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仍念我》 第一章 被拐卖到深山 许念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的痛把她拉扯回之前的记忆。 作为一名大三的学生，老乡聚会在许念的心目中既是亲近家乡，亲近老乡的机会，更是结识人脉，为毕业找工作的铺垫。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作为单亲家庭的许念来说，父母是靠不住了，父亲有新的家庭，打给她的生活费一个月比一个月少，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另一边，看着作为家庭主妇的母亲被父亲抛弃后天都塌了的样子，她觉得什么都不靠谱，只有一份好工作，一份不菲的收入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许念一向是社交的好手，觥筹交错，饶是自诩酒量不错的许念也有些恍惚了。半醉半醒就看到两个男人过来敬酒，许念不想给他人落下不好的印象，尽管胃里很不舒服，还是硬着头皮喝下了。 第一次醒来，许念皱了皱眉，缓和了好一会，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十分肮脏的车厢，看起来像是运输垃圾的垃圾车，在她身后是一块很大的隔板，她身旁还躺着几个女生，看着年纪都不怎么大，有两个看着很眼熟，应该也是参加老乡聚会的女生。 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作为一名大学生，对拐卖也耳闻过，报道上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贩子往往让她不住唏嘘，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嘿，醒醒，醒醒啊”！许念试图叫醒身边的女生，奈何都没有反应。 车子从平缓变得有些颠簸，应该是换路线了，许念决定先静观其变，因为从刚刚的观察中，她发现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果然，不一会儿，车子便停了下来，她听见有人已经下车，朝后面的车厢走来，忙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妈的，这些泥鬼子（骂警察的暗语）简直是阴魂不散，二哥，我们是不是又要换路线了，红姨怎么说？”只听一个粗犷的男音响起，满是不耐烦。 “不换了，走得够远了，等一下红姨派人过来接应，再走该引起注意了，对了，再灌点药，别叫她们醒了”。另外一道声音响起，听起来倒是比刚刚那个人要稳重一些，言语间熟稔得很，应该是干这行好长时间了。 车厢大门被打开，一个男人麻利的爬上去，手上拿着一瓶水，瓶子大小跟农夫山泉大瓶矿泉水有的一拼。扶起角落的女人，便粗鲁的将水喂到了女人的嘴里。 “阿大，你悠着点，不要喂那么多，看着点，我肚子疼，过去上个厕所”，车下的男人许是看见名为阿大的男人大口大口地喂着，便让他少喂一些。 听动静，许念推测这里只有两个男人，就是这个正在喂水的阿大，还有那个去上厕所的男人。听着那个男人走远的脚步，许念悄悄睁开了眼，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背对着他的男人推倒，冲了出去。 由于昏睡了不知多久，一向体力很好的许念腿脚有些发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男人抓住。 “臭娘们，你还敢跑，不要命啦”！名为阿大的男人追了上来，狠狠地甩了许念一个巴掌，许念被打的一个趔趄，光洁的额头撞在了碎石上，霎时便印出了丝丝血迹。 许念被从后面抓住衣领拎了起来，又丢进了车厢里。闻声跑过来的男人，三角眼阴翳地看着许念，一道疤从左眼睛延伸到下巴，惊得许念不禁瑟缩了一下。 “阿大，抓好她”，刀疤男爬上车，将水瓶拿过来亲自灌给许念喝下去，许念本想挣扎一下，刀疤男像是看出了许念的想法，一个巴掌应声而下，许念还来不及哼唧，瓶子就直插喉咙，许念痛的抽搐了一下，不一会便感觉全身乏力，睡意涌了上来。 第二章 警告 许念疼痛得只想抽抽，手脚都被绑住了，之前撞在碎石上的小伤口此时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劲疼着呢。 她动了动酥麻的脖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昏暗，难闻，还有墙角那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古董柜子，毋庸置疑，自己现在已经被卖到了这个人家。挣扎了几下，无奈绳子被绑扎的太严实了，一点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挣扎了，等先看一下情况再说。想到独自在家里的罗女士，许念又有些恼火，该死的人贩子，等大姐逃出去，看我不收拾你。 虽然母亲和父亲离婚后，萧条了好一段时间，但好歹母性还在，尤其是许念上了大学后，聚少离多，母亲疼她得很。这也不知道是出来几天了，母亲联系不到自己，该是心急了吧。 之前是昏睡着，也没有意识。现在醒来了，倒是感觉饿的不行，许念张了张嘴，喉咙还火辣辣的疼，声音有些嘶哑：“有人吗，我肚子饿了！” 门外似乎有声音，许念听不真切，但门倒是真的打开了，一个眉头皱的紧紧的女人拿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碗里就是飘着点青菜星子的白粥，清汤寡水，许念在心里哀嚎一声，但实在是太饿了，她不得不看向女人，试探着喊了声。 “阿姨，你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了，我手实在是太麻了。”女人瞪她一眼，操着一口快要听不懂的普通话说到：“你老实点！敢逃跑我让阿山打死你！”恶狠狠的语气让许念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女人看着许念不同于其他买来的婆娘那样大吵大闹，心里有些犹疑，生怕这狡猾的城里女人耍花招，但转念一想，她也跑不掉，阿山就在门外守着。就放心地将许念松绑了。 许念看着警惕性很高的妇人，倒是没敢怎么明显地打探开着的门外。 低了头，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勺子，许念只好直接端起桌上的粥便喝了起来。女人看她吃着便走了出去，应该是落了锁，许念听见女人反复试了一下门有没有关紧才放心的离开。 深山老林出刁民！许念忿忿的喝完了粥，又站起来仔细观察这个房间，那个老柜子后面是有一面镜子的，只不过大部分被柜子遮住了，剩下的没拦住的部分脏兮兮的，许念看不真切，只觉得外面不远不近地站着一个人也正在看她。她有些悚然。床尾有一个类似马桶的东西，看样子，这家人是打算把她关在这里了。 翻了翻柜子，只有几件男人的衣服，很老土，是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那种年代久远的款式。许念有些沮丧，这个房间没有什么利器，万一买她的那男人要硬来，她都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 她坐回床上，想了想，还是决定挣扎一下，跑到门前，大力地拍了几下，喊到：“来人啊，放我出去。” 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应答，许念便高声喊到：“不放了我，我就撞死在里面！死给你们看！” 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又是先前的那个女人，似乎是怕她真的做出什么，那女人明显收敛了之前的凶恶态度，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女娃，你好好给我们家阿山做媳妇儿，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你要是再闹，我们就再把你绑起来。” 许念敛了敛神，忍着心中的不耐，还有点苦口婆心：“阿姨，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你们把我放了吧，我出去后不会告你们的，你们买我用了多少钱，我出去后会让我妈还给你们的，我绝不食言”！ 女人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凶狠，又狠狠应到：“我们不要钱，就要媳妇，你老实点！”转头朝外面又说了几句许念听不懂的方言，不一会就进来一个男人。 逆着光，再加上屋子里阴暗，许念不太看得清楚男人的样子，只觉得高大得很。女人双手按着她，乡下的妇女力气大得出奇，许念丝毫不能反抗。男人麻利地把绳子绑到她身上，她又恢复了之前被绑着的状态。 男人开口了，声音并不难听，用城市用语来说，还有些磁性，年龄不好辨别。尽管在昏暗里，许念仍感觉得到男人在定定地看着她。 “你别想逃，敢逃我就打死你。”男人的普通话不像之前那个妇人那么蹩脚，尽管听着还是有些奇怪。 第三章 锁在小屋子里 这一晚，并没有任何人进来。前半夜许念还战战兢兢，生怕那个白日里威胁她的男人进来，到了后半夜，许念实在忍受不住困意就睡了。 许念被吵醒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读书时的那句文言文，纤陌交通，鸡犬相闻。睁开眼，天还没亮，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吆喝，既不是昨天的男人也不是那个故作凶相的女人。许念想了想大叫起来，外面声音瞬间便停了，许久又响起来交谈的声音，许念颓败地眨眨眼睛，又喊到：“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那个女人不一会就进来了，端着一瓢水，那是一个葫芦做成的水瓢，许念从小生长在城市里，倒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饶有兴致地盯着看，女人以为许念是嫌弃，略有些拘谨地说：“这水干净的，山泉水。” 说着走过来喂给许念喝，许念喝了几口，说了句：“谢谢阿姨。” 许是妇人看着许念此时乖巧且有礼貌，便出门去拿了块蘸了水的毛巾来帮许念擦脸，许念的脸在擦拭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清丽，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快要好了。 “我是阿山的阿姐，你以后可以同阿山一起叫我阿姐”。女人帮许念擦完脸后说了句话就走出去了，言语态度间倒是改善了许多。 许念有些诧异，这女人竟是那男人的姐姐，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啊，打了个冷战，不会吧，那买她的那个男人岂不是年龄也很大了，可听着声音不像啊，难道自己真的要被一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糟蹋了。 许念有些丧了，要他们主动放自己是不可能的，眼下，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快走出这个屋子，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肯定有办法逃走的，现在就先养精蓄锐吧。 吃了中午饭一会儿，就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两人起先用的方言交谈，许念也就没有在意。不一会两人竟然反常的用普通话交谈了。 “抓回来啦！”女人说的是肯定句，男人“嗯”了一声。 女人又说：“敢跑就得打，狠狠地打，花钱买来了，就不能让她跑，这十里八乡哪家不是买老婆，我就说她跑不远，这下又要被打了吧！”女人声音很大，许念知道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想以后她逃跑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同时也在心里狠狠咒骂了那些人贩子还有这些没有法律意识的山野刁民。 一连几天，男人都没有进来，根据许念几天的观察，这个家里就是只有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人，女人应该是为了守着她，一天的活动范围几乎就是在这个家里，男人倒是早出晚归。从那天帮他阿姐把自己绑起来后就从来没进来过，许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生怕那个男人突然就闯进来，她清楚地明白，如果那个男人再来，她应该就要把自己的清白交代在这里了。 许念很清醒，进来了就很难可能再有完璧之身出去，但是许念认为自由和生命比这玩意儿重要多了。当初父亲出轨，她就对男人这一群体生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后来更是屡次拒绝了追求她的男生，她就是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爱情。 所以在许念看来，完璧不完璧的倒不太重要，反正来人生一世，尝试一下这鱼水之欢也是未尝不可的，只是现下她的第一次要和这闲野莽夫，是有些让她难以接受的。 第五章 重见天光 许念怎么也想不到，在某天的欢好后，宋青山突然从床边的衣服里拿出两个小本子，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许念，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你一辈子是我老婆啦啦”。 “什么！”许念震惊了，她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种操作，买个老婆怎么还能弄出个结婚证，这些人也太猖狂了吧！人都不到就能办。许念猛地抢过结婚证，撕的动作刚做出，两个本子就被抢了回去。 许念对证件的真实性还保存着怀疑态度，黑暗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宋青山将证件又放回袋子里。脑子转了起来，自己来这里已经好长时间了，再没有进展就真的要在这深山绿林一辈子了。她把目光从口袋上缩回来，又看向与她面对面的男人。 宋青山时年二十七岁，但从小在大山长大，模样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大一点，但因为宋青山每次都是天黑了才进来，每次进来都猴急得很，许念往往刚完事就累得睡过去了，所以许念其实并不清楚宋青山的长相，只是对轮廓有个大概的想象。 许念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她觉得看不见也好，省得太丑的话，她接受不了。就像朦胧美一样，留点念想。 “许念，你看什么，快点睡了。”男人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不习惯黑暗中那双赤裸裸地盯着自己看的眼睛。 “阿山，既然我们都有结婚证了，我跑出去也没有意思了，这么多天了，我还没有出去过，明天我想出去看看，可以吗？”许念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宋青山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许久后答了声：“那我明天不锁门了，但你也别想跑，现在我们是合法的，我原本也没有打算锁你太久的，只要你听话，日后我会带你回家见你爸妈的。” 许念听到宋青山答应让她出去，心里是狂喜的，但是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嘴上嗫嚅着：“我不会跑的，我不想又被打”。语气间的埋怨恰到好处。 宋青山听了听，心头一紧，想起上一次打许念的那个巴掌，有些后悔。他抱着许念：“对不起，以后你听话我就不会再打你了。” 许念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她最恨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他既然打过她，她就不可能会忘记。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再说，她不逃留在这里干什么？给这些山野莽夫当生育工具吗？ 不过反正今晚得到了宋青山的许诺，许念觉得有进展就有希望，在宋青山一轮轮强烈的攻势中渐渐有些沦陷，也不像往日那般难以忍受，宋青山这个莽夫似乎是把今晚当成了新婚之夜，一连弄了好几次，最后许念不得不求饶，男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停了下来，只是炙热的大掌仍掌着一双大白兔不肯放开，许念实在太累了，也就随了他去。 这一夜，许念睡得尤为香甜，梦里她已经逃了出去，顺便还狠狠地收拾了那两个人贩子，还带着警察来到了宋青山家，她翻箱倒柜找出了那份结婚证，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看着宋青山被警察制服，目光颓败的看着她要撕了那份结婚证。宋青山狠狠地看着许念：“许念，撕了你也是我宋青山的老婆，一辈子的老婆”！ 许念气得不行，正要骂回去就被宋青山喊醒了。 许念一睁眼就看到宋青山的脸，男人的脸瞬间与梦中的脸重合，吓得许念大叫一声。这是许念第一次在天光大亮的情况下看见宋青山。以前都是天不亮宋青山就出去干活了。 宋青山的长相跟许念想象中的差异并不大，眉眼平凡，好在轮廓还算分明，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要说特别的，那就是那一双眼睛似乎有点像某个影视明星，但又没有人家的有味道。 算了，好在不是特别的丑，反正也不是过一辈子，当前的一切都是暂时的，许念这样安慰自己。 许念随着宋青山走出门，太阳已经升起一些，空气中暖暖的，许念慢慢的转着眼睛，映入眼帘的都是绿色，屋前的作物绿油油，屋后的山上也是葱葱郁郁的树林，像是应和了国家青山绿水的口号。很远处才有几家人。不远处还横亘着一个大崖子，略有些远离闹市的意味，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闹市。 太偏了，许念在心里哀嚎一声，离开的事情任重道远啊，要从长计议了。但既然能出来，就是走出了第一步，走出第一步就有希望，许念给自己打了打气。作为一个心理暗示极强的女人，许念并没有忧虑太久，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心里大致有了模模糊糊的判断。 第六章 鲜美的菌子 晨光里，眼前的景物十分美好。许念想，如果此时不是被拐卖的境遇，她很可能会喜欢上这些生动的山山水水。 “你姐呢？”许念问宋青山，因为往日她被关在屋子里，总能听见那个女人做这做那的声音，因此对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感到有些奇怪。 “阿姐上山拾菌子去了，前两天下了雨，昨个又出太阳，今天那些菌子肯定长满了山坡。”宋青山笑笑，粗糙的脸上写满笑容，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竟然露出这种单纯满足的笑，许念不由得咋舌，怪逗人的。 许念看了看身后的那片深山，又转头看向宋青山，“阿山，我还没有上山采过蘑菇呢，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山上太陡了，很危险的，等你习惯了大山的生活我再带你去”。言语间还是对许念的提防，在对方心中，其实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许念兴味索然的样子，宋青山便拉着她往一旁的屋子走去，打开木门，许念就闻到一阵难闻的味道，许念十分嫌弃，不想再往里走了，但宋青山一直拉着她往最里面走去。 “咯咯咯。”看见有人走近，老母鸡扑腾着翅膀，尖叫着赶人，但始终窝在原位不起来。许念有些害怕，生怕那鸡爬起来啄自己。 “许念，老母鸡这是在生养小鸡仔呢，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看见小鸡仔了。”许念大着胆子凑了过去，果真看见老母鸡下身冒出几个鸡蛋的边缘。 不由得想起自己这两天吃的鸡蛋，原来是这只老母鸡下的，她又看着老母鸡笑了笑，想象中这是一锅鸡肉，自从来了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自己都好久没有沾到荤腥了，可真是委屈了自己无肉不欢的性子。 “阿山，我想吃肉”。许念看着宋青山，又看了看老母鸡，宋青山答到：“好，我明天就上山打猎，最近帮阿叔家盖房子都没有空去，委屈你了”。 许念皱了皱眉：“那你以前打的都吃完了？” 宋青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舍不得吃，都拿去卖了，不过以后我肯定会留一些给你的”。似乎是怕许念不高兴，语气很郑重。 吃了午饭，太阳西斜的时候女人才回来，女人看见许念坐在灶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灶台里递树枝怔了怔，旋即想起来今早阿山说今天要放她出来。 女人放下背上的篮子，喊许念：“妹儿，你来看看我拾的菌子，可鲜可嫩了呢”。 许念走过来，看着一朵朵又肥又美的蘑菇，拾起一朵放在手里看了看。“阿姐，你真厉害，捡到这么多，以后可以带我去吗？” 女人看了一眼角落正在弄菜的宋青山，点了点头，“可以啊，等阿山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 许念本身就有些爱吃菌子，以前妈妈每次去菜市场，只要到了时令，即使贵也总会买一些带回来煮给许念喝。 许念这天晚上吃了满满一大碗饭，混着鲜美的蘑菇，吃着吃着就哭出来了。 男人和女人都诧异地看着许念，许念说：“我想我妈了，我妈以前也经常给我做蘑菇吃。”宋青山和女人都说不出话了，他们知道她想家，但是不可能会放她回家。 女人只好安抚道：“等你给阿山生了伢子，阿山会陪你回去看看的，你别着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谁要给他家生孩子，许念心里乱糟糟的，又是想家，又是不知道该怎样逃出去，再者这段时间天天都被宋青山那个死块头弄得死去活来，又没有避孕药，许念生气得不行。 许是姐弟俩看着许念脸色不对，倒没有再说话，山上的人也就这点还好，话不多，但这也正是最可恶的一点，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第七章 娶媳妇儿的代价 许念这一次哭，一方面是真的想家，另外一方面也是造势，其实她知道，这姐弟俩也并不是什么坏人，但她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啊，这本来就是错误的道路，势必是要扭转的啊。 “阿山，阿山…”屋外突然响起了声音，宋青山马上走了出去，看见来人，忙把人迎进来：“阿叔，快进来坐。” 来人是个看起来差不多六七十岁的男人，背有些佝偻，看见一旁的许念，一张沧桑的脸上笑出了褶子，转头看向宋青山：“这就是你婆娘啦？真俊，怪不得你愿意出那么多钱呐，哈哈哈，来年添个伢子，肯定俊哩”！ “阿叔，”宋青山很不好意思，傻笑了两声，问老者：“阿叔，那你今晚上来是有啥事？” “可不就柱子那事！不成器的东西，房子才刚刚盖好就迫不及待娶那女娃过来，都是个二手货了，还要那么多钱，要我说呐，就得像阿山你这样，买个媳妇又便宜又干净！”老者似乎有些生气，许念根据话里的大概能听懂的词，大概明白了是件什么事！” 瞅了这死老头一眼，许念在心里不屑道：买买买，买你妹啊，又不是商品！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要不是这些山野莽夫有需要，国家每年就没有那么多失踪人口。 “那你明天再下来帮叔布置一下啊，咱宋家寨就你最有主意，毕竟是那混小子第一次婚事，都盼了三十多年哩！”老者嘿嘿笑着，得到了宋青山的答应后就道别离开了。 “你们这是要办婚事吗？”许念问宋青山。 “嗯，阿叔家娶媳妇儿，明天带你去看。”宋青山并不想多说什么，此刻看起来心情像是有些不好。应了许念后便出去了，只听不远处一直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阿姐，阿山这是去干什么了？”许念有些恼怒宋青山对她的态度，但还是有些好奇。 “阿山在打柜子呢，柱子，也就是阿叔的儿子，要结婚了，按照习俗我们是要封礼的，阿山打柜子打得可好了。”女人解释着，眉眼间还有些神气，似乎是觉得宋青山让她很骄傲。 “那为什么刚刚那个阿叔说不如买个媳妇儿，难道买媳妇很便宜吗？”许念又问。 “买媳妇嘛，当然是要划算一点！”女人看着许念并没有作出太过反感的表情，才接着讲下去，“娶个媳妇，又是要彩礼，又是要盖房子，请客。算下来是好大一笔花费呢。” 女人说完又赶忙添了几句：“妹儿，虽然你是买来的，但你放心，我们一定对你好的，不比那娶过来的差，我们阿山良心最好。” 许念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是又打住了，她才不想知道自己被卖了个什么白菜价。 “你早些睡吧，明天我和阿山帮忙要去的早。”女人看着有些困了，应该是爬了一天的山太累了。怪不得那个臭男人刚刚说明天带她去，敢情是家里明天没人他不放心。气死人了，这个狡猾的男人！ 第八章 去做客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许念便被喊醒了，昨晚那个禽兽男人明明弄柜子弄到很晚才进来，一上床还是如常地脱了许念的衣服，不知疲倦的一遍遍在她身上挞阀。 许念当时睡得正香，被突然的入侵猛然惊醒，真是神经病，这莽夫的精力旺盛得不得了。许念怒了，自从来了这里，养了不知多少天的指甲也没有剪过。现下正是作案的好工具。 “嗞…”，黑暗中只听见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身下的动作却不减，甚至还加重了动作，刺得许念不住叫唤，又狠狠地在男人背上划了几下，只感觉指甲上黏黏糊糊，宋青山已经被他抓破皮了。 许念昨晚是被做晕过去的，此时被喊醒，也是一腔怒火，拉过被子蒙住脑袋，语气极不好的说：“我不想去了，昨天晚上都没能好好睡觉，都怪你，我现在还不想起呢！” 宋青山根本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的这个婆娘一看就是聪明得很呢，他不敢大意，尽管有些心疼，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你快点起来，你不是想吃肉嘛，阿叔家杀猪了，你去到我就拿肉给你吃。”看实在逃不脱，许念只好垂头丧气地爬起来，宋青山拿着手电筒射着许念穿衣服，许念恼怒得很：“转回头去，你烦不烦啊！” 宋青山尽管嘴硬：“又不是没看过，你是我婆娘，不让我看让谁看。”但还是识相地转过身去，他心里是极中意许念的，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尽管小动作一直不断，但在宋青山这个莽夫眼里，许念就是可爱。他想，只要许念乖乖的留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竭尽所能让许念幸福的。 悠哉游哉地穿好衣服的许念此时根本不知道正在她穿衣服的这个空当，她已在宋青山心里百折千回了。 等到宋青山带着阿姐和许念出发时，远处已经隐隐有了太阳要升起的痕迹，阿姐拿着手电走在前面，宋青山牵着许念走在后面，跨过那个险恶的崖子，顺着一条小路又走了许久，天也几乎亮了，三个人在一间看着刚盖好的房子前停住。 说是新房子，但其实就是拓了点新的土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院子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看到宋青山他们来，忙喊到：“阿山，快来，就等你呢。” 宋青山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就加入了男人的行列，只听见其中一男人说：“阿山这脸咋了呀，像个指甲印子啊，这么长。” 顿时人群中安静了两秒，众人便爆笑了起来，阿姐带着许念走进一间偏房，许念一边走一边还听见几个荤腥的词，许念有些脸红，这些个男人怎么这么八婆，都是些无赖！ 屋子里装饰得很有些喜庆的味道，门上歪歪斜斜地贴了两个“囍”字，屋内收拾得也挺干净，一张桌子上还放了一个类似簸箕的东西，只是个头比较大，里面放着很多胭脂红的东西，看着有点像上过颜色的饵块。 阿姐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对了，等一下阿姐捎块糖给你吃，你还真是好运，一来就可以吃到糖，可好吃哩！”女人笑了笑，退了出去。 许念在心里眼睛翻白眼都翻不动了，吃个糖就叫幸福？但随即又想想，这山里物资匮乏，跟城里那自然是比不得的，毕竟落后到还在买媳妇儿，一点儿也不懂法，就可以知道这里的生活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许念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站起来在屋子里四处晃哒，这个摸摸那个看看，倒还算有趣，因为大部分东西她都没有见过。 突然，她像被什么击中一样，目光炯炯地看着桌子中间的夹层，那里竟然有一个手机！ 没错，就是一个手机！许念只感觉有些不真实。 第九章 镇上来的客人 许念看了一眼外面，大家都在各自弄着各自的事情。许念深吸了一口气，往那张桌子走去，就要要拿到手机了。 许念看着手里的手机，屏息凝神，编辑了信息正要输入妈妈的电话号码，就听到了有走过来的脚步声，许念赶忙放回手机，拿起桌上的红色饵块，装作研究的样子，也不知道来人是否把她的一系列动作看了去。 “许念，”来人正是宋青山，许念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转身回去。宋青山拿着一个碗走了进来，里面有两块炸得金灿灿的肉，递给许念，“吃吧，趁着客人还没有来，先偷吃两块。” 许念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宋青山手里的碗，故作淡定地问道：“这个是饵块吧？” “嗯，用了胭脂抹红的，分给亲戚讨个好彩头。”宋青山看她感兴趣，试探到：“在我们这里，办喜事都弄这个的。等我们有了孩子，到时候也弄”。宋青山一边说一边就忍不住笑了，似乎是幻想着以后有妻有子的幸福生活。 “快吃吧，吃了跟我出去认认人，大伙都想认识你呢。”宋青山催促着许念，有些迫不及待，脸上写了几丝骄傲的意味。趁着许念吃肉的空当，又像自言自语的说：“等你生了娃，我们办大点，到时候你穿的美美的，就当成我们结婚宴，我不会委屈你的”。 许念自顾自地吃着，也不管吃得满嘴油渍，宋青山不时给她擦擦嘴，她也躲了去。她的外表跟她的行为从来就不搭配。朋友以前就说过许念，天使面孔，魔鬼行为。 尽管许念万般不愿意，但是还是不得不随着宋青山走出门去，她也不敢回头去看那个手机，怕被宋青山发现异常，此时她只期盼手机的主人能够看到那条信息，既然有智能手机，那就肯定是外面的人，只是许念不知道这外面的人进来干嘛？或者是个好人吗？ 许念随着宋青山大致认了认人，其实哪是看人啊，宋青山的企图就差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不就是让亲戚都认识她，到时候如果她跑了，大家都认识脸了肯定好办事。 许念在“被”认人的同时也在留意着，到底谁是那个手机的主人，但看了看刚刚的这些人，都不像有手机的人嘛。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许念一直找寻的人便到了。 差不多吃早饭的时候，几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过后，新郎便背着新娘进门了，新郎看着年纪已经不小了，左脚还有些跛。新娘穿着件玫红色衣服，头上还插着几朵花，看得出来做了个简单的造型。 紧随其后的便是许多娘家的亲人，其中有一个男人明显穿着打扮就不像这里的人，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在城里也就算一般般，跟着一行人，笑容灿烂地走进来。 “国强，刚刚还说你去哪儿了呢，敢情是一回来就去迎接新嫂子了啊，好小子，等下过来跟我们喝酒。”几个男人带着明显讨好地走近那个男人。 许念一直盯着男人，因此此时听到那群男人揶揄的话，她的心无疑是坐了一次过山车，还是从上空直接坠到地上的那种。宋青山一直看着许念，此时当然发现了她的异常。 别别扭扭地告诉许念：“这是国强，阿叔的侄子，出息了，现在在镇上工作。” 见许念还在看，宋青山似乎有些生气：“别看了，像什么样子，知道你瞧不上我”！许念倒是没有理他的无理取闹，也把目光收回来了。 许是怕许念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才吃了早饭，宋青山就迫不及待地把许念带了回去，还把她锁回了屋子，才又返回阿叔家了。 死男人，有病啊！许念干脆躺回床上，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今天走过的，看见的地方，主要是出去的机会太少了，没什么可想的。 许念尽管已经想好到时候怎么拿到钥匙，但是路程这里，唉！想着想着，许念觉得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也根本没有把今天输入信息在手机上的事情当一回事，不久就睡着了。 第十章 不会生孩子 许念晚上是被肚子疼疼醒的，许念的大姨妈一向不准时，大有一番想来就来，不来就罢的势头。一来就是好多天，不来也是好多天。 以前许妈妈也带她去检查过，只说也没啥大事，只是子宫壁薄了一点，到时候怀孕难一点，但是也不是说像人家说的那样只有很小的几率，只让她平时多注意一点就行了。 也吃过一两年的药，但许念感觉根本没有什么卵用，后来就没有吃了，她也不在意这回事，爱来不来，来一回还疼的死去活来呢。 这次来了许念还有些欣喜，虽然也是痛但好在能说明自己没有怀孕，许念突然感觉有些幸福了，真好。但这里好像没有卫生巾啊，许念又有些头大，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但是宋青山和他阿姐还没有回来。 许念从柜子里拿出一把草纸，草草地制作了一个简易卫生巾，但纸比较通透性太好了，不一会就湿完了。许念无奈地躺在床上，再不管它流不流了。缩在被子里，双手紧紧地护着小腹，过渡一些温暖过去。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 “许念，醒醒，醒醒…”，许念被宋青山叫醒，看着宋青山拿着手电筒指着她，她把头一偏，灯光有些刺眼。 宋青山看着许念身下溢出的丝丝血迹，脸色一阵清一阵白，喊他阿姐，阿姐进来看了看，又转身出去拿了点卫生用具给许念。许念爬起来跟着阿姐去了厕所。 许念回来时，宋青山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床单，他问许念：“女人的月事不是都是一个月一次吗？你的怎么快两个月了才来？”宋青山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所以你是以为我怀孕了吗？”许念咯咯地笑出声，“忘了告诉你，我这方面不太正常”。 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宋青山的脸在电筒光的辉映下变了几变，似乎是怕他不能理解，许念又添了几句：“以前去医院检查过，我有不孕症。” “啪”，这回宋青山手里的手电筒也掉到了地上了，许念显然能想象此时宋青山的脸色。许念还不嫌事大，问宋青山：“你不是说会对我好吗？怎么，不会生孩子你就嫌弃我了？” “买我花了不少钱吧？哈哈，让你买媳妇，这下亏大了吧，你们买媳妇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嘛”！许念已经睡回了床里边，拍了拍床，“早点睡吧，睡醒再去买一个会生养的。” 说完也不管宋青山作出何种反应，倒是拉过被子便睡下了。许念心里畅快到不行，这种心理上的凌迟才是最爽的吧。她很明白很清楚宋青山和他阿姐对孩子的期盼，每次开口闭口便是生孩子。此时许念的话无疑是平地惊雷，够这两姐弟消化消化了，哼！ 许念睡下后，宋青山维持了几分钟怔愣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亦或是后悔买了她又或是其他的什么。后来捡起手电，爬上床睡了，这一晚一反常态，和许念离得有一段距离。许念才不管他，最好以后都这样。 宋青山这一晚几乎没合眼，粗糙的汉子在黑夜中一直睁着眼睛，翻过几次身，听着许念嘤咛了几声，又不敢动了，维持了一个姿势直到快要天亮。 第十一章 带你去看病 老早，许念便听见身旁窸窸窣窣的响动，许念知道是宋青山起床了，也没有多做理会，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一睡就睡到阿姐叫吃早饭。 许念本来嫌麻烦，想把她那一头栗色大卷给剪掉，但宋青山不让，说是她的头发很好看，剪了可惜。正值夏天，天气闷热得很，许念只好把头发扎成麻花辫再捆起来。配上身上阿姐的衣服，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村姑。 许念见宋青山并不在，便问阿姐宋青山到哪里去了，阿姐说“上山打猎了咧，这段时间山上小动物多，天气暖和，都爱出来耍呢”。 许念点了点头，吃过饭主动帮阿姐洗碗，阿姐有些受宠若惊，许念解释说实在是太无聊了，本来以前最怕的就是洗碗了，在家都是妈妈洗，在学校就是使用餐盘。说着说着还讲起来一些其他的事情。 阿姐听着许念说起过往的事，眼睛睁的大大的，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在阿姐贫乏的认知里，可能镇上就是最大最繁华的地方，许念所描述的是她闻所未闻，更是想象不出来的。繁华的大街，热闹喧嚣的酒吧，各种各样的小吃，点心。 阿姐问：“那里的人都很有钱吧，是不是都是些知识分子啊？”语气间带着些惋惜：“当初阿山也去上学呢，成绩可好了，老师个个夸他以后是个大学生，可惜那年阿爸不在了，阿山就回来了。” “也不是都有钱，有些也是很穷的，知识分子一般都能找到工作，就是好点不好点的差别。”许念看着阿姐那样低落，有些不忍。 到了傍晚，许念看见宋青山从屋背后那个小山坡走着下来，一手提着一杆长长的土炮枪，一手翻折在肩头上拖拽着一个大袋子。 宋青山远远地便看见院里的那抹身影，百无聊赖地坐着个板凳上，不知道在看着哪边，海藻般漂亮的长发也被扎成一团裹在脑后。不知是何时转了过来，和他远远地对望着。 宋青书卸下肩上的袋子，回到屋里拿出一把刀，拿过一旁空闲的板凳坐上，便从袋子里捞出今天的战利品。一只灰色的小兔子被拿了出来，身上有着一滩已经干掉的血迹。 许念猛地便想起了一个电影片段，一个绿茶婊对男朋友撒娇：“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许念看着对面的男人面不改色地用刀把兔子的毛皮弄下来，一块皮齐齐整整，看得出来男人是用了技巧的，许念也并不怕这种场面，眼睛直竖竖的看着男人的动作。 宋青山倒是有些诧异，抬起眼皮看了眼那张写满好奇的脸，使唤道：“进屋给我拿个盆。” 许念很快走进屋子把盆拿出来了，宋青山又接着用刀把兔子身子给切块，清理干净，让许念给他舀水清洗。 “明天我带你去镇上看病。”宋青山语气并没有多大起伏，趁着许念舀水过来给他的空当，他轻轻地开口。“看什么病？”许念一时反应不过来。 “病好了就能生孩子了。”宋青山依旧洗着手里的肉块，又从旁边的食盐口缸里倒出一点盐抹在内脏上，一双粗砺的大掌重重的揉搓起来。 “噢，随便你。”许念敷衍地应答了一句，脑海里却被“去镇上”三个字冲击得头晕眼花，但她还是装作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男人敢带她去就说明不怕她逃，到时候，她一定要见机行事。 第十二章 一双双眼皮大眼睛 许念这一早，宋青山喊她起床喊了两遍许念就醒了，事实上许念这一晚都几乎兴奋地睡不着，夜里翻来覆去，宋青山问她是不是睡不着，她便不敢动了，怕宋青山突然改变注意。 维持着一个姿势醒了一宿，许念在宋青山翻了个身，呼吸声变轻了的时候赶紧闭上眼，装出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又在宋青山喊她时，咕哝两声，一副被吵醒了不高兴的样子。 宋青山拿来一块头巾递给许念，手上还抱着一件略微厚的衣服，见许念不解的眼神，解释道：“等下骑摩托去，天太早，有些冷的，这个把它包在头上。 许念有些讶异地问：“骑摩托？” “嗯，借了辆摩托，方便，我们赶时间。”宋青山又把大衣递给许念，许念看着男人身上也只是穿了一件单衣，对他说：“你也多穿点。” 宋青山听了许念的话，笑着点了点头，但嘴上说着自己并不冷。 许念洗漱好，宋青山便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反折在背后背着一个很大的袋子，看着装了很多东西，很沉的样子，宋青山提着口袋的那只手手背上都是凸起的青筋。 许念随着宋青山走在逼仄的小路上，走了许久，才到了一户人家，宋青山高喝两声，里面便走出来一个推着摩托车的男人，男人将摩托推到了宋青山身边，宋青山从背上的口袋里拿出一只野兔递给男子：“二娃，谢谢你，这是我昨天打的兔子，你们弄了吃，车我晚点送来还你。” 许念看了看那个被称为二娃的男人，人长得高大，但却是很干瘦，模样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平庸，但一双双眼皮的大眼却异常明亮，总感觉是乘着什么东西，一眼能让你不自觉陷进去。瞬间那一张平淡的脸也被点缀得不一样了。 许念看着男人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将车放到宋青山手里，顺带接过那只兔子，嘴上答谢着：“谢谢青山哥，车子没事，啥时候用完啥时候还我就行。” 男子声音很低沉，透着似有似无的淡淡温柔，许念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男子提过野兔便转身回去了，许念坐上摩托车后座，宋青山告诉她，这是顾家二娃，叫顾来。比宋青山小了几岁，当年读书也是厉害得很，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也是考上了大学，但放假回来去矿上遭遇了事故就成了残疾，顾来也就没有继续念书了，回来照顾哥哥，帮补阿妈。这两年攒了点钱，就买了摩托在镇上载人呢，这两天听说是阿妈病了，就回来照顾阿妈和哥哥。 那双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在许念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许念没有想到的是，在后来，那个有着双眼皮大眼睛的男人会有着那么让人动容而又感到唏嘘的故事。 只是大家都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而许念相信，那些让人唏嘘的故事其实在顾来心里怕是从来都无怨无悔吧，这个男人用他仅有的本事不遗余力地为着自己所爱的人，那种深厚的情谊，相信老天都会为其动容。 第十三章 机会就在眼前 两人在蜿蜒的山间骑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来到镇上，说是一个镇，其实只是一些小摊小贩聚集在一起罢了。正式的门面都很少。逼仄的水泥路两侧都是一个个打着红色大伞的摊位。 上面的衣服一摞摞堆着，鞋子袜子，都是乱糟糟的堆着。还有些水果，看着都不怎么新鲜。还有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二十元一件，一件二十元，二十元买不了吃亏，去不了新马泰，最后三天，最后三天”。 许念听着这些广告词倒是不由得笑了笑，有趣又实在。她第一次逛这种街，倒是兴味盎然得左瞅瞅又瞧瞧，偶尔还会问宋青山两句。 宋青山看着许念欢喜的样子也不由得带着许念几乎走通了街。摩托车已经被宋青山送到了一个叫卫东的人的铺子里，宋青山怕带许念进了医院后人多手杂。 镇上的医院并不大，几栋零落的建筑紧紧地挨着，上面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林镇卫生院”。许念有些怪自己当年没有好好学地理，但是又想想，学好了也不可能记得这么多在地图找不到的地名嘛，但是许念还是比较清楚这是一个南方小镇的。 病人并不是很多，小小的医院，流程也省了不少。很快就轮到了许念检查，宋青山本来想跟着许念进去的，但是医生说病人进来就可以了，家属在门外等待就行。 宋青山不甘不愿地守在门外，他觉得刚刚是自己太过紧张了，许念是不可能在他面前消失的，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丝毫听不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宋青山想着这破门隔音倒是不错，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扇门。 许念看着女医生十分公式化地问着她身体的状况“最近一次来月事是什么时候，来了几天，量大不大，不规律的情况多长时间了，以前吃过些什么药”。 许念答得敷敷衍衍，她还在震惊着没有身份证也能看病，而且吃药早已经是好几年前，根本就记不清楚了。医生皱了皱眉，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在一张纸上刷刷刷地写着，这字迹倒是跟大城市里面的一样，像鬼画符一样看不清楚。 许念突然出声，用很小但确保医生能够听得到的声音探向女医生。“医生，你可不可以帮我报个警，我是被拐卖来的，求求你了，我还是个大学生，家里肯定担心死了。” 女医生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埋着头继续写着，写好就递给了许念，丝毫没有理会许念的请求。许念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求求你了，医生，帮我报个警吧。” 这一次，医生终于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很淡漠，“对不起，这个我管不了。”接着声音很大地叫了一声，“下一个”。 许念恨恨的瞅了女医生一眼，就打个电话而已，这女医生见死不救，医者的仁心呢！ 宋青山见许念出来脸色并不好，忙迎了上去。 “医生怎么说？”许念并无心搭理，宋青山看许念这种表现便以为是很严重，将许念揽在怀里，摸了摸许念的头发：“乖，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便直接走近刚刚许念出来的那个屋子。 许念突地额头上的筋跳了跳，看见前方写着卫生间的标识，回头看了一眼，只听见房间里男人用蹩脚的普通话有些着急地问着什么，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方言的交叉着。腿有些抖，径直地向那个拐角走去。 第十四章 逃脱 毫无疑问，宋青山出来时许念早就不见了。宋青山望了一眼熙熙攘攘，乱糟糟的走廊，血管突突地跳着，十指不自觉地紧紧握起，目眦尽裂地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宋青山恼怒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抓好那个女人，她聪明极了，又漂亮又聪明，时常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这会儿逮着了机会，肯定会不留余力地逃走。 宋青山不顾大家的眼光，急匆匆地穿越在逼仄的走道上，声音因为压抑愤怒而有些沙哑。 “许念！许念！许念你给我出来！” 宋青山就快要走到转角，忽然折回去刚刚等待许念的长廊，问一个坐着的女人：“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女的，个子高高的，穿着件白色上衣，扎个马尾。” “急啥咧，万一上厕所去了。”女人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活计，一双鞋垫在她的五指翻飞间已经初现了花朵形状，却是皱了皱眉，这男人咋这么粗俗呢，声音震死人了。 宋青山怔愣了两秒，懊恼地抓了抓头，忙大步走去厕所外面，宋青山又压抑着怒气喊了几声。仍然没有任何应答。宋青山想着许念就算在里面也肯定不会回答，平息了一下，冲进了女厕所。 “呀，砍脑壳的！” “滚出去，啊呀，羞死人了！” “这伢子有病啊，闯女厕所！” 几个女人尖利的叫骂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这是那种老式厕所，并没有推拉门，有几个人一眼看去便清清楚楚，宋青山硬着头皮一眼看了过去，许念不在，宋青山又赶忙跑了出去，身后女人的咒骂还不绝于耳。 宋青山耳根子红的像滴血，黝黑的大脸上写满慌乱与愤怒，明明已经知道女人极有可能会耍花样，但是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疼了起来，难道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好，她都丝毫没有感觉吗？这女人怎么如此铁石心肠！ 宋青山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企图在下一个转头就看见那个可恨的女人，边走边询问路人有没有看到。还是有一个清醒的路人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对他说：“你去车站找找看，她要走肯定要坐车嘛！” 宋青山听了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跑去骑了摩托，急慌急敢地往车站的方向骑去。 卫东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了然地点点头，让他骑慢点，自己在这附近也留意着一点，他是记得那女人美好的眉眼的。 宋青山离开很久后许念才从男厕所走了出来，天知道刚刚宋青山跑进女厕所的时候她多么慌张，生怕下一秒宋青山就过来男厕所，还好，她赌对了，在她要进女厕所的瞬间想了一下随即走进了男厕，低着头径直走进了角落的厕所，竟也没有引起正在上厕所的男人们的注意。 许念屏息凝神一直在角落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想赌一把，赌赢了就可以回家了，赌输了大不了回去再想办法。 许念身上并没有钱，所以放弃了乔装打扮的想法，她想着先去警察局报警，让警察帮她联系家人。问了问路边的摊贩，许念往着摊贩指着的方向走去。摊贩看着有些可疑的女人，想起之前在这里寻人的男人，似乎有点明白了，交待好了婆娘便跑向了街的那一头。 卫东到车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车辆间徘徊的高大身影。说是车站，但也只有几辆小客车，毕竟县城太过落后，需求小，外出的人太少，很多班车甚至一天才发一趟。 “青山！”卫东大喝一声，向宋青山跑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第十五章 无处可逃 宋青山随卫东跑到警察局时，许念正坐在警察局的小凳子上，脸上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整个人有点奄奄的，低着头不发一语。 宋青山走上去，倒没有直接去拉许念，而是走到了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前，不知道说着什么，一会接一会的点着头。许念心情乱糟糟的，把外界声音都排除在外。 过了几分钟，许念便感觉一阵力量将她拉起，许念脑袋空空的，顺着牵扯她的力量一直往前走着，脸色很不好，倒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卫东，今天麻烦你了，下次你回来来家里吃顿饭，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宋青山扶过摩托，将固定摩托的脚蹬蹬上去，看着一旁仍然没有表情的许念，喊了一声：“过来，回家！”，声音不大不小，没有许念预想中的怒气冲冲。但许念心里还是有些怵，因为越发平静越发深不可测。 许念走了过去，宋青山已经骑在摩托车上了，将摩托略微倾斜在一边，方便许念坐上去。许念坐了上去，宋青山的摩托便冲了出去，速度很快，似乎是承载着男人的无尽怒气。 许念的头被吹得有些晕，早上戴在头上的头巾不知道被丢在了何处，许念的头发被吹散了几缕，发丝在风的吹拂下一下一下打在脸上，迷乱了许念的眼。 到了寨子，天已经黑了大部分了。宋青山将车送还回去，径直走在前面，也不理会后面的女人。许念有些吃力地走在后面，她的眼睛有一点近视，晚上走在夜色里便有些吃力，但看着前面那个步伐稳健迅速的男人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她只能走得再快一点，缩小与男人之间的距离。 许念跟的紧，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微微的喘息声。前面的男人应该是听到了，步伐不复之前一般快，速度有所调整。许念松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回到家，阿姐老远便站在院内看着两人。宋青山脸色不好，也没有像平时一样牵着许念，阿姐似乎是有些明了，看了许念一眼，眼里似乎含着嗔怪。 许念今天去警察局跑了一路，早上吃饭吃的又早，此时已经很饿了，规律饮食的许念胃部已经有些抽痛。若是在平时，她可以小跑着跑进厨房吃东西，阿姐和宋青山都会看着她笑。 可是此时，许念有些迈不出步子了。 宋青山转过头，看了一眼许念，目光幽深，许念竟觉得那眼里含着隐隐的蓝光，恰似夜晚长着凶狠獠牙的孤狼。宋青山终于朝她走了过来，虽然仅仅隔着几步。许念的心却随着宋青山越来越近的脚步，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 宋青山过来便拉过她的手往右侧的房间走去，也就是之前锁许念的那间屋子，虽然已经和宋青山在里面度过了许许多多个日日夜夜，但此情此景，许念只想起来那段被锁着的日子。 第十六章 宋青山的惩罚 和预想中的一样，许念被宋青山毫不留情地推到了房间里，许念想挣扎，一双纤手想拉住宋青山的衣摆，被宋青山甩开了。 “阿山，我饿了”。宋青山浅浅地看了许念一眼，丝毫不理会许念话语里的疲乏憔悴。 宋青山将人又往里面推了点，许念看宋青山冷漠的眉眼不带丝毫感情，便主动往里走，看着宋青山走出去，但宋青山并没有锁门。 但此时这种境况，锁不锁门又有何区别呢？许念大晚上的也不敢逃更别说现在浑身没有什么力气，许念只想着宋青山晚上不要打她，她受不了那种痛。 许念饿着饿着就睡着了，身体累再加上内心的难过，睡的有些沉，但并不安稳。一个人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缩在床的里面，像一颗小虾米。 宋青山借着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白皙漂亮的脸蛋，挺翘的小小鼻子，还有嘴旁边的一颗小小的痣。睡着的时候明明很乖啊！为什么要逃呢？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宋青山有些痛苦地想。 迅速地爬上床，宋青山执拗地将女人拉到自己怀里抱着，蹭了蹭怀里的温软，宋青山便有些气息不稳。刚想把许念放好，不想扰了她睡觉。转念间，又是今天在镇上的时候找人的场景。宋青山狠了狠心，拉拽着许念的衣服，有些心急地想要把它剥落。 许念被宋青山猝不及防的动作给疼醒了。许念睁着迷茫的眼睛，在黑暗中不甚明了地看着宋青山。唇齿间因疼痛溢出了丝丝嘤咛。 “阿山，我疼”。宋青山没有理会许念的痛呼，继续着自己强有力的挞阀。一想到今天这个女人趁他不备逃跑的事，宋青山就异常愤怒。 以往，只要许念拒绝，他都会强忍着自己的欲念。但凡是他觉得能让许念许念高兴的，忆起他的好的，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而许念也是高高兴兴，对宋青山逐渐有了笑容，这让他觉得一切都很值得，他可以等，等着许念爱上他。 而在今天他在警察局看见许念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心脏的某一个角落似乎塌陷了，又像是被刀子插了进去，似乎是在刺探哪里才是尽头，绞痛难忍。天知道，他看见女人怔怔地待在警察局角落的时候，多么想冲上去问问她！许念你没有心吗？这么多天的相处难道你没有一丝感觉吗？ 许念的声息越来越小，最后小小的脑袋歪在床沿前。天色太暗，宋青山看不清许念的脸，幽幽的月色透过窗户射进来，只能看见许念脸上被散乱的发丝遮去了大半边脸，发丝许多被泪水濡湿，此时正粘附在许念白净的脸颊上。 宋青山怜惜地扒开许念的头发，将许念抱回床内侧。看着昏睡过去的许念，心里又不由得懊恼自己刚刚的不管不顾。许念的下身已有些肿胀，大腿内侧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青紫一片。宋青山爬起来走了出去，不一会拿回一条热毛巾，拿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帮许念清理着身体。 第十七章 曙光来临 许念是被疼醒的，梦里宋青山追着要打她，看着那铁钳般的大掌就要落下来，许念拼命摇头，想躲过那骇人的大掌带来的疼痛。 许念伸手揉了揉撞在墙上的脑袋，痛呼一声。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后知后觉，身上都很痛，特别是下身，像被撕裂了一样。随便动一动，都是牵扯着火辣辣的疼痛。 忽的脑海中就回忆起来昨晚的事情。那样的宋青山是许念从未见过的，比初来时为了恐吓她的那一巴掌要恐怖多了。那样完全不顾及她的宋青山。 许念察觉宋青山已经不在了，才敢缓缓地舒展一下自己疼痛酸麻的身体。旁边的位置似乎还有点余温，宋青山应该是起来不久。 “阿山，你家婆娘呢？”许念隐约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屋呢”。宋青山并没有多言的意味，看向穿着体面的男人“国强今天来是有啥事？” “好小子，没啥事就不能来啦？跟我这么生分呢！”被称为国强的男人调侃地揽了揽宋青山的肩膀。“我舅舅让我给他们带点东西回来，正好给你们带一点上来，顺便看看你的新媳妇。上回在舅舅家都没有看到，可稀罕着呢”。 国强说着将手中一直提着的东西递给宋青山，宋青山说：“家里啥都有，你不必破费的。”倒是笑着接了过来，山里人都朴实，倒是不会城里的那一套推诿。别人给就拿着，等着自己有了好东西也会想着别人。 阿姐刚喂鸡出来，新孵出来的小鸡有几只蹒跚着跟在阿姐身后。通身嫩黄，好不可爱，叽叽喳喳叫着。 阿姐看到来人也吃了一惊：“是国强啊，咋有时间来呢，找阿山有事？我这就去做饭咧。”阿姐将手上残留的鸡食连忙清理了一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进厨房拿了两个凳子出来，招呼宋青山和国强坐下，又匆匆转身回了厨房去煮饭。 宋青山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回了房间去看许念。 许念睁着眼睛，看见宋青山进来连忙闭上眼睛。宋青山当然看见了许念的小动作。宋青山不动声色地走到床头伫立，“起来了，不是饿了么，出来吃早饭，我给你端热水进来洗脸”。 宋青山说完便走了出去，许念爬起来穿好衣服，眼睛从半开着的门向外看去，院里的男人背对着她。她来这里不久了，但是认识的人很有限，看背影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只是觉得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宋青山把水端进来，将帕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许念一眼便走了出去。 许念洗了洗脸，又将头发梳好。栗色的大卷妥帖地披在双肩，不施粉黛，整张小脸都十分精致漂亮。许念对着那个塑料镜子看了看，确定了整整齐齐，才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两个男人听见脚步声都转回头来，宋青山眼神并无过多停留，叫住许念：“这是国强，二叔的侄子。” “你好，嫂子。”国强看着眼前的女人，在心里不由得感叹许念实在是太好看了，怪不得听说宋青山舍都舍不得打，这么个美娇娘，换作是谁也下不了手吧。 小巧饱满的额头，一双狐狸眼有些媚气，但整个人的气质又不是柔弱的，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刚刚好的镶嵌在精致的脸蛋上，一双远山眉多情又英气。单看一处五官都觉得漂亮的很，拼凑在一起说是仙女都不为过了。女人是真的好看。 第十八章 村里的老师 许念点了点头，男人有些高，许念抬头看去，只见男人五官略有些俊气，五官很硬朗。是上次在那个二叔家遇见的镇上客人！ 许念想起来上次在男人手机上编辑却并未来得及发出去的消息，怔了怔，不确定男人这次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是来告诉宋青山那些事的吗？ 饶是心里惴惴不安，许念动作表情都很淡。宋青山看着许念没精打采的样子，往屋子里走去端出一碟果子出来。到水龙头下洗了洗，拿出两个分别递给了许念还有国强。 许念接了过来，是应时令的杏子。咬了一口，汁水四溢，甜的很。不知道宋青山哪里搞来的，许念瞅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男人不发一语地吃着，似乎是察觉到许念的目光，转头望了过来，许念忙把头低下去。 没过多久，阿姐便出来招呼他们进去吃饭。许念坐在宋青山旁边，国强坐在宋青山另一边。吃着吃着国强便说起了话。 “村长最近跟我说，村里支教的老师也要回去了。环境太艰苦，受不了。我寻思着辞了镇上的工作回来教书，孩子们也好继续念书”。国强说着话还不时抬头看向许念的方向。 “好啊，娃娃们不能不上学。”宋青山听了不住点头，看向国强的眼神里带了赞许。 “但是孩子们岁数差别大，有些刚上学，有些五六年级了，我一个人恐怕不能胜任”。国强慢慢悠悠地说着，语气间有了让人思考的余地。 “我想让嫂子去学校协助我。”国强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听说嫂子文化水平挺高的，女老师跟小孩子也好交流。”国强这次是看着宋青山说的，明明白白地在征求宋青山的意见。 宋青山自顾自地扒了两口饭，眉头皱起来，为难地看了两眼国强。国强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拍拍宋青山的肩膀。 宋青山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他让许念在学校好好教那些孩子，晚上放学他会去学校接她的，学校离家远，但宋青山不放心许念住在学校。 宋青山本来是不愿意让许念去的，但他不想村里的这些孩子没有老师，而且他还有个想法就是让许念和那些孩子多接触一下，喜欢上这些孩子，或许就没有那么讨厌和他有孩子了。 许念一直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地嚼着嘴里的饭菜，她不知道国强的用意在哪里，但对于让她去村里的学校教那些孩子上课她还是比较开心的。或许到时候有新的逃出去的机会。 国强吃过饭就回去了，临走时递给了许念一份教案，让许念先看看，周一的时候就可以去上课了。这几天支教老师要走，干脆让学生放假，新老师也可以趁这两天准备一下。山里教资匮乏，管理比较松散。 宋青山倒是没有再把许念锁着，国强走后，许念就自己回了房间看教案去了。看着书页上的那些文字，许念第一次有了久违的亲切。仔仔细细地翻看了纸上的内容，许念似乎看到了希望。 第十九章 去学校 许念看完教案时间还早，其实教案里的内容并不多。可能是由于山里老师缺乏，支教老师在的时间很短，讲的知识比较零散，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识字。所以书页上都是些大字，有些做过印记的应该是已经讲过的。 许念合上教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禁思考起来。那国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去小学教书呢？他难道没有看见自己编辑的短信？想了想，还是没有丝毫头绪。许念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今天国强是没有跟宋青山告发她。 吃晚饭的时候，宋青山并不在，阿姐说他又去镇上了，言语间有些谨慎又有些哀怨。她看了两眼许念，终是忿忿地道，“我们青山对你不好吗？你还跑，要搁其他家里，你这样的婆娘都打死了，哪管你的死活。” 许念低着头不说话，哪好了？再好也比不过家里，更何况在这里就是个生育工具，自己本应该是城市的摩登女郎。可现在呢？就在这贫困落后的小寨子里，得过且过，一天又一天，家人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着急呢。 看着许念不说话，阿姐也不好说什么，她就想着这女人能快点生个孩子，有了牵挂就不想走了，寨子里的女人都这样。没孩子的时候闹死闹活，等有了孩子什么都依了，没有哪个女人舍得丢弃自己的孩子。 宋青山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了。拿出几盒药丢在桌子上，转身回厨房去找吃的了。 许念拿起药盒看了看，都是西药，看看说明书，都是些调理月经，调理生育机能的。许念嗤笑了两声，将药扒朝一边，自顾自地躺在床上开始神思漫游。 宋青山进来时，许念是背对着他的，宋青山喊了一声，许念才转过身来。 “桌上的药你看着说明书吃，隔天我上山去再给你挖点中药。”许念在黑暗中用晶亮的眸子看着宋青山，无声地点点头，她知道宋青山肯定能看见。 许念睡在内侧，宋青山爬上去环住她，将她的头抵在自己的下巴下面，蹭了蹭许念柔软的发，有些讨好地说：“我还给你买了身衣裳，你明天穿穿试试看，去村上小学的时候可以穿着去”。 许念心脏的某个地方有些动摇了。说实话，宋青山对她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好了。但许念想自己始终不属于这里啊，她总归是要逃出去的，羁绊越多到时候伤害越大。想了想许念还是决定硬下心来，她没有回应宋青山，宋青山也不恼，又蹭了她几下，抱着她睡去了。 星期一如约而至，许念一早就爬了起来，身上穿着已经晾晒干的新衣服，将头发高高地扎了起来，看得宋青山有些晃眼。看来那摊贩推荐的还真心不错，许念穿着真好看，以后还给她买。 两人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拿，宋青山牵着许念在蜿蜒的山间行走，一路上，许多干活的农人都给宋青山打招呼，语气间亲昵自然，透着一股子朴实。许念有些不堪地想，也就是这些看似朴实的人实则最恶毒，做着买卖媳妇的勾当，让多少女人陷入水深火热。 第四章 那男人进来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在这里的时间也很长了，许念不知道自己是第几天被松绑的。在那个男人进入房间之前，在许念的强烈要求下，许念甚至还洗过两次澡。 那是一个与平常并没有差异的晚上，因为好多天以来那个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这天晚上许念还是一样，身心比较放松。吃过晚饭，懒懒散散的躺在床上。由于这里闭塞得紧，并没有任何的娱乐，许念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以前所学的那些知识，忽然发现那些枯燥的专有名词，现在也并不枯燥了。 就在许念想着那些存货啊，固定资产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只见一个黑影径直朝自己走来，许念吓得往后一退，“你要干什么？离我远点！”高大的男人并不理会她的歇斯底里。锁好门后三两步就走了过来。 尽管许念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挣扎，终究是敌不过一个男人，男人的动作很麻利又似乎有些生疏。嘴上的语气很冲，“你是我婆娘，就得给我干”！一只手将许念的两只手反扣在头顶，另外一只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很快便把许念的衣服脱了下来，许念只觉得很屈辱，尽管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临，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很快许念就被脱的干干净净，男人更是三两下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高大的身躯覆了上去，许念推推搡搡，马上脸上就落下了一个巴掌，许念有些难以置信，声音带了一些颤抖：“你竟然打我！”男人可不管她，乘着她愣神，灼热的大掌往许念的下身摸去，竟是没有丝毫前戏，坚硬便猛地刺了进去，许念痛得大叫一声，差点昏了过去。 第一次很快，没有几分钟，男人就缴械投降了。只听见，男人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对不起，痛不痛？”许念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她真的是恨死这个男人了，刚刚才打了她一个巴掌，又对她做了那样的事，现在竟然还敢无耻的问她痛不痛？ 男人也并没有再多问，他或许自己也知道许念并不会回答他，他有些兴奋，从后面把大掌穿过去，把许念的雪白握于掌中，还在手中把玩，许念很恼火，但又不敢反抗，反正都已经被他那样了，而且他竟然还会打女人。 没过几分钟，许念只感觉，有火热的坚硬刺着自己的屁股，似乎还在轻轻的摩擦，似乎是看着许念并没有反抗，动作便逐渐大了起来，后来更是一个挺身直接从后面进去了。 刚刚失去第一次的许念，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禁不住又哀嚎起来，男人似乎不知疲倦，这一次男人不知道坚持了多长时间，反正最后许念已经累得昏睡过去。 男人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每一晚都会回到房里，似乎有着花不完的精力，许念只能暗自叫苦。男人偶尔也会跟许念聊天，男人说他的名字叫宋青山，这里的人都叫他阿山，那个女人是他的阿姐，他的阿爸阿妈都不在了，叫许念不要逃跑，他那天晚上打她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们村子里的人都说新媳妇都要打，不打不听话。 许念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但为了放松男人的警惕，她有时也是会跟他说话的，她试探的问这里是哪里？男人便不再答话，让她赶快睡觉。 偶尔许念无聊了，想说话了，也会跟他说一些她在大学里的事，男人每次总是听得很认真，他告诉许念，他也是上过学的，只不过要读高中的那一年阿妈死了，阿姐又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没有钱供他读书了，他就回来了。听了他的话，许念想起了他说普通话的腔调，怪不得是上过几天书的。 第二十章 孩子们的热情 宋青山送许念到学校的时候国强已经等在那了。国强将两人领到个简陋的屋子，指了指墙角一张残败的桌子还有凳子对许念说：“嫂子，这就是你的办公桌了，你下课了可以过来这边休息一下。” 屋子小且破旧，但胜在干净，应该是之前的老师弄过，墙上大多贴着些报纸，只有报纸破了的地方露出凸凹不平的土基墙面。 教室就紧邻着这间办公室。许念走进去，只看见一块大大的黑板在前方。那些桌子都是比较破旧的，板凳大小不一。国强解释道是孩子们自己带来的，原本的椅子已经不能再用了。 许念不住唏嘘，这些孩子的学习环境实在是太差了。许念想了想自己上学的时候那些明亮的教室，崭新的桌椅，自己一天读书还吊儿郎当，当下就有些羞愧了。 许念看着教室里的桌子排列，前半部分与后半部分是正好相反的，国强便给她解释，由于教室只有这么一间，所以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隔出两个“教室”。 所以国强介绍的两间教室嘴上说有两间，但其实就是一间，只不过为了区分，中间的桌子拉开了一些，但是没有任何实质分割的区别。一间教室用前黑板，一间用后黑板。 许念又问：“那孩子们怎么还不来上课呢？”许念觉得现在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在她上小学的时候，一般七点就应该早读了。现在虽然不知道是几点了，但时间应该不早了。 孩子们来得远，再加上早上一般要去觅点猪草回去给他们阿妈，所以一般来的比较晚。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 教室外的布局也很简单，学校占地面积太小了。院心中央的空地上倒是竖着一根旗杆，只是上面的旗子就不知道飞哪去了。看得出来，时间已经很久远了。 宋青山陪许念看了一遍学校环境，嘱咐了许念几句就回家去了，临走时还将国强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许念将眼别朝一边，她现在不管那么多，至少现在可以出来看看，不然整天待在家里，又闷又没有进展。 宋青山走了，许念便回到了那间所谓的办公室，她不想待在外面和那个不熟的男人一起。坐在板凳上又翻看了一下教案。一时间，心里还有点说不明道不清的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小孩子，她能胜任吗？ 果真没多久，她就听见了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她从办公室走出来，三三两两的小孩便扭头看向她。脸上都是好奇和欣喜。 国强走过来跟小孩子们说：“快叫许老师好啊，这就是你们的许老师”。 小孩们漾着童稚清脆的嗓音齐齐喊到：“许老师好！” 许念笑了笑，柔了嗓子：“你们好。” 山里的孩子不怕生，没有城市的的孩子防范意识重。尽管是第一次见到许念，但还是亲亲切切地挤到许念的旁边，一个两个从脏兮兮的书包里掏出果子还有鸡蛋递给许念。 许念看着这些脏兮兮的小脸上热情讨好地表情，微笑着说：“谢谢你们了，老师不要，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小孩们可不依，嘴里嘟囔着这是给老师的，一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许念。许念求助地看了看国强。 “接着吧，这是孩子们送新老师的礼物，这些娃都可爱得紧，昨天我说有新老师要来了就开心得不得了。”许念听了只好把东西都接了过来。在心里暗暗想到一定要尽力教好这群孩子。 许念将一手的东西送回办公室那张桌子上。后面陆陆续续还有几个孩子也跑进来拿东西给她。转眼间小桌子上都堆满了东西。许念想着等下课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分给小孩子吃掉。 第二十一章 大山的规则 不一会儿，学生们陆陆续续地来齐了，一共不过二十来个小孩。 寨子不算小，但是光棍太多，每年生孩子的人家不算多。但有些即使生养了也不让孩子上学，太过封闭，读书无用论盛行。且女孩子大多都不让上学，山里的人大多都认为女孩就是将来嫁人了，可以收彩礼补贴家用以及让家里的男孩拿着这笔钱娶媳妇。 所以二十来个小孩当中才有三四个小女孩，并且都是岁数比较小的，应该是家庭比较充裕，让孩子来识识字。 国强说大点的女孩子都在家帮忙干活，一般不让来读书的，情况好点的还识几个大字，不然就都是文盲。以前支教的老师就劝说过很多家长，但都被拒绝了。 两人将孩子带进教室，国强还拿出一个摇铃，有模有样地摇了几下。 “同学们，上课啦。”孩子们吵吵闹闹地进了教室，大孩子坐朝前黑板，小孩子坐朝后黑板，很明显地国强提前安排过。 许念是教小孩子的，国强认为许念是女性，跟小孩子比较好交流，脾气也要好一点。许念皱了皱眉，在心里叫苦不迭。自己脾气哪好了？分明是来到这里不敢嚣张。 等许念上手教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太天真了。这些小孩子虽然听话，但是他们都不太听得懂普通话，写了几个拼音，孩子们也是不知道。许念只好在黑板上写了几个拼音，又教他们念了几遍，然后她又手把手地教小伙子们书写。想来之前的支教老师也不容易，不可能全部顾及过来。 国强那边情况要好一点。许念教拼音的时候国强就让大孩子做算术，他在下面轻声指导，不会影响了许念这边。偶尔两人视线交接了，许念就会慌忙转头。多有几次许念都不好意思了，只能尴尬地笑笑。 许念是从心里比较钦佩国强的，为了村里的孩子能够受到教育，毅然决然地辞职回来。尽管之前她在他手机上编辑了短信但国强知道后可能并没有帮她。但她还是感激他至少没有告诉宋青山。 以前可能会怨恨国强的冷漠，但自从逃跑经历了去派出所报警的那次，许念就大概懂得了这里的规矩了。别说村里的人，就是镇上的警察都默认买媳妇的行为。因为一旦追究下来，多少阴暗的事件要被抖出来，在这些穷山僻壤，说到底，警察怕村民更多一些，那些无知的村民又团结，疯起来是谁都承担不了的后果。 许念以前也看过报道，这些买媳妇的村子都是互相帮忙的，哪家媳妇儿要是跑了，逃出了这个村也会被下一个村给送回来。 大山里太穷，一般山里的姑娘都不愿嫁在这里继续吃苦，嫁在寨子里的往往都是我家把女儿嫁给你家，你家把女儿嫁给我家。像这样交换一下，省下了大笔费用。 大山里娶媳妇说白了就是为了繁衍后代，每一代都是这样，所以他们只能不断攒钱买媳妇，有些儿子多的甚至有几个儿子共用一个媳妇的情况。所以他们对于买来的媳妇儿都是监视得紧紧地，互相帮忙照看着，逃出去的可能小之又小。这就是残忍地赤裸裸的大山的规则。 许念只想着找到机会逃出去，最好不要牵涉连累任何人。 第二十二章 交谈 到了午饭时间，许念和国强还得负责帮孩子们把他们带来的饭热热。 “谢谢程老师，谢谢许老师”。孩子们一个一个从两人手里接过来他们的饭盒。 许念并不会生火，全靠国强一个人在弄，许念不时递根柴火就算是打下手了。 “原来你姓程啊。”许念听了孩子们的称呼才知道国强的姓，原本还以为是姓宋，因为这个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姓宋。 “嗯，我姓程，青山喊的宋二叔就是我的舅舅，小时候家里出事了，我就被送回来舅舅家里养着，那时候舅舅还没有找到现在的老婆，我和柱子没人管，是村里人东一顿西一顿把我们喂大的，后来还凑钱让我出去读书了。” 国强笑了笑，眉眼间都是对这个村子的留恋与感激。许念想，怪不得他愿意回来村子里教书育人。也算是这个村子自己积德了。 “那你还没有结婚吗？”许念想了想又问：“你有工作，娶媳妇应该不难。”许念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毕竟上次在二叔家婚礼上看见国强，大家都是用尊敬和羡慕的眼神看他的。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应该有个老婆。”国强听了许念的话，笑得好不开心。“可惜你想错了，我没有老婆，之前攒的钱都给舅舅家盖房，给柱子娶媳妇啦，舅舅家对我有恩，我不急”。 男人眼间尽是爽朗与满足，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许念看向国强，眼间多了几分欣赏。 “也是，这村里的姑娘肯定是愿意嫁你的，你有文化长的也还不错。”许念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熟稔的语气和话语让身边的大男人红了耳根。 国强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向后移开了一点，与许念拉开了一点距离。许念丝毫没有离国强太近的自觉，还自顾自地小声嘟囔了几句，看着国强的脸有些红的不自然，才回了回神。 她好像没有说什么啊，这山里的男人怎么这么爱脸红，还是莫名其妙的脸红。想到了宋青山也是这样，许念摇了摇头，怎么会想起那个讨厌鬼。 把孩子们的饭全部热好分发给他们，国强又拿出两份饭，递给了许念一盒。许念忙接过来，饭菜很清淡，不过她的这一份里面加了个鸡蛋。许念也没有矫情，捧着就吃了起来。 “镇上每个月给你八百块钱，因为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并不以教师的身份给你发工资，你的钱是镇上另外分配下来的，可能比较少，但这个是镇上可以给的最多的钱了。你安心在这里教孩子们，以后我会争取让他们再多发一点”。 国强早早便吃完饭，看着许念还在吃饭，他便把许念的工资情况告诉许念一下，一方面是让许念在这里好好教孩子，另外一方面更是暗示许念好好地呆在这里。 许念本来还挺开心的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听着这些人就这样安排了她的人生。许念十分厌恶，恨恨的咬着嘴里的鸡蛋，用极不客气的语气应到，“那可要谢谢程老师一番苦心了。” 国强当然听得出来许念的讽刺，他的心突突地跳了几下复又恢复平静。他知道这样对许念并不公平，但他不可能作出背叛宋青山，背叛整个宋家寨的事情。他当然看到了许念那条编辑信息。 他在心里是极同情许念的，但他没有丝毫办法，他只能帮助她出来教教小孩子，不至于落到跟村里那些村妇一样的平庸，顺便劝说她，让她不要动了逃跑的念头。这么多年，国强是亲眼看着那些逃跑女人如何被族人处罚的，他实在不忍心看见这个美好的女孩遭到那样非人的对待。 第二十三章 打个电话回去 许念一天也只不过教会了孩子们几个拼音，为了纠正他们的读音，许念下了一番苦功夫。让他们跟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念，又走下来一个一个让他们发音，有错的地方再不断纠正。 就这样左一遍右一遍地教着，时间不知不觉也过去了。许念有些好笑地想，当初上课的时候等下课，盼下课。一分一秒都那么难熬，现在好了，转换角色倒还觉得时间过得挺快，这就是主角的魅力啊。 许念因为早上国强的话一直没搭理国强，有时候国强看过来她也是故意躲闪过国强的目光，实在是接触到了就狠狠地瞪他一眼，国强被弄得有些无措，但又无计可施。 晚上宋青山来得早，许念他们还没有下课，宋青山就站在门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女人。几个调皮的大孩子冲着门外大喊：“青山叔，你咋来了，来上学哇。”语气间有着调皮打趣。 宋青山这才退出去几步，在院子里站着，但目光还是直竖竖地看向教室里的那抹倩影。 许念和国强帮孩子们收好东西背上书包，领着他们站好队走出来。国强对宋青山说：“青山哥，你带着嫂子先走，我送孩子们回去。”说着牵起了其中两个最小的孩子，虽说是最小但也是六七岁了，他们普遍送来读书的年龄都不小。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宋青山牵着许念，看着国强带着孩子们走出了一段路，才牵着许念往家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累不累？孩子们听话吗？”宋青山一边走一边问，悄悄地打量着许念的神色，看着许念脸色不大好也不应答他，也就自然而然认为许念是累了。 宋青山突然放开许念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蹲了下去，转回头看了一眼许念：“来，我背你回家。” 许念在原地站着，并不往前走。本来想无视这男人的举动的，但转念又想起白日的不甘与怨恼，走上前去，趴在男人背上，双手附在男人雄壮的肩膀上。 宋青山有力的双臂稳稳地托着女人的翘臀，向下踮了一下脚，借力站了起来。许念本就不重，男人背在背上也和平时走路一样轻松。随着男人的步伐，许念附在肩头上的手有些不稳。 “搂着脖子。”宋青山很自然地开口，又将许念往上拖了拖。许念将手改为搂着男人的脖子。一双纤细的手臂虚虚的环在一起。宋青山低头看了一眼，嘴角不自然扬起一抹弧度，惊艳了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回家的路大多是上坡，饶是许念不重，宋青山还是累出了一头薄汗。阿姐大老远就看见两人。看着宋青山放下背上的许念，也没有说什么。让他们赶紧进去吃饭。 许念这一天倒是多吃了半碗饭，宋青山盛饭给她的时候，还笑了笑说：“就应该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许念面无表情的吃完饭就回了房间，宋青山很快也过来了，告诉她，先不要睡，等一下喝了药再睡。许念这才想起来还有要吃药的这一茬。 许念干脆就直勾勾躺在床上等着宋青山给她端药来，反正就是吃点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情乱糟糟的，闲着就又想起来今天国强的话，还有上次在警察局的事情。 翻了个身，看着糊满报纸的墙壁，许念忍不住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她又想起了家里的罗女士，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打个电话回去！ 第二十四章 背叛宋青山 许念一旦有了想法，付诸实践是很快的。 早上，许念早早的就醒了，宋青山一醒来就看见许念面对着他，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向哪里，在想什么。 “怎么这么早？”宋青山只着一件背心，有力的手臂支撑着脑袋，眼角含笑地看着许念。见许念没搭理他，这才拿过床头的衣服，将衣服穿起来。 “看你这么高兴，我也为你高兴。”一路上，许念嘴角总是淡淡地弯着，恬静又美好。宋青山以为许念是喜欢去教那些孩子们，有些庆幸那天答应了国强的请求。殊不知许念正在盘算着如何能拿到国强的手机，进而联系自己的家人。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牵着我，手上都出汗了。”看着宋青山一脸茫然，许念挣脱了他的手。宋青山手汗有点大，以前牵着许念许念也没说什么，谁知今天还闹了点小脾气。 宋青山挠挠头，憨憨地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只当是许念跟他熟了，竟然会跟他任性了呢。慢慢悠悠地跟在许念后面，看着她优美纤细的身段，一步一步地顺着山路往前走。 “嘿！我心爱的姑娘，在何方？在眼前嘞！我心爱的姑娘……”。宋青山心情很好，一个人在后面走着还唱起了许念从未听过的歌。奇奇怪怪的调子，许念好笑地想是不是他自己编的。宋青山看见许念回头看他，快走了两步上去抱住了许念，黑黑的脸上隐隐约约有着红色。 许念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扭动了两下宋青山才放开，转而又牵上了许念的手，有些无赖的说：“脏了到学校去洗洗，我婆娘我就要牵着”。 许念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去。其实，许念后来回想，她是可以再拒绝的，可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给他牵着，心里反而还平静安逸。 宋青山将许念送到教室就离开的，两人来的有些早，国强和孩子们都还没有来。许念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墙上粘着的那些报纸，默读着不知是何时的新闻。报纸已经十分老旧，有些已经泛黄风化了，许念只得站起来凑近了看。 “嫂子，看报纸呢？”国强爽朗的声音响起，许念这才转过头去，有几个学生也已经到了，笑呵呵地喊她许老师。 许念点点头，拿了桌上的教案，后来想想又放下了，这个东西有没有都一样。跟着孩子们走到教室，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 中午休息的时候，许念终于跟国强说话了，国强还跟学生说着什么，听到许念的话才有些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来看她。 “我说，你现在跟外面的人还联系吗？还是回来了就不联系了？”许念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联系啊，有时候会跟以前的同事打个电话。”国强有些疑惑地看着许念，但还是将情况实实在在地跟许念说了。 “那很好啊，还可以和朋友聊聊天，我也想我的朋友了，还有我的父母！”许念突然忿忿地出声，委屈难过的表情布满了整张清丽的小脸。接着又用委屈巴巴地声音说：“你可不可以借我手机打个电话，拜托你了。” 国强这才知道了许念的意图，怪不得这个小姑娘会主动跟他说话呢！宋青山看着许念哀求的眼神，狠了狠心，还是说到：“对不起，这个我帮不了你，我不可能做背叛青山哥的事，你可以跟青山哥说说，他要同意的话，我立马就拿给你。” 许念恨极了，要不是她尝试了一早上，还是没有任何近他的身拿手机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说出来呢，这般动人以情，还被他拒绝，许念跺了跺脚，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拿到手机。 第二十五章 受伤的孩子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国强也在许念上次的请求后有意无意地避免着带着手机到学校，两人不温不火地相处着，许念没有再对他恼怒，也没有对他刻意迎合。两人各自教着孩子们，几天下来竟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转机来得猝不及防。那是一个平常至极的早上。国强教的学生中，有一个迟迟不来上课。国强有些慌神，照理说，那个孩子平时来的都很早，不应该迟到啊。此时还没有来的唯一解释就是孩子出了什么事了。 国强告诉许念，他出去找人，让许念在学校招呼着另外的这些孩子。许念点点头，大早上的，快要到秋天了，天气还是比较凉的。许念看着国强急匆匆地赶出去，放在讲台上的衣服也没穿，想了想拿起衣服追了出去。 突然手上有个硬硬的东西硌着自己，许念没多想，拉开了衣服就看到手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手机。许念追赶的步伐瞬间就停下了。 许念没有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这么猝不及防。左手紧紧地抓住衣服，右手将手机掏了出来。滑开手机，没有锁屏，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许念忍着没有兴奋地大叫出来。 许念往回走了几步便回到教室，交代了孩子们先看着书，自己等一下就来。便急匆匆跑出离教室好远的一截路。仔细看了看周围，确定了没有人才拿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拨打着母亲的电话。 电话铃一直在响，但是响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许念开始有些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呢。为了避免被发现，许念只得发了短信，这次看见发送短信成功的字样，许念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删除了短信和通话记录才往回走。 许念将手机又放回兜里，将衣服刚刚放回原处，就听到了国强喊她，差点被吓死。 “嫂子，快帮我把衣服拿来。”国强跑得气喘吁吁，高大的男人双手撑在膝盖骨上。脸色因为极速奔跑而泛白。 看着许念疑惑担心的眼，宋青山一边喘气一边解释“宋晓光在来上学的路上摔伤了。”说完接过衣服，也没有顾及许念在这里。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许念望着这一幕，脑袋上的筋突突地跳着，不知不觉，竟透出些薄汗，紧张地捏了捏手心，听着国强拨打了电话，跟那头的人说着。 “对对对，就在学校这条路上，我现在已经把他从下面背上来了，你来到路边就可以看见了” “好的，阿来，你尽量快点”。国强挂断电话，又急匆匆地往回走了，说是送孩子去医院。 许念看着男人已经走出了好远，心跳还在持续加速，没有恢复平常的迹象。苦笑了一声，太难了，打个电话都这么胆战心惊，果真是在这山里呆的久了，畏首畏尾。 但终究是把短信发出去了，许念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想到母亲没有接的几个电话，许念又忍不住担心母亲是不是怎么了，不然罗女士的手机一般都是不离身的。是不是母亲也在找寻自己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一想，许念就更难过了，自己真是个不孝女。 到晚上放学，国强依旧还没有回来，宋青山来接许念，许念就说了宋青山送学生去医院的事。宋青山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许念将年龄较小的那几个孩子一一送回家。 遭遇了早上那位学生的事，许念也是很谨慎，在过那些比较陡窄的地方，都让宋青山一个一个地抱过去。孩子们也听话，在路上也不敢打打闹闹。 两人送完孩子才往回家的路走去，许念兴致不高。宋青山跟她说：“你以后走路也小心点，不要冒冒失失，山路不好走，还是得我牵着你”。 许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看看，这男人说的是人话吗？前一句还靠谱，后一句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看来还在为今早许念甩开他的手的事耿耿于怀。 第二十六章 怀孕了 这天晚上，许念和宋青山都睡下了，外面传来国强的声音。许念没有起来，宋青山披上了衣服就走了出去。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许念也没有任何想听的意思。 不一会儿宋青山就回来了，脱了衣服又躺了进去。初秋的晚上带着丝丝凉意，宋青山从身后拥着许念，将头放到许念的肩胛骨上，舒服地叹谓了一声。 “国强说晓光要在镇上住几天，摔的有点伤，这两天他就不去上课了，晓光爹不在，他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国强在镇上也好帮衬着点。” “学校这边，我陪你去，帮你送孩子们回家，就是你上课要累一点。”蹭了蹭许念柔软的发丝，宋青山浅浅地笑着，想着可以整天整天地和许念待在一起，老糙汉的心里就忍不住甜蜜起来。 这是一个周末，山里也像外面的学校一样，星期六星期天是放假的。只是平时上课晚下课也早，这点是外面的孩子羡慕不来的。 许念也是上了课以后才有了时间概念，才知道今夕是何夕。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算了算，自己来这里已经来了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自己来时还是炎炎的夏日，现在都已经是初秋了。仅仅三四个月，许念又觉得像是已经过了几年。山里的日子一日复一日的枯燥，难熬。 许念在宋青山的监督下已经吃了好多天的药了，宋青山中药西药一起拿给许念吃，大有一番加药加效的意味。中药很苦，每次喝完宋青山都会给许念拿块红糖。山里物资匮乏，许念能吃到糖都算是不容易的了，更不要说是城市里的糖果。 这天晚上，许念喂完小鸡仔，就进屋去吃饭了。闻着桌上的肉汤，许念忍不住深深皱了皱眉，爬起来就冲了出去，宋青山和阿姐忙跟了出来。许念一手扶着院里的栅栏，一手按着胃部，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胃腹空空的，许念只吐出了几口酸水。宋青山忙帮许念拍了拍后背，阿姐转回去舀了一瓢水出来递给许念，让许念漱口。 “这也没吃啥啊，咋会吐了呢，饭菜也跟往天一样啊。”阿姐喃喃自语，像是在回忆许念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呀，会不会是有了！”阿姐有着深深皱纹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来光彩，一脸激动的表情难得的出现在这个朴实平淡的女人身上。 “阿姐，你是说……！”宋青山不傻，听到阿姐的话，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我这就下去喊宋叔来看看”。宋青山说着就要往山下冲。 “宋青山，宋青山……”许念强忍住吐意，想喊住宋青山，奈何男人已经撒欢似的冲出了老远，哪听得到许念虚弱的话语。 许念扶着墙，有些厌恶男人的反应，自己难受难道就不重要了吗？就只顾着想她是不是怀孕了。她真的是悔恨有些时候对这个男人的好。 许念满腔都是宋青山忽略她痛苦的不爽，这时候的许念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真正所在，仅仅是片面地被眼前的愤怒迷乱了眼。她关心的不是是不是怀孕了，而是宋青山关心怀孕比关心她多，这让她不高兴极了。 第二十七章 害死你婆娘 宋青山急匆匆地跑到山脚的一户人家，敲了敲门，里面走出来一个老者，看见宋青山笑了笑，稀疏的几颗牙齿安然地落在牙床上，一张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看着宋青山的脸上藏不住笑。 “咋啦？青山。”老人难得看见宋青山来找他，这孩子身强力壮，看着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宋叔，你去给我婆娘看看，她好像有身子了。”宋青山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欢欣，像是已经确定至极做了爹的样子。 老人笑笑，“怪不得你这娃子毛毛躁躁，多大人了。”老人揶揄了句，转回身去拿了个箱子背着，跟着宋青山一起往山上走去。 宋青山极力压抑住兴奋匆忙的步伐，尽量等着年数已大的老人，将老人的箱子拿来自己肩上背着，有力的双腿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许念在房间里躺着，阿姐在床边坐着。看到老人来，阿姐忙站起来站到一边，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宋叔。 老人看着吐得脸色苍白的女人，忙走了过去，将许念的手拉过来，食指和中指放到许念的手腕上，往上按了两下又接着往下移了移。 “怎么样，宋叔？”宋青山这时看着许念过于苍白的脸也有些慌了。 “这段时间是不是吃了什么啊，这女娃是胃上的问题。”老人转过头来看了看宋家姐弟。 “没吃什么啊，我煮的天天都是那几个菜。”阿姐回想了一下，用力地摇摇头。又看了看宋青山，“阿山有没有给她吃过什么？” “没有，我就给她摘过几个果子吃，都好多天了。”宋青山眉头皱起来，仔仔细细地回想究竟有没有给许念吃过什么不该吃的。 “那就怪了，是不是女娃自己吃了什么？”老人有些疑惑的嘀咕，殊不知听在宋青山耳朵里却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 许念这一段时间都异常乖顺，跟他相处的也很好，自从去了学校以后，笑容都多了些，应该不可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啊！ 对了，宋青山突然想起这段时间一直在给许念吃药。便赶忙出声：“宋叔，我想起来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她吃药，治不孕的药。”宋青山说着，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小了下去。 “都吃了些什么药？”老人了然地点点头，依旧看着许念没有转头。 “就是这个，还有一些我按照医生说的，上山挖的草药。”宋青山将医生开给的药拿出来递给老者。 老人将药盒拿的离眼睛远了一些，才开始看药盒上面写了些什么。看完后又问宋青山给许念吃的中药是哪些。 宋青山想了想，回忆着说：“有泽兰、川芎、星星、赤芍、丹参这些”。 老人点点头，说：“那就对了，赤芍和西药里面的成分有冲突，不能同时吃的。这是吃多了产生反应了。等我开点药给你，你的那些中药西药就先别吃了，医生没有交代不能同时吃吗？” “是我问的医生中药可以吃哪些的，我想着同时吃可能好得快点。”宋青山沮丧地低垂着头，为自己愚蠢的错误感到羞愧。 “你这娃子，差点害死自己老婆。”老人责怪地看了一眼宋青山。又说：“女娃是不是月事不规律，我看她气血不足，体内不通畅吧，吃点药调理调理就成了，不要那么急，让你都给喂坏了，你看看多俊的媳妇呐”。 老人留下药后就走了，许念服下老人的药，感觉到胃腹部的抽痛没有那么明显了。宋青山坐在床边，捋了捋许念额间的碎发，浅浅的开口：“对不起，许念。” 许念看了他一眼，转了个身面朝墙内侧，不再理宋青山。 第二十九章 因祸得福 许念倒是因祸得福，自从那个老医生交代过，宋青山便没有再给许念喂那些七七八八的中药西药。 老人的药很管用，许念吃了一两天就好了。宋青山因为害得许念难受一直小心翼翼地讨好许念。时不时哪摘来的一束花，或者哪摘来的果子。许念轻易还是不理他，拿乔的姿态做的十足十，还在为宋青山的行为耿耿于怀。 宋青山多么壮硕剽悍的一个汉子，在许念面前竟是低到了尘埃里。 许念继续着学校日复一日的教学活动，不知不觉又过了快一个月。许念有些急了，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自己已经将这里的信息大概详细地告诉给母亲了，母亲要是收到的话应该能赶来了。 许念想再联系母亲，但是一直再没有接近手机的机会，上一次真的是老天开眼了。国强早已经从镇上回来，只是受伤的宋晓光还要继续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 国强最近总有些来去匆匆的样子，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好几次许念想问他些什么事他都是有些躲闪，许念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他不理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热脸贴冷屁股，只是许念实在是太想跟母亲联系上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许念就忍不住加深内心的担心。 而让许念真正担心的，是宋青山要她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她又不是真的不孕，她怕真的怀孕了脱离这里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每天在学校陪着那些小孩子们，教他们识字念书，许念对小孩子的感情就越深，喜欢那些小孩子，和小孩子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幸福，小孩子都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啊。 有些时候许念也会想，要是宋青山不是这山里的人该多好，他在城市里不用有多么体面的工作，只要不是在这穷乡僻壤，只局限于这一方小天地，和她的开始不是这般不堪。 说到底，许念到底还是对宋青山生出了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甚至有了在心底抽根发芽的趋势。毕竟这男人对她真的不算坏，反而还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她欢心。在她见识了村里那些人如何对待买来的老婆的时候就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她是亲眼见过村里那些男人打老婆的。 那种阵势根本没有把女人当人看，撕着拽着，又踢又打，山里男人蛮力又大，根本不管女人的死活，还听说多少女人都是被打得不敢逃了。 班上有一个叫宋小龙的孩子，每天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听说他的妈妈也是被卖到山里的女人。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生生被人贩子拔了舌头，整个人都受刺激疯了，后来被宋小龙那个老光棍爹低价买了。生了宋小龙之后还好一点，时而还有清醒的时候。 那个女人经常站在来学校的路上，许念往往一送孩子出去就能看见她。许念知道她那是在等自己的孩子，一张脏乱的脸上依稀能看出清丽的影子。一个疯子尚且疼爱挂念自己的孩子，许念不敢想象自己做了母亲后是否还有逃离的决绝。 一想到这些，许念又是对这大山的怨恨，又是对自身摇摆不定的自责。每当想起这些事，许念就给自己强烈的心理暗示：自己不是属于这里的，自己总归是要出去的，她是被卖到这里的，被宋青山那个莽夫强女：干的。 第二十九章 危险解除 事情的转机来的猝不及防，许念在得知应扶贫要求，有省上的教育机构人员将要下来视察贫困山区教育情况的消息后，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 许念在心里感慨，上帝真是关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开一扇窗啊，很显然，这还是一个大窗。 等不到妈妈来救她，却等来了省上的人，这为她获救提供了多大的便利啊！ 听说省上的人要来，宋青山早就有些急了，他怕那些人一来，许念就会想办法告诉那些人，从而逃脱。他知道许念其实一直没有放弃逃脱的机会，只不过许念太聪明了。 许念就像一只猎豹，不出动仅仅是因为伺机而行。 宋青山问国强，可不可以让许念不出面，国强说不行，因为之前县上已经上报了有两个老师的事实。 县上的那些官员为了想表现一下村里的教育情况，老早就特意说了有两个老师，这样下放的补助就会多一点，他们给许念的八百显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而更多的就是这些官员中饱私囊了。反正很少会有人来这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核实，他们也乐得忽悠上头的人。 “没事，我再跟嫂子沟通一下，你想她那么聪明，必定也不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来的。”国强宽慰宋青山。 但宋青山还是不放心，但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他的心里十分不安，但也只能每天晚上借许念的身体狠狠发泄，往往做的许念昏睡过去 日子如期而且，之前说的省上来的人终于来了。他们一行人也只有五个人，平均年龄都还很年轻，牛仔裤，白衬衫，许念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同类。 要不说怎么会有人来视察呢，那些老头老奶奶的，怎么可能来呢，也就年轻干部会想着来这些穷不拉几的地方看看。 她有些兴奋，甚至在介绍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抢了国强的话。 “许老师这么年轻，是来支教的吧？”其中一个青年突然问。他的年纪并不大，看着也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 “呃……”，许念太过激动，差点脱口而出自己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不要乱说话，不要着急，我会帮你逃出去的，现在有很多人在外面看着你呢”。国强突然凑过我的耳旁，迅速而小声地说了几句。 “嗯，许老师以前是来支教的，后来实在喜欢孩子就留在了我们这里，在这安了家呢”，国强脸上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依旧很镇定地接过话茬，替我回答着。 “嗯嗯，是这样的，”许念的笑容有些勉强，估计刚刚那个青年也看出来了，他看许念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许念看得出来他有些疑惑，似乎还想问许念点什么，但最终也没有问。 这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在这住了一晚就走了。 想想也是，在大城市里生活习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习惯这里呢，只不过初来时会感慨一下这里有大城市里没有的原生态，但说到底，在大城市生活过的人是不可能原意长久地待在这里的。 许念一直到这些人离开前都没有传出丝毫有用的求救信息，国强一直在旁边她也不敢说什么。 到了晚上，那些人回村长家休息许念更是没有机会去接近，因为宋青山一直将许念看的牢牢地。 这些人走了以后，许念明显感受得到宋青山紧绷的心情好了很多，连带在床上也压抑着自己对许念温柔了很多。 第三十章 国强的企图 但许念对那天国强说的话显然还耿耿于怀，国强为什么会说会帮她逃跑，她不敢奢望那是真的，但起码国强提醒了她不要轻举妄动，这使得她原谅了国强之前对她的态度。 但就国强说帮她逃跑一事，许念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一下，想必国强不会告诉宋青山，要是国强说了，她也有本事让国强不得安宁。 这样想来，许念无疑轻松了许多，试一试吧。 这天，许念乘着中午饭时间，捧着自己的碗坐到了国强旁边，许念向来是冲动的人，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了当的说：“你有什么办法帮我逃出去？” 国强扒着饭的手停了停，看向许念：“非走不可？” 许念也不畏惧国强的审视，一双杏眸不偏不倚的盯视着国强。 “对，非走不可。”许念的声音虽柔和，但此刻却是难得一见的铿锵有力。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也是为了打动难得有的一个愿意帮助她的人，许念继续说道： “国强，你也是在大城市生活过的人，你回来这里是因为你有牵挂有情怀。” “而我呢，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本不属于这里，最终也不会属于这里，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国强看着许念那张倔强的，过于美艳的脸，最终点了点头，只是眉目间有些晦涩难懂的痕迹。 可惜此时的许念一心想着逃走，只注意到了国强点头。 “给我点时间，我会帮你的”国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得到了国强的应允，许念无疑放心了许多。 虽然许念也知道自己为难了国强，自己这一走国强肯定会受到牵连，甚至是村子里的人的抵制，但是许念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想回去了，欠国强的她以后会想办法还的。 许念知道国强要带她出去肯定不会容易，肯定得好好部署，要不然村子都出不去，所以许念也没有急着催促国强。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国强还没有任何帮助许念逃出去的事情进展，可许念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些异样，没错，国强对她应该是有意思了。 这还得从有一天说起，村里又有人娶媳妇儿了，国强作为村上有文化的男人，自然成了座上客，学校只有许念一个人在应付那些孩子。 到了晚上的放学时间，许念把孩子们先送回家，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东西在学校没有拿，便又返回去学校。 宋青山这段时间没有再来接她，因为许念已经熟悉了路，宋青山也对她放心了许多。 一路上的那些人家宋青山也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们留意着一点。 山里人在管买来的媳妇这一点上倒是出奇的团结，大山里的女人进来了就甭想着出去。 许念刚折回到学校就看见了走得歪歪斜斜的国强。 “你怎么啦这是？”许念看着男人东倒西歪的样子，便上前扶了一把。 “胜子娶媳妇儿，高兴，多喝了两杯”。国强笑笑，他是个不太会喝酒的男人，平时也都几乎不喝酒。 “高兴也要少喝一点呀”。许念一边扶着国强走去那间小侧房，一边说。 国强脸红红的，看着许念把他扶在床上给他倒水，在接过许念递过来的那杯水时，说不上是鬼迷心窍还是什么，国强拉住了许念的手。 “许念，许念，”国强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深邃的眼睛里涌着些什么，呼之欲出。 许念以为是国强好想说什么，就凑了过去。 忽然脸上就落下了热度，如羽毛拂过。 第三十一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许念震惊了，似乎不太敢相信刚刚发生的，可是脸上真真实实的触感似乎还留有余韵。 这又算是哪一门子的事情呢，答应帮自己逃走的人喜欢上自己。 虽然事先有猜测过，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许念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够应付，仿佛脸上刚刚的触感不是吻，而是一个巴掌，许念只感觉脸莫名地火辣辣的疼。 许念还陷入天人交战，男人却沉沉地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没搭对，男人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许念被这声音拉回现实，有些气呼呼的盯着已然睡着却不知道刚刚如何扰乱人心的男人，气呼呼地戳了男人的脸一下，男人微微皱了下眉，许念才满意的弯了弯嘴角，把被子给男人盖上，转身走出了屋子。 走在回家的路上，许念也在思索着事情的形势发展，显然这种走势并不好，她是需要逃出去，可她不希望与他人有过多纠缠。 可转念一想，若国强对她无情，未必会冒着危险帮她，想来想去，许念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处处留情的味道了，虽然并不是她主动。 且不说国强还没有有所行动，想到当前的形势，许念想着也不能依赖国强了，如果再有什么小插曲，她不仅逃不出去，在这宋家寨肯定也是要遭人唾弃的，害人害己。 带着复杂的思虑，许念老远看见一个壮硕的身影朝自己走来，不是那山野莽夫宋青山又会是谁呢。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自己回来吗？怎么，还不放心吗？”许念的声音里带有嗔怪，但又有着她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亲昵。 可宋青山又哪懂得她的小心思？不放心是真的，可是更多的是想接她回来，本来活计挺多的，但宋青山想着要来接许念，硬是歇都没敢歇，紧赶慢赶把活计干完，一二十七八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像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一心想着美娇娘。 宋青山想其实老天对他还是不错的，以前想着庸庸碌碌的度过一生，像山里的其他男人一样，娶一个或买一个老婆，生个孩子。 但他会给孩子一个尽量快乐充实的童年，反正他高大强壮，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可以打很多的野味，可以供他读书，让他不至于像他当年一样，因为父亲早逝，姐姐生病而失去读书的机会。 总之会平平淡淡，但也温馨，可能遇不到那个说的矫情一点的最爱的人，也会遇到一个温柔勤劳朴实的山里姑娘，相互扶持。 可能是上天怜悯他和孤姐，把许念带到他的身边，虽然这样说，对许念并不太公平，但宋青山本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山野莽夫，他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俗人，在他畅想过的每一种生活里都没有一个许念这样的优越选择，何其幸运又何其不幸。 幸运的是，得到所爱。不知为何，他就肯定许念是那一个人，不幸的是，他自己也清醒许念的心并不在他身上，她不爱他。 尽管落后，但渴望被爱的心，渴望被回应的心，无论是在哪个阶层，在哪个国度，在哪一个种族，都是一样的。 但此时，眼前人是心上人，心上人是枕边人的喜悦还是充实了宋青山的心，他想，来日方长，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三十二章 不太平的夜晚 踏着最后一丝余晖，两人回到家，可这一天的宋家却不大太平。 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大屋里，宋青山皱了皱眉，放开牵着许念的手，径自走上前去。 里面的声音有些吵，尽管许念来这里已经许久，但她还是不大能听得懂这里的方言，尤其是一大堆人你一句我一句快速的讲着。 宋青山一进屋，整个屋子的人都转回来看向宋青山，随即将争吵目标由宋家阿姐转向宋青山。 许念随后才进了屋，争吵的人看见许念停了一瞬随即又聒噪起来。 “我们今天就要带走彩芝”，其中一个略显粗糙的大汉粗声粗气地对宋青山说。 他看了看身后的一大群人，理直气壮的说：“我大哥虽然走了，但彩芝姐还是我们胡家的媳妇儿，在这大山里，哪有儿媳妇不服侍公公婆婆的，今天彩芝姐必须跟我们走”。 男人一双油腻恶俗的眼睛镶嵌在肥肉横生的大脸盘子上，眉目间透着几丝阴险，与那一身壮实的肉身实属不合，嘴巴薄薄的，有一种经常磨嘴皮子的感觉，许念看得有些怵，略显反感地掀了掀眼皮子。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许念的眼神，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许念，一时间，眼神中的贪欲和惊艳一目了然，就差留下口水，他话锋一转，继而无耻地看着宋青山说：“哟，这就是你买那城市婆娘啊，靓啊，那要是你不愿意让你阿姐跟我们走，就让她跟我们走吧”。 话说完，还猥琐的发出了几声窃笑。追随闹事的几人都一脸赞同且看好戏地看着这对孤寡姐弟。 宋青山眉间的狠厉在那男人说完话后达到了顶峰，宋青山毫不犹豫一拳挥向那肥头大脑的男人脸上。 “阿山，”阿姐叫了一声，欲上前阻止，毕竟宋青山虽强壮，但以一敌多还战胜毕竟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剧情。 尽管宋青山强悍犀利，但那伙闹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看见为首的人被打，旋即站起来加入混战。 不一会儿宋青山便占了下风，都是些干农活的人，力气大着呢，许念隔的老远都看见宋青山脸上被打出了血，看着有些骇人，但许念也不敢贸然上前，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她不想被误伤。 “住手，干嘛呢”！许念还在观战，由于场面混乱，许念压根没注意到阿姐早已在动手时跑出去叫人了。 听到一声怒吼，许念才看到一行来人，以宋二叔为首，身后一群扛着农具的年轻人略有气势的尾随在后。 看见来人的阵仗，男人们停手了，这时许念才清楚明白地看见围在中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宋青山。 “好啊你个胡老二，你还敢来！”宋二叔语气严厉，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却颇有气势，“你是以为我宋家没人了，欺人太甚”！ 阿姐掀开人群，将宋青山拉出来，心疼地摸了摸宋青山脸上的伤口，宋青山“嗞”了一声，阿姐眼泪掉了下来。 “胡老二，你胆子不小”！宋二叔哼了一声，继而道：“当年可是你胡家亲自让我宋家去将彩芝接回来的，现在又想要回去，哪是你胡老二想的那么便宜，当年彩芝身体不好，你大哥又死的早，嫌弃彩芝不能侍奉二老，我们磨破嘴皮说了多少，你们都不愿意，还四处败坏彩芝名声，导致彩芝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一个婆家”。 “你怎么没被关死，你这歹子，还能来我宋家地盘上撒野”！宋二叔越想越怒，忍不住上去就朝那油腻恶俗的人脸上甩了一个大巴掌，一个大男人被一个精瘦的老人掴掌，旁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吭声。 那男人撇了撇嘴角，似乎有些不服气，但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阵势上自己都不占上风，他回头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宋青山，略有得意的率先走了出去，一行人也尾随而去。 第三十三章 阿姐往事 “阿山，叔先走了，下次提防着点，只要他再敢来，叔也饶不了他”。 宋二叔带着一行人也浩浩荡荡地走了，谢天谢地，今天宋二叔家砌院墙，所以阿姐跑去的时候才能顺利叫来这么些人，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阿姐心疼地看着宋青山，从侧屋里拿出暖壶倒了点热水又掺上冷水，将洗脸帕递给宋青山。 宋青山脚微跛，拖着有些狼狈的步子来到院心洗漱，阿姐忙着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许念站在一边不知该干些什么，也一并加入了阿姐的梳理工作。 这天晚上，阿姐无心情做饭，宋青山也没怎么吃饭，倒是许念有些饿了，就着阿姐熬的粥配上咸菜吃了满满一大碗。 晚间，阿姐拿热毛巾又帮宋青山擦了擦脸，敷上一些黑漆漆的粉末，应该是晒干的草药研磨的。 宋青山上床的时候又“嗞”了一声，男人带着些压抑和忍耐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格外清晰，许念一直没有说话，到了这会儿却也不得不问一句：“你还好吗？” “嗯”男人的声音低沉，倒是听不出多大情绪，倒是上床后和以往一样，将许念揽在怀里，头轻轻地倚靠在许念精瘦的肩胛骨上。 “这是阿姐的婆家人吗？”许念睡不着，身后的男人也一样，许念睡不着是因为好奇，而身后的男人睡不着可能是缺少夜间运动吧，许念促狭地想。 “嗯，很多年前是”，宋青山蹭了蹭许念的脖颈，缓缓而谈：“当年阿爹生病，阿姐不得已嫁人，因为那家人镇上医院有亲戚，但那男人对阿姐不好，是个酒疯子，阿姐不是他的第一个媳妇了，以前的都被打跑了，阿姐嫁过去也是一样，他天天打阿姐，阿姐腿都被打折过，后来怀孕也是被打，孩子就不在了，阿姐也落下病根，当年身体一直不好，他们嫌弃阿姐”。 怪不得许念赶紧阿姐走路时微跛，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那阿姐现在好了吧？”许念追问。 “早好了，要不然阿姐还能干那么多活计”。宋青山略有些难过地说：“我们一家都对不起阿姐，阿姐太苦了”。 联想到宋二叔说的阿姐名声被败坏，不好找人家，一个勤勤恳恳的女人就这样被限制了小半生人，许念也忍不住唏嘘，那婆家真的是吸血鬼一家，还好那葬徳的男人死了。 “那你觉得他们会再来吗？”许念转过身来看着宋青山。 “再来我就打断他的狗腿”，宋青山放出的狠话让许念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被打断狗腿的人明明是他。 但许念心里还是有些许感动：为家庭付出的阿姐，维护阿姐的宋青山。 “你就不要抱着我睡了吧，我怕踢到你。”许念在即将睡着的时候呢喃一句。 宋青山没有应声，只是手上抱着的力度加大了，夜色中，一张平淡无奇却线条冷硬的老脸无声地笑了笑。 平静的一夜过去，许念和往常一样睡得香甜，甚至还梦到自己顺利逃了出去。 宋青山已经起床了，看来昨天的混战并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今天星期六，村里的小学也不上课，许念松了一口气，这样正好可以缓冲一下，国强酒醉对她做出的举动可能已经记不得了，但她不可能忘记，她必须好好梳理一下心理，到时候装得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各位父老乡亲记得收藏留言哦(′-w-`)） 第三十四章 进退维谷 许念抱着缩头乌龟的心理想着暂且安生一下，但显然这只是许念的心理。 许念起床，阿姐正在喂小鸡仔，黄黄红红的一小圈围着阿姐，已由刚开始的小毛豆长大了不少。 “阿姐，他呢？”许念也蹲在小鸡仔旁边逗弄其中一只，小鸡仔很愤怒，因着许念的推阻，它抢不到前面去抢食，小小的鸡仔叫的还挺大声，拍腾着弱小的翅膀想突破妨碍。 “去山上了”。阿姐应了一声。 好吧，既然能上山去，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吧，许念忍不住想。 宋青山是不回来吃午饭的，男人们上山往往是一整天，他们带足干粮，去的也远。 闲着也是闲着，许念主动承担了午饭工作，虽然这任务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任务，只两个女人家，又能吃多少呢。 “许念”，许念正在用锅把扫着土灶上那口大锅，听到声音瞬间转过头来，好巧不巧，不是那国强又是谁。 阿姐闻声也从旁屋走了出来，：“是国强啊，吃饭了吗？” “阿姐，我吃了。”国强文质彬彬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是看向许念这一边的。 许念比较敏锐，国强早已不再叫她嫂子，这时候当着阿姐的面也是如此这般，虽然许念并没有做什么，但她就是感觉自己做了什么。 许念略有心虚地点了点头，不看国强的脸，转过头去继续手上的活计，嘴里应到：“程老师有事吗？” 国强似乎也觉得尴尬，至于为什么尴尬，那就有说法了，他是今早才听说昨晚宋青山家干仗了，他怎么能说出他是担心许念受牵涉呢，这于理不合啊！ 但仅从他们俩在一个地方给孩子们上课来说，似乎问候又是合情合理的，当然，这必然不包括国强那溢出脸的担忧和探究。 国强看着许念好好的，心里也就安然了，说白了，他就是挂念着许念，挂念着别人的女人。国强在心底里是鄙视自己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没办法不对许念动心，虽然已经在别人口中确保了许念没有受到波及，但国强还是不放心，他就想亲眼所见女人的安全。 阿姐很客气也很看好国强这个年轻人，说是敬重也不为过，虽然是对一个后辈，当然了，前提是阿姐只知道国强以前的品行，不知道此时国强心里对弟媳的觊觎。 国强坐在阿姐递来的板凳上，随口问到：“青山哥呢？” “阿山上山去了，快过冬了，得准备柴火，动物也快休息了，趁着现在还有多打一些”。 国强点点头：“青山哥能干”。 阿姐笑得很开心，应承到：“国强你也能干，这宋家寨要是没你，孩子们都上不了学”。 阿姐和国强你一句我一句地随意聊着，许念将锅灶清洗了两遍，国强终于要走了，国强看了一眼许念，尽量不留情绪地说：“许念，星期一见”。 “再见”，许念不好得抗拒的明显，转过头来甜甜地笑了笑。这男人脑坑有洞啊！现在许念已经相当确信国强的态度了，她改怎么办啊！ 她不想懂得国强的荒唐，怎么说，宋青山和他也是隔着点亲的表兄，觊觎表兄的女人不好吧，虽然许念并不承认自己就是宋青山的人了，但在这山里，谁有不知道呢，这不是要将自己置于骂名的风口浪尖嘛。 许念大可以借助国强耍点心机与外界联系，但她还是不想这样败坏了彼此的名声。 平心而论，国强是个好人。更遑论，她将国强设想的再坏一点，国强也是想占有她呢？被一个男人一直睡也比被两个男人睡要好，许念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但同时，她也做着二重打算，如果非走到那一步，她肯定也是没有办法之下才会走的，毕竟她想避免，而国强那里她不可能控制啊，不去学堂教书对于许念来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就要求许念每一步都要小心，都要好好考虑清楚。 第三十五章 坠崖 许念这天晚上却睡得不太安宁，在梦里，许念终于逃出去了，还来不及高兴，回家却看见母亲病倒了，母亲看见许念回家却并不高兴，一直板着个脸，看了许念一眼，拖着病痛的身体往山崖尽头走去，许念一直追不上，怎么叫许妈妈也不答应。 “妈！”许念在梦魇中疯狂喊叫，终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从许念被拐卖到这里，或多或少的梦见过几次逃出去了，但这却是第一次梦见母亲，而且还是这种场景，许念的心突突的跳，这一刻，她是如此的想念和担忧她那平时顽固不化的老娘。 宋青山也被吵醒了，事实上，在许念第一次叫出声的时候宋青山就听见了，但他不敢叫醒许念，他听得清清楚楚，许念是叫她的妈妈，但是没办法，他不可能让许念回家，即使让许念回家，也不会是现在。 但眼下许念醒了，宋青山也不可能装作是睡着了，在黑暗中，他皱着眉，此时此刻，他竟没有丝毫将许念搂在怀里抚慰畏惧的勇气。 他痛苦的是他知晓许念的痛苦，但他却不能做什么，因为这痛苦就是他带给许念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甚至庸俗的凡夫俗子，他没有什么舍己为人的大爱，他做不到看着许念与别人厮守一生。 许念知道宋青山是醒着的，在这一刻，她讨厌极了身边的男人，如果说之前她还存有什么呼之欲出的心思，那么这一刻也被这个梦搅得完全不剩了。 带着对家的思念，对相依为命的母亲的担忧，许念翻来覆去，心中的念头更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应该去做吗？ 母亲一定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从许念用国强的手机发信息，到现在也小有一月了，自己在信息上也尽可能的说了自己的信息，不可能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这实在不像是罗女士的作风。 宋青山当然知道身边翻来覆去的女人不甘心就这样，说不定还要弄出什么幺蛾子，但现目前他只能尽他的所能去阻止，尽量不给她那样的机会，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许念一旦有走的机会，她必走无疑。 当然，机会之所以称为机会，就是因为难得，因为不寻常。可能是福灵心至吧，许念在这一天确实迎来了机会，但这机会危险又诱人。 这一天，宋青山上山打猎时，不知怎么的就摔下了山崖，到了晚间还不见下来，阿姐慌了，按照以往惯例，宋青山在天色青黑时不论战果如何都会赶回来，而这一天却迟迟不见回来。 阿姐对许念没有防备，此刻又着急忙慌地要去找宋青山，阿姐腿脚不大利索，即使利索，到时候宋青山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阿姐一个人也不能将他带回来。 阿姐向着山脚的宋二叔家走去，宋二叔家那一片有好几家人，到时候可以大伙一起上山分头行动，比较那黑压压的大山找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念看着阿姐微跛的身影在黑夜中渐渐融成了一个模糊的点，心里激动难忍。 许念这一刻又慌又乱，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等一会儿，大伙都上山去找宋青山，那么即使发现自己不见了，追踪的人也会少了不少，许念逃脱的机会又大了一些，许念跑到阿姐的房间里乱翻一气，找出了几张票子，宋青山一概是不管钱的。 许念跑到小屋里又拿了几个煮土豆，拿上电筒就开始等待机会，在昏黄的灯光下，许念仔细地梳理回想了一下之前通往县城的路径。 走大路许念断然是不敢的，万一被车追上就不好了，而走那迷宫一般的树林，许念又有些胆怯，宋青山不是一次跟她说过树林里有狼，尽管有夸大恐吓的成分，但总归是有几分真的。 阿姐跑得很快，一路上不敢停歇，所幸下来宋二叔家都是些下坡路，倒是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宋二叔家正在吃晚饭，看见气喘吁吁的阿姐，忙问到是怎么回事。 宋二叔一听，叫儿子赶紧去旁的几家喊人，不一会儿，一行人举着火把匆匆忙忙地往上赶，阿姐也要跟着去。 “彩芝，你来了家里就青山婆娘一个人？”宋二叔喊住了欲跟上前去的阿姐。 宋二叔因着岁数也大了，因此此行只交代了那些年轻人去，山里这样的事常有，因此每次交代出去都是又快又有效。 “呀，二叔，我着急忙慌地，你看我，坏事了！”阿姐这回不带喘气地，紧忙紧赶地往山上跑去，宋二叔看着阿姐离去的背影，交代儿子那新娶的寡妇媳妇儿：“你跟上去看看，要是有个万一你机灵点。” “诶”，那寡妇倒是个有眼色的，忙拿了手电筒上前追宋彩芝了。 第三十六章 良机 许念在宋家许久，跟那条初见时略显凶狠的大黑狗也混熟了，此刻大黑也派上了用场。 徐念早在阿姐往下走时，就解开了大黑脖子上的套索，大黑很乖，如果许念没认识错的话，这种耳朵一直直竖竖的狗应该是狼犬。 大黑已经习惯了许念的亲近，看着许念走到她的面前蹲下，它有些兴奋的想要舔舐许念的脸，两只前脚搭在许念的肩膀上，嘿咻嘿咻的咧着嘴，像是笑一样。 “大黑，今晚靠你了”许念摸了摸大黑的头，连着狗链一起，将大黑往树林里牵去，大黑显得很兴奋。因为它长期被拴着在废弃的猪圈里，对于能出去很兴奋，大黑以前咬过人，所以就一直被拴着了。 许念差不多都要拉不住狗绳了，大黑也太兴奋了。许念在心里默默的想：要是这次我出逃成功，回到家里我就养个你的同伴，好好对它，希望你们狗心相通。 许念跑的很快，跑出好大一段路，然后将大黑拴在其中一棵比较粗壮的树上，再三确认了已经栓好了，许念才忙不迭地往回跑去。 没错，大黑只是她掩耳盗铃的一招。 许念没有直接选择跑哪一条路，去村上小学教课的这一段时间，她也差不多摸清了回家的几条路线。只是碍于平常是白天，一路上都是农忙的人，像今晚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许念都只能慢慢计划着，慢慢摸索着。 许念想好了屋子后面有一条去学校的小路，很近，但也是最危险的，但又恰好可以迷惑他们的考虑，另外一条是通往送二叔家的路也是大路，而在通往送二叔家路的那里，又是有两个岔口。 许念想了想，决定大胆的尝试一下，她偏偏就要去走那条大路。 阿姐找到人之后肯定会赶忙赶回来看她，他们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他们走一条路。 或许会想到，但是肯定不是第一反应。首先，在路线上，许念的选择就给了他们的迷惑性，其次，大黑被拴在树林里，又可以拖延一部分时间。 许念也考虑到不可能仅凭一晚就走得出去，势必要隐秘，谨慎。 许念顺着去宋二叔家的方向走着，在黑夜中尽量判断着方向和路线，在她看到前方的点点星火时，毫不犹豫地滚下旁边的田地，紧紧的挨着田埂。 许念就是在赌，赌阿姐急着回去，观察不会那么细致。果然阿姐走的很急，许念甚至听到了阿姐的喘息声。 想想阿姐也是累了，虽然之前是下坡，但一来一回肯定是不容易的，阿姐还有轻微的腿瘸。 在心底里许念还是有些同情这个朴实勤劳的大姐姐，特别是在知道了阿姐以前的遭遇，只可惜立场不对，许念无法给阿姐想要的那种情感回报，这注定是一场单向的博弈。 察觉到阿姐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许念刚想爬起来，突然一阵灯光又飘过来，吓得许念激灵一跳，随即继续趴下。应该只是哪个路过的路人吧？ 许念悄悄的探出脑袋，在确保刚刚的人已经离开之后，赶紧爬了起来，动作过急，扭了脚一下，许念下意识的就哼出一声，索性声音不太大，应该没有被人听见了去。 许念忙不迭的往前跑去，她现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跟命运赛跑。许念发誓，她800米比赛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第三十七章 普通话 时值秋末，夜间天气比较凉，许念没想着今天就能逃到哪去，她打算躲到一个既危险又安全的地方。 山里以红土地为主，由于海拔较高，地势又高低不平，宋家寨的土地条件是不能种植稻谷的，因此，家家户户只能种些耐旱作物，宋家寨尤为突出，种的差不多是苞谷一类。 等到苞谷掰完以后，那些苞谷杆子就被富有智慧的农民攒摞成一大个一大个的苞谷杆子堆，那种一层一层往上叠，底下不全是实心的，她还见过小孩子们钻出来钻进去，叠那么高竟然也不会倒。 类似于电视上那种叠罗汉，许念初见时还赞叹不已。 而如今，这苞谷杆子也成了许念的仰仗，许念打算尽量在被人追来前跑到离村子最远的苞谷堆躲起来，一是不易被发现，二是苞谷堆温暖，可以暂时抵御夜间的低温风寒。 许念路过宋二叔家时，更是小心翼翼，像猫似的，恨不得脚上有个软垫，不发出丝毫声音。 一路上静悄悄地，这寨子里不像大城市，晚上那些老妖精噼里啪啦地跳广场舞，山里很闭塞，到了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多都休息得比较早，再加诸白天的活计已经很累了。 而今晚，更是静得不同寻常，挨近的几家，男人们都上山找宋青山去了，家里的婆娘们稀稀拉拉地留了灯，昏黄昏黄的。而另一边人家多的地方正好又与许念的路线相反，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许念不敢放松警惕，尽量低蜷着身子往暗处走，许念要躲的地方离寨子还有一段距离，山里人少地多，因此每家每户的地不仅大，几乎还延伸到与邻村的界限。 前面的路上忽然冒出了点点灯火，许念一个机灵，赶紧躲到转角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你等等我，干嘛走这么快呢？”许念只听得一句极为标准的普通话，声音软软的很舒服，但又给人感觉那是故意发出来的语气，真实的语气应该是清丽英气的。 许念心里极为震撼，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且也没有听说哪家“娶”了新媳妇儿啊。 按理说，她的消息算是比较灵通的了，上课的日子，到了课间休息，那些小孩儿就会献宝似地跟她说一些寨子里的趣闻，谁家打架啦，老母猪产小猪仔啦，宋小龙的妈妈去卖血啦各种，倒是关于这个“普通话”却是没有说过。 这也不可能是哪家的孩子吧，据她所知，宋家寨就国强一个文化人，所以？可能是刚被骗来的？那也不像啊，那么淡然地说话。 尽管各种好奇与疑问在心里打转，但许念还是不敢探出头去看，只感觉那两人走得有些慢，其中一人并没有答话，暗黑里，只听得两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许念暗自吐槽：“你俩倒是赶紧走啊，别耽误我时间啊”，像是听见许念心中的诉求，两人终于走了，远远地，许念只听得一句男声：“你不要招我”，听着声音许念似曾相识，但却不大记得起来，许念也没有那个时间，赶紧往目的地进发。 哪里是最远的苞谷堆许念不清楚，她只能凭着感觉走，走到哪里算哪里，不知不觉间，饱满的白皙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倒是减轻了许念对夜寒的感觉。 第三十八章 命运的奴隶 这边，许念匆匆忙忙地赶路，而另一边，男人们的火把将树林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亮，夜间的大山显得阴森骇人，还好，大山里的男人都有经验，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跌落山崖的宋青山。 不知道已经跌下来多久，宋青山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藏青色的棉麻裤子上沾满了血迹，捕兽钳紧紧的绞住小腿，看样子可能是没有注意被捕兽夹咬住了，然后又不小心跌了下来。 二柱拍了几下宋青山的肩膀，宋青山才悠悠然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 火把的照耀下，那一双眼睛没有了往常的神采，嘴唇也是白的吓人，再加上夜间温度下降，这个可怜的男人此刻不知道有多痛苦。 二柱转过身弯下腰，几个男人赶紧扶起宋青山，将其放到二柱身上。 几个人一边举着火把，一边和二柱交换着背宋青山，说到底，这个二十七八岁正值壮年的汉子，肉可不是一般的铁。 其余的两个人赶回去请宋叔，这么晚，他们本意也不想麻烦宋叔，毕竟他人老了，但是看着那个伤口应该是要处理一下的，如果伤的不重，凭宋青山那铁骨铮铮的汉子早已经自己回来了。 “哎哟，造孽了”，只听宋二叔那寡妇儿媳妇儿老：远地嚷嚷。 “咋啦这是？”二柱将宋青山轻放在床上，眉目略有疲倦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干了一天的活又到山上去找人把人背回来，二柱已经累得很了。 “哎哟，阿山那婆娘跑了，彩芝姐去追呢”。 “她脚不好，你咋让她去呢？”二柱略有责怪的看着自己媳妇儿，随即交代： “看着青山，阿龙下去请宋叔了，我们去追”。 “唉，我也没有办法呀，彩芝姐非得自己去，她说怪她出去没看好，都急成什么样了，你们赶紧去追啊”。 床上的人闻言睁开了眼，眨了眨眼珠，似是疲乏的很，又昏睡了过去，若有若无的口型，不知道是说什么。 “哦，对了，柱子！去学校的那条小路，你们去看看啊，那里有一条近路”。 男人们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女人的声音停了之后又响了起来，只是不知道男人们有没有听见。 此刻的二柱和同行的人，心中多多少少都充满了点怒气，对待逃跑的女人，宋家寨有个规矩，那就是抓回来要打断一条腿。 这么多年，就是用这种招数治服了宋家寨买来的女人，许久不听见有女人出逃，今天这种关键时间，这个女人倒是敢抓机会，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跑得出去？ 看看是她的脚快，还是他们的车快，是她的脾气硬，还是他们的拳头硬？ 带着愤懑，男人们下山开了拖拉机往镇上赶，这个时候去山上也不好找，他们只能去镇上围堵。 只要她一出现在镇上，他们就有十足的把握把她抓回来，他们首先就是要去小旅馆和车站寻找。 另外他们也喊了人去临村通知，一旦发现就通知给他们，他们也要做好这个女人不去镇上，跑去其他地方躲避的可能。 但只要还在这个镇内的范围，问题就不大，这乡里乡村的，时常有这样的事发生，有些女人知道当时跑到镇上也跑不掉，就会跑去临村暂时躲一段时间，等到她认为别人已经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再跑出去坐车离开。 但往往还没等她们觉得自己躲避好了，就已经被邻村的人发现并且告诉买她的人家了，女人迎来的只是毒打和折磨，重复几次，再加上后来有了孩子，很多女人就没有跑的心思了，买来的女人大多都这样，慢慢的就认了命，甘愿做了命运的奴隶。 第三十九章 侍机行事 许念并没有如愿地跑出很远，从山顶上下来再到大路上摸索，许念毕竟对路线不是那么熟悉，磕磕跘跘，又不敢很明显地走大路，只走到一个土坡就累得不行了。 夜间的大山显得空旷寂静，老式拖拉机轰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震天响。 许念隐隐约约地听见声音的时候就赶紧找了一块农田径直往里走。 虽然苞谷堆躲进去不大能被发现，但是许念还是不敢贸然躲在路边的苞谷堆，还是得再进去一点。 许念走到一个靠里面的苞谷堆，没费多大劲，就扒开了一个开口，许念忙钻了进去。 包谷堆里果真暖暖和和的，许念从提着的东西里拿出一件旧衣垫着坐下去。 包谷堆底部空间挺大的，许念屈着身子可以将就着躺下，但初秋的夜里，地上寒气太重了，许念只把衣服折叠了双层垫着坐。 拖拉机的声音呼啸而过，在许念印象里，慢腾腾的交通工具，此时开得飞快，有点鸟枪当大炮用的势头。 许念背靠着一个角落的包谷堆，双膝卷起，修长的手臂圈起膝盖，将头放在膝盖上枕着，等待着这一夜的过去。 饶是许念的心理素质再好，这一会儿她也睡不着，这是她来这里第一次逃跑，忍辱负重了这么久，她希望能一举获胜，想回到家的念头空前强烈，她必须回去看看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带着不安与疲累，许念最终还是神奇地睡了过去，先休息，明天再做打算，许念在心里最后一遍默念道。 大半夜的，男人们到了镇上，分两批走，一批去旅馆寻人，另一批去车站找。虽然夜间不发车，但是不排除那女人到时候会直接来这里等着天明的第一趟车。 而另外的一些人，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每一家小旅馆都不放过，旅馆较少，所以他们搜索的范围也不大。 旅馆的老板们都是知事的人，看着行色匆匆的男人们，赶紧交代了各路客人的特征，也不敢有所隐瞒，他们大多数都熟知这里的规则。 以前就有哪个不识相的老板瞒着不说，后面差不多被这些乡野山民把旅馆都砸了。 但跑了几家旅馆，老板们都说没有这个人，仔细想想，这女人也不可能现在赶得到，夜间她去哪里借车啊。 那就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男人们最不想去想的就是她走了山路，是一条活路，也是一条死路，山路又陡，里面凶狠的野兽又多，男人们都只敢白天上去，而且带着猎枪和一些迷惑性的药物。 像宋家寨这些的大山，山又大，树林又密，尽管村民靠山吃山，砍树打猎，但是毕竟不是现代化的都市，没有那些过于先进的机器和农药，因此，大山的重生愈合能力相当之强。 带着些许沉重的心情，男人们留了几个在镇上，其余几个跟着二柱回去继续寻人，有什么办法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能祈祷那女人好好的活着，带回去好好收拾，阿山和他阿姐都不容易，阿姐以前生病听说也是花了很大一笔花费，索性阿姐的病这么多年过来也好的差不多了。而买了这个老婆更是倾尽了积蓄。 奔腾的拖拉机在九曲回肠的土路上咋咋呼呼的行驶着，钻进茫茫的夜色中，像一头欲挣脱困境的猎兽。 第四十章 惨叫 男人们从镇上赶回大山，又花费了好多时间，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哎呦，我的老天啊，你们走那么快我忘了跟你们说了，那女人啊，狡猾的很。把阿山家的大狗拴在山上，我们听见狗叫就去山上寻了，我料想那女人是给咱使的障眼法，怕也还是往大路上跑的”。 二柱在即将进村口的时候，黄盈盈的大灯照着前方，自家那婆娘赫赫然站在那，二柱停车变听见婆娘尖牙利散的吼着说话。 “我们才刚从镇上回来，一路上也没有看见，光子他们有没有从上寨回来了？”二柱眉眼间有些戾色，心里对许念的不满越渐深重。 “回来了，他们已经交代好了，一看见就通知我们，程强答应的好好的，放心”。 陈强是上寨村长的儿子，跟二柱他们一向交好，寻人更是有一套，交代给他，保准放心。 “那就好”，二柱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一下：“隔壁寨子交代给程强我放心，你确定她没往山上去？” “我觉得没去，她那羞答答的身子在山里是扛不住的，又那么聪明，我估摸着就是耍我们呢”。 那寡妇媳妇略有些想法，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柱子哥，我觉得嫂子说得对，我们折回去找吧！多留意一下路边，即使要上山也是等天明，我也觉得她走山路可能性不大”。 几人又匆匆的往镇上的方向赶，只不过这一次开出了真正的拖拉机速度，一边开车一边用那种矿灯电筒往四周的山野射去。 他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不放过路上的每一个可能藏匿的点，镇上有人守着，他们也不急着去。 许念是被拖拉机的响声惊醒的，由于她躲避的地点很隐秘，伸出头来也很难被发现，于是她扒拉开：苞谷杆子望着向村里呼啸而去的拖拉机，醒了醒神，钻进去把东西收好，准备继续赶路，她打算夜间趁着月色就走大路，等到白天的时候她就爬上去往山路走。 大山的好处就在这里，大山与土路间隔的距离不算远，由于是那种密箐林，隐秘效果又极好，许念早已做好了准备，她的包裹里还塞着平日里宋青山拿去药害野兽的药水，听说很有效。 收好东西，许念沿着田埂走着，田埂和土路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中间大概有八尺宽的一个沟。 许念沿着田埂走，到时候要躲也方便，夜间根深露重，许念披了一件外衣，步伐匆忙的往镇上赶。 只要进了镇上，就有办法走，她略带心计的拿着化妆品，到时候画一个村姑妆，再穿上宋青山给他买的村姑服装，能走的机会也大。 毕竟来了几个月，她还是能模仿出几句像模像样的宋家寨方言，拿来混淆一下视听，应该还是可以的，她也料到，到时候车站里肯定有人在找她，所以她务必得非常小心。 许念走得匆忙，又思索着进了镇子后的行动方案，田埂不规则，许念走着，一个没注意脚就落了空，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嘶……”许念哀嚎了几声，她感觉她整个心肝脾肺脏都摔出来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虽然说在无意识状况下的受伤是比在有预知的情况下要痛的，但是这也太痛了。 更要命的是，许念感觉她的肚子坠坠的痛，下身好像有些潮湿慢慢的溢了出来，疼痛越来越明显，小腹像无数根棉针在戳，许念想起了还珠格格里面容嬷嬷拿着针戳紫薇的样子。 许念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她感觉这一次她是逃不出去了。 第四十一章 小产 尽管绝望，但许念在生死面前还是拎得清的，她强忍着疼痛，爬向摔下来时散落到一旁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了手电筒。 许念将手电筒打开，筒身朝下，灯光朝上，像这样应该会被发现的及时一点点。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确定听到几声错杂的脚步朝自己走来，许念终于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柱子哥，下面的确有人” “呀，黏糊糊的，是血” 率先跳下去的男人，一把托住女人，感觉手上一阵潮湿，却又黏糊糊的，把那手电筒拿过来一看，是血，一摊血，男人的手有些颤抖。 “不会是死了吧？”旁边的一个人小声地问了一句，吓得那拖住许念的男人又是一个激灵。那男人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放在许念的鼻子下面。 “还有气，有气，柱子哥”，那男人惊喜一声。 “先把她拖上来看看”，柱子倒是比较沉着，首先要把女人拖上来看看究竟是不是宋青山那婆娘，这夜色黑沉，那婆娘一头长发拦着脸，鬼知道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几人合力将许念拉了上去，许念痛的嘤咛几声，此时的她怎么耐得住这种托拽。 “就是那婆娘，看看是哪流血了”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中同时升起了不好的念头，这下身都是血，摔断了腿也不至于啊！这伤势很明显就是…… 男人们一脸沉重，尽量手脚都放轻一些，与他们原先约定好的见到许念就把她脚打断完全不同的表现，将许念轻轻放到拖拉机上，加快速度往寨子里驶去，几个男人皱着眉望向茫茫夜色，这青山家可真是不太平啊！ 许念没有被直接送到宋青山家而是送到了宋老伯家，宋老伯这一夜也是被闹得没有睡着，他才刚包好宋青山的脚，上寨的二狗家阿爹也是摔断了腿。 二狗他阿爹赶着牛车同往常一样回家，那畜牲今天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突然就狂奔了起来，六十多岁的老人奈何身体再健硕，都禁不住那畜牲的力气呀，终于从那牛车上翻滚下来摔断了腿。 好在去上寨的路，交通略为好一些，二狗是赶着牛车来接宋伯的，可怜老人一夜没合眼，这才从二狗家下来，又来了个宋青山的婆娘。 宋伯并不大处理小产这一类的事情，倒是有个远房的小侄女替他解决这一类的妇科问题。 小侄女名唤阿香，精精瘦瘦的，看着极不健康，平时倒也不听说她有这门本事，只想着是宋老伯收养的远房孤女。 许念被男人们七手八脚的放倒了阿香的床上，在这里并没有诊所，山里的人身体大多也都健康，一般都是吃点药就好了，不像城市里吊针输液成了主流。 因此也没有所谓的病床，许念只能躺在阿香的床上，说实在的，阿香也没有什么经验，毕竟年岁还小，平时宋老伯教导的时候，也只是跟她讲了一些可以看做理论知识的东西。 村子里生孩子有专门的稳婆，但是这稳婆只是接生的经验多一些，却没有较为科学的拯救经验，孕妇们都是看命，生孩子真真是从鬼门关走一趟。 许念脸色惨白，阿香粗略地为许念检查了一下下身，流血量已经很少了，但是还在流着，阿香试着用宋老伯教给她的方法帮许念止血，看许念的症状不是太严重的那种，但少量流血还会持续一个星期左右。 许念在天亮以后就被送回去了，阿姐黑沉沉的脸一反以往的温和，不情不愿地将一碗糖水鸡蛋送到许念床前。 “阿山脚伤了在隔壁屋，你在这屋好好想想，我们家哪里亏待你了？你像这样对我们”。阿姐难得说重话，忧愁的脸带着些许坚决，锁上门出去了。 第四十二章 无言 许念心里是有些难过的，阿姐的为人没话说，可惜立场不同，这回是真的伤了阿姐的心吧。 她不知道宋青山伤的到底有多重，应该是很重了，要不然不会两三天都还不过来，许念已经做好了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 阴差阳错，稀里糊涂，那一个渺小的细胞救了她，可也给她扣上了一个难辞其咎的帽子。村里的处罚暂且不论，宋青山肯定是咽不下那一口气的。 许念准确的知道宋青山对他们共同的孩子的期盼，可这一次，是许念让他失去这个孩子，并且是以逃跑的方式，怎么说宋青山都不可能原谅她。 许念的下身疼痛倒是减轻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年轻，底子好，许念总体来说并没有受多大罪。 再加上阿姐虽然表面上严厉，可该服侍许念的一点没少，可能也是怕落下个什么病根影响日后的生活，女人的小月子也是疏忽不得的。 “阿姐，阿山他……”终于在一天阿姐送过饭打算锁门出去时许念问出了心里一直打转的问题。 阿姐听到许念的问题转过头来，脸上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了出来： “念念，我想问问你究竟怎么想的，阿山对你在我们宋家寨是独一份的好了，你为啥就不肯好好跟他过？” 阿姐的脸上写着期盼和不甘，她是真心觉得自家兄弟对许念好的没话说了，那般娇惯，是个女人都应该动容。 “阿姐，我……我不属于这里”。想了许久，许念最终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阿姐摇了摇头：“那你就莫怪我了”。 阿姐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许念，锁上门走了。 宋青山伤的很重，这体现在许念差不多半个月才见到这男人。 双手扶着助力的树杆，阿姐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了。 许念很有眼色，看到宋青山径直往床上过来，连忙利索地让出了床铺的位置，许念经过半个月的修养早已生龙活虎，反观宋青山却是凄凄惨惨。 伤筋动骨一百天，宋青山这伤难说要修养几个月。 “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你服侍青山吧，快过冬了，我上山去看看能不能带点东西下来”。阿姐愁着过冬的食物与柴火。 “阿姐，你不要去了，我们一家借点，来年我腿好利索了就还给他们”。宋青山皱了皱眉，这才明白了阿姐让他搬回房来的缘由，不由得反对。 “没事，我去的不远，我带上药去，我跟着柱子他们”。阿姐显然早已做好了打算，任凭宋青山怎样劝说都不管用。 宋青山只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小心点，如果再小心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许念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宋青山那条伤腿，右边的裤脚齐大腿剪掉，那双在以往矫健有力的腿此刻伤痕累累，右腿被包得厚厚的，还有一些溢出来的汁液，应该是宋老伯让敷的草药，不知道管不管用，这种情况在城里是应该打石膏的吧，许念暗暗地想。 虽说是让许念照顾，但许念也只限于在这个房间活动，阿姐总是在早上出发的时候把一天的饭准备好，拿给许念让她在饭点用地炉热一下。 宋青山自进来一句话也没有跟许念说过，许念有几次尝试着想说点什么，都被他阴恻恻的眼神给吓退回去，她感觉宋青山变了，那种眼神压得许念透不过气，她总感觉那眼神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第四十三章 求而不得 许念和宋青山成天在一个屋子里却不说话，准确的来说，是宋青山不跟许念说话，许念只好默默地服侍宋青山，希望能平息一些宋青山的怒火。 “青山，青山”，两声尖利的声音响起。 “这呢，嫂子”。女人径直往堂屋方向去了，宋青山出声，那女人又走向这边来。 “我给你们送点东西上来，今天你柱子哥去镇上买了点筒骨”，许念透过那缝隙看，原来是那个寡妇媳妇。 “嫂子，你们吃就好了，还特意送来”。宋青山有些不好意思，憨厚老实的黑脸上写满了谢意。 “没啥，把门打开，我给你端进来”。那寡妇媳妇欲推开门却发现是锁着的。 “嫂子，你接一下钥匙”。许念眼睁睁地看着宋青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串钥匙，说是一串其实也就是两三把，用一根水线捆在一起。 寡妇三两下把门打开，将手上的竹篮放到桌子上，把盖头布掀开，拿出了用两个青花瓷碗装着的骨头和汤。 “快趁热吃，嫂子走了，有啥要的再跟我们说”。女人麻利地收好篮子走了。 许念早就被那阵阵浓郁的香味给馋得不行了，要换之前她肯定扑上去了，不过，要是之前的话，宋青山肯定早拿给她了，如今，倒好了，看着人家吃吧。 许念坐在床沿，转了个身，看着糊满旧时报纸的墙面，想尽量忽略那诱人的香味，可肚子偏偏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过来吃”。宋青山发话了，许念乍一听还没有反应过来，宋青山又说了一遍，许念才从床沿上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坐到宋青山旁边。 见许念还是坐着木凳上不动，宋青山将碗重重地置放在许念面前：“怎么，还要我喂你？” “我……没有”，许念嗫嚅着，心里说不出来的委屈，宋青山以前从不这样的。 宋青山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将钥匙串径直放在桌上，许念当然看见了可她也不敢做什么，静悄悄地喝着碗里的汤，自己的这一碗明显肉多。 日子不痛不痒的过着，宋青山的脚恢复的很好，期间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在中秋节的那一天，国强来了。 彼时，宋青山已经可以慢慢的走动了，不借助其他力量，他的恢复能力非同寻常，这才一个月左右，离许念原先想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差别太多了。 山里的人在中秋节都是自己制作月饼，淀粉面再加上山里特有的佐料：桂花、百合、五仁，鲜少稍微宽裕一点的人家会加上一点白糖和火腿丁，再拿地炉烤一下，纯天然的月饼就制作好了。 宋青山家这一个中秋节当然过得很贫乏，往年宋青山身强力壮，每年都有点盈余，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但吃的都比较好，阿姐让宋青山省着点，省点钱到时候买一个好一点的老婆，但宋青山也舍不得阿姐委屈。 他是要买老婆，可只要能传宗接代就行了，在宋青山遇见许念之前，心里是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情情爱爱，只想着像村里的其他男人一样，买一个持家勤劳的婆娘就够了。 哪想到会遇到许念，遇到这个求而不得的城市丽人。 国强是傍晚时分才到的，许念彼时也还不被允许出来，所以国强只看见宋青山家姐弟俩，他早已听到许念被关起来，可眼下，正是宋家寨加强警惕的时候，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他没有想到许念竟会不知会一声就行动，或许是想到了，毕竟许念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那般聪颖的小女子，只可惜这宋家寨没有从长计议，哪是说逃就能逃得出去的地方。 “嫂子还好吧？”国强尽量压制自己泛滥出来的担忧，但最终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智。 宋青山很冷淡，国强也不确定宋青山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想着宋青山也不如山里其他的汉子那样粗野，他对许念的珍视国强看在眼里，许念应该是安好的吧。 国强放下东西，朝山下走去，远远地看了一眼许念的房间方向，他感觉里面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带着思索，国强不紧不慢地走了。 第四十四章 心相厌 许念这天晚上饿得肚子咕咕叫还不见阿姐送饭来。 皱了皱眉，许念忍不住拍着门板往外喊：“我肚子饿”。他们不送来莫非自己就不吃了，反正这姐弟俩现在还不给她好脸色，她只能厚着点脸皮博生存。 喊了许久都不见人过来，许念有些不确定了，她受不了饿，一饿胃就疼，这个点她的胃脆弱得不得了。 蜷缩着身子，许念捂着胃躺在床上，这姐弟俩莫非是要饿死她。 饿死在中秋节，这个阖家欢乐的节日，许念觉得自己也真够倒霉的了，先辈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可自己这死的也太轻巧了。 许念饿着饿着就睡着了，宋青山进来的时候，许念早已在梦里吃月饼吃得欢腾。 “啪”身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许念不得不从美梦中惊醒过来。 “你干什么！”许念最是讨厌男人动手了，虽然自己出逃不在理，但最近这段时间像个鳖孙一样已经差不多了，他不给吃饭就算了还打自己一下，叔可忍婶不可忍！ “闭嘴”！宋青山的脸色在黑夜中难看得很，一双浓眉向上翘着，眼里的狠厉让许念不禁瑟缩了一下，可惜木床太过窄小，许念往后退也只是退了贴紧墙壁。 “痛吗？”宋青山问，眼里却丝毫不是关心，而是一种轻慢，这种眼神出现在宋青山的眼睛里，许念实属有些不敢相信。 许念不傻，她知道宋青山生气，但却不知道他愤怒的源头。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爱说嘛！”见许念不说话，宋青山自下而上打量许念，最后将一双眸子停留在许念的眼睛，然后在许念目不转睛的注视里，举起手又是一下朝许念的屁股打了一下。 没有留情，许念由于缩在墙面，略有些背对着宋青山的样子，不妨设宋青山会再打一下，许念睁圆了了杏眸。 “你疯了吗！”许念怔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就扑上去捶打宋青山。 宋青山料到许念会挣扎，早在许念伸出双手时，两只有力的手臂将许念的手合在了一起。用一只手将其控制住，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摸上许念的面颊，停留了一瞬转而向下。 许念察觉宋青山的意图，皱了皱眉，继而用腿去踢，宋青山的腿还没有好全，只能用另外一双手去摁住。 但许念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阵猛力，把宋青山踢得向后仰去，健壮的身躯倒在了地上，闷哼一声，宋青山没有动。 见宋青山许久未动，许念有些慌了，这要是被踢出什么事自己也担不住啊。 许念下床去看，她看男人紧抿着嘴，眉头因痛苦皱成一个川字。用手指戳了戳宋青山的手臂：“你怎么了？” “是不是腿疼了？对不起啊”见宋青山还是不应答，许念赶紧高声呼唤阿姐。 谁料宋青山揪住许念，一个翻身压在了许念上方。 “你……你”，许念你了几声都没有你完，谁成想宋青山一个大男人竟是这样骗人。 “许念，你没有心”。宋青山看着许念的脸，默了许久才小声地恨恨地说到。 许念终于明白了，这是秋后算账来了，饿自己也肯定是故意的，这是腿伤好多了，来上纲上线来了。 “你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了”，许念小巧的身板怎能耐得住那雄壮的身板。 宋青山看着许念的脸闷得红红的这才借助着旁边的椅子爬了起来，拉起地上的许念。 “你还想出去吗”？宋青山在床沿坐了许久，终于转过头来看着许念。 许念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她直觉他不可能会简简单单放自己出去，果然，见许念不说话，宋青山开口了。 “生下孩子我就让你出去”。宋青山话才说完许念就抓狂了：“你他妈有病啊”！ 生什么狗屁孩子，谁要给他生，再说即使走投无路，孩子是想生就能生的吗？是一天两天的事吗？等生出孩子自己不得关疯了，科学家研究过，一个人三个月关在一个屋子里不出去就会引起精神问题，这不明显要坑自己嘛！ 再说自己才刚刚流产不久，这臭男人又想着让自己怀孕，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体情况，这不明摆着把自己当成生育机器了。 许念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之前是哪门子的心思，竟会觉得这男人是珍惜自己爱自己的。 第四十五章 待他不薄 或者是宋青山这厮心诚则灵又或许是老天捉弄许念。 许念又怀孕了，这个不易孕的体质竟然在流产不久后又中奖了，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好孕……但这一次却不像第一次那样，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次的孕味十足。 许念吐的昏天黑地，宋青山终于察觉出来不对劲，他第一反应就是许念吃坏肚子了，毕竟上一次他喂的“补药”害的许念吐得惨烈，给他留下来深刻印象。 许念也拿不准，这段时间她都是正常饮食，出于女性的第六感观，许念觉得不妙。 晚上宋青山告诉阿姐许念吐得厉害，阿姐一瞧这阵仗，眉眼一喜，拖着微瘸的腿欢欢快快下山了。 “阿香，怎么样”？阿姐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眼里看到的确实是那么回事，可临到眼了，又怕不是那么回事。 “彩芝姐，按照阿叔教我的妙门，嫂子这是有喜了没错”。阿香回答得也是小心翼翼，眼前漂亮的女子确实是怀孕了，这是阿香第二次看见许念。 依旧是美的，但也依旧苍白，上一次是流产，这一次是再次有孕。看得出来许念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阿香也挺说了许念一回来就被关到现在。 作为女子她是同情的，可事实上这就是大山的规矩，她能做的也只有同情，但看得出来，这女子应是不喜被同情的角色。 许念虽然身体上不大舒服，一张俏脸也是苍白无力，但是心里却门清，虽然宋青山嘴上说生下孩子才能出去，但怀孕了事情就有商量的余地，说不清什么心理，许念总感觉自己又是拿孩子打赌。 上一次有了孩子她不自知，想来她也是因为孩子躲过受罚，这一次呢，又不得不利用孩子出逃。 许念本不是一个无情的女人，现在却在无情的路上越走越远，许念自己也有点过意不去了，这些小天使碰上她可真是太倒霉了。 她本来也是很向往拥有一个自己的宝宝的，由于自己的前车之鉴，许念很早以前就想过，如果她有孩子，一定要给他（她）一个完整的家，一定要给他（她）优渥的生活条件。 如果这些都保证不了，那么对孩子来说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拿她和宋青山来说，第一，他们算是完整的家庭吗？顶多算得上是买卖关系，而且这种买卖关系还建立在一方不愿意的情况下，没有爱的家庭还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另一方面，物质基础，这大山匮乏的资源与金钱，许念可以预知未来她的儿子也是一个猎户或者一个庄稼汉，她的女儿是一个小小年纪就要忙着“终身大事”的小村姑。她私心不愿意自己的孩子遭这种罪，她想她的孩子起点高，爬的远。 宋青山和阿姐拿了兔皮感谢阿香，这是宋青山家现目前唯一能拿的出手的谢礼了。阿香拒绝无果收下了，并承诺下次给许念带安胎药来。 宋青山对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无疑是狂喜的，第一个孩子与他无缘，在他未知时便已离开他，他甚至都来不及告别。 本想着许念这不易孕的体质他不知要等到何时，还好还好，上天对他宋青山不薄，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看住许念，直到孩子出世为止，一是对骨血的渴望，而是他相信有了孩子许念就不会舍得再走了。 而二者孰轻孰重，宋青山想，即使没有孩子他也不会不要许念吧。 第四十六章 口味重 许念的孕期生活过得还不算差，宋青山的腿差不多一个半月就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腿伤初愈的男人。 阿姐担心他的腿没有完全痊愈，硬是不让宋青山上山。 宋青山劝说阿姐：“我没事了，乘着还有个把月那些动物生才冬眠，我先能攒一点算一点”。 说着还跳了跳演示给阿姐看，阿姐无奈，想着到时候冬天三四个月，这山里冬季感觉长的很，确实是马虎不得，但又顾及到生活，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宋青山要小心一些不要逞强。 本来阿姐也是要上山的，但许念才刚刚怀孕，怀孕前三个月是要相当小心点，她也不敢出去，万一疏忽了，说不准许念会想什么歪门邪道，他们可不能冒这个险。 许念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些娇纵，口味变得有些重，爱吃特酸的，阿姐倒是乐得服侍许念，毕竟自己的亲侄儿还在许念肚子里。 酸儿辣女，阿姐心想着许念这是怀了男孩儿了，老宋家有后了，眉飞色舞，对许念的态度也跟出逃前一样了，甚至还更好，许念有些吃味儿，心想着这都是沾了肚子里那个小胚胎的光。 许念怀孕的消息倒是传的很快，毕竟这山里头人少，七大姑八大姨传话速度可是从古至今都闻名。 山里人都比较封建，阿姐尤为特殊，但也充分说明了阿姐对这孩子的在乎，阿姐专门走了几里路去求福来给许念。 一个三角形的红色小布袋，很小，里面装着一粒一粒的东西，不知道是的什么，摸起来像是米粒，但又没有米粒大小。 阿姐强烈勒令许念把小布袋装在随身的衣服里，保胎儿，保母子平安。 宋青山也比往常更有干劲，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但尽管时间长，收获还是不大，毕竟有些动物冬眠较早，有些动物也熟知陷阱，学聪明了，落下圈套的动物渐少。 “阿姐，今天我杀只鸡，给她补补”，宋青山打了一盆水，在磨刀石上利落地磨着刀面。 “好嘞，我给你烧水去”，阿姐烧上灶，舀了一锅水用大锅盖盖起来，这样烧水快一些。 割鸡脖子，烫鸡身，拔鸡毛，清洗内脏，一套工序下来，宋青山做得又好又快。 许念的“禁足令”还在延续，倒是吃饭就好多了，每天都是够早，够量，许念不想吃都不行，吃了吐吐了吃，阿姐和宋青山都是迎合着许念的口味想尽了方法让许念多吃一点。 “我想吃水果，越酸越好”。这天晚上，许念靠墙睡了一会儿，翻过来翻过去，宋青山想忽略都难。 许念是想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现在肚子里有王牌，但是宋青山可不见得对她态度有多好，一切都是想着肚子里的那宝贝疙瘩，许念看着宋青山的态度，这段时间以来，也没敢提什么要求。 “嗯”，宋青山闷闷地应了一声，侧躺着的身子转动了一下，但不知为何又转回过去，眼睛看着对面的暗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青山第二天果真就带回来一些水果，酸石榴，酸梨，酸李子。许念有些惊喜，一下子就有这么多水果。 “去上水村啦”？阿姐看着桌子上的水果，一边织着手中的簸箕一边问宋青山，嘴角上扬，溢出一个狭猝的笑。 “去啦，李二娃家的酸石榴有两棵没有嫁接”。宋青山应了一声，将洗好的水果拿了大部分装在一个小篮子里送去给许念。 许念吃得很满意，她原本的口味是香辣，太酸太甜的一般都不碰，怀个孕倒是改变了口味，一边吃着酸酸脆脆的绿色李子一边道谢。 宋青山没什么表情，看着许念径自吃得欢，转身又走了出去，转身时不苟言笑的黝黑大脸倒是抹起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心里想着过不久还得去趟上水村，到时候带两块兔皮，来年春天也得去一趟，大后年就可以不用去了，因为到时候自己栽的也可以吃了，到时候给许念吃个够，最好大后年果子成熟时，许念再怀个孕，他想好了，和许念生三个孩子，不多不少，热热闹闹的。 第四十七章 金黄色的糖纸 日子不痛不痒地过着，转眼就到了冬天了，其实在宋青山腿脚还不太利索的时候就已经是立冬了，只不过冬天的感觉还不够明显，又推迟了一个多月才迎来真正的冬天的气息。 山里和山外的人都一样，在城市里，怀孕前三个月是不对外公开的。山里虽然大家都知道消息，但是正式的上门拜访也是满三个月以后。 这个冬天宋青山家是比以往要热闹得多，山里没有什么娱乐，到了冬天，既不农忙，上山也没有可猎之物，男人女人们就串门子，男人打小牌，女人纳鞋底嚼舌根。 宋青山家住的高，很少有人上来玩，大多数都是自个儿下去，而且是有什么事情要办的时候。 宋青山虽生在农村但他也不吸水烟，不爱打小牌。以往每年冬天都是俩姐弟都是在家里编一些农具，俩姐弟的手艺传承了宋青山的阿爹，做得又巧又好，做出来的就分给大家，极少有用不完的就拿到镇上去卖，毕竟农忙时间农具使用频繁，耗量较大。 这一年却有些不一样了，一样的是俩姐弟依旧编织农具，不一样的却是今年的家里格外热闹，寨子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每家每户来看望的人，都是送点自己家的土鸡蛋，条件再好一点的，就送点红糖。 也有极为热心的农妇，已经早早的拿来了自己家小孩子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准备给新生儿呢，山里人不像城里人讲究，实际上也是没那个条件，大多数东西都做到了物尽其用。 宋家寨差不多一个寨子都是亲戚，都是爷爷辈的爷爷兄弟开枝散叶，一代代下来，这才有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寨子，也掺杂了几户邻村或者不知道哪个年代搬来的外姓人家。 村子小，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因此差不多一个寨子的人都陆陆续续来贺喜来了，不算大的堂屋每天都有点门庭若市的味道。 人来的多，就意味着闲话也多。 “彩芝，青山婆娘肚子尖的圆的？” “他二婶，还不大显怀呢”。 “是咯是咯，一高兴就木脑壳咯” “爱吃酸的？那可好”。 “可得看好了，就得生下孩子再说”。 …… 七大姑八大姨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火热，许念作为主角之一，却只能在房间里听着那日复一日的聒噪。 宋青山真狠，许念果真一步也走不出去，待在狭小的空间里，许念觉得自己要疯魔真的只是个时间问题。 进入怀孕中期，许念的孕吐反应几乎已经没有了，许念现在就像一头老母猪，能吃能睡，身形也壮硕起来。 她苦恼着不利的局势，更苦恼着与外界的联络，关于与母亲的联系，许念已经差不多要绝望了，掐指一算，自己来这里已经太久了，一直联系不上罗女士更是让她心忧。 这一天，许念依然是“老母猪模式”，躺在床上，她已经躺的太久了，浑身都有些酸痛了，心里的念头直打转：必须要说服宋青山家姐弟俩，再不出去走走，只怕对孩子更不好，她完全可以告诉他们，孩子需要补钙，她必须得晒太阳。 “许老师，许老师”。突然，窗外传来几声熟悉的声音。 透过那扇略有空隙的窗户，许念看见一张灰溜溜的小黑脸，许久不见，只觉得十分亲切： “晓龙，你腿好了？”许念的声音带着几丝欢喜，这孩子自打腿受伤后，自己又是各种事情，都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许老师，我已经好了，给你这个，国强老师让我拿给你的”。宋晓龙从缝隙里递了几个水果糖给许念，糖纸金黄，看着有些好吃。 “阿龙，干嘛呢？”一身洪亮的女声响起。 “阿妈，我跟许老师说话呢”。小男孩转过身去，利落的奔向母亲。 （猜猜这个糖好不好吃？） 亲爱的读者们，除了催更，请给我一些关于文笔和情节的建议，感恩。 第四十八章 久违的亲密 许念已经好久没有见国强了，久到差不多忘了之前国强说过的话。 手里紧紧握着那一把金黄色糖纸包裹的糖粒，许念将糖放进柜子里，自己的两件衣服之间，不易被察觉的地方。 “给你煮了一碗糖水鸡蛋”，家中虽有乡邻要招呼，但宋青山还是没有忘记许念的吃食。 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糖鸡蛋被宋青山放到了桌子上：“冷一下再吃，现在有点烫呢，你小心一点”。 “嗯”，许念轻轻地应了一声，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热热闹闹，眼里添了几分寂寥。 宋青山走过去，想说什么，但又没吭声，大掌举起来，做了一个要摸头的动作，被许念躲开了，宋青山又看了许念两眼，锁上门复又出去了。 宋青山这一晚异常兴奋，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许念有些不耐：“你能不能不要翻了，我想睡觉”。 “念念”。宋青山声音低沉，有几分轻易就能察觉得到的温柔。 “等你生了娃，我们就好好过，好不好”？宋青山硬性将许念翻了个身，与自己面对面，一双浓眉有着不符长相的刚硬。 许念看了一眼宋青山就闭上了眼睛，也不应答，她没有那个心情，事实上，现在她的心理很复杂，孩子越来越大，许念不自信自己是那种舍得丢弃亲生骨肉的人，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宋青山像变戏法一样，趁许念呆愣的瞬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对银手镯，尺寸正好适合婴儿，上面还挂着一些形状各异的银片装饰，两只手镯一只银片上刻着“平安”，另一个刻着“吉祥”。 小小，迷你的一对，看着倒是惹人喜爱。 “我让柱子帮我带回来的，给我们娃的，你看好看不？”宋青山的眼里明显带着期盼和讨好。 许念终于睁开眼睛看着那对小小的银手镯，确实很可爱，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婴儿戴着小手镯的样子，两只藕节般的小手一晃动，手镯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孩子都还没出生呢”。许念语气里也有她不自知的向往，一双细眉向上翘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也弯起来一些。 “那不是迟早的事嘛，我还想咱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宋青山声音开朗，见许念终于应他，便喜笑颜开，接着讲自己对孩子的安排。 “宋狗蛋”。许念是存心触宋青山霉头的，这哪跟哪呢，想那么多干嘛，想起以前恶作剧的绰号：狗蛋，狗剩，铁蛋，铁柱，许念就随便说了一个。 “这不好听”，宋青山还当了真，仔细想了一下这名字，村子里真的就有叫狗蛋的人，但宋青山不想自己的儿子就叫这名字，要取一个有意义的还要好听的。 许念终于被这傻大个当真的举动笑出了声，笑声轻快，宋青山听了不觉得反应过来许念这是逗他玩呢。 佯装生气，宋青山被子下的大手就不老实了，轻轻摸到许念翘实的臀部上，轻轻拍打了一下，却又哪里舍得使力，疼都疼不过来呢。 宋青山这手一摸就有些不老实了，自打许念怀孕，他就没有再跟许念亲密过，他不懂却也听说过，阿姐也旁敲侧击让他不要放肆，但他上山时，听那群堂兄弟开过“小会”，眼下许念已经三个多月了，应该可以轻微地动手动脚了吧，天知道血气方刚的男人忍了多久。 “你干什么”！许念在宋青山的手覆上了一边高耸时，厉声打断。 “念念，我想你呢”。宋青山可不怕，嘴上说着，刚刚被推开的手又覆了上去，嘴也朝许念探去。 “我会轻点的，念念”。 拉了灯，黑夜里，两道人影交绰，女人细细的嘤咛声很轻，男人的低喘也在压抑。 备考中，亲亲们耐心等更！ 第四十九章 如意算盘 冬天渐渐来临，许念的肚子也大了起来，漂亮精致的脸蛋倒没有多大变化，手臂和双腿也依旧纤细笔直。 宋青山的夜间运动时断时续，粗鲁的汉子倒是懂得照顾许念的情绪，宋青山最爱的活动已经变成了摸许念的肚子以及跟肚子里的“住户”远程通话。 “你咋老这么瘦，怎么喂都喂不胖”。宋青山某一日摸着许念纤细的手臂，有些惆怅地说，眼见这孩子吹气般地頂起了肚皮，可这准妈妈的身材倒越发地消瘦下去。 “我怎么知道，天天关在这屋里，你让我怎么胖得起来”。许念一边假哂骂一边观察宋青山的脸色。 宋青山不说话了，眉目间有些郁结：“念念”。 喊了一声又不说话了，许念才懒得理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反正她的引子是已经弄好了，就看他的意思了。 许念感觉自己越来越心机婊了，已经初显笨重的身子翻了一个身，幽幽地轻叹了一声，作秀程度拿捏得刚刚好，许念分明听见身后的男人呼吸频率变了，停滞了一会儿。 黑暗里，许念弯了弯嘴角，就在这几天，她一定要将事情完结，孩子，断然是不会留的，她已经做好了双重准备，总有一个有一丝希望，只要有希望，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尝试。 她想到宋青山可能会妥协，但没有想到他竟会妥协的如此的快，但转念一想也合情合理，这段时间宋青山和阿姐几乎都不外出了，即使把她放出来，也大有把握，毕竟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冬天的早晨天亮的比较晚，许念这个大懒人来了山里倒是过上了以前梦寐以求的“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理想生活，特别是被关在小屋里以后就更是每天吃吃睡睡，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一天只能琢磨点逃跑的2.0计划。 “念念，起床啦”，等等，是有人喊她起床？应该是做梦吧！ 宋青山喊了三遍，许念才睁开惺忪的眼睛，有些不耐又有些摸不清情况的呆傻，宋青山喜欢极了这样迷糊的许念，低下头，实实在在地亲了一大口。 这回，许念可彻底清醒了，眼底变成了满满的嫌弃，可宋青山并不在意，他相信他接下来说的事情许念肯定会开心。 “念念，你以后可以出去走走，我问过了，多走动一下对你和孩子好，到时候……也好……生……生产”。后半句宋青山说的结结巴巴，黝黑的大脸上似乎也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你说我可以出去？”许念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兴奋，悄悄然抬起头斜眼看着宋青山。 “嗯，这段时间我和阿姐都不用出去，就可以陪着你，省得你一个人不安全”宋青山浅笑。 许念忍住心里无穷无尽的吐槽，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道貌岸然的话倒是随手拈来，越来越狡猾了，哼！ “我不想出去，我都待习惯了，你让我出去就让我出去，不让我出去就一口气关我三四个月，哼，不好生就不好生，让我死了算了”。许念戏精上身，也拿起乔来，势必要让这鳖孙给她好好道歉，正正自己的权威。 “念念，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宋青山有些急了，他没有想到许念这么生气，他也有些生气许念这张尖牙利嘴，有这么咒自己的吗？ 他心钻钻的盼着他们母子好，山里的人多多少少是有些语言忌讳的，头一胎许念流产他心里还多多少少有些余味呢，这可倒好，这小娘们又乱七八糟的说话。 尽管有些生气，但是宋青山还是分的清轻重的，许念再这样关下去也不是办法，冬天让她走动一下对大人小孩都好，等冬天过了，他就专心干活，放阿姐一天不落地看着她，到时候也快要生产了，几乎就没有什么变动了。 宋青山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一心期待着半年以后一家四口的日子，心里固然有些忌惮许念的鬼点子，但他大方向上还是有把握。 第五十章 理发 “对不起，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关你还不是因为你……”不老实，后面三个字宋青山可不敢说出来，阿香说许念胖不起来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有心结，势必要让她心情好转，要不然到时候生孩子受罪得很。 宋青山确实是想要孩子，可他的心里他觉得许念更重要，虽然大山里的人大多数都认为女人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宋青山以前也那样认为，可自从遇见许念之后，他觉得只要和她在一起，真的什么都可以，最重要的就是许念这个人。 他着急忙慌地想让许念生孩子也只是为了留住许念，没有哪个女人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就连寨子里头的疯女人也懂得爱护自己的孩子，他不相信许念会冷血到抛夫弃子的程度。 “哼”，许念又哼了一声，倒是也就作罢了，拿乔也得有个程度，聪明的女人懂得适可而止，许念一项自诩聪明。 更何况，能出去是许念心心念念的，万一这死直男真的就不让她出去了，到时候就欲哭无泪了，再不出去走走估计四肢得退化。 冬天，即使出着太阳还是有些冷，许念乍一出房间就有些打冷战，阿姐忙拿了一件厚厚的衣裳给许念穿上。 吃过午饭，许念把晒干的玉米棒子顺着路子一路路的剥下来撒给鸡群。初来时的小鸡仔都已经长大并且又有了下一代。 一大群鸡“咯咯咯”倒是不亦乐乎地争食，许念面前围了一大圈，许念有些恶作剧地把剥下来的玉米粒时近时远地扔出去，引得鸡群跑来跑去，许念也咯咯咯的笑。 闲下来，许念状似无意地低骂了一声“真麻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头发。 许念的栗色大波浪已经褪色，灰黄灰黄的，卷发由于没有护理，也是易断又爱蜷成一团，已经没有了当时时髦的造型。 “是有些长了呢”，四周没有什么杂音，阿姐当然能听见许念的“状似无意”，看了一眼许念的头发，差不多要及臀了，毕竟许念来时就已经及腰了，这么长时间，许念头发又是长得比较快的，先下确实是比较长了，确实是有些难打理。 到时候生了孩子，小孩子又爱抓东西，怕是能让孩子扯下个头皮，阿姐想了想略微沉吟：“阿来媳妇儿有一手理发手艺，好几个婆娘都夸呢，改天我让阿山送你去剪一下？” 许念的心狂跳，面上还是作出一副疑惑样：“剪的真的好吗，我可不想剪的乱七八糟”。 “好好好，当然好了，我可是看见过柱子婆娘，都剪出花了，可好看呢”，阿姐朴实无多大心眼，见许念问，忙想着为那阿来媳妇儿正名，心里倒是没有了任何疑虑。 许念当然不是平白无故说要修剪头发，只是这是一个绝好的打算，如果阿姐答应了那么就可以避免方案二的皮肉伤，算来只是好的。 之前，许念仔细翻看了宋小龙拿来的糖纸，果然，有一张糖纸里面并不是糖，而是一张纸条，许念看见上面国强写着：“想办法找阿来媳妇理发”，国强这么写，必然是有什么法子。 今日一试，阿姐果然说了这个阿来媳妇，接下来就看与阿来媳妇的碰面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突破50章大关了，有点激动，感谢读者的督促，感谢书友5879的推荐票，我会继续努力的，我会坚持把它写完，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本，所以可能到时候篇幅不会太长，但余生很长，我们可以下一篇再见。 另外，你们都喜欢些什么梗或者什么题材的小说，我可以尝试一下，哈哈哈，玄幻的除外，哈哈哈，那个搞不太懂。我就是一个庸俗的霸道总裁迷，就喜欢点情情爱爱的囚禁梗，虐恋梗。 第五十一章 温柔关心 山里的晚上尤其无聊，没有城市大妈的广场舞活动，也没有麻将和电视这些可消遣的物件儿，一大家子只能早早地睡。 但阿姐的这个冬天就不复以往的无聊了，阿姐在堂屋昏黄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逗弄着，颇有点“临行密密缝”的较真劲，可惜对象不是阿姐的儿子，但也胜似了不是，侄儿嘛。 手上的花布在阿姐的一双巧手下发生了改天换地的变化，花布衣服已经初见雏形，阿姐正一针一线细细地缝合着小圆领。 这花布颜色是沁蓝沁蓝的，上面还有些繁复的小花纹，许念看起来有些新奇，又是阿姐巧夺天工的手艺又是这块颇有些精致的布料。 阿姐看许念喜欢，倒也高兴给许念说说：“这料子好看吧，我让春花婶特地给我留了一角，到时候给伢子穿，满月穿着可精神呢，讨喜！” 许念说不上什么心理感受，刚刚这一瞬间，她竟有些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看着一家人都为孩子的到来积极做准备，许念的心房霎时就融进了一些柔软可触的东西。 “我摸摸”，许念将手伸出去摸了摸那件小衣服，软软的，是一种滑滑的棉布料，手感很好，相信穿在身上也很舒服，可见阿姐确实是花了心思的，许念不由得感激对阿姐一笑。 宋青山在一角，用树木边角料打造小板凳，看着许念和阿姐的言行也不由得一笑，亮晶晶的眼睛里掺杂了太多的温柔和期盼。 宋青山的手在寨子里也算巧的了，打点小板凳，小桌子是很在行的，但在这里要算真正手巧的，那就是阿来了。 只要竹片在手，或者是棕榈树树顶长出来最新的小单子叶，都能在他的一双大手里变成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小动物，那样大的手掌有着顶天立地的力量，又能拿捏得到做出那些需要技巧的小玩意儿，村里的小孩都喜欢阿来二叔弄得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嘶”，一声轻哼打断了一室的温馨安逸。 灯光下面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声源处，宋青山的手指正汩汩地流着血，想来是刚刚分了神想什么，一不小心钉子就砸手上了。 “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啊？”许念的声音里都掺杂了些许她没有察觉的温柔和心疼，连忙从阿姐装布和针的小竹箩里面拿出一条被剪废了的长布条又起身去隔壁的厨房拿了盐来。 “你忍着一点，我给你止一下血”许念将盐粒撒在宋青山的伤口处，看着冒出来的血被盐粒吸收，又多撒了一些，然后将布条裹在受伤的手指上，用阿姐的细线把它栓好。 宋青山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突然觉得手上的伤口一点也不痛了，心口热热的，他喜欢和许念这样相处，他喜欢这样温柔的许念。 阿姐淡笑不语的看着两人，眼角的细纹也带了些宽容与幸福，看到弟弟幸福，阿姐是最开心的人了。等再过几个月舔了伢子，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的，就更圆满了，底下的阿爹阿妈也该安心了。 第五十二章 苍白的男人 “念念，走咯，上阿来家”。第二天吃过午饭许念又懒洋洋地睡了个午觉。 自从怀孕了，时间越久她就越嗜睡，已经是一头行走的老母猪了。 “好呢，等我穿件衣服”。许念醒了，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沿上，门是开着的，但出去也是坐着，干脆就在屋子里躺躺坐坐。 “阿姐，穿哪件好看啊？”许念看着木柜子里仅有的几件衣服，一本正经地问阿姐。 “念念好看，穿哪件都可以，就在寨子里，不用捯饬”。阿姐失笑，许念小孩子一样的行为。 “那万一人家好看呢，我才不想落下风，我就是去比美的”。许念笑，倒是将小媳妇儿性子表现得淋漓尽致，许久没有出去，她还是要美美的。 两人走得很慢，阿姐一再强调让许念慢一点，甚至还要扶着许念，许念赶紧推辞，她只不过才显怀而已，没必要那样上纲上线。 阿来家离宋青山家还是挺远的，许念到了门口才想起来以前宋青山带她来过这一家，接摩托车带自己去看医生，心里暗暗诧异。 上一次来一身轻，倒是不觉得有多远，现下怀孕了倒是不能比较了，大腿小腿有些隐隐的痛。 还没进门就听见大狗的叫声，“咳，小虎，别咬”，一声虚浮的男声浅浅响起。 “彩芝，你来啦”。妇人应声前来，手上的簸箕转而用右手担在腰窝，一只手将狗链拉紧，让狗靠边些。 “顾家婶，阿来媳妇在吧？我带妹儿来给她剪头发，听说她手艺可好呢”阿姐看了一眼院心里的男人，有些不自然地问，但提及阿来媳妇的手艺是由衷地赞美。 “在呢，在楼上，我去喊”。妇人也是略显局促地笑笑，顺着木房二楼去。 “阿钧，我带妹儿来给阿来媳妇儿剪头发，这是阿山媳妇儿，许念”。阿姐似乎有些尴尬，将许念带过去跟竹椅的清瘦男人打了个招呼“阿来呢？又去跑摩托啦？” “嗯，彩芝姐”。男人清淡地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抬头看一眼来人。 许念目不转睛的看着竹椅上的男人，苍白的脸色，跟这大山上的男人都不同，即使是国强那样干工作的都没有他白净。 简而言之来说就是这男人不正常。看着男人微后仰的身子，许念直觉他腿脚不大方便。被阿姐称作“阿钧”的男子似乎是察觉到许念地注视，倒是抬起头来看了许念一眼，随即低下头去，全程没有一丝表情。 许念赶忙转过头，不再敢看那男人，也是，怪自己赤裸裸的探究眼神太明目张胆了。 陈慧红带着周语自木梯上走下来，许念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了那名年轻女子身上。 忍住！许念对自己说，看到女子的面目那一瞬间，许念徒增了许多信念，这是城市的气息，这是离开大山的希望，许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确定。 陈慧红将周语推上前，但说话是对着许念的：“妹真俏，我早就听说阿山媳妇可靓呢”。陈慧红带着几分恭维地说，有些混浊的眼睛扫了许念一圈，到许念肚子时留连了一下，眼睛里填了几分羡慕，随即转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女子的肚子。 亲爱的朋友们，这几天备战考试，争分夺秒，就暂时要停更了，望谅解，祝你们每天开心哟！ 第五十三章 机灵鬼 “哪里话，我看阿来媳妇才俊呢”。阿姐笑着应陈慧红，瞧见陈慧红的眼神，话语里也带着些许满足得意。 “都俊都俊”，陈慧红笑笑，招呼着两人往里走。 许念不动声色地看着旁边一直微微笑着的女人，纤细，瘦弱，许念自觉自己都不算胖了，但看看旁边的女人，比自己又瘦多了，但看上去还算精神。 可许念直觉还是觉得这女人不大快乐，尽管微笑着，但眉眼间还是有些难以挥去的郁结，不知道是有些什么忧愁。 “彩芝，来，嗑花生，家里没啥，就收了点花生”。 “这东西倒是起嘴（好吃，容易吃饱）”。阿姐笑着坐下，看着许念随周语走去外面，周语剪头发都不在人前，说是不喜被人看了技术去。 周语自是喜欢说这俏皮话，倒是谁都不曾起意，在哪里剪不是剪，只要手艺好就行。 更何况她不止手艺好，还不收钱，这更是让山里人喜欢得不行，那剃头担子总要三五个月才来一次，谁等得及。 小子们头发更是长得快，等不及的时候就乱剪一番，周语的这门技术无疑是解决了寨子里的“燃眉之急”。 “你这头发有些枯啊”，软软的声音响起。 “自从来这就没好好护理过了”。许念倒也不忌讳，既然国强说了这么一茬，那么不管死活，总要先探探。 “嗯”，女人淡淡地应了一句，由她挑起的话头却没接应。 许久才问了一句：“你想剪个什么样的？” “随便短一点就可以了”。许念有些失落，这么好的机会，被国强说成有可能扭转乾坤的人，竟这么不咸不淡，许念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有没有办法……” “嘶……” 许念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头上骤然的疼痛给中断了。 “不好意思，有没有弄疼你？”还是轻飘飘的一句，许念有些生气了，但毕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邦邦的来一句“没事”。 “呀，这手艺确实不错呀，巧手巧手，有没有剪好了”，阿姐的声音突然响起，许念的头皮麻呼呼的过了一阵，这一瞬也清醒过来了，似乎明白了刚刚突如其来的疼痛，倒是摆正了身子，任由后面的人修理头发。 “好了，你看看”，身后的女人突然递过来一面小镜子，许念接过来，心里还忍不住有点吐槽，刚刚怎么不把镜子拿过来。 举起镜子一看，确实还不错，两边长长的鬓角也修理了一下，后面的头发倒是没有做多大修剪，看起来顶多是弄了一下分叉的，剪短了一些，但是看起来比原先的精神多了。 “谢谢你啊”，许念将头发往后甩了甩，甩掉碎发，摸了摸有些戳手的发尾。 女人笑笑，没有说话，倒是在许念和阿姐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说了句：“ 改天你再来弄吧，回头我让阿来捎瓶护发素回来给你，不然你这头发怪可惜的，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牌子，今天也没怎么剪好，等我换把趁手的剪刀”。 “啊，护发素，我喜欢……旺岁乃赛文，如果可以，就帮我带一瓶”。这一瞬间，电光火石的，许念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自作多情，但是内心里还是小小的兴奋了一把。 “好”清瘦的女人还是淡淡地笑着，和妇人一起目送着两人离去，“我说吃吃饭再走嘛” 山里人客气，爱留客，陈慧红也不例外。 “不用了！我们还不是两步路的事，你们上来耍啊”。阿姐笑着邀约陈慧红，又是小心翼翼地扶着许念，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来的，来的”。陈慧红也笑：“那你们常来”。 “念念，啥是啥发素？”阿姐倒是来了些兴趣听了些刚才两人的对话。 “护发素，洗了头发顺滑，还很香”。许念爬的有些喘气。 “哦哦，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啥呢，我觉得皂角也香”。阿姐想象不到，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山里人嘛，都是使用些大自然的馈赠，好一点的人家倒是还有点洗衣粉。 第五十四章 心满意足 回到家宋青山不在，阿姐去看老母鸡了，许念初来时的那群小鸡仔都变成大鸡了，现在老母鸡又忙着孵“二胎”了，老母鸡躺鸡圈里好几天了。 “阿姐，你这是看什么”？许念无聊，只能跑进后屋的鸡圈里。 阿姐正拾起一个鸡蛋举到上方，正好是眼睛可以斜看到点，用手电筒从下方射上去。 “看到这阴影没？”阿姐没回头，只是维持着照射鸡蛋的动作。 “看到了”。许念凑近了一点看，确实是有一片阴影。 “这就是小鸡仔啦”，阿姐笑着放下手中的鸡蛋，又重复刚刚的动作，拿了几个鸡蛋一一“窥探”，最后拿出了放在旁边的两个，那两个是没有阴影的，即将成为许念的“盘中餐”。 “他去哪了”？到了晚饭时间还不见宋青山的身影，许念禁不住问，肚子饿得咕咕叫，这男人不是爱去哪吆喝玩乐的性子。 “阿山去镇上啦，卖两只鸡顺带买点吃食”。阿姐笑，看着许念的眼神也完完全全是满意疼爱，再不复前几个月那种生涩的为难，以为许念是挂念自己男人。 “阿山疼你，看你最近吃得不多，想着给你补补呢”，阿姐的话语里带着打趣，自顾自地干着手中的活计。 许念的脸颊有点烫，自己吃的已经够多了，真的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没有胖起来的，哪儿是因为吃的少呢。 说曹操曹操到，不一会男人稳健有力的步伐就响了起来。 宋青山两只手里各拎着一个大袋子，风尘仆仆的样子，连修剪得短短的硬发茬都受过风的肆虐，看起来前额的那一部分歪了些，脸上红红的，细细听来，似乎还喘着气。 “阿姐，把这个弄了炖上”。宋青山尤自把左手上的口袋拿给阿姐。 “这么大一条”。阿姐拉开口袋，是一条已经处理好了的鱼，可以直接煮食。 赶忙拐进左手边的厨房，一个小小的隔间，只有一个土灶，旁边堆着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 “念念，你来看，我给你和阿姐买了棉衣”，宋青山坐下，顺手拿了个木凳在自己旁边，抬头看一眼站在旁边的许念，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许念有些不情愿地走过去，肚子有些大，坐下去的时候有些困难，更何况板凳还很矮，当真是受罪。 “你的是粉色这件，阿姐是蓝色这件，你瞧瞧，喜不喜欢，我一看见粉色这件就觉得穿在你身上会很好看呢”。宋青山从口袋里掏出粉色的那一件，举得高高的让整一件衣服都舒展开来，好让许念看的个全貌。 许念皱了皱眉，十岁以后就没穿过粉色的了吧？这少女色她还真不感冒，宋青山太抬举她了。强忍着吐槽，许念眨了眨眼，十分违心地说了一句还不错，接着就吐槽板凳太矮，坐着不舒服。 宋青山斜过身看着许念，确实板凳太矮了，许念坐着都有些窝进去的样子了，看得出坐着确实不舒服。 “等我明天给你弄一高的”，宋青山有些懊恼自己之前没看出来许念坐得难受，心想着明天赶早就给许念重新量身定做一个。 那鱼很新鲜，估摸着也“年轻”，阿姐火烧的大，不一会儿鱼的香味就传出来了，许念也闻得更饿了，以前一直不怎么喜欢吃鱼，这好不容易吃上一回，倒还有些欢喜。 “小心刺啊”，宋青山一边往许念碗里夹，一边不住交代，虽然买的这鱼刺少还是大刺，宋青山还是不放心，生怕许念一个不注意就被鱼刺卡了。 许念头也没抬，小心地把刺弄到一边去，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不喜欢被宋青山当成小孩子一样左一遍又一遍唠叨，特烦。 “念念，把你棉衣穿上试试”，吃过饭，两人回到房间，宋青山又迫不及待地把衣服拿过来，偏生要让许念试一下。 “明天再试不行吗？都要睡了”。许念坐在床沿，打断躺下去，并不打算试穿，那么丑，她都没有穿新衣服的喜悦，偏偏这男人还左一遍又一遍催促。 宋青山维持着递衣服的动作，许念无奈，只得接过来，衣服买得大了一个号，许念纤细的手臂套在里面空落落的，倒是把拉链拉起来还宽松着一点点，说明这傻货也是考虑了自己现在的身量。 许念轻哼一声：“可以了没有，我要睡了”。 “好，睡吧”。宋青山接过许念脱下的衣服，仔细的叠好以后放进柜子里，关了电灯，挨着许念躺下，侧着身子，将许念虚虚地环在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黑暗里，许念眨了眨眼睛，眼眶忽而有些泛酸，这样憨憨傻傻的宋青山，让她心里有些温暖的感觉。 第五十五章 第六感 冬天天亮的晚，加上这骤减的温度，许念好不舒服的睡了一个大懒觉，直到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才不舍地爬了起来。 “起来了？”宋青山专注着手里的木头，没回头就知道是许念过来了。 宋青山并未食言，昨晚上说要给许念做新椅子，今天就早早的起来准备了。 宋青山旁边摆着几块已经修理得整齐的木板，有大有小。现在正在用大刀修葺手里的木头，尽量把木头表面修理得光滑，看样子是要做成板凳腿。 “谁让你吵的我睡不着觉？”许念轻声嗔怪，面上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事实上，她早已经睡够了，只不过天气冷，她只想赖在床上不动。 宋青山笑笑，嘱咐许念到屋子里把那几颗长钉拿出来给他。 宋青山做的仔细，板凳还装上了靠背，成了把名副其实的椅子，做好之后，放上了阿姐缝制的软垫，可别说，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反正许念坐的倒是挺舒服。 “诶，你怎么还弄啊？”做好许念的椅子后，宋青山也并未停手，还继续敲敲打打，男人转过头来，咧起了嘴：“做一个小的给伢子”。 许念有些无语，这才哪跟哪啊？等到孩子会坐，起码也得好几个月吧！这未雨绸缪的，未免也太早了，但挨不住这傻男人的兴奋，随他去吧。 随即又想到之后的事情，许念也有些惆怅了，等到小孩会坐，她还在这里吗？又或者还有这个小孩的存在吗？ 正当许念想的出神，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许念望向声源处，是那个柱子媳妇，许念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她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总感觉那眼窝里的眼珠子无时无刻不在冒着精光，那脸也是扁长扁长的，极不讨喜的长相。 “阿山，阿爸叫你们下去吃饭”。女人说完用眼尾扫了一眼许念，许念一阵不舒服，偏了偏头，假装没有看到女人的眼神。 如果许念没有解读错，那女人的眼神里是有着几分厌恶或者说是嫉妒的 “好，我们等一下就来”。一般没事，阿叔家是不会叫去吃饭的，但也不是说不叫，只是很少罢了，因此柱子媳妇这一喊，宋青山也不推脱，只想着弄完了手上的活计再去，反正时间也还早。 “你再进去多穿一点，等我弄好了，咱就下去阿叔家吃饭”。宋青山看了看许念，许念身上只穿了一件不算厚的白色高领衬衣，但里襟是有绒毛的那种，因怀着孕有些体热，因此许念也并不觉得冷。 “快啊，换好了在里面等我，省得外面冷”。看许念站着不动，宋青山抬起头望了过去。 许念本想说自己不冷还热呢，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出去，总预感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女人总有那么点第六感，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偏偏该死的准。 宋青山动作熟练麻利，不一会儿就将儿童木椅做好了，许念觉得再加工一下，多添几块挡板，就能变成儿童车了，木头儿童车，挺新奇的，但也说明这山里足够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