电驴上，许霂在后边一直捣乱，薛霖无奈地任凭他做什么。 回到家门口才想起来没拿钥匙，这让薛霖有些懵逼。他就记得之前住的房子他会在外边儿放一把备用钥匙，但是现在他还没想起来这件事就已经忘带了。并不想回学校再去取钥匙的他想着找个地方坐会儿再说。 他晃悠着下了电梯，溜达着到了许霂家楼下，坐在了亭子下边儿的椅子上。 薛霖抬起了头望向夜空，漫天繁星静谧安宁，能在北方的冬日里看到实属难得，其实，他坐的位置也刚好可以看到许霂家的楼层。 许霂回家洗漱之后回到房间里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想着关掉窗户就开始上床睡觉，拉上窗帘之前他的目光停在了薛霖住的那栋楼里。就间隔了两栋楼，所以他看得很清楚他房间的位置。 灯没有亮着，这让许霂有些疑惑，他？干嘛去了？ 许霂想了想，拿起的手机又放下，已经十一点半了，总不能再去打扰吧？说不定他没开灯直接睡了呢？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躺到了床上，许霂缓缓闭上了眼睛，但是突然想起来的一件事让他直接坐了起来：薛霖怎么可能会不开灯？他怕黑！ 拿起手机给薛霖发了个消息，“在干嘛呢？” 没等许霂目光移开，他的手机就有了回应，“数星星！” “在哪儿数星星？” “你从窗户往下看！” 许霂狐疑地起身走到了窗户边，看了一下四周，目光移到了楼底，他才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站着和他挥手的人。 “我要是没问你，你是不是就在这儿坐一晚上？”许霂无语地拽着薛霖往自己家走。 “就五个小时喽！”薛霖无所谓地说。 “你不要命了？昼夜温差这么大，又想去医院了？” “你不是来了吗？”被许霂拽着手，薛霖心喜异常，任凭他拉扯着自己。 知道了薛霖是因为没带钥匙进不去家并且还准备冻一夜的想法后，许霂恨不得给他脑袋一巴掌，这是傻子吗？ “去洗澡，今晚跟我睡！”许霂拿出了自己的浴巾朝薛霖砸了过去。 接过浴巾，薛霖就闻到了浴巾上残留的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也是许霂身上会有的。 十几分钟后，薛霖终于洗好了出来，但是只裹着下半身的薛霖，许霂看到第一眼的时候，直接吓得许霂闭上了眼睛，薛霖嘲笑他，“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许霂不得不承认的是，薛霖身材是真好，结实的肌肉，显得整个身体特别有力量给人安全感。 许霂给薛霖重新拿了一条被子，薛霖则再次穿上了许霂的衣服躺在了许霂的床上。 “赶紧睡觉，明天还有课。”许霂对于睡觉是绝不商量的，该睡觉就得睡觉，说着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背对着许霂。 “哦。”薛霖无奈地回应着他，但是现在，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双手食指在胸前环绕，看天花板的同时又不住地朝许霂的方向看去。 过了将近五分钟，薛霖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开口：“哥哥？” “嗯。”许霂已经快要睡着了，就听到薛霖叫自己，半睡半醒之间回应着他。 “你睡着了吗？” “……”许霂没有劲儿回应他，所以他转了个身，面朝着薛霖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许霂平稳的呼吸轻轻地传入薛霖耳中，他才又再次开口，轻声喊着，“哥哥？” 这次再也没有回应了，他知道，大概许霂这次是睡着了，他这才稍微大胆了起来。 许霂这张脸真是长得好看，他的睫毛很密，鼻梁很好看，皮肤很白很好，脸上的绒毛在如此近的距离清晰可见，他能听见许霂轻微的呼吸声，看着看着，薛霖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顺着眉心往下划去…他不自觉地用舌头舔自己的嘴唇，眼睛的焦点一直落在许霂的嘴唇上。 如果电视里演的有人犯毒瘾想去吸毒的渴望有多大，那他现在就有多渴望去触碰许霂。 喜欢有多深身体有多诚实，他还是忍不住靠近了许霂的唇，鼻尖微触，薛霖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继续小心翼翼地去贴近他的嘴唇，像是做贼一样心虚，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他终究是停了下来。 没错，他不敢。 如此近距离，他可以清晰地闻到他所渴望的那种香甜的味道，这种味道直冲脑子，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而最让他感觉到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体好像……这让薛霖连忙退开，望向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头有些懵。身体的真实反应让他紧张不安，心跳加速，可又让他难掩激动。 许霂感受到了不舒服，睁开惺忪的眼睛，就见薛霖在自己旁边躺着，望着天花板，而且昏黄的灯光下，他好像有点儿不太一样。 “你怎么还不睡？”许霂觉察到了薛霖还在乱动，也没有睁开眼就那样问他。 “我……空调对着我吹，我不舒服。”听到许霂的话，薛霖更紧张了，紧张到握拳。 “我把空调关了。”说着许霂就要伸手去关，却被薛霖伸出的手在被子里抓住了， “哥哥，不用了，我们挤挤就行。”这一声哥哥许霂果然受用，只见他往一边挪了挪便不再说什么，继续睡去。 随着许霂平稳的呼吸声再次传来，薛霖却越来越清醒了，他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这个空间仿佛氧气不足一般。 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快！ 看着面对自己熟睡的人，薛霖忍不住伸手将许霂散在脸颊的头发撩到耳后，伏低身体缓缓贴近，颤抖着的嘴唇一点点靠近，可就在那零点零零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还是不敢。 看着许霂的睡颜，薛霖在心里轻声诉说，“好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其实还早，许霂是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他会把闹钟定早十分钟，但是今天因为旁边有个人，再加上灯亮着，许霂就睡不着了。 许霂皱着眉头，想抽回借给薛霖当枕头的手臂，然而长时间血液不循环的结果，就是从手肘到指尖全都麻得无法使力，只能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臂，总算把手臂从对方的脖子下方慢慢收回。 薛霖也被许霂的动作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薛霖有些懵。 “我没睡醒，我要再睡会儿。”说着薛霖伸开胳膊再次环上许霂的腰。 “那你别抱着我啊，”许霂无奈地推开薛霖，起身。 看着许霂穿上了衣服，薛霖也不再睡而是坐了起来，懵懵地望着许霂。 “哥哥，我好渴……”薛霖的这句话更像是撒娇一样对着许霂说的。 “起来喝水！”许霂无奈地去门口桌子上拿水，然后再回来递给薛霖。 薛霖并没有下床，而是跪趴在床上，一点点爬到了许霂身前，仰头看向许霂，“你喂我喝！” 许霂垂眸看着薛霖，这样帅气无害的脸，让他有些失神，手上也忘了动作。 “哥哥？” “给，喝吧！” “谢谢哥哥。”薛霖睁开眼看着许霂，眼睛笑得弯弯的，如桃花一般盛开的灿烂。 “赶紧起来吧，该去学校了。” “你把我拉起来。”薛霖伸出长臂，撒娇道。 “你真是个……哎……”许霂伸手去拽他，却被薛霖拽到了床上，薛霖上身直接斜着压到了许霂身上，“干嘛哇？”看着近在咫尺笑得温暖的薛霖，许霂也有点儿脑子短路。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望着身上的薛霖的眼睛，那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睛，让他所有睡意瞬间完全消失的目光，许霂有一瞬地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跳乱了频率，连呼吸都不自然。 “用你说！”许霂一把推开薛霖，慌乱地坐起，整理着自己的心绪。 为什么最近，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呢？到底是什么？ “薛霖，你先别回去，先跟我去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许霂喊住了转过身朝自己小区走的薛霖。 “嗯？”薛霖被许霂这句话给惊住了，去他家？原本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脸上的笑意渐浓走向了许霂身边，“去你家？难不成还要我跟你睡？” “做梦吧！”许霂一巴掌推开薛霖伸上来的脸，“我给你个东西。” “哦，”薛霖也没有难过，反而在听到许霂说要给他东西的时候变得异常兴奋，“什么东西？” “见了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 看着许霂床上的一条蓝色大鲨鱼，薛霖疑惑地抬了抬眉看向许霂。 “我不是看你一个人睡觉孤单，特意送给你的。”许霂有些兴奋地说。 “好丑。”薛霖真是无语了，为什么许霂会觉得自己能接受这种东西？还是这么大的？他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你不喜欢？” “你觉得我会喜欢吗？”薛霖反问许霂。 “这可是我特意挑的，觉得它适合你，我想着你不是怕黑怕一个人，还以为你会喜欢呢。”许霂见薛霖着实不喜欢，也不勉强他。 听到许霂说是特意为他买的给他挑的，再次看向那条大鲨鱼的时候觉得它好像也没那么丑了，反而有些蠢萌，看起来还和许霂有些像。 “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我明天就把它送给邻居家小孩儿。”说着，许霂已经弯腰抱起了那条足足一米五六的大鲨鱼，准备把它放到一边。 “哎，你干嘛，你已经给我了，要送也是我送。”薛霖没好气地从许霂怀里抢过来自己抱在怀里。 “成成成，那你送吧！” 薛霖看着怀里张着大嘴露着大牙的大鲨鱼忍不住拍了它一巴掌，“真丑！” 临走的时候，薛霖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全家福，三个人微笑着脸，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但是薛霖看着三个人中的男人，也就是许霂的爸爸，却陷入了疑惑，这张脸，他好像见过，而且还是…… 第62章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学校也是尽可能地压这件事儿，可坏事传千里，学校里的学生老师对林源老师都在私底下鄙视疏远，毕竟没有人愿意和这样一个心理变态的人走太近。 可是，没有人会想到林老师在班级里的那段话居然会被放出来而且还流传到了网上，视频来源的位置就是班级摄像头。 评论区铺天盖地地谩骂指责，纵然有想要站在她这边儿的也在被网友炮轰后删评论。 “她这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引诱孩子误入歧途吗？” “谁要和她一样，做同性恋吗？那是变态！” “一个老师天天给学生灌输同性恋思想，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吗？” “现在做老师都没有底线了吗？学校怎么可以容许这样的老师存在？” “我不允许我的孩子被这样的老师教育，我请求教育局撤销这个老师的资格。” “对呀，这样的老师怎么配做老师呢？” …… 薛霖看着一条条杀人诛心的评论，拳头不觉地握紧，他还是不明白，只是因为喜欢了一个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就这么十恶不赦，罪不可恕吗？ 现在不止是学校，连社会上的家长都开始谴责林老师，甚至不少本学校的家长担心这样的老师会误导自己的孩子变得不正常，开始不断给校领导打电话要求严查此事，起先是一个两个，后来就连林老师没教过的学生家长也开始投诉学校为什么要让这样的老师教课。 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一个曾经被评为最受欢迎女老师的人现在被人随意谩骂践踏。 “林老师，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这件事儿给学校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校领导找来林老师问话。 林源端端正正坐在领导办公桌前直视着领导：“因为我个人给学校带来诸多不好的影响，我向学校表达我最真诚地歉意，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学校现在可以天天给学生家长以及社会各界道歉了，你觉得有用吗？”领导气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从业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 林老师低了眸子，认真听从他的训诫。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大众一个交代，你自己说怎么办？”见林源态度诚恳，领导语气也缓和了些。 “我会向公众写一封致歉信，因个人私事影响了社会……” “停停停，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承认外界流言所说的呗？”领导显然没想到林源会是这个意思。 林源有些诧异地看向领导，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的事儿怎么可以是真的？学校怎么会允许一个同……反正就是这件事儿，学校的意思是，你写一封声明，就是不承认流言所说，其他的学校会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林源皱着眉看向领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让自己对学生，对学校，对社会说谎吗？她是一个老师啊，怎么可以这样？ 看着校领导，林源冷笑着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开口，“我可以道歉，但绝对不会说谎，我不可能骗我的学生。而且，我从来没有觉得喜欢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是一件错误的事。” 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坐在椅子上的院领导气得大喘气。 走在教室前的长廊上，林源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比在一起时候的压力还要大。 曾经林源始终觉得自己会像芸芸众生一样，会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然后过完这一辈子。可是同窗两年，朝夕相伴，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林源自己也不知道，确定知道自己离不开她的时候，林源就直接告白了，本以为她会拒绝，可是没想到没等自己告白的话说出口，她就先开口了。 这期间从承认喜欢上一个同性就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儿，到两个人经历磕磕绊绊互表了心意走在一起，逐步说通以死相逼的双方父母，她们一直勇敢地和一切反对她们爱情的人对抗到底，可是现在呢？她们究竟对抗得了谁？ 存天理，灭人欲，这天理就是正确的？人欲就不该存在？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昏黄一片，是雾是雾霾，总之她看不清，就像她也完全看不清前路一样。 我们生活在一个自由的国度，国家又没有禁止同性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呢？ 林老师顶着压力又上了两天课，但学校鉴于影响问题做出了让她辞职的决定。虽然觉得不甘心，可是林源也接受，毕竟这样的事，她无可辩驳。身为一个老师，她只能保证自己站在讲台上的每一秒钟都倾心付出，只是其他方面的，她无法去妥协。 最后一节课上，林源老师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朝着她所热爱的教室和学生走来。 班上也有同学用着鄙夷的眼光看着老师，但是她并不介意。 老师在上面讲着她备课的内容，下边儿的学生心思各异。 薛霖看着台上的人，想起来了那天在商场里，她在她怀里笑得那么开心，她这是为了爱情背负了所有压力，也放弃了所有。 “我们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不要为了旁人口中的对与错让自己迷失方向，对与错没有意义，值不值得才重要，值得的事错了又怎样？对的事不值得又如何？”临近下课的时候，林源放下了课本说了一番与学科无关的话，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告别。 “我从未骗过自己，也从未骗过你们，”她是老师，教育育人，为人师表，她绝不会去欺骗自己的学生，“喜欢一个人没错，这一辈子这么短如果连喜欢谁都要被约束那可太没意思了，”林老师收拾着讲台上的她的东西，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哪怕是对抗全世界她都不会低头。 “最后，希望大家今年高考顺利。”林源的笑容愈发灿烂，起身走到讲台边，在注视了班上学生十几秒后，缓缓低下了头。 对不起，在你们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因为我个人对你们的学习造成了冲击，对不起。 林老师说完这句话脸上恢复了原来淡淡的笑容，转身离开了教室 “下雪了，薛霖。”望着林老师的身影消失，许霂的脸转向昏黄的天空，一片片飘落下来的雪花纷纷扬扬。 今年的雪好像下得有点过早了。 薛霖一直都在望着许霂，他在看外边儿的风景，而他一直在看他。 下午第三节下课的时候，外边儿的雪下的更大了。班上的同学都纷纷站在栏杆处伸出胳膊去接雪。 “想出去看看吗？”许霂转过头问向看着自己的薛霖。 “好。” “天呢，你们快看，那个是不是林老师的爱人？”有人站在栏杆处看到了楼下雪花纷飞中的两个人。 “真的，是林老师！” “就是就是！” “她真的要走了？” “其实，真的舍不得她，她那么好……” 薛霖走到了许霂旁边站着，听到了旁边有人在惋惜地说，他的心里忍不住疑惑，难道不是你们口口声声要赶走她的吗？ 一黑一白，雪花飞舞间依稀还是可以看到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也就是林源老师爱人的那个女人，是一个非常有气质的人，她为林老师戴好了围巾，又撑起了伞。 “林老师～”人群中，不知道谁朝着楼下的人喊了一声。 楼下的人应声抬起了头，冲着她的学生微笑着挥挥手，她旁边的那个人也抬头看向了她爱的人之所爱，报以同样的微笑。 薛霖看着那张脸，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他羡慕吗？看向一旁的许霂，他很肯定自己很羡慕，最起码，所爱之人会同样紧握自己的手一起走下去，可是自己呢？ 不管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可生活还是要继续，她们不会因为流言蜚语就分道扬镳或者止步不前。 两个人像是在雪中漫步一样，浪漫至极，温柔至极。 许霂还在回想林老师的话，就见薛霖看着远去的两个人出了神，“怎么了？” “你觉得老师的选择值吗？”薛霖看向许霂，他没有问对不对，而是老师说得值不值。 “应该值吧，毕竟能为了爱情去抵抗全世界的流言蜚语真的很勇敢，如果不值得，她应该不会去做。”许霂看似认真地分析了答案。 “那你相信有命中注定吗？”许霂直接换了话题，认真地看着许霂的脸问道。 许霂被薛霖这突然转话题搞得有点儿懵，但还是想了一下，认真地对薛霖说道，“我……马克思主义坚定拥护者！” “你……会……如果是你的话……假如你也喜欢上了一个不被世人接受的人……你会怎么做？” “喜欢上一个不被人接受的……你说哪种？”许霂疑惑地看着薛霖。 “就……就像林老师一样，同性一样的……” “不会，你看我像会喜欢同性的人吗？”许霂被他这个问题问的忍不住想笑。 薛霖低下了头。 “我不反对也不会歧视，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正常人，而且，我自认为我不是那种很勇敢的人，如果我知道不对的话，可能就不会有开始。” “哦～挺好的。”听到许霂的答案，薛霖原本盯着许霂的眼睛，突然就垂了下来，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看着薛霖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回了教室，留下许霂有些无语地摸了摸头。 这，又怎么了？ 第63章 如何如何 回到家里，薛霖轻轻叹了口气后坐在了床脚，身体慢慢向后倒去。 他的脑子里浮现的尽是今天林老师和她爱人一起离去的背影，耳朵里回响的是许霂对自己说的话。 “你……会……如果是你的话……假如你也喜欢上了一个不被世人接受的人……你会怎么做？” “喜欢上一个不被人接受的……你说哪种？” “就……就像林老师一样，同性一样的……” “不会，你看我像会喜欢同性的人吗？” “我不反对也不会歧视，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正常人，而且，我自认为我不是那种很勇敢的人，如果我知道不对的话，可能就不会有开始。” …… 他哪里是不够勇敢？他的态度那么明确，永远都不会接受同性恋。 一想到这里，薛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他现在真的快抑郁了，一开始还因为许霂性取向不正常想要疏远他，如今倒想求着他不正常。 看来自己真的是有病，本来脑子就有问题，现在连心理都有问题了。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已经不知道了。 天花板并不能给他方案，拿起手机，却不经意翻到了通讯录，上面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竟然还会给我打电话？”收到薛霖的电话，宋妍霏还是真的震惊，毕竟上次……她本来是记得要给薛霖回消息的，但是后来也不知道又忙了什么就忘了。 “如果你在忙的话就算了。”说着薛霖就要挂了，却又被宋妍霏拦着了。 “我也不可能天天忙啊，你说吧，什么事！”此刻的宋妍霏正泡在浴缸里敷着面膜。 “我……”薛霖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无法开口，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给宋妍霏打这个电话。 “是你和许霂出问题了吧！”宋妍霏很清楚，能让薛霖给她打电话的，大概只有有关许霂的事。 “你怎么知道？”对于她能直接猜出来什么事儿，薛霖很是惊讶。 “我们两个人之间共有的话题除了许霂，还能有什么？”宋妍霏笑着说道，脑子里回想到了那天下午，天台，那个吻。 薛霖被她这么一说，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宋妍霏就是故意打趣他，明明两个人也算是有一些其他方面的…… “你们吵架了？” “没有！” “他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 “还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不是！” “那是什么？”一连三次都猜错，宋妍霏有些困惑。 这是什么情况，可电话那边轻轻的叹气声又让她明白应该不是小问题。 良久，薛霖才又开口。 “他不喜欢男生！” 听到这句话，宋妍霏也沉默了。 这个问题一直客观存在，而且从一开始，宋妍霏就和他挑明过这个问题。如果他真的喜欢上许霂，那他就必须要考虑许霂他不会喜欢男生这个事实。毕竟同性恋在现在，在大众眼中依然是神经病，提到同性恋都是建议去医院看病。而许霂作为一个正常人，他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一个同性？ “那……你问过他吗？”宋妍霏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他。 她不想太打击薛霖。 “他亲口说的他永远不会喜欢男生。”薛霖的语气是难掩的失望。 “两个选择，”宋妍霏一边往手上涂着手护的乳液，一边说道。 “什么？” “第一，你放弃这段感情，从现在开始，你只拿他当兄弟，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那第二呢？” 宋妍霏的这个选择还没有说完薛霖就开口问第二个，这哪里有什么两个选择？ 一听到宋妍霏这个第一选择，他直接就给了大叉号，如果他可以直接放弃的话，那现在哪儿还有这么多问题和纠结？ “第二，就是做你想做的，爱情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喜欢上你？爱情无关性别，如果他真的会喜欢你，怎么可能在乎你的性别？”宋妍霏将面膜轻轻压了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 “可他，说过的……”薛霖还是不敢下定决心，想要找出借口，但被她堵住了话语。 “他说不喜欢男生，有说过不喜欢你吗？” “……”薛霖还真被宋妍霏这句话给唬住了。 “他不喜欢男生，那你一开始就喜欢男生吗？还是因为遇到他之后才喜欢的男生？” “我……” “你对女生并不抗拒，但你依旧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他也一样，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单性恋，还有双性恋，只不过有些爱情成为了自然法则，有些被视为异类。” 听到宋妍霏的这些话，薛霖沉默了，因为她的这些话，非常有道理。 自己一开始也不喜欢男的，也是后来才慢慢发现喜欢他的，为什么他就不可能喜欢自己？ “你对他做过的所有事，他从未抗拒你，那就是从心里接受了你可以对他做这样的事，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和别人不一样？” “你自己觉得呢，他对你和对身边的其他人？人会对其他人一视同仁，唯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偏爱和宠溺。” 薛霖回想了一下，待在一起这么久，如果不是许霂给了他太多让他觉得温暖的感情，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男生？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去试一下，如果他真的对男生没有兴趣，你要是硬逼他最后肯定只会一拍两散。”宋妍霏没有只给薛霖念想，而是给他一些可以行动的思路。 “怎么试啊？” “这样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给你说，我得睡了。”作为一个资深美貌少女，她当然知道熬夜不好，所以，还是早点睡得好。 跟薛霖说完她就揭掉了脸上的面膜，准备起身出来。 薛霖抬头看了一下表，果然已经一点多了，他在这高中几个月的时间，也深知睡眠时间对高三的学生有多重要。 “行，那早点休息。” “好的好的，早点睡啊！”宋妍霏打着瞌睡和他说话。 “还有件事，” “什么？”宋妍霏本来就要挂断了却又听到薛霖还要说什么。 “如果有需要的话，记得开口。”说完之后，薛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你朋友。” 听到薛霖的话，宋妍霏的心突然乱了一拍。 之前一段时间都是她在缠着薛霖，她没想过薛霖会给她回应。哪怕后来她离开管城一中，她也没有想过将那段经历放进记忆里。 宋妍霏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况且能被她看上的人本来就不一般，所以他拒绝之后，宋妍霏自然也不会在和他有朋友以外的交流，即便上次接电话的时候自己正被…… 薛霖不是傻子，已经十二点多了，宋妍霏一个高三的女学生，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早早睡觉吗？还有之前宋妍霏那几次的欲言又止，他能感觉到宋妍霏有事，他是真心想帮忙。 宋妍霏很意外薛霖会开口说这样的话，同时也觉得自己看人没错，她早就应该看出来薛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漠，只是有些事，她开不了口，别人也帮不了忙？ 难道她能让薛霖来给连楚生揍一顿？还是把他送进监狱？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能力不够，她要做的是一击毙命不给连楚生一点儿机会，她在等，总有一天这个机会会来。 又是一夜未眠，闹钟响起来的时候薛霖意识还有点儿模糊，站在镜子前看着里边儿的人，薛霖迷茫了，以往不知道的时候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可是现在许霂已经明确表示了他不接受，那么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他呢？ 昨天的一场雪让气温迅速下降，让已经出了门儿的薛霖又忍不住考虑要不要回去拿个外套，正当他要回去的时候，就听见许霂冲着他喊，这让薛霖又放弃了回去拿衣服的想法。 “你是傻子吗，穿这么薄？”看着薛霖还是只穿了个卫衣，许霂真是气得无语。 “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天气，就~”薛霖说着就去推车。 “你现在回去穿个衣服！”许霂直接拦住了他的动作，命令的口吻对他说道。 “我，没厚衣服！”或许是他确实不想再上楼穿衣服了，又或者是想堵住许霂的口，他直接说了个最蹩脚的理由。 “没衣服？那你别急，我回去给你拿我的。”说着许霂就要转身回去，却被薛霖抓住了手腕。 “走吧，快迟到了，没那么冷！”薛霖望着许霂认真地说道。 “你真没衣服穿？”看着薛霖的脸，许霂还是疑惑地问。 “走了，快点！”见他还是纠结这个问题，薛霖上了车示意他赶紧上车。 “等一下，我来带你！”许霂伸手拉着薛霖非要他下来，拗不过的薛霖只好向后挪了挪，等许霂坐了上来。 “抱紧我！”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许霂提醒着身后的薛霖。 为什么这次薛霖没有主动地去抱住许霂的腰呢？ 其实还是因为许霂昨天说的那些话，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理去靠近触碰许霂，薛霖很清楚，可是许霂是不会接受这种心理的，他还可以继续做下去吗？ 耳旁呼呼刮过的风声让他不觉收紧了胳膊，将头埋得更深，许霂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在满是雾霾的空气里寻到的宝藏。 第64章 他的想法 果然，宋妍霏这个人是真的靠谱，上午第二节课刚一下课，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试探手册？薛霖看着这个标题，眉头紧锁，这什么东西啊？ 第一条，在你有需要的时候，看他会不会第一个出现。 这个要怎么试啊？看着这个方法，薛霖陷入了沉思，他怎么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去做啊？ 许霂可没有薛霖现在的那么多心思，抓住一切时间在学习，所以除了要上厕所，他一般不会出教室。 静静地看着许霂做题，脑子里想的却是该怎么让他察觉到自己有事。 许霂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扬起的脸侧面看来线条清晰，闭上的眼睛，睫毛像是扑闪的扇子一般，吞咽的时候喉结滚动的样子让薛霖无意识地也作了个吞咽的动作。 一下可想了好久，他都没有头绪，宋妍霏这真的……为什么不能帮人帮到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的东西有问题，薛霖的胃突然就有点儿不舒服。 突然，他眼珠一转，方法不就来了吗？ 自宋妍霏走后，薛霖就坐到了她的位置上，中间就隔了一条过道和他原来的位置。只见他伸出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整个身体也慢慢趴在了桌子上，用另一只手去捂向肚子，他想看看许霂会不会发现他的异常。 可惜，让薛霖失望地是，他的胳膊还没放到桌子上的时候许霂就起身往讲台方向去了。 郁闷的薛霖一脸不爽，只好坐直了身体看他去干嘛，但是许霂已经笑着朝他走回来了。 手里拿着两杯水，两个杯子是一模一样的，是许霂嫌他没有水杯不喝水才送给他的。 所以，许霂是专门给他接水了吗？ “你怎么这么懒？看我喝水想喝你就自己接啊！非要等我给你接？”许霂温柔的笑着随手将一个水杯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昂……”薛霖脸上也不受控制地浮现了笑意，他还真是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观察着呢。 第二条，他会记得你生活中的很多细节。 中午的时候，薛霖被许霂拉着来到了食堂，人多得薛霖满脸黑线，但是又因为是许霂要来吃饭，他虽然很不爽但也不能直接走。 “两份牛肉面，其中一份不要香菜，不放辣。”薛霖自觉地站在一边看着许霂去买饭。 不要香菜，不放辣…… 他好像并没有说过，只是吃饭的时候会挑出来扔垃圾桶，太多的辣他的胃会受不了。 “你每次吃辣都要去厕所，自己都不能有点儿意识？”看着薛霖看向自己碗里上面儿漂的一层辣椒，一脸不情愿。 “哦……”薛霖故意白了一眼许霂，但脸上却并没有生气。 第三条，当你们坐得很近时，他就会向你靠过去。 晚自习的时候薛霖正在抓耳挠腮地和一套试卷上的题做斗争，专注到他都不知道许霂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你先看它这道题给出的条件，重力，滑动摩擦力……”许霂是直接拿起笔在薛霖的试卷上划线讲解。 卷子本来就在薛霖那边儿，许霂为了写在卷子上，所以整个身体不得不斜靠着薛霖。 薛霖侧目看向贴着自己的许霂，心里跌宕起伏，虽然每次都是自己主动的，但他好像从来没有抗拒过和自己的接触，而且他好像也经常会来触碰自己。 “想什么？看题！” “哦……” 一道题，许霂从给思路讲一遍，到全过程步骤讲一遍，到再巩固一遍，当他问薛霖会不会的时候，薛霖却还是摇了摇头，他确实听不太懂。 “啊？还不会？”许霂有些头大，虽说这个题有些复杂，但是他已经讲三遍了啊？ 看着许霂的表情的为难，薛霖脸色瞬间不好了，“回你自己的位置吧，我自己做。” 看似无情地想要赶走他，其实是因为他怕许霂嫌弃他笨。 在喜欢的人面前，谁不是自尊心极强，又容易自卑，又有谁会自信满满呢？ “真没有啊，我怎么会嫌你笨啊？”见他又开始矫情了，许霂无奈地赶紧开口来向他赔罪，他现在是真的在心里给薛霖起了一个外号：矫情鬼，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薛霖白了他一眼后，拿起卷子故意将身体转过去，不让他再看自己试卷上的一堆错误。 他怕自己的缺点和自卑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他才不要。 第四条，他不喜欢任何人在他面前冒犯或侮辱你，会为你出头想要保护你。 看着这一条，薛霖陷入了思考，许霂会保护自己吗？想着想着薛霖就笑了，他一个来十几个打手他都不怕的人会需要旁人保护？ 可笑着笑着他就记起来了之前许霂为他出头的事。 刚来这个学校的时候，他性格孤僻，也不和别人打交道，那些所谓的学生会的人会仗着自己学生会成员的身份故意为难他，但脾气本来就不好的他怎么可能会忍着？而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极强，兄弟朋友一堆的时候，所以那些被他收拾的人也是想尽办法整他。 “你不要和他们有那么多瓜葛，有些事让让就过去了。”许霂总是看到薛霖一个人被几个人堵着的场景，所以他看到一次就去拦着一次，生怕双方发生冲突。 “……” 对于他的多管闲事，薛霖只是用白眼回他，甚至觉得他多管闲事，不过，既然他那么闲，那就去管吧！ 后来，终于有一次，矛盾大爆发了，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七八个人把薛霖堵在了厕所里。 那些人逼着薛霖道歉发誓，还要爬着从厕所里爬出去，那时候薛霖看着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心里却是笑的，就这些人？他们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见薛霖不说话还笑的样子，怒火中烧，为首的学生会会长上前就想给薛霖一拳，但是厕所的一个隔间里发出了一声怒吼， “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间发出声音的隔间里，朝着里边儿喊，“出来！” 薛霖当时嘴角含笑地看着，大概他也能猜出来里边儿是谁，他只是在等他出来。 “搞什么鬼，赶紧给我出来！” 随着一声声地骂喊，厕所门终于开了一个小缝儿，可还没等看清那个人是谁，就见随着一声大喊， “呀！” 只见从里边儿抛出来一个垃圾桶，在里边儿垃圾没有掉到头上的时候，薛霖就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拽着手冲了出去…… 两个人跑了老远才终于停了下来，薛霖没看着身边这个气喘吁吁的人，心下一定，果然是他！ 可当他想起来拽着自己手的另一只手用来扔出来厕所垃圾桶的时候，薛霖立即嫌恶地甩手。 “放心吧，拿的时候我用纸垫着呢！”看见了薛霖眼里明晃晃地嫌弃，许霂连忙解释道。 “你可真爱多管闲事！” …… 这件事算不算为他出头？其实薛霖不确定，因为，如果当时是其他人被欺负，许霂应该也会出头吧？ 一想到这儿，薛霖心里又不爽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人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第五条，他对你比对其他任何朋友同学都要好。 一说到这一条，薛霖看到就不觉弯了弯嘴角，许霂对他确实很好啊，除了上课好像其他所有时间都在自己身边哎，可是…… “许霂～讲个题呗？”刚一下课班上的女生徐漫漫抱着五三就走到了许霂旁边。 “好啊。”许霂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热情大方地挪到了同桌的位置，给徐漫漫让了位置。 “谢谢班长！就是这个题……” “这个题是……15年真题哦，我看一下……” 薛霖盯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忍不住眯了眼睛，他对自己真的特别吗？ 整整一天的时间，只要一有时间徐漫漫就会坐到许霂的位置上听他讲题。 “大班长，我这次考试还不进前二十的话，我妈就要断了我以后所有的外出活动了，辛苦你了！”徐漫漫可怜兮兮地望着许霂。 “好了好了，你有不会的问我就可以了，有时间我就一定会给你讲的。”许霂看着徐漫漫脸带笑意。 “谢谢班长，爱死你了。” …… “我是不是太笨了，你讲了两遍了我还没有听懂。”望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步骤，徐漫漫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事啊，没听懂我再给你讲。”说着许霂就又拿起了笔开始给她讲思路。 许霂给人家讲了一天的题目，薛霖是在后边儿看了一天，这俩人都不累吗？ 薛霖想着，站起身故意从许霂那边的过道走，经过他位置的时候，拿起了他桌子上的空水杯，给他也接了一杯水又带回来放到桌子上。 “谢谢啊！” 许霂连头也不抬的举动让本就不爽的薛霖脸更黑了，别人学习就那么重要吗？ 下午吃饭的时候，薛霖问许霂要不要出去吃饭，但许霂却不好意思地说他已经答应了徐漫漫吃完饭给她辅导来着。 听到许霂这么说，薛霖二话不说，直接甩脸走人，他真是不明白了，帮忙需要把自己所有时间都花费掉吗？ 终于，晚自习第二节大课间的时候，徐漫漫终于放过了许霂。许霂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扭头发现薛霖正在那儿做英语题。 看着薛霖低头认真做题的样子，许霂突然想到了今天一天好像都没怎么和他说话，中午饭是和班上几个男生一起吃的，期间薛霖一句话也没有说，晚上的饭因为他突然变脸也没有一起吃。 “哎，薛霖我们一起……”看到脸色不太好的薛霖，许霂走到薛霖的桌子前，刚要抬胳膊揽上他的肩，没想到他抬眸瞪了自己一眼后，直接起身离开。 这？又生气了？ 许霂跟着薛霖跑下了楼，薛霖却是跑到了操场上沿着跑道开始了长跑。 他知道许霂在后边跟着叫他，但是心里憋着气的薛霖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声音开到最大，看不见听不见！ “喂，你到底怎么了？” 跑了两圈后，许霂实在受不住了，毕竟高三的学生天天都窝在教室里学习，除了早晚上的跑操，现在晚操又取消了，他们运动的时间就更少了，所以身体素质不行也正常。 戴着耳机的薛霖隐约听到了后边儿许霂叫他，但是他就是不回头。 看着薛霖根本不理他，许霂也急了，直接几步冲了上去拽住了薛霖的胳膊，用劲儿太大，也将他的耳机从耳朵里拽了出来。 “别动！”看着薛霖还是要走，许霂有些生气地说。 “干嘛？”被许霂拉着，薛霖索性也不走了，就站在那儿也不看他，扬着脸问道。 “你今天又生什么气？”拽着薛霖的胳膊，强迫他摆正身体看像自己，许霂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问。 “我能生什么气？” “你不生气你这么对我？” “我生什么气你有功夫在乎吗？你去给人家补习功课吧，不用搭理我！”说着，薛霖抬起胳膊甩开了许霂大步往前迈。 许霂可算是知道这祖宗生气的原因了，还真是因为一天没有搭理他，这真的至于吗？许霂心里想着不至于，但身体已经很诚实地跟了上去。 “大家都是一班的同学，有忙不可以帮一下的吗？” “那也不需要一直帮吧？” “你这么说我还一直帮你呢？你哪次不是我一直送佛送到西的？”许霂还没有意识到这位祖宗阴阳怪气。 “所以对我这样也要对别人这样？”薛霖突然站住，瞪大眼睛问他。 许霂没有反应过来，向前迈了两步后又连忙后退了两步，见他终于停住了，许霂才又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呵！”听了许霂的回答，薛霖一句话也不想说了，而是盯着许霂冷冷地笑了一声后转身离开，朝教学楼走去。 原本，薛霖可能只是不爽他一天不理自己，但是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 踩着第三节自习课上课铃进班，许霂并没有看到薛霖位置上的人，虽然疑惑，但是他还是坐回了位置，而徐漫漫也连忙走了过来。 这节课许霂明显不在状态，给徐漫漫讲题的时候总时不时地回头看薛霖有没有回来。 直到快下课前的几分钟薛霖才进了教室，坐在那儿愣着也不学习！ “你刚去哪儿了？”许霂有些生气地看着薛霖问。 “没去哪儿，找个地方凉快会儿。” “哪里凉快？” “月明湖就挺凉快的。”事实上薛霖跑到了学校的人工湖边上坐了两节课，直到把保安的大爷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孩子想不开给轰了回来，他这才回了教室。 “你别没事儿找事儿行吗？”许霂只当薛霖在说气话。 “找什么事儿？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不相同而已。”薛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这些话根本就没有过他的脑子就直接说出来了。 薛霖的这句话像是触动了许霂某些敏感神经一样，只见他直直地盯着薛霖看着，在被那种眼神盯着看了十几秒后，薛霖起身离开。 他受不了许霂那种想要将自己看穿的神情。 刚好打响的下课铃让许霂想也没想地追着薛霖出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莫名其妙地生气？有时候我完全猜不到你想的什么？”许霂追了几百米才终于拉住了薛霖的胳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强压着怒气说道。 “对，我喜怒无常，我不是那些愿意围着你转，能逗你开心的人，所以以后就离我远点儿！”说完，薛霖根本就没有给许霂说话的机会，又直接转身朝前飞奔而去。 “哎，薛霖……” 见他跑走，许霂真的觉得自己要吐血了，这什么情况？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跟个作精女友一样，像是这样想，但他的身体还是想也没想跟着就追了上去。 令许霂没想到的是等他再次追上薛霖的时候，薛霖竟然……双眼红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让原本忍着怒气的许霂瞬间散了火气，哎呦，这怎么还真个大姑娘一样，又爱生气又爱哭？他想起来了上次薛霖对着他哭的样子。 “哎呦，你真是我亲哥，不管怎样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今天是我忽略你了，我以后不会了，真的，我发誓！”许霂再次在快要哭的薛霖面前发誓。 薛霖没有说话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许霂看，路灯下，他的眼眶里反射出明晃晃的光，一张脸看起来真是哀怨委屈。 “别生气了好不好，这么帅一张脸，哭了真的不好看。”说着，许霂还要伸手去摸薛霖的脸，他也没有躲开，只是将脸转向了一边。 “好了，我都给你发誓了，你也得给我机会对不对？”许霂真是极有耐心地哄着薛霖。 “你为什么要一直对我那么好，好到我现在习惯你了，你就靠一句话来控制我的情绪！” 是第一次，又委屈又气愤地，薛霖朝着一个人发脾气，直接宣泄自己的情绪。 “我说什么了？我又怎么控制你情绪了？”听着薛霖的话，许霂一头雾水。 “你永远都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影响了别人的所有。”见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薛霖气得直咬牙，眼眶里被他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泪打湿了睫毛。 等薛霖情绪稳定了，许霂才走了过来，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又带着一些无奈地说着，“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不知道吗？何必要一直来试探我？” 薛霖抬头看着许霂，“你怎么知道？” “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许霂低头笑了笑。 我想什么你真的知道吗？我想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你知道吗？ “放心吧，你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在我这里同样也是。”许霂又抬手在他的头发上摸了摸，眼神里尽是宠溺。 薛霖也不想再说什么，而是伸出手抱住了许霂，将头倚着他的头。 第65章 亲情之间 或许是因为许霂的影响，又或者是他心底里本来就对亲情留有念想，所以当薛海说要来他住的地方时候，这次他没有拒绝。不过薛海也没有说他们什么时候来，只是说得空了就过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他还是尽力把房间里能顺手收拾的给收拾了一下。 若是换作以往，先不说薛海杨帆他们对薛霖说的话有几句能够实现的，薛霖本身就不会在意，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薛霖都不会说什么，只会管好自己的事，只是现在，许霂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也觉得，是不是应该尝试着…… 毕竟他已经回来了，毕竟如今的距离这么近，毕竟往后还有几十年，总不能永远这么冷淡吧？ 但是令薛霖没想到的是，这次，他们……居然，把话变成现实来得这么快。 “薛霖啊，你回来了？赶紧洗洗手吃饭吧，你妈妈好久都没有下过厨了，今天亲自下厨，咱一家三口坐一起吃顿饭。” 薛霖一开门就看到房间里的两个人，薛海先看到的儿子，一张脸上满是笑意地对着儿子说。 看着厨房里的女人还有端着菜往餐桌上放的男人，薛霖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以为是自己走错门了，回头又看了一眼门牌号才确认。 一回到家，父母已经做好了饭等着自己洗手吃饭，然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聊聊天……这样的场景他不是没想过，最起码在很小的时候想过。 小时候，在自己家和爷爷奶奶吃完饭后他就会跑出去找小伙伴儿玩儿，很多时候他去人家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还在桌上吃饭。薛霖就那样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他们一家人吃饭。 妈妈会给朋友夹菜，爸爸会问他今天在学校做了什么……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什么羡慕不羡慕，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爸爸妈妈，所以才会没有。 那个时候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更愿意自己吃自己的，爷爷喜欢端着碗去门口和别的爷爷们聊天，家里只有奶奶给他添饭加菜。有时候薛霖会让爷爷奶奶坐在一起，就像小伙伴他们一家一样。只是，他们毕竟年龄大了，薛霖也感觉不到他在小伙伴家的感受。 后来去和薛海杨帆一起生活，那个时候的记忆他大多数都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好像很少会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一起吃饭。 再后来去了武校，连见他们一面都很难的薛霖，更别提一家三口出去好好吃顿饭了。 当愿望变奢望甚至是空想的时候，他就不再想了。 “你这孩子，愣在门口干什么，”薛海说着已经上前接过了薛霖背上的包。 “哦……”反应过来的薛霖怀着一种不真实的忐忑感朝卫生间走去，刚好看到了从厨房走出来的杨帆。 “回来了，那赶紧洗手吃饭吧。”第一次以这样的场景看见孩子，杨帆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十几年，她都很少应该是没有给薛霖做过几顿饭。 “好。”薛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连忙朝卫生间走去。 从门口走向卫生间的那段路薛霖都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像沸腾了一样。 他很紧张，也很激动。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对自己说，“别那么没出息，他们好歹也是你……生你的人，做顿饭而已，有什么呀？” 但是他眼底的喜悦却是无法隐藏。 “那个，我提议啊，咱们为今天的家庭聚会干一杯。”薛海起身为薛霖和杨帆倒好了饮料后，拿起自己前边儿的杯子，对着两个人说，“以饮料代酒，庆祝一下。” 薛霖抬头看了一眼杨帆，杨帆的的目光也恰好落在薛霖的眼睛里，两个人都尴尬地避开了。 虽然薛霖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但一家人能一起吃饭毕竟是他多年前的梦想，再加上许霂前两天和他说的话，这也让他觉得这次一起吃饭或许就是个好开端。 “尝尝这个虾，你妈的拿手菜。”薛海显然对这次的家庭聚餐表示非常的激动，薛霖刚坐下就往他盘子里不停地夹菜。 “额……我……”看着薛海不停地往盘子里夹了三只虾，他有些为难地想要开口，却被薛海的话打断了。 “这个虾啊，是你妈妈一只一只挑的，花费了不少功夫洗洗做做，赶紧尝尝。” 看着薛海期待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杨帆，薛霖轻轻叹了口气去吃那个虾。 “薛霖啊，你最近在学校咋样？”薛海一边夹菜给薛霖杨帆，一边问着薛海，显然是想借此拉近父子关系。 “还好。” “还好就行，听说你和那个叫什么，叫许霂的关系还不错是吧？” 一听到许霂的名字，薛霖瞬间精神就绷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这孩子，突然紧张什么？你有好朋友，我高兴都来不及，要不这样吧，我以后每个月多给你一千块钱，你没事儿就请你那个朋友出去吃吃饭玩一玩儿，爸请客。”薛海说得极其仗义。 “人现在是高三，哪儿有你说得那么轻松。”听到薛海的话，一直没有开口的杨帆忍不住吐槽他。 “那个，薛霖，你在学校学习怎么样？”杨帆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现在是没话找话，可偏偏就找到了薛霖最差劲儿的地方。 “额，不好。”薛霖扒拉着碗里的饭，头低着。 没有哪个小孩儿会希望自己在大人眼里是很差劲儿的吧，尤其是像薛霖这样的。 “那你这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有没有什么目标？”杨帆一边吃饭一边问着对面这个自己的亲儿子。 “没有。”薛霖的头更低了。 “该努力的时候还是要努努力的，毕竟高三了都……”杨帆从薛霖的反应里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她也是实在没什么话说了，所以就像电视剧里高三父母那样说着官方的话。 “行了行了，好不容易吃顿饭说这些有的没的，没事儿儿子，不用太在乎学习上的事儿，爸理解你，考不上也没关系，爸养得起你。”感觉到了薛霖的反应，薛海连忙出来打圆场。 薛霖选择缄默不语。 杨帆看了一眼头更低的薛霖，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心底却是五味瓶砸翻，什么滋味儿都有。 她有什么感慨呢？这十多年就这么走过来了，没想到薛霖已经这么大了，这么多年对他疏于照看，平时也是鲜少对他关怀备至，如今，连一家人坐在这里吃一顿饭都显得如此尴尬！ 有时候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很清楚自己对这个孩子的亏欠，可是，她就是很难在他身上上心，可能，可能是他一直就是个省心的孩子。 小时候带了他两年就被送到乡下，因为工作忙，他们一两个月回去一次，几岁的薛霖甚至都不记得他们是爸爸妈妈。尤其是看到薛霖追着别人小孩儿父母喊爸妈的时候，她也会心疼地想要将这个儿子也带到身边，可是，他们当时真的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 后来，薛霖终于能认得他们了，每次他们回去的时候，小小的薛霖就蹲在村口，用小小的双手托举着小脑袋等着他们回来。 六岁的时候他们终于把薛霖接回了自己家中，她也想把欠薛霖的补偿回来，可当时……后来更是发生了一件改变他们一家后来十几年的事故。 他们没有办法在家里照顾薛霖，在这个家里短短待了五个月的薛霖，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小被子进了武校。 她听过别的小孩儿在武校这种地方都是哭得不成样子，但是杨帆从未接到过教练的电话说薛霖哪里不好。 起初，他们也是一个月去看一次，每次都要给他的饭卡里充足够的钱，更是要给他的各个教练送礼请吃饭，希望能够多多照看自己的小儿子。 后来薛海的公司越来越忙了，杨帆又要照看……所以他们去看薛霖就没有那么频繁了。每一次去见薛霖就觉得他变化很大，个子就从自己腰到胸，到脖子，齐头，再到现在比自己高大半头…… 她不知道薛霖是怎么在那里生活了十年，却从未对他们说过那里有一点不好。 她不明白为什么教练说薛霖在武校里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又是怎么一个人孤独地长大。 她不知道在那么多个他们都不曾联系薛霖的日夜里，他是怎么度过的…… 他们从未履行自己做父母的职责，但他从未说过他们一句不好。 …… 一想到自己整整缺席了薛霖现在所有的前十八年，杨帆油然升起一股愧疚和自责，让她忍不住心酸落泪。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饭菜不好？”薛海本来在吃饭，就见老婆一直盯着薛霖看，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这让他慌了。 看到杨帆哭了，薛霖也有点儿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杨帆哭，他还是连忙起身去拿纸巾。 “对不起，儿子，妈妈对不起你！” 在薛霖将纸递到杨帆眼前的时候，杨帆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哽咽地说着自己对儿子的歉疚，“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不该把你扔在那种地方那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对不起，对不起……” 杨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说的表现的都是最直接的感情，那是因为歉疚，因为心疼。 看着杨帆的样子，薛海也忍不住了，“你妈这是多喝了点儿，儿子吧，爸这么多年也是对你不住，我们对你的亏欠太多了，你……你不要记恨爸妈，我们……” 薛霖被这样的场景震撼到了，他从未想过爸妈会这样和他哭着道歉，他从未想过。 他恨他们吗？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每一次薛海杨帆说来看他的时候，他虽然表现得不在意，但是心底里是充满期待的。 望着他们的样子，薛霖的眼睛也不自觉地微红，逐渐湿润。 这是许霂教他的，情绪要释放出来，不要永远一张脸，别人怎么会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呢？ 他无法说出没关系，无法说出任何话，可是看到他们这样，薛霖好像已经忘了他们曾经对他将近二十年的忽视。 薛海轻轻地拍着杨帆的背，轻声地抚慰着她，杨帆才慢慢缓过来。 “从前是妈妈不对，希望你以后给我们机会来补偿你，好不好？”杨帆望着薛霖，泪眼婆娑的样子让薛霖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呀，爸爸妈妈也一直知道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你也不愿意和我们有过多的接触，但是，我们也是真的想要去做点什么，我们不需要你去原谅我们，只是，不要再拒绝我们好吗？”薛海也看着薛霖，极其诚恳地对儿子说道。 看着这两位本应该是他最亲的父母，如今这幅样子，薛霖心理是真的难受。 曾经受到的所有委屈心酸仿佛都在他点头的那一瞬间全部瓦解。 虽然薛霖依然没有和他们过多的开口，但是薛海明白薛霖并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他庆幸自己的孩子能够原谅自己，但是他更心疼自己的孩子受这么的委屈却从来不言明。 “我觉得，我们以后就应该经常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饭什么的。”薛海看着餐桌上的两个至亲，忍不住感叹道，目光移到杨帆风顺身上，他突然想到了让人激动的事儿，“对了，下周不是你生日吗？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吃顿饭？” “薛霖也生日，我们到时候给孩子过个生日吧？这么多年了，也没陪着他……”说着，刚止住的眼泪可又流了下来。 薛海忙着安慰杨帆，而下周杨帆生日，这个讯息不经意间落在了薛霖心上，然后生根发芽。 薛海杨帆是吃完饭洗完碗又合力给薛霖住的这个地方收拾了一下才准备走。 “那个冰箱里，我跟你妈来的时候买的东西都给装进去了，有速食的，你到时候看着别忘了吃。”薛海环顾着四周确定了没什么需要再出手的这才提醒着薛霖。 “哦！”薛霖望着薛海，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别老吃外卖……哎算了，想吃什么就吃吧，不过能去店里吃就去店里吃，外卖这些东西都是小店里做的都不太健康，又不差那几个钱，带着朋友多出去吃吃饭。”薛海走到薛霖的旁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那我跟你妈就走了啊，有什么事记得跟我们打电话。” “嗯，好。” 等薛海杨帆刚一离开房门，薛霖脸部的表情瞬间就狰狞了起来，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撸开袖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已经全是红疹子了，又痛又痒的让他难受至极。 他强忍着难受给许霂打了电话。 “薛霖？你怎么了？” “你……陪我去趟医院吧？” 第66章 带我回家 医院里，医生对着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薛霖问道，“你之前是不知道自己对虾过敏吗？” “知道。” “知道还敢吃啊小伙子？以后可注意点儿啊！” 医生以为是年轻人不懂得爱护自己这才逞强非要吃，没人会想到这是他的亲生父母亲手做给他吃的。 看着护士走远，许霂也忍不住开口，“你给我吓死了你知道吗？我说怎么突然就去医院呢？” 直到现在，许霂还是心有余悸，当他听到薛霖说要自己陪他去医院的时候，许霂第一反应就是薛霖是不是又犯病了？还是像上次直接不省人事？他真的是三步并两步飞奔着跑到薛霖家的。 “我这不是没事儿？”薛霖笑着对许霂说道。 “我有事儿，差点儿被你吓死。”许霂故作严肃地说。当时看到薛霖呼吸不上来，几欲晕倒的样子真是给许霂吓得个半死。 “哥哥，你这么担心我啊？” “谁，谁担心你了？”许霂白了一眼薛霖，又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傻，明知道自己对虾过敏为什么还要吃？” “想吃。”薛霖望着许霂满脸笑意，看着他生气的样子，薛霖心底没来由的开心。 “想吃？点的外卖？” 薛霖垂下了眸子没有回答许霂的问题。 看着薛霖的样子，许霂想了一下，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是你爸妈给你做的？” 薛霖还是没有说话，不过是默认了。 “真的啊？”见薛霖默认，许霂有些惊讶。 之前还是那种冷淡的关系，现在就可以来给薛霖做饭了？看薛霖这一副满脸轻快的表情，看样子今天晚上应该是一家三口相处的不错。 虽然他是建议薛霖给家里人一个机会，但是他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 “那你是原谅他们了？” 薛霖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抬起眸子看向许霂，眼睛里是亮闪闪的光，充满着赤诚的心意。 “那……那……”许霂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薛霖能和父母和好固然是好事，可是他也心疼薛霖，委屈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们这对不合格的父母，“那他们连你不能吃虾都不知道，真的过分。” 看着许霂一脸气愤的样子，薛霖脸上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笑意。 输完液已经一点多了，两个人走到医院门口，一阵风吹来，许霂直接迈步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如当初他为他挡路边的雨水，这让薛霖忍不住看向许霂。 “你这小身板儿啊真不行，可别一阵风吹过来你又进去了。”许霂笑着解释道。 “我身体好的很！”薛霖有些不悦地开口。 “好好好，你棒极了。”见薛霖又是一脸傲娇不爽样儿，许霂也不想再捉弄他，省得惹生气了不好哄，“现在凌晨一点半，打车回去呗？” “好啊。” 虽说是在医院门口，但毕竟大半夜了，所以两个人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车。 已经十二月份了，夜里是真的冷，许霂出来的时候还穿了一件外套，而他扶着薛霖出来的时候，哪儿还有心思记着去拿外套，所以薛霖就穿着一件卫衣。 “穿上吧，别冻着了。”许霂把身上的夹克脱了不容薛霖拒绝就已经披上他薛霖的身上。 “我……” “我知道，你不冷，但我热，替我穿。” 几句话给薛霖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索性他也不再客气，既然他给了那就收着，毕竟旁人给的求着他也不会要。 坐在车上，薛霖想到了宋妍霏说的。 试探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意思，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碰触他的身体看他会不会躲开？盯着他的眼睛看，看他会不会躲开。 虽然那天被许霂戳破了心思，但是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哥哥……”薛霖突然凑近许霂，轻声地对着他喊。 “嗯？” 突然听到薛霖叫自己，许霂转过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薛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直直地盯着许霂。 四目相对间，薛霖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旋涡不断地吸引着许霂的精神，让他无法分心去看向周边他物。 没有光线的后座，许霂依然可以透过马路上投射进来的路灯光线看到薛霖漆黑的眸子。 旁边马路上的车灯照过来落在了薛霖脸上，许霂从薛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是旁无杂物，有且仅有自己。 一双眼睛微微地眯着，眼神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有欢喜，有担忧，有热烈，有胆怯，有羞涩…… 许霂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乱了，他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读心术，仅仅一个眼神，他好像真的看懂了薛霖看自己的眼神。 那是压抑着浓烈感情的眼神，虽然他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他明白，在薛霖这里，他一定很重要，一定！ “干嘛这么看我？” 薛霖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傻了？” 不管他在做什么，但许霂也一直望着许霂的眼睛从来没有移开过。 整整对视了有将近一分钟，薛霖才满意地转过了头接着开口，“我困了。” “困了？那你那么看着我？” 许霂有些不相信他，但是下一秒，薛霖整个身体就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真的困了。”像是撒娇一样，薛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说道。 “额……” 许霂被他说得没了回话，低头看着这个露出半张脸的薛霖，身体由僵硬缓缓放松。 听着薛霖的呼吸变得和缓，许霂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看薛霖的眼睛，许霂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拨开。 棱角分明的脸在此刻变得乖巧异常，可许霂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对视，那种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让他现在心烦意乱。 到了小区门口，薛霖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却又拉住许霂的身体，半个身体都挂了上去。 输的点滴里其实是有安眠的成分的，所以现在薛霖也是真的有些睁不开眼。 “哎，你还不醒？到家了啊？”许霂提醒着薛霖。 “我想跟你一起回家。”薛霖胳膊架在许霂的肩上，嘴唇碰着许霂的耳朵，像是撒娇一般地说道。 “啊？” “你背我回去好不好？”这次，薛霖语气里撒娇的意味更重，听起来让人难以拒绝。 “什么？”许霂听得跳脚，到底还是他太容忍薛霖在他这里放肆了，他忍不住推开扒在自己身上的薛霖，向后退了半步。 但是他没想到，薛霖并没有因为自己远离而自己站定，而是摇晃着向一边倒去。 “你这样，可让人怎么办啊？”许霂还是在他倒之前上前接住了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一进到许霂家，薛霖就醒了，而他这次再来许霂家，薛霖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拘谨，而是熟悉地倒在了许霂的床上。 “干嘛要找我睡啊？”许霂忍不住问他。 “我害怕。”薛霖趴在床上，轻轻吮吸着这个房间里满满的许霂身上的温暖味道。 “你怕什么？” 许霂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点了。 “……” 他选择缄默不语。 “起来，把衣服脱了。”许霂走到床边，站在薛霖身前提醒着他。 薛霖感觉到了许霂在自己身前，所以他翻过来身体，笑着看向正盯着自己看的许霂。 看着他认真的态度，薛霖抬起了自己的双臂对着许霂，“你拉我起来。” “美得你！”看着薛霖这副无赖样儿，许霂忍不住嘴角一弯，伸出手去打落薛霖的手。 “嗯～” 薛霖拉长了声音的一声嗯，让许霂忍不住皱起了额头。 他在对着自己撒娇？许霂懵了，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孩儿对着自己撒娇，这真的是他第一次…… 关键是，关键是令许霂无法接受的是，看到薛霖撒娇，他当时真的感觉到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看着那个满是笑意的薛霖，他真的觉得自己投降了。 别说是拉他起来，就是现在大半夜让他去给他做饭他都做不到拒绝。 “好好好，祖宗，我拉你！” 许霂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脸早就已经笑开了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他伸出手拉住薛霖的手，刚想要用劲儿，但是他没想到在他用劲儿的同时，薛霖也猛一用劲儿，许霂不防备，直接被床上躺着的薛霖拽了过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与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许霂惯性地抬起头，用手撑起上半身，望着身下的许霂，满脸震惊。 他刚刚好像，在倒下的那一刻，是不是亲到了薛霖的什么地方？嘴角？脸颊？脖子？他完全记不清了，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什么情况？ 薛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隐约还露着一点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喜悦，笑着看向他。 两张脸相差不过十公分，头顶的光映在薛霖的眼睛里，闪烁出点点星光，睫毛微动，眼波流转，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突然被一块石头砸开了层层涟漪。 许霂刚要起来却被薛霖突然抬起的手环住了脖子，许霂根本反应不及，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个人换了上下位置，薛霖上半身起来起架在许霂的身上。 四目相对，灯光下，许霂的眼睛里熠熠生辉，他的鼻尖透着亮亮的光，还有嘴唇红润透亮，薛霖几乎是下意识地吞咽着呼吸。 空气里安静地可怕，许霂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荡漾。 “你……你干嘛？”许霂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身上的薛霖，一动也不敢动。 薛霖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压低了身体。 “薛霖你……”看着薛霖的动作，许霂有些慌了，他像是猜到了薛霖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样，伸出手就想要推开他，但是薛霖力气太大，他根本推不开。 在许霂将脸转过一边的时候，薛霖的脸埋向了许霂的脖子，嘴唇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脖子。 许霂真的懵了，他当然感觉到了薛霖温热的呼吸砸到脖子上，也感觉到了他湿热的嘴唇触碰到自己的肌肤。 “薛……” “好困啊！” 说完这三个字，薛霖就翻身倒在了一边，沉沉地睡去。 直到薛霖平稳的呼吸再次传来，许霂的心脏还是跳得飞快，根本平静不下来，现在的他真的慌了，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件事会让他慌张，会让他无所适从，即便这还只是一个猜测？可，万一是真的该怎么办呢？ 第67章 我中意你 虽然觉得薛霖对自己有些不对劲儿，但是许霂也不能就因为自己心里的猜测就去疑心薛霖，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薛霖则没有任何反常，一如既往地喜欢粘着自己。 看到薛霖在那儿发呆，许霂走过去故意吓了他一下，薛霖鄙夷地看着他的小把戏。 “干嘛呢？不学习？”许霂说着已经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置上，顺手拿起了最近的一套考试试卷，语文128分，下边儿英语146分，数学68分，理综160分，“你这要是不偏科，说不定我们就可以考一所学校了。” “我这么差劲儿怎么可能？”薛霖白了一眼许霂不想多说什么。 他们两个人的差距他不是不清楚，可是当许霂清清楚楚地将差距说出口的时候，他感觉就像是听到了许霂的拒绝，那就是许霂对于他的态度，所以他不想听。 “你不差劲，在所有人面前都不差劲，尤其是在我面前。”听到他又说这种自贬的话，许霂盯着他严肃地说。 “好好好，那还不是跟你上不了一所学校？”薛霖忍不住开口。 “说不定有奇迹呢？” “什么奇迹？你为了我放弃北大清华？或者我连大学都没得上。”薛霖盯着许霂的眼睛问，因为他记得许霂曾经对姜楠，那可是愿意为了她放弃清华北大，和人家考一所大学的，而现在~ 一有这个念头，薛霖立马就慌了，他居然拿自己和姜楠比？他到底是把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 即便确定了许霂并不抗拒和自己接触，但是也不证明他就会接受自己啊？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又抑郁了。 “你怎么知道我自己就想去清华北大，说不定我就想留在这里呢？”许霂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神飘向了别处。 望着他的脸，薛霖轻轻叹了一口气，学习好与不好都有烦恼，又有什么可以比较呢？ “你昨天怎么回事儿？你爸妈怎么突然就过来了？还给你做饭？”虽然许霂不了解他们具体怎么了，但是他现在对薛霖父母的印象已经很不好了。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其实薛霖是真的不知道薛海杨帆他们怎么就突然上门，还声泪俱下地道歉，这让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思考的机会，只得当场答应，至于以后怎么样，他不知道也不会去说什么，像是别人家的那种父慈子孝他大约是做不来的，顶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冷漠了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自己都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心理，尤其是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事儿。” 想起来许霂就气愤，如果他爸妈不知道就算了，薛霖不知道自己对虾过敏吗？他们做了难道就得吃？那如果有一天让他去替别人死难道他也要同意吗？ “好，”薛霖对着他笑得乖巧，重重地点头。 “还有，以后有什么事可要和我说，昨天表现不错，”许霂忍不住拍了拍薛霖的肩膀。 薛霖能在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他，这就证明他是把自己当做很亲密的人，这让他很欣慰。 许霂没有意识到的是，他拍了拍薛霖肩膀的手并没有放下去，而是依然放在薛霖的肩膀上，不自觉地去轻捏薛霖的肩膀。 薛霖侧目看向他的小动作，嘴角不经意勾起了弧度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薛霖像是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有什么就问呗，跟我这么客气？” “你……和你爸妈怎么相处的？”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薛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想，估计没有人会问出来这种问题吧？ “你指哪方面的？” 听到薛霖的问题，许霂先是诧异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才又问道。 “就是……就是，比如，过生日……” 这些话在薛霖这里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他总觉得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啊，你爸爸妈妈过生日啊？你是不是想说要不要送他们礼物？又该送什么？”许霂明白薛霖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他，“至于吗？给自己爸爸妈妈表达一下自己的爱意不用这么扭捏，你是他们亲儿子，别说送什么礼物了，就是送团空气他们都开心。” 被戳穿心事的薛霖忍不住将脸转向了一边，他好烦许霂将他的想法公之于众！ 许霂看着薛霖的样子脸上不觉浮现着笑容，不过说起生日这件事，还真是提醒他了。 杨帆是这周周五生日，然后薛海在周四晚上就给薛霖打了电话，“明天你妈生日，咱上次不是说好给你妈过个生日的吗？你明天下午不就休息了，要不爸安排人去接你？” “好。” 虽然他的语气表现得足够平淡，但是这并不说明薛霖就真的不激动。 “薛霖？你不是去给你妈妈过生日了，怎么在这里？哎呦，你还喝酒了？”许霂看着有些晕晕乎乎的薛霖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时候，他都惊呆了。 “我回来了。”薛霖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等许霂同意，他就直接进了房门，坐在了沙发上。 “嗬，还知道回来？还能找到我家！看来是没醉！”看着他这幅样子，许霂大致也能猜到今天晚上他和他父母的聚餐应该挺和谐的，要不然薛霖不会这么开心。 “我当然没醉啊，骗你的！” 正当许霂走到他身边想要将他拉起来的时候，薛霖直直地坐了起来，脸上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认真地说。 “那你刚刚？好啊，你个骗子！”一见薛霖是骗自己的，许霂佯装生气，直接就要回房间却被薛霖拽住胳膊拽了回去。 许霂一个重心不稳，倒坐在了沙发上他的旁边，许霂突然想起来了那天挽上突然的亲近，不管是不是意外，但是现在他都会想要刻意不要和他离得那么近，所以他不经意地往外挪了挪。 薛霖倒是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而是自顾自的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放……” “嗯……就……”薛霖才发现这件事突然变得难以启齿，他尝试着两次就是说不出来。 “小结巴？”见薛霖说不出来话，许霂故意打趣道。 “他们……想让我回去住。”薛霖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才轻声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你爸妈？” 许霂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反应，只是他真的没想到一个十几年都不管孩子的人，怎么会在一周内又是道歉又是让回家的？变化来得太快，他都觉得诧异。 “是。” “他们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你回去？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再说你……” 许霂还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薛霖打断了，“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同意。” 薛霖不同意有更大的原因，那就是没有办法和许霂再一起上学，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呃……好像，其实……回去也没什么，主要我是……他们突然对你这么好让我都有些无法接受。” 许霂也开始有些结巴了，他总觉得薛霖……态度变得也好快，明明之前对父母的态度那么冷漠，现在他们一低头，他就忘了之前的委屈，跟着人家走了。 那如果这样可以，以后所有的父母都可以不用管孩子了，扔到学校十几年，等长大了几句话哄一下就好了？ 望着薛霖那坦诚明亮的眼神，他只是觉得很心疼，心疼他长这么大受的苦，心疼他经受磨难后依然单纯善良，也害怕他以后会轻易被骗。 许霂忍不住伸出胳膊，薛霖明白他的意思，向前挪了挪身体，伸出手也抱住了他。 “其实，回去也好，还有什么地方比在爸妈身边还好？”许霂在薛霖的耳边轻声说道。 “可是我不想离你太远，我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许霂小声地说。 “没关系啊，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如果哪天你起得早了，还是可以骑着电车来接我，不好吗？”许霂看他像小孩儿撒娇一样，忍不住抬手去摸摸他的头。 “想喝水，” 薛霖说着但是身体却没有动，许霂知道他这是让自己给他拿，害，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起身去给他倒水。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薛霖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晕晕乎乎的脸睁大眼睛有些呆萌，直直地盯着许霂看，等他走过来的时候，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 许霂将水递到薛霖身前，但是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将脸伸到水杯前，轻轻张开口。 “你也太懒了吧？” 语气里没有一丝生气，没有一丝责备，只有满满地宠溺，手上也诚实地顺着他的角度将水杯倾斜着，让他喝个够。 咕咚~咕咚~ 许霂看着他每咽下一口水，喉结翻滚，这样的情景居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用性感这个词对不对，但是，他真的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词了。 许霂一瞬间的失神痴迷被薛霖捕捉到了，他不露痕迹地微微抬了下嘴角，抬手将已经喝完的水杯放在桌子上。 “哥哥，你坐好。”薛霖正对着许霂，笑眯了眼睛对他说。 “干嘛啊？”灯光下，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像只懵懂的小鹿，许霂忍不住笑出了声，但还是听话地坐好。 看着薛霖在离他一个身体位置远的地方坐下，然后弯腰躺下，头轻轻枕上了许霂的腿上。 许霂低头看着薛霖，他正抬头看着自己。 高挺的鼻梁，像是挺峭的山峰撑起了一整张脸，眉骨高高的，粗黑又带些杂乱的眉毛让他的脸显得很冷峻，不似姑娘一般秀气，一双眼睛里杂糅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眼睛微微睁开闭上，又长又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撩动着人心。 许霂觉得自己脑子里总是有一种很……反正就是很罪恶的想法，就是，如果，如果……薛霖是个女的…… 一想到这个，他就连忙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他怕自己再想下去，说不定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 “你怎么了？”看着许霂的异常举动，薛霖有些疑惑。 “呃，我……我有点儿，有点儿热。” 直到说出来，许霂才真的觉得身上好热，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比平时热了好几度。 “很热吗？连10度都没有。”显然许霂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 “我自己热，晚上吃的东西容易上火。”说着许霂还故意拿起一旁的东西，假装给自己扇风。 “你吃的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就正常的饭菜。”被他这么追着问，许霂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以前为什么半天都不开尊口，现在怎么这么多话？” “我不喜欢和别人说话。”见他转移了话题，薛霖也不纠结，正正经经地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喜欢什么？”许霂低着头看向腿上的薛霖的脸。 “我喜欢你！” 在许霂刚好看向自己的时候，薛霖也抬眸看向他，目光相撞，再加上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安静了好多。 “你说什么？” 许霂不确定自己是听错了还是听漏了，他总觉得薛霖刚刚说了一句什么话？ “我说，我喜欢和你说话。” 晚上在父母家里喝的酒有些上头，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懵，从他这个角度看许霂，他好像可以看见两个他。 他抬起手想要去打开许霂旁边的影子，嘴里不受控制地说，“我只和我钟意的人说话。” “你什么意思？” 薛霖的手不停地在脸前挥动着，直到碰到自己的时候，他才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地，也不想放下。 “大概就是，” 薛霖直直地盯着许霂，停顿了许久后，猛然坐起，然后起身凑近许霂，学着电影里的粤语，薛霖望着许霂的眼睛说，“我中意你啊！” 四目相对，薛霖含笑的眼睛让许霂有些心跳加速，他想要向后避开薛霖的目光，但是却被薛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嘛？”突然被薛霖钳制，许霂有些慌。 “我……” 身体缓缓靠近，许霂想要向后躲，但是薛霖直接拽起了他的胳膊，将许霂的双手按在了后边的沙发上，而前边儿薛霖不断向前欺身，许霂支撑不住整个身体向后倒在了沙发上。 “薛霖你……”看着不断凑近的脸，许霂眼睛瞪地老大，可他想挣扎，但薛霖的力气实在太大，他根本动不了。 “我……” 话还没说完，薛霖倒在了许霂身上，他睡着了。 还说没喝多……说……说什么胡话？ 但是他已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却出卖了他，这是第二次了，他很难再骗自己薛霖眼中那么赤裸裸的感情了。 第68章 觉察到了 自从前两次试探性地靠近许霂没有明确的抗拒后，薛霖就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心那么多了。他觉得即便是现在他现在还是拿自己当普通朋友，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得心意吧？ 上课的时候他还是会一直望着许霂的背影看，看他专注地仰着头看着黑板，看他低头认真地做题，看他不经意地扭过头看向自己时，刚好回给他一张笑脸。 班上甚至外班的人都知道，有什么事情或东西要找许霂而他又不在的时候，把事情或者东西跟薛霖说，绝对有用，而这样的事儿，薛霖可太乐意做了，只要是有关于许霂的，他都很热衷。 他是绝对听不得有任何人说一句有关许霂不好的话，要不然他可以把人按在厕所的洗手池里喝水洗脸。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因为……许霂好像有意无意地在和他保持距离。 他又骑上了那辆山地车说骑车可以锻炼身体，晚上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也不像之前那样勾肩搭背亲密相处。 虽然还是会给自己讲课，但他却坐的离自己有十公分远，生怕碰着自己。 薛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之前两个人靠的那么近都没有问题，而现在怎么又？ “哎……” 见许霂又要故意似的和自己拉开距离，薛霖终于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看着薛霖有话要说的表情，许霂本来已经迈开的腿又收了回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疏远我？”薛霖一向不懂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啊？没有吧，你想什么呢？”许霂先是一愣，继而尴尬地笑了笑才又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霖看自己的眼神过于专注，许霂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走了。 没错，他……走了。 “大哥？咱能不能不要半夜两点钟打电话？你不困别人不困的吗？” 薛霖给宋妍霏打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两点钟，他因为许霂一直睡不着，可又想不出来个所以然的他，只能给宋妍霏打电话。 而大半夜接到电话的宋妍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扰人清梦者，罪不可赦！ “那好吧，你接着睡吧！”说着，薛霖直接就挂了电话。 而这边的宋妍霏见薛霖挂了电话，火一下又上来了，一把扯掉眼罩给薛霖回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这么三更半夜，薛霖到底搞什么名堂！别说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就是她亲妈，这大半夜没事来打扰她的，都不可能原谅，这个薛霖真是…… 最让她气愤的是，她真的想也不用想一定又是因为许霂。 “说，咋么了？”已经坐直了身体的宋妍霏努力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墙，已经困得不能行的宋妍霏真是连睁眼都难，如果说薛霖找她只是闲聊的话，那就对不住了。 …… “你倒是说呀？难不成就是为了给我个闹钟？”见他不说话，宋妍霏仅有的耐心也被磨灭了，“现在想打死你！”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又小声地说道，“他好像在疏远我……” “疏远？” “嗯，很冷淡，很……明显地排斥……” “那……你不会跟他说过了吧？”宋妍霏瞬间清醒，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直追的八卦有可能有跨越式进展了。 “没有，”薛霖直接否认，但是想了想以后又觉得不对，“好像也说了，好像也没说。”他轻轻叹了口气，他也说不清楚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他脑子有点儿不清醒。 “你说，会不会是他知道你心意了，然后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想着跟你保持距离？”宋妍霏认真地跟他分析。 “为什么？” “正常接受不了很正常啊！” “他应该接受不了吧！” “如果他拿你当普通朋友是不会有异常想法的，只有不一样才会有反常。”本来还有困意的宋妍霏听到这些之后可算是一点儿不困了。 “你什么意思？”听到她这么说，薛霖微微皱眉，他其实也搞不懂宋妍霏的想法。 “这样吧，我教给你一个办法。” “什么？” “我们来一个反其道行之……” “嗯？” “你这样……” …… 两个人在电话里详细地密谋了一番，虽然薛霖觉得她的这个办法很……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试试了。 其实许霂也不是就真的想和薛霖保持距离，只是前两天的事是真的让他不得不多想。 如果没有老师的事情或许他根本想不到还有同性恋这回事儿，可是，既然他了解了这种感情的存在，他就不可能忽视，而且，他现在根本就搞不清楚什么是正常的兄弟情谊，又或者现在的状态算什么？ 正常的兄弟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他每次都能被薛霖犹如春水荡漾般的眼神给吸引到，目光交汇，他也总是觉得薛霖的眼神里蕴含着一股很浓郁、很充沛的……情绪，是一种欲说还休，是那种努力隐藏着感情又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样。 而这两天一直避着薛霖他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尤其是当薛霖来找自己或者触碰自己的时候。他也想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地搭着肩一起回家，或者一起打打闹闹，骑着小电驴一起，而不是现在两个人，最起码是他这么别扭的想着两个人的关系。 以前总觉得薛霖这个人妈不疼爸不爱，身边又没有朋友，所以他才拿他当弟弟一样对待，如果是他想多了还好，如果真如他想的，那岂不是…… 正当许霂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两个人关系的时候，薛霖突然和他说已经决定搬到薛海那里住了。 “什么？” 在薛霖开口之前，许霂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是他就是不抬头，故意低着头做题不与他有眼神交集，可当薛霖说出这件事后，许霂直接就惊的站了起来。 “嗯，我已经决定了，而且，这不也是你想的并劝我的？” “可是……可是……”许霂也不知道自己是想阻拦还是想支持，但是，“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突然就搬过去会不会……不适应？” “总会慢慢适应的。” 这次换做是薛霖一直冷淡地说。 “哦……那……那你……”许霂努力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词穷言尽，“那你什么时候去？要不要我帮你搬家？” “不用了，我现在就是先回去住，这边不用搬家。”薛霖看着许霂，目光里有着若有若无地试探。 “呃，那……明天就搬吗？” “等一下就有司机来接我。”根本就没有思考，是直接顺着许霂的话就接了下来。 “这么着急吗？”听着薛霖的话，许霂真的慌了，他还没想过薛霖说自己离开的事，这突然就直接就离开了？完全不给他接受的时间？ “嗯，已经说好了。” 他当然看到了许霂眼中的错愕，而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站在学校门口的路边等薛霖家的司机过来接他。 这是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安静，许霂想要偷偷抬头看一眼薛霖，却看到他的脸正看向别的地方，他也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 而在许霂低下头的同时刻，薛霖也转过了脸看向许霂。 两个人就这么既默契又没默契地，心有灵犀地一直错过对方的目光。 直到路口转射过来的两道路灯，许霂才意识到薛霖要走了，之前都是他们一起回去的。 看着车开到了自己身旁的路边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脸带笑地走到薛霖站着的这边，打开了车门，“薛总临时有个会，所以我来得晚了，咱现在回去吧？” 薛霖轻轻点了点头，等司机打开车门后便走了过去。 许霂的目光则一直追随着薛霖，他总觉得这样，好像少了点什么？可具体少什么他也不明白，所以他忍不住冲已经要上车的薛霖喊道，“哎？” 薛霖应声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那个，注意安全！”抬起的手或许是想再见或者挽留，但最终还是说了其他。 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又轻轻点了点头，身子一侧便上了车。 看着车窗慢慢摇上，薛霖的脸逐渐从下巴，嘴巴，鼻子，眼睛，眉毛……一点点消失。 从始至终，薛霖都没有转过来脸看过许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天气冷得很，或者是因为一会儿要一个人回去，反正肯定应该或许不会是薛霖今天对他的态度，许霂觉得自己异常烦躁，忍不住抬脚去踢路边的易拉罐，一脚踢了十几米。 好像又回到了三个月前不认识薛霖的时候，他一个人从这条路上走回去，可又不一样，比如从前他不会因为一个人突然离开而烦躁。 如果单单是因为薛霖搬回家住他不可能反应这么大，而是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那是因为从一开始的满眼是你到现在的满眼疏离冷淡，这种差异真是让他有点儿喘不过气。 可是这样不正是合他心意吗？明明之前他就是这样做的啊，不搭理他，远离他，不触碰，怎么他现在做的这些符合自己心意了，他却又如此不适应？ 而且，除却自身，他更担心薛霖突然搬回去又真的会适应吗？他爸妈忽视了他十几年，突然变得这么好，又真的是想明白了，愧疚了？真心补偿他的？ 明明他爸妈连他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 想到这些，许霂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人家一家团聚，薛霖又是多年的“孤儿”，如今终于可以回家了，他这个做朋友的，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一想到这些，许霂的情绪才算缓和了一些，虽然不舍的，可人生不就是要接受这些分分合合？ 只是，在没有薛霖一起回去的夜晚，许霂觉得格外冷清。 第69章 欲擒故纵 许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时地拿起手机看是不是有人给他发消息，而他想的自然只有那一个人。 关键是他这是突然搬回去的，之前也没什么准备，虽然没和他父母过多交流，但是仅凭那一面之缘，许霂大概就感觉到了薛霖妈妈对薛霖并不那么在意，他就这样回去，真的会适应吗？ “到家了没？”许霂还是忍不住给薛霖发了一条消息，但是发完他就后悔了，为什么他这么在意，而薛霖却连给他报个平安都不会？ 这样一想，许霂气得给自己脑门儿一巴掌，真是自作多情，说不定人一家其乐融融，哪儿用得着他担心？ 只隔了两秒，许霂手已经比脑子快太多把消息撤回了，然后愤愤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头盖住。 出租车后座上他窝在怀里睡熟的样子…… 砸向他身体时的嘴唇触碰…… 灯光打在他的脑后，他在身上满脸无辜地窃喜…… 躺在腿上，灯光在他眼睛里汇聚成比星星还要亮的光芒…… 还有那句，“我中意你啊……” 这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浮现，让窝在被子里本就呼吸不畅的许霂更觉憋闷，一把掀开被子，他忍不住大口地呼吸，可是心底里的慌乱真是让他难以抑制。 他这是怎么了？只是个比较好的朋友啊，为什么会这样？ 许霂睡不着，那薛霖就真的在其乐融融吗？当然不可能。 看着显示了两秒就被撤回的消息，薛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隔着车窗，许霂脸上的担忧被他尽收眼底，当时他就后悔了，他真的不该这么冲动就答应回来这里，看着许霂脸上难掩的失落，他真的感觉自己心里都揪了起来。 在宋妍霏的再三叮嘱下，薛霖还是忍住了下车找他的冲动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管怎么样，他总要试一试的吧？如果他真的那么坚决，那分离就是迟早的事。 他一向不相信长久，相聚和离散是常态，前十年他不与人多交流，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相聚和离散。现在，也只是因为遇到了许霂，他才第一次这么想要努力地让两个人的关系长长久久。 车里开着空调，只是这暖风吹得薛霖有些难受，他忍不住打开了车窗。 已经快十一点了，外边儿高楼林立，写字楼里依然灯火通明。 街上的行人也少了，突然他的目光被两个人的身影吸引到。 穿着一样的校服，两个少年勾肩搭背地往前走，车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许霂。 少年的脸冷淡淡的，但却轻松自在，另一个少年则是满脸洋溢着笑容，不停地看着那个人。 这一闪而过的，不正是他这一段，于他而言最为弥足珍贵的人生？ 走着想着，路边的标志逐渐熟悉起来，薛霖知道，这是快到家了。 这次和上次毕竟不一样，上次是完全一个陌生人去一个陌生的家庭，而现在，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应该也算是一家人。 从前对家没什么概念和期待，从武校回去的路上他只希望路程长一点，对于前方是陌生畏惧多于其他。而今再次踏上回家的路，他的心里自然有难掩的激动。 有时候他也在想，曾经以为的即便再和薛海杨帆他们相处，那肯定也是另一番场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还能坐在一起吃饭说话的。 他真的原谅他们了吗？他不清楚，但是曾经以为的会恨但现在没有一点恨意。 如果这次真的回来了，他也真的能适应家里的生活，他又是否真的就会回来和他们一起住？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子里环绕，可他没有答案。 直到司机给他打开车门，他才意识到到家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再联系我。”司机一副标准的服务型笑容对着薛霖说道。 “嗯。” 薛霖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着司机开车驶远才迈进小区大门。 “你妈她晚上应该不回来，我可能回去得晚，大门密码你也知道，回去点个外卖啥的都行，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这是晚上薛海给他发的消息，看着空荡荡昏黑的房子，薛霖有种意料之内的失望。 像极了多年前他一个人锁在角落里等他们回来一样，只是现在他长大了，也不会再怕这怕那了。 他并没有点外卖，反正也没什么胃口，打开自己的房间门，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是属于他的。 可是这个床上他躺着也不安心，这上面没有他熟悉的味道，没有那种让他心安的感觉。 薛霖蒙吸了一口气，只有一种布料自身的，说不上来的味道，他开始怀念许霂床上那种淡淡的薰衣草香。 一想到许霂，薛霖连忙就起身去拿包里的手机，打开屏幕，果然没有任何消息。 意料之中该失望的期待，他就不该有。 打开聊天框，他却不知道输入什么，然后关掉，再打开，再关掉……如此循环往复，搞得他自己都觉得索然无趣，撒开手，任凭手机顺着滑下去。 正当薛霖准备放弃的时候，手机响了，只一秒的时间，拿起来就看见是许霂发过来的，“到家了么？” 所有的失落和阴霾烟消云散，只是隔了一秒，那条消息就被撤回了。 薛霖再次泄气，长叹了一口气后，拉起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包裹住。 从前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但是现在，有许霂，有薛海杨帆，还有身边这些来来去去的人，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头大。 许霂啊许霂，为什么你要给我这么大一个难题？ 半夜薛海进他房间的时候，其实他醒了，薛霖睡眠很浅，和他练武这么多年有关，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薛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连着叹了三口气后，伸手替薛霖掖了掖被角后才起身离开。 伴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薛霖睁开了眼睛，轻轻地舒口气，抬起胳膊将被子拉得更高。 自从薛霖选择回家住之后，不是错觉，而是许霂真的感觉到了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他很是冷淡。 本来两个人不一起回家之后，真正独属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很多，而今，薛霖故意避着自己，两个人连交流都少了很多。 班上大扫除，每个小组都分了任务，许霂一边擦着窗户一边不时地偷瞄着薛霖。 班上这些高的、累的活一般都是分给了男生，薛霖倒是不介意，大高个子站在桌子上都能够到天花板，让他擦个灯管风扇啥的还是不错的。 “薛霖，这个给你。”下边儿负责洗抹布的女生笑盈盈地将手里的抹布递给了薛霖。 他也没说话，只是接过抹布认真地去擦灯管，隔了几个月没擦，薛霖一把擦过去，那些没被抹布压下去的灰尘全都飘了起来，被呛到的薛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哎，要不我来吧！”本来就一直在看着薛霖的许霂看到他被灰尘眯眼，连忙赶了过来对着薛霖说道。 “……不用了。”看了一眼许霂后，薛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再次抬头伸手去擦灯管。只是这次在擦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在下边儿接着。 因为许霂就站在下边儿。 等薛霖擦完下来的时候，许霂再次开口，“这个我来擦吧！你去干别的！” 薛霖扫视了他一眼之后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迈上了桌子，继续擦下一个。 挺脏的话，也没必要让许霂再沾手，而且是有危险的事情他并不愿意许霂去做，尤其是他可以替他的时候。 见薛霖一直是这种态度，许霂也是生气，扭头就走去干别的事了。他已经开口两次了，既然还不愿意搭理他，那就不要再搭理了。 站在高处的薛霖当然看到了转身离开的许霂，也感觉到了他带着气，但他什么也不想做也不想说。 他转过头继续去擦手里的活，不经意间看到了灯管接头的地方好像松了，又低头看向下边儿，因为薛霖在擦头顶的灯管风扇，会掉落灰尘，所以下边儿并没有人。 突然，他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很不错的画面，再看一眼角落里正在收拾墙角的许霂，他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这有湿巾，擦擦手吧！” 随着“咔嚓”一声，许霂一声小心还没有喊出口，班上其他同学已经发出了尖叫。 猛的抬头，只见头顶的灯管正要往下掉，不止薛霖，还有那个给他递湿巾的女生，女生也看到了头顶砸下来的灯管吓得瞪大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薛霖伸手将女生拉向了自己怀里，抬起胳膊去挡砸下来的灯管。 “噼里啪啦……” 灯管炸裂了。 “太吓人了！” “天呢！” “吓死了！” 班上一阵惊呼。 “薛霖你的手……”在众人还愣在原地的时候，许霂已经跑到了薛霖身边，看着他手上不断往下流的血，眉头都锁在了一起。 薛霖这才感觉到了手上的痛感，而怀中的女生也与薛霖隔开了适当的距离，满脸惊恐又带着歉意感激的神情望着他。 “我没事。”看到女生的样子，薛霖也不会安慰人，只能这样用另一只手去按着出血的地方，面无表情地说。 “走，去卫生室！” 见薛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许霂真是一阵火大，直接拉起薛霖那只没有伤的手腕朝外跑去。 一路飞奔，薛霖就那样跟着他的步伐，看着犹如三个月前他第一次拽着自己朝前走的背影。 不觉地，他稍稍动了动手腕，许霂以为握得紧了，微松了一些，却没想到直接滑了下去，正好握住了薛霖的手。但是此刻，他可没心情想那么多。 他怎么就这么笨？虽然那种情况换做是他，他也一定会这样做，但是，但是他就是不爽薛霖自己受伤。 他就不能，就不能再小心一点吗？ 第70章 一步一步走进心里 （最爱的一章，写的时候听了一首歌，太适配了《繁花》） 因为是为了救自己薛霖才受伤，那个女生便主动要给薛霖带饭，大约她也很开心能和薛霖这个平时清高冷傲的人有交集，所以给他带饭，她是开心得不得了。 见薛霖吃得那么心安理得，许霂心里很不爽。 “你这是手受伤又不是腿，为什么还让人给你带饭？人家还要学习呢，不要耽误人家时间，这一来一回给你带饭多浪费时间？”许霂故意这么说。 “你说得对。”薛霖听着他的话，刻意重重点了点头，“那你替我和她说，以后不用带饭了。” 见薛霖这么说，许霂忍不住挑了挑眉，“呦，这么舍己为人？那你怎么吃饭？” “我？我可以不吃，饿着呗！” “你……”被薛霖噎得没话说，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又不是腿断了，哪儿那么矫情？” 薛霖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着薛霖又是这样一副有什么想法的样子，许霂就忍不住皱眉，他觉得薛霖现在变了，变得他看不懂了，总觉得他眼里心里藏着事。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许霂拦住了正要出门的薛霖。 “怎么了？” “你晚上就吃那么少，请你吃宵夜。” “哦？”听许霂说得如此大方，薛霖忍不住笑了笑，他今天上午什么吃的少难道不是他害的吗？ 他跟人说不要给薛霖带饭了，然后自己在去买饭的时候却被老师截着办了点儿事，等他急匆匆赶到食堂的时候就只剩包子了。 “不了吧，一会儿司机……”薛霖正说着，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司机的。 听着薛霖和那边儿的对话，许霂大概猜出来了是谁，有什么事，所以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是越来越大。 “行了，走吧，陪我吃宵夜。”薛霖刚一挂断电话，许霂就拉起了薛霖的手朝外跑去。 被许霂拖拽着，薛霖不得已出来吃饭，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愿意出来，吃个饭耳边尽是噪音，但是耐不住许霂他根本来不及拒绝。 就是在学校附近拐了几个弯的巷子里的一家老店，小小的门面，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里边儿真的很大，虽然没有多豪华的装修但是整个看下来典雅质朴。 已经十一点了，这里边儿居然还有不少的客人，看样子味道是真不错。 许霂直接往里边儿走，薛霖只在后边儿跟着，果然里边儿的空位置很多，终于，许霂在最角落的地方回头朝薛霖招了招手，“来，坐这儿。” “我们要这个，这个，还要这个，还有……这个吧……薛霖，你再点两个？” 许霂拿着菜单想要递给薛霖，但是他刚刚已经听到许霂都点了四个菜了，这大半夜的，吃太多也不好，于是摆了摆手，“算了吧，这么晚了，吃那么多干嘛！” “行，听你的。”许霂冲着薛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明晃晃的光，有掩不住的喜悦，有藏不下的宠溺。 在等饭的时候，许霂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薛霖这几天在家怎么样，之前因为两个人之间那种奇怪的疏远感让他想问却问不出口，而今两个人终于又可以面对面吃饭说话了，他当然想要知道。 看着薛霖那好奇的眼神，薛霖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却渐渐蒙上了一层灰。 虽然不用忍着寒风回家了，但是他身边也再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 每天早上风都是冷得很，所以他的腰上总是被许霂的胳膊强箍着，又温暖又有安全感。 一开始他是没想就回这边，碰巧宋妍霏说到了这个，欲擒故纵是最好的办法，才给他说了这么个办法，当然他自己也想亲自去验证些问题所以就答应了，但却没想到不管是许霂还是薛海杨帆，他们都让他没有安心。 回到家的薛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杨帆不常在家，薛海上班回来父子俩也说不了几句话。 而且在这个家里他也并不自在，在那个房子里最起码他肯定那是自己的地盘，无人打扰的那种，而在这里，这更像是别人的家，他像是一个客人一样，处处小心。 回来这么久，薛霖移动的范围也只有餐桌，卫生间，房间。 他没有坐过沙发，没有打开过冰箱，更没有用过任何不是他的东西。即使是回到房间里他也只是躺在床上，也很少坐在椅子上…… 现在他也很少在站在窗户口看外边儿了，从前他可以看看外边儿的车水马龙，更是可以看到隔了两栋楼后面的许霂家，灯亮着就是还没睡，灯灭了就是睡了，他已经成了习惯，而现在却没有可以看的人了。 至于许霂更甚，那真是直接不搭理他了，他不就是回家了而已，至于每次看自己那眼神都恨不得打自己一顿？很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还……好。”薛霖说得有些勉强，倒也不是勉强，主要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界定这个好与不好？虽说没有电视剧里写的一家人亲密无间，但目前这种互不干扰的关系才是更让他舒服自在的吧？ “还……好是什么情况？” “就是还好喽。”薛霖抬眸看了一眼许霂，伸手想要去拿水杯倒水。 “哎哎哎，别，我来，我给你倒。”看出了薛霖的意图，许霂连忙赶在他之前拿起了水杯，用水涮了两遍后才又重新倒了一杯放在了一旁，“等一下就好了，我点了粥，喝水多没营养。” “那什么有营养？”薛霖笑着看向许霂问道。 “我啊！”许霂指着自己。 看着许霂那么认真地指着自己说，说真的，在许霂说出这句话与下一句话出口前的这几秒钟，他脑子里真的是浮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想法。 “有我在，肯定天天带你吃好的，大补！” 今天的许霂和往常不一样，他的话真的好多，话语里有迫切，有紧张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真的是被宋妍霏说中了吗？ “你们的餐好了，请慢用。” 正当薛霖看着许霂发呆的时候，上前的服务员让他反应了过来。 “这家店的菜是真不错，这两天我天天晚上来。”许霂兴奋地跟薛霖安利着自己的宝物一样。 听着他说的这两天，薛霖心里泛起了波澜。 这两天？ 他不在的时候？ “和谁一起啊？”看似不经意地开口，但躲闪着的目光却被许霂尽收眼底。 “和一个大美女。”明知道薛霖听了应该会不得劲儿，但是他就是想说。 “哦！” 果然，薛霖听到许霂的答案的时候脸直接就冷了下来，一见薛霖气鼓鼓的样子，薛霖就更忍不住想要气气他，“怎么了？吃醋了？” “你和谁一起关我什么事儿？” “那你先说，你之前不是故意在疏远我？”许霂看着薛霖，佯装生气。 “明明是你先的好吗？”本来就被许霂的话搞得很生气的薛霖，现在听到许霂在这儿倒打一耙，真是气着了。 “你狡辩！” “我没有！” “你有！” “就没有！” 两个人像小孩儿一样在店里争吵，直到服务员又上了两碗粥放在两个人面前，他们这才收起了幼稚的一面。 “尝尝吧，这家的海鲜粥，贼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霂一直看着这碗粥，于是薛霖索性就直接要拿勺子。可手还没碰到勺子，一勺带着虾仁的粥伸到了他的脸前。 看着许霂这个举动，薛霖多少有些懵，他这是，要喂自己吗？ “来吧大少爷，既然是我先疏远你的，我来给你赔礼道歉！” “少来！”说着薛霖还想继续去拿勺子，那碗粥却被许霂直接拉到了自己位置上。 “来嘛，毕竟你是残疾人。”许霂终于找到了一个又蹩脚又看似合理的理由。 “哪里有残疾？” “缺根筋，缺心眼儿！”许霂把心里对薛霖的评价都说了出来。 薛霖现在严重怀疑许霂是不是故意来气自己的？ “好了好了，来，赶紧尝一口吧，一会儿凉了。” 实在拗不过，薛霖只得张口去喝许霂勺子里的粥，没想到，还真挺好喝！ 两个人走在路边，慢悠悠地往前走，时隔几天后，他们又走在了一起。 “你……司机联系好了没？”许霂知道时间不早了，也记着薛霖还得回去的事，尽管不想开口提醒他还是不得不张口。 “我跟司机说好了今晚不回去。”薛霖转过头看向许霂，很认真地通知他。 “真的？” “嗯！” “太好了吧？” “我和你一起，你开心吗？” “我开心啊，太开心了。” 看着许霂由心而起的笑容，薛霖的嘴脸也忍不住上扬，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溜达着回去了？”许霂笑着问薛霖。 他说他今晚不走的时候许霂真的觉得自己都快要跳起来了，就是莫名地开心，或许是两个人终于和好了，又或者是今晚两个人又能一起回去了。 “等一下。” 正当薛霖要迈开步子的时候，许霂突然拉住了他胳膊。 “怎么了？” “你这儿有个东西。”说着许霂已经抬起了手直接抚上了薛霖的脸上。 薛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他的大拇指腹在他脸上来回摩挲。 温热有力的触感让薛霖的心里脸上忍不住泛起笑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触碰薛霖的脸，原本看着瘦瘦的脸真实触感却是软软的、温温的，滑滑的…… 从第一眼看到薛霖，许霂就发现了薛霖的脸有多精致，明明一个习武多年的人怎么就能养出来这么细白的皮肤？ 浓密细长的睫毛被灯光映着打在脸上微微地颤动，而他的手不知不觉已经移动到了眼睫的位置，轻轻拨动，根根分明的睫毛被他拨散，慢慢再回到原来的位置。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手还在不断地想要触碰更多，从合上的眼睛掠过，他能清醒地摸到这双一直望着自己的眼睛。有多少次，他都要被这双眼睛勾走灵魂，每次看他的眼睛，他都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要不通畅。 杂乱却有型的眉毛粗黑茂密，眉峰高挑，显得一张本就好看精致的脸英气十足，小说里剑眉星目的男主说得大概就是薛霖这种吧。 手顺着滑到他的鼻梁，灯光映照下连那层细细的绒毛都可以看见，然后是嘴唇…… 在碰到的那一瞬间，温热湿热的触感像是刺激到他的每一根神经，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次在操场上，不经意的嘴唇接触…… 他已经忘记了当时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突然想起来却让他没来由地紧张，不自觉地吞咽动作也让他清醒。 从来没觉得薛霖是脸小的许霂只觉得是自己手大，薛霖的半张脸正歪在自己的手中，微微闭着眼，任凭自己触碰，摩挲，乖巧地不像样。 可这次，他明明已经清醒了可是他却依然没有及时地收回自己的手。 意识到了这只手的动作停下，薛霖缓缓睁开了眼睛。 像是专门等这个时刻，许霂的目光一直在薛霖微微睁开的眼睛上。 四目相对，犹如洪流决堤，海水汹涌。 潜意识里像是有种牵引，拉扯着许霂朝薛霖靠近，本就隔着一步之遥，许霂向前迈了半步，两个人的身体已经可以触碰到一起了。 可是那种指引还在疯狂地推搡着他继续往前，继续靠近，就像是地心吸力一般，薛霖就是地心。 他忍不住动了动嘴唇，身体诚实地继续往前靠，就在两个人鼻子相触的时候，薛霖却向后撤了半步。 脸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眼睛里波光荡漾，不经意地动作最是撩人。 薛霖抬起了手，许霂看着他的动作鬼使神差地也抬起自己的手握紧了他的手。 他后退了半步，两个人的距离再次拉开，许霂又上前半步，拉回了距离，再次想要靠近薛霖。 看着许霂像是被人勾了魂的样子，薛霖脚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拉着他的手继续后退着走。 两个人一退一进，一进一退…… 不知道经过了几条街，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只是这样氛围太美好，好到两个人都不愿意去打破。 就这样走着，说不定走着走着，什么时候就走到了终点。 第71章 生日快乐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周日一大早，许霂就给他打了来了电话。 “安排什么？”还没睡醒的薛霖被他吵醒，语气满满的是起床气。 “今天什么日子你忘了？”见薛霖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许霂有些疑惑。 “什么日子？”被他这么一吵，薛霖也算清醒了，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今天什么日子。 圣诞节？元旦？还是什么西方的感恩节？好像都不是，那是什么日子？还值得许霂一大早打电话跟他说？ “今天你生日啊，你不记得？”见对面沉默了，许霂忍不住说了出来，他是不信薛霖不知道今天生日的，所以他在电话这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许霂说出生日二字的时候，薛霖手中的动作停了，抬眸看向许霂，微微皱了皱眉头。 如果说对于自己的生日的印象，大概还是他这么多年最不愿意回忆的那一天，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去过，甚至是想起来生日这个存在。 “哦！”淡淡地回应过后薛霖再次闭上了眼睛，手里的手机也放在了一边的床上。 “所以今天生日怎么过？” “你有什么安排吗？” “要不然出去吃饭？” “我喊上赵落他们？”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 许霂的话在薛霖这里只觉得嘈杂，他不在意这个所谓的生日，他也不想过，同样不想许霂这么认真地对待。 “行，你给我等着，5分钟给我开门！” 听着那边气愤夹杂着关门的声音，薛霖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拉起了被子盖住自己。 想来就来吧！ 薛霖绝对相信许霂是百米冲刺跑过来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翻个身就被一阵砸门声吵醒。 他本就没了睡意，见许霂敲门，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直接起身去开门。 “我来的时候外边儿下雪了，你知道吗？” 薛霖刚一打开门，许霂就搓着手钻进了屋里，他在门口愣了足足五秒钟，随后嘴角缓缓扬起，抬手关上了门。 “这么冷，你怎么不开空调？” 许霂挥手将头发上的水珠打掉，没想到就这几百米的距离居然都能把头淋湿。 “大男人谁冬天开空调？”薛霖不屑地说着，另一只手却拿起了空调遥控器去开客厅的空调，又顺手去拿了自己的毛巾才又朝许霂走去。 “所以你今天到底打算怎么过？”许霂刚说完，薛霖拿着毛巾上来就包住了许霂的头给他擦，“你轻点儿，发型乱了。” “什么怎么过？”薛霖嘴角噙着笑意，手上的动作也轻了不少。 “你今天不是生日吗？”见薛霖在这儿装傻充愣，许霂一把扯下了薛霖手里地毛巾，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有什么好过的！”被这样抓住目光，薛霖只得慌忙躲开，“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你以前不过生日？”见他如此不重视，许霂心里很是困惑，难道他是没过过生日吗？ 薛霖低下了头没说话。 看他的反应许霂也猜出来了，原来薛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一时间，许霂竟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生日这回事儿，也就那么回事儿，反正也就是吃吃喝喝……” “嗯。”薛霖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今年你认识了我，那我肯定要给你过个生日，要不喊上班里的同学，咱去吃饭唱歌逛街？”许霂说着，抬起了胳膊架在薛霖的脖子上。 “有这个必要吗？”薛霖侧了侧脸看向他。 “当然有，我要让你觉得有我在，所有你缺失的，该有的和想要有的，我都会给你。”许霂用极其夸张的语气说着这些话。 “是吗？” “当然，我说话算话，所以，走吧，我跟他们打电话。”说着许霂就要拿起手机给同学打电话，却被薛霖拦住了。 “我不想跟别人一起。”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过多的交集，哪怕现在不像以前那么抗拒，但也不证明他就可以和人无障碍沟通了。 “那也不能就我们两个啊？”一听他的意思，许霂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两个？” “多冷清啊？”许霂还想试图说服薛霖，“而且生日本来就应该人多一点儿，热热闹闹的！” “我不觉得！” “你……”许霂被他噎得没话说，最后只得妥协，“你呀！那要不我们去中心区那边儿吧今天，吃喝玩儿乐一条龙？”既然薛霖不想，那他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也没必要逼着薛霖做他不喜欢的事儿。 “都可以，不过，我还没有洗脸刷牙！” “还有……换个衣服！” 等薛霖收拾完换好衣服已经十多分钟过去了，看着眼前这个干净爽朗的少年，许霂真是打心眼儿里开心。 “走吧！”薛霖将卫衣帽子拉了拉，一边走着一边说。 他直直地朝门口走去，却被许霂伸出来的手拽住了卫衣帽子上的带子，“哎，穿个外套。” “太厚了难受！”薛霖有些不满意，他最烦穿一层又一层，难受得很。 “穿上！”此刻的许霂就像是逼着孩子穿秋衣秋裤的妈妈，主要他刚从外边儿过来的，真的挺冷的。 薛霖无奈，只得回房间拿出了一件厚外套，但也只是套在了身上，敞开着怀跟没穿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刚又走到门口，许霂又是直直地盯着他堵在门口，他有点儿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已经穿好衣服了？ 就那么互视了几秒钟后，许霂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去整理薛霖的外套，“你能不能听话？” 将他的衣服拉好，又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见他衣领有些歪，又伸长了胳膊去摆正。 就这样被他摆弄着，薛霖却却觉得异常安心，因为有人在时时刻刻，细枝末节的地方注意着他。 怕他不穿衣服会冷，怕他穿不好会不舒服，怕他不开心…… 薛霖的卫衣帽子有点儿被外套压着，所以他只能更加伸长手臂，整个环着薛霖吧脖子去给他拉。而就在他一使劲儿，本来就是随意站着的薛霖直接被他写一下拉得失了重心，直直地朝前倒去。 幸好后面是墙，他的身子一歪，双手就撑在了许霂身后边儿的墙上。 许霂的双臂环着薛霖，薛霖的双臂从他的腋下穿过压在墙上，刚好将他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所以，两个人的姿势就很…… “你干嘛？”许霂也被他的举动吓到了。 薛霖缓缓站直身体，但是手却没有收回，两个人就那么近的距离互视着。 直到许霂觉得气氛不太对劲的时候才移开了目光，“好了，走了！” 许霂推了一下薛霖，薛霖这才松开了他。 外边儿的雪下的真大，刚走到小区门口，头上已经一层白雪了，两人指着对方头上的雪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先和你一起白头了。”许霂抬手想要打落薛霖头上的雪花，却被薛霖拦住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会一起的。”薛霖抬起手，任凭雪花落在手上，衣服上。 “行了，别这么煽情了，我们是坐车呢还是怎么……这天骑车也不安全。” “不想坐车，晕车！”薛霖排除了一项选择。 “行，那就走着去吧！”既然薛霖已经做了选择，那就不需要再考虑了。 “啊？那么远呢？为什么不打车？”显然，薛霖很不认可他的这个提议。 “行了吧你，就几公里的路，打什么车？走路锻炼身体！”许霂真是忍不住抬手朝薛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 “那么老远呢！”他忍不住撇撇嘴。 “快走吧，冻死了。” 见薛霖如此矫情，许霂也属实不想管他了，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朝前跑去。 看着许霂肆意张扬地飞奔而去，薛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他是在看到了一旁堆起来的雪层之后才笑得这么开心的。 只见薛霖伸出手一捧就团了一个手一样大的雪球。 “你能快点儿吗？黄花菜都凉了了！”已经走出去一百米的许霂忍不住停在那里朝薛霖喊道。 “来了。”薛霖将雪球藏在身后，大步地朝许霂跑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薛霖的伪装技术太烂，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北方人，就这下雪天，许霂玩儿过的打雪仗多了去了。 在薛霖离自己不到五米的时候，许霂真是下意识的转身团起一个大雪球就朝薛霖砸去，刚好迎上了薛霖砸过来的雪球。 “就你还想偷袭我？再练一百年吧！”许霂忍不住笑道。 “再来！”没等许霂说完狠话，薛霖已经又团起了新的雪球再次朝许霂砸了过去。 “小样儿吧你！” 两个人从一开始的还会形式化地团一个雪球到后来直接抓起来什么东西直接朝对方扔去。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也许是两个人玩儿得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不断有人加入这两个人开启的打雪仗。 起初薛霖还能看到许霂，朝他砸去，但是随着加入游戏的人越来越多，薛霖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 纷纷扬扬的雪花下，热闹的人群里，一直在半空中来回传的雪球…… 薛霖就记得自己在看到无数地雪球朝许霂砸过去的时候，他跑去抱住了许霂的腰，在雪球砸向他的瞬间，他转过身用后背为许霂挡住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下，薛霖就那样抱着许霂，两个人笑得开心异常！ 第72章 算是约会吧 经历了一场雪球大战，等两个人走到商场，扑面而来的暖风，身上特别是头上的雪直接化成水顺着脖子往下流。 许霂一边打着身上的雪和水珠一边说，“先去吃饭呗？吃什么？” “你定呗，想吃什么都可以！”薛霖说着目光却在商场里搜寻着什么。 俩人坐着电梯到了七楼，许霂刚要说吃什么的时候，就见薛霖匆匆说了一句，“你等一下。”然后就朝人群里跑去。 他这是干什么？ 既然让等着就等着吧，他刚好可以看看这层楼有什么好吃的。 当他看到海底捞三个字的时候，嘴角就不自觉地往上扬了些，生日？海底捞？生日歌？ 没过一会儿，薛霖拿着两杯奶茶过来了，递给许霂的时候还不忘直接把吸管插进去。 “你去买这个？还这么贴心？” “嗯。” 薛霖记得，宋妍霏说的要和一个人一起出来的话，就要买这个。 “这么冷的天，确实应该喝一杯奶茶。”许霂拿着奶茶喝了一口忍不住说道。 “走吧，我已经知道吃什么了。” “吃什么？” “那就吃一顿……平平无奇的小火锅吧！”许霂故作姿态看着薛霖，眼睛里的笑意完全藏不住。 看着他的表情，薛霖只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因为他的样子就不怀好意！ 天知道薛霖在离这个店还有二十米远的地方就开始尴尬，到离开这层楼，真的是活了这么久的尴尬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许霂一直笑得直不起腰，完全不顾薛霖已经铁青的脸。 他是没长眼睛吗？一直提醒脚下走稳？现在是清朝，服务员需要弯腰？他自己没长手，需要他们就差把菜喂到他嘴里？还是他们有强迫症，喝一口水就要来给杯子加满？？？ 尤其是当一群人举着灯牌过来给他唱生日快乐歌的时候，薛霖真的当场石化，他当时真的就想死了。 什么叫尴尬到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只想当场去世！ “哈哈哈哈哈……” 薛霖看着许霂笑得没了形，忍不住皱起眉头，就这么好笑？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觉得好尴尬？哈哈哈哈……我当时也觉得尴尬……哈哈哈……是不是印象贼深刻，怕是短时间忘不了……哈哈哈哈哈……” 薛霖干脆不走了，就站在他旁边，直直地看着他，看他能笑多久！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受不了。” 薛霖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看他能笑到什么时候。 大概又隔了十几分钟后，许霂终于是缓过来了，直起身扶着薛霖的肩膀说着，“你真是太可爱了，哈哈。” “我们可以走了吗？”薛霖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好好，哈哈……我们接下来去干嘛？” “你看呗！”见他恢复了正常，薛霖才回过头来跟他说话。 “那就去看电影呗！” “可以！” 俩人走到电影院门口，看着上面的显示屏。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我都可以！” “算了，问你也白问！”许霂大概也知道薛霖应该没怎么看过电影的。 “哎，《你的名字》，就看这个！” “好。” 如果非要在这上面的电影里选一个的话，薛霖也会选择《你的名字》，他对那些战争片，文艺片实在没什么概念，最起码，动漫，他还有接触过。 趁着薛霖买票的间隙，许霂去了爆米花和奶茶。 其实薛霖明白，这次看电影和上次完全是不一样的心境，因为人不一样。 这是他喜欢的人，想要无时无刻待在一起的人，是想要越来越亲近的人，不需要刻意保持距离，不需要尴尬回应。 俩人坐在最后一排的正中间，因为是周末，所以这个演播厅里坐满了人。 电影开始前，不绝于耳的吵嚷声，打闹声甚至还有孩子的哭声，真的是让薛霖一个头两个大。 注意到了薛霖皱起的眉头，许霂勾了勾手示意薛霖靠近他。 薛霖愣了一下，身体朝他靠了过去。 许霂也同时朝薛霖靠近，趁他不注意拿了颗爆米花直接塞进他的嘴巴， 薛霖的眉头瞬间皱起，没有反应过来的他只是咬着那颗爆米花并没有吃掉。 “好吃吗？”许霂笑着问他，一张脸看起来格外好看。 宋妍霏坐在这里的时候，薛霖只怕靠她太近，目光与她交汇，而在许霂这里，他只觉得离得太远，目光焦点永远是他。 薛霖就直直地盯着许霂，看着他的嘴巴，鼻子，眼睛，头发……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薛霖再往前靠近一点儿就能让他尝尝自己嘴里这颗爆米花。 “干嘛啊你！”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近，许霂直接伸手将薛霖的脸转向一边。 薛霖一边慢慢地嚼着爆米花，一边坐直了身体，不再去看他。 突然……灯灭了，电影院里的声音瞬间小了很多。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许霂的手放在了薛霖的手上，随即，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别怕，我在呢。” 薛霖转过脸看向许霂，他在说完之后就坐直了身体，目光朝前看去。 为什么，他都记得？ 整场电影，许霂都很认真地看着屏幕，偶尔侧过身体在薛霖的耳边说一下他对某个剧情的看法。 看到搞笑的地方，许霂会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样大笑，看到男女主互相交流的时候也会一脸姨母笑，看到灾难即将来临时，手上也会紧张地用力。 全程都是许霂在看电影，薛霖在看许霂。或许，只有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环境里，他才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看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而两只握着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过。 看着他别扭的用另一只手往嘴巴里送爆米花，薛霖心里却是异常开心。 原来两个人一起看电影居然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干嘛一直看我？”许霂也没有转过头，只是往后靠了靠，薛霖就明白他是要和自己说话，连忙迎了上去。 许霂的嘴唇是贴着薛霖的耳朵说的，所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许霂的呼吸扑到他耳朵上的温热。 “哪有！”薛霖心虚地退开，他怎么又知道了？难道也一直在看他？ “看电影吧！”许霂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原来的坐姿。 听着他的话，薛霖也不再专注于一件事儿，而是分了些心思放在这场电影上。 从电影院里出来，许霂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你之前没和别人看过电影吧？”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许霂脑海里是肯定的有答案，像薛霖这种人这肯定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看，但是他万万没想到…… “看过！”想起来宋妍霏，薛霖直接就回答了。 “和谁？男的女的？”听到薛霖的回答，许霂眼睛发了光，好奇心上来是谁都拦不住。 “女的。”他如实回答。 “谁啊？”，听到“女的”这个回答后，许霂原本的笑着的脸色却微微舒展开来。 “一个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薛霖，他不应该说出来宋妍霏。 “哦……”见薛霖不愿意说出来是谁，许霂也不再好奇追问。或许是觉得太过在意是不对的，许霂微动的嘴张了又合，脸上的表情已经和之前不太一样，不过还看不出来是不是不开心。 薛霖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想要开口问却也不知道问什么，俩人就这么沉默着往前走。 突然，走在前边的许霂停下了脚步，本来跟着他走在身后的薛霖直接撞到了许霂的身上。 “小心点啊！”许霂伸手去扶他，嘴里忍不住嗔怪他。 “没事。”说着，薛霖抬起头看向这个让许霂停住脚步的地方。 神秘人密室体验馆？ 薛霖看着这个招牌，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又是密室逃脱？ 虽然上次和宋妍霏一起玩儿也没说特别不舒服，但是，但是…… 有谁会愿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薛霖望向许霂的眼神有些可怜兮兮，说实话，如果许霂真的很想去玩儿，他一定会陪着，但是……能不去吗？ “算了吧，我不想你不舒服。”还没等薛霖开口，许霂就直接说出了否定的话，这让薛霖如释重负。 在听到许霂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就意识到了许霂和宋妍霏的不同。 他们两个人都很好，但是，一个是想陪他在地狱里沉沦，而另一个人则拉他走出深渊，远离深渊。 许霂是光是温暖，怎么可能会有人抗拒光呢？ 其实许霂并没有真的想玩儿这个，上次在方特的时候能把他吓成那个样子，许霂又怎么忍心呢？ “那……你有和别人来玩儿过吗？”这次，许霂可没有像上次那样随口问问。 “有……” “有？男的女的？” “女的。” “哦……” 再次听到这个答案，许霂的脸再次不自然。 他在想，又是逛街吃饭看电影玩儿密室……薛霖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和一个女生做这么多明明是情侣才会做的事，那是不是证明……他有喜欢的人？ “你怎么了？”看着许霂看他的怪异眼神，薛霖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 见许霂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薛霖真的迷惑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73章 在他身边 虽然许霂没说什么，但薛霖不是傻子，他当然感觉得到许霂好像情绪不对。 “你怎么了？”许霂在前边大步地走，薛霖几步追上来想要拉许霂的胳膊，但是被他故意避开。 “没怎么呀，既然不玩那就先下去呗！” “不是，你有什么你直接说啊？我也猜不到！” “你猜不到？别说我现在没什么事儿，就算有事儿你也不会明白的，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你之前在我这里的行为？” “我……”薛霖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原来这样猜一个人的心思真的这么难啊？ “好了，我没有生你的气，你有你的朋友我很开心。”许霂缓和了情绪嘴角微微上扬对着他说。 “我没有别的朋友，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见他这样说，薛霖更慌了，连忙表态。 “干嘛说这样的话，搞得我跟什么一样！”许霂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其实，在知道薛霖之前和其他女生一起玩儿的消息，许霂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因为没有想过他会和…… 而像薛霖这样看起来不错的人，那个女生应该也得很优秀吧？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这种想法刚一出现，许霂就在脑子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能有这种感觉？ 薛霖有朋友，即便是有喜欢的人那也不奇怪啊？ 他就这样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可是，那层失落却怎么样也隐藏不住。 虽然许霂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让自己恢复原状，但薛霖还是觉得他和之前不一样，只得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下楼的时候，许霂看到了二楼的衣服，想起来薛霖说他都是在网上买衣服，就忍不住开口问道，“要不要去买衣服？” “为什么要买衣服？” “因为你生日啊！” 薛霖有些迷，为什么生日还要买衣服？ 许霂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在二楼停下，迈开步子就朝店里走去，边走边问，“你习惯穿哪个牌子的？” “随便，都好。”见许霂已经过来了，虽然很无奈，但还是得跟上。在衣服上，薛霖确实没什么要求，他是在网上买，不像实体店可以试或者什么的，因此为了避免很多问题，他一般不会买那些便宜的。 “哎，你看这个卫衣好看不？”许霂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一眼看中一家店里的一款卫衣，拉着薛霖走过去近距离看。 “还好。”衣服而已，而且还是卫衣，无非就是有些图案罢了，于他而言，就纯色的都不错。 “反正我一直穿他家的，你试试呗？”转过脸，许霂积极地怂恿着薛霖。 “试？别了吧？”薛霖还没有在这种衣服店试过衣服呢，这么多人看着，多尴尬？ “哎呀，你试试呗，我想看看！” “想要就直接买了不好吗？回去再穿！”他试图再次打消许霂的念头，但是在许霂眼里，衣服不试怎么可以买呢？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身？” 无奈，在导购的引导下，薛霖只得去了试衣间。 许霂也知道薛霖应该是……看他刚才的样子，买衣服大概没和女生一起来过，一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居然有点儿窃喜。 他也没去做别的事儿，只是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下巴，注视着试衣间。 从试衣间出来，许霂就感觉薛霖尴尬癌好像又犯了，不知道在那儿不好意思什么？ 但……不得不说的是，薛霖身材真好，不对，应该是身材比例好，宽肩窄腰大长腿，配上年轻帅气的脸，真的引得导购小姐姐都看得痴迷。 许霂脸上的笑意证明他对这件衣服极其满意，上前站在他身边去拉拉他没拉好的衣角。 真是不错，许霂在心里为自己的眼光点赞！ “这一款呢，是我们今年新上的走秀款，其实这个还是情侣款的，颜色不一样，还有一些小细节，你要不要也试一下？”导购小姐姐看着许霂卖力地介绍着。 “情侣款？”一听她说有情侣款，许霂突然就有了兴致。 “是的，这款是白加灰，另一款是黑加紫！”做了十几年的导购，她当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个潜在客户。 “要不拿出来试试？”许霂第一眼也是相中了的，如果有另一款，那不就自己也能穿，还不用和薛霖撞衫？ 一听许霂这么说，导购小姐姐兴奋地跑走去拿衣服。 “情侣款，那我们穿出来不就是兄弟款了？”他笑着解释道，薛霖也跟着他笑，只是这种笑里藏着的情绪和许霂可不一样！ 除了颜色不一样，确实有些细节不同，衣服的图案都是两条心电图一样的线条，但是两件衣服的线条细看并不一样。 许霂拉着薛霖，两个人一起站在大镜子前，镜子里的两个男生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衣服，但是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一个高冷不容亲近，一个热情周身都散发着温暖的光。 “来，拍张照！”许霂拿出手机，拉着薛霖胳膊，对着镜子就来了一张，看了之后明显不满意，又踮着脚再来了一张，“我怎么觉得你比我高了点儿？” “本来就比你高！” “胡说，你来的时候我俩差不多高，肯定你这个鞋子有问题！”许霂忍不住碎碎念，又拍了几张照片后，再绕着薛霖转了一圈后，“走吧，去把衣服换了！” “嗯。” 许霂先过去换衣服，薛霖则直接让导购开票刷卡。 两件衣服，小两千没了。 “干嘛也给我的买了？”虽然这件衣服有点儿贵，但是许霂是那种真的遇到喜欢的了就不会考虑价格什么的人。 “顺手了！” “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我可得抱紧你的大腿！” “好啊，给你抱！”说着，薛霖就伸出了一条胳膊让他抱。 “谁要抱胳膊！” 两个人又在商场一楼转了转，都是一些品牌的化妆品，金银，高奢品牌，薛霖觉得有些无聊便说，“我们回去吧！” 虽然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但是他更开心和他独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现在回去？那我们晚上吃什么？”本来许霂是想着晚上直接吃完饭再回去的，没想到他现在就想回去。 “想吃你做的饭！” “祖宗，你过生日哎！”许霂皱着眉头惊叹，哪儿有生日还要亲自动手做饭的？ “那就点外卖呗！”见他不同意，薛霖也直接退步。 “得得得，你今天生日你最大，你想吃什么我都满足你，说吧？” 很是无奈，但是又没办法！ “嗯……饺子。”薛霖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饺子？那不是过年才吃的吗？” “不，我奶奶说吃饺子就是在重要场合和重要的人一起吃，我们现在不就是重要场合重要的人？” “谢谢你这么抬高我，那……走吧，超市买材料。” 包饺子，许霂还真会，所以他得把需要的材料备齐。 虽说是两个人一起来逛超市，但薛霖自顾自地跟在后边儿也不说推个车，只能许霂自己来，“你是不是很少来超市？” “嗯，小时候在农村没有这么大的超市，后来回家了好像去过两次，然后就是在武校了，我不怎么出学校所以也很少来这种大的商场。” 许霂看着薛霖，就那么注视着，眼里含着笑。 “干嘛这么看着我？”被他那么盯着，薛霖觉得有些尴尬，还以为是自己怎么了。 “我是觉得你变化好大，从前你不会说这么多解释这么多的。” “因为我遇见了你呀。” 见他这么说，薛霖也放心了，于是，嘴角微微上扬，回给了许霂一个灿烂的笑容。 许霂推着车往前走，薛霖就在一边儿跟着，许霂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前边儿一家人。 孩子在购物车里坐着，妈妈在后边儿推着，旁边的爸爸手里拎着买的东西。 看到薛霖的表情，许霂心里在想薛霖刚刚说的话，他都没怎么来过商场，应该也没体验过坐这里边儿吧？ “哎，你要不要坐一下？” “我？”薛霖一下子没明白他的意思，看他指着购物车才明白，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连连拒绝，“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没事的，可以坐的，我推的就是最大号的车。”许霂当然不想薛霖有遗憾，既然他想，那便去做。 “来嘛！真的没什么的，你看那边儿多少人在坐？” 顺着许霂说得方向，薛霖看到了一对情侣，女生坐在购物车里，男生在后边儿坐着。 “算了吧，这么多人呢！” “你是不是男人啊？想做什么就去做！怂什么？” 薛霖有一瞬间被他这句话惊到了，想做什么就去做，怂什么？是啊，他在怂什么？ 薛霖看着购物车又看了看一边笑着示意他上车的许霂，嘴角忍不住再次上扬。 许霂看着薛霖这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窝在这个购物车里稍显拥挤，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但是薛霖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又让他觉得值得，说着，许霂推起购物车就加速往前冲。 “上了我的贼船，可就别想下去了！” 薛霖坐在购物车里笑容满面，开心得不得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买什么东西你都得抱着了啊？”许霂提醒着薛霖。 “嗯！”薛霖重重地点头。 两个人一个人推，一个人坐，在地下超市里不停地往前跑，看到什么有兴趣的东西都要拿着。 两个人整整装了一车，最后结账的时候才发现买零食居然花了四百多，袋子装了5袋儿。 “本来是想来买饺子原料的，最后买了一堆垃圾食品，还买了两袋儿速冻饺子。”许霂感慨道。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吃！”薛霖将许霂手中重量大的袋子都换给自己，让他拎着两袋膨化食品。 “累不累啊你！”许霂当然知道薛霖将重的东西都提走了，但是他面色如常的样子让许霂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装的。 “习武之人！”说着，薛霖还横举起了袋子，给他展示自己的力量。 “厉害！” 第74章 我想把你娶回家 回到家里，许霂直接就把买东西分了类直接放在了冰箱里，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直接被填满，许霂很是开心，他有一个怪癖就是，保证冰箱里是满满当当的，这样他会比较有安全感。 因为薛霖也没进过厨房，所以厨房里有些东西也乱，许霂又将其他东西收拾了一下，一刻也没停着。 “薛霖，你饿不饿啊，饿的话就直接去煮饺子了，”许霂一边去开火一边薛霖。 “好啊！”薛霖一直就在一边儿看着许霂忙前忙后，看他准备开火做饭。 “那行，你收拾收拾桌子，等一下吃饭！”许霂安排着他的任务，自己则开始调料汁。 薛霖听话地收拾完了桌子见他还没来，就晃悠悠地走到厨房门口，半倚在一旁的门框上，双臂交叠于胸前，满脸笑意地望着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泛起了一个想法，“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一辈子什么？” 许霂刚将饺子盛出来准备端到外边儿桌子上，就听见薛霖在那儿自言自语，什么一辈子这样？ “啊，没……”薛霖也是服了，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说出口了，关键他完全没意识到。有些慌乱的他只能去厨房端料汁拿筷子。 “又不承认？”许霂撇撇嘴。 “你真想知道？”薛霖问道。 “你说呗？” “我说我想把你娶回家，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你又开什么玩笑？” “我说了你又不信！” “不是还买的酒吗？你拿过来啊？还有那个卤肉，鸭脖鸡爪，绝配！”许霂指挥着薛霖的同时，想着吃的真是两眼放光，他买的东西当然都是他爱吃的。 “好。”本来已经坐下的薛霖依言去拿东西，但是摸着冰凉的啤酒有些犹豫，这么凉，喝着没事吧？ “有点凉，要不热一下？”在递给许霂之前，薛霖问他。 “呵，你见谁喝啤酒还烫酒呢？赶紧吧你，就你这样，是不是还要天天红糖白开水？” 得，既然他这么说，薛霖也不在乎了，不就是几瓶酒，真是，有啥啊？ “来，庆祝你成年了，干杯！” “砰……” 虽然第一口下肚确实凉，但是慢慢地，喝酒喝出来的热劲儿就上来了。 “这个鸭脖有点儿咸，超下酒，还有这个鸡爪，不是特别辣，但是超好吃……”许霂说着一罐啤酒已经下了肚。 “这个是牛肉馅儿的，好吃吗？” “嗯！” “还有个三鲜的，本来看到虾仁儿的准备买，突然想起来你过敏就没买！” “这个啤酒确实好凉……你能喝吗？” “你会不会喝醉？我还没喝醉过呢……” 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薛霖一边吃一边笑，一边单手打开一罐啤酒放到了嘴边。 …… “呀……完了完了完了！”许霂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大叫起来。 “怎么了？”听他突然大叫，薛霖神经都绷起来了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今天你生日，生日蛋糕没有买啊，要不我现在出去买？”说着许霂就真的要起身。 “哎哎哎，不用了。”一听是因为一个蛋糕，薛霖伸手抓住了许霂的手，笑着跟他说。 “不是啊，第一次陪你过生日就没蛋糕，实在有点儿……”许霂还是有些为难，他真是太笨了，连这个也能忘。 “这个不重要，你应该问我今天开不开心？”他用的是反问，但是答案明晃晃地就在眼睛里。 “那你……今天开心吗？”许霂坐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薛霖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他，认真地回答，“开心！” “有多开心？” “我不知道，但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过生日，这是第一次。”薛霖用手撑着下巴，虽然就喝了两罐不到，但是在灯光映照下，他的脸上有股淡粉色。 “好了，那以后你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薛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眼睛里的笑意与嘴角的弧度不断地表达着他的开心。 “那你是不是觉得认识我特别开心？” 同样也在望着薛霖的许霂，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薛霖！ 薛霖的嘴唇微微一动，收回了原来撑着下巴的手，学着西方的吻手礼，拉起许霂伸出来的手，脸往前一倾，轻轻地吻了上去。 “遇到你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偏心！” “至……至于说的这么矫情吗？”许霂被他的这个举动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迅速抽回了手。 薛霖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两个人瘫在沙发上，喝了六瓶啤酒的薛霖晃了晃头，他只觉得有点儿晕。 “送你的！”只见许霂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一个礼物盒，直接递到了薛霖的身前。 “给我的？”薛霖看着许霂手中的礼物盒，又指了指自己有些不信。 “难道是给狗买的？”许霂抬了抬眉，眸子向下看着他。 “真的给我买的？”薛霖却忍不住欣喜雀跃，没想到他还会给自己准备礼物。 “真的给狗的。” “好好好，我是狗，汪……” “你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不要，要你！” “你……什么时候买的？”薛霖一脸问号，懵懵的表情属实可爱。 “你猜？” 薛霖哪还有心情去猜，一把接过许霂手中的礼物盒直接就拆开了。 是一块儿黑色的机械表。 这是许霂前两天专门在店里挑的，不知道为什么，薛霖在看到表的那一刻，他的反应让许霂有点儿奇怪，他一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表。 隔了许久，薛霖才抬起头看向他，“谢谢你！” “你喜欢吗？”鉴于他刚刚的反应，许霂还以为他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还是可以退换的。 “很喜欢，其实以前也没人送过我东西，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吗？其实也有，只不过，那个人也曾像眼前这个人一样，给了他所有的关照和爱护，但就短短的半年时间，还是…… “你现在不是有我了吗？来，我给你戴上。”听出来了他语气里淡淡地失落，许霂连忙靠近他，拿起他手里的表拉起他的手准备给他带上。 看着低着头给他戴手表的许霂，薛霖脑子里浮现了一幕相同的场景，两个小少年坐在一起，也是这样…… “紧不紧啊？”许霂带着就怕薛霖不舒服。 “紧。”许霂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薛霖这个位置正好看到许霂优美的下颌线条，细长的脖子，凸起的喉结…… 那种熟悉的味道真的像是血一样，被吸血鬼一样的薛霖无比渴望着拥有！ “好了。”许霂坐直了身体，但是手并没有松开薛霖的手，而是拉起他的手给他看，“好看吗？” “好看，无比好看！”他这是发自肺腑地说。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听到薛霖这样说许霂才算放心了，又仰躺在沙发上，目光看向电视屏幕。 第75章 我喜欢你 “你会离开我吗？”薛霖再次对眼前这个人问出了他这个已经问烂的问题。 果然，听到薛霖这个问题，许霂长叹了一声，只见他又坐直了身体，旋即举起右手，极其郑重地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道。 “我，许霂，今天在这里真诚且坚定地发誓，我将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薛霖看着他如此行为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他这样发誓又让薛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他在乎着，而许霂还在继续发着他的誓言。 “如违此誓，就孤独终老……” 许霂还没有说完，薛霖的身体已经倾了过来，伸手堵住了他继续说的很毒的咒语。 “不用，什么都不用。” 两个人近在咫尺，四目相望，目光里都带着复杂难以言明的情绪。 薛霖怎么会想让许霂孤独终老呢？他巴不得许霂幸福一生，哪怕……哪怕……结果不如他所愿，他也想要许霂过得幸福。 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许霂望着他的眼睛，黑亮的眸子发出的光比灯光还耀眼，对着薛霖无比真诚地说，“生日快乐，薛霖。” 薛霖微微笑着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哎，你有什么愿望？”许霂突然想到了过生日的这个不能忽视的步骤。 “说出来也实现不了，算了吧！”听他那么一说，薛霖分明已经来了兴致，但是想到了什么之后又坐了回去。 “说不定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许霂大概也知道薛霖应该是没有怎么经历过这个生日愿望的流程的，所以，他笑着靠近薛霖，对着他说。 这可是他拿心对待的弟弟啊，怎么能让他有所缺憾呢！ “真的？”他挑了挑眉，有些不相信。 “真的！”许霂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后才很认真地看着他，等他说自己的愿望。 “我……”薛霖就那么看着许霂，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的灵魂，想要知道他是否真的可以满足自己的愿望，可是这个愿望真的可以宣之于口吗？他不确定，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也薛霖还是没有张开口说出那句话，“算了，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哦，好吧！”见他不说，许霂也不逼他，毕竟这种事情他想说就说了，他索性整个身体躺在沙发上，“十八岁了，你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什么事儿？”薛霖一直望着许霂，见他躺下，自己也干脆侧身躺在他身边，一只胳膊支起脑袋。 许霂侧了侧目看向薛霖，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得闻得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薛霖上半身猛地撑起在许霂的身体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许霂。 一双眼睛里被极力压制的情意正如将要决堤的洪水，此刻就等他开闸放水。 “你干嘛？”只见薛霖凑近了身体直直地望着自己，他有点儿慌了，尤其是薛霖眼睛里藏无可藏的那种他不愿意承认的感情？ “你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见许霂想要推开自己，薛霖直接上手按住了他有企图的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许霂。 他这句话很有意思，可以做什么，是对自己做什么还是对其他的，许霂有些慌乱。 “你……你就可以谈恋爱？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跟喜欢的人……你……” 许霂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眼前无限放大的一张脸，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薛霖眼睛里慌乱的自己，所以他现在在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我现在告诉你。”薛霖微微勾起了唇角，有些挑逗地对着许霂说，呼出的气息直接扑到许霂的脸上。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许霂连呼吸都不敢，他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僵着，也说不出来话。 “我想，我想……”薛霖看着许霂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我想把你娶回家，藏起来，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 薛霖的话让许霂一惊，只见他说得并不像是开玩笑，但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开玩笑，那就不太好听了，所以许霂只得有些尴尬地笑着问道，“把我娶回家？那你媳妇儿怎么办？” 听着许霂的话，薛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头环住了许霂的腰，将头依偎在了许霂身前，“那我把你娶回家不就好了？” “你……”薛霖的一句话让许霂身体动也不敢乱动，他实在不知道薛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告白？ “哥哥，我们在一起吧！”薛霖说话的时候，环着他腰的双臂又紧了紧，口中温热的呼吸都扑到了许霂的脖子上。 听到薛霖的话，许霂以为自己听错了，低眸看胸前的薛霖的脸，正好撞上了薛霖的目光。如此凝望，如此言语，近在咫尺，无处可避。 眼见薛霖没有解释是开玩笑的意思，他就知道那不是开玩笑，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了，比僵尸还僵。 见许霂并没有反应，薛霖继续向前， “你……你做什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许霂整个人都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双手想要撑开薛霖的身体。 见他乱动，薛霖索性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牢牢按住，让他动弹不得。 薛霖双臂支撑着身体在他侧上方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还有其他的。 “做自己想做的事，跟喜欢的人一起。” 说完，薛霖缓缓压低了身体。 就在两个人嘴唇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许霂清醒了，猛地将脸转向了一边，然后开始大喘气。 他终于明白了薛霖在做什么，这让他直接慌了，想要去推开他。 意识到了许霂的抗拒，薛霖也不再强逼，而是离开了许霂的近距离视线里。 直到那张脸缩小到同样的位置，许霂才松了一口气，仍然大喘着粗气，“你……你喝醉了。” “你觉得我喝醉了？”听到他的话，薛霖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喝醉了？ “要不然说什么胡话？”他的表情严肃，直直地看着他，生怕他再说什么再做什么。 “我没醉，我怎么会醉呢？”薛霖微微笑着，眼里闪着亮亮的光。 “天色不早了，我……我该回去了。”许霂没有意识到自己掩藏不住的慌乱，连说话都说不利索，站起身的时候都差点儿不稳。 “你怕什么？”看出了他的慌乱紧张，薛霖抬眸看向许霂。 “我怕什么？你现在不清醒，明天你就会忘了今天说的话，什么喜欢不喜欢，在一起不在一起……” “我没有开玩笑，哥哥，我们在一起吧！”薛霖抓住了许霂的手放在胸前，双目含情地望着许霂，眼神炽热真诚。 “不，不可能，你……早点休息……我要回去了。”说着，他推开了薛霖的手，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 可就在他伸出手去开门把手的时候，却被后边跟上来的人抓住手腕，一把推到了门上。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脸迅速贴近，只觉得自己嘴唇上被一股温热柔软压覆。 他的嘴唇，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像是在一瞬间被封印，只有那双越来越瞪大的眼睛在极力表达他的震撼。 …… 这天在许霂怒起甩了薛霖一巴掌落荒而逃结束。 第76章 第五个选项 闹钟响了，许霂一把掀开捂了一夜的被子，他的黑眼圈很重很重，一夜未眠。 他实在无法消化昨晚薛霖对他做的事。 表白？强吻？这算什么？ 最可怕的是，当昨天晚上他给自己说了那么多之后，许霂发现之前他做的好多事好像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兄弟朋友之间会有的，那明明是满腔爱意；原来不是每次都那么碰巧刚好撞上他的目光，而是他的目光所至皆是自己；也不是每次做什么都能碰巧遇见他，而是他事事都在围绕着自己做。 越来越多的事有了解释，可这解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他没有看不起同性恋，他不会对任何人有异样的眼光，可他也绝对接受不了这种事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这种压抑感让他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只能大口地喘着粗气，为什么会这样呢？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怎么可以说喜欢自己呢？他究竟明不明白喜欢是什么？ 整整一天，除了早自习许霂没有来学校上课，白天一整天，他都不曾把目光落到薛霖身上有一瞬。自习课的时候他更是坐到了与他遥遥相望的位置另一端。 中午薛霖伸手拉他胳膊却被他抬起避开，趁着旁边过来的同学，挽上人家的胳膊匆匆离开，话也不说一句。 晚上回去的路上许霂直接骑车就走，薛霖几乎是跑了半路才追上了许霂的车。 “为什么躲着我？”薛霖站在许霂的车前，喘着粗气用手抓着许霂的车。 见来人是薛霖，许霂直接将目光移开，车子向后退了半步就想再次离开，但是薛霖死死地抓着他的车，他根本动弹不得。 见他如此，许霂索性车也不要了，直接起身下了车，朝前快步走去。 薛霖再次追上来想要拉他的胳膊，却被许霂一把甩开，忍不住转过头冲他愤怒地喊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躲着你？你自己不清楚吗？”许霂忍不住苦笑。 为什么？为什么把他搞得心烦意乱而自己却还能如此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来问他。 “我不清楚！” 对于他的回答，许霂忍不住点了点头，你可真会装聋作哑，果然是我小瞧了你啊！ “你不清楚？好啊？我让你知道，你那天晚上说的什么？” 听到许霂的话，薛霖低下了头，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许霂在说什么，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有些事有些话他说了做了就没有退路了，“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今天酒醒了吧？”听到他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地说着这些话，许霂真是无语透了，忍不住伸手去撸自己的头发，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才对他说。 “我没喝醉，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见他依然怀疑自己，薛霖有些急躁地去反驳。 “没醉，我看你现在还醉着！醉得一塌糊涂！”他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突然间薛霖就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 “你说喜欢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喜欢是要两个男女，才算喜欢，这是大自然的法则，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和你一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男女？那英语老师呢？她算什么？” “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我真的不想听，”许霂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才又开口，“现在，我们不要管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我希望你明白，你的生活里不应该只有我，你以后也会有喜欢的人，会有女朋友，会结婚，会有孩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许霂得语气越来越生硬，最后近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想要我想要的。”薛霖看着他极为坚定地说。 “可你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我不能看着明明是错的你却要继续下去。”许霂有些急迫，他不能看着薛霖继续下去。 “我不明白？你不要总拿一副教育我的样子看我，我没那么蠢，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待一起一辈子。” 薛霖真的很反感许霂每次都这样以比他大比他成熟的身份来教育他，他不需要，他明明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你知不知道这是错的！你可以喜欢很多人最终和你真正相爱的人过完一生，但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找的是完全不可能的人！一道题有四个选项，只有一个正确答案，其他是相似的，更不可能有第五个选择！”许霂说得过于激动，眼眶都逐渐变得微红，他真的要被薛霖逼死了。 “你怎么知道正确的就是合适的，如果这道题有另一个答案，正确选项不是，为什么我不能选择第五个？” “这是不可能的。”他被薛霖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一边说，一边大口喘息。 “为什么不可能？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 许霂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气急了一般说，“麻烦你搞搞清楚好吗，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无论许霂和他说什么薛霖都想要去反驳他，可是当他说出这句怎么可能喜欢你，怎么可能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崩了，眼眶里的雾气迅速凝结成泪水强忍着在打转。 “我们都是男的啊！”几乎是对着他吼的，怎么会有人如此冥顽不灵，真是无可救药。 “就因为我是男的所以就不可以吗？” “没错，因为你是男的，所以我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那我去变性！”想也没想，薛霖脱口而出。 许霂也被他这句话惊得怔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薛霖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他不停地摇着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看着可怜无比的少年。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正常的人，脑子里却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他还是如此极端？ “你真是疯魔了！”或许是许霂觉得今天所听到的这么多话他实在接受不了，所以他不再与之纠缠，扭头就想走。 “对，因为你又疯又魔怔！在你眼里……我就个变态对吗？觉得我脑子有病，觉得我精神病又犯了是吗？”看着他转身要离开的背影，薛霖眼眶里的泪再也撑不住，倏然落下。 这几句话让许霂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从他一开始到这个学校，是自己不断地去接近他照顾他想要温暖他，哪怕是知道他精神方面的问题自己也从未有过一丝嫌弃，特别是当知道他这么多年的遭遇后更是心疼至极，想要尽我所能地把他缺失的爱补偿给他…… 所以，眼看着他慢慢变好，慢慢融入这个学校社会后，再次看他回到之前的样子？ “从始至终我都只拿你当兄弟，我不知道是我哪里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这是爱情？” “哥哥……”薛霖的眼眶在许霂一句一句的话出口的时候越来越红。 “真的对不起，如果是我让你有了错觉，我道歉，但是这是错的，你不要再这样想了，好吗？”许霂红的眼眶里眼泪也不停地往下落着，今天这样的局面真的太超乎他的认知了。 “我不要！”薛霖上前抱住了许霂。 “放开我，如果你是这种思想，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许霂推开薛霖，可他在看到薛霖满脸泪痕的时候，眼神里却又流露着心疼。 “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是有错的吗？”薛霖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委屈至极。 “喜欢一个人没错，可喜欢错了人就是错的。”许霂拼命想要纠正薛霖的思想，他真的不想让他误入歧途。 “我不管，我喜欢你！”薛霖再次上前抱住了许霂，在抱住他身体的那一刻，眼眶里的泪像决了堤直接滴落在许霂的脖子里。 薛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哭了？而他每一次哭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许霂的心上来回地划，疼的要命，但是他知道薛霖不懂所谓的爱情，所以不能看着他误入歧途，自己必须作出决断。 “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许霂的眼眶红红的，这些天，他已经被薛霖要逼疯了，他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觉得人一时错没关系，但明知错还要执迷不悟地错下去就不该被原谅了。” “我才不管错不错，我只知道不做我会后悔！” 望着他坚决的眼神，许霂再没了反驳的话说，所有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不是他能够解决了？ 现在的结果又是不是全是他自己造成的？或许他早该发现薛霖对自己产生的这种不伦的感情。 起风了，呼呼的冬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这深冬的夜真是又长又冷，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少年望着对方久久伫立。 “你能做这样的事儿不代表我可以做这样的事儿，你能喜欢一个同性但我不能，我也不想去做一个怪物，做一个精神病！”许霂真地快被他逼疯了，他开始后悔去招惹这样一个人，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人。 “怪物？精神病？”薛霖看着许霂的脸，视线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许霂，唇线抿得死紧，逼他看向自己。自己有病，这些一开始他不都知道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对，真心话，我可以把你当兄弟，我也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没必要继续联系了。”许霂的目光迎上薛霖的眼神。 “我……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薛霖看他说的太过认真，心里也有些怕了，连眼眶都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许霂，仿佛眼泪下一秒又要落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想再次去触碰许霂。 “我后悔了行吗？你去找一个正常的人去陪着你过你的一生，而不是和我这么不清不楚地缠在一起！” 许霂躲开了薛霖地触碰，他也在逼自己放手，明知道是错那就不该继续！ 薛霖的手在许霂向后退的那一刻，尴尬地握成了拳，无力地垂了下来。 看着许霂离开时候决绝的背影，薛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大的口子，双手不受控制剧烈地颤抖，他记起了曾经陪了他很久的那只小狗，后来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样子。又是那种痛得让人窒息的感觉，他想跑，可他发现自己的腿软的不行，根本动弹不得。 为什么？ 第76章 有我的位置吗 接下来的几天，薛霖就一直在追着许霂。 “哥哥，你别躲着我了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薛霖拉住许霂的胳膊祈求着说。 “你觉得从你说出来那些话开始，我们的关系还回得去吗？”许霂原本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目光里的冰冷比这零下几度的气温还要低。 “可是很多事不是我能控制得了，我控制不住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爱，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啊？”薛霖像是要被逼疯了一样，红着眼眶问他。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只做朋友？”许霂也要被薛霖逼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说他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做？那自己呢？莫名其妙被一个……被一个同性缠着，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与他原有的认知截然相悖，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根本不敢想如果他说他喜欢一个男人后，自己的家人会是什么反应！他从来没想过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有些事开始了怎么可能中途改变，我对你一开始就不是友情，我们怎么能做朋友，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 “无可救药！”看着眼前这个执迷不悟的少年，许霂的眼神也只能越来越冷漠，语气越来越生硬，他已经不想再和薛霖有任何纠葛了，什么都不想有！ 望着许霂决绝地背影，此刻的薛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一般，拳头握得越来越紧，眼神也逐渐变得陌生。 回来的路上，薛霖在小店里买了两打酒，回家猛喝，迷迷糊糊中就看到了薛海杨帆。 看到他们的时候，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心酸突然就涌上了心头，哪怕他从未想过亲近他们，但是此刻，他也好想他们，哪怕只是待在这里，而不是像从前那几年永远都只留他一个人。 看着薛霖蜷缩在角落里满眼泪痕，薛海着急地上前看他是怎么了，“薛霖，你这是怎么了？” 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薛霖的眼泪落得更快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让一个人去接受自己？这些没有人教过他，他怎么会知道啊？ 从确定对许霂的心意到现在，他所有的选择所有走的路都是自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真的太需要一个人教教他该怎么做。 看着薛霖这副模样，薛海心如刀绞，只得一把拉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个做父亲的给了自己孩子一副肩膀可以去靠。 比起薛海想要去安抚此刻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的薛霖，杨帆则直接开口，“薛霖，爸妈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听到杨帆说这句话的时候，薛霖愣了，慢慢坐回了身体，他有些诧异地望向薛海，他们来这里是…… 陈瑶来转班的时候就见薛霖已经坐在了位置上，这让他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会这么积极地上自习了？ “薛霖？薛霖？”陈瑶叫了他两声都没有反应，等她走过去才发现薛霖坐着睡着了。 他这是……在这儿坐了多久？ “薛霖？” 轻轻晃了晃他，薛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头只见是陈瑶，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没睡醒，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老师早！” “你……在这儿睡了一晚上？”看他裹得这么严实，又睡着了，陈瑶有些疑惑。 “没有，两点多来的！咳……”说着，薛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你这孩子，怎么不回家睡觉？”听他说在这儿睡了一夜，陈瑶又心疼又着急，这么冷的天夜里零下好几度，就在这儿硬生生睡了一夜，那身体能抗住吗？ “家？我没有家。”薛霖低下了头，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什么算家？是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能找上他的那两个人？还是什么？ 薛海杨帆来来找他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 “他……他又严重了，医生说必须得尽快换骨髓，要不然他可能就撑不下去了。”杨帆直接拉着薛霖的胳膊，根本不管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薛霖已经意识不清。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发现薛霖眼睛里的红血丝，满脸的疲惫。即便他喝得烂醉，她也从来没想过关注过这个儿子最近又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所以你们这段时间对我好，只是因为他生病了，要我去救他？”薛霖不可置信地望着薛海杨帆。 “不是！”薛海想解释，但是这件事太凑巧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会这个时候病情加重，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望着站在他身前的这两个生下他的人，他突然觉得这两张脸前所未有的虚伪，陌生！ 他慢慢站起身体，背靠着墙，以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生病了？他活不下去了？他需要人照顾？他需要血需要骨髓……呵呵呵呵”说不出来是绝望还是什么，薛霖忍不住想笑，笑声里满是嘲讽与无奈！ “那我呢？你们这么多年你们管过我吗？在乎过我吗？如果不是他需要我的血我的命，恐怕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吧？”薛霖望着薛海杨帆的脸，质问道。 “你的亲哥哥躺在床上二十多年，你让我们如何开心地当做没事人去照顾你？” 听到薛霖的质问，杨帆愣了一下后更多的是愤怒，愤怒眼前这个自己生下来的儿子居然用这种语气质问她！生他养他二十年，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指责他们？ “所以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那你们又为什么要生下我？”薛霖望着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实话告诉你，当初我们决定生你，是因为医生说你哥哥的身体总有一天会扛不住，建议我们再生个孩子或许能救你哥哥的命！” 杨帆也是气急了才说出来的这些话，在一旁的薛海意识到杨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 如果一开始薛霖的表情只是气愤，只是不满，只是小孩子发脾气一般地闹，那现在就是极度的不可置信。他感觉自己整个上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妈，您再说一遍，为什么，我会被生下来？” “为了救你哥哥的命！” 脱口而出的话让薛霖失去了思考的余地，也让杨帆失去了理智，她真的只是气急了，为什么只是抽他一点儿无关紧要的骨髓就能有这么大反应？ “……” 薛霖看着杨帆，不住地摇头，后退，嘴里不住地喃喃，“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 原来，原来他连能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哥哥？凭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泪水从出现在眼眶里到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出来，真的是一瞬间。 说不清是绝望还是心痛，他只觉得很可笑，自己这二十年都活的很可笑。 “那为什么要用我的命去换他的？”薛霖收了自己眼眶里的泪，回头看向薛海杨帆，目光冰冷。 “只是骨髓而已，并不会要你的命！”杨帆耐着心解释道。 “如果我不愿意呢？”薛霖的眼神变得冰冷，甚至带着凶狠。 杨帆显然没想到这个在他们面前一向沉默寡言的孩子居然会这样直面反抗，想到还在床上的薛林，在看着眼前这个不懂事的薛霖，怒火中烧，走上前去，朝着薛霖的脸一个巴掌甩了下去：“你为什么这么自私？” 薛霖的头随着杨帆的巴掌被打得垂了下去，脸瞬间红了起来。低着头看向地面的薛霖有些想笑，可他笑不出声，只能挪动着步子向后退。 杨帆看着自己的手一脸不可置信，“薛霖，我……” 薛霖抬起头看向杨帆，这并不能压制住他心里不住汹涌地愤怒，他被逼到快要崩溃，扬起嘴角，绝望的笑中带着泪，“爸，妈，在你们的世界里，有我的位置吗？” “我……对不……对不起……我不是……” 杨帆有些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可打出去的巴掌，刺进心脏的刀如何收得回？ “薛霖，你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太着急了所以……”薛海意识到了不对，连忙上前解释。 薛霖伸开胳膊挡在了上前的薛海身前，大口地喘着粗气，“让我想想好吗？” “薛霖，没有考虑的选择，不管你……”听到薛霖说要考虑，杨帆再次逼问。 开门 “咚～” 下楼。 “这……”陈瑶一瞬间没了话说，她知道薛霖家里的情况，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们家里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吗？可前一段时间看薛霖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又？ “老师，你不用管我，马上上课了。”说着，薛霖从桌兜里拿出了一本儿书。 “看你感冒了，早上让许霂跟你一起去医务室取点儿药，这么冷的天，严重了就不好了。”陈瑶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许霂……他不会和我一起的。”提到昨天，薛霖的头压得更低了，语气更是带着悲怆无奈。 “你们……你们两个最近怎么了？我看他这两天上课状态也不好，你也是，你跟我说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像是突然走进了一团雾里，没有方向，没有指引。 “你们.....不是朋友吗？” “对，是朋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薛霖垂下视线，回答的声音像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接受不可能改变的选项。 朋友。 是啊! 他们，只能是朋友。 第78章 试一下好不好 “你在哪儿？”薛霖给许霂打电话的时候就坐在楼顶的围墙上，寒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割地一样。 “在家。”那边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道。 许霂没收到薛霖的回话，却听到了薛霖的啜泣声，那声音不断放大，像一只虫子在他的肌肤上撕了一个口子钻了进去，随着他的哭声愈加扎心而深入肉体，直至骨髓。 “在哪儿……”哪怕许霂知道现在不能这样做，但是当他听到薛霖在电话那边的哭声的时候，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看到薛霖的身形自门打开后出现，许霂整颗心都莫名地紧张，这是他们自闹掰以后第一次正式地见面。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冷漠到底与他保持距离，但是他还是狠不下心，尤其在看到他眼眶红红，满脸遮不住的泪痕的时候，心都碎了。 他……怎么了？ 隔着防盗门，两个人咫尺相望。 原本红肿着的已经止住了眼泪的眼睛在看到许霂后又开始不自觉地落泪。 “发生什么事了？”本来许霂是没想开门的，但是，他从没有看到过薛霖这幅样子，他真的害怕了，害怕他出什么事，终究是不忍心了，于是打开了门。 “进来洗洗脸吧！”许霂脸上强忍着关切的表情将门完全打开后，转身朝客厅走去，给薛霖留门进来。 令许霂没想到的是，他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就被进来的薛霖从后边儿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这个举动直接让他慌了。 “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薛霖的哭声太有感染力，如果不是许霂此刻脑子里混乱地不像样，他一定转过身回抱住这个可怜崽，安慰着问他怎么了。任凭他抱着哭了一会儿，直到肩头都被眼泪打湿他才轻声开口，“你先松开我！” 薛霖听话地松开了他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许霂回过身看了看他，轻声叹了口气后去给薛霖接了杯水。 “发生什么事了？” 抬眸望着许霂，他眼睛里的担忧让他既自责又开心，自责不该让他那么担心，开心他并不是真的就不愿意再接触自己。 可是话到嘴边薛霖却犹豫了，他这十几年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没有好的家庭，没有好的父母，没有好的朋友，甚至……甚至连个正常人都不算，如今更是得知自己的出生都只是因为别人，即便他知道许霂可能不会嫌弃他，但是如今这个境遇，在他如此抗拒和自己接触的时候，他真的会不介意吗？而自己，又真的配吗？ 又有哪个男孩子会希望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嗯？”看着薛霖望着自己欲说还休的样子，许霂皱了皱眉看向他。 “我……我……我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见你一面。”犹豫了几秒钟后，薛霖还是收回了到嘴边的话。 “哦，”听到他那么说，许霂脸色直接就变了，感情这是拿他开涮呢，“好，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那就请离开了，还有，以后不要再用这种理由来……骚扰我！”他直接走到门口打开了家门，冷冷地望着薛霖下逐客令。 “骚扰？”薛霖被这两个字惊到了，他实在没想到许霂会这么说，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在许霂这里全都是骚扰？ “不是吗？你以为我那么闲每次都可以陪着你这么胡闹？”许霂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在表现着不耐烦。 “我没有胡闹，我……” “你走不走？非要我赶你是吗？”说着许霂直接上前就要拽薛霖的衣服。 薛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许霂，眼眶瞬间被水雾填满，凝结成饱满的泪滴，在他粗鲁地拉自己的时候，倏然掉落，砸在了许霂的手上。 那哪像一颗泪啊简直是一颗炸弹在他心里爆炸，炸得他的心七零八落，再也硬不起来赶他走。许霂崩溃地踢了沙发一脚，无奈地转过了身不再看薛霖那张脸。可是他没想到薛霖会那么蹬鼻子上脸。 “我的人生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薛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伸出双臂环住了许霂的上身，将他的下巴垫在许霂的肩膀上带着哭腔说道。 “你放开我！”一见薛霖又是这幅样子，许霂瞬间就后悔了，他不该心软让他进来的。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放开我！”许霂用尽了力气终于将薛霖甩开。转过脸面对着他，目光里满是无奈，“你为什么就非要这么执拗，我说的还不清楚吗？” “那你之前说的为什么现在不算话？” “那句话的前提是我们都是男的，我们是兄弟，我们是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关系，” “既然你做不到，你为什么当初要说？” “好，对不起，我的错，我收回这句话，好吗？你当从来没听过我说这句话可以吗？” 薛霖不可置信地倒退，“你想要对一个人好就对一个人好，你想要远离一个人就远离一个人，你连说的话都可以任意收回，为什么在你的世界里什么都可以？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从你说喜欢我，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你就错了！大错特错！” “呵，错了吗？”他苦笑着问许霂，更像是在反问自己，喜欢一个人，也有对错之分吗？ “……”许霂也无法给他解释，他很清楚在薛霖这里，他根本解释不通。 “你自己说的，爱情没有对错，爱上任何一个人都是命中注定，为什么现在你又换了一套说辞？”薛霖脸上的笑意散尽，望着许霂的眼神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安安分分地上学结婚生子，我不想走一些别人没有走过的路！”许霂已经完全无法正常地和他交流，因为薛霖总有他的说辞，他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真理，完全听不进去许霂说得任何话。 “呵呵，普通人？你是普通人你可以做寻常的事？因为我不正常，我有病，连我喜欢上一个人也是错的，哈哈呵呵哈哈……你总说我有错可我有什么错？精神有问题是我的错吗？情不自禁莫名其妙喜欢一个人是我的错吗？”薛霖像是失了控一样一句一句控诉着心里的困惑，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大笑，笑中带泪，“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为什么？”他抓住许霂的衣领质问道，眼眶里充斥着红色的血丝在疯狂地表达着他的愤怒与不稳定。 看着薛霖这幅样子，许霂有些害怕了，他的力气真的很大，紧紧地拽着许霂的衣领，眼神又凶狠无比他怎么不怕？ “同样都是亲生的，为什么我要被扔在老家被所有人说是没人要的孩子？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是给别人当药养着？为什么可以把我关在那个地方那么多年不管不问？为什么别人有家人有朋友幸福快乐而我永远孤家寡人一个？为什么你一开始对我那么好现在却要把我一脚踢开？凭什么？我做错什么了，要这么对我？” 薛霖抓着许霂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抓得许霂疼得想哭，根本没有精力去听薛霖说了什么？ “你……薛霖你弄疼我了，你先松开！”许霂使劲挣扎着想要挣开紧抓着自己的薛霖的手。但是他明显感觉到薛霖的手劲儿不小反大，在他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薛霖不断上扬地嘴角。 “你干嘛？”他脸上慢慢浮现一层阴沉的笑让许霂有些害怕。 他一步步逼近，许霂也只得一步步后退，而薛霖也在他一步步后退中将他逼到了墙角。 “哥哥，你试着，尝试着，接受我，好不好？”薛霖抬起一条胳膊，按在了墙上，将许霂箍在墙角和自己之间，用一种渴求的快哭了地表情对着他说。 望着薛霖的脸，许霂还是狠心摇了摇头。 薛霖的胳膊缓缓放下，搭在了许霂的肩膀上，轻轻的捏着，像是在考虑什么。 终于，他抬起了头，脸上恢复了那层笑容，下一秒，他拽住了许霂的胳膊，用尽力气地朝前拖去。 “干嘛你！”许霂没想到薛霖居然有这么大力气，被他拽着完全撑不开也站不住。 薛霖拽着许霂几步将他拉到了许霂的房间门口，看他的样子，许霂有些莫名地慌了。 薛霖并没有停下，而是一把将许霂摔到了床上，在许霂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起身，薛霖就直接欺身而下，压在了许霂身上。 “我给过你机会的，哥哥？” 许霂看着眼前与往昔截然不同又明明一张脸的薛霖，许霂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根本不算吻，薛霖直接是咬着许霂的嘴唇，像是想将他撕碎吃掉。许霂越是反抗摆脱薛霖的嘴唇，他就越过分地想要更多。 从没接过吻的许霂现在只觉得屈辱，他被一个男的压在床上强吻，唇舌相交。 不过，显然许霂想的太单纯了，因为薛霖好像想要的更多。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朝许霂的衣服里伸进去，脱离了嘴唇的薛霖的嘴直接转移到了许霂的脖子。 “薛霖，你混蛋！”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别让我恶心你！”冰冷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让薛霖失去了所有力气。 第79章 庄周梦蝶 薛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异常，而他环顾四周后才发现不对劲儿，缓过来的他发现，这不是自己住的地方，而是……许霂家里。 他轻轻拍打着自己一片混沌的脑子，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会睡在这里？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先搞清楚状况再说，可走出房间后才意识到，许霂不在。 今天星期五，他应该在学校。 等薛霖急匆匆赶来学校的时候，刚好第一节下课。 他大喘着气，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大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让薛霖没想到的是，他进门的时候刚好碰上要出门的许霂，一看到他进来许霂直接转身回去。 他想开口叫他，但是许霂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薛霖本来想着回到位置上再和许霂好好说，可是等他坐到位置时候才发现，许霂已经坐到了与他相对的教室的第一排西北角。 他……在避着自己吗？ 整整一节课，讲台上老师讲的东西薛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远在第一排的许霂身上。 下课的时候借着接水的理由，薛霖走到许霂旁边就那样直直地盯着他看。 “不要在这里耽误别人好吗？”本来还在和同桌说笑的许霂一见薛霖这个样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抬起眸子与薛霖四目相对的瞬间，薛霖看到了目光里的含义，那是一种极度厌恶的眼神。 “你出来，我们谈谈好吗？”薛霖强忍着内心的悲伤，用近乎乞求的语气柔声说道。 “上课了。”许霂冷冷地开口。 整整一天，许霂都在，故意地避着他，不看他，不与他有任何交流。就连老师都问他为什么突然换位置，许霂只是说，这两天好像近视了看不清楚黑板。 吃饭的时候早早就拉了别人笑着从前门离开，他甚至连后门都不经过了。 下课薛霖等在走廊里，可许霂在经过他的时候故意和同行的人换了位置就是不想和他近距离接触。 看着他决绝坚定的背影，薛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现在，就如此讨厌我吗？ 一直等到晚自习下课，其实根本就没下课，或许是为了躲他，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许霂只说去开会就匆匆离开。 “你等一下。”薛霖没有猜错，许霂根本就不是开会而是骑上车就准备离开。 听到薛霖的声音，许霂条件反射一样，直接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但是他怎么跑得过一个拼命想要追上他的人？ “你先别走好不好？”薛霖喘着粗气拽着许霂的车子，因为许霂还在使劲儿地想要将车子骑走。 眼见是没希望了，他这才停了下来，却将脸扭向了一边，根本就不看满眼都是自己的薛霖。 他真的完全不想看见薛霖，真的不想，趋若猛虎，避之不及。 “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我……”见许霂不再拼命想要离开，薛霖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他虽然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直觉告诉他，昨天晚上他应该~ “别提昨天晚上的事，永远不要提起来。”原本只是一脸冷漠地看向他处的许霂在听到薛霖提到昨晚上的事的时候，脸色瞬间不好了，甚至有些威胁地看着薛霖的眼睛说道，“如果你不记得了那最好，我也不会记得的，以后也不要提起来。” “哥……”看着他恶狠狠的眼神，薛霖噤了声。 他没见过这副样子的许霂，像是被触及逆鳞的龙，对他，或者对其他人，如此地避之不及。 以前，他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啊，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可以吗？”许霂抬头长吁一口气后，用疲惫又极度不耐烦的语气对着薛霖说道，说完直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见他要离开，薛霖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拽他。 “滚开，”伴随着一声怒吼，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薛霖的脸上，他努力抬起眸子看向许霂。 许霂恶狠狠的眼神里望向他的眸子里尽是嫌恶，一开口就是地但是比那一巴掌还要刺痛的话，“别再碰我了行不行？我真的嫌恶心！” “就因为我喜欢你？”薛霖心痛质问。 “我给过你机会的~”许霂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丢下他这句话。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许霂当时要赶自己走，后面的事他真的都不记得了。 是又犯病了吧？他已经好久没有再犯病了，为什么突然又，这可让他怎么办呢？ 或许他也不需要再纠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从那天被打了一巴掌后，许霂也算彻底和他决裂了，他再也找不到任何机会能和许霂有任何交流。 一开始来到这个学校只是为了应付薛海他们，后来遇到他，因为想和他一起而选择去学习，可现在……一切都被他搞砸了不是吗？ 手机屏幕不停地亮着，薛霖有些心烦地直接关机，毕竟薛海杨帆两个人不间断地给他打电话他很清楚他们要说什么。 他靠在一旁的围墙上，双目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望着昏黑的夜空，薛霖只是觉得很茫然，这天地之大，为什么就没有他可以停留下来的地方？ 一阵风从他的脸上刮过去，像是那天晚上许霂给他的那一巴掌，生疼生疼，一个顺着脖子冷到了身体里，一个直接从心底凉透。 果然是冬天了，这夜可真是冷啊！ 对于一个有经验的老师而言，想要看出一个学生的学习状态真是太容易了，尤其是像许霂这种学习好本来就容易惹人注目又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 薛霖这两天老是逃课她已经给打了几个电话但是都没人接，而许霂这里虽然她一开始就觉得他状态不对，但是本着不过度干涉的原则她想等许霂自己解决，但是现在看来，已经两天了，许霂完全不在学习状态。 这距离放假也没几天了，她还是比较担心在这种容易思想出问题的时候许霂受到影响。 “许霂~许霂？”陈瑶站在许霂旁边叫了他好几声，他一直都是呆呆地低着头，手里拿着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地划着，很明显地心不在焉。 “啊？陈老师，对不起，刚刚在~”一见陈老师突然出现在身边，从来视转班检查的老师领导为空气的许霂第一次慌了神。 薛霖没有来，所以许霂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做题，而他的巨大反应导致班上的人都转过来看他。陈瑶瞪了一眼转过头的人，“有点儿动静就赶紧扭过来看，有什么好看的？题都做完了？” “你出来一趟。”看到许霂的异常反应，更是加重了陈瑶的怀疑，她也并不想在这里听许霂的解释。 看着陈老师转身，许霂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慢慢站起身跟着她出去，这大约是他上学以来第一次被叫出来是因为学习注意力不集中。 师生二人一前一后，在楼梯口停了下来。 “跟老师说实话，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陈瑶的担忧溢于言表，除去这个清华苗子，许霂这样的孩子陈瑶是真的喜欢，学习好，性格好，长得好，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如纪念看他明显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让她怎么不担心？ “我~”纵然知道陈瑶现在担心自己，想要帮自己解决问题，而许霂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解决好薛霖的问题估计很难再专注于学习，只是对于这件事，许霂真的耻于开口。 “是不是感情上的事儿？”陈老师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这个年龄段，学生唯一会有大的情感波动的原因就那几个，薛霖是家里，那许霂自然就是感情。 “我~”被老师看穿心思的许霂掩饰不住的慌张起来，纵然知道哪怕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是在陈瑶问出来的时候许霂还是紧张了。 他在怕什么？怕别人知道有一个同样是男的人喜欢自己？之前英语老师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就又来了一起？ “许霂，你是我们学校今年最有可能为学校带来荣光的人，我以为你不会让我操心的。”陈瑶叹了一口气，口气里是淡淡地失望。 “对不起老师，我会马上调整过来的。”从来没见过让人对自己失望的表情的许霂一见陈瑶这副样子，立马起誓表态。许霂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所以现在陷入了一个局里无法找到合适的方向走出来。 “多久了？”陈瑶很明白早恋这种事的危害性，她也不相信一个正值青春懵懂的少年能独自处理好这件事。 “我……”许霂知道陈瑶问的是什么，他倒是希望自己是真的因为一场正常的早恋现在被揪出来，该处罚处罚，该谈话谈话，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能说出来，这样的事让他怎么说出口？不止是对陈瑶，这是对任何人都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一开始就没遇到薛霖，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这场谈话以陈瑶的各种猜和许霂的死不开口中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下课。眼见着学生都在注视着两个人，陈瑶这才放过许霂，“不管因为什么，这种状态不要再出现了。” “好，我知道了。”许霂低着头回应着陈瑶的话，在她走后才轻叹了一口气朝班里走去。 “班长，你怎么了？” “许霂，许霂？” “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断地有同学在他旁边问道，可是，他真的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很吵很吵。 第二节物理课，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题，而许霂则满脑子都是薛霖那张脸。但是脑子又有另一个声音：你现在该学习，不能分心。 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一样，使得许霂烦躁异常，所以晚自习没下课他就遛了。 第80章 从他的世界路过 看着他低头做题，看着陈瑶进班，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出来，看着他们在楼梯口谈话将近半小时，看着许霂垂着头无力地走向教室……从头到尾，薛霖都看在眼里。 从那天他说完到现在，许霂明显的变了，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轻快自然的笑容了，有的只是满脸的焦虑痛苦。 如果一开始对于许霂的拒绝态度他有不解和恼怒，但是看到许霂被陈瑶叫出去谈话，看到现在的许霂与平日判若两人的丧气，他的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自责愧疚。 他在想，如果自己忍住没有说出来，现在两个人最起码还是兄弟，许霂也不会受到影响。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自顾自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会对许霂造成怎样的困扰，从始至终他想的都是该如何才能和许霂永远在一起。他没想过许霂要承担什么，他只想到了外人不能接受这种感情，却没想到许霂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去喜欢一个不正常的人？ 明明许霂对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兄弟情，那么纯粹，那么真诚，那么热情，自己怎么就把这么好的一份感情给打破了？ 如今这种情况真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后悔得要死，如今这样的情况，明明是自己手足无措，许霂也痛苦不堪。 他知道许霂心情烦躁，但是他没想到已经将学习融进骨子里的许霂居然逃课了。 看着许霂背着包快速从教室出来直接下了楼梯，薛霖从围墙上跳下来，连忙跟着下了楼。 他连学习都不顾了吗？ 许霂一直垂着头晃悠悠地往前走，肩膀也松垮地垂着，路边看到的一个易拉罐，他就一脚一脚漫无目的地往前踢着。 薛霖就这样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他只觉得自责无比，因为他从未像今天一样能感受到一个人的心事很重。 他在想什么？应该在想为什么会招惹到自己这么个让人恶心的人吧？ 或许真的是自己毁掉了他原有的平静又稳定的生活吧？如果自己没有出现，或许他会和自己喜欢的女生一起努力，或者认真读书不会受到这种无聊的事的影响。 薛霖真的很想上前揽住他的脖子，大笑着像往常一样跟他做任何无聊的事儿，说一些废话，但如今的他，连再靠近一点的勇气都没有。 许霂继续向前走着，看到了一个垃圾桶后，他弯腰把易拉罐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他永远是这样一个三好青年，几乎让人找不到他一点缺点，如何让人不喜欢他？ 许霂逃课……确实是因为薛霖，应该说这两天他都是这种状态，根本无心学习，脑子里全是薛霖，都是他那些荒诞的话。 冬日的风吹到脸上让他觉得无比清醒，外边的空气总比坐在教室里呼吸不上来强。 他本就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可他却走到了薛霖最早住过的那个小区。 昏黄的路灯下，他就那么静静地抬头看着。 “好巧啊，一起去学校？” “哎，明天早上见！” “要不要来我家做客？” “哇，你什么时候买的新车？好酷！” “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回放着，许霂感觉到一种莫名地窒息感。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不对，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明明两个人那么好的啊？许霂实在想不明白。 他以为薛霖……只是情绪状态偶尔不好，他真的没想到薛霖竟然会对自己产生这种感情！ 如果一开始知道薛霖有这方面的……他肯定……应该……最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 这道题根本就是无解的，根本不会重来，也根本不会给他重选的机会！ 许霂越想越烦躁，缓缓抬起了头，可就在抬头的瞬间，他的余光好像暼到了什么。 他朝刚刚余光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那段路灯坏了。 怎么可能呢？ 他轻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朝家的方向走，大概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家里更能让人静静了。 看着他在小区门口伫立良久，看着他突然转过来的目光，看着他……继续往前走了很远，薛霖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薛霖轻轻地叹了口气后再次小心地追上去。 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许霂走了进去。 他要买什么？ 看着他拿着两瓶酒出来，薛霖心里那种愧疚感爆发至了极点。 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孽，逼得一个三好学生，又是不听课又是逃课又是喝酒……他是不是真的把许霂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许霂就那样散漫地用一只手提着那六罐啤酒在前边走，摇摇晃晃的，直到走进单元楼道。 他站在他的楼下抬头静静地望着许霂家的那层。 楼上的灯亮了，他到家了。 该换衣服了吧？ 他应该去接了一杯水瘫坐在沙发上？ 他有些疲惫地用手去压着额头……一幕幕地，许霂做的所有动作都在薛霖脑子里呈现。 许霂打开家门，打开了灯，将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将衣服挂在了衣架上，去厨房接了杯温水又走到了沙发，无力地朝沙发坐下。 这两天发生的事超乎他的三观，比他遇到过的所有难题都难以解答，他只能抬起手去轻轻按压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放松下来…… 稍微平静了一点的许霂看着桌子上的啤酒，思考了一下后伸手去开。 连诗仙都无法借酒消愁，他今天倒想试试这酒究竟能不能消愁？ 哪怕是愁更愁又能怎么样呢？ 薛霖还在抬着头看着许霂家。 他买了六罐啤酒，不会都喝了吧？ 平时没怎么喝过酒的人突然喝酒不会出什么事吧？ 喝酒伤身，他不会不知道吧？ 越想越担心，就在他抬脚想要走进单元楼的时候，他又退了回来。 许霂怎么可能会想看见自己呢？怎么可能？估计是想永远都不要见到自己才好吧？ 将近过了两个小时，都十点半了，许霂家的灯终于关了。 他应该睡觉了吧？喝了那么多酒，这一夜应该不会睡得安稳，会不会难受？ 想的越多，薛霖只会越自责，如今许霂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因为自己？ 他就坐在那儿一直看着楼上，看着一家家的灯都关掉，就像是自己的心一样，慢慢回归黑暗。 这么多家的灯，却没有一家是为他留的。 无声的泪不住地往下落，根本说不明白为什么就哭了，或许是刮过脸上的风太疼，或许是风迷了眼，但总归是薛霖湿了眼眶，为了一个人。 或许只有黑暗里才适合他吧，他不该出来的，至少他早就习惯了孤独黑暗，至少不会更糟糕了。 可是他很不甘心，为什么呢？为什么让他感受过一次温暖感受过一次活着的意义的时候，突然让他失去一切？ 到底是命运在玩弄他吗？ 真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 他十几年如一日静如死水的生活因为一个人的一时兴起，汹涌泛滥，结果呢？ 他没有怪许霂，只是觉得，随随便便给别人一片死寂的生活一把希望，然后就突然离开，这样怪让人难受的。 他只怪自己，如果没有动心，没有奢望许霂的爱，一如往昔在武校时候的自己，根本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儿吧？ 深蓝的夜空，星星慢慢隐去亮光，薛霖望着天，心里面儿空荡荡的。 他本就该在深渊里与深渊互视，为什么会奢望岸上的人能拉你一把呢？ 薛霖想起了曾经学的一句诗：终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 许霂啊许霂，遇到你，究竟是我上天给我的恩赐，还是我的劫数？ 薛霖就这样坐在楼下的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他在等那盏灯亮起来，等他出来，自己就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这是他昨晚的决定！ 五点半了。 五点五十了。 六点了。 六点半了。 …… 看来这酒的力量真是强大，大到让一个人忘却所有去安稳地睡一觉。 看到那家的灯亮起来，薛霖终于站起了身，长时间一个姿势让他突然站起来差点没站稳一头栽过去。 这一夜真的冷啊，可是再冷，也比不过人心冷。 他来了，又走了，从许霂的世界里。 第81章 还给你们 薛霖在没开门的时候就想到了即将会面对的境地，所以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会这么了解两个近乎陌生人的人。 他搬来这里这么久他们都没什么空来看看他这个儿子，现在却能整夜守在这里，就等他回来。 这不由得让薛霖感叹，果真是心尖尖上的人，不像他，贱如草芥。 薛霖就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径直地走到了冰箱前边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啤酒朝沙发走去。只是他还没有坐到沙发上，手里的酒就被薛海“接”了过去。 “你去干嘛了？一整夜不回家？”等了一整夜，杨帆的声音里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斥责。 “这么冷的天，一大早就喝酒，身体怎么受得住？”薛海轻声的跟自己的儿子嘱咐着。 “呵呵呵……”他没有说话，只是躺倒在沙发里，大笑出声。 如此疯狂摸不着头脑的笑让薛海杨帆都有些懵。 笑了好久好久，薛霖终于像是恢复了理智，“我去干嘛？你们居然还会关心我去干嘛？从前也没见你们关心过啊？如果哪天我死在这个房子里，你们又多长时间才能知道我死去呢？” 薛霖望着他们吃惊的脸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诡异的笑脸，“身体受得住？真是要感谢你们给我生得这么一副好身体，所以才有了理由拿走我身上所有的东西对吗？”他脸上的表情随着一声怒吼变得凶狠。 “薛霖你……”一向冰冷却温顺的儿子突然这幅样子，让薛海都止不住紧张。 “你们生我不就是为了救他？呵！所以呢？怕我喝一口酒身体扛不住了担心他得不到我的血活不下去对吗？” 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今天，话好像真的好多好多，而且这些话句句似刀，直插他们夫妻胸口。 “他是你哥哥，你……不应该救他吗？”对于他的话，杨帆无力反驳，只能试图用亲情去感化他。 “哥哥？你觉得我会想要他当我哥哥吗？从小到大你们给过我多少，把他捧在手心里，没日没夜地陪着他，而我呢？你们有陪过我一天吗？我情愿躺在床上二十三年的人是我，是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喜欢这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我巴不得他去死，永远消失！让你们永远痛苦！” 薛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的恶狠狠完全藏不住，眼睛通红，是真的有一种强烈地想要杀人的狠。 薛海拉着杨帆往后退了退，眼前这个人太可怕了，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一个怪物，一个想要杀人的怪物！ 薛霖疯了吗？没有！只是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说了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好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在控制着他的身体。 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虑让他也是真的累了。 快走吧，快走吧，他冷眼看着一旁站立的父母，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现在的他真的好想睡一觉啊，他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了。 “我不想救他，真的，我一点都不想，你们死心吧！”薛霖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扑通一声震得停下了步子。 “我求你，求你救救他！”杨帆居然给薛霖下跪！ 这是一幅多么感人至深的母亲为了救儿子不惜跪地求情的画面，可是在薛霖这里却讽刺地要命。 原来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可笑啊，能够活下来只是为了做他人的药，从小到大得到的东西寥寥无几，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伟大的使命！ “你们为了他可以向我下跪？”薛霖不可置信地望着跪在地下的杨帆。 “只要你肯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杨帆见薛霖这语气是有得商量连忙表态。 “妈，爸……”望着眼前这两个把自己生下来的人，眼睛里酸得不行，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开口叫他们爸妈。 听到他这一声爸妈，薛海杨帆愣住了。 “我在你们眼里算什么啊？”他的声音很小，有气无力，像是身体已经被掏空。 问完就忍不住低头苦笑。 算什么？他这一辈子得到的少之又少，更不曾想过自己生来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为了给他人续命。 他根本无需杨帆做回答，因为答案他自己都能想到。 大概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孩子，他只是一个多余出现的人。 人的心好像生来就是偏的，爱是一种本能。他们把所有的本能都给了那个人，再也没有剩下他的了。 那个人是受到命运眷顾的人，而他是被命运放逐的人！ 罢了罢了，想要什么都尽管拿去吧！反正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谢谢你们生下了我，现在……”面对着两个人，薛霖的声音满是心酸绝望，笑里带着泪，“想要什么都拿走吧，这个身体，这条命，还给你们！” 原来他这一生存在的意义就是没有任何意义，薛霖一步步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他朝后看了看开着的窗户。 再次看向父母，在他们惊恐的眼神里毫不留恋地，向后倒去…… “薛霖……” 第82章 无他之后 薛霖连着两天没来上课许霂也没发现异常，只觉得他逃课成性，不来也好省得见面尴尬。直到陈瑶上课的时候不经意间说出来薛霖请长假了许霂才知道。 “老师，薛霖他……请假了？”下课的时候陈瑶还没走出教室门口就被许霂叫住。 “嗯，他爸爸打电话给薛霖请假了。”陈瑶如实相告。 “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没有，薛霖爸爸只说请段时间假，没有说因为什么，至于多久他也不清楚。”陈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身为高三的班主任，他最怕听到的就是学生请假，尤其是请长假。哪怕她在电话里一再强调若无必要事情不要耽误孩子学习，但是薛霖爸爸却执意要请假，她身为一个老师也不好说什么。 “那……”许霂还想问点儿什么却被陈瑶打断了，“他的事你先别太关心，好好管管自己吧，我还有个会，有什么事有空再说。” 回到教室，许霂走到薛霖的位置上停了下来，这个位置……从前他总是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给薛霖讲题，这是一个见证了他们从见面，相识到相知的位置。 第一天那张桀骜不驯的臭脸…… 手上转着笔，仰着脸眼神却从未聚焦黑板的侧脸…… 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这边…… 开始坐到他身边给他讲题，遇到怎么都听不懂的题薛霖会想着放弃，会冥思苦想他讲过的一道题…… 带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 …… 太多的回忆一股脑冲出来，让许霂有些受不了。 这段时间一直有意避开薛霖，以至于他才离开这里两天，许霂就觉得好像过了好久一样。 他怎么了？为什么请假？是因为自己吗？ 许霂不能否认自己在担心薛霖，但是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即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说这些话，因为他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畸形的爱。 许霂坐在了薛霖的位置上，翻开了他桌面上的笔记。 上面是他曾经讲过的各种例题，错题，红色蓝色黑色笔芯将步骤清晰分明地标注出来，字迹工整好看……这哪里看得出来笔记的主人曾经是个根本不学习的人？ 看着这一道道熟悉无比的数学题，每一道题都是他们曾经关系亲密无间的见证，他甚至能想起来讲这道题时薛霖的反应。趴在桌面上泄气说不会不学了，或者兴奋地表达自己听明白了…… 才两天，却恍如隔了好久好久。 从前没发现，今天翻了大半本后，他越看这个字体只觉得越熟悉，想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己的字体吗？ 许霂以前练过一阵瘦金体的字，所以后来他写正常的行楷都或多或少带着一点儿瘦金体的影子，一般很少会有人写这样的字。 他翻开笔记的第一页，上面是薛霖最开始写的字体，只是正常的行楷，越是往后翻，这个字体才变得越来越像自己的字体。 难道，他是在模仿自己的笔迹吗？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字很像吗？” “是有点儿。” 原来呀原来，他真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事。 就在他随手就要将笔记合上的时候，笔记的中间一张空白的字吸引到了他。 许霂：133…… 这不是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吗？为什么会记在这里？ “许霂？” “许霂！” “班长，老师叫你上去讲题！” “哦哦哦……”直到前边的同学转过头来提醒许霂，他才恢复神智，看着齐刷刷看着自己的同学，许霂连忙看向了黑板。 “怎么回事你？注意力集中！”化学老师看着有些窘迫的许霂有些严肃地提醒道。 “抱歉老师，我会注意的。” “这道题会做吗？” “哪个？” “226页第四道题。” 许霂匆忙看了一眼题目后直接走上了讲台拿起粉笔开始讲。 看着许霂这副从容的样子老师才放心，毕竟许霂可是全校的希望苗子，他们可不想许霂会有什么意外。 同样的事在第二个老师这里也发生了，但是陈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许霂，怎么回事？薛霖走了，把你魂儿也带走了？你俩关系就好到这种地步了？” “我……” “是不是因为他不在你现在学习都不重要了？” “不是老师，我……我只是……都是同学，他现在发生意外了，我真的有点儿担心。” “知道你重情重义，但是这个学期马上就结束了，还有几天就考试了，考完就放假了，这个学期就结束了，你现在这状态？” “老师，我会注意的！” 在学校里思想不集中，在外边儿他的脑子依然乱。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脑海里也总是浮现薛霖的身影。 “你家也这个方向吗？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了。” “那你回去吧，明天早上记得上课！” “上车，回家！” “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背我回去吧？” …… 两个人并肩往家的方向走…… 第一次碰触他身体时候他的抗拒到后来与他离得再近他都不再抗拒…… 昏黄的路灯下他柔情似水的目光…… 原来记忆好也是一种痛苦啊，当所有的回忆一幕幕浮现脑海，所有脑海中的画面与现实的寂寥接壤，那种怅然若失才是最要命的。 就是到家了关上门抵在门上，他都能想起来薛霖用胳膊把自己撑在他与墙中间时的画面。 那时候他眼睛里明晃晃的情谊，自己怎么就睁眼瞎选择忽视呢？ “我们一起打游戏吧？” “我困了。” “我饿了。” “我害怕。” “因为我想保护你。” “我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你想，可以一直在上。” “我中意你啊！” “真想把你娶回家……” “做自己想做的事，和喜欢的人！” …… 每一次的“告白”，每一次的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他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是在一步步靠近自己，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放开，薛霖从来没有压抑过自己的感情。 这么多的回忆涌来，他根本没有喘气的机会，压的他觉得头痛心累，只想躺床上睡一觉。 可刚一到床上侧身躺着，睁开眼仿佛就看到薛霖躺在对面睡得无比安详，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张好看的脸，但是，他怎么摸得到？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遇到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喜欢？为什么你不是一个女的？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眼望向天花板，可是那张脸好像又出现了，是那天晚上薛霖对他……的画面，这样的场景一幕幕浮现，让许霂胸口有些闷得上不来气。 薛霖啊薛霖，我怎么就遇上你了？ 一个星期了，薛霖还是没一点消息。 他好像……突然就从这个班级消失了，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班里也没有人提起过他，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除了那个空的位置证明薛霖在这里待过。 薛霖好像……也从他世界消失了。 一个把他的世界搅成一团乱麻的人在弄乱他的心之后就抽身离去，再没有一点消息。 可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口口声声说的不就是让薛霖滚，滚出他的世界？为什么现在又这副样子？ 许霂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只蚕在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有一个声音让他想要去找薛霖。 他的脑海中几乎全是薛霖的身影，吃饭，走路，睡觉……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每天晚上都会失眠，甚至做梦也会梦到薛霖那张带着泪破碎感十足的脸，那张让他无比心疼的脸。 他给薛霖发过消息，但是没有回应。 他总是看着手机，希望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上面写着发送人是薛霖，可是从来没有。 他怎么样了？ 现在在哪儿啊？ 他一定特别伤心吧？ 许霂开始不断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 他明明那么单纯，只是不懂感情才会误入歧途，明明可以好好和他说的？ 他身体不好，会不会突然生病？ 一想到这儿，许霂又慌了，他怕薛霖出事。他怎么能没想到这一点，薛霖应该不至于这么绝情一点消息没有？会不会真的出事了？他想到了那天去到薛霖家里薛霖那个状态。 可千万别出事了！ 一放学他就朝薛霖家里跑去，生怕自己慢一点薛霖会有什么意外。 可是当他慌忙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薛霖家地大门紧闭，他试着敲了很久的门，也喊了好几声，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许霂只得失魂落魄地回去。 第83章 暗藏着的秘密 学校到腊月二十六才放的假，周意也在许霂放假前赶了回来。 虽然之前一直在担心薛霖的事，但是妈妈周意回来多少让他开心了点儿。 “我爸他……今年还不回来吗？”看着周意这张对他温柔慈爱的脸，许霂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嗯……我也不确定，他……应该还要忙吧？”对于许霂的问题，周意显然不太愿意回答。 “妈，为什么每年过年不是你有事就是我爸有事？我们就不能一家三口一起过个年？”听到周意的回答，许霂再也忍不住了。 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年年如此，他们一家三口近十年没有在一起过过年，这正常吗？ “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提升？”见儿子如此生气，周意还是不想碰许霂说的问题答案，只是连忙转移了话题，“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最近状态不对劲，我没有给你打回来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 “……”许霂见周意不肯说也没有再问，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轻声地说，“还好，老样子。最近遇到了点事，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怎么了？”听到儿子说心情不好，而且周意自己也感觉到了许霂情绪不对劲儿，所以连忙上前问道。 “一点小事。”许霂现在很茫然，他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 “嗯……妈妈一向不干涉你的事，但是如果你遇到麻烦，也一定要和妈妈说，即便你已经很棒，但是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难以解决的难题，妈妈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不定可以给你提提意见。” “妈妈，如果……有一条路是你想走的，但是所有人都说那是错的，你还会坚持走下去吗？” 周意以为许霂只是生活或者学习上遇到了什么矛盾，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哪怕她多活二十年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既然……所有人都说它是错的，就不要再走了，因为你会发现一开始的一腔热血根本支撑不到你走到终点，何况还有那些无法忽视的坎坷挫折……”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周意并不理直气壮。 她哪儿有资格去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她自己的人生到现在还是一团麻，她何尝不是一条道走到现在，撞得头破血流？ “那你和爸爸呢？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你们表面上在一起了二十年，真实的你们又在一起了多久？”许霂没有纠结妈妈的话，而是再次将话题转移到爸妈身上。 听到许霂的这个问题简直比刚刚那个问题更头疼，而且这个问题许霂问了几十遍，她真的对这个问题深恶痛绝。 “霂霂，”周意的脸色变得不再似刚才那般温柔，而是严肃了一点，“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秘密，爸爸妈妈都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不管我们怎么样，都无关我们对你的爱，有些事，你要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处理好了再告诉你！” 他能怎么办？他们两个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而这大过年的，他又怎么会闹得母子二人不愉快？ “嗯……你成绩我不担心，只要不骄傲没什么意外国内大学你都可以去，当然，如果你想出国的话也可以，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也许这段婚姻带给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生了许霂这个孩子，一个完全不需要她操心的孩子。 “我不想出国。”身边像姜楠一样的人或许会选择出国，哪怕是前几个月周意问他，他或许也会考虑出国的事儿，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没有这个想法了。 “都可以，在国内也好，我的儿子长大了，高考结束后就要正式开始独立的生活了。”周意抬起手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脸欣慰地对儿子说。 虽然父母长年不在一起，但是他们对许霂一向是很尊重，他的决定，他们一般不干扰。 有了妈妈在家，许霂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一直担心薛霖，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但是总不像前两天那样焦虑。 大年二十九晚上，许霂给爸爸许经年打电话，“爸，过年哎，能回来吗？” “你妈不是回去了吗？”见是儿子的电话许经年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听到他的话之后许经年还是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那我也好久没见你了。”许霂不是一个会撒娇要糖吃的人，但或许是因为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需要一个好的环境缓一缓，所以他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撒娇一样的语气。 “你……这样吧，我安排一下时间，能回去我就赶回去。”许经年叹了一口气后才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勉强答应了儿子的要求。 “好哎！”听到爸爸的话许霂这么多天来第二次这么开心，一次是妈妈回来，一次是爸爸回来。 而这次，他们能一起陪他过个年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就在许霂高兴地以为今年终于可以一家三口过年的时候，他却听到了让他高兴不起来的消息。 许霂本打算给妈妈端一杯水，但是书房虚掩着门，在他抬手要敲门的时候他听到了里边儿的声音。 “你明明自己说的不回来的，现在又搞哪样？”周意的语气很不好，带着满满的怨气。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永远这么听话，听你爸的话，现在听你儿子的话？你什么时候能听听自己的声音！”周意生气之余更多的应该是无奈，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你要回来就回来吧！我会想办法的。”她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点，“这种话不要再说了，真没意思，挂了！”挂断了电话后，周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上的名字看了许久，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您刚在跟我爸打电话对吗？” 看着突然进来的许霂，周意有一点儿诧异，但多年的领导经验让她迅速反应了过来，“啊不是，是单位的事儿，临时通知我回单位~” “妈，你觉得您的儿子就那么蠢吗？”许霂望着眼前这个满脸温柔到有些假的妈妈，极其认真地问她。 “真的是单位的事儿，”周意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装镇定，“妈是负责人当然要到场~” “到底是单位有事儿还是因为我爸要回来？”许霂走上前去，站在周意身前直直地盯着她看，想要她给个好的解释。 “许霂，很多事你不明白。”见许霂不像之前那么好哄了，周意选择回避问题，“这样吧，我们等会儿去趟超市吧，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买点儿饺子和你爸你们爷俩一起吃。” 周意说着想要去拉儿子的手，但是却被许霂避开了。 “妈，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一起过年了？不能不去吗？”许霂伸开胳膊抱住了妈妈，将头埋进了她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她的耳边用近乎哽咽的声音乞求道。 不是一年两年，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多年如此，一家三口从来没有一起过过一个新年，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家人好好的却变成这样？ 抱着儿子，周意内心里满是歉疚，也许她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听话懂事的儿子了吧！ “听话，单位真的有事，妈没办法不去，下次，下次我一定回来。”周意的脸色有些为难眼神却极为决绝，对着许霂说她不可能留下来。 “下次下次下次，你究竟说了多少个下次你还记得吗？”许霂的眼眶瞬间泪光闪烁，“我不想相信你和爸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问，可是，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傻子一样瞒着？”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会不清楚爸妈之间的关系，除了极少数三个人同框的时候，他们能对着彼此笑脸相迎，其他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说话。 许霂不傻，他一直装傻但也不希望他们一直把他当傻子！ 周意望着这个比她高了一头的儿子，她只得叹一口气后再次转移话题，“换衣服吧，我们去超市！” 面对这样的妈妈，许霂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在超市的时候，许霂还是一直在想着这件事，看着身前一直给他挑着他爱吃东西的妈妈，他真的无奈又心疼。 他能感觉到母亲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甚至是痛苦，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下午从超市回来，周意给两个人煮了两碗饺子。 两个人提前祝彼此新年快乐。 “红包直接给你打卡上，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给妈说。”拉着行李箱的周意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可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了。” “你能明天走吗？”知道拦不住，许霂也不再开口，可是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早晚都得走，早走早安心。”周意抬眼望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但是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忍住了，转身离开。 许霂关上门靠在门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到底，他们都在隐瞒着什么呢？ 第84章 新年快乐 周意走的第二天许经年回了家，两个人就是故意商量好了的。 四十六岁的中年人，但是一张脸看起来却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年轻。也算不上年轻，只是在原有一张帅气稚嫩的脸庞上增添了岁月的痕迹，或许从前多的是意气风发，如今是沉稳成熟。 许霂接过许经年的行李箱一路低着头也不说话。 “儿子，怎么见了爸也不说话？”眼看着许霂情绪不太对劲儿，许经年便故意找话题。 许霂抬头看了一眼爸爸后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前方。虽然很久没见了，但是因为和妈妈那个不大不小的争吵，也让他对许经年完全无法热情起来。 “你看你这个孩子，这都两三个月没见了，连声爸都不叫？”许经年的脸上有了一丝生气。 哪怕成年人之间有问题，但是对于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许经年还是格外心疼的。 “爸，你是不是在躲着妈妈？还是你们两个在互相躲着对方？” “啊……你妈妈她……单位有事，我本来也是单位比较忙，但是一想到你一个人在家过年，所以你妈妈就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回来陪你过年。” 许经年显然没想到许霂上来就问这个问题，脸色明显变了变，但是他选择和周意一样转移话题，“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有什么想法吗？” “为什么不能正视我的问题，你们永远在逃避我，你们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还是你们早就已经离婚了？” 周意的态度已经让许霂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如今爸爸也是用同一种语气跟他说同样的话，这让他还怎么忍得住？ 见儿子如此大的反应，许经年有一瞬间是愣了，几秒钟后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知道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娃娃了。 “没有，我和你妈妈没有离婚，我们……永远是一家三口。”许经年上前将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肯定地说道。 听到许经年说永远是一家三口的时候他的心才稍稍安了一些，“那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等等，等你长大，等你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等你能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许经年看着眼前的儿子，虽然他嘴上从来没夸过孩子，但是许霂给他的欣慰太多，多到让他觉得自己无论为这个家庭失去多少东西他都不会在乎。 或许在他心里，对于许霂，他也是觉得亏欠多。 成年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或者说，生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人无法决定自己想要的，也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事，只能肩负责任默默地朝前走。 “那什么时候，在您眼里我才算成熟长大？”许霂睁大眼睛望着这个不再高大威猛的爸爸，满眼期许。 “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两种馅儿的饺子，还有什么其他想吃的没，再去买点儿！” 或许是没想好，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儿子，许经年再次选择转移话题。 又是逃避，面对父母同样的态度，许霂真的有些累了。 他们永远想得都是不告诉他，说什么现在不是时候，以后才可以，可聪明如许霂，他又怎么会真的猜不出来？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许经年说去买点儿东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买了啤酒。 “除夕，咱爷俩也熬个夜。”许经年脸上带着一些不自然却想要讨好的笑。 许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和他说什么，只能低下头，提着许经年的行李箱往小区里进。 回到家里，许经年就直接去洗澡了，剩下许霂坐在客厅沙发上郁闷。 “儿子，我得出去见个朋友，等晚点的时候我回来做饭，你在家好好的或者出去找朋友也行。”许经年换了身衣服就朝外边走。 “早点回来！” 出去找朋友……找谁啊？ 人都不见了，杳无音信，他往哪儿去找？ 他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家，在这样一个本来应该是全家团圆热闹非凡的时刻，许霂内心只觉得悲凉。 友情、亲情……他自诩生活幸福，可是到了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有多不幸福。 看着桌子上的啤酒，许霂直接拆了一罐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许霂喝着喝着，就有点儿困了，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么凉，喝了对身体多不好？”许经年回来的时候就见许霂躺在沙发上，手里的啤酒罐斜着。 “爸你回来了？”听到许经年的动静许霂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你这孩子，困了回房间里睡会儿，你在这儿感冒了怎么办？要不你先去睡会儿，爸下厨，好了叫你。”许经年看着许霂的脸，满眼温柔慈爱。 “不了，我给您打下手吧！” “不用，你坐这儿歇会儿吧！” 既然许经年说不要帮忙，许霂也不再跟着，而是坐到了沙发上，等他的好父亲给他下饺子。 从许霂记事以来。他就觉得自己的父母好像和别的小朋友的爸妈不一样，他们很少表现地亲密，那个时候一家人还住一起，只不过他们不在一个房间住而已。 妈妈对他很好，会抱着他在房间的窗户边看星星，爸爸对他也很好，会带着他到野外露营，他生日的时候，爸妈会一起很开心地给他过生日。 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大概就是许霂开始上初中的时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爸妈或许就不再他面前装了吧？ 虽然许霂自己也清楚爸妈之间的事，但是他自己也不会且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已经很尽力地承担着他们作为父母的责任。 看着爸爸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许霂不再纠结于爸妈之间的事儿，而是静静地望着这个和他差不多高却已经过了快半生的男人。 许霂觉得自己脾气是随了许经年更多一点的，妈妈属于那种有些严肃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而爸爸则是永远一副温柔亲和的样子。他从来没听到过爸爸有过抱怨有过不满，对于家庭，他扛着一个家，上对父母下对孩子中间对朋友同事，他都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去照顾身边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见到薛霖那个可怜虫后，许霂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类似于母性光辉的感情对他。或许只是刚好是薛霖，就算换个人许霂也是同样的态度。 许霂一直都觉得自己要做一个像爸爸这样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赚钱能持家。他以前总觉得妈妈是幸运地嫁给爸爸，他以后也会像爸爸一样，做个有担当有能力的男人去照顾妻儿。 想到这儿，许霂突然想到了薛霖，想到了他对他的感情被曝在光明下的那天，自己就像现在的爸爸一样在厨房下饺子，而薛霖坐在自己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或许他也是这样直直地望着自己…… 他在想什么？才会说出那句，“我想把你娶回家！” 两个人喝了酒，许霂有些迷糊。许霂被许经年的话逗出难得的笑容，压抑情绪的胸口似乎也稍稍淡化原本的疼痛，看着总是用亲情的安全网接住自己的父亲，开口:“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 “人有没有可能喜欢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什么？”许经年被许霂的问题震惊到了。 “我……我是说，我是说就是，喜欢一个不太可能在一起的人……”许霂被许经年那声惊醒了，他怎么敢问出这个问题？ “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许霂连连否认。 “那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许经年更诧异了。 “爸爸，如果选走一条注定要被人非议，与正常伦理相悖，坎坷难行的路可以吗？”许霂问出这个问题其实是替薛霖问的，从薛霖对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大概就感受到了薛霖言语与眼神里的坚定，他真的要走这样一条路吗？ “那如果已经知道结果会失.....”许霂放下用另一只手握住的饭碗，沮丧地问:“还要试吗？” 听到许霂的话，许经年诧异了，本来扶在许霂肩上的手收了回来，坐到了许霂的身边然后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句话，像是在开导孩子，更像是在鼓励自己一样，许经年也因为许霂的问题思绪飞转。 如果，如果他当时没有妥协，一条道走到黑，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吧？ “傻孩子，爸爸会永远支持你，只要你觉得值得。”许经年理解这个年纪的不安与对外界看法的恐惧，将他揽进自己的臂弯里给他力量。 曾经，他也极度希望自己在做一些事的时候，能得到最亲的人的支持，但是他们却是比外人更凶狠十倍的拒绝，所以从那个时候，他就决定，如果以后他有孩子，他一定要做孩子的后盾。 “谢谢你爸爸！” “爸爸亏欠了你妈妈，但是永远爱你。”说着，许经年忍不住眼眶泛泪，握着儿子的手由衷地说。“儿子啊，谢谢你这些年来的懂事，才让我熬过最痛苦的时候。现在，我也没有别的期望，只剩下最后一个愿望，就是看着我的儿子也能和他真心喜欢的人，幸福地在一起。” “爸爸！” 父亲对孩子的疼爱渲染了被握住双手的男孩，许霂哽咽地喊了声，声音中有着太多太多的情绪，太多太多复杂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绪。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播着春晚，他们父子谈心。 “砰……” “砰……” “砰……” 随着春晚里倒计时的开始，窗外爆竹烟花响了起来。虽然今年禁止鸣放鞭炮，可中国最传统的节日，除了鞭炮还能有什么可以替代呢？ 许霂起身走到了窗户边，看着外边儿的灯火辉煌，对着夜空轻声地说，“新年快乐！” 他还记得两个月前曾信誓旦旦对一个人，“今年我会陪你过年。” 到底还是食言了，不是吗？ 靠在沙发上的许经年略过儿子的身影也望向窗外，同样对着心里的那个人无声地说着那四个字。 第85章 大难不死 薛霖从来没觉得自己从记事以来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幸运的，如果现在有人在他耳边说幸运的话，那大概就是从六层的楼上跳下来，凑巧落在无顶货车上大难不死。 “这真是一个奇迹，从六楼掉下来都没事，”薛霖的医生在给他做完检查后忍不住对薛海杨帆说道。 “那他现在……”听到医生说薛霖没什么大碍，薛海才放心了点儿，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不用担心啊，虽然大难不死，但毕竟从那么高的楼上掉下来，身体也受了伤，必须要躺在床上休养一段时间。”医生知道薛海想问什么所以直接就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就好，辛苦您了医生。” “应该的应该的。” 薛霖其实已经醒了，所以他们在门口说的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算幸运吗？可他又真的需要这个幸运吗？ “薛霖，薛霖啊？”杨帆端着一碗汤进来坐到了薛霖的床边，轻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原本薛霖是不想回应的，但是感觉到杨帆坐了下来，大约是要坐一段时间的时候，薛霖选择睁开眼。 “吵醒你了吧？妈给你炖了点儿汤，喝完再歇着。”见薛霖醒过来，杨帆连忙走到床边给他的床升起来。 “我不想喝，您带回去吧！”薛霖把脸扭向一边根本不去看杨帆，他现在对薛海杨帆两个人已经彻底绝望了，真的连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两天没吃东西了，少吃点儿。”杨帆少有耐心地劝着薛霖。 “我真的不想吃，让我一个人待着。”薛霖索性闭上了眼睛，他现在真的不想看到或者听到身边有任何声音。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差点儿让薛霖误以为杨帆出去了，却传来碗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因为让你救他，所以你拿死来逼我们是吗？”杨帆的语气变了，变得冷漠异常。 …… “又不是要你的命，为什么就不能？” 杨帆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薛霖就是不愿意，明明就只是一点骨髓而已。 ……薛霖不想说任何话，反正说了也没用。 “你……”杨帆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进来的薛海打断，“别跟他吵了，你回去歇着吧，我来看着他。” 杨帆叹了一口气后选择离开。 听着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早将脸扭向一边的薛霖缓缓睁开了眼睛，“我现在躺在这里，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问我意见。” “那个……你妈她……也是着急，那天晚上你妈也是陪着你一晚上没睡，她就是脾气不好，你别怪她。”听着儿子的话，薛海心痛至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换个话题。 “如果我从楼上跳下来真的死了，你们会怎么办？”薛霖转过脸静静地望着薛海，目光清冷。 “你……瞎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医生说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薛海有些尴尬地说着。 “爸，你说，我的福气是什么？”望着薛海的眼睛，薛霖淡淡的开口。 而那一声爸，喊得云淡风轻，轻飘飘的，漫不经心。 “啊这……”薛海一开始没听清楚薛霖说了什么，在反应过来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身体僵直了，“你……你刚叫我什么？” 这是从薛霖离开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单独当着他的面开口叫他爸！可这一声爸后面所问的问题却让他难以回答。 薛海自己也有点儿不知所措，他都忘了上一次薛霖喊他爸爸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是大约还记得薛霖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护士都说这个孩子白胖白胖的，眼睛这么大，以后肯定是个帅小伙。 他刚出生几天就会笑，不像其他的新生儿一天都是哭，薛霖是只要吃饱就会乖乖地瞪着眼睛，有人看他或者逗他他就会笑着回应，护士说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爱笑的孩子。 那个时候家里人也都为这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感到高兴，薛海也想过希望薛霖往后的人生一切顺遂，而他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只是，如果薛霖……如果他没有一个生病的亲哥哥的话，或许薛霖也会有一个很好的童年。 薛霖是薛海杨帆的第二个孩子，他们第一个孩子也是个男孩，他叫薛林。 没错，和薛霖同一个名字。 杨帆怀孕的时候正是薛海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两人忙里忙外的就忽视了肚子里的孩子，在产检的时候医生就和他们说过孩子可能先天不足，联系不要留下，可是杨帆不舍得两人第一个结晶就这样被扼杀，所以薛林就出生了。 幸运的是，薛霖在出生的时候除了心脏病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他健康长到了三岁。 那三年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三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薛林没有事，产检时候说的问题可能只是检查错了的时候，出事了。 有一天，还在上班的薛海就接到了杨帆呢电话，她说薛林出事了。 薛林晕倒在幼儿园里，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站起来。他被确诊为罕见的白血病，无法根治，只能常年的保护着。 他的病情严重，不能接触外部环境，只能常年待在无菌病房里，只要他的病情恶化，就需要为源源不断地输送血液和骨髓，但是父亲薛海身体原因无法给薛霖提供，医院储量又不够，因此医生建议他们再生一个孩子，孩子的脐带血可以用于薛林治疗，以及薛林后续的治疗都可以更好的进行。 在这样的压力下去生一个孩子是他们两个人都不愿的，可是医生的话他们不能不考虑，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健康快乐的孩子出事。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帆再次怀孕，一方面是如愿以偿，是庆幸，终于薛林有了希望，但是另一方面也让他们夫妻无措，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因为操劳薛林的病情，杨帆怀着薛霖的时候几度先兆流产，可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凭着一股子劲儿活了下来。 算命先生建议孩子取名薛霖，林被霖滋润养护，或许可以逢凶化吉，因为他就叫了和他哥哥同音的名字。 幸运的是，薛霖的血液和骨髓与哥哥完全符合，所以从他一出生，他的脐带血就被用来给哥哥治病了。 因为薛林病重，杨帆实在没有心力照顾薛霖，薛海只得将孩子送回老家给他爷爷奶奶看着。 每到薛林病情反复的时候就把他接来给哥哥抽血抽骨髓，这样的情况从薛霖出生持续到现在。 同样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薛海怎么会不心疼，看着躺在床上疼哭的薛霖他也心痛至极，巴不得把所有的伤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可是他没有办法。 把孩子送回老家也是他们考虑挺久的一件事，一来他们实在分心乏术，二来把孩子送回老家也能给家里老人留个伴儿。 九个月大的时候他就已经会叫爸爸了，十个月就已经颤巍巍地想要迈开步子跑了，也就在那个时候薛霖被送回了老家。 乡下养孩子比较糙，孩子吃饱玩儿好就行，所以在老家的那几年，薛霖就是妥妥地一个乡下小孩儿。 那个时候他们不怎么经常回去，每次回去都能看到孩子好大的变化，又长高了，又变胖了。 第一次让薛海觉得歉疚的就是，薛霖抱着个苹果和村里其他小孩儿站在村口等他们开车进村，没有孩子见到父母的开心，像是看热闹一样，像是邻居家的孩子一样。 哪怕他下车给薛霖手里塞糖，他也连忙撒手挣开拽着他胳膊的薛海的手，慌忙逃回奶奶家。 看着落荒而逃不认识他们的薛霖，薛海第一次觉得自己为人父母有多失败。 大儿子躺在病房里无药可救，小儿子不能带在身边教养，他也在想，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至于报应到孩子身上？ 后来听孩子奶奶说薛霖自从上了学，小小的孩子开始有了脾气，从学校回来总是气鼓鼓的，别的小伙伴儿来找他玩儿他也从不出门儿，听老师说，薛霖在学校还跟其他孩子打架…… 他也问过孩子老师薛霖打架的原因，但是老师说薛霖什么都不说，就是握着个小拳头倔着一张脸。 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又不知道去解决孩子的心理问题，就这样，随着薛霖慢慢长大，他的脾气就越来越古怪。 后来，薛霖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他这才被薛海接回了身边， 薛林病情恶化急需骨髓输入，但当时长年生活在乡下的薛霖的身体较为瘦弱，即便医生想要救薛林那薛霖的身体也受不了，所以在那一个月里，杨帆就负责给薛霖补充营养，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在一个月的时间长了十斤，只是为了给哥哥输血。 薛海还记得刚回家的时候，薛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一脸好奇兴奋又带着忐忑不安。 因为医生的话，他刚来的那一个月里，杨帆想尽办法去照料薛霖，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孩子由一开始的怯懦变得爱笑变得想要去表达。 在新的学校里，他的老师还夸他上课积极回答问题，表现得特别棒。 直到有一天薛霖在上课的时候被他们接走。 那一次，他哭的特别厉害，一双含泪的眼睛望着薛海杨帆，嘴里喊着爸爸妈妈，不停地喊痛…… 幸运的是那次薛林没有出大问题，不过自那以后，他们也开始格外照看薛霖的身体，希望他强壮，希望他健康。 原本薛林身体不好需要常年在屋里边儿躺着，这样下来，家里便也算一家三口。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间接让薛霖被送走，送到武校寄宿。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件事的刺激，也或者是小小年纪住到了学校，又是武校，所以薛霖后来就变得越来越自闭孤僻。 如今，薛霖这一声爸喊得他自己都觉得没脸答应，受之有愧，在他不知觉间，眼泪落下来他都没发觉。 “我……你妈她炖的汤，少吃一点吧。”薛海转过身，抬起手沾了下眼角的泪，又转过来有些无措地去端床头柜上的那碗猪蹄汤。 “好……”这次，薛霖没有拒绝，而是静静地看着薛海轻声地回应。 原谅了吗？怎么会呢？又或者说在薛霖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怨恨不怨恨。 他只是，只是看到薛海掉的那一滴眼泪让他有些不舒服，又或者是他真的有些饿了，所以才…… “来，爸喂你！”见薛霖如此配合，薛海也是欣喜，拿着勺子就去舀汤，明明那个汤都不烫了，他还多事地去吹了一口。 这么多年，他哪里曾给这个亲儿子喂过一口饭？又或者抱抱他给他过一声鼓励？ “味道怎么样？”见薛霖咽下，薛海连忙问道。 “还……还好。”看着薛海那近乎渴望肯定的眼神，薛霖一下子心软了。 哪怕汤很凉了，他也无话可说。 第86章 哥哥薛林 躺了几日后，薛霖就躺不下去了，直接给医生说他要出去。医生跟他说不能乱动，但是薛霖铁了心要出去他们又怎么拦得住？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医生给他找来了轮椅，轮椅总比他从床上挣扎着要起来摔着强。 医生规定他只能在这间病房或者这层楼活动，可他趁护士出去，推着轮椅直接进了电梯。 这间医院他太熟了，从出生到现在，他在这里待得时间比和薛海杨帆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毕竟这里他每年都要来两次。 薛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想要找的地方，在一间办公室门口他停了下来。 他看着关着的门愣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在得到回应后薛霖轻轻舒了一口气，再次抬起胳膊打开了门缓缓进去。 “薛霖？你怎么……”看到来人是薛霖，本来坐在椅子上正看病人报告的王景川医生直接停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薛霖。 薛霖说熟悉这个医院，那王景川就熟悉薛霖，不应该说是熟悉薛霖，而是熟悉薛林兄弟两个。 薛霖的出生就是为了给他的亲哥哥薛林续命，连产房都没出来，他的脐带血就直接被送到了哥哥薛林的手术台上。 很小的时候他就会被按在手术台上强行抽取骨髓和白细胞，在他生命的十几个年头里，几乎每一年都要住院抽取骨髓。为了救薛林，大大小小的手术更是不计其数。而这些手术，他作为薛林的主治医生几乎都参与了。 “好久不见，王医生。”看到王景川吃惊的样子，薛霖倒显得格外淡定。 “也没有太久，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一点儿事儿没有，你真以为是神仙保佑？”王医生脸上挂上了笑容。 “神仙大概没空管我！”薛霖讪讪道。 “这个伤你不用担心，年轻力壮的，恢复的快。”王景川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直接开口劝慰道。 “不恢复没关系，死了也无妨，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他缓缓低下了头，或许是怕王景川看到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你这……年纪轻轻的，未来还长，怎么说这种话。” 以王景川这样等级的医生一般是没时间也不会去个和一个病人这么认真地聊天，但是看到薛霖，王景川自己也说不上来怎么了，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心疼。 “他怎么样了？”薛霖缓缓抬头看向王医生。 这才是薛霖来找王景川的原因，对于年复一年地来医院给薛林供应骨髓，薛霖早就习惯了，可是这次距上次也才几个月，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看见薛霖进来的时候王景川愣了一下，而现在听到薛霖的话，他沉默了。 “怎么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薛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去见见他吗？”明白薛霖的想法，既然他这么想知道薛林的状况，那索性这次让他直接看明白。 要说薛霖没见过薛林这个哥哥有点儿假，但是在医院里，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这个几乎身体里流着的都是他自己身体里抽出来的血的人，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透明玻璃里边儿，薛林躺在无菌仓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两条胳膊两条腿上，鼻子，头上……除了床头柜上不停亮着的仪器灯还在显示着薛林还是个活人，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坐在轮椅上，或许薛霖会被吓到后退吧！ 多久没有见过床上躺着的这个人了？十年？还是更久？ 薛霖的脑子里突然就跳出来了好多他试图封印的一些记忆，也就是他上次见到的还有活着气息的薛林。 “吱呀～”六岁的薛霖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那扇爸妈从来不让他碰的门。他的玩具球滚到了这扇门边上，平常都关着的门今天却没锁上而是露出了一条缝，好奇心使他伸出了手。 假如他要知道这扇门推开后会造成的后果有那么大，或许他宁可选择有人砍断他这只去开门的手。 哪怕门开了，薛霖也不敢进去，隔着门缝儿，他只能看见里边儿干净地一尘不染。 一直被爸妈告诫说不能靠近这间房子的薛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伸手，他想把门关上。 “你是薛霖吗？”就在薛霖的手刚碰上把手还没移动一厘米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声音。 那个声音就像是从遥远山谷里传来的一样，缥缈无力，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吸引着外面的人。 像是听到了神明的召唤，薛霖的脚不听使唤地迈了进去。 “薛霖？” 薛霖迈进房间，在听到这句略带疑问的声音里缓缓抬起了头。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纸，没有一点血色，唯有嘴唇上有微微红润，丹凤眼微微睁着看起来格外疲惫，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睛半眨上下微动着，或许是看到自己听话地进来了，他的脸上隐隐地带着一层笑。 这一张除了爸爸，薛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一张脸，他很像妈妈，很像杨帆。 “你是谁？”看着这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怪人，薛霖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在他开口的同时，小步子已经往后挪了两三步。 “别害怕，我……是你的哥哥。”看出来了薛霖的小动作，他脸上的那层笑意加重了些，嘴角微微地勾了一点点 弧度。 “哥哥？我没见过也没听过你。”听到他说是自己的哥哥，薛霖莫名地就放下了戒心。 “可我经常听到你的事呢？你前天是不是尿裤子了？”看着这个胖嘟嘟的，眼睛异常明亮的弟弟，薛林非常开心。 “没有没有没有。”小孩子的羞耻感让薛霖手不停地跟着头左后晃。 “你平时吃两碗米饭，为什么昨天只吃了一碗。”像是质问，可更像是宠溺，像是严厉的兄长训斥不听话的小兄弟。 “我还吃了一个鸡蛋，吃不下了。”薛霖连忙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鸡蛋好吃吗？”仿佛对薛霖的答案很满意，薛林也不再纠结于那碗米饭的问题。 “好吃。”从小就是吃货的薛霖对吃的是真的没有要求，只要是吃的都行，一点都不挑。 “你要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健康的身体，而不像我，只能永远躺在这里。” 薛林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笑容底下又像是藏着永远都不会散去的、浓重的哀伤。 “你……没有出去过吗？”看着他一直躺在床上，薛霖有些好奇地问。 “没有。”哥哥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无可奈何，“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窗外的样子了。” 冬天太冷，夏天太热，秋天蚊虫，春天又多风……所以，他连开个窗户看看外边儿的世界，吹吹外边儿的风都是奢侈。 “你想看吗？”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看着床上躺着的他的哥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点什么。 “想。” 听着他的话，薛霖没有回话而是思考了两秒钟，转过脸看了看窗户。 于是，薛霖小小的身体就那么借着凳子爬上桌子打开了窗户。 薛霖回头看向脸上笑容不断浓郁的哥哥薛林，脸上也忍不住浮现了笑意。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天都可以见到的，感受到的，却有人很久都接触不到。 “又一年春天了啊！”望着窗外新发的树枝丫，薛林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叹这一年又一年过得如此之快，还是叹自己一年又一年只能躺在这里。 “哥，那儿有风筝。” 薛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怎么就喊出了这个称呼，一说完立马就觉查到了不对劲儿。 “薛霖，再叫一声哥哥。”薛林宠溺地望着这个跟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弟弟。 “……”这次薛霖垂了垂眉眼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好弟弟，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啊？”望着这个弟弟，薛林眼里的宠溺都要溢了出来。 “……”薛霖从桌子上翻下来坐在了椅子上垂着头，在听到薛林问自己的时候才抬了抬眸子，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过来，让我看看。”他努力的抬了抬胳膊朝薛霖勾了勾手。 看着薛林，他不敢过去，但是他身上莫名的亲切感和满眼的温柔又一直引着他向前。 踌躇良久，他终于蹑手蹑脚地朝前迈了几步，走到了哥哥的床前。 远距离看得还不太明显，如今这一米不到的距离，哥哥薛林这张脸像是瞬间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肌肤苍白如雪，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纪却满目苍凉，四目相对，他总觉得哥哥这双温柔的眼眸下边藏着无尽的哀伤。 “薛霖啊，我是你的兄弟，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家人，也会是你最坚定的拥护者。”薛林抬起手想要去触摸薛霖的身体，薛霖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趴到了床边，任由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脑袋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支持你。” …… 那天上午，薛霖在那个房间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 “今天真是……咳咳……呕……” 薛林还没说完就听得几声咳嗽，咳嗽还没断就见薛林已经弯了身子朝一边吐去。 薛霖吐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口鲜血，那血顺着床单流下，还有吐在地上的也慢慢晕染开来…… 惊慌的薛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见门开的声音，没过几秒钟就是一阵尖叫…… “薛林，薛林…” 第87章 救我还是救他 “薛霖，薛霖，薛霖，你醒醒，醒醒……”眼见着双目无神的薛霖在那儿失去意识一般地大喊大叫，王医生连忙上前喊他？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不要……” 猛的惊醒，薛霖睁开眼就看见王医生伸手递过来的纸巾，他都没感觉到自己满头的汗。 “谢谢……” “你有多久没去见楚医生了？”看着薛霖的反应，王景川小心翼翼地问道。 “跟你没关系！”薛霖擦了脸上的汗，将纸一团装进了口袋里，脸色很不好。 “没事！”听他这么说，王医生也没生气只是望着薛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忧虑。 楚江汉虽然不是他的同门师兄弟，但也是同校出来的那几年里最为优秀的一波人之一，当然也是他将楚江汉介绍给薛海的。 薛霖的状况他大致了解，如果说薛霖不去或者治疗效果不理想，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更严重。 “他怎么样了？”望着床上的人，薛霖眉头微微皱起，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的情况……并不好。”王景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毕竟，没有瞒着薛霖的必要。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个样子？”他的眉头皱得更狠了。 “他这是罕见病，全世界都没有几例病例，更没有治好的案例。”王医生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说。 作为一个医生，他无比希望这样一个疑难杂症能在他手里痊愈，可是，有些事，不是他想就可以做到的。 “那他以后会怎么样？” “之前是血液、骨髓，随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体内的器官也会逐渐衰竭，肾、肝、胃、肺……” 王景川说的时候，薛霖也看着自己的身体，肾、肝、肺，然后是……心脏…… 从一出生开始，他的血和骨髓就源源不断地送进了薛林的体内，那以后呢，当薛林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差，肾、肝、肺、心脏……如果有需要，这些也都是需要从他的身体里拿出来给他安上吧？ “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医疗进步很快的……”似乎看出来了薛霖的心思，王景川开口劝慰道。 薛霖并没有搭理王景川，只是定定地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全部给你！ 薛霖被送上抽髓的手术台只是时间早晚的事，这是他从醒来的时候就接受了的事实，或者说，是他从出生就开始的使命。 不停地打针、抽血，早已习惯了这套流程的薛霖只是木讷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在打动员针第五六天的时候是最难受最难受最难受的时候，因为此时血液中造血干细胞饱和，同时脊椎发涨，是真的在涨，就像有东西在往外渗一样的涨，想挠痒又挠不到……薛霖会躺在病床上难受得想撞墙。 可能是为了补偿自己对薛霖的亏欠，又或者是为了让薛霖的身体能以更好的状态抽髓，杨帆每天都每顿饭都是亲自给薛霖送来。 最初的时候他根本不喝，也不说话，就那么扭过脸不看杨帆，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杨帆知道薛霖心里不舒服，所以她一开始还会好声好气地哄着他。 “薛霖，这个是妈妈熬了三个小时的汤，你喝点儿，你也受着伤，喝点儿汤补充点儿营养才能好得快。” 见他还是不理自己，杨帆转移了话题，“你回来这段时间妈妈也没能照顾好你，是不是又瘦了？” 薛霖还是背对着她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但是你总要给我补偿你的机会对不对？”杨帆脸上的温柔慢慢消失，“你这样……是为了让我难受是吗？” “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那你还要我怎么样？把我的命还给你是不是才对得起你？” 杨帆一向不会哄人，或者是因为没有哄薛霖的经验，又或者是薛林的病情突然恶化让她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个无病呻吟的健康孩子…… 所以薛霖硬是等杨帆脾气上来忍不住吼他，他才缓缓坐起身体去端那碗汤一口喝完。 杨帆并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他，所以陪薛霖吃完饭杨帆就离开了，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薛霖心里隐隐泛起酸楚。 如果这辈子，我能得到的东西就那么多，我也想争取多一点，多一点就好。 在采集前一天，薛霖先是被抽了两管血，打的针太多了他也没兴趣去记，只记得来了一针动员剂，打了一瓶吊瓶，有些繁琐，但却轻车熟路。 扎针的疼对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只不过这些针剂注射到身体里有种不一样的疼，疼得他忍不住皱着眉。 从他醒过来那天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手机，不过也好，没有手机他也省的去关注一些他不该关注的。 最起码现在，他唯一的苦恼就是明天抽髓。 病房里有电视，薛霖躺在床上拿着遥控器不停地翻页，三十多个台让他翻来覆去三四遍，也没有一个节目能让他停下来。 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灰蒙蒙的，大概是要下雪了吧？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画面，两个人大笑着，无所顾忌的，在纷扬的大雪中一起白了头。 如果……如果他没有说出那句喜欢，是不是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副局面？ 那些回忆在脑海中浮现得越多他的头就越痛，以至于到最后薛霖只能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头才能缓和。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他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令他意外的是，杨帆居然在他床边坐着。 “你醒了？”看着儿子醒来，杨帆强撑起疲惫精神问他，“你晚饭还没吃，我刚看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要不要现在吃点儿？” 薛霖微微摇了摇头，刚睡醒的他没有胃口。 褪去身上的锋利，杨帆现在看着薛霖的眼神竟然满是温柔。她大概也累了，累得她坐在薛霖床边差点睡着。 望着杨帆，他突然有种错觉，今天的杨帆好像一个妈妈啊，温柔慈爱，满眼都是对他的关怀和爱。 她会担心吵醒自己，会担心自己饿不饿…… “妈妈，”几乎是下意识地，薛霖脱口而出，即便他意识到了自己叫出了这个称呼他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别扭。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薛林的病情越来越重，就像王医生说的，或许自己的身体都会给哥哥，那……他还能活多久呢？ 已经活了十多年了，可是回想一下他的人生好像空荡荡的，没有几个重要的人，当然……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记得他。 那……剩下的日子就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些恨啊怨啊！ “你叫我什么？”见儿子这么突然的亲密的称呼，杨帆一下子倒没反应过来，可当她撞上薛霖那柔和的目光后她才确定刚才那一声是喊她的。 在她的印象里，薛霖只会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很少单独开口和自己说话。 一个孩子长年关在病房里，另一个孩子长年关在武校里，她好像早已经忘了如何做一个母亲，忘记了母子是应该如何相处的。 “哎……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薛霖再次轻轻摇了摇头，“我做了一个梦。” “怎么了？梦到了什么？”现在床上躺着的人以一种极其柔软的语气眼神态度对待自己，这让杨帆又激动又慌乱。 “我梦到我躺在病床上，医生问你，想要救他的命就需要拿我的命来换，您会选择救他还是救我？”薛霖静静地望着杨帆。 那是一种穿透灵魂的，想要看穿一个人心灵的眼神。 他想知道这个十月怀胎生下他的人，于她而言，自己究竟算什么？ 杨帆目光避无可避，被薛霖的眼神紧紧锁住，这让她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 救他还是他？ 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要让她去选择？ “你该睡了，早点休息吧！” 原本薛霖突然的亲近让她欣喜雀跃，可是他的这个问题又如一把刀正插进她的胸口，让她难以开口，让她窒息。 “妈妈，如果有一天我也生病了，您会不会也站在病房门口急得掉眼泪？”薛霖再次开口。 杨帆被薛霖的这个问题再次逼得张不开口。 薛霖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懂事，只是每每想到哥哥做手术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一定会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而自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就挺难受的。 “九……九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睡睡觉吧……”杨帆现在想逃离这里，她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妈妈，我睡不着！”薛霖一直盯着杨帆，满眼的柔和期待。 “我把灯给你关了。” “不要，我害怕，我睡觉从来不关灯。”薛霖近乎撒娇的语气对杨帆说。 “哦……那我……对，对不起。” 眼泪几乎是瞬间落下来的，在他大声质问自己的时候杨帆没有落泪，在他一次次故意惹自己生气的时候杨帆也没有落泪，可就是薛霖的这句“我睡觉从来不关灯”却正中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之一。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杨帆自己对这个十月怀胎的儿子有多苛刻，有多亏欠。 她从来不知道薛霖的喜好习惯，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朋友？不知道他睡觉关不关灯……这一切的一切本该是她这个妈妈最基本关心的问题，可是，这错过的十几年薛霖的小时候，是她她永远都无法弥补的薛霖的童年。 “妈妈，” “嗯？” “我饿了。” “饿了？” “我想吃鸡蛋面。” “我……我现在去给你做。”杨帆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慌忙逃离。 望着杨帆离开的背影，薛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吃完了饭，杨帆又离开了，他看到杨帆哭了，薛霖又心软了。哪怕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该心软，是他们一直忽略自己，亏欠自己，但是，但是他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心呢？ 平躺着睡腰不舒服，侧着睡压到打针的地方疼，趴着睡胸口闷，索性他就不睡了，就那样睁着眼睛愣了一晚上。 他在想，哥哥有没有可能会好？ 他在想，医生下午的话会不会真的发生？到时候自己的身体应该就要还给他们了吧？ 他在想，马上就过年了，许霂……在做什么呢？ 第88章 他来了 采集当天是农历大年三十，早上杨帆来给他送饭的时候，他少有的没有发脾气，而是乖乖地喝完了杨帆递过来的每一勺粥。 “别怕啊，马上就结束了。”进手术室的时候，薛霖站在他的手术车前满脸慈爱地安慰道。 过程很简单，对薛霖来说门儿清，只不过他身体受伤，很多动作做不来就需要医生帮忙。在他找到合适的姿势躺下后，两根很粗的针，缓缓戳进了他的左右两只臂弯。 这又是深入骨髓的记忆，是他从小到大都一直经历的事，是后来他做梦的时候都能梦到他躺在病床上，医生拿个超大的针管朝他走来，那是一种打了麻药都还是会有感觉的疼，是他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要经历的。 旁边放着一台离心机，一只手抽血，一只手输回，外周血抽出后经过离心机分离，将造血干细胞提取出来。抽了一段时间血后，离心机开始发出声音，开始转动。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走。 薛霖一向不喜欢表达，所以即使抽血抽到他手脚发麻，失去知觉，他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幸好医生给他喂了葡萄糖…… 就这样一直抽血，分离，回输，重复6到7次，大概需要250到300毫升的造血干细胞原血，基本就结束了，也就证明这次他的任务完成了。 或许是麻药的劲儿还没有过，薛霖觉得有点累，很困很困，好想睡一觉，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薛霖自认为不是一个轻易喊痛的人，在武校被人打到骨头断他都不会吭一声，躺在医院里，抽血抽骨髓他也没觉得疼，可不知怎么地，就在护士给他输液的时候跑了针，他却突然疼得落了泪。 从一开始地小声啜泣到后来蜷缩在床上，痛得全身都痉挛起来。 “薛霖，薛霖……主任，你快来……” 护士注意到薛霖的针有问题后连忙就给调整了，可是薛霖的反应却着实地吓到了这个还没来多久的小护士，看他如此痛苦，小护士还以为是自己出了错，慌忙跑出去喊主任。 “王医生，他这是怎么了？”杨帆一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了，她只听见医生说，薛霖在哭……这让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薛霖……怎么会哭呢？ 是啊，他怎么会哭呢？从小到大，除了那次……他何曾在自己面前哭过一次？ “薛霖，你告诉妈妈哪里疼？”看着薛霖痛到蜷缩到一起的身体，哭到失声，杨帆心疼至极，这也是自己儿子，她哪里真的不心疼？ “妈，我好疼！”薛霖哽咽着强忍着痛呻吟道。 “我知道我知道，医生在旁边呢，我让他给你止疼啊，乖，没事的。”杨帆安抚着薛霖，转过头对医生说，“他怎么会疼成这个样子？医生，你给他用点儿药吧？” “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这种反应，我先给他打一针镇静剂，等下再做遍检查。”王医生看着薛霖的反应也皱起了眉头，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他在想这是什么引起的。 镇静剂打上，薛霖果然安静了下来，可他并没有睡着，而是微睁着眼睛望着一旁的杨帆，意识缓慢下来的薛霖说话连声音都异常温柔，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撒娇，“妈，你别走。” “好，我不走，妈妈今晚就在这儿陪着你好不好？”听了薛霖的话，杨帆的心瞬间像是融化了一般，坐到薛霖床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薛霖想要点点头，可是他没有力气，只能微微合了合眼皮。 “妈妈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从小到大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好好陪陪你，你一定很怨恨妈妈吧？”杨帆拉着薛霖的手轻声说道。 “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是11月15日的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七斤六两，你真的不知道，妈妈当时吃了不少苦。”说到这里，杨帆终于不再那么伤感了，而是眼角都带了笑，“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其他孩子都是不停地哭，只有你吃饱就睡，就算不困自己也能在包裹里睁着眼睛自己玩儿，医生都说我生了一个来报恩的孩子。”杨帆满脸慈爱地说着这一切。 “你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又白又胖，鼻梁眼睛特别大，那些护士都特别喜欢抱你，我手机上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来，妈妈给你看一下。” 杨帆说着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了薛霖小时候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孩子确实又白又胖，眼睛像葡萄一样又黑又大……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薛霖脸上也慢慢浮现了笑容。 其实长这么大，他还真没见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在那张照片的下边是相册里其他的照片，挨着自己这张的后两张图片好像也是自己。 好像一张是武校里的一卡通上面的照片，一张是他前两年拍的身份证上的照片。 看到这三张照片，薛霖的心又软了。 他在想，会不会爸妈也很在乎他呢？只不过是因为哥哥生病了，如果哥哥病好了，他们就会像别人的爸妈那样爱自己吧？ 就在薛霖还在幻想的时候，一个护士突然打开了门，“薛林家属，病人出现排斥反应，现在情况危险，您赶紧过来看一下。” “什么？”杨帆吓得瞪大了眼睛，腾地坐起，“我现在过去。”她几乎都没反应到手上还牵着薛霖的手。 薛霖的手就那样垂在床边，侧着脸望着杨帆头也不回地消失。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在乎的那个人吧？ 薛霖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照在薛霖的脸上，清冷的气质与月光清晖像是揉进了一幅画里，神秘幽远。 “你真的很没用！他们那么对你你居然还心存幻想！” 原本静谧的房间里回荡起一个略带轻佻的男声，那个声音充满魅惑力，可话语里却满是不屑。 “你是谁？”一直闭着眼睛的薛霖猛然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他觉得这个声音又陌生却又莫名地熟悉。 “我是谁？我是你啊！”依旧是轻佻的语气带着调笑像是从远方传来，绵长悠远。 “你到底是谁？出来！”本就情绪不稳定的薛霖以为有人戏弄他，表情变得严肃凶狠，他在警告这个戏弄他的人！ “可我就是你啊，我们共用一具身体，不过……我确实可以出来，但是我一出来你可就……哈哈！” 显然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在乎他的威胁，反而很开心他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滚开！”愤怒的薛霖朝着空气挥了一拳，但是打不到实物让他更是憋闷。 “你喜欢那个叫许霂的人。”空气中再次传来笑声，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能惊起薛霖内心惊涛骇浪的一句话。 听到许霂两个字，薛霖像是触到逆鳞了一般，不止精神连身体都紧绷起来，对着空气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觉得你太蠢了，像你这么优柔寡断又容易心软的人活该一无所有！” “那是我的事！” “本来是你的事，可是现在我既然活了，当然就变成我的事了！”那声音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懒洋洋的态度而是变得饶有兴趣。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接下来的日子就由我来接替你吧！” “你到底是谁？”薛霖朝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喊，可是已经没有任何回音了。 半夜的时候除了走廊灯还亮着其他病房都已经漆黑一片，薛霖从病房里出来溜达着往前走，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不像白天一副病殃殃状态。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来了，希望此行一切顺利。 虽然不太习惯直接掌控这副身体，但是他还是很快适应，毕竟他现在可是个独立的人，有谁会不喜欢做人的感觉？ 他就那样晃悠着走到了薛林的病房前，静静地望着里边躺着的那个人。 特殊的病房倒还真是特殊对待！ 病房里也没有灯火通明，亮着的光也算柔和，床前的各种仪器不停地工作着。 透过玻璃，他见到了他现在所谓的亲哥哥。 苍白的脸，微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唇色的嘴唇，隔得这么远，他依然能觉得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浓重的病气。 大概这就是病殃殃的美人相吧？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不断地索求着这副身体里的东西，薛霖低眉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才又抬头继续看里边儿的人。 只要他还活着，薛霖就要不停地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血液骨髓包括后期的其他东西。 如此躺二十多年，还不如死了的好吧？ 他在想，薛林是不是也不愿意这样活着？ 那如果现在，他走进去帮薛林把呼吸机拔掉，是不是两个人都可以解脱了？ 就在这个念头跳出来的时候，薛霖明显感觉到有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是病房里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柔和的灯光下，薛林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又缓缓合上。 不会吧，难道是自己心里的想法被听到了？这让他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哎，你是哪个病房的病人，晚上不能乱跑。”楼道里值班的护士看到了薛霖，冲他喊的同时朝他走过来。 临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里边儿的人，好像，他不止眨了眼，还在对他笑？ 第89章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薛霖，你哥的手术成功了！”薛海兴奋地跑到病房里想要跟儿子分享这个喜悦，但是他看到薛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医生说你这个还需要养一段时间，所以……” 薛霖抬起一只手用手指示意薛海别那么多废话，眼神示意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薛海被他的举动搞得心里没了底，他怎么感觉今天薛霖有点儿不对劲。 “怎么了儿子？”薛海走到薛霖旁边的时候还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薛霖微微侧首的动作也让薛海明白了他的抗拒。 “我救了你们的儿子，那你们能给我什么？”等薛海坐好，薛霖双臂撑在腿上，手掌扫过脸颊，原有冰冷的脸浮现笑容认真地盯着薛海看。 “什么……什么意思？”薛霖满脸笑容，但是四目相对，薛海只能看到薛霖眼底的寒意。 “没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欠我的，该还回来了。”他的嘴角上扬弧度更大，本就比薛海高的薛霖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人。他看薛海的眼神也不像在看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在看一个匍匐于地的欠债人。 看着薛海震惊到僵直身体的样子，薛霖笑着站了起来，绕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俯身趴在他的耳边说道，“这不是迟早要还的？我的好爸爸！” 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薛霖的手里就已经多了一张卡。 他之前也有张卡是薛海杨帆每月给他的生活费，他虽然不怎么买东西但是因为吃的多所以也没剩下多少，如今有了薛海新给的这张卡，他应该可以玩儿一阵了。 他拿到了自己之前的手机，充满电后打开，一大堆信息弹出来。 全是许霂发过来的。 “你在哪儿？” “你怎么了？” “怎么请假了？” “你回句话好吗？” “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一下好吗？” “我……之前说话太过了，我给你道歉，你别这样没有一点儿消息好吗？” “新年快乐，薛霖。” 还有两个已经过期的红包。 ……往下还有一堆消息，许霂好像把自己的聊天框变成了树洞，说了好多的话，但是他根本没心情看这些。 这世界上最多的就是这种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的人。 虽然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他还是可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站在广场的中央，他自由地呼吸着空气，终于，他可以做一个正常的人了。 从前，他只能通过那个人的眼睛才能看到这个世界，如今，他却可以伸出手感受这自然的风，触碰这真实的世界，哪怕，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那就珍惜现在吧！ 既然来都来了，那他当然不能错过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美好的东西。 有谁能拒绝初春的一顿火锅呢？ 他直接就近找了一家人气特别旺地火锅店直接进去。 “几位啊？”老板殷勤地跟着他问。 虽然他不像薛霖那样社恐，但是满屋子喧嚣尤其是孩子的哭闹声，他也实在忍不了。 “我一个，有没有包间？” “一个人？包间……有有有……二楼有包间。”老板确实不怎么见一个人来吃火锅的，尤其是还要包间的。 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是自顾自地点菜。 “小哥能不能吃辣？” “辣……”他想了一下，薛霖是不能吃辣的，但是看着清汤寡淡地没一点儿食欲，他还是选择来一份中辣的！ 废物，连辣都吃不了，活着干嘛！ 刚一进嘴，整个口腔有一股陌生的逼人的味道像一堆熊熊烈火，直逼喉咙，刺激着他的舌根，辣的他眼泪都快要凝结流下来。他连忙拿起来旁边的一瓶饮料灌进口中，除了刚入口的时候压了一瞬间的辣，等饮料咽进喉咙，那股火一般的热辣又窜了上来。而且这次，他感觉那种辣味儿仿佛冲进了脑子，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要了命了！卧槽，这什么东西？ 他还是服软了，连忙让老板来换了个鸳鸯锅。 如果非要说两个人都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都爱吃吧，他一个人直接炫了店里标配的四人餐，不过他不大爱吃那些丸子，而是又让老板换上了牛肉，毛肚。 这次的辣度终于算是他能接受的了。 不过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 有些人不吃辣不是他不敢吃辣，而是他吃不了了辣。 他刚从火锅店出来，肚子就开始不对劲儿了。 一阵绞痛从胃部传来，那种疼不是外部物理攻击的疼，而是一种让他抽搐，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的疼，疼地让他忍不住整张脸皱到了一起。 “哎，小哥……你这是……是不是胃痛？辣的了吧？”老板刚把这位小财神送出门就见小财神直接弯着腰扶住了墙，开火锅店多年的他见惯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连忙出去扶住了他。 原本以为挨一会儿就过去了的胃疼，他没想到自己直接被干到医院去了。 “急性肠胃炎，你这胃不好，之前就没人跟你说过吗？以后可千万别再吃这么辣的东西了。”小护士一边给他输液一边叮嘱他。 此刻的他满脸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没想到，刚活过来居然被胃疼干倒了！ 打完吊瓶，他就离开了医院，胃疼嘛！疼起来要命，不疼就没一点儿事儿。 在医院里输液输了三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中午吃的火锅早就消化完了，现在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闭着眼睛，伸出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行了，就那家吧！”自顾自地说完，他便朝那家饭店走去。 这次可不像中午那么刺激肠胃的东西了，而是比较清淡的广菜。 虽然说不如火锅有味道，但是养养胃还是蛮好的，他可不想一天进两次医院。 从出来医院到现在，他好像就一直在吃的路上奔波，在饭店里吃了一大桌子菜后出来，看到路边小摊上有糖葫芦，他又毫不犹豫地买了一根。 这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不错。 他一直吃着往前晃着，没有目的，纯粹为了新奇，走到哪儿停到哪儿。 突然，他看到了一家酒吧！ 薛霖没有来过酒吧，所以他自然也没见过酒吧什么样子。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来这种地方感受一下呢？所以，他扔掉了手中签子便朝里走去。 吵闹的音乐，弥漫的烟味没有让他觉得不适，只不过看着里边儿过度兴奋的男男女女，他只是有点儿好奇。 在吧台上点了杯酒，他还没喝完，就见一个穿着深v亮片裙的浓妆…看不出来算不算美女的美女坐在了他的身边。 “弟弟长这么好看，要不要加个微信？” “算了吧，我只是偶尔来。” “弟弟不会是第一次吧？”说这句话的时候，美女眼睛里像是放了光一般。 毕竟，在夜店这种地方见到这种穿着如此朴素一脸干净地“尤物”确实不多见。 “只是很少来。” “服务生，再来一杯，”美女姐姐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这一杯，我请弟弟喝。” “哪儿有让女孩子请客的道理？” 虽然他刚来，但是他好歹也是正常男人。 “要不要去舞池？”美女拉起他的手邀请道。 “算了吧，不喜欢人多。” “那……”美女这下直接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玩儿，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其实，薛霖不喜欢女的，他对异性并不抗拒，身体心理都能接受，只不过，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的香味他不喜欢，所以…… “好姐姐，下次吧，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他学着美女的样子俯在她的耳边以同样的语气说道。 “写作业？”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借口，美女嘴角抽了一下。 “对呀，我可是高中生！” “高中？”这下，美女可是眼睛都直了，“你未成年来这儿干嘛？卧槽，差点儿犯法了。”美女又气愤又庆幸。 这万一真带进酒店了，她指不定还得以诱拐未成年坐牢吧？ “因为姐姐好看啊！”他笑着拿起酒杯对着美女空敬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滚吧，小屁孩儿，姐还是有底线的！赶紧回家写作业吧你！” 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从怀中取出钱包抽了银行卡递给服务生，“结账，顺道再请姐姐喝两杯！” 从夜店里出来，冷冽的夜空气袭来，让他本来有些晕胀的脑袋突然清醒。 抬头望着没有了白日喧嚣的城市，他的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真好玩儿啊，这个世界！ 薛海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给薛霖打了个电话。 “你又回公寓那边住了？” “是。”薛海的电话，薛霖其实并不想接，对于薛海，他实在无话可说。 “也行。” 薛海也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再回家？ “要不，我给你找个保姆去照顾你吧？”薛海不知道该如何缓和与儿子的关系，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用，我饿了会叫外卖，不舒服会打电话。”薛霖不再留情面，最主要的是听着薛海这种话语里充满歉疚又满是试探的话，真是心累的很。 薛海被他如此直接地拒绝搞得一愣，从上次和他发生过争执之后，他明显觉得薛霖变了，变得距离很远。即便是站在对面，他也会觉得这个儿子与自己像是相隔万里。 以前，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哪怕薛霖不说一句话，他还能感受到薛霖在自己身边，他的注意力会放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没有了，他好像再也没有看过自己。 “好……吧！” “谢谢！”冷淡又疏离的态度，这是薛霖觉得能和他们相处最好的方式。 虽说他生下来就是一个……有目的性的存在，但毕竟生下了他，毕竟也算是在金钱上养育了他十八年。 既然做不到那种亲情，那就，这样吧！ “对了，还有，就是，你之前那个班主任说让你回去上课，你看要不……” “我考虑一下，没事儿挂了，烦！” 第90章 薛霖归来 时隔一个月，当薛霖骑着摩托车再次进到管城一中，学校里的人都震惊了。 “许霂许霂许霂……”当赵落从外边儿跑进来，一脸震惊地像是见鬼了一样的时候，许霂还在皱着眉头解数学题。 “怎么了你？”看见赵落这副样子，许霂收起了笔，强打着精神看向他。 “薛霖他……”赵落瞪大了眼睛，喘着大气说不出来话。 “薛霖？他怎么了？”一听到薛霖两个字，许霂直接站了起来。 “薛霖他……他回来了。” 赵洛的话刚落地，许霂直接推开椅子冲了出去。 从楼道的围栏处向下望去，他一眼就看到了学校中间已经被围起来的一个红发少年。 “薛霖～”远远看着那个人，许霂喃喃自语，三步并两步朝楼下冲去。 天知道他这个月怎么过来的。 如今再见到薛霖回来，他的心跳都乱了节奏。 “这是学校，谁允许你把车骑进来的？”戴着眼镜的教导主任指着薛霖的车批评道，“还有你穿的戴的，还有这头发，这都什么样子，还像个学生吗？” 摩托车是他昨天在路边看到的，直接拿钱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头发是他早上去店里做的，看到镜子边的模特图上的红发好看，点名让阿姨染这个，衣服也是他昨天晚上出去买的……这一身行头反正是刷爆了昨天薛海给他的那一张卡。 “我看门开着，我就骑进来了！”比教导主任高了一头的薛霖直接上前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老师，干嘛管这么多呢？” “干嘛呢你！注意你是个学生！你哪班的？班主任是谁？”教导主任甩开薛霖的胳膊，一脸严肃地对着身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 “班主任？”薛霖皱了皱眉，他在想班主任叫什么来着，他给忘了。 眼看着楼上几层楼都围了学生，教导主任继续训斥他。 “赶紧把你这破车还有你这一身乱七八糟的东西扔掉，要不然不要进这个学校！”教导主任显然多年未见这样嚣张的学生了。 “领导好，领导对不起，我刚上厕所了，没注意有人溜进来～”主任还在骂的时候，穿着保安服的大爷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扶正自己的帽子慌里慌张的跑到了领导面前。 他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去了个厕所，还没上完，就接到了领导的电话。 这下完了，工作估计得丢了。 “你干什么吃的，学校安全这么大的事交给你，怎么能如此懈怠职守，如果进来的是……” “薛霖！” 领导还在骂门卫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这个声音喊得很轻又带着很重的喘息声，带着惊喜带着不确定。 薛霖转过身，只见许霂站在他的身前两步远怔怔地望着自己。 是时隔一个月，算不上久别的重逢，是足以让许霂从原本不确定的眼神变得肯定，变得喜悦，眼睛里被雾气填满。 薛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望着许霂，眼前这个人，对他而言，熟悉却又陌生。 可同样的，对于许霂来说，眼前的薛霖同样熟悉又陌生。 红发如烈焰般耀眼，有风吹过，几缕发丝打乱在了额头上，本来白皙俊朗的面容，在红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明媚，是的，是一种美！身体就那么撑在摩托上，显得格外不羁与狂野。 薛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许霂，眼神中明晃晃的着打量，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嘴角微微扬起，令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没等薛霖反应过来，许霂已经伸开胳膊抱住了薛霖。 薛霖的双手架在半空中放也不是回抱也不是，整个人都僵硬地站在那里。 “你俩干嘛呢？”对于薛霖许霂两个人无视自己的行为教导主任很是生气，上前拉开了两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许霂，“许霂？这是……你们班学生？” 可此刻的许霂眼里都是薛霖，尽管教导主任将两个人拉开了两步距离，但许霂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还是一直看着薛霖，看着这个他朝思暮念了一个多月的人。 “主任，这是我们班学生，”在教导主任气得大喘气的时候陈瑶匆匆赶了过来，一边对教导主任道歉，一边转过身变了脸色去训斥薛霖，“干嘛呢你！这是学校，有纪律的，你把车开进来算怎么回事儿，赶紧给我开出去！我现在联系你的家长！” “许霂，你站这儿干嘛呢？看着他犯错你都不会劝一下？”训完了薛霖，看到还有一个许霂傻站在这儿一动不动，陈瑶连带着他一起训了。 “哦……我……我刚听到薛霖来了，有点儿……交给我交给我！”说着许霂就已经走到了薛霖边上，拉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了一边，“你……你怎么回事儿？这么久不接我电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回来也不跟我说？还有你怎么骑着车来了？” 望着许霂皱着的眉头，薛霖的表情始终都是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你要我回答你哪一个问题？” “啊……要不你先把车骑出去，学校不允许开车。”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许霂连忙跟他说。 “哦……”薛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两步走到了车边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直接起步绕着学校广场一圈朝大门开去。 “你看你们班学生……这算什么样子，这次你必须给我严肃处理！” “好的好的，我现在联系他的家长，等他过来我一定好好批评他！”陈瑶不停地给主任保证，看着教导主任朝办公楼走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就看到许霂还站在那里看着已经将车开出校门的薛霖，“许霂，你还在这儿站着干嘛？没听到上课了吗？” “我……我等着薛霖过来吧！” “他不认识路吗用你带？给我回去！”受了一肚子气的陈瑶正有气没处撒，可算找到了地儿，“赶紧，还不走！” 许霂有些无奈地朝着校门望了又望，又看到陈瑶那威慑的眼神，只得不情愿地朝楼上走去。 可是，等了一节又一节课，薛霖始终没有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许霂早已忍不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去了薛霖的家。 但是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 终于，在许霂给他打了第十个电话的时候，薛霖终于接电话了。 “你谁呀？” 冷漠陌生的开场白，让许霂一肚子的话被憋了回去说不出一句话。 “你问我是谁？” 那边诧异了两秒钟后，才又开口，“哦，是你啊，有什么事？” “你在哪儿？” “我……我们要不要去看个电影？”那边薛霖正说着话，突然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你和谁在在一起？” “朋友！” 冷冷的两个字让许霂内心翻江倒海。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御膳斋，想来来吧！”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第91章 关你什么事 等许霂赶过来的时候，刚好撞见薛霖从饭店出来。 “不是说要出去看电影吗？你的朋友呢？” 朋友两个字几乎是被许霂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她走了，说晚点再约我！” 眼前的薛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许霂真是火大。可，红发恣意潇洒的少年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线，让许霂忘了想要再说什么。 “为什么不去学校？” “不想去就不去喽！”薛霖并不在乎许霂那已经冷到极致的神情，转了个身朝马路走去。 “你……”许霂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继续跟着他，“那你现在要去干嘛？” “关你什么事？”薛霖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地加快了步子想要甩开许霂，“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刚出门儿冻得，薛霖迎着风竟然不停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突然的咳嗽让许霂不免担忧起来，让他忍不住上前拉住薛霖的胳膊。 “没事！”薛霖抬起胳膊挣开了许霂的手。 “这么冷，你为什么穿这么薄出来？”许霂满眼的担心，忍不住责备忧心。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这么管着我？”薛霖突然停下，让跟在他旁边的人一下没注意，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你……”撞到薛霖身上仿佛撞到了一堵墙。 停下来看了一眼被撞得有些懵皱着眉头的许霂，薛霖不再管他而是自顾自地朝前走。 “你要去哪儿？” “要你管？” 到了电影院，许霂才明白他要干什么！ 见他要去买票，许霂直接拦住了他，“我要和你一起看！” 薛霖望着他挑了挑眉，“随便你！” 春节档的电影还没有下架，最火的应该还属于《生化危机5》 “想看什么？” “看这个吧！”薛霖的目光落到了影院的最大广告牌上——生化危机5 听到这个，许霂忍不住皱了皱眉，薛霖他……会看这种？ 原本以为薛霖是装的，但是他没想到眼前的薛霖竟然真的不怕。 昏暗的影院环境里，薛霖完全没有之前的紧张不安。面对影片里血腥可怕的场面，薛霖也是津津有味地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 他……什么时候不怕了？ “哎，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好不容易能坐下来安静待会儿，许霂忍不住开了口。 薛霖猛地转过头看向他，闪烁的屏幕亮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只是那双眼睛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安静看会儿电影吧！”薛霖说完转过头，把注意力继续放回了电影上。 许霂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目光一秒也不曾从薛霖脸上移开。 从电影院里出来，薛霖依然没给他好脸色看，依旧是自己大步往前走，仿佛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人，他根本就不熟悉。 不过，对于现在的薛霖而言，确实不算特别熟悉。 已经九点半了，看样子薛霖并不打算回家。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许霂追了他半天，实在是累得慌，站在他身后远远地喊。 但薛霖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径直朝酒吧走去。 薛霖刚走进酒吧就被现场热烈喧嚣的气氛感染，刚刚一直被缠着的烦躁终于消解了不少。 这么多有意思的活动，干嘛把精力放在那些情啊爱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薛霖忍不住想，不过，他才不会把精力花费在思考这些问题上。 他让酒保上了一杯喝的，细细地品味。 果然不错，这个世界唯有美味不可辜负！ 一边想着，一边又让服务员上了几杯不一样的酒尝尝味儿。 目光四周扫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朝一个女孩儿的杯子里放了东西。 他拿起自己的一杯酒晃悠着走到女孩儿的身边，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姐姐，要不尝尝我这杯？” “嗯？”女生抬头就看见一个帅哥站在她旁边和他说话，她还以为是薛霖对她有意思。 “你得杯子里可是被加了料的。” “什么？”听到薛霖这么说，美女诧异地看了看手中的酒杯。 “姐姐要小心点啊！”说着，薛霖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给了美女，换过了她手中的杯子。 在美女震惊的眼神中，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刚才“获救”的美女意识到怎么回事儿后直接朝他走过来，不过还没走到薛霖身边就被截了胡。 一只胳膊搭在了薛霖的肩膀上。 “哎呦弟弟，刚来就看见你在这儿勾搭小美女，”就在刚才薛霖和女生说话的时候，旁边一个身材卓越，面容精致的女生就一直看着，等着薛霖回来，等在那个美女过来的前一秒走到他身边，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哇，又帅了不少嘛！” 上次看到薛霖，只能说他确实是个学生样，一身规规矩矩的少年打扮，而这次，红发皮衣，浑身散发着一种男人的荷尔蒙！ “怎么这两天不见你来这儿啊啊？是不是作业太多了？用不用姐姐帮你写？” 看到熟悉的面孔，薛霖笑着回应她。 是上次那个美女——颜莳，酒吧气氛组美女。 她的工作就是在这里做一只花瓶，偶尔会在见到高质量男性的时候猎艳，只不过上次猎到的一只未成年……让她成了姐妹间的笑话！ “来吧弟弟，姐姐带你去玩儿去。”说着，颜莳拉过薛霖的胳膊就朝里边儿走去。 薛霖并没有很抗拒，而是跟着她往前走。角落里，刚刚那个女生见到这个场景知道自己没有戏便悻悻地离开了。 在一个包间里，薛霖见到了一群……新的人。 “朋友们，记得我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个未成年弟弟吗？我可没骗你们，我今天把他给带过来了。”一进包间，颜莳就兴奋地介绍薛霖，仿佛是要为自己洗刷冤屈。 “哇，真的是个弟弟吗？这么帅？” “就是，好帅好帅……” “弟弟在哪儿上学啊，你这儿这个哥哥在北京上大学，要不要他教你功课？” “天呢，这么帅……”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着就要拉薛霖坐在中间，但是被薛霖婉拒了。 “好姐姐，我来这儿就是想感受一下氛围，所以……就不来坐了。”薛霖拉住颜莳，“一会儿就得回去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喝酒。” “真的吗？确定不要和我们玩儿？” 颜莳的这句话算是一个邀请。 上次知道他是一个学生，颜莳当时确实是避之不及，但是后来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有谁会不喜欢年龄小的呢？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大帅哥！ “这样吧，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买两瓶酒，算我请几位姐姐喝的，可以吗？”薛霖笑盈盈地说着。 虽然与薛霖想法追求不同，但是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圈子不是他喜欢的，他也不想涉足。 眼看着薛霖已经给了面子，颜莳也只好给他台阶，不舍得送他离开。 他又坐回了吧台前，让小哥给他调了两杯喝的，坐在那儿享受着这里边儿的浮华喧嚣。 已经喝了不少的薛霖终于有些醉意了，隔着玻璃杯看向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衣服兜里传来振动声。 10多个未接电话，还有20多条未读信息…… 薛霖有些无奈地关了手机，可电话再次打来。 “干嘛？” “已经12点了，你什么时候出来？” 许霂一直在外边儿等着他，从未涉足过这种地方的许霂，不太敢进来，所以他只能在门口等着。 “你管我什么时候出去？今晚住这儿！”不耐烦地再次关掉电话。 有时候真是……烦人！ 就在薛霖觉得烦躁的时候，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兄弟……知不知道这里边儿的规矩？”耳边传来声音。 他想要转过身看是谁，但是上身却被身后这个人钳住转不过去头。 “爷看上的女的就被你这么给坏了好事儿，怎么说？” 那人说话的时候，他满脸写着嫌弃，整个头不自觉地往一边儿偏离，生怕那个人的呼吸喷到自己脸上。 他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是刚刚那个女生那杯有问题的酒。 他终于看见一直趴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人是谁了。 一个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中年油腻男，他的旁边还站着两个寸头男。 一看到这人长相，他忍不住笑了笑，今天可真是做了好事了，要不然那女的得恶心成啥样？ 眼见都12点了，许霂实在忍不了了，他怕薛霖喝多了真睡在这里，鼓起勇气进入了酒吧。可是他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实在忍不住，又拿起手机打电话。 终于，在第六个电话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你在哪儿呢？” “厕所！” 听到薛霖的答案，许霂直接朝厕所跑过去。 他到的时候就看见薛霖在洗手。 “你……怎么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有种莫名地尴尬。 “没怎么呀，洗个手。” “哦，没什么事吗？”许霂还不死心，朝厕所里看了看。 “你觉得应该会有什么事？”他擦了手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许霂。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知道为什么，薛霖越是这样云淡风轻，许霂越是觉得奇怪。 “走吧，回去了。” 两个人走出厕所的时候，许霂还是觉得有些疑惑。 而厕所里的三个隔间后面都瘫坐着一个人。 两个人从酒吧里出来，一路无言。 天气慢慢回暖，哪怕是现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外边儿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第92章 对不起 从始至终，薛霖都是自顾自地朝前走，根本不带看身边许霂一眼的。 只见薛霖停到了一家烤串的摊位上，对着老板说自己要吃什么。 看着薛霖这一举动，许霂又疑惑了，他之前……不是最嫌弃这些路边摊了，怎么现在…… 而令许霂更加震惊的是，薛霖几乎是把他们走过来这一路的小吃摊位上的东西都买了一个遍，而且，还都吃完了。 见他还要买，许霂有点儿担心，“晚上别吃那么多了，你胃不好。” 薛霖侧目看了看他后，思考了几秒钟转过了身信步离开。 本来薛霖还想再来点儿其他夜生活的，但是身边有这么一个跟屁虫，真是让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你别老跟着我了好吗？”薛霖猛地停下来，一脸不耐烦地对身边的许霂说道。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许霂停了下来。 “所以，你现在……是不想看见我是吗？”许霂原本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静静地望着他。 清冷的路灯下，他能清楚地看到许霂眼睛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也许是许霂的眼神太过杀人，让他一瞬间忘了本该冰冷的话，而是换作了一句不痛不痒的回应，“太晚了，回去吧！” “薛霖，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有什么话明天说吧，累了。”说着，薛霖已经再次起身朝前走，拐进了回家方向的一条小的街道。 许霂要问什么，其实他能猜出来，说实话，薛霖喜欢他是薛霖的事，关他什么事？所以他并不想和许霂有过多的干涉。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就是故意在躲我对吗？”薛霖只看见一条胳膊伸过来，直接将自己的身体禁锢到他与墙的中间。他根本没意识到许霂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直接到了远隔十几米的自己身旁。 在如此拥挤的空间里，猛然看到这张脸，薛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和他这么近的距离，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他能清楚地看着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许霂眼睛里的所有情绪，有愤怒，有疑问，更多的是担忧。 见薛霖只是望着他不说话，许霂的情绪像是终于绷不住了一般，原本撑在墙上的那条胳膊松松软软地落在了他肩上，“你怪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怪我伤了你的心，所以你就躲着不见我对吗？” 这么久以来都没一点消息，许霂一直活在自责里，他觉得一定是自己把话说的太重才让他躲了自己这么久！ 看着眼前的薛霖，许霂真的忍不住眼眶泛红。 薛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又或者现在这种情况他根本无法处理，他能做的只有沉默。 “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怎么过的吗？”许霂终于忍不住眼眶里的泪，看着薛霖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他想让薛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过的，怕他失控，怕他犯病，怕他被欺负，怕他伤心过度，怕他出事。 “那些话我都收回好吗？不止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在我身边，我也想让你陪着我，跟你在一起地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怪物，我只是心疼你，我……” 这些话连许霂自己都没想到是怎么连草稿都没打直接说了出来，说得哽咽，说得眼泪落下来砸在薛霖的肩膀上，说得许霂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双臂抬起环住了薛霖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是对许霂之前的事的抱歉，更是对自己抱歉。 其实，他听到这些话本来是可以装作听不见的，但是看着许霂满眼泪光的样子，他竟然没来由地心疼了一下，紧接着，一种更浓烈的情绪上头，迅速包裹住了他的大脑。 原本面无表情的薛霖突然脸色狰狞起来，停在半空中的手也因身体的突如其来的痛苦不断握紧，他的身体整个都在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灵魂，冲破身体，巨大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向下蹲去。 “薛霖……薛霖你怎么了？”见薛霖这个样子许霂慌了，他连忙撑起薛霖的身体。 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可是薛霖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在许霂将他搭在自己的肩上后，薛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自制力，“走开，你走开！” “薛霖，薛霖……你怎么了？” 看着眼前像是失控了一般的薛霖，许霂彻底慌了，他连忙上去扶住了薛霖。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思想，是想要将他逼出体外的一股力量。 薛霖抱着脑袋不停地呻吟，他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仿佛有两个人在博弈，痛得他想要拿头撞墙。 “薛霖……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去医院！” 眼见薛霖倒在自己身上，许霂直接揽住了他的上半身，他朝四周看了看，他们走的这条街是主路边上的一条小路，他们要想找车必须得到马路上，所以许霂只能一手扶着他的身体，一只胳膊弯下去直接抱起了薛霖。 和上次这样抱起薛霖相比许霂只觉得薛霖瘦了好多，上次抱起他也只能到门口就换成了背的，但是现在他却能一直抱着他走几百米。 “哥哥。”晕晕乎乎中，薛霖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见是许霂抱着自己，他索性将胳膊抬起揽上了许霂的脖颈，让他抱的舒服一点儿。薛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在云层里，轻飘飘的，耳边不断传来许霂焦急地喘息声，他只能凭着意志力开口在许霂的耳边轻声的唤道。 “别怕，我送你去医院，马上就到了啊！”听着薛霖虚弱的声音许霂更着急了，由于抱的太久他的胳膊都酸了，可他不敢松，也不敢大动作换动作，只能微微挪了挪薛霖压着的位置。 “你别怕，我不会死的。”他在许霂的话语里听到的尽是担忧。 薛霖知道，这个世界上，也许再没有一个人能比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更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吧？ “别去医院……” “听话，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哥哥……” 这一声哥哥，让许霂停下了所有动作。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昏睡的薛霖并不能给他回答。 薛霖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明亮的光，他努力地想要抬起眼皮，可是眼皮像是被粘起了一样，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睁不开。 “薛霖，薛霖？” 那片光里多了一团模糊的光影，耳边也传来了他的名字，那个声音温柔动听，焦急难耐。 是许霂啊，他来了，真好，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呢？ 他终于努力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看到了许霂模糊的脸，他在心里喊了千遍万遍的哥哥，只是嘴唇轻微到人都察觉不到的动了动。 他想抬手去摸一下许霂的脸，他也根本抬不起来。 耳边再次传来那个悠远的声音，“别费劲了，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你醒了？”薛霖一睁开眼就看见满脸疲惫的许霂，看见他醒来连忙凑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躺了一夜头疼，薛霖抬起手想要去拍自己的头却被许霂拦下， 第93章 有点不一样 昨天晚上的事让他察觉到了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的不稳定因素，那就是当许霂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脑子里的另一个人就会格外兴奋想要冲出来。他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才不想那么快就消失，所以他打算能离许霂多远就多远。 上午睡到十点半才醒，中午又找了个比较大的饭店饱餐一顿，每天这么吃吃喝喝，他还真是觉得无聊又有趣。 毕竟，谁能拒绝这么多好吃的呢？ 但是一连两天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他也确实觉得无聊，尤其是许霂那个人一天到晚骚扰他，让他回学校…… 回学校？也不是不行，体验一下生活呗！ 为了回学校，薛霖忍痛去理发店将自己的红毛染了回来，还特意回去将校服翻了出来。 “薛霖……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快想死你了！”见薛霖回到位置上，赵落兴奋地扭过头来跟他说话。 “我也想你们啊，我的朋友们！”薛霖扬着笑脸回应着赵落。 薛霖的反应倒让赵落愣了一下，薛霖……怎么感觉哪里不一样？ “上课了，别说话了。”随着外边儿的上课铃声，许霂走进教室后站在讲台上维持着班上的纪律，他的目光扫过底下所有人，唯有在薛霖身上停滞了一秒。 班上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消失，许霂才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两个人心有灵犀一般默契地互视，从讲台上到他们坐的最后边，可直到他们眼神分别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赵落望着两个人，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中间像是有一道电流缠绵难分，可两个人表情都是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吗？那天薛霖回来许霂明明那么激动，可这才两天，这俩人又怎么了？ 真是冤家吧！ 上课的时候，尽管许霂真的很克制了，但是……他还是在自己自制力跑神的一瞬间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 依旧清冷的脸庞静静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似乎是注意到了许霂的目光，薛霖眼眸流转，侧目看了一眼他。 许霂躲开了，可目光撞上的那一刻依然如山崩海啸一般撞得他内心动荡，他发现自己连笔都握不紧了。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满脸新奇地看着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这个地方。 翻开桌子上的书，上面密密麻麻记得笔记，还有旁边一摞的试卷，随手翻一张都是大大的红叉…… 真是笨得要死！这么一个废柴活着可真是浪费资源。 薛霖对数理化生是纯属听不懂，但是他还挺感兴趣的，他喜欢通过逻辑去一层层解答出答案，而不是看那些文绉绉的句子，更不喜欢绕口的外语。 都是中国人，学毛英语！ 看到薛霖在做数学题，赵落诧异了一下，“你不是……最讨厌做这个吗？” “啊……感觉这两道题怪有趣的，想做做试试。”他笑着回应。 “我给你说一下思路吧。”看着他有些吃力，赵落决定助人为乐。 “好啊！” 就在他将卷子转过来给赵落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旁边射过来的一道不善的光。 “你看它给的条件，用这个牛顿第一定律可以……”薛霖一边听着赵落给他讲的思路一边看向旁边那道目光的主人。 在目光相撞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忍不住想笑，怎么？现在又想发动善心了？ “我讲的可能不太好，你可以再问问许霂，他可能有更好的方法。”赵落非常谦虚地说。 “没事，讲挺好的，我都听懂了。” 听了半天的课，他真是坐得腰疼，害，原来做个学生这么不容易！ 接下来，就该吃饭了吧？ 一想到吃饭，薛霖从桌兜里拿出手机看准备吃啥。 “薛霖，吃饭，食堂，去吗？”在班上人都鱼贯而出后，赵落不紧不慢地对薛霖说道。 他抬头望了一眼赵落，目光又移到一旁一直没有动的许霂身上，他思考了两秒钟后，“行啊，正好好久没去食堂了。” “那一起，哎，许霂，吃饭去？”赵落没有忘记一旁还在做题的许霂。 听到叫自己，许霂终于抬起了头，“你要和他去吃，你们就去吧，我不饿。” 许霂说完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直接起身去接水。 赵落摸了摸头觉得许霂这句话好奇怪，他却觉得忍不住想笑。 你要和他去吃？这个“你”和“他”说的是谁？ 终于熬过了晚自习，他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学习，真是一件辛苦事！一天的时间，六个老师讲了六套试卷，又让他们做了六套试卷……这还是人吗？是牲口吧！怪不得这个笨蛋学不会！ 他去厕所回来后就发现班里人已经走完了，包括那个熟悉的位置上的人。 拿了手机，他也准备下楼回家。 “哎薛霖，好久不见啊！” 就在下楼的时候，经过的女生和他打着招呼。 “呃，好久不见。”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谁！当初在这群学校里薛霖根本就不和除宋妍霏以外的母性生物有任何交流，他现在怎么可能认识这些人？但是本着礼貌有修养，他还是打了招呼。 再说，薛霖是同性恋，他又不是！ “你没和许霂一起吗？你们之前不是天天一起吗？” “啊……他有事先走了。” “那你……要不我们一起走吧？”女生小心翼翼地邀请道。 “好啊……我没意见。” 女孩子多好啊，说话软软的，不比那个天天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强？ 当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人。 “许霂？你……是在等薛霖吗？” “……”原本等在门口的许霂显然没想到会是两个人一起走到他身前。 “那……要不，我先走吧？” “不用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去的吗？”他看着许霂那张已经有些青地脸，忍不住笑着说道。 看着眼前薛霖眼里的得意，许霂抿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过身骑车离开。 看着许霂走远，他仿佛有种游戏没有尽兴的无味感，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散了，没走两步，他便开口说，“对不起啊，我突然忘了，我这两天腿还不舒服，医生说我要再活动的话就可能要截肢。” “什么？那怎么办呢？”同行的女生满脸惊慌。 “那要不，我们都坐车回去吧？” “啊？” 不等女生回应，他直接朝路边的出租车招手，“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坐车回去也行。” “呃，这……不用不用了，我们两个路上还有事，就不坐了，薛霖你先回去吧！” “好！”他也懒得再客套直接上车……走了！ 第94章 认识个新朋友 他在街上走着走着就被两个发传单的拦住，他拿起传单看了一眼：拳击俱乐部？ “帅哥，去感受一下吧，今天我们有活动，免费试课！” 他本来是没兴趣的，但是一想到下午确实没啥事儿，而馆就在旁边，他索性就去了。 果然是开业大酬宾，面积颇大的场馆内站了不少男男女女。有教练在介绍馆内设施的，还有一些馆内人员在表演节目。 一楼大概就是个训练区，用作日常训练，中间是个用来日常实训的的比赛场地，虽然不大，但是日常实训应该还差不多，旁边就是一些健身器具……虽然比不上武校，但练武这个东西不看外在条件。 需要看教练，更需要看自身。 场馆中央的赛场上站着的两个人正打得热火朝天，他索性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会儿。 他不怎么关注这种比赛，但是薛霖记忆里有关武校的东西其实他也可以知道，所以一看到她们的招式他还是可以看出点门道。 高马尾的女人虽然目前处于下风，但是他能够看出来这个女人功底很深，只需要一会儿时间就可以干倒对方的花拳绣腿。 在现场观众的一阵阵欢呼声中，高马尾果然不出所料地赢了。只见她笑得青春张扬，整个人身材结实有力，所以看起来有一种不羁的野性美。 “梦妍，你来给这位美女介绍介绍咱们的课程。”站在距离薛霖不远处的一个男人伸出手招呼已经从那边跑了过来的高马尾女生。 “来了来了……美女，我跟你说一下咱们场馆现在是有这个跆拳道、泰拳、散打以及自由搏击等……” 他在旁边观察着这个女生，刚才在赛场上还没注意，现在距离近了才发现，她好像……挺小的。 “嗯嗯……您要是想来我就把您推荐给我教练，如果说您不想长练的话，建议跟着教练学个女子防身术……”叫梦妍的高马尾女生极其用心地介绍着馆内情况。 就在他无聊的时候，有人打来了电话，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说实话，他是真不想接，但是，架不住许霂一直打。 “又怎么了？” “你在哪儿？” “你这么关心我在哪儿？难不成你喜欢我啊？”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你胡说什么！” 隔着屏幕，他都能想到许霂的囧样。 “我在外边儿玩儿会儿，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找你喜欢的人去！” 其实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不让许霂来打扰他。 “你到底在哪儿！”许霂的语气变得生硬。 “步行广场的一家拳馆里。” 挂了电话，他忍不住腹谤：有病吧这人，天天跟屁虫一样！ “行……您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我们。” 看着人满意地离开，高马尾抬头看向其他处，大概是要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环顾了四周后，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薛霖？你怎么在这儿？”高马尾一脸震惊地走到他身边问道。 “你是……” 这人……他好像还真没印象，或者说，薛霖脑子里就没有收录过女生信息。 “我是白梦妍，咱俩一个学校的啊，我文科班的。”白梦妍大方地自我介绍。 “呃，你好。” “你来这里干嘛呀？难不成是手痒了想来练练？”白梦妍笑着说。 “你知道我？” “嗯……巧了不是……我有个表哥在武校是教练，他有一次送我来学校的时候见过你，还跟我说你可是武校这么多年来少有的高手！”白梦妍解释道，“怎么样，今天来了，要不要一起切磋一下啊？” “呵，我不和女的打。”薛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笑意对她说道。 “切，赛场上分什么男女！看不起女性是吧？”白梦妍也笑着回他，但就在一瞬间的功夫，她的拳头已经朝薛霖袭了过去。 薛霖忍不住笑了笑，也没有那么不给她面子，而是出手挡了两下。 他站的位置本来就偏，所以两个人在这儿你来我往的对招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白梦妍还是有点儿水平的，好好练练还是挺有前途的。 不过练武这个事儿不能太有功利性，如果学武是为了以后养家糊口，那大可不必！有几个人能靠这个吃饭？尤其是女生，她又不打国际比赛，国内女教练也不多，顶多也就是强身健体，防身用的。 “果然是高手啊！”白梦妍自知打不过，她本来也就是突然有了兴趣才动手过两招，现在索性也就不再继续了。 “过奖了。” “我们这里边儿有个教练是练柔道的很厉害，你要不要跟他比划比划？” 白梦妍见薛霖如此厉害，就很想看看教练和他谁会更厉害。 “算了，没兴趣！我就是来随便看看。” 他又不是二傻子，没事儿跟人家比划啥呀比划！ “哎，那个教练上台了，我们去看一下。”两个人正说着，前边擂台前又热闹了起来。 “那个是我教练，对面儿那个就是刘天刘教练。”白梦妍指着其中一个说道，“我教练自己都说打不过那个练柔道的，他们这会儿应该是准备在观众面前施展一下自己的本事，略带观赏性的切磋，目的还是为了吸引人来花钱买课。 他望着场上的两个人，开始看两个人过招。 他虽然不是薛霖，但是练武这件事是这个身体以及大脑自主接收了十几年的信息，所以，即便他不是薛霖，但是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他还是一看就能明白的，就类似于肌肉记忆。 “你看，他下手多狠！” “我们这里边儿就属他最厉害。” “我教练还说以后我可以后浪拍前浪，到时候把我们馆内的教练打一遍！哈哈哈……” …… 他认真地看着场上两个人过招，旁边的白梦妍跟只麻雀一样不停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就不能歇会儿吗？ 看了半天他也看出来了，刘天确实有点儿东西，水平也确实比白梦妍的教练水平高不少，但是……还是有破绽的！ “哎……许霂？你怎么也来了？”白梦妍好不容易停下了话痨模式转过脸就看见许霂进来了。 第95章 来跟我打 许霂没有看白梦妍，目光一直放在薛霖身上。 “你们两个是……约好的吗？” 三个人还在说话的时候，远远走过来一个干净利落的美女。 “梦妍，这是你朋友吗？” “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我的同学，这位是今天的老板娘！”白梦妍介绍道。 “长得真帅这俩小伙！” 刘天女朋友看到许霂长得好看就随口夸了两句，没想到刘天脸直接黑了。 “今天我们呢可以现场演示一下，如何快速教人治敌。”刘天一脸笑意地望着场外的观众。 听到有这样精彩的表演课可以看，众人欢呼。 “那么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志愿者。” 有人跃跃欲试。 刘天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指着许霂说道。 “我？算了吧！我不懂这些！” “没关系的，来嘛，就当给各位演示一下，一个大男人，不会没出手就要认输吧？” 刘天在那儿阴阳怪气起来。 “只是演示一下，你可以随意对我出手，怎么样？” “可是我……”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怂吗？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却是绣花枕头，外强中干，这么没用吗？” 原本还想拒绝的许霂这次不再说话了。 “难不成，以后喜欢的人受到危险也要做缩头乌龟吗？” 许霂站了上去。 薛霖站在一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许霂长这么大，连架都没打过，更别说这种赛场上的规矩。 薛霖看着那个刘天脸上得逞的坏笑，再看向那个根本什么都不会的傻子忍不住微微皱了眉。 “得罪了。” 许霂毫无章法的出拳，拳离刘天半米远的地方就被对方半步上来，一个肘部抵挡给格挡过去。 许霂脸色微变，真疼！但是一想到下边儿那么多人，他又重新站好，准备下一次出手。 许霂打他10拳打中一两拳，而他打许霂，几乎招招中，打了一两分钟许霂就没力气打了，后面全程五分钟基本上都是许霂在挨揍。 虽然没有出血，但是许霂几次被那个刘天打倒在了地上，嘴上还不停地说，“现在的男孩子就是秀气，外表看着行，你说这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用！” “看好了，这一招擒拿，女生遇到危险可以一招制敌。” “遇到流氓，抢劫根本不用怕，朝他这个地方，胸口，小腿袭击…… 底下观众以为许霂和教练只是演示，只有其他几个教练和薛霖发现了不对劲儿。 许霂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刘天他对许霂是实打实的收拾！ 看着场上被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许霂，他不禁想，这不是有病吗？ 终于，在许霂再次被打下的时候，薛霖直接站了上去。 “你跟一个根本不懂的人动手不丢你们祖宗的脸吗？”薛霖上前扶起了许霂，口中忍不住骂道。 “你是不是傻，打不过就认输呗？”面对许霂，薛霖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儿。 其实那个刘天真没下手，顶多就是给许霂松松筋骨，要不然薛霖不可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挨打，只不过是，虽然没下死手，但是长时间的挨揍谁也扛不住啊，当然，更重要的是，薛霖真的看不下去了。 就许霂目前这个情况，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就这估计也得让许霂全身疼个两三天。 “他不懂？照你这个意思是……你是行家？” “不敢当！不过，打你还是容易得很！” “年轻人，你可不要太嚣张！” “不用这么多废话，我赢了，你就给他……”薛霖指着许霂说道，“道歉！” “呵呵，那我要是赢了呢？” “随你怎么处置！” “那就……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给我道歉！” “薛霖，你别听他的！” 这么不平等的约定，谁要遵守！ “呵……本来想给你留点儿面子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的约就得变了，我要是赢了，你就给我跪地磕头，现场拜师！”薛霖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不屑地看着那个秦教练。 “哼！一言为定！”刘天对自己自信的很。 学武的规矩，赛前彼此行礼。 “输了可别怪我以大欺小！” “您千万别客气！” 刘天率先出手，握拳提气，右脚脚尖点地，抬起左腿，向薛霖猛冲而来! 那一腿带着千万钧的力量!凶悍无比地! 踢向薛霖额前的头部! 之前也看过很多武打比赛的许霂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比赛，而且还是薛霖在场上打，为了他动手。 这一腿猛踢过来的力量，带着凶狠的杀气，气势惊人，让许霂心惊胆战，不免为薛霖担心。 伴随着刘天愤怒的吼声，那直踢过来的左腿，如同罩着重重黑影，向薛霖的额前猛推而进。 许霂看到这儿忍不住冲薛霖大喊，“小心！” 在仰头闪过的那一瞬，薛霖嘴角微微一笑，同时以极微小的动作向后撤了几厘米。 结果就是刘天左脚的力量已经用竭滞留在空中，与薛霖的额头留出足足五寸的距离，如今没有了接力点，他只能重重摔在地上。 刘天惊呆了，他没想到薛霖这么轻松就化解了他这一百试不爽的招。 前几分钟，一直是刘天在不断地进攻，薛霖只是不断地防守。 柔道是近身战的王道，而徒手格斗中就像现在两个人基本就是近身战。而柔道之强还在于，即使你的体格比别人小很多，只要技术精湛，就可以把对方摔着玩，它可以利用对手的力量及重量把对方打倒。 他并没有觉得打赢眼前这个人很容易，刘天最少也得和他差不多练了十年靠上才能有如此扎实的功底，所以他并没有小看他，而是在找刘天的破绽。 薛霖虽然不聪明，但他贵在专注，贵在肯吃苦，尤其在他领悟到练武法门后，进步神速。 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不再防守，而是化守为攻！ 刘天也并没有用尽全力，所以现在才是他们真正展现实力的时候。 许霂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速度快到他看得眼花缭乱。 二人缠斗许久，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薛霖不想再纠缠下去，腿臂并用，刘天果然难以招架，逐渐落了下风。 就在薛霖使出致命一击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收回了拳头，而是转用手掌拍向了刘天的胸口。 基本上到现在，刘天也感觉到了薛霖的实力在他之上，但是一想到刚才的赌约，他又不敢松懈。 慢慢的，他也看出了薛霖的破绽，薛霖虽然腿法精妙，但是每次都用力不足，长年练武的他自然知道薛霖的腿应该是受伤了。 刘天阴险地朝薛霖的弱点袭击，薛霖一个躲闪不及被他击中了右腿，他又以极快的速度袭击了薛霖的头部…… 这在比赛场上是违禁的，不能打头，更何况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带防护工具。 薛霖的脑袋被击中，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脑袋瞬间不清醒。 “薛霖……” 就在回头看许霂的瞬间，他的脑袋里又出现了那个人。 一瞬间的失神被对面抓住了机会，刘天一脚踢过来。 腿部传来的剧烈的疼让他忍不住吃痛出声，同时倒在地上。 “薛霖！”许霂看到薛霖倒在地上惊呼出声。 场馆里的灯晃着他的眼睛，许霂的声音也一直在他脑海里环绕，他无法判断自己身体到底哪个部位在疼，只觉得头痛欲裂。 “你输了！”刘天有些得意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薛霖。 不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终于让他在一片嘈杂中清醒了一点，眼前的模糊也逐渐变得清晰。 看着身前脸上得意笑着的刘天，他一手扶着地板，缓缓起来，抬起头冷冷地望着笑得可憎的刘天。 等他站起来，他才发现，原来是腿部传来的剧烈的疼。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狠厉，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想让眼前这个人……消失！ 刘天看着对面这个站起来一脸狠厉望着自己的少年，他的心里竟然慌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眼神中的狠，是想杀人的那种。 薛霖上前两步，整个人直接跃起，在半空中抬起那条好的腿一记回旋踢直接将刘天打倒在地。 这一下，薛霖用了全力，所以刘天直接满嘴的鲜血喷了出来。 场下的人和观众都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惊呼。 薛霖没有停下，而是瘸着一条腿眼神冰冷地走了过去，抓着地上人的领子一拳又砸了下去…… 许霂发现了他不对劲儿的地方，连忙冲上去拦住了他的拳头。 “薛霖！薛霖……” 此刻的薛霖却像失去意识一般，满眼通红像是要杀人！ 最后还是白梦妍和几个教练合伙上来才将薛霖拉了起来。 “快打120……”一旁的教练喊着身边的人…… 许霂抱着薛霖，吓得眼泪都要留出来，可是薛霖却对着许霂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问道，“我厉害吗？” 说完，他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薛霖～” 第96章 闭口不谈 “他最近……应该是抽过血和骨髓吧，”医生看着报告单上的数据，皱着眉头也没抬头直接问许霂。 “什么？抽血？抽骨髓？”听到这两个词语许霂惊了，他有点儿懵，薛霖怎么会抽骨髓呢？ “放心吧，这是抽髓后的正常副作用，对身体不会产生大的影响，不用太担心。”眼见许霂不知道情况，医生也不和许霂说太多，“另外他腿上的伤……”提到这个，医生不禁皱了眉，“检查报告上显示他近期四肢的骨折情况还未恢复，这次他腿上所受到的击打是在他原来那个位置上，所以……” “近期骨折？”听到医生的话，许霂再次震惊，“他怎么会……”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这几天一定要看好他千万不要再有剧烈活动，尤其是腿部。”医生说完就拿着报告单走出了病房。 “薛霖，你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许霂坐在薛霖的床边，用双臂撑在床上，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满是担忧困惑地问道。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昏睡的薛霖并不能给他回答。 “你醒了？”薛霖一睁开眼就看见满脸疲惫的许霂，看见他醒来连忙凑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躺了一夜头疼，薛霖抬起手想要去拍自己的头却被许霂拦下，“别乱动，手上还有针呢？” 薛霖这才发现手上还在打着吊瓶，他直接闭上了眼睛，将头转向另一边轻声呢喃，“我不想在这儿！” “不想在这儿？你等等，我去问问医生。”见薛霖清醒过来说话，许霂连忙起身就想去找医生，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来查房的大夫。 “医生，他想……”还没等许霂开口，医生摆了摆手，“我都知道了，我问问情况。” “是不是刚做过造血干细胞移植？也就是骨髓捐献？”医生官方地问道。 昨晚上医生提到这个的时候许霂惊了一下，但是还没来得及问薛霖什么情况，现在医生再次提起来，许霂才又想起来这么回事儿？ 他怎么去做骨髓捐献了？ 薛霖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这让担心他身体的许霂忍不住上前去劝，“薛霖，医生在问你话，你快起来？” “薛霖，你怎么了？” 不管许霂怎么说，薛霖就是不理。 就在许霂无比焦急的时候，薛霖腾的坐起，转过脸静静地望向许霂。 躺了一夜的薛霖头发有些毛毛躁躁，眼睛也因为睡得太久没有完全睁开，看起来有种格外的凌乱……美。 “你哪里不舒服跟我说，你……”见薛霖这么望着自己，许霂也有些无措只得回看着他，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只见薛霖抬起胳膊抱住了他的腰。 薛霖将脸埋进许霂的脖子里撒娇一般地说道，“许霂，带我走吧，不想在这儿。” 感觉身体已经僵硬的许霂因为他的这句话，从心口又开始慢慢融化，此刻，他什么也不想问了，他只想听薛霖的话，“好，我带你走！” 因为薛霖身体本身也没什么问题，所以许霂直接办了手续就拉着薛霖的手离开了医院。 薛霖跟在许霂的身后看着拉着他的那只手，他的脑子里不断闪现着同一场景同一动作的画面。 许霂的手温热有力，源源不断给他传送温度，只是握着，薛霖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从拉起他手的那一刻，薛霖冰凉骨感的手就让许霂心疼不已。刚走到大门的时候，许霂松开他的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穿上，看你手凉的！” “我……”薛霖刚想拒绝，许霂已经将衣服搭到了他的身上，这让他话出一半却无法再说下去。 就……这一会儿吧！给他一点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感受的时间。 出租车上，薛霖不自觉地挨着车门将脸看向窗外。 这数不清地一闪而过的高楼、街道、行人，一帧帧地刻在脑子里变成记忆，也许见过这一眼就再也见不到了，那他呢？他又能在这个世界上多久呢？ 就在薛霖还在想事情的时候，一股温热包裹住了他的手，扭头过来，许霂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你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薛霖就这么望着许霂，他的眼睛里全是自己，是重逢之后的喜悦，是像看珍宝一样的珍视。 “没事，经常这样！”被他看得受不了了，薛霖将手抽了出来，继续看向窗外。 “你还在躲我对吗？”所有因为薛霖回来而来的喜悦在薛霖这一明晃晃的抗拒动作后一下溃散。 听到许霂那近乎绝望的自责的话，薛霖只觉得心脏突然被揪了起来，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 “你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太在乎，连薛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那一瞬间的痛苦上了脸，许霂却察觉到了。 “没有。” “你要不再躺下歇会儿？”许霂扶着薛霖回了他之前住的地方。 “不要，我没事了。”薛霖摆了摆手，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你稍微坐会儿，我给你烧水。” 进到房子里，那种清冷就让人知道这里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所以，现在想喝水还得许霂临时烧点儿。 薛霖坐在沙发上，双臂撑在腿上支着低下来的脑袋。 许霂在厨房门口望着这边的许霂，满眼担忧。他是不是很难受啊？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又怎么样了…… 之前他可以直接开口问的问题现在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许霂把水递到了薛霖的脸前，“喝点儿热水。” 薛霖抬头望了望许霂，顺从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 许霂顺势坐到了他旁边，不知道是不是水喝得太急薛霖有点儿呛到，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吓得许霂连忙伸手去拍他的背，“小心点儿，” 薛霖将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继续刚才那个姿势，许霂放在他背上的手也没有放下来，而是轻轻地抚摸。 不知道该不该问，可是疑问太大也让他无法掩饰，还不如早问早放心，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前一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消失？ 为什么杳无音信？ 为什么医生说你浑身是伤？ 他抬眸望着许霂，眼前这个人的眼睛真是好看，满眼都是自己的这张脸。 “我累了，休息吧！” “你不想跟我说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可以，等你什么时候想和我说了再说，但是昨天呢？你明明有伤，医生说你之前身上多处骨折，为什么还要上？知不知道如果那个教练下手再狠一点儿，你腿就没有了！” 许霂的语气满是责备但眼神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你是不是蠢？跟一个练了十多年武的人动手？”他忍不住朝许霂白了一眼。 “他说了只是演示！”许霂还想要解释。 “演示吗？那你至于疼得满脸狰狞吗？”他反问。 “你……” “自讨苦吃！” 沉默良久后，许霂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干嘛又说对不起？”听到许霂说对不起，他不禁皱起眉来。 “因为我，又让你受伤！” 许霂说的“又”，之前对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可如今自己有危险，他还是第一个出头。 “别自恋了，单纯觉得那个人看着不顺眼！”他白了一眼许霂不屑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许霂望着薛霖的眼睛，极其诚恳又带着歉疚说道。 “废话好多，我困了，要睡觉了。” 说完就要起身准备回房间。 他不想和许霂有眼神接触，每次目光交汇，他总会觉得有种强烈的不舒适感。 “我扶着你！” 接下来的几天，许霂一直是上完课就来薛霖家里，一天三顿饭，晚上也不回去只是睡在沙发上，生怕他再出什么事。 就算他再牛再想出去，但这次伤到骨头了他也确实是有心无力，每天只能躺床上刷手机。 一条条老套的段子，一个个长着一张分不清谁是谁的网红，他只觉得无趣。 难道，做人就这么无聊吗？ 薛霖躺在沙发上刷视频，许霂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他的屏幕，薛霖正在看着一个长腿美女跳舞的视频，而且还点赞收藏了。 这让许霂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你没必要这么殷勤地来给我送饭，我可以叫外卖！”看着许霂过来，他连忙收起手机，扶着沙发就想坐起来。 许霂上前扶着他帮他坐直。 “那你能坐起来吗？”许霂将饭打开，筷子递到了薛霖的手里反问道。 “反正我饿不死！”薛霖嘴上说着，手上却已经开动了。 这家红烧肉真好吃。 “你伤的这么重……是不是应该和叔叔阿姨说一声？”这是许霂一直想的问题，毕竟薛霖是因为自己才受得伤，当父母的要是知道孩子受伤了得多着急。 “能不提这么扫兴的话题吗？”听到许霂的话，薛霖直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吃饭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好。 “可是……好叭，你先吃饭吧！”许霂知道薛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但是一想到薛霖现在的情况，还是不惹他的好，索性闭嘴不再说话。 晚自习回来，许霂给薛霖带了点夜宵，然后直接来了薛霖的家。 一进到屋里就看见薛霖正窝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游戏手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大屏幕，上面是游戏。 他中午来的时候还没有装这个游戏机！ “晚上吃的什么？”下午下课到晚自习中间就半个小时，许霂实在赶不回来。 “没吃啊，这不等你呢！” “你没吃饭？”听到薛霖说没吃饭，许霂真是又气又心疼，“你怎么不吃饭呢？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下午我回不来，你先点外卖？” “哦，我忘了。”薛霖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抬头看，精力都集中在游戏上。 “能不能先不要玩游戏了？我给你带了点宵夜。”许霂不想再说什么，而是去厨房拿碗和筷子将带回来的吃的放进了碗里，照顾薛霖过来吃饭。 “先放那儿吧！”薛霖现在可没有精力过来吃饭，他要打完这把游戏。 “你打了一下午游戏？”见薛霖不动，许霂忍不住生气。 “没有，他们四点多才过来安装的。” “别玩了，先吃饭！” “等一会儿……” “先吃饭好吗？”许霂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走过去将薛霖手中的游戏手柄夺了过来。 “好嘛好嘛吃饭！”他抬起头就看见许霂那张已经非常不好看的脸，连忙满脸堆笑。 吃完饭许霂扶着他去洗漱。 望着镜子里那个任劳任怨唯他是从的许霂，薛霖忍不住笑笑，“你说你天天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喜欢我？” 许霂猛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薛霖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胡说什么，我……你是为我受的伤，我这么做……” 他静静地望着许霂，似笑非笑，身体猛的前倾，许霂下意识侧了身往后仰着躲，却被薛霖双臂压着洗手台。 “你……你要干嘛？” 如此慌乱，如此无措。 “那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他抓住了许霂的手腕，整个人的身体不断逼近许霂。 “太晚了，该休息了！”许霂一把推开薛霖，整个人语无伦次。 看着许霂的反应，薛霖忍不住低头笑笑，就这么一个人，值得喜欢吗？ 第97章 告白的事 “薛霖，外边儿有人找。” 下课的时候许霂低着头算题，但满脑子都在想身后坐着的薛霖是什么样子，班上同学在后门口喊了一声薛霖。 许霂几乎下意识回头，看门口看薛霖。 像是在等他一样，看到许霂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薛霖嘴角一弯像是早已预算到一样，满脸得意地起身出去。 “你们有没有发现薛霖这次回来变了好多？”赵落坐在许霂的桌边饶有兴致地跟边上的人说话，但他的眼神却一直在许霂身上。 “我也感觉到了，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昨天我从超市出来的时候他居然给我打招呼？”坐在一边的徐漫漫听到赵落的话题立马来了精神，拉过凳子就凑了过来。 “我还以为就我有这个感觉呢，我这几天都觉得薛霖是不是脑子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从一个冷冰冰的人变成现在这么平易近人的人。” “哎你们说，他这走的一个月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所以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感觉有可能，但是谁知道呢！”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让本就烦闷的许霂更加头大。 “哎许霂，他回来有跟你说他去干嘛了吗？” 赵落一个问题问的他再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的借口，同样的，在座的五六个人都在等着许霂的回答。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没跟我说。”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地厉害，许霂没说完就拿起水杯去讲台上接水。 “啊，他们俩那么好的关系都不知道哎！” “因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就挺好，长得帅还平易近人，我宣布他已经从那个帅哥晋级为我的梦中帅哥了！”赵晓卉用手捧着脸作花痴状。 “我感觉把薛霖当梦中情人的女生能绕着咱学校三圈。”林泽宇忍不住白了一眼花痴的赵小卉。 “实话告诉你们吧，刚刚找薛霖的就是个女生，而且长得挺漂亮的。” “什么？真的假的？” “不会吧！” “他不是异性不近的吗？” 赵落故意最后再说，就是想要引起此刻的轰动。 在他们吵吵闹闹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在讲台上接水的许霂手上一个没稳，滚烫的开水直接淋上了他的手背。 好疼！ 许霂回到座位的时候薛霖也刚好进来了，他不经意地瞥见了薛霖手中东西。 “谁啊兄弟？你拿这个什么？情书？”赵落见薛霖回来也不再和他们几个说笑，一脸好奇地问他。 “不认识，应该是吧，还没看。”薛霖坐在了位置上，将手中的那张折叠纸放在了桌面上。 “快看看啊？应该就是情书！”赵落一副比自己收到情书还要激动的样子。 “我……还是不看了吧！”薛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却落在那个埋头学习的人身上。 许霂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觉得胸口的那个地方很堵很堵。 “快看看吧，我都替你着急了，赶紧吧！”赵落还是不停地催促着薛霖。 “也行。”或许是他也是第一次收到这个，心里还是好奇的，说着，他伸手打开了折叠纸。赵落一群人直接围了上去。 “薛霖，你好，冒昧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赵落刚念完，一群人就夸张的哇了起来。 “好有礼貌！” “这谁写的？刚送信的那个女生吗？” “这字挺好看的，也不知道人长怎么样？” “刚来送信的不是她吗？”赵落看向薛霖。 “她说替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薛霖摊了摊手一脸不知道。 “别说话，看她还说了什么？”就在几个人讨论的时候，八卦王很清醒地让赵落继续看手中的情书。 “哎哎哎薛霖，她约你晚上操场见面儿哎！”赵落说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地站了起来。 “妈耶……” “绝了绝了绝了……” “也不知道我哪辈子能收到情书……” 几个人彼此叹惋，既羡慕薛霖又感慨自己从来就没有收到过。 “行了吧你们，人家薛霖高富帅，你们占哪一条？”赵落笑着说他们，见他们都不再说话才转过头看向薛霖，“那你今天晚上要去见她吗？” “不确定！”薛霖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许霂的后背上。 “去吧，说不定长得贼好看呢？” “咱学校能有几个好看的？” “我也觉得薛霖可以去，毕竟人家女生主动给你写信了，是不是也应该去见见人家？” 听着他们几个在那儿商量薛霖今晚的做法，他的脸上始终都是一层似有若无的笑。 知道薛霖要去见那个约好了的人，许霂在位置上坐着也是心烦意乱。 在薛霖走到约定操场位置之前许霂伸手拉住了薛霖的胳膊。 “怎么了？”薛霖故意装作不明白许霂意思，一脸天真地望着他。 “你……真的要去见她？”望着他的眼神里，许霂满是质疑，说实话，如果不是在这里拦住他，许霂真的不信他会去见这个女生。 “见了能怎么样？”薛霖反问道。 “我……”许霂努了努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看着他稍显窘迫的脸色，薛霖挑眉问道。 “现在……现在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现在不能分心。”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许霂自己说出口都觉得尴尬。 “就这？”薛霖也是诧异许霂是怎么想起来这么奇葩的理由。 “呃……”欲言又止，他实在是词穷到无法用语言能来形容他现在内心此刻真实的想法。 “我不在乎高考。”薛霖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高考算什么？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毕竟爽约可不好。”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像是提醒他一样。 许霂看着他，眼睛里焦急又无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见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薛霖垂了眸子，伸手拂开了许霂的手。 “回去吧，挺冷的。”薛霖走开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微微侧了侧头轻声说道。 冷吗？确实挺冷，二月份的气温能有多高？只是气温再低哪儿有心冷的温度低？ 望着薛霖的背影，许霂只觉得从所未有的一种委屈感扑面而来。 他怎么能这样？这到底算什么？来气自己？ 可看着他走到那个高挑的女生身边后，许霂内心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像是打湿了的一团棉花塞进了胸口里，一口气憋的上不来。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会怎么样？ 许霂没有回去而是坐在操场的看台上一直望着下边儿昏暗灯光下的两个并肩行走的人，明明操场上那么多人，明明跑道上有那么多同行的人，可他的目光却像是会自动聚焦一样，死死地锁在他们身上。 他应该是喜欢那个女生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和她一起走这么久？明明连宋妍霏他都看不上的人怎么会突然接受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那他曾经说的话，是不是也都是一时的想法？ 或许他本来就是个正常人，那个时候只是太小了所以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如今……找到了正确的路，以后会遇到喜欢的女生，会结婚，会生子，会像大部分人一样过一生的吧？ 那他以后应该不会再……缠着自己了吧？ 是啊，他不会再缠着自己了，这难道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应该庆祝一下的啊？怎么能难受呢？ “哪班的学生，还不回去上课？” 许霂都没意识到上课铃打响，直到教导主任在边儿上朝他喊。 他吸了吸鼻子，起身朝教学楼走去。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长得怎么样？你们都说了什么？”薛霖刚迈进教室后门，赵落一行人就等着他更新八卦消息。 薛霖进来第一眼就是看许霂那个位置，在班里扫了一眼确定许霂不在后下意识退出教室看外边儿。 他还没回来？ 不等薛霖再次迈进教室，赵落直接上前把薛霖拉到了位置上。 “你赶紧说说啊，我们都等急了。” “是啊是啊！” “赶紧！” 即使是上课铃声也拦不住几个人的好奇心。 望着几个花痴一样渴望获得八卦消息的同学，薛霖有些忍俊不禁，索性直接告诉了他们。 “长得一般，个子挺高。” “然后呢？” “她说关注我好长时间了，终于鼓足勇气来认识我了。” “接着呢接着呢？” “接着……” 薛霖还没说完，只看见赵落的目光从他身上侧向了一边。 薛霖适时地闭口也转过了头，果然，许霂一脸冷漠地站在他的身后。 意识到许霂脸色不善，赵落也不敢开口，他本来是坐在两张桌子中间的过道里，这下也是默默地移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许霂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薛霖身边回到了自己位置。 这样一个小插曲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好奇心，在许霂坐回位置没有其他反应之后，徐漫漫继续看向薛霖。 “她说要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薛霖开口的这句话像是提高了音量，许霂听的清清楚楚。 “哇，这就直接告白了？”赵落一脸不可置信。 “嗯。” “那你同意了没？”赵落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比他自己谈恋爱了还激动。 “我没回应。” “哇你这……” “唉……” “不是……那个女生几班的？叫啥？” 赵落的惊叹里有着惋惜，但几个女生的反应却满是庆幸。 在女生眼里，她们并不在乎美好的东西属不属于自己，他只要不属于别的和她们一样的女生就好，比如薛霖这么一个大帅哥，最好弯了，最好喜欢男人，她们得不到的，别人只要也不能得到就行。 “好像十一班的，叫什么我忘了，姓陈……”薛霖思考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名字。 “姓白……？” “十一班有姓白的好看的女生吗？” 在她们眼里，有勇气追薛霖也已经是一件让人佩服的行为，所以有这份勇气的她们自然以为是有底气，比如长得好看。 “白……会不会是白嘉欣？” “人家有男朋友！” “那……白瑜婉？” “拜托，那她都胖成啥样了，怎么会有勇气给薛霖告白？” “不会是……白梦妍吧？” “就那个在武校上了两年，一个人能打4个男的那个？” “就是她！” “那长得也没宋妍霏好看啊？就是天天一身名牌显得自己挺高贵！” “那你说……” …… 听着几个人的讨论，薛霖并不感兴趣，他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那个人的后背，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薛霖低下了头。 “上课时间，不要打扰其他学生，想说话可以出去说！” 这是许霂少有的急言令色！ 班里的同学，尤其是赵落等人明白班长大人这是心情不好，也纷纷回到了原位开始做自己的事。 第98章 玩心大发 晚上回去的路上，薛霖优哉游哉地朝前走，买的那辆车算是闲置了。那是以薛海的名义买的，驾照他也没有，就是之前在武校的时候看过教练开，他就看熟悉了，因为无证驾驶，那天下午把车开出学校他就被交警逮住了。 他是不在乎那么多，但是危险驾驶这种事，再怎么说说出来也不好听，所以他也放弃了。 薛霖出来的时候是高三下课铃刚响，他直接冲了出来，纵然他不像那个蠢货一样害怕人群，但是人挤人尤其是那种喧嚷的氛围他也不喜欢。 他走的并不快，所以很快就有学校走读的学生或家里接或骑车就从他身边划过。 “薛霖，走了啊！” “好。”他也笑着伸手回应。 “薛霖，你要不要趁车，我们顺路哎！”一个女生摇下了车窗问他。 “不用了，我走走！” “那好吧！” 望着那辆车的车屁股，薛霖皱了皱眉，他好像并不认识这些人吧？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从前的那些他都不在意。 就在薛霖依然往前走的时候，熟悉的车和人的身影让他下意识地开口，“哎，现在轮到你避着我了吗？” 刚一听到薛霖的声音，许霂并不想搭理，但是又骑了三五米，他还是捏了刹车停了下来。 见许霂停下来却没有回应自己，薛霖脸上浮现了一层笑意，信步走了上去。 薛霖走到许霂车前，双臂压在车头上，抬起眸子刚好可以看到低着头的许霂。 “哎，怎么了？”薛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问许霂。 “你有什么事？说完我还要回去。”许霂深呼吸了一口，强装镇定地对他说。 “没什么事，就想跟你说说话。”他依旧一张脸上洋溢着一种坏坏的笑容。 薛霖一副无辜的样子真的看得许霂强压下的火气直接窜上来，“我们有什么好说的？有这时间还不如找你那些追求者说！” 说着，许霂一只脚用力前蹬，冲出去10来米。 薛霖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扬。 “明天我生日，大家要不要来开个party？”晚上晚自习下课，赵落激动地说道。 “明天是一星期唯一的一天休息，确实可以好好玩儿一玩儿。”赵晓卉转过来对着赵落说道。 “对呀对呀，赵落，你有什么安排？”林则宇问道。 “行啊，我们都去给你过生日。” …… “薛霖，来吗？”赵落试探性地问着身后的薛霖。 他可记得上次许霂生日的时候，薛霖黑着一张脸扭头就走的事儿。 “来！”他笑了笑点头同意。 “哇，那许霂不用说了吧？”赵落又看向许霂，见许霂没有意见，接着说，“明天去我们家烧烤，怎么样？” “好哎好哎！赵落家大别墅，我们都可以去参观一下大少爷的房间！”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可真是太棒了！” “刚好我们明天可以去买食材。” “大家可以报一报喜欢吃啥，我们明天去买！” …… 年轻人的快乐大概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吧！ 周日下午的时候，许霂把薛霖喊了出来，“既然要去烧烤，去超市买点儿东西吧！” “他们不是在群里说了已经买过东西了？” “人家都准备东西了，我们能空着手去吗？” 薛霖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去。 一到商场薛霖就漫无目的地朝里边儿走，许霂在后边推着车。 薛霖在零食区停了下来。 许霂看着薛霖一包一包地往推车里放着薯片虾条以及其他的膨化食品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怎么突然喜欢吃这个了？” 以前，他不是最讨厌这个了？ “买点儿喝的！” 薛霖直接在货架旁的饮料堆上抱了两提啤酒。 “大哥，还喝酒？” “我想喝，要不我就去酒吧喝？”薛霖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故意说道。 “得，你喝，喝多了别让我背你回去！” “切！” “拿点儿别的喝的！” “行……”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火炉都已经架起来了。 许霂站在烧烤架前跟另一个人在烤肉。 薛霖坐在桌子前，打开了一罐啤酒。 今天来的都是班里的几个玩儿的好的，所以他们说话的时候会不断地cue到薛霖。 这样热闹的氛围确实比酒吧那种喧嚣好太多。 他将手中的酒送往口中，但是目光却落在了远处正在烤肉的许霂身上。 为什么会有人把照顾别人当成一种乐此不疲的事？ 许霂将烤好的肉和菜放在了桌子上。 “班长，你坐这儿吃会儿吧，我们去烤。”本来坐在薛霖身边的女生站了起来自告奋勇说要去烤肉。 “你会吗你？”林则宇一脸不相信。 “烤的不好你别吃，我要撒毒药先毒死你！” “最毒妇人心！” 许霂笑着坐在了薛霖的身边。 “吃这个，没有糊。”许霂自然地拿起盘子里的一串肉递到了薛霖的身前。 “你吃吧！” 许霂就一开始吃了两块儿就一直在那儿烤，这好不容易坐这儿了，薛霖可不想抢这一口吃的。 “不吃算了，晓卉，你不是爱吃这个串儿吗，给你！”说着许霂将手里的肉串递给了对面儿的赵晓卉手里。 “谢谢班长，你对我最好了。” “班长，我想喝可乐，打不开。” “喏，给你！” 薛霖一脸疑惑地看着许霂的动作，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眼神越来越晦暗不明。 真行啊你！活该饿死你！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一群人吃着零食喝着饮料在吐槽学校，吐槽考试。 许霂兴高采烈地和他们打打闹闹，只是会时不时地观察一下旁边的薛霖。但是见他现在并不抗拒这种环境，倒是放心不少。 薛霖手里拿着一包薯片吃着，虽然接话接得不多，但他还是蛮喜欢这种氛围的。 看着许霂在那儿兴奋地谈天说地，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看他说学校里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看他说学校领导有什么骚操作！ 看他说社会上又发生了什么什么奇葩事件！ …… 永远热情，永远充满活力！ 这才是一个正常健康的人吧！ 成为一个普通的、健康的、正常的人都已经很难了，更遑论是像许霂这样优秀、礼貌、谦逊、真诚的人！ 想着想着，他不觉自己的目光已经锁在许霂身上良久。 “薛霖，你老看班长干嘛？他脸上有花吗？”赵落一副好奇地问。 “没有，想事情！”薛霖笑了笑，拿起桌子上一罐新的啤酒打开，喝了一大口。 “想事情？想什么？想你那一个操场的追求者吗？” “对啊对啊，昨天那个……你有没有加联系方式？” “是啊是啊……长什么样啊？” …… 每次话题一引到薛霖身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到。 薛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不往下接这个话题。 “少喝点儿吧，天还凉！”许霂见薛霖还在喝，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就说薛霖为什么没对象，你看他身边有这么一个嘘寒问暖的男朋友，还要什么女朋友？” 赵落在说的时候还特意看了薛霖两眼，生怕他会因为自己这句话生气，但是见他也是笑笑才放下心来。 从前，可是没一个人敢开薛霖的玩笑！ “对对对，我也觉得，你这么说，那许霂没有对象是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娇弱不能自理的小男友需要照顾？” “哈哈哈哈……” “要不你俩在一起得了！省的你们俩那两操场的追求者争风吃醋，我得不到的男人，别的女人都得不到！” “哈哈哈哈……” “要说损还得是你损！” “哈哈哈……” “行啊，我没什么问题，关键要看你们的班长愿不愿意了。”薛霖将双臂撑在腿上，满眼含笑地望向许霂。 “哇……哇哇……” “这什么？告白吗？”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几个女生率先喊了起来。 …… “救命，这cp不兴嗑吧？” “人家俩男的，你们开玩笑适度点儿吧！” “就是，别太过分了。” “那有啥，我们磕自己的，他们两个爱怎么样咋么样！” “好了你们，把这劲头放学习上，清华北大你们都考的上……”许霂并不接他们的玩笑，抬起头却刚好撞上了薛霖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薛霖……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尤其是眼神。 以前薛霖从来不会用这种含着审视甚至带着玩弄的目光看自己，但是现在，他的眼神真的没以前那么真诚！ 第99章 他答应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许霂拦住了薛霖。 “你说什么？”薛霖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你一边在学校里和别的女生那样，一边又在刚才得场合说那样的话？你到底什么意思？”许霂直直地盯着薛霖，想要看看眼前这个人，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薛霖并不躲避他的目光，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四目相对，薛霖的眼神炯炯有光，在许霂看来，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得意的笑。 “你说的也对，与其永远热脸贴冷屁股，还不如试试别的！”随着话语出口，薛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没必要来这儿通知我！”许霂也是被他这句话气得不行，既然他要去试，那就去试吧！ “那我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你也无所谓？” “那是你的事，我有什么权利管？再说，我们是兄弟，我又不是你的父母，还要管你找女朋友？”许霂强逼着自己一张笑脸，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好啊！”薛霖拿出了手机，直接打开微信界面，翻到今天那个女生的聊天框，没有丝毫犹豫，当着许霂的面儿打出了几个字。 “我们在一起吧！” 许霂的眼睛随着他打出来的那几个字不断睁大，直到他毫不犹豫点了发送！ 许霂直接被薛霖这一番操作看傻了，忍不住爆粗口，“你神经病吧！” “神经病？这不是你想要的？”薛霖摊开手，再次用一副无辜的表情望向许霂。 “行，你厉害！我祝你们长长久久！” 许霂真是无话可说了，咬牙切齿丢下这句话强行转了车头，使劲儿蹬了两下车子远离这里。 望着许霂匆匆离开的背影，薛霖有些怅然，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好像只是为了好玩儿吧？ 他很清楚自己和那个人并没有相同的思想，最开始见到许霂真的是想逗逗他，毕竟如果不是许霂这么刺激一下这副身体，或许他永远都没有机会独立活一次。 又或者是，毕竟占用了同一副身体，对于逼得他跳楼的人，他就当是帮那个人报仇了。 手里的手机有了回应，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预料到的结果让他觉得有些无趣。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在一旁的墙上划着往前走。 第二天，薛霖和三班白梦妍在一起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早上吃饭的时候，她干脆直接带着饭来薛霖教室里吃。 班上的同学也以新的身份重新认识了一下白梦妍。 “呀，这不是薛霖女朋友吗？哦呦，恭喜你泡到我们班最帅的男生了。” “谢谢了，好运！”白梦妍有些羞涩地开口，但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掩饰不了她的开心。 “你是怎么让薛霖和你在一起的？快给我们传授一下经验。”班里的女生一脸八卦地问。 “对呀对呀快说说。” “可能就是志趣相投吧！” 此刻的白梦妍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维护着自己的形象，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她可是在省里散打比赛拿过奖的女汉子。 “志趣相投？” “对呀，我们就是前两天在俱乐部打了一架然后就熟悉了。”说着，白梦妍又是一副沉浸爱情甜蜜里的小女生样子。 在宋妍霏说的时候，许霂刚从厕所回来，正好听到了她说的志趣相投。 白梦妍也是武校里出来的，俩人一起对打，可不就是打出了感情来吗？ 想到这里，许霂忍不住心里泛起一股酸，或许是因为早上的汤里放的醋太多了。 “你怎么来了？” 一堆女生围着白梦妍一阵叽叽喳喳的时候，他们讨论的男主角登场了。 见薛霖进来，白梦妍立马站起来，满脸洋溢着笑容走向自己的男朋友，“我想着你没吃饭，给你带过来了。” 其实，白梦妍突然来这里，薛霖下意识里是抗拒的，但是又看到一边已经坐到位置上的许霂，他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层笑意。 “那么麻烦干嘛，给我发个消息我去找你不就好了？”说着薛霖直接上手摸了一下白梦妍的头。 “哇……” “太甜了吧……” “我没了……” 班上看到的女生都在窃窃私语。 白梦妍显然也没想到薛霖会有如此亲昵的举动，脸上红霞更深，“吃饭吧！” “好啊！” 听到吃饭，白梦妍连忙拉着薛霖的胳膊坐回位置上。 “好吃吗？”见薛霖喝了一口粥，白梦妍眼睛里满是期待地看着薛霖。 “嗯，这是你自己做的吗？”这个粥的味道不是饭店会做的。 “嗯啊，昨天晚上就熬上了，还怕你不喜欢呢。” 天知道白梦妍收到薛霖那条我们在一起这条消息的时候有多欣喜若狂，直接一蹦三尺高，兴奋地连打字回他的空隙都没有。所以，在一起后的第一面，白梦妍还是希望薛霖能看到自己优点的。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果然，薛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人的后背突然就僵直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梦妍就时不时地出现在薛霖的班上，每次都不会空手来，而是买一大堆零食很开心地请大家吃零食，又或者是给薛霖带吃的用的。 而薛霖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从白梦妍口中也能听得出来薛霖对她也不错。 在一起一个多星期，上千的鞋子，耳机，奢侈品，化妆品送的也是不眨眼睛。 这让众人真是羡慕又嫉妒。 看着他们两个出双入对，许霂只能强逼着自己不看，一般他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教室的时候他都会选择避开，但他避不开故意找上门的。 下课的时候，薛霖双手支在桌子上看向许霂，“你说，女生过生日，我送她什么好？” 许霂本来没想到他是和自己说的，但是目光不经意瞥向后边的时候看见他正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随便，看你心情。” “我不懂哎，我以前也没和女生在一起过。”显然对他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也并不在乎，薛霖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也没和男生在一起过！”许霂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了这句话。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反应过来都愣了。 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放到一般两个男生身上确实没什么，但是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可就有点儿不一样了。 “在不在一起，不是你说了算吗？” 明亮的教室里，其他同学都还在做自己的事儿，薛霖突然就凑到许霂的脸前，笑意盈盈地望着许霂眼眸问道。 如此近在咫尺让许霂再次乱了心神，这应该是自薛霖回来后第二次如此近距离。 “你干嘛？”许霂连忙将薛霖一把推开，但他们的举动还是引起了班上的人的注意。 或许现在班里人的注意才不算什么事，最重要的是那个有了身份的人突如其来，“你们俩这是？” 白梦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许霂薛霖两个人就快要亲到一起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就是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种奇怪的关系。 “没事！”薛霖看了一眼许霂后才开口回应白梦妍，不过他并没有想告诉她什么。 许霂拿着手里的笔不停地在试卷上刻画，直到那张试卷破烂不堪。 “晚上是不是没有吃饭？” “点的外卖！” “那等会儿我们再去吃个夜宵？” “行。” …… 后边的声音一句句传来，让本就烦闷的许霂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 整整三节晚自习，许霂都学不进去，他的脑子里全是薛霖和白梦妍两个人亲亲我我的画面。 真特么想去政教处举报这俩！ 第100章 你要我怎么办 下雨了，初春的雨真是冷啊，雨水拍打在脸上虽不似冬天凌冽，可到底还是凉。 幸好包里装着伞，才不用沦落成落汤鸡。自从上次和薛霖淋雨导致他发烧之后，他的包里就一直会放一把伞。 许霂撑着伞没精打采的朝前走，心里闷闷的。 薛霖去约会了，和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多好的一件事，不是吗？两个月前那个被自己痛骂的人……是被自己骂醒了吗？ 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是如此的不舒服？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会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从喜欢到不喜欢，从热情到冷漠？ 现在的薛霖，好像一个陌生人一样，许霂一点也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灰蒙蒙的夜空，给不了他丝毫指引，只是回家的距离更近了。 走着走着，许霂看到了前边路口蹲着一个人，没有撑伞，只是戴着卫衣帽子。 是……薛霖！ 他蹲在雨中朝暗处招了招手，一只流浪的小黑狗跑过来在他的脚边低着脑袋摇着尾巴，薛霖笑了笑，手里拿着的两根火腿肠放在了狗狗的身边。 戴着帽子的薛霖只能露出半张侧脸，昏黄的路灯下，侧脸的轮廓更加明显。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狗的吗？”许霂忍不住开口道。 “你以前不还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薛霖笑着抬起头看向他。 一张脸，笑得极为灿烂。 两个人，一人撑伞站着，低头看向身前的人，一人淋雨蹲着，抬头看向身前的人。 听着薛霖的话，许霂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朝前迈了一步，将伞撑到了薛霖的头顶。 旧事重提，许霂脸上些许地不自然。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新的开始才是最重要的。”薛霖看出了许霂的局促，很诚恳的说道。 恍惚间，许霂好像看到了之前那个薛霖又回来了。 “你不是和你女朋友吃夜宵了，怎么一个人来这里？”许霂别扭地说道。 “我觉得饭不合胃口，不太想吃了。”薛霖缓缓站起来，看着许霂的眼睛认真的说。 听到薛霖说他没有去约会，许霂莫名其妙觉得安心。 “那……你在这里……是在等我吗？”许霂有些语无伦次。 “不算吧，有这么可爱的狗，就想逗逗它。”薛霖的语气很是轻快。 听到他说的话，许霂皱了皱眉，虽然薛霖也没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薛霖刚才说的话，好像在说她是狗，但他找不到理由，只能换个话题，“那……回去吗？” 薛霖看着他，点了点头。 许霂撑着伞，总是不自觉地想把伞偏向薛霖。 大概是怕再淋雨生病吧！ 两个人就这样漫步在雨中，一路无话。 原本烦躁无聊的情绪一扫而光，连刚才觉得烦人的雨都变得有趣，许霂将一只手伸出伞外，雨水“落在许霂的衣服上，手上。轻轻柔柔的砸下，仿佛春的召唤。 ”你……冷不冷？”许霂担心薛霖会受冻，而且他也没忘记医生说过这段时间薛霖的体质比较差，容易生病。 “嗯……有一点。” “很冷吗？”一听薛霖说不舒服，许霂脸色直接变了，“打车回去吧，别感冒了，医生说过……” 他没意识到离家仅剩200米。 薛霖突然停下来，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许霂。 “怎么了？”见他这么看着自己，许霂有些奇怪。 “你总是这样吗？”薛霖的目光下移，看向许霂早已被雨水淋透了的肩膀。 “什么？”许霂被他的话搞得奇怪，直到顺着薛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肩膀，他才意识到怎么回事儿。 许久之后，薛霖张开了双臂，抱住了许霂，将脸埋向许霂的肩头。 “总是对他……这么好！” “什么？他是谁？”许霂想开口问什么，但是身体已经自觉的抬起胳膊回抱住了他。 薛霖的嘴唇贴着许霂的脖子，轻轻的摩挲着，许霂想要抗拒却发现自己身体根本动不了。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让人……” “什么？” “无法拒绝，我觉得你在勾引我！” “你胡说什么？” “呵，在你这里，只要我说这些话就都是胡说！” 薛霖放开了许霂，起身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离开。 留下许霂在原地石化！ 第101章 我要你和她分手 因为那天晚上的话，许霂心里是既开心又忧心。开心的是薛霖好像并没有变，可忧心的是薛霖并没有改变，一直还和那个女朋友在一起。 许霂找他吃饭他也不拒绝，对于女朋友送来的东西他也接受！ 脚踏两条船，许霂实在不开心。 苦闷的许霂从一回来就倒在床上，甚至连洗漱都不想洗，打算就这么懒到明天早上。可他没想到的是，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是薛霖！ 看到薛霖两个字的时候，许霂原本惺忪的睡眼瞬间明亮，整个人都快要站了起来。 “喂？” “你好，请问您是这位机主的朋友吗？” “啊……我是，请问您是……”许霂被手机里的那个声音惊到直接坐直了身体，这么晚了，是不是薛霖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朋友在我这儿好像喝多了，我本来是想给他父母打得，但是发现他手机里只存了你一个人的手机号，所以我们这才给你打了电话。” “喝多？在哪儿？”说着，许霂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 许霂实在没想到薛霖会自己来酒吧喝到结不了账，直到他去还醉倒在吧台上。 许霂给他买了单，拉起他的胳膊架在脖子上拖了出去。 “怎么今天晚上不去陪女朋友了，还一个个人来这里喝酒？”虽然一肚子气，但是好不容易有的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也让许霂的火撒不出来。 “我不想走了，你背我好不好？”薛霖双臂环着许霂的脖子，嘴巴对着他的耳后像是撒娇一般轻声说道。 说完薛霖就不走了，挂在他的身上脚也不动，任凭许霂往前走。 眼见着薛霖就要拖到地上许霂还是不忍转过头去扶他，“你现在怎么跟个无赖一样？” 见他妥协，薛霖一把跳上许霂的背上，紧紧地抱紧他的脖子。 “就想赖上你。”薛霖的声音软绵绵的好听得很。 “你有女朋友，干嘛还要赖着我？”许霂侧了侧头，薛霖呼出的酒气直接扑到了他的脸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恩……”薛霖摇了摇头，“你和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的嘴巴比她的软，比她的甜。”说着，抱着他脖子的双臂又紧了紧，嘴巴也直接贴上了他的脖子。 “呵，是嘛！”听着他的胡话，许霂真想松手把他摔进旁边垃圾桶。 “可是她说她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像是快要睡着了一样，薛霖喃喃自语道。 “你们之间的事干嘛跟我说！”许霂的语气稍微变了变。 “我想跟你说，你可以给我点儿意见。”他的语气又变得很认真。 “我的意见重要吗？” “也许重要。” 听到薛霖说这样的话，许霂停了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侧过脸很认真地对他说，“那我要你跟她分手好好学习，你能做到吗？” 背上的人沉默了，或许是睡着了，反正很久都没有回应，连耳边的呼吸声都变得均匀和缓。 许霂还是把他带回了自己家，这是自两个人年前闹翻后，薛霖第一次来。 “你为什么总是不让人省心？”许霂趴到薛霖的身边，伸出手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为什么有事不告诉我？”直到现在，许霂还不知道薛霖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们以后好好的好不好？不要再有矛盾，不要再闹别扭？”他拉起薛霖的手放在嘴唇上，望着他的睡颜说道。 或许是酒喝得太多他难受，薛霖皱起了眉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这是哪儿？” “我家。” “为什么来这里？” “你喝多了。” 听完许霂的话，薛霖垂眸思考了一下，直接坐起了身，“我回去了。” “大半夜的，你别闹了行不行？”见薛霖这幅样子，许霂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再次拉倒在床上。 不明白许霂这是什么意思，薛霖想要再次起身，却被许霂直接用胳膊压倒在床上。 “说拒绝的是你，现在又这样？”薛霖望着许霂的眼睛里满是无奈。 “我……对不起……” “呵呵……除了这三个字……你们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难道薛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让所有人都和他说对不起的吗？他就不配得到一个人说一句我爱你吗？ 越是这样看着许霂这张脸，他心底的那个想法就越是强烈。 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上半身猛地用力翻起，许霂直接被压了下去。 “你干嘛？”被薛霖的动作吓到，许霂有些慌乱。 薛霖并没有搭理他，而是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打了几个字。 “你到底要干嘛？” “做你想让我做的。” “我想让你做什么？” 薛霖将手机屏幕放在了许霂的面前。 屏幕里赫然是白梦妍的聊天框。 许霂能看见的是白梦妍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是今天晚上的甚至是刚刚的。 “回家了吗？” “想你了。”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是不是在睡觉呀……” …… 最后一行是薛霖发的。 “对不起，分手吧，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疯了？”许霂被他的举动惊到了。 薛霖收回手机又点了几下屏幕，接着又放在了许霂的面前。 聊天页面上已经没有白梦妍了，他把白梦妍删了？ “你在干什么？”许霂不可置信地看着薛霖，他现在觉得薛霖就不可理喻。 “你不是说让我和她分手？” “哪儿有你这样始乱终弃的？” “那你是想我和她永远在一起喽？” “我没有说要你们永远在一起，而是说……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你怎么对感情这么随便？” “我对感情从来都不随便，你应该知道的。” “我……” 第102章 亲密关系 “其实……我一开始就和她说了我不喜欢她，但是她非要我答应她就像演戏一样也可以。我想着可以气气你，所以就答应了！” “就为了气我？” “是！” “行啊，为了气我是吧？我让你气我，让你气我……”听到薛霖的回答许霂真是无语至极，为了惩罚他伸出手就去挠许霂的痒痒。 “哈哈哈……别动……好痒好痒……”薛霖被许霂挠得难以招架，整个人在床上打滚。 第一次在薛霖这里占了便宜，许霂可没想轻易放过他，动作越来越大。 从腋下到腰间再往下 “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哪儿错了？” “哈哈哈…” “不说，那我可继续了……” 薛霖真得被他搞得焦头烂额，终于他忍不住了，伸手抓住许霂的手，“别闹了，要不然，我可不客气啦。” 本来薛霖要是乖乖服软，许霂也就停手了，没想到薛霖居然还敢放狠话，那完了，“行啊，你别客气！” 说着继续去挠。 薛霖一边笑着躲避许霂伸过来的手，一边瞅准机会翻身跃起。 两个人从一坐一躺变成了两个人跪坐在床上打闹。 薛霖一坐起来，战局迅速转变，他也学着不停地挠许霂。 许霂和薛霖一样扛不住痒痒，没等他攻击几下，边笑边躲倒在了床上，被薛霖欺身上来，直接压了下来。 一开始只是攻击许霂的腋下腰间等敏感的地方，但是慢慢地，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地在许霂身上游移。 “好了好了，我求饶，我错了，薛霖，手不要乱摸啦！”许霂笑得快要岔气，找着机会对薛霖说。 “我偏要！”薛霖的手更故意在他身上乱摸，一不小心就摸到了雷区。 许霂仿佛触电似的，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你干嘛！”许霂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很生气。 “干嘛反应这么大？”薛霖开玩笑地说。 “真的别闹了，我们俩谁也别招惹谁了好吗？”许霂大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地对薛霖说道。 “你的耳朵好红……哥哥，你害羞了。”薛霖突然俯低身体，满眼笑意看着他说道。” 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尴尬，许霂连忙转过头，“哪儿有，你快起来……我不舒服。” “你不说实话，那我可要罚你了。”说着，他的双手再次袭上许霂的腰间。 “啊……薛霖，别……” 薛霖感觉到身下人的身体似乎起了变化，即使隔着布料，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体温。 许霂也觉察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他只得整个身子微微拱起，想要去躲避薛霖仍然不断袭来的手。 突然，薛霖伸出手拉起许霂的双手手腕，一把举起按在了许霂的头上。 许霂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不敢动一下，只有胸口不停地微微起伏着。 他只能看到薛霖炽热的眼神，滚动的喉结，还有一起一伏的胸膛……他甚至能听到薛霖过快的心跳声。 薛霖现在也是有些气喘吁吁，静静地看着身下的人。 “别闹……”根本没等许霂张口说完话，薛霖的脸迅速凑近，接着唇上传来熟悉触感。 这次的吻又急又猛，许霂根本没有招架反抗的余地，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要反抗。 就在他沉浸在薛霖的吻中时，原本两只手锁着他手腕的双手突然松了一下，两只手变成了一只手。 许霂感觉到了，他也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被薛霖一只手使劲压着，他也根本动不了…… 算了，那就这样吧，随他的便吧，最起码现在他真的是在享受薛霖这个吻带来的刺激。 但是这种享受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是他感觉到了许霂不安分的手的去向…… “薛霖，你别动……”意识到了薛霖的意图，许霂惊叫出声。 “哥哥，别怕，这个没关系的……真的……” 或许是身下人反抗的太过厉害，薛霖有些招架不住，他只得贴着许霂的耳边柔声安抚，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继续往前探去。 “薛霖，不行，你别乱来……”他瞬间知晓了薛霖的意图，但是这怎么可以？ 许霂拼命地挣扎想要躲开许霂的手，却还是躲不过。 “真得不行，你别……” 许霂真的快要哭了，他真的怕了…… “啪！” 几乎是同一时间，薛霖的脸上真真切切地挨了许霂一耳光！ 两个大男孩面对面，终于再也无法逃避，终于再也无法假装，他们就那样看着彼此。 良久，还是薛霖打破了这个氛围。 “洗个澡，睡觉吧！” 说完，薛霖起身直接去了浴室，留下许霂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 这……没什么吧？只是正常的男生会有的现象。 许霂不停地在给薛霖刚才的行为找借口，可是无论再怎么找，他都无法去说服自己。 “你……也洗洗吧？”薛霖的语气带着明显地小心翼翼。 “呃……” 走进浴室，许霂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想了，想再多也没有用，就当是好朋友之间的…… 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拨开淋浴的开头。 “嘶……”从头传下来的冰冷让他瞬间清醒！ 薛霖刚刚……用凉水洗的吗？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至于为什么，他好像也知道。 身体的不断摩擦，不止让他自己有了反应，更何况本就掌握着主动权的薛霖呢？ 所以他用凉水洗澡是为了…… “对不起，我刚刚……没忍住。” 此刻，薛霖转过身来，以一种极其真诚地目光望着许霂说道。 这样的眼神让许霂几乎都要忘了薛霖刚刚干了什么。 许霂洗完出来的时候薛霖已经躺下了。 “你……怎么用凉水洗了？” “太热了！”薛霖随口解释道。 他不止是体外热，身体里也是燥热异常！ “会感冒的！” “没事，睡吧！” 薛霖不想和许霂再说太多，转了个身背对着许霂，伸出胳膊关掉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 “晚安，薛霖！” 薛霖醒过来的时候，许霂就在旁边安静地睡着。 这真是一张好看的脸，是像偶像剧男主一样的好看，一睁眼整张脸都会发光的好看。 肌肤水润有光泽，脸上那一层细小绒毛都能看得清。不像薛霖是脸上五官都好看，许霂是一张脸和谐自然，怎么看都看不腻的那种。 学习好，长得好看，人又温柔善良有礼貌……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怪不得那个人会喜欢他。 不，他的不完美大概就是……不属于我……不对，是不属于薛霖。 薛霖伸出手触碰着他的脸，心里有一个想法，这么一个人，最后属于谁都不太好吧？还不如…… 毕竟，那个人做不到，他不一定做不到吧？ 第103章 陪他做任何事 陪他做什么 许霂睁开眼就看见薛霖睁着两个大眼睛看着自己，手还放在自己脸上。 我说怎么感觉有只猫在自己脸上趴着一样，那么痒。 “许霂，我饿了。” “呃，那起来吃饭。”原本许霂还在怕醒来后的尴尬，但现在，很显然，薛霖并不想让他尴尬。 那……这可太好了，巴不得有台阶呢。 “吃什么？” “想吃馄饨。” “大早上哪里有馄饨？” “……”薛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许霂。 “那出去看一下吧，没有就再说。” 找了一圈儿没有。 俩人最后还是找了家粥店，随便儿喝了碗粥。 许霂时不时地看一下表。 “怎么了？”薛霖问。 “没事儿，我想着吃完饭刚好赶上上课。” “上课？我不去！” “怎么了？” “我不想去！” “可是……” “我们出去玩儿吧？” “呃……行！” 之前初来乍到，薛霖还没怎么能好好玩玩儿，现在身边有了许霂，薛霖就想什么都玩儿。 路边摊上的糖葫芦，烤肠，街边摊位的栗子，烤红薯，还有小吃街的烤串，薛霖是看到什么买什么。 在一个半游乐场的公园里有一个小型的大摆锤，由于是工作日，并没有多少人在玩儿。 看着薛霖盯着那个看，许霂直接就咽了一口气，好家伙，这半条命，今天估计又要丢。 “走吧，玩儿那个！” 本来以为薛霖又要玩儿这个，许霂都已经做好了舍命陪君子的准备，他却把脸一转，目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嗯？你不是喜欢玩儿这个吗？怎么不玩儿了？” “我害怕，不喜欢。”薛霖坦荡地说着，人已经朝另一边走去。 留下许霂在那儿疑惑，他……真的害怕吗？ “玩儿这个！”薛霖走到一家射击馆外停了下来，一副兴致勃勃地看向许霂。 “你……射的准吗？”许霂投来疑惑的眼神。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设备有问题，薛霖拿着那个枪总觉得不太舒服，本来三点一线瞄准是没错，但是结果和目标差得有点儿远。 不过玩具枪了，能有什么好的？有点儿偏移太正常了。记住了偏移位置，接下来就会好打很多。 许霂在一边看着认真瞄准的薛霖，脸上满是失而复得后的庆幸。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啪……啪……啪……啪……” 二十九枪连贯打出来没有丝毫停顿。 “中了二十九枪！厉害厉害！”老板也是忍不住称赞，语气里更多的是庆幸，“来挑个奖品。” 除了全中才有的超大玩偶，全场的奖品他都可以选。 “走吧？”薛霖对奖品显然没有兴趣，打完就要走。 “别走啊，领个奖品啊？”许霂可不会把这个奖品给放过去。 “那你想要什么？” “比如那个大的就要不了，谁让你没有全中。” “那再来一把！”说着，薛霖就要掏钱想再来一次。 “别别别了，咱玩儿别的呗！” “那你奖品？” 提到奖品，许霂又走回打枪那个摊位找老板要了一个宇航员的手机挂饰玩偶。 “你要么？这是你的奖品。” “我不要，送你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许霂直接收进了口袋里。 说着两个人往前走。 “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准？” “还有更准的！” “什么？” “玩儿这个，” “射箭？你还会这个。” “不会啊，想试试。” “侧身对靶，双脚稍微跨开与肩同宽，两个脚掌的相对位置介于丁字与八字之间。手握弓把正中间。”工作人员把弓递给薛霖，一边教他。 “把箭尾槽扣进弦里，箭放置箭台上方。”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看到薛霖这么大帅哥居然还有点儿害羞，奈何个子不高，有心手把手帮他但是够不到，只得指导他。 “箭尾杆，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无名指辅助中指保持勾弦手的稳定，注意食指靠在下颌，弓弦正对鼻，嘴，下巴的中央；用持弓手的虎口稍微下一点的位置，把弓撑开。” “弓从头顶慢放至定位点，拉弓臂由肘部带动后位，持弓臂前推辅助拉弓。” “在开弓过程中将眼，准星和靶上的瞄点连成一线。” 工作人员也是少有的耐心如此细致地给玩家讲解操作过程。 薛霖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拉开弓箭蓄势待发，恍若古时战场上的大将军。 “嗖……邦！” 中靶，八环！ “小伙子，真不错，第一次玩儿就这水平了，真是厉害。”大姐忍不住上前夸奖。 薛霖也没有回应，直接拿起另一支箭，搭弓，拉弓，射出……嗖……邦！ 七环。 两次都没有射到中央，这让薛霖有些不服气，这能有什么难？ 再次取来一支箭，完全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一箭射出。 正中靶心！ “我去，这么厉害？”许霂也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他。 “距离太近了。”说实话薛霖确实没体验感，五米的距离，就是手拿着都能插到靶心上。 “让我试一下？”看薛霖玩儿的这么好，许霂也来了精神，走到前边儿准备试试。 见许霂也要体验，工作员大姐又要上前去指导。 “不用了，我教他。”薛霖直接上前走到许霂身边，刚好挡住了工作人员。 许霂努力回想着刚大姐指导的话，但是下一秒，他握弓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里的箭也被人接了过去，搭在弓上后，薛霖拉过许霂的另一只手也去拉箭。 许霂真是被薛霖这一系列动作给搞懵了。 我去，这……这有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馆内又进来了几个年轻人，大概是被他们吸引到了，直接朝他们走过来。 被薛霖握着的手都在颤抖，两个人就那么身体紧挨着双双目视前方。 “快看，这俩人好帅啊！” “就是就是。” “你看他们俩……”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 “他俩会不会是一对儿……” “说不定呢！” 许霂一边被薛霖半抱着尴尬，另一边又听着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尴尬。 这可真是尴尬透了，许霂小动作想要推开薛霖，但是薛霖抓得太紧，他根本就动不了，“你放开吧，我自己来！” “别动，瞄准……” 许霂根本就没控制自己的手，完全是薛霖带着他，拉满弓，一箭射出。 嗖……嘣！ 正中红心！ “中了……”许霂还没兴奋出口，薛霖已经拉着他的手又拿了支箭搭在了弓上。 许霂连瞄准都来不及，箭已脱弓。 又是一环！ 许霂侧过头看向薛霖，一脸敬佩。 “你也太厉害了吧？” “要不要再来一次？” 原本许霂是想再来一箭的，但是他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人，连忙推开了薛霖，“算了算了，你自己玩儿吧！” 望着许霂那局部的样子，薛霖忍不住笑了笑不再管他，而是自顾自地去把剩下的六支箭全部射完！ “还想去哪儿？”走出射击馆，许霂看天还早就问一旁的薛霖。 “想去动物园。”薛霖笑着说。 “你这么大人了还想去动物园？” “想去。”薛霖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我们这动物园我来过好多次，闭着眼睛都能走完。”许霂颇为骄傲地说道。 “我没有来过。”不管是他还是那个人。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和人，他都只在别人眼里见过，现在他想自己亲眼见见。 入园就是猴子馆，说实话薛霖不喜欢猴子这种动物，感觉它们很脏，而且还没有礼貌，尤其是那些问游客要东西的猴子。 这里不止一种猴子，而是包括狒狒，大猩猩在内的各种灵长类类人动物。 老虎慵慵懒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倒是走到狮子馆的时候，隔着大的玻璃窗户，那只狮子朝薛霖嚎了一嗓子，吓得薛霖扭头就跳上了许霂的背上。 “哈哈……你怎么这么怂？”见薛霖如此胆怂，许霂忍不住笑道。 “哼，你也有怕的东西！”薛霖白了一眼许霂。 像什么鹤啊，雀啊，鸟啊这类飞禽的，两个人显然都没有兴趣，唯有孔雀还算吸引薛霖看了两眼。 “你说，为什么，会开屏的都是公的？”薛霖看着园子里那只跃跃开屏的白孔雀问许霂。 “为了吸引母的注意，求偶用的。”薛霖认真解释。 听着许霂的回答，薛霖突然转过身，趴在许霂的耳边轻声地问，“那我……该怎么引起你的注意？” “啊？我，就算你是公孔雀，我又不是母孔雀！”许霂伸手将他的脸拨过去。 “你要是那只公孔雀，不需要开屏也能求偶成功。”说完这句话薛霖直接闪人。 这些还都是在馆外展览的动物，还有一些大型的，气温不适宜的动物则在室内。 可是浑身是伤的大象，拥挤狭窄的长颈鹿馆，阴暗潮湿的角马池子……这些都让两人心里不舒服，所以他们又看了两个馆后就选择出来不转了。 “那些动物哪一个不是无精打采，目光呆滞？大概只有周围的人都很开心，他们被奴役了自由，成为了赚钱工具，甚至没有得到所赚的钱而应有的食物或生活环境回报，害。”许霂忍不住说道。 薛霖听着许霂的话但是没有给出回应，他在想：动物被囚禁，那人呢？ 逛完了动物园，薛霖又想去海洋馆。 幽密深蓝的海底世界里，薛霖笑着望向许霂，手中牵着的是他的手。 薛霖就那样亲上了他的侧脸。 大庭广众之下，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这是暴露在两个人对这段感情心知肚明下的光明正大。 许霂转过头看向薛霖，他的眼睛笑得极弯，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视他为珍宝一样的反射着光芒。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薛霖轻轻摆了摆手，望着许霂轻声地说。 就这一句话让许霂选择直接忽视自己刚刚在意的那个话题，“好，我们现在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想喝胡辣汤。” “好，喝什么都行！” 第104章 两种爽剧 转了一天，俩人在外边儿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回许霂家了。 “困了。”薛霖笑眯着眼望着许霂。 “躺下吧。”许霂指了指腿示意他躺下。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听话地躺下，却是睁大眼睛看着许霂。 “不是困吗？干嘛盯着我看？”许霂抬起手放在薛霖的头上，一缕一缕的发丝穿过他的指间，轻柔顺滑。 “想多看看你！”语气温柔地不像话，眼睛里的情意浓烈地要溢出来。 “不是天天都在看？” “看不够！” “好了，闭上眼睛！” 薛霖的嘴角弯弯，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穿过他的发丝滑到额头，慢慢往下。 轻轻地抚摸着，像是在品鉴一件绝世的瑰宝。 这样一张脸，一个人，恍若春风一般不知何时何地吹动了他的心扉。 他真的在意外界世俗的流言蜚语吗？一定在意，要不然，如果没有世俗眼光的话，他是不是，可能会…… 想到这里，许霂连忙收回了手，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真是不该，即便没有外界眼光，他也不应该喜欢一个男生，他是男的自己也是男的啊，怎么可以呢？ 感觉他才刚闭上眼睛就已经睡着了，他睡着的样子可是比平时好看的太多，整张脸舒缓自然，不似满脸愁绪眉头紧锁，也不是在他面前装可怜满眼泪光，现在一副平静安详，岁月静好的样子，许霂只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经历了那么多心酸，薛霖现在还能这幅样子站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在自己身边睡熟，他到底是把自己当作了什么人啊？许霂忍不住轻轻叹气，他很怀疑，自己真的值得他这样做吗？ 他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薛霖的脸颊，上次这样摸到他脸颊是什么时候？那天晚上，他只记得自己心跳乱得没一点节奏，回去到一两点都没睡着，而这次再次触摸到这张脸，他却觉得无比平静。 看着他的额头，微微俯低身体亲上了他的额头。 他长舒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他怕自己现在这疯狂跳动已没了节奏的心脏太大的动静会惊醒这个睡美人，他只能疯狂压抑自己。 “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你亲了我，这里。”望着许霂的眼睛，薛霖真诚地说着，眼睛里纯净如水，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 “你没睡着？”见他那么直接地指着自己亲他的地方，许霂直接瞪大了眼睛。 “亲我一下，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吗？” “我……我……我只是不知道……我……”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刚刚为什么就那么上头的，不受控制地亲了他一下。 薛霖坐起了身体，半跪在沙发上慢慢靠近许霂的身体，直直地望着他。 又是如此近的距离，近得他根本不敢做任何反应，可不断靠近的薛霖的脸给他的压迫感又让他忍不住咽了口气。 就在许霂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薛霖的脸突然放大，嘴唇上传来了那种熟悉的触感。 就在许霂意识到薛霖又……想要去抗拒的时候，薛霖轻声地说着，“试一下，好吗？” 是薛霖的语气太过温柔，让许霂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都僵硬了。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着薛霖再次封住许霂的口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是压制住他的身体不给他半点儿反抗的机会。 就这样，两个人的感情好像有了极为稳定的平衡一样。 薛霖安分回学校上课，许霂则回到原来的位置，两个人心照不宣。 对于上课时候，侧方传来的灼灼目光，许霂不再躲开，不会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看向别处，而是大大方方碰触他的目光。 看他笑容里坦坦荡荡的情谊，看他满眼都是自己。 “这节的内容听明白了吗？”下课后，许霂直接拿着上节课老师讲的试卷来给薛霖补课。 “不明白，太难了。”薛霖仰天长叹，头一歪看着许霂，“这么难的题我怎么会呢。” “这都多久了，你欠的功课，我可得给你好好补一补。”许霂拿起笔朝薛霖的鼻尖轻轻敲了敲。 “啊，我不要，我听不会。”薛霖就那样笑着望向薛霖，撒娇一样地摇了摇头 “你都不听怎么会？”许霂可不吃他这一套，而是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 “我听了啊，听不会，我感觉他没有你讲的好。”被他拉起来薛霖也没有认真坐起来，而是往前一歪。 “好的，祖宗，我来给你讲。”许霂无奈地拿起试卷准备开始给他讲题。 薛霖就一只手撑着头，笑着看向许霂，这么近距离，薛霖甚至能闻到许霂身上的味道，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看着薛霖这幅不认真的样子，许霂一脸无奈，“好好听好吗？” “这样吧，为了鼓励我学习，如果我把这套卷子的题全部搞懂，你答应我一个的要求，怎么样？”薛霖说的时候，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什么要求？”看着薛霖笑得那么开心，许霂有些狐疑。 薛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笑。 见他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流转，许霂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意识到薛霖图谋不轨，许霂直接伸手去打薛霖。 被识破了心思的薛霖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躲闪之间，薛霖一把抓住了许霂的手腕。 “能不能正经点儿？”许霂真的觉得自己受不了薛霖看他时那灼热的目光。 “好了，说了是小小的要求，怎么会为难你呢？”他拉紧了许霂，拉近了俩人的距离，就在他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抬头看着许霂。 “什么要求？”许霂垂眸看着他。 “就是你亲我一下，或者我亲你一下。”薛霖见识了许霂的拳头，不敢再造次，身体突然凑近许霂，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这么自信能学会？”本来应该一把拒绝他的，但是这次许霂没有，反而顺着他的话说。 “那当然，我可是个天才！” “好嘞，天才，这道题……” “那你说话算不算话？” “你先学会了再说！” “不行，先说好。” “赶紧……” “薛霖，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吧！”一如往昔薛海杨帆在家做好了饭等薛霖回来。 看着房子里站着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他是晚自习回来，再加上两个人在路上再腻歪一会儿，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做这顿饭的意义在哪儿？ 所以他对那个人的反应真是嗤之以鼻，还真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要感恩戴德把心都挖出来对这两个人吧？ “这套房子写得是我的名字吧？”这套房子一开始是租的，后来薛海干脆就把这套小两居买了下来写的是薛霖的名字，如今薛海杨帆过来，他当然可以把他们当做客人。 听到薛霖的话，薛海杨帆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什么意思。 “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过来了。”薛霖也没有解释什么，说完就朝房间走去。 “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们，我们没法儿说什么，但是……但是……” “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把我生下来，对你们感恩戴德，你们要什么就从我身体拿什么，反正我是你们生下来的，你干脆和医生说，把我得身体换给我哥，让他健健康康的活着，让我替他一辈子病在床上！”原本走到房间门口的薛霖突然转过头看着薛海杨帆说道。 “你……”杨帆本想说点什么，但是薛霖的目光森寒，让她不寒而栗。 “啊，你别这么想，你妈也是……”薛海看情况不对，又想缓和一下关系。 “你不用开口，上次那张卡刷爆了，如果有心的话可以再给我换一张，说不定我心情好的话，你们那个好儿子再犯病我也可以考虑给他捐点儿他需要的。 薛霖脸上带着一层笑意看向薛海，但是笑容里却是寒意渗人。 从前那个看似冰冷但却内心温暖的人，现在完全是已经变成一个面披笑容心似仇人冷冰冰的人。 薛海看着他走进房间，听着那一声关门声，心里泛起了不一样的感觉。 薛霖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第105章 识破身份 周六下午刚一下课，薛霖就开始约晚上的饭了。 “晚上吃什么？”他抱着许霂的胳膊将头不断在上面来回磨蹭。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注意点儿？”望了一眼四周，班上的人都还在，许霂有些不好意思。 “哦，”薛霖笑眯着眼松开了他的胳膊，“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继续。” “你……能不能正经点？”许霂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可以啊，我问你晚上吃啥你也不回我。” “吃啥？你定呗？你想吃啥我们就吃什么呗！”许霂对吃的没要求，吃什么都一样。 “烤肉吧，没吃过。”应该说是没有自己亲身体验过吃烤肉的过程。 “行，吃你一身膘。” “我不怕啊，吃胖压死你！” 本来服务员要来帮他们烤，但是许霂说他自己会烤就让服务员走了。 “你技术行不行？”薛霖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保证让你来一次想下一次。”许霂颇为自信地说。 许霂把架子上一盘盘的肉拿下来都取一点儿放烤炉上，时不时地翻动着。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薛霖支着脑袋看着许霂问。 “你老是问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干嘛总觉得我对你很好？”许霂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 “那……可能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薛霖一时语塞，便随便想了一句话。 “笨蛋，这句话意思是你长得丑，但是我喜欢你，就算你长得丑我也觉得你像西施一样好看。” “你说我丑？”听到许霂的解释，薛霖瞬间不开心了，双臂环胸目光严肃地看向许霂。 “你不丑你不丑，我丑，我最丑！”要见他变脸，许霂连忙解释。 薛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 要说薛霖的手机号没几个人知道，一般不会有人给他打电话，所以手机响的时候，他俩都以为是许霂的手机响了。 许霂拿出来一看不是，薛霖才又拿了出来，果然有人给他打电话。 陌生号？直接挂掉。 不管是打错了还是干嘛，他相信除了薛海杨帆来要他的命没人会给他打电话。 上面的肉已经熟了，薛霖夹了一块儿就要往嘴里送被许霂骂不会吃。 “五花肉要配这个。”只见他说着拿了一块生菜，包了一块儿蘸酱的五花肉，又放了青椒和蒜才放进了口中。 这一系列操作直接把薛霖看呆了，表情里满是嫌弃。 “怎么了？”看他的表情许霂有些奇怪。 “这味儿得多大啊？”说着他还忍不住撇撇嘴。 “有味儿才好吃！” “那不就亲不了了。”许霂想的是吃，薛霖想的是别的。 “你……”被薛霖的话打败的许霂只能朝天翻个白眼，他属实没话说了。 就在两个人想要劝服对方的时候，薛霖手机又响了。 “你接呗？万一真有事儿呢？” “能有什么事儿？” “说不定哪个大美女打给你呢？”许霂提高了腔调说道。 “你不就是我的大美女！” “别贫了，快接吧！” 薛霖真是不想接，但是许霂看着，他没办法只能接通了。 “好久不见啊薛霖。”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纵然不是他亲自交流的，但是共用一副身体，那个人能感受到的他也能知道，所以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薛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看自己的许霂，直接挂断了楚江汉的电话。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薛霖的举动让他有些惊讶。 “打错了。” 纵然他现在实实在在就是薛霖这个人，但是他无法保证自己就能永远存在，毕竟这个世界上不缺好的医生，所以对于楚江汉，他还是能避则避！ 毕竟，偷来的身体总是要还的。 “行吧，我还以为是美女呢！” “那要真是美女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吃醋了？” “吃什么醋？” “那我和那个女的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满脸幽怨，像个弃妇一般？” “屁话！我什么时候像个弃妇了？我是担心你祸害小姑娘！” “是吗？…” “当然！” “哎，那你和白梦妍你们两个？”自从两个人和好后，他就真的没再见过白梦妍这个薛霖官方女朋友来找过薛霖。 “我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气某个人。”薛霖并没有丝毫愧疚坦坦荡荡地说。 “你……果然是渣男！”许霂被薛霖的操作搞得无语透顶！ 电话再次响了。 薛霖考虑了一一下后，选择拿起了手机。 “你到底有什么事？”薛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变得严肃异常。 “如果他知道你是另一个人的话，你觉得他接受得了吗？” 那边不徐不疾地说出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千斤顶一样压在了他心上。 薛霖抬眸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薛霖，一副满不在乎地回他，“你觉得我在乎吗？” “我猜你在乎，如果你也在乎的话！” 这有文化的人真是厉害，同样一句话不一样的意思。 “怎么了？看你表情不怎么对！”自从他挂完电话，许霂就觉得他的脸上挂上了一层阴霾。 “没事，吃饭吧，我饿死了。” “好吧！来一大块。” 薛霖看着许霂，心里泛起了酸涩。 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薛霖说着是不会见楚江汉，但是他怎么敢不去呢？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时光，他不舍得消失地那么快！ 见到薛霖走进办公室，楚江汉脸上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笑容。 “你说的话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薛霖坐到了他的对面，一脸无辜地问。 “这副身体里拥有两个灵魂，一个沉睡，一个苏醒。”楚江汉指着薛霖笑着说。 “什么两个灵魂，我还是不明白。”薛霖摊了摊手向他表示无奈。 “我看过你的病情报告，也是你的专治医生，你觉得我会不了解你的情况吗？” “那你凭什么就觉得现在的我不是我？” “其实你们两个真的很不像。”细致如楚江汉，不管是体态，眼神，性格，都很好判断薛霖有问题。 “哪里不像？”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骗，薛霖索性也不装了，翘起二郎腿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笑着看向楚医生。 “他……没你这么多话！” “……”薛霖忍不住翻白眼，如果这个也算理由的话，那他真是……无语了，“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他是我的病人，而你是他的病，你觉得我找你有什么事？”楚江汉笑了笑。 “病？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究竟谁是谁的病是你能说清楚的？”薛霖并不想听他的话。 “可他是主体，而你……是附庸。” “那现在呢？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我，他是死是活谁知道？”薛霖笑了，下巴微微上扬，眼神满是挑衅。 “你骗得了十个人百个人，可总有人知道你不是他。” “谁？是我那对恬不知耻的父母吗？呵，谁是这副身体的主人重要么？他们要的不就是这副身体里的物件儿吗？”其实薛霖大概就猜到是薛海杨帆他们找的楚江汉，毕竟他们是那个人的亲生父母，纵然一直利用，可总归还是亲生的。 “这个世界有道德有伦理有法则，不是你以为什么就是什么。” “可我现在就在这里，你能拿我怎么样！”薛霖脸上的笑意散尽，眼神变得锐利。 许霂在厨房做饭，薛霖趴在沙发上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烦躁起来，他知道自己偷来的这段时光说不定有一天要还回去，如今楚江汉的话也只是让他更清醒。 一开始来到这里只是抱着玩儿的心态去挑逗许霂，可是在未接触到时就已经喜欢上的人如今能如此亲密地在一起，现在只能是更加分不开，他越来越贪恋这种感觉，越来越不想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人。 “起来吃饭吧！”薛霖端着两个盘子直接走到了沙发前放到了桌子上。 薛霖抬头看着许霂，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头轻轻地在他腰间摩擦，“要是……要是，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面对薛霖的突然矫情，许霂已经习以为常。 “我们……要不私奔吧？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也没人认识我们！” 许霂哪里懂他心里的苦闷，但是他也无法告诉许霂。 许霂被他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了，“私奔？古言小说看多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人终有一别，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薛霖仰望着许霂，仰着头顶的光明，深情款款地说。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见他仰着头实在难受，许霂屈膝在薛霖身边坐下。 “没什么，气氛到这儿了，好像应该说点儿什么。”薛霖笑着看着许霂，眼里尽是情谊。 “放心吧，话我已经说了无数遍，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许霂拉起了他的手，紧紧攥住希望让他确信！ 望着许霂如此笃定的眼神，听着他如此肯定的话，薛霖心里升起一股信念。 我不会离开你，我要留在你身边，一直一直，不管什么代价！ 第106章 多重人格 薛海杨帆听着录音机里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我们的儿子？” “这……太荒谬了。”薛海杨帆根本不相信这件事，“明明是他这个人，怎么会是两个人？” “我接下来要说的一个概念或许你们听过，分离性身份障碍简称did，也就是我们通俗一点的多重人格障碍。 有一位名叫卡梅伦·韦斯特的心理学家，他自己是一个did患者，他写了一本自传性的书籍叫做《24重人格》。 书中他写到，他时而是成年男子，时而是幼年男童，时而是青春期少女，甚至还有不会说话的原始人等等，这些人分享同一具身体，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动作、神态都截然不同，而他自己无法控制在他们之间转换。 在书中他写道：“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人格分裂的倾向。比方说，你开车沿着高速公路行驶，突然一颗心不知飘荡到何方，当你清醒过来时，你发现你已经把车子开到高速公路的出口。这是一种普通的人格分裂（解离状态）。 did是一种极端的人格分裂。当主人格无法承受一段经历或者记忆时，便会分裂（或者创造）出新的人格，这是大脑的一种无意识的防御机制。这种人格的分裂，被称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did是一个人的身份瓦解。这种身份瓦解以“存在两个或更多以截然不同的人格状态”为特征。同时，这种身份瓦解伴随着情感、行为、记忆等功能的改变。did患者在回忆日常事件、重要的个人信息、或创伤事件时，存在无法连接上的空隙。就像《致命id》这部电影，电影里的主人公分裂出来了11个完全不同的人格，每一个人格都有完全不同的形象，具有其特有的的气质，逻辑思维，情感认知等等一系列的特点。可以说如果这11个人格如果不是同时出现在了一个身体身上，那么这11个人格就会是11个截然不同的个体。”楚江汉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让她们听懂。 “就是精神病吗？”杨帆其实一直不信薛霖真的有精神病，她只是觉得他心理有些不健康，但是怎么会严重到真是精神病？ “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可是为什么之前没有任何……”杨帆想问的是，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儿精神病的迹象，“明明和正常人差不多。” “我们正常人一般理解的精神病症状或许是突然发狂，意识不清晰，疯疯傻傻，但是薛霖这种情况的症状一般会是意识恍惚或持续的意识朦胧状态，外界感知变得迟钝，运动行为减少，思维变的呆滞，以及情感淡漠，心境抑郁。” 说实话，薛海杨帆……并不清楚薛霖是否是这样，但是他说的好像真的是这样。 “那到底什么是人格分裂，多重人格？” “通俗的讲就是一个身体同时被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来使用，而每一个“人”实质上就是一套完整的“人格系统”，这套“人格系统”里包括了智力因子，个人经历，先天气质，性格特点，性别认知，思维模式等等一系列的因素，如果有足够多的身体来盛放这些“人格系统”，那每一个“人格系统”都可以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就是说，薛霖身体里有另一个薛霖？” “也可以这样理解。” “为什么他现在会突然出来？” “这是不同的人格之间轮流的切换，通常会有主人格与次人格之分，就如同“主角”与“龙套”一般，主人格出现的时间，频率会高于“次人格”，但是在特定的外界的刺激，改变的影响下，就会导致主次人格之间的切换。” “那他出来薛霖是不是就……”杨帆说的时候，连忙捂住了嘴，她怕出现那种情况。 “每一个人格之间都是互不影响，毫无记忆关联，不具有相似性的。对于多重人格的所有人格而言，他们都是独立的人格，都是完全不同的个体，甚至会站在完全对立的角度，比如一号人格可能是一个善良老实，连鸡都不敢杀的人，但是二号人格可能就是个杀人狂魔，甚至每一个的人格的iq，eq都是不同的存在，比如一号人格可以是个绝世天才，二号人格可能就是一个世纪蠢蛋，类似的，不同人格间的学习能力，认知能力，逻辑思维能力，共情能力也亦是如此。” “可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啊？” “国际上对于多重人格的病因仍然尚未有一个肯定的说法，目前较为主流与常见的理论是，多重人格的产生主要是由于童年时期的精神创伤，多发于四岁以前，症状的体现多在六到七岁左右，多重人格也不只发生在童年，之后的任何年龄段都有可能发生，也不只是因为童年阴影，也可能是因为之后生活中的巨大创伤或长期抑郁。” “那他为什么认识我们？” “多重人格之间记忆不是完全隔离，副人格有可能拥有主人格的全部记忆，而主人格不知道副人格的记忆。” 听完楚医生的话，杨帆差点儿瘫倒了地上，她从来没想过薛霖会这么严重。 “为什么？为什么我两个孩子都不能健康过一辈子？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杨帆满脸绝望地哭喊。 “那就没什么治疗方案治好吗？”薛海连忙问道。 “目前没有针对did的治疗药物，只用一些其他药物来减缓特定的症状，比如严重的抑郁或焦虑。对did的治疗过程包括三个阶段：稳定化，创伤应对，融合。但这个过程往往需要持续漫长的时间，最后能否被治愈也很难确定，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每个人对“治愈”的定义也不一样。 有些人希望能够找到控制其他交替人格的方法，达到自认为的健康状态就好，他们希望这些人格能够帮助他们处理生活的困难和创伤的记忆，他们希望找到以多重身份好好生活的办法——这是可行的。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将所有的交替人格融为一个健康的人格才是他们希望的，但这非常困难。 有些时候，did患者能做的就是接受自己患有did的事实，并试着和这些人格共同生活，他们要学习如何更多地掌控自己在人格间的转换，如何让多重人格不扰乱自己正常的生活，一种全新而独特的生活方式。” 楚江汉说得话很清楚，这种病根本无法治疗。 “那……薛霖会永远都醒不过来吗？” “不同的人格在交替掌管身体时要进行转换。这种转换往往是通过外界环境的触发，所需的时间可能是一瞬间、几分钟，也可能是数天。” “那就是他还能醒过来？” “这个不确定，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等到某个契机到了他可能就自己醒过来了。” “哎，愣什么呢？”许霂打饭过来放在薛霖的桌前。 “啊？我愣了吗？”被打断思绪的薛霖有些懵地看向许霂。 “眼睛都直了。” “呃，干嘛不出去吃？食堂的饭不怎么好吃。”薛霖看了一眼桌子上不怎么有食欲的土豆炖鸡块，鱼香肉丝还有醋熘白菜，以及许霂盘子里的几样菜，实在提不起兴趣。 “那也不能天天出去吃，吃点儿吧！” “啧啧啧，你看这是啥？”本来就没啥胃口的薛霖筷子还没夹起来菜，就在土豆里看到一根铁丝，五官都聚在了一起。 “你以为哪儿都像家里那么干净？外边儿饭店里说不定更脏！”许霂用筷子夹走了他筷子上的铁丝，“别挑剔了你！” 听着许霂的话，薛霖只好再次提起了筷子，一般情况下，只要饭里没毒，没往里边儿夹一些恶心人的东西，他都吃得下去。 “哎，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不一样的吗？”薛霖吃着饭抬起眸子看着埋头干饭的许霂问道。 “不一样？话多了算吗？”许霂也没抬头直接回答。 呃……这个回答可真是……为什么和那个执拗的医生老头的想法一样？ 难道，比起那个人，他真的话就那么多吗？薛霖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如果再多一点，那就是热情，自信。” “真的吗？” “比以前待人热情，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以前你都不搭理其他人的，更别说和不认识女生说话吃饭了在一起了！”许霂故意加重了语气，“说话做事非常的爽快，不扭捏。” “那你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薛霖放下了筷子，极其认真地看着许霂的眼睛问道。 “最起码以前你不会有那么多的桃花，现在那么多女生给你情书礼物！”许霂忍不住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我以后再也不搭理她们了，我发誓！” “好了，谁让你发誓了？虽然以前也很好，但是我更希望你比现在更自信，更乐观，更快乐。” 听到许霂的话，薛霖脸上皱起的纹才慢慢舒展。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我，也不是一模一样的我，就是一样的脸却不是同一个人，就像现在与之前，是有差别的像两个人一样，你能认出来我吗？”他说的时候有些不自信。 许霂没有说话，而是猛地凑近薛霖，盯着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许霂的目光紧紧抓住薛霖的眼神，让他逃不开躲不掉。 再见薛海杨帆的时候，薛霖连样子都不装了，直接笑着讽刺道，“又来看你们的大冤种儿子啊！” “你……你赶紧从我儿子身体里出去。”杨帆望着前两天还是自己亲儿子的如今却是却顶着儿子一张脸是另一个人的人，有些语无伦次。 现在于她而言，薛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儿子的身体？呵呵。”薛霖倒了一杯水直接站在桌前喝了一口后又说，“应该是你们的器官备用移植库吧？” “你……”杨帆被他的话刺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却说不出来话。 “反正你们要的只是这副身体而已，至于里边儿装了一个什么灵魂又有什么区别呢？”薛霖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不过，作为目前的这副身体的主人，愿不愿意给你们那个儿子续命还得看我心情，哈哈哈……不对，好像也不行，毕竟你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上次把他逼得跳楼自杀才让我有机会出现，说不定，你再逼我一次，他就醒了呐！哈哈哈哈……”薛霖的笑声在薛海杨帆听来异常刺耳。 “不过，你看我像会做那种蠢事的人吗？”薛霖扬着一张笑脸看向无言可对的薛海杨帆两人。 从薛霖那里闹了个大没脸后，杨帆又找到了楚江汉。 “他完全是变了一个人，和从前完全不一样。”杨帆说着自己看到的情况。 “薛霖回来已经一个月了，这期间一直都是这个人格存在，而你们也确实对他少有关注。”楚江汉一直都很喜欢薛霖这个人，喜欢那个外表桀骜不驯，但眼底纯净透明压抑情感的少年。 “害，我们确实……”说到这里，杨帆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对薛霖的亏欠？ “上次也给你们说过了，多重人格这种情况出现大概率是因为童年时期的精神创伤，或者是之后生活中的巨大创伤甚至是长期抑郁。很明显这些因素他都占了，而且，现在你见到的只是他的第二人格，说不定还有第三第四人格。” 听到楚医生的话，杨帆忍不住捂住了嘴，她怎么会想到薛霖会变成这样？ “真的就没有什么能让他清醒过来吗？” “其实对于这样的病症是没有确切的治疗方案的，但是，有很多患者却可以通过某个契机苏醒，你可以从薛霖在意的东西入手刺激他。” “在意的东西？” 第107章 我不是他 “您在说什么？薛霖活生生地站在我身边，您怎么会说这个薛霖不是真正的薛霖呢？”许霂被突然造访的杨帆说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这是他的医生告诉我的，也是他亲口说的。” 杨帆根本就不了解薛霖又怎么会知道薛霖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呢？所以她只能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许霂知道呢？ “我知道你们关系可能不太融洽，但是您作为他的母亲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许霂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现在的薛霖根本不是真正的薛霖。 “不管你信不信，或者你可以自己查一下什么是多重人格，反正今天我来找你就是希望我们能一起帮真正的薛霖回来。”杨帆只能慢慢地向许霂解释。 “我会自己查明的，但是我觉得您还是对他多关心一点吧！”因为薛霖的关系，许霂并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嘴上说着关心薛霖的话的女人。 “你可以自己去试试。”望着许霂离开的背影，杨帆还是希望许霂能帮一把，但是，他真的会相信吗？ 一个人会有多个人格？ 这样的事情许霂在书上看到过，也在医院里见过，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身边也会有这样的人，而且是他。 在脑子里浮现这个想法的时候，许霂的手心就没有松开过。 虽然有时候薛霖确实很奇怪，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他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吧？ “在想什么？”薛霖看许霂一直在发呆，他便上前来坐在了他身前。 “呃……”薛霖突然过来，还在想问题的许霂被吓了一跳，“我在想……我在想……我也忘了。”他也不能直接说他在怀疑薛霖不是薛霖的事。 “好吧！”听许霂这么说，薛霖也不再问，而是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支着下巴笑眯着眼看着许霂。 被薛霖这么看着，许霂却有些心虚，眼前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但是自己却在怀疑这个人是假的，真是不该！ 可是，可是自从他这次回来，许霂不是没有觉得他有些地方确实不对劲。 从自卑到自信，从清冷到热情以及对自己的方式……这和从前真的有区别。 “你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之前听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奇怪，可是如今想来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之前的和现在的，因为不是一个人，所以才会区别如此之大吧？ 即便是他不相信杨帆说的话，但是心头藏了疑虑这让许霂根本无心想其他。 如果他真的不是薛霖，那么两个人之间的很多事他都不知道的吧？ 许霂买了很多酒，他准备把薛霖灌醉再问，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看着许霂拎的酒，薛霖有些诧异，“明天不还上课吗？今晚喝酒？” “没事，少喝点儿。”许霂也不多说，直接将杯子倒满。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这样的许霂让薛霖感到奇怪，他怎么会主动想起来要喝酒？ “有点儿烦。”知道不说个理由薛霖肯定不会罢休，许霂只能先找一个。 “因为什么？” “可能是，学习压力吧！” “哦……”说到学习，薛霖果然不想再问了，毕竟，他确实不懂第一名的学习压力究竟是什么。 许霂只想灌醉薛霖所以根本就没什么话题，薛霖则觉得许霂应该是真的很烦所以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碰过的酒。 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薛霖看许霂的时候他眼睛是聚不了焦的。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第一次见面？”薛霖有些懵，脸色有些不自然，“不就是教室里吗？” “不对，是警察局。”许霂很坚定地否定他，说出自己的答案。 “警察局？”这个答案让薛霖自己也没想到，他属实没一点儿印象。 “半年前，新闻里广播的那个雨夜屠夫杀人案，”许霂满脸通红地望着薛霖，笑着提醒道。 “呃……” “那天早上我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里看到了坐在办公室里的你！” 那天早晨太阳的光透过玻璃窗户撒在那个看起来桀骜不驯的身上，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神一样的光辉。 “我记不起来了。”薛霖确实不记得了，之前的事，尤其是来到这个学校之前的事他有些恍惚。 “你还记得些什么啊？”许霂伸出手去捏了捏薛霖的脸宠溺地笑了笑。 “我记得我和你在一起的所有事。”薛霖拉过许霂的手放在了唇边轻轻亲吻。 “你啊你……” 他想将薛霖灌醉，但是他忽略了自己喝酒也是菜的可以，所以在薛霖蒙圈的时候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薛霖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真的很晕，好像可以听到许霂的话，但是脑子却转不起来。 “你不是薛霖！”许霂拿起酒杯放在两人中间，又肯定又怀疑地说。 透明的酒杯并不能映出对面的人，两个人没有看见彼此，却都低头笑着。 薛霖伸手接过了许霂手中的杯子放到了一边，再次抬起眸子看他，“那我是谁？” 两个少年望着彼此，满眼都是对方，看着看着同时笑了起来。 “你不是薛霖又能是谁啊？”许霂拿起薛霖放在一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是薛霖，但我不是那个人。”薛霖已经无法思考了，有什么说什么。 “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我睁开了眼睛，我就发现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后来看到你之后，我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许霂轻轻笑了起来，“我这么吸引人？” “对啊，如果放弃一切可以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那我就什么都不要了。” “傻瓜！”许霂伸出手点了点薛霖的鼻尖。 薛霖望着许霂，两人对视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薛霖向前倾了身体，嘴唇贴上了许霂的嘴唇。 原本任凭薛霖怎么做的许霂像是被他诱惑地实在不行，终于开始有了回应。 湿热的吻与房间的温度让两个人的体温不断上升。 薛霖不再满足于许霂的嘴唇，而是向四周蔓延。 他捧着许霂的脸轻轻亲吻他呢脸颊，眼睛，鼻尖，再次回到嘴唇上却是蜻蜓点水一般划过，落到脖子上，喉结处。 不断升温的四周，在酒精推动下越来越沉沦的二人，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要冲破世俗，永远在一起。 “你不是他！”许霂一把推开薛霖，肯定说道。 “你怎么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薛霖身体还处于极度燥热中。 “我……我要回家了。”许霂猛地站起来差点儿一头栽倒。 “别回去了，”薛霖伸出胳膊抱住了许霂的腰撒娇地说道。 “我想冷静一下。”他推开了薛霖，朝门外走去。 望着许霂头也不回的背影，他有些懵。 薛霖冲澡的时候，脑子突然混沌了一般跌在了地上。 “哥哥……”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许霂，但是有股强大的力量在迫使他合上眼睛，他抗拒不得。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薛霖一看表都已经九点多了。 他扶着脑袋艰难坐起，昨天晚上喝了真不少。 昨天晚上？ 意识到昨晚发生什么的时候，薛霖突然就酒醒了。 “你不是薛霖！” “我是薛霖，但我不是那个人！” “突然有一天睁开眼我就见到了这个世界……” 酒这种东西真是…… 不过也好，省得再瞒下去了。 “薛霖，你还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敢不敢看看黑板上的倒计时，离高考就剩100多天了，你能不能端正一下你的态度？”见薛霖十点才到学校，陈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许霂许霂一睡睡一早读，薛霖薛霖直接十点才来学校，一个比一个过分。 她现在甚至开始后悔让许霂和薛霖多接触了，毕竟薛霖没来之前，许霂一直是个让人放心的好学生。 对于陈瑶的斥责，薛霖一点都不在意，学习什么的哪里比得上好好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呢？ 许霂扬着脸认真地听课，薛霖坐回位置后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薛霖想要和许霂说话倒是许霂就是故意地不去看他，更不和他说一句。 快要上课的时候，薛霖进到厕所刚好抓住要回教室的许霂。 “你干嘛？”许霂怒瞪着薛霖，挣扎着还往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再次怒视着他。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问我什么？问我如何对一个骗子掏心掏肺？” 昨天晚上许霂是喝醉了，但是他不是喝断片了，他有意识，尤其是从薛霖家出来一路上吹了一路的风，让他清醒无比。 薛霖不是薛霖，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在他掏心掏肺的时候，真的薛霖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骗子？”对于许霂下的定义，薛霖显然很不满意。 “不对，你不是骗子，你霸占他的身体用他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个强盗！” 许霂现在根本无法直视薛霖，明明是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他却一直没有怀疑过！ 他不仅是生气更是自责，自责自己没有认出来，自责这么长时间他和眼前这个人做的那些事。 “你……”听着许霂的话，薛霖愤怒到极点，握着许霂的手突然用劲儿，想要捏碎他！ “啊……”薛霖的手劲儿太大疼得许霂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吱呀……” 厕所门儿开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一脸惊恐，他想要跑，但偏偏两个人挡住了去门口的路，“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也没看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这儿偷听的。” “滚！” 这一声怒吼大概整层楼都能听到吧！他无处发泄的满腔怒火在终于有一道闸口的时候如火山一般迸发。 许霂也被薛霖的这一声喉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概安静了十几秒钟，薛霖终于无力地松开了手，不停起伏的胸口还在提醒着许霂薛霖在努力压下内心的愤怒。 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许霂，望着这个昨天以前还跟他说着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话的男人。 抬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薛霖迈开步子选择离开。 第108章 自欺欺人 许霂不停地在网上查资料，甚至是去医院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薛霖醒过来，但是都毫无头绪。 多重人格，多重人格！ 为什么他会多出来一个人格？ 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他不是薛霖？那薛霖在哪儿？ 他这段时期怎么样？ …… 一大堆问题堆在脑子里无法搜寻答案，这让许霂焦虑不安。而这样一个……既是薛霖又不是薛霖的人，他也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面对。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空空的桌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事情才刚刚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实就又给了他一击？ 他到底该拿薛霖怎么办？ 现在的许霂只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塞了湿棉花，憋闷烦躁得很。 明明快要高考了，明明不能如此分心的，为什么这一年来经历了这么多他根本想都没想过的事？ 自从薛霖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之后，许霂真的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团糟，如今想想，这到底是缘还是孽啊？ 是不是他一开始就不该有那种奇怪的助人情节？ 凭什么他就觉得自己可以把人救出火海，拉出深渊？ “一直这么跟着我有意思吗？”许霂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黑暗说道。 他一直都知道薛霖在跟着他，从学校门口一直到这里，又到了这截坏了路灯的路上。 “被发现了。”薛霖笑着走出来，对着许霂摊摊手。 许霂看着薛霖嬉皮笑脸真是又气又无奈。 见许霂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薛霖缓缓走上前去想要靠近许霂，但是他后退一步的动作让薛霖止了步子。 “喝酒真是误事，真是不应该喝。”薛霖就那么望着许霂一脸诚恳地说。 “你觉得这是喝酒的事？如果不是喝醉了你是不是打算用他的身体身份骗我一辈子？”一提到这个事许霂就忍不住愤怒。 “我没有骗你，是你自己来到我身边跟我道歉跟我说再也不会抛下我了。” 薛霖想到了那天晚上，也是在这里，在这样一个不太明亮的路灯下。 只是现在两个人位置换了。 “可你不是他！”许霂冲他喊了出来。 “有什么不同？同样一张脸，同样想要一直待在你身边？” 可你不是他！”许霂再次重复这句话。 听到许霂的话，薛霖扬起了嘴角，笑容有些嘲弄，“如此介意，一开始不还是没有把我认出来？” “你……” 薛霖的这句话才是正好扎在许霂的心口处。 是啊，他没有认出他不是薛霖，甚至还和他那么亲密过。 “你敢不敢扪心自问，这段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同样快乐，甚至比和他在一起更开心？”薛霖直视着许霂的眼睛质问道。 “我没有。”许霂矢口否认。 他连想都不敢想这个问题——他无法忽视的一个问题：眼前这个人不是他所知道的薛霖，而且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却真真切切地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快乐。 “你有没有自己骗自己？”薛霖向前走了两步继续逼问。 “你别说了！”许霂被他逼得后退。 “我发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甚至比他更早喜欢你，我们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你也同样会喜欢上我的对吗？”薛霖走上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满眼期盼地问。 “不不不……”许霂摇着头推开了薛霖，他真是急得都要哭了，“你不是他，你一直都在骗我！” “你说我骗你，可你不也理直气壮，到底是说我骗你，还是你自己骗你？”薛霖不再逼问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又嘲讽的笑。 “靠近我，温暖我，吸引我……然后扭头一走了之，这就是你吗？你不是温柔善良吗？你不是包容善解人意吗？怎么到我这里就变了？” 薛霖自顾自地说着，一步一后退，一步一远离，一步步从那盏明亮的路灯下退回到黑暗里。 自从和许霂那天晚上闹掰后，薛霖就不再去学校了，而是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他倒是没想到楚江汉居然会来看他！ “你这么有空为什么不去想想怎么把我赶出这具身体？”薛霖看到那个一直跟着他的楚江汉，满脸不爽。 “我这不就是来看看我的病人，然后才能想想怎么对症下药？” “要不你们把我杀了，这样我不就死了？”薛霖突然看向楚江汉，一脸兴奋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楚江汉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你需要接受长期专业的治疗，否则很容易产生人格突变！” “关我屁事儿！” 他曾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真实的活着，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不是他的永远都不会是他的，那他在这里还有意义吗？ “我并不想对你使用非正常手段！”楚江汉的语气逐渐带有威胁性。 “那你也可以试试，上次我不想动手不代表下次我还会手软！”他可不吃楚江汉这一套，扔下手中的游戏手柄，套上衣服走出了家门。 回到学校，遇见校园霸凌。 在学校角落的树林里，薛霖看到了几个人在围着一个男生大笑着。 “你不是挺有种的吗？不是想跑吗？怎么不跑了？” “昨天怎么和你说的？钱呢？钱哪儿去了？” “我没钱了，我爸妈今天在家给我做饭了，没给我钱！”衣服已经凌乱不堪的男生倒在地上，两只手支着地恐惧地看着围着他的几个男生。 薛霖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画面，那是他在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几个人围着，挨打挨骂…… 纵然不是他亲身体验，可是当那些画面都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他还是可以感同身受到当时弱小的薛霖有多么地无助绝望！ “这是什么狗屎都能来的学校吗？”薛霖直接对着那几个人喊道。 “你谁啊？” “这谁啊？”领头那个看着薛霖又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我知道，好像是……”有一个小弟好像认出来了。 结果就是…… 薛霖把那个领头的人直接扔进了绿色垃圾桶里，顺手把盖子盖住了。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我可以送你去垃圾桶里！” “一味地退让胆怯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们只会得寸进尺！”清理了垃圾之后，薛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被霸凌的那个同学，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开。 “我认识你！” 身后传来少年声音。 薛霖并没有什么反应，什么认不认识的，他可没想过出手需要回报的！ 只不过，有时候等来的也不一定是回报，可能，是报复也说不定！ 薛霖倒没想到会在走出酒吧，回家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拦住。 领头的是前两天在学校里被他教训过的，校园欺凌的那个人。 “我当是谁呢，挨打没挨够……多找几个人替你吗？”薛霖嗤笑一声，满眼地不屑。 正常情况下，面对这样的人，他连看都不带看一眼。 几乎都没薛霖松松筋骨，几个人就都趴下了，就当薛霖转身要走的时候，迎面扑过来一团喷雾。 液体雾气进入眼里让他一瞬间睁不开眼睛，而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却让混混抓住了机会。 薛霖的腿上被铁棍狠狠敲了下来，痛的薛霖直接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薛霖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刚刚那个喷雾里有东西。 看着许霂那张即将暴怒的脸，薛霖只是默默将脸转向了一边，“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的事当然和我没关系，但薛霖和我有关系！”许霂 看着那张一向温柔的脸如今变了样，薛霖只觉得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不管怎么样，许霂好像都是在保护自己，难过的是，许霂或许保护的只是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 回去的路上。 “你就这么在乎他吗？”薛霖轻声地问道。 “什么？” “宁可不要命地和一群混混打架？”薛霖接着问。 许霂不再往前走，而是停了下来，看向眼前的这个人。 “是，我很在乎他，他对我很重要！” “那我呢？” “……”许霂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对不起，你不是他，也永远不会是他。 “哦，我知道了。” 这天还是有些冷啊！ 接下来的几天，双双挂彩的两人不得不有了更多相处的时间。 薛霖没法去食堂买饭，许霂只得去食堂给他带一份。 即便许霂自己也带了回来，即便班上没有一个人，他也一直一个人吃饭，头都不回一下看那个眼巴巴望着他背影的薛霖。 许霂出去教室，薛霖注意到了许霂桌子上写的内容。 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写得都是薛霖两个字！ 他……应该很想要薛霖回来的吧？ 原来，别人的东西永远都是别人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轻易变成自己的。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其实他也会想，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样？薛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如果薛霖永远都不会回来，那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希望他存在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倒是他身边的人都希望他赶紧消失。 再次接到楚江汉的电话，薛霖本是不屑一顾的，但是架不住楚江汉的劝说。 进到医院里，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片段。是一个人被几个护士模样的人给死命地绑到了床上，然后是那个人看着窗外的自己绝望地落泪。 那不是他的记忆，是薛霖的记忆。 “今天副院长又接了一个患者，人格分裂，超级可怕！” “有啥可怕的，见得还不够多？” “正常的精神病没什么，但是不正常的精神病才可怕呢！” “什么情况？” “好像是人格分裂吧，就是次要人格夺取主人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那个人！” “这个真的有可能吗？” “当然可能，不过咱副院可是专家，之前治好了好多人呢！” “那治好之后……是不是就没有其他人格了？” “不知道，也许吧！” 薛霖贴在医院的墙上，脑子里是护士们的对话。 次要人格……就必须要消失吗？ “你就这么想让他回来吗？”薛霖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下，许霂在台阶上。 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是，我想让他回来没有问题吧？”即便许霂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可是他还是没来由地心虚。 “想到需要你连夜赶过来问医生？” “我，我当然希望他早点回来。”许霂调整了一下心态，语气也逐渐强硬。 在他现在看来，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病体，他怎么会不着急？ “哦……”意料之中的答案，“那……楚医生怎么说？要怎么把我这个病体驱逐出这副身体？”薛霖笑着说，顺势摊开了双臂。 “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第109章 要记得我 薛霖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不过他也没想到他们竟然…… 和他动手，谁能占便宜？ 所以，在薛霖回到家后，发现房子里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楚江汉，旁边还站着两个……薛霖的爸妈！ “你现在最好入院治疗！”楚江汉下命令一般。 “……我要不去呢？”薛霖笑着反问。 “去还是要去的，看是主动还是被动！”威胁的语气太过明显。 赌气进了医院， “我在医院里，你不来看看我吗？” “早日康复！”许霂不会去！ 楚江汉和许霂打电话说，薛霖不见了。 在楼顶的围栏上，薛霖正坐在那里吹着风。长长的鸭舌帽檐挡住了他的眼睛，薄唇微抿，一个人坐在那里有种清冷孤寂的美感。 同样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同样是熙攘充满烟火气息的街市，可是现在看着，他的心里却觉得无比空荡。 明明他刚醒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为什么那个时候感觉什么都是新鲜的，万物有趣，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 为什么有些人会前后不一，会转变得那么快？ 听到有人到来，薛霖并不觉得意外，反正，他早就知道许霂一定会找到这里。 “你下来好不好？” 薛霖不用回头看，他能猜到现在许霂的表情，他一定心急如焚，他一定束手无措，他一定紧张害怕到手脚颤抖…… “你想不想知道怎么才能让他醒过来？” 许霂果然不再张口了，安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如果，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他就能醒，你还会拦着我吗？”薛霖缓缓地转过头，脸上带着笑意看向许霂。 “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为什么我会出现？为什么他跳楼之后我就出现了？” “有其他的办法！” 薛霖又往前走了走。 “薛霖你别动！你先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许霂小心地张开双臂，生怕薛霖掉下去。 薛霖没疯，但许霂真的快要疯了，快被薛霖逼疯了。 自从遇到薛霖后，他原本安稳平淡的人生就完全变了样，每一次，总会发展到与生死相关才会罢休。 许霂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是现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薛霖出事，哪怕是出事的可能也不行。 “如果我跳下去……你是会担心我摔死，还是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薛霖我求求你下来好不好？我求求你！别吓我好不好？”许霂的声音在颤抖。 如果薛霖现在回头，他会见到最狼狈不堪的许霂。 许霂是真的怕薛霖会想不开直接跳下去。 毕竟，跳楼这件事，薛霖不是做不出来。 “你总是叫薛霖，可我不是他！你到底能不能把我们两个分开！”薛霖有些崩溃的说道。 “可是他才是薛霖，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是啊，等他醒来我就又要消失，这个世界只有一个薛霖，而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薛……”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却让许霂无法再开口喊出来那两个字。 “呵呵呵呵……”薛霖苦笑着，声音都在发颤，“你口口声声抢了他的身体？可这身体本来就是共有的，你凭什么说是我抢了他的？”看似质问更多的是委屈。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会醒来，我以为我会永远在他的身体里看着你，通过他来看你。” “是，我现在占据着这个身体，你们都很着急吧？怕他醒不过来，怕我这个冒牌货霸占他的身体让他醒不过来，呵呵呵……” 一阵风带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雨。 这雨来得真是时候，许霂抬起头，这雨来得及，极速落下的雨砸在他脸上让他睁不开眼。 冰凉的雨滴砸在脸上才让薛霖稍微清醒了一点。 “哲学里说存在即合理，那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终于有了一小段时间可以自己掌握这具身体，我也想真真切切地感受这个世界，目之所见，耳之所听都是我可以亲自触摸到的，我就只是想和我在意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从醒来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也在努力地感受着这个世界。 从前没有机会，他只能通过别人看这个世界，可他也有自己的意识。 除了刚醒的时候他不太适应，但是后来他所有的时间都给了许霂，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天又会消失。 “在这个学校里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也看见你了。” “你们所有的事我都能看到。” “我能感受到他对你的感情，我作为身体的一部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可以近距离接触你，可以和你说话，和你面对面，和你碰触，我只能远远地看着。” “我有时候很怕你对他有回应，我怕你喜欢上他……” 薛霖哽咽地说着，雨水泪水混在一起，手根本来不及擦。 “对不起，对不起……”许霂不停地低声说着三个字。 薛霖哭的太让人揪心让许霂也忍不住落泪，这几天压抑着的感情趁着这场雨发泄了出来。 “如果……非要你在我们两个人中间选一个呢？你选择谁？”薛霖望着许霂的目光如炬，口中的话说得轻描淡写。 其实薛霖也不在乎这个答案，只是，万一他愿意骗骗自己呢？ “抱歉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些……”许霂试着去解释。 可是这件事又怎么能怪许霂呢？他怎么会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薛霖会是两个人，而且都在喜欢自己？ “对于你说的感情，我无法给你想要的回应，我现在……甚至还……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可是如果你一定要问我会选择谁……你也一定有答案吧！”许霂只想安抚住薛霖，怕他掉下去。 “你怎么会选择我呢？呵呵……我怎么会没有答案呢？”薛霖脸上的笑容变得惨淡。 是坦然接受更是无可奈何。 他不死心地再次开口问，“那……你会记得我吗？在同样一张脸下，还存在着一个我？” 我知道人不能太贪心，可那天我坐在你面前和你对视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们能在一起很久很久那该有多好？ 如果，这个世界上我是那个存在的人，是不是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你身旁了？ 薛霖一直不愿意放弃的原因无非是许霂，可是现在，一切都在证明他的一厢情愿，他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换作那个人的话，最起码能让眼前这个人开心……不是吗？ “既然……你不选择我，那……就后会无期吧！”薛霖突然抬起头朝着许霂，嘴角缓缓勾起，留给了许霂一个笑容。 转身，一跃而下！ 第110章 他醒来了 薛霖醒的时候许霂还没有醒。 看着熟悉的环境，薛霖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缓慢地坐起来后才发现旁边趴在他床边睡熟的许霂。 怎么趴这儿睡着了？ 薛霖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难受，让他忍不住抬手去捶打自己的脑袋。 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比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许霂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跳楼了吗？ 他努力地想发生了什么，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薛霖的动作也惊醒了许霂，许霂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着头忙问，“怎么样？头还晕吗？饿不饿？” 今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薛霖的身上，在他的头发上散着五彩的细碎的光，对比着脸上的病态，整个人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疼靠近。 薛霖轻轻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许霂。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着许霂的脸总觉得，好像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心里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他实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可是这张脸出现在眼前，是心里油然而生地一种强烈的情感，夹杂着委屈，惊喜。 “好久不见。”薛霖轻声开口，一股莫名地委屈感袭来让他的声音都变得委屈。 “你……”看着薛霖的脸，许霂愣了。 薛霖张开了胳膊，许霂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起身接住他，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后知后觉的许霂有点儿不太敢确信。 “我好像……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霂身体僵硬了。 他确定，薛霖回来了。 喜极而泣，再次紧紧抱住薛霖，比刚才薛霖抱自己还要紧。 薛霖有些懵，他记得，明明两个人不是……闹翻了吗？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生气？生什么气？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抱着薛霖的身体又紧了紧。 “好了哥哥，你要勒死我了。”薛霖听他不再生自己的气了，脸上浮现了笑容。 “我真想帮你绑我身上！”松开薛霖，许霂看着他的脸，心里还是心疼无比。 “那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手术室的灯突然就亮了，很亮很亮的一束光照得我眼睛睁不开。”他低着头冥想，“后来，我看到你在哭，所以我就醒了。”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真的不记得吗？可是他明显能觉察到脑子里有一段混乱的他并没有经历过的记忆。 “发生什么事了？” 许霂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 “呃……就是，你在医院里躺了好久好久，现在才醒过来。” “哥哥，我好想你啊！”说着薛霖再次伸手抱住了许霂，将头埋进了许霂的腰间，“我的头好痛……我好难受。” 医生说幸好薛霖这次跳的地方下边是另一个低层楼顶，所以薛霖只是晕了过去。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真正的薛霖，回来了。 许霂担心薛霖于是给楚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说人格互换回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叫他不用太担心。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刚刚还在和许霂说话的薛霖下一秒就直接睡着了。 许霂怕他醒来会饿，于是出去给薛霖买吃的。 薛霖醒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突然就慌了，穿上衣服就冲了出去。 他……去哪儿了？ 是……又走了吗？ 越想越急，薛霖眼睛开始泛红。 怎么刚醒过来，他就又走了。 出来的时候薛霖只穿了件卫衣，这样初春的夜温度能到零度，薛霖刚又跑得急，所以身体扛不住咳嗽起来。 他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看到自己醒了后就又离开了？ 薛霖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当时那么冲动，才害得两个人如今变成这样，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可一辈子不说出来，看着他结婚生子都可以。 薛霖永远都无法忽视的是他的存在确实影响了许霂的生活，让他本该灿烂优秀又正常的生活平添了不少的烦恼。 一想到这些，薛霖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再去打扰呢？ 后果你担负的起吗？ 你这辈子会是什么样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醒来后第一眼看到许霂已经是惊喜至极，难道非要再一次把所有都搞砸才满意吗？ 非得老死不相往来让他对自己厌弃至极才满意吗？ 是不该去打扰，是不该去毁了人家正常的生活，是不应该再有非分之想……薛霖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想明白了那些事儿一样回身准备离开，可低着头看地的他看到了一双脚。 “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到熟悉的脸，薛霖喜极而泣，连忙抱住了他的脖子，生怕他跑了。 “我以为你走了，” 被他这么一勒，许霂有些无奈又无比心疼。 “哥哥，你知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想的什么吗？” “想的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是不是我快死了你都不会再愿意见我一面？” “你是不是傻？”听到薛霖的话，许霂不争气地直接当着他的面湿润了眼眶。 “在医院的日子很难过吧？”许霂心疼地问。 “嗯，因为见不到你。” 薛霖望着许霂的眼睛，满是失而复得后的惊喜，沉如死水的眼睛里又充满了光。 他拉起许霂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上去。 刚刚许霂出去这么长时间也是因为楚医生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取药。 吃完了饭，许霂就将药拿出来，一一分好，又去给他到了一杯水，提醒他吃。 “不吃，太苦了。”薛霖将脸扭向一边，耍小孩子脾气。 “那你以前怎么吃的？” “以前你也不在我身边啊？”薛霖嘟着嘴反驳道。 “那跟我在不在你身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以前吃药不苦，伤着不痛，夜很长，活着没意思。” “那遇到我之后呢？” “药很苦，伤很痛，夜很浪漫，生活美好。” 因为你出现后，我的生活终于有了味道。 薛霖突然凑近许霂，两张脸咫尺距离，略高的薛霖垂着眸子望着许霂。 许霂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兄弟情与爱情两者界限模糊，他可以混淆视听。看着这张好看又单纯的脸，他的内心是有占有欲望的。 那是排山倒海一般不可忽视的感情，即使他还是要嘴硬不承认。 “吃你的药吧！” 看着薛霖乖乖地吃药，许霂心里却隐隐不安，如果薛霖知道了自己曾经有过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他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许霂又忍不住心虚地看向薛霖，如果他知道自己曾经选择过另一个人，他又会怎么样？ 在许霂回学校没多久，薛海就跑了过来。 楚江汉通知的薛霖醒过来的事。 “薛霖？”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抬头看了一眼薛海，薛霖便再次低下了头，说实话，他对父母无话可说。 从来不抱希望，所以从来没有失望之说。 “你……是薛霖？”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问题，薛霖微微皱了皱眉。 他是薛霖？ 为什么会有这个疑问？ 难道他曾经不是薛霖？ 第111章 薛霖的事 清明节前一天，薛霖跟许霂说他打算回老家一趟，在许霂的追问下他才说是想回去给奶奶爷爷扫墓。正好是周末，许霂索性直接就说要和他一起回去。 薛霖望着眼前这个在他醒过来后一直近乎讨好自己般的许霂，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告诉他？ 事实就是许霂告诉了薛海杨帆薛霖醒过来的事实，并且告诉他们，如果还想要薛霖是个正常人就不要告诉他任何有关这段时间的事。 许霂当然也是有私心的，他无法让薛霖接受那个曾经认错人的自己。 回老家并不是很远，坐大巴车也就两个小时。一路上，许霂薛霖两个人带着一副耳机互相靠着睡熟。 陵园里安静地不像话，薛霖也是一直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将带来的贡品放在碑前。 “我从1岁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了。”薛霖轻声开口，“大概，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薛霖只记得小时候皮得很，老是和村里的小伙伴玩儿得特别晚回来，奶奶总要挨家挨户去找，一找就得半天。 上树，爬墙，摔跤，跳水，整天都是脏兮兮的，奶奶也老是会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扔进水盆里清洗干净。 他喜欢脱光衣服坐在被窝里听爷爷讲故事，爷爷总是一副笑脸，他还有一杆烟，慢悠悠地吐着烟圈，每当薛霖不听话，就轻轻地敲一下他的头，然后再偷偷给他塞一块儿糖，薛霖就这样含着一块儿糖美滋滋地睡着。 太小的时候他不太懂别人家小孩儿骂他没人要的野孩子，因为他觉得自己爷爷奶奶最疼自己了怎么不会要自己？而且他脑子里一直觉得小孩儿本来就应该和爷爷奶奶生活的，至于爸爸妈妈…… 他们不经常回来，而薛霖则以为爸爸妈妈是他们家像其他人一样的普通亲戚，他甚至会和小伙伴一起围在村口看过路的车会是哪一家的。 不过这两个亲戚每次回来总是带很多东西，总是拉着爷爷奶奶叹气，小孩子哪里懂得他们叹什么气，他只好奇爸爸妈妈带回来的那箱火腿肠他可以分给几个小朋友。 每次他们回来，他总是被四个人要求叫他们爸爸妈妈，可他就是觉得叫不出口，嘟着一张嘴说不出来话。不过，他们也会哄小孩子开心，比如抱着他出去买根糖葫芦哄着也就叫爸妈了。 那个时候好像没什么不快乐的，但是他好像隐约记得，每年总有那么一两次会被爸爸妈妈开车接走，然后接到一个很大的地方，那里很多的人。 一些穿白衣服的人会让他躺着床上，那么粗的针管朝他扎过来的时候，薛霖本能地就想要逃跑，但是爸爸会把他死死地抱住不让他乱动。 他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血流进那根塑料管子里……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会是他的好日子，因为他可以吃到好多村里没有的东西。 会有各种肉，奶，甚至还有一些零食。 那个时候不懂，他还会拿这件事跟小朋友们炫耀，把爸妈送他回来时带的吃的都拿出来让他们一群小孩子羡慕。 只不过，一般被带走带回来一趟，他都要生一场大病，不过那时候的他只知道，小孩子本来就是要生病吃药打针的。 直到后来上了幼儿园，薛霖才开始有了不同的想法。因为老师问的很多相关父母的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他才明白，他也知道了不是爷爷奶奶和孩子是一个家，而应该是爸爸妈妈和孩子，而且他也明白了同龄人叫他野孩子的意思。 因为被同学叫没爸没妈的孩子，薛霖生气不去学校，赖床装病扔书本，反正就是不去学校。 后来爷爷奶妈也是知道了薛霖在学校受了委屈，就和他说是家里条件不好，爸爸妈妈出去上班赚钱。可他明明记得每次爸妈回来都会给奶奶很多钱，到底有没有钱呢他不知道。 只不过从慢慢懂得爸爸妈妈存在的意义之后，薛霖就开始期待他们回来了。他会经常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经常放学后站在村口等车看他们是否今天回来？ 当得知爸爸妈妈回来的具体日期的时候，薛霖一般从前一天就开始开心了，会想着穿新衣服迎接他们。 “爸爸妈妈……”看到他们下车，他会又开心又羞涩地躲在墙角小声喊他们。 薛霖还记得第一次生他们气的原因。 “爸爸妈妈，我明天要开家长会，你们一定要来啊！一定一定一定！”这是从他们下车开始他就一直在他们身边重复的一句话。 爸爸妈妈也是答应了的。 第二天薛霖一到学校就跟同学骄傲地说，“我爸爸妈妈今天要来学校给我开家长会，看你们以后谁还说我是野孩子！” 他一直站在位置上往教室外边看，他一直跑到教室门口往大门处看，他一直跑到大门处往家的方向看。 即便是家长会都开一半了薛霖还以为他们是迟到了而不是根本就不来。 “你爸爸妈妈根本就不要你了，” “他们就没有来参加你的家长会。” “你就是个撒谎精。” “骗子…” …… 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头疼，他伸手堵住耳朵，可是小小的手隔绝不了他们的笑声，他硬是等到开完家长会才一溜烟冲回了家里，他想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参加家长会？ 但是回到家里，就只剩下爷爷奶奶了。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参加他的家长会。 但是他们却骗小孩儿了。 这是薛霖小小的脑袋里的想法。 “薛霖，奶奶给你做糖糕吃好不好？” 面对着笑盈盈的奶奶，薛霖第一次觉得委屈，哄着眼睛抱住了奶奶。 “我的娇儿呦。” 后来他们再回来薛霖就不那么热情了，也不会再要求他们做什么，也不会再叫他们爸爸妈妈。 上一年级的时候爷爷去世了，没过几个月奶奶也去世了，他以为爷爷奶奶不要他了，他以为这次自己真的成野孩子了。 他不想没人要，所以六岁的小孩子趴在奶奶的棺材上非要和奶奶一起躺进去，哪怕他不懂躺在里边儿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知道，最爱他的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看看他了。 再也没有人拿烟袋笑眯着眼敲他的小脑袋，再也没有人给他讲故事，再也没有人给他做好吃的糖糕，再也没有人把他搂在怀里喊他娇儿了。 爷爷奶奶的照片慈祥有爱，怪不得薛霖会记得这么牢来扫墓，这大概就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吧？ “别担心，即便爷爷奶奶不在了，我也会替他们照顾你。” 许霂诚恳的眼神的话语让薛霖倍感温暖。 这样就好了，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为了所谓的爱情差点儿就失去了，还不如做个好朋友好兄弟。 同样是一辈子，同样是一直永远，也不用担惊受怕。 就这样吧，我会收起对你的觊觎之心，我会一直永远地陪在你身边，成为你最忠诚的朋友。 看着碑上那张和蔼可亲的脸，薛霖在心里悄声地说道，“奶奶啊，求您一定要保佑我身边的这个人长命百岁，事事如意。” 回到家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许霂转过身望着薛霖问道，“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经历了这么多，许霂真的很想知道薛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许霂一开口他就知道想问什么，其实他没有想瞒着许霂，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没必要他知道，可如今，他再次接受自己，在明知道自己对他感情的前提下，所以薛霖决定告诉他。 薛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坐直了身体，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开口，“其实，我还有个哥哥，他叫薛林。” “薛林？” “是，薛林。”他当然明白许霂的困惑。 “可是你不就是叫薛霖？”同样的名字让许霂有些奇怪。 “同音不同字，他是这个。”说着，薛霖拉起许霂的手在他掌心写到。 “他是木，而你是水。”许霂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薛霖这个名字的意思。 从前迷信的人会说，如果孩子体弱多病，多半是被鬼缠着了，这个时候只要孩子身边出现一个和他同一个名字的人，灾就会被转移到那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许霂摇着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明明薛霖也是亲生儿子啊，薛霖的爸妈怎么可能这么做？ “那……那你哥哥呢？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确实让许霂觉得奇怪。 “他……”薛霖犹豫了，连手都在不知不觉间攥紧，“其实，我生下来就是一个器官备用移植库。” “什么……意思？” “我哥哥他患有一种很严重很严重的病，而我，能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给我哥活着的希望。” 薛林出生的时候很健康，但在他五岁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罕见的白血病，世界都没有治疗的好办法。 就在一家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杨帆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本来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医生检查后发现薛海的白细胞抗原与薛林不符合，还说想要救薛林，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可能是最好的药，因为亲兄弟骨髓匹配率会极高。 为了救这个孩子，也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一条性命他们实在不舍的所以就留下了薛霖。 从他一出生，他的血液和骨髓就开始注入了哥哥的身体里，并且成了永久的供体，每年都要给他输送白细胞，甚至还不记事的薛霖就已经多次登上手术台。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其实薛霖的话许霂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但是他不敢相信。 “就是他身体里需要血，那就抽我的，需要造血干细胞，那就抽我的骨髓，需要什么就从我身体里拿，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拿走我身体的一部分去给我哥换上，那个时候，也许我就会消失了。”薛霖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层浅浅的笑意。 好像死过一次之后，他也不再纠结薛海杨帆他们是否真的还在意他这个儿子，或许有一天真的需要他身体里的任何器官他都能坦然接受，只是现在，他更想贪婪地留在许霂身边。 薛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颠覆了许霂的三观，他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父母？ 薛霖也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也是一个人啊？ “你……”他看着薛霖那张不以为意的一张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到底，也是我欠他的。” 如果不是他打开了那扇门，如果不是他打开了那扇窗，如果，如果他没有闯入那个他不知道的他本该有一席之地的家？或许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也不会感染，也不会再病情加重。 所以被训斥，所以两个人第二次见面是在手术室，所以他要亲眼看到自己胳膊上的血通过管子流进自己哥哥的身体里。 那也是第一次他在医院里睡了那么久那么久，醒来后还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他甚至看到了爷爷奶奶来接他，但是爷爷奶奶让他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所以他睁开眼了。 再后来他就被送往了武校，开始了在武校并不快乐的好多好多年。 “别怕，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真的。”许霂突然伸出胳膊抱住了薛霖，抱住了让他心疼至极的薛霖。 好啊，我也不会离开你，哪怕……哪怕以后我不在了，哪怕这个结果无可避免。 薛霖看向许霂，笑容里坦坦荡荡，依然是当年那个一心想要站在他身边的少年。 第112章 都是作业惹的祸 与其说是兄弟情深，倒不如说是许霂打心底里心疼薛霖。从前觉得他冷冰冰的人还奇奇怪怪的，但是后来发现了他面具伪装下的真实，即便后来……那个薛霖，只是现在一切站在了新的起点，许霂完全知道薛霖的所有经历之后做的选择。 自从薛霖回来后，两个人又开始学习，虽然薛霖底子差，但是为了许霂他真的尽了十倍的努力。 俩人在家补习能补到第二天早读，就算这样，薛霖上课打瞌睡也会被许霂一笔尖儿扎醒。 “你真狠毒！” 薛霖只得作罢。 每次吃饭的时候，许霂总是给他点很多很多吃的，因为他说，之前一直住校，他也不怎么会出去，他感觉外边儿的饭比学校里边儿的好吃太多。 “多吃点儿，多吃。”看着薛霖吃得香居然也是一种享受。 但薛霖看着许霂这种近乎献殷勤的举动他也很诧异。 结果半个月的时间许霂直接把平时两个月的生活费都花完了。 薛霖的卡里没钱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因为这钱都是薛海直接给他打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了。 许霂当然清楚是那个薛霖花完的，如果薛霖知道自己买了一辆车的话，他会不会惊讶到死，只是许霂并不会让他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没钱了薛霖当然也不会开口朝薛海要，他甚至想着实在不行就去打工，但是许霂怎么会舍得让他去打工呢？反正他这么多年存的钱足够养着他一段时间了。 所以，后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反正许霂爸妈也不在家，薛海杨帆也没空来这里管他，两个人自由自在。 薛霖醒来的事除了许霂并没有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知道，所以当薛霖打开家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门看见薛海杨帆的时候，许霂下意识地将薛霖拉到了身后。 现在在他眼里，薛海杨帆这两个人只不过是生了薛霖的人，又想要他命的人。 这么一个健康帅气的儿子他们怎么就那么狠心十多年放任不管？有事了才能想起来他？ 不过，薛霖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记得他被逼的跳了楼，在医院的病房里吃过两顿杨帆送来的饭，病床上源源不断输送出去的血液，以及杨帆匆忙跑出去看也不看他的背影……所以他们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薛霖实在不想再想那么多了。 “薛霖，还带同学回来了？”见到薛霖，杨帆先开了口，他认识许霂，本来的笑脸被许霂上前半步的动作给止住。 “他不是刚做完手术吗？”薛霖站在许霂的身后没有动，语气冷冷地开口。 “呃……” 听到薛霖的话，薛海杨帆一样尴尬了，瞬间说不出来话，他们当然明白薛霖说这话的意思。但是如今有许霂在这里，他就这样说出来，将他们的自私与偏心摆在外人面前，属实让他们脸上挂不住。 “回你那儿住吧。”见他们这个反应，薛霖直接拉住许霂的手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他实在不想和薛海杨帆他们再有什么瓜葛，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好好待在许霂身边。 “你是睡客房还是……” 回到家，许霂知道薛霖困了，就想着赶紧睡觉吧！ “我……”许霂的这个问题可真是让薛霖左右为难。 我当然想和你一起睡，但是……我怎么敢再造次？ “那你睡客房吧！”见薛霖一副为难加委屈的样子许霂故意说道。 “好吧。”听许霂这么说完，薛霖只得认命地打开了客房的门朝里走去。 就是一辈子做兄弟，做朋友也没关系，看着他结婚生子也没关系，儿孙满堂，幸福一生也没关系，只要他还在他身边。 “那你……早点睡？”许霂站在薛霖的门口，一手拉着门把手跟他说道。 “嗯……晚安。”望着许霂，薛霖回应道。 “晚安。”许霂笑着关门。 看他关门的动作，薛霖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突然，“啪”一声，灯灭了。 薛霖翻身的瞬间许霂跳上了床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 “你……”薛霖惊讶地开口。 “我担心你害怕，所以我来陪陪你！”许霂支着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躺着的许霂。 薛霖仰着脸借着昏暗的灯光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那……不睡觉嘛？”薛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不睡觉干嘛？”许霂笑着反问。 “我……” 许霂甚至能想到薛霖脸上的表情，突然他嘴角微微上扬，将手探了进去。 “啊……哈哈……”薛霖没想到许霂会挠他痒痒，他最怕别人挠他，这让他受不了一直躲一直求饶， “别别……” 许霂觉得越玩儿越开心，索性两只手一起上。 “哈哈，不要了，我不行了，别别……” 薛霖整个身体都已经为躲许霂的手而移到了床边，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头发也被搞得凌乱地像鸡窝一样。 “不要了不要了……哥哥，我求饶，别……”薛霖实在躲避不及只能连连求饶，但许霂可没想放过他，一直追着挠。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儿，直到薛霖完全放弃抵抗，许霂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两个人的喘息声在昏暗又寂静的房间里听得异常清晰。 “把灯开开吧？”薛霖开口。 “干嘛开灯？嗯？”许霂拿食指点了点薛霖的鼻尖问道。 “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薛霖好像感觉到身上人的不对劲儿。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在他以为会有他以为的事发生的时候，许霂却松了手整个身体压在薛霖的身上。 他的脸直接埋进薛霖的脖子里，嘴唇直接碰触到薛霖的脖子，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薛霖止不住身体颤栗，更是忍不住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能明显感觉到那湿热位置的移动，所以这算什么？是吻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薛霖困惑了，明明之前他还一副要和自己分道扬镳决裂呢，怎么现在又这幅样子？难道他睡着了之后许霂想明白了？ 薛霖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动惊醒了许霂，打破这他曾经期盼的现在。 不止薛霖，许霂的呼吸也很粗重，在这宁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暧昧。 薛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伸出大掌贴上了他的腰。 许霂的腰真的很细，一个大男人居然有这么细的腰，如果是别的男人他肯定鄙夷至极，可他抱住的是许霂，他只觉得这腰又细又软。 “哥哥……”伴着不经意的撒娇语气，贴着许霂腰的薛霖的手直接环住了许霂的腰，紧紧抱住。 原本是许霂的小动作逐渐被薛霖取代，他的同样埋进许霂的脖子处，试探着去触碰，去亲吻。 在下面真是让他无法施展，他伸出腿压在许霂的腿上，腰间的手一起用力，两个人刚好换了位置。 薛霖在上，许霂在下。 薛霖看着身下的人没有反抗的意思，缓缓俯身就想要去尝试他贪恋了好久的味道，可是…… 他并没有如愿以偿。 “早点睡吧！”许霂伸出食指隔开了即将交汇的爱意。 哪怕压在床单上的手握成拳头，哪怕他再不甘心，薛霖也不敢再近一步。 薛霖长长舒了一口气后，“我……我去洗个澡吧！” “那你去吧。” 客房没有浴室，薛霖只能摸黑朝门口走去。 直到房间门关上，许霂才舒了一口。 幸好没有开灯，幸好这黑暗的环境给他一层保护色，不至于让薛霖看出来他现在的囧样。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就发了疯。 缓了好久，许霂依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恢复不过来，脸滚烫的吓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可是他们那样的互动，又在昭示着什么呢？ 许霂开始为自己刚刚的不理智而后悔。 以后不能这样了，真的不行。 许霂做作业的时候想用电脑弄，但是他也不想再跑回家拿一次，打算用薛霖的电脑凑合一下，薛霖当然没意见，直接让他去房间里拿。 打开电脑，连密码都没有。 桌面是科技感十足的线条图。 许霂直接在薛霖的电脑上搞自己的事儿，薛霖则在房间里洗澡。 大概花了十几分钟许霂就给弄完了，他伸了个懒腰，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本来正要关电脑的许霂突然有点儿好奇薛霖平时都会看什么。 于是他朝房间方向看了一眼确定薛霖一时不会过来后打开了他的文件夹。 在一个一连串代码的文件夹里，许霂看到了封面上打码的文件。 “薛霖你……？” “怎么了？”刚洗完澡出来的薛霖正拿着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见薛霖的脸色不对，好奇地问。 “你电脑里居然有……你居然看这种东西？” “什么……呃……”像是被抓到干坏事了一样，薛霖突然就尴尬了，擦着头发的手迅速把毛巾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上前就要抢回自己的电脑。 “哎哎哎……”见薛霖来抢，许霂躲闪着就是不给他。 “好哥哥，给我吧！” “实不相瞒，我已经给你删了，给你也没用了。”说着许霂也不再捉弄他，而是将电脑拿到了身前。 “什么？”听许霂说得话，薛霖又羞又恼，抓过电脑，一看文件夹果然空了，连回收站都没了？ “都是大男人，多正常了！”薛霖气鼓鼓地看着许霂，显然他很不开心许霂把他的这些东西删了。 “正常？哪个大男人跟你一样年纪轻轻看这个？” “那你没看过吗？”薛霖反驳道。 “我……我……当然……没看过。”许霂说得却有些面前，因为这些东西他还真不小心看到过。 那是别人给他发的，他不知道，直接打开了才发现是……然后他就…… “我不信！” “就是没有！” “哼！” “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我以前没看过，后来才看的。” “什么时候？” “来学校的时候吧！ “嗯。” “是有人启发你的呢？还是你自己……” 薛霖望着许霂，没有说话。 “那你一开始会去看那种……” “好哥哥，别问了，羞不羞？” “你还知道羞？” 后来，许霂为了检查薛霖有没有再看那些不良视频，所以再次打开了他的电脑。 这次他又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 许霂想了一下，又歪头看了一下还在洗澡的薛霖，心一横才决定打开了文件。 是个视频！ 许霂拉动进度条，这一个多小时的视频呢，不知道怎么就随手拉到了一个位置。 镜头里拍不到两个人的头，但是可以拍到他们全部的互动。 “这样。”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像是粘到了一起。 男人轻轻一笑，带着身前的人一同跌在了床上。 调笑声，喘息声以及其他的…… 他们在做什么，许霂很清楚，所以当许霂面红耳赤地要关掉的时候，薛霖出来了。 “不要打开那个……”但许霂脸上的表情告诉薛霖自己什么都知道了。 许霂一脸懵，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这个视频是自己发的，是自己发给了薛霖一条这样的视频，也就是说，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将他拉上了一条不归路。 明明从武校里出来的他对外界的男女关系根本不了解，明明他应该正常地接触男女关系之后，会有一个他喜欢的女孩子带他走进正常人的世界，明明这一切应该是这样的，这才是正常的程序啊，这才是薛霖应该走的路啊！ 可偏偏是这一份儿“作业”，还是自己发给他的，然后给薛霖带来了错误的启蒙，让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看着薛霖的脸，许霂也说不出来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像是针扎一样难受，是自己毁了他的一辈子是吗？ “不是你的错，这是我自己选的路。”看着许霂近乎哭了的表情，薛霖连忙上前抱住许霂，在他耳边急切地安慰道。 薛霖哪里会不知道许霂的想法？这个什么都要为别人想的人，他一定是以为是因为他薛霖才选择了这条路。 “如果，如果没有遇到我，你的人生应该不会走岔路的？如果，如果不是……不是这个视频，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喜欢上……你的人生本来应该是正常的啊？怎么……怎么会这样？”许霂推开薛霖。 “不是你，不是你！” “不，都是我，你那么单纯，对这些男女关系甚至社交规则根本就没有底，是我，是我给你发了那个作业，让你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开始的认识偏差，都是我的错。” “哥哥，”薛霖再次上前抱住了许霂，“都是作业惹的祸，如果不是这份作业，我哪里能知道这种感情是对是错，是正常还是变态？它给我指明了方向，让我做出了最对的选择。” 他不是在安抚许霂而是在说一个事实，或许在第一次见到许霂的时候，他就应该有了那种预感：这个人他会进入到我的生命里，带给我什么。 许久之后，许霂才稳定下来情绪，满眼愧疚地望着薛霖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我给你发的这个？” “你给我发的，我以为你很认真地在向我暗示你喜欢我。”见许霂情绪不再那么激动，薛霖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有点儿坏。 “所以你当时就觉得我是同性恋？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跟我一起？”听着薛霖的话，许霂皱起了眉头。 即便是自己，一开始得知薛霖喜欢的是……心里也是万分排斥的，他……怎么会？ “我想跟你一起。” 这个答案无比肯定确定！ “虽然当时确实觉得你有病，我也觉得这不正常，可是，可是你对我太好了，温柔地像是一阵风，有谁能抗拒得了风呢？”薛霖的比喻很突兀也很……贴切。 许霂就像是春日里的一阵风，融化了薛霖世界里的坚冰，融化了他的心，给他的生命带来了勃勃生机。 “你觉得我有病？”听到这句话，许霂忍不住生气了闷气，薛霖怎么可以说自己有病？ “我……去了所谓的这个圈子的一些话题。” “都是说什么的？” “也没什么。”薛霖并不想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眼里这种感情是多么地不容接受，令人不齿。 “你不说，那我自己看。”说着就要拿手机搜，却被薛霖伸出的胳膊接过去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即便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说它是错的，可总要有人坚持本心的对吗？”薛霖望着许霂，目光虔诚地问。 薛霖的问题让许霂抿住了唇，他该拿眼前这个人怎么办？ 哪怕他明知道这份感情世人不容，哪怕不能宣之于口，哪怕自己对他厌弃至极，可他从未就此放弃。 大多人数人坚持的就是正确的吗？人类设置的传承了几百代的人伦道德就真的没有错吗？游离在规则之外的就不能被接受吗？ “对不起。” 他没有正面回应薛霖的问题，可这声抱歉里包含了太多东西。 许霂眼睛红红地伸出手抱住了薛霖。 薛霖将他抱得更紧，“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才没有对不起我！” 第113章 跟着心走 许霂起来去洗漱，发现了他从未关注过的小细节。 一白一黑的电动牙刷，一白一黑的杯子。 脚上穿的是和他两双一样的拖鞋，身上是和他两件同款不同颜色的卫衣。 许霂舒了一口气，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两个人已经这样生活多久了？ 今天周末，不用去学校，薛霖也就睡得时间长一点。 许霂洗漱完薛霖还没起来，他回到房间，只见薛霖面朝着他睡的方向睡得正熟。 两个人第一次睡一张床是什么时候？ 那时候还不熟，薛霖并不愿意和他一张床，现在啊，赶都赶不走！ 许霂躺在床上看手机，突然看到了篇帖子：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洛希极限。 行星和卫星会因为万有引力不断靠近，但他们之间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那颗卫星撕碎。 然后那颗已经粉碎崩塌的星球会化作星尘，渐渐地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 许霂不知道薛霖现在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但是这么久以来他真的明白薛霖的情意，他不顾一切地靠近自己，即使知道两个人不可能他还是想要尝试。 许霂终于开始正视这段感情了。 回想着薛霖给他说的每一句话，认识的半年多，这个别扭的男孩儿早就住到自己心里了。 他走到窗户边，拉开了房间的窗帘。 薛霖被照进来的光晃醒了。 他缓缓睁开迷蒙的睡眼，只见许霂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周身散发的光比寒冬里的暖阳还要温暖。 这样真好啊！ 见他要转过身，薛霖慌忙又闭上了眼睛。 许霂回过身见薛霖还在睡着，他慢慢走到了床边，看着他睡得那么实也不忍心叫他，反正今天没课，让他多睡会儿吧！ 早晨的阳光泛着微红的光，能将它脸上细碎的绒毛都照的清楚。 第一次见面，在那个警局的早上，同样的光照在那个满脸疲惫，满眼桀骜不驯的人身上，他或许没想过那样的一个早晨就已经开启了他们故事的篇章。 许霂慢慢压低了身体，嘴唇移到他的脸上方，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 双唇碰触，四目相对。 有惊愕，有慌乱，有慢慢镇定下地接纳……这是薛霖从许霂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如今被人这样直视着，许霂只觉得脸上迅速发烫，他抬了抬身体，嘴唇与他分离。 薛霖见他移开，身体不自觉向上想要继续追寻。 意识到了薛霖的想法，许霂轻笑，“小猪，还不起来？” “不要！”薛霖目光直视着许霂，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要什么？”他伸出食指去点薛霖的鼻尖，声音里满是温柔。 “我想要你。”薛霖就那样抬着头坚定地说。 “想要我什么？”许霂移开了手指，再次将脸倾下。 两张脸相隔咫尺。 见他这样，薛霖的嘴脸缓缓勾起，眼睛里含着笑意，再次抬高了头，刚好亲上许霂的嘴唇。 许霂往后躲一下，薛霖就向前追一点。 一下一点，一下一点。 或许是春光灿烂，或许是刚睡醒的少年过于美好，或许这个早晨气氛恰恰到位，或许……是少年也动了情。 这次许霂没有躲，而是实实在在地任他亲吻。 或许是这样自己太不舒服，或许是觉得薛霖这样难受，许霂吻着薛霖缓缓压低了身体。 直到确定许霂这次不会再躲开，薛霖才慢慢向后倒。 许霂趴在薛霖的一边，再一次亲上了薛霖的嘴唇。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亲上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唇齿相交。 他以为自己会像正常人一样喜欢上一个女孩儿。 他甚至想过姜楠会是自己的那个命中注定。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同了。 或许是接吻的感觉太美好，或许是用情至深如今梦想成真太不容易，两个都没有经验技巧的少年遵循着本能，差点儿让彼此窒息。 薛霖是又惊又喜，他从未想过许霂会回应他，并且还是以如此热烈的方式回应。 他总觉得这是一场还没睡醒的梦。 梦就梦吧，如果这是一场梦，他也想晚点儿再醒。 薛霖只觉得许霂给的实在不够，他终于忍不了许霂这小鸡啄米似的吻法，将手伸到许霂的腰下，用力一带，两个人的位置彻底互换。 “你干嘛？”也许是吻得有些忘情，许霂的这一声带着一些别样的温柔。 “我想让这场梦再久一点。”薛霖俯在他地耳边轻声地回应。 听着他的话，许霂轻笑出声，“笨蛋。” 看着他灼热的目光，许霂还是有些不敢回应。 所幸，他也只是浅浅地吻着他，并没有过分举动。 薛霖的床靠着墙角，他压到许霂身上就不自觉地将他往死角里带。 许霂只能在薛霖的攻城掠地下一点点败下阵来，到最后彻底放弃抵抗。 看着许霂安静下来，薛霖的动作也放缓了许多，直到他悄然离开，许霂竟发现自己有些贪恋，不过薛霖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许霂。 “哥哥，我们试试吧？”薛霖看着许霂的眼睛，极其诚恳热情又小心翼翼地问。 “试什么？” “爱……” 没等许霂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薛霖的吻再次袭来。 薛霖这次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注入满腔爱意的深吻。 许霂被他吻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遵循身体本能反应去回应他，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抗拒他的吻。 从什么时候开始，薛霖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呢？ “哥哥，”像个小孩儿讨糖吃一样，将脸在他胸口蹭蹭，一声一声唤着许霂，“哥哥，好哥哥。” 在他的耳边带着撒娇的呢喃让许霂毫无招架之力，感觉到了许霂身体的放松，薛霖这次他没有再放过许霂，而是小心翼翼地去给许霂带来生理上的冲击。 他在投降的前一秒，用力推开了薛霖。 许霂清醒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 完了完了，真是有病了！ “不早了，别闹了，吃个饭回学校上课吧！”许霂望着薛霖依旧灼热的目光开口道。 薛霖支起了自己的上身，看着许霂不甘心地舒了一口气后才翻身起来，“我……我先出去……” 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就会因为许霂……这让他尴尬又无措。 薛霖接了杯凉水一饮而尽还是觉得身体里的火难消，于是又接了一杯，还没有递到嘴边就被出来的许霂夺了过去一干而尽。 “我……我也有点儿渴了……” “呃，喝水！” “呃，嗯。” 两个人尴尬地互视着，过了几秒钟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许霂哪里感觉不到薛霖的反常，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他现在不应该出来，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就是出来了还非要看薛霖反应，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许霂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昨天的事一发生，直到第二天晚上两个人这期间都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都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怪怪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薛霖心里想的是许霂还会不会在再和自己一起住，许霂就开口了，“晚上我就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点儿时间。” “为什么？”薛霖一脸不满地看着许霂。 “你说为什么？”许霂看着他的脸反问道。 “我……”薛霖能想到的只有昨天的越矩，“我……我昨天那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真的，我发誓。”薛霖举手发誓。 早知道许霂不能接受，但是那个时候他怎么控制得了自己的身体，这下可算是将他彻底吓跑了。 “你保证就就能不发生？”许霂脸上没有表情。 “我发誓，如果再发生，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就……我就去……”许霂的表情让他更确信他真的是因为昨天的事才生气的，这让薛霖更慌。 “你就去干嘛？变性吗？”许霂脸上浮上了一层笑意。 “我……”薛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别多想了，是我妈回来了，我肯定要回家住。”见薛霖那一脸的慌张，许霂实在不想再逗他，索性直接告诉他。 “哥哥，你变坏了！”一听许霂是故意那么说的，薛霖将脸一扭不再看他。 “我哪里变坏了？”见薛霖生气，许霂忍不住笑着再次搭上他的肩。 “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啊！” “那你说是因为昨天？” “本来就有昨天的原因……” “哦……” 三月底的夜已经没那么冷了，两个少年回家的背影被头顶的灯光拉得老长老长。 两个人就那样悠哉游哉地朝家的方向走，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迎面走来的一对情侣手拉着手，薛霖垂眸看向身边许霂自然垂下的手，忍不住握了握自己的手。 在许霂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故意将手摆动的方向与许霂的相反，这样就可以不经意地碰撞。 如果不能和你手牵手走在大街上，至少能触碰到也是好的。 虽然，虽然两个人已经那样亲密了，但那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又或者只是那天早上气氛到了许霂才会失了分寸，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夜里十一点钟街上没什么人，他也不敢。 学校里又开了一场励志讲座，这对许霂没什么作用，但是那个演讲的人的一句话却触动了薛霖：不管为了什么，你总要先考进哪个学校，一切才有可能！ 是啊，他要离许霂近一点，再近一点，两个人才有可能。 连许霂都惊讶为什么这次演讲之后，薛霖的变化会这么大！ 他再也不会上课睡觉了，再也不会上课跑神儿，再也不会把琐事看得比学习重。几乎所有的时间，他都用来刷题做题了，虽然基础差，但是例题就是抄也抄会了。 看到薛霖如此认真学习，许霂也是倍感欣慰，所以薛霖在忙的时候他也没闲着，给他找题看题讲题……到四月份的时候，由于许霂不停地给薛霖补课，薛霖终于由原来的三百来分现在已经够到普通本科了。 许霂想的是，既然自己已经带他偏离了一条轨道，那就帮他再走一条光明大道。 因什么愧疚？ 对他的爱嗤之以鼻？另一个人连自己都没有认出来？还是他喜欢上男人这件事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他不知道，但是他在跟随自己的心走。 第114章 他们离婚了 而这段时间周意在家，许霂也能和自己妈妈在一起，这也是一件让许霂开心的事。 每天在学校上完课，回到家里还有妈妈做的夜宵，偶尔还会带饭去学校。 每次带饭许霂总是打老多，他知道薛霖饭量大，好不容易能在家带顿饭，他也想让薛霖多吃点儿。 周意看着电饭煲里本来三个人量的米饭全被许霂挖走一脸无奈。 这孩子现在饭量这么大吗？ （如果她知道这饭是被自己儿子带去给她未来的女婿，大概会傻眼吧！） 薛霖很少吃到家里做的饭，所以许霂带的饭薛霖真是吃得特别香。 许霂看着薛霖埋头干饭的样子就会莫名地开心，原来看一个人认真吃饭也是一件治愈的事。 周六下午两人去超市逛了一下给薛霖买点儿吃的屯着，依许霂对薛霖的了解，他肯定想不起来买这些东西。 “干嘛买这么多？” “你饭量那么大，怕你晚上饿！” “我晚上没有吃东西的习惯。” “不要限制自己，你看我，随便吃，也不会胖的。”许霂说着掐腰给薛霖看。 看着他那样收紧自己的腰，薛霖突然就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曾那么近距离地抱着他的腰。 “看什么呢你？”眼见薛霖盯着自己发呆，许霂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惊醒他！ “呃……没什么！”薛霖连忙转过了脸，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这些东西，八成他又要生气了。 “不告诉我？瞒我？这感情算是白费了。”许霂故作姿态说道。 “不是不告诉你，我不敢说。” “为什么？” “我怕你生气！” “生什么气？我有那么小心眼儿！快说！” 薛霖考虑了一下后，将头伸到许霂的耳边轻声地开口。 许霂保证自己只是故意没事儿找事儿，但是听到薛霖的话，许霂真是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薛霖这个家伙可真是变坏了！ 在外边儿一起回去，被许霂妈妈看到。 “你怎么在这儿？” “下午没课，我俩出来买点儿东西，哦对了妈，这是我们班同学，叫薛霖。” “阿……阿姨好。” 看着薛霖，许霂妈妈脸色极为不善，“没课就回家，别在外边儿瞎溜达。” 回到家，妈妈也警告他，“那小孩儿谁啊？” “就是今年转过来学校的学生。” 听到许霂的话，妈妈手里的勺子突然脱了手。 “以后别跟他来往了。” “怎么了妈？”许霂有些懵。 “他……他学习不好，会带坏你。” “怎么会呢？他可上进了，我就是带着他学习呢。” “你们两个大男生，有什么好在一起玩儿呢？” “怎么……两个男的怎么就不能在一起玩儿？” “就是不能在一起！”妈妈愤怒地说，“永远不能在一起！” “好好好，妈，别生气，我以后不跟他离那么近了，你别生气。” “对不起儿子，我……我只是……妈妈是觉得你应该找……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不是……” “我懂，我明白。” “妈，我今天在街上看到我爸了。”许霂喝汤的时候对周意说道，“为什么明明回来了却不回家？” 下午吃饭的时候，他和薛霖俩人儿又去之前吃的那家店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在街上看到了许经年了。 隔着长街，许霂喊了一声，但是许经年没有听到。 碰巧许经年走的方向和他们回学校的方向一致，他们也就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我爸……怎么回来了？” “可能有事吧！” “那他怎么没跟我说，也没回家？” 许霂还在奇怪的时候，许经年在一家酒店停了下来，打了个电话后才进去。 “他来酒店干嘛？”许霂更奇怪了，说着还要跟上去看。 望着进酒店的许经年，薛霖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连忙拉住许霂，“别去了，说不定人家公司安排的住处，你去不就打扰工作了？晚上回去打个电话问问吧！” 许霂觉得薛霖说的有理便跟着他回学校了。 周意诧异了两秒钟才又恢复原状，“他干嘛了？” “他……去酒店了，我等会儿打个电话问问。”许霂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不用打了，你吃饭吧！” “为什么？”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 周意突然的变脸让许霂吓了一跳，低下头吃饭，不再说什么。 可他总觉得父母之间，好像有好多事瞒着他。 回到房间里，许霂还是忍不住给许经年打了电话，对于儿子看到自己许经年也有那么一刹那的诧异，但是也只是说公司安排的住处有工作，明天就回家。 这让许霂放心不少，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 许霂都快要睡着的时候，周意走到了他的房间，坐在他的床边静静看着他，“妈，你怎么了？” 周意拦住了要起身的许霂，让他继续躺着，而是继续望着他，望着这个自己用半条命换来的宝贝儿子。 “儿子，你觉得妈妈是个好妈妈吗？” “妈，你怎么了？”听到她说这种话，敏感的许霂意识到不太对劲儿，连忙坐了起来，“妈，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听到许霂的话，周意脸上艰难露出来了一个笑容，这么多年了，她好像都忘了要怎么笑了。 她伸开臂膀去拥抱住自己的儿子，她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许霂的臂膀已经这么宽阔，可以让她去依靠了，可是越是许霂懂事，她就越是心疼，就更加难以下定决心。 “如果，有一天，妈妈离开这里了，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这样你会原谅我吗？” “妈，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好吗？”感觉到妈妈在背上哭得眼泪都浸湿了自己的衣服，许霂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没事儿，没事儿。”她恢复了原来的坐姿，擦了擦眼泪，抽了抽鼻子，努力笑着望向许霂，“时间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 知道情况不对，但是妈妈不想说，许霂也不敢再继续追问。 “那，妈妈你也早点休息，” “好。” 在她起身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许霂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什么催动着他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追上妈妈，“妈妈，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永远爱您。” “妈妈也永远爱你。”周意轻轻拍了拍许霂的肩膀，转身离开。 许霂站在原地，望着妈妈离开，房间门被拉开又被轻轻关上。 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打开房门的同时正好看到妈妈关上了家里的门。 许霂靠在门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很多事都发生了好多年，他不是没注意到，而是他好像应该不知道。 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第二天许经年没有回来，他说公司有事就回去了，而周意昨天晚上出门之后没有再回来也说是单位有事她连夜赶回去了。 工作很重要，只有他不重要。 整整一天，许霂都没什么精神，下课也是一个人站在外边儿看向远处。 薛霖放下手中的卷子走到他身边小声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想点儿事。”许霂侧目看了一眼薛霖又转过脸看向远方。 “那……是因为什么事？”听到许霂说在想事，薛霖下意识地以为在想两个人的事。 “如果，有一个问题，你好像知道答案，但是得出来的答案可能不是你能接受的，你还愿意去知道吗？”许霂转过脸看向薛霖。 听到许霂的问题，薛霖怔住了。 这……说的不就是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吗？ “我觉得……与其一直处在那种不确定中，还不如直接……有个了当。”薛霖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说自己一样。 可他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却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他不敢！ 听了薛霖的话，许霂终于下定了决心，晚上回到家，他打开了妈妈的房门。 当许霂打开密码箱看到那本绿色的小本儿的时候，原本以为的可以接受一切结果的平静感突然荡然无存，他想哭，又哭不出来，觉得可笑，也笑不出来，不知道应该高兴这多年疑问终于有了答案还是难过爸妈离婚多年他缺什么也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为什么爸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婚了？ 他颤巍巍地翻开那本离婚证，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妈妈的名字，许霂瞪大的眼睛瞬间两行泪落下。 “如果你们不回来，我会让你们后悔的。”许霂给妈妈打电话，但是她说在忙，回不来。 许霂看着爸爸妈妈一前一后回到家里，分别坐在沙发的对立面，无言以对。 许霂看着他们，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就这样被瞒了十几年。 许父沉默良久后，像是要接受接受接下来的审判一样，看向许霂，开口说道，“我们……确实已经离婚了，这么多年也确实一直瞒着你，对不起。” “虽然我和你爸爸之间没有感情，但是我和他依然是你最亲的人，我们最爱的人依然是你，永远是你，你永远是我们的儿子。”周意眼角的泪痕也早就藏不住地流了出来。 “所以你们离婚了12年，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许霂瞪着他们，从他们坐到沙发上开始，他的眼泪就没有断过。 “所以你们整整骗了我十二年？”许霂不可置信地后退，质问着这两个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最亲的人。 许爸许妈无话可说，都低着头。 “所以你们都在外边儿有自己的家庭？”许霂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纵然他们离婚十二年，他们也不曾再婚，不曾和别人再组成家庭。 “那你们为什么离婚？为什么！” 许霂声嘶力竭地问了好久，他们始终对离婚的原因缄默不语。 这让许霂如何接受他最引以为傲的和谐的家庭竟然是个长达十二年的弥天大谎！ 第115章 不要骗我 许霂从家里跑出来一口气跑了几公里，跑得他筋疲力尽，跑的他暂时忘掉了家里的事。 凌晨的夜清冷得很，许霂搓了搓手，明明已经是四月份的天了，怎么还会觉得一阵阵寒意袭来？ 他靠在椅子上望着头顶昏黑、星星稀少的可怜的夜空，眼神里尽是悲伤迷惘。 到底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了？ 当所有他以为的幸福全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究竟多么阔达的心才能接受？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把他当傻子一样瞒着？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为什么连一个理由都不告诉他？ 就在薛霖洗漱完回到房间，看着书桌上拿回来的题考虑要不要努把力学习的时候，微信提示音传来。 是许霂的语音消息。 看到许霂两个字，薛霖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这么晚了给他发消息？不会是来检查自己有没有学习吧？想到这儿连忙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睡了吗？”5秒的语音却让薛霖听出了太多。 他怎么会在凌晨问他睡着了吗这样的废话？ 他的语气怎么这么低沉？ 他的声音……好像哭过？ 想到这儿，薛霖直接坐不住了，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被挂断了。 “你……怎么了？你在哪儿？”薛霖低头快速地回了几个字。 “我不太想说话，我想安静的待一会儿。” “在哪儿！”这次不是询问而是质问，而薛霖在问的同时身体已经朝门口走去，关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外套，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回身去拿。 薛霖收到的是许霂的一条语音消息，没有说一句话，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已经出来了，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满城去找你！” “害……”又是长长的叹息，“王城公园。”许霂抬头望了一眼远处薛霖住的那栋房子，给薛霖回复。 他相信，如果自己不说出准确位置，薛霖真的可以全城找一夜。 许霂的语气很不好，像是悲伤至极又像庞然无措，这让薛霖直接慌了，“坐那儿别动，10分钟。” 幸好公园不远，薛霖可以直接跑着过去，可是公园又很大，从前不觉得它大，可是今天一路找过来才发现找个人原来这么难！ 终于，他在一处还算亮着的路灯下的椅子上看到了那个坐着的人。 走近一看，薛霖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他怎么喝了这么多？ “薛霖啊，”看到薛霖匆匆地跑过来，许霂想要给他露个微笑，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脸早就僵硬地笑不出来了。 “我在。”薛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坐在了许霂身边，看他就穿件单薄的卫衣，连忙把手里的外套搭在了许霂身上，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怎么了？” 望着薛霖着急关切的脸，许霂坐直身体，伸手抬起了薛霖的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身体靠向了薛霖的肩膀处。 在冷风里呆坐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炙热的温暖让许霂有些迫切地想要拥有。 他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稍稍挪动了身体想要更靠近薛霖一点。 薛霖犹豫了一下，胳膊上的力气稍微大了一点，将许霂抱的更紧。 “薛霖，你尝过被最亲的人欺骗十多年的感觉吗？”许霂闭着眼睛缓缓说道，一种被掏空了灵魂一般的茫然。 许霂的这个问题让薛霖也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这十多年算不算？不知道这是骗还是什么！ “薛霖。”他也不在意薛霖是否会给他答案，只是再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现在的他好像一叶没有方向的小舟，一整颗心浮浮沉沉的。 “我在。” 薛霖不会安慰人，但是他知道现在就该让许霂知道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 “我……我好难过……”许霂说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哽咽。 “哥哥，我在，我一直在，我会一直陪着你！”薛霖转过身体看向许霂，顺势将怀抱变成拥抱。 他要撑起许霂！ 许霂的身体在颤抖，原本无声的他慢慢传出啜泣声，接着就是肩膀处传来的湿润触感。 许霂不说，薛霖也不强问。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身边这个人安静缓和下来。 “我有点儿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许霂缓缓坐直了身体，抬起头看了一眼薛霖，语气近乎央求道。 他的眼眶很红，眼睛也像是肿了，整张脸没有一点儿生气， 薛霖看着许霂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坐得太久，许霂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儿一头栽倒，幸好薛霖一直拉着他才没让他倒下。 薛霖想要背着他走，可是许霂挥了挥手，“我想走走。” 清冷的风吹到脸上，许霂一路安静沉默，薛霖不敢开口问只能时刻关注着他。 回到家里，薛霖回头关门的瞬间，许霂失掉了控制，直接一头栽在了沙发里，薛霖连忙过去扶他，却被他揽住了脖子，两个人一同倒在沙发里。 许霂有些迷茫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许久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会骗我吗？” 望着许霂那可怜到极致的眼神，许霂说出了这辈子最郑重的一个承诺，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那张失去了神采的脸，在听到薛霖的话后终于努力露出来一个笑脸，“好。” “别动，就这样抱着我好吗？”许霂抱着薛霖的脖子轻声说道。 “好！”薛霖伸开胳膊第二次环住了他的腰。 这张沙发实在太小，小到两个人无法平躺。 薛霖翻身挪到外侧将许霂箍在沙发与自己的身体中间，紧紧地抱着他。 许霂不说，他不敢问，此刻他比谁都要着急恐慌，因为眼前这个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是让他不知所措的状况。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爸爸妈妈都在身边陪着我，不像其他的小朋友爸爸妈妈总有在忙工作的。”许霂闭着眼睛将头埋进薛霖的颈湾像是喃喃自语道。 “我觉得我妈妈是全天下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她总是陪着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给我做各种好吃的，她说嫁给我爸爸，然后生下我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我的爸爸是全幼儿园爸爸里最帅的一个，他工作很忙，但是从不缺席任何一场亲子活动，别的小朋友很少有爸爸妈妈一起来参加活动的，只有我的爸爸妈妈会一起来，站在人群里给我鼓掌加油。” 许霂像是在炫耀着他最骄傲的奖牌，语气里终于是有了些情绪。 “好久以前的事了，好多我都快忘了，果然，美好的东西总是消失的很快。” 原本已经有了起的情绪瞬间又降下。 “后来我生了一场病，很严重的病，需要做一场大的手术。” 哪怕许霂说的是他十几年前的事，可是薛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依然紧张地手不自觉拉紧怀中的人。 “医生说我的病很严重，爸妈都特别着急害怕，只有我一个人不怕，因为我知道，只要他们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许霂像是陷入到了回忆中。 “我还认识了一个小朋友，他也住院，他不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一定很羡慕我有这样好的爸妈。” 提到了这个男孩的时候，许霂好像再次来了兴趣。 “那个小孩儿总是喜欢看着我，他好像不会说话，医生来给他打针他也不会哭，我好像就没见过他的父母来过。” “我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我让爸妈也关照着他，给他也买玩具，给他也买吃的。” ……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我们还在医院病房里过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我的6岁生日。” “那是我最后一次过生日，在那个病房里，爸爸妈妈脸上都带着笑，还有……那个男孩儿。” “他好像也没有过过生日，所以我喊他一起吹蜡烛，那是我看他第一次笑。” “我和爸爸妈妈说，如果这个男孩儿是孤儿的话能不能带回家，让他做我的弟弟？” 许霂像是在说梦话，又像是在说胡话。 在许霂的娓娓道来中，一部分内容却和薛霖的记忆有了重叠。 医院里，小男孩，生日，吹蜡烛…… 原来…… 原来缘分真的早早就注定了。 怀中的许霂慢慢安静下来，可薛霖却心潮汹涌，这究竟是怎样的缘分才让他们重逢？ 曾经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给过他一个愿望的人竟然就是怀中的人。 他到底该怎么去庆祝，去庆幸上天从不曾亏待他？ 许霂或许真的困了，躺在薛霖怀里睡得很熟，薛霖胳膊都被压的没了知觉，可他怕动一下就惊醒了睡着的人。 薛霖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许霂的眼睫毛和鼻尖…… 他就这样一直望着这张脸，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到了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睡着的薛霖被许霂惊醒。 许霂意识恍惚地想要推开薛霖的怀抱，嘴里一直说着，“好冷，我好冷啊！” 薛霖连忙摸了摸许霂的头才发现他头那么烫。 他想都没想直接起身，却忘了现在是在沙发上，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只是现在他根本没空反应，而是直接站起来，俯身，伸胳膊，揽腰，一把抱起了许霂。 许霂看着明明不瘦，但是薛霖抱起他的时候才发现他那么轻。 望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许霂，薛霖抱着他连忙出了门。 第116章 更坚定的坚定 薛霖以为许霂只是一场发烧感冒而已，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才发现问题没那么简单。 看着许霂被拉进重症监护室，薛霖吓得手都在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经过半夜的折腾，许霂总算是退了烧安静地睡着了。 薛霖一直望着病床上的许霂不敢离开半步，生怕离开一会儿床上的人就会像医生说得最坏的结果消失一样！ 许经年是薛霖拿许霂的手机打电话通知的，因为这样的情况，他不能不和许霂的家人说。 他现在负不起这个责任。 “许霂他……有心脏病，这也是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他的原因。”在确定许霂没什么大问题许经年才坐在了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的儿子满眼愧疚地说道。 “我……好像知道您的事儿。”薛霖也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静静地望着许经年。 “哦？”薛霖的话让许经年狐疑地抬头，对于薛霖的话，许经年很是诧异。 “我是猜的，因为我看到过一个视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对于不知道后果的话，薛霖还是选择留着不说，这样对谁都好。 “你是怎么看到的？”听了薛霖的话，许经年收起了诧异，不过，他好像也并不在乎薛霖的答案，轻轻舒了一口气后再次将目光转向了许霂身上。 对于这件事，许经年从来没想过怕别人知道，除了许霂，这是他永远都不会触碰的底线。 “算是意外！”薛霖实话实说。 以前他不确定是意外，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 这个视频可是他和许霂产生后续一切故事的开端。 “有一阵子他很难过，因为你。”许经年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不清楚。”薛霖垂下了眸子。 从和许霂那次决裂到跳楼再到醒来，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中间缺失着一段记忆，但是，无论他怎么问，身边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告诉他。 他甚至问了同学他们，可他们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哪怕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醒来后许霂对他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中间许霂到底怎么了他都不得而知。 “我希望他能过正常的人生，却没想到和我走了同样的一条路。”说到这里，许经年终于是有些绷不住情绪，红了眼眶低下了头，是满心的愧疚和无可奈何。 薛霖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安慰还是怎样？ 在此刻，薛霖望着眼前这个痛苦无奈的中年男人，他的内心竟然升起一股理解同情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让人无可奈何，我们无法对抗全世界，却只能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我无法去劝你们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多考虑他，很多事也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看着薛霖的许经年眼神里是担忧是不相信。 “希望你多照顾他，你是个好孩子，叔叔知道。”许经年抬头望向薛霖，目光里夹杂着对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少年的期许。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带着自己的影子，可是他的眼睛里是比他更坚定的坚定。 “尽我所能。”不必许父叮嘱他也会照顾好许霂，这是无关任何人的话。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们都选择了这条路，你们将要面对的各种问题，我只能跟你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也不要去耽误别人。” 作为家长，他一定希望自己优秀宝贝的儿子过着正常灿烂的人生，但作为父亲，他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幸福，而作为过来人，他对眼前这两个人又充满期许，希望他们能为爱冲锋不至于沦落到自己如今的地步，蹉跎半生荒废半生，不止毁了自己，更是毁掉了其他人的人生。 这大约也是上一辈这样被歧视的感情的受害者对他们最大的善意。 “我知道。” “他妈妈一会儿就过来，我先走了，晚点再过来。”说着，许经年站起了身。 “您不等他醒过来吗？” “算了，”许父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薛霖的肩膀，再次望向床上闭着眼睛的儿子，就那样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病房。 在许经年走后没多久，许霂醒过来了。 许霂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白，他下意识地开口，“薛霖。” “我在。”听到许霂的声音，本来有些恍惚的薛霖瞬间清醒抓住许霂的手回应他。 “我好渴。”他努了努嘴巴，真的又干又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细如蚊蝇，可薛霖听到了。 “这儿有水，我喂你。”听着许霂的话，薛霖连忙拿过柜子上的保温杯，用棉签沾了一点儿湿润了他的嘴唇。 薛霖的脸靠近许霂，他可以完全看到薛霖疲惫的脸。 “你是不是一直没睡啊？”看着薛霖熬的通红的眼睛，许霂满是心疼，抬起手去抚摸他的脸。 “我没事儿，”薛霖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许霂，想要他别担心。 “谢谢你啊。”看着薛霖的脸，许霂才发觉自己的心在缓缓平静，好像只要薛霖在，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好像就会特别安心。 “你吓着我了。”薛霖紧紧抓着许霂的手放在唇边，小心地亲吻。 如果昨天晚上他来得不及时又或者有什么其他意外，这种想法想想就觉得后怕。 “对不起啊！”许霂哪里会不知道薛霖心里想的什么，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薛霖这样的少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薛霖闭上眼睛握着他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脸，轻轻地呢喃，“永远都不要。” “好。”为了不让薛霖担心，许霂勉强挤出了个笑容给薛霖。 就在薛霖问许霂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的时候病房门开了。 薛霖还没来得及松开许霂的手，两个人就保持着刚才那种姿势，薛霖转过头看向走进来的周意。 周意的眼神里有种莫名的敌意，是周意目光落到薛霖身上的时候他的感觉。 薛霖只是很自然地将许霂的手放下，“阿姨好。” “嗯。”周意也没说什么，而是将手中买的饭放在了桌子上。 什么都是双份的，粥，包子，菜。 “你吃这份儿吧！”周意将其中一份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示意薛霖吃，她自己则拿起许霂的那碗粥去喂躺着的许霂。 虽然薛霖想自己做，但是那个人是许霂的妈妈，他没有任何理由开口。 看着桌子上的早餐，薛霖开始怀疑刚刚看到的周意的眼神是不是错觉。 “薛霖啊，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改天阿姨再专门请你吃饭，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薛霖不太听得出来周意的逐客令，“没事阿姨，我不累，我在这儿还能看着他。” “薛霖，我没事的，你真的需要休息休息了。”就在周意想再找个什么理由的时候，许霂开口望着薛霖说道。 许霂是真的心疼薛霖一直待在这里休息不得。 薛霖为难地看着许霂，他是真不想回去，只是许霂一次次示意他走，薛霖也没有办法。 “那……我先回去了，中午的时候我再过来，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薛霖说的时候视周意为无物，就那样直直地望着他。 许霂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回去休息。 周意站在门口望着薛霖的目光里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想法，但是现在她还没心情想这件事。 再次站在许霂跟前，这次没了薛霖在场，许霂直接将脸转向了一边。 看着孩子这样，周意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很多事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能说。 两个人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躺着。 许霂一直看向窗外，周意一直看向许霂。 高级病房唯一的好处就是很安静，安静到许霂在这种心有灵犀般的静默中再次睡着。 “许霂，如果，如果你知道我们早就离婚，知道我们离婚的理由这个世界抢最不耻的一个，我该怎么让你接受？” 周意伸出手轻轻地拨动许霂额前的头发，看这个自己十月怀胎拼下半条命生下来的儿子，只有满心地愧疚和心疼。 第117章 慢慢接受 不管周意怎么说，许霂都不愿意再回家住，出院就和薛霖一起回了家。 突如其来的这件事让许霂心一直静不下来，他也几天没去学校，但是他不让薛霖在家陪他，只说让他晚上早点儿回来。 怕他不吃饭，怕他想不开，薛霖一天三顿饭往回赶，哪怕只能在家待十分钟。 “傻瓜，我又不是小孩儿了，饿了会叫外卖，也可以出去吃，别来回跑了。”看着薛霖这一天跑三趟，许霂实在有点儿不忍心，拉起他的手轻声说道。 “哥哥，没事的。”薛霖伸开胳膊抱住了许霂，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许霂第一次发现，薛霖的怀抱居然可以让人这么安心。 “我刚看到那边儿有酒，喝点儿吧？”许霂坐在阳台边，抬起头看着站在他旁边的薛霖。 听着许霂的话，薛霖并没有动，他在担心许霂的身体。 他才刚出院啊！ “许霂，少喝点儿吧？”见他不动，许霂再次抬眸看向薛霖，目光里满是期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亮。 或许是理解他的烦恼，或者更是被他这种眼神融化了最后的那点坚持，薛霖转过身去拿酒。 回来后，薛霖直接坐在了许霂旁边，伸手把酒递给他。 “别担心了，一点儿酒而已，我不会死的！”许霂侧目笑着看向许霂，接过了他手里的酒瓶，转过头仰起脸喝了半瓶。 “哥哥。”见他喝的这么猛，薛霖担忧又上了头。 “没事。”许霂伸出手拦住想要阻拦他的薛霖的手。 薛霖放下了手，只是静静地望着许霂，满眼的担忧像水要溢出来一般。 他明白薛霖的心意，喝了那一大口后也就放下了，身体朝薛霖边上靠了靠，将脑袋歪在了薛霖的肩膀上。 薛霖侧目看了看靠在肩上的许霂，身后撑在地上的手抬起又放下，踌躇了多次还是恢复原状。 “你烦恼的时候会做什么？”望着天上稀稀疏疏的星光，许霂开口问道。 这是他突然想到的，薛霖这样一个不善言辞又不懂交际的人，这十几年一个人在外边儿是怎么过来的？ “我……以前……没什么烦恼。” 薛霖确实没什么烦恼，没有感情就没有纠葛，所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而言又都不是问题，每天三点一线，吃饭，睡觉，训练，他甚至一个月都说不了十句话。 也就是来到了这里，遇到了许霂，他那如死水一般的心才不断泛起涟漪，掀起波涛，从平静的湖水到每次遇见他都波涛汹涌。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许霂再次举起了酒瓶，一口气将剩余的酒全部喝光，随手松开了空酒瓶子，任凭它滚落一旁。 酒劲儿上头，许霂再也忍不住这几天满心憋着的委屈与悲怆，抬起胳膊，将头埋进了胳膊间。 “其实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他们首先是一个个体，其次才是夫妻、父母，但是我真的很难接受他们……” 薛霖努了努嘴，可他知道自己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索性也不开口，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其实我早就应该清楚我的父母和别人的父母不一样，他们自我完全记事后就很少长时间的待在一起，我爸在外地工作，我妈在政府里工作。”许霂抽了抽鼻子，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 “他们很少一起陪我做什么事儿，我就记得我初一的时候第一次考第一名，那次家长会我爸妈破天荒的一起去参加了一次，从那以后我就很努力地学习，每次都要考第一，但是他们从来没再一起去过。”说这个的时候，许霂抬起了头，用胳膊支起下巴望着远处。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一家人快乐地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可薛霖在一旁看来，许霂眼眶里明晃晃的尽是泪光。 “我有心脏病，我记得我第一次犯病的时候，大概六岁吧，那个时候，他们还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我，这也是我能想起来的一家三口很幸福的唯一的记忆了吧。” 许霂努力扬了扬头，想要把眼眶里的泪逼回去，他不想让薛霖看到他现在这副脆弱的样子。 许霂说的这些，薛霖都不知道，只能侧目望着他，满眼担忧。 其实想想，他自己的人生又有什么不同呢？没有父母关爱，没有温暖幸福，都是一个人慢慢长大。可他们又不同，许霂温柔强大优秀无比，而自己，除了有病还有什么？ “我上次不是还看到你抽烟了？你给我试试呗？”或许是烦恼太重，又或者是多年的梦破灭让他多年压抑的叛逆上了头。 “这个……真没有。” 即便是有，薛霖也不可能拿出来的。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给我。”许霂也不强求，语气里也没有一丝失望，也许他本来就只是随口问问。 两个人默契地沉默了许久，许霂才再次开口，“这样也好，他们终于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或许这样，大家都可以坦荡地相处了。”他强作乐观地转过脸看向许霂说道，“谁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和谁一直在一起的。” “我会陪着你！”听到许霂的话，薛霖脱口而出。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和谁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需要我我就一直待在你身边，不需要我我就远远地看着。 这是许霂第一次能从一个人的目光里一眼看出来意思，眼神如炬，炽热的眼神里燃烧着的是无比的坚定。 或许是薛霖的语气太过笃定，眼神过于坚定，竟让许霂觉得能够瞬间推翻自己刚刚那个结论。 这一刻，许霂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只是不自觉地伸开胳膊抱住了薛霖。 “我相信你！” 无比真诚，无比坚定！ 第118章 世界崩塌 父母离婚的事，许霂也算是慢慢接受了，毕竟，不接受也没办法，只是他还是一直在薛霖家住着，哪怕回家也是一个人。 也许，也许他自己都承认了和薛霖在一起的时候能让他无比安心。 许霂在家待了两天后，陈瑶就给他打电话了，毕竟是清北苗子，她可不敢在高考前让许霂出一点儿纰漏。 许霂好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跟着学校调研考试，依然稳坐第一名，可薛霖总觉得许霂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好像，没之前那么快乐了，没之前那么多话了。 但是想想，薛霖大概也能理解，不管之前他是否真的已经知道父母离婚的事，他都可以认为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可是现在关系挑明，肯定有什么不一样了。 中午的时候许经年给许霂打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去，当时薛霖在一边儿他就直接说先不回了，明天再说。 晚自习下课回去后，许霂突然换了主意。 “我今晚回去住。”走到小区门口，许霂转过身对薛霖说道。 毕竟很多事，都还是要去面对的。 所以对于许霂这个决定薛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给他再走一段路，给他送到楼下。 “行了别送了，我到家了。”许霂看着薛霖忍不住微微笑着，这个大男孩儿可真是固执又可爱。 “好，你上去吧！”薛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亲眼看着他上楼。 看着薛霖的脸，许霂再次扬起了笑脸，伸出胳膊给了他一个干净利落的拥抱，抱完直接转身，抬起胳膊挥了挥手，“回去吧！” 走到家门口，许霂掏口袋才发现没带钥匙。 上次他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钥匙他也没有带出去，现在回来可不就开不了门。 望着家门，许霂心里升起一股心酸。 房子还在，可是家……却不是家了，家人也变成了亲人。 许霂知道许经年应该在家，在楼下的时候他看到家里灯亮着。 虽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爸爸沟通，但是总不能一直不见面不说话吧？又犹豫了两秒后，他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许霂敲了几声后才听到有人过来开门的脚步声，当门打开后，他抬起头，撞上他目光的却不是许经年的脸。 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上逆在房间的光里，温柔至极。 一身简单的衬衣西裤，显得他的身姿格外挺拔高挑。 “谁呀？” 就在许霂愣神的时候，屋里传来了爸爸的声音。 “哦，是我回来了。”许霂连忙回道。 “你就是经年的儿子啊，长得真好。”听到许霂指明了自己身份，眼前这个男人微微一笑，毫不吝啬地夸赞许霂。 “呃，叔叔您好。” 确实是叔叔，因为他看起来和爸爸应该是朋友。 “在门口愣着干嘛？进来啊？” 或许是看两人这么久还不进来，许经年探出半个身子看向门口的两人。 “来许霂，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程叔叔，爸爸的……最好的朋友、兄弟。”许经年介绍身边人的时候满面春光，满脸写着得意。 在听到许经年对自己的介绍的时候，杨丞抬头看了一眼许经年。 那一眼，如果许霂没有遇到薛霖他或许不明白，但是那一眼像极了薛霖看自己时候的样子。 像极了多年夫妻相视，默契一笑的场景。 “程叔叔好。” “这是我儿子，许霂，今年是高三。”许经年依旧是热情介绍。 至少在许霂这里，他已经好久没见过爸爸脸上有过这么灿烂的表情了。 像极了打赢了一场胜仗归来的将军。 虽然已经将近十点了，不过许经年刚好点了不少外卖，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喝了起来。 虽然，做爸爸的不应该让自己的孩子喝酒，但是，男子汉嘛，喝点儿就喝点儿呗！ 加上这几天的烦闷，许霂真是喝了不少的酒。 醉眼朦胧间，他隔着酒杯看着爸爸和程叔叔两个人把酒言欢，两个人互视间，含情脉脉。 真好啊，这么个年纪还有一个这样的兄弟。 也不知道，二十年后，他和薛霖会变成什么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朦朦胧胧间爸爸过来将他拉了起来，“好了许霂，爸扶你去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大一会儿，他憋尿憋得难受，睁开眼还是天旋地转，酒劲儿还没有下去，他只得摇摇晃晃地起床去厕所。 就在他回房间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客房有声音。 “我真没想到许霂他要回来，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过来。” “你知道的，我怎么会介意这个。” “害……这么多年了，真是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从来没有觉得。” 那样的对话在脑子还不太清楚的许霂的耳朵里，他实在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所以他又回去睡觉了。 等许霂再次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男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他回到家里看没有人就想直接洗洗睡了，可是他看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东西。 再加上昨天晚上看到的，听到的，他好像突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许霂几乎是飞奔着朝薛霖家冲去。 “薛霖，那个视频发给我！”这是许霂敲开薛霖家房门后说的第一句话。 薛霖被许霂的样子吓到了，气喘吁吁的，上半身不断起伏着，目光里带着质问。 看着许霂那令人害怕的眼神，薛霖却感觉到了事情好像不太好，“那个，删了。” “别骗我，我要看。”许霂这次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别看了，那个” “给我！”许霂朝薛霖怒道。 薛霖让开了一条路让他过去，电脑就在房间里，既然他发现了，有些事还是面对得好。他在想，如果早点将视频删了就好了。 “哥哥~”薛霖看到了许霂那张被吓到惨白的脸，连忙上前抱住了他，而视频里被暂停的画面正是许霂爸爸的脸。 “不，不，不可能！”许霂不敢相信，那个人是自己的爸爸，尽管从小到大他都觉得自己爸爸妈妈没有那么亲密，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爸爸爱妈妈，他是两人爱情的结晶。 即便是他知道自己爸爸出轨他都能想解释为男人都会犯错，可结果怎么会是爸爸是同性恋，他从来就没有爱过妈妈，而自己更是为了所谓的延续血脉而来的？那妈妈呢？ 她一直都知道爸爸的事，但家族联姻，她根本没办法提出来离婚也不可能离开，她要在众人面前维系自己虚无的恩爱婚姻，就这样被耽误了一辈子？ 许霂满眼都是惊吓过后的惊惧与不相信，呼吸急促，身体不住地颤抖。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爸妈是这样的关系。 “哥哥，没关系的，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你别怕，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薛霖将许霂往自己的怀里使劲的抱住，他感受得到许霂此刻得绝望和无助，他明白。 第118章 此去经年 至于许经年是怎么知道许霂知道他们的事，他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心有灵犀吧，他只是觉得许霂应该知道了。 “许霂啊，出来陪爸爸喝点儿吧！” 这是第一次，许经年以同等人身份叫许霂出来。 太想知道答案的许霂如约走到酒馆门口，薛霖想要跟着但是被他拒绝了。 看着这个也才刚过不惑之年的许经年，脸上布满了对孩子的愧疚，许霂心里又气又心疼。 “喝一杯吧！”许经年拿起许霂的杯子给他倒满递到了他的脸前。 望着那双谈不上慈爱更多的是愧疚的眼神，许霂抬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觉得什么是爱？”望着许霂问出了这个问题后，许经年喝了一杯继续倒酒。 许经年的这个问题让许霂脸色微变。 什么是爱？ 男女之情？夫妻之爱？还是……还是薛霖对自己？ “我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说这件事，尤其是你今年高三。”许经年有些为难地说道。 “可是不让我知道就是对我好吗？”许霂问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父子俩的命运会如此相似，相似到，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前半生。”许经年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许家的条件并不好，尤其在七八十年代里，当同班同学都已经有了自己房间的时候，许经年还在山里的土炕上和奶奶住在一起。 直到他上高中，父母才把他接到了城里来。一家三口窝在一个弄堂里的一个小窝棚里。 父母从山里出来，靠着摆摊卖炒面好多年，终于在这座城市里好歹算是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刚到新学校的时候，他满身土气，身上是不管洗了多少遍都无法洗掉的穷酸气，再加上长年营养不良，在乡下地里帮奶奶干活风吹日晒，他在众位同学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班里没有人愿意和他坐同桌，没办法，班主任只能把他安排在了最后边儿的一张空桌子处。 当他坐下的时候，班里都在窃窃私语，甚至有学生提醒老师说那是程晏然的位置。 一提到他这个新同桌的名字，老师显然发了愁，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先坐那儿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说！” 那个时候许经年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新同桌什么来历，只是觉得班上的同学好像对他有很大意见，而且还很惧怕……不过，从许经年来到这个学校到后来两个星期，这个同桌都没有来。 程晏然来学校的时候，许经年在厕所。 他回班的路上听到走廊里的同学都在议论程晏然这个熟悉的名字，而且，还对自己指指点点。 “发了好大的火，他同桌实惨！” “书都扔垃圾桶了。” “那乡下来的那个？啧啧，估计只能咬牙受着了。” “这混世魔王一来，学校又热闹了。” …… 许经年没有在意别人的话，而是低着头自顾自地朝班上走。 他的位置就在最后一排，所以他平时就直接从后门儿走，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今天他走进后门，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书，而掀开的书页上，正是他的字。 许经年抬起头，第一次见到了程晏然。 程晏然家里条件特别好，典型富二代，这所学校里的两栋楼都是他爸出钱盖的，所以作为老总的儿子，程晏然在学校里连主任都要给他两分薄面。 他的父母年少相爱，是那个时期少有的大学生，爸爸是一个县飞出来的金凤凰，好不容易考进了大学，结识了家境不错的母亲，母亲看他老实人好有上进心，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毕业就嫁给了一无所有的父亲。 他们结婚后，外祖父母不忍女儿受苦，便出钱让他们买了房，在后期父亲想创业的时候，一直出钱出力出人脉出资源…… 没钱的时候，父母感情非常好，记得小时候，一家人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可是后来，父亲的生意发展越来越好，他便很少回来了…… 忙生意上的事，在外花天酒地，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儿。妈妈在他初二那年就因积郁成疾去世，妈妈身子不好，因病去世这本不是人所能左右，可在妈妈去世的时候，爸爸却还在和自己包养的小明星在国外度假，直到妈妈闭上眼也没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 自此，程晏然性情大变，成天不学无术，无法无天，要不是他爸爸喊着不去学校直接送少管所，程晏然根本不会来这里一天。 那天是许经年从山里走出来来到大城市里第一次哭，因为程晏然的侮辱。 哭的程晏然让他立马消失，赶紧滚蛋！ 许经年当然没有滚蛋，他不能，因为进这个学校花了爸妈一大笔钱，他不能不懂事。 一整个学期，许经年都是在程晏然的讥讽玩弄中度过。 只要程晏然在学校，他就不能在位置上坐，还不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程晏然喊他土狗，喊他农民，喊他叫花子。 许经年并没有被程晏然打败，而是一直努力学习，到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稳稳坐在全市第一名的宝座上。 班上的人对他也不再以鄙夷看他，反而可以和他说两句话，但是许经年却鲜少与任何人接触。 后来，班上有一个同学转走了，许经年终于逃离了程晏然那个大魔王的掌心。 少年的成长好像只需要一瞬间，回到爸妈的身边营养跟上来，曾经那个比班上人矮一头的小屁孩只半年就已经是个大高个，再加上不用风吹日晒，他的皮肤也逐渐变好白了过来，形象也比之前好太多。 就当许经年以为以后再也不用受到程晏然的欺负之后，没想到程晏然竟然主动找上了门，要他补习功课，还给他钱。 “你不会是又想……”许经年想的是这个大魔王又想怎么整自己。 “我没那么无聊，想整你还会来找你？”程晏然一副拽拽的样子，显然对于许经年不信自己一脸不爽。 “哦，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许经年也无语了，原来求人帮忙也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在近距离的相处之后，他才慢慢发现程晏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恶不作。 程晏然的成绩不太好，基本上都是班里倒数前三，只是，一个天天上课睡觉不听课的人怎么能学习好呢？ 在许经年的帮助下，程晏然开始慢慢学习了，本来就是高一，知识点缺得还不算多，所以程晏然的成绩居然真的慢慢地提升了不少。 程晏然也把他的称呼改成了——木头。 许经年家条件虽然不好，但是他从未觉得自卑或者丢脸，相反，他向来坦诚自己爸妈就是个小摊贩，休息的时候甚至去帮忙。 程晏然生日的时候和自己老爸干了一架赌气从家里出来，刚好碰上了在帮父母摆摊的许经年。 许经年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怕他吃不惯自己家这路边摊，没想到他会那么自然地坐在路边儿吃着一碗馄饨。 本来程晏然是要去住酒店或者酒吧玩儿一夜，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许经年一句“要不去我家吧！”骗回了家。 后来，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近，直到许经年发觉自己对程晏然的感情不一般。 程晏然自信洒脱，桀骜不驯，浑身散发着光，除了脾气不好，爱搞破坏，其实心思很单纯，一旦交心，他会拿命交朋友。 许经年在这场暗恋里偷偷喜欢了两年，直到距离高考前两星期。 少年的心事在那一刻开始藏不住了。 大概是许经年的日记本被人翻开，在学校里广为流传。 看到程晏然那种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许经年落荒而逃。 怕许经年因为这件事高考受影响，班主任老师让他回家复习，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自回家到高考结束，许经年再没见到过程晏然。 突然有一天，许经年在路边帮爸妈摆摊的时候，摊前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老板，来一碗馄饨吧！” 程晏然没有考上大学，但是他出国了。 四年的时间，程晏然往返中外几十次只为见许经年。 好不容易毕业了，他们以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但是……后来的故事就成了老生常谈。 纵然他们感情很好，纵然许经年与父母抗争过，但是最终还是在父母以死相逼之下屈服了，在和周意见面没几次就定了下来决定结婚。而程晏然知道他要结婚后来见了他最后一面便远走他国学习。 一开始周意是不知道许经年有喜欢的人，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温柔但有距离。结婚之后他们也算是过过一段幸福的日子，那个时候周意沉浸在自己新婚生活里，第二年，许霂就出生了。 而这种简单的幸福却因为许霂的突然病倒而被打破。 许霂五岁那年被查出来有心脏病，那段时间许经年周意几乎是全天连轴转。终于有一天许经年受不住了，想要出去松一口气，结果就被周意撞见了。 在许经年和程晏然在诉说衷肠的时候被周意看和听了个明白。 第120章 离我远点 许霂已经接受了父母离婚的事实，可让他怎么接受爸妈离婚是因为爸爸喜欢一个男人，而妈妈居然是同妻？ “怎么可能？怎么会？你骗我的对吗？”许霂双眼含泪一步步后退，望着眼前这个和他流着一样血的人，不断地摇着头表示不相信，这让他怎么相信！ “许霂！”许经年望着眼前近乎失去理智的许霂，心里也慌了。 他以为许霂应该可以承受的，所以他才告诉他的，但是他真的高估了许霂的承受力。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许霂满脸泪痕，身体都在颤抖地质问许经年。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去赎罪，可是，有些事我没有办法，尤其是，感情上的事！” “呵呵，哈哈哈哈……什么没办法？什么是没办法！”许霂悲极反笑，笑容却是支离破碎感十足。 “哥哥！”薛霖不放心许霂，所以许霂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远远地跟着，直到刚刚发现不对劲儿，他才连忙出现。 只见许霂满脸愤怒无措地望着许经年。 见他们父子现在这样子，他大概也猜到了发生什么。 终有这么一天，但是薛霖还是既愤怒又心疼，愤怒许经年不该让许霂毫无准备地接受这个事实，心疼许霂突然知道真相不知所措。 “你别过来！”见薛霖就要朝自己走过来，在离自己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他伸手挡住了想要继续靠近的薛霖。 “怎么了？”看到了许霂的拒绝，薛霖心里咯噔了一下。 如果一开始是愤怒质问，那么在许霂的目光落到薛霖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已经彻底变了，从愤怒变成了绝望和无措。 是啊，他该如何面对薛霖？自己是同性恋的儿子，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正常人，我爸是同性恋，所以是我把你带上了这条路，是我，我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是我口口声声地说着的那个怪物。”许霂看着薛霖，语气极其冷硬地对着薛霖说，每说一句话，身体都向后退一步，摇着头苦笑。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他无法接受的事儿，太多了，他真的累了，倦了。 “跟你没关系，真的，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跟你没有关系。”看着几近崩溃边缘的许霂，薛霖想要去安抚，但是许霂却不给他机会。 “好了，我累了，我想歇会儿，不要跟我。”说着，许霂脸上舒展开来，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哥哥~”看着许霂猛然转身向前跑去，薛霖也慌了，他知道许霂现在的情绪状态连忙紧跟着追了出去。 薛霖真的怕他做傻事儿，怕他想不开，怕他做他想不到的事儿。 薛霖第一次觉得许霂居然可以跑的这么快，连他都追不上。 许霂几乎是一开始就将薛霖甩到了身后，他是真的想躲开薛霖，现在，他根本不想看见，或者是没脸面对薛霖。 发消息，没人回！ 打电话，直接关机！ 薛霖在大街上不停地找，甚至跑到学校问门卫许霂有没有回来，又跑到许霂家里，门锁着，显然没回来过。 当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到自己家的时候，看到希望破灭的那一刻，薛霖真的快急哭了。 许霂啊许霂，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就在薛霖想破脑袋都没有思路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或许那里，是唯一一个能让人冷静下来的地方吧！ 薛霖找到许霂的时候，许霂正坐在顶楼的防护墙上，双腿腾空在墙外，只用双手撑着墙面。 夜风习习吹来，撩动着许霂额前的碎发，也不停地恐吓着薛霖的心，因为许霂那个位置，真的太危险了，稍微一阵风就能把他吹下去。 听到了动静，许霂回头看了一眼薛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便再次将脸转了回去。 “哥哥，你先下来，我们有话慢慢说。”薛霖不敢轻举妄动，伸出手想要将许霂拉回来。 “你别动，我只想静静，等会儿就好了。”许霂确实没想跳楼，只是这个位置风景好，风吹得刚刚好。 “我不动，我陪你静静，但是我们换个地方行吗？”薛霖知道许霂没有想不开的想法，但是，他坐的位置真的太危险了，薛霖不敢让他在那儿。 “不要，我想在这儿。”许霂回头给了薛霖一个勉强到极致的笑容，继续转过去，不断有风吹过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来。 眼见着他不肯下来，薛霖也没了办法，但是他不能放任许霂处于那种危险的境地。 “好，我陪你。”薛霖知道这个时候劝不了许霂，便只能想其他办法。 “哥哥，” 薛霖突然的一声喊让许霂转过脸，却看见了让他极为惊恐的画面。 只见薛霖站在只有一砖宽的墙上，微笑着，面不改色地朝自己走过来，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旁边就是十层高的楼。 “薛霖，你干嘛？”许霂朝薛霖近乎吼道。 “我想说，虽然你现在遇到了很多事儿，但你要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哪怕你被困在原地，我也一定会走到你身边带你出来。” 薛霖从防护墙的一端走向许霂，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一步一句，温柔真诚，朝他靠近。 “你别动，你站那儿别动！”许霂哪里还听得见薛霖在说什么，他现在满眼都是薛霖脚下那道窄墙。 他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他能保证自己安全，他大半个身体都在墙内，可薛霖却是直接站在上面，普通人哪怕是看一眼旁边估计都要吓得腿软，而薛霖却连看都不看直接朝他走过来。 “哥哥，我不动，但是你要下去，安安全全地下去。”薛霖听了许霂的话，直直站定不再动，随后看着许霂极其认真地说。 “好，我下去，你也不能动，你小心！”许霂看着薛霖危险地举动，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连忙下去，慌忙走到薛霖旁边伸出手让他下来。 “哥哥，你先答应我，以后不能再做这种危险地事了。”看着许霂的手，薛霖正色道。 “我答应你，你快下来！”许霂汗都快要被他吓出来了，哪里还管他说的什么，只管答应再说。 “好。” 薛霖跳下来，直接跳进了许霂张开的怀抱里。 两个大男孩儿紧紧地抱在一起。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惊吓之余地许霂喜极而泣，忍不住捶打薛霖。 “我知道，你也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笨蛋吗你！多危险啊！”看着薛霖这张真诚的脸，许霂眼泪忍不住滑落。 两人再次紧紧相拥。 第121章 心有千结 哪怕薛霖一再表示他们两个人的事完全是由他发自内心做出的选择，许霂依旧不肯再和他有过分接触。 先是视频，再是同性恋儿子，他的身体里有同性间的基因，而薛霖是清清白白，健康正常的人，能对他有特殊的感情也只能是自己的缘故。 与其说是无法原谅许经年，更不如说是他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更多的时候是许霂在反感自己，他想让薛霖离自己远点儿，不要再受自己影响。 经历这场风波，许霂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学校了，这让陈瑶可慌了神，不停地给他打电话，给薛霖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学校。 是啊，即便生活出现很多波折，但是自己的路还是要走下去。 马上要高考了，还剩最后两个月。 原本住在薛霖家地许霂也因为这个真相再不想亲近薛霖，更别说和他住一起了，所以在回学校的当天，他也就直接说要搬回家住。 薛霖虽然不愿意，但是想到此刻的许霂或许还是难以释怀，所以也只能同意。 因为薛霖真的感觉到了许霂这次对他的抗拒不像以前的那种矛盾式抗拒，他这次是真的希望自己不要离他太近，仿佛他是瘟神一样。 每当薛霖想要靠近许霂的时候，许霂就是下意识地抗拒，被问得烦了，许霂只得回他，“跟你接触越近，我会觉得很……难受，甚至是……恶心。” 许霂的这句话让原本还拉着他胳膊的薛霖的手瞬间弹开。薛霖惊呆了，他真的没想过自己与他的身体接触会让他觉得恶心。 薛霖再也不敢再碰他了，再想亲近他也能克制住，他真的怕许霂会对他到恶心的地步。 许霂好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再次投入到紧张忙乱的备考状态，薛霖则继续在他身边默默守护。他也想学习，但是和许霂差着三百多分的距离让他时常望而却步。 除了刚回学校时的小考中，许霂的成绩落后外，没过两天后的小考中他的成绩又再次上来，这也让陈瑶对他终于是放心了点儿。 许霂在认真备考的时候是真的放空自己，完全不顾周边环境，所以薛霖大多数时候只能坐在后边儿静静地望着许霂的背影。 这是他的前程，薛霖又怎么会去打扰呢？ “去吃饭吧？”好不容易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薛霖连忙叫他。 “我有点儿累了，你去吃的话给我带点儿。”许霂好像真的累了，一天天坐那儿头都不怎么抬，怎么会不累？ “好。”虽然许霂不能跟自己一起去吃饭，但是他更心疼许霂那么累也不愿意让他再跑一趟。 可是当薛霖带着饭回来的时候却看到许霂身边坐着班上的女同学，他正在给同学讲题讲得起劲儿。 说不上来失落，薛霖只是默默走到位置上把吃的放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正在和同学讲题的许霂用余光看到了薛霖，他转过头正好看到薛霖转身走到门口。 课桌上的一袋子吃的仿佛还散着余温。 许霂转过头继续给身边的同学讲。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同学心满意足地离开许霂身边，许霂才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 走到薛霖的桌边，看着桌上的三四样吃的，许霂忍不住嘴角上扬。 许霂知道薛霖在哪儿，直接来到天台，果然看到薛霖站在围墙边，清凉的微风将他额前的碎发不断吹起。 薛霖身上像是自带一种清冷疏离感。 “哎，你不吃了？”许霂走到他身边问道。 薛霖转过头看向许霂。 他脸上依然带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柔平和。 “我不太饿。”薛霖淡淡地开口，转过脸继续看向远方。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像以前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吃醋是愤怒，这次，他没有生气没有难过，只是一种淡淡地怅然若失感。 是可以站在许霂身边，也可以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他，可是却没有办法去触碰，去接触。 “马上高考了，奋力一搏吧。”许霂将胳膊放在围墙上，身子微微靠上去，远处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薛霖不经意地侧过脸看向许霂的侧脸。 为什么，他好像把自己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抽离地干干净净，好像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看自己的眼神单纯明亮，不再隐藏情意，每次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间越来越短，他不是对自己刻意地疏离，而是大大方方的回归到普通朋友的位置。 薛霖望着许霂，眼神里满满地疑问困惑，可是他却张不开口问一句。 明明心里有好多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他呢？他能看出来自己满腔思绪吗？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未曾再看一眼薛霖。 “不早了，回去吧！”吹了一会儿风，许霂听到了学校预备的铃声，随即转过身对薛霖说道。 薛霖看向许霂，试图想让他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儿，可是他只是伸出手拍了拍薛霖的肩膀后，径直离开。 肩膀上的触感还在，可是人……却早已离开。 这又是怎么了？ 两个人都没有骑车，所以晚上回去只能走着。 原本薛霖想着这一路两个人总该说些什么吧，但是从始至终许霂都是快步往前走的状态，只留给许霂一个肩膀和侧脸。 “行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别迟到啊！”叮嘱完薛霖，许霂直接朝小区走去。 薛霖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可他也再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薛霖跟着许霂走进了小区，在他单元楼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许霂家的那一层。 就像曾经那次一样，他在猜许霂在做什么。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后，灯灭了，那户人家的灯关上了。 薛霖拿出手机，他在等许霂会不会给他发个消息。 可是等了十多分钟都没有。 薛霖一直盯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聊天页面，上一条消息还是自己昨天晚上给他打的早点睡。 他打开输入框，犹豫了一下又关上。 可过了几秒钟他还是忍不住再次打开，“你在干吗？” 刚要按发送，他却觉得不合适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思考了一下，他才又重新编辑，“你睡了吗？”，点击发送。 按照以往的状态，只要许霂没睡着，一分钟内一定会回他。他甚至想好了等一下回他什么，可是……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他……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第122章 危机来临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的状态就是那样，淡淡地，保持着距离。 薛霖虽然难过但是却始终没有开口问太多。 马上高考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许霂的前程。 只是，他没把高考当成眼前最大的挑战，而他真正的危机也悄然来临。 脸色苍白的少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轻风吹动的树叶，心里平淡如水。 这二十多平米的空间是他十多年来唯一能活动的地方，甚至大多数时候他连二十多平米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 这么多年来，他甚至没有再见到过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的普通的能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人。 他能见到的，都是穿着无菌服，包裹严实的医生护士，哪怕是父母，为了防止他感染进来看他也是穿着防护服。 他时常会想起来，在他的病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那个小小孩儿闯进自己的房间，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场景。 他是第一个把自己当成正常人而不是千防护万小心的病人来看待。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风，是他第一次闻到外边世界的空气。 这个实现自己梦想的小孩儿是自己的弟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名字，流着相同的血。 他大概能猜出来父母应该很生气自己的病突然加重，大概弟弟也会受罚吧？ 后来，他也经常向父母提起过他这个可爱的弟弟，但是父母总说弟弟在学校学习很忙，没空回来。 薛林抬起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照片，上面是薛霖在外地打比赛赢了上报纸的照片，是他在房间里看到窗外病人手上报纸里的图片。 虽然五岁和十多岁差了好多年，可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报纸上那张图片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对自己这个亲弟弟是充满了歉疚的，从一开始知道薛霖身上背负着自己的命的时候。 “妈，不要再让他再为我消耗他的身体了，我好不了的。”薛林拉着杨帆的手恳求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源源不断输入他身体里的东西来自哪里？ 可，薛霖他还只是个孩子，凭什么生来就要承担着自己的命？ “你别担心，医生说过，这不会伤害他的身体的，只需要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杨帆拉住薛林劝慰，她不想这个已经受了这么大苦的儿子再想多。 最近一段时间，薛林总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精气神了，他一直觉得很疲惫，大多数时候都昏昏欲睡。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离开了。 对于死，他从来都不怕，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每一天都算是幸运。 甚至他有时候也会想一死了之，死了就解脱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用再拖累家人，拖垮薛霖。 他不是没试过，但是杨帆趴在他身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样子又让他心疼。 他怎么能自私地离开，留下这两个已经为他操劳这么多年的父母？所以他放弃了。 如果，能这样离开，也不是不行。 只是，如果能像正常人一样活一天就好了。 正在上自习课的薛霖突然接到了杨帆打来的电话，刚好陈瑶不在，所以薛霖直接出去外边儿接了电话。 刚一接通，薛霖就听到对面儿止不住的哭声，是杨帆的。 “怎么了？”不好的预感袭来。 “你哥哥他……出事了。” 果然，是他。 “好，我马上回去。” 薛霖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他打算去找陈瑶请假，可许霂喊住了他。 “薛霖。”在薛霖手机震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隔着窗户，他看到薛霖不断凝重的表情，他知道，薛霖一定遇到麻烦了。 薛霖回头望了一眼许霂，微抿了唇后再次转身下楼离开。 他没有跟许霂说一句话。 许霂本想要问薛霖怎么了，但是薛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匆匆赶到医院的薛霖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薛海杨帆。 杨帆脸上挂满泪痕，薛海也是满眼难掩的悲伤。 “他……怎么样了？”薛霖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才缓步走到薛海杨帆的身前开口问道。 杨帆摇着头说不出来话，薛海想开口可最终也没说出来。 “他说，想见见你。”终于，在杨帆缓和了情绪后，她走过来对薛霖说。 想见我？薛霖有些疑惑。 薛霖穿上了无菌服走进了哥哥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你来了。”床上躺着的薛林努力挤出来微笑看着自己这个弟弟。 除了小时候那次，他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望着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哥哥。 他看起来太虚弱了，整张脸都没有生气，可脸上却是努力给他堆砌出来的笑容。 上次见他好像没有这么严重，怎么这次就…… 薛霖走到他的身边，静静地望着床上的人。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不用他说什么，只要他站在这里，薛林就开心至极。 他抬了抬手，大概是想要触碰一下薛霖。 薛霖望了一眼隔离房外，又转回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他犹豫了。 “你……好些了吗？”薛霖尴尬地想找个话题。 “嗯。”薛林努力点了点头，生怕他看不到，不知道。 “嗯，医生也说你快好了。” 薛林听了他的话，笑容更深了，他怎么这么傻？自己这病？怎么可能会好呢？但是他说话时候的真诚，却让他不由得不相信。 “你有没有……恨过我？”薛林望着薛霖的眼睛，认真地问。 “嗯？”薛林的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懵。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就不用拿自己的身体来填补我的生命。”薛林的语气里满是自责。 听到薛林的意思，薛霖皱了皱眉后，忙摇起了头。 虽然……虽然很多时候他……很怨恨薛海杨帆，但是…… 但是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只能在这样一个棺材大点儿的地方活了二十多年的哥哥，他更多地是心疼。 “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哥了？”薛林望着薛霖的眼睛里发着期盼的亮光。 “我……”薛霖目光闪躲着移开，他是想，这么大了，还这么叫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叫不叫，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弟弟。” 是啊，眼前这个健康的少年是他的弟弟，让他羡慕却并不嫉妒的人。 “呃，你饿不饿，我……要不给你弄……弄点儿吃的？”薛霖没听过这么直接的情感表达，所以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笨蛋，”薛林的语气满是宠溺。 “你长高了好多。”曾经那个他躺在床上只需要抬一点角度就能看到的小孩已经长成了这么高的小伙子，薛林心里既欣慰又羡慕。 “已经好多年了。”他知道薛林在说什么，所以他解释自己长高的原因。 “你现在……生活还好吗？”薛林想了想后才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关于薛霖这个弟弟的生活，爸妈没和他说过，他几乎没有一丁点了解，所以现在，哪怕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聊天，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好，都挺好的。”薛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薛林问什么，他回什么。 “你……”薛林张口还想问点什么，想了想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什么？” “没什么，对于你，我知道的不多，所以……很多话我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薛林有些尴尬地笑笑。 他总不能问薛霖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事…… 这些问题他这个做哥哥的其实都想知道，只是，就这样问出来，好像并不合适，因为他觉得，薛霖并不喜欢多说话。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比现在开朗很多。”这是薛林还能提起的关于两个人共同的回忆。 “已经很多年了。”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 薛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小环境里，两个就见过两面的近乎陌生的人却没有丝毫尴尬。 “好想，出去看看啊。”薛林的目光再次望向了窗外。 “想摸一下风，想晒一下光，想看一次雨……” 明明这么简单的要求在薛林这里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薛霖望着薛林充满期盼的眼神，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医生让薛霖出来。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薛霖转过了身。 果不其然，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正微笑着目送他，满眼不舍。 “哥。” 薛霖出来找到了薛林的主治医生。 “他这个病的最终结果就是器官一步步坏死，其实，他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那他现是哪个器官不好了？”薛霖不懂，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可以换。 “肾衰竭，这是不可逆的，没有办法的。” “那换一颗健康的肾会怎么样？” “经过目前的检查来看，他的心脏属于健康人水平，体内其他器官虽然弱于常人，但至少目前仍然能正常运行，如果，将坏死的肾脏换掉，他大概可以再活一段时间。” “多久？” “这个，不确定，可能五年六年，也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了。” “我换！” 第123章 守护者 整整一个下午，除了和医生见面那会儿，薛霖就一直在这儿守着，隔着玻璃窗户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薛林。 虽然隔得远，但是薛林可以看见他，一直对他微微地笑着。 或许是他身体太弱，薛林总是没醒多大一会儿就会沉沉睡去，如此反复。 晚上薛霖也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在哥哥病房门口守着，他在想一些事情，目前看来不切实际的事情。 直到手机震动，薛霖才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是许霂发的消息。 “你在哪儿？” 看着屏幕上的字，薛霖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靠着长凳的靠背向后倒去。 他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做个正常的自由的人陪在许霂身边，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的。 隔了大概十多分钟，应该是许霂见薛霖没有回应，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薛霖望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心里有些纠结。 他实在不想让许霂知道他们家的这些事，可是，这些事又是无可避免的。 “喂。”薛霖接通了电话。 大约是见薛霖接了电话，许霂那边也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许霂才开口。 “你……在哪儿？” “医院。”薛霖不想对许霂说谎，也不愿意瞒着他。 “是你哥他又……”如果薛霖没事的话，能让他去医院的，大概就只有他的哥哥了吧？ “是。”薛霖如实回答。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吗？今晚住哪儿？”许霂不想谈他哥哥的话题，所以他转移了话题。 “我再等会儿，等会儿就回去了。”薛霖叹了口气，目光再次看向病房里睡着的薛林身上。 “嗯……那你……注意安全。” “好，早点休息。” 挂断了电话，薛霖起身缓缓走到玻璃窗前，抬起手掌放在玻璃上，就像小时候，薛林张开手掌让他把小手贴上去一样。 “你记得，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在偷偷地支持你！” 那时候躺在床上的单薄少年微笑着苍白的脸真诚地对他说。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所以，你有选择的权利，去逃离这个家，逃离这本不该属于你的枷锁。”薛林拉住他的手，目光里满是真诚地说道。 “我希望你的人生光明灿烂，无忧无虑，而不是总被家庭被我拖累。” “我不想让你为我拖垮了自己。” …… 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支持着我？ 那这次，也换我来守护你吧！ 薛霖刚一下车就看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一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睡了吗？”薛霖两步跑过去皱着眉问他。 大晚上的，他实在不该过来等他。 “挺晚的了，有点儿不放心，就过来等你一会儿。”许霂微笑着回应他的问题。 “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薛霖的眉头仍然皱着，“这么晚了……明天还有课，你应该……” “严重吗？”没等薛霖说完，许霂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什……什么严重吗？”薛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他并不想在此刻让许霂担心。 “你哥哥他，这次是要你的血，还是你的什么？”许霂再次追问。 “好了别问了，这种事你不用管。”薛霖伸出双手搭在许霂的肩上，望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道。 “不用我管？那什么事需要我管？嗯？”许霂回望着他的眼睛，眼神里尽是疑问。 为什么到现在了，薛霖依然还想瞒着他什么？ 到底两个人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他对自己毫无保留，毫无隐瞒？ “有些事，我现在不想说，别逼我好吗？”薛霖轻轻叹了口气，用极软的语气和他说道。 “好，如果你现在不想说就不说，但是，别让我担心好吗？”许霂一脸担忧，但是薛霖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再问下去。 薛霖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含着水一般温柔，仿佛之前那些冷淡与疏离从未出现过。 他现在有些不明白了，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许霂才是真正的许霂？ 白天能冷淡如常人，晚上又这样跑过来等着……他究竟在想什么？ 薛霖猜不透想不明白却也问不出口。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根本不会再想着问他这些无聊的话题。 在薛霖还在想什么的时候，突然被撞了个满怀。 有些错愕的他突然发现刚还在眼前的许霂突然已经耳贴耳了。 许霂上前抱住了薛霖，在薛霖望着自己的时候。 “有什么事都不要自己扛着，你要知道，我会陪着你，这不是说说而已，是承诺。”许霂将脸埋在薛霖的颈窝里轻轻蹭着说。 “好。”薛霖抱紧了怀里的人。 这种强烈的充实感和归属感，让他觉得自己时常飘浮不定的心突然就有了归处。 两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在小区门口抱了好久好久。 薛霖在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许霂在想，好像这样子也挺好的，不再想考试，不再想他在想什么，反正这个人都在身边…… “已经很晚了，回去休息吧？”许霂的语气里带着依依不舍感。 “好。” 许霂明天还得回学校，薛霖也不想让他熬夜。 “那你先回去，我看着你回去。”许霂伸开手去推他进小区。 “好了，你先回去。”薛霖纹丝不动，望着他说，“我马上就回去了。” “那好吧。” 其实两个人的小区也就隔了一条大马路。 看着许霂进了小区门口，薛霖还是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打算送他到看不到为止。 突然，许霂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复杂地开口，“无论你哥哥发生什么，你都会救他的对吗？” 听到他这个问题薛霖垂了垂眸子，却开不了口。 “我支持你，无论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儿，我都会永远支持你。” 薛霖猛然抬起了头，望着站在远处望着他微笑的人。 同样的话，从两个人口中说出，两个在他生命里都发着光的男人。 “但是，我有一个小的要求。” “你说。” “无论什么时候，你做任何事，都能稍微自私地考虑一下自己，我希望你为了我活着。” 说实话，许霂没想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依照薛霖的为人，说不定在他哥哥出事的时候真的会义无反顾。 他太明白薛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口是心非，心软嘴硬。 “好。” 第124章 他见哥哥 带 “妈妈，你告诉我，我的身体是不是又……”身体上的变化薛林无法忽视，而医生愈发频繁的检查也让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身体的大致情况。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要管其他的，妈妈会处理好的。”杨帆安抚着情绪有些激动的薛林。 “妈，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消耗他的身体了好吗？” 一直成为别人的累赘，薛林真的也累了。 “那个，你弟弟他要放学了，我回去给他做点儿吃的，你先休息吧。”杨帆实在无法这样面对他，只能借口逃离。 薛霖回来看到亮着灯，他就直接知道怎么回事了。 果然，杨帆坐在餐桌前正望着他，而桌子上摆着的是给他做的饭菜。 看到这样的场景，薛霖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杨帆她们大可以不必这么做，好像做顿饭就能抵消他们对他所有的亏欠一般，而薛霖还要装模作样地去配合。 薛霖只觉得这样，真挺没意思的！ “今天上课累不累？我把你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晾起来了，这些菜都是我下午的时候去菜场挑的特别新鲜赶紧尝尝。”杨帆一脸慈母的笑容，但在薛霖看来并不买账。 说实话，薛霖不想应付杨帆，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拉开凳子坐下，埋头干饭不语。 “马上高考了，最近压力大不大？” “还好。” “跟同学相处还好吧？没有矛盾吧？” “嗯。” “那个……钱够花吗？我让你爸再给你打。” “够了。” “那……” 杨帆还在努力想着话题，但薛霖已经吃完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休息了，这些东西放这儿就好我自己收拾。”说着，薛霖就要起身回房间。 “哎薛霖……”杨帆拦住了颇为冷漠的儿子。 “嗯？”薛霖回头望向她。 “谢谢你。”杨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在她知道薛霖自己找医生说要给薛林进行肾移植的时候，她才终于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到底是多漠视，多不了解。 “哦。”薛霖冷淡的回应过后，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这一声谢谢又算什么？他们一家情深，对着他说谢谢，他终究是个外人不配和他们同甘共苦？ 即便薛霖同意进行肾移植，但是这也不是说手术就手术的，一切都要以薛林的身体素质为前提。所以，在等待手术的这段时间里，薛霖一直待在学校里。 他和许霂依旧保持着之前那段时间的距离感，但也并非真的疏离。 薛霖只是和许霂说他的哥哥又要做手术，许霂问他是不是又要从他身上拿走什么的时候薛霖并没有解释太多。 临近高考一个月，学校就不再星期了，不过还是给了毕业生一下午的放风时间。 周日下午上完两节课后，薛霖问许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医院？” “去……看你哥哥吗？”去医院能干嘛？许霂一猜就猜到了薛霖的想法。 “嗯。” 说实话，薛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个想法，他只是突然很想让哥哥薛林见见许霂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去医院的路上，许霂有种莫名地紧张，好像要见的不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兄长，更像是见家长一般。 薛霖投来的目光温柔绵长又让他异常安心。 隔着玻璃窗户，许霂终于见到了薛霖口中的薛林，他的哥哥。 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丝毫血色，一张脸小巧精致，虚弱的病态更是衬得他的脸好看到极致，犹如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 原来，薛霖的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原本薛霖就已经长得很好看了，但没想到他的哥哥居然长这样！ 如果，他和薛霖一样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他应该会像明星一样受人瞩目吧？ 薛林醒了。 看到薛霖在外边儿，薛林脸上有了层淡淡的笑意。在与许霂的目光对上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招了招手，薛霖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进去。 薛霖回头看了看许霂。 许霂明白薛霖意思，“你哥哥好像在叫你，快进去吧！” “嗯。”薛霖轻轻点了点头，起身去找医生换衣服。 在薛霖进去的那段时间里，许霂一直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这个位置刚好可以透过玻璃看到里边儿的场景。 躺在床上的薛林看起来心情非常好，大概是终于有人可以陪他了吧？许霂知道，薛林不能接触外部环境，只是这样，他这么多年被关在这里边儿一定很无聊吧？ 就在许霂等得无聊的时候，他发现薛林不时地看他，目光里夹杂着一些深意。 目光相接，许霂只得尴尬地笑笑低下了头。 从西边儿撒下来的光能落在他的腿上，到橘红色的柔光能撒在他的脸上，许霂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句不耐烦。 终于，他看到许霂起身准备出来，他也连忙站起身去迎薛霖。 不知道为什么，薛霖进去一个多小时后出来，许霂觉得他变得有些怪怪的，他的眼神总是不停地在躲闪自己，好像做什么亏心事了一样。 “你怎么怪怪的？” “哪里怪了？”听到许霂这么说自己，薛霖有些意外。 “说不上来，你跟你哥哥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坏话了，要不然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心虚？” “我……” “这是你的朋友吗？” “嗯。”薛霖点头的那一瞬间目光里是带着期待的真诚。 “看起来很不错，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嗯。”薛霖再次重重点了点头，眼睛里含着笑意。 看见弟弟眼睛里闪着的和小时候一样的光，薛林也很开心。 “那……他是你的朋友，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薛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羡慕。 他这辈子大概是不会遇到书里边儿的爱情，但是能听到弟弟有喜欢的人好像也不错。 薛霖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拳头，许霂现在还不是他可以宣之于口的秘密。 “我……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好，你什么时候想说都可以。” “如果，我说如果，我……和你看见过的书上主人公选择了一条迥然不同的路，是所有人都不会接受的路，你会怎么办？” “啊……这个问题……”薛林状似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走常人走的路会轻松很多，最起码不会背负太多，但是走一条与别人不同的路会有更多冒险的经历，况且，只要你喜欢，就不会觉得辛苦。” 听到薛林的答案，许霂内心里好像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大概足以支撑他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会遇到的困难。 “可惜，我的生命大概也就这样了，连常人尚不可得，更别说去另辟蹊径了。”薛林的眼睛里覆着一层浓重的悲伤和遗憾。 “别担心，我会帮你！”薛霖伸手抓住了放在床上的薛林的手。 感觉到手上的那股温热的力量，薛林抬眸正好撞上薛霖坚定炽热的目光。 在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自己虚无缥缈的人生里突然就有了一根支柱。 在这一刻，为他的生命注入了力量，让他突然想好好地活着，想去看看山川，想去看看万物，想去看看这天下的人山人海。 第125章 乱我心者 因为要给薛林移植肾脏，所以薛霖也要提前准备，于是就直接跟学校申请了休学。 “可是，薛霖妈妈，马上就要高考了？”对于杨帆这突然而来的给薛霖请假的事，陈瑶是真的不理解，这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有什么事不能再缓缓？ “我们家里有点儿事，他没办法，我们也没办法。”杨帆也知道现在请假或许会影响薛霖，但是人命关天才是大事，况且即便薛霖不高考对他们家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对于薛霖直接休学许霂也只能表示沉默，他没办法发表意见，只能在他繁忙的学习之余，晚自习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能走一段路。 “你哥他……最近怎么样？”许霂能明显看出来薛霖脸上消散不掉的忧虑。 “还是那样。”薛霖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薛林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坏，根本没有变好的可能，也就是说，即使现在薛林有了合适的供体，而这个供体能让他维持多久生命医生也没把握。 “累不累？”许霂侧目看向薛霖，看着这个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目空一切桀骜不驯的冷酷少年，如今他的身心都有了温度，被这个世界牵绊。 薛霖抬起头回应他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笑着。 就在两个人眼神交汇互通心意的时候，一阵风突然刮起，吹了许霂一脸尘土。 “呀，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带伞了吗？”许霂问薛霖。 薛霖摇了摇头。 “那完了。” 两个人面面相囧地看着对方。 “现在有两个办法，要么，我们快点跑回家，要么……”许霂望着薛霖的眼睛，话到嘴边突然停顿。 “要么怎么样？”见他一顿，薛霖疑问道。 “那就选第二个。”许霂神秘一笑，随即拉起薛霖的手朝前跑去。 少年在昏黄的路灯下肆意朝前奔跑，平地而起的风根本拦不住少年的脚步。 大概跑了几百米，豆大的雨点砸在了许霂脸上。 “下雨了。”许霂在一棵树下停下了步子，嘴角微微上扬望向薛霖。 “下雨了。”薛霖抬头，任由雨点打在他的脸上。 “走，在这盛夏未至的夜晚，我们来淋场大雨吧！”许霂有些兴奋地对着薛霖说道。 “可是……”薛霖看向许霂，这么大的雨，淋着走回去的话……“别了吧，万一感冒了。” “你怎么那么多顾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快走！”说着，许霂已经冲进了雨幕里。 已经是夏天了，雨水虽然带着丝丝凉意但是完全不会觉得冷，所以，薛霖……妥协了，跟着许霂冲进了雨里。 雨水打在头发上脸上身上，从树下跑到许霂身边，薛霖已经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当然，许霂也和他一样，头发上全是水珠，不断顺着脸颊落下去。 许霂见薛霖跟了上来也放慢了步子，“小时候很喜欢下雨天淋雨，雨打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 “雨天淋雨很酷！”薛霖开口回应。 “是呀，下雨天一起淋雨，也太酷了。”许霂望着薛霖的脸异常真诚地说。 “那……溜达着回去吧！” “行～”许霂的这一声拉得极长，带着无法忽视的宠溺。 薛霖望着和他并肩行走的许霂，心里小声地说着：其实，雨天一起淋雨也太浪漫了吧！ 他的视线下移，看着许霂的手臂随着身体前后摆动，他的手臂也不自觉地跟着许霂的频率走。 一前一后，一前一后。 一个频率没跟上，两只手相撞，但是薛霖的手并没有自然收回，而是…… 许霂拉住了薛霖的手，带着他的胳膊和自己摆同样的频率。 这一刹那的失神让薛霖忘了腿上的动作，就这样顺拐着走了好远。 直到走了有两百米，薛霖低头向下看，许霂的手牢牢地牵着自己的手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这次，是他主动牵起了自己的手。 薛霖的嘴角上扬的弧度不断扩大，直到眼睛都要笑没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雨中慢慢地朝前走，许霂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薛霖愣了愣，他在想这句话的意思。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这句话薛霖怎么会不懂什么意思呢？ 跟着许霂，薛霖重复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不知道许霂在烦忧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 乱我心者，乱我心者。 乱我心者眼前人， 乱我心绪，使我烦忧。 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大雨中慢慢地朝前走，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哎咱们班徐灿灿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薛霖确实不知道，这个班里他能喊上名字的人没几个。 “她之前在咱班成绩只能算中等，但是前段时间成绩突飞猛进，你猜为什么？”许霂故弄玄虚。 “为什么？” “她早恋了，而且还被校长抓到了。”许霂认真地说道。 “然后呢？” “然后……然后徐灿灿就死活不听领导教诲，还在办公室顶撞老师。” “结果呢？” “双方家长都来了，学校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个在领导和家长面前表个态，断了这层关系。” 薛霖一直盯着许霂，等他继续说。 “但是徐灿灿和那个男生也是真倔，死活不愿意。”许霂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点点佩服。 “不过后来陈瑶陈老师过去把徐灿灿捞回来了，陈老师跟学校主任说的她亲眼看见两个孩子在一起真的是好处大于坏处，又拿出来了徐灿灿的成绩单，这才让学校暂时先放下来对他们的惩罚，然后陈瑶也让他们断了，但是徐灿灿态度坚决地表示拒绝。”许霂认真地和他说着学校发生的事。 “他们很勇敢。”薛霖发表自己的看法。 “是啊，不顾那么多人阻拦，也不管未来如何，只是现在都不愿意放开彼此的手。”许霂意有所指地对薛霖说。 在他说的时候，薛霖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还紧紧抓着自己手的许霂的手，心里在想许霂刚刚说过的话。 “不顾那么多人阻拦，也不管未来如何，只是现在都不愿意放开彼此的手……” 那你呢？会放开我的手吗？ 在这个大雨磅礴的夜里，他的手被他喜欢的人紧紧牵着。 他喜欢的人在一旁温柔地跟他说着平凡的小事…… 好像，一切都那么美好。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第126章 给你答案 临近高考，许霂在学校里将自己埋在题海里，薛霖休学倒是闲的无聊，躺在床上没事儿还想翻开书看看。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想一些事情。 他不会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但是一想到许霂，他又会觉得心里很乱。 “学校安排这周二拍毕业照，这个事儿你上点儿心，对了还有薛霖你记得通知到位。”陈瑶趁课前三分钟的时候给许霂说道。 “放心吧，不会忘的。”就算别的事情会忘，薛霖的事，他怎么会忘呢？ “我也要去拍吗？”当许霂说要喊自己拍毕业照，这让他愣了一下。 “你干嘛不拍？”许霂疑问。 “我……”理由薛霖说不出口。 “你是这个班的一员啊，少了你怎么行？”许霂给他解释道。 听着许霂的话，薛霖眼睛里突然有光亮了起来，他的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 他很开心，更确切地应该是庆幸，庆幸这一年来到了这样一个地方，遇到了许霂、陈瑶、高三四班这个集体，让他感觉到了被承认被记得的幸运。 时隔一个月再来教室，薛霖觉得教室里变化好大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从前他以为，这种地方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呢，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居然改变了他的一生。 “薛霖，你咋回来了呢？”赵落看到了薛霖，一脸惊喜差点儿跳了起来，两步跑到薛霖旁边，“你这是回来……上课还是高考哎？” “哇，好久不见哎，又变帅了！”班里的女生看到薛霖也是开玩笑。 薛霖全程笑着也不回话，再见到这群人，他真的很开心。 “好了同学们，咱们明天下午学校安排的拍毕业照，所有人都要参加，一定要穿上班服。”许霂见班上的人差不多都在，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给大家说这个事儿。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后，班里欢呼声四起。 在人声热闹中，许霂看向了薛霖，他被围在人群中央，笑容满面，许霂知道，这是薛霖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年了，从当初那个冰冷不可招惹的臭脸大王到现在温柔可亲笑容灿烂的同学朋友，薛霖经历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他真的由衷的开心。 “好了各位同学们，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喊茄子！” “1……2……3……” “茄子！” “咔~” 在所有人被定格的那一瞬间，薛霖转过了脸看向了站在他身边的许霂。 微微上扬的下巴，自信骄傲，弯弯的眼睛里满是开心。 要毕业了，我们认识的这一程，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拍完班级合照已经下午最后一节课了，陈瑶见大家热情难消，索性大手一挥让同学们自由活动，想一起拍照的就同学们一起拍吧！ 这个决定获得了班上同学的高度好评。 “许霂，薛霖，快来，我们去天台拍照。”班上同学簇拥着朝天台走去，人群里有人朝薛霖许霂喊道。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热得不像话，偏偏今天温度正好。 当所有人爬上天台，被封闭压抑了太久的高三党们终于发出了自由的呼喊。 夏日的白天总是很长很长，但是夕阳和晚霞好像并没有迟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方天际被晚霞染红，暮色里的人和物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绯色，朦胧如画，美轮美奂。 女生眼里荡漾着温柔，男生身上散发着烂漫，仿佛所有人都掉进了一场与黄昏拥吻的盛宴里。 拍照的拍照，打闹的打闹，看夕阳的看夕阳。 当所有人离开，天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薛霖双臂撑在围栏上望着远处。 “薛霖。” 听到许霂叫自己，薛霖应声回应，只见许霂背着光脸上洋溢着笑意向他走来，整个人都沐浴在灿烂的霞光里，挺拔的身躯像是被镶嵌了一圈金色的边框，整个人光辉灿烂。 薛霖在下午掐着点儿放学的时候，给许霂带去的他最喜欢吃的那家店的饭。 “这么热的天你跑过来干嘛？”许霂接过薛霖手里的饭看他头上已经冒出来的汗忍不住嗔怪道。 “走吧，去吃饭。”薛霖眼里含着笑望着许霂。 “等会儿要不要回去上课？”许霂放下筷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问薛霖。 “算了吧，去也跟不上，没必要。” 这倒是实话，哪怕是为了许霂他才想好好学习，但是如今他有其他事情要做，学习这个事儿在他这里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你还在乎这个？”许霂看着他坏笑。 “你好过分。”薛霖见他故意逗自己，索性将脸一转不再看他。 “好了好了，快上课了，我得回去了，晚上再说。”许霂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下晚自习的时候许霂还在做一套题，太投入以至于都十一点多了他都没意识到，所以也没注意到薛霖进来。 教室里的灯只亮了许霂头顶上的。 等许霂终于算完了最后一道题，伸着懒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才凭借昏暗的光线看到了时间。 都十一点半了，有点儿晚了。 许霂也没有直接起身要走，而是再次坐下来拿出手机。 “快放学了。” “出来了吗？” “在哪儿？” 果不其然，连着三条消息，每条相隔半小时，许霂看着薛霖发过来的消息，不自觉地笑了笑。 “早放学了。” “还没有出去。” “现在还在学校。” 许霂笑着一一回复，在他想着要不要走的时候，他又拿起了手机给薛霖发了条消息，“你睡了没？” 没隔一分钟，薛霖回复了。 “你再不写完我就睡着了。” 看到薛霖的回应，许霂脸上的笑意加深，本来是想给他打字回消息的，但是他打开键盘的一瞬间又关上打开了通话记录拨了过去。 没有听到熟悉的接通的声音，但是他两只耳朵好像听到了不同又相似的铃声。 后知后觉地他转过身才发现薛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着手机看着他。 许霂无奈的笑了笑，放下了手机，“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从你放学的时候，我在外边儿等不到你就上来了，看到你在做题我就没有打扰你。”薛霖双手托着下巴睁大眼睛望着他。 “笨蛋吗你？你喊我一声我不就不写了，至于大晚上在这儿等着吗？”许霂走到薛霖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仰起脸笑着看他的薛霖。 “我不是！”薛霖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薛霖这张好看到极致的脸，许霂情不自禁地抬起胳膊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薛霖的脸也顺着许霂的手在他手上摩挲。 教室里安静异常，仿佛两个少年两颗心碰撞的声音都能听到。 昏黄的灯光也给他们了一层保护色，让他们无需躲避着在光明正大的环境里看都不敢多看对方一眼的目光。 …… 四目相对，两个少年目光里是将要溢出来的温柔，本就居高临下的许霂缓缓压低了身体，整张脸停留在薛霖脸的正上方。 许霂将头顶的灯光挡住，薛霖只能看到许霂发着光的发梢，还有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不早了，回去吧？”许霂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薛霖的眼睛上。 “不要，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薛霖的目光则一直追随着许霂的眼神。 薛霖带着撒娇似的语气让许霂忍不住再次靠近他，直到两个人鼻尖相触。 “傻瓜，以后日子长着呢！”许霂的声音温柔动听。 “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吗？”薛霖睁开眼睛看向与他眼睛相隔不到四厘米的另一双眼睛。 两个少年在高考前夕，在安静的高三教室里相拥，成为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最终还是许霂觉得在教室里待一晚实在不合适，所以凌晨的街上，两个少年溜达着朝家的方向走去。 “高考的时候……你会来吗？”许霂有些试探地语气问道。 “你希望我来吗？”薛霖停下来看向许霂。 “我……看你喽！”听他并不是干脆地回应，许霂将脸转向一边迈开步子往前走。 “我当然想去，可是我怕影响你。”薛霖连忙追上许霂解释道。 “笨蛋，你怎么会影响我呢？” “好，我去，我一定会去。” 每一次和许霂对话，薛霖都像在起誓一般，生怕许霂会怀疑他的真诚。 “回去吧！”许霂提醒着薛霖，自己则站在那儿看着他。 “好！”薛霖听话地转过身慢慢地朝前走。 “哎，薛霖！” 看着薛霖走出了四五米的距离的时候许霂想起来了一件事。 “嗯？”薛霖将头扭了过来，看着许霂，等他说话。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啊？”薛霖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等，等高考结束，我给你答案。”许霂望着薛霖微微地笑着。 薛霖听到许霂这句话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那……周一……门口见？” “好！” 薛霖笑着挥手告别。 第127章 彼此的安排 当所有事情都说开后，再一次见面，尴尬中带着坦然，大概是大家都不用再伪装了吧！ 他们再也不用为了避开彼此而选择永远有一个人因工作要离开，他们一家三口也终于可以在高考前一晚上彼此坦诚地坐一起吃顿饭了。 “不用太有压力，爸爸……和妈妈都相信你。”许经年开口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周意才继续说道。 “是呀，明天考试就正常心态，我儿子这么优秀，高考而已。”目光只有落到许霂身上？，周意的脸上才会浮现笑容。 从没想过这么快，仿佛自己高考还是不久前，而现在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也已经这么大了，明天也要高考了。 “以前看到过一个新闻，他们说高考后是离婚家庭最多的时候，没想到我也遇到了这样的事。”许霂说的时候难掩失落地低下了头。 许经年周意两个人互视了一下却都张不开安慰许霂的口。 “对不起！” “对不起！” 听着父母异口同声的对不起，许霂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你们又欠彼此多少句对不起呢？”说完许霂便起身朝房间走去。 这样尴尬地家庭氛围他不喜欢，他实在不喜欢。 躺到床上的许霂给薛霖发了消息，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许霂也不生气，或许他睡着了呢？ 反正明天高考，既然他答应了自己会来，那他一定会来，薛霖在他这里的信任值是百分之一万。 许霂再次看了一下聊天页面，停了一分钟见没有回应之后便放下手机准备休息。 明天可是高考！ 一年一度地全中国为高考考生让路的日子如约而至。 许霂六点半醒来后先是看了一眼手机，薛霖还是没有回他消息，疑惑之余他也没时间多想，而是起来洗漱。 许经年周意两个人少有地和谐搭档着给许霂准备早餐。 许经年买了油条包子刚好从门口进来，周意热好了牛奶倒进杯子里正要放到桌子上。 不过，让许霂诧异地是周意的穿着，她居然也穿了件旗袍，许霂实在没想到，妈妈居然也会信这个！ “啊……讨个好彩头，旗开得胜！”意识到了儿子诧异的目光，周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虽然按照许霂正常发挥水平就已经足够他考上任何他想上的大学，但是周意还是觉得应该像电视里其他考生的妈妈一样，应该为孩子这次影响一生的考试下下功夫。 “行了，赶紧吃饭吧，别一会儿赶不上时间。”许经年把包子油条放到桌子上，转身去拿盘子和筷子。 “对，你们陈老师在群里已经发了不下十次的通知了，证件什么的你都收拾好了吧？”周意只是走过场般地问问，她知道，许霂不会在这种事上有差错。 大概，许霂真的就是来报恩的孩子吧？从小到大不需要人操心，慢慢长大成人还如此优秀。 虽然和许经年的这段婚姻让她的生命千疮百孔，可是许霂确能填补她所有的失去，甚至给她带来满足。 “你也赶紧吃点儿，等会儿不还要去考场外等着吗？”许经年熟练地坐下，拿出周意喜欢的豆沙包子放到她的碗中提醒她赶紧吃。 “你干嘛催我？我减肥，不吃早饭也没关系。” “干嘛要减肥？对身体不好的，你现在这样就已经非常好了。”听周意如此妄自菲薄，许经年连忙反驳她 “你懂什么？我要做霂霂的辣妈！”周意看向许经年，眼睛里含着笑意。 许霂望着两个像孩子一样斗嘴的爸爸妈妈，心里不由泛起一股酸涩。 或许平常人家都是这样吧！一家人坐一起斗斗嘴，这样令人羡慕又无比容易实现的场景，在许霂这里可望不可即。 或许，这两天高考结束后，他们又要分道扬镳了吧？ “等会儿让你爸送你吧！”周意问许霂。 “算啦吧，我还是想骑车，总共就十几分钟的路。”许霂确实不太喜欢坐车。 “行，听你的。” 和煦的微风是高中三年毕业典礼的掌声，迎面刺眼的晨光是舞台上打下来的光……这转瞬即逝的风景都在向他的高中，向他这么多年的青春挥手说再见。 只是，在这样一个时刻， 如果，如果车后座上的那个少年也在就好了。 “一中的学生，过来领取你们的准考证……”陈瑶站在考点显眼的地方朝考生人群里喊道。 许霂的目光扫过一波又一波的人，但是始终没有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许霂，到了考场别紧张，正常发挥，老师相信你。”陈瑶将准考证放到许霂的手心，像是托孤一般郑重。 “放心吧老师！” 距离进考场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许霂拿出手机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薛霖……是出什么事了吗？ “儿子，儿子……”嘈杂的人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许霂回头看到了人群里的爸妈。 从小到大都没有一起为他的事做过什么的许经年和周意这次，是真的齐心协力想给许霂高考打气加油。 “妈，等会儿就回去吧，别在这儿等，一会儿就热了。” “没事，妈妈等你出来。” “你不用管我们，你只要在里边儿好好考，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周意许经年一句一句地开口。 “好了好了，我把手机给你们拿着，我准备要进考场了。” 见考生已经蜂拥着朝一个方向行进，许霂也不再逗留，将身上一些无关的东西一股脑都塞在了周意手里。 “加油啊儿子！好好考！” “加油！” “别紧张！” “考不上也没关系，咱家还有俩厂呢……” “瞎说八道什么呢！闺女好好考……” …… 周意许经年的声音迅速被陪考的家长的声音淹没。 在进考场前，许霂一直望着人山人海的考场外围，可是那么多张脸，却没有他想看到的。 直到陈瑶催促他赶紧进考场，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考场。 语文虽然不是他的强项，但是总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速度，准确率大概都能和平时持平，出于对高考的尊重，从来不检查的许霂还在最后半小时里认真检查了一遍，虽然也没查出来什么问题。 在其他考生都在抓耳挠腮奋笔疾书的最后二十分钟里，许霂则用一只胳膊支起下巴看向窗外的树。 所以，他现在是在外边儿等他吗？ 也不知道早上吃饭了吗？ 等会儿是和爸妈一起吃呢还是和他一起？算了，还是一起吃吧！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铃声响起，等着监考老师收完试卷发出让离开的指令，许霂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在许霂还没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外边儿乌泱泱地人群。 三十六度的天气，做父母的就这么等着。 没有在人群里看到他想见到的脸，倒是爸妈老远地就喊他赶紧过去。 “儿子，辛苦了，想吃什么，咱赶紧去吃点儿。”许经年揽过许霂的肩膀说道。 “随便吃点儿吧，我也不太饿，对了妈，我手机呢？”天气太热了，许霂真是没啥胃口。 “这儿呢这儿呢！”周意连忙将手机递给了儿子。 许霂接过手机打开，依旧没有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手术时间是已经确定6.9号了吗？”医院办公室里杨帆问道。 “是，薛林的身体本来就不合适一拖再拖，前段时间是他身体机能出现问题，现在有了明显好转还是尽快手术地好。”薛林的医生已经给他的手术做了周密的安排。 “那……我们还需要准备什么？” “有什么问题我会再跟你们说，还有就是，供体，也就是你的另一个孩子，尽量让他这两天不要乱跑，不要出什么意外。” …… 办公室里，杨帆和薛林的主治医生在交流着关于薛林手术的事，而这场手术的另一个人正在口听着他们的话。 薛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即将被刀划开取走身体一部分的位置，眼底尽是慌乱。 他怕吗？当然怕！ 从小到大他受过的伤无数，但是皮外伤有什么可怕的，而这次他是需要躺在手术室里被人划开肚子…… 虽然，他知道不会死，可是……他也才17岁，一个明明还是孩子的人面对这样的事，他怎么会不怕？ “我哥他……时间是不是确定了？”看着杨帆走进来，薛霖明知故问道。 “是，9号。”杨帆走到窗户边背对着薛霖直接回答道。 薛霖能看到的是杨帆背对着他挺立的背影，但只有杨帆自己知道，此刻的她连手都是颤抖的。 两天后，她的两个儿子都要被送进手术室进行着一场大的手术， “挺好的，我哥他……也有救了。”薛霖说的时候，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薛霖……”在薛霖低头的时候，杨帆转过身走到了薛霖的面前，“谢谢你，替……他谢谢你，这么多年，你真的受苦了。” “……”看着杨帆泛着泪光的脸，薛霖嘴唇动了动，却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第128章 出了车祸 7号早上，薛霖一早换了衣服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就和杨帆撞了满怀。 “你这是去哪儿？”看着薛霖收拾这么整齐，杨帆有点儿奇怪。 “今天高考，我想去……”脱口就要出来的许霂被他强憋了回去，“我想去看看。” “不行，马上就要手术了，医生说不让你乱跑。”想起手术的事，杨帆自然不会允许薛霖出门。 “妈，我保证我去看一眼就回来了，手术时间不是8号吗，没关系的。”一听到杨帆拒绝，薛霖直接就急了。 “不行，这两天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杨帆怕出意外，直接将脸转向一边，冷冷地说道。 “妈妈，我求求你好不好？我已经答应他了。”他没有再刻意避开许霂的存在，直接在杨帆面前请求道。 “不要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杨帆走了，直接将病房门锁了起来，薛霖从里边儿打不开。 他不停地敲门喊人，但是没有人回应他，薛霖知道杨帆就在门外，她怕自己偷偷跑掉，也怕别人给他开门。 眼看着已经七点多了，薛霖急得满头大汗就是出不去，他真的不懂，他都已经答应做手术了，为什么就不能答应他这点小小的要求？ 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薛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走到了窗户边。 这是三楼。 他看了看下边儿的草丛，心里想着跳下去摔伤的程度。 薛霖转过头看着门打算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再次伸出手去开门，结果依然如旧。 他轻舒了一口气后转过身朝窗口一跃而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跳楼了，所以他毫不畏惧。 在许霂还在四处张望着寻找薛霖的时候，从医院大门口冲出来一个踉跄的少年，一副毫不顾忌自己受伤的腿的样子冲过马路消失在路的尽头。 “怎么跑那么快？”少年飞奔过去带起的一阵风吹到了路人身上。 “今天不是高考嘛兴许去高考呗！”有人解释道。 “现在还来得及吗？” “谁知道呢！”路人挑了挑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或许是每年都有高考迟到的考生，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腿上传来的疼让他几次想要摔倒，但是他不敢停下，因为马上就要进考场了，他知道，许霂还在等他。 昨天杨帆甚至将他的手机都收走了，所以连着两天断了联系，许霂一定担心极了，所以他一定要在许霂进考场之前赶到见他一面。 路上的车并不多，高考这一天，所有的人和事都会为考生让路，很多拉着为高考助力横幅的车队在路上跑着，寻找着一些可能会寻求帮助的高考考生。 只是薛霖不会开口寻求帮助。 杨帆并不知道薛霖跳楼跑出去的事，因为她在外边儿守了有一会儿后就去找薛林的医生询问手术的事。 当她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医院外边儿的急救车刚停到门口。 然后是一群医生护士冲一般地朝外涌去。 急救的推车在一群医生的包围中从杨帆的身边推走，她不知道推车上带着氧气罩的人正是她的另一个儿子。 车将他的身体撞飞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还可以看到一群人朝他走来。 然后四肢才开始传来断裂一般的疼。 他出车祸了，他会死吗？ 好疼…… 他突然想到了薛林，他的哥哥，还在等他救命的哥哥…… 真的好巧啊，像是宿命一般的，他出了车祸，是不是他的身体正好可以给哥哥救命了？ …… 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只觉得眼皮沉重的要命。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薛霖，薛霖～” “薛霖，不要睡，不要睡过去……” 可是他真的好累，声音好像是许霂的声音。 他一定出现幻觉了，许霂还在考场里考试，他的未来光明璀璨，不是自己可以追得上的。 只是，他还有话没有对许霂说，他想说:“谢谢。”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明知道我是个精神病还要靠近我温暖我。 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但是可以被关心，被偏爱……真的是件好好的事。 他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就应该更加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迷迷糊糊听到了医生的声音，他的眼睛上还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 杨帆回到病房才发觉薛霖不在了，看到开着的病房窗户，她才意识到怎么回事儿。 她下意识地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去，上次薛霖坠楼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如今又…… 在看到下边儿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莫名地心安，可能是这么多年来，薛霖好像从未让她担心过。 第129章 换我来守护你 薛霖出车祸的事还是薛林的医生给她打电话的。 “我不是说这两天一定要看好薛霖的吗？”电话里，语气带着责备的医生有些着急。 “啊，他有点事……大概很快就回来了，没关系的，我现在出去找他也行。”杨帆解释道。 “你……你……你来二楼急救室门口一趟吧，我有话跟你说。” 气氛突然凝重让杨帆有些懵，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是薛林出了什么问题，连忙三步并两步地往二楼走去。 当医生说出急救室这扇门后边正在被抢救的人是薛霖的时候，杨帆甚至不信。 “妈妈，你抱抱我好吗？”薛霖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但是他感觉到了杨帆在他身边。 虽然他知道自己很大了，而且说这样的话很难为情，可是他从记事到现在，妈妈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抱过他，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所以这是他记事以来到如今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前最大的心愿了。 “妈，我不是不愿意给哥哥看病，我只是嫉妒他可以拥有您那么多的爱，在武校的时候，还有后来我那么闹，都只想您多关注我一点，” 薛霖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是他怕自己不说出来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薛霖大喘着气，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早已经呆滞的杨帆伸过去手紧紧拉住了薛霖的手，“我身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可以给我哥，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 “儿子啊……”不知道为什么，杨帆在看到病床上浑身是血求她抱抱的时候，她好像突然醒悟了。 这个儿子，他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 他会受伤，会疼，会哭，会失望，会难过……但是她好像真的没关注过，这个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当初怀他是个意外，她本想着家里已经有一个生病的孩子了，她怕自己给不了孩子爱就想着让他去别的妈妈肚子里，可是当时，医生跟他说二胎生下来说不定会是大儿子最好的续命药，所以她从那个时候心理就开始扭曲了。 薛霖刚出生那几年，薛林的病还算稳定，她也是经常抱着薛霖，能够为他倾注心血的。 可是几年之后薛林的病突然加重，不能够受到一丁点儿威胁，要不然会直接要他的命。偏偏五六岁不懂事的薛霖打开了薛林房间的门，导致薛林被感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是薛林的病却更重了，以后更是不能受到一丁点儿干扰。 于是薛霖就被送到了武校，她怕孩子在学校吃不饱受欺负，给教练领导送了不少的礼，给薛霖打几倍的钱。 薛林需要人贴身照顾，所以她一等薛林稍微稳定一点儿就去武校看他…… 薛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她希望名字一样，他能够为哥哥分担一点儿痛苦，她没想过要用薛霖的命换薛林的命。 “孩子，妈妈错了，妈妈这些年都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杨帆抱着薛霖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自责悔恨痛哭。 医生告诉杨帆，薛霖心脏受到重击修复不了，现在给他做的支架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所以让她做决定。 要么薛霖死，把他的器官移植到薛林的体内，要么把薛林…… 杨帆听到这两个选择吓得后退两步，都是她的儿子啊，为什么只能二选一？ “儿子啊，说不定你就有机会站起来了，也能像普通人一样。”杨帆拉着薛林的手，温柔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尽力掩饰的颤音。 “阿霖？他出什么事了？”听出来杨帆语气里的不正常，薛林意识到一定是薛霖出事了。 “他……他出车祸了，”杨帆考虑了一下后觉得没有瞒他的必要，索性就直接告诉他了。 “妈，你想干嘛？”当听到杨帆说出那句话，薛林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薛霖心脏受损无法修复，所以医生说把他的器官移植到你的体内，你就能和普通人一样了。” 果然如此，薛林内心苦笑。 普通人，这是他渴盼了多少年的愿望啊！ 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在他的指引下轻轻打开门，畏缩地将头探进来，那是他第一次见他生命里除爸妈以外的家人。 他长得好可爱，比电视里那些小明星可爱多了，大大的眼睛是星星一样，浓密的睫毛忽闪着，一直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妈妈说他长得特别像自己，所以看到薛霖的脸，薛林心里是有些自豪的。 “你是薛霖吗？”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真实的自己的弟弟，薛林还是有些难耐的激动，他将自己的声音尽量压到最低，他怕自己吓到这个小孩——他的弟弟。 听到了他的召唤，薛霖的脚不听使唤地迈了进去。 “薛霖？”见他一直不敢抬头，薛林又喊了一声。 在听到这句略带疑问的声音后，他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见他终于抬起了头，虽然眼睛里透露着满满的不安，但是薛林却少有的发自内心的开心，他的脸上隐隐地带着一层笑。 “你是谁？”看着这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怪人，薛霖还是有些害怕的 “别害怕，我……是你的哥哥。”看出来了薛霖的小动作，他脸上的那层笑意加重了些，嘴角微微地勾了一点点弧度。 “哥哥？我没见过也没听过你。” “可我经常听到你的事呢？你前天是不是尿裤子了？”看着这个胖嘟嘟的，眼睛异常明亮的弟弟，薛林非常开心。 “没有没有没有。”小孩子的羞耻感让薛霖手不停地跟着头左后晃。 “你平时吃两碗米饭，为什么昨天只吃了一碗。”像是质问，可更像是宠溺，像是严厉的兄长训斥不听话的小兄弟。 “我还吃了一个鸡蛋，吃不下了。”薛霖连忙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鸡蛋好吃吗？”仿佛对薛霖的答案很满意，薛林也不再纠结于那碗米饭的问题。 “好吃。”从小就是吃货的薛霖对吃的是真的没有要求，只要是吃的都行，一点都不挑。 “你要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健康的身体，而不像我，只能永远躺在这里。” 薛林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笑容底下又像是藏着永远都不会散去的、浓重的哀伤。 “你……没有出去过吗？”看着他一直躺在床上，薛霖有些好奇地问。 “没有。”哥哥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无可奈何，“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窗外的样子了。” 冬天太冷，夏天太热，秋天蚊虫，春天又多风……所以，他连开个窗户看看外边儿的世界，吹吹外边儿的风都是奢侈。 “你想看吗？”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薛林忍不住自嘲地笑笑，他怎么能看到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连爸妈都不能让他如愿，这样地一个小孩又怎么可能的？ “想。” 听着他的话，薛霖没有回话而是思考了两秒钟，转过脸看了看窗户。于是，薛霖小小的身体就那么借着凳子爬上桌子打开了窗户。 在薛霖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薛林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正是因为他是小孩，他无所顾忌，所以他只想让自己开心。薛林脸上也忍不住浮现了笑意。 少了那层玻璃，果然外边儿的颜色都更加鲜艳了一点。 “又一年春天了啊！”望着窗外新发的树枝丫，薛林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叹这一年又一年过得如此之快，还是叹自己一年又一年只能躺在这里。 “哥，那儿有风筝。” 薛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怎么就喊出了这个称呼，一说完立马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薛霖，再叫一声哥哥。”薛林宠溺地望着这个跟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弟弟。 “……”这次薛霖垂了垂眉眼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好弟弟，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啊？”望着这个弟弟，薛林眼里的宠溺都要溢了出来。 “……”薛霖从桌子上翻下来坐在了椅子上垂着头，在听到薛林问自己的时候才抬了抬眸子，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过来，让我看看。”他努力的抬了抬胳膊朝薛霖勾了勾手。 看着这个依然紧张但已经不像刚才那副恐惧的样子，薛林心里很高兴。 “薛霖啊，我是你的兄弟，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家人，也会是你最坚定的拥护者。”薛林抬起手想要去触摸薛霖的身体。 薛霖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趴到了床边，任由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脑袋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支持你。” 虽然中间十几年都没有见过面，但是血浓于水，薛霖的成长经历已经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每次，他都催促着爸妈一定要去武校看薛霖，等他们回来给自己讲薛霖的变化。 他可是自己在这世上除了父母外唯一的亲人了啊，是他的弟弟，和他流着一样的血。 小小的身体却能实现自己愿望的弟弟啊，他怎么舍得让他因自己而死呢？ 其实薛林一直知道家里的情况。 从他生病后，妈妈一个女强人辞去了工作每天照顾他，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过了二十年，到如今变成这样一副憔悴的面容。 从前的妈妈多好看啊，她那么爱笑，还会带他玩儿，对，那时候他还可以出门，他还没有生病。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薛林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些记忆在他的脑子里乱乱的，他分不清什么是他幻想出来的，哪些又是他真实经历的。 妈妈总说，她都不记得这回事儿了，但是说完却又忍不住转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罢了罢了，也许是妈妈真的不愿想起来曾经的那段算得上人生最快乐的时光，毕竟，毕竟后来，她后来的几十年都被困死在了一个病儿身上。 对于这个在自己身上耗尽半生心血的妈妈，薛林满心满眼的歉疚，别人家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给家庭带来的是欢乐和希望，只有他来到这个世上，给自己的妈妈带来了无尽的苦恼。 很小时候的事他大都记不清楚，但是这二十年来妈妈的辛苦他却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从一开始照顾一个病人手忙脚乱，到后来娴熟自然，一头乌黑的长发到现在利落的短发，满脸胶原蛋白到现在皱纹横生……她真的太辛苦了。 薛林知道自己并不是好孩子，即便是自己只能躺到这里，他也没有让人省心，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发怒发狂。这个时候，杨帆除了哄没有任何办法。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薛林都觉得自己就算要天上的星星都可以。 在他病情稍微好一点儿的时候带他出去看看，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叛逆的情绪。 很多时候，薛林心里都是充满了对不起。 弟弟薛霖还很小的时候，爸妈为了照顾自己，弟弟就被爸妈送到了寄宿学校，这也导致薛霖性格乖张，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也对不起父母，妈妈为他放弃工作，每天守在病房里，爸爸一个人创业，工作，看顾公司还要照顾自己。 在过去的十年里，薛霖备受冷落与漠视，更是成了他的人体器官库，受尽委屈与折磨。 …… 就这样吧，这次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杨帆走出病房靠在外边的墙上哭的不能自已，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她到底犯了什么孽，要让她这辈子遭受这些？她只想和自己的丈夫儿子，一家四口简单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就非要她失去一个儿子？ 第130章 他走了 许霂最终还是在楚医生那里得知的薛霖的情况，当许霂冲到医院里的时候，只见薛海杨帆守在手术室门口。 “薛霖呢？他怎么样了？”许霂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走到杨帆面前，他真的是将自己的眼眶都要憋红了开口问的。 本就满脸泪痕的杨帆在听到许霂的声音后，再次忍不住眼泪滑落，被薛海拉到了怀中。 许霂一直直直地望着薛海杨帆两人，他想知道一件事！ “所以，你们这次选择了谁？” 第一次，许霂没有礼貌，在长辈们面前。 “薛霖他出了车祸，你不知道吗？”能接到许霂的电话，楚江汉觉得是挺意外的。 “作为他们的老朋友，他们家里的事情我了解一点。” “他哥哥的病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续命，而薛霖就是那个续命药。” “这次，他哥哥是肾坏掉，薛霖可以给他换上，但是下次又要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大家又心知肚明。” “你在高考，所以他去找你了，在准备手术的前一天。” “他被车撞了，好像很严重，或许要危及生命。” “也许他的爸爸妈妈要在他们中间做个选择了。 说到后来，许霂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薛霖活着。 听到许霂这么直白的问题，薛海杨帆想抱着泣不成声。 许霂缓慢地走到手术室门口，整颗心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 许霂真的不相信薛霖的父母在十几年时间里都不曾偏向他，而这一次他们会选择救他，许霂不相信！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哥哥，” “我好喜欢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画面在他的脑子里过了又过，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薛霖现在正在与他一门之隔的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许霂始终觉得他们时间还长，他们应该会有一辈子那么长时间，为什么事情这么突然？ 薛霖出车祸了？危及生命的车祸？ 他的哥哥身体里的器官可能要换一遍…… 这两个事实放在一起，许霂真的不敢往下想。 忐忑、焦急、紧张、不安各种情绪中不停来回煎熬，许霂觉得自己曾经做手术时都没这么折磨人过。 整整8个小时，从外边儿的光还能照进来到窗外漆黑一片，许霂一直在门口守着。 他没有开口问薛海杨帆他们的选择，他要等着，等到薛霖出来。 几乎在手术灯灭的同时许霂薛海杨帆围了上来。 许霂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沉重的目光望向几个人，没有说一句话而是给手术室的门让开了一条道。 随着病床缓缓出来，许霂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地落下。 薛霖，你会没事的，对吗？ 等病床完全推出来后，许霂眼睛瞪大直接后退了两步。 “薛林，我的儿……” “儿子……” 杨帆直接扑了过去悲痛欲绝，薛海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许霂眼眶红地要命，身体不住地颤抖，眼泪珍珠一般大地吧嗒吧嗒落下砸在他的手背上。 许霂真的不敢相信，躺在他眼前的人会是薛霖。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 “等高考结束后，我给你答案。” 你不是想要答案吗？你不是等我给你答案吗？你不是说会等我考完给你我做的决定吗？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不是答应我任何时候都要自私一点保护自己的吗？ 第131章 他还活着 “谁是许霂？”在许霂还在惊恐的时候，医生朝他们喊了一声。 “我……我是。”许霂见有人喊自己，连忙擦了眼泪上前。 “这是逝者生前让我转交给您的，你收好。”医生转过身拿过了一封信放到了许霂的手上。 许霂打开信。 “嗨，你应该叫……许霂，对吧？很唐突这么直接给你写了一封信，请你原谅。 我觉得真的很幸运，能在离开之前见到你，能够看看我这个弟弟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我以为他会像书里写的那样，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儿然后结婚生子，没想到……但没关系，我觉得你很不错，我相信他的眼光。 因为我，他这十几年过得都很不好，希望你对他有耐心一点，更爱他一点。 他也是我最爱的人了，希望你不要伤害他，哪怕有一天不喜欢他了。 最后，麻烦你告诉他：我最亲爱的弟弟，这次，换我来守护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 许霂一字一字的看完，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流，可他也才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他再看向病床的时候，本来盖着脸的人被杨帆拉开抱着哭，许霂才在惋惜难过之余更多了失而复得地惊喜。 薛霖还活着！他还活着！ “所以，我的心脏给阿霖，是不是也有用？”薛林望着已经哭肿双眼的妈妈问。 “儿子你……？”杨帆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脸诚恳又着急的薛林。 他这一辈子都躺在床上，终于能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了，他可以用自己嫌弃良久的身体救自己的弟弟，让他替自己活着。 这是一件对他而言，来这世上一次最大的意义。 “这些年我们都欠他太多了。”薛林望着天花板，满眼歉疚，“这么多年来我抢了他多少本该属于他的关注和爱，我一直在想，有我这样一个哥哥，他是多么不幸运的一件事，可他从来都没有怨恨过我。”薛林娓娓道来，说的是他的亏欠，揭开的也是杨帆对薛霖亏欠的账目。 “我始终想找个机会去补偿他，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了。”薛林说着的时候情绪很是激动，眼角有泪滑落。 “孩子，妈妈不能这么做，”杨帆已经哭得没有形象。 “他是我弟弟，我最羡慕的弟弟，我不想他死，妈妈，你成全我吧！”薛林微笑着看向妈妈，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这个拼尽了自己全力想要救自己儿子的母亲。 “像我这样的身体，即便是用阿霖用生命来换也很大可能性不会好，说不定就死在手术台上了，可是把我的心脏给他，他就能替我站起来，替我活着……” 薛霖为了守护他这个没用的哥哥而出生，这一次，换作他这个哥哥去守护薛霖。 薛林转过脸看向早已泪流满面的杨帆，心疼地伸出手去擦她脸上的泪。 他想要补偿薛霖，又如何不想回报这个生他养他二十多年的母亲。 自从生下他，仿佛人生再没有了光亮。 薛霖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梦境是无数过去不好的事组成，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看到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朝他走过来。 他们说，你就是个精神病，变态，令人恶心的人。 他们说，你那么喜欢打人，把别人打死了怎么自己不去死？ 他说，“你那是病，选择错了就是错了，你让我恶心，滚出我的世界。” 他们说，“为什么不肯救他，那是你的亲哥哥……”、“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 那些目光，那些喋喋不休的话让他控制不住的发抖流泪。 为什么？既然那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生下他呢? 他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生产出来给哥哥的药物？ 可即便是药，他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就只想要那一点点关注，一点点关心就够了，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困在这里根本挣扎不开，越是挣不开，薛霖就越是痛苦。 直到他听到了许霂的声音，他大声的说，“薛霖你这个大笨蛋，你不是说了要等我回来给你答案的吗？” “为什么还不醒过来？” “你说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我在乎啊，我要你活着，我希望你过得好，求求你你真的这次要活下去好不好？” 正当薛霖无法挣脱快要放弃的时候，那片虚无中传来了一声声熟悉的的声音，像是来自深渊外的天籁之音指引着他，给他方向，点醒他的记忆。 那个声音飘渺空荡，在喊了几声后，声音逐渐变小，像是走远了一般。 武校、高三四班、游乐园、跳楼、医院、高考、车祸…… “许霂~”薛霖朝着那片虚无中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轻声喊了一声，像是回应。 薛霖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了眼睛，随着他的眼睛闭上，整片虚无像坍塌了一般，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第132章 幸福下去吧 “薛霖，薛霖，薛霖，你醒了？” 薛霖就觉得这次的声音好近好近，不再是远隔千里了，所以，尽管他真的不想睁开眼，但他还是微微睁了睁眼，他不能撑得太久过于沉重的眼皮。 “薛霖，你终于醒了。” 从模糊到清晰，薛霖终于看到了声音主人。 他不记得两个人多久没见了，但总觉得两个人好像隔了几万年未见一般。 “是你啊！”薛霖努力想要给他一个笑容，但是脸部肌肉已经僵硬的他做不到。 “是，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从薛霖睁开眼就喜极而泣的许霂，听到他开口说话才算是终于放心，他抓住了薛霖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不断亲吻，生怕一眨眼薛霖又消失了。 “我好渴啊！” “这儿有水，我喂你！”可是许霂翻了一下才发现这里没有勺子甚至连棉签都没有，“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棉签。” 望着那个匆忙的背影消失，薛霖还没有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望向天花板，视角移到窗外随风摇动的树叶，侧目看到旁边架子上放的各种仪器……这一切都在向他表明：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吗？ 薛霖只记得高考那天他去学校，但是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有一辆车飞速朝他冲了过来…… 薛霖那一瞬间好像知道自己要完了，就在那一两秒的时间薛霖想到的就是：如果自己出了车祸活不了了，那……把自己身上有用的不就都可以给薛林换上？那他就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了，妈妈会很开心，爸爸也开心。 只是，只是许霂……怎么办？ 他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只是在那一秒钟转了身体，尽量保护好自己身体的零件…… 如今看着这再真实不过的世界，薛霖有些懵，他为什么会活着啊？ 爸妈不是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他治好，拥有一个健康的儿子？难道这次……他想错了？ “薛霖，快来，水来了。”许霂是跑回来的，冲进病房，冲到薛霖身边，好像薛霖这一秒钟喝不到这口水就会气绝身亡。 许霂用棉签沾了又沾，直到薛霖摇摇头他才停止。 “医生说你现在身体很弱，所以你有什么就跟我说，我去给你弄，好吧？”许霂怕他听不见，还专门将身体倾向薛霖。 “他……怎么样了？”薛霖望着许霂的眼睛问道。 “呃……”许霂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但其实，他不想现在说，因为薛霖的身体。 “到底怎么了？”见他犹豫不说，薛霖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别激动，我跟你说。”其实许霂什么也没说，而是拿出了薛林留下来的那封信给他看。 “我最亲爱的弟弟，这次，换我来守护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 薛霖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但是眼泪不断地流下去湿了枕头。 接下来的时间，许霂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薛霖身边，生怕他再出一点事儿，除非薛海杨帆两个人都在的时候他才会听薛霖的话回去休息一下，但是没隔半天他就又赶过来。 不过这次让许霂没那么的生气的是，薛海杨帆在处理了薛林的后事后也天天守在薛霖的床前，好好给他们的儿子补偿缺失的爱。 至于薛林……他的葬礼许霂去了，毕竟也算是在最后救了薛霖，所以他真心感激，哪怕前十几年薛林这个当哥哥的都在压榨薛霖的身体。 看着墓碑上那张笑容里都带着疲惫的薛林的遗照，许霂只能想起来那天下午，隔着玻璃窗，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少年冲他微微笑着。 人生真的无常，有人恶贯满盈还能长命百岁，有人温柔善良却连外边儿的世界都难看到一眼。 高考成绩出来的很快，本来将近二十天的时间一点都不快，但是经历薛霖这件事后，许霂甚至都忘了已经六月底，高考成绩都要出来了。 薛霖看着陈老师发给他的许霂的成绩单，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觉得情况不对。 “高考成绩是不是出来了？”薛霖明知故问。 “嗯，下来了。” “应该和平时差不多吧？” “差挺多的。” “什么？”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嘛！” “所以你的失手就是全科目都接近满分，唯有你最擅长的英语考了90分？” “害，可能是答题卡涂错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怎么可能？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许霂见瞒不过薛霖，便不再说话。 “所以，你因为我，没有好好考试？”薛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满脸不可置信。 “好了，已经过去了，我们别再纠结了好吗？”许霂坐到薛霖的床边靠近他的脸，像哄小孩一样和他说道。 “我不想让你为了我毁了自己的人生。”薛霖有点儿崩溃地说道，他真的不想影响到许霂的人生啊！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新的更好的人生？” “可……就算你考到了清华，我还可以去北京任何一所大学，我们在一座城市里又有什么关系？” “啊……你早说嘛，现在……已经晚了！”为了不让薛霖负罪感太强，许霂故意逗他。 “可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啊，比起学历，我觉得失去你会更痛苦。”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答应了要永远陪着你。”许霂静静地望着薛霖的眼睛，扔掉那些玩世不恭后，目光里唯有一百万分的真诚。 “他们是亲兄弟，因此，薛霖的身体本就会比你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病例好得快。”在听到许霂说的他从网上查到的薛霖同等手术的病例来找自己的时候，医生只得解释道。 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后，在许霂无数次向医生确定薛霖确实没问题之后，他才终于放心薛霖可以出院回家了。 薛霖生病的事没多少人知道，但是有同学问了许霂也就没瞒着，所以薛霖出院那天有几个同学一起过来了。 杨帆薛海热情地让许霂带几个同学进家门，今天他们夫妻俩下厨给他们好好做一桌子菜。 “哇，薛霖，你这多不够意思，兄弟我都没能拎着水果去看你！”赵落嗔怪道。 “你应该说炖只老母鸡给薛霖补补身体……”林则宇在一旁没等薛霖回应就率先回答。 “你先补补你自己吧，这么瘦，到了大学没女的能看上你！” “你说什么呢你？” “哎，我就说，我就说……” 两个人是一见面就互掐，大家也都习惯了看他们掐。 许霂笑而不语走到薛霖所坐椅子的后边，将宽厚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肩上。 薛霖微微侧首也没有回头看，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许霂的手背上。 许霂转过手抓住了薛霖的手指。 这也算是经历了生死之后，所有人又坐到了一起，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薛霖的心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看着眼前说笑玩乐的同学，薛霖心里想的是，眼前的人和事，他真的要尽力把握住，毕竟，人的这双眼一旦闭上再不睁开，便和这个世界彻底没了关系，更别说那些和自己有纠缠的人和事。 转过头看向在厨房里忙碌的两个背影，眼神里再没有之前的冷漠与疏离。薛霖轻轻叹了口气，这口气像是多年郁结终于打开。 虽然十几年的冰冷不可能一瞬间消除，但是破了冰，融化就是迟早的事儿。 随着薛霖爸爸妈妈一声开饭了，一堆人便拥着进了厨房要帮薛海杨帆帮忙端菜。 “阿姨，这个菜先端出去了？” “那这个我就拿走了，老赵还有这个留给你了。” “哎呦，不用你们，阿姨自己来自己来。” “叔叔给你们拿酒，今天咱们敞开玩儿。” “叔叔你别麻烦了，我们就随便吃顿饭就行了。” “对啊对啊……” 薛海杨帆被薛霖的同学围在厨房中间看他们一个个充满朝气、热情洋溢的样子好不开心，他们像这群孩子这么有活力的时候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等到这群年轻的孩子把菜端过去，几个人又聚在一起开玩笑开怀大笑的样子真是打动人心！ 这样的场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杨帆抬头看了看薛海，四目相对，他们相视一笑，他们真的好像太多年都没有如此笑过了， 如果说，这么多天以来杨帆并没有从失去另一个儿子的现实里走出来，仍旧不愿意接受薛林离开的事实。那么现在，在看到这群孩子健康快乐，肆意张扬的样子，好像她真的一瞬间就释怀了，薛林活了这二十几年，又哪里不是煎熬？还不如这样，或许这就是薛林想要的解脱吧！ “来来来，孩子们，叔叔这儿有一瓶好酒，带你们尝尝鲜……” “哇……” “叔叔好厉害……” “阿姨，快来快来坐……” 本来吃完饭赵落还说要出去唱歌庆祝一下薛霖出院，但是许霂和薛海杨帆一致认为薛霖刚出院，不能过于情绪激动所以拦住了他们。 目送着一群人离开，薛霖脸上带着笑望向许霂。 “看我干嘛？” “想多看看你！” “这么矫情？” 听着许霂这么说自己，薛霖忍不住低头轻笑。 “那我们接下来干嘛？这才大中午。”薛霖抬头再次看向许霂。 “接下来？外边儿的天三四十度也不适合出去玩儿啊，干脆就在家睡觉呗！”许霂说的是实话，七月份的天那叫一个热。 薛海杨帆收拾好厨房后走出来就看到许霂薛霖两个人站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杨帆望着这两个个头、长相、气质都同样出挑的少年，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概就是，如果许霂是个女孩儿的话，她会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阿姨真的得好好谢谢你许霂，如果不是你，我们家可能现在还~”杨帆走到许霂身边诚恳道谢。 “没事的阿姨，薛霖也是我的好兄弟，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另一个儿子。”杨帆激动地说。 “阿姨，真的没事儿！” “行了行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就别那么多客套了，我跟你阿姨要去公司处理点儿事，你们想休息就休息会儿，等晚上回来我们给你俩做好吃的。” 目送薛海杨帆离开后，许霂薛霖两个人躺在薛霖的床上。 “我们是一家人！”薛霖翻身趴在了许霂的一边望着许霂。 “是的呢，你妈妈可是说了我是她的编外儿子呢！”许霂笑着伸出手去摸摸薛霖的头发。 薛霖很享受许霂的手在自己头发里穿梭，顺着那个势不自觉地朝着许霂身上靠近，直到鼻尖擦上许霂的衣服。 “一直这样就好了。” 是啊，一直这样就好了。 第132章 再给我一点时间 高考成绩出来后大家基本上就真的要各奔东西了，所以在离开前聚一下也成了必走的流程。 毕业聚会是许霂组织的，自从薛霖的身体不断恢复好，他的心情也是越来越好，所以他真的几乎是把班上的同学都叫了过来，除了那些同学一放假就要么出国要么出去旅游，还有一些想要大学自力更生的同学去上班打工，其他的基本都来了。 许霂给姜楠打了电话，但是她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听着那个不通的语音，许霂也只是轻叹了口气，不来就不来吧！ 他当然没忘了宋妍霏，在薛霖住院的时候她就来看过薛霖，所以不需要联系，但是宋妍霏是明确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本身就是中途过来的插班生，在这个学校里除了薛霖许霂，和其他人真算不上熟，实在没必要来。 宋妍霏的高考成绩许霂没细问，但是她的成绩也根本不需要怀疑，700分真的都是保底的，全中国大学随便她选。其实令许霂一直觉得心里怪怪地就是，每次宋妍霏薛霖和他，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薛霖和宋妍霏是一起的，而他是个局外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大抵就是薛霖宋妍霏站在一起实在是太耀眼了。 一群人坐在屋里叽叽喳喳聊个没完，直到服务员过来说点菜他们才终于安静了一点儿。 “哎，许霂，薛霖呢？他今天不来吗？” “对呀，我们班男神咋不来？” “你之前还说许霂是你男神，现在可又换了？” “闭上你的嘴吧，咱们班两大男神不行吗？” “行行行！” “憋说了，点菜点菜……” “红烧肉，红烧肉，还有羊排……” 许霂一直笑着看着在座的同学们，笑容底下也藏着不确定：他在等着一个人，那个他不确定会不会出席的人。 点完菜，大家又继续开始聊天儿。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应该会复读，毕竟南大是我的梦想，今年也就差这四五分，明年再战。” “你呢？” “我觉得差不多就走了，反正考研的时候再考那儿呗！” …… 偶有一两个没有考上理想大学的同学也是说着复读或者其他的门路。 “哎，班长，你去哪儿啊？” 有个同学问到了许霂身上，但她身边的人连忙给她示意不要问，班上人都知道本来是清华北大苗子的许霂今年没有考出来好成绩。 “去哪儿都可以，自己选择的路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好了。” 许霂根本就不在意考什么样，况且，他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就不会后悔，只是老师，父母的惋惜会偶尔刺激一下他。 “哎薛霖，薛霖来了。” “哎，快来快来坐这儿。” 一见薛霖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包间里的人又热闹起来了。 在聚会已经进行到一半儿，薛霖姗姗来迟，而且今天的薛霖很不一样，头发整理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发型。 褪去平时身上自带的痞气，如此一身装扮很是好看。 “你怎么才来？菜都吃完了！” “就是就是！” “你看男神就是不一样，来参加个聚会给自己捯饬得多帅！”有女生花痴一般地对着薛霖说道。 “就是，真是帅，你没觉得他很像一个明星吗？” “谁？像谁？帅哥都是一样帅，但是帅的各不相同！” “对了，像莱昂纳多！” “哇，你别说还真像，太帅了！” “你今天……很好看！”许霂当着众人的面由衷地赞叹，伸出双臂。 薛霖看着许霂笑意渐浓，同样伸出了双臂走向许霂。 这是两个人在大众面前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拥抱。 虽然薛霖没有参加高考，但是听他们说着今年高考的事他也并没有觉得无趣。 薛霖所在的班算得上学校的尖子班，所以基本上班上所有的人都考上了差不多的学校。 “薛霖，少喝点儿。”许霂记挂着薛霖的身体，一直提醒着他。 薛霖摇了摇头，痴汉一般地眼神望着许霂，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恍若天上星。 突然，薛霖凑近了许霂的身体，趴在他的耳边说着他说过好几遍的话，“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许霂这次没有闪躲，没有说话，但是桌子下的手却轻轻搭在了薛霖的手上，薛霖将手反过来，两个人十指紧扣。 吃完饭大家四散而去，只剩下薛霖许霂，许霂看向薛霖问道，“时间还早，要不我们走走吧！” “好。”薛霖依他。 六月夜里的风凉快舒服，两个人在路边漫不经心地往前走。 “你这两天怎么样？”周意前两天回来了，所以许霂就回家了，只是每天晚上都要打很久电话。 “挺好的，就是天天吃各种补品，胖了好多。”薛霖皱着眉无奈地说道。 薛林离世，薛海杨帆突然没了平日里的操心有了精力，但更多的是他们现在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补偿和给予薛霖爱，所以，他们一下子给的太多薛霖一时间还无法消化完。 听着他并非抱怨甚至颇为享受的话许霂笑了笑，如今这样，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这个假期过完，可能我们就得分开一段时间了。”虽然两个人都不想提这件事，但是…… 听到许霂的话，薛霖停下了脚步，本来低着看地板的头缓缓抬起看向许霂，等他也看向自己的时候无比坚定地说道，“你……等着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可以追上你，去到你身边。” 对于薛霖的未来许霂已经和他说过了，就是复读，通过体育生这条路再加上一年的复习时间，即便不能进到他的学校，去北京和他一座城市也不会很难。 “我相信你！”许霂抬起手拍了拍薛霖的肩膀，笑着回应她！ 刚回到家里，薛霖的身体就贴上了许霂，直接将许霂的双臂举起锁在头顶的墙上。 湿热的温度传来，缠绵婉转。 回到房间。 “我先去洗澡。”许霂落荒而逃。 等许霂出来，薛霖也进去。 听到里边儿的水声停下一会儿，许霂便起身朝浴室走去。 半裸的上半身肌肉分明，许霂连忙把目光转移走到洗手台边上拿起了一些护肤品用。 薛霖见状有些好奇地走上去，贴着许霂的身体站在他的身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你居然还涂这些？” “我不用这些东西！” “那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 “天生丽质吧可能！” “你可真自恋！” 许霂拿起台面上的霜，挤了一点儿，胡乱抹到了脸上。 “你也好看！”说着，薛霖的胳膊从后边环住了许霂的腰。 本来垫在许霂肩膀上的下巴缓缓移动，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脖子。 许霂身上有种香味，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他刚刚涂抹的东西。 薛霖将许霂拉转过了身，亲吻了上去。 越来越带侵略性的吻直接将许霂逼得退无可退，头都垫在了镜子上。 “好了，睡觉吧！” 说着，许霂推开了薛霖回了房间。 他没有注意到薛霖粗重的呼吸和不甘心的眼神。 薛霖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那瓶许霂已经用过的霜上。 薛霖出来的时候许霂注意到了他手上拿的东西，“你干嘛拿进来，直接在那儿用了不就好了。” “我不想！” “随便你！” 薛霖并没有回应许霂的话，而是自顾自地抬起手轻轻地将许霂的头发撂到一边。 “哥哥，你还是觉得我恶心吗？” “呃……没……我没有！”薛霖的一句话让许霂一时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不对……也不是，反正……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向来能言善辩的许霂很少会在薛霖这个闷葫芦面前说不出来话。 没等许霂说完，薛霖的手指移到许霂的唇上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这次不再浅尝辄止，而是注入满腔爱意的深吻，不再是嘴唇之间的亲吻游戏，而是上升到了身体的每一部分。 许霂被他吻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遵循身体本能反应去回应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薛霖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呢？ “你喝多了，玩儿够了就休息吧！” “你觉得我是喝醉了？” “我……你……不清醒了。” “呵呵呵……”听着许霂的话，薛霖忍不住发笑。 “既然你觉得我喝多了，那我就是喝多了。” “你想干嘛？” “你说，喝醉了的人会想干什么？” “薛霖你别犯浑！” 让许霂奇怪的是，薛霖说完并没有做什么，而是猛地起身坐到了床边。 “你在干嘛？”看到薛霖坐在床边弯腰在做什么有些好奇。 只见薛霖又倒腾了一会儿才起身。 看着薛霖手上的鞋带，许霂有些好奇。 这是干什么的？ 很快，他就知道了。 薛霖的身体贴了上来，炽热的吻让许霂根本招架不住。下意识就想要去推开薛霖，但薛霖没给他机会，第一次用近乎暴力强迫的手段禁锢住了身下许霂。 只是在恍惚之间，许霂感觉自己的手被薛霖牵引着拉到了身后，然后…… 所幸，他也只是浅浅地吻着他，并没有过分举动。 薛霖的吻真是生疏中带着狂野又细腻，等薛霖结束这一个吻起身的时候，许霂终于知道这根鞋带的作用了。 他的手腕被绑起来了。 “你干嘛薛霖？” “松开！” “不行。”他知道薛霖的想法，但真的不，这是他的理智告诉他的，绝对不能再发生了，要不然事情就会超过所有预期，他会控制不了也解决不了。 “哥哥，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慢慢地，许霂发现自己的身体某处起了反应，这让他惊慌失措，让他想要避开和薛霖下身的接触，怕他发现自己的异状，可薛霖却故意一样地与他贴得越来越近，让他动弹不得。 薛霖当然知道突然的异常是怎么了。 “哥哥，我们试试吧？”薛霖看着许霂的眼睛，极其诚恳热情又小心翼翼地问。 “试什么？” “爱……” “啊……”没等许霂反应过来，薛霖的吻袭了上来。 “哥哥，别怕！”感觉到了，许霂的紧张，薛霖柔声安抚道。 “薛霖，够了，别……”许霂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也想要薛霖停下。 到此为止，事情已经超出了许霂能接受的范围！ 他可以和薛霖光明正大地牵手，可以和他在无人的角落里亲吻，甚至是没有其他人的空间里做些私密的事，可是现在上升到肌肤之亲……最起码是他现在还无法接受的…… “别紧张，好哥哥，相信我！”薛霖抬起头，笑着对许霂说道，但是眼睛里早已不再清明。 直到听见许霂轻轻倒吸冷气的阵阵压抑…… 许霂怎么会不清楚薛霖的意思？ 薛霖今晚要来真的！ 这怎么行？ “薛霖！”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哥哥，别紧张，相信我！” 过往只能想象的欲念滋味如今终于实现，就和薛霖在梦境或者是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薛霖，不行，你别让我恨你！” 这一句话果然让薛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哪怕他再急迫，许霂的这句连带着哭腔的话也足以让他停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薛霖连忙低下头。 “对不起。” 在薛霖根本无法冷静的时刻，他听见许霂很小声地说着。 为什么要道歉呢？ 然后他听见了许霂的啜泣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哭着连声道歉薛霖慌了他不明白许霂为什么要一直道歉？ 如果说，这一切都不该发生，那么该道歉的应该是他而不是许霂。 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薛霖，可以接受这样一个男的，可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不到！ 第134章 别再靠近 “薛霖，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件事。”回去后的许霂有些放心不下薛霖，所以躺在床上后就给他发了条消息。 他不是不接受薛霖，也不是不接受这段感情，他确定自己已经要顺着心意接受他，可是……如此快的进程还是让他惶恐。 是不是可以……慢慢来。 可是一直等到许霂睡着都没有收到回信，第二天醒来，许霂看手机依然没有回信。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许霂忍不住抓狂地抓自己的头发，他明明知道昨晚的回应薛霖又该多想了但是……但是他真的不想骗薛霖。 至少在那一刻，他真的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答应薛霖。他不停地翻看手机，可上面始终没有薛霖发来的消息，整个人整颗心像是被湿巾堵住了一般难受。 在家待了半天的许霂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要去薛霖家找他。 敲门之前许霂还仔细斟酌了该如何开口，但是他敲了很久都没有回应。许霂皱了皱眉，大上午不在家，他能去哪儿？ 许霂直接给薛霖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许霂接着打，结果还是一样。给薛霖的微信发消息也没人回，他甚至给杨帆阿姨打电话他们也没有消息。 连着两三天许霂都没有联系到他，薛霖，消失？ 许霂又陷入到了一种无比的懊恼中，他讨厌自己经常性地却步，尤其是在面对薛霖的时候。明明之前他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可是上次他还是犹豫了。 许霂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房顶像是幕布一般闪过一帧一帧的他们一起的过往。可是现在，他又消失了，他又在躲着自己了。 许霂长长叹了一口气后，抬起胳膊拉起被子身体朝一侧转过去，直接用被子将整个身体卷起来。 薛霖啊薛霖，你到底在哪儿！ 突然，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许霂以为是薛霖，一骨碌地坐起伸手去拿手机。 “许霂，你怎么不过来玩儿？”是赵落发过来的。 “什么？”看着并非期待的人发来的消息，心情犹如坐过山车瞬间跌入谷底，他失望地朝后倒去，手里的手机也被他随手扔到床上。 微信再次响起，许霂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是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手机。 是条视频，他随手点开，原来是班里几个人在酒吧里玩儿。许霂对这种活动一向不感冒，所以视频没看完他就退出来了。 正当他继续愁闷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刚视频里好像划过一张脸，他猛的坐起来连忙再次打开那个视频。 果然，卡座最中间的那个人，是薛霖！ 距离上次见到薛霖已经三天了，不知道为什么，当许霂站在酒吧隔着桌子看向坐在人堆中间里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几个或者可以具体说是薛霖的旁边，坐着两个身材超辣、容貌姣好的美女，满脸笑靥地端起手里的酒杯要喂薛霖喝酒。 那两个美女穿得很是清凉，整个身体都贴到了薛霖的手臂上，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 看着薛霖这副样子，许霂一瞬间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是理智让他做了最该做的事，上前拦住就要喂到薛霖嘴边的酒杯。 “这谁啊？”靠在薛霖山上的美女一手举着酒杯，一边抬起眸子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许霂。 “就是，哎呦是个小帅哥，来一杯吗？”薛霖旁边的另外一个美女本来是打算扭过来脸生气的，但是一看到许霂这张帅气的脸，她脸上的愠怒瞬间被笑容代替。 “你怎么来了？”薛霖瞥了一眼许霂，赌气似的从桌子上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你来又是干什么？”许霂望着薛霖语气前所未有地生冷。 “哎小帅哥，怎么看起来一脸不开心啊，来嘛，借酒浇愁！”本来贴着薛霖的美女看出来了两个人中间应该是有些什么事儿，所以站出来打圆场。 “走开！”许霂真的受够了薛霖旁边这两个女的，这是他第一次在外边儿这么失态。 音乐声音很大，里边儿的人都在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只有他们这个卡座附近的一圈听到有动静往这边看了两眼。 “哎哎哎，许霂，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赵落本来是坐那儿看美女呢，他也是被许霂这一声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问怎么回事儿。 许霂也不搭理赵落，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坐在那里看都不看他的薛霖。 “小帅哥这是失恋了吗脾气这么大？”毕竟在这种场合里混惯的人她，怎么可能应付不了许霂这种稚气未脱的小孩儿。相比之下，还是给钱的这位帅哥可以。 在座的几个人基本上都是自己说自己的，根本没有人去回应，许霂就那样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地盯着薛霖。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与周边的喧嚣形成了两个极端，像是有了结界一般。 许久。 “你们走吧~”薛霖对身边的两个美女说道，没等她们说话，薛霖直接从钱包里拿出来一小沓人民币，随手一分扔到了两个人身上。 钱到手了，俩美女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大概是因为这样被闹了一番，薛霖也不想待下去了，直接起身走人，许霂连忙跟着他出去。 “薛霖，你又怎么了？”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许霂朝薛霖喊道。 听到许霂的声音薛霖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停下而是以飞快地速度朝前边飞奔而去。 “薛霖……” 见薛霖跑开，许霂也只能连忙跟上。 如果按照薛霖许霂两个人的水平来说，许霂大概率是追不上薛霖的，但是…… 许霂拽住薛霖的肩膀强迫他停下来，“薛霖！” 薛霖突然停了下来，直接转过身盯着许霂看！没有开口就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就这样被他这么直直地盯着看，许霂有些不自在，“你……” 许霂刚要开口，就被突然前倾过来的一张脸堵住了将要说出来的话。 他被薛霖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吓到了，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任凭嘴唇上传来略带熟悉的触感，以及距离如此之近的薛霖身上的味道。 可……这是大街上，夏日的十点多，街上还是有很多路过的人，所以，许霂反应过来后直接推开了薛霖。 似乎被许霂推开是他早就料想到的，薛霖身体趔趄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尽是嘲讽，“我真的受够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又给我希望！” “薛霖，我只是……” “停……”薛霖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收起你花费不少时间编出来的理由吧，我不为难你了，你的答案我不需要了。”薛霖摊开手脸上挂着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许霂的笑容。 哪有什么能不能，可不可以？只有愿不愿意，他相信许霂是喜欢自己的，但是他的喜欢真的不足以让他勇敢地和自己在一起。 既然这样，那就彻底结束吧！ 薛霖脸上的笑意散尽，目光再次冷了下来，“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要再靠近我了。” 说完，薛霖转过身走到路边直接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潇洒离开。 “薛霖……”望着绝情离去的薛霖，忍了好久的眼眶终于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悄然落下，许霂不断地握紧自己的拳头妄想收回那些眼泪。 即便是隔了这么久再次醒来，他并没有忘记这段时间通过另一个人的眼睛所看到的，通过另一个人的身体所经历的一切，他好像明白了自己什么时候会出现。 当许霂对这份感情退缩，当薛霖对许霂失望……当彼此都否定，都不再前进……他就会醒来。 所以，他什么时候醒来的？在许霂一次又一次拒绝他的时候。 所以，他醒了，是薛霖，也不是薛霖。 他实在无法忍受许霂这种犹豫不决的性格，为什么每一次都不敢迈出那一步？永远都是没想好？ 或许薛霖明白许霂永远不会像他喜欢他一样喜欢自己，所以才会选择逃避这个现实给自己苏醒创造了契机。 那他对许霂的感情呢？ 薛海杨帆现在回薛霖这里也越来越频繁了，虽然薛霖能放下一切，但不代表他可以。 他们夫妇顶着一张开心的脸，有些刻意地努力营造出的幸福一家人的氛围，在他这里只会让他想吐。 薛霖真是个白痴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伤害他的人他都能那么轻易的原谅？ “如果不是他选择让自己死，你们会选择我吗？”薛霖嘴角噙着笑，有些玩味地看着杨帆。 这样赤裸裸地将杨帆的私心揭开放在台面上，杨帆浑身失了力差点栽倒。 他属实觉得薛海杨帆夫妇都是极度自私之人，他们选择薛林无非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们倾注了心血，所以不愿意失去。而第二个呢？本身就是作为第一个的附属品才出生，他们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做是自己需要倾注心血的孩子来对待，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被选择。 “你……”薛海杨帆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我当然不是他，我们不是已经见过面了？我的爸爸妈妈们。”他有些轻蔑地看着他们。 “你为什么又？” “为什么我又出现？这不应该问你们吗？为什么你们放弃他一次，我就会醒一次？”他看着他们，嘴角不断上扬。 他们本就对薛霖心怀愧疚，可他们也知道薛霖不善言辞，鲜少表露心中对他们的怨恨，这让他们自己也骗自己觉得对这个孩子也不错。 他们为什么不敢面对他？难道不是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们为人父母却生而不养不教的证据？ 第134章 出去散散心 薛海杨帆现在回薛霖这里也越来越频繁了，虽然薛霖能放下一切，但不代表他可以。 他们夫妇顶着一张开心的脸，有些刻意地努力营造出的幸福一家人的氛围，在他这里只会让他想吐。 薛霖真是个白痴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伤害他的人他都能那么轻易的原谅？ “如果不是他选择让自己死，你们会选择我吗？”薛霖嘴角噙着笑，有些玩味地看着杨帆。 这样赤裸裸地将杨帆的私心揭开放在台面上，杨帆浑身失了力差点栽倒。 他属实觉得薛海杨帆夫妇都是极度自私之人，他们选择薛林无非那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们倾注了心血，所以不愿意失去。而第二个呢？本身就是作为第一个的附属品才出生，他们从来就没有把他当做是自己需要倾注心血的孩子来对待，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被选择。 “你……”薛海杨帆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我当然不是他，我们不是已经见过面了？我的爸爸妈妈们。”他有些轻蔑地看着他们。 “你为什么又？” “为什么我又出现？这不应该问你们吗？为什么你们放弃他一次，我就会醒一次？”他看着他们，嘴角不断上扬。 他们本就对薛霖心怀愧疚，可他们也知道薛霖不善言辞，鲜少表露心中对他们的怨恨，这让他们自己也骗自己觉得对这个孩子也不错。 他们为什么不敢面对他？难道不是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们为人父母却生而不养不教的证据？ 从郑州到昆明的高铁上，很多像他这样的刚高考完的年轻人，大概都是像他一样出去玩儿的。到长沙的时候，他身边的空位上终于走来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长腿美女。 一张漂亮得有点过分的脸，高高的马尾，夸张的耳饰，吊带短裤，从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嘿，帅哥，让一下？”本来想当没看见闭上眼睛睡觉来着，没想到这个女的居然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薛霖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侧了侧身体让她过去，旋即又闭上眼准备睡觉。 “哎帅哥，你也是去云南玩儿的吗？”女孩儿有些兴奋地问道，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弯成了月牙状。 “嗯。” “我叫木子，你呢？” “薛霖。”纵然薛霖并不太喜欢和其他人有多接触，但是一想到在许霂那里受到的冷待，薛霖就莫名一团火。 “你也是今年高考完的吧？”木子从包里拿出来一支棒棒糖几乎是直接塞到了薛霖的手里问道。 “是。” …… 自来熟的姑娘在面对薛霖这样一个人的时候，也是竭尽所能地表示了自己的热情，不过薛霖对于人际交流有障碍，所以大多数还是木子在说，薛霖在听。 薛霖也没想到这个女生一张嘴能叭叭说半个多小时，所以他直接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薛霖再醒来的时候其实应该说是被笑声吵醒的，他旁边那个女生眼睛盯着平板屏幕一直在笑。 “你觉得同性之间的爱真不真实？” “？”薛霖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最近一直在看泰国的同性电视剧，感觉他们剧情好假，怎么可能没有预兆突然就喜欢上一个男人？” “不知道。” “那你觉得，如果那个男的后来再遇到一个不错的女生，他的兴趣向会再变回来吗？” “不知道。” 到了昆明，木子跟着他一起下车，直到他走出高铁站，木子还在跟着她。 “你准备去哪里？”木子问他。 “随便转转。” “那我们一起呗，我也一个人。” “算了吧。”虽然眼前这个女生确实不讨人厌，但是他这次出来本身就是为了散散心，所以不想跟其他人有什么牵扯。 “那好吧！”木子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根棒棒糖塞进嘴巴里，望着薛霖离开的背影慢慢远去。 “你在哪儿？” “薛霖，你能不能不要不回我消息？” “我们见个面吧？” “学校附近又开了一家私人菜馆，我们去尝尝？” “你到底要怎样？能不能别这么晾着我？” …… 看着许霂发过来的一条又一条消息，薛霖只觉得有些窒息。 晚上薛霖出门儿买烟的时候，听到了旁边一家特别热闹的烧烤摊前一阵喧闹。 薛霖是不喜欢看热闹的，所以他连头都没有偏一下直接就要从人群旁边离开，但是他偶然暼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烧烤摊前的一张桌子上，正是笑得开心的木子。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打招呼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说着一个人出来旅行的木子现在身边却坐着几个黑t的光头男人，那几个男人脸上流露着下流的笑，时不时还想动手去碰一下木子，而木子斜对面还有一个女孩儿也坐在两个男人中间明显被骚扰着，但是那个女孩儿没有木子这么强大的心理，满脸写着抗拒但却躲不掉，那男人已经上手去搂女孩儿了。 “走吧，哥带你去个好地方，这儿人多。” “哎这小妹妹，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往哥哥怀里钻……” “你别躲啊……” …… 几个男人满嘴下流的话，满脸淫荡的笑，分明就是地痞流氓。 旁边座位上的人明显也看到了这两位小姑娘被流氓缠住了，但是也没有人敢惹事开口。 “哎几个哥，小店出了两道新菜，要不咱去尝尝，别吓着人家小姑娘……”老板娘明显想帮木子两个人脱身，但是却被堵住了口，“滚一边儿去，别来坏老子好事儿，信不信摊儿给你砸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去调戏人家小姑娘，就不怕警察吗？”人群里有一个女生开口。 “谁特么多嘴呢？警察？你去问问哪个警察敢管我的事！”光头大肚腩的男人满脸横肉一脸嚣张地说道。 “警察等会儿就来了，”人群里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那个男人明显被惹毛了，站起身恶狠狠地扫了一眼周围，然后朝声音的来源走过去，最终停在了一个女生身边。 “就特么你多事是吗？” 男人没等女生说话，直接一脚踹到了女生身上…… “哎你干嘛呢！”木子见男人动手直接站起身冲了了过去想要护住被打的女生，结果男的嘴里骂着臭婊子又准备朝木子动手，结果在他动手之前，身后有人拿着凳子朝他砸了一下。 男人显然没想到有女的敢对他动手，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和木子坐一桌而且也是给了他一椅子的女生，“你妈的……”骂着拎起旁边桌上的酒瓶直接朝女生的头上砸去…… 在男的开始殴打女生之后，他的同伴也准备上手，原本站在她们身后的男人也骂着脏话一脚踹了过来。 木子拿起酒瓶威胁他们，但是这一群八九个人完全不怕这三个小姑娘，其中一个人举起椅子狠狠地砸向了三个女生的方向，这一下势大力沉，明显是下了死手。因为扔的有点距离，所以这一下砸的并不是特别准，只是蹭到了女生的头部。 而此时周围两桌客人怕被卷入其中都闪开了，只有老板娘上前拉架。 薛霖看着周边冷漠的人群眉头微皱，难道这么多人还救不下三个女孩子？ 在男人一脚就要踹到已经倒地的女生身上的时候，一个酒瓶飞过来准确地打到男人抬起的膝盖上，疼得他没有踢下去。 “你他妈不想活了！”男人看到是薛霖动的手，直接就要冲上来动手，但是被薛霖一个闪身躲过去，男人差点儿一头栽地上。 “妈的，知不知道老子想弄死你有多容易！”男人对薛霖恶狠狠地说道。 “敢惹我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见同伴没有占到便宜，一旁的黑衣男人两步跨过来挥拳就要打到薛霖的脸上。 “喜欢动手是吧？”薛霖盯着眼前男人的拳头冷冷地开口。 这次他没有再躲开而是抬起双臂，双手直接钳住男人的胳膊顺势向男人的背后一扯，就听到那个男人的一阵惨叫…… 一开始动手的男人再次朝薛霖扑了过来，薛霖躲也没躲抬腿直接朝男人的腿踢了过去，又是一阵惨叫…… 剩下的人也不一个个上了，而是抄起手边顺手的工具当武器朝薛霖扑了过来…… 人一多，再加上这群地痞流氓平日里估计没少干这样打架斗殴的事，又长得一身膘，所以薛霖一开始也吃亏。 等所有人被打倒在地，一开始的男人突然看向薛霖，目光一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薛霖过去…… 薛霖躲也不躲，当刀刺过来的时候，朝那男人的头踢过去，这下就能看到几个流氓躺在地上不停地哎呦。 等薛霖清理掉所有人之后他看了看旁边的木子，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一阵警笛拦下。 刚解决完，警察就来了？真是有效率！ 三个女孩儿和几个躺在地上惨叫的男人被送进了医院，警察要带走薛霖。 “警察同志，他是为了保护那几个女孩子才动手的。”人群里传来为薛霖辩解的声音，薛霖抬头看了一眼，是刚刚想上前帮忙但被女朋友拦下的一个男生。 “是啊是啊……” “对的，我们都是证人！” “我们可以作证！” ……人群一阵沸腾。 第136章 她叫木子 薛霖被那几个流氓以寻衅滋事，故意伤人告上了法庭。 几个人都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有是公安局长的侄子的，有大的纳税人的，反正一群人在当地也是被百姓暗称为黑社会的一群人。 在薛霖被关在拘留室的时候，那天那个为首的男人还过来朝薛霖讽刺了一番，“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老子让你永远出不去。” 网上的视频大肆被转发，就是薛霖出手救人的视频，一下子冲上了热搜。 这个问题引起了大的影响，有人想要包庇那几个黑社会也需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所以，前两天还在短视频里叫嚣自己在这片儿地方无人敢惹的几个人贼喊捉贼地进入警局接受调查后再也没有出来。 他曾来过 “帮我这么一个大忙，小女子无以为报啊，只能……”木子望着薛霖的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 “什么？” “以身相许怎么样？” “倒不至于！”薛霖轻笑。 木子和宋妍霏有点儿像又不像，比如都算是他英雄救美，比如对他都有种特殊的感觉在，但是宋妍霏笑容里总是夹杂着莫名的情绪，而木子的笑容很纯粹，很热烈。 薛霖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地，所以当木子说可以在这边儿待两天的时候，薛霖出奇地没有拒绝。 他不是那个人，自然也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有着那么强的道德感，在他这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喽。 “我发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甚至比他更早喜欢你，我们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你也同样会喜欢上我的对吗？” “我也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他可以近距离接触你，可以和你说话，和你面对面，和你碰触，我只能远远地看着。” “我有时候很怕你对他有回应，我怕你喜欢上他……”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会醒来，我以为我会永远在他的身体里看着你，通过他来看你。” “等他醒来我就又要消失，这个世界只有一个薛霖，而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如果他醒来我就无法存在，你会在我们之间选择谁？” “那……你会记得我吗？在同样一张脸下，还存在着一个我？” 我知道人不能太贪心。可那天我坐在你面前和你对视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们能在一起很久很久那该有多好？ 如果，这个世界上我是那个存在的人，是不是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你身旁了？ 再次醒来，他依然是那个人，曾经的那段记忆他也没有忘，他记得自己和许霂两个人在一起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也记得他没有选择自己。这也是再次醒来，他选择逃离的原因，他不知道再次相见，那种感情是否还在。 木子说她想在昆明玩一阵子，再辗转丽江。 她大概是个自来熟，和薛霖熟络得很快，才见两面的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吐槽起自己的家人来。 她说，她是北方人，父母在外地做生意，几乎是不管她的，而她这一趟来云南也并非单纯来旅游，而是来见一个人。因为是网友，所以他们从未见过面。今年刚一高考完，她就来找他了，她说异地恋实在太辛苦了。 薛霖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酒，其实他无法感同身受异地恋的辛苦，只是他明白，当心里藏着一个人，但又和他不能见面，那种孤独感，的确是要人命。 “你来找你男朋友，却和我说以身相许不合适吧？” 木子淡淡地笑了笑，无所谓的说，“没什么不合适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喽，我们一直以来，都互相不管。” 薛霖没有继续问下去，木子却忽然又说:“喜欢上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真的太难了。你想什么他可能不知道，你要什么他也不知道，你的开心难过他可能也不会在意。真的会累。” 薛霖皱了皱眉，她说的这些何尝不是说自己。 许霂永远不知道他想什么，要什么，就算知道也不在意，或者他明明知道自己要什么，可他就是不给。 她又说:“所以，人总要找一个其他的依靠。在家里，我没人可说话的时候，就只能对着墙壁说，和小猫小狗说，或者干脆和玩偶娃娃说……” 大概是他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待着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太少，所以木子后来的话并不能引起他的共鸣。 “给我一支烟吧！”木子望着薛霖的眼睛笑道。 “你抽烟？”薛霖的眉头皱了皱，说实话，他没见过身边的女生有抽烟的。 “你不抽？”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薛霖换了个话题。 “那天晚上你不就是为了买烟吗？” 薛霖没有办法，只能给她让她自己去拿。 烟雾缭绕间，薛霖越发感觉眼前这个姑娘很奇怪，她明明很热情但是现在又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好啦，明天，我们一起到昆明城区和周边转转，大概两三天时间，我们再坐飞机去丽江，你看怎么样?”木子说道。 虽然薛霖并没有想和她一起旅行的想法，但是却还是默应了。 昆明的旅游景点很多，当然这些薛霖是不关注的，他现在只是作为一个无聊的人遇到了一个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人，一起结伴同行而已。 木子在头一天拉着薛霖将附近的自然和人文景点转了一个遍。 她会在游乐场看到打枪的小摊让薛霖玩儿试试，会在动物园的时候看到大象老虎兴奋到尖叫。只是薛霖不明白，这些地方是每个大一点儿的城市基本都有的，他实在不明白，既然专门来了昆明，还要来这些地方？ 第二天的时候，木子一大早就拿来了两张车票说要出远门。 终于不再是游乐场动物园这种地方了，薛霖松了口气，如果还去这种地方，那他就要告辞了。 在车上的时候，薛霖靠着窗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短的梦：他梦到……许霂死了。 这样的梦境让他突然惊醒。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基本都是跟着木子在各个景点转，然后给她拍照。 “为什么要拍这么多照片？” “因为要保存下来。” “不是已经都看过了吗？” “不一样，这是来过的证据。”木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变了，但是薛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好奇。 这个女孩和他非亲非故，这一趟之后也不会再有其他交集，所以，他对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责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第137章 艳遇之都 在昆明耽搁了两三天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去丽江的旅程。 他们上午到的丽江，木子要去丽江古镇，薛霖只能一同前往。 繁华喧嚣的古镇里，青石小路将座座古宅弄堂错落地分开，粉墙黛瓦又在流水的衬托下俞显古朴宁谧。古镇里面特色的店铺和酒馆应有尽有 ，充满魅力。不过这些好像全国各地都一样，木子也不介意，一直饶有兴趣地在各家店里看看。 这里的白天和黑夜也很不相同，夜色朦胧中夹杂着尘世的喧嚣，全不似白天那般宁静淡然。灯火璀璨的世界里，酒吧驻唱歌手类型各不相同。 他们到了一家还算比较安静的酒馆，没有那种夜场的氛围，偏慢节奏、文艺范一些。 木子的酒量很好，她喝酒完全没有章法，会拿着杯子喝也会拿着酒瓶直接喝。 “你听过艳遇之都吗？” 薛霖放下酒杯洗耳恭听。 “纳西族的殉情文化让丽江成为了青年男女爱情的圣地。” “殉情？” “丽江纳西族青年男女殉情的传统，最早可追溯到纳西神话《鲁般鲁饶》和《黑白之战》。“鲁般鲁饶”纳西语的意思是“牧人的儿女迁徙过来的地方”，也被翻译成“一个只有青春和爱情的地方”。 故事讲述了两个年轻人的爱情故事:羽勒排和久命。 姑娘为了爱情决定迁徙到美好的地方去，但半路被父母阻挡并被拆散，他们最后选择了殉情之路。《黑白之战》讲述黑族与白族为争夺太阳的光明而战。黑族为夺得太阳让黑族公主去引诱白族王子，不料他们竟真的陷入爱河，无奈之下黑族首领下令处死了白族王子，黑族公主伤心欲绝……”木子娓娓道来，仿佛她说的不是一个故事，而是她向往的一种精神。 “还有另一个神话，当人们的感情受到现实的阻拦，人们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另一个生存空间，一个永远有青春与爱情的国度。即传说中的玉龙第三国度。而玉龙雪山上的云杉坪就是传说中进入这个国度的入口。殉情对于他们来说也就变成了美好的事情。 传说年轻的男女在玉龙雪山脚下的云杉坪徇情的话，他们的灵魂就会进入玉龙第三国，在此殉情可摆脱世间懊恼，升入理想的爱情国度，得到永生的幸福。因而，云杉坪也成为一个浪漫而充溢凄情的中央。” “故事讲完了。”木子说道。 “太假。” “为什么？” “现在还会有人殉情吗？” “是啊，现在的青年男女真的还有肯为爱情殉情的么?”木子喃喃自语，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有种黯然。 “你想不想尝尝别的酒，我会调酒。” 两个人坐在对面，忽明忽暗暧昧的灯光让已经有些醉意的薛霖脸上带着一层温柔笑意。 十二点多了，木子起身晃到了薛霖旁边，伸出手，薛霖懂她意思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手上。 两个人在街上晃悠着往前走，木子故意走在路边的台阶上，一只手牵着薛霖的手。 这条路的前边是个下坡，所以越往前走，木子和薛霖已经高低相隔了。 在路的尽头，木子蹲了下来，差不多比薛霖高一个头。 醉眼迷离的薛霖抬眸看着眼前笑意温柔的脸，微风拂起她的头发触碰到了他的脸。 “丽江这里有趣吗？” “还好。”薛霖直直地盯着木子的眼睛说道，已经喝醉了的他现在唯一能反应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女的很漂亮，他移不开眼。 木子笑笑，将双手搭在薛霖的双肩上，轻轻转动，薛霖明白她的意图，配合地转过身。 只听到身后一声得逞的笑，背上突然就多了重量。温热的呼吸扑到他的脖子上让他有些痒。 “有趣的从来都不是景，有趣的是身边的人。”木子的嘴唇直接贴在薛霖的耳朵上轻声说道。 薛霖背着木子两个人在街上晃了好一会儿，直到在一家酒店民宿门口木子才跳了下来。 两人走到了前台。 好看的小姐姐脸上带着标准式的笑容，犹豫了一下后才开口，“两位……是要一间房还是……” 木子皱了皱眉，思考了一秒后伸出了一根指头，“一间！” 纵然现在用着这具身体的人是自己，但是他也并不想出格，所以在木子说完之后他就和前台说两间。 前台显然没想到会有男生会在这种情况下做柳下惠。 把她扶到房间关上门，准备扶她上床休息。 这真的是薛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还好，她并没有吐。但接下来，她的一个举动，却还是让薛霖不知所措起来。 刚进门不久，她忽然转过身来，双手勾住薛霖的脖子，这个动作已经足够暧昧，薛霖本能的想要退后，可她却直接凑上来，意图很明显。 但是，薛霖并没有满足她。 虽然对于接吻这件事，薛霖并不陌生，但是当对象是一个刚认识的人就很奇怪。 他可以放纵自己和眼前这个女孩儿在一座没有人认识的城市里自由自在，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心里要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越距的事，他不想也不会做。 不过，薛霖还是给了她一个拥抱，过了很久才慢慢把她推开。 “你为什么不愿意？”没等薛霖发问，木子先开口了，显然是对他没有任何反应表示不满。 “我心里有一个人，所以我不能做这样的事。”薛霖如实回答。 “哦，那睡觉吧！”木子的目光瞬间暗淡了，直接推开薛霖，晃悠到床边，一头栽了上去。 这一晚上，薛霖都没有睡，而是坐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他在想一个人，想那个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晨，太阳再度从窗棂投射进房间内，醒来的木子又恢复了原样，像是昨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木子显然是经常出来旅游的，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攻略，比如哪一家的小吃好吃，哪里的地方菜更有特色…… 第138章 故事中的爱情 跟木子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薛霖过上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他们可以睡到十一点多自然醒，然后点一份儿外卖在民宿里吃完接着躺。 他们可以各自做各自的事，谁也不打扰谁。 他们去看展览，去看演出，甚至刚好赶上了一场演唱会，他们在大雨里，在人潮里嘶吼呐喊。 他们去泡温泉，去按摩。 他们去看电影，去吃评分最高的餐点，即便要排队排一个多小时。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薛霖总结到了木子身上的一个特点，她好像真的很会讲故事，尤其是关于云南的，丽江的。 薛霖正和木子在一家餐馆吃饭的时候，许霂的视频打过来了，看着屏幕上的许霂的头像，薛霖犹豫了几秒钟选择挂掉。 “怎么不接？”木子看到了薛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一边夹菜一边随口问道。 “啊……朋友打来的，没什么事！吃饭吧。”薛霖关掉手机屏幕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子上。 木子望着对面的薛霖嘴角微微上扬。 “我们明天去哪儿？”木子问道。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们来这里……已经好久了。”木子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酒喃喃道。 隔了好久，木子才又开口，“我们去雪山吧！” “好，等会儿我看一下票。”薛霖看着木子笑笑。 望着眼前这张笑脸，木子有一刹那地失神，她忍不住抬手去抚摸了一下薛霖的脸庞。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薛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从两个人见面到现在，纵然有时候也相谈甚欢，可他们都好像默契地从未提过关于感情的这个问题。 没有等到薛霖的答案，或者说她也没想听薛霖的答案，“你猜我为什么想来这里？想来丽江？” 薛霖挑了挑眉，示意她说。 “丽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关于丽江的故事很多很多，但有两个故事，来丽江不可不知：一个是“一米阳光”的传说，一个是“玉龙第三国”的传说。 一米阳光传说的版本有很多，但很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丽江天气时晴时阴，最美的风景是一米阳光照耀着雪山古城，但这不是一米阳光真意，真正的一米阳光，是在你的心里。 很久以前，丽江玉龙雪山脚下的玉湖村有一个小女孩康米久美姬。1岁那年，她的阿爸跌入山谷丧身，7岁那年，积劳成疾的阿妈也离开了她。悲痛的小康米不再说话。牧主的儿子朱古羽勒盘陪伴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在玉龙雪山半山腰的山洞里，许下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诺言。但纯真的爱情却遭到了不同民族、贫富、门第之间不能通婚的世俗阻挡。牧主为了自己的家族势力，关起了朱古羽勒盘，让他在秋分那一天迎娶另一个牧主的女儿。小康米在山洞苦苦等待，等到的却是心上人成亲的消息，绝望地纵身跳下悬崖…… 小康米和朱古羽勒盘的爱情感动了上天，上天赐予她自由，封她为“风神”，同时不愿意看到人世间再有这样的悲剧，就把爱情溶入阳光，选择在秋分那天普照大地，赐予人间。 风神觉得人们不能够抛开世俗的杂念，去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得到了也不珍惜，就吹过乌云挡住阳光。但上天的意愿又不能违背，就剪下最美的一米藏在玉龙雪山的那个山洞里，留给那些能勇敢抛弃世俗杂念的男女，沐浴那一米阳光，就能够得到快乐永恒的爱情…… 对于人生来说，真正灿烂而耀目的生命光芒正如一米阳光般短暂，人生有等待而精彩，有想念而富有，有遗憾而真实。” “不错，是个好故事！”听完木子的故事，薛霖由衷地赞叹道。 显然，木子对薛霖的反应很不满意，“我还是继续给你讲第二个故事吧！玉龙第三国的故事，正是一米阳光传说的延续，玉龙第三国是纳西族人世代景仰的圣地。这里是人间天堂的化身，是人们心目中向往的王国。东巴经记载：这是一个白云缭绕的山国，这儿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鲜果珍品，喝不完的美酒甜奶，用不完的金沙银团，火红斑虎当乘骑，银角花鹿来耕耘，宽耳狐狸做猎犬，花尾锦鸡来报晓。 玉龙雪山是一个美丽绝伦的灵域净土，那儿有一对爱神情侣，女的叫游祖阿主，男的叫构土西古。他们骑着红虎和白鹿，弹着口弦吹着竹笛，率领着无数的飞禽走兽，在云和风中不停地呼唤着人世上悲苦难脱的有情人。相传痴心相爱的情人在那里将永世不分离，生命在那里将永远年青；那里没有蚊子苍蝇，没有如人世间那样的恶语毒语；那里晨雾流云为纱帐，绿草鲜花做地毯，日月星辰为明灯，五彩雉鸟当晨鸡，斑斓红虎当坐骑，琦角白鹿当耕牛，獐子野驴当伴游。 玉龙雪山的一米阳光、圣洁雪水，造化了丽江这块神奇的净土，孕育了崇尚自然的纳西文化，滋养了人们质朴自由的心灵。正如丽江最美的一米阳光，最终会冲破乌云的遮掩，正如小康米和朱古羽勒盘纯真的爱情，最终会冲破世俗的阻挡，在玉龙第三国相遇。 抛开世俗，活在当下，勇敢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只有明白“一米阳光”和“玉龙第三国”传说的真意，才能“沐浴一米阳光，体验玉龙第三国”，获得永恒的幸福和快乐！” “你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在听完木子的故事后，薛霖由衷赞叹。 木子显然没想到薛霖会是这个反应，一闪而过的失落之后又恢复如常，“是啊，都只是故事而已。” “那你呢？你觉得外在的缘由可以阻挡爱情吗？”木子望着薛霖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她好像很期待薛霖的答案。 “自古以来，爱情就非两人之事，古有门当户对，有父母之命，有三纲五常……”薛霖本来想拿书本上的话术去回答木子的问题，但是说着说着他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从古至今，爱情从来都不是为所欲为的存在，古有的规定与现有的约定俗成都让很多离经叛道者的爱情寸步难行。 一想到这里，薛霖不再说话。 “你会为了爱而奋不顾身吗？” “你会为了心中所爱放弃一切吗？” “你能为了爱情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 这三个问题顺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晚风吹得人清醒又模糊，尤其是喝了酒的人。 这么多天以来，逃避一切躲到这里以来，薛霖今晚才开始考虑之前的事，他在反思自己从前都做了什么。 看着薛霖的朋友圈照片，许霂的双拳握紧，眉头紧锁。朋友圈里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他戴着墨镜，嘴角上扬，叼着根棒棒糖，脸上洋溢着快乐，旁边的女孩儿高挑身材极好扎着马尾，巴掌大的小脸上戴着墨镜显得她格外白皙，手里拿着的棒棒糖被她放在嘴边，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比电影里的演员还要好看登对。 朋友圈从来不更新动态的人突然更新，真的会特别吸引人关注，所以许霂只是看一眼再退回去再进来，朋友圈下边儿就好多条留言。 “哇，这是去哪儿了？” “这女的是大明星吗？” “哇，这是恋情要公开了吗？” “天啊，这什么神仙情侣下凡？” …… 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许霂的手不断握紧，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其实也没等许霂开口问薛霖在哪儿，晚上他的朋友圈就更新了。 他们在丽江古城！ 果然是艳遇之都啊，刚到那儿就遇到了是吗？许霂看着薛霖在评论区下边儿回复的答案，气愤无比。 “想他就给他发消息，去找他。”赵落双手撑着脑袋道。 “我……我为什么要找他？”被赵落看穿心事，许霂嘴硬道。 “你们俩是又闹矛盾了吗？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天天跟个小孩儿过家家一样。”赵落看了一眼许霂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谁和他闹矛盾了，明明是他不搭理我的，谁跟他过家家。”许霂忍不住一拳虚砸在了赵落身上。 听到许霂这句话，赵落放下了手机，突然凑近了许霂，以一种探究试探的眼神看着他的眼睛，“我不信他会不搭理你，肯定是你做什么伤到人家心了吧？” “哪儿有？我怎么会伤他？还有，你为什么不信他会不理我？” “因为，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在看另一个人的时候，眼神会那么深情！”赵落的话意有所指。 “赵……” “嘘，不用说，其实都是我猜的，你不用和我说是真的还是假的，连我一个外人都能感受到的情意，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我接受不了这种关系，而是你是我兄弟，我希望你一定要做好决定，不要等人家离开了，才追悔莫及。” 赵落望着许霂的眼神过于真诚，以至于许霂已经忘了该如何消化回应他这些话。 “你顾虑一定很多吧？”赵落将目光从许霂身上移开，漫不经心地问道。 许霂略有些迷茫的看着赵落，赵落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不要因为这些有的没的顾虑忘了自己真的想要的，加油。” 或许许霂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理由，所以他从赵落那儿一走直接就买了去云南的机票。 第139章 我真的爱你 可是在第三天的晚上，有人来了。 许霂见到了薛霖朋友圈里的人，木子也见到了薛霖心中的人。 薛霖和木子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放在牛仔裤口袋的手机发出震动，薛霖于是拿出手机，他能看到提示语上的人名，但手指却在犹豫着该不该点开信息，最后按下侧边的按键，保持尚未读取的状况。握着变成黑屏的手机垂放在身侧，继续低着头往天桥的另一端走去。 还是木子先发现的许霂，她好像感受到了身后应该是有什么的，所以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直射在她旁边这个人身上的目光。 “哎，是不是有人找你？” 薛霖转过上身，当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心里好像有一团烟花怦然炸开。 他真的以为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把眼前这个人先放在一遍，最起码不会让他影响到自己的心情，没想到，没想到再次醒来，自己的心还是会因他而加速。 “为什么不回复信息？薛霖，为什么躲我？”带着气愤又有委屈的口气传来，连带着的还有那张委屈又愤怒的脸。 “啊……薛霖，我……好像还有点儿事，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木子感觉到了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她适时地开口。 木子本来以为薛霖最起码是要回应一下她的，但是身边这个人从对面那个人出现之后，目光就再也没有偏离那人半分。 “为什么躲我，说啊！”看着他身边的人走远，许霂慢慢朝他走去，在距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冲他再次开口，这次委屈的语气更甚。 哪怕薛霖心里再翻江倒海，此刻他也会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许霂看出来。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有我的人生，你过你的人生，互相不影响。”薛霖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胡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薛霖的话更是让许霂委屈到了极致，眼眶逐渐泛红。 “这样不挺好的吗？我身边也有人了，等你到大学，肯定也会有大把的女生追你，这样……我们不就彻底没关系啦。”薛霖故意把脸转向一边，看着桥下的车水马龙说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要跟你没关系！”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薛霖心里一疼。 “那也没事啊，我们也不是说就不联系了，至少还可以当朋友。” “我已经说了我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哪怕明知道薛霖就是故意在气自己，但是满腔的委屈还是让他眼中泛起了泪花。 “那你什么意思？”就着许霂的话，薛霖问道。 许霂嘴唇都在颤抖可就是没有说话，死盯着薛霖看着。 “没事我先走了。”薛霖有些气地甩了下脸说完便从许霂身边走过，薛霖可待不下去了。 许霂见薛霖要离开，下意识抬起胳膊拽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回来。 薛霖转过身满眼疑惑地看着许霂。 许霂还是不说话。 “你到底想要干嘛？”薛霖有些无奈地被他拉着问道。 看着薛霖那近乎看陌生人的眼神，想起来这么多天自己的思念，越来越多的情绪同时翻涌，让许霂开始难以承受，忍不住痛哭。 “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好不好？” “我没有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在一起要经受的非议太多，人生这么长，我希望我们可以更好更快乐地在一起。”许霂满眼泪光哽咽地说道。 看着痛哭流涕的许霂，薛霖终于看着痛哭流涕的许霂，薛霖终于心软地上前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颤抖的上身安抚他，“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总觉得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和我在一起，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想你前半生不快乐，后半生也过得那么辛苦……” 薛霖没有带他回民宿，他当然不会想许霂看到自己和木子住在一起，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但是，但是……就是心虚。 酒店大厅里，前台问要几间房，薛霖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的许霂后，开口说两间。 刚刚在外边儿的时候许霂说得太多，反倒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电梯里，薛霖也一句话不说，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开口。 两张房卡在薛霖的手指间不停翻转，两间房是挨在一起的，薛霖先在一间房门口停下，“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许霂望着薛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可是冷冰冰的眼神里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真的……这么快……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吗？ 许霂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眶还是红的，刚才，在薛霖面前，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吗？ 薛霖刚一关上门胸口便不停地起伏，脸上浮现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这，怎么能不激动呢？ 他专门跑这么远来找自己还说了那么多话，代表的是什么？不就是接受自己了！ 薛霖越想越开心，躺在床上喜不自胜。 薛霖那个废物要是能亲耳听到许霂的话大概率做不到自己这么沉稳吧？ 薛霖越想越觉得开心，即便是曾经许霂明确地表示过自己不是薛霖他不会接受，可是如今顶着这张脸，只要薛霖不说，装的像，根本没有人会发现，他才不在意是否是以别人的身份待在许霂身边。 更何况，明明每次都是许霂对自己表达心意的，那个废物只会把事情搞砸！ 就在薛霖心里还在窃喜的时候，门响了。 薛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谁，他只是努力地将自己脸上的喜色隐藏起来，板起一张脸去开门。 “那边那个热水器好像坏了，我能来这个房间洗个澡吗？” 这么拙劣的借口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等许霂洗完出来的时候，只见薛霖在床上一侧安静地躺着，他好像睡着了。 “那个房间空调好像也坏了，你不介意我跟你挤挤吧？”许霂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声音很小地说完。 这个理由好像更蹩脚了！ 许霂小心翼翼地在床的另一侧躺下，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吵醒他。 本来板板正正躺着的许霂实在耐不住内心躁动索性转过了身看向闭着眼睛的薛霖。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床头的小灯还亮着，从许霂这里看只能看到薛霖的侧脸。 不是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可许霂还是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紧张地跳出来。 睫毛长且卷翘，不由让许霂羡慕，怎么会有人睫毛这么长这么翘？而睫毛下更有一双能摄人心魄的眼睛，每次看到都能将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走。 他的鼻梁就好像3d建模的鼻子，如山峰一般耸立……就这么看着，许霂忍不住伸出了手在空中虚描他的脸部轮廓。 床头灯的亮光投射在墙上的影子里，是许霂的指尖不断地轻触试探。 直到现在，许霂的心一直还是七上八下，因为不清楚薛霖究竟怎么想的，薛霖那拒人千里的眼神让许霂不敢靠近。 可眼前躺着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许霂还是忍不住地靠近了薛霖。 他的脸几乎可以碰到薛霖的脸，可以看清楚他脸上肌肤的纹理。 这样一个人，是不是以后都不属于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许霂心里的委屈感再度升起。 就在许霂内心酸楚的时候，薛霖突然转过了身体，脸也侧过来。 鼻尖上、嘴唇上传来的触感恍若一股电流穿过他的四肢百骸。 许霂微微抬眸，正好撞上薛霖的目光。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大概过了一分钟，薛霖才缓缓抬起手覆上了许霂的脸庞。 “哥哥，你这样，可让我怎么好？” 听出了薛霖话里的意思，许霂眼眶再次泛红，抬起胳膊环住了薛霖的腰。 薛霖微微前倾，唇上蜻蜓点水般的碰触直接贴在了一起，然后慢慢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