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机构故事》 第一章 童年 太阳已经偏西,热力依然不减。地处南方,潮湿闷热,体表感觉比实际温度要高,稍微动动就一身汗。 远处的山上,树木经不起太阳考验,耷拉着的树叶一副无精打采,仿佛也在叫渴。只有茶籽树叶片肥厚,还能敌住太阳的炙烤。茶籽树是一种南方常见的灌木,漫山遍野都是,低矮,粗壮,纸条富有韧性,是农村的孩子经常攀爬嘻戏地方。 由于茶籽树的抵挡庇护,树下的蕨类倒也茂盛,长有一尺来高,也是由于茶籽树的遮挡,蕨类不是很稠密,稀稀拉拉,伴着掉落的茶籽叶,也能应付孩子打柴的需要。 路边有眼泉水,水质清凉,不管大人孩子都喜欢坐那里歇息,是路人歇脚的好地方。泉水从石缝流出,细密。 因山形类似虎爪,客家人都很讲究风水,泉也就有了个霸气的名字:虎爪泉。 过了泉眼,再往里一里路样子,是一个破败的农房,听老人说,是郑姓的祖地。 也不知道那些郑姓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了,反正只有几间快倒的泥墙,西下的阳光照在斑驳的墙上有些诡异,尽管这样,还是孩子们的乐土,嬉闹。夏天可以遮阳,从家里带出来的瓶子在虎爪泉装满水,带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扑克,那时也还没有斗地主,只是打一一种叫三七八坦灰的扑克游戏,抓到三,七,八,皮蛋,老凯就可以叫三七八坦灰,类似王炸,比大王都大,论个也是老凯,皮蛋,八,七,三,再就是大王小王这样排,没有一点物质的彩头,但也能玩个半天,也许是孩子的阿片受体浓度高吧,要换大些就没人玩了。 扑克是杂色的,显然不是同一副扑克,也许是今天少了一张黑桃六,明天少了一张方块九,就把别的牌用笔改写,也画黑桃,红桃,方块,草花,反正能打。 家境好些的孩子也能从家里偷些吃的,那就是很开心的了,那些孩子也不会白偷,他们可以耍赖皮,因为有吃的,也可以让着他们些。 家里偷来的也没有现在孩子的辣条,米糕类好吃的,无非就是些咸菜,豆夹类的。 太阳渐渐挨近山岗,大家的水也差不多喝完了,打牌也打得有些无趣了,气温下降些许,有一丝凉风吹来,才收拾好自己的刀,绳,再吵上几句,去往砍柴火的路人。 天边的云也多了起来,不知道是风吹来的,还是跟着太阳追来的,形状也变得曼妙很多,像狗,像龙,像马。太阳也躲到云层的后面,反射出来,厚重的云层折射出红色的光,那时也没读什么书,也就不知道血色残阳的悲壮,感觉就是很亮很明。 太阳的下山也加快速度,瞬间掉进大山里,风也大些,感觉无比惬意,行人也加快脚步,没有刚才打牌的风度,得抓紧时间砍好柴火回家。 到了山上才发现今天的背,这山上前几天才来过,光秃秃的,茶籽树下蕨类没多少,茶籽叶更是荡然无存,黄土上露出几条前几天耙子耙过的痕迹。唉!往前走吧,再找找看。 转过山嘴,几个人眼睛都直了,天无绝人之路,倒看到几摊松树枝,这才想起,就在上次砍柴时候看到大人砍了松树去架桥,可能是大人忘记来驼回去,也可能是大人这几天忙,没空来。 到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几个人稍稍估计下,一人可以分多少,回去可以交差。显然有了组织者,喊道:不要抢,把松树枝拖到空地再说。组织者也是年龄大些的,更有力气的,这就是社会的要素,区别于猴群的主要依据。经过多年的砍伐,大些松树所剩无几,可以架桥的更是凤毛麟角,都是些离路很远的地方才能幸存下来,有时几座山也找不出能架桥的松树了。 树长得偏僻,加大松树枝搬运的难度有时还得几个人合力才能拉动,幸运的是从捡松树枝到路边的空地没有蕨类的拉扯,但仍然让我们感到累,虽然太阳下山了,风吹来了凉爽,经不住高强度的劳动,还是出汗了。 分次搬,合力拉扯,累吧,还是被捡来的喜悦冲淡了,也唱些学校学来的歌,从松树的生长地方拉扯到路边空地,手也划破了,山上蕨类没有了,野刺倒不少,拉着裤脚,拉开腿上的皮,血也流些,都顾不得了,现在想到的是尽快把松树枝拖到路边的空地。组织者自己也动手,把最大的松树枝拉扯到边上,再用刀砍了,分解成更小的,又安排别人拉扯,高强度的劳动加快了水分的流失,口干得不行,因为手的用力,加快血液循环,也加快了对脑运送,脸上绯红绯红,渐渐手也软了,腿也没有了刚才有力,嗓子更是要冒火,这才后悔刚才应该留些水,到现在喝,比蜜甜,比油香,现在只有咂吧咂吧嘴,想歇又不敢歇,但还是高兴的,毕竟是捡来的。 小孩嘛,过了累时候,慢慢也适应些,就像跑步经过了假疲劳一样渐渐手也更有力气了腿也更强壮些,嘴也没有刚才那么干了,拉扯松树枝也更快些,临近天擦黑的时候,还是把所有松树枝拉扯到路边空地。 因为出汗了,风吹来倒有些冷了,那时的山村气温下降快,没有城市更闷热。经过折腾,大家明显感觉到饿。冷倒好些,动作快些,就不会太冷,就是饿越来越占据头脑,摸摸身上,仅有些咸菜屑也从兜里翻出,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和些树屑倒进嘴里,旁边的也看着你嘴动自己也不自觉嘴动,仿佛自己嘴动动也能增加力气,所谓“嘴动三分力”吧。 分好松树枝,各自捆好,当然了,偷来吃的人还是能多分些,这也许是人性的弱点,没有公平,没有争议,似乎都是应该这样的,也许期待下次偷来的还会偷来更好吃的。 月光弥漫开来的时候,我们借着月光也回到家。 第一章 童第二章 分好松树枝,天色很晚了,月亮也升老高,十二日的上玄月也不是很明亮,路上的坑坑洼洼也分不太清楚,幸好都是平日走惯的,哪里高,哪里低,也有个分寸。也不会太在意脚下,只管跟着前面的瞎跑,偶有闪失,也是正常,只要不摔跤就行。 山上的树也看不清楚,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犹如一只大怪兽吞没了一丝光亮。宿鸟归飞急,偶有鸟雀旁边飞过,也是被孩子们惊起的。走得急,身上倒也不觉得冷,还有些汗。感觉就是一个字“饿” 抵近村庄,远处隐隐约约有大人喊自己孩子的名字。且呼喊孩子名字的声音也在游弋,大人也有些急了。转过山嘴,就看到村口的桥。桥以前是木桥,用几根松木用铁丝扎在一起,架在石头磊起桥墩上,人走在上面有些晃。即使是这样的桥,也还是村里通往外地的唯一通道。去年的一场大雨,冲走了木桥,等大水退去,桥也随大水跑到了三四十里下游一个深潭里,三根松树断了二根,捞回来也是废料。况且水潭深,也不是你想捞就能捞到的。也有胆大的,带着绳子游过去,看看,卡到的,只好退回。村民只好下河走石头过,确实不方便。几天后,一个妇女采猪菜,一脚踏空,摔倒,造成大腿断了。修桥提上重要议事日程,生产队长也不做事了,天天守在公社门口,堵得公社书记一个头两个大,带着生产队长一起前往县里。事情也有了转机,二个月后,开始修桥。 桥是农村秋收后,开始修的。确切地说,是建桥! 村里可开心了。男女老幼齐上阵,抬石头,捡小石子。 桥是用洋灰建的,后来才知道是水泥,那时的水泥可金贵了,多了一点点,生产队长也是扫起来,用水泡起来,等第二天用。谁家有个老鼠洞,想用水泥堵堵,还得给队长递烟,好话说尽一箩筐,等队长心情好了,才能分点。 桥在过年前建好,石头桥墩,水泥板桥面,宽敞,结实,这些话都只相对过去的木桥而言。桥墩呈锥形,迎水面还做了个鸟头样的东西,有尖嘴,孩子们都喜欢坐桥墩上,抱着鸟头(暂且叫鸟头吧),犹如斗士,嘴里喊着驾驾,可神气了。大了才知道那是一种神兽,喜欢戏水,是龙生九子里一个。 水泥桥板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白,也增加了光亮,桥头有三四个人在等,等到自己孩子也就舒口气,也有骂的,但看到孩子回家也就不太计较了,帮着孩子背树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等回家吃饭后,孩子们也出来玩,叫叫这个,约约那个,也有人回家挨打的,没挨打的也挨骂了,太晚,父母都很心急,怕有事呗。没挨打的,普遍家境不错,父母不太计较,柴火多少倒不太计较,只是心急,回家也就没事了。 这些孩子趁着父母有事就溜出来,到河里洗澡了。河水印着月光,散发着棱光,水温也有些冷,不敢多玩,草草了事,没有香皂,没有洗发水,在水里抹抹,就回家了。 大人也做好事了,女人洗衣服,趁着月光,把家里要换洗衣服抓紧洗了,勤天光不如懒黄昏,洗好就是事,家人每天都是要换洗的,这都是女人的事,有女儿的就女儿帮帮,没有女儿的只有女人自己劳累。男人不可能帮你洗衣服,即使再有空,男人也不可能去洗衣服,如果洗了,大家都看不上,以后出工做事就抬不起头,感觉那样就是男人的奇耻大辱,这些都是女人家家的事,男人要帮忙,最多也就是躲在家里帮帮,还不得让自己的妈看见。 中国最难管的就是一个家,最难处理也是婆媳关系,总觉得自己儿子受委屈,帮着儿子,抗衡媳妇。 男人大多先到生产队部记工分听着队长安排事,聚在一起聊聊今年的收成,地里菜该种些什么,头脑活的去找队长套近乎,能分轻松点事就是捡到大便宜了,等会计报完个人的工分也就散了。 月光已经偏西,也没刚才那么亮了,男人因为累,回家倒头大睡,等待着明天出工,没有好的休息,就受累了。女人就没那么轻松,一家人穿的,得翻出来该补补的要抓紧补,纽扣掉了的,抓紧订上,谁家孩子穿的怎么样就是女人的脸面,这种脸面不能丢,丢了什么都可以除了生死贞洁就是家里人穿出去的脸面了,再苦再累也要搞好,也影响孩子们的未来,家里的女儿要嫁出去,家里的儿子要娶媳妇,甚至有没有人帮你家说媒 。等做完这些,看看孩子是否睡了,没看到孩子的抓紧去找,说不定坐在谁家门口睡着了,更没了月上柳梢头的雅致了,找到孩子才能安稳睡,没找到孩子的先把自己男人喊醒,到地方上同伴家,同学家,近亲的,亲戚家,问问,顺便可能叫他们一起去找,熬着二眼通红。 夜深了,月亮也挨山岗了,整个村庄也在弥漫着月色山坳里睡去,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山坳里的茶籽树吸收白天炙热的热量,变得更加冷了,最多摇摇扇子,就很凉爽了。到了后半夜,也得把放在床里边的薄被拿出来盖在孩子身上。 远处河里流水身也变得曼妙,跟着村里人睡的节奏缓缓流着,有喜欢贪凉的,把桥面洗干净,铺上席子,点上锯末驱蚊,到了下半夜都睡不住了,赶紧得卷好席子踏着最后的月光赶回家,怕冷了受凉,明天拉肚子又出不了工。 迷迷糊糊走着,冷清的背影引来狗叫,赶得近了就嗤骂狗,狗也听出熟悉的声音也就不再叫唤,哽咽几声,回到自己的窝里,推开家门,找到自己的房间,看看床上有没有薄被,找个短袄搭在肚子上,沉沉睡去,夜确实很深了。 山村也很深睡去。 第一章 第三章 夜,慢慢退去。东边的山渐渐露出曙光,远处的山慢慢清晰起来,“莫道君行早,更有行人早”。南方的早上先是公鸡叫唤,路上有了行人的脚步声。鸟儿也被惊醒,有了清脆的叫声。 大人起来,也没有现在人的洗洗刷刷,而是挑起水桶,打水给女人做饭。井是公共的,一个地方基本都有一口水井。水,是人类生活的必须品。人可以半个月不吃饭,只要有水喝,还是可以活下来的。如果一滴水都不喝,一个星期可能就结束了。在南方,水源充足,即使再干旱,喝的水还是有的。要是连喝的水都没有,可能就要迁移到别地去了,也就是“背井离乡”。因为有水,也体会不到那种没水的艰难。等长大了,不管是电视,书籍都传导给我们的信息,水极其珍贵。四川某地,一家七八口人,竟要一个强劳动力去打水,打来的水,水质极不敢恭维,一般泥沙,一半水,真可谓泥沙俱下。更想不到大科学家彭加木会因为水而献出宝贵的生命。 银井湾,地名带了个井字,说明井的多,更有力说明水质极好。据老辈人相传:这个地方原来叫金井垄,因金井的名字与墓穴叫法一样,而改为银井湾。况且,中国人都不喜欢最好的,退而求其次,平安是福!这样银井湾也就更好叫了。 银井湾,是二条港夹处,按现在的说法应该是滩涂地带吧。地表水的充足造就了井水不满不涸,水质清凉,甘甜也是过往路人歇脚的好地方。按客家人的说法:宽一尺以下的水流叫沟,宽二尺许的水流叫坑,宽几丈许叫港,几条港汇聚的叫河。有二条港夹处的地方,水质肯定不会太差,也长年不会干涸。 中国人尊重自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但凡有人居住的地方都讲究地利,地利的具体体现就是风水,或许风水就是地利的换个说法罢了,银井湾的先人也极其讲究风水,他们认为有了二条港夹处,自然想象出银井湾是个船形,而后山高耸的山峰则是桅杆。 船浮于水,不能载得过重。故来此居住的姓氏不能长时间待,不然就不兴旺发达了。而此前居住的姓氏迁来不少,迁走的同样多。从小地名就知道:刘家墙弄,李家屋背……,而刚搬来的新姓则发达得多,也很快。早在明清年间,到底是什么年代,也无从考证了,只是前人相传而已,银井湾做过一场法事:当时有麦姓,史姓,汪姓。也不知道法事有意还是凑巧,他说史一个(死一个),麦一个(埋一个),汪一个(亡一个),不过几年,这三姓的家族遭遇不幸,史家有当官的,因得罪权臣,被弹劾冤死,麦姓家族有钱遭遇土匪洗劫,家破人亡,汪姓家族因参与白莲教,被官府逼得远走他乡,而现在的陶姓,则是康熙四十一由福建迁来的,历经三百余年,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平平安安,没什么天灾人祸。但在银井湾却算大姓,人丁兴旺。 现在井是刘家祖宅的井,早年间还有院墙爷爷辈说起刘家出了厉害的女当家,因造房子请长工搬运木梁。八个长工,一天晚上,留下一个长工,炖了四个蛋还放了桂圆干,女主人对长工说:我看你忠厚老实,人又勤快,给你炖四个蛋给你补补身子,回去不要乱说,长工感恩戴德,含着眼泪吃了蛋,第二天更加卖力扛木头,如此这般,每半个月留下一个长工,总有最快的,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们都吃了蛋,感觉被骗了。就在房子造好的前夕,最后一批木料未搬运到家,长工们都辞工,最后还是花大价钱请山客搬运到家,连着运费和鸡蛋钱刚平账,没赚没亏,以后就靠自己的男人干活,没人愿意帮忙。 院墙没推倒前,井还是刘家的,遇到干旱年间,除了租户,亲戚很少有人去挑水。但刘家也不会关上院墙的小门,过路的,附近做事的,也都会进去打水喝,刘家也客气倒出冷茶,也极少有人到厅堂去坐坐喝水。南方的水井都很浅,水满的时候用桶直接打水,遇到干旱年头,用茶籽树做的木钩就可以打水喝了,并不象北方的井,得用轱辘才能打到水。孩子们也可以进去玩,尤其是女娃喜欢进去,因为里面有花,四季的轮回,就有四季的花看,在山里也算是有涵养的人家了。等院墙推倒,刘家人也没说什么,碰到打水的,打个招呼,也不再倒冷茶出来了,那些花也被当成资产阶级的小情调被拔了,只留下一株罗汉松依然挺拔。 井呈方形,有二个井台,二个井台相差二尺不到,上面井台是打喝的水,下面井台是洗衣服的,本地人都知道。有一年,有个怀孕的妇女,因站着洗衣服,到上面井台打水洗衣服,第二天,井水很混象是泥浆。那时,刘老爷子还在,因为在运动期间,也没找妇女什么事,又不敢大张旗鼓地请人做法事,叫儿媳撒了些茶叶米,过了二天,井水慢慢清澈了,只是水没有了过去的清澈甘甜了,第二年,刘老爷子就走了。工作组也没太难为刘家,地方上也没多少人去送葬,也不敢请风水先生,找个凹地埋了,过了几年,刘家孙子因为略通文墨被招工去了铜矿,临别,到井里打了一壶带走。直到九十年代,当了官回来,那自然是后话了。井也就成了大家的井。 第一章 第四章 南方人喜欢吃大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营养学角度来看,大米更难消化,也没有麦子的吸收率高,故南方人更矮小,而且患胃病的也更多,但南方的人口密度高,需要更多的粮食喂养,只有种植水稻,从清末以来,银井湾开始种植水稻,好的田地还能种植二道,也就有了,早稻、晚稻,而晚稻又分一晚,二晚。早稻米也叫粳米,米质粗糙,口感差。一晚的米质好,营养高,卖得价钱比粳米高,农民大多没什么收入,也就宁愿自己吃差点,卖了一晚二晚的稻谷,留下些早稻自己吃。 从冬至开始,就进九了,到了九九,惊蛰前后就准备做田了,九九八十一,犁耙耕chao都归一:可以开始整理农具准备耕田了。先得把田里杂草割干净了,放水进入田里。干旱了一个冬天的田里泥土很干也很结实,尤其是靠近山边的田更是粗硬,得让水浸透了,才慢慢耕作。 建国前,银井湾大多是佃户,以租种大户人家的田,交租,获取少量的粮食,只有刘姓,陶姓少量几户人家自己有田。佃户得靠天吃饭,年成好,也许除了田租还能留下一部分粮食,治家精细的人家可以卖些稻谷,换些现钱,干点事业。大部分人家能过去就不错了。碰到年成差的,要么和地主商量:少交些租,宁愿多加利息,以保生活能过,祈求来年好运。要么自谋生路,象现在的外出谋生。 男人挑满水,就得外出干活了。首先到田里看看,田里是否缺水,这是大事,影响一家人的生计。女人在家烧水,舀米淘洗干净。家境殷实的不愁米,偶尔也会因为下雨,没能晒干稻谷,不能zhong米。大部分人家都得东家借,西家赊,拿个空盘子去,问了这家问那家,家里的水都煮烂了,也没借到米。男人回家要吃饭,急死女人,脾气不好的男人还骂女人。也是,平时没做好人,到有难时别人就不愿帮你了。也有人借的,起先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你又不能不接,等你很急了,才慢慢起身,找这个找那个,等酝酿好了,才步入正题,说什么你平时怎么怎么的,我今天就帮你一次,你得记住谁谁谁,说着才去米缸去舀米。说是舀米,说穿了,那是在数米轻抓轻放,几个米几个米仿佛在做米的堆砌工程,等到米满些了,有力刮下,形成一个凹槽,迅速倒进借米的空盘子,如此这般,没有半小时量不了几升米。借米的女人还得感恩戴德,心里再着急,也不能马上离开,还得听债权人如此这般得讲,看她的脸色,等她说完,或者债权人实在自己没空了,才让你走。还再三交代有米抓紧还。也有好人,三下两除二,迅速量好米,叫你快回去,家里人等急了,孩子要照顾。过些日子,家里有了米,女人记得抓紧去还米,常言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果不及时还,下次再借,就可能借不到了,要想在地方立足,信用是很重要的。到了要还米时候,那怕你家没米了,你也得去告诉人家一声,说尽好话,看尽脸色,但为了家,为了男人不饿肚子,为了孩子有口吃的,女人也无奈,再难看的脸色也得受,谁让自己命不好。等到有米的时候,自己少,也得紧紧自己,先去还给人家。到债权人家里,装出满脸的喜悦,很高兴得和人家说。等到量米的时候,人家能用同样大的米筒,都算平良心的。借米的女人得自己用力插进盘子,满满的一筒,这样债权人才开心,说你懂事,下次还会借米给你。如果象债权人一样去量米,可能只借到这一次了,更为难的是:还会和别人说。等你下次出去借米时候,就可能不止她一家借不到米。一来二去的,差别很大了,本来就紧,雪上加霜。回到家里,只有自己哭的份。更有甚者,借出的是小筒,还回去的是大筒。吃亏自己心里清楚,下次也不一定去借了,没有到了最后的时候是不想去借的。 借米是女人的事,男人要借是谷。每到三四月家里的谷仓就渐渐空了,男人就得出去找人借稻谷。所谓:五荒六月,到了六月是最难熬的,田里最累时候,家里又没得吃,孩子更是嗷嗷待哺。借谷不比借米,米只是一天二天的,借谷可是一个月的事,没有一般的交情是不会去开口的,首先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大家都清楚:谁家有没有余粮。要借肯定有把握的,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和不来,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还,都有个盘算。再就是近亲舅舅,亲小姨,叔叔,伯伯,堂兄,堂弟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忖着,日子过得去。再就是有恩,帮过别人的,自己难中去取个人情债。也有和他父辈有交情,到了儿子手上,就不太好说了。姑姑在世时,家境不错,姑父也没得说。过些年,姑父姑姑都走了,都是表兄弟了,情分就差许多。等到堂兄的媳妇掌治家务了,就过来少了,走动少,人情也就淡了。正所谓“一代亲,二代表,三代都不晓”到借谷的事就更不好说了。以前姑姑在世时,挑个空箩筐来姑姑家,姑姑什么都明白,好吃好喝招待,回去时谷子也装满了,还会带些回家老婆孩子吃,这就是亲姑姑。到了现在,怕吃憋,就坐在离姑姑家一里地的亭子里,就希望碰到表兄弟,叫他去,结果呢快到中午也没碰到一个熟悉的人,摸摸口袋,空空如也,骗饭吃的都拿不出来,更别说借谷的大事了,那时吧,大家都不容易。到了下午也只好挑空箩筐回家了,也只有希望来年好运,更多的是自己认清现实,遮在头顶的伞没了,以后天晴下雨就靠自己和老天爷了。 , 第一章 第五章 缺水亲女人借回米,水早就开了,慌忙中淘好了米。以前都是自己种的稻谷。早年间,也就是建国初期,也没有买种子的,都是自己把上一年的稻子,颗粒更饱满的,稻穗更长的,都是主人家自己割,自己打,另外晒,另外装也就留个五十来斤。但比平常的稻谷晒得更干,留好,另外存放。老鼠也不能找到的地方。一般人也不告诉,除非是自己的老婆,等来年打开。不管今年收成如何,种子一定得留好,来年的希望。除非是灾荒,种子是舍不得拿出来吃的。如果连种子都拿出来吃了,基本上在地方上混不下去了。不管是家族的还是亲戚都把你当成一坨屎,离你远远的。碰到稻子抽双穗的,那得方圆百里都有名了,政府也会派人来看,几乎是神灵显灵了。大了才知道,清康熙年间,湖南有抽双穗的,康熙皇帝还发了圣旨,当作是天降祥瑞,感谢上天的赐福。到了雍正皇帝,抽双穗的怕攀比,就不再奖励了。 清明前就开始把种子拿出来,找个结实的木桶,还得用水试过。把种子倒进木桶,放水到盖过种子略高二分。用力淘洗,蔽谷就浮起来,捞去蔽谷。留下的就是比较饱满的。以前这些工作都是男主人做的,女人不能插手。到了合并大集体了,也就是生产队的时候,这些事就是年龄大的老农的专利了。从种子倒进大木桶,老农们就开始忙活了。得找个偏僻的地方,一般放在队部的保管室,门窗完好的地方。要么放在队长家里比较好照料。伙食有队里安排,挑个队里手艺不错的妇女掌勺,油水自然比家里好。 陶波,就出生在这样的一个村子里。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机缘巧合。 在读完了乡里的初中后,陶波和同期的五六个人选择了定向这条路。 对于当时的环境,定向是一条不错的路。这意味着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份旱涝保收的薪资,最主要的,是能够离开这座小山村。 在国人的眼中,有三大正当职业,教师,医生,公务员。这一直是大部分家长的认知中,除了这三种职业,不管你干什么,都是无业游民。 陶波原本也是想随个大流,填报定向师范,但临到笔下,却鬼使神差的选择了卫校。 过了一个多月,结果出来,差点没把他乐坏。 全乡一共报了十几个师范,就他一个选择了定向卫校,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陶波毫无悬念的被录取了。 那一刻,陶波的心似乎被惊喜所填满。、 他一把抱过旁边失落的大田,大喊着:“考上了!我考上了!!!”似乎想要把所有的喜悦都宣泄出来。 大田似乎也被他的喜悦冲淡了一些烦恼,嘴角挂着苦笑,拥抱着陶波。也应和着:“恭喜啊。” 陶波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笑容的朝外头冲了出去。身后的大田在陶波走后,再也挂不住嘴上的苦笑,满脸的失落。 陶波一路冲刺的了跑回家,沿途的田垄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宽广,在陶波激动的情绪下不值一提了。仅仅几分钟,他跑完了以前十几分钟的路程。 即使陶波已经跑的满脸滚烫,头上不住的往外冒汗,口中不断喘着粗气。也抵挡不住心中的那巨大的喜悦。 他迫不及待地冲进家门,推开破旧的木门。刚进门便是大喊 “考上啦!我考上啦!!! 妈,我考上啦!” 陶母闻声从灶后探出头来,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放下手中的柴火,问道:“啥考上啦?” 陶波听声儿,冲到了灶台边,一把拉着陶母的手,说着:“考上啦,考上卫校啦!” 陶母用力拉着陶波的手,眼眶浮现出泪光,颤着声问道:“考上啦?真考上啦?”似乎怕不敢相信,又似乎怕听错了。 看着眼前的陶母,陶波眼角也泛起了泪光,点着头,嘴里清晰的吐露着:“考上啦,真考上啦。” 陶母听罢,一把拉过儿子,紧紧的抱住。 “考上了就好,考上了就好。”同时嘴里不住的念叨。 拥抱了好一会儿,陶母放开了儿子,两人都是红了眼眶。 “你快去,快去告诉你爸。”陶母想起了在田里干活的陶父,想着他也高兴高兴,连忙拉过儿子往门外走。“回来的时候记得去来六那儿买点酒肉,咱家今天吃顿好的。” “好,我马上去。”陶波立马接茬,喝了口水,又急忙奔向了田里。 田垄,分开田亩的土埂或田间种植作物的垄。 宋代陈与义《曳杖》诗云:“田垄粲高低,白水一时满。” 郭沫若《北伐途次》五:“马走了一天半夜自然也是疲倦了,它们却又知道我们是不会骑的,走到一段田陇上的时候竟至立着不动。” 三国魏曹植《魏德论》:“甘露匝时,农夫咏於田陇,织妇欣而综丝。” 《宋书·乐志四》:“古时有虞舜,父母顽且嚚。尽孝於田陇,烝烝不违仁。” 唐白居易《息游堕策》:“田垄罢人望岁勤力者,日以贫困。” 何其芳《忆昔》诗之八:“试登山半望田垄,麦色青青早吐芽。” 端木蕻良《土地的誓言》:“在那田垄里埋葬过我的欢笑,在那稻颗上我捉过蚱蜢,在那沉重的镐头上着我的手印。” 定向师范是指培养对象应是定向县市区本县市区籍应届高中毕业生,且志愿从事民族地区教育事业,填报了培养学校志愿,毕业后保证按定向协议到定向县市区任教。同时,参加当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成绩达到我省定向招生录取要求。 卫校是卫生学校的简称, 卫校属于中职院校,培养的是医学类专业的初级型人才,是主要教学生一些理论知识和实际操作。 初中和高中毕业生都是可以去,包括职高、技校、中专等同等学历者的同学。各地区去卫校的录取分数线各有不同,不过总体上来讲分数都不高,对于分数没有什么要求。 卫校一般招生对象是应往届初中毕业生,开设的专业也是围绕着护理、临床医学、医学检验等方向。有解剖、生理、病理、免疫、药理、内科、外科等18个设备齐全的实验室及模仿临床环境的医护演练基地和口腔实训中心。 第一章 第六章 南方人喜欢吃米饭,可能还是习惯造成的。女人大清早起来,等男人挑回新鲜的水,先倒满锅里,回头边烧水,边淘洗米。那时的米都是自己种的,放得大多是农家肥。因为种田需要牛,所以养得牛多。建国初,只有大户人家才有牛。牛在南方绝对是硬通货,和北方的骡马一样。以前看《水浒传》,老喜欢看那些英雄豪杰每次去吃饭都是二斤牛肉一斤酒,感觉牛肉市场供应非常充足,似乎牛肉被我们现在的猪肉还便宜。按这样的比例,老百姓每月吃一次牛肉就很正常。大了看了些书籍才知道那是作者杜撰的。相反,古时候的牛对于农业贡献比现在大多了。牛对于一个家庭的价值更是举足轻重,几乎是一家人的支柱,没有谁会随随便便去杀牛。更不可能为了吃牛肉而去杀牛,去杀别人的牛,几乎是摧毁一个家庭最直接的打击,几乎是灭顶之灾。仅次于杀父只仇,夺妻之恨。牛的形象在中国人的地位不说是至高无上,至少没有诋毁的成分。也就有了仅次于神的尊崇地位。在我们老家有个传说就非常形象:牛本来是神,玉皇大帝看到凡间人挖地很辛苦便派牛去人间帮老百姓耕田,牛力气很大,也很勤奋,更重要的是脾气很好,从不发脾气,即使主人鞭打牛,牛也会很诚恳耕田,直到有一天,牛很老了,实在做不动了,凡间人居然把牛杀了,牛肉分大家吃了,牛皮做成了鼓,牛角做成了盛器,也没用思念,牛很生气,回到天庭,找玉皇大帝讨个说法。玉皇大帝觉得牛太好了,自己对不起牛,于是玉皇大帝掏出了自己的眼睛丢到田里让牛做事时候踩在脚下,而变成螺丝。虽然只是个传说,说明牛在天庭的地位。牛郎织女的故事更是脍炙人口,妇孺皆知,在这个传说中的牛更是美好的形象。 在古代,官府对杀牛的处罚也很严重。在宋代,牛在政府是有登记的,如果没有很正当理由,你杀了牛,政府会找你麻烦,如果你偷杀了别人家的牛,处罚很严重。除非是牛有很多疾病或者自然老死。谁胆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叫上一壶酒,来二斤牛肉,几乎是自投罗网。不管你有多大的来头,尤其是在明朝,法律相对完备了。处罚力度相对前几个朝代也大。杀牛无疑是破坏农业生产的重大伤害,以前的田没有现在田更松软,人工挖田不能深挖,直接导致农业减产。也只有牛才能解决。农业的减产直接导致人口的减低,最终会导致国家的税收降低。同时也缺少兵员。这些都是政府不能容忍的。加强对牛的管理,从长远发展来看,利国利民。一个家庭,如果是牛死了,几乎是毁灭性的。 牛对于一个家庭一则重要的生产工具,没有了牛你几乎不能从事农业生产。二则,牛是重要的财富,如果你家有好几头牛,想办什么事,都有人帮你。在南方,路况差,山高路远,牛车是一个很好的交通工具,没有北方人骑马的影像。牛拉个车,生活简便多了。对牛的重视不亚于一个家庭成员。早上,天刚蒙蒙亮,孩子就被叫起来了,把牛牵到水草比较茂盛的地方,就可以站着看着牛吃草。勤快的孩子则可以带刀割草,带回去白天吃。牛有反刍功能有四个胃,长期进化的结果。因为牛的个体大,容易成为其他动物的食物,那就需要快速进食,短时间吃进自己需要的食物,然后躲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减少被攻击机会利于生存。孩子贪玩,怕寂寞,往往会把牛赶到路边吃那些很矮小的草(我们那里叫草皮筋)几乎没有吃饱就被赶回家了。也有坏孩子怕大人看到牛没有吃草,肚子瘪瘪的,便家里偷盐出去,等到那里玩了,把盐给牛吃。牛吃了盐,渴了就找水喝,喝多了水,就把牛赶回家,大人看到牛吃得肚子鼓,自然很高兴。一次二次可以,时间长了,大人发现这段时间牛瘦了,但又看到牛吃得很饱啊。终于有一次不小心,被抓到,免不了一场皮肉之苦。打了一次就老实了很久,然后就老老实实去放牛,隔些草给牛吃。牛因为有了孩子的很好照顾,自然而然慢慢得长肉了,更起膘了。大人也就放心下来。最难的是冬天,外面冷,草都枯死了,家里就靠稻草了。 每到秋天,稻子割完了,大人就赶紧把稻草打结绑好,叉开立在田里。南方的秋天比较干燥,不出二十天,稻草就很干了,于是拿根专门的挑稻草的工具——禾藁担冲。 那是一根碗口粗的毛竹,根部用梢子固定,竹尖部削尖,利于穿禾藁进去,离根部三尺许,穿一个洞,贯穿的,梢子是活动的。竹尖部削尖处进来约十公分穿一个贯穿的洞,销子也是活动的,用于固定禾藁。离尖部洞三尺许,也有个贯穿的洞,销子也是活动的,力气大的,可以一次担四五十把,禾藁力气小的,也得有二十来把,先穿好自己需要的禾藁,分成两段,使劲挤压,直至中间空出,固定好两边,插好销子,挑禾藁看不到路况,但是都是平常自己走的路不会摔跤,农村人比较纯朴,看到你挑禾藁,都会让开。那活不好干,禾藁干枯了,容易割破手上,颈部皮肤也痒。但你得去干,养了牛也很吃苦,你不挑满禾藁,冬天的牛就得饿,牛饿了来年就长不壮了。 长年居住在山底下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一些窍门,比如对于常见疾病的治愈。这些,都是长时间的日积月累所得来的。三尺之冻非一日之寒,很多事当你习惯以后,都变得简单了,曾有研究表明,当你连续30天坚持干一件事情,那么,你就会养成习惯了。 希望大家也能一样开心每一天,小年快乐! 第一章 第七章 秋日的阳光早已没了夏日太阳的毒辣,温和了好多,让人感觉到温柔。临近白露前后,大部分的晚稻已被收割,只有几块田里还没收割,吸引很多鸟儿在啄食。收割完的土地裸露出本来的颜色,原来的稻杆被扎成小禾把,立在田里,成排成排像列装的士兵,等待接受太阳的炙烤。 水稻成熟后,脱去了稻谷留下的稻杆,我们老家这边叫禾藁,读音也不同。禾读wo,读第四声,藁读gao也是第四声。早稻的禾藁,比较矮小,割了也就更短了,基本没什么用,给牛吃,多余的则压田里做肥料,但却是力气活,小孩该干的活。大人挑稻谷,耕田,孩子就先把禾藁很匀称撒在水田里。接着就是大人赶牛耕田,牛在前面走,犁起泥土,翻起一道泥沟,孩子就跟在后面,把禾藁扒拉进泥沟,动作要快,准!等下一道泥沟翻起,就把前一道泥沟的禾藁压住。只有压住禾藁,才好耙田。没有压住的禾藁就浮上来,栽秧的时候,可能秧苗栽在禾藁上,也就不活了。大人一看就骂孩子,做点事做不好,看你以后怎么养活自己。禾藁被压泥下,经过高温的闷,十来天就腐熟了,禾苗也返青了,也到了耘头道田了,主要也是把腐熟的禾藁踩进泥里化成有机物,供禾苗吸收。没有撒匀称的禾藁又没腐熟,一坨一坨堆在那里,禾苗烧死了。禾藁没被压进泥土里,太阳晒得温度很高,加上腐熟产生的热量,禾苗也是九死一生,等你耘头道时候,禾苗就烧死了。只有到别处禾苗分开来补,工作量大,效果差,大人干累了,急了,就照着孩子骂,你有这么木,累死别人。脾气不好的还打孩子。 晚稻的生长期长,稻杆高,用处就很多了。割完晚稻,扎成小把,立在田里晒。等晒很干,差不多也到了霜降了,大人用专门挑禾藁的杠挑回家,堆在空地里,小山似的,晚稻的禾藁比早稻更干,也更有毛刺,容易割破皮肤,禾藁上的细毛刺激皮肤,很痒。孩子也帮着往家里搬,用禾藁打结成禾藁pu(读第二声),用来绑禾藁,没有下雨的霜降季节,气温还是挺高的,这时候的孩子基本上就是红扑扑的脸,汗水干在脸上和着禾藁灰,形成小黑块不均匀分布在脸上,手上几道细细血印,都是被禾藁划的。等搬得差不多的时候,大人就找来碗口粗的木料,在一比较平整的空地上,挖个一米左右深,直径略大于木料的洞。木料也有个专门的名称:禾藁芊。把禾藁芊树进洞里先用大点石头挤紧再看看是否竖直,没有陀螺仪,没有水平尺,完全靠眼力,凭经验。树直了再往洞里倒细小的石头,用粗木棍趸。边趸边看,让细小的石头塞满缝隙,大石头要靠小石头塞,最后倒泥土,倒进水第二天再倒些水,等完全密实才开始叠禾藁。 叠禾藁是个力气活,更是个技术活,禾藁芊没有树直,接下来的叠禾藁想叠得好、叠得高就很难了。得请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才慢慢叠。从底层开始叠,由于潮湿,底层的容易烂,所以最底层的禾藁需要二个压紧,捆实从最外层往中间叠,首尾相交。以禾藁芊为圆心,看禾藁的多少作相应的安排。这就体现技术的时候了,技术差的不敢叠太大的。只能叠小的,大了就怕叠得不圆,不密实容易倒。禾藁多就多叠几个,浪费禾藁。叠小了,就不可能叠得高,上面遮盖的禾藁相应就多,淋雨的面也大,再者,最底层的也相应变大了,烂了的禾藁也成比例的增多。技术好的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叠得大些,尽可能把所有的禾藁都叠进一个禾藁堆。因为底层叠得大,就可能叠得相应得高,从底层最外围往里叠首尾相交,压紧,密实。叠到三尺许高,做个一层,最里面尾部,打个结紧紧扎到禾藁芊上。到第二层,就得有人帮忙从下面丢给他,叠禾藁的师傅从外围不断得修整,看看是否很圆,不能歪了,地上的人也不断绕禾藁堆走,看看是否叠圆,只有叠得圆才能叠得高到第三层就走点吓人了,禾藁堆开始有点晃了。这就和夯土墙一样,越夯得直,就越晃得厉害。“摇摇摆摆,千年万载”。也是师傅炫耀技术的时候了,附近没事的老人,孩子也来看热闹了。小媳妇,大姑娘也过来了。人越多,师傅的情绪也越来越高,边踩禾藁边摆动腰肢,随着看热闹的人越多,小媳妇的嘻笑,师傅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到了第四层,地上的人只能用长杆子往上送禾藁,下面的人也渐渐地看不到叠禾藁的师傅了。在离禾藁芊尖约五尺许的地方,师傅也不再浪了,而是很谨慎叠好每一把禾藁,用力踩密实。也开始往里面收,压紧,踩实。同时也慢慢收小外围,从外围往里压紧,每二把就得打个结绑在禾藁芊上,再压上一把。越往上叠也越来危险,没有防护措施,就靠师傅的经验了,禾藁芊也晃得更厉害了。这就更加体现师傅的胆量技术了。下面的叫声也更高了。最后只能一把一把地压。到一把也放不下的时候只能每把都帮在禾藁芊上了。到只有半尺时候,只能一只手抱住禾藁芊。当最后一把禾藁送到师傅手上,师傅只能用脚盘住,把禾藁从底部往上翻,把尾部翻到中间去,再在中下部绑下,形成一个章鱼??形状盖到顶部。让章鱼触须般禾藁盖住下面的禾藁尾部形成一个锥形的顶部,最后让人扛来梯子,从上面慢慢滑到梯子上。从梯子走到地上,周围人也慢慢散去,师傅也走到禾藁堆周围查看,仿佛欣赏自己的杰作,一年的工作基本完成,剩下的只是孩子扯禾藁喂牛了。 第一章 第八章 南方的农村,基本都是自给自足。油盐柴米酱醋茶,除了盐,基本都是自己生产,自己食用。糯米,也一样。当家的自己规划,分出一部分的田,种糯谷。田不多的,等过年了,拿自家的晚稻的粳米和别人家按村庄定的比例换。 糯谷的稻杆高,柔软。当你种下糯谷,便有妇女跟你打招呼,你那糯谷禾藁今年分些给我,主人也会告诉她:等割了糯稻,你自己拿。妇女也会称谢,心里也落下石头:今年的稻草有着落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还是秧苗的田里不日就变成绿油油稻田。眼看着转眼就成了黄澄澄的稻谷。糯谷的产量低,谷穗短,但稻杆高。等快割稻子的时候,女人便约知家里的男人,村里谁家糯稻快割了,你抽空去绑禾藁。男人自然也应承,关乎自己的冬天是否过的舒服,自然也愿意。 主人家答应了人家的,自然也会割矮些,这样禾藁就更长,虽然割得慢些,也是答应人家的,就有安排。等脱粒了,妇女的男人也就自己来绑禾藁。到田里基本没什么挑,帮好三四十把禾藁,顺手拿到另外的田里晒。可能不止一家要绑,你得分开,以免混淆。 秋日的南方,天气以晴为主,过了十来天,糯谷禾藁也干透了。妇女也挑个日子,早早起来,四五点就煮好饭,男人也会帮女人张罗,把晒在田里的糯谷禾藁挑回家,心细的男人还会帮女人用小耙子,把一部分糯谷禾藁耙去毛叶,剩下粗壮的禾藁杆。吃过午饭,女人就开始忙碌了,先把家里床里的席子掀开,把还是去年垫下去的禾藁全部拿起来。让男人丢到河边任水冲走。床里的禾藁不能拿给牛和猪睡,更不能拿去烧。客家人的习俗:人死了床里禾藁才拿去烧,所以去年垫睡的禾藁只能拿去丢了。去年,村里种糯谷的人少,女人也没抢到禾藁。只能拿晚稻谷的禾藁垫,晚稻的禾藁没有糯谷禾藁柔软,暖和,女人也就生气了好长时间,今年一开始就发现有人种下糯谷,就去先说了。女人没有拿到糯谷禾藁,就怨男人不细心,但家里田不多,又不可能自己种,只能自己怨男人,怨了几次,男人也烦了:不就是晚稻禾藁吗有必要这样吗。到了去年冬天,格外冷,那时候没有电热毯,更没有空调,有的只是被子,还只是一床被子,不能拿去垫,只能硬扛。这才后悔,也只由女人怨了,等开春,就心里想:今年早点找人说说糯谷禾藁的事。等到别人家糯谷割了,女人叫他去绑糯谷禾藁,男人就不敢多嘴,更不敢不去绑,看到人家糯谷割了,就抓紧去绑。免得落今年也挨冻。 翻开去年垫的晚稻禾藁,心里一阵的不爽,但很快就被有新禾藁的喜悦遮盖了。翻开禾藁下面的床板,扫去碎禾藁,女人心里充满了喜悦,也幻想着新禾藁垫下去的温暖,更想着柔软床里被男人搂着睡的温馨。糯谷禾藁长,到了冬天翻晒起来也很方便。女人心里暖暖的,也很细心,先把糯谷禾藁分成手臂粗的小把,用禾藁绑好。晒干的糯谷禾藁散发着糯谷的芳香,细毛叶被男人用耙子耙去了,显得干净利索。铺满一层,再把分散的铺在上面,厚实,软乎。等床快铺满的时候房间也有了香气。女人把枕头的禾藁也换了,南方人没有用瓷枕的习惯,也许大户人家才用瓷枕,一般人家直接用禾藁扎个圆形、类似海碗大小的禾藁柱状和床一般长短即可,等把席子盖上就成枕头了。女人心细,属于那种比较干净的。她喜欢用麻布把禾藁枕头包好,放在席子上面睡,关键是麻布包的枕头不夹头发,也很松软。过了冬至无时节,一场雨来一场雪,阴雨天多,头又容易出汗,枕头更潮湿,所以等冬天有太阳的日子,即使不能晒垫睡的禾藁,也可以把枕头拿出去晒晒,女人很喜欢那种晒过太阳的枕头香味。 秋天日子比不了夏天那么长,太阳一下山,天黑得快。等女人铺好床禾藁,天已擦黑。男人做事也回家了,看到女人没烧饭,心里些许不快。喊了女人名字,女人在房间里轻轻应了一声,男人便顺着声音找到房间里。旧时的窗户小,房间里光线不好,男人站房间门口好一会,才适应了房间里的黑。看到房间里狼藉的地面,这才注意到换了床禾藁了,心里一阵暖暖的,似乎有些冲动,但终究是忍住了,不咸不淡得说了一声“该做饭了”,女人听到了男人的欣喜,便应了句“来了”,随后就打扫卫生,让男人扫地,自己去做饭了。男人掌灯打扫房间里的碎禾藁屑,扫好用簸箕乘好,端到村外的河边倒掉。路上碰到村里的,“怎么,今天换床禾藁了,晚上过年了”,男人腼腆,不好说什么,呵呵,便别过身回家。心里倒是美滋滋的,也许脸上还有点潮红吧,终究是天黑,村里人也看不真切。 晚饭是油灯下吃的,菜不是很丰盛,但可口,都是自己种的家常菜,男人兴致来了,喝了点红薯酒。那年头,粮食太金贵了,只能拿红薯酿酒。当时来说,也算奢侈的,虽然苦、涩,难以下咽,而且上头。毕竟是酒,助兴。男人是那种苦闷自己扛,不和女人说的那种。酒量也就一两吧,但喜欢喝,但凡有点事,不管好与不好的事都喝,但酒德还行,喝完了,不哭不闹,不打人,闷头就睡。 女人心疼男人,帮扶着男人,睡到床上。深秋的夜晚,还是有点凉,但今天换了新禾藁,软乎,暖乎,男人合着酒意,睡得很沉。女人看着男人,心里暖暖的,于是,碗筷也没有收拾,挨着男人身边,盖上薄被。女人在男人的呼噜声中渐渐迷糊。 夜,再一次笼盖了南方的村庄。 第一章 第九章 临近霜降,村里树起了大小高矮的禾藁堆,凡有牛的人家都有禾藁堆,过了冬至,南方真正进入的冬天。“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三九天是最冷的。过了冬至,就开始归九了,雨雪也慢慢多起来。野外的草都干枯了,有牛的人家就得靠禾藁了。而贮存禾藁的办法就是禾藁堆。 南方的农村,大多数人都养牛。牛在一个家庭的经济地位不亚于一个壮劳动力。自从人类驯化牛以来,也把人类从繁重的体力劳动解脱出来。从而扩大了生产,养活更多人口,对人类的进化起了不少贡献。也让一部分人,可以从事其他生产,由此就产生文明。现在也还有对牛的崇拜,如今的贵州也有斗牛比赛。随着社会的进步,牛也从人类舞台的中心,慢慢边缘化。南方多山,田地较小,适合牛的耕种。如今也有了机械化,牛也成了牛肉的生产源。而相对于一百年前的南方农村,看一个家庭的财产,牛是一个不可忽略的指标。北方有 骡马,驴能干农活,南方则只有牛帮主人分担劳累了。所以,南方人稍有经济基础的,就养牛。牛基本没什么传染病,除非很冷。“雷打冬,十个牛栏九个空”,对于南方人来说,很不情愿过,再冷你也得熬。人有被子,有衣服,牛只有皮毛,也就是说靠人照顾才能熬过冬天。养牛的人家必须储存禾藁。白茫茫的冬雪覆盖了整个大地,草早就枯死了。只能咀嚼干干的禾藁,主人家就会烧牛水,打给牛喝。牛的吃喝拉撒也只能在牛栏完成,你得给它垫得厚实点,才能暖和。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牛才活跃起来。也是牛报答人类的时候。 禾藁到了春天也腐败了,发霉,还给老鼠提供了安乐窝。有人家总找不到母鸡。只看到母鸡来吃食,没看到母鸡的蛋。日子久了,主人家也忘了,也许因为事忙,也许心宽,也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就看到母鸡带了一群小鸡出来,那种惊喜,是失而复得,是心宽得福,反正主人家别提多高兴。孩子更高兴了,意味有蛋吃。也有害人的孩子,喜欢玩火,袋子装着火柴,总喜欢拿来烧,大人看见就呵斥别烧了禾藁堆。总有不小心的时候,孩子们玩高兴的时候,也忘了大人的呵斥,在禾藁堆扯些禾藁煨番薯吃,不料,引火烧着了禾藁堆,干燥的禾藁堆一点就着,风也大了,火借风势,越烧越旺,一会儿,就打不灭了。冬天的水沟也是干干的,大人眼看着禾藁堆变成一个大火球,红彤彤的,也不敢近前去打火,任由它烧,幸好禾藁堆大多都是在空地上,没什么房子,等火灭了,主人家提些水,照看着别烧着别人的禾藁堆,都是本村的,大多都是本家族的孩子,也不会说什么,而孩子的叔伯或者家族上的人有禾藁的,也会关照,到这些人家去扯禾藁喂牛,垫牛栏。也不太计较。能过就行,也许今年暖冬呢。 孩子呢,烧了一次,也胆小了,被大人打一顿,甚至还饿饭。主人家也会过来劝,别这样,大了就懂事了。烧都烧了,自己勤奋些呗,到山里去割些枯草垫吧垫吧,从这一次也懂事多了,看到被烧了禾藁堆的主人去割草,也会帮助主人家割些。主人家也厚道,也会给孩子吃些红薯片之类的零食,在当时也算是大方了,那些东西,一般都是要到过年才拿出来招待客人的,比现在请吃必胜客还大方,这样,两家不但没有破裂,反而更好了,这就是农村人的纯朴厚道。 转眼到了春天,南方的春天来的更早些,到了五九尾六九头上,青草熬过了冬天,迎来了春天,孩子也有活干了,帮着主人家割草,牛不但没有瘦了,反而更健壮了。禾藁堆也完成了使命,变得破败,发黑霉烂,烧了禾藁堆的主人家把禾藁灰聚拢来,挑到田里地里了也算禾藁堆最后的贡献吧,大了才知道,禾藁灰是钾肥,以前只是知道那个东西是好肥料,却不知道好在哪里。没有烧掉的禾藁,也都烂了,也被送到田里做肥料。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其实不是这样的,你仔细翻开泥土看看,小草举着嫩黄的芽,使劲顶来泥土,经过几天的阳光,便更绿了。牛也有了口料,孩子也更轻松点,把牛牵到山边的田地,顿时也是饕餮盛宴,嫩绿的草根也有甜味,脆嫩。从生物学的角度,嫩芽更富有营养,更能补充能量。时间催长了草,也催长了孩子,孩子从去年的火烧禾藁堆,更长了记性,也更懂得了感恩。春雨不期而至,河里的水也慢慢多了些。随说是过了雨水,但还是寒气袭人,脚踩进河里,感觉刺骨的冷,一会,小脚就变得通红。孩子火气大,嬉闹着,也不记得寒冷了。老人们常说,过了立春,也是冷皮不冷骨。南方的河水大多都是雨水,不像是西北,那里早春的河水是山上的雪水,那个冷比南方水冷多了,也更有冻伤的危险。孩子们玩久了,也感觉麻木了,自然也就回家,大人看到通红的脚,免不了一顿好打招呼孩子。孩子的记性就像是鱼的记性转眼就忘了。过些日子,渐渐地河里有了鱼的身影,孩子更欢畅了,河水也不像早些时候那么冷了。春江水暖鸭先知,妇女们也知道买些小鸭来养,河里变得更有生机。河边草也比山里草青的快多了,牛也更喜欢到河边来分享春天的芬芳。没有了冷的畏惧,孩子更愿意到河边割草,青翠的嫩叶比枯黄的禾藁更能使牛长膘,毛色也更有油性,光滑,如缎子般让人觉得春天的好,主人家担心也放下了,一把火烧了禾藁堆,却换来了田地的肥壮,撒下的种子,更容易汲取营养而变得更加粗壮! 第一章 第十章 此起彼伏的鸡鸣,打破了村庄的宁静。也脆生生打碎了女人梦,女人睁开眼,似乎还浸在着不久的梦,梦的内容已不太清晰,但很甜蜜,也很值得回味。但梦毕竟不能再延续。女人伸了伸懒腰,此时才发现,男人已经起来了,由于禾藁的柔软,便在床上睡出了个不太清晰的人形。女人起身,回头看到自己睡的位置也有一个比男人还模糊的人形,女人抿嘴笑笑,也似乎在嘲笑两个模糊的人形。 女人起来,对着镜子,看到一张白里透红的娇脸,女人很自信,也很幸运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也就是这张脸,让她抓住了男人的心,也抓住了自己的幸福。小家碧玉没有了对镜贴花黄的雅致,只能匆匆得简单梳洗,就得抓紧做饭,男人已出去一会了,也许就要回家吃饭,容不得她慢慢打扮,毕竟现在是过日子。日子过得怎么样,得靠自己去经营,首先要做什么,然后要做什么,女人很清楚,也很麻利。也都习惯了,程序化了。不同往日的,就是早上那个残碎的梦! 女人来到厨房,说是厨房,也就是退厅里有口黑乎乎的灶,麻石垒起的灶面,在女人坚持不懈的洗刷下,有些白,但白得不太明显。灶是婆婆留下的,也是婆婆手上垒起的。那时的灶没有水泥,更没有瓷砖。那时的水泥只是在大户人家才用些,看到书后才知道:不叫水泥,叫洋灰,很贵。南浔的顾家曾用过,几乎划到一两银子一包,包括运费,就是天价了。 眼前一片白芒,像是大雪光临的大地。 唐河直起身子,擦了擦眼眶,将睡意揉碎。逐渐放大的瞳孔,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举目望去,尽是一片苍茫。 环顾四周,空空荡荡,了无人烟。 唐河站了起来,开始打量了自身。 看着这双白皙的双手,上面没有一道伤痕抑或长期写字磨出来的小肉球,抓了抓长长的头发,止住了一丝痒意,又抚摸了下身上粗糙的麻布衣裳。唐河更加疑惑,脑子中反复斟酌……这是我?哦?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想不明白。脑中浮现许多画面,躺在弹簧床上,拿着手机,看着多姿多彩的世界。又浮现许多人一袭长衫,觥筹交错,举杯共饮。 就在唐河还是满脑子问号时,腹中的饥饿将他拉回现实,想那些深沉的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说。 忍者早已打鼓的肚皮,唐河从山野之中四处寻觅,终于找到了几个小野果,长得像没有经过培育的苹果,个头小小的,青青的果皮显示了没熟的事实,唐河倒是不在意这些,都饿肚子了,哪还管那些呢,拿着一个擦了擦就啃,入口一嘴酸涩,忍着口中的不适,一口一口,将树上几个野果统统吃下肚。闹肚子也是明天的事,先填包再说。 吃完了果子,又在寻觅了一些可食用的东西,用衣兜装好。选择了一个参照物,便开始向前走去。直到走上一条铺满沙石的泥土路,唐河选择了一边,沿着路开始走着。又过了许久,他已将衣兜里的野果吃完,又喝了口路边的积水润了润嘴唇。 日头逐渐西移,似乎要被黑夜所赶走,这才堪堪看到人烟。 唐河鼓着最后一把力气,迈着酸痛的双脚,麻木的走着。 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只要你们不停下来,那前面就一定有我,所以啊,不要停下来! 渐渐的,近了,近了。虽说望山跑死马,但若有着目标,那边有了前进的动力。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唐河不断地给自己鼓着劲,心中有着坚定的想法,脚上即使麻木,却坚定的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向前迈着。 最终,在即将靠近村庄的时候,被疲倦的身躯所打败,在闭目的最后,眼中有着不甘。 还好,乘着夕阳回家的农人发现了他。 看着村头昏迷的他,几个背着农具的汉子放下手中的家伙什,快步赶了过去,刚开始摇晃了几下,口中喝道:“后生,后生,醒醒,醒醒。”昏迷的唐河却没有回应。见没什么反应,张汉又探了探鼻息,确认活着的希望,便招呼身边的几人,合力将他抬进了家中。 当唐河醒来时便处在一个破旧的木床上,唐河醒了醒神,连忙爬起,掀开破旧的棉被,确认了自身的完好。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只是换了身衣服,便放下心来。打量了下房间。房间有些破旧,但挺干净整洁,看起来家里有个勤快的人物。穿上了鞋,唐河准备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招呼,“欸,你咋起来了。”随后便有个大娘端着碗水走了进来,也许是长时间的劳作将她的皮肤拉的蜡黄,又有些松弛,但不影响她带给唐河放松的情绪。 古代农民为什么这么辛苦! 1.抵御风险能力差 首先种地因为缺乏机械,只能选择人工种植,往往是一家齐上阵,带上黄牛耕地、播种、施肥、锄草、翻地。等种子种下去之后,又害怕风不调雨不顺,干旱与洪涝、虫灾等自然灾害,只要发生一起灾害,就有可能令一家人辛辛苦苦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打击不可谓不大。碰到灾年经常是粮食歉收,税不减少,以致饿殍遍地。总的来说就是抗风险能力差,收成全看天。 2.劳作辛苦 在古代大家都只重视科举,稍微有些聪明的人都去读书,走科举路线希望鲤鱼跃龙门。所以才有了那句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读书科考,那么科技就被视为奇技淫巧,农民们除了少量的工具辅助生产,其他的几乎全是靠肩扛手提,面朝黄土背朝天。陶渊明有一首诗说“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早上天还没亮就下地锄草,到了月亮都升起来了才拿着锄把回家,顶着严寒酷暑,蚊虫叮咬,风吹雨晒。末了,可能一场大风、连续的暴雨、干旱就可能毁掉一家人所有的收成和希望。所以农民是真的苦呀! 3.剥削严重 大家都知道中国古代是封建制度,小农经济是主体。这就意味着国家的收入十分仰赖农业方面的税收,而且古代皇帝权利十分大,农民过得好不好,几乎依靠皇帝的个人能力就能决定。当一个人的意志可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所有人时,那么这个人有能力的话,农民还可以有温饱,收税只是二十取一。若是个昏庸无能、横征暴敛的皇帝,甚至可以做到十取二三,甚至十取五六。这么严苛的税,再加上各层官员地主的层层剥削,怪不得张养浩感叹地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过2003年,我国终于取消了延续几千年的农业税,实在不能说不是农民之大幸呀! 第一章 第十一章 女人起来做饭,打开水缸盖,心情很好,家里的水缸从来都是满的,男人很心疼女人,凡肩挑手提的重活,都不让女人沾手,更不用说砍柴,挖地了。女人只是静静地在家做些女工,洗衣做饭。女人很守妇道,从不去别人家串门,更不会多事。有人来问,家里的东西或者经济问题,女人一概回绝。等男人回家处理,男人做的决定,女人也都会去做,去完成。也不会打岔,更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发表自己的想法。安安分分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惹得其他女人的记恨。别人的女人出去说三道四,惹了是非,老公回家打自己的老婆,末了都说:你看看谁家谁家的女人,如何如何贤惠,多向谁家谁家的女人多学学,少给我惹麻烦!言外之意,村里只有女人才是女人,其他女人则不配女人的称呼。时间长了,村里的女人也就慢慢疏远了女人。女人以前也去河里洗衣服,别的女人就明里暗里得挤兑女人,女人也就受着,受不了了就向男人要在自己的院子里打井,也许男人也听得一些关于女人的话,也乐意打井给自己的女人用。如此一来,女人更难得去河里洗衣服,也渐渐隔绝了同村里女人的交往,也落得耳根清净。也不再去河里洗衣服了,没事时候种些常见的花,大多都是男人从山里挖来的,兰花最多。 女人烧开水,把淘洗的米倒进锅里,又要去灶里添柴,又要照顾锅里的米,不让生成锅巴,等米成半熟的时候,则用筲箕,搁木盘上,捞起锅里的米,倒进筲箕里,米汤则通过筲箕的缝隙流到木盘里,再用水浇半熟的米饭,让米饭更干净,更利索。这样的半熟的米饭客家称其为“生饭”。整个过程就叫“捞饭”。等中午蒸熟即可,节省时间,也不太坏,不像现在有电饭煲,高压锅做饭。 捞饭的筲箕是篾编成的,凡用竹子破篾编成的统称“篾匠”,南方的竹子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因地取材也算物尽其用。破篾的粗细就看师傅的手艺,太粗的缝隙太大,米容易掉水里。捞出来的饭少,划不来。细,缝隙太小,不过米汤,饭粘糊,不爽口,也容易坏。手艺好的篾匠就拿捏得很好。筲箕因为要过米汤,所以板结,米汤过滤不了,饭就捞不好吃了。所以,筲箕得每天浸透了再洗,挂起来晾干,第二天才好做饭,偷不得懒。 女人倒想起,家里做筲箕时,篾匠师傅讲过一个笑话:就说隔壁村里有个非常懒的妇女,她每天捞饭后都不愿洗筲箕,一段时间后,筲箕就因为米汤板结,完全不过水了,也捞不了饭,男人每每吃饭感觉和粥样很不爽,一次说妇女懒,妇女不乐意了就和老公吵,吵到最后,都是妇女吃亏,挨打了,妇女感觉很憋屈,就去找篾匠理论,你打的筲箕怎么就不滤米汤了,篾匠也一头雾水,叫妇女把筲箕拿来看看,妇女也感觉应该把筲箕拿给篾匠看看,等篾匠看到筲箕,几乎是哭笑不得,火上来用力一脚把筲箕踢进门前的阴沟里,叫妇女明天来拿。那阴沟水脏得人都不愿靠近,其臭无比,妇女也捡不了,只得回家。第二天,捡回家洗洗刷刷,居然变新了些。用来捞饭也很滤水,妇女很开心,至少不用去和老公吵了。逢人必夸师傅手艺好,筲箕过下他的脚也会更好用。想到这些,女人总露出点笑容。也许是高兴,也许是嘲笑。 捞好饭,剩下的米就煮粥了。粥的浓稠和稀薄就看家里的情况了。家境贫寒的,捞去半熟的米饭后只剩下米汤,米汤是大米的脂类,农村人认为是最营养的,男人在外做事的辛苦,女人还是让最稠给男人吃,因为没有多少米粒还是不顶饿,没到中午,就前胸贴后背了。“天将午,饥肠响如鼓”,只能硬撑到中午。女人就更苦了,只能喝点男人剩下的米汤更是面黄肌瘦。而家境殷实的会多留点米饭,那样就更顶饥。南方农村的早上基本喝粥,城里人才喝豆浆吃油条。下粥的菜大多是昨晚的剩菜,手巧的会做些干晾菜只有请人做事或者是贵客才炒油酥豆。南方的粥就是捞饭剩下的米汤,而史书上说赈灾的粥,其标准是包布松开,饭不散,筷子插入不倒,我们南方人管那种粥,那叫饭了。 女人心疼自己的男人,捞完饭,还多放些米饭下去,自己舀些米汤,纯粹的水和米脂,没有米饭,等男人回家,女人就说吃过了,去井边洗衣服了。男人吃着近似干饭心里暖暖的,知道女人心疼自己,做事也更为女人多想想。下粥的菜,是女人自己做的,脆,嫩。爽口。男人吃饱就下地干活了,女人洗完衣服回家,看碗里还有很多米饭,知道男人心疼自己,故意留给自己,跟开心,很满足。扒拉完碗里的米饭,才去洗碗,一天的功夫就从吃完粥开始。女人就该去晒衣服,趁着好太阳晒干衣服。接着就去地里摘菜,女人知道男人喜欢喝点小酒。要喝酒就得有好的下酒菜,女人宁愿自己少吃点,也得让男人有口好菜下酒。其实嘛,男人自己倒不是特别在意下酒菜,但女人还是翻着花样给男人做好吃的下酒菜。别人家是早上吃油酥豆,而她家里是三餐都有油酥豆,那时也还没有花生米,油酥豆倒是很好的下酒菜,香脆。数量倒不用太多,够吃就行。酒是红薯酒,菜是油酥豆。即使是这样,也很奢侈,豆可以做豆腐那样更营养,对女人也更好。红薯酒也更奢侈了,红薯可以切片放入粥里煮红薯粥,可以省下米和粮食,增加收入。更直接的拿红薯去喂猪,可以卖钱,增加经济收入,拿红薯酿酒就很心疼男人了。 第一章 第十二章 中国大概从宋朝开始就吃三餐了,经验证明:每日三餐比较合理。这是大众化的饮食习惯,和尚则不同,吃二餐,且过午不食。南方人都吃三餐,早餐吃油条豆浆,那都是城里人吃的,南方的农村早餐稀饭,叫粥更贴切。都是捞完饭后,留下些米汤,热乎。特别是寒冬腊月,早晨起来,喝点热粥,微微出汗,神清气爽,胃里暖暖的,整个人精神就好多了。 喝粥就需要菜,豆腐乳是最普遍的下粥菜。家家都有,人人会做。不管是生产队的时候,还是分田下户,大豆都是自己种的,五谷杂粮中的菽就是大豆吧,中国人种豆的历史比较久远,大概从新石器时代就开始了吧。大豆的蛋白质含量很高,为中国人提供了很好的营养,豆腐只是大豆的一种吃法,归功于淮南子吧。道家追求长生不老,通过观察。道家起先看到人活不过树,植物比人更长寿,就吃树叶和种子,采摘种子研末,采用不同的方式食用。后面又看到树活不过石头,就吃石头,把石头磨成粉,也许石头粉很难吃,就和着植物的种子的粉或者是树叶的浆汁吃,这样好吃多了,也减少拉不出屎的危险。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上天的恩赐,反正就是在不小心中发明的豆腐。豆腐的产生,是偶然也是一种必然,不是淮南子,就可能是淮西子或者是淮北子发现了。豆腐的美味征服了中国人,也征服了世界。是中华饮食文明更是世界饮食文明。 南方多山,田地较少,为了生活,居住在山里面的农民,不惜劳力,哪怕只能栽几株稻谷的田地也开挖出来,以至于形成梯田。一山客被主人家请来栽禾,来时被告知,山南一亩田有三十六丘。而山客,只栽了三十五丘,山客百思不得其解,遂逐一再数,无果,遂准备回去复命,拎起身边蓑衣,才看到最后一丘田,被蓑衣盖住了。由于田块小,田sheng多,从而造成的大豆的种植面广,越是山里人越是豆多,他们把大豆种在田sheng上,在做田开始,就把去年的田sheng铲到田里,等做好第一道白水,就用耙栏把田里稀泥糊到田埂上,做成田sheng,一则起到挡水的堤坝作用,二则起到分界作用,精于耕作的农民自然不会浪费土地,在上面种植大豆。到稀泥变干成形时,便开始种植大豆。山里人有专门种植大豆的工具,那是一种豆zuo的老物件,两段成圆锥体,中间有柄木头,在田sheng敲下就形成一个直径寸许深也是寸许椭圆形小坑,刚好种植二株豆苗,再把稀泥糊住豆跟,再放上草木灰,再糊上稀泥。如果不用稀泥糊住豆苗根,豆苗就被烧死。这些工作都是孩子们的事,以前孩子多,要养活孩子就得多种些粮食。往往三兄妹一起完成,有伴,大点孩子拿豆zuo敲洞,老二一只手拿豆苗按在小坑里另一只手拿起稀泥糊住豆苗根,老三放草木灰,并糊上稀泥盖住。田sheng矮,大人老弯腰,腰吃不消,孩子做这些比较合适,也促进孩子更好成长,操练手脚,以后不会因为手脚慢,孩子自己吃苦。等到田里禾苗长大了,耘二道时候,又糊上一层田泥。初夏的南方雨水多,阳光好,大豆长得很快转眼就有一尺许,由于糊了二层田泥,即使到夏天干旱了,大豆依然长势喜人。不会因为干旱而枯萎。到了夏天,就开出很细小的黄花,进而生出豆荚,由于气温越来越高,豆荚很快就饱满起来。到了这时,可以摘来吃青豆。 青豆剥出来很嫩,很鲜美。也算大热天的可口的菜了。农民也舍不得这时候剥来做菜,感觉很心疼。剥一碗青豆,就去掉一二斤大豆。勤俭持家,才能过好日子。不像现在,是市场经济,刚上市的青豆可贵了,农民划得来,那时,大家都有,谁买你的,吃了就划不来了。刚剥出来的青豆炒肉,可鲜美了。一半辣椒一半青豆,下酒下饭,都是好菜。没有客人来是舍不得的,来客了,叫孩子到附近的田里扯几株来,孩子可高兴了,那样的机会可不多的,撒腿就去,而且不用吩咐,就把青豆剥好了。等客人吃饱下了桌,孩子们可就使劲抢,扒拉到碗里的就是自己的,没抢到的只有干嚎,大人就打大点的孩子,你就不能让着点弟弟妹妹了,在大人的威逼下很不情愿夹几颗给小的,小的能有几颗也尝到了,小的不敢多要啊,要多了,大点的孩子以后就不带小的出去玩了,更不可能分东西给小的吃了,小的也无奈,把剩下的菜汤也倒了去。尽管辣得窸窸窣窣,但还是很开心。以前没什么好吃的,能有这样的美味就很知足了。还有一种做法就算奢侈了。村里人有个远房亲戚过来,都二十来年没见着面了。那家女主人就狠心扯下一大堆青豆,扯得男主人有些肉痛的感觉,到了秋天,那可是好几斤大豆呢。平时村里没有新鲜肉买,能拿出手的只有这些青豆。反正是自己种的,就当别人偷了呗。剥好了青豆大概有三四斤,把青豆洗干净。翻开自己家的石磨,仔细洗干净,把青豆倒进去,磨成豆浆,放到锅里直接煮,做连渣豆腐。煮熟的连渣豆腐放些葱,姜,少量的辣椒,拿大盘盛好,吃得远房亲戚一个劲夸女主人,心疼她。吃完了,这事还没完。远房亲戚回家以后,就和她家人谈起这事,家里人可领情了,第二年还特地过来到我们村里看看,这事才传开了。以后女主人去了外地开饮食店,店里的连渣豆腐可是招牌菜,女主人也靠这个连渣豆腐赚了些钱。 农村人的朴实,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村里的民风,村里的小伙娶亲也更容易多了,这当然也是后话了。 第一章 第十三章 暑假进去中期,过了八月份,天气最热的时候,孩子的暑期生活进入到无聊的时候,每天砍柴,天气热得有些异常,又没什么娱乐活动,牌打得很烂了,又没钱买,那时的孩子身上有个一毛、五分的,算是有钱的了,无非就是支书家的孩子,要么就是老师家里的孩子。买付新牌,又不是五分,一毛就能买到的。去河里捞鱼吧,其他人也不愿去,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还是去砍柴。 现在的孩子是无缘看到这些东西了,柴刀插进刀摺里,就是五寸长,宽约一寸,厚七分吧,一个木头。中空,用来插刀的,二头绑个绳子,通过绳子把刀绑在腰上。是砍柴的必备工具,也结实。好的硬木做的都可以用二三代人,据说隔壁的陶宽家里有个还是他太爷爷手上传下来的。我们叫刀摺,后面长大了,也看过纪录片里也有这样的物件,也不知道别人叫什么,更不知道那个字怎么写。当年,陶宽的太爷爷还是十来岁的孩子,那时的十来岁的孩子都顶半个劳动力了,不比现在的孩子什么事都不用做,好像家里都吃商品粮似的。陶宽的太爷爷不愿做事,就退懒说腰痛,他的爷爷就说陶宽孩子年纪轻轻的有什么腰,去做事。傍晚回家陶宽的太爷爷就把刀摺绑在头上,他爷爷看见就叱他,你刀摺怎么绑在头上了,刀摺要绑在腰上的啦,陶宽的太爷爷就说,我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腰啊,只能绑头上了,他爷爷一听,原来是为了早上不愿做事将他的军。 除了刀摺,还有担冲,就是毛竹做的,大人就用粗的毛竹做,碗口粗细,小孩的就用小毛竹做的,都是取四五年以上老竹子,二头呈平行的刀法斜口砍好,以便好插进柴捆里。这些都是砍柴的必备工具,也是孩子混饭吃的家私,也是孩子出去砍柴休息时垫坐的。 陶宽和其他的几个孩子就去了砍柴的路上,太阳晒得孩子们软塌塌,找了个树荫躲下。看着白花花的太阳,几个人便建议,煨些豆子吃,那时的饭菜没什么油水,大都是自己种的青菜,不顶饥。建议很快得到大家的拥护,也迅速行动起来。看看路边的田sheng上的青豆确实有些饱满了。找了几块田,就找到一家人的青豆比一般人家的青豆更饱满,也刚好是外地人的田,本地方的,偷了青豆而人家找到家里,大人肯定打孩子,只有外地的好说。以前的孩子比现在的孩子野多了,家里没什么吃的,能在外面偷些吃的,自然是好,一般人也不太计较。都是做过孩子来的,自己小时候也害人。况且淘个红薯,割几根豆子,摘个黄瓜也很正常,大人饿了也这样做,家家都有难处,不太责怪。 找好了豆子,就去割。割青豆得有个技巧的:首先你得找偏僻的地方,离路较远的地方,路人一般看不到。不要太嚣张,除非你和那家人有仇,挑豆荚多、饱满的豆子割。再者,你得注意:一个洞里有二株豆苗,割了一株,主人家也不太注意,等他发现了,已经过了很多天,也找不着谁割掉的。二株都割了,就缺了,一看就知道,也许当天就发现了。不要割太多,割个五六株,主人家不会太计较,过了十来株,主人家就心疼了。其实,孩子都乖巧,能避免挨打的就尽量避免,要做得不露声色,换作现在的话,偷吃了记得擦干净嘴巴,这样才有下次。不然,被抓一次,下次别人偷吃的也就怪你身上了,那样以后在村里混了,大人也烦。天天有人到你家告状,你以后的声誉就坏了。 割好了青豆,你得用框子遮下,不让人看见,又不是鬼子进村,大摇大摆,换现在的话,你得学会低调。再到偏僻的地方把青豆的豆叶摘了,把青豆叶捡好,挖个洞埋好。 带上豆荚,快到有柴砍的地方,找个平坦的山岗,几平方米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以免生火烧着山。烧了山可就是摊上大事了,因烤豆吃而引发的大火也为数不少,家里人不去赔钱,就得去坐牢了。找好地方,铺上柴火最下面的是细料,再上面就是粗柴,经得烧,提供热量足。第三层才架上青豆,最后的才是干蕨类植物,架好后,点火烧柴。留下个内行人照顾火,其他人去砍柴。照顾火的人,首先是会烧毛豆,第二还得是比较正直的,不会使坏的,比较公平,让人信得过的人。他照顾火,得到的报酬就是他的柴由其他人帮他砍。虽然许多人都不想去砍柴,照顾火而不用砍柴。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也有习惯性的,前几次都是陶宽的二哥陶磊。陶磊性格比较成熟,比较合理安排事。陶宽自然高兴,有他二哥罩着,自然不会吃亏。陶宽和其他人去砍柴了,而陶磊则很认真负责看火。 当细柴烧的差不多的时候,粗柴才慢慢点着,等粗柴完全点着了,也就烧到豆了。随着火力越来越旺,青豆的外壳被点着,生豆荚被火烧着,有些难闻的味道,约二十分钟后,青豆的外壳被烧焦了。里面的青豆因火的加热,渐渐得那种难闻的气味慢慢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香味也慢慢浓了起来。砍柴的人也被香味慢慢吸引过来,脚也走不动了。有着各种借口,而赖在火堆旁,看着陶宽在不断翻洞青豆杆使青豆更得到均匀的火烤。这就是看火人的价值所在了。换作其他人看火,要不就是烧得过了,本来豆荚就不太饱满,烧黑后基本就没什么吃的了。而少受到火烧的豆荚,又没熟,吃了生毛豆,就容易拉肚子,大人一看就知道,表情痛苦,按着个肚子,稍一审问,就招供了,也惹得其他人一同挨打,一次,二次,别人就不愿意带他出去玩了,那可是很危险的事。 第一章 第十四章 随着顶上的干蕨类烧尽。火,也过了高峰期,慢慢熄灭了,留下的只是粗柴烧成的炭,通红通红的。依旧很烫,人还是不敢很靠上前去。时近午后四点多钟,太阳依然很毒辣。幸好是在山岗上,有点风。等到了初中才知道,烧火形成了空气变热升空,旁边的冷空气流过来填补,空气形成了对流,产生了风。 因火刚才太旺,豆荚的柄大都烧断了,留下少量的豆荚还挂在豆杆上。陶宽也不愿去砍柴了蹲在旁边看着,陶磊很不情愿看到陶宽这样,看火的要得就是公平,陶磊叱着陶宽去砍柴。陶宽很不情愿去了,心里想是自己的亲哥总不会让他吃亏。陶磊把多余的炭火聚拢来,把边上没烤着散落的豆荚捡好放到多余的炭火里接着烤。随着炭火的熄灭,豆子的香味也散开来,在下面砍柴的,经不住豆香的诱惑,都走上山岗上来。聚拢到烧豆子的旁边。心急的开始用手去捡最外边的青豆吃了。现在就轮到看火的陶磊的权势了,陶磊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吃了二个豆子的陶忠。陶忠也很自觉,就说:我尝一尝,熟了没。陶磊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又去扒拉炭火去烤看起来不太熟的豆子。陶忠是陶磊叔叔的大儿子,比陶宽大一岁,比陶磊小。陶忠个子矮些,但比较结实,也有些力气,他不愿看到陶磊每次都是看火,有点找茬的劲。 等了一会,大家都到了,豆子也烧得很熟了,陶宽站在陶磊的对面,和陶忠隔了个人,陶磊开始分位置,你吃这块,他吃那块,大家看了火堆里的豆子也同意了,不会很吃亏。孩子都精着呢,人多时候就怕吃亏。随着陶磊把火拍灭,就动手了。虽然明火拍灭了,但依然很烫,从火堆里扒拉出豆子也不容易。刚开始还是挺不错的,边上的慢慢豆子越来越少。要想吃就得扒拉中间的火炭了。陶宽也不怕烫,伸手从中间的火堆扒拉出豆子,也不看,只往嘴里塞。有时吃到空豆荚,也没在意。慢慢吃到空豆荚次数多了,感觉也不对啊,怎么有空豆荚呢。陶宽不再往嘴里塞了,而是停下来,抬头看看,这才注意到,是陶忠把吃了的空豆荚丢到陶宽的火堆里的,陶宽不愿意了,就说:陶忠你干嘛把吃了的豆荚丢我这里呢,陶忠也不是好吃的葛:你管不着,我想丢哪就丢哪。陶宽也没依仗着哥哥:你不该这样,那炭火多烫,扒拉出的多不容易,恶心的是我吃你口水。陶忠就有点凶了,你昨天都到我家吃饭了,不也吃到我口水了。陶宽站起来:那是二回事,你也到我家吃饭啊。陶忠绕过旁边的那个人,走到陶宽跟前,他比陶宽大,也比陶宽结实,但都差不多高。陶宽看到他走过来,也不甘示弱:想打我吗,说着就去推了陶忠。陶忠本来就是找茬的,就一把搂住陶宽的脖子,陶宽也搂住陶忠的腰,用脚去盘陶忠的腿,但陶忠结实,陶宽没能跘倒陶忠,自己却摔倒了,陶忠也失去了平衡,也压倒陶宽的身上,二人都没放手,依然死死地缠着对方。其他的人也停下来,拉扯他们,劝的。只有陶磊还在认真地吃着豆荚,感觉很香。仿佛这二个人和他没一点关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孩打架,都很正常,也不会动刀和棍子之类,却很注重摔跤的身段。等二人有些累了,自然分开,准备再来的时候,陶磊大喝一声:要打回家打,明天不带你们出来了。听到陶磊的呵斥,也就松开了,毕竟是堂兄弟,没有深仇大恨。最关键的是陶磊不带他们出来玩了,在村里,没钱可以,没衣服没鞋穿也行,就是不能没伴玩。那时没收音机更没有电视机,有的只是孩子间的打闹,做事的有伴。若真的不带他们玩,他们肯定会后悔没听陶磊的话。况且,只是打架,具体点还是只是摔跤罢了,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陶忠更是,自己是一个人,陶磊二兄弟。陶忠下面是个妹妹,以后和别人打架也还得陶磊解决。虽然他心里有火,不愿意看到陶磊在孩子们中间的威信,但从心机来说,他总不及陶磊的高明。 他们打闹时,别人停下来,但陶磊没有停下来,他依然挑好吃的豆荚,饱满的,熟透的吃,其他的孩子这才记起豆子没吃完呢,陶宽也不擦身上的泥土,直接蹲下去扒拉中间的豆子。陶忠也走到陶磊身边,也不看陶磊的眼色,直接下手拿陶磊扒拉过来的豆子。陶磊起身换了个位置,继续挑豆子吃。似乎没有发生过刚才打架的事。这也让其他的孩子更信任陶磊,陶磊的威信更高了。吃得差不多,才起身去砍柴,眼看着太阳越来越快滑落山间,孩子们还是先把陶磊的柴捆好,再整理自己的柴火,陶宽就相对轻松了,他不用给陶磊砍柴,,自然有人帮他完成,陶忠给陶磊不少的一部分,陶忠自己的柴火也不多,回去骗个饭吃还是可以的,等大家都准备好了,天已擦黑,一起挑起柴火回家。 走到井边,不管什么时候了,还是停下来,用水洗干净嘴,还彼此看清了,有谁腮帮子还有黑的,又有谁鼻子还是黑的,等全部打理干净了,才往回赶。大家心里都知道,偷吃了就得抹干净嘴,不然被大人看到,免不了责罚,大的挨打,小的挨骂,有些父母脾气不好,会打人的,尤其是那种没什么家族的,得低声下气过日子,不然就是自己吃亏,孩子更深深懂得不让父母操心,就得把自己隐蔽好,穷人孩子早当家嘛。 月亮也升起来了,好在离家不远,紧赶慢赶的,都在大人回家了他们也就赶到了家,陶宽二兄弟的家离村庄远些,陶磊带着弟弟,在家里人端起碗,他们也就到家了。 第一章 第十五章 过了中秋,暑气渐退。早上起来,也凉爽了不少,只是到午时才感觉到热。田野里的晚稻也基本收割干净了,只留下大豆还在田sheng上,豆叶也焦黄,豆子的壳也变硬了,没有了夏天的青绿色,只是褐色。不是很多地挂在豆杆上。豆子直立在田sheng上犹如一道低矮的篱笆围在田的外围。 该拔豆了,陶宽的爹不止说一次了。陶宽爹是个篾匠,手艺好,是随和,对主人家也不要求什么,所以做的事多。农村都有规矩,做手艺的讲的是个户头。你今天给黄家做事,吃了晚饭,主人没提工钱的事,客客气气地你慢走。你捡好家私,回家记好账,到了冬天才去找黄家结账,黄家也会拿出账本,和你对下账,几月几日去做事,几月几日结束的,双方对账没什么差错,匠人就说今年收多少钱一天,合起来一共多少钱。主人也表示默认,有就开些钱给匠人,没有钱也会说:来年吧,匠人也就走了。谁家不欠钱呢,皇帝老儿也欠债。又不是不给你。但匠人心里也有数了,来年黄家的事还得他做。也有的匠人事结束了,主人客客气气地讲,你这几天辛苦了,说着就问一天工钱多少,匠人会把去年收的工钱水平说说。今年可能涨一毛或五分,主家就开口说,什么什么东西做得不好,没有以前的哪个师傅做得好。农村叫匠人都称呼师傅,什么木匠师傅,篾匠师傅。匠人心里清楚:这家事做到头了,明年不可能来做事了。特别是外乡过来的匠人,本想在主家地方开个户头,以后好做事。既然主家说了,匠人也不太识相就说:东家,你看着给吧。主家也不太为难匠人,毕竟附近的,也就把工钱给了匠人。匠人心里也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有现钱也好,家里也是等钱用,只能找过一家开户头了。也有赖皮的匠人,头天的事基本结束了,第二天匠人不来了,留个不重要的尾巴,等明年再说,主人家没法结工钱给匠人,明年的事还是叫这个匠人做。 陶宽爹的事做得好,人忠厚,不惜力气,自然叫他做事的主家多,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做,收入也就高,家里的娃多,有个毛水及时看医生,不像穷人家,有个毛水就拖,到很严重了再去看,到那时只能有钱钱做主,没钱命做主,耽误了孩子。平时家境不错,营养也跟上去了,孩子都存活。孩子多,开销大,做事的也多,家里也就兴旺了。外面赚得多,家里的事自然就落到陶宽妈妈的身上。结婚头几年,没有孩子,户头也还没打开,小两口辛辛苦苦,都一起去,虽然累,但也乐在其中,日子也和和顺顺。陶磊出生时,陶宽妈就不能很好地帮丈夫干活了,陶宽妈只能在家带孩子,做饭,喂猪,陶宽爹的户头也多起来了,只得陶宽爹一个人扛,男人嘛,就图个家。家里有女人,有猪,有鸡,有娃,这才像个家。苦点,累点,都值得。外面做事回家,有个热水烫脚,有个拿鞋的娃,陶宽爹很知足。等陶磊长大些,陶宽也来了,按现在的话说,赚钱的,管钱的,花钱的,还有新来的。陶宽出生时,家境很有改善,陶宽爹虽然没有现在那么忙,但在当时,就他村里方圆三十里的村庄,数陶宽爹的户头多了。手头宽裕了,自然也就有帮忙的了,很多重的体力活也有人愿意帮忙。当然了,那些来帮忙的也不会白帮忙,陶宽爹晚上回家,有些不累的活,陶宽爹也会帮人做了。一来二去的,家里有什么事,不用招呼,就有人来帮忙做了。各得其所,顺其自然,也理所应当吧。陶宽妈,也不是很小气的女人,家里吃的,用的,也不藏着掖着,见者有份,那些人也不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到后来,他们在陶宽家的地隔壁做事的,也顺带把陶宽家的地里的事也做了。有时候,陶宽妈也奇怪,本来计划下午去挖地的,结果呢,到地里一看,自家的地被挖好了,也不知道谁挖的,等过了些日子,有人就问陶宽妈,他家地里准备种什么菜,要不顺带把陶宽家的地也一起种什么菜吧,陶宽妈也随和,可以啊,就是辛苦你了,那人也会说,没事,反正近,顺手种了,我家里吃饭人多,你吃不完的时候,我去摘些吃,陶宽妈总是笑眯眯说,行!想摘就摘。 由于在外做事的户头多,认识的人也多,张三家里的母猪快生了,李四家里的今年糯米丰收了,想找人换些,都和陶宽爹说,陶宽爹也记得,到了另外地方做事,把张三家里李四家里的事传出去。恰好这个村庄的王二家女儿生孩子,需要好多糯米做米酒。而麻子家刚卖了猪,需要再买小猪。这样,麻子买了张三家的猪仔,王二换了李四家里糯米。他们都感谢陶宽爹,也承受了陶宽爹的一份情,下次遇到陶宽爹有事的时候,都愿意帮陶宽爹。同时,也会宣扬陶宽爹的人缘好,而最直接的是家里的有关篾匠的事更愿意给陶宽爹做。 也有很认真的人,不喜欢帮来帮去,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陶宽爹帮他家做了什么事,帮了什么忙,都当时还了人情。最直接的就是给钱,补了一个竹筐,编了个耙子,给个三毛,五毛的。陶宽爹开始也是退让下,但最终拗不过那些人的认真,也收下了,时间长了,也就理所应当。陶宽爹也不计较你给多少,能给也就收下,不能给的也不当面要。那些人也有拿不出钱的,又放不下面子,就把家里有剩余的鸡蛋,糯米,大豆拿来,陶宽爹也不计较,来者不拒,在他们心里也没有了人情的压力,更觉得陶宽爹的随和。 第一章 第十六章 日子就这样过着,孩子也慢慢长大。陶磊很像他爹,稳重,肯帮别人,就是不太说话。但遇到事,也决不含糊,是个狠的主。平时帮忙都好说,遇到事就边是边,角是角了。因为家境不错,加上认真,附近的孩子都怕他。和他打架的孩子回家还得受爹妈的责骂:干嘛去惹他,肯定是你哪里做错了,怎么就犯他手里了。孩子的辩解抵不住大人的成见。就六岁那年,陶宽才三岁。隔壁村里的孩子到陶宽村里偷了甘蔗,来不来跑,陶宽家离村里远些,门又没关,就顺手把甘蔗塞进陶宽家的灶坑里,丢了甘蔗的主家到处找,也没想到去陶宽家找。还是陶宽妈,做饭时看到,便通知主家来拿。主家也没说什么,倒是陶宽爹回家,把陶磊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做父亲的没办法,自己是要出门做事的手艺人,品行一定要端正,没有很好的人格和品德是没人请他去做事的,包括自己家里的,特别是孩子。陶宽爹打陶磊也下得去手,不是用棍棒,那样会打坏孩子的,是那种很细的竹丫,很伤皮肤,用力抽打,细皮嫩肉的陶磊瞬间就看到猩红的血影,换作其他孩子早就哭爹喊娘了。陶磊硬是一声不吭,任凭陶宽爹怎么打,只是眼睛死死盯着陶宽爹,又不求饶。陶宽妈心疼了,又不敢叫陶宽爹不要打了,又不敢拖开,就狠命催陶磊喊声饶,陶宽爹看孩子这样,自然是心疼的。但孩子不求饶,又不好停手,直到陶宽的爷爷看到了,才把陶宽拖到自己的房间。扒拉开陶磊的衣服,真是血肉模糊,陶宽妈都哭开了,就说:你打孩子也得问清楚。陶宽爹心里也难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但不打不成器,自己靠声誉吃饭的。陶宽妈带陶磊到村卫生室去搽药。那时候,只有碘酒,没有现在的碘伏,那个刺激皮肤,很痛的,但陶磊愣是一声不吭,村卫生室医生看不下去了,都说,陶宽爹真下得去手,把孩子打成这样。隔壁村里偷甘蔗的的孩子听说陶磊被他爹打成这样,更不敢告诉大人。陶磊在医生处理下,皮肤好得很快,过几天就可以洗澡了。陶宽爹妈也忘了这事。陶磊却不是这样,他没事就去打听,到底是谁把甘蔗放到他家里的灶坑里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天后就有人告诉他,是隔壁村里的林家的孩子,放进去的。 隔壁村里林家有四个孩子,俗话说,老大忠,老二鬼,老三癫,老四落末,爹妈都心疼。也就老二胆大,摘桃摸枣,啥好吃啥来着。陶磊就去找到林家老二,问是不是他害的陶磊挨打的,林家老二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承认,按理说林家老二比陶磊还大二岁,但知道陶磊的狠劲,也有点怵。陶磊也不怕他,见他不承认,上去便撕打一起,毕竟是林家老二有错在先,没几下就承认了。陶磊见他承认了就放了他,林家老二见陶磊没再找他,也放下心了,散了。陶磊却不是这样,他在路边找了个四五斤重的石头,直奔林家去了。林家老二也没理会,陶磊就扛着石头,眼里一股狠劲,那时也刚快中午,林家也就女人在家做饭,也没防备,看着陶磊进来,也没当回事,以前的老房子低矮,光线不好,林家的女人只见陶磊进来,手里拿着什么都没看清楚。陶磊闪过林家女人,直奔灶台,就听到咵的一声,陶磊就出去了,林家女人才发现不对劲,走近灶台一看,锅破了,灶台里没有熄灭的火冲出了锅,锅里的菜汤全流到灶坑里了,只剩下菜梗,做好的菜,马上就有的吃了,突然被人砸了锅。在农村被人砸锅是件很不体面的事,甚至有些被欺负的感觉,关键还是午饭怎么解决,买锅的钱哪里来,又不是烧破了锅,而是被人活生生砸了,补都不好补。那种屈辱,那种无助,那种无奈,那种愤怒,顿时让女人崩溃,女人一屁股坐地上,拍大腿号啕大哭。哭声惊动了刚做事回家的男人,男人丢下工具,奔进退厅门,看到女人坐地上,哭得那个撕心裂肺,一脸的鼻涕泪水,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个劲摇女人,急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女人也不回答男人,等哭累了,才指指灶台上,男人才注意到锅被砸了,男人毕竟是男人,很冷静地看看后,才看到灶坑里面的石头。男人拉起女人,倒了一碗水给女人喝,女人很顺从地喝了一口水,平静了一会,才开口说了,锅是被陶磊砸的。男人没有马上去找陶宽家。而是拿出眼袋,坐灶坑前,借着灶坑的余火,开始吸起烟来,足足吸了二袋烟,才起身,走进房间里,从钱匣里掏出所有的钱,仔细数了数,转身出去了,走到大门口,又返回,找来锅盖,盖住了破锅,对站在那里发愣的女人说:不要哭了,也不要让孩子掀锅盖,等我回家再说。这才去了代销店,买锅去了。男人知道:家里的锅被人砸了,太没面子了,不能让村里人知道,先买回锅,吃了午饭再说。陶磊不是不讲理的孩子,陶磊背后是陶宽爹,陶磊也不会无缘无故砸他家的锅,肯定有什么事,况且陶宽爹是体面人,锅肯定会赔,至于怎么赔,赔多少肯定有个说法。关键是不要让村里人知道,如果村里人知道了林家的锅被砸了,砸锅的还是几岁的孩子,看林家也别在村里混了。所以他得很冷静处理,更不能由着林家女人到陶宽家去撒泼打滚,毕竟他还是林家的当家人。他不能乱,他乱了,孩子以后就更难在村里待了,如果没处理好,就可能不是最后一次锅被砸了,说不定明天刘家就到林家砸锅,后天就是王家的孩子来砸锅,得耐心安抚好女人,不要瞎闹,想好了再说。 第一章 第十七章 林家的男人还在路上,林家的孩子回来了,外面做事很累了,可以回家吃饭了。到了家,屋里没了往日的热闹,只看到妈妈抹着红眼睛,显然是哭过,穷人家孩子胆小,也不敢问,只是各自找到坐的地方,老大老大比陶磊大五岁,砍柴了。老二没回来,老三刚疯了一会,还没定神,老四刚学会走路。老四最小,爹妈都心疼,被林家女人搂在怀里。人小,但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敢瞎闹,只是静静地待在林家女人的怀里,肚子很饿了,也没有了往日的矫情。老三倒大大咧咧的,他也感觉到气氛不对,马上想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外面闯祸了,看到妈妈哭过的眼,也没看到爹爹。可能事情还没到最差的时候,老三比较坏,既然你们不说,当然不会自己往网里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退厅待了一会,就悄悄溜进自己的房间。趴床边上,可能是玩得太累了,不一会,竟迷糊了。只有老大预感到家里出什么事了,又没看到爹爹,又不好问,只能待在厅堂里,肚子饿是小事,家里的事肯定不小,有十来岁了,知道该为家分担一点责任了,但不知道怎么做。 林家的男人到了代销店,幸好还没下班,也许营业员家里不急,就稍微晚点回家。都是乡里乡亲,见林家的男人急匆匆进来,直奔放锅的角落。营业员是个女人,因下放到村里,又响应伟大领袖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有广大作为,嫁给了当地最穷的林家的一个孤儿。因为识字,加上孤儿的堂叔在县供销社上班,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头,自然也就有了到代销店做营业员的好处。虽说只是一个代销店,但方圆几里也只有这么一家,别无分店,社会地位不亚于大队支书。谁家没有个急,家里来客了,没盐了,生下的鸡蛋,都得靠营业员解决。也没有谁傻到去得罪营业员,都是好好哄着,家里有些剩余的能拿出做人的,除了村支书就是代销店的营业员了。按辈分,林家的男人还得叫营业员为婶婶,到营业员不喜欢人家这样称呼她,大家习惯像城里人称呼营业员一样,叫小卢。小卢人心细,更精明。属于那种眼看看就知道事儿的。况且农村人不擅长装,一根肠子直通。看着急急忙忙进来的林家男人,又直奔放锅的角落,肯定是家里锅坏了,做不成饭了,才来的。但却不知道啥原因锅破了,也笑着走过来,问林家男人:买锅啊。林家男人嗯呢一句,就仔细挑起锅来。现在都不买那么大的锅了,人少用不着,再者,现在买的东西随便换,现在是店里求着村里人,这里不买可以去城里买。以前可不行,可在当时绝对算个大件,砸锅卖铁也得办的事,更多的是生活的无奈,和无奈的悲壮。又不能随随便便就拿回去,有个沙眼什么的,又不能随随便便换,买了不好的回家就得挨女人的说了,虽说自己是家里的户主,但架不住女人天天的说,在农村叫“xian”类似很啰嗦的说法。见营业员过来,他也只好说家里等用呢。营业员看他很沮丧的脸色,也就不太好仔细问,问只有帮着林家男人仔细挑起锅来。都是本村的,况且还是同家族的,能关照的还是可以关照的,也就任由林家男人挑选了。要搁平时,就不太好说了,尤其是人多的时候,总得维护自己的威严,不然生意就不好做了。林家男人挑了几次,决定拿起一口锅顶在头上,急着往家里赶。路人碰到村里人,都不愿吱声,别过身子,就走,就算别人问了:买锅啊。林家男人也都不回答就走。家里的锅砸了确实不是很体面的事,况且还是被几岁的孩子砸了,若是被村里人知道,估计很快就被传到隔壁的女人的娘家了,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林家男人回到家,家里的气氛很诡异,哭的,睡的,发呆的,仔细看看,才发现老二没回家。转身对女人说,你去削几个番薯去,我去撬锅。男人到后山挖了一筐红泥,就开始把破锅撬起,铲去旧的泥块。拎起破锅,拿起来仔细看看,心想这孩子也够狠的。舀来水,和好泥,先把新锅按好,再用稀泥涂密周边漏风的地方。再让女人烧火,看看有没有冒烟的地方,再涂泥。等火烧大,摘些菜叶,使劲用青菜叶擦新锅,除去铁锈,如此这般,搞三次。才放水边烧边洗,又洗了二遍才把铁锈除去七七八八的。老大,老四看着大人在搞,心想什么时候有吃的。老三睡梦中听到外面很嘈杂,也许是确实饿了,与其说是被吵醒的还不如说是饿醒的。也不管挨打不挨打了,穿着他那双只有半截的布鞋,挨着老大,眼睛死死盯着灶台,生怕他们偷吃了。林家女人把番薯削好,洗干净放锅里炒,有个七八分熟,才把蒸熟的饭和着番薯煮熟。 孩子也很饿了,也不管有没有铁锈,转眼就把锅里的番薯饭吃个干干净净,老四还是林家女人喂。老三外面疯,也累,新鲜的番薯,有股清香,淡忘了铁锈味。老三似乎意犹未尽,想再盛,才发现老二没回家吃饭,继而放回了碗。以前孩子多,也更有爱心。虽然饭少,大家还是要吃匀尽,自己又小,很多时候还是二哥心疼自己,当自己吃个七八分饱,才想起,二哥呢。老三和老二关系好,一起出去玩,偷东西吃,都可以搭把手,也真应了那句话:世间关系好的有一起嫖过娼的,一起分过脏的,一起扛过枪的。老二和老三就属于第二种,革命友谊很密切。还有一次,二人出去害人了,老二给老三顶包,被主家抓到,打了一顿。农村人打人是打,但不会往死里打,很痛,但不伤筋骨。 第一章 第十八章 吃过午饭,其实也就是番薯煮饭。容易饱,但不顶饥,老三便问,我二哥呢。林家男人才想起,老二没回家吃饭。老二嘛,外面刨食多,经常不回家吃饭。等他们出去做事,他也就回家吃了。吃饱又出去疯了,晚上是一定要回家吃饭的。老二回不回家,林家女人、男人也没太上心。听老三一说,才想起老二有些时候没和家人共进午餐了。林家男人把头转向老大,意思询问一下老大是否这几天看到老二吗。老大随即摇头否认,并向父母证实,早上老大吃了早饭准备砍柴了似乎看到老二起来了,穿着自己那双半截鞋,直奔灶台,把他们留下的粥喝了到他砍柴回家一直都没有看到老二。老子心疼当头子,娘喜欢落末妮。第一次当爸爸,似乎承接着男人的希望,中国人都喜欢长子长孙,皇家更是如此,传嫡不传庶。据说顺治传给康熙,那是康熙命大,康熙是老三,前面的都是得了天花,孝庄太后看老三得过了天花,于是传给康熙,为什么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呢,也就开启了一代圣君。所以男人对第一个孩子有种偏执的爱,但长子也未必能给男人争气。到了老二,男人的热情似乎跌落了很多,也许是审美疲劳吧,也许是没有了新鲜感,也许是没了那份精力。老二只能自己讨老子的喜欢,要么就干脆散养。林家男人也逃脱不了这样的规矩,随老二怎么着。老二做了好事,也就那样,没有对老大的那种期望,谈不上惊喜,淡淡一笑。如果是在村里害人了,也不会狠心去打,只是告知主家,想打你就去打几下,不想打也就饶过他。总感觉老二来这家里是个意外,毫无惊喜可言。所以老二很鬼,看到林家男人不高兴就远远避开,看到林家男人开心了也就顺势去讨些好处。 但今天不同,林家男人总预感到家里锅被砸似乎和老二有关系。便和林家女人商量,得去找到老二再说。看看老四也喂得差不多了,老大和老三一队,林家男人一队,林家女人一队,以家为圆心,顺着村里的几条大道分散开去。由于是秋天,河水干涸,不会到河里洗澡的,无非就是玉米地,人家的甘蔗地,野外的番薯地,能进嘴的地方几率大。老三和老大一队,老大便问老三,二哥喜欢去哪些地方玩。老三说破窑厂的窑里,也带我去过几次。老三告诉老大,老二在破窑厂有个很隐蔽的地方,藏了些好吃的,不要告诉爹妈。老大自然应诺,并向老三保证,肯定不告诉爹妈。林家男人往村东头寻去,路边的番薯地一路寻去。林家女人往村西头,看看人家的玉米地是否有人看见。他们并不大声呼喊,偶尔看到自己的家族的人或者是亲戚才询问一下,并不想让整个村里人都知道。如果寻急了,村里肯定帮着一起寻找,寻找的过程中肯定就会问,出什么事了,问多了,难免会把被人砸锅的事告诉别人,也许人家也不是故意要知道家里的事,也许别人也帮你急。就怕家族里的愤青,我们现在叫愤青,当时就是好事者,喜欢起哄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这里面也有帮忙的,也有帮闲的,那时的人呢,不是多事,而是有些无聊,准确的说,是年轻人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没有娱乐,没有手机,有的只是空闲的时间和无处发泄的荷尔蒙。有些年轻人还好些,可能就是找着孩子训一顿。怕就怕那些看热闹嫌事小的,说好听点,脾气暴躁,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情商低、冲动,如果准确的分,也许还是轻度的抑郁症。这些人,如果知道林家的锅被人砸了,势必会冲到陶宽的家,先砸了陶宽家的锅,再砸些桌子椅子的,如果陶宽家也有这样的好汉子,那就不好控制局面了。关键是现在还不知道谁家孩子的错。像陶宽家里的孩子,尤其是陶磊,也不是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孩子,表面上是陶磊砸了林家的锅,究其实还是可能林家孩子错在先,八九还是林家孩子先害得陶磊挨打。最后的结果就怕林家还得赔礼道歉。那时候的人,没有派出所,没有乡镇政府,但大多会是家族里的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辈出面解决。那时生产队的队长和会计都是家族里有实力的家庭成员担任,那样容易解决很多事情。而愤青打坏的东西也可能是林家赔偿,到那时才真的失去了里子又丢掉面子,况且陶宽家在村里的声望远远胜过林家。林家男人早就想好了这些,在还没买锅却在那里吸烟就想得比较周到。目前,最关键的还是先找到老二,也许所有的结就在老二那里。 林家男人走出几里地都没看到老二,从中午回家,到买锅,挖泥,和泥等等,时间过去了大半天,生产队也容不了他这样毫无头绪的乱找,没有手表,更没有手机,唯一能看看的就是天上的太阳,眼看快到午后了,生产队快要出工了,找吧,时间来不及了。耽误半天的功夫不划算,不找吧,心里极不情愿。和别人说说,和他一起去找,更是林家男人不愿意的。林家女人倒还好些,也许孩子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却不用像林家男人那样去考虑这样和那样的情况,林家女人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倒是老三提醒了她,老二是在不经意间离开她的视线有些时间了,那时的孩子多,家里家外事更多,男人要赚工分,家里家外的柴米油盐都得林家女人去经营,到老大会砍柴了帮了她很多,心里也更疼老大,有些事并不是好就要挂在嘴里的,老二的鬼,只是让她更放心去经营家里家外的油盐柴米,也没太在意。也许你不去找,老二会不知哪个地方钻出来。 第一章 第十九章 林家男人继续往前走,孩子太皮了,害人时候真想好好打他一顿,当自己做完事回家,老二又很乖巧,又是提鞋,又是拿眼袋,那时的心也想捂在怀里好好得亲亲,看着路边的阴沟,多希望那熟悉的身影突然闪现,那熟悉的声音喊一声爹,然而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离开村里有三四里地,还是忍不住喊一声老二的乳名,林家男人的中气很足,传出去很远,到却没有了半点回音,林家男人有点心急了,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但还是告诫自己,老二有点坏,但不傻。他现在并不担心出工的早晚,而是有点担心老二的安全。虽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着急,但这次不同,心里有点慌慌的感觉。他心里想,也许家里人找到了,也许老二他自己回家了,但都只是也许,没人来确切告诉他,老二确实回家了。林家女人也一样,期盼着,老二会在背后吓她一下,但等她转过身来,却什么都没看到,心里更有了空空的感觉,感觉心一直往下沉,心往下掉的坑,很深很深,没有底。林家女人的慌和林家男人的心切也是二回事,孩子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肉。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男人是不能理解的,也理解不了,也许林家男人的心还没到那个层次。有时又转念一想,会不会在哪里睡着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忽然就宽下心。老二鬼,能叫鬼的孩子,大多都是机灵聪明,不按常理出牌的孩子,以前也经常玩得忘记回家吃饭,也有过在野外睡着的时候,猛然间想起:破窑厂。只有那个地方,可以挡风遮雨,可以让孩子睡得安心。林家女人想到这里,就急匆匆往破窑厂赶。等林家女人到了破窑厂,却没有看到老二的身影,但可以看到确实有人在此停留过,大的,小的,脚印有点乱,似乎纷乱的场地,也闻到煨番薯香味,循着番薯香味,走到前面的窑洞子里,看到一摊刚熄灭的火,没有扑灭的火堆,残留了很多红通通的炭,炭火边上有些烧焦的番薯皮,看到火,又看到番薯皮,林家女人的心切底放下来了。放下了心,心情也愉快多了,脚步也轻松很多。走出破窑厂,也就可以看到陶宽家的房子了。那是一幢三架房子,典型的南方民居。因外面有了砖砌,看起来更气派——砖瓦房。虽叫砖瓦房,只是在外墙砌砖,里面也还是泥巴墙,农村戏谑称:外面烽火墙,里面冬瓜囊。但即使是这样,全村也只有三幢,一幢是大队支书家的,一幢是在县城做老师的,据说已经当付校长了,再一家就是陶宽家的。房子是陶磊出生二年、陶宽还在肚子里做的。那几年,虽然陶磊小,但家里有陶宽他爷爷帮着,陶宽爹又天天在外面做手艺,吃在东家,早晚还可以做些灵散的活,眼见家里一天比一天好,陶宽爹又在外面做手艺,见得多,看着别人住着砖瓦房,宽敞明亮,冬暖夏凉,陶宽爹不免有点心动了,加上村里做砖的堂叔一个劲撺掇。又想想陶磊二三岁了,陶宽还在肚子里,就决定照着别人家的样子盖个砖瓦房。陶宽爷爷并不想现在就起这样的房子,主要担心外人的眼红,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陶宽爹倒不觉得,凭自己手艺力气挣来的,怕什么。似乎有些鄙夷支书家。陶宽他爷爷终究拗不过陶宽爹,还是起了房子,外面砌砖,气派!由于砖墙隔热保暖,比之以前的泥瓦墙,可谓是泥云之别,住里面舒服多了,老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出去做事的时候,脸上有了更多的笑容。林家女人本想不过去的,但看到陶磊刚准备出去砍柴,心想这孩子真沉得住气,把我家锅砸了,好像没事一样,这么小孩子,就敢这样做,怕是大了更不得了。其实,农村也一样,软的怕硬,硬的怕懵的,懵的怕傻的。回家也告诫自己孩子少惹这样的懵子。后来又想: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不用自己管。林家女人清楚自己的几个孩子,再怎么说也不会去砸人家的锅。但终究是大人不和孩子一般见识,况且林家女人也希望知道陶磊为什么砸她家的锅,更希望陶磊也许和林家老二有什么瓜葛。想想这里,也就顺便过来,也有意无意问了陶磊,看到我家老二吗,陶磊见是林家女人,没有气冲冲,也不避开,就说了快中午时,看到林家老二在破窑厂附近。也没提他和老二说了些什么,说完就去砍柴了。林家女人心也放下来了,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至少有人看到老二,也猜得出砸锅的事有些眉目。刚转身准备回家,听到老三远远得喊她,林家女人也摇摇手,让他不要喊,自己知道了,也猜到老二回家了。走到老三身边,低声告诉老三,让老三去找他自己的爹,告诉他爹:老二找到了,让他爹去出工,自己回家就是了,老三看娘的脸色很好,看不出难受样子,心里也高兴,屁颠屁颠得往村东头跑去。 这个破窑厂,是以前的山客留下的。山客都是外地人,到处走,也没有个固定的住处。至少在当地没有做房子,一直住在窑旁边,没有田地,没有山。一家人靠手艺吃饭,手艺好,人又好。烧砖烧瓦,也烧高档的瓦当,农村人用不起那样精致的瓦当做房子,他们就挑出去卖。他们从哪里来,村里人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刚来的时候,当时来了一个人声称:这里的土质好,想在此建个窑,找点活计。征得当地山主的同意,在村西头建个窑厂,按每年给山主的补偿钱,也可以给股份。山主也是个善人,看着人家可怜,也就同意了。山放那里又没有很多收入,可建了窑厂就二回事了。 第一章 第二十章 山客随后带着家人开始在村西头的一个山嘴住下,垒土筑窑,不到一年,就开始生火开烧,随着砖瓦的烧成,慢慢得就有人来做生意了。自古道:树起幡就有鬼来,慢慢得隔壁村里和远处的人也来买砖瓦。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山主不高兴了,本以为准备看山客笑话的,哪知人家是相中了山主这块地。也就是后来才知道:山客是个风水师,周围的山是个元宝形,聚财。山主看着外地人来混得个风生水起,心里直痒痒,决定赶走山客,自己烧窑,想想那日进斗金的日子,山主睡不着了。于是找来了家族的叔伯兄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山客一看,心里清楚,待不下去了,只得走路。烧了三四年窑厂转让给山主,而且告知烧砖瓦的火候,只是没说风水的事,反正自己也赚了不少,窑厂迟早是别人的。随后在山湾里挖个洞,就带着家人走了,走得很洒脱。说来也怪,等山主自己烧,起先几窑还有点赚头,随着砖窑厂的次品越来越多,窑厂了熄火了。而村里原来在窑厂找了事做的人也就说山主心狠,最终落了不仁义的下场。 窑厂熄火了的头几年,有些人还会去捡些次品回家用,到后来就成了孩子的乐园,正值计划生育的前期,家家都有孩子,孩子多了,大人的精力有限,赚吃的都来不及,那还有时间管孩子,更谈不上陪伴是最好的宠爱,也就让孩子去自娱自乐了,没有图书,没有作业,没有班级的排名,没有升学率,没有手机,有的只是时间和广阔田野山林,和没人管的无法无天。林家的孩子也一样,没事就躲到破窑厂去玩。老大在老三的带路,自然毫不费力就到了破窑厂。远远就闻到煨番薯的香味,在粮食不是很充足的年代,这样的香味很是诱人。老大牵着老三走进窑门,似乎看到第四个窑孔有亮光透出,那种诱人的香味也更浓郁了。穿过黑暗的窑道,不时被碎砖头踢得脚痛。孩子多了,做娘的也没有太多精力做鞋,而大多都是半截的或者是大的穿不了了,小的还如获至宝得捡来穿,有些人家的孩子干脆打赤脚,也有打趣的说:老婆做的鞋,携!老娘做的鞋,沓。也就是说,家里女人做双鞋,要出门或者是做客才穿,大多数都是打赤脚,娘生的皮肉鞋天天穿。老三踢得脚痛,老大示意老三不要出声。借着火影,找到第四窑孔,赫然看到老二坐地上,打个赤脚,正在小心翼翼扒拉出火中煨得有点焦的番薯。两个小指捏起没烧的部分,提溜着番薯,放到边上。边上已然有了二个熟透的番薯,放好后,又聚拢炭火,把还没完全熟的番薯放到炭火种。那种动作显得很熟练,但还没到陶磊的娴熟程度。由于太神情专注,竟没有发现老大和老三的进来。等老二感觉到有人时,二人已站到老二的背后。老二猛回头,看到老二和老三这下倒吓得不轻。随即看到是老大和老三二人,心口才慢慢平复。既然是哥弟,就没什么可怕了,老三倒是这里的常客,和老二来得多。老大小的时候放牛经常来这里躲雨,嬉闹,也干些和老二一样事,这几年大了,牛也卖了,也知道给父母帮忙了,也就淡忘了这些,今天要不是找老二也不会到这里来。来了倒也勾起童心童趣,也许是番薯的香味,也许是找到老二的放心,也都坐地上和老二煨起番薯来。最开心的倒是老二,老三来得次数多,也和老二合得来,老大还是第一次和老二老三一起在窑厂里玩。老二有些卖弄,也有些巴结。毕竟老大难得来窑厂里玩,再则,老大在家里仅次于父母,也算父母的代言人,有些事他可以代替父母做主,分派任务时,也可以侧重,最关键还是老大的年龄。三个弟弟在外受欺负了,他就得挺身而出,帮助弟弟们一起抵御别人的打击。像今天的事,虽然父母没多说,肯定是有大事的。穷人孩子早当家,当大哥的更是。只是父母还没明示此事的解决办法,自己也只有照顾好弟弟们,给父母分担一点。既然找到了老二,也不着急问老二到底怎么回事。老二的高兴也忘了自己为什么没回家吃饭,只是想在老大面前表现一番。等老大吃了个番薯,就扯起老大到第六个窑孔里找了玉米。那都是主人家掰了过后再成熟的,很希拉的玉米棒子,但还是比较好吃的,鲜嫩多汁,比番薯更难得的好东西。老大看了看老二,心里想:不亏叫老二鬼,狡兔三窟呀,老大掰断一半给了老三,随口问老二,还有什么好吃的吗,老二这才记起,老大的目的。很快就平静下来,一脸的坏笑,称真没了。老大也不再追究,吃着希拉的玉米棒子,问老二,干嘛不回家吃饭。老二用手摁着头随口说忘了。老三倒是说,二哥,你没回家,爸妈可担心你了,老三也不知道家里的事,睡着了,等他醒来,家里的番薯饭都熟了,老二倒问起老大来,你干嘛没去砍柴呢,老大就说,爸妈怕你饿着,就让我和弟弟来找你。老二有些不自在了,老大不去砍柴,而专门来找他,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就问老大,陶磊到咱家闹事了,老大说没看见陶磊。确实他也没看到陶磊,更不知道锅是陶磊砸的。但看到老二紧张的心情,也猜到老二可能和陶磊有事,就紧跟着问老二,你们打架了。老二否认了,也把陶磊找他的事说给老大听。都是一个村里的,陶磊挨打的事,他们也知道,只是不知道,陶磊挨打和老二有着很大的关系。老大接着说,他打你了。老二说没有。老二知道,老大心疼弟弟,容不得别人欺负。 第一章 第二十一章 农村的孩子比较野,都是散养的,大三岁和小三岁都在一起玩,人多了打架是很正常的事,说是打架,其实不如说是摔跤。徒手不用工具,以压倒对方为主。老大也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和他的同龄人,或许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但一般不会欺负比他小的孩子。老大懂事,不会惹爸妈生气。穷人家孩子懂得保护自己也懂得父母的难处,不让爸妈为难。更多还是要保护弟弟妹妹不被欺负,谁无辜要打自己弟弟妹妹肯定是要出面找对方来事的。但这次不同,隐隐约约感觉到是老二不对。都是同村的,陶磊挨打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也知道陶磊不会白挨打,肯定要找人问清楚。村里人七嘴八舌的,也传得快。毕竟是有钱人家怎么教孩子,陶宽爹又是靠做手艺维持生活,外面见得多,自然会很严厉。甚至还有人传开,说陶宽爹打断了陶磊的一条腿。这就是村里的舆论风向标,似乎陶磊挨打越被打得狠越符合村民的期待,但陶磊挨打的真实场面却很少有人知道。陶宽的爷爷和陶宽妈都不是很喜欢多事的人。 老大吃完番薯,便问老二,到底怎么回事,老二也无奈,也只有和哥实话实说。老二知道,唯一能保自己不被狠狠挨打的只有哥哥,不管是在家,还是在村里,甚至以后去外村读书都一样。老二很清楚记得:那天上午大约快到中午,也就估计吧,孩子对于用太阳来确定时间方法的比较生疏,家里没有钟,更没有手表,村里唯一有钟的人家是大队支书家,那也不准,差个半时也很正常。就记得快中午了,老二路过甘蔗地,秋天的甘蔗很熟了,即将可以掰了,远远就可以闻到甘蔗特有的香味,甜丝丝的。主人家也是靠着大队的名,私搭着点自留地种了二十来株,主人家的自留地连着村里的甘蔗地,大队支书也默许他家种点,在村大集体的经济模式下别人是不敢种的,但甘蔗的主人家和村里的人缘好,就没人管,生产队的甘蔗是不可能拿出来生吃的,得交到公社统一收购管理,剩下的就是次品也只有大队支书家的孩子会得到些甜甜嘴,至于甘蔗主人家的甘蔗,也就是那二十来株甘蔗会被怎么处理,村里人大多不太清楚。这对于一个只有十岁不到的孩子来说,甘蔗的甜味,是个很诱人的诱惑。老二也只是在去年村里的甘蔗地,刚被掰完,留了一二根次品,只有一尺不到的甘蔗,但根部还是可以吃的,尽管和成熟的甘蔗有着很大的差距,并不是很甜甚至还有些咸味涩嘴,但也算好吃得很了,也算老二机会好,等大人刚转身,老二就抢着掰了,剥好了只有二寸许是甜的,老二很高兴,把上面的嫩芽也吃了,大人也没有抢回去,任由老二在那里头也不抬的咬。老二吃完后,还在村里的同龄人中炫耀了几天。有了去年的成就,老二就更盯紧甘蔗地了,没事就天天蹲守甘蔗地附近。甘蔗的主人总有懈怠的时候,看看天快到中午,放眼四周很警惕地看了看,就准备回家吃饭了。老二就趴在甘蔗地的下块地的地沟上,隔着守甘蔗的主人约十许丈。老二趴在地沟里很警觉盯着,就在主人做出二十来丈,转过山嘴,老二便像猫一样扑向甘蔗地,掰断三根甘蔗,掰去顶部,就箭一般向着主人相反的方向跑去,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主人的心里感应,主人在走出一里路不到的地方,有折回身走了回来,转过山嘴,似乎看到有个孩子拿着根棍子在跑,甘蔗主人也很快得跑回来,看到地里老二不该留下的甘蔗的顶部,也撒腿追去,并大喊:放下甘蔗。老二一听坏了,该死的主人追来了,也加快了脚步,转眼就到陶宽家门口,看看院子没人,正好陶宽家没人在家,陶宽妈洗完衣服去摘菜,陶磊砍柴还没回家,陶宽在屋里睡,老二急中生智,把甘蔗塞进了陶宽家的灶坑,从后门跑了。出了陶宽家后门,撒丫子往山沟里跑了。甘蔗主人追到陶宽家,见家里没人,便等了起来。没一会,陶宽妈洗衣服回家了,见到甘蔗主人,便问什么事,甘蔗主人就把刚才看到有个孩子偷了甘蔗跑进你家。从身影看应该是你家陶磊。只有陶磊和老二差不多大小,差不多高。甘蔗主人也就是问问,确实是就把甘蔗还给他就是,都是本村人,再说还是孩子,偷吃很正常,还给他就是了,也不再追究了。但陶宽妈有点生气,她知道:他家的陶磊不会那么好吃,也不太会去害人,就坚持说甘蔗主人看错了,但甘蔗主人也不示弱,二人就争吵了起来,甘蔗主人也有点急了,提出要搜。陶宽妈更生气了,从她嫁给陶宽爹还没受过这样的气,毕竟是女人,就闹起来了。甘蔗主人也不高兴了,本来你把甘蔗还我,我也不计较了,但现在不同,如果没证据,就成了甘蔗主人要讹诈陶宽家,也不管村里人的情面了。就搜起来,到处没看到,也就准备回去了。陶宽妈心里也放下了,正准备去做饭,但就在生火时,从灶坑里掏出了三根甘蔗。甘蔗主人听到陶宽妈的叫唤,也转身回来,气哄哄拿走自己的甘蔗。心想,还说没偷,不就自己家里吗。陶宽妈一时也懵了,不知道咋回事,便自己做饭。这几天,陶宽爹就在村里做事。听到晒谷场上闹哄哄的,也没去过问,只是回家,刚进家门,看到陶宽妈在抹眼泪,从嫁到陶家来,就看到她二次抹眼泪,头一次还是家里起房子的时候,因为娘家人过来帮忙,陶宽爹没上心招待,害得她回娘家没面子,抹过眼泪呢。陶宽爹也不知道咋回事,还和她说起晒谷场的事呢。 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 陶宽妈的眼泪让陶宽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陶宽妈没问陶磊的情况,在她的记忆里,陶磊不曾这样害人,从小就很懂事,没让她为难过。即使是家庭情况很差,没有大人的同意,也不吃人家的东西,更不曾去偷人家东西吃。看到陶磊砍柴回家,也没过问陶磊,而是让陶磊先吃饭。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有陶宽爹做主。陶宽爹也不会想到晒谷场的闹哄哄竟然和他家有直接关系,看到陶宽妈眼泪也还是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陶宽妈抹了眼泪就把刚才的事说给陶宽爹听,也许是爱子心切,也许是怒其不争,看到陶磊还在吃饭,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确实也没有陶磊什么事,陶宽爹怒火中烧,直接把陶磊从桌上拉下来,扯到屋檐下,拿起刺就打,见陶磊不喊饶也不跑,干脆把陶磊的衣服扯了,再打。陶磊也是懵了,刚砍柴回家,饭还没吃饱,就无辜被打,心里憋屈,但也求饶,任由陶宽爹狠劲打。陶宽妈也急了,你怎么问都不问就打呢,见陶磊又不求饶,看到陶磊爹下手的狠劲,赶紧去找陶宽爷爷。等陶宽爷爷赶过来,陶磊身上已被打得鲜血淋漓。 老二跑进后山,没听到后面的追逐的脚步,也慢下来了,说实在的也跑不动了。转过身来,没看到有人追来,心存侥幸。于是一屁股坐地上,喘着大气。等快速的心跳慢慢平息下来,也感觉饿了。仔细想想,哼!幸好我跑得快,不然被人抓到少不了一顿打,还有可能回家也要饿饭,还要挨打。歇了一会,便慢慢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没事,身上没有疼处。也想着去陶宽家看看,他的甘蔗。或许陶宽妈给丢出来了,陶宽家不愿受别人的恩惠,他也相信陶宽家的人会这么做。更没意识到事情会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老二慢慢地走回来,倒听到陶宽爷爷叱骂陶宽爹,说他不明就里就打孩子,而且还打得那么狠,老爷子很是心疼陶磊,长孙嘛,要是别人打他孙子那么心狠,冇米也要做三个粿。老二便趴后窗看看,人倒没看到,却看到陶磊满是血迹的衣服。那时候刚好是陶宽妈带陶宽去卫生室搽药水的时候。孩子看到血似乎有点感觉了,感觉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了。孩子一怕,就往破窑厂走去,他想到的是,去破窑厂。破窑厂似乎是他的行辕,也只有那里。可以蔽风遮雨,关键还是那里有自己藏好的东西吃。快到破窑厂的时候,老二看到陶磊过来,陶磊也看到老二了,老二想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有点后悔刚才走回来了,但跑也来不及了,要打就让他打几下,于是捡起一块石头,硬着头皮朝陶磊走去。走近一看,老二看清了陶磊手上没有家伙,也放心点也就把手里的石头丢掉了。心想:只要你没拿家伙,我还是可以跑得掉的,老二也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老二故意不看陶磊,却用眼角瞟着陶磊,以防他突然袭击,自己也好有个反应的时间,不然就惨了。然而陶磊没有和他过不去的气势和步伐。陶磊也许是身上痛,也许是相信自己能对付老二,感觉自己就是狮子,面对自己的猎物,不屑于那样大动干戈,但步伐依然坚定,眼神也没露出凶光。等走到老二跟前,突然止步,很凶狠地问起老二:甘蔗是怎么回事。老二也没防范陶磊会这样突然问他,而且是直奔主题。老二一下子就懵了,也许是心虚吧,也许本来感觉对不起陶磊,吓得语无伦次,腿也打颤,只是点头,也不敢回驳。陶磊见他点头也没难为老二,转过身回家去了。等陶磊走远了,心才安定下来,用脚使劲去踢路边的草,不料用力过猛,却踢到路上的石头。痛得直呲牙,心想干嘛呢,怕他什么。痛过后才想起看看自己的脚趾头都肿了,乌黑的一团,十趾连心哪。赶紧把肿了的脚趾头浸到水里。秋天的水还是有点凉的,浸在水里的脚趾头也慢慢变得不太痛了。试着拿出来,找到半截鞋,脚趾头肿了鞋是不能穿了,只好拎在手上,用脚跟走路,向着破窑厂走去。心里想,他没为难我,也算正派的人吧,却不知道此时家里正遭遇砸锅后的尴尬时候。 赤脚走过太阳考得有点烫的路面,幸好平时练得不错,要在平时也不算怎么,但今天脚趾头肿了就雪上加霜了。好不容易挨到破窑厂,坐地上歇会,等脚趾头疼好些了,才去捡些干柴,堆好层次,煨番薯和煨青豆一样,得叠好干柴层次,这样才好做事。磨刀不误砍柴工,以往经验告诉他,想吃熟的就必须认真叠好柴火。麻好番薯,找到火柴点火。柴火倒是容易,火柴真的是难事,那时家里紧,火柴也是必备的。打火石是可以用,但那物件的技术含量高,很不容易点着。家里倒有好办法,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都要铲火钵,到做饭时候再用纸媒点着,用力吹即可得到火苗。但老二不能藏火啊,也不敢不灭火,所以每次点火是问题,那时的火柴是二分一盒,那时候的林家就是二分一盒的火柴都是很大的开支,能省都省了,老二的压岁钱也没有过二角的,都是几分。火柴的开支是老二最头疼的事,凡能省下的都得省下,即使到夏天看着别人吃冰棍,自己只有舔嘴的份,偶尔有外村人用脚踏板拉冰棍来,手痒痒,心更痒痒的,多么渴望那冰凉的感觉,但老二就是忍住了,二分一根白糖冰棍,就是一盒火柴。冰棍不到十分钟就吃了,但火柴可以用上一个月,两相比较,还是吞下口水,发誓:赚到钱买十个冰棍吃,不,二十个,自己吃个痛快。火苗随着他的瞎想也慢慢点着,烧了起来。 第一章 第二十三章 林家的锅被砸的消息也是被无意传开的,小卢等林家男人挑好了锅,也得赶回家吃饭。由于比平时晚了二三十分钟,走到家里,小卢的老公小林都快吃饱了,锅里留了些菜。家里小二口都挣工分,又没负担,日子自然也就比那些拖儿带女的人家强些,关键是小卢还是代销店的营业员,能挣到一份工分。小卢有文化,城里人比较时髦,也就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线。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是对她刮目相待。有些不方便说出口的东西,可以让小卢带。小卢当初看中的林家孩子,也是他的出身。上无片瓦,下五寸土,名副其实的无产阶级,根正苗红。就在小林出生几个月,他爹突遭病疫,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小林娘勤心苦力,没到三年,也就随他爹去,留下小林一个人。好在村里人纯朴,林家的家族里,纷纷解囊,资助小林,让他的娘入土为安。到这时,小林真的是孤儿了,村里家族比较亲近的人又再次商议,东家一口,西家一碗的,不管是粥是饭,还是瓜菜,勉强没饿死小林。那时他叔叔还在外面闯荡呢,好在都是南方,不至于荒灾,一口吃的还是有的。等解放了他叔叔回家,小林都七八岁了,可谓亲,亲不过一丝,慢,慢不过一线。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他叔叔还是担起了扶养小林的义务。小林的叔叔后来专业到了地方,进了县城合作社,成为一名在县城上班的村里人。村里的大办小事,他叔都会回来。给村里人酬谢,酬谢村里人对小林的照顾。也感谢村里人对他哥哥嫂嫂的后事的料理,人都是有感情,自然界很多动物都会报恩,何况是人呢。小林的叔叔也是外面闯荡过的,更懂得家的珍贵,有家在,也就有了温暖。也把家里不准的闹钟送给了家族一个比较亲近的堂弟。按说到现在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在当时,堂弟可对他叔可是千恩万谢,虽然那钟不太准,但终归是村里第一家有了报时的机械。要是早上五十年,那可是皇亲国戚才有的玩意。后来长大看书才知道,光绪年间,也只有恭亲王几家有自鸣钟。堂弟对小林可好了,到了小林二十来岁,就把自己的一处柴房给了小林,小林也才有了自己真正的家。接着就有了“领袖教导我们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那里有更大的作为”的号召,城里的知识青年响应伟大号召来到了小林家的偏僻的南方小村庄。其中就有后来成了小林老婆的小卢。小林是孤儿,真正的无产阶级,阶级成分好。又有叔叔的照顾,村里自然对他高看一眼,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的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今可成了那些下放的知识青年眼里的香饽饽。而小卢追逐着时代潮流,嫁给了小林,也算革命夫妻,小卢因为会打算盘也就顺理成章得成了代销店的营业员。 刚要放下碗,看到小卢回家,小林也起身给他拿碗。顺便问一下,咋这么晚回家,很忙吗。小卢也没注意,只是嗯了一句,拿起碗盛饭。以前都是小卢回家做饭,小林回家就吃。今天不一样,小林到了家里,看到冷锅冷灶的,不免有些失落。好在二人的感情不错,小林也没太多计较,就生火蒸饭,便烧火边等小卢回家。饭都快蒸熟,小卢还没回家,小林又急忙赶到地里摘了菜。由于是孤儿出身,自小就知道做菜做饭,那时的小林最纯朴的想法:怎样才能不饿死。哪怕只有一片菜叶,他也得做出一碗汤来,最少也是热的,熟的。比现在的老二还更精明,吃的苦太多了。谁家的什么眼神,谁家的做作,他都了然于胸,不再是穷人孩子早当家,而是在过小的年龄就体味了大人的心酸和无奈。也教会了他不幸灾乐祸,不喜形于色,不落井下石,不说东道西,每每想起这些,都有感触。但他自己知道:学会忘记,学会感恩。摘了菜回家,路过晒谷场,看到闹哄哄的,他也多在意,只听到陶宽爹打了陶磊,而且打得狠,又听说去包扎了,感觉也就大人教育孩子,是很正常的。那时候谁家没有几个孩子,有孩子就有学坏,做坏事的可能,就得管,孩子多了,也不是一句二句就能教育好的,大人也没空说教。不像现在的孩子,因为少就格外金贵。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以前的爷爷端着架子,孩子们从来不敢违背爷爷的意愿,更不敢对爷爷的鄙视,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爷爷说了那个孙子孙女不听话就得挨打了,所以说以前的孩子挨打是常事,不像还得考虑孩子的叛逆,以前这些没有,不听话,说一次,还不听话,那就打,都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小林边做菜边等,直到等他快吃饱小卢才回家。小卢也告诉他:晚回家是因为他侄子家的锅破了。小林也没多想,让他想,也想不到陶磊的挨打和小卢的晚回家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看到小卢回家,他也就放心了,就把锅里的菜盛起来,自己放下碗,准备去问问陶磊家什么事,陶磊到底被打得怎么样了。小林自小就知道,中国是个人情的社会,不管你在外做多大的官,也不管你赚再多的钱,你回家终究还是村里谁谁家的孩子,何况像他这样吃百家饭长大的,更要记得去问问需不需要帮忙,表示你对人家的尊重,尤其是还没走出家族的影响的南方小村庄。就是旧日帝王将相,在还没有成就的时候也要记得家族谁家的生日,需要去祝寿;又有谁家谁家的忌日,你有得去祭奠。这当然是长大了看到书上写的呗,说明人情大似天。去了,即使主人没空和你说什么,但都会记得你去过问了,没有失礼。小林抬脚向陶宽家走去,心想想要说什么话,怎么去安慰陶宽爹,怎么和陶磊沟通,最好是大家能一团和气了。 第一章 第二十四章 小林刚出门,小卢就追出来了,问小林去干嘛,小林看到小卢放下还没吃饱的饭碗,站在门边等小卢过来。转过身来想也没想,就回小卢说:去陶宽家看看,听说陶磊挨打,他爹下手也忒狠,虽说没用大棍棒打吧,但用老虎刺打人也是心狠的,听说满身都是血,我得去看看。小卢略做沉吟,本不想让小林不要去陶宽家,但她还是说出口,你还是先去你侄子家看看吧,我觉得一个家临近中午了突然去买锅,肯定有难言之隐。况且林家男人和女人又不是很无聊的夫妻,更不是那种三天二头打架的二口子,即使是这样三天二头打架二口子,也没必要把锅砸了,更没必要在快做饭的时候砸锅。况且说:锅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得用的物件,价格也不是说买就买的东西,在那时的农村二分一盒的火柴都舍不得买,宁愿铲个火钵,省下开支的家庭,怎么舍得去砸锅呢。肯定有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由此看来,你还得先去林家看看。小林听后也有点吃惊,刚才小卢不经意的说,林家买锅的事,现在想想也觉得有些奇怪。幸好还在家,出去了再说,就觉得自己怕老婆,但在家里还是听老婆的话,小林总觉得小卢能嫁给他,那是他的福分。再说小卢的话很在理,也很中肯。因为,小卢在代销店做营业员,所得到的信息,绝对比他在外面做劳动的汉子得到的多,也更大。男人嘛,除了做农事,也没有谁闲得去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事,除了队长交代的事尽心尽力就可以了。再要好的男人也没有女人事多,最多也就是谁家的牛生崽了,而往往,村里有很多事都是通过小卢的嘴告诉他的。农村没有议会,更没有记者,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妇女的嘴传出来的,而小卢则是她们的信息垃圾桶,好的坏的都喜欢告诉她。一则,想讨好小卢,二则也确实相信她。小二口的嘴确实很严,好的坏的都不会让第二个人听到。也只有到了晚上,小卢才会按重要的,和她们有贴切关系,慢慢告诉小林。小林也嘴紧。从小就知道祸从口出,舌头底下压死人。说到要紧的事,还会告诉小林不要传出去。正所谓的:俺村里宣传靠口,交通靠走,治安靠狗,夫妻生活靠手。这对于那时代的南方小村庄是很贴切的写照。 小林听从了老婆的建议,决定先去林家,毕竟是同家族的,轮起辈分来,还是比较亲的侄子呢。都是一个村里的,同一个家族的更是亲近。往往都是还没出五服的。在五服内,都是要当亲戚来往的。砸锅的老林家的太爷爷和小林的爷爷是亲兄弟。人不可能都是伟人,都有私心,听到了小卢的分析真还得先去林家看看。砸锅是大事,打孩子毕竟是家里的小事,况且又没打得陶磊去住院了。但小林却不能想到,有陶磊的挨打导致了林家的锅被砸。 从家里出来百十步,就可以看到晒谷场。刚才还闹哄哄的晒谷场,人也分散了,各回各家。毕竟离出工的时间不远了,人人都得出工去挣工分,那是农民的工作也是本分,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家家都有事但到头来,还是自己的事要紧。 老大吃完希拉的玉米棒子,抬头问老二,你吃饱了吗,老二点点头,表示吃饱了。老大站起身来,把老二老三拢到自己的跟前,压抑着很大的怨气,用异常沉重的语调告诉他们:我们家遭灾了。“啊”!老二老三同时张大了嘴,不相信啊,父母,兄弟都好,遭灾,遭什么灾,是不是屋烧了,还是灶倒了。屋烧了就没了栖身之地,灶倒了就没做饭的地方。没得住,没得吃,那才是遭灾。屋又在,灶也好的,那怎么就遭灾了呢。老二老三似懂非懂地看着老大,也看到了老大坚毅的脸上流下了催人心酸的眼泪。老二老三也是头一次看到老大这种脸色,黑沉沉的有些吓人。不便在父母面前流的眼泪,也是实在控制不住,老大大了,成熟了。懂得了父母的艰难,更懂得穷人的无奈。一颗极度自尊的心,在现实生活的冲击下,碎成碎片,以至于无法聚拢过来,重新跳动。老大看到林家男人坐在灶前,吸烟的委屈,也从侧面看到了林家男人的泪光,那是吸烟的亮光倒映出来的,再委屈也得受,打掉的牙齿和血吞。吸到第二口烟时,林家男人硬生生把泪忍回眼眶里。老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林家男人的泪光,映着林家男人并不苍老的脸,但还是从林家男人眼光中看到了坚毅和果敢。从那次以后也没有再看到林家男人的眼泪,至此终年,老大也再没看到过林家男人的眼泪,借着吸烟的那一丝光亮看到林家男人的泪光也成了老大心里永远的伤痕。历久弥新! 老大没有和二个弟弟细说什么,他觉得自己说得很多了,都感觉到自己过分露出的忧伤。他是老大,是林家男人的衣钵继承人,更是林家男人的骄傲和希望。他在家里是承上启下的作用,上要给父母当起垫脚的石头,是父母更站得稳,照得直,站得更高。下要给弟弟当领头羊的模范,也成为父母舒展羽毛的延伸,父母羽毛遮不到弟弟(当然也希望父母给他带来个妹妹)的地方得由他来完成挡风遮雨的羽翼。也要给弟弟和将来的妹妹做个榜样,做孩子不要让自己的父母为难。带领弟弟妹妹共同把家建设好,让自己的父母有个幸福的晚年。这是他最纯朴的想法,也是他以后人生的最后的底线,这也是一个农村孩子的底线。一直到他后来去参军,所有的理想和成就都是由此建立起来。这些当然都是后话。 第一章 第二十五章 老大拍拍老二老三的背,用激动过后的平静,缓缓告诉他们:没事了,老二和老三看到老大的脸色缓解了许多,也就平静下来,真以为没事了他们。他们相信老大,更相信老大的力量和对他们的照顾。老二和老三在一些事上,肯定有老大的照顾而自在,就像抬东西一样,你轻松了肯定得有人帮你多抬些。农村孩子多,上学的比较少,大多都是上个二三年级就回家帮大人挣工分了。给生产队放牛,割草,都可以,再不济也可以帮家捡些柴火。没有现在的都是六周岁就上学,没有学前教育,更谈不上幼儿园。成天就是在广阔天地间,自由散漫过着。老二以前也放过一阵子牛,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林家把牛卖了,读书又还小,砍柴吧,有老大心疼着,也没要求老二跟他去砍柴。父母看着老大对弟弟的好,也没强求老二跟老大一起去砍柴。村里孩子多了就容易有纠纷,有纠纷就得解决。而最直接解决办法就是摔跤。村里称之压叠跤,输赢就解决了。有时输了不服气就会把哥哥叫来,哥哥来了一般不会去打对方,而更多的是做裁判,重来一次。极少会参与弟弟的摔跤。但有了哥哥在场弟弟相对会胆大些,也更树立自信心。在村里玩,有哥哥的孩子比没有哥哥的孩子要好些。老二有几次都是老大去看着的,老二和老三很信任老大,也很依赖老大。 老大也注意到老二的站姿,有点怪异,这才注意到老二的脚趾头肿了。问老二是人家打得还是自己弄到的。老二很老实,嘟噜个嘴:自己不小心踢得。老大也觉得正常,就老二整天不着家的娃,受伤是常事,隔几天没伤着倒是不正常了,也就是那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老大挽起老二的手,把他搭在自己的背上,背着老二,二手背过去抓牢,托住老二屁股,老三则拎着老二的半截鞋,走回家去。老二趴在老大背上,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开心,幸福,自然也就忘了脚趾头痛了,也不管老大累不累,开心地叫着“驾”。 走路上碰到小林,小林问,咋了,还背了。老大见是小林爷爷,也腼腆地笑笑,自己闹得,别过身,也没多说什么。倒是小林,隐隐约约感觉到老大的不自在。也感觉到孩子确实长大了,有些事处理得比较稳妥,少了一份毛糙,多了一份稳重,更多的是内敛。小林本来也是去林家的,现在看到三孩子:背的、被背的、拎鞋的。也跟随其后,毕竟是比较亲的家族成员,问老大,要不要他来背。老大自然是摇摇头,老大不想小林爷爷参与进来,更不想让小林爷爷知道家里的事。走了一段路,老大感觉到小林爷爷还在跟在后面,就扭过身来,“你忙你的去吧,真没事,马上就到家了”。小林爷爷也没再坚持,毕竟自己还要出工,见到孩子让他也感觉到林家不会有太多的事让他去劳心。孩子们的成熟,孩子们的平静掩盖了林家有事的迹象。孩子大了,可以给父母分担些责任,就像今天的老大背着老二回家。也感触颇深,要是自己有个像林家老大一样的哥哥也好,也不至于受很多气,最少在睡不着的时候有个人做伴,说说话。不开心的时候有个人来问,开心的时候有个人和你一起开心,哪怕是和自己不太想干的人,更别说是自己的亲人,心疼自己的人,确实他很羡慕林家老二,有人背,有人给他遮风挡雨。虽说自己有个叔叔,但毕竟没住在一起。也想有个弟弟妹妹,让他去照顾的人,有了牵挂,心也就有了着落,不会太空虚,在小卢还没嫁给他以前,他的生活基本就是无处留意,也无人让他去留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也无忧无虑的,想干啥就干啥,过着无法无天的日子,就怕到了节日,看着人家挣来挣去的,抢点吃的跟什么样的。自己呢,想去哪家都不是去的地方。村里人吧,都客气,但真的去了哪家吧,虽言语上的客气分明了他是多余的。叔叔吧,是不错,但叔叔有自己的难处,也不可能老是去。况且几个堂弟堂妹也都喜欢他,但真的到一起玩的时候,就分出了亲疏。他也想有人疼他,更想有人让他去疼。 林家女人回家以后就在家里等他兄弟三人,她知道老大对对三个弟弟的好,也有她二人共同的优点,知道疼人。他不自私,家里有点好吃的,也绝不会自己占着,都是先宽着弟弟,最后才是自己的,很有其父的风格,做事也沉稳,不会事多。但对弟弟们的教育却是很严厉的,也不护短,家里人错了的,也不会瞎说,该罚的还是很严厉的罚,和陶宽家的陶磊是差不多的个性。有他去找老二,肯定会带好弟弟。林家女人站门口长着眼睛看着大路上,一直看到几个人影一路径直朝家里走来,心里也就舒坦多了,知道孩子回家了。慢慢的人影越来越大,她也看清了,老大背着老二,老三跟在后面,手里拎着老二的鞋,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咋了,还被人打成这样了。想快点过去瞅瞅,又怕看到她不愿意看到的,耐着性子等兄弟三人。到了屋角,看到了老大脸上的笑容,才真的放下心来,也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老大背着老二,一脸的汗,虽然大老二几岁,但要背着老二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身上也都是汗,老二嚷嚷着下来自己走,但老大是舍不得老二脚肿得乌黑,一拐一拐走着,但他的脚步也没了刚才的轻松,越来沉重,但终究还是把老二背到家里。把老二放到竹靠椅上,自己也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门槛上,也顾不上脸上的汗水了。 第一章 第二十六章 林家女人,看着老大背着老二进了门,一阵暖流缓缓流过心间,她知道老大懂事了,不再是整天到处害人,偷吃的小男孩了而是家里未来的当家人,带领弟弟撑门面的爷们。林家女人走过去站在竹摇椅边上看看老二,以为老二被人打了,还是摔了,走近一看,才注意到老二的脚趾头都肿得红萝卜样了,不过红萝卜是红色的,而老二的脚趾头则是黑色的,连同趾甲下也有块黑色淤斑。老二自己倒没什么,痛过了就没事了,可是她娘——林家女人心疼啊。可谓母子连心啊,林家女人的心也被揪起。有种痛得眩晕的感觉。俯下身来,仔细看看,回过头来,看看老大。老大放下老二,嗓子眼很干,很黏,几乎是发不出声的感觉,他需要一大碗凉茶,湿润他那干涩的喉咙。刚拿起大碗,倒茶壶里的冷茶,就被他娘给喝止住。你不要这样喝水,冷茶会杀心里热气,以后老了要心气痛。就我们现在来说,林家女人的话是有些科学道理的:你刚走累了,心跳很快,全身血液循环加速,胃里也一样,比平时温度高,一大碗冷茶下去,胃里扩张的血管突然遇到低温的冷茶,血管就会收缩,扭曲,产生应急反应,释放激素,久而久之就容易形成胃痛,也就是农村人说的心气痛。老大听从了他娘的话,做那里耐心等,等身上热度降低,心跳缓和了再去喝水。老大喘匀了粗气,坐那里有点无精打采。也没注意到娘的眼神。等心里平静了才站起身来,走到香火桌,拿起碗倒茶喝。因为走得累了,又出了很多汗,喝了一碗还是觉得渴,又再倒了一碗,自己喝了半碗,才想起老二,喝完了碗里的茶,又倒了一碗,端过来,递给了老二,老二是老大背着,就没那么累了,也不像老大那么渴,喝了一小半碗就递还给了老大。 林家的房子还是林家男人的爷爷手上做的,和小林的爸是堂兄弟。也有个七八十年了。看起来有些老旧但还是有富贵气的。是典型江南风格的民居,门口有个不大的场地,就是可以放下六七张桌子那么大的样子。场地进去有着二进的台阶。以前做房子是很有规制的,也算封建礼制吧。往上算应该是明朝朱元璋那时规定的,一般农村里的,没有功名的农户只能是一进台阶,有了功名的比如说秀才才可以做二进台阶。到了清朝基本上承接了明朝的规制,到了民国也没人把这些当个规矩,也就随便做了,但一般人家也只做二进台阶。上了台阶,就是大门了。大门的门槛是石头的,就是当地产的麻石。门框和门顶一样,都是当地的麻石垒成,就地取材。门顶的麻石刻了个蝙蝠,比较吉祥,也算这门面的点睛之笔了,蝙蝠不是很大,也不是那刻得很清晰那种,反正人看到了都可以认出来是蝙蝠,有点写意的味道。门口二侧没有有钱人那样摆个石狮子,或者来二个石鼓,农村就没有那么奢侈了,只是当门框的石础长出约个五六寸罢了,倒显得农家人的小气。门框的顶上是泥墙,没有了门当,更没有了门匾,只是光秃秃的泥墙。泥墙经过时光的锤炼,也显得斑驳,没有了当时的光鲜,一切都说明林家的日子,几代以来,都不是过的很好。进了门,也就算厅堂吧。这个厅堂不是很大,摆下四张桌子的样子,但墙壁倒是用木板蒙起的,称做鼓皮。最抢眼的就是摆在左边的一张八仙桌。八仙桌是中国人比较普遍的家具,四边等长,三尺见方,四脚落地,四平八稳,因可以坐八个人这就叫八仙桌。桌子也就明朝才有吧,我们又不是搞古代家具鉴赏的,只知皮毛,一般人家都有一张这样的八仙桌。而这张八仙桌还是林家的爷爷请人做的,整张桌子都是香樟木做的,四条桌腿倒没什么特别之处,桌面下约五寸地方有一横档,横档上是刻暗八仙,别人家的档也有八仙的图案,谈不上什么稀奇的,最后想说的是这张八仙桌的桌面。桌面也是香樟木做的,关键是整个桌面不是拼的,而是一整张的香樟木,当然更好的也还有硬木的八仙桌,但在南方的农村要想得到一整张的桌面,其他的材料的也比较少,整张香樟木做桌面的全村只有这一张。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庄也没有这样的八仙桌。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买来的还是自己去砍树做的,大的香樟木有,但你要得到一整张桌面那么大的香樟木就难得了。现在想想,林家的爷爷也算有魄力的,所花费的资金和心血可想而知。所以,林家格外看重。就是本村人做喜事,需要到各家各户去借桌子,椅子,做喜事的主人家也不太开口要借这张八仙桌,他们都知道即使开口了,也未必能借到,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借,省的自己有失面子。除非是无奈了,比如说,就这么小的村庄,同时几家做喜事,村里的桌子椅子都搬出来了,还是不够,才开口要借,那还得有面子的人去开口或者有恩于林家的,而林家实在推不开面子的才会让做喜事的主人亲自来端,要么就是几个人一起来抬着去,一路上战战兢兢,不敢懈怠,还得找个不垫下,才摆菜。而桌子是摆在最尊贵的方位,就是坐到这桌子吃饭的客人回家还得向家人炫耀,几天谁家做喜事,我坐的那桌,是林家的传家宝——大香樟木的八仙桌。也有人调侃:坐了那样的桌子菜更好吗。等吃完饭,主人就得洗干净,马上送回去,显得主人家看重这桌子。而林家平时则坐在一张比较矮的松木桌吃饭。除非是有尊贵的客人来了,才把桌子抹干净,摆好,才用。 第一章 第二十七章 再好的东西也经不住岁月的摧残,一张香樟木做桌面的八仙桌也同样耐不住人为的损害,以至于桌面的油漆都剥落了,留下的近似于光板的桌面,要不是主人的介绍也看不出昔日的荣耀。林家也尽量避免使用,用旧的报纸垫好,再盖上木板。有人来借,也只是说,桌腿坏了。过了八仙桌,就是香火桌了,也是木头做的,却是用杉木做的,是林家男人的父亲做的,到了林家男人父亲手上,只能是混个温饱,香火桌也就没那么讲究了,四条腿架个板。上面摆个烛台,香炉,就农村很常见的那种摆设。没有了象征平安的瓷器瓶了,倒是香火桌下摆了个蒲团,草编的,有些黝黑,像是有些年头了。南方的农村都信佛,家里供个佛像就是一个案头了。过年过节的,林家男人就跪在蒲团上,请家堂。但凡有人的地方,都有原始崇拜。蒲团也有个另外的作用,就是教育孩子时,孩子实在不听话,最后就是让他跪香火桌底,面对祖宗好好忏悔。而紧靠香火桌的是厅堂的木板,用来隔厅堂和厨房的。木板的最好处贴着香火榜,用红纸写的。写香火榜有个格式:竖着三行,中间的字体更大,都写“天地国亲师位”,天最大,农业社会,都靠天吃饭,年景好,那是老天照顾,风调雨顺,带给农民最直接的收入,得感谢老天爷,所以先得感谢天。接着就是地,有了地也就有了活的可能,才能养活家人,生儿育女,繁衍子孙后代。因而地位于二。再就是国,这个东西应该是在清朝发展得比较完善的,国也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国,应该还是有区别的,按我们的理解算朝代吧,大清国,民国,反正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了国就没有了家,没有家就没有了子民,排了国就得排亲。亲,泛指亲人,这里只指祖宗或者家族里的人。比如说:祖上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留下子孙的,也算亲人,倒不少我们常指的同父母或者同祖父母的亲人。除了亲人就是师了,师也不是我们现在常指的老师,还有师傅。万世师表,从汉朝的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形制上确定了老师的位置,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把老师提到至高无上的位置,师傅不但教了你赚钱的本领,还教育你的做人。他和亲人一样爱护你,延续着师傅的人品和知识。而在古代,只要你有了功名就有人来当你的老师,包括那些大儒。顾炎武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被人所陷害,钱谦益就想帮他,营救他,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要顾炎武认他做老师,别人都求之不得,大儒就是大儒,顾炎武拒绝他的要求,所以师位是除了天地国亲能排上位的。位也就是位子了。整个意思就是最大的天,仰望着的,决定你的生活质量的最高统治者。地,赖以生存的根本。国家为你安全关键,才有亲人,才有了你。有了师傅的教诲让你生活得更好。而头一行则写“林门历代宗亲”典型的祖先崇拜,从你往上,所有历代祖宗,都应得到你的拜与磕头。只有千年的家族,没有千年的亲戚。而最后的一行则写“福德兴旺龙神”类似一句祝福语吧,却点出了龙的后代。字写得不是很好,就是一个一般能拿起笔的人写的。还有个说法:帮人家写香火榜的人一定要难得到贴香火榜的人家去的人,你去了,香火榜上的字就得站起身来,向写香火榜的人致意,香火榜就不能安定。这也是尊重知识的另一种解释吧。香火榜是至高无上的,没有特别情况,是不能揭下来的。拿一张红纸,写上“林门历代宗亲,天地国亲师位,福德兴旺龙神”请来道士,做个仪轨,就可以把香火榜安好了。安好香火榜的也就意味着把祖先请到家里了,以后就有了祖先保佑。其实这都是一种祖先崇拜的表现。而现代人把这些事世俗化,没有了以前那样的敬畏,都是教育的成果,学会了唯物主义辩证法。学会了认识世界,形成了现代的世界观。 等老大喝好了水,林家女人也就告诉老大,你下午就不要出去砍柴了,你去菜园里拔些金海带来。老大很敬重他娘,听她娘说完。放下茶碗,就到菜园去找金海带了。菜园离自己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菜园,找到那种叫金海带的中药。用带来的小锄头,挖开周边的土,露出球茎,挑了一颗比较容易分离的相对较小的根,挖起,再把泥土堆在金海带的根部踩实,转身去了家门口的水坑里,摘去叶子,洗干净根部的泥巴。拿回家,洗干净石钵,把金海带的根放进石钵,用石杵砸碎,捣烂,拿了破布装好带回家,把金海带的烂根,敷在老二乌黑的脚趾头上,再包好。等老大完全洗干净手,已到太阳下山了。老二也从刚才还火辣辣的脚趾头,敷了药过后,慢慢感觉到有些清凉,也没有了刚才还有点的感觉,他也真心感谢老大对他的好,从破窑厂开始背他的时候,老二的心也被老大俘虏了,他决定不再老是去害人,他要以老大为榜样,不再去野,而是踏踏实实的去干活,不要让父母为自己淘气,像哥哥一样,为爸妈分忧。有了药敷,脚又不像刚才那么疼了,心情也就好些,先天的欢乐派,也想出去帮老二去干点啥活,也跳着一只脚,离开了竹摇椅。老大看到老二舒展开来的眉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也是他将来的好帮手。看到他跳得吃苦,赶紧过来扶老二,并一再叮嘱他不要瞎动,好好休息,等脚好了自有他做事的地方。老二听从老大的安排,坐那里老老实实地呆着不敢再去瞎跳了。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心里也不是很踏实,但也无奈,只有等。等他们做好饭来叫他吃饭。 第一章 第二十八章 随着太阳的落下,天空铺满了霞光,红红的。残余的光照在斑驳的泥土墙上,显出怪异的色彩,仿佛是油画大师随意泼出的作品。林家男人也收工回家了,刚进门就看到老二坐竹摇椅上翘起他那只受伤的脚趾头,像是显示他的中午不归的原因,也是只能坐那里的无奈。林家男人瞟了一眼老二,什么都没说,走出去到菜地看看,虽然是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却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唉,这个不省事的老二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不担心呢。想想老二有时候的乖巧,又想想干坏事的劲头,那是又爱又恨,可爱时候还值个五分一毛,害人的时候,真的恨不得打他一顿,打有什么作用呢,打过之后还是一样的淘,一点都不长记性。地里的菜在烈日炙烤下有些焉吧,菜地里夏天的菜类已显残像,没有了夏天的茂盛。长子豆叶子都变黄了,刚生出来的长子豆也没有了夏天的精神,变得短而细,没有初夏的长而饱满,叶子也黄了四成,还有些还没来得及摘的长子豆变得干枯,倒是豆子变得成熟而饱满。黄瓜更是一副破败不堪,叶子黄了得更多,留了几根大黄瓜,金黄色,没有了夏日的青翠。林家男人也无心再看,要挖地了,该拔的菜得尽快拔了,种萝卜之类的冬菜了。随后就后背着手,慢慢往家里走,也想想晚上怎么惩办老二。这老二非得好好教教了,但又觉得打他一顿,似乎解决不了什么,让他去学老大,也不是什么好方法,对牛弹琴牛不知。事实上,这老二确实是百法用尽,还是淘,还是皮,还是让他心惊肉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他惹事了。但有一点,老二的脑瓜子确实好用。这不单是林家男人这么想,村里都公认的。为了找点吃,几乎是把他的聪明才智发挥到极致,也不能全怪老二,家里吃饭的人多,做事的人少,生活贫困也不是他一家,除了陶宽爹有手艺,大队支书家略微比林家好些,其他人呢,都差不多,一年有三四个月粮食缺口,所谓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孩子们正在长大,就是没菜也能吃下个三五碗,要是有点好菜,那更是厉害,饭甑更是是像车水一样快。想想这些,林家男人也觉得欣慰,毕竟是健康,才吃嘛嘛香。 走到半路,远处有几个孩子朝这边走来,走近一看,是老大带着老四出来找他回去吃饭,老四最小也还是林家男人的心头肉,看着老四晃晃悠悠走到他身边,林家男人的心也没有了刚才的忧愁,似乎老四赶走了他心里忧愁,而感觉到有些欣快,也不好形容那种感觉。林家男人随手抱起了老四,脸上也有了笑容。老大看到爹抱起了老四,也转身跟在林家男人身后,走回家去,期间,除了老四摸了摸林家男人的胡子,林家男人则把胡子扎了老四,逗得老四笑声不断,老大和林家男人并没有很好得交流关于老二的情况。 回到家里,林家女人已经把菜摆上桌了,林家很久没用香樟木做的八仙桌吃饭了,而是改在更简陋的杉树桌子上吃饭。桌子摆的三样菜,都是自己种的。一大盘南瓜,也不是老南瓜,而是那种半老不嫩的南瓜,炒吧,又不太容易熟;煮吧,又容易烂。用陶钵盛的,青色的南瓜,也没有太多的油水,看着都不想吃的那种。但对于老大老二之流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辣椒倒是有的,那时的林家对于味精的消费,还是感觉那是奢侈的,除了辣,还是那种原汁原味的风格。到现在人来说,算比较潮流吧,可以减肥啊,但当时来说那是一种无奈。另一盘是茄子,茄子倒比南瓜要好看些,是南方那种长条的,不是北方人的球形的。放了辣椒,看起来比南瓜更让人有食欲。但老二就不能吃茄子了,农村人喜欢忌口,秋茄毒,怕老二的脚发炎,老二也不是很喜欢吃茄子,让不让他,对于他倒感觉无所谓。不吃也不亏什么。倒是第三个菜,却是老二的最爱——空心菜叶。今天老大没有去砍柴,而是寻找老二,还把老二背回来,林家女人心里有些欣慰了,感觉到老大心疼弟弟,这是林家女人最喜欢看到的结果。所以林家女人特地放了些猪油,虽然很少,但很香。端上来的空心菜叶,翠绿翠绿的,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看到林家男人抱着老四回来了,老二老三忍不住盛好饭,做桌子上等,但没有夹菜吃,等林家男人去洗手,才开始吃饭。林家有个规矩:劳动力没有盛饭,女人孩子不会开始先吃,一定要等到林家男人,洗手,盛饭,开始扒拉饭了才开始吃饭。劳动力是养活全家的功臣,没有劳动力的辛苦的劳动,也就没有了孩子的吃,更不能有孩子穿的。林家男人端起碗,夹了一下空心菜叶,老二老三就开始夹空心菜叶,那速度和气势不输现在的网红吃饭的短视频。老四的菜有母亲夹,也嚷嚷要空心菜叶,但女人夹了一大夹,放到自己碗里,她知道,如果第一次夹得少了,恐怕就夹不到二次了。老二老三几乎是抢,但也不能太过分,毕竟林家男人在盯着呢。抢过分了,林家男人肯定管,先是用眼盯谁一下,如果盯都没用,直接拿筷子打手,老二老三皮,打得也多了,老二老三还是不怕,被打一次,不至于打断了,能多夹一次菜,尤其是很好吃的菜,打几下也值得。也就有了形容孩子的记性,拿筷子底部夹肉吃,不记得,倒是用筷子尖部打他就记得了。二人都是差不多,也不管怎么打,能多夹菜吃,就不吃亏。等到老大去夹了一次,老二老三就开始分菜汤了,惹得林家男人又气又好笑。 第一章 第二十九章 林家男人看着老二老三抢着倒空心菜叶的菜汤,心里也不是滋味,如果是肉汤,恐怕碗都抢打掉了。但现实也限制了林家男人的想象,如果是肉汤,那只是如果,现实中肉太稀罕了,不要说孩子,就是自己也隔了不短时间才闻过肉香味了,在他记忆里,还是在清明节家里买过肉,那是要祭祖,必须要的,就像过年一样,必须得有肉。假如说可以用鸡蛋去祭祖,估计也有不少人也不买肉了,买肉的钱倒不是很多,关键是没有肉买,附近几个村庄才杀一头猪,真可谓是人多肉少。所以那时候的肉确实有那种肉香味,也是现在的猪肉不能有的香味。且不说喂猪的猪食改变了,过去是野菜,现在的猪食都是猪饲料,所产生的结果就是现在的猪肉没有以前的猪肉香。但也不会给孩子倒肉汤,且说附近的村庄过年吧,男主人很心疼几个孩子,吃年饭了,男主人就对孩子说:来,孩子,我给你倒些肉汤。孩子自然开心,他把饭中间掏了洞,然后对男主人说:我早就挖好洞等你了。不管是巧合还是心里暗示作用,过了年,第二年的初夏,男主人真的就走了。出于对生死、对生命的敬畏,每家的男主人或者是大人都不太对孩子说,给你倒些肉汤,也怕一语成谶。孩子吧,有时候真的很嘴灵。 老二老三分完了空心菜叶的菜汤,有些意犹未尽,是不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看到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才下桌,老大也放下碗,桌上只剩下些菜汤,就林家女人自己一个人坐桌上吃了,饭也不够了,林家女人把饭甑再仔细地刮了,也只有一小口,和着菜汤,也不管咸淡和辣椒了,全都倒进了嘴里,刚才林家女人在喂老四也没空吃,幸好老四乖,不挑食,吃饱了就自己玩去了,林家女人才自己吃饭,自然饭都冷了,菜也没了,菜也冷了,将就着,也只能是六分饱。便收拾碗筷,进到厨房,开始了晚饭后的清理工作。老四也一个人自娱自乐,老大想着怎么教育老二,老二想着怎么给自己开脱,老三想着大哥明天会不会带他出去玩,林家男人则想着如何挽回面子,找谁做中介调解。 等林家女人洗好了碗筷,林家男人唤过老二走到自己跟前,该怎么惩罚。老二很乖巧,也许是习惯了。老二二话不说跪到香火桌底下的蒲团上,也许跪得太多次了,也许感觉只有跪了,才有下面的宽恕。就像在里面待得很久的人,即使出来了,也会不自觉喊“报告”才去方便似的。他也懂得林家男人今天没喝酒,肯定免不了一顿打,只有跪了也许才能少打几下,或者是不打。老二是惯犯,也很懂得林家男人的心理。要是林家男人喝酒了,那就得赶快溜,越快越好。林家男人是气极了,会喝闷酒,喝多了自然就睡着了,喝个七八分醉,那才是最吓人的。发起酒疯,没人敢拉,林家女人也吃过他的亏,会往死里打。谁拉也得挨打,但也只有老大肯去拉,也只有老大才能拉开,因为林家男人相信老大,相信他会处理好自己发酒疯犯下的错。但今天晚上,显然没喝酒,老二知道最多就是骂几句,最重不过是抽他耳光。绝对不会拿东西砸他的,更不会往死里打。最好是哥哥会给他拉开,那样最轻松。但并不知道老大今天的想法和底线。老大则很希望老二接受教训,老二也该管管了,老大并不赞成林家男人不去惩罚老二,更多的希望林家男人不要狠命地打老二,他知道老二是不服输的,打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去害人,不去撒野,但过不了多久,就旧病复发。如果换了方法,可能会好些甚至改变老二的人生风向标。就拿今天来说吧,老二完全可以逃脱,虽然老二并不知道,哥哥给他说的家里遭灾了,遭的是什么灾,但看到老大的脸色确实吓人,也许是很少看到老大这样悲观,但老大的很差的脸色转瞬即逝,也能感觉到家里肯定有难处了,但他绝想不到,这难处是由他而起。如果知道了这些都由他而起的,他肯定也不敢回家,就算哥哥找到自己,也可以找个机会逃脱,甚至不回家,让家里人去找。或者去找陶磊,打不过陶磊,也可以打陶宽,甚至再去害陶宽家。看到哥哥的好脸色,就感觉事情还没到他不能承受的压力。他也顺着哥哥,让他背着,他也特别喜欢这样的幸福感觉,让人刻进骨子里。林家男人抽出早准备好的竹丫,摘去竹叶,让老二跪好,叫老大扒拉开老二背上衣服,狠命抽打老二的背部,转瞬老二背上都起了条条细细的血痕。老二也挺能扛,也没哼一声,老大则在边上,没有算也没有拉开林家男人,任由林家男人打。林家女人心急了,她舍不得老二挨打,总感觉老二天生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但打了几下,林家的大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陶磊,陶磊走过去拉开了林家男人夺下了林家男人手中的竹丫,语气诚恳,态度端正,很认真告诉林家男人,虽锅是我砸的,但也是你家老二害我挨打。现在你也打了老二,而且还打得不轻。我心里过意不去,锅由我赔,我也向林家认罪,以后看我的表现。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了零零碎碎的钱,很诚恳地见到林家男人手中,然后鞠了一躬,出去了。林家男人把钱丢到桌子上,气哼哼地去了房间。老大扶起了老二,找出家里先前存好的多年的陈猪油,很小心涂抹在老二的背上,把老二扳过身来,擦去了老二眼泪,很坚毅地看着老二,点头示意了一下,带老二回到自己和老二睡的床上,自己则走出去,看到远去的背影,猜出有三个人。 第一章 第三十章 就在林家买锅的那个下午,陶宽妈也到了代销店。走进店里一看,见平时柜台上总是笑眯眯的小卢,今天却没站在柜台里和她打招呼,心里嘀咕一下,没看到人也不好久留,就想出去。因为有脚步声,小卢抬起了头,见是陶宽妈,也应声问,陶宽妈你买啥。陶宽妈这才看清楚,小卢窝在墙角在数锅。陶宽妈也走近一看,锅咋样了。小卢回应陶宽妈:这不,中午吧都快下班了,我那侄子家到中午了才来买锅。我还以为两口打架了,一时火起,把锅砸了。所以回家晚了,等我吃了饭,不也比你早到一会。见陶宽妈凑过来,也开玩笑说:你家也打架了,也把锅砸了,也来买锅吗。陶宽妈抿嘴笑笑,我家的可不喜欢砸锅,他要砸锅,我宁愿让他爹打几下。小卢也站起身,伸出脏手,做了个准备涂陶宽妈花脸的动作,陶宽妈急忙后退,还差点摔了。陶宽妈虽说是有二娃的女人,有着陶宽爹的心疼,也没出去干体力活,太阳晒得少,人本来就比较白,加上家里家外的事还有陶宽的爷爷帮着,别人家的女人愁着生活怎么过,陶宽家却没有这些烦恼,陶宽妈也就心情舒畅,就更显得年轻。有了陶宽爹的奋力挣钱,吃的自然也就不差。吃的好了,气色不错,脸上白里透红,有了娃的女人,该大的地方,也大得恰到好处。女人到了三十吧,有了更多的妩媚,又有了好皮肤,就更有了女人味。打闹间,小卢也羡慕陶宽妈的皮肤好。也更好推销那些别人的女人不太买的百雀羚之类的搽脸的东西。女人爱美,也是给男人长脸。每当陶宽妈对陶宽爹说起搽脸的什么什么好,陶宽爹也鼓励陶宽妈去买,二人感情好,陶宽妈也是搽给陶宽爹看,所谓的:女为悦己者容。小卢的生意更好做。代销店有了什么搽脸的新品种,都是鼓励陶宽妈买,也过不了几天,也就有其他的小媳妇,大姑娘来问:小卢,陶宽妈这几天又搽什么了,感觉这几天,脸都更嫩了。小卢也就趁机推销那些新到搽脸的品种,说它有那些好处,又怎么去用,要注意那些,说得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心痒痒的。那些好的搽脸的也就好推销出去了,小媳妇、大姑娘挣了面子,小卢也挣了钱,大家都高兴,陶宽妈也成了继小卢后的另一道时尚风向标,也成了中年女人的羡慕嫉妒恨的另一个目标。别人家夫妻吵架,也更有了说头,你看看人家陶宽妈,长得多滋润,哪像你,癫婆一个;听这话,挨骂的女人不服气了,你有陶宽爹那样的手艺吗,你有陶宽爹那样会挣钱吗?你有本事去赚钱啊,不要我去晒太阳啊,你舍得给我买漂亮衣服吗,你舍得像陶宽爹那样心疼我吗,舍得花钱买搽脸的吗,你什么也舍不得,还有脸说我。男人也被女人打骂一通,也就灰溜溜出去做事了,留下女人在那里生闷气。漂亮的女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就像陶宽妈和小卢一样,既是好朋友好的合作伙伴,又是一对冤家,更是一对从心里根本就瞧不起对方的敌人。小卢在床头上狠心攻击陶宽妈:那么大的年龄了,把村里的老少爷们眼睛都勾去了,不就仗着老公手艺好,赚了几个零花钱吗,有什么了不起,没见过世面的井里的青蛙。就算老公心疼她,陶宽爹也是血汗钱,也不应该这样去花。小林也会劝小卢,没你这么说话的,帮你挣钱了,你还这样说人家,每当这时,小卢就不依不饶了,你也被那个大胸无脑的女人勾去了魂,帮他说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张牙舞爪朝小林扑来,小林也顺势抱住了小卢,按住她,嘴也立刻贴上去,堵住小卢的嘴。陶宽妈也不是什么好吃的粿,也会在陶宽爹面前撕吧小卢说什么,小卢不就是城里人嘛,怎么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不是仗着小林的叔叔的面子,她能有这么好的事做,整天在阴底下,不淋雨,不晒太阳,拿的工分比壮劳动力还高。陶宽爹就相对理性些,说声:睡吧,明天还做事呢。陶宽妈有再多的话也不再啰嗦了,老公赚的辛苦钱,不能这样使着性子磨老公,一个侧身,也就呼呼了。但到第二天,也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依旧亲热得像姐妹。要是过了三五天不见了,也还挺想对方的,二人自己心里想,自己咋就那么没出息,不就一个村里吗,非亲非故的,干嘛这样想她。但真正知道她们的想法的,也只有小林和陶宽爹了。但这二男人都不是事多的,也许也就是这个原因,她们才肆无忌惮地贬低对方,却又不失情面。这就是女人。也是女人间友谊。更是女人的心里话。 小卢也走回到柜台里,身份也立马有了变化,也就没有了刚才的气氛,而是代销店的营业员和顾客的关系,但也不是那种普通的营业员和顾客的关系,比较而言,更多的是想从对方获取点什么的关系。陶宽妈虽嘴里不放过小卢,但心里却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在打扮的层面上,小卢还是她的高参。小卢出生于城里,本来就是那种大家闺秀的女孩,只不过历史的原因,下放到了这个小山村,家里的文化修养和自身的良好的教养,也是让这样的小山村可谓是高山仰止,无人可及。这也让陶宽妈嘴里不说,但心里总有些自卑的情愫。在穿衣搭配方面,更喜欢听听小卢的指导,因为小卢眼睛的毒,她能一眼就看出陶宽妈的哪里的不足,需要那里去增强,陶宽妈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陶宽妈今天过来也没别的事,只是隔几天没看到小卢了有些念想,就随便出来看看小卢有什么好的搽脸东西。 第一章 第三十一章 闹归闹,笑归笑,当闹完了就得谈正事。小卢摆出了营业员的架子,语气也职业性,脸上的笑容也换出了营业员职业典型的笑容,那时也没有职业培训,不会杀猪,还不见猪跑吗。小卢本身就是城市里的孩子,城里百货商场营业员的派头还是看过的,学学商场里的营业员派头还是会的。虽然嘴里很客气,但却少了平时的那一份亲近。虽说不是不搭理,但也没有了刚才打闹的和谐。陶宽妈也不傻,她也感觉到小卢的精明,但她也没把小卢放在眼里,你做得初一,我就做得出十五。不说别的,就是现在的家境,和小卢家那就不是一个档次。说实在的,你小卢还是刚到山脚,我虽不说是到了山顶,她自己也没觉得到了山顶,最少也是在半山腰吧,虽有时候自己也想想不要看不起刚到山脚的人,但形势摆在那里,也得把气势扛起来,不然就让小卢比下去了。山上有山上的风景,山脚有山脚的风景,二人都是是上山的人,比不得大队支书。大队支书是到了山顶了,正准备下山呢。但小卢不同,人家都说:宁笑白头翁,不笑鼻涕虫;鼻涕虫是会长大的。想起这些,陶宽妈气也直了,也从刚才的打打闹闹中,慢慢恢复了买家的刁钻。那时候也没多少用来买东西的钱,照现在来说,没有多少可支配的现金流。但陶宽家相比于村里别的人家,也是比较靠前的买家了。还有一样是硬的起腰杆子的:就是陶宽家里的鸡蛋,是不用拿到代销店来换火柴,煤油之类生活用品的。陶宽家的鸡蛋有陶宽妈亲自捡,亲自保管和支出。而那些要靠拿鸡蛋来换火柴的人家就没有陶宽妈那么任性了。他们得讨好小卢,至少说不敢像陶宽妈那样任性对小卢的指使。代销店是有收鸡蛋的业务,但小卢是唯一的代销店的营业员。小卢不能说不收谁家的鸡蛋,但可以挑好的鸡蛋受。关系好的,就是鸡蛋有点小或者快坏鸡蛋,小卢也可以做主收进来。转天就拿到家里自己吃了,或者煮成茶叶蛋,就没事了。好带坏的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如果那个鸡蛋坏了,小卢还可以扯皮,天气热了,路上磕破了,都好说。关系不好的,就难说了,先挑吧,挑大,有买相的,剩下的你就得拿回家去。你和小卢理论,小卢说我是为人民服务,不应该挖社会主义墙角。还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我是在为你着想,如果那天有人吃你鸡蛋,吃坏了肚子,你就是人民的敌人了。村里人也不知道鸡蛋最终的流转,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拿回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实在的,那时候的鸡蛋可是好东西,由于猪肉供应很紧张,鸡蛋就是补充蛋白质的最佳选项。农村还可以自己养鸡养鸭,城里人完全凭票供应,家里孩子又多,对于鸡蛋和鸭蛋就更难得吃到了,更不用说是鸡肉了。就是在三线建设为国家有巨大贡献的工作人员,也因为物资的紧张,造成了营养不良,只能拿黄豆来补充蛋白质。在村里,小卢就有这样的权利,收购与不收购就是她一个人说了算。除了几家不用拿鸡蛋去换生活用品的,其余的人家都是这样生活的,都不敢得罪小卢。陶宽家的鸡蛋,都由陶宽妈一个人经管。从母鸡喔喔的叫开始,陶宽妈就去鸡窝里找,还能分出有哪个母鸡生的,是小母鸡生的还是老母鸡生的,然后分类藏好。晚上睡前就有了一项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把今天捡到的鸡蛋拿到油灯下,仔细照看,分出哪个鸡蛋是有公的,哪个鸡蛋是无公的:就是分清哪些是受精卵,哪些不是受精卵的。有受精卵的就格外小心放好,等以后攒多了用来孵小鸡的;而哪些不是受精卵的也放好,按次序来,先生下来鸡蛋,先吃。后生下来的留住,慢慢吃,快要坏的就煮茶叶蛋。家里吃蛋也有次序:陶宽爹最辛苦,是家里的顶梁柱,陶宽爹次序是一号,基本每天都有蛋吃早上冲蛋花:把刚要熟的粥,浮起来的米油拿来冲蛋花,村里人都认为那样最补。其实也是大米的脂类,按现在的理论,那样吃也是不科学的。早上吃的是一天的能量,最好吃油脂类,而不是吃蛋白质。而用蛋白质来提供能量,容易增加肝脏的负担。中午把蛋拿到饭甑是蒸,村里人又认为:那样蒸的蛋可以吸收饭里的精华,更补。蒸好了就放口袋里,等做事做到一会就拿出来吃。晚饭后,都是东家吃了饭回来的,有些散活就睡前解决。等把散活做好,陶宽妈已经把饭炖好,要么放桂圆,要么放田七,就这样,三五天换个方式,把陶宽爹补得白白胖胖,也滋润了陶宽妈。排老二吃蛋的是陶磊和陶宽,他们正在长身体,需要蛋白质,也体现了母爱,也让别的人家孩子有些嫉妒。回家也闹,要吃蛋,闹急了,也会说:你去问问陶宽妈,看他家还收孩子吥,你去做陶宽妈的孩子。也有真去问的孩子。排第三吃蛋的是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不觉得偏心:陶宽爹是一家之主,他身体不好,就赚不了钱,老人也更苦,更累,况且陶宽爹也是陶宽爷爷亲儿子,媳妇心疼儿子,哪有还吃这样干醋的,陶宽爷爷也乐于见得陶宽爹有人疼,他也甘心去做。至于陶磊陶宽吃蛋也比陶宽爷爷吃得多,这也自然,心疼孙子是每个爷爷心里高兴的事,再说自己年龄大了,也不像年轻时候,啥都吃得下,拉得出来,现在自己吃了有时候就觉得不消化,窝在心里,很难受,眼看着他们吃,自己也吃点但就是抵不住肚子难受而做罢。再说自己年轻时候,也享过那样的福。 第一章 第三十二章 除了陶宽爷爷,最后的就是陶宽妈了。女人嘛,都是这样。家里的蛋除了前面的人,到了陶宽妈这里,也所剩无几。要么是快坏的,就煮茶叶蛋吃,就是茶叶蛋也是孩子先吃。反正家里的蛋尽量不要拿出去,陶宽妈还很小时候,家里大人就给她灌输这样的思想。鸡生蛋,蛋生鸡,家里只有这样才繁衍生息。这也算迷信吧,但也算心理暗示。只有到迫不得已时候才拿出去换油盐柴米。油、柴、米家里都有,无非就是火柴,煤油之类的需要拿鸡蛋去换,也就是那时候的农村所谓的鸡屁股银行。陶宽爹外出做篾匠,则弥补了这样的缺陷,所以陶宽家的蛋就不太拿出去换生活用品了。还有就是:孵小鸡的时候,被母鸡踩坏的,又不能孵出小鸡,就把那种鸡蛋,放到火钵煨熟,且美名其曰:凤凰衣。据说这还是一味中药,治胃病。陶宽妈也是穷苦出身,也没那些讲究,丢掉可惜,起先吃吧,还有些不习惯,几次以后,就觉得很好吃的了。为人女,为人妇,为人母,陶宽妈做得很好,至少在村里是有口皆碑。陶宽妈嫁到陶宽家里来,当然那时候陶磊都还没出生。首先要照顾好陶宽爹,他是陶宽家的顶梁柱,是陶宽妈的天。只要天不塌下来,陶宽妈就是幸福的,家里人才有藏身之所。 陶宽妈就问小卢:那个铜抵铮多少钱。小卢拿出几个铜抵铮,任陶宽妈挑选,陶宽妈认真看了几个,感觉都不是很合意,就随口说了:下次再买。小卢也就把铜抵铮收好,招呼其他顾客了。陶宽妈看了些其他东西,也就走出代销店,走到半路又想起小卢刚才说谁家的锅被砸了,又不愿回去再问,主要还是不愿意看小卢那张职业性的脸。走路上,有人和陶宽妈打招呼,陶宽妈也就笑笑,并没有过多的表达。刚坐下,准备喝口水,见陶宽从房间里出来,打个赤脚。陶宽妈赶紧进到房间里去,找到陶宽的鞋,给孩子穿好鞋,陶宽也就坐长凳上,等着陶宽妈给他盛饭。刚过饭点半个时辰,饭菜也还是热的,也不怎么太冷。陶宽端起陶宽妈端来的饭,扒拉着桌上剩下的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塞进嘴里,孩子皮实,比陶磊还更好带,体质也更好,不像陶磊那样瘦不拉几的。刚过二岁,就没太多喂饭了,都自己吃,胃口好,吃嘛嘛香。陶宽妈也落得清净,饭甑放得高,盛饭还是需要大人帮着盛。平时都是陶磊给陶宽盛饭,要么就是陶宽妈,反正陶宽爷爷很少给陶宽盛饭。看到陶宽吃饭就想起陶磊呢。是啊,陶磊去哪里了。问陶宽,那时候,陶宽还在睡梦中,陶宽自然就不知道。见陶宽妈问起哥哥,陶宽一边夹菜,一边摇头,等陶宽吃饱出去玩了,陶宽妈就剁猪菜。那时候的猪是每家都有的,家里人多还会多养一二头。不像现在,有集中的养猪场。所谓的家,就是有人、有猪、有鸡,才叫家。猪菜都是野生的,糯米黏,苦竹菜,都是陶宽妈有空时候是外面采。上春时候,野菜发得多,大家都去采摘,用扁蓝背回家,还得洗干净,剁好。再放到锅里去煮熟,煮熟后才放到猪菜缸里存好。那时候的猪也是家里的另一种大的收入,灶头聚米。头年的猪到了过年就杀了,除了自己留的,也买给村里因各种原因没有养到猪的人家,也是家里一笔不小的收入。等到过了下午一半的时候,才看到陶磊砍柴回家。陶磊长大了,中午陶宽爹打他时候,那也只是伤皮不伤骨,虽看到鲜血淋漓,都是小伤口,过了半天也就好了。陶磊小时候不像陶宽那样皮实,身子骨弱。三天二头去看医生,不是咳嗽就是拉肚子,幸好陶宽爹外面做手艺有些活钱,给陶磊看个病,并不伤及陶宽家的元气。到了四岁,陶磊才慢慢结实起来,活动量大了,体格也就慢慢健壮起来。陶宽妈也慢慢放心了,肚子里也有了陶宽。其实陶磊的瘦弱也算有科学道理的,生陶磊的时候,陶宽爹和陶宽妈年龄都不是很大,农村里结婚早的,男孩子也就十六七岁,女的就更小,大概是十四五岁吧,甚至有的女孩还没有成人,就有人来说亲了。也就是说:很多女孩,还没有来例假,由于个子长大了,家里大人也就没太多的顾虑,有人来说亲了,就定亲,过个一年,就娶进门。陶宽爹也是十七岁结婚的,陶宽妈才十六岁就嫁给了陶宽爹。二人都年轻,精子的质量也不是最好时候。同样,陶宽妈也是刚刚成人,农村说女娃来了例假就变大人了,也就是成人了。卵子的质量都不是很好,所以陶磊的也就有些先天不足。但陶宽家的家境不错,先天不足后天补,但了四五岁,蛋多吃了,补充了蛋白质,身体也就好多了。以前皇家也有这样的事啊,皇帝太小就完婚,头几个孩子体质差,容易夭折了。都要等到第三四个孩子才能存活下来。一则是精子和卵子不成熟,二则也有医学上的失误,不像现在有良好的医疗体系,所以很多孩子更容易存活。到了陶宽时候,陶宽爹和陶宽妈都到了成熟的年龄,精子和卵子的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所以到了陶宽,身体也就结实多了,病痛也少了。 过了午后,陶磊陶磊砍柴回来,陶宽妈掀开陶磊的衣服,看了看陶宽身上的皮肤,虽还有很多红点,但大部分都结痂了,孩子新陈代谢快,要不了几天,等痂脱落,也还陶宽妈一个新鲜的陶磊。陶宽妈抚摸着陶磊身上的血痂,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儿啊,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痛在陶磊的身上,也就痛在陶宽妈的心上。 第一章 第三十三章 落日的余晖撒满村口的山上,层林尽染,晚霞格外灿烂。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陶宽爹在残阳里,拖着长长的身影,白皙脸上透着红晕。东家客气,都会上点酒。家境好的就是店里打的散装酒,家境贫寒的,能上酒的,陶宽爹也不客气,哪怕是那种自己酿的番薯酒,又苦又惹,番薯酒喝到喉咙,难以吞下,但陶宽爹也可以喝点,酒量也就一二两吧,到了三两酒脚就不是自己的脚了,端上来的酒,陶宽爹也不强求酒的好坏,有酒就喝点。主人家确实拿不出酒,陶宽爹也不对东家说三道四,没酒就吃饭,第二天照样是干活,也不甩脸子,心平气和卖力干活。事做得好,人又随和也不耍脾气,附近几个村庄都愿意叫陶宽爹来家做事。日子久了,也就有些名气。今天,主人家客气,做了新鲜豆腐,又打了散装酒,俗话说:豆腐酒,豆腐酒,越喝越有。由于主人客气,又有主人作陪,自然陶宽爹就都多喝了点,心情自然就好些。回家的脚步也轻快多了。进门见陶磊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滚铁环。陶宽爹心里一阵暖流,也有一丝愧疚,反正打都打了,权作给他一次教训。那时的孩子也没有叛逆的说法,也没有老子向孩子道歉做法,更没有个性的张扬的理由。打了就打了,老子打儿子也是天经地义,玉不琢,不成器。小时候没教好,大了就难教了。所谓的三岁老大,六岁看老。小树条很容易成形,到了大树就不可能再去整形了。农村都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陶磊见爹进门,抬起头打了个招呼,接着又奔跑起来去滚铁环去了。陶磊除了砍柴,也就滚一下子铁环,不像陶宽那样,除了睡觉,和三餐饭会在家里,其余时间是找不到了的。陶宽爹也觉得没必要做太多的解释和安抚。就顺手把昨天留下的散活,接着做起来。暮色入高楼,楼上有人愁,宿鸟归飞急,长亭更短亭。快掌灯时分,陶宽先回家了,一身污迹,似乎从人家的灶坑爬出来的。陶宽妈从厨房出来,临近黄昏,光线又暗,即使是陶宽家这样的生活条件,也是不到黑暗不点灯的。陶宽妈看到陶宽的一身污迹,分不清鼻子和嘴,幸好陶宽见妈出来,先讨好地开口笑了,才看清嘴和鼻子,陶宽妈心里莫名火起,一把拎起陶宽,准备拎到门前的空地上先打一顿,再丢进坑里洗洗。但也就拎起走了二三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上的陶宽也从陶宽妈手里脱落,摔在地上,陶宽哇的一声,趴地上撒赖了。陶宽妈更火上浇油,气喘吁吁,就去找中午打陶磊的老虎刺。陶宽一看,见势不妙,也不耍赖了,爬起来嗖地跑了,边跑边笑,嘴里还喊着:赶不着,赶不着;似乎是捡到很大便宜。等陶宽妈找又没找到老虎刺,走到门口,陶宽早已跑出门前的院子,拐个弯跑了。陶宽妈也见追不到陶宽了,也就坐门槛上透个气,刚才又气又急,腿都软了:心想孩子是大了。一开始,陶宽妈就犯错了,总以为陶宽很小,可以像以前一样随便就可以拎起。拎到手上,才知道,陶宽已不再是小时候的陶宽,长大了,根本就拎不动。再就是,陶宽妈就跑不过陶宽,也不是小屁孩,是半成熟的狗样了,反应快,腿脚更快,自己不管是老了,还是平时没多跑,都追不上陶宽了。其三,陶宽不比陶磊,从小听话,陶宽可邪乎了,都说老二鬼,老二陶宽似乎就比老大陶磊淘气多了,确实需要很好管理管理了。回头得好好和陶宽爹说说,不要老记着管陶磊,也应该比陶磊更严厉管管陶宽。其四,陶宽出生以后,陶宽爹也没以前那样天天缠她了,自己也无所谓,所以一直就没有再怀孩子,对于陶宽,陶宽妈心里也更有母性。更确切地说说,有些母爱泛滥。不管是吃的,穿的都比陶磊更充足,更尽着陶宽。别人家小孩,老二都是穿老大穿过的衣服。所谓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按理说,陶磊的衣服,穿的小了,洗洗补补,再给陶宽穿。衣服和裤子的袖口找些旧的布料接,接过衣服和裤子就二种不同的颜色了,平时就那么穿,临过年就把接过的衣服,放到自己家煮好染料的染缸里。染料都是自己从山里采摘那种可以深染衣服的草和树叶,放到锅里高温蒸煮,等锅里的水颜色很深了,才把草和树叶捞起来,等染料水冷了以后,再盛到染缸里,等到快过年了,把家里接过的衣服裤子,一起放到染缸里,浸上几天,捞起来,晾干。衣服和裤子就染成了深蓝色。类似中药的青黛颜色。也盖住了接的针脚,像新做的衣服和裤子。只是这种青黛的颜色,只能保持几个月,过了几个月,青黛色也就慢慢褪去,又能看到接过的二截颜色不同的衣服和裤子了。即使是这样,孩子依然很高兴,正月去别人家喝酒,没有新衣服,染过的衣服和裤子依然让他们兴奋几天。总比旧衣服去喝酒,开心多了。可是陶宽不同,一则,陶宽爹外出挣钱,做的户头多,挣得也多些,家里就不缺做衣服的钱;二则,那时候,买布得有布票,没有布票,即使有钱,还是不能买到布料的。陶宽家的人少,大人做套衣服可以穿很久,存下的布票可以给陶宽做新衣服。陶宽妈打心底更喜欢陶宽,陶宽有着陶宽妈和陶宽爹二人的优点,省去了二人的缺点,所以陶宽妈也格外心疼陶宽。 陶宽妈见追不上陶宽,也省点力气,反正都快吃饭了,陶宽再会跑,再会去野,总归肚子要饿。肚子饿了自然就回家了。于是,从门槛起身走向厨房。 第一章 第三十四章 夜色弥漫,房间里基本上都看不清楚了。陶宽爹也停止了手中的散活。起身伸了个懒腰,揉揉疲劳的眼睛,旋即又眯着眼,使劲夹了几下,才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以适应房间里的漆黑。这才注意到厅堂已点亮了煤油灯,也许就在他眯眼睛的时候才点起来的。农村都比较节省,煤油贵,那时叫洋油灯。就算是陶宽家这样的家庭,点个煤油灯还是可以接受的,但也得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去点灯,灯芯是那种代销店扯来的,粗细合适,易点着,省油。但村里还有很多人家,基本上就是摸黑吃饭,吃了饭就早点睡,万一有事了,才点起煤油灯,绝不会点着煤油灯,没事坐那里瞎扯。家里有老人更是对家里的灯看得重要,能不点灯的时候,就不点。还是很细很细的灯芯,对于黑暗来说,足见光明了,虽然照的范围也只有三尺许的地方,到了五尺的地方就看不太清楚了。全家就点一盏,有事吧,就拿个架子端来端去。陶宽爹做篾匠,自然这些东西很方便,也更精致些。架子上也钻有孔,可以挂在墙上。家境差些人家,就去捡茶树子榨油。那种油叫水油,不能做菜吃,只能点油灯,但很暗,没有煤油灯光亮。而且产量低,是茶叶树结的籽,全村全部收好,也榨不出多少油,村里的茶叶也只能供自己喝,没有太多的茶叶树,都是家里人很勤快的,还得到别的村庄去捡些,才够榨一次油。一般人家都不愿去捡,那种茶树籽极难处理,情愿想想其他办法。最差的人家就用松枝照明的,亮固然会更亮些,但那个松烟就有点熏人了,需要量也大,十几二十分钟就点完了,关键还是不安全,需要有人照看到,稍不注意,就可能酿成大祸。村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是木头的梁和柱子,还有很多除了外面的墙是泥巴的,里面的房间都是用木板隔开的,很干,一旦被火点着,基本都是整幢房子全烧了。南方的木材很容易得到,就地取材也是物尽其用。整幢房子都是木头,冬暖夏凉,到了屋顶再盖个歇山顶的屋顶,就是很气派了,到现在那些祠堂和老房子基本上这样的结构。这种房子只要没有火灾,就很结实,住个二三百年,没有问题,但如果被火点着,基本上就没有了。因为怕火,所以对水神格外敬畏。南方的屋顶最中的位置都会放三块瓦,房子竣工时。师傅都会交代,没什么事最好不要瞎动最顶上的那三块瓦,也郑重其事告知,那三块瓦是真武神的神位,真武神是水神,水克火,可保你家不被火灾遭殃。虽然都是迷信,但在那个时代,农村里的认识也就这样的水平,不但是普通老百姓,就是皇宫里的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宁波的天一阁,就是实实在在的例子,取名天一生水,就是怕火灾。古时候的中国,木结构的建筑很多,能留下的是少数,大多毁于火灾,要么是天灾,要么就是人祸,反正只要是木头的,就难逃火灾的结数。包括明初建的三大殿。要是你在那个时代,真还得敬畏水神。不像其他的文明,房子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就没有了这样的信仰。陶宽爹站起身,向着亮光的厅堂走去,看到桌上只有陶宽爷爷和陶磊在吃饭。就问还在厨房洗锅的陶宽妈:陶宽呢。陶宽妈头也没抬,陶宽啊,一下午都在外面疯,刚才回家时候,简直就是泥猴子,我想打他一顿,结果还是让他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陶宽爹转头问陶磊:你弟呢。陶磊吃着饭,我刚才和爷爷出去找了会,也没找到,反正陶宽是那种到点了才会回家的,我们吃着,说不定就要回来了。陶宽爹也没再说什么,顺手扯过一把竹椅子挨着大门边坐了下来,接着从兜里掏出烟荷包,拿起靠在墙边的长烟杆,从烟荷包里捻出烟丝,搓好烟包,塞进烟杆的烟洞里,把装满烟丝的烟洞,插进火钵,借着火钵的炭火,点亮烟丝,用力吸进一口,而后徐徐吐出。烟杆较长,完全不用蹲着腰去点火。而是仰靠在竹椅子尽情享受着烟丝的带来的舒缓。长烟杆是陶宽爷爷前几年从大山里掏来的,因竹兜大,烟丝要装满,很费烟丝,一般人可舍不得那样去抽:一则:吸一口烟,别人都可以吸上几口,心疼;种的烟叶有限,省着点。二则:呛人,烟丝满,烟浓度高,新手会被呛到,气都透不过来。也只有陶宽家的父子二,有着闲功夫,眼瘾重,适合那样去抽。透过烟丝燃烧的光亮,陶磊看到陶宽爹滋润的脸上还有着醉酒后的微醺。那张脸白静,长着稀疏的胡须,显得年轻而又成熟。但陶磊却讨厌陶宽爹抽烟,呛人不说,还费时间。吸三筒烟,得要半天,看不惯他那种做派,等自己长大了不去吸烟,干活累了,要么就静静地歇会不好吗,干嘛非得去吸烟。那时候陶磊还小,还不知道吸烟危害健康。一直等到陶宽爹发现肺部肿瘤才知道,那也只是后话,到那时,陶磊只觉得吸烟不好。但由于是他的爹,他管不着,也不想去管。家里不只是陶宽爹吸烟,陶宽爷爷也吸烟。自己的爹说几句可能还不太见怪,如果陶宽说陶宽爷爷吸烟,可能就要挨骂了,甚至可能会挨打。陶宽爷爷在家里很威严,没人敢和陶宽爷爷顶嘴,就是村里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陶宽爹吸着烟,陶宽爷爷坐顶上的位置,刚好看到陶宽爹在吸烟。等陶宽爹吸了几口,陶宽爷爷开口说话了:你不要吸烟了,去看看陶宽疯哪去了,这么晚还没回家,你不担心吗,还有空吸烟。陶宽爹听这话,也就熄了火,把烟荷包装好,就走出门去找陶宽。 第一章 第三十六章 陶宽爹正要出去找陶宽,陶宽妈从厨房出来了。见陶宽爹要出去,就叫住了陶宽爹:可能要回家了。接着就把傍晚的情况和陶宽爹说了起来,意思是告诉陶宽爹:陶宽不小了,也该好好管理了,说着就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尤其是学到刚挣脱陶宽妈的动作,陶宽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孩子太皮了。陶宽家人也觉得陶宽机灵,但都有个共识:陶宽到了该管的年龄了,至于交给谁管,怎么管,放到哪里去管,谁都一脸茫然。还是陶宽爷爷开口:崽大了,须得去学校。陶宽爷爷回头看到陶磊,你也是,家里柴火以后由我来负担,家里有你媳妇一起紧着,能过,不要耽误孩子。陶宽爹也是这么想,但没说。既然陶宽爷爷提出来了,也就顺水推舟,赞成。村里只有一个一二年级的小班,也是本村一个带教老师。老师是个女孩,姓刘,村里人都叫她小刘,和小卢一样,也是下放的知识青年。小刘来时才十六七岁,也是初中都没毕业,可能是营养的原因,小刘属于那种娇小玲珑的女孩,村里人也不把她当老师,太小了,压不住村里的孩子。由于比较偏僻,这里的孩子上学都晚,农家孩子吃苦懂事,大人都情愿把孩子留家里干活,到万不得已才送到村里的学校去读书。上学晚了,很多学生看起来比小刘老师个子都大,学生做错了,小刘老师让学生站起来罚站,学生就是不起来,小刘想拉他起来,在力气上就明显吃亏,根本就拉不动,更别说拉学生找出去。老师拉不动学生,下面学生就起哄,教学次序很差,小刘也无奈,甚至都哭了。每次都这样就找生产队长说,队长也不可能天天来解决这事,也只有在队里开会时,通知队员:谁家孩子不听话,老师教不了,自己得管管孩子,别为难老师。几次三番,小刘也不愿教了,情愿去参加劳动也不想做老师了,但生产队长还是信任小刘,到了第二年情况就好多了,想上学的认真上课,不想上学的回去做农务,两不耽误。村里的学校不能说是学校,按现在的说法只能是个教学点,一间房子,三五条板凳,都是队里的东西。学生最多也是七八个人,但房子倒是很结实,不会漏水,窗子很小,光线不好。要读三年级就得到完小去读,也只有一个老师——小刘。学校的地点是在陶宽家对面的山坳里。以前是仓库,到解放时,曾用做扫盲班。解放了,到处都是新气象,村里也迫切需要文化的提高。以前只是有钱人才进私塾,一般人家只能听那些有钱算账,吃亏了才感觉学习的重要性。解放了大家都想去识字,算账,学打算盘。倒是陶宽妈心里不是滋味,虽然陶宽淘气,但从一睁眼就看到,三餐饭还是可以看到他,不闹时候也算是好儿童,但出了家门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玩开心了,也忘了吃饭,但和林家的老二比较,陶宽不会去害人,也不会偷人家的东西吃,家里的饭还是管饱的,他只管挥洒自己的力量,饿了就回家找吃的。陶宽妈也不用参加劳动,专门做饭。等做事的吃饱,若是陶宽还没回家,跑到村里呼唤几句,陶宽也就屁颠屁颠跑回来家。洗手,洗脸吃饭,就感觉干净些。现在要去上学,就不是这样子了:早上得吃了,带上菜,午饭在学校里吃,晚上才会回家,早上出去到晚上才会回家,一整天就不可能时时刻刻看到陶磊和陶宽了。感情出现了空档期。陶磊更是舍不得,陶磊乖巧,又会做事,也更文静,采摘猪菜时,也会带出去,一起采摘,陶磊干活也更麻利,是陶宽妈的一个好帮手,采摘猪菜时候有时比陶宽妈还更快。采摘猪菜回家,也会帮陶宽妈一起抬到溪里洗干净,溪水更大,冲洗猪菜也更快些。陶宽妈省下很多时候来做其他的事。到了做饭时候,陶宽就帮着陶宽妈烧锅,陶宽妈就专职在灶上烧菜,而不用一会儿去烧锅,一会儿去做菜,饭菜也更烧得好吃些。陶宽妈大部分时间都希望把陶磊想象成女孩,那样就更好帮着自己。现在,两孩子都要去上学,不但是感情出现空缺期,现实也出现很多问题:首先是采摘猪菜少了伴,陶宽妈不愿意和村里的女人一起去干活,家境的差异隔开和村里女人伙伴关系,有时候情愿一个人去采摘。另外就是陶宽妈不善言辞,更不喜欢做传声筒。二则就是做饭时候一个人忙碌,没有了此前的陶磊帮忙,可能会手忙脚乱,味道可能差些。三则,也是最关键的:家里的柴火本来有陶磊帮着,陶宽妈不用粘手。两兄弟去上学,家里的柴火很可能要陶宽妈一起负责任了。再怎么样,孩子上学是大事,也是关系着家庭的兴旺和孩子的未来。不管是从母爱还是从家庭的长远计划,两孩子都应该去外地上学。陶宽妈自己也意识到学习是孩子成长的必要手段和过程,自己也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要是自己在家能上学,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以前的南方农村,男孩都很少读书,最多读个三年私塾,能写自己名字,能写信,能记账就很不错了,何况是女孩。以前的女孩在家里迟早是要嫁人的,说不好听,都是赔钱货,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般人是舍不得让女孩去上学的。附近二三十里地就刘家的一个女孩到城里去读了三年的新学,陶宽妈可羡慕死了。刘家女孩后面就嫁到城里,陶宽妈再见到刘家女孩时,已经是陶宽上中专的时候了。两人相见已是二十年的事了,尽管陶宽妈算村里养尊处优的女人,但和刘家女孩的比较,只能是二个世界的人,让陶宽妈无地自容。这都是后话! 第一章 第三十五章 陶宽挣脱陶宽妈的抓捕,心里开心多了。要是被陶宽妈抓回家,首先是提溜着拎到河里,扒光衣服,再就是浸到水里,好好洗洗刷刷。夏末秋初,早晚都有些凉。所谓:八月秋风起,九月送寒衣,虽然早晚有点凉,但大中午还是有些热气逼人。但总的来说,天气开始转凉了。孩子屁股三把火,早上起来还是是两件衣服,到了太阳升起,陶宽也就就是扒拉衣服。尽可能凉爽些。陶宽的身体比陶磊强壮多了,皮实。属于皮糙肉厚的那种。人家这时候午睡吧,肚子上总得盖点什么,厚点的衣服,哪怕是枕巾也搭一下,不然会着凉。陶宽不会,陶宽可以在这样的午后,袒胸露乳,睡他个一二个小时,喝生水都不会感冒,也不会拉肚子。中国人喜欢烧水喝,不像西方人。他们打开水龙头直接喝水,中国人不会这样。从新石器时代就开始烧水喝,从河姆渡的陶器出土都证明中国人不喝生水。陶宽不同,他不用烧水喝,走到哪,喝到哪,哪怕是田里的水也照喝不误。人家都怕田水有蚂蝗,他不用怕,虽然那时没有太多的农药,但总觉得不是很干净,陶宽的肚子可以验证,田水是可以喝的。不光是喝水,随便喝,不拉肚子不感冒,还有就是睡觉。走到哪睡到哪,不管春夏秋冬。二年前的一次,陶宽回家没看到陶宽妈,就问过路人,你看到我妈吗,过路人大概也没听清楚陶宽说什么,随手一指。陶宽就说着过路人指的方向去找陶宽妈了,那时路人除了人走路外,骑自行车的都很少,路上很安全,走出村口,陶宽并不知道他走到外村了,大概也是走累了吧,在亭子外头,等陶宽妈回家。于是陶宽就一屁股坐亭子外的路沿的石条上。亭子是建在水边,是清末的亭子,全都是花岗岩石头砌起的。中间过道,两边则是石条供路人歇息。陶宽坐亭子外的石条上,不知是累了,还是太阳太大了,陶宽坐石条上竟迷糊了起来,身子一歪,竟躺在石条睡着了。石条比陶宽身子宽些许,供陶宽睡倒是可以。关键是石条外就是丈余高的凌空,底下则是一大整块的花岗岩,花岗岩边上是溪水。陶宽浑然不知,依旧酣睡如雷。却也没有翻身,也没有乱动。陶宽妈回家问陶磊,你弟呢。陶磊也一个人玩,自然没有看到陶宽。陶宽妈有些心急了,出了家门,便逢人就问,看到我家陶宽了吗。大都摇头,急得陶宽妈四处叫喊。也许是大白天吧,也许陶宽睡的地方是大路,一个走亲戚的女人,进了亭子歇息,好像看到亭子外的石条有个东西,起先还以为是石头,再一看好像是人。继而快步走出,真是个孩子。抱起孩子,心都悬了,石条比陶宽稍宽些许,只要陶宽睡姿不好,还是睡时乱动,陶宽必定坠落。看着下面坚硬的花岗岩,女人不由得惊出冷汗。女人抱起孩子,仔细打量,眉目间有些陶宽爹的影子。陶宽爹他们倒是很熟悉,那时也算公众人物了。做手艺的,乡间的货郎,都是他们所熟知的。女人抱起陶宽,拎起自己的东西朝陶宽家的方向走来。陶宽妈有些焦虑了。甚至叫家族里的人一起到附近看看,那时候也没有拐卖人口的事,关键还是怕意外伤害。正焦急时候,女人抱着陶宽回来了。陶宽妈看到女人也不是女人了,是送子观音,陶宽妈心中的神——观音菩萨。也许是颠簸,也许是女人拎着东西,没有手稳,没走出几步,陶宽醒了。陶宽看着慈祥的女人,也感觉到女人手臂的有力,在女人的安抚下又睡着了。陶宽妈从女人手里接过陶宽,也并没有意识到陶宽的幸运。接过陶宽,随即转身向女人发出到家里坐坐的邀请。女人看到陶宽妈并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妇女,也想到陶宽家去坐坐。陶宽妈领着女人走向自己的家,路人陶宽妈不经意问起女人在哪里看到陶宽。女人本不想告诉陶宽妈,陶宽刚才的处境,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也不想有意邀功,也就轻描淡写得说,在亭子里看到陶宽的,确实也是女人坐亭子里看到外面石条上酣睡的陶宽。陶宽妈把女人领进门,把陶宽放地上,就去泡茶给女人喝。女人顺手接过陶宽妈的茶,那时候还没人做茶叶生意,都是自给自足,自己采摘茶叶,杀青,手培,晒干。茶叶有种自然的清香,没有现在的很浓的香精味。女人喝了茶,心神也定了些,才按下心慢慢诉说着陶宽刚才的处境,女人的心思是想告诉陶宽妈,以后要心细点,十月怀胎不容易。陶宽妈似乎听出了女人的弦外之音,也想到底是在哪里捡到陶宽的。女人想想还是挑明了告诉陶宽妈:我是从外村过来,坐亭子里歇息,看到亭子外的石条的孩子。孩子命真大,稍不如意,孩子就摔了。陶宽妈听到女人所说的位置,也惊张大了嘴。陶宽妈知道:就平时她自己空手走那里过都害怕,况且还是孩子。孩子清醒也就罢了,关键还是睡着的,睡得很沉那种。就算不小心伸个懒腰,也就摔下去了。陶宽妈也知道摔下去的后果。陶宽妈这才感觉到陶宽刚才的处境,感觉到女人真是陶宽的救星。也感觉到陶宽的命大和自己的疏忽。但今天确实有菩萨保佑,想着眼泪都出来了。女人见陶宽妈的悔意,女人也告诉陶宽妈,她准备回去了。陶宽妈也极力挽留女人在陶宽家吃饭,女人再三推辞,说家里的老少都等她回家做饭,再说她也是不经意碰到这样的事,女人更相信陶宽的命大。女人也不想陶宽家承受太多的恩情,随提出告辞,但陶宽妈,无论如何在女人的包袱里塞进四个鸡蛋。 第一章 第三十七章 女人看到陶宽妈确实是想谢谢她,也就不客气了,收下鸡蛋,转身离去。陶宽爷爷一把抱起陶宽,眼泪忍不住在眶里打转,胡子拉碴的脸贴了上去,陶宽使劲推开爷爷的脸,转身扑向陶宽妈怀里。陶宽妈心也才定下来,望着陶宽那张眉目间有着陶宽爹影子的脸,心里直喊:菩萨保佑。此后,陶宽爷爷更确信陶宽命大,是有福气的,有祖先神灵保佑的。 陶宽爹在陶宽妈的诉说中,走出了大门,外面已经很黑了,一路喊着陶宽,出门找去。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了陶宽的回应。父子也一起回家来,油灯下:陶宽并没有陶宽妈所说的那么脏,除了肘弯后侧还有些泥巴,其他的地方看起来还是挺干净的。陶宽也是挣脱了陶宽妈的抓捕,也自知有点脏,跑到河里去洗去了。夏末秋初的河水有些凉了,大人都不去河里洗澡了,只有小孩还会去洗洗。陶宽也听到河的上段有人说话,也是洗澡的,便走了上去,凭着眼神看到是林家孩子,老大和老二,他们在谈论着什么,老二似乎有痛处,声音也不像平时那样高亢,而是有些呜咽,陶宽也听不清楚他们谈论什么,但有点是可以肯定的,林家的锅被人砸了,砸锅的人不知道是谁,老大在极力安抚老二,隐隐约约还感觉到老二的抽冷气的“丝丝”声。随后就听到老大带着老二回家了。陶宽转过身来,走到自己洗澡的地方,把能洗到的地方就用力洗去,然后一个人在河里尽情玩耍,直到天有点黑了,才感觉应该回家了,估计陶宽妈也没空找陶宽的麻烦了,自己也感觉有点饿了,才想起该回家吃晚饭了。想到饿肚子,陶宽有些慌了,也记得几天前回家晚了,陶宽妈故意把多了的饭菜倒给了鸡吃。不能再晚回去了,要是晚饭和上次一样就苦了。上次是午饭,饿一下午倒能挺过去,饿一晚上陶宽受不了。陶宽家不比林家,陶宽家规矩比较重,在家里玩的,不能先吃饭,本来有些好的菜,等你在家玩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好的菜吃了,做事回家的人,本来就累,菜又不好,吃不下去,下午还怎么做事,陶宽是等过的,有次就是陶宽爷爷有事了,忘了寄口信回家,全家等很晚才吃,幸好只是陶磊和陶宽妈,陶宽还小,记忆不深,陶宽妈和陶磊兄弟都不用出工分。所以就无所谓,所以从那以后,一定要等到外面做事的人才可以开饭,或者是得到外面做事的口信,不回家吃饭了,才开始吃饭。一般来说,陶宽爷爷坐上位,陶宽爷爷开始吃饭了,其他的人才开始吃饭。但也不能太晚,上次是陶宽快到吃饭时候了,还不经意地出去玩了,陶宽妈见陶宽爷爷回家了,陶磊也回家了,陶宽妈在附近找了下陶宽,没看到陶宽,估计陶宽玩得忘了吃饭,三人就开始吃,直到吃完饭,陶宽还没回家,陶宽妈就把多余的饭菜倒掉了。等陶宽玩累了回家,已过了午后,找到陶宽妈,才知道陶宽妈把多余饭菜倒掉了,陶宽也无所谓,就接着出去玩了,直到附近的学校放学了,才感觉到饿得不行,回家找到陶宽妈,要吃的。陶宽妈很心硬,没饭菜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等晚饭再吃吧。陶宽也知道理亏,无可奈何,只得出去玩了。孩子的饿是一阵子的,过了那一下子也不感觉饿了,依然很兴奋去玩,直到别人家的孩子都回去了,才回家。但到了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陶宽妈也是故意煎了二个鸡蛋,那感觉肚子里有火的流动,需要饭菜去扑灭,才知道自己还是早上才喝了点稀饭,极需要饭菜的填入那起火的肚子。但橱柜里拿出碗,但是被陶宽妈给抢了:等等,你爷爷还没回家呢。陶宽很失望地把碗放回橱柜,这才后悔中午该不出去玩了,也眼巴巴地看着大门,多么希望慈祥的爷爷马上出现在大门口。等待的心情越急切,越觉得时间过的慢,那时间有点度日如年,仿佛时间是停滞不前的,好不容易等到陶宽爷爷回家,还得等他老人家去洗手,才开始吃饭,陶宽眼看着陶宽爷爷盛了饭,筷子开始夹菜,陶宽以惊人的速度,拿起碗,盛满一大碗,陶宽也是第一次感觉到饭的香味,也咀嚼到饭的一丝甜味,反正那感觉很好,陶宽根本就来不及夹菜,一碗饭就给扒拉了,搞得陶磊摸不着头脑,今天陶宽那是咋了,竟然这么乖,对菜根本不挑三拣四,菜也夹得少,以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风格,以前都是把菜翻来翻去,找点肉腥味,或者是挑香料吃,今天是咋了菜都不夹就吃了一碗,接着就去再盛一碗,到第二碗吃到一半,陶宽的吃饭速度才慢下来,最后几口都有些艰难扒拉完了,才放下碗,打了一个饭嗝,才溜下桌子。头也不回,走到房间去了。等陶磊回过神来,才看到陶宽妈趴在桌上眼泪都笑出来了,陶宽爷爷也是很艰难闭住嘴,没有把饭吐了。等他们笑够了,才从陶宽妈嘴里知道陶宽的一个下午艰难的熬着是个什么滋味和晚饭的香味。想到这些,陶宽有点担忧了,怕陶宽妈又把饭菜倒掉。熬一个下午,可能过得去,熬一个晚上,睡不着啊,那滋味肯定不比下午差。也后悔当时不该那么快就跑出来了。也不管衣服穿反了没有,赶紧回家。走到半路就隐隐约约听到陶宽爹对陶宽的呼喊,陶宽似乎听到了饭菜的召唤,也不顾路况好坏,一边应着陶宽爹的呼唤,一边往家里跑去。等到家,陶磊和爷爷陶宽妈三人快吃饱了,赶紧拿起桌上的碗,快步走到饭甑边上,谢天谢地,饭甑里的饭还是有他的饭,心也就放下了,慢慢盛起饭来。 第一章 第三十八章 陶宽回家后,飞快地拿到碗,走到饭甑边上,看看饭甑里的饭,够他吃的,就盛满一碗,走到桌子靠墙的一面,坐下就吃。扒拉了几口,斜眼看看爷爷和哥哥,看到他们都快吃饱了,只有陶宽妈,细嚼慢咽的。陶宽迅速把菜碗里的一块腊肉,夹到自己碗里,然后,头也不抬,也不去看爷爷和爹的脸色,顾自大嚼起来。陶宽家吃饭有守时的习惯,更有座位序次的习惯:靠厅堂的一面,叫上横。在村里,不止是村里就是整个南方吧,都认为最尊贵的位置。也不读heng,而是近似于wan的读音,去声。那是爷爷坐的,有客人来,就让给客人坐。但如果客人辈分还没爷爷的辈分大,客人也不敢瞎坐。还是会谦让给爷爷自己坐,爷爷也理当不让,自然就坐了。在农村还有一项:那就是客人的长辈过世了,三年内,也不敢做。陶宽就看过一次:那是一次酒席,礼应客人坐,但客人很懂礼,酒席的主持人,邀请客人上去坐,客人也明说了,不便!但主持人感觉还是过意不去,又说现在是新时代,不比循规蹈矩,但那客人还是被主持人拉到上横去,客人到了上横边上,大家都以为客人要坐上去,却见客人对着上横的空位,深深鞠了一躬,便推第二尊贵的人坐上去了。那影像很深地刻在了陶宽的脑海里,到他参加工作还记得那个客人的那一深鞠躬。这当然是后话了!上横二个位置,也还分出左边位置的较右边的位置更尊贵。这也许是中国人所说的礼吧。小户人家,只有一个厅堂,而且不甚宽敞,大户人家就不同了。厅堂很大,开着很多门,主人家宴请的人又不止一个,吃完一桌,换另外一桌吃,得换着开门,那就要对着大门的位置尊贵了。那是陶宽长大了到外面旅游看到的。才知道:贫穷限制了想象。而靠大门的位置,则次于面对大门的位置。一般就是陶宽爹坐的,陶宽和陶磊也不瞎抢。只要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不在家,陶宽妈也经常坐。上横的右边的位置就比较随便了,右边挨着上横的座位一般是陪客坐的,便于端菜,也便于出去拿东西,偶有客人丢了筷子的,还有菜汤泼桌上的,客人要不要添饭,都有陪客人去做,能说会道,机灵的,按农村人来说,都是外面见过世面的,掌握着整个宴席的热度和进度,不能太冷场,也不能过分。而陶宽最喜欢坐末座,能靠墙,安全。最大不便,就是要出来盛饭,但在家里大都是陶宽最后上来吃饭的,要么被陶宽妈喊回来的,要么就是陶宽自己玩忘了吃饭。总之,陶宽是家里最晚来吃饭的,但陶宽有一样是家里人所熟知的:吃饭的速度。和陶宽吃饭的速度相比的是陶宽妈,陶宽妈吃饭很慢。农村人从一个人的吃饭的快慢看出一个人的福分。这当然是迷信了,但从侧面也说明了另外的道理。农村人常说:男人吃饭如虎,女人吃饭如诉。虎就不用解释了,快而凶猛。意思是:作为男人,吃饭很凶猛,如猛虎扑食,这样的男人才有气势,速度快,福气好。按现在来说:是不科学的,首先是速度,太快了,饭菜的温度很高,容易烫伤食道,长时间可能就是食道癌的演变过程了。再次就是食物没有经过很好的粉碎,磨伤食道和胃,对消化不好。等陶宽成家了,有次:家里做糖醋排骨,陶宽和老婆在吃饭,陶宽一猛吃,她老婆就教训陶宽:不能吃得太快,陶宽只好慢下来,稍不留神,陶宽又吃快了,陶宽老婆又呵斥陶宽,说了叫你慢点哦。如此这般,等陶宽老婆吃饱了,陶宽还有半碗饭,心情郁闷,到底是吃快好还是吃慢好。等陶宽老婆来收碗,陶宽也不想吃了,饭也很冷了。陶宽老婆就表扬陶宽,今天吃得好,细嚼慢咽,有助于消化,以后都要这样。最关键的还是陶宽老婆自己说漏了嘴:今天好,那糖醋排骨,我吃了五块,要搁平时,等我吃到二块糖醋排骨时,骨头都没了。陶宽恍然大悟,还是老婆的套路深。陶宽妈也一样,所谓:女人吃饭如诉。这里的诉是哭诉的诉,而不是告诉的诉。诉也是客家人的一种对先人的悼念,轻而细声,娓娓道来。语调抑扬顿挫,极富有表演成分。一般是女人对死去男人的哭诉:生命的终结,感情的追思,想想女人自己再也没有男人的庇护,哪怕是最简单的挑水都难以胜任,加上女人的悲伤心情,让人潸然泪下。也有媳妇对婆婆的哭诉,和对男人的哭诉,极具有对比和表演。一则:媳妇熬成婆婆了,家里财权的更迭;二则:少了婆婆的限制,自己的生活可谓是“我的底盘我做主”。旁边人也更为观赏,也有实实在在对婆婆好的,那也是少之又少。陶宽妈吃饭也如诉,吃的极慢。虽然陶宽妈是最后一个吃饭的,吃的都是男人剩下的菜。不要说现在,就是八九十年代,农村也还是这样:家里有客了,那更不用说,就搁平时,做饭的女人不能同男人一起坐桌上吃饭,要么坐厨房里吃,要么就是等客人吃饱了,才到桌上夹点残羹剩菜,或都是倒点汤,和着剩饭,塞进胃里。陶宽妈不一样,她家的家境殷实,吃的东西宽裕,菜就更不必说了,菜地里有陶宽爷爷的一把好手,菜地里从不断家里要吃的菜,也应时而食,陶宽爹又在别人家做手艺,很少家里吃,况且还有村里帮忙打理的菜地。菜烧好了,陶宽妈就给自己留些,从不抠门,好吃的菜,留得更多,桌上有人喝酒的,随时都得去添菜,到陶宽家吃过饭的人都说陶宽妈会做人,让人尽兴。 第一章 第三十九章 陶宽扒拉最后的几粒饭,抬眼看看桌上的菜碗里还有些汤,也端过来喝了,可谓是碗开花,盘崩裂,山穷水尽,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满意溜下了桌子。农村人比较实在,也比较节省,陶宽爷爷看着陶宽这些动作,脸上并没有出现厌恶的神色,似乎是在鼓励陶宽,最少不是极力反对陶宽这么做。陶宽也体会到陶宽爷爷的脸色,也很讨好地看着爷爷:爷爷,你小时候会这样吗。陶宽爷爷没有直接回答陶宽,而是说了个玩笑:那时,陶宽爷爷还是青年郎,给附近的一个姓刘的大户人家做事,大概是过哪个节日吧,具体的日期,陶宽爷爷也不记得了,主人家看到这些帮工挺辛苦,就松了一只鹅给这些帮工的。帮工头觉得鹅拿来分,不好分,也分不好,就公平起见,经过大家同意,把鹅杀了,煮熟了吃。年老的帮工也同意,虽然吃不了年轻人那么多,总比分不到一块完整的鹅肉回家好。鹅杀了煮好后,帮工们都舍不得吃。大家都惦记着家里人,也就是一人尝了一块,觉得味道特别鲜美,更惦记着带点饿肉回家。于是等大家吃饱饭了,开始分饿肉,毕竟切开了好分些,大块的饿肉可以搭些小块的鹅肉,就这样,各人都分到几块大小不等的饿肉,分完饿肉,就开始分鹅汤,一人一勺,分到最后,鹅汤不够再分了,但盘子确实还有不少,但又不能分均匀,每个人都说给你,给他,但心里都还想再分点。陶宽爷爷灵机一动,把茶壶里刚烧好的开水倒到鹅汤里,接着分,大家都觉得陶宽爷爷公平,没有私心,也有点子,到第二年,就给陶宽爷爷做了这些帮工的头儿。陶宽爷爷说到这里,也有些得意,毕竟是他头一次带大家一起出去做事,众人也相信陶宽爷爷,等到后来,也给陶宽爷爷说了陶宽的奶奶回来,陶宽爷爷也就有了家,那一勺开水改变了陶宽家的发展方向。其实,这个故事陶宽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陶宽爷爷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几次了。陶宽爹也很认真地听着,仿佛在讲陶宽家的发展史。陶宽听完了,也就想出去溜溜了,但走到门口,仿佛又记得还有什么事没告诉大家,歪着脑袋想会。才记起林家的事,但又不确定是不是被人砸了锅。犹豫再三,还是走到陶宽妈跟前,轻声告诉陶宽妈:刚才在河里洗澡,好像是听到林家的二孩子说,他家的锅被砸了。陶宽妈也有些不相信,于是大声问陶宽:林家的锅被砸了?谁这么恨林家呢。陶宽说,没听清楚。但听到陶磊从屋里出来了,走到陶宽爷爷跟前,对着陶宽爷爷说:是我砸的!陶磊的话不重,但让陶宽爷爷听来,却犹如半空一声炸雷,半天没回过神来,陶宽爹也愣住了,陶宽妈一把扯过陶磊,双手按住陶磊的二肩,郑重地告诉陶磊:孩子,不要瞎说,这是天大的事,不是你砸的锅你不要充什么英雄。陶磊冷静地告诉陶宽妈:没什么怕的,砸了锅也不用躲,是我砸的,我也不想赖。陶宽爹强压着愤怒的情绪,走到陶磊跟前,和陶宽妈并排站在陶磊面前:陶宽妈用力扯了一下陶宽爹,示意不要慌,问清楚再说。陶磊也看到陶宽妈扯陶宽爹的衣角。陶宽爹被扯了一下,也分散了情绪,心里也平静了些。就中午打陶磊的事又涌上心头:对,孩子是要教,但也得问清楚原因。但陶宽爹就没想到,陶磊砸林家的锅,正是自己鲁莽的结果。陶宽爹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陶宽很乖巧,也恰如其分地递给陶宽爹一碗水,陶宽爹顺手接过水,闷了一口,把碗递给了陶宽妈。陶宽妈接过水,却没喝,而是走过去把水放到桌上。陶宽爷爷走过来,想把陶磊拉开,怕陶宽爹又再打陶磊。陶宽爹别过陶宽爷爷的手,把陶磊拉近怀里。陶磊很沉静,脸色平静得出乎陶宽爹的意料,似乎砸林家锅的事和他无关,让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很是吃惊。这孩子太胆大了,做这么大事回家哼都不哼一声。要是没有及时逃脱,被林家扣起来,打一顿,再到陶宽家来闹事,后果了不堪设想。砸人家的锅,是砸人家的的饭碗,是大事,而作为林家来说,家里锅被砸了,那是奇耻大辱,不闹得陶宽家家风倒了,陶宽爹无法出去做手艺,决不罢休。林家也是大家族,虽然林家这几年过得并不是很好,但林家家族一旦知道这事,也绝不放过陶宽家的。林家男人首先就通知家族里的长辈,再有林家长辈带着林家一大家子坐到陶宽家来吃上几顿,最后有陶宽家给林家买新锅,还得陶宽家披红,请串堂吹吹打打送到林家去。林家男人倒还知书达礼,就林家的家族里倒有几个懵子,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家族弟子,老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懵的。但从形势来看,林家还没通知家族里人,也许是等陶宽家做出姿态来,是低头认罪还是强横到底。陶宽爷爷此时比陶宽爹感觉事情复杂得多,他也想知道陶磊咋敢一个人去林家挑战,还是更严重的是砸了林家的锅。姜还是老的辣,陶宽爷爷拿起长烟杆吸了二筒烟,才一把拉过陶磊,问陶磊究竟为什么去砸林家的锅。陶磊还是刚才一样的沉静,也没有脸红,更没有被陶宽爹的粗暴动作吓哭,陶宽爷爷心里也看得起陶磊,觉得陶磊肯定是有事的,陶磊不是那种很害人的孩子,他比陶宽成熟稳重多了,有些少年老成的气度。心里想:有陶磊在,以后陶宽家不会吃太多的亏。陶宽倒有点吓到了,他感觉是自己多嘴了,却不知道正是他的多嘴,才让事情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最少是在时间上。 第一章 第四十章 陶宽面有难色,怕陶宽爹发火,反而暴打陶宽一顿,殊不知陶宽爹却给陶宽睇来了赞赏的眼光。是陶宽的告知,反而使陶宽家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解决陶磊的问题。陶宽爹让陶磊去洗澡换衣服,自己和陶宽爷爷坐一起去商量如何去林家。姜毕竟还是老的辣,陶宽爷爷见过世面比陶宽爹多多了,洞庭湖的麻雀,什么风浪没见过。林家买锅的钱肯定是要掏的,还得加上林家精神损失费。林家之所以不叫嚷着到陶宽家里来解决这事,林家也是有考虑的:首先,自己家锅砸了,嚷嚷了,全村里都知道,明摆着,损失的是林家,包括声誉,村里的地位,以后林家的四个孩子的婚事,都会受影响。其次,这次是解决了,下一次可能就是刘家的孩子,王家的孩子都可能到林家来砸锅了;其三,农村有句话“做了猪还要做猪叫”,更让人瞧不起。很可能在村里就呆不下去了。只好等,等陶宽家先过来,买锅的钱倒是小事,面子更是大事,最关键的还是:自己家的老二错在先,没有了老二的错,陶磊也不是很无赖的孩子,没有了陶宽爹对陶磊的暴打,陶磊也许就不会去林家砸锅,陶磊也是比较正值的孩子,他没去嚷嚷,连他爹也可能不知道陶磊去林家砸锅,村里人就更不知道了。没有了这些,林家的面子就不会丢太大,至少到目前还有挽回的余地。林家虽然这几年过得不怎么样,要是换到前几辈的人,也还是嗷嗷叫的。家境贫寒也非林家一家,村里都差不多。但唯一比较显盛的却是林家有四个儿子,农村人都很势利,有了人就有了地位,有了翻本的本钱。林家男人记得很清楚:当年隔壁村里有一家有六个儿子,家里虽然穷,但只有一块地,勉强度日,而隔壁村里的大户人家仗着儿子在县里做文书,霸占了六个儿子穷人家的那块赖以维持生计的那块地,穷人家,人穷志不短,天天去县城闹,一个孩子去,被抓了,投到监狱里,第二个孩子接着去告状,也被抓了,第三个还是去上诉,一直被抓到第五个孩子,大户人家儿子在县城做文书的,回来告诉他爹,本村人不该这样做,大户人家的主人也有点怕了,活生生把那块霸占的地吐出来,通过中人说和,五个孩子头须俱全送回家,临走,做文书的还好生请穷人家五个孩子一起吃了顿饭。穷人家也客客气气把大户人家请到家里感谢文书儿子对他五个孩子的照顾。高手在民间,民间的关系处理也不亚于城里人的处理事务的手段。只要家里有人,就有希望,说不定就翻身了,也有人说:穷不过三代,有人在就有翻身机会。宁笑白头翁,不笑鼻涕虫,白头翁再有本事,也是日落西山,最后还得有人去照顾他,鼻涕虫不一样,鼻涕虫是会长大的,虽然现在家里穷,保不齐,到了下一代就有人发财了,风水轮流转,也许穷人家过不了几年就不穷了。想到这些,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就不敢太嚣张,他得考虑林家的孩子,林家孩子的未来,以及自己以后的情况,陶宽爹也不敢确认自己家就能百事百顺,说不定哪天就求到林家去了,再说,都是一个村庄,抬头不见低头见,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隔壁门。在农业社会,抱团取暖肯定比单干强,首先是家庭,家庭成员必须团结一致,即使是有矛盾,但在家庭出现强敌,成员之间还是很团结的。哪怕是对方是你好朋友,也得分清楚,哪头大,哪头重。再就是家族,一个家族再不济,也会出一二个比较杰出的,就算矮子里面挑高子,挑出来的还是比较优秀的,不管是头脑还是经济,财力,社会地位还是可以借鉴的,扯端一根稻草很容易,一旦一把稻草扭曲,拧成了绳,想扯断它,你就得用利器了。除非拧成的绳子,碰到了更锋利的刀时,绳子也就迎刃而断了,但更锋利的刀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在农村到了家族都不能解决的事了,只能去见官了。但见官不是农村人最好的选择,民不告官不究,不像现在,除了县政府还有更基层的乡镇政府,甚至到村,到组都有着我党强大的领导力,以前可不是这样,见官不是很容易的事。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商量好,才叫陶磊进来,问清楚了当时砸锅的情形,还有是不是有很多人看到,最后是林家当时的情况。林家有哪些人当时在家,你进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出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的,砸了锅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谁,又和谁说过到了林家砸锅的事?陶磊也感觉到自己的鲁莽,再胆大毕竟还是孩子,想到的事,远没有陶宽爷爷问到的情况,不然又怎么说: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或者说陶宽爷爷吃的盐比陶磊吃的饭还多。到现在,陶磊也有些害怕,再没有了当时去砸锅的意气风发的,而是一只斗败的鸡,耷拉着脑袋,同时也告诫自己,以后做什么,要想想前因后果,可能会出现最坏的结局。也更和陶宽爹商量,如有不方便,还有爷爷呢。爷爷毕竟是见得多,要不然还有一句话说的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陶宽爷爷就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只要爷爷还在,就乱不起来,只要爷爷还在,就有解决事情的方法和途径。陶磊也不是懵子,只要爷爷一点,就知道自己刚被打的时候,不该那么冲动。应该坐下来,想想为什么会挨打。当然了,林家男人看到锅被砸的时候,还在那里吸烟和思考肯定不是陶磊所能达到的境界,陶磊还是鼻涕虫,他还有很多事,很多人很多机会去做,去认识,去处理。 第一章 第四十一章 陶磊在爹和爷爷问话中感觉有些莽撞了,万一林家把他扣住,先把他狠狠打一顿,不要说要了陶磊的小命,打个半身残疾,扭断他的小胳臂小腿,给陶磊留个永久的记忆,也不是没有可能,陶磊下半辈子只能在屋里咀嚼着这一次冲动后痛苦的后果。到了那时,别说做什么事业,搞个营生都难,更谈不上娶妻生子。但林家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先礼后兵,等陶宽家先出牌。把球踢到陶宽家,等陶宽家出手了再做打算。诚然,是林家的老二,先害了陶宽家,但老二是孩子,你可以找林家的男人或者是林家的女人,让他好好管管林家老二,再说,林家老二也是无意中的所为,可谓:饥不择食,慌不择路,穷不择妻。林家老二是害人,但陶宽爹打陶磊,也不是林家老二直接所致。你陶宽爹也大可不必把陶磊打成这样。如果不是陶宽爹给陶磊的一顿暴打,陶磊也不可能有这么冲动,陶宽爹打陶磊似乎有些是陶宽爹表演的成分,也想出个名声,陶宽家是不容孩子这么害人的,反过来再看陶宽,和林家老二差不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但陶宽只是比林家老二稍微要诚实点,但终归都是害人,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下次,要是陶宽害人挨打了,人家也到陶宽家把陶宽家的锅给砸了,你陶宽爹又该怎么惩处陶宽。但一切都是设想,现在摆在陶宽他家首要处理的是:怎么给林家道歉,拿什么去道歉,买锅的钱肯定是要的,还有其他的费用,比如说面子,按现在来说是精神损失费。面子还是要里子去衬托。里子就是钱呗。谁去道歉:陶磊肯定是要去的,村里的官方:生产队长,要不要惊动,还有大队支书,也算村庄里最高的行政级别要不要惊动。再个就是非官方的势力家族方面,林家的家族和陶家的家族,他们都有各自的势力,不论是陶家还是林家的家族势力在村里都不相上下,如果叫了生产队长就得罪了大队支书。如果只是官方的,也得罪了非官方家族的人,以后有个什么事,落个两头不讨好,弄得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二方的人都叫齐,等于全村都知道陶磊砸了林家的锅,林家更下不了台,也等于给陶磊做了一次官宣,让陶磊在村里一战成名,而林家则颜面扫地,林家反正都丢了面子,不肯接受陶宽家的道歉,反而事情复杂了。陶宽家最后陶宽爹和陶宽爷爷一合计,还是爷孙三人去,悄悄去道歉,给林家补上一个大礼。最后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去的问题:去早了,也许林家还没吃饭,路上碰到村里人怎么说;去晚了,人家都睡了,像是做贼的。那时村里没有时钟,更没有手机,只是凭着天黑的早晚,和月亮的亮度和高度去判断时间。陶宽爹回身瞧瞧,看到陶宽妈站在房间门口,听他们父子商量,陶宽妈也不多事,只是静静地听着,陶宽妈相信陶宽爷爷在处理这件事上的判断和处理事情的能力。陶宽妈看到陶宽爹的招呼,也赶忙走过去,陶宽爹就问陶宽妈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陶宽妈也在思忖:好像还有三十六块七毛,还是别人刚还回来的。那时一下子能拿出二十块钱的人家在村里也算富裕人家了,陶宽妈也记得,前天别人还回三十块钱,还没来得及去镇里存进去。陶宽爹就告诉陶宽妈,拿出十五块钱来,陶宽妈从来不反对陶宽爹拿多少钱,陶宽爹要多少,陶宽妈是给多少,如有急用,陶宽妈就去大队支书家借点。有钱借钱不叫借钱,而是叫调用下。说实在的,借钱也是看人头去的,都是实力相当的人家才轻松借到,一般人家也不去借。且不说有没有,首先还是人家怕你还不了。都说,借钱能应急,还钱却不能这样的。到了年底,有没有也得到人家家里去,得告诉人家,今年可能还不了了。有道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村里陶宽家和大队支书家彼此借钱的次数比较多,都不给对方伤害,而在那个时代,借钱更是常事。谁家不是借钱过日子的,家里能有闲钱的人家不多,掰起脚趾头都能数出来。谁家没有个急事,皇帝也管别人借过钱呢。陶宽妈听到陶宽爹要十五块钱,就转身回自己房间,打开锁,翻到箱底拿出用手帕包好的钱,从中拿出十五块钱,又把剩下的钱数了二遍,确认无误,才又把钱拿手帕包好,放到箱底,叠好箱子的衣物,锁好,才快步走到陶宽爹跟前,给了陶宽爹。陶宽爷爷则拿好他那根长烟杆,拿出自己铡好的上好的烟丝,装满自己的烟荷包,把烟荷包挂在腰间。拿出长烟杆一则当个手杖,再则是到了林家,万一谈得不是很融洽时候,可以递个烟嘴,充当个哇事柄,缓解一下谈话的气氛。陶宽爷爷走出门,抬眼看看天色,见上玄月已然升高,估算出大概的时间,招呼陶磊和陶宽爹,一起走出大门,转身招呼陶宽妈:回去睡吧,没事的。陶宽妈还是泪汪汪告诉陶磊:跟着你爷爷,身段软些,嘴巴甜一点。陶磊也回头嗯了一声。就跟着爹和爷爷走出大门。月光如水,洒满了整个村庄,远处的山犹如一只巨兽,黑黝黝的吞没了月亮的光。陶宽爷爷走最前面,陶磊夹在中间,而陶宽爹断后。陶宽家在村西头,而林家则是住村里,屋挨着屋,要去林家,得过好几家的门口,为了不让人知道,爷孙三人也是费劲避开走那些可以看到爷孙三人的路,因为不知道林家的态度,所以爷孙三人很是郁闷,三人走得很是压抑,陶磊也没有了平时的叽叽喳喳,仿佛这一晚,陶磊长大了很多,想得也很多! 第一章 第四十二 爷孙三人踏着灰蒙蒙的月色,深一脚浅一脚朝林家走去,陶磊还是孩子,眼神自然很好,陶宽爹打着一支电筒,电筒的质量很好,是那种黄铜的电筒,那时候的一支电筒可是奢侈品,村里也只有几户人家拥有,大队支书家有一支,是白铜的,拿到手上,比陶宽爹手上的那支轻很多,即使是这样,大队支书家的电筒也难得被人家借走,大队支书说:这是公社给我们各个大队支书配的,目的是方便我们随时去开会的,说起来还是公社的公共财产,不能借给你们,借给你们就是以公济私,是挖社会主义墙角。自然,村里人也很难得再去借电筒用。只有他的宝贝孙子,可以拿出去玩下,大队支书的孙子拿着电筒走到外面,白天到处都是亮的,大队支书的孙子就拿个电筒照床底下,照阴暗的牛棚,最有趣的就是一个孩子拿着镜子,大队支书的孙子拿电筒照镜子,镜子反射光亮进了屋里,大队支书孙子最开心的玩法。大队支书每天把电筒放到自己睡的枕头底下,以防电筒漏电,把电筒里的电池,最后一节反个方向放,再旋紧,临时要用把反过来放的电池顺着电池正反极,即可可以拿出去用。这个小窍门也还是陶宽爹教给支书的,以前刚领到电筒时候,大队支书可是心肝宝贝,每天都是顺着正反极放的,也放自己的枕头底下,但有时就不小心按了按钮,电筒也就打开,到第二天晚上,拿出来,电筒基本就瞎了,只有电珠还有些红,当然了根本照不了漆黑的夜。大队支书很是不解,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今天就不亮了,问了其他的大队支书,方知道电池没电了,得买新的电池。大队支书无奈。只好去买新电池,电筒有了新电池,果然光亮如旧。电池虽然不贵,才一毛二一节,但如此天天换,也是一个极大的开支。那时村里流传一句:戏电戏表,赛过讨小。意思是:谁家里有个电筒,有个手表,比以前旧社会纳个妾还花钱。电筒得换新电池,如果没有了电池还不如人家的火把。手表也一样,那时的手表,尤其是农村人的手表,更是质量差,老是停,是那种紧把的,隔个三五天不紧把,基本就停了,隔三差五还得拿到公社托人带到县城去修,一次五块十块的,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承受得了的开支。所以支书很宝贝自己的电筒,换电池也换得频繁,自然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又不能不换,因为那时候的夜里都有人出去偷些菜或果实,需要大队支书每天领着民兵到处巡逻,电筒就是巡逻的利器,没有了电筒就谈不上巡逻,大队支书没有了电筒也就失去了巡逻的权威性,所以每天都换电池,换得大队支书肉痛。直到有一天碰到陶宽爹,问起陶宽爹多少天换一次电池,陶宽爹也很随意说大概半个月换一次。大队支书大为惊奇,你电筒咋那么好,电池那么经用,陶宽爹就问大队支书你多久换一次,大队支书也实话实说,不好说,有时三天,有时也五天,最快的一次,二天就换了,陶宽爹也很惊讶,就问大队支书什么情况,是不是每天都打开按钮啊,大队支书说没有啊,于是就把电筒怎么放,怎么用告诉了陶宽爹,陶宽爹似乎发现了什么,又紧着问,晚上也是顺着放吗,大队支书也承认了“是啊”,到此时,陶宽爹才明白:大队支书的电筒费电池的原因。于是很耐心告诉大队支书,怎么把电池反放,并把电池的原理告诉了大队支书,大队支书虽然年龄大些,毕竟比一般人要懂得多些,也听懂了,照着陶宽爹的方法,果然很省事,也节省了很大的开支。陶宽爹拥有一支电筒是出于无奈,手艺好,开的户头远,来回得走很久,特别是冬天,白天短,夜里长,稍微远些的地方做事,回家就漆里抹黑了,碰到客气的东家,还喝酒,等喝完酒,有时候都夜深了,路又不好,又没个光,特别是月初月尾,又没有月亮,完全凭感觉,凭平时的记忆,摇摇晃晃往回赶,不摔跤就不正常了,也有主人家客气的送个火把,也还真是感谢主人家,但大多都是摸黑回家的。直到有一天,做到一户人家,主人家是外面做工程的,这家主人也觉得陶宽爹的手艺好,人也诚实,很值得交往,便告诉陶宽爹,你这样辛苦做事,大老远跑到我村里来做事,手艺也好,在远处做的也多吧,陶宽爹也很诚恳:对,人家叫我去做,都是看得起我,手艺倒在其次,主人家请我做一天事,花费也大,除了吃,还得拿工钱,我帮人家做好点,我也过意不去,能多做点,就多做点。实在晚,也会到人家家里住,但大部分的日子都回家去住,没有个光确实不方便。那个主人家也被陶宽爹诚实朴素的语言感动,觉得陶宽爹不是那种偷懒耍赖的手艺人,觉得可以帮他。主人家就告诉陶宽爹:我同事下个星期可能要去省城出差,如果你放心,就放几块钱到我这里,我代你托我同事看省城百货公司有没有电筒给你带个来,但事说清楚,也许不能买到,也许要很久才能给你带来。陶宽爹一听,也感觉这个主人家肯帮忙,自然很愿意留钱给那个主人家,毕竟是一个路子,再说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手电筒。陶宽爹也不是那种很喜欢炫耀的人,倒不是自己能在村里第一个能拥有电筒的人家,他更注重自己的实用性。也千恩万谢说着好话,让主人家多多帮忙。主人家也没有很确定可以帮陶宽爹买到电筒,毕竟不是他自己去省城出差,也还得托同事帮忙。但他确实愿意帮帮陶宽爹。 第一章 第四十三章 陶宽爹把钱留给了帮他托人买电筒的主人家,当天晚上回家。陶宽爹不太喜欢和他家人什么事都摆,同样买电筒的事也没告诉家人,只是自己心中也就存有一份希望。且不说,电筒能给他带来多大的荣耀,毕竟买个电筒,也算奢侈品,最少在当时是这样的情况。陶宽爹很注重实用性,能给他带来了光明,带来了方便,就足够让他有去买电筒的意愿。况且,有了电筒他可以走得更远去找事做,电筒的开支也是必须的,却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越是盼望越是觉得心痒痒的,期待着有一天,主人家寄信过来,让他去拿电筒。有些时候,到帮他托人买电筒的主人家的一个村里做事,本来想去问问,但又觉得自己浅薄,给人留下不沉稳的影像,于是,就索性不去想他的电筒,安安心心做事。心想着有就更好,没有也一样到远处做事,也一样摸黑回家,自己都做了十来年的事了,没有电筒也就那样过来了。虽然有时是这样宽自己的心,但还是希望人家会帮他带来。总于,在留给钱的日子过去不到一个月,有人带来了口信,那帮忙买电筒的主人家回家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电筒。心是晚上带到的,陶宽爹刚从别人家做事,吃了饭回家的路上,别人告诉他的。这么多日子的期待也有了信息,也给他带来了兴奋。次日,陶宽爹去帮他带电筒的主人家的隔壁村里做事,那里离带电筒的主人家的村里有个三里来路。从到了做事的村庄里,陶宽爹手脚麻利许多,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做事的劲头也更足,不到下午太阳下山时候,就把当天的事做完了,主人家也觉得奇怪,但也不好问陶宽爹,碰到什么喜事了,看着陶宽爹早早得收工,这家主人也高兴,做了点心,马上就接着做晚饭。因为,吃完点心没隔多久就吃完饭了,陶宽爹也没再吃多少饭,而是喝了点酒。因为完工早,主家的男人还没回家,也没人陪陶宽爹喝酒,陶宽爹自己一个人喝。因为开心,做事麻利了,到吃完饭倒觉得有些累了。吃了晚饭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也没有告诉自己要去哪里,男主人还没回家,女主人也没说什么,但女主人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早完工,早早可以打扫场地,自己也可以早点休息。陶宽爹告辞了径直往自己要去的村庄赶去,走出了村庄,才发现今天太早完工,幸好男主人没在家,不然还会找些事给陶宽爹做。也给自己以后做事带来了不确定性。如果隔壁人家知道这样的情况,或者这家人下次还请他来做事,就不自觉得多安排些事给陶宽爹做,岂不是要累死。陶宽爹也觉得自己没沉住气,不就个电筒,值得自己这样认真去做吗。同时也告诫自己,要稳重,不要浅薄。让人笑话。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也迈开来了,不到一代烟功夫,就到了以前做事的村庄里,也都是熟门熟路,不会就到了那个帮忙买电筒的主人家。碰巧,这次主人家也是前天才到家,昨天因为做车累,休息了一天,今天刚好有空,女主人便做些好吃的,犒劳男主人,一家老小正围坐在大桌子上,享用女主人带来的美食和幸福。看到陶宽爹进来,男主人也好客,便邀请陶宽爹坐下喝口。陶宽爹也是因为刚才走得急,出了点汗,又走了这么多路,农村都说:过个门槛吃三碗。况且走了这么多路,也有些饿了,倒不是觉得这家人菜好,而是觉得外面做事要大气,会交朋友,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户头做得更多,做事的范围更大。男主人邀请陶宽爹坐上横,陶宽爹自然不会那么轻薄,人家怎么邀请是一回事,自己要不要去坐也是一回事。做手艺的匠人也有自己的规矩,陶宽爹刚去学徒时候,他师傅就告诉他:做手艺的人不能随便坐上横,一般坐背靠大门的下横,这样既不妄自尊大,也不矮化自己,靠的是手艺精巧,坐的位置既不能太随便,也不能太生硬,再个就是吃饭也得有个规矩,所谓一碗先生二碗匠。做先生的,当初是指教孩子上学的读书人后来也指靠笔墨写写的人也称先生,农村就有了给人看风水的风水先生,给人做法事的道士先生,这些都可以称先生,而先生只能吃一碗饭,而匠人,较为粗俗些,但毕竟还是不同于那些靠地生活的农民。但又比写写画画的更需要体力,也就可以吃二碗。陶宽爹也深知自己的身份,也不会随随便便坐到上横去吃,而是挑了个下横的位子坐了下去。刚坐下去,男主人就把碗筷给他拿来了,也拿出了七钱杯,给陶宽爹倒上了酒,陶宽爹赶紧起身道谢:喝不完你家的富贵酒。那家男主人也是外面跑的,自然也是见得多,这觉得陶宽爹比较善意,可以交往,况且都是隔壁村庄,也说不定哪天会求到陶宽爹帮忙。陶宽爹闻到酒香味,瞟了一眼酒瓶子,见是“四特酒”,闻酒香也知道最少是五年藏的。那年头,能买瓶子酒的就很不错了,况且还是比较名贵的五年的四特酒,陶宽爹有些不自在了,也感觉不应该坐下来了,但又想:既然坐下来了了不必太高抬男主人,贬低自己了,酒虽然是好酒,但都打开了,也不能倒回去啊,最少也得让男主人看不出自己的自卑,坐下来了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没必要分出个贵贱。酒倒得满,酒杯更是精致,属于那种古典美的七钱杯,还是陶瓷的。那年头平常人家就是拿碗倒酒,吃菜喝酒都是一个碗;再客气点的就是另外拿个碗给你盛菜,那样就不会把菜汤滴到碗里,而让你的酒有了菜汤而不好喝。 第一章 第四十四章 陶宽爹端起酒杯,闻闻,酒香扑鼻而来。那时的人也很纯朴,没有太多礼节。只是各自喝各自的酒,也不在乎对方喝得怎么样,喝得了多少就喝多少。陶宽爹也被酒杯中物打动了,酒杯本身就是好东西,握不盈手,瓷器温润如玉,杯身画有一树,一人,一石,树下一老者,仰望天空,似乎沉吟,靠近老者的一块石头,瘦削,镂空。陶宽爹不懂酒杯上的画,但也知道,此杯不是非凡之物。大概是浸泽在酒香里,也没有太细看杯的形态。陶宽爹闻过酒香,也把酒倒进嘴里,顷刻间酒香弥漫了整个嘴里,舌尖上的味蕾也被刺激起来。陶宽爹不忍心吞下酒,更多的酒香勾起他的记忆。现在又再次尝到那种妙不可言的酒味,柔和,品中有甘,和平时喝得番薯酒倒成了云泥之别。人都这样,吃得了苦,吃不了好。吃差的,吃惯了也就没什么了,但你在吃差的时候,偶尔吃了次好的,立马就感觉到差的就很难吞下去的感觉。陶宽爹也想起了一个故事:陶家祖上是做茶叶生意的,不是晋商乔致庸那样的大批发商,而是小店经营的,茶叶的零售店,小本买卖,但很会做人。不管是什么样的顾客,来买茶叶,都会无偿送一点更高档的茶叶,作为人情。顾客很高兴,也感觉到店家的温暖。慢慢的回头客就多了,也有没钱的也会先称茶叶,等方便了再来结账。每次都这样送一点更好的茶叶,久而久之,伙计看不惯了,也直起性子问店家:老板,你这样送,能不亏吗?店家总是笑眯眯说,没事,无非就是自己少赚点,店开了一年多的时候,不但没亏,而且生意越来越好,一些老顾客也越来越买更好的茶叶了,利润也越来越高,店家也接着送更更好的茶叶,每次都是一点,不多,就能泡二次的数量。伙计也在一次无意的和顾客谈话中得知:顾客在买了茶叶时,也得到了更好的少量茶叶,顾客平时也舍不得自己喝,只是把更好的茶叶攒起来,等攒够了可以一次泡三四个人喝的时候,顾客都会把自己的知己,朋友,生意伙伴,能给顾客带来好事的人,请过来,慢慢煮,慢慢品尝,喝过一次更好的茶叶,那一般的茶叶就觉得难以下咽,于是就紧着其他方面的开支,也得买更好的茶叶自己享用。慢慢得,茶叶的档次升高了,店里的生意也更好了。是啊,谁愿意吃过好的东西以后又返回去吃差的,都是越来越好的吃。不要说大人,就是刚出生的孩子也一样:陶宽爹记得陶宽刚出生,陶宽爷爷就把陶宽给抱到自己的房间,陶宽爷爷桌上放着一大碗黄连,陶宽爷爷就拿起勺子,顺着陶宽的嘴角往里灌黄连,说来也怪,陶宽也不推辞,灌进嘴里的黄连,都大口大口地吞下去,从不吐出来,等大半碗黄连喝完了,才把陶宽抱还给陶宽妈。陶宽妈也不知就理,看着陶宽睡着,自己也迷糊起来,等陶宽饿了,也有些奶了,给孩子喂奶,过了几天,等再次想喂点黄连给陶宽,以降降胎火,这次陶宽就没有了第一次喝黄连的好骗了,紧抿住嘴,再也不张开他那宽嘴巴。陶宽爷爷也说起这事,陶宽爹也在意了,就是刚出生的孩子,刚出来,不知道何为甜,何为苦,也没有味觉的层次概念,有天性般的吞下去,但凡吃到一次甜的,那再吃苦的就很难了。陶宽爹自己也一样,喝到了更好的酒,差的酒就觉得难以下咽。但陶宽爹是成年人,懂得理智,也懂得为人处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什么样的酒都可以喝,而是有选择性的喝。有男主人陪,什么酒拎来都喝,他得学会做人。人情练达即文章,要想更多挣钱,就得结交不同的朋友,不同的人群,男主人能陪你那是对你的尊敬,所以陶宽爹得忍着,再差的酒,陶宽爹都能吞下。那就不是品了,是喝,是吞。碰到男主人没在家的,他就得看酒的好差,能喝得下的酒就喝点,太差的就推辞,说什么胃里不舒服,晚上还有其他的事,或者说要帮某人赶制些东西了就不太喝了,女主人见他如此推脱,一般都是就坡下驴,不太坚持,女人也觉得自己太殷勤劝酒,不太符合常理。见陶宽爹的推辞,女主人也就算了,陶宽爹也就自己盛饭吃。如果接连做了好几天都没喝酒,就有些酒瘾,回家方便了,就让陶宽妈炒几个菜,拿出平时舍不得喝的好酒,和陶宽爷爷喝几口,父子俩也交心谈谈。可谓惬意。 但今天感觉不同,一则是酒格外好,格外香,自己也觉得男主人的客气,顺手喝了,见男主人过来添酒,也没太多的推辞,边品边说着俏皮话,酒桌上的气氛也慢慢活跃起来。男主人也是性情中人,也许是隔了些日子没这么喝了,还是头天睡得好,疲劳顿消,又有人陪着喝,慢慢也就放开了喝。陶宽爹喝到第三杯时候,就感觉到酒没有了刚才那样浓烈的酒香了,只是自己更想喝了,可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陶宽爹刚才喝了点,又没吃太多的饭,现在又接着喝,可能是有点猛了,陶宽爹也慢慢没有了平日在外面做事的矜持,也不太做作,倒是现出了回到家的散漫,男主人也喜欢这样的随性,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陶宽爹吐了,这次很惨,吐得不成样子,男主人看看陶宽爹的状态,估计陶宽爹难再自己回家去了,也知道了陶宽爹的酒量和酒性,也不再挽留,也没再劝陶宽爹喝了,而是独个儿喝,差了个人拉车把陶宽爹送回去,顺便把电筒带回去。陶宽爹也因这次很惨的醉酒,慢慢学会了戒酒,不管好酒差酒,能不喝就不喝了。 第一章 第四十五章 陶宽爹醉眼朦胧,可谓“酒醉心明”,起身告辞,男主人见陶宽爹醉得不是太厉害,能站着,还能开口说话,也没太在意,遂走出大门,抬眼看看天色,见天色尚早,也就强留陶宽爹接着喝酒。于是,转身回到房间,拿出电筒,交于陶宽爹手上,陶宽爹眼睛都差不多都睁不开了,拿到电筒,也没有细看,揣进兜里,说了句:你们慢慢吃,我就先告辞了。男主人也是拱拱手,眼看着陶宽爹走出大门。等陶宽爹走出院子转了弯,男主人才回头说:不就一瓶四特酒,咋弄成这样。意外之言,陶宽爹还是乡村土鳖,没见过世面。说完也就自个喝了起来。陶宽爹一再告诫自己:别丢脸,要吐也得出了村庄再吐。当然了,他是没听到男主人的话,如果他听到男主人的话,不说脑血管意外吧,估计也得禁酒半年。出了村庄,走到溪边,把手伸进喉咙,使劲抠,哗啦一声,胃里的香的,辣的,咸的,清淡的,油腻的都变成了酸的,其中还夹杂些苦味,也通通倒进了溪里。喉咙则是十分呛人,火辣辣的难受,陶宽爹蹲下去,捧起一鞠水,喝进嘴里,让水湿润了喉咙,润滑了口腔,把食物残渣,全洗漱出来,虽然吐了很难受,食道损伤大,但胃里舒服了很多,人也清醒很多,坐溪边的石头上,喘了口气,人也精神了很多。扶着石头勉强站起身来,感觉好多了。毕竟青壮年,平时做事也锻炼了肌肉,总体来说,体质还是不错的,脚不会打颤,身上的感知能力也慢慢恢复,明显感觉到左边的衣兜里沉沉得往下,用手摸摸,感觉是圆柱状的。左手伸进兜里,摸出了沉沉的重物,拿出来一看,金黄色的。用手掂掂,有个斤把重,通体金黄,头部膨大,面上有玻璃镜子,离头部不到一寸有个按钮,按钮可上下移动。陶宽爹也慢慢回忆起,刚才的情形,也记住了去隔壁村里的目的。直起腰,迈出了步子,还好没有摔跤。步子也比下到溪里时候,稳健得许多。于是也没什么顾虑,抬脚走上路。陶宽爹也忘了自己蹲溪边有多久,走开了脚也不会太酸,走上路面伸个懒腰,走向自己家的方向。无意间,按开了按钮,雪亮的电筒光犹如一把利剑划破了浅色的夜,射向了远方。陶宽爹自己也被吓着一下,但还是满心欢喜,照到路面,夜色阑珊,电筒光亮穿过了空气,照到远处的山,房子,树木。屋里的人都出来了,老人,孩子,也有女人都新奇地问,那是啥,咋那么亮,比房间的煤油灯亮堂多了。也有人问,谁啊,手里拿的是啥,陶宽爹也应了声“我”,于是众人听出来了,陶篾匠,见是熟人,都聚拢过来,口气也讨好了很多,陶宽爹也按下了按钮,光亮顿时不见。隔壁屋子的人也跑出来,都喊:陶师傅,你手上是啥,咋那么亮?陶宽爹又按下按钮,光亮又突然射出,“啊”的一声惊呼,都探过头来,想仔细看看是啥宝贝。不知不觉间,旁边就围成一大圈人,村里的人,无论老少,都出来看了,后面来的问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就无比荣耀告诉后来的人:那是电筒,亮不。接着又告诉后来的人,前面村庄的陶师傅的。听说是陶师傅的,孩子们也高兴了,他们都知道隔壁村庄的陶师傅——一个人见人喜欢的篾匠师傅。大人问完了,也就回屋里去了,终归还是要吃饭的,电筒又不能当饭吃,况且还是人家的。也有出外看过的,脸色也有些不屑。不就一个电筒,至于这样嘛。孩子可不一样,那份高兴劲,似乎电筒是他家似的。又和陶宽爹挨着亲戚的孩子自然比没有挨着亲戚的孩子也更神气活现。陶宽爹回完了所有的问话,也准备走回家,回身一看,周围都围满了孩子,也有少些大人,陶宽爹也吆喝起来,让下喽,我得回家了。夜色加深,光亮犹显突出,孩子们也跟着陶宽爹,往家里走。早有一些孩子跑得快,赶前到陶宽家去报信了,那都是平时和陶磊认识的孩子,赶前去报信,说不定哪天,陶磊和陶宽拿电筒出来玩,自己也可以把玩会。陶磊和陶宽吃了饭在家里等陶宽爹回家,突然进来了很多和他两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有几个孩子都说不清楚什么回事了,拉着陶磊和陶宽往外走,陶磊和陶宽也不知道咋回事,被他们强拉着往外走,跟着他们瞎走。刚出了村口,就看到一道亮光迎着他俩射来,陶磊和陶宽也不知道咋回事,跟着前面孩子,朝着光亮跑去,跟着陶宽爹的孩子也看到前面来了很多孩子,也看到陶磊和陶宽,孩子们也叫起来:有喊陶磊的也有喊陶宽的,孩子已经很激动了,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了,只是说:你爹,你爹。陶磊听清楚了,我爹,我爹咋了,陶宽跑得快,到了陶宽爹面前了,陶宽爹也看清了陶宽,惊叫道:陶宽,你咋也来了。陶宽也看清楚了,拿着放射光亮的人居然是陶宽爹。遂扑上去,陶宽爹也接着陶宽,把陶宽抱了起来,电筒也被陶宽拿到手上了,陶宽拿着电筒,比孙悟空拿着金箍棒还神气,挥舞着电筒,电筒发出的光亮也随着陶宽的挥舞而变得快速飞舞,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砍向黑暗,也把黑暗撕碎了,又重新拼好。陶磊也看到了爹,还看到陶宽被陶宽爹抱着,陶宽手里的金色的铁棒发出光亮,可以清楚得看到每个人的表情,兴奋,激动,有些孩子也挥舞着手,似乎电筒也在他手上,也像是事先训练下,等下次电筒拿到他手上不至于一点动作都做不出来。陶磊跟在陶宽爹身后,紧紧拽着陶宽爹的衣角,往家里走去。 第一章 第四十六章 陶宽爹被众孩子簇拥着,最高兴的还是陶磊和陶宽,哥俩比他爹还高兴,有了电筒,附近的孩子就和他们的关系密切多了。甚至用不太好听的话说,那些孩子更依附于他们哥两,想做什么自然有人去帮忙,哪怕是比他们大的孩子。孩子其实比大人更势利,也没有大人的做作,还有的孩子更直接,无非就是想得到陶磊和陶宽的信任,得到更多的好处。陶宽爹自己略有微醺,一半是喝了点酒,还没完全醒过来,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还有一半则是自己也没想到电筒会带给他这样的荣耀,孩子的雀跃,大人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但从大人的眼里读出羡慕,更多的是嫉妒。到了村口,人就更多了,不止是孩子,本村许多大人都出来了,笑的人多,显然还是祝贺的人多些,但也不泛有嘲笑的,虽然是说家里过得好,自己手艺又好,做的户头多,为人也不赖,但终归还是农村人,不能说有个电筒就变城里人了,明天太阳出来,你还得去别人家帮忙,去干活,去完成主人交代的事,去劳心劳力赚那几块血汗钱。也有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既没有祝贺,也没有嘲笑,只是旁观,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没有想干。但这种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哪天自己适合用电筒的时候,可以出面去借用一下,这也是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陶宽爹也是醉了,踏着凌乱的脚步,被孩子们簇拥着朝自己家走去。孩子的叽叽喳喳的叫声淹没了陶宽爹被那家灌酒的男主人的眼神,觉得自己是站在一个无比高的悬崖,凌厉的风刮进热血沸腾的胸膛,但自己还是觉得头发胀,身体发热,腿上倍儿有劲。呼呼风声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快意。脚下的路突然的凹陷,差点摔了出去,也把陶宽爹站在无比高的悬崖跌到了现实,差点也把陶宽摔了出去。站门口的是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陶宽妈更多的是被这个热烈无比的场面热得有些懵了,似乎也让她回想起自己嫁进陶家的情形。与之相对应的陶宽爷爷的神色更是和陶宽妈的神采飞扬有着冰火的对比,翻到陶宽爹做房子时候,陶宽爷爷就不太赞成陶宽爹用砖做外墙,那样太显摆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中国人都怕露富,按照陶宽爷爷的想法,外墙不做砖,而改用泥土筑,内在用木板隔,那样既显得和周围的墙一致,而内在的房与房之间的隔开用木板,家里的布置更好一些,陶宽爷爷一直有一栋林家那样的木板房,只要没有火,终究还是安全的,几代人都可以住,陶宽爷爷心里想:你陶宽爹有手艺会赚钱,能保陶磊和陶宽也一样很会挣钱吗,还有更下代人呢。陶宽爷爷也曾听到一个故事:某大财主,家里牛马成群,房屋成街,田地成都(当然不是四川的成都,而是一个县划成六十个,或者更多的都,就是比乡镇更小的区域行政),大财主请来很灵算命先生,给他算个命,先生很会算,从大财主的生辰八字推出,大财主算出,大财主的第二十九代会破产,当时,大财主就哭了,二十九代破产,那我第三十代的子孙不就饿死了吗。谁能保住你下代的生活优渥呢。你陶宽爹,我的崽,算你会做人,会挣钱,能保住再下代的人吗,到那时候即使不能很好地挣钱,但最少会有个栖身之处,能遮风挡雨,就像林家祖上一样,有钱,也会花钱,做了个大房子,很牢固,里面隔好的,就算生活不好,但得有个房子住,也感谢林家祖上的阴德。唉,就你,挣三个花五个,那转外墙房子也算你运气好,能成,何必呢,现在又整出买电筒的事,搞得附近几个村庄没有不认识你陶宽爹的,保不齐某人日子难过了,明里暗里找你借钱,看你怎么应付,陶宽爷爷想是这么想,但又看到陶宽爹的为人处世又还行,儿大不由爷,你现在自己当家做主了,也是二儿子的爹,说重了未必听,听了也未必照你这么说的去这么做,话又说回来,自己年轻时也一样烦着自己的爹,烦他事多,烦他管得宽,烦有人没人总喜欢说他二句,烦他不分场合,没给自己面子,到现在才想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其实自己也一样,有事没事总想和他说二句,亲热点,自己倒没说什么,但陶宽爹看来也是觉得自己事多,分明他自己能做的事,也想陶宽爹来帮帮他,显得陶宽爹对他的重视,说多了自然也就觉得管得宽,有的事,以前也觉得自己的爹说得太严重了,也许还没到那程度,但现在自己看来,和陶宽爹也有了很多的分歧,也是瞎说。说实在的,他也喜欢陶宽爹那种性格,但很多时候就不能太惯着陶宽爹,总感觉对陶宽爹的敲打,是很必要的。就像晚上这事,说都没说,就买回来了,而且还是很显摆得从几个村庄外就风风火火照回来,就不能关暗一些吗,(当然了,陶宽爷爷也不知道刚买的时候不能关得暗一些,陶宽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关暗些)非要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看到吗,也可以早点回家,早回来就不用打开电筒了,到了家,可以和我商量着来开。我以后出去人家问起来,我也好说,也给你留了大面子。可陶宽爹偏不,也许有些醉了,也许陶宽爹也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轰动效应,大大出乎陶宽爹的意料。陶宽爹偏偏大摇大摆得从那个帮忙买电筒的主人家高调走回家,惹得附近村庄的人心热眼红的。陶宽爷爷自己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可能陶宽爹压根也没有他想得那样。反正,陶宽爹都回家了,那些从隔壁村里跟着陶宽爹过来看热闹的孩子现在也跟着陶宽到处晃悠。 第一章 第四十七章 陶宽爷爷想是这么想,但未必去说。也只能在心里说:唉,世道变了,任由外面吵吵闹闹,也不管陶宽妈的什么表情,更不顾陶宽爹和陶宽妈到底有什么想法,独自转过身去,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走向自己的房间。仿佛外面的吵闹都和他无关,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吃得饱,睡得着,穿得暖就行。陶宽爷爷也明显感觉到这几年自己衰老得很快,首先是头脑,已经完全没有了年轻时的好记忆,以前家里进来的钱,和出去的钱,不用笔记,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可现在不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很多事要想很久才有点印象,明明知道是谁,比如说是陶磊,自己也知道是自己亲孙子叫陶磊,但到那时,就是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也叫不出来。再有就是腿脚没有了往日的灵便了,他也老是在想:想当年,我也能跨一字。那也只是在想当年,现在不说跨一字,就是蹲下去方便,蹲久了,站起身都觉得困难,自己也确实想有人扶他一把,但他们都忙,陶宽爹更是,早上出去,晚上回家,回家空了还得做些散活,也许他叫了陶宽爹扶他下,陶宽爹肯定会过去,扶他,但又心疼陶宽爹,毕竟是自己的崽,想到陶宽爹的累,风霜雨雪,自己又不忍心,挺挺吧,到了万不得已再叫陶宽爹来帮忙。还有就是腰疼,以前那挺直的腰杆,羡慕死附近几个村庄的小媳妇和大姑娘,陶宽爷爷年轻时,虽没有潘安貌但也不是猥琐男,尤其是他那挺直的腰杆,似乎是坚硬的木头树起来的。那怕是肩上挑得再重,他那腰杆还是挺直的,不会有一丝的打折。陶宽奶奶也是看中陶宽爷爷那副挺直的腰杆,一见钟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副挺直的腰杆慢慢弯了,自己也觉得腰直不起来了,苟弯着,没有了往日的风采,陶宽奶奶就是趴在自己那副挺直的腰杆走的。最烦人的则是尿尿:没有了以前的顺畅,有时尿一半就尿不出来了,自己觉得还想尿的但就是尿不出来,也有尿的时候会很痛,这种事都是隐私,在陶宽爷爷看来,尿尿的事是不方便告诉陶宽爹的,更不可能去告诉陶磊和陶宽,只有告诉自己的女人,只有自己的女人才真正关心自己,女人听他说了肯定会给自己泡些凉茶,吃了凉茶就会好些,每当自己尿尿不好时候就会想起自己的女人,那个心疼他的女人,那个还没来得及和他一起享福的女人,想想这些,陶宽爷爷也只有暗自泪伤。坐到床边,借着煤油灯的火,拿出那根一直挂在腰间的短烟杆,那是他的标配,长约五寸许,比起那根长烟杆显得精致秀气,烟筒口子小,装一口烟,也不需要多少。随身携带方便,没有了长烟杆的霸气,却有了小家子气的知足。陶宽爷爷从桌上摸过烟盒,打开烟盒,搓起烟丝,揉成一小团,刚好能塞满他那精致的短烟杆的烟口子,把烟嘴含在自己嘴里,伸过头去,把装满烟丝的烟口子凑到煤油灯的火焰里,随着烟丝的燃烧,陶宽爷爷惬意地吸了进去,一口烟还没完全吸进去,就发生了剧烈的呛咳,陶宽爷爷嘴迅速离开了烟嘴,张开宽大嘴巴使劲吸起气来,但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咳嗽也还是剧烈咳着,似乎要把胸膛里的心肝肺全咳出来,才舒服。随着剧烈的咳嗽,也从喉咙深处咳出浓痰,陶宽爷随口吐出浓痰,浓痰随着口的吹出掉在床前的地上,浓痰成团块状,暗黄色,也带有血丝。陶宽爷爷的咳嗽也慢慢平息下来。陶宽爷爷看着吐在地里的浓痰,也有些快意,胸口也舒畅多了,仿佛把刚才的不快都吐出来了,包括他对陶宽爹的不满,也随浓痰吐到地上。在陶宽家的厅堂里,大家都在欢快的气氛里,说着,笑着,追逐着,打闹着,没人注意到陶宽爷爷的咳嗽,更没体会到陶宽爷爷的不满,任由老人一个人在屋里抽烟,咳嗽,吐痰,吐完以后接着抽烟,直到自己舒畅了,真如现在所说的:哥抽的不是烟,哥抽的是郁闷。陶宽爷爷抽完了三筒烟,才感觉到身上的舒坦,脱了鞋子,坐到床上。陶宽爷爷没有洗脚的习惯,更不要说用开水烫脚。陶宽爷爷的脚没有现在孩子脚的娇嫩。脚是那代人的重要的运动器官。夏天,从早上一睁眼,没有片刻的歇息,脚从床上伸出,就开始了一天的使用,赤脚走到门口,穿起昨天傍晚脱下的草鞋,挑起水桶去村庄里水井里挑水。陶宽爹都外出做篾匠,家里的琐碎的事都由陶宽爷爷承担,包括挑水,种菜。薄薄的草鞋底,也承担不了陶宽爷爷整个人的身重,还要挑上东西,促使陶宽爷爷的脚板形成了厚厚的老茧,没有鞋也走上几天,脚也不会打起泡。就是踩在沙子路上,也游刃有余,脚底的刺激也让陶宽爷爷的身体格外强壮。也没有泡脚的习惯,往日每天做事回家,就在村口的溪水洗干净,草鞋拎在手里,回家吃饭,吃完饭就和陶宽爹坐大门口,用长烟杆吸烟,也只有这时,可以和陶宽爹说几句话,陶宽爹也把外面做事听来的还是自己的想的,好的,也有不好的事都告诉陶宽爷爷,有时也和陶宽爷爷商量,有时也和陶宽爷爷争吵,但终归还是听陶宽爷爷的。即使暗里觉得陶宽爷爷的不对,但在面子上还是听陶宽爷爷的话。陶宽爷爷也很享受这样的温馨,只有这样,才觉得陶宽爹对他的尊重。也只有这时,陶宽爷爷心情愉悦。听到好笑的,陶宽爷爷也会裂开嘴,笑得眼泪出来。陶家的嘴宽是有遗传的,一个个大宽嘴,老人也没觉得不好,反而觉得是好事。 第一章 第四十八章 陶宽爷爷吸完烟吹了煤油灯,躺在床上,白天的劳累,加上刚才的不快,任凭外面怎么吵,他都不想听了,也不想和陶宽爹说,即使刚才想了那么多,也不愿和陶宽爹说,更不可能和陶宽妈说,他知道:陶宽妈很宠陶宽爹的,只要陶宽爹提出来的事,陶宽妈从没反对过,能帮陶宽爹的,就尽量帮;帮不了的,就干着急,再就是抹眼泪。陶宽爷爷心里也挺矛盾的:要是平常时候,陶宽妈这样对陶宽爹,陶宽爷爷心里很舒坦,甚至是心满意足,陶宽妈对陶宽爹的疼爱,几乎是疼到肉里的,从家里吃鸡蛋就看得出来,陶宽妈对陶宽爹确实好,哪怕自己饿几天,也要保证陶宽爹的营养,陶宽爷爷心里确实感觉很好。哪天,自己撒手不管了,陶宽妈也还会对陶宽爹很好,自己也就放心了,自己孩子不会吃苦,有这样的媳妇疼着,确实放心。但到要紧时候,这样的媳妇就不一样了,陶宽妈一味地迁就陶宽爹,会让陶宽爹失去自我,就感觉家里就他最重要,平时也确实是这样,家里吃的,穿的,用的,油盐柴米酱醋茶,那样不是陶宽爹双手挣回来的,还有更重要的房子,也是陶宽爹一手攒起来的,男人在外面那么累,就该宠着他,由着他,迁就着他,他说一就不能是二。但人毕竟是人,是人总有弱点,这就是人性。特别是暴怒时候,更会低智商处理事情,这时候就该有个泼辣的女人,去管管他,帮他出出主意,显然,陶宽妈不是这一类型的妻子。陶宽爷爷也知道,一个人家的运气,很大程度上是家里的女人造成的,如果家里的女人嘴快,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一句话本来就没什么错的,但经过女人的嘴,就变味了,甚至是当时说话的语气改变,都会有着不同的意思。特别是女人多的地方,大家在一起洗衣服时候,没有不说话的,总是东家长,西家短,没有个嘴歇的,某某和谁好些,某某和谁划不来,自然就是事多,说不定衣服还没洗完,就在村口的溪里吵了,打架了。虽然陶宽妈这方面涵养很好,随便别人怎么说:陶宽妈总不会添言添语,实在是被人问急了,最多也就是笑笑,不再说什么,时间长了,陶宽妈都会在家里洗个头道,再到村口的溪里,再冲洗下,衣服就很干净了。能避免去村口的溪里洗衣服就尽量避免,慢慢地,陶宽妈就不再和村里的女人搅和一起了。这方面,陶宽爷爷很放心,陶宽妈也是陶宽爷爷亲自选的,陶宽爷爷也很满足自己的选择。因此,陶宽家也省去很多是是非非,没有了别人的搅和,家里的运气也更顺了,不像别的人家,今天张三去他家,找他家里的女人对质,明天又是李四到他家去认领东西回家,要么就是女人的吵架,变成了打架,打输了,就骂家里的男人,说男人是木头,自己的女人吃亏了,不敢去找面子回来,男人本来外面做事就累,回家还得处理这样无聊的事情,去吧,人家说你怕老婆,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到了那里,一失手,打到别人了,别人也不善罢甘休,要么送医院,保不齐就得花钱赔医药费,情况严重的还可能被公社送到县城去参加学习班,这里没有出工,没有工分,那里还得赔医药费,一来二去的,亏的就不是几块钱了,搞不好还得背债。于是,今年的年就不好过了。倘若碰到更狠的,可能被别人打到,那就更划不来了,轻则歇息几天,重则,被人打成伤残,留下残疾,虽然别人会掏医药费,但总归痛吧,落下残疾的就更无奈了。时间一长,夫妻也开始相互埋怨,后悔了,但天下什么药都有,就缺后悔药。吵多了女人也不耐烦,想想也气愤,不就让你去装装样子吧,结果还被别人打了,搞得面子里子都丢了,女人也没法在村里混了,干脆一走了之,男人又不能很好生活,可就苦了孩子。因为女人的嘴多造成人生悲剧。不去吧,女人又闹,自己也觉得矮人一截,在村里没法混,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本来和和顺顺的家,被女人闹得家不像家,自己也人不像人。陶宽妈的嘴紧,给陶宽家省去很多麻烦。但到紧要关头,陶宽爹就失去了一个好参谋,什么事都得靠陶宽爹自己去想,去做,去完结。这些都是陶宽爷爷心里不太愿意接受的,就像今天买电筒一样,陶宽妈就没有掌握到陶宽爹的苗头,有时候,枕边风比台风破坏力都更大。陶宽爷爷认为,陶宽妈缺少了这方面的历练,更缺少了对陶宽爹的约束,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外面赚得再多,没有家里女人的管理都是白费心机。谁看到哪个光棍,做得了什么大事,能混个肚皮滚圆就很不错了,大多都是吃了上餐没下餐,有的光棍其实也挺出力的,但到了年底大多都是借钱过年的,为什么呢,不就是没个女人管理吗。有女人的家的男人未必能比没女人家的男人赚得多,但有了女人的管理,家里的进进出出就变得有条有理。陶宽妈虽然管钱,但陶宽爹的用度,陶宽妈从不小气,只要陶宽爹开口,陶宽妈都是多给的,也从不问做什么用。这些,都是陶宽爷爷担心和在意的,也怕自己百年以后,家里没个人敢去管管陶宽爹。那时也没有,男人长不大的说法,在陶宽爷爷眼里,陶宽爹就是一个孩子,一个让陶宽爷爷不太放心的孩子,一个没有真心去管的孩子,有的就是对陶宽爹无比尊宠的陶宽妈,和一对让陶宽爹甘愿掏心肺的男孩,这都是陶宽爷爷心里过不去的担忧和牵挂,想到这些,陶宽爷爷一时也睡不着了。 第一章 第四十九章 陶宽爷爷,想想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白想,陶宽爹现在也未必听他的,干脆不去想了,闭起眼睛,睡会算了。白天的劳累加上思则伤神,陶宽爷爷转过身竟然迷糊了起来。 与之相反的却是陶磊和陶宽,陶磊稍微大几岁,还有个正形,陶宽就不同了。陶宽正属于那种撒野的最好时机,况且还是有了新电筒,比起别人家在火把亮堂许多,在一定程度上也没有可比性。火把不用了就得灭,放地上去踩,或者是插进土堆里去,才会熄灭。要是想点起来,则更不容易,需要找到明火,还是比较大的明火,才能点起来,还有就是燃烧的速度很快,一个火把就半个时辰都不到点不了,就没有了,人少点可以用,人多了根本就不够用,照的人很少,就那么几个人,,超过五个人,前后几乎都看不清楚了。而电筒不同,光束齐整,光线直,给人的感觉似乎有着很大的想象力。点亮和摁灭几乎是举手之劳,速度非常之好。没有了火把的麻烦。关键还是制造,电筒不可能自己个人能制造出来,而火把虽然简陋,但只要自己勤快些,还是可以得到的。 农村火把一般都是容易燃烧的物品,但也要可以执手的柄。松明,就是松树上含有松香的松木块。虽然含油脂性高,但来源很少,一个村庄,能找到松香的松树很少,即使找到,能采到手的更是微乎其微,料少不能成块,所以,能找到松明的很少,要制成火把更是难得。最少也得百十年的松树,对于一个没有太多经济作物的农村,要取松明还不如砍了卖钱,而后去买煤油,这才是合理的做法。再好些的便是竹条,把竹条劈成小条,绑在一起,也可以做成火把。在没有塑料制品的年代,毛竹就是金贵的东西。农业生产有一半的农具是毛竹做成的,箩筐,扁担,都是常用的,也是必须的,都是毛竹做成的。陶宽家所在的村庄,还算比较平坦的地方,毛竹也比较少,要做竹制家具或者农具了,须得到更深的村庄里去购买,力气大的,自己去扛,力气小的还得花钱请人去扛,一来二去的,花费可就大了,所得到的毛竹制品一起算,成本就很高了。如果请人扛回家的毛竹做成火把,农村就认为这个人基本就是傻子了。不会算,便是农村最让人看不起的,吃不穷,穿不穷,没有计算真的穷。在那样的年代,物资紧张,哪怕是一点柴火,也得算计着烧,况且还花钱请人去扛来毛竹做成火把,那样烧和一二个时辰,花费可就大了。也只有像陶宽家那样,专门做毛竹手艺的人家,才可能有毛竹火把,因为你做毛竹制品多,留下的副产品也就多了,毛竹一面是青竹,一面则是黄竹,黄竹一般都是做来火把,方便夜晚行走做照明用。陶宽爹在没有买电筒前大多都是用毛竹做的火把,晚上走夜路。火光亮,但燃烧的速度很快,以前陶宽爹去稍微远点的村庄做事,要么住那个村庄里,住别人村庄就不能回家做散活了,陶宽爹觉得划不来,但又想多做事,只能晚上往回赶。也就炼成了神行太保的功夫,脚步匀称,迈的步子不能太大,也不能步子迈得太小,最关键的还是匀速,不能时快时慢,那样就很累人,也走不了太远,人就累了,一天一个来回,就一般人光走路就累垮了。但陶宽爹心大,他愿意多做多走,只要有人来叫,他都应。去的时候吧,家里还是漆黑,但走路上会越来越光,路上的来往的人,也会越来越多,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都认识陶宽爹。但到晚上回家,就有些困难,太阳下山之后,黑暗会越来越快笼罩在大地上,能碰到人也会越来越少,这就需要陶宽爹带个火把,自己做篾匠,自然毛竹的废料也更容易得到。一般地方带一个火把就可以了,远点的村庄就得要带成倍的火把。家里再多也不经拿,于是就到主人家拿些。但终归还是不方便的,你拿一次,主人家会客气问还要不,拿到二三次了主人家也会不高兴了,矛盾就这样产生了。有时还会和来请他做事的主人讲,陶宽爹也交代说我去做事可以,但你们要给我预备火把,有些人贪图陶宽爹做事手艺好,做的东西结实,也会忍痛割爱。换其他人做,做的东西差,不经用,到头来还是自己划不来,也会咬牙请去。陶宽爹也是嘴里说说,他能自己解决的事,情愿自己去解决,而不想麻烦别人。所谓登天难,求人更难,你要人家给你准备火把,就得帮主人家多做事。求人不如求己,能自己尽量解决的事,都自己尽量解决。不想麻烦别人,但有些时候,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往往计划不如变化快,明明计划好的事,也许有了突发事件而搁浅了,只得自己招罪。这样的事又不是一次二次,而是很多次,但人嘛,有时候就是这样,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没有火把而摸黑回家的事也是经常发生。虽然路熟,但还是有意想不到的时候。带去的火柴也会因为有雨而被淋湿,自然就成了无用的次品了,也只好开口向主人家讨要火把。主人家也是能给的还是咬牙给陶宽爹,不能给的也只好自己摸黑回家。也有运气好的时候,碰到顺路的,能借光,那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那种机会少之又少。大多都是自己一个人摸黑回家。也有陶宽爷爷给他送过火把的事,但陶宽爹心疼自己老爷子,没有特殊情况绝不会让陶宽爷爷去给他送火把。陶宽爷爷也只有心疼的份,于是就在村口等。毕竟陶宽爷爷年龄大了,特别是冬天,天寒地冻的,老爷子也辛苦,就这样,陶宽也辞了些来请的时候不给他提供火把的人家。 第一章 第五十章 陶宽爹做火车有着别人不可比拟的优势,人家请他去做事,离家近的地方,当然就可以自己走回家。若是远了,他可以向主人家提出借个火把用,别人也无奈,不借吧,人家摊摊手,可以拒绝,借吧,又心疼那些做了火把的黄竹皮,再者,陶宽爹手艺确实好,据说陶宽爹打的竹制的箩筐,可以装水,到第二天水也不会流出太多,家具做得很是结实,不比其他的篾匠,不要说,第二天水才流干,就是当天水就流光了。也就几个时辰的事。农村里钱确实难赚,一年到头,就靠几个工分,家里劳动力多的,还能有些分红,好的生产队可能分到一毛五分的红利,差的生产队就一毛左右,家里吃饭的多,做事的少,到年底情况就不是很好,搞不好还得欠生产队的钱,自然也就不能分到口粮。生产队长还有点人情的可能会借些粮食给那些欠生产队钱的人家,生产队长觉得那些人家既没有劳动力,又不好好做人的人家,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态度了,甭说借粮食给你过年,还会派你去做义务工。所以说,那时的农村,能有些积蓄都是不错的人家了。有钱人家也不能瞎用啊,得把钱用在刀刃上,家里置办生产工具,就得请个会做事,而且事做得踏实的匠人,要是做事又快又好的匠人,谁不喜欢呢。因而,陶宽爹为人又不会偷懒,事又做得好,叫他做事的人家自然就多。到现在也一样,本事高,又没脾气的算上等人,本事高又有脾气的,只能是中等人,又没本事又脾气不好的,大家都不喜欢,谁也没必要求着你,自然那种人,越来越没人找他做事,最后只能是丢了手艺,到生产队做工分了。而那些离陶宽家远的地方,就得舍得一些便利,就算给他个火把也得请陶宽爹去做事。 普通老百姓的火把,只能自己勤奋点,花些时间去种葵花籽树。葵花籽树,可谓一举二得。到了三四月份,就得计划好,拿出一部分的地,种葵花籽树。种子播下,随着气温升高,不到十天,葵花籽树就出芽了,嫩黄嫩黄的叶子惹人喜欢。整个夏天,都是葵花籽长高的月份,气温高,葵花籽树长得也快,叶片很是宽大,葵花籽树,浑身都是短而硬的细毛,扎得人很是难受,还痒痒,所以孩子都不愿去玩。到了六月份,葵花籽树长得比人还高,也慢慢长出圆圆的葵花籽盘来,随着盘子的变大,开出鹅黄鹅黄的花叶,周围全是,形成一个密密实实的花盘,花盘中央开出更小黄花,密密麻麻的,每个小花下面就是一个个葵花籽。早上太阳还没升起,葵花籽盘低垂着,随着太阳升高,葵花籽盘就慢慢随着太阳转。那时候,就有人很形象比喻,葵花籽树向着太阳,就像我们向着党一样。紧跟党的脚步,做好自己的事,就这样,日复一日,太阳也慢慢失去了强悍的热力,变得温和起来,葵花籽也慢慢转动着他那沉重的花盘,到了九月份,葵花籽盘也慢慢成熟了。盘子也变得低垂。是采摘葵花籽的时候了,等到天气更为凉快,准确的说,是有些冷了,孩子也高兴了,虽然葵花籽树比较高,但孩子们都知道葵花籽熟了,家里种的多人家的孩子似乎闻到了葵花籽香味了。在深秋的某天,在大人有空的时候,或者是家里有更大孩子人家,就可以去采摘葵花籽树了。 把整棵的葵花籽树砍倒,摘去葵花籽盘,留下葵花籽树,把葵花籽盘用箩筐装好,挑回家,葵花籽树留在地里,因为有粗硬的细毛,扎得身上很痒,孩子们都不太愿意去玩,只有很皮的孩子把葵花籽树的叶子摘下来做帽子,顶在头上,一个是显示他的勇敢,再就是显示他家里有很多的葵花籽,而大多数孩子则是帮着父母剥葵花籽细细密密的葵花籽适合小孩子做,又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又很花功夫,只有空闲的孩子做起来比较合适。大人则是去把葵花籽树削去叶子,用绳子捆好放到塘里,埋到塘里的淤泥里。葵花籽树由刚刚出生长芽的草质的杆子,慢慢得变成木质的杆子,木质杆子的中间有了柔软的芯,是运输水分和养料的通道。埋到淤泥里的葵花籽树的木质杆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软化,水的浸泡,也使葵花籽树的短毛退去,连外面那层粗厚的皮也被水浸脱了。 转眼到了冬天,气温下降得很厉害,野外基本上没有植物能活了,树叶飘落,剩下光秃秃的树丫,家里也没什么事做了,男人也闲下来,到这亲戚喝酒,到那亲戚家去打牙祭,玩过了才回家。有着女人的提醒,才又想起还在池塘淤泥里的葵花籽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吃完饭就到塘里去起葵花籽树。池塘里的水都结起了薄冰,用棍子就可以打开冰层,但是冷得不要不要的,男人没办法,你不去捞上来,到了紧要关头,要想用就没有了,你不去捞自然有人去捞。男人无奈,只得找到当时做好记好的地方,用杆子去挑,挑到了再用羊齿钳去勾,勾起来的葵花籽树,也没有了当时沉下去的生硬了,随着羊齿钳的拖拉,葵花籽树也浮出水面,泛起阵阵的腐烂的臭味,一般人也承受不住,会吐。葵花籽树浮在水面,淤泥也在羊齿钳的搅动下,慢慢脱离了几个月来,相伴的葵花籽树,各走各路,淤泥沉下去,葵花籽树浮起来,葵花籽树被捞起晒干,用棍子砸碎,掏出中间的软质树芯,便晾在朝阳的地方。交给太阳去尽情温暖,冬日暖阳慢慢掏干了葵花籽树坚硬外壳的水分,留下的是一个略呈白色的葵花籽树干,再把用草绳捆好丢到楼顶,等要用的时候,再去取用。 第一章 第五十一章 电筒买回来的时候,陶宽并不知道,陶宽爹会买电筒,刚被孩子们拉出去时候,陶宽就有预感,有好事,但不知道是啥好事,他被那些孩子簇拥着,孩子太多了,他没法自己停下来,就像欢乐的洪水推着他,他也想停下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愿意听他的问题,都怕自己赶不上陶宽的脚步,陶宽有点兴奋,更多的是迷茫,只顾着往前走,还没走到陶宽爹的位置,远远看到一束光亮射向无穷的天际,撕开了黑幕,随着光束的移动,原本很黑的原野,在光束的照耀下,看清楚了树,看清楚了房子,看清楚了道路,也看清楚了道路上的人,甚至还可以看到咧着嘴笑的孩子嘴里雪白的牙齿。陶宽觉得很神奇,啥东西能这么光亮,但陶宽绝对想不到那可以发出光束的东西是陶宽爹的,更确切地说,是他陶宽可以随意支配的东西,陶宽也忘了自己的姓,也忘了自己的名,只想很快就可以看到是谁拿着那玩意,那玩意叫什么,那玩意为什么能发出这么神奇的光亮。而停顿了一下,又很快想到,要是那玩意能给我玩玩,那该多好。不!最好是送给我,我想玩多久就玩多久,那多开心,不!是多幸福。陶宽也是自己在瞎想着,怎么可能呢,我又是什么人,人家高端端的把那个稀罕的玩意送给我,又不是我亲戚,更不会是我亲人。唉!不管他三七二十一,能给我看看也好啊。但事情确实有点出乎意料,更可以说有点神奇。当陶宽走近那个拿着可以发光的玩意的人时,陶宽被惊呆了,事情真的有那么不可思议,拿着可以发光的玩意的是竟然是自己的爹,刚才想那么多都白想了,陶宽感觉到好事已经摊到他头上了,想想也确实是:那些孩子为什么死拉着陶宽往外走,要是别人的亲戚或者别人的亲人拿着那玩意,那些孩子能这样对他好吗。陶宽看到陶宽爹的时候,也看到陶宽爹手上拿着的那玩意,也不顾别人孩子了,更不顾路上的凹凸不平的路面,撒丫子往前奔,鞋子也不要了,顾不上自己已经洗干净脚踩在路面上很脏,更顾不上路上的沙子硌痛有些稚嫩的脚板,陶宽能想到的是如何尽快拿到那个可以发光的神奇玩意,以及自己拿到那玩意是什么感觉。陶宽在奔跑的过程中也不失时机地大喊:爹、爹、爹。陶宽爹也听到那急切的呼喊,手里拿着的电筒也下意识地照向呼喊爹声音的方向,这声音太熟悉,也太让他开心的了,每当自己做事很累的时候,耳旁就会响起这个让他幸福的声音,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听到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时候,会猛然听到这个声音,精神会让他为之一振,什么东西都不害怕了,有时候,又感觉这种声音犹如天籁般的美好,和原野上风吹铃铛的纯净。他太喜欢这种声音了,甚至有些迷恋,有时候在很远的村庄里做事,赶不回来,想在那里住的时候,耳旁就会响起这样的声音,也会让他打消在别人家住宿的念头,收拾好东西往回赶。从自己拿到电筒,陶宽爹就有些迫切听到这种声音,也幻想着自己听到这种声音的感觉和场景,当听到这种声音时候,心有些醉了,就像刚才喝了四特酒的心情,有些快乐有些兴奋,更多的是是期盼。期盼着和自己的家人分享拥有电筒的快乐,特别是孩子的快乐。陶磊稍微大些,不会太多的表示,陶宽就很难说了,陶宽比较疯,没个正形,自己都不知道陶宽见到电筒的时候是什么动作,走路上自己也在猜测家里人对他买电筒是什么态度,陶宽爷爷肯定是不乐意的,他都能想到陶宽爷爷的表情,甚至可能和他争吵几句,从做房子时候,就明显感觉到陶宽爷爷的拘谨和守旧,陶宽爷爷也很心疼陶宽爹,毕竟就是陶宽爹一个孩子,陶宽奶奶生下陶宽爹,就再也没有挺过大肚子,农村都说:那叫秤砣生,只生一个。倒也符合后面国家的政策:只生一个好。虽然陶宽爷爷心疼陶宽爹,但不宠,陶宽爹年轻时候,和陶宽一样格外淘气,陶宽爷爷也打过陶宽爹几次,虽不是往死里打那种,但搁别人家就很狠心了,陶磊的性格继承了陶宽爹的倔强。陶宽爷爷不喜欢陶宽爹的显摆,陶宽爷爷在村庄也算个读书人,私塾读了三年,也写得一手楷体,颇有劲道。陶宽爹却没有陶宽爷爷的性格,陶宽爹比较张扬,藏不住事,虽然有些能力,但村里一眼就看出来陶宽爹的几斤几两,陶宽爷爷更喜欢陶宽爹能韬光养晦,胸中自有千万兵,也能安心做事,也能安身,走出去,不会让人觉得你很能,这样的性格才符合陶宽爷爷的要求,就比如今天自己买了电筒,陶宽爷爷肯定会让他不要买,即使很实用,也要藏好掖好,绝不让别人知道,更不能那些对他家有所企图的人知道,有些时候确实也是,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容易露出自己的弱点,这种人绝对不会成大事的,哪怕你的机会再好,也会损失掉。陶宽爷爷耳提面命的次数不下几十次,都想陶宽爹哪怕是听进去一点也好,倒是林家男人和陶宽爷爷合得来,时常在一起谈论些陶宽爷爷喜欢的话题,虽然林家男人的生活过得不是很好,但在精神上却是陶宽爷爷所乐道的。陶宽爹也不喜欢陶宽爷爷的啰嗦,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爹,陶宽爹也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自己的娘就是这样子,陶宽爹时常也很悔恨,感觉他娘才是自己的亲娘,自己的爹虽然在血统上是自己的爹,但为人处世却是自己的对头,让陶宽爹很不理解。 第一章 第五十二章 陶宽爹对陶宽爷爷的想法,有些不同,但出于对陶宽爷爷的尊敬和孝顺,面子上还是对陶宽爷爷很是尊敬,言必我爹如何如何,但背后还是对陶宽爷爷所说的似乎有些不屑,甚至在有些方面的想法不满。就拿做房子来说,陶宽爹还是认为做砖墙就是比泥土墙好,舒服,结实,冬暖夏凉。但陶宽爷爷想法却是从不同角度看待问题,老稳些好。儿子在孩提时期,总感觉父亲的伟大,博学,吃苦耐劳,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看到父亲犹如看到一座山一样的伟岸,挺拔,甚至有些崇拜。只要有事,都会向爹求助,爹就是奥特曼,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什么事,父亲都可以解决。到了青年时代,则感觉父亲的迂腐,很多事太守旧,以至于都想自己去解决,但出于尊敬还是会让着父亲,此时儿子眼中的爹已没有了看大山的情怀,而是看到的像是一颗树,叶子并不茂盛,有些干枯,没有了生气,但比较还是树,还有些作用,最少可以在他困难时候给他提供挡风遮雨的地方。碰到有些解决不了的,也会咨询一下,看看有没有熟人,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关系,总之,有些事还是可以告诉这个爹。中年时期的儿子根本就看不起老父亲那一套,不但是迂腐守旧,还胆小怕事,因为自己血气方刚,力量大到膨胀,没有自己不可以解决事情,甚至有些敌视,很多事都不想告诉他,怕他阻扰,怕他反对,这时儿子眼中的爹,连棵树都不如了,而是一块快霉烂的木头,烧个火取个暖,刨起来做个木板的想法都没有了,儿子怕木板里面有钉子,怕伤着自己的刨子,弄坏自己的工具,态度也没有了青年时代的温暖,有些反感,外面做事不顺利了,回家听到老人的劝说,还怪老人啰嗦,有时还摔个脸子。这时的爹没有了高大伟岸的身躯,佝偻了,腰也弯了,满脸的皱纹,花白的胡子,身上的病痛也多了,洗澡也没有以前勤快了,身上的病痛,和体力上的消耗,也想尽早躺床上歇歇。此时儿子再也没有了耐心,更多的是抱怨甚至出去做事,都不想提那看东西的名字,怕损坏了自己的名声。而陶宽爹也处于这样的时期,感觉陶宽爷爷胆小怕事,但还没到有些人的态度时候,只是体会到陶宽爷爷的无奈,因为在外面做事,家里的事还是很尊重陶宽爷爷的,有些事还是愿意同陶宽爷爷商量。但有些事还是感觉不告诉陶宽爷爷,省得他烦,毕竟自己外出做手艺,家里的油盐柴米还是需要陶宽爷爷的把持。陶宽爷爷在附近村庄里还有些威信的,附近村庄人喜欢叫陶宽爹做事有很大一部分是陶宽爷爷手里积下的人脉,陶宽爹手艺好是主要的,但陶宽爷爷的人脉也不容忽视,因而,陶宽爹还是很听陶宽爷爷的话,在农村如果你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顺,就谈不上诚信了,更谈不上做人,那时候的养老方式就是家庭养老,“养儿防老”是农村心里最重要的信条,哪家没有老人,你不孝敬老人,谁敢叫你做事,这是基本的道德标准。陶宽爹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和规矩,他孝敬陶宽爷爷,爱护陶宽妈,打陶磊无一不在显示自己的道德水准,让人觉得自己是有道德,有能力,有手艺的好匠人。也是他能做这么多户头的根本原因,也是陶宽爹处世之道。 陶宽妈却不同,她很爱护自己的男人,更爱护自己孩子,家里所有的收入都由陶宽妈经管,哪怕是陶磊和陶宽的零花钱也是陶宽妈控制的,陶磊和陶宽也不像其他人家的孩子,仓禀实而知礼节,家里的物质满足了,就相对可以有精神上的需求,至少可以穿得好些,不会像林家的孩子,林家的孩子多,林家男人的劳力不是很强,关键还是林家女人是个小脚女人,帮不上林家男人太多的忙,只能在家做饭喂猪,而喂猪猪菜也是林家的的孩子来承担。陶宽爷爷了就和林家男人关系处得不错,林家男人很多事也会求助于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和林家男人无话不说,有时候,陶宽爷爷也会告诉陶宽妈,能帮帮林家就帮帮林家,陶宽妈自然是看在眼里,有了陶宽爷爷的训视,对林家也更有些好感,况且林家也不是那种有便宜就占,占了便宜就好像是捡到似的,没有人情可言,林家虽在林家男人这一代过得不怎么样,在前几代也是风生水起,在村庄里很有话语权,但现在也只是暂时的,等孩子大了,那也是不错人家,陶宽妈也看在眼里,帮了林家也就是帮了自己的将来。陶宽爹对陶宽妈的爱护陶宽妈也记得,人家的女人哪有整天在家做饭的,最多也就是采摘猪菜的重活,在那个时代的南方农村可谓是命好的女人。别人家的女人都要出去做工分,帮着自己的男人赚钱,补贴家用,回家了还得有时候去砍个柴火之类,都不算什么可以用来炫耀的事。而陶宽妈不同,她有着陶宽爹的宠爱,有着陶宽爹一身好手艺的遮挡,使她不用出去砍柴,做工分,而她只要在家好好做饭,带孩子,料理陶宽家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替陶宽爹孝敬着陶宽爷爷就可以了。家里的开支都是陶宽爹说了算,陶宽爹说买什么,陶宽妈绝对不会反对,不管陶宽爹做得对与错,陶宽妈都很赞成,也可以说是夫唱妇和,有些时候给人的感觉是陶宽妈对陶宽爹的愚忠,陶宽妈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自己的生活,陶宽爹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陶宽爹的生活就是她的一切,有很多事,根本就没有和她商量的说法,只要做好饭,孩子和陶宽爷爷别饿着就是她的功劳。 第一章 第五十三章 家里有了好吃的,有了好玩的,有了好用的,一句话家里有了喜事,最开心的莫过于是孩子,孩子也不用管花费,也不用管使用期限,更不用管保养,他只要自己有了好玩的,好吃的开心就可以了。陶磊和陶宽也一样,都是孩子,都是刚接受新事物的时候,也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模仿力和接受力都是高度发达的阶段。新买来的电筒,从陶宽爹看到陶宽从远处飞奔过来的时候起,陶宽就从陶宽爹手中接过电筒,就没放下过,陶宽爹抱着陶宽,陶宽拿着电筒,刚开始还会认真地照着前面的路,转眼就开始照人,照他喜欢的人,照陶宽爹的脸,照得陶宽爹眯起眼睛一个劲得摇头,嘴里乐呵呵呵斥着陶宽,说是呵斥,还不如说是打闹。以前也一样,没有很严厉的呵斥,只是边笑边闹,陶宽爷爷有时候也看不下去,但陶宽爷爷当面是不会去说陶宽爹的,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去,等到方便时候,才对陶宽爹说:你这样不是教孩子,不要这样嬉皮笑脸的,惯坏了孩子的脾气,以后孩子就不怕你了,也没有了威信,最后还是害了孩子,也害了你自己。陶宽爹也只是笑笑,对陶宽爷爷说:没事的,陶宽这孩子我知道,就是皮点,头脑还是快的,比陶磊灵活,再说,毕竟还是孩子,等到了该管时候,自然会惯回来的。陶宽爷爷也只好说:随你,你孩子你自己管,我不想管,也不愿管,更管不好。父子间关于孩子的管教问题也就这样过了,陶宽爹也没过多的在意,陶宽爷爷也没有再说什么,但陶宽爹毕竟还是陶宽爷爷的唯一的崽,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着急的。其实,陶宽爷爷心里更喜欢陶宽,陶宽嘴甜,眼睛转得快,什么事瞧瞧就知道个大概,陶磊就要差些。陶宽爷爷也知道,平时陶宽再怎么闹,怎么狂,再怎么玩,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听话的。这样的孙子谁不喜欢,但陶宽爷爷比较内涵,不表现在脸上,只是心里美滋滋,但脸上还是很严厉的。陶宽见陶宽爹开心,也更肆无忌惮,用电筒凑过来,照陶宽爹的鼻子,照陶宽爹的耳朵,也是在这时候,陶宽也才看清,陶宽爹鼻子居然还有鼻毛的,粗硬的鼻毛黑乎乎的,陶宽也笑着,用小手去抠,去捏鼻毛,陶宽爹也被弄痛了,脸上也更使劲摇头,嘴里也有些不快,没有了刚才的嬉闹成分,而代替的是有些温怒,陶宽也感觉到陶宽爹的不高兴,陶宽爹毕竟也还是没大的孩子,陶宽爹在陶宽爷爷面前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是陶宽爹的年龄比陶宽大而已,有人说:男人要到四十五岁才慢慢长大,这话用在陶宽爹身上也有些合适。家里的事有陶宽妈管着,亲戚的来往有陶宽爷爷管着,陶宽爹也很单纯得到外面去做事,去挣钱。而其他的事都有人管着,不要让他分身,陶宽爹仿佛就是一个在家里专门赚钱的普通员工,没有社会和经济的压力,他也不用管家里一年要zhong多少米,一年家里要榨多少油,甚至连油榨里都没去过,这一切都有陶宽爷爷去做,陶宽爹只要认真地做事挣钱。而这些在外人眼里,那真是命好,陶宽爹甚至不知道别人家的男人要做多少事,家里要急用钱时候,怎么厚着脸皮去借,陶宽爹没成家时候,陶宽爷爷都会去打理好,等到自己学徒出师了,能自己挣钱了,这些事更不用他去管,家里也没断过粮,碰到长时间阴雨天气,没办法晒干稻谷,家里少几天的米,都是有陶宽爷爷出去张罗,人家也知道,陶宽家不会缺米,缺的是太阳,缺的是不愿欠别人家的人情,每当家里有这样的情况,村庄里的家境好的人家,也很慷慨借出米来,用不着去挨脸挨皮去一家一家去求,去厚着脸皮讨借。村里人都会说:陶宽爹生的时候时辰八字好,命好。也有人感叹:人乖命不乖。也有人说:什么啊,螺丝还没开眼,来日方长啊,有他哭的时候。陶宽爹的温怒,让陶宽有些无聊,也不敢再继续闹下去,但陶宽阴暗的心情转瞬就没了,他也借着自己的鞋掉了,要去找鞋。陶宽爹摸摸陶宽的脚,果然陶宽的脚是光着的,陶宽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掉了的。陶宽爹也顺从陶宽的意思,把陶宽放到地上,让陶宽自己拿着电筒去找鞋子,陶宽爹则和村庄几个合的来,年龄也和自己差不多的发小聊了起来,那些发小都是和陶宽爹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有的成家了,有的还是光棍,但这都不妨碍陶宽爹和他们交往,陶宽爹也喜欢和这些人交往,自己除了做事,早晚才碰到一起,谈谈村里的事,陶宽爹从兜里掏出香烟,也就是纸烟,而那些发小,都是在生产队做事,也没必要去抽纸烟,也没有那个经济基础,能自己种的烟切细点,伴烟丝时候多放点油就很不错了,纸烟的消费是比较奢侈的。除非家里来贵重的客人了,或者那些光棍要出去看女孩子了,会到代销店买盒纸烟,充充门面。而陶宽爹则不同,他是出去做事,人际的交往,做事的身份都让他在兜里揣盒纸烟,虽然只是几分钱的,勇士香烟,但要天天抽也不是事,大多时间陶宽爹还是抽旱烟,自己切的烟丝,自己伴的油,而这些也都是陶宽爷爷会给他准备的,陶宽爹只要到烟罐子去抓。纸烟也不一定也得自己去买,碰到客气的主人家,也会给盒纸烟陶宽爹,陶宽爹也不推辞,就像和喝酒一样,你家里的经济基础怎么样,陶宽爹不在乎,有烟给一样勤快做事,没烟给也一样勤快做事,不分主人家的气量和贫富,人家请了就得好好做事。 第一章 第五十四章 陶宽爹和发小的说笑并不影响陶宽的疯,陶宽借着找鞋子的名,做着拿电筒玩的事。陶宽的鞋也确实掉了,具体在哪里掉的,陶宽自己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在家里是穿着鞋子的。是陶宽妈过年时给陶宽做的,也算是新鞋。孩子长得快,自然鞋子也来不及做了。陶宽妈虽然比其他的女人,事要少些,但家里的事不比别人少。事少只相对于外面去做体力活,砍柴种菜,种菜有陶宽爷爷的帮忙,一年到头也不比操心,记得家里的地在哪里就行,也有邻居的帮忙,种什么菜,什么时候去种,什么时候成熟,等不必操心,有时候,陶宽爷爷早上起来去浇菜,顺手也就把地里的菜摘了回来。陶宽妈对陶宽爷爷的孝顺,让陶宽爷爷很满意,能不让陶宽妈过手的事,就不会去让陶宽妈过手。陶宽妈家里操持得很干净,不像整天去外面帮男人挣工分的女人所操持的家。家里虽然也养了鸡鸭鹅猪等禽畜,虽然是生产队时候,因为太偏僻了,别的地方不肯养家畜,割资本主义尾巴,但在这里,山高皇帝远,公社里的人也难得来,即使是公社里的人来,也不避讳,大队支书家里也养了家畜,有了大队支书的带头和庇护,家家都有家畜。但陶宽家的家里家外还是很干净,鸡屎不会拉得到处都是,晚上鸡鸭鹅放到房子外的空地养,晚上就关在厕所的角落里,从不让鸡鸭鹅进厅堂,更不必说是厨房和房间。不像有些人家的女人,从不关着养,而是放到家里养,一天到晚的鸡屎臭,熏得人只想呕吐。陶宽爹在外面做事,见得多,也学着回家怎么养,告诉陶宽妈,鸡关哪里,鸭关哪里,鹅关哪里,陶宽妈对陶宽爹的话马首是瞻,陶宽爹怎么说陶宽妈就怎么做,慢慢得也就形成了习惯,一旦有了习惯,就很难改变。人都一样,刚开始都觉得别扭,过了几个月,就有了一定的程序,等这程序在生活中不断得到强化,也就形成了习惯,而一旦形成了习惯就有了固定的思维,也就有了固化的动作,当哪天想去改变就很难了。陶宽妈也不例外,刚开始,陶宽妈从娘家刚嫁过来,也是在娘家的习惯,鸡鸭鹅随处放养。但陶宽爹不习惯了,陶宽爹喜欢干净,说出去做事,到了干净的人家,人家会嫌他身上的鸡屎臭,虽主人家嘴里不说,但从主人家的眼神里还是可以读出对陶宽爹的嫌弃,陶宽爹自己也感觉无奈,看到干净的主人家也感到自卑,回家也决心改。花钱请人做鸡舍,做鸭栏,做鹅窝,分开做,虽然花费大,但从长远的角度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一个家庭的卫生很重要,陶宽妈也顺从陶宽爹的意思,陶宽妈也感觉这样更好,也分出了档次,对以前的娘家也有些反感,嘴里不好说,但心里却是多了些不愉快。而这样直接的结果就是陶宽妈回娘家的机会越来越少,或者干脆在家里吃了饭,去娘家看看,没事就赶快回家。而陶宽妈的父母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时间长了,心里肯定有了疙瘩,陶宽妈的娘也只好到陶宽家来看女儿,重要的是看看女婿和外甥。娘来了,陶宽妈自然很是高兴,带着自己的娘左看看,右看看,也带自己的娘去看了鸡舍,鸭栏,鹅窝,陶宽妈的娘自然很是高兴,看到女婿家的干净和整洁,心里也就有了底,在吃饭时也不便说,因为有了陶宽爷爷在场,陶宽妈的娘也很敬重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看到亲家母来看看自己的孙子,心里很是温暖,特别嘱咐陶宽妈把年前砍来的腊肉做了,陶宽妈倒觉得没有必要,陶宽爷爷不高兴了,又是讲道理,又是劝,陶宽妈心里何尝不想烧腊肉给自己的娘吃,但那时的生活不容许,觉得自己妈来,没必要这样铺张浪费,炒二鸡蛋,做个酸笋,就可以了。但陶宽爷爷不是这么想的,陶宽爷爷认为:亲家母难得来,平时嘛女人在家都是坐灶台上吃,好吃的都给了男人,男人要劳动,要赚工分,必须吃好的,吃好了才有力气干活。除了男人就是孩子,孩子要长身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孩子需要营养,正在长身体,吃差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也不能帮大人干活,到头来还是女人吃得最苦,能来女儿家,自然是件不容易的事。陶宽妈听了陶宽爷爷的劝,也就坡下驴了,把家里仅有的腊肉切下一半,大概也有一二斤,又切下半斤左右的腊肉,舀出半升黄豆,搁风炉上煮。陶宽爷爷见陶宽妈听他的话了,也笑眯眯的出去做事了。陶宽的外婆该看的也看了,心里美滋滋的,现在就剩还说的了。陶宽出去疯了,陶磊则还是去砍柴,陶宽爷爷和亲家母打了招呼,自己去菜地里摘菜了,家里只剩陶宽妈的娘俩,陶宽的外婆看到只有娘俩,也没有太多的顾忌,就问陶宽妈怎么不回家吃饭,陶宽妈也直面告诉自己的娘,告诉自己的娘,不是我不想回去,回去一次,满身都是鸡屎臭,还有路上的汗臭,每次回娘家回来,都感觉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最明显的就是鸡屎臭。陶宽外婆看着陶宽妈一脸的不高兴,自己心里也有些感触,女儿过得好,哪个母亲不高兴,能嫁到陶宽家也是陶宽妈修来的福气,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不说是鲤鱼跳龙门,但最少也是糠箩跳米箩,心里也默认了陶宽妈不回家的理由,在陶宽外婆看来,陶宽妈有点矫情,不就过了这几年吗,生活好些吗,就搁前几年,也经常回家,也没说鸡屎臭啊,没过几年,倒嫌弃起自己来了,陶宽外婆对陶宽妈也没再说什么,只闻到腊肉的香味,愈来愈浓郁。 第一章 第五十五章 陶宽拿着电筒,赤脚走在路上,陶宽想找回自己的鞋子,不止是在找鞋子,还有可以玩会电筒,陶宽的新鲜感并不亚于陶宽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得耐心地照着路面,生怕漏了一个地方,可能就是鞋子落下的位置,孩子们也跟在陶宽的前后左右,路面上的脚太多,反而遮住了路面,陶宽找到鞋子的可能性愈发更小,但陶宽得找,找不到也得找,那是过年时陶宽妈给陶宽做的新鞋,在穿新鞋的当天,陶宽妈也郑重其事告诉陶磊:陶宽,你得记住,你今年就着一双鞋子,掉了你就得打赤脚了。陶宽看到陶宽妈郑重的语气,感觉到了陶宽妈话的真实性,也感觉到鞋子对于他的重要性。陶宽不比其他人家,其他人家的孩子父母都要做工分挣钱,没有多少时间去做家务,孩子的鞋能做就做,不能做,实在是没空,也许几个孩子同一双鞋子穿,皮实的孩子干脆就不穿鞋子,打个赤脚到外面去野,去疯,脚上的茧子很厚,从春末开始,大地都换上绿装,天气很暖和了,没有鞋穿的孩子就不用穿鞋子了,成天打个赤脚到处去玩,反而不适合穿鞋子了,特别是到了夏天,那更是一个凉爽,没有了鞋的束缚,去溪里洗澡更没有脱鞋,找鞋的麻烦,可以尽情地玩,尽情地去疯。到了秋天,天气转冷,早上起来,路面的冷有些让孩子畏惧了,但到了中午,还是可以不穿鞋子的,也只有这时候,鞋子容易被孩子丢掉,早上是穿了鞋子出去玩了,到了晚上回家,就打赤脚回来了,鞋子脱到哪里,孩子自己都忘了,到了临上床睡觉了,还是打个赤脚,大人就问:你鞋子呢。这时候的孩子犹如孩子般的抓耳搔腮,要认真地想想,才记得鞋子脱到哪里去了,也才真正仔细想想,到了哪些地方玩,到了哪里,鞋子还穿脚上的,又是到了哪里才感觉自己鞋子没有了,而又可能在哪里脱掉鞋子的。被脾气不好的大人打了一顿,也只好承认,明天一早就去找回来。大人也无奈,也只好把孩子坐椅子洗脚,洗完脚就直接把孩子抱到床上睡觉就是。第二天一早,孩子们起来,打个赤脚下地,也感觉有点冷了,才想起今天要去找鞋子。只有到了冬天鞋子才踏踏实实穿在脚上,没有鞋子太冷了,都不敢踩在冰冷的路面上。但也不能保证一人一双,或者几个孩子一双鞋子。要去拉尿了就得穿鞋子去尿,尿完了,鞋子就搁比较显眼的地方,大家轮着穿,也有孩子皮的,自己穿到鞋子了,就忘了兄弟姐妹们也要穿鞋子,穿了鞋子的孩子溜出去玩了,而其他孩子临到要尿尿了才去找鞋子穿,但就是没看到鞋子,于是大哭,找大人要鞋子,大人过来一看,也到处去找鞋子,但总是找不到鞋子,有人就开始告发老三穿了鞋子,这样没看到了,大人一看,是啊,老三去哪里了,孩子们也会说,老三穿鞋子跑出去玩了,大人只好先把要尿尿的孩子抱出去尿尿,等孩子尿完了再去找老三要鞋子。也有大人一时半会没空,任凭孩子哭闹,找不着鞋子只能坐椅子上直接尿尿了,大人回来,一见孩子尿身上了,气不打一处来,抡起巴掌直接招呼尿裤子的孩子,孩子也无奈,边哭边说,都是老三害的,他把鞋子穿出去玩了,自然等老三回来也省不了一顿打。冬天外面冷,孩子也不敢出去野了,只有老实呆在家里。找个旧锅,底下拿个陶钵垫上,锅里铲上火炭,孩子们就围坐在锅边,烤火取暖,有的孩子还是穿单裤,要么就是更小的孩子就干脆窝床上懒得起来,反正孩子饭都是大人来喂的。也由此干脆没鞋子穿。陶宽不同,他得有鞋子,而且是自己的鞋子,陶宽虽然皮,也疯,但却不会打赤脚走路。陶宽妈没有出去帮男人一起挣工分,家里的事自然就比别人女人要多做些。家里每个人都有鞋子穿,陶宽妈心疼陶宽,自然陶宽的鞋子都是另外做的,不像其他人家孩子,一双鞋子,大的穿了没太破旧,老二就接着穿,过几年,老二脚大了,又补下,拿给老三穿,一直穿到没法再穿了,才丢掉。林家的老二就是这样,老二的鞋子是林家老大穿过的,因为穿得时间长了,只剩半截,林家老二也只能穿个半截鞋子出去玩了。陶宽不,他不穿陶磊穿过的鞋子,而是要求陶宽妈给他另外做。陶宽妈也想着陶宽长得快,脚也一样,上半年还是合适的,到了下半年,感觉就有些紧了,有些夹脚,似乎一个夏天,天气热,热胀冷缩,陶宽的脚也膨胀了很多。所以,陶宽的鞋子都比较大些,虽说陶宽妈没去挣工分,但家里的事也不少,陶宽妈也情愿把陶宽的鞋子做得稍微大点,这样到了第二年陶宽穿起来就很合适了。陶宽不能没有鞋,陶宽不习惯打赤脚出去玩,他觉得自己和陶宽爹一样,整天都得穿着鞋子,那样脚才舒服。没有习惯打赤脚,也就没有了脱鞋的习惯,从早上起来,穿起鞋子,一天都不会脱掉,除非是到溪里去抓鱼,陶宽玩性大,这里脱了鞋子,一直走在溪水里,那时农村的溪水没有电瓶电鱼的溪里的鱼很多,小鱼小虾很常见,随便从家里拿个粪箕就能抓到鱼。陶宽顺着溪水玩,等到肚子饿了,才想起要回家吃饭了,但刚走到路面上,硌脚的痛会马上让陶宽记起自己的鞋,也想起穿鞋子的舒服,于是陶宽会顺溪水往上走,边走边看,也慢慢想起自己在哪里脱掉鞋子的。陶宽找到鞋子,把脚上泥也洗干净,就是小腿肚上也得洗得干干净净,才穿起鞋子回家。 第一章 第五十六章 陶宽拿着电筒,来回走了几趟,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宝贝鞋子,心里充满了懊悔,可谓是乐极生悲,鞋子找不到,回家还是要回的,没找到鞋子也得回家啊,陶宽爹也和他的发小聊完了,孩子们也不和陶宽一起找鞋子了,孩子们的家人也在呼喊自己的孩子回家睡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陶宽也无奈,也只有拿着电筒,走向陶宽爹,刚才因为比较兴奋,也忘了脚硌得疼,现在孩子们都走了,冷落的差距使陶宽感觉脚的疼痛,走路就有些不自然了,加上没有穿鞋子,有点一瘸一拐的样子,反正旁人看起来很怪异的样子。陶宽爹转身到处找陶磊,也不见陶磊的身影,估计陶磊自己回家睡觉了,陶宽爹看着陶宽走路的艰难,也就向陶宽身边走来,走到陶宽跟前,才发现陶宽很是狼狈,脚上的鞋子不见了,脚也被别人踩得乌黑抹漆,脚上有些地方还破了皮,露出嫩肉,陶宽爹看了怪心疼的,抱起陶宽往家里走。陶宽爹的酒已经全醒了,头脑也很清醒了,从做事的主人家吃完饭,陶宽爹倒是记得有些清晰,只是到帮他托人买电筒的主人家里就有些模糊了,也依稀记得喝了点酒,那酒比较醇厚,到现在齿间还有些酒香,陶宽爹倒不记得自己怎么告退,怎么走回来,电筒是谁给他的,都不记得了,再有些的记忆就是很多孩子簇拥着他,也有人和他打招呼,但具体到哪些人和他打招呼就完全没有了记忆。反正都是附近的人,都是陶宽爹认识的人,可能也有附近的亲戚吧。傍晚回家的路上,自己走得有些古怪,仿佛有很长时间才走到自己的村口,但自己看到陶宽的时候,记忆仿佛又很清晰起来,也许是酒醒了,也许看到了陶宽,心里莫名的责任感,也夹杂着自豪感,使他的脑子瞬间就有了判断。也看到陶磊,但陶磊没有和陶宽那样的兴奋,更没有冲过来的劲,只是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抱起陶宽,电筒也顺手递给了陶宽,再找陶磊,陶磊就没看到了,可能是陶磊比较大些,有了对他更深沉的尊重和爱,超出了儿子对父亲的爱,更多的是比较信任的人那种更深厚的爱。 陶宽爹抱着陶宽,走路也没有了刚才孩子们簇拥着的步伐,而是轻柔的,好好抱着陶宽,生怕陶宽摔了的步伐,是父亲对儿子负责任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家。穿过村庄里的小巷,小巷里的人家都睡了,没有人出来和他打招呼,仿佛大家都躲着他,他也不愿去惊扰大家,大概孩子也因为刚才的兴奋,回家了就倒头就睡,而大人却没有和孩子一样的无聊,你陶宽爹买电筒,做房子,那是你有钱,都和我没有太多的关联,明天还要出工,还要挣工分,养家糊口,你陶宽爹明天出去做手艺,也不用太多的力气,碰到好说话的主人家,还可以歇歇,至少中午不用太累,人都这样,当你太累了,眯会比什么都强。吃得味道还不如闻到香味的滋味好,睡觉的滋味还不如你很累时候,趴那里眯一会得香。陶宽爹就有这样的经历。有时候,晚上做散活太累了,到第二天去别人家做事,整个上午手脚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了以前的手脚麻利,他上午就可以应付下,等到吃了午饭,可以午休,睡了半个时辰,下午就可以大展拳脚了,上午的事也就可以扯过去了,到了傍晚,事就不会差多了,但地地道道的农民就二回事了,首先他们在平时已经很累了,若是单帮手,也就是孩子小,老婆弱的,根本帮不了他的,中午回家吃饭,吃了午饭就还得上山去砍柴,家里总是要烧柴的,不然就没得吃,还有更差的,家里除了孩子小,老婆弱,还有年迈的父母,可谓是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不足月的娃,那真是流年不利,到了傍晚收工,还得去菜地种菜,到了晚饭,恨不得早早歇息,所有这些事,都是在出工挣工分的同时,还得完成,更不可能特地不出工,去做这些事的,那样到了年底,工分挣得少,来年就更难了,虽然有些生产队长,会借些口粮给这样的人家,但欠下的迟早都是要还的。所以,晚上只能是早睡,还省煤油灯的费用,生活就得这样过,包括林家也是这样的日子,但陶宽爷爷却喜欢去帮林家。 陶宽爹抱着陶宽,走过了小巷,却在小巷的尽头看到了陶宽妈。陶宽妈看到小巷里有着很强的灯光射了过来,陶宽妈本能地用手遮住了眼睛,虽然刚才有人来拉着陶磊和陶宽出去,她也听说了陶宽爹买电筒了,到底电筒是咋样的,和火把比较,可能比火把更方便些吧,也许比火把亮些,但却想不到电筒的光亮却有如此的光亮。火把是片形的,火把可以照到周围丈余的地方,在这丈余的地方,是红彤彤的,格外喜人,也很吉庆,但过了这丈余的地方就黑乎乎的一片了,什么也看不见了。电筒则不同,电筒的光束是柱状的光亮的集中,也更射得远。越远光圈也就越大,但越远就越模糊了。几丈远可以看得很清楚,人的五官,甚至是脸上的疤都大致看清楚,也看清楚树,树叶,树干的颜色,都很看得清楚。这些和火把的对比使陶宽妈有了很大的震撼,也改变了陶宽妈的很多的想法,家里有了其他的事以后就可以拿着电筒去做了,也不必要等到白天才做,最开心的是陶宽妈想到陶宽爹几乎不可能去外地住了。男人经常不在家里住,有着很大的隐患,真正具体的后果,陶宽妈还没认真地去想过,但很是让陶宽妈心里不愿去想的,也怕去想,更多的是不敢去想,想到陶宽爹长时间出去住,陶宽妈心里就疼。 第一章 第五十七章 陶宽妈看到远处的光亮射来,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感觉到很震撼,这种光亮比她心里所预想的亮多了,也更看得远,但这种光亮给她带来的不光是光亮的亮度,更多的是她心里的喜悦。光亮愈行愈近,陶宽妈心里的暖流也愈发升腾起来,从脚底一直到胸口,呼吸也急促了很多,很快就到了头顶也有些眩晕的感觉。随着陶宽的叫瞬间惊醒了陶宽妈的眩晕,也拉回了陶宽妈重回了现实,陶宽对陶宽妈的亲昵远远超出了陶磊的对陶宽妈的依赖,老子心疼当头子,娘心疼落末崽。自古以来都有的规律,女人对最后一个孩子也格外心疼,也许是女人感觉到自己的最后一次生育,不再有生育机会,也更珍惜自己生育的经历。陶宽妈对陶宽的爱并不是提现在对陶宽的无限极的溺爱,而是心里对陶宽的爱,也是心里对陶宽期望,陶宽妈对陶宽的期望超越了对陶宽爹和陶磊的程度。当然了,对于陶宽爹爱是单纯的,也是至高无上的,几乎是陶宽爹就是陶宽妈的天,天无期限大,也无期限高,农村都有天做事,天担当。陶宽妈也相乎于道教的“人法天”。其实,陶宽妈对陶宽的管理是很严厉的,那种疼爱只是深深藏在心里,也更期望陶宽走着比陶磊还更宽广的路。光亮照在陶宽妈的脸上,也照出了陶宽妈的实际年龄。陶宽妈被照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陶宽和陶宽爹则很开心得笑,陶宽妈轻按住陶宽的嘴,“轻点,大家都睡了”陶宽也意识到了自己放肆的笑可能会吵醒村庄熟睡的人,被陶宽妈按住了嘴,也把那肆无忌惮的笑咽回肚子里,但心里却很是开心,陶宽爹也没有笑,而是把陶宽递给陶宽妈,陶宽也不小了,陶宽爹抱了那么久,白天又是做事,又是打着电筒回家,由于电筒的金贵,也让陶宽爹感觉电筒更重。没有看到陶宽妈,估计陶宽爹也能抱着陶宽回家去,但现在看到陶宽妈,手里自然没有了坚持下去的意愿,手自然就会感觉到算胀和无力。把陶宽递给陶宽妈后,陶宽爹使劲地摔着手腕和胳膊肘,以显示自己抱陶宽的累。陶宽妈接过陶宽,手里也感觉陶宽的沉,是啊,陶宽不小了,没有了准备,手里抱陶宽的力气也没有了,手的软,让陶宽差点摔了下去,但陶宽使劲抓着陶宽妈的衣服,也差点把陶宽妈的衣服扯下来,陶宽妈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大了,还要人抱,自己不会走吗,陶宽妈的怒意转向陶宽爹,你也是,都这么大了,就让他自己走呗,还抱着个金疙瘩似的,你不累啊。陶宽妈想到自己说陶宽爹的累,也有着陶宽所不能理解的累,而陶宽爹则是有着很深的会意,也就讪笑着说:这不是陶宽没穿鞋子吗。陶宽妈使劲得把陶宽抱起,让陶宽趴在陶宽妈的肩膀上,陶宽妈清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虽然是深夜了,但习惯性动作,陶宽妈不容自己在陶宽爹面前的不矜持。这也是陶宽爹对陶宽妈的又一种的疼爱。陶宽妈抱起陶宽也顺手摸摸陶宽的脚。果然,陶宽的脚是光光的,说是陶宽的脚是光光的,其实也不对,陶宽的脚除了没有穿鞋子的光光,还有陶宽妈更不愿接受的陶宽的脚上的泥巴,陶宽妈摸到黏糊糊的泥巴,心里就没有了刚才的喜悦和眩晕了。而是愤怒,心里的不痛快,加剧了对陶宽爹的迁怒。也不再和陶宽爹的争论,而是转过身朝着自己家走去。陶宽家在村庄的东面,陶宽爹从西面回家,得穿过村庄的小巷,这条小巷几乎贯穿了整个村庄,而小巷则是整个村庄中轴线,村庄的房子依着小巷依次排列在小巷的两旁。要在白天,两旁的人都会和陶宽爹打个招呼,陶宽爹也依次笑眯眯和他们点头,陶宽爹也很享受这样的待遇,感觉到自己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但黑夜里的陶宽爹和陶宽妈抱着陶宽,默默穿行而过。没有了刚才的喜悦和眩晕,更多的是陶宽妈的愤怒和陶宽爹的讪笑。穿过了小巷,则是一片稻田,以前路很窄,几乎是两脚合并的宽度的二倍,儿时的陶宽和陶磊几乎是二天就摔跤,惹得满身泥水回家,陶宽妈洗得有些烦,但没办法,当初做房子的时候,生产队也明确了陶宽家的路,而决定着在现在房子的位置建现在的房子,更多的是陶宽爷爷的决定,陶宽爷爷在家里的位置也是当时陶宽家最高领导者。陶宽爷爷则更多考虑的是房子的风水问题,虽然陶宽爹也觉得没有必要那样做,但陶宽爷爷却执意要把房子做那里。而后几年,家里也确实顺风顺水,不几年,家底就厚了。陶宽爹做事也更是锦上添花,做的户头也比以前多了几倍,做事的范围也扩大了很多。有了家底的丰厚,也开始有了和生产队讨价还价的余地,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宽爷爷最后找到大队支书,申请了自己家的困难,由于陶宽家的低调和陶宽爷爷的为人,大队支书答应陶宽家去公社问问。但最后促进大队支书的帮助解决陶宽家出路问题的解决则是陶宽爹对大队的贡献。大队支书也确实看到陶宽家的不方便,更多还是对陶宽和陶磊的安全考虑。最后在大队支书的协调下,生产队也让步,把陶宽家的田埂路,加宽,路的加宽,促使村庄里的走法也发生了很大改变。正如文学巨匠所说:原本世间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原本绕了弯路的村庄,在陶宽家路的加宽,也省去了很多路程的走法,变得更直更顺畅。陶宽爷爷也就成了村庄里人人愿意帮忙的老人,而陶宽爹的手艺也在村民不断的邀请下得到很大的提高。 第一章 第五十八章 ,陶宽妈抱着陶宽,在陶宽爹的照明下,走过门前田埂路,陶宽爹紧跟其后,陶宽玩累了,趴在陶宽妈肩膀上,眯着双眼似睡非睡,却能仔细听得父母的谈话。陶宽妈的开心甚至有些兴奋,质问陶宽爹买电筒和陶宽爷爷商量了吗,陶宽爹则告诉陶宽妈,没有,但不准备告诉陶宽爷爷,怕老爷子心疼。陶宽妈意味着电筒的贵重,也没再说什么,伴随着脚步声,陶宽沉沉睡去。 陶宽妈抱着陶宽,胳膊肘有点酸,幸好路不远,家里的煤油灯还亮着,照在厅里有些昏暗,这种昏暗只是和陶宽爹的电筒对比,陶宽妈也感觉到电筒的方便。明灭只是在一念之间,亮度大,光束齐整,不会和煤油灯一样散射。桌子的对门的位子上趴着陶磊,桌上的油灯明灭不定,更是显得有些阴暗。陶磊睡得很深,不是发出鼾声,口水流了手上都是。身上还是要准备睡觉的单衣,更显得单薄。脚上的鞋子脱在脚边,显然已经是睡了很久。陶宽爹进来,看到陶磊的睡态,倒有些在意了。陶宽妈抱着陶宽,示意陶宽爹去抱陶磊,她自己抱些陶宽,腾不开手。陶宽爹刚要去抱陶磊,陶磊自己倒是醒了,睁开睡眼,看到陶宽爹和陶宽妈,还有抱在手上的陶宽,伸了个懒腰,擦了嘴上的口水,有些高兴但又不便表示出来,从陶宽爹手里抢过电筒,试着照了门外的路,很清晰,连路上的小草都看清楚,心里很是开心,遂走出大门,去照远处的山,由于太远了,远处的山显得有些模糊,只见黑乎乎阴影,犹如一只巨兽,分不清那里头,那是身,陶磊又照向天空,远处的星星眨巴眨巴,似乎和陶磊打招呼,深邃的天空吞没了电筒的光亮,只看到射向天空的光束,陶磊很是迷茫,在陶磊的眼里,电筒是他所见到照得最远的光亮了,当光束射向天空的那一刹那,什么也看不到,只见被黑暗的夜里吞没了手上电筒发出的光亮。陶磊在想:能有射得更远,更远的光束吗,有能看到星星的光束吗,星星里有人吗,有树吗,有河流吗,还有很多很多,陶磊都想知道。但在他幼时心里,只听爷爷说过,月亮上有嫦娥,有吴刚,有桂花树,啊,陶磊这才想起,今天咋没有月亮呢。陶磊感觉很遗憾,是啊,今天咋就没有月亮呢,也许星星太小了,但月亮大,照到月亮倒是可能的吧。陶磊想着,也无心地照着他想照到的东西。陶宽却没有陶磊的开心了,刚放到椅子上,陶宽就醒了,而陶宽的醒了,恰恰给了陶宽妈教训陶宽的机会。陶宽妈对陶宽的爱是那种深藏心里的,陶宽妈对陶宽的期望胜过对陶磊期望,当她看到陶宽的脚,怒火莫名升起,问陶宽:你鞋子呢,陶宽刚睡醒,虽然睡得不是很久,但睡得很沉,属于那种深睡眠,现在睁开眼,恰恰就是还没从深睡眠中醒过来的时候,睁着睡眼,脑子里一团浆糊,陶宽妈大声喝问陶宽,无疑是一声棒喝,陶宽一个激灵,全醒了,陶宽爹也没马上进去睡,听到陶宽妈大声喝问陶宽,以及看到陶宽的激灵,心里倒有些不快,于是,走过来,拉了陶宽妈的衣袖,示意陶宽妈不要吓着孩子,在陶宽爹的思想里,陶宽这时候,魂魄还没回到陶宽身上,孩子睡着了,孩子的魂魄就出去游荡,到孩子醒了,才会回到孩子身上。这当然是迷信,但陶宽爹的思想只是停留在这个阶段,这也是深入广大农村的思想,还没从文明的教育中,唤醒过来。陶宽爹也是广大农村的一员,也是这样的思想,而且深植于陶宽爹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直到陶宽去学医了,父子的交谈中,才有所改变,这都是后话了。陶宽妈也意识到自己的怒火过了头,爱之愈深,情之愈切。陶宽也切底醒了,看着陶宽妈那张平日里还和气的脸,瞬间也有些不适应,陶宽张着嘴,脑子里转得很快,想想自己怎样才能避免这场打,只能装,就着陶宽爹的想法,陶宽虽然有些懵懵懂懂,但陶宽妈的喝问,和陶宽爹的走过来,陶宽心里是清楚的,陶宽爹过来是帮陶宽解围的,想到这些,陶宽也装糊涂,歪过头去,装睡了。陶宽发出轻微的鼾声,使陶宽妈但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了,陶宽妈也侧过脸,微笑着看着陶宽爹,似乎也在告诉他,自己的鲁莽会让陶宽受到惊吓,更有些悔意。于是蹲下来,打来洗脚水,用手试了一下水温,深秋的夜,在南方的农村依然有些冷了。完全用冷水洗脸有些不适应了,当然了这只适合大人的标准,对于陶宽这样皮实的孩子来说,显然是无所谓的,陶宽的耐冻是从小就有了锻炼的,就那次睡亭子外的石条上,只能算一次野外拉练,还有大人所不知道的情况,甚至有一次差点冻伤,也是在陶宽十三四岁的时候。陶宽妈试了水温,又从月锅里舀出些温水,参和了一会,才感觉到水温的合适,端来参和好温度的水,把陶宽的脚,放进水里,很好地揉搓。陶宽妈很有感触,也想起陶宽刚出生的时候,细小的脚,白嫩嫩,摸起来似乎摸到自己的心,心底那一丝温暖腾地升起,陶宽在陶宽妈肚子里的时候比陶磊在陶宽妈肚子里更好动,更会闹腾,时常搅得陶宽妈睡不好,躺不好,似乎陶宽就是来闹腾陶宽妈的。陶宽妈感觉也更和陶宽合得来。温暖的水,从陶宽妈的手中流过陶宽的脚,陶宽也格外感觉舒服,熨帖,陶宽也更享受这样的温馨,陶宽心里也在偷笑,嘴里却装出轻微的鼾声,陶宽妈也被这轻微的鼾声陶醉了,温馨的时候总感觉过得太快。 第一章 第五十九章 陶宽偷着笑时,陶磊也感觉困了,再好的精力也有难以延续的时候,陶磊在自己房子前的场地上,看着星空,星星依然闪烁着星光,还如同刚才一样的可爱,而星空依然深邃,冷酷,陶磊拿着电筒望着星空,有些疲惫了,眼睛也愈来愈迷糊,也不管电筒怎么关了,把电筒放在桌子上,爬上床转眼就睡着了。 陶宽爹和陶宽妈抱着陶宽在洗脚,洗完脚,把陶宽放到床上,也想洗脸洗脚,见外面煤油灯依然明灭着,就出来看看准备把煤油灯吹了,但出来了却看到电筒还是亮着,电筒的光束朝门外射着,到现在才发现电筒怎么开,怎么关了。当时,自己也是去取电筒时候,主人家的客气,也想联络一下感情,也是贪图四特酒的香味。也没有意识到电筒的使用方法,也没有请教,等自己意识到喝醉了,为时已晚,自己怎么出门都忘了,也许主人家看得陶宽爹的忙,就干脆把电筒给了陶宽爹,也没告诉陶宽爹的用法,电筒的打开陶宽爹都是无意间的,现在酒醒了,拿起电筒仔细看看,也看到按钮,见按钮都推到顶了,肯定是不可能再往上推了,试着往下扒拉下,果真往下扒拉见电筒就灭了。陶宽爹有些沾沾自喜,便把电筒拿到房间,陶宽妈没有睡,她在等陶宽爹进来,见陶宽爹进来也顺手把电筒拿了进来,就好奇问陶宽爹,这东西叫啥玩意,陶宽爹告诉她是电筒。陶宽妈顺手从陶宽爹手里拿了过来,仔细端详着这黄澄澄的铁玩意,刚才也没拿手里,现在拿到手里,还是感觉到有些沉,但握在手里很有感觉,也许女人对柱状的东西更有感觉,心里不禁一沉,面有赧色,幸好灯光昏暗,陶宽爹也没在意,陶宽爹也是太累了,刚才还有些酒气,现在完全醒了,却感觉到全身酸软,眼皮也打起架来,也不管陶宽妈如何看他了,脱了衣服就睡,到了这时候的夜有些凉了,陶宽爹使劲扯过薄被,搭在肚子睡,不久就鼾声如雷了。陶宽妈却很兴奋,刚才手握电筒的感觉再度在她心里起伏。心里也有些反应,听到如雷的鼾声,陶宽妈侧过身,看着自己的男人,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刚才回家时的兴奋,陶宽爹面色微红,灿若桃花,陶宽妈也是有些醉了,听到陶宽爹的鼾声,知道自己不可能叫醒陶宽爹了,心里再有不悦,也只能睡了。陶宽爷爷刚眯了会,但从陶宽爹回家以后,也许是年龄大了,还是自己心里有些不快,一下子就被吵醒了,也更难睡着了。这个家庭,除了陶宽爷爷的今夜无法入眠,其他的人都很好睡,或者是累了,或者是满足了,而陶宽爹的做法让陶宽爷爷有些手足无措,他自己也知道,陶宽爹对自己的态度,只是面子问题,但涉及到根本利益,陶宽爹肯定是不会顾及陶宽爷爷的感觉的,陶宽爷爷也有些高兴,也有些担忧,矛盾交织在一起,陶宽爷爷也不再想这些了,还是想想自己的身体,闭起眼睛,修心养性。没过多久,陶宽爷爷听到了鸡叫,陶宽爷爷知道夜已过半,到了快天亮了,陶宽爷爷也有些迷糊,但却睡得不是很踏实,村庄的鸡也此起彼伏,在鸡的叫声里,陶宽爷爷还是眯着了。此后,便是无话。 也许实在太高兴了,玩的有点疯,也太累了,陶宽醒来,已是太阳照到床前了,陶宽就是被阳光唤醒的。陶宽正在做梦,梦里自己拿着电筒去照黝黑的洞里,却在洞里碰到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问陶宽,这是什么东西,可不可以给他玩玩,陶宽也很心疼爷爷,就教爷爷这是电筒,是用来照路的,以后夜晚了就可以拿电筒照自己走路,陶宽把电筒顺手给了爷爷,爷爷很开心,就拿电筒照陶宽的眼睛,陶宽被亮光照醒,醒来睁眼一看,哪有什么电筒光亮,是太阳照到了自己。陶宽醒了,但还记得电筒的事,但也很认同自己的小聪明,若不是装睡,昨晚的打是在劫难逃的。由于自己装睡了,陶宽妈不可能就这样让他过的,打一顿是轻的,要是在白天,自己把鞋子丢了,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也不管自己吃没吃饭,首先得把鞋子找到,把脚洗干净,鞋子穿好,才可以开始吃饭。陶宽妈不容许陶宽胡来,更容不得陶宽把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鞋子随便丢掉。这是底线,陶宽妈很是希望陶宽像小林的老婆--小卢一样,整天穿得干干净净的,不再是打个赤脚,日晒雨淋的劳苦的农民一样,最少也得像陶宽爹一样,学门手艺,在太阳晒不着,雨也淋不着的事做。甚至比小卢还更好,去公社上班,更有可能去城里上班。而不会和他们一样,整天窝在村庄里,看着别人的脸色,窝窝囊囊一辈子,她要陶宽走出村庄,走出大山,走到更远的地方,哪怕是做别人的上门女婿,也不会让陶宽待在村庄里。当然了,这只是陶宽妈的想法,也是陶宽妈对陶宽未来的想象,但现实生活中往往很难很难,陶宽妈忽略了她村庄以外的世界,陶宽妈只是知道陶宽家在村庄里的地位和经济实力,陶宽妈只感觉到最大的官就是大队支书,陶宽家相对于大队支书家差一截,那也还是明里差着的,若是暗里差着的,陶宽妈也还没看到,就连陶宽爹也只是看到表面的,只有陶宽爷爷看到很多,想到很多,却也没有知道大队支书的能量如何,只是感觉到陶宽家和大队支书家差些是肯定的,至于差多少,陶宽爷爷也没有实际的比较。但陶宽爷爷不说,只是自己在想,更不会去告诉陶宽爹和陶宽妈。陶宽爹比陶宽妈要看得多些,但和陶宽爷爷比起来,却也是另外一个档次。 第一章 第陆十节 陶宽醒了,被阳光照醒的,确切的说,是被太阳光照到陶宽眼睛才把陶宽从梦里唤醒的。孩子忘性大,也不记得昨晚的事,麻溜地下了床,站在冰冷的地面,感觉很冷,又抬腿上了床,四处瞅瞅,还是没看到鞋子,于是大喊:妈,妈,我的鞋子呢。陶宽却没有得到陶宽妈的回应,陶宽爬上床,换了一头,挪到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盖好垫单,伸了个懒腰,接着睡。家里人该干活的去干活了,陶宽妈见陶宽还没睡醒,就去猪舍里喂猪,等陶宽叫她了再回去。猪舍是和房子隔开的,陶宽妈在忙,等到猪喂得差不多了,才好像听到陶宽的叫唤,陶宽妈也没在意,反正孩子淘,也没什么大事,不必太慌,反正喂了猪就省得再过来。猪舍是后面新做的,和住屋隔着一个弄堂,虽然可以直接过来,但有了门的间隔,就没有了猪屎臭味,也更卫生,在农村能有这样的意识已经很不错了。农村喂猪也是一种农村经济的发展,家里除了牛,就是猪了,猪的价值比牛差些,牛是生产工具,没有了牛就不能种田。而猪只有经济价值,而没有了劳动价值。农村人养猪也是灶头聚米,虽然也给一部分的粮食,但每日的坚持,到了冬天就是不错的收入了。陶宽家有了陶宽爹的外出做篾匠,家里的收入就不错了,再加上陶宽妈能养个一二头猪,除了自己过年吃,还能卖些猪肉给村民,最少也不会拿出现钱去买别人家的猪肉,虽然猪肉的价格比较低,七毛八分一斤再少也还是钱。加上陶宽妈比较勤奋,没事时就去采摘猪菜,也能节省点粮食。陶宽也会被陶宽妈抓去做苦力,但陶宽只是没有力气背猪菜回家,采摘猪菜倒是一把好手,眼力好,手脚灵活,所以采摘起来比较快。陶宽妈也喜欢带陶宽出去采摘猪菜,但又不愿让陶宽干农活,只是没有伴时候,才抓陶宽去帮忙。等陶宽妈喂好猪,都快中午了,陶宽因为没有鞋子,不能起来,窝床上又自在,只是肚子饿得难受。肚子里犹如有火车在跑,叽里咕噜响,但就是不愿起来。陶宽妈喂好猪,才收拾好东西,走回主屋,又不见陶宽,洗好手,换好干净的衣服,才走到房间。看到垫单里窝着的人形,知道陶宽还在睡。反正你睡就让你睡,我还得去摘菜呢,正要转身,陶宽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同时又大喊:呔。陶宽妈也没防备,这一下被吓得不轻,浑身一抖,看到陶宽一张开心的脸,陶宽妈也很高兴。于是回过身来,举起拳头就要打陶宽。拳头举得高,落得轻,陶宽则在床上跳来跳去,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喊:打不着,打不着。陶宽妈也无可奈何,打又打不着,看着陶宽跳来跳去,心里与其说是愤怒,但更多的是开心,胡闹了一会,陶宽也跳累了,窝床里边在笑,陶宽妈也不再打陶宽了,遂对陶宽说,你饿不,陶宽听到陶宽妈问他饿不时候,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很饿了,刚醒时候,肚子里很饿,但刚才玩了一会,饿过了头,也就不觉得太饿了。陶宽的皮实和林家的老二不相上下,也是玩过头了,不知道吃饭的时候,基本上是别人家都吃了午饭了,才回家去吃饭,但陶宽和林家老二不一样,陶宽不会自己去煨番薯,煨土豆等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陶宽是再晚,也还是回家去吃饭,家里人也会给陶宽留饭,哪怕是冬天,也会给陶宽的饭放到月锅里,进行保温,等陶宽玩累了回家,不管家里有没有人,陶宽一准到月锅里可以端饭吃。饭是肯定会帮陶宽留着,但菜就未必了,家里做事的人看着菜吃,菜多了会给陶宽留些,如果菜少了,就不会给陶宽留太多的菜了,有时候只是给陶宽留一很少一部分菜,也有的时候干脆就不留菜给陶宽。陶宽也无所谓,有菜多也一样吃,菜少也一样吃,反正陶宽胃口好,皮实,能有一口吃的,也能养成胖嘟嘟的,不像是陶磊,身体差,胃口不好,没个爽口的菜,就吃几口就放下碗。陶宽不同,从不抱怨饭菜的好坏,也不管菜的多少,哪怕是感冒了,发烧了,陶宽都难得自己放下碗筷,都是陶宽妈催了,才意犹未尽扒拉完碗里的饭粒,把剩菜全倒到自己碗里,更不管菜咸菜淡,通通吃了,菜汤也喝了。陶宽爷爷此时都喜欢看陶宽吃饭,觉得陶宽吃饭很喜庆,自己也被陶宽吃饭的情绪感染了,没菜也吃得下去几碗,家里就需要这样的人,剩下来的饭菜几乎是一扫而光。陶宽爷爷最看不得的是陶磊吃饭,陶磊总是慢慢地扒拉着饭,几乎是在数饭,还不是夹菜,也就是,扒拉一口饭倒要夹个二三次菜,有时候还是菜吃完了,饭还有半碗。农村人要的是体质好,也没有什么补品,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吃不饱饭,就不能干活,不能干活就不能赚钱,要是这样,自己养自己都成问题,更谈不上养家糊口了。但陶宽爷爷还是心疼陶磊,也许是头个男孩,不光是陶宽爹对陶磊的心疼,就连陶宽爷爷也格外看重陶磊,长子长孙都是爷爷奶奶的命根子。陶宽的皮实,陶宽爷爷还是不太看重的,总感觉陶宽像个草包,对食物不节选,不像他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倒象穷苦人家的崽。陶宽爷爷对陶磊的偏爱也是陶宽妈所不愿意看到的,女人心里更多在乎她最小的孩子,虽嘴里不好说,心里确实不太乐意的,虽然陶磊也是陶宽妈的孩子,陶宽妈也愿意二孩子也一样,但最少不会象陶宽爹和陶宽爷爷一样偏爱陶磊,都愿陶磊和陶宽一样有出息,更希望陶宽的出息大些。 第一章 第陆十一节 陶宽妈见打不着陶宽,遂走到外间去拿扫把,陶宽也见风使舵,看陶宽妈的架势,是有点火了,趁着陶宽妈还没找到扫把,嗖的窜了出去,差点和陶宽妈撞了个满怀,陶宽逃出来,赶紧去厨房,陶宽知道,他的粥一般在月锅里,除了陶宽,家里人都吃了,陶宽妈会把陶宽的粥放到月锅里,就着月锅里的水温,不会使粥变冷。灶头有些高,陶宽平时也会在月锅边支个椅子,冬天用来烤火,夏天用来坐着看陶宽妈烧菜。陶宽爬上椅子,掀开月锅盖,月锅里坐着一碗粥,粥有些微热,刚好喝,不烫嘴。陶宽迅速端出粥,也不在乎有菜没菜,等陶宽妈进来,陶宽的粥已被喝了一小半了,陶宽妈看到陶宽在喝粥,又没有下粥菜,手里的扫把,也就顺手放到厨房的门边,进到厨房,看着陶宽还打个赤脚,心里有点心疼,但脸上还是不快,陶宽妈知道,像陶宽这样的孩子得严格管理,最少在面子上不能让陶宽蹬鼻子上脸,保持着严厉,对陶宽这样的皮实的孩子很有必要。陶宽妈见陶宽喝粥有些仓促,怕他噎着,走出厨房,到厅里的菜柜里端出昨晚的剩菜--长子豆。让陶宽就着长子豆吃粥。长子豆是陶宽喜欢吃的菜,脆嫩,鲜美,炒菜时候,多放点油,炒起来很是好吃。陶宽妈昨天摘菜的时候,就格外多摘了些。还另外摘了几根有些老的长子豆,放到饭甑里蒸,那时候没有什么零食,要找些零食,就得自己动手,要么就是蔬菜,要么就是瓜果,而这些都是靠自己种了才有。长子豆到了时候,生得多,来不及摘,外面的皮就变老了,变得干枯,豆子也变得饱满,用来炒菜已经吃不动了,要么拿来做种子,要么拿来蒸着吃,也有专门剥豆子炒着吃。陶宽妈摘了八根老的长子豆,放到饭甑里蒸,等饭熟时候就挑起,藏到菜柜里,陶宽妈知道,陶磊比较实在,不会去翻箱倒柜去找吃的,藏到菜柜里比较实在。等到吃饭了,陶磊和陶宽都不知道陶宽妈藏了长子豆,他们吃完饭就各自玩了,陶宽妈也想等会给陶磊和陶宽吃,可是等会儿,陶磊和陶宽就被孩子拉扯着出去看陶宽爹的电筒了,陶宽妈自己也忘了,陶宽妈自己后来也跑出看了,但陶宽妈远远看到了电筒的光束,就回家了,陶宽妈也知道,陶宽爹迟早是要回家来的,也不必着急,陶宽妈自己也不应该和孩子一样,见风就是雨,有个风吹草动的就立马赶到,她是大人,是二孩子的妈,况且就是做姑娘时候也不会这样,最关键的是她家有个报信的,陶宽从心里就觉得和陶宽妈亲,有什么事,不管是自己看到的,还是自己听到的,陶宽都愿意原原本本告诉陶宽妈,而且看陶宽妈的脸色,如果陶宽妈开心,陶宽就会多说点,说得生动些,如果陶宽妈不太高兴,陶宽也就寥寥数语就说完了。陶宽妈在家里边洗碗,边在等,等陶宽,等陶宽回家告诉她外面什么情况,更是等自己的男人,外面已经很热闹了,但陶宽家离村里有些距离,陶宽妈只是感觉,但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陶宽又没回家。等碗洗好,就自己开始做卫生,洗洗刷刷。等到自己卫生差不多搞好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人进来,陶宽妈探出头看是谁。陶宽家的家人回家的脚步是有特征的,陶宽爷爷的迟钝,脚步比较缓慢,但很沉重,也会推门,陶宽爷爷不容许大门半开着,更不容许大门紧闭着,除非家里人都回来了,大门半开着,不正大光明,像是家里人做了见不到人的事,大门紧闭则是家里没人,而没有生气,只要家里人还没回家,大门都始终开着,还得点着煤油灯,陶宽爷爷对村庄里的人很有自信,更是对自己的为人有信心,不管家里有人没人,白天家里就没关过门,都是大门敞开的,村里村外的人拿到陶宽家里来的散活,都是自己来取,也不管有人在家还是没人在家,也不管有意来取,还是顺路来取的,统统都是自己取走了,临到过年了,散活的主人都会告诉有钱就给了,没钱支应一声,过了年,到了次年给钱也不在少数。其实,陶宽爷爷睡得早,加上又睡不踏实,附近就陶宽家一家人,没有隔壁家的说法,听到大门吱响,就是自己家里人,回家了。陶宽爹的脚步显然比陶宽爷爷的脚步快多了,但没有陶宽爷爷的脚步沉重,而是轻快,毕竟比较年轻,性子也没陶宽爷爷那么沉稳,还有些毛糙,甚至还有些急,累了的时候,也不陶宽爷爷的脚步轻快。而二个孩子就比较难分了,陶宽妈,对陶磊还是有些映像的。陶宽也不同,火急火燎的,甚至是跑,但从陶宽有了新的鞋子,陶宽的鞋子有些大,往往会听到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但陶宽坏,有时候也憋着劲使坏,甚至会把鞋子提手上,轻手轻脚得进来,特别是干了坏事时候,又不想家里人知道,能躲过家里人的看到,情愿自己打赤脚进来。陶宽妈听到比较轻又不是很急的脚步声,知道是陶磊回家了。陶宽妈唤过陶磊,从菜柜子里拿出蒸好的长子豆,拿了三根长子豆给陶磊。陶磊显然比较惊讶,更多的是开心。陶磊比较实在,没有陶宽的皮实,有的吃也不客气,没有他的份,也不会去挣。陶磊仔细地把蒸好的长子豆按长短次序排好,从最短的开始慢慢剥,二颗豆子,二颗豆子放到嘴里,一脸的幸福,慢慢咀嚼豆子,那时候的豆子确实好吃,种的时候基本都是放农家肥,又是自己留的种子,关键还是那时候吃这样的零食比较少。陶宽妈看着陶磊这样细致吃豆子,似乎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情形。 第一章 第陆十二节 陶宽接过陶宽妈递给他的菜,看看自己碗里的粥,心想:粥都快喝完了,有菜没菜都无所谓了。就问陶宽妈:这菜是昨晚剩下的吗?陶宽妈回答陶宽的提问很干脆:是啊,怎么了?陶宽明确了菜是给他吃粥的,于是把菜全部倒到粥碗里,和着一小半碗粥,扒拉几口,便把粥喝菜全倒进自己的肚子里。陶宽妈见陶宽如此吃粥,心想这孩子确实好养,渣和水都不留,到了灾荒年头,倒是一把好手,肯定饿不着。看到陶宽的吃粥,又想到自己的大儿子--陶磊,陶磊也太娇气了,从出生到现在,吃饭就跟吃毒药似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艰难地吞下去,让人感觉陶磊的喉咙很小,饭粒太粗糙。陶磊从小就这样,所以养得面黄肌瘦。陶宽妈也庆幸陶磊出生在她这样的人家,也好像注定生在陶宽家这样的人家,搁穷人家里,陶磊能不能养活都是问题。而陶宽太好养了,简直是养头猪,从不分水和渣,通通喝掉。陶宽妈自己也感觉自己有点偏心,也许这才是人的本能,是人都有私心,没有私心就不是人,而是菩萨--大公无私。陶宽妈也这样瞎想着,自己也感到分神。等陶宽妈回过神来,陶宽已经喝完了碗里的粥,准确地说:是喝完了菜粥。陶宽喝了粥也感觉身里暖和多了,脚上的温度也比刚才高些,走在路上也不觉得太冷。当然了,太阳也老高了,晒得地面温度也升高了。陶宽把碗搁灶台上,就想溜出去玩了,陶宽妈唤过陶宽:过来。陶宽有点不敢过去,陶宽怕陶宽妈拿扫把打他,于是站得离陶宽妈有个丈许远的地儿,眼睛盯着陶宽妈手里的动作,却见陶宽妈并未去拿扫把,而是走向菜柜。陶宽心里也放松了,陶宽妈去菜柜,必然是去拿吃的。陶宽嬉笑着,也紧跟着陶宽妈走向菜柜。陶宽妈不用回头就能知道陶宽尾随自己而来,陶宽妈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也极尽母爱,脸上洋溢笑容,脸色极其柔和,从菜柜里掏出长子豆来。蒸熟的长子豆虽没有刚蒸熟时候的香鲜,但搁陶宽眼里不蛰于山珍了。陶宽妈给了陶宽四根,但比给陶磊的要短些。陶宽也忘了自己的赤脚,欢快地从陶宽妈手里抢过长子豆,也没有陶磊那样有仪式感,似乎是野生动物找到食物。把一根长子豆塞进嘴里,只留一小头手里拽着,轻轻的,慢慢的从嘴里拽出来,这样长子豆的外壳就从嘴里拽出来,而豆子全都留在嘴里,陶宽从出生就感觉比别人的嘴大而宽,吃进长子豆那一刻就更显得大而饱满。留在嘴里的豆子也没仔细咀嚼,只见嘴巴动了几下,就听到食物被吞下的声音,长子豆就被陶宽囫囵吞下,接着就塞进第二根长子豆。陶宽妈见陶宽这样吃法,又急又好笑,心想:你这娃前世不知是什么托生的,哪有想你这样的吃法的,像你这样的吃法,只配吃粗粮,咋就托生到我家里呢,在陶宽妈眼里,陶宽家的生活算村庄里比较好的人家,至少不会因为吃饭问题而天天早上就得去别人家借米。即使有阴雨天,晒不出稻子,也可能是一二天的事,况且像陶宽家这样的人家,别人是不会故意为难的,有米就很痛快借给陶宽家的,况且,陶宽妈自嫁到陶宽家就没有出去借米的经历,都是陶宽爷爷早就借好的,陶宽妈只要看到四五天的米,就会告知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则早做打算,去晒稻谷,还是去借米,到没米的那天,陶宽妈只管到米桶去取米做饭,没有受过因为去借米而造成的委屈。转眼间,四根长子豆就进了陶宽肚子里,陶宽丢掉最后一根长子豆的皮,感觉比刚才饱多了,但还是觉得没吃在意,眼睛盯向陶宽妈。陶宽妈也知道陶宽不会轻易就满足的,吃完了肯定还得讨要。于是假装摊摊手,心里想着你陶宽真有那么好蒙吗?果不其然,陶宽又靠前一步,眼睛死死盯着陶宽妈,陶宽也相信:陶宽妈对他的好,比陶磊好很多,不光是从吃的,还是穿的都不比陶磊差。陶宽妈见陶宽这样的讨要,心里可开心了,感觉不是在喂孩子,而是喂猪,心里也开心,每个母亲看到孩子能吃,会吃,还有的吃,心里都无比高兴,哪怕是自己不吃,看着孩子吃,做母亲的都很高兴,最高兴的是别人孩子能吃而没得吃,自己孩子能吃而又的吃,这或许就是女人的私心,而一个母亲最大的痛苦就是看到自己孩子没得吃,而自己又无能为力。而陶宽呢除了会吃,其他二样都占着,一个母亲。就这样僵持一会,陶宽妈还是转过身去,从菜柜里拿出最后一根长子豆递给陶宽。陶宽也相信这是最后一根长子豆,拿到手里。这次不会象刚才那样囫囵吞下了,而是拿到手上,带着长子豆出去炫耀,让一起玩得伙伴看看,陶宽妈是怎么心疼自己的,也可以把豆子剥开,和伙伴们分享。陶宽转身就准备开溜。姜还是老的辣,陶宽妈于是告诉陶宽:东西吃完了,要记得自己的事,不用我说了吧。陶宽也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陶宽妈,陶宽见陶宽点头。也不再说了,陶宽对别人怎么样,陶宽妈不知道,但对于陶宽妈,陶宽还是有些男人气概的。陶宽妈相信,只要陶宽点头了,陶宽就一点能把事办好,哪怕是困难重重,但只是时间问题,事肯定会给陶宽妈一个很好的交代。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子同心吧,陶宽妈对陶宽的心疼也不是白心疼的。陶宽出去,最要紧的是把自己昨晚丢掉的鞋找回来,深秋的南方,外面已经有露水了,但陶宽起得晚,太阳早就把露水收干了 第一章 第陆十三节 陶宽拿着根蒸熟的长子豆,打个赤脚,有些艰难得走在门前的沙子路上,十个脚趾头攒在一起一则有些冷;再者,路上的沙子硌得脚痛,也只有慢点走,减少沙子对细嫩脚板的伤害。陶宽很怪异走过了巷子,巷子的女人们都开始做饭了,而和陶宽一般大的孩子都做事了,要么随他哥去砍柴火,要么去打猪菜,只有陶宽慢悠悠得走过小巷,手里倒提溜着一根长子豆。有比陶宽小的孩子看到陶宽提溜着长子豆,便挣着向陶宽走去,眼巴巴看着陶宽,陶宽也不看他们,径自走着,陶宽知道只有找到鞋子才有心思和他们磨叽。陶宽自己都忘了在哪里就丢了鞋子。巷子里的大人倒挺喜欢陶宽,陶宽随和,也不小气,比陶磊更讨他们喜欢,也更愿意帮助别人。他们都看着陶宽打个赤脚,颤颤巍巍象个老太婆,以前的老太婆都是小脚,被大人用裹脚布扎成三寸金莲,走路摇摇摆摆,如春风拂柳,追求美的极致,就是变态的。陶宽自己都想不起自己的鞋子是在哪里丢掉的,陶宽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自己静静想想昨晚的事。虽然是农村,很多事来得快,去得也快。陶宽想起昨晚那些孩子的疯狂,今天就归于寂静,就像风刮过一般,什么都没有留下,说什么都没留下,也不准确,至少陶宽的鞋子还留在外面,没有穿回家,这也是陶宽苦思冥想的事,我的鞋,你在哪呢,能不吭一声吗?然而,一切都归于寂静。陶宽百般无奈地坐着,看到那些做事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家了,他们是事做完了,回家吃饭。而陶宽想,我是饭吃饱了,事还没开始做。也不知道怎么做,干脆先坐会,手里的长子豆到了第二天感觉没了刚蒸好的鲜美,陶宽剥了个豆子放嘴里,心里想着该怎么找,嘴里咀嚼着长子豆,味同嚼蜡,想吐掉吧,又没事干,嚼个豆子总比空嘴强。刚过秋老虎,天一直晴着,深秋的中午,太阳还是有些余威。陶宽有些懵了,但还是挺着,坐那里晒太阳,陶宽体质好,不但经得住冻,也经得住晒,反正又打个赤脚,别人感觉到很热,但陶宽还是感觉可以的,至少还可以晒,身上热就脱衣服,腿上热就脱裤子,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晒。陶宽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自己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反正就这样干坐着,又不愿去找鞋子,至于午饭吧,自己也喝了一碗粥出来,不算太饱,但也不会很饿。有些人在做工分同时,出去砍柴火的都一担柴火都挑回来了,陶宽依然坐那里歇息,陶宽从小就这样,属于那种大智如愚的,表面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但算数方面还是挺不错的。陶宽爹在外面做事,也知道孩子要上学,但就是觉得陶宽太小,路远,也一直躲家里玩,也想陶磊和陶宽一起去读书,有个伴。但到晚上,陶宽爹还是会教陶磊和陶宽算数,家里也有算盘,陶宽爷爷算盘打得好,附近几个村庄都是知道的。陶宽比陶磊小些,陶宽爷爷教陶磊打算盘,陶宽就在旁边玩,偶尔也会教陶宽打,但总觉得陶宽比陶磊要学得快些。陶宽坐了多久,自己也没个数,总觉得自己有点肚子饿了,才想起去找鞋子,只有找到鞋子才可以回家吃饭,没找到鞋子,陶宽妈肯定不会让陶宽吃饭,陶宽自己也答应好陶宽妈,陶宽在家,总听到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同别人聊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男人嘛,要么不答应人家,答应了就得去做到。陶宽听多了也有了这样的思维:男人吐口唾沫砸个坑。自己答应了陶宽妈,就得去做到,不管怎么样,也要去做,虽然是自己找鞋子,但也是个事。陶宽被要找鞋子的思维控制着。陶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感觉肚子更饿了,得抓紧去找,否则就更力气去跑了。早上虽然吃得晚,但毕竟是碗粥,一泡尿肚子就空了。况且坐那里晒太阳出了点汗,手里有些湿湿的。捏在手里的长子豆有些粘手了,陶宽抬起手来,见手里的长子豆还有几颗没吃,空着的肚子也有些期望,陶宽伸完懒腰,感觉手脚有些力气了。也许是早上睡得太懵了,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吃点东西,反正陶宽站起身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走动走动,就出去找鞋子了,虽然不知道鞋子掉那里,但顺着路出去找肯定是对的。也许是刚才眯了会,陶宽渐渐有些感觉了,也大致知道鞋子掉哪里了。白天不必晚上,晚上去漆黑一片,虽然有个电筒,但毕竟照到范围很小,只可以看到路,最多还能看到路边的草。白天就不同了,不但看到草,还可以看到路边的水沟,甚至还可以看到路边的水田,陶宽也只记得自己跑得快,由于兴奋了,鞋子就跑掉了,至于在哪里跑掉的,没个准,反正路上很干净,没有看到鞋子的影子,陶宽只有从路边的水沟里找。虽然是深秋,但南方的降水量大,路边的草还是很茂盛的,这也给陶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陶宽就附近人家地里掰扯了一根篱笆,拿到手里算个工具吧,有了手里的篱笆棍子,也就好找多了。陶宽用棍子仔细地扒拉着草,耐心地寻找着自己盼望着的鞋子。找了一边,再找另一边,如此往返,不时抬起头看看远方,怕自己眼花了,看不到。从陶宽自己认为可能掉鞋子的地方一直找到拐弯的路边,陶宽心里有些泄气了,也后悔自己不该这样瞎跑,不然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自己也可以轻松玩下,年轻人都这样,都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自己一忙起来,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会忘了当初的想法,恨不得马上完成。 第一章 第陆十四节 陶宽后悔只能是后悔了,再后悔也得把鞋子找到,自己的鞋子犹如是投名状,只有找到鞋子才能回家吃饭。一碗粥到现在也快尿完了,肚子饿呼唤着陶宽得早点回家填饱肚子。陶宽用棍子扒拉着草,努力寻找着自己要找的鞋子。以前搁床边的鞋子多么熟悉,咋到今天要找的时候,就那么陌生了。从路边找到水沟里,从水沟里找到路边的田埂,茂盛的草丛阻碍了陶宽的眼光,但陶宽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草丛里,一丝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陶宽腰一直弓着,腿也走软了,但丝毫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弓着腰累了,就坐路边石头上歇会,等自己缓和些,等自己体力恢复了又接着去找。陶宽这次找鞋子的经历对陶宽印象颇为深刻,也给陶宽留下了不太好的记忆,按现在的话来说,留下了心理阴影,求陶宽这样的心理阴影面积。也影响着陶宽以后的生活直至以后的生活习惯,要用的东西特别是重要的,经常用的东西要放在固定的地方,自己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不然,那就是自讨苦吃。也学会管理自己的情绪,不要盲目开心和悲伤,可谓是乐极生悲。人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只有冷静了才有清醒的头脑去想,也要搞清楚自己所处的情形,这样也就更有处理事的真实能力。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也许你发怒了,自己的处理事务的能力就会下降。就像昨晚,陶宽可以把鞋子拎在手里,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再不济把鞋子放到固定的地方,等自己玩好了再回去拿。陶宽这样想着,脑子里也有了些记忆,自己也慢慢记得,过了前面的柳树一点儿,自己还脱了鞋子,倒了鞋子里的沙子,陶宽自己也记得是扶着柳树脱掉鞋子的,这样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在这一路段丢掉鞋子的,得往前去找,陶宽也直起腰,拿着棍子往前走去。深秋的柳树,叶子开始黄了,没有了春天的婀娜多姿,柳条也稀稀拉拉挂着,没有了精神。柳树碗口粗,从陶宽记事起就有了,也不知道是谁种的还是自己野生的。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树一年到头都是陶宽的宝树和玩耍的重要地方,除了破窑厂就是这颗柳树了。 陶宽太淘气了,村民拿陶宽开玩笑:陶宽,你咋和你哥不一样呢,看你哥陶磊多文静,和你爹一样,斯斯文文的,哪像你,整天打打闹闹,一刻也不停下,你会不会不是你妈生的,是捡来的吧。旁边就有人附和:是啊,陶宽就是捡来的,那年冬天贼冷贼冷的,你爹出去收账,看到柳树的树根下有一小孩,被野狗撕开了衣服,你爹看不过意就把你给捡回来了。又有人附和说:那天早上我也看见柳树下有一包裹,,胸口还有生辰八字呢,回来不知道被谁捡走了,是陶宽吧,陶宽你知道你出生年月吗?大人开玩笑,说完就走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陶宽也被他们说得有些懵懂了,真不会自己是被捡来的吧。陶宽回家就去问问陶宽妈:妈,我是你亲生的吗。陶宽妈回答是我亲生的,陶宽还有些不相信,就把刚才那些人说的话说给陶宽妈听,陶宽妈知道孩子有疑心了,也想逗逗陶宽,赶紧拉过陶宽,不是你是捡来的,陶磊是捡来的,你是亲生的。陶宽张大嘴巴,“啊”陶宽妈见陶宽这样的表情,心里也乐了,又郑重其事告诉陶宽,这话不能对陶磊说啊,你知道就行。陶宽想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幸好我是亲生的,陶磊是捡来的,我可得对陶磊好些,陶磊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看他没爹没妈的多可怜。“唉,幸好我是亲生的”陶宽咕噜一声就出去了。从陶宽听陶宽妈说陶磊是从柳树下捡来的,陶宽特喜欢到柳树下去玩,没事就去看看,看看柳树下会不会又有孩子。一连几天都到柳树下去看看,每天回来都会和陶宽妈说,今天我到柳树下去看了看,那里没有孩子。陶宽妈也觉得陶宽太心机重了,也后悔和陶宽开这样的玩笑,也背后告诉陶磊,把大人开玩笑的话说给陶磊听,同时告诉陶磊,陶磊和陶宽都是陶宽妈亲生的。柳树下就没有放过别人家不要的孩子。陶磊相对于陶宽要成熟稳重得多,听了妈妈的话,也没有告诉陶宽,只是开心时候就带陶宽到柳树下去玩耍。柳树从春天开始发芽,俗话说五九六九河边看柳,柳条抽出嫩芽,淡绿的,很是好看,到陶宽长大了,参加工作了,看《新白娘子传奇》,听到那歌: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感觉很浪漫,很美,也想去杭州看看三月的柳浪闻莺。那时小咋就不知道,世间还有那么美丽的地方。陶宽从知道陶磊是从柳树下捡来的,差不多有半年时间经常去柳树下看有没有丢孩子。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忘了陶磊是从柳树下捡来的,但却很喜欢到柳树下去玩。等柳条长些了,陶宽就开始把柳条掰下来,做成帽子,那是扮演游击队员的标配,没有了柳条编的草帽,就谈不上是游击队员了。陶宽摘不到柳条,陶磊就会去帮着陶宽摘,摘下来又帮着陶宽编成草帽还插上小花,游击队员又变成皇公大臣。反正有了柳条就有了陶宽快乐的童年,也有了陶磊做哥哥的好处和幸福。随着时间推移,天气热了,柳树上渐渐有了知了的叫声,陶磊和陶宽就可以去抓知了了,柳树浓密的树荫下又是陶宽和孩子们的躲避夏天毒辣太阳光的好地方。在树荫下玩过家家,柳树下的泥土被陶宽和伙伴们铲去一层又一层,原本还有些小草,都被陶宽和他的伙伴们坐得寸草不生。 第一章 第陆十五节 陶宽记起了在柳树下脱了鞋子,扶着柳树倒掉鞋子里的沙子。于是拿着棍子前往柳树的一段路边上去找,过了柳树,陶宽弯下腰,深秋的农村,还没打霜,草还是活着的,只是没有了春夏时候的青翠,有些干枯,村庄里养牛的很多,草都被养牛的人家割了个干净,只剩草根,但那些草本植物,却长得高,开着莫名的花。但那些可以黏在衣服上的小毛球却长得很是茂盛,有针刺式的,还有球状的,和蒲公英一样,只是传播种子方式不同,蒲公英有小伞,随着风,摇着小伞,吹到它们要去的地方,留下来着地,钻进土里然后生根发芽,完成自己繁衍后代的任务。而这些能黏在人身上的头发上的,不需要风,而是通过黏在的人或者是动物,随着人和动物到处走动,而带到不同的地方。运气好的,就被人或者是动物带到了很适合生长的地方,而运气不好的,则被人或者是动物带到家里和猪舍里,变成了鸡和鸭的食物,被吞到肚子里,消化了。陶宽从柳树下找过去,身上黏满了那些植物的种子,陶宽也成了那些植物传播种子的有效载体,但这样被黏满身肯定会招来陶宽妈的一顿骂,甚至还会挨打,但陶宽很是无奈,不管怎么样,陶宽得努力去找到鞋子,没有了鞋子就可能没有饭菜吃。没有饭菜吃倒是其次,回家还可以和陶宽妈商量商量,关键还是自己没有鞋子穿,陶宽知道陶宽妈要求很严,只要是你陶宽答应了的东西,你就必须做到,否则,你陶宽就别答应。在陶宽家所在的村庄和方圆几十里的村庄里,陶宽妈在信用这方面是有口皆碑的。答应了就会办到,办不到的就不会答应别人。包括陶宽爹,有些散活,搁陶宽家里,陶宽爹自己有时候忙起来都忘了,但人家来拿了,没有看到陶宽爹,就找陶宽妈要,陶宽妈也是一头雾水,等找到那些破了个洞的箩筐,还是没有了边角的畚斗还没补好,就和陶宽妈商量好什么时候来拿。陶宽妈也会应下,但得和陶宽爹商量什么时候有空,而那些有散活的能不急的就会放宽时限,急等用的也就开门见山说:明天或者后天就用,陶宽妈一一记好,等陶宽爹回家了,就和陶宽爹商量,哪些要紧的,哪些不要紧的,由陶宽爹决定什么时候做,能先做好的,就先做,急用的就加班,陶宽妈也会催催。陶宽妈答应了就告诉别人来取。 但这次陶宽答应了陶宽妈,而且是理直气壮的答应,陶宽自己也没想到,就自己的那双鞋有这么麻烦。一边是肚子饿了,急需填饱肚子,虽然吃得晚,也有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了,况且还是在外面找鞋子的,一边是答应的事还没做到。不要说一双鞋子,就是一只鞋子也还没找到。陶宽有些沮丧,太阳晒得陶宽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喝醉了酒,头发也凌乱。陶宽平常也差不多,早上,家里吃饱饭,出来的时候,看看还是小鲜肉,嫩嫩的脸蛋挂着微笑,陶宽人缘好,见谁都笑眯眯的,大家也喜欢逗陶宽玩,陶宽随他妈,皮肤好,经得晒,是那种晒不黑的那种粉嫩粉嫩的。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喜欢看陶宽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很难得和别人生气。不像陶磊,陶磊脸上和陶宽爷爷一样,难得有笑容,有个小大人的严肃。此时的陶宽完全没有了出家门的风采,有点像哪里跑来村里要饭的孩子,头发像鸡窝一样凌乱,黏满了短刺的植物种子,不光是头发,身上也黏满了。脸上被刺撕拉开几道血口子,由于时间长了,那些血口子都结成血痂。由于出汗,汗水浸透了血口子,有些痛也有些痒,按现在的医学知识感染了,过敏了,但陶宽皮实,什么都没有,只是在找鞋子。找过了路边的草丛,接着找到水沟,陶宽有些烦躁了,但得耐心去找。找了水沟,就到水沟边的田埂去找。此时的田里晚稻已经收割了,田埂的大豆也被拔了,只有被翻出来的土,黑黝黝的。陶宽坐下来,歇歇,看到自己身上黏满了那些叫不出名的植物种子,脚已经看不到原本的皮肤的颜色,而是被泥巴盖住了,有些地方的泥巴都有些干了,板结在陶宽的脚上,像是穿了一双泥巴做套鞋,沉重而又干燥,但脚板还是光着的,踩在刺身上还是很疼的,陶宽心里不满的情绪有些膨胀了,但也没办法,自己的鞋子是自己丢掉的,也不是别人给你陶宽丢掉的。自己的脚又没有像林家老二那样,长着厚厚的老茧,整天都不用穿鞋子,可以到处乱跑。陶宽的脚比较娇嫩,没有鞋子走不了路。晚上还要好些,等陶磊睡着了,可以把陶磊的鞋子拿来穿,自己洗好了脚,穿着陶磊的鞋子到床上去睡觉,白天不行啊,陶磊自己要穿,陶宽自己也知道没有了鞋子,就不能奔跑,不能去疯。陶宽想想这些,还是觉得很有自己找到鞋子的必要性。陶宽在弯腰找鞋子,路上过路的人渐渐得多了起来,他们都是午休过后出去做事的,挣工分,看到陶宽弓着腰,在努力地方寻找什么,也没有人会注意一个小屁孩会在哪里照鞋子,还以为是在那里玩,大人们都有自己的事,他们都有生产队长管着,没空也没兴趣去问,陶宽只是他们没事时候,无聊时候打闹时候,用来开玩笑的,而这时候,大人们自己来不及赶时间去做事。接着就是妇女,妇女没有去挣工分的,就得出去砍柴火,藏着自己的男人分担劳动。妇女就没有了男人的匆忙,也没人管着,可以随时随地坐会儿,至少妇女的时间是妇女自己可以控制的。 第一章 第陆十陆节 陶宽很小心地寻找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脸上的汗珠不断滴在手上,草上,太阳晒久了,陶宽也感觉了渴,嗓子直冒烟,像被火烧着似的,沙哑,想出声都喊不出来。焦渴的喉咙急需水分的湿润,太阳已过了正午,渐渐向西偏移,陶宽肚子里的饥饿感觉渐渐没有了,有点麻木了。陶宽走到路边水沟的尽头,找到一处较为干净点的水洼处趴下身去,头也不抬,就像牛喝到了尿,咕隆咕隆喝了个饱。随着一个响亮的水嗝,陶宽明显感觉到一股清凉穿过焦渴的咽部,直达胃里,喉咙也不像刚才那样直冒烟,很湿润,很舒服,人也精神多了。喝了水,人又舒服些就想到路上去,找个地方坐会儿,或者先回家要了饭吃再说,刚要抬脚走上路去,猛然看到跟前五尺许的地方,搁着一只鞋子,这不是自己所要寻找的鞋子,眼睛一亮,心里的激动就想跨过去拿到鞋子,也忘了自己所站的位置,迈开腿就跨了过去,却一脚踏空,摔了出去。幸好不是很高,只是摔跤,没有大碍,腿上被刺划了个口子,流了点血,再怎么疼也无所谓,何况只是划伤点皮,流了点血,对于陶宽这样皮实的孩子来说,那都不算什么伤害。再怎么说,毕竟自己找到了鞋子。虽然只是二分之一完成任务,可谓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找到一只鞋子,另一只鞋子应该也不会离得太远。况且,有了一只鞋子也可以先回家去吃饭,到底是有些饿了,刚才的胃疼没有了,取而代之是胃里有些火烧样感觉,只是陶宽抗饿,没太多感觉。陶宽直起腰,看看很痛的腿,看到了血,陶宽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流血,像陶宽这样皮实的孩子,这里划破流血,那里流血刚好,在结血痂很正常。陶宽妈也习惯了,连陶宽爷爷也认为陶宽吉人自有天相。陶宽命大,不只是表现在那次睡亭子外的石条上,还有其他的,都不想太多的赘述。陶宽走过去,看着鞋子,但还有一个坎才能拿到鞋子,幸好陶宽手里带着根棍子,陶宽试着用棍子挑过鞋子,鞋子很顺利地被陶宽拿到手里。陶宽拎着鞋子,走到路上,挑了块石头坐下来,好好歇歇。也仔细地看看那只属于自己的鞋子,这次捡到的是左鞋,陶宽玩性大,但鞋子的左右还是会分清楚的,陶宽拿起捡到的鞋子往左脚套套,还是很舒服的,虽然鞋子的鞋帮上都是泥巴,但还是可以穿着。陶宽就这样一只穿鞋,一只赤脚的走回家去。走过了田埂路,远远看到陶宽妈在门口搭手眺望巷子的出口。陶宽心里可开心了,孩子嘛,最需要谁帮助时,却可以看到谁,那种情绪不容置疑,可以说是非常开心,陶宽看到了陶宽妈,简直就是看到了饭菜。孩提时代,不光是陶宽,所有的孩子都一样,妈妈就是自己最需要的人,况且陶宽和陶宽妈的亲近较乎于陶磊就更陶磊更好。陶宽妈也看到了陶宽从巷子的出口走向田埂路。心情也和陶宽看到陶宽妈一样的好。虽然知道陶宽出去玩,会玩到自己饿了才回家,也知道陶宽今天早上吃得晚,但再怎么着,陶宽都应该回家吃饭了。陶磊回家得比较早,大概就是陶宽吃饱了出去玩的半个时辰,陶磊就砍柴火回来了,陶宽妈见陶磊回家,也很高兴,孩子大了,也懂事了,有了陶磊的帮忙,陶宽妈对柴火就更难得去砍了。陶磊也喜欢帮陶宽妈做事,但陶磊更多是成熟,超乎常人的那种成熟,属于少年老成的那种,不会和陶宽一样,什么话都告诉陶宽妈,虽然陶磊比陶宽大不了几岁,但是陶磊就是不太喜欢说话,和陶宽妈,和陶宽爹,甚至是陶宽爷爷,都难得说话,只是有事就做事,没事就一个人玩,滚滚铁环,要么就是呆房间里,扒拉着算盘。陶宽妈见陶磊砍柴回来了,知道也差不多要做饭了,于是让陶磊在家看着家,自己就去菜园里摘菜。顺便把菜园里草除下,菜园虽然有陶宽爷爷管着,但自己能做的事还是自己做了,例如除草,培土之类的轻活,陶宽妈是很能胜任的。陶磊很听陶宽妈的话,就在家门口的晒谷场上滚铁环,一则是看到家,二则是是不是有人来取散活或者是送散活来做。 陶宽回到家,陶磊和陶宽爷爷都吃了饭出去忙活了,家里只有陶宽妈在家守着,陶宽妈吃饱饭,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端到月锅里烫着,等陶宽回家再吃。午后的阳光很是温煦,陶宽妈因为刚吃饱,又晒太阳,自然有些迷糊了,但陶宽妈一想到陶宽还没回家吃饭,即使很想睡个午觉,但还是坚定起来,站起来走走,找些事做,清理猪舍,把猪粪清理出来,再提水冲洗冲洗,忙完了还是没有看到陶宽回家,就到门口去看看陶宽回家吃饭没有。陶宽妈翘首以待,第一次没看到陶宽又进去干活,等到第三次了,才看到陶宽那身影,走出巷子口,陶宽妈见陶宽身影有些不正常,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样子,陶宽妈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怕陶宽摔坏了,还是饿成这样了,于是朝陶宽迎来,陶宽走到田埂路的中间点,陶宽妈也迎到了田埂路的那头,陶宽走路的姿势确实是有些怪异,陶宽妈心猛得一沉,陶宽咋了,遂快步走了过去,说是走,都有跑的力气,等到了陶宽跟前,把陶宽按住,眼睛从陶宽的头部开始,每个部位很认真地检查着,陶宽妈巴不得自己就是一台ct,能立刻把陶宽从头到脚全扫一遍,嘴里不停地咕哝着,“陶宽,陶宽你咋这样走路了”陶宽也被陶宽妈摇懵了,嘴里不停地应着陶宽妈“没怎么呀”。 第一章 第陆十七节 陶宽看着陶宽妈惶恐不安的眼神,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对于自己到底是福还是祸,等陶宽妈稍微镇定这了,才问妈怎么了。陶宽妈这才看到陶宽简直就是要饭的孩子,浑身都是泥巴,陶宽以前也差不多这样回家,但也就是今天走路有些怪异,导致了陶宽妈的紧张,头发上黏满了那些借助陶宽传播种子的不知名植物的种子,不光头上都是,身上同样黏满了那些种子,而且种类繁多,几乎包括所有的品种,要不是陶宽妈看着陶宽走路样子的怪异,怀疑陶宽摔了,早就是一顿毒打了,陶宽妈看到陶宽的衣服上都是那些粘人的东西,俯下身来,才看到陶宽腿上的伤,一道很深的口子,口子上的血自己凝固了而成了红黄相间的血痂,口子周围也沾了泥巴,脚上是一层厚厚的泥巴,泥巴有些干了,可以成块成块得揭下。陶宽妈抚摸着陶宽腿上的口子,问陶宽疼吗,陶宽摇摇头,没说什么,陶宽并不知道陶宽妈主要关心得是什么,不敢说,陶宽这叫后发制人,等陶宽妈先出牌,自己再想对策,免得自己先乱了阵脚。从陶宽会记事起,陶宽就是不断害人,也害自己,每次陶宽妈都得训斥,碰到陶宽妈自己心情不好,也不会问什么了,一看到就是打,但大多时候都不会打成什么样,比起陶磊来,陶宽挨打的次数可是成几何数级的,但陶宽皮实,忘性大,今天打完了,也吃饱饭了,明天接着出去淘,接着害人,陶宽就属于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陶宽还要不到三天就打一次,几乎是二天就要挨打了,俗话说:孩子都是一年喜,二年烦,三年嫌,连狗都嫌的。陶宽就是这样的孩子。当时陶宽出生时候,陶宽爷爷高兴得合不拢嘴,成天都笑呵呵的,陶宽家有遗传,本来嘴就很宽,陶宽爷爷笑死了,嘴就更宽了。有了陶磊本来就很高兴了,也就二三年功夫又有了陶宽,陶宽爷爷自己都觉得祖上积德,要么就是陶宽妈命好,给自己带来了长人气的孩子,陶宽爹就更不必说了,做事都更卖力了。陶宽妈心里也高兴,自古以来,都是母凭子贵,农村里更是这样,至少是那个时代的农村。陶宽自小就很黏人,出了月子,陶宽爷爷几乎是不离手,只要陶宽爷爷闲下来,第一时间就是抱抱陶宽,逗陶宽玩,到了陶宽会走了的时候,家里就开始不安定了,首先就是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共用的那杆长烟筒不是陶宽用来赶鸡赶狗,就是陶宽用来戳泥巴,陶宽爷爷和陶宽爹要抽烟了,还得找陶宽要烟杆,即使找到了也都是脏不拉稀的,陶宽爷爷自然是舍不得打,陶宽爹有自己的烟杆,气急了就骂,只有陶宽妈管,先是斥骂,见陶宽稍微大些了,骂是不管用了,就打,到了再大点的陶宽,更是撵鸡打狗,天天跟在下蛋母鸡屁股,只要下蛋了,立刻就捡起鸡蛋,逼得陶宽妈煮给他吃,再大些干脆就是不找陶宽妈了,生了鸡蛋直接就生吃,陶宽看过陶宽爹吃刚生的鸡蛋,陶宽爹也会给陶宽吃点,说那样吃鸡蛋补,到了陶宽能出去溜达时候,村庄里的鸡就遭殃了,成天追着别人家的鸡,撵别人家的狗了,陶宽妈也成天不是赔这家的鸡,就是赔那家的鹅崽,甚至别人家的狗崽也会被陶宽拿回家来,整个村庄里都觉得陶宽烦人,但陶宽人缘好,总是笑眯眯的,而那些被陶宽祸害了的人家却很喜欢陶宽,因为陶宽长得喜庆。直到陶宽妈很严厉的教训,陶宽才没有以前那么害人,稍微懂事了,不去祸害别人家里的东西,就到野外去野,偷番薯,摘黄瓜,摘人家柚子,桃子还是刚比桃核大些,陶宽就去摘来吃。陶宽的成长史几乎是和陶宽妈战斗史。陶宽战斗的时间长了,慢慢琢磨出陶宽妈的路数,在外面害人了,自己先不说,等陶宽妈先说,陶宽妈要是不知道的,陶宽就不会自己什么都说了,而是采取避重就轻,能不说就不说,能逃避的就逃避,陶宽妈也就是当时气愤了就打,等过了自己有时候也后悔了。陶宽也更坚定自己的策略是对的,时候还会装很可怜的样子,陶宽妈心也软了,同样可以逃避打骂。陶宽妈看清陶宽腿上的口子,也没在意,以前比这深的口子要不了几天就成了一个疤,再过几天,疤都没有了,只留下一个瘢痕,这些瘢痕一直伴随着陶宽的成长,直到陶宽参加工作了,都还有些印记。陶宽妈还是没有解开陶宽走路怪异样子的谜底,陶宽妈用手抬了抬陶宽的左脚,陶宽并没有喊痛,说明陶宽的左腿没有损害。心里也就放下一半。再仔细看看,才发现陶宽的右脚是光脚的,陶宽妈这才想起,陶宽是因为一只脚没有穿鞋子才看起来,走路一瘸一拐的,陶宽妈知道了陶宽走路怪异样子,也就放心了,心里也有些想打陶宽的气了,陶宽发现不太对劲,赶紧闪过陶宽妈,干脆踢了左脚的鞋子,去脱兔般往家里窜了进去,等陶宽妈直起腰来,陶宽早就进了大门,陶宽妈只好捡起陶宽的左鞋,仔细看看,这哪里是鞋,只有一小部分的地方露出了鞋子原有的风采,其他地方都是泥巴,鞋子的后跟也咧来了嘴,像是陶宽的嘴朝陶宽妈笑。陶宽妈有些无奈,有些好笑,但陶宽妈还是装出很严厉样子不让陶宽看到她的母性的一面,不然就更难管陶宽了,她得让陶宽知道自己对陶宽的严厉。陶宽妈拎着陶宽的鞋子,走过了门前的晒谷场,把鞋子丢到水盘里,等自己有空了再去洗洗刷刷,晚上陶宽洗脚的鞋子就得陶宽自己想办法了。 第一章 第陆十八节 陶宽确实很饿了,被陶宽妈拦住,从头到脚搜了遍,心里本来就急,但陶宽也知道,无论怎样,也得过陶宽妈这一关,等陶宽妈稍不注意,陶宽便窜进大门,习惯性地到厨房里找吃的,陶宽的饭不是放在桌上,也不是放在菜柜里,而是放在月锅里,月锅里的水有些温度,可以保持饭菜不会太快得冷了。陶宽打小就知道那个叫月锅,至于为什么叫月锅,陶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反正就叫月锅,没有什么原因,陶宽跟着大人叫就可以了,而月锅能带给陶宽最大的好处就是温暖,一碗带有母爱的温暖饭菜,陶宽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陶宽自己都做了父亲,甚至是爷爷。虽然儿时的记忆陶宽并不是很多,但月锅给他的记忆是深刻的,陶宽就是到城里买了房子,有了热水器。做饭都是用煤气了,洗手洗菜都是用电了,但还是会想起月锅的好处。月锅里的水始终是温和的,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更不会烫人,带着人性的温度,而最直接的感触就是陶宽后来自己又建起了房子,盖起了厨房,就是请人在厨房叠了个柴火灶,在大锅的边上留了个位置准备叠月锅,这些自然是后话。 陶宽走到厨房,因为左脚的鞋子也被陶宽妈给扒下了,没有了鞋子的高低颠簸,陶宽走路更顺畅。家里的地面很干净,没有了沙子石头的硌脚,也更清凉,虽然是深秋,但野外路面上的温度依然很高有些烫脚,家里的地面不一样,夏天的清凉和冬天的温暖更让人有了家的温馨,陶宽在家里打赤脚感觉很舒服。陶宽爬上凳子,掀开月锅盖,看到了自己习惯看到的饭菜,端出来,试试温度,不冷不热,刚好就口吃。陶宽确实饿了,刚才在外面玩,一门心思在找鞋子,注意力在找鞋子上,现在回到家,看到了饭菜,那饿的感觉立马回到头脑里,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种感觉直到陶宽多年以后,深夜里看到《舌尖上的中国》,而想念自己家乡的味道。对,就是那种感觉。陶宽捧起碗,没有离开灶台,而是站在灶台上,吃着带有家的温度的饭菜,觉得饭菜很可口,也很舒服,胃里的空间被饭菜慢慢填满。陶宽的菜不是一样一样分开盛好的,而是几样菜放在一起,用一个碗盛的,陶宽也不需要那样一样菜一样菜去盛,混在一起吃,陶宽没有分开菜的习惯,至少现在是这样,甚至在他上学时间也一样,即使是去了卫校,由于家庭的条件还是几样菜,一起和在碗里吃,只有到了单位才慢慢有了分开盛菜吃饭的习惯。陶宽对于饭菜进食的速度,是家里人所称道的,甚至在村庄里都有名号,不在乎饭菜的冷热,不在乎饭菜的味道,不在乎饭菜的可口与不可口,总之,能填饱肚子就行,陶宽的狼吞虎咽间,陶宽妈进来了,陶宽妈的进来,也使陶宽的进食速度有了缓慢下来的可能,陶宽脑子飞速运转着,他要知道陶宽妈要问他什么事,而且还要做出如何回答的准备,最好是能蒙过去的事。陶宽妈看着陶宽吃东西,也有和陶宽爷爷看陶宽吃东西一样的眼神,极其的欣赏,在陶宽妈眼里,最少陶宽不会太挨饿。男人嘛,只有快速进食,才能吃饱,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活,只有干活了才有收入,有了收入才有家人的衣食住行,至少在陶宽妈眼里看来是这样的逻辑。像陶磊那样,陶宽妈不是很欣赏,但还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劝告,要求,绝无反感。陶宽妈的嘴紧是村里人都所称道的。即使是别人家的孩子,陶宽妈也不会去说东道西。陶宽见陶宽妈看着自己吃饭,没有太多的问话,从陶宽妈眼神可以看出,陶宽妈不会对陶宽有太多的责问,至少是现在。陶宽心里也放下心来,同时加快了进食的速度。陶宽妈见陶宽吃得太快,反而有些过意不去,遂起身走到外间倒了碗冷茶递给陶宽,陶宽见陶宽妈递过来的冷茶,扒拉碗里最后的几个饭粒,把菜碗里的剩菜和着菜汤也喝了下去,搁下碗,才从陶宽妈手里接过冷茶,抬起头,咕隆咕隆喝了下去,喝完了茶,陶宽立起身来,打了个嗝,拍拍圆滚的肚皮,心里也舒畅多了,本来想坐下歇会,但看到陶宽妈站在旁边,陶宽心里有些不情愿,也想溜出去,最少不会在陶宽妈的监视下,过的自由自在。陶宽的心里还有个顾忌,就是自己的鞋子,虽然捡回来了一只左鞋,还有一只右鞋。即使那只捡回来的左鞋,也是面目全非,没有了鞋子的本来面目,这些,陶宽妈肯定会向陶宽质问的。陶宽自己倒不知道那只左鞋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那只鞋子已经咧开了嘴。果不其然,陶宽坐了没会儿,陶宽妈开嘴问陶宽了:你还有只鞋子呢。陶宽似乎知道陶宽妈要问陶宽的鞋子,至少是现在,另外的一只鞋子是陶宽在晚饭前要找到的。陶宽自己也知道,找到这只鞋子,那只鞋子也不会丢的太远的地方。于是陶宽心里也有了些底气,心里有了底气,嘴里的口气也就更大了,不用太多的考虑,也回答陶宽妈:没事,那只鞋子已经找到,只是离路有些远,不好拿,等我歇会就去拿。陶宽妈见陶宽如此的信誓旦旦,也没想太多,于是默认了陶宽的说法,陶宽见陶宽妈没有在追究自己的态度和回答的真实性,心里也放下大半,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便央求陶宽抱抱,陶宽毕竟还是孩子,也还需要母爱,也会得寸进尺,只要看到陶宽妈开心的脸色,就会提出更高的要求,这样就可以减少陶宽妈对陶宽的期望 第一章 第陆十九节 陶宽吃饱了,喝足了,打着嗝,好惬意的日子,好开心的时间段,此时的陶宽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能吃能睡,吃可以随便些,但要填饱肚子就够了,睡就更简单了,随便趴个地方能睡着就好,没有更高更多的追求。刚才的吃饭的兴奋顿时有了缓解,压力也没有了,由于吃饱了,胃肠道的充血,促使脑部的轻度缺血,陶宽有些迷糊。赶紧找个椅子坐下,也不管冷与不冷,斜躺着,不一会儿竟然打起了呼噜来,陶宽妈看到陶宽在吃饭就去鸡舍喂鸡了,等陶宽妈喂完鸡回来,看到陶宽竟睡着了。陶宽妈也觉得陶宽好养,不就喂鸡的几分钟吗,陶宽竟可以做到,吃饱饭,还能睡着了。陶宽头侧着,斜躺在椅子上,轻微蜷宿着,嘴里流着口水,发出均匀的呼噜声,因为脚冷而两只光脚稍微勾起半耷拉在椅子的下缘,脚上的泥巴黏满整个脚背,脚板还相对于脚背还要干净些,没有了泥土,但也不是很干净,陶宽妈看到陶宽的睡姿,既是心疼又是想笑。陶宽妈还是心疼得多,于是从月锅里打来温水,小心翼翼给陶宽洗脚,盘里的水随着陶宽的脚放进去,瞬间就变黑了,陶宽妈还是怕陶宽被惊醒,洗完脚,轻轻擦干,本想把陶宽抱到床上去睡,又看到陶宽满身都是黏满了那种可以随陶宽来去的植物种子,放床上吧,又感觉脏,放椅子上,又怕着凉。陶宽妈看着陶宽,心里可谓五味杂陈,就是这个孩子,增添了很多麻烦,但带给自己更多的快乐,烦的时候真想狠狠打陶宽一顿,甚至有些真以为陶宽是捡来的,那样就比自己亲生的要轻松多了,但陶宽带给陶宽妈快乐的时候,陶宽妈恨不得自己像袋鼠一样,整个皮袋,把陶宽放到自己的皮袋里,分秒不离地带在身边,甚至随时可以感受到陶宽的心跳和呼吸的节奏。只有这样,自己才放心。陶宽妈也犹豫了,放椅子上睡,肯定不合适,容易着凉不说,自己也不放心,放床上去睡,陶宽身上那么脏不拉稀的,要放到床上去睡,就得给陶宽换衣服,给陶宽换衣服,陶宽肯定得惊醒,陶宽妈正在两难时候,陶宽醒了。陶宽是做梦惊醒的,陶宽梦见自己穿新袜子了,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袜子,反正挺厚,穿脚上暖和,舒服。袜子挺长的,一直可以穿到膝盖下面点,还是彩色,有红色黑色相间的条纹,穿着这样的袜子走路很轻柔,养脚。梦里的陶宽,脚上是舒服了,又感觉在下雨,雨水淋湿了陶宽的衣服,总感觉衣服穿不整齐,有一半衣袖总穿不进去,而那没有穿好衣袖的手臂和前胸因为有雨水的打落,而显得格外冷,陶宽就使劲去别没有穿进去的衣服,希望穿好来,在不断拉扯衣袖的时候,猛一用力,就醒了。陶宽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椅子上睡着的,旁边是陶宽妈,陶宽从陶宽妈的眼神里体会出陶宽妈的脸色不是很难看,心里也就有了底。但那种穿长袜子的感觉还是存在的,也影响了陶宽后来的生活,直到陶宽出去读书,在同学的连环画里才知道,那是棉袜,很厚,很长,穿起来很帅气。再大些时候,才看到穿这种袜子的是踢球的运动员,陶宽也想有一双这样的袜子。这自然是后话,都是陶宽出去读卫校以后的事。陶宽耐冻,深秋的午后,太阳逐渐偏西,太阳的热力也大打折扣,没有了正午阳光的毒辣,更多的是暖和,甚至可以说是暖洋洋,但躺在屋里椅子上的陶宽自然就容易受凉了,要搁别的孩子,说不定就感冒,流鼻涕,严重的可能要拉肚子了,但陶宽不会,陶宽只是几个哈欠就解决了。陶宽醒来,最大的发现就是自己的脚很干净了。焕发出孩子特有的那种温润富有光泽的健康肤色。而陶宽的身上还是黏满了那种不知名的植物种子。而穿在最里面的衣服由于出汗了,感觉很黏,是那种湿冷的感觉,陶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陶宽的醒来让陶宽妈有些措手不及,本来很温和得看着陶宽睡的陶宽妈,很难抉择该怎么处理陶宽,抱床上睡,陶宽身上太脏,要给陶宽洗碗换衣服。放椅子上睡,陶宽肯定会受凉,但幸好的是刚才只是眯了一会儿,没有受凉。现在陶宽醒了,刚好符合陶宽妈的想法,既然你陶宽醒了,就不该接着睡了,就得把另外一只鞋子给找回来,由此想来,陶宽妈的脸拉长了,也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兴奋感,而是有些怒意,陶宽自然能读出陶宽妈的心情,从陶宽稍微懂事,陶宽妈的脸色陶宽都能读出。陶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地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从鼻子擤出一大坨浓鼻涕,这就是陶宽在外面出汗,又睡了椅子的结果。陶宽把浓鼻涕随手甩在地上,由于用力过猛,鼻涕甩得很高,差点就甩到灶台上了,陶宽妈本来就有些怒意,此时陶宽的做法,更激起陶宽妈的愤怒,如果说刚才陶宽妈对陶宽只是有些反感,但现在看到陶宽甩鼻涕的行为,陶宽妈有些愤怒了,感觉陶宽确实需要教育了,陶宽甩完鼻涕,不经意间看到陶宽妈的眼神,知道大事不妙,挨打的可能性很大,也不管有没有穿鞋子,从椅子上蹿了出去。等陶宽妈拿着扫把柄追出来的时候,陶宽早已逃出了陶宽妈的力所能及的范围,陶宽妈只有看着陶宽打个赤脚,飞快地跑过门前的田埂路,跑进了巷子,转了弯,陶宽的身影在陶宽妈的眼里消失了。陶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最大的感触就是陶宽确实要严加管理了。打,是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但很多事情不只是靠打来解决了。 第一章 第七十章 陶宽妈对着陶宽消失的背影,有点感慨,这毛孩真的该管管了。转回身去水井边去洗鞋子了。陶宽不同,中午的事就算过去了,打没挨着,眯了会,精神好多了,也该去找他的另一只鞋子了。陶宽走过柳树,蹲着仔细看路边的草丛里,想想不对,还得把早上的棍子捡来,有个棍子就轻松多了。陶宽吃饱了,也睡了会,该是折腾的时候了。陶宽心里念着鞋子,眼睛却不愿去努力去找鞋子了,能找到一只鞋子也算是好运了,陶宽也相信自己能找到鞋子,还有半天呢。陶宽想着也就爬上柳树,坐在柳树的树丫上,折些柳枝,编成帽子,戴头上,可开心了。陶宽一开心就忘了找鞋子的事了,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更是如此。深秋的柳树上已没有了知了,陶宽也没必要爬得更高,而是坐枝丫上,迎面吹来凉爽的风,没有下过雨的秋天,老天爷呷着夏天的余威,天气依然是高温,但吹来的风却凉爽得多,已没有了夏日的闷热,而更多的是凉爽,可谓是秋高气爽。陶宽坐上面已没有了刚才的惬意,看着走柳树下过的人,大多是孩子,是到隔壁村庄上学的孩子,孩子们也没有看到坐树丫上的陶宽,陶宽反倒觉得自己自由自在,没有人管,也没有人催他做作业,陶宽也不知道那些学生晚上还有作业做,只觉得他们早上背个书袋,拎个菜筒,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就背着书袋回家了,中间这些时间去干嘛呢,陶宽想知道,陶磊更想知道。陶宽数着下面过往的学生,心想:到了明年,我也和他们一样吗?想到这些,陶宽便溜了柳树,对着那些学生叫唤:上学好玩吗,那些学生普遍都比陶宽大,见陶宽问得好奇,也存心回答:好玩啊,你去吥?陶宽回答道明年我也去上学。那些学生大部分家庭都没陶宽家的经济条件好,回家都要干活的,也没有再搭理陶宽,转身朝自己家走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陶宽溜下树,也不再爬到树上去玩了,而是去村庄口的溪水里,洗洗。陶宽走到溪水边,脱了衣服,才看见自己身上,衣服上都黏满了那种会黏人的植物种子,陶宽也叫不出来那些植物种子的名字,也分辨不出来,听大人都叫狗屎黏。陶宽见裤子上也有狗屎黏,干脆全脱光了,穿着小内内,慢慢地摘取身上的狗屎黏。陶宽很耐心,一根一根地摘,等摘得差不多,都感觉有些冷了,干净到水里去冲冲,冲完了走到路上,脚被硌痛了,才记起自己还有另外一只鞋子还没找到,同时也想起了陶宽妈的交代:没找到鞋子别回来吃饭。陶宽对陶宽妈的话还是有些顾忌的,想想还是应该去找鞋子,陶宽又打个赤脚,艰难地往回走。心里呼唤着:我的鞋子。南方的农村把鞋子读hai,zi。以前老听村民讲的笑话:农村的女人在溪水里洗鞋子,不小心鞋子被水冲走了,便打着方言的普通话,对着在田里做事的知情大叫:我hai,zi冲跑了,知情一听,是孩子被冲走了,干净从田里跑去帮农村妇女捞孩子,几个知青跳到溪水里,问农村妇女,你孩子呢,农村妇女手指着鞋子:诺,那就是我的hai,zi。知青很茫然,那是鞋子啊,没看到你孩子啊。农村妇女很肯定地说:那就是我的hai,zi。这时,村里的其他人也过来了,问了缘由,才对知青解释,农村的普通话的鞋子就是haizi。知青自然懂了,以后这笑话也就流传开了。陶宽也听大人们说过,开始也觉得很好笑,直到陶宽外出读卫校了,还把这个笑话讲给同学们听,但同学们都和知青一样很茫然,不知道这个笑话哪里好笑了,惹得陶宽自己也觉得无聊,此后,陶宽自己也没再讲过这个笑话了。陶宽走回到了柳树边,用棍子扒拉着草丛,刚才被摘掉狗屎黏的衣服和裤子又被新的狗屎黏又黏满了,陶宽也不在乎这些狗屎黏了,太阳已经很偏西了,按陶宽村庄里的话,叫日头搭岗了,就是太阳即将要下山了,所谓的:处分,秋分,日夜平分。意思是说到了深秋,白天时间和夜晚时间一样长,意味着太阳下山,夜会来得快些。太阳下山了,天很快就变得黑了。陶宽到现在,才有些慌了。也忘记了脚疼,也不管有刺没刺了,他眼里只有鞋子了。尽快找到鞋子才是陶宽最要紧的事,穿过了路边的水沟,踩着沟底的水草,早春的水沟水挺满的,到了夏天,水最深时候,都要到陶宽的大腿上,现在是秋天,也算枯水期了,水只能刚满过陶宽的脚背,水有些凉,但比踩在路上的石子舒服多了,虽然很凉,说水冷可能还更贴切。陶宽也不愿挽起裤腿,就让裤子湿在水里,陶宽倒喜欢这样得走,就这样,陶宽穿行在水沟里,眼睛盯着水沟两边的草丛里,也不时瞟向路上,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都急着赶回家,谁也不愿搭理陶宽,都不早了,回家该干嘛还得干嘛,跟陶宽这样一个小屁孩无话可说,要搁上午或者是午间,不管熟与不熟的人都喜欢逗逗陶宽,但现在都晚了,早点回家才是。陶宽也没空搭理他们,陶宽的鞋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大概走了十几丈的水沟,陶宽自己都觉得有些冷,任陶宽怎么皮糙肉厚,长时间踩在水里,肯定是不行的,况且是在找东西,而不是开心得玩,陶宽只有在玩的时候才能废寝忘食,做事就没那么好了。陶宽爬上路面,心里直念叨,怎么办,找鞋子,怎么才能找到鞋子。陶宽有些失望了,算了还是明天再找吧。回家吧,也许明天鞋子自己会走回家的,陶宽又可怜自己的那双脚,唉!回家再说吧。 第一章 第七十一章 陶宽走到柳树下,还是想看看鞋子在附近不,太阳也快下山了,陶宽由于刚才洗了,身上又黏了狗屎黏,感觉身上还是有些冷了,陶宽本也想咬咬牙,再坚持会儿,但冷得陶宽还是硬着头皮回家去了,不管怎么说,晚饭还是要吃的,晚上洗脚也可以等陶磊洗好了睡床上了自己穿陶磊的鞋子再去洗。陶宽边走边看,还是希望奇迹再现。走出看十许丈远,陶宽看义无反顾走了,陶宽知道,等也就没太多意思了,早点回家,最少不会受凉,再说身上的衣服也该换了,窝在这里,也该能有结果。陶宽走过了巷子,见巷子二边都开始做饭了,估计自己家的饭也差不多好了,有了这么一想,陶宽似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了。巷子不长,也不是太宽,能容下一辆独轮车走,如有二辆独轮车,就过不去了,晚进巷子的独轮车就得在原地等了,等先前过来的独轮车走了再进巷子。南方的房子比较低矮,南方雨水多,水路直而陡,利于雨水的排泄,从而使房子更加坚固。做陶宽的眼里还是很高的,毕竟陶宽还是个孩子,要昂起头彩看到屋檐的瓦,大人就不一样了,扛个六七个栏子的梯子就很容易拿到屋檐的瓦了。由于烟熏火燎,墙上的颜色有些斑驳,显得很沧桑。有些人家都点亮煤油灯了,通过打开的大门,照在巷子的路上,而更显得巷子的黝黑和深邃。陶宽没事,陶宽年纪轻轻,视力好,最关键的还是熟门熟路,哪个地方有石头,那个地方有坑,坑里是否有水,陶宽都记得,陶宽几乎是每天都有五六次来回穿过巷子。六七次那也是最基本的活动次数,多的时候就不能准确计数了。陶宽有点羡慕住在巷子二边的人家,人多热闹,再晚回家都有透过窗户的灯光照着,不像自己家,穿过巷子,还得走过二十余丈的田埂路。平时空个手倒更无所谓,肩上挑了重物,或者是手里提了东西,就更心里不平衡了,就有羡慕嫉妒恨了。小孩不懂事,只知道自己快活,没有更深远的考虑,陶宽爹刚做房子的时候也为这事和陶宽爷爷吵过,但那时还是陶宽爷爷当家,陶宽爹只是吵几句,不敢放肆,声音都不会太大,但碍于陶宽爷爷的执拗,陶宽爹也只有勉强同意,但陶宽爹心里肯定不舒服,心想着,等我有钱了,我再做过新房子,绝对自己找地基,自己设计,等你陶宽爷爷老了,怎么奈我何。陶宽爹也只是心里想想,还没有到胆大妄为的地步,想再做新房子只是想想,有点我们现在所说的“等我有钱了”的那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宽爹慢慢对房子的位置有了新的认识,也慢慢接受了,也越来越喜欢现在的房子了。僻静,家里有个好吃的也不会顾及别人家的感受,有个客人来造访,也不会整个巷子的住户都知道,关键是事少。由于挨得近,稍微有个动静的都知道,夫妻之间拌嘴,孩子的打闹,甚至夫妻之间的悄悄话有时也会被别人听到。孩子们的打闹,往往就是大人之间吵架的导火索。哪个父母都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吃亏,特别是家里人少的,又是外来户就有点被人欺负,而又无法诉苦的感觉,虽然巷子里人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经不住天天在一起的磨叽,自然而然就绝对被别人看不起。村庄不大,而横穿了村庄的巷子更是不长,由于屋挨着屋,邻里关系都很融洽。都是物质匮乏的时代,谁有吃的,谁家粮食不够,都知根知底,除了陶宽爹外出做篾匠,其余的人基本都是靠土里刨食,只是劳动力多少而已,劳动力的多少决定了家境情况。而各家主要的亲戚,大家都很熟悉,而那些人家亲戚大方些,那些人家的亲戚又抠门些,孩子们都知道。大方的亲戚来了,孩子们都很客气,都会过来打个招呼,有时就一块二块糖吃,这就算很大方的了,那些亲戚也不避开孩子们,只要是巷子的孩子都会有,数量不同而已,而那些亲戚也知道,孩子们都是嘴头亲,你给他东西吃了,孩子们的笑容就甜些,如果没有吃的,最多也会笑一笑就算打过招呼了,孩子们没有大人的深沉,也不必像大人那样去装,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而那些大方人家的亲戚,孩子们远远看见就开始迎了,还有更积极的孩子跑得快,早到那些主人家去通报了,而这样积极的态度,往往也会带给孩子更多的实惠,也许主人家高兴了,就会多抓块糖果给他,而这多给的糖果则是过后炫耀的资本。孩子们也不会瞎拿,饿拿了糖果的孩子会告诉自己家里的大人,谁家谁家的亲戚,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带了什么东西给:主人家,主人家又怎么怎么招待亲戚,亲戚又给我什么好吃的,给了多少,有心的孩子还会告诉自己家人,自己拿了几块糖果,而谁家的孩子拿了几块糖果,自己又比谁家的孩子多拿了几块糖果,那表情,那眼神,只有自己的父母才看得到,孩子的父母也更高兴,毕竟很多东西都是稀缺的,自己孩子得到的多,意味着自己孩子更会讨人喜欢。而家里人对待主人家的客人也更客气,甚至还会避开其他人送点随手礼,几个鸡蛋,或者是土特产,而主人家也会答谢些其他物品,或者是下次他家的亲戚来了,做个点心送过去,也不是很好吃的,无非就是自己家的番薯粉丝,再关系好些的就会炖几个鸡蛋送过去。陶宽家离得他们远,就没必要这样来往送,中国人讲究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来得厚重,我得再加些,这样才觉得自己有面子。 第一章 第七十二章 陶宽打个赤脚晃过巷子,走路的样子没有了穿着鞋子时候轻快。陶宽走出巷子的十来丈地方,“宽子”陶宽听见后面有人喊,村庄里孩子都不太叫他陶宽,陶宽是他正式的名字,除了陶宽爹这么称呼他村庄的孩子都叫他宽子,大人则叫陶老二。陶宽转过身来,见黝黑的巷子里依稀有个人影,还好像和陶宽招手,陶宽就这样,有人叫他,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也不管有事没事,陶宽都会走过去。最少也得问问有帮忙的吗。陶宽很幸运,也算是人缘好吧,基本都是好事,陶宽光着脚,又走回黝黑的巷子,走到人影边,才看清喊他的人。是林木,也算陶宽的好朋友,比陶宽小几个月,也算是同年。村庄不大,但陶宽那时候却是生育的高峰期,也是共和国最年轻的时候,建国二十年前后,社会稳定,粮食生产也慢慢提高,生育能力也变得好转起来,养育孩子的能力也好多了关键还是卫生条件提高了。陶宽家处于南方村庄,天高皇帝远,社会的变革没有带给陶宽家的村庄太多的冲击。除了有几个知青来,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报纸只能送到公社,大队支书也只是到公社开会,才会带些报纸回来,大队支书的文化水平不高,能做大队支书也只是他种田是个能手,在村庄的威望高。能识字的拿到报纸机会很少,每家人见得最多的是毛主席的像,能认识的则是刷满了墙上的标语,那些字,都是公社里的人,拿石灰水来刷的。陶宽走近林木,一脸的开心,问林木“什么事,喊我回来”林木也不是那种有点心机的孩子,对陶宽,林木更多的是受惠者,陶宽家的生活水平比较于林木家,肯定是更好的。陶宽有的东西也是林木平时所希望得到的。林木见陶宽走到跟前,就问陶宽,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陶宽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的”林木笑笑,都看你一整天,你趴在路边找东西,村子人都知道了,但你找什么东西却不知道。陶宽见林木说的都是陶宽实在的处境,陶宽也不隐瞒,告诉林木:不就是昨晚我爹买电筒回来吗,我一高兴就跑过去,唉!鞋子就丢了。上午找到一只左鞋子,还有一只鞋子没找到,现在都天黑了,更难找到鞋子了,找不到鞋子,我妈肯定骂我,但我不管这些了,要骂就让她去骂,骂又不痛,反正我身上也脏,还黏满这些狗屎黏,又冷,干脆不如先回家吃饭,洗澡,换衣服。明天再去找鞋子了。林木也总算明白了陶宽所要找的东西了,林木就告诉陶宽:我哥林松,在柳树的那边好像看到一只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早上捡到的那只鞋子。但我哥林松放牛还没回来,于是就对陶宽说,你还是先回家换衣服,吃饭吧,等你吃饱了,把你爹昨晚买的电棍子拿出来,那东西很亮,我等我哥回来,问问他,再一起去找。陶宽还是很信任林木的,林木也不会骗自己的。陶宽知道林木也很想玩一下电筒,但陶宽心里还是认同林木的想法,但听林木说的有板有眼,也就高兴地回家了。 陶宽家已点上煤油灯了,但陶宽爹还没回家,陶宽爷爷和陶磊在吃饭,陶宽妈还在洗锅,做完菜还是很脏,有油污,得认真洗干净才能烧水喝。不然喝到嘴里都是油味,就没有了水的甘甜清冽了。农村那时唯一能烧水的就是锅了,锅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举足轻重,除了做饭做菜,还得烧水。如果一个家庭没有了锅意味着这家人基本没法生活了,菜刀倒还好些,可以借着用,锅是不能借的,一般都严丝合缝嵌在灶上,没有按好的锅,烧火时候,就有烟跑出来了,烧菜时候烟熏火燎的根本就看不到烧菜,再个这样烧出的饭菜就有烟味,不好吃,哪怕再苦的人家,就是举债也得置办锅,也会把锅安装好,是中国人都知道“人情大似债,头顶锅来卖”这句话,也说明锅的重要性。陶宽走到厨房拿出碗筷,但陶宽有件事是陶宽妈最喜欢的,陶磊也是只拿自己的碗筷,陶宽爷爷更是如此,不给别人拿碗筷的,最多拿碗筷的是陶宽妈,陶宽妈会把一家人的碗筷都拿出来,要是陶宽妈还在做事,陶磊和陶宽爷爷只拿自己的碗筷,而陶宽不同,陶宽拿碗筷都会帮陶宽妈一起拿来。陶宽妈也心疼陶宽,这也是陶宽妈对陶宽格外好的一个原因吧。陶宽盛了饭走到桌上,见晚饭最好的菜是烧茄子,陶宽不太喜欢吃茄子,但也不是不吃,有其他的菜,陶宽基本就不碰茄子。陶磊和陶宽爷爷见陶宽上来吃饭,也没什么表示,各顾自己吃饭,没有太多的话说,特别是陶宽爷爷,家教甚严,基本做到:食不言寝不语。即使有很开心的事,也会等吃饱饭再聊。但陶宽爹在家却不是这样了,陶宽爹喜欢喝一杯,尤其是没有出去做事,陶宽妈就会炒咸肉给陶宽爹下酒。开始还好些,等陶宽爹喝到五分时候,陶宽爹就开始说话了,起先只是对着陶宽爷爷说:外面听到的,看到的有趣的事,说给陶宽爷爷听,陶宽爷爷听到开心的也会笑笑,只是笑,不会添言添语。但陶宽爷爷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在陶宽爷爷眼里,除了看着陶宽吃饭,就是听陶宽爹谈这些话了。话的内容不是很重要,陶宽爷爷喜欢的是这样的氛围,在陶宽爷爷心里,这就是家,这就是幸福,这就是对陶宽奶奶最好的祭奠。等陶宽爹喝多了,就基本不说了,陶宽妈也会及时过来扶陶宽爹进入睡了,等陶宽爹走后,大家都基本吃好了,等陶宽妈最后来收拾,打扫了。 第一章 第七十三章 陶宽见陶磊和陶宽爷爷在吃,也没有太多的话,自己本来想告诉他们的一些事情,但他们都没有吭声,陶宽也只有低头吃饭,也不好说什么。抬头看看桌上的菜,也没有太多的食欲,尽管是这样,陶宽还是比陶磊吃得有味,陶宽爷爷嘴里不说话,但心里还是喜欢看到陶宽,更是喜欢看到陶宽吃饭的神态,看到陶宽张开陶氏大嘴,甩开那大磨牙,大口扒拉着饭菜,给人一种振奋的力量,本来自己没什么胃口,但看到陶宽这样的吃饭态度,心情也好了很多,胃口也自然好些。南方的农村,尤其是那时候的农村,基本没什么可以称得上补的东西,能吃饱就算很好了。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只有吃饱了身体才好。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是在面子上保持着威严,以至在家有着很高的地位。以前农村里的爷爷的地位很高的,也是不容侵犯的,家里的儿子辈都有点怕自己的父辈,而到孙辈更是不敢去和爷辈大声说话,更不敢去顶嘴,那时候的家族大,哪家没有二三个儿子,孙子辈就更多了,这样就形成了金字塔的结构,处于塔尖的爷爷辈自然就更多的威严,建国前,由于卫生条件差,医疗水平更是低下,加上粮食的低产,吃不饱,穿不暖,生病的机会就大了,小病能抗则抗,到了被逼无奈了,才去看医生。人的寿命也不长,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可见人的寿命不高,能看孙辈的机会不大,看到曾孙的机会就更低了,四世同堂值得可喜可贺,顺着孝的思想,儿孙辈就不敢和家里老人置气。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咕噜咕噜往下吞饭菜的声音,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家里就需要这样子孙。在陶宽盛第二碗饭的时候,陶宽妈才洗完锅,并舀好水,借着灶台的余温,让家人有个洗脸洗脚的温水,这也是陶宽妈的一片心意,也是陶宽爷爷对陶宽妈的肯定,由此,陶宽爷爷也更愿意帮着陶宽家多做事。老人年龄大了,没有了太多的指望,也就有个安稳的晚年,一盘温水洗脸洗脚可谓是暖到了陶宽爷爷的心里去了。陶宽妈走出厨房,来到厅里,见陶磊和陶宽爷爷吃得差不多了,只有陶宽埋头苦吃,陶宽听到陶宽妈的脚步声,也抬起头来,看看桌上的菜,自己就少夹些,留给陶宽妈多些,陶宽妈心里也是暖暖的,有个疼自己的公公,再有个疼自己的老公,陶宽妈心里本来就很幸福了,再有个陶宽这样的儿子,陶宽妈更别提有多高兴了。陶宽妈盛好饭,借着煤油灯的昏暗的灯光,看到陶宽还是穿着满身黏满那些狗屎黏的脏衣服,隔着位置也感觉到陶宽身上的汗味,陶宽妈对陶宽身上的汗味有着一些不可言状的开心,如果哪天没闻到陶宽身上的汗味,就意味着陶宽有点感冒了,就得操心陶宽的病痛了,这是陶宽妈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有了汗味则意味着陶宽活蹦乱跳,身体是很好的。从这样的思路,陶宽妈则更喜欢闻到陶宽身上的汗味。也有了责骂陶宽的理由,管理陶宽和管理陶磊可不一样,陶磊文静,像陶宽爹,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即使有了汗味,陶磊也会自觉得更换衣服,洗澡,做事也从来不慌不忙,不会出太多的汗,从陶宽妈最初的想法,就是陶磊应该和陶宽爹一样,学个好手艺,不用日晒雨淋,陶宽不同,陶宽有点像自己小的时候,淘确实是淘,陶宽姓陶也算姓对了,能坐着绝对不会躺着,能站着绝对不会坐着,能走着绝对不会站着,能跑着绝对不会走着,能祸害绝对不会忍着,陶宽的性格和陶宽妈有着血缘上的一脉相承,都说:崽像娘,千担粮。陶宽妈心里就很希望陶宽能折腾出什么事来。陶宽妈眼瞟着陶宽,看到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不至于这样吧,家里到目前为止至少不会让你饿着,不饿着你,又有必要这样吃像吗,但看到陶宽吃饭的喜庆样子,心里不禁咕隆着,陶宽命不会太差的,至少不会像自己小时候,在娘家吃饭那样,唉!陶宽妈只是心里想着,手里也不忘夹菜,扒拉着饭。陶宽眼里就压根没有注意到陶宽妈的眼神,嘴里稀里哗啦大口吞着,喉咙咕哝咕哝咽下去,没等陶宽妈小半碗饭吃完,陶宽已是抹抹嘴,打了隔,立起身来。早先在吃饭的陶磊和陶宽爷爷见陶宽娘俩来了,也都吃了个七八分饱,都推了碗筷下桌。陶宽爷爷也大不如前了,不能吃太饱,晚饭能吃个七分饱就很不错了,那还是看着陶宽吃的氛围,才会不自觉得舔了一小口饭,按他原来的感觉吃个五六分饱就足够了。陶宽爷爷很珍惜这样吃饭的氛围,陶宽爷爷老了,确实不比年轻时候了,在陶宽爷爷眼里看到陶宽身上有着自己年轻时候的模子,也有着自己年轻时候的精神气,但陶宽爷爷心里最终还是喜欢陶磊,陶磊是长孙,是陶宽家的正统的接班人,自古就有,逢个荒灾难年的,家里过不下去的时候,要外出要生活的时候,总会把长子长孙留在老家,而其他的人才会出去,讨生活,迁族异地,开枝散叶。而这些外出有发展的,过了好几代人,也会按照家族的记忆,回家祭祖,也会有老家的长子长孙安排他们吃住和祭扫先人,所以长子长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其存在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陶宽爷爷对自己的二个孙子的感情是有着区分的,但陶宽爷爷心里再怎么想,也不会告诉陶宽爹,更不会告诉陶宽妈,只是自己心里想想。毕竟陶宽爷爷自己知道,岁月不饶人,在陶宽爷爷身上已有着很深的印记,来日无多,也放下很多。 第一章 第七十四章 陶宽一边扒拉着饭,一边盯着门口,看看陶宽爹是不是回来了,陶宽爹手里拿着陶宽心里想要的电筒。眼睛不时也看看桌上的饭菜,看着陶宽妈吃饭夹的菜,陶宽妈吃饭比之陶宽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陶宽速度极快,他不是在吃,而是在吞,也没有对饭菜的冷热的要求,有菜时候还会挑挑菜,没菜的时候几乎是来者不拒,能填饱肚子就好,陶宽看着陶宽妈吃饭的情形,自己却在倒盘算着如何向陶宽妈开口商量晚上鞋子的问题。陶宽并不确定陶宽爹什么时候回家,更不确定是不是可以拿到林木所要的电棍子--电筒。新打的茅坑还三日香,况且还是新添的家之重器--电筒。陶宽心里也没底,陶宽知道陶宽爹喜欢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陶宽爷爷和陶磊早吃饱了,桌上只有陶宽妈和陶宽,陶宽也快吃饱了,只是在等陶宽妈吃饭,一则是等陶宽妈吃完了,还剩多少饭菜,只要陶宽的吃饱了,陶宽几乎可以一扫而空,也不管自己不喜欢吃的茄子了。陶宽和陶宽爷爷不同,陶宽爷爷是老了,吃不了,吃太饱不舒服,晚上睡不踏实,再则就是晚饭吃太饱,夜尿多,不愿起来。虽然是深秋,夜里也不算太冷,但陶宽爷爷还是尽量不愿起来,陶宽爷爷睡眠不是很好,能睡着时候尽量不要醒来,半夜要是因为尿意而起来,再想睡着就比较难了,甚至一个晚上就再也睡不着了,陶宽爷爷自己也知道,自己吃得太饱了窝在心里不舒服。陶宽则不同,陶宽正在长身体,所需要的材料自然多多益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肚子就像开火车,那时候对油脂需求大,问题是没有太多油水给孩子,半年能见油腥的就不错了,即使陶宽家在村庄里也算中上的生活水平,但吃肉机会还是很少,新鲜肉只是在过年过节,家里需要肉来祭祀,才会买点,这时候就看家庭收入了,收入比较好的,整个村庄也就那么几家,大部分人家都是斤把肉,换作林家那样的孩子多的家庭,能喝口汤就不错了,但陶宽家稍微好些,会在二斤到三斤左右,陶磊体质弱,陶宽妈会给陶磊用新鲜肉汆汤,陶磊很适合这样的吃法,鲜美,肉香浓郁,容易消化,对身体会好些。这也是陶宽爷爷也需要的做法,家有老人小孩的,不能吃得太油腻,只能这样了,陶宽妈很细心,对陶宽爷爷和陶磊也很上心,陶宽爷爷身体好,陶宽妈则很好,不但是菜园里面的粗活细活,陶宽爷爷都很细致,也很有经验,会把家里的菜园料理得很好。再个就是柴火,虽然陶磊可以帮着砍,但主要还是陶宽爷爷,陶磊身子弱,不能承担过多劳动,也正因为陶宽妈对陶宽爷爷的照顾和孝敬,致使陶宽爷爷尽心尽力帮着陶宽妈打理家务,也使陶宽爹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尽心去外面做手艺,也让陶宽有了被村庄里所称道的公子哥的生活。家庭条件好,饮食均匀,加上陶宽爹和陶宽妈对陶宽爷爷的顺心顺意,陶宽爷爷心情没有了不开心,心情自然就很好,这样说来陶宽爷爷的病痛就少了,身体也更硬朗,即使有个伤风咳嗽也会及时去看好,陶宽爷爷也一直被村庄的老人羡慕,中年人的尊重,孩子们的可爱老爷爷。陶磊身子骨差些,有时不时有了肉的进补,也慢慢好些,关键还是有了陶宽爷爷的分担,生活的压力不至于太重,身子骨也慢慢好些,身体好了,生病的机会也就少了很多,一定的程度上,买肉的钱替补了买药的钱,这也是陶宽妈所希望的结果,更是陶宽爷爷最愿看到的事实。陶宽则不同,他不仅仅新鲜肉汆汤,陶宽要的是炖的大块肉,和陶宽爹一样,不管瘦肉还是肥肉都来者不拒,尤其喜欢肥肉,切个肥瘦相间,先烧后炖,放个姜,蒜,葱,煮至烂透,这样就肥而不腻了。乡村的人没什么太多的烹饪方法,无非就是煎,炖。但陶宽爹和陶宽都很喜欢这样做法。除了过年过节,能吃到肉的机会少至又少,陶宽家有肉,但也不多,也就三五块咸肉,除了贵客来了,一般不会切肉招待,最多的是切些肥肉,蒸腌菜,腌菜是自己种的,吃不完的白菜,切好晒干,放个三五年,依然可以食用。家里人只夹腌菜吃,肉却一直炖到很小块,孩子实在馋了,夹一小块,闻闻肉香,那肉几乎和盐一样的咸。没有一定的口味,是根本吃不下去的,陶宽家里只有陶宽能吃,一则是陶宽最小,家人心疼陶宽,二则是陶宽对肉的需求大于那些人,陶宽爷爷年龄大了,不敢吃太咸的,陶宽爹经常外出做手艺,吃肉的机会很大,只要有些经济基础的人家,都会买些肉请匠人做活。所以陶宽爹对肉稍微好些,不是太馋。只有陶宽妈和陶宽平时吃肉的机会小些。陶宽妈对肉的要求相对于陶宽也会好些,一则陶宽妈成年人,二则陶宽家的肉都是陶宽妈一手下来的,买多少肉,洗干净,再把大块的分好,什么肉可以现时吃,什么肉腌起来更香,陶宽妈心里清楚。陶宽吃完碗里最后的几粒饭,见陶宽妈还在慢慢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陶宽性子急,但却不会对陶宽说什么,于是站起身来,对陶宽妈说:妈,你吃着,我去迎迎我爸,看他回家了没,回家到哪了。陶宽妈知道陶宽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点破陶宽,只是会心笑笑,也没有作答,陶宽见有陶宽妈的默许,也不管身上的狗屎黏,也不管外面的漆黑,走了出去,刚到门口,陶宽也似乎有些不妥,毕竟身上的汗味和那讨厌的狗屎黏还在身上,难受的是自己,也就慢慢退回屋里。 第一章 第七十五章 陶宽身上的汗味足够使自己难受了,要搁在盛夏,此时的陶宽可能还在溪水里浸泡着。陶宽在村庄里可能不算第一个去溪水里凉快的,但绝对是最后一个离开溪水的孩子,陶宽没事可做是整个村庄人人皆知的事情,尤其是陶磊由于近年的身体愈来愈强壮,家里很多事,就慢慢转到陶磊身上了。首先是柴火,开始是陶宽爷爷主力军,陶宽爹也适当帮忙,随着陶宽爹的手艺越来越好,做的户头越来越多,陶宽爹做事的地方也越来越远,有时要很早出去,很晚才能回家,中间走路的时间占去了回家做事的时间,由于忙了,自己村庄的事也慢慢转化成陶宽爹的散活,陶宽爹就更没有空闲时间去砍柴了,家里柴火还是要烧的,饭还是要吃的,喂猪的猪菜还是要煮的,柴火是必不可少的,陶宽爹没空了,只有陶宽妈顶上,陶宽妈毕竟是妇女,力气小,加上家里的事,陶宽妈就有些吃紧了,等陶宽下地,家里的活就更紧了,人手也更紧张,等陶宽妈出了月子,陶宽妈要喂奶,还要做饭,喂猪,陶宽妈就感觉很累了,陶宽爹的帮忙只是杯水车薪,收效更是微乎其微。加上陶磊的身体又不是很好,可以说,那段时间是陶宽家最艰难的时候,好在陶宽爹的手艺好,收入不会太低,家庭条件虽然紧,但比起村庄的同样情况的家庭,还是有很大的优势的。到了陶宽周岁前后,由于陶宽爹的社会活动环境的扩大,人缘聚了起来,愿意帮陶宽家忙的人也多了起来,有些人帮陶宽家的目的纯粹是利己,但也无奈也得帮,陶宽爹忙,有很多事,陶宽爹做不了,可人家又等着用,但又不愿请其他的篾匠来做,最后的商量结果,陶宽爹帮他做篾匠活,人家帮你做陶宽家的事,砍柴,挖地,种菜,这样就二家好,看起来二人都没吃亏,但算起来,陶宽爹稍微亏了些,但人家确实解决了陶宽家的要紧事,比如说柴火,也许有了人家帮忙,才使陶宽家有了不为柴米愁的好事,况且亲帮亲,邻帮邻都是相互的,但还是感觉,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隔壁门的好处,开始还没有相互给东西的做法,但时间长了,人家也觉得陶宽爹好,有些事情还是别人占了陶宽爹的便宜,也就有了自愿来陶宽家帮忙的,哪怕是陶宽爹或者陶宽爷爷没有提出来的事,人家方便了也会给陶宽家做了,也许别人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陶宽家也许就是大事,陶宽爹也一样,有很多事在陶宽爹看来只是顺水一篙的事,可能在别人家眼里可能就是很大的事,比如说扁担,陶宽爹要刨根扁担只要看到自己做事的主人家有料多,提出来,主人家都会同意,加上陶宽爹有工具,一根扁担不过十来分钟的事,陶宽爹只要把主人家的竹子稍微规划得好些,人家就感觉到陶宽爹的真诚,一根扁担也就乐意送给陶宽爹,陶宽爹拿着扁担回家,把扁担转手送给一个很需要扁担的人家,人家自然对陶宽爹感激不尽,得到扁担的人家自然对陶宽爹感恩涕零。只要陶宽家有需要的事,得到扁担好处的人家自然就很上心帮陶宽家了。就是这样,陶宽爹的精明和圆润的做事,自然得到更多人的承认。也有人看得比较远,也料想到自己会求到陶宽爹,早早就打好算盘,种下因,只是等到合适的时候,去摘那个果。到了陶宽可以满地走的时候,陶磊已经可以适当帮陶宽妈做些事了,最简单的是可以照看陶宽,可以让陶宽妈能完全腾出手去干活了,做事的效率也高好多,随着陶磊的长大,陶宽家的事也越来越顺,等到陶磊可以砍柴了,陶宽妈也就不再为巧妇难为无柴之炊的事烦恼了。陶宽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只是偶尔被陶宽妈抓了苦力,那也是轻巧的事,要么就是帮陶宽妈一起去打猪菜,要么就是去给陶宽妈作伴,最多的是:到了年底,家里亲戚做喜事的人家多起来了,陶宽爷爷的腿脚不是很利索,走不了太远,更不愿去别人家住,所以陶宽爷爷很难得出去喝喜酒,除非是自己家近亲,逼得陶宽爷爷要去的人家,陶宽爷爷才会去,那样的人家,自然是很愿意陶宽爷爷带着陶磊或者陶宽一起去的,不为别的,就是有了孩子的同行,更好得照顾陶宽爷爷,陶磊和陶宽也很乐意,一则可以亲近亲近陶宽爷爷,再则也还有好吃的,能邀请陶宽爷爷前往做客的人家,无疑是和陶宽家来往很密切的人家,自然也是很对陶宽爷爷和他的二孙子很是心疼的,也对陶宽爷爷照顾倍加小心的。陶磊也不太愿意去陪陶宽爷爷,陶宽的机会就大多了,陶宽心细,也讨人家喜欢。陶宽爹大部分时间都是做事,只是到了年底,要到处去对账,能收进来的,尽量去收,自己也需要付钱给别人,自己在做手艺,队里的工分少了,就需要自己付钱给队里,才能称回家里的口粮,最关键还是对账,做手艺的人讲究的是一个诚信,要是对不起账就意味着二人之间出现差错,肯定有个人错了,精明的人还需要对以前的账翻开来对,甚至有把几年前的账都翻开来,直到对好为止,彼此说开了,才能放心彼此的错处,不然就很可能,结了账,到了第二年想再去做事就得找个中间人说和说和,碰到无赖的人,可能就损失了客户,甚至是他的亲戚都不会找你做事了,所以陶宽爹很慎重对待年底的对账和收账,能收个六成就算好年份了,最少的只能收个三四成,所以陶宽爹的年底是最忙的,根本没时间去亲戚家喝喜酒。 第一章 第七十六章 陶宽爹到了年底,基本上没有时间出去应酬,最大的事就是到各家各户对账,收账,甚至是大年三十的晚上还在收账的,做过事的户头最好都去走一遍,一则是对账和收账,农村的经济的条件差,有新账也有旧账,甚至还有陶宽爹刚出来做事的账,但农村人都比较实在,就是陶宽家也有陈年烂芝麻的账,只是陶宽爹出来做事了,才有了转机,把以前的账还完了,陶宽爹也体谅农村人艰难,能给的就给点,不能给的也就记下,等来年好些了再给。但还是要去和人家说说,什么个情况,对下账,还了多少,还欠多少,今年能给些吗,这些都得说清楚。再则就是确定明年的活还是不是再叫自己做,联系感情,也有隔壁村里有些影响力的人家,像这样的户头是必须要去的,说不好听的,承蒙这些人的帮忖,陶宽爹的做事的户头才逐年增加,能不能给他们些礼物,但在农村你得去人家家里打个招呼,说些好话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左右着自己在这些人的村庄是否能保住户头,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还可以扩大户头,这些都是需要自己去联络感情,最大的挑战则是陶宽爹自己师傅的户头,人家都说,教出来的徒弟打死师傅,师傅手艺好,但毕竟年龄大了,手脚没有以前利索,做事也没有了以前的速度,关键还是人老了,手上的力气跟不上,手上没有了力气,就不能把活做得紧致,就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打个箩筐,陶宽爹年轻,手上力气大,编箩筐的竹丝就拉得紧致些,竹丝拉得紧致了,箩筐就更有型,承受能力也就更好,这样的箩筐就更经得磨损,使用时间就更长了。而陶宽爹师傅由于年龄大了,手上没有了力气,编箩筐时,竹丝就拉不到陶宽爹的那种紧致度,这样做出来的箩筐就没有陶宽爹做的更有型了,关键还是容易磨损,比之陶宽爹做的箩筐可能会少用几年,一户人家可能还不太说,毕竟是老师傅,可能会手误,但接连几家都这样,总有嘴快的,说出来,就算那些嘴快的没有太多坏心思,但毕竟给主人家带来了损失,如果哪一天因为箩筐的问题而遭受更大的损失,陶宽爹的师傅的名誉就收到影响,时间长了,主人家就不太愿意找陶宽爹师傅去做事了,而附近能替代陶宽爹师傅的只有陶宽爹了,慢慢地陶宽爹师傅的户头就转到陶宽爹的头上。陶宽爹师傅的户头减少,就意味着收入减少,最终结果是陶宽爹接替他师傅的衣钵和户头,陶宽爹师傅只能做些小巧的东西,拎到集市上换钱。有了这样的经验和以前活生生的例子,师傅在教徒弟时候就会留一手不叫,免得自己将来饿死自己。由此这样,师傅都会对徒弟苛刻,要徒弟给自己做白工,你想手艺是吧,行!你得受得了我的规矩,头三年,你忙吗家私都别想摸,你还得帮师傅家砍柴,种田,俨然就是家里不要钱的长工,还得笑脸相迎,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的不满,还要学会讨师傅的欢心,手艺差点的,可能学徒的不多,手艺好的师傅,可能就有很多个徒弟,徒弟之间就有些差距了,机灵的,会来事的往往容易得到师傅的垂青,更会得到师傅家人的喜欢,尤其是师傅看重的人,比如师傅老婆,那就二回事了,有了师傅老婆的枕边风,这样的徒弟就会被师傅高看一眼,师傅安排事时候,就有了很大的区别,会做事的,可能安排轻松的事,但又很贴近师傅,这样就容易接受到师傅的教导。而那些诚实憨厚的就可能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了,也许会被安排到重体力活,砍柴,种田,甚至是和下人一样,吃的就差多了,能学到手艺的机会就更少,不说头三年在师傅家做牛做马,可能要四五年,即使到了四五年以后,去和师傅开始学手艺了,师傅也不太愿意教这样的徒弟,出身好的,还会有保人催催师傅,师傅也会教些不是很手巧的活,这样的徒弟即使出师了,也不能开户赚钱,也只能到忙的匠人家里找个事做,勉强糊口。碰到心机不纯的师傅这样的徒弟只能在师傅家打个长工。而机灵的徒弟就不同了,因为能博得师傅家人的欢心,师傅也更愿意教,做苦力活的机会也更少,三年的苦力活做完就和师傅出去到户上做事了,到了这时候,才开始真正学徒的日子,有了前几年感情的投资,师傅也更愿意带着精灵些徒弟出去做事,师傅的衣食起居,徒弟都要很在意,师傅得有师傅的架子,徒弟少,师傅还会干些轻松活,徒弟多的手艺人,还得摆谱,师傅自己就不太做事了,只是安排徒弟做,从众多的徒弟里挑一个精明的,有他领着徒弟做,师傅只是端个茶壶和主人家谈谈事,喝喝茶。碰到徒弟做不了的事,师傅才会去看看,也不会直说,而是把领头的徒弟叫来,如此这般得教,领头的徒弟就会按照师傅的意图去教那些徒弟,而那些徒弟只能领会低级的工艺。如遇到主人家不满意的活了,那只有师傅找主人家商量,东不依匠,做不像样,匠不依东,白老无功。就是说遇到主人家对所做的东西,并不满意,主人家想创新,而师傅又不能做出主人家需要创新的东西,那么做出来的结果,可能会是四不像,更谈不上用了,但主人家很强势,如果没有按照主人家的意图去做,主人家不愿给你结算工钱,自然就会是白做了,师傅颜面扫地,主人家也倒霉,贴饭餐,贴材料,结果又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样的师傅就不太好混了,甚至可能一次就终结了自己的手艺生涯。 第一章 第七十七章 但是,东家有东家的想法,匠人有匠人的规矩。如果一味地按照东家的做法去做,匠人以后的活怎么做,如果还有更奇葩的东家,匠人也就别做了。到了这时候,该师傅上场发挥的时候了,首先师傅得仔细听懂东家的想法,做个器物是个什么样子的,要不你东家给个器物来给我们看,如果是别的匠人做的,我们也好依瓢画葫芦,如果东家说,在哪里哪里我看过,那师傅就得说,我们一起去人家那里看看,那时也没有模型,更别说是图纸了,东家也觉得在理,也会随匠人一起去看看。如果东家自己都没有看过,只是在头脑想想的,匠人也很好商量了。东家确实看过的,也陪匠人一起去看了,确实是好东西,也比原来的结实耐用,更比匠人以前做的更美观大方,东家和匠人都觉得好就再商量一下,对这个器物是否还要改进,怎么改,要改哪些地方,从哪里改。既然改了,就得改变原来的结构,得花更多的人力物力,这也就需要东家付出得更多。东家也确实肯花这个钱,匠人也就会去改。匠人没办法,只好让徒弟先做其他的。到了晚上收工回家了,师傅就得花时间和物资跑到有这个器物的主人家去,递上自己带来的随手礼,和主人家说明自己遇到点麻烦,烦请主人家帮忙。主人家一看,这不是白天来过的师傅吗,既然人家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也带了随时礼来的,也不会难为人家,都是同县同乡的,没必要这样,于是就和匠人师傅谈了起来,匠人师傅也很认真得看,都是同行,大家都心知肚明,大致的结构是知道的,只是在哪些地方做了改动,怎么改动。匠人师傅心里大致有了个框架,也会想想自己该怎么做。也有匠人师傅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只能从主人家打听,这个器物是哪个师傅做的,师傅是哪里人,主人家一看也大致知道了匠人师傅遇到了难处,也会告诉匠人师傅:做这个器物的师傅的大致情况,要找得到哪里去找。匠人师傅会千恩万谢而去,去找这个器物的原来的师傅。也许等匠人师傅到原来器物师傅家里,还会碰到那个师傅出去做事了,或者已故了,那只得去找其他的人商量。或者自己苦思冥想,不能自己丢掉这个面子,丢了面子基本上就没有了混的地方了。但也有身段软的匠人师傅,在没有了其他信息的情况下,自己也确实不能完成东家的的交待,于是便在吃了晚饭,徒弟们都先回家了,匠人师傅和东家喝了点酒,开始就东扯西扯的谈天说地,到了东家的家人都有事没有再陪了,只剩东家一人了,匠人师傅才掏心窝子告诉东家,就你那个器物,我是不能完成了,也许是我的师傅没教我,或者我自己的师傅也未必见过,你能否高抬贵手,换个器物,本人愿意出一部分的钱财,或者是从我的工钱里舍出一部分,让我得以保全面子,二家都好。东家也许会给匠人师傅的方便,也确实有了帮匠人师傅的想法,东家便会给出条件,看匠人师傅的舍出的钱财如何。最好达到一个双赢的局面。但也有无赖的东家,他见匠人师傅遇到棘手的事,不是帮人渡劫难,而是落井下石,趁机敲竹杠,匠人师傅也无奈,算自己学艺不精,也可能是师傅没教,总之,无奈之举,破财保平安。花点钱,让东家不说,保全面子,待来日再投师学艺。最不好的是东家不放过匠人师傅,非得闹得撕破脸皮,匠人师傅就没办法了,只得自认倒霉。解散徒弟,算账走人。但匠人师傅也会恶从胆边生,使出害人的法子,在自己做的器物里使攀子。匠人师傅有匠人师傅的方法,在做好的器物里按个小人:刚完工的时候,什么都好的,但就是过了几个月,甚至是半年的时候,东家的家里就慢慢感觉不太对劲了,起先是家里的牲畜不如意,公鸡该叫的时候公鸡不叫了,母鸡也慢慢出现下蛋少了,家里的孩子倒不会太多的注意,家里的老人就相对敏感一些,再过一段时间,公鸡就不回家了,早上放出去,晚上找不到家,甚至在别人家过夜,第二天去找回来,但又不回家,老人就有些警觉了,但还是照常生活,家里家外的做事,等到哪一天,公鸡倒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家的屋的周围,老人就会告诉主人,你是不是得罪了人了。东家的主人倒也爽快,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和匠人师傅闹翻了。老人可能会问,闹到什么程度了,东家的主人会把前前后后都说给老人听,这些老人也许是主人的父亲,或者还有可能是主人的爷爷,但也有在主人家长期做事的长工,或者是下人,而这些老人相对于社会经验比较丰富,也听得多关于这些方面的事,便会在一个刻意的时间去告诉主人。把自己这些天注意到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主人,有了哪些不吉利的事,家里出现了哪些奇怪的东西。再推荐自己的想法,主人都有些这方面的看法,但就是有些侥幸,认为不太可能是因为匠人师傅干的,但如果相信老人的话,也会慢慢警觉,也会请教老人怎么处理。老人可能就会告诉主人,先把匠人师傅请回来,该结的工钱给人结了,再看匠人师傅的态度。主人领会了就会去找匠人师傅,把匠人师傅请到家里,烧一桌好菜,买了酒,边吃边聊,就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都是小说里写的,其实在农村倒没有了这么多的礼节,烧个荤菜,再烧几个自己家种的蔬菜,自己有酒的就喝自己的酒,家里没有酒的就到酒坊零买些酒,当然匠人师傅也心知肚明。 第一章 第七十八章 匠人师傅喝了酒,也就是说喝了人家东家的酒,也就算和解了彼此都心照不宣,东家也觉得事做过火了些,都是农村的,还不至于很坏,还是有善良的本质,当时就有些不妥,但那时有那时的想法,那时有那时的心情,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对不起匠人师傅,也诚心向匠人师傅道歉,请匠人师傅回来喝酒本身就是一个态度,也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意思到了就可以了。于是东家和匠人师傅也不再谈论工钱的事了,也不谈论到底是个怎么的道理了,一切都在酒里,彼此喝了酒,什么事都没有了,东家也知道:匠人师傅毕竟是外面走的,三十六行度中生,谁都是混口饭吃,自己做过分了,也就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要害自己的,也算有因才有果吧,农村还是相信佛教的,相信因果,菩萨怕因,信众怕果,种什么因就有什么果,东家心想开了,也就不会有太多的顾虑了。东家也相信匠人师傅,只要匠人师傅喝了酒,吃了饭,匠人师傅自然会帮东家解除不好的机关,自己的家运也会慢慢好起来的。东家想到这些,心里也就起了善念,也算不打不相识,交过手了,都知道谁都不是好欺负的,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东家心里解开了疙瘩,心情也就愉快了,加上和匠人师傅谈论,自己也开阔了眼界,也学到不少东西,所谓做到老,学到老,这次也没吃多大的亏,也幸亏家里有老人,真所谓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发现得早,自己也想得开,既然有事了,能去想办法解决,也是最好了,漫漫人生路,总要错几步,也没有什么事都顺风顺水的,就算自己作的,但能及时得解决,还不至于出现更多的伤害。心里想到这些,也就对老人更加礼遇有加了,经历就是财富,自己也学会了怎么处理了。匠人师傅也是这样想的,刚开始,匠人师傅也是无奈,咋就碰到这样的东家呢,人有上百,形形色色,一样的米谷养百样的人,换作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三观不合,什么事都不能谈到一起,匠人师傅也算见过世面的,也知道自己遇到茬了,那就看是不是硬茬,大部分都是表面上的,只有少数的,也只有自己经历过的,譬如说:自己没挨过刀的,你想去拿刀砍别人,手就没有了那样的劲,砍不下去啊,自己心里就觉得砍下去会有罪恶感,好端端的人被自己看下去,想到这些,心里有了愧疚,手里的刀也就软了,但经历过被别人砍过的经历,那就另外算了,自己痛过了,才会不怕别人的痛。匠人师傅刚出道的时候,也算顺风顺水,只是听过自己的师傅谈论过这些,自己也在想,咋会有这样的东家呢,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只要我心里不想害人,别人也不会来害我。自己也对自己的师傅嗤之以鼻,也相信自己遇事化吉,所以,当自己的师傅教给自己那些害人的手段,匠人师傅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师傅这样刻苦得教,我也暂且几下,记到的总比没记到的好,也说不定到了什么时候会用到,但愿一辈子都不会用到,现在想想,也感谢师傅的先见之明,自己昨晚还想着师傅,心里也默念着师傅的好,要不是师傅教的好,估计这次要载跟斗了,也想着,什么时候方便了,该去师傅的坟上上香,感谢师傅的教导,感谢师傅的一番心意。从东家到自己家里来的时候,匠人师傅就知道了师傅的厉害,也更佩服自己的师傅,更是感念师傅的好,也想着师傅的经历,这些东西肯定也是师傅的师傅教给师傅的,师傅也肯定经历过自己这样的事,说不定比自己还更棘手的事,有了别人的使坏,才会自己学着反击,说穿了,这些东西都是害人的,自己师傅不想害人,自己更不想害人,但人家已经先出手了,自己也只能出手反击,只有这样的反击才会保住自己的利益,才会保全自己的面子,也保住了自己的饭碗,更保护到自己徒弟的饭碗和继续学徒的过程,对于自己,可能只是载了跟斗,下半辈子沉沦,再也没有了人前人后的风光,但徒弟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了,说不定就此改变了人生轨迹。匠人师傅想到这些,也有点心酸,眼里泛出泪水,但立刻被自己镇定了,眼泪绝对不会是现在流的,再大的委屈也只有关起门,避开孩子,家人,徒弟,最多只是自己的女人知道。匠人师傅随着东家来到东家的桌上,按次序坐好,期间也有作陪的人,彼此拱手示意,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吃饭,吃了饭要说些什么。作陪的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有的还开了玩笑,等菜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告辞了,最后只有东家和匠人师傅坐在桌上,到了这时候,彼此都看开了,也感念到彼此的不容易,东家也诚心道歉,把匠人师傅的工钱都给结了,匠人师傅也喝完了碗里的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也诚心对东家说,这个东西,既然放了,也有了灵性,但今天的日子不好,退了可能没有日子好的时候退了的效果好,这样吧,既然我来吃饭了,就不会再害你了,等日子好了,我自然会过来的,匠人师傅也捏起了手指头,推算日子,随转过头去,告诉东家,后天日子好,后天早上我过来,你不要开大门,我从后门进来,也交代了哪些禁忌,随后天也不回得离开了东家,东家也相信匠人师傅说过的话,很有诚心,自己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有听匠人师傅的话,也记下了匠人师傅交代的事,更记下了有哪些禁忌,当天夜里,家里的狗开始叫了。 第一章 第七十九章 匠人师傅答应了东家,酒也喝了,饭也吃了,东家也道歉了,农村小,有个什么动静,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附近人都知道东家和匠人师傅的故事,只是传得越来越邪乎,最后传到匠人自己的耳朵里,都成了:东家由于有些事情过分了,让匠人师傅害了,东家的女人在厕所里方便的时候,看到了山魈,头有水缸大小,伸着血红的舌头,但没有看到身子,东家的女人当时就屎尿全出来了。就差说东家的家里死人了。匠人师傅听到这些,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毕竟东家也有东家的想法,自己学艺不精,也不能怪东家,但东家做事也有些过了头。匠人师傅也不是要诚心害东家,只是想让东家吃点苦头,让东家知道自己也不是你想咋样就能咋样的米果,任你搓圆捏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让你小瞧我了。如果东家不来请他,他也会找个机会给东家除了这些东西。这也是匠人师傅从自己的师傅那里学来的第一次使用,也不知道到底会出现什么个结果,现在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厉害,自己也有些害怕了,也发誓此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人,都不再使用,说难听点:自己做这样的事,也是损阴德的,要折寿的,自己这样做也是被迫无奈,也希望通过这次换得下半辈子的安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匠人师傅这样想着,一边感念着师傅的好,当时要不是自己的师傅传给自己这样一手,这事真不知道怎么解决,也许真的被迫解散自己的做事的人马,自己也就到阴凉地去歇凉了,下半辈子的生存都成问题。这样想着,也慢慢走回家。走到自己师傅的坟地附近,不由得心存感应,还是想去看看自己的师傅,想想师傅在生的好,也想想师傅生前对自己的扣苛,心里也是百转千回,师傅刚走的那几年,自己是每到清明,除了到自己父母的坟前尽孝,都会到师傅的坟前,添土祭祀,烧纸烧钱,也就是这几年,自己的生意做大了,心里也有些膨胀,感觉师傅的为人和手艺都不是合自己的做法,加上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徒弟收得越来越多,自己处理的事越来越圆滑,慢慢得就有些瞧不起师傅了,有了这样的想法,自己心里对师傅的敬畏也慢慢淡了,刚开始还会去看看有没有人去给师傅扫墓,后来就推脱忙,但最后干脆就不去了。可是今天不同,心里默念着师傅的苦心,觉得师傅每做什么感觉都是对自己的鞭挞,看看自己现在离师傅的墓地不远,借着酒劲,想着师傅对自己的好,跨过路边的小溪,走到师傅的墓地。眼前的墓地感觉小了很多,至少是现在,坟前的柏树大了很多,这株柏树还是自己种的,就在师傅走后的第二年的清明节种的,那时候的师傅在自己的心里还是很高大的,伟岸的。看着柏树匠人师傅心里更是难受,也许是自己喝酒了,也许是自己对师傅的愧疚,也许是感念到师傅对自己的苦心,所有的一切,都让匠人师傅有点想哭的感觉。自己太难了,为了自己的生活有所起色,为难徒弟,为难东家,偷工减料,现在想想都是自己的不对,师傅的教导反而成了自己对照的例子。反正匠人师傅有种哭出来的感觉,到底是喝了酒,感情很冲动,匠人师傅跪了下去,虽然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没有师傅的领进门,自己再有悟性,再有会做人的手段,都不可能成就匠人师傅今天的光景。虽不说匠人师傅现在的威望,和财富,就单单是徒弟的数量也是附近的匠人所眼红的。徒弟多意味着自己的社会地位和人前人后的灯光是密不可分的。匠人师傅的眼泪流过脸颊,滴在师傅的坟前。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匠人师傅感觉自己膝盖很痛,才想起自己是鬼着的。也许是很久没做事了,也许是酒肉吃多了,总之匠人师傅的腿有些麻木了,一个猛然起身,竟然摔了下去,幸好是坟前的草比较茂盛,匠人师傅也没摔得太厉害,但终归是摔了,喝了酒没掌握好平衡,造成了脸着地,一脸的泥,嘴上也磕出血,匠人师傅爬起来,这一摔真的把匠人师傅摔醒了,刚才还有点酒气,现在是切底的醒了,以前人比较迷信,匠人师傅也不例外,匠人师傅想这是不是自己的师傅在惩罚自己呢,想到这里,匠人师傅赶紧爬起来,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刚才还想哭,现在倒好,也不想哭了,也认真得反思反思,到底这样做是不是合适,师傅会不会怪罪自己,磕完头匠人师傅坐了下来,也对着师傅的坟说了起来,把自己这些年没来祭祀师傅的原因和过中的情况,也向师傅诉说,把这几年自己的不容易也向师傅诉说了,最后匠人师傅自己的嘴也干了,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自己心里也轻松了很多,站起身来,动动身上的手脚,发现自己身上倒没有伤,腿脚灵活,手上有力,走了下去,走到一丈远,匠人师傅又走回来,诚心诚意对着师傅的坟鞠了一个躬,才走下山去,见路上没人,便到路边的溪水里洗了一把脸,溪里的冷水,洗到嘴上的伤口,感觉很痛,由于触碰到嘴里的伤口,又有鲜血流了出来,匠人师傅还是很坚强得洗好了脸,洗干净了嘴里的血迹,虽然感觉很痛,但心里轻快多了,心想着,这算什么事嘛,等自己把东家的事处理好了,便把自己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害人的东西,拿到师傅的坟上烧了去,不再传给自己的徒弟,让它不再害人,但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告诉徒弟对东家做了什么,只是让徒弟们回家歇几天,有事才叫徒弟们来做。 第一章 第八十章 匠人师傅洗好脸,又坐在路边的石头歇了会,继续往家里走,心里想着师傅教给自己的东西,也想:那东西是邪了,真那么管用吗?但这样做对自己也不好,折阴寿的,烧掉吧,又觉得可惜,不烧吧,万一徒弟们知道这事,要自己传给他们,又怎么办,万一哪个徒弟使坏,拿着这东西去讹人,自己又管不住他们,那真的是没脸去见自己的师傅,师祖了。可又想回来,这次这样做,自己也觉得于心不忍,要不是东家太过分了,自己真也下不了手,害人终害己,这样的事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想到这些,心里也有些害怕,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但也确定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反正到了后天,就给解除了,就明天一天的事,总不会出什么大事,匠人师傅心里也没个底,只是在心里祈祷:菩萨保佑,但愿明天东家不会出什么事吧。匠人师傅毕竟还是忠厚人,虽然嘴里说的横话,但心里还是不踏实的。匠人师傅想着心事,自然脸上就没有了太自然的表情。酒醒了,知觉就慢慢恢复了,嘴上的口子虽然不流血了,但还是有些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坐久了倒有些凉意,于是起身准备回家。没走出几步,匠人师傅总感觉有些不对,年龄大了,有些事情要想得周到些,尽量不要留下尾巴,于是又找个地方坐下,心想着,现在自己的身份虽不是举人老爷的身份,但毕竟还是师傅,是个有着徒弟的匠人师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那些纯粹种田的农夫还是要好些,所谓三六九教,都有着自己的社会地位。一流举子二流医,自己虽然没有那些人高但起码还是可以在家里干活的,不用日晒雨淋的,况且自己还是师傅,有着好几个徒弟的师傅,想着徒弟们刚进门时候那样紧张和拘谨,心里就有些快意,他们都是来求我的,我不给钱他们也还得开开心心帮我做事,为什么呢,因为我有手艺啊,他们不想劳苦生活,就得求我教他们手艺,他们有了手艺就不用去日晒雨淋了,做个体面的匠人了。想到这里,匠人师傅想到了,对啊,我就现在回去,让村里人看到多难为情啊,想得好些的,可能不小心摔了,摔得嘴肿了,流血了,不想好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打了,我现在这样的身份要是还被人打了,那该多没面子,以后还怎么带徒弟出去做事,人家又怎么相信你,想到这些,匠人师傅抬起头看看日头,估计下到了什么时辰了,又想想自己现在在哪呢,匠人师傅到这里彻底的酒醒了,是啊,不能这样回去啊,也幸好刚才从师傅的坟地里下来就没碰到过人,要不人家看到了,问是他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人家。匠人师傅想到了,要回家也得等到天黑才回家,那样就没人看到了。匠人师傅开始觉得喉咙有些干了,喝酒的人都一样,喝的时候,那可是另外一个人,从一开始扭扭捏捏的,都说自己不能喝,什么酒量不行,什么身体不好,什么等下还有事,嘴里一套一套的,都盼着少喝,甚至不喝,或者真的有事,或者真的身体不好,也担心别人的酒量,怕露底了,但见到好酒,就另外一个态度了,或者是合伙买酒的就更怕吃亏了,出了同样的钱,却没有喝到自己掏钱买的酒。当然了,匠人师傅是例外,他不需要自己掏钱买酒喝,他可以出去做事,喝东家的酒,实在不行,还有徒弟送礼的酒,一年到头,好几个节,那么多的徒弟,送的酒够匠人师傅自己喝的,因为手艺好,匠人师傅自己也喝过别的手艺人送来的酒,那些酒喝得匠人师傅开心,顺畅,更多的是成就感,怎么了,不能喝了,谁让你学艺不精呢,要我帮你解围,你就得送酒来,谁让你学艺不精呢。到今天,自己倒因为手艺不精被人为难了,匠人师傅现在才体会到那种无奈,记得下次有人来求帮忙,能帮的就尽量帮,都是同行的人,都是混口饭吃,自己绝对不会以前那样的态度了,谁能说自己的事业一帆风顺呢,谁能保证自己运气都好,没有的,到还没碰到东家的时候,至少匠人师傅还没有这样想过,以为全天下没有自己不能做的事。可到自己确确实实碰到这次东家这样的主人家,匠人师傅才想到自己师傅挂在嘴边的话了:做事老实点,态度好点,能做的固然好,尽量用出自己的本事,不要说流芳百世,但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家请个匠人来做事都不容易,不能做的自己就老实点,能学的多学点,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确实不会做的就态度好些,跟东家求个情,你本事再好,你在人家的家里做事,钱在东家的手里,服个软没有不好,能私底下解决的,不要闹得太多,给别人多留面子,我算是你师傅,但我不能保你一辈子,你的悟性是几个师兄弟中算是好的,我也庆幸有你这样好悟性的徒弟,虽不靠你给我扬名,不给我丢面就算万幸了,以后的日子长远着,多学点总是好事。师傅说的在理,但匠人师傅也是听着记心里,在匠人师傅自己看来,自己的师傅是胆子太小了,就凭自己现在的本事,附近几里就没有人能盖过自己,怕什么。当匠人师傅在一次师傅喝醉的时候拿出最后的东西说要教自己,匠人师傅觉得师傅确实过虑了,自己虽不能给自己的师傅扬名立万,最少也不会受人欺负,就在那一晚,师傅拿出了现在自己在用的东西,也郑重告诫自己,绝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害人,也再三告诫自己,用了就会折阴寿的。 第一章 第八十一章 匠人师傅没等到天黑,想走又觉得那么长时间都等了,何必再多等一会。匠人师傅坐于路下,路边的灌木挡住了过往人的视线,匠人师傅可以看到路上的人来人往,但走路的人却看不到匠人师傅窝在那里,匠人师傅坐久了也感觉有些疲惫,眼皮也打起架来,可能是酒劲还没过,也有可能是自己想透了,没有了思想负担,心里除了挂念东家,但愿东家的家里万事大吉,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其他的都不是自己要担心的,反正现在回去又不方便,又没好地方可去,不去索性眯会,匠人师傅这样想着,侧过身,换了个更舒服的体位,虽然嘴上有些痛,但终究抵不住酒精的作用,不一会,匠人师傅便眯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匠人师傅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醒了,但也不是很清醒的那种,也许是冷了就醒了,也许是饿了才醒了,还是嘴上的伤痛痛醒的,这些都不重要了,关键醒的时候不是时候,匠人师傅睁开眼,周围有点黑,但匠人师傅还是可以看清身边的一切,尽管是有些模糊,但大致的东西还是可以看清楚的,匠人师傅一骨碌站了起来,周围静得可怕,匠人师傅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天,一勾弯月刚升起不久,离地平线还不是很高,月光有些散淡,月光只是月光,淡淡的,似乎是在云雾里,似乎被一层层的纱遮着,匠人师傅便伸出手去摸,又摸不着,这样倒让匠人师傅感觉有些缥缈,有些玄乎,让匠人师傅感觉是不是在梦里还是自己醒着的,总之,匠人师傅感觉不是很真实,但又不是很空灵,似乎是做梦,又似乎是自己醒了,匠人师傅抬脚走了起来,但总感觉脚抬不起来,周围的树木比自己还没睡着时候更茂密,似乎有些密不透风的感觉,就连自己透气都有些不顺畅,匠人师傅总觉得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匠人师傅又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别扭。匠人师傅朝周围看看,什么都没有,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很空灵,没有匠人师傅平时所听到的声音有实质,感觉这声音很缥缈,但又实实在在听到,这声音感觉从很远很远传过来的,又感觉很近很近,仿佛就在匠人师傅的耳边说的,像自己师傅的声音,又像是自己多年都没在的爹的声音,叫唤着匠人师傅小时候的乳名,匠人师傅竖起耳朵,却又没听清楚到底说什么内容,但匠人师傅感觉到这声音说的是关于自己在东家家里放的东西,大致意思要匠人师傅尽快给东家除掉,以免出现意外,这也符合匠人师傅自己心里想的,只是自己心里想的,没告诉过别人啊。匠人师傅感觉很诡秘,但又很实在,匠人师傅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心里着急,那声音有时候很清晰,特别是在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有时候又很空灵,没有了声波对耳朵鼓膜的冲击感,有时候又很模糊,尽管匠人师傅集中精力也没有听清楚什么,尽管是这样,但匠人师傅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还是很清醒的,自己也知道,那东西要请出去,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请出去的,得有个吉利的时辰,找个合适的有缘人,虽然自己也担心,怕东家家里出事,但总得有个合适的时间和合适的人,匠人师傅也着急,但那声音突然就没有传来了,匠人师傅有些害怕,有些担忧,但却很想听清楚到底是自己爹在告诉自己,还是自己的师傅想告诉自己什么,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就像黑洞吞没了似的,没有回声,匠人师傅这时候有些害怕了,从小时候,自己会记事起,都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家说不敢走夜路,匠人师傅从来没有怕过,别人说走夜路时候,碰到过什么,匠人师傅也从来没有碰到过,匠人师傅和自己师傅学徒时候起,师傅就带着他,走夜路,穿坟地,师傅手上始终那些一把鲁班尺,师傅也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匠人外出做事,难免会有走夜路时候,但只要拿着鲁班尺,都没有事,鲁班尺是镇邪的。也有碰过有雾的时候,分不清路和山,但拿着鲁班尺,一阵乱打,路就会慢慢显露出来。匠人师傅慢慢也想起,是啊,我的鲁班尺呢,我基本尺不离手的,今天碰到这样的最需要的了,怎么了,匠人师傅心机有些活跃了,神灵也慢慢恢复了,渐渐地,匠人师傅听到流水的声音,匠人师傅猛一挣脱,犹如一激灵,这会是醒了彻底的醒了,也听到实实在在人的声音,也看到了人影,看到了远处的灯光,刚才的环境消失了,密不透风的树没有了,只是一些低矮的灌木,自己透气也顺畅了,但就是感觉腿麻,不得劲,有些腿软,又有些腿麻,反正就是不是平常很有力的感觉,也许是刚才吓的,也许是睡久,压得麻了,匠人师傅站起身,掐掐自己的腿,感觉很痛,慢慢得腿上又有力气了,可以抬腿走了,路上过往的人走路的声音,谈话的声音,孩子哭闹的声音,都实实在在传到自己耳朵里,也有了声波对自己自己耳膜的冲击感,匠人师傅抬腿走到路上,回头看看自己刚才睡着的地方,想回忆刚才的环境,却总也恢复不了,匠人师傅到现在才明白刚才有点玄乎,但幸好自己的心智是清醒的感觉是自己穿越了时空,又感觉自己刚才是个梦,但最后这些都不存在了,可能是自己心想得事太累了,按现在的话,是神经衰弱,出现了幻觉,这些天,太累了,晚上又睡不好,白天又没精神,总感觉自己承担的责任过于沉重,似乎要压垮自己,等这件事处理好了,真需要去看看大夫,捡几个茶补补,人到了这年龄啊,唉! 第一章 第八十二章 匠人师傅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刚开始还有些映像,等他真的回想起来刚才的声音和月光,似乎有些模糊,但也不确定真实发生过,匠人师傅也不愿去想了,走到家倒头就睡,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醒了,匠人师傅感觉有些人软,但精神还是不错的。匠人师傅洗刷刷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匠人没等自己洗刷刷好,就过去开了门,见是东家差了人来催了,才想起昨天答应了东家的事,匠人师傅说实在的,有些担心东家的家里会出什么幺蛾子,也故作镇定,问东家差来的人:什么事,东家差来的人脸上很和气,没有太多的急切,匠人师傅才放下心来,转身进了大门,随后就把东家差来的人请了进去,吩咐家人去给客人倒水。等自己好了,才问客人,你吃饭了吗。客人自然说,我是吃了饭来的,我东家就想请你过去,没事聊聊。匠人师傅有些不愉快了,我不是答应你了吗,等明天日子好些了再给你除了吗,不就一天时间吗,就有这么急不可耐。但匠人师傅心里还是担心的,看着差来的人一脸的客气,匠人师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耐着性子说,你吃了饭,就先回去,告诉你家的东家,今天我就不过去,昨晚从你东家喝了酒回来,不小心在外面睡着了,受凉了,今天人很难受,想在家歇会,就不过去陪东家了,要是没太多的事,真不想过去了,明天早上我一定去,给我留好侧门,其他的我也不想再说了,你回去吧。差来的人,一听确定匠人师傅今天肯定是不去了,也不想做太多的强求,自己也知道,把话捎到就行,去不去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联,差来的人随后就告辞回去了,倒是匠人师傅心里没底了,不是答应你后天去的吗,干嘛今天早上就差人来侯着呢,昨天到你家喝了酒都还没有醒,今天又去,把我这个大师傅看成什么人了,说什么也不想再去了。除非你家里有灭顶之灾了,否则,我都懒得搭理。想到这里,匠人师傅吩咐徒弟端来饭菜,刚被东家差来的人打了个岔,现在差来的人被他打发回去了,自己也确实有些饿了,想吃点热乎的东西垫垫。于是,一个人坐了下来,端起碗盛饭,看着端来的菜,心情不是很好,但总得吃点,也不管菜的好坏,盛了个小半碗,独自坐上位吃起来。匠人师傅做惯了师傅,在外面做事,都有徒弟伺候着,吃饭的多少都有些规矩:一碗先生二碗匠。先生只能吃一碗,匠人才能吃二碗,匠人师傅吧,不做什么事,只是管理下徒弟,体力活安排徒弟去做,吃二碗倒无所谓,况且还可以喝酒,中午没吃饱,下午还有点心垫吧,又不做重力活,吃二碗基本可以解决,但是,做学徒的,吃二碗就有些吃力了,干得是重力活,饭又不能吃饱,况且,学徒的还要看到师傅,只要师傅还在端着碗,徒弟还可以夹些菜吃,只要师傅放下了碗,徒弟就必须放下碗,而且是在师傅放下碗的前面把碗放下,不然就不合规矩了。匠人师傅也是从做徒弟过来的,匠人师傅那时候还算比较机灵的,也算对师傅的指导有着更灵活的悟性,师傅愿意教他,他自己也学得比较勤快,也就有了今天的手艺,能带徒弟,给师傅扬名,没给师傅丢人,但这次不同了,匠人师傅也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打消东家对自己的要求,匠人师傅也确实不能做出东家需要的器物,到处打听,也没打听什么结果,被逼无奈,才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匠人师傅心里也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早在自己师傅教自己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时候,匠人师傅心里很不服气,甚至有些对自己师傅鄙视,更多的是看不起,想想自己再怎么样也不会混到被人逼到这样的地步,到现在才发现,姜还是老的辣,没有师傅这招下三滥的招数,匠人师傅十有八九是身败名裂了,再也回不去那种人上人的日子,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被人耻笑,被人看不起,更别说还有人请他做事,要么背井离乡,要么就是从今以后不再摸自己熟悉的手艺工具了。匠人师傅想到这些,心里便是愤懑,气也不顺,我也感觉饱了,就是农村人说的气都给气饱了,撂下碗筷,不想再吃了,背着手在院子里溜圈,就连平时爱喝的茶也是吃到嘴里,味同白开水。匠人师傅也知道,今天肯定是什么事都干不了了,只是希望东家的家里不会发生什么事。想到这些,便向自己最信赖的一个徒弟招手,把徒弟招过来,叫他换个衣服,去到东家的家里去打听一下,看看东家使出什么招数,自己也可以做出应对,徒弟也心神领会,自然是高兴而去,匠人师傅看着徒弟的离去,心里总算有个着落,也开始有些情绪了,找到刚才的那壶茶,又坐回桌子上,有滋有味喝起了茶,喝茶之余还吃了块点心,至此,匠人师傅从昨天到东家的家里吃饭,再到自己被幻觉吓到,到了早上,还没开始一整天的生活就被东家差来的人打破情绪,到刚才那块点心的下肚,算是把这几天所有的不好的情绪都吞到肚子里了,情绪好了,手脚也就有了力气,比刚才起来时候有了活力,喉咙也被那壶好茶清润了,有了想唱几句的冲动。匠人师傅背过身,放下可爱的茶壶,打开大门,朝外走了出去,他想去河边唱几句高腔,踢几下腿,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不开心都吐了出去,似乎感觉自己唱的不是高腔,而是心里的不快,唱完了,也就把心里全吐了出去,想到这些,匠人师傅还加快了脚步走向河边,走向心中愿意一吐为快的河边。 第一章 第八十三章 匠人师傅吩咐徒弟去听耳朵了,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了,人,一旦放松了,疲劳袭来,匠人师傅也一样,想着东家求自己的眼神,心里就莫名升起一股快感,是战胜的快感,是一招制敌的满足感,就像撩了很久的女人,突然有一天向自己表示了好感一样,匠人师傅想到这里,心里就畅快多了。当初自己厚着脸皮求他的时候,东家是什么表情,什么眼神,想想那些,匠人师傅就感觉心疼,想想自己的地位,虽远不及举人,和医生的社会地位,但比那些靠劳力去挣钱的农民可谓是天壤之别,匠人师傅平时是这么想的,平时也是这么去做的,匠人师傅的耿直也是自己在社会上混的标配。匠人师傅不高,在南方的农村,属于中等身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结实。属于那种比较抗揍的类型,早在学徒的时候,就是个二愣子,仗着一身腱子肉,也没把师兄师弟放在眼里,没事不去惹事,但有事了绝对不怕事,能得到师傅的器重,也是这种性格极致的发挥,遇到什么事,不用师傅开口,早就把事情解决了。有次,做事晚了,本来是住在主人家的,但师傅家里有点事,师傅也逼得无奈要回家一趟,匠人师傅也只得和师傅一道回师傅家,因为为人豪爽,其他的徒弟也敬重他,即使是比他更早进门的师兄,也佩服他的性格,除了师傅,其他人都愿意听他的安排,时间长了,也就顺其自然成了师傅的左膀右臂,也对师傅忠心,师傅也很信得过他,所以,在师傅家里就备有他的床铺,俨然就是师傅家的一员。听到师傅要回家,本来已经睡下的他,还是起来,穿好衣服,帮师傅背着工具,还是往师傅家里赶。做事的主人家离师傅家有个二十来里地,在当时的条件,既没有车马,更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唯一的就是二条腿,那时候的人由于走得多,脚力还是可以的,走得顺利也就一个时辰,走慢点也就多个半时辰吧,平时空手赶路,他还是可以跟上师傅的,但师傅惦记着家里的事,脚下的步伐就有些急,而他却背着工具,前段时间还是勉强可以跟上自己师傅的脚步,但越到后面,就越吃力,慢慢得就落下了一段路,那条路也是平时经常走的,但那天晚上,因为走得急,就没顾上拿个火把之类的照明工具,但凭着自己和师傅平时走的熟悉程度,没有照明工具,还是可以看到路的,不至于看不见。走出十来里路的样子,自己和师傅就有段距离了,师傅走得急,也没顾得上他,但他却不忍心让师傅帮他一起背工具,属于比较体贴师傅的。过了些时候,就到了这段路最不好走的地段了。说我不好走的地段,并不是路不好走,路反而更宽,但有茂密的树。路从茂密的树林里穿过,有茂密的树的路段有近三里路。由于有茂密的树,路有些暗,而且距离最近的有人居住房子也很远,相对偏僻,有了这些条件,就会有人利用这样的条件干些见不得的事,从而造成了不安全的感觉,就是大白天妇女孩子也不敢独自过,需等到有几个人了,才结伴同行,只要是过了下午,树的稠密,路上就很暗了,没有很急的事,就没有太多的人过往了。也只要男人,有着一身力气的,身上又没有带太多钱财的才会过。匠人师傅本来也不想走这段路,但匠人师傅的师傅确实有事要走,况且又是二个年富力壮的大男人,匠人师傅那时候也很年轻,身强力壮的,能扳倒小牛犊的体格,也没有太多的钱财,看到师傅执意要回家,匠人师傅肯定就得陪着自己的师傅。别说是没有危险,就是知道有这样的危险,匠人师傅也得和他的师傅一起去。匠人师傅的累,使他和他的师傅隔开了一二里路。匠人师傅也很累,但还是不敢歇歇,还是硬扛着,背着身上的工具,埋头前行。匠人师傅的师傅走得急,也没顾及匠人师傅没有跟上来,等师傅走到了那段路,突然更加昏暗了,才想起,他的徒弟--匠人师傅还没跟上来,没看到徒弟,以为徒弟马上就紧跟过来了,也就放慢脚步,还是信步走进树林,他也有些自信,一则:自己是这方圆几十里,人人皆知的师傅,二则:身无分文,无财可取。但还是算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脚步稳健。大概走了半里地,他回头看看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还是没有赶过来,有点心急了,但又不敢坐下来等。坐下来是个不好的信息,会让别人误会的,只要是走着,别人都不会让人误会。越是怕越容易碰到鬼,自己走了二十几年的夜路了,今天终于被人暗算了,刚听到有脚步声,还以为是自己的徒弟赶过来了,叫了一声徒弟的名字,没听到回应,他立刻知道碰到不好的事了,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用棍棒打晕了,而打他的人,听到他喊了徒弟的名字,估计徒弟也不会离得太远,打到师傅后,抓紧摸了师傅的口袋和腰边,见无利可寻,抓紧就躲了,而师傅暂时的昏迷给了他徒弟--匠人师傅赶过来吧时间,本来也就不远了,等徒弟赶到,师傅也差不多醒了,感觉头很痛,徒弟赶路中,听到前面的呻吟,断定自己的师傅可能遭到暗算,徒弟快步走到师傅身边,抱了起来,手触到后脑勺,摸到黏糊糊的东西,借着微弱的光,还是可以判定是师傅头上的血,匠人师傅赶紧撕了块布,顺着师傅的指引粗略地包扎下,把背上的工具挪到胸前,背起师傅,往家走去,打师傅闷棍的人看到是二人,而且有个很年轻很健壮,想想未必能捡到便宜,就独自走开了。 第一章 第八十四章 匠人师傅赶到时候,他的师傅挨过闷棍后也醒了,睁开眼看到到自己心爱的徒弟,不由得百感交集。眼泪刷得流了出来,就眼睁睁看着徒弟,嘴角翕动着,徒弟也看着师傅,借着微弱的星光,徒弟看到师傅脸上泪光,心里也不由得一震,平时师傅的强悍,严厉都不见了,现在只是一个受伤的老头,一个需要有人来安慰的老头,虽然师傅的身子骨不是很虚弱,但这一闷棍彻底打翻了师傅的自尊,一个高高在上的自尊,一个受着众徒弟敬仰的高傲的自尊。人都是脆弱的,没有谁能是百打不死的坚强。匠人师傅的师傅也是这样,当他看到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赶到时,师傅哭了,哭得很伤心,似乎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看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的人,放声大哭,把他人生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开心,所有需要流露的感情都到这时候了。哭声惊扰了打他闷棍的人,打他闷棍的人听到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有些后悔了,就这穷不拉几的老头值得自己打他闷棍吗,打了闷棍后,就躲在附近没有离开,想看看老头喊的人是不是有钱,或者是老头的钱都在他喊名字的人身上,也就有了耐心等待的希望,等到老头喊的人来了,才看到:是一壮实的年轻人,不说是练家子的,至少可以扛揍的料,想想自己和这壮实的年轻人动手,最多也是个平手,绝对挣不到太多的便宜,况且老头醒了,俗话说,双手难敌四拳,况且还有个壮实的年轻人。打闷棍的想想: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脚下抹油--溜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着师傅徒弟在伤感时候,打闷棍的悄无声息走了,也后悔今天出手了。人有道,盗亦有道:事情到了这样的情景,没必要再留,眼不见心不烦。 徒弟的到来,触动了师傅的痛处,想着自己走了半辈子的夜路最后还是栽了,关键还是载了的不是时候,是自己的徒弟面前栽了,把自己在徒弟的最后的脸面都丢了,想到这些,师傅更是哭的伤心。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师傅的哭声让他的徒弟--现在的匠人师傅有些懵了,徒弟的年轻难得体会到师傅的苦楚,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自己受伤的师傅,只是让师傅靠在自己的怀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他也没想到怎么去劝劝师傅,任由师傅放声得哭。也不知道师傅哭了多久,由放声大哭到呜咽,再到师傅轻轻的鼾声,抱着师傅的手都麻了,但还是坚持着没有变换姿势,直到师傅自己醒了,才换个位置。匠人师傅问自己的师傅:好些了吗?师傅回答:没事了。于是放开了师傅,让师傅也起来让师傅放松一下麻了手脚。等师傅完全恢复平日的威严,才开始问师傅:可以回家了吗?师傅点点头,徒弟放开师傅才开始活动活动自己被师傅压麻了的腿脚。为了缓解尴尬的情景,于是和师傅说:今天十几了,月亮还有这么亮。师傅也听出了徒弟的用心良苦,但却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这是一次很尴尬的时候,是第一次这样的情景,绝对是第一次,但未必是最后一次。徒弟跟着师傅闷头赶路路上二人都不再吭声,彼此都感觉到空气好沉闷。越是这样,越感觉时间过得慢,这次的同路让徒弟印象很深,到了徒弟都做师傅了也记得。以至于匠人师傅做噩梦时候,还是产生幻觉时候,都是这样的情景。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让人有种透不过来气的感觉。眼看着走出了密密麻麻树的路段,师傅才恢复常态。还流露的感情都流露了,该发泄的不良情绪也发泄了。师傅也更恢复了师傅的该有的严厉,好像刚才的事根本就没发生。徒弟就这样跟着师傅的,也不再提自己的刚才看到情形,更没有叙述着师傅的眼泪。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于走出那片阴暗路段,也看到了远处的灯光,师傅徒弟也似乎走出了心里的阴霾,看开了,眼前一亮,灯光似乎是他们心理的明灯,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到了现在,师傅才走出心灵的创伤,话也慢慢多了起来,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悲伤,而更多的是情绪的活跃,师傅徒弟间的话语也慢慢恢复了,甚至说些玩笑。走到灯光的人家,借着别人的灯光,徒弟打开了师傅头部的伤口,慢慢清洗头上的血迹,看到了伤口,口子不是很深,也没有太大的伤口,不用深深包扎。刚才没有太多的失血,师傅的情绪也被徒弟挑动起来。刚才尴尬的情形一扫而光,师傅还不时得说起了笑话。一旦情绪高了,说说笑笑,感觉走得快多了。没多久就看到自己村庄的灯光,师傅徒弟才感觉自己的命大,要不是没带钱,可能就回不了家了。师傅徒弟的合算以后,注意点,以后晚上走夜路千万别带大笔的钱。转眼间就到了家里,师母端出了点心,师傅徒弟二人也不客气,既然拿出来了,就拿着吃了。师傅还特地给徒弟拿了一块最好吃的糖果,徒弟也没推辞,接过就剥开放进嘴里,师母看着他们的动作,似乎比平时亲密了很多,但又不好问,只是猜测可能遇到事了,但绝没有性到事情严重性。只是觉得似乎有些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等师母走开后,师傅徒弟才真实谈起刚才的事,也感觉彼此很有缘分,有种相见恨晚感觉。师傅也慢慢告诉徒弟:我走以后,你得好好做事,不能得罪太多的人,人心难测,学会保护自己。师傅便把自己从师祖那里学来的一套玄学,准备交给徒弟,也就是这一晚,师傅和徒弟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 第一章 第八十五章 匠人师傅陪着自己的师傅回到家,给自己的师傅端了碗热茶过来,师傅看到徒弟端过来的热茶,也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示意匠人师傅坐师傅的对面,喊出师母端出点心,虽然是吃了饭来的,但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受到惊吓,肚子也没多少存货了,师傅示意师母走开,免得匠人师傅脸皮薄,不好意思吃,等师母走开了,才拿起一块递给匠人师傅,那眼神早没有了平时的威严,而是一个同道的人或者是师傅自己的孩子,匠人师傅拿起点心,心里有些感慨,自己知道:这样的点心还是第一次吃,以前嘛,只是看到有贵客来了,才端出来摆摆体面,匠人师傅吃了师母端来的点心,感觉夜很深了,眼皮也在打架,和师傅告辞,就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也懒得脱衣服,趴着就睡了。没睡多久就做梦了:梦里的情形和自己和师傅一起经过的那段树林里路一样,密密麻麻的树,惨淡的月光,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耳边是师傅的呻吟声,胸部有些闷,感觉都透不过气,想走脚又迈不动,腿很软。匠人师傅心里有些慌,但又没有主意,只是在等,等有人来拉他一把,或者有个很响亮的声音喝醒自己。匠人师傅想醒又醒不了,自己又很难受,急需有人拯救下自己,在这样似睡非睡间,有人拍拍自己,也把自己拉出了那种情形中,有些累,睁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师傅。匠人师傅揉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是自己的师傅站在床前,匠人师傅随即坐了起来,并示意师傅坐床上。自己和师傅有了晚上的共生死的经历,态度也缓和了很多,没有了以前的高高在上的威严,而是有了与他同辈的柔情和平和。师傅坐下来并没有急着和自己说话,而是坐在床上,眼神很是落寞,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和自己静坐着。匠人师傅也知道很晚了,师傅还要过来坐,肯定是有话说。但却不知道师傅要说些什么,自己也不太好问,只好陪着师傅干坐着,匠人师傅从师傅的侧面看到师傅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有着很大的压力,但也不知道怎么释放,通过什么方式去释放,慢慢得匠人师傅看到了师傅眼睛里有些晶莹的东西,这些东西越聚越多,也慢慢积聚在师傅的眼眶里,师傅任由泪滴增大,也没有用手拭去,那时候又没有手帕,更没有纸巾,匠人师傅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给自己的师傅擦去眼泪,师傅的眼泪滴落下来,没有声音,没有更多的动作,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匠人师傅也无法再看着自己的师傅脸,而是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匠人师傅的心里比刀割更难受,要搁白天,看清楚人,那人免不了受一顿打,即使对方人多,自己也会护着师傅全身而退,哪怕是自己只有一口气,也不会放过给自己师傅打闷棍的人。更不会让自己的师傅挨着棍子,师傅师傅,又是师又是父。好的师徒形同父子,有些比父子的关系更好,父亲对儿子至少没有技术上的交流,而师徒却不一样,师徒更多是在工作上形成默契,而那种的默契却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形成的。需要心灵的相互呼应,没有几年功夫是做不到的,一个眼神,一个很细微的动作,都会得到回应。而父子却不一样,除了生活上的互相照顾,在精神上几乎没有什么交流,除非又是父亲又是师傅的,那时候的父亲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所谓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也不会做什么思想工作,有了事直接安排,也不会去征求儿子的意见,不从就打,打了也是白打,更不会去赔礼道歉。父子在一起,很多时候是吵架,为了财产的分割,而师傅就没有这些烦恼,师傅就是教徒弟手艺,有些东西怎么去处理比较合适,师傅的年迈,体力上的活大多由徒弟承担,这就要求师傅对徒弟好,徒弟也明白,想学些手艺,必须听师傅的,即使到了出事的那一天,师傅手艺教给徒弟多少大部分在于徒弟和师傅的关系。关系好就多教些,关系不好的自然就疏远些,没有哪一碗水可以端平的,只是细微的地方没有察觉罢了,就拿现在精密的仪器测量也有不平衡的,或者说,碗就有问题,就算宫廷里的那些堪称国宝的碗也是不一样的,能端平吗?也有人会说:来给师傅学手艺的徒弟都是师傅的肉,手背手掌都是肉,但我们仔细想想,手背的肉能和手掌的肉比吗,手掌的肉肥厚,细腻,温暖,而手背的肉能有这样的感觉吗?甚至于手背更容易被磕磕碰碰,手掌的肉呢,几乎不太受到伤害。 匠人师傅蒙着被子,听到师傅的喉咙里吞下的屈辱的声音,再难受也过去了,自己背着工具,确实也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匠人师傅还没来师傅家学徒,师傅就走这条道了,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被人打了闷棍,心里的屈辱,想想都心疼,甚至比挨打的头部的痛更让人痛苦。师傅拉开匠人师傅的被子,看到匠人师傅的眼里都是泪水,师傅伸手给自己的徒弟擦了眼泪,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拿出一本小册子,师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小册子丢给了匠人师傅,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师傅走得急,眼泪都甩落在自己徒弟的手上,出了房间门,用力摔上门出去了,匠人师傅听到自己师傅的沉重的脚步和一颗破碎的心,匠人师傅也没体会到自己师傅的心情,更想不到自己师傅会把小册子交给自己。匠人师傅并没有即刻去打开小册子,而是认真仔细得端详起小册子,最少他意识到师傅给他小册子的严重性。 第一章 第八十六章 匠人师傅看着自己的师傅含泪走出自己的房间,想着自己师傅刚才的情形,有点懵。又不好问,而且还是不敢问。这样的事对于匠人师傅来说,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匠人师傅年轻时,还没来学徒,在村庄里倒是一条好汉,经常被人打,也经常打别人,打得多,也挨得多,所以师傅挨闷棍,匠人师傅自己倒没什么,又不是面对面的打架,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偷冷来的确实有些不是男人做的事,但人家要这么做,确实有别人的难处。打就打了呗,又不是太严重。回家搽着金疮药,估计没什么问题。匠人师傅也没当太大的事,可是匠人师傅的师傅却不是这样想的。匠人师傅的师傅认为:自己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平时又没得罪别人。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半天难。做手艺的人都知道:不管宁有多大的本事,在别人的地盘上,你都是弱者,也情愿做个弱者,也算示弱吧。能不得罪别人的地方,尽量不要去得罪别人,哪怕是三岁小孩。就算有孩子过来害人,那也只小心翼翼把孩子抱开,如果你过激了,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来闹事,说什么谁家谁家的东西咋那么没用才新做的,几年就坏了,而谁谁的哪个师傅做的东西比你好多了,如果你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那你就自认倒霉,在这个村庄你的户头基本上就失去了,不光是这个村庄的事,没得做,跟着附近的几个村庄也会不来叫你做事了,运气好,会找到其他村庄的事做,运气不好的基本上就告别了自己的手艺生涯,沦为更低下的人群了。所以匠人师傅的师傅时常告诫自己的徒弟包括现在的匠人师傅:叫他们要低头,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匠人师傅还没到自己的师傅这里来学徒的时候,早就听说了:自己的师傅为人和善,比较随意,不会做什么架子。那时只是听说,而匠人师傅的爹也想找个师傅,一则是找个人好好管制下匠人师傅,二则:顺便学名手艺,以便好立身处世。听说匠人师傅的师傅要带徒弟,就托人来说和,而匠人师傅的师傅已经有三四个徒弟了,本来想推辞掉的,要不等个一二年,再收匠人师傅做徒弟的,而那次恰好说和的人,也没通知匠人师傅的师傅就把匠人师傅带去看了,他的师傅第一眼看到匠人师傅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碍于说和人的面子,就留下来吃午饭,说有缘吧也算有缘,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来找茬,而匠人师傅的师傅的那些徒弟,没有人敢站出来替匠人师傅的师傅顶雷,眼看着事情向师傅不利的方向发展,匠人师傅看不过去,于是站出来,来闹事的人问:你是谁,怎么管起我的事来了,匠人师傅本来就是不怕事的主,今天碰到这样的事,也正好露一手,站出来,走到闹事人的跟前:本来我是来学徒弟的,但师傅不要我,也就不算他的徒弟,但你今天有些过分了,就算我是旁观者,也看不下去,既然这么有缘,那我就想看看你能把人家怎么的。来闹事的,抬头仔细打量一下匠人师傅,看到他一身的腱子肉,结实的身体,心里也盘算着,可能找不到太多的便宜,也想就坡下驴。于是就问匠人师傅,你是不是前面村庄的谁谁,看起来有点面熟。匠人师傅告知了自己的名字,对方来闹事的抬眼仔细打量一下,有些像别人口中的混混,听到他自己介绍,也就不打算找匠人师傅的师傅的麻烦了,随拱手礼让道:既然是你的师傅,我怎么敢找他麻烦,说实在的,也不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是替别人来问问怎么回事,还是不要伤了和气,也算不打不相识吧。匠人师傅的师傅一见来闹事的人不想再纠缠下去,心里自然高兴,于是就邀请来闹事的一起坐下来吃饭,喝个酒,也算大家认识一下。等大家坐好了,重新热菜,温酒,都是在外面走的人,说话自然是八面玲珑了,看着别人对自己未来的徒弟的尊重,自己也不可能往外推了,也就顺理成章做了匠人师傅的师傅。既然是师傅了,就得按规矩来。说和的人也乐见其成,本来就是准备来拜师学艺的,但好事多磨,没有这样的桥段,可能会不可能成了学徒,但有这样一来,坏事反而成了好事。也算水到渠成,因祸得福了。农村人说:乡下的拳头,街上的棒头,意思是在乡下,很多事是看对方人的多少,拳头硬不硬,而在街上则是靠着心思来解决问题的。来闹事的看到匠人师傅一身的腱子肉,就知道匠人师傅靠打架来赢得别人的尊重,况且来闹事的时候就有人提起过匠人师傅的名头,来闹事的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倒霉,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本来又是帮别人来的,无非就是为了点利头,没想到还真碰上了匠人师傅自己,也怪匠人师傅的师傅那些徒弟没出息,竟然没人敢站出来替自己的师傅出力,倒让刚来学艺的匠人师傅有了出头的机会。匠人师傅的师傅原本就不想收匠人师傅做徒弟,但事情就是那么巧合,居然让师傅不得不收下匠人师傅的这个徒弟,也算有缘人吧。匠人师傅也格外珍惜自己的境遇,做事也卖力,更为神奇的是匠人师傅对这名手艺很有悟性,一般的徒弟得需要几年才能学到最粗劣的体力活,但匠人师傅不同,他有着师傅对他的器重,师傅也对他另眼相看,而从一开始,匠人师傅就认定了跟着自己的师傅学好手艺,发扬师傅的手艺,也给自己一个出路,师傅看出匠人师傅的大气和悟性,也没让他从最粗劣的体力活开始。 第一章 第八十七章 匠人师傅跟着自己的师傅,开始了学徒的日子。刚开始,师傅也是出于对他的有些好感,至少在师傅最困难的时候,能挺身而出,有股男人的气势,不会像那些徒弟,只知道默默做事,遇到事一个个缩头乌龟,吭声的都没有,人都很脆弱,师傅也一样,他也需要有人给他顶雷就像一个段子:电梯间,老板放了个屁,老板转过身对他的司机说:你早上吃什么了,咋放那么臭的屁。司机有些懵了,立即回老板的话:我没放屁。老板沉默不语,到了办公的楼层,也没让司机一起去办公室,而是打电话给人事部门,让人事部门的领导打电话给司机,去结账走人,人事部门领导也没问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司机,司机接到电话还以为是领其他的钱,当自己看到签字时才发现是工资表,发现不对劲啊,就回头找老板问:怎么了。老板头也没抬,直接挥手让司机出去。司机无奈,我到底咋了,也没意识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司机毕竟不是一般的人,到了楼下,就有人打电话给他:老板的原话是:屁大的事都顶不了,要你何用!师傅和老板一样,他也想找个人帮帮他,但是没有,不是往后退的就是干脆不出来,师傅的心凉透了,做手艺,我是师傅,打架我也是师傅吗,我又不是万能,什么事都是我的事,要我来扛,况且还没有到打架的地步,只是吵,只是威胁,只要师傅和徒弟们一起,勇敢得站出来,来闹事的,自然就会退了,但是,没有,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师傅挨打,哪怕是挨骂,师傅的心凉了,看来也指望不上了。而在师傅最需要有人出头的时候,匠人师傅站了出来,可谓时事造就英雄,也就是对的时候做了对的事。师傅看到一个不相关的人看不过去,站了出来,心里真是一股暖流。从而从心里认可了这个徒弟,魁梧,能说会道,能在别人不愿意的时候会站出来,徒弟慢慢得,师傅就带着这个自己认为不错的徒弟,有好事也不会少了这个徒弟,时间长了,这个徒弟的威信就被师傅自己慢慢树立起来,师傅的很多事交代给他,有他带着其他的徒弟干,因为走得近,师傅的生活起居就完全由他料理,而师傅安排的事,他也尽量做好,做事时候有个技术含量高的活计也由他去解决,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师傅就单独得教给他,师傅自己也落得个清净,这样没过几年,因为人缘好,为人豪爽,徒弟们都愿意听他的话,有了事,只会先去找他,而不会去找师傅,师傅开始还是很高兴,说明自己眼光不错,捡到了宝,而他对师傅也越来越好,形同父子,师傅也没太多上心,就这样,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其他的徒弟都不来给师傅请教问题了,都是他在带着徒弟干活,偶有一些日子,就会发现,哪个徒弟都没回家吃饭了,于是就问他:今天谁谁都没回来吃饭,他也回答师傅,和他请假回家了,我正要告诉您呢。师傅也无话可说,待见到那个没回家吃饭的徒弟,于是问这个徒弟,徒弟回答得吞吞吐吐,好像有不言之隐,师傅有点不淡定,没看到他的时候,把那个他所说的请假的徒弟叫到师傅的房间:今天,就是我一个人,没旁人所在,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真回家了?还是家里有什么事饿你回去处理?一开始,请假的徒弟还是很肯定得说,家里有些急事,来不及和您说了,我就跟他说了一句,想必等我回来了再告诉你。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看着徒弟飘忽不定的眼神,师傅有点发火了,严厉得说:你给我跪下,不说实情就别起来。徒弟还是说自己家里有事,等到师傅问到,你这次去谁家做事分了多少钱?请假的徒弟才睁大眼睛:大惊道:你都知道了,师傅故作神秘,事情我都知道,就看你说不说了,你不说毕竟还有其他人会告诉我,其他人告诉我,那你要么回去,要么就跟他去做,说到这份上,请假的徒弟有点不自在了,说实在的,自己还有半年就出师了,如果师傅真的把自己赶出去,一则是自己着几年的苦就白吃了,还落个欺师灭祖的恶名,以后要在附近做事,人家是不敢见他做的,毕竟挂在厅堂的香火明明写着:天地国亲师位。一个小老百姓不可能去触犯天地的,国家也谈不上,最后出了亲戚就是师傅了,得罪了师傅就等于毁了自己,二则回家对不起父母,兄弟,他们在家吃苦耐劳,供自己来学徒,结果是这样的结果。看到师傅严厉的眼神自己心里本来就有些心虚。师傅看到请假徒弟的形态,心里直犯嘀咕,不会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吧,那时候只是想,但没有证据,师傅自己也不愿意得到什么证据,但愿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瞎想,在心里还是情愿承认自己是瞎想,也不愿去相信自己信任的徒弟会做出师傅不能容忍的事,但这个请假徒弟的眼神告诉师傅自己,这个事有个七八分的真实,师傅确实有些心疼,甚至有些不愿再追问下去后悔。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不愿知道事情背后的真像,跪在师傅跟前的那个请假的徒弟,见师傅没有再追问下去的逼迫,也慢慢抬起头看着眼神,确认下师傅到底会不会赶走他的想法,他也不愿意放弃他所能给他的分利,那也确实自己愿意拒绝的勇气,看到师傅的眼神,请假的徒弟有些主意了,师傅说他知道真像可能是骗自己的,他也相信叫他出去干私活的人会保护自己的,他更相信一起出去干私活的师兄师姐的嘴的严密,想到这里,还是咬牙挺住的好。 第一章 第八十八章 请假的徒弟,被师傅叫到房间,刚开始,请假的徒弟还是很紧张,不知道师傅唱得哪出,等知道以后,衡量下自己的前途和分红的诱惑,还是觉得挺住,也许师傅还没有完全知道,要是完全知道,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得处理了,这样的事一旦掀开了盖子,绝对就盖不回去了,对所有的徒弟和师傅自己都是一个打击,师傅会觉得自己老了,不能驾驭徒弟们了,也后悔当初教他一个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也许自己太无奈了,也许自己对他看得太重,以至于尾大不掉了。师傅也想过:如果彻底闹开,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会戛然而止,师傅自己也会落到个孤家寡人,毕竟岁月不饶人,很多事自己凭着自己的体力和耐力很难去完成了,而自己想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虽然师傅心里有着各种各样手艺,但再好的想法也得靠年轻的徒弟去帮他完成,但现在对徒弟的掌控已经转移到了自己所看重的徒弟--匠人师傅手上了。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现在的师傅正应了这句话,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甚至师傅有时候怀疑,当初来闹事的人是不是和匠人师傅串通好了的,怎么会这样巧合,同一天来,相差也就个把时辰吧,匠人师傅和那个说和的人先到,茶都还没凉,闹事的就来了,而且那些平时还有些血性的徒弟,咋到了那天就如此不堪呢。师傅想不通,既然到了这部田地,师傅自己也懒得去想,只是情愿这一切只是巧合,师傅也情愿相信匠人师傅这个徒弟还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不会害他,师傅的想法只是停留在师傅自己的头脑里,也只是一厢情愿,凭师傅多年的直觉,匠人师傅肯定是干了让他不愉快的事,至于干了多少,干了多久,师傅心里也没个底。关键还是师傅现在的处境,他不想和匠人师傅这个徒弟翻脸,那样对自己或者是众多的徒弟都是有影响的,师傅是个仁义之人,想到这些,师傅有些心痛了,不光是自己,为自己以前的不经意后悔。按理说匠人师傅不可能学得那么快,自己当年也算拔尖的,也算师祖器重的,但粗活就干了二年,到了第三年,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匠人师傅的师祖才让他干些复杂的手艺的活,师傅很奇怪。就这二年的功夫,匠人师傅--自己的徒弟竟学得快。要说悟性吧,肯定有,但不至于有这么高的悟性。看着自己的徒弟已经到了这样地步,心里既失落,又开心。开心的是有了这样的徒弟,就不怕自己不扬名了,蓑衣大,斗笠底,你徒弟再有本事,再怎么出名,总究还是我的徒弟,你的手艺都是由我传给你的。失落是肯定的,有了这样的徒弟,从今以后的日子,那种前呼后拥的日子就算到头了,过年过节,那些徒弟也不再追着你,请你到他们家去吃饭了,能孝敬自己的也是有数的,绝没有了以前的那么厚重了。师傅自己的心里的这一坎很难跨过去的。师傅想通了,也就看开了,世间没有做得完的事,更没有赚得完的钱。能不撕破脸的结果最好,师傅还是师傅,徒弟还是徒弟,师兄弟还是师兄弟。想到这些,师傅抬起头来,刚才都很沉重的头,到现在想开了,感觉不那么重了,也很轻松了,脸色也变得慈祥,没有了刚才的戾气,笑容也柔和了很多,对着叫进来的那个说是请假的徒弟,挥挥手,意思让跪在自己跟前的徒弟出去。那个跪着的徒弟也是懵了,不知道师傅唱的是哪出,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是重新跪下去,给自己分辨,不是我自己要去的,都是他安排的,这个“他”很明显指的是谁,二人都心知肚明,但都不明说,这就是传统的明哲保身,能赖别人的尽量赖别人,能给自己开脱的尽量给自己开脱。师傅再次抬起手,朝跪着的徒弟挥了挥。跪着的徒弟这才看清楚师傅确实是让自己走,磕了头就准备往外走,但被师傅叫住,一脸的严厉得告诫徒弟,今天的谈话就我们师傅徒弟知道,不得让第三个人知道,懂我意思了吗。徒弟很深得鞠了个躬,很真诚的那种。师傅知道这才是真诚的感谢,师傅知道,不追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这样既保全了自己所谓看重的徒弟,也保全了自己的面子和里子。面子是:我们还是师傅徒弟,你再怎么样,名分还是不变,只要名分不变,我对你的牵制还是存在的,有了牵制,你就不敢对我怎么样,我还是可以名正言顺享受你对我的尊敬和供给。里子则是我可以接活,我可以拿钱,你们年底的分红还是有我决定。我还是有权处理徒弟的分工,你想干啥也得避开我,你们想怎么样,至少现在来说还是偷偷摸摸的,檬花管做不得柱头,再怎么样,我还是你师傅。被放出去的徒弟第一个就向他们的头--匠人师傅告密了,匠人师傅也仔细问了刚跪了出去的--按辈分说,还是自己的师兄。听者师兄的表述,匠人师傅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这样不翻脸,人家放了你一马,你不能得寸进尺,自己也应该收手,再做就感觉对不起人家了,现在就是看谁沉得住气了。大家都感觉很诡秘,都不明说,事还是照常做,匠人师傅对师傅的孝敬还是一样诚心。师傅也对他们没有更多的责怪,反而比以前还更好,匠人师傅彻底得被收服了,而今天晚上的遭遇,更让师傅对自己放心,但匠人师傅感觉到师傅的落寞。加快了他们的分歧,催生了匠人师傅自己出去单干的可能。师傅也知道,分开干是迟早的,只不过什么时候分。怎么分倒是师傅徒弟二人心里想的。 第一章 第八十九章 匠人师傅在等自己的师傅出手,敌动我动,敌静我静,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被师傅逐出师门,如果师傅还不放过自己,则同归于尽。匠人师傅在焦急的煎熬中等待着,等待命运的变化,也做着不同打算。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做着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努力。除了被叫到师傅房间的那个徒弟,也没见再叫其他人进去,最关键的还是,被叫进师傅房间的那个徒弟并没有带来不好的消息。就这样等待的时间里,师傅也一如既往得叫自己做这做那,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越是没有变化,匠人师傅越是担心,毕竟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师傅肯定有其他的办法来对付自己,但自己除了有一身蛮力外,一无是处,想到这些,匠人师傅额头有些汗珠,也告诫自己:没事的,大不了一走了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至少,自己的体力是好的,跑还是可以的。就怕晚上睡觉,匠人师傅知道自己睡性重,一旦入睡,就是死猪一条,就怕哪天醒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所以,匠人师傅总是睡不踏实,没睡好,吃饭就差,眼看着熬鹰样,熬着,两眼睛通红通红的,师傅也觉测出这个徒弟的难处,师傅不会轻易和匠人师傅这个徒弟谈的,就看谁耐心好。所谓的年轻就是憋的住尿,憋不住事,而老人则是憋得住事又憋不住尿,而成熟稳重就是既憋得住尿,又憋得住事。匠人师傅毕竟年轻,虽也经历过一些风浪,那些毕竟还是可以用拳头去解决的,还是粗人,但对自己的师傅则不能用拳头去解决,而是通过比较文静的手法才能解决。匠人师傅依旧在自己的师傅身边服伺师傅,给师傅端茶端水,给师傅盛饭,一切照顾师傅的活还是由匠人师傅来做,师傅也一如既往对待着匠人师傅,徒弟们依旧有事情先找匠人师傅去解决,依旧卖力干活,只有被叫进师傅房间问话的那个徒弟有些不安,但这个徒弟却是和匠人师傅最要好的。这个徒弟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点隔岸观火的意味,他也知道匠人师傅和他们的师傅彼此在熬,看谁熬得过谁,这个徒弟也很着急,但却不知道如何去化解横亘在师傅和徒弟间过节。背着师傅安排徒弟们出去接私活肯定是不对的,但匠人师傅也不是一味地为着自己谋利,反而徒弟们得到的甚至有些时候比匠人师傅得到得更多,尤其是那几个家庭条件差的师兄师姐,他们从匠人师傅手里分到的利钱甚至解决了他们家里很迫切很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就是这些家庭条件差的师兄弟对匠人师傅的做法有点推崇,甚至有些顶礼膜拜。这些家庭条件差徒弟的家人也都知道:匠人师傅的大度和乐善好施。而这些情况,有些却是他们的师傅所不知道的。匠人师傅这样去做,一半是出于自己的性格,豪爽,舍得帮人,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义气。另一半是匠人师傅的私心,他也喜欢和自己的师傅一样,被人尊敬,被人称道,也有些迫不及待。而这所有的一切,师傅都看在眼里,师傅也想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匠人师傅,帮他扬名立万,帮他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事业。师傅也看到匠人师傅的长处,但在师傅看来,匠人师傅还是太年轻了,虽然豪爽,但缺乏磨炼,岁月的沉积,性格还是毛糙,没有经历磨炼的只是半成品,甚至是次品。而师傅这些对于匠人师傅的这个徒弟想法则是徒弟们所不能理解的,徒弟们更迫切的需要是学到手艺,而不是做手艺中所需要的成熟的品格。他们有的家庭很迫切需要自己的孩子到师傅那里去学艺,很快就能学好手艺,挣钱养家。这也是师傅徒弟之间的误解和代沟,而站在徒弟们最前面的就是匠人师傅,因此,匠人师傅也成了师傅和徒弟之间矛盾集中点。熬了些日子,匠人师傅也熬不住了,人没得吃有水喝,能活很长时间,一旦没有了充足的睡眠,人肯定受不了的,师傅在等徒弟的出招,在熬徒弟,熬得最深的就是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暂停了外出接私活的动作,最少也得等师傅出手了,看自己的应对才做决定。时间长了,那些平时做私活分利多的徒弟有点急了,人都这样,在没有钱的时候,很会熬,也有耐心等,甚至从年头等到年底都没事。而一旦有了很按时按量的钱后,人的思想就开始改变了,会变得更渴望得到自己平时所得到的钱财,而一旦这些钱财没有按时按量的得到,人就会变得更浮躁,得到钱财的心也更迫切。那些平时都能给家里拿钱的徒弟们,由于没有了所能得到的钱财,就有些安耐不住了,但又不好说,只有那个被师傅叫进房间的徒弟心里能体谅匠人师傅的苦处,但他只能劝那些比较迫切得到钱财的徒弟们体谅体谅匠人师傅的苦处。面对着师傅的沉静,徒弟们倒急不可耐,而匠人师傅夹在中间受夹板气,匠人师傅也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带着他们出去接私活,有钱分,自然是好,而一旦没有了钱的共同利益,有些人就认为是匠人师傅私吞了他们冒险出去做事的钱,也就没有了在分钱那时候的好脸色,甚至还有些人站出来带着那些迫切需要钱的徒弟们出去接私活,从而憋开匠人师傅,也就是另立山头。匠人师傅也心寒了,当初我自己拿的比你们少,到现在没有私活了倒埋怨我来了,自己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而这些苦处也没法告诉其他的徒弟,更不能告诉师傅,而一旦告诉了师傅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违背师傅,私接活计的错处,把主动权拱手送给了师傅。 第一章 第九十章 匠人师傅最终被他师傅俘虏了,姜还是老的辣,师傅不声不响就打败了匠人师傅,他师傅,从头到尾都没和匠人师傅说过关于匠人师傅带着徒弟外出接私活,分钱。也没有在脸色上给匠人师傅的威慑,依旧笑眯眯得安排着徒弟的事,但有一点不同,从此以后,匠人师傅更殷勤地服伺着自己的师傅,而师傅也依旧会在徒弟们面前说着匠人师傅的好话,除了被师傅叫进房间的那个徒弟,其他的人都没有感觉到匠人师傅和他们的师傅走过激烈的交锋,匠人师傅不会去和师兄师弟们去说,那个被师傅叫进房间问话的徒弟也不说,他们的师傅更不会去说,至于匠人师傅和他们的师傅谈过什么,什么时候谈的,怎么谈,包括那个被师傅叫进房间问话的徒弟也不知道,而那个被师傅叫进房间问话的徒弟也只知道,自己被师傅叫进房间去问话了,至于还有哪个徒弟被叫去问话,叫到什么地方去问话,他也不清楚。日子也就在这样的光景中不紧不慢地过着,匠人师傅依旧跟在师傅的屁股后面,陪着笑脸,给师傅端茶倒水,盛饭递杯,而在其他徒弟的眼里,他们师徒的关系走得比以前还更近。匠人师傅没有了以前那种的果断杀伐的豪迈,更多的是低声下气服伺师傅,以前师傅坐房间里,匠人师傅从不敲门,就像开自己的房间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也不避师傅是不是有客人,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顾师傅的感受和客人的脸色,说完之后就走。这次过后,匠人师傅显得成熟稳重多了,就连师傅也明显感觉到匠人师傅的进步和考虑问题的周到,刚开始,连师傅都有些不适应,有点显得匠人师傅有故意的成分。但过了几天,依旧还是这样,师傅就显得高兴得多,到现在才算师傅对匠人师傅这个徒弟还是没有看走眼的。师傅也庆幸自己没有对匠人师傅带着徒弟外出接私活没有过多的追究,也更显得自己驾驭徒弟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保全自己和匠人师傅的面子,也是为自己以后怎么处理打下基础。要不要处理匠人师傅,怎么处理,什么时候处理,处理到什么程度,都是师傅所要考虑的。在外人看来,师傅还是这个团队里的领导者,不管是技术方面还是处理钱财方面,还是师傅说了算,但师傅自己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夕阳绚丽和末尾的光环,要不了几年,自己就得看匠人师傅的脸色了,那些徒弟对自己的孝敬也会慢慢得流向曾经自己最看得重的徒弟--匠人师傅。至于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哪种方式开始,这都要看自己的处理的手段和自己在匠人师傅心里的地位。要想维护好自己和徒弟关系,光靠技术上的卡也是不行的,人家舍得那么大的成本来和你学手艺,不要说过年过节的孝敬不说,就在自己家里义务做劳动就不该去卡别人,教不严师之惰。人家愿意学,喜欢学,自己就应该尽心尽力去教,遇到自己都不会的,还得放下身段和徒弟一起商量,一起去解决,不能老是端着个师傅的架子,徒弟问到自己了,自己左看右看,又看不出什么名堂,自己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也不会,毕竟自己是师傅啊,那里徒弟又在等着师傅做决断,一次二次还好,徒弟不会说什么,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徒弟肯定知道,嘴里不说,心里就开始有些怨言,挑水找错了埠头。师傅自己也难为情,人家做徒弟的,还没出师前,也许都还忍着,真到了出师那天,心里肯定就是不认同你这个师傅了。除了从技术上卡,其他的就是靠分利时候去做些手段:做事肯放力气去做的和那些不太放力气去做事的肯定有区别的。做事肯下力气的,不用师傅叫,见事做事,师傅在的时候和师傅不在的时候,做事一个样,不会偷奸耍滑,不会投机取巧,更不会讨好卖乖,这样的徒弟是师傅眼里喜欢的,也是师傅信任的,到了年底分利钱的时候,师傅要高看一眼的,分到的钱财会比其他人要多些,就是平时分派事的时候都有个高下三等,一个大的师傅也不止一个地方做事,往往有几个东家同时做事的,东家不同,家里的伙食和点心都有很大的区别,而这些会做事的徒弟可能就会分到伙食好,东家客气的地方去做。其实,做不做事,偷不偷懒,师傅一眼就能开出来,而那些力气金贵的徒弟,师傅不叫自己不动,似乎就是木偶,师傅安排做那些事,就知道做那些事,做事慢不说,还做不好,做事东张西望,就是拉屎放屁,怪这个怪哪个,不是在找工具,就是工具在找他,师傅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到了过节时候,师傅也会给徒弟放几天假,让徒弟回家看看家人,回家做些要紧的事,到这时候,师傅就要看平时的账本了,做事好的,会早些安排回家看看,带的东西也会不一样,可能比那些不愿做事的徒弟所带的东西要贵重很多,而那些吃不愿做事,偷奸耍滑的徒弟安排回家看看家人的时间肯定就没有那些会做事的徒弟更少,也更短。虽然嘴里不说,但他们平时私下就会比较,比较完了,也有人会改变的,也有人破罐子破摔,反正师傅看不起我,我也不大愿意学,这样就有些人,慢慢得就不来了,学个半桶水,做事又不会,帮人做又不愿意,也许就是好吃懒做混混日子。还有师傅看到的就是对工具的爱惜,外出做事的,工具很要紧,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师傅置办一套工具也不容易,爱惜工具的就会像自己的工具一样爱惜,而那些不爱惜工具的,师傅也是不喜欢的。 第一章 第九十一章 匠人师傅经过这次以后,彻底得死心了,可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毕竟不是师傅的对手,既然不是对手那就做朋友吧,人人都有两手准备,一手是刀,一手是钱,何况是有着众多徒弟的师傅,没有一定的手段是不可能驾驭得了徒弟的,听话的就给钱,拿到钱的就好好做事。不听话的就一刀砍去,砍去的就不再留身边。对于匠人师傅--这个自己本来就高看一眼的徒弟,师傅也知道这个徒弟不是等闲之辈,当初别人来说和的时候,就看出神情的不对,但碍于说和人的情面,答应只是来看看,等看到人再说,等到看到人的时候,师傅就认定此人不可久留,本来就是面子上说说而已,等到不好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打发了。这样对说和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交代,自己也可以收到一份礼金,但事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居然有人来闹事,来闹事的也就罢了,平时有血性的那些徒弟居然没有人站出来顶包,师傅有些不解了,说串通好的,一起来的,师傅也确实去打听了,也找人问过了,没有,二人都没有联系,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师傅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接受了这个徒弟。刚开始吧,这个徒弟确实好,整天随叫随到,安排的事也做得熨帖,颇合自己胃口,遇事也精明,相比自己的那个年龄,还是算老练的,关键还是这个徒弟对自己的手艺颇有灵性,很多事只要挑个头,就会举一反三,一点通路路通,有了这些优点,师傅可高兴了,从自己开始收徒弟,就想找个对自己好的,有灵性的,能发扬自己手艺的徒弟,可是天不遂人意,就这么些年来,要么是勤奋的但没有灵性,有灵性却很懒,以至于到了自己这个年龄都没有找到自己认为可以传道的好徒弟。直到碰到匠人师傅,师傅有些心动了,首先是看到匠人师傅的仪表,虽不是玉树临风,唇红齿白,但也是肌肉强健,结实。皮肤不是太白,但也是南方人比较普遍的长相。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其次,匠人师傅的为人豪爽,有着为人两肋插刀,肯帮人,只要袋里有钱,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只要向他伸手的人,都会倾囊相授,可谓千金散尽还复来。有了这样的基础,那些家庭条件差的师兄弟,不管比他大的还是小的,都愿意和他做朋友,有的是占点小便宜,有的确实是有难了,但匠人师傅都会帮,有多少给多少,解了别人的难,得到大家的普遍认可。就像刚来师傅家的那次事,本来刚来,根本轮不到匠人师傅出手,但那些师兄弟却没有谁敢出来顶包,也就给了匠人师傅的机会。最后最博得师傅的欢心的是匠人师傅的灵性,也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天赋,很多事是很需要天赋的,有人看似聪明,但到了实际情况的时候,任你怎么挑头,但他却总是无法下手,一次二次吧,师傅还有耐心,到了四五次了,师傅的耐心也就被消耗殆尽,干脆就懒得管,安排事的时候,尽量不会安排不能胜任的活,去干些粗劣的活,体力活,不会让师傅烦心的活,慢慢得就离开了师傅的眼里,有和没有这样的徒弟一个样,这样的徒弟基本上就没有了太多的发展,最多的也是帮人家做做苦力了,养家糊口都成问题,还有一些人属于那种大智如愚的,看似有些呆板,但比较勤奋,勤能补拙,再难的事经不住这种人的操练,时间长了,也就熟悉了,专注做一件事,慢慢得就成了某些方面的行家里手,这样的人还是有可造之处,也有人愿意请这样的人去做事,比刚才说的那种人混得好些,至少可以养家糊口,再不济自己开个小作坊,混口饭吃绰绰有余。匠人师傅和刚才说的那两种人都不同,几乎是说为师傅这样的手艺而生的人,匠人师傅看似五短身材,身上都是腱子肉,手指粗短,不是很灵活,但做起事却是两回事,手指的灵活超乎师傅的想象,拿着工具更是超出师兄弟的最高程度,就像徽宗对于书画一样,做其他的事可能是废料,但对于自己师傅的这名手艺却是精准到头,匠人师傅还没来之前 ,也有一个徒弟,也算是比较有灵性的,但比起匠人师傅来,却也是天壤之别,而这些是师傅最有发言权的,比如有些东西,特别是很精细的部件,师傅对以前的那个徒弟可能会说上二三遍,那个徒弟才会懂,做的时候最好有师傅在旁边看着,即使是这样,也都算很不错了,师傅还是愿意去教这样的徒弟,师傅深知:自己的灵性也没有多好,在自己的这样的年龄,同样是这样的,甚至还更不如意,但自己勤奋,多做多看,才学到这样的程度,师傅也认为,这一辈子可能只有这样的徒弟来帮自己了,能守住就不错了,也没多想能把自己的手艺发扬光大。但匠人师傅的到来,使自己有了新的希望,也算是老天有眼,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到这年龄了,还是碰到了对的人,刚开始,师傅也不算太上心去教匠人师傅,只是匠人师傅去问了,自己就说个大概,意思是:你来才几天,我说的你能懂吗,等你做不了了的时候,还会来找我的,抱着这样的态度,师傅依旧是喝茶,陪东家聊天,等着自己徒弟--匠人师傅接着来问,这样既显得自己的高度,也给徒弟以压力,问得多了就更显得自己的手艺不错,既摆足了师傅的架子,也让东家不敢小瞧自己。结果大失所望,匠人师傅并没有去问第二次,师傅有些失落,但又不好去问,只是在等,等到吃饭的时候,才看见匠人师傅过来洗手,师傅假装没看到匠人师傅,独自走进厅堂。 第一章 第九十二章 师傅见自己的徒弟去做事了,也没作太多的交代,心想:不用再做交代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过来问了,师傅也等着自己的徒弟过来问,虽然师傅知道,作为自己看好的徒弟--匠人师傅不可能就凭自己刚才那几句话就能把事情处理好,想想自己这个年龄,虽然做了几年的粗劣的基础性工作,但总比匠人师傅这样的徒弟接触的情况好多了,自己还没到这么精细的工作,但自己问了自己的师傅,心里想着大概是这样做的,但到实际情况中,真要自己动起手来,还是不能完成的,最少也得跑个三四次,像刚才徒弟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按照徒弟接触的时间,最少也得跑个五六次,但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问了一次就去做了,自己既担心又高兴担心的是徒弟自作主张,把事情做坏了,幸好南方没有很贵的材料,若真的是事情没做好,材料又给东家毁了,那真是赔大了,自己也许把一年的工资都搭上了,还落了个不好的名声,钱也只要运气好,还是可以赚回来的,但名声毁了那就等于自毁长城,自己辛辛苦苦二十来年累积的名声容易吗?就被你小子给毁了多可惜,但徒弟又没再过来问,自己找去又没面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跟猫抓个样,真不是滋味。也体会到度日如年的确切感觉了,也希望徒弟会马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希望看到徒弟的一脸惶恐不安或者是急躁的表情,然而,没有!徒弟没有再来找自己刚才的问题,连脚步声都没有。师傅有些烦躁了,但又不好说,倒希望其他的徒弟过来,哪怕不是来问刚才的问题的,哪怕是路过,自己也可以问问其他的徒弟,看看到底做成什么样子了。匠人不按东家的意图做,东家花了材料,去了功夫钱,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里肯定不舒服,惹急了可能就扣师傅的工钱了,这就是:匠不以东,白劳无功,师傅得不到工钱也还只是一个方面,关键还是坏了自己的名声。想到这些,师傅决定还是过去看看,哪怕是自己面子掉了,但至少还是在徒弟面前,师傅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换回自己的面子,真到了东家看见了,事情就复杂得多了。想到这些,师傅还是掂着面子,走向后方的作坊里,师傅毕竟还是师傅,手里端个茶,慢慢悠悠走了过去,摆个师傅的架子,去人以为是去看看工作的进度,而不会让人知道是担心徒弟做坏了事。虽然心里很急,但还是要慢慢悠悠过去,显得自己做师傅的胸有成竹,徒弟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掌握之中。走过后厅的门,看到作坊里的人在忙活着,从他们的身影看来,他们不是很着急,似乎是有条不紊的工作着,就跟自己在里面做事一样,师傅心里有些不开心了,这些人咋那么心大呢,明明做不了的事,但还是很有条理得做着,师傅心里想的,徒弟们会坐那里发呆,或者是很着急,再不济也有人在门口蹲望,看看自己是不是过去了,但没有,一切都是自己无关,好像自己不是他们的师傅,而是东家家里人,你来不来无所谓,我们做事还是做事,师傅回头看看有没有人站在背后看着,在确认没有人在背后看着,师傅加快了脚步,显得很急躁,连门都没敲就走进了作坊里,看到眼前的一切,师傅有些傻眼了,徒弟们在他们的领头人--匠人师傅带领下,正有条不紊地做着事,似乎师傅的到来,都和他们无关,更没有惊讶。而是感觉师傅这时候应该是在和东家喝酒聊天,而不是过来看他们做事,即使是以前的比其他人灵性好得多的那个徒弟也是在自己认为不错的徒弟--匠人师傅带领下做着比其他徒弟更高难度的事。而让师傅不放心的部件已经被那个灵性更高的徒弟安装着,显然他也是在匠人师傅的指导下完成的。师傅没看到徒弟们急切盼望自己出现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快,但也比刚才好多了,至少他们没有把材料堆在那里,等自己过去帮他们指导做,自己也知道,想学手艺,特别是那种比较精密的部件的安装,能在师傅边做边看,越慢越好,越精密越好,越仔细越好,能在边安装边问那就再好不过了。徒弟们认真得做着,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来的东响,而是都各自按照师傅看重的徒弟--匠人师傅安排下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师傅也只好站在徒弟们背后看着徒弟们做事,做到最精密的部件时,师傅更是凝神静气看着,生怕自己的响动打扰了徒弟们的工作,自己也仔细看着,可谓做到老学到老,看着徒弟们的做作,自己也豁然开朗,心里想:不错,这样做比我自己的做法简单,灵巧,结实,自己也想过这样做,但自己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更合理,也不想去这样做,按照自己的做法,可能要更长的功夫,但效果还未必有徒弟们那样做的好,等徒弟确实无误得安装好了部件,站在背后也没有被徒弟们发现,于是师傅扒开徒弟围拢的圈子,徒弟们被人扒开,才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们做事,因为有些喜悦也没顾及到自己的安装部件的过程完全被我看到了,徒弟们的脸上也没有揾怒,而是有些成就感,更多的是开心,等他们转过身来,才发现是自己的师傅,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似乎是在问师傅:我们这么做不错吧,最后起身的人--匠人师傅也看到了师傅,只是咧嘴笑笑,没有说太多的话,师傅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也蹲下身来,仔细看着这个部件安装的效果和使用的方便度,徒弟们则围在师傅的身边,等待师傅的夸奖,年轻的徒弟则相互笑着,一点也不顾及师傅蹲在那里。 第一章 第九十三章 师傅掰开众徒弟围成的圈子,众徒弟也随着师傅扒开的口子散了而又随着师傅的蹲下又聚拢过来,重新围成了圈子,像鸡择食般的分开又聚拢。师傅蹲下来仔细看着徒弟们刚才做好的活,除了有些毛糙,但基本上还是可以用的,但比自己早先自己的师傅教的方式要轻巧,灵活。和自己以前想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自己却一直按照自己的师傅教的方式做,即使想到,但也没有去确切做过,师傅自己也想改进,但自己的师傅告诉自己,能不改的地方尽量不要不要去改,碰到好的东家可能会接受,碰到不通情达理的东家就很难说了,最少也会给脸色你看,再不好的就是让你改回来,碰到这样的东家就很不错了。把自己改进过的东西,按照以前老了方式改过来,费工费料,但工钱不会被东家克扣,主人家只是损失了一些材料,只要材料不贵,东家还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按照了以前的方式做,东家也不会太多为难师傅,工钱还多少补些给师傅。若是碰到那些难缠的东家,那就不好说了:你做好的东西他不要了,师傅也不可能带回家来,或者是卖给另外一个东家,卖给别的东家的机会很少,大部分是师傅自己亏了。然后师傅自己去买材料来,按照东家自己的想法重做一个,重做的东西东家一般都会接受。即使这样师傅还是亏大了的,除了材料的费用得自己掏,还得倒贴功夫和徒弟们的吃食,如果材料很贵,亏得就更多。更严重的却是损失了名声,名声对于一个在外面做手艺的师傅来说,尤其重要,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师傅去给东家做事,你做好了那是你做手艺人的本分,做坏了,不用东家说什么,街坊邻居都会传,而且传得很快,不消几天,方圆几十里的村庄都知道,而且越传越邪乎,对师傅的人格和信誉有着很大的打击,更重要的是对师傅的手艺出现了不看好的局面,这些,都是师傅所不愿看到的,所以一般的师傅即使有更好的想法,也得和东家商量,商量好了才动手,只有少数的东家会让师傅去进行改善,改善做事的流程和部件的结构,但大多数都没有结果,问一次二次,东家还有耐心,问多了就没意思了,甚至懒得理你。除非是东家提出来要改,要怎么做,要改动那些部件,和安装的方法,那是另外一回事。徒弟能做到如此的程度,师傅心里高兴,也掺杂着许多的落寞,但这种落寞却是不能在这样的场面表达出来。更不会直接让徒弟们看到自己的脸色的改变。只有到了深夜了,师傅一个人在静坐时候才会想到,自己的好日子看来没多久了,也会想着怎么去控制自己的徒弟。但现在还是要表现出开心,表现出自己对徒弟的认可,并且在众徒弟面前夸奖自己这个看得起的徒弟,维护这个徒弟在其他徒弟心里的威望,最后才是认真地指出:他们刚才所做的东西的缺点和优点,缺点该怎么去改进,在以后的做事的过程中如何得避免此类缺点的出现。师傅脸上表现的开心,也让师傅自己高看一眼的徒弟--匠人师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在还没开始做的时候,就仔细琢磨了很久,也看到了问题所在,只是不太清楚怎么做,怎么安装,匠人师傅知道自己在徒弟们中的分量,也不愿开口说,更多的是自己去琢磨,不像师傅以前的那个徒弟:喜欢不厌其烦地去问师傅,那时候的师傅也没有比较有灵性的徒弟,你来问了,表示你尊重师傅,表面上看出你很好学,师傅也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人多的时候有人来问,那样会显得自己的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特别是东家在的时候,师傅会显得很有身份,看到师傅在有人多时候,徒弟们去问了,师傅很开心样子,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管是难的问题,还是容易的问题,徒弟们多会去问,有时候,师傅被问烦了,也会告诫徒弟们,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吗,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很开心的。有了这样的先例徒弟们都去问,在以前那个比较有灵性的徒弟到来,师傅也看出了这个徒弟的灵性,很多事就交给他去安排,很多基础性的事,就由着这个徒弟来处理,师傅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陪东家,和东家去交流感情。继而从东家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也会通过东家去帮他揽些活,这样,师傅也更轻松获得了赚钱的机会,有了这些机会,可以招收更多的徒弟,这样的良性循环,会使师傅的名气越来越大,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招收进来的徒弟大多是只能帮师傅做粗劣的,基础性的工作,师傅还得需要有个排头兵,不管是技术上还是徒弟人员的管理上,都急需一个超越这个比较有灵性的徒弟的人。刚开始的的认识和机遇巧合,师傅并没有在这个被师傅高看一眼徒弟--匠人师傅,只是安排他伺候自己,由于在师傅身边时间长了,慢慢得很多事看看就会了,况且匠人师傅又是很喜欢琢磨事情的人,看他外表并不是很聪明,但心静,知道事情的要领。就在以前的那个有灵性的徒弟问了以后,匠人师傅就开始对这个师兄开始接近,和他学。本来人又不笨,看得多了,至少基础性的东西就懂了,有天赋的就是不一样,一懂百懂,一通百通,基础性的东西见多了,也就有了发言权,有时候,那个师兄被师傅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做了,徒弟们碰到难题,来请教师傅,有时候师傅也忙,或者是有心考验一下自己高看一眼的徒弟,就会告诉匠人师傅,哪里是关键,你去弄下。 第一章 第九十四章 匠人师傅领着师傅的命令去看了,到了现场,才发现师兄弟把部件装反了,而造成下一个部件无法装上,看着师兄弟的眼神,心里由不得生起气来,就这样简单的东西,早进门的师兄都三年了,而最晚进门的师弟也比自己晚不了几个月,天天摸爬滚打,就那几样东西,怎么就装反了呢,匠人师傅口里不说,心里却真有些看不起他们,他叫过一个年长点的师兄,由这个师兄动手,自己则在边上看着,不当之处,说出来,其他的师兄弟在边上看着,把装反的部件拆下来,翻过了,重做装上,再把部件对准,压实,下一个部件很快就被装上了,装完后,就回去回复师傅。师傅但也宽心,也没问什么情况,更没问是谁的错,继续去喝他的茶。有了这次的经验,师兄弟来问师傅,师傅只要听清楚徒弟说的情况,便会告诉匠人师傅,告诉他怎么办,匠人师傅就会很快的解决问题,师傅看着时间长短,看着匠人师傅的回复,基本可以了解徒弟们哪里做错了,而匠人师傅去的时间长了,师傅才有些担心,也会到现场去看看,看看自己最信任的徒弟--匠人师傅是怎么做的,也会偷偷在旁边看,看看匠人师傅是怎么见师兄弟做事的,看了几次,师傅也觉得越来越放心匠人师傅去做了,索性坐堂屋里陪东家喝茶聊天,俨然把匠人师傅当做自己的技术指导,匠人师傅也争气,没有迫不得已的问题就根本不去问师傅,那些师兄弟也把匠人师傅当做师傅的化身,什么事都不去问师傅了,而是问自己的师兄弟--匠人师傅。只要师傅接到活,带着自己喜欢的徒弟--匠人师傅,在和东家一起,把事情敲定,等东家走了以后,就把事情交代给了匠人师傅。师傅自己则到处去联络感情,寻找活计,有了匠人师傅的帮忙,师傅的活计也越来越好,挣的钱也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附近有点闲的人也情愿跑到师傅这里来,找些事做。由于师兄弟的信任,也有过去东家的照顾,匠人师傅自己也慢慢接到一些事做,刚开始,匠人师傅还是很胆小,还会同师傅商量一下,哪些活,怎么收账,哪些活怎么做,可能是师傅确实忙了,也可能是师傅对匠人师傅的信任,很好事即使是匠人师傅对师傅说了,但师傅最后也没问事做得怎么样了,反正做了事东家又没来说,更没有来闹事的,做事的工钱有时候也是匠人师傅去结的,结来的工钱匠人师傅也确实上交给师傅,师傅拿到钱也会问一下,哪个东家的钱,结账的价格,什么时候去结的账,匠人师傅也一字不漏得告诉师傅,师傅听到自己信任的徒弟--匠人师傅的告知,也满心欢喜,确实不错,把事情做得很好,收取的工钱也适当,虽不是面面俱到,但也不是砸了自己的场子,师傅也会交代一下,哪些地方该让利给东家,哪些地方要收紧,对于那些将来还有活的东家怎么去笼络人家,师傅也不遗余力去教自己信任的徒弟--匠人师傅。交代完事情,师傅都会很大方得给些零钱,让匠人师傅带着自己的其他徒弟去买酒,或者是零食。有了师傅的细心的教导,匠人师傅学得很快,慢慢也懂得了怎么去笼络师兄弟,更多的是如何去取悦东家,从东家那里拿到着零钱。有了钱,匠人师傅也更觉得自己如鱼得水,对师兄弟的感情投资也慢慢得多了起来。师兄弟也慢慢得从自己的师兄弟--匠人师傅手里拿到些小钱,有些人纯粹是为了钱来投师的,而大部分都是为了学手艺的,而大家最终各得其所,想挣钱的分到了钱,想学手艺的则学到了手艺。徒弟们都捧着自己的师兄弟--匠人师傅。而匠人师傅也是自我膨胀了,感觉师傅对自己的好,可以适当得扣些钱,也不像以前那样有多少钱就交多少钱,而是留一部分钱在自己手里,日积月累,匠人师傅手里的钱慢慢得变厚了,但匠人师傅毕竟是滚过社会来的,有了钱心里也慢慢活计起来,请东家吃饭,让东家给自己介绍些活做。而自己开销所接到的活,匠人师傅慢慢得有了掌控权,安排哪些人去做,谁是领头的,反正师兄弟都听他安排,很长一段时间,师兄弟还都以为是师傅叫自己的师兄弟--匠人师傅安排的,也就尽心尽力地去完成了,匠人师傅见事做好了,就去找东家谈,见到东家,开始只是聊天喝茶,到了这时候匠人师傅也像师傅一样摆起了架子,甚至比师傅的气势还足,东家见事做好,没拖时间,心里也高兴,也愿意招待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开心,在添了二次茶后,匠人师傅示意东家避开人,谈些实在的问题,东家也心神领会,于是,东家和匠人师傅走到庭外,边走边谈,匠人师傅提出,事做好了,现在来结账,东家也颇感意外,不都是过年来结账的吗,怎么现在就结账了?匠人师傅就私下告知:你这活是我安排人做的,现在问问事做得怎么样,东家也实话实说,事做得不错,有些地方比你师傅带来的人都做得更好,关键还是把时间赶了,没让东家多花钱,相应的材料也省下不少,确实不错。匠人师傅就开始交涉:二个问题。一:如果等过年来结账,就报给师傅,由师傅来结,师傅结是按照以前的结算做事的时间的方式来结,可能要多一二天时间,相应钱会多很多。二:今天由我来结账,就按实际做事的日子来结账,所要付的钱就少很多,如果你这次由我结了,你以后的活我也会在带人来做,不会拖你时间,相应的开支就少些,你自己决定吧。 第一章 第九十五章 东家听完匠人师傅的陈述后,并没有立刻答复匠人师傅,而是面露难色望着匠人师傅,似乎在鼓励匠人师傅接着说,但有些不耐烦听了,东家毕竟比匠人师傅年长很多,有些事情该说,该在哪里说,东家的老练让匠人师傅有些不自在了。匠人师傅看着东家的飘忽不定的的眼神,顿时语塞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再说,于是,想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自己还是先溜,等东家方便了再谈,想到这里,匠人师傅不由得起身,对着东家拱拱手,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以后再说,说完,转过身来,把杯子的茶水喝了一口“多谢茶了,不过这茶确实不错,待哪天方便过来,还打扰你,讨杯茶喝”东家见匠人师傅起身告辞,但又转身喝了多余的茶,心里想:看来今天是谈不拢了,留个门以后再说,也起身对匠人师傅拱拱手,对着匠人师傅说“好的好的,只要师傅愿意来,粗茶淡饭还是有的,鄙人也随时恭候师傅就是了”匠人师傅也知道今天肯定是谈不拢了,得回去想办法再说,匠人师傅也不是拖沓的人,爽快的性格使他没有了太多的回旋的余地,快步走出了东家的厅堂。东家等匠人师傅走出了厅堂,看着匠人师傅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嘴里嘀咕着“到底还是嫩秧子,还没出师,就想着怎么赚钱了,以后的路长着呢”说完吩咐下人收拾完茶具,自己也背着手走出了大门,出门去办事了。匠人师傅走出了厅堂,出了东家的大门,没有走出一百步,顺着弄堂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路,停了下来,转身趴在墙角朝东家的大门张望,匠人师傅从东家的眼神可以看到,东家是觉得在家里谈这样的事,有失风化,家里人多嘴杂,毕竟这种事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按他们的风俗的话来说:野毛渣上不了果子盘。这样的事毕竟开路野,也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特别是自己的孩子,会给孩子留下不好的影响,钱谁都想,但要看哪种钱,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匠人师傅想着刚才的都场面,他是这样帮东家想的,但东家是怎么想的,匠人师傅还是一厢情愿帮人家想,自己虽然是在社会里混过,但具体涉及到如何让别人接受你的想法,还是嫩的,说白了,匠人师傅那时只是用不一般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就是所谓的黑道,能用拳头解决的绝不会去用嘴来解决,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在村庄里还是有些影响力的,但到了别人的地盘里,这样的手段未必有作用:自己门前有三尺硬土,在自己家门口还是可以硬起来的,到了别人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必须得让,以前人都会说做光棍可以,在自己的地方上,那不叫光棍,而是无赖。匠人师傅这样想着,见东家没有答应,也不好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显得自己不知趣了,有些修养的人尚可忍住,没有一定修养的人,可能就会说出不太好听的话来了。匠人师傅再混,也知道有个分寸,也就是所谓的“度”,匠人师傅趴墙角张望着,以自己的判断,东家还是对自己刚才的提议有些心动的,只是不好马上就答应,做事要稳,不能太毛糙,要有面子还要有里子,面子是彼此给的,也是道德的遮羞布,很多事不能太直接,太直接了就显得无趣了。尤其是在农村,你不可能就做这一次生意,人面长,钱面短,钱再多都有花完的那天,人却是邻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况且你匠人师傅还是年轻,手艺还是没有成熟,真这样做了,也许是可以省下些钱来,但却不能保证你匠人师傅什么都会做,真要到你匠人师傅做不了的东西,我再去求你的师傅,若师傅给你打个哑谜,以后还怎么见面。匠人师傅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踩开了道德篱笆的缝隙,你这样做明显是违背了师傅的意愿,匠人师傅自己知道,自己充其量只不过是借着师傅的旗子余风在招摇,别说是还没出师,即使是出师了也不能这样做,况且这样做最直接影响的是自己的师傅,当初师傅收下了自己,也绝不会想到有今天的下场,更别说师傅在关键时候对匠人师傅自己个人的培养,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估计师傅绝对不会收下匠人师傅这样的徒弟。更不会在关键时候去教匠人师傅去做自己都不是很有把握的事,更不会让匠人师傅去负责管理其他的徒弟。匠人师傅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也过去了有一会儿了,但匠人师傅确实想见见东家,他自己确实需要再见到东家一会,彼此见面了,就有可能再深谈,匠人师傅想尽早拿到东家给他结账的钱,那样会让自己在师兄弟面前更有威信,接到更多的私活。匠人师傅眼睛死死盯着东家的大门,希望能看到东家的身影,只有身影出现了,才有和东家谈自己想师傅身边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内在的技术和领导能力。既然出来了,就没有了再回去的可能性,毕竟自己还是师傅身边的人,最少也还是身边的红人,就在自己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师傅还是信任那个比其他徒弟更有灵性的徒弟,但从自己投到师傅门下,那个徒弟就慢慢失宠了,师傅很多事都交给自己去办,也引来了过多的不是很善意的眼光,而以前那个被师傅很信任的徒弟更是对匠人师傅有些很不友好,但那个徒弟却很理性,除了刚到师傅身边那阵子,而现在却是匠人师傅来安排自己去做事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没办法,谁让自己智不如人,有些事情自己要问二三次,而自己的师弟却要师傅说一遍,就能解决问题了,自己也不得不服气 第一章 第九十六章 匠人师傅趴在墙角边上,探着头看着东家的大门,注视东家的家里人进进出出,最希望是看到东家出来。看了很久,没看到东家出来却看到管家走了出来,管家走出大门,立定门前,朝大门的二边看了会,确定没有人了,又走回屋里。匠人师傅感觉有些希望了,管家出来意味着东家就快出来了,管家也只不过是出来探个风而已,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匠人师傅暗自庆幸自己有些小聪明,匠人师傅于是安下了心,等东家出来了再说。只要东家出来,就有谈的可能。按照匠人师傅的推理,东家似乎还有些顾虑,到底有什么顾虑,匠人师傅不太清楚,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说话太直爽了,还是东家和自己的师傅有着比钱更深的渊源,或者还有其他原因。但匠人师傅心里仔细想了想,也没听到师傅平常说得和这个东家有什么很好的关系啊。匠人师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开出的条件没有满足东家的胃口,或者东家根本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不屑于这样的小钱,压根就不想和匠人师傅有个什么彼此的关照,匠人师傅虽外表憨厚老实,看起来不是很精明,但比较于他的师兄弟们还是算有点心机的。平时在师傅身边,也听师傅说起很多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很多事,师傅说过了,也许转身也就忘了,也许就这么一说,并没有有意说给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听,但匠人师傅却把师傅的话过虑了一遍,把自己认为有用的或者说是有价值的话也就记住了。师傅不但教他手艺,也教他如何去看人,而且看人比教手艺更有心得:脸上无肉,一世合不熟,这样的人你再对他好,但一旦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就容易翻脸,而这种人只能是伙伴关系,没有必要做更更深的交往,只是在当前的利益面前,彼此的合作,一旦合作结束,就赶快分开,而且是很彻底得分开,不要遗留授人以柄的证据,以免给自己以后带来不利,埋藏祸心。师傅看到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也是看到匠人师傅的脸大肉厚,不像是那种尖酸刻薄的小人,才让匠人师傅进师门。除了这些,人都有私心,就谈些附近的人家,哪些人关系好,哪些人关系一般,哪些人是无赖,师傅都会谈些最多还是谈有哪些亲戚朋友。匠人师傅也都一一记在心里,碰到师傅比较关切的人家,都会交代那些听他安排做事的师兄弟卖力点做的东西结实点,博得师傅的欢心,师傅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虽然嘴里不说,但脸上的笑容早告诉给了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是这样才逐渐代替了原来比较有灵性的那个徒弟。碰到和师傅有过过节的东家,匠人师傅也就不太上心安排事了,徒弟们也清楚,虽不能去害人家,但也没有对人家好,做手艺又不是只做亲戚朋友的,也不能太得罪人家,至少还有一份道德的约束,都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匠人师傅所做的,他的师傅都看在眼里,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到底会怎么样,师傅还是不愿去相信自己高看一眼的徒弟--匠人师傅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等师傅认识到自己对匠人师傅太过于溺爱了,已经深陷进去而无法拔出。师傅看着自己高看一眼的徒弟--能在什么都不是的时候,站出来替自己顶包,师傅也是被自己的徒弟这样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所感动。师傅很自信,只要把他带在身边就不会出太大的事。至于匠人师傅超出其他徒弟的灵性,也是师傅没有料想到的。在师傅的眼里,能超出自己的毕竟还是少数,师傅不能想象自己的徒弟再有灵性也不能在二三年的时间里,能学到自己手艺的七八成,自己当年在学徒的时候,三四年才学到四成左右,到了第五年,才被自己的师傅看出,遂决定传师傅的衣钵,带着自己的师兄弟做事,自己也才慢慢脱离了体力活,逐渐到师傅身边,伺候自己的师傅的吃喝拉撒,到了自己师傅老得不能做事时候,才真正接过自己师傅的衣钵,算出师了,有些进师门不久的师弟也由自己带着一起出去找事做,混个生活。而那些已经出师的师兄弟,因为灵性不高而没有学到太多手艺,只能又回到自己的手下讨个生活,都是师兄弟不能眼看着生活无着,而四处奔波,最后落个不能维持生计而穷困潦倒。但就在自己潜心传道授业时候,就有人提醒过自己,不要过分得对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太好,有些东西还是得让徒弟自己去熬,但师傅还是感觉惜才,既然有这样的灵性,自己由于私心不能很好传道授业,而造成了师傅教给自己的这门手艺的失传,感觉对不起师傅师祖,师傅自己虽有私心,怕教出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但相对于不能发扬光大师傅的手艺比较,师傅心里还是肯定愿意去教自己的徒弟的。但却不能想到自己高看一眼的徒弟竟然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原本安排留个二三成的手艺,给自己养老慢慢教,但却不曾料到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超出了自己想象,学得太快,随着徒弟们的不来请教,师傅有些落寞了。 匠人师傅一直在东家的大门口蹲着,时而起来走走,时而趴墙角看看,匠人师傅告诉自己:要有耐心,也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东家的眼神告诉自己,这个东家是愿意谈谈的,匠人师傅相信自己的判断,就还没进师傅的师门,匠人师傅就是在社会上混的,但现在的匠人师傅绝对不是以前的匠人师傅了,而是一个做事精明,但又狠的角色。 第一章 第九十七章 匠人师傅心里想着,但眼睛还是不能松开对东家的大门的张望。匠人师傅还真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反正来了,就得等到东家出来,你东家不可能今天一天都躲在家里吧,总有事出来吧,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我今天哪也不去,就等你这一单。匠人师傅也有些耿,记得自己早上出门时候,刚出门没几步,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冷,伸手一摸,黏糊糊的,拿到鼻子闻闻,气味很臭,匠人师傅抬头向四周的天空望望,见一只鸟刚飞过自己的头顶,朝前面的树林里飞去了,匠人师傅的心情有些憋不住了,瞬间就要爆炸了,你个该死的鸟,早不飞晚不飞,偏偏这时候飞我头顶上过,我和你没完,等匠人师傅想得好了时候,抬头看看鸟,鸟却不见了,匠人师傅无奈,只好到路边的溪水里去洗洗,溪水就在路边,但溪水的岸头有些高,几乎是不可能下去的,匠人师傅还是去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匠人师傅平息一下自己恶劣的心情,找个路边比较平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路上的行人不多,但匠人师傅还是感觉过路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也许是匠人师傅的心理作用,匠人师傅干脆低下头来,也不愿看别人的眼神闷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等自己心情好些了,才慢慢起身,走向前去,去寻找下到溪水的地方。匠人师傅知道恶劣的心情并不能帮助自己去解决问题,而是等到自己心情完全平息了,才好去找人,匠人师傅一再告诫自己今天是去找人办事,确切得说,是求人帮忙,不能这样的脸色去,得自己调节好自己的心情,有个好心情,才有好脸色,想到这里,匠人师傅强压下刚才的不快,刚才被鸟屎砸中的那一瞬间,真想走回家去,今天哪也不去了,只待在家里,泡杯好茶,安排那些自己以前要好的伙伴,炒几个可口的菜,喝点小酒,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自己也是今非昔比了,不单是自己一个人的吃喝了,他得照顾家人,还有跟着自己混的师兄弟,更有等着他分利钱回家买米的穷师兄弟的家人,不是一般的压力,往前就自己一人扛自己家人的生活,没有这么累,现在想想那是自讨苦吃,干嘛要这样呢,你们又不是家人,只是短暂的关系,自己能不能在师傅那里学到出师,自己都不知道,何况是你家人,干嘛赖我头上了,匠人师傅想想心里不舒服,但也无奈,谁让自己古道热肠,对所有的师兄弟都客气呢,心软,是病,得治,看不得别人有难处,就是路上碰到的别人有什么难处,也得帮一把,何况是师兄弟呢,但又说回来,师傅自己的活多,来帮忙的伙计和平时正式收了徒弟的加在一起就有不少人了。人多了,自然有困难的就不少,平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的,真有谁有个困难,眼睁睁看得过去吗,加上匠人师傅为人豪爽,借出去的钱,压根就没有想着要回来,更没有记账,平时拿去花掉的,请客的还不算,就看着人家有难处的,借出去的钱也一样,有就还回来,没有就算了,还有更离奇的,家里确实困难,今天借了,明天又来借,反正匠人师傅兜里有多少就被人家掏去多少。有情义有信用的借了的还回还回些,等到自己有难处了又来借些,匠人师傅从不拒绝别人,有多少借多少,但有些人真不是自觉,但匠人师傅还是一如既往得借,有些人实在还不了的,就把自己家里能值钱的东西给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不推辞,有拿来的也就收下了,也有人到了手头宽裕了,但又不想还钱,于是叫上师兄弟,和匠人师傅合得来的人一起去喝酒,等喝得大家荤荤素素了,就说还多少钱多少钱给匠人师傅,匠人师傅本来就豪爽,到这时候收钱就感觉自己不是人,于是大方得挥挥手,算了,算我请客,只要师兄弟们高兴,钱他妈算个屁,师兄弟的情义在就比什么都好。就这样的,匠人师傅的钱都是左手进右手出,再多的钱到了他手里都是师兄弟一起的钱。长此以往,匠人师傅的窟窿就越来越大了,而没有钱的最终想法是出去赚钱,开始还有些胆小,师傅让他出去收账,匠人师傅就会把零头放下,师傅也愿意,毕竟是匠人师傅出去跑腿收来的,见师傅没有计较,胆子也越来越大,开始从收来的账里,拿出一部分,等师傅知道了,问起来就说那个徒弟家里急用钱被谁借去了,反正徒弟多,今天说这个,明天说那个,反正就这样,但师傅始终没有怪罪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有些得意了,众师兄弟吃他的喝他的也不少,都愿意帮他圆谎,只有以前那个比匠人师傅稍微差些的那个徒弟,在师傅耳边嘀咕过,让师傅管好自己的钱,师傅到了这时候,也彻底得沦陷了,也分不出谁的话对,谁的话错,反正什么事都交代给匠人师傅办了,就是想撤回自己对匠人师傅的管理权,也一时半会撤不了了,只有忍着,师傅到了年底,应酬都来不及,哪里还管的上匠人师傅和徒弟的钱了,确切得说,匠人师傅的到来真应了那句“狗来富,猪来穷”,匠人师傅就是师傅的来富了,不但业务上大有长进,新开的户头也不少,最关键的还是来闹事的几乎没有了,就这一项的开支,就够师傅开心几天了,没有人来闹事,师傅的心情也顺畅得多了,师傅对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真是高看一眼。师傅事业的顺畅,刺激徒弟的学手艺的热度,来帮师傅做事的人也就更多了,师傅就过年过节收到徒弟的礼金也让师傅开心很久,匠人师傅也慢慢成了师傅的代言人。 第一章 第九十八章 匠人师傅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由于他的豪爽,造成了他自己钱袋子的亏空,虽然从师傅手里扣下来的零钱和师傅平常给自己的零花钱,由于长期的积累,已有可观的数目,但还是不能满足自己的开支,要想继续豪爽下去,就得开流节源,节源不是匠人师傅的风格,要是能节源,就不是今天的匠人师傅了,况且匠人师傅自己花不了几个钱,他自己倒是节源了,吃住都不用花钱,匠人师傅的源都给别人节了,确切得说,是被自己的师兄弟节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广开财源,靠师傅给自己的零头早已不能满足自己的豪爽了,再说师傅给自己的钱毕竟是有次数的,次数多了,匠人师傅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也不符合自己的个性,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靠拳头去挣钱,也不现实,自己现在虽不是什么师傅级别的匠人,至少现在有个合法的身份,在农村里没有太多的闲余而又受人尊敬的职业,要么就是教孩子读书的老师,以前称先生的这个职业,还有就是也是被人称呼先生的医生,农村人都很尊敬的,都是读书人,能拿起笔写字的。但匠人师傅这个身份虽没有教书的和做医生的那么荣耀,那么受村里人尊敬,但是比起完全靠体力去挣钱的短工还算是可以的,至少人家会尊敬称呼一声“小师傅”。比起自己的师傅来,称呼为“小师傅”就很不错了。有了这样的身份,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了,打打杀杀了,要学会像被尊称师傅的样子了,走路不能太急,要慢而有力,给人以稳重的印象,说话要低声但却要吐字清晰,让人听得清楚,而不是像街上的泼妇骂街般的高而尖利的声音,再急,哪怕是家里着火了,也得有个师傅的样子,要对得起人家对自己“小师傅”的称呼。不能用拳头去挣钱,那就得学着点,利用自身的资源出去揽活,捞些小鱼小虾也比师傅给自己的钱多,反正师傅活多,再说,师傅最终还是把活安排自己的头上,由自己安排人去做。揽活说起来,是简单的事,但要确实做起来,也是不容易的,开始吧,也不知道谁家有活做,更不知道怎么去向别人开口,想去做,但却从哪里开头,都说万事开头难,况且这样的事有不是光明正大地去做,得瞅准机会,找到活计了,才会好去做,做好了但结账时候才好和人家摊牌,拿了钱就走。而且做了还不让自己的师傅知道,匠人师傅耐着性子在等,等别人找他了才好开口。 开头的一单并不是很难,只是碰巧而已,早饭后,师傅先起来,走到自己徒弟--匠人师傅的门口,拍了拍门,师傅拍门的声音很有节奏感,也是师傅特有的拍门的方式,匠人师傅也被师傅拍门的声音吵醒了,也听出了是师傅在拍门,匠人师傅穿了个褂子,打开门,把师傅让进自己的房间,师傅也没有责怪自己的徒弟,而是交代自己的徒弟今天不要去做事了,而是到隔壁村庄里去收个账,徒弟当然得听师傅的安排,师傅交代完事后,就出了徒弟的房间,也没有让徒弟起来去做事,更没有让徒弟再去睡,匠人师傅见师傅走后,想想还早,又躺回床上,打了个哈欠,又倒头睡着了。其他的徒弟也被师傅的拍门的声音吵醒了,都起来了,个人不能平时的习惯,该干嘛还是干嘛,只有匠人师傅一个人还在睡,平时,除了师傅在众多的徒弟中就是匠人师傅可以睡懒觉,而其他的师兄弟都是要匠人师傅安排事做的,自然就没有人愿意去打扰匠人师傅的懒觉了。当匠人师傅醒来时,有些晚了,其他师兄弟都随师傅出去做事了,屋里就匠人师傅一个人,匠人师傅起来后,洗刷刷后,随便吃了点,就出去了,还没到隔壁村庄被人叫住:小师傅,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家里的器物坏了,得修修,匠人师傅听者也很好得应着,等人再次问到的时候,就知道人家等着急用,有了急用,才好开口商量。人家问起:什么时候方便。匠人师傅便回他:这几天忙,谁家谁家的要做喜事了,大家都在他那里日夜加班,估计一时半会轮不到你家做,然后欲转身就走,这次人家就有些急了,本来就难得碰到,再走了,就很难碰到了,人家的家里又等着急用,急用的人家抬手就抓住匠人师傅的衣袖,便低声下气哀求道: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你得帮忙,家里确实等着急用。匠人师傅被抓住衣袖,看情势抓得还是比较紧的,知道火候到了,匠人师傅停下脚步,缓过身来,正面看着对方,略作沉思,要不这样,我找和你一起去你家看看,到底个什么情况。人家见匠人师傅缓了语气,知道还有商量的余地,脸上就堆起了笑容,也没有刚才那样的苦相了。眉目也舒展开了,高兴得应到“这样好”,匠人师傅跟随着需要做事的人家,都是附近村庄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人家家里的活计都是匠人师傅来做的,平时也对匠人师傅和他的师兄弟们都很客气,即使到了人家家里做事,人家也舍得好菜好饭招待匠人师傅和他的师兄弟。更知道人家住的地方,不出一会儿就到了急等器物用的人家的家里,人家确实是等急用,也没有过多的礼节,直接带到器物的边上,匠人师傅站定,家里人就泡茶过来了,确实礼数足,也有大户人家的风度,匠人师傅接过茶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匠人师傅知道这是自己今年新做的明前茶,匠人师傅也没推脱,用茶碗盖荡开了漂浮在茶水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就把茶碗递还给身边的人,抬起手来,翻看着, 第一章 第九十九章 匠人师傅蹲下身来,手扶着器物仔细地看了看人家损坏的器物,心里有了底了,大致的情况还是好的,只不过是底下的部件松了,导致上面的部件歪了,上面的部件歪了,就不能正常使用了。不是每个人都很懂的,一般的人认为器物不能正常使用就是坏了,得找专业的匠人修理。但在像匠人师傅这样的内行的人看来却是很简单不过的事了,整个器物是完整的,没有损坏,只不过不能正常使用,但在有些人,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勉强使用,但可能会造成器物的进一步损坏,而对于匠人师傅来说,无非就是拆开上面的部件,也不是要全部拆开。把下面的部件紧好就可以了。也有懂些的人,他会看,也会拆,但是没有专业的工具,也是白瞎,要懂的原理,还得有专业的工具,符合这样的条件的,匠人师傅却是很好的人选,站在一旁的主人,看着匠人师傅这样翻来覆去得看,有时还使劲得摇晃,主人有些心疼,本来只是不能用到整个架子还是好的,就怕匠人师傅给他摇晃坏了,于是就有些不高兴了,想说又怕匠人师傅不高兴,忍住自己的嘴,看看匠人师傅还有没有下面的动作。匠人师傅看完器物,抬头看向主人,主人的神色使匠人师傅有些不自在了,匠人师傅在主人的眼里读出了主人的不满,看不起他现在使劲得摇晃,也没在意,而是站起身来,对着主人说:没事,就下面松了,但你得告诉家人,暂时不要用了,等过几天我就叫个人过来给你修一下就可以了。主人一听匠人师傅说要过几天,心里一沉:过几天来修,过几天是几天,家里确实等着用。主人刚听到匠人师傅说没什么大碍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稍微放松一下,但却听到匠人师傅又说:过几天来修,神情又紧张起来,心里又着急起来,说话的口气又有些加重,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走近匠人师傅一步,拉着匠人师傅的衣袖,把匠人师傅拖到角落里,心里的着急都写在脸上了,语气又急切起来问匠人师傅:过几天到底是几天,你得帮忙,抓紧给我修好来,家里确实等着急用。匠人师傅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乡下人,没经历过什么大大风大浪,遇到一点小事就急得不行,心里想的全都写在了脸上,手上姿势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做了,显得手足无措,匠人师傅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你家里保养的,只做你一家的事,方圆几十里都是靠我们去做,每家每户都像你这样,我们就是再多的人也做不过来,但还有个更关键的问题还是费用问题,一有问题就得找我们马上解决,你家养得起这样的师傅吥,况且,你家里又不是这一方面的事。还有其他的事,什么事都这么急,你自己累不累啊。匠人师傅看看周边,眼睛寻找着自己刚才喝过的茶,主人随着匠人师傅的眼神,看着匠人师傅的眼神四处寻找,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表情,想发作但又怕匠人师傅生气,于是也随着匠人师傅的眼神在四处转悠,主人顿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问匠人师傅:小师傅,你是不是要找刚才的茶水啊。匠人师傅感觉到主人由刚才的紧张慢慢得有些平静了,才点点点,主人这次看懂了匠人师傅的意图,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家里人,递了个眼神,家里人还是比较懂主人的眼神的,于是赶紧进堂屋里去泡茶了。主人趁着家人泡茶的功夫,轻拉一下匠人师傅的衣袖,匠人师傅感觉到主人这次拉衣袖的力度和刚才拉衣袖的力度有了很大的区别,刚才拉衣袖,确切得说是扯着匠人师傅的衣袖,现在却是轻拉了一下,知道主人要平静多了。匠人师傅知道,刚才你即使去和主人谈,主人的精神紧张,再怎么说,主人未必能听进去,现在好了,主人平静了,很多话就可以说了。匠人师傅随着主人进了厅堂,按主客的席位做好,刚做好,家人就把泡好的茶端了上来,匠人师傅也注意到了,这次用的茶碗比刚才用的茶碗精致多了,是那种细瓷,也比刚才喝的茶碗要小,温润如玉,茶碗的外周画着一圈花卉,匠人师傅知道这次主人是花了些心思来招待他了,也知道主人坏了的器物对于主人家的重要性。匠人师傅虽说是个粗人,但毕竟还是走四方的匠人,都是都懂得,就是再笨的人,看得多了。心里也会记些这方面的问题,就是匠人师傅还有着自己的师傅呢。整天和师傅在一起,看着别人如何招待师傅,吃喝拉撒的各个方面,甚至是吃饭的筷子,也有所不同,即使在吃饭的时候不好说,但不做事的时候很多,师傅也会在这段时间和自己的师傅请教些关于那些碗筷茶碟的上中下的事,匠人师傅喜欢问自己的师傅,师傅也乐意教匠人师傅如何识别那些东西的好坏,甚至有些炫耀的意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得多了,问得多了,也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不会成了别人大户人家的土鳖虫了,而是见过大世面的小师傅。匠人师傅端过茶碗,见茶碗在热水的浸透下颜色的变化,真好看,但同时告诫自己,只能稍微看下,看久了就被主人看出是土鳖虫了,而是稍微仔细看看,就放下了,这样看茶碗的意思是:这东西我懂,我也看比你家更精致的茶碗,但我还是想说主人对我的客气,确切得说我是见过世面的。匠人师傅提起茶碗盖,用茶碗盖轻轻拂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对着茶碗吹了吹茶水,沾过茶水就盖上茶碗,放回倒桌上。匠人师傅这一连串的动作,无非就是想告诉主人,我对你给我的招待很是高兴。 第一章 第一百章 匠人师傅接过茶碗,看了看茶碗的花纹,感觉这茶碗感觉比刚才端上的茶碗要精致很多,扪了口茶,随即就把茶碗放下,搁边上的茶几上。匠人师傅知道,这茶的味道纯厚,清香,典型的明前茶,属于那种好的等级,今年年成好,没有遇到倒春寒,天气从隆冬时节按时节的推演到了清明前,茶树已是有三丫了,就在这当口采的茶,做出如此芳香扑鼻的茶叶。但再好的茶也只能扪一口,不能多喝,就自己的身份,不能像做体力的师兄弟一样,做得累了,拿起茶壶,用嘴对茶壶的流直接喝个痛快。匠人师傅放下茶碗,心里想:就当留个念想吧。茶叶芳香的气味刺激着匠人师傅了鼻粘膜,心里也在想着这茶香。匠人师傅放下茶碗,略有停顿,转身面向主人,有些恭维:东家的茶可是好茶,明前茶吧。主人也略作微笑,小师傅不亏是在外面行走的人,这茶叶确实是明前茶,都是自己采的,也是自己做的,味道如何啊?匠人师傅也知道主人对自己的献好,但还是很客气得回应主人:东家能用这般好茶招待鄙人,鄙人不胜荣幸,也很感激,就这茶叶最多也就二三斤吧,听到匠人师傅的恭维,主人笑得更开心了,自己做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小师傅能来帮忙,老朽很是感激,多谢小师傅的牵挂了。说到这里,彼此才开始谈正事,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不可能来了就问:哪里坏了,你打算多少钱来修。匠人师傅也开门见山地告诉主人,你家的器物坏的不是很厉害,但也得拆开来,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我今儿又没带工具,只是奉师命,到隔壁村庄去收账,等我回去禀报师傅,看看师傅怎么安排,我想师傅也会尽快安排人过来修的。匠人师傅之所以这么说:到底还是师傅的徒弟,所有的事都还是师傅的菜,自己只能喝些汤,就算是汤,那也还是师傅对自己的信赖,也算是自己的悟性好,换作其他的徒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达到现在的手艺真的很不错了,但话又说回来,即使自己有悟性,手艺学得好,师傅不看重自己,也不放手让自己去做,那也白瞎,只能是在师傅的安排下去做个小领班,苦力活还是少不了的,但现在不同,除了师傅就是自己的地盘了,师傅接到的活,虽然事最终还是要自己去安排,但目前还不能太过分,尤其还是在师傅的眼皮底下,不能作。但这事让匠人师傅有了去试试的念头,自己安排个稳靠的师兄弟来做,做完事不让师傅知道,自己代替师傅来结账,这钱就不是搁自己的荷包里了。想到这里,匠人师傅有些兴奋了,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做起来也要格外小心,毕竟这还是自己的小生意第一次开张,又有些对不起师傅,又有些开心,毕竟还是第一次,心里还是不踏实的,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要想自己在师兄弟的位置不变就得要赚钱,等拿到了钱,自己给师傅买些东西也不是一样的。况且做什么都有第一次,横下心来,动手吧。不管做什么,首先要在思想上做好准备,在思想上想通了,才能付诸行动。匠人师傅想好了,就对主人说告辞了。主人也听出匠人师傅的话音,知道自己对匠人师傅的招待,还是起到作用的,从匠人师傅的语气看出,匠人师傅还是能体会到自己的客气,也暗示了匠人师傅,只要你抓紧来帮忙修理器物,能最快使用,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匠人师傅告辞了走出厅堂,主人也随之出来,二人走到大门口,匠人师傅见主人送自己出来,感觉有些受宠若惊,既然你这样客气,我也不是傻子,心里想想,干脆把话挑明了,你也好做打算,我呢既得到人情,又得到钱,何乐而不为。匠人师傅想清楚了,也打定主意,决定就从这里开始,也算帮主人个。于是,匠人师傅站定大门口,等主人过来。匠人师傅对主人说:你这事容易,大问题没有,只是下面的松了,造成上面的部件不能对好榫卯,所以就没法用,我今天只是路过,又没带工具,又不能帮你太多的忙,单独请一天的匠人来,你又划不来,要不,我明天叫个人过来帮你拆开,你呢,招待人家一餐饭,给些手脚钱吧,你觉得我这样做可以的话,你就答应,你若认为划不来,那就等我师傅有空了再过来给你做一天,你自己决定。主人不带想的就答应了,主人也知道,手脚钱也就一个功夫钱的四分之一。请师傅来,也并不是师傅一个人来,但吃食的开支就够自己付徒弟的手脚钱了,还得耽搁自己的功夫陪师傅,而徒弟过来,花费就轻松多了,吃食也不必太高的要求,最多就是加个荤菜就打发了,关键还是马上就有的用,不必等太久,钱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主人也不在乎那几个小钱。匠人师傅见主人答应了,心里也开心了,匠人师傅也算会看人了,要想找突破口,就得找这样的人家,爽快,不会斤斤计较,自己也容易安排人过来做事。匠人师傅走出大门,回头看见主人还在大门朝自己挥手,匠人师傅心里有了成就感,似乎自己就是师傅了,在内心里得到了满足,匠人师傅也满脸笑容朝主人挥挥手,走到大路上,脚步都轻松很多了,心里像喝了蜜似的。明天,自己安排谁过来做事,自己心里还没个底,要在师兄弟里找个既会做事,又能藏得住事,关键还是和自己一个路子的。匠人师傅也只是想想,到了家里再探探师兄弟们的口气,实在不行就自己抽空过来,那样最好,但也觉得不妥,还是先回家吃饭吧。 第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匠人出了门走在路上,想着今天的事,平常想找些事做,自己搞点零花钱,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和谁说,只是自己心里在瞎想,钱对于匠人师傅来说,不是很重要,自己也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吃的是主人的,只要师傅有事做,自己就不会饿着,这也是匠人师傅的父亲当时要送匠人师傅来学徒的最早的初心,首先要有饭吃,有了饭吃才有可能活下去,活下去之后才有活得好坏,活不好的只能是生存,活好的才叫生活。对于生活而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做了皇帝还想做神仙。而且匠人师傅是和自己的师傅坐一起吃饭的,相比于其他的师兄弟不管是菜的数量和质量都是不可同日而语,做事的方式也不同,其他的师兄弟是体力活,而匠人师傅做的基本上是伺候师傅的吃喝拉撒。偶有累的时候,也是暂时的,最多也是半个时辰的样子,所以匠人师傅吃得好,干得少,慢慢得就显出肚腩,跟在师傅的后面反而更像师傅,所以师兄弟们背后都喊匠人师傅为二师傅。有些调侃戏谑的意思,但也确实反映了匠人师傅在师傅的眼里是和别师兄弟的地位是不同的,而明显高于其他的师兄弟。再说住吧,平时就住师傅家里,师傅家里也不止他一个徒弟住,但匠人师傅住的是单间,虽然小,但毕竟是独立的,靠近师傅的房间,师傅半夜有个方便时候容易叫,偶有在外面住的时候,由于师傅的年龄大,起夜也频繁,很多时候还得匠人师傅陪伴,所以匠人师傅都和师傅住一起,吃住都不花钱,所以匠人师傅的钱,自己也花不了几个,但架不住师兄弟们的要,匠人师傅的性格也是打抱不平,两肋插刀的主。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身上有钱,只要有人开口,他都愿意掏,掏出去的钱就没有刻意要收回来的打算。匠人师傅总会说:没有人能舍下脸皮向人要,都是有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难处,才会开口,人家借去了,有钱肯定会还,而没有必要天天去催,匠人师傅也经历过半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时间长了,自然就没有余钱了,造成入不敷出。但幸好的是:匠人师傅只掏自己身上的钱,绝不会去借钱充面子。把身上的掏光为止,但不愿看到别人来掏钱了,口袋里空空如也,自己的脸就挂不住了,因此,匠人师傅就有了想挣钱的意图。以前只是自己在想想,还没确定如何去挣钱,靠师傅还不如靠自己去想办法,于是就有了接些私活的想法,但今天和主人的谈的时候就更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只不过没找到找机会罢了。今天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就不会放过了。匠人师傅走在路上,就得想想下一步的事了,事是找到了,下一步是找谁去做,不可能自己亲自去操刀了,这样显得很没面子,也对不起人家对自己的“小师傅”的称呼。事可以自己去谈,但最终还是别人去做,做事的人选得好,接私活赚钱这事就成了八成,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找谁来做很重要,首先要手艺过得硬,没有手艺干不了活,也不能敷衍主人,敷衍了主人,活就白干了,别说是钱了,还失去信用,下一次的事就难了,所以这次要找的必须是手艺活很精的,至少不会让自己难堪,必须是能一次解决问题的人。其次,就得是嘴紧的人,埋头做事,不问收获的人,嘴紧的是仅次于手艺活好的第二要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要憋得住事。有些人平时都看着老实,也不事多,憨厚老实,但却贪恋杯中之物,刚开始时候吧,还能退让下,几杯酒下肚,脸也红了,心也活了,嘴里的舌头也活泛了起来,似乎想把自己憋住的事都想说出来,没有了节制,喝到最后,什么都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吐为快。再也不管后果了,只要有人听,都想告诉别人。说完了也不管别人的想法了,到了自己酒醒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真是酒壮怂人胆。口为祸之门,舌为祸之根,闭口深藏舌,事事才顺心。但凡会成点事的人,首先要学会做人,而嘴紧则是做人的基本条件,是人就有倾诉的愿望,人有嘴,就得用,除了吃饭,喝水,到更高的层次接吻,除了这些以外,那就是说话,一个事,怎么说,说到什么程度,说给谁听,都是需要去考虑的,有些事情对你说,并不是说给你听的,也许是说给另外的人听的,只不过是换方式罢了,所以,说是聪明,尤其是到了人多的地方,更要注意,水深则流缓,语迟则人贵,首先吵吵闹闹的都是不能做主的人,更有甚者,喉咙大得像喇叭,这样的人往往都是马前卒,不能左右事情的方向。不管是开会还是商量事情的,都是这样,开始吵吵的,都是些不能决定事情的人,越到后面,才是慢慢确定事情的的方向,大家也慢慢把事情看得越来越清楚,最后说话的,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综合了大家的意见,才提出问题的要害,找到最后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样的人才是决定着事情的发展和结果的,不要说,至少别人不会把你当哑巴卖了,更多的是让别人看不起你,缺少城府,缺少内敛,谁都看不起你,没有充分的酝酿,没有充分的调查,轻易不要去说,所以嘴紧的都会得到别人的尊重。人有二个耳朵,一张嘴巴,就是让你多听点,少说点。听得越多,就想得越多,事情想周全了,别人反驳的机会就更少,事情的决定权就相对来说轮你手里多些。很多事不光是听事情的表面,更要听出事情的内核,你听懂所谓的弦外之音,才是高手。 第一章 第一百零二章 匠人师傅想着找谁去做事,心里也还惦记着主人家的茶,那茶汤清亮,色泽淡绿,芳香扑鼻,如此的好茶也确实诱人,但到底还是别人的,能给自己尝尝,也是想求到自己头上,家里的器物坏了,家里的一大家子每天都要用的,隔个一二天吧,还勉强可以坚持,真到了三四天,可真的要把人憋疯。习惯是一个很麻烦的东西,各人都有各人的习惯,对于一个人来说,形成习惯大概就个把月的时间,一旦形成了,除非有着很大的变故,只要生活稳定,很难改变,甚至伴随一生。一个人对于某些东西有了好感,就会带来愉悦,比如吸烟,比如喝酒,有了好感也就会慢慢喜欢,此时,如果本人还有一定的定力,还是可以改变的,甚至可以戒掉,回归正常的方式,但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警觉,除非是那种走过特殊训练的,才会意识到自己到了一个需要改变的关键时刻,下定决心,还是可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得有喜欢变成了爱好,但了爱好的阶段了,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了,这时候,有条件好,没条件也好,就舍不得去戒掉了,有条件的要做,没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做,反正每天都得去碰下,实在不行,看别人玩也觉得有些愉悦。而这些,匠人师傅年轻时候有着深刻的体会。匠人师傅的爱好来自于赌博。而赌博却是一种恶习,几乎是与人类同在,就连与人类近亲的猩猩也有着和人类同样的博彩的心理。从人类开始有了物质的剩余,差不多就开始有博彩。年轻时的匠人师傅虽不是现在所说的小鲜肉,但也算帅哥,匠人师傅的第一次见到赌博只是农村很简单的打柴架。天天出去砍柴,也很无聊,于是就有了打柴架,带有一定的娱乐性。几个人出去砍柴,坐路边上玩,于是就说些笑话,其中有人就擅长于讲笑话,以至于大家都不愿意去砍柴了,在听笑话的时间里,大家都很开心,有了开心的笑话,时间过得好快。以至于大家准备去砍柴发现时间都过去了,而来不及去砍柴了,但每个人都要柴火回家骗饭吃,也不知道是谁提出了打柴架的提议,大家都相应,都想尽早能得到一些柴火回家吃饭。匠人师傅人比较小,算是跟班的,可以不用柴火骗饭吃,但由于好奇还是跟着比他大些的孩子去打柴架。几个人一人先砍好一小堆,但几个一小堆就可以给一个人回家了。道具很简单,找个平摊的地方,在远处架个三角叉,几个人在画好的线以外,拿自己手里的刀投向三角叉,谁把三角叉打翻了就可以得到几个人合起来砍到的柴火,投刀之前先也决定次序,也简单,几个人同时伸出右手,看谁的手的前后二面,有一人不同于其他人的,那么就算取得了投刀的第一个人,如此反复直到二人时候,就采用剪刀石头布的形式决出输赢,有了次序就开始了正式的投刀程序了,排好队,依次开始。第一轮基本上就没有人投到三角叉,没有人有这样的天性,到了第三轮时候,有人投到了,也打翻了三角叉,投到的人很高兴,他把几个人一起砍到的柴火,困好就坐旁边等了,没投到的依然去砍柴火,再决出次序投,直到最后的人,最倒霉的输家,没有柴火,空手回家。匠人师傅人小,首先在力气上就输给了自己的同伴。但匠人师傅人小,家里人也没要求匠人师傅能砍多少柴火回家,于是匠人师傅也就空手回家,但家里人依然在等他吃饭,只有匠人师傅的爹问了匠人师傅,你今天不是去砍柴了吗,回家那么晚还没有柴火呢,匠人师傅很老实,毕竟是小,也比较实在,于是就把出去砍柴的事说给了匠人师傅的爹听,匠人师傅的爹听了也决得好笑,也安慰了匠人师傅,以后不要这样了就没问什么了。但匠人师傅却不是这么想的。匠人师傅在整个打柴架的过程里,感觉到那些首先投到三角叉的人那种开心和满足,这也给匠人师傅上了一课,原来人还可以这样玩的,一小博大,只要你有力气有一定的技巧,就可以不用自己去砍柴了,就和他们打柴架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柴火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匠人师傅开始有些开心了,这不但可以少砍柴,也给自己心理的满足,就是平常和那些打柴架打输了的人吵架也可以拿出打柴架赢的事来给他们添堵,甚至是攻击。匠人师傅小小年纪就有了博彩的快感。匠人师傅也就被这样带偏了,他不再去磨刀,别人在磨刀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而他的精力则留在练眼力,练投刀的准确性。其他的孩子在做游戏的时间,匠人师傅就不停得练,由于刻苦,投刀的准确性也逐渐提高,只要有人提出打柴架,匠人师傅必定是高呼拥护,开始也就第三四轮就投到了。但绝不会被最后空手回家了,有了这样的手段,有了刻苦的训练,匠人师傅的也慢慢退出了最后的输家,而且慢慢得往前靠,有次是第二轮就投到了,匠人师傅享受着同龄的劳动成果,心里也更有了满足感,匠人师傅的心理也逐渐改变了,喜欢看别人对自己的崇拜了,也有年龄比他大的孩子也输给他了,匠人师傅有个优点,他投到的柴火,自己要不完就分给一些年龄大些的同伴,那些年龄大些的孩子也愿意带匠人师傅一起去砍柴,带他一起玩,渐渐地匠人师傅在那些愿意得到他的好处的同伴里有了些威望,也慢慢到隔壁村庄的孩子玩,一起去砍柴,打柴架,隔壁村庄的孩子毕竟不是本村庄的孩子,也有好手,但匠人师傅还是有赢的可能性。 第一章 第一百零三章 随着年龄大了,匠人师傅的活动范围也随着年龄的扩展而成倍数的扩展,匠人师傅早就不是那个打柴架可以满足的男孩了,也成了附近有名毛头小伙子了,身体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由一个小男孩变成结实的青壮年,浑身都是是肉,且不说都是结实的肌肉,也有一圈圈的肥肉,反正让人看到就想到:匠人师傅的衣服有点小,已经包裹不住浑身的肉,匠人师傅身上的那些肉似乎都想撑开衣服跑出来,给人一种壮实的感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匠人师傅也不再和自己村庄那些只知道做农活的同龄人玩了,也总感觉天天窝太阳底下干活不是男人干的活,虽有一身腱子肉,却也不想靠着腱子肉去养活自己,养活未来的媳妇和孩子。匠人师傅心里总感觉自己要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去过得更好。有了这样的想法,匠人师傅不愿待在家里了,也不愿听着爹妈的唠叨,更不愿跟在大人背后去干农活,而是想找个轻松的活做。有了思想上的准备,匠人师傅开始了自己生活方式,成天跟着自己认为很有本事的人出去混了,起先,人家也不愿意带着他出去混,但经不住匠人师傅的软磨硬泡,嘴里跟抹了蜜似的,嘴甜,见谁都是哥啊,叔啊,爷啊,看谁开心了也更起劲了,关键还是小勤奋。端个茶,倒个水的还是小事,关键还是会讨女人喜欢,到了哪家,和人家的女主人很好,也算那种的自来熟,见事做事,南方农村的女人也难得见着像匠人师傅这样的小伙子,虽然不是很帅,但依旧是那时候的小鲜肉,由于长期没晒着太阳,所以看到的皮肤肯定比那些整天在太阳底下做事男人的皮肤好,人都一样,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搁以前也一样,女人难得出门,家里的男人大多是做农活的,即使是家里外出做生意或者做手艺的自己的男人也都有着审美疲劳,喜欢新鲜感的女人,看到匠人师傅这样的帅小伙自然就会开心多,人一开心,精神就改变了,神情也眉开眼笑了,家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男人在外面累了,回到家看到自己女人的开心也更加喜欢带匠人师傅回家来玩,匠人师傅嘴甜,小妹啊,嫂啊,婶啊,奶奶啊,见人就叫,那也真是人见人笑,花见花开,做事也勤快,什么扫地,挑水啊都不在话下,哄得别人一家人开开心心,主人也就愿意带着匠人师傅出去玩,也教他一些做人做事的规矩,做事先得做人,做人好了,人家就愿意把事给你做了。大户人家养一二个闲人很方便的,匠人师傅也愿意待在这样的人家,跟着那些大户人家的主人出去办事,跑个腿,人家遇到不方便的事,匠人师傅都给人家办了,有了一次二次,人家就更放心让匠人师傅去办了,事办得好,大户人家也不会亏对匠人师傅,也不会让匠人师傅白干,除了在人家家里吃饭,也有些零钱给匠人师傅。尤其是女人家家的,不方便出去,就差匠人师傅去了,而办这样的事,所能得到的绝不必男人差匠人师傅办事所得到的多。但匠人师傅有着自己的底线,要想别人信任自己,手脚一定要干净,尤其是钱财上,哪怕是分分毫毫的,匠人师傅都交代得干干净净,哪怕是吃点零食,也是自己掏的钱,绝不在人家给自己的钱上使坏,有了这样的思想,匠人师傅做得从容自如,人都是一样的,第一次少了一点,可能是别人有不方便的事了,也不会太多的计较,毕竟谁都有难处,谁都不可能是顺风顺水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在现实中很多,古人也如此,且不说:青面兽杨志卖刀的故事,至少就经济的流通和物质的富裕都是以前所不能超越我们现在的条件的。也不可能像那武侠小说里所写的,身上黏满了金叶子,碎银子更不在话下,其实,现实中不是这样的,出门在外总有这样和那样的困难,这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的最好的注脚了。但第二次也还少了,但人家又没问,你自己又没说,人家还可以找出理由来原谅你,如果,出现了第三次这样的事,哪怕是钱再少,人家也都会有所察觉。第一次,你把别人当傻子,人家是体会到你的难处,没有指责你,还原谅了你,那是人家的善良,第二次,你还把人家当傻子,人家可能原谅你,那是人家的大度,难得和你计较,也许人家还真想你有了难处,也还想着你过去的好,想着你的回头,所谓的: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试试你的良心。当第三次,你还想把别人当傻子时候,可能就是自己做傻子了,也是你吃这样的饭吃到头了,大户人家的交往和影响力绝不是你所能想到的,可能最后的结局就是你什么都不是,被人抛弃,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匠人师傅虽然年轻,但还有一条,却是匠人师傅拥有而别人学不来的品德:不能和带自己出去混的大哥的女人有什么纠葛,那比拿钱还更危险,男人都是小气的,没有哪个男人甘心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或者是引狼入室,以前的女人都在家里,很难得有接触其他男人的机会,更没有像现在这样方便交往的各种工具。匠人师傅也很懂得,自己之所以能让别人信任自己,这条底线绝对是不能碰的,就像现在的高压线,一碰即死,没有余地,有了这样好的底线,匠人师傅也混得不错,不能说:如鱼得水,那也是游刃有余。跟着大户人家的人出去混,让匠人师傅开阔了眼界,长了知识,最关键学会了做人,人做好了,事也就有了起色,虽不是事业吧,但至少混个温饱还是绰绰有余。 第一章 第一百零四章 匠人师傅由此开始了自己的生活,人家能给些的小费之类的跑腿钱,他也收下,人家没给的自己也不强求,由于乐于助人,人家也愿意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交给他去办,但不管什么事,大事小事,匠人师傅都很认真地去办了,关键还是账目清楚,人家也慢慢认同了匠人师傅的人品,有做远路生意的,也乐意带上匠人师傅,路上有个伴,匠人师傅很壮实,看起来不错,至少不会受人欺负的那种。过了自己家的县界,就靠自己的能力了,到了住宿的地方,匠人师傅也很勤快地打洗脸水,把带他出来的人照顾得很好,带他出来的人也很放心钱的问题,不但不会去巧取豪夺,而且还帮着人家打理好吃住能节省的地方就节省,把别人的钱当做自己的钱。以前并没有太多的交通工具,主要还是靠二条腿,走路是跟枯燥乏味的,有了匠人师傅的陪伴,带他出来的人,感觉轻松了很多,至少有个伴。等到了目的地,银货交割了,赚了钱往回赶的时候,带他出来的人也就慢慢放心了,钱的事也不避嫌了,匠人师傅却很好得帮带他出去的人,做好自己的服务工作,没有了太多的话,等到了家里,带他出去的人念着匠人师傅的好,也从赚到的钱里,分了些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没有推辞,而是收下了钱,但匠人师傅给了带他出去的人的家里人一份礼物,礼物不轻不重,适合再次带他出去的利好罢了,虽然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和在家做劳动的人来说,自然是丰厚多了。身上有了钱,朋友也多了起来,有以前一起玩的,也有想从匠人师傅身上刮点利的,反正就是比刚出饭时候,人气好多了,也有了一些愿意和他锅的小弟了。有了钱,又有了人,平时不太碰的东西也就有人去撮合了,最容易上手的就是赌博了。赌博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恶习,有了稍微富裕的物质,就会有赌博的存在。国外有,国内也有,就看多大的地盘多大的赌注,大的大到我们知道澳门葡京大酒店,小到小的孩子们打弹珠,是人就有博彩的念头,就看自己的修养了,那些赌命的,赌国运的古往今来,比比皆是。匠人师傅也不例外,况且匠人师傅从小就是从打柴架开始的。对于赌博,匠人师傅有着比同龄人更深的理解,也有着更高的悟性,从孩子时候一路走过来,从第一次打柴架的空手而归,到了后来的自己赢得很多,但却取其七成,其余的则分给那些没有赢的孩子,再到后来的被人带去打牌九赌钱,匠人师傅总结起来,还是输得多,赢得少,即使是赢了,也会掏钱请客,农村里没什么吃的,无非就是买些肉,煎饼罢了,但不的人都不会少,匠人师傅也不管是谁,来了的不驳面子,没来的不去请。等身上花得差不多了,有人来让他去做事,匠人师傅也会歇手去和别人做事,以前带他出去做生意的,还是愿意带匠人师傅出去的,匠人师傅的大方是那些奔波远方的人很是喜欢,匠人师傅的大方不但力气上,不光给人端茶倒水,路上背个包袱还是工具。匠人师傅都不推辞,而且是乐意。属于那种喜欢在外面跑,喜欢看到别人得到自己帮助时的开心的笑,匠人师傅也更有了满足感,这种情绪一直贯穿着匠人师傅的一声。出了家门,匠人师傅还是很自律的,和他一起出去的,不管是出去赌钱了,还是出去找女人了,匠人师傅却不这样,他愿意一直呆在房间里,要么就教练算盘,要么就是睡觉,在外面走的人,算盘是必备的,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打的一手好算盘,否则就是在生意上要吃亏的,他们没有我们现在的计算器,更没有手机之类的计算工具。睡觉则是比较安全的过法,每天都得走,每天都得休息,即使是不方便走的时候,睡觉就是补充体力最好的办法。匠人师傅的赌博也给自己定下一条规矩,不和生人赌,哪怕是很好的朋友带过来的,匠人师傅可以旁观,但决不试手。喝了酒不赌,哪怕是喝了很少的酒,也不去赌,就算是米酒也不去赌。不和女人赌,但凡女人要出来赌的,人家就不可能只是赌钱,很大程度就是去赌命,匠人师傅赔不起,也不想参与别人的纠纷,只是远看着,甚至是见女人进来,便借个理由,脚底抹油--溜了。最后就是不在外地赌,出了村庄,也还有本家之类的人,可以观场,可以劝劝自己,或者是使点钱,人家还是愿意帮自己的,最少最少不至于被人做了傻子。没有本家的地方,也有亲戚,这种的亲戚不光是自己家的,也有可能是本村庄人的亲戚,可能是在一起做过事,或者在一起喝过酒,虽然是一面之交,但都会念在彼此的认识和人品也不会害自己,虽不是完全可靠,但比一个都不认识的强,有了这样的亲戚,只要是客气些,人家还是会帮你的,至于帮得了多少,那则是另外的一回事了。只要是彼此有些交情的,都不会往死里去整人家,有输有赢,输的话,掏空了袋子也就散了,赢的话,只要是人家可以接受的程度,可谓是愿赌服输,一般都他太计较,大多数是带有娱乐性质的,或者中途有人有事去了,大家也就散了,就怕自己手气太旺,进来的人都被自己掏空口袋的,人家就可能怀疑自己做了手脚,到最后,可能就会被人整了,匠人师傅也确实碰过这样的局面,最后都是把自己一部分的钱留在桌上,借着拉尿或者其他的理由逃跑的,人家也看到桌上有钱,也放匠人师傅出去尿了,趁人不注意就跑的,桌上的钱也够几个人吃饭的样子。 第一章 第一百零五章 匠人师傅从小的时候,从打柴架开始,逐渐懂得了博彩的快乐,不仅自己得到不费本应该付出的劳动才能得到的物质,也从别人的因为付出了劳动,而因手气差失去了本应该得到的物质而懊悔,从而在内心得到愉悦。匠人师傅有些扭曲了自己的价值观,从而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随着年龄的增大,那点利头不足以满足了匠人师傅的欲望的时候,匠人师傅开始了赌钱,但从家里并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数目,只有自己想办法,跟随那些需要作伴的外出做生意的外出赚钱,但毕竟还是小数,只能玩些小儿科的,最多也是图个嘴巴,不能满足口袋的填实。跟着别人出去赚钱,这样的机会毕竟不多,大多的时间是在大户人家帮忙,但也不同于那些做短工的,吃的饭菜也比那些打短工的好些,遇到方便时候,还会和主人一起陪个酒,吃饭喝酒的机会多了,认识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也慢慢积聚了些人脉,有了人脉也就有了掮客的生意,手机也便有了少许的积蓄,随着积蓄的厚实,匠人师傅有些不安分了,他还是想着怎么赚到大钱,凭着自己年轻,记性好,开始赢的机会还是多的,也许是别人放长线钓大鱼,反正匠人师傅赢得最好的时候,都超过了自己家一年的收入,赌博往往是这样,也许在你最风光的时候,前面就是冷了,但就看你的理智不理智了,往回缩,便是你的钱,继续走,就是死路一条。可时间能有这样理智的赌徒吗,况且像匠人师傅这样的雏鸡,刚有毛,能展开嫩翅,能往回缩吗。匠人师傅在一次朋友的酒醉饭饱之后,被人劝上了赌场,匠人师傅有些醉但却不是很醉,只是有些头晕,但心里还是很清醒的,本来就不想去趟这个水,但架不住朋友的劝,关键还是身上有些积蓄,凡是赌徒都不想放过发财的机会,被人拖上了赌桌。虽然那次赌注不是很大,也遵循了那些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和生人赌,不和女人赌,不在外地赌,但最终输光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匠人师傅毕竟还是匠人师傅,输光了身上的,有了酒的冲劲,也没管住自己,还借了债,虽然都是熟人,别人没要利息就算很好了,匠人师傅还是挺硬气的,债没有赖,扛下了,也写了条子压上自己的手印。匠人师傅不想赖账,也不会赖账,愿赌服输,家里人也不知道,而是过了几天,从一个本家兄弟告诉匠人师傅家人,家人虽然知道匠人师傅不会从家里拿钱去赌,但还是愿意管管匠人师傅,旧时的农村赌博还是很正常的:嫖嫖赌赌赛过知府,不嫖不赌是头牛牯。匠人师傅还很年轻,只是去赌,却不会去嫖。匠人师傅的家里人通过商量,觉得还是应该帮帮匠人师傅,但目前最关键的还是把匠人师傅从赌桌拉回来。首先是匠人师傅的的哥哥,找到匠人师傅,由于输了钱,又没东西抵押,匠人师傅暂时还是住在赌博的场子里,看着人家赌,顺便端个茶水,买个东西,饭还是可以吃饱的,总不至于饿着,匠人师傅的人缘还是好的,赢了钱的人一下子高兴了也会给匠人师傅个小钱的。输了钱的人和匠人师傅一样,蹲在那里看着人家大把进金。匠人师傅的哥哥找到匠人师傅:问了些情况,看看匠人师傅身上,没有被打的伤痕,也就放心了,问匠人师傅欠多少,匠人师傅不愿拖累家里人,也不愿告诉哥哥,只是请哥哥回去,别告诉爹妈,就说自己在这里很好不用挂意。匠人师傅的哥哥见匠人师傅不愿告诉自己所钱的数目,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带匠人师傅回家,于是,告诉匠人师傅:别再赌了,等人家方便了,就放你回家,如果数目不大,家里人还是愿意帮你的,最后拍拍匠人师傅的肩膀,便回家了。家里看到哥哥没把弟弟带回来,还是感觉是意料之中,就凭哥哥几句话就带回来的人就不是匠人师傅了。爹妈问了大儿子,问弟弟在那里到底欠了多少,哥哥摇摇头,匠人师傅的爹意识到匠人师傅还是有可能回头的,有句老话:浪子回头金不换,能回来的,家里人不会放弃匠人师傅的。于是又坐下来商量,最后还是让爹去,爹毕竟不是匠人师傅的哥,匠人师傅再犟,有爹去还是会听话的。匠人师傅的爹带着钱,没有直接去找匠人师傅,而是先去找放钱的人。放钱的人之所以敢放钱给匠人师傅,就知道匠人师傅家会来赎人的,当然也不会亏待匠人师傅,只是一个面子问题,要是匠人师傅家里过了四天不会去赎人,放钱的人就不会为难匠人师傅,肯定是让他回去的,绝不会去找匠人师傅的家里的,更不会去打匠人师傅,都是熟人,钱面短,人面长,钱有花光的那一天,你钱花光了不可能就会死了的,还会活着,活着就有交往,就会碰到这些人。放钱的人看到了匠人师傅的爹,脸上还是很开心的,也有些怪嗔:老哥,你怎么来了,匠人师傅的爹也乐呵乐呵得回了,有些日子没过来看你们了,过来讨杯茶喝呗。放钱的人自然叫下人看茶,端上来的茶自然比那些做事喝的茶高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会把融洽的气氛破坏掉,本来也就没什么大事,等匠人师傅的爹坐好,茶喝了二口,就开始谈正事了,还是匠人师傅的爹先开口,这次确实不好意思了,给你添麻烦了,你看看给个数目,我够的话,就给你,不够的话,我先带人回去,不几天给你送来。放钱的人毕竟还是社会上走的,看你老哥说的,你儿子我并没有为难他,平时也很禁手,难得要钱。 第一章 第一百零六章 放钱的人接着说:可能是喝了点酒吧,我看他走路迈的步子还是很沉稳的,脸也不是很红,所以我认为不是很醉的,只是有些情绪上来了,就像平时喝酒一样,当酒喝到一定程度时候,就开始拼酒,所谓的:酒壮怂人胆,而开始赌的时候还是很稳重的,下的单子也很谨慎,实在是手气太差了,输了自己身上的钱,等了有一会,才过来找我要钱的,旁边看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劝,我看他的状况不错,所以才给他一些,但不多。言下之意,我没有乘人之危,对匠人师傅还是客气的,也很尊重你本人,至于他哥哥来叫他回去,我当时有事,没看到,没看到的事,我不好说,关键是他哥哥来又没来找我,找了我,我也会去劝劝匠人师傅,让匠人师傅跟他哥哥先回去。说着,就把账本推给了匠人师傅的爹,想告诉匠人师傅的爹,我虽然开个场子,但人情世故还是知道的,也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人,什么钱都挣的,只是开了就要做生意,匠人师傅来要钱,我也是为了给他助兴,也想让匠人师傅翻本,才放些钱给匠人师傅的,但钱不多。匠人师傅的爹倒没有仔细看账本,而是退回给了放钱的人:没事,你说。放钱的人接着说:给他的时候,也没让他写条子,也没让他按手印更没有给他加利息,我相信匠人师傅,更相信你。你是附近的有信用的人,更不会为了这几个钱,来找事,会很快了来结账的。匠人师傅的爹倒也听出了放钱人的实话,凭着匠人师傅这几年的为人,和平时在赌场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匠人师傅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而这些放钱的人都看在眼里,不会太为难匠人师傅。匠人师傅的爹,听了放钱人的话,基本上还是满意的,也知道放钱人的难处,人家都是靠这个营生,能这样对匠人师傅也算好的,人不光是为自己想,别人也有难处,也得帮别人想想,该还你还是要还的,匠人师傅的爹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欠别人的人情,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匠人师傅的爹也知道,能做庄家,能放钱的人,都不是善良的人,他肯定有办法要回钱的,不然人家就别开了,尽早关张。匠人师傅的爹很感激的是:首先放钱的人没有把匠人师傅关起来,派人到自己家里去找自己来要账。如果匠人师傅被关了起来,还派人到匠人师傅家里去要账,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要搁别人身上,很有可能发生的。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而这样的事一旦在村庄里传出去,对于匠人师傅的本人肯定不是不好的事,甚至还会是影响到匠人师傅下半辈子的大事。更重要的是,匠人师傅大了还要娶媳妇,人家知道了匠人师傅被关过,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匠人师傅呢。其次,也会影响匠人师傅家里人的信用,赌可以,但要适度,赌得起就赌,赌不起就别赌,借钱去赌就是懵子了。有了这次,肯定就有下次,说不定,人家还以为精神有问题。搞不好最后就是倾家荡产。但放钱的人没有这样做,而是安置匠人师傅在赌场里面帮忙招呼客人,也不会饿肚子。这样做别人就不会认为匠人师傅去赌了,更不会知道匠人师傅是借了钱去赌的,也有可能是去赌场里玩,以前不比现在,那时候确实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家里也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之类的消遣时间的东西了。除了到镇上赶集,就是赌场热闹了,容易混日子的地方。年轻人嘛,去玩玩不是太大的问题。匠人师傅的爹,没有看账本,而是让放钱的人说出多少钱来,能结账的最好,不能结账的就等明天送过来。放钱的人没有说,而是指着账本让匠人师傅的爹看,账面上很干净,既没有手印,也没有匠人师傅的签字,而且数目不大,也符合放钱人的说法,没有给匠人师傅放太多的钱,没有乘人之危,而是适时而可,匠人师傅的爹信了放钱人的话,也很痛快掏出了与账上相对应的数目的钱,给放钱的人递了过去,放钱的人接过匠人师傅的爹递过来的钱,数也没数就放进了钱篓里,他知道匠人师傅的爹听出了自己的话,也不会无理取闹,会把钱给结清楚的,也拱手说:是我不对了。匠人师傅的爹也笑得很开心,能有你这样照顾我家里人,老头心意领了,说着又从袋子里取出些小钱,也递过去,人家大度了,咱不能沾别人的光。人家没加自己人的利钱,那是人家客气,再说人家是靠这个生活,如果大家都这样,人家怎么开场子,场子里那么多的人,要吃要用的,怎么应付,再说自己也是随随心意罢了,没有说补多少。放钱的人,这次没有接,而是退让给匠人师傅的爹:老哥你这样做就是打我脸了,我开门做生意,也不是什么钱都要挣,人得讲义气,钱不是事,关键还是义气,人活世上得讲个义字,我这人你也了解,咱们又不是今天认识的,你看我,不信佛不信道,只信关老爷,关老爷千里走单骑,是为义字,我大事不能帮你,这样的小事还是可以帮到的,这钱我再收,我真的就开不下去了。匠人师傅的爹见放钱的人说得如此慷慨激昂,也信了放钱人的话。俗话说:盗亦有道。世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行行之所以能出状元,那是行行都有行规,有了行规也才能持续发展,才能存在传承,虽然赌博不是很光彩的事,但能存在就有它存在的理由。放钱的也有放钱的规矩,也有行业的良心。匠人师傅的爹还是笑呵呵得把钱投进了放钱人的钱篓里,拱拱手,没事,就当我是去茶庄里喝茶了。 第一章 第一百零七章 钱匠人师傅的爹把钱丢进了钱篓,笑着拱拱手,就当我在茶庄喝茶吧,放钱的人见匠人师傅的爹执意要给那几个小钱,也明白了匠人师傅的爹的为人,那是匠人师傅的爹不愿欠自己的人情,见钱丢进了钱篓里,由于匠人师傅的爹丢钱的速度极快,也没看清楚丢了多少钱进钱篓,更分不清楚是哪几个钱,只好作罢也只好拱拱手,笑着对匠人师傅的爹笑着说:你这是埋汰我,我开个场子虽然名气不好听,但我的为人却不至于烂到见钱眼开,什么钱都要,说句不好听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再生意不好,也不至于要你老头几个钱,既然你要诚心给,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你老头的一片心意。匠人师傅的爹听完放钱人的话,也是笑笑,这样的笑那也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事没事,应该的,我也有我做人的原则,彼此好才是好,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样的事情也不长久,你对我家那个不挣气的照顾,说实在的,我也很感激,能这样给我老头的面子,我也算知足了,人嘛,得知道好,看你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没有钱真的是寸步难行,不想我那样的小家子气,有钱没钱都能过,无非就是吃差点,你这里就不一样,你要叫人做事,就得花钱,又想马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能行吗。你也别再挤兑我老头了,看把你急的,仿佛是一大笔钱,咱们就说到这里,你有事你就先忙去,我一个人坐会,也不用你陪,反正我也没事,也有些日子没来过了,体验体验你这里的气氛。匠人师傅的爹说有些日子没来,放钱人也心里一乐,老头还挺大方,想想匠人师傅的爹,也确实隔很久没有来过这里玩了,可能是年龄大了,很多事看开了,要搁二十年前吧,放钱人也还年轻,那时匠人师傅也还没出生,放钱人和匠人师傅的爹就是一对马,也是附近出了名的主,放钱人想想,也真想套用现在流行的话:时间都去哪了。放钱人也亲眼看到匠人师傅的出生和长大,也看到匠人师傅的爹,随着年龄增大,也慢慢褪去了身上那些现在还想起来的狂妄,而变得稳重和踏实,可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当匠人师傅刚来这里玩钱的时候,放钱人就看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天生会打洞。也看到匠人师傅身上有着匠人师傅爹的影子,放钱人也对匠人师傅格外要求严格,不会太多钱给他,迟早会有人找来的,就怕自己到时候失了面子。钱在放钱人眼里也有了另外的含义,谁不希望自己的钱篓越来越丰厚,尤其是他这样的主,钱篓越厚生意就越大,他们这样放钱的人都希望钱是圆的,更希望钱是圆球的,钱滚动得越快,得到的利润就越高,但放钱的人也明白,钱就像水,能有个细水长流那是最好的,但钱来得太多,太大,太快,犹如洪水般的涌来就有点害怕了。就是胡雪岩那样的大户人家,最终也告诫儿孙:勿近白虎。现在的放钱人也有了对钱更深层次的理解。很多时候,都情愿少收些,但开了场子有不能不做生意。有了这样的想法,放钱人也学会了看开点,少做就少做点,能有个安稳觉,能有碗平安饭吃就是最好的。今天也幸好自己手没伸太长,只是黏点小利,鸡给了匠人师傅的交代,更是给了匠人师傅的爹的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自己既然收了匠人师傅的爹的钱,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自己也确实有难处。也确实如匠人师傅的爹的说法,但自己确实也做到了对自己的一个交代,也对自己的后代的一个交代。他见匠人师傅的爹不在对着自己,而是捧起茶碗喝茶,也就不再招呼,出去忙其他的事了,毕竟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处理。匠人师傅的爹见放钱人出去忙了,也撩起衣服走出去了,他也没有刻意去找自己的儿子--匠人师傅,而是喝完了杯中的茶,把茶碗搁茶几上,随手掏出个小钱压茶碗底下,转身出去了。搁钱是个规矩,你可以不对主人讨好,但你得对下人要有所表示,说明你是见过世面的,很多下人并没有工资,只是来学学做人做事,而是靠着客人的小费过日子,匠人师傅的爹也知道这样的情况,给了小钱,虽然不是很多,却是对人的尊重。他不再去找自己的儿子--匠人师傅,但他知道,匠人师傅在这里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只是让匠人师傅自己去好好想想,好好反思下自己,未来的生活,饭肯定是有的吃的,也不会饿着匠人师傅,更不会遭到伤害,今天来,自己也很满意,也对放钱人有些感激,给了自己的面子不说,也看到了放钱人的修为,也让自己更放心旧时的一对马的归处。匠人师傅的爹自己知道:自己年轻时的狂妄,在岁月中沉寂,换来了家庭的安稳,晚上也不再为有什么意外而揪心,白天也安心得出去做事,而不是提心吊胆的。自己的洗白,也有些担心和自己一对马的放钱人,他也知道:放钱人这几年还是做这样的生意,虽然是别人有所求,但赚这样的钱,总不是长久之计,得像自己一样学会洗白,学会沉寂,学会对家庭负责,对社会负责。当今天看到这些,自己放心了。放钱人离自己心中的那个放钱人不远了。想到这些,匠人师傅的爹长长得舒了一口气,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了很多,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最多也就是一二天就要回家了,等匠人师傅回家再说,自己帮自己的儿子--匠人师傅解决了问题,而又没有现身,更是给了匠人师傅的时间和面子,而更有利于匠人师傅的反思。 第一章 第一百零八章 匠人师傅的爹喝完茶后,也不管那些跑堂的眼神,坐那里看着那些年轻人在吆三喝四玩,要搁前二十年,早就等不及了,可能是一个箭步就下到场子里了,现在可不一样,得有身份,得有人邀请,有伴才玩一二把,但他却饶有兴趣得看着那些年轻人玩,在他们身上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但匠人师傅的爹目光始终没有找到他想看到的身影,坐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出现,于是,抬起身来,从后门溜了出去,头也不回得走向自己的家,他自信,自己的孩子--匠人师傅不出明天就回家了。早则今天晚上,晚则明天上午,他很有预见性,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匠人师傅的爹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这孩子外出随人家去办事时候,还真是有自己年轻时候的个性,自己也喜欢这孩子,家里几个孩子也算匠人师傅有定性,长得也很有福气,结结实实,看起来很憨厚,怎么就惹上赌钱呢,以前的孩子多,大人都为生计奔波,也没太多的时间去管孩子,也只有那些家里不靠做劳力的人家才有时间去陪孩子,去培养孩子。至乐,莫过于读书;至要,莫过于教子。但这样的话只适合家里有矿的,像匠人师傅这样的家庭,孩子多,想管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只好任其自生自灭,不饿着就算很好了。匠人师傅的爹也不知道,匠人师傅是怎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从匠人师傅开始出去陪人家做生意的时候,匠人师傅就难得回家吃饭了,匠人师傅的爹自己也忙,更没空去关注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偶尔问起匠人师傅的事,由匠人师傅的哥和他娘回答他,出去帮人做事了,直到匠人师傅借钱的事告诉自己,才发现:这孩子大了,需要去管理了,但这事还是自己的侄子告诉了自己,听到匠人师傅因为借钱二被放钱人扣住,心里有些不快,但也觉得自己亏待了这个儿子,但幸好的是扣匠人师傅的人是自己的旧交,刚好也有些日子没有去看这个朋友了,但以这样的名义去看自己的旧交也是自己所没料想到的,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去说这样的事,不管事情如何,自己都得必须去面对。很多事,自己可以争气,但孩子就难说了,也不是自己想争气儿子就给你争气了的,自己有什么事,能不求人,能很硬直,但为了孩子,这样的硬直未必能起作用,该求人的还是得去求人,该脸皮厚,还得脸皮厚,也算无奈的事。自己去了,但事却办得可心,人家还记得旧情,倒显得匠人师傅的爹,没有太多的涵养了。匠人师傅的爹,掰开手指算算,刚好这几天也不是很忙,没事就在家会会害自己没有面子的儿子--匠人师傅。夕阳西下,黄昏如期而至,家里开始掌灯了,匠人师傅也还没回来,匠人师傅的爹倒也不急,他知道:自己的旧友是不会不顾自己的脸面的,自己既然亲自去办了,就没有理由接着扣自己孩子在那里了。钱也还了,茶也喝了,好话也说了,当时看他的态度感觉也不错,难道真的是自己老了,就这几年功夫,自己就落伍了,难道是放钱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跟自己玩阴的,匠人师傅的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匠人师傅出来了,不愿回家,也不好意思回家,直接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但匠人师傅的爹总认为:出了这样的事,我又不是没管你,我屁颠屁颠跑来跑去,陪着老脸去求人,你最少也得回家和我会个面吧,哪怕是回家来找我吵架的,我也白费力气去还钱啊,匠人师傅的爹这样那样的想,只要自己的儿子--匠人师傅没有回家,做爹的都很焦急,但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别人知道了会笑话自己的,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沉不住气。等人是很焦急的,也很磨人,但只要没沉下心来,始终都觉得不踏实。家里人来叫他吃饭,不管咋滴,饭还是要吃的,也许自己吃完饭,匠人师傅就回来了,想到这里,匠人师傅的爹随着家人出去吃饭,以前不比现在,现在的规矩少,家里人少,孩子都彰显个性,想吃就吃,不吃还得请他吃。以前可不一样,家里的长辈没有出来吃饭,孩子们是不能随便就坐着吃,匠人师傅家虽然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得有规矩,家长坐最尊贵的位置,按次序坐好了,才可以把菜端上来。家里少了个人--匠人师傅,但谁都不愿意提,也只当没有这回事,谁都不想触霉头,本来就是不太高兴的事,你不说,可以默认为你懂事,不给家里人添堵,只有孩子会问,即使孩子问了,家里人就说:没事,你吃饭,他可能有事了,但如果是大人说了,要么就是担心家里人出事,要么就是准备来事的。匠人师傅的爹坐定,其他的人随之按自己的位置坐好,家里人见当家人坐好了,随之就端上菜,晚饭不是很丰盛,大多是中午的剩菜,再热热的,有客人了才会烧新鲜的菜。大家也随着当家人多开筷,慢慢得动作快了起来,家里人多,菜也不可能尽大家吃,懂事的人,只是示意得夹些菜,孩子们就不同了,孩子们在长身体,需要补充体力,要吃很多才能补足白天到处打闹所消耗的能量,饭和菜都是有限的,你想吃饱些,你就得快。只有快速得吃饭夹菜才能多吃些,因此,孩子们只要看到当家人开始吃了,就会很快的吞咽,根本没有现在孩子的娇气,只有吃快了,才能多吃点饭菜,才能吃饱些,只有吃饱了晚上才好睡,不至于会半夜被饿醒了。昏暗的灯光下,孩子们从最好吃的下筷,直到能吃的全都吃完了,才放下筷子。 第一章 第一百零九章 匠人师傅是在家里人吃饭的途中回来的,大人基本上吃饱了,只有孩子还在桌子上。南方的农村,由于山高林密,太阳下山以后,远处的山吸收了阳光,而使天色暗得很快,而外出做农活的路又不近,等外面做事的家里的顶梁柱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就比较暗了。没有晚上洗刷刷的习惯,也没有娱乐,为了省灯油,做事的基本上会抓紧最后的光亮,赶紧把脸,脚洗好,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到厅堂里吃饭。由于饭菜的短缺,在外面做事的人还没回家,孩子们是不能随便就吃饭的,不像现在,大人都没有什么事,孩子又少,相反,大人还没孩子要紧。待家里的顶梁柱坐好后,家里的女主人便端了菜,农村那时候没有菜摊和小商店,唯一有的就是自己种的蔬菜,俗称:锄头菜。而这些菜,也大多是女人种的,男人要种田,要赚钱,剩下的事就有女人来承担,等家里的孩子大了,也和女人一起承担生活琐碎的事。匠人师傅小的时候也做了很多,砍柴,挖地,摘猪菜,帮着家里的女人一起扛起生活。匠人师傅没有做这些琐碎的事是从他会出去赚钱了开始的。而家里人并不知道匠人师傅去赌博了,因为不是很大,家里又有哥哥,所以,匠人师傅的钱也可以自己用,但到了这几年,就不应该了,应该承担起家里的开支,毕竟等匠人师傅到了结婚的时候,家里就得拿出一大笔钱来解决匠人师傅结婚的问题。而匠人师傅的爹刚听到匠人师傅居然敢借钱赌博了,心里有些气愤了,但毕竟还是第一次,,必须管,而且是严厉管。但这种管不是直接到赌场里去抓到,毒打一顿,或者是叫上匠人师傅的兄弟或者是堂兄弟。匠人师傅的爹也是走过这样的经历的,知道那样不但不能把匠人师傅带回来,也有可能把匠人师傅推向赌博的路,匠人师傅的爹知道:孩子大了,要脸面。之所以没让家里人知道,也就是说匠人师傅大了,知道考虑事情了。匠人师傅的爹考虑到匠人师傅的未来,还是决定冷处理,先让匠人师傅的哥哥去劝劝匠人师傅,能劝回来那自然是好事,劝不回来,再自己去。一开始就自己去,万一匠人师傅不回来,动手吗,是打还是捆起来,扛回家,都不太可能,匠人师傅的个子和体格是匠人师傅的爹有所忌惮的,万一懵起来,真不知道事情怎么办,所以匠人师傅的爹还是让匠人师傅的哥哥去劝劝。但匠人师傅的爹心里知道,要匠人师傅的哥哥给匠人师傅劝回来,那只是匠人师傅的爹的一厢情愿,只是但愿罢了。能让匠人师傅的哥哥就劝回来就不是匠人师傅了。匠人师傅虽然长时间年在家,但匠人师傅的所作所为却是有人一五一十得告诉了匠人师傅的爹。匠人师傅的爹也深知匠人师傅有出息了,不会像自己和他的哥哥了,是个不太肯向别人低头的主。但自己的侄子告诉自己:匠人师傅借钱赌博了,匠人师傅的爹感觉事情有点大了,超出了自己的对匠人师傅的期望了,也触犯了自己的底线,匠人师傅的爹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也到了该管时候了。但是怎么去管,管到什么程度,往哪个方向去管,这些都是匠人师傅的爹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凭着匠人师傅的资质和胆量,都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不是账小时候那样,不听话就打他一顿的时候了,解铃还得系铃人,从心里开始才有用。不给他头脑上解开,就不能很好的掌控匠人师傅。匠人师傅的爹虽然没有上过私塾,也没有背过《三字经》,不懂得养不教父之过的道理,但也听过说书的讲过子女的出息和父辈很有关联,虽然匠人师傅的祖上从外地迁来的时候,到匠人师傅这一辈,也不过三四辈的人,刚开始来的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租种别人的田地,累生累死,能到过年过个安稳的年就不错了,那还要老天照应,风调雨顺,只有到了第二代才可能做房子,有了房子才慢慢生活过顺起来,像匠人师傅家这样的四辈的人,只能过得比以前好,还没有财力来供应孩子上学,能接触到文化的,无非是到大的集镇,才听到说书的,平时在家里能有个算盘练练就很不错了。但匠人师傅的爹懂得要想子女有出息,还是要教的。我们现在也一样,社会的发展,良好的环境,可以进行九年义务教育,孩子们也懂不少,那时候的人不一样。所谓的“教养”而不是“养教”给我们现在的启示也是一样的,教育在先,养育在后,只有教好了,才会懂得养育之恩。匠人师傅的爹也有着深刻的教训,家里想要子孙有出息,必须得投资,匠人师傅的家里已经有了剩余的劳动力,有了剩余的劳动力才有机会把孩子送去学名手艺,以提高自己家里在村庄里的地位,虽然手艺人并不像读书人那样高,但终究比靠体力活赚饭吃的要高。有了手艺,财产的来源也更大了,能积聚的能力也比以前好,到了匠人师傅孩子的手上可能就有了送出去上学的可能了。而现在突然听到堂侄回来告知:匠人师傅借钱赌博了,这样的消息彻底得打败了匠人师傅的爹心中的希望:不能,对!绝对不能让匠人师傅这样烂下去,一定要拯救匠人师傅,拯救匠人师傅也是拯救自己的家族,匠人师傅的爹狠下了心,也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钱,去了他的旧友--放钱人的场子里。去场子的路上,到底事能不能办成,匠人师傅的爹,他心里也没有底,但他总觉得,不管结果如何,都必须去,自己去了才心里有底,也不会将来后悔。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章 匠人师傅的爹看到匠人师傅回家,心里踏实了很多,也相信了自己的猜想。匠人师傅回来的时候,孩子还没吃饱,分桌上的剩菜,大人都放下碗,坐着聊天了,也没有聊什么重要的事,而是聊些无关痛痒的天气之类的,反正也是接话口呗。匠人师傅走进大门,外面也很暗了,但一个大活人进来,就是再暗,还是可以看清楚的,看着坐上首位置的爹打了个招呼,就闪身进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他妈见匠人师傅进来,就追着匠人师傅进了房间,问他吃饭了吗,匠人师傅的房间没有点灯,光线太暗。匠人师傅是通过脚步声知道是自己的妈进来了,匠人师傅不想让自己的妈知道太多,就躺倒床上去了。匠人师傅见自己的妈进来问自己是不是吃饭了吗,感觉有些温暖。儿行千里母担忧,隔了几天没见,还是很想家里人的,尤其是想自己的妈,在赌场的这几天,虽然放钱人没太多为难匠人师傅,也没有不好听的话说他,但匠人师傅毕竟还是年轻,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还是感觉自己过了头了,也深深地记住了这次的教训,而这样的教训是终生的。本不想不让自己的妈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见妈问起自己是不是没吃饭,匠人师傅还是转身来,回答道:吃了,在主人家吃的。而后又接着说:没事,您去吃饭,我吃了就躺会,明天还得和主人出去一趟。匠人师傅的妈也隐约感觉到匠人师傅的说话的语气不太对,但具体有什么事,自己又没问,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家里的大事都有家里的男人管着,自己要烧饭,种菜,洗洗刷刷,摘猪菜喂猪,晚上还得把一大家子的衣服缝缝补补。还得做鞋,以前没有鞋子买,家里的鞋子都是由家里的女人自己做,劳动的时候是穿草鞋去的,但晚上回家就得穿布鞋,而布鞋完全靠手工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匠人师傅从小就看到,自己妈晚上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衲鞋底。有时候自己睡半夜醒来,看到妈妈还在纳鞋底。所以匠人师傅对妈妈还是很敬畏的。不会怠慢。匠人师傅的妈见匠人师傅说吃了饭了,再看匠人师傅睡床上又没起来理他,匠人师傅的妈就出来了,随手关上了房间门。迈着碎小步子,摸黑走过了过道。她是匠人师傅的妈,儿子是她身上的掉下的肉,自然有些牵挂,但儿子毕竟大了,很多事不愿意和自己说。既然孩子不想说,自己也就不想多问,那些牵挂只是深深地藏在心里,出去问他爹就可以了,儿大不由娘。出了匠人师傅的房间到厅堂,很黑没有灯,但匠人师傅的妈很熟悉,基本上闭着眼都能走过来,况且厅堂的灯是亮着的,这样就更容易像着厅堂走去。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向光性,植物也有这样的习性,对光的,是自然界与生俱来的进化结果。匠人师傅的妈走到厅堂的时候,孩子们也都吃饱了,匠人师傅的爹和几个大些的孩子,就着灯光在吸烟,自己种的烟叶的烟味格外浓烈,甚至有些呛人,但匠人师傅的妈都习惯了,有时候自己心烦的时候,也会拿起烟杆洗几口,但自己没有烟瘾,可以随吸随放,没有另外一些人一样重的烟瘾。匠人师傅的妈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打扫卫生,桌上的油灯眼看着就要被匠人师傅的妈端进厨房里去洗碗了,家里的人,趁着灯光抓紧干着自己的事,做完事的也抓紧到自己的房间去,早早睡床上,省得点油灯,一年到头,点油灯也是笔不小的开支,能省则省,能不点灯就不点灯,省下的灯油就不少了。只有匠人师傅的爹还依然坐长板凳上。匠人师傅的妈看着匠人师傅的爹,想说点什么,似乎又觉得从那里说起,于是干脆端起油灯,捧着碗筷进了厨房,做自己的事了。没有了油灯,厅堂里变得很黑暗,如果没有匠人师傅的爹的沉重的呼吸,几乎就没有感觉到还有人坐在厅堂里。厨房里的匠人师傅的妈,心怀着沉重的心情,洗着碗筷。心里也在盘算着问问自己的男人,看看自己的男人是不是知道孩子的事。是啊,这几年看着一家人的勤俭节约,家里的经济情况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有了剩余的劳动力,就会想到是不是让孩子去做些其他的行当。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过得更好。凡是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不像自己一样得吃苦,能有个更好的吃饭的活计。自己的苦吃够了,不能让孩子也和自己一样吃苦。要想轻松得过日子,就不能像自己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滴地上铜钱般大,夏天晒得黑不溜秋,冬天冻得寒号鸟一样,这样的日子,自己的人生里过够了,更不让自己的孩子步自己的后尘。得让孩子去学手艺,学好了手艺,就不会日晒雨淋了,且不说,一日三餐吃主人家的,伙食也比家里好多了。有了手艺,就有了需求,就有人求着自己孩子帮忙,家里人在村庄里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匠人师傅的妈想到这些,眼光里透露着希望,但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正在用自己的手打碎她所有的希望,匠人师傅的妈知道自己儿子--匠人师傅有事,但不知道是什么事,更没意识到是如此折磨自己的事,是一把钢刀,可以切断自己所有的希望。匠人师傅的妈洗着手里的碗心里想着匠人师傅刚才的语气和回家时的形态,判断出这事不小,知子莫若父,但女人的心细,感觉更灵敏,自己也可以猜出些事情的不妙,只是不好说罢了,手里洗着碗,眼睛出神得看着油灯,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有些时候了。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匠人师傅的妈心里想着匠人师傅的事,眼睛出神地看着灯光,手里拿着碗一个劲地转动着碗,也没换另一个碗洗,昏暗的油灯下匠人师傅的妈就这样想着,洗着自己手上的那一个碗,也没觉察到自己的男人--匠人师傅的爹已经站在身后有一会了,匠人师傅的爹觉得自己的女人有些迷糊了,一定是为了匠人师傅的事在瞎想呢,匠人师傅的爹觉得自己的心有些隐隐不安,于是走了过去,并没有大声呵斥,而是轻轻把手搭在自己的女人的肩上。匠人师傅的妈这才发觉有人站自己身后了,也马上知道是自己的男人,有了匠人师傅的爹,把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匠人师傅的妈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也下意识得把碗从洗澡盘里拿出来,放到已经洗了的碗一起,转过头来,执着得看着自己的男人--匠人师傅的爹,眼里有些湿润,声音也没有了平常的爽朗而是有些哽咽:你知道咱们的孩子有事了吗,匠人师傅的爹沉重地点了点头,也没接着说什么事,而是对着自己的女人说:快点洗碗吧,洗好了碗早点睡。匠人师傅的妈听到了自己的男人说了这样的话,才放下心来,至少匠人师傅的事,自己男人人知道的,也有了一些的干预,她相信自己的男人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男人的人品,男人从自己嫁给他,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虽然在自己还没嫁过来之前,是听到一些不太好习性,但就在自己嫁过来之后,自己的男人让她知道:男人是有能力的,也更有担当和责任感。这个家在自己男人的奋斗下,渡过多少风风雨雨,才走到今天,也有了是自己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前途。匠人师傅的妈有了匠人师傅的爹的点头,心情自然也好多了,也加快了手中的活,把碗和钵头洗干净,放进了橱柜里,匠人师傅的爹,见自己的女人洗好了碗,就端起油灯,照着自己的女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匠人师傅的妈也不知道自己站厨房里站了多久,反正到了自己房间里,家里人除了自己和自己的男人都听到了极不协调的鼾声。就连几个还小的孩子也没有了说笑的声音。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匠人师傅的妈铺好被子,把自己的男人安顿好,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打理自己卫生,这是每天都必须要做的事。匠人师傅的爹并没有按照自己女人的安排,直接钻进被窝里,而是坐床头上,就着油灯抽起烟来。女人蹲在暗处的地上洗洗刷刷,透过油灯的亮光,把自己的男人形成一个巨大的背影,投射到斑驳的墙上,显得愈发高大了起来。经过了风风雨雨,女人看到了自己的男人--匠人师傅的鬓发上有了几根白发。但不仔细看,还是看不见的。女人有些心酸了,这个男人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他该付出的艰辛,这其中夹杂着对自己的爱,女人的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里比刚才有了更多的湿润的东西。男人抽完第四洞烟的时候,女人完成了自己的洗洗刷刷,也坐到床边上了。匠人师傅的妈,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脸,这是一张曾经让自己着迷的俊脸,宽广而饱满的额头,白皙的皮肤,是附近村庄里不多的后生,而现在呢,额头也不再洁净和平滑,而是被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原白皙的脸庞也被太阳光的强烈射下也慢慢失去了白色,而是呈现南方人特有的古铜色。曾经的柔软的小胡须也被剃胡子的锋利的刀锋刮成了硬而短的硬茬。匠人师傅的爹的脸随着自己的抚摸,而转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女人,抬起手慢慢抓住了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调整好语气,眼睛看着自己的女人,缓缓对她说:咱们等大家睡了,得找自己的儿子谈谈,这孩子脾气不好,须得慢慢说明白,不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去打,孩子被打毛了就更不和我们说了,到时候,一头扎进了社会里,做了不该做的事,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女人听着自己的男人话,感觉有些惶恐,自己的男人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次数不多,早女人的记忆里,从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到今天也不过三次,其他二次都是家里的经济问题,但对于一个孩子的前程,自己的男人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还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但她很确定,自己的男人在对待自己儿子的前程是有着很深的考虑,以至于他自己都很难做出决定,而是要和自己商量,女人有些比惶恐更让她不安的情绪控制着。女人毕竟也不小了,他相信自己的男人能力,更相信自己男人的考虑事情的周密。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男人坚毅的眼神,女人有了力量,女人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说明在儿子前程的问题上,自己有着男人必须要她一起扶持的力量。女人试探着: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有必要这样去说吗,不是前段时间都出去帮人一起跑生意了吗,虽不能说赚太多的钱,至少也有了外出的经历了,有这样的经历的孩子在整个村庄乃至周围的几个村庄里都不多的。要很多的条件,别人才会带出去的,而这样的经历对于一个孩子的未来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而最基本的条件就是有个很强壮的体魄,没有很好了体魄即使你有再多的条件,人家也不愿意带你出去,到了外地,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是最麻烦的,不但做不了生意,还很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那是最得不偿失的,这也确定自己的孩子--匠人师傅身体是好的,有了好的身体才有做事的基础。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匠人师傅的爹坐了会,和自己的女人谈着,整个屋里都响着此起彼伏的鼾声屋小人多,但在村庄里还算可以的,至少像匠人师傅这样大的孩子有单独的房间。匠人师傅的爹自己想着:是时候了,该找匠人师傅谈谈了。二人坐了会,匠人师傅的爹,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到弄堂去看看,见到处都是黑的,又坐回床上,匠人师傅的爹也在想:该怎么开口和自己的儿子说,还是先问问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正坐着,听到外面匠人师傅的咳嗽声,接着就是起来拉尿的声音,匠人师傅的拉尿声急而绵长,匠人师傅的爹听到这样的声音和自己的女人相视而笑,孩子大了,年轻人肾好,能憋住尿,也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和儿子一样的健壮,也像儿子现在一样拉尿。等了好一会儿,总于听到匠人师傅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声音。匠人师傅的爹,站起身来,而他的女人拉着他的手,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自己的男人,似乎是去完成一项艰难工作。匠人师傅的爹从自己女人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把手轻轻地拍拍自己女人的肩,用坚毅的眼神告诉自己的女人:别怕,没事的,我去说,我会说好的,你睡吧,不要等我。相信我!匠人师傅的妈,从自己男人的眼神里读出了:男人对家的负责任。一个为人父的沉着和担当。匠人师傅的爹走出房间,没有丝毫的停留,好像是早就谋划好的事。 匠人师傅的房间在厅堂的那一边,和自己的父母房间隔着个厅堂,虽然没有灯光。但匠人师傅的爹很熟悉,根本不用摸着东西就顺利地穿过了厅堂,转了角还是可以看到从匠人师傅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虽然油灯很昏暗,但在漆黑的屋里还是显得很亮堂。匠人师傅的爹走到匠人师傅的门口,见里面还亮着灯光,不时得听到吱嗒吱嗒烟叶燃烧的声音,匠人师傅年轻,但烟瘾重,也许是刚睡醒,起来拉尿以后就犯烟瘾了,或者也是心里想着这几天的事,一时想不开,才借着烟想事。匠人师傅的爹轻轻得敲了敲门,见匠人师傅没吱声,就顺手推开门进去了。匠人师傅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自己的哥哥,所以也没推辞,而是手握着烟杆,嘴里含着烟嘴,还在抽烟,一边看着门,结果推开门的是自己的爹。匠人师傅见是自己的爹进来,有些意外,也有些情理之中,于是欠身坐起,有些惶恐不安,把手里烟杆搁油灯旁边:爹,你怎么也没睡。是不是我拉尿吵醒你们了。匠人师傅的爹没有笑,也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儿子的问话,而是直接走了过去,一屁股挨着儿子坐到儿子的床沿上,表情很自然,也很自在,没有丝毫的做作,拿起儿子刚放下的烟杆,从儿子烟荷包里揉出一个烟果塞进烟洞里,顺手就着油灯吸了起来。孩子到了能做事的时候就慢慢学会了抽烟,根本就不用学,事做累了,歇歇,抽会烟,歇会儿气,你不抽烟就不好意思去空手玩,所以也就慢慢学会了,即使你不抽烟,大人也会叫你:崽,过来歇会,抽会烟。再者,出门了,走路上,也好和别人联系下感情。过去没有香烟,你要抽烟,可以,自己种,种好的烟叶自己切,自己抽。年龄大了的,抽不了味大的,自己切烟就少放些油,而年轻人,喜欢味重的,抽起来够劲,切烟时候就多搁点油。但烟杆就没有那么讲究的了,只要有烟杆都不会推辞,最多用手把烟嘴抹抹就算是干净了。匠人师傅的爹和自己的儿子也一样,没有过多的讲究,而是随拿随抽,由于匠人师傅年轻,烟叶的味重,呛人,而他爹又架不住,一口烟没抽完,就被呛着了,使劲得咳,直到把喉咙里黏痰咳出来了才慢慢止住了咳,匠人师傅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坐起来,拍拍爹的背,匠人师傅的爹感觉很温馨,拍了会儿,才慢慢抽完,想装一洞烟吧,又怕咳,放下吧,似乎又舍不得,毕竟自己的烟没有儿子的烟更够味了,但最终还是放下了,匠人师傅看出爹的无奈,于是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办包烟丝来,抓了一大把用纸包好,递给了自己的爹:这烟是上次到外地帮人时候,老板送给我的,老板买了五斤,给了我一斤,我都舍不得抽,也是出门了带身上,招待人的,今天给你些,也不多了。匠人师傅的爹从儿子手里接过烟丝,一看就是好成色,昏暗的油灯下,烟丝显得格外黄,金黄金黄的,放到鼻子下,瞬间就闻到烟丝的香味。匠人师傅的爹小心仔细地包好烟丝,把烟丝隔身边,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儿子--匠人师傅: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匠人师傅从爹的眼神里读出了自己这几天一直迷惑不解的问题:自己借了钱,既没有被关起来,也没有饿着,还很被客气地叫到场子上帮着倒水,吃饭也很随便,既不是那种有钱人的饭餐,也不是欠债的饭,而是同那些做事的人一起吃,吃完了还不用干活,而是随便坐着,有人叫了就去帮忙。匠人师傅也见过和自己一起借钱上场子的,等没钱了就被人带走了,到了傍晚,有人叫他去送饭才看到,和他一起借钱的人被关在后面的单间里,自己送的饭就是给他吃的,看着那饭:那也叫饭,显然是馊了的,路上盖子没被掀开还好些,掀开盖子就有些闻不住了,但送饭那个借钱人的手里,那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就吃完了,很显然,和他一起借钱的那个人,至少是隔了很久没有吃饭了,或者说:那个人是吃惯了这样的饭了,丝毫不觉得难吃,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就吃完了。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匠人师傅想想前前后后,感觉有些奇怪,但又不好问,现在自己的爹问起,才把自己所看到的和碰到的情况和自己的爹说了,匠人师傅的爹眼睛一直看着匠人师傅,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匠人师傅的脸,匠人师傅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爹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也许,生活太艰难了,使得自己的爹忘记了温柔,还是爹在家里的地位而必须维持着一个铁脸的面具,现在只有自己和爹二人,匠人师傅也把自己都舍不得抽的好烟丝都给了爹,他还是很心疼爹的,但自己这几年也确实过得不好,自己也想做份事业,毕竟还年轻。等匠人师傅说完了,他爹才回过眼神,调整了一下坐的位置,伸出手拍拍匠人师傅的肩,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你做什么,只要是你决定好了的,爹都支持你。匠人师傅听到自己的爹这么说:心情也好多了,也没有了刚才的沉重,显得轻快多了。看着自己爹的眼神,确认自己的爹想听听自己的话,更想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于是匠人师傅开口说:跟着别人出去做生意,确实是好事,人家也信任我,但我总觉得不是正事,你今年运气好,有人叫你帮忙,明年呢,也不见得都会碰到好的东家,再个,也没有什么技术,你嘴紧,办事勤快,人家也会啊,况且自己的年龄也越来越大,还得娶妻生子,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别人,干这伺候人家的事吧,最后一个,也是关键的一个,我们家里的底子薄,没有多余的钱来支撑我去做生意,我和他们出去,也积累到一定的人脉,但你人再好,自己没有本钱投进去,到老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匠人师傅的爹听了匠人师傅的话,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大了,也懂得了世事的艰难,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想法总比那些吃喝混日子的强。匠人师傅的爹听完了匠人师傅的说话,心里有些激动了,到了该和他谈谈的时候了,于是,抬起头仔细看着匠人师傅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里匠人师傅的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家族未来主持人的影子,但却不能说出来,而是眼睛瞪着匠人师傅说:说得好,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有更好的想法吗?匠人师傅的爹拿着烟杆的一头拔去灯芯的黑头,油灯在拔去灯芯的黑头之后,显得更亮堂了,也照着父子二人的脸,由于有了刚才的激动,父子二人的脸都变得生动了起来,变得更加红润,和更有光泽,精神也舒展开来。匠人师傅很久没有这样的开心了,从自己知道家里的家境的那一天起,就发誓要重振家业,让自己的父母家人过得更好,更多的是把这个家族振兴起来,使自己的家族不再被人看低。匠人师傅的爹更是这样,匠人师傅的爹在前二辈的先辈积聚下,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但更多的是找个灵魂人物,带领整个家族走出去,赢得更大的机遇,以前也和其他的几个孩子谈过,但都没有觉得有什么新的想法,他也在考虑,让谁来把持整个家族,虽然他把希望寄托在匠人师傅的身上,但只是一厢情愿的,也知道匠人师傅在外面过得还好,但终究不知道匠人师傅自己确切的想法,也不敢贸然行动,但今天晚上,自己和匠人师傅的开诚布公的谈话,使得匠人师傅的爹更加坚定要把整个家族的担子压到匠人师傅的身上。但匠人师傅要通过怎么样的方式来振兴家族,还是得听听匠人师傅的看法。匠人师傅的爹试着问:你既然知道世事的艰难,也知道自己家里的家境,那你认为怎样才能把家族带向哪里呢。匠人师傅也叹了口气,也难。但再难还得要去做,你不去做,他不去做,整个家族就会越来越糟糕。匠人师傅外出了多次,也看到了别人的家族是如何兴旺的。而一个家族的兴旺最重要的是有人出去做官,或者有人经商,但最后还是有人出去做官。也就是说有读书人,但出于自己家目前的情况,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但我认为:我们家现在有了比以前更好的生存环境,有了多余的劳动力,这就具备了可以改变单纯种田的境况,我想了想,我可以去学名手艺,有了门很好了手艺就会提高自己家族的影响力,摆脱了单纯种田的挣钱的苦难,也增加了自己家族的影响力。有了手艺也会挣得更多的钱,有了钱就可以送家族的子弟出去读书,有人读书了,才能有考中秀才的可能,家里有了读书人也不至于被人骗了或者是坑了。匠人师傅的爹听懂了自己儿子的想法,也很认可自己儿子的想法,和自己对整个家族的发展的思路可谓是不谋而合,很多话也说到自己的心坎里了,匠人师傅的爹自己没有读过书,但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但究竟好到哪里,好到什么程度,匠人师傅的爹没有具体的体会,但他却用眼睛看到表面的好处,更深更多的好处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因为自己家族里从没有出过一个正正式式的读书人,更别说秀才举人了。以前家族有个买田卖地的事都是拜托别人来做的,至于自己拜托的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条心,还是来坑自己的,买地的地契上怎么写,自己一概不知,只是凭心猜想,还是看着别人谈话的脸色来判断。现在自己的儿子提出来这样的方式,显然,匠人师傅的爹被儿子的话打动了,也想通过匠人师傅的努力来推动整个家族前进。匠人师傅的爹,眼睛盯着自己的儿子,听着他的话,想着自己家族的未来,仿佛有了无限的力量,也感谢自己的祖宗的庇佑,总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来帮他完成自己的愿望。而对匠人师傅过去的一切的不快都可以消除了。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匠人师傅看着自己的爹,似乎和平时有哪里不同,但到底不同在哪里又说不出来,反正是觉得比平时亲切,没有那种威严,像是隔壁的和蔼的老头,一个自己愿意和他说说烦心事的老头,一个愿意帮自己解解忧的老头,匠人师傅把近来自己所在的和所做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挑那些自己想不通的事都说了出来,也把自己对生活的要求和生活对自己的不公也说了出来,看着自己爹脸上赞许的笑容,匠人师傅底气更足了。等把自己想去学手艺的话告诉了爹,这才步入了正题,也才想起,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的,原来爹早就在这里等自己呢。刚才的兴奋一扫而空,转而是有些懊悔,正如说书的说的:对人不可抛全心,不要把话说得太透,说到七分足矣,对自己的爹也是,如果等爹提出来,要自己去学手艺,就还有反悔的余地,也更有提条件的缝隙,现在呢,自己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把自己全推了进去,怎么出来就还是个问题。但匠人师傅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有些开心,毕竟也知道了爹的底牌,家里兄弟几个,让谁去学手艺,这个决定权还是在爹的手里,至于谁去学手艺,爹肯定有很久的打算,至少要找个不会太傻的孩子去,众观兄弟几个,适合出去学手艺的,是匠人师傅比较合适,但爹硬要找个其他人去,也不是不可能。匠人师傅毕竟有了出去找活做的本事,不学手艺,也不至于过得太苦,至少人不笨,再个匠人师傅小勤奋好,愿意出力气,愿意帮人,眼界比较开阔不说成就个好商人,但混碗饭吃还是轻松的。现在知道了爹要自己出去学手艺,心里既有些开心,也觉得自己太相信别人了,即使是自己的爹。跟着别人出去走,也有些时间了,一旦到了外面,绝对不能这样的,如果这样对人,别人会害死自己的。匠人师傅不止一次被人这样教过,但还是不长记性,到头来,一开心,一高兴,嘴里一秃噜,什么话都告诉了别人,想到这里,匠人师傅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刮子。但毕竟还是自己的爹,即使被套路了,还是要长记性,学会如何保护好自己,切记!切记! 匠人师傅和爹谈了学手艺,匠人师傅也同意了爹的要求,答应爹:自己愿意出去学手艺。愿意去吃苦,不说学得功成名就,至少也得自己可以开业,赚个辛苦钱还是可以的,比那些纯粹做体力活的好好多。匠人师傅也知道学手艺是很吃苦的,自己也做好了去吃苦的准备,舍得自己的一身肉,也要把师傅的手艺学到手。匠人师傅的爹见匠人师傅答应了自己要去学手艺,心里也放下了大半,况且这小子,还藏了这么好的烟丝,要是哪天碰到村里人多的地方,自己掏出这样的烟丝来,请自己的伙伴吸一口这样烟,脸上也有光。想是这么想,既然答应了也完成了今晚的任务,自己心里也踏实了,自己回去睡也好睡些,毕竟这些事压自己心里有很长时间了,自己也知道,很多事要水到渠成,虽不说要个天时地利人和,但也要看着哪个孩子合适去学,自己看中谁去学还不算,还得要孩子愿意去,虽然当时还是讲究父为子纲,父亲的话在家里就是圣旨,但毕竟还得考虑孩子的接受能力,和教手艺的师傅对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缘。师傅和孩子没缘,你儿子再天资聪慧,人家师傅不愿教,你孩子出去白累几年,到头来什么都没学到,吃亏的还是自己。家里要舍出个劳动力出去学手艺,在当时的经济环境下还是需要自己下很大的决心的,有的师傅还好,还供你孩子吃穿,有的心狠的师傅吗简直就是当你孩子是长工,吃住还得让家里掏,还不太情愿教,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知道我没教你孩子嘛,我教了,教了很多,那是你孩子笨,什么都学不来,能怪我嘛。师傅师傅,在家是孩子,你自己是父亲到了学手艺了,就是说:我是徒弟的父亲了,什么事都得听我的,要不,我怎么教。孩子笨,只能用家里自己带着,绝不会出去学手艺的,即使自己是师傅,要出去找事做也得挑些头脑灵活的,做事有主见的,最关键的还是嘴紧的徒弟出去。匠人师傅的爹见匠人师傅答应了去学手艺,接下来就得考虑去哪里学,跟谁学的问题。父子二人都有些兴奋,也多谈了些,突然间,听到了鸡叫,那是的人家没有很好的记时工具,村庄小,没有庙,没有什么打更的和尚,更谈不上有什么钟楼鼓楼了。能记时的只有鸡叫声,鸡叫了,就意味着深夜了,鸡叫头遍,可能就是快到子时了。夜已经过半了,能在这时还点个油灯在谈天的,要么就是靠夜里熬活的,要么就是有钱的人家。匠人师傅家肯定不是夜里熬活的,也不是太有钱的人家,但比起其他人家来说,还是算可以的,至少不管年成好坏,不至于饿着孩子。即使是这样的人家,这种情况也还是比较少的,也只是个例。匠人师傅的爹听到了鸡叫也立刻起身,对匠人师傅说:晚上的事对谁也不要说,只有我们父子二人知道,我回去也不告诉你妈,你也别告诉兄弟,即使和你在一起玩的朋友和带你出去做生意的主人也不要瞎说,你明天还是去场子里看看,看看有能帮别人的事吗,人家对咱好,咱们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凉了别人的心。家里反正这几天也没有太多的事,等找好了师傅,我再去找说和的中人,有了中人我们就去找师傅谈。随后示意匠人师傅吹灯,自己则悄无声息得出去了。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深了,匠人师傅父子二人也觉得该睡了,匠人师傅的爹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油灯还是点着的,灯油依然不多,可谓有些油尽灯枯,匠人师傅的爹走到床前,看着自己的女人,已然深睡,也不想吵醒她,吹灭油灯,悄然睡下,但一时却也睡不着,脑子里有些兴奋,感觉晚上做了件大事,事关家庭,家族的大事,匠人师傅的爹真希望自己儿子--匠人师傅能站出来,为了自己的将来,也是为了家族的将来,匠人师傅都该站出来,为父母解忧,也为自己创造一个有利条件。想想刚才匠人师傅说的话,匠人师傅的爹还是很高兴的,可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父子同心,泥土变金。只要父子二人为了一个目标,家里的情况就有望改善。匠人师傅的爹黑暗中看着窗户,以前的房子没有刷白,又是年久失修,房间里很黑,窗户很小,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光线自然就差。别说看天花板,就窗户也看不太清楚,毕竟是上了年纪,熬不住了,迷糊间倒也睡了过去。到鸡叫二遍的时候,匠人师傅的爹已然鼾声大起。再说匠人师傅,吹灭了灯,听着自己的爹走过厅堂,却也没有听到爹磕磕盼盼的声音,唉!姜还是老的辣,这么黑的夜晚,没有灯,居然没有撞到其他的东西,说明自己的爹对这个家已经熟悉到什么程度。匠人师傅也是在这个房屋出生的,从自己能记事起,家里就没有添过什么家具,但很少有饿肚子的情况,这个家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太差,在那个年代,能不让自己的孩子饿着,做爹的就很成功了,不像现在,有个富二代的。匠人师傅还是感觉自己有些被自己的爹套路了,他也知道:自己要不是爹的出面,自己还很可能被关在放钱人的黑屋子里,更别说吃饱饭了,把自己关几天,然后给你猪食样的饭菜,把你的自信和尊重放地上踩,等你什么也不是的时候,差人到自己家来要钱。那时来要的钱可就不是自己借的数目了,可能翻上几倍,家里人还担惊受怕。关键还是自己的将来可能就给毁了,自己还年轻,首先就是断了帮人一起去做生意了,你只要有了污点,特别是钱财的污点,就没有人胆敢带你出去了,谁家出去赚个辛苦钱,还带着个不清白的人,出去赚钱的,身上本来就带不少钱,万一你输急了,找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或者是路段险峻的地方,来个劫财,杀人灭口呢。所以有债务的,特别是有赌债的人谁都不愿意带出去,求个心安。再个就是匠人师傅很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自己万一有个条件出去做生意,谁敢和你来往,做生意要得是个诚信,没有诚信谁都不愿意和你做生意。万一赖账呢,在农村谁都输不起,都是小本经营,亏了就很难翻身了。最后考虑到的是自己的大事,也是家庭的大事,自己将来还得娶妻生子,有了赌债的人是很难去说到一门如意的亲事的,更别攀上好人家,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太愿意嫁给你这样烂赌的人,赌到借钱赌的。就是说到了亲,也可能是那种对方女家名声不太好的,以前没有太多的人口流动,对自己的村庄都是几代人住在一起,知根知底,娶了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就是到了自己的儿辈孙辈都很难有出头之日。这也关系着自己的家族的未来。匠人师傅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有个好爹,平时吧,家里人多,父子二人也未必说上几句话,但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亲爹好。也到这里,匠人师傅有些感慨了,看到同样借钱的人,自己不但没被关起来,还很体面得在那里吃饭,做事,要不是自己心里有底,别人也还真不知道匠人师傅也是欠债的人。自己刚才也很想问问爹的,但爹楞是没有说出来缘故,也许是爹的为人处世的一贯的作风,还是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有个不好的感觉,若是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自己的儿子,那么,自己的儿子--匠人师傅可能就一辈子在自己的面前有着愧疚,有个心理阴影,匠人师傅这才知道自己的爹,考虑到匠人师傅将来路很长,不能因为自己而一辈子不开心。匠人师傅心里很感激自己的爹,是个好爹。也给自己好好上了一课,以前没有学校,即使有私塾,也不在自己的村庄里,而是离家有些远,子女的教育和人格的形成完全靠自己的长辈来教导和塑造。想到这些,也听出了爹的安排,人家有情自己不能无义,在还没有考虑好去学什么手艺的期间,还是去帮帮人家好,哪怕是没事,多个人站那里,也有个声援的作用。匠人师傅毕竟年轻,也能更熬夜,他也猜想着自己的爹回房间以后会不会也在想。但了快天亮的时候,匠人师傅终于熬不住了,闭上眼睛,旋即鼾声雷起。 匠人师傅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家里人该干嘛的都有着自己手头的事,只有匠人师傅和几个孩子在家,匠人师傅起来,也没有洗牙的程序,而是到村庄里的水井里,打起一桶水,水井边也没有了村庄里小媳妇老太太洗衣服的人了,洗完脸,匠人师傅觉得有些饿了,昨天聊得太久了,又没有太多的油水,自然是感觉很饿了,回家到橱柜里翻找吃的东西,结果很让自己失望,家里不会养闲人,起来晚了,就得饿。匠人师傅只好走出家里,到自己的主人家去看看,这家主人对匠人师傅还是很客气的,只要匠人师傅来了,必定会问匠人师傅吃饭了没,如果没有吃饭,就会端些点心出来垫饥。匠人师傅也习惯了这样的客气,但匠人师傅对这个主人也不薄。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匠人师傅起来,没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到了厨房,又没找到吃的东西,匠人师傅有些沮丧,但还是忍住,走出了家门,出了村庄直奔以前一个很好的朋友,也算是主人吧,他带匠人师傅出去做事最多,也最喜欢匠人师傅,只要家里不愿待了,都可以到他家里去,只要他家有人在家,都会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最常见的就是吃的,但凡朋友家有什么吃的,都不会瞒着匠人师傅,也会捎个口信,叫匠人师傅过来。由于这个朋友很仗义,匠人师傅也喜欢同他出去做事,哪怕是赚得少些也无所谓。可谓:脾气相投。匠人师傅有什么难处,也会告诉他请他帮忙解决,只要能帮匠人师傅的,这个朋友都会不遗余力得帮匠人师傅,哪怕是这个朋友贴钱进去,也会替匠人师傅解决好。这个朋友还有一个很好的长处,由于在经济上比较宽裕,人又豪爽,舍得帮人,在附近的村庄里就有了一定人气,大家都很尊崇他,做事又公平,经他解决的问题,和问题有牵连的人都觉得心服口服,时间长了,他在附近的村庄里就有着很好声誉,人家有个什么事都愿意请他主持。匠人师傅的个性很大的一部分就来于这个朋友,也算是匠人师傅的东家。匠人师傅走过村庄的大路,不一会儿就到了这个朋友家里。由于能出去做生意,家境比较殷实,匠人师傅虽然很晚起来,走了路,到了朋友的家里,这个朋友也刚刚起来,还没吃早饭,见匠人师傅进来,于是就招呼匠人师傅一起过来吃。朋友的家里人对匠人师傅也很熟悉,见匠人进来,就拿来碗筷,递给了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没有推辞,拿起碗筷,吃了起来。早饭也就农村的稀饭,但下饭的菜比较好些,都是平常人家招待客人的时候才拿出来的小菜,有好几样,对于匠人师傅的家来说,算是很丰富了。家里人也一起坐下来吃,匠人师傅也似乎到了自己的家,丝毫没有地位的差别,感觉就是自己家里人,从外面做事回家一样坐一起吃早饭。吃饭的期间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偶尔会说些笑话,大多数时间都是各吃各的。等家里人都吃饱了,朋友才和匠人师傅离开了饭桌,到了房间。朋友才对匠人师傅说:你今天咋了,感觉不是很高兴,匠人师傅也不想瞒着朋友,都是同一个炕头睡的,也不会和另外些主人那么有着地位的尊卑,于是匠人师傅就一五一十把这几天的经历,都说了出来,但却隐瞒了自己借钱赌博的事。朋友听完了匠人师傅的话,也同意匠人师傅出去学门手艺,有了手艺就不会生活没有着落。匠人师傅的意思也想再请这个朋友帮忙看附近村庄有什么好的手艺适合自己学学。朋友也沉思偏科,似乎想起什么,但却又摇头否认了。匠人师傅见朋友这般神态,也感觉到自己可能有些唐突了。但匠人师傅相信:朋友是会帮自己的忙的。朋友的沉思,匠人师傅也没有再追问,而是拿起烟杆抽起烟来,匠人师傅抽烟的时候。朋友倒抬起头来,问匠人师傅:你今天就得决定吗?匠人师傅倒摇摇头,说:那不必这么紧,过几天也可以。朋友见匠人师傅的态度不是很着急,随即就问:那你等下去干嘛,匠人师傅也笑笑,接过话头:等下去场子看看。既然别人没有难为自己,自己也得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匠人师傅反问朋友:你去玩不。朋友笑笑:今天我就不去了,有点事,下次吧。匠人师傅也就起身告辞,准备去场子看看。朋友随着匠人师傅出了家门,对着匠人师傅说:你的事,我先去问问,等有了结果就捎信给你。你这几天也不要着急,先在场子待待,人家看得起咱,咱不能没有回信,你去帮忙,但不要借钱赌,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只是玩玩,不要迷恋。匠人师傅也对着朋友:我会记着你的话,那我先过去了,你也去忙吧。匠人师傅告辞了朋友,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后悔,但很感激场子放钱的人对自己的好。但却不知道放钱人和自己的爹的交往,只是想着放钱人的宽大。匠人师傅抬脚走了起来,由于长期得外出陪人家做生意,匠人师傅出脚力很是了得,况且今天还是空手的。匠人师傅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场子。场子毕竟是场子,都是人多的,匠人师傅也没挤进去,而是到后面的厨房里,这里不但是厨房,场子里喝的水,都是在这个地方烧的。场子里也有场子里的规矩,到了场子里的人,不管是不是赌钱,都有水喝,也有茶喝,只是茶叶的好于不好那自当别论了,你只要还做那里,啥事也没有,但你的茶都是热的,茶汤也都会是浓的,即使你出去有事了,回来也都有新的热茶奉上。所以,后面的厨房是最缺人的,水当然是井水,干净清冽,即使不放茶叶,喝起来也回味有甘。井就在后厨的边上,匠人师傅到了后厨,那些挑水的,烧水的看到匠人师傅进来,都眉开眼笑的,有人来帮忙,谁不开心呢,也有客气的,问匠人师傅吃饭了没有,没有吃饭,到橱柜里拿点心吃。匠人师傅知道,那点心是招待客人的,偶尔吃点,场子里的主人也就是放钱人不会骂人的,吃得多了,可能会说,你饿了可以到外面的桌上拿些,但后厨的东西尽量少拿,我不好算。放钱人也知道: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来的得,你想赚钱就要舍得人家来玩,也很客气得招待人家,自己又小气,又想赚人家的钱,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匠人师傅见水缸有些浅了,可能是今天的人手少,顾不过来,匠人师傅决定去挑水。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匠人师傅出去挑水,水井极深,可达十丈余,在南方有这么深的井就很少,通常来说,都是经历了几代人的挖掘才会形成。刚开始的时候吧,可能是很浅,就长余就足够家人使用了,当人口越来越多的时候,井里的水就不能满足家人的用度了,当家人就决定把井深挖,以满足家里人用水,渐渐得,每逢水不足够用就早来钎井,当然也只是解决燃眉之急,在一个很干的年份,水干涸了,基本就打不上水,家里人无奈,眼看着溪水变成了沙滩,田里的禾苗可以烧着的时候,整个村庄只剩这口井还能打起水来的时候,井的主人也不能把村里人堵门口的时候,全村庄的人排队在这里等水,水井也不能满足了,村庄决定,选派村庄里壮实的男人,再次决定深钎。历月余,才打到现在的深度,也打到了地下水,水质出奇的好,其他外村的人因为缺水而被迫背井离乡的时候,村庄里依靠着这口深井,度过了那段熬人的年头,没有一家外出的,所以这口井也成了村庄里的国宝,平时也都不来打水,到了干旱的年头,才过来打水以度自救。数代人后,水井似乎成了整个村庄的圣地。从而也立下了很多规矩:村庄里身份不好的不准取水,怀孕的女人不准取水,不洁的衣物不准拿到井边来洗,凡此种种,在一定程度上隔离了部分人的取水。井深了,就不可能拿棍子就可以取水了,而是在井台上放一木架子,用绳吊桶到井里,再通过轱辘吊上水来。随着时间推移,村庄的人也慢慢淡忘了井的好处,要取趟水很是费功夫,况且村庄的人都在自家打井取水,水质也不会太差,就没必要凑那个热闹了,又有着这样那样的规矩,又没时间去吊水喝,就被水井的主人慢慢用围墙围了起来,有了围墙,村庄里的人更不愿去去水喝了,只是到了大热天,外面水质极差的时候,还要有闲工夫的时候,才有兴致提个水桶,到井里来打些水回家喝。因为水井极深,水井里温度就很低,吊上来的水很凉,喝起来才过瘾。也有人做过实验:夏天的深夜,如果从水井里打水上来,都不敢拿井水直接洗澡。围起围墙的院子也不知道经历了几代人的更替,而最后落到了放钱人的爹手里。放钱人从爹走后就直接在井上做了大盖子,放钱人名义上是说怕孩子爬上井台不安全,而做了井盖。但村庄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大家都更不愿到放钱人家里来取水了。但放钱人却继承了他爹的一个好的传统:不管是谁,也不管是本村还是外村的人,到了家里都有井水喝,而且管够,只要人还坐那里,茶水都不会干,更不会冷。自己摘的茶叶还是管够的。而村庄里年龄大的,还有闲功夫的人都喜欢到放钱人家里来坐坐,喝一口好水,好茶。尤其是那些从外地回来的人,更希望能喝口家乡的水,按现在的话来说,这口水井就成了乡愁。要离开村庄里的人,都会到水井打上一桶水,用毛竹做好的小竹筒极其虔诚装好,带在路上,路上有个水土不服了什么的,倒出一些水,喝了就好了,就这样,井水被传得有些神乎其神。凡出去谋生的,做生意的,都会来打些水带着。更有夸张的是那些从村庄里走出去的读书人,带了水出去,也带了水的灵性,居然都有小有业成,而这样的结果是,衣锦还乡时候就不同于那些商人和外出谋生的人了,他们手里有笔,嘴里有情,肚子里有文章,写出来的东西就更被人看好了。放钱人也好,继承他爹的好善,至少在喝水的这方面还是很好的。从不看不起谁,到了他家里的人,都会喝到水,也可以喝到茶。也不管你带走多少,放钱人从不怜惜吊水的力气,都给加满,让村庄里的人乘兴而来,满足离去。由于人好,井水好,就有人出馊主意了,看着满院子喝水的人,你可以拿些娱乐性的东西出来玩,带的彩不大,但也有个开心,过日子吧。有了可以耍钱的东西,就有了利头,放钱人就开始抽些小利头,一则可以置办些吃食,这样,大家就有了聚一起的话头了,二则你也可以买些柴火,补贴家里柴火的用度,三则有了耍钱的东西,就更聚拢人过来玩了,也不止于自己村庄里的人,外村的人也会过来了。放钱人开始也不好意思,随赢了钱的人自个给,也没个具体数,反正放一钱篓在香火桌上,你自己想给就给点,不想给的也不强求。放钱人开始也没在意能收多少钱,来了人还是笑脸相迎,离去的人他出门相送,这样的日子过起来也快。放钱人从把钱篓放案桌也有些日子,但经不住好奇,还是决定把钱篓打开看看。于是,在一个人尽夜深的晚上,等家里都睡了,放钱人才哆哆嗦嗦得去拿那个自己都不太相信有人放钱下的钱篓。钱篓拿到手上有些沉重,超出放钱人自己的意料。放钱人有些吃力得拿着钱篓,进了房间里,把油灯多加了根灯芯,瞬间屋子里变得亮堂多了,摇醒了自己的女人,女人正在做梦,也梦见自己捡钱了,极不情愿被放钱人摇醒,嘴嘟起可以挂上一只尿桶。过了好一会,才从捡钱的梦里醒来,一脸的不高兴,问放钱人什么事?放钱人什么都没说,而是用手摇了一摇钱篓。放钱人的女人看到了钱篓,也发现了油灯比以往亮堂多了,放钱人的女人的眼神被吸引住了,刚才是因为自己正在捡钱而被放钱人摇醒的,现在看到钱篓感觉到梦的延续,况且还是现实的。放钱人的女人抬起头,但看清是自己老公放到香桌上的钱篓,也失去了热情。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放钱人又拔了一根油灯的灯芯,房间里瞬间觉得很白了,映得放钱人的女人也从来没有这样妩媚和妖艳。放钱人提起钱篓,随着“哗”的一声后,桌上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地上也有铜钱跌落的声音。放钱人想到钱篓里有钱,但决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的钱,女人按捺不住了,从床上几乎是蹿了过来,一把抓住钱,只往衣服里塞。塞了几次,又去掐掐自己的腿,随着口里的“哎呦”,才确定自己塞的钱是真实的钱,而不是在做梦。放钱人用眼斜着自己女人:咋了,就这样没看过钱吗,小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女人也不在乎放钱人的眼神,还是抓起钱塞进自己的衣服,裤腰里。等女人闹够了,才把女人塞进去的钱全掏了出来,二人总归于平静,也慢慢清点着桌上的钱。有纸币,但大多是零钱,就是比铜板还小的铜钱。也就是农村骂人的:你看你,连个沙屁钱都不抵。一个有着正式年号的铜钱换十来个沙屁钱呢。但出乎意料的竟有二个银元,当时的购买力,一个银元就很值钱了。放钱人和自己的女人都沉默了,别人说放个钱篓,他们也就放了,而钱篓里面的钱,却是那些赌博赢了钱的人才放进去的,既然都放了一个银元进去,想想:他们所赢的钱绝对是不止一个银元了。放钱人和自己的女人都不知道是谁放了银元进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但他们心里都知道,能放银元进去的人也就是那几个人。放钱人也想知道具体是哪个人?那几个人是半职业的,甚至有一二个人还是职业的赌徒。而大多是娱乐性的,带点彩,消磨时间罢了。无非是来喝水聊天的,谈谈天,彼此有个情绪的宣泄。大多是没有太多的钱放进去玩。放钱人心里有些不平衡了,人心都很不满足的。放钱人的女人可没想那么多,只是高兴数着钱。等放钱人的女人数完了钱,深夜了,赶紧睡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放钱人也累了,倒头就睡。可女人不一样啊,她在推测是谁放了银元进去,首先想到的是:钱不能这样放了,必须每天清点,这又不是做生意,需要零钱来找零,这钱都是随放的,无须外放钱进去。女人还想到,这样大家做一起不好,得分开来,分几个场地,让那些职业和半职业的人分开,放到更好的环境中去,既然要分开,就有了分开的理由,也更有了招待的层次的区别,也不能统一拿那些自己做的茶叶去招待那些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大利益的人喝了。而是买些更好的茶叶来招待那些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多钱的人去喝。而那些只是来喝茶的就根本没必要拿茶叶去了,也可以买些茶梗来,你愿意喝好茶的就会到喝好茶的地方去喝,那里你放进去的钱也是相对应要多些,你没钱也可以喝水,喝茶,但却没有更好喝的茶了。女人这样想着,但总究还是人,想着想着还是迷糊着了,放钱人早就睡着了,而油灯由于多了灯芯,点掉的油也快多了,在女人睡着不久,也油尽灯枯了。 匠人师傅拿起水桶,放进井里,一手扶着井架,一手不断拉扯着系着水桶的绳子,水桶在匠人师傅的拉扯下,很快得跌到了水井里。在深井里打水也是有些技巧的,旧的水桶由于水桶环比较轻,水桶坐于水面上,不倾倒,打不着水,随你怎么摇摆,水桶还是浮在水面上,急得你抓耳挠腮,桶自岿然不动。而年长的则会绑些铁块,这样水桶到了水面就自然倒了,装满了水。匠人师傅刚来的时候也吃过这样的亏,可现在好了,也算是老手了,匠人师傅轻手提了提绳子,感觉到自己的水桶满了,才漫不经心得摇着井架上的轱辘,随着轱辘的转动,绳子一圈圈得帖在轱辘上,水桶也随着绳子在往上提。摇轱辘也不能太快,从这么深的水井里打水,需要得是耐力,急也急不来,等水桶到了井台了,匠人师傅一手按住轱辘,一手过去提水桶等水桶放到井台上了,才松开轱辘。把水倒进自己挑的水桶里。为保证水的干净,都是一个水桶打水,以避免泥沙带进水井里。匠人师傅打满了水,随后挑进厨房,倒进水缸。厨房里的水缸有些大,几乎是别人的水缸的几倍大,匠人师傅挑来满满的二水桶水,倒进去就根本看不到。匠人师傅看到水缸,想想还是去挑水吧。幸好匠人师傅是在自己的朋友家吃了早饭才过来的。不然就挑不动水了。挑了十来趟才把水挑满了,匠人师傅累得不行,坐厨房外面的石条上歇气。歇了会,毕竟是年轻人,坐了会就没事了,也就觉得不是很累了。匠人师傅抬头看看太阳,感觉快到中午了,匠人师傅不想走到前面的场子里去,宁愿坐后面歇歇,感觉自己那些钱被丢进了水里,屁都不响一个。但自己有些后悔了,也深知赌博的恶意,发誓不再去碰赌博了,但也幸运,自己输得不多,也借得不多,关键还是自己能及时醒悟过来,闻着饭菜的香味,匠人师傅走进了厨房,见一些饭菜都做好了,也随手拿起碗筷,盛满了饭,夹了几样菜做到外面的石条上独自去吃。匠人师傅埋头吃饭并不理会其他人的做事与吃饭,想着自己快点吃饱就去找自己的朋友,问问学手艺的事。就在匠人师傅快吃完饭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站自己的跟前,匠人师傅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放钱人,放钱人也没说太多,而是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煎鸡蛋,放到匠人师傅的碗里,随后扭头就进了厨房,匠人师傅心里有些感激,但还是很平静得夹起煎鸡蛋,吃了起来,随后就去盛饭了。 第一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匠人师傅在场子里吃了饭,和放钱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就出了场子,去问朋友去了,朋友家离场子有些路,匠人上午挑了水,感觉还是有些吃力,毕竟匠人师傅不是做苦力出身的。午后的太阳有些毒,近乎《骆驼祥子》里的那般的热,但匠人师傅还是顶得住,搁往日和那些做生意的人一起赶路,也不会因为太阳而歇歇。况且还要负荷一些东西,还不能落下。匠人师傅的脚步是练出来的,步子均匀而又速度适中。毕竟是年轻人,虽然离场子有些路的朋友家,也架不住匠人师傅的年轻有力的步子,没多久就到了朋友家。因为正当午后,朋友家也可能在睡,去打扰别人午睡是很不礼貌的。匠人师傅想了想眼看着就到了朋友家,但还是硬生生转过身去,走出了朋友家的村庄,走到桥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接着桥底下的阴,享着水边的凉,匠人师傅身上又没带东西,身上又没有钱,完全可以闷着头睡会。匠人师傅刚眯着,就似乎走进一个密林里,树木很高大,林子里很密,密得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匠人师傅张开嘴想喊,但始终喊不出来,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匠人师傅想站起身来,但腿没有力气,匠人师傅就这样趴着,喊着,手脚乱舞,猛然间有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乎是喊着匠人师傅的名字,但似乎又不是。匠人师傅奋力一挣,匠人师傅站起身来,梦也醒了,匠人师傅站起身来,腿还是有些软,但还是可以站起来。刚才似乎听到的声音也没有了,匠人师傅站起身来,抬脚走了一二步,匠人扭了扭自己的腿。感觉很疼,有了疼才知道不是梦,匠人师傅用手撩起水来,洗到脸上,匠人师傅清醒多了,从这次开始,匠人师傅没逢到事情不顺利的时候,都会做这样的梦,也持续到匠人师傅的以后很长时间里。匠人师傅自己都觉得很奇怪,自己做梦梦到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梦里那个奇怪的声音又是谁在喊自己呢,但真的要确定是不是喊自己,自己又不能确定。匠人师傅走出桥下,抬头看着太阳,看到太阳有些偏西,但太阳的热力还是很不错的。匠人师傅走上路,看着过往的人,自己也随着其他人的步伐,走向朋友家。 朋友家门是虚掩着,匠人师傅抬起手来,轻轻而又均匀得敲着门,不一会儿,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屋里传了出来,来开门的人见是匠人师傅,也略笑着,匠人师傅看到这样的笑,感觉很好。来开门的人的笑对匠人师傅来说,这就算打过招呼了,不用匠人师傅问,来人就告知匠人师傅,他的朋友也起来了,坐树荫下喝茶,正无聊着呢。匠人师傅似乎感觉到:自己去学手艺的事可能有些眉目了。这样的感觉匠人师父有过几次的应验了。如果来人告知自己:自己要找的人没在家或者是不想见自己,而自己所求之事很可能就泡汤了,但凡自己要找的人在等自己,这事就十有八九有眉目了。匠人师傅也朝来给自己开门的人,笑了笑,没有语言,没有肢体动作,彼此就感应了。匠人师傅有些开心,但依然迈着自己惯有的步调走进大门,就看到自己的朋友一个人坐树荫下,树荫下的小桌摆着茶具,见匠人师傅进来,匠人师傅的朋友便向匠人师傅招招手,匠人师傅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匠人师傅走到小桌边,抬手给自己的朋友添了些茶,才把自己的茶碗倒上了半茶碗多些的茶汤。匠人师傅这几年外出也学到不少的交往的技巧,倒茶就是一个很要有技巧的活,很多事不是开始谈了才有结果,而是你在给别人倒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人家一看你是懂礼节的,有教养的,人家可能会增进对你的好感,若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况且是外面做生意的人,还是这样,人家早就一眼看穿了你,还没等你开口,人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有了心理准备。所谓:浅茶满酒。茶不过八分满,酒不得九分。茶太满了,滚烫的茶汤端起来都难,更别说是喝了,那样容易烫着客人,再者,人家来求人不可能来了就开门见山谈事情,而是先叙叙旧情,若是彼此有世交的,更不会这样,而是互相表达下彼此的对对方的思念,接下来还得问候一下彼此的家里人的好,尤其是对彼此的父母或者是爷爷奶奶更是要热情表达对彼此老人的牵挂,这样一来,就得有一会了,茶汤也有些凉了,端起来比较方便,喝了茶,才慢慢步入正题,谈谈彼此的难处,需不需要对方施以援手。茶汤的温度维持着彼此的热情,这样才有谈下去的可能。而酒却不同,酒不是滚烫的,而是冷的,端起来又方便,给人倒满酒,是对对方的热情,有了满满的酒,就有了深深的情。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家里都得有酒,只是有钱人喝的酒比平常人家的酒更好些而已。有了满满的酒,厨房里就不会停下来,而是边喝边聊,下酒菜更是边吃边添,以前的小说里都经常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慢慢谈正事。匠人师傅给自己的朋友添了茶,匠人师傅的朋友心里有些满足,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匠人师傅能给自己添茶显得匠人师傅对自己的尊敬和敬畏。匠人师傅的朋友看到匠人师傅自己也倒了茶,才笑眯眯得按着匠人师傅的肩膀,示意匠人师傅坐下来,待匠人师傅坐好了,自己才坐下,那种温馨对于匠人师傅来说,很值得拥有,也给匠人师傅有了满足。匠人师傅的朋友端起茶来,用嘴微微吹开漂浮在茶碗里的茶叶,轻轻得闷了一小口,才放下茶碗。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章 匠人师傅的朋友示意匠人师傅坐下,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脸上也洋溢着慈祥的笑容,对于匠人师傅这个帮工,更恰当得说是朋友,他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也许是脾气相投吧,反正他更喜欢把匠人师傅看做是自己的弟弟,能帮他的都会尽量去帮,帮不到的地方,至少不会去害他,不像有些人,脸上的笑容背后的砍刀。匠人师傅端起茶,喝了一口,也没太多问起自己学手艺的事,反而把自己刚才在桥底下做的梦,原原本本得告诉了自己的朋友,而且很细心得说出了有人呼喊的声音,正是这声音才把自己从迷茫中叫醒,当然,匠人师并不知道,这样的梦将伴随自己的一生。匠人师傅的朋友出门的机会多,听到奇怪的事也比较多,像这样的事,按佛教的理论是棒喝,拯救被棒喝者的灵魂。匠人师傅的朋友详细得听着匠人师傅的陈述,中间并未插嘴,而是一直笑眯眯看着匠人师傅,听他说。等匠人师傅说完之后,匠人师傅的朋友才又示意匠人师傅喝口茶。等匠人师傅喝了茶后,匠人师傅的朋友才对匠人师傅说:你看,你现在来,等你喝了茶,都快傍晚了,索性先耐心得坐下,其他的事暂且不要多想,聊聊其他的事。匠人师傅听到自己的朋友说的情况,倒也是事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很多事不是你想急就能解决的,而是需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有时,并不是想得那样复杂。因为着急了,就会把很多常理性的东西给忘了。匠人师傅也听出了自己的朋友是确确实实得帮自己,也顺从了自己朋友的说法,一门心思静下心喝茶。午后的时光在二人的谈话之间就过完了,听到有人过来叫吃饭了,才想起,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了,既然是吃饭,自然也就没有推辞,又在朋友家吃饭。 吃完饭,匠人师傅才觉得自己应该回家去睡,也想回家和自己的爸妈核实下,自己是否真的要去学手艺,再进一步去学什么手艺。晚饭后,村庄里的人大多收工了,男人也差不多在溪边洗洗刷刷,把自己今天一天的劳累洗干净,仿佛也把今天一天外面所有的不快和委屈也在溪水里洗干净,这样才开心得回家,开心得看着自己的家人,按现在的理论来说:家是避风港,大家都不容易,能不把不良的情绪带回家就尽量不把不良情绪带给家人。匠人师傅一边走一边和自己熟悉的人打着招呼,由于职业的关系,匠人师傅也算附近村庄里的名人了,外面有个什么情况,都是由他带回来的。女人更是如此,家里有个急用的和不急用的都会和匠人师傅说下,匠人师傅也和气,都会给他们带回来。附近几个村庄里不管男人女人看到匠人师傅都愿意和他打个招呼。匠人师傅也很自然和他们笑笑,就算回礼了。匠人师傅到家的时候,家里人还没到齐,也没有开始吃饭。匠人师傅是个例外,他大多数时间都不会在家里吃饭,也不太和家里坐一起吃饭,家里人不必一定要等到匠人师傅回家才吃饭。匠人师傅走到厨房里看看,晚上吃什么菜。那时的农村,大多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虽然较之前的农村有了很大的发展,但到了每个家庭,特别是吃的,那就更是自己家里生产的。从每天早上醒来,首先就是喝的水,大多是井水,得自己去挑,生活条件好的,或者是以前生活条件好的都拥有自己家的水井,而那些后来的主户或者是经济差点的都到公共的水井去挑水,米是自己家种稻谷去舂。说到菜,都是自己种的,因偏爱和喜好而决定去种什么菜。当然了,当时的菜的品种和产量远没有现在的好。匠人师傅也知道节约,能不在家里吃,就尽量不在家里吃,把为数不多的米饭和菜省给自己的家里人吃,况且,家里的饭菜远没有出去做生意的人家好。匠人师傅到厨房看了晚上的菜,也没多说,家里就这样的情况,想去改善条件那只是一个良好的愿望罢了。从厨房到自己的房间,匠人师傅没有做太多的停留,说实在的,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家里的饭菜,习惯了家里人对自己的态度,更习惯了自己对家里条件改造的愿望。他在等,等自己的爹,一个家里能决定所有事的人。闲来无聊,匠人师傅觉得有些累,想睡。自己也觉得奇怪,今天都没做什么事,反而感觉很累,是因为上午去挑了水吗,不会吧,以前也这样挑过,而且还挑了更多,都没有今天感觉到累。况且一下午都在玩,陪自己的朋友在他家里喝茶聊天,但自己的日子里,能有这样的条件吗,不干活,还有茶喝。匠人师傅想想都觉得有些玄,而他自己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即将由此改变,不但有茶喝,还有其他的人帮着自己干活,自己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赚钱了。匠人师傅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中午做的梦有些奇怪,让自己感觉到累。既然找到了累的原因,就开始解决累的问题,那就是睡,只有睡踏实了,才好恢复精神。匠人师傅想开了,于是又没点灯,转过身来,做好以前最容易睡着的姿势,果然,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匠人师傅醒来,并不是自己睡醒的,而是被人推醒的,睁开眼,看到桌上的油灯已被点亮,看到站自己床前的不只是自己想要找的爹,还有平时很心疼自己的妈,匠人师傅有些惶恐,爹和妈一起站自己的房间里的机会不多的。农村里的规矩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自己的爹和妈也一样,爹在外面种田,空闲时间去做短工,直到自己的兄弟姐妹长大了,能帮着爹干活了,自己的爹才慢慢要轻松点。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匠人师傅看着自己的爸妈,心里不是滋味,油灯下的双亲,一不再是自己儿时的双亲,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头发已不是那种乌黑发亮了,而是花白相间,而且是白的多,黑的少,干枯,没有光泽。农村人都说:吃好养发,戏好养甲。自然手上的指甲已大多脱落,没有了保护好手指的功效。这一切都说明,匠人师傅的双亲过得不是很好,而是劳累,营养不良。匠人师傅坐起身来,问自己的爸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爸妈也互相看了看,大概是晚上了。爸妈却问匠人师傅:你今天怎么了。匠人师傅摇摇头,似乎是答非所问,又想说:没事。匠人师傅和自己的爸妈就比较直接了当了。自己起来,让爸妈坐自己注意床沿上,问他们:自己去学手艺的事基本上想好了,现在是确定自己去学什么手艺,能否找到一个很好的师傅。爸妈却没有变态,而是让匠人师傅自己做决定,况且匠人师傅还有很多的朋友,这种事只是一个尊重与否的问题,匠人师傅的爹还好些,对于外面还有些了解,匠人师傅的妈,就一农村妇女,只知道安分守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家里的人和事,都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联。匠人师傅的爸妈交换了下眼神,最终由匠人师傅的爹说出了结果:那就是你现在大了,你自己去考虑,想好了,直接去做,不必回家告知。家里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挂念。匠人师傅沉重得点了点头。随后说:你们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睡,我也明天去朋友家,看看他的意见,待找好了,再来告诉你们。匠人师傅的爸妈在匠人师傅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他们很是心疼自己。爸妈也知道孩子大了,很多事自己有了主见,而且比自己想得更远,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只是藏在心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去咀嚼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匠人师傅由于睡得早,肚子饿了,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家的水缸挑满,和刚起来的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去找朋友了。今天早,也不必去场子里帮忙了,更没必要去告知自己学手艺的事,而是直接去了朋友家里。匠人师傅自己也想好了,让朋友给自己参考一下,到底找谁学手艺。朋友这方面的人缘匠人师傅还是很信任的,也相信朋友会帮自己的。但这毕竟是大事,在这人生的十字路口,选择大于奋斗。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匠人师傅还是觉得买些礼物去,毕竟是自己人生中有拐点的地方。至于到哪里去买礼物,买什么礼物,这事难不住匠人师傅,也是自己的强项,身上的钱也不是问题,只要想好了,确定去哪里买,人家会赊欠给自己的,自己的人品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可圈可点的。匠人师傅知道:这种礼物不能太贵重,但也不能太便宜了,太便宜了的礼物自己拿不出手,也是对朋友的不尊重。太贵重了就显得自己生分,朋友家里的富足是匠人师傅所能知道的,他家也不缺什么,要缺的东西也不自己所能送得起的。彼此的信任,缺的是自己对朋友的一份尊重。匠人师傅挑好了礼物,直奔朋友家去了。匠人师傅知道:朋友家现在才刚起来,家里的事都是自己能帮的,也是自己所能做到的。匠人师傅走到朋友家门口,见大门虚掩着,便敲了三下,等了会,见没有人过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估计是早了点,大家都还没起来,大门虚掩着是有人早起去办事了。匠人师傅走到厨房,打开水缸盖,见水缸里的水不多,匠人师傅便把水缸多余的水舀了出来,顺便把水缸清洗了,然后才去挑水,朋友家的院子里有水井,由于吃饭的人没有场子里的人多,水缸没多久就给挑满了,就在快挑满水的时候,朋友的家人过来了,见匠人师傅在挑水,就很客气地和匠人师傅打招呼,匠人师傅也很开心得和朋友的家人打招呼。等水缸挑满了,匠人师傅便坐在厨房外的长凳子歇会。没坐多久,朋友自己就起来了,可能是有人去叫了,也有可能在挑水的声音惊动了朋友自己。匠人师傅见朋友起来了,就去烧茶喝。茶在中国都是很重要的,在没有牙膏的时代,茶是清洗口腔最好的了。古代的帝皇刚起来,也喝茶冲洗口腔,那叫“冲龙沟”。农村就没有那么多的说法了,只是觉得用茶水冲洗口腔,会消去异味,当然了,茶叶也没有那么好,只是自己家里人去采摘的,也是自己做的茶叶,按现在的说法:自己做的茶叶比买的茶叶更环保更绿色匠人师傅的朋友在村庄里也算个大户人家,一切的吃穿用度在村庄里来说还是算有些档次的,就在附近几个村庄里也还是算好的人家。匠人师傅的朋友家的茶水有着专门的茶具烧的,而普通人家就是做饭前把水烧开,顺便泡些茶喝,其余的时候都是喝凉茶。匠人师傅的朋友家不同,有着比别人,更好的经济条件,就找人做了个小灶,上搁个小铁锅,铁锅比平常人家做饭的铁锅小,大概也就是烧个几瓢水,方便快捷。匠人师傅的朋友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小铁锅烧水泡茶。第一道茶水拿来漱口,消去昨晚吃了东西的异味,等第二道茶才开始泡着喝,朋友经常外出做生意,见到事也更多,也学着别人生活,所谓:头道水,二道茶。匠人师傅烧水的时候,朋友过来了,他很欣赏匠人师傅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小弟,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自己的小跟班,最多的也算比较贴心的下人罢了。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朋友起来了,看着匠人师傅烧得茶,把第一道的茶汤,放进瓷盘里,很快得就冷了,朋友把冷了的茶水用来漱口,漱口完了,才端起茶慢慢得喝了起来。早上起来,喝一口茶,那种清爽到身上每个毛孔的感觉很好。匠人师傅烧好茶后,也过来陪朋友一起喝茶,在喝茶的档口,匠人师傅就大概得把自己的爸妈所要表达的事说了出来,做什么手艺,就看匠人师傅自己的意愿,匠人师傅也很直接,让朋友帮自己参考一下,自己相信朋友,朋友见匠人师傅这样信任自己,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笑。看匠人师傅茶喝得差不多了,变招呼匠人师傅一起吃早饭。吃好早饭,朋友就带着匠人师傅外出去了,一路上,朋友并没有介绍匠人师傅去学什么手艺,而是匠人师傅跟着自己去了。朋友也对匠人师傅很负责,带匠人师傅到了说和的人那里,就把匠人师傅交给了说和的人,也一再告知说和的人,匠人师傅和自己的关系,说和的人自然点头,随即就带着匠人师傅去见师傅了,也刚好碰到师傅碰到有人在找茬,而发生了匠人师傅帮自己的师傅解决问题的事。 所有这些,匠人师傅都觉得来源于自己的性格,要换成别人,匠人师傅也不再自己外出去揽私活,跟着师傅很好得学着手艺,等师傅做不动了,自己就顺利得接了师傅的班,带着是兄弟讨口饭吃,但这不是匠人师傅的性格,匠人师傅喜欢自己被是兄弟抬起来的那种感觉。匠人师傅找到自己可靠的师兄弟,把主人家的下面的部件换了,同时,也让师兄弟找主人要了自己的第一份揽到私活的第一份工钱,师兄弟也拿到自己的那一份钱,多的也交给了匠人师傅。匠人师傅就把这些钱放好,有个心急火燎的事可以应付一下。回想起自己所有的这些经历,匠人师傅打开了师傅刚才给自己的那份神秘的本子。本子都是手抄写的,也画了些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的图,在匠人师傅看来,那简直就是天书,匠人师傅端详了很久,随后也把它放好,管它什么东西,先睡吧,睡好了再看,有了这样的想法,匠人师傅眯着眼,不一会儿就打起了他那固有的鼾声。第二天早上起来,匠人师傅照例给师傅打水洗脸,服伺着师傅的饮食起居,也没有提那本神秘本子的事。师傅也似乎忘了自己给自己自己的徒弟关于本子的事,也不再提,这样事情过去了月余。一天师傅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示意匠人师傅带着本子,跟着师傅走到村口,而不是顺着大路走,从一小路,拐到山上,走到一颗大树下,随后师傅领着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跪下向着大树磕头,匠人师傅看到师傅这样虔诚得磕头作揖,自己又不敢多问,更不敢不从,只是机械得跟着师傅磕头作揖。等师傅磕头完毕后,师傅随手掏出了小铲,在树根下,挖开土,取出小铁盒,也不知道这小铁盒搁这里埋多久了,反正锈迹斑斑,师傅取出铁盒,把铁盒搁地上,又领着匠人师傅再对着锈迹斑斑的铁盒磕头,随后才打开了铁盒,铁盒里没有匠人师傅所想得那样神秘,只是一块小石头,但这石头并不是溪水里的那种石头而是那种手可以捏碎的那种。师傅取出了石头就把那铁盒又放回大树跟下盖好土,就带着匠人师傅下山来了。到了家里,师傅感觉很累,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身上的汗水浸透了衣服,师傅坐了下来,要匠人师傅跪下,发誓:此事只用一次,绝不告诉别人。匠人师傅到现在才有点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师傅到底还有什么招数没交给自己,更害怕自己的一切都被师傅知道,师傅找自己报应来了,但到了这时候,再害怕也无用了,只有硬着头皮去做,按照师傅说的去做。似乎只有这样,才让师傅不会害自己。磕头,发誓都完毕了,师傅才睁开眼,就这一下子功夫,仿佛过了几年,匠人师傅更是感觉到自己的师傅比自己更紧张,比自己更累,比熬了夜还难受。身上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匠人师傅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师傅那样的情形,赶紧过去扶师傅起来,师傅示意匠人师傅别动,等自己慢慢恢复。匠人师傅又跑到师傅的房间里,端出自己早上给师傅泡好的茶,这次师傅没有拒绝,而是结过自己徒弟端过来的茶,但手抖得厉害,仿佛就端不住这个茶碗,师傅揭开茶碗盖,喝了一口茶,眯一会才精神了很多,手也不抖了,说话也有了力气,重重得叹了口气,才开口对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说:今天的事情搁心里,烂了吧,我也一样,谁说了就可能招来灾祸。以后这本子要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我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匠人师傅这才想起师傅以前给自己的本子,才理解到师傅给自己的本子以后,那种的痛不欲生的苦处,感觉这本子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匠人师傅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但到了这时候,你不能退缩了,现在答应师傅,至于以后怎么样,师傅没说过,自己更不知道了。等到师傅神清气定后,匠人师傅才扶起师傅,先到师傅的房间找出一身衣服,让师傅把衣服换了。而恰恰是这个让师傅换衣服的事,促进了师傅把最后的本事都教给了自己。师傅也视自己如己出。但师傅也确确实实没有看错人,找到了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徒弟--匠人师傅。师傅走进房间,匠人师傅也把水烧好,和冷水混好,不至于太烫也不至于太冷,试着就很舒服的水温,让师傅有点老泪纵横。而这些只是匠人师傅心里对自己的师傅有着很深的愧疚而做出的。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匠人师傅扶着自己的师傅进去换衣服,师傅试着水的温度,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人都是脆弱的,特别是老人,年轻时候吧,感觉自己什么都能挺住,但到了现在这样的年龄,很是需要有人来关心自己,一口热饭,一杯茶水,都得有人来帮他。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就和小孩一样。师傅抹了抹眼泪,抓紧把身上洗干净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匠人师傅等着自己的师傅从房间里出来,由于刚才在山上的劳累,师傅出了一身汗,而现在把身上汗洗好,又换好了衣服,才出来,感觉精神好多了。等师傅出来,匠人师傅又给自己的师傅奉上了茶。师傅喝着茶,心神也从刚才的疲惫中慢慢恢复过来,想前想后,感觉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确实会体贴人,自己都让他感动了,前面的事都做了,只等把小石头化成了水,把自己所有的都教给他。匠人师傅看着师傅喝了茶,脸色都慢慢红润起来了,说话也利索多了,师傅看着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以前的一幕一幕就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放着。从匠人师傅第一次到自己家里来拜师学艺,还没入自己的门下,就仗义帮着自己解决问题,而自己的徒弟则没有一个站出来的,当时,自己的心就被匠人师傅打动了,收下吧,什么都不了解,有点仓促了,更有点荒唐,即使是来说和的人的面子有些大,但不至于来求师了就给收下,那样被传出去,还被人说自己饥不择食,什么人都收下来做徒弟,自己的手艺在附近村庄里不说第一,也得排前面几位,没个三五次的求师,自己就不应该收下。但当时的情况,你不收下不行啊,人家毕竟帮你解决了大问题,事实摆在众人面前,你不收下不行,都是那个来找茬的人的事多,本来可以缓一阵子的,当时也就这样想来着:先收下再说,等过了一阵子,找个理由把他辞了,但事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得发展着,也超出了自己的对事情的把握。最让师傅始料未及的是:匠人师傅对这门手艺的悟性。本来,先让他学个一年半载的,再看他对手艺的不懂就辞了他的,那料想到,等匠人师傅学到一年之后,大大超出了师傅的意料,居然比自己当年学徒时候还更有悟性,很多事只说一遍,就就可以解决问题,到了那后半年,师傅已经不能离得了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了。没有他的帮忙,很多事都完成不了,自己更不可能那样舒舒服服喝茶聊天了。自己的徒弟来问的问题,开始还是找自己解决,自己也没料想到自己看好的徒弟--匠人师傅只是在自己的耳提面命极其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提示下,竟也能解决问题,而且还比自己到现场解决的更好,渐渐得,徒弟们也不再来找自己去解决问题,有事就去找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了。由于长时间的自己的空缺,造成了最后的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的出现。匠人师傅由于长时间的安排师兄弟的活计,造成了匠人师傅背着自己的私自出去揽活,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也是自己在徒弟们心里崩塌的根源。但自己忍下来了,不忍不行,想自己在很长的余生能堂堂正正活着,最少是面子上堂堂正正活着,就得忍下来,而后才抓住匠人师傅的一切空余的时间,不让他出去揽私活,才使自己稍微板回了一局。而最终让自己承认的事实:匠人师傅现在已是羽翼丰满。则是发生在那段自己被爆头打击的夜晚,可恨的那个打自己黑棍的歹徒,那一棍子不但打伤了自己的头脑,更严重的是打掉了自己最后的信心和最后的稻草。从那晚以后,自己就彻底得放弃了对匠人师傅的控制,在自己的内心里彻底得称臣。师傅看着站身边看似木讷的徒弟,在自己的不经意间,打坏了自己大半辈子构筑起来的,自己赖以生存的金塔。而这金塔的底层就是用自己学来的手艺夯实的基脚,金塔的上层则是自己用坚实的手艺为底层的人缘关系。本想着世间没有谁能有这样的悟性可以把自己的手艺学到八九成,即使要学到这样的程度最少也得十五六年,拿料想自己的徒弟在短短的五六年的功夫,就把自己的手艺偷得干干净净,说是偷也不切实,那最少也是自己教了他的五六成,而其他的几成完全是他自己的悟性所造就的。想到这些,师傅有了心痛的感觉,也怪一时大意了,哪怕是自己在教导他的时候,有着一时半会的戒备,都不会造成今天的结局。现在悔也来不及了,只是希望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能有个良心的发现,在自己的余生里,能给自己个好脸色,能给自己一个好语气,让自己在别人的眼里能过得体面些,最少也是在面子上。人的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原本等到自己老了的时候,最少也得有个十五六年的时间,有了这样长的时间里,彼此的感情也相对稳定了,虽不想自己能在匠人师傅的心里有着崇高的地位,但最少也得是年长的师兄那样的感情,可现在呢,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匠人师傅立在师傅的身边,但他并不能想到自己的师傅在想着自己所给他造成的被动,而是以为自己的师傅累了,在闭眼静养呢,在自己不经意间看到了师傅眼角里有了晶莹的东西,才感觉有些不对。或许自己离开会,让师傅自己一个人呆会更合适。匠人师傅悄无声息得退了出去,既没有给师傅递个毛巾,或者是劝慰几句,而是静悄悄地退开,给自己的师傅留下个尽情发泄的机会,这个也许才是匠人师傅最高明的做人之处,也是师傅舍不得他的最终的理由。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匠人师傅自己退出来,坐门口歇着,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师傅眼角晶莹剔透的东西,更不想让自己的师傅憋屈的时候,还在装着坚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男人的泪比金子都贵。自己出来,让师傅有个发泄的机会和场地。师傅太难了,从那天挨了闷棍,到现在还没跨过那个坎,那一闷棍着实打得不轻。就在匠人师傅转身的瞬间,师傅眼角那颗不争气的泪滚落了下来。人,总要吃苦。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年轻时,吃苦那是苦中有乐,所谓的苦尽甘来。年轻,身体就是本钱,有时间,吃下的苦就是财富。怕就怕吃倒脚苦,年轻时候,没吃苦,但老了吃苦。那种苦不是苦中有乐,而是心酸的苦。年轻时的苦是黄连的苦,苦了又后味,能品。老了的苦是黄精的苦,那种苦,没有后味,苦得让人反胃。师傅的苦就是黄精的苦,一直苦到心里,无法品味。师傅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算小鲜肉,手艺好,人精神,人家都愿意叫他到自己的家来做事,那时候,可谓是春风得意。却不想,就这几年光景,竟败北得如此地步,师傅不甘心,但现实摆在那里,你不服老不行,今后就得看着自己徒弟--匠人师傅的脸色过日子了。所以,是不是最终要把自己最后的手艺交给匠人师傅,师傅心里着实纠结着。一面是匠人师傅咄咄逼人的手艺和气势,一面又是匠人师傅的尊重和体贴。按照匠人师傅这样对自己,没有二心,早就应该把最后的手艺传给他了,但一醒到匠人师傅带着师兄弟,出去揽私活的神态,此人绝不能什么都交给他。但从那天晚上被打了闷棍,师傅心里有些解不开了。自己刚才带着他到后山接铁盒的时候,也不曾想到自己竟如此不堪一击,老了,确实是老了,岁月不可能给谁都留一手,都是一样的,没有谁能在时光的磨盘里,能逃出来,孙猴子也一样。想想也没有用。索性横下一条心,什么都交给他,以后的日子只能做壁上观。能给口吃的,就不要计较好与坏了,能给件穿的,就不再看看厚与薄了。痛定思痛,但愿来生有个好手艺,且留与自己慢慢享受了。师傅喝了茶,身上也暖和多了,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不能在自己的徒弟面前有泪,不能在徒弟面前有伤,所有的伤和泪,只留给漫长的黑夜,一个只留给自己的黑夜。师傅随即把徒弟--匠人师傅叫了进来,命他去打些水来。自己则从墙上的龛上取下三支香,口里念着口诀,匠人师傅打来了水,看到师傅手里的香,有些慌乱了。香在农村并不奇怪,农村里信佛的人家很多,有点长香的,就是那种每天都得敬香礼佛的。有的则是初一十五才点香的。但师傅家里就难得点香,也许是过年过节,初一十五,自己都不在师傅家里,所以,就难得看到师傅点香了。匠人师傅不好问,更不敢问,只是端着水静立师傅身后,看着师傅那样虔诚的样子,匠人师傅有些慌惑了,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毕竟做过对不起师傅的事,想着师傅对自己的好,又想着自己怎么得对师傅,匠人师傅心里有些愧疚了,更多的是罪恶感。有了愧疚就有了心虚,有了心虚就有了害怕,匠人师傅甚至想丢掉手里的水,往外跑了,但匠人师傅也不是白长个的,虽没有师傅那样的经历,大风大浪里趟过来的,但自己的经历相对于那些是兄弟来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看着师傅的形态倒不像是要害自己的。有了这样的想法,匠人师傅胆子有些壮了,真要有个对自己不利的,至少自己比师傅年轻有力,在自己遭不测前,自己还是很有自信把师傅搞倒掉的。师傅在前面念着不知名的口诀,自己也听不懂,更不想听懂。等师傅念完了口诀,从口袋里掏出从山上请回来的小石块,放到匠人师傅端来都水里,水里立马变成了红色石头也被水溶解了,师傅从匠人师傅的手里接过了水,嘱咐匠人师傅快步去房间取来了小本子,用擦干了手指沾着红色的水,慢慢涂到小本子上,小本子瞬间有了变化,那些不知道啥意思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更神奇的是看到了人像,是那种小矮人和一些不知名的动物最后才出现的字,和符号,匠人师傅没有读过多少书,也不认识字,但匠人师傅的记性好,他知道:这种事不像是平时学的手艺,可以多次去问,甚至还可以边做边学,这样的手艺只能是一次的,你不理解可以,但必须要记得,不然就可能没有害到别人反而会害到自己。匠人师傅不敢眨眼,眼睛死死得盯着那些不知名的东西,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到自己感觉记得满意了,才放心。随着红色药水的边干,那些奇怪的图画和不认识的字也慢慢变成自己刚拿出来的样子了。等完全变成了原来的样子,师傅抬起头神色严峻看着匠人师傅:记得了多少。匠人师傅似乎有些自信又似乎什么都不记得。那种想点头又想摇头的神态别说是师傅,就连自己也不敢确定到底记下了多少。师傅有些失望,但不得不还是郑重得告诉匠人师傅:你能从头说出来吗。匠人师傅还是刚才那样,师傅不乐意了,看你平时挺聪明的,咋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样吧,我给你提醒,你慢慢想,不要心急,你说多少是多少,这会匠人师傅点头了。于是匠人师傅在自己的师傅的耐心启迪下,慢慢得说了起来。师傅听着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一点一点的回忆,在关键时刻提醒一下,师傅的脸色慢慢有了笑容,房间里也有了些好的气氛。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匠人师傅凭着自己的记忆,把能说的尽量说了出来,不能说出来的东西,在师傅的提醒下,也慢慢有了个大概的情况,就这样,边说边想,居然说出了八成有余。能有八成已经很不错了,当时师傅在师祖的教导下,勉强有个六成余。师傅也很高兴自己的徒弟--匠人师傅确实不负自己所望。最后师傅告诉他:这样的东西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才用,也只能用一次,用了就损阴德,折自己阴寿。匠人师傅听了倒有些害怕了,假如,学之前,有这样的交代,匠人师傅是断不想学的。现在看了,也无奈了,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看了就是看了,也不能挖自己的眼睛吧。匠人师傅本当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信,我只要尽力而为,还要这样无赖的东家吗?碰到了再说。匠人师傅又陪着自己的师傅坐了会,就起身告辞了。他不想:就这样的小本子,真有那么神奇吗,假如哪天有人算计我,我就给他来一下子,让他好吃的。 其实,师傅也一样,以前还有个顾忌,现在倒好,什么都教给他了,反倒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自己什么都教了他,做与不做是他的事,我自己也算尽了师傅的职责了,到了地下,也对得起自己的师傅,师祖了,反正我没把你们传下来的东西丢掉。中国人有个说法:尽人事听天命。我是教你了,你以后怎么对我那是你的事,你自己的良心,我也是给你指个道,以后的路很远,以后的日子也很长,你自己能碰到什么事,那是你自己的造化了。也许你自己有很好的人缘,有贵人相助,那就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果你命不好,也怪不得我,但愿我今天教给你的东西,从此不再记得,从此不再用的。自己也算凭了良心,还特地把如何解的东西说了两遍,意思是:万一,你哪天用到了,一定要记得解开,于己与人都是好事,想到这些,师傅冲着匠人师傅的背影做了个阿弥陀佛的双手合十礼,祝愿你吧。 匠人师傅也记得自己的师傅对于解法多说很多,自己也不记得有几遍,当时觉得自己的师傅可能是真的老了,你说的不觉得累,我听的却感觉很累,现在想起来,才体会到师傅的用心良苦,师傅是告诉自己莫要轻易使用,用了一定要给别人解开,解开是关键,对于别人和自己都是好事。人有不同,有些事情,人家说了就记得下的人,自然是好事,但悟性比记性更重要,说了,听了,听懂了,但真实用起来却不是一档子的事了,悟性好的,人家说一遍,你就记得,在自己做事前时候会想到,就不会造成自己以后的不便,悟性一般的,是听懂了,也记得了,但却在做事后才想起,到这时候收手还来得及,至少给自己留个解决问题的口子,也给别人造成的损失可能会小些。悟性差的人,是做事前不想后果,做事后不想补救,到了事情确确实实出来了,才想起,才后悔。与人于己都得不偿失,到最后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了。匠人师傅属于那种有悟性的,在给东家下得时候,就想到怎么去解除的,照小本子的用法也只是用了二成多些,三成不到。事情发生得慢,也容易解决,也没有往死里整东家,只是吓唬而已,目的是为了要回自己的钱,不钱搁这时候,倒不是什么大事了,而是名。名声倒了,上对不起师傅师祖,下对不起跟自己一起出去挣钱的师兄弟和自己的徒弟,也不是影响几个人,而是影响几个家庭,跟着自己出来挣钱的人哪个不是拖家带口的,哪个不是家里的顶梁柱。在东家的热情邀请下,匠人师傅也喝了东家的赔礼酒,而最终等待的是自己去帮人家解除那个东西。也庆幸自己只用了三成不到,也容易解除,对东家的损伤和自己的阴德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匠人师傅也是第一次用了小本子上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也记得师傅当时教自己的时候,把解除的方法说了二遍,加重自己的责任和畏惧,当时也是心急上火,也不管后果了,人在发怒的时候的思维是混乱的,也是可怕的,但人毕竟不同于动物,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思维,有理智。就在匠人师傅不顾一切的时候准备放个五六成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的师傅在教自己的时候,虽然师傅没有说太多,但师傅对于解法的事说了二遍,无疑是告诉自己,解法是重要的,比放的时候重要,匠人师傅有了敬畏,手也软了些,幸亏也是自己的情商高,思维缜密,否则,东家的家里就不是伤害畜生了,可能就要伤害到人了,一旦伤害到人,东家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势必会拼个鱼死网破,但那时,不但工钱要不回来,可能还会造成名誉的损伤,自己也会受到伤害。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解除的时候也会自己受到伤害,签于此,匠人师傅还是算有些本事的,把自己和东家的损失都降到最低。匠人师傅也发誓,这是第一次用,也将是最后一次用。等到把东家的事处理好,事情得到比较圆满的解决,自己也将会在师傅的坟前烧点,已绝后患。匠人师傅放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东西的威力,只是在自己的师傅在聊天时候,不经意间谈到些这样的情况,至于放了会造成什么样的情况,自己一概不知,只是有些担心,那是师傅在唬自己的,也许只是一个玩笑,放了之后的几天,自己也不曾想到什么结果,只是在等,等东家派人来找,过了几天,自己都有些失望,可能这次要阴沟里翻船了,倒有些祈祷那个东西会很灵,不想,自己祈祷那东西要显灵的早上,等来了东家派来的人。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匠人师傅到了那天,也起了个早,起来打了个水,洗把脸,然后就给自己的祖师爷上了个香,匠人师傅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家门口,也没回头,连自己的大门都没关。匠人师傅很懂得规矩,收这个东西,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回头。走出大门,一路只往东家的家里的方向走去。匠人师傅一路上,黑着个脸,似乎全世界的人,都欠着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脚下也不含糊。均匀,有力,步子迈得不大,但很有力气,节奏不慢。匠人师傅知道:自己必须在大家起来之前赶到东家的家里,路上不能和别人打招呼,即使是有熟人碰到,人家和你打招呼,你也不能回他。如果那个人和匠人师傅打了招呼,匠人师傅也和他打招呼,那样,东西可能就收不回去了。其实,这样的事大人也会告诫过孩子。就像有人在村口的大树底下歇着,砍树的人拿着一把大斧子,坐树底下一声不吭,他在等人。等熟人,等嘴快的人,如果有人过来看到砍树的人,就问:你在干嘛?砍树的人就回他:诺,砍树呢。过来的人就会说:都快中午了,你得抓紧砍树了,不然都吃不了午饭了。砍树的人一听:有人叫他砍树,好咧,我这就去砍树。于是,砍树的人挥起大斧子开始砍起树来。本来,树长这么多年,都有人性了,砍树这件事,对于树来说:那是灾难,而砍树的人就是他的难星,树会把灾难降到砍树人的头上,但现在不同了,有别人叫砍树的人开始砍树,那么,树的灾难就算在叫他砍树的那个人头上了。收这东西也一样,匠人师傅放了,等于放了那个东西一条生路,但现在要收回去,就等于把它的命收回去,那个东西肯定不乐意,那个东西就会把灾难降到匠人师傅身上。如果匠人师傅走路上,有人来给匠人师傅打招呼,匠人师傅也告诉和他打招呼的人说:去收个东西,打招呼的人就会说,要收东西得趁早,还得赶回家吃早饭呢。匠人师傅也答应:嗯。那东西就会找那个和匠人师傅打招呼的那个人,把灾难降到那个人头上,也就是说,谁嘴快,祸就给做事的人顶了。匠人师傅也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师傅也告诫过自己,自己做的事自己担,不能害别人。所以匠人师傅起了个大早,为得是不让人碰到,省得有麻烦。匠人师傅到东家的家里有些路,但匠人师傅多年练就的腿脚功,走起来飞快的,大清早的,又没什么人,匠人师傅轻车熟路直奔东家的家里去了。莫道君行早,更有行人早。一路走得急,没有太多的话,转眼就到了东家的家门口。匠人师傅按照和东家约好的,绕过了东家的大门,而是走到后院,闪身进了原来就开好的侧门。由于起得早,路上又走得急,又没碰到什么熟人,到了东家的家里,院子里有些光亮,东家家里的狗匍匐在墙角里,见有人进来,想叫,但发不出声来,显得很急躁,猛地朝匠人师傅扑来,匠人师傅毕竟是走过县府,也做过那些不是很正道的事,对付狗还是有一套的,匠人师傅见狗朝自己扑来,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待狗快扑到自己身上时,说时迟那时快,匠人师傅挥起朝狗的鼻梁打去,狗最受不得伤的地方便是鼻子,但匠人师傅打狗的力道是恰到好处的,下手重了,狗了当场一命呜呼,下手轻了,狗就把匠人师傅扑到,而最好的是,既打晕了狗,而狗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随着一声闷响,在东家和他的家里人还没听到狗倒地的声音,匠人师傅就放倒了狗,随脚把狗踢开,穿过院子。匠人师傅处理好狗之后,就进了厅堂。厅堂上有盏油灯,油灯是昨晚东家供奉香火的。在农村,不管你是信佛还是信道,家里的香火还是要敬的,供奉着祖先的牌位。这也是中国农村一大特色吧,把先人的牌位供奉在厅堂的香火桌上,俗称香火。这也是祖先崇拜的一种吧。油灯闪着微弱的光,显得屋里更是漆黑一片,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就没有其他的什么声响,让匠人师傅感觉有些害怕,东家家里的畜生真的不会叫了吗,那东西真有那么厉害吗?匠人师傅在东家的家里做事的时间不短,东家的家里家具的摆设,匠人师傅都很清楚,甚至那里放着椅子,哪里放着板凳,匠人师傅都很记得,匠人师傅绕过那些磕磕碰碰的家具,径直走到东家的橱柜边,打开橱柜,扒开橱柜的暗锁,拉出橱柜的抽屉,在抽屉里的最里的位置,匠人师傅摸到了那个东西,拿到手上,有些暖乎乎的,毛茸茸的,和自己前几天放进去的有着很大的区别,说明那个东西是有灵性的,也是有威力的,匠人师傅麻着胆,就算是害怕,也得硬抗着拿走,匠人师傅从身上拿出来的时候准备好的袋子,把那个东西放进了袋子里,就随手提着,不动声响走出了东家的侧门。出了侧门,匠人师傅加快了脚步,处理这些东西,最关键的时候。就是那个东西拿到手上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人看见,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村庄里的社公庙里去。路上不能见到任何一个人或者是动物,人见到轻则得病,重则可能性命难逃。碰到的动物可能直接就死了,而所有的这些都算到匠人师傅的身上,也都会损伤匠人师傅自己的阴德,匠人师傅到了这时候,确实有些紧张了,村庄里的社公庙大都设在村背后的山脚下,也没有什么是居住的地方,偏僻荒凉,匠人师傅以最快的速度,走在去社公庙的路上,由于匠人师傅的极度的紧张,从而感觉到去社公庙的路很长很长。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匠人师傅拿着那个东西,快步走过村后小路,路虽然窄,但还算平整,平时也有个清明冬至啥节的。中国人很特殊,都认为视死如生,在阳间有什么,阴间也有什么。阳间有个保甲组织,阴间也得有个社公庙,宋代的辛阁老不也有句: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现,那时就已经形成了社公的崇拜了。更别说《西游记》里的老孙,稍有不快,就跺脚大叫:土地老儿出来。按《西游记》的说法:社公就是土地老儿的住所,是村民祭祀土地老儿地方,也是神仙最基层的组织结构,佛教里倒还少些,道教里说得很多,外国有多少个教堂,中国就有多少个社公庙。村里人不管信什么教,社公还是很尊敬的,每逢阴节,清明,冬至,过年都会摆些贡品去孝敬社公庙里的土地公公,有了土地公公当然也会有土地婆婆。社公庙大多设在村后面的大树底下,也是村里最大的树。有些简陋的只是几块石头叠在那里,前面有个稍微平整的地块,就可以了,大则丈许,小则也就摆得下贡品就可以了。村庄比较大的,那就二回事了,也有豪华庙宇样的,有的仅次于供奉菩萨的庙宇,雕梁画栋,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也雕得高大,但很慈祥,就像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匠人师傅走得急。转眼间就到了社公庙平地里,嘴里念着从小本子学来了咒语。拜了几拜,把那个东西放进社公庙里,转身就走了,不能回头,更不能好奇去看看。匠人师傅很庆幸,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这是匠人师傅最担心的情况。过了社公庙,匠人师傅到溪边捧了一把水,洗了洗脸,就瘫坐在溪水边。人很奇怪,紧张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完成,但事情完了后,人一松懈了,反而瘫软了,匠人坐溪边,大口喘气,过了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匠人缓了过来,才想起东家的情况,本来就想毁掉小本子的,但又想到东家的情况,怕有什么遗留,干脆等东家的事情处理好了,才把小本子毁掉。想到这里,既然事情办得很好,就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既然做好了决定,匠人师傅站起身来,由于蹲得太久了,腿脚有些麻,冷不丁站起来,差点跌倒。幸好匠人师傅还年轻,身手还算灵活,没有跌倒,只是一只脚踩到了溪水里,水毕竟有些冷,匠人师傅经这一刺激,匠人师傅彻底清醒了。但还是觉得懊悔,毕竟是办了这样的事,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匠人师傅骂了句脏话,把踩在水里已经湿透了的鞋,干脆脱下鞋来,洗干净了脚,把鞋拎在手里,走向自己的家。慢慢得,天也越来越亮,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看见匠人师傅拎着鞋,一只干的一只湿的,过路的人都觉得有些好奇,但都没有问,也不好去问,只是笑笑,就算打了招呼了。匠人师傅一路晃悠晃悠得走了回去,但走得很慢,虽然脚不像那些光脚走路的那样的耐行,但也有些紧张。路上的碎石还是刺激着匠人师傅的脚板,有些痛。匠人师傅拣着那些有松软土的路走。从东家的村庄里到自己的村庄虽然是隔壁村庄,但路还是有些远,加上赤脚走,加大了走路的难度,慢慢得太阳也生起来了,匠人师傅也知道,有了太阳,温度就很快升高,无奈之下,匠人师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不管鞋子湿了,还是穿起鞋子又,抓紧到家才是。匠人师傅起的早,昨晚睡得不是很好,由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又担心着路上可能会碰到不可预测的情况,匠人师傅一直很紧张,一直都睡不着,到了鸡叫三更,才眯了会,根本就没有睡好,到了现在,真有点人困马乏了,嘴里有些干,嘴里有着怪味,这些,匠人师傅都可以忍受,关键还是脚的难受,一只干,一只湿,湿的那只鞋子,本来有些脏,脚踩在里面,就有了腻滑的感觉,走路相对于赤脚走路好,但还是很不舒服,也比平时慢多了,但有幸的是也快到家了。 匠人师傅回到家,徒弟们都起来了,各忙各的事,但看到匠人师傅进来,还是有些诧异,毕竟匠人师傅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特别是在徒弟们的面前,做个师傅得有师傅的样子,不能像村庄里那些靠苦力生活的人,那些人是社会上最低层的人,生活没有保障,今天有事做就做一天,挣二个小钱,到明天就未必有事做了,可能就要挨饿。匠人师傅继承了自己师傅的衣钵,而且更发扬光大,带的徒弟多,有些师兄弟也随他一起外出挣钱,匠人师傅身上不但担负着自己家里的生活重担,也担负着徒弟们和师兄弟们家里的生活开支,所以匠人师傅不得不四处找活,安排自己的徒弟们出去做事,这个东家,虽然有些过分,但还不至于坏了匠人师傅的饭碗,但都得及时阻止,不然就有越来越大的麻烦,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了第一个这样的例子,就会有第二个例子,不拿点颜色出来,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匠人师傅估摸着:东家有了这次教训,可能就不太会作什么幺蛾子了,都是明白人,被人坑了,还得出去嚷嚷,我家怎么被匠人师傅坑了,出现了家里鸡犬不宁,花了什么价钱,才请到匠人师傅到自己家给解除,这不是做了猪还做猪叫吗,人都是有面子的,那样的事,谁也不会做,只有默不作声,默默忍受,等到适当的时候,才绝地反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匠人师傅也暗地里给东家赔罪,把事说开了,彼此都有面子,来年还是好匠人,还是好东家,都是乡里乡村的,说开了就没事,你东家也不可能以后都不请匠人师傅做事了。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东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早上睡得特别好,以前没有窗帘,也没有玻璃,只有简单的窗棂,也是木头做的,南方没有北方的那么冷,也不用糊窗纸,任窗户这样空着,早上的阳光,从远处的山间,直射进了东家的房间里,透过蚊帐,直接照射到东家的脸上,东家也被这亮光照硬了。南方蚊子多,蚊帐是家里必备的御蚊神器,不管家境的好坏,家家都有,而且是夏布织的,有点厚但还是比较凉爽的。到了后来才有尼龙的蚊帐,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东家被阳光唤醒了,干脆就起来了,穿好衣服,依稀记起有什么事,但睡久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出了房间,穿过弄堂,从侧门来到院子里,院子里已经有人围在那里了,围在院子里的人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回头看到东家起来了,就有人过来告知院子里的狗趴地上呢,东家听了就走了过去,狗是活的,是趴着,不是躺着,一声声的闷哼,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东家走了过去,狗见东家走过来,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把狗脸一个劲得朝着东家拱,东家一把捏住狗的下巴,提了起来,狗也被东家提得立起,这狗养了多年,是农村的土狗,虽然个子不是很高大,但被提着立起,就可以到东家的胸前,东家看到了狗鼻子下有一丝血丝,只要狗被提起才能看到,东家看到狗鼻子的血丝,心里有些不快了,就问围着狗的人:你们怎么了,昨晚没听到狗叫吗?大家都有些诧异,狗叫!谁听了狗叫,都有很久都没有听到家里的鸡鹅畜生的叫声了,除了人的说话声,就没有了其他的声响。东家有些愤怒,但看着大家诧异的神色,自己也猛然想起:自己被匠人师傅做了手脚,家里都好久没听到除了人的声音以外的其他喘气的叫声了。东家有些悔恨,也有些无奈,瞬间就有些尴尬了,起来的时候都还记起有什么事的,现在经他们的提醒:才想起自己和匠人师傅约好的事情,昨晚临睡前,还特地交代了老者:记得院子门虚掩着,家里的侧门也不要关,给匠人师傅留着,让匠人师傅自己进来好做事,现在看到狗鼻子的血丝,也想起可能是匠人师傅来过了,心里有些快意,毕竟匠人师傅还是守信用的,只要谈好的事,人家还是愿意过来把事做了的。东家提着狗,手有些酸软,随即把狗放下,用手抚摸着狗的头顶,安慰着狗,狗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被安慰了,也不再闷哼了,有些开心摇了摇尾巴,走开了,见狗没事,东家随即吩咐人去喂狗。东家只知道匠人师傅来过了,至于那个东西被匠人师傅藏哪里了,东家并不知道,拿了没拿,东家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匠人师傅来过了,至于这东西还能威胁自己的畜生多长时间,东家更不知道了。吩咐了喂狗了,东家就回到自己的厅堂里,叫过老者,询问那个东西一般的情况和后期的的威力,老者也是听说过,没有见过,更没有被人这样害过,东家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干脆叫老者下去了,随即去洗脸,和漱口去了。做完个人卫生后,东家就到厅堂里坐着,等人端粥上来了。待东家坐定,家里人把粥端了上来,一大碗粥,外加二碟咸菜,一碟是腌芋头,就是芋母,整个得腌,脆,咸开胃,一碟是雪里蕻腌菜,鲜美。适合吃稀饭,东家想想,既然是匠人师傅来了,必然是把那个东西拿走了的,如果这能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还是很值得开心的事,于是又吩咐下去,炒盘豆子上来,在等炒豆子的时间里,东家就慢些吃粥,有意在等豆子了。像这样的炒豆子一般都是早上摘来的新鲜的豆子,脆嫩,爽口。吃了雪里蕻咸菜,嘴里有味了,也想尝尝新鲜豆子了。东家正想着豆子的鲜美时候,猛然听到鸡公的打鸣,第一声也没太在意,意味是隔壁人家的,听到接连的几声打鸣的声音,东家想:不对啊,别人家的公鸡打鸣,自己听着没这么响亮啊,瞬间,东家站了起来,刚才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现在确实是听到自己家里的公鸡在打鸣,就在东家自己站起身的片刻,家里人进到厅堂里,有些激动,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高兴,脸上的笑容,告诉东家:是自己家的公鸡在打鸣。东家开心了,很久没有听到自己家的公鸡打鸣了,刚开始几天,自己家的公鸡不打鸣,还没有太多的在意,但二天,三天都这样不打鸣,东家觉得有些火了,但又无可奈何,在听到老者的诉说后,东家觉得有些憋屈了,在和老者商量后,还是请匠人师傅过来和解,自己把所扣的工钱如数奉还,匠人师傅才答应帮自己解除,现在,匠人师傅一大早就来帮自己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东家还是觉得很满意的,也后悔当时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匠人师傅,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没多久,炒豆子端了上来,东家就吩咐叫老者一起过来吃粥,没一会儿,老者过来了,老者也很开心,告知,自己早就吃过了,要么就陪东家坐会,顺便聊聊。东家还是吩咐家里人添了付碗筷,老者无奈,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的,自己即使吃不下,也应该陪着东家吃点,毕竟还是开心的事,也算自己老道,在陪着东家吃粥的时候,他们几乎同时喊出了:狗叫了,是自己家里的狗叫了。这狗叫声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听得开心,甚至有些亢奋,东家也加快了吃粥的速度,自己夹菜也似乎更有力,菜也比平时多夹了歇,毕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者有些泪目了,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东家听到狗叫,无疑是天籁,隔多久没听到狗叫的声音了,自己也开心,陪着东家吃早饭的老者也是满脸笑容,东家这次真的要感谢老者了,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东家看来,显得那么得当,那么贴切,东家一边喝着粥,一边夹着刚炒上来的豆子,心里倒是很熨帖,东家在端起碗喝粥的档口,斜眼看了看老者,老者只是微微得笑着,似乎看不到高兴的劲,手里的筷子挑着碗里的粥,就自己近的菜碗里,夹了些菜,慢慢咀嚼,估计没有牙齿了,缺了牙的嘴明显瘪了,只能用压床来回得挤压着菜。东家看着老者这样,倒有些心酸,自己老了也会不会这样呢。东家不愿看老者的奇怪的吃饭的样子,也不想多看,而是迅速喝完了碗里的粥,把碗轻轻放到桌上,尽管很轻,但老者还是感觉到了,看见东家放下了碗,老者也随即放下了碗,表示自己吃饱了,东家笑笑,也没有和老者说什么,而是起身移开长凳,走了出去,老者随即把桌子上的菜和饭碗收拾一下,也紧跟着东家走出了厅堂。东家出了厅堂,快速走到院子里,去看被拴在树底下的狗,狗看到主人出来,也表现了极大的兴奋,极力想挣脱狗链子的约束,高声叫喊着,正如文人所描写的:狂吠。东家的心情也很好,随即走到狗的跟前,解开了狗的绳子,狗一见绳子被解开,似乎积蓄了很久的力量,一下子爆发出来,差点把东家拖倒,东家尽管如此,还是很高兴得牵着狗出去玩了。东家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隔多久没出去遛狗了,东家自己都记不起了。东家牵着狗,走出了院子,到了村里的人多的地方,与其说是东家牵着狗出去玩,还不如说狗拉着东家在狂奔,东家干脆撒开手,让狗自己去撒欢。 匠人师傅回到家,感觉自己很疲惫,似乎脱力似的,浑身无力,这是自己从没有经历过的。从把东西放到东家的橱柜里的那天起,匠人师傅似乎就被箍上了一道铁箍,似乎有些千斤重的担子压在头上,即使是碰到开心的事,总不能放下头上的铁箍,但今天不同,把头上的铁箍给自己自己下了,反而感觉自己的瘫软,很困,找来鞋子,洗洗脚,坐到床上,倒头就睡。但睡又似乎睡不踏实,心里还是担心东家家里的情况,是不是还是和自己没送掉那个东西一样,匠人师傅这样想着,但确实是很困了,一则是自己确实起得太早,加上昨晚没睡好好,二则,不管怎样,反正自己是冒着危险给你东家给除了那个东西,匠人师傅这样想着,一阵睡意袭来,匠人师傅眯着的眼睛,彻底得闭上了。刚睡一会,就做梦了,自己又似乎被困在密林里,叫不得,跑不掉,但这次却能很清晰得听到师傅的声音,也确实听出了是师傅的声音,感觉声音很慈祥,似乎是说自己幸好及早送走了那个东西,若是再等上几天,那个东西的毛长全了,想送他就比较难了,可能就要伤害东家的家里人了。随即听到师傅的一阵笑声,眼前的树变得稀稀拉拉了,也看到了路,自己也能走动了,匠人师傅在似睡非睡之间,走出了林子,腿脚也变得有力了,透气也很轻松了,这才真的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这次真的是睡到自然醒,确切得说是被饿醒了的,匠人师傅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口东西,早就饥肠辘辘了,又经过了那样紧张的时刻,更是消耗了匠人师傅储存的体力。但这些消耗作为匠人师傅现在这样的年龄,加上自己睡得踏实,更能感觉到饿了。匠人师傅醒来,坐了起来,听到外面有些喧哗的声音,院子里也隔了很长时间没这样热闹过了,自己有压力,不自觉得反应到脸上,徒弟们更不敢出声,生怕触了霉头,即使是自己以前很好的师兄弟也是情愿绕开自己走,省的看自己的那张嘴脸。但今天不一样,他们也似乎知道自己替东家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他们只是从自己的脸上看到,却不知道真像,但看到自己从东家的家里回来时的神情,比过去的那些时间都平和了很多,徒弟们也知道:可能是事情办得还顺利,也就开心了起来。匠人师傅抬起脚,穿上新换的鞋,也没有惊动他们在院子里的开心,轻轻得走到他们的身后,这才发现,院子里除了自己的徒弟们还有一个人,也是自己现在我见的人--东家。东家原本是牵了狗出来遛狗的,但看到狗这样的开心,干脆让狗自己去疯了,而自己在走回家的路上,想想还是去看看匠人师傅,虽然二人有过不愉快,但彼此都退了一步,都给对方留了面子,不去看看匠人师傅,倒有些于心不忍,尽管二人喝过了和解的酒,也表示要重修于好,但毕竟是大事,能给自己家除掉那个东西的威胁,东家还是很感谢匠人师傅的。这样想着,就慢慢朝着匠人师傅的家走来,而匠人师傅睡着的时间里,足够让东家有了走到匠人师傅的家的时间。匠人师傅看到东家来了,心里也明白,彻底得解除了那个东西对东家的威胁,看着东家的笑脸,匠人师傅似乎也被感染了,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他们说笑的时间,也有人眼尖,看到了匠人师傅,随即便转身向匠人师傅问好,东家也看到了匠人师傅,赶紧走了过来,眼角有些湿润,抱拳问候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不能失礼,开心得回应着,看着匠人师傅这般装束,东家也猜出了匠人师傅刚睡醒起来,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唐突,所谓的不打不相识,有了过去的较量,也更了解对方,也不在意自己的唐突了。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章 东家看到了匠人师傅,心情自然很好,遂走上前去,眼睛盯着匠人师傅,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力拍拍匠人师傅的肩膀,匠人师傅有点心里发毛,又咋了,看你刚才还那么开心,见到我就这样了,是不是我没有帮你处理好那个东西吗?匠人师傅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最少脸上还得有些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农村人都说:君子不打上门客,你既然来了,即使是你来找事的,但我不能先翻脸,再说:我还是坐山虎呢,你再有本事,也不能到我家来闹事,我可不是我的师傅,任由你们搓圆捏扁,你也不看看,我院子里都站着哪些人,是吃饭的吗,哪个不是看我来养活他们的,真要动起手来,指不定谁吃亏,大不了我不做这手艺就是了,凭我现在的实力,遣散徒弟,就是不做事,自己也可以下半辈子,衣食无愁。匠人师傅想归想,忍着东家的拍打,还是很坚定得站着,脸上还是微笑着,东家拍打几次后,对着匠人师傅说:说个日子,我请你们吃饭,在场的都有份。匠人师傅这才实实在在得听出了东家是来道谢的。匠人师傅倒没什么表示,可徒弟们不同啊,还有跟着自己做事的师兄弟们都开心得笑着,叫着,似乎是听到了福音,性格开朗的,几乎是跳了起来,性格内向的也开心得笑了。匠人师傅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谢谢!我会去的,这样吧,日子有你来定,我一定带领大伙到府上去讨扰了。既然把话说开了,大家还是朋友,我一定去。东家见匠人师傅爽快得答应了,那就拣日不去撞日,后天吧,匠人师傅也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毕竟自己再怎么着,自己还是做手艺的,吃百家饭,良好的信誉是自己能成事的根本,有些时候,并不是说你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在于你会做人,手艺并不是你一家独门行当,但你做人好,事做的能过东家也就不太会怪罪自己,像这次的情况,有可能还是有人在使袢子,本不会这样的结果,东家自己也可能娇情了。如果真的拼得杀狗下场,两败俱伤,表面上是东家吃亏了,但长远来说,还是匠人师傅吃亏,毕竟这样的事不可能不传出去,等到那时,可能自己做事的户头就会慢慢地丢掉。既然人家来圆自己的面子,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匠人师傅见大伙高兴,自己也除掉那个东西,心情也自然好多了,干脆就着这好气氛对徒弟们说:今天就休息一天,大家这么久都累了。众人自然欢呼雀跃,只有匠人师傅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还得疗伤,太累了,幸好自己及时去东家的家里除掉那个东西。东家见说好了事,正准备出去回家,但匠人师傅不能这样不懂事啊,随即招呼那些徒弟和师兄弟:你们真的就这样站着待客吗,还不请东家到屋里去坐吗。听到匠人师傅的安排,徒弟们才醒悟过来,对啊,人家这样客气得邀请自己去吃饭,自己就这样对待东家吗。于是大家伙簇拥着东家进了匠人师傅的厅堂,人多事好办,烧水的,端茶点的,让座的,不一会儿,东家就被匠人师傅的徒弟们服伺得妥妥帖帖。匠人师傅倒没有自己陪着东家,而是坐下首位置,和东家平坐在上首的是匠人师傅的一个年长的师兄,匠人师傅坐下首陪着,也是和东家面对面坐着,这样好交流,也看出了匠人师傅对师兄的尊重,让东家看到自己不是那种有本事就忘乎所以的小人,再怎么着还是对徒弟,对自己的师兄弟的尊重的。东家看到这样的安排,也感受到匠人师傅的人格魅力。觉得自己以前错怪了匠人师傅,现在看来,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也愿意和匠人师傅做朋友。坐着,吃着,聊着,转眼就快到了午饭的饭点,匠人师傅借出去方便的机会,安排徒弟们去打酒,做菜。匠人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自然做事的人多。家里的菜园里,随便摘五六个菜是很轻松的事,关键还是硬菜。匠人师傅看到今天的情形,怎么也得拿出点压箱底的菜来招待东家。匠人师傅走街串巷,到处做事,自然能收到好些平时别人家难得吃到的好东西,随便就可以做出几个拿得出手的硬菜,但今天不同,来的可是东家,人家的家里也不是小户人家,也是见过场面,吃过自己也未必能吃过的东西,但人家来请自己和大伙吃饭,也不是来故意找吃的,但自己也不能糊弄人家,虽不能做出让东家吃惊的饭菜来,但至少也过得去。匠人师傅安排拿出去年年前人家送来的香肠还有板鸭,酒也叫人出去打了,最少也得拿得出手的好酒吧。东家也是性情中人,见匠人师傅这么客气招待,也算合得来吧,说着话,也忘了快午饭的时候了,本来是家里吃得有些饱出来的,但又被匠人师傅安排的茶点,肚子自然就没有很饿,加上人开心了,时间过得更快。有个笑话:怎样对比时间的快慢呢,一个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你还没说完你想说的话,大半天就过去了,还有一个就是:把你手指放到火上去烤,哪怕是一响指功夫你都觉得比一年还难过。借着匠人师傅的茶点和热情,东家浑然不知已到饭点时间,等匠人师傅的徒弟们来换茶碗的时候,把所有的茶具和茶点都撤去的时候,东家才发觉有些晚了,想要告辞,哪还容得东家的告辞,就有人端来了水,给东家净手,接着拿出干净的手巾擦干手的时候,从后厨端出了碗碗碟碟,酒具也被摆上了,东家似乎有些错愕,但不容分说,又被安排到上首坐着,还是陪着喝茶的那些人,开始了午饭的用点,这也是匠人师傅做人的长处。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东家看到匠人师傅的诚意,也没做太多的推辞,客随主便,依旧按喝茶时候的座位,匠人师傅安排比自己年长的一个师兄坐上首陪着东家,自己坐下首位置,面对面得坐着,也好给东家夹菜,南方的农村,还是很喜欢给客人夹菜的,这样显示主人的诚心诚意,有很多时候,菜只是一个礼仪,很多菜只能是做个样子,是不能动筷子的的,特别是匠人师傅这样成天都在外面做事的人来说,更要懂得潜规则,比如主人家做房子,有匠人师傅在那也得有个荤菜,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硬菜,硬菜摆在中间,大多是肉,也就是猪肉,肉切得比较大块,也就是三到四块肉就可以盖住一个碗,这一个碗的肉也未必全是肉,大多是底下垫的是腌菜,家境差的人家下面的腌菜就差些,一般都是白菜腌菜,自己家种的,吃不完了就晒干制成腌菜,在广东那边就是叫梅菜吧,在江南的大部分地区就叫腌菜,而家境好些的人家,可能就是雪里蕻腌菜,这种雪里蕻腌菜产量比较低,平常人家不愿种,划不来,大多是种白菜,所以白菜腌菜比较多。那一碗腌菜肉可能就要完成十天半个月的功能,天天都有,但你做手艺的人,不能破坏这样的规矩,不能说端上来的菜都是吃的,主人客气,只是用筷子比划比划,嘴里叫着吃肉吃肉,但匠人师傅得懂得,那个肉一般是不会给主人家动筷子的,做事累,肚子没油水也做不动事啊,一般在路上,师傅就会告诫自己的人包括自己的徒弟和跟着自己一起做事的长工,哪些人家的菜可以吃,甚至是哪些菜可以动筷子,大家都心里有数,匠人师傅也被自己的师傅告诫过多次,想吃点荤腥就得吃点肉下面的腌菜,补充些动物油脂。而主人家也不是太吝惜,也会煎些鸡蛋来冲场面,大多蛋都是自己家养的,可以吃几块,但也不能多吃,一碗鸡蛋就那几块,你吃多了别人就没得吃了,所以,在一个饭桌上,提现的是一个人的修养和气度。但今天不同,东家是来做客的,匠人师傅也很好客,也希望借着这顿饭来给东家道歉,上次东家已经请了一次饭了,虽然是说和的机会,但毕竟是东家的客气,现在东家来自己家里,请自己的人去东家的家里吃饭,那真是东家的客气,既然东家客气了,那匠人师傅也不能显得小气,那样就变得匠人师傅是无赖了。匠人师傅给东家斟好了酒,也给自己的师兄倒了酒,由匠人师傅端起了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有东家来寒舍,顿觉得蓬荜生辉,说了些东家的气量好之类的话,开始了敬酒。桌上的硬菜腊肉和板鸭,在农村可是稀罕物,匠人师傅首先给东家夹了一块板鸭,东家稍起身相让,随即被匠人师傅示意不必谦让,要东家坐着就好,板鸭是和笋干炖的,板鸭都香和笋干的鲜经过充分的融合,在当时的条件就是高大上了。东家夹起板鸭,先放到鼻子下闻,让板鸭的香味充分刺激自己的气味触觉,而后才把板鸭轻轻咬了一小口,板鸭肉在东家的嘴里被咀嚼着,首先进入的香味慢慢被笋干的鲜味代替了,味觉被充分调动起来,桌上的人见东家的做派深深吸引了,眼睛也随着东家的嘴的挪动,紧张得看着,生怕东家吐了出来,东家嚼完了板鸭,才竖起大拇指,对着匠人师傅说了声:不错。就这“不错”的二个字,代表着东家的涵养和养尊处优的家境条件。农村有句俗话:三代做官,才知吃穿。一个人的家庭条件都会在吃饭的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即使你再做作,也掩盖不了你的身家。如果东家是见到匠人师傅夹来的板鸭,大口得咬,而后嘴巴吧唧吧唧得嚼,最后一股脑得吞了下去,就显得和农村从没吃过东西样的,没有素质和修养,等到匠人师傅问起板鸭的味道如何,到那时只能干着嘴说一声:好吃,而带给其他人的映像就是没经历过场面的,东家的吃作充分得显示出自己的品味和层次。连匠人师傅也觉得自己和东家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俗话说得好: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不可能坐一起去的,即使是偶尔坐到一起,那也只是机会罢了。在后来的吃饭的过程里,匠人师傅显然把东家尊敬了很多,也不会那样去试探了,有一次的试探足可以反映出东家和匠人师傅的档次。匠人师傅也庆幸自己没有把东家没当一回事,而是积极得帮东家处理那个东西的压力和危害。匠人师傅也比划着,谈了些自己的经历,和自己去学手艺的过程,但没有告诉东家关于放那个东西的动机和危害,东家也不再提这样的情况,二人就这样谈些有关风月的事,接着就是匠人师傅的徒弟和其他的师兄弟的轮番敬酒,仿佛在搞车轮战,从午时前后开始吃,期间不间断的敬酒聊天,直到日头西斜,桌上的人也都差不多了,菜也冷了,桌子上的一片狼藉,东家酒量再好,也经不住匠人师傅的车轮战,终于趴桌上不能动了,匠人师傅也差不多,只有几个酒量小的反而不是很醉,接下关键还是怎么通知东家的家里人,怎么把东家弄回去,众人想:你去了东家的家里,还得找人,最后还得回来,倒不如把东家送回去,没有了匠人师傅的统一指挥,徒弟们似乎没有了主心骨,最后还是决定把东家放到椅子上,躺好,再把椅子一并抬去到东家的家里去。有了决定,随即就是如何抬和谁抬,幸好的是做手艺的人有力气,人手多,抬个东家不是事儿,在黄昏前,把东家送到了东家的家里。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东家是被匠人师傅的徒弟用椅子扎好,做了个简单的轿子给送回家的,东家醒来已是薄暮时分,见家里都掌灯了,有些昏暗的油灯,照得房间还没有外面亮堂,东家头有些晕,南方的酒大多都是自己酿的,虽不是现在的勾兑酒,但也有着很大的缺憾,那就是酒里的杂质很难提炼出来,而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甲醇的含量高,喝得少,甲醇中毒的机会可能就少些,喝得多了,甲醇中毒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尤其是刚酿出来的酒,就更不必说了。东家起来,走到后厨找到洗刷刷的东西,胡乱涂了一脸水,人也就清醒了很多,人有了精神,也就有了兴致,吩咐家里人烧茶,想喝茶了,一则是醉了,嘴里没味,喝口茶,嘴里更清醒,有着醒酒的功效,二则是酒喝多了,胃里倒没什么垫饥的东西,喝点茶也可以吃些点心垫垫。不一会儿,茶被端上,东家自己喝的茶也是自己的家里人到地里采摘来的,虽比不上外面买的茶叶的香味,但比起茶的醇厚,绝不输给买来的茶叶,况且,东家也习惯了自己家里做的茶叶。东家喝完茶后,也慢慢有了些记忆,在匠人师傅家里吃的东西也慢慢从味蕾的记忆里有了很多的回忆,但东家记得最多的是那个板鸭,东家的家里也有板鸭,也不是第一次吃板鸭,但匠人师傅家里做的板鸭,超出了自己的家里人做的板鸭,可能是做法不一样,也可能是对自己家里人做的板鸭有了审美疲劳,反正东家就觉得板鸭的味道就是比家里人做得好。东家也慢慢有了些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去的匠人师傅家的,又是为什么去了匠人师傅家,有了这些的线索,东家也慢慢地记起了自己去匠人师傅家的理由,也记起了自己对匠人师傅的邀请,虽还是后天匠人师傅和他的徒弟们以及匠人师傅的师兄弟们来自己及时吃饭,但有些准备明天就该做准备了,虽然自己家里平时吃的不错,但真要邀请他们来自己家里吃饭,也还是有拿得出手的硬菜。东家喝了茶,吃了几块点心,感觉有些力气了,也比刚才精神了很多,这时候,夜色彻底得盖住了村庄,小户人家都准备睡了,但东家的兴致却上来了,脑子里也还在回味着板鸭的香味和融进板鸭骨子里的竹笋的鲜。但终究想还是归想,夜晚的深入促使东家要睡了,不管后天还是明天,晚上还是要解决的。虽然有几块点心,但终究抵不住胃里的空虚,东家也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匠人师傅家所有你拿起酒杯的人都过来敬酒,哪怕是后厨做事的人,也都过来了,东家也没推辞任何人,来着不拒,喝多喝少而已。东家吩咐家里人,煮点粥吧,有了胃里的空虚,对粥倒是挺贴合的。等粥端了上来,东家有些迫不及待了,也不像平时那样的斯文了,就着鲜美的雪里蕻腌菜,吃着温度适合的粥,这时候,也不再叫吃粥了,得换个说法,那叫喝粥,顷刻间,二大碗的粥被东家喝得个精光,东家喝完了粥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毕竟是有些深夜了,不能再折腾了,待家里人收拾好碗筷,自己也去洗洗刷刷,去睡了。 匠人师傅和东家的情形,相差无几,也是醉得一塌糊涂,但匠人师傅毕竟是坐山虎,再喝醉,也还是在自己家里,倒不用别人扎个简单的轿子抬回去,再者匠人师傅胖,体表面积大,对酒精的缓冲就些,表皮的毛细血管扩张,减少了胃里的酒精存储,所以匠人师傅终究比东家好些。但匠人师傅却没有喝茶,而是去冲了个冷水澡,清凉的井水从头顶倾盘倒下,瞬间就清醒了,清醒了的匠人师傅倒有些想哭的感觉,从自己学徒开始到师傅无奈得传给自己的小本子匠人师傅就有些神秘了,后来又碰到东家,东家的事让匠人师傅有了无奈的选择,本不该这样对待东家,但东家确实触犯了自己的底线,已经不能不出手了,按现在的话来说:该出手时就出手。而匠人师傅则是逼不得已了才出手,不出手可能就得歇菜了,自己倒还好些,但跟着自己混的师兄弟就更难了,最关键还是决定对不住自己的师傅,师傅也交给了自己的绝密的武器,也逼得自己出手了。在师傅传给自己的小本子的时候,匠人师傅对自己的师傅不屑,认为师傅的有些无能才想起这样害人的东西,匠人师傅很自信自己的为人,也更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信心,甚至有些过了头。但出于对自己师傅的尊重,匠人师傅在师傅面前并没有表现出兴趣,心里大多是在想:你传你的,我做我的,我绝不会和你一样,被人追到家里来闹事,师傅家闹事恰好被匠人师傅第一次就撞见,师傅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始终在匠人师傅面前说不话,但匠人师傅还是很尊重自己的师傅,也从没有提起过自己第一次帮师傅解决问题,更别说在师兄弟的面前说起,冲着这一点,师傅对自己看好的徒弟--匠人师傅还是心存感激的,也愿意把自己的手艺交给匠人师傅,师傅倒希望匠人师傅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那样就有了训斥匠人师傅的地方,更有让匠人师傅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地方,这样,就更好得在匠人师傅面前要回那次自己被闹事的面子,但事情并没有朝着师傅所想的方向发展,而是让师傅有着更依赖匠人师傅的可能,特别是那天晚上,被人打了闷棍,师傅彻底得被匠人师傅俘虏了,不但是手艺,更多是为人,有了这些,匠人师傅才能从师傅的内心得到师傅的认可,有了传给自己小本子的按班就绪的结果。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匠人师傅的醉比较于东家来说,要好得,匠人师傅身体结实,体表面积大,酒精在皮肤的存储减少了对头脑的负担,再者,匠人师傅一直在做事,体力方面相对于东家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东家就不同了,平时手不提四两,肩不跳半斤的,最大的活动也无非是出去遛狗,即使出门也有家里人陪着,行李也都是由家里人帮着拿好,家境的优渥,东家在早前就吃补药,怕被虚着,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就没太多用了,按现在的理论就是产生耐药性。就像吸氧一样,平时有个胸闷就去吸氧,平时是舒服了,但到生命危险时候,吸氧就没有太多的效果了。匠人师傅在东家抬走的后的不久就醒来了,头有些晕,但整个身体状态还是很好的,不会像东家那样头晕得厉害,起来洗了把脸,就基本没事了,匠人师傅开始思考小本子的事了。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师祖传下来的,更不知道是谁创造发明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师傅第一个使用,更不可能是自己师傅创造出来的,也许在师傅的以前的师祖也不止这一小本,可能还有更多的东西,只不过在每个师祖都可能自己留一手,致使内容越来越少,也有发扬光大的,毫不保留得传给自己的徒弟的,但这样的师傅比较少,大多是会给自己留一手,以防教出了徒弟打死了师傅,以致到了最后手艺越来越少,或者干脆传给自己的孩子,只要这样,才心里觉得有保障,不会被徒弟饿死,但匠人师傅不同,他一直待自己的师傅如同自己的家人一样,师傅师傅,师就如同父,这也是不太可能的,能待师傅如同家里人一样就很不错了,最少晚年生活有个衣食无忧,不至于被饿死冻死。匠人师傅由刚开始师傅很神秘得传给自己的小本子,对自己的的不屑,甚至有些反感,匠人师傅总觉得东家和做手艺的利益是一致的,不会发生太多的变故,只要自己对东家贴心贴意做,东家也不会太无聊,找自己的麻烦。但到了今天,匠人师傅觉得自己错了,按现在的话说:人与人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在北半球,我在南半球,而是二人坐一起吃饭,心里想着不是对方,而是如何去害对方。匠人师傅本来想:等师傅百年以后,一把火把着小本子烧还给师傅,让他也对所有的师祖有个交代,但现在想想,感觉哪里错了,至少有不对的地方。也觉得这小本子有些作用了,而且这小本子的作用超出自己的想象,甚至有些魔法力量了。要想再拿去师傅的坟前烧掉觉得可惜了,毕竟自己只看到头一页,至于后面有哪些内容,自己也没碰过,也有点不敢碰了,毕竟东家这一次的事情,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过后也庆幸自己手软了,也符合当时的情况,自己只想教训教训东家,并没有要害东家的意图,如果真要是当时不说放到七八成,就是放到五成,可能到最后自己都无法解决问题了,东家的家里那也只是害畜生了,可能就要伤人了,一旦伤到人,事情就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你可以不说。东家可能不知道,但瞒不住悠悠众口,总有像东家的家里人,像老者一样智慧的人的,迟早会让东家知道的,到那时,东家也不可能放自己一马,最后演变成杀敌一千,自残八百,东家的家里损失的可能是家里人,匠人师傅也损阴德,最后自己怎么了结也很难说了。这种事又不好和别人商量,对人说了也就损了自己的阴德,还害了那个被告知的人,师傅一再得告诫自己,不要和别人说,匠人师傅当时也没意识到事情有这么严重,等到了东家的人过来说了事情的严重性,才发现自己还有些良心没有泯灭。从到东家的家里除掉那个东西的那天早上回家,匠人师傅就一直在想怎么解决小本子问题。自己再抄一遍,当时也动过这样的念头,但终究没有想通,抄了是不是也会出现这样和那样的问题,自己心里没底,现在倒想起师傅来了,也开始有些怨恨自己的师傅来了,师傅你要传给我也得早点传给我,让我好好研究研究,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随地得问你,即使你不知道,我们也可以一起边看边学,不至于我一个人在这里瞎扯,要么就干脆不要传给我,你想传给谁都可以,只是不要传给我,我就一个混混,你混到肚圆就不错了,要是不做事,有口吃的那就更好,也不想你把衣钵给我。匠人师傅这样想着,头脑里就更瞎琢磨。有时候,实在想累了,也就二眼一闭,先睡他个昏天黑地。但再睡久还是要想的,想了就觉得烦,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拿到手的不是什么武林秘籍,而是烫手山芋,吃又吃不下,丢又丢不了,有时候自己有事做了,倒不太会想,只怕一个人坐那里就想起来了,最可怕的是半夜醒来,周围一片寂静,就听到自己一个人在透气,甚至还会觉得有些恐惧,想又想不通,不想又做不到,想起来打开看看吧,又觉得有些怕,就在这样的惊吓中,匠人师傅自己都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几次想把着小本子丢掉,但丢到哪里比较好,但又觉得丢掉可惜,自己万一需要用下又怕找不回来,匠人师傅实在是纠结,都快给那个小本子逼疯了,还是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最后还是和自己妥协了,先留着吧,不要去想,不要去看,更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他把小本子锁了起来,放到一个自己都不愿去触碰的地方去,就如自己把那个小本子丢掉一般。思想上想通了,做起事来,就有了目标,就着手找人打制箱子,买把好锁,准备停当,才选个日子去做。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匠人师傅想着怎么处理师傅留下来的小本子,想毁掉又舍不得,东家这次事,就是血的教训,如果没有小本子里面的东西,真不知道事情怎么结局,真要没了小本子,到最后真的要跪下来求东家了,男人膝下有黄金,他自己倒无所谓,有了上半辈子的积蓄,足可以悠闲得过完自己的小半辈子衣食无忧,但师傅留下的手艺,还有那个小本子也就可能成为历史,若干年以后,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依稀有人记得:哪个村庄的某某,因为手艺不精,被人害了,最后流落到混吃混喝等死。想到这些,匠人师傅心里有些悸动还有些心疼的感觉,关键还是徒弟们的未来,人家来学手艺,也是和当年自己来学徒一样,每个徒弟虽不是寄托着一家人的希望来的,最少也是奔着自己的手艺为了下半辈子的未来才来学手艺的。能让他们失望吗,想到这些,匠人师傅肯定是心有不甘,只能走次下策,博他一回,但很出乎意料,匠人师傅成功了,只是用了二成半的,就把东家治的服服帖帖,不但把工资全拿回来了,还被东家视为救世主,从东家到自己的家里来,请自己和徒弟一起去东家的家里吃饭的态度来看,匠人师傅就觉得解气,但再怎么解气。自己还是要顺着东家的脾气来,不能失掉东家的面子,自己的未来还是要东家这样的人出去宣传的,自己的手艺再好,自己再怎么会说话,也抵不过东家这样的社会地位的人出来替自己说几句。虽说匠人师傅的手艺那是在附近的村庄里是有口皆碑的,但若真是东家出去说三道四,匠人师傅再好的手艺也经不住这样的埋汰,所谓的: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再好的手艺也得别人来抬着你,一旦得罪了那些抬你的人,也就是你的落难的时候了。匠人师傅知道:那些人还得罪就不怕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你就该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但这次只能是险胜,也许东家的道行还不是很深,才让自己占了先机,想到这些,匠人师傅还是有点后怕的,虽然那个东西已被自己处理掉了,东家也很感激自己,但这样的手段不能老是用,也不能传给自己的徒弟,真有一天,哪些徒弟,徒子,徒孙路走偏了,心思歪了,拿这个去害人,恐怕自己睡到地下的时候,也不得安生。所以也就断了再抄一本的念头,宁愿毁掉也不能这样。毁掉了也觉得可惜,毕竟还是一种手段,说大点是一种文化,说小点,自己都还年轻,这次碰到的东家甲,保不定下次碰到的东家乙,哪天还会碰东家丙,到那时自己怎么去处理,匠人师傅心里吗一点底。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得先把自己的后半辈子过好再说。不毁,也觉得是一个炸弹,谁能保证自己一帆风顺呢,何况现在年轻,还有很长时间呢,保不齐到老了,做不动,难免会有动歪心思的时候,拿着这个去讹诈别人,也损了自己的阴德。自己到这年龄,会不会也碰到像自己的一样的好徒弟呢,自己也可能把这个传给自己中意的徒弟。这样想想,也觉得很及时得毁了好。匠人师傅就这样纠结着,毁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可能要把自己逼疯了才好。 东家则不一样,由于那个东西的解除,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又有了鸡飞狗跳的日子,往日觉得那些鸡毛蒜皮的事烦人,甚至想逃跑出去,找个可以清净耳根的地方。但那几天日子里,既没有了鸡叫又没有了狗跳,耳根是清净了,却感觉到没有生机,死气沉沉,到了夜里,听不到鸡叫的声音,也分不清什么时辰了,别人家也有鸡叫,但总没有自己家里的鸡叫声亲切。现在好了,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夜里的鸡叫声音让自己睡得更好。东家心里感激匠人师傅,他也知道是匠人师傅放的那个东西,但也不完全是匠人师傅的错,自己也有错在先,自古就有:上有皇粮国税,下有血汗工钱,人家辛辛苦苦给你做好了事,自己就应该把匠人师傅的工钱给还匠人师傅,这才道理,但自己不知道是鬼迷心窍了,扣下一部分钱,那就是自己的失礼的地方。东家还有一样不知道,所谓的上有皇粮国税,必须给的钱,会在多年以后,没有了,不用交皇粮国税,这当然是后话。自己想想有时也觉得对不起匠人师傅。所以,那天听到了,鸡叫声音东家就想到,匠人师傅的守信用,自己不但给匠人师傅结完工钱,还得请匠人师傅和他的徒弟们以及跟着匠人师傅一起做事的人--匠人师傅的师兄弟们,一起过来到自己的家里来,吃顿饭。那料想:自己由于开心,倒忘了时辰,结果反而在匠人师傅家吃饭,不但吃饭,而且是喝得不省人事,被匠人师傅的徒弟抬回了家。东家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也算东家酒量好的,从中午喝到下午,况且还是车轮战,只要能端起酒杯的,哪怕是匠人师傅家里的厨子都出来敬酒,东家只记得刚开始吃的板鸭还有些映像,其他的菜,基本就是穿肠而过,更别说味道如何,就是咸淡也都不知道了,喝酒的人都会说:喝酒只是前半杯感觉有些酒味,到了后面也几乎是白开水的感觉,到了后面比的是气势,谁的气势好,谁就是王者,谁就是酒桌上的话语权。比的是胆量,也没有了酒量的说法了,只要能喝下去,至于后面出现什么情况那是后面的事,比得是谁对酒精的耐受力,耐受力好的,谁就还能坐酒桌上,耐受力差的,只能是趴地上,或者是桌上。匠人师傅就是这样的,由于有年轻时候的经历,对东家还是有些杀伤力的。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色渐渐褪去,太阳还没出来,远处的山还是一片青黛色,浓重,厚密,南方的农村雨水多,山上的植被很好,就是离村庄的几里地的地方,松树都有一尺的胸围,远处的山就不单单是松树了,更多的是杂树,松树有,但不适合生存了,松树长得快,根浅,要不了几年,就长成一丈有余,所谓的树大招风,松树也一样,大风来时,最能挡风的就是松树了,但由于根浅,大风来了容易被吹倒,因而松树耐不了大风和大雪,最多也就是五十余的功夫,就寿终正寝了。松树倒了以后,取而代之的则是杂树,杂树生长速度慢,树根深,却往往长成了参天大树。在南方,一般经过了二百余年的休养生息,山上的树基本就被换代了,不再是松树,而是根深蒂固的杂树。杂树更能抗风雪,就慢慢形成了原始次生林。高大的乔木,扎根很深,树根的深度几乎是树干的一样的长度,深入地下汲取着养分,也留住了泥土,不被雨水冲洗掉,涵养着良好水源,乔木的下面是一米左右的灌木,灌木很密,几乎不留余地得遮盖着地面,远远看去,整个山体就是绿色的,而村庄则在各山沟里,筑庐而居,居于山间的人家都不是很大,三五家而已,但每家都有生计,有了生计就有了匠人师傅的活计,匠人师傅以前做徒弟的时候,基本都去过,只是这几年才慢慢安排师兄弟带着自己的徒弟去做了,自己则安排事而已。而匠人师傅自己则住在离大山较远的地方,比较大的集镇里生活。东家的房子比匠人师傅的房子又更大,居住的地方较之匠人师傅居住地方也更多人家。但离得不是太远,清晨的时间过得好快,匠人师傅从起来,只是到不远的山地转悠了一会,看到整个村庄的上空都弥漫起白色的炊烟,炊烟袅袅,似云似雾,犹如一幅山水画,匠人师傅饶有兴趣得看着,也想起小时候,自己早上去砍柴的情景,那时的匠人师傅还是个孩子,但脑子活,虽不是砍柴最多的孩子,却不是次次吃亏的孩子,远处的山边露出金色的光芒,匠人师傅信步走着,边走边看,想着中午去东家的家里吃饭的事,虽然东家的客气,但毕竟是自己做了对不起东家的事,东家过来邀请的时候,并没有做太多的表态,但匠人师傅心里清楚东家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满的,虽不说东家是整个村庄里数一数二的人家,但也至少是大户人家你让东家过得不好,人家能放过你吗,但就在自己家里招待了东家的情况来看,东家还不算十恶不赦的蛮横无理的人,至少还算是良心未泯的人家。但从东家要匠人师傅做事的情况来看,可能还是有了别人的教唆,才会做出克扣了自己的工钱但这事终究是翻过篇了,今天去是不是鸿门宴,别人要不要这样做,但自己再怎么着也得心里有个准备,不然,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自己再去想办法那就完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也就断送了。宁愿想着法子也不愿束手待毙,也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再个,不能空着手去,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人家客客气气来邀请自己去做客,自己虽算不上头面人物,但至少也算个公众人物,也得要面子,空着手去,可能就会吃了这一次就没下一次了,虽不是最后一次,但至少也是吃一次少一次。所以,礼物是一定要带去的,人家东家看得起自己,自己也要让人家东家看得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本来就是匠人师傅的性格。至于带什么礼物去,太贵重了,好像自己是去赔礼道歉的,带差的去,自己又拿不出手,人情练达即文章,匠人师傅得想个比较周到的礼物去,礼物太大了,是的,今天去的人多,根本不用考虑怎么拿去,但村庄里的人会怎么看呢,礼物太小了,你提个手上,人家看都没看见,况且,今天去的人多,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在南方的农村,不管是家族还是亲戚之间都会有来往走动,就难免要拿些礼物,伴手礼,一般都不会一样东西,都会说:好事成双,最少会拿两样东西作为礼物,要是去求人办事的最少也要四样东西,再尊贵的人就得六样东西了,像匠人师傅这样去东家家里吃饭的,能拿出四样东西的就不会太寒酸了,但匠人师傅要多拿些东西,虽然是和解之类的,但去的人多,匠人师傅的师兄弟和徒弟就不少人,但去个六个人还是比较合适的,每人手里提一样东西就比较有面子了,再最后要带哪些东西,才是匠人师傅所考虑的,首先,板鸭是一定要带的,东家在吃饭的时候,就很夸奖板鸭的味道。南方人,能腌的硬菜,就是腌肉,腌鱼,能有板鸭的就很不错了。再就是带份腌肉去,南方的农村不可能天天有新鲜的猪肉买,只能是在过年才会杀猪,其次就是清明和端午,平时要吃的都是腌肉,所以腌肉还是要带的,再就是笋干,南方的毛竹多,而笋分春笋和冬笋,冬笋就是冬天那一段时间才有,也算山珍吧,到了春天,就算春笋了,春笋的量大,一时又吃不完,就做成笋干,这也是平时待客的菜了,能放腊肉一起蒸,那就是高大上的菜了。所以,匠人师傅就想带哪些东西去了,板鸭,腊肉,笋干,有了这三样东西,其他的就可以再拿些土特产了,在农村,糯米也算个好东西,黄豆也行,再最后还得买些时鲜水果就可以了,这样,算起来就有了六样东西了,匠人师傅想好了带哪些东西去,就是想,带哪些人去了,这就看和自己的亲密的关系了。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匠人师傅想好了带什么礼物,就该想带什么人去的问题了。东家来自己家里时候,是他一个人来的,也可能是信步走来的,也许是一时开心,也没想太多,只是想着自己家的事解决了,所以就走了过来,人逢喜事精神爽,都是隔壁村庄的人,本来是想出来遛狗的,结果,狗比人更欢,东家也懒得去管狗了,东家也是比较单纯的人,没想那么多,只是自己家里的事解决了,就想过来看看匠人师傅,感谢匠人师傅的守信用,及时解决问题,东家认为,匠人师傅不一定会在说好的那天就来解决了问题,拖一二天,东家也不会太怪匠人师傅的,毕竟是东家有错在先。让东家意想不到的是匠人师傅就在答应好的那天早上就过来帮东家解决了问题,东家也想不到匠人师傅能做到手到魔去,还东家一个充满生机的家。东家想到匠人师傅的守信用,就是想过来和匠人师傅一起分享他的快乐,所以就走着过来了,也没有想到要不要带点礼物过来,但匠人师傅却不能这样做,这不符合匠人师傅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东家虽然客气要匠人师傅把家里所有的人都带去吃饭,这可能吗,且不说,家里需要有人看着,万一有人过来请匠人师傅做事呢,匠人师傅想想,家里这么多人,能去的只有六七个人吧,也就是一桌人左右,东家自己要陪着,再个就是在桌上端菜,筛酒的,所以,在匠人师傅的心里只能去六个人,去多了就显得匠人师傅的傻,不懂得人情世故,要带哪六个人去,这是匠人师傅所要考虑的,首先要选的是做事吃苦耐劳的,像那些偷奸耍滑的人肯定是不想带去,有些人不是匠人师傅所愿意带去的,匠人师傅根本不想带他们学手艺,但碍于那些说和的人的面子还是收下了,但匠人师傅不可能去教他们太多的手艺,只是做一些粗糙简陋的活,说白了的,只是做些领导强度大的事,这些人也是匠人师傅愿意带去的,再则就是灵活的人,眼睛溜溜转的人,万一有些什么事,可以帮自己解决问题的人,走着走着,匠人师傅的心里基本就有了个底,最后就是带一直跟着自己做事的师兄弟,特别是那个年龄比自己大的师兄弟,这样想着,匠人师傅也慢慢走回了家。到了家的匠人师傅,即可着手准备礼物,准备礼物比较简单,路上想好的东西,直接吩咐家里人拿好来就可以了。匠人师傅接着就是去洗刷刷,年龄大了,更要清洗好牙口,清洗好了,就吩咐家里人端上茶来,匠人师傅大多都是在院子里喝茶,顺便看着院子里的花,那样心情也好很多,心情好了,喝茶也就开心了,喝完了茶才正式吃早饭,往日的早上大多比较忙,也没有心情出去溜溜,都是起来就洗洗刷刷,但今天不做事,去东家家里做客,就没必要这样忙,可以好好享受下轻松的早餐。匠人师傅难得在自己家里吃早餐,大多是去请他去做事的人家里吃早饭,南方人都喜欢喝粥,早上喝粥,肚子里容易饿,但爽快,中午就能很好得吃几口饭。有段时间吧,匠人师傅极不愿意喝粥,早上喝粥,做事又累,不到中午,肚子里就没了底加上劳动强度大,手上就没有了太多的力气了,如果碰到客气的主人家里,中午的菜比较丰盛,那还好些,可能多吃几口碰到扣苛的主人就不太好说了,不但没有可口的饭菜,自己就遭罪了,本来到中午就很饿了,中午又没吃饱,下午就基本上完不成事,碰到这样的事,匠人师傅肯定是恼火的,压在心里不好说而已。但到这几年,匠人师傅年龄大了,也没有以前那样大的劳动强度了,很多事都是通过自己的师兄弟去安排做事就可以了,自己就慢慢像自己的师傅一样,比较轻松,大多是陪着主人家喝喝茶,聊聊天,事情有人做就可以了。没有了高强度的劳动,自然就消化不好,所以,匠人师傅早上情愿去喝粥,早上喝粥,利于消化,中午的胃口就好些,就可能多吃几口饭。如果早上炒饭吃,上午又没有太多的活动,到了中午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胃口,除非主人家相当客气,做出自己喜欢的菜来,才会吃几口,中午吃不下。到了下午就饿了,又不好说,只能挨饿,到晚上再吃,所以,匠人师傅大多是喝粥。但今天不同,今天去东家的家里吃饭,去了,免不了要喝酒,可能还会喝很多酒,最忌讳的就是空腹喝酒,一来伤胃,匠人师傅从懂事起,就开始喝酒了,但那时,还有个节制,碰到这样和别人外出做生意,不喝酒,估计要赌博的时候,会强制自己不要喝酒,但到了跟自己的师傅学手艺的时候,就没有了节制,有时候,不喝也得喝,但那时候年轻,强壮,对付酒还有些优势,但却没有停过,几乎是能喝的时候都喝了,而且还喝了不少,这样一路走来,自己的胃已然是伤痕累累了,有时候,胃疼得难受,都不敢喝酒,但自己外出做事,不能驳了别人的面子,喝呗,能喝得要喝,不能喝的也要喝,匠人师傅也喝出了经验,但凡要喝酒的时候,尽量不要空腹去喝酒,像今天去东家家里吃饭一样,肯定免不了不喝酒,那么早上就得炒饭吃,饭还不能炒太硬,既能顶饥,又不能伤胃,匠人吩咐家里人端上炒饭来,用筷子扒拉着饭粒,挑了口炒饭放到嘴里试试饭的软硬,只要饭的软硬度适中,才开始吃饭,吃饭的时候,匠人师傅也不像早年那样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一直吃到自己有七八分饱的时候,才放下碗,用手抹了抹嘴,才站起身来,吩咐家里人端上茶来。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匠人师傅吃着炒饭,心情有些怪怪的,想着这样去东家的家里吃饭,是不是有点傻,但东家又十分客气得邀请自己,不光是邀请自己,还大声得邀请自己的徒弟,自己也招待东家了,有点箭在弦上了,去吧,怕人家说自己傻,不去吧,又觉得不妥,反正礼物都准备好了,不管是鸿门宴还是东家真的客气,觉得该去看看。但自己和徒弟这样浩浩荡荡得去东家的家里吃饭也是头一次,自己和徒弟去吃饭多,比这人多的时候也多,但那是去别人家做事,和这次不同,虽然平时也有去别人家吃饭的,但也不至于这样的阵势去,大多是自己外加一二个徒弟罢了。匠人师傅觉得自己有个七八分饱了,足够应付去东家家里吃饭的饱满度,于是放下碗筷,用手抹了抹嘴,这习惯是他陪别人出去做生意的时候,外出吃饭时,留下来的习惯,那时,吃饭只是应付肚子饿,得赶紧吃,吃饱了好走路,没有太多的讲究,后来到了师傅那里学徒,就更得讲究了,匠人师傅不比师傅一般的徒弟,匠人师傅大多是和自己的师傅做一起吃饭,师傅要喝酒,匠人师傅就得眼尖,不能让师傅碗里空着,也包括夹菜,但自己不喝酒,除非,师傅硬要自己帮忙,匠人师傅才可能帮师傅喝口,自己大多是吃饭,而且是要在师傅吃饭前就得把自己的饭都填到肚子里,所以,匠人师傅吃饭的速度练出来的,动作迅速,干净利落,吃完了抹抹嘴,就做师傅边上盯着师傅的碗,及时得给师傅鸡巴,盛饭。若是自己和师傅一样,坐那里慢慢得吃喝。估计早就被师傅赶走了,换其他的师兄弟来伺候师傅了。等到了自己做了师傅,这习惯都根深蒂固了,想改都改不了。匠人师傅抹了抹嘴,接过家里人端过来的茶,便有意无意得问身边的徒弟,什么时辰了,那时候没钟,更没有表,只能看看太阳,要是阴天或者是下雨,只能估摸着时辰的早晚。听到自己的询问,就有人出去看太阳了,回来的人告诉自己,应该还早吧。匠人师傅听到徒弟的禀报,也就喝起茶来。自己家离东家的家里又不远,估摸着有半个时辰就足够了。虽然有老话说:做客莫落后,但东家毕竟就请自己,自己是主客,自己不去,东家是不会开席的。匠人师傅和他的师傅不一样,师傅讲究的是个气势,师傅自己不做事,完全交给别人去安排,只是徒弟们做不好的时候,来问自己了才去看看,其余的时间,大多陪着主人家喝茶,聊天,那气势摆得可足,附近村庄就师傅一个这样的行当,独门生意,人家抢不走,摆摆架子是自然的。匠人师傅不同,他看不惯师傅这样,因为有了师傅那样的气势和架子,从而造就了匠人师傅的手艺的精湛。匠人师傅打心眼感谢师傅,也自信自己有着对这门手艺的好悟性。匠人师傅从自己师傅的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他不会像自己的师傅一样的下场,也确实不愿看到自己和师傅一样的结局,所以匠人师傅更贴心做好自己的事,能自己做的,绝对会自己去做,即使有自己一样悟性的徒弟也难有自己一样的成就,这样保证了自己一半辈子的生活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匠人师傅难得坐那里等饭吃,而是和自己的徒弟还有跟着自己做事挣钱的师兄弟,一起做事,一起商讨着怎样才把事情做好,而不是坐那里等饭吃,匠人师傅觉得等饭吃很无聊,他情愿去做点事,请他做事的主人家也喜欢匠人师傅的性格,即使有另外一家的事,都自己过去事先安排好,粗糙简陋的事先让人做着,到了关键的时候,还得自己亲自去做。这样既保证了事情的质量,也为自己赢得了主人家的好评,更为自己赢得了下半辈子的生活的质量。匠人师傅就这样在家里挨着,什么东西都讲究个度,所谓的中庸,去早了,东家的饭菜还没熟,你一大帮人坐那里等饭吃,好像自己没有事似的,成天惦记着别人家饭显得自己从没有到别人家吃过饭似的。去晚了,人家等得不耐烦了,说你架子大,不就请你吃顿饭嘛,有必要这样摆架子吗,请了这一次,下次即使要请你,也得有个忌讳,即使东家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七道八的。按照匠人师傅的安排,自己和徒弟们应该在吃饭前的一个时辰左右去,这样,刨去路上的时间,刚好坐下来,喝口茶,洗洗手刚好吃饭。年轻的徒弟有些迫不及待了,难得随师傅去吃饭,也想着东家的家里有着什么样好吃的饭菜,但这样的徒弟大多排位靠后,没有说话的资格,有说话资格的徒弟,大多是匠人师傅的左膀右臂,都知道匠人师傅的脾气,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就等师傅一声令下,就随着师傅出门。匠人师傅心里镇定想着,他自己不必老是出去看看太阳,看看到什么时辰了,自然有人去看得,自己只管坐屋里喝茶,想想东家的肚子里藏着什么货,会拿出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匠人师傅虽然知道,东家没有太深的城府,但毕竟想了不没想好。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地面的温度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升高,匠人师傅感觉到了有些热了,才问跟在身边的徒弟,到了什么时辰了,跟在他身边的徒弟也轻声告诉匠人师傅,差不多可以去了,匠人师傅这才放下茶碗,到茅厕里解决了内急,随后在院子洗了洗手,才决定让人拿好礼物,差了个走路稍快的二个徒弟,拿着礼物先行,这才由徒弟陪着,走出了家门,出了家门,匠人师傅才感觉热了,但肚子里的炒饭被茶水泡着,感觉有个八分饱,这才是匠人师傅所需要的度。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匠人师傅安排好哪些人去吃饭,顺便差了二个人先提着礼物,去打前站了,自己搁下茶碗,候着,候着时辰过去,匠人师傅得候着时辰过去,他必须得候着时辰过去,在这个点上,匠人师傅就是比东家更有骨子,他得硬着。东家却不同,他没有记着匠人师傅的话,也没记着匠人师傅的错,而是记着自己的过错,要不是东家自己这样横着来,扣了匠人师傅的工钱,匠人师傅能这样对待东家吗,匠人师傅又不是第一次在东家的家里做事了,他很清楚东家的为人,也更相信自己的眼力,匠人师傅总觉得东家这样做,肯定是有人背后使坏的,匠人师傅不想去追究谁,在东家后面来坑自己,他只想让东家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傅的头衔不是偷来的,是自己凭着汗水和聪明赚来的。东家从匠人师傅家喝醉了回来,心里老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确实是哪里不对劲,自己却没有搞明白。从整体来说,东家还是比较欣赏匠人师傅的,虽然自己小匠人师傅几岁,在东家的爹手上,匠人师傅就随自己的师傅到东家的家里做过事,那时候,东家的爹还在世,也算是老东家吧,那时候的匠人师傅还只是一个伺候师傅的徒弟,但从匠人师傅伺候自己师傅的情形来看,这个徒弟相较于其他的徒弟来说,匠人师傅算是出色的,师傅的事都是匠人师傅安排下去的,匠人师傅只是站师傅身边,伺候着师傅,有人来问手艺活的问题,师傅只要看看匠人师傅,匠人师傅就能说出问题出在哪里,也会很快得说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师傅只是听着,来问问题的徒弟听着匠人师傅的说教,基本能解决问题,即使碰到很难的问题,匠人师傅也会随着自己的师兄弟去现场,而不用师傅过去。在东家和自己的爹--老东家谈话时候,每每提起匠人师傅的话题,老东家都会说,这个师傅也差不多玩到头了,不出几年,匠人师傅肯定能胜过师傅,正应了那句:教出来的徒弟,饿死了师傅。匠人师傅在自己的师傅走了没多久,就算盘接下了自己师傅的衣钵,而且有了更好的发展。匠人师傅和老东家也算有些交情,但那时,二人都没有很深的交流过关于匠人师傅的问题,也没有必要交流。等老东家走了以后,那么一大家子的事也一样不少得交给了现在的东家,东家也没有太多和匠人师傅交往,自己的爹在世的时候就提过:这个匠人师傅不是好糊弄的,能避开还是避开,东家也记着自己爹的话,但这次却不经意间得罪了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把自己不是善良之辈的本质显露给东家,东家也被匠人师傅深深得教训了一次。到早上,东家才觉得有些后悔,不该这么高兴得去匠人师傅家里的,要是有自己的爹在,肯定会教自己怎么出牌,但一切都晚了,自己说出的话就得去办,哪怕是自己错了,也得错到底,就当给自己买个教训。东家从匠人师傅家里被匠人师傅的徒弟抬了回家,心情好,但也有莫名的失落,自己怎么就走到了匠人师傅的家里了,匠人师傅给自己除掉了那个东西,让自己的家里恢复了生机,自己也确实高兴,但高兴总有个度吧,关键还是匠人师傅的为人处世的手段,软着说话,硬着来,当时吧,匠人师傅求到东家的面前时候,东家没有及时得给匠人师傅的面子,其实,这就是一个点,是彼此解决问题的最好的一个点,匠人师傅来求自己,东家如果应了匠人师傅,把匠人师傅的工钱给结了,那么匠人师傅永远都欠着东家的一个面子,以后的日子,匠人师傅见着东家都念着东家的好,但是,东家错了,他看到匠人师傅那么软着来求自己,感觉到匠人师傅已是黔驴技穷,东家感到有些莫名的兴奋,由于莫名的兴奋,让东家丧失理智,也给自己丢脸埋下了伏笔,接着就是匠人师傅拿出最后的损招,也是最阴的阴招,放了那个东西,但匠人师傅还是很忌讳的,放那个东西的时候,匠人师傅眼前浮现出自己的师傅那种不可明目的眼神,匠人师傅心软了,放了二成半,果不出其然,东家的家里最先受害的畜生,不能叫了,幸好东家的家里还有个老者,能看清问题的老者,在老者的提醒下,东家低了头,但这只是开始,接着东家请匠人师傅到自己家里吃和解饭,喝和解酒,在吃饭喝酒后,东家把工钱结给了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得到了自己所该得到的,东家失去的只是自己的面子,东家的无奈,匠人师傅的阴狠,都看出人,没有能耐,就别作。东家完全可以,先给匠人师傅一个承诺,等到匠人师傅解除了威胁,再给匠人师傅的工钱也不为时已晚,却在自己家里,只是商谈,就把工钱结给了匠人师傅。匠人师傅拿到钱后,就应该实行自己的诺言,在东家的睡梦里,解除了那个东西对东家的威胁,东家起来时候,听到了家里的畜生被解除威胁时的狂欢,再次让东家失去了理智,忘记了自己的作为,即使是信步由缰,也不该马上就到匠人师傅的家里去,即使去了,也不该当着匠人师傅所有人的面邀请匠人师傅来做客,最关键的还是邀请了匠人师傅所有人,包括匠人师傅的徒弟们和跟随匠人师傅做事的匠人师傅的师兄弟。匠人师傅也看出了东家的嫩,没有经历过事的主,老东家在地下有知,不吐血才怪,匠人师傅也知道自己错怪了东家,即使是自己错了,也得摆出别人错了的架势,让他们都知道自己不是受得住委屈的主,自己不能让他们有第二次的克扣工钱,自己更不会像自己的师傅一样。 第一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东家的嫩和匠人师傅的老辣造成自己的自取其辱,但东家还是感激匠人师傅的守信用,东家惦记着今天请客,也不知道匠人师傅要来几个人,没个人的准数,菜就不好做了,做多了,坏了,做少了,丢人。东家也是那种要面子的人,即使匠人师傅这样对他,他还是情愿去准备菜。东家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嘴欠,干嘛要邀请匠人师傅家里的所有人,可是,说都说了,那就好好准备吧。一大早就起来了,这饭吧,做好了,心里不情愿,做差了,面子搁不住,东家就这样思前想后,但毕竟是大户人家,不缺菜,缺的是自己的底气,东家是听着鸡叫就起来了,听到自己家的鸡叫,东家还是很开心的,起来以后,打开大门,看着外面还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知道自己起的太早,但又不愿回去睡了,家里人见东家起来,也都起来了,毕竟家里还有客人来呢,家里人起来,院子里顿时有了生机,挑水的挑水,烧火的烧火,家里的鸡也被吵了,都到院子里来找吃的,渐渐得,天也亮了,东家于是安排家里人,先解决自己家里人的早饭问题,吃了早饭才好准备午饭,家里人多,不一会早饭就弄好了,于是,东家吩咐家里吃早饭,东家一个人坐厅堂里的桌子上吃,其他的人,在厨房吃,东家吃的是早上新鲜炒的菜,其他的人则在厨房里,吃的是昨晚的剩菜,东家叫过老者过来,指着旁边的长凳,示意老者坐下,陪自己吃早饭,老者虽不是第一次陪着东家吃饭,但这样的机会还是不多的,东家边吃边和老者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东家最终还是问老者:你看,今天中午,匠人师傅会带几个人过来吃饭,老者就顺口说着:按理说,匠人师傅不会带太多的人过来的,多则二桌人,一桌是匠人师傅自己和匠人师傅的师兄弟,一桌就是匠人师傅的徒弟,这二桌都不可能带满人过来,按照农村的规矩,一桌就坐八个人,那时的农村,最多的是八仙桌,四位,每位二个人坐,但人家不可能都来八个人的,至少会让我们陪的人坐,你自己也得陪着吧,不可能我们吃自己的,他们吃他们的,那样不合规矩。东家听着也是,匠人师傅带着人来,自己也得陪着,自己去匠人师傅家,不也有人陪着吗,况且还是匠人师傅自己陪着,自己也坐最尊敬的上位,由匠人师傅的师兄陪着,匠人师傅则坐下首给自己倒酒,夹菜,看着就让自己倍有面子。东家和老者这样聊着,东家又问老者:那中午,我们准备哪些菜呢。老者就问东家:那天你去匠人师傅家吃饭,匠人师傅烧了哪些菜出来招待你。东家一听老者问自己,东家就随口说开了,刚开始吧,还知道有哪些菜,等到久喝多了,就记不住有哪些菜了,只知道他们的家里人都过来敬酒,自己也不好推辞,那是人家客气,但我记得最好的菜是板鸭,说起板鸭,东家似乎有些回忆了,那板鸭和笋干炖,大概炖的时间不短,最起码就是自己刚去的时候,估计匠人师傅就让自己的家里人去炖了,不然不会有那么香,那笋干也炖得好,笋干的鲜味融入了板鸭里,闻着香,等板鸭放入嘴里,慢慢得咀嚼,就有了笋干的鲜味,东家说着,嘴里也有了那天的回忆,于是又重复那天的感觉,把这些说给了老者听,老者仔细得听着东家的描述,心里也羡慕着东家的口福,东家说着,除了板鸭就是咸肉了,像东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也不缺板鸭和咸肉,但那样烧的还是第一次吃到,东家家里的板鸭大多是清炖的,只有香味都而没有笋干的鲜味。除了这二样硬菜,其他的都是自己家里种的菜,老者听着,就建议东家也整二三个硬菜就可以了,加上自己家里的油豆腐就可以了。东家听着老者的建议,也就慢慢有了想法了,等东家想得差不多的时候,老者也差不多吃饱了,于是老者把自己的筷子搁在碗上,等东家慢慢吃了,东家看到老者把筷子搁了,就问老者:你吃饱了,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东家就示意老者不要等他吃饭了,照着刚才自己和老者的商量,让老者去准备就是了,自己也感觉粥有些凉了,没有了刚才那样的爽口,也搁下筷子,对老者说:你去安排,我今天上午出去会,等中午我就回来,你叫厨房里做着,宁早着不要太晚,匠人师傅来了,你就招呼着,不要太冷场了,硬菜做二桌的,不要太多,其他的菜你看着办,说完就接过老者递过来毛巾,擦了擦嘴,随后出了厅堂去办自己的事去了。老者按照东家的吩咐,到厨房里,看见大伙还在,就把东家和自己商量的事复述了一遍,老者在大伙的地位还是可以的,听着老者的安排,该干嘛的干嘛,没有人去怀疑老者的话,眼看着,太阳慢慢升起,老者就去了菜园里,把今天要摘的菜,麻溜得摘了回来,该洗的洗,该切的切,一切都在老者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得进行着。老者到东家的外间取出一盒茶叶,是今年的新茶,用纸包好,以免茶香散失,接着把茶碗准备好,还是按照东家的吩咐,准备二桌人的茶碗,家里的茶碗也就四五桌,那是招待客人的,平时出东家以外,其他的人都拿大碗喝茶,茶叶都是清明后的老茶,虽然不是很香,但经得泡,茶味也足,不像明前茶,虽然香,但茶叶太嫩,不经泡,到了二道水以后,就淡而无味了。老者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就坐下来歇歇,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平时该做午饭的时候了,等匠人师傅过来了。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章 老者在东家的安排下,组织东家的家里人做好接待匠人师傅准备工作,老者经历过来的事多,也大致有些底,东家听着老者的估计情况,和自己想得差不多,也就信了老者的话,把接待匠人师傅的事交给了老者,自己想着也烦,干脆出去溜溜,等到中午回家吃饭便是。东家吃了早饭,撩下碗筷,便去找自己的朋友去玩了,眼不见心不烦,家里有人安排好也不差自己,能躲还是躲。老者按照东家的意思也积极准备着,时间就在准备的过程中流逝了,转眼间,就快到了中午,一般的人家都开始做饭了,但东家的家里饭是做得有个七七八八了,但不见吃饭的人来,这样的事又不好催,只是耐心得等着,越是心急的等待,越觉得时间过得慢,说是在煎熬,一点也不为过,幸好老者年龄大了,心里不是很急,等着没人来,老者干脆泡了壶茶,坐院子里树荫下,慢慢得喝了起来,眼睛盯着门口,外表看起来有些悠闲,但老者的心里也挺急的,菜都烧了个头遍,都有个七八分熟,就等匠人师傅和他的人来了就开始烧,要不了一会就开始上桌。老者看着门口,幸好东家出去有事了,不然又会差人去问了,年轻人,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心里急,等不了就跑去看,又使得东家失了面子。老者是东家的爹请来的,那时候还是东家的爹--老东家在主事,就在老东家不行的时候,老东家特地把自己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东家叫到跟前:指着老者,郑重其事告诉现在的东家:待好老者,说完没几天,老东家就走了,东家也算完成老东家的遗愿,即使老者老了做不动什么事了,但东家还是把老者留住,在家里养着,起先东家也觉得别扭,又做不了太多的事,又没法辞退,但看在老东家份上,东家还是很客气得待着老者,东家想开了,不也是多双筷子,多个碗嘛,自己家里又不缺那么点粮食,老东家走了没一年,老者就向东家提起过自己想回家养老去了,东家便以老东家还没除孝呢,你现在走,家里人会怎么看我,我又怎么对得起我爹,老者听着东家的言真意切,也就耐心得等待,期间,老者也很勤快,吃东家的饭,就得帮东家做事,老者也随和,和谁都没过节,大家都愿意看着老者在东家的家里待着,说好听点,那是大家有缘分,说不好听的,老者就是东家的家里人的以后的标杆,看东家怎么处理老者,也就看到东家如何处置以后的自己。等到老东家除了孝了,老者又提出要回去了,东家没说什么,而是让老者进了看东家的卧室,在老东家的卧室老者看到了老东家留给东家的的遗言,老者哭了,哭得有些撕心裂肺,像个孩子一样,老者一个人坐房间里哭,大家都没有进去劝,等老者哭累,自己走出了老东家的房间,也没有吃饭,就到自己的床上睡了,等到老者自己醒来,大家看到老者,换了衣服,起来吃饭,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跟老东家在的时候一样,照顾着东家,把东家的家当做了自己的家,从那次以后,老者就没有再提出过回家的事,老者似乎是忘了,其他的人也好像是忘了,东家更是如此,就这样,老者就一直呆在东家的家里,直到现在。东家虽然身子是出去溜了,但心里还是留在了家里等待匠人师傅。还没到午饭时间,东家就有些急不可耐了,还是走回家,看看家里的情况。老者看到东家回来了,也就放下茶碗,和东家禀告所有的情况,包括菜的安排,甚至细致到用什么茶叶招待匠人师傅。东家听着老者的禀告,心里还是有些欣慰了,嘴里连说着,好,好,就按照你的去办。老者看着东家有些心急,便差人到村口去看看,东家看着老者差的人去了村口,心里稍微有点镇定,接过老者递过来的茶碗,也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坐了下来,和老者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让时间过得快些。不一会儿,所差的人就回来了,告知东家和老者,村口的大路上看到二个提着东西的人,好像是匠人师傅的徒弟,我没在那里等,就先回来禀告,老者转头看向东家,东家意会到老者的意思,就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则和老者商量,这二个人应该是匠人师傅派出来的先预知的,手里肯定是拿了礼物来的,老者便示意东家到厅堂里去,不要坐在院子里等,坐院子里,来的人进了大门就看到东家了,感觉东家是在等他们的,显得东家没有城府。东家也领会到老者的意图,端起自己的茶碗走进了厅堂,坐在上首的位置,耐心得喝起茶来,耳朵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东家的心里跳的有些快,期待着老者和来人打招呼的声音,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慢得使东家的脚想走出去看看。且不说度日如年吧,但时间却是在东家的心里数着过来的。终于,听到大门外敲门的声音,慢悠悠的敲门声,虽然混杂在东家的院子里的声音里,不是很响,但东家却听得清清楚楚,几声敲门声后,接着就听到了有人出去开门的脚步声,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就听到了匠人师傅徒弟的问候声,和东家的家里人的回应的声音,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东家听得不是很清晰,接着就听到东家的家里人高声喊道:来客人了!东家的心里才稳定些,东家端起茶碗,慢慢喝着茶,匠人师傅的徒弟被东家的家里带到厢房里去喝茶了,那里的茶是明后的茶,都是平常做事的人喝的茶,接着就看到老者进来,对着东家说,前头的人来了,是不是泡好茶来。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东家听着老者去接待匠人师傅的徒弟,也大概知道匠人师傅快来了,遂安下心来,端些茶碗喝茶。同时,也等待着老者过来禀告。东家可真的有些耐不住,好想过去问问匠人师傅的徒弟,想想也不对,自己是东家,还真去,那还真的掉面子了,东家就这样在厅堂里转悠着,门开了,见是老者进来,就心急火燎得过去问老者:到底什么情况了?老者按住东家坐了下来,老者知道东家的底子,就老东家在世时候,再三交代老者要看住东家,这也是老东家特地交代东家的事,要容得住人,东家似乎也明白了老东家的苦心,也知道自己的短处,虽说:义不掌财,慈不带兵,但东家的性格也是有这方面的缺陷的。东家坐好,等待老者的禀告:据匠人师傅差来的徒弟说:匠人师傅很快就会到的,匠人师傅给自己带来的礼物也是厚重的,东家邀请匠人师傅来吃饭,本来就是感谢匠人师傅的守信用,能及时得给自己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但匠人师傅也是见过世面的,早年的走南闯北,虽说很辛苦,但也给匠人师傅累积了良好的为人处世的方法,按照现在的说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请客,我也不是傻子,更不能白吃,礼物是肯定要带的,至于带什么样的礼物则是匠人师傅的事。老者看着东家,就把匠人师傅的徒弟带来的礼物,一一告诉了东家,而且礼物的数量也一并告诉了东家,东家听着老者的的禀告,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虽然东家只是做了一桌在东家的想法里,并不是太丰盛的饭菜,但匠人师傅带来的礼物足可以让东家置办一桌不错的饭菜,东家听了老者的话,也想加几个菜,免得自己都觉得抠门,但时间来不及了,只好按昨晚的布置办了。东家的若有所思,老者看在眼里,心里却有说不出来的感触,在老者的心里,自己的东家就是受不得别人的好,都想及时得还了债,那是最好的,但很多事不是遂东家的意愿的。东家是好东家,从老东家走了以后,东家有着老东家的嘱托,自然对老者很是尊敬,也从来没有对老者红过脸,老者也知道自己在东家的家里的位置,很多事能不说的,尽量不说,人再好都有个脾气,老者也想透了东家的脾气,从来不说什么,就是很多事都不遂东家的心意,只是不说罢了。尽管二人等让着对方,但终究老者是过一天老一天,东家也算过一天大一天。人家都说:四十岁前,是过一天,大一天,四十岁以后,那就是过一天就老去一天。东家也正慢慢长大,老者也一天天老去,但有着老东家的嘱托,东家和老者都心照不宣,彼此都对对方尊敬有加。东家和老者说着话,那边匠人师傅差来送礼物的徒弟坐在厢房里喝茶,彼此没有太多的交流。东家听着老者的话,也估摸着匠人师傅快来了,就告诉老者:你差人到村口去看看,匠人师傅是不是快来了。老者也正有此意,遂告辞了东家去安排人去村口去了。东家看着老者走出去的背影,心里不免想起自己的爹--老东家。老东家临走的时候,特地交代自己,要善待老者,就算自己不怎么待见老者,但总觉得老东家的一片心意,但东家自己不可否认的是,老者在自己家里有着别人不可替代的位置。东家在瞎想时候,门口传来了被差到村口的人的叫声,他们来了!接着就听到老者出去应付的声音:你确实看到了,来了几个人?回来的人确定的声音:四个人。东家有些懵了,我是叫你全家都来。怎么就来了四个人呢?东家合计着,加上刚才来的二个人,合起来就六个人。也就是一桌人。不管怎么样,自己应该陪陪,加上自己家里再有个陪着端菜的刚好八个人,一桌菜足矣。自己去陪可以,但让老者去端菜不合规矩,必须找个年轻人,但还要见过场面的,能找话调节气氛的人。东家想着找谁来端菜时候,大门口传来了匠人师傅特有的声门:东家呢,我们来了!东家走出厅堂,看着老者站在厅堂的门口等着,就对老者说,你不要去了,我去迎迎即可,你年龄大,他们受不起。老者听着东家的话,不禁有些泪目,是啊,我算什么啊,不就一个在你家吃闲饭的老人吗,本来这样的事,就是我来处理,你让我回避,那是尊敬啊。老者遂走回自己的厢房里去了。东家一个人站厅堂的门口迎着匠人师傅,匠人师傅自然也很尊敬东家,二人握着手,开心得笑着,毕竟二人走过较量,但东家由于年轻,没有匠人师傅的老辣而败北,但匠人师傅没有得理不饶人,而是及时得帮着东家,东家虽然肚子里不愿意这样,但匠人师傅也就是这样做了。东家领着匠人师傅和徒弟一起进了厅堂,东家的家里人随即端上了茶,在厅堂,按照主客分别坐好,东家的家里人也端来了茶点,喝点茶,解解渴,聊些不着边际的话,但二人都不愿意把那个过节说出来,匠人师傅不提,东家就更不可能自己提出来,打着呵呵,但大家都心里明白,什么场面说什么话,可能也就是不打不相识吧,用过茶点,先来的二人也过来了,虽然他们来得早,也喝过茶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师傅和师兄弟都过来了,再则,也快吃饭了,自然就请他们二人都过来了。东家和匠人师傅坐着聊的时候,东家的家里人就过来问:能否可以烧菜了,东家肯定是应了的:烧吧。东家的家里人随即去了厨房,安排厨房里开始做菜,东家则和匠人师傅接着喝茶聊天,问着东家那天回家还好吗,匠人师傅则编着话:自己那天也很醉了。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匠人师傅的到来,使东家的心踏实了,东家陪着匠人师傅喝茶,聊天,彼此打着呵呵,聊些无关痛痒的事,就像我们平时见到的一面之交,抬嘴就问:吃饭了吗,随后就说,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却没有触及实际的问题,让匠人师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东家的家里到底是谁开始发现家里的鸡犬不宁的。在匠人师傅看来,东家的家里肯定有人熟知此时,即使是谈不上熟知,但最少也会懂得匠人师傅的手法,最不至于的至少是听说过这样的事,否则,东家是不会知道的,更不可能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匠人师傅想知道,但自己不会直接去问,他要等东家亲口告诉自己,但肯定不是今天就会告诉自己。东家在家里人的催促下,开始烧菜,匠人师傅见东家准备开始烧菜,于是就提议撤了茶点吧,歇歇,准备吃饭,这都是常规的接待流程,东家和匠人师傅都知道,人不可能像猪一样生活,得有个程序,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就不可能像年轻时那样,喝了茶的茶点必须撤了,才能上菜。匠人师傅的提议也给了东家的时间,东家吩咐家里人收拾茶点,撤了桌上的茶碗和茶点,抹干净了桌子,在这期间,东家和匠人师傅走到院子里。东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比起村庄里的其他人家来说,还是可以的。东家在建房子的时候,还是东家的太爷爷手上,稍有积蓄,那时的院子和房屋也还没有这么多,只是个单纯的三架屋,中间是厅堂,二边是住房。后面是退庭,退庭里碾着灶头,一个灶台占据了半个多退庭,灶台是一家人的核心,其他的房间再好,但最基本的吃饭就得在灶台解决。由于太爷爷的勤俭持家,慢慢就有了些钱,才添置了杂屋,有了杂屋,家里才慢慢有了家的样子,没有杂屋,家里的鸡鸭鹅就得在家里活动,虽然有了生气,但鸡屎就不可能拉到外面去,南方的农村雨水多,下午了,家里的鸡鸭鹅都窝在家里,鸡屎还好些,最难的还是鸭子和鹅,那不叫拉屎,那是摊屎,一次拉的多,面积大,让人觉得很无奈,即使家里人勤快,但不可能时时刻刻去扫地的,都是早上起来扫一次,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扫,天晴还好些,可以把它们劝赶出去,下午天就很无奈了,到了晚上,吃饭都会影响胃口了,要是有个客人来,不但主人觉得难为情,就连客人都觉得不爽,客人来了,待不住就走了,除非是家里的内亲,知道家里的境况,才不计较。在一家人的共同努力下,在新房子落成的第三年,杂屋建好了。有了杂屋,也就有了家里的洁净和舒适,随着人口的增加以原有的三架屋为中心,逐渐得添置起来,添置起来的房子慢慢就有了些中国人特有的布置,首先解决了房子的朝向,所谓:阴基一线,阳基一片。做房子就要前面开阔,视野好,按照阴阳五行的说法,于是就有了所谓的东方金,南方木,西方火,北方水,中央土的布局,东家的太爷爷在房子的东方挂起了犁耙等耕田用的农具,而这些事有一个共同点,都带铁,都算金,应了那个东方金。在南方种了株石榴树,石榴树好,花红树绿的,石榴的仔多,代表着子孙多,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在那时代的情形下,想过好日子,就得家里人多,石榴恰好符合咱老百姓的想法,于是,石榴树倒成了人民期盼的树。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栽了颗石榴树,很符合东家的太爷爷的心思,老人盼着家里子孙旺盛,儿孙满堂。栽了树那就碾灶头呗,家里能有火的地方只有灶头了,西方火,家里有了火才暖和,才旺盛,家里吃饭的人就多,有了这样的理念,东家的太爷爷于是选择了房子的西方位,碾了个灶头,有了这样的布局,东家的太爷爷觉得很好,很符合中国人的信仰,多子多孙,人口兴旺。最后只剩下,北方水了,这好办,找个北方的位置,淘个井。在南方水分充足,随便那里淘下去都可能有水,尤其像东家的房屋的位置,淘个井太简单了,选了个良辰吉日,淘下去不到五尺,水就很不错了。再靠着老三架屋为中心,逐渐得添置起大门,厢房,到了东家的爹手里的时候,已是渐成气候了,但出乎东家的太爷爷的意料,家里人口没涨太多,家里的家境倒日渐富裕了起来,也远非其太爷爷时候的家境了,老东家走了以后,这一大家子都留给了东家。而院子最大的收获也是那颗石榴树,没有挺直的树干,反而占据了很大的位置,石榴树树枝柔软,反而应忖了那句话:太钢了,易折的,无论是冬天的霜冻还是夏天的狂风暴雨,石榴树压弯了腰,等雨过天晴,石榴树又恢复了原来的曼妙的身姿,微风吹来,石榴树的枝条随风摇摆,阿诺多姿,石榴树下则是东家家里的鸡鸭鹅的乐土。匠人师傅随东家来到院子,看着满树的石榴叶子,似乎另有一番风趣,而石榴树下的鸡鸭鹅也不分有没有生人,叫着,跑着,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匠人师傅看着那些鸡鸭鹅,心中不禁有些触动,就在前几天,那些鸡鸭鹅还死不拉几蹲在石榴树下,没有叫声,没有生机,就像被神来只手,呃住了喉咙,叫不出来,让人觉得心疼,匠人师傅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说了还不如不说,幸好东家的家里人来请东家和匠人师傅进去吃饭了,也恰好解了东家和匠人师傅都尴尬的围,匠人师傅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一起进了厅堂里,厅堂里已经摆好了碗筷,匠人师傅还是很尊敬得请比自己年龄大的师兄坐了上首。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东家不同,匠人师傅是仓促的,东家是有备而来的。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准备了,家里的菜有,而且还是活的。东家杀了一只鸭子作为主菜,外加炖腊肉,那腊肉切得很薄,几乎是透明,那一个香,简直让人流口水,腊肉下面是腌菜,晒干的雪里蕻腌菜,这样的菜不是炖一次就可以的,最好是炖很久才吃,腊肉里的油全都炖出来,浸透了雪里蕻腌菜,这样的腌菜才香,到了这时候,腊肉的油脂被炖了出来,也变成薄薄的一块了,没有了油脂的腊肉只有香味而没有了油腻。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喜欢吃,满嘴的油香,又不腻。特别适合老年人吃了,没有牙齿的老人,夹一小块,送到了嘴里就化了。匠人师傅坐在下首的位置和东家对面坐着,又好说话,把上首的位置让给了比匠人师傅大些的师兄坐,第一次吧,东家见匠人师傅这样坐就有些不解,等多次了还是看见匠人师傅这样尊重自己的师兄,就觉得匠人师傅的人格值得自己去学习,敬人者,人恒敬之。你想要别人尊敬自己,那得首先去尊敬别人。东家陪着匠人师傅到了厅堂里坐好以后,东家的家里人就端上了菜,南方的农村没有太多的规矩,也不必在意上菜的顺序,除了特地的环境,大多是容易熟的菜先上,很多菜都是半成品了,都有个七八分熟,就等匠人师傅过来的时候,热下就可以端上来吃了。况且,原来是准备二桌菜的,现在反而来了一桌人,对于后厨来说,太简单了,上菜的速度明显快多了。中国人讲究酒,无酒不成席,朋友间也是这样,东家招待匠人师傅的酒自然不会比匠人师傅家里的酒差,打开酒盖的一瞬间,酒香弥漫了整个厅堂,会喝点酒的人都有个习惯,当闻到难得的酒,不禁竖起鼻子,贪婪得吸一口酒香,这并不是说自己没见过世面,而是一种间接得表示,东家的盛情款待,就这样的酒不喝几口,感觉今天白来了。首先端上来的是东家自己家里晒干的豆腐干,豆腐做好,拿盐水浸泡,等盐水完全浸透了豆腐,再拿到太阳下晒,从五月的梅雨季节过后,南方都是晴天,至于豆腐干要晒多久,并没有一个标准,晒得越干就越有嚼头,也不是每个人家舍得这样做豆腐干吃,成本极大,五斤大豆能得到的豆腐干可能还没有五斤呢,好的人家还会在晒豆腐干时候放些其他的大料,这样的豆腐干更好吃,东家的家里的豆腐干就是这样制作的,东家自己也极好这一口,只要年成好,东家的家里就晒很多,平时也就是东家一个人吃,烧熟的茶油,摊凉了,就拿那些晒得很干的豆腐干拿出几块,浸到凉的茶油里,搁橱柜里,也不是浸了就吃,而是浸上个十天半个月,等茶油浸进了豆腐干里,才夹几块出来,东家随时有了酒兴,家里又没烧菜,就夹几块这样的豆腐干出来,就着酒,慢慢得咂摸着,那香,那鲜,那经得起咀嚼的豆腐干,和着酒香,从口里一直延伸到胃里,最后在头脑里,形成一个固定的回忆。匠人师傅也不止一次到东家的家里做过事了,吃豆腐干也不是第一次,当时老东家还在世,匠人师傅很清楚得记得,第一次吃到现在的豆腐干,自己也想:世间竟还有如此的美味,南方没有花生,这样的豆腐干就和花生米一样下酒的好菜,等老东家辞世以后,匠人师傅也来过几次东家的家里做事,但让匠人师傅不可思议的是,东家这次居然会和自己来这一招,但匠人师傅被逼无奈了,才有此下作。匠人师傅喝着东家的好酒,嚼着东家的豆腐干,不免有些生分,本来很好的事,竟要搞成这样,你也是自讨苦吃,但匠人师傅也想到,东家确实是善良之辈,但又是谁给东家出这样的馊主意呢,匠人师傅也觉得没有必要去找理由了,现在的匠人师傅更想知道是谁帮着东家,知道了自己给东家下畔子的。端上了豆腐干,接着就是家常菜,自己家里种的,匠人师傅也有这样的菜,所不同的是东家的家里烧菜的时候,放的油不同,有很多的素菜要放猪油,放了猪油的素菜就更软,不会像一般的人家,没有猪油的存储,只能放些茶油。放了猪油的素菜更入味,这就是过日子的不同。酒桌上,东家和匠人师傅你来我往敬酒,先是匠人师傅的师兄代表着匠人师傅以及带来的徒弟向东家敬酒,表示感谢,感谢东家的诚意,感谢东家的盛情款待。匠人师傅的师兄,先干为敬,喝了一大口酒,接着就是东家回敬匠人师傅的师兄,也代表着自己的家人向匠人师傅的师兄敬酒,并表示自己处理不当,克扣就工钱,对不起。东家匠人本分,这样的话本不该在这时候提,要是老者在场就会打圆场,但老者被东家安置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东家总觉得匠人师傅的身份不值得老者出面招待,老者在东家的眼里,似乎是和自己的爹--老东家一样的位置,在没有长辈来自己家里吃饭,老者不必出来陪客,觉得有自己出来陪着就足够了。但话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东家也没有太多的在意匠人师傅的脸色,但匠人师傅却有些不自在了,但毕竟交往了几次,也感觉到东家没有太多的恶意,只是口直心快罢了,匠人师傅的师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接着就是匠人师傅起来敬东家的酒,匠人师傅就比较有经验了,什么事都没提,只说了一句:一切尽在,酒里了。东家也感觉到匠人师傅的有些尴尬,既然自己都到了匠人师傅家喝酒了,就说明东家没有对匠人师傅有着太多的记恨。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中国的酒文化已经深入到中国人的骨髓,无论达官贵人,还是摊贩小卒,只要是家里能揭得开锅的,来了客人就得有酒。有个小谜语,谜面是四句:东门城外失火,烧死城内二人,留下一子一女,烧到酉时三更。第一句有些难,但老辈人都知道,东门是个“阑”字,加上火就是“烂”换做今天的就是“烂”字。第二句容易多了,城内二人,合起来是个“肉”。第三句,很通俗:一子一女为好,第四句:酉时,本不该是三更,按我们现在的说法是上半夜大概就是晚上八点左右吧,但酉时的酉加上三点水那就是“酒”字了。四句合起来就是“烂肉好酒”。所以酒是中国人的待客必备的,且不说四大名着里面的酒文化了,大凡文学作品都有酒的描写,东家的家里也不例外,也有酒,而且不会太差,不是匠人师傅和他的徒弟们平时所能喝到的酒。加上难得的豆腐干,下酒真有些味道了。双方的主帅敬过酒后,再就是匠人师傅的徒弟们对东家的轮番敬。东家也不能吃亏啊,上次是在匠人师傅的家里被你一家人灌醉了,今天在我家,也任由你们胡来吗,那不真成了欺负我娘家没人不成,东家吩咐那个坐最下位端菜的人,你去把家里的能端起酒杯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出来敬酒,不灌醉你们几个人,那还有面子?以前的女人本不该出来陪人喝酒,但在自己家里,也有做事的女人,她们就没有太多的规矩了,于是乎,东家的家里人都相继走了出来,有洗衣做饭的老妈子,也有种地砍柴的壮汉,也难得东家客气,更不必在乎身份地位,能喝的都出来喝酒了,这样的场景是东家的家里不曾有过的盛况。炒菜的有着别人看到一会也出来敬酒了。随着菜不断得端上来,喝酒的气氛慢慢推向了高潮。东家有了家里人的奋力拼搏,可以暂时溜开了,任由那些人对着匠人师傅的徒弟和师兄弟的轰炸,等到主菜,煮熟的鸭子端上来的时候,匠人师傅的徒弟们和师兄弟几乎被东家的家里人放倒了,所谓的高手在民间,酒量和社会地位没有直接的厉害关系,在老东家的手里的时候,这些事管得紧,除了家里有个喜事,不管是红的还是白的,老东家会破例拿出一二斤酒出来,犒劳犒劳,但这些酒对于做事的那些人来说,根本就没有杀伤力,老东家这样做是为了家里人在事情结束后,有人来料理最后的事,但到了东家手上,就比较宽松了,究起原因还是家里的家境有了很大的提高,说穿了,吃得起。平时,这些做事的人喝的酒大多是自己家里酿的红薯酒苦味,涩,喝起来,难以下咽,即使是这样的酒,也不能给做事的人喝个痛快,毕竟还是要做事的。对于那些没有酒德的人更不能任由胡来。今天不一样,那是东家开了口的,喝的也是平时难得闻到的好酒,比起红薯酒来,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加上好菜,那些做事的,平时的约束倒成就了今天的狂欢。东家溜了以后,只有那个陪的人,在桌上端菜,倒酒,东家的家里人有点有恃无恐,也不管认识和不认识的,都一通敬酒,匠人师傅的徒弟和师兄弟也不管来的是什么身份,只要来敬酒的都接受了,接着就是回敬,如此这般喝了一通,似乎都有些醉了。但这种状态愈加亢奋,现在的酒桌上,喝的似乎不再是酒,而是水,清凉可口的凉白开,也有人开始拼酒了,谁怕谁,都来。倒多少喝多少,甚至还说,我酒量如何如何。匠人师傅看着自己的徒弟和师兄弟有些不对头了,他站起身来,抬眼看去,东家呢?东家跑哪里去了?匠人师傅有些警觉起来,就一眨眼功夫,就在有人过来敬酒时候,被挡住了视线,等敬酒的人走开了,匠人师傅才发现东家已经离开了酒桌,匠人师傅不能这样被东家的家里灌醉,他得起来去看看,自己带来的人,就算喝成一摊泥,自己也不能喝醉了,匠人师傅想到这里,也不管什么礼节了,也不管谁过来敬酒,都以自己要去方便了而一律推开,也不管桌上的人了,走了出去。匠人师傅来东家的家里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很熟了,匠人师傅朝着厕所走去,但眼睛却很谨慎得盯着自己的身后,当一看到自己身后没有人了,匠人师傅赶紧溜到偏僻处,用自己手去扣喉咙,喉咙被扣,感觉恶心,随即就把喝进肚子里酒全都吐了出来,匠人师傅这招很灵,喝进去的酒吐了以后,虽然喉咙有些不舒服,可胃里舒服多了,那种醉酒的感觉也好了很多。匠人师傅还保持着那般的机灵,匠人师傅躲在墙角背后,探头向外看去,见没有人过来,神速跑到水井边,用水桶打了大半桶水上来,用手捧着井水喝到嘴里,把嘴里的食物的残渣全都嗽了出来,清洗完了口里的食物残渣,匠人师傅才把清凉的井水喝了进去,用井水清洗了喉咙,喉咙喝了井水后,喉咙舒服多了,最后匠人师傅才捧起井水洗了把脸,感觉清爽了很多。匠人师傅做完了这些,从院子里转到了厢房,走过厢房的街沿,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匠人师傅还算是清醒的,马上感觉到是东家和谁在聊天,匠人师傅看看前后左右,见无人过来,就贴着厢房的门在听,在厢房里聊天的人,显然是比较精明的人,他们的讨论的声音都很低,根本听不出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匠人师傅还是辨认出厢房里面有一个人就是东家,匠人师傅此时才觉得自己有些喝多了,要在平时,绝对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今天肯定是不行了。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匠人师傅挺想听清楚些,但他们谈话的声音确实是小,这些难不住匠人师傅,说什么匠人师傅也是见过世面的,匠人师傅遂转过厢房的墙角,拐到厢房的后面,但窗户离得地面高,爬不上去看,但听得比在门口听时候,清楚多了,也听出了大概:东家在和一个老人说话,说了东家的家里的情况,就东家家里的鸡鸭鹅不叫不跳的事,匠人师傅听出来了,首先发现家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的是东家家里的老人,可老人不知道是谁放了那个东西,他就觉得东家的家里的狗有些奇怪,刚开始还能叫,但总觉得叫得憋屈,好像有人被掐住脖子似的很痛苦,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蔫不拉几,过了几天,狗干脆不叫了,就吃,老到水沟里去喝水,接着,东家家里的鸡鸭鹅也受了影响,也叫不出来,东家倒没觉得少了什么,老者却不这样认为他肯定是东家得罪了谁,被下了畔子。匠人师傅听到这里,才知道东家的家里的事,原来是老者在顶着。匠人师傅只知道那个东西厉害,但却没有真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怎么厉害。只是在陪师傅吃饭或者是聊天时候,听到片言只语,只知道了大概,匠人师傅一则有些好奇,看看到底有多厉害,二则是东家确实有些无聊,不给点颜色看看,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但匠人师傅毕竟还是农村出来的,有着善良的本质,在放那个东西的时候,手软了些,只放了二成半,若是当时心重点,可能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匠人师傅趴墙角听着,但眼睛还是不忘四处瞟着,怕别人看到自己在偷听。匠人师傅听着东家和老人的谈话,也知道了东家的家里经历了什么样的事,现在看来,东家也是善良的人,只是听了别人的蛊惑,没认清自己的几斤几两,也不知道匠人师傅还有这样的手段,现在听老者慢慢说来,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了但也无奈,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匠人师傅听着里面的谈话,感觉自己有些不地道,远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也知道自己的那些徒弟可能撑不住场面了,自己也出来挺久了,于是不得不停止了听墙角,往那个熟悉的身影的反方向走了。徒弟毕竟是徒弟,若是被徒弟看到,必然会大喊大叫自己,匠人师傅也知道自己出来了很长时间了,徒弟们也急着找匠人师傅,这些出来喝酒的人,除了匠人师傅,其他的人早饭都吃得比较早,到这时候都差不多是饿着肚子了,只有匠人师傅吃得晚,又是吃炒饭,肚子里还是很有存货的,不至于空着肚子喝酒。但匠人师傅刚才也扣了喉咙,也吐了些,但这时候肚子也有些饿了,但比起那些徒弟和自己的师兄弟来,还是再喝点的。匠人师傅在回厅堂的时候,就装着喝醉了似的,走起路来,有些打踉跄,但到底还能不能再喝只有匠人师傅自己心里明白,瞎子吃汤圆--肚里清楚。快进厅堂的时候,徒弟们就看到了匠人师傅,那些徒弟们和自己的师兄弟看到匠人师傅犹如看到了救星,只要匠人师傅在场,有了主心骨,这些人什么都不怕。但看到匠人师傅的步子,心也有些虚了,师傅自己可能都自身难保了,看他那个步调,没有个十分醉,也有个七八分醉吧。匠人师傅毕竟还是匠人师傅,看着步子乱,但下盘还是很稳健的。匠人师傅进了厅堂,似乎想起什么事来,问那个端菜的人:你东家呢?“东家”那个端菜的也有些蒙了,是啊,东家呢?这才想起,东家离开酒桌也有些时候了,甚至比匠人师傅离开酒桌的时候还长。既然找不到东家,匠人师傅就有了由头了,匠人师傅就对自己的徒弟吆喝起来,看看,东家就是这样招待我们的,我们去找东家去。徒弟们和匠人师傅的师兄弟肯定是听匠人师傅的了,现在匠人师傅嚷嚷了起来,肯定是附和的了,找东家去。徒弟们也想想,东家到匠人师傅的家里,匠人师傅是怎么招待东家的,现在东家邀请我们来他家喝酒,东家自己居然跑掉了,有这样招待我们的吗?匠人师傅领着自己带来的人去找东家。匠人师傅不傻,他也知道东家躲哪里了,但他不能直接去找,而是满院子去嚷嚷,匠人师傅本来嗓门就大,喝了酒更尽着嗓门喊,原来有些幽静的院子经不住匠人师傅这样的嚷嚷,那些鸡鸭鹅都吓得到处乱飞,东家也被匠人师傅的大嗓门给镇住了,慌忙得从老者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对着匠人师傅喊:别喊了,别喊了,我在这里呢。东家却没有匠人师傅那么鬼,东家一开始听到匠人师傅的嚷嚷,就应该从老者的房间里,绕过背后的墙角,从另一个方向出来,这样一出来,好了,匠人师傅看到了东家背后的老者,老者也看到匠人师傅,二人的眼光一对着的时候,立即错开了,二人都知道,对方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匠人师傅更是从心里惦记上了老者,老者倒也坦然,反正自己在东家的家里能待多久,自己都不知道,但只要自己在东家的家里待一天,你匠人师傅就不能对着东家乱来,匠人师傅也知道,有着老者在东家的家里,自己肯定得要小心点,但匠人师傅自己心里也清楚,东家的事也许是第一次,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从东家的为人来看,东家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姜还是老的辣,老者毕竟比匠人师傅多吃些盐巴,匠人师傅离开老者的眼光后,就拉起东家去厅堂的喝酒,到了现在,酒席才刚刚开始,匠人师傅的酒量好,但毕竟还是上了年纪,东家虽然酒量不及匠人师傅,但东家年轻。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匠人师傅今天来吃饭的目的也达到了,凭着东家的性格是不可能知道是自己做了手脚的,匠人师傅就在今天早上,还在想:东家背后的人是谁?东家没有扣匠人师傅的工钱,匠人师傅什么都好说,也不管东家的家里谁管家,更不管东家的家里的事,但东家扣了自己的工钱了,匠人师傅就不应该当做不知道了,必须去搞清楚东家的家里的事。匠人师傅从和老者眼睛对视的时候,虽然对视的时间很短很短,几乎是一接触到对方的眼光,就彼此迅速脱离了,从老者的眼光里,匠人师傅读懂了东家,也读懂了这个若大的院子里,豢养着不单单是鸡鸭鹅,还有更深奥的物种。匠人师傅拉着东家,重新坐回酒桌上,舞台的幕前剧结束了,真正的剧情正要上演。 匠人师傅紧抓着,东家中途逃离酒桌的问题,大做文章,不惜以乡间最难听的话,来说东家,东家本来就不善言辞,到了酒桌上,哪里是匠人师傅的对手,匠人师傅嚷嚷着要东家罚酒三杯,东家也逃避说自己去后面催催菜。若大的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人很多,轮得着东家自己去催菜吗,匠人师傅就说东家挣眼说瞎话,加上匠人师傅的徒弟们的起哄,争议就在这样闹哄哄,乱哄哄的酒桌上,被彼此推来搡去,在酒桌上也还有一个端菜陪酒的,但那个端菜陪酒的不是很成熟,是刚出来的后生,看着热闹,却不能很好得找到帮助东家的切入点,只好站边上笑,似乎也是看热闹的,想帮但无从下手,离去似乎又不合时宜,就这样僵持着。东家的酒杯被匠人师傅抢到手上,放到匠人师傅的跟前,匠人师傅把着酒壶,硬要给东家筛酒。匠人师傅的手有规律得颤抖,似乎是喝了很多酒的样子。东家也似乎被匠人师傅的假象骗过,看着匠人师傅哆哆嗦嗦的手,心里不免有些轻敌:就你现在的样子,我还是能灌醉你的,饭你家,你使劲得灌我,今天在我的主场,看我怎么收拾你。东家离开酒桌的时候,也吩咐后面的人过来敬酒,自己则笑逃避一会,等你们喝得差不多了,我再来收拾:待从头,收拾烂摊子。按东家的布置是这样的,但匠人师傅早有预料:自己早上是吃炒饭过来的,首先不是空肚子喝酒。二则,带来的人不但是能喝几两酒的人,关键还是会演戏,能演戏的徒弟和师兄弟。有他们前面挡着,匠人师傅没有喝到太多的酒,而东家的吩咐:只是去敬酒,并没有交代他们,怎么去敬酒,主要是敬谁的酒,一大帮人上去,一群乌合之众,没有有序的进攻,更没有明确的目标性。三则,匠人师傅毕竟还是到处闯过来的人,借着徒弟们的抵挡,加上自己刚才又去扣着喉咙吐了很多,基本就是喝酒的量被清零了。东家也没和多少,自己逃出来,喝了很多茶,拉了,也基本上被清零了。酒桌上的酒杯被匠人师傅筛满,匠人师傅故意手抖了一下,随着手抖,还相应得来了个酒嗝,而这些,都是匠人师傅惯用伎俩,东家看到就觉得有些好笑,心想:你匠人师傅不是很能喝吗,到现在还敢来挑我,不自量力吧。东家被匠人师傅骗过了,加上东家的年轻气盛,端起筛满的酒杯,一抬头酒被倒下喉咙,旁边端菜的陪客的迅速递过来半干湿的毛巾,匠人师傅从东家的手里夺过了毛巾,而是拿了一张草纸,替东家拭去嘴角的酒迹,匠人师傅要看看东家怎么作弊,看你吐出来还是吞下去,东家没想到匠人师傅这么贼,自己本想借着毛巾把酒吐掉的,哪知匠人师傅更坏,东家无奈,只好咽下了酒,这时候,东家才意识到匠人师傅刚才的手抖,酒嗝都是假的,也似乎知道今天的结局,喝下了酒,东家夹了些菜,放进嘴里,但菜冷了,有点腻口,东家对着端菜陪酒的吩咐道:去,到后面去,重新炒菜过来,你们就这样对付匠人师傅吗,端菜陪酒的,再不济,也听出了东家的愤怒,端菜陪酒的并没有到后厨去,而是走到老者的门前扣了扣门,老者打开门,见是端菜陪酒的,心里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随对端菜陪酒的示意,自己马上就来,端菜陪酒的领会到老者的意图,便直接往后门出去了,东家被喝了一杯酒,心里有些不快,这个匠人师傅真是不简单,幸好刚才自己和老者有了计议,不然就被你诓了。东家脸上露出了不是很自然的笑,自己吃了一次亏,今天肯定要把场子找回来不可,东家把酒杯放到匠人师傅的跟前,也拿过匠人师傅的酒杯,:刚才,我已经喝了一杯,这杯你得陪陪我喝,两家好,才是真的好,东家说的是我们现在说的共赢的意思,匠人师傅无从推脱,也把酒杯放到东家的酒杯一起,现在轮到东家来筛酒了,东家却没有像匠人师傅那样装,而是很镇定得倒满,一点一滴都没有浪费,匠人师傅此时才感觉到东家的认真,也没必要去装了,更没必要去打那个随意而来的酒嗝,也坐直了,看着东家倒酒,看到东家倒满的酒,匠人师傅端起自己的酒杯,手很镇定,把酒倒进了嘴里,随着匠人师傅那个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匠人师傅一滴没漏得喝了进去,随手把酒杯到了过来,亮了个底,随口说了句:先干为敬,匠人师傅的徒弟们和师兄弟随即鼓起了掌。东家也不示弱,也抬手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倒进了嘴里,也把杯子到过来,亮了个底,随即,结果匠人师傅徒弟剃过来的草纸,拭了拭嘴角,动作干净利索,匠人师傅的徒弟们也一样鼓起了掌,场面上有些激进。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东家喝完了酒,亮了杯底,赢得了众人的喝彩,原来由匠人师傅带来的徒弟们和匠人师傅的师兄弟仿佛在喝彩声中获得了能量,都端坐了起来,精神都恢复了喝酒前的状态,东家也是奇怪了,但又不好问,不管怎样,我今天是主场,怕你们作甚?东家和老者聊天的时候,谈到匠人师傅带来的人,感觉都不是很能喝酒的样子,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马虎了,可能被匠人师傅骗了,如果真是这样,东家可能就是有些凶多吉少,喝醉是肯定的。至于喝醉到什么程度,东家自己都有些后怕。既然是匠人师傅带了头,接着就是和东家一起坐上首的人--匠人师傅的师兄,按辈分和礼仪都应该由他来敬东家的酒,由于二人都坐一起,也不便起来,只是二人坐着敬东家一杯酒。匠人师傅坐下首,靠门的位置,匠人师傅听到背后有人走路的脚步声,扭头看去,门口陆陆续续进来了六个汉子,还有二个女人,匠人师傅感觉不妙,刚才看到老者就有些异样,但没有做太多的想法,因为:东家的家里人已经敬过酒了,感觉就没有太大的问题,却不料:有着老者的安排,匠人师傅心里有些慌了,但再怎么慌,脸上还是笑着的,也起身和后面进来的人打招呼,进来的众人也和他点头回礼,接着就是东家的家里人,把旁边的桌子推开,同时端上了和刚才差不多的菜,分量也不少,匠人师傅心里直犯嘀咕,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桌子推开后,进来的八个人,分成二桌,把匠人师傅带来的六个人分成二桌,原本那桌吃得差不多的菜也被撤了,重新端上了菜,看着东家的家里人忙进忙出的,匠人师傅背上直冒冷汗,也怪自己大意了,假如刚才大家装醉,去睡了或者是吐了,就可能不会出现现在的问题,况且大家都喝过一轮了,都有了个底,再喝就有些为难了。东家则不一样,东家的心里简直就是开喇叭花,心里的那个乐啊,比什么都高兴,但不能表现出来,即使自己再没有城府,脸上还是不能太高兴,只是对进来的人,微微颔首,就算打过招呼了,显然,这些人都是老者安排的,东家的心里真的是万分感激,感激自己的平时,宽待老者,更在心里感谢自己的爹。匠人师傅见自己的人被分开,但又不能阻拦,只是心里拜拜菩萨,让他们自求多福。但自己不能输,最少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东家,即使今天喝死了几个人,就是自己也被喝死了,也不能临阵脱逃。匠人师傅没有责怪东家,他知道东家是和宽厚的人,也不会这样害自己,只怪自己不老练,着了老者的道。让匠人师傅更为可怕的是居然来了二个女人,女人要么容易醉,要么就是特能喝,匠人师傅就见过一个女人,瘦得像猴,脸色也不是很好,但开始喝的时候,匠人师傅真的被那个女人吓死了,乡下的那种粗碗,倒满酒至少也有个三两多,近四两酒,那个女人一口气喝了三碗,天哪,那是酒,不是开水。就算是开水,喝下三碗也觉得难受。今天进来的二个女人,看来也不是善茬,匠人师傅被隔开后,就被他们挨个儿的敬,即使能吐,那也不能在酒桌上吐啊,轮到最后的人来敬酒的时候,匠人师傅有些顶不住了,看来今天是要出事了。自己醉死了倒无所谓,自己作孽自己受,但不能连累徒弟和师兄弟。于是,匠人师傅站了起来,脚下已不是去找东家的步伐了,而是显出真正的醉态了,步子乱而不稳,但人还是看得清楚的,他推掉了过来敬酒的人,而是摇摇晃晃走到东家身边,趴东家身上就吐了,吐得畅快淋漓,黄疸水都吐出来了,东家也无奈,被匠人师傅按着,直到匠人师傅吐干净了,才站起身来,满身的污秽,让东家有些痛不欲生,东家本来就是爱干净的人,现在被匠人师傅这样一吐,自己都要吐了。但东家还是体会到匠人师傅的无奈和无赖,东家这才知道,匠人师傅这次是碰到对手了,但他不能说,这些人是老者安排的,菜原本就是做好的,只是这些人却是老者四处找来的。匠人师傅吐完了,人也清醒了很多。匠人师傅从身上掏出大把的钱,塞给东家:口口声声说对不起东家了,看看我都吐成这样了,真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没命回去了。这些钱是赔给东家买衣服的,钱多少只是个心意,关键还是自己的心意。东家没有立刻接过钱来,而是放到桌上,立刻拿钱也太让匠人师傅看不起了。匠人师傅也不顾自己的脸面了,对着那桌挥挥手,自己走出了大门,其他的人见匠人师傅走了,也不敢留恋,顺势去扶匠人师傅,匠人师傅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出了村庄,到了村外,回头看看,见没有人追来,就恢复了原样,也不用别人扶了,站稳了身子,看看身边的人,是不是还有没有出来的,匠人师傅看到自己带去的人都回来了,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头走路了,众人才知道:今天是彻底得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得不要不要的了。东家在匠人师傅走后,才去安排家里人拿衣服出来换,换好了衣服,才走到厅堂,厅堂里,一片狼藉,污秽满地,臭气难闻,但钱还是原来的样子放在那里,东家接过钱点了点,正好是匠人师傅工钱的二倍,东家有些沉闷了,所有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但又都与自己有关,要不是自己扣了匠人师傅的工钱,那还有后面的这些事,让东家更无语的是老者,感觉老者才是这个家的东家,自己只是一个给老者管钱的掌柜。东家摇摇头,走回房间。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东家换好了衣服,本来再想喝一杯的,于是直接从卧室走到厅堂,却见厅堂里一片狼藉,匠人师傅吐的污秽物都还在厅堂的地上,东家想踩进去,无奈无处落脚,只好退了出来,转身却看到老者站在自己的身后,东家无奈得笑笑,老者也看到了厅堂的狼藉,老者不再进去了,而是去吩咐家里人赶快来打扫卫生。有了家里人的清扫,归置,厅堂瞬间就好多了,该倒掉的倒掉,该留下来的留下来,把桌椅摆好,恢复了厅堂原有的面貌,东家走进了厅堂,看桌面上的钱还在那里,家里有规矩的,是谁的钱,谁收,不是所有的钱都有人去收,东家点了点钱,钱不多不少,刚好是自己扣去匠人师傅工钱的二倍,东家这才明白,匠人师傅是有备而来的,喝醉的事可能也是装的,收钱的时候。老者没有在场,也许老者就在外面,也许老者看到了钱就溜了,总之,老者不想同东家一起去碰这个钱,这也是老者能留在东家里的原因。东家收好了钱,自己走出厅堂,说实在的,东家自己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虽然,匠人师傅从暗里认错了,但保不齐以后还会有什么事等着自己,这次是不幸中的万幸,幸好老者有这方面的见识,要自己说啊,等出事了都未必能想到是匠人师傅干的好事。东家走出了厅堂,径直去了厢房,想找老者去商量一下,这个钱该怎么办。院子并不是很大,没有北方的那样几进的大宅院,穿过院子里的小路,顷刻之间就到了老者的门前,奇怪了,门前的锁扣上,竟然是扣了一把锁,东家也没有叫老者,而是走了过去,扯了扯锁,发现:锁居然是锁了的。东家有些蒙了,刚才不是看见老者的吗,都是老者去安排人来打扫厅堂的,怎么现在就锁了门了。老者住那个厢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老东家开始就住这个厢房里了,东家打小就知道那个厢房里的老者,自己开心的时候,推开厢房的门,老者肯定是在厢房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东家。不开心的时候,去敲厢房的门,老者也会笑眯眯看着东家,所以东家从小就觉得老者憨厚。我自己的爹--老东家交代自己要好好地待老者的时候,东家还在想,就着一老头值得自己的爹这样郑重其事交代吗,事不遂人意,等交待好东家要好好待老者的第二天,看东家就走了,东家就有些奇怪,反正自己又不会害老者,你说留下我就留下吧,到底要怎么好好待老者,那是我的事,遂着老东家--自己爹的遗愿,东家从没有给过老者的脸色看,即使那几天老者要辞别的时候,东家和老者闹别扭的时候,东家依旧很好得待着老者。然而,在这节骨眼上,老者居然锁了门,老者到底要去干嘛呢,东家不想去想,也吃愿去想,由于近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而这些事的背后都有老者的影子,自己只不过是在场面的骷髅头,没有具体的处理事的能力和魄力。东家已经习惯了有老者在家的日子了,老者在家里,自己可以开心得出去玩,想干啥就干啥,因此,东家不想去想老者能去哪里,可能是有要紧的事去处理了,以前,这样的事很多,东家的记忆里就有几次这样的情况,自己起来,没看到老者,自己没在意,中午依旧看不到老者的身影,东家就不愿去多想,总觉得老者是有事去了,最长的时间是三天都没有老者的身影和消息,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看到老者从外面回家,老者也会过来找东家说说去办什么事了,还会把事情办得怎么样都告诉东家,东家也没有太在意,你去办就是了,以后要有事,得和家里人说下。老者应诺,也不多说,辞了东家,老者直接就去了自己的厢房。但今天有些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东家又想不起来,总觉老者今天有些怪怪的。东家见老者的厢房门锁了,也就不去多想了,反正匠人师傅留下的钱,又不是今天就要去还的,先放到自己身边,等哪天看到了老者才和老者商量一下也不迟。东家回到厅堂,厅堂里已被家里人打扫干净了,东家看看厅堂,没有发现老者,就出了院子,抬脚走出去看看,看到东家要出去,狗不高兴了,不管东家是出去玩,还是出去有事,狗总会跟着去。别看狗平时让串下跳的,但到真正走远路的时候,体力还是跟不上人的,哪怕是东家那样文弱的人。东家今天没看到老者,也不愿去招惹狗,索性难得理狗,狗就死皮赖脸得在东家的脚间串,东家无奈,没有了老者,自己就先去遛狗呗,也许自己出去玩会,等自己回家了,老者可能就像平时一样,办完事就一样回家了。东家这样想着,就拉了狗出门遛狗去了。由于近来的事多,狗也有些日子没有和东家亲密出去玩了,今天逮着机会就很开心了,但狗毕竟还是狗,它一点都没有体谅到东家的的不开心。东家拉着狗出了大门,也不知道去哪里,就随意朝着自己的菜地里去了。其实,东家还是很希望去菜地里能看到老者,老者年龄大,做不了重活,种菜还是可以胜任的,东家的家里人都很尊重老者,家里的重力活不会让老者去做的,即使年轻人也不会去挤兑老者,实际上,老者在东家的家里和在自己家里养老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东家拉着狗,直接去了家里的菜地里,菜地里并没有东家所希望看到的人,东家到了菜地里,索性就看了看菜,临近傍晚,菜地里没有太多的菜要摘,东家顿时没有了心情,拉着狗往回走,但狗却不乐意了,狗还没开心呢,就被东家强行拉了回家。 第一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东家走到菜地里,本想老者会在菜园里摘菜,或者除草,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菜地里并没有看到老者,东家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了,狗却不一样,似乎还没有开心到底,却想去撒野,东家拉着狗往回走,走到快到家里的时候,东家却看到自己的家里人来找自己,于是照呼家里人,等到家里人过来,本以为来人是来告诉自己:老者回家了,来人却问东家:晚上的菜怎么处理,本来就安排了二桌的菜,加上预备机动的菜,二桌半有余。东家也不愿去理会来人,挥挥手让家里人随便做主处理了。东家更意识到老者的重要性,以前这些事根本就不用自己去过问,只要老者在家,其他的人就会去问老者,根本就没必要来问自己,东家的心情再次受到伤害。本想老者会在菜地里,菜地里没看到,就以为老者回家了,却不料家里人追着自己问处理剩菜的事,东家有些烦了,这是从老东家走了以后,最没有心情的一天。走到路上,又想去匠人师傅家里看看,看看匠人师傅醉成什么样子了,但手触摸到兜里的钱的时候,东家打消去匠人师傅家的念头,还是回家去吧,耐心得等待老者的归来,有了老者的归来,自己的心情自然就会好好多。由于东家还是喝了二三杯酒的,到了这时候,头脑有些发胀,虽然不是很醉,但还是晕乎乎的,加上刚才又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东家有点想睡了,也许自己睡醒了,老者就回家了。东家拉着狗,也不管狗开心不开心,扯着劲往家里拉。进了家门,也不管家里人怎么看自己,径直走到自己的卧室,倒头就睡,也不管脱没脱衣服,转眼间就鼾声四起。东家太想睡了,从自己在匠人师傅的家里喝醉的那时候起,东家就一直烦着,也悔恨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脚,按理说自己即使高兴了也不该立刻去匠人师傅家里,更不必大呼小叫得去请匠人师傅带徒弟和师兄弟到自己家开吃饭,匠人师傅为自己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使东家的家里恢复了生机。却不能马上就去,让人看不起自己。去了也就去了,还喝醉了,被匠人师傅的徒弟用简易轿子给抬回了家。这要是传出去,肯定被人说了,但事实比东家自己所想的,还更糟,当然。外面的风言风语是不可能传到自己的耳朵里的,只是在坊间流传,偶有着时候,看到别人在那里说得正起劲的时候,自己走过去,刚才还谈的开心的人群,见自己过去都作鸟兽散,东家有些纳闷了,但又不便去打听。东家想,有些事情,传的未必和真实的相符合,等有了新的事来,这种事自然就散了。东家还算洒脱的,没必要刨根问底,想到这些,东家自己也就释然了。 匠人师傅出了东家的那个村庄,看到后面没有人跟来,也就不用徒弟扶了。走了这么久,又喝了酒,脚步肯定有些累,而跟着去吃饭的徒弟和自己的师兄弟却不一样了,个人有个人的酒量,加上刚才走得急,有些人就落下了,于是匠人师傅就干脆坐路边的石头上等那些步子慢的人。匠人师傅比东家喝得更多,虽然吐了,而且是吐得畅快淋漓,但还是有些酒留在肚子里的,到了这时候,酒力发作,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刚才是有徒弟架着自己,自己也在装,所以还是有些轻松的,但现在不一样,没有了徒弟的搀扶,匠人师傅一身的肉全落在自己的二条腿上,自然腿就酸软了,坐地上不愿走了,匠人师傅嘴里喘气,腿脚酸软,眼皮沉重,真想躺着睡会,但匠人师傅心里还是明白的,所谓的酒醉心明,还是告诫自己坚持住,一定要回家去睡,等了会儿,走后面的徒弟陆陆续续赶来了,见自己带去吃饭的人都到齐了,指着他们的鼻子,郑重其事告知他们,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胡说,要谁说出去,让我知道了,我就叫他滚蛋。匠人师傅在徒弟们和自己的师兄弟们的威信还是很高的,就没有人敢违背匠人师傅的意愿。匠人师傅的徒弟们和师兄弟们看到匠人师傅严峻的脸,似乎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都不敢做声,都听匠人师傅一个人在说,匠人师傅带出来吃饭的人,本来都是和匠人师傅有着比其他徒弟们的亲和力的,也是匠人师傅视为自己人的。有着这样的关系,那些被匠人师傅带出的人自然就和匠人师傅一条心,听到匠人师傅这样严厉的说法,心里就有数了。匠人师傅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可能是醉了,也有可能是今天输了,总之,匠人师傅没有了平时的坚强,在站起来的片刻,却倒在了徒弟的搀扶里。徒弟们和匠人师傅不一样,至少比匠人师傅年轻,有了年轻的身子骨就有了坚强的理由,再说这时候都是献殷勤的关键时候,你不坚强自然有人去坚强,想在匠人师傅的身上学到手艺,必定要坚强起来,于是,匠人师傅在坚强的徒弟们搀扶下,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本匠人师傅到东家的家里路不算远,但今天不一样,喝醉了是一个理由,但最终打败匠人师傅的却是东家,确切得说,是被东家的家里的老者打败的。所以匠人师傅走得慢,走得有些沉重,原本不远的路却走出了无比的心酸,徒弟们还是不理解匠人师傅的败,更不曾想到匠人师傅今天会以这样的结局败走麦城。徒弟们搀扶着匠人师傅踉踉跄跄往匠人师傅的家里走去,虽然脚步不慢,但却走得有些漫长。从那歇会的时候起,大家都被匠人师傅刚才的话吓着了,而且吓得不轻,难道我们以后就不做事了,至少不能靠着匠人师傅带着去做事了。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章 由于匠人师傅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徒弟们都一时不得其义。管他呢,先把匠人师傅扶回家再说。匠人师傅还是被徒弟搀扶着,踉踉跄跄脚下不稳,但最终还是勉强走到了家里,徒弟们把匠人师傅搁床上,匠人师傅确实是醉了,从自己到师傅那里学手艺开始,匠人师傅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自然也不是没有事,也有事,但那些事比起今天的事来,匠人师傅算是踩到屎了,而且还是满脚都是,洗都洗不掉了。匠人师傅懊悔啊,肠子都悔青了,好端端的,大部分的事都处理好了,咋还去东家家里吃饭呢。吃饭就吃饭,趁着东家的溜走,自己也溜走呗,还到处嚷嚷,找东家来喝酒,早知如此,不管皮厚皮薄的,走了得了。现在倒好,陪了礼,还掏了钱。也怪老者下手太狠了,要不是老者后面来这一手的,匠人师傅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现在想也是白想。钱都掏了,气也受了,倒过头来想想,这才发现,钱倒是其次,关键还是名声。自己也名声,彻底得倒了,以后怎么生活匠人师傅自己心里都没底。匠人师傅确实有些累了,他想睡,最好睡到自己不醒来。看着徒弟们出去,心里空落落。他们伺候自己家日子不多了。匠人师傅也不管那么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睡会。眼皮子沉重,但匠人师傅心里还是挺着急的,在匠人师傅看来,东家彻底得形成不了威胁,倒是东家家里的老者确实让自己头疼,自己也太大意了,本以为自己招待了东家,这次东家回请也没有太多问题啊。就算这样,是东家不对啊,自己中途跑出去了,自己去找他回来有错吗,干嘛还叫来这么一大伙人过来,那一大帮人刚过来的时候,匠人师傅也没太在意,等把自己带去吃饭的人分开二桌坐,匠人师傅才有些慌,但是慌归慌,事情向着不利于自己的那一面发展去了,当那些人开始喝酒的时候,匠人师傅不是后悔,更不是慌了,而是急了,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更顾不得自己的名声,抓紧逃,逃出命才是最重要的。但匠人师傅最让自己觉得幸运的是,就在准备起身出去的时候,随手拿了钱,而这钱的数目恰好的是工钱的二倍,花钱消灾,要不是自己那时候的灵光一现,今天就可能出不来东家的大门了。自己对钱倒不是很心疼,即使是刚去自己的师傅那里学手艺的时候,匠人师傅对钱都不是看得太重,钱嘛,世间赚,世间花,谁也带不走,即使是带到了那个世界,也估计兑换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东家会怎么处理这事。说起来,东家对老者请人来陪酒的事,可能还不知道的,刚才在酒桌上看到东家的眼神,匠人师傅断定:东家还嫩,很多事还是不会装。既然是老者安排的,东家的心就不用去揣摩,多花点心思去想想对付老者了。但让匠人师傅想不到的是:老者的这次的安排,是老者回报东家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以后再也不做主了,老者在东家和老东家二代人的宠爱下,自己做了很多,有对东家好的也有对东家不利的,但对东家好了大于对东家坏的。老者也看透了东家的能耐,胆小怕事,与人为善,在老者看来,能否守得住受不住这份家业都难说,自己是老了,也不会操太多的心,老东家都没有太多的想法,自己一个局外人何必呢。匠人师傅想想,也是觉得自己在瞎想,睡吧睡吧,明天再说。就在匠人师傅迷糊的时候,那个久违了的朋友又来了,还是和原来一样,匠人师傅梦见自己到了一片密林,密不透风的密林,密得自己感觉透气都难,匠人师傅也期盼着有师傅的声音出现,那样就很快得结束自己的梦境,这次没有,那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声音始终都没有出现,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走,虽然也像以前一样梦着,腿站不起来,酸软,但还是能沉重迈出步子,匠人想叫,自己把自己叫醒,但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匠人师傅虽然在睡得迷迷糊糊,但自己的心还是明白的。也知道自己在做梦,做着和以前一样的梦,却不能透气,不能快步走,不能喊,但自己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梦里的匠人师傅似乎看到一点光亮,自己也想奔着光亮去,奈何腿脚酸软,几乎是拖着腿脚向前迈进。匠人师傅急啊,急的满头大汗,最终还是离那点光亮越来越远,最后密林变成了黑暗,匠人师傅这才沉沉睡去。睡了多久,匠人师傅也没有个底数,只有睡着了,才是真的好,什么东西都和自己无关,管他徒弟们营生,自己的名声,师傅的期望,所有的一切都在睡梦里和自己远离而去。 东家到了第二天早上,想起匠人师傅昨天的丑态,感觉有些好笑,但具体怎么得好笑,又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匠人师傅似乎有些后怕,甚至是有些惶恐,唯一给东家有着实实在在的感觉的是钱,匠人师傅给自己的钱,东家把那钱一直搁身边,摸起来实实在在。东家起来了,喝着家里人泡好的茶,看看门口,却没有看到自己很期望看到的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东家的深层次的意识里,老者是每天最早来问东家这一天的事的,包括着东家的吃喝拉撒,再不济,早上没来,上午肯定得过来的。东家这样想着,也许老者昨天去有事了,但东家还是吩咐家里加泡一份茶,哪怕是老者没来。浪费了茶叶,东家也是在所不惜。东家喝完了茶,走出大门,想趁着早上就清凉出去溜溜,可是走到村庄的大路上,还是觉得无趣,又背着手回到家里,做下吃早餐。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匠人师傅沉沉睡去,最终没有等到师傅的话唤醒自己,而梦里的一切就和当初自己去师傅那里学手艺的时候做的梦一模一样,可就是结局不同。匠人师傅并没有因为没有师傅的唤醒而醒来,而是更深沉得睡了,睡得很安详。平时就有鼾声的匠人师傅此时的鼾声更是此起彼伏,雷动房屋。徒弟们也不愿去打扰匠人师傅的酣睡,各自做着自己手上的事,匠人师傅这样睡也不是头一次,根本没必要担心,大家总觉得匠人师傅今天有着被深深伤害了的心情。从东家吃了饭回家,匠人师傅就被徒弟搀扶着,一直睡到深夜。匠人师傅的酒德不错,从不喝醉了酒,就耍酒疯,或者打骂徒弟,而是一直睡,睡到他自己醒来为止。今天,匠人师傅的醉并不是被酒醉了的,而是被东家家里的的老者,打垮了的。老者这次的拷打并不是在匠人师傅的身体上,而是心里,匠人师傅终于明白了师傅被人打了一闷棍的哭,那闷棍不是打在师傅的头上,而是打在师傅的心里,打碎了师傅的自信和骄傲。同样的,老者的酒不是醉了匠人师傅的头脑,而是醉了匠人师傅的信心。要不是匠人师傅自己在最后去东家的瞬间,拿了钱塞进了袋子里,今天能否回家就是一个问题了。匠人师傅醒过来的时候,已过后半夜了,都鸡叫二遍了,匠人师傅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房间黑乎乎的,只有那扇小窗,透着微弱的光,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啊。匠人师傅确切得说是被饿醒了的,在东家家里,早上吃的炒饭到了喝酒的时候,稍微能垫垫,等自己扣了喉咙,完全吐了以后,肚子里就空空的了。等到重回酒桌喝酒的时候,匠人师傅喝得也是空肚子的酒了,根本没来得及吃菜,就被老者叫来的那些人,开始敬酒了,与其说是敬酒,倒不如说是被灌酒,过来敬酒的有这样的敬酒的吗?匠人师傅睡到现在醒了,还能记起酒桌上的那样惨烈的喝酒的样子,那些人过来,起先就用酒桌的小酒杯,开始喝,也没有客套话,上来就是筛酒,等大家酒筛满了,那些人也不管匠人师傅这边带去的人喝与不喝,就说句,你们是客人,我们先干为敬,他们说完就抬起酒杯,一仰头,把酒倒进了嘴里,然后翻过酒杯,亮了个杯底,就把酒杯放在桌上,然后就是看着匠人师傅他们,匠人师傅和徒弟们也无奈了,不喝不行啊,也只有一口一杯喝了。等匠人师傅和徒弟们喝了,接着就看见那些人朝门口招招手,门口等着的人,马上进来,换上更大的杯子,也是和刚才一样,筛酒,喝酒,然后又等着匠人师傅他们喝,等匠人师傅和徒弟们喝完了,又是招手,接着就换上了更大的杯子,期间就是东家起来,招呼大家吃了几口菜,其他的只是喝酒。等换到第三次杯子的时候,匠人师傅头大了,那不叫酒杯了,应该叫酒碗了。匠人师傅顿时毛骨悚然,心里有些恐惧了,匠人师傅抬眼看去,隔壁酒桌上的情形已是胜败分明了,再这样喝下去,匠人师傅就等着抬人回家了,这时候:匠人师傅清醒了,不能再喝下去了,要命了。匠人师傅自己其实还可以喝一杯,但那些徒弟可能就要遭殃了。自己不能让徒弟们去顶这份罪,自己做事自己当,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了,只有装醉装死了,随后就端起酒杯,向东家走去,腿脚踉踉跄跄,等到了东家身边,就开始吐了,等吐了以后,迅速掏出钱往酒桌上一搁,就往外走了,匠人师傅带去的那些徒弟,见匠人师傅都走了,赶紧溜,不管能有不能走的都赶快逃,生怕被东家揪住。其实,在换第二次酒杯的时候,那些徒弟就觉得不对劲了,早就想溜了,碍于匠人师傅还坐那里。现在看到匠人师傅起身溜了,赶紧得逃,逃了不仅是酒了,更多的是自己的命了。稍微清醒的徒弟回头还和东家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出去搀扶匠人师傅,已是醉眼朦胧的直接就溜了出去,跟着匠人走。匠人师傅虽也见过场面,但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简直就是绝杀嘛。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可以买命。匠人师傅到现在才彻底得醒了,回家真好,睡到床上更好,即使有生命危险了,也是在家里,天塌下来了还有屋顶,屋顶塌了还有楼板,楼板倒了,还有床顶,当然了,真要是天塌了,什么都没用,管你房顶还是楼板。匠人师傅有些想不通了,从一开始,就是东家不对,非要造个新鲜玩意,这个也怪匠人师傅的学艺不精,但也不能完全怪匠人师傅,匠人师傅的师傅没教匠人师傅啊,所以说:艺无止境。我匠人师傅都舍下面子求你了,你东家还是扣了我工钱。人不能这样做,要说你扣是一次,别人也会学你呀,照这样下去,我匠人师傅就不用做事了,不要赚钱了,不要过日子了。这样下去,匠人师傅不可能不过不问,逼得太紧,只好做下三滥的事了,那也是你东家逼的。谁愿意上梁山,那都不是被逼的嘛。等你东家发现了迹象,过来赔礼道歉了,况且又把工钱给送来了,我匠人师傅也不是不懂事,也及时把你家的那个东西给处理掉了,我也知道那个东西对你东家的威胁,但了也担了损自己阴德的风险啊。关键还是你东家过来邀请我们来吃饭的,我也真诚得招待了你东家,你要不是这样客气得来邀请我们全部人来吃饭,犯得着我去你东家家里吃饭吗,说实在的,事都做不过来,到了你家,你也客气得招待了我们师徒,却不料想你东家还做出这样的一把刀来,真让心寒心。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匠人师傅醒是醒了,但还是有些头晕匠人师傅自己想不透,匠人师傅相信东家是好人,本分,虽然有些嘴快,但毕竟还是心地善良,如果这件事换作是老东家,可能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这个有个佐证,那就是老者。老者在老东家眼里就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顾命大臣,是辅佐新主子的,是新主子股肱。随新主子怎么做,老者都是很拥护的说难听点,老者就是母鸡,东家就是鸡仔,外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鸡仔会在第一时间躲到老母鸡的翅膀下面。但老者又为什么不顾匠人师傅的脸面,执意要这样对付匠人师傅。匠人师傅想不通的就是这里,按理说:匠人师傅对于东家有着足够好的了。匠人师傅在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干脆还是睡吧。匠人师傅看着窗外微弱的光,虽然肚子饿,但头脑很清醒,甚至说比平时做事时候更清醒。睡吧,又没有睡意,起来吧,又觉得不合时宜。匠人师傅索性坐了起来,拿出打火石点亮了油灯,有了油灯的灯光,匠人的房间瞬间有了生机,也不再是一个黑漆漆的房间,而是有人住着的卧室。匠人师傅找出账本,把去年的账目理下,看看去年到底进了多少钱,匠人师傅素来对钱不是很在意。但从师傅手里接过了衣钵,就不是这样的了,以前是师傅做主,自己能拿多少那是师傅的事,现在不同,别人拿多少是自己的事,一碗水端平,能端平吗?没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现在自己当家了,哪些人给多少,虽然心里有本账,但事情到了现实就不好说了。到现在,才体会到师傅的难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到这些,匠人师傅不像刚才那样的精神了,似乎有些睡意,看着账本上那一笔笔钱,仿佛看到那是一张张脸,那些脸犹如走马灯般转动起来,转着转着,那些脸变成了一张张嘴,有小巧的嘟嘟嘴,有张开像城门的血盘大嘴,看得匠人师父头都大了,还是不看了,睡吧睡吧。 东家也一样,从拿到钱后,心里就一直别扭,不知道这钱该拿还是不该拿,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己虽然算不上是君子,但至少读过书,也明白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小人:所谓的君子和小人是基于德和才来区分的。老东家的家产并不是很大,只不过比一般的农户多些田而已,靠着四十来担水田,混个饭吃是没问题的,如果要送东家到外面去读书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加上东家又没有读书的天赋,认识一般的字和学会打算盘就那样了,至于靠读书吃饭,老东家没想过,东家自己也没想过。平时,东家都很顺从老者,有什么事都会征求老者的意见,老者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每当东家有什么事情处理不当的时候,老者也不会太多去说,但今天处理的手段,是东家所没有经历过的,在东家的心里,老者似乎有些过分了,但具体要怎么处理,东家也没有想好。但最终还是出乎了东家的意料。虽然老者这样处理是为自己好,但总觉得都是附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幸好没出什么乱子,要真出点什么乱子,以后真不知道怎么见人。东家这样想着:和为贵,和气生财。东家藏在身边的钱似乎也更热乎了起来,热到有些烫手,这钱肯定不能收下,从头到尾,东家都觉得匠人师傅该做的都做了,而恰恰是自己,有很多失礼的地方,加上老者又没有在和自己商量的情况下,又演了一出“杀狗下场”这样过火的戏,原本已经可以平息了的事,在老者的动作下,似乎又燃起来了。老者到底是唱的哪出呢,东家和匠人师傅都在想:现在,倒不是东家和匠人师傅在较劲,而是匠人师傅和老者在斗法,而东家则是被夹在中间的受气包。东家自然不顺畅了,他要改变这样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在东家看来,事情的最后的结局是匠人师傅稍微赢些,至少是面子上,东家稍微输点钱,最后二人一团和气。现在事情倒向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了。你老者可以告老还乡,我是东家,我又不能搬走,人人都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家里又不可能就不再请匠人师傅做事了,即使匠人师傅不做手艺了,但匠人师傅的徒弟还是要做的,那些徒弟能对我好吗,东家想想,也觉得头疼,最好等老者回家了,再和老者商量,看看老者怎么处理这件事。想到这里,东家还是觉得这都是以后的事,至少是明天的事。想到这里,东家翻了个身睡着了。 早上起来,东家觉得昨晚睡得不错,即使是那时候多想了会,但最终还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深,加上自己年轻,起来以后,身上舒坦多了,东家走出卧室,看到太阳已经射进了院子里,早上的清凉加上昨晚睡得好,东家很有兴致,甚至想去遛遛狗,但肚子的咕咕响还是提醒了东家,该吃点东西出去了。于是,走到厅堂里,坐了下来,等东家刚坐好,家里人就端上了刚泡好的茶,东家喝着自己家的茶,虽没有买来的茶叶香,但茶味醇厚,入味甘甜,经得泡。随泡好的茶一起端来的还有点心,喝完了茶,嘴里有味多了,于是拿起了点心,吃到第二块点心的时候,家里人进来了,手里拿着信,信套是自己做的,是东家的家里常用的纸做的,东家见家里人手上的信,就随口问了一句:谁的信。拿信的是个年轻人,就是陪着匠人师傅喝酒那个端菜的,他见东家问了,知道瞒不过去,虽然不太情愿,还是把信递给了东家,东家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体,东家有着不祥的预兆。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东家看着信封上的字,这字太熟悉了,从东家记事起,东家就是看着这字长大的,东家自己第一次提笔写字,就是老者叫他如何握笔的,怎么个悬腕,开始写了个“人”字,一撇一捺,老者是读过几年书的,字写得虽不像行书的那样行水流云,但乡间的人,写字的时间比较少,习惯于这那样的楷书,他们没有草书隶书等其他字体的概念,认为写得端端正正,整整楷楷的就是最好的字了。东家也一样,在老者的督促下也学会那样去写。东家是个急性子,本来就隔了几天没看到老者了,现在看到老者的信,自然比较急促根本没有看信封是不是封着的,用力一扯。信封被撕去了边,信纸也被撕去一角。打开信纸,只见抬头是平时所写的那样“侄,见字如面”平时,自己老者并不像书面那样称呼东家,都习惯称呼老东家那样称呼东家。老者这样叫,免得不好改口,只是到了写信的时候,才称呼:侄,东家也会在写信的时候,称呼老者为“叔”,仅此而已。东家看到信你称呼,接着展开了信,信写得不是很文绉绉,都是大白话,大致得说了下,老者自己为什么在没有得到东家的同意下,请了那些人来陪酒,老者的意思,本不想去请那些人来的,关键是匠人师傅去找东家去喝酒的那股狂劲,你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取气的,东家已经算是很好了,你还要一再二,再而三得来闹,那就是你匠人师傅的不对了。不治治你,真不让知道东家那么好欺负。到了第二段则是回忆老者在老东家主家的时候,老东家如何对待老者,老者又如何对老东家的感恩的。看到这里,东家心里“咯噔”一下,不想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东家的眼里:老者是个好人,自自己小时候记事起,老者起先是驼着东家出去玩,再大点就牵着东家的手,出去玩。直到东家去读书了,才没有和老者在一起,后面的事,老东家在自己的弥留之际交代了东家,好好待老者。老者是个懂人情的人,知道东家对自己好,不是看在老东家的面子上,东家还是很好对待老者的。书信的第三段就是告辞东家,自己回家去了,别再去找他了,那意思就是自己老了,不能在东家的家里混日子了,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老者知道东家心软,只要老者自己待得住,东家是不会赶老者走的。老者也不能自己死乞白赖得待在东家的家里,最关键老者确实是老了,做不动了,只能在东家的家里白吃白拿,对于老者这样的性格是不能容忍的,他只有不辞而别,这样才走得干脆。看到这里,东家已经有了触动,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东家本来小时候是挺依赖老者的,接下来到了读书的时候,东家就长大了,感觉很多事情要学会自己去处理,犹如叛逆期的孩子,对待老者倒没有了太多的感情,也许是换了环境了,就在东家读书结束后回到家里,老者在老东家的安排下,事情做得更好了。家里已经脱不开老者了,东家心里就不太自在了,感觉老者倚老卖老,拿着老东家压自己,等老东家走了以后,东家才发现不光是自己而且是整个家都有些离不开老者了,特别是这次:老者发现了家里的鸡鸭鹅不叫的事后,东家才彻底得离不开老者了,老者也不是没有推辞过,也辞了几次,但东家舍不得老者走,所以留到今天。但要来的最终还是来了,老者还是离开了东家的家里,开始了自己那种农村老人该有的那种生活。东家也理性,该走的还得走,东家也感觉留不住老者,但东家的心里似乎欠着老者的一些东西。老者信里也交代自己请来喝酒的那些人,都是老者多年在外面所交的朋友,都是欠着老者的人情的,这次来就算还老者的一个人情,是开始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所有的费用,老者都用自己的钱开支了,让东家不必牵挂。最后,老者怀着十分不舍的心情,和东家做了告别,等自己方便的时候,还会回来看望东家的。东家读到这里,已经是满脸泪水了。虽然东家在自己的心里做过很多喝老者告别的情景,但万万没想到,老者和自己的告别竟是这样的环境告别的。信里最后交代的则是要东家能沉得住气,已经是大人了,不要和以前一样,更不要去找自己了,落字是老者的姓名和日期,读到这里,东家才知道:老者就是匠人师傅醉酒后就离开了东家的家里,至于去了哪里,信里也没有交代。东家看完了信,感觉脸上的泪滴到桌上,东家抹了抹泪,也再拿不起筷子了,怀着沉重的心情,一个人往外走,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得哭会,东家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了,也应该长大了,以前自己的爹走的时候,家里什么事都不用管,都有老者替自己安排好,只要自己去尽孝就可以了,现在呢,老者也离开了自己,家里再没有人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自己了,东家想想都觉得难受。东家走出了村庄,走向家族的墓地里,在那里埋葬着自己的亲人,东家确实是动了感情,心想着去自己的爹的坟前,向爹禀告:老者最终还是离开了自己,离开了的家,去过他自己该过的生活,从家里到家族的墓地有一段路,东家走着走着,就想歇会,等自己歇好了,又感觉不必去自己爹的墓地里了,干脆坐那里这着,歇到太阳升起,有些热了,才往回走,走到自己的家里,也想开了,谁都陪不了自己一辈子,该走的还是要走,自己要走的路别人也代替不了,想到这里,东家也释然了,心情平静了下来。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对于老者的出走,东家感觉很痛心,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是的,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的爹娘,那就是老者对自己好了,从自己记事起,老者的影子就在东家的人生中,没有过久得离开过,即使是东家出去读书的时间里,东家的衣食住行依然有老者照料,即使有些许的天气变化,老者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东家的跟前,曾经有段时间,东家甚至很烦老者,老者就像膏药一样黏贴在东家的身边。春天的衣被,夏天的除暑工具,秋天刚出的新粮食,冬天就更不必说了,取暖的火钵,想到这些,东家就很难受,但东家也知道,老者毕竟还是要走的,他不可能陪自己一辈子,但突然的离去,让东家觉得很难接受,甚至有些惊慌失措,家里的事乱纷纷,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东家走出家门,茫然失措,心中没个着落,在村庄外的大道上,漫无目的走着,眼神有些恍惚,太阳渐渐得升了起来,东家走得有些热了,遂脱了衣服,走到树荫下歇会,见树荫下有块干净的石头,东家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一屁股坐了下去,待东家坐好后,东家才感觉到有些累了,幸好都没走远,附近人过路的人还是认得东家的,树荫下凉风习习,走得急的东家,有些迷糊,想睡,但又怕虫子咬自己,没做过事的东家细皮嫩肉的。禁不起虫子的叮咬,歇了会,东家即使想睡,但总归是在野外,等东家恢复了力气,精神也恢复了很多,也想开了,自己的生活还得自己去过,别人代替不了,包括自己的爹,自己的家里人,更多的是老者。东家起身,幸好坐的时间不长,太阳还没到顶,还没有到一天最热的时间,东家虽然没在野外做过事,更没有这样晒过太阳,但东家毕竟还是农村人,知道太阳的毒辣,赶紧起身,就着没有太热的太阳赶紧回家。 匠人师傅睡着后,反正饿过了,就不觉得饿了,再也没有被饿醒,醒来的时候已是半上午了,家里除了手上有事的人出去做事外,其他的人都还在家里,看着匠人师傅起来,脸色已经没有了昨天醉酒的神色,徒弟们看着匠人师傅,知道匠人师傅这几天心情不好,唯恐火烧屋连累老鼠,赶紧得该干嘛的去干嘛,不让匠人师傅看到自己,以免被匠人师傅把是撒到自己身上。匠人师傅平时对待徒弟们都不会太差,毕竟那些徒弟们大部分是要为自己赚钱的,自己给他们的毕竟还是小部分。匠人师傅安排家里人煮了些粥吃,喝醉了的人,对胃的伤害大,都想吃点粥暖暖胃。匠人师傅吐了二次,胃里能有些的东西都给吐完了,见家里人端上了粥,不自觉的拿起了筷子,就着下粥的菜,喝了一大碗,直到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碗,粥的热度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刚好好喝,但匠人师傅还是出了一身汗。嘴动三分力,匠人师傅吃了粥,精神恢复了很多,刚要走出大门,看到外面毒辣辣,白花花的太阳,匠人师傅下意识得缩回脚,重回到房间里,坐靠椅上歇了起来,由于刚出了汗加上刚吃饱,屋里走阴凉,匠人师傅有些迷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这次好。没有做那个梦了,匠人师傅不知道,从这次以后,匠人师傅就不会做这样的梦了。睡得不久,几乎是打了个盹,匠人师傅就醒了,匠人师傅醒了,就有了想法了,匠人师傅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想着老者那阴毒的眼神,也怪匠人师傅自己马虎了,人在喝了酒以后,精神亢奋,智力明显下降了,要在平时,匠人师傅绝对会想想老者可能会出手,但那时不同,一则:自己是没有私心得帮助东家除去了那个东西,让东家的家里恢复生机,这是匠人师傅觉得自己做好了自己分内的事,东家不会怪自己。二则:东家确实没有怪自己,反而可能感激匠人师傅的守信用,匠人师傅在东家的人还在睡梦中,没有惊动东家就把事情解决好了。东家很是感激不尽,不然也不会很唐突去邀请匠人师傅来自己的家里做客。三则:东家虽然不是很藏的住事,属于嘴快的那种,但匠人师傅很客气得招待了东家,而且按照最好的礼仪接待了东家,在东家醉倒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匠人师傅没有做对不起东家的事,而是把东家送回了家。有了这样的过去,匠人师傅能想到老者会出手来冷自己吗,这在农村,对于老者这样的做法大家都会谴责的。匠人师傅知道,这一切都和东家无关,这一切都是老者一手做出来的,匠人师傅是吃亏了,甚至到目前为止,这是匠人师傅吃的最大的亏。要不是自己突然灵光一现,拿了钱,恐怕自己就很难全身而退了。匠人师傅摇摇头,心里有些怨气,但毕竟亏都吃了,总不能还到处去嚷嚷吧,做了狗还要做狗叫,这是匠人师傅最不喜欢的做法。匠人师傅也想过,找个时间,把那个东西又安回东家的家里去,这次绝对是要放个七成的,但想想自己的以后,匠人师傅还是忍了,他不想再出什么意外,由此看出匠人师傅还是心地善良的,不是那些睚眦必报的小人自己吃亏来算了,以后自己注意点,吃一堑长一智,吃亏是福,匠人师傅尽量想着好的事情安慰自己正想着,门外有人进来,听脚步声,还是比较急的事,匠人师傅的心悬了起来,不会又出什么事吧,但匠人师傅毕竟还是走过世面的,心里再慌,但自己不能表现出来,而是安心得等外面的人进来禀告。装做没事一样,脸色祥和,进来的是自己的师兄,算匠人师傅信得过的人,也是能在自己面上说得是话的人。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匠人师傅装作没事一样,坐那里,进来禀告的人见惯了匠人师傅这样的表情,从匠人师傅接过师傅的衣钵后,匠人师傅学会了装,没有了以前的脾气,他要摆足了师傅的架子,匠人师傅接过的不仅仅是手艺的衣钵,也接过了师傅的架子,但有一样是和师傅不同的,随便哪家的事,到了最重要的部件安装的时候,都是匠人师傅亲历所为,不再安排其他人去做,他怕在师傅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将来。一则是主人高兴,看到自己的器物能在匠人师傅的亲手下安装起来,主人都佩服匠人师傅的敬业精神,不久,匠人师傅这样敬业精神被传为口碑,外行人再怎么想,都不知道匠人师傅自己的内心所想。二则,经常动手不至于手艺生疏了,所谓的曲不离口,拳不离手,也为匠人师傅在做事的时候可以多想想,再加以改进。从东家的这种事发生以来,匠人师傅有着深刻的教训,要是以前自己多想想,多改进改进,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想想总是好的。最重要的是:自己为自己的将来留足了口粮,留足了面子。进来禀告的人是匠人师傅的师兄,是匠人师傅最亲近的人,也是在师傅的手下,最早和匠人师傅出去接私活的人,所以匠人师傅很看重这个师兄,这个师兄也很聪明,懂得匠人师傅的意图,该让的时候绝对会让,该出面挡事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得去挡,他在匠人师傅那里得到的实惠远远多于其他人的,即使是这样,匠人师傅在内心的深处还是死死防着的,哪怕是一些别人看来很平常的事,若是触犯了匠人师傅的底线,匠人师傅照样把他拿来,但也很注意方式,不会在人多的时候,刷师兄的面子。匠人师傅见师兄进来,也知道有要紧的事来说,但匠人师傅还是摆出一副遇事不惊的样子。师兄进来随手关了门,俯在匠人师傅的耳边把刚才听到的事,简单扼要说给了匠人师傅听,匠人师傅听完后也没有其他的表情,还是那样的神色,师兄见匠人师傅这样的脸色也没有过久得留在匠人师傅的身边,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探头看看二边,见没有人过来,才溜了出去,脚步轻快,可谓是一溜烟。匠人师傅见师兄出去了,随着师兄的出门,门也随之被师兄带上,到现在才知道:东家的家里出大事了,可以说比自己在东家的家里所做的都大,其危害性不亚于东家的爹走了。东家的爹走了,还有人帮着东家处理好老东家的后事,东家只管去磕头陪客就可以了,什么事都有老者帮着东家处理,但现在老者走了,犹如砍掉了东家的二只手和头,以后的什么事都由东家自己做主了,能否处理好各种事情就看东家自己的造化了。匠人师傅咋一听,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师兄进来确实是这样说的,就前几天还和自己过招呢,咋说走就走了,几乎没有给东家一个过渡的时间。是喜是忧,匠人师傅一下子都难以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东家会手足无措。至于匠人师傅留给东家的钱是否能回到匠人师傅的手里,匠人师傅有了一半多的肯定,但最终还是有些不开心,所谓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英雄惜英雄,刚刚二人才交手,突然对方撤了,留给了匠人师傅的遗憾。匠人师傅想着:只要老者还在东家的家里,匠人师傅就不敢在东家的家里耍花样,但现在老者走了,再要去东家的家里耍花样,就不符合匠人师傅的性格了。老者是匠人师傅这次使坏的见证人,也是匠人师傅的克星,至于是不是老者最开始教东家克扣匠人师傅的工钱的,匠人师傅不敢断定,但自己在匠人师傅所做的却是老者第一个发现的,这也是匠人师傅所顾忌的。促使匠人师傅去东家解除了那个东西的威胁,老者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匠人师傅只是意识到,自己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有人知道,有人懂,让匠人师傅有了投鼠忌器,也是附近几个村庄对匠人师傅这东西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人,在匠人师傅看来,除了自己的师傅,能对这东西有所了解的不多,而恰恰是这个不多的人中居然有东家的家里人,匠人师傅感觉有些不解。但现在好了,老者的离开东家的家里,就意味着懂这个东西的人又少了一个,匠人师傅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有好的,有孬的,就连匠人师傅自己都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给了东家的钱,不管是东家如何处理,匠人师傅都没有必要去计较了,在匠人师傅的性格里,给出去的钱就如泼出去的水,水流哪里无所谓,就不可能流回来。但匠人师傅却没有师兄的兴致,而是有些不快,甚至有些痛失好友的感觉。但老者终究是走了,匠人师傅就像刚输了拳击赛的赛手,正想好破击对方的招数,结果是对手不跟你玩了,那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很不好,甚至有些垂头丧气。匠人师傅也没了兴致,最终还是走出去溜溜,算是散散心吧。但外面滚热的天气,让匠人师傅有些怕,匠人师傅想想:自己还是喝酒吧。于是吩咐家里人整治酒来,到这时候,只有酒才能打发不开心时间,借着酒的麻醉,不想去想那些事就是了。徒弟们都感觉匠人师傅有些不正常,只有匠人师傅的师兄心里才清楚,匠人师傅要喝酒的原因,有些心疼自己的师弟,但又不好说,随即在家里人安排下,匠人师傅端起了酒杯,喝着辛辣的酒,从匠人师傅开始喝酒,感觉今天的酒最难喝了,简直就是喝毒药,唉,借酒消愁愁更愁。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匠人师傅心里窝着火,酒喝到嘴里觉得苦。这是匠人师傅唯一的一次,喝的酒还觉得是苦的,所谓心由境生,想喝酒又喝不下去,干脆出去走走。匠人师傅憋屈,心里想的又不能喝别人说,即使是自己最亲近的师兄,匠人师傅也不能告诉他,这时候,匠人师傅想起了师傅,有师傅在多好,好的坏的都可以告诉师傅,师傅也会替自己做个决定,可是师傅没了,想说都说不着了。匠人师傅想起了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既然喝酒没有太多的兴趣,出去溜溜吧,换个环境也许要好些,想到这里,匠人师傅随脚走出家门,外面的太阳太大了,几乎是蒸笼里,南方的湿度大,闷热,匠人师傅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好,这样的天气也外出过,那时候年轻,还背个行李呢,背上都是汗,都捂出痱子,但没办法啊,自己得靠着这样生活啊,哪怕是到了后面自己去学徒了,这样的日子还是有的,只是在自己做师傅了,才有空手走路的闲处,也提现了那句方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匠人师傅就这样走着,空气沉闷,没有一丝丝风,但太阳的热度却不小,匠人师傅有脱衣服的冲动,但出于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匠人师傅,不能和农田做事的人一样,整天光着个膀子,这也是一个习惯,脱习惯了,就穿不住衣服,匠人师傅年轻时候就这样,稍微有点热就开始脱衣服,到了现在的年龄,也许是自己年龄大了,再没有了火气,衣服穿在身上就没有了那种刺的感觉。匠人师傅绕着村庄,走到村口的大路上,由于太阳的毒辣,大路上走的人也稀少,匠人师傅索然无趣,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的烦闷有了些轻松,看着路上人的走动的快慢,也感受到时间过得好慢,匠人师傅也想走回家去,却看见徒弟来找自己,于是站定那里,等徒弟过来。过来的徒弟告诉自己:家里有人等,请您回去。匠人师傅本来就觉得闷热,家里又沉闷,才出来走走的,现在有人来请自己回去,自然就顺从回家了。匠人师傅是附近村庄里手艺是算好的,有人来请他做事很正常,一般的事,师兄在家都可以答应下来,除非是涉及比较大的事或者对方必须要匠人师傅点头的事,才会在家里等,匠人师傅也不清楚是谁来请自己但既然来请了就不会是小事。有了这样的想法,匠人师傅才往回走,到家看看再说。 匠人师傅慢悠悠得度着方步,一副沉稳的脚步加上粗壮的体型,走起来颇有大师的气度,搁现在就叫有气场。走到家里才知道:不是别人,而是东家差遣过来的人,来人是东家里的比较灵活的年轻人,匠人师傅去吃饭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就在匠人师傅的酒桌上,端菜筛酒,也算是熟人了。但看到这个年轻人,匠人师傅自然觉得意外:自己和东家都闹成这样了,东家还是差遣了年轻人过来,足见东家对匠人师傅的看重。匠人师傅见着东家差遣过来的人,心里是意想不到,但不能失礼,依旧很客气得和年轻人打招呼,指着外面:你看,这天多热,看来是要下暴雨了,这么热的天过来,我真担待不起,顺手礼让着:喝茶。待匠人师傅坐定,家里人也把匠人师傅的茶奉上了。等家里奉茶的人要转身的时候,匠人师傅轻声得叮嘱:早上,厨房里煮的莲子汤还有吗,给这个小哥奉上一碗,奉茶的人,听到匠人师傅的安排,自然点头应是。其实匠人师傅早上喝粥,没有煮莲子汤,但当着年轻人的面不会那样说的,但奉茶的人却知道,立即转身安排厨房去煮。年轻人听到匠人师傅的安排,心里自然是心存感激,就自己一个小伙子,能得到匠人师傅的如此宽待,面子肯定过大,随即起身道谢,嘴里却说:不必客气了,喝茶足矣。客气过后自然是谈正事了,匠人师傅示意其他的人进去,只有匠人师傅和年轻人在了,年轻人才起身,对着匠人师傅施礼,并告知匠人师傅:东家很感激匠人师傅那次去吃饭,虽然东家自己中途溜了,很对不起,那还是小事,关键还是后来的事,东家自己并不知道,只是老者的主意,东家对匠人师傅表示歉意,特地过来道歉,但东家对老者的一片忠心却不能踩踏,希望匠人师傅看在东家的份上,不要和老者过意不去。匠人师傅听到这里,心里想:老者也是无奈,碰到你这样的东家,说难听点:那叫黄泥扶不上壁。由于这样才差遣人过来道歉,匠人师傅感觉东家的善良和浅薄。但匠人师傅还是对年轻人表示:没事,这都是东家和老者的客气,才请那些人过来陪酒,自己丝毫没有对老者有怨恨之言,请年轻人转告东家,自己没有怪罪老者的意思,相反,自己对老者很是敬重,有空时候,一定请东家和老者过来吃饭,自己给他们好好敬酒。年轻人也没有感觉匠人师傅的客气,但从匠人师傅的语言里却读出了一丝的不快。但匠人师傅的态度却感动了年轻人,年轻人很是受用,赶忙应答着匠人师傅:好的好的,我一定转告东家,谢谢您的盛情款待,但却有个很大的遗憾:老者已于您到东家的家里吃饭的次日,离开了东家的家里,也算自己辞了东家,说不好听的,老者自己走了,想让您老看在东家的份上,不要和老者有过多的过节,这也是我东家差遣我过来的另一个原因,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就大家说开了,翻过这一页,老者走了,我们以后还要做事的。匠人师傅故作吃惊,好像自己刚刚才从年轻人嘴里知道这件事。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七 匠人师傅的故作惊讶,令年轻人很是受用,在他看来,匠人师傅是重情义的,是对东家感恩戴德的,爱屋及乌,对东家的家里人很是关切。年轻人心里自然有股暖流,涌向自己的脸部,脸部因而迅速潮红了起来,接着就是眼泪填满了眼眶,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像是对匠人师傅说,又像是对自己说:老者很低调,甚至感觉到他的恶,更多的是感觉到善,在东家面前,能帮别人担下的担子绝对会去担下,只要在东家家里的事,只要是东家的家里人,有人开口求到老者的面前,老者绝不推辞。匠人师傅从年轻人的嘴里得知了老者的性格和为人,站在东家的立场上,老者的做法是匠人师傅所敬仰的,也是佩服的,毕竟各自为主吧。就在年轻人情绪激动的时候,匠人师傅的家里人,端来了莲子汤,莲子不多,汤也很淡,除了莲子还有几粒枸杞,红色的枸杞在莲子汤里很显眼,年轻人也知道,莲子倒不是很珍贵,南方的水域大,江河湖汊多,莲子也多,不但是人种的,就是以前种过莲子的地方,也有野出的莲子,采摘莲子也不是难事,即使是去买,那也不贵,但枸杞不同,中药店里有,由于不是本地出产的,也就不便宜,能在莲子汤里加几粒枸杞,那真的是不是一般身份的匠人就能吃到的。匠人师傅这般招待东家的家里人,让年轻人有些受宠若惊。年轻人没有推辞,把莲子汤接了过来,包含着眼泪,喝完了汤,却留下了莲子和枸杞。起身把莲子汤的碗放在身边的茶几上。而后毕恭毕敬得对着匠人师傅施了个礼,从身边的褡裢里取出了钱,而后双手奉上,请匠人师傅接过。匠人师傅看到钱,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不接吧,明显打东家的脸,说明匠人师傅没有原谅老者,连同东家也还记恨着。接吧,感觉自己太看重钱了,匠人师傅有些为难,按匠人师傅的性格,自己舍出去的钱就没打算它能回来,看着年轻人这样谦恭的态度,匠人师傅心里也觉得不太好受,不能让年轻人站太久,先从年轻人手上接过了钱,放在身边的茶几上,匠人师傅的眼睛压根就没看过钱,眼神一直盯着年轻人。年轻人见匠人师傅接过了钱,心里舒坦多了,刚才潮红的脸也恢复了年轻人特有的白净。匠人师傅看着年轻人的俊俏的脸,心情也不免好些。本来就是装的,现在还装的也装了,该做的也做了,该问的和不该问的,年轻人也都告诉了匠人师傅。匠人师傅随即起身请年轻人出去走走,意图留年轻人吃了午饭回去,但年轻人毕竟还是见过世面的,随即向匠人师傅告辞。匠人师傅见年轻人不想在自己家里吃饭,也许年轻人从东家的家里出来的时候,东家就交代了年轻人,不要在匠人师傅家里吃饭,匠人师傅也不强求,随即叫来家里人拿出一斤莲子,作为随手礼送给年轻人。年轻人很是推辞了一番,但匠人师傅执意要给,年轻人也就恭敬不如从命,接过莲子,再三向匠人师傅致谢,也再三向匠人师傅发出邀请,邀请匠人师傅去东家的家里坐坐,解除彼此的心结。匠人师傅很客气,把年轻人送出了大门。年轻人见匠人师傅站在大门口目送着自己,几次回身向匠人师傅致谢,直到年轻人走出了匠人师傅的视线,匠人师傅才回身走进了屋里。所谓:君子不打上门客,人家好心好意来,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做手艺的不但要手艺精,更要会做人。客户就是在人情的来往里,逐渐产生的。回到房间,匠人师傅心情好多了,本不该要回的钱,居然被东家送了回来,看来东家是诚心的,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匠人师傅还是看重东家的。现在老者辞了东家出走了,东家的家里再没有了像老者这样精明的人,可遂了匠人师傅的愿,但这样去害人家,真不是匠人师傅做得出来的事。匠人师傅回屋就想起了师傅留给自己的小本子,如果老者还在东家的家里,再假设:老者不但没有收敛,而且到处大肆宣扬匠人师傅的恶,那匠人师傅也不能认输,必定要做最后一搏,就算鱼死网破,也要和老者来一次较量,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的。但事情出乎了匠人师傅的猜想,老者不但没有大肆宣扬自己的恶,反而辞了东家,离家出走,至于老者去了哪里,东家不知道,年轻人不知道,匠人师傅更不知道。老者现在身藏何处,只有老者知道,其他的人,一概不知。匠人师傅心软了,自己不能这样去害人家,再要去害东家,就等于自己拿着刀去砍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想到这些,匠人师傅似乎觉得师傅的小本子真可要可不要,毁掉吧,又有些可惜,留着吧,又分了匠人师傅的心。匠人师傅索性不去想这些事,还是打开钱袋里的钱,看看有多少钱,再做决定。匠人师傅翻开钱袋,取出所有的钱,却发现除了自己给东家的钱,东家还添了些,虽然添得不多,但东家毕竟还是添了,这样使匠人师傅很难堪,这样倒成了自己不懂事了。匠人师傅藏好了钱,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随安排家里人给自己弄点吃的。幸好刚才给年轻人煮的莲子汤,还有很多。一则是怕年轻人还要,二则既然煮了就不在乎多少了。从盛给年轻人的一部分以外,更多的莲子汤还在煮,时间长了,肯定是还稠了,莲子煮的更烂了,莲子汤也更有味了,加了些冰糖,遂给匠人师傅端了上来,匠人师傅看着莲子汤里的枸杞,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枸杞明目滋阴,对于匠人师傅这样的年龄,很是需要。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匠人师傅看着碗里的枸杞,鲜红色的枸杞,在白色的莲子汤里显得有些显目,也给匠人师傅带来了愉悦。匠人师傅到现在,虽算不上年龄大,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也不算年轻人了,做匠人师傅这样的活的人,眼睛很重要,没有一个好眼神,事情就做不了完美,匠人师傅不同于自己的师傅,自己师傅喜欢安排别人去做,师傅自己则喜欢去陪主人家聊天喝茶,一则显示自己的地位和徒弟们的忠诚,二则多陪主人聊天,从而可以从主人的嘴里获得师傅自己需要的信息,有利于业务的扩大。但也有缺点:当你把自己所有的手艺都交给了徒弟们,那也就是师傅自己翻船的时候。匠人师傅从自己师傅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为了防止这样结局晚些来,匠人师傅还是愿意自己去做事,特别是关键的部件的安装,更是秘不示人,以免别人学了手艺,按现在的理论则是不喜欢别人动了自己的奶酪。所以匠人师傅都不太愿意让别人去动手,情愿多买些枸杞之类的明目的药吃。匠人师傅喝完了莲子汤,就连枸杞的渣也一并吞下,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对得起那几个枸杞,但事实证明:匠人师傅这样吃的做法是对的。有了年轻人过来的赔礼道歉,匠人师傅的心情好多了,本想出去溜溜再回来吃饭,看着外面的太阳,匠人师傅顷刻打消了出去溜溜的念头,刚喝完了莲子汤,肚子又是饱的,即使现在快到了吃饭的时间,但匠人师傅还是想坐会,坐下来的时间里,匠人师傅感觉时间过得有些慢,匠人师傅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喝酒。这样的时间喝酒是最好的,匠人师傅看着外面的太阳,想着别人在挥汗如雨的日子里,被太阳晒得不要不要的,自己也可以在阴凉的屋里,匠人师傅心里不免有种幸福感。匠人师傅不但是不用晒太阳,更想还幸福,那就是喝点小酒,刚才是想喝,但没有心情,即使酒到了嘴里,也还感觉到酒是苦的,现在不一样了,东家的妥协,撒出去的钱,居然送回来了,而且还更多几块,匠人师傅的心情能不好吗,想着老者的离开,自己心里虽然有着可惜,但最终还是比较乐意的。匠人师傅喊来了师兄,这件事只有师兄比较清楚,只有师兄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只有师兄理解自己的心情,也只有师兄可以和自己谈谈送来的钱如何处置。有了匠人师傅的大嗓门,师兄放下手里的事,走到桌前,看那架势,师兄搓了搓手,转身去外面洗了洗手,就挨着匠人师傅的对面坐了下来,也不管什么位置,只要面对面得看到才好碰杯喝酒。在外面,匠人师傅很尊敬自己的师兄,师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所谓生旦净末丑,在舞台上有着自己的位置,首先你得找到自己位置,然后才能演好自己的角色,到了现在的社会环境,社会分工越来越细,角色的扮演更为重要。匠人师傅的师兄也知道自己在匠人师傅眼里的位置,匠人师傅要演尊老爱幼的的戏,自己则是最好的配角,不管在什么环境,只要匠人师傅安排师兄坐那里,师兄是肯定要配合的,有了这样的安排,其他的就不足道了。但在家不同,匠人师傅是绝对的领导权,师兄看看场面就可以坐哪里了,但匠人师傅也很随意,只要二人方便喝酒聊天,坐那里都可以。等师兄坐好,匠人师傅就拿起酒壶,给师兄倒好,自己也倒满,没有了旁人的酒桌,匠人师傅和师兄显得更加随和,也没有了更多的客套,边吃边聊。和师兄喝酒也有些时候了,最早还是在师傅家里,那时候的匠人师傅虽然和师傅关系很好,但单独和师兄喝酒的几会不多,即使是这样,二人的关系也是最好的,从匠人师傅偷偷的外出揽私活,师兄就一直给匠人师傅打下手,也在师傅面前瞒过了多次。到了匠人师傅接过了师傅的衣钵时,师兄更是尽心尽力得帮着匠人师傅处理事情,哪怕是很棘手的事,除了匠人师傅自己,就是挡在匠人师傅的最后的一道屏障。师兄的酒量不亚于匠人师傅,但到了外面,师兄声称自己是不会喝酒的,即使有人问起匠人师傅,匠人师傅也是附和着说:别给他倒酒,他不会喝酒的,但碰到很熟的主人家,匠人师傅就不再隐瞒了,主人家问起:你师兄喝酒吥?匠人师傅只是笑笑,问多遍了,就说师兄喝一小口。匠人师傅知道,到了外面喝酒,自己是免不了的,说自己不会喝酒,别人也不相信,出来做事的,不可能每个人都喝,喝瘫了怎么办,只有说师兄不会喝,这样,即使匠人师傅喝得再醉,最后还是有师兄来处理的。匠人师傅和师兄边喝边聊,自然也就谈到关于东家送回来的钱如何处理,师兄也不隐瞒自己的看法:给东家一个台阶下吧,东家太直爽了,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再来害我们的,现在,老者走了,知道你的事的人也少了一个,拿着吧,反正也是我们自己的钱,多下的钱送份价值相当的礼回去就可以了。匠人师傅听着师兄的劝告,也大体符合自己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环境长大的人,处理的事情也都大致相同,最少是不要亏待别人,自己吃点亏,自己也还年轻,可以赚回来,钱对于匠人师傅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匠人师傅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是大家的心,只要聚拢了大家的心,赚钱是迟早的事。再则就是名声,名声坏了,事情就难做了,一回当千回。匠人师傅觉得很奇怪,起来的时候,酒喝到嘴里有些苦,现在心情好了,感觉酒很香。 第一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匠人师傅和师兄边喝边聊,原本也只是谈谈关于东家的事,互相说说对于东家的印象,随着喝酒的数量的增加,匠人师傅也慢慢有了些变化,师兄的情绪也变得高涨了起来,匠人师傅和师兄喝酒并不存在喝酒的第一个过程:甜言蜜语期。彼此都心知肚明,彼此都很熟悉,熟悉到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能感受到对方需要什么,讨厌什么,虽然匠人师傅并不是和师兄弟们吃睡在一起,但师傅所交代的问题都是由匠人去解决的,主意是匠人师傅的,但到器物的具体设施,基本上是靠师兄来做。器物之所以不能很好得完成,出于什么原因,师兄是有个七七八八的熟悉度,但最关键的一点就得靠匠人师傅来解决。所以,师兄的手艺可以说是仅次于匠人师傅的,甚至有些地方比匠人师傅还更熟练,但师兄的低调和甘于奉献使得匠人师傅对于师兄则是另眼相看。这也是匠人师傅很是尊重师兄的原因,师兄也愿意配合匠人师傅的做法,像这样的关系,农村人都习惯称之为:一对马。意思是说:彼此都有联系又有利害关系,更多的是师兄弟之间的友谊。匠人师傅很看重这样的关系,换作匠人师傅是师兄,匠人师傅可能就没有师兄那样的豁达和低调,甚至可能和在师傅下面做事一样,出去揽私活,拆师兄的台。但师兄没有,师兄甚至把匠人师傅看做是师傅的化身,师兄并不是什么人都看得起的那种人,师兄的心气可高着呢,从匠人师傅开始出去揽私活,师兄就心知肚明,那时的师兄,看不起匠人师傅,至少是心里看不起匠人师傅。师兄也清楚匠人师傅的性格,师兄困难的时候也去匠人师傅身上掏过钱花,但师兄和别人不一样,自己花了匠人师傅的钱,只要师傅发了钱,师兄会即可还了回去,虽然匠人师傅不收师兄的钱,也可能是匠人师傅确实忘记了师兄花过自己的钱,也有可能是匠人师傅收买师兄,反正匠人师傅不愿意要回师兄的钱,但师兄确实不一样,师兄会想着其他的法子把钱还给匠人师傅。久而久之,匠人师傅也不再坚持,而是随师兄随便翻匠人师傅的兜,甚至有些纵容师兄的对于匠人师傅的钱。慢慢得匠人师傅看出了师兄的人格魅力,也更愿意帮助师兄,也把师兄视为了知己。到了师傅的后期时间,师傅基本上被匠人师傅架空了,师兄也确实无奈了,匠人师傅的揽私活几乎和师傅对半分的时候,师兄有些痛苦了:一则师兄不屑于匠人师傅的揽私活,认为匠人师傅逼死了师傅,但从另外的方面来说,是师傅太麻痹了,甚至是师傅的纵容匠人师傅这样做的。二则是:匠人师傅确实有着师傅不能有的技能的思维,很多东西,到了后来,师傅都不能很好得解决的问题,而匠人师傅则是手到擒来,很轻松得化解了问题,这让师兄不得不高看匠人师傅一眼,就凭着匠人师傅在手艺方面的造诣,师兄则臣服于匠人师傅。假如匠人师傅又有比师傅更高的手艺,更有着比师傅更好的人格魅力,则可能就是师兄心中最完美的匠人师傅了。但匠人师傅不是,匠人师傅有着比师傅更好的手艺,也有着社会上那种豪爽的性格。这让师兄很痛苦。但自己虽然在具体的操作上比匠人师傅更好,但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就有可能失手的时候,师兄觉得自己甘于做匠人师傅的下手,而无奈。虽然师兄这样看待匠人师傅,但匠人师傅却不是这样看待师兄的。匠人师傅甚至在钱的方面,给予师兄莫大的好处。甚至有些时候比自己拿得还更多。师兄在匠人师傅最开始出去揽私活的时候就提醒过师傅,但师傅却不以为然,认为匠人师傅出去揽私活,并不是为了自己,也是让师兄弟们得到好处,在师傅认为:匠人师傅的小打小闹根本不会影响到自己根基,更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小事影响了匠人师傅在师傅眼里的地位。师兄也是聪明人,提了一次二次,眼看着师傅一步步的退让,造成匠人师傅的一步步的坐大,师兄觉得师傅有些黄泥涂不上墙的感觉,到了后面,索性就不讲了,任由匠人师傅慢慢得一手遮天。另外,匠人师傅确实也没有亏待过师兄,慢慢得师兄就倾向了匠人师傅,有了钱的通途,师兄也彻底得脱离了师傅,投到匠人师傅的手下来了。匠人师傅给师兄的钱,由开始的退让,到师兄的为难的收下,到最后的理所应当,师兄也只能这样了,谁还会和钱过不去。等到师傅真的撒手不管的时候,匠人师傅首先把师兄叫到外面去喝酒。匠人师傅给师兄筛酒,师兄只是轻抬其手,实际上,师兄根本没拒绝匠人师傅的酒,而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匠人师傅看到师兄的喝酒的速度和气势,匠人师傅也开始了自己的态度,二人并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称赞,只是一味地喝酒,那天二人都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但师兄还是棋高一着,匠人师傅更放开了,喝下了比师兄更多的酒,是庆祝,是收买了师兄的兴奋,总之,匠人师傅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师兄则不同,师兄知道自己的地位,也知道匠人师傅今天单独请他出来喝酒的目的,所以师兄更理智得喝,甚至在匠人师傅敬自己酒的时候,还耍了赖,师兄也明白,自己以后就可能是匠人师傅的替身了,而匠人师傅则是替代了师傅。匠人师傅到了后面,几乎是死醉的那种,可是师兄却不是这样的:师兄见匠人师傅趴酒桌上的时候,悄然离开了匠人师傅,还能清醒得通知了其他的师兄弟,把匠人师傅弄回了家。 第一章 第一百六十章 匠人师傅和师兄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彼此的气味和脚步声。匠人师傅即使坐房间里,只要是师兄走过,匠人师傅都能知道,也大概能猜出师兄进来说的事的轻重缓急。匠人师傅和师兄就这样坐着喝,开始的时候是匠人师傅在执壶,喝完了就倒酒,喝着喝着,匠人师傅就有些不对劲了,酒壶也就转移到了师兄的手里。匠人师傅对着师兄说了一句:干了,匠人师傅就一抬头,把酒倒进了嘴里,但师兄不同,他知道匠人师傅今天是必醉的,即使是在家里喝酒,匠人师傅喝醉了的后事都得师兄来处理,师兄就不能和匠人师傅一样,使着性子喝酒,他得懂得匠人师傅的性格,不然,师兄也就慢慢退出匠人师傅的视线里,成为一个卖苦力的伙计。匠人师傅家里这样的人很多,也不在乎多一个。但对于师兄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师傅在的时候,师兄就是领班的,本来照着常理做下去,师兄就是接受师傅衣钵的人,哪知道,师兄回家有些事情了,刚好有人来找茬,被新来的匠人师傅接了手。接手也就接手了,但却不知道匠人师傅有着比师傅更高的悟性,很多事,师兄处理不了的,去问师傅,结果师傅却叫匠人师傅过来解决问题,时间长了,师兄就被师傅慢慢得淡出了圈子,只能跟着匠人师傅在做了。关键的是:师兄只学到六成,根本达不到自己开业的条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例子,本来就是圈子里的人,由于世事难料,结果被挤出了圈子,待下去又心不甘,自己开业又不能独立处理,最后落到个被师傅收留的下场,到了这时候,那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由别人割了,会做人的,领份工钱养家,不会做人的,只能做最粗糙的事。师兄肯定不甘心,他得和匠人师傅搞好关系,保住自己的位置,这样,至少没浪费前几年投进去的功夫。也许哪天匠人师傅有个不测,自己就可以顶上去,不要说当家的吧,最少也是最后做精细活的人,养个家那是绰绰有余。师兄也知道师傅留给匠人师傅的小本子,也知道那是师傅最后的手段,但却不知道那个小本子到底有多厉害,只听过师傅在喝醉的时候的吹嘘,却没有碰过。更不知道怎么去办和内在的关联自己的阴德的事。匠人师傅在师兄的劝慰下,本来就开心的事,放开了喝,他想师兄也一样喝得一塌糊涂。那料想到师兄有着自己的打算,刚开始还是注意到师兄是不是全部干了的,到后来就不太清楚了,没有了甜言蜜语,也没了豪言壮语,直接进入到胡言乱语的阶段。但匠人师傅的酒德好,他不像师傅,师傅那是四个阶段很明显,也很分得清楚,刚开始,坐到酒桌上,就死死得扣住酒碗,左一个身体不好,喝不了了,右一个下午还有事,就是不肯筛酒。但没喝到醉又会说主人家小气,附近几个村庄都熟悉师傅的性格,那就劝呗。要劝酒就得说好话,什么好听说什么,主人家都不愿被师傅说成自己小气,再个就是,由于没喝到醉,做的事也就不是很有规制了,开始看起来不错,慢慢的使用过程中,这里不好和那里不好就慢慢出现了,所以主人家都喜欢好酒好菜得招待师傅,尽量把师傅灌醉。说什么师傅手艺活是前无古人了,说什么师傅的为人如何如何的好,随着甜言蜜语的灌注,师傅的手慢慢得松开了,酒也就倒进了师傅的酒碗里,有了开始的酒精催情,师傅也就慢慢得放开了,接着就是拼酒,比着谁喝,喝到兴起时候,师傅就开始吹,吹自己的年轻时候的聪明劲,就自己的这些徒弟就没有一个能像自己一样的有悟性,也就没有了下午有事的理由了,待主人拿出好酒的时候,师傅就彻底得醉了,也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等说了出来,甚至于与人闺房的事也大肆宣扬,主人都知道,师傅快了,而这时师傅喝酒也不是那样小口小口得抿,而是大口大口得喝,像是喝水,像是喝奶,绝不是像喝酒。等到这时候,离趴酒桌上也就快了,主人家也开心了,最少不会从师傅嘴里说出自己小气的话来,更主要是自己家做的器物基本没有故障。就在师傅要喝趴下的时候,就是匠人师傅登场的时候,匠人师傅会在第一个到现场的徒弟,也是能架起师傅的徒弟,匠人师傅结实,矮壮,力气好,被个师傅不在话下。接下来,匠人师傅背着师傅径直回家,无论远近,匠人师傅都背,这也是匠人师傅能得到师傅衣钵的一个主要原因。师傅有时真的醉了,有时是装死,有的时候是架不住主人的客气,但大部分是确实醉了的,到了晚上,徒弟们都回来的时候,师傅就交代他们,如何如何得尊重匠人师傅。匠人师傅的威信也是师傅慢慢树立起来的。但匠人师傅不同,他在外面基本不喝酒,他有他的底线,有事情时候不喝,有生人陪的时候不喝。匠人师傅看到自己师傅喝醉酒的场面太多了,都有反感了,所以,匠人师傅就给自己定下了规矩,什么酒该喝,什么酒不该喝,匠人师傅心里很清楚。但到了家里那也是一回事,能放开喝的绝不遮遮掩掩得喝,从那次和师兄喝酒以后,基本上就是和师兄喝,至于师兄要怎么骗他,匠人师傅也不在乎,他知道自己手里握着师兄的七寸,师兄也会给自己擦屁股,自己也在有意和无意间道出了师兄的地位,将来的衣钵肯定是传给师兄的,虽然是叫师兄,但师兄的年龄却没有匠人师傅大,师兄更早去学手艺,而匠人师傅都在社会趟了几年才想起该去学手艺了,即使是这样,匠人师傅还是很尊重师兄的。 第一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匠人师傅的喝酒风格和师傅是完全的两码事,匠人师傅不会在主人家喝,除非是亲戚家或者熟人才会去喝点,也不是见酒就挪不开身子的人,更不会在主人家喝,而且还是一喝就醉的那种。做事的时候,绝不会端杯子,除非是晚上,白天做事,喝了酒就可能把事做坏,时间长了,坏了名声,自己的前途就毁了,匠人师傅是看到师傅的下场的。对于人来说,可以犯错误,但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尤其是师徒或者是父子,这样的事有了一次,下次就被人看不起了,匠人师傅力戒这样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匠人师傅喝醉了,与其说是自己喝醉了的,还不如说是师兄灌醉了的。师兄看着喝醉了酒的匠人师傅,走近探探鼻息,鼾声如雷,呼吸深沉而又均匀,脸色红得关公一样,眼珠子都红了,师兄看到匠人师傅这样,感觉有些不对头,但又具体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师兄也想着可能是匠人师傅今天开心吧,也只有师兄知道,老者的离去,是匠人师傅今天喝酒的主要原因,只有老者离开了才解开了匠人师傅的心头只恨,没有了老者,就没有人能破匠人师傅的局。师兄打开门,叫了几声,匠人师傅的徒弟听到师兄的叫唤,便涌了过来,这都是献忠心的机会,师兄看到徒弟们过来,不用说,只是朝匠人师傅指了指,徒弟们便会意,赶紧架着匠人师傅走向他自己的卧室。师兄看到匠人师傅被安顿好,便装着喝醉,摇摇晃晃起了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自然就有人过来搀扶他,有了徒弟的搀扶,师兄装得更像,似乎腿都不能站立了,被他们拖着走,只有这样,才让徒弟们看到自己也喝醉了。没有骗匠人师傅喝,自己和匠人师傅一样喝到位了。到了床上,师兄也就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兄被人摇醒了,见师兄醒来,旁边的徒弟赶紧对师兄说:师伯,你快过去看看,师傅可能病了。师兄猛一听:病了,啥病?这么快!师兄也不装了,赶紧起来,也不管外面多黑了,一只脚穿了鞋子,一只光脚跌跌撞撞朝匠人师傅的房间走去。外面的天很黑,也分不出来具体的时辰,由于心急,师兄也没有在意是不是有鸡叫,鸡叫了几遍,这些师兄都不是很清楚,虽然师兄醉得不是很厉害,但也喝了不少酒,睡床上便呼呼大睡。房间里灯火通明,连平时难得点的牛油灯都被点上了。牛油灯很金贵,除非赶时间了,或者主人家来不及的事,油灯的价格很高,油灯才会点起来。匠人师傅的房间已被匠人师傅的家里人围了个密不透风,也听到有人轻声哭泣,众人听到脚步声,看到的是师伯进来,也就让开了一大块人,师兄分开众人才走到匠人师傅的跟前,匠人师傅醒了,没有了刚才喝醉的情形,脸上的通红已被正常的脸色所代替,甚至有些苍白,但目光呆滞,没有了平时的灵性,嘴角歪向一边,嘴里的口水一直在流,旁边的人拿个布头在不停地擦口水,但幸好人是清醒的。匠人师傅看到师兄过来,眼泪刷得流了下来,抬起一只手,嘴里咕噜咕噜说什么,但其他的人听不清楚,师兄便低头去听,旁边的人也立刻端来了椅子,师兄坐了下来,耳朵几乎是趴在匠人师傅的嘴边,才听清楚了匠人师傅要师兄一个人听,师兄点点头,知道匠人师傅有什么事要交代,便朝着匠人师傅点点头,而后站起身来,询问匠人师傅当时的情况,见是师伯的询问,众人就七嘴八舌乱说一气,师兄也听不到一个具体的情况,于是把一个平时说话比较伶牙俐齿的人扯了出来,让他一个人说,众人见有人出来说话了,也就自然不说了,房间顿时就寂静了下来,只有那个伶牙俐齿的一个人在说,师兄才听出了个大致的情况:匠人师傅被搀扶到了他自己的卧室,被徒弟们脱去了衣服,也把鞋子也脱了,盖好被子,但匠人师傅似乎没有睡,而是脸色更加潮红,像红纸,似乎要滴出血来,徒弟们也没有太在意,盖好被子,吹灭了灯,就走了出去。匠人师傅的鼾声很响,像是牛喘,匠人师傅平时喝醉了酒也这样,但没有今天响,大家习惯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各回各人房间,毕竟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做事,都要睡了。绳从细处断,很多事都是在大家不经意间发生的。匠人师傅也一样,徒弟们总觉得匠人师傅能喝酒,根本没在意,就在大家睡了会,猛然听到有异样的响动,也似乎是听到匠人师傅的声音,但又不像,嗷嗷得叫着,像狗叫,又像是人在叫,幸好大家都在外面做事的,没有什么害怕,掌着灯过来看,才发现匠人师傅睡在地上,嘴里发出嗷嗷叫声,这才发现匠人师傅的不对劲了,赶紧叫人,等大家来时又没有个主心骨的人,七嘴八舌得乱说,到底该怎么办都不知道。有人说搬到床上去,马上就有人反对,应该放地上,给他盖好被子就好,灯光的昏暗看不清楚匠人师傅的表情,只是听到匠人师傅的哀嚎,有毕竟主观性的人则去点亮了牛油灯,有了牛油灯的光亮,大家才看清楚了匠人师傅痛苦的表情和嘴里的白沫,看到了白沫,徒弟们这才慌了神,本以为是喝醉了酒乱爬才摔下床的,现在看来不是了,是更重要的病,这才想起应该把匠人师傅的师兄叫起来,让他做决定,有人去叫匠人师傅的师兄的时候,其他的人则动手把匠人师傅抬到床上,也顾不得匠人师傅身上的脏衣服了,给他盖上被子。师兄过来时,大家都围住匠人师傅的床,有些人害怕,有些人担忧。 第一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师兄也大致听出了事情的缘由,看着躺床上的匠人师傅,师兄有些不敢相信,就前几个时辰吧,二人还在把酒言欢,可现在还不到明天呢,一个健壮的男人就变成了瘫子,师兄不免得有些可惜匠人师傅了。好事情才好开头,咋就变成这样了呢。师兄看着匠人师傅,大家伙等着师兄做决定,师兄环顾了众人,觉得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未必能有什么结果,于是吩咐,家里坐杂事的,还有手艺活做粗活的人先离去,该干嘛得干嘛去,这样,房间里的人散去了一大半,接着就是安排谁去请医生,谁去做点吃的,又分去了几个,师兄看看,凡能留下了的就是比较亲近的,也就是说能担当点事的人了,看着留下了的人,又分二组,一组先去睡,等二时辰再来换人,现在匠人师傅的身边已经不能脱离人了。经过这样几轮下来,房间只剩三个人了一个最小的,还没轮着出去做事的徒弟,一个比匠人师傅晚几年去学手艺的师弟,再一个就是师兄了。最小的孩子不懂事,也没有必要对他如何,能和师兄商量的师弟肯定是匠人师傅亲近的人,吩咐出去做事的走了以后,房间就觉得空旷了,甚至有些冷清。等他们完全离去后,师兄示意师弟去关上门,这才走到匠人师傅身边,匠人师傅人是清楚的,刚才也听到师兄的安排,心里也觉得师兄能处理事,不慌不忙,等师兄转过身来,看着匠人师傅,匠人师傅这才有种想哭的感觉,师兄擦去了匠人师傅的眼泪,问匠人师傅:这样的安排可否。匠人师傅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匠人师傅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了人,师兄是自己能托付的人。师兄看着匠人师傅,轻声问:现在是不是好些了,匠人师傅点了点头,艰难地伸出了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想和师兄握手,师兄连忙二手抓住匠人师傅的手,要他不要紧张,到了天亮时候吧,医生可能就要到了,什么事都不要说,等医生来了,看了匠人师傅的病,再做决定。师兄和师弟二人小心翼翼得帮匠人师傅脱了衣服,交代小徒弟去打了一盘水来,从灶间打了些温水,和了一起,给匠人师傅抹了抹身上的汗水和脏物,又给匠人师傅找来了干净的被单,换去了刚湿了的被单,到了这时候,匠人师傅才真正得体会到自己的无奈,有了刚才吩咐出去的事,现在又给自己换了干净的被单,匠人师傅忍不住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师兄和师弟并没有安慰匠人师傅别哭,而是让匠人师傅尽情的发泄,哭声也惊动了那些睡觉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起来,但看到匠人师傅已不再是刚才落魄的样子,而是干干净净的睡那里,要不是匠人师傅的哭,别人还以为匠人师傅刚睡醒。小徒弟人小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也跟着匠人师傅在哭,但那种哭却是孩子气的,就跟孩子没挣到吃的一样,不成样子。师兄弟看着匠人师傅的哭,也有些热泪盈眶,但都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匠人师傅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自己的师傅那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等匠人师傅发泄完了,这才擦去了匠人师傅的眼泪和鼻涕,盖好被单,吹了牛油灯,留着平时点的油灯就可以了。师兄弟商量,晚上只留师兄守着,师弟先去睡。就连最小的徒弟也给打发出去了。师兄坐了下来,拿着烟杆吸起了烟来,就在师兄有些迷糊的时候,匠人师傅醒了,这次醒了比刚才还更清醒,也说出了几个模糊的词语,师兄也听懂了,匠人师傅要方便。匠人师傅平时的一身肉,到现在真成累赘了,师兄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搀扶匠人师傅去尿尿却是一个大难题,师兄也不想惊动其他人,他们明天都有事的,师兄还是想出了,让匠人师傅睡床上,自己给匠人师傅拿了个夜壶,让匠人师傅在床上尿。匠人师傅平时也没有这样的经历,现在躺着却一时尿不出来,师兄轻些按压着匠人师傅的腹部,这才把尿尿完。等匠人师傅尿完,师兄想让匠人师傅睡会,这次匠人师傅伸出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指着床对面的橱柜里,有伸出手指,比划了个三字,师兄很快就明白,在第三个抽屉里有东西,师兄示意匠人师傅不要吵,打开橱柜的第三个抽屉,掏出了一把钥匙。师兄把钥匙递给了匠人师傅,匠人师傅拿着钥匙,经历了刚才的嚎哭,匠人师傅冷静了,不再有情绪的波动,匠人师父还是把钥匙给了师兄,又指着橱柜最下面的抽屉,师兄拿着钥匙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才看到抽屉里的钱,都是大票,而且叠得很整齐,有五叠,师兄把五叠钱等拿到了匠人师傅的跟前,匠人师傅伸出二个手指,师兄又拿回去二叠,匠人师傅这才叫师兄锁好抽屉,三叠钱都交由师兄处理,匠人师傅要看病,就得花钱,钱是有,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碰,只有匠人师傅信任的师兄才有权分配,除了给匠人师傅治病的钱,家里家外的吃喝拉撒都交由师兄处理。等于匠人师傅把整个家都交付给师兄处理,师兄也有些惶恐,毕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也是第一次去处理这么大的事。在师兄看来,匠人师傅和老者就是是一对马,一个走了,另一个也不好过,匠人师傅这样的情况,能否站起来都还是一个问题,更别说去做手艺活,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有天知道。师傅教给匠人师傅的手艺也到此结束,师兄也清楚自己的手艺,没有了匠人师傅,自己只能混个温饱,却不能带着大伙赚钱了。 第二章 陶宽找到鞋子的第二天,陶宽爹就去了学校所在地的村庄做事,由于陶宽爹的人缘好,村庄里的人极为热情地介绍陶宽爹和校长认识,陶宽爹也很热情,带了十来个土鸡蛋给校长做见面礼,农村能拿出手的东西也这样了,虽然现在有超市,鸡蛋随便买到,但搁那时却是贵重的东西。鸡蛋是陶宽家自己的鸡生的,别人家的鸡蛋吃不完就拿到合作社去换个盐巴,但陶宽家经济情况还可以,都是自己吃的。陶宽妈心疼老公也心疼孩子,家里鸡鸭成群,鸡蛋自然是家常之物,而且还是纯天然,原生态的,这些对于农村人来说还是方便得到的,但对于校长来说,也算的贵重的东西了,校长对于匠人师傅的来访,起先就一般般的交往,毕竟陶宽爹还是来求校长的,校长也不是本地人,也不太认得陶宽爹,所以接下来的寒暄:就一般的礼节性,陶宽爹虽然在村庄的农家里,知名度比较高,和校长却没有太多的交往,所以陶宽爹去见校长还是有些拘谨。陶宽爹毕竟还是农村出来的,说话直来直去,没有太多的铺垫。校长一听陶宽爹的话,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听着陶宽爹的诉说,陶宽爹说完了要说的话,竟然无话可说了,只好等校长说,校长一听陶宽爹不说了,才抬起头,看着陶宽爹,陶宽爹虽然外面见多识广,但比起校长来还是有差距的,于是陶宽爹也抬起头来,仔细看着校长。校长是个精瘦的老头,个头还没陶宽爹高大,但很精神,照现在的说法:浓缩就是精华。校长见陶宽爹瞪着自己,也没有什么不自在,只是淡淡地说:你属于哪个村的,陶宽爹说:银井湾,校长略做沉思:那个地方我去过,好像有个教学点的,不是有人在那里教吗,干嘛还来找我。陶宽爹有些吃力解释:是啊,但那个老师是个代课的,自己都没什么水平。说到代课老师没有水平,校长有些不高兴了,接着问:你读过书吗,陶宽爹有些诧异,是问我儿子读书的事,又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但自己来是求校长接收陶宽和陶磊读书的,又不敢不回答,只好说:以前家里穷,上过几天私塾,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打算盘,而且算盘只能是加减,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爹又心疼人,舍不得我吃苦,就我爹的算盘手艺都没全学会,我爹倒是很会打算盘,唉!只怪自己懒,现在要用了,才发现自己的不懂事。校长听着陶宽爹的话,似乎也有些触动,但态度没有太多的改变,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陶宽爹也领教了校长的威严,以前只是村民求着自己去做事,但现在才发现:自己除了会做篾匠外,什么都不会,不单单是说话,更多的是做人,今天孩子还没来上学,自己倒被上了一课,陶宽爹有些想逃走的意图,但校长毕竟还没点头,还没开口,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挨着头皮,等校长的答复。校长听陶宽爹说完了,这才接着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缺点,你手艺好,我也知道,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开头几句听着还行,至于你说代课老师的水平差,也不是你能说的事,更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我作为一个校长只能推荐你,先把你孩子放到你村庄的教学点去上学,也提现了就近入学的办学精神,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整天都吵着要到这里来上学,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现实的事。至于你能把你孩子送到哪里去上学那是你自己的事,更是你自己的能力,我作为校长不想管,更不愿管。但有一点我作为校长还是很赞同的:就是你能想到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去读,我也很欣赏。好了,我还有事,先把孩子放到村庄的教学点去读,等你孩子确实很不错,你村庄的教学点不能满足你孩子的求知欲了,你再来找我。陶宽爹这才如赊一般,也没有和校长告辞,遂起身就往外走,等出了校长的办公室,才发现自己的鸡蛋还在自己手上,再走回去已是不太可能了,只好拎着鸡蛋回去。到主人家去做事。这件事对陶宽爹的触动无疑是重大的,对于陶宽爹的打击几乎是覆灭性的,对于陶宽爹给于陶宽和陶磊的学习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陶宽爹并不知道有井底之蛙的说法,陶宽爹知道井底之蛙的说法已是陶宽上了三年级了,通过书本里才知道,这自然是后话,陶宽爹总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那种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直到陶宽告诉自己,才知道自己那是井底之蛙。以前总感觉自己挺有能耐的,附近几个村庄有好几个篾匠,但也只有自己的篾匠活做得好,不说是骄傲自满吧,但确实不错,自己为人也不错。经过校长的一顿训,如同醍醐灌顶,正如佛教的的棒喝,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篾匠,要想自己家里有更好的出息,必须得让孩子去念书,有了会写会算,才不会吃亏。就这样朴素的道理让陶宽爹认识自己家里的不足,陶宽还行,结实,经得磨,皮糙肉厚,但陶磊却不是这样的,细皮嫩肉的,自己看着陶磊出去干活,都觉得难受。陶宽爹拎着鸡蛋,自己觉得窝囊,平时的伶牙俐齿到哪里去了,平时不是很能说会道的嘛,今天是咋了,挨骂倒是其次,关键还是自己的事还没办好,看着自己手上的鸡蛋真想摔他个稀巴烂,想想陶宽家的辛苦,还是拎回去,你不要,我自己家那么多人,自己吃还不够呢,想想也是,求个人多难,当时买电筒,那是别人有求于自己,好了,等自己要办事,求人就自然很难了。 第二章 陶宽爹拎着鸡蛋回到主人家做事,主人家的女人看见陶宽爹手里的鸡蛋,便笑着说:篾匠师傅捡到宝贝了。陶宽爹无奈得笑笑,又不好说,总不能说给人家送礼人家不理自己了呗。进了主人家的门,就把鸡蛋搁香火桌上,接着刚才出去没做好的事,接着做,受了气自然心情就不好,陶宽爹总感觉自己有点憋屈,好好的一件事干嘛就让自己说差了,要是自己换个说法:不说代课老师的水平差,而是换个说法:自己宁愿花点钱,让自己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也许就不是被校长赶出来的结果了。陶宽爹边想边做,思想就跑偏了,事情自然就不顺利了,干脆找到主人,编了个谎:今天有点人不舒服了,明天来做。主人家比较通情达理,也没再去追问陶宽爹哪里不舒服,反正主人家的东西也不等着急用,就让陶宽爹回家了。陶宽爹和主人家沟通好了,就收拾东西,把做好的半成品整理好,也把自己的工具放好,就走了出去。陶宽爹并没有直接回家去,而是找个人去说和说和,以前觉得自己人缘好,手艺又好,对主人家又没有太多的要求,有酒一样做事,没酒也一样做事,可搁在校长那里就不通了呢。陶宽爹想不通,但这事不能耽搁,想不通也得换个法子想,本来想,陶宽和陶磊能到完小去读自然是好事,万一进不了完小,到自己村庄附近的教学点去读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孩子不会受苦,但解除到了校长才知道自己的无能和无奈,这就更激起陶宽爹要陶宽和陶磊到完小去读书的强烈意愿。陶宽爹回到村里,不愿回家,他得去找人,找个和校长能说上话的人。在陶宽家的村庄里,能和校长说上话的只有大队支书了。校长虽然是公社的学校派来的,但大队支书毕竟还是一个大队最高的行政人员,也管辖着大队的完小,校长对于大队支书的意见是不可能不考虑的。陶宽爹在村口就拐了道直奔大队支书家里去了。大队支书的家是村庄里几幢砖瓦房之一,陶宽爹到大队支书家也算是熟客了,也不必问大队支书是不是在家,直接去,找不到大队支书,就找支书的家里人。陶宽爹性子急,走路也风风火火,到了大队支书家里,也没有喊人,就闯了进去。进了院子,才看到厅堂里大队支书在和人说事,陶宽爹就偏了道去了大队支书的厕所里,先放个毒,再慢慢等。陶宽爹从主人家出来急,也没顾得上拉尿,走路上又想着事,到了厕所里才真正感觉到尿意了,随着一阵畅快淋漓的尿尿,陶宽爹感觉舒服多了,心也没有了刚才那么急,等自己完全尿完了,走出厕所,走到厅堂外面等。人都有三急,真所谓的活人能让尿给憋死。走到厅堂外面,陶宽爹抬眼看到厅堂里,大队支书还在和那个人说话,隔着窗户,听到声音但看不到面容。陶宽爹在大队支书家也很熟了,拐到退厅里找到大队支书家的长烟杆子,摸出自己的烟荷包,就着火桶吸起烟来。退厅靠着厅堂,大队支书在厅堂谈话的声音听得很清楚,陶宽爹既然来了,就有耐心等,自己在校长那里吃了憋屈,到了大队支书家里,也平静了很多。陶宽爹的烟是买来的,不是自己切的,味没有自己种的呛,但香味好,隔着个门都能闻到烟丝燃烧的香味。陶宽爹一则是无聊,吸烟打发时间,二则是诱惑大队支书。吸烟和喝酒一样,有了烟瘾的人,对于好的烟丝一样具有诱惑力。大队支书谈话的声音还在继续,这让陶宽爹知道,大队支书谈的问题肯定大于烟丝的诱惑。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冒昧闯进去,而是采取了等。陶宽爹虽然直来直去,但比起做农活的人来说,还是更懂得策略,虽然这还谈不上策略。陶宽爹想着既然来了,就耐心得等,你大队支书不可能谈到晚上,即使你谈到晚上,你也不可能赶我走,有了客人的一口饭,就少了我一口酒啊,平时二家的吃喝也是经常的,你大队支书虽然是拿着一份工分,但你家里人还是要吃饭的,既然要吃饭,就得用到我篾匠师傅的工具。其实,在那个时代,篾匠师傅还是很吃香的,农村劳作的工具不说一半也有三分之一是篾匠做的。南方的农村,毛竹是主要产业,就连最简单的工具--扁担,大多是竹子做的,大队支书家的扁担都有陶宽爹给做好,大队支书自己也会做扁担,但没有陶宽爹那么好的工具,所以也只有陶宽爹才能到大队支书有着较好的交情。大队支书和别人的谈话还在继续,自陶宽爹到了大队支书家里,他们谈了多久的话,陶宽爹也吸了多久的烟。终于,陶宽爹听到了大队支书送客人出去的声音,陶宽爹也更精神了,陶宽爹知道,只要客人出了大门,大队支书必然过来和陶宽爹一起吸烟。由于谈话的时间长,本来就有了想吸烟了,加上陶宽爹上好的烟丝的诱惑,大队肯定得过来吸几口,缓解缓解烟瘾。陶宽爹听到大队支书和客人送别的声音,也就把烟丝装满,等着大队支书过来吸烟。果不出其然,陶宽爹在听到大队支书走回来的脚步声,于是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把自己刚才吸烟的好位置让给了大队支书。大队支书跨过厅堂,来到退厅里,按着陶宽爹给让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接过陶宽爹递过来的长烟杆,也不看是不是装满了烟丝,直接把烟洞伸到火桶里,火桶里的高温燃烧着烟丝,飘着香味,大队支书大口大口得吸着,似乎是饿了几天的人见到了最好的饭菜,急不可耐得吃了起来,大队支书吸烟也一样。 第二章 大队支书,接过陶宽爹递过来的长烟杆,把烟洞伸进火桶里,火桶里的火燃烧着烟丝,大队支书猛吸一口,然后,眯着眼睛,把烟全吸进肺里,从鼻子吐出烟雾,似乎得到极大的快乐。大队支书吸了三洞烟,才缓解刚才的烟瘾。遂开口对着陶宽爹说:你个篾匠佬,今天咋不做事,跑到我家里来干嘛。在村庄里,也只有大队支书可以叫陶宽爹为篾匠佬的人。其他人也叫,但都是背后叫,当着陶宽爹的面,大多是称篾匠师傅,或者是叫师傅。也有村庄里的中年妇女,馋着陶宽爹一身的细皮嫩肉,也有不经意间摸一把,感觉那细腻的皮肤,捞点便宜,陶宽爹也不在乎,男人嘛,不能那么小气,不就被摸一下嘛,又没折本,到底是中年妇女有些开心。这些中年妇女看到陶宽爹叫起来就有些暧昧了,直接叫“陶”,显得亲昵。当然了,叫“陶”的时候,肯定的是陶宽妈不在场,只有中年妇女和陶宽爹二人的时候,叫的多。陶宽爹见大队支书问自己,苦笑着,回应着大队支书:叔,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啊。大队支书见陶宽爹嘴里没一句实话,也懒得应他。等三洞烟吸完以后,还是掏出自己的烟荷包,装满自己种的烟吸了起来。装满自己种的烟丝伸进火桶的一刹那,烟丝被烧的通红,强烈的烟呛得大队支书剧烈得咳嗽起来,脸上憋得通红,大队支书使劲得咳着,似乎要把喉咙的东西都咳出来才舒服,陶宽爹也伸手给大队支书的背上拍拍,劝道:叔,看你都这么大年龄了,还那么省,你家又不是没有钱,去买些淡些的烟来抽,看你咳得多难受。大队支书摆摆手,等自己咳得慢慢平顺了,喘气均匀了才对着陶宽爹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家里天天有钱进啊,自己种的烟丝不好吗,如果真的有孝心,等我老了,你送一斤二斤烟丝过来,我就顺着你,现在我还能做事,没必要买烟抽。陶宽爹听着大队支书的话,也觉得在理,也没接着说,只是拿过大队支书的烟荷包,替大队支书装烟,等大队支书吸着自己的烟,到了第三洞,大队支书也顺应了自己种的烟丝的浓烈度,也就不再咳嗽了,而是听到大队支书满足的声响。大队支书这才对陶宽爹说:说,今天不做事,跑我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你天天在人家的家里做事,又不用晒太阳,天晴下雨都有事做,今天怎么就不做事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求着我,快点说,我还有其他的事,你不说,我就当你没事了啊。陶宽爹也是脸皮薄的人,平常都是别人求自己,自己难得去求别人,像大队支书这样熟的人,还好说,像校长这样生疏的人更开不了口,陶宽爹也知道大队支书不是他一个人的支书,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难事,陶宽家是个小家,大队是个大家,小家还好说,但也还有很多事是陶宽爹处理不下来的,就像今天陶宽爹去求校长的事,也算大事,关乎着陶宽和陶磊一辈子的事也关乎着陶宽家的未来,但事情却没有让陶宽爹很满意,况且还是大队这样的一个大家,而这一大家就是靠着大队支书一个人去处理,关乎着一个大队人的吃喝拉撒,也关乎着一大队人的未来和发展。到了这时候,陶宽爹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要是自己能处理的,怎么还来麻烦大队支书呢。陶宽爹见大队支书催促着自己,就把到校长那里受来的一肚子气劝倒给了大队支书,似乎大队支书就是应该听自己受的委屈似的。在陶宽爹诉说的过程里,大队支书一句话也没吭,只是默默得抽烟,陶宽爹见大队支书没吭声,越说越激动,语速也更快了,等陶宽爹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见大队支书还是没有吭气,陶宽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停下来,想听听大队支书的意见。大队支书埋头吸烟,只听到烟丝被吸着那种燃烧的吱叭吱叭的声音,陶宽爹这才知道:语迟则人贵,自己说那么多都是废话,最核心的意思就是一句话,恳求大队支书施以援手,替自己在校长面前说几句好话,能让陶宽和陶磊二人有着更好的教育。没有了陶宽爹的声音,除了烟丝烧着的吱叭吱叭的声音,陶宽爹有些尴尬了,又不好催,只好耐心得等着,等着大队支书的反应。大队支书没听到陶宽爹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瞅着陶宽爹:说完了?陶宽爹点点头,大队支书接着说:你回家吧,等下还有人来办事,你说的我记下就是。陶宽爹见大队支书开始下逐客令了,反正把事说完了,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准备出去,走到门口,还是回头:那我就等你的信了。大队支书头都没抬,对着陶宽爹挥挥手,陶宽爹见大队如此的自信,也就走了出去。等陶宽爹出了大门,大队支书这才把长烟杆收拾好,心想:不就是换个教学点嘛,值得如此来说吗。在基层的基层能看到最大的官就是大队支书了,大队支书整个大队人的生老病死,吃喝拉撒。那时候的大队比现在的村里还更有权威性,特别是大队支书这样的一把手,更是有着很过硬的手段,虽然,陶宽家里的大队支书是靠种田得来的,但到了年冬,涉及了各家的口粮,工分,还有工分的分红都是有大队支书来决定的。还有就是派义务工,也叫做民工,没有工资,有时候还得自己带菜去,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义务工,派到公社里,再有公社统一安排,在这些情况下,大队支书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所以说:大队支书是有着很大的权利。 第二章 第04章 陶宽爹走出大队支书家门,回家吧,早了些,况且家里人问起来也不好说,出去溜溜也不是事,村庄里这么熟,陶宽爹做事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早回来过,都是在做事的主人家吃了饭才回家,路上的耽耽搁搁,到自己村庄里大多都天擦黑了,村庄里的人这时候都是饭点,偶尔有晚了回家的人,看不清楚人,熟悉的人凭着体型和陶宽爹打个招呼,不熟悉的一年都难得和陶宽爹打个招呼,大家都很熟悉,但就是见面少,要么就是到陶宽家去拿些零碎的活,那也是陶宽妈在家的。陶宽爹今天感觉有些异常,到了这时候才真正体会到那些没事做的人,是怎么过完每天的。况且陶宽爹手里还提着鸡蛋,鸡蛋这东西金贵,又不好随便放,搁别人家里就是一笔钱,但陶宽爹无非就是吃多吃少的问题。也后悔刚才从主人家出来得太早了,也怪自己心急,平时比较顺心,没有太多的事,家里的事有着陶宽妈管着,生产队里有陶宽爷爷顶着,以前还为家里的柴火烦,现在陶磊大了,柴火也不用自己麻烦了,陶宽爹心里就搁不下太多的事别人家的小事,搁陶宽爹的心里就是大事了。陶宽爹自己也觉得自己太顺心了,几乎没有事是自己应该烦的,自己只管做好手艺,赚钱养活家里人就可以了。但今天不一样,自己到校长那里,事情还没说好,也怪自己的嘴碎,不该说的话也说了,难怪校长不高兴,本以为自己提了鸡蛋去,校长会看在自己是附近村庄里的手艺人,学校也需要篾匠所做的工具啊,陶宽爹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该去找校长,完全可以去找和自己联系做事的老师啊,有管着工具的老师去和校长说,已不是更好的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陶宽爹看看天,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学校都要放学了,还是回家吧。到了家里再想个比较周全的法子。想到这里,陶宽爹有了事情的眉目了,心情也舒畅多了。脸上的笑容也绽开了,走路的脚步也轻松了很多。手里拎着的鸡蛋,也没有刚才那么沉了,都说男人要四十五岁才成熟,现在从陶宽爹的身上印证了说法。路上看到陶宽爹的村里人倒也觉得陶宽爹和平时一样的开心,却不知道:就在刚才还是百般纠结,只是没一会儿才这样开心的。陶宽爹提着鸡蛋穿过村子里的巷子,出了巷口就看到自己的家门口了,以前回家晚黑不隆冬,今天回来得早,看到家自然是另外的心情,踏上田埂路,陶宽爹想起刚开始做房子的时候,那时候也没有现在的做事的户头多,自然收入就少很多,孩子又小,家里家外都是靠自己做,陶宽爷爷年龄大些,虽能帮,但主力还是自己,走着田埂路,心里的快乐油然而生,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房子,那一砖一瓦都是靠自己挑来的,那时的路很窄,有时候都不敢挑太重,怕田埂被踩折了,换作现在,只要自己有力气,想挑多重就挑多重,那路都踩不出一个坑来,陶宽爹感觉世事难料,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日子过。陶宽爹瞎想着却被自己的女人的叫声打断了,陶宽爹顺着声音看到陶宽妈站在自己家的大门口,朝着自己笑,似乎笑陶宽爹有些傻,平时比较晚回家,走路都是匆匆忙忙的难得有今天的兴致可以停下脚步来好好看看自己的家。陶宽爹听着自己的女人叫,也不再去瞎想了,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那时的人比较传统,即使你再高兴也不能猛扑过去,最多只是相视一笑,所以的开心,所有的幸福,所有的甜蜜也都在相视一笑的笑容里。但陶宽妈看着陶宽爹手里的鸡蛋,也没多想,只是等到陶宽爹走到自己身边,才从陶宽爹手里接过了鸡蛋,陶宽爹在家门口就小二口二人,陶宽妈就开了句不大不小的玩笑:都是熟人,来就来了,干嘛还拎着鸡蛋来。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心里也有些触动,是啊,自己难得拎着鸡蛋去别人家,今天倒好,从外面拎着鸡蛋回家,也难怪陶宽妈开着自己男人的玩笑。等进了门,陶宽爹就问,去别人家都要拎鸡蛋去吗,陶宽妈脸也被陶宽爹说的有些脸红,对着陶宽爹说:我也没有人拎着鸡蛋来看我,不知道啊。到了家里,陶宽爹才知道,家里还有陶磊,陶磊比较乖,该他做的事都会踏踏实实得去做,做完了就自己去滚铁环,没有太多的伙伴,更不会去害人。陶磊看到陶宽爹回来得那么早也有些惊讶,这样的事,是有,但不多,在陶磊的记忆里,只有几次,今天肯定是意外。陶磊瘦,个儿高挑,二条腿很像二根竹竿插在身上。陶磊的嘴嫩,吃不了太多,身上自然就没有太多的肉,但精神不错,即使是砍柴回来,也没有觉得太累,看到自己的爹这么早就回来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但这样的高兴大多会藏在心里,但脸上的笑容还是很灿烂的,陶磊怎么也猜不着,今天陶宽爹所做的事和自己有关。陶宽妈也不好做太多的亲昵,在农村人看来,亲昵的事只有到了晚上,家里人都睡了,才是二人亲昵的时候,大白天的,事都做不完,不能太亲昵,况且孩子都这么大了,站在身边,比自己矮不了多少。陶宽妈遂见陶磊去给他自己的饿倒碗水过来,给陶宽爹喝。陶磊也找到了自己和爹亲密的地方,遂到橱柜里拿了一个碗,倒满冷茶,端到陶宽爹的手里,陶宽爹接过陶磊倒来的冷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大概这就是天伦之乐吧,自己的孩子能给自己倒水了,这冷茶比蜜还甜,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陶磊看着陶宽爹开心的样子,陶磊也笑了。 第二章 陶宽爹看着陶磊,心里有着触动,陶磊太瘦弱了,吃饭也不是很好,眼看着自己想把陶宽和陶磊送到完小去读,要天天去,碰到下午下雪就更艰难了,但孩子又不能整天窝在家里,不管外面风雨多大,都需要他自己去淋,去受冷,自己也陪不了陶磊一辈子,想着陶磊去砸了林家的锅,陶宽爹也有些不快,做事太冲动了,最后还是自己吃亏,虽然林家并没有对陶磊有伤害的动作,但陶宽爹还是担心,也看出了陶磊做事的决断,并不在自己之下,想起这些,真可谓五味杂陈,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他的福别人也享不了,是他的劫别人也不会替他过。回家得早,总不能就空着手玩,家里的事多着呢,平常的零散活等着陶宽爹去做,把事情想通了,自然也就有了去做事的冲动。陶宽爹家里的零散活不少,大多都是本村,也有外村的,平时事比较少,请陶宽爹去做一天的事又不够,但很多工具又等着用,陶宽爹自己又很忙,于是乎,就把零碎的事送到陶宽家里来,等陶宽爹外面做事回家有空了就做,最多也就是一二天的就可以来取回去了,价格也是陶宽爹自己定,反正比请陶宽爹去家里肯定便宜,也有家里实在紧的人家,就拿些其他的东西抵,反正有些东西陶宽爹也很需要,二厢情愿的事就好说了,都是一个村庄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天你占点便宜,下次他占点便宜,彼此就差不多了。陶宽决定去做零散活了,就问陶宽妈,哪些东西更要紧的,哪些东西是不要紧的,就得分出来,都是等着急用,但也分个轻重缓急,都是零散活,有些人急着用,有些人并不是急着用,而是怕陶宽爹一时半会没空,所以自己有空就拿来了,而这些零散活大多是陶宽妈在家接着的,陶宽妈自然也心里有数,哪家等着急用,哪家不是很慌的,甚至有几家都来催了几次了,像这样的活,陶宽妈就会在陶宽爹面前说:哪家都来催几次了,你勤快点,把人家的事做了去,省得我挨骂,反正都是要做的,做了的人家拿回去也省得占地方。话虽这样说,陶宽爹有时也会耍性子,等陶宽妈说了几次才动手做,这只是其一。其二呢,地方上有篾匠的,别人想做进来也比较难,因此,陶宽爹在附近的几个村庄里几乎是独占着附近几个村庄的户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牙齿和舌头都有过节,何况是人,自然也就有了亲疏之分,和陶宽妈处的不好的,陶宽妈就让陶宽抓紧做,省得多次来,陶宽妈也觉得烦,和陶宽妈处的好的人,可以商量的就可以缓些坐,他们也可以借着来拿东西而多来几次,和陶宽妈说说话,有了这些的因素,陶宽爹的事就由陶宽妈来安排,陶宽爹回家做零散活,也得先问陶宽妈,陶宽妈也习惯了这样的问候,也让陶宽妈有了一种优越感和幸福感。陶宽妈见陶宽爹今天回家早,以为是陶宽爹今天事少,但算算时间又不像,只好问陶宽爹:你今天咋了,是不是那家人饭菜不好,跑回家来吃饭了,陶宽爹一脸的苦笑,把自己在外面所受的委屈想说给陶宽妈听,但一想,懒得说好,省得陶宽妈心里难受,随口说:没事,不就是家里的零散活多了点吗,人家都等着用,能拿到家里给做零散活的人大多都是本村的,极少数是外村的,咱不能丢了自己的根据地,外面的事,做得了就做,做不了的就少做些,家里附近的不能丢了。陶宽妈见陶宽爹说得有理有据,也没多想就去做饭了。陶宽妈想着自己的男人一年到头,难得在家吃几顿饭,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和孩子,可谓是披星戴月的劳累,今天在家就做些好吃的菜,让陶宽爹喝几口解解乏。陶宽妈想着就去了厨房,从缸里翻出腊肉,炒个腊肉,煎个鸡蛋,再加上自己中午吃的剩菜,就不错了,等到陶宽妈去拿鸡蛋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给陶宽爹早上准备好的鸡蛋怎么又拎回来了,早上装的篮子陶宽爹都没换,陶宽妈有些诧异了,但陶宽爹却明明告诉自己:是为了家里的散活多才回家的。陶宽妈不想戳破陶宽爹的谎言,陶宽爹没经历过太多的事,脸皮薄,说破了反而让陶宽爹不好意思。陶宽妈悄悄收好鸡蛋,才去炒菜。南方的农村,做饭不比城里,想炒菜就炒菜,而是有一定的次序。首先得喂猪,午饭过后,锅洗干净,借着灶头的余热,就把喂猪的猪菜放下去煮,这样就节省了一些柴火,一天两天无所谓,时间长了,就能省下不少柴火,对于陶宽家这样的家庭来说,本来柴火就不是很富裕,只有陶磊一个人主要任务是砍柴,而陶宽就是淘气的主,能按时回家吃饭,就很不错了,再就是陶宽爷爷帮忖帮忖着,这样就得让陶宽妈能省就省。陶宽妈淘起猪菜喂了猪,把锅洗干净,开始蒸米饭。等把猪喂好,开始蒸饭,虽然比平时早些,但还是到了太阳西下了,陶宽妈加了些干柴火,让米饭早点蒸熟,早点炒菜。蒸饭的时候,陶宽爷爷收工回家了,看到灶头上已经开始蒸饭,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回家太早了,正想过来问问陶宽妈,却见陶宽妈从退厅出来,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回来了,去洗洗,早点吃饭。陶宽爷爷笑笑:今天是怎么了,家里来客人了?怎么这么早就蒸饭了,我还以为是我回家太早了呢。这次轮到陶宽妈笑了:来了客人了,还是个大客人,平时天天都见面,但却很久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了,这不,今天来吃饭了,不得去做几个好菜啊。陶宽爷爷也跟着笑笑,就去洗刷刷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笑笑,心里倒挺高兴的,按现在的说法:你懂得。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满心欢喜得去洗刷刷,农村天黑得早,农村人省,就是灯油也是能省就省,趁着太阳的余光,享受着这不到一时辰的欢快。陶宽爷爷也不例外,拎着一双布鞋,来到溪边洗脚。溪边的水很清凉,都是从村后面的大山流下来的,即使气温再高,溪水总是很凉快,只要脚伸进溪水里,让人感觉立马消除了疲乏,变得精神起来。到了这时候,除了老人就是孩子了。溪水不深,没过大人的膝盖,但到了孩子就可以趴下,露出个头来,把身子都浸在水里,别提多高兴了。那时的农村还没有香皂的日用品,妇女洗衣服只是用茶箍饼,就是山上摘来的茶子榨了油的副产品,去油腻。但说实在的,去油污的效果不是很好,但却取之不尽,家家都有,男人和孩子只是用水清洗即可。在陶宽和陶磊小的时候,经常就由陶宽爷爷领着来溪里洗澡,也给兄弟二人留下了美好的记忆,现在,陶磊大了,就不愿和陶宽爷爷一起来洗澡了,而是砍了柴火,等身上汗干了就来洗,洗了后就坐门口玩,也不去滚铁环了,怕出汗,陶磊打小就文静,不太和村里其他的孩子打打闹闹。陶宽就不一样了,陶宽皮实,身体好,稍微热了就到溪里去洗,在村庄里,一年四季最早下水的是陶宽,到了秋天,最后上岸的也是陶宽,别人都不出来洗澡了,陶宽还是喜欢到溪水里洗,那样干脆,利索。这给陶宽养成了冬天也洗冷水澡的习惯,而这个习惯伴随着陶宽的大半辈子,直到他年近五十时候,还冬天洗冷水澡。这当然是后话。陶宽爷爷没有二孙子的牵攀,自然也利索了很多,原本带陶宽和陶磊来洗,先得把他们洗干净了,再自己洗,自己洗脚的时候还得分心看着他哥俩,现在倒好,别人都带着孩子来洗,就陶宽爷爷一个人来,倒也自在。但陶宽爷爷还是很羡慕那些带着很多孩子来洗澡的老人。等陶宽爷爷洗好了脚,就慢慢度着步子回家,家里的陶宽妈早就蒸好了米饭,开始炒腊肉了。农村里平时吃的都是腊肉,只有在过时过节才有新鲜的猪肉吃,再就是过年了。条件好的,一年喂一头猪,除了过年吃掉的猪脚和下水,好的肉都给腌起来,银井湾离浙江也不是很远,也有腌猪肉的习惯,腌制好的猪肉,搁套缸里,要吃了就取些出来,即使是腌制的咸肉平时也难得吃到,村庄里只有几户人家可以随时拿出腌制的咸肉来招待客人,首先就是大队支书家,大队支书家做事的人多,收入自然就好,再个就是在外面教书的那户人家了,那家人平时有份工资,用不着扣户口上的钱,故而也能和陶宽家一样,把整头猪都腌了,再个就是陶宽家了。陶宽爹勤快,生产队里有陶宽爷爷应付着,陶宽爹的人缘好,做的户头多,收入不错,也能把整头猪给腌制起来。到了五六月份,农忙开始了,就一些蔬菜不顶饥,这时候,陶宽妈就开始切腌肉,把肥肉切了蒸腌菜,即使吃有腌肉蒸的腌菜也比只吃蔬菜顶饥。其实,肥肉是饱和脂肪酸,在胃里排空的时间更长,平时吃的茶油和菜油是不饱和脂肪酸,胃排空快,而这些知识直到陶宽上了卫校才学到,当时只觉得肥肉顶饥,至于为什么顶饥就不是很清楚了。切掉肥肉的肉块,只留下瘦肉了。瘦肉也只有在来客人时候才拿出来炒,青椒炒咸肉就很不错了,不但招待客人有面子,自己家里人馋了,炒点出来,特别是孩子,能吃到青椒炒咸肉就是满满的幸福了,也是留给陶宽儿时的回忆,也成了陶宽心里的乡愁了。陶宽爷爷回到家里,正是陶宽妈把腊肉放进锅里去翻炒,浓郁的腊肉香味弥漫了整个村庄,不要说是吃了,就是闻着也沁人心脾。陶宽爹闻着腊肉的香味也不愿做事了,很久没闻到这样的香味了,去别人家做手艺也有些人家会炒腊肉出来招待陶宽爹,但陶宽妈炒的腊肉的香味就是陶宽爹所迷恋的,炒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手法,关键还是腌制腊肉的时候,陶宽妈有一绝活,能让腊肉不坏,颜色金黄,香味浓郁。等炒好腊肉,陶宽爹也洗好了手,陪着陶宽爷爷,从自己家的酒缸里沽出二小碗酒来,父子二人就开始了对饮,也不管其他人。陶宽妈还要炒菜,不用管,陶磊不用叫,闻着腊肉的香味赶紧去盛饭,还没吃到腊肉,嘴里就有了香味,最后是陶宽,陶宽最皮,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呢,能不害人就天大的好事了。陶宽爹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酒香流满整个嘴里,夹一块小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腊肉的香味立即盖过了酒香,嵌在瘦肉里那一丝丝肥肉,在牙齿的挤压下,释放出诱人的肉香,农村人没有城里人的敬酒的习惯,况且还是父子二人,也不用举杯,各吃各的,慢慢喝着酒,嚼着腊肉,这样的感觉很好,能在别人吃蔬菜的时候,自己家能吃到炒腊肉,心里的成就感不言而喻。在父子二人喝到一半酒的时候,陶宽回家了,不知道是别人告诉陶宽的,还是陶宽自己闻着腊肉香味来的,陶宽穿过巷子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奔跑,有吃的绝对不能落下,况且还是腊肉,陶宽没有了陶磊的文静,而是有些张狂,他太需要这样的腊肉了,虽不是隔很久没有吃到腊肉了,但陶宽对于吃,比较于陶磊显得陶宽的勇猛进取。走过门前的田埂路,家里的腊肉香味更浓郁了,也顾不得自己手洗了没有,直奔橱柜,拿碗。 第二章 陶宽的回家,顿时家里就有了风风火火的劲,陶宽爷爷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气息,农村人都喜欢子孙旺,陶宽爷爷也不例外,在陶宽三岁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催陶宽爹,再生,陶宽爹说他累,陶宽爷爷就对陶宽爹说:少做些户头,家里的事,有我呢,你得再生。陶宽爹嘴里答应着,心里也有些排斥陶宽爷爷的想法,我生不生有我的主意,你有人给你送终就可以了。随着陶宽的长大,陶宽爹的想法慢慢有些松动了,他自己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最终发现家里少了孩子的哭声,孩子的哭声,尤其是婴儿的哭声更会让人有种奋进的力量。他也慢慢相信陶宽爷爷是对自己好,也听陶宽爷爷的话了。陶宽从跨进大门,直奔厨房,中间没有丝毫的停顿,打开橱柜,拿出二个碗,转眼就到了饭桌。陶宽有个好,不管别人是不是拿了陶宽妈的碗,他一定要拿的,有人说了:陶宽,给我也拿个碗,陶宽才会多拿几个碗,但平时就拿自己的和陶宽妈的碗,陶宽妈也有了习惯,自己在后厨忙活的时候,只要陶宽回家吃饭了,她就不用自己去拿碗了,直接到饭桌上去吃饭。要是陶宽和陶宽爷爷外出喝酒了,陶宽妈也习惯得就到饭桌上吃饭了,但到了饭桌上,发现没有自己的碗,陶宽妈总有一丝失落,伴随着就有对陶宽的牵挂,唉!这孩子淘,要真的去哪里几天,自己的心就没有着落,这也是母子连心吧。陶宽到了饭桌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爬上长凳,坐在长凳上有些矮,夹不到菜,只好跪着,等方便的时候站起来也方便。陶宽跪在长凳上,看到了腊肉,但离自己比较远,就想伸手去拖盛腊肉的碗,手还没伸到,陶宽爷爷就用筷子打陶宽的手,陶宽毕竟小,看到陶宽爷爷的筷子打来,迅速缩回了手,脸上绽开一个很得意的笑:没打着。陶宽爷爷看着陶宽一脸的笑也笑了,只是在心里笑,但脸上依然很严峻,倒惹得陶宽爹噗嗤一声,差点呛着酒,只有陶磊连头都没抬,依旧啃着腊肉。陶宽爷爷对着陶宽说:有你这样的吃法的吗,动不动就要移菜,移到自己跟前好夹吧,家里人就你会吃。陶宽对陶宽爷爷说的话也听多了,陶宽不再去移炒腊肉的碗,只好拿筷子去夹,幸好陶宽妈把腊肉切得比较小,就是那种,夹一块就可以放进嘴里的那种,而且还是瘦肉连着一丝肥肉的那种,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喝一口酒吃一块肉,但陶宽爹比较年轻,嚼的时间更短,陶宽爷爷年龄大,牙口差些,嚼的时间更长些。陶磊比较斯文,一块肉可能分作几次咬,先咬瘦肉,把肥肉留下,陶宽爷爷也感叹陶磊的心细,就那么点肉在陶磊的嘴里居然还能分出肥肉和瘦肉来。陶宽就不同了,陶宽按照陶宽爷爷的说法:陶宽几乎就是个草包,他只要闻着肉香,就能迅速得把肉夹到自己的碗里,夹肉的数量看碗里的满与不满,肉碗里的肉多,可能就少夹几块,陶宽知道,你们一下子吃不了那么多,边夹边吃还可以,如果是碗里的肉很少了,那就不管陶宽爷爷的筷子了,就是打手了也得多夹几块,每次吃饭,都是陶宽回家最晚,能夹着多少尽量夹,手痛只是暂时的,能吃到肉才是真的。陶宽爷爷对陶宽的严厉也是陶宽爹和陶宽妈所赞同的,有了陶宽爷爷的严厉,陶宽还不至于和尚打伞--无法无天。陶宽也只是在家里这样的胡来,跟着陶宽爷爷去亲戚家喝喜酒,却是另外一个人,很斯文,也很乖巧,嘴甜呢。陶宽爷爷也很喜欢带陶宽出去吃饭。人家也夸陶宽爷爷的教的好,陶宽爷爷也只是笑笑,心里想:陶宽太贼了。出了家门,陶宽很乖巧得依偎在陶宽爷爷的身边,碰到长辈,或者是亲戚,不用陶宽爷爷吩咐,陶宽就能叫出适当的称呼,让对方夸陶宽爷爷教的好,人家高兴了,就会给陶宽的糖果,陶宽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农村喝喜酒,不管是红的还是白的,人多,盛饭的大饭甑搁得有些远,陶宽很乖巧得去帮陶宽爷爷去盛饭,而且还是那种少盛多跑几次的,这很让陶宽爷爷有种幸福感,而且还很满足,只要亲戚家有酒席,陶宽爷爷就会带陶宽去,人家再客气些,才会把陶磊也带去。老人总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吃好吃饱,虽然陶宽家也不缺粮,但毕竟还没有到酒席上去吃好些。况且二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也就是这几年,孩子能吃,会给孩子留下很好的记忆,尤其是有着亲戚会在孩子的心里留下很好的印象,有了好的印象,孩子才愿意去亲戚家玩,去亲戚家吃饭,这样才有了亲戚间的来往走动,增进亲戚之间的感情,亲戚家有个什么事,孩子才会舍得去帮忙。但亲戚来自己家里的时候,陶宽就被安排在最后来吃,陶宽妈也会尽量得给陶宽留下些好菜,即使数量不是很多,也一定会给陶宽留些。等客人吃饱了,陶宽才到饭桌上,把留下的和剩下的菜一扫而光。但亲戚看到陶宽的吃饭的样子也忒觉得开心。都认为陶宽将来定不会饿着自己,能在那时候不会饿着自己就很不错了,这也应了陶宽的名字。陶宽之所以叫陶宽,就是因为陶宽的嘴宽大,农村都有一句俗话:男人嘴宽吃四方,这自然都是后话。陶宽夹到第三块腊肉的时候,陶宽妈才把煎鸡蛋端了上来,煎鸡蛋比较于炒腊肉,自然是炒腊肉更香,吃的次数也更少,有了煎鸡蛋大大缓解了腊肉的压力,陶宽爹和陶宽爷爷也不会一直夹腊肉吃,慢慢得腊肉被吃了的速度慢了下来,肉碗里的腊肉也不再少得那么快。 第二章 陶宽看着碗里的腊肉,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吓死我了,看他们吃那么快,要不自己都想多夹几块放碗里来了”,接着,就是陶宽妈把一些素菜也端上了饭桌,陶宽有些不淡定了:今天怎么了,是什么日子,不会是谁的生日吧,反正不是我陶宽的生日,我自己的生日我记牢着呢,应该是冬天吧。就在陶宽大块大块地吞着腊肉的时候,陶宽妈完成了晚上的最后的一道菜,虽然后面的几个菜都是素菜,但今天有了腊肉,可以熬油,素菜有了腊肉的油,也比平时的素菜好吃多了,平时的素菜都是用本地的茶油烧的,加上家里的油不多,平时也就没有太多的茶油放下去烧菜,看起来有些干巴巴的,吃进嘴里没有用猪油烧菜的那样的柔和,虽然陶宽妈烧菜的手艺不错,但终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吃起来的口感很差,但有些素菜要吃得烫,还好吃些。端上来的素菜,任由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吃,陶磊也更喜欢吃素菜,只有陶宽眼睛也不眨,咬在嘴里的,夹到筷子的,盯着碗里的,陶宽爷爷停下了筷子,看着陶宽,心里真想笑,但还是很会装的,用筷子指着陶宽:看你这吃相,陶宽嘴里嚼着腊肉,也不愿回答陶宽爷爷的话,不管什么方法,能多吃块肉就是好事。随着菜的烧完,陶宽妈也端着最后的一个菜,坐到饭桌上来了,陶宽看着陶宽坐好,也放下自己的碗要给陶宽妈盛饭,陶宽妈倒也不推辞,任由陶宽去献殷勤,落得个开心。陶宽给陶宽妈盛饭,盛得不是很满,大概七分吧,陶宽妈很满意陶宽的殷勤,也可以理解为陶宽对陶宽妈的孝敬。陶磊和陶宽不同,陶磊有些像陶宽爹,有些大男子主义,认为自己是家里长子,理应有着长子的风范,这也是陶宽爷爷或多或少的言传身教的结果。陶宽不同,陶宽生来就和陶宽妈亲,陶宽妈有时也恍惚认为:陶宽是自己的闺女,这也是陶宽妈真实的想法,在陶宽妈的心里更多的认为陶宽就是自己的闺女,女人更喜欢闺女,闺女听话,女人老了,有了闺女就好多了,儿子娶了媳妇,就要分开过,媳妇就有着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小家都顾不过来,也多想打秋风,让婆婆帮下自己,要想让媳妇去给婆婆洗洗刷刷,也不是没有,但却很少,除非是婆婆平时对媳妇很好的,或者是婆婆的孙女或者是外甥女,一般而言,都很少自愿给婆婆洗洗刷刷。闺女则不一样,闺女是娘的小棉袄,到了七八岁时候,就知道帮女人洗洗刷刷,即使是出嫁了,到了年底都会抽空回家帮自己的娘,洗洗刷刷。陶宽和陶宽妈很投缘,从陶宽拿碗吃饭,就可以看出陶宽对陶宽妈的好,别人都是各自拿各自的碗,陶宽爷爷肯定是不会拿碗的,有陶宽爹给陶宽爷爷拿碗,陶磊有时候也会给陶宽爷爷拿碗,陶宽爹外面看多了,也是不会给陶宽妈拿碗的,除了给陶宽爷爷拿碗,要不就是拿自己吃饭的碗,再者,陶宽爹很难得在家吃饭,陶宽妈都惦记着呢,能在家吃饭,陶宽妈很是荣幸,就像今天这样,陶宽妈会搁下手里的活,尽早得做饭,也会多烧几个菜,让陶宽爹高兴高兴,更不会让陶宽爹给自己拿碗了。陶磊更不了。只有陶宽,自己拿碗时,绝对不会只拿自己的碗,肯定要给陶宽妈拿来。在给陶宽妈盛好饭后,陶宽爬上自己的长凳,跪在长凳上,夹着腊肉,却也慢了下来,不像刚才那样的狼吞虎咽了,陶宽毕竟还是孩子,胃小,吃不了几块就有些饱了。看着菜碗里的腊肉,陶宽心想今天没亏,虽然回家有些晚,但自己的速度快,几乎是吞,塞进嘴里的腊肉只是咬几下子就脱了下去。到了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碗里还是空着的,没有盛饭,但还有些腊肉汤和青椒。陶宽这才抬起头来,看看陶宽爷爷和陶宽爹。陶宽爷爷虽然脸上很严肃,但却看到陶宽爷爷心里倒是很开心的,陶宽爷爷喜欢陶磊不错,但也喜欢陶宽,只有孙子哥俩,陶宽爷爷还不会厚此薄彼,都一样心疼,陶磊是长子,也就确定了陶磊在陶宽爷爷心里的位置,但陶宽乖巧,比较于陶磊,陶宽更会来事,会哄人,但让陶宽爷爷喜欢陶宽还是陶宽那种对吃的疯狂。只有是在家里吃饭,陶宽爷爷端起碗就会想到陶宽,陶宽爷爷喜欢看陶宽那种狼吞虎咽的吃法,很像年轻的自己,看着陶宽吃饭,陶宽爷爷即使自己吃不了多少,也会多添口饭。陶宽爹也不同,陶宽爹在外面做手艺的时候多,一年到头难得在家里吃几次饭,陶宽怎么吃饭,也极少看见,要么就是陶宽在外面野的不知道吃饭时间,要么就是陶宽爹早早吃了饭就去做事了。陶宽爹心里想着,自己在外面做事,家里的事有着陶宽爷爷的把持,让自己没有了后顾之忧,包括对陶磊和陶宽的教育,刚才陶宽上桌时候,陶宽爷爷就用筷子去打陶宽的手,对于这样的教育陶宽爹绝对是赞成的,至于陶宽跟着陶宽爷爷出去喝喜酒是怎样的吃法,陶宽爹不愿去还也不愿去想,只要陶宽在大体上没有出格的事,自己的不用操心。陶磊低着头吃自己的饭,根本没注意到陶宽的碗里是不是有饭,但陶宽吃腊肉肯定是饥不择食的。只有陶宽妈,在心里直打鼓:陶宽啊陶宽,家里并不是很苦,更不会和别人家里一样,从年头到年尾,才吃次肉,不就前一个月不到也烧了肉吃吗,至于你这样吃相吗,幸好陶宽爹不是很在意陶宽的碗里是不是有饭,不然的话,还说我饿着你了,你慢点不行吗,唉!这孩子! 第二章 陶宽感觉有些渴了,去香火桌上端茶喝,香火桌高,即使是陶宽伸手,手指也到不了香火桌的高度,陶宽平时外面玩了回家,渴了就喊:渴死了,要喝茶。陶宽妈听到就很急切得过来给陶宽倒茶喝。陶宽也习惯了这样的喝茶的方式,若是陶宽妈不在家,陶宽喊了几声,见家里无人应答,只好又出去,看看哪家有大人在,就进去喊渴死了,人家都会给陶宽倒水倒茶喝,陶宽家里人是不准陶宽和陶磊去碰茶壶的,万一是热水,怕烫着陶宽和陶磊。陶宽有时干脆在外面的溪水直接喝。那时的溪水很干净,也很纯净,基本没有什么杂质,水质也不错,喝到嘴里回味甘甜。即使是种田也是用农家肥,没有现在的化肥,更没有现在的农药,孩子在外面玩,口渴了就直接喝溪水。陶宽抬头看着陶宽妈,陶宽妈即刻起身,去给陶宽倒茶喝。陶宽爷爷说话了,让他渴一会,没事的。你们没看到吗,陶宽从拿到碗,到现在吃了几块腊肉了,其他的菜基本没动,腊肉那么咸,能不渴吗。陶宽妈听到陶宽爷爷的话,真是好气又好笑,也没有去给陶宽倒茶喝了,而是让陶宽去盛饭。陶宽也很无奈,陶宽爷爷的话谁都不会忤逆,只有顺从,况且陶宽爷爷说的话在理,陶宽爷爷在教陶宽的时候,家里人不会插嘴。说实在的,教孩子的时候,确实不能起冲突,即使是说错了,也不能当面去吵,这样,孩子就会听话,否则,就乱了。陶宽爬下长凳,去盛饭。陶宽记着,桌上的菜,也盛了一大碗,因为有些渴,陶宽急需要饭来缓解渴,扒拉得快。陶宽爷爷嘴里很严厉教育着陶宽,心里直发笑,骂陶宽:没简直匠就是猪,本就不应该这样吃菜,那么咸,连口饭都不吃,直接吃了那么多块腊肉。现在感觉咸了,想喝水了,渴死了,省得你不长记性,家里这样吃,还好些,要是出了社会,到了别人家也这样吃吗。陶宽扒拉了半碗饭,还是感觉口渴,又哭着喊:还是口渴。陶宽妈眼睛望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回过身去,朝着陶宽妈笑笑,随即转过身来,恢复了刚才的威严。陶磊一直在吃饭,根本就没有抬头,似乎这样的事和他无关。陶宽妈见陶宽爷爷笑了,也没有了太多的顾及,还是起身去倒茶,陶宽见陶宽妈倒来了茶,就站在长凳上,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茶,一饮而尽,陶宽妈见陶宽这样的急切,感觉陶宽真的很渴了,准备再去倒茶给陶宽,陶宽爷爷用眼神示意陶宽妈,别给陶宽倒茶了,让他渴会再说,喝了一碗茶了,说不好听的,也不会真的渴死了。陶宽接着扒拉着饭,看到桌上其他的菜有菜汤,便把菜汤倒进自己的碗里。就着菜汤,陶宽稀里哗啦转眼就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饭。陶宽本想再去盛饭,但无奈肚子有些饱了,有是腊肉,又是饭,还有茶,还有菜汤,能不饱吗。陶宽从长凳上由跪着站了起来,随即就打了个大大的饱嗝,似乎肚子里饱要好些了。就准备再去盛饭。这时,陶宽爹说话了:陶宽,你还饿吗。陶宽也不管陶宽爹是故意这样说,还是真的担心自己是不是还没吃饱,便回答陶宽爹:不是很饿,只是还没太饱。陶宽眼睛扫视着桌上的剩菜,不还剩菜,我再去盛点饭来,把这些剩菜全吃了去。陶宽爹也觉得陶宽确实好养,不管有菜没菜,还是菜好菜坏,陶宽总能吃得肚子滚圆。陶宽爹没再阻止陶宽去盛饭,而是喝完了酒碗的酒,也起身去盛饭,桌上还有陶宽爷爷在喝酒,陶磊只是埋头吃饭,不管其他人的事,陶宽妈则慢条斯理夹菜,一小口一小口得吃。陶宽看到陶宽爹去盛饭了,也跟着陶宽爹身后自己去盛饭,若是陶宽妈去盛饭,陶宽妈就不会让陶宽下来,而是会多盛一些饭,到了桌上再分些陶宽。等陶宽把饭盛来,陶宽爷爷也把酒碗里的酒喝完了,随即就把碗递给了陶宽:帮我也盛半碗饭来,陶宽还没爬到长凳上,就把自己的饭放到桌子边上,就去给陶宽爷爷盛饭。陶宽在外面给陶宽爷爷盛惯了饭,也大概知道陶宽吃多少饭,总是会恰如其分得给陶宽爷爷盛多少饭,陶宽爷爷对此很满意。陶宽给陶宽爷爷盛好了饭,爬上长凳,干脆站在长凳上,看着桌上的菜,哪些菜好吃就先倒哪些菜,也不管菜汤多少,都倒得倒自己碗里,陶宽看着陶宽爹跟前的蔬菜汤多,正准备伸手过去端,但陶宽爹却用筷子阻住了陶宽的端菜:陶宽,你这样不行,大家都还没吃饱,你就这样倒盘倒碗的多难看,你歇会吃,等我们吃饱了,你想怎么倒就怎么倒。陶宽也觉得陶宽爹说的有理,于是又跪在长凳上,夹了块腊肉吃。这次,陶宽不会像刚才那样去嚼几下就吞了,一则看到腊肉的数量还很多,二则确实有点咸,不敢像刚才那么吃了,于是就细嚼慢咽的品味起腊肉来。刚才也吃得太快了,怕自己少吃了腊肉,吃亏。这样不一样了,腊肉还很多,可以慢慢吃。有了这样的心态,陶宽就体味到腊肉真咸,但却也味道鲜美,闻着很香。陶宽慢慢吃着饭,眼睛却不离桌上的菜,看着陶宽爹跟前的菜,被陶宽爹大口大口得吃,陶宽有些心急了,但也不能自己全倒到自己的碗里来,只好看着,有点漫不经心扒拉着碗里的饭,嚼着腊肉,等陶宽爹吃饱放下碗的那一刻。但陶宽爹似乎今天和陶宽有些对着来,陶宽爹不仅夹得多菜,也在陶宽的眼皮子下,也把菜汤都给倒掉了。陶宽看着无望,回过神来,寻找下一个目标,看看还有其他的菜适合自己。 第二章 陶宽看着桌子上的剩菜,自己喜欢的菜给陶宽爹倒掉了,陶宽想说话,看着陶宽爹那严峻的脸色,想想也就算了,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欢,随便挑了一碗菜汤,就着剩下的饭吃了,吃了剩下的饭,陶宽也饱了,爬下长凳,走到大门口去溜溜,每次都这样,吃饱了溜会,找到自己的鞋,去洗刷刷了。桌子上,陶磊也吃饱了,陶宽爷爷年龄大了,吃得慢,陶宽妈来得晚,吃饭又慢,慢慢品尝腊肉的香味,陶宽妈喜欢吃腊肉倒不如说陶宽妈喜欢的是腊肉的香味。闻着比吃着的感觉都好,陶宽妈腌制腊肉的技术自然是陶宽姥姥教给陶宽妈的,据说:陶宽姥爷家有谁就是靠着腌制腊肉买田置地的,到了陶宽姥爷手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业败落了,但腌制腊肉的技术却传了下来。也本承着传男不传女的传统,但到了陶宽姥爷辈上,就没有了那么多的规矩了,陶宽的姥姥也得到了十之八九,陶宽姥姥能传给陶宽妈的都传给陶宽妈了。要换作现在,早就开店了,可那时候不一样,还是集体经济,不容得个人开店呢,剩下的就是自己家腌制腊肉了。陶宽妈慢慢嚼着腊肉,从心里体味着腊肉的香味,从舌尖上体会自己的幸福。陶磊见陶宽出去了,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陶磊和陶宽不同,什么菜都很挑,即使是腊肉也只是吃瘦肉,而且还是那种不沾一丝肥肉的,小口咬,慢慢嚼,一直吃得满嘴油香了,才慢慢得吞下去,从上桌吃饭到他自己吃饱,也就吃了几块腊肉,等陶宽妈端上了其他的蔬菜,就挑蔬菜吃了,再就是吃饭,有了瘦肉的垫底,饭也少吃了几口。夹了几口蔬菜吃,就下了桌,任由陶宽爹他们在吃。陶宽爷爷见二孩子都吃饱了,才搁下筷子,轻声对陶宽爹说:现在,孩子都吃饱了,你说说今天的情况吧。陶宽爹笑笑:今天很好啊,没什么情况啊。陶宽爷爷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就是这样,有事就自己扛,现在是大人了,该给自己的孩子带个好头,你自己看看,陶磊现在都和你一样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不好吗,上次陶磊砸了林家的锅,也幸好是林家,还感恩,要是别人家里的锅被陶磊砸了,看你怎么收拾。提到陶磊的事,陶宽爹就没有了底气,对着陶宽爷爷说:孩子任性,以后我会好好教育他的。陶宽爷爷接着说:先把自己教育好了,再教育孩子吧,说吧,今天怎么了,没事会那么早回家,你说你下午没做事也不至于这么晚回家,你说你下午做事,又不可能那么早就回来,知儿莫如父,你心里想的,我不知道么?陶宽爹见陶宽爷爷说得如此也只好承认。陶宽妈也参和说,鸡蛋拿回来了。陶宽爹嗯了一声,还是对着陶宽爷爷说:今天吧,还是自己托大了,本以为自己的附近村庄的有些人缘,那都是表面的东西,真实到了求人家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底细。都说:登天难,求人更难,也还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就是想把陶宽哥俩送到完小去读吧,那里的教学条件比咱村里的好多了,现在我们家的条件比较于以前那也是好几倍,现在也有能力送他们出去读书了,我想着去找校长打听打听,却不料说错了话,被校长逼出了办公室,唉,求人确实是难。陶宽爷爷也才知道陶宽爹今天是受了委屈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委屈,但陶宽爷爷却想着:受点委屈好,没到高山不知道平地,都这么大了,自己说不好话,那也是该的。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一步步得膨大,甚至有些时候,连自己都不当回事了,你现在还年轻,以后有你苦吃的。陶宽爷爷接着问陶宽爹:你说错了什么话了,至于被别人逼出来了。陶宽爹到这时候也没得太隐瞒了,毕竟还是在家里,还是自己二个最亲近的人,说出来也不算太掉面子。陶宽爹对着陶宽爷爷说:其实,也没有说太难听的话,这话要搁别人,也不算什么不好听的话,但校长却不这样认为,校长也是要维护他手下的老师。我也只是说:村庄里的代课老师素质不好,那知校长就很生气了,说我不该看不起村庄里的代课老师,从这句话以后,校长就结实得训了我一顿,我也不想出来,鸡蛋还拎手上呢。要不是念陶宽妈的好,我真想把鸡蛋砸办公室里了。陶宽妈见陶宽爹如此敬重自己的功劳,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让陶宽妈不开心,陶宽妈心里有些悸动,心里说:有你这句话值了。陶宽爷爷也没有太多的话来劝陶宽爹,陶宽爷爷只是掏出自己的烟杆,装满烟丝,借着油灯吸起烟来。但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替陶宽爹叫屈,也怪自己平时没管好陶宽爹,总以为陶宽爹自己都长大了,很多事都不用自己出面处理了,也没有对陶宽爹过多的管,但这次以后,自己以后对陶宽爹适当的管管。但嘴里还是说:以后要自己注意了,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半句六月寒,和人家说话,况且对方是领工资的公家人,还是一个管事的,你就不能软和软和点啊,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怎么去挽回,找谁去挽回,挽回还有用吗。陶宽爹也喝了点酒,加上心里憋屈:唉,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去完小读书吗,也就是这一二年,真到了三年级了,还得去完小读书,到那时候,校长也不能拒绝陶宽和陶磊了,耐心点,家里督促陶宽和陶磊刻苦些读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了,还留了个口子的,就在回家前,我去了大队支书家,让他去说和说和,等几天就有结果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听到陶宽爹已经和大队支书说了,心里也放心点,在陶宽爷爷的想法里,大队支书就是能人,只要有人求到他,能办的绝对会办,不能办的事,就告诉来人,这事办不了,但绝对不会害别人。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的话,慢慢嚼着嘴里的饭,用牙床挤压着瘦肉,但腊肉咸,陶宽爷爷把腊肉含在嘴里,味道还是不错的。陶宽爷爷年龄大,牙口不好,只能吃软糯的米饭,陶宽妈也只能把饭做得软糯些,这样陶宽爷爷还可能多吃点。陶宽爷爷心里想着:陶宽和陶磊都去上学,而且还是完小,自己的负担就重些。但陶宽爷爷即使更累还是情愿让陶宽和陶磊去完小上学。陶宽爷爷打自己懂事起,家里就吃了没文化的亏,自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打的一手好算盘,要是自己还能有文化,能识字断文,说不定家里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等自己生活好了以后,也有了陶宽爹,但毕竟还是租种别人家的地,除了给主人家的自己的也没有留下多少,混个肚子饱都困难,那还有钱供陶宽爹上学,幸好共产党来了,分了田地,家里才有了积蓄,到了这时候,陶宽爹都很大了,也不可能去上学了,但陶宽爷爷还是狠下心来,宁愿自己累些,让陶宽爹出去学了篾匠,本来就是想让陶宽爹可以轻松得混口饭吃,却不料想,陶宽爹对于篾匠很有悟性,篾匠的手艺越来越好,不但是在自己的村庄里立住了脚,还把手艺的户头做到了方圆二三十里的村庄,这才有能力翻做房子,但陶宽爹的心大,翻做房子的时候,陶宽爷爷也不想太铺张,做个土屋住,就可以了,但陶宽爹不愿意,要做砖瓦房。陶宽爷爷拗不过陶宽爹,毕竟现在是陶宽爹在赚钱,陶宽爹出去做事看得多,也知道砖瓦房住着舒服,关键还是对陶宽爷爷的腿有好处,儿大不由爷,陶宽爷爷也只得由着陶宽爹折腾,但有一样得由陶宽爷爷决定,就是做房子的位置。陶宽爷爷年龄大,懂得多,陶宽爷爷知道在这个村庄里,有个好地方可以用来做房子,那就是陶宽家现在的位置,从风水的角度来看,这个地方确实不错,但只是没有路,房子的前面是块田,房子做好以后,就得走田埂路过去,也不在村庄的中心地带,而是较为偏僻的山边,既然陶宽爷爷让步了,陶宽爹也得顺下自己的爹。当时那块地还是个荒山,根本就用不着和别人换地,和生产队长说了下,生产队长也没有为难陶宽爷爷,只是和陶宽爷爷说:其实吧,地我可以给你,我也有这个方便,只是大队支书在我们村里,那也得尊重下大队支书,这样吧,你去问下大队支书,要是他没事,你就择日动工,要是大队支书有意见,那就换块吧。陶宽爷爷想想也是,毕竟大队支书管着生产队长,按理说也应该尊重下大队支书,至于大队支书怎么说却是另外一回事。陶宽爷爷很感激生产队长,也感谢他为自己指了一条道。隔了二天,陶宽爷爷也没有提个礼物去,那时候的村庄里的感情淳朴,没有现在的复杂。陶宽爷爷吃了晚饭,就到大队支书家,大队支书见陶宽爷爷来,也是客气,毕竟是同村庄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有太多的客套话,就在大队支书家的大门口,二人蹲着说:陶宽爷爷提出想起个房子,没有合适的地方。大队支书也是快人快语:都是乡里乡村的,也别藏着掖着,你看中了哪块地,直说,做房子吧是好事,我事多,力气上帮不了太多的忙,分个地做房子还是可以的。陶宽爷爷看到大队支书的态度,也没有了太多的顾虑,也直接说:我看着了村西头的山嘴,田我不毁,只动山。大队支书听后沉默了,缓了些时候,才对陶宽爷爷说:你怎么就想起那个山嘴来了,其他的地都可以啊。陶宽爷爷看着大队支书前后明显不同的态度,感觉自己有些唐突了,想打退堂鼓,心想:刚才还如何如何得,刚说出来就反口了,实在不行,就算了。陶宽爷爷对着大队支书说:我只是想,没有确定,你若是有想法,我就不要了。大队支书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陶宽爷爷:你也是村里的老人了,你也记得村里的说法,那块地是个好地方,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我们也不必迷信那些封建的东西。祖上曾有人传过:那个山是个老鼠形,做阴宅和阳宅都好,做阴宅发子孙,人丁兴旺,做阳宅发财,也说句小气的话,本来等我娘百年后就准备葬那里,现在你提出来了,给你吧,我心有不甘,不给你吧,传出去,说我以权谋私,但也说穿了:所谓的一命二运三风水,有福人得福地,还是要自己命好才是,给你吧。陶宽爷爷这才如释重负,才感觉背后有些凉。陶宽爷爷千般感谢,出了大队支书家的门,才感觉大队支书的大度。换个身份,若是自己处在大队支书的位置还真未必给他呢。那时陶宽爹还年轻,整天外面忙,陶宽爷爷也没让陶宽爹知道,随后就自己找人择个吉日,动土兴建。等砖瓦房盖好以后,住着确实比以前的土屋舒服,冬暖夏凉,这才没有和陶宽爹吵,更没有让陶宽爹知道这事。现在想起来,陶宽爷爷也佩服大队支书的大度,也不时得劝陶宽爹,要他好好对待大队支书,人做官有时,做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对于大队支书家里的事,陶宽爷爷能帮的二话不说,不能帮的也不会去害人家,有着这样的恩情,陶宽爷爷始终对大队支书心有感激,现在听到陶宽爹说了他到了大队支书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心里踏实了些。 第二章 陶宽爷爷在心里还是很感激大队支书的,更佩服大队支书的度量。陶宽家从房子做好以后,家境也一天比一天好,实际情况是陶宽爹的手艺好,做事不偷懒,尽心尽力得帮着主人家做,慢慢得就有了些名声。陶宽爷爷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陶宽爹,而是自己知道就好,在以后的日子里,陶宽爷爷也给大队支书送过一些大豆之类的东西,当然了,这些都是避开陶宽爹和陶宽妈的,但最后的情况就是,大队支书都把陶宽爷爷送过去的东西都退回了,但却收下了陶宽爷爷自己种的烟叶。而且还只是一次,可能是大队支书觉得退得太彻底了,感觉让陶宽爷爷下不了台,不给陶宽爷爷的面子。大队支书也给陶宽爷爷回过一次东西,东西给陶宽爷爷的时候,陶宽爷爷心里很惶恐以后也不敢再给大队支书送东西了。等到房子建好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宽家进出就有些不方便了:田埂路啊,窄是一回事,关键还是到了上半年,田里水满不小心就失足了,大人还好些,孩子就不能幸免了,陶宽不止一次滑倒水田里,那狼狈样,陶宽妈都不忍再管,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陶宽妈不乐意了,缠着陶宽爹解决,最后也还是大队支书出面,有陶宽爷爷把一块废弃的山地换成水田,把陶宽家门前的水田改成山地,加宽了路,事情就很好得解决了,从而彻底得解决了陶宽家的问题。陶宽和陶磊哥俩也结束了一身泥水的噩梦。陶宽爷爷现在听到陶宽爹说去找了大队支书,心里也就放心了,陶宽爷爷相信:大队支书不会不管的,况且还是为了孩子读书的事呢。陶宽妈虽然不知道陶宽爷爷和大队支书有这样的交往,但陶宽爹所做的决定,陶宽妈都很支持,陶宽妈相信陶宽爹,就像那时候的中国人信着共产党一样。但陶宽妈转念一想:陶宽和陶磊要真去了完小读书,就得早上去,下午才能回家,哥俩也没空帮自己做事了,况且,陶宽妈已经习惯了陶宽那样的黏着自己,自己的心里肯定得有些日子不适应,得慢慢调理好自己,以便适应哥俩没在身边的生活。陶宽妈觉得自己累点,忙点都无所谓,就怕自己喊几声哥俩,没人回应自己。陶宽爷爷放下碗,对着陶宽爹说:孩子读书是好事,你说一定要送到完小去读,那也得看陶宽和陶磊自己,他们哥俩要是会读书的,放哪里读都一样,要是不读书的就是送到县里省里也一样不读书,但做父母的,都想自己的子女能好好读书,不说飞黄腾达,能找到一碗轻松的饭吃就很不错了,就像你吧,要不是当时狠下心来,送你去学篾匠,估计你现在也和那些做农活的人一样,也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水,还不挣钱。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虽然这样的话陶宽爷爷也不止说了一次,但每次说起来,陶宽爹还是很感激陶宽爷爷的。像陶宽爹这样的壮劳动力,搁在家里肯定是能帮陶宽爷爷很大的忙,最少也不让陶宽爷爷从早忙到晚,还得抽空去砍柴,陶宽爹学徒的四五年的时间里,陶宽爷爷做了多少,陶宽爹是心里有数的。现在,陶宽爹篾匠出师了,能挣钱,还能轻松得挣钱,挣得比做农活的多,陶宽爹是感激陶宽爷爷当时的决定的。时间过得好快,现在轮到陶宽爹做出要培养陶宽和陶磊哥俩,还是要陶宽爷爷做出牺牲,陶宽爹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难受,但送哥俩去完小读书是陶宽爹的心愿也是陶宽妈的心愿,但陶宽的意思不是很明确,但有一点:陶宽爷爷愿意这样做还是可以肯定的。陶宽爷爷放下了碗,接过陶宽爹递过来的长烟杆,那时他们相信:饭后一洞烟,赛过活神仙。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在吸烟,自己也像陶宽一样,要了些剩菜的汤,和着碗里的饭,稀里哗啦把饭倒进了嘴里,从今天起,陶宽妈就要适应自己洗碗,还得烧水洗脸。看着陶宽出去溜还没回来,陶宽妈也不再去叫陶宽回家了。以前,唉,就是昨晚这时候,只要陶宽爷爷吃饱了饭,陶宽妈都会安排陶宽去烧水,陶宽爷爷脚是在溪水里洗干净了,但吃了饭,嘴角有油,洗洗脸还是不能少的,除非很忙。而这时候,陶宽妈就会扯着嗓子喊陶宽,只要陶宽能听见的,都会回来,而且很自觉得去烧水。陶宽也习惯了这样的安排,陶宽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对于陶宽妈的吩咐,陶宽还是愿意帮着陶宽妈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就着油灯在吸烟,这也是陶宽爷爷和陶宽爹比较融洽交流的时候,搁平时吧,陶宽爹大多是在主人做事,等事情做好,再吃饭,好客的主人还会拿出酒来,请陶宽爹喝一口。陶宽爹也很随和,有酒就喝口,也不在乎酒的好坏,哪怕是主人自己家酿的红薯酒,只要是主人自己提出来了,陶宽爹都会喝些,也有男主人没在家的,只有女主人的主人家,陶宽爹就不再好提出喝酒的事,而是自个盛饭。但今天回家早,本来心情就不好,想喝点酒驱散点闷气,陶宽妈也知道陶宽爹的习惯,难得和陶宽爷爷一起喝酒。陶宽爹总感觉陶宽爷爷身体好,自己又忙,碰到一起吃饭时间很少,能一起喝酒的时间不多,但今天看到陶宽爷爷的状态,陶宽爹感觉自己陪陶宽爷爷的时间太少了,要不是陶宽爷爷那时候的坚忍,做出那么大的牺牲,陶宽爹也不可能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陶宽爹自己吃饱就下桌找到长烟杆,装满烟丝,等陶宽爷爷放下碗,就递了过去,这也是男人之间的默契,也是陶宽爷爷的幸福。 第二章 陶宽爷爷吸了几口烟,烟丝是陶宽爹给他装的,味淡但很香,陶宽爹也是心疼陶宽爷爷,把自己买来好的烟丝给陶宽爷爷吸几口,但陶宽爷爷吸惯了自己种的烟丝,味呛,对于陶宽爹的烟丝提不了神,干脆把陶宽爹递过来的长烟杆给还了陶宽爹,从自己的兜里掏出自己的短烟杆,摸出自己的烟荷包,装满烟丝吸了起来,陶宽爷爷这才顺口,正准备起身去洗脸,陶宽爹见陶宽爷爷要进到厨房里去洗脸,站起来,对着陶宽爷爷说:两孙子要去读书,家里又得你多心了。陶宽爷爷还是第一次听陶宽爹对他这样说,心里不由得起了一股暖流,眼泪差点就流下来了,但陶宽爷爷还是忍住了,摆摆手,进了厨房。陶宽爹自小还算听话的,从陶宽爹懂事起,陶宽爷爷就没有太多管理他,由着他来,只是在去学手艺的时候,父子才说了几句重话,但陶宽爹还是尊重陶宽爷爷的想法,去学了篾匠的手艺。刚开始还是很尊敬陶宽爷爷的,都陶宽爹出师后,自己开户做手艺了,陶宽爹的眼界也就越来越宽,到了后来陶宽爹赚到钱了,就更觉得陶宽爷爷太胆小了,很多事放不开手脚,也害得自己在一些方面吃了亏,但毕竟还是小的方面吃亏,也就就当时的情况来说算吃亏的,等时间长了,那些小事就根本不值得提。但幸好陶宽爹早早起来出去做事,没有太多的时间在一起,这样避免了父子的交恶,也缓解了二人的不好的情绪。孩子小的时候总以为自己的爹简直就是奥特曼,什么事都能办到,等到自己的见识的增加,原来的崇拜慢慢得变淡了,也就有了冲突,听话的孩子,还会听自己爹的话,但做起事来,却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听话的孩子就不是这样的了,大人教他什么,他就抬杠,把大人说的没辞了,心里就想:就你这样的水平还教我。大人说:吃多少苦才能享多少福。孩子就抬杠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他吃苦了吗,他受累了吗,可他就是比我们吃得好,玩得开心。大人就打比如:同一根大树锯开了变成二块木头,一块做了台阶,而另一块则雕成了佛像,佛像每天受人顶礼膜拜,而台阶则被踩在了脚下,台阶心里不平衡了,同一根大树下来的,凭什么我就被千千万万个人踩在脚下,而你却被人高高供起,受着千千万万人的顶礼膜拜?佛像说:你台阶才挨了几刀,我呢,那是千万刀才雕成佛像,所以我被人顶礼膜拜是应该的,你要是和我一样挨这么多刀也可以成佛,也可以受人尊敬,受人祭拜。听话的孩子就说:我也要去折腾,受尽苦难,才取得成功,不听话的孩子则会抬杠:那砧板呢。碰到这样的孩子大人也无可奈何了。陶宽爹属于那种不是很听话的孩子,但还是有理有据的那种,他在表面很尊敬陶宽爷爷,但真实做起来则是自己有一套的,就像做房子这样的大事来,陶宽爹想做砖瓦房,陶宽爷爷想做土房子,结果陶宽爹还是按照自己的做法做好了砖瓦房。虽不知道陶宽爷爷为了那块地去求大队支书的事,也顺从了陶宽爷爷的想法,做到那里去了。孩子到了自己成家立业了,才知道生活的艰辛,体会到大人的不容易,到了此时的孩子又是另外一个想法,觉得自己的爹不容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很多事可以商量,就像陶磊砸了林家的锅,没有了陶宽爷爷的出谋划策,可能就没有事情那样容易被平息下来,可能就是被林家搞得更惨。陶宽爹的言行让陶宽爷爷非常满意,让他体会到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是有用的。陶宽爷爷进了厨房,那些脸盘洗脸,陶宽妈早就把陶宽爷爷的洗脸水舀好了,并把冷热调和得很舒适,陶宽爷爷有点感动了,眼里有了泪花,自己辛辛苦苦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孩子,如果身体好,再为了孩子的孩子的孩子,那真是天伦之乐了。如果自己做了,但孩子还是不满意,孩子的媳妇不满意,又能怎么样,尽管那样不满意,但你还得去做。陶宽爷爷不是没有玩过,就在大家为了做房子的时候,和陶宽爹吵得不分胜负的时候,陶宽爷爷也赌气没有做事,成天在家就是吃饭,睡觉,时间也有个三四天,但陶宽妈还是很体贴伺候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玩了三四天,玩得一身疼,心想:受苦的命,还是去做事舒服。陶宽爹也给了陶宽爷爷的一个台阶下,陶宽爷爷想想也就顺坡下驴了。陶宽妈厨房里洗碗,见陶宽爷爷进来透过油灯的灯光,陶宽妈看到了陶宽爷爷眼睛里晶莹剔透的泪水,就忙问陶宽爷爷:爹,你怎么了?陶宽妈并没有听到陶宽爹对陶宽爷爷说的话,还以为陶宽爷爷心里想什么了。陶宽爷爷赶紧拭去了眼睛里的泪水,赶紧说:没事没事,刚才吸烟吸得太急了,被呛着了,顺手扯过毛巾,把洗脸盘端到退厅里洗了。陶宽妈见陶宽爷爷出来洗脸了,也没再多问,只是有些诧异,平时陶宽爷爷也被烟呛过,但都没看到被呛出了眼泪,陶宽妈洗着碗,心想:没事就好。陶宽爷爷用温暖的水洗着脸,任凭眼泪流,泪水流进了脸盘里,自己的手又感觉不到泪水的温热,等泪水流够了,陶宽爷爷才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陶宽妈听到陶宽爷爷进房间的脚步声,才走出来,告诉陶宽爹,你以后给爹切烟时候少放点烟油,看把你爸的眼泪都呛出来了,爹那么大年龄禁不起呛,以后注意点。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给我爹切过烟啊。 第二章 陶宽妈对着陶宽爹说:你以后别给你爹切烟了,你爹那么大的年龄,你心里没数吗?你爹都那么大的年龄了,你切烟的时候还放那么多的烟油能不呛着吗?陶宽爹被自己的媳妇说了一顿没头没脑的话,一时也懵了:我什么时候给他切烟了,我自己的烟丝都是买的淡着呢,我还有空给我爹切烟丝,我有空吗。陶宽妈见陶宽爹的否认,也觉得在理,但刚才却明明听到陶宽爷爷说是被陶宽爹切的烟丝味重给呛出眼泪了。陶宽妈是相信陶宽爹的:只要陶宽爹说出来的话,陶宽妈几乎都是当圣旨来看,不管陶宽爹说出的话,是否可行,陶宽妈都会去试试。但今天陶宽爷爷说的话让陶宽妈有了怀疑,确实陶宽爹外面做事都来不及,就是陶宽爹自己吸的烟丝都是买的:一则是陶宽爹确实没有时间去切烟丝,陶宽爹平时做事都很忙,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吸烟,最多也就是做事累了,吸几口提提神,借此也歇歇。因此也没必要去切烟丝来吸。二则:陶宽爹出门做事,能和人交流的也就是吸烟了,不管熟悉的人还是不熟悉的人,递过一杆烟,都有了搭话的机会。陶宽爹的烟丝买来的,香,色泽金黄,但味淡,则显示是一种身份,表明自己不是做体力活的人,让吸过陶宽爹的烟的人都会对陶宽爹高看一眼。陶宽爹的话让陶宽妈对陶宽爷爷的话有些新的看法。陶宽爹问陶宽妈:你确实看到咱爹流眼泪了。陶宽妈很认真得点了点头,陶宽爹心里明白了,但没有对陶宽妈说透,而是看着陶宽妈洗碗。陶宽家里吃饭人不多,所以没一会碗就洗好了,陶宽妈便开始打水给陶宽爹洗脸洗脚。等把水打好,才去喊陶宽回家。陶宽晚上是吃饱了,但还是有些不快,那就是陶宽爹把陶宽喜欢吃的菜全吃了,陶宽只能倒些其他的菜汤混着碗里的饭吃了。陶宽吃完了饭,照旧就出去溜会儿。陶宽在村庄里人缘好,逮谁家有灯光陶宽等可以进去,有人玩也可,没人玩也可,只要有灯光,陶宽哪怕是进去没事,都会进去喊一嗓子,没有人应着自己,陶宽就赶下一家。陶宽没有记性,也不知道时间的概念,都会等到陶宽妈出来喊自己了,陶宽才会回去。陶宽妈走到大门口扯着嗓子喊:陶宽,你个野兽,嫑得归家咯。通常,陶宽妈喊一句是没有用的,指不定陶宽听见没听见,也许陶宽和自己的玩伴玩得正高兴,压根就没听到。即使是听到了也停不下自己的玩兴,接着玩。但陶宽妈却有一股陶宽不回家就一定要找到陶宽回家的势头,因而都会接着喊。照着原有的词喊上几遍。但不出三遍,陶宽定会回答:别喊了,全村庄的人都听见了,我马上回家。陶宽妈见陶宽应了自己也就放心了。这才走回厨房看看陶宽爹洗好了没有,这才准备打水自己去洗刷刷。陶磊则不同,陶磊几乎不出去玩,吃饱了饭,就很自觉得去洗脸,脚是在陶宽砍柴回家就去洗干净了,换上了干净的鞋,等吃了饭,洗了脸就到自己的床上去睡了,像个老成人。陶宽爹听着陶宽妈喊陶宽回家,心想:你陶宽野,也就这几天了,等上学了看你还有时间出去野吥。陶宽爹想这话的时间里,陶宽妈只是听陶宽爹说:要送哥俩去完小读书,陶宽妈虽然相信陶宽爹的话,但却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毕竟陶宽爹这次被校长给轰出来,能进到完小去读书,估计陶宽爹自己都没有太多的把握。大队支书虽然很愿意帮陶宽爹的忙,关键大队支书自己能不能和校长说得上话。陶宽爹洗好了就到自己的房间去睡了,厨房里只剩陶宽妈一个人在洗刷刷,她也在琢磨着陶宽爹今天在外面受了多大的气,晚上自己要怎么去劝劝陶宽爹。是啊,男人在外面不容易,回家了,更不能伤着了,得好好安慰安慰,这才让陶宽爹会甘心回家,不然,陶宽爹在外面受气,在家还受气,就更不愿意回家了,家里没有了男人,这个家就没有了依靠,女人就没有了安全感。就在陶宽妈快洗好的时候,陶宽回家了,脚上虽然穿着鞋,但鞋面脏得没有个干净的地方,脸上的汗水还没流干,额头的头发紧紧得贴着头皮,二腮还是红红的,嘴里急促得喘气,估计是跑得很快,还没定下来呢,陶宽妈看着陶宽这幅样子真是好急又好笑,脚上想做个严肃的表情,但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我咋就生了你这样的祖宗,一点都不像他爹,要不是自己知道自己的贞洁,还指不定是谁的种。很明显,陶宽的脚还是要洗过的,这样的脚搁到被子里,那被子还你盖啊,即使是晚上盖了,明天就得去洗被子,所谓:千日不洗脚,一日洗被窝,那只是家里的女人懒,或者是女人忙,甚至说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料理自己的家人的吃喝拉撒。像陶宽家里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的,陶宽爹整年在外面做手艺赚钱,陶宽妈就不会像村里的女人样出去挣工分,分到自己老公的劳累。没有出去挣工分的女人就不应该太懒,既然不出去晒太阳做事挣工分,家里的事就应该料理得妥妥帖帖,把家里的大人小孩料理得像个人样,走出去人家就知道这是陶宽家里的孩子,而不是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不是脏兮兮的,就是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没有女人的家。那时候,虽然物资紧缺,但可以缝缝补补。而不是又破又脏。陶宽是另类,他虽然是女人不用挣工分的人家,但陶宽淘气,几乎就是野孩子样的,和陶磊就是二个极端。一个是干干净净的公子哥,一个是野外打滚的野孩子。 第二章 陶宽一身脏兮兮得回到了家里,走进厨房,看到陶宽妈在等自己,陶宽还是识事体,咧着嘴笑,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笑着看你打得下手吥,陶宽妈透过昏暗的油灯只看到一个孩子站在自己跟前,除了那一口雪白的牙齿,几乎分不出五官来,陶宽本来嘴巴宽,加上又咧着嘴笑,嘴巴都裂到耳朵下面来了,身上的衣服脏不拉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陶宽隔了很久没有洗碗换衣服了,只有陶宽妈自己知道,陶宽每天早上出门前都是换了衣服的,陶宽家里,陶宽爹外出做手艺赚钱,比一般的人家富裕,所以陶宽妈不用和其他的妇女一样,别人家的女人早上起来做好了饭,就和男人一样出工去挣工分,盼望着年代能分红,减轻家里男人的负担。陶宽妈不同,早上起来做好了饭,就去喂猪,等陶宽爷爷吃了饭出工了,陶宽妈也就把猪喂饱,再去洗衣服。等到把衣服洗好,晾好才吃早饭。这时候,陶磊也差不多起来了,陶磊吃饭比较慢,但陶宽妈不急,也不用催,陶磊自己心里有数,不会太晚的,吃饱了早饭,陶磊就出去砍柴了。而家里最早起来的是陶宽爹,陶宽爹基本上就是天蒙蒙亮,基本上就要起来了,先帮陶宽妈挑好了水,才去主人家做事,若是在自己村庄做事,就可以晚些起来,那也是比较少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走很远的路,到别的村庄做事的多,自己村庄里的活基本上就是拿到陶宽家里来的零散活。除非人家确实有很多事了,才叫陶宽爹去做一天。陶宽爹习惯了这样的早起,有时候比闹钟还灵。但也有住在主人家里的,就是那种偏远的地方,来回路很远,能让自己休息好些,陶宽爹也会住在主人家里,但这样的情况就更少,一年就那么几次。陶宽家里起的最晚的肯定就是陶宽了。陶宽打小就好睡,几乎和猪一样,除非昨晚好吃的,没有吃完,陶宽知道,自己起来晚了,就错过了的,这样的情况不是很多。陶宽起来的时候基本都是太阳晒屁股了,或者是被饿醒了的,陶宽肚子开火车,不抗饿。陶宽起来,陶宽妈基本都把事情做好了,这才有时间和陶宽亲热会,也是陶宽妈最开心的时候。陶宽妈把陶宽的粥放到月锅里热着,不至于冷了。伺候完陶宽吃早饭,陶宽妈就得去采摘猪菜了,有时也拉上陶宽作伴,陶宽勤快,只要陶宽妈略有表示,陶宽定踊跃参加,陶宽知道,陪着陶宽妈做事不亏,陶宽妈心疼陶宽不只是陶宽自己知道,连陶磊有时候都说陶宽妈偏心,更别说陶宽家里的人,村庄里的孩子都知道陶宽有个很心疼陶宽的陶宽妈。等猪菜摘好了,就得赶紧回家做午饭了,上午的时辰短,转眼就到了半上午了,而陶磊也基本上要回家了,陶磊回家了,就以为着快到中午了。在村庄里也慢慢升起了做午饭的炊烟,陶宽妈也不例外,也要做午饭了,能早点做好午饭,等着陶宽爷爷回家吃饭,陶宽爷爷就能休息一会,再去出工到生产队里做事,再健壮的人也架不住岁月的侵蚀,陶宽爷爷也不例外,尽管外人看起来陶宽爷爷身体很好,但实际上和前几年比较起来,陶宽爷爷老多了,所以陶宽妈很体谅陶宽爷爷的劳累,能在生活起居上照顾好陶宽爷爷,陶宽妈也确实用心了。陶宽不管是不是陪着陶宽妈出去采摘猪菜,陶宽都是最晚回家吃午饭的,陶宽只要出了家里的大门,基本上就是无法无天的孩子,也不管有伴没伴玩,都能折腾到自己肚子饿了,才依依不舍得回家。而最早回家的则是陶磊。陶磊在整个村庄都是个例外,和陶宽则是二个极端,陶磊不和别人家的孩子胡闹,而是一个人玩,一个人去砍柴,一个人去摘猪菜。别人家的孩子都是邀伴去的。等了东村头的,又等西村头,好不容易凑成了,又还得到阴凉的地方歇歇,所以这些人出去砍柴回家是没有点数的,一般都是过了午后才回家吃饭的。陶磊不喜欢那样的方式,而是自己一个人去,谁也不等,自己砍好柴火就回家,也不会晒太阳了,回家马上换了衣服就坐家里玩了,直接干脆。就在陶磊回家等吃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差不多也就回家了,等陶宽爷爷洗洗刷刷,坐下来吸一口烟,喝点茶,陶宽的基本上就做好了饭菜,时间掐得刚刚好,也是日复一日的磨炼,才有这样的默契。陶磊看到陶宽爷爷回来,也就来到厅堂里等饭吃,陶磊知道:只要陶宽爷爷回家了,要不了多久就有饭吃了。陶宽爷爷也对陶宽妈的做法很是满意,陶宽爷爷从自己老板走了以后,也幸亏陶宽妈的精心照料才能有这样的好身体,不然早就垮了身体,更别说帮陶宽爹一起扶起这个家,有了陶宽爷爷的健在,陶宽妈也得以有不用去干农活的轻松。陶宽爷爷年龄大,牙口不好,不能吃太硬的饭菜,陶宽妈也做糯软的饭菜,让陶宽爷爷能多吃几口,有了陶宽妈的做法,陶宽家里都是糯软的饭菜,也就习惯了。午饭最早吃饱的是陶磊,陶磊虽然吃饭慢,但毕竟年轻,牙口好。加上饭菜的糯软,几乎不用太多的咀嚼,就吞了下去,陶磊吃饱了,也不会等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心疼陶磊,毕竟陶磊是陶宽爷爷的长孙,陶宽爷爷看着陶磊,看看都饱了,陶磊也是在陶宽爷爷的溺爱里慢慢长大,陶宽爷爷对陶磊的溺爱不比其他人那样无底线,而是分得清那头重,那头轻,该管的还是很严厉得管,绝不手软,只是在吃穿用度上相应的好,也就是说陶宽爷爷对陶磊的溺爱是放在心里的。 第二章 陶磊很乖,只是做好自己的事,也不管陶宽,自己吃饱喝足,做事睡觉,和家里人都没多大的交流,更别说是村庄的人了,你不犯他,他就犯你,但若是过分得害他了,那陶磊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砸了林家的锅,也是二个月以后才慢慢得在村庄里传开,村子里的人大多还是认为陶磊砸了林家的锅是过分了,但林家先理亏,再说赔的钱也过多了,林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倒是村子里的大人都交代自己家的孩子,有事没事别招陶磊那小子,按现在的说法:那就是愤青。陶磊自己也落得个自在:没人和自己玩,自己倒也清净。也不用等这个人等那个人了,吃饱了歇会就去砍柴。陶磊听见门响动,知道是陶宽爷爷回来了,接着就听到陶宽爷爷舀水洗手的声音,就知道快吃饭了,自己也去厨房里洗手,然后到橱柜里拿着碗筷坐上长凳,等待着陶宽妈把菜端来。陶磊听着陶宽爷爷走出厨房,打开橱柜的声音,等陶宽爷爷拿好了碗筷坐到桌子上的时候,陶宽妈便把烧好的第一碗菜端上了桌子,陶宽爷爷先夹了口菜,就去盛饭了。陶磊和陶宽爷爷是一个范儿出来的,但陶磊还要范儿大着呢。由于早先陶磊瘦小,又吃不了太多,吃饭跟猫咪样,又是家里的长子长孙,陶宽爷爷可心疼陶磊了,有好吃的尽着陶磊,有好穿的也先尽着陶磊,但尽管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和陶宽妈这样得对陶磊好,但陶磊却不是很买账,依旧瘦小,依旧没有陶宽皮实。陶宽爹也对陶磊无奈,但还是更心疼陶磊。陶磊先吃了几口菜,还舀了几口菜汤,才去盛饭吃。等陶磊把饭盛来,陶宽妈把第二个菜也烧好了。在银井湾,家里有菜多的人家不多,也就那么几户,陶宽家虽算不上是最好的,但平时吃的菜还是比较充裕的。由于陶宽爹的手艺好,家里的经济相对于其他的人家好多了,这都表现在荤腥上,按现在的话说,硬菜多,最基本的的就是:陶宽家里的鸡蛋和鸭蛋不用拿到村庄的代销店去换取盐巴火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都留下来自己吃,这样一来的话,家里荤腥的菜多了,身体就明显好多了。有了荤腥的菜垫底,家里的蔬菜的消耗量就不至于像其他的人家那么大了,另外一个就是:陶宽爹有手艺,谁家有个篾匠活破了的物件,陶宽爹给人顺手就做好了,也许对于陶宽爹来说是个举手之劳,但对于人家来说却是莫大的恩情,手头宽裕的,给个钱解决,手头不宽裕的,只能帮陶宽家做些事来还个人情。农村都这样,虽陶宽爹说:没事的,没事的,都是顺手的事,但人家不可能让陶宽爹白忙活,他们也知道,对于陶宽爹帮自己做的篾匠活,这样的事不能太多,一次吧,人家陶宽爹可以不算,二次吧,也可以,毕竟还是同个村庄的,但事不过三,到了三次以后,陶宽爹不说什么,人家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而帮陶宽家里做事最好的方法就是种菜,只要人家自己的时间方便,都随时帮陶宽家里的地翻好,或者是帮陶宽家的菜地浇浇,这样对于那些家里不是很富裕的人家来说,可谓是二家好。那时候的钱含金量可高了,能用力气去换钱都是很划得来的事,别的村庄里的人都很羡慕银井湾的人,可以随时去拿自己的力气换得现钱来。就这样,陶宽妈和陶宽爷爷省下了很多的力气和时间来,自然家里的情况就比其他人家的菜要好多了。陶宽爷爷年龄大了,吃不了太多,陶磊和陶宽爷爷一样,能吃个八分饱就不错了,陶宽爷爷先放下筷子,到自己的房间去眯会。陶磊在陶宽爷爷放下筷子的不久也吃好了,随即就回到房间里,自己玩去了,等到陶宽妈把菜都做好的时候,陶宽妈看到饭桌上爷孙两都吃饱了,这才自己拿了自己的碗筷和陶宽的碗筷坐到桌子上。陶宽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疯呢,陶宽妈只好一个人坐下来吃饭。陶宽妈吃饭吃得细而慢,真可谓是细嚼慢咽,生怕撑破了自己的樱桃小嘴这也是陶宽妈最享受的时候,陶宽爷爷睡了,陶磊躲自己房间去玩了,陶宽爹去别的村庄做手艺了,陶宽呢,能在自己吃饱的时候,不用自己去大呼小叫就能回家就算是很乖了。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坐桌子上吃饭,陶宽妈不止一次在想:陶家的风水真是好,什么东西都好不保留得传给下一代,就连嘴上宽大也能直接传了下来,自己那么好看的樱桃小嘴就一点都没传给陶宽,陶宽妈心里真是有些纠结,直到陶宽考上了卫校,陶宽才告诉陶宽妈,那叫遗传,是通过基因的,这当然是后话,在当时陶宽妈就是想不通,而且还不止一次和陶宽爹争论过,但每次争论的结果都是陶宽爹以不讲理的方式结束。陶宽爹说不过陶宽妈,直接说:像我不好啊,最少你不会受冤枉,没人敢直接对你说:你看这孩子咋不像他爹呢。陶宽妈每次都被陶宽爹这样呛回去,也觉得无趣,自然就慢慢不再争论这样的问题了。陶宽妈心里想着,嘴里也不停歇,依旧慢慢咬,慢慢嚼,之后慢慢咽下,就像吃鱼一样仔细,生怕有鱼刺扎着喉咙。陶宽妈吃到第二碗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起来了,陶宽爷爷虽然要午睡,但却睡不了很久,也就是眯一会那样。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一个人坐桌子上吃饭,想想:不管是男人、女人,都要命好,命好了谁都扛不住,银井湾像陶宽妈这样能坐在家里细嚼慢咽得吃饭的女人不多,不也是命好嘛,命好了就一辈子舒服,命不好的劳累,就像自己的女人一样苦。 第二章 陶宽妈一个人坐桌子上,享受食物带来的满足感,细嚼慢咽,体会着舌尖带来的幸福,这也是陶宽妈惬意的午后时光。一小口一小口得吃进自己种的,自己炒的新鲜蔬菜也很清香,没有农药,没有化肥,而是自己家畜所产生的基肥,虽然产量不是很高,但很干净,甚至种子都是从去年的蔬菜自己留下来的。陶宽妈也很庆幸自己的幸运,当时陶宽爹去说亲,陶宽的姥爷和姥姥都不太同意,关键是陶宽爹没有了妈,虽然进了门就管家,但辛苦也是随之而来,没有了婆婆,少了争吵,但孩子就得自己带了。陶宽妈在吃着饭的时候,陶宽爷爷也眯了一会了,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出工,虽然外面的太阳很大,但对于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太阳不是大问题,关键还是体力有些跟不上,幸好陶宽家里的肉类和蛋类的补充,应付生产队里安排的劳动还是绰绰有余。陶宽爷爷走出了房间,走过厅堂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媳妇还在吃饭,也就朝着陶宽妈笑笑,没说什么,这也就算打个招呼了,陶宽妈看见陶宽爷爷起来准备去出工,有些歉意,见陶宽爷爷朝自己笑笑,也微笑得回应着:孩子爷爷,你不多睡会吗?陶宽爷爷摆摆手,就走了出去。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一个人坐桌子上吃饭,心里有些感触,也许这就是命,命硬的谁都奈何不了他。农村有句话:一命二运三风水,命硬的什么事都能挺过来,别人不管使什么坏,都没有用,像陶宽妈这样的女人,也就是自己的媳妇,就属于命硬的那种。第二才是运气,每个人都有一定气运要走,运气好的时候,事事顺利,做什么成什么,就连打个牌也是,想什么来什么,做生意也一样,做什么生意都赚钱,想亏都不会,就连家里的鸡鸭鹅等家畜,都是肥肥的;运气差的就不是这样的了,尽管自己很努力了,都会败了,有时开头的时候,很顺利,但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致使事情最后没有成功,家里的家畜也一样,都会出现各样的不测,即使这样,命好的就能挺过去,命差的就很难说了。当然了,这都是迷信的说法,只要奋斗了才有前进的可能,没有人能躺在床上就能成功。陶宽爹的运气这几年也算好的,其实也有陶宽爹的人缘好,做事诚恳的原因,但陶宽妈确实就是肚皮争气,在陶宽家里,陶宽还没有到卫校去上学,家里人都认为陶宽妈确实是:连生二个儿子。在农村,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田里的活计,菜地里翻地都是体力活,女孩再爷们,毕竟不是男孩,农村人常说:千金娜不抵癞痢儿。从这角度来说:陶宽妈给陶宽爷爷立了大功。陶宽爷爷结婚晚,都三十二了,才娶到陶宽的奶奶,陶宽的奶奶还比陶宽爷爷大二岁。那时的女人过了三十,生育能力明显下降,其中最关键的还是物质的匮乏,加上劳累,三十多岁的女人就很苍老了,能否没生个一男半女都是未知,但有女人总比没有女人强,最少能做饭,洗衣服,料理家务,能生更好,不能生也就那样过了,在过门的第二年还是喜事来临了,陶宽的奶奶生下了陶宽爹。陶宽爹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喜气,更多的是希望。陶宽爷爷虽然能打手好算盘,但家里的穷,到了三十二才结婚。喜气只是暂时的,接踵而来的是吃饭的问题,陶宽爹的嘴宽,虽然比不上陶宽那么宽,但还是比一般人要宽大很多,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更是显得嘴宽大,哭声又大,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只有陶宽爹能吃一口,慢慢得长大,陶宽的奶奶可谓费尽心机,总算长大了,但陶宽的奶奶也再没有生过孩子了。陶宽的奶奶也坚强得挺到了解放后,在陶宽爹十来岁的时候,丢下爷俩,走了。陶宽爷爷想陶宽的奶奶是命不好,抵不过陶宽爹的命好,陶宽爷爷毕竟还是农村的老汉,没有现在的知识水平,更多的是相信迷信的那一套,这也可以谅解。到了陶宽爹出去学手艺的时候,陶宽家里的情况才慢慢好了起来。至于风水吗,信则有不信则无,只是三十六行渡渡生,在陶宽爷爷看来就那几根骨骸还真能那么起作用,你不去挣,那骨骸能给你挣回来吗?陶宽爷爷想着,自己的老伴,确实是吃苦了,但那时候大家都苦,就连那个在外面拿工资的照样苦,但苦的时间长短罢了,但最终陶宽爷爷还是认为陶宽妈肚皮争气,连给他生了二个孙子。以前人只知道孩子是从女人肚子里,认为要生男孩女孩,都是女人决定的,直到陶宽上卫校学习了,才确切得知道,生孩子也和男人有关,至于生男孩还是女孩还真不是女人一个人可以决定的问题,这自然是后话。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女人吃饭慢,那才是福气,但这样的福气也只有陶宽家里能享到的。别人家的女人得出去挣钱啊,陶宽家也不用陶宽妈出去挣钱,生产队里的事由陶宽爷爷应付着,不用着急吃饭,可以慢条斯理得坐下来,享受着自己的美食,虽然那时的美食和现在的美食不可同日而语,但相对于陶宽妈来说,却是感到幸福和知足。陶宽爷爷本想坐下来吸口烟,看到陶宽妈还在吃饭,情愿出去找个人吸烟,省得让陶宽妈吃饭都不安心,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就扛起农具出了门,到生产队集合的地方坐了下来,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陶宽妈看陶宽爷爷走了,索性去到了口水喝,才慢慢吞吞端着碗到门口去看看陶宽是不是快回家吃饭了,陶宽最不让自己省心了,若是陶宽和陶磊一样该多好。 第二章 陶宽爷爷起来了,本想坐下来吸几口烟的,看着陶宽妈还在吃饭,只是朝陶宽妈笑笑,便扛起农具去了生产队集合的地方,在那里,会有更多的人说话,吸烟。陶磊也独自去砍柴了,只有陶宽妈一个人在家里,想想陶宽也该回家吃饭了,于是在陶宽爷爷和陶磊出门后,陶宽妈走出大门,站在院子里,看着巷子口,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会突然出现在巷子口。望了一会,陶宽妈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等待,转身回到了厅堂里,把陶宽的饭留好,放到月锅里,保温,刚做完饭菜,月锅里的水还是有很高的温度的,饭放到月锅里,不会冷得很快,在烧菜的时候就给陶宽预留出一部分,那部分的菜也用厚点的碗盛好,也放到月锅里,借着月锅里水温给保温好,这才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端到后面的厨房去洗刷刷。就在碗筷快洗好的时候,陶宽回来了,这次身上倒没有那么脏,但是鞋子却不知怎么的裂了一个口子,陶宽妈看到陶宽回来了,便招呼陶宽去洗手,陶宽转过身去,到自己的房间转了会,才走到厨房去洗手,陶宽妈看到陶宽身上比自己预期的要干净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眉目也舒展开了,却看见陶宽打个赤脚出来,陶宽妈对着陶宽有些不快,刚才都还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把鞋子给脱了,于是厉声问到:你鞋呢。陶宽刚要从月锅里端出饭,准备去端菜,陶宽手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朝陶宽妈笑。陶宽也摸透了陶宽妈的心思,自己犯错肯定是要挨打的,但挨打前的能让陶宽妈开心点,挨打的程度就会小很多,甚至会可以搪塞过去。最能讨陶宽妈开心的,陶宽别无他法,自己也没有过多的手段来取悦陶宽妈,只有一招,而这一招也是陶宽对陶宽妈屡试不爽的,那只是陶宽裂开他那宽大的嘴巴,对着陶宽妈笑,也不管是微笑还是爽朗的笑,陶宽妈都会领陶宽的这份情,只要陶宽笑了,陶宽妈心里就好过得多。这次陶宽不是太开心的笑,而是有些傻乎乎的笑,陶宽妈看着陶宽的笑,也就软了下来,不再那么严厉得对着陶宽,而是帮陶宽从月锅里端出刚才被月锅温热的水保温的菜,饭是用一般碗盛的,但菜却是用厚点碗盛,饭冷些陶宽无所谓,但菜却要热乎点的,那样吃起来就更有味道,饭热与不热,只要不是太冷味道都差不多。陶宽妈把菜端到厅堂的桌子上,陶宽便自己端个饭,也走到厅堂里,先把饭搁到桌子上,再去从自己的座位爬上了长凳,再把自己的饭从桌子的边缘拉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碗,陶宽张开他那占据了脚很大部分的嘴,使劲得嚼着饭菜,那声音在陶宽妈听来是最美妙的声音。陶宽妈也停下手上的活,坐到陶宽隔壁的位置上眯着她那双好看的眼,露出了微笑,看着陶宽在大快朵颐。陶宽妈不急着洗碗,她本来就要等到陶宽吃饱了才一起去洗碗,现在家里只剩娘俩,刚才陶宽妈自己吃饭只是对幸福的预热,现在才是真正享受快乐的时光。看着陶宽那种甩开帮子,大口大口得嚼着饭菜,陶宽妈心里就很开心,没有几个妈妈不喜欢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欢快的吃饭,本来陶宽吃饭的样子很有诱惑力,快而有力,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旺盛。陶宽爷爷年龄大了,对饭菜没有了过多的追求,而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以至于在干活的时候不会太饿,虽然陶宽妈烧的菜不是太难吃,而且比之其他的人家,陶宽家里的菜还是不错的,至少在银井湾那个地方也算上等的饭菜了,但陶宽爷爷依然没有太多的吃饭的欲望,这可能就是老年人和年轻人的区别,自己没到那个时候,就很难体会到那样的无奈,因为首先就是牙口不好,不能吃太硬的饭,就不能很好得咀嚼饭菜,也就不会体味到饭菜给自己味蕾带来鲜美的味觉。但陶宽爷爷看到陶宽吃饭,嘴里都觉得有味些,吃的饭菜也会多些,这也是陶宽爷爷喜欢和陶宽坐一起吃饭。陶宽白天是不大可能和陶宽爷爷坐一起吃饭的,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和陶宽坐一起吃饭,白天陶宽爷爷要出工,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陶宽回家吃饭,生产队里是有出工和收工的时间的,除非你自己是生产队长,否则你就得按着出工和收工的准点去做事。陶宽从小就在外面野惯了的,没有人能确切知道陶宽中午能在什么时候会回家吃饭,包括陶宽妈和陶宽自己,即使是家里有客人来了,也不管做与没做好菜,陶宽都是没有准点回家吃饭的,只有到晚上,才能等到陶宽一起吃饭。到了晚上,外面的天黑了,陶宽又没有猫头鹰般的眼神,夜一旦降临了,陶宽就必须回家了。所以,到了晚上,陶宽爷爷都喜欢等陶宽一起吃饭,看着陶宽吃饭,陶宽爷爷的胃口好多了,也会多吃几口,也不管菜好吃与不好吃。陶宽从小都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吃饭,除非出去做客,那也是陶宽爷爷带着去的。陶宽爷爷到了晚上没看到陶宽,就会问陶宽妈:陶宽呢,如果陶宽在家,陶宽妈就回答:还在外面野呢,要不你先吃。陶宽爷爷大多会回答:没事,等等吧,等陶宽一起吃。陶宽妈也乐的陶宽爷爷等陶宽回家吃饭。若是陶宽出去别人家吃饭了,而陶宽爷爷问起陶宽来,陶宽妈就回答陶宽爷爷:孩子他爷爷,陶宽今天晚上去了谁家吃饭,你就别等了,和陶磊先吃,陶宽爷爷就觉得少了陶宽,家里也就少了那一份特有的快乐,陶宽爷爷吃饭也没有了太多的胃口,一般都草草吃几口了事,便放下了碗。 第二章 陶宽爷爷喜欢和陶宽一起吃饭,但陶宽忙,忙着玩,忙着害人白天就根本看不到陶宽的人影,只有到了晚上,陶宽才露脸,也许是陶宽爷爷他们吃饱以后才回来,也许是陶宽爷爷刚吃饭的时候才回来,但陶宽爷爷却喜欢看着陶宽吃饭,就陶宽那吃饭的劲,陶宽爷爷也能多吃点。陶宽妈看着陶宽嘴里吧唧吧唧地吃着,陶宽妈自己吃饱了,而是耐心等待陶宽吃饭,陶宽吃饱了才好去洗碗。陶宽妈坐着等陶宽吃饭,心里可幸福了,本来陶宽除了嘴宽之外,那是陶宽家的祖传,其他的五官还是挺好看的。陶宽回来的时候,陶宽妈才把陶宽的饭菜放到月锅里热着,到了这时候,温度正合适,陶宽以最快速度吃完了饭菜,然后就走到摇椅上,坐那里摇会,可能是今天在外面玩的太累了,又刚吃饱,陶宽迷糊了起来,随着摇椅摇的速度慢了下来,陶宽的鼾声也响了起来,陶宽妈看着陶宽,心里想着:这哪里是养孩子呢,这是养猪,要是猪栏里的猪有这么好养,到了年底肯定长得让自己称心如意,但陶宽毕竟不是猪,而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陶宽妈回到房间去拿了一件衣服盖在陶宽的身上,就起身去把猪菜剁好,放到锅里去煮,南方的农村都有这样的做法,猪吃的是猪菜,没有现在的猪饲料,更没有瘦肉精,猪菜要么就是野外的野菜,要么就是换季的蔬菜,农民的东西不会浪费,都得利用起来。猪菜大多是在野外,那时农村都是家家养猪,属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到了年底才杀猪,留下自己的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是卖了去的,补贴家用。家里吃饭的人多,剩菜剩饭多,地里的换季的菜自然也多些,那就会多养几头猪,陶宽家人少,只能养一头猪,猪菜就相对少些。村庄里养的猪多,野外的猪菜就被采摘得很干净,只有到远点的地方才有茂盛的猪菜采摘,陶宽妈不辞劳苦,大多喜欢去远点的地方采摘,那样在相同的时间里,能采摘到更多,质量更好的猪菜,猪菜的鲜嫩能让猪长得更好,陶宽妈到了远点的地方,速度很快得采摘好,马上回家,这样才能看好家,不至于孩子在没有她的时候,能更照顾好。到了家里,才把采摘来的猪菜,择好,把杂草,和烂掉的猪菜分开,洗干净,剁得均匀而有序,放到锅里去煮,至于猪菜要煮熟了,那也是为了猪菜煮熟了能更让猪更好地吸收,猪成长的速度快些。陶宽妈不可能整天盯着陶宽,陶宽也只有在这时候安静会,鼾声大而均匀。陶宽妈在厨房里剁猪菜,眼睛却瞟着陶宽,怕陶宽睡相不好,万一翻个身就摔了下来。这也是陶宽妈长期训练出来的结果,陶宽妈嫁过来的时候,陶宽的奶奶就走了,当时陶宽姥姥就怕自己的女儿嫁到陶宽家受苦,死活不同意,没有了婆婆,女人要带孩子会要料理一家人的生活,自然是很辛苦的,那时候陶宽爹虽然不是很多的户头,但在家的时间还是有限的,陶宽爷爷要到生产队里挣工分,家里一切都得靠陶宽妈,除了日常生活的一日三餐,还得洗衣服,地里种菜,家里的柴火,都是靠陶宽妈一双手来做,做事的时候就得一边做事,一边盯着孩子,生怕有什么闪失。苦日子虽然苦,但一家人还是平平安安,陶磊和陶宽也健健康康得长大,直到陶宽会走了,陶宽爹的户头做大了,家里的情况才真正好了起来,陶宽妈总觉得陶宽比陶磊省事,感觉对陶宽的照顾少些,而有些愧疚,因而对陶宽的要求没有对陶磊那么严格,而疏忽了陶宽的管理,造成陶宽现在的情况。陶宽妈眼睛盯着陶宽在摇椅上睡觉,自己在煮着猪菜,随着灶台的柴火的燃烧,锅里的猪菜也慢慢腾起了热气,慢慢得锅里的水也沸腾了,刚才堆小山一样的猪菜慢慢得塌了下去,最后被热水全没了,空气里也弥漫着猪菜被煮熟的香味,这样还不能算煮好,而是接着添加柴火,把猪菜全煮烂了,才把煮好的猪菜盛到猪菜的大缸里去,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养猪的,反正陶磊挺反对这样煮猪菜的,自己辛辛苦苦砍来的柴火大多是给煮猪菜烧掉的,有时候,陶磊也想家里怎么就不能煮猪菜,让猪吃生的呗,有了这样的想法,也和陶宽妈商量过,陶宽妈却对陶磊说:过年的猪肉鲜吗,陶磊点点头,陶宽妈接着说:想吃猪肉你就得养猪,想吃鲜美的猪肉你就得去砍柴。陶磊对于陶宽妈的话深信不疑,直到陶磊长大了才知道:不光是自己错了,陶宽妈也错了,猪是可以放养的,而且放养的猪肉质比圈养的猪肉质还更好,这自然是后话。陶宽妈在煮猪菜,就一会功夫,眼睛瞟向摇椅,却见摇椅上的陶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去玩了,陶宽妈摇摇头,这孩子真的要好好管理了。既然陶宽溜出去玩了,就没必要再去找了,而是专心去煮猪菜,尽快把猪菜煮好,一则可以少烧点柴火,二则自己还有其他的事要做。陶宽妈在煮猪菜的时候,抽出一会的功夫到院子里收好今天洗干净的衣服,陶宽家的院子当西晒,衣服干的很快,从上午晒出去到现在才几个时辰,衣服全干了,收好的衣服放到自己的床上,这才到厨房里接着煮猪菜,这时候的猪菜也被煮熟了,陶宽妈,把盛猪菜的大缸,舀了些水冲洗干净,这才把煮熟的猪菜盛到大缸里去。煮熟的猪菜没有了刚才的鲜香,而是一种糜烂的味道,味道有些呛人,滚热的猪菜需要很大的耐力和小心去对付,怕万一被烫了。 第二章 随着柴火的燃烧,持续得加热,猪菜变得糜烂,已没有了那种鲜香的味道,甚至有些腐臭的味道,陶宽妈盖上锅盖,撤了炉灶里柴火,那些没有被夹在中间没有煮熟的猪菜也被闷熟了,过了近半个时辰,陶宽妈揭开了锅盖,那种腐熟的味道更加浓烈,陶宽妈找来了木勺,用锅铲一起把猪菜先掏到木勺里,再用木勺端到大缸。木勺比较大,本来就沉,加了猪菜,得用两只手一起才能端起一大木勺的猪菜,滚烫的猪菜不小心就会烫到手。陶宽妈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端猪菜了,但还得小心翼翼得端,就怕烫着自己。大缸也不能放到厨房里,那样的话,就没法做饭了,猪少的人家可以少采摘些猪菜,猪多的人家,就不是这样的了,一大缸一大缸得装好,尤其是蔬菜换季的时候,春夏交际的时候,避免蔬菜的浪费,那就得把人不能吃的蔬菜全部煮好,存好大缸里,猪也得吃上半个月到一个月,那种气味到了后面都有着令人作呕。好的人家会用木板盖下,大多数人家就那样敞开放着,任凭日晒雨淋的,气味四处飘散。但这样方便,女人在煮粥的最后就是喂猪的料,直接把腐熟的猪菜舀上几木勺倒到猪盘里,和上米糠直接给猪吃就可以的,就不会天天都要煮猪菜。盖好的大缸有时候就有人遭殃了,尤其是在有个打谷场附近的人家。南方的农村那时候没有电影院,到现在也没有电影院。要看电影都是露天的,一个村庄大多只有一个打谷场,是村庄里的主要场所,晒稻谷,开会都是在打谷场进行的。好不容易盼来了看电影,那是附近几个村庄的重要集会,还没到天黑就有人搬来长凳,摆好位置,有的还请附近的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饭看电影。最高兴的是孩子,孩子碰到看电影比过年都高兴,太阳还没下山就开始奔跑,嬉闹,尤其是附近村庄的孩子,大老远的过来,那时候的孩子不可能有自己的水杯,只有家里有人当了兵,才有个铁的水壶,有那样的水壶的人家附近几个村庄才一个,大部分都是喝水的,嬉闹的孩子等到电影放了一半的时候,奔跑的孩子累了,得歇会,最关键的是口渴了,喉咙早就冒烟了,现在才体会到口渴的难受,也急需水来湿润冒烟的喉咙。于是像到处乱窜小狗,到处去找水喝,由于是在别人的村庄里,没有认识的人,又不知道哪家有水喝,即使有茶水喝的人家,也不可能烧那么多茶水供应看电影的人来喝,于是就去找水喝,南方的农村大多是用井来饮水,但井有深浅,孩子是绝对不敢去的,再就是溪水,打谷场大多离溪水远,都是村庄比较高的位置才会平整为打谷场,溪水也是被否定的,唯有附近的人家才有水喝。有人水缸放厨房里,也有放灶头边,但有些人家就把装猪菜的大缸也放到灶台边上,心急的孩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看到有盖子的大缸,就不会去问了,那时候急切的心也未必能问出猪菜的腐熟味,况且没有谁家还点个油灯照着灶头,孩子都是瞎摸瞎撞,不可能带有照明的物件,更没有电筒之类的奢侈品,像陶宽这样的人家有个电筒都被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都羡慕嫉妒恨,孩子就更不可能拿着这样的东西去找水喝,看到有盖的大缸,借着微弱的星光,拿到木勺,揭开盖子,直接到大缸里舀水喝,只有木勺触到了水样的,就直接倒进了嘴里,等那水倒进了嘴里才发现是猪菜水,胃口好的,吐了嘴里的猪菜水,胃口不好的就吐个死去活来,发誓从今以后都不会到别的地方去看电影了,喝了猪菜水的,吐了嘴里的还是不能缓解口渴啊,还得去找水喝,有些人就干脆不看电影了,早点回家去了,但孩子皮实,他们舍不得电影就这么结束了啊,喝了猪菜水,味道淡些的,干脆也喝下去了,既缓解了口渴,也还可以继续看电影,喝到味道很重的猪菜水,马上就吐了,而且吐的很彻底,把晚饭都给吐掉了,就赶快去溪水里洗嘴,洗了嘴,感觉还是嘴里难受,看电影就没了心情,回家吧,难得看一次电影,心有不甘,不回家吧,嘴里臭烘烘的难受,今天的电影就毁了。到了电影散场的时候,同一个村庄一起来麻烦孩子就开始找伴了,见有些人没有到,就等会,有时候等到大家都走了,才和剩下的伙伴一起回家,到了自己的村庄里,还得到那些没有找到伙伴的家里去问个清楚,生怕有人遗漏了,到了人家的家里问了,才知道他早就回来了,于是就到他家里坐会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嘴快的就把自己口渴的时候,去找水喝,结果喝到了猪菜水,当时就吐了个半死,到现在还是嘴里臭烘烘的,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喝了猪菜水的孩子就告诉来找他的人,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喝了猪菜水,否则在村庄里抬不起头来,来找他的人也表示坚决不会告诉别人,于是就散了回家去睡,知道了别人喝了猪菜水,顿时也兴奋了,他也睡不着了,他也有玩得很好的伙伴的,于是干脆就去了和自己玩得好的伙伴,把别人喝到猪菜水的事告诉了自己玩得好的伙伴,就这样,大家传来传去,到了早上,几乎全村庄的人都知道了谁谁喝了猪菜水,还煞有介事得描述喝了几口,还有谁一起也喝了。弄的那个喝了猪菜水的人几天都没有出去玩,等过了几天,那个喝了猪菜水的人出去玩,这才知道,那天晚上根本就不止自己一个人喝了猪菜水,还有很多人喝了,只是他们不自觉得说了出来,再过了几天,放电影的村庄里传出,人家的猪菜水都被人喝了半缸。 第二章 喝了猪菜水的人这才发现,不止是自己倒霉,还有那么多的人呢,把半缸的猪菜水都给快喝完了,主人家还发愁,不要出现什么问题吧。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过了二三天,没有人来找自己家的事这才放心,喝就喝了,反正猪倒霉了。陶宽也做过这样的倒霉事,也喝过别人家的猪菜水,那次陶宽是和陶宽爷爷到亲戚家喝酒,亲戚家离陶宽妈的村庄有些远,陶宽也还是第一次到亲戚,又不太熟悉情况,不像是在自己的村庄里,陶宽虽然在自己的村庄里是很有人缘,不管是谁家,陶宽都可以进去找茶喝,但到了亲戚家的村庄里陶宽几乎是二眼一抹黑,除了在亲戚家能找到水喝,其他的人家陶宽就不是那么随便了。那是一年的冬天,陶宽随着陶宽爷爷去了亲戚家喝喜酒,那天中午,陶宽爷爷喝醉了,亲戚便安排陶宽爷爷睡床上了,陶宽看着陶宽爷爷睡了,便自己出去玩,陶宽不知不觉就到了野外,陶宽到了新鲜的环境里,也撒开腿到处跑,不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加上亲戚家烧的是酒席,菜也就比较咸,陶宽刚出来的时候,倒还不觉得太口渴,但出去疯跑了,跑快了腿就累了,嗓子也很干,说喉咙里冒烟一点也不为过,陶宽这才意识到问题,自己嘴干啊,但四处看看,原本都是水田,却变成旱地,原本有些水的沟沟岔岔,到了冬天也彻底得干了,不见一丝水气,陶宽也没想那么多,还是继续往前跑,本就想过了这个田地,还可能找到水喝,陶宽也放慢了脚步,也更仔细察看是不是有水喝,陶宽看得很认真,结果很让他失望,没有找到水喝,陶宽的喉咙很干了,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了,陶宽不敢再往前走了,转头往村庄里走,步子也没有了刚才出来的急切了,走得有些拖沓,在回走的时候,看到村头的第一户人家,陶宽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进了大门,却是一个院子,院子很空旷,没有一个人,陶宽就大声喊了句:屋里有人吗?回答陶宽的不是人的回声,而是狗叫。屋里的狗听到了人喊声,便惊起,便大声得叫了起来,陶宽听到狗叫,却没有听到有人出声呵斥狗叫,这才意识到这家人没有人在家,可能有事了,但狗的叫声却告诉陶宽:这狗还是比较凶的,陶宽不敢再叫喊人,而是站定在那里不出声,狗没有听到人叫唤了,也不再狂叫了,而是慢慢得平息了下来,最后变成了在喉咙底下的闷哼,陶宽没有听到狗的狂叫了,心情缓和了很多,这才有意识得看看院子里的布局,靠进厅堂门的二面墙上叠满了柴火,显然这个家里吃饭的人很多,也显示出孩子也不少,陶宽天性就喜欢交朋友,等他们回来可要好好地到这家里玩玩,尽量认识些伙伴,以后到了这个村庄就不会太无聊了,靠大门的左边却有一排矮屋,没有门,但有墙,墙不高,可以看到矮屋里有大缸,且有盖子盖着,陶宽便蹑手蹑脚得靠近左边的矮屋,不再像刚才进来那样大喊大叫,一是怕狗再叫,二是有些好奇,矮屋里有些什么东西,三是确实有些口渴了,刚才的叫喊本来想喊个人出来,这样就有人倒茶自己喝了,但现在非但没有人出来,却惹得狗叫,陶宽怕狗咬着自己,精神高度紧张,也忘记了口渴的事,注意力被转移到狗身上了,现在狗不叫了,自己的注意力也就恢复到口渴上来了。陶宽走到矮屋里,掀开盖子,看到是水,口渴的陶宽慌忙趴大缸边,狂喝了起来,喝到第三口的时候,陶宽这才发现:喝进去的水有些异样,并没有平时喝的水那样的清纯,比较稠,还有些咸味,还有些涩,陶宽这才抬起头来,猛然一看:大缸面上确实是水,但水下面却是猪菜,由于是冬天,气味也不是那么的浓烈,加上陶宽想喝水的急切。彻底得忘记了看看大缸里盛的是些什么东西,但现在关键的是喝进去的几口水怎么办?陶宽在自己家里,也有到外面疯玩,但大多会找到水喝,就是到了野外,陶宽依然找到水喝,即使是没有了溪水,井水,田里的水也喝过几次,那时田里的水绝没有现在田里的水那么脏,首先就是:那时候田里不放农药,没有了农药就不至于中毒,其次就是没有化肥,都是些基肥,只要不是当时放的废料,大多都会分解了,不至于太脏,最差的是喝到蚂蟥。现在的田水就不敢喝了,农药太重了,搞不好就中毒了。但喝猪菜水却是第一次,幸好这家人没有人在家,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陶宽喝了猪菜水,只要自己不说出去,便没有人会发现,但关键的是,由于猛喝了二三口猪菜水,也确实给陶宽有了些止渴的效果,陶宽想吐,但喝到肚子里去了,吐又吐不出来,既然又没有人发现自己喝了猪菜水,自己现在也确实没有刚才那么渴了,这不就解决了问题了吗。陶宽想,既然喝都喝进去了,又不能吐出来,那只好让猪菜水留在自己的肚子里吧,陶宽这样想着,却也不敢惊动房子里面的狗,就把盖子盖回了大缸,但幸好没有把猪菜水搞到自己的衣服上,陶宽转过身来,依然很小心得往外走,生怕被里面的狗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又狂叫起来,那样就搞不好会有人回来,如果真有人回来,甚至会问自己到这家人有什么事,再问起来有其他的情况,陶宽怕惹出更多的事来,挨到了大门口,陶宽并没有急切得跑出去,而是探出身子,朝门口二边看了看,确实没有人看到自己,陶宽才猛然冲出大门口,往自己家的亲戚家走去,路上没有丝毫的耽搁。 第二章 陶宽的迅速逃离,致使陶宽喝了猪菜水的事没有被人发现,陶宽抓紧找到可以喝水的地方,不管是水井还是溪水,最少可以先洗洗嘴里的异味,幸好是冬天,猪菜水的味道不是很浓烈,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在夏天,也不可能喝进去的,夏天的高温促使猪菜过度得发酵,不要说掀开盖子的第一时间就可以闻到猪菜水浓烈的味道,即使是用盖子盖着院子外的路上就可以闻到了猪菜水的气味。陶宽逃离了喝猪菜水的地方,找到了一户人家,那家人在洗衣服,大人没在那里只是二个比陶宽大些的女孩,在那里有模有样洗衣服,陶宽问都没问直接闯了进去,小点的女孩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了陶宽,就问陶宽:你找谁,陶宽裂开他那标志性的宽嘴巴,露出讨好的笑,用手指着水桶:我想喝水。大点的女孩也抬起头来,和陶宽的碰了个照面,眼睛迅速得打量了陶宽,看到陶宽的衣服还是比较新的,最关键的还是陶宽的衣服没有补丁,在那时的孩子,身上能穿件没有补丁的衣服足可以让人联想,大点的女孩毕竟要大些,处理事要稳妥一些,于是再次问陶宽:你是要喝水吗?陶宽点了点头:是的,想喝口水。大点的女孩就放下手里的衣服,跟我来吧,到家里去喝茶。这次轮到陶宽着急了,急忙摇摇手:不用,不用,喝口井水就可以了。女孩见陶宽着急的样子也就不再勉强,于是转身拿着手里的木桶,放到井里打了一桶干净的水上来,把桶放到边上,对陶宽说:你喝吧。陶宽见有人同意了自己喝水,疾步向前,把嘴伸进木桶里,吸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充分得洗刷着嘴里的异味,然后吐了出来,大点女孩看到陶宽还先洗刷着口,感到有些好奇,喝口水有这么讲究吗,在女孩认识的人中,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喝水前漱口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次大点的女孩仔细得打量着陶宽,除了陶宽的衣服吸引人之外,大点的女孩还发现陶宽的皮肤很好,完全没有那种饥饿造成的苍白,而是红润,结实很有弹性。那时候的孩子饭是可以勉强吃饱,但肉类就比较难保证了,长期没有吃肉的孩子,皮肤是没有能及时补充蛋白质的皮肤那样的红润和弹性的。加上陶宽还漱口,更加造成了女孩对陶宽的刮目相看,女孩发现,陶宽出来嘴宽以外,其他的五官还是不错的,不像一般农家的孩子。陶宽漱口完了以后,又用水洗了洗嘴,才把桶里的水倒掉,自己拿起木桶就要去打水。大点的女孩心更细,就夺过了陶宽手里木桶:你个小屁孩,没个力气,打不了水,还是我给你打水吧,陶宽见有人帮自己打水,本来就是公子哥,家里大家都宠着陶宽,过着有人照顾的生活,现在有人来给自己打水,陶宽自然乐意,于是把自己手里的木桶递给了女孩,任由女孩的帮忙,然后站水井的边上看着小点女孩洗衣服。女孩的力气小,只能洗小件的衣服,又拧不干衣服,陶宽自然心里想去帮女孩拧,但碍于大点女孩,也只好自己看着姐妹俩洗。水井不深,打个水也不过是大点女孩的举手之劳,大点女孩把水打了上来,就把水提着拎着水桶放到水井边上的空地上,对着陶宽说:喝吧。陶宽走了过去,看着桶里水,清澈见底,虽然是冬天,但从井里打上来的水明显比河里的水暖和得多,也适宜喝。陶宽刚才只是漱口,没有太多注意水质,现在才发现:井水确实不错,温柔甘甜,丝毫没有喝冷水的难受,陶宽也是经常喝外面水的孩子,对于有这样的水,陶宽虽不能说出水的子丑寅卯来,但还是感觉很舒服。陶宽清洗了口里的脏水,现在喝起水来,确实有快乐的成分。陶宽一连喝了几大口,一直喝到打水嗝了才停了下来。陶宽确实是有些渴了,刚才不小心喝进去的猪菜水,虽暂时缓解了渴,但毕竟不是正常的水,现在有了正常的水,况且水质很好,井水又有些温度,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喝饱了水的陶宽,站那里,感觉有些异样,肚子里的猪菜水被刚才喝进去的水充分稀释,味道也被搅起,慢慢得陶宽喉咙里有些感觉了,然后就是水要往上涌的感觉,陶宽似乎想强忍着,但陶宽的肚子确实不争气,越是想忍着越是感觉到肚子里的翻山倒海,终于,陶宽忍不住了,陶宽想走出这户人家到外面去吐,但喉咙的感觉不容得陶宽的想法,顷刻之间,陶宽感觉胃里的东西全顶到嗓子眼了,哗的一声,陶宽吐了,吐得很彻底,不但是把刚刚喝进去的水吐了,比这更早喝进去的猪菜水也吐了,就连早上吃的饭菜也吐了,陶宽吐得畅快淋漓,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全都吐个精光,就连鼻涕和要眼泪都跑了出来,接着,陶宽把肚子里剩余的东西都给吐了,吐完之后,陶宽这才感觉自己清爽多了,但身上的衣服也给吐得不成样子了,和刚才进来的小男孩比起来,简直是惨不忍睹,刚才吐的时候涨红的笑脸也有些苍白。陶宽感觉自己有些累了,甚至有些头昏眼花,二条腿也有些乏力,甚至不能支撑自己的身躯,陶宽蹲了下来,用手擤擤鼻涕,擤完了鼻涕,又想去擦擦眼泪,但陶宽有些难受,等他做完了这些,接着又是一大口吐了出来,这次吐的不是猪菜水了,也不是饭菜了,而是带苦味的东西,陶宽托住自己的头任由自己吐,一直吐干净了肚子里所有的东西,这才止住了吐,刚才蹲着的陶宽不由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由自己的鼻涕眼泪流了出来。 第二章 陶宽这次惨了,原本有些红润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是大点的女孩把水提到了比较干燥的地方,坐在身下的裤子还是干的,身上的衣服可就不敢恭维了,吐得一塌糊涂吐得多了地方是成块的,吐得少的地方则是星星点点早上吃的饭菜还有刚才喝进去的猪菜水,胃里面的黄疸水都吐了出来,二眼呆滞,手脚冰凉,和醉徒无异。陶宽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不适,并没有太多的惊吓,反而觉得自己舒服多了,没有了刚才恶心,只是觉得有些人软,坐地上不愿起来,和自己平时在家耍赖差不多,只是环境不同,对于人不同罢了。受到惊吓的倒是洗衣服的二姐妹,妹妹小,没有太多畏惧,无知者无畏,还是埋头在那里搓洗着手里的衣服,偶尔抬起头来看看陶宽,看着陶宽还在吐,也不过来问问,只是洗自己的衣服。大点的女孩,真是被吓到了,可谓是花容失色,他怕陶宽会不会就这样吐死了,想过来扶又不知道怎么去扶陶宽还不知道陶宽叫什么名字毕竟是陌生人,等陶宽完全吐干净了,才对陶宽说:你还行吗?陶宽听了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地上歇着,大点的女孩这才放心,这小子是吃坏了肚子,至于这孩子,是谁家的孩子?家住哪里?父母叫什么?怎么就到了自己的家里?着一连串的问题没有谁告诉女孩,现在,女孩最想确定的是陶宽是不是有生命危险,但自己问了陶宽,陶宽也确认了自己没有大碍,只是吐了过后有些人软罢了。陶宽坐地上约摸一盏茶功夫,才慢慢恢复了过来,脸色没有了刚才吐的时候的煞白,而是红润了很多,试着自己也站了起来,陶宽活动活动了手脚,也没有了刚才的酸软而是有些力气了,要不是自己身上的脏衣服,陶宽压根就不相信刚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看着陶宽满血复活,大点的女孩这才回过神来,也冲陶宽笑笑,于是问陶宽:你怎么到我家来了,是路过还是找我家里的人?陶宽恢复了过来,精神也好多了,看着大点女孩笑,自己也笑了,大点女孩的笑很有魅力,让陶宽有些受宠若惊,都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对着自己笑的那个女孩。陶宽对着那个大点的女孩说:我是隔壁村庄的,我爸是做篾匠的,我到我亲戚家来喝喜酒,刚才到外面玩,口渴了,一时找不到水喝,可能是走得太快了还是吹了冷风,所以就吐了,其实,我挺结实的,没病没灾。陶宽从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喝了猪菜水的事,不要轻易告诉别人,很丢人的,说吹了冷风倒也贴切。大点的女孩听到陶宽的自我介绍:也有了些明白,陶宽刚进来的时候,大点的女孩就似乎在哪里看过和陶宽差不多的五官,尤其是那张标志性的宽嘴巴,由陶宽的介绍,大点的女孩想起来了,对就是那个篾匠师傅。也从心里确认了陶宽和陶宽爹的关系,大点的女孩也高兴了些,只要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就没事,自己也是有些多虑了。陶宽看着木桶里的水,就刚才自己喝了几口,水还是挺满的,就想撩起水来擦下刚才自己吐到衣服的脏污,可陶宽毕竟还是男孩,没有女孩那样的心细和对洗衣服的专业性。大点的女孩,也理解了陶宽的意图,看着自己快洗好的衣服,就走了过来,拿起手上的抹布,放到自己洗衣服的脚盘里,洗了拧干,把陶宽身上的脏污慢慢擦掉,陶宽自己吐的脏污自己倒无所谓,换作别人就有些撑不住了,那些吐出来的东西气味很重,看着就有些恶心,现在还要动手去擦掉,大点的女孩还真是鼓起很大的勇气,眼睛尽量不看那些脏污,用抹布使劲得擦,擦下的饭菜,也吸引了院子里的鸡,它们倒争先恐后地跑过来吃。大点的女孩,几次都想吐,但还是忍住了,没让自己吐出来,等把陶宽衣服上能看到的脏污擦掉以后,大点的女孩才转过身去,扶着井栏干呕,这次那个小点的女孩才紧张起来,毕竟陶宽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联,自己的姐姐则不一样,如果自己的姐姐吐得和陶宽一样,自己绝对会去找大人来看的,至于陶宽,自己真的不想去管,也不愿去管。大点的女孩毕竟要大些,关键的是大点的女孩没有吃什么坏东西,自己吃饭也过去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只是干呕几次就好了,大点的女孩把抹布放到自己洗衣服的大木盘里,用力洗了几次,才把抹布洗干净了,拧干抹布又去擦陶宽裤子上那些星星点点的脏污,至于这样的脏污就好对付多了,相比较于刚才那些饭菜和喝进去的猪菜水好很多,陶宽看着那个大点的女孩给自己擦洗,脸都红了,家里只有陶宽妈一个女人,但陶宽妈对于陶宽来说,那样的关系是完全没有隔阂的,但女孩不同,陶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别的女孩站得这么近,虽没有太多的冲动,但更多的是从内心发出来的喜悦,甚至陶宽手心里都有汗了,陶宽也有些紧张,但最多的是对女孩的感激,陶宽皮实,撒野惯了,难得有人这样关心自己,特别是女孩,陶宽从打小除了自己的妈就难得解除到其他的女性。大点的女孩擦了几次,总算把陶宽衣服和裤子上的脏污擦了个大概,虽没有了没吐以前的风采,但最少可以这样去自己的亲戚家吃饭,也不会丢陶宽爷爷的脸。女孩看着陶宽,心里也露出开心,是啊,家里就自己姐妹和爹妈,没有过其他的人,更别说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女孩心细,相较于陶宽这样的顽劣的男孩子来说,真的是太少了。 第二章 陶宽心里一阵暖流,也就是从刚才开始,陶宽有了对自己的生活更多的了解,以前,家里只有陶宽妈会给自己洗洗刷刷,陶宽爷爷是不可能帮陶宽做什么的,只有陶宽帮陶宽爷爷盛饭倒水,陶宽爷爷对陶宽倒是挺严厉的,看到陶宽的顽皮最多是笑笑,那也是对陶宽最大的奖励了,陶宽也会因此这样而快活上半天,裂开他那标志性的大宽嘴,呲着牙。陶宽爷爷不会帮陶宽做那些特别温馨的事,陶宽爷爷喜欢的是陶磊,陶宽充其量是陶宽爷爷吃饭时候的催化剂罢了,更不可能帮陶宽洗洗刷刷,即使是陶宽爷爷带陶宽和陶磊哥俩一起去溪水里洗澡,陶宽爷爷也只是照顾陶磊更多些,而陶宽则更多的是自娱其乐,陶宽皮实,性格直爽,做事不喜欢拖拖踏踏,而陶磊打小就和陶宽爷爷在一起洗澡什么的,更多是沿袭陶宽爷爷的严谨和古板,包括洗澡的程序,先洗哪里,再洗哪里,最后洗哪里都有着固定的模式,所以往往是陶宽都洗好了,可陶磊和陶宽爷爷还在那里洗着,陶宽没有陶宽爷爷的命令,也不好走开,因此会百无聊赖得坐溪边的石头上等着陶磊和陶宽爷爷,这样的次数多了,陶宽就不太喜欢和陶磊以及陶宽爷爷一起出去洗澡或者是玩了,而更多的机会就是陶宽由陶宽爷爷带着去亲戚家喝喜酒了。陶宽爹更是如此,常年的在外面做手艺,和陶宽亲密的时间就更少,连在一起吃饭的这样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洗澡这样亲密的机会了,陶宽爹比较勤奋,家里有陶宽妈撑着,生产队有陶宽爷爷顶着,陶宽爹就一心在外面做手艺,都是在做手艺的主人家吃了晚饭回来的,等陶宽爹到了家里的时候,大多都很晚了,即使是在本村庄里做手艺,回家早了,也不会去溪水里嬉闹,更多的是去做本村以及附近村庄送来的零散活,他们送来的零散活大多是等用的,早点做好以便让他们更早得取回去,这样不仅提高了自己的信誉更多的是赚更多的钱。除了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家里就剩下陶宽妈和陶磊了,陶磊天生的不太和别人玩,自个玩自己的,哥哥对弟弟更多的是保护弟弟,但陶宽在村子里人缘极好,难得有被别人欺负的事,即使是大了,跟着陶磊一起出去砍柴了,也很少有人欺负陶宽,孩子也势利,谁家的家境好些,和他玩的伙伴就多些,究起原因,陶磊和陶宽由于家里的家境优渥,加上陶宽的出手大方,凡自己有的东西,都会和伙伴们一起分享,没有谁家的孩子愿意和这样的伙伴闹别扭更别说是打架了,至于陶磊带着陶宽出去读书的时候,哥俩的情况才好转,这也是后话了,陶宽唯一比较亲昵的就是陶宽妈了,但陶宽妈不可能带陶宽到溪水里去洗澡,即使亲密也是和陶宽差不多大的孩子亲密的接触是二回事,陶宽妈对于陶宽的那种亲密是母性的表现,而大点的女孩对于陶宽来说则有着比陶宽妈更让陶宽心情激动的理由。有着多次的擦洗,陶宽身上的衣服和刚进来的时候差不多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刚进去的还更干净些,陶宽没有姐妹,陶宽妈只给陶宽爹生了二个带把的,再也没有生了,等他们想再生的时候,国家开始了计划生育。陶宽对着那个大点的女孩很开心得笑了,甚至笑出了声音,而让陶宽所不知道的是大点女孩最少打了二桶水,才把陶宽上下的衣裤擦洗了个遍。陶宽吐完以后,自然肚子空空,但不妨碍陶宽想待在那里玩的理由。小点女孩看着自己的姐姐如此得帮陶宽擦拭,心里多少有些怨气,但看到陶宽那笑脸,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顾着自己洗衣服了,小点的女孩本来就靠着大点的女孩做事的,大点女孩自然有着自己做事自己当的责任。陶宽试图帮着姐俩打水,大点的女孩自然就制止了陶宽的行为,在大点女孩看来,刚才陶宽吐得那个样子,确实有些怕了,真怕陶宽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不好,虽然嘴里不好说,但心里很害怕,直到陶宽恢复了精神,这才放下心来,陶宽自己能恢复过来,大点女孩心里自是感激,尤其是自己的家人都不在家,她有着小点女孩所没有的谨慎和责任。大点女孩制止了陶宽打水的行为,安排陶宽坐旁边的石头上,以前的农家,特别是有院子的人家,都有拿石头当凳子用的习惯,石头的冰凉,让陶宽有些不适应,但陶宽的热情捂热了石头的冰凉,而让陶宽感觉到暖和。大点的女孩等把自己的衣服洗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有了空余的时间,这才问起陶宽和谁一起来喝酒的,陶宽说出了和自己的爷爷一起来的,大点女孩便问陶宽叫什么名字,陶宽自然很愿意回答,而且很自豪得告诉了大点女孩,也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那个大点女孩,大点女孩很高兴,就和陶宽说:看来你到我家里来真的就是喝水了,陶宽点了点头,但陶宽却不愿告诉大点女孩:自己是因为和到了猪菜水才过来喝水的,陶宽虽然很豪爽,但也很顾及自己的面子,更不想去告诉对自己好的女孩。陶宽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只是告诉大点女孩:自己是受了风寒才吐的。陶宽等大点女孩没再问自己的时候,就问大点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大点女孩脸有羞涩,不愿告诉陶宽自己叫什么名字,倒是小点女孩接过嘴去:我姐叫柳青,我叫柳红。陶宽听着柳红说,不由得回过头来,对着柳红笑笑:看来还是柳红好。柳青盯着柳红,意思是柳红多事了,嘴快。柳红看着柳青的眼神,也没大当回事,还是搓洗着手里的衣服。 第二章 柳红并不在乎柳青的眼神,顾自在洗衣服,也可以说是毫无顾忌,甚至是不屑一顾,柳青也不同,柳青认为:女孩不要事多,特别是接嘴快。柳青比较大些,很多事就是不一样,有些话该说还是不该说,什么时候说,说给谁听,说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一个女孩该有的品质,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农村里有句话:生定的相,沤定的酱。有很多事是可以改的,有很多事打小就形成,想改就比较难了。对于柳红这样的性格,柳青倒是很不满意,但柳青最大的意见还是自己的爹妈太宠柳红了,以至于到了现在,想管都不好管了,柳青心里叹了一口气,说了几次,没用,就更不愿去管,等到了社会上,自然有人来管,柳青相信:很多孩子在家没有好好管,有些也不是家里人不管,而是舍不得管,等到吃亏了,才发现想管却管不了了。最后却是把自己家里人交给社会去管,说得更直接点,交给警察来管,可谓是有些痛心。柳青对柳红的看法也是这样的,柳红还是很小的时候,柳青就开始管了,但柳红很坏,喜欢告状,喜欢撒娇,爹妈在柳红的撒娇时候就斥责柳青,柳青就说柳红的哪里不对了,爹妈就说你管好自己,柳红自有柳红的路。柳青被骂了几次就更不愿管了,看到柳红做了不对的事都不愿去管,柳红仗着爹妈的宠,更是对柳青不敬畏了,柳青也只管自己,懒得去操心。今天在外人面前,柳红依旧爱接嘴快,并对柳青的眼神看都不看,柳青有些气恼了,但没办法,柳红是自己的亲妹妹,心里想着以后你柳红流泪的时候在那里的。陶宽见自己的衣服干净得多了,至少不会引起陶宽爷爷的猜疑了,就想告辞柳青,并对柳青说声谢谢。柳青看着陶宽,心里也觉得奇怪,就这一毛头小子,自己咋就那么上心,至于柳青和陶宽以后发生的事,连陶宽和柳青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也是后话。陶宽对着柳青笑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也没有现在的孩子那样,要了对方的微信,联系电话,那时没有这些,只知道叫柳青,住亲戚家的村庄里,年龄和陶宽自己差不多大,但女孩发育早些,在个头上看起来比陶宽高大些。陶宽和柳青也没有握手,而是用眼神给对方留下一个印象,陶宽努力得记住柳青的给自己擦洗衣服上的脏污的样子,柳青则记住了陶宽的那张标志性的宽大嘴巴,陶宽对着柳青笑的时候,柳青没有回应陶宽,柳青既没有回对着陶宽笑,更没有挥手告别,而是对着柳红说:你今天这样,我很生气,你凭什么就把我的名字告诉别人,你知道他是谁,哪里的人,人家只是礼貌得问下,你就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柳红头都没有抬,名字都是别人叫的,你的名字给你自己叫吗,看你那样得殷勤,都快把别人的衣服擦破了,要不是天天冷,衣服不容易干,你都巴不得给人脱下来洗,你看我们自己的衣服都没有洗干净,你倒好,还帮别人那样的擦洗,不就是穿得好些吗,有你这样的吗,为了一句话还说我,而且等他走了还在说我,你是我的亲姐姐吗,我都怀疑你是爹妈哪里捡来的。柳青被柳红的话噎得一句都说不出来,柳青有时也想,真不会自己和柳红有一个人捡来的吧,怎么性格差开那么大,柳青这样想着,但没有问过,好吧,你们都这样宠着柳红,我也不多事,反正自己能做的事都自己做,绝不推诿扯皮,以前姐妹俩,真还为洗碗,砍柴之类的事吵过,虽然有时候,爹妈也会主持公道,也骂过柳红,但经不住柳红的撒娇,渐渐得骂柳红的事越来越少,倒是训柳青的机会越来越多,柳青想管柳红结果自己却不落好,只好啥也不管。柳红得到爹妈的支持,也愈发狂妄起来,有时候,本来俩人做的事干脆就推到柳青一个人做,柳青还是觉得自己大些,能让着柳红就让着柳红,而这些情况都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外人的时候,但今天不同,今天有了陶宽这个外人,柳青确实有些生气了,但生气归生气,衣服还是要洗的,妈妈虽然疼柳红,但毕竟还是为了这个家,自己又是长女,能帮着妈就多做些,像洗衣服这样的事都是分内的事,况且柳红今天表现好,都没有推诿扯皮,而是和柳青一起来洗了,柳红小点,手上的力气不够,只能洗小件的衣物,冬天的衣服都比较厚,又重,要想拧干衣服也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柳青虽然比柳红大点,但毕竟还是孩子,有些衣服还得姐妹俩一起来拧干,柳红也没有推辞,而是帮着柳青先把小件的衣服洗好,再帮柳青一起洗大件的衣服。柳青被柳红呛了几句,也不再去怄气,而是带着柳红抓紧把衣服洗好,晾好,趁着太阳的热力把衣服晒干,那时候的衣服没有现在的充裕,也不可能有着几件衣服换洗,大多都是一件好点的衣服,这还算体面的人家,要是生活紧的人家可能就是家里几个男人共一件好点的衣服,谁穿出去脏了,碰到要紧的事情,另外一个人要穿就得抓紧洗干净,晒干,这才不会被别人知道自己家里没有衣服换洗了。柳红也确实气着了柳青,但柳青还是愿意不和柳红计较,抓紧去洗好衣服。看着陶宽出了自己家的院子,柳青就不再去注意陶宽的事情了,陶宽的到来已经让自己损失了很多的时间,柳红讲得也有道理,柳青也知道自己就很关心和理解陶宽,至于有什么第五感官吧,柳青还真不是这样的,只是看着陶宽这样难受,自己想帮陶宽罢了,至于以后怎么了,柳青确实没有想过。 第二章 陶宽走出了柳青的家门口,回头看看院子里,看到柳青和柳红在低头洗衣服,并没有抬头看着自己,陶宽心里有些许的不开心,这是陶宽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心里想法,以前陶宽几乎是独行兽,和他年龄差不多的都得去帮大人干活,或者是去砍柴,只有陶宽整天无所事事,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溪水里摸鱼,反正陶宽都不歇着,这主要得益于陶宽爹的能干,有了陶宽爹的能干,家里柴米无忧,才有了陶宽妈对于陶宽的宠爱,女人都知道自己的最后的孩子,对于最后的孩子女人格外宠爱,没有了陶宽爷爷的监督,那几乎就是陶宽妈对陶宽的溺爱,村庄里的孩子都没有空,陶宽只好整天到外面去野,甚至是连饭都忘了回家吃,陶宽除了自己的鞋子守好,其他的几乎可以不要,也没有人对陶宽特别的爱护,但陶宽在自己的村庄里哪家都可以进去吃饭,进去喝水,但从来没有人对陶宽过分的爱护,因为对陶宽的爱只有陶宽妈用心。陶宽却没有听到柳青和柳红的说话的声音,陶宽也不想去听,更不愿去听,陶宽知道柳红并不愿意让柳青管,自己若是站那里久了还可能引起柳青和柳红吵架。陶宽知道柳青对自己好,他不愿看到柳青被老公怼,于是陶宽抱着抓紧离开的心理走出了柳家的大门口。走出了柳家大门口的陶宽,发现自己又不是太渴了,胃里面也比刚才舒服多了,但有些饿,吐完了的陶宽胃里面啥也不剩,却比刚才喝进了猪菜水舒服多了,心情也更好多了。陶宽对于饿的感觉还是比较好对付的,就在自己的村庄里,也经常这样饿着玩,要么是到了吃饭的时间,要么就是衣服湿了这才会回家,而今天不同,不是自己家里,也不可能回去就找到饭吃,在家的时候只要自己回家了,不管怎么的,首先去灶台的月锅找吃的,大部分时间陶宽都可以在月锅里找到自己的饭菜,如果没有,陶宽妈都会找出给陶宽垫垫胃里的东西,有了垫肚子的东西,陶宽就不会太难受,甚至可以出来接着玩,但今天不同,自己是随陶宽爷爷出来喝酒的,别人家里不可能给陶宽预备吃的东西,陶宽抬起头看看太阳,冬天的太阳不是夏天的太阳出来得早,冬天的太阳升起来慢,似乎有些累,而不愿出来照着大家,陶宽也没有感觉到太阳有什么可爱的地方,只是看着太阳还不是到吃饭的时间,陶宽放弃了回亲戚家吃饭的念头,还是到外面去浪会,也许在外面还可能找到吃的东西。而最大的希望则是番薯地里,到了秋天,番薯就被人挖了,但却总有漏网之鱼,特别是那些心不是很细的人,挖番薯的时候,有些番薯没有被捡干净,而留在了地里,经过一段时间,留在地里的番薯就会冒出番薯苗来,这就给孩子能掏到番薯指明了方向。陶宽的皮,也让他有了很强的野外找吃的能力,别的孩子没有陶宽那么多的时间去玩,家里分配到的事都做不完,但陶宽不同,陶宽除了给陶宽妈去做个伴以外,其他的时间都是陶宽自己分配的。虽然陶宽每天都吃饱了才出门,但经不住陶宽自己的折腾,要不了到午饭时间,陶宽就开始饿了,下午也一样,等到太阳老山岗的时候,陶宽就得去找吃的东西了。陶宽从早春的豌豆苗开始,那时候的豌豆苗很嫩,汁水多,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但可以入口,陶宽只要能入口的东西都不放过,陶宽就摘嫩苗放到嘴里去嚼,又解渴又能忽悠下肚子,刚出来的豌豆嫩苗,被摘了后就开始分蘖,更利于豌豆的生长,所以陶宽也不算是害人,反而让豌豆的主人有了更好的收成,而被摘了豌豆苗的人家都不会去告陶宽的状,而任由陶宽去祸害。在摘豌豆苗的同时,豌豆也生长迅速,陶宽也不可能整天去祸害一家人,而是今天摘这家的,明天去摘那家的,等过了些日子,豌豆就开始开花了,开花的豌豆要不了几天就开始结豌豆了,豌豆板的生成很快,陶宽从有了豌豆板,就开始嚼豌豆,刚出来的豌豆很闷,比豌豆苗好吃,也更甜些,陶宽把整块豌豆放到嘴里去嚼,嫩绿的豌豆汁水很多,也甜丝丝的,吃到嘴里也很好吃,没有了豌豆苗的涩,而更多的是甜。这时候的陶宽就注意了,陶宽不能在一家人的地里去摘豌豆嫩板,而是换着人家去找,陶宽也知道,在整个村庄里,谁家的人好说话,谁家的人比较抠,要没有和谁家结仇,陶宽尽可能到那些好说话的人家的地里去摘豌豆吃,省的那些不好说话的人但自己家里去告知,陶宽知道:陶宽妈舍不得打自己,但若是陶宽爷爷知道了,结果就完全不同,虽不说打个皮开肉绽,但最少也是刺扎,陶宽皮实,打几下是没有事的,陶宽怕的不是陶宽爷爷的打,而是看不得陶宽妈的流泪,陶宽妈流泪了陶宽心里就很难受。有了嚼豌豆,陶宽回家的时间就会拖延很多,午饭也比平时晚很多回家,晚饭更是不着调了,一直要到日暮时分,都看不清楚豌豆了才会回家。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有人到陶宽爷爷那里去告状的,即使陶宽摘的豌豆不是告状人家的地里的,那时候的人比较朴实,看到陶宽这样的孩子去祸害人就应该告知陶宽的家里人,以免陶宽小了偷针,大了偷金,说不好听的,为了陶宽好,也有那些看着陶宽家里情况不错,抱着嫉妒恨的心理,去害陶宽家里不安宁的。陶宽也知道,哪些人是为了自己好的,哪些人是故意的,但总得来说,陶宽还是在整个村庄里人缘算好的。 第二章 南方的农村,有着深厚的道德土壤,道德的理念深植其中,该做的和不该做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有人管着,小则有人出面指责,大问题了,就有家族出面处理了,祠堂既是祭祖的地方,也是道德的约束的主要阵地。像陶宽这样的孩子还没有到祠堂里解决的级别,而只是那些愿意管的人,出面来指责,起先也是当着陶宽的面指责陶宽的不对,若是陶宽能改过自新,不再害人,那些人就不再对着陶宽说,而是到处宣传陶宽是个好孩子,什么事一说就懂,某次,我发现陶宽的不对,说了他,他就改了,也有为自己宣传的意味,若是陶宽还是屡教不改,也免不了说陶宽的坏话,这孩子不好,害人,我有次说了他,他还是那样,不愿去改,以后看他怎么办?,意下之言,我就是道德的评判者,你们以后要替我说话,实在说不了了,就干脆不说。但也有劳心劳力的人,他不当着陶宽的面子上说,而是去交代陶宽家的大人,首先就是陶宽爹,陶宽爹天天在外面做手艺,大家都不太容易看到陶宽爹,想说也没有太多的机会,于是陶宽爷爷就成了他们告陶宽状的最好的人选,但陶宽爷爷着实喜欢二孙子,特别是陶磊,陶宽爷爷都视为陶家的未来的顶梁柱,也刻意培养着陶磊,陶宽就相对于陶磊来说,最多的是备胎,没有对陶宽有着更多的管教,而是有点听之任之的态度,没有必要那么得严防死守管理,所以陶宽有着自由的发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于陶宽在外面害人,陶宽爷爷也只是笑笑:孩子嘛,都嘴馋,只是在外面吃点,不拿回家就没事。人家听着也是,陶宽又没有把别人家的豌豆摘回家去,只是在豌豆地里吃点,那东西也只有陶宽这样的孩子才会去吃,要是换做别人家的孩子却未必吃得下去,陶宽的嘴勤快,胃口好,啥都能吃进去,换做陶磊绝对不可能的。再说了:就陶宽家所在的村庄里,和陶宽一般大的孩子也不少,家里人多人家的孩子在外面也偷吃的,林家的老三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鼠,只要能进口的东西都不会放过,而且还有根据地,虽然这些陶宽爷爷可能并不知道,但很多事确实存在,陶宽爷爷意下之言,你说我家的陶宽,怎么不去说说别人家的孩子,我家的陶宽是害人,但从不往家里拿,说穿了,陶宽就是野外的猴子,为了嘴馋罢了,况且我家里还是可以吃饱饭的,至于别人家孩子,家里吃不饱,但外面偷点吃的又怎么了。陶宽爷爷不能把事说穿了,点到为止,自己家的孩子自己会教,你就别操心了,真要有那样的精力去把自己家的生活搞好来,就是了。来说陶宽的人被陶宽爷爷说了一次,就不会再来说了,心里自是愤懑不已,但自己家的生活确实不如陶宽家的,本来来说陶宽事的人就有着来讨好陶宽爷爷的意思,现在好了,没捞着好处结果被陶宽爷爷说了自己家的短处,也知道了陶宽爷爷的威严,以后就没有人敢去陶宽爷爷面前说陶宽的坏话了。陶宽爷爷虽然嘴里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挺着急的,既然有人来说,陶宽必然在外面也不是省油的灯,肯定吃了别人的数落,但陶宽却从来在家里没有说过谁欺负过自己。由此可见,陶宽虽然有些大大咧咧,还是能憋的住事情的,回家自然会把陶宽好好教育教育,有些事情能在嫩芽时候处理了就得在嫩芽时候处理,真要是长成大树了,想去处理就得花费大力气了,那样也容易留有尾巴。一颗杂草要还在嫩苗时候,用手轻拔可能就拔出来了,若是等到长高了,再想用手去拔就不可能拔出来了,而是要动用铲子挖,才能除去,可谓是劳命伤财。陶宽爷爷是种田的老手了,自然懂得这样的道理,不要让陶宽野惯了,该管理了还得认真管理。当然了,像陶宽爷爷这样的村庄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是不可能让自己的亲孙子交给外人来管的,自己还要去管别人家的孩子呢。陶宽也是倔脾气,晚上回家,陶宽爷爷责问陶宽:你今天去哪里玩了?陶宽自然说就在村庄里呗。陶宽爷爷见陶宽有些耍赖,接着问:是不是又出去害人了?陶宽说:我只是口渴了摘了几块豌豆解解渴,真的就几块。陶宽爷爷便要陶宽过来,陶宽也很顺从陶宽爷爷的意思,走到陶宽爷爷身边,任由陶宽爷爷做什么。陶宽爷爷见陶宽走到自己的身边,就知道陶宽没有干出格的事,但自己说出来的事,就得有个结果。于是陶宽爷爷伸手到陶宽的口袋里掏了掏,结果并没有掏出陶宽爷爷所想看到的东西,如果真如陶宽说的那样,就摘了几块豌豆解解渴,必然就不会把豌豆荚放到自己的袋子里,自然就掏不出豌豆的碎屑,看着陶宽的袋子里干干净净的,陶宽爷爷信了陶宽的话,觉得陶宽还是没有别人所说的那么坏,口渴了摘个几块解解渴,也是自然的事,但若是把别人家的豌豆装满口袋,拿回家来,那性质就不同了,就属于偷盗行为了,在农村不管是谁家的瓜还是菜,顺手摘了尝尝,并不算太大的事,不要说是孩子,大人也有可能这样做。陶宽爷爷掏完了陶宽的口袋,都没有发现有豌豆的碎屑,陶宽爷爷也就相信了陶宽,但还是要严重警告陶宽的,有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作用。陶宽也很听话,说道:我不会出去害人的,是那些人说我坏话罢了,爷爷,你要相信我。陶宽爷爷见陶宽如此的诚实,也没有再为难陶宽。陶宽心里却知道谁在陶宽爷爷面前告了自己的状。 第二章 陶宽知道谁在告自己的状,但陶宽知道自己只是摘些豌豆吃,并不摘了很多带回家,陶宽爷爷不会为难自己,但若是陶宽爹知道,挨打是免不了来的,陶宽对于告自己的状的人家来说,陶宽肯定不是很舒畅的,也想:你让我挨打,我自然会让你不痛快,对于本村的情况来说,谁家的地在哪里,陶宽是一清二楚的,甚至谁家的菜好,谁家的菜坏,陶宽都清楚,但陶宽不是那种藏不住事的人,陶宽不会就在这几天去找告自己状的人的麻烦,而是等待适当的机会去害那家人。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机会总是有的。陶宽被自己的爷爷训了个结实,但陶宽爷爷一般不会动手去打陶宽,陶宽爷爷虽然不是很喜欢陶宽,但陶宽毕竟还是和自己亲密的,关键还是陶宽知道疼人,就拿陶宽给陶宽妈拿碗的事情来说,陶宽爷爷就觉得陶宽比陶磊懂事,也更知道疼人。陶宽犯的错误往往没有到那种罪不可恕的份上,如果陶宽真的有了那样的错,陶宽爷爷也绝不放过陶宽,毕竟陶宽爷爷对于孩子的教育还是很用心的,陶宽爷爷在村庄里的地位也不会让别人来教自己怎么管孩子,也不会去多管别人,陶宽爷爷的治家理念:我家的孩子我会管好,别人也别想指手画脚。别人家的孩子也和我无关,守好自家门,管好自家的人。能不麻烦别人的事尽量不会去麻烦别人,陶宽爷爷早年在外面讨生活,那种的艰难深深地刻在了陶宽爷爷的心里,登天难,求人更难。早年也是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的。陶宽爷爷只生了陶宽爹一个孩子,人丁单薄,容易受别人欺负,不去麻烦别人的地方尽量不要去麻烦别人,省得自己家受制于人。到了陶宽爹学会了篾匠手艺,陶宽爷爷这才略微放心点,毕竟陶宽爹有特长,别人能求到陶宽爹,这样就相对于自己完全去求人家的时候好多了。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教育延续到了陶宽和陶磊身上,而让陶宽爷爷更为开心的是:陶宽妈很尊重自己,也更自律,更不会无缘无故得麻烦别人,这一点,让陶宽爷爷甚是欣慰。有了陶宽妈这个支撑点,陶宽爷爷在村庄里,说话也更硬气了,甚至是走路都更挺起腰杆。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受制于人的生活让陶宽爷爷活得很累,到了陶宽爹出来做篾匠师傅了,陶宽爷爷心里舒畅多了,现在让陶宽爷爷心里不足的是陶宽妈能给自己再添丁那就是喜上加喜了。至于陶宽在外面害人,陶宽爷爷认为:孩子嘛,毕竟还是孩子,不可能和大人一样做到很自律,只要陶宽在外面吃点蔬菜瓜果,不要带回家来,就不能认为陶宽是偷,毕竟在农村,那时的生活条件差,大人都吃不饱,就不要强求孩子了。不光是孩子,大人也有这样的时候,在路边摘根黄瓜,撸个桃子也很正常。但这事不能让陶宽爹知道,陶宽爹对于孩子的教育肯定比陶宽爷爷更严厉,一则是陶宽爹是常年在别人家做事吃饭,得有个良好的信誉,不然就会砸了自己的饭碗,若是自己的家人都到外面去偷东西了,自己还有什么面子坐人家的桌子上吃饭呢,所以必须得管,而且还是很严厉得管。不要让自己的手放到别人的嘴里。二则是:陶宽爷爷相对于陶宽爹来说,陶宽和陶磊是隔代亲了,只要自己不去教坏孙子,就没有责任去教陶宽爹那样去教陶宽和陶磊。再一个原因就是隔着陶宽妈这样的隔阂,陶宽妈是一个很大的原因,陶宽妈如果很在意陶宽爷爷的态度,家里就没有安宁了。但让陶宽爷爷很宽慰的是:陶宽妈很尊重陶宽爷爷的管教。陶宽和陶磊有着陶宽爹的严厉的教育,却有着陶宽妈和陶宽爷爷的支持,陶宽和陶磊并没有出现太多的错误。陶宽爷爷嘴里是很严厉的,但毕竟还是隔代亲,可以适当得纵容下陶宽和陶磊。尤其是陶宽,也许是陶宽爷爷感觉到陶宽可能就是陶宽爷爷最小的孙子了,也格外得心疼,但陶宽爷爷这样的心疼却只是放在心里去心疼,嘴里该管的还是严厉得去管了,但相对于陶宽爹来说,陶宽爷爷对于陶宽和陶磊的管教自然是轻松了很多。而所有的这些,陶宽都心里清清楚楚,别以为孩子小,懵里懵懂,其实,大人都错了,孩子很精明,他能从你的说话的语气和声调的高低,以及肢体语言的幅度大小,都能知道你对事情的关注程度。陶宽也不例外,甚至是有过之无不及,甚至有些时候,大人趁着孩子说话的时候,也许孩子就在门外,听得很清楚,但孩子就是不说,藏在了心里。陶宽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陶宽爷爷有时候也和陶宽妈说些陶宽的事,所谓的隔墙有耳,陶宽爷爷自认为自己避开了陶宽,结果却让陶宽听到实实在在。但陶宽还算有心机的,陶宽明显知道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的态度,却当做不知道,但陶宽爷爷的底线却被陶宽知道,所以很多事情就很微妙了,陶宽总是把犯错的程度控制在陶宽爷爷的底线之内,不至于让陶宽爷爷失去底线去打陶宽,陶宽也因此逃避了陶宽爷爷的惩罚,有时候,陶宽爷爷也想:陶宽确实是聪明,总能避开自己对他的责罚,让自己无话可说。陶磊和陶宽不一样,陶磊心静,不会去害人,在没有触犯到陶磊的底线陶磊绝不轻易出手,但一旦出手,必然是一招制敌,可谓是狠、准、稳。陶宽则不一样,陶宽喜欢不触犯别人的底线下,切香肠般的慢慢来,让你动手又感觉是重了,不动手吧,却总是在侵犯着你,温水煮青蛙,慢慢得熬死你,这也是陶宽的狠处。 第二章 陶宽有陶宽的活法,陶磊有陶磊的狠处,兄弟二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处事风格,陶磊随了陶宽爹,要做就来狠的,要么就不做。陶宽的性格倒随了陶宽爷爷,虽然陶宽爷爷不是很喜欢陶宽,但有些事情却是说不清楚,你喜欢谁,不一定人家什么东西都和你一样,什么东西都随你,你不喜欢谁,也未必什么东西都不像你。陶宽知道很多的事不是你想做就做的,比如别人来你家,找你家大人,你家的大人自然容不得别人来说自己的孩子害人,简直就是害群之马,一个家庭想在村庄里立足,就得克服很多东西,不能说为所欲为,得管住自己的孩子,省得人家说三道四,败坏自己家的名声,以后家里有个什么应急的,就没有人来敢帮你。但话又说回来,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家族都不可能做到人人都满意,总有这样的事,那样的事而造成自己在社会上被别人不能理解。陶宽家虽然不是很嚣张,但总有人看着陶宽家和和睦睦的眼红,总想找些茬来难为下陶宽家,而拿孩子来说事,是最好的方法,孩子和大人不同,没有自律性,甚至可以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去管吧,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不去管吧,烦不住人家来说有道是:蛤蟆不咬人,吵都吵死人。陶宽爹在家的时间少,人家也没空天天都追着陶宽爹去告状,况且陶宽爹又经常在别的村庄里做事,唯一经常见面的只有陶宽爷爷和陶宽妈陶宽爷爷要到生产队出工,就容易被他们看到,说给陶宽爷爷的事最多,但陶宽爷爷有着自己的原则,他不轻易去打孩子,陶宽爷爷就二孙子,心疼都来不及呢,更何况去打,最多是教育,但陶宽摸透了陶宽爷爷的心理,也不去触犯陶宽爷爷的底线,陶宽爷爷说,陶宽就认真得听着,从不顶嘴,陶宽爷爷说什么,陶宽自然就嗯什么,一副很老实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陶宽爷爷下不去手去打陶宽,陶宽的心里却想着,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犯不着和你生气。陶宽偶尔也会反问陶宽爷爷:今天的事你是听谁说的,我压根就没有去那个人所说的地方,真是了。陶宽爷爷被问急了,就告诉陶宽:是谁家的来说的:说你摘了人家的桔子。陶宽一听陶宽爷爷的话,也就知道谁告了自己的状。也暗暗记下心里。陶宽爷爷不打陶宽,致使来说事的人失去了兴趣,别人都以为自己去告了陶宽的状,陶宽爷爷就会去打陶宽,陶宽被打了,自然陶宽妈就不高兴了,接着就变成了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的战争,公公和儿媳妇有了矛盾,就难免会有吵闹,吵闹多了,陶宽爷爷就没有了家庭地位,别人就更有了离间陶宽爹和陶宽妈的机会,这样就会使陶宽爹不能很好得出去做手艺了,没有了陶宽爹的收入,陶宽家里就很难维持这样的发展的好势头了,这样的话,那些来告状的就随了自己的心愿。而事情恰恰相反,陶宽爷爷并不会出手去打陶宽,而只是说说而已,陶宽的原则更是灵活,从不去和陶宽爷爷顶嘴,陶宽妈自然就很敬重陶宽爷爷,有了陶宽妈对陶宽爷爷的敬重,陶宽爷爷就更卖力得去做,维护好家里的和谐。家里和谐了,陶宽爹没有了后顾之忧,出去做手艺的时间更多了,户头也越做越多,收入更是比一般人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来说事的见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愿来说了,久而久之,就慢慢得销声匿迹了。但陶宽不同,他记着呢,记着谁告了自己的状,谁替自己说了好话,陶宽都记着,陶宽的记性好,别人说好的记着,说坏的,也记着。甚至是谁家地在哪里也记着,谁家地里种了什么也记着,就连很偏僻的山坳里谁家有地,陶宽也记着,比如说陶宽今天想吃黄瓜了,陶宽的头脑里就马上知道村庄里谁家的黄瓜长得最好,谁家的黄瓜长得差强人意,而好的黄瓜离现在的位置最近,又有谁家和自己过不去的,陶宽都记得,接着就是想想该去谁家地里摘黄瓜,到哪里去吃,不被发现,陶宽整天就想这些。陶宽摘人家东西的时候还不是摘那些明显可以看到的东西,而是找那些偏僻的不太让人觉察的地方下手,也不是摘那些最好的,而是挑一些快成熟,但又不让人看到的东西下手。所以陶宽能下手的东西,一般不被人发现,等人家发现了,都是过了些日子的事了,又不是最好的,人家可能会容易接受些。对于那些告了自己状的人家来说,陶宽更是谨慎,没有一般的把握不会去下手。但绝对会去下手,只是等时机罢了。有了这样的性格,陶宽在村庄里,人家都不太会和陶宽过不去,只有那些特别恨陶宽家里的,陶宽掰扯着脚趾头都数得过来。陶宽妈一般不太去管陶宽,有时候想管,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点宠着陶宽,没有很大的事,不会去责骂陶宽,更不必说去打陶宽了,严父慈母对于陶宽来说,很恰当也很贴切,陶宽妈除了知道陶宽可能是自己最后的一个孩子了,也很喜欢陶宽的小殷勤。就拿陶宽给自己拿碗的事来说吧,陶宽拿了自己的碗必定会拿了陶宽妈的碗,除非陶宽没有在家吃饭。所以有人来说陶宽的坏话,陶宽妈都不是很认真的,大都会笑笑回应人家,接着就是说:我陶宽给你家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我一定会赔给你的,只要你证明确实是我陶宽害你家的,我绝不耍赖,至于这怎么去教育陶宽,那是我家里的事,来说事的人听着陶宽妈的意思,大多都不了了之,村庄里的孩子那么多,你能说你家的东西一定是陶宽拿掉的,有谁来证明。 第二章 陶宽爷爷的思想还是有些护犊子的,陶宽也害人,但陶宽从不把外面的东西拿回家,哪怕是吃不完,要么少拿些,要么就丢掉。有着陶宽爷爷的护着,陶宽也有些为所欲为,但还是有着陶宽爹的管制,也略有自律。而陶宽爷爷则能不让陶宽爹知道的事尽量不让陶宽爹知道,真要管陶宽,陶宽爷爷也确实有些力不从心。首先就是思想上,陶宽爷爷总认为陶宽不是自己的儿子辈,而是孙子辈,中国人自古有着隔代亲的习惯,到了有了孙子,就得享受天伦之乐了,那时候的寿命也没有现在的寿命长,即使像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陶宽的奶奶就没有看到孙子了,甚至有些人自己还没长大,多就走了,更别说孙子了,陶宽爷爷自己知道,在陶宽家最鼎盛的时候,也只有看到三代人四世同堂可谓是很有福气了,就是帝皇家,也只有乾隆皇帝看到了五代人,都说享受了齐人之福了。陶宽爷爷想着自己的女人,看着陶宽和陶磊,心里说不出的幸福,那还会再去管他们。二则:陶宽爷爷认为孩子至于以后长成什么样子,也不是自己要面对的,而这些责任是陶宽爹所担当的,自己只管疼着陶宽和陶磊。三则:陶宽爷爷总感觉这几年衰老了很多,和前几年比较,去生产队做工分都有些力不从心了,都说:人到中年万事休,那只是一句调侃人生了,真正到了陶宽爷爷这年龄,确实有点难为了,外人看起自己来,红光满面,其实自己心里知道,胸口老是发慌,做不了一阵子就气喘吁吁,但幸好生产队长没有跟陶宽爷爷计较,你陶宽爷爷能来一天,我就给你记一天的工分,陶宽爷爷干体力活有些为难,但好些轻巧的事还是很好的,年龄大了,对庄稼熟悉,很多的事也只有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大点的人来做,况且陶宽爷爷做不了,陶宽爹可以来弥补。生产队里的很多工具都是篾匠活,只要是生产队长拿来的东西,陶宽爹都抓紧给做好,不让生产队里耽搁事情。陶宽只是对陶宽爹负责,只要陶宽爹在做手艺,陶宽爷爷就不用太上心去管陶宽。都说陶磊懂事,不太和村庄里的孩子嬉闹,自己玩自己的,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而陶宽则是陶磊的替补,甚至把陶磊的那份嬉闹也完成了。陶宽趁着自己闲散,到处溜达,到处嬉闹,到处开心,村庄里的大人对于陶宽也只是说说而已,甚至有些人说多了,见陶宽还是这样,说都不愿说了,任由陶宽嬉闹。陶宽也只是摘些吃的,但不会去故意损害别人的东西,有了这样的底线,村庄里人不再去追究陶宽的责任,只有那些背后说了陶宽的坏话,告了陶宽的黑状的人,偶尔发现陶宽报复了自己,那些被陶宽报复了的人家,就到处去说陶宽,但总有人站出来替陶宽申辩,说陶宽不会太去害人,要害人也是别人先找了陶宽的麻烦的,替陶宽申辩的人就反问那些说陶宽害人的人:你是不是也告了陶宽的黑状啊,不然陶宽不会去害你的,陶宽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家不去说他,他就不会害你的。那些被陶宽祸害了的人本来就理亏,见有人出来替陶宽说话,且反问自己,那些人也就不敢再去说了,回到家里,家里人也埋怨:叫你不要去说陶宽坏话,现在呢,被陶宽害了吧,那小子不喜欢别人说他什么的,记性又好,谁说好的他记着,谁说他坏的,他也记着,现在好了,人家陶宽被你说了坏话就害了你,看你以后还说陶宽吥。有了家人的告诫,又见陶宽没遭到惩罚,结果自己还是被陶宽害了,那些告陶宽黑状的人也自认倒霉,以后少惹陶宽就是了。而所有的这些,陶宽爹都知道,但陶宽也确实没有做很多出格的事,反而在村庄里自由自在,可谓是无法无天,所以陶宽爹就下了让陶宽去上学的决心。陶宽爹知道自己的孩子:陶磊不太喜欢和人交往,有些孤僻,应该送到学校去,对陶磊的将来有着不可或缺的意义。陶宽送去学校虽然对于村庄里的孩子来说有些早。但真要送到完小去读,陶宽还是应该去的,一则是帮陶磊做个伴,二则陶宽有些淘气,甚至有些阴损,这些都是陶宽爹不希望看到的。陶宽爹常年在外面做手艺,眼界比那些只窝在家里的人自然要高出很多,本村庄里只有一个是在外面做老师的人家,但出了自己的村庄,看到的却大大出乎陶宽爹的意料,那时候的农村没有太多的出路,大部分都是伺候庄稼,眼睛里看到的只是头顶上巴掌大的一块天,能把自己的庄稼种好就是尽了自己的力了。出了村庄就知道,还有当兵的,出去当兵,也还得有家里人的支持,家里的劳动力不够,连口粮都领不到的,也不能去当兵。出去当兵就有了走出村庄里可能,就像林家的叔叔一样,跟着部队出去闹革命,至少没有饿死,虽也经历了很多的难处,但也过来了,最后不也有个好去处,摆脱种田的命,不是说种田不好,却不会因为年成不好,而受灾。陶宽爹也想着陶宽和陶磊能出去,要想出去得有文化,若是林家的叔叔有文化,可能就不会到供销社上班了,有了文化才有更大的念想。陶磊比较孤僻,不要说学会太多的东西,但至少可以有个要好的同学或者是朋友,不至于到了社会还是这样,没有人帮他。陶宽性格开朗,倒是有些人缘,脑瓜子也灵,关键还是记性好,别人记不住的东西,陶宽能记住那就是好事,但陶宽有些阴损,得好好得给扳过来,否则,到时候肯定得吃亏,所以陶宽爹急切得想送陶宽和陶磊到完小去读书。 第二章 陶宽的在野外的撒野,并不代表着陶宽尽是害人的事,农村里自己种的瓜果蔬菜,家家都有,如果谁家连自己吃的菜都种不到了,要么就极其的懒,不愿出力,要么就是极其的困难,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做到。家里种的瓜果蔬菜多了,又不能变出钱来,自己又吃不完,要么就是喂猪,要么就是任由烂在地里。与其说喂猪或者任由烂在地里,像陶宽这样的孩子能吃点,人家都不以为是偷盗行为了。淳朴的民风,家里有的,不管是在地里的瓜果蔬菜,还是搬到家里番薯包谷,人家来拿点就不算偷盗了。不光是孩子,大人在外面干活的时候,因为口渴了,回家喝水又不方便,看见谁家的番薯或者是瓜果,顺手摘个能算偷盗吗?陶宽也就是这样的行为,家里有饭吃,只是在外面玩累了,玩饿了,摘个黄瓜也不能算偷盗行为。在村庄里既定的民约乡规里,算得上偷盗的:自己吃不完,到别人的地里整筐整筐得往家里搬,导致了本来的主人家自己吃都不够了,那才是偷盗了。或者没有搬到自己家里,而是搞到能换钱的地方去换钱了,这才是偷盗行为。陶宽有着这样的思想,甚至有些根深蒂固,这样的想法一直伴随着陶宽的一生,只是碰到同学以后,吃了同学的番薯,同学告到老师那里去了,老师给陶宽说了:把别人的东西,不和别人说就自己拿,这就是偷盗行为,这才体会到自己的家里淳朴的民风,也让陶宽学会了和同学相处方式的改变。再个就是金钱问题,陶宽对于钱没有太多的感觉,那个时候的农村,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难得看到钱,辛辛苦苦做了一年的工分,结果除了领口粮的钱外,能到手的就是几十块钱了,有了几十块钱收入的人家,那可是大户人家了,那些家里劳动力不够的人家,能不欠生产队里的钱就不错了,村庄的林家就是这样子,家里孩子多,吃饭的多,做事的少,林家的女人又是一个扎了小脚的女人,在家里做个家务多有些困难,就更提去帮林家的男人做工分补贴家用了。家里都没有钱,大人要办点事都得出一身汗,何况是孩子呢,就算是过年了,给孩子的压岁钱,就更是微乎其微了,给个一分二分的就是天大的事了,家里的孩子更不可能去拿家里的钱出去买东西吃,即使是去代销店买了,代销店的小钱也不会给孩子买,小钱几乎知道整个村庄里谁家的收入多少,过年能置办个什么,小钱都心里清楚,哪个孩子拿了钱去买东西吃,小钱也会把钱收好,给个孩子一个豌豆大小的糖,打发孩子走了,然后就是通知孩子的大人来代销店里,把孩子的情况说了,然后把钱还给大人,当然会除去豌豆糖的钱,这家大人自然是对小钱感恩戴德,等到晚上,孩子就免不了一顿打。在村庄里这才算偷盗行为,偷自己家的钱也不行。村庄里淳朴的民风总认为:孩子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了偷针,大了偷金。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难得见到钱,最大的面值的也估计是五分的硬币了。在当时,五分的硬币也算是大钱了。陶宽家是个例外,陶宽爹外出做手艺,生产队里又有陶宽爷爷顶着,领口粮的钱相对于陶宽爹做手艺的工钱来说,自然是少的。即使是这样,陶宽能拿到的最大面值的钱也还是五分一下的硬币,陶宽对于吃没有太多的讲究,能顶饥就行,也不管味道如何,苦的,酸的,只要没有毒,再难吃的东西到了陶宽的嘴里都是美味。陶宽有些私房钱,都是一分二分的硬币,也有好几个,但陶宽不太喜欢花钱,陶宽宁愿去外面掏些吃的,也不会拿钱去买,陶宽妈知道陶宽的性格家里的钱并不避着陶宽,陶宽都知道家里的钱藏在哪里,陶宽甚至知道锁藏钱的箱子的那个锁平时只是没有锁的,只是挂在箱子的锁攀上,按理说,陶宽要拿钱去买东西是很有便利的,但陶宽不会去拿,陶磊也不会去拿,用钱的只有陶宽妈,甚至连陶宽爷爷也难得去花钱。陶宽妈知道陶宽要偷钱是很方便的,但陶宽打小从没有去碰过藏钱的箱子,陶宽能做的只是去外面野,野饿了就到谁家的地里去找吃的,或者干脆到野外的地里找野果吃,不会想到自己去买东西吃,更谈不上去偷钱买东西吃,至于到别人家去翻箱倒柜去找钱,几乎没有,这也是陶宽在村庄里人缘好的一个基础。陶宽的行为只能算是害人,还没有到偷盗行为的程度,所以,陶宽一直到自己去完小读书了,才意识到钱的重要性,但到这时候,陶宽的意识里,钱最多也只是一个数字罢了,能够花就行,没必要去死挣,更没有必要去为钱卖命。到了初中,就到镇里去读书了,陶宽也还算班级里有钱的主,那时候人的思想和对金钱的需求有了更高的认识,陶宽也还是那样,没有太多的改变,这样的意识持续到陶宽成家立业了,才有所改变,而这些却是陶宽以后的故事了,自然更是后话了。 第二章 陶宽对于吃的几乎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不会中毒,都可以入口,在豌豆刚出来的时候,就吃嫩豌豆,嫩豌豆有些青菜气,极其得难吃,但陶宽从不嫌弃,豌豆荚很嫩的时候,就直接把豌豆荚放到嘴里去嚼,虽然青菜气很重,但陶宽还是吃出美味,包括豌豆荚的皮也一并嚼烂,既解渴又还能填饱肚子,陶宽乐此不彼,但毕竟是没有经过高温煮熟的,到了下午,陶宽就兜不住了,肚子疼得厉害,陶宽自己也知道,可能是吃了豌豆荚,吃坏了肚子,从一开始的隐隐作痛到后面的绞痛,但绞痛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开始了拉肚子,并且拉的是没有完全消化的豌豆荚,陶宽也不在乎这么多,陶宽体质好,那是村庄里公认的,就这样拉也不过拉二次就差不多了,肚子也不痛了,拉肚子也止住了,到了晚上,丝毫没有影响陶宽的吃饭,而且肚子拉空了,吃得还更多,陶宽也不告诉陶宽妈,陶宽妈只是感觉陶宽的小脸有些更瘦削,而那张标志性的宽大嘴巴愈发显得更宽大。当陶宽去盛第三碗饭的时候,陶宽爷爷笑着对陶宽说:陶宽,你又没干活,怎么比我吃的还多,陶宽不理陶宽爷爷,顾自盛好了饭,倒了些剩菜汤,稀里哗啦得吞了下去,接着就放下了碗,一溜烟得跑了出去。陶宽爷爷看到陶宽这样子打心眼里发笑,这哪里是养孩子,分明是喂猪。陶宽妈倒起来打趣: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撑饭锤。夜来无话,陶宽经过一夜的休息,那张脸也比昨天晚上丰满了起来,陶宽妈也看不出:陶宽昨天经历了什么。陶宽不长记性,早上喝粥,半上午的时候,陶宽继续了昨天的活动,接着出去野,还是去昨天那里玩,来昨天那里玩,没有其他的理由,只是这家人的豌豆荚更饱满,吃起来的水分充足,吃到嘴里的感觉好。陶宽也彻底得忘记了昨天拉肚子的经历,陶宽一边玩着泥巴,一边看着豌豆荚,陶宽只想寻找最饱满的豌豆荚,陶宽玩着泥巴累了,干脆坐在豌豆地里,南方的早春,有些冷,虽然太阳升起来了,露水还是很重,陶宽走在豌豆地里,瞬间露水就打湿了陶宽的单衫,风吹过,陶宽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看着沾满露水的豌豆荚,陶宽有些开心,良好的心情让陶宽忘记了露水打湿单衫的冷,陶宽挑些最饱满的豌豆荚,这次陶宽不再是和野兽一样,摘下来的豌豆荚,连同豌豆的外壳也放到嘴里去嚼了,而是像老鼠一样,剥开了豌豆荚,把一个个豌豆放进了嘴里。陶宽发现剥开的豌豆比和豌豆荚一起吃,好吃多了,鲜嫩的豌豆,饱满的汁液,带着一丝丝的甜味,陶宽很是喜欢。陶宽加快了豌豆的咀嚼,绿色的汁液从陶宽的宽嘴巴的嘴角流了出来。陶宽不满足一块豌豆荚的豌豆放进嘴里去咀嚼了,而是去摘了四五块豌豆荚,把豌豆全部剥出来,全部放进嘴里,这样的感觉比刚才一块豆荚剥出来的豌豆放进嘴里的感觉好了很多,味道也比刚才甜了很多,满嘴的豌豆汁填满了陶宽的口腔,饱满的豌豆汁混合着陶宽嘴里的唾液,唾液里的淀粉酶迅速分解着豌豆里的淀粉成分,甜味迅速占领了陶宽舌头的味蕾,充分刺激着脑部关于甜味的区域,除了这些甜味的刺激,也有嫩豌豆清香,这样的清香不是很浓郁,但却恰到好处得给陶宽留下了无比快乐的感觉,陶宽有些飘飘然,陶宽迷上眼睛,靠着身边空地坐了下来,享受着这样美好的心情,这给陶宽留下了深深的刻印,以至于陶宽到了工作的时候,也有些记忆。等陶宽睁开眼睛,看到地上不少的豌豆荚的空壳,陶宽意识到今天应该到此为止,自己吃的不少了,陶宽这才记起,自己不止一次摘了很多块豌豆荚,一次次塞满了自己那张宽大的嘴,陶宽的单衫没有了露水的浸湿,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干了。陶宽迅速得把地上的豌豆荚的空壳捡好,放进了单衫的口袋里,幸好有二个口袋,而且二个口袋都是好的,换句话说,都可以用来装豌豆荚的空壳。虽然今天摘的豌豆荚比昨天多出很多,但今天是剥了壳吃的,填到肚子里的嫩豌豆,并没有昨天还饱满,陶宽觉得有些饿了,但却不能老是在这家人的地里摘,陶宽看着二口袋满满的豌豆荚的空壳,陶宽想到得是:抓紧逃离这个地方,况且口袋里的豌豆荚的空壳不可能拿回家里去,必须找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处理掉去,这样做才不使人发现,也更利于自己以后还来摘豌豆荚吃。猛然间,陶宽记起了昨天自己拉肚子的事来,但在拉肚子前,陶宽有着肚子疼的感觉,最少也有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响动,今天虽然比昨天吃的豌豆要多,但今天却没有肚子疼,也没有叽里咕噜的响,更没有急着想拉肚子的感觉,陶宽心情好多了,嗯,以后不要连着豌豆荚的壳一起吃了,那样不但会肚子疼,还会拉肚子,幸好昨天是拉了二次,不然就被陶宽妈发现了。陶宽逃离了自己刚才吃嫩豌豆的地里,来到溪水边,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口袋里的豌豆荚的空壳全都丢进了溪水里,连口袋也翻了出来,连同连接豌豆和豌豆荚的短柄也一同清除了出来,这才把衣服穿好,走到溪水边的路上,找了个大些的石头坐了下来。陶宽等自己想好了,才能回家,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要以为自己做的很好,说不定远处的地方,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麻痹,能做仔细点就做仔细点,这样才能长久,也为自己以后做什么有个好口碑。 第二章 陶宽翻出口袋,把袋子里的豌豆荚的空壳全部丢进了溪水里,随着溪水的流动,豌豆荚的空壳也随着水流漂流,或沉或浮,有的挂在了溪水边的杂草丛里,大部分的豌豆荚的空壳都溪水流走了,而成为了水生动物的食物。陶宽很仔细,把口袋倒腾得干干净净,就连豌豆连接豌豆荚的细柄也翻了出来,丢到了溪水里,豌豆的细柄很细小,有的卡在了口袋里线缝里,陶宽也用细小的木棍挑了出来,等把这些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了,豌豆荚的空壳也被溪水冲走了,陶宽看到溪水里没有了豌豆荚的空壳,心情好多了,用手捧起溪水,仔细得冲洗嘴里的残渣,直到口腔里没有了感觉,这才走到路上,而这时,陶宽突然想起,昨天这时候,自己的肚子很痛,接着就是拉肚子,第一次拉出来的是昨晚的食物残渣,陶宽在附近找了一片宽大的树叶,擦干净了,想着起来走走,却没走出多远,陶宽的肚子又痛了,不过这次却没有刚才那样剧烈的痛,而是相对轻松点,陶宽能挺过去,肚子疼过一二阵后,陶宽又觉得要拉肚子,这次拉的却是没有消化的豌豆荚,虽然陶宽咀嚼得很细,只有这样仔细的咀嚼才能感到有一丝甜味,拉出来的豌豆荚只是很细细的那种,陶宽是在拉好了转过身来才看到的,陶宽拉完以后,感觉轻松很多,肚子也不会那么疼了,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腿软,甚至连站的力气都没有,陶宽依照刚才的方式处理了自己的排泄物,到溪水里洗了一阵子才,系上裤带,找了干净点的石头坐了下来,也许是腿蹲得久了,也许是刚才拉的太多,在歇了一阵子,陶宽才有了力气,迈腿走向自己的家,陶宽急需补充能量,吃点东西进去,最好是陶宽妈做的饭菜,陶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管咋滴,先回家吧。可今天不一样,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不舒服,更没有了肚子疼,而是很舒服,陶宽想着可能还是吃得太匆忙了,可能把豌豆荚表面的脏东西也吃进去了。剥了的豌豆就干净了很多,味道也更鲜美,只是不经饱,比昨天摘的多,还没昨天感觉更饱,但昨天拉肚子了,就更饿了。陶宽洗完了嘴,这才走回家去,太阳也比刚才升高了很多,陶宽抬头看着太阳,回头看看自己的村庄,村庄的上空已经是炊烟袅袅了,大部分人家都开始做饭了,陶宽家也不例外,可能还要早些。随着时间的流逝,豌豆荚也越来越饱满,细小的豌豆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变得大了很多,豌豆荚也被撑得似乎包裹不住,摘下豌豆对着阳光看,豌豆也成熟了,到了这时候,生吃豌豆就不是很嫩了,也没有了那种甜丝丝的味道了,而是有些苦略带涩味了。陶宽也不再去生吃了,而是捡些柴火去烤,但不管怎么去弄,都没有了那种甜丝丝的味道了,陶宽也就不再去打豌豆的主意了。而是转换视线,去找番薯种了。银井湾的外围是沙土,具体怎么称呼,陶宽也不知道怎么去称呼这样土壤的结构,反正挺松的,用锄头很轻松就可以挖开一个洞。 细密的沙子在大自然长时间的压榨下倒还有些硬度,但却经不住铁锄头的挖掘。挖出来的洞比较干燥,可以长时间得存放一些东西,而最好的就是存放番薯。只要有自留地的人家都会有番薯。霜降前后,番薯经过了一个夏天的烤晒,已经很成熟了,番薯藤也没有了以前的鲜嫩,而是变老变黄,靠近根部的番薯藤露出了粗壮的筋骨,像是人老了,露出皮肤粗糙的经脉。番薯藤的叶子都已黄了,垫了,也许是天气冷了烂了,也许是夏天的太阳晒干了。番薯藤也由原来多汁嫩绿变成粗硬干枯,完全被纤维化了,丑陋不已。似乎像一个鲜嫩的女孩任由太阳的照射,岁月的侵袭而变成了干枯的老太婆,番薯地也没有刚栽下去那时的平整,而是变成了,高低不平的团快状,靠近长有番薯的地方裂开了深浅不一,宽窄不等的口子,那都是被番薯撑开的。村民们家里有人手的就慢慢得把番薯割了,挑回家洗干净,码好,再由家里的做家务的人,放到脚盘里斫好。斫番薯藤是个力气活,也是一个巧活,首先得把菜刀磨得很锋利,手得掐紧番薯藤,菜刀不能举得太高,太高了受累,人更累,关键还是没有准头,轻则番薯藤被剁得长短不一,不容易被煮熟,更难长时间储存,菜刀举矮了,没有力道不容易剁断只有那些长时间用刀的人才把番薯藤剁好,整齐也容易煮熟,还省柴火。这也是那些年轻女孩练手法的好机会。要想把番薯藤剁得长短齐一,也不是一天二天就能练成的手艺,毕竟那到了深秋的番薯藤也是粗硬而且还有韧性,想把番薯藤剁好,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后放到锅里煮熟,煮透,存放到猪菜缸里,这是猪一年来最后的一次盛宴了,番薯藤有些甜味,煮透了的番薯藤对于常年只吃野猪菜的猪来说,不亚于是盛宴。而这些都是家里的孩子或者是女人来完成的,等把番薯藤全部割干净了,这才轮到劳动力来做了,那就是挖番薯。挖番薯虽不是太吃力的力气活,却是有经验的巧活,不能抡起锄头瞎挖,要这样的话,容易把番薯挖破,破了的番薯很难储存到来年的开春,俗话说:瓜菜半年粮,对于番薯来说,这个比如更贴切,在粮食极其匮乏的那个年代,确实需要像番薯这样的东西来填补粮食的空缺。大冬天的,没有了太大的体力活,吃番薯完全可以替代吃大米,度过漫长的冬季,而把稻谷省到来年的开春吃。 第二章 南方的农村到了霜降前后,早上就很冷了,早上起来,一眼望去,空旷的田野上已是一片白色,若是赤脚走到野外,露水很快就打湿了鞋子,而且还是很冷,已不再是春夏之交的清凉了,让你不由得打个寒颤,树上的叶子也没有了盛夏的翠绿,而是变黄了,憔悴了。农村人靠近房子的房前屋后的自留地里大多是种了菜的,而在野外的的自留地里则是种了番薯,到了霜降,番薯地里的番薯都被割掉了番薯藤,只留下一茬短短的,像老太婆的辫子紧贴在地面上,没有了半点生机。接着就是家里的大人去挖番薯了。陶宽家里也有番薯地,也种了不少番薯,但这些活大多是陶宽爷爷来完成,而割番薯藤的活则是由陶磊来完成。陶宽爹安排陶宽帮着陶磊一起去割番薯藤,但陶磊心疼陶宽,也没有叫陶宽一起去割番薯藤,只是自己去了地里。陶磊性格沉稳,怕陶宽非但帮不了自己,可能还会打扰自己干活,干脆不去叫陶宽了,宁愿自己多做些,也不愿让陶宽扰乱自己干活的步骤。陶磊有次序得安排好自己的活,什么时候割哪块地的番薯藤,什么时候运回家,自然有个合理的安排。而陶宽也不太喜欢和陶磊一起干活,陶磊不太喜欢说话,而陶宽话多,陶宽一边做事,一边不停地说,起先陶磊还会答应几句,等到晚些时候,陶磊就不愿搭理陶宽了,到了最后,陶宽还是絮絮叨叨,陶磊就怒吼陶宽,陶宽就觉得没趣,干脆不愿和陶磊一起干活了。有了这样的经历,几次以后,陶宽就干脆不理陶磊了,陶磊也落个清净,自己更有序得做事了。陶磊的力气不是很大,一次也挑不了很多,陶磊则想着蚂蚁搬家的方式,一次次得去地里挑,陶宽则很逍遥自在玩着自己喜欢的游戏,陶宽妈看不过去,就训斥陶宽:你看看,陶磊那么累,你做弟弟的就不想帮他挑些吗?陶磊不等陶宽妈说完,就一口回绝了陶宽妈,陶宽小,让他歇歇吧,等他能做事了,自然少不了陶宽的活,陶宽妈心里只觉得陶磊像个哥哥,好吃的好穿的都让给了陶宽,体力活则自己多做些,能做的就做,做不了的自然有陶宽爷爷帮着陶磊一起做。陶宽妈却不曾知道:陶磊烦着陶宽,陶宽事儿妈,喜欢说话,陶磊喜静,没有事的时候,陶磊可以半天都不曾吭声。陶磊烦着陶宽的事也从没有在陶宽妈面前提起过,倒是陶宽爷爷看得比较真切,陶宽爷爷心里心疼着陶磊,看着陶磊一趟趟得往家里挑番薯藤,陶宽爷爷也会对陶磊说:挑不了的放地里,等我有空了再一起去挑,反正家里这样也煮不了那么多的番薯藤,少做点。陶磊还是听出陶宽爷爷对自己的爱,为了不让陶宽爷爷替自己担心,陶磊就少挑些。挑回家的番薯藤堆在了井边,等待着陶宽妈去洗,陶宽妈看着堆积如山的番薯藤,就让陶磊歇歇,自己来不及洗干净,反而焉了。再说,自己家的井水到了这时候都比较深,想打水上来洗番薯藤比较累,自己体力跟不上,陶磊也觉得陶宽妈的话在理,也听从了陶宽妈的建议,陶磊歇了下来,但时间不等人,深秋的时节来临,白天的日子越来越短,一下也做不了太多的事,陶宽妈也一样,早上起来做饭,喂猪,洗衣服等洗好了衣服回家就得赶紧做午饭了,不然陶宽爷爷就不能收工回家直接吃饭了,如果是吃饭完点就会导致陶宽爷爷午睡的时间少了,下午就没有力气去应付生产队里的活了。如果陶宽妈早上不抓紧时间的话,衣服就很难干了,虽然是深秋,但到了中午时分,太阳还是有些热的,所以每天还得洗澡,衣服不干也没有了换洗的衣服,陶宽妈几乎是在狂奔,家里的事也只有到了下午才有空去做。而家里的番薯藤也得等到陶宽妈到了下午才有空去洗干净,洗干净的番薯藤还得码好,堆放在井边的空地上,不让家畜来吃,不然的话就白洗了。陶宽妈也想着放到院子里太费事了,就嘱咐陶磊,把割来的番薯藤挑到溪水边,放到溪水里洗,省事多了。陶磊也这样想着,既然陶宽妈提出来了,还是照陶宽妈说法去做,把割来番薯藤挑到溪水边,堆放在石头上,陶磊想着既然陶宽不用和自己一起去割番薯藤,和陶宽妈一起洗洗番薯藤还是可以的,再说陶宽和陶宽妈比较有话说,至少陶宽妈不用那么累了。陶磊这样想着,可却没有对陶宽妈说,陶磊想着陶宽妈自己也会叫上陶宽一起来洗。其实,陶磊还是心疼陶宽妈的,自己就兄弟两个,当爹的肯定心疼陶磊,陶宽爷爷更是这样,打心眼里心疼陶磊,陶宽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自己却更喜欢陶宽。陶宽嘴甜,只要陶宽在家,家里就不冷静。陶宽在家,陶宽妈觉得烦,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反正没有一会消停,但陶宽妈半天不见陶宽还行,但要一天没看到陶宽,心里就不舒服了,除非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出去喝酒了。陶磊照着陶宽妈的话,在溪水边找到一处干净点的地方,用手捧起些水,把石头洗干净了,才去地里割番薯藤,割好的番薯藤,捆好,用个挑子挑到溪水边,就等着陶宽妈来洗。陶宽妈吃完饭,就等陶宽回家吃饭,这次陶宽很准时,在陶宽妈快吃饱了的时候,陶宽回到家了,拿着陶宽妈给自己捎来的碗,大口大口得吞着陶宽妈做的饭菜。等陶宽吃的差不多了,陶宽妈便对陶宽说:宽,你下午就别出去玩了,帮我一起把你哥割回家的番薯藤洗洗。陶宽很爽快得答应着陶宽妈,其实,陶宽还是挺喜欢帮陶宽妈做事的。 第二章 陶宽妈正在吃饭,陶宽回来了,今天还好,身上不是太脏,至少勉强看得过去。坐在桌子上只有陶宽妈一个人,陶宽刚要爬到长凳上去,陶宽妈就用筷子朝陶宽打去,陶宽妈打陶宽只是做个样子,并不想真的要打陶宽,陶宽比较也更灵敏,见陶宽妈的筷子朝自己打来,陶宽顺势溜下长凳,让陶宽妈的筷子扑了空,这没打到陶宽,陶宽妈倒无所谓,但陶宽却是很开心,毕竟还是省去了皮肉之苦,心情也好多了,朝着陶宽妈咧着陶家那标志性的宽大嘴巴,开心得笑,陶宽妈想笑,但至少放到心里去笑,脸上还是憋着,没有太多露出开心的样子,对于陶宽这样的孩子不能太多给与表示,陶宽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蹬鼻子上脸,你若是朝他开心了,他就会缠到你身上来。陶宽溜下了长凳,进到厨房去洗手。陶宽妈见陶宽进去洗手就朝着厨房喊:陶宽,到月锅里把我给你留的菜自己端出来。厨房里的陶宽很自然得应了声:嗯!陶宽妈听到了陶宽的应声,就不再去注意陶宽了,顾着自己吃饭去了。陶宽听到陶宽妈的吩咐,洗好了手,爬上放在灶台边的凳子,到月锅里端出了陶宽妈给自己留的菜。给陶宽留的菜自然比陶宽妈现在吃的菜要好些,分量也还是要多些,陶宽妈吃饭慢,自然吃的菜就相对多些,陶宽不一样,陶宽只要有菜吃,尤其是菜汤,有了菜汤拌饭,陶宽吃饭的速度几乎是陶宽妈的倍数,陶宽把给自己留的菜端上桌子,就拿起陶宽妈给顺带着的碗去盛饭。陶宽盛好了饭,爬上长凳,跪着,看看桌上的剩菜,把自己喜欢的菜汤浇到饭里,就使劲得去拌,还没有拌均匀,陶宽就张开了大嘴,胡吞海塞得吃起来,陶宽妈才吃了几口,陶宽就吃完了一碗饭,动作迅速得去盛第二碗饭,陶宽妈习惯了陶宽这样的吃法,也没太去管他,只是觉得这孩子这样凶猛吃饭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过来哟。陶宽妈看到陶宽不再吃自己给他留的菜,就顺手把自己给陶宽留的菜拉到自己的跟前来,细致而又均匀得夹起了菜。陶宽也不理会陶宽妈吃了给自己留的菜,还是照着第一碗的程序,扫视下桌上的剩菜,挑个剩菜倒进了自己的饭碗里,这次速度要慢了很多,毕竟有了第一碗的垫底,第二碗饭速度要慢了些。陶宽妈边吃着饭,边对陶宽说:宽,下午就不要去瞎闹了,去给我帮忙。陶宽听到陶宽妈对自己说要帮忙,手里自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陶宽妈:什么事?陶宽妈却没有抬头去看陶宽,而是依着自己吃饭,在夹菜的空隙里回应着陶宽:去帮我一起把你哥割回家的番薯藤洗干净来。陶宽这次听明白了,家里也要挖番薯了,割番薯是挖番薯的前提工作。陶宽也想好了,对着陶宽妈说:我哥就没有拉扯我一起去割番薯藤?陶宽妈料到陶宽会问的,依然没有抬头,还是自己吃饭,在吃饭的空隙里,回应着陶宽:你哥心疼你,舍不得你累着,不拉扯你一起去,宁愿自己累些,也不拉扯你一起去做事。这会陶宽笑了,确实是笑了,比之刚才陶宽妈用筷子去打陶宽的时候陶宽笑得开心多了,陶宽知道陶磊心疼自己,陶宽妈也心疼自己陶宽也相信陶宽妈的话,更相信陶磊的话,有着自己的哥心疼自己,陶宽似乎浸泡在蜜罐里,却不知道陶磊最终不愿带陶宽去做事的原因。陶宽听了陶宽妈的话,不是别的,是去溪水里洗番薯藤,陶宽更是高兴,陶宽没有太多的伴,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多少都得帮大人做事,只有陶宽在家闹腾。一是确实年龄小,排不上用场,而是陶宽的家庭条件好,不用陶宽承担太多的责任。陶宽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自己哄开心了,不要惹家里人淘气,不被别人家来告状就好了。今天下午可以有陶宽妈带着自己玩,又是去溪水里玩,那是陶宽最拿手的好玩的地方。陶宽听着陶宽妈说是去洗番薯藤,陶宽加快了碗里的饭的扒拉速度,顷刻之间,第二碗饭已被陶宽吞下了肚子里。陶宽想着陶宽妈带自己去溪水里洗番薯藤,有些兴奋,连去摇椅上打盹的功夫到省了,放下了玩,但依旧跪在长凳上,看着陶宽妈吃饭。陶宽今天才知道:陶宽妈吃饭的速度确实太慢了,以前陶宽也没有太多的注意陶宽妈是怎么吃饭的,只要回家,如果陶宽妈不叫陶宽去洗手,陶宽手都不洗,直接拿起碗就去盛饭,只有陶宽妈看到了,一定逼着陶宽去厨房里洗手,这才会老老实实得去自己洗手,若是陶宽妈没有空去关注陶宽是不是没有洗手,陶宽一定不会自觉得去洗手。陶宽妈来吃饭了,自然就会把陶宽吃饭的碗一块顺带着来,若只是陶磊和陶宽爷爷二人吃饭,陶宽还得去厨房里拿碗,再去盛饭。陶磊和陶宽爷爷二人只是拿自己的碗,从不给陶宽和陶宽妈顺带碗的,即使是陶宽爹在家吃饭,也是如此,习惯成自然,陶宽也不对陶磊和陶宽爷爷抱有太多的希望,若是哪一天,陶磊和陶宽爷爷给陶宽顺带了碗,陶宽可能还不适应,自己还会去厨房拿碗的。陶宽拿了碗以最快的速度去盛饭,盛了饭就去问陶宽妈是否给自己留了菜没有,若是陶宽妈告诉陶宽没有给陶宽留菜,陶宽则会迅速得爬到长凳上去倒菜汤,也不管还有没有自己特别很喜欢的菜。更不会去在乎陶磊和陶宽爷爷的眼神,陶宽会很快得吃完饭。那也只是偶尔的事,而事实上,陶宽回家都比较晚,很难得能碰到陶磊和陶宽爷爷一起坐一起吃饭,更不可能和陶宽妈以及陶磊和陶宽爷爷坐一起吃饭了。 第二章 陶宽听说陶宽妈要他一起去溪水里洗番薯藤,陶宽是欣然同意,甚至说有些巴不得,虽然是南方的霜降气节前后,早晚很凉,在大山的深处,甚至已经开始了露水霜,赤脚踩在霜面上有着冷的感觉,但到了午后的那一段时间,却热得和夏天差不多,只是没有夏天的那样的闷热,人站在太阳底下,还是受不了的,可谓是烈日炎炎,但躲在阴凉地方,瞬间就凉快多了,外面做事的能遮阴还是很想躲在阴凉地方,年龄大些的人还得要午休,但对于孩子来说,溪水里仍旧是最好的去除热的方式。陶宽更不必说了,就是陶宽妈不叫陶宽一起去溪水里洗番薯藤,陶宽也一样去溪水里泡着,这就是真实的陶宽。陶宽吃饱了,但陶宽妈仍旧坐在桌子上,几个饭几个饭的扒拉,似乎碗里的饭会越吃越多,陶宽对于陶宽妈是很顺从的,孩子还小,家里的经济又不来,犯不着那么早就懂得孝顺,自古以来,都是穷人孩子早当家,家里情况越差,孩子就越是能体谅大人的难处,只有懂得了大人的难处,才有孝顺父母。像陶宽这样的家庭,虽算不上是锦衣玉食,但相对村庄的其他人家的孩子来说,陶宽是幸福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着快乐的童年。陶宽在家的时间少,和陶宽妈在一起的时间更少,除了回家吃几餐饭,其余时间很难见到人的,陶宽和陶宽妈的关系则不一样,陶宽只是觉得和陶宽妈在一起很开心,也很愿意和陶宽妈在一起。陶宽没事就坐在门槛上等陶宽妈慢慢吃,也不催促,反正陶宽有的是时间,即使陶宽妈不叫陶宽去溪水里洗番薯藤,陶宽无非就是窝摇椅上眯会,现在有陶宽妈叫了,陶宽自然很高兴得等陶宽妈。等陶宽妈吃饱饭,等陶宽妈带着自己去溪水里洗番薯藤,同时心里也想着到溪水去凉快凉快。坐在门槛上的陶宽,不时得瞧瞧陶宽妈,但陶宽妈不急不慢,仍旧慢慢得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陶宽起先高兴的心情也被消除了大半,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心态,只是坐在门槛上有些乏了,这也是坐在门槛上,要是坐摇椅上早就睡着了。陶宽和陶磊在一起,也听说过陶宽妈吃饭很慢,陶宽也没有太多的在意,只是听说,陶宽妈吃饭慢也犯不着陶宽什么事,陶宽快速得吃饱,顾自个出去玩,你陶宽妈吃饭再慢也和我陶宽没太大关系。但陶宽今天领教了,领教了陶宽妈吃饭的速度,也领教了陶宽妈的耐心,更让陶宽知道了自己的耐心,原来陶宽也有很好的耐心,只是看对谁而言了。陶宽坐门槛上眼皮越来越重,上下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很难抬起来,终于陶宽被陶宽妈吃饭的时间打败了,陶宽本着耐心,坐在门槛上,靠着大门的石框上睡着了。陶宽妈顾着自己吃饭,只是不经意间瞄着陶宽,就在陶宽妈碗里嘴后的几口饭时,陶宽妈听到了从门槛上传来轻微的鼾声,陶宽妈这才抬起头来,往陶宽坐的地方看去:咳,这孩子说睡就睡了,我就是扒拉碗里的几口饭而已,你陶宽竟然坐在门槛上也能睡着。陶宽妈知道陶宽的体质好,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陶宽有受凉的时候,你坐门槛上睡就坐门槛上睡吧,等我去把碗洗了,把猪喂了再说。但陶宽妈终究还是不放心陶宽这样睡的,你陶宽体质好,出了我眼睛外去玩,去睡,去闹,我眼不见心不烦,但你陶宽就睡我眼皮底下,还是坐门槛上睡,我能放心你这样睡吗,毕竟孩子是妈身上掉下的肉,况且陶宽妈也知道,陶宽也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孩子了。陶宽妈想着,就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件陶宽爹的单衣,轻轻得盖在陶宽的身上,陶宽妈仔细得看着陶宽,陶宽的小脸皮肤很好,像自己,肉嘟嘟的脸上没有了别人家孩子那样的苍白,虽然有些黑,但很健康,泛着健康的红色,虽然嘴巴很宽,但除了那张嘴,其他的五官还是挺精致的,嘴角歪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陶宽妈看着陶宽,心里说不出有多喜欢,但现在毕竟不是看陶宽睡觉的时候,还有很多事等着陶宽妈去做呢,想到这里转身去洗碗了。也许是中午的热气重,也许是陶宽太困了,反正陶宽妈给陶宽盖单衣的时候,陶宽还是睡着的。陶宽妈虽然吃饭慢些,但做起事来手脚还是很麻利的,不一会就把碗给洗了,然后就是到猪菜缸里掏出一大木勺的猪菜,和着洗碗水也刚才做饭时候的菜皮,倒进了喂猪桶里,提着喂猪桶走到了院子后面的猪栏里,猪栏里的猪似乎就是另一版的陶宽,早就等不及,看到陶宽妈的身影的出现,迫不及待得爬上的猪栏板,对着陶宽妈一直叫着,陶宽妈也没有了平时那种和猪交流的空闲了,迅速得把猪菜倒进了猪槽上,转身就出了猪栏,陶宽妈心里记挂着陶宽,匆匆忙忙得赶到前屋来,看看陶宽还是不是睡着的。陶宽也只是在陶宽妈快洗好碗的时候就醒了,陶宽怕热,凉了就好睡,现在有了陶宽爹的单衣盖在自己身上,身上不是暖和,而是有些热乎,陶宽妈怕陶宽睡着了受凉,把陶宽的手也盖住了,不一会,陶宽的手臂就有了汗珠,等陶宽醒来的时候,陶宽的手臂上几乎是大汗了,陶宽身上也出汗了,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浸湿了,陶宽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知道是陶宽妈给自己盖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陶宽就知道陶宽妈是这个家里最疼自己的人,陶宽妈心疼陶宽不比陶宽爹心疼得那样得深沉,陶宽妈的心疼是很实在的,吃好的,穿好的,不让陶宽累着,不让陶宽饿着。 第二章 陶宽在陶宽妈去喂猪的时候醒来了,背上和手臂上都是汗,腿上没盖,没有太多的汗,与其说陶宽是睡醒的,还不如说陶宽是被陶宽妈用单衣憋醒的,有种冷叫母亲眼中的冷。孩子再大,但在母亲的眼里都还是孩子,怕孩子饿着,怕孩子冻着,怕孩子摔伤,怕孩子…,都是天下母亲的担心,至少中国是这样的。陶宽妈也不例外,陶宽逃出了陶宽妈的视线,陶宽妈就没有空去找,自己也有很多事,但陶宽回到了陶宽妈的视线内,陶宽妈就很担心了,只要陶宽发出异样的响动,陶宽妈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陶宽身边,然后就是从头到尾看,怕磕着碰着。陶宽拿掉盖在身上的单衣,起身站了起来,拎起来看看,认出是陶宽爹的单衣,陶宽有些苦笑,难怪自己醒了,原来是被自己的妈害的。陶宽把陶宽爹的单衣放到陶宽妈的房间里,就出来四处寻找陶宽妈,陶宽知道:陶宽妈并没有走远,更不会丢下陶宽自个去做事,陶宽知道陶宽妈心疼自己,也心急,不愿去搅着陶宽妈,宁愿自己多等会。陶宽知道:只要自己开声喊妈,陶宽妈会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赶到陶宽身边来。陶宽仍旧坐回到门槛上,耐心得等待陶宽妈,刚才是等陶宽妈吃饭,现在又是等陶宽妈干活,陶宽喜欢和陶宽妈相处。陶宽也很有耐心,反正自己又没有事,能有和陶宽妈一起去干活陶宽有些高兴。就在陶宽坐门槛上思绪飞扬的时候,陶宽妈喂完猪出来了,陶宽妈也担心,担心陶宽坐门槛上睡觉受凉,担心陶宽突然醒了没看到自己心急,更担心陶宽找不到自己独自去溪水边找自己,陶宽妈并没有告诉陶宽自己去哪里洗番薯藤。溪水是从远处的山上下来的,到了银井湾就有了丈许的水面,大部分地方都很浅,在转弯处就有比较深的沟了,最深处也有个一米左右,虽然这时候陶宽也有一米多了,但陶宽妈还是不放心陶宽出去玩水,陶宽也只是嘴里答应着陶宽妈,逃离了陶宽妈的视线,陶宽什么都干,但回家却从不告诉陶宽妈,自己干什么去了。怕陶宽妈担心,而陶宽妈担心的结果就是禁锢陶宽的外出。陶宽妈回到厅堂里,看到陶宽还是坐门槛上等自己,心里就舒坦多了,原先的担心被自己高兴情绪所代替了。看到陶宽很乖巧得坐门槛上,陶宽妈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陶宽看到自己的妈出来了,也很开心,陶宽知道:陶宽妈不会走太远,肯定就在附近的。陶宽看到自己妈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也笑,脸上更是咧着那张标志性的宽大嘴巴。陶宽妈一边收拾着刚才喂猪的桶,一边朝陶宽说:你坐那里再等会,我去拿个菜刀和脚盘。陶宽妈从不让陶宽去碰菜刀之类的刀具,自己切菜的刀更不让碰,也嘱咐陶宽爹把他自己做篾匠的刀藏好,看都不让陶宽看到。难怪陶磊有时候也会说陶宽妈偏心。陶宽妈面对陶磊的质问只是笑笑,并不太多的反驳,心想等你自己做老子了就懂了。陶宽自己坐些等陶宽妈准备工具,虽有些急不可耐,但也还是满怀热情的。不一会,陶宽妈一手提着脚盘,一手拿着菜刀,菜刀是磨了的,闪着雪白的亮光,看着就让人有些寒意。而陶宽呢,则是被陶宽妈安排提了个篮子,不至于空手,总有东西让陶宽拿着。陶宽妈提着的脚盘,还是陶宽妈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当时是刷了红漆的,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使用,加上磕磕碰碰,红漆几乎是荡然无存,只在箍着脚盘的蔑箍里还能看到那紫色的漆皮。这就是岁月,这就是年轮,也是时间的杰作。原先鲜红的漆皮,被时光打磨成了紫色的漆皮,也只是在箍筋的内侧才可以看到。当年和陶宽妈一起嫁过来的时候,陶宽的姥爷是花了些心机的,自己没事就到深山里找,找那些多年的老树桩,俗话说得好:杉树的脚。特别是多年的老桩就更别有多结实了。树不要太大,五六寸高,一劈为二,再制成脚盘的边,用个二三十个这样的树桩就可以了,刨好用蔑丝箍好放外面晒,随干随紧,搁个五六个月,这树桩才干透,刷上桐油再拿到外面去晒,只要桐油全部浸入到树桩里面,才可以请来箍匠箍好,箍好了的脚盘,还得装上水,看看脚盘的缝隙是不是要漏水经过这样长久的日晒雨淋,脚盘这才基本成型,然后才请漆匠来,刮灰,填补麻丝又拿出去晒,如此三般这才可以上漆。陶宽姥爷知道:一个家,脚盘的承载的功能太多了。以前没有塑料制品,只有箍匠,箍个脚盘不容易,为了不让陶宽妈嫁过来受气,能办的工具尽量给陶宽妈办好来,能办好的工具还要结实耐用。从最简单的来说,夏天可以到溪水里去洗澡,冬天呢只能在家里洗,男人要洗澡就得用脚盘装水,人坐进去洗,要是脚盘不结实不就献丑了吗,洗到一半突然脚盘裂了,或者是脚盘漏水了,这澡就洗得有些憋出了,嘴里不说,心里却难受着呢,所以脚盘必须得结实。再个就是想装点液体类的东西,比如说豆腐啊,米果啊,都得用到脚盘。把脚盘搁磨盘下面装这类东西,日常家居生活几乎离不开脚盘,陶宽姥爷也天地心疼陶宽妈,就担心陶宽妈嫁过来受气,所以陶宽姥爷对于脚盘的用料,制作过程都很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呕心沥血。所以陶宽家的脚盘从陶宽妈自嫁过来那天起,几乎就没有坏过,这也给陶宽妈的娘家长脸了,那脚盘首先感觉的就是重,比一般人家的脚盘重,拎着很吃力,幸好陶宽妈是拎惯了,换作别人真不知道怎么拿才好。 第二章 陶宽妈一手拎着脚盘,一手拿着菜刀,陶宽只挎个小篮子,母子俩嘻嘻哈哈走向溪水边,陶宽属于那种事儿妈的那种,虽然陶宽妈也认为陶宽这样的性格不好,孩子太喜欢说话了不好。俗话说:流缓则水深,语迟则人贵。说多了,知道你性格的人一笑了之,不知道你性格的就说你这人没教养。但陶宽妈总认为:孩子还小,等孩子大了,知道了社会的规则就会慢慢改掉了,陶宽妈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去认真得教育陶宽,这也就让陶宽在他自己以后的人生中,吃了不少嘴上的亏,这自然是后话了。陶宽挎着小篮子可谓是欢天喜地得跟在陶宽妈的屁股后面,任由陶宽妈走快走慢,陶宽始终跟着陶宽妈后面,不会抢到前面去,这也是陶宽的乖巧之处,陶宽妈就觉得陶宽让自己放心。其实,这都是表象,陶宽在陶宽妈的视线内,真的是是个乖孩子,但若是出了陶宽妈的视线以外,简直就是另外一个陶宽了。在陶宽的力所能及之内,陶宽真可谓无所不能,无所不为。按照农村说法:真是斫了头样的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几岁的主,这毛病一直到陶宽进了卫校才有所改变。陶宽妈拎着沉重的木脚盘,脚盘确实有点沉,即使陶宽妈拎惯了,但走的路远了,自然还是有些气喘吁吁。陶宽家在村子的外围,要穿过巷子,出了村口才到溪水边,路途远,这也是陶宽不太喜欢到溪水边来洗东西,但番薯藤有点多,放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洗,光打水就得费时间,还费力,最关键还是由于脚盘小,不能把番薯藤全放进脚盘里,这样就洗不干净,洗不干净的结果就是是番薯藤夹有泥土,在剁猪菜的时候容易伤刀刃,猪吃了还不好,想想这些,陶宽妈还是让陶磊把番薯藤挑到溪水边来洗,溪水大,深,能很好得展开手脚,手脚麻利些。陶宽妈确实有些吃力了,就随手把木脚盘放到身边的地上,但手里的刀却是紧紧得拿在手里,并且示意陶宽离自己远点,陶宽小看着陶宽妈手里白晃晃的菜刀自然有些怕,即使陶宽妈不示意自己,陶宽也不敢靠得太近,现在陶宽得到陶宽妈的确切示意,陶宽更是躲得远远的,朝着陶宽妈嬉笑着,陶宽妈也对着陶宽笑,陶宽不知道陶宽妈对着他笑的缘由,但陶宽只要看到陶宽妈在笑,陶宽自然就咧着宽嘴巴笑。陶宽妈歇了一会,手里也有着劲了,心里估摸着,自己稍微坚持会,就能一口气把脚盘拎到溪水边了。歇了一会的陶宽妈,拎起木脚盘,脚下也加快了脚步,有了陶宽妈前面的榜样,陶宽自然奋力追赶,在陶宽妈的带领下,陶宽跨着小碎步屁颠屁颠的跟在陶宽妈身后,但还是不敢靠得太近,因为陶宽妈手里的菜刀迎着太阳光,还是有些刺眼。终于,在陶宽妈准备歇下来的时候,看到了陶磊挑来的番薯藤,番薯藤确实不少,但陶磊却没有在那里,而番薯藤被陶磊码得整整齐齐,犹如一个小番薯藤堆。陶宽妈和陶宽很是开心,总于走到了自己要到的地方。母子俩走到了溪水边,陶宽妈确实有点累,深秋的阳光照在陶宽妈的脸上,显得陶宽妈泛着成熟女人的韵味。由于走得急了,陶宽妈喘气声也粗了很多,像是渴着的鱼,张着嘴在透气,脸上原本瓷白色,此时也变成了桃红色,显得陶宽妈健康而又滋润。而这些得感谢陶宽爹的对陶宽妈的好。陶宽妈把沉重的木脚盘放到溪水边很平整的地方,再把菜刀放到脚盘里,然后起身走出三五步,找到一处干净而又光滑的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陶宽见陶宽妈坐了下来,陶宽不失时机得靠在陶宽妈身上,陶宽妈也很自然得把陶宽搂进自己的怀里,嘴却在陶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陶宽感到很幸福,也很开心,在午后惬意的阳光里,陶宽妈和陶宽母子俩形成了一副无比温馨的幸福的画面。陶宽抬起头来,看着陶宽妈的脸,由于靠得太近,也看得真真切切,陶宽妈嘴上也有一圈细细的绒毛,但没有陶宽爹的那么黑,那么粗,原本很红的脸色此时也平静了很多,慢慢得变回了原来的瓷白色,而夹杂在瓷白色的红色,显得陶宽妈更娇艳,陶宽妈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也慢慢变干了,取而代之的是很细很细的盐。陶宽感到觉到自己很幸福,也感觉到陶宽妈的美,而这一幕留在了陶宽的记忆里。坐了一会,陶宽妈推开陶宽,起身站了起来,原本酸麻的手臂也恢复了原来的力道。陶宽则挎着小篮子等待着陶宽妈吩咐自己干什么,总不至于让陶宽挎着篮子来玩。陶宽妈脱了鞋子,露出白嫩的脚丫,颤颤巍巍得走过了溪水边的鹅卵石,石头虽然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异常的圆滑,但对于一个常年穿鞋的女人来说,还是很硌脚的,那种硌脚的感觉不像是细细痒痒的感觉,而是有些疼。陶宽妈坚强得走了过去,但在陶宽看来,却是有些别扭,陶宽原本不想笑,见到陶宽妈这幅尴尬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陶宽妈自己也感觉很好笑,但脚下的疼,让她笑不出来,听到陶肆无忌惮的笑,陶宽妈想笑但又感觉自己的脚被鹅卵石硌得疼,但也有些麻,确实有点想笑,有时候都嘴里嘶气,结果就变成了很别扭的笑。哭也不像是哭,笑也不像是笑,整个脸僵硬着,让人看到哭笑不得。这个模样让陶宽和陶磊看着有些开心,但开心之余也有些觉得自己不是十分畅怀得笑,如果是那样的笑也觉得有些傻乎乎的。最后兄弟俩还是忍住了没有笑出来,而是过来扶陶宽妈一起走到岸上。 第二章 陶宽妈歇了一会,也恢复了体力,就得抓紧时间干活了。深秋的白天,白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长不过夏至,短不过冬至。春分秋分,日夜平分。这些谚语都说明过了霜降时节,白天的时间就短了很多,太阳下山的速度也更快了,太阳下山以后,天色就暗了下来。陶宽妈出来本来就晚了,又带着陶宽,自己拎个大脚盘,走路的速度就慢了很多,等到了溪水边,就用去了大半时间。要不是刚才实在太累,陶宽妈还舍不得歇会呢,现在歇了一会,体力恢复了,就得加快做事了,要不然就来不及了。陶宽妈吩咐陶宽挎着小篮子去摘那些嫩绿的番薯藤。那些嫩绿的番薯藤可以用来炒菜,味道还是可以的,特别是陶宽这样的家庭条件好的人家,平时还有些腊肉吃的,陶宽妈就把肥肉割下来,储存好,等方便的时候先放下去熬油,熬了油的肥肉就不必铲出来,留着炒菜就可以了。番薯藤在嫩绿的时候,口感好,汁多,用了猪油铲就更脆了,吃起来有点甜味,陶宽很喜欢吃,尤其是放了肥肉炒的,更是美味了。而到了霜降时节的番薯藤根部已经很老了,只有最顶部的部分才是最嫩的,而且还不能很长,就寸许吧,才好吃。要是平时没菜的时候,也可以多摘长点,但今天不很同,番薯藤很丰富,你就摘顶部的二芽也能摘个一大盘。这也是这年最后一次吃番薯藤了,也是最后的盛宴,采摘这样嫩芽,陶宽妈自己摘又觉得浪费人工,有点打炮打蚊子,交给陶宽来摘,还是比较合适的,陶宽平时是皮实,但真要安排做事,陶宽还是很勤奋的,也可能摘得比较陶宽妈好,陶宽手小但也手巧,寸许的番薯藤也嫩,也不费太大的劲,陶宽这么大很适合。再则就是陶宽和喜欢和陶宽妈腻在一起,可能是陶宽感觉陶宽妈最心疼陶宽自己了,不管家里家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陶宽妈会尽量得给陶宽留。而且留的分量还不少,甚至超过了陶磊和陶宽爷爷的分量,陶磊也知道陶宽妈对陶宽好,也对陶宽妈抗议过,但陶宽妈依然我行我素,陶磊看着陶宽妈这样得疼陶宽,心里有些怨恨,但陶宽和陶磊毕竟还是亲兄弟,一个家庭总有谁和谁更合得来的,也许这就是人缘,陶磊有时也想:陶宽和陶宽妈也许更有缘吧,但陶磊只是心里不舒服,虽然只是嘴上说说,但终究还是默认了陶宽妈对陶宽的好,陶磊也想,幸好家里至少还有一个人心疼自己,那就是陶宽爷爷。不管是做事还是玩的东西,陶宽爷爷也更宠着陶磊。这样的隔阂一直到陶磊自己结婚了,自己做了爹,才感觉到陶宽妈的心思,也就慢慢释怀,从而也更加敬重陶宽妈,到了那时陶宽爷爷都走了,陶磊的心思还是重的。陶宽妈把番薯藤理好,陶磊毕竟还是孩子,力气又不是很大,能帮着陶宽妈把地里的番薯割了,并且还能挑回家,已经很不错了,况且还提出了很有建设性的建议,这就是要陶宽妈把番薯藤放到溪水里去洗,说明陶磊还是会想事的,不管陶宽妈怎么得心疼陶宽,陶磊始终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妈。有了心疼妈的想法下,陶磊不辞劳苦,任劳任怨得帮着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一起搭理这个家,最重要的是陶磊从不让陶宽去干那些脏活累活,做了个城职的哥哥,对于陶磊的做法,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也是陶宽家的教养的结果,陶宽爷爷对于陶磊的教育还是严格的,单从教育来说,陶宽爷爷对陶磊的教育肯定比对陶宽要严格很多。陶宽爷爷看重的是陶磊是家里的长子长孙,是未来要撑起一个家的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未来带领家族走向光辉的领头人。陶宽则不同,陶宽比陶磊更野,完全说陶宽天生的,也有些冤枉了陶宽,陶宽除了陶宽妈心疼自己以外,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对陶宽喜欢是喜欢,但和陶磊比起来还是差些。陶宽对于陶宽爹和陶宽爷爷的偏爱,陶宽也无能为力,谁让自己是老二呢,反正有个陶宽妈心疼就好了,陶宽家虽然是陶宽爹和陶宽爷爷赚钱,但最终对钱的只配还是在陶宽妈手上,陶宽妈想心疼一下谁,陶宽爹和陶宽爷爷也没有一点办法,但毕竟陶宽妈还是能担当起家里家外的生活的料理。陶宽妈心疼陶宽,在陶宽爹看来,还是很合理的,陶宽毕竟是陶宽妈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女人对自己的最后的一个孩子有着魔一样的着迷。陶宽妈站在溪水里,溪水到了秋天也都是枯水期了,很浅,刚没过陶宽妈的小腿,但溪水很干净也很清澈,陶宽妈站在溪水里,甚至可以看到白皙的脚上有着红色的细小的血管,这些都得益于陶宽爹的手艺好,有了陶宽爹外出做手艺,家里的经济情况肯定不错,至少比那些整天都得出工去生产队里做工分的女人强,不用晒太阳的陶宽妈保养得很好,至少在陶宽家的这个村庄里是这样的。再则,有了陶宽爹辛勤的做手艺,陶宽家里的饮食情况也大大得好于其他人家的女人,最基本的就是,陶宽家的蛋从来不用拿到代销店里去换取那些必须的物资,而可以留下来自己吃,吃得好了,陶宽妈的皮肤自然就比别人家的女人要好。第三就是,贫穷夫妻百事哀,家里的情况不好,就有了忧虑,心情自然就不好了,心情不好直接导致着女人的憔悴,没有哪个女人能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保障却很开心,要么就是傻的要么就是装的。陶宽家不同,陶宽家有着陶宽爹外出做手艺,家里的开支根本就轮不到陶宽妈来忧虑。 第二章 陶宽妈让陶宽摘番薯藤的叶子,挑那些嫩点番薯叶摘,陶宽也听妈的话,坐那里老老实实得摘番薯叶,陶宽妈要陶宽摘那些嫩点的番薯叶,陶宽也嗯了一声,低着头认真得摘番薯叶,不一会儿,小篮子就装满了,陶宽看了看眼看着装不下了,就提着小篮子递给陶宽妈:妈,你看我都摘满了。陶宽妈码好了手上的番薯藤,抬起头来,看了看陶宽摘到小篮子里的番薯叶,不由得笑出声来:宽,你摘这样的番薯叶喂猪还是喂鸡啊。陶宽也笑了:妈,你说摘番薯叶喂什么呢?陶宽妈说:让你摘些嫩点的番薯叶晚上炒着下饭呢。这会,陶宽听清楚了,陶宽妈让自己摘的番薯叶是用来炒菜自己吃的。陶宽翻看着摘到小篮子里的番薯叶,不但是不算嫩的,而且还是有虫眼的,黄不拉几的,陶宽只好笑笑,把番薯叶倒进了陶宽妈的脚盘里,提着小篮子又到陶宽妈那些洗好的番薯藤上去摘。陶宽妈洗好手上的那一把番薯藤,就教陶宽去摘那些番薯藤顶部的嫩芽,就摘二三芽的。陶宽看着陶宽妈摘的番薯藤,心里也明白了,陶宽并不傻,教一次就知道了。陶宽学着陶宽妈,只掐二三芽的嫩根子。陶宽也就这样摘着,可真要掐这样的嫩根子,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陶宽摘了好一会,也不见小篮子里有些什么。陶宽毕竟还是个孩子,玩性重,见小篮子里没有点番薯藤的芽,不由得有些心急了,就嚷嚷着:妈,不好摘。陶宽妈头也没抬,随口问了一句陶宽:手摘痛了?陶宽没吱声,还是慢慢摘着番薯藤的嫩芽。陶宽妈虽然心疼陶宽,到并不放纵陶宽,而是压着陶宽做事,孩子嘛,得管。做事就得像是做事,不能没有一点敬畏,时间长了就养成了拖拖拉拉的习惯,没有了恒心,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歇着,那还有什么事能做得,真要那样,孩子这一辈子就毁了。对孩子好是每个女人的天职,但怎么个好法,却各有千秋,能把孩子培养出来也算是各人的道行了。陶宽还是听陶宽妈的话,耐着性子仔细得摘着嫩牙子。陶宽妈也不闲着,手脚麻利得洗番薯藤,过了霜降时节,午后是热乎,但过了那一阵子,热乎劲就没了,脚下的溪水也越来越凉,站久了就腿脚就没有了刚才的利索,对于陶宽妈来说,却算不了什么大事,陶宽妈手里洗着番薯藤,眼睛盯着陶宽,看着陶宽那一双小手有模有样得掐着番薯藤的嫩芽,再苦再累也感觉不到。想着陶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可乖巧了,根本看不出哪里蔫坏了自己也打心眼里开心,陶宽也似乎感觉到陶宽妈在看着自己,于是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陶宽妈眼神,陶宽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陶宽妈更是心里乐开了花,但嘴里仍然叮嘱着陶宽:不要偷懒啊,我可看着你的,摘少了,你晚上就别吃了。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虽然陶宽妈这么说,在陶宽听来,却是满满的爱意。陶宽能感觉到陶宽妈对自己的好,于是朝着陶宽妈,呵呵一笑:我在摘啊。陶宽妈洗着那些番薯藤,由于溪水是流动的,洗东西特别快,基本上就是一次就干净了,不用再去清洗,大概也就一个多时辰的样子,陶宽妈便把陶磊挑来的番薯藤洗干净了,于是直起腰来,用手捶了捶腰,心里叹了一口气,人老了,要是年轻那会,有这么久的时间,不但是把番薯藤洗好了,估计都剁了一大半了,陶宽听到陶宽妈的叹气,迅速放下了手里的嫩芽,走到陶宽妈身边,举着自己的小拳头给陶宽妈敲敲背,有捏捏腰,陶宽人小,力气小,敲在陶宽妈的腰上,陶宽妈根本感觉不到陶宽在敲她的腰,倒是陶宽的小手捏着陶宽妈的腰时,陶宽妈却感觉到痒痒,陶宽妈不禁笑出声来,陶宽妈本来就怕痒,陶宽的小手捏捏,更是感觉到痒到自己的心里去了,母子嬉闹了一会,陶宽妈便走上岸来,站在溪水里的脚,都有些累了,但有着陶宽给自己捏捏腰,陶宽妈什么累都没有了,即使这样,陶宽妈还是想过去看看陶宽摘了多少番薯藤的嫩芽,看看晚上能炒一碗吗。陶宽妈走到陶宽放嫩芽的小篮子边上,看着小篮子里的嫩芽,随即用手去操起,看看到底有多少,陶宽妈用手使劲得抓了一把,看到小篮子里还有些,陶宽妈开心了,她知道陶宽没有偷懒,而是很听自己的话,也很努力得掐番薯藤的嫩芽,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高兴归高兴,但还是督促着陶宽多掐点,这样晚上的菜多吃几口。陶宽也喜欢吃这样的嫩芽,有了陶宽妈的吩咐,陶宽也耐心得坐下来,把码好的番薯藤从顶部扒拉开来,学着陶宽妈教自己的样子用自己的小手掐着番薯藤的嫩芽。陶宽妈则把木脚盘摆开,再放到番薯藤的边上,又找了平整点的石头,搬到木脚盘的边上,当做凳子坐,这样就开始了剁番薯藤的事。陶宽妈从番薯藤堆的最上层,拿出一把适中的番薯藤,用手掐紧,盘成一个圆形的放到脚盘的中央,当做是垫板,免得把脚盘剁坏了。物资紧张的年代,箍个脚盘不容易,且不说箍匠的工钱,就是箍脚盘的木料都是一个大问题,即使是陶宽家这样的家境,也不是说想箍个脚盘就能箍好能用的。从陶宽妈嫁过来的那天起,这个脚盘就几乎没有被空出来,几乎都是在使用的,这就让陶宽妈更为珍惜,能避免不让木脚盘不受损害的,陶宽妈自然都会去做。垫好了木脚盘的底,陶宽妈正式开始了剁番薯藤的工作,陶宽听着陶宽妈有节奏的响声,探过头来,朝着陶宽妈笑了笑。 第二章 陶宽妈开始剁番薯藤了,这得心手一致,容不得半点误差,菜刀是陶宽爷爷给磨的,刀刃的锋利程度可想而知,陶宽爷爷看到陶磊往家里挑番薯藤就知道陶宽妈即将面临的工作就是把地里收割回来的番薯藤给剁了。陶宽爹是没有空的,陶宽妈自己——女人,手不提四两,更别说是磨菜刀这样的技术活。陶宽妈还是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也做体力活,刚从嫁给陶宽爹的那一阵子照样一样做体力活,陶宽爹的篾匠户头也没有现在多,没有做篾匠的时候,陶宽爹也和陶宽妈一起去生产队做工分,过自己的小日子,那时候陶宽家里的新房子也还没起,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钱,但陶宽爹和陶宽妈顺带陶宽爷爷三个人,日子但也过得紧凑,到了年底,刨去所有的开支,也能多下些钱,等到陶磊出生,家里的活就没有以前一样单纯了,陶宽妈就得在家照顾陶磊,因为陶宽奶奶不在,陶宽妈也渐渐得做家务事了。但相反的是:陶宽爹做手艺的户头也多了起来,但生产队去做工分的时间就更少了,最后只剩下陶宽爷爷一个人去生产队做工分了,随着陶宽爹做手艺的户头越来越多,陶宽妈也逐渐退出了去生产队做工分的序列,最终脱离了做体力活,而变得只做家务事了,时间长了,陶宽妈做体力活的力气也逐渐的丧失了,最终成了陶宽爷爷眼里手不提四两的女人家家。但家务事陶宽妈还是很能做的,只是手上没有了太多的力气去应付。以前陶宽奶奶还在的时候,陶宽爷爷也是这样的,碰到了需要用菜刀的时候,陶宽爷爷总是不惜其力得帮陶宽奶奶去磨菜刀,所谓:砍柴不误磨刀工,只要菜刀磨好了,剁个番薯藤就不是难事。磨刀也是个体力活,手上没有劲道不能把刀磨得锋利。北方人对于磨菜刀和炝剪刀是个手艺活,专门有人来做,但南方人却大多是自己做,也是家里的男人帮着女人做,这也是夫妻之间的感情的提现。陶宽奶奶在的时候,家里的菜刀和剪刀都是陶宽爷爷给做的,等到陶宽奶奶走了以后,陶宽爷爷就当爹又当妈的带着陶宽爹过生活,家里的家务事自然就是陶宽爷爷做的,陶宽爷爷心疼陶宽爹还来不及呢,怎么肯让陶宽爹吃这样的苦,陶宽爹有了陶宽爷爷的爱护,也渐渐长出了个人样,等陶宽爹大点了,陶宽爹就更不愿去做家务事,陶宽爷爷也不愿陶宽爹去做家务事。到了陶宽爹去学篾匠手艺的时候,碰到师娘又很心疼陶宽爹,陶宽爹在学篾匠的那几年,基本上就是跟着师傅外出做手艺,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留在师傅家帮师娘做家务,师娘又很心疼陶宽爹,知道没娘的孩子可怜,在师傅家里反而比在自己家里过多好,毕竟陶宽爷爷还是大男人,是男人终究就没有女人的心细。陶宽爷爷看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在没人的夜晚,陶宽爷爷也暗想:陶宽爹的命好,陶宽爷爷也高兴,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对陶宽的师傅家就更上心了,除了在生产队做工分外,其余有空的时候,都会去看看陶宽爹在学手艺能否学得好,去了也不会白去,碰到陶宽爹的师傅家有个什么事的时候,陶宽爷爷都不会作壁上观,都会拿出十分的诚意去帮陶宽的师傅家做事。人都是有感情的,陶宽爷爷的付出换来的是陶宽爹的师傅和师娘对陶宽爹的心疼,尤其是陶宽爹的师傅更是不遗余力的教着陶宽爹的手艺,因此,陶宽爹在几个师兄弟里,学到师傅的手艺是最多的。陶宽爷爷自然也不会让陶宽爹的师傅白教陶宽爹的手艺,陶宽爷爷在陶宽爹出师以后还留在陶宽爹的师傅家里帮着陶宽爹的师傅一起去做手艺,而到了年底,却没有收陶宽爹的师傅付给陶宽爹的工钱,目的就是感谢陶宽爹的师傅对陶宽爹的栽培,这让陶宽爹的师傅有了很大的感触,认为陶宽爷爷确实是对自己的好,到了出师后的第三年,陶宽爹才正式离开了自己的师傅家。而在陶宽爹学手艺的这几年里,陶宽爹的师傅娘确实对陶宽爹好,不但是帮着陶宽爹,洗洗刷刷,而且还不让陶宽爹去碰女人家家的事,这在其他的师兄弟里面是没有的,因而也有人羡慕嫉妒恨了。但终归有着师傅和师娘的宠爱,陶宽爹不但把师傅的篾匠手艺学得最好,也没有吃太多的苦。以前学徒可不像现在一样,以前的徒弟就是好的师傅家的下人差不多,只是名称不同罢了。但陶宽爹是幸运的,他几乎就没有过那样的付出,就得到了师傅的真传。陶宽爹也知道报恩,在陶宽爷爷的安排下,陶宽爹在师傅家多做了二年的事,而且分文未取,师傅和师娘确实对陶宽爹视如己出。终其陶宽爹的年轻时候,就没有碰过家务事,虽然陶宽爹过早得没有了妈。在刚学徒回家的那一二年,陶宽并没有到处去揽活挣钱,而是跟着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做工分,直到师傅喝酒的意外,不能做事了,陶宽爹这才慢慢捡起师傅教给自己的篾匠手艺,做些勉强糊口的手艺,但师傅的大部分的户头,还是残缺的师傅带着陶宽爹的师弟做,陶宽爹也还是能帮师傅的,毫不犹豫去帮师傅做,师傅有完成不了的手艺,陶宽爹也会去帮忙,却没有收师傅给自己的工钱,就这样过了几年,到了陶宽爹的师傅完全没有了做手艺的能力了,陶宽爹这才慢慢得户头多了起来,以前知道陶宽爹手艺的户头在陶宽爹师傅完全不能做手艺的时候,这才给陶宽爹做,陶宽爹也因此还是对自己的师傅感恩戴德,但对师娘更是敬重有加。 第二章 陶宽爹在师傅家里也没有经历过家务事,只是跟着师傅外出做手艺,师傅也疼陶宽爹,视如己出,把自己的能活,巧活都教给了陶宽爹,陶宽爹也不负众望,跟着师傅耐心得学着,虽不是很有灵性,但勤奋,不懂的就多问师傅,勤能补拙,通过几年的努力也就把师傅的手艺学到了八九成,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陶宽爹的师傅不但是领进门,而且还帮着陶宽爹一起修行,都说陶宽爹的命好,摊上了一个好师傅,更重要的是摊上了一个好师娘,师傅毕竟是男人,没有太多细腻的感情,师娘则不同,师娘看着陶宽爹眉清目秀,定是干不了体力活的孩子,最关键的还是陶宽爹过早的没有了妈,这让师娘真的是又怜又疼。真如歌词所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师娘知道陶宽爹的难处,更知道陶宽爷爷的难处,从小把陶宽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可谓是艰辛之至,陶宽爹跟着陶宽爷爷就这样风雨中长大,恍惚间也就成了半大小伙子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男人,很多事做不了,更给不了母亲对于一个孩子的爱,等到陶宽爹长大,陶宽爷爷寻思着,得让陶宽爹学门手艺,以渡自己的人生。那时候,家里真要送个孩子出去学手艺,是不简单的,可谓是成本高,风险大。去学手艺的不像现在,去了就可以学了,不是的。首先得要师傅看中,若是个呆板的,木头木脑的,师傅看着就烦,不愿带这样的人做徒弟,怕带了这样的孩子学手艺,损坏了自己的名声,一般的手艺人都很看重自己的名声,民声坏了,也就断了自己的财路。师傅看了认可了,就得准备一份谢师礼,这个倒是可以随大随小,那就得看师傅和徒弟的缘分了,师傅也还要看谁推荐来的,有的碍于推荐人的面子,即使是不是很好的孩子,师傅也无奈,毕竟这些推荐人大多是附近村庄里的能人,在各自的地方上都有着一定的权威和人脉,得罪了推荐人不亚于坏了自己的名声,轻则给份礼,重则撕破脸,那么你手艺再好想在和你撕破脸的推荐人的地方上做手艺就不太可能了。推荐人名头大的,也许就一包烟丝就可以了,名头不是很大的,这一份谢师礼可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就是一年的收入都未必能置办好,更未必让师傅入眼。再则就是自己的家庭条件了。劳动力富裕的,送个人出去学手艺并不是很难,劳动力紧张的人家,少了一个人做事,意味着少了一份收入,有时候养家糊口都困难,大家都知道,能学门手艺是好事,至少不用天天和太阳公公打交道,但家里的情况更容不得他们去想。学手艺有着很深规矩,首先你得在师傅家做些下人的事,这段时间有长有短,轻则一年半载,重责三年五载也有可能,那就看你去学手艺的人家的付出了,逢年过节还得去送节,而送节的厚与薄则直接决定着学手艺的孩子在师傅家的地位。好的师傅都不是一二个徒弟,多则十来个徒弟,少则三五个徒弟,有数量不同的徒弟,就有了比较,有了比较就有了伤害。有了伤害就有了不同的命运,同是一起进师傅门的师兄弟都有着不同的命运。陶宽爹家里的情况则是: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父子俩人,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富裕,但也不赖,至少没有生病吃药的,再者,陶宽爷爷会打算盘,以前在农村里能用算盘的就不是很差的人了,有了这样的条件,想找个好的推荐人就不是很难的事,陶宽爷爷本人就在村庄有着不错的名声,人家推荐人愿意担保这样人家的孩子,再加上陶宽爹皮肤好,经得晒,别人晒一二天就黑不拉几了,陶宽爹不同,就是晒太阳十天半个月,都是很白净的,让人看着都喜欢,陶宽爷爷想着把陶宽爹送去要么是做篾匠,要么做木匠,这些都是在家里做的,不会到外面去晒太阳,最少能避风遮雨,不像做石头匠的,做泥瓦匠的整天都是在野外做事,挣不了几个钱,人也给晒的不成人样,篾匠和木匠都是在家里做的。而正好的是,陶宽爹的师傅刚出师了一个徒弟,而陶宽爹师傅的手里户头也多,根本就做不过来,也急需招一个人进来,哪怕不是很灵活的人,至少可以应付那些粗笨的体力活。人有时候需要机会,但也需要奋斗,但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农村里,他们讲究的机会通常则用运气来解说,这也就是平常农村里常说的:一命二运三风水。运气好了,做什么成什么,哪怕是晴天卖伞,雨天卖纸具,也能挣钱,夏天卖被子冬天卖衬衣一样都成。但运气不好了,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贩鸡鸭俏,都很难说。按我们现在的理论则是:机会就像坐车:机会好,刚一上车,就有了位子一直到你下车,而且还是好位子,可以坐着看别人在过道上被别人挤来挤去,不得安生,也有刚上车,没有座位,但你站的位子好,或者是碰到的位子好,也许是在半路,也许是在车刚开出不久,坐你边上位子的人下车了,而你又正好站在他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占了先机,坐着了位子,直到你下车都坐着,而和你同时上车的人站的位子不好而没有坐到位子。站得二腿发软不说,还挤出一身的汗,搞不好身上的钱财在挤来挤去的过程里,被别人偷了去,这些都是没有不可能的事,运气差的就更不好说了,有了位子也被别人抢了去,也许还平白无故得挨了一顿打,身上的值钱的东西却被他人洗劫一空,落到个流落街头。 第二章 而有的人开始上车就非常挤,甚至自己的身体是被别人架空了的,更别说顾的上自己的行李了,拉尿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下车还是这样挤的,这就是个人的机遇不同。陶宽爹的机遇算是好的,眉清目秀的陶宽爹看起来就不是很强壮,如果陶宽爷爷一定要陶宽爹学点其他的手艺,可能就碰不到自己现在的师傅,更不会碰到心疼自己的师娘,更不会有了后来的作为。陶宽爹在师娘的疼爱下,基本上没有吃苦,而且还很幸运,就在师傅家里呆了不到半年,就被师傅带出去做事了,虽然陶宽爹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徒弟,但勤奋。也许师兄弟看看就懂了,陶宽爹却要做个二次才能很好得掌握。陶宽爹的师傅看着陶宽爹耐心得学着,心里也不落隐,只要陶宽爹问到的事,师傅都尽力去解答。陶宽爹还有一个好东西,那就是记性好,凡自己做过的东西,就基本上不被忘了,到了下次做的时候就很好得做出来,这样也就慢慢减少了问师傅的机会,师傅也慢慢得放手让陶宽爹去做。陶宽爹从来不擅自做主,不懂的地方就去问,问清楚了才动手,有了这样的性格,陶宽爹所做的物件,成品率很高,几乎没有返工的现象,这让师傅大为放心。其实,师傅也很怕返工,一旦返工,可能就前功尽弃,主人家好说的,也许就倒贴些功夫罢了,碰到不好说的主人家,那就很难说了,不但倒贴功夫,还得赔原材料,最关键的是做坏东西倒了师傅的名声。陶宽爹在做事时候,很少出现返工的机会,这就给陶宽爹有了施展自己的才华的机会,师傅的活多,有时候师傅忙不过来,碰到比较小件的主人家,就由陶宽爹带着师兄弟去做了。开始做几次,师傅还是很担心的,还会到了下工的时候,跑到陶宽爹负责做事的主人家去问问,看看陶宽爹是不是有哪里不妥当的地方,得到的答复是主人的满意,也让师傅满意,有了这样的经历,师傅就会更大胆得起用陶宽爹。这样,待在师傅家里的时间就更少了,帮师娘做家务事的机会几乎没有。和陶宽爹前后时间进了师傅的门的人,也还有在师傅家里待着,没有机会跟着师傅到主人家去做事,更不必说单独带着师兄弟出去做事,为师傅排忧解难了。所以家里的家务事,陶宽爹是不沾手的,而帮陶宽妈磨菜刀这样的细活只能落到了陶宽爷爷的头上。陶宽爷爷也乐意帮着陶宽妈去做一些家里的活,磨菜刀就是一个例子罢了。陶宽妈对陶宽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好,包括自己这样的老头子,虽然现在还能干些活,能在生产队里顶个户头,尽管不能做重体力活,但到了年底还是能从生产队里称回一家人的口粮,不至于到了开春就到处去借粮食了。林家就是这样,家里孩子多,林家的女人是个小脚老太,根本帮不了林家的男人,家里只有林家的男人去生产队做工分,所以日子过得很是拮据,但陶宽爷爷知道,像林家这样的家庭只是暂时的困难,等到林家孩子都长大了,林家必然会兴起,这自然是后话了。陶宽爷爷对陶宽妈的好也看在陶宽妈给陶宽家里添了二口壮丁,农村都是体力活多,没有男性家庭日子是过得不怎么样的。要想家里添丁添口就得有男人,陶宽爷爷也没有想到就在陶宽出来参加工作了,男女都一样,女孩子多的人家却比男孩子多的人家过得更好。世事难料,不要说陶宽爷爷,开始陶宽爹也有些措手不及。再者,陶宽妈心疼陶宽爹,哪个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得好,尤其是自己的儿媳妇对着自己的儿子好,有了这样的理由,陶宽爷爷自然对陶宽妈有些敬重,家里家外的事,陶宽爷爷也是极力帮着陶宽妈。陶宽奶奶在的时候,陶宽爹还小,又是陶宽爹一个孩子,陶宽爷爷和陶宽奶奶心疼都心疼不过来,更别说让陶宽爹去帮着陶宽奶奶去磨菜刀了,陶宽爷爷每每碰到秋天的剁番薯藤,春夏交际的时候,剁地里收回来的萝卜都需要女人去完成,而一把锋利的菜刀则是完成这些工作必要的工具,也是必要的条件,尤其是秋天的番薯藤,经过了整整一个夏天的暴晒,趴在地里的番薯藤已经没有了刚扦插下去的娇嫩,而是变得又老又韧,那种韧劲不是你说剁断就能剁断的,必须有着锋利的菜刀,才能很好剁了,况且番薯藤的量极其得多,在粮食紧张的年代,番薯就是比粮食稍微差点的硬通货,从早上的番薯粥,到中午的蒸番薯,再到晚上的焖番薯,只要你吃得下去,家里人都不会吝惜,吃饱了番薯,你的米饭就省了下来,但番薯吃多了,容易放屁,而且屁味极其得不敢恭维,尤其是孩子,孩子的胃口好,吃什么都香,所以吃番薯的主力军还是孩子。家里只要有地的,都会种上番薯,番薯不比水稻,水稻必须种在水田里,番薯则不一样,只要赶在端午前,农村所说的涨端午水,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南方的梅雨季节,把番薯扦插下去,就不用太多的管理,到了秋天就能收了。家里孩子多的,更需要番薯来充当粮食,也许番薯就能保住粮食,更多的是保住大人的面子,就不再到了开春就出去借粮食,这样的面子极其重要,甚至影响着一个家的家运。如果谁家每年都得出去借粮食的,村庄里谁家有粮没粮,大家心里清清楚楚,平时还好些,就是到了孩子说亲的时候嘴好的,不添言不添语,嘴快的就不一样了,碰到有自己家的亲戚或者家族里的,都会说声:他家里粮食紧张的,每年都得去借粮食。 第二章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缘再好,也合不来整个村子的人,按时下流行的说法: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同在一个村庄里,哪有不得罪人的?碰到了自己的冤家,自然就有人说出家里的难处,人家有可能是说实话,但也有存心这样说的,你若是真的碰到这样的同一个村庄里的人,谁家都倒霉,也许本来一门好的亲事,就这一点事,就黄了。但话又说回来,谁家不借钱呢,皇帝也有借钱的时候,但事到了别人家的嘴里说出来的效果就不一样了。像陶宽这样的家庭,番薯也种得不少,但拿番薯来做主食的时候就相对少了很多,能拿出钱来,从生产队里买出稻谷的人家不多,至少是在银井湾这个地方。陶宽爷爷固然每天都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但毕竟是老人了,比不得那些年轻力壮的汉子,在生产队做的工分想兑出一家人的口粮比较难,但若是加上陶宽爹给生产队做的篾匠的工钱,就少不了多少,一家人的口粮还是可以保住的,而陶宽爹外出做的篾匠手艺的工钱基本上就能存了下来,相对于那些还欠生产队里人的人家来说,还算富裕的人家。由于家里的粮食充足,又有了荤菜--腊肉的填补,反而对于粮食的消耗却有些降低,由此的良性循环,陶宽家的粮食就有了结余,而那些没有结余粮食的人家,又拿不出太多的钱来买肉吃,反而吃的饭就更多了,就更使粮食消耗得大,家里就更出现了粮食不足。陶宽家的番薯比较多,但对于那些人多的人家来说,数量还是少的。能收割回家的番薯藤就相对少些。陶宽妈就更珍惜,把能做猪菜的番薯藤都洗好,就是陶宽妈的本分,毕竟番薯相对于水稻来说是容易种的,但相对于其他的菜来说还是要花些功夫的。陶宽妈从拿起菜刀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心有旁骛,专心得剁着手里的番薯藤。被陶宽爷爷经过精心磨制的菜刀可谓是锋利至极,随着陶宽妈的手起刀落,被陶宽妈一手掐得紧紧的番薯藤被菜刀剁得干净利落,长短均匀,细致而又干净。陶宽也不再去烦着陶宽妈,而是专心得摘着番薯藤的顶芽。陶宽妈剁番薯藤也是有着丰富的经验,还是做孩子的时候,陶宽姥姥就安排陶宽妈学着剁番薯藤,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流水行云,陶宽妈经过了岁月的磨炼,生活的熏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陶宽妈左手上的刀疤也在剁猪菜的过程里,慢慢得叠加起来,最后练就了一把剁猪菜的好手艺。有着丰富的剁猪菜的经验,又有着陶宽爷爷磨好的菜刀,这就使陶宽妈剁番薯藤的速度快多了。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一堆的番薯藤被陶宽妈剁得干干净净,而陶宽所摘的番薯藤的顶芽也有了一大碗的样子,就在准备收工的时候,陶磊挑来了当天最后的一担番薯藤,刚放下番薯藤的陶磊,最先看到的是陶宽,陶宽很安静得坐在番薯藤堆的另一边,随着陶宽妈剁番薯藤的进度,陶宽能摘的番薯藤的顶芽就愈来愈少,最后没得摘了,只好坐旁边等着陶宽妈歇下来的时候。在等陶宽妈歇下来的陶宽,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抬头看见是陶磊挑番薯藤来,陶宽对着陶磊开心得笑,陶磊看着陶宽也很开心,毕竟是亲兄弟,彼此见到还是很开心的,陶磊虽然不是很愿意带陶宽做事,但带弟弟是陶磊的本分陶宽爹和陶宽爷爷要做事,照顾陶宽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陶磊的身上,陶磊本来也可以带着陶宽一起去砍柴,但陶宽事儿妈,陶磊又喜欢清净,干脆不带陶宽去砍柴,任由陶宽在村庄里胡作非为,再个陶磊还是很心疼陶宽,能不让陶宽做的就自己多做点,让陶宽有个快乐的童年。但真的有谁欺负的陶宽,陶磊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人家,必然会在欺负陶宽那个人身上讨回陶宽的尊严,也讨回自己的尊严,更是讨回了陶宽家的尊严,陶磊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必然是狠手。陶磊放下了番薯藤的担子,一屁股做了下来,可能有些累了,陶磊几乎是满头大汗,笑脸又憋得通红,估计是走得急,生怕陶宽妈剁番薯藤的手脚麻利,陶磊得尽力赶在陶宽妈还没回家就把番薯给挑到溪水来洗。等陶宽妈剁完了手里最后一把番薯藤,直起腰来,尽量得伸展下自己的腰,看到了陶磊,坐在地上的陶磊也顺着陶宽妈投过来的视线,都说母子连心,陶磊和陶宽妈的眼神对接了,彼此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经过歇息的陶磊,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红,而是慢慢恢复了平时稍微黝黑的脸,陶磊和陶宽都继承了陶宽爹和陶宽妈的优点,脸色细腻白皙,但陶磊晒太阳的时间多,被晒到的地方还是有些黝黑,穿着衣服的地方还是很白皙的。陶宽妈伸了会懒腰,见陶磊挑来了当天最后一担的番薯藤,就手脚麻利得走到了陶磊的身边,俯下身来,解开了捆绑番薯藤的绳子,把番薯藤放进了溪水里,仔细得摘去了那些发黄的叶子,和清洗番薯藤上的泥巴。陶磊和陶宽也帮着陶宽妈一起到溪水里清洗番薯藤,陶磊毕竟还是孩子,挑不了太多的番薯藤,在陶磊认为是挑得挺多,但经过陶宽妈的清洗,又有着陶宽和陶磊帮忙,陶磊挑来的番薯藤就被陶宽妈洗好,码好,堆在刚才堆番薯藤的地方,陶磊和陶宽一起去掐番薯藤的顶芽,而陶宽妈歇了一会,也恢复了刚才剁番薯藤的活力,一手掐紧番薯藤,一手拿着菜刀,麻利得剁着番薯藤,陶磊和陶宽哥俩,在摘完了最后的一把番薯藤的顶芽,就给陶宽妈递了过去,哥俩就坐在一起,等陶宽妈了。 第二章 陶磊的到来让陶宽很是开心,事儿妈有了倾诉的人,陶宽性格外露,好的,坏的都喜欢和别人分享,尤其是好事更喜欢和别人说,让人家也跟着自己高兴。可是,陶宽是陶宽的想法,别人是怎么想的,陶宽不想知道,他只把自己开心的事告诉了别人,至于别人怎么听,听完了怎么想,想了以后怎么做,做了和陶宽自己有没有害处和好处,陶宽都一概不管,陶宽只是把自己开心的事告诉了陶宽认为可以告诉的人就可以了。但陶磊绝对是陶宽最喜欢告诉的人,陶宽虽然在外面野的时间多,但还是和陶磊待在一块的时间最多,陶宽在村庄里,和他同年龄段的孩子没有闲暇时间去陪陶宽玩,陶宽在外面玩的时候几乎就是陶宽自己一个人,没有了玩伴,陶宽就有些为所欲为,没有人告诫陶宽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陶宽只要自己开心,就做下去了,但陶宽毕竟心底善良的,不是那种想着法子害人的主,到了外面玩,没有伴,只有回家才和家里人坐一起吃饭,玩耍,聊天。但家里人最常和陶宽在一起的只有陶磊。首先是陶宽爹,常年在外做手艺,早上,陶宽还在梦里,陶宽爹就出门了,远点的地方,陶宽爹还要早起才能赶到主人的早饭,这是手艺人最基本的一条,不要让主人家等自己,也不能太早得赶到,陶宽爹在外面做手艺的时间长,今天到谁家,明天到谁家做事,陶宽爹早半个月就定了,除非谁家有了急事,才可以适当得调整下,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基本都是按照陶宽爹自己定好的时间,去谁家做事,而安排好的时间,基本都是在要去谁家做事的前三四天就告诉了谁家,谁家就得去准备材料,以及陶宽爹需要的工具,至于要做什么物件,主人家也会在陶宽去通知自己的时候,就谈好了,主人请个匠人不容易,请了一天的匠人,就要尽量得做好自己所需要的物件,匠人一天的工钱就抵得上自己在生产队几天的工分的分红,除了匠人的工钱,其次就是匠人的伙食,陶宽爹手艺数上剩的,做出来的物件比其他的手艺人经久耐用,结实可靠,其他匠人做的物件可能只能用个五年,陶宽爹做的物件可能就能用个七年,相比之下,主人都更喜欢请陶宽爹去做,请的人多了,自然就更难请了,难请了就得好好招待,要好好招待就得花钱,伙食上的好是主人首先要想到的。最好还能有个酒,虽然陶宽爹并不在意主人家的窘迫和富有,陶宽爹都一视同仁,都尽心尽力得完成主人家交给自己的任务。陶宽爹做事离家远了,就得早出晚归,就得披星戴月,就得和陶宽长时间见不着面,陶宽想和陶宽亲热,都没有时间。第二个就是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看着陶宽长大,因为陶宽不是长子长孙,再怎么样,陶宽爷爷更喜欢陶磊,陶宽爷爷年轻时候,走外地见识得多,陶宽爷爷认为:那些嘴快的都不是主事的人,陶宽爷爷陶宽嘴快,终成不了大气候,而陶磊则不一样,一则,陶磊是长子长孙,首先在这个条件上就有了一票否决权。二则,陶宽嘴快,这也是陶宽爷爷极不情愿去喜欢陶宽的。三则,陶宽心软,像陶宽妈,不像自己的性格,更不像陶宽爹的性格,凡事都有些犹豫,这些都是陶宽人生的拦路虎,陶宽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就得改了这些在陶宽爷爷认为不好的性格,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改掉一个人的坏处,谈何容易。陶宽自己在社会上要吃多大的亏才能让陶宽改掉自己的坏毛病。但陶宽毕竟还是陶宽爷爷的亲孙子,再怎么烦陶宽,心里还是同陶宽有着牵挂,但这样的牵挂只是放在陶宽爷爷的心里,从不在陶宽的面前表现出来,但陶宽还是有着一些陶磊所不具备让陶宽爷爷喜欢条件:那就是陶宽在吃饭时候的气势和速度,这可能就是除了陶宽是陶宽爷爷的亲孙子外,最让陶宽爷爷喜欢的理由,有陶宽和自己在一起吃饭,陶宽爷爷就能多吃几口,其次就是陶宽比较勤快,陶宽爷爷有什么要用到陶宽的时候,陶宽都尽心尽力去给陶宽爷爷办好,哪怕是提个鞋,盛个饭,只要陶宽爷爷意思了,陶宽都不惜其力去做。陶宽爷爷对陶宽的好是放在内心的深处,一旦外人有人指责陶宽,陶宽爷爷绝对会护着陶宽,哪怕是陶宽的错,陶宽爷爷也不会轻易得在别人面前说出陶宽的错来,时间长了,村庄里的人即使有对陶宽不好的地方都不会在陶宽爷爷面前提起。陶宽爷爷需要陶宽做事的时候,也不会做太多的表示,稍微意思下,陶宽就懂,但极不情愿得去听陶宽的说那些陶宽认为很高兴的事,或者是陶宽认为有必要告诉陶宽爷爷的事,在陶宽爷爷看来,陶宽所说的都不是正事,都是废话,都是自己所不愿去听,更不愿去想,直到陶宽考了卫校,陶宽爷爷才想起:陶宽其实不傻,喜欢说话只是陶宽表面上的缺点,事实上陶宽真个是命好,甚至超出了自己和自己认为命好的陶宽爹,这自然是后话。再个就是陶宽妈,陶宽妈是陶宽最忠实的听众,按现在的话说:陶宽妈算是陶宽骨灰级的粉丝,只要陶宽愿意和自己说话,陶宽妈都极其认真得去听,即使是陶宽认为很有必要告诉自己,而自己则认为陶宽所说的并不是很有价值的话,陶宽妈仍旧很耐心得去听,去笑,去应付着陶宽开心的脸和快乐的肢体动作。陶宽妈喜欢陶宽几乎是无条件的喜欢,只要陶宽和陶宽妈说的,陶宽妈都会去想,这孩子今天有什么好事了,即使是陶宽妈认为的好事没有出现,陶宽妈仍旧会期待着明天。 第二章 陶宽妈虽然很疼陶宽,但不能腻,陶宽妈得操持着陶宽家的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尤其是陶宽爹,在那物资紧张的年代,什么东西都得凭票供应,出个门还得介绍信,最主要的还是你得有粮票,没有粮票,你有钱也无辙,你不能总饿肚子呀,不管你到路边的小馆子还是招待所,你都不能买到吃的东西,除非你去要饭,到农村去要饭,农村人淳朴,有三个番薯,可能会给你一个,或者把早上剩下的粥倒给你一碗半碗的,你就得感恩戴德。农村吃的东西稍微好些,只要家里有地的,种个番薯,到了秋天就有些收获,但农村也有农村的难处,那就是布票,到代销店去扯个步就得布票,没有布票你就不能扯到布,没有布你总不能穿个树叶吧,搁今天,你穿个树叶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时尚,是行为艺术,但那时的农村人家就说你是癫子,在本村还好些,要是到了外地就可能被民兵给抓起来,关到大队的谷仓里去了。有布票的没有钱,像陶宽家这样的家庭,钱倒不是大事,但布票就那么几尺,一家人的春夏秋冬就靠着那几尺布票过日子。陶宽和陶磊还好些,可以穿破点的,旧点的,只要洗得干净就没事,但陶宽爹却不一样,陶宽爹得到家家户户去做手艺,就不能像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一样,随便穿着什么出去,只要没有肉露出来就好了,陶宽爹是手艺人,得到外村庄去,按现在的说法那就是公众人物,既然是公众人物就不能穿得太寒碜,得穿得体面点,这种体面不是陶宽爹的一个人的体面,是全家人的体面。布票有限,也不可能做个几套衣服轮着换,好的衣服也就一套换洗,冬天还好些,可以多穿几天,夏天的天气热,容易出汗,出了汗就得回家换,所以陶宽爹极其难得在别人家住,能回家的哪怕是再远点的村庄做事都尽量赶回家,无非就是晚点回家,晚点睡罢了。陶宽妈也是无论多晚都得等到陶宽爹回家了,伺候陶宽爹洗刷刷了,即刻把陶宽爹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借着高温晒到比较通风的地方,到了第二天早上,陶宽爹起来了,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出去做事,这样才不至于被别人笑话。陶宽妈也因此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听陶宽的絮叨,更不愿意去听陶宽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东家短西家长的事,虽然陶宽妈自己没空,到还是装出很有兴致的样子,等陶宽说累了,陶宽妈会插个一二句嘴,让陶宽接着说下去。有了这样的相处,陶宽总认为陶宽妈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人有时候并不是说给你最好吃的,穿最好看的,还得有尊重。你在旁边说个半天,人家理都不想理你一下,说话的人就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即使再有兴趣也说不下去了。陶宽就是这样的情况,陶宽喜欢说话,也喜欢传话谁家说了对谁有关的事,陶宽都会去传,好的坏的,陶宽都不避讳,陶宽秉持着自己的好心,没有偏袒,没有添油加醋,没有心存害人去说,别人好听的就听着,不好听的就嗯了,实在勉为其难的干脆扭头就走。从心里说:陶宽还是个孩子,没有恶意,再者,陶宽家里的条件在陶宽家的那个村庄里还算是好的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陶宽爹的身份,别人就不和陶宽计较什么,但这样终究不是好事,陶宽妈说过陶宽,陶宽爷爷甚至由于这样的事还打过陶宽,明着说孩子,藏着说媳妇,话是这样说,但陶宽爷爷却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陶宽,而是在家里说,说一千道一万,可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陶宽还是这样。这样的性格一直到了陶宽考上了卫校,才有所改变,这都是到了陶宽成年了才有的事。陶宽妈很宠着陶宽,只要手里的事不多或者不是很要紧的事,陶宽妈都会耐心得听陶宽倾诉,陶宽也喜欢和陶宽妈在一起说点什么,但陶宽妈比不了陶磊,陶宽妈要做饭,喂猪,洗衣服,还要到自己家里的菜地里去除草,施肥,陶宽也不可能合着陶宽妈的节拍去和陶宽妈说道说道,陶宽虽然不是很忙,但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首先就是睡懒觉,陶宽是陶宽家里最能睡的,也是陶宽家最小的,陶宽家的家里人都不愿让陶宽有过早的劳累,关键还是陶宽爹,陶宽爹总感觉到陶宽可能是自己的最后的一个孩子,更不忍心让陶宽过早得去砍柴,种地,割草而是任由陶宽胡吃海喝,没事就睡。陶磊看着陶宽爹都这样,自己自然也没有挤兑陶宽,能自己做的事,宁愿自己做了也不愿意去搅着陶宽。除了懵睡,就是贪玩,陶宽从起来就吃,吃了就出去玩,只要陶宽出了家里的大门,陶宽基本上就是记不得自己是几岁了,一直要到肚子里实在没有存货了,才会回家,但凡能在外面找到点垫肚子的东西,陶宽都还是在外面玩。但为了和陶宽妈说上几句话,就憋着自己不出去玩,陶宽自己也无法做到的。况且陶宽只要出去玩了,才能听到别人说的,也才有自己回家去说的材料,陶宽也不可能每天都说那几样的事,那岂不是傻子了。陶宽虽然喜欢和陶宽倾诉,但陶宽和陶宽妈确实有着不同的轨道,很难交汇到一起去。所以,听陶宽说话最多的就是陶磊了。陶磊耐心好,自己不多话,若是陶宽和陶磊一样,也不好,家里没个人说话就感觉很冷清,在这个意义上来说,陶磊还是喜欢陶宽多说点,陶宽说了陶磊躲在家里不出门所不知道的事,陶磊也通过陶宽的倾诉,知道了村庄里的张家长李家短的事,陶磊刚开始也觉得陶宽烦,事多,但听多了就和陶宽妈一个意见了。 第二章 陶宽和陶磊虽然是亲兄弟,但彼此的性格却有着很大的差别。陶磊的沉稳超出了与之相应的年龄,几乎是能做的就不说,即使要说的话能尽量少说的就少说,说到底属于那种闷葫芦的类型,该自己做的事,尽量做好,几乎不需要陶宽爹催,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出去喝酒,陶磊就情愿坐家里吃点自己家里的饭菜。陶宽爷爷有时喊陶磊一起去,陶磊也是极不情愿的跟着去,在确定自己没什么事了就自个儿先回家,绝不会讹着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去别人家多吃几餐饭。陶宽则不同,陶宽事儿妈,只要村庄有个响动,哪怕是谁家做个点心,陶宽一准回家和陶磊说:谁家亲戚来了,来了几个人,几个男的,几个女的,来做什么事的,事情办得怎么样,陶宽也都能说个大概,不但如此,来的人里面有几个是亲戚,有几个是朋友,穿什么衣服,是否带了糖果之类的伴手礼,陶宽都知道,有时陶宽爷爷就该去做旧社会的包打听。要是有了鞭炮声了,即使是在外村庄,陶宽不出一个时辰,也能回家和陶磊说个清楚,谁家是做寿了,还是嫁娶了,还是谁家白喜事了,陶宽都能说。碰上要紧的,还会特地去告诉与之相关的人,特别是陶宽爷爷,在陶宽看来,家里只有陶宽爷爷是最需要这类信息的。但陶宽爷爷没有陶磊那么好的性子,陶宽爷爷有时听着陶宽的述说,陶宽爷爷也在想:打从陶宽爹到自己能看到的祖上的人,都没有这样嘴快的,是不是哪里的风水出了问题了,但大多数时间,陶宽爹还是很认真得听着,并不搭话,陶宽爷爷知道,陶宽来告诉自己的都是拣了要紧的说,如果是自己搭话了,陶宽就可能更加详进得说出来,碰到自己确实想关注的,也只是微笑着听,以鼓励陶宽能去更详细得打听清楚来,以便让自己有个好决断。当然了,陶宽也会看着陶宽爷爷的脸色,边说边打量爷爷的脸色,若是陶宽爷爷比较缓和,陶宽就会多说几句,若是脸色越来越沉重的,陶宽爷爷也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别让陶宽爷爷逮着。和陶磊就不一样了,陶磊喜欢自己的弟弟,也很心疼自己的弟弟,在没有触及自己的底线,陶磊总是笑眯眯的,任由陶宽在说,并不插嘴,等陶宽自己说累了,喉咙说干了,自然就不再和自己说了。陶磊并不恶意的去和陶宽计较,而是喜欢陶宽的喜庆,家里有人说话总不会太冷清。也正好弥补了自己的不太说话的缺。在陶磊看来,陶宽的性格虽不是和自己一样,但说多了总不好,有时陶磊也恨陶宽多事,甚至有时候还打过陶宽,但陶宽却很难改变。陶磊打了陶宽几次,也打不出什么结果,到了最后陶磊也认了,只是让自己牢记:陶宽的嘴快,能不上陶宽知道的事就不让陶宽知道,实在不行,就尽量少让陶宽知道。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不了陶宽是陶磊的亲弟弟,也是能相依为命的家人,更是陶磊以后能为之情愿付出一切的家人。陶宽看到陶磊挑了番薯藤回来,自然是眉开眼笑,陶磊的到来打破了陶宽和陶宽妈只见沉闷,陶宽早就想说了,但碍于陶宽妈专心得剁猪菜,根本就不可能搭理陶宽,陶宽也怕嘴快影响到陶宽妈的专心剁番薯藤,可谓母子连心。女人是比女人心眼多,但一旦专心做事了,就比男人还要一心一意得做事,陶宽妈做好了剁番薯藤的准备,当她坐了下来就开始了认真做事,锋利的菜刀是会伤到自己的。心里想着锋利的菜刀,眼睛盯住自己的手里的番薯藤,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剁番薯藤上面来,这才使番薯藤剁得长短均匀,绝不拖泥带水,根本就没有在意陶宽的事,陶宽也心里清楚,自己再有想说话的念头,也得摁回去,只能乖乖得蹲在那里摘番薯藤的顶芽。现在看到陶磊挑了番薯藤来了,终于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再说陶宽和陶磊的关系也不错,亲兄弟呢。自古就有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只有心贴心的,才能这样好。陶宽见着陶磊满头大汗,脸上红扑扑的,等陶磊把番薯藤放好,就被陶宽拉着走到溪水里,洗了一把冷水脸,那个真叫和爽。陶宽把装番薯藤顶芽的小篮子也提着走到溪水里,放到溪水里去洗。等陶宽妈剁完了手里最后一把番薯藤,抬头看着天,发现太阳已经明显偏西了,回头看着木脚盘里被剁好的番薯藤还是比较开心的,本来出来就晚,又在路上歇了会,陶宽妈很在意陶宽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那种处境了,陶宽也不小了,想这样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次数不多了,况且陶宽爹也明确告诉自己,陶宽和陶磊都快要上学去了,那样,陶宽和自己自然就更不常在一起了,但陶宽妈又想回来,孩子迟早要长大,长大了的孩子也不可能像小鸡仔似的,永远窝在自己这个老母鸡的翅膀下面,陶宽妈从陶宽爹的身上就感觉到:男人就得志在四方。接下来又是洗干净那么一大堆番薯藤,码好,等要开始剁番薯藤都不早了,要不是陶宽爷爷把菜刀磨得那么锋利,半下午的时间能把那么一大堆的番薯藤剁好吗,陶宽妈高兴的心情被溪水的响声打断了,陶宽妈这才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溪水里,这才发现陶磊也到这里来了,也看到了陶磊挑来的番薯藤,本想着把剁好的番薯藤撒到大石头上去晒下,现在还是把陶磊挑回来的番薯藤先给洗干净了。陶宽妈看着陶宽和陶磊玩着,闹着,嬉笑着,陶宽妈这才发现陶磊也有这样开心的时候,现在真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是打破了蜜罐,甜蜜蜜流了一心窝子。 第二章 陶宽妈看到了陶磊,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看到陶磊和陶宽一起在溪水里打闹,心里犹如打破了蜜罐,甜蜜蜜得流淌了整个心窝,看着二孩子的打闹,不由得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和姐妹的情景,心中却感慨着岁月流逝,犹如白驹过隙,自己的孩子也这么大了。陶宽妈想归想,事情还得抓紧做了,眼看日头都快搭上山岗了,南方的农村,只要太阳下山,夜就随之而来,特别是霜降时节。陶宽妈只得打断陶磊和陶宽的打闹,安排他们一起过来洗番薯藤。二孩子有了母亲的召唤,迅速投入到洗番薯藤的行列中来。有着陶宽妈的带领和二孩子的手脚麻利,转瞬之间就把陶磊挑来的番薯藤洗好,并且码好。陶磊本来就不是力气很大,挑来的番薯藤就不多,刚割下来的番薯藤,死沉死沉的,都是水分,番薯叶还是翠绿翠绿的,一般的孩子根本就挑不了多少,况且陶磊接连不断地挑了几天,早就有些懈怠了,只是赶着陶宽妈趁没事的时候抓紧把番薯藤剁好,才坚持下来的。陶宽妈也知道陶磊的辛苦,但陶宽妈知道:孩子得管,现在不管,真等到孩子大了就晚了。再说,陶宽妈还是有点私心的,毕竟陶磊做了,陶宽就轻松多了。溪水里凉,陶宽妈迅速得洗好了番薯藤,脚下的溪水却没有了自己刚来的时候那种温度了,刚才日头离着山岗还有些距离,等陶宽妈和陶宽陶磊一起洗好了番薯藤,日头就搭岗了,陶宽妈想想,要剁完陶磊挑来的番薯藤,恐怕就要摸黑回家了,在有太阳光的时候,做事要快得多,真要到太阳下山了还在剁番薯藤风险就加大了很多,况且速度也没有太阳光有那时候快了,陶宽妈决定今天剁番薯藤就到此为止,还是早点回去,估计陶宽爷爷也快收工回家了。生产队以前都有一句俗话:做日和尚撞日钟,日头落山就收工。生产队到了日头搭岗就基本上坐那里等日头落山了,一旦日头落山就马上收工回家。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各家都有各家的活法,尤其是那些刚分家出来的,家里的事一大堆呢,都等着自己早点回家去处理,家里没有了柴火的,得赶紧去砍柴,家里没有了菜的,得到地里去摘菜,还有到了时节,很多菜都需要种下去的,可能连地都还没有挖到,不像陶宽爷爷那样,回家可以悠闲地等饭吃,陶宽爷爷属于那种半休养的状态了。陶宽妈随即吩咐陶磊回家取个竹匾来,剁好的番薯藤,不能随便就晾在溪水边上,怕老鼠吃,刚割下来的番薯藤,还留着清香的气味,即使是靠近番薯的根部被剁好的还是有些脆的,过了根部的番薯藤就更不必说是脆生生的了,加上番薯藤富含淀粉,吃但嘴里还是有些甜味,老鼠能闻着番薯藤的清香来,嚼着番薯藤肯定也是美食。所以陶宽妈得安排陶磊回家去取个竹匾来,盖住木脚盘,至于木脚盘放到溪水边,根本就不用考虑会不会有人来偷走,农村人民风淳朴,谁家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根本就用不着拿,即使拿回家去,你也不可能整天放家里不拿到外面去用,只要陶宽妈明天早上来,看到自己的木脚盘和竹匾没有了,不出一天的时间,就有人来陶宽家里告知:你家的木脚盘被谁藏起来了,随后就是整个村庄的口诛笔伐般的说,道德的约束,人家是不敢瞎拿别人的东西,世世代代都是在一个村庄里生活的,谁家的东西在外面放下就拿,这家人自然是在这个村庄待不下去的。孩子脚轻快,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就在陶宽妈还在整理自己的工具的时候,陶磊就从家里找来了竹匾,陶宽妈吩咐陶宽拿好他自己摘好的番薯藤的顶芽,那是一碗好菜,也是陶宽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可不能糟蹋了。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挎着小竹篮站在了离陶宽妈有着五六尺远的地方,看着陶宽妈在做事。陶宽妈接过陶磊手里递过来的竹匾,把脚盘里的番薯藤用手抹平,只至于更好得盖住。陶宽妈盖好了番薯藤,就让陶磊找来了几块一斤余重的小石头,压在竹匾的边上,不用石头压住,老鼠还是可能把竹匾掀开的。至于老鼠怎么把竹匾掀开,连陶宽妈都会在想,老鼠是怎么做到的,更别说是陶宽和陶磊了。压住竹匾以后,陶宽妈才把自己的菜刀捡好,并且牢牢抓住,不让陶宽和陶磊碰着,菜刀虽然经过了一下午的砍伐,锋利程度已大有减退,但还是比平时锋利很多,像这样的利器,陶宽妈是很谨慎的,从不让陶宽和陶磊碰着,真有个不小心,不让破皮出血的事。这也许就是母爱的体现。陶宽妈握着菜刀,就喊着陶磊和陶宽,准备回家。陶磊也不能空手,刚才自己挑番薯藤的竹冲担,还有捆绑番薯藤的绳子,都得陶磊自己拿着,刚才由于急着回家去取竹匾,就是空手回家的,现在就应该把挑番薯藤的工具带回家里去。陶宽还是挎着自己的小篮子,小篮子里装着的番薯藤的顶芽。陶宽走在最前面,陶磊则拿着自己的工具夹在中间,最后是陶宽妈,陶宽妈拿着锋利的菜刀离着陶磊大概有个五六尺远的样子,夕阳的余晖照在了陶宽滋润的脸上,反射着润泽的光,而这样的光一半是陶宽家里的伙食好,没有营养不良,再个就是陶宽的心情好,像这样的场景是比较少见的,尤其对于陶宽来说,平时陶宽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玩,回家的时候基本都是摸黑着回家,陶宽不玩到路都看不见是不会回家的,除非家里有好吃的,或者是自己实在是太饿了,其余时间都是天黑了才开始回家,等走到家基本都是黑布隆冬的了。 第二章 陶宽挎着小篮子走在最前面,脚步是轻快的,甚至还有些手舞足蹈的痕迹,陶宽在外面玩,极少有这么早回家的,况且还是和自己的妈和哥哥,但手里挎着的小篮子却挎得有些紧,丝毫不肯放松,这是陶宽下午半天的劳动成果,更是陶宽晚上的美味,陶宽甚至可以想象出陶宽妈会怎么去做这个菜,平时五六月份间,陶宽妈也会采摘些番薯叶来做菜,那时候的番薯叶刚长出来不久,很嫩,是连番薯叶的梗一起炒的,脆生生的,甚至是吃到嘴里都能听见番薯梗被牙齿挤压的声音。五六月份,家里的腊肉还有些的,陶宽妈切些腊肉的肥肉,放到锅里去炒,炒出很浓郁的腊肉香味了,再把番薯梗倒进锅里去炒,番薯梗充分得吸收了腊肉的香味,变得脆香可口。再放些大蒜和辣椒,迅速起锅,一盘鲜香脆的番薯梗就成了。借着锅里的腊肉香味陶宽妈倒进了水,放盐和葱末,做好油汤,等到锅里的油汤开了,放进番薯叶,见番薯叶软了,即可把锅里的番薯叶盛出来,一盘番薯叶汤也就成了,番薯叶汤有着腊肉香味又有着番薯叶的嫩,关键还是番薯叶糯软,含了淀粉,经口里的淀粉酶立即就能分解成糖分,有些甜味,而中国南方的口味本来就有着甜味的喜好,那时候的糖很紧张,但番薯叶汤有些甜味,吃到嘴里不但是有些甜味,也比平时的菜更鲜,适合陶宽爷爷的牙口,润肠,趁着热汤,陶宽爷爷也除去了一天的疲劳。就一把番薯藤,就能做出老少皆宜的二盘好菜,陶宽爷爷打心眼里,看重陶宽妈,觉得陶宽妈没有忘记自己,老人老了,牙口不好,不能吃生炒的番薯梗,容易上火,而糯软的番薯叶则不同,趁着番薯叶热汤,陶宽爷爷晚饭就吃得很开心了,第二天早上也很轻松得做完排毒工作。但今天晚上不同,时节不同了,原来的番薯藤老了,变得很有韧劲,番薯梗也到了基本上嚼不动的地步了,也只有顶芽还能做菜吃,所以陶宽妈安排陶宽很认真得去摘番薯藤的顶芽。走在中间的是陶磊,陶磊和陶宽不同,陶磊看起来要成熟稳重得多,也没有什么开心的样子,好像陶宽挎着的小篮子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陶磊不比陶宽,陶磊吃饭和猫一样,专挑那些爽口的菜才多夹几口,其他的菜要夹,都是意思意思一下,陶磊肩上扛着担冲,一只手拿着捆绑番薯藤的绳子,从背影看来,似乎是一个矮小的成年人。担冲是用竹子做的,南方的毛竹多,也可谓是物尽其用,而担冲则是陶宽爷爷给陶磊削好的,挑个三四年龄的斑竹,和用的人手臂粗细差不多,把斑竹的二头削着不同的方向削尖,再把中间的位置上的竹节刨干净,而二头的竹节还是要留住的,这样就能增加担冲的摩擦力,使要挑的东西不容易滑脱。本来陶宽爹就是篾匠师傅,家里也有最好的工具来制作担冲,但陶宽爷爷却很愿意帮着陶磊做,目的就是一个,找根细小的斑竹,让陶磊能少挑点就尽量少挑点,怕陶磊被压得长不大,这也是陶宽爷爷能对陶磊所做的,也是一份沉甸甸的爱。陶磊和陶宽离得比较近,也就二尺许的样子,陶磊的担冲尖不会扎到陶宽即可,而从村庄里到溪水边说村庄里的大道,每天走来走去的人很多,最早的是村庄里的劳动力,他们要赶在生产队出工以前,就得挑水浇菜,而村庄就是由这些壮汉唤醒起来的,接着过来的就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家里有着婆婆和妈妈做饭,而这些大姑娘和小媳妇就是洗衣服,分担些家务事,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浇菜的就几乎回家了,金色的阳光则照着那些大姑娘和小媳妇,手脚麻利点的也可以趁着第一娄阳光回家去了,而那些家里人口多的,加上手脚又不是很麻利的还在溪水里泡着,也有来晚的,好位置都给来得早的人占着,来晚了的只能在不好的位置上洗,现在早来的人洗好了,这才轮到后来的人去洗。最后来洗衣服的是那些刚结婚又被长辈分出来的妇女了,这些人要在家里做好了饭,才抓紧得把衣服拿到溪水里来洗,来的都是匆匆忙忙的,恨不得和哪吒一样,脚下能踏个风火轮,赶在生产队里出工前就把衣服洗好。等到了生产队出工了,这段时间,这段路才暂时冷清一会,到了太阳有了尺许高的样子,这段路又热闹了起来,那些没有达到做工分年龄的孩子来了,割草的,砍柴的,他们的到来,使整个溪水里热闹了起来,他们并不急于去砍柴割草,而是趁着清凉坐溪水好好玩耍。所以路的二边早就被踩得寸草不生,光滑异常,陶宽走前面,再个走路不正经,也不至于摔跤,所以陶磊就没有必要离得陶宽太远,陶磊手里的担冲也不会扎到陶宽的身上。他们就可以离得二尺许,陶磊一边听陶宽瞎咧咧,一边漫不经心得跟着陶宽走,又可以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陶宽妈,陶宽的心情自然是高兴的,高兴得不止是晚上有好菜吃,也有着难得和自己的哥哥--陶磊,走在一起,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给陶磊听,陶宽不用回头,陶宽听着陶磊的脚步声就可以了,陶宽把这几天自己高兴的事,不高兴的事都说给陶磊听,陶磊听到陶宽的话也没有做太多的回应,最多只是嗯哼下,但陶宽并不在乎陶磊嗯哼的态度,依然说得神采飞扬,陶宽哪怕是自己有些口渴,但还是想趁着和陶磊难得的机会把自己心里话,和在村庄听来的话,关乎和不关乎自己家里的事都说出来。陶宽认为,只有这样,才体会到陶磊和自己的亲密关系。 第二章 陶磊则不同,陶磊心里知道陶宽对自己的信赖和依赖,亲兄弟嘛,况且还是哥哥,哥哥本来就是弟弟的保护神,弟弟在外面受了欺负的,第一个就是找哥哥,哥哥有能耐的就自己帮弟弟解决,自己没有能耐的就是托人也会把事情给解决了,这就是哥哥,亲哥哥。陶磊对陶宽虽然在性格上不喜欢陶宽,但陶宽的开朗和健谈是陶磊所缺乏的,陶磊整天窝在家里,外面的很多事就是陶宽来告诉陶磊。陶磊开心的时候就一个劲得听陶宽说,时不时地插嘴,碰到陶磊不开心的时候,陶磊只是听着,并不问也不插嘴,任凭陶宽的诉说,陶宽虽然知道自己的哥哥陶磊注意力不在自己说话的内容上面,只要陶磊不哼声,陶宽都可以继续说下去,知道陶宽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才找个借口出去玩了。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在母子三人,身影拉得很长,到了霜降时节,溪水已经很冷了,路上基本上没有了夏天的热闹,夏天的孩子这时候,正是往这条路上赶,趁早能到溪水里凉快凉快,可现在不同了,路上很是冷清,看不到孩子欢快的身影,即使像陶宽这样的孩子都不会到溪水里去洗澡了,最多只是站水里洗把脸,而这时候小孩都穿单衫了,只有陶宽仍旧穿着夏天的衣服,陶磊也穿着夏天的衣服,但由于刚才挑了番薯藤,身上热,穿夏天的衣服就觉得很凉快了,甚至感觉有些冷。陶磊要走得快些,以此来弥补身上的热量。陶宽被陶磊追着,没有了刚才的悠闲,陶宽虽然有些凉快,但皮厚经冻,被陶磊赶着,口里不免有些喘气了,而排在最后的陶宽妈则有些不紧不慢,刚才的多番薯藤,身上还是很热的现在又拿着菜刀,更不会和陶宽,陶磊走得那么快了,只是走在最后看着陶宽和陶磊在说话,在追赶。路上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偶尔经过的只是那些放牛的孩子,把牛牵到溪水里来饮水。这给陶宽和陶磊有了空间,陶磊也有刚才的慢慢吞吞稳健的步子而加快了脚步,走得快了,自然身上就热乎了些。穿过陶宽家对面的小巷,已经有些人家在煮猪食喂猪了,他们看见陶宽和陶磊在玩,却见陶宽挎着的小篮子里有着鲜嫩的番薯藤的顶芽,散发着清香,闻着就很舒服,也有和陶宽一般大的孩子,偶尔从陶宽的小篮子里抓个一二个顶芽,直接放进嘴里,很有味道得嚼着,似乎吃的很鲜香。陶宽看着他们拿,从不阻止,陶宽自己也这样吃过,确实味道不错,大人嚼着有股青气,孩子不一样了,他们嚼着就没有明显感觉到那股青气,即使有也觉得那种青气闻着舒服。太阳下山了,巷子里没有了太阳光而显得较为幽暗,但是人走在箱子里还是可以看清楚的,随着陶磊和陶宽过来,他们本来就是觉得陶宽和陶磊难得一起走过巷子,有孩子嬉笑着,也有好奇的孩子追着陶磊和陶宽,并不时得问着陶宽:陶宽,你咋跟你哥在一起玩了,陶宽裂开他那标志性的宽嘴巴:我哥心疼我,不让我去挑番薯藤,而只是让我和我妈一起去洗番薯藤,又刚好碰到我哥挑番薯藤到溪水里来洗,我们就一起回家了。问陶宽的人见陶宽说的有根有据的,有看到陶磊肩上扛着的担冲,自然也就信了,他们却很少和陶磊打招呼,陶磊看起来比陶宽严肃多了,问话的孩子自然不愿意去讨陶磊的不快,问完后就四散去玩了,陶宽和陶磊也就穿过了村庄里的巷子,来到了陶宽家门前的田埂路。而这时候的陶宽妈却刚进小巷子,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菜刀,陶宽妈和陶宽陶磊不同,她得注意着巷子里的孩子的追赶奔跑,特别是那些眼睛不看路的孩子,更得要注意到,那菜刀若真是碰着了,就不是皮外伤了,陶宽妈想着,就一个劲得注意着巷子跑来跑去的孩子,也不和那些准备干家务活的女人们照呼,而是快步的走着,眼睛却盯着小巷子的各个出口,孩子一般不从人家的大门出来,大门有门槛,跑不快,没有了在巷子的出口跑得快,从而有着更多的快乐。幸好巷子不长,也许那些孩子和陶宽打了招呼就玩别的游戏了。出了巷子,豁然开朗,也明亮了很多,更看不到孩子们的追逐,陶宽妈这才放心拿稳菜刀走上了去家里的田埂路,在走到田埂路的一头就看到陶磊穿着单衫出来了,陶宽仍旧还是原来的着装,陶磊看着陶宽妈过来,并没有太多的表示,而是对着陶宽妈看了一眼就转回厅堂里去了,等陶宽妈到了家门口,就看到陶磊坐在门槛上洗脚,而陶宽却不见了身影,陶宽原来挎着的小篮子却被陶宽放在了桌子上,小篮子虽然在路上有着那么点时间,但还是有水滴下来,小篮子里水是洗番薯藤的顶芽留下来的,滴在桌子上就有了一小摊水,水越滴越多,最后却从桌子面上流到了地上,看着小篮子下有规律得滴水,陶宽妈似乎有些不高兴,就问陶磊,磊,宽呢?陶磊很专一得洗着自己的脚,没有抬头回应陶宽妈,只是摇了摇头,就表示陶磊没有看到陶宽去哪里了。陶宽妈无奈,只好先把菜刀放到菜刀蓝里,拿出一块抹布,去擦拭桌子上的水,把小篮子提进了厨房里,接着就开始了晚上处理家务事的程序,陶宽妈掀开了锅盖,用锅铲搅了搅锅里的猪菜,而这时候的猪菜基本上都是番薯藤,这也是陶磊前几天挑回家的番薯藤,陶宽妈把它焖在锅里,借着灶头的余热,焖熟了番薯藤,现在回家,刚好直接把这样的猪菜打到猪食盘里,任由猪来吃就是了,新鲜的番薯藤,猪很是喜欢吃得。 第二章 陶宽妈走过田埂路,远远看见陶磊从屋里出来,但陶磊自己加了件衣服,陶磊见陶宽妈回家,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刻意表情就回屋里去了。陶磊吃了午饭后,只是稍作休息,就拿好工具去番薯地里割番薯藤了。虽然是霜降时节,午后的阳光还是毒辣的,陶磊只是穿了件衬衫去,到了番薯地里的时候,依然很热,陶磊索性脱去了衬衫,打个赤膊,在太阳底下,奋力得割番薯藤,毒辣的阳光加上劳累,陶磊还是出了很大的汗,阳光照在陶磊那稍显黝黑的皮肤上,泛着健康的光泽虽称不上古铜色,但也晒得够黑的,常年的暴晒在太阳底下,陶磊的体质比前几年好多了,这也让陶宽爹和陶宽妈看到高兴,孩子体质好了,就能做得了体力活,做得了体力活就能多吃饭,饭量加大了,体力活也多了,体质也就慢慢好了起来,最高兴的是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是最愿意看到陶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陶磊和陶宽不同,陶宽天生就是吃货,上了桌子,挑自己喜欢的,翻盘倒碗的,没有最喜欢的菜,就挑次一些的菜,什么菜都不喜欢,陶宽照样吃他个几碗,一直吃到肚子圆滚滚的才会放下筷子。陶磊打小就不太吃饭,猫儿一样,吃点饭跟吃毒药差不多,饭量增大也就是这几年的事,陶宽爷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于陶磊,陶宽爷爷从一开始就操碎了心,陶磊从一出生,身子骨就弱,陶宽奶奶走得早,家里没有其他的人,就是陶宽爷爷帮着陶宽妈,只要是外面做事回来,哪怕是多累,也不管陶磊是不是睡着,都会抱抱陶磊,没事喂个糖水之类的,都是陶宽爷爷去做,陶宽妈毕竟那时候还得帮着家里去生产队做工分,陶宽爹又开始做手艺,虽然手艺好,也有原来师傅的庇佑,但毕竟还是刚出师,能做好的尽量做好,而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赖时间,能早点去的尽量早点到主人家里去,甚至远点的地方还得住在主人家里,所以能帮陶宽妈的就只有陶宽爷爷了,且不说平时回家就抱抱,到了陶磊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陶宽爷爷一起帮着陶宽妈,抱着陶磊,无论寒冬酷暑,陶宽爷爷只要陶宽妈叫了,也不论白天黑夜,更不管是不是在生产队做工分,都无一例外的去,那时候陶磊体质也确实差,只要听到哪里有个好的看孩子的医生,不管路途遥远都会去看,有时候也不是一次二次的,往往是要去了好几次才确实有些起色,就这样折腾了几年,总算陶磊度过了那段对于陶磊来说,可谓是渡劫。到陶磊能走路了,陶宽爷爷这才放心了点。但还是比起村里前后出生的孩子来说,还是体弱多病的。直到陶宽出生了,陶磊才慢慢得脱离了陶宽爷爷的怀抱,毕竟陶宽刚出生,但陶宽爷爷即使是抱着陶宽,眼睛也不太会离开陶磊,心里却牵挂着陶磊,但陶宽却有着比陶磊好得多的体质,陶宽爷爷慢慢得从陶宽的身上回到陶磊的身上,陶宽妈喂着陶宽,陶宽爷爷则喂着陶磊,但陶磊还是没有摆脱那种病秧子的形象,到了陶磊能做事的时候了,陶宽爷爷觉得自己不能心软,得带着陶磊多动动,只要不是在生产队里做事,其他的事,陶宽爷爷都尽量带着陶磊,哪怕是陶磊是个累赘,陶宽爷爷也带着,那样至少比让陶磊一个人窝在家里强。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于,陶磊慢慢得成长了起来,身子骨看着一天比一天好,从一开始的小半碗饭,到大半碗饭,再到陶磊能吃个一碗饭,碰到陶磊不愿吃的时候,或者有个伤风咳嗽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喂,但看到陶宽吃饭的劲,陶宽爷爷心里想:按理说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咋就岔开那么大,和陶宽比起来,陶磊真的就是猫儿,不但得吃好的,还吃不了陶宽那么多,相比较起来,陶宽简直就是猪托生,能吃会跑,咧着陶家那张标志性的宽嘴巴,能吞的绝对不会去嚼,也不见陶宽在外面玩的时候跑回来喝水的,都是在野外也不管是井水还是河水还是溪水,能解渴就行,也不见陶宽喝了外面的水拉肚子的,反而是陶磊,只有喝点不干净的就拉肚子,而且一拉就是几天,陶宽爷爷没有什么知识,都是旧思想,陶宽爷爷认为:这都是命。陶磊到了后来还是没有辜负陶宽爷爷的一片好心,慢慢得长起来了,吃的也慢慢比以前多,做事也慢慢得稳健了起来。陶宽爷爷打心里高兴,人就这样,像陶宽这样的孩子,没有得到陶宽爷爷太多的关心爱护,陶宽爷爷就不太喜欢陶宽,反而是陶磊,陶宽爷爷喜欢得不得了,毕竟陶磊的身上花了陶宽爷爷太多的心血,花了心血的陶磊自然就比没有花太多心血的陶宽让陶宽爷爷更心疼。陶磊结实了起来,自然帮着陶宽爷爷做事,砍柴,采摘猪菜,陶磊只要没事都会去做,但陶宽爷爷在心里却是舍不得陶磊累着,而是让陶宽去做,陶宽爷爷这样的思想却被陶磊所不接受,陶磊认为陶宽更小,自己能做的就不会扯皮到陶宽的头上,陶宽有着这样的好哥哥也落得个自由自在,在陶宽成长的过程中,陶磊有着不可或缺的心疼。陶磊能有今天的体魄也缺少不了陶宽爷爷的心血,至于陶宽爹和陶宽妈则是:陶宽爹更多的是和陶宽爷爷一样,更心疼陶磊,毕竟陶磊还是陶宽爹的第一个孩子,男人对于第一个孩子有着更多的希望。希望第一个孩子能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更有出息,而陶宽妈则更多的是心疼陶宽,总感觉陶宽是自己最后的一个孩子,而这样的感觉却不幸兑现了。 第二章 陶宽爹对于陶磊有着近水楼台的优先,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很具有仪式感,等到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感觉有些随意,而没有了对第一个孩子那么认真了。陶宽爹对陶磊也是这样,尽管陶磊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陶宽爹还没有陶宽爷爷对陶磊那样的贴心,但陶宽爹的爱只是体现在整个家庭的担当。陶磊脱去了衣服,用刀割番薯藤,番薯藤盘根错节,缠绕在一起,先得把番薯藤理顺了,刚开始的,理番薯藤的时间还多于割番薯藤的时间,随着番薯藤的割去,慢慢得就快多了,今年的雨水好,番薯藤长得很好,长的番薯藤都有着陶磊的身高的二倍,陶磊把十来根番薯藤捆在一起,再从中间折叠好,这样就简便多了,陶磊虽然做事好,毕竟还是孩子挑不了多重,就三四十斤,就足够陶磊挑了,况且还是秋天,天气还是挺热的,再热也得把自己的衣服穿回去,刚才脱了衣服的陶磊,现在要穿起衣服来,确实有些难受,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把番薯藤挑到溪水边来,溪水里的凉爽也让陶磊暂时忘记了穿衣服的热。陶磊把折叠好的番薯藤捆在一起,再用担冲穿着挑了回来,前几次还得挑到家里去,但今天好多了,陶宽妈答应了陶磊,把番薯藤挑到溪水里去洗,这样就省下来很多的体力,况且,到了溪水里,可以用水抹下身子,确实比前几次开心多了。陶磊挑着番薯藤走在路上,就想着中午陶宽妈的话,下午陶宽妈去溪水里洗番薯藤,洗好了番薯藤就直接在溪水边剁好来,有可能还会碰到陶宽,想着自己这几天都没有和陶宽碰在一起了,也有些想和陶宽玩玩,虽然自己和村庄里的孩子不常在一起玩,但对于陶宽,陶磊还是喜欢和陶宽一起聊聊的,陶宽嘴快是不错,但陶宽愿意和自己说,不管陶宽自己想的,还是陶宽道听途说的,都会告诉自己,陶宽的热闹刚好弥补了自己的冷清。陶磊这样想着,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陶磊也一样,脚下也加快了脚步,也暂时忘记了太阳的炙烤,挑着小担的番薯藤步履轻松得赶往溪水这边来。陶磊还没走到溪水边,就听到菜刀有规律得剁番薯藤的声音,陶磊也知道:剁番薯藤是个体力活更是个技术活,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伤及自己,陶磊更不敢去打扰陶宽妈,而是绕过陶宽妈身后,看见了陶宽,陶磊在看见陶宽的同时,陶宽也看到了陶磊,陶磊示意陶宽不要大声说话,免得影响陶宽妈在剁番薯藤,陶宽和陶磊还是很有默契的,陶磊把挑来的番薯藤放到溪水边上,而后走到陶宽身边,看着陶宽在摘番薯藤的顶芽,陶磊再回头看看陶宽的小篮子里已经有很多的番薯藤的顶芽了,就摆摆手,不让陶宽说话,陶磊知道,只要自己不去阻止陶宽说话,陶宽见了自己肯定很高兴,继而就打开的话匣子,会源源不断得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通通得告诉自己,这样一来,陶宽妈肯定得要分散注意力,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陶磊帮着陶宽一起摘番薯藤的顶芽,刚才挑番薯藤走得急,到了溪水边,汗水浸透了陶磊的衣服,若是平时,一个人早就把衣服脱了,但现在看到了陶宽妈和陶宽,陶磊就想着自己是小男生了,不能随便就脱衣服,况且自己还得给陶宽做个榜样,最少也得衣着干净,不能太邋遢,有了这样的榜样,陶宽以后也不会不听自己的话,陶磊得把自己的威信树起来。陶磊和陶宽一起摘着番薯藤的顶芽,有了陶磊的援助,陶宽哥俩很快得完成了陶宽妈交给陶宽的任务,在摘完番薯藤的顶芽的空闲里,陶磊拉着陶宽,绕开专心致志剁番薯藤的陶宽妈,走到离陶宽妈稍远一点的溪水里去玩耍了。由于坐了会,陶磊的衣服也干了,至少没有刚才在路上的热乎,也没有必要去脱衣服了,只是牵着陶宽的手,走在溪水里,霜降时节的溪水迅速吸走了陶磊身上多余的热量,陶宽也不是很热,哥俩就站在溪水里说着话,陶磊捡起一块破碗片,弯着腰抓破碗片,用力投掷出去,破碗片在水面上荡起朝着下一次向前飘去,经过几次的荡起才沉落了下去,农村的孩子管这样的玩法叫打碗飘。而决胜的办法就是看投掷的破碗片能在水面上荡起的次数。荡起的次数越多就谁胜出,而轮到陶宽投掷破碗片的时候,哥俩都听到了陶宽妈的呼唤,哥俩自然就停了下来,朝着陶宽妈奔跑了过来,溪水虽然是枯水期,但还是能没过陶宽和陶磊的膝盖,陶宽妈看着陶宽和陶磊着急奔跑的样子,就大声得阻止陶宽和陶磊,让他们慢点跑,不要弄湿了裤子,弄湿了裤子就很冷了,也不是马上就能回家,还得在溪水里待会,陶宽和陶磊听到陶宽妈的阻止,也就镇定得慢走过来,陶宽妈看着哥俩玩得开心,心里更是开心,陶宽妈也看到了陶磊挑来的番薯藤,而后有意识得抬起头来,看看太阳,农村里没有计时器,所能用来推测时间的就是太阳了,陶宽妈看着山边的太阳,虽然太阳离山岗还有几尺高,但现在也是晚秋季节了,太阳下山的速度很快,也容不得陶宽妈做太多的考虑了,要把陶磊挑来的番薯藤全部洗好,并且剁好,估计不太可能,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自己剁好的番薯藤怎么处理,陶宽妈迅速做出决定,安排陶磊回家去拿竹匾来,竹匾盖着,至少不会让老鼠吃掉,陶磊听到陶宽妈的吩咐,也是快步的朝家里走去,陶磊没有带走自己挑番薯藤的工具,而是空手回来,直接去取竹匾来,路上也不敢做太多的耽搁。 第二章 陶宽妈到了家里,先把菜刀放好了,锋利的菜刀不能随便放,家里的孩子还小,有一点点的伤害都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接着就是得手脚麻利得把锅里的猪食打出来,用桶装好,倒进猪菜和米糠,调好后,猪食的温度适宜,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冷,最后的一道工序,就是手伸进桶里,把猪食里的竹篾捞出来,免得猪进食的时候刺伤猪的食道造成误伤。这才把猪食提到猪栏里,接着就是去井里打来水,把猪食盘冲洗干净,才把猪食倒进了猪食盘,看着猪吃了几口,这才把陶磊唤来,由陶磊照看到猪进食,又风风火火得回到厨房里,做着自己急需要解决的问题。陶磊听到了陶宽妈的呼唤,自然很快就走进猪栏里,陶磊做这样的事,又不是一二次的事了,已经完全熟悉了整个流程,陶磊知道:已经的妈今天回家晚了,自己就应该帮着妈一起做家务,至于陶宽,回家以后又跑出去玩了,陶宽一下午都和陶宽妈在一起摘番薯藤的顶芽,憋了一下午,剩余的精力得发泄出去,就像现在人遛狗一样,狗也有感情也有外出交流的需要,整天拴在家里,就得害人,陶宽也一样,得让他出去野,野了回家,饭量就大了。要想早点吃饭,就得帮陶宽妈一起做家务事,陶宽也指望不上,唯一的只有陶磊了,陶磊对家里的事很是有着责任感,也可以说是集体荣誉感,陶磊虽然不出去玩,但陶宽不会禁足,即使是吃完了饭,也有可能会在整个村庄各家各户串个遍,早吃饭就早出去,晚吃饭就晚出去,反正他就不能在家呆,哪怕是半天时间,或者是睡前的一会儿也得到村庄里去串下,人家一看陶宽出来晚了,就问陶宽:陶宽,你家里今天吃什么好吃的了,到现在才出来,我们都要睡了,陶宽也并不气恼,咧开嘴笑笑,然后就把家里今天所做的事都会说一遍,人家也就知道了陶宽家里的伙食情况和家里的有了什么事了。陶磊知道陶宽憋不住事,又舍不得打陶宽,只有自己抓紧时间去做家务事,让陶宽能早点出去,关键还是陶宽能早点回家睡觉。陶磊趁着夕阳的余光,照看着猪进食,让陶宽妈空出手来洗锅做饭,陶磊也知道:陶宽爷爷也差不多要回家吃饭了。陶磊不同陶宽,陶磊性子沉稳,不急不躁,耐心得帮着陶宽妈做这做那,却从来不去挤兑陶宽,一则:陶磊确实喜欢陶宽,就一个弟弟,将来自己有个什么事,能帮自己的只有陶宽,陶宽别看嘴快,但真要家里有什么事,陶宽则义不容辞,全力以赴,能帮的事绝对不会落下什么尾巴。二则:陶宽还小,说穿了,有时候,陶宽碍手碍脚的,还不如自己有条理去做。陶磊照看着猪栏里的猪进食,陶宽妈更不能闲着,能让陶宽爷爷及时得吃饭,陶宽妈不会太让陶宽爷爷坐长凳上等的。陶宽妈迅速洗好了锅,把水放进去烧,然后就到柴火间去取那些干透了的竹板和做家具所留下来的木板,这样的料也是陶宽妈储备好的烧火的材料,都平时舍不得烧,留到忙的时候,应急的。陶宽妈平时只是烧陶磊砍回家的细柴火,不经烧而且得随时添柴火,更关键还是火力差,要做顿饭吃,得花很长时间。而那些储备好的柴火就是二回事,火力强,经得烧,耐得住烧,做起饭来快,关键还是今天晚上烧的菜需要。随着那些储备好的柴火的消耗,锅里的水不一会儿就开始冒起了热气,转眼间热气变成蒸汽,也慢慢听到蒸汽突出锅盖的那种急促的响声,陶宽妈也不闲着,她得把筲箕里的饭,也不能说是饭,只能说是半成品,比米熟点,比饭生些,农村人都叫生饭麸,热的时候也可以吃,也挺好吃,有劲头,经得嚼,嚼得嘴里还有些甜味,但只限于那些半大小子和壮年人吃,胃口好,难消化,顶饥,没有菜也能吃下个三五碗。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吃这样的生饭麸的一把好手,吃得下,消化得了,吃饱了这样的生饭麸,这一天的力气都感觉用不完,但陶宽爷爷家里并不是很富裕,别说这样的生饭麸,就是蒸熟的米饭都吃不饱,那还有这样的生饭麸吃,一碗这样的生饭麸足可以蒸熟成一碗半米饭,没有很特别重的体力活,主人家是舍不得拿这样的生饭麸来招待做体力活的人的。而特别重的体力活都是抬石头,到山林里面去扛木料才会拿这样的生饭麸来吃。但陶宽爷爷到了这样的年龄,就极不适宜吃,搞不好就得消化不良了,或者是直接拉稀。吃进去什么拉出来什么,动都动不得。陶宽家里只有陶宽吃,陶宽体质好,吃这样的生饭麸比吃什么都开心,陶宽爷爷有时候只能眼巴巴看着陶宽狼吞虎咽得吃,心里馋死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陶宽妈把生饭麸倒进了饭甑里,耙平匀,盖上锅盖,放到锅里去蒸。而在蒸饭的同时,还得去把陶宽采摘回来的番薯藤的顶芽择洗干净,陶宽采摘的时候并不是很细心,有时候沾在上面的泥土都没有洗掉,陶宽妈得趁着太阳的余光,抓紧择好来,择好的番薯藤的顶芽,陶宽妈还得马不停蹄地去猪栏看看,陶磊毕竟还是孩子,只能照看着猪会不会跑出猪栏,而不能看着猪是不是吃好了,吃饱了,而这些就得靠陶宽妈亲自去看,去喂,猪才能吃饱。太阳刚下山去,猪栏里还不算很暗,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猪的毛色和吃饱的程度。陶磊看见陶宽妈急匆匆的走进猪栏里,陶磊还是有些对陶宽妈想说什么,陶磊也怕陶宽妈累着,照顾着一家人的吃吃喝喝,确实也累。 第二章 陶宽妈虽然回家晚了些,但有着平时储备好的材料,加上陶宽家吃饭的人比较少,蒸米饭的量比较少,关键还是有陶磊这样的懂事的孩子,能帮着陶宽妈做事,等陶宽妈走进猪栏里,看着陶磊正耐心得给猪的猪食盘里倒猪食,陶宽妈看着陶磊稚嫩的背影承载着与之不相适应的成熟稳重,陶宽妈心里流过了一股暖流。孩子的早懂事是大人的福气,按现在的话说:小的时候不让生我的人淘气,老的时候不让我生的人淘气。陶磊舀完了桶里的猪食,看着猪在吃,看到猪栏门口闪过一个人影,便知道是陶宽妈过来了,于是不等陶宽妈开声就和陶宽妈说,猪吃饱了,然后看着陶宽妈进来。陶宽妈进来以后不由得伸手去摸陶磊的头,陶宽妈知道,陶磊长大了,已不再是那个整天病恹恹的孩子了,不由得感谢上天的眷顾,更多的是感谢陶宽爷爷的辛劳付出。陶宽妈从嫁到陶宽家里来,就感觉自己掉进了蜜罐里,从一开始,陶宽的姥姥并不赞同陶宽妈嫁给陶宽爹,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陶宽奶奶走得早,女人生孩子了,没有了婆婆,将是一个不小的灾难,首先就是伺候月子,月子里的女人犹如蜕皮的蛇,尤其是在南方,这样的观念更是根深蒂固,陶宽姥姥看着自己的闺女义无反顾得往陶宽爹身上扑去,陶宽姥姥心寒了,正应了那句话,爱情中男女就去扑火的飞蛾。在全家人劝阻无效后,陶宽妈嫁给了陶宽爹,那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家,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父子二人相依为命,没有女人的家,那就不能叫家,只能算个窝。陶宽妈看了心酸如醋,但陶宽妈却凭着自己的热情,硬是把醋捂成了蜜。陶宽妈还没嫁给陶宽爹的时候,陶宽爷爷几乎就是一个人在家,陶宽爹还在学手艺呢,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到外面去闯荡了,照顾自己还是可以的,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打理的家在陶宽妈这个女人看来,还是有些脏乱。陶宽妈嫁给陶宽爹以后,家里有了女人,也就慢慢有了起色,至少一日三餐可以兑现了,不会像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吃了上顿没了下顿,最关键还是衣服干净了,过去的人一件衣服,可谓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要是谁家有件没有补丁的衣服,暂且不去说衣服的布料质量如何,肯定就是脸上光彩的事,几乎是所有的衣服都有补丁,只不过是补丁的多少不同而已。衣服有了补丁,也是勤快人,最少也是有女人的人家,没有女人在家,补补丁的衣服也有,但却没有女人补补丁那么和谐,女人打的补丁能很好得遮住窟窿,而显得那么熨帖,男人手巧的有,能拿缝衣针的不多,想补得和女人一样的补好的补丁更是为数不多。陶宽的爷爷也会补补丁,但看起来却有些生硬,有点纯粹为了补补丁才去补补丁的样子。陶宽爷爷不去补补丁,陶宽爹就更不会了。中国人总有个意愿,宁愿自己累点,也不让孩子累着。自己什么苦都可以吃,唯独不愿孩子去步自己的后尘,也一样劳累或者一样的受气。哪怕是比自己好那么的一点点,都感觉自己的孩子比自己过得更好。所以,在陶宽爷爷的眼里都不情愿陶宽爹也和自己一样。不管是几个人的家,衣服总是要洗的,身上的衣服有补丁,但不能不干净,而尽量得洗干净,而让别人看不起自己,看不起没有女人的家。陶宽爷爷再手巧,也没有女人那么心细,况且陶宽爷爷不只是要洗衣服,还要去生产队做工分,种菜,一个家还有的一切家务事,陶宽爷爷都得承担,哪怕是到了深更半夜,也得把衣服洗了,晾好,不然明天就没得穿了。男人的粗心,加上时间的仓促,衣服总是洗不干净,总有那么一二块脏的地方没有洗到,时间长了,自然就形成污斑。最后竞成了陶宽爷爷的绰号,陶宽爷爷也无奈。但陶宽妈嫁进陶宽家里,家里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衣服也慢慢比以前干净多了,正应了那句话:衣服的新旧倒是其次,但却要干净整洁,至少是对生活的一个态度。随着陶宽爹出去做手艺的时间越来越多,陶宽爹更需要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这都得感谢陶宽妈,没有了陶宽妈就没有陶宽爹那一身干净的衣服,更没有了陶宽爹在村子里的地位。从一开始,陶宽爹有一套也是打满补丁的衣服,但有了陶宽妈的打理,陶宽爹也显得精神多了,过了那么一二年的功夫,陶宽爹才脱去了有补丁的衣服。给了“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撑着”最好的注脚。陶宽家有了陶宽妈的料理,家里逐渐有了笑声,也有了风风火火的活力。陶宽妈也随着陶宽家的改变也改变了自己,变得成熟。不久就有了陶磊,有了陶磊的日子陶宽妈就觉得自己看到的蓝天是整个村庄里最蓝的天。陶宽爹出去做手艺的时间更多了,而大部分时间都是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二人在家里吃饭,陶宽妈总是用自己的厨艺,让陶宽爷爷有着幸福一日三餐,陶宽妈总是在厨房里吃,即使要出来吃饭,也得等陶宽爷爷吃饱了才出来坐到桌子上吃。起先陶宽爷爷都没觉得怎么样,有时是陶宽爷爷午睡的时候,陶宽妈才吃好。有时陶宽爷爷都要出去到生产队里做工分了,才看到陶宽妈张着小嘴,慢慢咀嚼着饭菜。陶宽爷爷有时候也感觉陶宽妈吃饭吃得太慢了,但转而一想,女人吃饭慢反而是福气。陶宽爷爷想到这里,心里也就释怀多了,以后不管言语上,还是体力上,能帮陶宽妈做些什么的,都会尽力而为。 第二章 随着陶磊的出生,家里的人手陡然紧张了很多,原本紧凑的生活节奏显得混乱不堪,甚至有些有些无从下手,陶宽爷爷更是措手不及,原本还有陶宽妈做饭洗衣服,现在呢,不但陶宽妈不能做饭,反而要别人来做饭,加上孩子的尿布等等一系列的东西,都是要有人去洗去做,陶宽妈也只有现在才感觉到没有婆婆的尴尬。农村人有很多的规矩:女儿生了孩子,娘家人是不能立刻就赶去帮忙的,需要过了七天了,才由女婿去请才能来,这是客家人的规矩。在农村,规矩是不能随便破坏的,尤其是生孩子这一类的规矩看得极重,丝毫破坏不得。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过来人,只是暂时的慌乱,等事情有了缓解也就有了对策。首先安排陶宽爹,不要出去做事了,放下黄金功夫去伺候陶宽妈的月子,也不管陶宽妈提什么要求,陶宽爹乖得跟孙子似的,大气爹不敢出,灶台上也邀了个村庄里的女人,不歇得烧水,只要陶宽妈要用,陶宽爹随时可以从灶台上舀到开水,端进陶宽妈的房间里,陶宽妈屋里的事,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孩子哭声打破了陶宽家寂静的屋里,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听,不亚于天籁。比什么声音都好听,象征着新的生命,新的一切。但陶宽爹这几天的劳累几乎是一种摧残,但有着陶磊的哭声,就像游戏里的主角,即使再瘫软,但一听到陶磊的哭声,瞬间满血复活。这三天比三年都慢,都艰难,总算挨过来了,陶宽姥姥过了三天,犹如仙人般的来到了陶宽家里,来到陶宽家的头一天,几乎是没有做事,而是安排陶宽爹遵循着她的意思,把所有不合理的东西全改过来,这才慢慢步入正轨。陶宽爹这才解脱了,瘫在床上,沉沉睡去。然而,事情却没有向着美好的生活发展,陶磊的身体并没有如他们所愿,而是很弱,甚至超出了陶宽爹,陶宽爷爷以及陶宽姥姥的意料,可谓是弱不禁风,即使是在头三四个月里也一样虚弱,三天两头得发烧,农村人最怕的就是孩子发烧,怕烧坏了孩子,有点烧就得往卫生所跑,那时陶宽妈也出了月子,陶宽爹也恢复了出去做手艺的模式,家里只有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二个大人,再个就是陶磊了。陶宽妈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凌晨,说不上是几点,反正走路不用点火把了,大路基本看得清楚,只是细小的石头有时候会袢到脚尖。前半夜,陶磊睡得挺好,陶宽妈也庆幸今天陶磊可以睡好了,自己也可以沾光,可以多睡会儿,那天晚上陶宽爹在远处的人家做事,来不及回家,而住在主人家里,除了陶宽妈就是陶宽爷爷了。到了下半夜,陶磊总是闷哼闷哼的,睡不踏实,陶宽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也有了经验,但看到陶磊上半夜睡得挺好,就想可能陶磊饿了,陶宽妈起身,点好了灯盏,遂抱起陶磊喂奶,陶磊也不是很好得吃奶,总有不舒服的感觉。看到陶磊不怎么吃奶,陶宽妈立刻喊了句陶宽爷爷,喊过二声,陶宽爷爷就应了,陶宽爷爷应过的片刻,陶宽妈听到了陶宽爷爷敲门的声音,陶宽妈起来,穿好衣服开了门,陶宽爷爷走进了房间,却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情景,陶磊已经不再是刚才的神态了,脸色也变得比刚才更灰白。陶宽爷爷毕竟还是过来人,心想:陶磊可能有着生命之忧,也顾不得太多的事情了,抢上前去,抱起陶磊就往外走,边走边对陶宽妈说,把家里的钱都拿来。话还没说完,陶宽爷爷人就出了门外,但陶宽妈还是听清楚了陶宽爷爷的话,把家里前几天卖了猪的钱全装进了口袋里,竟随着陶宽爷爷快步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才知道:路是可以看得见的,一丈内还是可以看得清楚脸,但看不清楚表情,离天亮也快了,陶宽爷爷抱着陶磊,急匆匆走在前面,陶宽妈也跟在后面,也就离得一丈多远的样子,二人紧赶慢赶得往卫生所走去。按理说应该是三个人,陶磊是陶宽爷爷抱着走的,三个人,二个人走。陶宽家离卫生所有着二里地的样子,按现在的理解,也就一脚油门的问题,可那时候没有汽车,别说是汽车了,就连个自行车都没有,用现在的话说:治安靠狗,交通靠走。陶宽爷爷虽然是男人,但也毕竟上了年纪了,平时做的也累,没有太多的休息,但伙食还是比一般的人家好些,毕竟吃饭的人少,有点好的菜,营养价值高的东西总比别的人家要好好多,别的不说,就说是和陶宽家有些来往的林家吧,还是可以比比的。但却不能疾走,走快了难免会有胸闷腿软的感觉,刚抱着陶磊的时候,看到陶磊的情况比较紧急,顾不得太多,只是一心想早点抱着陶磊,走到卫生所,让卫生所的医生给陶磊看看。都说:岁月不饶人。陶宽爷爷在走出了半里地的时候,胸口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喉咙干,似乎气都透不过来了,腿也不听自己的使唤,像灌了铅,沉得根本抬不起脚来,陶宽爷爷的腿脚自然就慢了下来,不止是慢,还有些拖沓的感觉,但陶宽爷爷心里清楚,自己手里抱着的是关乎整个家庭的未来和希望,自己即使是累死了,也得抱着陶磊走到卫生所去。陶宽爷爷想到这里,决定放慢了脚步,如果照这样下去,自己首先就得不行了,自己不行了,谁来抱陶磊去看病呢,只有自己好了才有陶磊的希望。陶宽爷爷打定注意,站定那里歇了会,等自己稍微把气喘匀了,再抱着陶磊去卫生所。陶宽爷爷,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下口水,这才稍微好些。 第二章 陶宽爷爷手里抱着陶磊,嘴里喘着粗气,站定那里,等自己气喘匀了,再回头看看,才看见二丈外一个人影在快速走动,陶宽爷爷知道那是陶宽妈,陶宽妈也算快的,陶磊的病急,陶宽妈更是急,恨不得长个翅膀,飞到卫生所去,真要是陶磊有个什么不好,陶宽妈寻死的心都有。陶宽爷爷看着人影的移动,心里想着陶磊,等到人影快到了跟前,自己的心也就平定多了,嘴里的气也喘匀了,腿上的劲又回来了,手上却很用力抱着陶磊,借着微弱的晨光仔细得看着陶磊的脸,发现陶磊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要好些了,二腮帮有了少许的红润,也就那一抹少许的红润给了陶宽爷爷内心极大的安慰。陶宽妈也疾步走到了陶磊的身边,见陶宽爷爷站定等着自己,也凑了上来,仔细得看着陶磊那张小脸,刚才的灰白色有了些红润,再仔细看看却发现了陶宽的额头上有了少许细密的汗珠,陶宽妈让陶宽爷爷换了位子抱陶磊,露出了陶磊的后背,陶宽妈伸手摸了摸陶磊的背部,陶磊的后背都湿透了,陶宽妈随即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让陶宽爷爷帮着包好陶磊,大清早的冷死足让人受凉,像陶磊这样,刚出了一身汗,碰着冷风一吹,就更容易感冒了。陶磊的脸色有了好转,也让陶宽爷爷心里平定了下来,原本焦急的心也平静了很多,心里平静了,腿脚就利索了很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的外套脱了,用来抱陶磊了,陶宽爷爷把陶磊让给了陶宽妈抱,脱下自己的外套,把陶宽妈的外套替了下来,用自己的外套包着陶磊,再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陶磊,自己抱着陶磊继续走向卫生所的方向。陶宽妈拿着自己的外套迅速穿在了身上,刚才因为没有外套而被冻得缩手缩脚,有了外套的遮挡,陶宽妈瞬间就暖和了很多,但更多的是心里暖和,能有这样的公公,陶宽妈觉得自己嫁对了人家,而往后的日子只有春夏而没有秋冬。有了外套的包裹,陶磊的脸色也比刚才站定那里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也更加的红润,额头上不只是刚才细密的汗珠而是汗滴,由于出了汗,陶磊精神也好了很多,由刚才的嗯哼嗯哼到现在的用力的挣扎,陶宽爷爷抱在手里,心里也更轻快很多。由于心里平静了,走的路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么遥远,虽然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一路上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但二人的心里还是有着彼此的尊重和友好。陶宽妈进一步敬重自己的公公,对公公的好却放在对陶宽爹以及自己的孩子身上,陶宽爷爷也更多得相信自己的晚年不会太苦。在天完全放亮的时候,陶宽爷爷抱着陶磊赶到了卫生所。陶宽妈也紧随其后进了卫生所的大门,卫生所也并不是他们想得那么的冷清,不只是陶磊生病,和陶磊前后月的孩子也一样生病,卫生所不大,就一栋房子,分开了几个房间,分别用来做拿药的,打针的,换药的最大的一个房间就是医生看病的地方。打针的地方不断传出孩子尖利的哭声。陶宽爷爷抱着陶磊,走进了医生看病的地方,医生是和年轻人,可能是来学医的徒弟,年纪不大,但手脚却很利索。医生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听到了陶宽爷爷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顾着自己写字,嘴里却问了一声:哪里不舒服了?陶宽爷爷也应着医生:不是我哪里不舒服,我是带着孩子来看孩子的。医生听懂了,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着陶宽爷爷,随即就把眼神放到了陶磊身上,看着陶磊红扑扑的脸,脸上满是汗珠,医生把眼神又投向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并没有搭话,而是转身看着陶宽妈,陶宽妈知道,陶宽爷爷是要自己诉说陶磊的情况,陶宽妈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胆子小,没有接触外面太多的人和事,但为了自己的孩子,陶宽妈还是很镇定得向着医生说:就昨晚上半夜还是挺好的,大概就是鸡叫二遍的时候吧,孩子老是动来动去,好像哪里不舒服,我轻轻拍拍着孩子,孩子还是睡着了,但也就过了一会儿,这段时间有多久,我自己也睡着了,不是太清楚,反正是快天亮的时候吧,孩子哭闹得很厉害,我以为孩子饿了,就喂了点奶,我感觉孩子没有吃进去多少奶,就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了,我想刚才这样的哭闹,到了现在反而不哭闹了,我就起身点起了灯盏,却发现孩子根本不是安静了,而是更厉害了,脸色很差,小脸上没有了太多的红润而是青灰色,但这时候我才发现孩子的不对劲,赶紧叫醒了公公,公公看到孩子的脸色直接抱起就赶往你这里来了。医生在听陶宽妈诉说陶磊的情况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做事,而是示意陶宽爷爷做凳子上,把玻璃管儿甩了几下,教陶宽爷爷把陶磊放趴下,让陶磊趴在陶宽爷爷的腿上,然后把玻璃管儿插进了陶磊的屁股眼里,陶磊被放趴下了,自然就不是很舒服,于是大声得哭了出来,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哭声,心里也放下了很多,孩子哭了就说明病情好转了。医生接着问陶宽妈,孩子路上的情况,陶宽妈不敢漏了任何的细节,很详细得告诉了医生。医生不语,听着陶宽妈的诉说,除了必要的插几句话,大部分时间是在写字,过了一会儿,医生走了过来,拔出了插在陶磊屁股眼的玻璃管儿,用纸擦了擦,把玻璃管端平,眯着眼仔细得看着玻璃管儿,又去摸了摸陶磊的额头,又撩起了陶磊身上的外套,手伸进了陶磊的后背,拿了出来,医生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汗,对着陶宽爷爷说,把孩子身上的外套脱了。 第二章 医生看完了玻璃管,回头摸了陶磊的额头,又摸了摸陶磊的后背,这时候陶磊也醒了,看着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就四处找自己的妈,陶宽爷爷也就把陶磊抱了起来。医生看着陶磊身上的外套,示意陶宽爷爷把陶磊身上的外套给脱了。陶宽爷爷小声得说:孩子刚出了一身汗,脱了怕孩子受凉。医生看着陶宽爷爷的表情也就没再坚持,陶磊到处看看,才发现陶宽妈背着自己站在了桌子边上,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陶宽妈听到陶磊的哭声,陡然惊醒,这才记得陶磊呢。陶宽妈确实有些累了,从下半夜来,就没有眯着眼,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加上又走得急,最关键还是担心陶磊的病情,虽然在路上看到陶磊有所好转,但还是紧张,陶宽妈自己都处于一个有些迷糊的状态,现在突然听到了陶磊的哭声,心一下子就紧了,慌忙回过头来,看到陶磊醒了,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抱过了陶磊,陶宽爷爷也顺手把陶磊给了陶宽妈。陶宽妈抱着陶磊,坐在了凳子上,开始给陶磊喂奶,陶磊也有些饿了,看到自己的妈抱着自己了,陶磊也停止了哭声,顺从得窝在陶宽妈怀里,吃起奶来。陶宽爷爷见陶宽妈给陶磊喂奶了,陶磊也很快得不哭了。陶宽爷爷遂起身,走向了医生:有了刚才的照呼,陶宽爷爷相对于陶宽妈来说,还是要好些的,毕竟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不少地方,处理事还是比较周到的。陶宽爷爷看着医生写字,于是问医生:医生,我孙子的病情怎么样?医生听到有人询问,于是抬起了头,对着陶宽爷爷说:按照你们说的情况,和我刚才的量烧。你孙子是发烧了,但现在的情况还好,烧退了,出了很多的汗,本来孩子就瘦弱,经过这样的一折腾,身体更虚了,你们以后还是要注意点,孩子还会发烧。医生说完了话,就扭头看看陶磊,孩子几个月了,陶宽爷爷说:四个半月。医生听了陶宽爷爷的话,又仔细得看看陶磊,对着陶宽妈说:你停下,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陶宽妈听到医生的话,就抱着陶磊走到医生的跟前,医生打开陶磊的衣服。陶磊看着医生还是禁不住哭了出来,医生并没有理会陶磊的哭,而是捏起陶磊的肚皮,医生所看到的自己手上捏着陶磊的肚皮,几乎就是一层皮。医生于是对着陶磊的家人说:你们看看,孩子多瘦,你家里情况很差吗,孩子几乎没有吸收到什么营养。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几乎同时说:一般般吧。医生也听出了意思:这家人家境不差,应该是孩子体质的问题,医生听到了明确的回答,就对着陶宽妈说:孩子是吃奶的还是吃米汤的?这次倒是陶宽妈一个人在回答:吃奶的。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不能吃饱。大人都饿着,还有什么奶来喂孩子,但陶宽家的那时候的情况还是可以的,家里就三个人吃饭,就有三个人做事,吃饭还是不是太大的事,最少不会饿着肚子做事,虽然陶宽爹刚出师,户头不是很多,但基本上还是可以转到钱的,况且,外面没有做手艺,回家还可以到生产队去做工分,陶宽妈那时也还是姑娘,没有了婆婆,只是陶宽妈多累些,生活还是不错的。归根结底可能还是陶宽妈和陶宽爹年龄不大,自己都还没有成熟,精子和卵子的质量不好而造成了陶磊的体质弱。医生示意陶宽妈把陶磊放到桌子上,解开了陶磊的衣服,陶宽爷爷马上就把陶磊的衣服盖好,医生有些不高兴了,但语气还是很平和的,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我就给孩子检查一下身体,很快的,不会受凉的。不信你摸摸看,孩子身上的汗都收了。陶宽爷爷还是有些不放心,听了医生的话,还是伸手去摸了摸陶磊的身上,也确实如医生所说的,陶磊的身上汗干了,也不会有粘手的感觉。陶宽爷爷摸完了,也咧开嘴朝医生笑笑。医生不语顺手拿起了听诊器放在陶磊的身上认真得听了起来。看着医生认真的表情,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不敢吭声了,从他们的内心里,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都很敬畏医生,不为良臣便为良医,医生在中国人的心里有着崇高的地位,医生有着和神灵同样的地位,掌握着民众的生命,过去医巫同源,医生也算是巫的分支,只不过是医在明,巫在暗。从远古时代开始,人就想着长生不老,他们仔细得观察之后发现:人再怎么努力,也活不过树,一棵树可以熬死几代人,那时朴素的理论:要想和树一样活着,人想到了吃树皮,吃草根,草根经过一个夏天的生长,可以长满了它所在的地盘,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消杀,到了来年,天气稍微暖和,草根又长出嫩芽,可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人们发现草可以新生,而人呢,却不一样,真要死了就活不过来了,所以人想和草一样,和树一样的活着,经过一个冬天,到了来年又可以活着,就想着吃草根吃树皮。但即使人吃了草根吃了树皮还是会死,死了也不会像草一样,像树一样活过来,就赶到困惑,随着时间的积累,人又发现,树和草根活不过石头。一代人看到石头是这样,二代人看到的石头还是这样,只要不去碰它,石头活个千年也一样立在那里,这时候,就想着石头比树还能活,经过了一些年,树倒了,烂了,但石头仍旧还是立在那里,于是人就想到了吃石头,石头太硬,牙齿啃不动,就有工具,拿更硬石头去敲更软的石头,石头粉碎了,粉碎了的石头可以煮着吃,有时候还能混着煮。 第二章 石头不能硬着啃,得磨成粉才能吃,即使磨成了粉末也涩嘴,这些都难不倒智慧的中国人。放到水里,和着水比干吃好多了,而在某一天,也许是不小心,也许是有意而为之,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把石头粉放到水里去煮,煮了以后,也不再吃石头粉了,而是喝水,喝石头煮成了水,把剩下的渣倒掉。在某一次竟然发现了红色或者是白色的东西,而这些红色或者是白色的东西给他们赋予了神秘的力量,这大概就是炼丹家的最初的出发点吧。至于神农尝百草,更是成就了中医药的形成。医能和巫分开来,肯定经历过惨痛的过程,肯定也不是一段时间,也许是漫长的时间,但他们确实是分家了,巫变成了通晓神灵的人,而医则成了治疗人的疾患的群体,所谓的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有了生就有死。生命运动的过程里,难免会有病,有了病就得有人来帮你解决。这就成了医。医生的本质工作就是解除病人的病痛,由于医生在关键的时候,你挽救病人的生命,出于对生命的敬畏,最终形成了人对医生的敬畏。医生如同父母心,能解除病人的痛苦就像父母一样。父母疼孩子是天性,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大多数父母在对自己的孩子的身上能找到更多的自己基因的表现,但是,在生活上却不愿看到自己的影子,而是超出自己的影子,过得更好。但真要在孩子生病了,还真的愿意自己替孩子去病,让自己的孩子永远没有病,没有痛,没有一切的不好。医生也一样,病人来了,能解除病人的病,病人的痛,病人的不舒服。现在,陶磊病了,医生在给陶磊做着详细的检查。医生检查得跟仔细,从陶磊的头部开始,摸了陶磊的前囟门和头发,陶磊因为瘦弱,前囟门很大,还在突突得跳着,宽大的前囟门都占去了整个头顶的三成,陶磊的头发很稀少劝劝的,整个脑袋上就没有几根头发。医生接着看陶磊的眼睛,从陶磊苍白的眼白里几乎看不到太多的血色,陶磊很是乖巧,几乎没有做太多的不配合,任由医生在触摸自己身上的每个部位,陶磊似乎也知道:医生是在给自己看病,是为了自己好。陶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肉,贴在脸骨上几乎就是一层皮,脖子很细,感觉都挺不起脑袋。医生看着,抚摸着,最后拿出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听筒,放到陶磊的心口处去听,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想问点什么,刚要张嘴,却被医生止住了,医生把手指放到嘴边上,做了个别说话的动作,示意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不要出声。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看着医生那么专注的表情,也不敢出声,只能耐心得等着,等着医生给陶磊做检查。医生听完了陶磊的心口,又拿手指头轻轻摸着陶磊的心口,看看陶磊心跳的位置。摸完了心口处,又拿着听筒去听陶磊的胸口,听陶磊的透气的情况。这次在胸口听的时间比在心口听的时间长多了,看着医生严峻的神色,陶宽爷爷和陶宽妈有些紧张,但又不敢问,只好把心放下来,等医生检查完了再问。医生仔细得听着陶磊透气的情况,还时不时地换着位置在听。医生听完了又拿着自己手掌垫在陶磊的胸口,用另一个手指轻轻得敲着自己垫在陶磊胸口上的那只手的手指。一边敲一边仔细得听着,变换着不同的位置敲,反反复复,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仔细得看着医生检查陶磊。不由得看着陶磊的表情。陶磊却安静得出奇,没有丝毫的的不适,反而有些开心。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就早上来的时候,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心里直打鼓,甚至觉得陶磊有些烦躁,到现在,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才真的放下心来。随着医生给陶磊的检查,时间也慢慢流逝,等医生给陶磊检查好了,太阳也出来了。熬了半宿的二个大人,还是不敢走动,一直认真得看着医生给陶磊检查,现在检查好了,看着医生收拾着听筒,一边给陶磊穿好衣服,在医生给陶磊扣扣子的时候,看着医生那么得细心,就更相信医生了,等医生给陶磊完全扣好了扣子,陶宽妈才过去抱着陶磊,准备给陶磊喂奶。陶宽妈的奶水不是很好,但相对于那些连吃饭都不能解决的女人来说,还是要好些。按农村的说法就是有些人的奶水对孩子更有用,有些人的奶水一点用都没有,可能是吸收不好吧,反正有些人的奶水养着的孩子更壮实,有些人的奶水就和白开水差不多。陶宽妈在喂陶磊奶的时候,陶宽爷爷就走到医生的跟前,轻声得问医生:大夫,你给我孙子检查得那么仔细,真的很感谢,现在我就想知道我孙子的病情怎么样?医生抬起头,看着陶宽爷爷,很认真得对陶宽爷爷说:孩子应该是感冒发烧,你们在家的时候,是孩子最危险的时候,也幸好你们没有在家里等,抱着孩子,由于外面的冷风一吹,孩子开始出汗了,你们在路上看到的细密的汗珠,就是孩子出汗退烧的时候,到了这里,我给孩子量的体温是37.8度,还是有些烧,但这样的烧不碍事,你们在家的时候,烧肯定更高,既然烧退了,就不用吃药了,看到孩子很瘦弱,我就给孩子做了我所力所能及的检查,说来也是,孩子竟不哭不闹,任由我在给他检查,初步检查了一下,孩子有轻度的营养不良,但其他的心脏和肺没有太多的问题,你们现在回去要做的,就是自己小心点,孩子瘦了,体质弱,容易感冒,发烧,也是这个年龄段常发病,自己注意点就行,看到孩子有点不舒服了就得早点来我们这里。 第二章 医生对着陶宽爷爷说了陶磊的情况,希望陶宽爷爷以后多加强陶磊的营养,孩子太瘦了,本来四个月大小,出现发烧的时间不是很多的,到了六个月以后才进入发烧的高发的时间段,你这孙子还是太瘦弱了,但你孙子的心肺功能还是不错的,记得要多喂孩子的水,不要吃咸菜之类的东西。陶宽爷爷唯唯诺诺,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看到刚才医生那么仔细得给陶磊检查,陶宽爷爷从心里感谢医生。医生回过身来,听到外面有其他的病人叫医生了,医生对着陶宽爷爷,你们等下,我过去有点事。陶宽爷爷自然很认真得点点头,客气地对医生说:没事没事,你忙你忙,我们在这里等。等医生出去了,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才发现太阳已经是一杆子高了,现在回去也赶不到生产队出工了,干脆静下心来,等医生回来给陶磊处理病情。陶宽爷爷从自己的贴身裤袋里摸出二块钱,二张一块钱的纸币,对着陶宽妈说:你带着陶磊,等医生回来再好好问问医生,陶磊的情况怎么样。陶宽妈点了点头,陶宽爷爷转身走出了卫生所的大门,走到了外面,他想买点什么给陶磊和陶宽妈垫垫肚子,走到道上才记起,自己身上没有带粮票,来的时候走得急,身上只带了二块钱,那是陶宽爷爷最后的家底,用来应急的,自己饿了挺挺就过去了,关键还是陶宽妈,陶磊又在吃奶,没点东西垫垫肚子是吃不消的。钱放到身上,即使拿到水里洗了,等衣服干了,钱也就干了,不会损坏什么,但粮票却不能放在身上,粮票那么小,根本没有钱的质量那么好,万一忘记拿出来,放到水里去洗了,那就给毁了。况且粮票的珍贵性是钱不可替代的,钱可以借到,但你如果去别人家借粮票,估计很难借到。物资的紧张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在陶宽爷爷看来,粮票是绝不可能随时放到口袋里的,那时候的人别说包包了,就连纸质的袋子也没有,有块塑料皮那就很不错了,有些地位的人,用个布块包包,而那些有地位的女人则是用手帕包好,那都是很不错的人家出来的女人了,男人就用布块包着,一层一层得包着都有十来层,可见当时的物资有多紧张。小孩更别说了,几乎看不到钱,即使有也是不错的家庭,才给小孩几分的钱,小孩不可能有布块,也不可能有手帕,但小孩有小孩的智慧,就是把钱放到空出来的火柴盒里,窄小的火柴盒放个几分钱还是可以的。能有角票的孩子在陶宽家的村庄里只有那个在外面教书的人家,手头相对于一般人家宽裕,才有可能给孩子角票。角票也难不倒孩子,孩子就把角票折叠好才能放进火柴盒里。一般人家几乎见不到粮票,家里有人要出门了,还得自己挑个粮食到粮站去换,能给你换的就很不错了,还得有熟人,中间还要交些钱,那是常有的事,那时候托人办事,也没有现在这样办的,大家都很紧张没有钱,那怎么办,家里有人要出门,到了外面,总不能饿着吧,得找吃的,没有粮票谁也不会卖给你吃的东西。所以,对于粮票和钱来说,粮票可能还要比钱珍贵很多,有点粮票都是压箱底的。陶宽爷爷不会轻易得把粮票放到自己的袋子里的。也幸亏陶宽爷爷的人缘好,就在卫生所隔壁的人家,住了个从陶宽家的村庄嫁过来的女儿,南方人称女儿都叫囡妮。嫁出去的囡妮,对于娘家来的人自然很是客气的,不会做人的囡妮做一家人的囡妮,会做人的囡妮做全地方的囡妮,这些囡妮自然对待自己的娘家人,很是客气的。在那个农耕时代,对于自然性灾害,谁都没有独立去抵抗的能力,只有结合有机的力量,才能完成。嫁出来的囡妮也牵挂着自己的娘家,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村庄里的人帮着自己的娘家人一把,再者,有些人还是嫁出来的囡妮的家族上的人,这就更需要去帮着他们。陶宽爷爷在村庄里还算个本分人,但由于年轻的时候,走的地方多,见识也广些,所以很多事处理起来比较得心应手,虽然陶宽爷爷没有做过生产队长,更没做过大队支书,但舍得帮助别人,所以在人缘上还是算中上的。现在,陶宽爷爷本不想去打扰这个自己村庄里嫁来的囡妮,但看着陶宽妈那眼神,陶宽爷爷狠下心来,还是踏进了自己村庄里嫁来的囡妮的家门。陶宽爷爷是那种不太愿意求人家的那一类人,陶宽爷爷知道,登天难,求人更难。在平常的时候,能不求人的时候,尽量不会求人,求了人,就给人添麻烦了,也给自己欠下了一份人情。关键还是自己要求人的东西比较金贵,对于一个有些余粮的人家来说还不是太大的事,就怕自己开口了,别人自己都吃不饱,你再去开口,就让别人为难了。陶宽爷爷典着脸皮,看着陶宽妈和陶磊的眼神,陶宽爷爷还是舍下了自己的脸面,决定去求人家一次,大不了自己回家,方便了给人家带点米过来。陶宽爷爷走进了这个从自己村庄里嫁过来的囡妮的家里,家里的大人都去做事了,留下的只是一些老人和孩子,都是隔壁村庄的,陶宽爷爷早年也走的地方多,人家也认得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爷爷进来,自然很热心得打招呼:你咋有空到我家来看看,陶宽爷爷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就直接提出了,想到你家分一碗稀饭,哪怕是米汤也行。这家的主人却没有太多的推辞,而是走到橱柜里拿了个碗,直接走到粥桶边上,舀了一碗冷粥,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眼睛都湿润了 第二章 说是冷粥,也不能说全对,但对于那刚出锅的粥来说,是冷了,但对嘴来说,也不算太冷,还是有些温度的,只是因为天气冷了,盛到粥桶里容易冷。陶宽爷爷知道,这粥也不是他家多余的,也许就是他们家里午饭,只不过是到了中午,再加点水煮一会就成了,关键还是,自己给人家盛了一碗,到了中午,他们就得放更多的水,粥也变得更稀了,甚至可能家里的老人就干脆不吃了,而省给那些需要做事的人吃,老人也许今天要饿一天了。陶宽爷爷这样想着,但看到陶磊那样的眼神,也只有狠下心来,端起粥碗往外走了。陶宽爷爷早年在外面走得多,知道在家有在家的难处,出外就更难了,但你不出来,整天窝在家里,可能整个家庭都会收到饥饿的威胁,自己出去了,总有些机会,有了机会就可能挣到吃的,家里人也就不会挨饿。陶宽爷爷出来的时候都不敢回头去看,他怕看到那家老人的眼神,如果真的看到老人的眼神,陶宽爷爷心软了,就可能把盛到碗里的粥倒回粥桶里。不要说普通的百姓人家,就是有些收获的文人有时候也这样过日子。早上取下一天的生活费用,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怕万一有了耽搁,就把今天吃饭的钱给花了,拿着今天生活的钱直奔米店,把手里仅有的钱买米,碰到米涨价了,就少吃点。买好了米,尽量得走小路,走偏僻的路,走不太让人碰见的小路,这样才能把米带回家里。到了家里,把米全倒进了锅里,然后就生火做饭,这得还要看米的多少,米少了还得多放点水,米够也就饭稠些,今天的心情也更好些。有了米,烧火做饭的时间的快乐的,也是短暂的,更多的是有希望的,只要这时候没有朋友来,这顿饭还是可以安心得吃。随着火的煎熬,米也吃透了水,变得饱满,火越烧越透,米也慢慢散发出迷人的饭香味,等饭有了香味,就把火撤了,留着微火炖着,没一会儿,米变成了饭,这期间,得好好得看着,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不然就成了锅巴,也就把一天的快乐给毁了。等把饭完全煮熟以后,稍微得摊凉以后,把锅里的饭平均分成了三块,不能有太多的差别,不然就三餐不平均了,有了富裕的中班或者早餐,可能就少了晚餐的份额。然后把其中的二分铲上来,用盘子盛好,接着放水再煮,等完全变成了稀饭才就着咸菜吃,这也是一天的开始,有了这份稀饭垫底,至少今天可以穿得整齐点,能站直点,不至于被人看到自己的囧态。过去在封建社会,碰到荒年灾月的,政府和地方也会施粥济灾,那时候的粥是有要求的,要筷子立着不倒,包袱皮解开不散,就现在来理解,那不是粥,那是饭,若是做到这样的要求,有些假了。其实我们知道,粮食的丰产还真的要感谢袁爷爷,过去我们也问过村庄里年龄大的老农,他们所给与的解释,那时候的产量很低,几乎是现在的二三成样子。根本谈不上所谓的筷子立着不倒,包袱皮解了不散的说法,也许是文学的加工罢了,正如刚才的文人的生活,确实不容易。同样,在那个年代,陶宽爷爷对于别人家粥的给与,陶宽爷爷是深感亏欠的,这也导致了陶磊后来到这家人来认干娘的事,这自然都是后话。陶宽爷爷端着一碗粥进来,顺手递给了陶宽妈,陶宽妈心里有些不平静了,没有当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陶宽妈知道这一碗粥的代价,但自己确实很饿了,陶宽妈抬眼看着陶宽爷爷,很难想象陶宽爷爷居然端来了一大碗粥,到了现在,陶宽妈才发现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也很庆幸自己到底是赌赢了,当时,陶宽姥姥几乎是哀求着陶宽妈:孩子,你要想清楚,陶宽家里没有婆婆,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烦恼,现在唯一可以看到那家的希望就是:陶宽爹会一门手艺,至于家里人的情况你是一无所知,真如果到了那一天叫你哭都找不到门。但陶宽妈很坚定,她就认陶宽家会有好日子等着她的,现在这一大碗粥就是例证。陶宽爷爷没有做太多的解释,而是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陶磊,抱着陶磊走到医生那里去了。陶宽妈捧着着一大碗粥,含着眼泪,根本就不需要菜,就着粥的残余的温度,倒进了嘴里,陶宽妈知道,自己不只是为了自己的肚子饿,更多的是为了陶磊,陶磊太需要奶水了,自己再不吃点东西下去,哪还有奶来喂陶磊。陶宽妈吃粥的速度极快,用喝粥来说还更恰当。陶宽妈不只是吃粥,更多的是陶宽爷爷对她的疼爱,几乎是父女之间那种爱,陶宽妈觉得自己嫁对了人,嫁对了家庭,嫁对了自己的人生。有了粥的垫底,陶宽妈精神也好了很多,但总觉得意犹未尽,本来已经饿过了头的胃,没有吃粥前都不觉得饿了,只是觉得自己精神差,人软,加上劳累,最关键的还是担心陶磊的病情,但现在呢,陶磊的病情有了很明确的确定,确定陶磊身体没有太多的病情。反而让人感觉软了,正如那些很紧张的人,突然放松了,人就一下瘫软了下来,甚至有些支撑不住,有了陶宽爷爷端来的那一大碗粥,仿佛是落水的人抓到一块可以救命的木板,真想从陶宽爷爷一把夺过来,但理智让陶宽妈有了不应该这样做,这粥是陶宽爷爷哪里端来的,怎么端来的,陶宽爷爷自己吃了没吃,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抵不过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她得舍下一切来保证陶磊有奶吃,陶宽妈可以肯定判断出陶宽爷爷还是饿着肚子的,甚至也需要一碗水来垫饥。 第二章 南方的农村有着很多的谚语,其中就有一句:担人汉,三碗半,一碗粗菜不上算。说的就是女人在怀孕前后的事,女人一旦怀孕了,就比平常吃得多得多,以前吧,女人没有怀孕的时候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现在呢,是二人做事一人当,一个人吃饭二人用力。一个在外面用力做事,平常家务事,家庭条件差的还得和男人一样挺着个肚子去生产队做工分,条件好点的人家即使是不去生产队做工分,但至少也得做家务事,采摘个猪菜什么的,最少没有人去管,可以适当得去偷懒,而另一个呢则在肚子里用力得去长。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能吃饱饭就是好人家了,更别是水果了,但严格的来说:水果是有的,只是自己家里种的,当然了,都是些本地的,而且还得是在季节里才有的吃,都是些南方才有的水果,即使是村庄里的甘蔗也只是这几年才种的,即使是是要种,种的面积也有限,那得是一小片地,在外面搞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还能种点甘蔗那只是大队支书的意见,才种了些。换作是其他的地方,可也就没地种了。而本地的水果都是些当地的桃子啊,那桃子树都是祖上就种下的,桃树得有一个大人才能合抱得过来,可见桃树的年份,况且桃树结的桃子味道并不是很好,苦,涩。即使是这样,桃树上的桃子依然留不到几个到成熟的时候,就算是有极个别的比较隐蔽的桃子或者是长在树尖上的桃子,孩子不敢去摘的地方才有那么的一二个。更别说是热带水果,进口的水果了。不像现在的人:只要发现家里的女人怀孕了,也不管是合法不合法的,只要是怀上了,就基本不用干活了,再就是伺候老佛爷似的,只差把饭给端到床上去了。再就是水果,什么贵买什么,还得说多吃荔枝孩子皮肤好,说什么多吃新鲜的葡萄,孩子眼睛大,但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效果大人却不去管,他们只相信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先买来吃了再说。陶宽妈刚怀陶磊的时候,就有那么几天,特别想吃柚子,当时的节气还是六月初,柚子刚长成拳头大小,陶宽妈就央着陶宽爹去给她摘柚子吃,陶宽爹也知道那时候的柚子是不能吃的,即使摘了。除了外面厚厚的皮,里面的柚子囊基本还没长成呢,但陶宽爹还是顺着陶宽妈到隔壁村庄的一颗大柚子树摘了二个柚子来,柚子树的主人十分不愿意柚子的这时候就被摘了,但主人家看在陶宽爹的面子,还是让陶宽爹摘了。陶宽妈直到现在还是很感激陶宽爹对他的好,那时候陶宽妈却不知道自己是怀孕,只是想吃,等到自己肚子大了起来才知道自己是怀了孩子了。所以那时候陶宽家也没有太多好的东西给陶宽妈吃,只能是凭着年轻,结实的身体才把陶磊留住了。陶宽妈喝完了粥,肚子更饿了,多想能再来一碗,但陶宽妈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喝碗粥,还真是陶宽爷爷的人缘好,陶宽爷爷自己肯定舍不得哪怕是用嘴抿一口米汤。陶宽妈喝完了粥,站起身来,把碗拿着,自己也走到医生的办公室里,里面的医生正向着陶宽爷爷介绍着陶磊的病情,陶宽妈也走了进去,站在陶宽爷爷身边,没有打断他们的话,其实都是医生说的多,陶宽爷爷主要是嘴里应付着,陶宽妈扯了扯陶宽爷爷的衣袖,陶宽爷爷转过身来,看到了陶宽妈站在自己的身边,陶宽妈把碗搁在了医生的办公桌上,从陶宽爷爷手里接过了陶磊,陶磊身上外套也被陶宽爷爷脱了。脱了外套的陶磊,显得更瘦小了,陶宽妈抱着陶磊坐到门边的长凳上,这种长凳不是陶宽家里的那个长凳,陶宽家的长凳严格的说法是叫板凳,是家里八仙桌配置的板凳,长不到三尺,宽不过七寸,高不到二尺,只能坐二个人,连着孩子最多坐三个人,而卫生所的长凳是那种有靠背的,长有个六尺五的样子,宽有个一尺余,高则是一尺多点,死沉死沉的,对于男人来说,还是可以搬动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比较吃力的,这样的长凳严格地说应该叫椅子。陶宽妈坐好了就开始喂陶磊的奶,早上走得急,陶磊也没吃什么奶,到了现在,奶水还是挺多的,陶磊也有些饿了,经过了早上的发烧,到路上的退烧,人也精神多了,二个眼睛在瘦削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大。陶宽爷爷在在医生身边听着医生的介绍着陶磊的情况,医生从陶磊来了基本就没有怎么歇着,不是这个叫就是那个喊,好不容易坐了下来,陶宽爷爷有些焦急得等着医生对陶磊病情的介绍。医生告诉陶宽爷爷,经过检查,陶磊的大部分情况还是很好的,至于陶磊有着轻度的营养不良,这在当时来说都是普遍的病情,不只是陶磊一个孩子这样,主要的还是陶磊早上是发烧,烧高了,脸色就有些灰白,等到了路上,烧退了些,脸色也就开始有些红润了,到了卫生所,烧基本都退了。医生告诉陶宽爷爷,孩子发烧是正常的反应,如果真的太瘦弱了,反而就发不起来烧了,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从母亲的身上带来了抵抗力,加上吃了母亲的奶,也多多少少的得到抵抗力的补充,到了六个月,母亲给于孩子的抵抗力才慢慢消耗完了,没有了母亲的抵抗力,孩子就得慢慢建立起自己的抵抗力,这就需要二三年的功夫,孩子碰到不同的可以惹病的小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烧,在发烧的过程中,慢慢产生自己的抵抗力,由于可以惹病的小东西很多种,孩子必定会发很多的烧,才能建立好自己的抵抗力。 第二章 陶宽妈抱着陶磊坐在卫生所的长椅子上面,给陶磊喂奶,陶磊也有些饿了,努力得朝陶宽妈怀里拱着,陶磊出了一身汗,身子也有点虚,极需要补充。陶宽妈年轻,没有太多的奶,但从昨晚开始,陶磊就没吃什么奶了,到了现在还有些存货,这正好给陶磊一个吃饱的机会,平时陶宽妈奶少,就个半饱,今天可好,能吃个八分饱,其实也不是陶宽妈的事,换个说法:还是陶磊自己攒下的。陶宽爷爷则是站在医生的旁边,仔细地听着医生的解释,陶宽爷爷年轻时候出过远门,对于人情世故倒是挺精明的,从医生的语言的专业性和态度来看,陶宽爷爷觉得这个医生还是个好医生,只是听着有些吃力,尽管这样,但还是能听出个大概来,陶磊身子弱,尽管从母亲的身上带来了部分的抵抗力,却仍旧不能抵抗那些微小的东西对自己的伤害,还得去制造自己的抵抗力,就在陶磊制造抵抗力的过程中,发了烧。但发烧了以后就有了对这种小东西有了抵抗力,也在慢慢的成长的过程里,积累了自己的抵抗力。人才慢慢长大。陶宽爷爷似懂非懂得听着医生的介绍,也不停的点头,说到了最后,陶宽爷爷才说出今天的主题,有点小心得问:大夫,你看看我孙子今天要多少钱?以前抬起了头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孙子来的时候就退了烧,我又没给你孙子用药,不需要钱,但我给配几粒退烧的药回去,七分钱,以后记得看到孩子人软了,给他摸摸后背,烫手了就有烧了,给他吃四分之一粒退烧药。四分之一?陶宽爷爷有些摸不着头脑,医生也注意到陶宽爷爷的眼神,随手拿起一张纸,对着折好撕开,这叫二分之一,你们村里人叫一半,接着把起来的半张纸又对着折,再撕开,这就叫四分之一,也就是村里人说的一半的一半。这次陶宽爷爷懂了,憨厚得扰扰头,对着医生笑着说:大夫真耐心。回去我就把药分好了再放好。陶宽爷爷掏出了仅有的二张一块的纸币,医生看了说:找不开,陶宽爷爷遂转过身来,对着陶宽妈说:你身上有零钱吗,陶宽妈慌忙得应到:有个一毛的,陶宽妈就把陶磊侧过了身,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用手帕包好的钱,陶宽爷爷看着也上前去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手帕包好的钱,摊在桌子上,找了起来,拿出一张一毛的钱交给了医生,医生接过了陶宽爷爷递过来的一毛钱,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先把钱放好,我就拿了你一毛。陶宽爷爷唉了以后仍旧把钱包好,递给了陶宽妈,陶宽妈对着陶宽爷爷说,我抱着陶磊,不好放,你先把钱放到你那里。陶宽爷爷见陶宽妈说的有道理,也没有做太多的推辞,就把钱包好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放好了以后,还把手放到口袋的外面摸了摸,这才放心。医生把那一张一毛的纸币,放在桌子上,解开了工作服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二个串在一起的钥匙,拿出一个钥匙打开了办公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掏出来一个铁盒子,从铁盒子里找出一个二分和一个一分的二个硬币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一脸的笑容,抖嗦着合起了手接过医生找过来的二个硬币,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了,谢谢了。医生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别那么客气,找你的钱也是本分。陶宽爷爷又把那个手帕拿了出来,打开手帕,把二个硬币也放进了手帕里,包好了钱,放进自己的外套的口袋里,这次却没有用手去压口袋里的钱包。医生找给了陶宽爷爷的钱,起身拿起刚才撕开了四分之一的纸,走到药架上,找到了退烧药,倒出了九片药,盖好瓶盖,转身把药包好,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犹如接着多金贵的东西,接着放进了另一边口袋,放好药片,这才对着医生说:我可以回家了吗?医生说可以了,自己以后注意点,孩子有个伤风咳嗽就得早点来,不要等到孩子都发高烧了才抱来看,多危险,孩子虽然瘦,但大体上还不是很差,回家了,多喂点其他的东西。看着就知道孩子妈的奶水不是很好,孩子妈也吃点好的东西,也不算是孩子妈自己吃了,孩子妈是吃给孩子的。家里有蛋,不要太省了,蛋也不要全部拿到代销店去换东西,留着自己也吃点,肉金贵,但是蛋家里还是有的,这也要感谢你们的大队支书,是他一个人顶着上面的压力,让你们养几只鸡养几只鸭子,让你们有了蛋吃,外面的人家就没有你们这么幸运了,到处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他们家里不准养鸡养鸭。说到这里,医生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搓搓手,说多了,说多了,你看我这嘴,一高兴什么话都说了,但我相信你们不会去瞎说,我们那里说话那里圆,陶宽爷爷也笑着说:没事,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没什么,我就告辞了,不打扰你上班了。医生笑笑:也是,我也没说什么,家里实在很紧,蛋不能拿来吃,家里的大豆还是可以拿来吃的,浸透了煮烂,给孩子妈多吃点也好,多少也能补充些蛋白质。陶宽爷爷第一次听到蛋白质的说法,也知道了大豆也是营养品。医生说完就转身去忙别的事去了,陶宽爷爷见医生去忙别的事,这才识趣得走到陶宽妈身边,陶宽妈也给陶磊喂好了奶,随即就站了起来,抱着陶磊就要出去,但陶宽爷爷却回头走到医生的桌子上拿起刚才端了粥来的碗,准备还回去,陶宽妈却不这样想,对着陶宽爷爷说,与其这样把碗还给人家,还不如明天带点米过来,把米和碗一起还给人家,陶宽爷爷也有这样的想法。 第二章 陶宽妈见陶宽爷爷走了过来,抱着陶磊便站起身来,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妈说:孩子是瘦点,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发点烧,医生说了肚子里没有问题,回家就好了,关键还是以后的问题,要把孩子的营养搞上去,不能再瘦了。再瘦就有问题了,我们以前总觉得孩子能吃就没有事的,其实,这都是错的,孩子长身体,得吃好的,现在孩子还在吃奶,你就得多吃好的,吃好了孩子抵抗力才容易建立起来。陶宽妈似懂非懂得听着陶宽爷爷说的话,陶宽爷爷也不是很明白,但比陶宽妈更懂了医生的话,也就把那个意思说给了陶宽妈听,陶宽妈听着,但却听出了她所关心的主要问题:陶磊只是暂时的瘦弱,身体没有大碍,尤其是陶宽妈所担心的肚子里的病,医生也很明确得告诉陶宽爷爷:陶磊肚子里没有问题。在外面有个磕磕碰碰的,大家都很清楚,农村人就怕孩子的肚子里有病,真要是这样,陶宽妈就很过意不去了。他们之所以敬畏医生,那是医生有些特殊的本领,可以看到肚子里的病,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却没有这样的能力。医生有,他们就很敬畏,也是站在敬畏生命的基础上的。陶宽妈确切得知道陶磊肚子里是好的,心也就放宽了,脸上也有了些笑容,比刚才进卫生所的神情有着很大的差别,母亲对孩子的关心超出了对自己的关心,陶宽妈抱着陶磊,走到医生身边,对着医生说:谢谢了,您受累了。医生看病也接触不少的病人,有病人自己的,也有陪着病人来看病的,但像陶宽妈这样,临走了还过来道谢的人不多,医生心里暖暖的,也客气得对陶宽妈说:孩子没什么大事,心脏和肺里很好,只是瘦弱些,回去加强营养。陶宽妈道谢了,嘴里高兴得说着:磊,好了,没事了,妈带你回家。陶宽爷爷也感觉很奇怪,就一个农村小媳妇,还会去找医生大大方方道谢,出乎了陶宽爷爷意料,陶宽爷爷心里更是开心,对陶宽妈也有了更多的钦佩,钦佩陶宽妈的为人。陶宽爷爷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碗,就往外走,到了卫生所的大门口才看到太阳已升得老高了,再也不是早上了,而是到了半上午,卫生所的办公室有着偏,看不着太阳,走到路上,陶宽爷爷就和陶宽妈商量着,怎么还回人家的碗去,起初二人都觉得应该感谢人家,中国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所谓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虽然是一碗粥,但在当时的却是很大的恩惠。碗肯定得还回去,不可能吃了人家的粥,连碗都吃掉了,这不是陶宽爷爷能做出来的事,关键是怎么还。也大致有着这样的三种情况,一是吧碗还回去,顺便就给人家一毛钱,粥金贵,但钱更金贵,一毛钱可能放在今天连个棒棒糖都买不着,但在那个时代里,可能就是一笔钱了,二分钱的一盒火柴,一毛钱就有五盒,可能整个家庭半年都用不完,这只是最简单的比较,能用一碗粥换取半年用度的火柴,也算是占了大便宜了,这样处理干脆,也省事,二人都好,要放在现在的经济时代是最好的把碗还回去的最好方式,但这样做虽然方便,简洁,但忽略了一个大问题,有点不合时宜,就是缺少了更多的温情,人家给你的粥是温暖的,是填饱肚子的,但火柴也有光明和实用性,但总是觉得没有了太多的人情味,会让人家看不起,心里能想开的,彼此都方便,心里想不开的,我家是穷,但也不差你那一毛钱,虽然钱是好东西,但在农村里,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更多的温情,吃了人家的粥,丢下一毛钱,拍拍屁股走了,还有下次吗,也明赶着,不让别人到你家去了呗。这样想着就不是农村人做得出来的事,人家虽然是一碗粥,可能就有人中午饿肚子了,甚至还有其他的事扯出来,拿钱去还,似乎有些不地道,好像显得自己有钱啊,也太大方点,给五分吧,似乎又拿不出手,对于这样的事还是比较考验陶宽爷爷的处理能力的,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就干脆否定了给钱还碗的方式了。第二个就是把碗带回家去,到了明天盛个一碗米,连着碗一起送回人家。这样的处理比刚才那个给钱的方式更符合当时的农村习俗:你给我粥,我给你米,所差别的是没有了柴火的中间的过程,主人家也不会太排斥,毕竟米和钱是有差别的,米更有亲和性,更有温情,不像钱那样冷冰冰,主人家收起来,心里也更舒畅些,一碗粥换得一碗米,从价值上来说,主人是赢的,但米却包含了人家还回来的人情,陶宽爷爷也不会输多少,毕竟米比钱要好些,米是自己家里的,天天都得吃,只不过是平时稍微省点就可以把还给别人米存下,而不像是钱,得要到过年了,生产队分红才能看到钱,钱对于陶宽家里来说,比其他的人家要方便很多,虽然是做手艺,到有时候还是得自己垫点钱进去,就陶宽爹揽来的散活,都必须得陶宽爹去买毛竹来做,不然你没有了材料,怎么去帮人家做散活,陶宽爹到主人家里去做手艺,人家都是把原材料--毛竹准备好的,而那些散活就得陶宽爹掏钱去买毛竹来做,所以,在陶宽家里,还是存着一些钱以备急用的。再说那样的一毛二毛的,做散活的时候,多要点还是少要点,完全是在陶宽爹的心里所存在的对于那些拿散活过来的人好感与否。在陶宽家里可能的是,钱比米更方便,这也是做手艺的人家和普通做农活的人家的区别。陶宽爹做手艺,陶宽妈做家务带陶磊,家里只有陶宽爷爷去生产队做工分。 第二章 按照第二个方案就是有点麻烦,今天二人带着个孩子,还拿个碗,陶宽妈也没有袋背,就连塑料袋也没有,只手那个碗回家有点不太现实,况且又是路途偏远,照陶宽爷爷,这点路倒不在话下,关键还是陶宽妈,一个女人家家还是饿着肚子,那一碗粥,反而激起陶宽妈的饥饿感,昨晚有没睡好,要走这些路就有些吃力了。陶磊肯定是陶宽爷爷会抱的,余下的就是陶宽妈的任务了,二人的外套,外加这样一个碗,那个碗圆不溜秋,又沉,不好拿,那个一里路吧,可能还可以,拿到家里就让陶宽妈有些勉为其难了,更不可能让陶宽爷爷抱着陶磊,还拿个碗,更不现实了。所以说:碗必须先还回去,至于以后怎么来还人家的人情倒还可以商量,有了这样的思路,陶宽爷爷也赞同陶宽妈的想法,带个碗回家确实是有些迂腐,也许人家就没有惦记着你去还他点米或者是钱。附近的村庄里,陶宽爹也到这里来做手艺,到那时候再又陶宽爹来还反而更显得陶宽家有情有义。想到这里,陶宽爷爷仍旧把陶磊交给了陶宽妈手上,自己拿着碗去道谢。中国的习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一般不轻易抛头露脸,而这样的事就该陶宽爷爷去做,陶宽爷爷把陶磊交给了陶宽妈,再从陶宽妈手里接过碗,再把二人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这样就显得精神多了。陶宽爷爷让陶宽妈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那石头也正好在阴凉地里,陶宽妈对陶宽爷爷很是信任了,感觉陶宽爷爷不再是自己的公公,而是像自己娘家的爹。陶宽爷爷拿着碗,步伐坚定得走向了自己的亲戚家,说是亲戚,也有些牵强。那只是自己村庄里囡妮嫁到这家里,由于靠近卫生所,自己村庄的人免不了要来打扰,这家人的家风应该还是不错的,陶宽爷爷在自己的村庄里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关于这家人的什么坏话,大伙谈起,都会说这家人客气,不会太不近人情,这肯定的,像陶宽爷爷这样都愿意去打扰人家的,其他的人更不用说,况且还可能不是一次二次的。陶宽爷爷拿着碗,那家人门是开的,屋里有人在说话,厨房里还煮着东西,陶宽爷爷并没有告诉这家人,这次来除了自己还有儿媳妇和孙子的,人家也不可能问得那么仔细,况且有些事情也不好问,他们在说些什么,陶宽爷爷也没有刻意得去听,不管是说自己的好还是自己的坏,陶宽爷爷都非常感谢这家人的一碗粥,没有了那碗粥,可能陶宽妈就更艰难走回去了,关键还是陶磊,如果陶宽妈没有了奶水,陶宽爷爷只能喂陶磊一些米汤了,这样说来,这碗粥就可能是救孩子的。陶宽爷爷不愿刻意得去听人家的话,走到厅堂里,刻意得咳嗽了几声。听到厅堂里的咳嗽声,屋里的谈话就断了,而是有人出来问:谁啊?出来的仍旧是刚才端粥的老者,老者看到陶宽爷爷,脸上露出了笑容,回过身去对着屋里说:你娘家人来了。随后就听到屋里出来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近了,人也到了陶宽爷爷的面前,邻家的女孩也不是以前的女孩子了,而是结实的女人了,从人家的体态来看,家里过得不是很差,至少没有挨饿。到也不会闲着,干活得累也略见沧桑,到头发还是梳理的好,不像是刚做事回家。女人抬头笑着叫陶宽爷爷坐,自己则去倒茶。陶宽爷爷看到这里知道这家人不会太差,心里就好点,眼看着人家端茶来,陶宽爷爷倒也有些渴了,就把碗放到桌子上,却没有坐下,表明自己只是还个碗,并没有坐下来等饭吃,这是礼仪,人不能太贪,既然人家给了自己一碗粥,就满足了,尽快得还了碗还得赶回家去,况且陶宽妈还抱着陶磊坐外面呢。陶宽爷爷接过了自己村庄里的孩子提过来的茶,也没有太多的客气,一口气喝了,然后对着老者说:你看,到你家打扰你了,给你添麻烦了,粥,我吃了,碗给你还回来,医院里的东西不好使,我把碗还给你,你自己辛苦下,把碗洗洗,多谢了。陶宽爷爷拱起手对着老者抱拳示意。老者乐呵呵得摆摆手,示意陶宽爷爷不要太客气了,说完陶宽爷爷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听到女人喊:叔,停下,喝碗粥回家吧,陶宽爷爷知道,女人趁自己和老者聊天的当儿进到厨房里把锅里煮的稀饭盛了一碗出来,农村人都知道,那一碗粥对于一个劳动力来说,只能是塞肚角,根本没有吃饱,到殊不知,陶宽爷爷根本就没有吃,而是给陶宽妈吃了,陶宽爷爷真的很需要那一碗粥来填补自己空空的胃,但陶宽爷爷不能这样做,陶宽妈吃了人家的一碗粥,已经让这家人出现了缺口,就在陶宽爷爷端去粥的时候,这家的女人,也就是陶宽爷爷村庄里嫁过来的女孩,现在自己是这家人的女主人了,听到老者的介绍,也知道是陶宽爷爷来过,至于陶宽爷爷来干什么,女主人并不知道,既然是娘家人来,就得客气招待,听到说已经盛了一碗粥过去,女主人也想到陶宽爷爷肯定是遇到难处了才会过来的,女主人对着老者也就是女主人的公公说了陶宽爷爷的性格和为人,让自己的公公也知道:陶宽爷爷不是那种见便宜就占的人,没有实在的困难,陶宽爷爷绝不会到自己的家里来搞扰自己的。外面做事刚回来也顾不上休息,便到菜园里摘了些荠菜,虽然那时候的荠菜都有些老了,挑那嫩些的叶子还是可以煮着吃的,摘来荠菜洗干净,就着那余下的粥放到锅里一起去煮,给自己吃,也给陶宽爷爷吃,这就是农村人的实在。 第二章 邻家的女孩也成了女人,还是一个家的女主人,看着老者--她的公公对待陶宽爷爷的殷勤知道这个女人在家里的地位,可谓:爱屋及乌,没有很好的感情基础,她公公不可能出手大方,陶宽爷爷只是提到自己是女人的娘家人,她公公不可能就端出一大碗粥给陶宽爷爷,而在那样物资紧张的年代,一碗粥不亚于现在的一碗牛肉面,而且是可以救命的那种,陶宽妈虽然不是很饥饿,更不是靠这碗粥去续命,但有了这碗粥,精神比刚才好多了,脸上也有了应有的神情。但同样在陶宽家的邻家女孩家里,这碗粥同样也担负着重要的使命,失去了这碗粥,要想不饿就得到地里采摘些荠菜来,虽然没有了太多的油水,煮热乎了,同样可以对付饥饿,至少是暂时的。邻家女孩家里也并不是很好,但比起一般人家,也还说得过去,加了荠菜的粥就叫荠菜粥了,冲淡米粒间的距离,却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陶宽爷爷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能再给邻家女孩添麻烦了,他知道唯有快速得离开才是真正的处世之道。陶宽爷爷的肚子比陶宽妈还更重要那一碗的荠菜粥,但长期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宁可饿着回家,也不再去吃那碗荠菜粥。陶宽爷爷毅然转身走出了邻家女孩的家里,心想:要是自己稍不坚定,可能就坐了下来,吃了碗荠菜粥,还可能不止一碗,但留给邻家女孩处理的问题就大得多了,人不能太贪,得换着位置,替别人想想。本来在路上想好的,如果邻家女孩的公公,对邻家女孩有什么刻薄的地方,陶宽爷爷会拿出自己口袋里的钱,给他公公,以此堵住邻家女孩公公的嘴,让邻家女孩的公公,不再对着邻家女孩做出什么让自己不爽的事,毕竟搁在当时的一碗粥,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陶宽爷爷自己都想不到,物资太紧张了,陶宽爷爷知道,陶宽家里,虽算不上大富大贵的人家,最少吃穿不愁,但却从来没有拿粥去喂鸡喂鸭,就是掉在桌上的一粒饭,陶宽爷爷都不放过,捡起来放到自己的嘴里。然而,事情并没有如陶宽爷爷想得那样,邻家女孩的公公并没有对着邻家女孩做出什么不当的事,而是更加客气得招待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本来伸进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抱拳长邻家女孩的公公示意,脸上也是灿烂的笑容。出了邻家女孩家的大门就看到陶宽妈已经没有坐在石头上了,而是站了起来,来回得走动着,陶宽爷爷不由得心里一紧,不会又有什么事了吧,毕竟是当家人,什么事都得他来处理,真有点怕,小陶磊又怎么了。陶宽爷爷快步走向陶宽妈,焦急得问陶宽妈,孩子怎么了。陶宽妈微笑着:没事,尿了。陶宽爷爷这才放心,从陶宽妈手上抱过陶磊,对着陶宽妈说:走,快点回家。陶宽爷爷的身后并没有听到邻家女孩追来的脚步声,陶宽爷爷心想着:怨不得人家,人家自己很客气了,出了别人家的门,人家就不可能再往外追了,毕竟邻家女孩家里所处的位置不同,她不单单是接待陶宽爷爷一个人,而是有着很多的人,甚至可以说,邻家女孩真正得做到了银井湾整个地方的女孩。陶磊的尿让陶宽爷爷想起了医生的话,尽管医生说得那么多,但让陶宽爷爷记得牢的就是:第一,陶磊肚子里没毛病,第二,陶磊瘦得加强营养,第三,陶磊只是发烧,但烧退了就没事了,最后陶宽爷爷依稀记得医生说了,陶磊能尽快尿尿就好,说明陶磊不会太严重。现在听到陶宽妈说了:陶磊尿尿了,陶宽爷爷自然高兴,说明陶磊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农村人很朴素,他们认为,只要能吃进去,能尿出来就是好的,陶宽爷爷想着邻家女孩家的那一碗粥,也是因为陶宽妈可能是喝了粥,就有了奶,陶宽妈有了奶,陶磊自然能吃饱,陶磊吃饱了,才有了尿尿,有了尿尿。说明陶磊身体好得快,陶宽爷爷由此想来,从心里很感谢邻家女孩家的那一碗粥,也就有了后来的陶宽爹到了邻家女孩家做事,彼此发生的友情故事。那时候,孩子都是夹尿布的,都是大人衣服破了,能补出完整点的,尽量补,给孩子做尿布,哪有现在的尿不湿,早上因为心急陶磊的病情,也就没有带尿布来,陶磊基本上就是外面的衣服,所以就尿了陶宽妈身上,陶宽妈自然不会嫌弃,还是宝贝似的,抱着陶磊,只是因为身上湿哒哒的,难受,只好起来走走。陶宽爷爷脸上可开心了,虽然很饿,但饿透了就感觉不到饿了,从陶宽妈手上接过陶磊,直接朝家里走去。陶宽爷爷抱着陶磊,陶宽妈手上只拿着二人的外套,少了刚才从卫生所出来时候的一个碗,感觉轻松多了,那碗也不只是碗也含着对邻家女孩的歉意和感谢,端在手里,自然有些分量,现在看到陶宽爷爷把碗还了回去,脸上很轻松的表情,陶宽妈心里放心多了,但陶宽妈却未必知道陶宽开心的原因,陶宽爷爷没有和陶宽妈说,陶宽妈也没有太多的问,就这样二人无话,就这样走着。去卫生所的时候心里焦急,不知道陶磊会怎么样,心情也沉重很多,加上早出来,越是这样就越感觉路途遥远,恨不得一下子就到卫生所,但事情和心情正好相反,反而感觉路途遥远,所谓:心有境生。可现在回去,所有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陶磊也确定没有太多的病,关键还是医生对陶磊很详细的检查,使得陶宽爷爷从心里佩服医生的仔细,能给自己的孙子做很好的检查,也没有花太多的钱,就把病给治好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抱着陶磊,走在前面,陶磊从刚才尿了一次以后,又睡着了,陶宽爷爷右手穿过陶磊的背部,陶磊头枕在陶宽爷爷的前臂的臂弯处,屁股则坐在陶宽爷爷宽大的手掌里,陶宽爷爷的左手挽过来,手掌托着陶磊的另一半背部男人的手臂很有力气,让陶磊感觉很安逸和放心,也睡得很沉,毕竟还是四个多月的孩子,经过了发烧这样大磨难,陶磊有些虚弱了,陶宽爷爷就这样一直托着陶磊睡,陶宽爷爷几乎就没有换手,陶宽爷爷怕陶磊受到惊吓,更怕陶磊因为自己的一松手就丢了,陶宽爷爷表情很严肃,感觉自己抱着的陶磊,不是一个孩子,而是老陶家所有的血脉和希望,过去的人比作手上抱着的孩子就是端着一碗油,可现在看来,比一碗油金贵得多,沉重像一座山,即使这样,陶宽爷爷也不想换手,坚持着,走向自己的家。抱着陶磊去卫生所的时候,心情焦急,加上又走得快,越是这样,就越感觉路途遥远,似乎没有个尽头,可现在回去却不一样,经过医生认真的坚持,确定了陶磊的大概的时间,在陶宽爷爷去还碗的时候,陶磊又尿了,陶宽爷爷知道陶磊没有什么事了,回家的脚步自然轻快了很多,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陶宽爷爷的脸上的表情是柔和的,是喜庆的,哪怕是自己自己饿了大半天了,陶宽爷爷依旧很是开心。也不觉得自己肚子饿,到脚下的步子依然很是坚定和匀称。跟在陶宽爷爷后面的陶宽妈,则差了很多,首先就是,毕竟还是女人家家,虽然也还是劳动力,到终究赶不过陶宽爷爷的脚步,虽然陶宽爷爷照顾着陶宽妈是女人,迈出的步子不是很大,但陶宽妈还是有些吃力,也不时要陶宽爷爷停下脚步来等陶宽妈。陶宽爷爷也很愿意这样去等陶宽妈,这样几次的等着陶宽妈慢慢走近,又开始了自己的脚步,让陶宽妈有着一种信任,相信陶宽爷爷是对自己好的,自己在陶宽爷爷的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再者,陶磊在陶宽妈身上尿了,陶磊的尿液流到了陶宽的裤腿上,陶宽妈的裤子就黏在陶宽妈的腿上,这样陶宽妈有思路来,就显得有些艰难,出来的时候紧急,陶宽妈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是不是要带些东西去,即使是想到了要带东西去,也不可能带条裤子去,昨晚换下来的裤子还没洗呢,也算陶宽家里情况不错,陶宽妈还有二条裤子换着穿,换作一般的人家,只有一条裤子,晚上洗了白天穿,至于说一家人就一条裤子的事在银井湾还没有穷到那个份上,等陶宽妈有着很多样式裤子的时候,那也只是在陶宽都出生了,陶宽爹都做手艺都到了有些远的村庄里去了,自然更是后来的话。第三个原因,就是陶宽妈担负着二人的吃食,自然需要的食物比陶宽爷爷需要的多得多,从昨晚吃了,到了半夜还给陶磊喂了奶,早上又只吃了碗粥,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尿,根本不管用,但女人的耐力相对于男人来说还是更持久的,但陶宽妈处于的哺乳期,体力和耐力就差多了。陶宽爷爷一边走,一边又回头看看陶宽妈,看到陶宽妈离自己远了,就站定脚步,停在那里,等下陶宽妈,顺便自己又可以喘口气,稍微调整下陶磊的睡姿,等陶宽妈跟了上来,又开始走,就这样来回得等着,终于看到了村口的树,路上碰到村庄里的人慢慢得多了起来,人家看着陶宽爷爷抱着陶磊,都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个村庄里,也有着亲密和不亲密的区分,是人都有感情,都有各自的个性,个性相近的人家自然就走得近些,感情就会好很多,个性不是很合得来的,自然就走不到一块了,这也是农村里说的:一样的米谷养出百样的人,即使是个性不是很很合得来的人家,看到陶宽爷爷抱着陶磊走了过来,看着陶宽爷爷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陶磊可能病了,但情况不是很坏,心里就没有太多的压抑,自己脸上也展开笑容,对着陶宽爷爷或者是陶宽妈笑笑,意示自己对陶宽家的关心,但绝没有恶意的。个性合得来的,走得近的人家自然就不是这样的,会放下手里的活,从自己劳作的地方走到陶宽爷爷身边,仔细得问问陶磊的情况,等陶宽爷爷告诉他们:陶磊的肚子里没有毛病,只是有些发烧,人家也就说:菩萨保佑,孩子没病没灾就好。碰到这样情况,生产队长也不会太多得去管社员们,任由他们过去打招呼和问候,即使是生产队长自己也会过来问候下,至于陶宽爷爷出工的事是不是请了假,生产队长都不会做太多的计较,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年代,谁家不有个孩子毛毛水水的,真要那样认真的话,就不是本村的人了,这个生产队长怕也是当到了头。不过话又说回来,农村人也是有些势利的,眼看着陶宽爹手艺不错,挣的钱越来越多,生活过得越来越好,打个招呼总没有错,谁敢说他家里从不有事,自己从不求人,打了个招呼,到时候总不会不顾面子。男人们基本就和陶宽爷爷说着,女人们则大多是找陶宽妈了解情况,陶宽妈也和他们说着陶磊的情况,这样走着也就耽搁了很多时间,等到了家里的时候,已近中午,家里的大门还是自己刚去的时候一样,大门敞开着,这也是农村人的淳朴,谁家真的没在家几天,估计门都还是和原来一样。陶宽爷爷抱着陶磊,进了房间,想把陶磊放到床上去睡,自己也放松一下僵硬的手臂,那成想,陶磊刚脱离了陶宽爷爷的手臂,就醒来了,张着嘴哭,陶宽妈还是在门外就听到了陶磊的哭声,疾步走进房间。 第二章 陶宽妈刚进门,就听到陶磊的哭声,陶宽妈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快步走过厅堂,却见陶宽爷爷仍旧抱着陶磊,来回走动,小心呵护着陶磊,陶宽爷爷听到陶宽妈进来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对着陶宽妈摇摇头,陶宽妈进了房间门,见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对着自己摇摇头,陶宽妈心里明白了,这陶磊刁,估计陶宽爷爷看着陶磊睡着的,就想把陶磊放到床上去,却不成想陶磊对着陶宽爷爷抱着很敏感,陶宽爷爷抱着陶磊的时候,陶磊感觉到温暖,安全,舒适,现在,突然把自己放到了床上,缺少了舒适的力度和温暖的臂弯,顿时就醒了,估计孩子这样的反应是先天的,很敏感,到了打了以后,自己一个人睡了就慢慢得淡化了。陶宽妈眼看着陶宽爷爷从卫生所一直抱着陶磊回家,估计二条手臂早就僵硬了,极需要把陶磊放到床上去,自己好好地歇歇。陶宽妈走上前去,对着陶宽爷爷说:爹,你歇歇,我来抱。已经到了家里,陶宽爷爷也不再客气,自己的二条手臂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了,没有了感觉,没有了疼痛,只是机械得抱着陶磊,现在看到陶宽妈这样说,也只好笑笑,把陶磊递给了陶宽妈,自己则很快得出了房间门,朝厨房走了去。陶宽妈从陶宽爷爷手里接过了陶磊,就顺势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陶宽妈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仔细得看着陶磊:陶磊睡得很安逸,虽然脸很小,只有陶宽妈的三个指头那么宽,眼睛闭着,眼角有滴细小的泪,那是陶磊刚才哭的时候,留下的,陶磊随了陶宽妈,皮肤好,虽然嘴宽,但远远没有后来陶宽的嘴那么宽,但比起其他人来说还算是宽的。陶磊脸上的胎毛完全褪去,只有干净的脸,皮肤好也容易显出红润来,同样的也容易看到早上那样的青灰色,陶宽妈看了陶磊确实睡着了,就轻轻得把陶磊放到了床上,这次陶磊没有被惊醒,依然酣睡如故。这也许就是母子连心的表现。陶宽妈放好陶磊,拿床上的薄被盖在了陶磊身上,又仔细得看看,看着陶磊安稳得睡着,陶宽妈从心底甜蜜起来,这陶磊很想陶磊妈自己,陶宽妈不仅是看到自己的心血,也是自己延续,最重要的是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对陶磊的那种眼神,陶宽妈懂。陶宽妈轻轻得带好了房间门,就直接到厨房里去了。陶宽爷爷从把陶磊交给了陶宽妈,就从房间走到了厨房,陶宽爷爷确实是饿了,几乎是到了挑战自己耐力的时候了,陶宽爷爷虽然手痛,但真的把陶磊交给了陶宽妈,从房间出来,一路上就使劲得甩手,尽量让自己的手活动起来,不出一会儿,陶宽爷爷的手就慢慢有些麻了,麻了以后就明显感觉到血液流到自己的手上来了,有了血液的流动,陶宽爷爷的手上的麻也就慢慢退去了,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的胳膊肘还是有些酸。陶宽爷爷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自己得尽快烧起火来,把昨晚干净的锅里放进了水,然后把灶台的火点了起来,就在陶宽爷爷边揉自己的胳膊边烧火的时候,陶宽妈进来了。陶宽妈看到灶台里的烟,就知道陶宽爷爷把水放进了锅里,并且把火也烧了。陶宽妈就没有必要去管灶台上的事,眼下要抓紧的是去把米缸里的米取来,淘洗干净。落后的生活条件只能这样,你再饿也得耐心得去等,等把水烧开了再把淘洗好的米放进去去煮,最后才有粥吃。而不像现在,根本直接用电饭煲去做饭,用煤气灶烧菜。陶宽妈端了个小木盘,这样的小木盘比起陶宽妈剁番薯藤的大木盘来说,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个小木盘只是用来做饭,洗菜。也是箍匠箍的,但这个小木盘却不是陶宽妈一起嫁过来的嫁妆,而是陶宽奶奶过来的时候,陶宽爷爷请箍匠箍的。到了陶宽妈手里的时候,这个小木盘就有些斑驳了,依照陶宽爷爷那时候的财力,也没有为小木盘刷漆的能力,只是在小木盘箍好的次日的早上就拿来用了,根本没有那个必要,陶宽奶奶你跟着陶宽爷爷生活,陶宽爷爷都很幸运了。也是这个小木盘,陶宽爹从小就是用这个小木盘做出来的饭菜养大的,所以,陶宽爹对于这个小木盘还是有着很好的感情的。陶宽妈拿着小木盘穿过了厨房,来到陶宽爷爷隔壁的房间里,掀开木桶盖,用升筒量出一升筒米来,以前量米的时候,陶宽妈都会用手从升筒的上缘,把升筒上面多余的米刮了下去,这就是农村人的生活,每天这样刮了,也许就能多吃几天,你不刮下这些米,也是被吃了的。但陶宽妈今天没有像往日的那样去刮掉多余的米,而是干净利索的把量好的米从升筒里直接倒进了小木盘里,然后把米桶盖盖好,看看没有了漏处才出了房间门,走到了厨房里,到了厨房才发现,灶台上,锅里的水已经有些烫了,几乎是要不了多久就沸腾了,陶宽妈来不及说什么,而是抓紧把小木盘的米倒了水,淘洗了起来,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水开了,自己的米都没有淘洗好,而损失柴火。经过了二次的淘洗,米泔水基本上就淘洗好了,等陶宽妈掀开锅盖的那一刻,水刚好被烧开了。陶宽妈麻利得把小木盘里米迅速倒进了锅里,刚才沸腾的水被倒进锅里的米瞬间就没有了沸腾,而是平静了,陶宽妈从刀栏里拿着出了锅铲,直接伸进了锅里,把锅里的米倒腾起来,不然的话,锅里的烫被倒进锅里的米黏住了,容易被烧了,而烧焦的米就有火烧的焦味,到了中午的饭就不太好吃了,陶宽妈用锅铲倒腾着锅里的米,丝毫不得松懈。 第二章 陶宽爷爷见陶宽妈抱着陶磊,遂走出房间,赶紧得去厨房里生火做饭。陶宽妈抱着陶磊,陶磊有着陶宽妈抱着,自然也更亲近了,睡得也更好些,睡得更香,陶宽妈看着陶磊,心里可乐呵了,透过窗户的阳光,陶宽妈自然是看不够,心疼着呢,再疼也得吃饭,经过一夜的折腾,早就前胸贴后背了,陶宽妈比陶宽爷爷好些,会在卫生所里喝了一碗粥,但就那碗粥还不如不喝呢,本来陶宽妈饿得过了背,就感觉不到饿了,那一碗粥喝了,就感觉肚子里的饿给惹醒了,感觉更饿了,再个来说,对于陶宽妈现在正在哺乳的年轻女人来说,更是无济于事,农村人都说:带人汉,三碗半,一碗粗菜不上算,吃的饭菜都是双份的。就那一碗粥真的不好做什么,现在到了家里,看着陶磊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得把陶磊放到了床上,可能陶磊更习惯陶宽妈的轻手轻脚的,陶磊这次没有被惊醒,反而睡得更好,陶宽妈再怎么喜欢看陶磊,但也得吃饭,等安置好了陶磊,陶宽妈轻轻得带上了房间门,迅速地到了厨房,拿着小木盘到自己隔壁房间去量了米,到了厨房,淘洗干净了米,锅里的水早就沸腾了,陶宽妈把淘洗好的米倒进锅里,锅里原本的开水被倒进去的米,顿时就平静了很多,陶宽妈从刀栏里取出了锅铲,她得用力掏起锅里的米,不然就被陶宽爷爷烧的极其旺盛的火给烧了。烧掉的米,就有了一股焦味,饭也有些苦了,家庭主妇也最忌讳这样的事了,原本陶宽妈自己烧火自己做饭,能控制着节奏,一个人有条有理得做着,但今天有了陶宽爷爷的帮忙,也许陶宽爷爷确实有些饿,甚至有些急了,从昨晚吃了饭,到现在都快中午了,肚子里的早就拉得空空的了,刚才在邻家女孩的婆家家里,陶宽爷爷真想坐下来,吃碗荠菜粥,但陶宽爷爷忍住了,都是过来人,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去吃人家一碗粥,几乎是不太可能的,除非是自己的至亲,能给陶宽妈端来了一碗粥,已经是很感谢人家了,自己再去吃,真的是说不过去了,陶宽爷爷过去的日子里也闯过外地的,也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陶宽爷爷虽然知道邻家女孩的婆家生活不是太差,吃一顿二顿的没有太多的影响,但总归是不去吃的,去了可能就被人家说成了从没有吃饱饭的。农村人看重的是气节,越是穷,越是不能失去了气节。所谓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陶宽爷爷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什么“嗟来之食”,但陶宽爷爷知道,有些饭再怎么好,也不能去吃,肚子再饿,只要不饿死,都不太去吃的,人不能有贪欲。陶宽爷爷是咽着口水离开邻家女孩的婆家的。现在到了自己的家,就不能省着了,是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况且陶宽家又不是那种揭不开锅的人家,到了厨房,陶宽爷爷就烧起了水,准备做饭。那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方便,有电热壶,电饭煲之类的生活用具,而是完全靠着柴火去煮饭烧菜,灶台高,锅肚大,你想烧饭就得把灶台烧热乎了,才能把锅烧热,锅烧热乎了才有水烧热了,才能煮饭。有些陶宽爷爷帮着陶宽妈一起烧火,陶宽妈做饭的速度快多了陶宽妈也手脚麻利的多,陶宽妈也很饿了,她得趁陶磊睡着的时候,把饭煮好,最好是自己把饭吃了最好,一则是确实自己饿了,二则趁着陶磊睡着自己才空得开来慢慢吃饭。陶宽妈掏了几次,你也半熟了,半熟了的米,也不再沉到锅底去了,而是浮在米汤的中间,随着柴火的烧烤,半熟了的米不停地上下沉浮,陶宽妈趁着这档子的空,迅速地把筲箕洗好,搁在小木盘上拿着木勺,从锅里捞出半熟的米饭倒在了筲箕里,浓稠的米汤从筲箕的宽大的缝隙里流了出来,而半熟的米饭则被留在了筲箕里,陶宽妈不停地用木勺从米汤里捞出半熟的米饭,而筲箕则利用自己的缝隙把半熟的米饭和浓稠的米汤分离开来,到了最后的几下子,锅里的半熟的米饭几乎被捞得干净了,陶宽妈这才停了下来,然后用锅铲在锅里搅和了几下,看到锅里确实没有了太多的米饭,才用锅铲从筲箕口里,铲出一碗左右的米饭放进了锅里,然后用冷水对着捞到筲箕里的米饭冲洗,冲洗了几次,筲箕里的米饭才变得颗颗分明,这也就是农村里说的生饭,捞好了生饭,陶宽妈还把小木盘的米汤倒进锅里接着煮。按平时的做法,陶宽妈要把锅里的米饭全捞干净才开始煮饭,但今天不同,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都太饿了,急需要滚烫的粥去填饱肚子,陶宽妈端着筲箕,用力得颠簸了几下,省的米饭与米饭结成了团,到了晚上就更难搞开了,到了晚上饭就很难蒸熟,还是自己害自己。陶宽妈在灶台上做着这一切,陶宽爷爷听着都知道陶宽妈做到什么环节了,陶宽妈颠簸完筲箕里的米饭,就把筲箕搁到通风好的地方,等它自己冷却晾干。陶宽妈回过身来,赶紧得处理锅里的米汤,随着陶宽爷爷烧火的进度,锅里的米汤慢慢变成了粥,粥的清香也慢慢得散发出来,最后变成了些许的焦味,陶宽爷爷即刻停止了烧火,把灶台里火全撤了,利用灶台的余热熬熟了粥。陶宽爷爷最喜欢那种略有焦味的粥,说穿了那是米饭的香。陶宽妈拿起碗,把锅里的漂浮的米油铲到碗里,留给陶磊喝,在农村里,认为那些是粥的精华,是最有营养的。农村人习惯这样的做法,把最好的留给孩子,条件好的人家还会打个鸡蛋下去。 第二章 陶宽妈把生饭搁到通风的地方去晾,回过头来,到橱柜里拿出碗来,用锅铲把那些米油铲到碗里,农村的人,认为这东西最有营养,家里有孩子的,给孩子留着,家里没有孩子的,就给家里的顶梁柱留着,陶宽家也一样,在陶磊没有出生的时候,这些米油都是给陶宽爹留着的,那时候家里只有三人,陶宽妈早上都会在煮粥的时候,用碗把这个米油铲起来。开始吧,都是给陶宽爷爷吃,陶宽爷爷看到自己吃的比陶宽爹都好,陶宽爷爷就私下得告诉陶宽妈:你这样不好,那些好的东西都应该给陶宽爹吃,陶宽爹是我儿子,我心疼自己的儿子没有二心,家里只有陶宽爹一个孩子,能不心疼吗,我老了,吃了也白吃,不长肉。我儿子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白天外面累,晚上还要做散活,应该给他吃,说到这里,其实,陶宽爷爷有着私心:陶宽爷爷是想陶宽爹给自己生个孙子,陶宽奶奶走得早,陶宽爷爷深知人生无常,他也怕自己突然那天就走了,陶宽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走之前看到自己的孙子。物资的匮乏,要想身子骨好些,就得补。谈到补的东西,陶宽家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只能在自己吃食里,让着陶宽爹。而那时候陶宽爹正在师傅家里学手艺,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把自己仅有的几个鸡蛋,哪怕走上半天,也得把几个鸡蛋送到陶宽爹的师傅家里,任由着陶宽爹的师娘给陶宽爹做着吃。陶宽爹学手艺的时候,难得在自己家里吃饭,那时候基本上就是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家,做事,吃饭睡觉,也不会剩下什么,好的,坏的,有营养,没营养的都一股脑儿进了陶宽爷爷的肚子,现在不一样了陶宽爹学了手艺回家,就有了二个人吃饭,也就能分出个好坏的来了,如今陶宽妈也进了家门,就更有了好坏之分了。早先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家,也煮不了多少米,更别说能煮出米油来,也煮不了那么熟,能吃进去就吃进去了,也就没有了米油的说法了。现在可不一样了,三个人吃饭,即使陶宽爹外出做手艺了,家里不就还有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嘛,煮的米多了,也就有了米油。有了米油就有了心疼的人,陶宽妈自然明白陶宽爷爷的心思,谁不想心疼自己的老公呢,只是碍着陶宽爷爷的面子,不好那样去做,可现在呢,陶宽爷爷既然这样说了,也无疑是给陶宽妈撕了最后的一层薄纸,陶宽妈心疼自己的老公也就顺理成章了,可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有了陶宽爷爷的嘱咐后,陶宽妈就把米油铲起来,并把鸡蛋打下去,接着米油的烫,瞬间就把鸡蛋烫熟了。南方的农村并不把蛋叫蛋,而是叫“子”,就是子孙的子,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叫,但不太清楚,但在银井湾附近的地方都是这样的叫法,可能也含有生殖崇拜的意思吧。打那以后,陶宽妈就不再给陶宽爷爷铲米油了,但米油还得铲,只是铲起来留给陶宽爹吃了。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陶磊的出生,可能是陶宽爷爷太急于做爷爷了,陶宽爹嘴上刚有一些绒毛就给陶宽爹去说亲了,陶宽爹在附近的村庄里也算帅的,按时下的话来说“小鲜肉”,自然招人喜欢,我们又有一门手艺,陶宽妈也是刚成年,他们就走到了一起,那时候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农村结婚的年龄就更早,可能是二个大人都不太成熟,要放到现在的社会环境来说,孩子的营养好,也更早熟,可能就不会发生陶磊这样的情况了。从陶磊出生的那一天起,总让人感觉到陶磊的瘦弱,但农村人坚持认为“一株草总有一颗露水珠”意思就是孩子既然能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他存活的理由,即使是瘦弱,但迟早都会长大,陶磊在这样的思想下有着陶宽爷爷的关怀,自然是慢慢长大,虽然是有些艰难,但却阻挡不了陶磊的成长。陶宽爷爷只要有空就会去抱着陶磊,满村庄得去走,过年过节的,陶宽爷爷更是有心思去,到村庄里各家各户去要点米,用些要来的米磨成米粉,再煮熟,一点一点得喂给陶磊吃,取名:吃百家米长大的,图个吉利,意思就是孩子命金贵,得贱养着,有时候还会跑到外地方去要米,为此陶宽爹还和陶宽爷爷争吵了几次,陶宽爹总说孩子孩子是自己的,自然能长大,孩子不是自己的,你怎么去做也未必,但陶宽爷爷却乐此不彼。等陶磊稍微大些了,能吞得下米汤了,陶宽妈就每天铲好的米油留住,炖在灶台的月锅里,月锅里的水被烧热了的容易保温,只要自己有空,陶宽妈都会喂陶磊几口,即使是陶磊有了病痛,陶宽妈都不例外,可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有着陶宽妈的耐心和细心,陶宽妈铲米油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拿碗铲米油,陶宽爷爷总感到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对的,他给自己的孙子找了一个好妈妈。陶宽妈铲好了米油,顺手把米油搁在了月锅里,等方便了给陶磊吃。按现在的理解,那种叫米油的只不过是大米的脂类,含量极少,但煮饭的大米数量大了,自然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米脂类。但所含的热量肯定比米饭要好些,这些米油直接被滚烫的水溶解分化最后形成大米的脂层。铲完了米油,粥也在陶宽爷爷的烧烤下,最终熬成了。陶宽妈用木勺舀起粥来,滚烫的粥还是很稀薄的,可以说成是液体,也方便舀起。陶宽爷爷听到了陶宽妈舀粥的声音,自然得往灶台里塞进了最后一把柴火,便去外面的井台上,打水洗手,粥被舀到木盘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第二章 陶宽妈把粥舀到小木盘里,留下很少的一部分,也是沙子最多的那一部分,就顺手把粥端到厅堂的桌子上,再反身回到厨房里,用锅铲和木勺一起,把煮好的猪菜放到锅里,借着灶台的余热,把猪食热下,有利于猪多吃点,也有利于猪的消化。陶宽爷爷听到陶宽妈端粥去桌子上去的脚步声,就离开了灶台,直接去院子里,打上一桶水来,匆匆得洗了一把脸,转身回到了厨房里,到橱柜里拿了碗,直奔桌子,因为就二人在家吃,粥不是太多,根本用不着勺子,直接端起小木盘便倒,倒满半碗的样子,陶宽爷爷这才坐在了桌子的上首,也是他每天固定坐的位置,平常吃饭,陶宽爷爷都这样坐,除非家里有客人了,陶宽爷爷才会让开这个位置,但若是来的客人比陶宽爷爷辈分小,客人也很识趣,还是会请陶宽爷爷自己坐在那个位置,陶宽爷爷坐定的时候,首先轻轻吹碗里的粥,再用筷子把碗里最上层的粥扒拉到了碗边,陶宽爷爷再用嘴慢慢靠近扒拉过来的粥,很小心得吃了一小口,感觉不是太烫的话,再慢慢吃进去。陶宽妈把猪食倒好,并按比例放好,这才转身去了橱柜里,找出下粥的菜。等陶宽妈把昨晚的剩菜端到桌子上的时候,陶宽爷爷已经吃了小半的粥了,可谓是粥冷自然稠,随着陶宽爷爷吃粥的进度,粥也慢慢变冷了,但粥里的温度还不是很低的,也许陶宽爷爷太饿了,也许今天的粥太香了,其实都一样,人饿了,吃什么都香,况且陶宽爷爷的身体很好,正是属于那种吃嘛嘛香的年龄段,加上今天早上抱陶磊去看病的时候,路上由于出了一身汗,有些风寒,现在正好趁着粥的热度,大口大口得吞着,就在陶宽妈把菜摆好,陶宽爷爷已经吃了一小半碗,接着倒了第二碗,用手里的筷子使劲得搅拌,尽量让碗里的粥凉快得快一些。由于粥还是有些滚烫的,但陶宽爷爷却很喜欢这样的温度。瞬间,陶宽爷爷就吃出汗来了,陶宽爷爷看到陶宽妈端上来的菜,夹了一口。送进自己的嘴里,嘴里嚼着菜的空隙里,陶宽爷爷倒下了第三碗粥。由于刚才煮粥的时候,陶宽妈刻意得多放些米饭,因而粥的浓稠度就大多了,陶宽爷爷也是太饿,吃起来特别的香。陶宽爷爷快速得吃着粥,身上就有了大量的汗液,随着汗液的出来,陶宽爷爷早上所感的风寒也就随着陶宽爷爷的汗液而烟消云散了。陶宽爷爷吃得可谓是畅快淋漓,身上的汗也出得更是肆意。等陶宽妈端着碗坐到桌子上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基本上吃饱了,陶宽爷爷既然是吃饱了,就起身离开了桌子,让陶宽妈一个人坐桌子吃,自己则去房间里看看陶磊。陶宽妈虽然也很饿,但却没有到陶宽爷爷那种程度,陶宽妈没有陶宽家遗传的宽嘴巴,而是一张很精致的小嘴。陶宽妈见陶宽爷爷进了房间去看陶磊了,自己更是小心得坐下来,把陶宽爷爷吃剩下的粥,用小勺子舀到自己的碗里,用那张小嘴轻轻吹着碗里的粥。虽然粥很烫,但耐不住秋天的冷气,到陶宽妈做好要吃的时候,粥早已没有了刚舀出来的热度了,也有有些稀薄的米汤吵成很稠的粥。陶宽妈从菜碗里夹来一些菜,自己得吃一口粥就得夹一小口菜来下粥,不比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吃粥几乎是吞,他喜欢那种有些滚烫的粥快速得流过食道,产生的愉悦感。就在陶宽妈,慢条斯理吃,气定神闲得夹菜,陶磊却哭了。但没有哭几句,就被陶宽爷爷给抱了起来,看都没让陶磊看到陶宽妈,转身抱着陶磊出了大门,带陶磊出去玩了。陶宽妈有了陶宽爷爷的帮助也就宽下心来接着吃自己的粥,今天的粥比平常多了些米饭,从而粥也更香,粥也更稠。陶宽妈虽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饿,但和平常比起来,也算是够呛的,加上早上的惊吓,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下来,身体感觉很疲惫,现在有了吃粥的时间,就更愿意多吃点,宽慰一下自己。陶宽妈吃东西的速度很慢,最少也有陶宽爷爷的二三倍的样子,但陶宽爷爷却很高兴,女人吃饭慢是一种福气。那时候没有钟表之类的计时器,更不必说是手机和手表了,唯一有个闹钟的人家就是大队支书家里,但也是很准,要么就是快了半小时,要么就是慢了一个小时,反正除了大队支书家的闹钟外,整个银井湾都是靠着天上的太阳来判断时间,这就得看着那些年长的人比较准确了。陶宽妈也不例外,从卫生所里出来,就感觉不是很早了,因为那时候的太阳晒到自己身上都有些热了,到了家里更是忙得一团糟,更没有注意到时间的进度。等陶宽妈慢慢吞吞得吃着粥,享受着今天热乎粥的热度,陶宽妈有些开心,最关键还是医生给了陶磊很仔细的检查,确定了陶磊的肚子没有病,只是瘦弱点,这让陶宽妈很是宽心,原来自己悬着的心也慢慢得落定了下来,再者,就是饿了。从昨晚吃了饭,一直到抱着陶磊去了卫生所,陶宽妈都很吃累,昨晚吃进去的饭早就折腾空了,当时的紧张也就感觉不到饿了,只是担心着陶磊的病情,等陶宽爷爷告诉了自己:陶宽妈这才感觉到自己饿了。但那时候还得等,在等的过程里,由于陶宽妈太饿了,饿过了头,就反而不觉得饿了。等陶磊让医生检查完了,陶宽爷爷才有空去了邻家女孩的婆家,端来了一碗粥,有了这碗粥的唤醒,陶宽妈感觉那种很饿的感觉又回来了,之后就是回家,等到了家,就是烧水做饭,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饿的问题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出去玩了,他知道陶宽妈吃饭慢,在陶宽爷爷看来,陶宽妈的嘴太小,就是很普通的人来比,陶宽妈的嘴都显小,更何况是陶宽家的人,那嘴简直就是樱桃小嘴了,和孩童时代的嘴差不多,再个,陶宽爷爷似乎感觉到陶宽妈的嘴像是被连着样,老张不开,也没有听过陶宽妈大声得和别人吵架,即使是路上看到熟人,最多是咧嘴笑笑,也不曾见过陶宽妈开怀大笑,笑的最开心的时候,也只能看到几个牙齿,连红色的牙床也不露过,尤其是吃饭的时候,陶宽爷爷从没有看过陶宽妈,张开血盆大口,狼吞虎咽的吃,即使是很饿的时候,也不曾见过,哪怕是火烧房子了,陶宽妈依旧很耐心得扒拉着几颗饭粒,慢慢得咀嚼,咀嚼完了,还得夹口菜,再慢慢脱下,陶宽爷爷有时候就想,这样的女人要不嫁到我家里来,换作其他的人家,是不是会挨打,甚至被休掉,幸好是嫁到我陶家来,不用你出力去做事,不然就是遭到婆家人的嫌弃,但让陶宽爷爷最开心的是:也许娶来了陶宽妈,陶家的宽大嘴巴可能就要被修正过来了。想是这样想,这样的想法没过几年,就烟消云散了,陶宽出生的时候,孩子刚一出来,陶宽妈在生孩子的房间里面就传出了那些父母哄然大笑的声音:老陶啊,你家风水真好,又给生了个带把的,还真是你自己家的种,陶宽爷爷听到,不免心里咯噔一下,可能又生了个宽嘴巴的。到了第四天,第二个孩子抱出了房间,陶宽爷爷看到的是,陶宽生的第二个孩子虽然是男孩,但嘴巴出奇的宽,比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的嘴巴都宽,虽然是这样,但陶宽爷爷还是很开心得接过了第二个孙子,灵机一动,干脆就叫陶宽吧。这当然是后来的故事了,但陶宽爷爷还是很喜欢陶宽妈这样的性格。陶宽妈见陶宽爷爷把陶磊抱出去玩了,心里自然很感激陶宽爷爷,也完全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得在陶家过,也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果断杀伐,没有听自己妈的话,嫁给了陶宽爹。桌上的菜,除了昨晚的剩菜,还有就是陶宽妈自己做的下粥的菜,小菜很可口,也很适合下粥,本以为陶宽爷爷会吃的很多,却不料想,陶宽爷爷由于极度的饿了,基本没吃几口菜,就吃饱了,可谓是狼吞虎咽。陶宽妈也饿了,但却不会像陶宽爷爷那样的吃作,她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后来嫁到了陶家,陶宽妈总是慢条斯理的吃,从小养成了的习惯很难一下子去改掉,况且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容得她这样的吃法。家里没有婆婆,什么事都得陶宽妈自己做主,吃完饭后的洗洗刷刷也没有人帮自己,都得是自己去洗洗刷刷,就不存在有人催她,任由自己慢慢得吃,慢慢得喝,白天吗,无非是吃完了,来不及了,就干脆把碗筷放到晚上来洗,到了晚上无非就是晚点睡而已。随着陶宽爹外出做事的户头越来越多,陶宽爹也就越来越忙,随之而来的是家里的经济情况,越来越好,等陶宽出生了,做完了月子,陶宽爹干脆就让陶宽妈自己在家带孩子了,不用到生产队去做工分了,没有了婆婆肯定是没有人帮自己做事带孩子,但也有其他的好处,陶宽妈自己带着二个孩子,伺候着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家里也其乐融融,陶宽爷爷见自己的儿媳妇心疼自己儿子,又对自己孝顺,关键还是:陶宽妈给老陶家生了二个带把的,对于人丁稀少的老陶家来说,陶宽妈是老陶家天大的功臣,没有了婆婆的挤兑,陶宽妈也自由自在的在家里带着二个孩子,伺候着陶宽爷爷和陶宽爹,日子也过得滋润,没有了外出去生产队做工分,就少了很多太阳暴晒的时间,陶宽妈自然就此村庄里的其他女人更显得与众不同了。在别人的眼里看来:陶宽妈的吃饭慢就成了陶宽妈命好的一个诠释。陶宽妈出来吃饭的时候,粥早就没有了陶宽爷爷刚才吃的那样的滚烫,也变得更浓稠了,但更适合吃了,但陶宽妈却依然吃得很慢,拿起筷子不断地搅拌着自己碗里的粥,等到粥的热气散尽,才开始慢悠悠得扒拉着粥,一小口一小口得吞了进去,吃一口粥还得夹一口菜,等到陶宽妈吃完二碗粥,太阳也树顶了,到了午饭的时间,陶磊早就被陶宽爷爷抱了回来,接着睡,陶宽爷爷则去了菜园里看看,把中午的菜摘了回来。陶宽妈吃完了也不是空手玩了,陶宽妈还得去喂猪。陶宽妈虽然吃饭是慢,但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手脚麻利,属于自己做的事在陶宽妈的麻利做作下,也就完成了。陶宽妈刻不容缓,做完了家里家外的事,就该做午饭了,陶宽爷爷虽然早饭吃得晚,但午饭还是要吃的,陶宽爷爷上午没有做事,下午肯定得去生产队里做工分,那时候的老陶家,家里的情况远没有后来的好,但比起一般的人家来说还是可以的,这就促使着陶宽爷爷不敢有太多的休息,还是要勤奋得帮着自己儿子好好得维护这个家,把家里的情况搞得更好。灶台上的火都还没有完全灭掉,灶台还是有些热气的,更别说,放到外面的米饭,都还是温的,有了这些条件,陶宽妈做午饭的速度就变得快多了,就在别人家里做好午饭的同时,陶宽妈也做好了午饭,只是陶宽爷爷早上吃得晚,也没有过多的活动,依然感觉肚子里还有存货,也就吃得不多,没有扒拉几口,陶宽爷爷就放下了碗筷,去自己的房间去午休了。陶宽妈更是如此,几乎就没吃,趁着这样的空隙,陶宽妈去带陶磊了。 第二章 陶宽妈做好了午饭,陶宽爷爷也抱着陶磊回来了,由于带陶磊去了卫生所,回来得晚,等陶宽爷爷吃完了饭都快中午了,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出去溜了会,陶宽妈则坐桌子上慢条斯理得吃着,陶宽爷爷知道陶宽妈吃饭慢,今天又很饿了,就相对于多些,就让陶宽妈多吃点,抱着陶磊到村里的人家去坐会。陶宽妈吃饭的速度也确实慢悠悠,小心得扒拉着那几个饭粒,即使粥的温度不是太高了,也是一小口一小口得嗫着,喝不了太多粥进去。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在外面这家坐会,那家聊聊,大家都问陶磊的看病的情况,陶宽爷爷也一遍一遍告诉他们,等把熟的人家走完了,陶磊也就睡了。陶宽爷爷看着自己命根子的陶磊睡了,也就不再在外面转悠了,干脆抱着陶磊回家了,到家了才知道:陶宽妈也吃好了粥,看着太阳竖顶的时候,陶宽妈开始了午饭。自己吃饭吃得慢,也才刚刚吃饱,但陶宽爷爷不同,陶宽爷爷早上没有去生产队做工分,下午了肯定得去生产队做工分,要不然到了年底,家里的口粮就称不回来了,家里没有了口粮,一家老小吃什么,陶宽爹虽然赚了几个钱,但真要拿自己赚来的现金去生产队买口粮,就觉得有些心疼了,毕竟现金还是紧张的,有了现金还是可以做其他事的。陶宽爷爷虽然吃饱了很晚的早饭,但真的要饿到晚饭来吃,确实有点难为的。毕竟粥就是粥,不能顶饭用,虽说陶宽妈多铲了些米饭下去,但还是不能顶饥的,这样说来,午饭是免不了的。陶宽妈借着灶台的余热,接着就开始蒸饭,把陶宽爷爷刚才摘来的菜炒了二个,端上桌子。陶宽爷爷看到了桌上的饭菜,感觉自己很幸福,心里忒感谢陶宽妈。陶宽爷爷想着有些人家的儿媳妇:想着马儿跑,又不肯马儿吃草,饭都是扣着老人吃,更别说菜了,还有更无赖的儿媳妇,还给公公婆婆吃馊了的饭菜,再看看自己的儿媳妇--陶宽妈,心里好多了,尊重自己,心疼儿子,带好孙子,可谓是家里的主心骨,有了这样的儿媳妇,陶宽爷爷做事都出力多。虽然回家晚,又吃饱了粥,但粥经历了几阵汗,就没有了。到现在也确实有些饿了,于是坐在了自己习惯坐的位置上,还是吃了二碗饭,陶宽爷爷一直到自己吃很饱了,这才放下了碗,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会,准备下午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了。陶宽妈则不能有太多的歇息,就在自己吃完粥,手脚麻利得收拾好桌子上的残羹剩饭,转身就去了厨房,把闷在锅里的猪食,打到了泔水桶,和着陶宽爷爷摘来的部分烂菜叶,提着泔水桶到猪栏里去喂猪了。陶宽妈把猪食倒进了猪食盘里,自己就没空在等着猪吃猪食了,而是转身到厨房里,洗锅,刷洗灶台的脏物,陶宽妈必须得抢在陶磊醒来之前做完这些本属于自己的事,看到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回家,没有听见陶磊哭,估计陶磊又睡着了,陶磊这样发烧可谓是受了很大的伤害,也急需要休息,当然了,睡觉就是陶磊最好的休息方式。陶宽妈心里默念着陶磊的乖巧,又匆匆忙忙得煮好了陶宽爷爷的午饭,看着陶宽爷爷吃饭,自己又不饿,就走到房间里看着陶磊睡觉。陶磊也似乎感应着陶宽妈的做事的节奏,等陶宽妈坐下来没多久,陶磊醒了。醒来的陶磊,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妈妈,心里也很高兴。陶磊睡得很好,睡足了的陶磊,憋着劲得笑,笑得陶宽妈心里暖洋洋的。孩子特别是睡足以后,养足了精神,可开心了,这是没有带过孩子所体会不到的快乐。陶磊也不例外,虽然陶磊瘦弱,但精神还是不错的,由于瘦,脸看起来就小,睡足以后眼睛睁得好大,眼睛和整张脸极为不协调,但在陶宽妈的眼里却是不同的情景,陶宽妈对于陶磊的笑几乎有点迷恋看到陶磊醒了,陶磊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妈妈在身边,立即手舞足蹈,挥舞着他那细小的手臂,不停地呵呵笑着,陶宽妈此刻几乎忘了自己,在陶宽妈心里,陶磊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宝贝,陶宽妈心疼得抱起了陶磊,本来陶宽妈对陶磊就好,又经过了早上那样的事,可把陶宽妈魂都吓掉了,急急忙忙地和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到了卫生所,又经过卫生所的医生详细的检查,确定陶磊并没有肚子里的毛病,只是瘦弱而已,以后加强营养就可以了,陶宽妈此时的心情和早上的心情截然不同。陶宽妈伸过手来,把陶磊抱在了手上,手却不由自主得去摸陶磊的额头和背部,有了医生的交代,陶宽妈对陶磊可细致了。在确定陶磊没有什么异样,就抱着陶磊走出了房间,来到厨房,从月锅里端出了刚才煮粥铲好的米油,用瓷器的调羹,试了试米油的温度,这才用调羹舀起一点点,往陶磊嘴里喂去,也许是陶磊有些饿了,也许是陶宽妈眼睛的鼓励,陶磊张开了嘴,调羹比较宽,而陶磊的嘴小,不能完全地方把调羹里米油全喝进去,只能一小点喝,大概这样喂了些米油,陶磊就有些不习惯了,于是就摇起了头,不再让陶宽妈喂他吃了,陶宽妈见喂进去了些,心里也高兴,孩子嘛,能喂点就喂点,只要吃进去就不怕。陶宽妈有的是时间。陶宽妈一只手抱着陶磊,一只手把米油仍旧放到月锅里去保温,等把月锅的锅盖盖好,抱着陶磊走出了厨房。陶宽妈抱着陶磊来到猪栏里,看猪是否吃饱了,顺便把剩下的猪食倒进猪食盘里,这才抱着陶磊出了猪栏,来到了厅堂里,在靠大门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准备喂陶磊的奶了。 第二章 从早上到现在,陶宽妈只给陶磊喂了一次奶,刚才之所以先给陶磊喂米油,只是想看看陶磊把米油能否吃进去。能吃去就是好的,陶磊也有四个月大了,能适当得吃进去米汤就没有太大的事,在物资贫乏的农村,别说是奶粉了,就是白糖也是奢侈品,平常能买到的只是那种砂糖,红色的,所含的杂质很多,按现在的营养学的眼光来看,这可能比白糖好,因为砂糖所含的杂质里就有很多微量元素,特别是现在人所吹捧的硒元素,更是犹如仙丹样的特效,而白糖却没有,白糖是最后的产品,没有了丝毫的杂质,但甜度却是红糖的几倍,物资一旦有了稀缺性,就有更高的价值,这也是经济法则中不可缺少的条件。即使是砂糖也不是你想买多少就有多少,贵且不说,在银井湾这个村庄里能买到砂糖的人也只有那么几户人家,而这时候的老陶家也还没有具备随时能拿出砂糖的能力。砂糖都金贵,更别说白糖,奶粉可能听都没有听过,直到陶宽到了初中才知道有奶粉的事,那自然只是后来的事。银井湾也算是南方封闭的小山村,村里没有奶牛,所有的牛都是黄牛,黄牛不产奶,也没有谁第一个知道牛奶是奶牛的奶,是要挤的,也没有羊,更没有说北方的孩子没有奶吃了,自己家里去买头牛或者是买头羊来挤奶,用牛奶或者是羊奶去喂孩子。陶磊也不算银井湾最倒霉的一个孩子,陶宽妈虽然年轻,但还是有些奶,至少在陶磊的前几个月基本上还是可以吃饱的,只是陶宽妈的奶似乎没有太多的营养,或者说陶磊对自己妈的奶吸收差,但最关键还是老陶家的生活贫困,根本就没有太多的营养品来给陶宽妈吃,陶宽妈没有太多的补给,直接受苦的就是陶磊,所以陶磊长得跟猫似的。但陶磊却不是银井湾最差的一个孩子,比陶磊更瘦的孩子还有好几个,也有最困难的是孩子刚出生,生母由于其他的原因,没看到孩子的,这样的情况不光是银井湾有,别的村庄也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根本没有吃过奶,能给他吃的只有米汤,没有其他的吃的东西,更别说是砂糖了。陶磊和那些孩子比起来还是算幸运的,只是奶水少,但二三个月大的时候,还是有口粮的,虽然口粮的质量不是很好,至少能填饱肚子,到了三个月的后半时候,陶宽妈确实没有太多的奶来喂陶磊了,陶磊也只有靠着陶宽妈那一点点奶维持着生命。陶宽妈却一直舍不得陶磊去吃米汤之类的东西来填饱肚子,这也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等到昨晚陶磊发烧了,这才让陶宽妈狠下心来,开始喂陶磊吃米汤,今天是第一次,陶宽妈看着陶磊能吃进去一点米油,陶宽妈还是很高兴的,最少是开口吃了点,而与之相对应的条件是大人有充分的时间来喂孩子,陶宽妈却有着这样的条件。在银井湾,陶宽爹的手艺是附近的几个村庄里都不错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宽爹所做的户头越来越多,去做手艺的路也越来越远,随之而来的是老陶家的收入厚实了。有了收入,陶宽妈的体力活也就慢慢得少了,因而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喂陶磊吃米汤。相对于其他孩子的米汤,陶磊的米汤有着比其他孩子更好的营养,至少在陶宽妈眼里是这么认为的。陶宽妈以前所铲起的米油只给陶宽爹吃,家里有了鸡蛋也会把鸡蛋和在米油里,趁热喝下,那也是银井湾里的男人极少能享受的待遇,而这样的待遇在陶磊出去以后,慢慢的减少了,陶磊出生以后,陶宽爷爷就对自己的儿子--陶宽爹说:你看,你能出去做手艺,在主人家的家里吃的饭菜自然比家里好,那早上的那一份好点的东西你就不能老占着,你得把那些东西让出来,留给你媳妇吃,她现在可是二个人做事一个人吃,陶宽爹也是明白人,就在陶宽爷爷对自己说这话的前些时候,陶宽爹就对陶宽妈提过这样的事,但陶宽妈没有答应,陶宽妈还是认为陶宽爹整天都在外面做事也需要体力,况且现在是新手开户,更不能偷懒,又没有收徒弟,没有人帮着陶宽爹,陶宽爹自然就很累的,所以家里有着好的东西就应该先满足养家糊口的顶梁柱。陶宽爹拗不过陶宽妈,也就默认了,但这次不同,有了陶宽爷爷的开口,陶宽爹就和陶宽妈说了,陶宽妈碍于陶宽爷爷的好心,也就慢慢得没有铲了,一直到了最近,陶宽妈又铲起了米油,却不是给陶宽爹吃的,从陶宽妈开始觉得自己的奶不够陶磊吃了,才不得不铲了,给自己吃了,女子柔弱,为母则刚,陶宽妈也慢慢默认了陶宽爷爷的建议,现在陶宽爹出去做手艺的时间长了,能吃到的饭菜肯定比自己在家里吃的都好,也许是心里感应吧,也许是米油确实有着很好的营养,总之,陶宽妈自从吃了米油奶水也确实多了些,但到了后来,就是吃最好的也没有太多的奶了,一则是陶宽妈身体的原因,不能太多得出奶,二则是陶磊确实长大了,所需要的奶量变大了,陶宽妈这才对着陶磊喂米汤了。有了第一次的喂,陶磊还是给陶宽妈面子的,吃进去了几口,看到陶磊吃了几口不吃了,陶宽妈只好把米油放回月锅里去保温,自己则抱着陶磊到了猪栏喂猪以后,这才安心得坐了下来,给陶磊喂自己的奶。但情况却没有陶宽妈所想得那样,陶磊吃了几口,就发现没有奶了,于是哇哇大哭了起来,陶宽妈无奈,换了一个位子吃,这才稍微有些奶,但也只能喂陶磊个七八分饱,陶磊有了这样的七八分饱,也就不哭不闹了。 第二章 陶宽妈给陶磊喂奶,陶宽妈的奶水并不是很充足,陶磊也就吃了个七八分饱,就没有了下文,陶磊不甘心啊,他也想吃个嘴角流奶的状态啊,陶磊使出吃奶的劲力嗫着,陶宽妈也无奈,狠着心把陶磊推开,抱着陶磊出去玩了,陶磊于是便嚎啕大哭,陶宽妈于是又抱着陶磊走回厨房,把月锅里的米油端了出来,陶宽妈怕陶磊不吃,于是就把家里仅的半斤多的砂糖拿了出来,用调羹舀了很小的一部分倒进了米油里,借着米油的温度搅拌起来,砂糖瞬间就溶解到米油里,陶宽妈用调羹舀了一小勺,放到自己的唇边试了试米油的温度,觉得不是太烫,才把调羹里多余的米油送进了陶磊的嘴里,也许陶磊真想吃饱,也许是米油里有了砂糖,变得更甜了,陶磊这一次比刚才的那次吃得顺利的多,陶宽妈看着陶宽慢慢得吃进了米油,不由得心里狂喜,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陶磊终于开口吃了,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不怕陶磊饿着了。陶宽妈知道,陶磊能吃米油也归功于那一点砂糖,虽然很少,但长此以往就得吃了,而这样的砂糖对于老陶家来说,也算不了大事,至少陶宽爹在赚钱,就不会少了陶磊的砂糖。一个喂得小心,一个吃的有力,转眼间就把眼里的米油吃了一大半,陶磊也吃得有个八九分的饱,慢慢得陶磊就有些迷糊了,陶宽妈看着陶磊想睡的样子,也知道陶磊差不多饱了,也就不再去喂陶磊吃米油,而是抱着陶磊进到房间,轻轻得把陶磊放到床上去睡了。陶宽妈安顿好了陶磊,即可出了房间,走到桌上把陶宽爷爷吃了饭的碗筷收拾起来,端到了厨房里,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猪栏,把剩余的猪食全给猪倒了进去,以最大限度让猪吃饱,孩子不能饿着,猪也不能饿着,孩子饿了不长大,还多病,医生让陶宽妈给陶磊加强营养,但最少得别让陶磊饿着,只有吃饱了,才陶磊才不至于变得更瘦弱。猪也不能饿着,猪饿了不长肉,到了冬天就没有了太多的肉了,也就影响着来年的生活质量。趁着陶磊睡着,陶宽妈就得把手上要做的事全都做好,这才不耽误晚饭的时间。出了猪栏,陶宽妈赶紧得把陶宽爷爷午饭的碗筷给洗了,早上虽然晚些,但还有陶宽爷爷的帮忙,可现在呢,陶宽爷爷出去做工分了,一切事就得自己做。等陶宽妈把手里的事做得差不多了,也就听到了陶磊的哭声,陶宽妈有点嫉妒陶磊的灵敏,本来刚想坐下来歇会,哪知自己在快做完的时候,陶磊就醒了,陶宽妈无奈,只好放下了手里的事,进到房间去看看陶磊:有了医生的交代,陶宽妈对陶磊有着更高的警戒性,甚至有些怕,怕陶磊又发烧或者什么的,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也是一个妈妈对孩子的爱护。陶宽妈走到房间门口却闻到一股不该闻到的气味,瞬间陶宽妈在在,这孩子又怎么了,然而,事情确实如陶宽妈所想的一样,陶磊拉稀了。陶宽妈还算是谨慎的,在出去的时候,陶宽妈本来就给陶磊垫了一块布片,按农村的说法是:单层的布片只能用来孩子拉尿用的,叫尿片,孩子拉了尿,尿片最多是不让尿流到席子上,而那种厚的,中间夹了棉花,又用线给缝好的叫屎片,那才是给孩子垫着,防止孩子的屎拉到席子上,以前的床没有床垫,是垫禾稿的,要是没有垫个屎片,孩子拉了屎,就直接就到了席子下面的禾稿上了,那禾稿一般得垫个一年,从去年的秋天垫好一直要到来年的秋天才有新的禾稿来换,如果真的流到了禾稿里,这大半年就得睡不踏实了。搁那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方便,尿不湿就可以了,又干净又卫生即使拉屎了,就直接丢掉。而陶宽妈刚把尿片垫好,走到房间门口,还是不放心,又回来把屎片给陶磊垫好。现在陶宽妈进到房间里来,掀开盖在陶磊身上的小薄被,却看到了惨不忍睹的场面,陶宽妈也是第一次做妈妈,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即使是陶磊拉的,但还是没有忍住吐了,陶宽妈无奈,再怎么着,也还地方去处理,自己不处理难道还等陶宽爹或者是陶宽爷爷来处理吗?更不可能去见自己的妈来处理,以前陶磊只吃自己的奶,没有吃过其他的东西,今天不同,陶磊不但吃了自己的奶,还吃了米油,米油里还放了砂糖,可能是砂糖引起了陶磊的不适,才让陶磊拉得一塌糊涂。陶宽妈快速得到了厨房,从月锅里打出了温水,放到了房间的门口,陶宽妈强忍着自己,迅速得把陶磊抱了起来,幸好进来的及时,陶磊只是把屎拉在了屎片上,而没有影响到陶磊身上的衣服。用干净的尿片擦洗着陶磊的屁股等把陶磊处理好了,这才把陶磊放到床上的另一头,这才拎起屎片拿到院子里,从井里打了水上来,陶宽妈得抓紧把屎片洗好,趁着太阳的余热把屎片晒干,以备晚上的不时之需。等晒好屎片,陶宽妈这才进到房间里,把陶磊抱起来了,陶磊经过了早上的发烧,又经过刚才的拉肚子,精神就差了很多,没有了刚才睡醒了的开心,而显得有些萎靡不振,陶宽妈看着有些心疼,抱在了自己怀里,细心呵护着,也没有忘记医生的嘱咐,不时得摸陶磊的头,摸了还不放心,又把自己的脸贴近陶磊的额头,感觉是不是有些发烧,做完这些还不够,还把手伸进陶磊的背上摸摸,是不是有汗了。等陶宽妈忙好了这些,太阳早已过了午时,而是到了下午,陶宽妈也忘记了自己的午饭还没有吃,但这时的陶宽妈,心里只有陶磊了。 第二章 陶宽妈收拾好陶磊所做的坏事,等都处理好了,陶宽妈才仔细得看着陶磊的脸色,陶磊的脸色没有了刚才的红润,也没有早上发烧的青灰色,而是有些苍白,精神也没有刚才睡醒的时候好,陶宽妈摸了摸陶磊的额头,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感觉到陶磊走发烧的迹象,陶宽妈还是不放心,用自己的脸贴着陶磊的额头,确实没有发现陶磊有发烧的迹象,这才放心。陶磊由于拉稀了,原本瘦小的脸变得更加瘦削,陶磊眯着眼睛在睡,丝毫感觉不到陶宽妈对自己的关心。陶宽妈已忘记自己是否吃了午饭,没有感觉到饿,只是想着陶磊是不是会再发烧,陶宽妈看着陶磊在睡,也不愿把陶磊放到床上去睡,于是就这样抱着,坐在院子里,午后惬意的太阳还是有些温度的,陶宽妈似乎有些受不了,但此时却突然想起,这样抱着陶磊睡,陶磊肯定得受凉,也许是早上起的太早,也许是陶宽妈确实有些累了,却忽略了陶磊还在自己的怀里睡:三岁孩童无六月即使是六月天里,陶磊睡着都应该给他盖点东西,况且到了这样的时节,午后的时间,太阳确实有些辣,但早晚还是很凉的,几乎都要穿外套才能出去,自己早上就是这样,即使是在走路,身上有汗,但那时脱了外套给陶磊包着的时候,陶宽妈还是有点吃不消,到了午后却不是很热,但也让人觉得暴躁,身上有汗,但走到阴凉地方,依然感觉很凉。陶宽妈抱着陶磊走进了房间,把陶磊放到床上去睡,自己也有些累了,至于午饭要不要吃,陶宽妈感觉无所谓了,现在陶宽妈只想抱着陶磊去睡会。农村的床是那种老式的架子床。床宽四尺略余,长六尺不到,下垫禾稿,保暖祛湿,南方的湿气重,床脚都有一尺五高,好的人家有架子,离床高四尺余,简简单单的一个架子,也别看这样的架子。有这样的架子和没有这样的架子有着很大的区别,有架子的可以挂蚊帐,夏天睡蚊帐里虽然热,但没有蚊子,睡得安稳,那时候的农村几乎没有蚊帐,等蚊帐有的买的时候,代销店都倒闭了。银井湾的人都是到镇上去买,这自然是后话。年轻人受不了那样的封闭狭小的空间,宁愿自己被蚊子咬,也不会睡床上,更别说挂蚊帐了。年轻人喜欢到溪水边去睡,凉快,又有风,溪水的流动带动着空气的流动,有着丝丝凉意。有了风,蚊子就相对少些,但这样的环境只适合于那些壮劳动力,身强体壮能扛冷,不会有什么湿气和受凉,等结了婚的男孩就不太去溪水边睡了,只能睡床上,老人和妇女更是不可能去睡得。陶宽爹年轻的时候,也去睡过,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是拉稀就是咳嗽,以后再也不敢去睡了,等到陶宽妈进了老陶家的门,陶宽爹就更没有去溪水睡了,宁愿睡闷热的蚊帐里也不会去溪水边睡了。到了秋后的时光里溪水边到了夜晚就基本没人了。秋水凉,农村的秋水那更不是一般的凉。溪水是从远处的山上流下来的,远处的密密麻麻都是树,几乎就没有裸露的山地,如此厚密的森林,涵养着丰富水源,平时落下的雨被高大的树木先淋了个澡,再顺着树叶流到树木下的灌木,灌木也不会留住雨水,雨水还得流到灌木丛下的青苔,青苔却不会和树木一样紧密,青苔很疏松,遮盖在土壤上,只有深厚的土才能留住雨水,雨水在土壤里储存,最后的土壤的缝隙里成了泉水。泉水沿着沟沟坎坎在密不透风的地面下行走,见不着丝毫的阳光,变得愈加的阴冷,泉水流过了山间,流出大山,到了山外才见着了阳光。即使有了阳光的照射,但依然冰冷,到了银井湾的地面上,还是很冷的,大中午的水很可以洗洗,到了晚上,溪水泼到身上,不禁会打个寒颤。到了晚上的溪水边,不是凉快了,而是有些冷。没有一般般的强壮的人并不会在溪水边睡。家里的架子床虽然有架子,架子可以挂蚊帐,蚊帐也是南方人自己种的叫夏布的,缝隙比较宽,但挡住蚊子进蚊帐里还是可以的。夏布蚊帐还是算凉快的,睡在蚊帐里上半夜有些闷,到了下半夜就清凉了很多。农村人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架子床。尤其是到了冬天,这样的床就更显得温馨了。南方的冬天湿度大,属于那种湿冷,而这种湿冷感觉冷到骨头里去。南方的屋是那种瓦屋,缝隙很大,到了冬天,冷气从屋顶的瓦缝里只往家里透,整个房间就犹如冰窖似的,只有有钱的人家才把楼用楼板铺好,像以前的老陶家只能从屋顶空到地里。有了这样的架子床,就温暖了很多。房间里搁张床,床上挂着蚊帐,蚊帐里就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内环境,暖和。以前每家孩子多,都是大孩带小孩,一张床也是几个人睡,人多身上的热气就能聚在蚊帐里,睡在里面温暖。陶宽家也是那样的架子床,但只有二张,一张是陶宽爷爷睡,一张是陶宽爹和陶宽妈睡,有了陶磊以后,就三个人睡,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了陶宽家做了砖瓦房才有所改善。陶宽妈搂着陶磊,盖上薄被,由于早上起的太早,有累又饿的,关键还是被陶磊的脸色吓着了,现在可好,陶磊经过医生的检查,陶宽妈被医生告知:陶磊肚子里没有毛病,只是有些瘦弱,这样的情况各家都有,甚至在城里也有这样的情况,只是陶宽妈不知道而已。陶磊没有了肚子里的毛病,让陶宽妈放心了很多,加上刚才又吃饱了,虽吃饱到现在也有些时候了,但终究还是有些饱的,不一会儿,陶宽妈搂着陶磊就睡着了。 第二章 陶宽妈或许是真的累了,怀里搂着陶磊,身上盖着薄被也许是起得太早,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对陶磊的病情有了个彻底的认知,也确定了陶磊的肚子里没有毛病,总之,陶宽妈睡得佷实,也睡得很香,陶宽妈从午后一直睡到太阳快落山了,这才懵里懵懂得醒来,但被陶宽妈搂在怀里的陶磊却比陶宽妈睡得更好,小脸看起来也没有刚才那样的苍白,红润了许多,陶宽妈,看着陶磊睡得那么好,都有点不敢惊动陶磊,即使是手有些酸麻了,依然枕着陶磊,让陶磊睡。陶宽妈也知道自己的事很多,更知道陶宽爷爷差不多就要下工回家了。但在陶宽妈的心里依然情愿时间过得慢些,而让陶磊多睡一会儿。陶宽妈就这样醒着,手臂枕着陶磊,心里在过马灯似的,想想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何等的正确。在陶宽爹去说亲的时候,原来就有二家来说了,一家是个大家庭,来说亲那个男的,是家里的老五,兄弟七个加上姐妹四个,上面还有爷爷奶奶,总之,确确确实实一大家子,家里人多,做事的人也多,吃饭的人更多,家里几乎每天都在烧酒席的那种人家,偶尔家里来了客人,只要是不是很生的那种客人,即使来了,家里人也未必知道,可能就是最后洗碗的人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了,那种人家做菜基本上是不会用碗盛菜的,碗太小,吃饭的人多,用碗盛菜就不太现实了,而是用那种大钵头,陶土烧的,能盛半锅菜的那种,下饭的菜也不可能烧多少样,而是那么的几样菜,但数量却是不敢恭维了,要么一大钵头,甚至是几个大钵头,即使是这样也有没抢到菜吃的,抢到的高兴了,找个角落头,大快朵颐,没抢到坐桌上哭,反正家里闹哄哄的,乱哄哄的,热闹非凡,反正家里就没有清净过的时候。在农村,有人就有实力,所谓的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家里人多就没有吃亏的时候,人家当初来说陶宽妈的时候也是冲着陶宽妈人秀气,皮肤白净来的,陶宽妈的家里人都极力撺掇陶宽妈答应这门婚事,但陶宽妈愣是没有答应,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让陶宽妈没有答应,人家来说了一二次也就罢了。见陶宽妈不答应就不再来了,就凭那家的实力,谁都会往前凑。另一家则是小户人家,有公婆但也是独子,家里也还是殷实的,和老陶家比较起来,公婆比较扣苛,陶宽妈受不了那样的扣苛,还是答应了陶宽爹,老陶家虽然不是很殷实,也没有婆婆,嫁过来就当家,虽然没有了婆婆,自己在带孩子上可能要累得多,但也有没有婆婆的好处,一则家里人更心疼自己,二则就是少了和婆婆的争吵。陶宽妈就这样瞎想着,抬头看看房子,房子也很破旧了,在这里只能是安身,没有太多的开心,但陶宽妈心里却隐隐约约想着:做新房子的事可能就在这几年,陶宽妈都管着的家里的收入,陶宽爹在外面做手艺,挣的钱一年比一年多,房子肯定是要做的,至于做什么样的房子陶宽妈心里没底,做房子要花多少钱陶宽妈更是没有一点数,但陶宽妈却知道,陶宽爹的手艺是附近几个村庄里是最好的,有了好的手艺,陶宽爹人又勤快,干活又不惜力气,人家自然喜欢。请陶宽爹做事的人也变得越来越远,陶宽爹自然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但陶宽爹从没有推辞,只要有人来请的,陶宽爹都去,去了还比近的地方做的事多,人家喜欢了,也替陶宽爹做了宣传,陶宽爹的时运也就转了。陶宽妈心里想着,能有这样的好老公自己自然开心,没有了婆婆,孩子得有人照顾,陶宽爷爷也想着让陶宽妈自己带着陶磊,陶磊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就弱,得有人好好带着,但终归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子。陶宽妈从陶宽爷爷神情和平时做事的喜庆,陶宽妈看出来陶宽爷爷确实喜欢陶磊,老陶家本来就人丁不是很兴旺,现在陶宽妈一进门就给自己添了个孙子,心里那劲比什么都好,做起事来手也轻快多了。陶宽妈给老陶家添了孙子,自古以来,都有母凭子贵的说法,在南方的农村也不例外。陶宽妈就这样瞎想着,时而抬头看看房子,时而低头看看孩子,但还是觉得孩子比什么都好看,孩子虽小,但却会不断地长大,农村都说:带三年的孩子走咚咚,做三年的事白劳无功,带孩子是最有成就的,况且上自己的孩子,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陶宽妈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哪怕是在外面做事,只要有空了,都得回家看看陶磊,哪怕是一眼,哪怕是奔走来回好几里地陶宽妈都情愿。陶宽妈不仅是从陶宽爷爷读出了希望,同样的,陶宽妈也从陶宽爹眼里读出了更让她心动的东西。老陶家也就在陶磊出生以后,变得更加充满希望和力量。就这么瞎想着,但陶宽妈从心里还是担心陶磊的身体,从陶磊吃进米油的那一刻起,陶宽妈心里就更有了一股向上长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陶磊慢慢长大,这一股东西也更升得更快。窝在床上瞎想着,时间也过得好快,不觉间太阳都落山了,陶宽妈才恋恋不舍得起来,再怎么得,晚饭还是要做的,不然陶宽爷爷差不多就得下工回家了,到了那时,陶宽爷爷就得吃饭了,自己再怎么的,也不能让陶宽爷爷自己去做饭吧。陶宽妈想从陶磊的身下抽出自己的手来,但陶磊压着陶宽妈的手恰到好处,只要用力抽出手来,陶磊就会醒,陶宽妈有些无奈,心里想着陶磊是该多睡会,但晚饭的时间也得抓紧做,就在这时候,陶磊醒了。 第二章 陶宽妈看到陶磊醒了,也顺便抽出垫着陶磊睡的手。整个手臂都麻木了,手臂也不像是自己的手臂了,陶宽妈使劲得握了握拳头,手上才有针刺样的感觉,也感觉到血液流过了手,这才有了感觉。陶宽妈突然想起陶磊是不是拉稀了,赶紧得用手去摸陶磊的屁股,摸到陶磊屁股是干的,这才放心。于是掀开了盖在陶磊身上的薄被,掀开薄被的陶磊,顿时兴奋了起来,手脚也不停的比划着,显然陶磊这次的睡很有效果,精神养足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红润,孩子的水分多,拉个稀,就会瘦了很多,只有不拉稀了,情况就有了转机。陶磊看着陶宽妈一个劲笑,陶宽妈的精神也被陶磊感染了,也变得开心了起来,母子四目相对,可开心了。陶宽妈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再把陶磊抱了起来。陶宽妈抱着陶磊,走出了大门,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陶宽妈妈打算把陶磊放到摇椅去躺会,自己得抓紧去做事,首先是要把锅里的猪食拎到猪栏里去,去喂猪。但陶宽妈估摸着陶宽爷爷差不多要回家了,只要陶宽爷爷回家,自己就完全能撒开手来做事。落日的霞光映红了半个天空,陶宽妈不识字,只是觉得霞光灿烂,再也说不出什么: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这样悲壮的话语来,其实陶宽妈的心并不在霞光里,陶宽妈的心在霞光里走来能帮着自己带陶磊的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知道:陶磊今天很不舒服,也需要自己的照料。要搁平常,陶宽妈一准让陶磊睡摇椅上,自己抓紧去喂猪,洗锅,做饭。可今天不同,陶磊今天生病了,人很虚弱,需要有人专门照料。人都一样,平常可能能抗住的事,到了生病了,心情大打折扣,平常能扛的今天就不能扛了,得有人帮着自己度过这艰难的时候,大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孩子,陶宽妈抱起陶磊,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夕阳,也映红了陶宽妈和陶磊的脸,陶宽妈也只有现在才发现陶磊那瘦小的脸何等不堪,陶磊刚出生的时候,陶磊是小,小手小脚的,比一般孩子都小,陶宽妈也是第一次生孩子,也没看过别人家孩子怎么样,听着那些人的议论,陶宽妈心里本来就有了先入为主的思想,她也知道陶磊瘦小,但到底有多瘦小,陶宽妈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早月子里,陶宽妈整天带着孩子在做月子。南方的农村,把坐月子的事看得很重,有着很多的规矩,也许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也许是对女人的犒赏,总之,南方的做月子得有四十天,而在这四十天里,陶宽妈不准洗头洗澡,不准下地去溜达,必须得卧床休息,再个就是家里能有好吃的,都得给做月子的女人吃,从开始生产的那天,家里人就给女人预备好了艾叶,似乎只有艾叶才能对做月子的女人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陶宽妈是第一次生孩子,又是给老陶家带来了第一个男孩,陶宽爷爷对陶宽妈可真是舍着大力气去伺候。老陶家的女人走得早,原本只有陶宽爹和陶宽爷爷二人生活,生活的质量可想而知,陶宽爷爷当爹又当妈的拉扯着陶宽爹长大,虽然生活条件不是太差,怎奈何不了二个男人不会做饭,即使能做也只是简单到可以煮熟,没有吃生的,陶宽爷爷自己要出工做工分,又要照顾陶宽爹,菜地里还得去料理,留给陪陶宽爹的时间就不多的,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好吃的给陶宽爹吃。一个家不光是吃的,还有穿的,陶宽爷爷更是措手不及,只要不被冻着就算万幸了。陶宽爹娶进陶宽妈的时候,家里有了女人,生活状态可谓是翻天覆地,陶宽爷爷的精神面貌也有着很大的变化,原本养的几只鸡,等陶宽妈进了家门以后,迅速扩大了养鸡的规模,公鸡和母鸡都有了数量上的提高,经过了一年多的养殖,老陶家有着十来只母鸡和五六只公鸡,就在陶宽爷爷得知陶宽妈怀上了孩子,陶宽爷爷让陶宽妈买了些可以孵出小鸡的鸡蛋来,农村人也朴实,知道陶宽妈怀上了孩子,大家都情愿帮帮陶宽妈,都把自己家里可以孵出小鸡的鸡蛋送了过来,最后点了点数,竞有二十八个之多,陶宽妈问陶宽爷爷怎么处理,陶宽爷爷把乡村们所有送来可以孵出小鸡的鸡蛋全部都放到鸡窝里去孵化,那些鸡蛋也确实争气,除了二个鸡蛋被母鸡不小心踩坏了,竟孵出了二十六只小鸡。这把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高兴得合不拢嘴,而陶宽爹对于这样的事情却没有太多的兴趣,陶宽爹的兴趣只是在去主人家做事,怎么样把主人家的事做好,似乎这样孵小鸡的事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联。随着陶宽妈怀孕的时间的增长,小鸡也慢慢长成鸡仔,大的有斤余,小的也有七八两,这就给陶宽妈做月子创造了很好的条件,而对于陶宽爷爷花大力气去孵小鸡的事,高兴的不止是老陶家的人,而陶宽妈的娘家人也更乐于成见,感觉自己的女儿嫁对了人家,也让陶宽姥姥改变了对老陶家的看法,由原来的不满意而变得基本看得过去,不再去为难陶宽妈,到最后的由衷钦佩,而心满意足,每次看到陶宽妈回家都有些高兴,而陶宽妈却由原来的对自己娘家的期盼而变得无所谓,但是陶宽妈对自己的娘家村庄里的人还是客气的,只要是娘家村庄里的人路过都会招呼进去,最少也是喝口水,碰到自己看得顺眼的娘家人还会做个点心,就和卫生所边上的老陶家的邻家女孩的婆家一样,只要自己不是太紧张,都会招待自己的娘家人。陶宽妈对于自己的母亲倒不是很热心,但母亲是大人,再怎么得也还是很敬重的。 第二章 陶宽妈对于自己的娘家人还是很好的,特别是自己小时候的一起长大的伙伴,都看得很重,这也是每个农村的女孩嫁出去以后一个做人的方法,也是一个人的修养,但对于陶宽的姥姥,陶宽妈似乎有些不怎么喜欢,但生了自己,养了自己,又交给了自己腌制腊肉的秘诀,虽然陶宽妈没有靠着着腌制腊肉的秘诀去赚饭吃,但也是有了一门手艺,赢得了家人和村里人的尊重。陶宽姥姥当时不同意陶宽妈嫁到老陶家里来,也是看着老陶家没有婆婆,一个家庭没有了婆婆,很多事情可能就要大打折扣了,从陶宽姥姥内心里,还是希望陶宽妈过得好些,毕竟当年来陶宽姥姥家给陶宽妈说亲的人家,不只是老陶家一家,另外那二家条件都比老陶家都好,至少在当时来说,情况还是可以的,至于以后的事谁也看不到,说不好听的,对于未来,没有人能知道,正如农村人所说的:后脑勺摸到看不到。当年的陶宽妈也是在赌,拿自己的一生去赌,不可否认,陶宽妈赌赢了,最少现在来说,陶宽妈还是赌赢了。陶宽爷爷对于陶宽妈可是心疼至极,从陶宽妈嫁到老陶家里来,老陶家就有了明显的起色,且不说家里的生活水平如何如何得提高,单单从人的精神面貌来说,可是好多了,大概从陶宽妈嫁到老陶家的半年后吧,陶宽爹的户头就慢慢多了起来,当然了,这不只是陶宽妈的功劳,也有着陶宽爹师傅离世的原因,外人就不知道陶宽爹做手艺的户头的扩大的具体原因,但表面的情况就是这样,陶宽妈嫁到老陶家以后,陶宽爹的手艺活就多了。农村人还是挺信命的,认为陶宽妈是旺夫的,这都是外人看到的结果。至于陶宽妈在陶宽爹做手艺的过程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没有人能具体得说出点什么来,总之,陶宽妈到了老陶家以后,老陶家明显得改变了生活的精神面貌。况且,陶宽妈一开始就给老陶家生了个带把的,这事搁在农村里,就说陶宽妈命好,也带动了老陶家的运气改善了。而这所有的一切,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却有着催人上进的作用。老陶家本来就人丁不是很兴旺,你有个孙子,那是陶宽妈送给陶宽爷爷最大的礼物,陶宽爷爷有了孙子,做事也就更有条理了,也没有了其他的顾忌,一心得劳心劳力得做事,在生产队里做工分也更有了好的情绪,旁人看到陶宽爷爷的改变,也都为陶宽爷爷缓下心来而开心。当时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整个人都快废了,但毕竟还有陶宽爹的存在,也只有打起精神做事,但毕竟还是有些不得劲,一则是自己爱人的离去,家里的生活一下子就乱了套,先该做哪些,后该做哪些,陶宽爷爷都得慢慢去学,去练,去摸索。再则,陶宽爹还小,把陶宽爹一个人放家里,陶宽爷爷又不放心,自己在生产队里做事,心里却想着陶宽爹一个人在家里,做事就不能集中精力了,往往有些疏忽,有时候甚至出错了,对于一个强劳动力来说,这些都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但由于陶宽爷爷的种田的手艺好,又会打个算盘,在村里也算个能人,所以生产队里的其他生产队员就不会太过多的指责陶宽爷爷,生产队长也更是如此。现在好了,陶宽妈进了老陶家,家里的日常生活也有了条理性,生活就走向了正规,整个村庄里对于老陶家的担忧也就慢慢褪去了,继而出现的是慢慢有些人开始妒忌陶宽爷爷了,甚至有些耍无赖了,而这些却不会影响陶宽爷爷的心情和到生产队里做工分的积极性。从陶磊出生,老陶家喜庆的气氛都没有散去,接着就是陶磊的身体不是很好,需要陶宽妈的照顾。还在做月子的时间里,倒没有太多的情况,老陶家有了那些鸡仔的补充,陶宽妈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比当时嫁进老陶家的时候胖多了,奶水少,可能是陶宽妈自己都还很年轻,奶水的量不多,但在月子里还是够吃的,陶磊在月子里也长得不错,但出了月子以后,陶磊就有些支应不上了,可能还是陶宽妈的奶水量少,而此时的陶磊需要的奶水量更多了,陶磊也只有半饿半饥着过,最后导致出现的情况就是陶磊没有了在月子里的神采,变得愈加瘦小,精神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最终导致了陶磊这次的发烧。以前,陶宽爷爷也不太注意陶磊的情况,毕竟有着陶宽妈自己带,却不料想到陶宽妈的奶水少,公公总不能老是和女人一样,跑到陶宽妈跟前问这些情况吧,毕竟公公还是公公,这也算是没有婆婆的害处,有了婆婆,就会很好得和陶宽妈交流交流,更多得掌握着陶磊的发育情况,也会适当得增加陶宽妈的营养。陶宽妈也是第一次带孩子,搁二年前,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农村人只要到了年龄,体格长大了,就认为成熟了,也没有太多得注意是否从生理上是否成熟了。加上陶宽妈和陶宽姥姥又不是很好的来往,这样就错失了给陶磊补充营养的最佳时机,而造成了陶磊的身体没有很好得发育,最终的情况就是陶磊发烧了。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陶磊的发烧也不是一件坏事,在一定的程度上起到了警示陶宽爷爷的作用,陶宽爷爷也慢慢注意着陶磊的发育情况,陶宽爷爷通过陶宽爹,传达着自己的意思,要陶宽妈不要出去做事了,在家里好好地照顾陶磊,陶宽妈奶水不够,陶宽爷爷就让陶宽妈用米油补充,家里也拿出钱来去买些砂糖来,给陶磊增加营养。最关键的是陶宽爷爷外出做事回来,都会抱着陶磊出去玩了。 第二章 陶宽妈就这样抱着陶磊,站在大门口,眼望着西边血色残阳,像一团火在天边烧着,明亮的晚霞映红了陶宽妈的脸,也映红陶磊的脸,陶宽妈看着着火红的残阳出神,陶宽妈知道,就这一幕残阳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暮色,而且暮色也很快填满了整个天际,也填满整个村庄。而自己的事都还没有开始做,现在想起,有了婆婆也有婆婆的好处,有了婆婆就有了照顾陶磊的人,自己可以腾开手来做事,也不至于一定要等到陶宽爷爷回家才能做事。但又想回来,有了婆婆未必就能帮你做事,也未必帮你带陶磊,很多事都是一厢情愿,但至少是在忙的时候,才想起婆婆的好来,看着别人家的婆婆和媳妇成天打打闹闹的,陶宽妈也觉得烦,婆婆媳妇吵架最不好受的就是自己的男人,一边是生他养他的妈,一边是自己同床共眠的女人,婆婆和媳妇天生就是敌人,婆婆认为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却不料被别的女人割的韭菜,而媳妇却不是这样认为的,自己在娘家里,虽算不上公主吧,那至少也得是爹妈手心里的小心肝,从小养大不容易,就那点聘金就成了你的女人,还得照顾男人的衣食住行,想想都窝火,有时候还挨骂,要自己的老公对我好不行吗?为了争夺爱,能不打起来吗,这一打让男人不好处理好,二边都不敢得罪,二边都朝自己身上来气,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最后只得任由她们去闹。自己受的夹板气。陶宽妈还在做女儿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也想了很多,情愿自己累点,也不让自己男人累着更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受夹板气。当时他们二家来说亲的时候,陶宽妈直接选了老陶家,就是因为老陶家没有了婆婆,可以省去很多吵闹的时间和精力,而省下来的时间和精力用于自己做事。陶宽妈也就这样瞎想着,不一会儿,西边的残余霞光也慢慢退尽了,暮色也慢慢升了起来,陶宽妈走到院子里,抬手摸了摸陶磊的屎片,虽然不是太干,但也基本上可以用了,于是顺手拿了下来,抱着陶磊进了屋里。就在陶宽妈抱着陶磊进到屋里的同时,陶宽爷爷也扛着农具进了家门,看着陶宽妈的背影就知道,陶宽妈一心带着陶磊,可能都还没有做饭,陶宽爷爷心里有些暖意,自己饿点,累点都无所谓,哪怕晚饭不吃又如何呢,关键还是要陶磊不不再发烧,不再受那样的磨难,陶宽爷爷做什么都愿意。陶宽妈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也知道陶宽爷爷回家了,于是抱着陶磊转过身来,满脸的歉意:陶磊拉稀了,我都不敢再让陶磊一个人睡摇椅上了一下午就这样抱着,到现在,饭都没有做。话是说给陶宽爷爷听的,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一手抱着陶磊,一手拿着屎片,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心,担心陶磊会接着拉稀,于是赶紧放好了农具,到了院子里,打了半桶水,洗了洗手,就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陶磊:没事,晚点吃,就晚点睡,晚上又没事。于是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出了院子,朝外走了出去,陶磊虽然瘦小,但还是懂事的,从陶宽妈手里被陶宽爷爷抱了去,竟然也不哭不闹,任由陶宽爷爷抱着自己到处去转悠。陶宽爷爷对陶磊也还是很细心的,抱过陶磊来,陶宽爷爷就用自己的脸去试试陶磊是不是发烧,也从医生那里学来了摸陶磊的背部是不是有汗,陶宽爷爷有些怕了,心里也在默念着:陶磊好陶磊好。陶宽爷爷抱陶磊也很有趣,陶磊睡着的时候,陶宽爷爷右手托着陶磊的屁股和背部,左手绕过陶磊的颈部,让陶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上,这样又安全,陶磊又睡得踏实,因为这样抱对于小陶磊来说更有安全感。而这样抱着陶磊,陶宽爷爷也有私心,他倒希望陶磊能跟自己更好,对于陶磊这样的大孙子,陶宽爷爷几乎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陶磊的安全,这也大概是所有的中国人的想法,至于西方人对于自己的孙子怎么去心疼,陶宽爷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得对陶磊好,胜过对自己的好。陶磊醒着的时候,陶宽爷爷则又是另外一个姿势去抱着陶磊,孩子都好奇,眼睛想不停的看看周围,看看周围的人,看看周围的事,尤其是看到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孩子就更兴奋了。陶磊也不例外,陶磊虽然瘦小,但精神不差,也喜欢看来看去,加上老陶家的人缘不错,见是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出来玩,不管是大人还是还是孩子都喜欢过来逗陶磊,陶磊也就更有兴趣上陶宽爷爷抱着出来玩。陶宽爷爷知道陶磊喜欢玩,也会相对换着抱陶磊的姿势,让陶磊有着更多的一面来和村庄里的大人孩子来逗闹。陶磊小的时候更喜欢热闹的地方,也更喜欢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玩,而变得沉默和木讷也是从陶宽出生以后的情况。陶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在家里不愿意和那些人去玩去交流,陶磊更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气候开始的,就变得不太近人情,那自然是后话。那时候的陶磊就喜欢陶宽爷爷一只手托着自己的屁股,一只手从陶磊的腰里圈过来,这样,陶磊的脸就可以朝着外面,自己的屁股和背部朝着陶宽爷爷,但这样抱很花费力气,也只有陶宽爷爷抱着才有陶磊的开心,也为陶宽爷爷赢得了陶磊的好感。陶磊也更愿意陶宽爷爷这样抱着自己,可以在村庄里瞎晃悠,爷孙俩高兴得,往往忘记了时间,因为开心,时间也过得好快,转眼间天就黑了,孩子们也慢慢得回家了,只留下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在村庄里玩。 第二章 南方的农村,夜似乎比城里来得更快些,尤其是快乐的时间,刚才还看到一些孩子满地里奔跑者,叫着,笑着,也有不情愿的哭声,那也只是嗯哼几句就没事了,接着就是更有力的奔跑和打闹,更畅快的笑声,陶宽爷爷抱着陶磊也在场地上看着他们在跑,在笑,在追,转瞬,孩子们突然就不见了,继而就是暮色填满了整个村庄,也填满了孩子们嬉戏的场地。农村的照明还是依靠油灯,昏暗的油灯最多也只有三尺内能够看个清楚,过了一丈,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身影。没有谁会把家里的油灯端到场地里玩,大人不同意,风也不同意。场地上一下子就冷清了,陶磊看不到孩子们的嬉笑打闹不高兴了,孩子不高兴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哭,陶宽爷爷也无奈,也只有换个姿势抱陶磊,刚才是陶磊靠在陶宽爷爷的胸膛上,脸朝外,这样抱,陶磊更看到孩子们的追逐和嬉闹,现在孩子们都回家了,陶宽爷爷只有把陶磊换回来,脸趴在陶宽爷爷的肩上,自己一只手托住陶磊的屁股,一只手放在陶磊的颈部,在陶宽爷爷看来,这样抱着陶磊,陶磊也更有安全感,孩子不会害怕,不会受到惊吓。冷清的场地,陶磊没有了兴奋,连陶宽爷爷也没有了兴趣,手里抱着陶磊,就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陶宽妈期待的人终于回来了,陶宽爷爷放下了农具,洗了下手,就从陶宽妈的手里接过陶磊,按照以前惯有的姿势抱着陶磊去了村庄里最热闹的地方去玩了,陶宽爷爷并没有责怪陶宽妈整天带着陶磊,而没有做饭,以至于自己回家了还得饿着肚子带陶磊,晚饭肯定是晚了很多,至于晚饭几点吃就很难说了,但陶宽爷爷却不这样认为,在陶宽爷爷看来,只要孩子不受罪,自己晚点吃饭无所谓,甚至陶磊不让自己抱,而要挣着让陶宽妈抱着去玩,陶宽爷爷都情愿自己去做家务,换取陶磊的开心。然而事情并没有像陶宽爷爷想得那样,陶磊已经习惯了陶宽爷爷抱着自己到外面的场地里去看孩子们的追打嬉闹。陶宽妈看到陶磊被陶宽爷爷抱着出去玩,连头都不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陶宽妈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心想这孩子看来以后对自己肯定没有太多的关联,而是和陶宽爷爷走得更近。陶宽妈即使这样想,那也是一瞬间的想法,事情那么多,摆在那里,都需要自己去做,至于想是这么得想,谁知道以后什么情况,眼下最主要的是把事情做好来,早点把晚饭煮好,陶宽爷爷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的,陶宽爷爷心疼的是自己的大孙子陶磊,而不是心疼自己,即使是心疼,那也是看在自己是陶磊妈的身份,正可谓是:母凭子贵。陶宽妈没有去多想,顺手把陶磊的屎片夹在自己的腋下,匆匆得走到了厨房,开始了喂猪,洗锅,煮晚饭的程序。 陶磊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有些萎靡,但幸好的是:陶磊睡了以后没有再拉肚子,又经过长时间的睡眠,也补回来些,再怎么样,也还是没有往日那样的精神气。陶宽爷爷心里只知道陶磊早上发了烧,却不知道下午还拉稀了。拉稀比发烧更更伤孩子的精神,孩子身体所含的水分比大人身体所含水分的比例大多了,以前说:女人是水做的,但真实的情况是孩子才真的是水做的。只要稍微拉稀,陶磊那瘦小的脸就显得更小,脸一变小,二眼睛在脸上的比例显得愈发更大,陶宽爷爷心疼得摸着陶磊的脸,以前还有三个手指宽,但今天就更小了,陶宽爷爷都不忍心自己拿着手指去比划陶磊那瘦小的脸。但幸好医生告诉了陶宽爷爷,陶磊只是身体有些瘦小,但肚子里却没有什么毛病。陶宽爷爷想让陶磊开心点,轻轻地摇晃着陶磊,但陶磊却没有更多得回应陶宽爷爷的摇晃,以前陶宽爷爷只要一摇晃陶磊,陶磊就会挪动着身体来回应着陶宽爷爷,爷俩也更开心得玩,但陶磊今天确实有些心情不好,关键还是陶磊今天有些疲惫,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孩子们的追逐和嬉闹,脸上始终没有太多的笑容。到了现在,陶宽爷爷才意识到了陶磊的受伤情况,陶宽爷爷随即把陶磊换回了原来的姿势抱,就是让陶磊趴在自己的脚上,自己手托着陶磊的屁股,另一只手护住陶磊的颈部,这样利于陶磊趴在自己的肩上睡。既然陶磊没有了太多的兴趣去看孩子们的追逐和嬉闹,自己也更没有了那份心情,干脆把陶磊抱着往家里走,早点回家为好。农村到现在还有这样的忌讳,就是孩子不能在暮色的时间还在外面玩,到陶宽爷爷却不会相信这样的事,只要陶磊开心,陶宽爷爷从不忌讳这些,但今天看着陶磊这样的情况,陶宽爷爷也有些担忧,心里自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想法,自己赶紧把陶磊抱回家去。老陶家的家境还是可以的,比起那些完全做农活的人家来说:条件还算是宽裕的,在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回家的时候,屋里就显得很暗了,陶宽妈也早早得把油灯点了起来,油灯的灯芯也比较长些,与之相对应的是这样点油灯,油灯的亮度明显更亮,照到的范围自然更大些,油灯的灯油消耗就大多了,而这些却不是陶宽爷爷所容许的,陶宽爷爷认为不必这样去点油灯,但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却认为这样点家里就更亮堂,自己的精神也好了很多,关键的原因还是陶宽爹有了这样的油灯照着更好得做自己的散活,陶宽爹认为只要自己能多接几件散活,油灯烧的灯油就有了。也应证了现在的理念:消费是为了更好得赚钱。 第二章 陶宽爷爷虽然不喜欢陶宽爹那样的张扬,但却喜欢这样喜庆的气氛,油灯的灯芯拔高了,自然明亮得多,照着整个厅堂里火红火红的,气氛相当得喜庆,陶宽爷爷有时候也想,一个家庭如果连油灯都点不起了,就谈不上其他的生活需求了,但一家人有一家人的难处,孩子多了,开支大了,房间多了,大家都得点个油灯,若是每个房间都和陶宽爹那样的去点油灯,估计花费很大,况且陶宽爹点亮堂堂的油灯是为了赚钱,而他们则完全得去消费,二相比较,别人家里就没有必要这样得去点油灯了。老陶家人少,就四个人,还有一个是孩子,孩子是随大人去的,真正算下来,老陶家只有点二处的油灯即可。况且陶宽爷爷只要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就吹灭了油灯,而整个老陶家其实只有一盏油灯即可。换作别人家就不能满足了。别人家的孩子多,住的房间多,再不用,最少起来拉个尿也得点起油灯来,这样的人家就不太愿意像老陶家这样得去点油灯。陶宽爷爷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一个人,一个家,一个团体活得是一个精神气,家里因为油灯的忽明忽暗,就感觉心情不好,也就没有了太多的笑容,取而代之是一脸的哀愁,本来家里就不太顺利,再又看到一张张沮丧的脸,心情更不好了,心里难受很不痛快,不痛快的时间长了,总有要一天发泄出来,真到了哪天发泄出来的时候,整个家庭就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过去了,而是鸡飞狗跳,轻一点的就是家里的碗碟倒霉,摔个干净,而摔坏的碗碟也是需要钱去购买,这样算来,油灯的灯油钱是省下来了,但其他的开支却多了,甚至还会有人身的伤害,而作为人身伤害的最主要的群体就是女人和孩子,新时代的女人还好些,没有裹脚,留着一双天足,在家庭条件不好的时候,尚能帮助男人去做工分,补贴家用。而那时候的农村,大部分还是裹脚的老太太,既帮不了男人做事,即使在家里都勉为其难做家务,最显着的就是挑水。银井湾的人家虽然井水容易打出来,但确实自己家里有井的人家不多,不管是喝的水还是用的水都得去村里最大的井里去挑。对自己女人好的男人,会把水挑好才出去做事,脾气不好的就难说了,也只有女人自己去挑,有点根本就挑不动,只能用小木桶去拎,对于这些弱势的女人来说,挨打的机会就大了,像林家的女人,是个典型的例子,但林家的女人还算是命好的,林家的男人看在林家女人为自己生了四个儿子,自然很是感激,感激之余,便是对林家女人好些,哪怕是家里的情况很差,至少目前为止,是整个村庄里不是很好的人家之一,原因就是孩子多,女人又干不了体力活,靠林家男人一个人赚,但随着时间推移,林家的情况也有了很多好的变化。有的人家的女人就没有这样幸运了,但有脱离不了,最后也只有默默忍受罢了,除了女人就是孩子了,男孩子还好些,皮糙肉厚,只有没有打到要害的地方,都能活蹦乱跳,至少可以逃跑,腿脚快,再个男孩子比女孩子更能找吃的,那时候的粮食紧张,能找来吃的就是好事,只要是不偷不抢,女孩就没有这样幸运了,在南方的农村里,女孩就是赔钱货,小的时候要吃要穿,等大点了就要嫁人了,为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不会受罪,最好的就是陪嫁的丰厚。虽然到了新时代了,但人民的思想还不是很开放,尤其是年长些的男人,却是很大一部分继承了封建社会的思想,尤其是在南方偏远的农村,这样的思想却是不能一时半会的扭转得过来。有了这样的思想,就造成了女孩的弱势,挨打的可能性仅次于女人。能忍受的女人就忍受,不能忍受的女人就选择了了断自己的生命,从此,家里没有了女人,一个家就散了,这也是最坏的结局,也是由于一些不好的情绪累积出来的。油灯亮了,心里也就觉得温暖,人的自信心也更高了,情绪好了,也更愿意去交流,交流的结果就是把不良的情绪能排解开去,家里也就没有了人与人之间的积怨,事情能得到及时的解决,从而避免了很多事的发生,家里整个精神气就上来了,可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陶宽爷爷还是很赞同陶宽爹的做法的,要大气。不要只看到蝇头小利。等陶宽爷爷把陶磊抱回家的时候,陶宽妈也手脚麻利得做好了饭菜,等陶宽爷爷坐着吃饭的当儿,陶宽妈给陶磊喂奶,陶磊也很乖巧得躺在陶宽妈的怀里,安心得吃奶,也不再哭闹。陶宽爷爷毕竟是男人,吃饭的速度比起陶宽妈来说,可就差来远了,等陶宽爷爷快吃饱的时候,陶宽爹从门口进来了,陶宽爹进来看到只是陶宽爷爷一个人坐在桌子吃饭,也没有过多的问,只是和陶宽爷爷大了个招呼就进了厨房,到了这时候的陶宽妈也不可能去了哪里,厅堂里没有,肯定就在厨房,老陶家很难得有公公媳妇一起坐在桌子吃饭的情景,大多是陶宽爷爷先吃,陶宽妈要么在厨房里忙着洗洗刷刷,要么就去猪栏里看看猪是否吃饱了,猪吃饱了就得把猪食盘提出来拿到厨房里去洗干净,猪还没吃饱,就得添点猪食。陶宽爷爷配合得甚为默契,在自己吃饭的时间,陶宽爷爷能以极快的速度去吃饱,然后才是陶宽妈来吃饭,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陶宽出生了,并能自己吃饭了,才慢慢有了改变,陶宽妈和陶磊以及陶宽爷爷坐在一起吃饭,要么就是陶宽爹在家吃饭,家里有好点的饭菜才会等着陶宽妈一起过来吃 第二章 陶宽爹进了门,看到陶宽爷爷一个人坐桌子上吃饭,也没觉得太多的异常,放下自己做手艺的工具,坐到陶宽爷爷跟前,顺手拿过陶宽爷爷搁在桌上的短烟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小碗荷包抓了烟丝揉成一团,填进了烟洞里,借着桌子上的油灯,吱叭吱叭得吸了起来,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在吸烟,手上的筷子也没有停了下来,而是侧过头去,正眼也没看看陶宽爹,而是别过脸去,接着吃饭,陶宽爹并没有太多得注意陶宽爷爷的神色,依旧吸着烟,嘴里也没有说什么,等自己吸烟吸足了,最后把自己的烟丝给陶宽爷爷填满,才搁下短烟杆,走进了厨房里。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这样的做派有些反感,但还是忍住了,心里想着,陶宽爹出门做手艺也不容易,刚回家,就没必要和陶宽爹说。陶宽爹的烟丝不是自己切的,而是买的,味没有陶宽爷爷自己切的烟丝呛,味淡但香气撩人,吸进去的口感很好,绵柔细香,吸起来满嘴香气给人一种很享受的感觉,适合那些没有做重体力活的人吸,整天提个烟杆不做事,靠耍嘴皮子的人吸,也是陶宽爹用来交往的烟丝,听说极贵。以前陶宽爹口袋里也备着二种烟丝,一种是买来的,就是自己刚才吸的烟丝,用来招待人的,自己只是在和别人谈户头的时候,给那些帮他介绍户头的人吸的。一种就是陶宽爷爷给陶宽爹切的,味儿呛够劲,留给自己在没人的时候自己吸。就在现在刚出来创业的年轻人一样,口袋里揣着几种烟,最差的是自己吸的,最好的钱给那些对自己有用的人吸,而那些一般的烟是联络感情的。陶宽爹以前也这样做,到了后来,自己也干脆吸起好的烟丝来,也不再管贵于不贵的区分了。也许人都这样,从吃差的到吃好的顺理成章心安理得,但从吃了好的,再去吃差的,那就有些难以下咽,不但是口感不好,心理也有些落差,没有到了那极难极难的环境,只要有一点办法,心里都还是吃好的。陶宽爹也一样,原本也这样吸,有好的人来就掏出买来上好的烟丝招待别人,等那好的走了,就掏出陶宽爷爷给自己切的烟丝,吸了刚才好的烟丝,突然去吸陶宽爷爷给他切的烟丝,陶宽爹很不适应,甚至出现了呛咳。有时候做事忘了,也会拿错了烟丝,把那些给自己平时没人的时候自己吸的烟丝来招待那些给自己有利的人,搞得人家也有了呛咳,陶宽爹有时候真过意不去,省下烟丝不说,关键还是可能丢了户头。有过几次的的经历,陶宽爹也就慢慢得只带那些好的烟丝,开始的时候就是想:一则尽量不要得罪那些能给自己带来户头的人,不要说无利不起早吧,这也只是对人一种尊敬,二则:自己也吸,但也只是少吸几口,能尽量省下的,尽量省点。三则:陶宽爹累的时候也确实想吸几口那些好的烟丝,那种烟丝更解乏,对自己的精神也起着抚慰的作用。陶宽爹是这么想的,这和陶宽爹不省油灯的灯油钱一样的道理,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抚慰好了自己,自己挣的钱就多些。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旧时代过来的人。在陶宽爷爷看来:家里就是再有钱,也得还省的地方省,有的时候就要想着那些没有的日子,平时有了每天节省一点,真要到没有的时候也能凑合着混个一二天。真到了没有的时候,哪怕是平时有的时候的三成也能熬过来。没有的时候就要想着有的时候,这才有盼头。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样子。不能说在有了就会一直有,到了自己老的时候也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现在没有也并不代表往后一直没有,咸鱼也有翻身的机会。陶宽爷爷想的没有错,但陶宽爷爷毕竟是在家里,没有像陶宽爹那样每天外出做手艺,虽然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曾到过外面做事,但毕竟是社会环境不同了,所处的事和人也不同了,关键还是一个时代有着一个时代的主流思想。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的做人方式不错,但现在所处的社会环境不同了,自己再和陶宽爷爷那样去做人做事却能未必有着陶宽爷爷那样的结果。这也就是:老革命碰到了新问题了吧。陶宽爹有着自己的想法,就像自己当时提出来的不能省灯油钱一样,有些事情是可以省,有些事是不可能省的。陶宽爷爷也曾说过陶宽爹几次,有背后爷俩私下里说的,也有和平常村庄里坐一起说的,但陶宽爷爷说陶宽爹也听着,到最后做与不做有是二回事,陶宽爷爷也知道,儿大不由爷,自己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过激得对陶宽爹怎么样,听与不听都是陶宽爹的事,也就是开始抻长油灯的灯芯的事,爷俩也争论了一次,但终究还是陶宽爷爷让了陶宽爹,陶宽爷爷想,毕竟自己老了,家也是陶宽爹自己的家,说了又不听,何必去得罪人。从那以后,陶宽爷爷也就不太去管陶宽爹的事了,任由陶宽爹怎么想又怎么去做,直到陶宽爹提出要做房子,陶宽爷爷意思是做土墙的,就是那种用土垒起来的,陶宽爹则想做砖瓦的。而在整个银井湾的村庄里,也只有二幢砖瓦的房子的。一家是大队支书家的,一家是在外面教书的人家做的砖墙的,尽管陶宽爷爷和陶宽爹说过不止一次,也争论过不止一次,但二人的思想却无法统一,最后还是陶宽爹挣了上风,做成砖墙的房子,而这其中就有着陶宽妈的意见,陶宽妈对着陶宽爹有着很好的支持,甚至是到了有些崇拜的地步,陶宽爷爷最后的让步就有着陶宽妈对他做的思想工作。 第二章 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搁下短烟杆,就进了厨房,陶宽爷爷也没有过分得招呼陶宽爹,任由陶宽爹进去了,连陶宽爹进去的身影都不曾用眼去瞟一眼,只是顾着自己吃饭,也许是陶宽爷爷确实饿了,也许是对陶宽爹那种不节省的做派不满意,总之,看到陶宽爹进了厨房,陶宽爷爷仍旧吃着自己的饭。陶宽爷爷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把碗里的饭全部扒拉进了自己的嘴里,也不曾咀嚼,直接用力咽下,这也是陶宽爷爷年轻时候练就的本领。那几年,家里不是有着很好的粮食,只能到外地去做事,赚钱吃饭,养活自己。陶宽爷爷吃完了碗里的饭,虽说是吃饭,用吞饭可能还更恰当。陶宽爷爷起身,站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嗝,就顺手抄起陶宽爹给自己填好烟丝的短烟杆,没有丝毫的停留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陶宽爷爷进了自己的房间就不再去点个油灯了,坐床沿上,用自己的打火石点了陶宽爹给自己填的烟丝,陶宽爷爷讨厌陶宽爹那种做派,但却没有和烟丝有着太多的过节,给自己填好的烟丝,再少也是钱,不能浪费,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的意思,目的也是让陶宽爷爷享受下那种好烟丝吸起来的福气,烟丝确实是好烟丝,吸进嘴里,没有太多的火味,更多的是清凉,接着就是浓郁的香味填满了自己每个鼻孔的细胞。陶宽爷爷感觉很受用,陶宽爷爷也想抽这样的烟丝,但自己的经济情况不容许,陶宽爹给自己一口就吸一口,不给自己吸,自己也不馋,陶宽爷爷也确实体会到饭后一洞烟赛过活神仙,这样的烟丝吸进去柔和,香气扑鼻,烟味经久不散,但味淡不能过瘾。陶宽爷爷吸完陶宽爹给自己填满的烟丝,随手就把烟屎磕在地上,接着就从自己的烟荷包里,揉出一团自己切的烟丝,填进了烟洞里,仍旧用打火石点了,这次不同,自己切的烟丝,味道呛,对喉咙的刺激足,接着就是引起强烈的呛咳,这也是陶宽爷爷预料到的,呛咳了几声就平静了,吸了自己切的烟丝才确切过了烟瘾。陶宽爷爷把短烟杆丢到自己的床头下,倒头就睡。也许早上起来得太早,也许中午的午睡没有睡踏实,也许是陶宽爹回家了,家里的事不用自己太多的操心了,陶宽爷爷睡得很熟,躺下的片刻就开始了鼾声。陶宽爹进了厨房,看到陶宽妈在给陶磊喂奶,于是就挨着陶宽妈的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这椅子一般都是陶宽妈用来择菜和洗菜坐的,位子要比普通的椅子要矮些,刚坐下去的时候却有些不习惯,但真的坐稳了,感觉还是挺不错的。陶宽妈看着陶宽爹坐椅子的谨慎样子,有些好笑,虽然很轻声的笑,但还是惊动了陶磊,陶磊抬起了头,看到了另外一张熟悉的脸庞,也同样有着和陶宽妈一样迷人的笑容,心里也是开心多了,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接着又埋头去找自己的饭碗,寻找自己那甜丝丝的饭菜。陶宽妈觉得陶磊很害羞,但也只是陶磊这样的害羞让陶宽妈有了做母亲的幸福,那种幸福是做女孩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只是从陶磊出生以后,才慢慢得滋生,有了滋生的苗头,有了陶磊笑容的浇灌,这种草长得很快,到处蔓延,没有一段时间就填满了陶宽妈身上每个细胞。而且这样的草还有一定的排斥性,尤其是对于像陶宽爹这样的男人。也许是陶宽妈的饭碗里没有太多的饭菜,也许是陶磊本来就吃饱了,就在陶磊找到自己饭碗的时候,没有吃上几口,陶磊就不吃,而是抬起头来,寻找陶宽爹,看到陶宽爹坐自己的不远,就一头扑了过去,陶宽爹立即张开了手臂,二只手伸进陶磊的腋下,抱着陶磊,陶磊也顺从得把自己的小脸搁在陶宽爹的肩上,露出一副满足的笑容。陶宽妈看到陶磊扑到陶宽爹身上的时候,连头都不回来看看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这种失落感只是存在了很短的时间,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男人带给自己的幸福。陶宽妈看到陶宽爹抱过去的陶磊,伸手摸了摸陶磊的头,走出了厨房,坐到桌子去吃饭了。桌子上陶宽爷爷吃了的碗筷都还摆在桌子上,陶宽妈一边理着陶宽爷爷的碗筷,就在这当儿,陶宽妈听到了陶宽爷爷屋里传出来的呛咳的声音,陶宽妈有些紧张,抬头看着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夜很黑,即使是自己点着明亮的油灯,但依然看不清楚陶宽爷爷的房间门有什么动静,也就转过头来,寻找陶宽爹的身影,陶宽爹躲在厨房里逗陶磊玩呢,随着陶宽爷爷呛咳声音的慢慢平静,陶宽妈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往日陶宽妈也听过陶宽爷爷的呛咳的声音,有时候还比刚才严重,但却没有提起过陶宽妈的心,从陶宽爷爷抱着陶磊出门的那一刻,陶宽妈对于陶宽爷爷似乎就有着更多的关心,人心都是肉长的,陶宽爷爷那么看重陶磊,也对自己很是上心,尤其是陶宽爷爷从外面端来了粥,陶宽妈当时虽不知道陶宽爷爷是从哪里端来了粥,虽然粥的温度不是很烫,但给陶宽妈的心却有着热乎劲,也温暖了陶宽妈的心底,陶宽妈推让给陶宽爷爷吃粥的时候,陶宽爷爷说他吃,从陶宽爷爷慌乱的眼神和夸张的动作来看,陶宽爷爷肯定是饿着的,这到了后来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回家吃粥的那种专注的精神,陶宽妈可以肯定,陶宽爷爷确实是饿着的,也把他端的仅有的一碗粥全部给了陶宽妈。陶宽爷爷的呛咳平静了,陶宽妈也就吃着自己的饭,心里想着这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好,也更甜。 第二章 陶宽妈对于陶宽爷爷的呛咳确实有些担心,早上起得太早,抱着陶磊,急匆匆得走到了卫生所,路上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包着陶磊,如果这样一直走也是好的,身上热乎,又冒着汗,等到了卫生所才停下,再穿上自己的外套,就不至于有些什么不妥,关键还是陶宽爷爷每走一段路,就得停下来等陶宽妈,陶宽爷爷身上冒着汗,突然停下来,身上的毛孔是张开的,这样就容易受凉,农村人都这样认为,不说是到处都是这样说的,但至少在银井湾这附近的地方,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不光是老年人,中年人也都这样认为,这样的思想也一直贯穿着陶宽的思想里,直到陶宽上了卫校,有了新的生理知识了,才有所改变,这都是后话。陶宽妈担心陶宽爷爷受凉不是没有道理的,从现在的医学知识上来分析也还是站得住脚的,人在疲劳了,容易感冒。浑身是汗的时候,尽量不要贪图凉快,哪怕是六月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也不要在大汗淋漓的时候去洗冷水澡,能坐下来,等汗干了才去洗澡。随着陶宽爷爷呛咳声音的低弱,陶宽妈的担心也随之慢慢平息。说好听的:陶宽妈担心陶宽爷爷身体是孝顺,陶宽爷爷本来就陶宽爹一个孩子,没有女儿,现在陶宽妈进了门,陶宽爷爷就把陶宽妈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也很合乎情理,陶宽妈自然也对陶宽爷爷孝顺,如同对待自己的爹妈一样。说实际点:陶宽爹这几年正是做手艺做名气的时候,也是身体最好的阶段,陶宽爹不能停下来,他要扩张自己的户头的范围,扩大自己做手艺的影响力,这样就容易赢得更多的户头来做,为自己的将来挣下一份坚实的基础。陶宽爹要外出做手艺,家里只有陶宽爷爷帮着陶宽妈料理着家里的里里外外,到生产队去做工分,家里的自留地,家里的一日三餐,都需要陶宽爷爷来支撑着,陶宽爷爷的身体健康与否,直接决定着陶宽妈的幸福程度。就像早上,陶宽爹外出做事,没有在家里睡,而就是这样的不凑巧,陶磊发烧了,当时要不是陶宽爷爷的果断,陶磊也就可能是另外一个结局了。陶宽妈对陶宽爷爷的担心也夹杂着这样的私心。慢慢得陶宽爷爷的房间里传出了鼾声,陶宽妈也就放心了,现在有了陶宽爹带着陶磊,陶宽妈就把自己的饭菜端到了桌上吃,陶宽爹抱着陶磊,坐厨房里,没有了陶宽妈的存在,也少了些乐趣,陶宽爹抱着陶磊也到了厅堂里来,坐着看陶宽妈吃饭。陶磊虽然刚才吃了奶,但看到陶宽妈在吃饭,小嘴也不由自主得翕动着,手也就不老实了,到桌子上去乱抓,四个月的孩子虽然没有太大的破坏力,但还是把陶宽妈刚才收拾好的弄的一片狼藉。陶宽爹笑眯眯看着陶磊害人,却没有去阻止,陶宽妈不高兴了,她就觉得陶宽爹太宠陶磊了,孩子虽小,也还是要管的,陶宽妈就安排陶宽爹到月锅里把早上吃剩下的米油端来,陶宽妈也是无奈,自己的奶水不够,要想给陶磊增加营养,就得让陶磊自己开口,否则那都是白费力气。早上吃了点,又拉了稀,但下午没事啊。说明要么就是早上受凉了引起拉稀,要么就是早上喂米油的时候放了砂糖,孩子的瘦弱脾胃不好,没有经过这样的食物,容易拉稀,陶宽妈就想着,米油里不放砂糖,让陶宽爹给陶磊喂着。一则减少自己的劳动,自己也想偷懒,有老公就想靠着,这很正常。二则可以陶宽爹体味到带孩子的辛苦,不要以为自己在外面挣了几个钱,就可以回家指责自己的不是,让陶宽爹也体味到带孩子的难处,让陶宽爹懂得尊敬自己,说明自己在家也不是无所事事。三则可以培养陶磊和陶宽爹的感情,孩子是谁生的是主要问题,但由谁带着长大也不可忽视,父母和孩子的感情都是在孩子成长的过程里慢慢积累起来的,陶宽妈不希望陶宽爹和陶磊的关系要靠自己在中间去调和,更不希望陶磊只认自己而不听陶宽爹的话,这样的孩子长大了都不是好事,很多的感情不能缺失,缺失了不管是父爱还是母爱,孩子的心灵都是有影响的,尤其是男孩子更不能缺失父爱,那种坚毅和果敢都是母爱所不能给予的。但陶磊由于陶宽爷爷的溺爱,反而变成了陶宽爷爷在陶磊心里最高的位置,这是陶宽爹和陶宽妈都没有想到的,可谓是出乎意料的。但父爱和母爱仍旧是陶磊心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最后一个因素就是陶宽妈的私心,陶宽爹带着陶磊,间接得分担了陶宽妈的辛苦,但却增加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多男人不愿带孩子,是从自己小的时候就形成了习惯性思维,他们从小就看到女人在家带孩子,男人得出去挣钱养家,那时候挣钱的方式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在生产队里做工分,空余的时间就是砍柴,挑水,从不带孩子。孩子仿佛就是女人的事,由女人生,由女人带,孩子的一切都是由女人来做。老陶家不一样,陶宽爹很小的时候,陶宽的奶奶就走了,陶宽是陶宽爷爷一手带大的,所以,陶宽爹认为孩子也可以男人来带,这和家庭条件有着很深渊源。期间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陶宽爹是做手艺的,靠的技术赚钱,体力的消耗肯定低于那些完全做农活的人,回到家里也还有着很多的精力去带孩子,那些做农活的,即使有些精力也还要去菜地里看看,该种的菜要去种,该挖的地要去挖,等到回家了吃了饭,除了睡觉就别无选择。家里也不可能点着大红油灯,照着自己去带孩子。 第二章 只要老陶家的油灯照得家里灯火通明,有了明亮的灯火,人的精神也就活跃了很多。陶宽爹天天没有在家吃饭,都是在主人家吃,主人家也不可能和自己平常一样吃得那么艰苦,总要炒几个荤菜,有了荤菜的饭菜,自然补充能量的效果好些,这也是陶宽爹回家能很好得带孩子。陶宽爹自己没有弟弟没有哥哥,也没有姐妹,只有自己一个人,感觉有些孤单,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大串的,往往是大的带着小的小的牵着更小的,但老陶家没有,陶宽爹小的时候也失去了很多这样的快乐,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都带着弟弟妹妹,心里很是羡慕,他虽然不知道带着弟弟妹妹不能玩得痛快,但还是希望有个比自己小的让自己去带,去体验那种做哥哥的快乐。但陶宽爹心里最难受的还不是这个,陶宽爹最难受的还是没有哥哥和姐姐,农村的孩子都很野,生活资源的贫乏,促使着人更要努力去争取那些有限的生活资源。大人眼里的田地,山林,甚至是石头,在孩子眼里就是柴火,出去砍柴火的时候,碰到争夺柴火的时候,有着哥哥姐姐的就显得很重要了,不管是说和还是打架争夺,有着比自己大点的哥哥姐姐就是二回事了。陶宽爹对于这样的事有着很深刻的教训,虽然陶宽爷爷没有太多的让陶宽爹出去砍柴,家里毕竟就二人生活烧得柴火少,但还是会碰到这样打架的事。同一个村庄,三岁这样的年龄段还是在一起玩的,砍柴,摘猪菜,割草都是孩子们的事,陶宽爹也不例外,虽然就爷俩,烧的柴火少,加上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溺爱,还是很少让陶宽爹去砍柴的,但陶宽爹年龄的增长,也需要伙伴一起玩,人家到了那个年龄都去砍柴火了,你一个人不可能在家里玩,孩子玩性大,特别是男孩子更是如此,需要伙伴。有了伙伴的相互的帮助,也历练了自己的胆量,更多的是促进心身的成熟。孩子们在一起,难免有了隔阂,有了分歧,有了纷争,轻则吵几句,重则打上一架。打架的时候,有了哥哥姐姐,就有了明显的差别。有了哥哥姐姐罩着的,打架的出手就重多了,像陶宽爹这样没有哥哥姐姐的,搞不好就是挨打了,即使是打赢了,其他有哥哥姐姐的就会冲上去再打过,没有哥哥姐姐的,赢了也就输了,输了的更是不堪。陶宽爹也挨过打,陶宽爹知道,自己没有哥哥姐姐只有挨打的份,有几次,陶宽爹爹哭着回家,要陶宽爷爷给自己生个哥哥或者姐姐,起初一次二次的,陶宽爷爷并没有把陶宽爹的话放在心里,但有了几次这样的经历,陶宽爷爷有些担心了,于是问陶宽爹:什么事情让你受委屈了,哭成这样。陶宽爹就把在外面玩的时候,打架了,不管打赢打输了,陶宽爹都还是挨打。如果有了哥哥姐姐,就有人给自己出气了,就算不为自己出气至少也有人给自己做后盾,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去打架了。陶宽爷爷这才懂了,孩子是在外面打架了而且还是打输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心都碎了,更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女人,感觉自己没有照顾好陶宽爹,心里有千般苦,但儿子站在跟前,纵然有着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在陶宽爹面前露出半点的眼泪。陶宽爷爷强忍着心里难受,摸孩子的头,对着陶宽爹说:你是男孩子,不能靠着别人帮你,你得学会自己去保护自己,很多事干嘛要通过打架来解决呢,你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让他们来帮助你,是吧。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也说不出什么争辩的理由,但陶宽爷爷的话给了陶宽爹开启了另外的一种方式,去争取别人来帮助自己,至少自己不至于被挨打。在陶宽爹还是做孩子的时候,一个家庭生存都是问题,更谈不上孩子的教育,没有了教育,就没有上学的时间和地方,家里的孩子都是放养式,别饿着别冻着就是很不错了,家里的孩子又不能像鸡鸭那样的关在家里,总要让他们出去玩,出去做事,陶宽爹也一样,陶宽爷爷不可能整天把陶宽爹拴在裤腰带上,陶宽爷爷要去干活,要赚钱,要赚吃的,这样陶宽爹和陶宽爷爷才不至于饿死。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就没有了物质上的比较,没有了物质上的比较就拿其他方面的东西来比较呗,而最直接的就是体力和身材,当然了这时候的身材也不是现在身材的概念,现在人的身材是不是苗条,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美感的那种,那时候的身材主要是高大威猛,能吃能睡能扛,别人挑个二百斤,你能挑个二百六十斤,你肯定能胜出了。陶宽爹在这方面是个缺陷,但皮肤好,细皮白肉,打架和挑东西都不是陶宽爹的强项,有着陶宽爷爷的开导,陶宽爹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也慢慢纠结了一些比他小点的孩子,有了伴就相对好了很多,彼此之间都有了照应。有时候,陶宽爹也把自己小点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对他们的照顾也赢得了那些人的哥哥姐姐来一起帮助陶宽爹,陶宽爹这才有了很好的转机,也就慢慢摆脱了没有哥哥姐姐的难处,真等到陶宽爹有些力气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想着,让陶宽爹学门手艺,不管学什么手艺,总有些事做,真等到自己做不动了,陶宽爹也能养活自己,而不至于拿着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比较,但也算幸运的,就在陶宽爷爷打算让陶宽爹去学手艺的时候,自己也放出风去:想让陶宽爹去学手艺的时候,篾匠师傅有了招徒弟的意愿 第二章 可谓是万事如意,陶宽爷爷所托的人和篾匠师傅的关系不错,也没有费太多的周折,陶宽爹就去了学篾匠的家里。陶宽爹那时候还是很相信陶宽爷爷的,总觉陶宽爷爷很高大,很坚强,也很博识,在去学篾匠的时候,陶宽爹很听从陶宽爷爷的话,后来的事实证明:陶宽爷爷的决策是对的,陶宽爹也确实有着对篾匠的灵性,在篾匠师傅的家里,不但学到了自己的生存的本领,也学会了做人的技巧和手段,就在陶宽爹挨打之后,被陶宽爷爷开导之后,陶宽爹对于人情世故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懂得了人有着很多的弱点,陶宽爹庆幸自己有了这样会打算的爹,至于陶宽爹后来慢慢得对陶宽爷爷的怠慢却是后来的事。陶宽爹喜欢陶磊有着自己人生经验,在现实的农村里,没有人肯定是不行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教训,看到了陶磊的出生,陶宽爹心花怒放甚至有着欣喜若狂,不只是自己做了爹,关键还是自己有了帮手,打从陶宽爷爷算起,老陶家的人丁就不是很兴旺。陶宽爹抱着陶磊犹如抱着圣婴,抱着一团火,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火,农村里贴在厅堂正中的香火,对于陶磊--陶宽爹第一个孩子,陶宽爹给与的爱是无微不至的。陶宽爷爷是外面做了事,洗了手就是去抱陶磊,陶宽爹也和自己的爹一样,在外面主人家里,吃了饭就往家里赶。以前,陶宽爹碰到外地很远的地方做事,赶不回来就在外面住,但现在有了陶磊,情况就不一样了,只要能赶回家的都尽量赶,哪怕是自己累点,碰到主人家的事多,自己也情愿多出点力,能把事情做好就做好。做好了事就可以回家,回家就可以看到陶磊,可以抱抱陶磊,虽然陶磊不是很讨人喜欢,瘦小的脸,细胳膊细腿的,但在陶宽爹的眼里,比什么都好看。也只有到了实在赶不回来的地方做事这才在主人家里住,或者是在亲戚家里住。昨天晚上就是这样的情况,主人家里的事很多,但一天又做不完,本来也要二天半的时间,陶宽爹为了少走一次,况且是实在太远了,只得住在主人家,但住那里也不是白住,昨晚在那里睡,在吃了晚饭后,就开始做,把第二天的事也做了些,到了睡觉的时候,主人家的事基本就做了大半。主人安排陶宽爹住下,陶宽爹也很无奈,到了第二天,陶宽爹依然加班加点得做,为的是今天的晚饭能早点吃,做好了事,吃完了饭就得早点回家。主人见陶宽爹如此的拼命帮他做事,心里也有些感动,于是就把工钱给陶宽爹结了,省得到了冬天又得过来拿工钱,陶宽爹也很高兴,想着能早点回家,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手里接过主人家的工钱,却发现比以往多了一块钱,陶宽爹就把这多下的钱给主人家递了回去,本以为是主人家算错了,却不料主人家是看着陶宽爹辛苦,把二天半的事情硬是在二天就做成了,陶宽爹得知主人家的心意,也没有再多的推辞,但却没有告诉主人家赶时间做事的原因,陶宽爹还是感到人世间还是有情有义的人多。直到陶宽爹赶回了家,进了家门看到陶宽爷爷在吃饭,陶宽爹心情好,就坐在陶宽爷爷身边,吸了几口烟,才进去看陶磊。陶宽爹抱着陶磊,手里端着下午剩下的米油,晚上刚烧好饭,灶台上还是很热乎的,月锅里的水也很烫,而这些最后的结果就是放在月锅保温的米油还是烫的。陶宽爹只手抱着陶磊,只手端着米油,米油有些烫,但在陶宽爹那样满是茧子的手里,这样的温度就不算什么了,根本就不用慌张,而可以慢条斯理得走,这反而让陶宽妈有些心慌,但看着陶宽爹那种淡定的心情也就放下心来。陶宽爹把米油放到桌子上,自己抱着陶磊紧挨着陶宽妈的隔壁位子坐了下来,陶宽妈收拾好陶宽爷爷吃饭的碗筷,就自己坐下来吃饭了。陶宽妈喜欢在有人帮着自己带陶磊,自己可以坐下来慢慢吃。陶宽妈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和别的孩子一样,喜欢端个碗,走到外面去吃,特别是人多的地方,那还是六七岁的样子,甚至可以把碗端到离家里半里地的地方去玩去吃,陶宽妈的爹妈都由着陶宽妈的性子,只要孩子开心,都没有太多的管陶宽妈,陶宽妈自己也落得个好玩。随着年龄大了,陶宽妈的家里人就渐渐管理陶宽妈了,教她女工,除了裹脚,其他的都教。人就是这样,孩子时候可塑性强,有了规矩,才可方圆。陶宽妈野性也就慢慢得淡去,更不能说端个碗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而是坐在桌子上,等吃饱了才可以下来,习惯成自然,慢慢得陶宽妈也变成老老实实坐桌子上吃,吃饭的时间不吭声,慢条斯理得吃。等过了几年,陶宽妈也形成了必须坐在桌子上吃饭,不然就吃不下去,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嫁到了老陶家。只要陶宽爹在家,陶宽妈都会和以及陶宽爹一起坐桌子吃。刚嫁进老陶家的那几年,陶宽爹外面做手艺的时间比较少,家里也其乐融融,家里加了一个人吃饭的气氛也热闹多了,本来就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二人吃饭,菜的种类很少,菜的味道更是不敢恭维,那时候的老陶家只能说是生存,不饿着就不错了。陶宽妈嫁进老陶家之后,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菜的味道:也不会咸淡没有一个准数,菜只有一个,爷俩开始还是夹着吃,等快吃得差不多了,陶宽爹就开始倒汤,陶宽爷爷也会倒点汤,菜少了,只有和着菜汤,至少要把饭吃饱,不然就没有体力去干活。 第二章 有时候,就干脆烧个汤,把剩饭倒进去,煮热了,分二个碗装好,爷俩一人一碗,菜少了,都不愿意拿碗去盛,到最后,碗都省得洗。爷俩的日子只能说是生存。打从陶宽妈嫁进老陶家之后,爷俩就不可能一人一个碗得吃,得把菜盛好,放到桌子上,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陶宽妈坐在桌子上吃饭的习惯也带到了老陶家,慢慢得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也规矩多了,陶宽妈也把菜做得好些,刚开始三个人都有新鲜感,突然加了一个会过日子的人,生存也慢慢变成了生活。生活也有好有差,但总比生存好,生存是为了活命,不管吃什么,也不管味道和材质,只要没有毒,吃了不会死人就得吃,哪怕是轻微的毒,长期吃也会死的那种也得吃,也许挨过了今天,明天就好些了呢。老陶家的爷俩就这样活着,有一顿没一顿得熬,有时候是没有米,陶宽爷爷就得去借,厚着脸皮去要,哪怕是高利贷,今天借半升米,明天就得还一升的,也得去借,至少今天不饿着就行。没有米,菜地里有菜,哪怕是嫩芽也得采来吃,菜地里没有菜,田地里还有野菜呢。农村的孩子打小就认识很多种野菜,大的孩子带着小的孩子去摘猪菜,只要猪能吃的,就不会毒死人,在这样的理念的只配下,他们大可能吃上十天半个月。南方的树木茂盛,植被丰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植物的种类很多,植物种类多了,能吃的就不少了。尽管是这样,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还是舍不得让他去做事的,爷俩吃饭,吃的米少,家里的猪就没有太多的米泔水来喂,这就必须去采猪菜来充数,陶宽爷爷并不舍得陶宽爹出去采摘猪菜,情愿自己多累点,也让陶宽爹在家里,山野植被茂盛,难免有着意外伤害。所以,陶宽爹也不太认识太多的野菜,陶宽爷爷就不一样了,经历了很多的苦处,知道生活的艰难,懂得东西自然就多。没有饭吃,也未必是没有米,柴火也一样,家里没有了柴火也不能做饭。电饭煲和压力锅,煤气灶之类的炊具也只是近二三十年的事了。以前没有,就得靠柴火来做饭。有柴无米冷湫湫,有米无柴心不休。哪怕是外面下雨下雪,也得去砍些柴火来做饭。陶宽爷爷心疼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来说,比自己命都贵重,真到那用时,需要陶宽爷爷拿自己的命去换陶宽爹的命,陶宽爷爷可能磕巴都不会有一个,真可谓是相依为命。甚至可以说陶宽爷爷的命是为了陶宽爹的命而活着。可是现在不同,陶宽妈嫁进老陶家以后,家里的情况有了质的变化。陶宽爷爷以前老不敢花钱,把钱都攒着,就是为了给陶宽爹说门亲事娶媳妇用的,现在好了,陶宽妈顺利得娶了进来,刨去陶宽爹娶媳妇的开支,还剩一些,况且陶宽妈嫁过来的时候也带来了些嫁妆,虽算不上有多排场,但都是很实用的家庭都需要的器具。其中就包括那个花了陶宽妈的娘家很多精力的大木料脚盘。以前,陶宽爷爷只有自己爷俩生活,生活能简就简,能不饿着就行,很多的生活器具可以不用的就不用去置办,留下的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给陶宽爹娶媳妇的。陶宽妈的娘家很看不起老陶家,就爷俩生活,生活极其的简陋,可以说是寒酸,又没有婆婆,很多女孩都有些怕,但陶宽妈却愿意去赌,她拿着自己的力气和信念去赌,都觉得陶宽爹不是那种浅薄的人,以后定会发达起来,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真到了老陶家看了,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家里的穷酸远远大于自己的想象,但陶宽妈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从陶宽妈嫁进老陶家的那一天起,陶宽爷爷就把家里的所有的东西交给了陶宽妈,一个家任由陶宽妈去折腾。陶宽爷爷对于陶宽妈也极其的信任,陶宽爷爷认为:在自己家里这样艰难困苦的时候,陶宽妈敢嫁进来,可以说陶宽妈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既然人家女孩都没有嫌弃,自己就应该信任陶宽妈。而陶宽妈从结过老陶家的家底后才发现:老陶家其实没有自己看到的那样的穷苦困顿,相比较于自己娘家里的情况来说:还是不会太差的。有了这样的底气,加上夫妻的同心,生活也就慢慢有了起色。原本没有的器具,除了自己嫁妆带过来的,需要办理的就去办理。首先是卫生,家里原本爷俩,又加上陶宽爷爷忙,陶宽爹又不太懂事,而确切得来说还是陶宽爷爷不舍得陶宽爹去做那些卫生。南方农村里,总感觉那些事是女人家家去做的,男人就应该去干力气活,去赚钱,去养家。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赚回来的钱交给自己的女人保管,操持一个家,这才是男人所要做的事。所以,家里的卫生极其的糟糕,有些房间就根本没有去碰过。陶宽妈从家里做了酒席,客人散去了,就着手开始了家庭卫生的清除。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爷俩也在陶宽妈的指挥下,从楼上开始,该丢的东西丢掉,该洗的拿去洗。以前陶宽爹也劝过陶宽爷爷,有些东西不能用了就丢掉去,但陶宽爷爷总认为陶宽爹是败家子,家里还是陶宽爷爷做主的,陶宽爹说什么都没有用,说多了就干脆不说,现在好了,家里来了个管家的,陶宽妈说丢掉,陶宽爷爷话都不敢说,直接拿去丢掉,真可谓,秤砣虽小,压千斤呢。陶宽爹就觉得好笑,但却不敢说,陶宽爷爷自己也觉得有气,但不敢随便去撒啊,只好按照陶宽妈的意思,陶宽妈认为要丢掉的,陶宽爷爷也只好拿去丢掉。经过了爷俩和新来的陶宽妈三个人,辛辛苦苦累了三天,家里彻底得变了样。 第二章 陶宽妈有些雷厉风行,让爷俩有些傻眼了,原本自以为那些东西很重要的,这么多年以来都舍不得丢掉。结果,陶宽妈一声令下,全都被丢掉了,说吧又怕陶宽妈生气,不说吧,又憋得慌,陶宽爹还好些,毕竟是新婚,很多事都由着陶宽妈折腾,陶宽爷爷就不一样了,虽不说是陶宽妈崽卖爷田不心疼,但有些东西对于陶宽爷爷来说还是很在意的,只是自己给陶宽妈的权力了,却没有想到表面看起来很文弱的陶宽妈做起事来,却是二回事。但说到底,陶宽妈还是为了老陶家的好,很多事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表面事情也有所不同。看到的情况不同,所想的也就不同了,很多事在陶宽爷爷可能很重要,是必不可少的,但到了陶宽爹的眼里可能就显得没有那么的重要了,也许只是陶宽爷爷的心结而已,同一样事情到了陶宽妈的眼里可能就是二回事了,既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也许还是多余的了。既然是多余的,就没有必要再留着了,就干脆丢掉,省得碍手碍脚。陶宽爷爷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碍于陶宽妈的面子,也怪自己太冲动了,总以为陶宽妈娶进来了,家里的很多事就有着陶宽妈做主了,这个家从自己随自己村庄里的人外出谋生,就自己管着,就算是陶宽奶奶娶进来,也还是陶宽爷爷自己管家,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也确实让陶宽爷爷操碎了心,没有当家就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更不知道一个家的艰难,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该软的时候也必须低头服软,毕竟自己还没有强大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即使到了这样的程度,就更要懂得有时候服软比强硬更有效果,也更利于自己去解决问题。而在这软和硬的选择却有着很深的城府和胸怀,以及智慧。到了后来,陶宽爹的出生,家里的经济情况陡然窘迫了很多,陶宽爷爷总觉得以前自己的这张老脸还值个钱,到了现在,为了陶宽爹和陶宽奶奶能很好的生活,陶宽爷爷这才觉得自己的老脸分文不值,任由他们去踩。只要陶宽奶奶和自己孩子--陶宽爹能吃饱就好。殊不知,一场更大的打击几乎使这个小家庭遭受灭顶之灾。陶宽奶奶的突然病倒,本来就很艰难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望着陶宽爹孤苦伶仃,陶宽爷爷逐渐坚强了起来,带着陶宽爹东家一口,一家一口的艰难地活着,白天的劳累可能还要好些,很多事分散了陶宽爷爷的精力,很多事也无暇顾及,但到了晚上,陶宽爷爷眼泪哭到满水缸,但到了第二天,却依然起来,听着陶宽爹的哭声,陶宽爷爷抹了抹眼泪,还得起来做事,不做事,爷俩吃啥,夏天还好些,到了冬天就更难了,没有了收入哪里来的钱,没有了钱哪里来的布匹棉花,怎么做过冬的衣服。从小就盼着陶宽爹快点长大,可孩子一直跟在自己的眼前,就更见不得突然长大多少,陶宽爷爷虽不见陶宽爹那天就突然长大了,但裤子和鞋子却在不断的加长和做新的鞋子。现在陶宽爷爷自己想着,心都痛了,还是爷俩苦熬着,到了陶宽爹稍微能做体力活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决定送陶宽爹出去学手艺,也算陶宽爹有着吃手艺饭的运气,竟然在放风出去的不久,陶宽爷爷就有了让陶宽爹去学篾匠的机会。由于陶宽爹的皮肤比较白净,陶宽爹也赢得了师傅家里的上上下下人的喜爱,篾匠也很快得出师了,回到家里,暂时也没有篾匠的户头做事,过了一段时间,陶宽爹开始了自己的做手艺的历程,也就是陶宽爹开始了做手艺的不久,就有人来给陶宽爹说亲了,陶宽爷爷也高兴,自然是欢天喜地得把陶宽妈娶进老陶家里,陶宽爷爷心里天大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自己也不假思索得把家里的一切交给了陶宽妈管,自己对这样的家当的太累了,殊不知,陶宽妈比自己更果断杀伐,把家里的东西通通得扫了出来,把那些不需要的东西一并丢掉,就在陶宽妈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陶宽爷爷就想着法子阻拦,但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干,只是坐在村口,让陶宽爹去丢那些陶宽妈认为不需要的东西。陶宽爷爷坐在村口看着陶宽爹拿了那些东西过来,就招手让陶宽爹拿过去,自己仔细得察看,可要可不要的东西也只好顺从陶宽妈的意思干脆丢掉,自己认为还是有用的东西则自己留下,趁着陶宽爹去拿东西去丢的当儿,陶宽爷爷把那些东西拿到村庄的溪水里洗洗。也许是太多时间没有用了,也许是陶宽爷爷没有管好,很多东西确实没有了使用的价值,也在溪水边丢掉了,只是那些可以适当的补补的东西留了下来,即使是这样,还是有着很多东西被陶宽爷爷洗好放到溪水边晒,等完全干了以后拿回家去放好来。陶宽爷爷等把那些自己认为是有用的东西洗好,回到家里,却发现家里确实变了样,变得让自己都认不出来了,陶宽爷爷踏进家门,仿佛是走错了家,又退了回去,看看大门的两侧,确实是自己的家时,才走进了自己的家里,陶宽妈也是满脸灰尘,除了二个眼睛,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黑的,连头上裹的布块也脏得不成样子。陶宽爷爷很歉意得看着陶宽妈,嘴里嘿嘿得笑着,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她得让陶宽爷爷说,说出家里的变化。陶宽爷爷嘴里嘿嘿得笑着,心里的那个美,却似水流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随即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低头去扫地上的垃圾,在自己快要出门的时候,陶宽妈追了出来,告诉陶宽爷爷,让陶宽爹去买些石灰回来。 第二章 陶宽妈追出的时候,陶宽爹也快步走到了路上,听到陶宽妈的呼喊,随即停下了脚步,等着陶宽妈过来,陶宽妈见自己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在等自己,也就不用那么快跑过来了,而是慢慢得走了过来,走到了陶宽爹的跟前,拍了拍陶宽爹身上的灰尘:你去买些石灰回来,陶宽爹有些不解看着陶宽妈,买石灰来干嘛,陶宽妈只是笑笑,并没有去和陶宽爹解释,陶宽爹看着陶宽妈这样雷厉风行的样子,大概也估计到这石灰是要用的,也就没有做太多的询问,倒了垃圾就去了代销店称回了十来斤石灰,石灰比较细,也没有个塑料袋,只得先回家取个东西来装。陶宽爹空着手回家,陶宽妈见陶宽爹空着手回家,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陶宽爹的手,陶宽爹看着自己的女人这样看着自己,也只好解释:石灰太细,不好拿,现在回家那个东西去装。陶宽妈这次懂了,陶宽妈随即就转个身去,找装石灰的器具,可是看了一大圈都没有发现有合适的东西来装石灰,老陶家的家境不是很好,什么东西都值得珍惜,为了不让石灰撒了,石灰细密,什么器具去装都不是很合适,但陶宽妈想到了,就指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大木脚盘,嗯,就这东西合适,于是喊过陶宽爹,自己和陶宽爹抬着大木脚盘走向了代销店。路上很多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陶宽爹和自己的女人抬个脚盘,去代销店干嘛,等到了代销店里,代销店的营业员看到了陶宽爹和陶宽妈抬个脚盘来装石灰,心里也想着,这小两口确实也能想到,不管拿其他的什么器具来装都没有拿木脚盘来装合适。营业员把称好的石灰给陶宽爹倒进了木脚盘里,自己赶紧到外面去洗手,石灰细密容易腾起,哪怕是很细小的风吹过来,石灰也会被风吹得到处都是,落在车上的身上,头发上,人家都不高兴,难洗干净是一回事,人家还是从心里排斥的,但石灰最怕被风吹到眼睛里,那是最差的,轻则便是眼睛红肿好几天,重则可能把眼睛都弄瞎了,很多小说里都有拿石灰包去害人,有被人追赶无奈的时候,就朝对方丢个石灰包,对方的眼睛被石灰包弄瞎了眼睛也就不能再去追赶了,这也算下三滥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被追的人也不会轻易把手里的石灰包丢出去的。石灰虽然细密但倒了水里,石灰变湿了,才不会不会到处飞。陶宽爹和自己的女人抬着木脚盘,本来空的木脚盘就不轻,现在有装了十来斤石灰,抬起来就有些吃力了,但是幸好二人都是年轻人,又是新婚燕尔,爱情的力量战胜了木脚盘的沉重,他们抬着木脚盘出了代销店的大门,看着代销店的营业员在洗自己手上的石灰,但刚才不小心,营业员的头发上也有了石灰,陶宽爹和陶宽妈也抬着木脚盘来到了代销店的水井边上,站着等营业员把手上身上的石洗干净了,这才拿起木桶到井里打出半桶水来,倒进了木脚盘里,随后就拿了根木棍去搅拌木脚盘里的石灰。石灰见了水也就不再到处乱飞了,用木棍搅拌以后就变成糊状。二人抬着木脚盘就往家里去了,路上的人看着陶宽爹和自己的女人抬着个木脚盘,步态蹒跚得走着,也都有些好笑,但想回来,也只有这样合适,石灰才不会飞来飞去,省得了很多的麻烦。虽然木脚盘沉重,现在有加上石灰糊,陶宽爹二人虽然年轻,但终究不好走,走不了很快,于是又在路上歇了一会,这样才把木脚盘连同脚盘里的石灰抬回了家。到了家里,陶宽爷爷还在那里整理东西,见他们俩抬个脚盘回来,又看到木脚盘里的石灰,脸上有些迷惑,但看到陶宽妈这样辛苦却没有叫自己去和陶宽爹抬,心里还是感觉到陶宽妈还是能吃苦的,不是那种娇娇的女孩,于是心里也承认了陶宽爹和陶宽妈的辛苦。陶宽妈接着就让陶宽爹到村庄外的山上采来了棕树叶,把棕树叶捆紧,就做成了刷把,接着又找来了长木棍,插进了棕树叶做成的刷把里,就做成了一个长刷把,沾着石灰糊,把石灰糊刷到墙上。到了现在,陶宽爹这才体会到陶宽妈的良苦用心,是的既然把家里整顿好了,该丢掉的东西都丢掉了,也应该把墙也给穿件新衣服,这样才像一个新家。陶宽爷爷也看出了陶宽妈的做事的干练,也认同了陶宽妈的能力。陶宽爷爷从心里感觉到陶宽妈可能就是带着老陶家走出困境的领头人,自己早先也曾想到买些石灰来涂墙,但由于自己的事忙,加上自己又没有时间去整理家里的环境,最主要的还是有些东西自己舍不得丢掉的原因,但现在好了,有了陶宽妈狠心的整理,有些东西也被陶宽妈丢了,家里变得宽敞了,有了这样的条件,陶宽爷爷自然也愿意去刷刷墙了。看到陶宽爹采来了棕树叶子做成了刷把,陶宽爷爷就让陶宽爹停了下来,自己拿着刀去山上,割来了很多棕树皮,棕树皮是一块块的网格状的,构成网格的丝很牢固。陶宽爷爷把采来的棕树皮拿到溪水里洗干净,晾在溪水边的石头上,回家告诉陶宽妈,你这样刷上去的石灰糊,很容易掉下来的,只有把棕树皮砍得很细,变成了棕树丝。然后把棕树丝掺到石灰糊里去,等完全调好了才好刷到墙上去。这样的石灰糊才能牢固得沾在墙上。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这才明白村庄里的人说的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由得羞红了脸,打心眼里佩服陶宽爷爷,也确认了自己确认没有嫁错人家,有了这样家里人,以后的生活肯定得好起来。 第二章 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觉得自己太急了,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做就买来了石灰,早知如此,还真的应该和陶宽爷爷商量着办,但既然办了,石灰也买来了,刷墙那是肯定要做的。为了事做得好,只有等陶宽爷爷来做了,陶宽妈看着陶宽爹,只好放下手里的刷把,等陶宽爷爷去山上砍来棕树皮。陶宽爷爷拿着刀,走到山上,找到棕树,用刀割下棕树皮棕皮是包在棕树外面的网格状的,有很多细细的棕丝连着,要想用这棕丝就得先洗干净,棕丝灰很大,洗干净了,再拿到石头去晒干,等把棕丝上的水滴都晒干,才好做事。棕丝皮上的水分是被晒干了,但棕丝里含的水分却没有那么容易晒干。棕丝里的水分能让棕丝更有韧性。陶宽爷爷把晒在石头上的棕皮收好,用家里的铁耙子,把棕丝捋成一根根的单纯的细丝,分理好,不至于让棕丝连着,理好的棕皮用刀看成很短均匀的棕丝,这样才能掺到石灰糊,继续搅拌,让细而短的棕丝均匀得参杂在石灰糊里,这样刷到墙上,石灰糊干了以后就不容易脱落。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这样细心得做着这一切,想想姜还是老的辣。等陶宽爷爷调好了石灰糊,又把棕丝参杂进去,再接着搅拌,搅拌石灰糊可是个力气活,不一会,陶宽爷爷额头就有了汗珠,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做得那么辛苦,心里自然不是很好受,就想帮着陶宽爷爷去搅拌,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的动作示意,也明白了陶宽爹的心意,于是朝着陶宽爹摆摆手,示意陶宽爹站点远点,不让陶宽爹沾手,更不想陶宽爹那么劳累。陶宽爹只能眼看着陶宽爷爷在做。在搅拌老很久,陶宽爷爷这才停下了手,用搅拌的棍子挑起参杂了棕丝的石灰糊,看看棕丝是不是均匀得参杂到了石灰糊里,陶宽爷爷还不放心,又用手指捏了些石灰糊,放到手指间去揉搓,从而更能仔细得感觉到棕丝是不是真的参杂得很均匀了,如果棕丝没有参杂均匀,刷到墙上也是白费力气,一坨一坨的不能很均匀得刷开。陶宽爷爷揉搓了一会,又接着搅拌。陶宽妈这才体会到了一个粗糙的男人带着一个孩子背后的细心,要不是陶宽爷爷这样的细心,陶宽爹也不可能有着这样的健康的身体,从心底里体会到一个男人做爹又做妈的艰辛。等了半时辰功夫,陶宽爷爷这又放下手里的木棍,这次没有拿着木棍去挑石灰糊,而是直接用手指去揉搓石灰糊,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对着陶宽爹说去把刷把拿来,基本上可以拿去刷墙了。你们先刷着,我再去买些石灰来,就这么点石灰只能刷个一面墙。陶宽爷爷转身拿了个木桶,走向了代销店,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去买石灰,就从口袋里掏出二块钱来,把钱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递来的钱,有些迟疑,但还是搓了搓手接过了陶宽妈递过来的钱,陶宽妈知道,陶宽爷爷都把家里的钱都给了自己,现在去买石灰,口袋里肯定是空空的,真到了代销店里,即使买好了石灰,也付不了钱,说等自己去付钱吧,店里的营业员肯定就认为自己太有手段了,刚嫁进了老陶家,老陶家的钱都给自己搜刮了,显得自己太有手段了,连公公的零用钱都没有,有点太不像儿媳妇了,而让陶宽爷爷说不上话,给整个老陶家脸上摸黑,这都是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所不愿看到的,但陶宽爹却好些,自己赚来的钱本应该就交给陶宽妈管,但陶宽爷爷就有些尴尬了。陶宽爷爷接过陶宽妈递过来的钱,心里还是挺暖和的,这不光是给自己的脸面,也是给陶宽妈自己的脸面,这样做才让老陶家有面子,也让老陶家的人到了村庄上可以挺腰杆说话。陶宽爷爷拿好了钱,就去了代销店买石灰了。陶宽爷爷毕竟和陶宽妈的想法不一样,他若是和陶宽妈一样抬着木脚盘去买石灰就显得自己是门外汉了,会惹得村庄里的老老少少笑话的,提个木桶去才是老爷们办的事。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提着木桶去买石灰,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刚才还以为陶宽妈算是聪明的,现在看来,自己和陶宽妈显得有些二,但刚才是和陶宽妈一起抬,心里却是甜蜜,比起陶宽爷爷来说只是有些显摆,按现在的话来说,陶宽爹和陶宽妈去抬个脚盘去买石灰是晒狗粮。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人家也不可能老记着这样的事,别人自己家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什么闲工夫来管自己俩屁事。陶宽爹拿着刷把开始刷墙。很多事情看起来挺容易的,不就是拿着刷把沾着石灰糊往墙上涂吗,但真要把的石灰糊很均匀得涂到墙上还是真不是那么的一回事,平时陶宽爹也看过别人往墙上刷石灰糊,显得那么的轻松,轮到自己刷了,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不是石灰糊涂不开,就是石灰糊涂不到墙上去。陶宽爹就想着是不是石灰糊太干了,到了现在,陶宽爹和陶宽妈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停下了手里的活,等陶宽爷爷回家再说,至少先让陶宽爷爷做个示范,自己心里才有数可谓是:有样没样,看看世上。陶宽妈也没有了刚才的气了,知道很多事并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的简单,这需要生活的磨砺和沉淀,只有到了一定的时候才有确切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和能力。刚才也幸好是在自己家里,家里的陶宽爷爷没有看着自己的笑话,而是不声不响得去补救陶宽妈所犯下的错,要是搁在别人家里,可能就是二回事了,陶宽爷爷大可静静等着,看着陶宽爹和自己的笑话,所以,陶宽妈还是对陶宽爷爷有些敬佩的。 第二章 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拎了个木桶去了代销店,想想陶宽爷爷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有着独到的理解,陶宽爹和陶宽妈随后就拿着棕树叶子扎成的刷把,开始往墙上涂刷石灰糊,很多事情看着别人做,挺轻松也挺容易的,到了自己的手上,可能就是不是那么的一回事了,石灰糊沾在刷把上,很难把石灰糊涂抹到墙上去,似乎是石灰糊和刷把有着更好的亲和力,即使涂上去了一部分,那也是一坨坨的,很难均匀得粉刷到墙上,原本黑乎乎的墙,沾上了石灰糊显得更加醒目。小两口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也有些泄气了,陶宽妈本来想着挺容易的一件事,就是家里家外都清理得有些样子了,就想再接再厉顺便买些石灰来,把房子里里外外粉刷下,显得更加白净些,自己住着也宽敞明亮,也让娘家人知道自己在老陶家过得不赖,反正手上除了自己的开支还有些余钱,现在嫁进老陶家,一家三口,就没有吃闲饭的,真要挣起钱来,家里的光景也很快有了改善,也给自己增添了信心。但陶宽妈却忘了,想是一回事,做却又是一回事。现在小两口坐凳子上有些发呆了,等陶宽爷爷回家再处理。陶宽妈想着就和陶宽爹去把其他垃圾先处理掉,累了一上午了,也有些累了,见陶宽爷爷一下子没有那么快回来,就干脆先做饭,把饭做好了,陶宽爷爷也差不多要回来了,这样也不耽搁下午的事。陶宽妈打定主意,就着手去做饭了,其实,做饭也挺简单,家里的菜都是现成的,就单单把饭蒸熟了就可以,等陶宽爷爷回家了再把菜热下就可以吃饭了。但陶宽妈走进了厨房,看到的却是满目狼藉,由于刚才清理的过程中,灰尘到处都是,还是那种黑乎乎的那种,一坨坨得散布在灶头上,让人看到有些不舒服,尤其是陶宽妈几乎是觉得不可容忍,陶宽妈心里想着,老陶家的厨房估计都好几年没有打扫过了,也不能全怪陶宽爷爷,男人毕竟没有女人细心,况且还是没空,白天出工到生产队做工分,回家做饭也都是心急火燎的,哪有时间去清理那些东西,即使是到了冬天,陶宽爷爷也还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家里的卫生。陶宽妈自己想想,也就罢了,现在最迫切的是把厨房打扫干净,为自己做饭创造个干净和谐的环境,也是为了自己更好的心情。陶宽妈拿出抹布,先把那些可以抹干净的地方去抹,尽量一次过,省得做回头事,那样是最浪费时间的,也给自己节省了很多力气。陶宽妈先把锅盖盖好锅里,省得灰尘掉到锅里,随后陶宽妈从灶台上最高的地方开始了自己打扫厨房的工作。陶宽妈有了在娘家里干活的经验,又有着新婚甜蜜,加上爱情的力量,陶宽妈做起来很顺手,以前从没有被清洗过的灶台,现在开始了清理,也确实有了成就感,厚厚的灰尘和着刚才从屋顶上掉下来的那些一坨坨的被陶宽妈拿着刷把,被扫到了地上,灶台也显出了原有的颜色,虽然这颜色经过长时间的侵蚀,失去刚做的白色而是呈现出黄褐色,但比没有清洗了黑乎乎的要明亮得多。陶宽妈耐心得从灶台的最高处慢慢清理下来。南方的农村那时候还是有着很浓厚的封建迷信色彩的,灶台也是一方神圣的所在的地方,农村俗称灶司公。不管家的大小,灶台都有二口锅,里面的一口比较大些,俗称:大塘锅,锅的直径比较大,家里做个喜事什么的,才会启用,平时很难用到,基本都是用锅盖盖好的。外面的锅叫七八锅,俗称:赤膊锅,到底这样的称呼是不是准确,到陶宽后来去了外地读书的时候,也没有搞清楚,只是就这样叫着,大人更没有教他怎么写。有了两口锅,灶台就比较大了,宽度就有了近于四尺的宽度,加上灶台的深度,整个灶台几乎就占据了厨房的一半多的位置,除了灶台,只能放得下一个橱柜,橱柜放碗筷之类的东西。橱柜离灶台也只有二尺余地,显得有些挤,灶台面倒是有些讲究,可能还是陶宽爷爷以前的人留下来的,靠近灶台站着炒菜的地方却是有着二条大青石,长近三尺,宽约七八寸,厚及二寸许,显得敦厚大气,给人有着霸气的感觉,从陶宽妈嫁进老陶家,第一次做饭看到灶台上的大青石,心里就有着一种亲近感,到了今天打扫卫生,心里就更有好感,大青石容易打扫,不像石灰,不能洗,只能用抹布抹,即使抹也不是很干净,时间长了,白色的石灰就变成的褐黄色,不是很干净,在平时做饭的时候,也难免会碰掉石灰,露出了土块就更是有些不舒服了。有了二口锅,灶口也有二个,灶口的出烟的地方也得有二个,二个出烟口共一个烟囱,所以,整个烟囱就搭成了一个“品”形的出烟口,等到了上面就共用一个烟囱。从灶台的出烟口,就用青砖来砌,这也是一个家庭用青砖最多的地方,家里生活再紧,但这几块青砖还是要去买来的。但银井湾却有着别的地方不能有的便利,在村头原本就有着一出破窑址,原本是烧青砖和其他陶器的,村里人根本就不用花钱就能拿到别的村庄里花钱也未必买到那些好的青砖,即使是后来窑厂倒了,村里人还是能从破窑址里淘到比较完好的青砖,砌个灶台是没有问题的,家里没有大青石来做灶台的人家用淘来的青砖照样能把灶台砌好,只是看起来没有大青石砌好的灶台看起来更大气,更有厚重感。到了烟囱的部分也是考验做灶台的泥瓦匠的手艺的时候,不能有着丝毫的歪,必须笔直。 第二章 陶宽妈从品字形的最上面一层开始往下扫,先用竹刷把刷,再用抹布再抹一次,这样看起来就很干净了,刷到第二个台级时候,陶宽爷爷回来了,手里拿着晒了的棕树皮,只看到陶宽爹在扫垃圾,就问:你媳妇呢,陶宽爹努了努嘴,陶宽爷爷顺着陶宽爹努嘴的方向看去,看到陶宽妈正在刷灶台的的第二个台级,就连忙呵止住:你下来,这个我来,陶宽妈也不知道所以然,依然在那里抹,嘴里说着,没事,我能抹干净的。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没有止住的意思,就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沉不住气了,声调也高了些:叫你下来就下来,你到其他的地方去扫,灶司公女人不能碰,得男人来做。陶宽妈这才明白,不是扫得干净不干净的问题,而是自己是女人的身份的问题,外国人的教堂多,中国人的社公多,信仰不一样,文化也不同,社公是阴间最小的机构,类似我们现在的村部吧,保着一方的平常。同样的,一个家庭也有一个神位,除了敬祖先以外,那就是灶司公了。灶司公管着一家的平安,是联系地上的人家和天上的信使,这也是我们道教的切入点,虽说是迷信,但也让人觉得自己在做事的时候,有些管制,不至于做伤天害理的事来。道教认为:灶司公每天给每家做着统计,这家人做了什么积德的事,做了那些害人的事,都记着,等到了年底的腊月二十三日,就得去天堂是汇报你这一家人的功过是非。所以,农村人到了腊月二十三日这一天,都会做个小仪式来祭灶司公,顺便买些糖涂抹在灶司公的神位上,祈求灶司公能上天都说好话。其他的地方怎么搞,不知道,但在银井湾和它方圆四五十里的地方是这样做的,陶宽爷爷对这样的事也极其的虔诚,他认为灶司公是不能亵渎的,女人是不能碰的。陶宽妈也还是第一次当家做主,她并不知道那个东西有多神圣。她在娘家可能就没有像老陶家这样虔诚的礼敬这样的神。可谓无知者无罪,陶宽爷爷却在心里有些顾忌了。到现在我们看来,天上没有天堂,更没有神仙,有着都是深邃的太空,人类都能在太空建立歇脚的地方了,能有灶司公这样的信使吗,但搁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人民还是很相信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星球大战,更不知道哈勃望远镜能看到多远,他们只知道银井湾周围这一大片的天空,就连陶宽爷爷年轻外出的时候,也只能看到县城的光景,而那时候的县城也一样和银井湾一样的敬神敬菩萨。虽然那时候也有破四旧的运动,但山高皇帝远,那些运动并没有波及银井湾这样偏僻的山村。而留给陶宽爷爷最好的回忆是他小时候,能在腊月二十三这一天,能尝到甜蜜的糖。在没有砂糖以前,农村里是做米糖的,拿米去换,陶宽爷爷也继承了他的先辈们所留下来的传统,只不过在老陶家比其他的人家更虔诚罢了,也许是糖的因素,也有可能是陶宽爷爷本来就更信灶司公这样的神。不管家里有多穷,再怎么的,灶台还是要有的,没有了灶台就谈不上吃饭的问题,有了灶台就有了烟囱,有了烟囱就有了灶神的神位,也有了家里的道德的约束和对神的敬畏,有了敬畏,人心才能平静,才能不去害人,这也许是道教教化的作用,也是道教在农村能够生存的土壤。每家人在砌灶台的时候,都会给砌灶台的师傅煮几个蛋,一则是为了让砌灶台的师傅能拿出手艺来,让灶台砌得好烧又省柴火,有了一个能省柴火的灶台,家里人可能就轻松很多。二则是能让砌灶台的师傅能把灶台砌得更牢固些。一家人只有一个灶台,也不能说不好烧的就推倒了再砌一次。一个是经济不容许,再个就是有个灶司公这样的神位立在那里。南方的农村里,在砌灶台的时候,就把灶神安放在灶台的第二个台级上,讲究的人家,会吩咐砌灶台的师傅在砌灶台的时候,会在第二个台级上,砌上个桃形的土台子,桃形叶柄部位留个小孔,是插香的地方,这样既美观又实用,题显出主人家的审美观,也承载着主人家长寿的美好愿望。简单点的就做个小窝窝,留着插香就可以了,到了解放后,农村里就有了更新的方式,做个五角星,这样既显得自己跟上了时代,又能没有忘记党的恩情。有了第一家这样做,就会有第二家这样做,能做五角星的砌灶台的师傅就变得更吃香,在某些程度上说,这也是学会变通的结果。而通过这些,也提现了党在人民的心里扎下了根。老陶家的灶台是以前留下来的,既没有桃形,也不是五角星形,只是简单的一个小窝窝,能插下香就可以了,也许它的不突出,致使陶宽妈没有看到。南方农村的说法,如果哪家人运气不好的,碰到什么天灾人祸,或者是倒霉的事,人家都会说:那家人倒灶了,可见,灶台对于一家人有着多么重要的作用。一般来说,道听途说的: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什么人家倒灶了,并不是说明他家的灶台倒了,不能生火做饭了,不能过生活了,而是理解成那家人碰到什么难处了,或者是真的过不下去了。灶台是一家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再差的就是没有灶台,用三个石头垒好,锅支在上面做饭,那是无奈人家的做法,是苦得不能再苦的人家了,但凡有个落脚的地方,首先立起来的就是灶台,有了灶台就有支锅的地方,也就有了做饭的地方,也就算是有个家了。有了家,就得有敬神灵的地方,灶台就承载了这样的功能,也算是有个户头了。 第二章 在过去的的年代,只算户头,不会直接算到每个人头上去。大概是清朝中期吧,政府税收是按田的数量来征收的,由于田的过于集中。地主也隐瞒土地数量,导致了政府税收不能完全收到,而后才有按户头收,也不管你户籍里有几个人,才导致了请中期的人口增长过快。政府只认户头,不认你户头里的人数,一个村庄也是数你村庄里的烟囱,也不会说你村庄里有多少人,只是说你村庄有多少灶烟。在这里,灶就用来做量词。一灶烟就是一个户头,就是一家人,没有分家的。如果是分家了,即使没有房子分出来,也会在同一个房子里也必定要砌过灶台,除非生活十分紧张的,分家了才会同一个灶台做饭。在银井湾的过去的年代里,也曾出过地主,是那种很有钱的地主,但地主与人为善,不会欺压村民,地主家的后院建起个望烟楼,站在望烟楼上,可以看到全村的烟囱,甚至还能看到别的地方的烟囱。那时候的条件并不是很好,村庄里的房子只有一层,歇山顶,盖瓦。稍微建个二层多的台子就可以看到全村庄的屋顶,更别说是各家各户的烟囱了。地主有个习惯,早上起来什么事都不做,喝了茶就登上望烟楼,一站就是半天,一直要等到全村庄里的烟囱都起烟了,才会去做事。真若是看到谁家的烟囱一早上都没有升起烟来,就会派人去那家的家里看看,是不是没有了米或者是没有了柴火,不能做饭了。地主就在家里等,等他自己派出的人回来禀报,若是确确实实是因为有病有灾了,而不是好吃懒做原因的,地主都会把米送去给那个烟囱没有起烟的人家,让人家做饭吃。称为地主也只是在国内土地革命的时期的称呼,以前不叫地主,叫大户人家,有钱有地。这里的地主是泛称,而确切的称呼地主的只是简单含义,理解成土地的主人,这在南方的农村还是有着很多这样的说法:比如说在哪里建个亭子或者其他的公共设施,为表达对人家的尊重,在亭子或者是其他的公共设施建好以后,会立个石碑,把相关的人员刻在石碑上。做亭子的大多把名字可以桁条上,上面就明显刻着地主某某,而且位置还是靠前的,在解放前,所有的土地上私有制的,能捐出土地来做善事,善莫大焉。陶磊在附近的亭子里也看到过自己祖辈的名字,心里是无比的自豪,这都是后话。对于地主的说法,相对来说,叫乡绅还是比较贴切的,因为有地,而且是比较多的地,也就没有了穷苦,更不必为了身上衣裳口中食而到处奔波。余下多的时间就会想到人的更高层次的需求,让孩子去读书,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家里有钱有地了,能吃饱了,不冻着了就想认几个字。认了字就会看书,书看得多了也就懂得了礼仪,知道了社会次序,也懂得去教化别人,最后就成了道德的维护者。在村庄里就有了威信,继而去管理家族的事和村庄里的事,最终成为有名望的乡绅。在封建社会里,政府最末节的机构就是县衙,县官是最小的官员,就是平时所说的七品芝麻官。但有几个地方的县官是六品的。县以下的事务就得靠地方乡绅去协助管理,而这些乡绅几乎都兼着家族里管理人员和地方的保甲长。然而大部分的乡绅还是有良知的,为民请愿,在荒年组织村民抗灾,梳理灌溉系统。但也不泛有无恶不作的恶棍,成天想着坑害村民的。所以,一家人得有个灶台,有了灶台就有了灶司公,也就是灶神爷,也就有了烟囱,有了也村庄里的存在感。村庄里有个轻重急缓的事就有人来通知你了,有了好处也会按照村庄里烟囱去分。陶宽妈在家里的时候,也不太去清理灶台的清洁卫生,都是自己的家里的男丁去处理。现在,陶宽爷爷看到了陶宽妈去清扫安置灶神爷的地方,陶宽爷爷就有些急了,赶紧得让陶宽妈下来。陶宽妈不明就里,还以为陶宽爷爷不放心自己能清扫干净,但看到了陶宽爷爷严峻的神色,陶宽妈再怎么不懂事也会停下手脚。陶宽爷爷看到陶宽妈停了下来,脸上自然就缓和了下来,也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嘴巴的笑容。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的笑容也知道了自己停下来是对的,也就就坡下驴,手里拿着抹布,站在那里,等陶宽爷爷过来。陶宽爷爷看到陶宽妈停下来了,就高兴得走了过去,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抹布,站在灶神爷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得鞠了一躬,嘴里也念念有词,这才爬上了灶台,先把插在里面的香柄都清理干净了,这才唤陶宽爹过来,去打过一盘干净的水,把抹布放到盘子里洗了一遍,这才拿着抹布慢慢得擦拭着灶神爷牌位上的灰尘以及那些往年涂抹到牌位上的糖汁。也有些年了没有擦拭过了,灶神爷牌位上的糖汁都变得干得不能再干了,也有些自然脱落了。看着陶宽爷爷那么虔诚的擦拭着灶神爷的牌位,陶宽妈有些肃然起敬,心里也有些感念。大概这也是陶宽妈第一次擦拭灶神爷的牌位,也是最后一次擦拭灶神爷的牌位,虽然她还没有去擦拭,但还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和动作,至于后来到城市买了房子,也做聊更漂亮的厨房,但灶神爷的牌位却依然存在。即使陶宽爷爷和陶宽爹都走了,陶宽妈随着陶宽一起过了,陶宽妈还是会在过年的时候会恭恭敬敬得去拜祭灶神,祈求灶神能给陶宽带来好运,而陶宽既不反对,也不赞成,每年都这样过着,直到陶宽妈走了,陶宽才没有去祭拜灶神,这都是以后的话。 第二章 陶宽爷爷清理了原有的香柄,把那些香柄丢进了灶坑里,等晚上做饭了也一起烧掉。南方的农村和北方不一样,北方有年画,有木刻油印的过年了就买一张回家,大多是年年有余,孩子抱着一条大鱼,显得喜庆,也有灶神爷的画像,是那种戴着官帽的留有胡须的那种慈眉善目的,所有的灶神爷千篇一律,过年了摆在街头任由赶集的人去挑选,平时就没有这样的年画买。也没有灶神爷的画像买。南方的农村看不到这样的灶神爷的画像买,而是让别人写几个字,贴在灶神爷的牌位上,一般都是新房子做好了以后,家里的人都住进来了,那张字也贴好了。至于写什么内容也没有一定格式和具体统一的内容,要么写个:灶神爷在此,或者是:灶间神君之牌位。老陶家的灶台上的灶神爷的牌位上也有这样的的纸条,刚贴上去的时候,应该还是红纸,红纸写着毛笔字,至于写的是什么内容也不知道了,不但是什么内容不知道,就连纸也不见了,只是在贴有纸的位置上有个淡淡的印,如果站得远就根本看不到。岁月的流逝,就是钢铁也会出现疲劳,况且是一张薄薄的纸,灶台每天都得烧,只要有人在家,灶台都得烧起来,不然吃什么,除非到了断粮断火的时候,只要有着一丝的希望,都会把灶台烧着,碰到家里有了喜事了,那就更是不得了,连着烧几天,整个灶台都烧的烫手了,甚至连月锅里的水都烧干了。虽然这样烧着的时候不多,但一年都有那么的几天,灶台上那张纸早就烧焦,变得很脆,在不经意的时候,就自己脱落了,至于飞到了哪里,没有谁去仔细得看看,也许在自己的脚底下被踩了,也就没有了灶神爷的威严了,只是一片小碎纸片,没有人在意,没有人会仔细得去看看。陶宽爷爷看着贴有灶神爷的纸条的淡淡的印子,也没有了刚才的虔诚,现在又不是过年过节,谁会想到这样的事,到了过年或者是村里有着什么祭祀活动时,才有人去磨墨写字,家里有砚台和毛笔的人家不多,虽然不是像现在这样,要写字有钢笔,铅笔,水笔,真要谁拿个毛笔来写字,还真是难找。整个银井湾能拿起毛笔写字的人不多,能把字写好的人更是屈指可数。陶宽爷爷也会写个毛笔字,虽然写的不是很好,但至少可以让人认得是什么字。更谈不上是什么欧颜柳赵,各种各样的字体了。没有了隶书,草书,行书什么的了,就是别人教了陶宽爷爷写几个楷书,毕恭毕敬得写着的那种。陶宽爷爷字写得不多,也写得不是很好,能自己记个工分帐的那种,所以家里也不可能时时备着笔墨纸砚,只是需要签字的时候,陶宽爷爷才会拿起笔来,端端正正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即使是陶宽爷爷会写,但也不能自己写。有关家里的香火榜和灶神爷牌位这类的字,家里人是不能写的。谁写的字,贴到香火桌上或者是灶台上,只要写字的人来了,这字都得站起来,就影响了香火榜和灶神爷的神圣了。自己家里关于这样的字必须得是外地的,不常来的人来写,最好的是一辈子都不会来的人写,或者是那些行将就木的人写,这样才有一定的神圣而不可侵犯。陶宽爷爷早年在外面帮人做事的时候,会打个算盘,又会写几个字,搁在当时就算是能人了。有着这样的规矩,陶宽爷爷也不会瞎写,只能让那牌位的位置空着那里,在某种程度上说:没有新的灶神爷的字条贴上去,旧的就肯定算是有效的,哪怕是一个淡淡的印。陶宽爷爷也不再仔细得去擦拭灶神爷牌位的地方,而是绕过那样的位置,去扫其他的地方。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那样虔诚的样子,就干脆走到陶宽爹身边,帮着陶宽爹一起去扫垃圾,等着陶宽爷爷打扫完了灶台,才和自己一起去刷石灰糊了。陶宽爷爷绕过了灶神爷牌位的地方,到了其他的地方,手脚就不会和刚才一样拘谨了,而是放开手脚,动作麻利得清扫着灶台上的灰尘和垃圾一只手用刷把刷,一只手用手里的抹布去抹,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灶台刷洗得焕然一新,灶台上的大青石也恢复了原有的干净和气度,陶宽爷爷早就想着应该这样清扫一次了,但自己带着陶宽爹,又有杂七杂八的事耽搁着,可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陶宽妈和陶宽爹清扫完了垃圾,就等着陶宽爷爷过来调制石灰糊,以便一起去刷墙。陶宽爷爷有时候在想: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家里就失去了原有家里的干净和整洁,能拖的事就拖,实在不能拖的事,就抓紧做,自己也极希望陶宽妈能早点嫁进来。家里有了年轻人真好,虽然很多事做得不是很好,但年轻人有想法,有了想法就会去努力,有了努力就有了改观。随之而来的是陶宽爷爷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陶宽爷爷手脚麻利得清扫了灶台,看着小二口在一起清扫垃圾。就问:你们不是去刷墙吗,怎么不去刷了,陶宽爹毕竟是自己的爹,就说:刷不好,一坨坨的,涂抹不均匀。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和陶宽妈肯定是遇到难题了,不然不会在那里清扫垃圾的,而这样的问题就等待自己去解决。陶宽爷爷于是走到大木脚盘里,看看着大木脚盘里石灰糊都变成了石灰膏了,能刷到墙上去吗,心里觉得好笑,孩子毕竟是孩子,只知道瞎叫,屁股上三把火,等火过了气了,也就不再去做了,但陶宽爷爷还是了解陶宽爹的,现在陶宽爹只是听自己媳妇的,但让自己欣慰的是陶宽妈还是很尊重自己的。 第二章 陶宽爹现在还是新婚蜜月里,陶宽爷爷的女人走得早,留下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二个男人,着实让心寒,但有着陶宽爷爷细心的照顾,陶宽爹慢慢得长大了,虽然不是十分的魁梧和健壮,但也有着别的男人所没有的韵味。陶宽爹随了他母亲,皮肤白净,在那时的农村,也算长得英俊的了。即使如此,陶宽爹所有的玩伴却很少,陶宽爷爷视陶宽爹如同上天恩赐于自己的宝物,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陶宽爷爷能自己做的事,绝不会让陶宽爹去做,即使是陶宽爹能做到的,陶宽爷爷也不会让陶宽爹去做。别人家的孩子,大人都会安排去做鞋力所能及的事,甚至还会叫孩子去做些大人也同样吃力的力气活,但陶宽爷爷不同,所以,陶宽爹在村庄能玩到一起的人很少,这和陶宽爹以后养着陶宽有着一脉相承。可谓是寒门出贵子,陶宽爹就在陶宽爷爷的细心照顾下,一天一天得长大,陶宽爷爷终于看到了陶宽爹嘴角边有了细细密密的绒毛,陶宽爷爷心里真的是开心了,把家里能吃的,好吃的都留给陶宽爹,哪怕是自己饿着也情愿,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爹长大了,白天陶宽爷爷笑嘻嘻得去生产队做工分,队里下工回家还得做饭给陶宽爹吃,爷俩吃了饭,陶宽爷爷还得去洗衣服,能抓紧自己空余时间挣着点阳光把衣服洗干净,晒干,不然晚上就没得穿了。等晾好了衣服,陶宽爷爷马不停蹄去摘猪菜,而陶宽爹只在家里慢慢吃饭,等到了出工的时候,陶宽爷爷这才心急火燎得赶到队里去出工。就在这辛苦的日子里,陶宽爹长大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长大了,就谋划着给陶宽爹去学门手艺,不管手艺做得如何,最少不会像自己一样的辛苦,也算运气好,陶宽爹在陶宽爷爷托人去说的不久就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到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爷爷依然不放心陶宽爹的身体和为人处世,也时刻不停得去篾匠师傅家里,去看陶宽爹,替着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做着陶宽爹该做的事。出人意料的是:篾匠师傅一家人对着陶宽爹有着很好的照顾,这让陶宽爷爷心里也放下了石头,陶宽爷爷知道,去学手艺很辛苦的,说难听点,就是送孩子去做长工,不但做得累,吃得苦,有时候还会挨打,按这样的说法就是:基本的人格都难得到保证,但为了学门自己将来混口饭吃的手艺,也都得忍下来。拜师学艺,就是师父。所谓的师父,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如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得对待自己的师父,在封建伦理里,父亲给了你身体,师父给了你社会上立足的本事,都得尊敬,师父打你骂你,都是为了你好。就如同在家里父亲一样的责骂和挨打,都很正常,有时候还会挨饿。这些,陶宽爷爷都懂,都知道学徒的心酸,陶宽爷爷之所以能狠下心来,送陶宽爹去学篾匠,陶宽爷爷是有着这样的心理准备的。所以,陶宽爷爷家里事做完了,就去篾匠师傅家里帮忙,能给篾匠师傅家里做事,就意味着陶宽爷爷宁愿自己能代替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所受的责罚,也把家里仅有的鸡蛋带去,表面上是送给篾匠师傅家里的,但篾匠师傅心里也明白,陶宽爷爷是担心陶宽爹在自己家里吃苦受累,篾匠师傅嘴里不说,但心里都叹息为人父的艰辛,一个单身父亲,为了孩子没有再去找女人,这本来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现在还送孩子来学徒,学徒也就罢了,还不辞辛苦得从家赶来帮着自己家里做事,表面是尊重师傅,实则是怕自己不把陶宽爹当人看,让陶宽爹吃苦受累,确实是难为了陶宽爷爷。篾匠师傅一家人也被陶宽爷爷的行为感动了,对于陶宽爹,篾匠师傅是有心的,就在去学徒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看着陶宽爹,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做体力活的人,所以在有些事,篾匠师傅尽量得照顾着陶宽爹,与其是陶宽爹的眉清目秀打动了篾匠师傅一家人,还不如说是陶宽爷爷的诚心打动篾匠师傅。反正,别人来学徒拜师,陶宽爹则是从一个没有女人的家里来到有着父母齐全的家里做事,陶宽爹在自己的家里也没有做什么事,所以很多事做起来就很生疏,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视陶宽爹如己出,不但是在做事上照顾着陶宽爹,也在篾匠师傅的耳朵旁更是照顾着陶宽爹。有了师娘的照顾,陶宽确实比一般的徒弟有着很好的待遇:别人来学徒,头三年你就别想学着手艺,而是学做人,篾匠师傅家里的事都是由那些刚来学手艺的徒弟们来完成的,他们来学徒也知道有着这样的潜规则,即使是在做师傅家里的事的时候,也不敢偷奸耍滑,必须老老实实做着,都希望能早点被师傅带出去做手艺,自己学的手艺能更好些,不管是对篾匠师傅自己和师娘都得很尊敬,包括篾匠师傅的家里人也得像是来做下人般得努力做事。但陶宽爹不同。刚开始,陶宽爹也和那些刚来学徒的师兄弟一样,做的是师傅家里的重活,吃的是师傅家里最差的食物,但由于自己的眉清目秀,做其他的事也很生疏,这让篾匠师傅觉得陶宽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吃什么苦,也听来说和的人说了陶宽爹家里的情况,篾匠师傅就觉得陶宽爹是真的来学手艺的,是来自己家里学门手艺来讨口饭吃的孩子。随着陶宽爷爷不断来到篾匠师傅家里帮着做这做那,篾匠师傅体会到了陶宽爷爷那一份苦心,慢慢也对陶宽爹有了些改变,由原来的纯粹是学徒变得有些同情。 第二章 陶宽爹在自己的师傅家里还没过半年,就让师傅带出去做事了,起先也只是照顾师傅的起居,篾匠虽然没有木匠那样在一个主人家里能做个一二年的,更不必说碰到做大房子有时做个十来二十年的,据老辈人说,银井湾隔壁村庄的一幢房子,木匠还是还是小鲜肉,青皮后生,就跟着自己的师傅学徒弟,进到那幢房子里做事,一直做到自己做师傅,更带了徒孙,等房子做好的时候,小鲜肉已是满头白发的花甲之年了,陶宽也去看过那房子,但陶宽能看到的只是断垣残壁了,但具体做了多久谁也说不上,但确实做了不少时日。篾匠却没有那样的情况发生,但做个十来天的主人家还是有的,到了陶宽爹去学徒的时候,都是在生产队里做,做的时间也有个十来天,陶宽爹师傅的手艺在附近还是有着很高的声望的,不惜力气,尽力而为,都是陶宽爹的师傅的做事的风格。做的时间长了,篾匠师傅就得有个人伺候自己,师傅毕竟还是师傅,很多事情如果只是自己去做,就没有了面子。以前的师傅和父亲有着同样高的地位,师傅一般是随主人做一起吃饭,而徒弟则是安排在灶间或者是和下人一起吃饭,但师傅却会带个徒弟坐一起吃,这个徒弟的任务就是给师傅夹菜,盛饭。陶宽爹也是有幸被自己的师傅相中,带着陶宽爹和主人家坐一起吃饭,碰到到生产队去做事,就随着师傅和生产队长或者是生产队的会计坐一起吃饭,最不济也有个保管员陪着吃饭,饭菜的质量和数量都和其他的师兄弟有着很大的区别。陶宽爹属于那种比较机灵的那种,又长得眉清目秀,看着养眼,在农村也算是个英俊的后生。这是其他师兄弟难以企及的条件和机遇,陶宽爹看着师傅的碗,只要师傅吃得差不多了,陶宽爹立刻起身去给师傅起来盛饭。以前,吃饭是有着很大规矩,所谓的一碗先生二碗匠,先生只能吃一碗饭,匠人则可以吃二碗饭,只有菜好,喝点酒,还是勉强可以对付的,但如果有个伤风咳嗽了,二碗饭就有些艰难了,同样,如果饭菜好了,荤菜多,饭量也相对会少些,菜差了又没有什么油水,吃的饭量就可能要多些,有时在做事的空余,师傅老是去喝水,可能就是荤菜多,笑话蛋白质需要更多的水分,陶宽爹就会记得在自己给师傅盛饭的时候,不要把饭压得紧些,而是随着手去盛就可以了,师傅吃的刚好有个饱,师傅就觉得陶宽爹会办事,也对陶宽爹比较满意,如果碰到师傅一上午都没喝多少水,而且汗又大,陶宽爹就知道,师傅今天是比较饿的,到了中午盛饭的时候就给师傅的饭压紧些,让师傅多吃几口饭。有了这样的细心的陶宽爹自然就得到师傅的垂青,师傅也愿意带着陶宽爹出去做事,慢慢得师傅就开始让陶宽爹做些粗活,削竹节了,破竹条了,给自己打个下手,师傅也在适当的时候,给陶宽爹提点提点,陶宽爹也不傻,记性又好,师傅说过一次,陶宽爹就记下了,在师傅身边得到师傅的刻意的指点,自然手艺进步得很快。比陶宽爹先进去的师兄可能还在帮着师傅做家务的时候,陶宽爹就有了篾匠的基本功,而且很是扎实,其他的师兄弟也只有羡慕嫉妒恨,但也是敢怒不敢言,师傅的权利高于一切,越是这样去对抗师傅,师傅就越不教给那些师兄弟的手艺。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很多事情的背后都有着深深的纽带连着,陶宽爹能得到师傅的垂青不能完全说是陶宽爹的模样俊,而背后的原因却是陶宽爷爷在支撑着,陶宽爷爷舍不得陶宽爹吃苦,只有陶宽爹的师傅家里有个轻重缓急的事,陶宽爷爷是第一个到的,而每次来陶宽爹的师傅家里的时候,从没有空过手来,家里有的,就拿些,家里没有的就托人去买,或者拿自己家里的东西去换,陶宽爷爷在村庄里还是有些人缘的,不光是陶宽爷爷能打个算盘,会记个账什么的,关键还是陶宽爷爷愿意去帮人家,只记得人家的好,忘却人家的坏,陶宽爷爷早年外出做事,也可谓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财富。有了和别人的比较,陶宽爷爷更愿去帮助自己的村庄里的人。现在,有了陶宽爹的师傅,整个银井湾都愿意看到陶宽爹能学好篾匠回家,有个好篾匠在自己的村庄里,那种的方便是别的村庄不可比拟的。只要陶宽爷爷提出要和谁家换点东西,人家都很乐意得去找陶宽爷爷换,即使自己家里没有的东西,也会帮着陶宽爷爷到自己的亲戚或者是家族里寻得东西来,先给陶宽爷爷拿去应急,等自己方便了再和自己的亲戚或者家族里的人进行交换或者是弥补给人家。而陶宽爷爷拿去送给陶宽爹师傅的东西,大多都是陶宽爹师傅家所稀缺的东西,既然是稀缺的东西,陶宽爹的师傅自然是心里高兴,也知道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学篾匠手艺的事是很上心的,陶宽爷爷的付出,直接影响着陶宽爹在师傅家里的地位和在师傅心里的位置。陶宽爹的师娘自然对陶宽爹有着自然的亲和力,陶宽爹的娘走得早,没有自己亲娘的母爱,现在有了师娘的照顾,陶宽爹的心里自然对师娘感激有余,师娘也对陶宽爹视如己出,把自己对孩子的爱硬生生的分出一部分来照顾着陶宽爹,陶宽爷爷看在眼里也是喜在心里,对着陶宽爹师傅家里的事更是上心。有了这样的互动,二家自然就走得更近,陶宽爹的师傅对于陶宽爹手艺上的指导更是不遗余力,陶宽爹手艺也进展得很快。 第二章 陶宽爹并没有太多的实际生存能力,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有着陶宽爷爷护着,根本就不知道人情世故,到了篾匠师傅的家里,与其说是说是学手艺,还不如说换了个环境,继续养精蓄锐,为将来的生存去挖井,陶宽爹以前只是喝陶宽爷爷挖好井里的水,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才是学挖井的技术和力量。在篾匠师傅家里还是享受着陶宽爷爷的庇护,对于家里实实在在的处理现实的问题都是束手无策。陶宽爷爷刷好了灶台,这才让陶宽妈去刷洗灶台的其他地方。陶宽妈也很尊重陶宽爷爷,在娘家的时候,陶宽妈的爹妈还是很宠陶宽妈的,很多事也没有太多的去刻意去教,特别是关于家里有关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东西更是不让陶宽妈去碰。致使陶宽妈到了老陶家里,这方面的知识相当的匮乏,但陶宽爷爷并没有对陶宽妈指责,更多的是包容。陶宽妈接过陶宽爷爷手上的刷把和抹布,从品字的最下端刷洗着,先用刷把刷,把沉积在灶台上的污垢,用刷把用力刷,直到露出了原来的石灰才罢手,石灰也没有了原先的白色,灶坑里长时间烧火,也给灶台上的石灰进行着加热,致使灶台上的石灰都变成了黄褐色,但现在的黄褐色也不是特别的明显,而是间歇性出现,夹杂在石灰的里面,又不能铲去,只能留在里面,把表面的污垢刷去,再用抹布去抹,从而显得比原来白净了很多,可以说是焕然一新,陶宽爷爷看着心里也畅快多了。扫除了品字形的烟囱的基座,就到了灶台的面上。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二人做饭吃,只是用外面的七八锅,并不用到里面的大塘锅。里面的大塘锅就没有了外面的七八锅的灶台面那么干净了。陶宽爹这次迎娶陶宽妈是按照革命的婚礼举办的,陶宽妈的娘家人,先把陶宽妈的嫁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嫁妆,只是些日常用品,最大件的嫁妆就是那只大木脚盘,其他都是一些热水壶,和脸盘之类的东西,陶宽妈的娘家通知陶宽爷爷过去接一下,陶宽爷爷就拿了个扁担,把所有的东西扎成一挑儿,在陶宽妈的娘家午饭都没有吃,就把东西挑了回来,陶宽妈则和陶宽爹二人把陶宽妈在娘家用的被子和日常生活穿的衣服和鞋子,手里提着就进了老陶家。陶宽妈那天中午还是在娘家吃的,吃了午饭稍微歇了一会,也就出工去生产队去做工分了,到了傍晚,陶宽妈就和陶宽爹来到老陶家里,吃晚饭,就算自己嫁到了老陶家。没有酒席,没有鞭炮,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陶宽妈就进了老陶家里,晚饭是陶宽爷爷做的,蒸了一大碗米粉肉,就算是娶儿媳妇的硬菜了。第一次到了老陶家吃饭,陶宽妈很是不习惯,但有着和陶宽爹甜蜜的爱,其他的东西也算不了什么了。住进了老陶家的陶宽妈看着这房子,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梁上的蜘蛛网大得有桌面大小,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清理了,等陶宽妈把生活安顿好了,就想起应该把房子打扫一下了,于是就有了刚才的清理,清理完了以后,就想再把墙皮粉刷一下,那样看起来就显得更明亮和宽敞些。没有做酒席,里面的大塘锅就根本没有打开用,显得满是灰尘。陶宽妈清理了外面的锅和灶台,就想着清理里面的大塘锅。大塘锅靠墙,墙是以前的土墙,也没有粉刷石灰,只是用皮子泥打了下,而显得结实。由于长时间的没有用,墙上也有些灰尘,但相对于其他的地方,还要干净些。陶宽妈用刷把直接刷了,就比刚才干净了很多。清洗了大塘锅旁边墙上的灰尘,陶宽妈就开始清理大塘锅的灶台上的灰尘。大塘锅的锅大,锅盖是分开的,怕是一整块的锅盖太重了,分开就轻松多了,陶宽妈揭开锅盖的那一刻,陶宽妈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是老陶家的女主人了,这样的锅,这样的灶台,这样的锅盖以后都将是自己的工具了。揭开就锅盖,锅里倒是很干净,只是在锅的底部有着一小块黄色的水渍,其他大部分则是很干净,呈现黑色的锅体。陶宽妈知道这一小块黄色的水渍是以前留在锅底的水,长时间就变成黄色,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陶宽妈把二块锅盖拿到井边,放到井台上,用茶箍饼反复得磨洗,方才看到锅盖有污垢慢慢得变成黑色的污水,流了下来,陶宽妈从井里打了桶干净的水,把水泼在锅盖上,水冲走了污水,慢慢得呈现出锅盖原有的木质的本色,也显得干净多了。经过了陶宽妈认真得擦洗,锅盖终于干净了,陶宽妈有高兴,也有了些成就感。清洗好了大塘锅的锅盖,陶宽妈把锅盖放在太阳下暴晒,自己则回转身去了厨房,接着清理灶台其他的灰尘和污垢。大塘锅边上也安有月锅,月锅的锅盖则小的多,但月锅是安放在灶台凹进去的地方,所以,月锅的锅盖就显得干净很多,只用抹布抹了抹,就显出原木的本色。月锅里倒积了些水,水也成了黄色,但用刷把刷洗了,还是比较干净的,现在只剩下灶台上那二块大青石了,大青石还是有些污垢的,但这样的污垢却黏在凹凸不平的深处,属于比较难清理的部分,但不管怎么样,陶宽妈都愿意认真清洗,陶宽妈不想功亏一篑,那么多的地方都清理好,没有理由不清洗最后的那么点地方,即使是再难清洗,陶宽妈都将不惜自己的体力和艰辛,去清洗完。陶宽妈想着即将清洗的地方,难度比较大,陶宽妈干脆到井里打来了一桶干净的水,拿着茶箍饼,在大青石去磨,只有这样,才能清洗到凹处的污垢。 第二章 陶宽妈洗完了大塘锅的锅盖,大塘锅的锅盖比较大,所以在制作组时候,就分开做。做成了二个半月形的,拿着也轻快些,陶宽妈拿着这二扇半月形的锅盖,突然就有些感慨。这锅盖也似乎象征着自己的公公和婆婆,二扇锅盖只有和在一起才有团圆。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如今自己的婆婆早走了,只留下了自己的公公,带着自己的老公--陶宽爹在勉强度日。对于陶宽爹,陶宽爷爷虽然在物质上和同年龄段的孩子比较,没有太多的亏待,甚至比起其他和陶宽爹同年龄段的孩子有着更多的给予,但精神上,沉重的父爱却远远不够,不能替代母爱的温暖和体贴。其他的不说,单单从穿的衣服来说,陶宽爹的衣服虽然比其他孩子的衣服补的地方少很多,但破的地方却更多,衣服也没有其他孩子那么整洁,咋一看还没什么,仔细看看就有了油斑和污渍,这是一个男人无法给与的。但对于陶宽爷爷来说,他已经是尽力了,除了生产队做工分,还得砍柴,种菜,喂猪,能分出点时间来给陶宽爹洗洗刷刷已经是很不错了。就在陶宽爷爷女人刚走了那几年,很多人都来给陶宽爷爷做媒,劝他再找个女人,陶宽爷爷有些沉默,没有很快得答应人家,人家都以为陶宽爷爷怕人家说自己没有情谊,自己的女人刚走就迫不及待得娶了新的女人进门,也就没有太多得催促,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其实按照陶宽爷爷的条件,找个女人过日子,还是不会太难:一则,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到了外面闯荡,有着丰富的处理事务的能力,陶宽爷爷能娶进自己的女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处理村里的人情世故还是信手沾来,甚至有很多高明的手段,这是一般的男人难以企及的。嫁了这样的男人,女人就舒服多了,什么事都不用管,只要在家做好一日三餐,伺候好陶宽爷爷的吃喝拉撒就行了,而不像有些男人,什么事都不会都得靠自己去处理,让自己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给人当笑话,让村庄里那些泼皮无赖吃尽了豆腐,心里的委屈倒出来几大桶也装不完。女人谁愿意自己出去抛头露面,都是无奈之举,谁愿意做泼妇?都是老公无奈了才被逼出来的。谁不想做个好女人,靠着宽厚的胸膛撒撒娇呢。二则,陶宽爷爷会打算盘,还不是那种加减那样简单的算法,会打小九九,而且打得飞快,打得准,就这一项,在附近几个村庄都是有着很高的威望,附近几个村庄,特别是大户人家,有时结不了账的,都会来请陶宽爷爷去帮忙,但帮好忙了的结果就是,丰厚的收入,足足可以顶一个男人半年的收入,即使有着这样的收入,陶宽爷爷的嘴里都不会吐半个字出来,这让那些大户人家心满意足,觉得陶宽爷爷的可靠。但现在却比不了以前了,现在是生产队了,有着专门的会计,和保管员,甚至还可以请公社的会计来帮忙,陶宽爷爷也就失去了那部分丰厚的收入。但陶宽爷爷心态很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很平静,外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三则,陶宽爷爷还会写字,虽然字写得不是很好,但至少自己会签名字,也会打花字。不会在关键的时候,要自己签字的时候,却得去央求别人,特别是有些要紧的东西,就自己知道的那种,就得自己会签字,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不自在。打花字是一种签字的方式,陶宽爷爷是在外出的时候,看着别人打花字,觉得很好玩,但仔细看又觉得有些名堂,至于怎样的名堂,陶宽爷爷到了后来,碰到了合适的人,别人才告诉他的,但自己虽然很想学,却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看别人打花字,看得多了,也有些了解,终于在一次喝酒以后,陶宽爷爷这才学会了,而且还加进了一些别人和别人不同的地方,让自己的花字显得更好看也更难辨认,外人更难学。这样的东西后来教给陶宽爹,陶宽爹嫌弃太难懂,复杂而不愿去学,倒是陶磊学得有些像,但真的和陶宽爷爷比起来却有着云泥之差。事实上,到了我们后来人看来,那种打花字也没有太多的深奥,只是一种签字的方式,只不过是在签字的时候,先写“幸福”的“福”字,但这个“福”字不是我们平常写的福字,而是类似画画样的,变异的,若不是仔细去辨认,却一时认不得,但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来的。写好了福字,在福字的空出的肚子里加上自己的名字,这无疑是加上别人模仿的难度,在关键的时候,起着防伪的作用。一般人会写个名字就不错了,那时候的文盲率占的比例非常高,整个银井湾就几个人会写字,谈到能打花字的人估计也就是陶宽爷爷一个人,知道的人还不多,附近几个村庄的人能打花字的人算上陶宽爷爷也就几个人,平均起来每个村庄还不到一个,可能是噱头吧,即使是这样,很多人还是很羡慕陶宽爷爷,羡慕之余,便是嫉妒了。靠着这二本事,陶宽爷爷想再找个女人过日子,肯定是错不了,若真要是认真起来,即使想找个头婚的女人也不在话下。况且陶宽爷爷在种田和种菜还是一把好手,别人的菜还是嫩芽,陶宽爷爷菜地里的菜就能摘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了这样的手艺,到了菜荒的时候,就是不一样了,其他的人家在咬筷子头,陶宽爷爷就能摘自己的菜吃,虽然有时候不多,但却是有着比一般的人家更有保障,你说这样的男人没有了女人,哪个女人不想去呢,但陶宽爷爷就是没有点头,只是沉默。 第二章 种菜是在南方的农村一项最基本的生存能力,可谓是地里刨食,你自己可以不吃菜,甚至是炒盐吃,但孩子呢,孩子也和自己一样去吃炒盐吗。但在那个时期,确实有人炒盐吃,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自己确实看过这样的人,可能是生活太过艰难,也可能是和家里的女人不和,总之,那个人是和陶宽爷爷一起去外地找活的,那个人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和陶宽爷爷做一起吃饭,陶宽爷爷和其他的人,到了一个打尖的地方,便是坐下来,歇歇脚,就吩咐先泡点茶上来,那个人就走开了,坐到另外的桌子上,把身上挂的,手上提的,都放到地上,也没有让店里的伙计倒茶,而是自己走到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先喝一大口,等水喝足了,这才把手洗干净,接着洗脸,陶宽爷爷看着那个人一直在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有些奇怪,但还是可以接受的,也许是人家确实是渴了,也许人家确实是累了,需要洗把脸来清醒清醒下自己。陶宽爷爷和坐在一起的伙伴,就开始了另一套的程序,炒个特别下饭又很便宜的豆腐干之类的菜,陶宽爷爷并没有太多注意那个人去干嘛了,可能是去方便了,可能是有着其他的事,反正陶宽爷爷和坐一起的伙伴见自己要的菜上来了,也没有等那个人,毕竟路很远,没必要等,有事可以到路上去说。就在陶宽爷爷吃饭的当儿,不经意间看到那个人坐另外一张桌子上吃饭,陶宽爷爷就赶紧得招呼那个人一起过来吃饭,那个人听到自己的同伴招呼自己过去吃饭,就扬起头,对着陶宽爷爷笑笑,同时也把手里的鸡蛋举了起来,意思是,你们吃,我带了咸蛋,就不炒菜了,陶宽爷爷看着人家,心里也想,都是出来挣钱的,能省点就省点,既然家里带了咸蛋来,就不勉强和自己一起炒菜吃,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再招呼那个人,毕竟人家不想和自己一起炒菜吃,更不想摊炒菜的钱。那个人只要了一碗米饭,边上放了个水筒,吃饭的时候,只见那个人手里拿着咸蛋,一只手在扒拉着碗里的饭,那个人吃饭的速度极快,陶宽爷爷和他比起来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只见那个人边吃饭,边从咸蛋里挑出吃的来,吃二大口饭,才从咸蛋挑出一点来,下饭,等稍微有些哽到的时候,就从水筒里喝一大口水,有了水的润滑,饭很快就吞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在陶宽爷爷还有大半碗饭的时候,那个人就把碗里的饭干掉了,在那个人起身喝完水筒里水的时候,然后坐了下来,打了个响亮而又充满诱惑的饱嗝后,坐在桌子上歇了起来,等把那些气顺了,这才把咸蛋小心翼翼得拿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菜筒里,盖好菜筒的盖子,把菜筒的绳子收紧,打好了结,这才把菜筒放到身边的褡裢里。等做好了这一切,才看向陶宽爷爷那一桌的伙伴,见他们吃着菜,喝着茶水,只是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个很小的动作,但这个动作片刻就被收没了,而是起身去了井台上,打了一桶水,把自己的水筒装满了,这才回到自己坐的桌子上,歇了会,见陶宽爷爷这一桌的人吃得差不多了那个人才到柜台上把自己那一碗饭的钱给结了。结完了自己那一碗饭的钱,陶宽爷爷这一桌的人也经常上吃饱了。于是,那个人就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歇着最后的惬意的时光,等着陶宽爷爷一起走了。陶宽爷爷见那个人做着歇了,也知道那个人已经准备好走路了,只是在等自己这一桌的人,于是陶宽爷爷示意自己这一桌人动作稍微快点,不要让人等太久,毕竟路上时间紧,更多是想到路上有着其他的情况出现。等大家都准备好了,这又走到路上了。这样的情况从一开始,陶宽爷爷发现那个人就没有和自己一起坐一个桌子上吃饭,而都是掏出自己的那个咸蛋,陶宽爷爷毕竟那时候很年轻,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几次都想叫那个人一起过来吃饭,即使不要那个人摊钱,也不愿意把那个人一个人晾在那里,这样,时间长了,就可能有不好的情况出现,别人能看出自己这次出来,不是一伙人,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但这样的意思很快就被一个年长点的同伴阻止了,除了没有坐一起吃饭,其他的事照样和同伴一起做,走路,睡觉,喝水都一起的。到了四五天后,陶宽爷爷被那个稍微年长的同伴,拉到没有人的地方,见四处没有了人,那个年长的同伴才附着陶宽爷爷的耳朵,轻声说出了那个人的底细,那不是咸蛋,只是个咸蛋的壳,咸蛋里的蛋是被吃掉的,里面装的是盐,用油炒过的盐,每次吃饭,只是沾点盐下饭。年长的同伴说完就很快得离开了陶宽爷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继续走路陶宽爷爷听到年长的同伴的话,有些不适应了,甚至有些反感,想吐的感觉,但最终没有吐出来,陶宽爷爷这才知道,没有谁容易,也没有谁过不下去,这对陶宽爷爷的触动很大,甚至是棒喝,陶宽爷爷想:那个人的咸蛋咋就那么经的吃,从家里出来都快七八天了,再咸的咸蛋都要吃完了,那个人的咸蛋就吃不完呢,陶宽爷爷也谅解了别人的难处,也许正如开头上说的,也许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把家里仅有的一点咸菜或者是咸蛋留给了自己的家人,而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得有担当,把最苦的留给了自己,把最好的哪怕是最后的一点食物留给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陶宽爷爷也没有再邀请过那个人一起过来吃饭,到了路上还是一样,能照顾的尽量照顾下那个人,一直到他们都找到了事做。 第二章 很多事知道了,没有去戳穿,也许也是一种善良,陶宽爷爷至少是这样认为的,是人都想吃好的,穿好的,除非是无奈。陶宽爷爷从这件事看到,男人除了赚钱,菜也得种好,没有菜地是没有办法,有了菜地就得去种,挖挖地皮,遮遮面皮,哄哄肚皮。陶宽爷爷外面走得多,只要有空就会到附近的田间地头看看,有人就会聊几句,烟是男人的社交,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只要递过一洞烟,就有了话题,庄稼人话题最多的就是田地,再有就是交流种田种地的经验。陶宽爷爷看得多,也问得多,自然种菜的经验就有了积累,菜也就相对好些。家里的菜种好了,女人也就轻松多了,脸上也有光,不会为了一日三餐的菜犯愁。陶宽爷爷的女人在世的时候,陶宽爷爷早上起来,先去去挑水,再就是摘菜。陶宽爷爷对自己的女人很是疼爱,甚至有些让人嫉妒,可惜好人不在世,没有等到陶宽爹长大就走了,村庄里的女人都觉得陶宽爹可能是命硬了,克了自己的妈,那只是说说,更多的是看到爷俩可怜,陶宽爷爷的人缘不是太差,在陶宽爷爷的女人走了你多久,就有人来说和。陶宽爷爷搁那时候也算个钻石王老五,虽然那时候的钻石王老五和现在孩子钻石王老五有着本质上的区分,但从当时的条件来说,还算是可以的。会写字,会打算盘,菜也种得好,田里的活更不在话下。陶宽爷爷也是男人,自己也艰难,就在陶宽爷爷的女人走了不久,陶宽爷爷连着几天干活,回家累了,就马马虎虎做了点饭,爷俩对付着,吃了饭就去洗刷刷,大概是太累了,洗刷刷以后根本没有记得,自己的女人走了,而是把换下来的衣裤撂到角落里,自己就睡了。第二天起来就根本忘了洗衣服的事,总以为像以前一样会有人洗的,这样过了几天,外面干活,突然下雨了,陶宽爷爷和其他人一样,淋了个落汤鸡,照着以往的经验,陶宽爷爷抓紧回家,拉开柜子找衣裤,但出乎意料,柜子里早没有了干净的衣裤,这才想起,自己的女人走了,再也没有人给自己洗衣裤了,也没有了顺手可以拿到干净的衣裤换了。陶宽爷爷无奈,眼睛看到的是,撂在角落里的衣裤都好几套了,最早换下来的衣裤都发霉了。陶宽爷爷看到这里,不由得心酸,悲从中来,没有了女人的日子好苦,眼泪夺眶而出,陶宽爷爷真想坐地上嚎啕大哭一场,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都哭出来。然而,陶宽爷爷看到了陶宽爹,陶宽爹还小,不懂得那么多,但陶宽爹感觉到自己的爹有些难过,陶宽爷爷虽然是对着陶宽爹笑,可是那种笑很难看,比哭还难看,陶宽爹很难得看到自己的爹流泪,在陶宽爹的印象里,陶宽爷爷都是笑着的,但今天不同,陶宽爷爷虽然是在笑,但陶宽爷爷眼里的眼泪出卖了陶宽爷爷,陶宽爹很乖巧的走过来,抱住自己的的腿,陶宽爷爷弯腰抱起来陶宽爹,陶宽爹被自己的爹抱着,就齐到了陶宽爷爷的头上,陶宽爹抬起了稚嫩的手,轻轻地擦拭着陶宽爷爷的眼泪,陶宽爹的手犹如一道强大的力量,传给了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瞬间就有了力量,就像游戏里的主角,瞬间满血复活,比刚才还更有力量,陶宽爷爷用嘴亲了下陶宽爹,随即就把陶宽爹放到地上,自己弯腰把角落里的衣裤捡了起来,拿到了井台上去洗。有了这次的教训,陶宽爷爷自律了很多,每次换下来的衣裤,无论是多忙,无论是多晚,都会把自己的衣裤洗了,晾晒好,男人本来就没有女人那么心细,女人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洗洗刷刷的习惯,洗的衣裤也就更干净了,陶宽爷爷虽然力气大,但总没有女人那样的先天性,加上又是晚上洗衣裤,就更难得洗得干净了。远看还行,但真要仔细看,就能看到衣裤上的污垢,油斑。况且那时候还没有洗衣粉和肥皂,所能用到的只是榨油过后的茶箍饼。即使是茶箍饼也不是想用多少就用多少的,还是限量版的,茶箍饼是用来卖钱的,一家人能从生产队里分来很少的一二块。由于陶宽爷爷家里就自己和陶宽爹二人,衣裤也少些,相对来说,茶箍饼比起其他的人家来说,相对富裕些,可以在洗衣裤的时候不必太省着用罢了。从这次事过后,来给陶宽爷爷说和的人,陶宽爷爷就比以前态度坚决了许多,不再是沉默,而是直接得回复来说和的人,也不用说太多的理由,就一句话就可以回复了:娃还小。来说和的人也会再劝几句,人家即使来了也不会看轻你儿子的,会把陶宽爹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看的,倒是陶宽爷爷却没有再多说一句,劝陶宽爷爷的人也就觉得无趣,就走了。懂陶宽爷爷的人会说:陶宽爷爷重感情,是个好男人,更是个好父亲。不懂陶宽爷爷的人则会嗤之以鼻:这个男人死心眼,没有太多的好下场,不同意也就罢了。如此这般,头几年还有人来说说,但说了几次,别人也就不来说和了,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慢慢得淡忘了陶宽爷爷单身的事,毕竟时间之箭没有回头,只有慢慢得远去,事情也就慢慢淡忘,陶宽爷爷自己也慢慢得静下心来,好好得照顾陶宽爹,爷俩过的日子平静而又飞快,不知不觉,陶宽爹也由原来的奶里奶气的孩子长成了儿童,由于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潜心照顾,没有让陶宽爹做太多的事,陶宽爹也就成了附近几个村庄里皮肤好的娃,白皙而又有光泽,陶宽爷爷只有陶宽爹一个孩子,粮食是不会缺很多的。 第二章 陶宽爹跟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在陶宽爷爷的细心照顾下慢慢长大,由于多次的拒绝,那些本来想给陶宽爷爷做桩善事的村民,也慢慢得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反而更佩服陶宽爷爷的专心,陶宽爷爷对自己的女人的好,一辈子的好也慢慢得由对自己女人的思念变成了对陶宽爹的疼爱,陶宽爷爷在陶宽爹身上看到了自己女人的影子,在内心里深处对陶宽爹的好如同对自己女人的爱,陶宽爹就是自己女人的延续,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是自己娶了新的媳妇,对陶宽爹的爱就会慢慢变淡,男人的坚贞比之女人来说,肯定不是那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宽爹也由原来的牙牙学语变成儿童,儿童是无忧无虑的。平时都还好,但是,到了过节,陶宽爹的情绪明显就有了差异,变得更加沉默,别人家有妈妈,妈妈会做与时节相应的吃的东西,陶宽爷爷却没有这份心,不是陶宽爷爷不想做,只是陶宽爷爷想做,但又做不出来,心有余而力不足,每当到了这样的时节,陶宽爹都会问陶宽爷爷:爹,我妈呢。陶宽爹还小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告诉陶宽爹,你妈去外地帮人家做工了,等到你长大了才会回来。陶宽爹对于自己爹说的话没有半点的猜疑,于是就点点头去玩了。到了外面玩,和陶宽爹差不多的伙伴都会拿些自己家里做的相应时节的东西,送给陶宽爹吃,起先陶宽爹顺理成章得吃了,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拿着伙伴给自己吃的东西回家给陶宽爷爷尝尝。但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从外面带来的东西,却有些反感,总觉得可能是是陶宽爹好吃,去向别人孩子要的,心里想着自己的女人,要却看着陶宽爹有滋有味得吃着,陶宽爷爷心里有些不舒服了,陶宽爷爷开始就好言好语得酸陶宽爹:我们家里,你妈去做事了,不能做好吃的东西你吃,别人给你吃了,你又不能给别人吃,长期如此下去,会让人看不起的,最好的办法是你尽量不要去吃别人的东西,这样就不存在受了别人的恩情。要搁现在,孩子们在一起玩,吃点别人的东西,大家没有太多顾虑,因为有着丰富的物质做基础,是孩子们之间的感情的交流,人家要吃你的东西,7说明别人不会嫌弃你,是一种友好的表现。但那时候不同,没有经济基础,物质的匮乏,你吃了别人的东西,你又不能给别人吃的,孩子还小,倒没有太多的顾虑,大人却有些心里不平衡,即使是看在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爷俩苦难的生活,想帮助陶宽爷爷的爷俩,一次可以,二次也愿意,三次还是勉强心里承受得了,长时间这样,别的孩子的大人就会吩咐自己的孩子,自己有吃的东西,尽量避开陶宽爹,陶宽爹看到了,你给吧,心里明显知道,陶宽爹吃了就如同丢掉,不给陶宽爹吃吧,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毕竟陶宽爹太苦了,没有了母爱的孩子就如同荒野上的草,没有庇护,任凭风霜雨雪的摧残。即使有着这样的想法,但真实到了现场,看到陶宽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绝对不可能硬起来,不给陶宽爹吃的。有着这样复杂的心理,陶宽爹在村庄里还是长大了。也有比较突出的孩子,和陶宽爹玩的时候,由于有了冲突,就会对陶宽爹说:没娘的孩子。陶宽爹听着别人骂自己没有娘,肯定就会和别人争吵,陶宽爹会按照陶宽爷爷教给自己的话,和孩子说:我有妈,我妈出去做事了,等我长大了,我妈就会回来了。那些孩子听着陶宽爹的话,就认真得告诉陶宽爹,你娘死了,你没有娘。这样的争吵最后的结果就是动手,陶宽爹不算长得结实,陶宽爷爷又没有让陶宽爹做事。没有做事,以前手上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和别的孩子动手肯定就得吃亏。陶宽爹很坚强,无论在外面打架,是输是赢,陶宽爹从不回家和陶宽爷爷说,即使是哪里打破了,出血了,但陶宽爹还是能遮遮挡挡,能不让陶宽爷爷看到就尽量不让陶宽爷爷看到,除非是陶宽爷爷给陶宽爹洗澡的时候,陶宽爷爷才看得真切,就拷问陶宽爹,陶宽爹见无法隐瞒了,就扯谎,说自己摔倒的,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的话自然不是很相信,但陶宽爷爷还是很尊重陶宽爹的说法。陶宽爷爷嘴里这样承认,但心里绝不会去承认。这样的争吵和打架,次数多了,陶宽爹有时候赢,有时候输,但输的机会多,总于有一天,陶宽爹不再对陶宽爷爷关于自己娘在外面做事这样的说法,有了疑惑,就开始问陶宽爷爷:爹,我也小了,很多事也应该让我知道了,我妈确实去外面做事了还是和别的孩子说的样子确实是死了?陶宽爹的问话,犹如一把尖刀刺中了陶宽爷爷的心脏,陶宽爷爷知道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孩子慢慢长大了,不可能隐瞒一辈子,该说的说,说了自己心里也更轻松点。陶宽爷爷蹲下身来,自己的眼睛和陶宽爹的眼睛平视了。认真得看着陶宽爹,郑重得告诉陶宽爹:孩子你想要的答案正如同别人孩子所说,你妈走了。还是你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之所以不想告诉你,那是因为还小,有些不该让你承受的痛苦,就没有告诉你。现在你长大了,也该告诉你确切的答案。不让你吃别人家的东西,我也不想你受太多别人的恩情,要是你妈在的话,就是你不吃,你妈也会去做,哪怕是跟着别人学做,也会做出个好东西来。现在你妈没在,我也不会做,你吃了别人的东西,就不能回人家的情,一次二次可以,时间长了总不是事,不让你吃别人的东西就是怕你欠别人太多的情。 第二章 中国人讲究的是礼尚往来,南方的农村更是如此,特别是在一个圈子里的人更是看重这样的人情交往,彼此家里能有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大家都和平相处,但真到了有利害得失关系的时候,有人情来往的人,就显出不同来了。很多事情就有了远近亲疏的区别。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有个彼此来往的基本上都是彼此有着关联的,不管是在利益上还是思想意识上,有了来往的人往往都会在一起,即使是当面不方便,背后也会彼此照顾的。陶宽爷爷也是如此,陶宽爹在外面玩,谁家给了陶宽爹吃的,谁家没有给陶宽爹吃的,都会有人去告诉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会记下来,在当时也许还不了别人的人情债,背后必定会有其他的方式去解决的。由于陶宽爷爷比较精明,能写能算,也算村庄里的能人,在村庄里也算比较上层的群体,能和陶宽爷爷在一起的人不多,要么就是会写字的,要么就是会打算盘的,还有就是在田间劳作的比较突出的,不太吃别人亏的那些人,才会聚到一起,虽然有时候也会吵,但吵过了,也就没有太多的记恨,过了就过了,不会有太多的后遗症。而和陶宽爷爷比较能说到一起的,能做到一起的人,大都是和陶宽爷爷比较要好的人。而这些人家里的孩子对于陶宽爹就相对客气得多,也许是大人教的,也许是看到陶宽爷爷到自己家里的次数比较多,也有了亲近感,爱屋及乌,自然也会对陶宽爹好些。至于怎么个好法,各家却有各家的方法和方式。陶宽爹就自己一个人,没有了兄弟姐妹,有时候外出玩耍的时候免不了会争吵打架,家里兄弟姐妹多的人家相对就占了便宜,像陶宽爹这样的情况可能就比较吃亏了,陶宽爹小的时候也挨打但等陶宽爹大点了,也发现了自己的弱点,也慢慢采取了别的方式去争取自己的应有的权益,甚至还会和平时更照顾自己的一些人家的孩子结盟,共同来对付那些比较喜欢欺负自己的孩子。平时在一起玩,倒无所谓,但真到了过节的时候,陶宽爹就显得有些力单势薄。有些本来和陶宽爹玩得来的孩子由于有了吃的东西,或者是没有了吃的东西而转身和别人去好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但在陶宽爹看起来却有些不对头。但陶宽爹却能忍,绝不会因为这些事来影响自己长远的利益的纠葛。但却有几个孩子是陶宽爹的铁杆,而这几个铁杆却和陶宽爹有着相似背景,这也许就是同盟者的背后原因。陶宽爷爷之所以不愿陶宽爹和有些人家的孩子走得太近,就是怕陶宽爹吃亏,自己更是心里不痛快。作为孩子时候的陶宽爹,对于吃的东西还是有着很大的诱惑力的,孩子的天性就是吃,只有不停得吃,才会长身体,给自己提供更多的热量和机会。陶宽爹也记得陶宽爷爷对自己的交代:出去玩的时候,尽量不要和那些家里特别有钱或者是自己很难得交往的人家的孩子玩到一块去。有些东西是可以还人情的,有些东西是无法去还的。而那些不能还的人情那就是一个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这也是陶宽爷爷所不愿看到的结果。但陶宽爷爷很理解陶宽爹的难处,陶宽爹自己没有兄弟姐妹,说不好听的,不管是有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都需要别人来分享,特别是孩子,更愿意和自己玩的来的人分享,即使有些人并不适合去和自己分享,但孩子的天性却不妨碍陶宽爹去找人分享冲动。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慢慢长大,很多事也慢慢得学会了隐藏自己,即使是很高兴的事,在陶宽爹的嘴里也有可能变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陶宽爷爷不希望看到陶宽爹吃亏,更不愿意看到陶宽爹变得不开心,陶宽爷爷看到了陶宽爹的不开心,心里就会想起自己的女人,想起自己女人心就疼。有了心疼的感觉陶宽爷爷就不太对陶宽爹出去玩找的什么伙伴了,只要陶宽爹开心了,陶宽爷爷才有精力去处理家里家外的各种情况。陶宽爷爷从自己没有再去找女人可以看出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快乐有着很多的期望,但毕竟现实的情况不容陶宽爷爷做太多的选择,陶宽爷爷知道,在整个银井湾,陶宽爷爷不会和太多的人去结仇,也不太愿意和谁非常的要好,这都很不好,人毕竟还是有群体性的。对某人太好了,别人看在眼里,即使当时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出现,但却料不到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就怕在关键的时候,出现自己无法也无力去解决的问题。这样就成了陶宽爷爷的败笔,也有可能成了自己人生的污点。陶宽爷爷知道自己的情况,和谁都不可能太好,也不可能对谁太坏,但人的思想却有着很大选择性,很多时候却容不得别人来考虑和自己去选择。在这样的情况下,陶宽爷爷也也会了妥协,学会了迂回,学会了隐藏自己,而这些,都是陶宽爷爷所擅长的,这也得益于陶宽爷爷年轻时候在外面的闯荡。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心里也极想陶宽爹能学的比自己更好,更懂得不去锋芒毕露,隐藏自己。但陶宽爹的表现无疑是朝着陶宽爷爷心里所想的去发展。即使是在过节的时候,陶宽爹也不再出去玩了,而是更愿意去守着陶宽爷爷窝在家里,由陶宽爷爷做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和陶宽爷爷二人分享,一个孩子学会了这样,这让陶宽爷爷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人,但陶宽爷爷确实尽了自己的力气了,但却让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的成长,这样的成长不光是在身体上成长,更多则是心智上的成长。 第二章 陶宽爹也算少年老成,看着皮肤好,细皮嫩肉的,但在心智上是同龄孩子的前列,知道自己家里困难,只有爷俩,没有兄弟姐妹,没有能帮自己的人,所谓的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真到了打架的地步,就得靠自己的兄弟姐妹,靠别人是靠不住的。陶宽爹在村庄里也不是善茬,虽然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但是动起手来,绝不含糊。陶宽爹小的时候,也没办法,跟着这个玩,跟着那个玩,为别人劳心劳力,为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有人帮自己一把,能把打给免了,即使是挨打也不要打得太重,可是天不遂人意,有时候也确实有些好处,但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被人打了,陶宽爹也无奈,陶宽爹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愿意搭陶宽爹一起玩,但陶宽爹气量大,懂得要想别人帮自己,就得给人家东西,有了东西就不会没有人帮自己。陶宽爹就和自己的爹二人吃饭,爷俩生活不是很好,但粮食却不会太少,有了粮食,家里其他的东西就有地方多了,最直接的就是番薯,陶宽爷爷种番薯还是不错的。陶宽爷爷伺候地却是一把好手,把菜种得不错,自然对于种番薯也是十分的在行,家里番薯挖得多,那时候的番薯可比现在的苹果都金贵,能填饱肚子啊,这样的苹果,不是十分好吃的苹果孩子还不太愿意吃,可是那时候的番薯却不一样,孩子们外面玩得累了,能有个番薯垫吧垫吧的就很不错。尤其是做事做得很累的时候,或者是需要出力的时候,农村人常说的:嘴动三分力,有个番薯就很不错了,这还是平时的,要搁到了冬天的时候,番薯放到番薯窖里,藏了一个冬天,把原来的淀粉转化成了糖分,那吃起来,更是甜的到了心里。到了这时候的番薯就是稀罕物了,大家都想吃,大冬天没事,就聚在一起烤火,最想做的事就是能找到几个番薯放进火堆里烤,手烤暖和了,就想着火堆里的番薯,那香味,那甜味想想都流口水。这样也有烤白薯买,但现在的烤白薯远远没有那时候的香,境随心生,现在是吃饱了饭,是点心,而那时候是稀罕物,绝对不可同日而语。陶宽爹家里的番薯多,那也得益于陶宽爷爷的勤劳和能干,加上家里吃饭的人少,所消耗的粮食比起其他的人家来说,相对少了很多,粮食有了存余,随之而来的就是付食品的积余就多。别人没有了吃的,陶宽爹有,就冲这一点,陶宽爹就能网络到不少的孩子,有的孩子还比陶宽爹大很多,能给番薯吃的就听陶宽爹的话,就这样陶宽爹也有了些伙伴,到了关键的时候,也有人抵上一阵。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拿番薯出去吃,是知道的,一则是心疼陶宽爹,家里除了番薯外,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用来调和陶宽爹和伙伴的关系,陶宽爹平时有着陶宽爷爷的悉心教导,陶宽爹也不赖,甚至在有些方面比陶宽爷爷还更有条理性,陶宽爷爷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样的情况一直从陶宽爹自己开始懂得用番薯来换人的道理以后,陶宽爹就没有再挨打的时机了。到了陶宽爹可以出去砍柴和摘猪菜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比较放心了,但毕竟吃饭的人少,陶宽爹就没有必要和其他的孩子那样辛苦了,别人家的孩子要每天都去砍柴火,而陶宽爹则是砍一天柴火歇半天一天的,家里的情况也随之好了很多,这时候人家又有人愿意来给陶宽爷爷说亲,但看到陶宽爹有这么大了,女人也不愿意了,孩子小还可以感化,孩子大了就有些困难了,毕竟陶宽爹还是有些自己的想法的,加上平时陶宽爹在村庄里做的事,想来老陶家做后妈的也有了很多的顾虑,就这样挨着,日子过得太快,转眼间,陶宽爹也由原来的小孩童变成了半大小子,由于老陶家在粮食没有太多的问题,陶宽爹看起来比村庄里的其他孩子要高很多,按现在的话来说,营养充足的陶宽爹备足了生长所需要的原材料,就不会推迟发育。陶宽爹除了在过节的时候,有些尴尬,其他的时候比起其他的人家的孩子还是很有优势的。发育良好的陶宽爹没几年就由一个孩童变成半大小子,半大小子也在每天的吃吃喝喝里,变成了嘴上有些绒毛的小伙子了,陶宽爷爷由于平时比较忙,农忙的时候就在生产队里做工分,每天的日出日落,早上一睁开眼就得做饭,洗衣服,要趁着太阳把衣服晒干,等到生产队里吹哨了这才匆匆忙忙扒拉几口就去做工分,到了晚上,还得挖地种菜,顺便把菜摘回来,做晚饭,陶宽爷爷再累也不会让陶宽爹去做女人家家的事,陶宽爷爷就怕陶宽爹做得女人家家事多了,变成女人的性格,所以陶宽爷爷宁愿自己累,也不愿陶宽爹去做那些事,等陶宽爷爷把饭做好,爷俩吃完了饭,早已累得二眼迷糊了,陶宽爷爷习惯这样的生活,忙了就不会去想自己的女人,更不会去想别人的女人。到了冬天,陶宽爷爷比其他的男人更会划算,还能凭着自己的一手好算盘,捞到一些零活来干,这样,陪着陶宽爹的时间就更少,早上陶宽爹一睁眼,陶宽爷爷已经出去做零活了,中午就陶宽爹自己把饭菜热下吃,甚至是陶宽爹起来晚了,日子又短,中午就没有吃饭,农村都说大雪小雪,烧锅不歇,就是说日子短,短得让人来不及烧饭,所以时间也过得很快,直到有一天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猛走近一看比自己都高些了,嘴上也有些绒毛。陶宽爷爷这才意识到,陶宽爹长大了,得找份事做,不能陶宽爹和自己一样做体力活。 第二章 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长大,心里比什么事都高兴,孩子毕竟是长大了,但心里也有顾虑,自己这么辛苦得做,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这么劳累,得给陶宽爹找份轻松点的事做,这也是普天下父母的心意,最少是中国的父母都是这样想的,这也许是中国人特有的和下一代的联系了。自己可以什么事不去求人,但到了儿女的事,自己的什么脸皮都可以放下来。很多事自己可以去劳心劳力得去做,也可以尽量争取不去求别人,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求人不如求己,春冰薄,人情更薄,登天难,求人更难。陶宽爷爷也是到过外面的,见过世面的人,虽然这样的世面见得有些小,但和附近村庄的人比起来还算是见多识广的,也更懂得人情冷暖,求人的难处。但看到陶宽爹这样娇嫩的身躯,确实舍不得让陶宽爹去做农家的体力活,以前人想改变自己的命运,父母就有着很大的作用,父母不去帮着儿女做,儿女是不可能自己去学手艺或者是去当兵的,况且要出去的途径并不多,要想学门手艺也不是想学就能去学的,而是要家庭条件允许,家里有剩余的劳动力,没有剩余的劳动力,别说是去学手艺,就是自己搞碗饭吃都不是很容易的事,农业社会,生产力的低下,让人做事就有着很大的顾虑,只有家里的父母有着这样的调配的能力。有些家里条件好的,兄弟姐妹多的,让谁去学手艺就有些偏心,让每个人都去学手艺又不太现实,但陶宽爷爷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家里就自己爷俩,家庭条件自然就相对宽松些,更不存在有偏心的说法,陶宽爷爷决定了让陶宽爹去学手艺就有了很大的可能。大凡,不管是刚迁来的还是老户住下的,要想家族的兴旺,就得思变。有田地的自然是再买田地,没有田地的只有外出去讨生活。等到解放以后,人民的生活稳定了,虽然别的地方闹饥荒,但在银井湾还是相对平静的,没有太多饥荒的风波,生活也就相对平静些。这也得益于南方的田地多,有了很好的收成,没有像其他的地方一样饿死人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一天天长大,就开始物色给陶宽爹学什么手艺,在南方的农村,只有篾匠和箍匠坐家里做事的多,其他的手艺多多少少都得出去晒太阳,陶宽爷爷还是觉让陶宽爹去学箍匠,陶宽爷爷提着东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四斤粉丝,二斤茶油。现在看来那只是随手的东西,但搁在当时,却不是什么随手的东西了,粉丝是自己做的,茶油也是自己家里的,但那时候的物质的匮乏却不同了,首先说粉丝吧,其原料就是番薯粉蒸熟再利用特殊的工具压制而成。且不说自己想做的粉丝味道如何,单单从原料上就让人为难,由稻谷磨成大米的主食的不足,只能由番薯等副食品来填补,因而番薯的消耗量还是很大的,尤其是那些孩子多的人家里更是捉襟见肘了,能留下番薯种的人家都不多,往往一个村庄有那么一二户人家留下的番薯种,种得好就可以满足整个村庄的番薯秧的供给,而不像稻谷一样,得留下充足的种子才能种植,而这一二户人家也都是村庄里比较大的人家,相对于其他人家来说,家庭条件还是可以允许的。老陶家就是这样的家庭,村庄里的也愿意到老陶家去摘番薯秧来种,这也是陶宽爷爷在村庄里的人缘好的一个原因。但老陶家不同,从陶宽爷爷的女人走了以后,陶宽爷爷的勤奋和多面手,收入还是比其他人家要好些,加上老陶家是吃饭了人少,没有更多孩子和老人吃闲饭,从生产队里领回来的口粮就足以满足爷俩的吃食,而丰收了的番薯就有了结余。番薯又从长时间的储存,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储存,那就是把番薯粉碎,再用水去解析出番薯粉来,自然这工艺有些繁杂,但还是通过劳累可以获得的。陶宽爷爷把这年冬天要吃的番薯预留好,包括来年的番薯种,余下的就在冬天空余的时间,自己辛辛苦苦地磨成细小的颗粒,再放到水里去沉淀,最后得到番薯粉,洗了番薯粉的番薯渣也可以用来喂猪,也是喂猪不可多得的好原料。等把番薯粉晒干了,就可以储存起来,到了冬天,极度冷的天,爷俩就把番薯粉来做果吃,免得外出去受风寒,但这样的日子有是有,但次数不多,番薯粉就有了积余,反正有不坏,积余饭十来斤番薯粉的时候,陶宽爷爷就会把积余的番薯粉拎到附近的村庄里去压榨成粉丝,这样做出来的粉丝口感嫩滑,有着番薯粉的自然香味,现在也有粉丝,市面买的粉丝更硬,似乎再怎么煮也煮不熟似的,也没有了番薯粉的香味,这样的粉丝陶宽也经常吃,但陶宽外出工作的时候,吃的粉丝也不少,总觉得没有自己家里的粉丝好吃,那只能是乡愁了,这自然是后话。隔壁村庄做粉丝加工的就一家,能来粉丝加工的人家在附近的几个村庄里也不是很多,老陶家算的上是一户,这番薯虽然好种,但也得有天时地利人和,单单是靠着辛苦也未必能种出高产量的番薯来,也得有技巧和后期的维护,更多的是天气的影响。这就是农村人讲的年成,年成好,种什么都不是很费力,风调雨顺的,什么都丰收。但碰到年成不好,就没有那么容易丰收了,可能辛辛苦苦大半年,还是没有太多的收成。陶宽爷爷也碰到过这样的时候,不但是稻谷没有太好的收成,连自己种的菜都难以维持,更别说是稻谷这样的主食和番薯这样的副食品了,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能耐的。 第二章 粉丝晒得很干,晒干了的粉丝,很经得起时间,只要储存好,放个五六年不会有太多的问题。粉丝很好,没菜吃的时候可以煮好做菜吃,直到现在南方的农村在吃狗肉的时候也会放粉丝下去,但酒店里吃到的粉丝大多是买来的,叫什么营口粉丝,那是机械化的产物,估计原料也不是番薯做的,但颜色很亮很白,不像自己用番薯粉做的粉丝那种土灰色,让人看起来有些不舒服,但农村人看到却有种亲切感,毕竟这种颜色想起深情的土地。粉丝在没有粮食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做饭吃,那时候不像现在,有酒店,有饭馆,那时候即使有饭馆也只有是在镇里,想自己不做饭最少也要到镇里去吃,想去镇里的饭馆吃饭,还得带粮票,没有粮票啥也吃不到,除非你是要饭的,人家赏你一口,那就论当别说了,可现在不同,不但不要粮票,还得挑三拣四,看看哪家店的风味如何,即使是不愿去镇里吃,在家也可以叫个外卖,只要你付得起钱,想吃啥有啥,这就是现在的市场经济,但那时候的条件不允许,那时候是计划经济,什么都得有计划得来,即使我们最平常的面条也得要有粮票才能买到,即使有粮票,也未必有面条卖给你,不想做饭,可能只有自己做的粉丝了,放些油盐煮起来就可以当做一顿饭来解决了。要说陶宽爷爷送的礼说轻也就轻,说重也就很重了,就这样的粉丝,有个四五斤,可能就是一家人好几天的口粮,在没有吃的时候,少放些粉丝,多放些菜叶或者是野菜可能能支撑更久的时间,也许就让一家活了下来,要说不值钱吧,可能就是一个点心,就吃完了,再不济也就是一个菜,或者是配料罢了。但这就得看主人家的生活条件了。茶油就不必说了,那时候的硬通货,农村的茶油自己榨的,干透了,能放好几年,家里没有了钱,倒出个几斤茶油来,那就是现金,和城里的黄金同等,只是价值不同而已。陶宽爷爷要送的人也就是那年和陶宽爷爷一起外出赚钱,路上吃炒盐的那个人,年长陶宽爷爷六岁,姓刘,陶宽爷爷叫他刘哥。刘哥那几年刚成家,孩子又多,生活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即使有一点办法,也不至于炒盐吃,即使是咸菜也比炒盐吃好,体面。但刘哥为人处世精明,也就是和陶宽爷爷那次共事开始,刘哥慢慢就有了身家,在陶宽爷爷娶了自己的女人回来以后,陶宽爷爷就安心得在家做农活了,过着不算体面但很实在的农家生活。但刘哥不同,他还在坚持下来,最后挣得了一份家业。到解放了,刘哥因为会做人,也没有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由于经历的事多,在外面见多识广,处理事情显得有板有眼,所以村庄里的大事小事还是让刘哥拿主意,有了层关系,刘哥在村庄里也就顺理成章得做起了说和的人来,成了一个大家都相信处理事务的平台,换作以前叫掮客,而现在叫中介公司,农村人没有城里那样经济条件,也不可能拿钱去办事,最好的就是家里有的土特产,或者是叫家产货,别人收起来吧,也心安理得,送的人吧也有这份能力。刘哥从那次和陶宽爷爷接触以后,感觉陶宽爷爷还是不错的后生,彼此还是有些感情,但真正论起来,还是酒肉朋友,在陶宽爷爷看来,刘哥做事有一定的魄力,但也心狠,要么不开口,开口了就咬肉,不会跟在别人后面喝汤的主。陶宽爷爷虽然比刘哥能打算盘,会写字,但在刘哥的眼里还是太心善了,做不了大事,这也印证了刘哥的判断,陶宽爷爷确实从娶了自己的女人就没有出去了。只是赚些小钱过过日子。由于二人的性格不是很合得来,所以来往不多,但真正处理起事务来,二人还是会交手,但毕竟不是对等的人,也就是过了就过了,没有太多的情分。平时,陶宽爷爷和刘哥并没有太多的交往,陶宽爷爷也知道刘哥的能量,在附近几个村庄里还是能说话的,叫他办事,只要是礼到了,事都会办成,陶宽爷爷还是信任刘哥的,现在轮到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有事了,陶宽爷爷也不得不放下自己的自尊去求刘哥,要搁到别人的事,陶宽爷爷绝对不会求刘哥的。自己孩子的事,比自己的事都重要,陶宽爷爷自己可以不吃不喝也会让陶宽爹吃饱穿暖,陶宽爷爷毕竟就陶宽爹一个孩子,换作孩子多的人家,陶宽爷爷也未必去求刘哥。陶宽爷爷对陶宽爹好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女人,对陶宽爹好也延续着陶宽爷爷对自己女人的爱。陶宽爷爷知道,自己这次去,送的礼不能太贵重,太贵重了让刘哥觉得自己过分得对陶宽爹好,也许以后就有了个把柄放在刘哥手里,礼太轻就让刘哥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没有混好,到了今天这般田地,怕刘哥在情理上压着自己。陶宽爷爷也隔了些日子没有去刘哥家里了,平时碰到一起,彼此也就打个招呼,就算是彼此有了交往,算是二人见过面了,再客气的时候,就坐一起,吸洞烟,问问彼此最近在做什么,有了什么新的收入,即使是这样的陶宽爷爷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刘哥了。陶宽爷爷也知道,今天去刘哥家里,虽然自己带的礼不是太贵重,也不是太轻,总之,刘哥中午肯定会留自己吃饭。既然是吃饭,那就得喝酒,在中国人的眼里无酒不成席,好的人家喝好的酒,差的人家喝差一点的酒,陶宽爷爷知道刘哥家里肯定不止一种酒,最少也分个三四个档次,看来的是什么客人罢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提着粉丝和茶油,粉丝还好说,随便找个绳子捆好就可以提着,茶油却是一件挺麻烦的事。现在是有塑料壶装,五斤装的油壶,十斤装的油壶再大点的就是二十斤装的,应有尽有,甚至连装几百斤的油桶只要你能出钱,都能买到。可是在当时,却真找不出来装二斤茶油的东西来。家里装茶油的是陶缸,是那种装一百斤的,挑着就可以了,但二斤的确实是让陶宽爷爷想尽了办法,最后决定拿个毛竹筒,去除毛竹筒里面的杂物,有水洗,洗干净了再放到太阳底下去晒,等毛竹筒里面完全干了,再把毛竹筒钻孔,系上绳子,这样就轻松多了,手提着也不累,又安全。等做好这一切,陶宽爷爷就着手计划哪天去看刘哥了。自己第一次去,只是自己去,不用带着陶宽爹去,自己只是去刘哥那里探探口风,看刘哥怎么说。说起来,陶宽爷爷和刘哥也有几年没来往了,人得常去走动,你不去走动,人就慢慢生疏了,再想去回到以前那种状态就得用礼品来解决了,陶宽爷爷虽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有些事情还是记得的: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从然令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想求人家,没有东西是不可能的,中国就是个人情的社会,有了来往处理起事务来,就有可能偏向一面了。陶宽爷爷知道:自己的事虽不是什么大事,但确实要办成,还是需要去找个有威望的人去说和,而这个人不但是为人好,处理事果断,别人也是有求于他的才好说话,不然,就不太容易办成。而刘哥却是这样合适的人,但刘哥的为人却是陶宽爷爷所不推崇的,刘哥表面上嘻嘻哈哈,但骨子里还是心狠手辣之辈,人家要是同意,刘哥好说,你下次求到我了,能办的事马上办,办不到的事也会指条道,背后至少不会去害人家,但若是驳了刘哥的面子,后面的事就不是很顺利了,说不定你还没有出了刘家的门,人家刘哥早就想好了在哪里挖坑,谁去埋了,这都是刘哥经常做的,别人都以为刘哥为人豪爽,很难想到刘哥背后的手段,但陶宽爷爷是看到的,有过几次这样的事,陶宽爷爷就有些看不起刘哥了,但也只是在心里看不起,面子上,陶宽爷爷还是很尊敬刘哥的,只是惹不起好躲不起吗。人的后脑勺是摸的着看不到的,陶宽爷爷知道自己说不定也有求到刘哥的事了,这不现在就求到了。不管刘哥对别人怎么样,陶宽爷爷都不去看,更不去想,只要自己去了刘哥家里,能把陶宽爹的事办好,什么都好说,要真是办不好,陶宽爷爷也很无奈,谁让自己平时不去烧香呢,临时抱佛脚的事是年轻人干的,到了自己这样的年龄还做临时抱佛脚的事就有点让人看不起的。这也是成熟的表现。陶宽爷爷老早也留着这样的线,能在做事的时候避开刘哥的地方尽量避开,实在避不开的地方,也会及早得去和刘哥商量,请他也给自己拿个主意,刘哥见陶宽爷爷这样尊重自己,加上以前的事有些交情,刘哥是不会太亏待陶宽爷爷的。其实,那次刘哥没有菜吃,吃炒盐的事,陶宽爷爷只是把它烂在肚子里,蚊子被人打死,都是嘴惹的祸。很多祸都是嘴里出去的,陶宽爷爷知道,虽然不会说出来,但心里都知道,人多嘴杂,你也许是无意说的话,在当时也没有什么不妥,但事情发生了变化,以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事,到了现在可能就是致命的。就比如刘哥年轻时候的苦,大家也无意说了,但谁也想不到刘哥后来会有这样的成就,再要把刘哥以前吃炒盐的事搬出来说,可能就伤了刘哥的面子了,这也要这话是谁说的,换作和刘哥没有太多交情的人说,事情可能就有些难以预料后期的情况了,如果是刘哥得罪不起的人来说,也也许是励志的鸡汤,刘哥自己也很受用。陶宽爷爷虽然那时候还年轻,也没有太多的钱来帮助刘哥,但也没有把刘哥的没放在眼里,能照顾刘哥的地方,能方便刘哥的地方还是给了刘哥的方便,彼此也有了一定的交情,以至于刘哥后面在处理其他事务的时候还是念着陶宽爷爷的好,这也让陶宽爷爷有了一些心安,毕竟像刘哥这样的人是陶宽爷爷这样的人得罪不起的。陶宽爷爷备着这二样礼,看起来也值不了几个钱,但真的到了要紧的时刻,也确实能帮着刘哥家里度过难关的。刘哥和陶宽爷爷都是在外面走的人,虽然陶宽爷爷娶了自己女人后也没有去太多的外面做事,自己抱着自己小日子也过得不是很难,但和陶宽爷爷一起出去的人,每次回来都会给陶宽爷爷带些方便的东西,最关键还是把外面的情况说给陶宽爷爷听,一个说的仔细,一个听得认真,而且还时不时地给对方很中肯的意见,让来说事的人感觉自己受益匪浅,人家临要走的时候,陶宽爷爷也绝不含糊,会回赠别人的东西,这样就有了来往,人家也愿意来,陶宽爷爷也知道外面的情况,在那个年代,能从别人嘴里听到外面的情况,是很有价值的,再就是以前一起出去的那些人,有谁比较突出,发展得好的人,哪些人越混越差的,陶宽爷爷也都知道个大概,陶宽爷爷也在心里印证着自己看人的准确性。对于那些发展好的人,陶宽爷爷也相对记得牢些,这些人在各自的村庄里很有可能就是村庄里能做主的人,自己以后可能要去求到的人,也更关注,刘哥也是这样慢慢的在陶宽爷爷心里有着分量的人,人家有时候忘了提到刘哥,陶宽爷爷也会关切得问问刘哥的情况。 第二章 陶宽爷爷和来人问起刘哥的事,也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情怀,刘哥的狠和陶宽爷爷的能在附近几个村庄里还是有些薄脸的,至少陶宽爷爷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二人没有直接说过,谈过,讨论过,但陶宽爷爷从刘哥的眼神和平时的态度还是能感觉到的。刘哥对于陶宽爷爷至少在面子上还是很尊重陶宽爷爷的,至于背后的情况,谁都没有探过底。刘哥的狠也不是针对所有的人,更不是什么时候都狠,那也是对事对人去的。来人也知道陶宽爷爷探询刘哥情况的原因,所以凡涉及到刘哥的情况,陶宽爷爷都会问得比较仔细,来人也知无不言,在陶宽爷爷的心里,刘哥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晰得掌握到的,来人说完了要走,陶宽爷爷都会送出门,也拿些家里的自家产的东西送给来人,但送给人家的东西都比来人带给陶宽爷爷的东西价值更高,如若是把刘哥的情况说得清楚的,陶宽爷爷更是心情好很多,但陶宽爷爷还是比较有城府的,随便自己心里是不是很高兴,脸上终究是一副笑容,甚至会用眼神鼓励来人说下去,当然了,来人也不是为了陶宽爷爷所送的东西是不是值钱,大部分时候是来讨教陶宽爷爷的经验的,陶宽爷爷也会对来人来的时候的诚意和手上提的东西而决定自己该讲些什么,而那些不该讲,有些人来了一次,也许是听着别人说陶宽爷爷的精明,可谓慕名而来,但陶宽爷爷看人还是有些毒的,陶宽爷爷也不会太热情,随便吹吹牛,就送走了来人,来人一看陶宽爷爷的家居条件,和说话的内容,感觉陶宽爷爷没有所说的那么精明,也就来了一次,再也不来了。能多次来的都是和陶宽爷爷有着比较好信誉和经验的人,即使对方没有提着东西来,陶宽爷爷还是很客气得招待,甚至是留饭,所谓的好话一句暖三冬,恶语相向六月寒,不管是金钱和财富,只要彼此有份心的都会在心里想着对方,替对方出招,怎么去解决问题,对方也会很尽心告诉陶宽爷爷外面的情况和陶宽爷爷想关注的事。中国人处处有江湖,大到庙堂之上的拉帮结派,小到村野的邻里纠纷。华山论剑是江湖,婆媳吵架也是江湖,只是江湖的大小而已。陶宽爷爷和刘哥也是江湖,但他们的江湖却是彼此的背后的暗斗和表面的亲和。陶宽爷爷即使再不愿去求刘哥,但搁在自己孩子--陶宽爹前途的问题,陶宽爷爷啥都舍得。由于平时掌握的有关刘哥的信息比较全面的,陶宽爷爷自然心里还是比较有胜算的,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很低调得去了刘哥的家里。还没有去的时候陶宽爷爷就盘算好,自己去求刘哥办事,不能空着手去。虽说,君子不打上门客,但手里拿着东西去的总比空着手去好,至于拿什么东西去,也是陶宽爷爷颇费心机的,太贵重了,刘哥就变得奇货可居,太便宜了,事又办不成。陶宽爷爷拿着四斤粉丝和二斤茶油去,是精心的,也是刚好度着自己要办的事去的。既然拿了东西去,就不可能大白天去,虽然银井湾但刘哥的家里也不算太远,路上肯定会碰到人的。碰到嘴紧的还好些,碰到嘴快的,事情就很难说了,陶宽爷爷也想到这一点,最好是晚上去,可太晚去,刘哥也许就睡了,吵了人家睡觉也不是好事,再说自己回来也就更晚了,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没有少走夜路,但由于这几年的安逸,走得就很少了,加上年龄大了,眼神大不如前,就有安全问题了,最好是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去,那个时间段,村庄里的人大部分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即使是碰到的人,只要眼神不是太好的人都难发现自己。做这样的事,虽比不上解放前的地下工作者,但也得注意,能不见人的尽量不要见人。陶宽爷爷就怕碰到事多的人,陶宽爷爷知道刘哥的脾气,自己求他的事,基本上能办成,但也怕出意外,毕竟是去给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去谋一份事做,陶宽爹能不能找到好的事做,关系着陶宽爷爷下半辈子的幸福,也在不同程度上关系着后代的前途和命运。陶宽爷爷的眼光还是比较看得远也看得准的,事情也是照陶宽爷爷的想法发展,至于陶宽爹做了篾匠,生活条件的优渥,更有能力挤出钱来去培养下一代,在很大的程度上有益于陶宽爷爷去求刘哥办事,也许陶宽爹即使不去学手艺,也能混得好,但终究没有这样直接的影响,更不必说陶宽后来成了中专生,去上卫校,正如前人所说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某人的成功不是偶然的,背后都有着必然的因素。这也许就是农村人背后所说的风水吧。其实,风水只是一个说辞,更多的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栽树的人,在什么时候栽,走栽的什么树,却很重要,到了陶宽参加工作以后,陶宽爷爷已然作古了,这都是后话。陶宽爷爷哪天去刘哥家里,也很重要,以前也没有信使,况且也不远,即使彼此会写信,也许信还没有到,人也就到了,再说托人带口信也不适合,陶宽爷爷虽然有合适带口信的人,但终究有些不尊重刘哥。不像现在,发条短信,打个电话,或者是微信私聊下,再不济也可以差陶宽爹自己去看看,但陶宽爷爷都没有,唯一能得到的是来人问自己事的时候,顺嘴问起,那也还要在漫无边际的聊天中,不经意间得问起,还不能故意或者是特地去问,而是在别人完全放松的时候,或者是来人喝酒的时候去问,让人家只是觉得陶宽爷爷有情义而不是有要紧的事去办。 第二章 陶宽爷爷也算有心机的,自己的想法不能直接得说出来,但总会在人家不经意间问起,让人觉得陶宽爷爷有情有义,能打听到就打听,也有别人不识时务的,没有告诉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就不再去追问,只是心里有些淡淡的失意罢了,虽只是着淡淡的失意,陶宽爷爷还是会岔开话题,接着讨论其他的事,而且还是挑对方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对方一听陶宽爷爷愿意听自己的话题,也就以为碰到的知己,而愿意畅快得说出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以及自己想让陶宽爷爷给自己出个主意,陶宽爷爷见顺利得转移了话题,也就耐心得告诉来人,如何如何得去解决问题,给人家指一条道,让人少走弯路,而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跟人家过不去,等事情谈完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陶宽爷爷也就拿出自己送给来人的伴手礼,只不过这伴手礼却没有太多的价值,最多是和来人带来的礼物价值相当而已。等送走了来人,陶宽爷爷就得想其他的方法去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信息。陶宽爷爷打理好家里的一切,就要出门到生产队去做工分,也许在生产队里做事的时候,会有人告诉自己的。陶宽爷爷安顿好自己的儿子--陶宽爹,陶宽爹别看长得帅,但就是花房里的花没有经历苦难和岁月的捶打,只是在别人看起来的顺眼罢了,又不能做工,况且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还能支撑陶宽爹的游手好闲,这也许就是好人家的孩子,穷人孩子早当家,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有着不可说的挚爱,只要陶宽爹能不出去做事就不会让陶宽爹出去做事,而是安排陶宽爹在家里学打算盘这样的细活。为的是将来有个好身手,免得自己走了,陶宽爹一个人挨苦。况且,陶宽爹这样松散的生活只是暂时的,只要自己给陶宽爹找好了哪门手艺,陶宽爷爷即可就让陶宽爹去学手艺,而不是让陶宽爹一直在家里吃闲饭,按现在的说法叫啃老吧,这是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结果,陶宽爹要学着自己生活,这道理不错,但到底有怎么样的生活才符合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期望呢,这才是陶宽爷爷最关心的话题,也是陶宽爷爷最重的心思,包括自己放着面子去求刘哥,都是为了一个目标--给自己的儿子谋份合适的生存手艺。教不严父之过,陶宽爷爷很懂得这样的道理,陶宽爹现在就是一张白纸,至于要在纸上画什么,笔在陶宽爹的自己手里,但陶宽爹握笔的上方就是陶宽爷爷握着,画好第一笔很重要,这也是布局吧,而中国人能布局者大多是皇侯将相,而在银井湾这样的地方,可能之有陶宽爷爷这类的人,总之在整个银井湾或者和附近几个村庄里都不多。也许有,但却不多,这就是外面走的人形成的人生的闪光点。陶宽爷爷出了家门,带着自己的工具,到生产队里做工分,也不是会闲着,也会和生产队里其他的社员交流,看似漫不经意的聊天,陶宽爷爷却能在这样聊天的话题找到自己想要的内容。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陶宽爷爷却在别人聊天的内容中意外得得知刘哥的行踪:刘哥可能就在三天后去一趟远方,至于去干什么,陶宽爷爷却不是太想知道,目前只要知道刘哥这几天在家休息,能在今晚去,是最好的,借着歇气的当儿,陶宽爷爷和生产队长商量着自己有点事,等下早点回家。生产队长却和陶宽爷爷有着不错的交情,既然陶宽爷爷提出这样的要求,生产队长也很爽快答应了,像陶宽爷爷这样有经验的生产队员,生产队长是很看重的,毕竟人家经验丰富,很多事情还得和他商量,甚至在紧要关头能给自己出出主意,农村人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人虽然在体力上有着亏欠,但在心智上却是胜人一等。况且还是像陶宽爷爷这样外面走过场面,见过世面的老人。生产队里又不缺这样的人做事,陶宽爷爷又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生产队长自然就爽快答应了。陶宽爷爷并没有即可离开做事的地方,而是和几个其他比较要好的人一起去做事,每个生产队里,总有那么几个小团体,也有江湖,也有帮派,更有山头。有着人来打掩护,又和生产队长打了招呼,陶宽爷爷可谓是做得面面俱到,只等合适的时候就开始往家里溜。生产队里并没有谁特别去注意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很低调,看着其他的人在做事的时候,陶宽爷爷把自己的工具交给了自己贴心的人,空着手往地里走去,别人看来,陶宽爷爷可能是去方便还是有事,甚至还是生产队长安排陶宽爷爷去的,总之没有谁去过问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走到地里撒了一泡尿,就坐下来好好得想想,现在自己主要得做什么,既然知道了刘哥的信息,今天刘哥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可能在生产队里做工分,也许是在做着其他想都想不到的事,反正刘哥今天肯定还是在家里的,自己也得今晚就去刘哥家里,自己一个人去,免得谈不好让陶宽爹面子过不去。陶宽爷爷坐了一会,便起身看着生产队里其他队员做事,没有谁过来找自己,更没有人去向生产队长报告,陶宽爷爷这才放下心来,猫着腰避开大伙的眼睛,转身走上回家的路。陶宽爷爷走的这条路比较偏僻,但路却远些,得多走些时候,最终却是避开了那些人,特别是生产队里有些事多的人,陶宽爷爷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那么些人,自己家里的事不管,日子过得邋遢,却喜欢去打听别人家里的事,绕过山嘴就看到村庄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得知刘哥这二天在家,决定晚上去刘哥家里看看,孩子是暂时不会带去的,只是先做个解除,看看刘哥的态度如何,若是刘哥对自己很尊重,或者说眼里还有自己的话,那以后的事就好说,如果刘哥对自己爱理不理的,陶宽爷爷就得换个法子去找刘哥,反正这次是必须去办的,哪怕是刘哥一点面子都不给,陶宽爷爷依然会去办,实在不行,陶宽爷爷甚至会请大队支书去说和,这当然是最差的结局,那也得去找刘哥。陶宽爷爷知道,除了大队支书这个官方的代表,在民间的江湖只有刘哥能定个说法,只要刘哥看上的东西,刘哥是不会放弃的,说不好听的:刘哥会不择手段去办,换作自己,可能很多事做不出来,但刘哥不同,他做得出来,而且还做得漂亮,让人说不了太多的闲话,这也是陶宽爷爷看重刘哥的地方,对于刘哥,陶宽爷爷从那次炒盐吃,就知道刘哥是个狠人,自己能避开的话,尽量避开,更不要去对抗,中国人喜欢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君子是有底线的,能在清理之中办理的,君子都会成人之美,即使是办不了的,君子也会把事情说开来,以及自己的能力范围,再个就是能帮别人指明道路的,绝对会给人指条道,绝对不会背后去害人,君子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而小人不同,小人是没有底线的,能办的事,也会爽快得办,不能办的事,也会不择手段去办,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得去办,按现在的说法是执着,刘哥就属于这样的人,这些陶宽爷爷是很清楚的。陶宽爷爷做好了准备,从生产队长到自己的工具让别人拿回家去,陶宽爷爷有着安排。陶宽爷爷从生产队里做工分的地方溜了回来,就直奔家里,看着陶宽爹在看书,陶宽爷爷也没有说什么,就把早上留下来的饭,扒拉了几口,感觉有些饱了,才去准备茶油。装茶油的竹筒,陶宽爷爷把竹筒放到水里试了试,确实不会漏水了,这才小心翼翼得把油缸里茶油倒进了竹筒里,又拿到家里的称去称了称,陶宽爷爷知道刘哥心细的,说不定就会把自己送给他的茶油去称一下,多了还好说,要是少了真给刘哥留下不好的影像。到了那时,也许刘哥反悔了,觉得陶宽爷爷做事气量小,即使是给个二斤茶油都会克扣点,未免让自己看不起陶宽爷爷,如果真到了那样的时候,陶宽爷爷是很后悔的,也许刘哥就不太愿意帮陶宽爷爷办事了,刘哥不能办的事,其他的人就更不敢去说和了,也许陶宽爹就不能很好得在附近学个好手艺,致使陶宽爹以后的生活就大打折扣了,想到这里,陶宽爷爷还是多倒了点茶油进去,看到有些满了,这才住手。装好了茶油,粉丝就简单多了,四斤粉丝不少了,捆好了都一小捆,粉丝晒得干,几乎是干到骨子里去了,由于粉丝太干,所以捆起来看着挺多的,陶宽爷爷找来了绳子又找来了麻袋,把粉丝放进麻袋里,就看不出来了。以前的包装东西的条件太差了,哪像我们现在,有塑料袋,有蛇皮袋,那时候没有,只有那种棕绳编制的麻袋,即使这样的麻袋那也还是陶宽爷爷以前在外面做事时候,跟人家讨要来的,一般人家也还是没有的。等这些都准备好的时候,房子外面的天也快暗了。可以说是暮色苍茫,眼力不好的人基本就不出去了,生产队里早就收工了,野外基本见不到什么人了,陶宽爷爷这才唤过自己的儿子--陶宽爹来,告诉他自己做饭,做好了饭就自己吃,不必等自己一起吃,晚上自己要出去办点事,可能要晚一点回家。也嘱咐陶宽爹自己吃完了饭,就洗洗刷刷去睡,至于自己去干什么,是为了什么,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办好,最后什么时候回家,这都是不可预料的情况,但有一点,晚上自己肯定回家睡觉。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几乎没有在外面过过夜,哪怕是附近村庄做事,也都是赶回家来睡的。这么久,以前的伙伴也曾经来约过陶宽爷爷,让陶宽爷爷和自己出去到远点的地方去做事,陶宽爷爷考虑到陶宽爹一个人在家,都婉言谢绝,陶宽爷爷失去了自己的女人,本来就很后悔了,现在就剩下父子俩,更不想让陶宽爹一个人凄苦得过,虽谈不上对陶宽爹的溺爱,但对于陶宽爹,陶宽爷爷几乎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了陶宽爹。但事实上,也没有绝对的事情,陶宽爷爷真要去外出赚钱了,陶宽爷爷还是会把自己心爱的孩子--陶宽爹送到林家去住,在银井湾,陶宽爷爷和林家还是可以交心的,哪怕是后来陶磊砸了林家的锅,陶宽爷爷还是很心疼得去了林家,以求得林家对陶磊的原谅。但陶宽爷爷回家了就会马上把陶宽爹接回自己的家,而给与林家的补助绝对是让别人家羡慕嫉妒恨的。安顿好了陶宽爹,陶宽爷爷便提着茶油,背着一小捆的粉丝出了家门,陶宽爷爷看看附近,没有看到什么人,这才快步得走过了小巷,这是陶宽爷爷出银井湾最不愿意走的路,但这样的路又必须走,这也是促使陶宽爷爷把房子做到外面去的一个理由,风水只是一个借口,主要还是自己把房子做到别处去,就可以不走小巷子了,以后要办点事就不再穿过小巷,免得别人看到。但这次很顺利,陶宽爷爷穿过小巷子的时候,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碰到,整个小巷子似乎是给陶宽爷爷给预留好的,陶宽爷爷感到心里很舒服,都说良好的开头等于成功的一半,这也给陶宽爷爷增添了很大的信心。 第二章 陶宽爷爷背着一捆粉丝,外面又罩着麻袋,看起来很多,似乎也很沉重,感觉有些贵重,而真正贵重的物品则是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的竹筒,竹筒里装的是茶油,是农村里的硬通货,就如世面上的黄金,随时随地可以换取现金,以备急用。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陶宽读书了还是存在。农村里要做饭,就得有菜下饭,要炒菜就得放油,有了油菜才好吃,陶宽爷爷提着竹筒里装的二斤茶油,感觉比肩上的四斤粉丝沉重得多。陶宽爷爷出了门,看到外面有些暮色苍茫,只能看到一张余的距离,再远点就看不清楚了。不过银井湾里的人不多,即使看不清楚脸,单从身影就可能看出是谁。从那些知青来过以后,几乎看不到什么外人,所以整个村庄的人员还是比较固定的,从身影就可以认出是某人,不必一定要看到具体是谁。陶宽爷爷瞥了瞥路上,确认没有太多的人了,这才从家门出来。而让陶宽爷爷最为担心的是穿过村庄里的小巷。老陶家来银井湾来的不是最早的,但也不是最晚来的,老陶家的祖上据说也是清朝早期从安徽迁来的,至于为什么迁到到银井湾来,陶宽爷爷也说不清楚,陶宽爷爷也曾问过自己的爷爷,但陶宽爷爷的爷爷也没有给出陶宽爷爷最满意的答案,这种寻祖的事只是在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不必太多得去关切。所谓的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中国人对于从哪里来看得比较重,平时也只是说说而已,而一旦出了大财主或者有人中了功名了,才会去找。仓廪实而知礼节,只有吃饱了,穿暖了,有了余钱才会谈这些东西。老陶家也不例外,但也只是谈谈,没有具体的去追寻。由于来的时候,小巷没有形成,只是几家去靠在路边上,等到老陶家做好了以后,由于外来户多了,这才形成真正的巷子,而老陶家却没有在小巷子边上占有位置,而是在离巷子有些距离的地方做了房子。陶宽爷爷要去刘哥的那个地方,必须穿过巷子。巷子是整个银井湾人口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村庄的中心。经过巷子,可以走到很多的地方,包括去刘哥的那个地方。巷子二边住的人多,可谓是人多嘴杂,只要有人看到陶宽爷爷背着东西出去,要不了后半夜,整个村庄都会知道。一则:陶宽爷爷多少也算个公众人物,至少在银井湾是这样的,只有陶宽爷爷有个风吹草动,村庄里就有人去打听陶宽爷爷去哪里,找什么人,拿了那些东西去的,是去办什么事,都会有人打听。二则是陶宽爷爷至今还是单身男人,虽然算不上是单身王老五,但至少让人有心思去想,是不是陶宽爷爷嘴里说得那么好,为了孩子自己情愿孤单不再去找女人,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也有可能拿着东西去找女人了,更有甚者,说看到陶宽爷爷在哪个地方,有着女人,有可能不要陶宽爹了,但这些终究还是泡沫,随着时间的流逝,泡沫不攻自破,但却在当时,却7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的看到陶宽爷爷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一样。这些都是陶宽爷爷有所顾忌的,也是陶宽爷爷决定晚点出去的出发点。本来有些昏暗,村庄里的巷子,由于房子挨得近,屋檐又低矮,故而显得巷子更加昏暗。陶宽爷爷再怎么得也得穿过巷子,才能走到去刘哥家里就路。也许陶宽爷爷选择的时间比较贴切,也许是陶宽爷爷的运气比较好,陶宽爷爷走到巷子口的时候,看到整条巷子没有一个人,而巷子二边的人家门都是开着的,从不同的人家照射出来的光线,把巷子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几块,有光线照到的地方勉强可以看到路,没有光线照到的地方,而显得更加昏暗,甚至是有些黝黑,让人感到有些诡异。由于巷子二边的人家多,自然的在整个巷子玩的孩子也多,碗搁往日,指不定有多少孩子在追逐打闹,但今天的巷子显得出乎意料的静,除了二边人家照射出来昏暗的灯光,整个巷子空荡荡的,似乎是为了陶宽爷爷出去办事而所有的人家都把孩子都关在家里不准出来。而陶宽爷爷原先想好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而原来想好应对即使有人看到了,陶宽爷爷想怎么去回答人家的理由更显得没有用处。这让陶宽爷爷反倒觉得有些失落,这也给陶宽爷爷一个启示,没有来的事,不要想得太多,即使是你有着太多的经验,也许压根就没有用到原来想好的那些话,一切都得到了现场再说。这也应了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码头自然直。陶宽爷爷既然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也就加快了脚步,踏着自己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巷子,高抬腿低落脚,没有太多的声音穿过了巷子。出了巷子,陶宽爷爷也松了一口气,只要穿过了巷子,到了村外,即使在路上碰到,那也是很少很少了,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用愁没有话题去应付碰到的人。银井湾离刘哥的家里有着十五六里远,要搁在一般的人脚下,至少也得要一个时辰,但陶宽爷爷由于年轻的时候,练好的脚力,走起路来步子迈得合适,迈步的速度却很快,这样走长路就不觉得太累,从而缩短了在路上走的时间。能在陶宽爷爷预定好的时间到刘哥的家里,更能在适当的时间去见刘哥。陶宽爷爷背上背着粉丝,手里提着茶油,在没有灯的情况下,走得有些快。陶宽爷爷知道,在走长路最怕是负担重,不要说几十斤的东西,就是几斤重的东西,起初提到手里没有太多的负担,但经不起太远的路,路远了都是很重的负担。 第二章 陶宽爷爷顺利得穿过巷子,转过了村庄外的来龙山嘴,就看不到银井湾了,哪怕是灯光也不能照着。以前没有电灯,靠着煤油灯根本就不可能照亮沉沉的夜空,到处都显得黑黝黝的,再也分辨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田了,只有路还能勉强看出一道淡淡的白影,陶宽爷爷也就靠着着淡淡的白影往前走。陶宽爷爷此时很感慨人生的流逝,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村里的老汉,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走夜路,但大多数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马,有时候五六个人,有时候二三个人,最多的时候有二十来个人,那也是最多的时候,随着解放来,社会逐渐安定了,村庄里有事做了,外出谋生也慢慢少了,也没有了原来的壮观,陶宽爷爷那时候血气旺,眼神也好,由于年轻,都被安排走走最前头,领着大伙走。走前面的人,要胆大,还得心细,遇到有什么问题不要心慌,统一步调,有着一定的威信,和整个队里的主心骨差开一步。就在刘哥吃炒盐的次后一次,陶宽爷爷和刘哥又碰见了,也许这次刘哥家里的情况好多了,也许刘哥不想再让别人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也或许是刘哥不想和一起去做事的人意外得关心自己,刘哥带着菜,虽然菜不是很好,但毕竟不是炒盐而是菜。刘哥也算强壮的,就安排在陶宽爷爷的后面,也就是第二的位置,这样的安排就比较合理,大家也随着主心骨更好得走夜路。由于处在前后,陶宽爷爷和刘哥还是有些交流,即使是走夜路不准说话,但彼此也可以通过肢体语言来交流,最多的是喝水,陶宽爷爷年龄小些,需要你水比较多,而刘哥比较壮实,相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年龄要大些,就不会太多的水,陶宽爷爷急了也会要刘哥的水喝,一来二去的,陶宽爷爷就对刘哥有些好感,但也只是仅有的好感,并没有进入深入了了解和打听对方的底细,这也是外出挣钱比较忌讳的,没有必要,谁都不会刻着去打探对方的底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潜规则。有了那次的接触,刘哥和陶宽爷爷就慢慢熟悉起来,也更尊重彼此,这也是刘哥和陶宽爷爷的交往的开始。到了后来,陶宽爷爷娶了自己的女人,就没有出去挣钱了,彼此也慢慢淡了下来,有几年彼此没有一点的音讯,直到组建了生产队,陶宽爷爷也算是队里有见识的人,被生产队长委以重任,出去采购之类的差事,这才和刘哥再次交往。都是附近村庄里的人,二人都是生产队里比较强的劳动力,加上去过外面,同样的,刘哥也被生产队长安排做了保管员,保管员也有些时候出去办事,这样,刘哥和陶宽爷爷也有了再次的接触。隔了几年没见,彼此都苍老了些,陶宽爷爷也不是原来的俊后生了,脸也被岁月刻了些印记,但却比以前强壮多了,也变成了个男人,原来小绒毛是嘴圈也长满了硬茬。刘哥更是,简直有些沧桑,脸上的皱纹比以前深了,眼神也更比以前老辣,咋一看二人都有些陌生,但又似乎在对方的身影里看出原来的自己,又觉得彼此有些熟悉,都在头脑里快速得转动着,找出对方是谁。没过一会儿,二人几乎是同时认出了对方,说他乡遇故知吧,那是恰当不过。不过二人都有事,认出对方后,没有再投入得聊聊,马上分开,但都给彼此留下了很好的影像和一种不可名状的期待。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期待对对方的认可,期待着彼此的需要的帮忙。有了第一次的重逢,以后的机会也就慢慢多了起来,到了这几年,刘哥可谓:不可同日而语,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哥也不再是原来艰难的讨生活的男人,更不是那个吃炒盐的穷男人,而是在村庄里能说话的头人了,除了官方的生产队长外,刘哥更是威信高的,能处理村里纠纷事务的人,换作以前可是乡绅了。由于刘哥做事有些偏激,生产队长没捞着,但半管员却一直担着。别看保管员不像生产队长那样得担责任,也没有生产队里的会计那样的轻松,但权力却不小,别人稀罕的东西,保管员却你轻松得到。有着保管员这样的身份,刘哥在生产队里不但有着一份好差事,也会适当得做些生意,有了钱,加上又有到外面闯过,很多事处理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有了几次的处理事务的经历,慢慢也就积累了人脉,不管是村里村外的事,人家都愿意请刘哥去处理,这样生产队长换了几次,刘哥的保管员却没有换过,这不只是刘哥认真负责,还有刘哥会做人,公社里,大队里认识刘哥的人却不少。中国大有大的江湖,小有小的江湖。自古就有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刘哥就是这样的人。家里有了资本,人又吃得苦,生活也就慢慢好了起来,生活好了就有了更高的目标,做个生产队长也不是没有过的念头,但想着自己的生意,怕别人说闲话,还是当个保管员好,有了保管员的身份,刘哥更方便出去做生意,等到后来的生产队长自然不敢对着几代元老的刘哥有丝毫的不尊重,一则是碍于大队里和公社里的人,再则刘哥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吃炒盐的农村人了。有了别的事务的处理的经历,有些说和的事也慢慢得刘哥有了发言权。这样,刘哥不仅是在自己的村庄里能说和别人的事,别的村庄里的事有时也去说和。有了威信就慢慢走着膨胀,也有些人甘愿帮刘哥一起去处理事务了,刘哥也慢慢心狠了起来,生产队里只要没有特别的事,刘哥也不用天天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了。 第二章 夜色越来越凝重,远处的山也分不出山岗还是山脚了,黑乎乎的一大片,只有远在天边的地平线还是似乎分得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山。山上的树更不用说了,就连远处山上人家,在白天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房屋的外形,但在夜色的笼罩下也被吞没,也没有了人家点煤油灯的光亮,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有点煤油灯,也许点了煤油灯也被黑夜吞噬了。刚出来的时候,陶宽爷爷还能明显看到路的形状,一条灰白的带子,从自己的脚下一直延伸到远方,而现在灰白的带子也变得更加模糊,只有一丝青灰色影子在自己脚下。陶宽爷爷就是踏着这青灰色的影子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陶宽爷爷原本可以想想刘哥和自己的交集,寻找亮点来推动二人的亲热程度,现在却不敢去瞎想的,唯一能要做的事,就是专心走自己的路,尽量不要摔跤。原本只要半时辰就能走到的,现在不行了,得在原来的时间的基础上再加一般的时间,如果没有太多的意外,要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刘哥的村庄里。陶宽爷爷确实有些老了,不只是眼睛的不方便,现在连体力也有些吃不消,提在手上的二斤茶油,感觉越来越重,有几次还差点送脱,惊出一身冷汗,但陶宽爷爷还能坚持,坚持不把手上的茶油抓紧。同样的背上的粉丝也随着时间推移仿佛是一大摞柴火,加上麻袋的重量感觉勒得背上有些痛。陶宽爷爷现在有些后悔,后悔当初装个粉丝用那么重的麻袋,一只麻袋至少也有个七八斤。当初陶宽爷爷用麻袋来装粉丝是避免让人看到自己背的是粉丝。尽管银井湾的生活条件不是太好,但基本不会有人挨饿,一年生产一年的消费,基本上都吃完了当年的粮食,几乎没有存余。期间就包括了稻谷和番薯二大宗主要的粮食,而要是谁家还有番薯多,就算富裕了,但陶宽爷爷不只是番薯有结余,连番薯粉也有存货,更别说是番薯粉做的粉丝了。只要有人看见老陶家还有那么多的粉丝,要不到三天,整个银井湾都会知道,老陶家有存货。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到了年底,没有存余粮食的人家不去老陶家偷,去老陶家借总可以吧。陶宽爷爷又不是那种守财奴,只要本村庄的人,开口了,不管是借粮还是借钱,陶宽爷爷从来不会扫到自己家里来借东西的人的面子。只不过数量不同而已,陶宽爷爷也是外面走的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凡来者的言谈举止,穿衣打扮,陶宽爷爷基本就能判断出对方来的目的,和偿还的能力,是来讹诈的还是存心来借粮的,陶宽爷爷都有个大致的判断,有了这样的判断,下一步吗借多少给人家,心里就有数了。存心来借粮食的,看对方开口的数量,如果对方开口要一百斤的,陶宽爷爷一般能给八十斤,甚至更多,可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即使家里有充足的粮食,陶宽爷爷都不会照着来者要借多少,自己就给多少,都会适当的少点,也会在来借粮的开头说上自己家里的困难,意思是我自己都困难,但看到你来借,凭着我们的交情,自己家里确实没有太多的粮食,但我自己能省点还是省点,能匀出一些粮食给你,你也得有粮食了就得还我,我也是穷苦人家,没有太多的粮食,来借粮食的人,自然是点头称是,也再三承诺只要自己有了粮食就先还你老陶家的债。最后还是能把粮食借到手,毕竟还是农家人,没有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去开口借粮,都是逼得没有办法,要么是家里吃饭人多,上有老,下有小的,负担重,或者就是那种身体不是很强壮的,做不了重力活的人家。要么就是家里有了灾难的,天灾人祸的,或者是身患重病的人家,对于这样的人家,陶宽爷爷都会给人家的粮食去救急。有人吃就是好的,不管是孩子多,还是生病的,只要有人,都会有翻身本钱,要没有人了,那真的是过一日差一日的了。也有平时不愿做事的,看着别人过得好又眼红的人,重的事做不了,轻的事做不来,整天偷偷摸摸的,今天到东家借米,明天到西家摘瓜的人家,陶宽爷爷自然是心里不平,但人家来开口了,陶宽爷爷也无奈,十个手指头伸出来有长短,况且有些人还不好得罪,你得罪他了就指不定哪天来害你了,与其这样,不如打发的东西,让这样的人知道,我老陶家不是地主老财,也是辛苦赚来的,你自己要吃粮食得自己去赚,我今天也算是破财消灾给你点,就当是积阴德罢了。对于银井湾自己的村庄里,来借粮的陶宽爷爷更是心里有本帐,甚至有些人家几年前借过粮食或者是钱的,陶宽爷爷都记得清清楚楚,哪天借的,谁来借的,当时有谁在场做证,借了多少,是不是承诺要还的,承诺什么时候还的,还的时候是不是加息的,陶宽爷爷都记得好好的,这样的账本也不是一本,有没有写了借条的,陶宽爷爷到了每年的年底都会整理好,按年份装订好,已被查验,这也是农村人常说的千年的字会开口说话。有些家庭条件差的,也有借上二次三次的,但都会及时得还上,对于哪些不愿还的人家,陶宽爷爷都会翻开账本拿给从来不愿还账的人自己看,也有下不了台面的。躺地上撒泼打滚的,但陶宽爷爷却不为所动,有了一次,那些想来讹诈的人慢慢得觉得老陶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也就绝了那份心思,惹不起,躲得起,只要那些有诚信的,为人诚恳的人家倒是有了方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陶宽爷爷在村庄里的威信也慢慢树立了起来。 第二章 在银井湾,有一家人比较特殊,至少对于陶宽爷爷来说是比较特殊的--那就是林家。林家的生活过得不是很好,按现在的话说有些苦逼,但林家的前几辈人过得很是风光。但这种风光,也不是是非常有钱的那种,只是比别人家里,家里有余粮罢了,不愁吃,不愁穿罢了。有了这样的家庭条件,也就能办点事业,到底有着多大的事业,陶宽爷爷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上几辈人这样传,但现在唯一可以见证的就是一张八仙桌了。就连这张八仙桌也有些日子没有看到了。老陶家也不知道是林家的祖上抱到陶家来,吃了几个月奶,还是陶家的祖上抱到林家来吃了一段时间的奶,陶宽爷爷都不太清楚了,林家的男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二家一直就这样和好着,当年林家有钱的时候也曾无条件得资助过陶家,现在林家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衰败了,林家娶了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女人到底是个好女人,任凭林家生活过得怎么紧,林家的女人从没有走过半句怨言,劳心劳力得照顾着林家的一家大小,林家的女人是个扎脚的小脚女人,走路都颤颤巍巍的,更别说去帮男人做事了,就连家里的菜都种不了,也只有在家做饭,缝缝补补的。但林家女人却给林家生了个儿子,再后来的日子里,林家女人陆陆续续给林家生了四个儿子,这都是后来的事。家里女人帮不了丈夫,丈夫自己也不是很强壮,日子过得紧巴巴,没有太多的起色。林家也会出现断粮的时候,每当这时候,林家都会到陶家去借点米,或者是借其他的东西,陶宽爷爷从不给林家男人的脸色,林家男人说借五升米吧,陶宽爷爷只要家里有米都会给林家一斗,也不问原因,从不推辞。但林家也是很有个性的人家,只要家里有米了,最先把陶家的米还了,哪怕是剩下不多的米,林家都不会因为自己的米不多,就不还陶家的,或者是少还一点。有了这样的交往,陶宽爷爷对林家有着格外的好,也曾一度引起别人的猜疑,陶宽爷爷不再续弦可能是和林家女人有那么点意思,然而事情并没有被传开的时候,陶宽爷爷听到别人的说辞,就打到那个最初说闲话的家里去了,并且闹得很下不了台那种,有了这些一次教训,别人就不敢开口乱说了,本来陶宽爷爷在村子里还是有些威望的,由于这次一闹,村庄里更不敢对陶宽爷爷说三道四了,谣言也就立马止住了。陶宽爷爷还是照以前的旧例,一贯对着林家的好。在整个银井湾,也只有林家能享受陶宽爷爷这样的待遇,有了那一次的闹事,陶宽爷爷依然没有再娶女人,也更巩固了自己的威信,也被别人说成是情谊的男人。陶宽爷爷走在路上真想歇歇,茶油可以换手提着,可是粉丝却不好换,只有硬抗着任凭绑麻袋的绳子勒着肩膀,,陶宽爷爷多想把麻袋放下来,拿掉麻袋,手上提着粉丝,肯定会轻松很多,但由于天黑看不清楚,即使是放下了,回来再找未必能找到,毕竟天太黑了。陶宽爷爷也只是想想,但还没有到自己的极限,还是可以坚持下去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陶宽爷爷心里也没有底了,要搁平时,陶宽爷爷还是能大概能估摸出走了多久的时间的,但由于带了粉丝,加上麻袋的重量,陶宽爷爷由于过于对身上的重物的感觉,反而不知道时间的流逝。猛然间,陶宽爷爷听到了狗叫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狗叫声的方向,也有了对方向感的掌握,有狗叫声意味着有人家了,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快到了。刘哥家离自己的村庄有个十五六里路,这样的里数,在书面上称之为华里,和公里折算是一公里等于二华里。一公里吧也就一千米,这是公有制,陶宽爷爷并不知晓公里数和自己说的里数的折算,更不知道公里的制度。这都是得益于陶磊上学了,教给陶宽爷爷的,陶宽爷爷也算是个有着新思想的人也容易接受新鲜事物。但那时候,陶宽爷爷却还是依着旧制的算法。而那样的算法却没有太多的依据,只不过是听以前的人说说而已,那里到那里有多少里路,而没有经过具体的测量。大多数是前人的经验。前人也没有具体的量过,若是谁认真得去量,人家还当是傻子,那个路有什么好量的,多个几百步,少个几百步又有什么意义,都要走的。你量准了路的里数就不用走就能到吗,也不可能啊。那些大的地方都没有这样量过,你个小村庄还会去量路吗。以前的路也还是按照走路的时间来算:一个人走二十里路,当然了这样的里数还是华里,大概得用去一个时辰,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即使是陶宽爷爷这样走路比较匀速的人来说,也不能按照你陶宽爷爷的步子来走,即使是按你陶宽爷爷的步子来算,也有个心情好坏的区分,农村有句老话:不要和娶亲的比走路,不要和做房子的比力气。那些想见自己心上人的人走路的步子就轻快多了,再远的路都不在话下。心情好了走的路也就快的,所用的时间就短了。而那些去还债的,心里本来就不愿去,走路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时间就长多了,这样就有着很大的区别。而真正能算出里数来的人是那些长期在路上走的人,迈的步子大小均匀,抬脚的速度也很均匀,最后得出来的时间就差不多了,这才定出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路程大概有多远。而银井湾到刘哥的村庄里都是山路,二个村庄虽然隔的地方直线距离不是很远,但山上没有路,至少说没有很平坦的路。 第二章 月朗星稀,天完全黑了,反而有了星星的出现,有了星光的,看起来倒没有了刚才的那么黑,而是有些亮度。远方的山也有了依稀的身影,看得出哪里是山岗,哪里是山坳。而近处的树也就有了树干和树冠,有时也会鸟儿扑棱棱飞起,也许是陶宽爷爷的脚步声惊醒了鸟儿的梦。银井湾虽然离刘哥家里的直线距离不远,但都是山路,没有一处是走在田野上的。也算陶宽爷爷胆子大,若是一般的人,是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去的,要么是早上要么是白天,反正这个时候,要去的人肯定很少,这也契合了陶宽爷爷的想法。陶宽爷爷本来就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虽然老陶家的家庭条件不错,有着富余的劳动力,别人家也有,只要稍微紧紧,有些人家还是可以紧出个人去学手艺的,一个村庄里有了一门手艺了,第二个人再去学同样的手艺,就会被人误解,更直接影响着后来去学同样手艺人的户头,没有了户头,也就没有了生存的可能,也可能就白白浪费了学手艺那四年的时光。陶宽爷爷也是瞅准了银井湾附近的村庄没有篾匠和箍匠,这二者相比,篾匠还更好生存,换句话说:更赚钱。让自己家孩子去学一门手艺,是随意的,是为了解决孩子的生存或者是生活,更深次的原因还得看家里的大人有没有事情的前瞻性和把握机会的时效性。陶宽爷爷明显就比其他的人更具有这方面的经验,这也是那些长期在外面走的人经验的积累。陶宽爷爷背着的粉丝诚然不想让人看见,但自己去求刘哥这样人脉广的人去给陶宽爹说和的事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也就是陶宽爷爷选择这时候去刘哥家里的深层次的原因。有了星光的照射,陶宽爷爷脚下那条青灰色的带子也变得更亮,也恢复了刚才出来时候的灰白色,陶宽爷爷也就能迈着更大的步子走路,自己的胆子也恢复了很多。一个人走这样的路,没有同伴,说不怕那是假的,最怕的就是碰到蛇,至于说老户和熊,南方并没有听说过,还别说是鬼了。只有自己太紧张了才会怕,怕了才有其他的情况,越是怕越会碰到七七八八的东西。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走夜路,那时候一个是人多,人多胆子就大,即使碰到这样那样的事,还有个商量的余地,但今天一个人走,就有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壮了,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情愿这时候去,甚至连火都没有带。刘哥家里离银井湾不远,按照现在的活法也就是七公里多路,平常也走得多,到哪里上岭,哪里平路,哪里下岭,路上走那些标志性的树或者是石头,到了哪棵树,路程就走了多少,陶宽爷爷都了然于胸,刚才天太黑看不清楚,到了这时候有了星光,慢慢就有些看清楚树或者是路边的大石头。刚才因为紧张,陶宽爷爷的心思都在走路上,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样好了,路比刚才看得清楚多了,陶宽爷爷的思绪也活跃了很多。陶宽爷爷刻意得去打探刘哥的事,一则是为了自己的私事,想知道刘哥最近做了什么生意,和那些人走得近,关键还是想知道刘哥是不是给银井湾谁家的孩子说和了学手艺的事,这才是陶宽爷爷最关心的事。其次,陶宽爷爷想知道刘哥最近的活动是不是和自己有些冲突,若是这样,自己也有个提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有了谁家孩子去学了篾匠或者是箍匠,那么陶宽爷爷必定会受到影响。那么陶宽爹就有可能去学更难生存的手艺了,甚至会增加家里的花销。到目前为止,陶宽爷爷还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银井湾还没有谁家的孩子去学篾匠或者是箍匠,这也是陶宽爷爷有着迫不及待要去解决的问题,陶宽爹虽然年龄不是很大,到真到了更大的年龄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太听自己的话了,也就是说陶宽爹这张原本很干净的白纸可能就有了一点瑕疵,或者是对陶宽爷爷指导有些不满,都会给陶宽爹以后的生活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从长远来说可能会影响到老陶家将来的时运和布局。说布局可能就有些说大了点,但陶宽爷爷却有着这样的考虑,只不过是陶宽爷爷没有想到那么深层次的问题。有了思想的活跃,就减少了麻袋里的粉丝对自己肩膀的勒,减少了疼痛,脚下也更走得快些,走得快了,自然就会更劳累,而远处的狗叫声更是让陶宽爷爷彻底得放心下来,有了狗叫声就意味着到了刘哥的村庄附近,山里的路弯多,灯光难以看到,到声音还是可以穿过来的。前半段的路程由于天黑看不清楚,陶宽爷爷也比较紧张,所以路边那些标志性的东西也没有注意,即使是注意了,天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等到了有了星光,陶宽爷爷的思绪也活跃了很多,想着这样那样的事,也就没有太注意,脚下按照以前潜在的步子迈着,也没有太注意到,现在听到了狗叫声才意识到自己即可就到了刘哥的村庄里,所幸的是路上没有碰到什么野兽类的,更别说是人了,陶宽爷爷也庆幸自己选了个好的时间段出来,从而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担忧。转过山嘴就听到了流水声,这声音比狗叫声更清晰,在陶宽爷爷的记忆里:有了流水声,就快到桥上了,过了桥就是亭子。亭子是刘哥家里出来第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这个时候也不算太晚甚至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来办事的,趁机歇歇脚,静下心里的烦躁和劳累。陶宽爷爷也选择没有过桥之前歇会儿,身上的粉丝勒得肩膀很痛,甚至有些麻木。 第二章 陶宽爷爷心里想着,脚下却没有歇着,听到狗叫声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刘哥村庄的附近了,转过山嘴,陶宽爷爷听到溪水声,只要过了溪水上的桥,就是刘哥村庄外的亭子了。亭子是一个村庄的基础建设,大凡有人的地方就有过往人歇脚的亭子。亭子都是村庄里大伙出钱做的,由村庄里大户发起,再由村民集资,有事出钱,有力出力,而建造亭子的大大部分钱一般都由大户出,其他的有村民出。而一个地方,不止一个姓氏的,就由各姓氏均摊,摊好了,再由族长回去按户头摊,或者是按田的数量摊,反正建造个亭子大多是举全村之力建造。陶宽爷爷走到溪水边,便站了下来,不再走动。陶宽爷爷腿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健壮,手也麻了,关键还是喉咙很干,渴得有些难受,人渴了腿就没有太多的力气,这也可能是进化的结果,提示着自己该喝点水了。借着星光,陶宽爷爷找到一个比较平整的地方,放好茶油,茶油不比其他的东西,不能打了,一旦打了,捡都捡不起来,放好了茶油,确定茶油不会被打掉了。这才坐了下来,解了身上的麻袋。陶宽爷爷有些叹气,可真是岁月不饶人,要搁以前挑个二百斤的担子,走个二三十里,也没有今天这么累。陶宽爷爷放下了麻袋,手都有些麻木了,手都不是自己的手了,而是装在自己身上的假手,等放好麻袋以后,陶宽爷爷用力得摔打手,手上才有针刺样的胀,接着就有血流过手臂的感觉,过了一会,这才恢复了手的只配。陶宽爷爷回头看好茶油,确定装茶油的竹筒没有倒掉,才放心得喘上一口气,这才全身心的放松下来。路上也确实太紧张了,一则是光线不好,开始的一段路几乎是摸黑走过来的。到了后来才有星光照着,路也相对光亮了些,走的也相对安全,快些。到了刚才听到了流水声,陶宽爷爷这才意识到自己开心歇歇了。等陶宽爷爷坐下来没多久,陶宽爷爷感觉背上很凉,贴着肉的那种凉,由于刚才走得急,又背着东西,身上出了很多的汗,里面的衣服贴着肉,在走的时候倒没有什么,一旦歇了下来,自然就有些冷了。陶宽爷爷歇了一会,身上的汗又停了,人也轻松多了。这才顺着星光,摸着路边的每一个台阶,慢慢得走到桥下面,溪水很干净,也很冷,甚至有些刺骨,要搁年轻的时候,碰着一把溪水,洗把脸,该是多么畅快的事,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把清凉的溪水涂抹到身上,那样的爽快很让人轻松和清醒,也容易去除疲劳。可现在不一样了,人老了,血气不旺,也不敢那样去洗,有些缩手缩脚,不敢那样大开大合得干,而是小心的把手伸进溪水里,试探着溪水的温度,直到自己可以接受了,这才先把手洗干净,再捧着水放到自己的嘴里嗽了一下口吐掉,再捧起溪水喝进嘴里,也不敢直接吞下,那样会心里会受不了,而是含在嘴里等到溪水的温度升高了,适合了自己的心里的温度这才慢慢吞下。吞了几口这样的溪水,慢慢得人也恢复了很多,腿上的力气也回来了。陶宽爷爷在溪水边先解决自己口渴的问题,不然自己到了刘哥那里,刘哥肯定得泡茶,自己渴得那样,就有事体面,这是陶宽爷爷所不愿面对的,陶宽爷爷得有尊严得去见刘哥,让刘哥知道,自己虽然这几年没有出去挣钱,但日子过得不差,也给自己挣回一些体面,很多事情能不能做好,细节很重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却在一定的程度上,却是某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有些事情往往是输在细节上。陶宽爷爷知道,自己的体面是靠自己去挣的,不是他人给的,如果陶宽爷爷很体面去见刘哥,刘哥一看你陶宽爷爷,眼睛肯定不是先看自己的脸,是不是苍老了,而是看你身上的衣服,和身上的精神气,如果身上的衣服很脏,像是几年都没有洗过的样子,人家刘哥肯定会想,这陶老弟这几年肯定过得不是很好,今天深夜来访,肯定不是借钱就是借借粮,没等你开口说话就有可能把门关了,即使让到了刘哥的厅堂上,说出了自己是来求刘哥帮忙的,想刘哥给自己孩子说和一下,找个很合适的师傅,学门好的手艺,刘哥想着可能不愿意帮自己,因为自己都落魄了,更别指望孩子,孩子学手艺是不是能够坚持下去,即使陶老弟的孩子能坚持下去,以后能不能给自己是回报都很难说。自然就大打折扣了。如果陶宽爷爷的身上衣服很干净,人的精神气也很好,刘哥就有可能帮着自己给自己的孩子找个好的师傅,也能让刘哥在自己的身上看到希望。等陶宽爷爷口不渴了,身上也有了力气,背上的汗水也随着自己的温度的升高也慢慢干了,陶宽爷爷才捧着水洗了洗脸,把自己脸上的汗水和着的灰尘形成的脏污给洗干净了,这才又摸着台阶走到了路上。到了路上首先看看竹筒倒没有倒,确定没有倒,就能知道竹筒里的茶油肯定还是在的。然后绕过竹筒,把粉丝外面的麻袋给脱去,把麻袋放好,等自己到了刘哥家里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免得让刘哥看不起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看到自己的拿的东西了,现在也不是傍晚时分,而是到了夜里了,没有谁还在外面游荡的,家境好些的人家即使没有睡,也是早早得把大门关好,坐在家里聊天做事了。陶宽爷爷放好麻袋,用手捋一捋头发,把头发的脏物撸去。清理好身上的衣服,这才一手提起竹筒,一手提着粉丝走桥,向着亭子走去。 第二章 南方的夜来得早,也来得快。陶宽爷爷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傍晚,也就是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夜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吞没了整个世界。陶宽爷爷在山路上行走,就好像是走在这只巨大怪兽的肚子里,没有一丝丝的光亮,连行走的路都是青灰色的条子,没有路的形状。而恰恰是过了那最黑的时候,天上似乎有些星光,如同这只巨大的怪兽张开嘴巴,从嘴里透出一丝光亮来,而让陶宽爷爷有了更为清晰路走。陶宽爷爷走到刘哥家外的桥边上,便歇了下来,放好了茶油和背在身上的粉丝。粉丝并不是很重,但加了外面的麻袋,就重得多了,也就是这只麻袋勒紧了绳子,绳子更是勒紧了陶宽爷爷的肩膀。陶宽爷爷手上又提着茶油,又不好放下来,以至于整个手臂都麻木了,而只有到了这时候陶宽爷爷才放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路边歇了下来。就单纯得论陶宽爷爷和刘哥的关系,陶宽爷爷真不愿理刘哥这样的人,在陶宽爷爷的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提不起对刘哥的好感来,而在这个层次上,反而是刘哥对陶宽爷爷的好,刘哥对陶宽爷爷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从那次刘哥吃炒盐以后,刘哥就觉得陶宽爷爷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懂得体贴别人,知道别人的难处,在一定的程度上,那次陶宽爷爷是留给刘哥极大的面子,以至于到了后来,刘哥有个什么辣手的事,还是会找陶宽爷爷商量,但毕竟是那时的情况,到了后来,刘哥羽翼丰满了,慢慢得就冷淡了下来,到了后来就干脆没有了来往,但有时候碰到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不愿意刻意得过去和刘哥打个招呼,但刘哥却会主动得过来和陶宽爷爷打招呼,也不时得邀请陶宽爷爷去自己家里坐坐。陶宽爷爷并不是和刘哥有过直接的冲突,也没有利益的瓜分,但刘哥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陶宽爷爷却一直关注着,刘哥做的很多事是不在理的,虽然陶宽爷爷只是个旁观者,但却在心里不由得反感起来。但现在的情况不同,陶宽爷爷要求到刘哥了,你再反感刘哥,也得硬着头皮去,为了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未来,陶宽爷爷自己再有多大的委屈,还得去见刘哥。自己备的这份礼说重也只是自己家里的家山货,论起价值来,不值太多的钱;但若是论起实用性来说,有可能就是救命的东西。陶宽爷爷也不泛有更值钱的东西,或者是更好吃的东西,但真要论起自己和刘哥的交情来,也不是一回事了。陶宽爷爷走到桥下喝了几口溪水,缓解了自己干渴的喉咙,用水洗了洗脸上的汗水和脏污,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落魄,最少不是去刘哥家里去乞讨的意思。陶宽爷爷洗好了脸,捋了捋头发。南方的村庄没有理发店,有的只是固定的剃头匠,而这样的手艺还是给那些有些残疾的人留的活路,银井湾的剃头匠就是一个拐子,不能从事体力劳动的,每个月固定的时间来理发,到了年底才来收账,每年的剃头的工钱还是固定的,家里有的会给剃头匠,家里紧张的到来年给也有可能,也有赖皮的人家,几年了才给,但却不能不给,一年二年可以时间长了,剃头匠就懒得来收这份工钱了,本来就有残疾,打架又打不过,完全是村庄里的道德规范所督促着那些赖皮的人家,因为你自己可以赖皮,但到了你孩子娶亲的时候,别人就会把这样的事翻出来了,谁家谁家的孩子不能嫁,连最基本的剃头的工钱都不给的,没有良心。在南方的农村里,一旦你做了没良心的事,可能就会被人记着一辈子。刘哥也做过这样的事,做之前,刘哥也找陶宽爷爷商量过,陶宽爷爷硬是要刘哥不要去惹那件事,刘哥嘴里也答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刘哥做了,这让陶宽爷爷很是反感,甚至有时候想:刘哥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想去和他来往。但陶宽爷爷想归想,却没有告诉过别人,只是把这样的想法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里,即使以后见到刘哥,陶宽爷爷仍旧很热情得和刘哥聊天,压根就不提那件事,似乎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陶宽爷爷想着这些事,心里就不快活,但还不至于到恶心的地步。陶宽爷爷也知道,至于那件事刘哥去做的时候肯定也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也彻底得想过那件事做下去的后果,甚至是掰开了揉碎了得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刘哥还是做了。至于刘哥做那件事的后果和陶宽爷爷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但问题却出在了,刘哥做那件事以前,就和陶宽爷爷来商量过,懂刘哥的人会觉得是刘哥自己的买卖,是刘哥自己行为和做法,不知道的人却认为是陶宽爷爷背后做的主,陶宽爷爷也不可能对每个人去问去解释。陶宽爷爷想起这件事心里总有疙瘩,也许这样的疙瘩会随着陶宽爷爷的最后的离世而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但事实是刘哥把这件事做下去了,没有了反悔的余地。陶宽爷爷只能是心里隐痛,却没有阻止到刘哥的所作所为。陶宽爷爷想只是想,也曾告诉过自己,事情已经结束了,也没有反悔了,只能是把这篇翻过去,可谓昨日不究,明日可为了。陶宽爷爷晚上去刘哥家里,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刘哥也不是过去那个吃炒盐的刘哥,由于这几年的奋斗,刘哥家境有了很大的提升,至于自己这次提的这些礼,刘哥能不能看在眼里,陶宽爷爷都觉得没有太多希望,但有一点,陶宽爷爷还是有着很大的把握的,那就是刘哥对自己表面上的态度肯定不会太差,而至于刘哥会不会帮自己这个忙,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也很无奈,自己再不愿去求刘哥,也得去碰碰运气,也许刘哥会念在过去大家一起的情分上,会帮这个忙,也许念在陶宽爷爷作为一个父亲,为了孩子而去求自己的苦心上,可怜天下父母心,出于为人父的的责任上,刘哥也可能帮自己。陶宽爷爷这样想着,来都来了,再怎么样也得去见见刘哥,至于刘哥帮不帮自己,和自己去不去却是二回事。陶宽爷爷借着星星微弱的光,还是找到了装着茶油的竹筒,一手把竹筒提在手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很轻松得提起粉丝。粉丝脱去了麻袋那沉重的外衣,显得轻松和真实。陶宽爷爷自己想着粉丝外面裹个麻袋,是打打马虎眼的,省得别人看见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存货,真到了急用的时候,可是可以救命的硬货。中国人讲究的是财不露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时候的农村,没有化肥,所以整个产量还是很低的,遇上个好年景还差不多,但也不可能年年都风调雨顺,从概率上算,灾年和好的年份几乎是一样的,只有平常的年份多些。有了好的年份就得有储存,以防灾年。陶宽爷爷家里存下来的粉丝和茶油都是好的年份存余下来的。要让人知道自己家里有存货,到了灾年,不说到自己家里来打劫吧,至少和你借点粮食度过灾年总可以吧。其实,陶宽爷爷手里能存下来的存货也不多,只不过是吃饭的人少了,才有存余。自己背点粉丝去求人家,没有人看见却是最好的。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粉丝和茶油,也慢慢走向刘哥的家里去。刘哥的家在他的那个村庄里还是比较显眼的,刘哥那时也娶了儿媳妇,只是还没有生孙子,儿媳妇正挺着肚子。而这些情况都是别人告诉陶宽爷爷的,陶宽爷爷所送刘哥的东西也正是应了刘哥家里的急。南方的农村对于坐月子是很讲究的,也可能是对生命的敬吧,生了个孩子就意味着有一份希望,不管家里有多穷,只要有人在,哪怕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只要有人都有可能翻身,一旦翻身了,母凭子贵家里就有希望了。农村的女人生完孩子,就像是做了一件极大的事,不管是生男生女都一样要坐月子,只不过在坐月子期间吃得不同罢了。眼气高的人家,生了男孩自然对待女人的态度肯定不一样,家里有好的东西都给女人吃,完了更得吃点心,每天四五顿得供着,而陶宽爷爷送来的茶油也正好是坐月子很需要的东西,女人在坐月子的时候,吃的是茶油,孩子大了身上的疖子和痱子都很少,按现在科学的角度看,也还是有着一定的科学依据的,茶油所含的微量元素是有一定功效,但也没有农村所说的那么神奇。粉丝也是一样,女人坐月子得吃点心,那时候的蛋那么金贵,也不可能每次都是吃蛋,煮点粉丝,既顶饥又方便做,是很适合农村里坐月子所用的东西,这也是陶宽爷爷的精明之处,要么不送,要送就是你心坎上的东西,让你拿着不合适,不拿吧,家里也确实很需要,有了这样的礼对于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就更让人容易答应。刘哥家在村庄的位置,陶宽爷爷也是清楚的,在以前的交往里,也到过几次刘哥家里,但都是平常的事务,没有特别的注意罢了。而陶宽爷爷这么晚来刘哥的家里却是第一次。整个村庄只有二三户人家还有灯光亮着,其余的人家都黑布隆冬的了。而这二三户人家其中就有刘哥家里的灯光。陶宽爷爷踏着熟悉的路走向刘哥家里,陶宽爷爷的心情是复杂的,真要做到处世不惊还得有着一定的修炼。从感情来说,陶宽爷爷是不愿意和刘哥这样的人来往的,甚至是来求刘哥,但凡有些其他的途径陶宽爷爷都情愿去求别人而都不愿来求刘哥。但从现实来说,也只有刘哥能帮自己的忙,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换作是其他亲戚或者是朋友,陶宽爷爷都会推辞,或者别人一开口,自己马上就拒绝。说句农村不好听的话:拉个尿都离得三里路。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但今天却不同,就是刘哥给自己什么态度,陶宽爷爷都得应下,而且态度还得很好。陶宽爷爷走到刘哥门口的时候,大门是虚掩着,从开着的门缝里还是可以看到刘哥家里的情况。陶宽爷爷透过门缝,看到刘哥的厅堂里坐着一些人,仿佛是在谈话,陶宽爷爷还是不愿意去听别人说的是什么,毕竟偷听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陶宽爷爷没有敲门,而是提着手里的东西,拐过刘哥大门的墙角,放下手里的东西,找了块看起来有些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陶宽爷爷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多久,但必须去等,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自己最好能避开,免得讨人嫌,要是没有太大的事,他们也许就快散了,毕竟这时候能聚在一起讨论的人都应该是刘哥看重的人,讨论的事也是刘哥比较关切的事,自己贸然闯进去,肯定会给他们带来些不必要的打扰。陶宽爷爷靠着墙根坐着,心里慢慢得静了下来,以前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二次,而最后的结果告诉陶宽爷爷,这时候进去是很不合适的,而等却是比较好的办法,只有自己耐心得等,才有对自己好的一面出来,急急燥燥肯定容易坏事,也许刘哥本来愿意帮忙的,但由于自己的莽撞,导致了刘哥的反感,最后肯定是不好的事,留给自己。陶宽爷爷坐着,想睡也不敢睡,竖着耳朵听着大门的响动,只要大门有响动了,才有自己进去办事的时机,更不能管他们能谈多久。 第二章 陶宽爷爷靠着墙根,坐在石头上,耳朵听着刘哥家的厅堂里大伙儿说话的的声音,那时候的农村并没有多少人不睡的,整个村庄里其他的地方都很安静了,而只有刘哥家里还是有着一大伙人在说着笑着,而显得格外的喧闹,虽然刘哥和他们说话的声音,但由于说话的人多,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很吵。陶宽爷爷心里想着:这老刘又想着什么生意了,还伙同这么多人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讨论些什么,总之肯定是有事,没事是不可能这大半夜还坐在刘哥家里的。那时候的农村,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这样点着煤油灯在聊天的,煤油还是挺贵的,你到代销店里去买煤油还得搭买其他不太畅销的东西,而那些搭买的东西不但不实用,而且还挺贵,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算到煤油的价值上的。刘哥家里的煤油是到公社里的供销社买的,相对价格要便宜些,还不搭买其他的东西。而终究其原因就是刘哥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员,一则有时间去公社里,或公或私,对外面的情况相对于其他社员来说还是方便很多。二则,刘哥自己也做些生意,到外面去挣钱,知道银井湾里的代销店的价格和公社的供销社的价格有着一定的区别,若是买个一斤二斤,也省不了几分钱,但若是买个十斤二十斤煤油的话,价格的优势就显而易见了,每二十斤煤油里面就省出了七八两的煤油出来,有了这多余的七八两煤油家里就宽裕多了。三则,刘哥这几年外出确实挣了些钱,刘哥做事比陶宽爷爷心狠多了,能挣钱的地方,绝不放过,能多挣一分是一分,刘哥又吃得苦,没有几年功夫,刘哥家里就积累了些余钱,有了余钱就可以积累其他的货物,积累煤油只是其中一个。陶宽爷爷从娶了自己的女人便不再出去挣钱了,只是在家陪着自己的女人,过过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这也是刘哥对陶宽爷爷的尊敬,陶宽爷爷看得开,钱是挣不完的,只要日子能过就踏踏实实得过,而这几年也是陶宽爷爷过得最滋润的日子,虽然后来的日子也过得不错,但陶宽爷爷终究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女人,没有了女人的男人日子总不是太如意的,即使陶宽妈对陶宽爷爷不薄,但终归还是没有了自己女人的日子过得滋润。也不知道刘哥他们在商量着什么,反正厅堂里的煤油灯亮着,而且不是那样昏暗的煤油灯,还是那种很光亮的煤油灯在点着,陶宽爷爷也是从刘哥家里看到刘哥的和做派,让自己也懂得很多事也不能瞎省,不就是几两煤油吗,我老陶家也能点得起。慢慢得刘哥家里的说话的声音稍微静点了,但还是听不见刘哥和他们在聊些什么。说话的声音轻了,接着就是听到他们在吃东西的声音,那种声音很生动,对于陶宽爷爷这样赶着远路过来的人,更是生动,也勾起了陶宽爷爷的想吃的念头,口水也随之流了下来,幸好的是陶宽爷爷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可以大口大口得吞口水而不会引起他们的看不起自己,陶宽爷爷也庆幸自己刚才在溪水边喝了溪水来,要不是陶宽爷爷以前也吃过这样的苦,还是有着一定的抵抗力的,再怎么好吃的东西也不过是听到吃的声音,而没有看到他们具体在吃什么东西,但陶宽爷爷从他们吃的声音大致猜出他们可能吃的是面条。而他们吃的面条却不是我们现在吃的面条那么精细,那么白;而是那种黑不溜秋的,很粗糙的那种。以前生产队里也种过那样的小麦,都是搁那旱地里种,产量也不是很好,甚至是一大块旱地也打不出几斤麦子,后来生产队就干脆不种了,还是种番薯划得来。这也给了社员的活路,家里劳动力好的人家,相对旱地也多些,除了种番薯以外也种一部分麦子,赶上好年成也能收个三无斗麦子。数量少的人家就等有人来收麦子,或者是那些把制好的面条换麦子,可以肯定,面条的价格是麦子的几倍,也只有了极好的利润才有人来换,而那些麦子少的人家,反正能换几斤面条就换他几斤面条,即使是自己背个麦子去加工,功夫划不来,还未必能多出点面条来。而那些麦子多的人家就会去碰碰运气,即使是麦子多的人家去面条加工厂也还得那些经常外出挣钱的人带路。一则,那些经常外出挣钱的人走得远,也知道那些地方有麦子加工店,也多多少少了解谁家的手艺好些,谁家的手艺差些,手艺好的加工店肯定要多出些面条回来,加工好的面条劲力,耐煮,更划算。而那些手艺差的麦子加工店,不但是数量上少些,加工出来的面条劲力也差,不经煮,稍不留神面条就坨了,而这样容易坨了的面条不管是自己吃,还是招待客人,主人家都觉得亏心,自己也后悔,去了好麦子没有得到好的面条。所以那些带人家出去加工面条的人就显得很重要了。有竞争就有商机,有些麦子加工店为了多揽些麦子加工,自然对那些能带来麦子加工的人则是另眼相看,起初也只是把人家来加工的麦子,多余下来的,或者是有些虫眼的麦子,这样加工出来的东西,不管是面条还是面片,给那些介绍生意的人,慢慢得也成了潜规则,甚至是给钱。陶宽爷爷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带着那些加工麦子的社员到外地的麦子加工店里去加工麦子,也拿过一些麦麸回家喂猪,但陶宽爷爷还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去介绍的,尽量在去麦子加工店以前,就把人家的时间说清楚,省得人家肚子疑疑惑惑,到加工后一肚子的不快。 第二章 随着国家整个大环境的慢慢变好,河里满了,溪水也就渐渐丰盈,溪水丰盈了,锅里的水也就慢慢满了,锅里能满最好是结果就是老百姓碗里满了,生活也从前几年的灾荒缓过劲来。银井湾也不例外,生产队上交的公粮也慢慢得变少了,留下来的余粮,分给社员,社员的家境也慢慢有了改变,就连林家这样的孩子多,劳动力少的人家也不再去东家借,西家还。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整个银井湾种麦子的人家也慢慢少了,最主要的还是种麦子产量低,劳累大半年仅仅收那么几斗麦子划不来,还不如多种点番薯。而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种,反正家里人手多,能种就多种点,打些麦子换面条也好,换面片也好,给家里人换换胃口,也不是坏事。种麦子的人少了,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加工麦子的加工店生意就难维持了,原本附近村庄就有的麦子加工店现在也不做了,机器搁置起来。只有离银井湾很远的一二家还在运转着,但生意也大不如前,而晚上刘哥家里吃的面条可能就是刘哥到那几家的麦子加工店兑换来的面条。那时候制作面条的工艺不是很精细,几乎可以说是有些粗糙:晒干的麦子拿去磨粉,只有少量的麦麸被分离出来,大多数的麦麸还是混进了米粉里,所以那时候的面粉呈现是褐灰色,没有很好的分离麦麸,加上面粉的颗粒又粗,面条几乎没有什么劲道,稍不留神就容易煮烂,但麦子的香味却很香,再加上那时候的生活条件差,没有多少油放进去煮面条,面条吃起来的口感很差。即使是这样,能有一顿面条做点心还是很不错的待遇,甚至是贵客的待遇。而现在的消费的理念不同,现在的却需要那些原汁原味的东西,就像现在那些全麦面包,却很畅销,这样的情思也持续到陶宽到城里买房了,才有的感触,听着陶宽妈的述说,陶宽就想那时候的人干嘛不去烤全麦面包呢,想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到了陶宽能害人的时候,整个银井湾麦子的种植几乎绝迹。连麦茬也不曾留下了。陶宽爷爷却没有看到陶宽进城里买房,也更没有吃过那些有点贵的全麦面包了,而这时的陶宽爷爷最想的还是能喝口面汤,陶宽爷爷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扒拉了几口饭,到这时候完全没有了。肚子里只有难耐的饥饿和那不是很好吃面条的诱惑。陶宽爷爷虽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认的字不多,更没有读到:登天难,求人更难字句,却实实在在得体会到这种尴尬的心境。陶宽爷爷但凡有一丝别的途径都不会厚着脸皮来求刘哥的,虽然刘哥待陶宽爷爷不差。真可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为了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一份体面的事做,不用去日晒雨淋的手艺,陶宽爷爷做再难的事都愿意去做,哪怕是钻狗洞,陶宽爷爷也舍得下自己的面子,不就是等人,没事,我能等。而且很安心得等下去,这些和刘哥胡吃海喝的伙伴总不可能就在刘哥家里睡,想到这里,陶宽爷爷的心里平静了很多,也没有了刚才的急躁;更没有了刚才的面条的诱惑,就和农村人说的,饿过了头就不觉得那么饿了。终于,陶宽爷爷听到了大门响动的声音,接着就是有人走出来的声音,和刘哥出来和他们打招呼的声音,既有相互道别的话语,也有刘哥严厉得告诫他们出去办事,不要瞎来的训话。出来的人也不是一股脑得出来,而是出来几个,又出来几个,陶宽爷爷也懂得做人的分寸,就刚才在一起吃面条的人里面可能就有着几个层次的人,越早出来的,肯定是那些最次的,只是跟着刘哥混口饭吃的。而中间出来的人层次肯定比最早出来的混饭吃的要高,可能就是爪牙了,除了吃饭可能还有些工钱的,或者是某些方面能独当一面的,能给刘哥带来利润的。而最后出来的,刘哥却没有了刚才的说话的气势和语气了,而是一副很热情的,似乎有说不完话的人,刘哥端着煤油灯,一直送到大门外还要再送的人。当然了,被刘哥送出来的人也不可能去刘哥端着个煤油灯送的,远点的人可能还带着火把,近处的人最少也只能让刘哥送出门就告辞了,而这些人刘哥是不能得罪的,至少是现在。陶宽爷爷站在墙角看得分外清楚,那些最后被刘哥送出来的人,陶宽爷爷也认识几个,但陶宽爷爷却不太愿意去打招呼,一则是今天自己要办的事要紧,二则这些人等看到陶宽爷爷就和可能自己脱不了身,而最后的结果是刘哥忌惮陶宽爷爷的为人处世的能力,可能连陶宽爷爷来办的事都敷衍了事,甚至还有可能害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这些都懂,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刘哥送走了这些朋友,或者是伙伴,更有些可能是刘哥的贵人。陶宽爷爷并没有立即去说话,而是等。等他们这些走远了,甚至有些人还会回来。果然不出陶宽爷爷所料:在所有的人散去以后,没等到一刻时候,就有人回来了,急切得去敲刘哥的门,刘哥估计也还没有睡,敲门的同时,刘哥就来开门了,估计刘哥的女人还在收拾桌子上的盘碗呢。来的人大多是落下东西了,而这些东西也是回来找的人离不了的东西,要么是烟袋,要么是火把,甚至还有雨伞的。还有就是回来说一些刚才不方便说的话,而这样的人都是刘哥所器重的,刘哥也是喜欢这样的人来帮自己的。等到这些人走了以后,刘哥家里才彻底得安静了下来,随着一处处煤油灯的吹灭,而更加显得寂静和黑暗了,陶宽爷爷这才是自己要去找刘哥的时候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靠在墙角看着刘哥送出来的那些客人,从刘哥的神态和语言的亲密度就可以看出刘哥对于来访的客人自然是分了好几个层次的,最先出来的大多是一些年轻的娃,有的甚至比陶宽爹大不了几岁,嘴里的绒毛都还没有完全褪去,只是细细的绒毛,不是那种黑粗的胡子,陶宽爷爷站得远,也只有在火把靠近年轻人的时候才看清那些人嘴上的绒毛。而往往是这些孩子有魄力,能冲动,陶宽爷爷在他们的身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陶宽爷爷在他们这样的年龄也是走在前面的,为整个的队伍撑胆子,背后却有着你老的人给自己撑腰,自然也是意气风发,仿佛世间的一切,只要自己去努力,都可以争取到。而刘哥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却是训斥,交代他们的语气有着强有力的支配权气息,而这些年轻人自然对刘哥很是尊敬,甚至有些恭敬的成分。陶宽爷爷也大概想出刘哥对于这些人的笼络所采取的手段,也正是这些年轻人能把刘哥交代的事不折不扣完成好。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陶宽爷爷都替这些年轻人高兴,不经历一事,就不能长一智。要不是陶宽爹身体柔弱,陶宽爷爷也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陶宽爹送到刘哥这里历练历练,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磨炼的孩子很难成才,即使是在农村里做农活,也比那些没有被磨炼的孩子强,考虑的事要周全好多,而各个村庄以后的能说出点子丑寅卯来的,也是这些人中间出来的。能得到刘哥的垂青,也是一个机遇,这也给陶宽爷爷提了一个醒,刘哥绝非那时吃炒盐的刘哥,事情都是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陶宽爷爷老了,有陶宽爹替补,但陶宽爹却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精明和干练,这都是陶宽爷爷所担心的事,没有得到社会的历练,只能学门手艺,图图口实。这些年轻人出来,刘哥只是站在厅堂里,从刘哥的语气就知道,刘哥对这些年轻人的严厉和杀伐果断,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命令和训斥。而这些年轻人却对刘哥没有丝毫的辩驳的意思,只是答应的份。而这些年轻人当中,陶宽爷爷却没有看到银井湾的孩子,从某方面来说,要么刘哥对陶宽爷爷有着忌惮,不想在银井湾找代言人,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是银井湾的不幸,既没有人被刘哥看中,也没有人能到刘哥门下去锻炼锻炼。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有着惋惜,也庆幸自己晚上来了,来了也看到了银井湾的孩子前途,更多的是银井湾整个村庄的前途。陶宽爷爷想着,方便的时候也把自己看好的年轻人不管是自己带还是送给刘哥带,都不是坏事,至于刘哥让他们去干什么,是干好事还是坏事这都要让时间来判断。等年轻人出来以后,再出来的人就比较大些,不但是有胡子,也有中年人,而这些中年人,有几个都是陶宽爷爷认识的,有的还挺熟,甚至还有经常出去做事,回来也会到陶宽爷爷家里来,看看陶宽爷爷的,虽然他们拿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很贵重,但都是一片心意,陶宽爷爷都很看重,并会和他们交流外面的情况,也会讨论某人的为人处世,其中就包括刘哥,而对于刘哥,陶宽爷爷都很愿意交代他们,让他们多学做生意的本领更多的是怎么做人的。刘哥对于这些人,态度比那些年轻人好好多,没有了训斥,有的只是和颜悦色,甚至很谦让,而这些人所在的层次肯定是高好多,肯定是合作的伙伴,刘哥也是送出了大门,除了在语言上有些尊敬更多的是去拍拍对方的肩膀,临走了还会挥手致意,嘴里说着走好之类的话语。陶宽爷爷想着刘哥,觉得刘哥也难,没有利益的纠葛谁愿意出来做孙子呢,也不管背后怎么去对人家,至少在面子上还是很尊敬的,这其中就包括经常到陶宽爷爷家里来的那个人,也有一个,和陶宽爷爷没有太多的交往,但彼此的心里都很关切对方,只是没有在来往中,有了经济的来往罢了,陶宽爷爷自然也很尊敬这样的朋友,从陶宽爷爷娶了自己的女人,陶宽爷爷似乎就退出了那个圈子,能避开的尽量避开,和刘哥的交往也是从那时候没有了来往。晚上来看到刘哥的为人也着实让陶宽爷爷心里对刘哥更多的好感。而最后送出来的客人,似乎就有些老了,头上花白的头发,脸上也被岁月刻着深深的印记,甚至有个人脸上还有疤,刘哥不再是拍拍对方的肩膀了,而是一只手搀着别人的手,从走路的形态来看,这位老者肯定是喝酒了,甚至是喝了不少的酒,脸上泛着潮红,刘哥满脸堆笑,不时得提醒着老者,脚下注意点,有个台阶,从老者的脸色来看,老者对刘哥的招待很满意,却没有说太多的话,有着刘哥搀扶着走出了大门,送到了大路边上,而老者背后则站着二个年轻人,举着火把,看来路途不近,老者的面容陶宽爷爷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在那里见过,见过肯定是见过的,具体在那里见陶宽爷爷心里就有些模糊了,陶宽爷爷有些悔恨,但确实是岁月不饶人,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以前见过的人,只要是再看到,肯定会想起这个人的来历和长处来,现在不行了,这也是陶宽爷爷抓紧把陶宽爹要送出去学手艺的一个原因,他们站在大路边,还有劲得聊着,刘哥对老者始终满脸堆笑,态度极其的恭敬,陶宽爷爷对于刘哥太了解了,此人必定是刘哥仰仗的人,甚至是今天在刘哥家里吃饭的主角,陶宽爷爷一直看着老者嘴里咕哝咕哝着,但陶宽爷爷却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第二章 陶宽爷爷站在墙角看着老者,似乎没有刘哥那样搀扶得那么醉,至少是在走路的姿态上,自古以来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刘哥也在演戏,刘哥也知道老者没有喝醉,但即使知道也不会戳破,至少不会在当面戳破这样的把戏,那样,把戏似乎就演不下去了。刘哥这时也松开了手,没有再搀扶着老者,但二人还是在亲密得讨论着,到了外面,声音就比较大了,但讨论的内容却不是有关做生意的事,而是讨论着晚上谁的流量如何,老者很谦让着,说刘哥年轻,酒量好,将来会更好的,又会照顾自己,自己也定当报答刘哥,刘哥则说,尊老爱幼,人之根本,不敢说报答,只要以后有事请您,您帮帮我就就行。二人谦让着,这时有人在叫刘哥,刘哥似乎有些不高兴,呵斥着叫他的人,老者听到有人在喊刘哥有事,也就就坡下驴,要刘哥过去看看,还说:对人好些,似乎老者就有着老者的风度,不和别人计较什么事,让刘哥该去干嘛就去干嘛,自己有人照看着就行,刘哥笑得更大声了,并且连声说:没事没事,您老难得来一次,理当送送,二人该说的多说了,刘哥转身嘱咐二个年轻人,要他好好的照顾着老者,路上走慢点,反正晚上也没事,只是多睡会和少睡会的问题,二个年轻人也对着刘哥笑笑,却没有和老者一样说着客套话。随后刘哥就告辞了老者去应付其他的客人,老者仍旧站着有些头晕的样子。二个年轻人看着刘哥进去了,就扶着老者往前走,老者确认着刘哥看不见自己了,就对二个年轻人甩了甩手,也恢复了常人走路的姿态,不出陶宽爷爷所料,老者根本没有醉,走得很稳,比二个年轻人都走得快,陶宽爷爷心里也感叹:老者挺你作的。等刘哥送完了所有的人,这才转身回到厅堂里,指挥着家里人迅速打扫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幸好家里人多,把盘碗清扫了,没过多久,刘哥家里出来了三个女人,陶宽爷爷知道:这三个女人是来帮刘哥做事的,就在本村的,在农村看来,夜已经很深了,来帮刘哥做事的人也得抓紧回家洗洗刷刷,明天还要去生产队出工做工分呢,虽然在生产队里有刘哥罩着,但终归还是要做做样子的。陶宽爷爷还得等,但凡这样的人多的地方,都会有人丢三落四的,落下东西的人会再回来找东西的。就在三个女人出来以后,刘哥的家里也收拾得差不多,有几处的煤油灯都吹了,果然就有人回来,大喊着刘哥开门,自己的东西掉了,大概刘哥也还没有睡下,也听到刘哥过来开门,来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再回来打扰人家,来拿东西的人不只是拿着东西就走,而是和刘哥聊了一会才走的,至于聊什么,陶宽爷爷一句也没有听到,倒是刘哥在来人出来的时候却很客气得交代:慢点走,下次再来,我们再喝个痛快,陶宽爷爷估计他们所聊的肯定有关于比较紧要的事。到了这时,刘哥才真的关上大门回去睡了。随着刘哥到了房间,刘哥家里的煤油灯也一处一处相继得灭了,整个刘哥家里才进去黑暗的夜。陶宽爷爷这才觉得是自己该去敲门的时候了,陶宽爷爷看着最后吹灭了煤油灯的房间应该就是刘哥自己睡的房间,陶宽爷爷避开了大门,而是走到刘哥的窗户底下,轻声得喊着刘哥的乳名,能叫出刘哥乳名的人不多,肯定是私底下很密切的人,刘哥这次没有发火,在陶宽爷爷叫了第三声的时候,刘哥应了,刘哥也听出了是陶宽爷爷的声音,没有大声说话,刘哥知道陶宽爷爷这时候来肯定有事,想着以前的陶宽爷爷对待刘哥的种种,刘哥还是很感激陶宽爷爷的,现在陶宽爷爷这么晚来自己家里,而且避开了其他的人肯定是有事求着自己来的,也是自己该帮陶宽爷爷解决问题的时候。刘哥叫陶宽爷爷到屋后的门去,陶宽爷爷嘴里应着,转身摸黑走到屋后去了。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求着刘哥的事肯定不让其他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也是经常外出的人比较默契的做法。来到了屋后的小门,刘哥已经打开了小门,手里端着煤油灯在等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笑眯眯得走进了屋里,刘哥让陶宽爷爷坐下,自己去给陶宽爷爷端来一碗面汤,什么也没有说:把面汤搁在陶宽爷爷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陶宽爷爷也不推辞,趁着刘哥家的煤油灯,慢慢得吹了吹面汤,似乎怕被烫着。其实这只是个假动作,陶宽爷爷知道,到了这时候,面汤能有烫嘴的吗,但陶宽爷爷还得做个吹面汤的动作,意思是让刘哥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见了吃的,都忘记自己的身份的人,自己再怎么得饿也得慢慢吃,要是一上来就大口得喝,若是真的很烫,岂不是让刘哥看不起吗,虽然陶宽爷爷隔很长时间没有和刘哥他们一起出去做事了,但平时练成的精明还是让自己更有风范。刘哥看着陶宽爷爷吹了吹面汤,心里还是比较佩服陶宽爷爷的讲究,也似乎看到当年的陶宽爷爷,虽然陶宽爷爷现在也有些白头发了,但做事的老到,却还是依然有的。陶宽爷爷吹了吹面汤,感觉不是很烫了,再用筷子轻轻得挑起面汤,喝进了嘴里,仔细得品尝着面汤的咸淡,然后露出了笑容,真诚对着刘哥笑笑,刘哥也没有多说话,也是笑眯眯得看着陶宽爷爷慢慢得吃着面汤,虽然看着是面汤,但底下的面条还是很多的,估计这面汤是留给谁吃的,现在看到陶宽爷爷来,也就将就着让陶宽爷爷先垫吧垫吧,毕竟到现在都大深夜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的敲门声,打断了刘哥的睡眠。对于这些经常外出的人来说,敲门声很敏感,即使是太疲劳,但还是一听到敲门声即可就醒了,刘哥也一样,刘哥晚上也喝了不少的酒,一则是在自己家里,做个东,肯定得喝,只有放开了喝,才能让别人无所顾忌得喝,你自己都不喝,客人更不喝了,刘哥在外面走,自然懂得不能做省酒待客的事,自己喝得再怎么样,也是在自己家里,即使是醉了也是极为安全的,而不存在有被人暗算的危险;二则,今天要请的人也是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也只有让人家喝高兴了,让别人看到你的诚意,人家才会拿出精力来帮你。其实刘哥今天的状态很好,喝得不是很醉,只是有些高兴了,所以才不至于他们走了马上就睡着了,刘哥还是出于兴奋的节点上,而这些陶宽爷爷并不知道。在陶宽爷爷敲第一声门的时候,刘哥就听见了,但刘哥并不着急去应,他得等,等来敲门的再次去敲。刘哥心里想,不对啊,该走的都走了,还有谁呢,况且敲门的地方也不对啊:刚走的那些人即使要敲门都会在大门去敲,而跑到背后的小门来敲的,肯定是有事的人,至于是是敲,刘哥也听不出来。经常外出的人被人敲门很有讲究,绝不会很急切得去敲门,那种是不吉利的,而是有节奏的,找敲一声,敲了第一声,得歇会,再敲第二声,这样才让人有个反应的时间,而且敲的重度也很有讲究,不能用手使劲得去拍,而是用手指勾起的关节去敲。以前的门不是现在的门,这样的门大多是铁皮做外包,中间是空的,有着隔音效果,用手指的关节去敲肯定不是很响,听的人肯定是听不太清楚。以前的门都是实木的,敲的声音比较清脆,是那种:笃笃的声音,况且后面的小门没有前面的大门厚,而且紧挨着主人的房间,这就让刘哥听得很是清晰。刘哥听出来了,这敲门声音很熟悉,节奏也掌握得很好,一听就知道是那种经常外出做事的人敲的门,刘哥不动声色,凭刘哥再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是陶宽爷爷在敲门,多年的交情,彼此都很熟悉,但真正到彼此家里去求对方的几乎不多,况且还是这个时候。刘哥起来,身边的女人就问刘哥什么事,刘哥在黑暗里并不去点煤油灯,而是一只手去按住自己女人的嘴,让女人不再出声。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下,绝不轻易去开声音,更不会点起煤油灯去看看,对于自己的女人也不能惊动,以免收到不必要的伤害。这也是长期外出做事的人应有的经验,自己在外面不管做了什么,都会有人来,要么是来求自己的,也有来找自己麻烦的,刘哥并不知道外面敲门的人是谁,但在这时候来敲门的,就有着不合时宜,刘哥刚刚送走了自己的客人,也不可能还有客人落下东西,回来找的,即使回来找东西的也不会跑到后门来敲,而且敲门的声音也不对,这种敲门的声音肯定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手敲的。刘哥摸黑从自己的床上起来,也不掉灯,凭着自己在家的熟悉,很轻很轻的绕过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来到了后门。刘哥并不急着去开门,而且透过门缝看到星光下站着个模糊的身影,刘哥对这身影很是熟悉,几乎第一眼就知道敲门的人是陶宽爷爷,在刘哥那次吃炒盐,刘哥就对陶宽爷爷有了很深刻的映像,况且在后面几次一起走路的时候,刘哥都被领头人安排在陶宽爷爷的身后,刘哥没事的时候就去打量陶宽爷爷的身形,次数多了,就有点烂熟于心了,即使是隔了日子没有在一起了,陶宽爷爷的身形却没有太多的改变,而对于陶宽爷爷从娶了自己的女人就没有再外出做事了,刘哥就替陶宽爷爷很惋惜,觉得陶宽爷爷就应该出去做事,在刘哥的心里似乎就有些先入为主的感觉,感觉陶宽爷爷本身就是外出做事的胚子。刘哥在知道是陶宽爷爷的同时,心里很急切得想起,自己没有在哪里得罪了陶宽爷爷,即使是得罪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不能这时候来敲门,是啊,刘哥也确实有些日子没有看到陶宽爷爷了,虽然刘哥很是关注着陶宽爷爷,那也只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的,而自己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去找陶宽爷爷去沟通感情了。这时候来,就有点不合常理了。陶宽爷爷这时候来敲门,显然是看到自己请客的,也肯定看到自己请的都是些什么人了,这让刘哥心里有些悬着了。刘哥想着,但眼睛还是很仔细得看着,刘哥从门缝看到陶宽爷爷的手不是空着的,而是拿了东西的,虽然拿的是什么东西,刘哥没有看得很清楚,至少可以确定陶宽爷爷不是来找事的,找事的肯定是空着手来的,即使是带了工具,而这样的工具都是别在腰间的,不可能是拿在手上的,拿在手上的肯定就是那些毛头小伙,不知道隐藏的,像陶宽爷爷这样的人,肯定是把工具藏在腰间,或者是其他让人不注意的地方,但刘哥看到的陶宽爷爷手上没有空着,一只手提着一捆类似柴火样的东西,那肯定不是柴火,而是其他的东西,另一只手提着的类似一个竹筒,竹筒虽然要轻点,但陶宽爷爷似乎更专注于竹筒里的东西,即使是竹筒更轻,但还是愿意用提着一捆东西来敲门,即使是一捆东西的重量比竹筒贵重些。竹筒里装的肯定是之类的,最大可能就是酒,油,刘哥也想过,但油太贵重了,刘哥感觉自己还没到陶宽爷爷提着油来找自己帮忙,这时候的南方的农村,尤其是银井湾这个地方,油就可以肯定是茶油。 第二章 刘哥隔着门,只能大概得看出陶宽爷爷手上提着一捆东西?但总不会是柴火,肯定是有用的,但刘哥在心里已经认定陶宽爷爷是来求自己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还是大晚上,这个时候来,刘哥不但是认定陶宽爷爷来求自己,而且还是要紧的事求着自己,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陶宽爷爷只需要捎个口信,只要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刘哥都会义不容辞的去办,而且还是办得妥妥帖帖,刘哥也极希望陶宽爷爷来求自己一次,只要陶宽爷爷求了自己,陶宽爷爷就欠下自己的一份情,而陶宽爷爷的为人,刘哥是很清楚的,陶宽爷爷不愿去欠人家的情。农村人知道自己本事小,担不起太多的责任,能不求人最好,求人的时候难,得看别人的脸色,但最难的还是自己欠了别人的人情之后怎么去还人家的人情,人情大似债,头顶锅来卖,真需要自己还人情债的时候,那真是难事,砸锅卖铁也得还,也许有些人情债是还不了的,还有可能拖累到自己的下一代,造成一辈子的压力,陶宽爷爷是想得清楚的,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有事了怕求人,求了人怕难还别人的人情债。陶宽爷爷自己也在一辈子得还人情债,那就是林家的债,林家兴盛的时候曾经给了老陶家一线的生机,让老陶家活了下来,现在只要林家有个困难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得全力以赴去帮助林家,虽然林家不是那种道德绑架的人家,但作为曾经受过林家恩惠的陶宽爷爷来说:对林家的回馈是不容置疑的。陶宽爷爷想着自己现在又轮到去求人家刘哥了,至于刘哥肯不肯帮忙倒是另外一回事,但这样的事也只有刘哥能帮自己,说详实点是刘哥帮陶宽爹的事,但事得陶宽爷爷去帮着办。刘哥虽然猜到陶宽爷爷是求自己,但却不知道陶宽爷爷是为了谁来求自己,刘哥知道陶宽爷爷不愿求人,这在以前刘哥是领教过的,陶宽爷爷除了自己婚事要求刘哥,刘哥都想不出陶宽爷爷是为了谁来求自己,陶宽爷爷也不是喜欢帮别人的,而且这时候来,肯定是避开了刘哥刚才送客人走的时候的场景,甚至还有可能更早就来了,陶宽爷爷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又不愿意给刘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所以才等到现在才来敲门,刘哥本来就觉得陶宽爷爷有些避开自己,现在看来确实是对自己有着很大的戒备。刘哥怎么也想不到陶宽爷爷今天晚上来,是为了谁来求自己的,想归想,刘哥还是很神速得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煤油灯的地方,点起了煤油灯,把门打开,把陶宽爷爷迎了进来,而且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陶宽爷爷进了刘哥家的后门,手里提着的东西,被刘哥接了过去,陶宽爷爷也对刘哥声明:装在竹筒里的是茶油,刘哥这才看清楚陶宽爷爷手上提着一捆的东西是粉丝,而且看着粉丝的分量很大,都是外面走过的人,知道陶宽爷爷这次送给自己东西的分量,放好了竹筒和粉丝,刘哥便将陶宽爷爷往厅堂里带,陶宽爷爷摆摆手,口称:不必不必,随便坐会,倒是打扰你睡了。在南方的口音“你和您”的读音没有太多的区别,也分不出那么清楚,更别说有着含义上的区别。刘哥就把陶宽爷爷带进了厨房,待陶宽爷爷坐到厨房里的小桌子上,刘哥才从橱柜里端出一碗面汤。厨房里放着的小桌子是为了方便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吃饭的。以前家里人多,妇女和孩子是不能上桌吃饭的,也包括有些来做粗活的帮工。而这些人大多是在厨房里吃饭的,特别是那种家里客人比较多的人家。刘哥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员,和生产队长在一起吃饭的时间比较多,生产队里有个什么客人来,基本上放到刘哥的家里做饭吃,一则是刘哥的家里女人比较会做饭,刘哥也经常带着自己的女人到外面去应酬过,见得人多,吃的东西也多些,吃得多,自然做饭就会做得更好吃。二则刘哥自己是生产队里的保管员有些东西方便拿,但拿这些东西的时候大多是经过了生产队长的首肯的。人都这样,对生疏的人都很戒备,但有了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久而久之就熟了,熟人都好讲话,也对胃口,大凡生产队里有个应酬或者是开饭的都放到刘哥家里,刘哥也就慢慢习惯了,习惯了就知道怎么做了,而且做得让生产队长满意。于是乎,刘哥家里在厨房里就备下了一方小桌。小桌是八仙桌的样子,但规模小了很多,但坐个五六个人吃饭却是绰绰有余。陶宽爷爷被刘哥带到了厨房里,刘哥给陶宽爷爷安置好了,就起身给陶宽爷爷端来了面汤。刘哥是出过门的,也知道自己外出时候的心酸,虽然现在的条件好,没有了当初炒盐吃的尴尬,但出门的那份心酸还是很深得刻在了刘哥的心里。出门在外的,第一个是水,能在走路的时候谈到一碗水喝是很幸运的,再想好些的就是茶,不要太好的茶叶,能给你一碗茶喝就是对你很多的信赖了,也是主人家对这些出外挣钱的客气了。最困难的就是饭食了。没有谁敢吹牛说自己能有好运气从没有饿过肚子,除非是躺床上即将咽气的那一刻。只要还要外出的,就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搁现在也没有人这样说,何况是在那个粮食紧张的时候,不管你有多好的运气,还是有着多精明的头脑,还是怎么会去做人,都会碰到意想不到的困难,也是应了古人说的那句话:在家千朝好,出门半日难。刘哥知道陶宽爷爷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一碗既能解渴又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第二章 刘哥和陶宽爷爷都是外出做事的人,大半夜了能找上门的绝不是什么平常的事,刘哥也知道陶宽爷爷来得肯定比较早,甚至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就来了,陶宽爷爷来了但看到刘哥家里的情况,也不想去打扰他们,只是在外面等,等刘哥方便了再说。现在刘哥方便了,陶宽爷爷这才进去,刘哥不管陶宽爷爷手上提没有提着什么礼物,也不管陶宽爷爷来求自己是办什么事的,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能给陶宽爷爷吃的,而且是那种既能解渴又能充饥的东西,而刘哥家里现在最能取出给陶宽爷爷吃的东西只有面汤,由于他们吃的时间不长,面汤还是有些温度的,也是刚好能吃,陶宽爷爷也不管什么客气了,能端出来的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况且二人的交情也不算薄。面汤即使不是很烫,但陶宽爷爷还是用筷子挑起面汤,放到嘴里去试试,陶宽爷爷也看得出来面汤的温度,但也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刘哥看着自己贪吃,慢慢得品,品出面汤的温度,咸度以及鲜度。陶宽爷爷试好了温度,这才扒拉着面汤进口。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吃过这样的亏,而且这件事留给陶宽爷爷很深的影像,也是一碗面条,当时陶宽爷爷年轻血气方刚,对于吃的东西有些迫切,那时候陶宽爷爷也许是确实饿了,也许是看着面条的颜色太诱人。陶宽爷爷看着就喜欢,面汤也不是这样的褐灰色,而是那种土黄色,面汤上是一层红色的辣椒油,红色的辣椒油和土黄色的面汤有着鲜明的对比,期间散落着绿色的葱花,陶宽爷爷看着人家把面条端上来,想都没想,嗖得喝了一大口,陶宽爷爷喝进嘴里随即很快就吐了出来,转身就去找水喝,原来面汤很烫,在面汤的表面结成一层面汤皮,半固体化的面汤皮挡住了面汤的热气腾腾,看着就是那种比较冷的样子,实则面汤里温度很高,陶宽爷爷喝了口冷水才好些,口腔里已经有了泡,有了这次的教训,陶宽爷爷从此后再也不敢这样去吃面汤了,都是挑着少许的面汤放进嘴里试试,才慢慢得喝,今天晚上,陶宽爷爷也不例外,试好了面汤的温度,才用筷子从面上扒拉着面汤皮过来,慢慢得啜着,这样既显得自己不是很饿,又显得自己有风度,刘哥一直在仔细得打量着陶宽爷爷,也就是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人,彼此都有着对对方的欣赏和爱惜。当年的毛头小伙这样也有些花白头发了,脸上被岁月刻着深深的印记,人都这样,看着别人老,看不到自己也老了,刘哥见陶宽爷爷吃了几口,就问起陶宽爷爷:咸吗?陶宽爷爷也注意着刘哥,发现刘哥的眼色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脸。曾经那张光洁的脸变得蜡黄,按现在的话说,当年的陶宽爷爷也是小鲜肉,可是岁月不饶人,到了现在,陶宽爷爷也变得有些憔悴。原来密不透风的黑发也变得有些稀疏,明亮的眼睛早就没有了原来的精神,虽然还没有到浑浊,但也不是很亮,但陶宽爷爷的眼光还是很老辣的。陶宽爷爷见刘哥在问自己吃的面汤是不是有些咸,陶宽爷爷笑了笑,到了这时候了,那还管咸不咸,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既解决了口渴,又能填饱肚子,况且面汤的温度又很合适,吃起来让人有些舒坦,要没有以前的那次的教训,陶宽爷爷估计就端起碗来喝了。但陶宽爷爷不能这么去喝,他的要体面得喝着这碗面汤,不让刘哥看着自己落魄。虽然陶宽爷爷隔了很久没有出去和刘哥一样做事挣钱,但日子过得不会太差,从陶宽爷爷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除了生活洗洗刷刷的事没有人做以外,其他的情况还是可以的,尤其是粮食上,从没有断过,虽然吃的东西还是比较充裕的。陶宽爷爷也只是在刘哥面前不会那样去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陶宽爷爷吃的东西还是有的,刘哥微笑得看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在刘哥的注视下吃着面汤,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面汤可能是给谁留下的,吃完面汤最上层的半固体胶类的汤,下面全部都是面条,而且夹杂着些腊肉,吃完面上的半固体的汤,肉香也就慢慢显露出来了,刘哥的眼神比刚才温和了很多,笑容也更真实,陶宽爷爷心里也记得刘哥的好。讨饭讨得丑,碰到一壶酒。这句老话也恰恰体现着陶宽爷爷的心情。原本只是把东西交给刘哥,把所要说的话,告诉刘哥,自己就即可回去的,现在却不一样了。陶宽爷爷想着自己总不能自己吃饱面汤马上就起身告辞吧,出外由外,在家里有在家里的打算,到了外面就有到外面的打算,说的不好听的就是到了什么山头就得唱什么歌。虽然腊肉不多,但很香,是那种腌得很好那种腊肉的香味,陶宽爷爷慢慢得咀嚼着腊肉,体验着腊肉香填满着自己的口腔,心情也好了很多,吃完了面条又把碗里的腊肉吃了,这才放下了筷子,用手抹了抹嘴,显得很满足,更多的是对刘哥的招待很是满意,陶宽爷爷虽然和刘哥隔了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但对于彼此的关心还是很充分的,有时候只是通过别人的嘴里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对方有些好的事,自己心里也很高兴,刘哥对于陶宽爷爷更是有些亲近,但没有机会去表达,而陶宽爷爷今天来到自己家里,不管陶宽爷爷要求自己什么事,刘哥首先把陶宽爷爷招待好,刘哥知道陶宽爷爷肯定是来得比较早,至于什么时候来的,刘哥是不能猜到的,他只知道陶宽爷爷肯定避开了那些朋友,而单独得来找自己办事,这让刘哥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事。 第二章 刘哥看着陶宽爷爷,口里嚼着腊肉,也没有问陶宽爷爷来干什么?刘哥要陶宽爷爷自己说,只有陶宽爷爷自己亲口说出来才好办。陶宽爷爷既然来了,也不必太忙着回去,从刘哥的态度来看,刘哥还是念着自己这份情的,也愿意帮自己的忙的,只是帮到几分内,陶宽爷爷却抓摸不透,眼前的刘哥也非昔日的刘哥了,不管黑道还是白道都有着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人物了。陶宽爷爷也很宽慰,只要刘哥能答应,自己儿子--陶宽爹学手艺的事就能成,而且对于陶宽爹未来的师傅都会看在刘哥的面子上,给与很好的照顾。以后的事也正如陶宽爷爷所想的方向去发展,陶宽爷爷也觉得自己当时学会了忍耐,没有嘴快去戳破刘哥吃炒盐的事实,也给刘哥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也许人与人之间注定有着什么样的联系,说实在的就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刘哥并没有打着哈欠,而是认真得看着当年和自己一起出去做事的小兄弟,刘哥的心里也感激陶宽爷爷,由于陶宽爷爷的嘴紧,给自己留下了面子,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也得以后来有了翻身的机会,今天看到陶宽爷爷来,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虽然二人有时候会碰面,也会打个招呼,更多的是通过他们之间的朋友了解彼此的近况,或者通过他们给了彼此的关怀和关注。刘哥得知陶宽爷爷的女人走了,对陶宽爷爷很是关心和同情,也想给陶宽爷爷说门亲事,让陶宽爷爷有个好的晚年,但却得到的信息里,说明陶宽爷爷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也就不再说什么,尽管心里还是希望陶宽爷爷过得很好,但实际上却不能为陶宽爷爷做点什么,以至于刘哥对陶宽爷爷有着一丝的愧疚,今天看到陶宽爷爷过来,即使有着很多的话想问,但所要要问的话,还不如一碗面汤贴切。陶宽爷爷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差,但对于腊肉来说却有着一些日子没有吃到了,虽然面汤里的腊肉不多,但却很香,人很复杂,也许正是这样少许的腊肉才感到香味扑鼻,真要是一大块腊肉也许就没有了这样的香味。陶宽爷爷,放下筷子的那一刻,刘哥就把烟丝给填满,顺手给陶宽爷爷递了过来,毕竟刘哥还是大陶宽爷爷几岁,刘哥给陶宽爷爷填满烟丝,陶宽爷爷还是很感动的,随即起身从刘哥手里接过了烟杆,嘴里没有说什么,但从态度上还是很恭敬的。陶宽爷爷就着煤油灯,吸起烟来,饭后一口烟赛过活神仙,这也是平常农家的待客之道,刘哥也不例外,但要填满烟丝给对方的,这样的人肯定不多,就是包括刚才送走了老者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待遇。陶宽爷爷吸着刘哥递过来的烟杆,心里觉得很熨帖,甚至有些上头,但却心里告诫自己,对于刘哥这样的人还是要矜持一点,不能太放纵,放纵的结果可能就是失去自己能在刘哥家里立足。人世间的事谁都不敢预料,谁能看到自己的未来,除了神仙。刘哥看着陶宽爷爷在吸烟,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刘哥有神得看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顾自吸着烟,除了刘哥给自己填满烟丝的第一洞烟,接着就从自己的烟荷包里填了烟再吸,这样吸了几口,感觉烟瘾有些满足了,接着就从自己的烟荷包里填满了一洞烟,回敬给刘哥,这时候的刘哥却没有起身来接,而是顺手接了过去就吸了。刘哥也许是喝了酒,也许确实有些困了,但吸着烟精神还是勉强可以支撑,没有赶陶宽爷爷走的节奏。陶宽爷爷懂了,从自己家里出来,走了那么长的路,等到了刘哥家里,接着又是等刘哥送客人出去,一直到了刘哥家里完全没有了外人才好进来。夜不能不说是有些深夜了,也只有刘哥这样的人才有时间陪着陶宽爷爷在吸烟。等刘哥把烟瘾过足了,陶宽爷爷这才把自己来到刘哥家里要办的事说了出来,刘哥仔细得听着,一直由陶宽爷爷自己说,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太多,陶宽爷爷也觉得刘哥该去睡了,只是拣着重要的话说,告诉刘哥:自己来刘哥的目的就是要刘哥做个说和的人,让陶宽爷爷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学门好的手艺,养活自己,也孝敬自己。刘哥也听明白了,只是点点头,又问陶宽爷爷准备送陶宽爹去学什么样的手艺,而这个问题简单,陶宽爷爷在路上就想好了,不想陶宽爹在做事的时候不能日晒雨淋的活就可以,基本就是箍匠和篾匠。刘哥沉思了一会告诉陶宽爷爷还是让陶宽爹去学篾匠吧。陶宽爷爷有些错愕,眼睛怔怔看着刘哥,似乎在问这么快就决定了。刘哥就把前几天篾匠师傅过来玩的时候,无意间说的情况说给陶宽爷爷听:前几天就是刘哥家附近的村庄的篾匠,准备再找个年轻点的徒弟,家里忙不过来了,找个人过来帮忙,篾匠师傅虽然这样说,但去了该干点什么,却有着篾匠师傅自己说了算。陶宽爷爷也知道,学手艺的不能说去了就能学到手艺的,必须给师傅做几年的苦力才有希望慢慢学手艺,这是规矩,也是潜规则,人家教给你养活自己以及家人的手艺,你就得给人家做几年的苦力,说起来也不是不可以,手艺学得好的,甚至就有教出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这样的事,但陶宽爷爷还是觉得篾匠师傅很好。但又想着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在家里都没有干过重体力活,就有些舍不得,于是又问起刘哥能否少做几年重体力活,这会轮到刘哥笑了,你别管其他的,先进去学吧,至于以后的什么情况,我想篾匠师傅还是拎得清的。 第二章 中国人办事有中国人的特点,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都透着一股子的友好的气氛,据说着名的《兰亭序》也是二个集团在商量着办事,才有了这次集会,这只是后来的揣摩,真实的情况也许只要当事人知道了。但有着这样的层次来办事的例子,古今中外都不多,也许有,但没有被记录,但这一次的集会却因为一副横空出世的书法巅峰之作而流传千古。中国自古以来都是礼仪之邦,即使是斗争也不会急红白脸的吵,有文化的人更不屑如此,摆上个宴席,炒几个好菜,买上一壶好酒,邀一帮好友,坐下来慢慢得吃喝,吃喝到了一定的时候才慢慢道出谁做东,谁是主客,谁是陪客,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做东的要说什么话,主客要说什么话,陪客的要说什么话,话说到几分,大家都很清楚,陪客的是些什么人,是主客的朋友,亲人还是什么关系,只有做东的清楚。至于后来的在茶室里谈还是在高尔夫球场上谈,还有更高级的在马场里谈都是后来才有的事。鄙人没有权也没有势,更没有钱,那些事只是听说而已,而没有切实的经历过,听说只是听说没有真凭实据:在酒桌上谈的是十万元的生意,高尔夫球场则谈的是百万元的生意,至于马场上谈的就可能是更多的生意,此事也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更切勿对号入座。城市里是这样,农村里的也是如此。也讲究做个席子,大家彼此敬酒,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在酒酣耳热之际谈些什么,而以前的小说则是讲究的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慢慢把事说开来。刘哥家里刚才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陶宽爷爷并没有作为陪客来参加,陶宽爷爷也不太愿意参加这样的酒席,刘哥没有通知陶宽爷爷,也没有必要通知陶宽爷爷,彼此又不是太过于的亲密,只是一般的朋友罢了,陶宽爷爷更是如此,也许陶宽爷爷刚来的时候也正是刘哥家里酒酣耳热的时候,陶宽爷爷若是进去了,刘哥还是很欢迎的,但陶宽爷爷选择了回避,情愿蹲在墙角里慢慢得等候也不愿意去硬生生做不速之客。而刘哥家里刚才谈的是什么,陶宽爷爷既不愿去想,更不愿去打听。而是等到刘哥家里的客人全散了,这才到刘哥的后门去敲门,刘哥也是对陶宽爷爷的到来很意外,更让刘哥意外的是陶宽爷爷手里提着东西,刚看到的是很难看清楚陶宽爷爷手里提的是什么,当然了刘哥并不在乎陶宽爷爷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只要陶宽爷爷能自己来就说明了刘哥在陶宽爷爷心里的位置。刘哥很是欢喜得打开门,把陶宽爷爷迎了进来,原本想把陶宽爷爷带到厅堂里去的,后来由于陶宽爷爷的不愿去厅堂里坐,免得刘哥家里其他的人知道自己来了,而要求到厨房坐会,陶宽爷爷的意思只是把情况说清楚就走,免得刘哥深更半夜倒腾,却不想刘哥倒是顺从了陶宽爷爷的意愿,更让陶宽爷爷没有想到的是刘哥端来了一碗面汤,面汤的温度很合适现在就吃。面汤有可能是刘哥留给家里其他人吃的,这下倒好,给了陶宽爷爷吃,也正好让陶宽爷爷既解渴又能填饱肚子,让陶宽爷爷心里暖乎乎的,感觉自己在刘哥眼里没有被怠慢,虽不说是贵客吧,至少还有一份情。陶宽爷爷吃到后面,才发现面汤不只是真正的面汤,而在面汤的下面有着很多的面条。不只是面条,还有很多的腊肉,腊肉的香味却被面汤上面的胶状面汤皮给遮盖住了,所以在吃面条上面的时候却没有闻到腊肉的香味。陶宽爷爷感觉这腊肉也不是刘哥自己家里腌制的,可能还是买来的,或者是别人送的,而腊肉的来源陶宽爷爷不想去查考,只是觉得这腊肉很香。银井湾离所谓的金华火腿的制作的地方--浙江金华并不是很远,放在以前走路也要不到几天的时间,以前陶宽爷爷外出做事也曾到过浙江金华。陶宽爷爷在吃完面汤的同时,几乎是刚放下筷子就接过了刘哥递过来的烟杆,烟杆的烟洞里自然是填满了烟丝的,而这烟丝吸起来香味很是独特,也是陶宽爷爷以前没有吸过的香味,这让陶宽爷爷又体验一下了刘哥的平时所吸的是什么烟丝。虽然烟丝很好,陶宽爷爷也不可能老是从刘哥的烟荷包里填烟丝,更不能让刘哥看出自己对烟丝的喜好。一个人有个喜好这很正常,是人都有喜好,没有了一定的喜好,是交不到朋友的。正如书上说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趣。但这喜好不能发展,如果发展成了奢好,就有可能是自己致命的弱点,陶宽爷爷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对于这样的事还是有着很好警惕性的,再说生活也不容许陶宽爷爷把喜好发展成奢好。陶宽爷爷和刘哥的谈的事,没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程序,刘哥一直在看着陶宽爷爷在吃面汤,没有做太多的交流只是静静地看着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爷爷的眉头舒展开来的样子,等陶宽爷爷把自己的烟丝填满了烟洞,递还给了刘哥,刘哥也很自然得接过陶宽爷爷递过来的烟丝,吸着陶宽爷爷的烟丝刘哥倒觉得有些呛,但刘哥还是忍住了,在刘哥吸烟的同时,陶宽爷爷就把今天晚上来要办的事说给了刘哥听,刘哥听得很仔细,而是很认真得吸着烟,但刘哥心里却在想,你老陶什么事好像都不粘,但最终还是逃不过儿女的事,刘哥知道陶宽爷爷在很多事上做得很容忍,但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前途比陶宽爷爷后来的事都很重要,刘哥不动声色等陶宽爷爷说,直到陶宽爷爷把事说完了,白停止了吸烟。 第二章 刘哥听懂了陶宽爷爷的话,陶宽爷爷是要自己帮忙,给陶宽爷爷的儿子--陶宽爹介绍一个手艺人学门好的手艺,只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过得好些。那时候的农村,也没有城市里那样的艰难,有了地,还是可以勉强生活的,只不过是过得艰辛与否罢了。城市里什么都要限量,米要粮票,油要有油票,穿衣服要布票,甚至是城里人骗农村人,拉屎也要票,照这样的说法,要是哪天拉肚子了,一天用了好几次,下半个月还不得憋死,这自然是城里人骗乡下人的,即使是在bj这样的政治中心也有茅厕,只不过没有抽水马桶,也有集中运送的专门管理的。农村则不同,只要有地,虽然粮食不是很充足,但瓜菜当粮,饿死人还是比较少的,尤其是南方,像银井湾以及附近的村庄里,也不至于有着像小说里写的三年不下雨的地方,只不过是过得艰辛与否的问题。像陶宽爷爷这样有些外面做事的经验劳动力,眼光看得比其他人相对要远些。刘哥听完了陶宽爷爷的话,心里有些感触,就是这几年的功夫,陶宽爷爷就衰老了,虽然自己比陶宽爷爷年长几岁,但还是出去找事做,也适当的转买山货,买些外面的物资进来,一来二去的自然就有了利润,况且刘哥还兼了生产队里的保管员,家里的家境也就慢慢殷实了起来,有了良好的家境,说话也就比平常些庄稼人更有可信度,自然就有人来找刘哥说和说和,像陶宽爷爷这样的情况,放刘哥眼里就不是什么难事,也不值得陶宽爷爷这样的殷勤开找自己。陶宽爷爷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端起了架子,不能随便得答应人家,而是放下烟杆,对着陶宽爷爷笑笑:我尽力就是。刘哥让陶宽爷爷坐会,自己去去就来。陶宽爷爷有些不自在了,陶宽爷爷见刘哥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在刘哥那种似笑非笑的笑容里,有点摸不着头脑,陶宽爷爷最见不得就是刘哥这样的态度,不是很爽快,不像自己,只要自己能办得到的就很快得答应人家,刘哥则不同,明明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却不轻易地答应人家,熟悉刘哥这样脾气的人,也就回家去等了,不熟悉刘哥脾气的人则是有点不放心了,就会反思自己是不是送的东西没有达到刘哥的心理价位还是自己话没有说清楚了,总之心里不踏实。陶宽爷爷也一样,心里放心不下,坐着又很无聊,等刘哥转过身去,又拿起刘哥刚吸完烟就烟杆,就着煤油灯重新吸起烟来。陶宽爷爷也是讨厌刘哥这样的做派,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刘哥,就显得刘哥更有城府,做事不要轻易得答应人家,因为事情都是会在发生改变,今天晚上还是这样的情况,一觉醒来,事情就改变了,也许办不成了,也许难办得多了,总之有着很多改变。像陶宽爷爷这样的性格还是不太适合去做刘哥这样的事的,这也是陶宽爷爷不愿再出去找事的原因之一。刘哥也不同,刘哥狠得下来心,做事果断杀伐,不会轻易得表露自己的态度,对事情有着更多回旋的余地,也更利于自己解决事情。陶宽爷爷见刘哥进去了,也只好先等着,毕竟自己来都来了,虽然把话说得很透彻,但就是不见刘哥的态度,现在刘哥离开了,陶宽爷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但有一条,自己肯定不能立即离开,得等刘哥回来再说,至于刘哥离开去做什么,要多久的时间,陶宽爷爷都不知道。陶宽爷爷毕竟还是到外面做过事情的,也有耐心等,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陶宽爷爷也倒要看看刘哥后面做的是什么事。留自己在刘哥家里住肯定是不可能的,其他的那只是时间问题。既然是这样,陶宽爷爷就更能静下心来,等刘哥回来,而在这期间,陶宽爷爷除了吸烟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也就是二洞烟的功夫,就在陶宽爷爷在填满第三洞烟丝的时候,刘哥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块腊肉,照着陶宽爷爷的眼神,估摸着这块腊肉有二斤余,按照新鲜肉腌好着二斤腊肉得有个三斤多的新鲜肉,这样比较起来,腊肉的价值肯定比新鲜肉高出很多,陶宽爷爷见刘哥拿来了腊肉,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肯定在想,刘哥是不是给自己的,陶宽爷爷不太多想,只是吸着烟,等到刘哥走到自己的跟前,看刘哥怎么说,反正自己得等着,等着刘哥是不是答应自己。刘哥把腊肉用草纸包好,外面用布条绑好,对着陶宽爷爷说:你看现在都是深夜了,侄子又没有和你一起来,你也不可能让侄子一个人在家里睡,你说的话我也记下了,我尽快得办到,晚上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你还是回家多陪陪侄子,我就不留你在我家里睡了,况且我家里又不是很富裕,也是穷窝,人家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你就回家去睡吧。路上还有这么远,你老弟路上小心点,我就不留你了。陶宽爷爷听到这里,才知道刘哥手里提着的腊肉是给自己的,也算是回手礼,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提的东西虽没有腊肉金贵,但也很实用,是处家过日子的好东西。但刘哥给自己这腊肉确实让陶宽爷爷有着不是很安心了,腊肉虽好但不能长时间的填饱肚子,但却是农村里的奢侈品,至少在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陶宽爷爷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感觉刘哥出手非凡,自己只是提着点粉丝和二斤茶油来,虽然在价值上比二斤腊肉值钱,但自己来找刘哥帮忙的,不管刘哥答应不答应自己提的要求,但最终不会太直接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也是陶宽爷爷一贯的想法。 第二章 陶宽爷爷坐着吸烟,听着刘哥说的话,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刘哥给自己的腊肉足以比自己给刘哥的东西有价值,有些东西不能看着价值,还得看是谁给的;网上传的说:穷人给富人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至少在穷人家里是最好的东西,生怕富人看了不高兴,但富人给穷人的东西呢,却未必是那么的一回事了,富人倒认为穷人什么都没有见过,把自己快不要的东西给穷人都觉得看得起穷人。这也只是网上的说法,是对社会现象的总结,陶宽爷爷当然也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即使知道也未必是从网上知道的,那时候的陶宽爷爷压根就不知道有网络这样的事,即使是陶宽也是到三十岁以后才知道的,但社会经验告诉陶宽爷爷,自己给刘哥的东西应该是家里最好的东西,陶宽爷爷总感觉自己把最好的东西给了刘哥,刘哥才有心去帮自己办事。但陶宽爷爷却未必知道:刘哥给自己的腊肉肯定不是刘哥家里最好的东西,但刘哥给了陶宽爷爷这二斤多腊肉,在二人的交往来看,刘哥是看得起陶宽爷爷的,至少是心里。刘哥也是一个不太轻易表达感情的人,即使是刘哥很高兴也只是高兴在心里,却不去大吹大擂。陶宽爷爷也听懂了刘哥的话,二斤腊肉只是作为对陶宽爷爷的二斤茶油和四斤粉丝的回馈,留不留自己住,陶宽爷爷自己心里也有底,自己也不可能不顾陶宽爹一个人在家,而自己却到外面去睡。回家是肯定的,而不能肯定的是刘哥对于陶宽爹学手艺的事没有明确的答复,陶宽爷爷的心也是悬着的,陶宽爷爷也在想:自己给刘哥的东西不算太贵重,但也不会太随意,若真是刘哥愿意给陶宽爹说和,让陶宽爹学门好的手艺,估计刘哥也不会拿着腊肉这样贵重的东西来回馈自己。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刘哥给陶宽爷爷二斤腊肉,也许是对陶宽爷爷的示好,毕竟陶宽爷爷在刘哥最困难的时候,不要说出了很大力气去帮刘哥,至少陶宽爷爷对刘哥还是很尊重的。鉴于刘哥对陶宽爷爷过去的感情,二斤腊肉也不算什么太贵重的回礼。刘哥既然对陶宽爷爷说得这么清楚,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必要再在刘哥家里待下去了,毕竟夜深了,刘哥明天有事,陶宽爷爷也不例外,也要去做事,去生产队里做工分,陶宽爷爷第二天没有如是的出工,就有人对陶宽爷爷做的事就有猜测了,毕竟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做工分不是最守纪律的一个,但也不是守纪律最差的一个,陶宽爷爷必须得第二天准时出现在生产队里劳动大军里面。即使是陶宽爷爷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别的人,但保不准自己背着那么大捆的东西没有被别人看到,而即使看到陶宽爷爷背了东西,不说的人也不是没有。如果确实有人看见了,加上陶宽爷爷第二天又没有来做事,大多数人最先猜的是:陶宽爷爷不是去给陶宽爹谋事,而是可能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况且还有今天傍晚帮陶宽爷爷带了工具的那些人。陶宽爷爷原本不想提着腊肉回去,但又不想悖了刘哥的面子,在外找事做的人,大多把面子和别人对自己的信任看得很重,陶宽爷爷也深知其中的原委。如果谁在外面做事,做了不该做的事,被人知道了,或者是拿了客户的东西,那么这个人在这一条路上,几乎就没有人敢和你打交道了,换个说法,你以前的所有都白混了。陶宽爷爷把烟杆递还给了刘哥,对刘哥说:你也早点睡,明天都还有事呢。在陶宽爷爷的心里,刘哥晚上这样的请别人吃饭,免不了第二天有事要办的,而这样的事的重要性不亚于自己的事。刘哥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声明不是,反正就是很客气的那种,让陶宽爷爷有些捉摸不透。这也是陶宽爷爷不喜欢和刘哥交往的原因之一,总喜欢让人去猜。陶宽爷爷本想再对刘哥说说陶宽爹学手艺的事,但刘哥的态度却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陶宽爷爷也只好:先回家。至于刘哥帮不帮自己的事,也许刘哥有些不好办,或者说有些难度,但出于陶宽爷爷亲自来请刘哥说和,刘哥会尽力而为的。陶宽爷爷心里也只是:但愿如此吧。手里提着腊肉便头也不回得走出了刘哥家的后门。到了门外,陶宽爷爷确实感觉到夜深了,确实是夜深了,整个山村仿佛都睡着了,没有一丝的灯光,有的是静谧的黑夜,而能给陶宽爷爷有点亮光的只有头顶上那闪烁不定的星光。陶宽爷爷回去的路肯定比来的时候要快,其实路都是一样的长,关键就是心情。陶宽爷爷来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着刘哥对自己的态度,虽然熟,但人家刘哥愿不愿意帮自己,但从到了以后,刘哥端出面汤开始,陶宽爷爷就更有了信心,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但陶宽爷爷心里却有些,事情肯定比较顺利的感觉。从刘哥最后的把二斤多的腊肉,给了自己,陶宽爷爷心里就更增加了刘哥对自己提的事的热度。心情好了,脚下就快多了,来的时候会担心自己背的东西多,会不会有人看到,回去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二斤多的腊肉,搁身上那个地方不是搁,随便找个地方藏好就可以了,不像自己来的时候,要背着这么一大捆的粉丝,还得在粉丝外面罩个比粉丝重得多的麻袋。手上还不能随便的晃,手上提着二斤茶油也是让陶宽爷爷够呛的东西,又不能随便得放下,必须得手提得紧紧的,现在可好腊肉轻,也可以随便放,即使丢了也可以捡起来,而茶油却不能这样随便的放。 第二章 由于刘哥的细心,把回给陶宽爷爷的腊肉用草纸包好,外面系着绳子,陶宽爷爷提着轻松多了,陶宽爷爷走出了刘哥家门口,看到外面的漆黑一团,可能是由于在屋里待的时间长了,走到了外面有些不适应,迟疑了一会,等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外面的黑,这才迈开脚步走了起来,毕竟还是新的环境,路也没有自己家里的路熟,陶宽爷爷接连滑了几次,有次还差点摔倒,但陶宽爷爷还是很灵活得保持着身体好平衡,总算没有跌倒。陶宽爷爷出了村庄,路也就要亮点了,比刚才的村庄里,由于房子挡住了星光,路也看不太清楚,现在好了,到了村庄外面,路也变得亮多了,陶宽爷爷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星星,在天空的西北角北斗星都很清晰得看到了,凭着陶宽爷爷良好的经验,可以判断出此时已是子夜了,过了这个点就算第二天凌晨了。陶宽爷爷心里确实很感动体会到刘哥对自己的情谊,一碗面汤给了陶宽爷爷很大的信心,肚子不饿了,脚下也就更有了力气,走起路来,也轻快了很多。虽说是一碗面汤,但面汤的底下却是面条,虽然没有成根的面条,面条很碎,但却填饱肚子。陶宽爷爷手里提着腊肉,腊肉随着风散发出来的肉香还是挺诱人的。刘哥给陶宽爷爷的是腊肉,要是新鲜肉,陶宽爷爷却未必敢要,农村人走夜路是很有忌讳的,夜路走多了,就会碰到鬼,陶宽爷爷虽然在外面找事做,但毕竟还是农民,头脑里的封建迷信比后来的年轻人浓厚,也不知道是谁告诉陶宽爷爷的,在陶宽爷爷的记忆里,提着新鲜肉走夜路就容易碰到鬼,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更忘了是哪里听来的,就银井湾以前有个胆子特别大的人,跟别人打赌,那个胆子特别大的人,当时也很年轻,更不相信有这样的邪事,既然是打赌就得去做,当时的肉和现在一样,属于贵重食品。可能是冬天吧,大概也就是快过年的时候,主人家杀年猪,等把年猪处理好,已是深夜,主人家也给胆子大的人三斤多的新鲜猪肉作为酬礼,也一再挽留胆子大的人留宿,但就有那些不怕事大的人,开始起哄了,说什么,你不是胆子大吗,有胆量就现在提着猪肉回家。从主人家到胆子大的那个人的家里要走一段大概二三里路的山路,山路黝黑,也是平常人不敢走的路,即使要走也得找几个人一起走,也许是喝了点酒,也许胆子大的人有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概,胆子大的人,也没有和其他的人啰嗦,提着新鲜的猪肉上路了,出了村庄,胆子大的就有些后悔了,到现在回去,可能只是被别人说笑而已,但那个胆子大的人舍不下来面子,硬着头皮就走了,走了二三里路,转眼就到了那段黝黑的山路,胆子大的人感觉也没有什么奇怪了,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更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有了这样的底气,胆子大的人一如既往地朝前走,也许是酒开始醒了,胆子大的人明显感觉到有些风,而且吹得有些猛,胆子大的人心里想可能是冬天吧,自己走得快了些,突然胆子大的人似乎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跟了上来,而且是走得很急的那种脚步,胆子大的人记着家里的大人的话:晚上走夜路不管是听到什么,还是看到什么,你都不要回头,脚下加快速度,一直往前走,胆子大的人有些心慌了,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大不了把猪肉丢了,丢了猪肉就应该没事了,胆子大的人心里做好了盘算,由于紧张加上酒醒了,胆子大的人明显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仿佛有着千斤重,在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追得越来越近的时候,胆子大的人丢掉了手里的新鲜猪肉,大踏步得跑了,胆子大的人仿佛丢掉的不是三斤多的猪肉,而是有着十来斤的炸弹,手里也感觉轻松,心里更是觉轻松,跑起来也更快了,由于太过紧张,脚下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转眼间就跑出了那段很黑暗的山路,跑出了山路,胆子大的那个人看到远处有了灯光,这才慢了下来,慢下来,心里也平静了很多,也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了,这才感觉到背后凉嗖嗖的,不知道是跑到太快了还是心里太紧张了,胆子大的人背后全都是汗,刚才是紧张,但慢下来,才感觉嗓子眼干得不行,腿也发软,有种虚脱的感觉。胆子大的人这才走到路边的石头歇了下来,吞了吞口水,心里也不会跳的那么快了,等歇了会等自己腿上有了些力气,才慢慢走向灯光,去敲门讨水喝,胆子大的人却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的过程,更没有说自己刚才是提了新鲜猪肉来的,喝了水这才放心得走回了家,到家里也没有洗脸洗脚,直接躺床上睡着了。到了第二天,有人经过了那段山路,发现山路的路边上有着一块猪肉,但猪肉却变了型,别人不敢看,更没有人敢捡回家,也只有任凭狗之类的东西来吃了。胆子大的人自己也没有说当时的情况,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但从那次以后,胆子大的那个人再没有大晚上提着新鲜猪肉去走夜路了,其他的人更不敢这样做,事情就被当做了一次深刻的教训一辈一辈得往下传。陶宽爷爷也曾对陶宽和陶磊讲过,但二人小也听不出什么背后的含义,但给了陶宽爷爷自己却是很大的教训,没有一般的情况是不会提着新鲜猪肉走夜路的,但腊肉就没事,陶宽爷爷提着腊肉走到了自己把麻袋解下来藏好的地方,捡起麻袋继续向家里走去,虽然心里会想到那个传说,但陶宽爷爷还是有些胆量的,借着星光加快得走了起来。 第二章 陶宽爷爷虽然说是快步走出了刘哥的家里,刘哥也只是把他从原来进去的后门送了出来,出了后门就得靠星光照着了,刘哥没有同陶宽爷爷有个握手告别之类的肢体语言,陶宽爷爷一脚跨出了后门,刘哥就把门给关了,随后就进去了。陶宽爷爷也很无奈,也许刘哥确实是很想睡了,也许刘哥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总之,陶宽爷爷没有得到刘哥那种搀扶着老者出门的待遇了。陶宽爷爷对此并不气恼,陶宽爷爷很是体谅刘哥的难处,从认识刘哥的那一天起,陶宽爷爷就对刘哥刮目相看了,一个人能吃炒盐,而不觉得苦,这样的人就有着坚定的意志,和极强的忍耐力。这种人是比较值得看重的,若是这样的忍耐力用在正道上,也是好事,若是用在歪门邪道上,这种人就比较可怕了。通过后来的接触,陶宽爷爷还是觉得刘哥有着一定的正义感的,但也不排除刘哥做坏事的能力了。可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有利润确切大的时候,就很难说了。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在稍微迟疑了一下,等自己的眼睛适应了外面的昏暗,就快步走了起来。陶宽爷爷手里提着腊肉,虽然刘哥没有像搀扶老者那样的送自己,但刘哥刚才的招待足以让陶宽爷爷心里开心了很多。毕竟陶宽爷爷不是太老,也用不着刘哥做那样的面子,现在只有自己和刘哥二个人在那里,并没有其他的人看见,不需要那样的做作。有着那一大碗面汤垫吧,陶宽爷爷觉得肚子不至于太饿,肚子不饿了,身上就有了力气,腿就更不软了。陶宽爷爷走出了刘哥的村庄,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刚才歇息的地方,陶宽爷爷借着星光看到自己留在那里的麻袋还在那里,就把腊肉装进了麻袋,虽然是腊肉,陶宽爷爷还是有些顾忌的,陶宽爷爷小的时候听到那个胆子特别大的故事,觉得可能是鬼魂,或者是妖魔鬼怪,按现在的话说:可能还是灵异事件,但年龄大了,陶宽爷爷也会慢慢得琢磨,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事,可能还是什么发型的动物之类的东西袭击,但想着幸好是那个胆子大的人很快得丢掉肉,这才是明智的,也正是丢掉了肉才保住了自己的命。陶宽爷爷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把刘哥送给自己的腊肉用麻袋藏好,腊肉的香味也就没有那么大了,自己走路也就安全了很多。陶宽爷爷虽然没有得到刘哥的确切的答复,但从刘哥的态度还是可以想到刘哥对自己的事还是比较上心的。陶宽爷爷自己也是这样,只要事情还没有确定的,也不会过早得答应人家,即使有了很稳妥的结果,也尽量不要把话说的太满,走错的路可以回头,说错的话,只能打自己的嘴巴。陶宽爷爷从刘哥的眼神里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但人家不说,自己也就不太好问,但陶宽爷爷还是相信刘哥会帮自己的忙。有时候人与人的感情并不是一定要靠物质来衡量的,但却能用物质来推动感情的升温。像陶宽爷爷和刘哥这样的关系,既是朋友也是对手,在没有共同的敌对情况来说,二人还是互相提防的,但有了彼此共同的利益伤害,则能很快得团结起来。陶宽爷爷并不知道刘哥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刘哥已经有了很确切的结果。陶宽爷爷整理好自己的麻袋,把腊肉放好,把整个麻袋卷好,并用原来扎麻袋的绳子捆好,现在就不用背了,夹在腋下就可以了,有了事情的进展,陶宽爷爷的心情自然就好多了,走起路来,脚下也轻快了。人都有个感觉,觉得回去的路比来的路要近些,而这些都是自己的主管意愿,而实际乐观上来说,路还是路,路的长度也都一样,没有改变。陶宽爷爷回家的时间比自己来的时间快了很多,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到家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了,更别说陶宽爹了,陶宽爹就在陶宽爷爷去了刘哥家里的不久就自己睡了,甚至连饭都没有吃,孩子嘛,比较随性,尤其是没有大人的督促更是随性而为。陶宽爷爷到家里的时候,门还是和自己出去的时候一样,是虚掩着的,陶宽爷爷试着推了推门,门也应声而开,陶宽爷爷不想惊动陶宽爹,就在门能自己夹着进去的当儿,陶宽爷爷就进了门,到了家里陶宽爷爷才彻底得放心了,也没有点煤油灯,而是摸黑到了自己的床上,脱掉衣服和鞋子,就往床上躺。陶宽爷爷听着隔壁陶宽爹的鼾声,加上路上的疲劳,很快得睡着了。 陶宽爷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了,太阳也在远处的山岗上露出了尖儿,陶宽爷爷得抓紧起来,由于昨晚的疲劳,陶宽爷爷还是感觉到有些疲惫,心想自己确实是老了,要是以前即使走了一整晚上都不觉得累。何况今天还睡了几个时辰,腿上还是觉得有些酸软,头也有些昏,要不是今天要去生产队里做工分,陶宽爷爷还真想歇半天。就在陶宽爷爷起来做饭的时候,陶宽爹也起来了,看到陶宽爷爷,陶宽爹觉得自己的爹有些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陶宽爹又说不上来,男孩子就是粗心很多,没有女孩那样的细心,如果陶宽爹是个女孩就会看到陶宽爷爷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睛也没有以前那么有神,甚至还能看到黑眼圈。那时候的镜子很少,有也是有新媳妇进门的时候买来的玻璃镜子,陶宽爷爷家里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就没有买过镜子了。陶宽爹看了看自己的爹,就从橱柜里拿出了碗筷,等着陶宽爷爷把饭煮好开吃了,由于昨晚没有吃饭,陶宽爹确实有些饿了,除了饿,陶宽爹没有感觉到其他的不同。 第二章 陶宽爹的饿是和昨晚没有吃饭相关联的,陶宽爷爷昨晚临出门的时候,交代过陶宽爹:晚上我有事,你就自己把中午的剩饭用水煮下,别饿着自己。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在忙着出去,这是陶宽爹难得碰到这样的场景的,在陶宽爹的记忆里,陶宽爷爷做事总是不急不慢得做着,哪怕是有人在屋外等,也是如此,可今天不一样:陶宽爷爷从地里回来,虽不说是心急火燎,但却显出让陶宽爹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认真得点点头,从陶宽爹懂事以来,有着自己的妈宠着,陶宽爹从来不会做饭,那时候陶宽爹也确实很小,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陶宽爹就没有了最疼爱自己的女人,陶宽爹自己并不知道,这将是自己一生中二个最疼自己的女人走了一个。从那时候家里的饭就由陶宽爷爷做好,但陶宽爹确实小,也做不了饭。等到陶宽爹慢慢长大,陶宽爹就觉得自己家里的异常,别人都有妈,在南方农村叫娘的人,自己却没有,而只有称做“爹”的人。此后也只有叫“爹”的人做饭自己吃,陶宽爹也问过陶宽爷爷:自己的娘呢,陶宽爷爷总是憋红着脸告诉陶宽爹:你娘去外面挣钱了,挣了钱给你娶媳妇。陶宽爹就跟陶宽爷爷说:我不要娶媳妇,我就要自己的娘。陶宽爹也不知道,只要陶宽爹提起娘,陶宽爷爷总是憋红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宽爷爷也不再憋红着脸说了,干脆说:过年就回来,孩子忘性大,陶宽爹也不记得自己问过陶宽爷爷这样的问题有几次。到后来陶宽爹也就慢慢接受了没有娘的日子,只是在过节的时候才偶然会想起。从陶宽爷爷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陶宽爷爷就比较注重陶宽爹的做饭的能力。陶宽爷爷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陪着陶宽爹,总有离开的日子,真要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陶宽爹也没能娶上媳妇,陶宽爹就更得自己做饭,把自己喂饱,即使是陶宽爹娶了媳妇,也有女人不在家的时候,到了这样时候就得自己做饭吃,省得饿死。让陶宽爹去学门手艺也有着这样的打算,有了一门好的手艺,最少不会饿死,再个就是有了手艺就去主人家里吃饭了,即使自己不做饭,也有主人的饭吃。从陶宽爹刚能有个灶头高的时候,陶宽爷爷在上面炒菜就叫陶宽爹在灶膛里填柴烧火,陶宽爹膝盖上有个疤就是灶膛的火叉掉出来不小心烫到的,而那个疤一直伴随着陶宽爹度过了大半辈子的时光,虽然不是很显眼,但却只要到了夏天穿短裤的时候就能看到。陶宽爹烧火的技术越来越好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教陶宽爹学着自己去点火,在陶宽爷爷大部分的人生中,却没有现在人这样方便的点火,大多是火镰,陶宽爹见过陶宽爷爷用火镰打火,看着很是简单,但真到了自己手里去做的时候,却不是看着的那样的轻松,往往很难打着,甚至耗费很大的时间,陶宽爷爷就每天铲些火,放到火桶里,到了要做饭的时候,就把纸媒放到火桶里点着,再使劲得吹,这也容易得到火种。纸媒简单就是农村过年拿来烧的草纸,卷起即可用了,也不贵。不管别人家多么艰难,老陶家还能用上纸媒来点火烧饭的。然而百密必有一疏,总有忘记铲火的时候,每当这时候,陶宽爹就拿着个纸媒到村庄里其他的人家去讨个火种,反正总能把火点起。等到后来,陶宽爷爷的手上富裕了很多,陶宽爷爷就给陶宽爹买火柴,家里其他的开支可以没有,但火柴却是充裕的。轮到陶宽爷爷手上有钱的时候,或者是陶宽爷爷去了外地做事的时候,也会到大点的集镇里找到供销社,买来很多的火柴,囤积起来,就怕陶宽爹没有铲火不能做饭而被饿肚子。等到陶宽爹再大些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教陶宽爹学着做饭,先是简单的煮饭,就是把上一顿吃的剩饭,放到锅里去煮,这个很简单,就是把剩饭放到锅里,再放些水,陶宽爹就去烧火,等到锅里的饭有些哔哩吧啦响的时候,就去揭开锅盖,把灶膛里的火灭了,就基本上可以吃了。有个二三次这样的经历以后,陶宽爹在陶宽爷爷的耐心教育下,就学会了煮饭,虽然有时候煮的很难吃,但陶宽爷爷依然很鼓励陶宽爹自己去煮饭吃,并且和陶宽爹一起吃,有时候,陶宽爹确实煮的难吃,甚至还有夹生饭,但陶宽爷爷却不去再加工,而是和陶宽爹一起吃。这样,在陶宽爷爷外出做事的时候,陶宽爹就不会饿肚子了。人类的近亲--猿猴都有很强的模仿能力,人更会模仿了,只要陶宽爷爷在做饭的时候,陶宽爹就站在陶宽爷爷身边看着陶宽爷爷怎么去做饭,陶宽爷爷也很开心得教陶宽爹做饭,等陶宽爹能熟练得煮饭了,陶宽爷爷就安排陶宽爹在家里守家,由于时间的空余,陶宽爹总能煮出可口的饭来,令陶宽爷爷欣慰的是在陶宽爹学会了煮饭的不久,陶宽爹也学会了炒饭,而且还是自己烧火自己炒饭。炒饭不必煮饭那样的简单,也不可以只要把饭和水放到锅里,自己就在灶膛烧火就行了,只要耐心得听着锅里的响动就可以了,而是要学会用鼻子去闻,闻那饭快熟的香味。尽管如此,陶宽爹还是在不久也学会了炒饭吃,陶宽爹也发现:炒饭比煮饭好吃,也更香。只是吃多了容易上火,但这却难不倒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只要陶宽爹别饿着,其他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陶宽爷爷在外面做事也不是一年二年,只要在外面做事了,就能学会很多的土方子,用来改善陶宽爹上火的症状。 第二章 陶宽爹学会了炒饭,也慢慢得不满足于这样了,他得想更高层次的享受,人的享受也是无止境的,老陶家和其他的农村人家一样,也养着鸡鸭鹅之类的家禽,有了家禽也就有了蛋,而老陶家和其他人家不同的是,老陶家吃饭的人少,又有陶宽爷爷这样的强劳动力,产出多,消耗得少,不像林家,赚钱的人少,林家的男人也更不是陶宽爷爷那样多面手,什么都会一些,而林家的女人帮不了林家的男人太多,日积月累林家就慢慢得寅吃卯粮,亏空的窟窿也越来越大,而老陶家却慢慢得家里就有了积累。时间长了,家境也比其他人家好些。家境好了,家里的家禽的蛋也没有必要像银井湾其他比较困苦的人家一样,家里的鸡蛋,鸭蛋得拿去换取生活资料。蛋,在农村有段时间也是硬通货,可以换代销店里的生活必需品,也可以用来招待客人。富在深山有远亲,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只要家里有人就有亲戚来往,而亲戚来往的多少那就得看家里的家境了,家境好的,客人就多些,家境不好的,除了那些还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属来的多,其他的亲戚来的就比较少了。有了亲戚来往,就得招待,最简单的饭菜还是要给客人吃的,而蛋就比较直观显示出了价值。蛋就算是荤菜了,按现在的标准那也算硬菜了,家境差些的蒸个蛋糕,就是把蛋打好,直接放油盐,放到饭甑里蒸,饭蒸熟了,蛋糕也就熟了,再在蛋糕上撒点葱花就可以了,这样做比较省油,有油就放点,家里紧也可以少放点油,辣椒是肯定有的,奶黄色的蛋糕配着红色的干辣椒,和绿色的葱花端出来也看着不错。农村人比较幽默,称之为“滚胨”。平常的肉胨或者是鱼胨都是大冷天才有的吃,但蛋糕和肉胨一样的形状,称之为滚胨还是比较形象的。蛋也有着肉的香味也就可以算是有个荤菜了,也给主人家撑了个脸面。好点的人家就摊个蛋皮,摊个蛋皮就比较花费了,没有油是不好吃的,只有油多了,才能香而且柔软,入味好,如果家里孩子勤快的,能抓到泥鳅,等蛋皮摊好了,再和着泥鳅煮就相当不错了,就是现在的酒店里能点个蛋皮煮泥鳅也是个不错的荤菜,泥鳅是有的,只要是有河流和泥塘都有泥鳅抓。蛋皮的做法比较复杂,蛋也可以多放几个,家里人多的人家就比较适合做这样的菜,大家都可以吃到蛋白质,对于那个条件不允许的年代来说,也是补充蛋白质一个不错的选择。城市里这些东西都得有票供应,而农村不同,家里人多,特别是孩子多,就得多养鸡,孩子呢吃饭又不能吃的很好,往往有饭粒掉到地上,大人看着心疼,甚至还呵斥孩子:怎么吃个饭就这样,天一半地一半的,能不能把嘴长大些,不要把饭粒掉了?孩子毕竟还是孩子,虽然挨骂了,但也一时也改变不了习惯,依然是这样。饭粒掉了又捡不起来,任由鸡吃,所以那时候的农村里家家都有鸡。也只有鸡才能把家里的饭粒捡得干干净净。至于后来鸡都不太吃米粒和饭粒了,而只是吃包谷,却是陶宽都做爹的时候了。也应了那一句俗话:鸡不吃谷有毛病。家里吃饭的人多,自然鸡也养的多,有了鸡就有了蛋,没有肉的日子里就可以通过蛋类来补充可贵的蛋白质。但是人多了,吃个鸡蛋分都不好分,那就用其他的食材把蛋做多点,家里的人都可以尝点,也就有了蛋皮的做法。既可以待客,自己也可以吃点,何乐而不为呢。而蛋皮的做法只要是农村里出来的人都会做:先把蛋打好,搅拌均匀,放到那里,再放番薯粉或者是山粉,这也要看主人家里的家境了,家境好的人家用番薯粉,家境比较拮据的人家也可以用山粉。番薯粉就比较容易理解,把番薯洗净切碎,冲洗出来的淀粉,而山粉呢,则是有野生的含淀粉高的植物根茎洗好的淀粉,搁小的时候,都喜欢番薯粉做的蛋皮:干净,香味扑鼻。而山粉却没有了番薯粉的洁净度味道也有些苦涩,到了陶宽长大了,参加工作反而喜欢山粉了,觉得那个山粉更自然也更环保,掺假的比较少反而更喜欢了,也许就有着对那种味道的留恋吧,说好听点的叫乡愁。把番薯粉和好,再把蛋倒进番薯粉调好的糊里,放好盐,家人多的就多放点盐,家人少的就少放点盐,可以多吃菜,少吃饭。等调好了蛋和番薯粉糊,就可以起锅烧油了。到了现在,就不能吝惜油了,没有油就不太好吃了。油倒进了锅里,家里的孩子也就不出去玩了,齐刷刷得挨到锅边,不能立刻吃,也能闻闻那香味。油被加热了,就得把油均匀得放到锅边上,有多大的蛋番薯粉糊,就尽量把油摊的面积大些,尽量不要让蛋番薯粉糊烧了。等油到了一定的温度就把蒜泥放到锅里去炒,看着火候,这才把蛋番薯粉糊倒进锅里,蛋白遇到高温油瞬间就香味四散了,不单是自己家里到处都闻到香味,就连邻居家也有了很浓郁的香味,不要说等到下午,就是午饭后就有人说了:谁家谁家今天摊了个蛋皮真香!家里的孩子更是使劲得去闻那难得的香味。倒进锅里的蛋番薯粉糊,很均匀得摊到了锅里有油的地方,原本有些白色的糊状的番薯粉在热油煎烤下而变成了金黄色,等看到了那些金黄色快有些焦黄的时候就得赶紧铲上来,而进行一次的倒油热锅的过程,把近乎快熟的蛋糊也变成了块状,放到砧板上,而这时候的孩子都围在了砧板的边上,翕动着鼻子,吞咽着口水。 第二章 守在锅边的孩子,就盼望着做饭的能高抬贵手,给点蛋皮吃,哪怕是一小块,甚至是边角上那一粒焦了的蛋皮,也会让自己回味很久。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像老陶家这样的二三口人的家庭吃肉固然少,但摊个蛋皮也不是次数很多的,要么是有客人来了,要么就是在农忙时候,劳动强度大,需要补充的时候,才有这样的美食。所以孩子能在做饭的手下分得一小块蛋皮也不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像林家这样的孩子多,家境又是很好的家庭就更难得了。家里做饭的不一定是母亲,最多的是奶奶,因为奶奶年龄大,做不了体力活,在家烧个饭也是比较合适的,再就是家里有姐姐这样人家,姐姐还没有出嫁,年龄都不是太大的,能在家里帮着大人看看弟妹,顺便做饭罢了。除了母亲,其他的人做饭都有私心的,尤其是奶奶,家里有四五个儿子的,到了孙子辈,人就更多了,每人分一小块,蛋皮就明显的少了,也是不现实的,老人都希望多放点水,把蛋皮多煮点。只有这样,大家才可以平均得分配到蛋皮的数量,不至于被一个人或者少数的几个人吃了,因此,即使是孩子围在锅边,做饭的奶奶也会铁面无私,一丁点也不给孩子,孩子也不可能到齐,还有在外面做事的,稍微大点的孩子呢,哪能这样分呢。还有就是家里的儿子多的,儿媳妇都在外面做事的,谁家孩子吃了到蛋皮,谁家孩子没有吃到蛋皮,就有了纷争,儿媳妇之间就有了矛盾,说自己的婆婆看重的是谁家的孩子,看不起谁家的孩子,也许就一小块蛋皮却可能影响着家庭的团结,这都是做奶奶的难处。不是奶奶做饭的,是家里的其他人做饭的也有着这样的顾虑,人与人之间很多事不是亲情来决定的,谁和谁比较投缘,都有可能,尤其是性格不合的人,有些姐姐看着自己家里的弟弟不是很顺眼,但却对堂弟有更好的感情,有了感情的成分在里面,分吃的东西自然就有了好坏之分,即使要给也不可能当面给,而是背后给,但还是要交代孩子,不要说,而孩子们个人的性格不同,有的孩子比较内涵,只要吃到了就会听做饭的人的交代,悄无声息得吃了,而大多数的孩子都喜欢炫耀,即使拿到蛋皮的孩子也不会一口吃掉,他得拿着蛋皮到村庄里找自己的伙伴,给他们看看,自己的蛋皮,即使是蛋皮凉了,也没有了刚才的香味了,但依然值得很炫耀,尤其是对那些曾经因为某个东西没有给自己吃的伙伴,更要让他们看看,自己家里摊的蛋皮有多好吃,有多香。而所有的这一切,在陶宽爹的眼里没有了用武之地,老陶家只有陶宽爹一个孩子,而做饭的都是陶宽爷爷本人,而没有今天奶奶做饭,明天婶婶做饭,后天又是哪个堂姐做饭的,况且谁做饭也并不一定会做好吃,尤其是做摊蛋皮这样的好菜。老陶家却不同,就父子二人,没有太多的人参与,人越多,出现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概率就大多了。而真正是大家庭的,相对得到的概率就平均了很多。但银井湾这样的大家庭却没有,在陶宽爷爷的那个时代,整个银井湾能有爷爷奶奶的,又有着几兄弟没有分家的大家庭就没有,到了陶宽爹的那个时代才有一户,但也没有维持多久,就彻底得分家了。人多的家庭有着人多家庭的好处,人少的家庭有着人少家庭的方便。老陶家就是这样。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哪怕是有着一点好吃的东西,陶宽爷爷都留给陶宽爹吃,陶宽爹小,只能在家里吃点好的,陶宽爷爷不同,陶宽爷爷有着别人没有的技能,能出去挣口好吃的,家里的好吃的都留给陶宽爹。家里的好菜也是其他人家不曾有的,别说是蛋皮这样的食物,就是腊肉或者更金贵的板鸭之类的,陶宽爷爷也都有。但一年到头却吃得很少。所以,陶宽爷爷摊个蛋皮的时候,都会多放点山粉,尽量把蛋皮摊得多些,为的是在蛋皮摊熟的时候,可以分点陶宽爹吃,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吃好吃东西的表情,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开心的。因此,家里摊蛋皮的时候,陶宽爹根本就不用守在锅边,而尽可能得出去玩,碰到陶宽爷爷心情好的时候,不管陶宽爹是不是想吃摊熟的蛋皮,陶宽爷爷都会给陶宽爹留些,但决没有摊个蛋皮不煮都留给陶宽爹吃,陶宽爷爷知道:孩子不能惯着,尤其是男孩,心疼孩子得有个度,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孩子的性子来,人都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病不灾的说法,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是:陶宽爹还没有长大,自己就因为有个不测而让陶宽爹一个人孤苦伶仃,但想归想,陶宽爷爷还是很顺利得照顾陶宽爹长大直到陶宽爹娶媳妇生了陶宽和陶磊。陶宽爷爷对于吃的东西还是很扣苛陶宽爹的,就怕陶宽爹吃好了,养成好吃懒做习惯,那真的是毁了孩子,而这样的结果也不是陶宽爷爷愿意看到的。在陶宽爹学会了炒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没有再让陶宽爹学更多的东西,而只是让陶宽爹能有个粗菜淡饭,求个温饱就满足了。而能做到这样的只有个条件就可以:那就是把茶油藏好。摊蛋皮没有油就没有戏,油少了就根本做不了摊蛋皮这样的菜。陶宽爷爷甚至把家里的油放到别人的家里,以此造成家里的茶油短缺的现象,来断了陶宽爹想吃好的念想。陶宽爹也曾吃过伙伴们给自己吃的蛋皮碎,却远没有自己的爹给自己摊的蛋皮香,陶宽爹也曾要求过陶宽爷爷给自己摊个蛋皮当饭吃,却让陶宽爷爷给拒绝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虽然很爱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单却不溺爱,家里虽然走着很多茶油,陶宽爷爷宁愿把自己家的茶油放到别人家里,而造成了家里没有了油炒菜的假象,目的就是防止陶宽爹有了油就会去炒蛋吃,在陶宽爷爷的心里最大的花费就是摊个蛋皮,蛋皮不需要太多的油,更不需要太多的蛋,哪怕是一个蛋也能做出父子二人的好菜来。陶宽爹毕竟还小,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哪个孩子愿意刻意得去吃苦,更还不能体会到陶宽爷爷的苦心,只要有了鸡蛋就想着吃。其实陶宽爹也知道除了摊蛋皮,蛋还有更好吃的做法:那就是煎蛋。煎蛋的油的花费也是很可观的,又少了根本就煎不了蛋,陶宽爹还是很尊重陶宽爷爷的,每当嘴馋了,陶宽爹都会向陶宽爷爷提出自己想吃煎蛋,陶宽爷爷却总是以家里没有了太多的油来拒绝陶宽爹,陶宽爹也很无奈,毕竟自己还小,家里也确实没有看到了太多的油储存,看着油罐里那么少的油也做不了煎蛋。陶宽爷爷每天出去做事,家里就有着陶宽爹自己去做饭,炒菜。然而机会终于来了,陶宽爷爷有事要出去几天,怕陶宽爹饿着,也特地多倒了些油出来,在陶宽爷爷外出的当天晚上,陶宽爹自己做饭,看着油罐里的油,不管怎么着,今天也得去煎会蛋吃,就想尝尝油煎蛋的味道。陶宽爷爷是早上和同伴一起走的,陶宽爹中午就吃陶宽爷爷昨晚的剩菜,陶宽爹也盼望着,太阳快点下山,只要太阳偏西了,就可以开始试着煎蛋了。陶宽爹从午饭后就不时得出去看看天,看看太阳是不是偏西了,陶宽爹越是心急,太阳越是下去得慢,陶宽爹于是干脆坐在家里大门的门槛上,看着太阳慢慢得过。终于陶宽爹熬不住了,竟然靠着门框上睡着了。睡觉的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有了时不时看着太阳移动。陶宽爹醒了,是被冷醒的。等陶宽爹睁开眼睛,太阳也离开了天的中央,朝着西边的山岗上奔去。陶宽爹的心也随着太阳的移动,慢慢得活泛了起来,然而让陶宽爹很失望的是:陶宽爹没有找到蛋,平时放蛋的地方,连个蛋壳碎片也没有找到。陶宽爹还不死心,翻箱倒柜得找,结果都和刚才一样,没有找到蛋,陶宽爹心里很难受很憋屈,不就是一次炒蛋吗,有必要这么扣吗。陶宽爹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干脆连饭都不想做了,也没有像平时一样的去洗脸洗脚,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干脆就窝到床上去睡了。睡也只是一种发泄不满的方式,也是睡不着的,毕竟肚子饿啊,只有吃饱才好睡,饿着是不可能睡着的。太阳也在陶宽爹窝床上的不久就下山了,太阳下山了,天也随之黑了下来,一边是肚子饿,一边是心情不好,不想做饭,陶宽爹就在床上煎饼了,睡不着就翻进翻出,很差的心情更是难以出气。就在自己想着陶宽爷爷在家时候好处,陶宽爹听到了林家的婶婶在叫自己,陶宽爹再怎么的还是起来应了声。平时只要陶宽爷爷外出有事,而且时间比较长的时候,陶宽爹就被陶宽爷爷安置在林家去搭伙。陶宽爷爷在家的时候,做事都在村庄里,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麻烦,陶宽爷爷要出去好几天的,心里就有些放心不下了,而最让陶宽爷爷放心的做法就是把陶宽爹安置到林家去,那时的林家和老陶家关系是整个银井湾里的关系最好的,而这样的关系也一直延续了下去,林家的大爷还在世,林家的男人比陶宽爹大不了几岁,二人还是比较投机的,毕竟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彼此就有了感情,这样的关系一直到陶宽爹出去做手艺了,才慢慢得淡了些,至于陶磊砸了林家的锅,在陶宽爹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陶宽爹在做手艺了,家境也慢慢殷实了起来,和林家的关系也就差些了,最后导致了二家都不太好意思处理,而只有陶宽爷爷才好去处理这样的事,陶宽爹确实心里很愧疚,但陶磊也没有太多的错,到了陶磊长大了,老陶家和林家的关系就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陶宽爹听到林家的婶婶来唤自己,就知道陶宽爷爷把自己安置到了林家去吃饭了。陶宽爹应了以后,赶紧起来,心里也不再去想煎蛋的事了,能够有饭吃就不错了,而这样最好的一次煎蛋的机会也就被陶宽爷爷破解了,陶宽爹很无奈,有现成的饭吃总比没有饭吃强。不就是一次煎蛋吗,等我自己挣钱了,想吃几个就吃几个,想怎么去煎蛋就怎么去煎蛋,想放多少油煎蛋就放多少油煎蛋,而这一次陶宽爷爷的处理虽然是在一定的程度上刹住了陶宽爹好吃懒做的心理产生,同时也给自己和陶宽爹的关系埋下了最初的裂口,为以后陶宽爹学会了手艺,自己出去挣钱了甚至是做房子的争吵埋下了种子。陶宽爷爷的形象也在这一次以后有了不是那么高大威猛了,而变得和村庄里其他的老头差不多了。陶宽爹起来跟着林家的婶婶,去了林家,那时候的林家还不至于落魄到很困苦的时候,和老陶家差不多,吃的饭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林家的菜和自己家里平时吃的菜没有太多的区别,都是自己种的菜,没有荤菜,只能填饱肚子那种,但是陶宽爹却吃得不错,而且比在自己的家里吃得饱些,陶宽爹也没有问林家的大人,自己的爹去哪里了,要多久才回来,林家的大人见陶宽爹没问,也就没有自己说出来,反正吃饱了饭,陶宽爹就回家睡了,陶宽爹就觉得自己一次很好的煎蛋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陶宽爹还是想。到了明天,还是自己做饭的好。 第二章 陶宽爷爷对自己儿子——陶宽爹虽然是很爱,甚至可以说是最爱,但会在爱的同时,要求还是严于那些和陶宽爹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陶宽爷爷虽然知道家里的情况完全可以任由陶宽爹胡来,但却怕陶宽爹养成好吃懒做的坏习惯,要想陶宽爹有出息,甚至于超过自己,陶宽爷爷只有狠下心来,严格管理,尤其是吃的方面。甚至于陶宽爹想吃个煎蛋,陶宽爷爷都觉得不合适,以至于让陶宽爹对陶宽爷爷有着隔阂,但陶宽爹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等:等自己能赚钱了,再和陶宽爷爷摊牌,而这些在陶宽爹心里有了积怨,一直等到自己学手艺赚钱了,才慢慢对陶宽爷爷稍有不满,而最后的对抗则是在做房子的时候,爷俩这才掀开平时友好的假象,到了这时候陶宽爷爷也不太愿意去管陶宽爹了。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还没下工就溜会了家,本来心里就有些疑问了,但觉得自己的爹没有必要告诉自己,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问,等陶宽爷爷走了以后,陶宽爹也躲到床上去睡了,有了一次的教训,陶宽爹也学乖了,他也不再去找自己想要的茶油,陶宽爷爷做过的事几乎就没有漏网之鱼。踏实点去睡会,这是陶宽爹真实的想法。其实陶宽爷爷临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山岗上,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那时候下工的陶宽爷爷至少可以去砍捆柴火回家,但陶宽爷爷并没有这样去做,而是把家里的粉丝用绳子捆好,再在粉丝的外面还罩上了麻袋。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筒,至于竹筒里装了什么,陶宽爹并没有去翻开看看。陶宽爷爷嘱咐陶宽爹自己晚上做点好吃的,陶宽爹嘴里应着陶宽爷爷的话,而且还表示,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是陶宽爷爷不要分心,集中注意力去办自己的大事。嘴里这样应着,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就你个老抠门。煎个蛋都那么的小气,还谈得上做什么好吃的。在陶宽爷爷走后不久,陶宽爹也不管外面是不是很早,就窝到床上去睡了,睡之前,陶宽爹还是很小心得检查了家里的油罐和米缸。米缸有没有米关系爷俩的感情,俗话说:家里有米心里不慌。陶宽爹也一样,菜倒是其次,米得肯定要有。虽然陶宽爹也吃不了太多的饭,关键还是陶宽爹并不知道,陶宽爷爷现在去办事,要几天回家。要是陶宽爷爷出去的时间长了,陶宽爹肯定要有挨饿的可能性有了米,陶宽爹不怕自己会饿肚子了。现在的人外出也差不多只是说法不同罢了。现在的人不是怕家里没有米了,而是怕卡里没有钱了,只要卡里有钱,这钱未必是实实在在的纸质版的钱,也可以是手机里的支付宝或者是微信里的虚拟货币。当然了也不只是手里里有钱。还得手机有电,车上的油箱有油,去哪里都不怕。对于米缸里的米却有着很大的敬畏,如果哪天陶宽爹不经意间掀开米缸盖子,对着陶宽爷爷说:爹家里的米缸没有米了,陶宽爷爷听到肯定会讲陶宽爹:你这孩子咋就那么不会说话呢,家里的米缸即使是没有米了,也得说:家里的米缸满出来了。似乎是说了米缸有米就会有米来,说没有米就会很穷吗?陶宽爹听到都觉得很是好笑,你说米缸有米,没有米你能说来米吗,这其实都是陶宽爷爷的一种人生态度。从那以后,陶宽爹也就不会故意说米缸有没有米了,而陶宽爹最大的任务就是记得把自己家里的米缸的盖子盖好。除了米,陶宽爹也就不会去关注其他的事情了,虽然自己尽可能想找到更多的油,但似乎都是徒劳。有了这样的先例,陶宽爹也就死心了。但陶宽爹还有个地方可以吃到煎蛋,那就是去林家。陶宽爹盖好了米缸的盖子,随即就爬上床去睡,他只要把门虚掩着,陶宽爷爷不管是晚上还是以后什么时候回家,都可以直接推开门回家。银井湾的民风很淳朴的,虽然做不到夜不闭户,但也不用把门关死,都这么几户人家,谁家少了只鸡或者是少了其他的牲畜,其他的人家即使是拿到手也不敢明目张胆得去煮着吃,自己不说,那香味也会飘荡在银井湾的每个角落。陶宽爹也不想自己去做饭吃,只是觉得陶宽爷爷去有事了,自己就轻松了很多至少没有人来管自己,想睡就睡,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在这样的思想支配下,陶宽爹脱去了身上的衣服,没有多久就睡着了,至于陶宽爷爷怎么得去求刘哥,陶宽爹就不太清楚了,况且陶宽爷爷也不想让陶宽爹知道,虽然陶宽爹还算是嘴紧的,但陶宽爷爷还是不情愿让陶宽爹知道:自己为了陶宽爹有门好的手艺,而舍下面子去求自己都不愿打交道的刘哥。陶宽爹醒来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已经起来了,至于陶宽爷爷什么时候回家的,回家睡了多久,陶宽爹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陶宽爹的心里虽然只是记得陶宽爷爷的小气,但还不至于心生怨恨,毕竟陶宽爷爷还是自己唯一能每餐饱的主。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把早饭做好了,看看外面的太阳,也觉得时间不早了,陶宽爹也懂事得把爷俩的碗筷拿来,等陶宽爷爷抓紧吃饭,吃饱了饭好去生产队做工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很懂事得把碗筷摆好,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心里也想着昨晚在刘哥家里等的时间还是很值得的。陶宽爷爷拿起碗筷吃饭,同时也招呼着陶宽爹也抓紧吃饭,因为陶宽爷爷早上起来,看到饭甑里的饭都没有动,就知道陶宽爹昨晚没有吃饭,早上起来一定是很饿,至于陶宽爹为什么没有吃饭,陶宽爷爷不想去问,也不想去猜,反正自己心里还是对陶宽爹很好的。 第二章 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虽然看着有些异常,但具体的哪里异常陶宽爹却说不出来,感觉陶宽爷爷腿脚有些不利索,和平时有些区别,陶宽爹想着可能是累了,就没有太去过分的注意了。早饭依旧是稀饭,却不是粥,粥是用米直接煮熟的,带着米汤,有着一定的粘稠度,而陶宽爷爷早上煮的饭却是昨晚的剩饭,这也是陶宽爹自己不愿做饭,早早得睡了,加上陶宽爷爷来不来吃多少,所以饭还是有些份量的。但从陶宽爷爷的角度来说,陶宽爷爷更喜欢把剩饭放到锅里加上水去煮而不愿拿剩饭去炒,炒饭固然好吃,但浪费的饭却要多些,炒饭放的水少,最下面的饭基本都是被烧焦了的,吃着磕牙,自然大多数的锅底的饭就得给鸡吃了,浪费的饭粒就比较多了,但却很顶饥。陶宽爹却更愿意去炒饭吃,吃的不多,却不是很饿,但容易口渴时常需要喝水,尤其是陶宽爷爷出去做事了,陶宽爹更喜欢炒饭吃,可以放些油,再放些盐,这样炒出来的饭,口感清爽,饭粒金黄,香味扑鼻。由于陶宽爹很小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了,炒饭吃的多,也有原来的经常吃炒烧焦的饭,慢慢得变成了炒饭的一把好手,炒饭时候水放多少,油放多少,陶宽爹拿捏得还是比较到位的,就连陶宽爷爷有时候吃到陶宽爹的炒饭都觉得确实不错。炒饭固然好吃,但却不是陶宽爷爷所愿意经常吃的,尤其是早上,睡了一晚上,本来口就比较干,现在又要吃炒饭,就感觉有些难受,也许是年龄大了,胃里的消化不好,嘴里也容易干,陶宽爷爷就更愿意煮饭吃。尤其是到了生产队做事的时候,吃煮的饭就相对显示出好处来了:吃了炒饭容易口干,你又不能高特殊化,要不了一会就去喝水,如果做事的地方附近有泉水那还好些,不用走太远就可以喝到水,如果做事的地方没有泉水,又远离人家,口好起来真的是挺难受的,吃煮饭就不同了,煮饭放的水多,像陶宽爷爷家里这样的,可能还好些,饭粒还会多些,而搁在穷苦人家,饭粒就更少了,就等于是米汤,外漂浮着眼见就能数清几颗饭粒,也应了原本那个时代的俏皮话:荒年怪事多,碗里现人头。陶宽爷爷家里还不至于到了那样的穷苦,至少父子俩还没有挨饿。吃煮饭同时也把水喝足了,这半天就不至于到处去找水喝,再说水喝多了,也就尿多,你生产队长什么都可以管,却不能管别人拉尿吧,况且大家都差不多,都是吃粥或者是稀饭,有的人家可能还没有老陶家里的稀饭稠,拉尿也可以歇会,这样一举二得的事,陶宽爷爷会不愿意去做吗?况且煮饭吃起来,比较快也更容易饱。陶宽爷爷更愿意煮饭吃,水可以多放点,这样自然稀饭的浓稠度自然没有直接用米煮出来的,虽然比粥清爽,但却寡淡;没有了粥的清香,但却爽口;陶宽爷爷由于要出去做工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和陶宽爹去沟通,于是就问陶宽爹,昨晚有人帮农具带回了没有,陶宽爹由于睡得早也没有顾及太多外面的情况,自然也就摇摇头,陶宽爷爷见陶宽爹摇摇头也基本上确定自己要别人带回来的东西没有带来,自己的心里也就有了底,陶宽爷爷吃饭的速度比起陶宽爹来说算是极快了,这也是陶宽爷爷年轻时候练就的一种本领,在那个时代,吃饭快就意味着可以多吃点,不被饿着的机会更大。农村人都喜欢说的一句话:豪门出贵子。这话搁在陶宽爹身上也比较贴切,陶宽爷爷外出去做事,有时候把陶宽爹一个人留家里就可能有好几天,特别是冬天,陶宽爷爷外面的活路多,也需要都挣点钱回家过年了,有时候出去就留下陶宽爹一个人,没有哪个孩子是懂事的,都是逼出来的,陶宽爹也一样,他也愿意有着自己的爹在家里做饭,自己要么睡懒觉,起来就可以吃,至少有人说话,但陶宽爷爷却没有给陶宽爹这样的机会,大多数时间,陶宽爷爷都得外面去挣钱,陶宽爹虽然不是很愿意,但也无奈,家里就这样的情况。凡事都有二面性,就像硬币有着正反二面,陶宽爹失去陶宽爷爷陪自己玩的时间也给陶宽爹的自由,更给了陶宽爹自己做饭的机会,也更早体会到生活的难处,陶宽爹就得自己生火,自己做饭,自己做菜,但更多的时间,陶宽爹学会了炒饭。陶宽爹年龄了,搬不动饭甑,陶宽爷爷也不让陶宽爹去搬大饭甑蒸饭,而是把米直接放到锅里放水煮,等把饭煮到八成熟的时候,就把饭盛上来,放到大的碗里,就不会坏了,等自己要吃了,再从大碗里盛出来,想吃多少就盛多少,这样就不用每天去煮饭了,煮一次可以吃几天。陶宽爹也学会懒,不用多放水煮饭吃,多数时间是炒饭吃,顶饥耐饿,早上吃了,中午就可以不吃,而等到晚上吃,放油的炒饭还可以不用做菜,油有盐的也香,最主要的是尽可能的少起来拉尿,这都是陶宽爹喜欢吃炒饭的理由。陶宽爷爷出去做事的时候,家里的猪是委托林家人过来照顾的,陶宽爹小的时候你把自己喂饱就不错了,更别提喂猪了。林家的人过来喂猪的时候也会看看陶宽爹,怕陶宽爹饿着,等林家人过来看到陶宽爹的炒饭都觉得陶宽爹很奢侈,陶宽爹一个人花销的米几乎可以抵得上林家一家人所花销的米,这都是林家还有村庄里的人都认为陶宽爷爷挣来的可能还不够陶宽爹吃的,那也只是外人的猜测,他们并不知道陶宽爷爷在外面能挣多少,穷门出贵子也就是大多数人对陶宽爹的看法。 第二章 陶宽爹可能是太饿了,也没有太注意陶宽爷爷的脸色,只是觉得陶宽爷爷今天早上起来,腿脚有些不太利索,但仔细看看,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眼神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似乎有些疲倦。陶宽爷爷并没有和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说些什么,只是低头匆匆吃饭,因为回家晚,睡得也迟,早上起来觉得很难受,陶宽爷爷心里感慨着岁月的无情,自己那时候年轻的时候,别说走这么多的路,就是挑着百来斤的担子,比昨晚的路远也没有今天这么累。何况自己昨晚还在刘哥家里吃了一碗面汤,还是感觉没有以前轻松。陶宽爷爷吃得很快,几乎就没有去夹菜,就把碗里的稀饭吃完了,与其说是吃,还不如说陶宽爷爷是把碗里的稀饭倒进了肚子里。陶宽爷爷起身问陶宽爹:昨天傍晚有人帮我带农具回来吗,陶宽爹却茫然得摇摇头,随口说:可能自己睡得太早了,没有注意到。陶宽爷爷也不再仔细得问陶宽爹了,撩起衣服就走了出去。剩下的就是陶宽爹的事了。陶宽爹倒吃得慢,由于陶宽爷爷煮饭的时候,水放多了点,稀饭又没有煮透,只是煮热了,饭粒和水没有很好的交融,清汤寡水的,很是难看,不只是难看,吃到嘴里也很难吃,既没有炒饭的香味,又没有粥的清香和浓稠。幸好陶宽爹昨晚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俗话说:慌不择路,穷不择妻,最后便是陶宽爹现在的体验:饥不择食了。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胃口好只要饿,有调肚子的都好,等陶宽爷爷走了以后也加快了速度,把碗里的饭粒和着稍微有些热度的水倒进了肚子里,随后就是做善后的工作了。陶宽爷爷在生产队做事忙,家里的里里外外也交给了陶宽爹,陶宽爹也乖巧,从不让陶宽爷爷吩咐就把家里的事做了:包括洗碗和喂猪。以前父子俩是煮粥吃的,碗里吃不了那么干净,今天不同,是吃稀饭,碗里基本上就没有留下点米汤和饭粒,陶宽爹把碗洗了,接着就是借着灶头的余热,把猪菜放到锅里去热,等下用来喂猪。这些事早在陶宽爹能有比灶台高些的时候就开始做了,做到现在也算是熟能生巧了,况且陶宽爹现在长高了,力气也比以前大多了,正是刚有嘴角的绒毛的时候,过得一二年就可以到生产队里去做事挣工分了,但陶宽爷爷不愿看到陶宽爹也和自己这样辛苦,还是让陶宽爹先在家里帮着自己,这样陶宽爷爷即使再累也还是有个慰藉的,至少回家有口热饭吃。况且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还是有些威望的,生产队长还是很敬重陶宽爷爷的,因为陶宽爷爷早年在外面挣钱做事,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和深厚的人脉关系,这些都是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做事的资本,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也不会太炫耀自己,只要生产队长吩咐的事,自己都力所能及得完成。别人有事求到自己,陶宽爷爷也能伸手帮忙。所以陶宽爹有着比村庄里其他的同龄人更优越的生活环境,至于陶宽爷爷去求刘哥给陶宽爹说和,让陶宽爹去学门好的手艺的事,陶宽爷爷并没有和陶宽说,可能是考虑事情还没有确定的缘由。陶宽爹等猪菜有些热乎了,伸手到猪菜里试试温度,顺便把那些可能会扎到猪喉咙的东西捞掉去,才把猪菜盛到猪盘里。以前陶宽爹力气小就一勺一勺得往猪栏里端,等陶宽爹自己大些了,就拿猪盘三四勺得端到猪栏里去,到了现在,陶宽爹可以很轻松得把猪菜用猪盘盛着,一次性得提到猪栏里去了,而这些,陶宽爷爷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管孩子怎么累,陶宽爷爷是不会帮手的,任由陶宽爹自己去处理。陶宽爷爷虽然没有读太多的书,也不知道:玉不琢不成器的说法,但道理还是懂的,那就是孩子不能过分的溺爱,即使自己知道陶宽爹是自己和自己女人二人的生命的延续,但要让陶宽爹以后过得好,就得让陶宽爹自己去体验生活的难处。陶宽爹喂完了猪,就得回厨房里洗锅,洗完了锅,这才算早上的事做好了,至于衣服还是由着陶宽爷爷去洗,毕竟还是孩子,很多衣服洗不干净。陶宽爹做完了这些也到了大半个上午了。陶宽爹看着外面的太阳有些刺眼,也知道今天的太阳还是很大的,就干脆窝家里玩了。说玩也不是和现在的孩子一样坐家里玩游戏了,或者是干脆回床上去睡会,不是这样的,陶宽爹还得到自己的地里去摘菜,要把今天中午的菜摘回来,不然爷俩中午就得吃炒盐了,这是陶宽爹和陶宽爷爷都不愿面对的事实,陶宽爹必须在太阳最热时分前,把菜摘回来,这样就不必等下晒太阳了。所谓的豪门出贵子,陶宽爷爷自己天天在外面做事,脸色也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而陶宽爹却是细皮嫩肉的,脸色的白净甚至比同龄的女孩子还要好,当然了,陶宽爹也不可能和现在的孩子一样去搽防晒霜,有的只是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爱。出门去摘菜,最多也是戴个斗笠,挡挡太阳,见草帽也是等陶宽上学了才有的,这也是后来的事了。老陶家的菜地离家不是很远,不算村庄里最远的菜地,但也不算村庄里最近的菜地,菜地近了,甚至被村庄里牲畜吃了,远了挑个粪浇个菜都很累。陶宽爹要赶在最热的时分把自己爷俩的菜摘回来,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了。陶宽爹等把家里的锅洗好,就得戴着斗笠去菜地里了。斗笠是放在大门边上的,戴了回来,立即摘下,出门要戴了也方便找,即使有村里的人要用,也不必去问老陶家的人了。 第二章 南方的农村民风淳朴,无论是谁家的东西,只要是放在门口的,都可以拿来用,用完了放回去即可,没有必要去问主人是否同意,谁要是用完了,没有及时的还回去,主人稍微问下,就知道是谁拿去用,一天二天可能是用的人忙了,不能及时得还回去,如果是过了十天半个月了,主人就可能要去取了,而这样的取不单单就是问要回了,可能还会说点不太好听的话了,如果谁有了这样不好的记录,那这家人也基本上在村子里不好待了,轻则没有人敢和这样的人家有钱财的来往,包括平时的柴米油盐,重则可能就是失去了整个村庄人的信任,甚至会殃及家里的下一辈的人,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冒这样的风险,人家给了自己的方便,自己就应该对得住别人的信任。尤其是常用的用具,更是如此,南方的雨水多,也没有个定时,都说:三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有些太阳的,转眼之间就可能乌云密布,特别是夏天,雨说来就来,像斗笠或者是蓑衣都是南方人常备的雨具。而这样的用具基本上都是放在家门口,挂在走廊的墙上,一则是:这样的用具拿进家里来,也容易把水滴在家里搞得到处湿漉漉的,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就显得不安全,家里有水容易造成地滑,孩子容易摔跤,身上的衣服也容易脏掉,增加了大人的工作量,那时候的农村并没有像现在的洗衣机和什么烘烤机,纯粹是靠晴天来晒干的,考虑这样的问题,雨具基本上就挂在大门口的走廊里,在墙上打个丁挂着,这样雨水就不会滴到家里面来了。二则:方便要用的人方便取,没有谁家这样的雨具放到阁楼里去,或者是很难找的地方去,有时候事急了,等找雨具都花费了很多的时间。三则:放到外面,也方便其他的人用,银井湾虽不是什么联通要道,但过往的人还是有的,别说是外地的人要用,本村的人也有个急用,就可以拿来用,这样你用我的,我用他的,大家就相对得少淋雨了。也表示自己家里的大度和善良,也给自己赢得个好名声。陶宽爷爷在外面走得多了,自然就对这样的小事看得不是太重,放到门口的斗笠丢了,能拿回来就更好,不拿回来就重新买个新斗笠呗,可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丢个斗笠还是丢的起的,但事实上,陶宽爷爷丢了的东西还是比较少的,大多拿去用了,都给送了回来的。关键还是自己用得多,也用着方便,所以老陶家的斗笠都是挂在墙上,随手用,随手拿。陶宽爷爷也喜欢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用。从小陶宽爹就晒太阳比较少,皮肤就相对于村庄里其他同龄的孩子更白净。由于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爱,让陶宽爹少受了很多的苦,而陶宽爷爷这样做还是有着对陶宽爹的愧疚的,感觉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人,让陶宽爹失去了母爱,所以在陶宽爹很小的时候,陶宽爷爷凡是带陶宽爹出去有事,都会给陶宽爹戴个斗笠,起初吧,村庄里也有人说陶宽爷爷太溺爱陶宽爹了,但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慢慢得认同了,而这样的结果就是给陶宽爹养成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不管外面太阳大小,只要是出去做事,陶宽爹都会戴着斗笠出去,这也成了银井湾的一个特异的孩子。陶宽爹出来看着天空,感觉太阳有些晒人的,陶宽爹还是依着原来的习惯,戴着斗笠去地里摘菜。穷人孩子早当家,陶宽爹也知道家里的午饭是自己烧的,那地里的菜就得去摘来。陶宽爹回忆着陶宽爷爷早上出门去做事的表情和身段,感觉陶宽爷爷还是有些怪异的,陶宽爹也心疼自己的爹,虽然在煎蛋这个事情上,陶宽爹还是认为陶宽爷爷过于的小气,自己不就是想吃个煎蛋吗,至于把油藏得那么紧吗,陶宽爹也知道家里并没有像陶宽爷爷看得那么的穷,比起村庄里其他的人家,老陶家还是算富裕的。陶宽爹戴着斗笠走了出去,路上也碰到村庄里其他的人去地里摘菜。老陶家的菜地不是太远,但也不算太近,反正陶宽爹还是要走些路的,而这样的路程对于大人来说也许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对于陶宽爹这样大的孩子来说,还是算远的。就在陶宽爹出门没走多远,迎面走来了一个大人,由于陶宽爹戴着斗笠,遮住了半个脸,那个大人也走得急,差点撞上了,那个人见大热天的,还有孩子戴着斗笠的。感觉多热啊,但又没有问,就这样擦肩而过,陶宽爹继续去摘菜,那个人碰到其他的人就问:陶宽爷爷在家吗?被问的人也就告诉来人:陶宽爷爷出去做事了,你找他有事吗?来人有些不好说:事吧肯定是有,但不好对你说。而后又想着就问:老陶家还有其他的人吗?被问的人也只好说:有啊,就刚才你碰到那个戴个斗笠的孩子就是老陶家的孩子,你去问问老陶家的孩子。来人紧走慢赶得追着陶宽爹来。孩子的步子小,没一会儿,来找陶宽爷爷的人就追着陶宽爹了,然后叫住陶宽爹:哎,你是老陶家的孩子吗。陶宽爹这才发现刚才碰到的那个人是来找自己爹的。于是停下了脚步,摘掉斗笠,对着来人说:是啊,你找我多有事吗?来人确定了陶宽爹就是老陶家的孩子,就拉着陶宽爹走到稍微偏僻点的地儿,郑重其事得告诉陶宽爹:你等下回家,等你爹外面做事回家了告诉你爹:就说隔壁地方的刘哥找你爹有事,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但你得记住:是隔壁的刘哥找你爹有事。陶宽爹应下了,我等我爹回家就告诉他。 第二章 陶宽爹应下了来人的话,来人看着陶宽爹白皙的脸有点想笑,但又觉得笑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来人的脸上遗留着一个古怪的表情,即使是这样古怪的表情也是即可的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平常的从容。遂挥手告别往回走了,来人也不是特意来的,可能是路过吧,但给刘哥带的话带到了,也见陶宽爹应下了,就没有必要再闲扯,各人都有各人的事,也没有必要特地回去告诉刘哥了。陶宽爹见来人没有太多的停留,估计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却不知道关乎着自己前半辈子的荣宠和后半辈子的失落。太阳也越来越大,陶宽爹感觉有些烫,也得赶紧去摘菜,摘了菜回家,大概也可以做饭了,虽然早饭是陶宽爷爷烧的,只是简单得把昨晚的剩饭热了下,中午的饭就得靠自己去做了,不然就很不应该了,毕竟像陶宽爹这样只是在家做饭的半大孩子在银井湾这个村庄里来说,不是绝无竟有,那也是为数不多。陶宽爹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长大多少,只是看着嘴上有些绒毛,但个子却没有长得太高大,和村庄里的同龄人差不多,真正长大的时候却是去师傅家学手艺的那几年,由一个毛头小伙长成了村庄里的英俊男孩。而此时的陶宽爹并不是沉侵在别人对自己白皙的脸上,最要紧的是先把菜摘回家,煮好午饭等自己的爹回家吃饭。老陶家的菜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陶宽爹在炙热的太阳催促下也加快了步伐,三下五除二得摘好了菜,即可返回,没有钟表的时代,靠的是自己看着太阳来判断时间,这也走着很大的误差,但有一点,只要有人来人烧柴做饭了,陶宽爹也就必须去做饭,甚至是有些时候,陶宽爹是村庄里最早做饭的,但也只是这几年,陶宽爹稍微长大了些才有的事。以前陶宽爹人小的时候却大多数时间是看着别人做饭了,才记得该回去做饭了,陶宽爷爷在家吃饭的时候,陶宽爹还可能准时些,只要陶宽爷爷外出做事了,陶宽爹就由一个小大人变回了孩子,跟着伙伴到处去玩,玩得回来饿,就随便吃点什么,甚至也有在林家蹭饭,但这样的次数不是很多,毕竟陶宽爹在陶宽爷爷的教育下还是比较自律的,能自己做饭的绝不会去别人家蹭饭吃。所以陶宽爹自己做手艺赚到了钱,就四处打听哪里能买个钟,有了钟老陶家这才有了比较准确的时间。陶宽爹摘了菜,顺便到溪水里洗干净,这样就省去了去井里打水的时间,况且那时候的溪水格外得干净透彻,几乎让人舍不得拿脏东西去污染,至于后来的溪水却不敢让人恭维了,这也是从溪水里看出了银井湾的变化。等陶宽爹洗好的菜,回到家里才发现时间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的晚,即使是陶宽爹自己要重新煮饭也不是太晚,于是就有了陶宽爹想坐会的想法,人一旦闲了下来就开始想着其他的事,尤其是早上那个来人,陶宽爹从来人的眼神里就读出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陶宽爹也忘了留意别人的容貌,现在想起来也算是清爽的。虽谈不上是英气逼人,但也看着比较顺眼的那种。陶宽爹就猜不透来人为什么慎重得告诉自己:是隔壁的刘哥找自己爹的事。关于刘哥,陶宽爹还是有些记忆的,来老陶家的人讨论着这几年外面的变化,似乎都会提到刘哥,至于刘哥长什么样子的,陶宽爹也曾问过自己的爹--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却没有太多的说刘哥的事,好像是陶宽爷爷虽然关注着刘哥,但刘哥在陶宽爷爷的心里却没有太多好的印象,陶宽爹见自己的爹不肯说太多也不再刻意得去问,今天猛然听到有人提起刘哥,也也让陶宽爹对刘哥也有着不是太好的印象,但来人慎重的样子,让陶宽爹觉得这事还是有些蹊跷的,自己也不能把这样的事当做耳边风,也应该确切得告诉自己的爹。至于刘哥找自己爹到底什么事,是陶宽爹想破了头也不能想到的。也许有事想着,时间过得很快,等陶宽爹猛然记起要做饭了,却有些晚了,其他的人家早都烧起火做饭了,陶宽爹也手忙脚乱得做起饭来。二个人的饭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动作快就可以吃饭,动作慢也可以吃粥,反正陶宽爷爷绝不会去怪罪陶宽爹的,只要陶宽爹把饭做好,陶宽爷爷都很开心吃着,哪怕是很难吃的饭菜,陶宽爷爷却食如甘饴。陶宽爹从米缸里淘出了米洗干净,倒进了锅里,放好适量的水,就开始烧火了。南方的灶头大,但把灶头烧热都需要一些时间,但灶头一旦烧热了,煮起饭来就快多了。老陶家的柴火还是比较干的,都是陶宽爹砍来的,吃饭的人少,烧的柴火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消耗,不比村庄里那些大户人家,饭要做得多,柴火消耗得大,有时候连日的阴雨就没有干柴火烧了。陶宽爹就在烧火的同时,也去准备切菜,等把菜切好,锅里的水也有些热气,陶宽爹对于做饭做菜这样的事而言还是有些能掌握好的,哪些时候该做什么,而哪些时候不该做什么,陶宽爹都有着一定的打算,这些都得益于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严格的教训,陶宽爷爷不想看到陶宽爹没有了自己就饿死,即使是娶了老婆,也未必一辈子都有人做饭给自己的孩子吃。但事情却往往和陶宽爷爷开了个玩笑,陶宽爹娶了个好女人,陶宽爹也只是这几年做了饭,到陶宽妈进了老陶家,陶宽爹就没有去厨房里。这也是陶宽爷爷没有想到的,也是陶宽爷爷没有想到的事,即使是陶宽爹后半辈子没有事做了,也没有再进过厨房里。 第二章 严格来说,并不是陶宽爹没有进过厨房,厨房是做饭的地方,也是洗脸刷牙的地方,在没有卫生间的日子里还担负着洗澡间的作用,陶宽妈还没有娶进来的时候,陶宽爷爷父子俩夏天都到溪水里去洗澡,可是到了冬天,就不可能到溪水里去洗澡了,要去可能精神有问题的,即使后来的陶宽,虽说是银井湾最后一个离开溪水里洗澡的孩子,但也只是到了深秋就不敢去溪水里去洗澡了。溪水很冷,按银井湾通俗的说法:那水忒冷,冰骨头的。别说是冬天,就是过了最炎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不再去溪水里洗了,只能在厨房里打盆水,把里里外外抹一遍,这也只是陶宽爷爷能做到干净的做法了。陶宽爷爷和村庄里其他的同龄人不同,到过外面做事,对自己的要求还是有些严格的,也算是年轻时候养成的习惯。陶宽爷爷年轻时候到外面去做事,不可能自己一个人住,有了搭铺的伙伴就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况且那时候年轻,容不得别人太脏,自己也能睡干净些,要做到这样,就得洗澡,每到一个地方就洗澡,天气冷了就抹澡,全身上下抹下,虽然没有洗得那么干净,但至少心里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干净,同时也给和自己搭铺的伙伴起了个带头的作用,和陶宽爷爷搭铺的人看到陶宽爷爷抹了澡,自己就有意识得跟着去洗澡或者是抹澡。这也是陶宽爷爷和刘哥有着共同语言的地方,陶宽爷爷到外面去抹澡也总能碰到刘哥也在抹澡,虽谈不上交流的深入,但至少有着彼此惺惺相惜的感觉。在彼此的心里有着对对方的好感。习惯成自然,等陶宽爷爷自己成家以后,有着自己的女人,陶宽爷爷就更爱干净,搞好自己的卫生,一则是让自己舒服些,二则是自己洗干净了,床上铺的盖的就干净了很多,洗一次被子的时间间隔就更长了很多,从这这样的角度来说,陶宽爷爷也是心疼自己的女人才这样做的。有了陶宽爷爷的模范作用,陶宽爹也跟着陶宽爷爷能洗就洗,外面实在太冷了,就在厨房里抹澡。农村人大晚上洗澡的人不多,甚至是洗脚也是这样,不愿意去洗,还美名其曰:千日不洗脚,一日洗被窝。北方是炕,南方是窝,也只有窝是暖和的温馨的,但这个窝就得自己去整理,去维护;南方的农村谁家不做喜事,谁家不做酒席,要做酒席就有客人来,客人来了也只有住主人家的,主人家也不可能有着那么多的床铺,没有床铺的就要到村庄里其他的人家去搭铺。而老陶家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搭铺的好人家,家里人少,床铺多,最主要还是村庄里比较干净的人家,谁家有客人住不下了,要搭铺的时候,首先就想到老陶家。而那些曾经在老陶家搭过铺的人都对老陶家有着不错的印象,包括后来嫁到外地的那个住卫生所边上那个女孩小的时候也经常到陶宽爷爷家里来搭铺。以至于陶宽爷爷去借吃的时候,人家的公公也慷慨解囊得资助陶宽爷爷,这都是后话,陶宽爷爷说实在的也不会知道邻家的女孩会在自己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陶宽爷爷是需要脸面的,自己基本出去做事,也免不了要麻烦别人,唯有自己帮助了别人,别人才会帮助自己,不说农村人都这样想的,至少陶宽爷爷是这样想的。要想自己的家里干净让人家觉得愿意来搭铺,自己就得把家里搞得干净些,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陶宽爷爷的干净的程度直接影响着陶宽爹的习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父子或者是兄弟。有了陶宽爷爷的榜样,陶宽爹也是经常洗澡,不能到溪水里去洗,就在家里抹澡,似乎是把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洗在房间的外面。厨房的位置,在房屋里的布置都是靠后的,靠后的位置,房间的顶部就相对要矮些,上面没有了太多的空间,所以就感觉要暖和些,加上灶头要做饭,有着灶头的余热,厨房里是整个屋子里最暖和的地方,这就给了厨房另外一个功能--就是到了冷的时候可以用来洗洗刷刷。从陶宽爷爷的女人走了以后,爷俩就更贴心,更加照顾好对方,能不让对方不好的地方尽量改掉,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洗洗刷刷比较难,也只有把自己洗干净了才让陶宽爷爷少洗被子铺盖。因此,陶宽爹热的时候就去溪水里洗,天气慢慢冷了,就在厨房抹澡,说陶宽爹没有进过厨房也不贴切,只能说是陶宽爹从到师傅家里去学徒弟,进厨房里去做饭的时间就少多了,等到陶宽爹自己学成归来,陶宽爷爷也不太愿意让陶宽爹做饭做菜了,那时候的陶宽爹也是青壮年了,到生产队做工分了,父子俩都做工分,陶宽爷爷就更多承担了做饭的工作,等到陶宽妈娶进了门,陶宽爹就更难得做饭了,即使是陶宽妈坐月子的时间里,都是陶宽姥姥在照顾着呢。陶宽爹择好了菜,也差不多闻到了饭的香味,陶宽爹掀开锅盖,看着饭熟的程度,就撤了灶头里的火,等着锅里的饭慢慢得焖熟,只是把菜切好,等陶宽爷爷回家了才开始做菜。陶宽爹的细心让陶宽爷爷很感动,但陶宽爷爷不会轻易得说陶宽爹的好,只是用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微笑来回应陶宽爹对家里的功献。中午时分的时间过得很快,陶宽爹在把灶头里的火撤了不久,就听到了生产队里吹哨子下工的哨声,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快回家了,把锅里的饭盛了上来,用大碗装好,开始了做菜的准备,而灶头里火还是有些热度的,也没有完全熄灭,只有把刚才没有烧透的柴火放进去,就即可可以烧了起来。 第二章 陶宽爹听到生产队的哨声,就知道生产队里要下工了,而下工给自己最显着的提醒莫不过是陶宽爷爷在哨声过后的不久就要到家了,而陶宽爹最需要做的就是把菜择好,等待陶宽爷爷回来做菜。爷俩吃点什么,也并不是陶宽爷爷说了算,陶宽爷爷也心疼陶宽爹,只要陶宽爹提出想吃什么,陶宽爷爷去会去买些来,但也不是百依百顺,陶宽爷爷在陶宽爹没有很过分的请求下,陶宽爷爷还是顺着陶宽爹的,比如说陶宽爹今天说想吃蛋,陶宽爷爷也不是中午就蒸蛋给陶宽爹吃,而是隔个几天,才瞅了个机会,编个说辞才给陶宽爹蒸蛋吃,时间长了,陶宽爹也熟悉了陶宽爷爷的脾气,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就自己一个孩子,陶宽爹自己不知道,旁人却看得非常清楚:陶宽爷爷所有的东西将来都是陶宽爹的,即使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完全闹翻,陶宽爷爷也只有耐着性子和陶宽爹过,中国自古就有养儿防老的传统,三纲五常里的父为子纲,儿子养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而父亲给儿子留下遗产也是应该的,陶宽爹还小也没有必要去考虑陶宽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会给谁?但是陶宽爷爷却在外面做事的时候,听到的故事和看到的人间太多这样的事,让陶宽爷爷明白:孩子得抻着,让他多过些苦日子,这对陶宽爹以后的路很有必要,也只有这样才让陶宽爹知道生活的艰难。其实,老陶家从目前来看,在银井湾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但也是衣食不愁的好人家了。在农村有着十分大的遗产是少数的,也不可能像名旺贵族或者是鸿商巨贾,大多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能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就不错,在陶宽爷爷年的轻时候,整个银井湾盖瓦的房子不多,陶宽爷爷家就是盖瓦的,瓦屋相对于茅草屋显得就更安全很多,也不会漏雨。等陶宽爷爷自己做了爹的时候,才有瓦屋慢慢得多了起来。又经过陶宽爷爷这几年的辛苦,家里的油和粮食就有积蓄。等陶宽爹稍微长大了,家里已然是好人家了,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不情愿陶宽爹去煎蛋吃,要吃最多也就是蒸蛋吃,腊肉更是不能轻易吃到,虽然老陶家有着腊肉的储存,甚至还有板鸭这样的高档食材,陶宽爷爷却不能随着陶宽爹打电话意愿去做,除非是陶宽爹自己当家了,那却是二回事。腊肉也不是不给陶宽爹吃,家里来客人了或者是陶宽爹生日了,才有吃到腊肉这样的美味佳肴。平时陶宽爹愿意做菜就做,不愿意也可以等着,等陶宽爷爷下工了回家再做。孩子嘛,玩是天性,没有哪个孩子不贪玩的,除非就是有些毛病的,才不出去玩,尤其是陶宽爹这样相对精力充沛的孩子,更是想着出去玩,但陶宽爹却比村庄里一般的孩子更自律,尤其是从小就被陶宽爷爷惯成的好习惯,孩子要玩得把自己的事做好了,才可以出去玩,陶宽爹今天就这样:先把饭煮好,把菜择好了,有空了才可以玩会,但也不能出去疯,不然陶宽爷爷还得去找,要是那样的话,陶宽爹就逃脱不了陶宽爷爷训斥。因为早上父子俩起来得晚,又加上昨晚多了些剩饭,早上就没有煮粥做饭脯,而是等中午来做。陶宽爹早上去摘菜回来,又不愿意做了,只好煮饭吃:就是把你洗好直接放到锅里去煮,这样方便些,但花费却更大,早上做的饭脯到了中午去蒸饭吃,要省很多,也可以留下粥给猪吃,现在不同了,爷俩直接吃煮饭,猪到了晚上又得另外放米去煮,就多花了费了米,但陶宽爹却喜欢吃这样的煮饭,不但是顶饥而且还比蒸饭有嚼头,吃了更有胃口。等陶宽爹做好了这一切,没一会儿就听到陶宽爷爷外面推门进来的声音了,陶宽爹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陶宽爷爷:经过了一上午的劳动,陶宽爷爷显得更疲惫,脸上的黑眼圈更明显,但看到陶宽爹站门口迎着自己,陶宽爷爷还是很开心的,随即把农具放好,就去洗手,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能迎出来,肯定是没有做菜,能回来直接做菜,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陶宽爹把饭煮好了,剩下的做菜就简单了很多,心情好多做一个菜,心情不好爷俩就吃一个菜,等晚上有空了再多做一个菜,这也是常有的事。洗好手的陶宽爷爷走进了厨房,看到菜都择好了,也洗了个头遍,稍微整理下就可以做菜了。陶宽爹这时候还是很懂事的,看到陶宽爷爷去洗手了,就回到厨房里把灶头里火点了起来,火本来就有的,等陶宽爹把刚才没有烧尽的柴火放到灶头里,灶头里的火即可就烧了起来,等陶宽爷爷洗好了手进来,锅里就很热了。陶宽爷爷把油倒进了锅里,锅里就听到油被烧热的滋滋声音,油的香味也随着灶头里的火势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陶宽爷爷做菜还算不错的,虽然那时候普通人家的吃的油很少,但老陶家吃的油还是充足的,虽然和陶宽参加工作以后做菜放的油有些少,但和当时的银井湾的普通人家来说还算是多的,有了油的充足,陶宽爷爷也慢慢变得吃好了起来,陶宽爷爷做菜不喜欢放水,而是喜欢把菜用油直接炒熟,那样做的菜很香,也更爽口,不像用水煮熟的菜那样的烂塌塌的,别说吃,看着都没有胃口。功夫在手,不用多久,顷刻间,陶宽爷爷就把菜做好了,陶宽爹也很顺从得把大碗里的煮饭端了出来,由于煮饭离了锅有些时候了,煮饭不是太热,刚好可以吃。就这样,爷俩的午餐就此开始,陶宽爹吃着陶宽爷爷做的菜还是挺开心的。 第二章 陶宽爷爷做菜还是有些技巧的,外出做事的人都会做菜,尤其是那些平常日子难得吃到的好菜,在外面吃饭吃的多的,碰到的人也多,互相的交流切磋就对这些菜有了更深的了解。有了对菜的深入了解,做起来自然是顺手多了,做出来的菜也和口味,陶宽爹还是挺喜欢自己爹做的菜的,从小就吃着陶宽爷爷做的菜,也有了依赖。陶宽爷爷由于早上只吃了碗稀饭,昨晚又没有睡好,到了现在也有些饿了,就着不冷不热的饭,吃起来还是挺开心的,也知道陶宽爹挺会体贴人的。肚子俩吃饭的时候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埋头吃饭,可谓是食不言寝不语。陶宽爷爷吃饭速度比陶宽爹吃饭的速度快多了,陶宽爹还有大半碗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唏哩呼噜把眼里的饭吃了,随即就起身准备去睡会,毕竟岁月不饶人,陶宽爷爷也感觉自己确实有些老了,自己确实有些疲惫,幸好今天上午的事不是很累,陶宽爷爷也有了歇息的机会,现在到家了,吃了午饭,枕头就寄信来了,起身的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你吃了把厨房收拾一下,我去眯会。陶宽爹见陶宽爷爷吃饱了,准备去睡觉,就想着早上那个带口信的话,于是也站了起来,等陶宽爷爷说完,就接着陶宽爷爷的嘴说:我早上去摘菜的时候,有个人带了口信来,说:隔壁村庄的刘哥找你有事,那个带口信的人也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我也只是把他的原话告诉你,说你听到这话,就知道怎么回事的。陶宽爷爷听到说有人带来了口信,却很清楚得听到的是隔壁村庄里的刘哥带来的口信,心里很是开心,昨晚去了,今儿早上就回信了,不管事情的好坏,但刘哥的态度还是让陶宽爷爷很是满意。现在想想说明自己在刘哥的心里还是有一定的位置的,但刘哥昨晚送了自己出门就即可把门关了,让陶宽爷爷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你刘哥有事,但也不能如此的态度对我,到现在想想:陶宽爷爷还是感觉自己对刘哥有了误会,可能刘哥真的有事,才这样的。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很高兴,说明自己的事有了盼头,只要事情有了盼头,孩子的事就有了希望。陶宽爷爷不再是年轻时候的毛头小伙了,已然是一个有着比较丰富的社会经验的老人了,即便是在家里,也不会把事挂在脸上,心里再怎么高兴,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嘴里只是“嗯”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得去自己的房间,昨晚路上的忐忑到了现在彻底得烟消云散,接下来就是带着陶宽爹直接去刘哥家里去办事了,虽然不是肯定是好事,但好事的成分还是居多的。陶宽爷爷进去的背影却给陶宽爹留下了不解,陶宽爷爷既没有问带口信来的人是谁,更没有问陶宽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话,只是一句嗯,这让陶宽爹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陶宽爹见自己的爹都进了自己的房间,陶宽爹也不再需要陶宽爷爷其他的说法了,也加紧了自己吃饭的速度,把多余的菜倒进了自己的碗了,就着最后的几口饭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陶宽爹还是有着老陶家祖上遗留下来的宽嘴巴,塞进饭的嘴巴显得就更宽大了。吃完饭的陶宽爹把陶宽爷爷的饭碗和菜碗都叠好端到厨房去了。老陶家的灶头大,烧得热乎的灶头还是有些热度的,陶宽爹把水倒进了锅里,接着就把端进厨房里的碗筷一起放到锅里,去洗碗了。不一会儿就听到陶宽爷爷房间里传出来的鼾声,均匀而细小的鼾声说明陶宽爷爷睡得很好。陶宽爹洗着碗筷,等到第二遍洗的时候,碗筷就基本洗好了。那时候的碗筷很是干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油水少,没有了油污的碗筷洗到手上没有了很油腻的感觉。洗好了碗筷,陶宽爹看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感觉自己都有些想睡了,听着陶宽爷爷的鼾声,陶宽爹还是忍住了想睡的念头,坐着玩会,等陶宽爷爷起来去生产队做工分了再出去玩。陶宽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别人家的孩子只要大人睡了就可以出去疯,可陶宽爹却不这样,他得老实得待在家里,静静地等着陶宽爷爷醒来。坐着玩的时候还是有些无聊的,但陶宽爹却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等待自己去做,只是看着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有些人还出去做事了,而这些出去做事的人可能就是那些家里没有更多的劳动力,吃饭的人多,做事的人少,要么就是家里有着祖父辈的外加自己幼小孩子的人家才会冒着大中午的高温出去做事,而这些的事都是家里的事,能抢在生产队出工以前做好的。老陶家则不同,陶宽爷爷有着比较丰富的经验,再个老陶家的负担轻,就陶宽爷爷孩子二人,由于人少了,烧的柴火也相对少了很多,地里的菜也更耐摘,有时候爷俩只要一盘菜就可以吃一顿饭了,而那些吃饭人多的人家不光是柴火消耗大,地里的菜也消耗得大,这就逼得那些负担重的人家里的顶梁柱大中午也没有太多的歇息,这就是生活。陶宽爹看着那些人大中午的做事,心里也慢慢有了对自己将来的担忧。虽然现在是舒服了,但自己也要长大,长大了娶老婆,有了老婆就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自己也是和那些负担重的人一样大中午冒着炙热的太阳出去做事呢,按常理来说,这是肯定的。太阳晒得少的陶宽爹还是对高温有些不适应的,但想归想,饭了那时候再说,也许自己的爹会一直帮着自己呢,就在陶宽爹做屋里瞎想着,却没有发现陶宽爷爷早就醒来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午睡的时间不是太长,也许是年龄大了,还是牵挂着刘哥寄信来的原因,陶宽爷爷起来了,却没有看到陶宽爹,也没有大声得叫喊,而是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拐过厨房的走廊,看到陶宽爹一个人做大门的门槛上,看到了陶宽爹也就放下心来,并没有惊动陶宽爹,而是从香火桌上舀了碗水喝,可能是嘴渴了还是准备出去做事了,起来喝口水还是很好。等陶宽爷爷喝了水回过头来,看到陶宽爹还是坐在那里,也没有回头来看自己,陶宽爷爷心里想着:陶宽爹大了,知道想事了。陶宽爷爷喝了水,就靠在门边上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顺手拿过长烟杆抽起烟来。陶宽爹听到陶宽爷爷拉动椅子的声音,这才回过头来,看到自己的爹醒了,回过头来对着陶宽爷爷笑笑,又转过头去,继续想着自己的事。很明显,陶宽爹对于那个冒着大太阳做事还是有些畏惧的,本来陶宽爹晒太阳的时间比较少,想着自己的将来要这样过日子心里有着不舒服,但那一天陶宽爷爷走了。以后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去做,冒着大太阳做事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想到陶宽爷爷,陶宽爹立即转过头来,这才发现,陶宽爷爷睡了一会,精神好多了,也回复了往日的风采,但陶宽爹想起陶宽爷爷早上的情景,不由得感慨陶宽爷爷也不年轻了,陶宽爹虽然不知道陶宽爷爷昨晚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但陶宽爷爷早上的精神很差,甚至有些憔悴。但现在看看陶宽爷爷的神采比早上好多了,心里也随之快活了很多,毕竟陶宽爷爷是陶宽爹赖以生存的靠山,不光是过去。现在同样是陶宽爹的精神支柱和物质依赖,即使是将来,陶宽爷爷老了,陶宽爹在没有学到手艺的时候还是得靠着陶宽爷爷给自己铺路。陶宽爹回过头来,看着陶宽爷爷:爹,你以前会和那个人一样的劳累吗?陶宽爷爷说:谁啊?陶宽爹就手指着外面的山坳上,看到那个砍柴的人。陶宽爷爷这才看到外面的山坳上有个人在砍柴。也明白了陶宽爹为什么那么专心得看着外面,连自己出来了都没有发现,说明陶宽爹还是对那个冒着大太阳砍柴还是比较关注了。既然是有些关注,就肯定是心里有了想法,至于陶宽爹心里在想什么,陶宽爷爷却没有猜透,即使是猜到了也不会当着陶宽爹的面说出来。陶宽爷爷吸完了烟,把烟杆对着地里嗑出了烟屎,对着陶宽爹说:娃,你也别想太多。是人就得生活,要生活就得去劳累。劳累重的时候就有劳累轻松的时候,没有谁一辈子都是劳累,也没有谁一辈子的轻松。很多事情也是逼出来的,谁都不愿意那么劳累做事。陶宽爹似懂非懂得听着陶宽爷爷说。陶宽爷爷接着又说:我年轻的时候比这个还吃苦的事情都做了,这点小事也算不了什么,你天天待在家里,没有晒太多的太阳,等到你自己的时候,出去也就出去了,并不会对你有太多的伤害。陶宽爹听了陶宽爷爷的话,也没有说什么了,只是看着那个人在砍柴。陶宽爷爷依然吸着烟,没有和陶宽爹说什么。陶宽爷爷在等生产队里的哨声,听到了哨声才会去生产队做工分。而眼前的情景是陶宽爹和陶宽爷爷爷俩坐着聊天的时候并不多,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比较珍惜的,陶宽爷爷就喜欢看着陶宽爹,尤其是陶宽爹和自己说话的神态,从陶宽爹的神态里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女人的影子。等陶宽爷爷吸完了第三口烟的时候,生产队通知队员出去做工分的哨声如期而至,陶宽爷爷也就收拾好烟杆,对着陶宽爹说,你晚上早点做饭,可能不到太阳下山我就可能回家吃饭,晚上我带你去隔壁村庄去看看刘哥。陶宽爹想着:晚上要很早吃饭,吃完饭还要带我一起去隔壁村庄去看刘哥?陶宽爹有些不惑,去看刘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小又不用去求刘哥。陶宽爹并不知道陶宽爷爷晚上带自己去看刘哥的背后的含义,只是觉得陶宽爷爷今天有些奇怪。就在陶宽爹和陶宽爷爷说话期间,陶宽爹再抬眼去看山坳那个砍柴人,却不见了,原来那个砍柴人也是抢着午休的时间出来砍柴,到了生产队做工分的时间,还是要到生产队去做工分的,陶宽爹这样想着也确实难为了那个砍柴人。但愿自己将来不会那么的劳累,能生活得轻松点。而陶宽爹所不知道的是,正是晚上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去见刘哥改变了陶宽爹以后的生活,甚至是改变了陶宽和陶磊的生活的轨迹。陶宽爷爷对陶宽爹说完了话,也再三交代陶宽爹要早点做饭,如果陶宽爹不愿做太多的菜,还可以蒸蛋吃,这样就更快了。陶宽爹想着陶宽爷爷的话,也没有太多的反对,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安排陶宽爹还是很认真去做的。但后来的事,陶宽爹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生活,陶宽爷爷也没有想到。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的样子也知道陶宽爹听懂了,不再啰嗦,而是扛着农具出去做事了。陶宽爷爷出去做事以后,陶宽爹还是不明白陶宽爷爷为什么对隔壁村庄的刘哥如此上心,更不明白陶宽爷爷还要自己一起去刘哥家里。陶宽爹想了一会,干脆去睡会,刚才因为陶宽爷爷睡了,自己没有睡,而是坐在家里的门槛上看着外面山坳上砍柴人。现在,砍柴人去做工分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看头了,却领到了陶宽爷爷要自己早点做饭的任务,能眯一会还是比较好的事,这样想着,陶宽爹也有点困了,打着哈欠,走向自己的房间,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睡到床上,不久也响起了鼾声。 第二章 午后的太阳有些刺眼,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炙烤的陶宽爹,看着外面的太阳,心里直发怵。小的时候,陶宽爹还不是很讨厌太阳,因为有了太阳就可以去溪水里洗澡,可是这几年长大了,反而不太愿意和村庄里其他的孩子一起出去洗澡了,要么早点去,要么晚点去,反正就是不和村庄里其他同年龄段的孩子玩到一起去了。陶宽爹心里也有了些心思,但也没有告诉陶宽爷爷,自个玩自个开心,自个去做事,能和陶宽爷爷二人吃饱,睡觉就可以了。下午,也是一样,陶宽爷爷没有让陶宽爹去砍柴之类的活,而是让他在家里,早点做饭吃,晚上有事,而且还是要带陶宽爹一起去的事,陶宽爹心里也嘀咕:到底有什么事来着,还要我一起去,按理说:是去走亲戚吧,这么大热天的,亲戚家有什么事,不会是给自己说亲吧,想到这里,陶宽爹脸腾得红了,感觉也快了点吧。陶宽爹听人家说,隔壁村庄有个孩子比自己大三岁,家里就给张罗婚事了,但仔细又不对劲,刘哥家里没有女儿,再说刘哥又不是做媒的而是在村庄里做些大买卖的人,说亲是不太可能的。陶宽爹想想没有太多的头绪,干脆到床上去眯会。那时候的农村,像陶宽爹这样的大的孩子,不出去做事的还真不是事,别说去生产队里做工分,就是家里的柴火也得烧很多,能帮家里砍柴也可以啊,但陶宽爷爷却没有这样做,陶宽爷爷铁着心要让陶宽爹去学门手艺,不像自己一样,天天去队里挣几个工分,饿又饿不死,也别想多存下钱。陶宽爷爷也曾想过:自己和刘哥一样出去做事,可是陶宽爹又太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再说过几年,就得给陶宽爹学手艺了,自己也在替陶宽爹铺路了,也不在乎这几天,要玩就让他玩个痛快,毕竟等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家想玩都不太可能了,在陶宽爷爷看来,孩子享自己父母的福是正常,能享他自己孩子的福,那是要很好的命,包括陶宽爷爷自己也一样。自己能不能享到陶宽爹的福,有没有那么高的寿命都难说,吃又吃不饱,医疗水平又低生个病就可能走了。陶宽爷爷也是能给陶宽爹一天的幸福就给陶宽爹一天的幸福。吃饱饭的陶宽爹睡床上没有一会就睡了过去,虽然家里没有电扇,更不必说是空调,但瓦屋还是挺凉快的,年轻人又没有什么事想的,更不必说是做梦了,等陶宽爹醒来的时候,太阳有些偏西了,陶宽爹起来,走到外面看看太阳,估计也是可以做饭了。平常的话,陶宽爹是可以出去溜会的。在银井湾,陶宽爹能去的人家不多,由于不太出去做事,即使有个伴都是家里有事的,谁有空陪着陶宽爹玩。陶宽爷爷是陶宽爹一个孩子,其他的人家可不是这样,哪家没有三四个孩子,太大的和太小的伙伴都和陶宽爹玩不到一块去,和陶宽爹同年龄段的孩子又没有空,整个银井湾除了大人就是孩子,陶宽爹最多也是去林家看看,要么干脆在家里玩。一个大半小子不做事,整天在家里做饭,不愿惹事的看看,嗤之以鼻都说寒门出贵子,熟悉陶宽爷爷脾气的人则说:陶宽爷爷容得住人,会有好报的。今天不一样,陶宽爷爷安排陶宽爹早点做饭,陶宽爹对陶宽爷爷还是很依赖的,既然说要自己早点做饭,我现在就去做饭,迟早都要做的。由于早上爷俩是吃稀饭,没有煮粥,也就没有了生饭脯去蒸饭吃,要做饭就得和午饭一样,直接把米放到锅里去,加适量的水,直接在锅里煮熟。银井湾一带的人称这样的饭叫焖饭,但隔了一些距离的村庄里的说法却是叫煮饭,叫法不一样,但都是把米不经过锅里煮个半熟,再搁到筲箕里去凉,等到要吃的时候,再通过饭甑里去蒸。但煮饭吃快是快,也顶饥;但就是米的消耗大,若是通过平常的做法,把米放到锅里去煮个半熟,再搁到筲箕里去,父子俩有个半斤米就可以混到一天了,但若是直接放锅里去煮熟可能一顿饭就要三四两米,有时候还不是吃得太饱。但今天是个例外,由于陶宽爷爷昨晚很早就吃了饭去了隔壁村庄刘哥家里了,陶宽爹见陶宽爷爷走了,自己又不愿去热,干脆饿了一顿,早上就有了剩饭了。剩饭倒掉又可惜,父子俩只有先吃了剩饭再好做新鲜的饭吃。最主要的还是陶宽爷爷宠着陶宽爹,陶宽爹在家没事,就做饭,随便做什么饭,陶宽爷爷打电话很开心,尽管陶宽爹愿不愿意做菜,但只要陶宽爹把饭煮好了,陶宽爷爷都会开开心心吃了,也不管陶宽爹是煮饭还是蒸饭。反正家里又不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家里情况容许陶宽爹去折腾。陶宽爷爷的理念是孩子能做饭就不错,别饿着,包括自己将来走了,也能自己做饭吃。但陶宽爷爷还是不愿意陶宽爹太过的奢侈,能吃饱就不错。吃饭是有个限度的,你吃饱了就吃不下了,菜就不一样了,吃了一次好的就不愿去吃差的,吃差的往吃好的去容易,等吃好了再去吃差的就有些难了,甚至还有些委屈。陶宽爷爷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更没有读过《资治通签》之类的史书。但道理还是很懂的,就是不应该让孩子成纨绔子弟,只要是平平安安得过最好,也许贫穷限制了想象,陶宽爷爷只认为煎蛋吃比蒸蛋花费大,能吃蒸蛋就不该去吃煎蛋。可能是由于农村的油太金贵了,陶宽爷爷感觉那样吃有点心疼,能给陶宽爹解馋的最好就是摊个蛋皮。至于陶宽后来能吃到更美味的东西,一则整个社会生活水平提高了。 第二章 陶宽爹起来的时候太阳还是毒辣的,明晃晃的太阳光很刺眼,从房间里出来的陶宽爹坐厅堂里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过来,也许是还没完全得睡醒,看着外面的太阳光,总比刚才没有睡的时候好多了,陶宽爹想着自己的话,感觉现在做饭有似乎早了些,打算到村庄里去溜达下,发现村庄里很静,除了老人就是小孩,陶宽爹觉得自己没有出去做事,还找这些人聊天,又觉得不是很适合,于是就往林家走去,想看看林家有些什么事需要帮忙的。由于,陶宽爷爷对林家的好,孩子也是一样,俩家人走得近了自然也就有了感情,况且陶宽爷爷有事外出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把陶宽爹送到林家去照顾,陶宽爹在林家吃,有时候也和林家的孩子一起住,多则十来天,少则二三天,陶宽爹对于林家也和自己的家一样,能帮就帮。陶宽爹穿过巷子,远远就看到林家的大门是关着的,就有些扫兴,本来是乘兴而来结果是败兴而归,陶宽爹心里有些不开心,但这样的不开心没有持续多久就散了,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忘性大,既然林家的大门关了,干脆就折回头回家去了。事实上,陶宽爹的事也不少,只是陶宽爹觉得有必要出来溜溜,按现在的话说,出来刷刷存在感,让村庄里的人知道自己在家呢。陶宽爹到家家里,首先是把中午吃饭的场面扫一下尾,然后就是去养猪。养猪花费的时间,也不是很少,要煮猪菜,还要提着猪食盘到猪栏里去,幸好这时候的陶宽爹还是有些力气了,不像以前那样得把猪菜分几次提过去。喂好了猪这才开始做肚子俩的饭。中午吃的饭,也没有留下多少,到了晚上还得重新煮,陶宽爹想着陶宽爷爷的话,晚上可能要走路的,既然不是像平时那样,吃了饭就睡,那肯定得吃饱些,所以陶宽爹在取米的时候,手就稍微重一些,多放了一二把米下去煮,煮饭时候放的水反而要少些,这样煮出来的饭更有劲道,关键是更顶饥。等把米洗好,放好了水,陶宽爹就开始煮饭。煮饭也挺费事的,还没有蒸饭快,但煮饭更好吃,更有嚼劲。但煮的时候就很有技术含量了,水放得多,饭烂涂涂的,和粥差不多,吃到嘴里很不舒服,水放少了,饭就很硬,年轻人还无所谓,但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就有些不适应了,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的胃口,可能是陶宽爷爷年龄大了,陶宽爷爷更喜欢吃那种稍微有些劲道的饭,太烂了没有嚼劲,太硬了牙口不好,只能少嚼,稍微咀嚼下就吞下去,陶宽爷爷吃饭的风格是快,风卷残云似的,但是到了肚子里消化的时候就会感觉肚子里有些不舒服了,时间长了就有了病痛,到了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就有胃痛了,这是陶宽爷爷所不愿看到的。陶宽爹依着陶宽爷爷的年龄去煮饭,在自己吃的和陶宽爷爷吃的风格中找到平衡点。再个就是锅巴,煮饭花费大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锅巴多,刚开始陶宽爹煮饭的时候,几乎是一半锅巴一半米饭,但幸好的是家里养了猪,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吃完了饭,把多余的锅巴放水煮,煮烂了拿去喂猪,这样也就不是太多的浪费。也就是老陶家这样的生活水平,陶宽爷爷也乐于培养陶宽爹自己做饭洗衣服,即使有些浪费,陶宽爷爷还是很支持陶宽爹这样去煮饭吃的,煮饭吃也适合单身的人吃饭,真要是自己早走了,陶宽爹娶不起老婆,最少陶宽爹不会自己饿肚子,这是陶宽爷爷培养陶宽爹做饭的初衷,陶宽爷爷也知道要学着做饭,适当的房费肯定是免不了的,有了这样的思想指导,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煮饭,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有了欣慰的情绪,任凭陶宽爹怎么去做,陶宽爷爷都不会去责罚陶宽爹。要是换做是林家或者是银井湾其他的人家,陶宽爹就很有可能挨打,或者干脆被大人带着出去干活了,或者是种菜,最不济也能去砍柴。陶宽爹也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过,能在大太阳的日子里躲在家里纳凉般玩耍。其实,从陶宽爷爷不让陶宽爹去外面做事,村庄里就有些人说三道四了,生怕陶宽爷爷把陶宽爹养成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人,甚至还有人当着陶宽爷爷的面说过这样的话,陶宽爷爷刚开始还会去解释,到了后来,只是笑笑,解释都不愿去解释。之所以陶宽爷爷要这样去做,陶宽爷爷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陶宽爷爷不想让陶宽爹和自己一样,整天在太阳底下去做事,是要陶宽爹明白一个道理:你想不愿去太阳底下做事,整天晒太阳,黑得跟碳头似的,你就认真去学门手艺,只有学好了手艺才能体体面面得躲在家里赚钱吃饭。而陶宽爹却不知道陶宽爷爷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那时候的农村想要有个出人头地无非就是当兵去,但陶宽爷爷只有陶宽爹一个孩子,这样的事是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结果,退而求其次,学门手艺是陶宽爷爷最希望做到的事。而晚上要去刘哥家里也是这样做法的一个关键环节,也是决定着陶宽爹未来生活好坏的节点。所有的这些,陶宽爷爷并没有和陶宽爹商量。陶宽爷爷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陶宽爷爷也觉得自己没有哪里做错了。可结果还是朝着陶宽爷爷设计的方向发展,收益的不只是陶宽爷爷和陶宽爹,更多的是惠及陶宽和陶磊。陶宽爹耐心得煮着饭,按照陶宽爹原有煮饭的经验,先用旺火煮水,等水到了一定的火候,就撤了旺火,而改作小火焖熟,这样的饭软硬适中,也不会有太多的锅巴。 第二章 很多事情不是年龄越大就做的越好,熟能生巧固然有些道理,但年龄大了,都有着自己固定的思维,可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旦形成的习惯,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固化,对新的东西不太愿意接受。陶宽爷爷也是这样,在陶宽爷爷的头脑里,只认为是蒸饭好,多蒸一会和少蒸一会都没有太多的区别,饭的口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还可以在蒸饭的期间去切菜,或者是其他的事情,而直接放米到锅里去煮饭就不一样了,你得留心看着,鼻子闻着饭的香味儿,饭熟到了哪个程度,便有着什么样的香味,一旦闻到那个饭的焦味,必须去撤火,不然就是烧焦了,那些吃起来的饭,不但是饭太硬,难嚼,对于年龄大的老人更是有些勉为其难了,嘴里嚼着这样的烧焦了饭,牙口又不能很好的嚼,吃到肚子里又难消化。这些都是陶宽爷爷所不愿吃的饭,虽然不会去说陶宽爹,但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对于米的消耗的大小,倒在其次。陶宽爹则不同,陶宽爹年轻,牙口好,消化能力强,喜欢吃这样的煮饭。有了从小的操练,陶宽爹对煮饭的火候有着十分精致的掌握,甚至连陶宽爷爷这样长时间外出做事的人来说,有时候都觉得陶宽爹煮饭的手艺好,把饭煮到香糯而又不粘牙,顶饥又不会太硬。年轻人有着老年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这让陶宽爷爷很是信服陶宽爹的煮饭的手艺。陶宽爹煮好了晚饭,把饭盛到大碗里,盖好。等陶宽爷爷回家了刚好可以吃,做菜则比较简单了,有中午的剩菜,晚上烧一个菜就可以了。等做好了菜,陶宽爹就等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外面做事回家,父子俩就可以开吃了。能早点吃饱,就去隔壁村庄的刘哥家里办事。陶宽爹以为只是给自己的爹做个伴,毕竟是大夜晚的走夜路,但却不知道陶宽爷爷走的更加辛苦,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有了昨天晚上的铺垫,今天去就和顺畅了,至少不用带东西去了,尤其是背着十来斤的麻袋去遮盖四五斤的粉丝了,更不用提个竹筒来装茶油,而是轻装上阵,父子俩几乎都空着手去隔壁的刘哥家里。而这样的条件,对于难得走夜路的陶宽爹来说还是比较艰难的问题,但幸好有着陶宽爷爷的陪伴,路上有个说话的人,也不至于太冷清和无聊。而对于经常走夜路的陶宽爷爷来说,这实在是太简单了,几乎是出去做客差不多,和做客不一样的是在自己家里吃饱了饭才去,而去的目的也不一样,今天父子俩是去求刘哥帮忙的,至于是不是和昨天一样得在刘哥家的外面等,陶宽爷爷想来却是不太可能的,既然刘哥约了自己去,肯定就不会请客吃饭,要么就是刘哥故意的,也让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去见见场面,也顺便熟悉陶宽爹要学手艺的师傅。陶宽爹煮好了饭,就只能在家里干等了,等陶宽爷爷回家再做菜。而在陶宽爹等陶宽爷爷回家的期间,陶宽爹还是去猪栏里看看猪喂饱了没有,猪可是陶宽爷爷父子俩一年比较大的收益,猪一定是要照料好的,而陶宽爹却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想法,陶宽爹照料好猪,只为到了冬天能开开心心的吃顿新鲜的猪肉,仅此而已。至于家里要什么开支,或者是要猪来做什么用,似乎都和陶宽爹没有太大关系。毕竟天塌下来,还有陶宽爷爷顶着。就在喂猪结束的时候,陶宽爷爷回家了。今天和昨天不同,陶宽爷爷今天是自己把农具带回来了的,可以肯定,陶宽爷爷和生产队长请了假的,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至于陶宽爷爷向生产队长怎么说,那就不是陶宽爹去关心的事了。家里的厨房里看到陶宽爷爷回家了,就在灶头加了柴火,本来就很热的灶头没有一会儿,锅里就热了,先把早上摘来的菜烧个新鲜的,这样就让陶宽爷爷更有个好胃口,能多吃就多吃饭,毕竟晚上去刘哥家里能什么时候回家,陶宽爹是心里没有底的,就是陶宽爷爷也不能确切知道自己和陶宽爹能在什么时候回家。等烧好了新鲜的菜,陶宽爷爷也洗好了手,来到了厨房,由于事急,父子俩就没有必要把菜端到厅堂里的桌子上去吃,只是在厨房里面的小桌子坐着吃,陶宽爷爷依旧和以前一样,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得嚼着陶宽爹煮的饭,下午的时间比较于早上的时间紧张多了,盛到大碗里的饭,没有了中午饭那样的适口的温度,而是有些烫,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吃饭的速度也没有慢太多,依旧是张着那张宽嘴巴,大口大口得扒拉饭,夹着那些菜,来回得嚼着。陶宽爷爷对于米饭还是有着很高的敬畏的,任凭饭有多烫,陶宽爷爷从不去吹饭。吹饭只是那些要饭的人才做的动作,陶宽爹有时候去吹饭都被陶宽爷爷阻止了,有次还差点被陶宽爷爷用筷子敲打。在饭桌上,陶宽爷爷绝对不会让陶宽爹有着不太文明的做法,虽然这只是陶宽爷爷个人认为哪些该做和哪些不该做。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吃饭的狠劲,陶宽爹不敢太多的吭声,只是低头顾着自己吃饭,饭烫了,就少扒拉点饭到嘴里去,毕竟陶宽爹还很年轻,不能经受像陶宽爷爷那样的考验。陶宽爷爷父子俩吃饭,永远都是陶宽爷爷先吃饱,即使是陶宽爷爷老了的时候,那时候的陶宽爹却养成了更不好的习惯,虽然这样的习惯陶宽爷爷不喜欢,但毕竟儿大不由爷,陶宽爷爷也就懒得去说陶宽爹了,任由陶宽爹自己怎么去做,怎么去扫尾,这些,陶宽爷爷宁愿自己有个心结也不再去说陶宽爹。 第二章 也许是时代的进步,也许是陶宽爹原本就有的福气,也许是陶宽爷爷自己思想不不正确。反正,陶宽爹过得比陶宽爷爷好,也比陶宽爷爷过得轻松,虽然这里面有着陶宽爷爷很大的心血,但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陶宽爷爷只是给陶宽爹指了一条道路,而在这条路的沟沟坎坎都陶宽爹自己去走,而晚上所要做的事,只是给陶宽爹一个提示罢了,陶宽爷爷也知道刘哥不会太驳自己的面子的,但陶宽爹可能会找到什么样的师傅,陶宽爷爷自己也没有个定数。陶宽爷爷吃完了饭,看着陶宽爹还在吃饭就没有催,反正自己晚上去肯定比昨晚要早到,而且很有可能不会像昨晚那样的久等,或许刘哥早就准备好了,等自己去就可以开始谈,或者干脆是把师傅找来了,让陶宽爹直接拜师。但这所有一切都是陶宽爷爷自己的猜想。很多事情不用去想,但有个早的预案比没有想要好很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在吃,就到屋后的猪栏里去看看猪,虽然陶宽爷爷把家里的事交给了陶宽爹,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每天没事的时候总想着去看看。说是交给了陶宽爹,其实也不是什么都给陶宽爹做,只是陶宽爹比较自觉,只要自己有空就愿意去帮陶宽爷爷,也算是帮自己吧,反正,陶宽爹能有个这样好的爹心里还是感觉不错,虽然在吃的方面有些抠了,但比起村庄里其他人家来说,陶宽爹还是吃的好的。晚上煮的饭,火候确实掌握得不错,以至于让陶宽爷爷都多添了一口,陶宽爷爷也怕晚上和昨晚一样,等得自己都有些饿了,陶宽爷爷后来想想,也是自己太慌了,自己家里又没有吃的太饱,跑了那么远的地方,又在刘哥家外等了那么久,但总算自己和刘哥交情好,刘哥也体谅自己的难处,给了自己一大碗的面汤,不然走回来都觉得有些难。陶宽爷爷走进了猪栏里,看到猪吃得饱饱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孩子长大了,能给自己分担一些责任了。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就更觉得自己应该给陶宽爹寻个好点的手艺,让陶宽爹去做,至少这样会给陶宽爹带来舒服的日子。看着肚子圆滚滚的猪,陶宽爷爷走出猪栏。农村都有年猪月菜的说法,猪养一年基本上就可以杀,而老陶家的猪有着陶宽爹的照顾自然也长得快些。养个猪也和家里的条件有关,家庭条件好的,猪相对也吃得好些,长得也就像猪,家庭条件不好的,猪就可能被养成了狗,有一年老陶家的猪从正月初买来,那一年确实困难,连人都没有吃的,何况是猪,到了年底,老陶家的猪只有八十来斤,但没办法,要过年啊,八十来斤也得杀了,陶宽爷爷想着那一年的猪,到现在都有阴影,直到这几年,家庭条件好了,这才好些。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不愿出去晒太阳,也就让他做些家里的活,毕竟老陶家现在的家庭条件还是容许陶宽爹这样做的,陶宽爹也自觉,既然陶宽爷爷让自己轻松了,自己就该去多做点,不要让陶宽爷爷反感自己。陶宽爷爷看到猪吃饱了,也就返回了厨房里,进了厨房,看到陶宽爹也吃饱了,正在洗碗,陶宽爷爷没有说什么,心里想着也挺高兴的,就往外走了,陶宽爷爷不喜欢当着陶宽爹的面去说陶宽爹的好,陶宽爹即使做得再好,陶宽爷爷也只是在心里开心罢了。由于回家得早,等陶宽爹吃饱,陶宽爷爷也听到了生产队里下工的哨声,陶宽爷爷干脆回到了屋里,等社员们回家了再带着陶宽爹出去。南方的农村,能有种表的人家不多,整个银井湾,也只有大队书记家里有个钟,尽管大队书记很细心的每天去紧把,但那口钟还是有着很大的误差,有时候也都有个半小时,而最可靠的就是看着太阳,等到太阳挨着山边了才吹哨下工,比较合理。时间长了也就有了:坐日和尚撞日钟,日头落山就收工。陶宽爷爷在房间里也没有闲着,找出了自己平时难得穿的鞋子换上,同时也给陶宽爹换上好的衣服。这至少让刘哥看到自己父子俩不至于太落魄。等自己换好了鞋子。陶宽爹也做完了自己厨房里的事,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看着陶宽爷爷换了鞋子,也看到了自己还是在去年穿了的衣服,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进来,就把衣服递了过去,让陶宽爹也穿上,陶宽爹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还是孩子,有好的衣服穿自然心里高兴。等父子俩换好了行头,天色也有些昏暗,这时候,陶宽爷爷才对陶宽爷爷说:我带你去隔壁村庄里的刘哥家里去有点事,晚上可能要走夜路,你怕不,陶宽爹摇摇头,跟着陶宽爷爷出了门,陶宽爷爷遂转身把家里的大门带上,就带着陶宽爹从屋后的小路走了。陶宽爷爷带上大门,却并没有锁,并不是怕贼,而是怕家里的牲畜走出去。在银井湾,大可不必去锁门,虽然老陶家还有些家底,但却没有能让别人动心,陶宽爷爷在村庄里还是有些威望的。陶宽爹跟着陶宽爷爷顺着屋后的小路,避开了村庄里的人,没有走多远就上了去隔壁村庄的大路,走到了大路上,陶宽爷爷这才开心得告诉陶宽爹今天去刘哥家里的情况,要办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让刘哥去说和:给陶宽爹找个手艺好点的师傅,学门好点的手艺。等自己老了,做不动了,陶宽爹也不至于活得和银井湾其他的人一样累。陶宽爹这才知道自己的爹有多心疼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爹能沉得住气,直到现在才告诉自己,陶宽爹跟在陶宽爷爷的身后默默走着。 第二章 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走上了大路,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在出村子的时候没有人看见就好,昨天陶宽爷爷背着粉丝,是自己一个人,即使是有人看到也有可能出去走亲戚,况且陶宽爷爷背着的粉丝是用麻袋遮住的,陶宽爷爷又怕路途远而耽搁时间。要知道,从自己屋后绕道走小路会增加近一里路的样子,背个十几二十斤的麻袋确实不愿意走绕道的小路,要是陶宽爷爷年轻时候还可能这样做,但现在不行,说句不好听的,陶宽爷爷确实感觉自己有些老了,老只是体力跟不上,但思维却比年轻时候更深邃。今天不同,今天父子俩是空着手去的,没有了负担,多走点路也无所谓,关键是陶宽爷爷不想在陶宽爹面前对着自己村庄里的人去撒谎,这样对于陶宽爹以后的路有着影响,至于这样的影响能给陶宽爹多大的伤害,陶宽爷爷却心里没有数。带着陶宽爹走走小路还是有益的,锻炼了孩子处理事情的迂回。陶宽爷爷走上了大路,心里的担心一扫而光,心情也好多了,这样的心情也传染给了陶宽爹。孩子都一样,会察颜观色,尤其是陶宽爹这样的单亲家庭,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的精神状态更是观察细致,只要陶宽爷爷开心了,自己也会更开心,也会在这时候提出一些平时不敢提的要求,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难得这样开心,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陶宽爷爷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哪怕是陶宽爹做了好事,煮了一口适合陶宽爷爷吃的饭,或者是陶宽爹做了一个陶宽爷爷认为很好吃的菜,陶宽爷爷最多的话也就是一句:还行,就没有了其他的话。陶宽爹从陶宽爷爷开心的程度来琢磨,陶宽爷爷今天肯定有很开心的事,至于这样开心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联,陶宽爹却没有从陶宽爷爷嘴里得到验证。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身上没有了昨晚背粉丝的重心,也没有手里提着茶油的小心,更没有心里担心刘哥不帮自己的担心,故而心情自然就好了。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了,脚下也就轻快了很多。陶宽爹也难得跟着自己的爹出去玩,有了陶宽爷爷的开心,陶宽爹更是开心多了,陶宽爷爷走得多快,陶宽爹也能跟上,甚至是在平路上跑了起来,山间的路并没有太多的平路可走,只要是稍微有点平的路,又比较直的,能看到前面的,没有太多的阻碍的地方,陶宽爹都会跑到前面去。陶宽爹跑到陶宽爷爷看不到的地方,就会坐下来,等陶宽爷爷。张开那张标志性的宽嘴巴,喘着粗气,等陶宽爷爷到了自己的跟前,还会等陶宽爷爷过来拉自己一把,陶宽爷爷也乐意去拉陶宽爹,就这样,父子俩路上可谓开心至极。完全没有了昨天陶宽爷爷一个人走路的沉闷,走路的速度也比昨晚快多了。有了陶宽爹的陪伴,陶宽爷爷心里也有些得意,即使偶尔会冒出自己女人的想念,但也会心里告慰自己的女人:你看,咱们的孩子就这么大了,我今天就要带着咱们的孩子去找师傅,让咱们的孩子去学一门好的手艺,将来即使我去了你那边,孩子自己也有着一门手艺赚到饭吃,不至于被饿死。有了这样告慰自己的女人,陶宽爷爷似乎也在完成自己女人临走的时候交给自己任务。现在造成任务的时候到了,能否有一门好的手艺,就看晚上了。但陶宽爷爷心里也有一丝不安:质问自己,自己在刘哥的心里确实有着很重的分量吗?要真是这样,刘哥干嘛昨晚就告诉自己呢,非得要等到今天寄人家的口信来呢。刘哥也真的想看看我的孩子有多大了,还是要看看孩子的资质。是不是刘哥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就怕坏了他的名声。做和说和的人也不容易,既要对得起手艺人。哪个手艺人不想收个好徒弟呢,特别是那种对这种手艺有一定的天赋的,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孩子资质好,虽然比不了那些有天赋的。但也能通过勤奋,不怕吃苦,多操练,可谓是熟练生巧,也能在这方面取得很好的成就,就怕那些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愿去做的,既没有天赋,又不很勤奋得去锻炼的孩子。但最怕的还是对这门手艺有反感的孩子,迫于家里压力,又不能不来,来了又没有心思去学,在来之前又没有和家里人很好的沟通,等到家里人决定了送到师傅那里开始学手艺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坐牢,非但学不了手艺,可能也会毁坏师傅的工具,农村人都有一句俗语:三样东西摸不得,木匠的斧头厨子的刀,还有就是大姑娘的腰。这也说明有些手艺的工具是不能随便碰的,碰了就会犯忌讳,更别说损害了这些人的工具。收到这样的徒弟,师傅的心里的发怵,更别指望这样的徒弟给你扬名立万了。辞退吧,又碍于说和人的面子。每个说和的人在他的村庄里都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的,如果真得罪了说和人,也有可能就失去了这个村庄的生意,也就是所谓的户头。陶宽爷爷想着刘哥可能也有这样的顾忌,但没有明说。陶宽爷爷也是对农村的江湖有着很深的理解的,他不希望刘哥有个什么不测,在没有经济冲突的时候,刘哥还是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陶宽爷爷也不愿轻易得去得罪刘哥。同样的,刘哥对陶宽爷爷也是关注着,能不撕开就尽量维护着彼此的有效距离,这也是陶宽爷爷昨晚去给刘哥带去了虽不是十分值钱的东西,但确实能打动刘哥心里的东西,那就是农村里的硬通货--茶油和粉丝。这二样东西,要隔平时就是家产货,但真到了灾年,可是救命的好东西。 第二章 在农村,做个说和人也不容易,首先你得有实力,连饭都吃不饱,就别谈其他的,你一开嘴人家就怕了,怕你借钱,怕你借粮。有了实实在在的好的日子过,人家才相信你,你说话才管用,再个就是你有一定的威望,不要说你跺跺脚地皮都颤动,最少你能帮人家办事,能办成事,人家才相信,刘哥就是这样,家里能吃饱,外面有实力,又见过世面,在农村就算是能人了。陶宽爷爷曾经也有人找自己去做说和人,但陶宽爷爷却下不了面子,总觉得拿了人家东西不好,你办了事,又不收人家东西,别人就觉得你清高,不屑于那点小恩小惠,慢慢得就没有人来找陶宽爷爷做说和人,况且陶宽爷爷没有刘哥那么的心狠,能下得去手,即使没有说和好了,陶宽爷爷自己心里也觉得愧疚。其实,这也是二人都要的面子:匠人要找个能传自己手艺的徒弟,最少得会做,不至于学了和没有学一样,能给匠人发扬光大的那自然是好,但这样的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学手艺这边觉得自己家里花了那么多的精力结果学了回来还是半桶水,做手艺不行,身子骨又学懒了,这就划不来,所以做个说和人得兼顾着二边的情况,这样做事才有分寸,也给自己脸上添光,真到了那么一天,学徒弟自己做了大师傅,偶尔有时候谈起,就说自己得益于谁。要不是谁做了说和人,自己未必有今天的成就,刘哥也想做这样说和人,陶宽爷爷的面子是一定要给足,但陶宽爷爷的孩子还是要看看的。刘哥看到陶宽爹的时候,陶宽爹还是地里玩泥巴,过了这么些年,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刘哥心里没底,他得看看陶宽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给陶宽爹做说和人。陶宽爷爷也体谅刘哥的态度,虽说陶宽爹在陶宽爷爷眼里不要说顶尖的好,至少还是比较优秀的,不管是长相还是做事的能性,陶宽爷爷还是很满意的。陶宽爹在陶宽爷爷再怎么好,也得别人来看,自己即使把陶宽爹说的天花乱坠,别人明眼人一看就是个饭桶,毕竟旁人看得更客观些。陶宽爷爷领着陶宽爹去刘哥家里也是让刘哥过过目,至于陶宽爹学什么手艺。陶宽爷爷也不太清楚,只要等到了刘哥家里才做决定。凭着刘哥的面子,刘哥手上绝对不止一个匠人来要徒弟。陶宽爹的开心同时也感染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高兴,自己心里也乐开了花。陶宽爹长这么大,陶宽爷爷还是第一次领着陶宽爹走夜路,虽然比昨晚早些,但夜还是如约而来,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就基本看不清楚了,但有着昨晚的经验加上今天带着陶宽爹有了伴,陶宽爷爷心里踏实得多,也更显示着陶宽爷爷的男人气概。陶宽爹跟在陶宽爷爷身后,紧张得走着,孩子毕竟还小,没有持久力,刚开始的兴奋把身上的力气都用了,现在却有些体力不支,但由于夜里的黑,陶宽爹不敢放慢脚步,紧紧得跟着陶宽爷爷,生怕陶宽爷爷把自己给丢了。陶宽爷爷却依旧卖着均匀的步子,不紧不慢得朝刘哥家里的走去。冲破了最黑暗的时分,天上的星星也慢慢得多了起来,路也变得白了很多,从只看到眼前的树和石头,到了现在可以看到一丈远的路了,陶宽爷爷没有太多和陶宽爹交流,陶宽爹到现在才有点后悔了,不该跟着陶宽爷爷出来了,刚开始的高兴劲早就烟消云散了,接下来却是沉重的脚步,二条腿似乎灌满了铅,每卖出一步都很艰难,但也不能停下来。腿的沉重只是一个艰难,还有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口干,陶宽爹觉得自己的嗓子要冒火了,甚至都有点疼,嘴里也没有一点的唾液,只有张家口呼吸才感觉好些,后悔在家里的时候没有喝茶,但陶宽爹想想,即使是在家喝饱了水,走到现在也不能支撑到现在,陶宽爹想停下来歇歇,却不敢和陶宽爷爷提,陶宽爹知道一旦停下来,自己的爹是不会等自己的,陶宽爹只要硬撑着,仿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累,又不敢说累了,想歇一会,陶宽爹早就料到自己的爹是不会答应自己的,人都有惰性,只要能歇下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越到后面,歇得时间会越来越长,这样就不可能的赶到家里去睡了,只有坚持走,毕竟陶宽爷爷在陶宽爹的心里还是有点怕他的。陶宽爹在走的过程里,似乎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这才很小声得说给陶宽爷爷听:爹,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我想喝水。陶宽爷爷头都没有回,依然不紧不慢得走着,陶宽爹见自己的爹没有吭声,也就没有再问第二遍,只是跟着陶宽爷爷的脚步艰难有着。走得近了。流水的声音也更大了很多,终于走到了桥头,昨晚陶宽爷爷歇歇的地方,陶宽爷爷这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陶宽爹说:崽,你不是口干吗,现在歇下,到下面的溪水里洗下脸,再喝口水。陶宽爹听到了陶宽爷爷的话犹如得到了圣旨,就差磕头谢恩,就想走下去,陶宽爷爷一把抓住陶宽爹,你不能这样下去喝,走得太热了,你这样下去喝冷水会得病的,你得我先站会,等自己的心跳慢了,才下去喝水,以后也是这样,学会保护自己。陶宽爹似懂非懂得听着陶宽爷爷说,就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心里才慢慢平息下来,身上的汗也慢慢干了。陶宽爷爷这才领着陶宽爹摸着台阶走下桥头,到了溪水里,哪一个爽快是陶宽爹从有了记忆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陶宽爹甚至想坐到溪水里去,但很快发现,溪水很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 第二章 陶宽爷爷领着陶宽爹几乎是摸着台阶,下到溪水里来的。但却比昨晚要好很多;昨晚,陶宽爷爷还得放好茶油,粉丝却无所谓,放哪里都看得到,一大摞的,只要是稍微有些视力的都能看到,即使是不小心踢到了,也不会损坏,最多无非是粉丝有些碎,但却不影响粉丝的价值。而茶油不同,茶油装在竹筒里,竹筒只能竖着,不能倒下,竹筒倒了,茶油就就流了出来,一旦茶油流出来了,捡都捡不起来,也算是毁了,没有了茶油,陶宽爷爷也就不好去见刘哥,农村人都喜欢双数的,比如说是好事成双,四季发财,六六大顺,极少用单数的。要到别人家里去求人也最少得有二样礼物,一样礼物是拿不出手的,而陶宽爷爷也基于这样的想法,带了茶油和粉丝来,但如果真把茶油打掉了,陶宽爷爷也会觉得自己去刘哥家里不好,至少不好意思提出自己要办的事,这样就算白跑一趟了。所以陶宽爷爷必须小心得把茶油放好,不至于白跑。但今天晚上不同,几乎没有负担,是空着手来的,但说陶宽爷爷没有带贵重的东西来,也不是这样说说法,陶宽爹就是陶宽爷爷最重要的东西,说是东西却有些对陶宽爹的亵渎,但中国人称东西确实是有些不恭。陶宽爷爷年龄大了,自然眼神差些,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愿意自己走在前面,一则是自己昨晚下到过溪水里,对台阶有一定的熟悉,即使有个不方便的时候,自己还是可以挽回的。再个陶宽爷爷年龄大了,做事也更沉稳,小心驰得万年船,什么事都是急躁,才有可能出现纰漏,有了纰漏才有可能失败,陶宽爷爷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了外出找事做,也养成了自己谨小慎微的性格,即使是做个说和人,也要做最坏的打算,由于性格原因,陶宽爷爷也就到了孩子需要帮助的时候,情愿去求别人。能小心谨慎肯定是好的。三则,陶宽爷爷认为自己年龄大了,即使有个台阶没有踩稳滑了脚,父子俩都摔了下去,自己还能给孩子--陶宽爹垫个底,这样,陶宽爹的损伤就能比陶宽爷爷小得多。自己摔坏了没事,还有陶宽爹服侍自己,要真是陶宽爹摔坏了,陶宽爷爷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不管是从心理角度还是生理的角度,都是陶宽爷爷所不能承受的。有着这样的考虑,陶宽爷爷安排陶宽爹先站到路上,待自己先下去,自己到了溪水里,才让陶宽爹下来。陶宽爷爷昨晚是考虑茶油的安全,今天晚上则是想到陶宽爹的安全。但今天晚上,陶宽爹的安全肯定比昨晚茶油的安全要小心得多,茶油倒了,没有了,无非就是白跑一趟,家里也不缺茶油,明天晚上来过就是,但陶宽爹也不同,陶宽爹是陶宽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和希望。陶宽爷爷也明知台阶是安全的,但陶宽爷爷还是不放心,几乎是摸到台阶,再才踩上去,踩上去了还会用力再试试,直到自己感觉万无一失了,才去摸第二个台阶,如此这般,也花了比昨晚更多的时间才下到溪水里。等到了溪水里,才对着陶宽爹说,台阶没有事了,你下来吧。陶宽爹这会才体谅到自己爹对自己的重视,几乎都是拿自己的命来保护自己。自己现在再渴,也不会去催陶宽爷爷了。直到陶宽爷爷下到溪水里,陶宽爹也才放心。其实不然,陶宽爹年纪轻轻,眼神比陶宽爷爷好多了,即使陶宽爷爷看到有些模糊的东西,陶宽爹却能看得清楚,包括每个台阶的宽度和颜色,又很白的,也有青灰色的,而这些都是由于不同的石头材质的不同,才能体现出来的。陶宽爷爷却把自己的意愿按在了陶宽爹的头上。即使这样,陶宽爹下台阶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一再得嘱咐陶宽爹慢一点,看清楚了台阶再去踩。要不是陶宽爹说口渴,陶宽爷爷还真不愿让陶宽爹下到溪水里来洗脸喝水。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先洗洗脸上的汗水,显得精神一点,不至于被刘哥看低了自己父子俩。陶宽爹下到溪水里,心里着实开心,原本很渴的嘴里也有了些唾液,也不显得那么干了。站到溪水里的陶宽爹觉得溪水很凉,身上的汗水也瞬间变成了冷水,高山的凉水迅速带走了陶宽爹脚上的温度,让陶宽爹觉得凉气直往身上传来,等过了一会,陶宽爹感觉不止是凉,还有些冷了。陶宽爷爷见陶宽爹安全得下到了溪水里,也就放心了。放心了的陶宽爷爷,也管自己洗脸,和喝水了,却没有顾及陶宽爹的感受。陶宽爷爷年龄大,对水温度没有陶宽爹那么灵敏,总感觉自己有些凉,而更加得舒服,却没有体会到陶宽爹的冷,直到陶宽爹打了个打哈欠,陶宽爷爷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陶宽爹。借着微弱的星光,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有些受不了溪水的冷。于是,让陶宽爹走到台阶上,这样,就不用站到溪水里了。陶宽爷爷现在所在的位置恰恰是刘哥村庄里妇女们洗衣服的地方,妇女们都蹲在台阶上洗衣服,台阶是大块的石头嵌在石头里面,现在还好些,要是在前几个月,雨下得大的时候,溪水也水涨船高,随着雨量大小而变得无常。但不管怎么样,家里的衣服还是要洗的,所以台阶不止一个,而是分了好多级,陶宽爷爷刚才摸着台阶下去,也只有晚上才这样做,要是在白天,根本就不可能这样小心翼翼的了。陶宽爹没有站在溪水里,感觉身上的温度流失得慢多了。身上也舒服了很多,但依旧没有解决刚才需要解决的问题:口渴和洗脸。等陶宽爹站了一会,陶宽爷爷造成了自己的动作,这才让陶宽爹再次下到溪水里。 第二章 陶宽爹站台阶一会儿,才慢慢镇住,离开了冰冷的溪水,陶宽爹的脚也就慢慢得热乎起来,毕竟是年轻人,血气旺对抗冷的反应还是比较快的。而陶宽爷爷不同,陶宽爷爷是年龄大了,凭着自己年轻时候形成好习惯,也没有陶宽爹那么得怕冷。但有一样是肯定的,那就是对陶宽爹的心疼,宁愿自己站在溪水里,让陶宽爹有个标的,不至于摔了。陶宽爹感觉身上热了起来,再次走进了溪水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陶宽爹这次,抓紧得洗手,洗干净了手就开始洗脸,等自己的脸洗好以后,陶宽爹这才用手捧起溪水来,但也不敢喝太多,虽然天气很热,但溪水的冷度足以让陶宽爹只能解渴而不敢去喝饱。等陶宽爹喝了水,这才领着陶宽爹走上了台阶,来到路上。陶宽爹也穿起自己的鞋子。由于刚才让冰冷的溪水浸泡了那么久,现在穿起鞋子,脚的温度升高了,陶宽爹感觉脚很热,这也许就是应急反应,而这样的应急反应陶宽爷爷就不可能出现了。陶宽爷爷问陶宽爹:还口渴不,陶宽爹摇摇头。等陶宽爹摇完了头,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夜的漆黑只是给了陶宽爷爷一个模糊的影子,并没有看到陶宽爹摇头,陶宽爹又说了句,不渴了,可以走路了。其实陶宽爹也听到了陶宽爷爷刚才有些打颤的声音,陶宽爹却没有说透,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也不年轻了。由于今天没有了行李,父子俩走得又很快,到了刘哥家的村庄里,很多人家却没有睡,依旧有些灯光,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尽量避开那些有灯光的人家,也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刘哥家里。刘哥家里晚上却没有了昨晚的灯火通明,更没有人声喧哗,陶宽爷爷走在前头,陶宽爹跟着陶宽爷爷身后,有着一丝的胆怯,但却不影响陶宽爹的形象。刘哥家里的大门是半开的,从门缝可以看到刘哥家里厅堂的情况。陶宽爷爷知道刘哥在等自己,但却不知道刘哥也在等陶宽爷爷今晚最想见到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陶宽爷爷却不知道,而只有刘哥心里清楚。处于对陶宽爷爷的尊重,刘哥还是约了篾匠师傅过来,也让篾匠师傅自己看看,免得自己以后说不清楚。刘哥也极想在今晚就把事办好,免得陶宽爷爷来回跑。刘哥这样做,一则是对陶宽爷爷的尊重,毕竟他们还是有感情的,不管是刘哥在自己外出做事的时候,陶宽爷爷对自己的帮助,还是刘哥后来帮着别人处理事情的时候,陶宽爷爷丝毫没有为难过刘哥,而这一点刘哥是记得很牢的。二则是陶宽爷爷昨晚带来的礼物,足以让刘哥感动。乡村里没有太好的东西,但这样的礼物却是有着平淡见真情的。刘哥家里儿媳妇即将临盘,而粉丝和茶油却是刘哥家里消耗大的东西。虽然刘哥家里可能不缺这二样东西,但对刘哥家里来说却是多多益善的。刘哥送走了陶宽爷爷的时候,回到了房间,刘哥的女人问起刘哥:你晚上喝了酒,又坐那么久,不困吗?刘哥没有回答自己的女人,转身到厨房里拿来了陶宽爷爷刚才送来的粉丝和茶油。刘哥的女人也不是什么一般的女人,她也见过刘哥朋友送来的礼物,但这样的二样礼物,让刘哥的女人有些开心了。平时待客也好,自己的儿媳妇生孩子也好,都是极好的礼物。粉丝也不会太少,足有个三四斤。陶宽爷爷家里的粉丝干透了,四斤粉丝看着就有一大摞了。这么多的粉丝要搁在饥荒的年景,都是救命的东西。刘哥家里曾经的贫穷足以让刘哥的女人心有余悸,虽然现在生活好了,但想起那时家里的不堪,刘哥的女人还是有些心酸,刘哥那次外出吃的盐就是刘哥女人给刘哥炒的,虽然只是一部分盐,刘哥的女人却把家里的茶油都倒了进去,目的就是让刘哥即使是吃盐,也能吃到些油水,不至于太饿。现在虽然好了很多,家里也有粉丝的储存,但陶宽爷爷一次性得送这么多粉丝过来,还是让刘哥的女人感到送东西来的人,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是舍得下血本的主,到底要自己的男人办什么事,刘哥的女人却不好去问。刘哥的女人只管家里的事,至于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做什么,刘哥的女人却没有过问过。但她却很相信刘哥做事还是有一定的规矩的。等刘哥家里的女人回过神来,想问点什么,刘哥已经酣然入睡。可能是事情安排好了,自己可以放心了,还是喝了酒的困劲,到底刘哥还是睡着了。刘哥的女人也只好睡了。一夜无话,刘哥的女人早上醒来的时候,刘哥已经起来了,刘哥的女人发现了自己的男人没有在床上,就走到外头去看,看见自己家里的大门还是关着的,只是家里的后门开了,刘哥是从家里的后门出去的,既没有惊动自己的女人,也没有惊动家里的其他人。刘哥的女人,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男人的身体,至于办什么事,能不能办成,都不是刘哥女人担心的事,从那次炒盐给刘哥路上吃,刘哥家里也就慢慢顺风风水得起来,这样早就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刘哥的女人想着昨晚刘哥拿进来的礼物,刘哥的女人还依稀记得放在哪里。回到了自己房间的时候,刘哥的女人还是去看看放哪里了。毕竟昨晚看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借着煤油灯的灯光却没有看得清楚。早上起来,天都大亮了,自然也更好找了。刘哥昨晚提进来的东西没有动,只是茶油已经被刘哥倒了,至于倒在哪里,刘哥的女人却不愿去管,任凭刘哥已经去处理,但装茶油的竹筒还是立在地上,刘哥的女人拿过竹筒看。 第二章 刘哥的女人拿过装了茶油的竹筒看,竹筒里面修整得跟圆滑,几乎没有太多的斑斑驳驳,在没有砂纸的年代里,能够把竹筒修整得如此光滑的内壁足以说明做这个竹筒的人手巧和心细。到了刘哥的女人这个年龄,对于那些容貌俊美的男子没有了太多的触动,倒是对那些手巧的,会过日子的男人有了更多的相怜相息。而陶宽爷爷就属于这样的人,手巧得和村庄里的女人比。刘哥的女人虽然见过陶宽爷爷,也听说过陶宽爷爷的手巧,却没有见到过他做的东西,现在看到了这个竹筒,心里由衷佩服。刘哥的女人看着竹筒的底部还有些残留的茶油,刘哥的女人便走到厨房里去拿了个碗,把竹筒倒扣在碗里,竹筒底部的茶油也就顺着竹筒壁慢慢得流到了碗里,刘哥的女人手上也沾了些茶油,刘哥的女人把手上的茶油搽到了自己的头发上,不让茶油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在物资紧缺的年代里,没有了过多的产出,只能减少消费。尤其像刘哥家里这样曾经受了很严重的物资短缺的家庭,对于茶油这样的东西有着很大的需求,甚至还有些敬畏,毕竟那个年代留给刘哥以及刘哥的女人不可磨灭的印记。要想物资的囤积,无非是开流节源,开流毕竟是有限的,剩下的就是节源了。刘哥的女人把竹筒扣好,便到厨房里去做饭了,刘哥这么早出去,回来肯定是要吃饭的,女人在家就应该把家里的一日三餐做好,等着自己的男人,回来就有口热乎的饭吃,至于能吃什么,却是有男人的本事决定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竹筒里的茶油不比是水,只要倒过来,就可能倒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残留。茶油不一样,很黏,很稠,残留在竹筒底部的茶油倒出来居然有一个碗底还多些,几乎盖住了整个碗底。刘哥的女人在做饭的同时,也没有忘了竹筒里的茶油,只有有空隙时间就会到房间里去看看竹筒里的茶油是不是倒了干净。刘哥的女人看着碗底的茶油,估摸着也能炒个菜,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说不好听的话,就等于捡到了一碗菜的油料。刘哥是在自己女人早饭快做好的时候回到家的,刘哥的女人在厨房里做饭,听到了大门有敲门声音,便快步走了过去,打开大门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男人,刘哥脸上有些不快,外面天都很亮了,家里的大门居然还没有打开,心里不免有些不快,等到自己的女人把大门打开了,嘴里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快,但看到自己的女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的不快也就消除了。但却没有平时的笑容。刘哥的女人跟着自己男人的脚步,走进了厅堂,边走还是边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昨晚不是喝了很多酒吗,干嘛不多睡会呢?刘哥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厅堂的八仙桌边上,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手很连贯得抄过烟杆来,在填烟丝的档口,刘哥的女人赶紧走到厨房里,她要在刘哥填好烟丝的档口把火铲到火桶里,并且把火桶提到刘哥的跟前。刘哥看着自己的女人慌慌忙忙得去铲火,于是就放慢了填烟丝的速度,对着自己的女人说:慢点,不要慌。刘哥的女人脸上瞬间就有了幸福,还是自己的男人好,体贴自己。等把火铲到火桶里,提到刘哥跟前,也没有再问刘哥早上去了哪里,而刘哥的女人现在最要紧做的事就是赶紧把早饭做好,端到厅堂里给刘哥吃。刘哥家里的其他人都去做事了,家里现在只有刘哥和他自己的女人。刘哥见没有其他的人在家,便在吸了第一洞烟的空隙时候,对着自己的女人说:昨晚老陶过来了,你看到老陶提的东西了吗?刘哥的女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也很满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有家里有了储存的食物,才可以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虽然刘哥现在的家底有了不少的存余,没有了那时候最艰难的时候的困窘,但还是要节省一点,还是怕再有什么灾年。刘哥接着说:老陶也有心,居然拿了那么多的粉丝来,要不是老陶家吃饭的人少,要换做一般的人家,是不太可能拿出来的。刘哥一边感叹着老陶的气量,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既然老陶家花了些心思,自己肯定要把老陶托付的事办好。刘哥也庆幸自己前几天带回来的腊肉,在刘哥的心里只有腊肉才能应付老陶带来的礼物。刘哥接着说:老陶也是客气,都是熟人了,不就是给他孩子说和下学门好的手艺吗,有必要花这样的心思吗。既然答应了老陶,所以我早上起来就去了一趟篾匠师傅的家里,篾匠师傅刚前天央我给他找个好徒弟,这不很凑巧吗。可能是昨晚喝了不少酒,又没有吃菜,肚子很饿,早早得就醒了,醒了就干脆去了篾匠师傅的家里。去得早些了,篾匠刚起来我就到了,都是熟人,没有太多的客套,直接把老陶的情况说了,篾匠师傅也好,于是定了晚上做了事过来,想着老陶家的要做事,也让老陶家把孩子带过来,二家有个了解,再做决定。毕竟收个徒弟不是请个短工,要二人合适的才好。刘哥说完,刘哥的女人也把早饭端到八仙桌上,等刘哥吸完烟就吃饭。刘哥由于早就起来了,又跑到了篾匠家里回来确实有些乏了,吸烟歇歇,也刚好歇会。刘哥正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就有人来找刘哥,谈去做事的事情,刘哥也恰好知道这个人要路过银井湾,于是就托付来人给老陶家带个口信。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凑巧,我什么来什么,似乎来人就是来给刘哥排忧解难的,等托付了给老陶家带信,刘哥也等到家里人回家吃饭了。 第二章 刘哥回到了家,看到自己的女人还没有煮好早饭,也就拿过烟杆,刘哥知道,只要自己拿起了烟杆,自己的女人一定会把火铲好,把火桶拎到自己的跟前,这也是彼此的默契。刘哥看到家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女人在家,便把老陶昨晚来送粉丝和茶油来自己家,要自己给老陶家的崽做个说和人,让老陶家的崽去学门好的手艺,以便有个稳定收入,但自己刚好也有个篾匠托自己,想找个合适的人做徒弟,篾匠师傅家里事比较多,能找个合适的人,是最好不过的。刘哥的女人也只是听着,毕竟这样的事是男人的事,至于该怎么去办,自己说了,刘哥也未必听,干脆就不说,只是招呼刘哥吸烟和吃早饭。刘哥见自己的女人似乎不太关心老陶家的事,自己的烟也吸得差不多,抬起头想看看自己的女人早饭做得怎么样了。让刘哥看到的是自己的女人在忙碌着,也就坐下来想想自己刚才在篾匠师傅家里所谈好的事,篾匠师傅也知道老陶家的情况,也有个一面之交,但都是过去了多年的事,只听说了老陶家的女人走了,老陶带着自己的孩子在过,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人一起过日子,对于老陶家的情况,刘哥和篾匠师傅都颇有感触,都认为老陶是个专情的男人,为了孩子,自己没有再找女人,也算一个汉子。虽然是觉得老陶的人品不错,但终究还是想看看孩子,要是和老陶一样,就没的说,毕竟也有些年没有看到了老陶的人,也挺想看看老陶自己了。刘哥就把自己昨晚看到的情况和篾匠师傅说了,篾匠师傅没有应声,早上时间比较紧张,二人都没有做太多的交流,便决定晚上约老陶也到刘哥家里来,并把老陶的孩子也带来,这样大家都比较放心了。从篾匠师傅家里出来,刘哥就想着如何寄个口信给老陶。到了家里,和自己的女人说了但没有解决如何去给老陶寄口信。等刘哥坐到八仙桌的时候,家里人也差不多到家了,大家到家了就开始吃饭。就在刘哥一家大小在吃早饭的时候,有人来找刘哥说个事,刘哥也是细心的人,也就顺便问一下来人要去银井湾办事吗,但来人并没有说要去银井湾,而是去银井湾隔壁村庄,如果刘哥有事,可以拐到银井湾去,而后又问刘哥:是不是刘哥也要去银井湾,刘哥摇摇头,接着就把自己找人去银井湾给老陶寄口信的事和来人说了,来问刘哥办事的人很愿意替刘哥拐到银井湾去给陶宽爷爷寄个口信。刘哥也极为来人的热心所称赞,就把自己刚放下的烟杆,填满了烟丝,递给了来人。所谓的,烟酒不分家,刘哥替来人填好了烟丝,来人也没有推脱之意,等来人接过了填满烟丝的烟杆,刘哥这才端起碗吃饭。来人吸着烟,也拿出了自己的烟荷包,吸了二洞烟,才把自己的烟丝填满递给了刘哥,便起身告辞。刘哥也没有起身想送,只是停下手里的筷子,说了句:老托你了。来人并没有理会刘哥的态度,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出了刘哥家门口。刘哥见自己所要托的事有了着落,心里也就有了底,估计晚上篾匠师傅和老陶二家都会过来,这说和你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刘哥家里人多,而主事的刘哥自然要有威严,自然吃饭要吃得慢一点,即使是有事,也不能慌张,让别人看着沉稳,有了主事人的沉稳,家里人自然要放心得多。等家里其他人都吃饱了,刘哥的女人这才端起碗坐到桌子上来吃饭,到了这个时候,饭就有些冷了,正好适合口,吃的自然快些。刘哥放下了碗,拿起刚才来人填满烟丝的烟杆,坐到桌子旁边矮凳子上,重复着刚才的吸烟,刘哥也不是那时候要赶时间的年轻人了。自己现在是保管员,大可不必紧赶慢赶得去生产队里。刘哥所要交代的是刘哥的女人,他要自己的女人晚上多蒸点饭,就怕二家人要过来吃晚饭,而后才走出家门,到自己的保管的仓库里去做事。白天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傍晚,刘哥回家以后并没有看到二家人过来,心里就想:篾匠师傅可能在外面做事,做手艺的人嘛,吃在东家,可能要晚一点到,至于老陶家吗,既然没有来,也可能是吃了晚饭才来的。于是召集家里人吃饭,等自己吃完了饭再等等。如果老陶家的父子俩没有吃饭来的,基本上就可以到了,如果是吃了饭过来的兴许就没有那么早来了,即使老陶家父子俩没有吃饭的,家里挤二人的饭还是可以的,说不好听的,刘哥现在也是大户人家了。刘哥也和家里人一起坐下吃饭,席间也没有太多的话题说,毕竟做体力活的,到了晚上了,肚子早就饿了,能及时得吃饭,也是家里殷实的一个提现。晚上基本没有什么事,吃饱了自然是洗洗刷刷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做事的,都没有太多时间来聊天。这样,刘家过了半个来时辰,就基本安静下来了,只要刘哥仍旧坐在桌上,但桌上的碗筷却给刘哥的女人收拾好了,空开的八仙桌就等着篾匠师傅和老陶家里人一起过来。 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在村口的溪水里洗好了脸,走到大路上穿好了鞋子,这才走到刘哥的家里。推开虚掩着的大门,看到只有刘哥坐桌子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是在算账,但又觉得不像,刘哥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自然得朝大门口看去,见是老陶家的父子俩,脸上自然就热情了起来,君子不打上门客,况且人家昨晚还带了礼物来呢,要真能把陶宽爹学手艺的事说和好了,就不怕老陶家不领情,即使是老陶不讲情面,往后自己办些事自然顺利很多。 第二章 吃完了饭的刘哥,看着家里人都离开了桌子,自己仍旧坐桌子上,细嚼慢咽吃着,夜色越来越重,远处的山就有些模糊了,但刘哥不很情愿得起来,他要等等,至少等到老陶家的人过来,装作自己家里还在吃饭,这样就可以邀请老陶家的人一起吃饭。刘哥坚信自己所托付的人一定会把口信带到银井湾,因为给他带口信的人是跟着刘哥做事的,没有理由不尽心尽力去办,况且刘哥在交代带口信的人,务必要带到,即使自己的事没有办好也得帮他的口信带给老陶家里。刘哥的女人眼看着外面的暮色沉重,就点了个煤油灯来,刘哥家里的煤油灯比较亮,照着有些耀眼,有了煤油灯的照亮,刘哥家里慢慢有了生气,刘哥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家里到处黑布隆冬,只有一盏鬼火般的煤油灯,像是祠堂庙宇般的阴森,即使有人在家都会被人看成是无人居住的房子,看着都心里不舒服。家里的灯亮了,就更聚集人气,更显得宽敞明亮,家里的精神气就出来了。刘哥坐着也似乎有些无奈,也许老陶家里有事了,不能过来了,那时候的农村没有通讯工具,只能等。刘哥的女人走了出来,悄声问刘哥:还等吗?刘哥也无奈,你说没有吃饱吧,再吃得慢也有些时间了,吃饱了再等吧,万一老陶家的人不过来呢,还有就是篾匠师傅要不要过来也是一回事,想到这些,刘哥没有了兴趣,看看外面漆黑的夜,刘哥决定不等了,让自己的女人,收了碗筷,清扫桌面。等这一切做好的时候,不来吃饭。可能晚一点过来,于是刘哥拿起了烟杆,借着桌上的煤油灯吸起烟来。刘哥想了很多,从第一次见到老陶这个人,到自己后来成了附近村庄里的说和人,自己打经历了什么,只有刘哥自己清楚,就连刘哥的女人也未必很清楚,很多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随着家里大门的开启,刘哥转过身来,看到了进来的二个人,进来的人是迎着灯光进来的,所以刘哥看得比较清楚,别说有煤油灯照着,就是摸黑凭着刘哥对陶宽爷爷身影的记忆都可以认出陶宽爷爷来。刘哥还是比较开心的,来的人正是自己所要等的人,更重要的是看到了陶宽爷爷身后的陶宽爹,孩子面生,有些胆怯。刘哥把陶宽爷爷让到客位上,陶宽爹也跟着陶宽爷爷坐到了客位的下首位。刘哥仔细得看着陶宽爹,觉得陶宽爹还是俊俏的孩子。陶宽爹本来就晒太阳少,脸色比较白净,又走了路,脸上自然就有些红润,显得比较红润,让人看着有些好看,陶宽爹也迎着刘哥的眼神看过来,不自觉得低下了头,陶宽爷爷见刘哥看着自己的孩子,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自己平时没有让陶宽爹出去做事,就是让刘哥这样的朋友看出自己家里的情况还不是很差,至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去做体力活,就更让刘哥能帮助自己,解决一下陶宽爹的做事的问题。刘哥也看出了陶宽爷爷心思,回过头来对着陶宽爷爷说:孩子看起来还是比较适合做手艺的,不像是去做体力活的。刘哥和陶宽爷爷都是到过外面做事的,对于看人二人还是有些眼力的。待陶宽爷爷坐好了后,刘哥的女人端出了茶,刘哥家里的茶叶大都是刘哥的女人自己去摘的,也是她自己炒的,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也没有买的茶叶那么的香味浓郁,但很经得泡,续个三次水,茶汤还是很好看的,不会像买来的茶叶,看着好看,闻着也香,但冲了二次水,就得换茶叶了。陶宽爷爷看着刘哥的女人端出了茶,自然就站起来接过茶碗,脸上笑眯眯得嘴里说着:好了好了。等把茶碗放好才坐了下来。陶宽爷爷站着的时候,陶宽爹也跟着站了起来,等待着刘哥的女人给自己端茶来,所谓的有样学样,陶宽爹在家的时候,也给家里的客人泡茶,别人怎么去接茶碗,陶宽爹也学会了怎么去接茶碗。陶宽爷爷把茶碗放到桌子上,就坐了下来,并不去看陶宽爹怎么去接茶碗,陶宽爷爷知道孩子会怎么去做的,也相信陶宽爹不会给自己丢脸的。陶宽爹站着的时候,刘哥的女人也端出了茶碗,这自然是端给陶宽爹的,陶宽爹站着接过茶碗,并没有放到自己的跟前,而是把茶碗端到刘哥的跟前,同时也叫了一声:刘伯伯,您喝茶!刘哥并没有起身,而是脸上露出了微笑,嘴里说着,你喝吧,你是客人。这会陶宽爹才说:您是长辈您先喝,我等会喝,没事的。刘哥的女人见陶宽爹接过了茶碗并没有放到自己的跟前,而是端给了自己的男人,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也看得出刘哥夫妇二人还是对陶宽爹这样的做法很满意的。刘哥家里也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家里接待过的客人也不在少数,也有像陶宽爹这样大的孩子,但这样会做人的孩子还是很少的,况且看起来陶宽爹并不是很大。刘哥的女人还是对着陶宽爹说:没事,你先喝,他的茶在里面,我马上去端。陶宽爹也接过嘴说:我小,晚点喝没事的。而陶宽爹刚才所做的一切是刘哥没有想到的,虽然陶宽爹看起来不是很大,但是很懂规矩,也知道尊敬自己,心里想着,这样的孩子会有出息的,看酒也得看糟,有了陶宽爷爷这样的父亲,就不会出现太差的孩子。本来,刘哥对于陶宽爹还是有些疑虑的,怕陶宽爹没有什么悟性,坏了自己的说和人的名声,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的一回事,自己给来口信的人再三的交代:要老陶带着他的孩子来,目的就是想看看陶宽爷爷这几年在家里过得怎么样,而通过看看他孩子就清楚了。 第二章 刘哥的女人接着端出了一碗茶,见陶宽爹仍旧站着等她端茶出来,这让刘哥的女人有些满意,刘哥家里的客人并不少,来的客人无论是男是女,还是不同年龄段的人都有,来刘哥家里有来求刘哥办事的,也有帮了刘哥的,刘哥的女人都会端出一碗茶来,且不说刘哥女人泡的茶好坏,但在接过茶碗的动作却是有着不同的态度,帮了刘哥办事的,由刘哥邀请来吃饭,大都是酬谢人家的,这样的人接过茶碗的态度就相对要无所谓些,毕竟人家是有功的人,享受刘哥的女人端出的茶也有些理所应当的态度,至于那些来求刘哥办事的人,接过刘哥的女人端来的茶碗态度却要恭谨得多,即便是这样的人也没有像陶宽爹这样站着过来接茶碗的,更没有把自己的茶碗先呈送给刘哥的。再又看到陶宽爹的脸很白净,自然就喜欢些。陶宽爹站着接过了刘哥的女人端来的茶碗,也对着刘哥的女人说了一声:多谢了!而后才坐了下来听着刘哥和自己的爹在谈话。刘哥见陶宽爹坐了下来,自然就把刚才的话题转到了陶宽爹身上,在那个年代,能有一张白皙的脸也可谓是百里挑一了,在银井湾附近的几个村庄里,都很少。陶宽爹有着天生的白皙的脸,而这正是陶宽爹的娘传给他的。陶宽爷爷的女人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算是小家碧玉,有着一张白皙的脸,加上陶宽爷爷心疼陶宽爹,在陶宽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女人的影子,尤其是陶宽爹那张白皙的脸,所以陶宽爷爷很少让陶宽爹出去做体力活,尽量得待在家里,这也算是自己对女人爱的延续。有了先天的遗传加上后天的保养,所以陶宽爹有着一张让人看着有些喜悦的脸。刘哥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家的孩子确实长得英俊,也很懂礼貌,将来会有出息的。那时候的农村,都没有读多少书,要读书也得到镇上去,陶宽爷爷不放心陶宽爹,也就把陶宽爹留下来,这也是陶宽爷爷的爱却害了陶宽爹,虽然陶宽爹出去读书了也未必有他后来的产业,但陶宽爷爷却愿意这样做,大家都没有读什么书,最终的比拼就是家庭的教养,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加上陶宽爹比较英俊的脸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就算比较好的条件了。刘哥看着陶宽爹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的傻,吃啥啥也不剩,做啥啥都不成,做这样孩子的说和人,刘哥肯定心里不舒服。刘哥接着对陶宽爷爷说,孩子也不傻,学个手艺还是有余,至于能不能做到多远去则是个人的修为。陶宽爷爷自然心里高兴,从陶宽爹接过刘哥的女人手里的茶碗,直接转呈给了刘哥,心里就非常高兴,自己的孩子不傻,再能找到一个好的师傅,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太差。心里这样想着,但在脸上却没有看到太多的开心来,只是淡淡的微笑,毕竟人家在夸奖自己的孩子,再说今天还是来求刘哥办事的。陶宽爷爷心里高兴嘴里却说,孩子能不能有个好的前程,却有劳你老哥帮忙了。刘哥也应着:好说好说,你家的孩子确实比其他人家的孩子更懂事,更会做人,年龄这么小就懂得这么多,看来老弟在家里教的不少吧。刘哥从陶宽爹待人接物里看出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教育是比较严格的,陶宽爷爷家里的客人也肯定不在少数,只有见得多了才能学得多,学得多自然就做的比较得体。刘哥也想着自己家的孩子,那时候的家境,连累了自己的孩子,只能在生产队做工分,做些苦力活,心里想着都有些难受。刘哥和陶宽爷爷都是到外面做过事,见过的事情多,眼界自然开阔很多,都知道自己再怎么得争气,也不如孩子争气,只有孩子争气了,整个家庭才有往前走。陶宽爷爷喝着茶,也有事无事得说些彼此彼此那时候的趣事,人都这样,年轻时候都向往以后的美好,勾画着未来的蓝图。而真正经历过了生活的艰难,特别是很多无奈的事,慢慢得都沉稳了,不再以后生活有太多的奢望,尤其碰到以前在一起做过事的熟人,就更不会去谈什么理想了,免得让人笑话自己不成熟,最多只是讨论一下以前的趣事。等二人喝茶过了,刘哥才对陶宽爷爷说:你们父子俩吃饭了吗?陶宽爷爷自然客气得说:吃了吃了。陶宽爷爷接着介绍说:早上我是去做事了,安排孩子去摘菜,孩子也是在摘菜的路上看到去寄口信的人,以前的事我又没有和孩子说,孩子自然也就不知道了,到了中午,我回家吃饭了孩子才告诉我,说有个人带口信来,要自己带着孩子来找你。我听到孩子的话,心里还是很感激的,说实在的,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人,都有着自己的事,原本只是等你有空了,再去帮我看看的,却想不到你老哥是如此的热情,几乎是把我孩子的事当做是你自己孩子的事,这么快就办好了,这确实让我有些心里过意不去。既然你都这样的热情,我还能拖孩子的后腿吗?肯定是积极得开找你了。陶宽爷爷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有了你的口信,我心里也就很踏实了,没有确切的信,你是不会带口信让我们晚上就过来的。下午临出去做事的时候,就照顾孩子:让他早点做饭,我晚上吃了饭会带孩子来你家看你,孩子虽然不是对你很熟,但也开心,早早就把饭做好了,等我下午下工以后,家里饭都做好了,所以我们还是比较早就吃了饭来的。刘哥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看得出自己在老陶心里的地位,脸上有就有了更为开心的笑容。 第二章 陶宽爷爷叙说着自己来的时候的情景,这也是缓解尴尬的局面,很多事情是无法当着陶宽爹的面来说的,孩子还没有长大,说多了自然让孩子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陶宽爹这个年龄,你说他小吧,很多事情有了自己的主意,你说他长大了吧,很多事情分析得不够透彻;按现在的话来说,陶宽爹这个年龄段正是生理塑型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他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像,从而影响了他的后半辈子。况且,像陶宽爷爷昨晚来求刘哥的事,陶宽爹知道了就未必能接受,很有可能一时冲动,要求自己的爹不要为了自己的事去低声下气得去求人,还会说出比较伤人的话来。很多事情不是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好,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尤其是在单位里,等陶宽爹悟出这样道理来,告诫陶宽,那时候的陶宽爹都濒临失业的边缘,这自然是后话。刘哥也清楚,自己和陶宽爷爷的交往,能不和儿孙辈说自然最好,人以后的路还很长,即使是到了刘哥这样的年龄,也不敢随意口出狂言,搞不好今天说的,明天就应验了,在农村里这样的事情叫现世报,很伤心。刘哥也不敢肯定得说自己以后的路都顺风顺水,俗话说的:做到老学到老,尤其看到陶宽爹刚才的做法,更是让刘哥有种后生可畏的紧迫感,再想想自己的孩子,碰到刚才的场面也未必能做出那样的举动来。二个大人有一句没一句得说着,但毕竟还是有着话题来填补时间的空隙,还没有到那种: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那些的尴尬。问完了陶宽爷爷有没有吃饭,陶宽爷爷也把自己和陶宽爹有准备来刘哥家里的情况做了拉长版的叙说,接下来的就是讨论今年的天气,农作物的收成,谈到这样的话题,陶宽爷爷和刘哥还是有着很多的共同语言的,而在一旁的陶宽爹自然就插不上嘴来,刚好可以喝茶,偶尔只是笑笑,或者是问到自己却要点点头。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二人心里都有着一丝的不安,那就是他们都要等的人--篾匠师傅什么时候来。陶宽爷爷和刘哥都知道,二人晚上的成果都系于篾匠师傅的身上,相比较而言,陶宽爷爷更有着深深的期盼,昨晚给刘哥送了礼,今天晚上能把事情办好那是最好的结果,倘若篾匠师傅今晚失约了,陶宽爷爷还得再来一次,虽然陶宽爷爷也做好了多来几次的思想准备,毕竟刘哥家里能少来的尽量少来。每次来都不可能空手来,也得提点伴手礼,毕竟是求人家办事,昨晚来了,带的礼物不算轻,但也不是太贵重,但还是有些交情,要真的是来的次数多了,自己和刘哥的那一份交情也就慢慢得淡了,要想交情好些就得加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可能会翻番。再说陶宽爷爷也没有确定知道,刘哥今天晚上约的是谁,若是篾匠或者是箍匠,陶宽爷爷还过得去,若是刘哥约的不是陶宽爷爷所钟情的手艺人,陶宽爷爷也就看破了刘哥,觉得刘哥在糊弄自己,自己昨晚所花费时间和礼物就等于丢进了水里,只能听到“噗通”一声。而刘哥呢,心里也有些忐忑,篾匠师傅能不能来,也不是说刘哥早上去了就成的事,也许做篾匠的主人家有事了,也许篾匠师傅听到刘哥的话有些高兴,一高兴就喝多了,或者干脆放刘哥的鸽子,从刘哥早上去找篾匠师傅,也许篾匠师傅就感到刘哥对自己的看重,仗着自己的好手艺,晾晾你刘哥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真是这样,刘哥在陶宽爷爷心里的位置就有些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更有可能说是刘哥怎么怎么得混得好,只是浪得虚名。像刘哥这样的说和人面子还是看得很重的,犹如在江湖上的地位,有了这一次的篾匠师傅的放鸽子就有木匠师傅的口不对齿的事情发生。但不管怎么说,陶宽爷爷办的事是关乎陶宽爹未来的生计,而刘哥倒的是往后生活的霉。而随着大门的响动,二人的瞎猜都给打破了,刘哥的惊喜和陶宽爷爷的开心都一起烟消云散。没有计时器的夜晚也正如夜未央的说法:漫漫长夜啊,没有尽头。陶宽爷爷和刘哥即使心急也不能像陶宽爹那样把着急写在脸上。陶宽爹根本就不知道陶宽爷爷晚上带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陶宽爹关心的是回家的路途和时间,自己昨晚都不知道陶宽爷爷昨晚几点到家里的,只有早上起来的时候,才看到陶宽爷爷的脸色很是憔悴,至于陶宽爷爷昨晚做了什么,陶宽爹不敢问,更不好去问,他只关心的是陶宽爷爷的身体,毕竟自己还没有长大,而在村庄里,很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也不是没有,能在自己长大了,或者说难听点,等陶宽爷爷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准备后再走是最好的。陶宽爹没有陶宽爷爷和刘哥那样的涵养,随着二人谈话内容的变更,陶宽爹似乎感觉有点迷茫,即使陶宽爷爷和刘哥自己没有注意,但陶宽爹却听出来了,他们的谈话有时候在重复,即使二个大人意识到了,及时得掩饰了过去。但终究还是有些破绽。陶宽爷爷和刘哥毕竟还是乡村野夫,还没有修炼到讨论半宿都不会重复话题,也也确实难为陶宽爷爷和刘哥了。陶宽爷爷也意识到陶宽爹的急躁,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即使二个大人谈话内容重复了,而且又掩饰了过去,但陶宽爹却有些无奈,至于自己的爹带着自己来,为的是什么,陶宽爹不知道。陶宽爷爷却没有理会陶宽爹的心情,他关心的是自己和刘哥等的人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或者干脆早就睡到床上去了。陶宽爷爷也差不多明白晚上可能是要瞎忙乎了。 第二章 陶宽爹坐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刚才来的兴奋,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没有坐多久就没有了耐心,眼看着自己的爹和刘伯伯在讨论着今年收成如何的时候,陶宽爹却没有太多的关注,他关心的是自己和爹什么时候能起身回家,来的时候就有些累了,回去要走多久,陶宽爹心里没有底,但大人的谈话,自己又不好插嘴,只有干坐着,尽管他们讨论收成的时候也会说一些笑话,但陶宽爹却没有笑的动力,只能咧开嘴应付一下主人家,说明自己在听。就在陶宽爷爷和刘哥焦急的等待着,但二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神色来,继续讨论着彼此可以化解尴尬的话题的时候,门开了。二人虽然是在谈论,但还是集中注意力听着周围的响动,而大门响动的声音无疑让二个大人容易觉察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大门响动了一下,随着虚掩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三个人的眼睛都朝大门望去,进来的一个五十岁不到的精装汉子,个子中等,还是有些偏瘦,但皮肤看起来有些白净,比起陶宽爷爷和刘哥二人来说显得都白,可能是由于没有晒到太多的太阳吧。那个精装的汉子,推开了门,却没有一脚踏进刘哥的厅堂里,而是回头对着门外的人说:你把工具放在门外吧,我们谈几句话就走。屋里的人这才注意到,门外还有一个人呢,难怪汉子没有急着进来。随着外面重物落地的声音,精装汉子这才进了大门,随后又进来一个年轻人。说年轻也只是相对于陶宽爷爷和刘哥这样的年龄的人来说,对于陶宽爹,后面进来的人至少比陶宽爹大个近十岁的样子。看着精装的汉子进门,陶宽爷爷于是站了起来,陶宽爷爷知道进来的人肯定就是篾匠师傅了,而后进来的应该是篾匠师傅的徒弟。二人进来以后,眼睛就在陶宽爷爷身上转,而后面进来的徒弟则是把眼睛投向了陶宽爷爷身后陶宽爹的身上。待篾匠师傅进到厅堂里,刘哥也起身示意篾匠师傅坐下首的位置,由于篾匠师傅比较于刘哥的年龄,刘哥让篾匠师傅坐下首的位置还是有些尊重的,而后进来的徒弟却站在了自己的师傅身后。刘哥咧着嘴笑笑,对着篾匠师傅的徒弟:孩子,你也别站着,挑着工具累了吧,你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歇歇。徒弟笑笑,多谢刘伯,我站着没事,不累。刘哥见徒弟推辞了,也没有太多的强求,笑笑不说话,听之任之。陶宽爹却不能这样了,刚才给他们泡茶的刘哥的女人早就回到了房间里,可能是做针线活了,没有在厅堂里待着,再说男人之间谈话,自己一个女人家家没有必要听得那么仔细。陶宽爹见他们进来了,眼睛却扫向了厅堂里面的退庭里,农村人的厅堂是专门来接待客人的,只有在退庭放着橱柜,而碗和筷子都是放在橱柜里面的,和老陶家都差不多的布置。陶宽爹见刘哥的女人没有出来,也就到退庭里找来了碗,这也是陶宽爹自己看到的,刘哥的女人从橱柜拿出了碗。趁着大人们的谈话的时候,从香火桌上倒了二碗茶,随后把一碗茶二只手捧着端到了篾匠师傅的跟前:请喝茶。篾匠师傅也才注意到站在陶宽爷爷背后的孩子是个大半小子,篾匠师傅也大概知道:这孩子可能就是刘哥给自己介绍的徒弟了。于是抬起眼来,仔细看看这个孩子。孩子不是很大,但从刚才碰着茶过来就看出了这个孩子比较机灵,而让篾匠师傅最好的影像还是陶宽爹的那张白皙的脸,虽然是在灯光下看着,还是可以看出比其他人的脸要白些。篾匠师傅接过了茶,并没有做太多的表示,也只是笑笑,就接着和刘哥以及陶宽爷爷讨论着自己要问的问题。陶宽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讨论的话题是关于自己的,期间陶宽爹所听到的却是对师傅酬谢的问题,陶宽爹更没有想到是自己去学徒。陶宽爹接着就去端第二碗茶,递给了篾匠师傅的徒弟。篾匠师傅的徒弟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将会成为自己的师弟,也是后来能带给自己幸运的人。篾匠师傅的徒弟也只是认为陶宽爹是刘哥的孩子,篾匠师傅的徒弟并不知道刘哥家里有几个孩子,也没有做太多的细想,反正对于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端过来的茶也只是说了句:谢谢你。碰上茶碗就喝了。茶水是刚才刘哥女人烧的,在给陶宽爷爷的父子俩倒完了茶,就把多余的开水倒进了茶壶里,那时候的农村,没有谁家有开水壶,都是把烧好的开水倒进茶壶里。再在茶壶里放些茶叶,这样就可以直接倒出来喝了。由于刘哥的女人烧水时间并不是太长,茶壶里的水也不是太冷,刚好可以喝。篾匠师傅的徒弟也许挑了工具,走了路,也确实有些口渴了,见陶宽爹端来的茶,也没有想太多,端起茶水就喝了个精光,这才抹了抹嘴,对着陶宽爹笑笑,就走向香火桌自己去倒茶喝了。篾匠师傅则不同,虽然也是走路,但没有挑工具,加上年龄也比较大了,也不是太渴,就可以慢条斯理得喝茶。陶宽爹也没有把这个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太当回事,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和这个小哥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陶宽爹见这小哥哥自己去倒茶喝,也没有做太多的表示,只是笑笑而没有自己给这个小哥哥倒茶。篾匠师傅的徒弟没有太多的客气,自己也确实渴了,有着温热可口的茶水也比较解渴,自己走到了香火桌跟前,倒上满满的一碗茶,一仰脖子,几乎都能听到茶水通过喉咙的声音,篾匠师傅这才看到自己的徒弟自己走到香火桌去喝水,也不由得笑了。 第二章 篾匠师傅看到自己的徒弟去倒茶喝,倒也觉得这孩子实诚,在别人家里没有丝毫的客气,只是倒点茶水喝,并不妨碍自己和刘哥以及陶宽爷爷的谈话。陶宽爹也并不觉得篾匠师傅的徒弟有什么不当,口渴了自然要喝水,况且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陶宽爹其实也不知道篾匠师傅和他的徒弟要走多久才能到家,深更半夜的你去哪里找茶喝,现在有现成的茶水,能多喝点也在理。刘哥他们的谈话声和笑声惊醒了刘哥的女人,刘哥的女人也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了,于是就起来,从房间走到厅堂里,准备给刚来的客人倒茶喝,这也是刘哥的女人的待客之道。家里来客人了,不管是高低贵贱,一碗茶水还是要倒的。刘哥也正是有了这样好的女人,才慢慢聚集了人气和人脉,那时的农村,女人不识什么字,也不能出去工作,唯一能做好的就是家里琐碎的家务活,和打理好自己的男人的吃喝拉撒,再好些的人就是招待好男人带回来的客人,只有待好了客人,客人才能很好得帮助自己的男人。刘哥的女人走到了厅堂里,看到大家都有茶,也就明白了是陶宽爹帮着招待客人的,心里想着:这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也乖巧懂事,是个好孩子,谁家有这样的孩子也是大人的福气,而后又想到自己家里的孩子,虽没有陶宽爹这样的乖巧但也不差,可能是各有千秋吧。刘哥看到了自己的女人起来,就说:没事你回去睡吧,我们也差不多谈好了。刘哥的话是对着自己的女人说的,但陶宽爷爷和篾匠师傅却得到了讯息:是时候了,夜深了,该回去了。明天大家都还要做事的。最后的把该说的抓紧说了,不能说明白的,等以后再说,现在是先让大家把要紧的事定下来。刘哥的女人听到刘哥的话,也知道这里没有自己的什么事,也就趿着鞋回到房间里去了。现在也就还是原来的五个人了。陶宽爷爷叫过陶宽爹过来对着陶宽爹说:今天我们运气好,碰到你刘伯伯这样的热心肠,给你找了个好的师傅,你今晚就先认个师傅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篾匠师傅也开心,能收到陶宽爹这样眉清目秀的徒弟也是篾匠师傅的门面,篾匠师傅也知道,从自己刚踏进刘哥家的大门,看到了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二个客人,就知道这二个人就是今天刘哥叫过来的人,也是给自己找的徒弟。篾匠师傅在路上的时候心里也犯嘀咕:刘哥能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的徒弟,但按照刘哥办事的风格,应该不会找个太差的人来搪塞自己。但万一刘哥受了别人莫大的恩情,强压给自己一个次品,篾匠师傅也是敢怒而不敢言。篾匠师傅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刘哥,况且找徒弟也是央着刘哥来的。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谁也不愿意和别人去添堵,要真的是找个次品来,篾匠师傅也只有自己来受了。路上的嘀咕被自己进门看到的打破了,但还不能确认这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就是刘哥给自己找的徒弟,直到陶宽爷爷叫过陶宽爹来,才确实这个孩子就是自己要刘哥给自己找来的徒弟。路上的不开心也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开眼笑。看到陶宽爹的第一眼就感觉孩子还是挺好的,接着就是陶宽爹给自己倒茶的时候,是二只手捧着茶水过来的。茶水倒的也不是很满,只有七八分满的样子。农村人都讲究礼数:俗话说:浅茶满酒。茶是要添的,你一大碗的茶端过来,人家喝了茶就走了,会给客人一个压迫感,客人就感觉主人是给自己定了时间的。间接来说,主人不打算给客人留饭的,客人就应该知趣,必须在喝茶的时间里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不然就有失礼仪了。茶水倒个七八分满,就有可能接着谈下去的意图。让客人没有了压迫感,从而谈的更为深刻,谈的好也还可能留下来吃饭,这都是常在外面走的人能感受到的。况且,茶水要是很烫的,就根本端不起来,一大碗的开水,谁敢端,要是客人口渴急着喝水的,就有些逼迫客人待不下去。篾匠师傅看到陶宽爹给自己端来的茶水很满意,心里早就认下了陶宽爹这个孩子做徒弟,只是碍于刘哥的面子和陶宽爷爷的身份,那样就让刘哥和陶宽爷爷看不起,自己太迫切了些。自己大小也是附近几个村庄里的篾匠师傅了,也是在农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学会矜持和稳重也是一种修养。开心归开心,礼仪还是要有的。陶宽爹听了陶宽爷爷的话,就走到了篾匠师傅的跟前,鞠个躬。篾匠师傅笑着说:好了,心意到了就好。陶宽爷爷也就止住了陶宽爹的再次的鞠躬。而是对着陶宽爹说:你也得对刘伯伯表示一下,感谢你刘哥的成全。让你有了个好的去处,你今后的生活也有了来处,以后也不会大中午的出去砍柴了。这话说到陶宽爹的心里去了,中午看到外面山上砍柴人心里直发怵,要是自己将来也过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让自己有些害怕。陶宽爹整个下午都在想着这样的事,也就不痛快过来了。陶宽爹听到了陶宽爷爷的话,就转过身去,对着刘哥也鞠了个躬。刘哥心里也发笑,你老陶也确实会唬人,你的一句话让你孩子对我鞠躬,也就把我所有的情都还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心里想归想,但刘哥还是很喜欢陶宽爹的。从刚才陶宽爹给自己让茶,刘哥就认定陶宽爹将来会有出息的,肯定比陶宽爷爷自己更有成就,至于陶宽爹后来失业了,这都是刘哥和篾匠师傅都没有想到的,就是陶宽爷爷也没有想到社会会发展到一个好的篾匠师傅会失业。 第二章 陶宽爹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将是他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他只是按照陶宽爷爷的安排,给那个精装的汉子鞠躬,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会带来什么结果。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相信自己的爹--陶宽爷爷肯定不会害自己。等自己给刘伯伯鞠完了躬,刘伯伯很开心,说了一些吉利的话,具体说的是什么,陶宽爹并没有听得很清楚,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转过身来,却见陶宽爷爷很高兴,陶宽爹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爹这么高兴,甚至还可以看到陶宽爷爷眼角有闪光的东西。陶宽爹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了,不就来见几个人吗,加上自己刚才给刘伯伯让茶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做了什么让陶宽爷爷激动的事。然后就听到刘伯伯说话了,话是对着精装的汉子说的:师傅,现在你也看到了孩子,合不合格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现在又给你鞠躬了,你也没有推辞孩子对你的鞠躬,按理说你是同意了,现在就差敬茶了。精装汉子也很开心,咧着嘴笑着:人也看到了,徒弟我也认,但他自己以后能不能吃这碗饭,还得看祖师爷保佑了。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可以尽心尽力教他手艺,至于他能学到几成,这都是以后的事,我们几个人很难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作为。刘伯伯也笑着说:师傅这话在理,既然你都说了会尽心尽力教孩子的手艺的,我们也放心了,我的使命也就算是完成了,至于你们以后怎么处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刘哥说的这话,虽然是对着精装的汉子说的,但却是说给陶宽爷爷听的。意下之言,我也对得住你们爷俩了,至于你对我怎么样,就看你老陶的为人了。陶宽爷爷也不是傻子,他自然听出了刘哥的意思:我给你找了好的师傅,你得多谢我。陶宽爷爷也很庆幸:刘哥对自己爷俩的关心,竟然给陶宽爹找了个好师傅,原本陶宽爷爷只是想要让陶宽爹学门手艺,既然是学手艺就想学门轻松点的,至少不会像石匠师傅那样,整天在太阳底下晒得黑不溜秋的,又累,关键还赚不了太多的钱。泥瓦匠也是很辛苦的,虽然事有的做,但想学得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让陶宽爷爷不放心的是泥瓦匠要爬到屋顶上去,太危险了,自己就一个孩子绝对不能让他有什么不安全的事做,而在陶宽爷爷心里最希望的就是箍匠和篾匠。箍匠和篾匠都是躲在屋里做事的,不用日晒雨淋的,但箍匠事要少些,没有篾匠的事那么多,箍匠箍个脚盘,如果是做的材料足够的好,加上箍匠的做事的到位,是很结实的,如果家里很珍惜,不会放到外面去风吹日晒的,用个二代人是很有可能的。而篾匠却不一样,除了扁担经用以外,其他的东西基本上二年就得换,不换也得补,农村里的路不平,不能用花车去推,只能是用肩膀去挑,用肩膀去挑,最好的就是箩筐,箩筐就是篾匠师傅的活计,能打个好箩筐就是一个好的篾匠师傅。而刘哥给陶宽爹介绍的精装的汉子就是附近有名的篾匠师傅。刘哥给陶宽爹介绍的篾匠师傅可谓是随了陶宽爷爷的心意。陶宽爷爷听出了刘哥的话外之音,只是对着刘哥笑笑,同时抬起手来,对着刘哥拱拱手。刘哥也只是说说,既然要帮老陶家做事,就没有三心二意。至于老陶家的人以后对自己怎么样,那也是以后的事。精装的汉子听到刘哥说,要让孩子给自己敬茶,汉子很开心得笑了,敬茶那是以后的事,刚才不也是给我端了茶过来了吗。陶宽爷爷听到篾匠师傅的话,心里也还是想到:这个篾匠师傅倒也是性情中人,没有太多的繁琐的礼节,以后还是好处的,自己的孩子送到这样的师傅那里去学手艺肯定不会吃什么苦。但陶宽爷爷却不能这样小气,要知道陶宽爷爷也算是走到外面去做事的人,对于拜师的礼节还是知道一些的,赶紧止住刘哥的话,对着篾匠师傅说:刚才的茶那是刘哥家里的茶,怎么能用刘哥家里的茶来敬老陶家的师傅呢,不合规矩,今天晚上借着你刘哥的宝地,先认识一下,等到师傅有空了,我再领着孩子去师傅家认下门,而我们又不认识师傅家的门,这还得刘哥带我爷俩去认认师傅家的门。陶宽爷爷的言外之意,是告诉刘哥:你能这样帮我,我怎么能把你这个大恩人忘了呢,晚上是你刘哥的客气,借着你刘哥家的茶,认识了师傅,但拜师却不能这样随便,肯定得找个合适的时间,由你刘哥带着,去师傅家好好的拜拜师傅。刘哥听到陶宽爷爷的话,这话里话外的还是很感谢自己给陶宽爹找了个好的师傅,大早上起来去了篾匠师傅家到现在想想,还是很值得的。这时候,汉子提出来:你们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谁也不能闲空,都要做事的况且我们还带了工具,到家里还要一些时间,应该回去了。刘哥和陶宽爷爷提到工具,这才想起刚才和师傅刚才一起进来的小哥哥呢,按理说陶宽爹认下了精装的汉子这个师傅,刚才替师傅挑着工具的孩子就是陶宽爹的师兄了,陶宽爹就应该给师兄拱拱手吧。几个人回头找挑工具的年轻人时候,师傅却不紧张,师傅叫了一句年轻人的名字,倒在大门外应了,年轻人看到他们如此的高兴,就干脆走到大门外去等自己的师傅了,现在听到师傅在叫唤自己,赶紧得走了进来,站在师傅的身边,汉子就对陶宽爹说:这是你以后的师兄,你们要好好相处。年轻人也不傻,有刘哥这样的人推荐,陶宽爹自然不是什么平常人家的孩子,自己以后真倒要好好处。 第二章 跟着篾匠师傅来的小哥哥在门外听到了师傅的叫唤,随即推开了门,看着厅堂里的气氛有些怪异,绝对不是刚才那种严肃的气氛,而是大家有说有笑的,小哥哥也不由得开心了很多。篾匠师傅当着徒弟的面对陶宽爹说:这就是你以后的师兄,姓郭,你就叫他郭哥吧。陶宽爹还是见过世面的,虽然没有和陶宽爷爷那样走出过银井湾,但能到老陶家里来的客人,都不会是只是在村庄里做体力活的乡村社员,多少都在外面走动的人,那些来找陶宽爷爷的人,不只是和陶宽爷爷聊天,也偶尔会和陶宽爹谈谈外面的情况,长此以往陶宽爹的性格也有了改变,不只是躲在家里的乡村孩子,现在见了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郭哥心里自然有了亲切感,况且刚才二人还交流过,只不过郭哥相对于陶宽爹来说还要本分一点。这并不是说郭哥老实,而是郭哥在师傅的眼皮底下,显得更为拘谨,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师傅都是严肃的,这样徒弟才听话,郭哥也一样,能不和师傅待在一起就躲远点,故而郭哥喝完了茶就干脆躲到门外去了。那时候的师傅和徒弟的关系,不像现在,可以很融洽,那时候的师傅真可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有父亲的严厉却没有父亲的慈爱,师傅徒弟关系好的,师傅也懒得比较重,师傅徒弟关系不好的,徒弟在师傅眼里还不如一个下人,完全就是当长工来看。郭哥还算机灵的,篾匠师傅也让他跟着自己,挑挑工具,走夜路做个伴,篾匠师傅也肯定不止郭哥一个徒弟。有了刚才的交往,现在又看到师傅比刚才开心了很多,郭哥的心里也高兴些,但却不能忘形。听到师傅的介绍,陶宽爹和郭哥互相拱手,就算是彼此认识了。等到陶宽爹和自己的师兄认识后,整个事情似乎就差不多要落幕了。刘哥的任务也完成了,除了陶宽爷爷昨晚给刘哥的那份礼以外,陶宽爷爷肯定还要再给刘哥一份礼,但这份礼的厚薄看看陶宽爷爷对刘哥的感情了,而不会像昨晚的那份礼那么的重了。至于刘哥背后和篾匠师傅之间的交往也是陶宽爷爷不可以问的事,陶宽爷爷也不愿意去问,更不想去问。陶宽爷爷再要给刘哥的礼美名其曰:补给刘哥的风油钱,话虽然说得难听点,但理却是这样的理。刘哥该睡了,篾匠师傅也应该赶路回家,毕竟明天还要到另外一家去做事,工具没有挑回来的,这家的事就还得做,工具挑回来了,那就是这家的事完结了,要去的就是另外一家做了。陶宽爷爷我也还带着陶宽爹回家了,虽然现在的夜不是很深,但要挑着工具走那么远的路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篾匠师傅的工具虽然没有石匠的工具重,但路远就得花费时间,再说郭哥还是年轻孩子,篾匠师傅也不能把所有的重担全压在徒弟身上,至少也得给郭哥换着挑。而陶宽爷爷更应该回家了,刘哥家离银井湾也不是太远,但却带着个孩子,孩子虽然不小,但孩子很嫩,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能自己走路,但由于赶来的时候走得急,回去的路上可能就显得疲惫不堪了,加上孩子难得这么晚睡,保不准在路上边走边睡,因此陶宽爷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该该告别了,但也得有个先后顺序。按理说在这样的场合,刘哥是贵客,理应先走,但大家却是在刘哥家里,刘哥是东家,陶宽爷爷和篾匠师傅都是奔着刘哥的面子来的,篾匠师傅求刘哥找个合适的徒弟,刘哥答应了,也给篾匠师傅找到了,所以篾匠师傅是感谢刘哥的,况且从刚才的场面上,篾匠师傅也很中意刘哥给自己找到的徒弟,虽然只是表面看到陶宽爹的面容,但篾匠师傅却很愿意收陶宽爹为徒,这也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起于颜值,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一个表面邋遢的内心世界,只有良好的形象,别人才愿意和你打交道。陶宽爷爷也是和篾匠师傅一样,但陶宽爷爷所求的事比起篾匠师傅来说也更让刘哥费心,陶宽爷爷是给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找个稳定的饭碗,比起篾匠师傅来说,意义要重要得多,刘哥刚才也打秋风告诉陶宽爷爷,自己可是花费了很大精力才促进这事的完成,你老陶不能过桥扯板。所以,陶宽爷爷理应是最后一个跟刘哥告辞的人。篾匠师傅也是性情中人,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看着陶宽爷爷的苍老,让陶宽爷爷先走,也可谓序齿不序位或者是序齿不序财。从表面,陶宽爷爷的穿着是不能和篾匠师傅比较,篾匠师傅是吃百家饭的,又不用日晒雨淋的,穿的衣服相对于陶宽爷爷来说要光鲜些。至少身上的衣服没有布丁。但从财力来说,陶宽爷爷肯定比篾匠师傅略胜一筹。陶宽爷爷是到过外面的,也见过一些世面,很懂得礼仪的重要性,况且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学到真本事就得靠篾匠师傅能教多少,在这个层面来说,陶宽爷爷绝不会去做未来可能损害自己家长远利益的事。陶宽爷爷很恭敬得站在刘哥家里的大门口,等着篾匠师傅的出来,篾匠师傅看着这样的场面也知道陶宽爷爷是不会走到自己的前头去的,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从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的身边走了出去,但走到门外的时候,还是和陶宽爷爷拱拱手,示意自己先走了,陶宽爷爷忙不迭得拱手想送。陶宽爹站在陶宽爷爷的身后,看着自己的爹和自己未来的师傅在交谈,在礼让,在拱手,从自己爹的态度上,陶宽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爹太过于卑微了,这样的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但却深深得刻在了陶宽爹的心里。 第二章 陶宽爷爷的卑微不是没有道理,处于当时老陶家在刘哥的地位虽不是坐上宾,但也只是比一般的人员好些,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还没有达到昨晚的来客中,那个被刘哥搀着出来的老者的地位,也许自己不够强大,也许刘哥也有刘哥的难处,陶宽爷爷也很难判断出自己在刘哥心里的地来位。最关键的还是今天自己爷俩来,是求刘哥帮忙的,篾匠师傅也是看着刘哥的面子才收了陶宽爹做徒弟的。篾匠师傅收了陶宽爹做徒弟,也只是个开始,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有人说万事开头难,但陶宽爹在学徒的过程中能否学到真实的本领,有一口轻松点饭吃,还得篾匠师傅的栽培和严格的教育,其中更要有自己耐心的呵护和绝对的恭敬。而这些都是陶宽爹这样这样的年龄不能理解的,别说是陶宽爹这样的年龄不能理解,就是搁在平时那些没有走出银井湾的一般社员也不能理解得透彻。但陶宽爹还是看不起自己爹这样的态度而从心底里发誓: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得足够强大,而以后要做的足够强大最基本的还是学好手艺。而这一切还是没有逃过篾匠师傅的眼睛,虽然陶宽爷爷在态度上看起来很卑微,也对自己很恭敬,但从陶宽爷爷的眼神里,篾匠师傅却读出了陶宽爷爷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稳和底气。篾匠师傅空着手,先和刘哥拱手还礼,接着又对着陶宽爷爷拱手,这才走出了刘哥家的大门,而后跟着篾匠师傅出来的是叫郭子的徒弟,郭子挑着工具无法和刘哥和陶宽爷爷还礼,也只是对着大家笑笑便走了出去,陶宽爷爷还嘱咐郭子,走慢点,照应着师傅,郭子也爽快答应着:好勒。等篾匠师傅和郭子走出去,转了弯看不到了,刘哥和陶宽爷爷这才又重新坐到桌子上,陶宽爹看见自己的爹又坐了回去,丝毫也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心里就有些着急,但任凭自己自己着急,也得等到自己的爹带自己回去。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就开口叫陶宽爹:干嘛呢,还不给你刘伯伯添茶。这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陶宽爹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有了陶宽爷爷的挑破,陶宽爹自然就很快恢复了常态,立即走到刘哥的跟前,看到刘哥的茶碗几乎是没有水,只剩下几片茶叶,陶宽爹还算是机灵的,拿起刘哥的茶碗给倒掉了,重新到香火桌上倒了茶,由于茶水倒进去不久,茶还是有些温度的,也适口,刚好可以解渴。陶宽爹把倒了六七分的茶碗捧着,端到刘哥的跟前,刘哥也没有做太多的谦让,只是示意放好,对着陶宽爹说。给你爹也重新倒一碗茶,陶宽爹红着脸说:好的。刘哥看着陶宽爹,从刚才的为人处事中还是能看出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还是有着很严厉的教育的,想着自己的孩子,如果放在一起,却未必是陶宽爹的对手,刘哥心里颇有感慨,而这些只是在刘哥心里一闪而过,眼睛转向了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爷爷说:你看篾匠师傅的为人呢?陶宽爷爷没有直接答复刘哥,而是等陶宽爹给自己端来了茶,呷了口茶,眼睛却没有看着刘哥:人应该不是大恶大作的人,但眼神有些毒辣,这也许是在外面做事多了,养成习惯,可以不必太在意。等说完了这些,陶宽爷爷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刘哥:今天的情我会还你的,确实很感谢你对我老陶家的照顾,而后叫过陶宽爹,要陶宽爹离刘哥二尺处站定,恭恭敬敬得对着刘哥鞠了个躬,陶宽爹嘴里还认真说着:感谢刘伯伯的栽培和爱护。做完了这些,再给刘哥添了些茶,这才向刘哥告别。刘哥也有些困了,明天还有明天的事,今天晚上的事就到此吧,至于什么时候去篾匠师傅家正式拜师,刘哥也说暂时不要慌,等篾匠师傅的信。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几乎是滴水不漏,意思是想能做到的几乎就做到这里了,至于篾匠师傅还要什么条件那是篾匠师傅的事。但陶宽爷爷却不是这样想的,篾匠师傅要想在刘哥村庄里做事,刘哥是绕不过的坎,不止是刘哥的村庄,就是要路过刘哥村庄的地方都得要刘哥点头,否则篾匠师傅手艺再好,也别想在这些村庄里打开户头。你刘哥要真是要帮我老陶家做什么事,凭你的手段完全可以控制篾匠师傅。这一点陶宽爷爷还是深信不疑的,陶宽爷爷太了解刘哥的为人了,做事手段的老练。陶宽爷爷也只有顺着刘哥的话,并没有直接去反驳,而是很开心得笑了,半开玩笑说:那也得提前通知我吧,至少我还得去借钱筹礼,不像你刘哥家里什么东西都有,随时都可以拿出礼物来。刘哥这次笑了,也知道陶宽爷爷在挤兑自己,但却没有生气,而是换了一个说法,对着陶宽爷爷问:昨晚的腊肉香吗。陶宽爷爷知道刘哥在挤兑自己,也不好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说什么,而是打岔说:你早点睡觉,我爷俩就该回去了,等你把手上的事情办好了,你带口信来,我来准备,你带三五个人过来玩。说到这里,刘哥心里清楚了,陶宽爷爷是在说刘哥昨晚的请客,至于做什么大生意,陶宽爷爷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刘哥肯定看到自己搀扶着老者出来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彼此还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以前做的事也免不了不让陶宽爷爷知道,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老陶啊,你就是如来佛祖,我还是孙猴子。陶宽爷爷开心了,知道自己点破了二人的关系,但确实没有像刘哥说的那样,应该说刘哥和陶宽爷爷都只是六耳猕猴和孙猴子的关系,要真是陶宽爷爷是如来佛祖,刘哥也就不敢怠慢自己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和刘哥说笑归说笑,这也是陶宽爷爷比较开心的时候,在陶宽爹的眼里,陶宽爷爷难得有如此雅兴来说笑,大多都是严肃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古板,也正因为如此,也养成了陶宽爹不苟言笑的性格,而显得比其他的孩子看成。刘哥去拉尿,也是提醒老陶家的父子俩该离开了,陶宽爷爷看着刘哥要离开,还是想刘哥能给自己留一点余地,用来筹备去篾匠师傅家里的礼物,于是对着刘哥:老哥,你得记得提前通知我去篾匠师傅家的时间。刘哥回头笑笑,别给我哭穷,你家里好东西多着呢,不比我家吃用的人多,什么都不剩。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出了刘哥家的门,走到门外,见刘哥家里还是亮着煤油灯,估计自己走了以后,可能还有人来刘哥家里办事,而现在要进去办事的人肯定也不是善茬,办的也不是轻松事。到了现在,陶宽爷爷才知道刘哥家里有多深的水,幸好当时自己心狠,拿出了刘哥心里要想的东西。陶宽爹见自己的爹--陶宽爷爷有些不舍离开的意思,催促陶宽爷爷快走。听到陶宽爹的催促,陶宽爷爷知道:自己是带着孩子来的,不能在孩子心里留下不好印象,也就梗着头走了。回去的路,依然是陶宽爷爷走在前面,陶宽爹殿后。陶宽爷爷见事情办好了,心情自然开心,嘴里也哼上几句样板戏《林海雪原》里的:跨林海……。陶宽爷爷也就唱得来头上这几句,而且还是五音不全的。一路上,陶宽爹觉得很饿,但却没有告诉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觉得饿,但陶宽爷爷能撑得住。陶宽爹毕竟还小,肚子里开了火车,肚子里没有东西,腿脚就自然软些,渐渐的腿脚就慢了下来。但陶宽爷爷却没有注意后面陶宽爹的情况,依旧按照自己惯有的步伐朝前走着,陶宽爹想叫自己的爹等下自己,看着陶宽爷爷那么的开心,只能自己忍忍,拖着疲惫的双腿紧赶慢赶得追着陶宽爷爷走。其实陶宽爷爷心里清楚,陶宽爹走路的步伐越来越拖沓,走路落脚的步子也没有刚才轻快了,陶宽爷爷也是有意让陶宽爹吃点苦,陶宽爷爷刚才送篾匠师傅出门的时候,又是满面堆笑又是拱手相送的,陶宽爹很反感,眼神甚至有些鄙视。而这些,没有逃脱陶宽爷爷眼睛的余光,陶宽爷爷稍微扫扫就知道陶宽爹肚子里想什么,但在那个场面。陶宽爷爷是不会去理会陶宽爹这样的做法的。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心气高,在银井湾陶宽爹的心智比起其他和陶宽爹同年的孩子来说是比较成熟的,甚至比起有些比陶宽爹年龄更大一点的孩子来说,陶宽爹都还是不会输的。另外,老陶家的衣食不愁,这也是陶宽爹更加心气高,而让陶宽爹最缺乏开心的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看着其他的孩子都有娘给他们做的好吃的,而自己要么在家抹眼泪,实在不行就到林家去蹭点吃的。只要平时好些,过年过节毕竟还是少数,也就养成了陶宽爹早早地独立起来,没有太多的玩伴,说是高傲吧,有一些,最主要还是不喜欢和那些不懂事的孩子玩。而陶宽爷爷也由着陶宽爹,只要不出去害人,陶宽爷爷还是愿意让陶宽爹在家里帮着自己做饭之类的轻松活。陶宽爹的腿越来越沉稳,虽然硬挺着还是跟不上陶宽爷爷的步伐,实在不行才开口说:爹,我累了,想歇歇。陶宽爷爷这才停下脚步,咋就累了,你不是挺看不起我刚才做事的方式吗?陶宽爹无语,心里想着,我就那样不开心一会你都记恨。看到陶宽爷爷停住了脚步,陶宽爹也停了下来,二只手撑在膝盖上,嘴里喘着粗气,仿佛直不起腰来。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确实累了,但自己不能惯着他,陶宽爹以后的路还很长,自己是不可能陪着他走的,有些时候就该杀杀陶宽爹的锐气,只有自己把陶宽爹调教好了,才可能让陶宽爹在以后的路少吃苦。陶宽爷爷接着说,能以为我喜欢这样去低声下气去做啊,我们今晚是去求人家,求人家帮忙,你得先求刘哥帮忙,求他给你找个好点的师傅,本来我就想,你肯定是吃不了生活的苦,中午的时候,我一直在你身后看你,你没有发现罢了。你看到别人大中午顶着火一样的太阳去砍柴,你能吃得消吗,看着你皱着的眉头,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担心自己将来能不能过这样的苦日子。不能过这样的苦日子,你就得去学门手艺,免得自己去晒太阳,尤其是大中午的太阳。原本是让你学箍匠和篾匠,但箍匠的事少,有可能会空闲,而不能做到让自己满意,我也就央求你刘伯伯帮忙看看是不是有篾匠的手艺学学。刘哥也是苦心,能给你找到篾匠师傅,你不客气点,人家篾匠师傅会教你好手艺吗,你学不到好的手艺,你能自己去开门立户赚饭吃吗?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数落,心里原来的怨气也给陶宽爷爷说的一无是处,陶宽爷爷毕竟还是心疼陶宽爹的。嘴里数落陶宽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看着陶宽爹,陶宽爷爷还是会想到自己的女人,日子这样过着,陶宽爹也一刻不停地长着,一不小心,陶宽爹就有陶宽爷爷胸膛那么高了,而老陶家那张标志性的宽嘴却不是很突出,倒是应陶宽奶奶那张白皙的脸。陶宽爷爷心软了,再怎么累,也得走啊,不走还坐到路上歇吗。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起步走了,自己歇了会腿上也更有了力气。最关键还是陶宽爷爷的一席话打消了陶宽爹一肚子的怨气,心里开朗了,走路的步子也更轻快了,当然了,陶宽爷爷也没有走得那么快了。 第二章 陶宽爹并没有想到中午自己坐门口的时候,陶宽爷爷竟然在后面看着他,却没有惊动自己,感觉有些温暖。从这个层面来说,自己的爹还是很心疼自己的。自己看着外面山上砍柴的人,心里确实有些害怕,这么热的天,还要出去砍柴,即使是砍柴却不能有一丝松懈,得抓紧多砍点柴回家,免得家里又没有柴火烧,而不敢躲在阴凉地方歇会,陶宽爹看着砍柴人嘴里都觉得干,火热的天几乎要把身上的水分都蒸干,嘴里的渴不言而喻,甚至连看着别人砍柴陶宽爹都觉得嘴里干,要是换做是自己,陶宽爹能不能坚强得走出去都是一个问题。想到这些,陶宽爹一下午的心情都不好,但从刚才陶宽爷爷让自己去拜师学艺,陶宽爹才有所好转。陶宽爹也看到过那些在银井湾做手艺的师傅,尤其是箍匠和篾匠几乎都不用出去晒太阳。而这些却在陶宽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陶宽爹有时候就对自己说:我什么时候能像这些手艺人一样,躲在阴凉地方就能挣到饭吃?陶宽爹有时候也确实想和陶宽爷爷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有时候总想自己太小了,等长大点就说。而且一定要说。陶宽爹多年来的心思却不经意间在晚上就解决了,而且还是自己比较想做的手艺。有了思想负担的卸载,陶宽爹心里自然开心了很多,虽然看着陶宽爷爷刚才那时候的卑微,只是心里想我也要像自己那个未来的师傅一样,手艺很好,让别人对自己很尊敬,也能看到别人的卑微。对于陶宽爷爷的态度。陶宽爹只是有些看不过去,等到刚才陶宽爷爷对自己的解释,陶宽爹心里才开心起来。陶宽爷爷的脚步慢了下来,陶宽爹就不会太累了,甚至有些轻松。其实,陶宽爹的累在生理学上只是假疲劳,等过了那个时候,整个身心适应过来了,也就不觉得那么累了,腿脚也轻松了很多。陶宽爷爷在前面走着听着陶宽爹后面的脚步声,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返回的路似乎总比去的路要少很多,虽然陶宽爹有些饿,但还是比预期的时候要早点到家。老陶家的爷俩,在午夜前还是赶到了家里,爷俩也顾不得洗洗刷刷了,各自迅速的做完睡前准备,倒头就呼呼大睡了。 离开了刘哥家里的篾匠师傅,虽然出来的比老陶家的爷俩要早些,但篾匠师傅是带着工具的,而挑着工具的郭子,虽然年轻,但却架不住长路奔袭,肩上的担子也似乎越来越重,步伐也随之慢了下来。篾匠师傅是知道郭子的难处的,篾匠师傅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篾匠的,也是从学徒经历过来的,虽然那时候篾匠师傅的师兄弟多,也但也有挑工具的时候,自己的师傅只是背着手走在前面,至于工具有谁来挑,那是师兄安排的,自己比较结实,挑的时间也不会少。篾匠师傅听到郭子的喘息越来越重,就问郭子:你很累吗?郭子还是有些怕篾匠师傅的,虽然是艰难走着,但嘴里还是很含糊得说:还行。听着郭子说话的语调,篾匠师傅可以肯定郭子确实很累了,于是就站定那里,而不再走了,等着郭子过来。等郭子到了篾匠师傅的跟前,篾匠师傅就对郭子说:歇会,反正都很晚了,莫在乎那点时间,反正明天是在隔壁村庄里做事,也不必那么赶。听到了篾匠师傅的允许,郭子自然是巴不得,虽然很累了,但郭子放下工具的身段是稳重的,不敢磕磕碰碰,以免损坏工具,再个也是对师傅的尊敬。郭子放下了工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篾匠师傅看着郭子累成这样,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于是篾匠师傅掏出烟杆,那烟杆很精致,长不过五寸,烟嘴出包着铜皮,长时间的吸吮,致使铜皮也变得有些薄,整个烟杆虽然短而细,却显出柔润,有些光泽度,这也是古玩行里说的包浆,篾匠师傅却不懂什么包浆,只知道烟杆拿到手上很舒服,没有什么违和感。重要的是烟洞的部位,包着的铜皮,比较厚而重,由于篾匠师傅的珍惜以及爱护,每次吸完烟,都用烂布擦得干干净净,也就不再就有什么难看的污迹,而显得锃亮锃亮的。而替师傅擦烟洞的活也不是谁想擦就擦,也还得看师傅对谁亲近,才让谁去擦的,郭子也是去年,自己的师哥出师了,才轮到郭子去做这样的事。篾匠师傅的家里还是很宽裕的,没有用火镰,而直接用上了火柴。由于烟杆的小,自然就不能填太多的烟丝,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得吸,这也得有闲工夫的人才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慢慢吸而不必赶忙赶紧的,更不必会想到呛着自己。郭子也知道:师傅也是借着吸烟,让自己多歇会。郭子在其他的师兄弟里面还是招师傅待见的,郭子自己心里也清楚,能让自己来挑工具那也是看着郭子的稳重,不会毛毛糙糙。篾匠师傅在吸完了第三口烟的时候,开口说话了,师傅却不是对着郭子说的:但此处只有师傅和郭子二个人,没有对郭子说也找不到第三个人来,师傅开始还是有些自问自答的:刘哥晚上的心情不错,而刘哥给我们说和的年轻人看着也才刚嘴上有些绒毛,说谁家有这样的财力托付刘哥来说,难道这样的人家不用孩子做事的吗?这么小就送出来学徒?郭子这才明白:师傅是对那个孩子有情趣,更对那个孩子背后的家庭有兴趣。郭子不好接嘴说,他要等师傅确实得问自己了,才好开口说话。郭子在所有的徒弟里,算嘴比较紧的,也就是这一点,才让师傅更待见,这就是师傅对自己待见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 第二章 郭子的嘴紧也给他自己带来了很多的好处,篾匠师傅看着是个性情中人,但却不喜欢别人接嘴快,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和徒弟。自己的女人嫁给自己已经不能改变嘴快的习惯,也只有听之任之,以前的婚姻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建国以来有些年头了,在农村这样的风俗习惯还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都是有自己的父母或者是家里的长辈主持的,在没有结婚以前,是不可能见面的,即使是见面了也不敢说太多的话,真正的夫妻之间交流一直要等到结婚以后才能有所改善。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可以闪婚,可以闪离。而每个人的性格和脾气都成了习惯,也不可能一时改变,所以家里的女人即使是嘴快的,但木已成舟也只有忍受,最好的办法就是克制自己,自己的嘴把得更紧一些。孩子却不同,性格还没有成型,即使有个不当之处还是可以慢慢改变的。篾匠师傅的孩子还小,也正是教育的时候,而对于自己的徒弟,篾匠师傅就更多得严加管教,不让他们嘴快,尤其是那种自己上一句还没有说完,他就把你下一句都说了,篾匠师傅都会心火上旺,对于这样的徒弟,篾匠师傅最好啦办法是打发他远远的,要不了多长时间,就给辞退回家了。而郭子不同,没有师傅的开口是不会去接嘴的,除非师傅直接问到自己了,才会顺着师傅的意思说几句,篾匠师傅也就对郭子另眼相待了。郭子现在本来就比较累了,篾匠师傅又说得轻,郭子几乎就没有听到自己的师傅咕哝着什么,本来师傅嘴里又叼着烟嘴。篾匠师傅见郭子没有太多的表示,这才把嘴里的烟嘴拿到手上,对着郭子说:今晚你刘伯伯似乎还是有些开心的。郭子这会听清楚了,自己的师傅是我问刘伯伯介绍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合适学徒。郭子抬起头来,看到师傅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很明显师傅在问自己:收那个孩子学手艺是不是合适,郭子刚才由于劳累了就坐在地上,现在郭子站了起来,对着师傅说:孩子虽然小,但很机灵,甚至在我之上,师傅能收到这样的好徒弟自然是好事。篾匠师傅听出来了:郭子是在夸孩子,更是间接得夸自己,郭子对于自己的性格肯定是有所认识的。其实,正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有时候发怒了或者是生气了,说了很多的话,有时是一时气话,但旁边做事的人却很冷静,他们完全可以从自己的说话语气和态度上,体会到自己的性格和爱好,每个徒弟都愿意在师傅心里留下好印象,这样就学到更好的手艺,而投其所好正是这些徒弟们首要做法。篾匠师傅听到郭子的话,心里还是比较欣慰的,晚上自己虽然没有说太多的话,郭子除了自己去倒了茶水喝,也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但篾匠师傅还是看着刘哥说和的孩子很中意。篾匠师傅还是体谅到刘哥的苦心的,从自己一开始和刘哥说了:要让刘哥找个合适的徒弟开始,就没有看到过刘哥大清早就到了自己家里的情况,以前篾匠师傅也找过其他的说和人给自己找徒弟的事,同时也找过刘哥,但刘哥却没有这样认真对待,最多的是别人问了,他碰到自己,才说了,或者干脆就是寄口信过来。从刘哥的态度篾匠师傅还是知道:刘哥对于这个孩子还是很上心的。起初篾匠师傅进门的时候,看到刘哥陪着二陌生人谈话,从坐的位置来看,篾匠师傅还是能判断出来这是一对父子,但孩子的父亲篾匠师傅还是有些面熟的,但看到那个孩子,就更觉得孩子白皙的脸让自己有所好感。刘哥的家里,篾匠师傅也不是第一次,除了平时刘哥家里篾匠活是自己做的,到了年底,自己也会上刘哥家里去,带个伴手礼,彼此联络感情,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对于刘哥家里有什么亲戚或者是朋友,篾匠师傅是有个大致了解的。但这次来的父子俩,篾匠师傅还是第一次看到,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很明显,刘哥和这对父子的关系有些微妙,既有庄重严肃但有些敬畏,甚至还有些讨好的意味。篾匠师傅也琢磨不透,但肯定是当时是不能说开的,篾匠师傅相信:刘哥要告诉自己的肯定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自己,不想告诉自己的,自己即使问了,刘哥也未必能说。那对父子对于自己进了门,态度就有了很大的改变,在一定的程度上,自己是可以确定这个父亲是带着孩子来求刘哥做说和人的。孩子也应该是自己将来的徒弟,从孩子白皙的脸上看得出:孩子的出身肯定是不错。在附近几个村庄里能有这样白皙的脸,并不多见,家里有孩子的都会被大人安排出去做事,更好的人家也不用刘哥来做说和人。篾匠师傅能想到的就是大队支书这样的人家。但大队支书家里的孩子也要做事,但更多的是会去参军或者是其他的出路,像这对父子肯定还是农村平常的人,这也让自己知道农村里有些孩子是不同的,那就是平常所说的:寒门出贵子。再看看这个父亲,虽然有些面熟,但却叫不出名字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哪里见过,虽然父亲的衣着打扮是个农村人,但自己看到父亲的眼神的时候,篾匠师傅知道,这个父亲的眼神很特别,甚至是自己很少见到的。篾匠师傅也不是普通的农村人,也是外出做手艺,吃百家饭的人,虽说不上阅人无数,但比起那些普通的农村人来说,看人还是有些独到之处的。但又和刘哥的眼神不一样,刘哥的眼神有着一股狠劲,没有对视就会有些压力,属于那种不怒自威的那种。 第二章 篾匠师傅和刘哥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碰到和刘哥趣味相投的人,自然说刘哥仗义,也会办事,碰到和刘哥合不来的,人家什么也不说,只是摇摇头并不想说点什么。篾匠师傅因为是做手艺的,对于刘哥这样的角色也是绕不开的,不仅要面对刘哥的为人,还要刘哥给自己帮忖,就和这次篾匠要刘哥找个徒弟一样,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自己还是认为刘哥起码来说还是靠谱的。对于那个带着孩子来,也是刘哥说和的人,篾匠师傅有些印象,但不是很熟。只是听说过,也知道刘哥对于这个孩子以及他的爹还是有些敬畏的,听了刘哥的介绍,这个中年人是银井湾的老陶。篾匠师傅也就记起,这个老陶也挺有能耐的,早些年间,也是个刘哥一样外出找活的,关键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既然是在刘哥家里,老陶也是刘哥的朋友,篾匠师傅就没有了太多的拘束,可以敞开来谈,况且老陶也是还是求自己帮忙的,篾匠师傅看着刘哥的面子肯定会对老陶家的孩子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就得看老陶家的气量了。篾匠师傅相信:老陶也是外出找活的人,比起一般的人来说还是更懂得人情世故。篾匠师傅也知道,老陶没有给刘哥送礼,刘哥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了自己的家,可谓是:无利不起早。至于老陶给了刘哥什么礼物,篾匠师傅不知道,更不想去问。郭子起身看着师傅说:感觉那个孩子不像是农村的孩子。篾匠师傅听到郭子的话,微微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郭子,而是对着郭子说:你歇好了吗?郭子听到师傅的话,感觉自己嘴多了一句,也只好笑:走吧。篾匠师傅看到郭子挑起了工具,也就顺着郭子,自己走在了前面。篾匠师傅也因为刚才吸了烟,身上也轻快了些,郭子更是如此,歇了一会,身上的力气也就回来了,挑起工具,也能跟着师傅有了。倒是刘哥,看着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出了自己家的大门,就把煤油灯给吹灭了,自己摸黑走到了房间,幸好自己的女人还是把煤油灯点着,等刘哥回来睡。刘哥尽管很轻手轻脚得睡到床上,但刘哥的女人还是被惊动了,或者说刘哥的女人根本就没有睡着,而是在等刘哥进来。见刘哥睡了下来,刘哥的女人也就坐了起来:他们都去了,刘哥嗯了一句,刘哥的女人还是对刘哥有些期待的,毕竟老陶带来的孩子今晚做的很好,刘哥的女人还是比较关心陶宽爹的,从陶宽爹的年龄来看,陶宽爹并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陶宽爹是个孩子,但这孩子却做出大人的举动来,这让刘哥的女人很是喜欢,一则是陶宽爹一张白皙的脸,在银井湾和自己村庄里来说,像陶宽爹这样白净的孩子不多,尤其是陶宽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再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却很老成,能把自己的茶先让给刘哥,这也给了刘哥的女人莫大的开心,刘哥的女人也想想,自己的孩子比陶宽爹年龄大些,都未必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心里也就有了好感,有了好感也就有牵挂:篾匠师傅答应了?刘哥再次嗯了一句,而后就听到刘哥轻微的鼾声。刘哥的女人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刘哥都睡着了,可以肯定刘哥没有了太多的麻烦,至少是没有陶宽爹学徒的麻烦。由此可见篾匠师傅一定是很爽快得答应了。有了结果,刘哥的女人也就宽心,想想像陶宽爹这样乖巧的孩子,谁不喜欢?听到刘哥细密的鼾声,刘哥的女人慢慢得也有了睡意,也就是刘哥家里还亮着煤油灯,其他的人家早都酣然入睡了,夜再次吞没整个村庄。 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事办好了,精神也就愉快多了,走路的步子也更轻松,陶宽爷爷等陶宽爹歇了会,陶宽爹也问了刚才在刘哥家里的事,陶宽爷爷也做了很好的回答,父子俩路上也就没有了太多的话题,而最主要的还是要早点回家,虽然陶宽爹有些饿了,但还是能挺住的,走到家里没有问题。陶宽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爹昨晚也是在这条路上奔波,那时的陶宽爹早就睡得迷迷糊糊,只有陶宽爷爷自己知道:今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有着很大的区别,昨晚自己只是从刘哥的语气里猜测到陶宽爹学徒的事可能有好事,却不知道刘哥早就心里有底,更不知道刘哥很上心,竟然在早上就去了篾匠师傅家里,把这个事情谈得稳妥。今天晚上和昨天晚上明显不同,事情竟然已经完成,而且还是自己想到的篾匠,可谓是心想事成。接下来就比较简单了,只要自己储备好礼物拿出来,等刘哥的口信就可以带着陶宽爹去篾匠师傅拜师学艺了。至于自己要给篾匠师傅什么拜师礼,这倒是有着规矩的,不像是给刘哥送礼。送给刘哥的礼是没有底线的,也不是陶宽爷爷想怎么给就怎么送的,而是看刘哥的态度和自己在刘哥心目中的地位。如果自己在刘哥心目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加上刘哥愿意帮自己,可能就少给点的。如果自己在刘哥心目中不是很好的或者刘哥不太愿意去管老陶家的事,陶宽爷爷就得多跑几次,陶宽爷爷也做好了多跑几次的准备。每次去都不可能空手去,至少也得提着点东西去,但陶宽爷爷却有狠心,他喜欢一次就到位,让刘哥看到自己的诚意。陶宽爷爷也知道刘哥家里有个待产的儿媳妇,所以拿着的东西是有意而为之的。陶宽爷爷这样想着,自己也不再注意陶宽爹的脚步声,到了这时候,陶宽爹肯定不会落后太多,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爹也很困了,在这个方面,陶宽爹是没有陶宽爷爷有耐心和耐力的。 第二章 陶宽爹的耐力肯定不及陶宽爷爷持久,但陶宽爹年轻,他只要在原地找定几分钟就完全可以恢复过来,陶宽爷爷也是注意着后面陶宽爹的脚步声,每当后面的脚步声跟不上来的时候,陶宽爷爷都会放慢脚步等陶宽爹赶过来。也算陶宽爹的胆子大,在大山里跟着陶宽爷爷在走夜路,虽然陶宽爹以前也跟着陶宽爷爷走过夜路,关键还是信任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爷爷肯定不会落下自己一个人的。但陶宽爷爷却也不是由着陶宽爹磨磨蹭蹭得走,也必须跟得紧,这样才磨炼陶宽爹的胆子。男孩子必须学会走夜路,尤其是陶宽爹这样以后要到外地去做手艺的人来说,走夜路是个基本胆略和勇气。也就是这样,父子俩断断续续得往家里走,陶宽爷爷虽然今天晚上带着陶宽爹,但还是比昨晚更早得到了家里。回来的时候也根本走后面的山路了,整个银井湾都沉浸在黑暗的夜里。没有走屋后的山路,但却要跑到屋后去,打开屋后的小门才能进去。到了家里,陶宽爷爷很是熟练得点亮了煤油灯,陶宽爷爷也不是很认真的人,更不会小气,家里不止一个地方有着煤油灯,火柴是固定放在灶头里的夹缝里,很干燥也容易划着。点亮了煤油灯陶宽爷爷才看到陶宽爹的脸上汗水,几根头发紧紧得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滑稽可笑。老陶家从陶宽爷爷的女人走了以后,家里就没有镜子了。陶宽爷爷看到镜子就会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干脆就把镜子给收了起来,反正每天都要洗脸的,也只有到了冬天才有穿体面一点的衣服,平时根本就用不着镜子。陶宽爷爷也没有兴致给陶宽爹拿镜子给陶宽爹自己看看,只是自己觉得好笑,陶宽爹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理会陶宽爷爷的笑,转身就往自己房间里走。现在,陶宽爹最想做的事就是睡到床上去,尽管是饥肠辘辘,也不会想着去找吃的东西了。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爹很累,但还是压着陶宽爹到厨房里洗了一把脸,等陶宽爹的脸洗了,陶宽爷爷把陶宽爹放到椅子上坐着,把陶宽爹的鞋子脱了,找到干净的抹布,替陶宽爹擦了擦脚,随后就把陶宽爹抱着放到床上。孩子毕竟是孩子,就在陶宽爷爷把陶宽爹放到椅子上的时候,陶宽爹就有些鼾声,放到床上的陶宽爹鼾声也更响了起来。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心里笑笑,走出了陶宽爹的房间,到外面去做自己的睡前的准备了。陶宽爷爷不同于陶宽爹,陶宽爹可以甩手,陶宽爷爷不同,他得料理好陶宽爹和家务才有自己洗洗刷刷。一夜无话,陶宽爹早上醒来的时候,陶宽爷爷已经出去做事了,桌上除了还热乎的粥还有陶宽爹平时喜欢吃的干凉菜,也都是平时陶宽爷爷做的。陶宽爹在陶宽爷爷没有在家的时候,也就不去洗脸了,直接抓起碗筷盛粥吃。睡了一夜的陶宽爹感觉身上舒坦多了,没有了身上的酸痛。但陶宽爹还是有些记忆的,而大多数的记忆还是在刘伯伯家里,自己向着刘伯伯鞠躬的情景,也依稀记得有个比自己大点的孩子,自己只是向这个哥哥拱拱手,也不记得这个比自己大的孩子具体的面容了,当时自己按照陶宽爷爷的安排叫这个比自己大些的孩子叫郭哥,但郭哥是自己未来的师傅--篾匠师傅的徒弟。陶宽爹吃着粥,想着不太清晰的事,等陶宽爹吃饱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今天早上要做的事。陶宽爹于是急匆匆得走到猪栏里看看,陶宽爷爷是不是把猪喂了,自己饿着无所谓,但家里的猪只要自己在家,陶宽爹都会很积极得去喂猪,猪是父子俩一年辛苦的结果,直接影响到老陶家的收入。而陶宽爹的愿望就是到了冬天,别人家有猪杀了,而自己家没有猪杀,是让陶宽爹很伤感的事。农村到了年底,是很热闹的,尤其是银井湾这样的地方,孩子们也都会跟着大人去看杀猪,不只是去一家看杀猪,还会到好几家去看,去了别人家而没有别的孩子到自己家里看杀猪,感觉自己很失败,陶宽爹最低的愿望就是有顿杀猪饭吃。农村人杀了猪,除了净肉卖掉,会留下很多的杂碎来吃。尤其是猪血,平时也不能说没有肉吃,但要吃猪血只有等到过年了才可以大快朵颐的吃,以至于陶宽爹没有篾匠的活,随着大伙到外面去做事也会到市场里买猪血吃,这都是以后的事,也是改革开放了。陶宽爹走到猪栏里看到猪闷哼闷哼的,肚子滚远滚远的,才知道陶宽爷爷早上去起来得很早,不但生饭脯做好,还把猪给喂了,只等陶宽爹自己起来吃饭。陶宽爹看到猪给喂了,心里自然开心很多,也庆幸自己有个贴心的老爹,才有自己现在开心的生活。然而这只是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爱极少极少的一部分,而真正让陶宽爹受惠的是就是昨晚带着陶宽爹去刘哥家里,去见陶宽爹未来的师傅。陶宽爹也是从陶宽爷爷安排他去学篾匠开始,才真正走上了幸福的大道上。看了猪的陶宽爹,也迅速走回了厨房里,把自己能看到的家务事都做了,这才戴着斗笠出门去自己家里的菜地里摘菜,能在太阳很毒辣以前把菜摘回家,这也是陶宽爹早上要做的事,等把菜摘回来了,就可以放松一下,只是等看到其他人家里开始做饭了,陶宽爹才会去做饭。陶宽爹也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继而进入的是自己人生的一个快车道,也就是进了这个快车道才和银井湾里了其他的孩子有了真正的区别和对自己的提升,也更是让老陶家有了更好的底子。 第二章 陶宽爹自己还小,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即将改变。却还是按照平时的节奏自己吃饱,看到猪栏里的猪也吃饱了,干脆把家里的灶头和锅洗干净,就挎着菜篮子,走到大门口顺便戴上了斗笠,去菜地里把菜摘回来。陶宽爹在家事并不多,只要把自己和爹的一日三餐能做好就可以了。陶宽爹由于昨晚走了夜路回来觉得自己很累,但毕竟还是年轻人,睡了个晚上也很快得恢复了体力,况且自己的菜园也不远,但陶宽爹还是习惯得把斗笠戴好,整个银井湾,晴天要带斗笠出门的不管是男是女,年轻的还是老年的,都只有陶宽爹一个人。摘菜很简单,只是把今天父子俩要吃的菜摘回来就可以了,而不必打理菜地,更不比去挖地拔草。陶宽爹昨天也是去菜地摘菜的路上得到了刘伯伯寄来的口信,到了今天就把事办得有个七七八八了。自己也是跟着陶宽爷爷去看看,最多就是给他们鞠躬,却不知道这背后自己爹的付出有多大,更不知道以后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去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爷爷要准备什么礼物,和筹备这些礼物的难处。陶宽爹摘好了菜,就坐在门口看,看村庄里谁家开始做饭了,自己就开始做饭。老陶家只做父子俩的饭,因而大可不必那么早做饭,早点做饭的是银井湾的大户人家,吃饭的人多,光蒸饭就得很久,老陶家只有他们的一小部分,蒸熟饭时间就相对要快得多,尤其是炒菜。老陶家的肚子俩最多吃三个菜,平常都是二个菜就可以了,分量也不需要那么多,就可以晚点做饭,况且陶宽爹早上吃得晚。陶宽爹根本不知道陶宽爷爷是什么时候睡的,更不知道陶宽爷爷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所以陶宽爹还是情愿早点做饭,这样等陶宽爷爷回家,就可以早点吃饭了,吃了饭可以多睡会,而陶宽爹自己也是一样,能在午间睡会是很舒服的。陶宽爹坐门口看着,老陶家的老房子处的位置比较高,在银井湾里,没有几家人比老陶家的住的高,陶宽爹几乎坐在大门口就可以看到整个银井湾谁家率先升起了烟。想着陶宽爷爷昨晚的累,由此想到陶宽爷爷前天晚上肯定是去了刘伯伯的家里,来回的奔袭,让陶宽爷爷很是疲惫,甚至都觉得陶宽爷爷一晚上都憔悴了很多,陶宽爹决定给陶宽爷爷做个蛋羹。反正家里的蛋有积余,陶宽爹觉得给自己的爹吃点好的,自己也可以吃点,家里没有了太多的油,做个蛋羹还是不错的选择。陶宽爹并不知道家里有多少茶油,每次炒菜的油都是由陶宽爷爷准备好的,每次吧都不多,但也不会太少。陶宽爹甚至觉得陶宽爷爷有些抠门,但至少心里在想,却没有当着陶宽爷爷的面说出来,但陶宽爷爷是知道的,陶宽爹还小,不知道做作,一有事就把事都写在脸上,无论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陶宽爷爷从陶宽爹的脸上都可以看到。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想吃油煎蛋,但却没有给陶宽爹一个机会。陶宽爹坐了家门口看到了村庄里有了灶烟,也就走到家里头把自己家的灶烧了起来。烧着了灶烟,就把锅里倒了三木勺的水。水肯定是要多烧点的,本来蒸饭要不了太多的水,父子俩蒸饭的饭甑并不是很大,只要一大勺的水就可以了,但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却要喝茶,农村的做饭的过程也就把水烧好,烧开了的水,打进茶壶里。茶壶是每天都要洗干净的,洗干净了的茶壶放在香火桌上,这些都是陶宽爷爷做好的,也顺便把茶叶也放好,等陶宽爹把水烧好,直接倒进茶壶里,这样父子俩一天的茶水也就烧好了。陶宽爹在家没有出去砍柴或者是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喝的茶水就要少些,但陶宽爷爷不同,陶宽爷爷整天在外面做事,出的汗多,自然要补充很的茶水,陶宽爷爷做事回来最先要找的就是茶壶。茶叶是陶宽爷爷自己采摘来的,农村人没有城里人过得讲究,更不需要明前茶那样的好的茶叶,都是过了清明才到自己的地里采摘。茶叶过了清明,气温回升快,茶叶也长得快,要不了几天,就长出了四五片叶子,但很老,没有了清明前几天摘回来的一二片叶子嫩,但却很解渴,也很解暑热。等陶宽爹烧水的间隙里,陶宽爹要做的就是把早上煮得半熟的生饭脯盛到饭甑里去,在烧水的过程中,是有些时间的。而这些,陶宽爹做起来还是比较得心应手,可谓是熟能生巧。陶宽爹在自己能做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让陶宽爹自己做饭了,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心狠一点,但是没有办法。陶宽爷爷从失去了自己的女人,家里就变得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陶宽爷爷并不想陶宽爹也过这样的日子,在陶宽爹能做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狠下心来,把家里做饭的事交给了陶宽爹。刚开始,陶宽爷爷也不放心,怕陶宽爹烫着,怕陶宽爹累着,甚至有些时候,在生产队做事的时候都和生产队长请假回来,躲在后面山上看着陶宽爹做饭,陶宽爹也由原来吃半生半熟的饭,到完全能做好饭,继而就是让陶宽爹自己炒菜。不管把菜吵的是否熟了,陶宽爷爷打电话很开心得吃着,仿佛陶宽爹炒的菜是天下最美味的菜了。等把水差不多烧开的时候,陶宽爹把茶壶从香火桌上端到灶头,随着滚烫的热水倒进了茶壶里,茶叶固有的香味随之飘了出来,茶香虽然没有买来茶叶的茶香闻着好闻,但却很经久。等把茶水泡好了,陶宽爹不敢把茶水端回到香火桌上去,只是放在灶头上,等待陶宽爷爷回家去端,自己只是把饭甑放到锅里就可以了。 第二章 陶宽爹把生饭脯倒进了饭甑里,扒匀省得生熟不均匀。再把饭甑端到锅里,看着锅里的水刚满过了饭甑脚过半寸的样子,就可以了。水太满,蒸熟的饭生水,饭变得糜烂,没有口感,吃到嘴里味同爵蜡,也容易饿。水少了,蒸汽不够,饭难蒸熟,关键还是容易把饭甑烧了,银井湾也有过这样的事,家里做饭的人,把饭甑放到锅里,就急着出去有事了,等想起家里的饭甑还在锅里的时候,饭甑已烧得不成样子。陶宽爷爷尤其注重家里的安全,在陶宽爹开始学做饭的时候,就很严厉得告诫不要烧了饭甑。虽然银井湾地处南方的农村,木材也方便,但真的把饭甑烧了,损失还是令人心痛,没有谁家备了几个饭甑在家里用的。陶宽爹看着锅里的水刚没过饭甑寸许的样子,就开始蒸饭。陶宽爹把灶头里的柴火添好,就着手准备蒸蛋羹。陶宽爹从橱柜里面的最下面的一层拿出一个鸭蛋,在农村鸭蛋的价格要低很多,虽然鸭蛋比鸡蛋大些,但鸡蛋可以到代销店去换生活用品,一般来说,鸡蛋是舍不得吃的,鸭蛋就相对好些。陶宽爹熟练得打破鸭蛋壳,掰开蛋的破损的处,蛋黄和蛋清就很自然得流到了碗里。陶宽爹还舍不得丢掉蛋壳而是用手指再把蛋壳里黏着的蛋清刮了出来,虽然刮出来的蛋清不是很多,但如果每个蛋都刮干净就不会太少。蛋壳是不会丢掉的,而是放在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陶宽爹拿出筷子使劲搅拌,让蛋黄充分得融入蛋清里面,这样的蛋羹更有硬度,口感好些。陶宽爹搅拌好了蛋羹就开始放调料,农村的调料不多就那几样,无非是盐和薄荷。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味精和酱油,更谈不上有什么味极鲜,什么老抽生抽了,也因为这样,蒸出来的蛋羹味道更纯正,平时的蛋都是自己家里养的,相对来说比养鸭场的鸭蛋要好些。养鸭场的鸭子吃的都是饲料,没有自己家里的鸭吃的是米糠和虫子或者是菜叶,自然就好很多。等到陶宽上班的时候,蛋都是从超市去买。买来的蛋无论是鸭蛋还是鸡蛋都没有了自己家里养的牲畜下的蛋好吃,味纯正。至于以后陶宽爹吃到的蛋羹虽然有更多的调味品蒸出来的蛋羹还是没有陶宽爹自己做的蛋羹,这也就成了陶宽爹的乡愁。等陶宽爹把蛋羹调好了,就着手把蛋羹放到饭甑里去蒸。经过了这么久的准备,饭也快熟了。陶宽爹就去灶头里添柴火,免得火灭了饭又没有熟。蒸饭也是有个讲究,一口气蒸熟的饭相对要好吃点,要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做饭的人都愿意守在灶头上,一会热一会冷的饭吃起来就似乎是没有熟,味道差多了。等饭蒸好了,陶宽爹就坐了下来,等陶宽爷爷回家炒菜了。陶宽爹也会炒菜,但他却愿意等陶宽爷爷回家来炒菜,陶宽爷爷炒菜的手艺好,炒出来的菜咸淡适宜,口感好,也不是说陶宽爹炒出来的菜不能吃,但和陶宽爷爷的手艺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也慢慢往头顶上来了,同时温度也更升了上来,陶宽爹坐在灶头上烧火就更有些煎熬了。等把饭蒸熟,陶宽爹就急不可耐得把饭甑端了上来,同时也把灶头里的火给灭了,就等着陶宽爷爷回家炒菜了。终于听到了生产队里下工的哨声,尖利的哨声划破了整个银井湾,也给银井湾的做饭的人给了一个预警,不出一会儿,家里在生产队做事的人就要回家吃饭了,家里有空闲了人还差不多,家里没有什么空闲的人就得抓紧做饭了,外面做事的人回家没有饭吃肯定是要挨骂的。但对于陶宽爹来说,这哨声无疑是一道宽松自己的福音,意味着陶宽爷爷马上可以回家炒菜了,自己可以放松了,更不用躲在灶头里烟熏火燎了。陶宽爹走出了厨房,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一整个上午,到了现在,基本上算结束了。随着时间的过去,也慢慢得听到大人们回家的脚步声,陶宽爹期待着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虽然每天都会等,但还是有些期待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如约而至,随后就是陶宽爷爷进门的声音,脚步沉稳,节奏明快,不一会就进了厨房,陶宽爷爷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看看陶宽爹是不是把饭蒸熟了,接着就是看看离自己要吃饭还有那些程序要走。看到饭甑的热气腾腾,陶宽爷爷还是挺欣慰的,知道陶宽爹把主要的事做了,接下来就是炒菜,对于陶宽爹来说:炒菜比较繁琐,但对于常年在外的陶宽爷爷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不管怎样,陶宽爹能把饭蒸熟,陶宽爷爷就很高兴了。陶宽爷爷看着篮子的菜,菜篮子里只有一样菜,陶宽爷爷并不生气,既然陶宽爹自己愿意吃一个菜,我也无所谓,也不是没有吃过一个菜,像老陶家这样吃饭的人少,菜自然不会烧很多,多了吃不完浪费,能下饭就可以,无非就是多放点盐吧。陶宽爷爷迅速打水,把菜洗干净。陶宽爹年龄小,有时候洗菜还是不能完全洗干净的。农村人用的都是基肥,要洗得干干净净不容易,陶宽爷爷虽然平时让陶宽爹洗菜,但只要自己方便了,都会自己去洗菜,这样才放心。陶宽爷爷洗好了菜,把灶头里的火又生了起来,原本还是滚烫的灶头很快就热了起来。陶宽爷爷着手炒菜,一个菜瞬间就给炒好了。陶宽爹闻着菜香也走出了房间,知道马上可以吃饭了,也不待陶宽爷爷叫自己吃饭才出来,干脆早点出来,省的陶宽爷爷大呼小叫的。陶宽爷爷把菜端到桌子上,拿着碗就要去盛饭,陶宽爹却坐在那里等陶宽爷爷盛饭。 第二章 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坐在凳子上丝纹不动,丝毫没有要去盛饭的意思,感觉有些诧异,今天陶宽爹坐着不像平时的风格,陶宽爹打小就是:只要陶宽爷爷盛饭了,陶宽爹就站起来候在旁边,只要陶宽爷爷盛好了饭,陶宽爹即可就过去盛饭,除非家里来客人了,不然都不会像今天纹丝不动得坐着。陶宽爷爷心里有些不安了,陶宽爷爷放下了手里的碗,凑过来仔细看看陶宽爹的脸,农村人没有太多的医疗知识,只要是生病了的,就首先看看病人的脸色,脸色晦暗的肯定就不好了,像陶宽爹这样的年龄,陶宽爷爷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受凉了或者是拉肚子了,要是这样,陶宽爹的脸色也一定是苍白的,陶宽爷爷仔细看看陶宽爹的脸色:不对啊,陶宽爹的脸色很红润有光泽,不像是有哪里不舒服的。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是很关切的,只要陶宽爹有个哪里不舒服了,哪怕是手里有能赚黄金的活也得放下,这也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心。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这样看着自己,也感觉到陶宽爷爷眼里对自己的关爱,但陶宽爹还是端坐着,没有其他的动作,更没有笑也没有其他的表情。陶宽爷爷释然了,敢情这孩子在憋坏,既然是这样,就没有必要再去理会陶宽爹,自己也要吃饭做事的,中午能睡会就得抓紧睡会。于是,陶宽爷爷不管陶宽爹了,自己去掀开了饭甑盖,看到饭甑里的蛋羹。陶宽爷爷这才笑了起来,原来你小子在这里等着我啊。陶宽爷爷看到蛋羹似乎有些不对劲:蛋羹干巴巴的没有油水,一看就是没有放油的,陶宽爷爷伸手到饭甑里,抓住蛋羹的碗边,来回得旋动了几下,这才把蛋羹提着出来,没有旋动装有蛋羹的碗,这碗肯定得黏有很多的饭粒,搁到桌子上就把米饭带了出来,浪费了很多。陶宽爷爷看着蛋羹对陶宽爹说:蒸蛋羹的时候忘了放茶油了吧,陶宽爹这才想起,是忘了放茶油了,陶宽爹只想着自己给陶宽爷爷一个惊喜,却不料犯了错,只放了些盐,现在被陶宽爷爷看出来了,只好调皮得笑笑,没有说话。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调皮的笑也不再去责备陶宽爹,而是起身走到厨房里,拿出一个陶罐,陶罐的上面是用蜡纸封好的,长时间没有看,陶罐的表面都有一层灰了,陶宽爷爷索性去拿来抹布,把陶罐抹干净了,这才自己去洗手,小心翼翼得打开蜡纸,就在陶宽爷爷掀开蜡纸的那一刻,陶宽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这香味并不是平常吃的茶油的香味,比茶油香多了,陶宽爹也放下了碗走到陶宽爷爷的跟前,伸着脖子想仔细看看陶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的香味。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凑过来的脸,脸上的表情无疑在告诉陶宽爷爷,陶宽爹很喜欢这香味,陶宽爷爷怕陶宽爹瞎撞,把陶罐给挤打掉,于是伸手在陶宽爹的头上轻轻得敲了下,与其说是敲还不如说是摸了一下,陶宽爹很自觉,头上被骗了也就自然不再努力得拱了,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没有再拱过来,就把陶罐的口转向了陶宽爹的跟前,陶宽爹也就看清楚了陶罐里的东西。陶罐里的是油,这是可以肯定的,不会是其他的东西,只有油才有这样的香味,但绝对不会是茶油,清亮的油下面沉积的是辣椒,红红的辣椒也映红了上面的油。陶宽爷爷回头对着陶宽爹说:看清楚了吗?陶宽爹使劲得点点头。表示自己看清楚了,于是陶宽爷爷对陶宽爹说,看清楚了就到附近的菜地里摘点葱来。陶宽爹听到陶宽爷爷的吩咐,知道陶宽爷爷要做好吃的,也就爽快答应去摘葱。等陶宽爹出去摘葱的档口,陶宽爷爷拿着自己的筷子,用毛巾擦了擦,擦干了筷子上的水,再小心翼翼得把筷子伸进陶罐里,挑出一些沉积在下面的辣椒末,把辣椒末搁在了蛋羹的面上,而后又轻轻得倒出很少的一点油,原来不怎么好看的蛋羹瞬间就有了变化,变得黄澄澄的。黄澄澄的蛋羹面上泛着亮光,好看极了。陶宽爷爷倒好了油,才把蜡纸盖好,用细小的绳子捆好,端到厨房里的角落里。等陶宽爹把葱摘来了,陶宽爷爷早已处理好了陶罐,桌子上只有原来陶宽爷爷便好的菜和变得更诱人的蛋羹,陶宽爹还是比较细心的,摘好了葱,顺手就到井边上把葱洗干净了,这才拿着葱走进厨房。有了蛋羹的犒劳,陶宽爹也比刚才勤快多了,不但按照陶宽爷爷的吩咐去摘了葱,还洗干净了葱,最后也把葱切好了,切好的葱用手抓着,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一刻不停地干着自己开心的事,自己也被感染了,变得开心很多。陶宽爷爷知道:孩子究竟还是孩子,有口吃的就很开心,没有太多的心机,即使是陶宽爹这样比村庄里其他的孩子早熟的孩子,也还是喜欢好吃的东西。这理放到现在也不过时,只过是现在的孩子要吃的东西比以前要精致很多,在陶宽爹那个组织匮乏的年代,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况且是油光发亮的蛋羹,仅次于摊蛋皮吃了。现在的孩子却是要吃牛排或者是精美的巧克力才有这样的开心。陶宽爹把葱放到蛋羹的面上,绿油油的葱花映着黄澄澄的油加上红红的辣椒末,单看着蛋羹的颜色足以诱惑陶宽爹,就连有过外出做事的陶宽爷爷也觉得好看,更别说是吃了。一点辣椒末点化了一碗漂亮的蛋羹,也挑起了陶宽爹的胃口。陶宽爷爷先去盛好了饭,并没有把饭甑盖盖上,就等陶宽爹过来盛饭。陶宽爹看到陶宽爷爷盛好了饭,饭甑盖空着也很快得过来盛好了饭。 第二章 陶宽爹看着掀开饭甑盖的饭甑,也过去盛好饭,坐到自己平常坐的凳子上,等陶宽爷爷开始去舀蛋羹之后自己就去舀蛋羹。陶宽爷爷也看出了陶宽爹心急火燎的心情,陶宽爹还是孩子,把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根本不用去猜,就知道陶宽爹想吃蛋羹了。但陶宽爷爷却没有直接去夹蛋羹吃,蛋羹比较碎,用筷子夹是吃不到的,于是转身到厨房里拿了个调羹来,陶宽爷爷拿来了调羹顺便搁在自己的跟前,并没有即可去舀蛋羹吃,而是用筷子先在蛋羹的碗边绕了一圈,把周围的蛋羹同碗分开,这才舀了口蛋羹倒进嘴里,砸吧砸吧着嘴,才把调羹递给了陶宽爹,陶宽爹自然有些急不可耐,拿着调羹狠狠地舀了一大块,倒进了嘴里,瞬间就吐了出来,太烫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这样吃,并没有阻止,而是看着陶宽爹吐出了蛋羹,这才开口说话了:教教你下次,吃东西不是这样吃的,你自己看看,像什么,幸好是在自己家里,要是在车上家里做客,多丢人。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知道了烫也不阻止我,但陶宽爹心里想嘴里却没有这样说,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到厨房里喝口凉水。缓解一下自己烫着的嘴巴,这也给了陶宽爹一个深刻教训,直到陶宽爹自己都做爷爷了,还记得很清楚。以后也不管碰到什么情况都不急,等别人吃了再说,尤其是在别人家里做客。陶宽爷爷等陶宽爹开始吃饭了,便知道幸好陶宽爹吐得快,不然中午饭就别想吃了。有了刚才的教训,陶宽爹老实多了,也不会舀一大口蛋羹吃,而是慢慢吃,慢慢咽。陶宽爷爷则不同,他素来吃饭快,等陶宽爹盛第二碗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吃饱了,但碗里的蛋羹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吃。陶宽爷爷也不急着去睡,而是坐着看着陶宽爹吃,生怕陶宽爹又犯什么错。等陶宽爹吃饱了,陶宽爷爷则开始收拾碗筷,陶宽爹也迅速得打扫卫生,更去喂猪。等陶宽爹到了猪栏里回来,陶宽爷爷还是没有睡,反而坐到椅子上抽烟。陶宽爹也觉得奇怪:自己的爹今天咋不去睡了,于是也坐到陶宽爷爷身边,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坐到自己的旁边就开始说故事:从前,有一户人家有三个女婿,大的女婿是个秀才,肚子里有些墨水,也喜欢舞文弄墨,第二个女婿是个匠人,虽然没有大女婿那样的文雅,但还是有着一般人所不能达到的处理事情的能力和为人处世的精明,第三个女婿倒是个粗人,但很实在。那一天三个女婿都到了丈母娘家里,丈母娘也蒸了一个蛋羹给他们吃,蛋羹看着就很不错,大家都想多吃点,大女婿便起了头,今天要吃蛋羹倒要说个理头,否则就别吃。大女婿明显是看不起三女婿,想出出三女婿的丑,自己既能多吃蛋羹也让他们二人知道自己的有文化。二女婿听了却不在乎因为是个匠人,外面做事时候吃的不少也不在乎多吃一口还是少吃一口,于是便应承了下来。三女婿就显得有些吃亏了,但三女婿长得壮实,心里想:无非就是点蛋羹,有必要这样去吃吗,在那个万物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又是大女婿提出来,三女婿也不好反驳,只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既然三个人都说好了,便开始吃蛋羹。大女婿拿起筷子绕着蛋羹的碗边走了一圈,说了一句“十五十六月团圆”,算是开了一个头,大女婿也把蛋羹里的沾到的味道尝了点发现蛋羹看着不错,味道却不是那么的一回事,心里想少吃点,反正吧自己家里还是有口吃的,不至于和他二人一般见识便搁下了筷子。不再去吃,只是吃点其他的菜。二女婿听到大女婿说了一句好听的话,也尝到了味道,看大女婿的表情,也可以肯定,蛋羹不是太好吃,至少没有引起大女婿的兴趣,二女婿就拿起筷子在碗边夹了一小块,说了一句:十七十八月缺一角,说完也把蛋羹放进了嘴里,尝到味道确实如自己看到大女婿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可留恋的味道,匠人出外做事,一般的饭菜还是有的,不至于连蛋羹都馋,也就搁下了筷子,去吃其他的菜了。三女婿最小,好听的话也让大女婿和二女婿说了,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应付场面,但蛋羹却是这餐饭的好菜,心里想怎么着也得尝口吧,肚子里开始转筋,要让他们二人都好说又能吃到蛋羹,确实不是太容易的事,粗人自有粗人的办事方式,要么留点,要么独吞。想到这里,三女婿也就有了个底。三女婿看着碗里的蛋羹,一口气就全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大女婿就站了起来:老三,你这是怎么回事,算是横吗?什么也没有说,居然还把几乎还是满碗的蛋羹都给倒到了自己碗里,让老二来评评理。二女婿也没有想到三女婿是如此的蛮横,居然全倒了,还不说个理由,说难听点,屁都不放一个就独吞了。看着二个连襟气势汹汹的,三女婿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也站了起来,先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碗,碗里的蛋羹几乎都融合到了三女婿的饭里。这才说,不要慌,我还没开口说呢,你们咋就知道我不说了。三女婿于是挺起的胸开口说道:三十初一月无一滴。大女婿听到三女婿的话也确实应了自己全倒掉蛋羹的事情,也算是一个好的说法,虽然没有大女婿说的那么的好听。但理却真是这个理。也不好反驳。任由三女婿独吞了蛋羹。陶宽爷爷说完了故事,也就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就给陶宽爹在那里想,陶宽爹没有体会到陶宽爷爷的意思,也走进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章 陶宽爹进了自己房间,并没有像陶宽爷爷那样即可就去睡,孩子又没有做事,不会那么的累再说也年轻,昨晚是累了些,但早上起来得又不是很早,基本上都大半上午了才起来,陶宽爹想不通自己的爹给自己讲的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去多想,也许只是陶宽爷爷随性而说的,也没有太多的想法。陶宽爹想到的还只是陶宽爷爷趁自己出去摘葱的时候,到底在蛋羹碗里放了什么油,很明显这油和自己平常吃的油不一样,更香更辣,从自己开始记事起,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油,而这油又是放在哪呢,可以肯定的是这油是放在家里的,至于放在哪里,可谓一人藏千人寻,况且陶宽爷爷也还是这方面的老手,但不管怎么样,油肯定是自己家里的,不会跑到别人家里去,陶宽爷爷也未必真藏好不给自己吃,在陶宽爹看来,陶宽爷爷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的人能在他心里有过停留,要说有,那也只是陶宽爹自己的娘--陶宽爷爷自己的女人。陶宽爹虽然被烫了,但毕竟还是孩子反应比其他人快点,一大口都给吐掉了,不然今天的午饭就没法吃了。陶宽爹想趁着陶宽爷爷睡了的时候自己出去找找,但想想这油还在自己家里,别人也偷不走,陶宽爷爷今天不吃,明天不吃总不能让油坏掉吧,还有可能就是,只要油还在,我也能再去蒸蛋羹吃,如法炮制,陶宽爷爷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总会把好吃的油拿出来给自己吃,陶宽爹想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干脆也上床去睡了。陶宽爷爷是知道的,这点麻油是别人带给自己的,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还是第一次吃到麻油的时候,真可谓:此香只应天上有,也发誓将来自己也能买点这样的油,虽不是天天炒菜吃。最少滴一点下去调调味总可以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得关注着这油是哪里产的,要什么价位,怎么吃才能最好吃。经过一些时间后,陶宽爷爷还是知道了这个叫麻油的油确实不是本地产的,都是外来的东西,甚至超出了省,虽然本省也有这样的油。但收成很少,几乎都是奢侈品的代名词,也得知了这样的麻油并不是和自己的茶油一样来炒菜的,只是用来滴几滴伴凉菜吃的,当然了,条件好了,产量高了也可以加其他的作料制成其他的调味品,在农村最多的就是加辣椒末,制成辣椒油,这又香又辣很符合像银井湾这样南方的农村,辣可以除湿,南方的雨水多,湿气重适合吃辣的东西。陶宽爷爷也有这样的朋友。这个朋友家里也能产麻油,但量少就是自己家里吃都未必够。这个朋友家里也是和银井湾一样的农村,但那里却没有银井湾一样的高山,只是在一个大湖的的湖边上,至于这个湖有多大呢,以前人没有出过太多的门,更没有现代的交通工具,都是靠着二条腿走路的,就连自行车也没有,更没有汽车或者是高铁这样快速的出行方式。住在湖边的人每天都可以看到太阳是从湖里升起来的,而在古书里说的这湖就是海,直到近几百年来,有了快捷的交通工具了才看到了湖边的山。既然是湖也就有了干旱的年份和洪涝灾害的年分,每当洪涝灾害严重的时候,陶宽爷爷这个朋友家里也只能和陶宽爷爷一样外出去找生活,总不能天天吃鱼虾吧,况且那时候一条船也是天价的,更不可能家家都能造船打鱼。陶宽爷爷碰到这样的朋友也是偶然的,由于彼此的性格脾气合得来,也就成了好朋友,但这个朋友外出做事不会像陶宽爷爷一样每年都出去。陶宽爷爷这个朋友只是在洪涝灾害严重的时候才出去找事做,等到干旱的年分就不必如此辛苦了,可谓的干一年吃三年。只要到了干旱的年分,大量的土地从退却的湖水下面裸露出来,这样的地都是没有人管的,只要你有能力,家里有足够的劳动力都可以种粮食,地太多种粮食太累,家里人手不够的时候,为了不让裸露出来的土地荒废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种油麻。像银井湾这样土地严重缺少的山区,谁要是用地来种油麻,村里人肯定就会说那是败家子,油麻的产量太低了,只能种番薯或者麦子这样的农作物,产出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而陶宽爷爷这个朋友的家里情况刚好相反,太多的地在干旱的年分被湖水抛弃,想种农作物都是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种油麻这样的东西。头伏油麻二伏粟,三伏天的干热很让人吃苦的,能冒着这样毒辣的太阳和闷热的高温出去撒油麻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于湖水的浸润,湖水下的土地还是很肥沃的,只要抢在头伏的时间内把油麻子撒下去,等到了该收的时候就有的收了,油麻收多又不能买,最好的办法就是榨油,把油麻子榨油,这也就成了那种香得让人流口水的麻油。陶宽爷爷虽然和朋友一起做事,但真正能碰到一起的时间却很少,尤其是人家榨了麻油也未必能记得带来,即使是带来了也不能交给陶宽爷爷。那时候没有快递,更没有网上购物,只是最初的实物交易。况且麻油也不能像其他的东西那样好带,属于贵重物品,人家朋友更不可能每次出门都带点麻油出来,万一陶宽爷爷没有在那里做事呢,这事也就这样耽搁着,直到解放以来,大家生活稳定了,湖边的生产队也能很好得种植油麻了,在那个生产力低下的年分,真可谓是人多力量大,湖里干旱的年分里种植的油麻变得很大了,生产队除了交的公粮,留下的麻油也能各家各户分得一些,这才有了麻油的储存。 第二章 自私是人的本来面目,没有谁自己都没有吃饱而去想办法喂饱别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必定是另有所图。陶宽爷爷的那个朋友也一样,早年就认识了,苦于当时的情形却很难再碰到一起,等他们都有点想着对方的好的时候,岁月早就给他们雕刻成了沧桑的作品。陶宽爷爷的朋友家里也就是这几年,生产队里有了积余,河里满了,沟渠才能满了起来。生产队里每年都有麻油分,大家家里自然也就有了麻油的积余,到了这时候,在陶宽爷爷朋友的家乡麻油也不再是奢侈品了,大家都有也就不再稀罕了。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的家里依然还是没有那香到醉人的麻油。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吧,该来的会来,只是时间问题,有次陶宽爷爷的村庄里年轻人做生意竟然走到了陶宽爷爷朋友家的村庄里,做生意的都喜欢交朋结友,在不经意间陶宽爷爷的朋友得知了这个做生意的年轻人认识陶宽爷爷,心里一下子就活泛了起来,于是就请这个年轻人给陶宽爷爷带来了陶宽爷爷难得的麻油。而陶宽爷爷拿到麻油的那一刻,陶宽爷爷心里有些不安了,这是花了多少钱都不能买到的东西,虽然是不多,大概只有一斤的样子,还是用玻璃瓶装的,就是农村人喝了酒的空瓶子装的。单单这瓶子就有些让人好奇,干净。陶宽爷爷想着这麻油这么金贵,怎么吃倒是个问题,农村人省惯了,即使是再普通的东西也不能浪费,可谓物尽其用。何况麻油这样的好东西。陶宽爷爷想着最简单也是最能保持新鲜的办法,就是熬辣椒油。辣椒是自己家里可以种的,挑那些很辣的辣椒干,用石磨磨成辣椒末,到了冬天几乎每家都有辣椒干,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向天椒,但成熟了红了的辣椒干却依然很辣。熬辣椒油也是在陶宽爹睡着的时候熬好的。孩子小呛不住,陶宽爷爷也不想陶宽爹知道家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睡着的陶宽爹,房间门也被陶宽爷爷关好,陶宽爷爷这才架起火把麻油倒进锅里,看着麻油倒进锅里,还有一滴滴往下滴,陶宽爷爷用手指头沾了一点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面好生得闻闻,闻到那香味的浓烈。随着锅里的温度慢慢升高,麻油里的水分也就慢慢得蒸发出来,最好只剩下纯正的麻油。于是整个屋里都充斥着麻油的香味,看到麻油到了合适的火候,陶宽爷爷才把辣椒末倒进了麻油里,本来温度就高,加入了辣椒末味儿马上就变得辣了,甚至有些呛人。陶宽爷爷耐心得等着,等辣椒末完全融入麻油的时候,沸腾的麻油随着火的煎熬,和后来倒进去的辣椒末跳跃着,原来浅黄色的麻油也变成了红色,陶宽爷爷看到麻油到了火候了,这才把火撤了,等锅里的辣椒油慢慢得冷却下来,好在是冬天,没有了火的煎熬,辣椒油冷却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锅里的油就变得很温和了,陶宽爷爷这才找来原本前几天就洗干净了的陶罐,陶罐洗干净了还用开水泡了,这才放到阴凉通风处地方,倒过来放着,让罐里的水完全干净了,这才可以用来装辣椒油。这也是陶宽爷爷前几天就开始准备好的物件,由于前期的精心准备,也使熬辣椒油进行得很顺利。陶宽爷爷把锅里的油全部装到陶罐里,锅里还剩下一些铲不干净的辣椒油,对于这样的油,陶宽爷爷还是有办法的,陶宽爷爷找来了干腌菜,就是晒得很干的白菜制成的腌菜倒进了锅里,瞬间锅里的油就被腌菜吸收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锅里有油迹了。陶宽爷爷小心翼翼得把陶罐放好,把原来晾干了的油纸封好了陶罐的口子,用细细的麻绳捆好才放到厨房里的角落里。这些都是在陶宽爹睡着的时候做好的。到了第二天早上,陶宽爷爷就听到村庄里有人说了:昨晚不知道是谁家偷着吃了什么好东西,很香很香,我睡着都给那香味惊醒了,要不是外面天寒地冻的,我绝对要起来去看看到底是谁家做好吃的东西。陶宽爷爷听着,只是在心里觉得好笑,并没有点破,更没有去宣扬,倒是陶宽爹的话才切中了陶宽爷爷的心。陶宽爹起来吃早饭的时候,那天早上依然是粥和腌菜,陶宽爹感觉腌菜好吃多了,吃粥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在陶宽爹吃饱了粥才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我昨晚做梦了。陶宽爷爷笑着问陶宽爹:你做什么梦了。陶宽爹说:昨晚我梦见吃油炸果了。陶宽爹说起做梦的情形还仰起了头,头脑里还在回味着那香得让人无法忘记的油炸果。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那沉醉的眼神心里也有些开心,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有个好吃的就能把他想成那样。但话又说回来,以后的日子也可以隔三差五得尝到那诱人的香味了。陶宽爷爷不想陶宽爹再一次陷于那些香味的回忆,于是对着陶宽爹说:好了好了,别多想了,毕竟是做梦,等你自己能挣钱了,早吃什么就做什么。陶宽爹被陶宽爷爷的话拉回了现实,而这一次腌菜的香味毕竟还是少量的麻油,也就被陶宽爹慢慢得淡忘了,等陶宽爹今天吃到蛋羹的香味,有点熟悉但有些模糊,总感觉自己在哪里闻到过这种香味,具体的时间和什么地方吃到,陶宽爹却记不起来了。陶宽爹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他坐在床边上等,等陶宽爷爷睡着了想再去吃口蛋羹,陶宽爹想着蛋羹的香味心里有些不甘,但接着又想了回来,晚饭也是要吃的,没有必要去偷着吃,况且陶宽爷爷也不能下午不去做事,等自己的爹出去做事了,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想吃就吃了。 第二章 有了思想上成熟的思考,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陶宽爹也不急着去偷吃蛋羹,更不必去找自己爹——陶宽爷爷所藏好的香油,陶宽爷爷并没有告诉陶宽爹这是什么油,只是想让陶宽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你没有尝试,你得学会去尝试去争取,争取得到自己该能得到的东西。而确切地说,后来的陶宽爹却比陶宽爷爷学的更多的东西,也尝了更多的东西,更不必说电器的普及,都是陶宽爷爷所没有接触过的,这自然是后话。陶宽爹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了拐点。却不知道这个拐点已经被自己所开启。从陶宽爷爷开始不背着自己,开始把家里的情况慢慢透露给陶宽爹,从而让陶宽爹知道家里的情况和可能发生的未来。陶宽爹早上起来的时候可能是没有睡好,昨晚太累了,而并没有想起昨晚的情况,现在好了,吃饱了也有了空闲时间,关键还是中午吃了好吃的,心情自然好了很多,也愿意去想昨晚的情况。陶宽爹昨晚给刘伯伯让茶的时候陶宽爹的眼神是瞟了一下陶宽爷爷的,从陶宽爷爷的脸色读出了陶宽爷爷的骄傲,甚至是有些狂喜,但这样的脸色却转瞬即逝,陶宽爹知道自己做对了,而接下来的事,陶宽爷爷根本就不用用眼神去关照陶宽爹该怎么做了,似乎认定陶宽爹会自己去安排的,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了自己。有了陶宽爷爷的暗示和鼓励,陶宽爹处理事更得心应手,以至于篾匠师傅进来,陶宽爹更主动得去给篾匠师傅倒水,从而赢得了篾匠师傅从心里认可了陶宽爹,更愿意接受陶宽爹做自己的徒弟。有了篾匠师傅的赏识,陶宽爹也为自己的将来赢得了好茶好饭。陶宽爷爷也不同,他既然知道了陶宽爹的为人处世的方法,更没有担心陶宽爹将来没有饭吃,没有了心里的担心,陶宽爷爷心更宽,所谓的心宽体胖,陶宽爷爷也更容易睡着了,陶宽爹坐下没一会,就听到陶宽爷爷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音,偶尔夹杂着鼾声。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睡得很好,也验证了自己中午的蛋羹还是有功劳的,陶宽爹也再一次琢磨到陶宽爷爷的心思。天气热,也催人眠,陶宽爹最终还是抵不过睡意,既然解开了心里的疑惑,想睡就睡,没有了太多的顾忌。而昨晚在一起,包括郭子一起的五个人当中,最有些心里不快的却是刘哥。刘哥当初还是担心陶宽爹太木或者拘谨,因为陶宽爷爷没有自己的女人后,陶宽爹确实过得不是很好,而这些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告诉自己的,陶宽爷爷来求自己做说和人的前天晚上,刘哥还是担心陶宽爹有些不靠谱,怕陶宽爷爷给陶宽爹给宠坏了,让自己下不了台。和篾匠师傅的关系上,让篾匠师傅有些为难,更不愿看到的是陶宽爷爷的面子。陶宽爷爷在刘哥的心里还是有些位置,到了昨晚,一切的谜底都揭开了,就是陶宽爹给自己让茶的做法就让刘哥有些惊讶,知道了陶宽爷爷没有把孩子宠坏了,不但是没有宠坏,而且还特别让自己开心,开心之余,心里还是有些不快,而这不快的来源就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刘哥和陶宽爷爷这一辈人几乎没有太多的悬念,由于陶宽爷爷为了自己的女人而及早得退出了外出做事的行列,但不认定陶宽爷爷就算输了。陶宽爷爷的急流勇退是一种智慧,是一种人生比较高的智慧,在人世间没有谁不喜欢钱,钱是决定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重要标志。但陶宽爷爷却放弃了最好挣钱的时光,而甘心情愿得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过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钱是将来,而陶宽爷爷过得却是当下,况且陶宽爷爷的能力足够让自己的女人开心甚至可以说是骄傲。刘哥却没有这样好的境界,他得抓住任何可以挣钱的当儿去挣钱,而轻视了孩子的教育。刘哥看着陶宽爹的做法,放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刘哥明白,自己的孩子未必是陶宽爹的对手。而自己的孩子也要独立得面对自己的生活,自己也不可能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辈子的。这样看来,自己是挣了眼前的气,却没有挣到将来的气,在自己的手上,很多事情还是陶宽爷爷求着自己,等到了自己孩子这一辈,自己的孩子虽然不会求着陶宽爹,但至少可以肯定自己的孩子将来的日子没有陶宽爹过得好。换个说法,有些事自己可以看得开些,但孩子却可能没有自己这样的看法,而遭受着别人的轻视。刘哥这样想着,心里也有了不快,甚至是怨恨,现在才发现不但是自己输了,孩子却输得更多,至于后来到底怎么了,刘哥不愿去想,更不想去想。刘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惊醒了刘哥的女人。刘哥的女人也似乎看到陶宽爹将来的日子,现在又是刘哥睡不着,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比较夫妻俩还是有些感应的。这么多年的在一起,刘哥即使有个眉头打结,刘哥的女人也能猜个八九分,刘哥的女人不想再去刺激刘哥,也只好打圆场,让自己的丈夫学会看开点,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急也没有用,自己俩人年龄都不小了,真要是急得有个什么不测来,到头来还是自己的身体吃亏,更给自己的孩子添加麻烦。刘哥的女人也无从哪里说起,也只好说刘哥:你到底睡不睡,一个晚上都在煎饼,翻里翻外的,明天还要出工呢。刘哥听着女人的话。并没有做太多的解释,也不愿去解释,也只好假装睡着,不再翻来翻去。但刘哥的心里是清醒的,而且比刚才还要清醒,眼睁睁得看着窗外,只是不再翻身罢了。 第二章 刘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自古以来一个家庭的兴旺,乃至一个家族的振兴最至关重要的就是家庭的教育,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家训,每个家族也有自己的家族的族训,在那个生产力底下时代显得尤为重要。刘哥看着陶宽爹的为人处世再看看自己孩子的为人处世立马就显出高低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哥总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是很不错的,今天看到陶宽爹才发现陶宽爷爷是花了心血去教育陶宽爹的,也理解了陶宽爷爷没有再娶的难处。刘哥看着陶宽爹不但是品相不错,看着让人有些喜爱,还更会做人,让人不忍心去害他,而情愿去帮他。刘哥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不安,心里不安也就难以入睡,搅得刘哥的女人也不能很好睡觉,刘哥的女人也知道刘哥心里不快,还能猜出刘哥的不快是来自于陶宽爹的出现,夫妻之间的默契也让刘哥的女人不忍心去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纸,也只好装作不知道,交代刘哥早点睡,明天还要做事。刘哥也知道自己的女人没有捅破这层纸,只好忍住没有翻来覆去,眼看着窗外由模糊的天色慢慢得变黑,刘哥也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过了这个黑暗的时刻,即将迎来了天明。毕竟还是上了年纪,刘哥也没有年轻时候那样充沛的精力,也就慢慢得合上了眼,发出鼾声。其实刘哥的女人也没有睡着,但她得忍着,不去打扰刘哥,就是害怕刘哥有了自己聊天更睡不着了,也只有听到刘哥的鼾声,刘哥的女人这才放心下来,自己也和着刘哥的鼾声慢慢得睡去。刘哥的女人醒得早,女人要起来做饭,哪怕是夜里做了针线活,也要按时起来做饭,儿媳妇挺着大肚子行动都不方便了,也就是这几天可能就要临盘了,自己能早点起来做好饭,等待家里其他的人起来吃饭做事。刘哥的家里,也有三个男孩,但只有老大娶了媳妇,老二的媳妇刚刚定亲,家里的情况也不算太好,但有着大家一起挣钱,日子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刘哥这个家长还是很有威信的,也是家长负责制,一个家的所有的进项和出去的钱,刘哥说一不二原因也有三个。其一,刘哥现在还是家里最能挣钱的,他比几个孩子在生产队里做工分挣得多了。其二,刘哥的村庄里甚至是附近几个村庄里都有着很高的威信,就像陶宽爷爷想给陶宽爹学门手艺,也得请刘哥出马去说和,否则就有可能泡汤,甚至连差点手艺也未必能学到。其三,刘哥还是他这个生产队里的保管员,说句不好听的话,也算沾了点官方的气,虽然不能确实是有多大的权利,但还是能管着生产队里的工具和农作物的收成,也算是村庄里搞政治的人,至少可以接触到报纸。虽然刘哥认不到几个字,但经常听到生产队长说的也就明白几分,像这样的类型,农村人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叫瞎眼光棍。不认识字的在农村里和瞎子差不多。但刘哥不同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做起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你说他不懂吧,他做事也有些道理,你说他懂道理吧,他有时候也是歪理。最关键的还是刘哥下手狠,要么是朋友要么就是敌人,只有二元论,看事只有好与坏,没有中间的灰色地带。这些陶宽爷爷也是领教了多次,但凡刘哥见到陶宽爷爷有份的事,刘哥还是会给陶宽爷爷的面子的。有了这样的性格,不管是自己村庄里的人,还是附近村庄里的人看着刘哥能避开的尽量避开,实在避开不了的也只有硬着头皮去和刘哥交涉。在刘哥做保管员的日子里,刘哥还是能左右着村庄里的大事小事,但却留给村庄里其他人的心里却有着不太好的印象。而这些刘哥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刘哥也尽量得在自己能挣多少时候尽量多挣点,对于自己的三个孩子,刘哥却是不太满意的,尤其是老三,刘哥也曾想带着老三到外面去看看,哪怕是不做事,看看其他人怎么做事也好,但老三很让刘哥失望,刘哥的老三比陶宽爹大点,却没有陶宽爹的精明。刘哥的女人起来做饭的时候,家里其他的人也就差不多起来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这是在年初刘哥就安排好的,虽然不像企业里有什么奖惩制度,也没有明确的分工,但最后却是刘哥自己的一句话,谁好谁坏,刘哥一个人说了算。刘哥的女人在做饭的同时,其他人就去做着自己手上的事,不敢有丝毫的越轨,即使刘哥自己没有看到,也有人会告诉刘哥的,说的最多的就是刘哥的女人,但刘哥的女人并不会都说孩子的坏话,而是挑着孩子有功劳的事说给刘哥听,刘哥也只是从刘哥的女人说话的口气和说话的方式来判断:哪个孩子有些不安分了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其实刘哥心里也希望几个孩子能在有道理的范围内做些自己愿意看到的事。然而没有,一个孩子都不会那样去做,这也让刘哥有些不安,孩子在家里都这样的安分守己,将来到了社会上是肯定要吃亏的。刘哥也动过让自己的孩子去和陶宽爹一样,学门手艺将来能找口好吃的饭吃,但出乎刘哥的意愿,三个孩子都没有听从刘哥的安排,要么就是师傅脾气不好,要么就是孩子没有太多的悟性,都是学到三四个月就回家,不想再去学,尽管刘哥也对那些师傅很客气,但师傅们大多是能少沾刘哥就尽量不沾刘哥,让刘哥自己进退两难,刘哥也不能强行师傅去教自己的孩子,而师傅情愿给刘哥一分利,而不去教刘哥家里的几个孩子学手艺,这让刘哥很是不解,有过这样几次经历,刘哥也死心了。 第二章 刘哥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很了解的,也并不是师傅不愿教,也确实是孩子对这样的事没有太多的兴趣,人各有志,刘哥也不再强求自己的孩子做无所谓的投入,短期来看自己的孩子在别人家里做牛做马,家里人又累得要死,师傅也有师傅的难处,你孩子既然到了师傅家里去学手艺,师傅也肯定要按照师傅的行为准则来要求刘哥的孩子去做什么,不准去做什么都有一个规则,师傅家里不可能就是你刘哥孩子一个徒弟,大凡能做师傅的,为人处世都有个过人之处,虽不说内方外圆,处处能处理得圆圆满满,但至少在某些方面肯定是不错的,师傅也会看在刘哥的面子上去照顾刘哥的孩子,但有些时候,却要让其他的徒弟心服口服得替师傅家里做事,而不可能一味地照顾你刘哥的孩子而不顾其他的徒弟,这样做无疑师傅自毁长城,给自己没事找事,故而师傅情愿不教刘哥的孩子,宁愿给刘哥一分好些的礼而辞去刘哥孩子学徒的事。刘哥孩子感觉在师傅家里确实委屈,不像在自己家里那种没有约束,不必去处理师兄弟之间的人际关系而感觉很轻松。刘哥也无奈,总不能天天拿根棍子把自己的孩子打到师傅家里去吧,刘哥也是村庄里有面子的人,按照刘哥的处事方式: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让外人来好笑自己,打掉牙齿和血吞,不喜欢让自己孩子做了猪还要做猪叫,毕竟孩子都要娶媳妇的,这样至少维持一种家里条件好,孩子不必到别人家里去吃苦,更不必让孩子去看别人的脸色。平常吧,刘哥也比较忙,一忙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可谓一忙解千愁,也只有看到别人家里的孩子尤其是曾经和自己一起挣钱的朋友,甚至是敌对势力的孩子有了很好的发展,心里的痛才被翻出来,而这种痛几乎是无药可解,最后也就成了刘哥的心病,刘哥要强也不太对着别人说,不管看到谁都是一脸和气,实则心里却有着不太顺畅,只有到了床上和自己的女人睡一起了才会叹口气,以求得自己的女人能安慰安慰自己。刘哥的女人也很体谅刘哥的难处,也情愿刘哥忙起来,即使没有太多的事,刘哥的女人也会央求刘哥去做些刘哥喜也是自己很喜欢的。而刘哥的女人也会装作刘哥喜欢做的事也是自己喜欢的事,这样就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刘哥这方面的压力。晚上的事,刘哥的女人是知道的,也从刘哥大清早就起来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去说和陶宽爹学手艺的事,就能感觉到刘哥对于隔壁村庄老陶家的心意。虽然刘哥对着自己的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得说过隔壁村庄里的老陶是怎么能处理事,也许刘哥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作为刘哥的女人,长时间的累积就大概知道老陶在刘哥心里的地位。人,既然是人那就有弱点,哪怕你再刻意得隐瞒什么,都会流露出蛛丝马迹出来,而这样的流露有可能是有意的也有可能是无意,在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刘哥也一样,从那次自己出去做事,确实是家里拿不出点吃的东西了,只能吃炒盐,而确实很幸运碰到了老陶,老陶也很照顾自己,至少没有点破刘哥的难处,从而让刘哥对陶宽爷爷心存感激。而后又有不确定的接触,让刘哥对陶宽爷爷始终保持着一分良好的感觉。更没有让刘哥想到的是陶宽爷爷为了自己的孩子确实是花了些心思来求刘哥,而送给刘哥的礼也是刘哥最迫切需要的东西。刘哥原以为陶宽爷爷花这样的心思来求自己,肯定是陶宽爹存在着某些缺憾而来求自己的,由此刘哥也确实想去帮陶宽爷爷解决陶宽爹学手艺的事,就算是还陶宽爷爷一个人情吧。让刘哥没有想到的是陶宽爹居然比陶宽爷爷还更会来事,这也触动了自己的心病,但刘哥见到陶宽爹的时候,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但毕竟还是到过外面的人,这些也能忍下来,刘哥也衷心希望陶宽爷爷能有一个优秀的孩子,这样就给陶宽爷爷下半辈子有了一个依靠。令刘哥料想不到的是陶宽爹居然还会给自己让茶,这就让刘哥感觉到后生可畏,心里也就更开心了,因为开心也暂时忘却了那一份的心痛。直到篾匠师傅和郭子走了,才感觉刚才的高兴和开心是有着更深层次的痛,只是暂时忘却罢了。而真正感觉到心痛的时候却是老陶家父子俩回家以后的事。刘哥自己也想到晚上是注定睡不着的夜。其实刘哥的女人从看到陶宽爹的时候,心里就有些莫名的情绪,既是为陶宽爷爷开心,也为自己的男人晚上的心痛纠结,但最终还是为自己的男人心痛而难过。陶宽爹俞是会做人做事,刘哥的女人俞是能感觉到自己男人的心痛。可谓是夫妻同心,刘哥的心痛也能确切得痛在自己的身上,甚至是心里。从自己给他们倒茶,陶宽爹把自己的茶让给了主人——自己男人的手里,刘哥的女人开始有些偏差了。刚才还是为陶宽爷爷有了一个白皙的男孩而开心,这样的孩子不管是在自己的村庄里还是在附近的几个村庄里都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自己看着也开心,但如果只是白皙的脸刘哥的女人也会认为也许这样孩子只会说是青皮梨,可能是好看而不好吃,但接下来这个有些一张白皙脸的孩子作为就让刘哥的女人有些深感不安,心里想着这不是一般的青皮梨,可能是雪梨了。一个看着好看,吃起来能甜到心里去的好吃的雪梨了。看到陶宽爹这样会处理事,刘哥的女人也就抽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任由陶宽爹去处理,自己也落得个自在,更多的是去想想自己男人的心痛怎么去安慰。 第二章 刘哥的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心事重,男人都一样有什么委屈并不会像女人一样去找人倾诉,大多是选择喝酒,去打牌。再糟糕的男人就是拿自己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出气。男人打女人很正常,脾气不好的男人甚至把自己的女人打到残疾。在那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抱着走的年代,女人是弱势群体,从思想的根源上来说,也算是夫为妻纲的三纲九常的具体表现,实则是过去的生产力低下,男人的力气比较于女人是个强项,没有力气你就挖不动地,种不了田,砍不了柴火,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完成,所以女人只能依附男人的体力才能生活。但从清王朝的退出历史的舞台,女人慢慢得独立了起来,尤其是新中国建立以后,提出了女人也顶半边天。女人这才真正的独立起来,到了以后的女权运动更是风云际会。而这一切离刘哥的女人很远,在刘哥的女人碗里,刘哥就是自己的天,刘哥的女人把刘哥看得很重,心里也很明白,只有自己男人身体好才有全家的好。刘哥的女人很庆幸,刘哥再怎么着也不会打自己,这也是刘哥的女人对刘哥的死心踏地得好一个原因。刘哥的女人也清楚在自己的村庄里不打女人和孩子的男人很少,像刘哥这样有能力又会赚钱却不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在这个村庄里只有刘哥一家,就是放到附近几个村庄里来说,也是不多见的。刘哥村庄里就有一家,男人个子很小,力气也很小。相反,这家的女主人却是高大威猛,身上也有一把力气,家里的重活都是家里的女人去做的。就算是这样,这家的女人却很尊重自己的男人,男人的个子太小,站在一起,男人就是踮起脚也够不着女人的脸,但男人很威风,每次要打女人,还得要女人把自己放到凳子上站着才能打到女人的脸。刘哥的女人也问过这个家庭的女人,问他怎么就愿意让自己的男人打她呢,女人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但小个子的男人还是会经常去打自己高大威猛的女人,女人也只是任由自己的男人打,刘哥的女人很是不解,按理说高大威猛的女人要和自己的男人对打,男人根本就不是女人的对手,刘哥的女人看不下去了,也教唆高大威猛的女人,下次再打你,你就打他回来。女人听完刘哥的女人说的话,眼睛湿润了,对着刘哥的女人说:哪个女人喜欢被打,都是无奈的,男人本来就个子小,在外面赚钱很是辛苦,比那些人高马大的男人受气,已经很没有面子了,回到自己家里也只是心里不痛快了才会打我,说实在的,就他那力气,就他那身板能打到我怎么样,让他出出气心里也就痛快了,身体也会好些,夫妻在一起也没有几年,让他打几下就是了,女人嘛,要是没有了自己的男人过得就更不好了。刘哥的女人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开心了,女人不容易,男人就更不容易,能让自己男人开心,女人也情愿。后来,刘哥的女人就把这话说给刘哥听,刘哥也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也就去和那个个子小的男人说了,让他以后尽量得不要去打自己的女人了,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带着这个小个子的男人一起去赚钱。个子小的男人也被自己高大威猛的女人的话所感动,也没有再去打自己的女人了。刘哥的女人也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挽救了一个女人,更是挽救了一个家。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男人是一家的主心骨,更得有着精打细算的能力,要考虑事情更多,受气的时候比起其他的人来说也就更多一些。刘哥也一样,烦闷的时候就是喝酒,喝醉了就睡,只要刘哥能睡,刘哥的女人就很宽慰。怕的是刘哥不睡,整夜整夜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刘哥的女人心里也更难受,她情愿自己睡不着,也让刘哥多睡会。刘哥也是农村人,早年生活的艰难历历在目,也就是这几年才好些,家里情况好些了就得想想自己孩子的出路,如今自己的孩子并没有太多的出息却看到老陶家的孩子教育得好,心里自然不好受,但话又说回来,老陶家的孩子只是在为人处世上略胜一筹,做事的力气却未必是自己孩子的对手,刘哥也只能这样得宽慰自己。刘哥的女人进到自己的房间却也不是说睡就能睡,只能说是躺在床上在闭目养神,心里却乱着呢,别人不知道刘哥怎么样,自己和刘哥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己能不知道自己男人什么心思吗,就在老陶家的孩子给自己的男人让茶的时候,刘哥的女人明显看到刘哥很开心的笑,而这样的笑维持的时间很短接着就是一种很难以捉摸的表情,而产生这样表情的内心是难以言状复杂的心思。这样捉摸不透的表情却在刘哥和他们聊天的时候被冲淡了。刘哥的女人看到刘哥这样的表情自己的心里也很不痛快,自己也情愿得躲到自己的房间去,任由老陶家的孩子尽情发挥。刘哥的女人也想睡啊,但刘哥刚才的眼神分明得告诉自己,刘哥有着很不开心的事,想到这些刘哥的女人能睡着吗,有时候刘哥的女人在想,她情愿去做那个小个子男人的女人,也情愿让刘哥打自己几下,也许自己被刘哥打了刘哥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也许一回来就可以睡着了,但想总归是想,只是自己的心愿罢了。刘哥的女人眼睛闭着,心里却很乱,她自己都不知道刘哥等下回来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刘哥肯定是不会打自己的,只是把自己生气自己去消,更多的是睡床上叹气。这样的例子也不是一次二次了,但这次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刘哥是为着自己的孩子生气。 第二章 刘哥的女人知道,表面上刘哥对自己的三个孩子没有太多可以去管教,也看不出太多的疼爱孩子的举动,但却在内心深处深深对着自己三个孩子有着很高的期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刘哥再怎么去让孩子学手艺还是跟着自己到外面去挣钱,但孩子还是比较顽劣难以有些成就,到了这样的时候,刘哥也就心死了,不再去管而任由孩子去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这些却逃不过自己女人的眼睛,刘哥的女人也不会太多的去指责刘哥,刘哥的女人相信刘哥对于孩子的长大是花了心思的,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却很清楚。刘哥的女人听着外面厅堂的谈话,时不时传来刘哥开朗的笑声,刘哥的女人知道:这笑声的内涵只有自己才真正懂的。农村有句俗话:女人着急就哭,男人着急就曲。男人不是没有眼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刘哥没有太多的爱好,既拉不了胡琴,更吹不了箫,有了胡琴或者是箫,刘哥就可能拉出《二泉映月》的伤感,或者是吹出箫的哀怨,刘哥这些都不会,唯一的就是喝几口酒,吹吹牛,等他们走了回到床上,闷头大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依旧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似乎昨天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只有现在的刘哥才是真实的刘哥。刘哥的女人也很庆幸,自己找了个能自我安慰的男人,真要是刘哥和村庄里其他人家的男人一样,不管什么事,只要不顺心了,就是打骂家里人,打骂父母的比较少,受伤最多的就是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如果只是骂几句还好些,就怕喝酒,喝了酒了撒酒疯,打东西,打人,打得孩子不敢回家,女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是打残疾了。而刘哥不会,要么睡要么出去做事。刘哥女人睡床上也不能完全睡着,她得听,听厅堂里的动静,听刘哥谈话的声音的大小,从而知道刘哥的情绪。直到家里的客气都走了,刘哥也回到自己的身边,心里这才放心下来,但接下来的时间依旧很闷,刘哥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女人什么事,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刘哥的女人也一样,一时不能睡着,等待天亮。 和刘哥差不多的情绪的人还有篾匠师傅,篾匠师傅和郭子挑着工具,除了在路上歇了一会,也一直赶路。期间篾匠师傅也给郭子换了二次挑工具,篾匠师傅不是那种不体桖徒弟的人,篾匠师傅也是从挑工具的日子过来的,能给师傅挑工具,从本质上来说,是师傅对徒弟的信任,每个师傅也不至是一个徒弟,大多数的徒弟最少也得在师傅家里做个二三年的苦力,这才有跟着师傅出去做手艺,出去做手艺的开始也只能是做些粗笨的活,练练手。而在练手的期间,师傅也不是闲着,师傅得看哪个徒弟比较手巧,比较有悟性,就和班里的同学一样,老师观察学生的悟性差不多。再从这里面挑拣出更有可能学成的徒弟加以改正,让这样的徒弟能很快得掌握做事的要领,给自己打下手,让自己也轻松很多。但也有其他的情况,那就是有些徒弟虽然悟性不高的,但很勤奋,这样的徒弟师傅也很喜欢能闷头去做事的,不偷懒的,不管是师傅安排的苦活还是累活,都能很好得完成,即使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完成,但却不歇得做,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他仍旧在做,别人早就做好,甚至是去睡了,他也还在做,手脚慢,但事做得好几乎没有返工的可能,这样的徒弟师傅也会安排他做些花费时间的事去做。即使是徒弟之间给他的活,他也毫不犹豫得一心做好,勤能补拙,即使是多学几年,师傅也会让他在自己的跟前呆着,甚至在超出了学徒的年头,师傅还会给予一部分钱让他跟着自己做。这样的徒弟慢慢也就成了另外的种方式,那就是师傅的长工,常年跟着师傅,虽然手艺没有学成,但却跟着师傅出去做事,也能养家糊口。再有一种就是来给徒弟说和的人有面子,是师傅不能得罪的人,师傅也会在一定的范围内,照顾着他,能教的手艺多教点,跟着师傅挑工具,给师傅端茶递水的,师傅也看重这样的徒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师傅也得罪不起这样的徒弟。所以能给师傅挑工具的徒弟都是师傅眼里能高看几分的徒弟。郭子也是一样,跟着师傅挑工具,端茶递水的,师傅要吸烟了,给师傅填个烟丝。篾匠师傅带着郭子一路没有太多的话,但二人的心里都没有闲着,郭子去刘哥家里的路上并不知道:师傅晚上去干什么,本来郭子的嘴紧,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师傅要告诉自己的,即使自己不说师傅也会告诉自己,真要是师傅不想自己知道的,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师傅不但不会告诉自己,甚至还会挨骂。师傅只是在郭子挑着工具的时候告诉郭子,晚上要去一个朋友家里。至于去哪个朋友家里,去朋友家里干什么,师傅都没有告诉郭子。等到了刘哥的村庄里,郭子才知道师傅是来刘保管员家里,郭子跟着师傅也不止一次到过刘保管员家里,至于刘保管员有什么事求着自己师傅还是自己的师傅要什么事求着刘保管员郭子是不知道的,但自己的师傅和刘保管员的人际关系还是不错的,刘保管员不但是对着师傅客气,也对自己和师兄弟也客气,做出来的饭菜比起一般人家来说肯定丰盛一些,郭子也能从刘保管员的态度上感觉要轻松很多,不会像是到主人家里去做事,而是到了亲戚家里帮忙,在刘保管员家里自己做事也更卖力。因为刘保管员管着生产队里的工具,来刘保管员做事的时间也就多些,彼此也就更熟悉了。 第二章 刘哥在生产队里做保管员,自然就管着生产队里的工具和紧要的物资,这可是一个肥缺,谁要想从生产队里拿点什么东西,都得通过刘哥的手,况且刘哥的为人村庄里的人是知道的,即使是生产队长自己也一样,刘哥的眼睛也是雪亮的,谁背后有什么来头,刘哥也非常得清楚。生产队里的工具多,尤其是箩筐和锄头之类常用的工具损坏的可能性也就更大。要想积累财富无非是二种途径:开源和节流。生产队里也是一个集体也是一个家,生产队也需要勤俭节约,要节约就得省着点用,尤其是箩筐,每年都有损坏,损坏了也不能马上就换,而是补。这也是农村大多数的做法,像生产队这样的大家庭每年都有好几天请篾匠师傅来补箩筐。补损坏的箩筐比做新箩筐更需要耐心也更需要师傅的技术。而郭子也是篾匠师傅带来经常帮着刘哥生产队里修补箩筐的徒弟之一,所以郭子对于刘哥还是很熟悉的,不但熟悉刘哥的家,更熟悉刘哥在生产队里的地位。生产队里也不可能天天开饭,刘哥就和生产队长合计一下,要么由刘哥领着去队员家里吃饭,俗称:排饭。要么就是在刘哥家里去吃,生产队来补贴刘哥,要么给米和油,随篾匠师傅去哪里做饭。合计来合计去,还是觉得在刘哥家里吃比较方便,生产队里补贴刘哥的米和油。有了这样的关系,篾匠师傅自然就更熟悉刘哥家里的情况。至于补多少却是由生产队长决定。郭子也喜欢到刘哥家里去吃饭,刘哥气量大,家里吃饭的人多,吃饭的气氛自然就很好了。从主人家里出来,篾匠师傅并没有告诉郭子晚上去刘哥家里,只是说去刘哥的村庄里有点事,郭子因为嘴紧,也不再多问,只要跟着自己师傅别走丢了就可以了。等到了刘哥家的门口,郭子才知道师傅是到刘哥家里有事,但进了刘哥的厅堂里,除了刘哥还有一对父子,初看到孩子给郭子的影像:孩子不是很瘦弱,但也不是很健壮,而是刚刚要撑来来长大的样子。但脸色很好,白白净净的不像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反倒是有些像城里的孩子,但做事的方法却有着与之年龄不相对称的成熟。虽说郭子在刘哥家里原本也很熟悉了,但这孩子似乎还比自己更熟悉,像是刘哥家里的亲戚,但从刘哥的眼神看来,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也似乎不是刘哥家里的亲戚,茶是孩子倒给自己的,郭子在刘哥家里也很熟悉,等喝了一碗茶,也不等孩子给自己倒茶,而是自己去香火桌上去倒茶喝。喝好了茶,郭子就安静得退到刘哥的大门外去等师傅了。这是师傅定的规矩,郭子也很明白,师傅是和刘哥要谈事呢,自己肯定是少知道为好,师傅就没有交代自己在那里坐着,既然没有交代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退避三舍,在门外等着就可以了。大门虽然是关着,但却没有关紧,从门缝透出的光还是照到大门外的,郭子也就看着这光在听他们的谈话。农村人比较粗糙,也不会低声细语,大多是扯着嗓子说,但经过了外面做事的经历,相对于其他的村民还是有些区别的,刘哥和那个孩子的父亲的嗓门就低很多,反而显出篾匠师傅的声音比较突出。郭子无意听他们说什么也就不再仔细得去听,即使是这样,郭子还是能听出个大概来:他们谈话的内容是围绕着那个孩子学徒的事,刘哥是说和的人,那对父子很自然就是来央求刘哥说和自己的孩子到篾匠师傅学手艺的。听到这里,郭子有些开心,这孩子的成熟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称,郭子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多个人说话就好,至于以后的什么情况,谁都不好说。年轻人没有太多的心思,故而时间过得不是太慢,没有了记时的工具,时间似乎过得快多了,有着师傅在里面,郭子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即使是回家太晚了,师傅也会让自己歇会,不和其他的徒弟一样的干活,要干活也可以找些相对轻松的活让郭子做。郭子在门口等着,也不用太多的去听他们的谈话,郭子觉得很清静,可以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至于里面谈的怎么样了,这事是不是和自己有太多的关联,郭子都不去想。直到厅堂的师傅喊了郭子,郭子这才把大门推开,走了进去。呈现在郭子面前的情况却是郭子不太熟悉的场面。孩子很恭敬得给师傅鞠躬。这样的场面郭子几乎还是第一次看到,农村里还有这样的规矩,郭子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只是自己的师傅和别人拱手就可以了,却没有看到有人给自己的师傅鞠躬的。郭子看着,没有做太多的表示,等到孩子给自己的师傅鞠完躬,孩子的父亲对着孩子说:你也给你师哥行个礼。旁边的师傅就对着郭子介绍:这是你陶伯伯,这是你陶师弟,以后你们就是师兄弟了,你这做师哥的可得要好好照顾这个小师弟了。到了这时候,郭子才明白:孩子姓陶。师傅接着说:你们师兄弟不必行大礼了,彼此拱拱手就可以了,来日方长,不必太多的礼仪。刘哥说话了:话是这样说,理也是这个理,你小郭子以后可得好好教教陶子。刘哥知道:篾匠师傅不至是郭子一个徒弟,刚开始也不必篾匠师傅亲手去教小陶子的粗活笨活,更多的是由师哥来教的,况且刘哥也知道,郭子在篾匠师傅的身边时间比较长,篾匠师傅的生活上的事都是有着郭子做的,这也让郭子教陶子很多为人处世的方法,陶子聪明刘哥是清楚的,但真正得做好篾匠师傅生活上的事,还是需要小郭子去指点指点的。 第二章 郭子在篾匠师傅的身边待的时间其实也没有多久,由于郭子前面的师哥出师了,篾匠师傅看在郭子的嘴紧才要郭子留在自己身边,郭子也不是没有缺点:郭子皮,师傅说的话他在听,但却不是立刻去做,总得要磨磨蹭蹭得,老虎追到屁股,还以为是猫咪。篾匠师傅在其他的几个徒弟里也只好矮子里面拔长子,也只好自己多费心,等找到合适的人可能就要把郭子换了。篾匠师傅要刘哥给自己找个徒弟也是对郭子不满意才说的。但郭子自己却不是很清楚,郭子总以为自己还是能得到师傅的垂青的。听到师傅说刚才给自己倒水的孩子也是要和师傅学手艺的,郭子瘪瘪嘴,并没有体会到刚才那个孩子是不是给自己带来不便,还是以为师傅是看在师哥走了,家里缺少了劳动力才找徒弟的。等孩子和师傅鞠完了躬,对着自己拱手的时候,郭子才认真回了个拱手,这就算是自己认下了这个师弟。其实,说是师弟也算为时尚早只是对着自己的师傅鞠躬了,还没有敬茶呢,只有对着师傅跪拜了,并端上敬师茶,才算真正的师傅徒弟了。随着篾匠师傅谈完了事,郭子也只是守在自己的工具旁边,没有太远的离开自己的职责范围。虽然是守着工具,还是看着随时转过头来,看热闹的:郭子看着自己的师傅和刘哥道别,互相得拱手致意,师傅又和另外的父子俩也拱手。当然了,师傅只是对着未来徒弟的老爹拱手,那个孩子则站在他爹的后面,看着师傅给自己的爹拱手,孩子还是很懂事得朝着师傅弯腰,而且是一直弯着腰,等自己的师傅走了,孩子才直起腰来。郭子看着师傅都开始往门外走了,这才挑起工具的担子犹如沙僧般的跟在师傅的屁股后面。刘哥和孩子的爹都嘱咐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师傅。郭子只是回头笑笑,便跟着师傅出了刘哥家里的大门,借着星光走向师傅的家。刚出来,师傅年龄有些大,即使年龄不是很大,也得装出自己老成的样子,有得慢些,至少是在刘哥的视线单位内。但刚从刘哥家里出来,眼睛也没有完全得适应过来,所以师傅走起路来,确实有些跌跌撞撞的样子。这却让郭子有些不知道是顾着师傅还是顾着师傅的工具,反倒是师傅的一句话点破了郭子的不适。师傅还是要求郭子好好得挑好工具,自己不会跌到的。过了刘哥村庄的桥,也彻底得看不到刘哥家里的灯光了,师傅也就适应过来了,完全可以走得端端正正,不像刚才的跌跌撞撞,郭子也似乎知道自己的师傅有些在装,但即使是师傅在装,工具还是自己要挑的。走到了大道上,师傅的步伐也就活乏了很多。郭子挑着工具也就慢慢得落在自己师傅的后面,郭子还是尽力赶,不让自己离得师傅太远,师傅也意识到郭子挑着工具要追赶自己有些吃力,也就慢了下来,照顾着郭子。等到郭子自己感觉喘气有些粗重的时候,篾匠师傅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等郭子走过来。等到郭子走近了,才对着郭子说:你很累吗?郭子张着嘴喘着粗气,不能立刻回答自己师傅的问话,只是点点头。师傅看到郭子这副样子,也知道郭子确实有些累了,就吩咐郭子,把工具的担子放下来。郭子听到师傅的安排,如令大赦,赶紧把工具放下,即使是放下工具,郭子还是不能丢下工具的担子,而是小心翼翼地放下担子,等工具放下以后,郭子才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等郭子气差不多喘匀了,师傅这才问起郭子对那个孩子的映像。郭子也是一个没有太多花花肠子的徒弟,更没有想到师傅是在变相得征求自己的意见,尤其是师傅想把郭子换了的想法。师傅毕竟还是师傅,也不是一句话直抵郭子的心窝,而是问着郭子:郭子,你看孩子的爹怎么样?郭子听到师傅在询问自己有关于孩子的爹的看法也就没有做太多的想法:孩子的爹还是比较有派头的,虽然没有太多的话,但每次说话的时候刘哥还是很认真得听,而且眼睛是看着孩子的爹,没有太多的散乱,或者是根本就没有仔细得听孩子的爹的话。从这里看来,孩子的爹不简单,虽然孩子的爹也穿着有补丁的衣裤,但很干净,不像是做力气活的人,但也不像城里人。郭子跟着师傅出去做事,也看过城里人的派头,对于这样的定位,郭子还是有着一定的判断力的。师傅听到郭子的话,也就心里想着:这郭子还是有些社会经验的,带他出来没有错,至少可以在其他方面给自己一个提醒。师傅接着又问郭子:那孩子是刘哥介绍来学手艺的,你看那孩子怎么样?郭子在外面,也没有其他的人在场,也就不必太收紧自己的嘴,只有自己和师傅二个人,又是荒郊野外的,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顾忌,况且还是师傅询问自己的呢,要不完全说出来,也感觉对不住师傅。郭子接过师傅的嘴:孩子是比较灵活,也比较老成,但看他白皙的脸,似乎是没有吃过太多苦的孩子,能不能吃苦把几年的手艺学到手都还是二说。郭子说完了这些,又感到自己对着师傅还没有说透,遂又补充说:要真能静下心来学手艺,也不会太差。意下之言,我算是比较有悟性的,能到我这个段位恐怕还是要过些时候。师傅在听着郭子的话,心里想着:只有人灵活,做事有个轻急缓重,不像你这样皮就行。你郭子是嘴紧,但也是装的,我问一句你都可以说三句,你对我的态度是好,但太皮了,真要是自己开始做手艺了,肯定是要吃亏的。 第二章 篾匠师傅想归想,但还是希望郭子能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这样的性格说起来是比较内向,但在别人看起来是呆板。篾匠师傅自己还是能忍受的,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性格——嘴紧。很多东西说与不说都是二回事,尤其是有些要紧的事,得交代这样的人去办。篾匠师傅也不可能什么事都自己去做。但这样性格到了社会上就吃不开了,不太会和别人交流,不是每个主人家都很好说话,大部分都是需要彼此的交流,尤其是在做事的过程里,有些人不喜欢原来的样子,要想改,要想创新,这就需要去交流去沟通,最好能说服主人改变主意,能接受自己的想法。世界上有二件事是比较难的:一个就是把别人的钱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来,另外一个就是把自己的想法给对方,第一个可能还要好些,文的不行还可以动武,第二个就难得多了,不能动武啊。篾匠师傅这样的想,也只是暂时的想法,要改变一个人谈何容易,有了这样的想法慢慢得就想把郭子换了,换个伶俐点的,能更变通的人来接替郭子的位置。刚前几天和刘哥说了,哪知这么快就有了回音。等郭子歇一会了,也就自己走了,郭子看到自己的师傅开始走了,就得赶快挑起工具跟着师傅往师傅家里走。夜确实是深了,周围很是寂静,只有师徒二人的脚步声和郭子的喘吃饭到现在气声。篾匠师傅也知道郭子有些累了,毕竟从自己吃饭到现在都大半天了,况且在刘哥家里喝了很多水更加速了肚子里运转的速度。肚子里没有东西,脚上也就没有太多的力气,自己还好些,郭子就不一样了,还挑着工具,慢慢得脚步了松懈下来了,歇息间隔的时间也变短了,看着郭子越来越艰难,篾匠师傅也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对着郭子说:你歇会我来挑挑。郭子想谦让但毕竟自己确实是很累了,听到师傅说让他挑一会,也就没有做太多的推辞,把担子给了自己的师傅。师傅年轻的时候也是挑着担子过来的,对于这样的体力活还是能胜任的。刚开始出来做手艺的时候,工具也都是自己挑的,自己也可以计划好,什么时候去哪里做事,可以把工具放到主人家里而不必每天都挑,碰到客气的主人家里,也会安排家里人帮着篾匠师傅挑工具,但这样的主人家还是不多的,随着篾匠师傅的手艺越来越成熟,做的物件也越来越经久耐用,对篾匠师傅的认同感也越来越好,也就有了更多的主人家请篾匠师傅去做自己家里的物件,尤其是箩筐,是篾匠师傅的强项,篾匠师傅的箩筐很结实,也很紧致。也有好事者晚上把篾匠师傅做的箩筐装满水,放在厅堂里,第二天早上去看箩筐里的水还有半箩筐多,这也给篾匠师傅做了很好的宣传,篾匠师傅的名声也由此大振,找他做手艺的人家可谓是接家定家,这也是农村里做手艺的最高境界。篾匠师傅做事的户头也慢慢延伸到了周围的村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得去做事,况且篾匠活也不是其他行业,做事的场所都是在家里做事的,更没有了晴天雨天的分别,如果只是做晴天的活,或者只是做雨天的活都还有个歇息的日子,篾匠师傅没有,几乎没有歇歇,加上人忠厚老实,也不会偷奸耍滑,能多做绝对不会故意歇着,农村人都喜欢这样的篾匠师傅,而其他的篾匠师傅也慢慢退出了本来的行业,篾匠师傅几乎就独霸了附近十来个村庄里的手艺活,附近谁家要想篾匠师傅去做几天事,还得早就去预订。有个急用的人家更是安排自己家里人早早得去帮篾匠师傅挑工具,以达到先把篾匠师傅请到家里来做事。农村人也不傻,看着篾匠师傅这么好的手艺,人又好,就有了把自己的家里人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一旦开了这个头,其他的人也会想着把自己家里人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有了徒弟的帮忙,篾匠师傅做事也如虎添翼,本来排得满满的日子也就有了缓和。篾匠师傅也可以完全安排一些重体力活给年轻力壮的徒弟去完成,自己就是在做些轻松活,或者是紧要的活,做手艺的都有个规矩,没有等到徒弟出师的日子,很多活是不会轻易得教给徒弟的,这也是师傅的安身立命的关键。而徒弟就不一样要想学到好的手艺就得给师傅说好听的,送好吃的,而最少也是给师傅分担压力,给师傅挑工具是最好的方式,一旦被师傅选做挑工具的人,几乎都能得到师傅的垂青而更多得学到手艺。篾匠师傅也因此挑工具的时间和机会越来越少,最后几乎都是空着手走路。但晚上不同,为避人耳目,篾匠师傅只叫郭子一个人来挑工具,没有人换着挑工具的郭子也慢慢吃不消,为了赶路,篾匠师傅也只好亲自去挑工具。但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也可以说是很少。篾匠师傅很久没有挑着工具了,肩膀的抗压也就退化了很多,更主要还是腿上的力气似乎被谁拿走了,没有走出多久,腿就迈不动了,嘴里也像是吸不了太多的气进去,篾匠师傅自己都明显感觉到心跳的振动,似乎是越跳越快,像要炸开一般。郭子跟在师傅的后面,起初还可以看到师傅的步伐不是太沉重,慢慢得就能听到师傅喘息声,步伐也就不再扎实,郭子也知道师傅只是嘴里应承着,他的步伐和呼吸却出卖了他的本质。郭子也赶紧得走到师傅身边,对着师傅说:好了,师傅,我歇了一会,不会太累了,还是让我来挑吧。师傅听到郭子的话,也就没有故作矜持,痛快地放下了肩上的担子,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 第二章 篾匠师傅也确实有些累了,用挥汗如雨来说,一点也不为过,头上的汗水还可以用手抹抹,可是身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内衣。篾匠师傅也确实隔了很长时间没有挑过工具了,要不是今天有事,避开其他的徒弟,能少让人知道的就尽量少让人知道,所以只带了郭子一个人过来,郭子虽然做事木讷,但好在嘴紧,只要自己刻意得交代郭子,郭子几乎就能把事烂在肚子里。凡事都有二面性,能避开其他的徒弟,就有自己要吃苦受累。篾匠师傅也真想坐下来歇歇,但看到郭子挑起工具一直往前走,自己也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腿,跟了上去。卸了担子的篾匠师傅,身体的负重即可减去,也感到莫名的轻松,人都这样既有以前的沉重负担,也有被减去负担的轻松,想想以前,自己也是这样挑着工具学徒的。篾匠师傅借着星光看到郭子沉重的脚步更是有了成就感,也正是自己的努力学习手艺,才有今天的轻松。篾匠师傅走着,也感觉肚子很饿了,同时也想到挑着工具的郭子,篾匠师傅挑工具的时间肯定没有郭子挑工具的时间长,郭子也饿,也几乎可以肯定郭子比自己更饿。郭子年轻,消化能力更为强盛,加上郭子吃的饭菜远不如自己吃的饭菜油水足。郭子是和主人家的其他人坐一起吃的,菜也会差些,但饭可以多吃碗。原来郭子也陪着篾匠师傅坐主人家一起吃,但却要看着师傅吃饭,要抢在师傅吃饱以前放下碗,期间还要给师傅盛饭,郭子比较木讷,没有其他人那样的迅速,总是吃不吃,师傅也就让郭子和其他的人坐一起吃饭,而挑了个吃饭快点的徒弟替代了郭子,郭子也乐的坐其他人一起吃饭,可以随意很多。篾匠师傅跟上郭子,就有逗郭子的意思了,毕竟二人都有些累,开开玩笑有助于消除疲劳。师傅问郭子:郭子你来学徒有几年了?郭子听到师傅的话,也毫不犹豫得回答:六个虚年,五个足年,要能学好后年就可以自己单独做事了。郭子的回答让篾匠师傅有些感慨,郭子刚来学徒的时候也不是太大,比今天刘哥说和的那个老陶家的孩子大不了多少,也是家里不是太好的孩子,在家更是吃苦,这几年随着自己到处去做手艺反而更长得快些,可能是吃的饭菜要好些,也或许是郭子到了长大的时间自己要长大了。篾匠师傅几乎是看到郭子一天天的长大,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现在看到郭子宽阔的后背和粗有力的腿,也似乎看到自己的以前。篾匠师傅也想:郭子也忒实在,自己还不知道你郭子来学手艺有几年了吗,刚来学徒的时候小,只能随着自己家里的孩子去干些粗活,过了一年多,郭子身体才有些起色,才可以带着郭子出去做手艺,但还是做些比较轻松的活。郭子打来的时候就比较木讷,也不会嘴甜,不管是谁叫到郭子,郭子都不会推辞,能做的绝对做好,不能做好的就慢慢做,直到把事情做得满意了才算好。篾匠师傅听着郭子的话就问郭子:饿吗?郭子这下回答得更快了,而且声音很大:饿!篾匠师傅听着郭子说饿,接着问郭子:你现在最想什么?郭子回答:饭!后面又加了一句:没有菜的饭也行。郭子说的都是大实话,不光是郭子就是篾匠师傅自己心里也想着要是有碗饭吃,哪怕是白饭也能在最快的速度吃完。篾匠师傅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逗郭子:你跟着师傅做了这几年手艺,你吃到最好吃饭菜还能想到吗?郭子这才知道:师傅是逗着自己玩,敢情师傅也是很饿了,只是借着说吃的东西来冲淡饿的感觉。就算是画饼充饥吧,彼此也有个谈话的内容,说着话就要好些,郭子嘴里便有了更多的口水,随着口水增多,郭子使劲得吞着口水,似乎也在吃着自己想吃的饭菜。但郭子想的却和师傅不一样,师傅是想借着调侃郭子,减轻自己肚子饿的感觉。郭子想的却是自己在前几天做手艺时候有个关键的环节还是有些生疏,想想也是师傅曾经教过自己的,但那时候说的比较快,到现在也还没有想透,事倒是其他的师兄帮忙做好了,但其中的环节郭子还是有些不明白,本来这样的时候可以趁着师傅开心,完全问个清楚,但郭子的性格决定了他自己的嘴,郭子情愿自己多想,反正还有一二年才出师,完全还有机会看到师傅是怎么做的。有了这样的思想的支配,郭子也不再对师傅说这些话了,而是接着师傅的话题说出了自己认为最好吃的是刘哥家里的粉蒸肉。郭子想到这里也就对着师傅说:我觉得就是刘保管员家里那次的米粉蒸肉好吃。不光是肉挑得好,切的又不是很大块那种。有些人家即使有肉故意把肉切的很大块,你想吃,但看到肉太大块了,夹了一块肉碗里的都少了很多,作为徒弟是不能这样做的,主人家的肉是待客之道,并不是一定给谁吃的,也就是农村人说的面子菜,不是你随便就可以吃的。但刘哥家里不同,家里本来吃饭的人多,也不是太穷的人家,所以就把肉切的很小块,这样的肉你吃个一二块,碗里都不会少太多,让做手艺的人有面子,也让刘哥自己有面子。不光是肉切得小块,选的肉也是上好的五花肉,肥肉瘦肉夹杂着,这样蒸出来的肉既香又很有油,吃到嘴里满嘴流油,感觉很爽。师傅听着郭子的话,打心眼里佩服刘哥,也不枉自己和刘哥多年来的交往。看重自己的徒弟比看重自己还让篾匠师傅高兴,跟着师傅做手艺确实也难为了那些孩子。哪个徒弟不是他父母的掌心宝。 第二章 不单单是师傅觉得徒弟的苦,师傅也是从学徒过来的,哪怕是子承父业也一样的辛苦,可能比其他的徒弟管得更严一些,打儿子或者是兄弟下手要恨得多,每个师傅都知道:教不严,师之惰。要想靠着手艺吃饭,没有过硬的手艺是不行的,要想学得一身好手艺就得管,就得打,从古以来,就没有听说过老子打坏孩子的要赔偿,同样的也没有听说师傅打坏了徒弟也要赔偿的,至少是在中国是这样的。尤其是在那个父为子纲的年代,更是如此,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母给了你身体,师傅给了吃饭的本事,都一样值得尊敬,好的师傅不光是交给了徒弟的吃饭的本事,更多的是教给徒弟做人的道理,说大乎点的,还可以说是师傅给了徒弟的灵魂。但徒弟去师傅学徒的时候,尤其是师傅的徒弟多,不至是一个徒弟的就有些差别了,可谓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嘴巴甜的,会做人的就相对获得更多的机会,师傅也更愿意多教一些,千破万破,马屁不破。但那些嘴比较木讷的,师傅也不是没有照顾到,也会相应的照顾一些,最烦的是那种不愿做事,嘴又不甜,家里人又不管的,这样的徒弟就很难有所成就,很有可能就是白累四五年,到头来只有灰溜溜得回家。但大部分人家都会把家里最好的孩子送到师傅家里去做手艺的,以确保能学成归来,不说光宗耀祖吧,至少会谋得一个生活的手段,能不能成为好的师傅就看个人的修为了。徒弟去学手艺是吃苦的,每个父母都知道学徒弟的苦,但怎么心疼孩子,为了孩子的未来还是要给孩子一条出路。篾匠师傅的手艺好,人又谦和做手艺的户头多,也相对于现在的名人效应,想跟着篾匠师傅学手艺的孩子也多,但真正能得到篾匠师傅的传承手艺的不多。尤其像郭子这样木讷的孩子,就更需要篾匠师傅的照顾。篾匠师傅听到郭子说,最好吃的饭菜是刘保管员家里的粉蒸肉,篾匠师傅还是挺高兴的说明刘哥并没有亏待自己的徒弟,每年都有那么几天,在刘哥家里去做事,不光是刘哥家里自己的事还是刘哥管着生产队工具的修修补补,刘哥在吃的方面都不太会亏待篾匠师傅,尤其是篾匠师傅的那些徒弟,刘哥知道出门难,尤其是那些学手艺的孩子更难,在这一点来说,刘哥的为人处世比较精到的。但郭子却从来不知道刘哥给自己师傅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些也只有篾匠师傅自己心里清楚,篾匠师傅也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过。现在郭子的回答让篾匠师傅想起了刘哥给自己做的烤鸭,那个味道是篾匠师傅难得一见的,也给篾匠师傅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篾匠师傅也没有亏待过刘哥,每到年底,篾匠师傅都会给刘哥带份礼,一则是感谢刘哥一年来对自己的照顾,而这样礼不能太重,礼重了,俞是到后来就难维持,礼轻了拿不出手,只有刘哥家里没有的东西,才让刘哥有所感触。二则是通过刘哥探听一下外面的篾匠收的工钱如何。在那个物价低廉的年代,多收一毛都给篾匠师傅带来不菲的收入,少收一毛同样会给篾匠师傅带来伤害,于是就得和刘哥这样头面人商量来着。也不记得是哪一年了,篾匠师傅临年前来到刘哥家里,碰巧刘哥的女人没有在家,家里只有刘哥一个人,刘哥也不愿意去做很多的菜来招呼篾匠师傅,到刘哥却舍得把家里好吃的菜拿出来和篾匠师傅分享。鸭子是现成的,也不是没有被切过,至于以前的人来吃过刘哥的鸭子,刘哥不说,篾匠师傅更不会去问,刘哥的量大,给篾匠师傅的印象是不错的,篾匠师傅也是第一次吃到这样香的鸭子,至于鸭子怎么做好的篾匠师傅也是到了后来才慢慢知道,这也是陶宽爹给篾匠师傅带去的。也是从陶宽爹的嘴里才知道那叫烤鸭。这自然都是后话。但现在郭子提到最好吃的是刘保管员家里的粉蒸肉好吃,这让篾匠师傅有了更多的幸福感。感觉到自己的手艺不是白学的,心里也想着你郭子是不是能和我一样有口福就二说了。也许是画饼充饥没有太多的感觉,反倒是越说越饿,郭子也步子慢了下来,篾匠师傅也不愿接着去给郭子替换着挑工具,反正都很晚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干脆让郭子停下脚步,歇一会。郭子也比较实诚,没有师傅的吩咐,郭子是不会自己歇下来的,就是硬撑着也得挑着工具走。现在听到师傅让自己歇会,郭子自然很愿意歇下来。夜里的漆黑,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了白天的酷暑,凉爽的风从山坳里吹来,郭子的汗没有多久就给收住了,反倒是篾匠师傅因为没有挑工具,现在歇下来都能感觉有些凉了,刚才身上的汗现在都变成了水粘在身上有些难受。篾匠师傅还是愿意听听郭子对于今天要收徒弟的孩子的看法。篾匠师傅也知道,自己不问郭子,郭子是不会多一句嘴的。即使篾匠师傅问道,没有再三得问,郭子也未必会说。对于郭子这一点,篾匠师傅是欣赏的。篾匠师傅也对老陶有些捉不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要看人就得这个人的眼神,在这个层面上,篾匠师傅似乎感觉老陶的眼神比刘哥的眼神还更让自己看不透,按理说篾匠师傅也是有着多年的师傅了,见过的人也不再是少数,但老陶的眼神确实有些让自己抓摸不透。谦卑里含着一些藐视,但从肢体语言来说,让篾匠师傅很受用,比较老陶是央着自己来的,至于老陶给了刘哥什么礼物,让篾匠师傅感觉到不会太轻,太轻的礼物不会让刘哥如此的上心。 第二章 篾匠师傅能想到的是老陶能给刘哥什么礼物,却没有想到老陶和刘哥的关系。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要多少礼物来衡量的。篾匠师傅总以为自己和刘哥的关系如何,按照刘哥的性格肯定不会太多得给老陶家什么好处,肯定还有篾匠师傅不知道的事。篾匠师傅想着这样的事,脚下也不可能停下来,而是照顾着郭子走慢了很多,让郭子不至于太累,篾匠师傅是不再给郭子换着挑工具了,那东西太累人了。夜很黑,再远的路也经不起走,在东边的五更晓升起来的前后,篾匠师傅带着郭子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篾匠师傅随手推开了大门,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篾匠师傅回头对着郭子说你把工具挑进来,就去睡吧,能多睡会就多睡会,等你醒了再去做事,郭子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去答应师傅,只是“嗯”。篾匠师傅也不计较郭子的态度,篾匠师傅知道郭子确实是太累了,自己只是挑着工具走了不长的路,而大多数的路是由郭子挑着工具跟着自己走的,即使是郭子年轻,在路上歇几次,郭子也还是有些体力透支了。要是一般的人没有一二天都未必能恢复过来。郭子几乎是有些迷糊,放下工具担子就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房子还是比较大的,除了自己家里去住,还能空出几个房间给徒弟们住,但住的时间长的也只有郭子一个人,其他人没有太多的事都可以回去了,但郭子却被安置在最外面的一个单间。郭子并不知道,自己住的时间也差不多到头了,而接替自己在师傅家里长住的人也就是晚上见到的那个孩子。郭子摸黑进了自己的房间,几乎是倒头就睡了,衣服都没有脱掉。篾匠师傅相对轻松多了,他点亮了煤油灯,就着煤油灯抽起了烟来,身心疲惫的篾匠师傅在吸完了烟,才慢慢得恢复过来。篾匠师傅自己也感慨自己确实是老了,要搁前几年这点路也算不了什么。篾匠师傅吸完烟,坐那里想着刚才在刘哥家里的情况,也颇有感触,在刘哥家里篾匠师傅肯定算不上最好的关系,但篾匠师傅自以为自己给刘哥的礼物是不轻的,在平时也很尊敬刘哥,篾匠到现在才知道还有更铁的关系的人大有人在。篾匠师傅也只是想想,却不能去改变太多,但肚子里的饥肠辘辘却是很明确的告诉自己,自己极需要去吃点东西,不然心里肯定不好受。篾匠师傅家里也不算太苦的人家,但此时想找点合适的东西垫垫也不容易。而让篾匠能想到的是面条。篾匠师傅自己不会种麦子,也没有去换过面条,但徒弟们却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作为伴手礼给一些。那时候的物资稀缺,徒弟们家里也不是很富裕,能拿出手的也只有这些东西了,但问题是不至是一个徒弟送,其他的徒弟也会拿面条来送,所以篾匠师傅家里的面条还是有积余的。但对于一个在外面饭都要徒弟盛的篾匠师傅来说,烧个面条就显得有些勉为其难了。篾匠师傅还是想到郭子,现在拔家里赶起来做面条吃肯定有些不合乎情理,只有郭子是可以的,篾匠师傅看到郭子房间里一片漆黑,于是就端着煤油灯,还没有走到郭子的房间就听到郭子的鼾声,篾匠师傅不死心,毕竟太饿了,做好了面条不光是自己吃,郭子也可以吃点,照着这样的想法篾匠师傅走进了郭子的房间,房间门几乎都是开着的,根本不用去推门。篾匠师傅端着煤油灯,循着郭子的鼾声走到郭子的跟前,让篾匠师傅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景象:郭子根本就没有脱衣服,而是和刚才赶路时候穿着的情况差不多,只扣了底下的二个扣子,露出了大半个胸膛,胸膛上的汗珠还留在上面,人也没有完全睡到床上,而是耷拉着二条腿,鞋子也没有脱,而是依旧在脚上,大腿搁在床边上。篾匠师傅看到郭子这样,也不忍心再去叫郭子起来了。只好又端着煤油灯走到外面把门关好,这才回到床上去睡,本来也想想老陶家的情况和刘哥的意图,但饥饿还是抵不过疲劳,篾匠师傅在翻了几次身也就酣然入睡了。郭子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都照到郭子脸上了,郭子才醒来了,醒来的郭子也没有穿衣穿鞋了,一个翻身就想起来。怎奈身体太疲惫了,翻身的动作没有完成,却又躺了回去。此时郭子的头脑清醒了,也慢慢想起昨晚的情况,至于自己的师傅问了自己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郭子却一时想不起来。躺会床上的郭子,二条腿酸胀酸胀的,郭子顺势把腿干脆放到床上,拿过身边的单衣,盖在自己的脸上,有了单子的覆盖,郭子感到阳光没有原来那么的刺眼,也可以闭起眼睛来好好得养养神了。搁到床上去的大腿也没有了原来的酸胀感了。郭子现在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累了。等过了一刻钟,郭子这才试着坐起来,有了刚才的教训,郭子也不用那么着急起来了,而是顺着自己你动的身体慢慢来。坐起来的郭子伸伸胳膊,手上应该不是太疲劳,至少可以活动活动。既然胳膊可以活动,郭子首先想到的是扣好扣子,最少不会像刚才那样的袒胸露乳,没有一点徒弟的样子。等自己歇好了这才试着把腿伸到地上,踩着了地,郭子心里踏实了,不至于会瘫了。有了这样的想法,郭子的心情好多了,人也精神了很多,开始试着站起来,郭子手扶床边,依着床站了起来。站起来的郭子并没有和刚才一样就立刻倒了下来,只是觉得腿上没有太多的力气,这没事,只要能站起来,郭子就已经很开心了。 第二章 郭子毕竟年轻,刚才可能是起得太猛了,也可能是腿长时间搁在床边,搁麻了。但现在不同,有耐心有准备慢慢起来,虽然腿有些酸软,但慢慢得站起来还是没有事的。郭子又活动胳膊,还是有力的,到了现在,郭子也才知道饿了,可不是一般的饿,而是有些疼的感觉,郭子看看外面的太阳,走出房间,来到厨房,师傅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郭子也明白,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去做事了,也不可能在等你起来,想到这里,郭子便到厨房里去找吃的,他也相信师傅家里会给自己留口吃的,至于留什么,郭子不多想了,你进肚子里就行。郭子来到厨房,看到锅里干干净净,没有水更没有给自己留了吃的,郭子不甘心又走到厅堂里,看到原来盛粥的木盘也是空的,洗得干净,郭子有些急了,可谓是饥不择食,郭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了,但还是强制自己静下心来,想想师傅家里还有哪里可能放吃的地方,郭子顺势坐在厅堂的凳子上,郭子的性格就是这样,别人心急火燎了,郭子也能静下心来。坐到凳子上的郭子想到厨房里还有月锅,可以存放吃的,月锅里的水有些温度也是农村常用保温的地方。既然想到了,就得去看看,要是月锅里没有,真的要去找其他的地方,或者是找人了。也许郭子想对了,也许是师傅的家里人看到郭子昨晚的辛苦,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叫郭子起来,而是把郭子要吃的东西放到月锅里去保温。郭子满怀期待走进了厨房里,掀开月锅的锅盖的那一刻,郭子开心了,月锅里确实放着一碗吃的东西,但决不是粥,而是一碗面条,是那种自己加工的面条,有些黑乎乎的,没有了现在面条的白,而且还很容易煮烂的那种面条。看到了面条,郭子眼睛都放光了,师傅家里不缺面条,但面条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吃到的,尤其是郭子这样的徒弟。能给郭子做面条肯定郭子也是师傅的主意,也许是师傅觉得不容易,难得一次犒劳犒劳下郭子,但有个关键的原因肯定是郭子嘴紧,吃了什么从不让别人知道,更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师傅认为郭子太木讷了,以后得换老陶家里孩子来跟着自己,出于内疚而特意做次面条给郭子吃,也许郭子吃了面条会想通了,也变得活乏了。而所有的这些,郭子不愿去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碗里的面条以什么样的速度吞到自己的肚子里,告慰空空的肚子。面条很烂,已然是那种用筷子夹不起来的那种烂,最长的面条也只有寸许长,叫面条有些勉为其难,叫面粥倒是恰如其分,不管怎么样,能以最快的速度吃到肚子里是最重要的。郭子不想太多,夹不起来就干脆端起碗来喝。面粥的温度适可,既不是很烫也不是太冷,反正是不用担心的那种温度。郭子也许是太饿,也许是感念师傅的一片好心,在还没有体味到面粥的咸淡的当儿,郭子便把碗里的面粥全倒进了肚子里,倒进肚子里的面粥郭子才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嘴里也慢慢感觉到辣,这时候郭子把知道这面确实是有些辣了,郭子也慢慢到感觉到肚子里有些暖暖的,身上也有些汗,郭子这才体会到师傅家里人的苦心,昨晚可能是受凉了,早上吃点姜和面,是那种可以发汗的东西,不一会郭子身上汗变得好多,有种淋漓畅快的感觉,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原来的身上的酸软和沉重顷刻烟消云散。出完了汗的郭子有些想跑想跳的感觉,甚至还有些想唱上几句。其实郭子根本就不会唱什么,农村里的孩子没有音乐的氛围,更没有后来的流行音乐,只是在难得的时候听过几次戏,连看戏都谈不上,看戏是坐在离戏台不远的地方,既可以听得很清楚又能看到戏台上的表演,而郭子呢,只能站远远的地方听,连戏台上的人什么妆扮都看不清楚。听也是一样,除了响亮的锣鼓,至于唱什么郭子都没有听清楚。最多的时候是听到那些黑面的呀呀的乱唱那种。更不可能分出什么旦丑来。心情大好的郭子现在最主要的是找个师傅的家里人,问明师傅去哪里做事了,自己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做事,免得师傅做事的时候牵挂自己,更主要的还是伺候师傅的日常。端茶递水,填烟盛饭的活。郭子快步走出厅堂却在院子的门口碰到了师娘,师娘看着郭子开心的样子也很高兴,木讷的郭子也不是什么事都显得木,自己看到了师娘也开心得笑了,师娘对着郭子说:面条吃了吗?郭子见到师娘问自己面条的事就基本可以肯定,面粥是师娘做的,放到月锅里保温也是师娘的意思,知道谁对着自己好郭子肯定开心,开心的郭子也改变了过去的木讷,咧着嘴对着师娘,做了个很有力气的举动,让师娘知道自己从吃了面粥,身上出了很多的汗,原本沉重的身体也变得很轻松了。郭子做完了动作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接着说:面条很好吃,很香,都有很长时间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了,身上也出了很多的汗,人也变得轻松很多,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师娘看着郭子心里也高兴,但还是对着郭子说:你师傅说了,要是觉得累,就在家里休息一上午,等在家里吃了午饭才去做事。郭子听到师娘的话,连连摇头,嘴里也不停地说着,不累不累了,你看看现在不是很好吗,心里想着:师傅师娘对自己这么好,我就应该很好得听师傅的话,多学手艺,让师傅师娘有面子,自己也能很好得混到一口饭吃。看着郭子这样,师娘也就没有太多的执意,对着郭子说:那你现在就过去找师傅吧。 第二章 郭子的想法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却并不知道师傅是怎么想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师傅对于郭子昨晚的表现是很满意的,郭子的木讷是从他刚开始进篾匠师傅家门的时候,师傅就看出来了,嘴巴不甜,但做事倒也实在,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能做到的事就是篾匠师傅自己不说,郭子也会去做好,哪怕是做不好的事也会去自己琢磨,每次篾匠师傅看到郭子坐那里发呆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肯定:郭子肯定是遇到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了,篾匠师傅也会在没有太多人的时候,对着郭子单独得指导,其实郭子也不是太傻,有了师傅的点拨,也会恍然大悟,只要是想通了,事情做起来就快了。经过篾匠师傅的单独的点拨,郭子的手艺也提高得很快,更重要的是郭子自己也慢慢得顿悟出来了,要想学到好的手艺,贴近师傅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有了思想上的认识,郭子也适当得调整了自己的想法,并付之于行动中去,原先不太和师傅亲近的也慢慢得会在一些小事情上主动了很多,让师兄弟感觉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郭子原来不太愿意去挑工具的,而后慢慢得学着其他的师兄弟,做完了事了及时得收拾工具,并仔细看看师傅对于工具是怎么保养的,哪些工具放到哪里比较合适,自己也就学着收拾工具,把工具放好,并在一些细小的地方做了改正,让工具得到更好得归置。而郭子所做的这一切让师傅觉得郭子孺子可教也。也慢慢得吩咐郭子做一些其他的事,郭子也把篾匠师傅安排的做好,二人的关系也慢慢得融洽了很多,篾匠师傅最终把原来那个挑工具的徒弟改去带刚进门的师弟做事,把郭子替换过来,让郭子来挑工具。郭子也觉得师傅对自己比以前好多了,自己也更愿意帮着师娘做事,对师娘平时也笑得多些。篾匠师傅有时候也会听到自己的女人说郭子的乖,心里想着这郭子也算是学会了做人,学会了做事,看来以后还是有些作为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归郭子的性子还是那种性子,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或许是篾匠师傅的夫妻俩对郭子的期望太高,或许是郭子认为自己做得特别的好,已经尽了自己的力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郭子依旧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有一点能让师傅师娘肯定的:那就是发现郭子的嘴很紧,在郭子的嘴里几乎不会流出去什么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郭子都不太告诉别人。师傅本想通过郭子的嘴传出自己的意思,但郭子却没有领会到师傅的意图,没有很好得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有了这些,郭子也在师傅师娘的眼里不再有特别的位置,而所有的一切都慢慢归于平静。但昨晚的表现也扎实让师傅有些怜惜郭子的真实,师傅起来的时候,虽然昨晚很饿,但毕竟没有郭子那么的累,再者说:师傅年龄大了有了什么时候起来的习惯,到了那个时候也就起来了。师傅走到郭子的房间,看到郭子睡姿和昨晚自己看到的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鼾声连连,连腿也都是搁在了床边,没有收到床上去,师傅只是把单衣盖在了郭子的胸前就走了出去,吩咐其他的师兄弟不要去打扰郭子,让郭子多睡会。师傅而后就走到厨房里,对着还在做饭的女人说:郭子昨晚太累了,又很饿睡得太沉,你等下给郭子做碗面汤,记得多放辣椒,让郭子发发汗,免得受凉感冒。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问起篾匠师傅:你们昨晚几点到家的?篾匠师傅说:到底是几点,自己都记不起来了,反正很晚,到家的时候,我都看到东边的五更晓都起来了。对于篾匠师傅到底去了哪里,和哪些些人在一起,做了些什么,篾匠师傅的女人从不过问,他只信篾匠师傅每天晚上能回来睡就可以了,由于篾匠师傅睡的时间有早有晚,夫妻俩都分开睡,免得打扰自己女人的睡。篾匠师傅的女人听到篾匠师傅说都能看到五更晓,回来得肯定很晚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最关心的问题那就是:你们师徒二人不饿,又不喊我起来给你们做点吃的?篾匠师傅笑笑:饿,确实很饿,几乎是饿到有些睡不着,但确实是有些累了,是疲惫战胜了饥饿,倒也睡着了,我也想让郭子给我做点吃的,哪知郭子累的更不行,等我吸完了烟,到郭子房间去看看,郭子都睡着了,而且是那种很沉的睡,最后还是作罢,饿就饿会,这孩子还是有些不知道太多的人情世故。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篾匠师傅的话,也没有说太多,只是关切得问篾匠师傅:你今天去哪里做事?篾匠师傅回答自己的女人:就在自己的村庄里,用不着走太多的路,也就是今天要回来做事了,才把所有的后话工具才挑回来的,要不是这样,也就可以少拿些工具回来了,这样也不至于二人都那么累。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心痛自己的男人,做手艺不容易,想让一个家过得好更不容易,尤其是那个时代,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帮不了自己男人什么事,只有交代自己的男人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做,能给徒弟练手艺的活还是让徒弟去做,这样自己就不会太累。篾匠师傅说完这些就带着其他的徒弟去了本村庄里的主人家里做事,做手艺的都有规矩,要在主人家里的早饭还没有熟就要赶到主人家里,这样稍作一些提前的准备就可以吃饭了,吃了饭就得开始做事,不能做太多的耽搁,毕竟主人家请一次师傅来做事都不容易,这是规矩也是做手艺的基本职业道德。而在家里做事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在自己吃了饭就开始做郭子的面条。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是郭子的师娘,平时也对郭子不差,女人心细更懂得体贴人,也知道来自己家里学手艺的孩子都是每个家庭里比较拔尖的孩子,要真是有些懵懵懂懂的孩子家里人都不太会让这样的人出来学手艺,比较学手艺也是一种投资。但每个徒弟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像郭子这样的孩子,不哭不闹也应该照顾到,不能说:会哭的孩子就有糖吃。郭子的师娘有了自己男人的叮嘱,自然上心,虽然家里吃饭的人多,包括徒弟都是一大家子,随自己男人出去挣钱的也不少,但真要做出一碗面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平时那些徒弟都会给自己的师傅带些随手礼,还不包括过年过节的礼敬。篾匠师傅的女人在自己的男人带着徒弟出去做事了,也到郭子的门外听听郭子是不是起来了,但听到的却是郭子的鼾声。篾匠师傅的女人想想这时候做面条,郭子又没有起来,放到那里冷了,就开始吃早饭,意思是晚点做,等郭子起来再去做面条。等郭子的师娘吃完了早饭,郭子依旧是睡得太沉。郭子的师娘也就不等郭子起来了,干脆做好面条来,放到月锅里去热着,自己也要去洗衣服。洗衣服是一件大事,每个人都要换洗衣服,徒弟们都住在篾匠师傅家里,自然得篾匠师傅就要给他们洗衣服。郭子的师娘不可能在家等郭子醒来,而不去洗衣服。每天的衣服又多,都要趁着太阳晒干,晚上才好换。郭子的师娘想到这里,也就去做郭子吃的面条,做面条的时候也给郭子的面条多放辣椒,当然了做面条的油也不能少放,这样做的面条才好吃,才容易把汗发出来,只要把郭子的汗发出来了,郭子才不会得伤风。做面条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对于一个大家庭的家庭主妇来说,几乎是小菜一碟,等做好了面条郭子还没有起来,郭子的师娘只好把面条放到月锅里,借着灶头的余温给面条保温,不至于等郭子起来了面条就冷了。等做好了这一切,郭子的师娘赶紧得把篾匠师傅以及这些徒弟的衣服一并放到篮子里去村口的溪水里去洗。篾匠师傅家里到村口的桥还是有些距离的,但那里水大,容易漂洗衣服的脏,哪怕是多走路也是值得的。等篾匠师傅的女人到了村口的溪水边的时候,其他人家的妇女都差不多把衣服洗好了,郭子的师娘也用不着去和那些妇女去抢洗衣服的好位置,不一会儿,整个溪水边只剩郭子的师娘一个人在洗衣服了。郭子的师娘也可以甩开膀子快速得洗衣服,以争取把刚才给郭子做面条的时间给抢回来。其实郭子的师娘中午就她带着孩子吃饭,郭子的师傅都带着徒弟们去自己村庄的主人家做手艺去了,即便是这样,郭子的师娘也还是有压力的,篾匠师傅家里还有着孩子,也要吃饭也要做事。但可以晚一点吃饭,毕竟都是自己家里的孩子,不会太怪篾匠师傅的女人的。但郭子不一样,他在睡着的时候也在错过了给师傅挣钱的机会,那时候的农村,师傅带着徒弟去做事,到了主人家里,主人也得给篾匠师傅的徒弟的工钱,虽然给徒弟的工钱并没有给篾匠师傅自己的工钱一样的多,但篾匠师傅是不会给自己的徒弟付工钱的,来学手艺的徒弟几乎就是跟着师傅做事,给师傅家里挣钱。徒弟多了,篾匠师傅也会给徒弟分出几等来,学了好几年手艺的徒弟几乎就能顶半个篾匠师傅,这样的徒弟也就是快出师的徒弟,也就是能把手艺学到七八成的样子,一般的活计都能完成了,也能教那些刚进门的师弟了的徒弟,篾匠师傅自然得高看几分,也都可以给一小部分的工钱,如果事太忙,做不过来了,这样的徒弟几乎就可以带着师弟去做基本的事,等把基础打好了,等篾匠师傅去就可以完工了,这样也给师傅挣得多。郭子就几乎到了这样的阶段,到了一个主人家里,就由郭子去和主人交涉,看看主人要做哪些事,而后才由郭子来给篾匠师傅商量,要怎么去做。等篾匠师傅和郭子商量好了,郭子就安排其他的师弟的活,哪些人做什么事。现在郭子在睡,自然得就得靠着篾匠师傅自己去和主人交涉了,但今天不同,是在自己的村庄里,都是同一个村庄里,主人也和篾匠师傅很熟,也知道郭子和篾匠师傅的关系。等篾匠师傅到了主人家里,却没有看到郭子,就问篾匠师傅:你家的郭子呢,咋没有来了。篾匠师傅也只好给主人家解释:昨晚到哪里去加班了,郭子做得晚,就让他多睡会。篾匠师傅还是有些担忧的,他不会把自己去了刘哥家里的情况说给主人家听的,他也知道郭子也不会随便得告诉主人家,自己是怎么跟着篾匠师傅去了刘哥家里,更不会谈及刘哥和篾匠师傅之间的关系。这也是郭子能得到篾匠师傅垂青的一个理由。主人家也不在乎篾匠师傅怎么说,反正有人来做事就行,况且还是篾匠师傅自己来,总比那些由郭子带着师弟去做事的好。随后展开的业务也是是顺其自然了。郭子吃完面条看着外面的太阳,感觉有些不对,但心里还是暖暖的,说明师傅心痛自己,也觉得跟着师傅做事很值,想到这里,郭子就更想早点去帮着师傅做事挣钱。郭子刚要出师傅的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师娘,郭子吃了师娘做的面条,自然就更尊敬自己的师娘,感觉到师傅师娘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也就急着询问师娘,师傅去哪里做事了,师娘看着着急的郭子,心里想:这孩子真实诚,昨晚那么累了,我们还怕你累着了呢,你还急着去做事。 第二章 师娘看到郭子着急的样子,感觉郭子有些不太近乎常理,换作其他的徒弟,能拖一天是一天,昨晚那么累,正好趁这个机会歇歇,郭子倒好,一再催促师娘告诉自己:师傅去哪里做事了,好像师傅离开了自己,就不会做事了。师娘并没有直接说出篾匠师傅是去了哪家做事了,而是示意郭子先让让,先让自己进去,郭子这次看懂了,师娘急着要晒衣服,自己一味地急着问师娘也不是个事。况且师娘很明确的告诉郭子,要进去晒衣服,郭子也只好讪笑着:师娘你忙。师娘等郭子让开了就跨进大门,对郭子说: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郭子听到师娘问自己什么时候了就赶紧得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看太阳,郭子看到太阳几乎都直射地面,郭子说快中午了。师娘听到郭子的话这才开始说话了:你睡到这时候起来,要去主人家里做事,主人家怎么付工钱,要付半天吧,主人家里肯定觉得自己占了师傅的便宜,付一天的工钱吧,主人心里肯定有些不愉快,说不好听的你现在去几乎就是去白吃主人家的一个午饭。师娘说完就提着衣服去院子里晒衣服了。郭子听到师娘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对啊,自己现在去肯定是不合适了。去了让师傅和主人家二人都不高兴,不去又觉得对不起师傅,师傅看着郭子太累了,这才让师娘给郭子做点好吃的。郭子慢慢得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坐到床边想着昨晚的事。早上起得晚,对于昨晚的累只是有些模糊的印象,至于师傅对自己说了些什么,郭子都不大记得了,但现在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坐在家里等饭吃,从郭子到了师傅家里还是第一次这样的情况,郭子也想去给师傅家里找点事做,但看到外面毒辣的太阳,郭子感觉有些畏惧,郭子跟着篾匠师傅也有个五六年,从刚进门的孩子到现在的青年,郭子也习惯了躲在屋里做事了,对于太阳确实有些不适。师娘并没有催着郭子去干些什么,而是默不作声得做自己的饭,也就是郭子进房间没有太久的时间,师傅家里到外面做事的家人也陆陆续续得回家来了,郭子听着他们的声音也知道快吃午饭了,干脆坐在房间里等等。倒是师傅家里人对于郭子没有出去做事有些诧异:郭哥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郭子这才起来走出房间,有些尴尬却很难为情得说:昨晚太累了,睡到现在才起来。师傅的家里人也不好问太多的事,也和郭子打了招呼,就各自去做事了,留下郭子一个人坐那里。师娘的饭还是比较准时得做好了,郭子听着外面的声音走到厅堂里,看到师傅的家里人都坐着吃饭了,那些正在吃饭的人看到郭子出来,也招呼郭子坐过去吃饭,郭子也还是比较少的机会和师傅的家里人坐一起吃饭,至少这几年是这样的。郭子刚来到师傅家里也不不是直接跟着师傅出去做事,而是在师傅家里做些轻松的活,等郭子稍微大些,便跟着师傅去地里做事,那时候师傅的家里人都还很小,郭子甚至帮师娘带过孩子,也就是师傅家里出来小的孩子。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郭子和师傅家里的有些人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跟着师傅出去做事了,这才慢慢生疏起来。郭子每天早上跟着师傅出去做事,到了晚上才能回家,像昨晚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少数,师傅总要有个人陪着,特别是走夜路的时候,都有徒弟陪着,有人挑工具,有人跟着师傅空手聊天,那时候郭子还小,也不能去挑工具,只是跟着师傅慢慢走,等以前的徒弟学成了,出师就离开了师傅,郭子这才接着跟着师傅,也慢慢得适当得做些师傅开心的事,直到最近也挑工具了。昨晚的情况是个例外。师傅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才带郭子一个人去的,哪知道大家都谈得很好,也就没有太多注意时间,最后造成的是郭子的受累,但师傅还是对郭子有些愧疚的,从师娘给郭子做的面条就知道。郭子因为早上吃得晚,上午又没有做什么事,没等师傅的家里人吃饱,郭子就放下了碗,而师娘却没有来吃,郭子放下了碗,坐在门槛上歇一会,本想问问师娘,感觉自己又太心里了,师娘都没有吃饭自己就这么急着要去做事,未免太过于心急。郭子有些手足无措,郭子本分又没有学会抽烟,即使是跟着师傅出去做事,也是在师傅吃饱以前就得吃饱,不然就是没有规矩了。现在也一样,自己只好坐门槛上看着他们吃饭,自己坐了一会也觉得无聊,还是躲进自己的房间去,等师娘吃饱再说。郭子还是比较注意自己的身份的,知道自己毕竟还是师傅家里的徒弟,和师傅的家里人还是有着一定距离,而这样的距离却比较微妙罢了。就在郭子回到自己房间不久,师娘才把手里的事做好,来到桌子上,看到自己的家里还在吃饭,却没有看到郭子,于是就问其他的人:郭子呢。师傅家里人也有嘴快的孩子,尤其是比较小的孩子还是和郭子有些好感的,抢先告诉师娘:郭子哥哥吃饱了,坐门槛上这才进去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要不我去叫他。师娘也猜到郭子可能是吃饱了,只不过有些不放心,毕竟郭子和别的徒弟不一样,比较内向,按照师娘的想法,估计郭子没有人叫他吃饭估计连饭都不出来吃,现在知道郭子吃饱了,也就放下心来,于是自己找了碗,坐到自己固定的座位上,就着最后的剩菜和菜汤吃了起来。农村的女人都这样,尤其是那个年代的女人不太张扬,甚至还有些害羞,家里有了客人来,可能连桌子都不坐了,直接坐厨房里吃饭。 第二章 农村的女人难得有坐桌上陪客人吃饭的,只有做饭似乎才是女人的本分,家里来客人了,男人便去准备食材交给女人就可以了,也有些男人,并不是这样想的,不管家里有没有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只要自己开心了,兴趣来了,便去唤来一些不想干的朋友而家里又没有吃的,可谓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篾匠师傅不同,篾匠师傅有着自己一分稳定的收入,能置办一些东西供自己的女人招待客人。但也有徒弟送来的礼物都交给自己的女人,因此,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挺好的,不会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嫌。坐到厨房吃饭只是篾匠师傅女人的一个品德罢了。篾匠师傅的女人知道郭子吃饱了也就没有太多计较,只是管自己吃饭,也就在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吃饭的当儿,篾匠师傅回来了,看到桌子上零零落落的碗,估计家里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桌子上坐着的只有自己的女人,便开口问自己的女人:郭子起来了吗?篾匠师傅的女人从篾匠师傅一进门就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的男人,只是自己在吃饭,没有开口向篾匠师傅打招呼罢了。现在听到自己的女人问起徒弟郭子是不是起来了,篾匠师傅的女人便用筷子敲敲郭子刚才吃过饭的饭碗,意思是告诉自己的男人,郭子午饭都吃饱了,年轻人和你不一样,再怎么累,只要睡上一晚便可以恢复过来。郭子吃饭吃的快,他的碗也早就搁最中央了,避免给别人碰到掉地上了。篾匠师傅看到郭子吃饭的碗也就放心了,于是打了个呵欠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郭子坐床上听到脚步声就猜到是师傅回来了,正准备要出来问问师傅下午自己要不要去做事,却听到师傅问起自己是不是起来了,郭子就站房间门口听自己的师傅和师娘说些什么,也许是避嫌,也许是想听听师傅和师娘对自己的评价,郭子就没有出来。让郭子有些意外的是:师傅和师娘并没有说什么,只听到筷子敲碗的声音,郭子这才感觉自己的师傅还是对徒弟很好的,至少背后不会说些什么话,更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什么事。郭子的失望让郭子没有再去问师傅下午是不是要做事。此时却听到师傅的呵欠声,也知道师傅昨晚也没有睡好,也需要中午补觉。此时却听到师娘对着师傅说:郭子起来的时候挺高兴的,吃了面条也感觉精神好多了,孩子就是孩子,一刻也闲不住,起来了就问你去哪里做事了,也想赶过去帮你做事呢。师傅却没有回答,而是听到师傅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是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的。不一会儿便听到师傅关门的声音。而师娘却在厅堂里收拾碗筷的声音却异常的清晰。郭子便走出房间,看到师娘正把碗筷拿到厨房里去洗,郭子也跟着师娘进了厨房。篾匠师傅的女人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几乎能猜到是郭子进来的声音,师娘是那种比较细心的女人,至于自己男人的徒弟怎么样的脚步声还是有些印象的。没有等郭子开口问,师娘便告诉郭子:你师傅现在去睡了,他让我告诉你,你现在就过去,到村里的主人家里去做事,上午你没有去,很多事情都搁在那里呢,今天做事的人少,要不是你昨晚太累了,师傅都准备叫你一起去做事的。郭子听到师娘的话,也就知道师傅的意图,郭子便向师娘说了一声:好的,便走出厨房直奔主人家里去做事了。师娘听到郭子出去的声音,知道这孩子还是懂事的,不会耍什么心眼,要不是郭子太木讷了,篾匠师傅也是舍不得郭子的,会让郭子呆在自己的身边多一段时间的。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听到过篾匠师傅提过郭子的情况,也曾为郭子说过好话,但自己的话在自己男人的心里只是个参考,并不能作为篾匠师傅的决定,这些情况也不是一次二次了,篾匠师傅的女人说了几次,篾匠师傅都不太听,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不再去说了,只要篾匠师傅能挣钱回来,能置办东西回家,自己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虞就不愿意去管。篾匠师傅家里也和其他农村人一样,家里也养猪,也种地,只是自己不用去生产队里去做工分罢了,而篾匠师傅家里人也还是要去做事的,各人有各人的事,篾匠师傅的女人就是做好一家人的饭菜,让那些做事的家里人或者是那些没有带出去做手艺的徒弟回家有饭吃。同时也得去喂猪,洗衣服之类的其他家庭主妇要做的家务事一样不少。篾匠师傅的午睡也不是睡很久,关键的还是今天在自己村庄里做手艺,和主人家的关系也不是太差,不用赶时间,也可以回来睡会午觉,自己村庄里的人就有着这样的便利。加上昨晚有些累,还有些饿,所以睡得不是很踏实,能回家补觉也是最好的。篾匠师傅大概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就醒来了。起来了的篾匠师傅依旧是先吸烟,吸烟的火是火桶,自己的女人给自己铲好的。篾匠师傅的烟瘾没有陶宽爷爷那么重,和刘哥也不是一个档次,但吸烟的烟丝却有着比一般的人要好些。篾匠师傅也就吸个二三洞烟就放了下来,坐在那里,想等着自己的女人过来,看看自己的女人什么时候有空,做桌好点的饭菜来招待刘哥,更重要的是让老陶家过来拜师。拜师是比较正式的,拜了师自己就有了教老陶家孩子学手艺的义务了,老陶家的孩子也就正式成了自己的徒弟,师者,授业解惑者也。教不严师之惰,这些都是有着严格的道德约束。所以,篾匠师傅对于老陶家过来拜师是比较慎重的,也是自己在找个可以延续自己的手艺的人,能发扬光大就更好。 第二章 篾匠师傅对于这次老陶家的孩子来拜师学艺还是有些期待的,不管是刘哥说和的情面还是老陶自己的为人,篾匠师傅都感觉到老陶家是附近几个村庄里,还是有些实力的家庭。就单从刘哥那天大清早就到了自己的家里来,说和自己收徒弟的事,篾匠师傅似乎是对刘哥有些诧异,不就是要我收老陶家孩子做徒弟吗?那老陶家给你什么了,或者说你刘哥欠老陶家什么情分了,值得你这样屈尊来我家里了,倒是我篾匠师傅有些受宠若惊,你刘哥的为人别人不知道,我篾匠师傅能不知道吗?既然来说了,我晚上一定得去你家看看是何方神圣让你如此的上心。篾匠师傅虽然这样想,但嘴里还是很尊敬刘哥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刘哥还是篾匠师傅的衣食父母,很多事情还是要刘哥给自己托着的。但昨晚的经历却让篾匠师傅有了比较现实的体会:刘哥嘴里说的老陶,看着穿着倒不怎么样,但为人处世的精明却让篾匠师傅有些见识。尤其是老陶家的那个孩子,咋看起来只是有些白面书生的样子,篾匠师傅也怕老陶家的孩子是青皮梨,长着一副好皮囊,可能是什么事都不会做,仗着老陶的精明在混日子的。老陶家的孩子在整个过程里都没有说太多的话,这就给篾匠师傅留下了好的印象,不管做什么,嘴紧是要紧的,嘴快的孩子都不会是可造之材,这只是篾匠师傅的经验,虽然说是篾匠师傅个人的经验,但也放到其他的地方也很实用。篾匠师傅边吸烟边自个儿在想。自己的女人把郭子支开了,很多事情就可以放开来说,尤其是把郭子替换下来,却用不着担心郭子会不会听到。篾匠师傅对郭子的看法:只是认为郭子不会偷奸耍滑,嘴紧给人一种老实人的感觉,换句话说,郭子没有太多的创新,能守住自己交给他的手艺就不错了,想让他比自己做得更好却有些难,能像自己一样在附近几个村庄,方圆几十里都有户头就可能性不大了,但如果是有个好的师兄弟带着做事,郭子还是能做出些名堂来的。篾匠师傅也不止一次和自己的女人也谈过郭子的情况,自己的女人也比较认同篾匠师傅的看法,所以要找个徒弟来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有了这样的想法,篾匠师傅这才和刘哥进行了沟通,希望刘哥能给自己找个自己比较满意的徒弟来,以便继承自己的手艺,更多的是可以发扬自己的手艺,不敢说想留名千古吧,但至少自己的户头不被别人挣去。篾匠师傅在吸完第二洞烟的时候,自己的女人从外面进来了,篾匠师傅看到自己的女人进来,心里就安心多了,篾匠师傅知道:只要自己在家,自己的女人肯定会坐过来陪着自己的,这是篾匠师傅夫妇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果不出其然,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篾匠师傅还没有去做事,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在灶台边上的木盘里,洗了洗手,洗好了手顺便用身上穿的围裙,擦干了手坐到篾匠师傅的身边,从篾匠师傅的袋子里掏出了烟荷包来,揉了一团烟丝,烟丝在女人的手里揉得很细心,也很精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篾匠师傅看到自己的女人替自己揉好了烟丝,便把自己还在吸的烟丝放到地上给磕了出来,再用嘴狠狠地吹了出来,然后才把烟斗伸到自己的手边,自己试了试,不会太烫了,才把烟斗伸到自己女人的跟前,这样才不会烫着手了。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篾匠师傅的烟斗伸过来了,遂把揉好的烟丝填到篾匠师傅的烟斗里。篾匠师傅看到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填好了烟丝,这才把烟斗伸进火桶里,借着火桶里的火点着了烟丝。烟丝在火的高温下,被点着,随着篾匠师傅往里吸了口气,烟丝就变得通红,篾匠师傅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烟带来的乐趣,更多的是享受着自己女人的温情。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篾匠师傅享受的神态,自己也感觉很是幸福,至于篾匠师傅后来的肺病所经历的痛苦却不知道是吸烟留下的结果,而这些都是后话。篾匠师傅的女人正准备给篾匠师傅揉烟丝,篾匠师傅便阻止了,自己还要去做手艺呢,不能破坏了自己做手艺的规矩。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篾匠师傅阻止的动作,也就停下手里要去揉烟丝的动作,而是等篾匠师傅吸完最后的一洞烟后,要交代自己的事。这似乎都成了彼此的默契。篾匠师傅的女人不急不躁得等着篾匠师傅吸烟,在这过程里,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很享受彼此的恩爱。篾匠师傅在吸了三口以后,便磕掉了烟灰,随即坐端正了。篾匠师傅看着自己的女人说:家里还有哪些硬菜。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知道篾匠师傅要问自己家里有哪些菜,可不可以做出一桌好的饭菜来。篾匠师傅随即就把昨晚到刘哥家里见到老陶的父子俩的情况挑自己女人比较喜欢的话题说给了自己的女人听,而其中刘哥和老陶的交情说的还是比较详细的,由此看出篾匠师傅对于老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于要不要老陶家的孩子替换郭子,也还只是这么一说,没有确切的打算:意思是让老陶家的孩子边学边看,很明显,刘哥的极力说和肯定有着刘哥的苦心,篾匠师傅虽然要卖刘哥的面子,但还要看看老陶家的孩子对篾匠手艺是不是很有悟性。篾匠师傅对于老陶家的孩子还是有些偏见的,从心里想,老陶家的孩子真的值得刘哥这样的极力说和吗,我自己的徒弟肯定要认真看看再说。篾匠师傅的女人便把家里能拿出手的东西都说了一遍,但最后还是告诉篾匠师傅,最好是去买些新鲜猪肉来。 第二章 篾匠师傅吸完了烟,也歇了好一会,昨晚的劳累的身体也基本恢复过来了,坐在那里,想着昨晚在刘哥家里的场景,犹如电影回放的镜头,似乎感觉到刘哥对于老陶还是有些恭敬,但看到老陶的穿着又不太像社会上有背景的人,但老陶的眼神却让自己琢磨不透。昨晚还有其他人在场,没有时间去想,回来的路上又太累,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去认真得去想。篾匠师傅的女人则坐在篾匠师傅的身边,但没有靠的太近,那个时代的人,男女还是有着很明显的分界线,哪怕是感情很好的夫妻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过分亲密的动作,也只有到了自己的房间才有彼此恩爱的显示。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也是这样,还比其他的人要矜持很多,篾匠师傅是公众人物,在村庄里除了生产队里的那些人,也就算篾匠师傅了。篾匠师傅问起自己的女人家里还有什么硬菜,要不要自己去置办哪些东西?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想想后才告诉篾匠师傅:如果要置办一桌好菜,最好的就是去买些新鲜猪肉来,有了肉就有场面了。篾匠师傅听着这话也是,农村里平时并不会杀猪,只有到了过年过节才会杀猪。但在公社里却不是这样,公社里有食品站,食品站每天都会杀猪,因为公社里有着吃商品粮的公家人,他们领着工资,有着活钱,可以随时买肉吃。而篾匠师傅所在的村庄离公社还是比较近的,大概走半个时辰就基本上到了,比起刘哥家里和老陶家都要近些,能买到猪肉的机会就大多了。篾匠师傅听到自己女人的话,也觉得自己的女人说的还是比较在理的,于是也就按照自己女人说的去办。想好了哪些菜,接着就是想什么时候去办。拜师可不是一般的事,是涉及到二家人的事,徒弟家里是一个孩子要送到师傅家里去学徒,而师傅家里却要添一口人吃饭,虽然徒弟来都不会来玩的,但也得对徒弟负责,自然就有过这样的事,也是篾匠师傅自己知道的,但却不是篾匠师傅自己经历过来的事:那就是刘哥的孩子在他师傅家里学徒弟,刘哥家里也不缺少劳动力,也能从富裕的劳动力抽出一个孩子去学手艺,教刘哥的孩子手艺的师傅也是刘哥比较信任的,那个师傅和篾匠师傅也有些熟,彼此有些来往,有时候过年过节的会在刘哥家里碰到。那个师傅也确实想把自己的毕生的手艺传给刘哥的孩子,刘哥的孩子也不傻,但最终二家还是闹掰了,原因就在刘哥的孩子对那一门手艺没有太多的兴趣,最后二家不欢而散,弄得以后都没有了来往,而这样的事篾匠师傅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篾匠师傅也不想自己的头上会出那种事来,所以篾匠师傅去求刘哥说和徒弟的事,心里也着实有些不安,但不管怎么样,自己缺少了人手还是要去找徒弟的,只要不是太懒太傻的孩子,篾匠师傅都会忍受,但千万不要找个像刘哥这样家庭的孩子,双方的势力的难分胜负的人家。从刘哥给自己寄口信来,让篾匠师傅自己去看看孩子,篾匠师傅还是有些忐忑,所以也就不让其他的徒弟跟着自己去,而是让郭子一个人跟着自己去。到了刘哥家里的时候,篾匠师傅也和郭子躲在门外听了一会,确认刘哥给自己说和的徒弟来了,这才推开刘哥家里的大门走了进去,而后的谈话就顺理成章得进行了下来,篾匠师傅从第一眼看到老陶家的孩子还是觉得这孩子有些缘分的,心里也盘算着至少自己不会和刘哥的孩子找得那个师傅一样的结局。篾匠师傅想到这些,也就答应了自己女人的要求,反正家里人也有些日子没有吃到新鲜猪肉了,趁着这次机会,也给自己的孩子解解馋。篾匠师傅吸完了烟,就没有让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再填烟丝,而是站起身来,要到主人家里去做事了,至于什么时候置办拜师的饭菜,还得晚上回来好好得翻看下历书,挑个好日子才符合篾匠师傅的要求,让刘哥有面子,也给自己以后教徒弟也图个吉利,尽量得把老陶家里的孩子教得像样点的徒弟,以发扬光大自己的手艺,即使是自己老了,也给自己有个交代。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篾匠师傅起身走出了厅堂,自己也要去做其他的事了,本来刚才陪着篾匠师傅都耽搁自己的时间了。村庄里的主人家里离篾匠师傅的家不远,如果真有急事,站在主人家里扯着嗓子喊几声,估计篾匠师傅都能听到,农村里的白天没有太多的嘈杂声,除了狗叫就是孩子的哭声多。篾匠师傅也放心,自己回家午睡的时候,已经安排郭子过去顶自己的班了,有了郭子在,大部分的事郭子都可以解决的。但也正因为如此,篾匠师傅还是对郭子还是很信赖的,现在要把郭子换下来,自己的心里但有些愧疚,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郭子,但又想回来,也怪郭子心里不争气,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得太好,尤其是和主人家不能很好得沟通,自己也确实给郭子创造了不少的机会,但郭子却自己没有把握好,从而让篾匠师傅有些不快。但话又说回来,老陶家的孩子也只是看到外表,却没有真实得接触过,只是感觉刘哥太热心了点,真要是老陶家的孩子不是特别的优秀,篾匠师傅还是会信赖郭子的,有句话说的好,步生不如步熟,熟人做事也更有默契。篾匠师傅只是一个人在走路时候想想,等老陶家的孩子来了再说,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该把郭子换下来。篾匠师傅转眼之间就来到了主人家里,估计主人自己也去生产队做事了,只有主人家里的在家里伺候篾匠师傅和徒弟的吃食。 第二章 主人家出去到生产队做工分,只有女主人在家里,负责篾匠师傅和自己徒弟的吃饭和喝水这样的日常事务。篾匠师傅到主人家做事,一般都会吃四餐。一般来说,其他的三餐和平常自己家里一样,就是在下午的中间时间要加一餐,南方人称之为“点心”。这样的说法估计北方也有如此的说法,只是称谓不同罢了。由于物质的贫乏,能做出点心来,也是需要一定的材质,匠人师傅吃了点心,就要多做会事,或者说要卖力些,但只是说法而已,师傅也是看主人安排的事务的多少而定。能帮主人紧紧的事,匠人师傅也就加把劲,把主人家安排的事做完了去。也有刻薄的主人,事要多,又不愿多请个人,匠人师傅肯定就有些不高兴了。大多都是前几天就协商好了,主人家里有多少事,要带几个徒弟过来,匠人师傅和主人都有个彼此的沟通和确定,像篾匠师傅这样的打牌的师傅一般都会由篾匠师傅来定,篾匠师傅手艺好,请他做事的人多,自然就更难请到家里来做事了,能请来的主人家脸上也有光。篾匠师傅进到主人家里,女主人正在为做点心而做准备。倒是郭子看到了自己师傅来了,心里开心多了,郭子嘴笨,不会去讨好师傅,看到了师傅脸上露出了笑容,也只是这样笑笑,马上又埋头做事了,并没有去倒茶提烟。篾匠师傅却不一样,他要看郭子带着其他的徒弟,是不是把事安排好了,到了这个时候,早上的准备工作都应该完成了,有些器具也粗具规模,更有甚者,就等篾匠师傅自己回去做最后的收尾了。但呈现在篾匠师傅的眼底,有些出乎篾匠师傅的预料,比篾匠师傅想到的进度快多了。篾匠师傅看到郭子能替自己去安排做事,而且做得更好,心里还是开心的,但即使是开心,也不能在大伙儿的面前表现出来,而是各个得去检查他们做得是否合乎规矩,器具是不是做得结实,碰到那些本来就不太愿意出力的徒弟,篾匠师傅还会去摔打器具,有了这样的做法,徒弟们都有点怕篾匠师傅,也就是这样,才让自己的徒弟学好手艺,将来不至于给自己丢脸,同时也让自己的徒弟由于没有学精手艺而导致半途而废。郭子看着师傅并没有到师傅面前去说三道四,他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等篾匠把各个徒弟负责做的事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坐下来完成自己手头上的事。可谓功夫在手不用多久,篾匠师傅又快又好的手艺在徒弟们看来,似乎有些表演的成分,这也让徒弟们静下心来,仔细做自己的事,而无暇顾及其他的事,甚至是拖踏混日子,篾匠师傅是最看不惯这样的徒弟。郭子更是不敢多看师傅,埋头做事,似乎是师傅还没有来一般。真要做起事来,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也许是女主人的尽力,也许是篾匠师傅太投入了,反正在篾匠师傅快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好的时候,女主人就把点心做好了。点心点心,只是暂时的垫补,也许最初的意愿是对师傅的尊敬,也有可能是主人家为了让匠人师傅能更好得完成自己交代给匠人师傅的事,而多做一餐。肚子里没有吃的,手上也就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做事。女主人端出了点心来,就招呼篾匠师傅去吃点心。篾匠师傅听着女主人的招呼,并没有立即起身去吃点心,而是加快了手里做事的速度,也有表现的成分,似乎是在告诉女主人自己的事情多,等忙完了手里的事再吃。碰到这样的情况,女主人也会隔个时间又去催一遍,让篾匠师傅带着徒弟先吃点心,时间还早,先垫吧垫吧。有了第二次的催促,篾匠师傅这才停下手里的活,也就开始招呼徒弟们,看在女主人的客气上,大家还是先吃点心吧。点心不比正餐,可以随意很多,这就要看师傅的名头,名头大的师傅,比较难请,主人家就会相对得做好点的点心出来。名头小的师傅,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事做,主人家请来,要么是名头大的师傅太忙了,要么就是主人家觉得做手艺的不容易,都是混张嘴,也不是十分需要好的手艺来做的器具,像这样的师傅点心就可能差多了,而匠人师傅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也不敢过分得要求,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像篾匠师傅这样名头大,事又忙的匠人师傅相对得要吃得好多了,主人也会下些功夫去做饭菜,包括这餐的点心。今天有些不同,篾匠师傅是在自己的村庄里做事,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家里,自然就要随和很多,不管女主人做什么出来,篾匠师傅都不会计较,而且是爽快得去洗手。徒弟们看到篾匠师傅去洗手了也就停下手里的活,他们却不敢和师傅一样,可以慢慢坐下来吃,而是在快速得洗好了手,站在桌子边上等自己的师傅,开始吃了,才能拿起碗来,快速得盛一些,走到不是很显眼的地方去吃。也许是发小家里,女主人烧出来的点心是米果,但米果不多,而且有些稀,但味道却不错。篾匠师傅坐在桌子上,后背对着厨房,却依然叫出女主人的名字,叫女主人一起出来吃点。这也是做手艺的修养,他们不能把女主人端出来多少米果都吃完,像米果这样不是很精致的点心,但却体现女主人的客气的点心,篾匠师傅只是少盛了些,要留给主人家自己吃点,主人家里也还有其他的家庭成员,也想借着给篾匠师傅做点心的当儿,吃点好吃的。郭子看着师傅盛的不多,自己也就少盛一些,要比师傅更早得吃完点心。其他的徒弟更是如此,不能比师傅的派头更大,吃多少倒在其次,最好却是体现师傅的权威。 第二章 篾匠师傅在这些方面看得不是太重,比起其他的师傅来还是有些差别的。平时倒无所谓,有了师傅在一起的时候,师傅们就会互相交流,对于有些事都会有个共识——那就是对于徒弟的管教。篾匠师傅看到郭子盛的不多,就对郭子说:来,郭崽,多吃点。郭子对于师傅这样的称呼还是有些骄傲的,毕竟师傅不是对每个徒弟都会这样称呼的。听着师傅的话,郭子又用勺子瓢了一点,对着师傅笑笑便走开了。篾匠师傅看着郭子端着米果走到外面去吃,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想法,郭子本身就这样,不太说话,做事慢些,但事做的好,也愿意去学,学不会的就多学几次。篾匠师傅放慢了吃米果的速度,他要等郭子吃完了,才会放下筷子,也只有自己放下了筷子,徒弟们才会抓紧,抢在自己前面放下筷子,这就是规矩,也是师傅的权威。篾匠师傅想着自己即将要老陶家的孩子来替换郭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舍,毕竟郭子从以前那个徒弟出师了,郭子就来到篾匠师傅身边,起先是挑工具,接着就是照料自己的生活起居,到现在的徒弟头,除了不太会说话,嘴不甜外,其他的事还是做得不错的,尤其是安排其他师兄弟的活计的时候,还是做得不错,虽不是面面俱到,但也不会刻意得去对某个人特别的好,也不是对某个人特别的坏,以至于事都安排不下去,就像今天:篾匠师傅回家安排郭子过来,自己就可以安心得回去睡会,平时睡不睡倒无所谓,但碰到昨晚那种情况,能睡会午觉确实是幸福的,而这样的幸福就开源于郭子的能干。篾匠师傅虽然看到老陶家的孩子聪明,会来事,也会做人,但真要到郭子的这个份上,怕还是有些难度的,郭子明显得比过去那个刚出师的徒弟在安排师兄弟做事的层面上,郭子还是略胜一筹。篾匠师傅也是这样想着,手里的筷子却随意得扒拉着碗里的米果,在等郭子吃米果。郭子有着师傅的关照,也就稍微得慢了下来,可以仔细得体味米果的鲜美。其他的徒弟看到郭子端着碗出来了,虽然不敢进去盛米果,但也吃慢些,甚至还可以聊几句。郭子看到师兄弟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妥,想着师傅为了自己多吃口而放弃了对所有徒弟的管教,这让郭子心里有些不快,于是郭子三口二口就把碗里的米果都倒进了肚子里,也不管米果的味道如何了。其他的师兄弟看到郭子,把碗里的米果迅速得吃了,也不敢再去聊天了,把碗里剩余的米果都吃了,赶在郭子放下碗之前,快步得走到厅堂里,轻轻得放下了碗筷赶紧去做事了。郭子看到他们都进去了,自己也随后走进厅堂对着篾匠师傅说:师傅您慢慢吃。说完了话便搁下碗筷抄起原来的活计,加快了手里做事的速度做了起来,手上的力度比没有吃点心的时候也加大了。南方的农村没有太多的房子,一般都是三架屋。一家人的生活起居都在这三架屋里。即使家里有了其他的活动,也不会去别人家做事,除非是做酒席。篾匠师傅今天做手艺的人家也是这样的三架屋,篾匠师傅就把做事的场所就放在厅堂里,所以篾匠师傅坐在凳子上吃米果,徒弟们做事完全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的。哪些人做事的速度和手上的力度篾匠师傅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篾匠师傅甚至还可以通过他们的表情可以猜到他们心里想什么。所以徒弟们不敢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来,只要本本分分做事,除非有特别难的事,不然都不会开口说话。徒弟们中间搁着和郭子,很多事情都是由郭子去指导去交流徒弟们之间的关系,包括技术性的东西。篾匠师傅有了郭子不但自己轻松很多,也间接得抬高了自己的位置。篾匠师傅看到郭子放下了碗筷,其他的徒弟都去做事了,篾匠师傅也放下了碗筷,对着女主人说:把碗筷收拾一下吧,要不你自己也来吃点米果。都是同一个村庄的,彼此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有其他村庄里那种做事的那样的严肃。厨房里的女主人听到篾匠师傅的招呼,也赶紧应着:你们都吃饱了,米果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太不好吃了,大家都不要了?篾匠师傅听到女主人的话,心里想:你这样说也太客气了,能用米果来做点心的,也难为你的一片好心了,这种东西不但是花销大,而且还不经吃,但味道还是不错的。篾匠师傅这么多年来,几乎每家都会做点心的,像今天这样的主人不多,比起那些大户人家来,这米果虽不是很昂贵,但却显示出主人的真心。在那个时代,粮食就是硬通货,谁家有个灾的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家里的粮食卖了,和茶油一样的道理。茶油可以论斤卖,但粮食是论担卖的,没有天灾人祸,谁家都不会把家里的粮食卖出去的。同样的,谁家孩子要娶媳妇,女方开口就是问:男方家庭的粮食情况,就和现在相亲问起有没有房子一样的道理。而这家主人却舍得拿出粮食来做米果,给篾匠师傅和徒弟们做点心,确实让篾匠师傅有些感动。篾匠师傅于是对着女主人说:老嫂子,你这样说,我有些无地自容了,再这样说,外面都要打雷下雨了。女主人也被篾匠师傅的话逗笑了:看你说的,像你这样好的篾匠师傅,到外面做事,吃到的点心肯定有比我家的好吃,能来家里做事,也是帮着我家里的忙。女主人嘴里说着,也就走出厨房,到厅堂里来收拾点心的碗筷。看到盛米果的盘子里还有不少米果,就问篾匠师傅:你们真的吃饱了?篾匠师傅回应着:吃饱了,吃饱了。 第二章 篾匠师傅嘴里说着“吃饱了吃饱了”,心里也未必是真的吃饱了,所谓的点心,只是主人家的客气,主人家对于匠人师傅的尊重,一则是饭菜的好坏,对匠人师傅尊敬的饭菜肯定就不错,对匠人师傅一般的,那只是敷衍下,只是比自己家里人吃的菜加个荤菜,也就是硬菜就算是很客气了,大多数的主人家都是这样的,只有少数的主人家会特地得置办些好的饭菜。说农村人纯朴,那也只是大多数人是这样,也有很势利和抠门的。对于篾匠师傅这样的匠人师傅来说,手艺好也就会赢得村庄里的信任。农村人对于手艺好的匠人师傅肯定比那些手艺不是很好的匠人师傅自然就有些区别了。女主人一边答应着篾匠师傅的话,一边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端到后面的厨房里去洗。篾匠师傅看到女主人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了,便坐到凳子上歇会。篾匠师傅刚坐好就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杆和烟荷包,开始吸起烟来。这也是篾匠师傅的谱,也是篾匠师傅的个性,只要是吃饱了饭或者是吃了其他的东西就要开始吸烟。就在篾匠师傅坐好,郭子就来到了自己的师傅身边来,替师傅揉烟丝,让自己的师傅有个好的心情,有了好的心情就可以多教些自己的手艺。虽然篾匠师傅喜欢吸烟,但不会吸太久,也就是三洞烟就可以了。篾匠师傅看到郭子来到自己的身边给自己揉烟丝,心里还是很开心的,顺便就问起郭子:今天的事能做好吗?郭子肯定得回答:事差不多就完了,就等您去收尾。篾匠师傅点了点头:你去忙吧。郭子听到自己师傅的吩咐即刻起身要去做事,篾匠师傅看到郭子这样听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舍,这孩子要是能多和主人沟通那就好了。等郭子走了,篾匠师傅收拾好烟杆和荷包,也着手去完成自己要做的事。篾匠师傅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只要自己动手了,事情就很快得有了进展。就在篾匠师傅奋力得完成自己的事,时间也在不断得流逝,转眼就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篾匠师傅自然得把手里的活做好,也对所有的事做了收尾。太阳慢慢得落进了山里,在生产队做工分的男主人也回到了家里,男主人和篾匠师傅是发小,算是比较幽谷说的那种,正因为如此,男主人才告诉女主人要做点好吃的点心犒劳篾匠师傅。回到家里的男主人,放下了手里的工具便对着篾匠打了个招呼,说点比较客气的话,但却没有提点心的话题。篾匠师傅看到男主人回家,心里也比较开心,在自己的发小家里做事,自然要顺手很多,也愿意多出力,这并不是因为女主人做了好吃的点心才会这样。而是篾匠师傅对于自己发小的照顾。二人打完了招呼,篾匠师傅就有自己的事,他要检查所有人坐的器具,不能有丝毫的马虎,这也是篾匠师傅的个性,和他吃完东西马上就要吸烟一样的,不管是主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或者说对自己的徒弟怎么样,篾匠师傅都不会省略这个步骤。等所有的事都检查了一遍,篾匠师傅觉得还是很满意的,就喊来男主人,让男主人好好得检查一下。男主人对于篾匠师傅的这个举动,还是很满意的,即使不是自己的发小,能这样的态度,男主人都觉得满意,男主人也经历过不少的手艺人,像篾匠师傅这样的做法,男主人还是见到不多的。但今天不同,男主人相信自己的发小,即使是篾匠师傅对自己的工具做得有些瑕疵,男主人也会在篾匠师傅空闲帮着自己解决,毕竟还是发小,还是自己同村庄的匠人师傅。男主人笑呵呵得告诉篾匠师傅:不用看了,你做的事我肯定放心。篾匠师傅看看外面的天色,觉得时候就坐下来等饭吃,未免有些太早,于是对着男主人说:你去看看家里是不是还有些其他的器具需要修补的,都找出来,趁着我们现在有空帮你修修。男主人也很赞同,点头称是,转身就去自己的房间里找些需要修补的器具来,让篾匠师傅给自己修补。而这时候的郭子安排好其他师兄弟的事,就走到篾匠师傅身边,对着自己的师傅说:要不要我和主人一起去看看。篾匠师傅对着郭子说:你多心了,他们家里有他们的事,你不必这样去做,即使是在发小家里也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对于别的主人不管我在不在那里,都不要这样去做,还有就算你自己以后出师了,开始开户做事,很多事情要有原则,不能说是主人好了,就应该对主人好,我们是做手艺的,不是一家人的长工,要学会拒绝别人,你再做得好,也有人对你不满意的,威信是靠自己建立的,而不是靠着主人施舍的。篾匠师傅言辞义正得告诫着郭子,郭子也是连连点头,这也是篾匠师傅对郭子不多的教育。郭子听到篾匠师傅的训话,也就不再提去帮男主人看看有没有要修补的器具,而是去帮着自己的师傅整理工具,先把那些大件的工具整理好,这些大的工具只是对最初的破竹子才用得上,对于用来修修补补的器具,根本就用不上。郭子整理好了那些不是很适合修补器具的工具,没有了其他的事,也就走到篾匠师傅身边,看着篾匠师傅。篾匠师傅也无奈,这郭子就是本分,都不会想出其他的事情来,即使没有了其他的事,也不要直挺挺站到我身边来,实在不行也可以先把有些工具搬回家,回家都还有很多事情做呢。篾匠师傅见郭子站着,就对着郭子说:先回家去吧,回去看看师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郭子这才听出师傅的意思,红着脸就往师傅家里走去。 第二章 郭子听到师傅的吩咐,转头去收拾好那些现在可以不用的笨重点的工具,而篾匠师傅则在那里等男主人去找一些需要修补的器具,其实也不用找,只不过放在后屋的杂物间里,平时不能用了的工具都放到那里,等自己请到匠人师傅了,再拿出来修补修补。男主人走进了杂物间,不要说找,顺便拿拿就可以了。主要的还是要看篾匠师傅做事的进度如何罢了。所谓的物尽其用,请一天的匠人师傅来也是一样,不能让匠人师傅太空闲,但也不能让匠人师傅觉得自己太抠门,总得先把要做的器具先做好来,匠人师傅的手艺主人家都知道些,一天的功夫,匠人师傅能做多少事,主人家有个大概的印象,至于做得快与慢,则是有些不同。做手艺的也有自己的规矩,一天能做多少事也是有定数的,不能说今天来到熟悉的主人家里就多做点,明天去了不熟悉的人家就少做点,这样的话,你的户头就会流失,到最后可能就失业了。但主人家里招待得好与坏就有着很大的区别了,男主人看到篾匠师傅做好了今天要新做的器具,心里还是很想让匠人师傅来帮帮自己修理一些工具的。但修理工具却比新做工具更花时间,也更需要手艺,因此,一定程度上来说修补的事都是匠人师傅所不愿做的事,但徒弟不同徒弟更能从修补器具的时候学到更为精密的手艺,也更了解过去的匠人师傅是怎么做的。即使是这样,主人还是愿意师傅亲自去动手,那样可以修补得更好。篾匠师傅也不例外,篾匠师傅本不愿去修,但男主人是发小,也不好推辞,如果真要是把修补的事推辞掉,篾匠师傅就可能就要得罪一些人了。男主人找来了要修补的工具,笑眯眯得看着篾匠师傅。篾匠师傅今天的心情还是好的,在发小家里篾匠师傅吃到了小时候难得吃到的米果。篾匠师傅拿起那些破损得不是特别严重的器具,心里盘算着该修那些。本来就是到了快下工的时候了,每拖延一刻钟都可能不再动手来修补了。翻看了几样,篾匠师傅假装看不太清楚,就把那些器具拿到外面的院子里去看,男主人看到篾匠师傅把器具拿到院子看就觉得篾匠师傅可能是太累了,或者确实看不清楚,心里想着等你看到清楚了,都不用做事了。男主人也随着篾匠师傅来到院子里,对着篾匠师傅说:拿也只是拿来,看不太清楚就算了。篾匠师傅并没有直接回答男主人,仍旧是翻看着手里的器具,等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篾匠师傅也就看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下手里的器具直起腰来,对着男主人说:你这个器具是什么时候做的?听到篾匠师傅的询问,男主人有些骄傲了,但没有回答篾匠师傅,仍旧笑眯眯得看着篾匠师傅。男主人拿出来的是和篾制的小箱笼,也许搁在杂物间有些年份了,但整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大处的筋骨没有问题,只是有几处很小的破损,属于那种补起来又很费功夫,丢掉又很可惜的那种情况。但箱笼的做工却很考究,不是一般的手艺人能做出来的,至少是在早几代的东西,放到现在的话来说是属于艺术生吧,但那时候的农村这样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名道,不是专业的人只是觉得有些好看,比较精致,但在内行人看起来就有些不一样了。篾匠师傅看到的篾丝很细,但也不是所有的篾丝都一样的细,而是有些区别的,也就是在这粗细粗细的篾丝也就编织成一个吉祥的图案,由于年份有些久,不是很仔细得看,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图案。篾匠师傅仔细得端详,心里也便有了答案,但不便言说罢了。男主人看到篾匠看得这样的仔细,心里更是有些骄傲,甚至对于自己的发小——篾匠师傅都有些蔑视。等篾匠师傅看完了箱笼,抬起头来,夜色比刚才深了很多,站在院子里几乎都看不到厅堂里有几个人了。篾匠师傅对着男主人说:日子短了很多,看看不就这一会,连人都看不到了。男主人也是笑笑说:是啊,要不抓紧些,今天的事都要拖延了。篾匠师傅最终亮出了底牌,今天就到这里了吧,这箱笼我给你带回家去,等我空闲等再给你看看,至于要怎么去修补,还得看能找到同样的竹子吧。意下之言,这箱笼不是一般的器具,要修补可能还要多掏钱。男主人也说:能修好就好事,实在不能修好就算了。钱肯定给,但给不了太多,我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想修个箱笼还得请你来修一天。就在他们讨论的期间,郭子从篾匠师傅家里回来了,对着篾匠师傅说:女主人叫我们吃饭了。男主人和篾匠这才注意到,厅堂里已然点好了煤油灯,但那煤油灯却是很暗,几乎都看不到人脸。男主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看,都这么晚了,快去吃饭吧。篾匠师傅随手把箱笼递给了郭子,和男主人一起走进了厅堂里,看到女主人在往桌子上端菜。郭子拿起箱笼,跟着师傅进了厅堂,师傅把箱笼给了自己,并没有说要怎么样,但有一点郭子是可以肯定的,把箱笼放好这是肯定的,至于师傅要想把箱笼怎么样,郭子没有想过。到了厅堂里,郭子就把箱笼找到一个大家都不太注意的角落里,以便等下好找。要不要带回去这不是郭子想到的问题。随着女主人把菜端到桌子上,男主人便安排座位了。本来篾匠师傅是可以坐上首的位子的,但由于是在本村里做事,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这上首的位子篾匠师傅是不会贸然去坐的,只是挑了个不是很低下的位子便坐了下来。 第二章 篾匠师傅找了适合自己的座位,便坐下来吃饭。篾匠师傅的酒量不好,最多是一二两酒量,又是在自己发小家里,更没有必要去做师傅的派子,能吃饱饭就回家。主人家的女主人和孩子都没有出来吃晚饭,篾匠师傅估计是他们都在吃米果。菜都没有多余的菜,荤菜也是中午吃过的,估计只是多加点份量,让人看起来不至于尴尬罢了。既然没有太多的菜,也不喝酒,篾匠师傅自然就去盛饭吃,郭子看到师傅要去盛饭,赶紧得去帮师傅盛饭,师傅却把郭子推辞了,意思就是:今天是在自己的村庄里做事,没有必要这样孝敬师傅的,管你自己去吃饱就可以了。郭子也只有按照师傅的做法,赶紧得去盛饭吃。有了师傅和郭子带头,其他的徒弟只能去盛饭吃,还唯恐落到最后。师傅自己盛饭吃,但吃饭的速度却没有加快,他得照顾好自己的徒弟,虽然主人家是自己的发小,菜不是上乘的,但菜的数量很多,够篾匠师傅和徒弟们吃饭的。男主人似乎有些尴尬,本来以为篾匠师傅要喝点酒,自己和篾匠师傅可以借着酒,谈谈小时候的事,现在的情况却是:篾匠师傅早就端着个碗盛饭吃,男主人自己想喝点酒,都不好意思去倒酒了,干脆放下碗去整理篾匠师傅做好的器具。看到男主人的离开,师傅对着郭子说:你快点吃,吃饱了饭就把我刚才给你的那个箱笼放到工具箱里去,把那个箱笼带回去。师傅的话让吃完第一碗饭,正想去盛第二碗饭的郭子,迅速放下了碗,乘着男主人没有进来的时候,找到刚才师傅给自己的那个箱笼,放到工具箱的最底层,上面随便盖了几样工具,乘着朦胧的夜色急匆匆就挑着工具往师傅家里走去。师傅对于郭子的做法还是有些高兴的,他就怕郭子听到自己说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仍旧去盛饭,坐下来吃饭,再等男主人收拾好了那些器具进来了,再想方便拿箱笼出去就未必方便了。万一男主人看到郭子那着箱笼,改变主意不肯郭子拿去了呢,那就有些尴尬了。这样拿去,篾匠师傅还是有退路的,就可以把事情推到郭子头上,说郭子手脚太快了,至少不会造成篾匠师傅自己想的那种局面。篾匠师傅和男主人是发小不错,但男主人硬是不肯让篾匠师傅把箱笼拿回家里去,篾匠师傅也不好太强蛮。篾匠师傅也看到郭子是没有吃饱饭的,但可以回家再吃。其他的徒弟看到郭子能迅速得放下碗筷,也加快吃饭的速度,等篾匠师傅盛了第二碗饭的时候,其他的徒弟都吃饱了,坐在桌子上等主人的一家人出来吃饭。篾匠师傅看到这样的场面,也开了声响,喊着男主人小时候的乳名:不要在收拾了,来一起吃饭。难得到你家做个事,把我一个人留到桌子上吃饭,算什么回事吗?篾匠师傅的声音很大,在男主人的屋里的人都能听到篾匠师傅的话。男主人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自己是主人不错,但篾匠师傅是自己的发小,不说陪着篾匠师傅喝酒吧,但吃饭自己都没有陪着就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甚至在厨房里带着孩子吃米果的女主人都在责怪男主人:虽然是发小,但也得有礼数啊,你在那里黑灯瞎火的干什么呢,明天来收拾不可以吗?听到女主人的话,男主人还是走到厅堂里来吃饭。由于篾匠师傅和徒弟吃得很少,桌子上的菜多了很多,尤其是桌子中间的荤菜,几乎就没有被动过。男主人说:做出来的菜都是吃的,你看你们吃那么点菜,能吃饱吗?徒弟赶紧得回应男主人:吃饱了,吃饱了。篾匠师傅看到自己的徒弟都放下了碗,看到男主人出来了,也就放下了碗筷,对着男主人说:你自己也过来吃饭吧,菜都冷了。男主人还是很客气的:没事,我这就来吃。于是重新拿起刚才放下的碗筷就去盛饭。徒弟们看到男主人去盛饭都赶紧得告辞,避免男主人问起郭子的事。大家都走了,男主人也就默认郭子是和其他的徒弟一起回家的,也就不会刻意得去问郭子的去向问题了。篾匠师傅虽不是很明确得指使徒弟们这样做,但徒弟们却让自己有了更好的解释。等男主人盛好了饭,走到桌子上,只看篾匠师傅一个人坐桌子上了,篾匠师傅也还是放下了自己的碗筷,意思是等男主人过来,好好得聊几句,毕竟二人是发小,还是有些感情的,篾匠师傅虽然是住在村庄里,但早出晚归的,能碰到一起聊天还是时间不多的。篾匠师傅也想听听主人对自己手艺的评价,甚至是附近几个村庄里讨论自己的为人处世和手艺,这样很有利于自己改进手艺和扩大户头。男主人看到只是篾匠师傅一个人坐在桌子上,便四处看看,看看篾匠师傅的那些徒弟去哪里了。篾匠师傅很理解男主人的眼神:别看了,他们都吃饱了。你家里的下午做的米果味道很好,真的很谢谢你们,这样看得起我,说实在的,我也隔了很长时间没有吃到米果了。到别人家里去做手艺,吃的点心不少,但像你这样特地得去做米果来做点心还是不多,尤其是米果的味道确实不错。篾匠师傅说这样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根本看不出刚才吩咐郭子先把箱笼带回去的神情。男主人听到篾匠师傅的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自己由于家里的家境贫寒而不得不过早得扛起生活的重担,篾匠师傅却由于父母的大度,让篾匠师傅去学了篾匠手艺,从而有了不一样的人生。男主人只是笑笑,在男主人的心里认为:这都是命,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第二章 男主人只是在感叹自己的命不好,所谓的天命难违,命不好基本上就很难以有所成就。男主人在内心里还是有些看不起篾匠师傅,无论是从体格上还是才智上,篾匠师傅都和自己有些差别,但篾匠师傅的老子却能舍得供篾匠师傅出去学手艺,这让篾匠师傅有了自己的一碗饭吃。男主人看到篾匠师傅已经是搁下了碗筷,就以为着篾匠师傅吃饱了,男主人端起碗来,把桌子上好点菜的菜汤倒进了自己的碗里,而把菜留了下来,菜汤和着碗里的饭,几乎是倒进了喉咙里。篾匠师傅甚至是可以看到男主人粗大的喉结在滚动着,男主人等把饭倒进了嘴里,也放下了碗筷,才对着厨房里的女主人喊:出来收拾一下吧,大家都吃饱了。篾匠师傅有些诧异得看着自己的发小:你晚上就吃这么点吗?男主人只是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篾匠师傅。而是摸出烟杆,填满了自己的烟洞里,递给了篾匠师傅。男主人的烟都是自己种的,不是很香,但味足,甚至是有些呛人。篾匠师傅看着自己的发小递过来的烟杆,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接肯定是要接过来的,至于吸烟的凶狠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篾匠师傅还是很开心得接过烟杆,就着桌子上的煤油灯,吸起烟来。篾匠师傅是看到自己的发小——男主人的烟丝的,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烟丝那么细,而是有些粗糙,甚至是连揉都揉不成团的。篾匠师傅倒也有些心里准备,靠近煤油灯,不敢太用力得吸,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得往嘴里吸,即使是这样,篾匠师傅还是差点被呛着,但很过瘾。吸了第一洞烟,篾匠师傅也慢慢习惯了自己发小的烟丝。到了第二洞烟,篾匠师傅自己伸手到男主人的烟盒子里自己去揉烟丝,以示彼此的感情不错。就在二人吸烟的当儿,女主人出来收拾桌子,把碗筷端到厨房里去洗,并把桌子抹洗得干干净净,这才离开了厅堂。期间,篾匠师傅还是很礼貌得和女主人打着招呼,说了些女主人辛苦啦的话。显得不咸不淡,没有了下午来收拾点心的热情。篾匠师傅自己知道:不管是在谁家里,都不能当着男主人的面对女主人过分的客气,即使是自己的发小就更得注意这样的问题,这也是篾匠师傅能做出很多户头的一个原因。等女主人把桌子收拾好了,就剩下篾匠师傅和男主人二人了,到了这时候,就有些尴尬了,彼此身份的悬殊,却还连着小时候的感情。篾匠师傅吸完了第三洞烟,就把自己的烟荷包打开,给男主人填满了自己的烟丝。这烟丝比男主人的烟丝看起来更为金黄,闻起来很香。男主人看看烟丝,伸手接过了篾匠师傅递过来的烟杆,借着煤油灯的火,吸了起来。吸烟就像喝酒一样,喝惯了烈性酒再去喝度数低的酒就没有了太多的味道,甚至是味同嚼蜡,没有太多的刺激。男主人吸了二口就感觉有些不满意,但篾匠师傅的烟丝却很香,甚至是男主人近段时间来,吸得最香的烟。有了第一口,男主人不能太不给篾匠师傅的面子,也伸手到篾匠师傅的烟荷包里,揉了烟丝,填好烟洞里。有了二洞烟的刺激,男主人似乎体味到了篾匠师傅烟丝的妙处。但吸烟都有个规矩,都是吸三洞烟就要放下,不然就会被人看不起。男主人放下了烟杆,二人仍旧是没有太多的话题,但心里都知道彼此的心里在想什么。就这样坐了一会,篾匠师傅起身,把男主人的烟盒打开,抓出一半男主人的烟丝放进了自己的烟荷包里,然后又把自己烟荷包里的一半烟丝匀给男主人。就算是彼此的交心了。做完了这些,篾匠师傅起身告辞,也没有再提男主人今天的开销和做米果花去了多少米,以至于男主人晚饭都没有吃得太保。更没有提起郭子提早带走的箱笼。篾匠师傅只是对着自己的发小——男主人说了一句:我该回了。男主人也点点头,似乎也该让篾匠师傅自己走了。男主人知道:自己在生产队里做完了功夫就有了一天的工分。至于篾匠师傅晚上回家有没有其他的事,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事了。篾匠师傅更没有特地得去和女主人说自己回家的事。至于今天做事的工钱,到了年底自然会有个了断。篾匠师傅走出了男主人的厅堂,原本有些发慌的心也就慢慢平息下来。像刚才这样二人坐一起吸烟,确实有些时候没有这样过了。篾匠师傅看到自己发小家里的窘迫,但即使是这样的家庭还是给自己和徒弟做出了一分很好吃的点心,篾匠师傅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就是友情,二小无猜的友情。踏着夜色,篾匠师傅走得有些慢,这样的夜景,这样的路篾匠师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大凡从外面做事回来都会走这样的路和看到和自己小时候差不多的景致。心里却不是滋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发小在自己走了以后,会怎么和他女人商量今后的开支。也许正在和他自己孩子分享着米果的美味。篾匠师傅无暇顾及男主人的做法,到了年底,自己该怎么和男主人结账那也是以后的事。没有走太久,篾匠师傅便回到了自己的家,家里人也正在吃饭,但却没有看到郭子在吃饭。篾匠师傅知道郭子是没有吃饱的,是自己为了能把箱笼带回家才让郭子提早得放下了碗筷。篾匠师傅走进自己的厅堂,了对着郭子的房间喊:郭子!郭子听到自己的师傅喊自己,自然很开心得走出来,借着煤油灯的亮光,郭子看到师傅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不至于发火。也明白师傅脸色难看的原因,师傅是怪罪自己的家里人没有叫郭子一起吃饭。 第二章 郭子心里有些暖和,鼻子有些酸,但没有说什么,而是抽身走出房间,到橱柜里拿了个碗,去盛了一小碗的饭,站在桌子边上,夹了点菜,就细口细口得吃。篾匠师傅看到郭子吃饭了,没有说太多的话,抓起自己要换洗衣服就去洗澡了。其实,怪家里人没有叫郭子吃饭,篾匠师傅也是瞎生气,只不过是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罢了,篾匠师傅想着自己的发小过的苦日子,却没有亏待自己和徒弟,这样的点心是很让人感动的。篾匠师傅的感动是感动,但也想着箱笼的问题。篾匠师傅的家和银井湾差不多,都有溪水流过自己的村庄,以供村民洗洗刷刷。篾匠师傅也没有了以前洗澡的慢慢腾腾,而是快速得洗好了就回到了家里。家里其他的人都吃饱了,郭子同样得放下了碗筷可能和其他的徒弟一起出去玩了。只有厨房里还亮着煤油灯,篾匠师傅知道这是自己的女人在洗碗筷,整理家务。篾匠师傅随手把湿答答的衣服放在固定的位置,走进了厨房,看到自己的女人,没有太多的表示。过去的爱是深沉的,不像后面的歌里唱的:死了都要爱。篾匠师傅的女人倒听出了篾匠师傅的脚步声,于是回头看到篾匠师傅只是轻声问了一句:洗好了。篾匠师傅也就嗯了一声,在这嗯的一声里,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听出了篾匠师傅心思,就问篾匠师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估计当时由于黑灯瞎火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看到篾匠师傅沉重的神情,只是感觉郭子有些奇怪,大家都快吃饱了,才过来吃饭。至于郭子站在桌子边上夹菜吃,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没有太多的大惊小怪,篾匠师傅家里的徒弟都这样的,尤其是吃饭的人多的时候,徒弟们都是站着吃饭的,而且别的师傅家里也是这样做法的,还有更出格的事,徒弟们是在厨房里吃的,在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还是觉得让篾匠师傅的徒弟们,站着吃比在厨房里吃更好。篾匠师傅还是说了出来:你们吃饭的时候,郭子回来了吗?篾匠师傅的女人倒有些奇怪了:郭子不是下午和你一起去做事了吗,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篾匠师傅这才想起,怪家里人没有叫郭子吃饭,那是自己有些无厘头的事。郭子下午是跟着自己去自己的发小家里做事了,但自己把郭子先叫回来也是自己的决定,并没有让自己的女人知道。想到这里,篾匠师傅有些觉得冤枉了自己的家里人,也怪自己太心急了,没有说清楚倒去责怪别人。于是篾匠师傅就把今天在发小家里吃到的米果,并把米果的美味说给了自己的女人听,等说完了这些,这才告诉自己的女人:我今天看到了我师爷的东西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诧异,对着篾匠师傅说:你师爷?是不是你师傅的师傅?篾匠师傅看了看外面,觉得没有其他的人,才对着自己的女人说:是啊。篾匠师傅看看外面,其实,看也是白看,外面黑乎乎的,即使有人站在厅堂里也未必能看清楚。在黑夜里,暗处的人看有灯光的地方是看得很清楚的,而在灯光的地方看暗处的人或者是事肯定是黑乎乎的一团。篾匠师傅对着自己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激动,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只是自己没有觉察到,但篾匠师傅的女人却听得很是真切。篾匠师傅的女人感觉自己的男人有些急切了。篾匠师傅并没有过得得介绍过自己的师爷,听得最多是篾匠师傅说自己的师傅如何如何好的手艺,但毕竟还是在那个时候,换作篾匠师傅来说,自己师傅这样的手艺也未必能做到自己这样的户头来。但篾匠师傅的师爷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篾匠师傅的女人虽然没有听过自己的男人说出他自己师爷的高明之处,但听到自己男人有些颤抖的声音就觉得自己的男人有些幸运了,至于幸运到什么地界,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告诉篾匠师傅:郭子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吃饭,自己在厨房里炒菜,看到郭子从厨房门口一闪而过,还以为是郭子回来给自己男人来拿东西的,随后就没有看到郭子出来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本来就事多,要伺候一家子人的吃喝拉撒,还要管理好篾匠师傅那些徒弟的衣服的洗洗刷刷,和其他的人家一样,还要喂猪喂鸡,虽然这些事,只要徒弟们有空,而且力所能及,也会帮着师娘做些,但自己男人带着徒弟出去做事了这些事都得篾匠师傅的女人来做。等到自己炒好了菜招呼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郭子了,自己心里想着郭子都去做事了,肯定是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吃饭了,因此也就没有刻意得去叫郭子吃饭,却没有想到郭子是自己的男人特地安排回来的,而且是还没有吃饱就安排回来了。篾匠师傅的女人似乎听出了一些事来了,也慢慢得体会到了自己的男人为什么那么在意郭子是不是回来再吃饭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对着自己的男人说:你见到的你师爷的东西是什么东西,能带给你哪些益处?篾匠师傅这才体会到了自己的女人对于刚才自己说的话的另一层意思了。篾匠师傅还是觉得暂时不告诉自己的女人,等自己看清楚了,体会到了师爷的手艺了再告诉自己的女人。想到这里,篾匠师傅不说话了,只是对着自己的女人笑笑,便走出了厨房。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还是知道自己男人的心思,也不再过多的追问,看着自己男人转身出了厨房,就抓紧洗碗筷,争取早点去睡,篾匠师傅的女人知道,只有到了床上才会听到自己男人的心思。 第二章 篾匠师傅出了厨房,本来想回自己的房间去的,但又感觉有些早,自己的女人还在洗碗筷,洗好了碗筷还得整理厨房,再就是去打扫个人的卫生,这样算来少则也得半个时辰。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也无趣,干脆坐院子里歇歇。那时候农村,天气没有现在这么热,没有汽车,没有空调,没有热岛效应。有的是青山绿水,只要太阳下山以后,山里就慢慢得凉快下来,到了夜晚还得加盖薄被,山里人床上的被子是不会少的,尤其是老人和孩子更是如此。篾匠师傅扯把椅子坐在院子里坐着,顺手便抽出了烟杆,也许这是一个习惯,或者是篾匠师傅的标配,只要坐下了了会吸烟。在篾匠师傅吸完第二洞烟的时候,篾匠师傅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郭子。郭子进门就看到烟火明灭,只要篾匠在家,其他的人是不会坐在院子里吸烟的。郭子看到篾匠师傅,便快步得走到篾匠师傅身边,叫了一声“师傅”。篾匠师傅在吸烟并没有理会郭子,仍旧在不紧不慢得吸烟,似乎郭子叫的不是自己。郭子见师傅没有理会自己,自然不好走开,也知道师傅在吸烟的时候并不太理会别人,除非是在做手艺的主人。郭子正要去给篾匠师傅揉烟丝,篾匠师傅抬手示意,不让郭子再揉烟丝了,郭子也知道自己的师傅吸烟即将要结束,而结束了吸烟就会交代自己做事了。终于,篾匠师傅的烟斗的火灭了,篾匠师傅磕开了烟灰,把自己的烟杆递给了郭子:你把烟杆拿回去,顺便把我让你带回来的箱笼放到我房间里去。刚说完话,篾匠师傅又觉得不妥,接着补充说,把箱笼拎到这里来吧。自己坐那么久了,万一自己的女人在房间里有事呢,拿到院子里来还是比较恰当的。郭子领会了师傅的意图,却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师傅为什么对那个破旧的箱笼如此的感兴趣,更不知道箱笼对于师傅的份量。郭子快步得走到存放工具的房间里,找到自己刚才放好的箱笼,拎着箱笼走到师傅的跟前,有些不经意得递给了篾匠师傅。篾匠师傅并没有理会郭子的态度和递给自己的方式,而是对着郭子说:去睡吧,早点睡,明天还要去隔壁村庄做事呢。篾匠师傅的意思很明确,不想郭子过多得知道箱笼的秘密,而这样的秘密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女人分享。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明天还要去隔壁村庄做事,而做事前的准备是由郭子负责的,至于有谁来挑工具也是由郭子来安排的。郭子听到师傅的话,就走向自己的房间,连煤油灯都没有点,直接睡了。篾匠师傅对于郭子的做法还是有些好感的,孩子是好孩子,只是嘴太紧了,要想成就一番事业还是有些差距的。等郭子走了不久,院子外面热闹了起来,其他的徒弟也许是出去玩了,也许是去泡到溪水里去了,反正是很开心,宁静的山村有了些活力,但这活力也即将消声灭迹。徒弟们并不知道师傅坐在院子里,按常规,师傅这时候应该是到房间里去了,却不知道自己的师傅由于箱笼的问题坐在院子里在等着郭子,但更多的还是在等自己的女人。进了院子的徒弟们隐隐约约看到篾匠师傅坐在院子里,大家都不敢大声喧哗,一个接一个地对着师傅打招呼,快速得通过篾匠师傅的视线范围。篾匠师傅却没有每个人都应着,没有吭声,眼睛却不离徒弟们的身影,徒弟们也明显得感觉到师傅那犀利的眼神,虽然没有亮光。篾匠师傅看着徒弟们进去了,想在吸烟有觉得不妥,只是干坐着,想着箱笼,也庆幸刚才由于黑灯瞎火,徒弟们没有看到箱笼。篾匠师傅有些心绪不宁了,自己也明显感觉到很多年没有了现在的心情了。但幸好没有过得太久,篾匠师傅的女人做好了自己的卫生,来到院子里,看着自己的男人那种凝重的神色,有些心痛,男人很累,也是为了这个家。篾匠师傅的女人悄无声息得走到篾匠师傅的跟前,虽然脚步很轻,但还是让篾匠师傅感觉到了,篾匠师傅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女人微笑着,刚才那凝重的神色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仿佛是换了一张面具。篾匠师傅伸出手去拉自己女人的手,女人很自然把手伸给了自己的男人,男人拉着女人的手,顺势把自己的女人拉到自己的怀里,女人有些惶恐,意思是提醒别这样,还有其他的人呢,篾匠师傅却用另外一只手指着各个亮着煤油灯的窗户,意思是说:他们都进去了,没事的。看到自己的男人的表示,女人也就顺着自己男人的意思坐了下来,但没有完全得坐着,而是半蹲着,以至于没有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压在男人身上,即使是这样的亲密也没有持续一会,便站了起来,拉着篾匠师傅的手,走向自己的房间。篾匠师傅也顺势得站了起来,挣脱了自己女人的手,走向院子的门口,去把院子门关好了,再把自己刚才扯出来的椅子手提着走进了厅堂。篾匠师傅进了厅堂又似乎记起有个东西落在院子里了,院子不是很黑,有着窗户的灯光还是很清楚得看到郭子根本递给自己的箱笼,篾匠师傅放下了椅子,快步得走到院子里拎起箱笼进了厅堂。等做完这些,才走到厅堂里,这时候的女人早就进了房间。篾匠师傅看到自己房间门是开着的,明亮的灯光照着自己要进房间的过道,篾匠师傅心里还是很暖和的,手里拎着箱笼也没有了刚才急匆匆的步子,而是慢条斯理得度着方步进了房间。到了房间门口,篾匠师傅对着各个房间说了一句:都早点睡。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随着篾匠师傅的声音刚落,其他的房间都吹灭了灯。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声音不是很大,确带有一种不可抗拒性,至少在篾匠师傅家里是这样的,无论是徒弟还是篾匠师傅家里人,听到篾匠师傅叫大家睡觉的声音,都会自觉得把自己房间的煤油灯吹灭,即使你是在做要紧的事,也只能到了第二天再说,不过篾匠师傅的徒弟们和他自己家里的人,大多是看到篾匠自己进了房间就基本上做好了吹灯睡觉的准备,篾匠师傅吩咐睡觉的声音和部队里的熄灯号声音差不多。篾匠师傅说完了,随之便把自己的房间门关上,而不必再等等看,还有谁不吹灯的,整个家里只有篾匠师傅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篾匠师傅的女人更早进的房间,进去一眼就看到郭子放到桌子上的箱笼,篾匠师傅的女人拿着房间里的抹布,轻轻得擦拭着箱笼上的灰尘。篾匠师傅走进房间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整个箱笼差不多都擦洗干净了,经过擦洗的箱笼呈现出一种气息,而这种气息让篾匠师傅闻着别有一番风味。篾匠走到自己女人的背后,看着自己的女人用心得擦拭着箱笼,那种动作很轻盈,像是对待自己刚出世的孩子,生怕稍微用力便会给箱笼弄痛了。篾匠师傅很欣赏自己女人的态度,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会尽力得维护好。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感觉到自己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背后,自己男人进来的时候,关门的声音明确的告诉告诉自己,但自己男人站在自己背后的呼吸是她很熟悉的。篾匠师傅的女人擦洗好了,便让开位置,篾匠师傅自然得走到桌子前,用手抚摸着箱笼,像是找到可以对话的师爷了。箱笼在农村也是常用的器具,有大有小,大的可以装下衣服鞋袜,小的只能藏个精致的物件,属于那种有钱人的用物。南方的毛竹多,却没有北方那种硬木,制作大型的家具只能是那些杉木,制作小型的器具用毛竹制作还是比较合适的。大的箱笼都是要出门的人用的,比箩筐小些,也不是圆形的,却是方形,得有盖,这样放到里面的东西有个隐蔽性,天晴没有灰,下雨不被雨淋湿。边上有绳子固定,可以用来挑,单只的可以背,类似西南人的背篓。这样的器具倒是适合一大家子外出使用,要是一二个人出门,干脆用包袱就行了。大的箱笼,破的篾条就粗多了,因为要经受重力,所以也需要那些力气大的师傅来做,做的时候,拉进篾条就可以了。小的箱笼,却不是这样的,篾条破得非常得细,也不是手上有力就可以做的,而是需要手巧的师傅来做,而且是老师傅才能做出来,如果要镶刻着图案来,那就不是一般的师傅可以做得了的活。篾匠师傅今天看到的箱笼就是那种精致的,小的箱笼。篾匠师傅在自己的师傅那里学手艺的时候,就不曾一次听自己师傅说过:当年,师爷就因为自己的师傅在个性上太嚣张了,以至于师爷留了一手,没有把做小箱笼的手艺交给篾匠师傅的师傅,篾匠师傅自己的师傅也不是十分出息,只能做师傅教的手艺,而不能创新,师爷也是看着这一点才没有把做小箱笼的手艺交给篾匠师傅自己的师傅,以至于篾匠师傅的师傅留下了终生的遗憾,甚至在临走前还是念念不忘小箱笼的制作手艺。任何的师傅在教自己徒弟的过程里,都很在意自己徒弟的为人,特别是对待自己的态度。以前的人口不多,所要做的器具相对于就少,徒弟学得太好,师傅就没有了太多的户头做,这也就是农村人所说的:教出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徒弟对待自己好就可能多教些,徒弟对自己不好的,就很难说了,总之,师傅和徒弟的关系有些微妙。悟性高的徒弟,还有可能学到多些,悟性不好的徒弟,可能就是混口饭吃都难。篾匠师傅的师傅就是那种悟性不好的徒弟,但脾气又不好,学到点皮毛就看不起师傅了,最后造成了自己没有太多的户头做,只能在自己的村庄做些粗糙的活,勉强度日罢了。篾匠师傅的师傅临走前的遗憾很深得刺激了篾匠师傅,篾匠师傅也学到自己师傅大部分的手艺,但人本分舍得花力气,做到的户头比自己师傅多些,等到篾匠师傅的师傅走了以后,篾匠师傅就承接了师傅所有的户头,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篾匠师傅同样得更理解自己师傅的难处,对于这些徒弟还是看得紧的。但今天看到师爷留下来的箱笼,篾匠师傅确实有些兴奋,如果通过这个箱笼,能解出自己师傅所没有学到的手艺,这也圆了自己师傅的遗愿,更为自己创造出更多的技术含量,对于自己驾驭徒弟也就有了更多的手段。篾匠看着箱笼,把煤油灯的灯芯拔高了些,瞬间煤油灯发出了更亮的光,这也让篾匠师傅把箱笼看得更为清楚。原本有些灰尘的箱笼经过了自己女人的擦洗,也更显露出原有的神采。篾匠师傅看了一会,便起身交代自己的女人,把箱笼藏好,等自己有空了,把徒弟们都打发出去做事了,才可以在阳光下仔细得看看,也但愿可以看出师爷的苦心和造诣。等自己的女人藏好了箱笼,这才对自己的女人说:今天在发小家里做手艺,发小也对自己好,饭菜比一般的人家好,点心也不错,是自己难得吃到的米果。米果虽然好吃,但消费大,做一顿米果几乎可以抵得上一家人差不多一天的伙食,这就很难为自己的发小了,关键还是发小给自己找出了师爷的箱笼,箱笼是通过郭子没有吃饱饭就带出来了,这才是自己对郭子有没有吃饱饭而发火的原因。篾匠师傅的女人只是笑笑,没有责怪篾匠师傅发火。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很是体谅篾匠师傅的苦心,她把篾匠师傅当做是天,对于篾匠师傅所说的和所做的,篾匠师傅的女人都会无条件得支持,这就算那个时代的普通的夫妻关系。篾匠师傅还是叹了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你挑个时间,看到自己发小出去做事了,把家里的面拿点过去。篾匠师傅的女人听到自己男人的话,还是问了自己的男人:拿多少去?篾匠师傅知道自己的女人是要自己做主,是对自己的尊重,虽然是问得有些过分,但篾匠师傅还是有些开心的,既然是开心的,篾匠师傅对着自己的女人说随你吧,说完便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了句:睡吧。篾匠师傅的女人听到自己男人要睡了,自然便去吹灯睡觉。一夜无话,早上醒来的时候,篾匠师傅还是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你今天给郭子买三四斤猪肉的钱,郭子今天就不用去做事了,我等下去告诉郭子,让他去买肉。篾匠师傅说完便走出房间,来到厅堂里,看着院子里的徒弟们在整理工具,郭子在整理那些大件的工具。篾匠师傅看到郭子便叫郭子过来。郭子听到师傅的叫唤,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走到篾匠跟前,很恭敬得站着:师傅,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篾匠师傅看着郭子的态度,心里有些不忍心把郭子替换下来,在篾匠师傅的眼里,郭子确实是个好徒弟,但再好的徒弟也有缺点,篾匠师傅但愿郭子自己以后能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并把缺点改过来,对郭子的人生是有着很大的好处。篾匠师傅看到郭子站在自己的身边,便背着手走进了厅堂里。郭子便自然得跟着自己的师傅也走进了厅堂里。篾匠师傅从背后的脚步声便知道郭子跟着自己的脚步也进来了,于是扯过凳子,坐下来对着郭子:你今天就不要去做事了,待会到你师娘那里去拿点钱,到镇上去买点肉来。郭子听到师傅安排自己去买肉,心里也不为已然,篾匠师傅家里也不会一年到头都不买肉,相对于刘哥家里那样的情况,篾匠师傅家里的肉不会太少,刘哥要招待客人,自己的师傅家里孩子也要吃肉。郭子却不知道:师傅要自己去买肉是为了前天晚上自己见到的老陶家里的孩子来拜师的菜。更没有想到老陶家里的孩子来做手艺后会给自己带来的是什么后果。郭子只是以为自己的师傅可能是有什么客人要招待,或者是师傅家里的谁过生日了,郭子想到的是自己是不是要办份礼过来。郭子记着师傅的话,却没有离开,而是依旧恭敬得站着,看自己的师傅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篾匠师傅也叫郭子现在就去,看到郭子的态度恭敬,还是缓了缓心情,才对着郭子说:你等下家里的粥熟了,你就在家里吃粥,吃完粥后师娘自然会把钱给你的。你拿了钱先尽快得去镇上买肉,怕今天的肉少,等你去晚了,没有肉买又白跑一趟。买好了肉再去刘保管员家里,告诉刘保管员:自己准备在后天做东请刘保管员和老陶家的父子俩一起来吃饭。郭子听到这里,才真正明白师傅的用心,为的是老陶家的孩子来拜师。郭子并不认为师傅会让老陶家的孩子来替换自己,倒是认为自己在师傅面前是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替换自己的,这一点郭子很有信心。而今天去买肉,那是师傅对自己好,免得自己太累。郭子站在那里,等师傅是不是还要其他的安排,没有师傅明确的吩咐,郭子是不会走开的。篾匠师傅也知道郭子的忠诚,看到郭子没有离开的意思,才对着郭子说:今天就这些事,你先去安排谁来挑工具,今天做事的主人家要远些,等我们走了,你就去吃粥。郭子听完师傅的吩咐,这才转身离去,走到院子里去安排别人来挑工具。篾匠师傅见郭子走出了厅堂,本想吸烟的,想着今天的路远,也就忍忍,听着郭子在院子安排好挑工具的人,就卷好烟荷包和烟杆,走到院子里,看着徒弟们早已等待自己了,就带头走出了院子。徒弟们看到师傅都走了,也都各自带着自己应带着的东西快步走出了院子,原本院子有些人瞬间就空旷了很多,只有郭子一个人空落落得站在院子里,目送着师傅和其他的徒弟快步得去做事了。郭子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今天看着师傅和其他的师兄弟出去,心里却有着不一般的心情,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心情,郭子自己也不能准确得描述出来,反正失落感是肯定有的。郭子正在有些不爽的时候,倒听到了师娘的叫唤,这也给郭子解了个围,要不然,郭子可能还会站院子里瞎想。师娘叫唤郭子进去并不是粥已经熟了,而是叫郭子进去有事。等郭子走到师娘的跟前问自己的师娘:师娘粥熟了?郭子回味过来,才知道自己白问了:郭子看到锅里的粥还正在翻腾着呢,连锅边的米油都还没有形成。师娘看着郭子问:你师傅去做事了?郭子对着师娘说:师傅刚去,但没有安排我去做事,而是让我去镇里买肉。师娘听着郭子的话,也感觉到郭子确实有些本分,没有其他徒弟的活跃。师娘自然知道郭子是自己的男人特地留下去买肉的。师娘问郭子:你师傅对你好吗?郭子忙不迭得点头,口里也应着:师傅对我好着呢,能有这样的师傅也是我郭子的福分。师娘听到郭子的话,也猜到自己的男人对待郭子还是很满意的,但却想不到要不了多久,郭子就会和其他的徒弟一样去做手艺了,而郭子的事会交给老陶家的孩子来做,这些也是自己的男人睡到床上才告诉自己的,但篾匠师傅的女人已然怕郭子知道了,不再很好得去学手艺。 第二章 篾匠师傅女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很多孩子被宠惯了,突然遇到这样的问题就有些扛不住了,一时的想不开,就干脆破罐子破摔,碰到这样的事情,师傅是一个解开徒弟心结的人,师娘也不能袖手旁观,也应该和自己的男人来做孩子的思想工作,有些事情可能师傅的作用可能还没有师娘的作用大,女人毕竟更为心细,很多话可以换着来说。郭子就在旁边看着师娘在做饭,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让郭子更知道自己在师傅的心里还是很有位置的,但也给郭子留下一点预备的位置,给郭子自己提个醒。灶台的火一直乎乎得烧着,锅里的米粥也在火的催促下也熬熟了自己。篾匠师傅的女人眼看着粥快熟了,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大碗,用锅铲从锅底里捞出比较稠的粥,盛了一大碗的粥递给了郭子,郭子接过那碗师娘捞出比较稠的米粥,端到厅堂里的桌子上,又站过来看师娘有没有其他要帮忙的事。这会轮到师娘说话了:郭子,你站着干嘛,去吃粥啊。郭子笑着说:粥不是还没有熟吗,我等锅里的粥熟了再吃。师娘笑道:刚才递给你的那碗稠点的粥就是给你吃的。郭子知道:师傅家里的人多,大部分人都是等最后的粥熟了才吃,这样的粥比较稀,碰到有人要做重力活的时候,才给这样的人去捞碗稠点的米粥吃,郭子想着今天都不用去做事了,只是去买肉,根本就用不着吃这样的稠的粥,却没有想到这是师娘对自己的照顾,以便以后真有点事来,可以拿来说事。这样的事郭子是想不到的,只是以为自己今天不用做事,而是被师傅安排去买肉,这本来就是师傅对自己的照顾,再要去吃这样稠的粥心里就有些感动了。有了这样的想法,郭子坚持自己等会再吃,等锅里的粥熟了再吃。师娘看到郭子这样的态度也就没有勉强,也不再去劝郭子,任由郭子自己选择,这样更让郭子不至于有了太多的想法,顺其自然吧。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最后熟了的粥盛到了大木盘里,由郭子端着,放到厅堂的桌子上,郭子做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很勤快的,也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很满意,虽然郭子的嘴笨却不用师娘担心,至于郭子能学到多少的手艺,都是郭子自己占了大部分的原因。师傅只是教你怎么去学手艺,至于怎么去做手艺,怎么去沟通却是郭子自己的问题。郭子把滚烫的粥端到桌子上,想着师傅交代自己的事,也就不再等师傅的家里人来一起吃饭了,而是自己到橱柜里拿了碗筷,直接坐到桌子上去吃粥了。普通人家的粥也是下粥的菜,大多是干粮菜,都是平时菜多的时候做好的,晒得很干的,到了平时吃粥的时候端出来吃点。可篾匠师傅家里不一样,篾匠师傅家里的人和篾匠师傅的徒弟就有着不少人吃饭了,所需要的菜,相对来说就要多些。那些没有被篾匠师傅带出去做手艺的徒弟都吃住在篾匠师傅家里,但没有工钱,只是帮着篾匠师傅家里干活。篾匠师傅的为人还是比其他手艺人要好很多,所以在吃的方面还是比较大方的。篾匠师傅的女人会把头天晚上的剩菜留到早上来做吃粥的菜。农村里的温度低,根本就没有必要买冰箱来保鲜,只要把菜搁在桌子上,上面盖个竹筛子,不让老鼠和其他的害虫碰到就可以了。篾匠师傅本来做的就是篾匠活,打个竹筛那也是本分的活,所以篾匠师傅家里的菜很充分,不会让家里人和徒弟们吃粥没有菜吃。郭子也就是这几年跟着师傅出去做事的时间多,难得在家里吃早饭,今天有了师傅的交代,也就可以轻松多了。郭子拿到碗筷,把桌子上的竹筛子掀开,盛好粥就吃了起来。粥是烫的,但菜却是冷的,刚好中和了粥到了嘴里的温度,也吃的是畅快淋漓。就在郭子吃粥的当儿,郭子却看到自己的师娘端出了油酥豆。郭子随师傅出去的机会很多,至少可以说是这几年确实很多,在主人家里能端出油酥豆的主人家里都是和篾匠师傅有些渊源的,要么是篾匠师傅的亲戚,要么就是篾匠师傅的朋友,而吃到油酥豆最多的人家就是刘保管员家里。刘保管员生性豪放,对于吃的东西并不是很小气,只要是把匠人师傅吃好喝好了,匠人师傅做事就不会亏待刘保管员,篾匠师傅也不例外,刘保管员不但是自己家里的篾匠活多,也管着生产队里的篾匠活,所以刘保管员对于篾匠师傅是舍得给篾匠师傅和徒弟吃的不会太差的。今天,师娘端出了油酥豆来,郭子还是有些感动的。篾匠师傅家里的豆子不会太少,农村里的地多,种不了菜和稻谷的地都会用来种番薯和豆子。番薯可以做粮食,豆子可以做豆腐,都是每个家庭种的很多的农作物。尤其是像篾匠师傅家里这样的山里人,田比较小,相对于田的围栏的田sheng就多,田sheng多种的黄豆就多,有些生产队任由队里富裕劳动力人家去种豆。况且篾匠师傅不但有着自己家里的豆,还有徒弟们送来的豆子,所以说篾匠师傅家里的豆子是不会少的,也更有豆子用来炒油酥豆吃。油酥豆是由茶油炒的,豆子很香也很脆,只是容易上火,加上牙口要好,这些年轻人都有,像郭子这样的年轻人很喜欢吃油酥豆,那种感觉很好。郭子看到自己的师娘给自己端来了油酥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可以说:郭子在师傅和师娘的心里还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的,目前肯定是这样的。郭子心里高兴,有了油酥豆的催化,郭子吃的很快,但却不至是吃油酥豆下粥,对于这些,郭子是很有分寸的。 第二章 郭子吃油酥豆不是种没有度量的吃法,很多人为了多吃几颗油酥豆,是把筷子横着插进油酥豆里,这样借助筷子的长度尽可能得多捞到油酥豆,郭子不同,他只是用筷子一颗一颗得夹,还不是每口粥都得去夹油酥豆吃,这也得益于篾匠师傅的教导。篾匠师傅自己也是一样,很少吃人家的油酥豆,想吃油酥豆可以回家让自己的女人做。篾匠师傅的女人由于家里的豆子多,炒个油酥豆的机会也多,大慨是熟能生巧吧,篾匠师傅的女人炒油酥豆的技巧也很好,总能炒出那种嘎嘣脆的味道,而且很香,但很少炒烧焦了,这就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有些能炒像但却容易烧焦,吃到嘴里有股苦味,那样的油酥豆就有些大煞风景了。篾匠师傅外出做手艺,见到的油酥豆也多,吃到好吃的,也会借着嘴问问这家的女主人,让女主人传授一下炒油酥豆的秘诀。所以,篾匠师傅只是对人家的油酥豆抱着一种尝试的心情去吃的,而不是那种很难吃到油酥豆的心情去吃。郭子这几年随着篾匠师傅外出做手艺,也吃得很多,但每次吃油酥豆的时候,总记起师傅那次的笑话,而且这笑话是不是真实的也有待于考证。南方的农村,早饭吃得非常简单,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米粥和着菜吃,菜也不是每次都有用油炒过的,只有大户人家或者是亲戚来了,才会做这样的油酥豆吃,那时的油很贵重,没有太尊贵的客人也不会去炒油酥豆吃。第一油酥豆花费油,并不是一般的花费,炒一次油酥豆几乎就可以炒一个菜了,而且菜都炒得很香。第二豆子少,豆子能出很多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从新中国建立以来,地里的产量才慢慢得有些回升。第三,由于物质的匮乏,一般人家舍不得拿油来炒油酥豆吃。油酥豆有个好处,它不比其他的菜,只能用碗盛着吃,油酥豆却可以抓到手上去吃,和北方的花生米一样,可以当做点心吃,甚至是用个袋子装好提在手上,随倒随吃,特别的大户人家,吃饭的人多,炒个油酥豆出来,就有人装到袋子里去,等方便了再吃。郭子很记得那个故事,说是故事也有一定的真实性。故事是说从前有个大户人家,主人喜欢吃这样的油酥豆,但却是很吝惜,几乎是尝一二颗油酥豆就吃饱了,更不会把油酥豆当做点心,用袋子装着,提在手上,想吃的时候倒一把油酥豆出来。而是把油酥豆炒好,装在竹筒里,竹筒也差不多有筷子一般的深,要想夹到油酥豆吃,也得练好功夫才能吃到油酥豆。其实也是给别人看得多,说明家里天天有油酥豆吃,而大部分的时间只能吃到筷子沾到的盐,但这样的盐有了油的煎炒而变得格外的香。可能主人自己是经历过苦难的生活来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倒是他的孩子却是纨绔子弟,天天到外面去吃饭,吃香的喝辣的,主人看不惯也不愿孩子去过苦日子,也就不说而已,只要别人不说,自己就当是不知道。自己过着苦巴巴的日子。这天,儿子又出去吃饭,大户人家的主人一个人坐家里吃油酥豆做下粥菜,夹个三五次才能夹到一颗油酥豆吃。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有嘴快的人就到大户人家的主人面前去说了:你孩子又到外面去吃喝了。也许那天的心情不好,也许大户人家的主人听够了,还有可能对于来嚼舌根子的人恼怒,大户人家的主人发火了,捧起了装油酥豆的竹筒,把所有的油酥豆都倒进自己的碗里,心里想着:你天天到外面去吃,都不知道勤俭持家,我也败一次家。其实,倒出来的油酥豆却没有了几颗,大多是盐。这故事是篾匠师傅告诉给郭子的,郭子也听在心里,所以能帮别人省着点的还是帮别人省着点。郭子也只是在师娘端来了油酥豆的当儿夹了一颗尝尝。也说明自己在篾匠师傅家里当做是自己的家随便些。这也是做给师娘看的,也是郭子对师娘的尊敬,你师娘端出来的东西,我郭子一点都不给你尝,也说明郭子对师傅家里有些隔阂。等郭子快吃饱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家里人才慢慢回到家里。郭子很快得把碗里的粥吃完了,对着篾匠师傅的家里笑笑便放下自己的碗筷,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在厨房做着家务活的师娘几乎是凭借着郭子的走路的步伐就能知道郭子吃饱了,而且没有和家里的其他人多说一句话就走到了郭子自己的房间里。师娘也由着自己男人的交代,走到郭子的房间里,把今天要买猪肉的钱给了郭子。师娘知道:自己不主动得给郭子的钱,郭子是不会过来问要的,不光是钱,其他的东西也一样。郭子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在里面干坐着,也不吭声。郭子在听,听外面的动静,看看师娘会不会进来给自己去买猪肉的钱,让自己去向师娘要,郭子还真没有这样做过。没坐多久,郭子听到过道上传来师娘走路的声音,也知道师娘不是那种磨磨蹭蹭的人,更不是把钱看得很重的人,只要是给家里办事的,师娘都很爽快得拿出钱来。郭子听着师娘从厨房里出来,走过过道,推开自己房间门,对着自己说:郭子,你今天辛苦一下,去趟镇上,买些猪肉回来,这也是你师傅交代的。师娘从口袋里掏出了钱,直接给郭子。郭子发现:师娘并不是从手绢包好的钱数出来,而是直接从袋子里掏出来的,这也说明师娘早就把钱准备好的。递到郭子手里的钱是一张大团结。也就是一张十元的大钞,最大的面值。郭子有些为难,就这一张大钞能买到的肉很多。 第二章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所有的东西都得凭票供应。农村也一样,你有钱也未必想买多少肉就买多少肉,首先得供应那些镇上先有肉票的机关单位,再有剩余的才可以放开来卖,即使是这样,很多想吃肉的人还得有现金。这些情况,篾匠师傅是知道的,这也是安排郭子今天不要出去做手艺,而是先去买肉,运气好的话,郭子开心买到肉,运气不好的话,就有可能白走一趟了,要么就是第二天再去,所以篾匠师傅在交代自己女人拿钱买肉的时候,也就格外得多拿几块钱去。也只有像篾匠师傅这样的手艺人才有现金,而其他的社员家里得靠生产队做工分赚的分红,由于前几年的灾情而造成工分的分红很低,直到今年才有所好转,分红才有所提高。郭子拿着钱,也掂量到这一张十元大钞的份量,仔细得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师娘看着郭子把钱折好放进了口袋里,也体会到了篾匠师傅的苦心,也许篾匠师傅所托的郭子去买肉还是很可靠的。师娘看到郭子放好了钱,也走出了郭子的房间,回到厨房里去做自己的事了。郭子看到师娘出去了,自己也该去镇里了。篾匠师傅的家离镇里有些远,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只是凭着二条腿,前天郭子有些累,但毕竟还是年轻人歇了一天一夜,体能也恢复过来了,走到镇上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陶宽爷爷虽然确定了陶宽爹的学徒的事,但还没有拜师也算不得,只能说是把事情办好一半,都说良好的开头等于成功的一半,看着篾匠师傅的为人,陶宽爷爷还是比较相信篾匠师傅的,但更相信的还是刘哥的能力和为人。等确定好了陶宽爹学徒的事,陶宽爷爷还准备去酬谢刘哥一次。父子俩也不好再去催刘哥,只能在家里等着。陶宽爷爷还是清楚拜师学艺的流程的。年轻人想学一门手艺不容易,同样的师傅想收个好的徒弟也得三思而后行,不说了解徒弟的祖宗三代吧,最少徒弟的爹肯定要好好看看的,然后才是邀请说和的人一起过来,把彼此所要负的责任说清楚。但义务比责任多很多,可以说学徒的是捏刀口的,而师傅是捏刀柄的,学徒弟的一般都要给师傅做几年的义务工后,师傅才会带着这样的新手出去做事,在这做义务工的这几年,师傅手艺好的,求他带徒弟的人也就多,可谓是水涨船高,师傅还会开口让徒弟带些口粮来,这期间就有了说和人的功劳了,说和的人有势力有财力的师傅就相对的不敢太要求太多。陶宽爷爷所托的刘哥就是那种让师傅不敢太嚣张的说和的人,陶宽爷爷能给刘哥什么样的礼物也决定着篾匠师傅对待陶宽爹的态度。说好了这些,接下来才是正式的拜师仪式。拜师的仪式是有一套仪轨的,只不过是到了新社会了,很多事情简化了,但师傅会做顿很好的饭菜却是肯定的。要想去吃这顿好的饭菜就必须花费很大的了,不光是徒弟家里的花费,前来凑热闹的人也同样需要花费,但徒弟家里的花费是最大的,换句话来说吧,看师傅的要求,徒弟家里也会到最近收徒弟的家里去问问,大概要带些什么礼物去,还得问清楚即使带了贵重礼物去了,师傅是不是看得上,看得上的自然就高兴,看不上的师傅肯定就没有太好的脸色看了,但师傅决不会发火,而最后吃苦的就是去学手艺的徒弟了。但这次不一样,陶宽爷爷是有所准备的,给自己说和的人也是有着一定的背景的刘哥,所以陶宽爷爷相对来说要轻松很多。陶宽爷爷还是见过别人家里收徒弟的,自己也曾去凑这样热闹的,所以陶宽爷爷所准备的礼物都是不错,在农村人眼里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况且还有刘哥托着呢。陶宽爹却没有陶宽爷爷那么的忧虑,陶宽爹则想着自己以后就不必和那个大热天的中午砍柴的那样劳累得活着而庆幸。所以陶宽爹这几天的心情是很好的,除了日常生活外,陶宽爹也格外得给陶宽爷爷做了好吃的,心里却在等着篾匠师傅带来的口信就可以了。刘哥却有些失落,想着自己这样得劳累结果却没有一个孩子能像老陶家的孩子一样会做人,在刘哥心里已经承认了自己家里从此就和老陶家里距离拉大了,至于最后能把距离拉开多大,刘哥却没有想好,更不会想到陶宽后来能在家里的各种条件下促成了吃上了商品粮,成了附近村庄里显赫一时的事,这却是刘哥没有想到的。这自然是后话,而这些就连陶宽爹自己也没有想到。刘哥和陶宽爷爷一样在等篾匠师傅的口信,只是心情不同罢了,一个是去篾匠师傅家里白吃的,有可能还会带点礼物回家,一个却是要花着大价钱去吃饭的人家,有了这样的想法,刘哥的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刘哥这几天也处理好了生产队里的事以及自己生意上的事,就等篾匠师傅的口信了。有时候,人顺的时候,确实是顺,可以说是一顺百顺,甚至是想什么来什么。刘哥就是这样,心里想着篾匠师傅的口信,带口信的就来了。刘哥听到拍打大门的声音,放下了口里的烟杆,起身走到门口,看到郭子,心情自然好,也热情得把郭子让进了厅堂里,郭子不吸烟,只是有些累了,想喝口水却是真的。郭子对于刘保管员家里很是熟悉,不用刘哥招呼,就自个走到香火桌上倒了一大碗的冷茶,端起来就要牛饮,刘哥却去阻止,嘴里呵斥着郭子:走那么热,怎能这么快的喝水呢,先坐会再说。郭子在刘哥的呵斥声里还是体会到一个长辈对于自己的爱。 第二章 郭子听到刘保管员的话,也就停下手里的茶碗,走到刘保管员身边的椅子坐在院子下来。其实,从郭子一进门刘哥就判断出郭子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又不是什么恶劣天气,郭子能不做事而出来溜达,肯定是篾匠师傅有意的安排。照理说,郭子现在是篾匠师傅的最得力的人,有些事情郭子去了篾匠师傅就可以不去了,篾匠师傅对于郭子的疼爱,刘哥是知道的,今天换作郭子出来,来到自己家里肯定是有要紧的事,而目前除了通知自己去篾匠师傅家里吃拜师酒,就没有其他的事了。就算是刘哥知道郭子来的原因,刘哥还是会和郭子聊聊天的,对郭子的好,郭子也一定给篾匠师傅说,从而让篾匠师傅知道:自己是对篾匠师傅好的,对待篾匠师傅的徒弟也不会差。再者说,刘哥对郭子的好也可以让郭子到自己家里做事的时候更加卖力。待郭子坐好,刘哥便问郭子: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你师傅竟然没有让你随他一起去做事了。郭子实在,不太会说好听的话,尤其是师傅的好朋友家里,自己本来就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师傅如何安排自己买肉,安排自己来通知刘哥去自己的师傅家里去坐坐的话,原原本本得都告诉了刘哥,刘哥听到郭子的话,也应征了自己的猜想。刘哥还是对着郭子说,心静下来了吗?郭子点点头,意思是比刚才好多了。刘哥看到郭子的点头,也确定了郭子没有了刚才的急躁,便对着郭子说:心静下来就好,去喝水吧。郭子笑笑,起身走到香火桌上,端起自己刚才倒好的一大碗茶,几乎是牛饮,顷刻便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顺便还打了一个响嗝,这才用手去抹抹嘴,这才坐到刘哥的身边来。刘哥对待郭子也听平和的,没有了太大的架子,郭子对于刘哥也有亲近感,感觉有些像自己的长辈。刘哥还是对着郭子说:你呀,做什么都好,就是这嘴太小了张不开,以后得学着点,为了师傅,更是为了自己,得学会张开嘴去说。郭子听着刘哥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的家人和师傅,也只有刘哥会开口说郭子,郭子心里也苦恼的,自己也想多说点,多和主人去沟通,这样才会替自己的师傅分担点责任,也为自己的将来做个好的铺垫。刘哥看到郭子那种样子,知道郭子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但能不能改,那还得郭子自己慢慢来。刘哥看到郭子没有起身的意思,便接着对郭子说:你师傅让你带的话,我记得了,过几天一定过去。你的肉还放在食品站吧,你特地得拐过来,我跟感谢,我也不留你吃午饭了,不然等到下午,肉就有味了,你得抓紧回去,先把肉送到师傅的家里去,让你师娘好好准备一下,至于老陶家你就不必过去了,我等下有空就过去。郭子也有些懵了,我都没有说,你倒清楚我把肉搁食品站了。听到刘哥的话,郭子也感觉自己确实应该抓紧回去,先把肉交给师娘处理才对。话既然带到,也没有太多的礼数,本来就是来通知刘哥的。郭子对着刘哥笑笑,不再去谢刘哥,而是直接去了食品站,把肉拿回去。 郭子早上出来的时候,也在想:但愿今天运气好点,食品站的肉有些剩余,不然今天就白跑一趟了。想是这样想,也只有到了镇上才知道有没有肉多。有了心里的想法,郭子的脚下也加快速度。郭子平时做其他的事但有些木讷,但走路却是不错的,况且还是空手走,速度肯定不慢。但有一样,郭子要特别的小心,那就是师娘给自己的那张十元大钞。郭子出来的时候是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那时候的口袋普遍得很浅,更没有像这样的拉链,要想知道钱在不在,得时时刻刻得把自己手按住那张折好的钱,而且时不时得停下来,用手摸到,这才让郭子放心。篾匠师傅家里到镇上还是有些路的,但郭子的速度还是能够赶到的,为了完成师傅交给自己的任务,郭子也还是满拼的。走到镇上的时候,郭子也湿透了衣服,但幸好自己早上没有贪吃油酥豆,多喝点粥,到了镇上还不至于太口渴。郭子是知道食品站的位置的,郭子没有走太多的弯路,甚至是直取食品站的位置而去的。郭子远远得看到食品站没有太多人,除了工作人员,也没有看到更多买肉的人。郭子直到现在心才放到肚子里,至少不用排队,而是直接就能走到肉摊上。买肉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壮汉子,比篾匠师傅好,也还更壮实,一看就知道不会缺少油水的人。郭子看到肉摊上还有一大块肉,却没有其他的人在买肉,于是走到买肉的汉子面前,摸出那张都有些湿润的十元大钞,递给了买肉的:我要买肉。买肉的看着郭子,似乎有些面熟,但却记不起哪里见过。买肉的接过郭子递过去的十元大钞,看了郭子一会这才开口:买多少肉?这下却难住了郭子,因为有没有肉买,师娘也不好交代郭子买多少肉,也许是考考郭子处理事情的能力吧。郭子这才醒悟过来,问卖肉的:肉买多少钱一斤?这才轮到卖肉的说话了:你从来没有来买过肉吗,从年初到现在肉都没有变过价格,七毛五分一斤。郭子也没有读过书,更不知道怎么算,心里想着:买多了师傅会怪罪自己,买少了又不够吃。这倒是让郭子有些为难。郭子也老实,便对着卖肉的说出了自己的原因,和买肉做什么用。卖肉的今天心情也好,就和郭子说着:你这孩子以后少来,还是让你家的大人来,免得我麻烦。按照郭子提供的情况,卖肉的估摸着才把屠刀砍了下去。 第二章 食品站卖肉的汉子,听了郭子的解释,也大致了解郭子不是自己家里要买肉,而是自己的师傅家里要办事,安排郭子来买肉的,也知道郭子的师傅家里又不是做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做几席酒席,所需要的肉并不用太多,估摸着郭子师傅家里的酒席的档次最多也不过是五斤肉左右吧。那时候的食品站是大集体的单位,肉卖多卖少一个样,肉坏了也少不了自己的工资,肉卖得多也没有太多的奖励,没有现在卖肉的那么心狠,你说买一斤肉吧,最少也给你割个二斤半,多卖了利润属于自己的,更不会缺斤少两,很实在的。卖肉的下手也准,照着猪肉的棘丛下手就是一刀,然后沿着排骨的方向直切下去,郭子看着卖肉的刀法还是有些发怵的,手里紧紧拽着那张十元大钞,生怕肉多了,钱少了。从棘丛下去的肉叫排刀,那样的肉肥瘦均匀,也是农村人用于招待客人最好的肉。等卖肉的把肉切好了,拿起旁边的禾篙,穿过肉的中部,随手打了一个结,挂到秤上。卖肉的倒是个老手,砍下来的猪肉也就五斤少许。那时候的秤倒是木杆秤,没有现在的电子秤什么的,要砍准多少肉就得有些手艺,不能偏差太大,不然就会让人说个做事没谱。郭子看着卖肉的木杆秤见秤杆有些下滑,也不好说什么,其他的别说,就是卖肉手里的屠刀,一般人都不敢太多的理会。卖肉的也是有责任的,说白了大家挣个钱都不容易,况且肉还是公家的,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两不相欺,不管来买肉的是大人小孩都不得秤上做什么手脚,这也是那个时代的道德规范,也是让后来的人能记住的东西。卖肉的看到秤杆有些下滑,于是停下手里的秤,而是拿起屠刀在猪肉的边角割了一小块,挂在原来的猪肉上,有了这小块肉,秤杆也就很翘了,这也是给买肉的一个良心。再者说:卖肉的也有规矩,不能一整块肉卖给买肉的人,那样的话,是犯忌讳的。按照卖肉的师傅留下的规矩,就得把肉分做二块,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各人有各人的说法,但最普遍的是说:一整块的肉不是人吃的,而是拿来祭神的。人不是神,只有死人才会受这样的祭祀,所以,不管是买肉的人是大人还是小孩,卖肉的都得注意,不会把一整块的肉给买肉的。过了秤的肉基本就没有太多的改变,也不会做太多的删减。卖肉的汉子随即报出肉的斤两,随后才说出猪肉的的钱。郭子听到了猪肉的钱后还是很欣慰的,离自己估计的钱少了很多,也特满意得看到卖肉的秤上没有太多的吃亏,反而是自己占些便宜。郭子有了这样的想法也就痛痛快快把手里的十元大钞递给了卖肉的,卖肉的并没有收钱,而是写了一个条子,叫郭子自己到里面去交钱。这也让郭子有些意外,毕竟还是公家的单位里,卖肉的和收钱的是分开的,郭子拿着卖肉的条子走到食品站交钱的柜台上,递进去了条子也把手里折好的十元大钞也递了进去,柜台有些高,郭子虽不是太矮,但却还是不能看到里面收钱人的模样,随着噼噼啪啪的算盘响,随后递出了找的钱和收据。郭子先把钱收好,再拿起收据。到了现在,郭子才发现收据是二张,而且颜色不一样。一张是暗红的,一张是蓝色的。郭子也是第一次去买肉,也算涨了见识,也为自己后来有了个铺垫。郭子拿着收据走到卖肉的地方,自己并没有出示收据,而是想拎着肉就走,卖肉的喝住了郭子,并且把手伸出来,意思是要什么。郭子倒懵了,钱都交了,还要我什么东西。郭子也好说,只好把手摊开,看到郭子摊开的手,卖肉的从郭子手里拽紧的收据里拿了一张暗红的收据,才把肉递给了郭子。郭子看着自己手机那张蓝色的收据,听到卖肉的说:你现在回去,把蓝色的收据给你师傅的家里人,师傅的家里人也就知道了,你买了多少钱肉,找回去多少钱,很清楚的。郭子看不来蓝色的收据上是怎么写的。而是对着卖肉的人说:我可不可以先把肉放你一会,我还有事,等我回来拿可以吗?卖肉的听出来了:郭子还有其他的事,先把肉寄存在这里一会,可能是不方便吧。卖肉的这会答应得很是爽快:可以,但你得要在我下班之前把肉拿走,不然我就不让你放这里的。郭子便问卖肉的:几点下班?卖肉的回答说:生产队里收工就差不多了。郭子估摸着自己到刘哥家里的路程和现在的时间,就算自己走得慢,还是可以到的。有了卖肉人的提醒:郭子撒开腿就跑。郭子估摸着自己到刘保管员家里,只要刘保管员在家,就很快回来取肉。郭子的腿脚还是不错的,但凡做手艺的首先就是练好腿脚,要走得比师傅快,才能得到师傅的认可。郭子走得路多,也有抄近路的想法,从镇上到刘保管员家里还是可以走小路的,小路比较难走,但郭子是空着手的,这也让郭子能赶在卖肉人下班之前回来有了信心。郭子也顾不上自己的口渴和早上来的劳累了,关键的还是自己的运气好,把猪肉买到了。而不至于今天白跑一趟,还要明天再来。有了这样的信心,便可以抓紧赶路,至于自己把肉拿到家里的时候,肉会不会变质,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陶宽爷爷在家的里也在耐心等待刘哥给自己的口信,至于陶宽爷爷要给篾匠师傅的礼物,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准备的,从篾匠师傅答应带陶宽爹学手艺,陶宽爷爷也就暗暗得记下自己会给篾匠师傅一分什么样的大礼,而这份大礼足可以让篾匠师傅开心。 第二章 陶宽爷爷是知道这里面的规矩的,换作现在的说法,也就是潜规则:拜师学艺首先得拜师,有了拜师的名义才有学艺的过程,而在学艺的过程中,能否学到自己所期待的手艺,还是需要师傅的栽培和教育。师傅也不只是教徒弟的手艺,也还得教徒弟怎么做事做人。做手艺的过程也是做人的过程,只有会做人才有更多的事做,不会做人的手艺人很难打开自己的户头,即使做了的户头也有可能被别人撬走了。而去学手艺的人大多都是孩子,对于社会经验不足,也会在做手艺的过程里,磨砺自己的性情,学会如何去和主人打交道。农村人纯朴不错,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很纯朴,也有相当的一部分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早有古言之:穷山恶水出刁民,刁民在每个村庄都有,可谓是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不说卧虎藏龙吧,但真的要使其坏来,也是难伺候的。也更有言之:强龙难压地头蛇,到了地头蛇的地步了,也不好处理。拜师了,师傅也会看徒弟背后的背景,首先得看来说和的人,说和的人没有太多的势力,师傅自然会怠慢徒弟。来说和的人自己的势力很大,在附近几个村庄都很有影响力的师傅自然也对这样的徒弟高看一眼,在学徒的过程里能照顾的自然会多加照顾。但师傅也会考虑到自己的生意,在自己还能做手艺的时候还是要压制徒弟的,甚至是和徒弟反目。陶宽爷爷知道,自己所做的都不会太过于的弱势,从一开始拜托刘哥去做说和的人,只是选对第一步,接下来的还是要自己去好好得应付,甚至是讨好篾匠师傅。所以,陶宽爷爷在选择送给篾匠师傅的拜师礼的礼物是不能让篾匠师傅有过多的不满的,而这些礼物也是陶宽爷爷早就备下的东西。要想篾匠师傅对陶宽爹好,能多教手艺,就得给篾匠师傅投其所好,有了投其所好的东西,才不会让篾匠师傅对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蔑视。陶宽爷爷虽不知道篾匠师傅的嗜好,或者是爱好,但有一些东西是通用的,而最常见的通用的东西那就是钱。陶宽爷爷可以给刘哥送去粉丝茶油,但决不能也给篾匠师傅送去粉丝茶油,而必须得有更能让篾匠心动的东西才行。早在陶宽爷爷自己还是年轻的时候就攒下了十来个银元,陶宽爷爷本来是想留着自己娶媳妇的,却不知自己的媳妇倒没有花太多的钱,也就把这些银元留下来了。到了新中国建立了,陶宽爷爷也跟着走进了新时代,银元也就没有了流通的价值,但陶宽爷爷深知,这东西会到有用的时候的。陶宽爷爷决定把这银元拿个六块出来,送给篾匠师傅。但只还是主要的礼物,也不可能就光光得拿着这六块银元去。农村人对于好事成双有着很好的理解,不管是什么事情,若不是十分的困难,都会凑足二样礼物去的,况且还是拜师学艺这样的大事,陶宽爷爷肯定得拿出四样东西去,如果场面不是很热烈的情况下,陶宽爷爷也还会备足六份大礼,只不过是先呈上四样,看看情况再说,那两样的礼物只是备着,如果篾匠师傅觉得还是不够的话,才把这两样东西再次得呈上,这样就有了层次的提升,也更让篾匠师傅脸上有光。除了主要的六块银元外,还有二斤麻油。麻油对于陶宽爷爷的朋友家里来说也不过是寻常之物,但对于陶宽爷爷这样的山区来说,却有些稀罕物了。麻油不用炒就香,适合家里做个凉拌菜或者是熬个辣椒油之类的食物来说,却也是好物件。有了这二样主打的,接下来就容易多了。陶宽爷爷自己也要去吃饭的,也不能说是白吃,最少的主菜要带去吧,那就是腊肉。腊肉除了上次刘哥给自己的,原本自己也有些,都是三五斤的一块,拿个一块腊肉去也算不菲的礼物。在那个时代的农村里,想吃新鲜肉并不是容易的事,即使有钱还得有好运气,才能买到新鲜猪肉。就算是篾匠师傅这样的家庭也得是在家里有了大的宴席了,才会安排徒弟去买肉,平时也和一般人家无异。有了这三样东西作为礼物,陶宽爷爷相信篾匠师傅的脸色不会太过于的难看,不说自己父子俩能让篾匠师傅家里蓬荜生辉,但至少在其他的徒弟面前不会太过于的寒酸。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样礼物了,陶宽爷爷家里关于这方面还是有些充足的准备的。要想好些,就抓只鸡去。鸡在谁家都有,母鸡是留着下蛋的,家里有了母鸡也就象征着家庭里人充满瑞气,鸡的同音是吉,是吉祥如意。公鸡就更不言而喻了:除了打鸣还有阳气的作用,这些都是风水上说的。陶宽爷爷早年生活在外面闯荡,对于这些还是有着很深得体会的。没有太重要的事情,别人也不会把鸡拿去送礼,也只有到了家庭关键的时刻才会做出用鸡送礼的事情来。陶宽爷爷细数着这几样的东西,换作一般的人家真有点受宠若惊了,但对于陶宽爹要去拜师学艺的事情来,也只能算个中等而又偏上的礼物了。即使陶宽爹在后面娶陶宽妈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的丰盛。陶宽爷爷知道,只有把陶宽爹的手艺解决了,家里的情况改善了,给陶宽爹娶个媳妇进来,就相对得简单多了,而后面的事情也确实如陶宽爷爷所预料到一样,陶宽爹手艺好了,来说亲的就慢慢多了起来,这自然也是后话,连陶宽爹自己都没有觉出陶宽爷爷的深思熟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只要把远虑处理好了,近忧就少了很多。再就是有二样备着的礼物,就简单多了,只要身上带了钱就可以解决。 第二章 陶宽爷爷觉得自己的主菜够硬了,而那些陪衬的菜就简单多了。就如一个人家里请客一样,主人也只在乎你端上来的主菜,对客人是不是很尊重就看主菜了。再有档次的人就是按照不同的口味来做相应的菜,对于那些本来就对吃的东西很讲究的人来说,就认为主人很尊敬自己了。而这样的菜系也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罢了。在四川或者是湖南江西这样的地方喜欢吃辣的,那是因为空气的水分多,湿气太重,吃辣的有利于祛湿,而靠近南方海边的,由于空气里的盐分太重了,而喜欢吃甜味的。同样的山西那边的人是因为水土里的碱份过重,而适当得吃酸的,利于中和身体内酸碱平衡,诸如此类都是因为适应环境,而能活得久一些。陶宽爷爷早年的外出找生活,并没有走出省,充其量也就是在附近的县里做过事,但对于那些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庄里的人来说,就算见过大世面了。也许是贫穷限制了想象,但接触过外面世界的陶宽爷爷俞感觉自己走得太近,虽然也希望陶宽爹能走出更远,但也因为爱子心切,不舍得得陶宽爹出去吃苦,而情愿让陶宽爹去学门好的手艺,不至于风吹日晒的,能平稳得有口吃的就可以了。出于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很是希望陶宽爹学得手艺好些。至于这次去篾匠师傅家里拜师学艺,对于已准备好了主要的礼物还是比较满意的,对于后面二样礼物也是出于怕别人的礼物盖过自己,而临时性的准备。但陶宽爷爷却有个好的依托,而这个依托就是陶宽爷爷的好友——刘哥。刘哥对于篾匠师傅来说,虽不说是威严,但至少是彼此依存,篾匠师傅在做手艺的期间也不会去得罪刘哥的,只要刘哥一起去了,陶宽爷爷就不会太多的顾虑,只不过是自己最好的有备无患罢了。但陶宽爷爷自己也有所准备的,身上只要带着钱,很多事情就不会太难堪。陶宽爷爷在外面做事的时候,也在关切着刘哥的口信来,也让陶宽爹守着家里,没有太多的事尽量得不要出去玩了,就像陶宽后来在家里等录取通知书一样,老实得在家里呆着,哪也不去。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该来的还是要来。陶宽爹等自己的爹出去做事了,听着陶宽爷爷的吩咐,也不敢外出去玩,也显得有些无聊,但毕竟还是有些事要做,在做事的过程里也在耐心等待自己的刘伯伯给自己带来的口信。陶宽爹坐着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家门口过往的人,但却不知道篾匠师傅早就安排自己的徒弟——郭子去做关于陶宽爹拜师学艺的准备了。陶宽爹看着家门口过往的人也有些乏了,正想进房间去睡会,也正要抬脚进去的时候,却看到上次来通知自己和自己的爹去刘哥家里的那个年轻人。有了第一次的交往,彼此也就熟悉了很多,年轻人也是问着路找到陶宽爷爷家里来的。陶宽爹看到年轻人进来,也预知这个年轻人会给自己带来好的运气,就如同年轻人就是陶宽爹的吉祥物一样。陶宽爹在自己的屋里也就不可能戴着斗笠,一张白皙的脸,不说是女人看着喜爱,就是男人也觉得有些好奇。年轻人进到陶宽爷爷的家门,陶宽爹也对年轻人善待有加,先是搬了把椅子放到院子里庇荫的地方,让年轻人坐下。年轻人看着陶宽爹虽然年龄不大,但举止却落落大方,没有其他人家的孩子,看到了生人进到自己的家门口就什么也不顾,径直跑到屋里去喊大人。待年轻人坐好,陶宽爹就倒了一碗冷茶递给了年轻人,年轻人可能没有太紧要的事,也不会像郭子一样的心急,走得满头大汗,而是很悠闲或者说很平静,接过了陶宽爹的水,便自己闷了一小口茶水,试着陶宽爹端过来的茶水的温度,这才慢慢得喝了起来,就在年轻人喝水的当儿,陶宽爹拿出了陶宽爷爷的烟杆,和平时留在家里的烟盒,站在年轻人身边。年轻人看着陶宽爹的做法甚至觉得陶宽爹不是个孩子倒像是陶宽爷爷家里的专门招待客人的半个主人,如同大寺庙里的知客僧,不会怯生,只是按照自己的程序来招待客人,让客人感觉到主人的热情但也似乎有些太过于的程序化。年轻人喝了半碗的茶水,就对着陶宽爹问:你爹呢?陶宽爹也知道年轻人要进去主要的话题,也就是带给自己的好运或者是不好的消息,或者年轻人只是单纯得路过陶宽爷爷的村庄,进来喝口水,顺便得看看陶宽爷爷罢了。但不管怎么样,陶宽爹还是很热情得招待年轻人。陶宽爹见年轻人问道自己的爹,也回答得有些让年轻人高看陶宽爹的神情。陶宽爹对着年轻人说:家父外出劳作,只留小儿在家里守着,到了下工便可回家了。陶宽爹说完了这些,也就顺便得问了一句:刘伯伯好吗?陶宽爹知道年轻人是刘伯伯安排过来寄口信的,也只是顺便得这样问了一句。年轻人抬头看看站在身边的陶宽爹,就笑着回答陶宽爹:承蒙你记着刘伯伯,我今天来也是你刘伯伯叫我过来的,让你和你爹备好去篾匠师傅家里的礼物,三天后先到刘哥家里去约伴,再一起去篾匠师傅家里去。到了现在,陶宽爹才真正得体会到自己的好运已经落到自己的头上了,这几天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而这结果还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谓是事随人意,但陶宽爹却没有表现出小孩子该有的兴奋,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太多的提高,只是对着年轻人微微一笑,承蒙关照,说着就把自己早拿出来的烟杆和烟盒递给了年轻人,年轻人接过了烟杆,看到烟杆的烟洞里已经填好了烟丝,心情自然很好。 第二章 年轻人比陶宽爹大得多了,跟着刘哥也算见过世面,但对于陶宽爹这样会体贴人的孩子来说也是不多,看着陶宽爹年龄不大但很会来事,年轻人对陶宽爹有些刮目相看了,年轻人接过了陶宽爹递过来的烟杆,掏出自己的火镰,连打几次火镰都没有打着,陶宽爹见状,返身回到厨房,取来了火柴递给了年轻人:叔,用这个。年轻人看到陶宽爹递过来的火柴并没有做太多的谦让,擦着火柴点烟。陶宽爹并没有讨好得坐在年轻人身边,而是站着门口看着年轻人在吸烟。年轻人见陶宽爹没有太多的话,吸烟完就起身准备出去,反正自己的口信也带到了,水也喝了,甚至连烟也吸了,年轻人也不想晒太阳,早点回去还是好事,说不定刘保管员还有其他的事安排呢。陶宽爹见年轻人起身便走了过来,对着年轻人说:叔,再坐会吧,我去叫我爹回来陪你。年轻人这次却认真得对着陶宽爹说:崽,你不必挂念,现在也还早,让你爹回家来陪我倒也不必,你爹要做事赚吃的,我也趁着太阳不是很大,早点回去,也许你刘伯伯还有其他的事呢,等你爹方便了,我再和你刘伯伯一起过来玩,到那时我也就不再推辞,好好得在你家待几天,把你家好吃的东西都吃了去,下次就不敢再留我来玩了。陶宽爹笑着说:这样最好,我也有个伴,多像你学学做事做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年轻人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也是美美的,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陶宽爹叫住:叔,你真的不在我家里吃饭吗?年轻人很肯定得点点头,看到年轻人确定不在家里吃饭的点头之后,陶宽爹笑着说:那你等会。陶宽爹说完,便快步进了厅堂里去,年轻人听到陶宽爹既然叫自己等会,也不在乎这一片刻时间,于是站定原地,等陶宽爹出来再说,孩子小也许还有其他的事要求,年轻人这样想着,眼睛却扫向院子里,院子里虽然是二个男的住着,但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不像是没有女人的院子。年轻人听到陶宽爹出来的脚步声,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陶宽爹出来,而在陶宽爹的手上多了一件东西,至于什么东西,年轻人看到的是外面用纸抱着,但陶宽爹却很小心得捧着,像是比较贵重的东西,年轻人有些吃不住了,这孩子怎么会这样,换作一般人家的孩子,和自己说完了话,早就跑出去玩了,或者干脆就躲在屋里不出来,怕生,陶宽爹不但给自己倒茶递烟的,还给自己拿来了礼物,年轻人几乎可以判断出陶宽爹手上的东西是送给自己的,但自己却不能急着过去拿,这也是一个人的素质高低,不能贪,尤其是跟着刘哥这样的人出去做事的,更不能这样去做。年轻人站在原地,等着陶宽爹走了过来,陶宽爹脸上笑眯眯的,不像是舍不得东西拿给别人的表情。等陶宽爹走近了,年轻人才看清楚:陶宽爹手里捧着的是四个蛋,外面的草纸包了下,这样看起来也不会让年轻人看着不舒服。陶宽爹走到年轻人的跟前,就把手里的蛋递给了年轻人,嘴里说着:这么热的天,让你过来通知我们,很是感谢,你又说急着回去,不肯在我吃饭,那就带个蛋回去,路上做个点心吧。年轻人这时候才感觉到陶宽爹虽然看着年龄不大,但很会处理事情,正如先贤所说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年轻人看到陶宽爹的真诚,倒也没有拒绝,按理说自己今天过来通知老陶家里人去篾匠师傅家里的事是好事是大事,老陶家是应该留自己吃个饭什么的,但自己却不愿留下耗费一天的时间,关键是老陶家的孩子能听懂自己的话,而不必要去唤老陶自己回家。更不必让老陶花费一天的时间来陪自己,最好的就是早点回去,免得受太阳的苦。自己对着一个孩子也没有太多的话来聊,走是最好的,况且人家老陶家里也给了自己的应有的待遇,喝水不说,还递烟,见自己的火镰不是很方便,还给自己拿来了家里的火柴点烟,这也让年轻人开心了,现在还给自己拿来了蛋,这倒给自己出了个难题,怕路上不小心给打了,而二家都没有得到。看着年轻人的疑惑,陶宽爹主动得告诉年轻人:叔,你拿着蛋,这蛋是腌了的咸蛋,不怕磕了破了,破了也好,就在路上吃就是,反正又不是太咸。年轻人也放心了,这孩子真会来事,要真到了社会上,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就冲他这样会做人,以后去了篾匠师傅家里也一定吃得开,不会被别人欺负。年轻人也只好把蛋接过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脸上自然开心得笑着,嘴里也没有闲着:你看你这样的客气,有点让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最后我还得提醒你“记得三天后,和你爹一起去篾匠师傅家里吃饭,你爹也得在这二天内备好去篾匠师傅家里的礼物,这才是最要紧的,我今天就很感谢你了”。陶宽爹这次有些感动,脸都红了,陶宽爹毕竟年龄不是很大,这样的关切得告诉自己,也是冲着刘伯伯的面子来的,自己也不应该倚着刘伯伯的面子去对待年轻人。陶宽爹也再三得复述一遍,这才让年轻人看着开心,听着放心,而后就相互得告别。陶宽爹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消息,这消息也是陶宽爷爷这几天都挂念的,今天终于来了,陶宽爹想着自己马上就有个新的去处,也是自己将来能不能有碗稳定的饭吃的去处,陶宽爹有些高兴了。年轻人转身离去,陶宽爹也跟在后面,说些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太急,反正时间还早的话,一直把年轻人送到路上这才回头。 第二章 年轻人放好了咸蛋,反复得告诫陶宽爹:崽,记得我给你带的口信,这口信也一定要转告你爹。三天后去刘保管员家里汇合,一起去篾匠师傅家里吃饭,能早点去最好,免得篾匠师傅家里早有个安排而措手不及。陶宽爹笑着说:叔,你就放心吧,这是大事,我会尽量得早些告诉我爹的。年轻人听到陶宽爹如此的自信,心想着你自己的事肯定能记住,于是转身就往外走,陶宽爹也跟着年轻人的后面往外走,一直把年轻人送到路上,到了大路上,年轻人也回头和陶宽爹告别,陶宽爹也拱手想送,嘴里说着:一路平安。看着年轻人走了,陶宽爹这才回到家里,收拾刚才给年轻人的茶碗和烟杆。茶碗洗好放回喝茶的地方,烟杆放到陶宽爷爷经常坐的地方,那样拿起来顺手。特别的火柴,一定得放到灶台的门洞里,南方的空气湿润,火柴放久了就不容易划着,所以火柴必须得放到灶台的门洞里,随着每次烧火做饭的时候,顺便也就把火柴给烤了一下,这样即使时间很久,只要家里的灶台里的火不灭,火柴也都是干燥的,容易找到,更容易划着。而这些事,虽然是生活的小事,但也给陶宽爹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陶宽爹虽然不知道不扫一室,何以扫天下的大道理,但带给陶宽爹的影响却是很大的。这良好的习惯都是陶宽爷爷给陶宽爹惯好的,用了的东西一定要放回原来的地方,免得下次又去找,长时间的潜移默化,让陶宽爹有了个归置东西的好习惯。这习惯也带给陶宽爹不小的收获,篾匠师傅也是从陶宽爹做事后就立即归置工具,从而更加得信任陶宽爹,最终把自己毕生所学都传给陶宽爹。至少来说,除了刘哥说和人的身份和陶宽爹会做人,做完事就立即归置工具的习惯也是其中一个不小的催化剂。陶宽爹归置好了烟杆和火柴,就开始做自己份内的事,及早得做饭,最好还是陶宽爷爷回家了就有饭吃,陶宽爹也给陶宽爷爷摊个蛋皮,父子俩乐呵乐呵。 走出老陶家的年轻人,回想着陶宽爹刚才所做的事,还是感觉有些压力,四个咸蛋对于现在来说,不值得一提,但处于那个物质比较匮乏的时代来说:陶宽爹能拿出这样的礼物来送自己,很让年轻人有些吃惊,虽然在刘保管员家里出来的时候,刘保管员交代自己:说老陶家的孩子会做人,会说话,年轻人只是笑笑,心想我多少也算到过外面的人,看人还是有些准的,如果真像刘保管员说的那样,年轻人还是以为刘保管员有些言过其实的。现在,自己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刘保管员的话,感觉老陶家的孩子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自己似乎有些低看老陶家的孩子了,也想着自己和刘保管员的关系,这孩子确实是个人精,比起刘保管员家里的几个孩子来说,老陶家的孩子已经在气势上赢了刘保管员家里的孩子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也得适当得退出刘保管员的关系网,即使是不退出,也应该慢慢冷淡一些,毕竟还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吧。年轻人想着有四个咸蛋,完全可以先剥一个咸蛋尝尝。年轻人在附近还是有些人脉关系的,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给年轻人一碗茶水喝。年轻人找到一个树荫下,小心翼翼得剥一个咸蛋,发现咸蛋腌制得非常不错,也不是太咸,白嘴吃很适合做点心,更不用到别人家里去讨口水喝。吃完了咸蛋,嘴里还有着咸蛋的香味,却不敢再做太多的停留,赶紧得往刘保管员家里走去。能在吃饭前赶回刘保管员家里那是最好的。回去吃饭一则是可以当着刘保管员的面,说下自己办事的经过,二则就是把陶宽爹给自己的几个咸蛋与刘保管员一起分享。也可以夸夸陶宽爹的为人,间接得说几句刘保管员的好话。年轻人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慢慢得和刘保管员冷淡一些,但目前还是要很好得和刘保管员沟通好,以跟着刘保管员出去做事,承接更多的事来做,从而获得自己应有的那份利润。年轻人的脚力是不错的,也是常年练就的。年轻人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得发挥威力的时候,加快脚步,在刘保管员家里刚开始做饭的时候就回到了刘保管员家里,恰好刘保管员也在家里闲着,年轻人在进门就去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坐到刘保管员的跟前,和刘保管员说着自己今天办事的顺利,也拿出了陶宽爹送给自己的咸蛋,剥好咸蛋递给了刘保管员,自己也剥一个在吃。刘保管员看着年轻人手里的咸蛋,本来想问谁这么好,给你这好东西吃了,年轻人把咸蛋递给了刘保管员,刘保管员也没有做更多的推辞,就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咸蛋,本以为蛋很闲,却不料虽叫咸蛋但却不是很咸,但很香,尤其是那蛋黄的油更香,刘保管员有些好奇了,更多的是勾起我自己年轻时候吃炒盐的经历,但却没有流露出来,而是很高兴得同年轻人在讨论这咸蛋的味道如何,年轻人也没有太多在意刘保管员的神情,只是低头享受着咸蛋带给自己的快乐。二人都吃完了咸蛋,刘保管员这才对年轻人说:你今天办事够快的,几乎就没有晒到什么太阳就回来了,我们常年在外走的人也需要这样的运气,事办的好而人又不受累。年轻人这才提起老陶家的孩子,并没有说老陶家的孩子如何如何得会做人处事,而是说刘保管员慧眼识珠,给篾匠师傅找个好徒弟,篾匠师傅肯定回来多谢你的。刘保管员摆摆手,意思是说:自己和老陶家有些渊源,只是顺水人情罢了。 第二章 年轻人并不知道刘保管员和老陶家的渊源,更不知道老陶对于刘保管员来说有着多大的情分,刘保管员也从未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过当年老陶对于自己的帮助,至于刘保管员当年吃炒盐就更不知道了,年轻人只是在刘保管员做现在的事的时候,才来到刘保管员的身边,但也不是知根知底,只是刘保管员需要帮忙的时候,才让年轻人过来帮帮自己,至于刘保管员怎么去赚钱的年轻人却一无所知。年轻人在刘保管员面前,并不直接去提老陶家孩子的好,年轻人这点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刘保管员也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自己的几个孩子不争气,要是过多得说老陶家的孩子的好,刘保管员心里肯定不太舒服,甚至还会记恨年轻人。二人边吃边聊,一个咸蛋没有多久就结束了,也只有刘保管员才有这样的气魄,拿个咸蛋来白嘴吃,不去做下饭,老陶家孩子给了年轻人四个咸蛋除了在路上吃了一个,现在的兜里只剩一个咸蛋了,年轻人干脆从兜里拿出最后的咸蛋,递给了刘保管员,自己则去洗手了。咸蛋不是很咸,但比起没有腌制的蛋肯定要咸的多,年轻人路上吃了一个,现在又吃了一个,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了,也有些满足了,洗好了手就到厅堂里去倒茶喝,自己在喝完了茶,顺便得问刘保管员要不要喝茶,刘保管员很明确得回答:自己也有些口渴,也极需要一口茶水来滋润下干渴的喉咙。年轻人也是贴心人,总能在刘保管员需要的时候出现或者是投其所好,于是在自己喝了个七八分的时候,也给刘保管员端来了茶水,这使刘保管员对年轻人的做作很是满意,就像今天这样,明知道刘保管员在等自己回来的口信,就没有在老陶家里吃午饭,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得晒赶回了刘保管员家里吃午饭。现在年轻人和刘保管员各自吃了个咸蛋,又加满了茶水,午饭就有些不想再吃的饱度,尤其是刘保管员,年龄大了,更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手里捏着咸蛋都没有去磕开来吃的欲望,借着火辣辣的太阳似乎有些想睡的状态。年轻人因为走了路,又加满了水,干脆就提出自己不吃午饭了,想回去躺会,刘保管员并没有太多的挽留,只是随其意,自己也不想再吃了。年轻人走了以后,刘哥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间门直接躺倒床上,不去想其他的事,能睡就睡了。刘哥的女人心情则不一样了,看着自己的男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直接去睡了,心里但有一点着急,但着急归着急,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去做的。眼看着生产队里要下工了,家里的劳动力也要回家吃饭的,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花在自己的男人身上,任由自己的男人去睡,反正他在家也有工分。 同样的,陶宽爷爷也在太阳最毒辣的前夕,生产队里也下工了。这次陶宽爷爷却没有太多的预感,只是能走快点就走快点,早点到家,免得被太阳烤着,说实在的,陶宽爷爷那时候的年龄正当强壮的时候,但对于太阳还是有些畏惧的,早年生活可以避开太阳去做事,那时候还是旧社会,做事都是私营业主,只要你把活安排好,私营业主并不会太多得去干涉你,到了新社会,大家都并入到生产队里来,也就没有了那时候的方便,但大家在一起做事,相对得没有了自由,但却解决了劳动力不足的缺点,因而生产队的收入也比以前高些,由于老陶家里的负担轻,加上陶宽爷爷到了年底还是可以做些外快的生活没有了其他人家的窘迫,而显得好了很多。陶宽爷爷回到家里的时候,见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还不知道高兴的事还在后头。同样的,陶宽爹给自己和自己的爹加了菜,是个蛋皮,即使是蛋皮也算是荤菜了。陶宽爷爷并没有想那么多,自己洗好了手就拿起碗筷去盛饭。陶宽爹也没有刻意得炫耀自己提早得到的好消息,也是在陶宽爷爷盛好了饭,自己就跟着去盛饭吃。父子俩没有太多的交流,可谓是寝不言食不语,各自端着饭碗,也没有太多刻意得退让,抓紧吃饭,吃了饭去睡会。就在陶宽爷爷放下了碗,陶宽爹也基本上吃饱了,到了这时候,陶宽爹才对自己的爹说:上午,刘伯伯来口信了,要你准备好去篾匠师傅家里的礼物,三天后我们去刘伯伯家里汇合,然后一起去篾匠师傅家里吃午饭,还特别得叮嘱我们,要早点去,免得篾匠师傅措手不及。陶宽爹的话语不多,但含得信息却很大,最主要的还是,篾匠师傅基本上答应了要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去学手艺,虽然有着前几天的预演,但得到确切的消息,陶宽爷爷还是觉得很开心,说句不好听的,陶宽爹的后半生基本上可以不用去和自己一样,不管春夏秋冬都得到外面去干活,去挣份可怜的饭吃,晴天不用晒日头,下雨还不会淋到雨,还可以吃人家的,至于老陶家里后来能成就的事,陶宽爷爷想都没有想,只盼着自己的崽能平平安安得吃口热饭就好。陶宽爷爷脸上有了少有的笑容,这笑容和陶宽爹在若干年后,陶宽拿到录取通知书一样的灿烂,只是时间和空间不同罢了,等的人也不一样。第二就是陶宽爷爷需要考虑到问题,带哪些礼物去,即使是在夜里想过很多遍,但真正的到了这时候,陶宽爷爷还是有些担心的。第三就是,三天后自己和孩子先要到刘哥家里去,去刘哥家里是不是要带礼物,而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对于刘哥也怕是一个反差,刘哥会不会不高兴,从而推翻重来。 第二章 陶宽爷爷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按照陶宽爷爷对刘哥的了解,刘哥不说没有顾忌,但推倒重来机会不大,但也得防备着,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去刘哥家里,先沟通沟通,探探刘哥的口风再说,如果刘哥没有说太多,或者是表情轻松的,陶宽爷爷心里就有数了,照着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还是决定去刘哥家里一趟。陶宽爷爷想好了便对着站在身边的陶宽爹说:好的,我会准备的,你去歇会,今天中午的碗就由我来洗,你现在也算半个学徒了,以后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可得要勤快些,眼睛要灵光点。陶宽爷爷说着,心里慢慢有些心酸,毕竟和自己十来年了,还是第一次让孩子离开自己去了别人家里,心里的不舍肯定是有的,但又想回来,自己的孩子去师傅家里学手艺,短则五六年的样子,长则也就是七八年的样子,况且平时自己有了方便还是可以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看看孩子的。陶宽爹却没有陶宽爷爷这样的想法,陶宽爹毕竟还小,更不知道学手艺的难处,以为自己看着换个环境,反而要高兴很多。最主要的还是可以摆脱自己和村里其他那些大中午的时候还要出去砍柴的命运,可以和那些在自己的村庄里做事的匠人师傅一样,夏天躲在阴凉的地方,边做事边聊天,冬天还可以在太阳底下做事而不必出去大风吹得手上都裂开了口子。陶宽爹也会在空闲的时候和自己村里那些同年龄段的孩子一起玩,看着他们的手,陶宽爹都感觉有些疼。尤其是冬天的时候,自己在家里坐在火桶边上玩,心情好的时候还可以煨番薯或者是芋头吃,和那些每天都要出去砍柴或者是做其他事的同龄人来说,心里别提多幸福了。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自己的爹好,心痛自己,而这样的心痛还将持续下去,有了这样的心痛才会把自己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陶宽爹虽然小,但也对自己的未来有着很好的愿望,希望自己将来可以过得好些。有了陶宽爷爷的吩咐,陶宽爹自然开心得走了,毕竟厨房里没有房间里凉快。陶宽爷爷看着自己孩子——陶宽爹走出了自己的视线,心里乐得有些忘形,甚至还想唱几句,至于想唱些什么,陶宽爷爷却没有想好,这样的心情从自己的孩子告诉自己:刘哥寄口信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开心了,但碍于陶宽爹站在身边,自己不能很好得表达出来,现在自己的孩子走出了视线,自然要开心一会。对于给篾匠师傅的礼物,从自己和篾匠师傅在刘哥家里见面后就慢慢得整理了。送礼要么不送,要送就得送到别人心坎上去,只有这样才能办成事,而那些痛不痛,痒不痒的东西,要人家办事别人心里却是有些不痛快。办吧,有些没有到位,不办吧,人家已经是求到自己的跟前来了。这就让人有些恼火,甚至干脆会把东西退回去,大不了就是不要东西就是了。陶宽爷爷不同,陶宽爷爷想法却是很干脆的,要么不求人办事,要么就是起了头,就要把事办好了。而对于自己孩子的事,陶宽爷爷肯定是会下血本去办的,当时自己连女人都可以不要,也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份唯一的爱。不是别人介绍的女人不好,甚至有几个女人还是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只是考虑到自己孩子的事,索性拒绝了别人,嘴里不说,心里却有些不舍。现在轮到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也是自己该为孩子做牺牲的时候了,能把家里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才是。有了原来想好的礼物,下一步就是要考虑怎么去和刘哥协商,看看刘哥的口风和态度了。陶宽爷爷想着陶宽爹的事,几个碗也就在这不经意间洗好了,陶宽爷爷把碗放进了橱柜里,就去看看自己想好的东西,是不是还在那里。自己虽然藏得好,但也不是放到保险柜里,他得去看看,看到了自己才踏实。陶宽爷爷走到自己孩子——陶宽爹的房间门口,听着陶宽爹的呼吸和鼾声,确定了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确实是睡着了,这才端来了楼梯,爬上阁楼。阁楼里放着的才是陶宽爷爷最赶紧的东西,包括陶宽爹最想得到的茶油也是放在这里的。阁楼里有灰尘,但陶宽爷爷时不时在陶宽爹没有在家里或者是陶宽爹熟睡的夜里而经常自己光顾的原因,看到的还不是太脏,至少自己经常拿东西的器具上的灰尘就少了很多。陶宽爷爷也可谓是狡兔三窟,藏得东西也是很紧密的,就连自己平时做的伪装都会在自己的心里有着深刻的记忆,只要谁来翻看东西,陶宽爷爷肯定会知道,并且可以推测出别人是来找什么东西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像老陶家这样的富户,惦记着的人不少,他们都知道老陶家里藏有的东西不是一般人家所有的,也是当今人所必需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茶油和粉丝。而老陶家里肯定不止这些东西让人眼红的。平时,陶宽爷爷都会楼梯锁进自己的房间,没有了楼梯想到阁楼上,看到是比较艰难的。加上陶宽爷爷不轻易地安排陶宽爹出去做事,一则是心痛自己的孩子,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依稀可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即使是岁月的流逝,陶宽爹的模子里越来越有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影子。二则就是:家里有个孩子,别人就不敢明目张胆得进自己的家门,但这话陶宽爷爷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而说的最多的是:崽,你还小,等你大了,自己就有很多劳累的事等着你自己去做,我现在还有这样的能力供应你。陶宽爷爷虽是这样的说,但却也担心孩子将来好吃懒做,成不了大器,现在可好,改变孩子的命运即将到来。 第二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凡有孩子的都会想到: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别让孩子再步自己的后尘,自己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了,但愿自己的孩子不要再去吃自己同样的苦。人生百态,却有千般的苦,来到世上都是来吃苦的,至于吃什么样的苦,则是各人的条件和修行了。陶宽爷爷也一样,心里心痛自己的孩子——陶宽爹,都不愿意让陶宽爹去做那些连自己都不愿意的事,在农村除了做体力活,似乎就没有了其他的活计,即使有一身好力气也未必能吃到一口轻松的饭。但陶宽爷爷却看到了做手艺的优势,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碰那些农活和柴火的活计,但自己真有那么一天,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自己的孩子才会去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好了,自己的前瞻性的决定,似乎看到陶宽爹不会再跟着自己去做体力活了。而陶宽爷爷自己给孩子铺的路,正在孩子的脚下展开,至于后来能怎么样,陶宽爷爷也不敢有够武断的说法,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这第一步陶宽爹能否踩稳,就看陶宽爷爷这次给篾匠师傅的拜师礼了。陶宽爷爷走到自己孩子的房间门前,听到陶宽爹均匀的鼾声,这才放心。于是折转身离去,走到自己的房间里,端出那把有着十六个梯挡的木梯子,踏着楼梯,爬上了阁楼。阁楼看着有些杂乱无序,但就着似乎是杂乱无序的摆设里却蕴藏着陶宽爷爷的苦心。阁楼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陶宽爷爷的私藏,都是陶宽爷爷认为是有用的,也是秘不示人的好物件。而每件东西的摆放,陶宽爷爷都是有着仔细得考虑和遮掩的,目的就是一个,让人不容易偷着。平时陶宽爷爷是把梯子锁到自己房间里的,在整个银井湾里,有着和老陶家同样长的木梯子不到三架。生产队里有一架是放到生产队里的仓库里的,没有生产队长或者是生产队的保管员,其他的人很难的能端到梯子出来,再有一架是个残品,即使是端来这架残品的梯子来,也未必能爬到老陶的阁楼上去。梯子太长,即使有人拿到梯子,要想搬来搬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要在老陶家去阁楼上找东西,似乎有些难。况且老陶家里每天都有陶宽爹在家看着,要想去阁楼上拿到老陶家里的藏好的东西并非易事。陶宽爷爷到了阁楼上,并不急着去看自己最需要找到的东西,而是仔细看着阁楼上东西的摆设,有没有人来动过,看到自己几个隐秘的记号后,陶宽爷爷这才一件一件得慢慢移开那些障眼物,找到最里面的那个篾制的箱笼,陶宽爷爷这个箱笼比篾匠师傅在发小家里看到的那个箱笼还更精致,还能锁。陶宽爷爷并不知道篾匠师傅费尽心机让郭子偷偷带回家的箱笼和自己的箱笼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锁箱笼的钥匙并不是挂在陶宽爷爷的腰上,或者是藏在陶宽爷爷的袋子里的,而是打开另外一个木盒子,从木盒子拿出一大串的钥匙,在这一大串的钥匙里,拿出那个钥匙,这才打开箱笼的锁。箱笼里也并不是直接就可以拿出里面藏好的东西。打开箱笼却是一个木箱,木箱没有锁,却有个很细密的褡裢,打开褡裢也不是用力就能打开的,而是有着很巧的劲才能打开。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确定家里没有外人的条件下做好的。陶宽爷爷打开褡裢,木箱子也就应声而开。陶宽爷爷这才看到自己帮好的东西。木箱子里放着的是陶宽爷爷毕生的积蓄。除了二十块银元,还有一些更为珍贵的东西,陶宽爷爷看着,用手摸着,这才从二十块银元里拿出六块银元来,把银元放进袋子里,扣好褡裢,把木箱子放回箱笼里,然后才把其他那些平常人所认为是值钱的东西放到箱笼的外面,从而盖住了箱笼。再把那些有些灰尘的东西摆在阁楼的最外层,这才从楼梯下到地上,听着陶宽爹的鼾声,陶宽爷爷有些开心,端着那架木梯子放到自己的房间里。藏好了楼梯,陶宽爷爷这才摸出身上的那六块银元,放到自己的枕头底下,这才走出房间的房间,锁好了房间门,走到厅堂里顺手拿过那根长烟杆准备吸烟。在陶宽爷爷看来,这次最主要的拜师礼已经给备好了,再就是准备其他的礼物。陶宽爷爷在吸烟的过程里,想着其他的礼物。而其他的几件礼物相对于那六块银元来说算是方便了很多,都是放到别人家里的,只要自己临要去篾匠师傅家里的头天晚上都可以办好的。陶宽爷爷吸着烟,想到自己的孩子即将开始新的人生,心里不免有些焦虑,孩子到了篾匠师傅家里能睡着吗,夏天还要好些,到了冬天会不会冷。在篾匠师傅家里是不是能吃饱饭?这些,陶宽爷爷虽然嘴里不说,但还是会想到的。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家里只剩下父子俩,陶宽爹每餐饭,陶宽爷爷都非常关注,但却很幸运,陶宽爹竟然在陶宽爷爷的照料下,没有太多的病疼,也长得有些顺眼,尤其是近段时间以来,陶宽爹更显得让陶宽爷爷有些为之高兴。陶宽爹在睡着的时候,陶宽爷爷却没有睡,他除了要正常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以外,还要晚上去刘哥家里沟通下自己给篾匠师傅的拜师礼是否恰当,会不会引起刘哥的不开心,最怕的就是刘哥听到陶宽爷爷所送给篾匠师傅的礼物太过于贵重,刘哥心生不快,把所有的事推到重来。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决定还是有必要晚上去下刘哥家里,说下情况,以免到头来自己辛辛苦苦置办好的礼物都得重来,这是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场面。 第二章 就在陶宽爷爷得到刘哥带来要自己去参加篾匠师傅的拜师的消息的前些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在吃午饭前拿到了郭子买来的肉。肉放到食品站也放了些时候,到家的时候肉虽然没有什么气味,但却有些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不放心了,虽然当时的温度不是很高,但没有现在人常用的冰箱。要想把肉保存好,不至于坏了,就得马上着手处理。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庆幸自己的运气好,有口福,竟然买到了这么多的猪肉。那时候是计划经济,买肉得凭票,篾匠师傅家里没有人吃商品粮,也就拿不到肉票,篾匠师傅虽然在附近的村庄里还有些名望,手艺好,人本分,但搁在整个公社来说,确实也不是什么人物。况且卖肉的每天见到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在公家上班的人,即使是篾匠师傅自己去也未必有人搭理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手里的活钱比一般人家要方便很多。篾匠师傅宁愿让郭子去碰碰运气,即使今天运气不好,没有买到肉,明天可以接着去,下面的人有时间的人很多,自己也可以很好得调配,让郭子去还是感觉自己对郭子有些愧疚,而适当得在体力活上让郭子有些好处,但郭子却也认为师傅对好,相信自己而已。郭子回到家,把肉交给了师娘,随之就把在食品站里找回来的钱,交还给了师娘。钱是卷着的,包括找来的硬币。师娘也是一把接过郭子递过来的钱就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更没有数就直接去洗肉去了。食品站里的肉还是清爽的,没有搭那种七七八八的碎肉给自己,篾匠师傅的女人就很满足了。那时候肉金贵,肉碎都不会丢了。即使秤上有些不太好看,就顺手把碎肉给你补上。但今天篾匠师傅的女人却没有看到自己的肉里没有那些自己不喜欢的肉,郭子拎回来的肉很让自己满意。也合乎规矩,在一大块完整的猪肉上面有着一小块的肉,很显然这块小的肉也是从其他肉上切下来的好肉。篾匠师傅的女人把肉洗好,就开始切肉了。看着时间不是太晚,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家里人回来吃饭之前,自己切一部分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下来,给自己家里人汆肉汤吃。篾匠师傅的家里人不光是自己的孩子,还有篾匠师傅没有带出去做手艺的徒弟,而这些徒弟在篾匠师傅家里也和篾匠师傅的孩子一样得去做事,种菜,砍柴只是不会去参加生产队里的做工分。到生产队里去做工分的也只有篾匠师傅的孩子。不管是自己的孩子还是篾匠师傅的徒弟,篾匠师傅的女人都很看重他们,有些篾匠师傅不好说的话,只有自己的女人去说,去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而篾匠师傅家里吃的菜的好坏就很直接影响到篾匠师傅和那些在自己家里做事的徒弟的情绪和能动性。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洗好的肉放到一边,把自己切下来准备用来汆肉汤的肉拿出来,再用水洗过,确定很干净了,这才把肉切得很细,很小的一粒一粒,放到碗里,放些许的盐,那时候的味精有,那只是在城里的店里有卖,农村的代销点是不敢拿去代销的,因为是新鲜的东西,价格肯定得比一般的东西贵,一般人家是不会去买的,而普通人家的厨房里大多只有油和盐。也是应了那句话:琴棋书画诗酒花,油盐菜米酱醋茶。普通人家前一句话是没有的,那只是文人才有的修养,就是陶宽后来参加工作了也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后一句话是有,也只是前面的几个字,也就是说只有油盐菜米这最基本的生活材料。篾匠师傅比起其他的普通人家来说也会好些。至少篾匠师傅出去做手艺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就不会和其他的人家的女人一样也和丈夫一起去生产队里做工分,而只是在家做女人家家自己的事,而不用去抛头露脸得风吹日晒。有了空闲的时间,自然就会去做后面的几个字的活。有了基本生活保障,不会饿着不会冻着,就会想到其他的生活。做酱是南方人最常见的活,在秋天的豆子丰收了就可以在来年的夏天开始做酱,况且篾匠师傅家里即使没有豆子丰收也还有徒弟送来的礼物,其中就有豆子。篾匠师傅家里的厨房里没有味精却有酱,而这些酱也正好用来做调味品,味道也确实不错。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汆肉汤的肉切好,放了些盐,挑了一小团的酱也放了进去就放到边上,腌制半刻钟。在腌制汆肉汤的肉的同时,篾匠师傅的女人还要做其他的菜,汆肉汤只是今天以外加的菜,既然要汆肉汤就得把肉汤汆得好吃而且还去火。中医认为,家里人烂嘴角了就是因为上火了。而去火最好的办法就是汆肉汤吃,汆肉汤的肉最好是新鲜猪肉,篾匠师傅家里人虽然没有谁烂嘴角,但借着汆肉汤的机会,自然会去汆得好吃还去火。篾匠师傅的女人随后就到厨房后面的角落里捡来了碎碗片,这些碎碗片都是平时不小心打碎的碗,倒不会丢掉,把它们捡好,留到现在要用的时候方便用。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捡来的碎碗片洗干净也一起放进腌制的猪肉里,才去做其他的菜。临近中午,篾匠师傅的家里人陆陆续续得回家了,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把其他的菜给炒好了,看到家里人都回来了,这才把锅洗干净,放进平时都舍不得吃的陈年茶油,这陈年茶油也更凉,更去火。等锅里的茶油热了才把水放进锅里,水的量很大,因为汆肉汤本来就是要肉少,汤要多些,再则家里吃饭人多,想大家都能吃到新鲜猪肉汆的肉汤就得多放些水,这样大家都可以尝到肉汤的味道。 第二章 物资的匮乏只有这样做了,哪个孩子都是女人十个月怀的,尤其是那些背负着家里的期望来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徒弟,篾匠师傅的女人更不会因为自己的男人没有带他们出去做手艺而对他们不好,孩子其实都懂,能来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孩子都不会傻,只不过是有些人对于这方面不是很感兴趣罢了。每逢过年过节,篾匠师傅的女人都会尽自己家里的所有做出一桌像样点饭菜来,让徒弟们吃得开心点。自己的孩子倒还不至于有这样的待遇,这也是篾匠师傅能收到很好的徒弟的一个原因,徒弟们的家里人都会想着,篾匠师傅的好,而这个好很大的一部分就来自于篾匠师傅女人的为人。篾匠师傅的女人知道,自己家里的孩子等到这些徒弟都不做事回家了,家里再做点好吃的吃也不为过。但只要篾匠师傅的徒弟在家里,篾匠师傅女人都会让徒弟们知道,自己疼徒弟比自己的孩子还疼,在另外的一层意思来说,徒弟们到了年底回家,家里人都会问师傅和师娘对他们好吗,家里人也不放心,自己家里的孩子送到篾匠师傅那里学手艺会不会挨饿,但由于篾匠师傅教手艺的时候,有时候严厉点,作为徒弟们的家里人是可以理解的。但徒弟们的回答都说师娘比师傅还好,尤其是吃的方面从不偏袒自己的孩子,反而让徒弟们吃饱吃好。在那个时代,能吃饱就是万幸的,不会去要求吃好,所以篾匠师傅的女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不会太过于的抠克,给一张十元大钞去让郭子卖肉也是这样的意思,不会让郭子为难,以为是郭子太省了而不敢多卖肉。买来的肉也不会一股脑得藏好,一丝一毫都不肯流出来。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家里人都回来了,尤其是那些没有被篾匠师傅带出去做手艺的徒弟们都回来了,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开始烧水。买回来的新鲜猪肉,被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腌制了一会,尤其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做的酱,更容易入味。冷水开始烧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就把腌制好的猪肉放到锅里去,随即也把自己洗干净的破碗片也一起放进了水里去煮。灶台的火很旺盛,即使是冷水也没有经得住这样旺盛的火的煎熬,随即就变得有了起色,起先是冒冷气,接着就是有些烫了,没过一会儿,水全部开了,细小的肉沫也随着锅里的水的翻滚,也就在水翻滚的片刻,篾匠师傅的女人就走到灶台下面,把火给撤了,锅里的肉汤也随着火被撤掉慢慢得平静下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回到锅边就叫郭子:郭子,你拿个大钵头来。郭子和徒弟们在等着开饭的时刻就闻到了肉汤的香味。那时候的猪肉全部都是家庭自己家里养的,没有饲料,都是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到外面摘来的猪菜,纯天然的,几乎没有吃过多少米或者是后来的饲料,也或许是吃肉的机会很少,所以那时候的猪肉香味很浓,尤其是像篾匠师傅女人这样的汆肉汤,更充分得把猪肉的香味煎出来。郭子听到师娘的话,心里和其他的徒弟一样,心情格外得好,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很多。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用碗来盛肉汤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就算那时候最大的海碗也经不起众人的调羹去舀,干脆用大的陶钵去盛比较合适。郭子从橱柜里取出那个最大的陶钵,快步得走到师娘的跟前,师娘看到郭子的感觉自己都成了郭子的母亲,师娘也挺喜欢郭子,郭子的不言不语,做事又肯放力气下去,谁都喜欢。师娘接过陶钵,放到锅边上,而腾出手来开始盛肉汤。灶台里的火虽然给撤了,但肉汤却是很烫,篾匠师傅的女人很小心得盛肉汤,越是高兴的时候越要冷静。篾匠师傅的女人不比那些徒弟,她不能慌,只有自己不慌,郭子才不会太慌,郭子不慌了这才把肉汤盛好。省得烫到自己,更不能烫到郭子。郭子看着师娘沉稳的手,慢慢得盛好肉汤,正准备去端盛好肉汤的陶钵头,篾匠师傅的女人示意郭子不要慌,而是去取了块抹布,递给郭子,让郭子垫到手里,郭子看到师娘的细心,心里自然很是感激,也发誓:即使自己出师了,不在师傅家里学手艺了,也要好好得回来看看师娘。郭子的想法却瞒不过师娘的眼睛,师娘从郭子的举止看出郭子真的很信任自己和自己的男人。但篾匠师傅的女人却没有和郭子挑明,只是等着合适的时候再说。郭子小心翼翼得捧着盛满了肉汤的陶钵,其他的人看到郭子这样小心翼翼得端来了肉汤,都自觉得让开了,更不会去抢着调羹去舀肉汤。而是让郭子把肉汤放到了桌子上,也只是围着肉汤没有动手,而是等到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到厅堂里了,对着准备吃饭的家里人说:你们小心点,很烫的,不要烫到嘴。篾匠师傅的家里人虽不是吃肉汤的机会很少,但也绝不会是看到肉汤连命都不要的那种,大家都等着,等郭子去盛饭,同时也在等钵头里的肉汤冷点再吃。郭子盛好了饭,便对着师娘说:师娘您也来一起吃。师娘笑笑:没事的,你们吃,不要烫到就是,吃完了锅里还有些。听到篾匠师傅女人的话,家里人也就没有做太多的谦让,毕竟肉汤汆好了,都是要吃的,况且篾匠师傅的女人说了,锅里还有呢。大家也就没有等郭子先来舀第一口肉汤,都纷纷端起碗,拿起手里的调羹,伸向了盛满肉汤的陶钵里。也有调皮的孩子,故意做出那种极其好吃的动作来,但没有人去附和,眼前赶紧得是把钵头里的肉汤舀到自己的碗里来,就着饭好好得吃。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家里人,那样的狼吞虎咽得吃,心里还是有些心酸也许是肉汤太鲜美了,也许是肉对于孩子们的诱惑太大了,反正在篾匠师傅的女人看来,自己家里的伙食并不比一般人家差些,但孩子们却以这样的方式来吃有些心酸,孩子是最朴实的,不会做太多的无赖的假动作,看着大钵头里的肉汤慢慢得浅了下去,篾匠师傅的女人就走进了厨房,把锅里剩下的肉汤用海碗盛好,端到桌子上,倒进了大钵头里,孩子看见钵头里的肉汤又满了起来,心里别提多开心,肉汤里的肉大多是沉积在锅底里,到最后盛出来的肉汤,里面含的肉就很多了。不管是徒弟们还是篾匠师傅的孩子都没有抬头问篾匠师傅女人吃饭了吗,只是尽快得吃到肉,篾匠师傅女人也没有在乎家里人的做作,看着他们吃得香就开心。而最小放下筷子的还是郭子,郭子毕竟年龄大些,和师傅出去做事的机会多些,也更体会到生活的艰辛,感觉这样吃肉汤似乎有些不妥,但其他的人却没有说句体贴的话,自己也就不太好意思说,郭子的嘴比其他的孩子还紧,只不过是年龄大了,想的事多,即使是这样,也只是把师娘的好放到心里。放下筷子的郭子,对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说:师娘,你也吃饭吧。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郭子的话,心里很开心但也很温暖,孩子大一点就懂事得多,按理说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太小,也许是习惯了吧,也许是肉汤的美味,反正让自己一起来吃饭的确实是郭子。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心里想着郭子:这孩子多好,眼看着就要被自己的男人换下来去做体力活,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体谅自己男人的难处,也只有在生活起居上对郭子好些。孩子们听到郭子的话,也都放慢了吃肉汤的速度,都慢慢想起,还有个人没有吃到肉汤呢,性情豁达的只是抬起头来,对着篾匠师傅的女人笑笑,接着埋头吃饭,只不过没有再去舀肉汤了,而那些徒弟们就有些不自在了,不管是在自己的家里还是在师傅家里,做饭的永远都是最苦的人,也是最累的人,想到这些,就有人放下了筷子,没有说什么,默默离开了桌子,任凭碗里的肉汤和饭留在了桌子上。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干脆走进了厨房,没有说太多的话,躲在厨房里吃锅里剩下的肉汤,锅里的汤大多都盛了出去,只要一小部分留在锅里。本来很开心的事却以这样的场景收场,篾匠师傅的女人感念郭子的懂事,但也觉得郭子心底善良。那些原来只是对着篾匠师傅女人笑笑的孩子照旧把自己碗里的饭吃了,把桌子上别人多下的饭也扒拉到自己的碗里吃掉了,也许在这些孩子的心里就是认为:只有把饭菜吃完了才对得起厨房里做饭的人,顺便打了个饱嗝就有进了自己的房间。肉汤的好处显然是有效的,近的来说,让家里人有了一次补充蛋白的机会,对于这些很少吃到肉的孩子来说,肉几乎是一种奢侈品,有了肉就似乎进入到了自己认为是幸福的时代,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时候的肉真让人有些嘴馋,别说是孩子,连大人也一样,尤其是肥肉,也就是农村人说的油水,更有些珍贵。即使是在单位里里,也有占便宜说成是捞油水的说法。特别是冬天,吃了肥肉也更能抵抗寒冷。但这样的事情不是哪一个村庄,哪一个县城,或者是哪一个城市会这样,而是整个国家都处于一种比较贫困的时代,而随着时代的进步,整个社会也都慢慢得殷实起来,到了后来甚至是只想吃骨头而不想去吃肥肉,怕对身体不好。这些都是后来的事,都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整个国家都变得富有。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很快得吃饱了饭,因为自己手里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单单是切肉都需要很长时间。篾匠师傅的女人听到厅堂里变得很静了,知道孩子们都吃饱了,即使没有吃饱的孩子也不会再来吃饭了,今天中午的一顿汆肉汤足够使孩子们出去吹牛几天了,就算是郭子这样大的孩子也会觉得心里有些满足。平时,郭子随着篾匠师傅到主人家里去做事,碰到气量大的主人家也会买些猪肉来给篾匠师傅吃,但这样的肉,也只有篾匠师傅会去吃一二块,徒弟们是不会去碰的,除非是篾匠师傅家里的亲戚或者是很好的朋友家里才会去夹一二块肉来吃。就像是去刘保管员家里做事了,刘保管员也会去买肉开招待篾匠师傅了,篾匠师傅也不会太客气,都会吃几块,而徒弟们看着篾匠师傅的眼神才会夹个一块肉来尝尝。像今天这样,汆肉汤汆了一大钵头,大家也不用看着篾匠师傅的眼神,而可以放开手脚去舀肉汤吃,可以说是大快朵颐,吃得酣畅淋漓,这样的机会在孩子们长大的过程里都是不多的,至于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了,生活水平好了很多则是另外一回事。篾匠师傅的女人收拾好了桌子上的碗筷,心里也感到有些满足感,虽然花费了一些肉,但看到家里人吃得这么开心,心里还是升起了那种藏在心里的母爱。篾匠师傅的女人端着碗筷进了厨房,而后才来到厅堂里端那只大钵头,看到钵头里还是有些肉没有被捞出来吃了,自己心里也估算着要不是郭子的招呼,估计钵头里最后的汤都会给孩子们分掉。篾匠师傅的女人清理了桌子上的碗筷,这才拿着抹布来抹桌子。桌子上满是肉汤的的残余,孩子毕竟孩子孩子,心里高兴了,手里就有些不稳,以至于把肉汤撒在桌上都是,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杯盘狼藉。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桌子收拾好,用抹布抹干净了桌子上的点点滴滴的肉汤。孩子嘛,有了好吃的就忘乎所以,有情可原,同时心里也涌起温暖,说明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是有着很大作用的。陶钵头底比较深,在钵头的底下还残留着很多的肉沫,连同自己汆肉汤放进去的碗片,都还在钵头里。钵头很大,即使是残留在钵头底部的肉沫倒进碗里也还是有大半碗,篾匠师傅的女人把肉汤放好,转身就开始洗碗。等处理好了厨房里的一切,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郭子回来就还回来的钱。钱卷得很紧,从外面看,都可以看到一分的硬币都夹在中间的形状。篾匠师傅的女人仔细得打开钱卷,把大的票面的五块的,夹着就是一块,再就是几毛的,最后才是硬币。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所有的钱摊开,按照钱的面值大叠好了。由此可见,郭子在路上也是把钱拿到手里,捏得很紧,最外层的钱都还有汗水的痕迹。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很仔细得算找回来多少钱,从钱卷得形态来看,郭子根本就没有另外花了钱去买其他的东西。篾匠师傅的女人给郭子的钱也是让郭子有个宽松度,怕因为钱少了而买不了自己需要的肉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郭子的行为是放心的,不像其他人家的女人,算得孩子贴贴切切,一分一毫也不放过。既然郭子没有动用自己给郭子的钱,篾匠师傅师傅的女人放好了钱,就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了。篾匠师傅来到厨房里,提出刚才自己洗干净的那一大块肉,除了中午给家里汆肉汤剩下的肉就要很好得处理处理了。虽然天气不是很热,但放的时间长了,就有些臭味了,这是在这样的场合上所不允许的。作为家里的家庭主妇,家里的每一点好的东西都应该做到物尽其用,也是那个时代女人的德行。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挣来的东西,不管是好是坏都很值得珍惜,也要做到有的时候想到没有时候的困苦,没有的时候要想到有的时候的方便。篾匠师傅的女人仔细得端详着郭子早上买回来的肉,按理说今天的肉确实不错,到底是郭子的运气好,还是过几天来拜师学艺的孩子孩子的运气好,或者是本来就是自己男人的运气好,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只有好的肉才能做出自己认为好的宴席。肉是整块的排刀肉,没有多余的碎肉和骨头,有些卖肉的欺负孩子,看着肉的外形漂亮,却在暗处藏着一个大骨头,这样的肉看着好,都切的时候,清除了户头,那肉就有些凌乱了,切不起整块的肉来,切不出整块的肉,等烧肉的时候,就不能有着很好的外形,从而让自己的男人没有了面子。正规的宴席是很讲究这些规矩的,农村里人都很在乎这些,尤其是像自己男人要收徒弟了,来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都是些在村庄里有声望的人,若是做坏了,真会让自己的男人没有面子,以后篾匠师傅去了人家家里吃饭,就少了很大的底气。虽然是到了解放后,新中国建立了,但在南方的农村依然还是有些旧传统的,各个行业还是有着各个行业的规矩,毕竟还是有着很长时间的道德规范,想要在十几二十年就能改变过来,似乎有些难度,特别是思想观念。在旧传统里,每个行业都有着自己行业的规矩,就说是吃酒席吧,坐在正席上的人都得很讲规矩,农村里都有八仙桌,八仙桌也有好有差的,像银井湾里林家的八仙桌就是上等好的桌子。八仙桌四边,每边二个座位,也刚好坐八个人,故称八仙桌。而一般的桌子不会就坐八个客人,一般只坐七个客人,留一个位置给陪客的坐。陪客的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都是在家族里或者是村庄里有些名望的人坐,不但是家里的人齐,还得老的健在,儿孙满堂的人才有资格坐。而且还是能说会道的,可以调节整个宴席的气氛的人,客人们说点场面话,陪客人要清楚客人的要求。像刘哥和陶宽爷爷这样的人才比较胜任。像这样的桌子上的人,陪客的没有开口叫客人吃什么菜,客人自己一般不会去瞎动筷子,更不会去胡乱翻来覆去的挑菜吃。银井湾附近几个村庄大多是客家人,客家人对于这些酒席就有着更深层次的讲究。物资的匮乏不能少了规矩,客家人尤其喜欢把好的菜放到桌子的中心位置,美名其曰:台盘心。对于像肉这样的硬菜,没有陪客的招呼更不会去动筷子。这自然是贵客的坐席是这样的,而在最末等坐席上的就轻松很多,菜是一样的,就没有了那么多规矩,只要吃饱就可以,而对于那些吃不完的菜也可以分好带回家里去。尤其是抬轿的这类的苦力活的人来说,打可不必和正席的人一样,只要不是很出格的话,主人和一般的客人都不会太多说话。而这些规矩主人家是知道的,到了最后的酒席了,多下来的菜就可以分了带回家里去吃。肉就是其中最被看好的菜,而肉切得是否大小差不多,就要看女主人的手艺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整形的肉,想要切得大小差不多就比较难了,所以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郭子今天买回来的肉很是满意,不但肉里没有藏着大骨头,而且都是排刀肉,容易切块,而且容易控制刀的准头,从而让肉切的厚薄差不多,也有精肉,这样让来吃席的人觉得女主人很会做人。篾匠师傅的女人心情有些好,下刀也准,切出来的肉体面,切好了肉按照预订的桌数分好肉,每桌八块肉,外加一些精肉垫底,加以腌菜,就形成了自己风格的硬菜。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要预备好二桌客人来,更要预备至少有一桌的客人可能会把肉带回去的,按照旧传统:抬轿的客人肯定是要把肉带回去的,但这次是拜师宴,不是喜宴。喜宴必定有抬轿的,新娘大多还是会坐轿子的,所以有了轿子就肯定有抬轿的。另外,栽禾的也会把肉带回去的,在南方的农村,栽禾的功夫和过年肉都是要提前定好的,一旦确定了就不会做太多的改变,哪怕是再恶劣的天气,只要是应承了主人家的,就必须得完成的。这就是农村人说的:栽禾功夫过年肉。栽禾是体力活,也关系着农民一年的收成,农村人都很慎重,所以,栽禾的人也可以把肉带回去。这样自己家里人就可以尝到肉味,也有栽禾手艺好的村民,家里栽禾的时候都可以不买肉就能把禾栽好。但现在都到生产队里去栽禾了,所以各家栽禾这样的活也就没有了,更不存在要带肉回去的事了。没有了这二个行当的人,但也得预备一些肉来带的,谁家没有个亲戚,有了亲戚就会有贫富差距的亲戚,若是那种生活不是很好的亲戚也会被叫来吃饭,借着这样的机会吃点好的,吃完了也会带点回家去,谁家没有个一二户的穷亲戚。这些都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所要想到的,有些亲戚只是暂时的困难,但在人情世故上还是有着一定的关系的,篾匠师傅的有些户头也都是通过这样的亲戚建立起来的,只要篾匠师傅能多做几个户头,家里买肉的钱就不会差。这样的亲戚被叫来吃饭,都会心照不宣得带着菜桶来,等到自己这一桌的菜上齐了,同桌的几个人都会只是吃一般的菜,硬菜是不会去碰筷子的,等坐在主要席位上的人走了,就自己这桌的菜大家都很默契得拿出自己的菜桶,把自己应有的那一份硬菜装到菜桶里去。有的干脆就是只坐在偏僻的位置,和主要席位的人分开来坐,免得让人说,只要菜上齐了就开始分菜。这样的菜桶大多是竹器的。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背着这样的菜桶出门谋生,这菜桶也不是陶宽爷爷自己手上做的,说白了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至于哪个祖上传下来的,陶宽爷爷也不是十分得清楚。这个菜桶也跟随着陶宽爷爷十来年,直到陶宽爷爷不再出去做事了才不用,但也还是可以用来装种子或者是比较紧要的东西,需要挂在墙上的东西一般才用这样的菜桶装。一直到陶宽爹自己做了新房子了,也还是被陶宽爷爷珍藏着,直到陶宽和陶磊长大了,到了外地去读书了,陶宽爹给陶宽和陶磊买了铝饭盒了,这个菜桶才正式的退休。连老陶家里都藏着这样的菜桶,可见菜桶是在铝饭盒出现之前都是常用的物品。既然是常用的物品,也就会有不同的制式,也有做工的好坏,况且篾匠师傅是做这一行的,自己村庄里很多这样的菜桶都出自篾匠师傅之手。篾匠师傅的女人用心得切好了肉,每块肉约莫指头宽窄,连着下面的五花肉,也有一两肉之多,切好的肉也不是现在就吃,而是多放盐腌制。那时候的农村基本上就没有冰箱的概念,老陶家里的第一台冰箱还是陶宽参加工作的多年后才买的,这自然是后话。没有冰箱,不见得就是吃臭了猪肉,农村都会有土办法,多放盐腌制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就是把腌制好的肉用木桶装好,再把木桶放到村庄里的井里去,井水很冷,几乎可以当做冰箱来用。北方人有冰窖,南方却没有这样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腌制好的肉放到木桶里,再把木桶放到水井里,用绳子系好,等要吃的时候再去拿,同是一个村庄,谁家能有肉几乎都是明摆着的事,更不会有人去把肉偷来吃了。等做好了这些,时间也就过了半个下午,篾匠师傅的女人洗好了手就去做其他的事,而郭子却很自觉,吃完了午饭,就找师傅去做事了,家里也就只剩篾匠师傅的女人和不能做事的孩子在家了。陶宽爷爷却没有篾匠师傅的女人那样的轻松,得到刘哥带来的口信,自己就着手准备需要送的礼,这也还得去刘哥家里先去沟通,自己拿的礼物是不是可以,实际上是怕刘哥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看到自己送给篾匠师傅的礼物而心里不快活,甚至会由于嫉妒而从中作梗,让这事处于流产,陶宽爷爷最后这一拜还是需要去刘哥家里先沟通的。陶宽爷爷从自己把银元藏好,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整个下午做事就有些马马虎虎了,等到生产队长吹响了下工的哨子,陶宽爷爷犹如被特赦般得往家里走来,看到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端坐在家里这才放下心来,由此看出陶宽爷爷对于那几块银元还是很看重的。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便问陶宽爹,你下午没有去哪里玩吧,陶宽爹有些懵,猜不出陶宽爷爷的意思,肯定得回答陶宽爷爷:没有啊,你出去做工分的时候我就醒了,只是没有和你说而已,一个下午就坐在家里,哪也没去,更没有谁来过我们家里。陶宽爷爷听到陶宽爹的话,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他要得就是陶宽爹这样乖乖得守在家里,再看看陶宽爹把饭蒸熟了,也就就着中午的剩菜,随便得扒拉几口,随后拿起门口放的斗笠,再三交代陶宽爹:你现在就吃饭,吃了饭也不要出去玩了,晚上你睡我床上,我去找你刘伯伯有点事,记得别出去玩了。陶宽爹只是嗯嗯得点头,看着自己的爹这样得一再二,再而三得去刘伯伯家里,陶宽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爹不是出去瞎走,肯定有事,只是不好告诉自己罢了。陶宽爷爷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听到陶宽爹说让自己小心点的话。 第二章 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有些温暖,孩子大了,也懂得体贴人了,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陶宽爷爷听到陶宽爹关心也就是这几年才开始有的,也就是陶宽爹的关心才使陶宽爷爷宁愿自己单身也没有给陶宽爹找个后娘,就怕陶宽爹受委屈,农村有句话说:死了当官的爹留着讨饭的娘,孩子都不会受委屈,依然会长大。陶宽爷爷也常听说这句话,更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所以陶宽爷爷很情愿为陶宽爹付出自己的一切。有了陶宽爹的关心,陶宽爷爷就赶紧得去刘哥家里一趟。有了前几次的交流,陶宽爷爷还是相信刘哥的,但却不敢马虎,毕竟这样的事涉及到陶宽爹的一生。至于老陶家里能有后来的成就,那也是陶宽爷爷走了以后的事。陶宽爹自然很听从陶宽爷爷的安排,在陶宽爷爷去刘伯伯家里的时候,迅速得做好了家务,做完了自己的清洁卫生便睡陶宽爷爷的床上去了。 日子过起来真快,三天时间转眼就到,加上陶宽爷爷原本就有了些准备,在得到刘哥的允许下,事情进展顺利。这天早晨,父子俩吃了早饭便提着准备好的礼物便去刘哥家里。生产队里,陶宽爷爷早就和生产队长请好了假,就等着这一天了。衣服是原来准备好的,即便不是新做的衣服,但却也是能穿出去不会太丢人的。白天走路自然快得多,加上父子俩的心情好,陶宽爷爷虽然想唱几句《林海雪原》,但终究是带着孩子,也就没有唱了。到了刘哥家里,陶宽爷爷让陶宽爹在门外看着东西,毕竟是给篾匠师傅的拜师礼物,不便给刘哥家里拎进去拎出来。陶宽爷爷进了刘哥的家门,看着刘哥也准备好了,大概的意思也是在等陶宽爷爷的父子俩来了。刘哥今天穿得有些生产队长的风度,里面穿着一件背心,背心是白色的,外面套了件衬衫,衬衫没有完全得穿好,而是披在肩上,这都是学着来的。县里的领导到了公社也是披着衣服来的,同样的公社里的领导也是披衣服到大队里去的。刘哥作为生产队里的保管员,虽算不上是官,但也是生产队里的核心人物,所以也学着大队干部的样子,披着衬衫。皮带倒是早年间部队里的那种横皮带,皮质是牛皮的,把背心扎进皮带里,要不是大家熟悉,乍一看还倒有几分领导的样子。陶宽爷爷进到刘哥家里,看着刘哥的穿戴,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对刘哥有些敬重。刘哥看到陶宽爷爷进来,也就没有太多的客套话,要赶到篾匠师傅家里还真有时间。但和篾匠师傅带着郭子不同,他们这次几乎是空着手去的,对于陶宽爷爷早年赶路的脚力,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负担。陶宽爷爷自然不会让刘哥帮着自己去提礼物,而是自己拿得多,最贵重的也就是那二斤麻油,至于其他的三件礼物就轻松了很多,况且陶宽爹还能帮着陶宽爷爷拎着腊肉。按照刘哥和陶宽爷爷早年的脚力是用不了太多时间的,但今天带了个陶宽爹,陶宽爹虽然不小,但毕竟还是孩子,脚上没有太多的持久力,整个速度自然就慢了很多。没有走出太远,迎面就看到郭子走来,刘哥和陶宽爷爷父子俩都以为郭子是有其他的事,而恰好的碰到而已,但事情恰恰是郭子是受篾匠师傅的委派,过来接陶宽爷爷和刘哥几个人的。郭子也看到了刘保管员和陶宽爷爷等三人,于是就站住了,等他们过来。刘哥走在最前面,是空着手的,看到郭子停住了脚步等自己几个人过去。刘哥走到郭子跟前,看着郭子身上的汗就问:郭子,你去哪呢,你师傅呢。郭子笑着对刘哥说:没有去哪儿,师傅今天也没有做事,怕你们东西多,特地让我过来接你们呢。刘哥听到郭子的话,嘴里没说什么话,可心里却有着一股子的不太高兴。自己和篾匠师傅交往了这么多年,也对你篾匠师傅不错,你篾匠师傅却从来没有安排过徒弟过来接我,要不是老陶家,你篾匠师傅能安排郭子过来接吗?刘哥心里这样想着,但脸上还是很开心的,于是对着郭子说:你师傅也真是有心,还让你过来接我们,你师傅家里的客人都去了,你不用在家里帮着自己师傅待人接物,反而到这么远来接我们,这有些受宠若惊。郭子没有想得刘哥那么多,也没有想到刘哥会生师傅的气,没有直接得回答刘哥,而只是笑笑:来接你们也是大事啊,家里的事有其他的人帮着去做,师傅对您刘保管员肯定是恭敬得很。有了郭子的话,刘哥心里也开朗了很多,刘哥对于郭子也还是有些感情的,郭子也只有在刘哥家里才会开心得笑,也不会藏着掖着,都和到了师傅家里一样,有什么菜就吃什么菜,更不会受拘束。刘哥今天可是说和的人,算是两方的中间人,更是篾匠师傅的贵人,自然是空着手去的,刘哥的空手就显得有些风度,像是一个大队干部去生产队里去检查工作。刘哥说完便对着郭子说:你去帮着老陶家的孩子提腊肉吧。郭子在没有师傅的场面下,自然是听刘哥的安排的,即使是篾匠师傅在旁边,刘哥都可以安排郭子去干什么。郭子听到刘保管员的话,自然很开心也很亲切,仿佛郭子就是篾匠师傅安排过来听刘哥话来做事的。刘哥说完就径直走到前面去了,郭子也不跟着刘哥,而是站在那里对着陶宽爹说: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来拎吧。这次陶宽爹却没有听郭子的话,而是回过头来看着陶宽爷爷,似乎在征询陶宽爷爷的态度。陶宽爷爷不好说什么,在这里,刘哥几乎可以接替篾匠师傅的位置。 第二章 刘哥对郭子有些偏爱,那是因为刘郭子听话,只要刘哥给郭子安排的事,郭子都会很让认真得去完成,不管是刘哥自己家里的活,还是刘哥作为生产队里的保管员要篾匠师傅过来做点事,都会交代篾匠师傅把郭子一并带来,刘哥也特地得关照自己的女人,去买些肉来,即使没有新鲜猪肉也会炒点腊肉来吃,给郭子解馋,郭子也同样得相信刘哥,也正是这样的默契,刘哥在篾匠师傅的面前还会避讳一下,篾匠师傅没有在身边,郭子对于刘哥的话,那可以说是百依百顺。郭子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被自己的师傅叫到跟前,让郭子去迎迎刘哥。郭子听说刘哥会过来,心里也高兴,等自己的师傅交代完了就径直走出了师傅的家门去迎迎刘哥了。对于郭子对刘哥的好,篾匠师傅是知道的,但没有明说,碍于刘哥的面子,这次篾匠师傅收陶宽爹做徒弟,在一定的程度上还是让自己尽量不要在刘哥的羽翼下做事,反正陶宽爹是你刘哥介绍来的,用陶宽爹来替换郭子,篾匠师傅可谓是用苦良心。郭子对于师傅的安排并没有想得太多,单纯只是以为自己是师傅的贴心人,师傅无论叫自己做什么,郭子都会不遗余力去做。况且还是让自己去迎迎刘保管员,所以郭子很开心就去了,由于走的快,郭子在刘哥出门还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刘哥,刘哥在没有看到篾匠师傅的场面上,也会尽量得和郭子说说,有这样好的机会,刘哥自然会多亲近郭子,让郭子以后更有利于自己。郭子原本也想着:老陶家是不是挑了米或者是稻谷来的,真要是这样,郭子就感觉自己有些累,结果很出乎意外,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并没有挑着篾匠师傅或者是自己所没有想到稻谷或者是米,而是拿着手面上的东西,按照郭子的看法: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的最贵重的也不过是陶宽爹手里提着的腊肉。郭子也还是太小,根本就不会估计陶宽爹手上的腊肉有多少,至于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的鸡和菜桶里的麻油,郭子都不会估计陶宽爷爷手里的价值,当然了,陶宽爷爷最厉害的东西也只还是在自己的口袋里,郭子没有看到也不太好去问,现在听刘哥的安排。刘哥自己是空着手去的,而现在最需要帮忙的也就是陶宽爹。陶宽爹跟着刘伯伯,手里提着四五斤的腊肉,虽然不重,但奈何不了路途遥远,就是很轻松的活件,拿到后面也有个千斤重。况且二个大人也不会由着陶宽爹的脾气来,而是不等不陪,自己有多快就走多快,让陶宽爹有些吃不消。陶宽爷爷也很无奈,要是自己一个人带着陶宽爹走,肯定会让陶宽爹歇会气,但这样的话语权却在刘哥手上,况且到刘哥家里的时候,刘哥也交代自己能早点到篾匠师傅家里就尽量得早点到篾匠师傅家里去。陶宽爹见自己的的爹没有办法照顾自己,心里有气也不好撒,况且这件事最终还是对自己好的事,陶宽爹也只好耐着性子去追赶着刘伯伯。现在倒好,有人来帮着自己提东西了,这些都是陶宽爹所没有想到的事,很多事情只要自己咬咬牙坚持下,也许解决问题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而这个一直在陶宽爹的心里,碰到很难很难的事,陶宽爹总不会感到绝望,咬牙坚持也许就到头了。有了刘伯伯的安排,陶宽爹迅速得把手里的腊肉递给了郭子,自己可以晃手晃脚得走了。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他只记得自己的难处,没有了负担手脚就轻快了很多,甚至可以跳起来,但陶宽爹没有跳,只是跟着刘伯伯的后面轻松得走。陶宽爷爷心里也高兴,看到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解脱了劳累,自己能加重点负担也行。陶宽爷爷一只手提着麻油,另一只手拎着鸡,鸡倒无所谓,随便怎么拎都不会有太多的事,但这麻油却要很小心得拎着,怕磕了怕碰着了。在还没有到篾匠师傅家里的东西都还是自己的,只要到了篾匠师傅家里了,就不用自己去操心了。刘哥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心里也还是开心的,毕竟有人来分担负担,自己也可以走得快些。刚才看到陶宽爹提着腊肉,一会儿一只手进,一会儿两手捧着,几乎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了,刘哥都想替陶宽爹来拎,但想想今天自己的身份也就打消自己的念头,只是在脚步上稍微放慢速度,但还是够陶宽爹喝一壶的。有了郭子的帮助,整个队伍就相对得走快多了。只有陶宽爷爷还在坚持着,郭子已经给陶宽爹解除了劳累,陶宽爷爷也不好再开口让郭子来帮自己的忙了。虽然这点事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但毕竟年龄大了,可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只有自己坚持了。陶宽爷爷虽然坚持着,但脚步还是有些跟不上,刘哥也感觉到了陶宽爷爷的难处,到了现在,陶宽爷爷有些体力跟不上了,但又不好开口,刘哥眼睛里看着,现在只有陶宽爹才能帮他自己的爹——陶宽爷爷了。孩子有些事习惯了依赖,因为有了陶宽爷爷的宠爱,陶宽爹浑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已然开心得走着。刘哥也是无奈了,这才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就这样的空手晃悠啊,你就不能帮着你自己的爹分担一下吗?陶宽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赶紧得过来要提麻油,陶宽爷爷笑着,而只是把手里的鸡递给了陶宽爹,陶宽爹接过陶宽爷爷手里的鸡,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看到陶宽爷爷的笑,陶宽爹就好受些,有了陶宽爹分担了手里的鸡,陶宽爷爷也可以换手拎着那二斤麻油,感觉轻松很多,脚下速度也自然快了些。 第二章 陶宽爹给自己的爹——陶宽爷爷拎了鸡,陶宽爷爷心里可开心了,有了陶宽爹的帮忙,陶宽爷爷也可以腾出一只手拎麻油,一只手拎着累了,也可以换只手拎,至少不会二只手都死死拎着东西而无法休息,这样拎着短时间还可以,时间长了就很劳累了。手的位置比较于脚来说,更靠近心脏,手上用力了,就得加快手上血流的速度,从而需要心脏加快跳动的次数,心脏就受累多了。心脏受累了,呼吸就得加快,由此陶宽爷爷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每走没多远,陶宽爷爷就得站在原地歇一会,才能缓过气来。现在可好,有了陶宽爹的帮忙,手上也得到很好的休息,也不会老是站在原地歇会了,脚下也就加快速度,而不用刘哥不时得停下来等自己了。走在路上最开心的还是陶宽爹,原来二个大人带个小孩,基本没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可好,陶宽爹有了郭子,话就自然得多了起来。郭子也不是什么榆木脑袋,真的什么话都不说的人,而是没有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来说,和师傅吧,总感觉自己的师傅太威严了,很多话不便说,而换作是刘保管员,郭子心里自然要开心很多,人开心了,话就慢慢多起来。早先郭子和陶宽爹就见过面,也算是认识了,况且郭子也知道,陶宽爹即将就成了自己的师弟了。陶宽爹也有很多事情要问郭子,郭子对着比自己小几岁的陶宽爹却有种大哥带弟弟的感觉,心里还是很喜欢陶宽爹的。陶宽爹的长着一张人看人爱的脸,自然更让郭子有了亲近的感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走路最怕那种闷气氛,有人说说笑笑的路上就不会太过于无聊了,况且二人严格来说都还是孩子。陶宽爹看着郭子也有些亲近,这就是有眼缘吧。人与人大抵如此,从第一眼就能感觉到这个人是不是自己所认为是好的人,而在陶宽爹幼小的心灵来说:自己的娘走得早,没有太多的母爱可以承受,而陶宽爷爷虽然很心痛陶宽爹,但毕竟还是大男人,没有女人那种细腻的感情。况且陶宽爷爷又不是每天空闲,可以有着大把时光来陪陶宽爹聊天解闷,基本上都是在生产队里做工分,到了冬天也还要出去挣钱,忙的时候,陶宽爷爷干脆就把陶宽爹丢给林家,由林家来照顾陶宽爹。陶宽爹从小也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父子俩除了吃什么,没有太多的交流,除非陶宽爹一个劲问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才会对陶宽爹说些早年在外面挣钱时候听来的笑话或者是可以教人做人的道理。陶宽爹有了郭子这样的伙伴,心里开心,也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好奇,都想提前打听到自己未来的师傅——篾匠师傅的一些情况。陶宽爹并不知道自己即将会替换现在走在自己身后的这个长自己几岁的师兄。陶宽爹最关心的是自己去了会不会去做很劳累的事,是不是要和其他的徒弟一样去砍柴摘猪菜。郭子感觉陶宽爹的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因为郭子还没有从师傅的嘴里得到有关于陶宽爹进去要做的事,按照常理来说,陶宽爹最开始进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不会立即就跟着篾匠师傅出去做事,而必须和前些日子收来的徒弟一样去做家务事。砍柴是肯定的,至于要砍多久的柴,这个时间不是郭子所能知道的。摘猪菜也有可能,但毕竟陶宽爹还是男孩子,可能会又可能不会。郭子想到这些就告诉陶宽爹,要去砍柴摘猪菜的。陶宽爹明确得到自己要做的事,心里还是有些不解,自己是来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砍柴还得学吗?再说摘猪菜吧,在陶宽爹家里,也会去摘猪菜,只不过时间不是很多,大部分的事,陶宽爷爷都会做好,陶宽爹却不知道陶宽爷爷会帮着自己去篾匠师傅家里去做这些事,而让自己免受砍柴摘猪菜的苦。陶宽爹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不由得把自己最不愿做的事问郭子:要不要大中午也要去砍柴啊?郭子这会倒挺快速得回答陶宽爹:那不会,大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要睡觉,不会让我们去做的。况且师傅家里做事的人多,也不会轮到我们去做。陶宽爷爷听到陶宽爹问起郭子这些事,陶宽爷爷还是觉得陶宽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大中午得出去做事。那天中午陶宽爹看到的事还是很深刻得影响到陶宽爹的,也许可能还是有些阴影,甚至可能还是一生的。陶宽爷爷也记住了陶宽爹的话,等自己把事情理顺了,就和篾匠师傅说说,让篾匠师傅不要让陶宽爹大中午得出去做事。陶宽爹听到郭子告诉自己的,篾匠师傅家里的人很多,也不会在乎陶宽爹这一个徒弟,篾匠师傅家里的大中午也是可以睡午觉的,不会跟自己看到别人大中午还要出去砍柴的。陶宽爹心里好了很多,嘴角的笑也慢慢得多了起来。而刘哥走在最前面,听着后面二个孩子的谈话,心里却有些不是很好的滋味,这毕竟是人家家里的孩子,要是自己家里的孩子也同样得出去做手艺,心情就不一样了。但刘哥却很喜欢郭子的实话实说,刘哥也知道郭子的性格不是不说话,而是没有碰到自己愿意说话的人。像今天这样,有了陶宽爹和自己一样的孩子就不会什么都不说了,这些自己也会慢慢得告诉篾匠师傅,多关心关心郭子,让郭子在篾匠师傅家里能好好得学几年手艺,而不是很压抑得待在篾匠师傅家里做这做那的。有了说话的孩子,也让刘哥和陶宽爷爷也有了笑声,而加快走路的速度,他们都要在太阳完全得到了热辣辣的时候走到篾匠师傅家里,而不要让篾匠师傅在等。 第二章 陶宽爷爷有了别人的帮忙,脚下也加快速度,也没有让刘哥时不时得停下来等自己。最开心的还是孩子,郭子比陶宽爹大些,要稳重得多,但却也耐不住陶宽爹的热情,不一会也就变得开心多了。倒是刘哥看着二孩子的高兴劲,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来,刘哥只是假设:要是自己的孩子有陶宽爹这样的机会,估计也很开心,但最终还是没有了,假设也就成了空想。本来陶宽爹拎个鸡还是有些累,但有了郭子的陪伴,心情好多了,手里也不觉得太累,最主要的还是通过郭子知道自己将来的师傅家里不会让自己大中午的时候出去做事。陶宽爹有了这样的定心丸,也就没有了顾忌,走路的姿势也就有了五花八门的步伐,按照现在的说法,都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了。郭子也很开心,也可以说今天是郭子最开心的日子之一,没有了师傅的威严,有的尽是张扬,本来很劳累的过程结果成了放飞心情的开心之旅。走得快了,自然就很容易得赶到了篾匠师傅所期望的时间。在太阳还没有到顶的时候,刘哥领着的四个人到达了篾匠师傅家里。还没有进村口,就有很多孩子在等待了,村庄里的大事不多,尤其是像篾匠师傅家里这样的拜师学艺的礼节也是孩子们少见的,孩子关心的不是谁来拜师学艺,孩子关心的是篾匠师傅在行拜师礼的时候,会放鞭炮,到时候能抢到鞭炮的多少关乎着自己在村庄里炫耀的资本。南方的农村比较偏僻,更没有太多的喜事,除了过年,一年到头很难得听到鞭炮声,即使有也不是很大的鞭炮,没放一会就完了。还有的就是村庄里有人过生日了,也放鞭炮,但这鞭炮都是大清早的时候就放了,有的还是孩子在睡梦里就放了,今天不一样,早几天就有了听闻,南方的农村里的村民都比较朴实,一个家里有事,仿佛就是整个村庄里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在郭子去买肉的那天,村庄里都知道了篾匠师傅又要收徒弟了。前一次篾匠师傅收徒弟的时候还是一年前的事情呢,到了以后还要不要收徒弟还真难说。一个村庄里有个好的手艺师傅也是整个村庄里的荣耀,到了外地,有个急缓只要自己的村庄里的手艺师傅在这个地方做事,找到手艺师傅,事情都会解决。所以,每个村庄里的手艺师傅不仅是他自己本人的资源也是全村庄人的资源。篾匠师傅也一样,受着村庄人的照顾,而这些陶宽爹还不是很清楚,只有到了自己成了好的师傅了,才会理解到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决意要送自己去学手艺的长远的打算。篾匠师傅更是如此,由于自己的手艺好,做的户头也多,原本和自己一点都不搭架的刘哥居然也成了自己的好朋友,村庄里有些事,需要刘哥来解决了,也有了自己在村庄里有了威望。篾匠师傅家里来了客人,村民也会像自己家里的客人一样的招呼。现在篾匠师傅要收徒弟,也知道是刘哥做的说和的人,自然就有人来帮忙,这也算是帮闲的人,他们在意的是附近村庄里的刘哥能来喝酒,即使是打个招呼,也是有用的,谁都不敢说自己以后不可能就不会求刘哥解决事情了。有了大人的热情,孩子更是如此,孩子不光是可以在放鞭炮的时候抢到鞭炮,更有可能吃到一口二口点心。村庄里做喜事的时候,家家都会给做喜事的人家端去四个碟子,每个碟子放些一样点心,帮着主人家里一起招待客人,这也算是农村里互帮互助的民风吧。有了村庄里别的人家的点心,在客人散场的时候,就有了孩子的份,胆子大的直接就自己去拿,胆小的只是躲在门口看着别的孩子去拿点心,但主人家里都不会亏待每一个孩子,只要在门口或者是在主人家的视线内的孩子,主人家都会分一点给他们尝尝。尤其是篾匠师傅家里的人,自己的男人到外面去做事,都仰仗着村里人的亲戚朋友的介绍,才慢慢得把户头做得多了,村民出于自己的利益也会不遗余力去介绍自己村庄里的手艺人去自己的亲戚或者是朋友家里去做手艺,这都是互相关联的好事。刘哥也是挺眼尖的,从旁边的孩子来看,刘哥就知道了篾匠师傅早就做好了准备,正等着自己去才开始行大礼。村口的孩子看到了陌生人,都有些诧异,等看到郭子了,这才确定这四个人是篾匠师傅家里的客人,既然知道了就得赶快跑到篾匠师傅家里去报告,说不定篾匠师傅家里人高兴了就给了自己点心吃。孩子不仅是跑着去报信,嘴里也同样得叫着:村口来人了,村口有人来了。孩子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孩子们认得郭子啊,郭子在篾匠师傅家里待的时间长了,也跟着篾匠师傅到村庄里做了手艺,很多孩子早就认得郭子,胆子大的孩子还央求过郭子给自己做过皮弹杈。但是能玩皮弹杈的孩子都长大了,但皮弹杈可能还在,也许还给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玩,他们也就会通过大点孩子的嘴里知道了郭子的好。村口的孩子有跑得很快的,在其他的孩子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跑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篾匠师傅家里人也有些焦急得对待着客人的到来,现在听到有孩子来报信了,心里也就放下心来,拿块点心犒劳孩子也是很有必要的,拿到点心的孩子心里就别提有多开心,那时候的饭都难得吃饱,居然还有点心吃,这都得益于自己的腿脚快,能抢在别人的前面就告诉篾匠师傅的家里人,让篾匠师傅的家里人可以更快得做准备,心里不仅仅是有了点心的犒劳,更多的是对自己有了信心。 第二章 篾匠师傅家里本来就布置得差不多了,家里从早上的一大早起来就没有歇歇,尤其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几乎是从郭子买来以后就着手准备这场盛宴了,虽然和城里不同,但在那时候的农村,尤其是在篾匠师傅的那个村庄里几乎就可以说是盛宴了,篾匠师傅女人并不知道老陶家里会来什么人,这些来自己家的客人有着什么样口味,篾匠师傅的女人都一无所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今天来求着自己家里的男人来的,对于那些老陶家来篾匠师傅家里来吃饭的人来说,吃什么倒在其次,主要是看看篾匠师傅家里的家庭情况,若是家庭情况好的,也许自己家里送来学手艺的孩子就不会太吃苦,篾匠师傅家里情况艰苦的,孩子送来了也就可能要跟着篾匠家里人一起吃苦受累。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样想,但陶宽爷爷却早先就知道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情况,这些都是由刘哥告诉陶宽爷爷的,几次到刘哥家里都不会白走,刘哥对于陶宽爷爷想知道的什么都会告诉陶宽爷爷,省得陶宽爷爷心里受累。篾匠师傅的女人也不是瞎操心,老陶家来的是倒不是要什么吃的,而真正需要招待好的还是刘哥这样说和的人,篾匠师傅和刘哥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都是老客户了,再者说,刘哥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很照顾篾匠师傅,不但是自己家里的篾匠活给篾匠做,就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也都会安排篾匠师傅来做,包括刘哥自己做保管员所有的篾匠活也会给篾匠师傅做,到了年底,不光是自己家里的欠篾匠师傅的工钱都给了篾匠师傅就连生产队里的钱也会给篾匠师傅结清,这让篾匠师傅十分感激。当然了,农村人说的一个碗不响,好也是要二家好,人家刘哥给篾匠师傅的好篾匠师傅要知道好,篾匠师傅对刘哥也不差,除了每年都给刘哥带去好的东西以外,篾匠师傅对刘哥安排的事也特别的上心,只要刘哥寄了口信来,篾匠师傅就是再紧,也会自己过来先看看,可以安排徒弟来做的事,都会安排徒弟过来做,而郭子也是篾匠师傅安排到刘哥家里来做事最多的徒弟,郭子也因此和刘哥处得特别的好。确实要自己亲自做的,也会好不退却,及时得完成刘哥交代的事。由于二家关系好,篾匠师傅才让刘哥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徒弟。像这样的日子,刘哥也一定会到场的,篾匠师傅对于这点还是很有信心的。篾匠师傅也极其慎重得告诉自己的女人,刘哥今天会一起过来,要自己的女人做几样刘哥平时来都比较喜欢的菜。有了篾匠师傅的安排,篾匠师傅的女人自然也很上心,这也是为了自己家里的脸面,也是为了自己村庄的脸面,在过去的日子里,篾匠师傅央求刘哥解决自己村庄里的人在刘哥的范围内事情,刘哥都力尽所能帮篾匠师傅村庄里的人解决了,而那些受过刘哥好处的人也会借着篾匠师傅收徒弟的时候,把刘哥请过来,不说是去如何得孝敬刘哥,至少可以让刘哥知道,篾匠师傅村庄里的人不会忘恩负义,还是记着刘哥的好。除了买肉,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央求着自己村庄里能抓鳝鱼的师傅去抓了斤把左右的鳝鱼,来做刘哥比较喜欢吃的清炒鳝鱼段。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篾匠师傅的女人去安排,去整理,而村庄里其他的妇女都没有太多的空闲,都要帮着自己的男人一起去生产队里做工分,来分担一下担子,只有一二个和篾匠师傅女人有很深交情的女人,舍下一日的工分来帮下篾匠师傅的女人。所以一大早,篾匠师傅的女人就开始了准备,到了这个时候才基本上有所准备了。而村庄里其他的人家也愿意在刘哥来的时候搭点交情,早早得把自己家里做好的点心送到篾匠师傅家里来,然后才去生产队里做工分。篾匠师傅也停了今天要做的手艺,包括篾匠师傅自己的家人和以前收进来的徒弟都没有出去了,只是为了自己能更好得把老陶家的孩子来学徒的拜师学艺的事情做好。而篾匠师傅自己也在昨天就到村子里剃头匠家里,把头剃好,把胡子也刮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换上那件压箱底的白村衣,这也是整个村庄第一件白村衣。从这一切看来,篾匠师傅的女人都意识到,这老陶家的孩子也许就是自己的男人最后的一个徒弟了,有了这样的想法,篾匠师傅的女人嘴里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心酸的,自己家里的男人也一直想找个好的苗子,来继承自己的手艺,自己男人的手艺在众多的师兄弟里来说还是算是好的手艺,对于他自己的师傅是有所发展的,篾匠师傅要更想手艺发扬光大的也就是找个合适的徒弟。郭子算是篾匠师傅比较中意的徒弟,虽然郭子人勤奋,但郭子太木讷了,只能继承而不能发扬光大,有时候,篾匠师傅烦的时候也会对自己的女人说,但烦过了就不再记得了,倒是篾匠师傅的女人记得特别的清楚,自己的男人想找个什么样的徒弟。看着篾匠师傅这阵势,可能这老陶家里的孩子也可能就是自己男人收的最后的徒弟了。早上起来,篾匠师傅也格外得心情好,没有了过去那种收徒弟的拜师那种有些漫不经心的状态,而是很刻意得去要求自己以及自己的孩子包括过去收的徒弟,从起来的时候,就安排郭子今天什么事都放下,先到厨房里吃几口热水烫饭,吃了热水烫饭,郭子就被篾匠师傅安排到路上去迎迎刘哥的一竿子人,郭子也算是今天做事的主力军了,但却被自己的师傅安排去迎刘哥,郭子也觉得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得去了。 第二章 郭子也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师傅收徒弟的好日子,自己也和老陶家的父子俩都见过面,看着自己师傅一脸的开心,郭子也没有特别得问自己的师傅,起来的时候,扣子都没有扣好就抓紧去问师傅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刚出房间门口就听到师傅在院子里喊着自己的名字,郭子听到师傅的叫喊,肯定是有着要紧的事或者是特别花力气的事让自己去办,郭子想着再怎么难办的事,只要是师傅吩咐郭子了,郭子都会尽力而为把师傅交代自己的事办好。郭子快速得来到师傅跟前,师傅看着郭子连衣服都没有扣好扣子,就顺手把郭子衣服的扣子扣好来。看着师傅今天穿了件白衬衫,白衬衫不是后面大家都能买到的的确良衬衫,而是老式的绸步的,虽然有些挤,但整体看上去还是很精神。从郭子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来学手艺,还是难得看到师傅穿着白衬衫,说明师傅对于这件白衬衫还是很珍惜的。郭子本来想说一句:师傅今天真精神,但抬头看到自己的师傅连胡子都刮了,比平时多了一分庄重,也就没有多嘴了。等师傅扣好了自己的扣子,师傅这才开口说:郭子你今天也不用去做手艺了,家里事忙,但有件事情需要你现在就去做。师傅说到这里也意识到自己太威严了,这才刻意得咳了一下,对着郭子说:你现在就去厨房里,用刚烧好的茶水去烫饭吃。吃了烫饭你就直接去刘保管员家里去迎迎刘保管员和老陶家里的人,顺便看看老陶家里的是不是有着很沉重的礼物,我怕他们由于挑不动,而晚到,错过了拜师礼的最好时辰。郭子这才听明白了,师傅是担心老陶家里会不会带来比较沉重的礼物,例如米或者是稻谷呢。郭子听到这里,就算是听清楚了,自己今天所扮演什么角色了,于是很干脆得回答篾匠师傅,转身就走向厨房。篾匠师傅本来也不是对刘哥抱有太多的希望,只是觉得郭子难以承受自己的希望,想再找个灵光点的孩子来做自己的徒弟,不想刘哥还是很认真得去找了,也算是陶宽爹和篾匠师傅有缘,就在篾匠师傅找了刘哥,陶宽爷爷也就去找刘哥了,刘哥也刚好出去问问,谁家的孩子愿不愿意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恰恰碰到了陶宽爷爷来。于是,刘哥就有些诧异了,就该老陶家和篾匠师傅有缘从而很快得撮合他们见面。结果,篾匠师傅很中意老陶家的孩子,从看到陶宽爹开始,篾匠师傅就认准陶宽爹就是自己将来可以提自己发扬光大手艺的最合适的人选。篾匠师傅更有意识,这个老陶家的孩子也许就是自己最后的一个徒弟了。有了这样思想的支配,篾匠师傅就赶紧得做好让陶宽爹来自己家里拜师学艺的准备,篾匠师傅有时候也纳闷了,要是陶宽爹不是自己所期盼的徒弟呢,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着太着急了,但那种先入为主的思维却很牢固得支配着这一切。篾匠师傅后来也想,不管怎么样,反正刘哥已经安排好了,我也得慎重点,先拜师吧,真要是到了自己都不愿意去想的时候了,自己再去找个徒弟不就是了。篾匠师傅也担心陶宽爹那样白皙是不是能吃苦,跟着自己学手艺呢,是不是也和刘哥家里的那几个孩子一样,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光彩,想归想,篾匠师傅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感觉老陶家的孩子就是自己要找的徒弟。真要是这样,自己就可能是最后一次来行拜师礼了。安排好了郭子,其他的徒弟也差不多等篾匠师傅来安排做事了。而其他的徒弟就相对好些,可以交给后面的女人来安排,或者是让他们自己看,那里需要人就往哪里填。篾匠师傅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是说和的人介绍过来的,家里确实拿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来做拜师礼,就找亲戚借了一担稻谷过来,由于稻谷过于沉重,结果还是误了拜师最好的时辰,而那个徒弟最终还是没有学到手艺,而引以为憾。篾匠师傅不想再有这样的结局,还是安排郭子去迎迎刘哥和老陶和他的孩子。这样听到村口的孩子跑回来的报告,篾匠师傅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也庆幸自己早做好了安排,不然自己又可能收个七七八八的徒弟,最终损害的还是自己的声誉。篾匠师傅毕竟还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手艺人,喜欢讨个好彩头,让自己的余生有个依靠,徒弟太聪明了,自己也不是对手,等徒弟学好了手艺,自己的饭碗也就被砸了,徒弟太笨了,连基本的手艺都没有学到,白白花费了时间却没有成就一个合格的手艺人也是篾匠师傅所不愿意看到的,篾匠师傅主要还是看到陶宽爷爷的为人,虽然没有直接和陶宽爷爷打过交道,但从刘哥的嘴里却也能知道个大概,就冲着陶宽爷爷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没有答应别人给自己做媒,就知道陶宽爷爷还是很看重陶宽爹的,甚至可以说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有着一定的依赖。而在刘哥家里的那天晚上,篾匠师傅还是看陶宽爹不是那种木讷的孩子,至少不会怯生,从陶宽爹身边走过的时候还特地用余光扫了扫陶宽爹的神情,也感觉到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的那种谦卑有些不满,但还是克制了自己没有发作,说明陶宽爹不是那种完全依赖陶宽爷爷的孩子,而是自己有些主见的孩子,对于一个年龄不是很大,但却有着很高心气的孩子,肯定是争气的。而后面的事实证明,陶宽爹不但是给自己争气,也给陶宽爷爷争气,对于篾匠师傅来说也是给篾匠师傅挣了一口气,篾匠师傅也正是需要这样的徒弟来给自己撑门面。 第二章 篾匠师傅有意把宝压在陶宽爹的身上,孩子看着就那么讨人喜欢,真不是做手艺的材料吗?篾匠师傅也不止一次得这样问自己,篾匠师傅想是这样的想,反正自己还有机会,而真正的担忧却是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不止一次得听刘哥说起自己的孩子,刘哥家里的孩子看起来,也不是笨,更不会傻,但送到师傅那里,师傅也想和刘哥有个更好的关系,刚送去的时候吧,孩子也挺听话的,等到了和师傅村庄里的那些和刘哥的孩子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混熟了,刘哥孩子的心也就慢慢得野了,到了后来干脆就不住在师傅家里了。如果说刘哥的孩子是为了女孩子这样,还有个说法,恰恰相反,刘哥的孩子跟着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就去爬树掏蛋,但也不是那种专门去害别人的做法。总之,师傅为了自己的尊严也还是为了刘哥的孩子好,情愿把拜师礼退回刘哥,让刘哥另请高明。刘哥后面的孩子也差不多的情况,最后不了了之。陶宽爷爷也怕陶宽爹害同样的错误,但不能打个嗝就不吃饭饿死自己。陶宽爷爷还是决定送陶宽爹出去学手艺,至于陶宽爷爷准备给陶宽爹学什么手艺,却有着一定的偶然性。篾匠师傅只是担心自己又教坏了一个,但还可以再收一个徒弟来,但陶宽爷爷却不一样,如果陶宽爹真的和刘哥家里的几个孩子一样,陶宽爷爷也就无话可说了,无非就是浪费几年的光景呗,自己就一个孩子,不比刘哥有三个男孩子,陶宽爹即使不做事,陶宽爷爷还是有能力养着陶宽爹的,这也是陶宽爷爷最坏打算。篾匠师傅听到外面的闹哄哄,估计着刘哥和老陶家里的父子俩也就快到了,至于老陶家里还带了什么客人来,篾匠师傅倒不是很担心,来三个也是吃饭,来五个也是吃饭,自己家里也不会少这几口饭。至于陶宽爷爷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拜师礼,篾匠师傅更不必在意了,有着刘哥做说和人,篾匠师傅是放心的。篾匠师傅已经安排好了来的客人喝茶的点心。不管是什么客人来,先就得奉茶,喝了茶这才开始做其他的事,不能让来的人口干舌燥的,却不是篾匠师傅的做法。点心有六碟,都是附近几个村庄里最好吃的点心。其中让客人满意的点心就是灯芯糕,灯芯糕是附近县里的特产,是篾匠师傅的徒弟孝敬篾匠师傅的。白色的灯芯糕很甜,也软,切成细条状,放到碟子里,磊成层层高,让人看着都觉得想吃。灯芯糕的软,是其本身一大特点,适合那些年龄大的人吃,灯芯糕软到几乎是可以说入口即化的,中间有着芝麻,闻着并不是很香,但咬了到嘴里就香得很了,县城里的百货商店有得买,但需要粮票,很多人想吃,只能望糕兴叹了。而送灯芯糕的徒弟也是他姑姑带过来的,是他们自己做的,也做不了太多,只是想给自己的娘家人尝尝罢了。徒弟也不会独吃,也带点给师傅尝尝,师傅也不舍得吃。留着招待客人,像今天这样场合端出灯芯糕来做点心就显得很有面子。次之的就是米糕,米糕相对于灯芯糕来说就普遍很多,但到了这样的时节,家里的米糕都吃得差不多了,你剩下的都可能坏了,但篾匠师傅家里保存得很好,没有坏还一样的脆。但却不适合老年人吃了,硬而且脆。那个时代的人几乎就没有牙膏牙刷,所以很多人在四十来岁就把牙齿掉个精光,家里有米糕的只能是看看而已了。不能像灯芯糕那样什么人都可以吃。有了这二样点心,摆在桌子上本身就是一个有档次的茶会,其他的也就好说很多了。但篾匠师傅毕竟还是篾匠师傅,在村庄里有着一定的声望,村庄里能拿出好点的东西,都愿意给篾匠师傅,让篾匠师傅脸上有光,篾匠师傅也不是不懂事,别人对自己的好,篾匠师傅都记得很牢,也会在别人需要帮忙的时候适当得去帮别人的。除了这二样点心其他的就是澄浆果,用茶油炸的,很香爽口,没有米糕那样的硬,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茶油本身就是稀罕物,有些人家吃饭的人多,做菜都没有茶油放,能有茶油来炸澄浆过确实也算奢侈的。炸一次澄浆果得花费很多的茶油,这都要那些家境不错的人家才有的,即使有茶油也还要主人舍得。一般的人家来客人,也会给别人家里送去点心,但却是一般水煮的,外加糖类似汤圆的吃法,但里面却没有馅,只是米粉做的就是。除了这些另外的三个碟子就是南瓜子了,南瓜子基本上家家都有,只不过炒得手艺不同而已,手艺好的人家把南瓜子炒得香但却不被烧了,这火候却不是一般的人能掌握好的,即使是那些常年炒的也有失手的时候,比较这这样的火候就那么的一霎那,稍微手脚慢点就被烧焦了,而变得有些苦味,让客人难以去嚼。少炒了又不是特别的香,浪费的好的东西。南方的农村自己的地还是有的,况且小南瓜还是比较好吃的菜,也是大家必种的蔬菜。小南瓜在旺盛的季节,都有来不及吃,就干脆留着做老南瓜。老南瓜留得多了,南瓜子也就顺其自然得有了。同样的,葵花籽就比南瓜子还多,家家都种有葵花籽,葵花籽的杆用作照明用,葵花籽用来招待客人,葵花籽就相对好炒些,不会像南瓜子那样的娇气。葵花籽的壳相对厚些,不会那么容易烧焦,但自己家里种的葵花籽空壳多,很多葵花籽都是空壳的,没有店里买来的更饱满。最后一样的点心就是番薯片了,番薯更是普遍的作物,每家每户都种,晒干直接用铁砂炒就可以吃了,但篾匠师傅家里的番薯片还是用油炸的。 第二章 篾匠师傅家里人也多,但篾匠师傅是到别人家里去吃饭的,完了还拿钱回来,最主要还是过年过节了,徒弟们都会给自己的师傅送点油来,这样的一进一出显然就有些积余了。平时吧也不是舍得用油去炸着吃,也是家里有了客人来才会体现体现家境不错。平时最多的都是用铁砂炒,这铁砂也算是历史的产物,当年村庄里也像其他的村庄里一样,都大炼钢铁,南方的农村没有什么铁矿,但抵不住干部的创新能力,于是就在河里洗铁砂,把村庄里的溪水挖地三尺得洗,铁砂是洗出来但却是不合格,所以所有的铁砂也就存积在村庄里几户人家的家里,但很快村民就发现了,把铁砂放到锅里去翻炒,灶台的热量传递给了铁砂,铁砂也变得异常的烫,家里的番薯片也就被炒熟了,虽然有些铁砂磕牙,但在那个时代,用手拍打干净还是可以入口的,尤其是孩子,只要是有口吃的,反正牙口好,什么都愿意去尝试。但油炸的番薯片自然是好,最基本的是没有了铁砂而不会磕牙,更脆,更香。喝茶的点心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早上就盛好了,但却没有端到桌子上,而是被篾匠师傅的女人锁在了她自己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也只有篾匠师傅的女人才有钥匙,为的是保证有客人来了能及时得端出来,而不会被孩子祸害了而临时抓瞎。篾匠师傅也觉得自己的女人做得不错,毕竟家里现在的人多,不光是自己的孩子,还有徒弟,亲戚家里的孩子也来了,夹杂着村庄里的孩子,到处都是孩子的身影,要早早得端出来,保不准就有人偷吃,况且点心的数量有限,既要摆的好看,又要保证数量,就必须得这样做。篾匠师傅是不管这些事的,他只管今天拜师能顺利得完成就行。随着村口热闹的气氛慢慢移动,不久就到了篾匠师傅家门口来了,篾匠师傅带着徒弟站在大门口迎着前来的队伍,其实大人也就四五个,关键还是孩子多,村庄里能热闹的也就是孩子了,不像北方人,大人和小孩一起得扭秧歌,南方的农村大人和孩子是有着区别的,更是威严,甚至有些不苟言笑。篾匠师傅透过刘哥的背后看到了老陶,老陶却没有如篾匠师傅所想的那样,挑着沉重的礼物,而只是手里提着东西,至于提着什么东西,却被孩子的身影挡住了。刘哥走在最前面,也是今天最尊贵的客人了,刘哥本来也想带点礼物来,却被刘哥的女人拦住了,刘哥的女人知道刘哥今天去吃饭心情不是很好,就当是走亲戚了,去吃个饭就回,别和老陶家里的一样。刘哥还是听了自己女人的话,空着手就来了。刘哥的空手也是篾匠师傅所能想到的,今天本来就是借着老陶家的孩子拜师学艺的酒席来宽待下刘哥。这几年刘哥给予篾匠师傅的帮助很是不少,篾匠师傅能有今天的声望有一大部分是刘哥给窜红的。这里不仅仅是篾匠师傅的手艺好,更多的是刘哥帮着篾匠解决了很多事情,从而让篾匠师傅在村庄里享有很高的声望。刘哥披着衬衫,抬手和篾匠师傅致礼,看着篾匠师傅穿得白白净净的,脸上本来刮光了胡子,而显得年轻了几岁。刘哥心里也替篾匠师傅高兴,毕竟想找个好的苗子不容易,且不说自己的孩子如何得不成器,但刘哥还是替篾匠高兴。刘哥致礼了就先进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大门,接着就是陶宽爹,陶宽爹小些,但看着自己未来的师傅还是很开心,尤其是郭子告诉自己,师傅不是很坏,也不是很抠克,心里也就没有了出门时候的担心。陶宽爹手里提着的鸡也被篾匠师傅身边的徒弟接了过去,自己也就空着手进了篾匠师傅的大门。其实,陶宽爹也不是很大,只是比村口的孩子高一个头罢了,要不是篾匠在刘哥家里见过,篾匠师傅未必能认出陶宽爹来,而有可能把陶宽爹当做是来家里做客的孩子。跟着篾匠师傅一起疑惑的也有篾匠师傅的徒弟,他们并不认为陶宽爹就是今天拜师礼的主角,以为是跟着大人一起来玩的孩子,所以也一直期待着后面的人是来和自己一样做手艺的。陶宽爹进去以后,接着就是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的是二斤麻油,其他人也不是很认识麻油这东西,都以为是茶油,只不过是到了跟前才发觉这油有些不同,比平时他们闻到的油格外得香,而且是在没有加热的时候就闻到很香了,而他们平时所吃到的只是茶油,也只有在锅里烧热的时候才有香味出来。到这时,才体会出姜还是老的辣,篾匠师傅却认出了陶宽爷爷手里提着的油是麻油,篾匠师傅也只是在他做事的主人家里吃过点心。点心是凉拌的但却很香,而且还不油腻,后来听到主人的介绍才知道这东西是个稀罕物,在篾匠师傅所住的县里都没有人去太多的这样的东西,即使是种了也是不多,更不可能用来榨油,只是作为一种稀有的食物来吃,早上炒着下粥,或者是做拿来拌麻子果才吃。物以稀为贵,没有了才贵重。陶宽爷爷一口气就提了二斤来,这让篾匠师傅有些意外,篾匠师傅本以为刘哥说的老陶家里的情况只不过是比一般的人家好些,却不料不至是好些,是好了一个档次,这次篾匠师傅却没有把麻油交给徒弟提着而是直接直接提到手里,陶宽爷爷既然把手里的麻油交给了篾匠师傅,手也就空开了,就抬手给篾匠师傅拱手致礼,篾匠师傅一手提着麻油,一手赶紧得制止了陶宽爷爷的拱手礼,随后就拍拍陶宽爷爷的背,二人一起肩并着肩进了篾匠师傅的大门。 第二章 也许篾匠师傅觉得麻油金贵,也许篾匠师傅感觉应该和陶宽爷爷亲密点,不管是什么原因,篾匠师傅并没有和郭子说,而是腾出一只手来,制止了陶宽爷爷的拱手礼,接着就是拍拍陶宽爷爷的肩膀,和陶宽爷爷并排走进了大门。在篾匠师傅看来,老陶家里还真的和刘哥所说的那样,不会连个拜师礼都拿不出来,还要挑个稻谷或者是米来,篾匠师傅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自己手上的二斤麻油,远不止几斤米可以等值的,况且自己未来的徒弟手里还提着一只鸡来呢,一般人家还是舍不得拿鸡去送人家的,特别是母鸡,母鸡可以下蛋,蛋可以拿到供销社去换个火柴或者是煤油这样的生活必需品。至于郭子手上还拎着腊肉,篾匠师傅也没有认真得去看篾匠师傅知道郭子手里拿着东西,但不知道拿的是什么的东西,反正不会是太便宜的东西。郭子的性格篾匠师傅是知道的,让他去迎迎刘哥,总不会让老陶家里的人拿东西,自己空着手去,又空着手回来,这不符合郭子的做事的风格,既然郭子拿了东西,篾匠师傅就没有认真得去看,按照自己的想法,老陶家肯定还有一件能压住场面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篾匠师傅但有些好奇,从自己知道的二件礼物来看,都是消费品,都是可以吃的。只不过麻油还是比较贵重的东西,一装麻油的是玻璃瓶,是代销店里买去瓶子酒,酒喝完了再装麻油的,这玻璃瓶子也是陶宽爷爷的朋友送来的时候就连着瓶子一起送来的,虽然到后来就没有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物了,但陶宽爷爷那次拎去的装麻油的玻璃瓶就显得有些高大上了。至少可以说明不管酒酒瓶里的酒是陶宽爷爷喝掉的还是陶宽爷爷的朋友喝掉的,反正是可以到店里去买酒喝的主。瓶子上的纸儿还在粘在瓶子上呢,酒是隔壁县里出产的,篾匠师傅也喝过这种酒,酒棉但后劲很足。郭子手里的肉也被师弟接了过去,等于是空着手进去的。帮郭子拎着腊肉的师弟等自己和大家一起进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大门,也不知道手里的腊肉到底应该怎么个处理,只好拎着腊肉去问篾匠师傅。篾匠师傅看到自己的徒弟手里的腊肉不知道放哪里的时候,就问陶宽爷爷,肉是不是你带来的,陶宽爷爷也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顺手带点过来,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到了这时候篾匠师傅才知道老陶家里带来的有三件礼物,虽然腊肉不多但也个四五斤,换作是新鲜猪肉也有个五六斤吧,况且腊肉有着特殊的味道也不是可以用新鲜猪肉来比的。篾匠师傅心里有数了,既然知道了三样东西是礼物,肯定得有第四样东西的,今天是老陶家来求自己的日子,老陶也不是那种不识世面的人,礼物必须得成双,不可能就三样东西来的。等大家都进了厅堂里,显然就显得篾匠师傅的家里有些挤了人太多了。看到的厅堂里都是人,而是孩子居多。篾匠师傅便招呼孩子们出去玩,先得把刘哥安顿好,从早上起来,走到篾匠师傅家里,肯定是有些口渴了,这原本也是正常的次序,先喝茶,喝完了茶才正式进入拜师的仪式。篾匠师傅一面把孩子们安置到门外去,一面叫徒弟们去泡茶。茶是早上就泡好了的,因为篾匠师傅家里和其他的人家一样还没有到有开水壶的时代。都是早上做饭的前夕把水烧开,把茶叶倒进茶壶里,再直接灌水进去,茶叶在茶壶里直接被泡开,不管是不是有客人来,还是自己的家里人都直接拿碗倒着喝就是。但今天不同,今天是有客人,而且还是贵客,喝的水也就要刚烧的。也幸好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帮忙的人多,他们直接到隔壁人家去烧水,免得篾匠师傅自己家里来不及。刚才听到村口孩子们跑来传递的信息就开始烧水了,水烧得不多,也就是每人一碗茶水的样子,这样就不至于来不及而让客人在等。等把所有的孩子都到了院子里的时候,拥挤的厅堂才显得稍微空来。篾匠师傅也早就没有和陶宽爷爷一起的并排得站一起了,而是让陶宽爷爷一个人站在那里,人少了些,陶宽爹也就从其他的地方走到自己爹的身边来,虽然是在陌生的环境里,陶宽爹却不是很胆小,而是落落大方得站到自己爹的身边,也想和自己爹说几句话,但人多却不是很方便说。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想张嘴说什么,但陶宽爹却看看周围就没有下文,陶宽爷爷就推了推陶宽爹,陶宽爹这才把陶宽爷爷带到大门外,等下会怎么办,陶宽爷爷说没事的,先喝茶吧,喝完茶有人来教你的。陶宽爹有了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有了底,陶宽爹并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不然自己肯定会先去问郭子的。可陶宽爹还是觉得等下有空了,去找郭子,向郭子打听打听到底要自己做什么,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其实,陶宽爷爷也未必知道会怎么做,陶宽爷爷也去过人家的拜师宴喝过酒,但人家拜师的时候是躲在房间里面进行的,而且有些神秘,事后也没有人快告诉自己,各人有着各人不同的仪式,只要经历过了的人才知道要做些什么。陶宽爷爷前几天去刘哥家里的时候,也探问过篾匠师傅有些什么规矩,拜师礼的时候要怎么做,但刘哥却没有很好得回答陶宽爷爷,反正有着刘哥撑着,篾匠师傅肯定不会让陶宽爹做些有难度的事,有了刘哥的担保,陶宽爷爷也就放下心来,只是耐心等待着篾匠师傅的安排。陶宽爹听到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就会好些,但担心肯定是会有的。 第二章 按理说,陶宽爷爷也算是出门做事的,虽然没有刘哥那样到处帮别人办事,但也不会过得过于差,居然也不知道拜师礼有哪些仪轨,只是听人说过,但确实没有参加过这样的仪轨。由于旧社会很多事情都是很隐秘的,各个师傅有些各个师傅不同的仪轨,他们都是躲在房间里进行的,除了徒弟本人其他的人很难去了解和特地去偷窥,更有甚者还会在子夜时分人静夜深的时候才会举行拜师礼,陶宽爷爷听说过江湖上有一门非常阴毒的独门武功叫子午门,从不在白天出来练武,都是子时才开始修炼武功,连收徒弟之类的活动也只是在子夜时分才进行的。陶宽爷爷只是听说,也没有见过练子午门的人到底有多厉害,也许只是一个传言罢了,反正年轻时候听到各种各样的传言很多,有时候真的只是一笑而过,但今天不同,是关系到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事情,自然有些紧张。就在陶宽爷爷在那里瞎想的时候,茶水烧开了,于是就有人端来了碗和茶叶,来给自己和刘哥泡茶喝了,陶宽爷爷这才回过神来,走到篾匠的厅堂里。这次厅堂里的人显得少了很多,也许是有人去做事了,也许是来和刘哥打招呼的,现在打完了招呼也就各自散去,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二张桌子。这也给了陶宽爷爷很好得打量篾匠师傅家里的摆设了。要仔细得看起来,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摆设,都是农村人,最多只是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些,而多放了张桌子,还谈不上家里有个罗汉床之类的雅趣,但二张八仙桌倒还是有些年头的,但和银井湾老林家里的八仙桌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老林家里的八仙桌是用整块的樟木做面的,而其他的构建也都是樟木,还没有到用红木做的八仙桌,篾匠师傅家里的八仙桌都是杉木做的,既没有大樟木的大气和香味,也没有榉木的坚硬。只是左边的八仙桌是上了漆的,右边的八仙桌却是没有上漆,似乎更为简陋很多。而现在,坐在左边八仙桌的上首是刘哥,刘哥今天也算是气派的人,和篾匠师傅一样不但刮了胡子,也披着衬衫,把背心扎进了裤带里,显得有些威风,陶宽爷爷估计刘哥也是学着公社里的干部的打扮来穿得。陶宽爷爷也听到篾匠师傅叫唤自己,陶宽爷爷抬起头来,和篾匠师傅对了眼神,篾匠师傅今天显然很开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一张嘴总是乐呵呵的,陶宽爷爷听到篾匠师傅的叫唤。按理说:篾匠师傅今天会请个自己村庄里名望高的读书人来给篾匠师傅主持拜师礼的仪轨,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该请的人没有请来,只是篾匠师傅自己在张罗,显得倒有些不伦不类。陶宽爷爷只是来求篾匠师傅的,怎么说也是仗着刘哥的面子才带着陶宽爹过来。既然是求着篾匠师傅来的,就身份而言和刘哥这个说和人的身份自然有些差别,而事情的本质也确实如此,刘哥今天是主角,篾匠师傅也是借着陶宽爹拜师学艺的时机来感谢刘哥的。陶宽爷爷肯定得比刘哥要随和很多,没有刘哥那样的尊贵,但比一般的客人也要尊贵些,陶宽爷爷也不矫情,反正篾匠师傅叫了自己,自己也就客如东摆。意思是说:自己只是来做客的,要听从主人的安排,也许陶宽爹就比陶宽爷爷要好些,本来就是陶宽爹的拜师学艺的仪轨。而那些来帮忙的和篾匠师傅的徒弟却很客气了,毕竟陶宽爷爷是送陶宽爹来行拜师礼的。有了篾匠师傅的叫唤,其他的人也就过拖着陶宽爷爷入席。待陶宽爷爷坐好,随之相应的客人也基本上坐好了。刘哥坐了上首,最尊贵的位置,而次尊贵的位置,篾匠师傅要陶宽爷爷去坐,陶宽爷爷是懂得今天的行情的,那个位置不应该是自己去坐的。陶宽爷爷便礼让给一个年龄很大的客人来坐。陶宽爷爷也是第一次来到篾匠师傅家里,并不知道篾匠师傅家里有哪些客人,而这些客人的来头对于陶宽爷爷来说,更是一头雾水,但自己绝不会擅自去坐那个次尊贵的位置的。年龄大的客人陶宽爷爷也是后来才知道是篾匠师傅的师叔,虽然年龄大辈分也大,但也不是主客,只是篾匠师傅觉得自己的师傅走了,而只有这个师叔还在,便安排徒弟去请来吃饭,毕竟那个师叔来吃这样的饭的机会是不多的,篾匠师傅只是表表孝心,做给刘哥和其他人看的,说明自己不忘本,记得师傅的恩,而今师傅走了,请师叔来坐坐就是做给自己的徒弟看的,让徒弟以后记得自己,师叔只是师叔,却没有太多的礼份,如果是看重师叔的,篾匠师傅肯定会安排郭子去接师叔,而不是其他不太想干的徒弟去请师叔了。陶宽爷爷也幸好自己没有贪,篾匠师傅一叫唤就过去坐了,不然这顿饭吃得可就没有了脸面。除了一个陪客的,其他的人陶宽爷爷也还是有些感觉的,陶宽爷爷明显感觉到篾匠师傅甚至有些试探自己道行的深浅。等大家坐定了位置,篾匠师傅的女人便打开房间门,把那六碟点心分次端到桌子上,而旁边那些给客人添水加茶的人也都给客人门泡上了茶。陶宽爷爷也注意到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坐哪里了,陶宽爹被安排在隔壁的桌子上喝茶,虽然今天是借着陶宽爹拜师学艺的机会来做这顿饭的,但陶宽爹却被篾匠师傅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和其他一些人坐到隔壁的桌子上喝茶。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开心的,至少篾匠师傅还是看重陶宽爹的,人也得有个眼缘,彼此有眼缘的看着对方就觉得是自己要找的人,从心里喜欢出来。 第二章 在篾匠师傅看来,老陶家的孩子岁谈不上天资聪慧,但在这样的南方农村却也有着比一般的孩子看起来要顺眼得多,篾匠师傅只是看着老陶家里孩子顺眼,但却也不敢说老陶家里的孩子就是自己在寻找的那个人。和陶宽爹坐一起的大多是篾匠师傅的家里人和徒弟,很多事情都是从吃饭的时候开始认识的,这也许就是中国人的情结吧,篾匠师傅不管外面的世道如何,在他自己的心里至少是这样认为的,有了吃饭的经历,以后再有个什么情况,都可以说在什么地方我们一起吃过饭,这样的话,大家都会有些面子上的退让而不至于闹得很僵。在篾匠师傅陪着刘哥的这一桌,点心有六样,是篾匠师傅的女人亲自布置的,可以说在农村里算是上档次的点心,按现在的话说就是高大上了。而陶宽爹这一桌的点心就差点了,至少没有了主要的点心——灯芯糕,只有四样点心,但这不妨碍陶宽爹的开心。郭子因为有着比别人更多的事,而没有坐到桌子上来吃点心,陶宽爹还是有些想郭子的,毕竟郭子是陶宽爹最早认识的师兄,而坐到这桌子上的这些客人也有陶宽爹的师兄,以及和篾匠师傅家里的亲戚。但这些师兄大多都是出师了的,都是在自己的村庄里有着固定的户头的小篾匠师傅了,他们对于陶宽爹的态度就没有了郭子那样的关切,甚至还有些不管他们的什么事,他们当年也都是篾匠师傅亲近过的好徒弟,都是篾匠师傅能教他们赚饭吃的手艺,这样看到这个半大的孩子,都心知肚明的,将来可以和当年的自己一样而被篾匠师傅亲近,至于篾匠师傅能教他们的多少手艺。这就得看陶宽爹自己的为人和对篾匠这一行的悟性了,在他们看来都感觉自己的当年不会太差,不然他们今天都不会被篾匠师傅邀请回来做个见证,见证着篾匠师傅收徒弟,在一定的程度上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师傅要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了。他们看着陶宽爹,都感觉这孩子不像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农村里的孩子都需要做劳动来帮助自己的父母,在外面做劳动风吹日晒的,皮肤都很干而且黑,更没有像陶宽爹这样白皙而又滋润的脸,他们吃的东西也没有老陶家里那样富足,孩子吃的好了,也不会憔悴了,看起来就要好很多。俗话说:吃好养发,戏好养甲,吃的好了,头发就乌黑发亮而富有光泽性,没有吃到好的的东西头发就显得枯槁而没有光泽度。所以谁家里有没有得吃,看看就知道了,而不必过问,同样的,只有玩得好,没有做太多的事的孩子,手指甲就更长,也更有光泽度,要做事的不能很好得保养指甲,在劳动的过程中肯定会不经意间伤及指甲,而不能留到长长的指甲,当一个孩子坐到大家跟前,家里的情况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根本不需要去问,要问的人几乎就是傻的。他们看陶宽爹,也有同样的感觉,很快这些师兄就形成了共识:孩子是个英俊的孩子,虽算不上是精美吧,但都算是上品了,而这样的孩子能吃苦吗?能和自己当年一样帮着自己的师傅做家务事,或者是去主人家里做事吗?他们也只是这样的想想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师傅承受着,除了道声祝福外也没有其他好的说法。而来倒茶的却是现在的徒弟,也就是还留在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孩子,而这些孩子和以前出师的师兄却有些交往,每当篾匠师傅家里过年过节的时候,这些徒弟都会回来看看篾匠师傅,也和现在还在篾匠师傅家里学徒的徒弟有着交往,所以他们看到有人来添茶的时候,就有人和这些来添茶的徒弟们打招呼了。而陶宽爹没有认识的人,在这些还在学手艺的师兄当中陶宽爹只是认识郭子,可惜郭子又没有过来,所以陶宽爹却显得很落寞,几乎都有些坐不住的时候。他们来添茶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喝茶的时候即将结束,等喝完了茶即将就是进入下一个环节,这个环节是今天的重头戏,也是改变陶宽爹此后的人生轨迹。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陶宽爹并不会知晓,只是感觉到和自己坐在一个桌子喝茶的师兄们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怪异了。陶宽爹并没有和自己的师兄一样去拿好吃的点心,而是看着他们拿,有人还把那些不被油沾着的,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以带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分享。而在这桌,陶宽爹算是最小的,除了隔壁桌子的陶宽爷爷就没有了其他的家人,也就犯不着自己去拿那些点心装到袋子里去,而只是感觉这些人有些好笑,不就是几块点心吗,至于要这样去做吗?陶宽多的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违和感,只是自己有些心里不痛快而已,毕竟陶宽爹自己都还是孩子,也就是到了有陶宽和陶磊的时候才体会到那些人用衣服的口袋来装吃的带回去。陶宽爹这桌虽然没有灯芯糕等好吃的点心,但也有很多油炸的点心,把这样的点心装到口袋子里去,点心的油污肯定得沾到衣服上了,家里只有陶宽爷爷和自己的家里对于那些有油污的衣服都觉得很头痛,不能像村庄其他的人一样把有油污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从而很厌烦那些装口袋里点心的人。虽然是厌烦,但不能写到脸上去,只是放到心里,既不会像其他的人一样帮着那些拿口袋来装点心的去帮忙,也不是很厌恶的表情,只是冷冷得看着他们装,也就是这样的眼神让那些已经出师了的徒弟,感觉陶宽爹确实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喜欢去做些让人厌恶的事,更是对陶宽爹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有些不屑,意下之言,等你自己当家做主了看你还能清高吗? 第二章 那些出师了的师兄看着陶宽爹那种神态,心里一百个不舒服,但再怎么得不舒服,都不会在师傅家里翻脸,到时候丢人的不光是自己更多的是师傅,换个说法,真要是师傅把自己毕生的手艺都交给了眼前这个一脸不屑的孩子,他们以后若是碰到什么不详细的地方,也还得回来求着这孩子来,做手艺的哪有顺顺利利的,几乎可以说是磕磕碰碰,特别是刚出师的时候,自己更是很大的压力,在师傅的羽翼下,什么事都觉得自己很可以了,但到了自己做师傅的时候,有些事肯定得后悔,后悔很多的东西没有问清楚师傅,现在要想回来问师傅那就得看师傅的脸色了,至少来说,你有事求着师傅来,总不能空着手来,一次二次也许是自己太匆忙了,真到了后来自己若是空着手来师傅家里,问个手艺上事,师傅心情好还好些,要是师傅哪天心情不好了,还不如自己扇自己几个耳光。等那些可以装袋子里东西拿完了,大家也就基本上就散场了,即使再坐那里也没有了太多的意味了,只有大伙散了的好。陶宽爹只是看着他们拿东西,自己也就没有太多得去吃点心,倒是茶,刚倒的时候有些烫,到了现在,茶水刚好可以喝了,陶宽爹低头看着自己的茶碗里的茶叶,原来一颗一颗的茶叶经过热水的煎熬已经是完全得舒展开来,茶汤浓郁,茶香扑鼻,陶宽爹试着和了一口,感觉茶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至于什么样的不错,陶宽爹那时候毕竟还是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感觉茶水的温度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正好可以解渴。和了几口茶,陶宽爹身上也热乎了起来,有些出汗了,看着其他的人都起身走开了,桌子上吃的东西也被那些人瓜分得差不多了,陶宽爹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也就下了桌子,走到院子里来,刚才的口渴和饥饿有了茶水的填补也感觉好些。在篾匠师傅这个家里,陶宽爹认识的人不多,刘伯伯和自己的爹还有未来的师傅都在另一桌上,他们也还在谈笑风生,好像早就认识,而且还有很好的交情,丝毫也不去惊慌是不是到了行拜师礼的时候了。陶宽爹还是想看到郭子,除了另一桌上的那些大人,陶宽爹只认识郭子,也只有郭子能帮着自己。陶宽爹本来也想着到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的身边去,哪怕是传递个眼神也好,可是没有,陶宽爷爷似乎今天很高兴,压根就没有记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更没有去体会陶宽爹的眼神,对着篾匠师傅和刘哥说着陶宽爹并不是很注意听的事。陶宽爹想着自己将来就要在这个家里住下来,在这个家里吃饭睡觉,在这个村庄里长大,陶宽爹还是有些新鲜的。陶宽爹在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也没有带着陶宽爹外出去做事,最多也不过是把陶宽爹寄存到老林家里去,而自己独个儿去外面挣钱。陶宽爹的脚步随着自己的想法去走,不经意间陶宽爹也走出了篾匠师傅家里的院子,院子外面就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了,村庄里的孩子都围在院子的周围在玩,这些孩子都比陶宽爹要小很多,穿得就更不是体面了,只能说遮住部分的身体,而大部分的体表都直接可以看到,而且衣服都有不少的布丁,他们看着陶宽爹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都停下手里的玩具,看着陶宽爹,看着这个从外村庄来的孩子,也有不怯生的,还走到陶宽爹的身边来,看着这个比自己以及伙伴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孩子。很显然,这些孩子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大些的孩子就是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做手艺的孩子,看着陶宽爹的衣着也比一般的孩子要好,虽然也有布丁,但没有那些孩子身上衣服的布丁多,脚上居然穿着鞋子。而这些孩子都是打赤脚的,头发也很混乱,有的估计是刚才激烈的奔跑或者是其他的剧烈运动之后,头发都被汗水粘在额头上,陶宽爹看着这些孩子还不是很反感,也就是前几天,自己也这样得开心得玩过,但今天就不一样了,陶宽爹不会和这些孩子一起出去玩了,陶宽爹知道自己今天来的目的。陶宽爹是空着手出来的,桌子上的东西能装到袋子里的都给装到袋子里去,不能装到袋子里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在陶宽爹看来,几乎是没有什么可以拿了,也才走到大门口来看看,原本也只是想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因为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孩子很多,大人也很多,自己也只是注意到和郭子的距离,却没有更多的精力来看看周围是个怎么样的,可是到了现在自己出来却看到了这些孩子,孩子的注意力并不在陶宽爹的脸上,更多的注意力却在陶宽爹的手上是不是拿着吃的东西。他们看着和自己不一样大的陌生的孩子走到门口,也就判断出有一桌的点心已经被吃了,至于另外一桌的点心什么时候客人才散去,他们并不知道,只是在等着,等着这一桌的客人们散去了能否分到一二块点心吃。他们并没有看到桌子上有哪些点心,因为这些点心是被篾匠师傅的女人锁在自己的房间里的,也只有客人坐好了,才被端到桌子上。孩子们刚才在篾匠师傅的厅堂里的时候,桌子上还是空空的,只是被抹得很干净,等客人开始坐到桌子上的时候,这些孩子都被主人家里的是赶到大门口外来玩了。陶宽爹却不懂得这些孩子的心情,陶宽爹倒是看到另一桌上的点心不但碟子的数量要多些,这就意味着点心的种类要多些,但到底是哪些点心陶宽爹也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未来的师傅还是有着一定的能力的。 第二章 陶宽爹想着自己未来的师傅,吃个点心都会分出个二桌来,做人就更是如此,肯定也会分出个高下三等来。陶宽爹也不管篾匠师傅如何得去对待别人,但给自己肯定是留个心眼,不要什么事都和师傅说,但却不知道篾匠师傅看着说和人——刘哥的面子上不会对陶宽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陶宽爹看着大门口的孩子,自然也就似乎看到自己村庄里的孩子,也是一样的,只要是谁家做喜事,更不管是红喜事还是白喜事都会在做喜事的家门口转转,吃点东西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关键的还是平时农村里都很冷清,只有村庄里有人家做喜事了,才有多些人。但陶宽爷爷却不是很同意陶宽爹也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没事的时候尽往那些做喜事的人家去跑。陶宽爷爷认为那样的孩子只是自己家里没有教育好,站在别人家里的大门口,一副馋像,而觉得是丢了自己的脸,因此,陶宽爹小的时候没有太多这样的经历,也就不能体会他们的心情,等自己稍微得长大点,陶宽爷爷更不会让陶宽爹这样出去玩,而是让陶宽坐在家里,哪怕是有事去做喜事的家里去,陶宽爷爷也尽量得自己去交涉,而不会让陶宽爹去办。现在好了,陶宽爹即将离开自己的家里来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生活,至于要生活到多久,陶宽爹还是没有一定的知情度,只是刚来学徒,满眼都是新鲜的环境和不熟悉人。陶宽爹想着自己,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却没有和这些孩子有太多的话要说,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陶宽爹想着也就不再对着这些孩子有什么想法,还是回到院子里去,在那里也许还能找到郭子,陶宽站大门口也没有太久的时间,就走进了院子。进了院子,陶宽爹却发现另一桌上的客人也散了,包括自己的爹和刘伯伯都站在厅堂里闲聊着,陶宽爹并没有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径直走到自己爹的身边去,而是拐过厅堂的墙角看到的却是厨房,厨房里忙忙碌碌,似乎有着很多的人在做事,今天这么多人吃饭,做饭的人肯定不少,陶宽爹却没有在这些忙碌的人群里看到郭子的身影,陶宽爹这时候有些失落感了,本来找到郭子就可以大致得问下行拜师礼的时候要注意点什么。既然没有看到郭子,也就没有了问的必要性了。这才循着刚才自己走过的路回到了厅堂外面来。由于拜师礼不是什么大的喜事,村庄里除了孩子也就是想来和刘哥套套近乎的大人。客人下了桌子,门口的孩子也就胆大得进来了,而这些孩子大多都有着自己家里人在厅堂里,不然也不会那么的胆大。除了进了大门的孩子,也还有其他的孩子已然站在篾匠师傅的大门口玩。先进来的孩子有着自己家里人也就有了好吃的点心拿到手上了,而其他的孩子却因为没有自己家里人在厅堂里只能站着看。而这时出来收拾茶碗的人就尤为重要了,其他的人并不会太做主张来分点心给孩子吃,也只有篾匠师傅家里的女人才有这样的权利,除了灯芯糕被收了起来,其他种类的点心就可以给每个孩子都分点,毕竟还是孩子多,点心少,但却不能得罪孩子,别看孩子小就以为不懂事,其实不是这样的,很多孩子都有个七八岁的样子,至于更小的就不会走到篾匠师傅家里来玩了,有的孩子也就承担了给自己的弟弟妹妹带着东西的责任了。而篾匠师傅的女人对着村里的孩子都很熟悉,哪家有几个孩子,哪家的孩子来了没有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都有份底,篾匠师傅整理好了茶碗,就对着门口的孩子喊:都进来吧。站在大门口外没有自己家里人在厅堂里做事的孩子听到篾匠师傅女人的话,也就一窝蜂得进来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按照自己手上现有的点心按进来的先后次序给孩子们分发点心,却不能丢下一个孩子。陶宽爹却站在门口饶有兴趣得看着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分点心。从衣着和分点心的动作来看,陶宽爹按照惯例也大致可以断定,眼前给孩子分发点心的女人也就是自己将来的师娘,自己也会在这个师娘的照顾下完成自己的学手艺的过程。分到点心的孩子就开心得走出了厅堂里,有的只是一转身就开始吃点心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就告诫那个转身就吃点心的孩子,留点回家给你弟弟吃。陶宽爹见自己的师娘的细心,就有感觉自己将会在师娘的心里留个好的印象。女人的细心弥补了篾匠师傅的对待不同的人而不同的招待,男人可以这样,那是因为在很多场合需要他这样去做,同样的在其他的场合里更需要篾匠师傅的女人去那样做,从而不会得罪村庄里的人。别看着一块二块点心,却是很容易得罪人的,长期在外面做手艺的篾匠师傅也就是在自己女人的帮忙下,户头变得越来越多,从而收到的徒弟也就多了起来,最后造成的是篾匠师傅家的家境变得殷实。陶宽爹看着自己未来的师娘分点心也想起自己的娘来,对于娘,陶宽爹没有了太多的印象,只是感觉自己的娘一定是个很美丽,也很温柔。陶宽爹心里有了一丝的冲动,他想过去帮着自己的师娘做点什么,但又觉得这样做是不是很唐突,毕竟自己还是头一次来到篾匠师傅家里,更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娘,陶宽爹除了林家的婶婶基本就没有接触过其他女人,在这一方面,陶宽爷爷是有些愧疚的,他只是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却容不得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孩子给予自己的快乐。陶宽爹看着心里也就有些心酸,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爹早已站在自己的身后。 第二章 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只顾着自己有着对篾匠师傅的家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几年都要待的地方的新鲜感,想到处去看看,而对于那些在篾匠师傅家的大门口的孩子却有着优越感,也从这些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肯定得比这些孩子好,心里还是挺兴奋的,走到大门口去看看,还是走到屋后的厨房里去找郭子都没有脱离陶宽爷爷的视线。当陶宽爹看到那些师兄把能装到袋子里的点心都装了的时候,陶宽爷爷从侧面还是看到陶宽爹那种不屑的神情,知子莫如父,况且还是没有了女主人家里的父子俩,陶宽爹的眉头一皱,陶宽爷爷都知道陶宽爹的想法,也正是如此,陶宽爷爷有着对陶宽爹很深的了解,继而愿意花些本钱送陶宽爹出去学手艺,从而让陶宽爹不至于和自己一样,什么手艺都没有,只是做苦力的胚子。陶宽爹走出了厅堂,陶宽爷爷便起身看着陶宽爹出去,任凭在坐的其他的客人怎么开心,怎么聊天,这都和陶宽爷爷没有关联,陶宽爷爷最关注的就是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只要陶宽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陶宽爷爷都得跟着陶宽爹,至少是自己的视线。看到陶宽爹站在大门口,陶宽爷爷就从桌子上起身走到厅堂的外面,从这里还是很清楚得看到陶宽爹侧面的表情。也从陶宽爹的表情里,陶宽爷爷看出了自己孩子的心思。这些比陶宽爹小不少的孩子还在大门口守着主人家的点心的时候,陶宽爹很是看不起的,就是和陶宽爹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也没有陶宽爹的成熟,既没有在家待人接物的沉稳更没有陶宽爹从陶宽爷爷身上学来的看人的精明。从陶宽爹的表情里,陶宽爷爷还是心里挺高兴的,自己的孩子在其他孩子比起来的优越感还是很好的。但这样的优越感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陶宽爹就回到了院子里,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进来了,自己也就退进了厅堂里,只是眼睛看着陶宽爹,也时不时得和其他的客人说上一句二句笑话,但自己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自己孩子——陶宽爹的身影。陶宽爷爷甚至还可以猜测到陶宽爹是去郭子,既然陶宽爷爷很忙,陶宽爹就离开桌子准备去找找郭子,顺便从郭子的嘴里打听些自己即将要参加的拜师礼到底是要做哪些活动,或者是说要进行哪些仪轨。陶宽爹很快得就从厨房那边过来了,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的有些落寞的眼神,猜到了陶宽爹并没有看到郭子,从而心里就不太高兴了,而这样的不高兴即刻被篾匠师傅的女人的身影所取代了。陶宽爷爷站在厅堂的角落里,看到陶宽爹从厨房那边过来,就站住了,顺心陶宽爹的眼神,陶宽爷爷看到了篾匠师傅的女人。篾匠师傅的女人正在自己刚才喝茶的桌子边上,从桌子上的碟子里抓出那些自己刚才吃剩下来的点心,在分给那些在大门口的孩子们。篾匠师傅的女人今天穿得倒是有些齐整,虽然不是很新的衣服,但看起来还是很干净利落,不像其他做事的女人,身上的衣服没有完整的,多少都有些补丁,而篾匠师傅的女人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看起来让人有些亲切的感觉。陶宽爷爷从侧面看到陶宽爹,陶宽爹的眼神有些湿润,目不转睛得瞪着篾匠师傅的女人,似乎想从篾匠师傅女人的身上看到陶宽爹原本就很模糊了,现在看到又似乎鲜活起来自己娘的印象。陶宽爹能接触到的女人不是很多,接触最多的就是林家的女人,而林家的女人和自己心中娘的形象差开太远,林家女人的印象在陶宽爹的心里只是奶奶的印象,而篾匠师傅的女人给陶宽爹的印象就有些像自己的娘。虽说陶宽爹的娘走得早,陶宽爹也没有确切而真实的印象,只是在陶宽爹心里似乎感觉自己的娘就和篾匠师傅的女人一样,温柔贤惠,总是笑眯眯的。陶宽爹在瞪着篾匠师傅女人看的时候,陶宽爷爷也站在厅堂里的角落里看着陶宽爹。陶宽爹眼睛的湿润让陶宽爷爷心里很不是滋味,陶宽爷爷想了很多关于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情景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情景。陶宽爷爷想过去阻止陶宽爹的眼神,但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心里也任凭那种愧疚的心里荡漾开来,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就没有正眼得看过其他的女人,尤其是和自己女人差不多年龄的女人,心里也很恍惚,要是自己的女人没有走,今天自己来到篾匠师傅家里吃饭,也肯定会带着自己的女人一起来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甚至有可能早上很早就一起过来帮着篾匠师傅的女人一起做饭了,陶宽爷爷的女人对于陶宽爹的爱是平常的女人对于自己孩子的爱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更有超越而不落后。只要陶宽爹有着这样的机会去学手艺,陶宽爹的娘肯定得高兴,也愿意为之付出一切。陶宽爹一直看着篾匠师傅女人所做的一切,脚下也似乎长了一条根,挪不开来。站在厅堂角落的陶宽爷爷更是眼睛瞪着陶宽爹,心里也怕陶宽爹做出让人不理解的事情来,但自己却有不好意思过来打断陶宽爹对于娘的想念,陶宽爷爷只是觉得自己是爱着陶宽爹,却没有想到陶宽爹的心里想着自己的娘。孩子小没有太多的想法,现在大些了,就很渴望有个像篾匠师傅这样的女人来照顾自己,更多的是从篾匠师傅女人身上看到自己娘的身影。陶宽爷爷也很是不平静,但时光之箭却没有回头的方向,过去的都过去了,也不可能再回来,心里的遗憾是永久性的,唯一可以弥补的就是让陶宽爹尽快得学好手艺,将来给陶宽爹寻一好媳妇。 第二章 陶宽爹在看着篾匠的女人在给那些孩子口袋装点心,心想着自己是不会这样去别人家里去要点心吃的,也不会碰到这样好的女主人。陶宽爷爷在银井湾里很自律,陶宽爹即使是林家做喜事,也只是陶宽爷爷自己去帮忙,等客人走了以后才会在林家的女人再三要求下会带着点心回来给陶宽爹吃,至于银井湾到了过节的时候,陶宽爷爷尽量得会去做些和过节有关的食品吃,但却有些东西不是男人都能做的,陶宽爷爷也会厚着脸皮去林家,央求林家女人帮忙,林家的女人也会在做原件的时候适当得增加点原料而分给老陶家,让他们爷俩自己去做。陶宽爷爷这次送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来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也没有会想到陶宽爹居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女人,陶宽爷爷站在厅堂的角落里,看着陶宽爹那种眼神,心里确实不是滋味,但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只是希望陶宽爹能快点离开,而给自己有着太多的心理压力。临到最后的几个孩子,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桌子上的点心都分完了,但孩子却眼巴巴的看着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许孩子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闻闻点心的香味,或者是看看点心是那些点心,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只好转过身去了自己的房间,篾匠师傅的女人知道不能伤害这些孩子幼小的心灵,也只有到自己的房间里拿些邻居们送过来的点心。这些点心是篾匠师傅锁好的,也是一般都不会拿给别人吃的,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都要等客人散去了才会给孩子们吃的。就在篾匠师傅的女人进了自己房间门却想看看到底还有几个孩子没有拿到点心,却在篾匠师傅女人的视线里有了陶宽爹的身影。陶宽爹虽然比这些孩子大些,但从篾匠师傅女人的眼里看来也还是孩子,但这孩子却不是自己村庄里的孩子,是亲戚带来吃饭的孩子?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确实在亲戚家里没有看到过这样模样的孩子。既然不是自己村庄里的孩子,也不是亲戚家里的孩子,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许是太忙了,也忘了今天做饭的主要目的,更忘了还有篾匠师傅的徒弟要过来,只好对着陶宽爹笑了笑,那意思是说:你都这么大了,看着比你小的孩子在分点心,也没有主动得过来拿,心里想着还是多拿着点点心,到时候给陶宽爹吃。事多,容不得篾匠师傅的女人的慢吞吞,而是抓紧得进到房间里抓了好些点心就到厅堂里来,分给那些还在厅堂里等点心吃的孩子。陶宽爹却由于自己确实感觉到篾匠师傅的女人很符合自己儿时自己娘留给自己的印象,却没有走了开去,都一直看着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厅堂里进进出出,站在厅堂角落里的陶宽爷爷更没有太多的理由去阻止陶宽爹对于篾匠师傅女人的观望。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分完点心给了最后的几个孩子,便走了过来,弯下身来把手里剩下的点心都塞给到陶宽爹的口袋里,塞完了手里的点心,还从口袋里掏出二个水果糖递到陶宽爹的手里。陶宽爹一直看着篾匠师傅的女人在给孩子分点心,却不料想篾匠师傅的女人会把自己当做是来馋点心吃的孩子,一时也懵了,更没有力气去提脚走开,任由篾匠师傅的女人给自己口袋装点心,直到篾匠师傅的女人把二个水果糖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陶宽爹眼睛有些模糊,鼻子也很酸,但陶宽爹还是挺住了没有哭出来,在这个世界上,能给自己塞吃的只有林家的婶娘,而现在却有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师娘的女人也给自己塞吃的东西。水果糖陶宽爹不是没有吃过,但给自己水果糖的人却是不同。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明显得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呼吸变得急促,也就抬起头来,就在篾匠师傅女人的眼睛和陶宽爹的眼神对视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明显看到了眼前这个孩子的眼泪,但这眼泪没有流下来,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就不怕滋味了,能阻止眼泪流出来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去阻止。篾匠师傅的女人抬起空缺的手在陶宽爹的脸上轻轻得抹去泪水,笑着说:你家的大人呢?这时候的陶宽爷爷再也不能站在远处任凭孩子在做什么了,就在篾匠师傅的女人开始往陶宽爹口袋里塞点心的时候,陶宽爷爷就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陶宽爹眼睛里的泪水,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听到师傅的女人提起陶宽爹的大人来时,赶紧得对着陶宽爹说:崽,快给师娘鞠躬,这就是你师娘,以后就靠着师娘照顾你了。到了这时候,陶宽爹这才后退一步,手里握着二个水果糖,二脚并拢,深深得弯下腰去,嘴里有些模糊,确实是太让孩子意外了,更多的是激动,几乎都说不成完整的词来:师娘好!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觉得意外,自己本来是想不要看轻每个孩子,却没有料想这个孩子就是今天来拜师的孩子。篾匠师傅女人只管自己份内的事,更不会去打听自己的男人收到什么样的徒弟,自己只是在厨房里准备着饭菜,却没有料想抢了自己男人的头喜。听到陶宽爹喊自己师娘,篾匠师傅女人有些手足无措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准备好给孩子什么样的礼物,早先的徒弟来行拜师礼,都是进行了拜师礼的仪轨后,才由篾匠师傅逐个介绍自己的家里人,而徒弟每见过一个长辈都得鞠躬行礼,完了那些长辈才给徒弟一个不轻不重的礼物,而这些礼物都是篾匠师傅所准备好的,更别说篾匠师傅的女人,徒弟所要拜见的除了师傅就是师娘了,其他的人都没有太多的重要性,而师娘的位置也不是一般人所能代替的。 第二章 师娘的位置仅次于师傅,师傅有些时候心情不好了,或者是受气了,或者是做得太累了,都会朝着徒弟发火,甚至会为了一点小事都会对徒弟们呵斥,甚至会动手去打徒弟,徒弟虽说是认师做父,但也有桀骜不驯的徒弟,和师傅对着干,造成师徒之间的关系紧张,到了这时候就该由师娘出面,一面去安慰徒弟,又得好言好语劝师傅,这样才会让师徒之间关系有所缓解,师娘是师父徒弟之间润滑剂。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在这方面是做得很好的,以至于让篾匠在徒弟们的威信很高。再者,徒弟来到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所有的衣食住行也是师娘来安排的,这就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更要一碗水端平,不会让徒弟们有被欺负的感觉。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陶宽爹给自己鞠躬,也出乎自己的意料,她都不曾想过,自己和今天来行拜师礼的陶宽爹会是这样的见面方式,但也只是暂时的尴尬,毕竟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被一时的准备不足而狼狈不堪。既然孩子都鞠躬了,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大大方方得受着陶宽爹的鞠躬行礼,而自己手上却没有准备礼物,于是顺手就从手上摘了个银镯子递到陶宽爹的手里,嘴里说着:来年成材,来年成材!这一顺手的礼物倒给陶宽爷爷出了个难题,有师傅给徒弟的礼重的,就没有师娘给徒弟这样重的礼物的,想要退回吧,又觉得不妥,陶宽爷爷的焦急被后面的声音给打断了:既然现在孩子都认了师娘了,就接着拜见师傅得了,今天的拜师礼也就这样完成了。说话的人是刘哥,陶宽爷爷对着声音已经是很熟悉了,而且在语调上还是很开心的,有了刘哥的促成,篾匠师傅也就不好再说,可谓的事由天成,篾匠师傅收了这么多的徒弟,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仪轨完成了拜师仪式。有着刘哥的提议,篾匠师傅也就顺着刘哥的话站到陶宽爹的身边来,陶宽爹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刘哥毕竟还是刘哥,处理事情还是有些魄力的,见到这样的场面就对陶宽爹说:崽,也就是你的运气好,碰到了你一个会做人的爹,更是你前世修来的福,碰到了篾匠师傅这样的好师傅,你就赶紧得跪下磕头吧。有了刘哥的教导,陶宽爹就顺势跪在地上,给篾匠师傅和篾匠师傅的女人磕起头来。这样磕头的机会不多,也就是从现在开始,陶宽爹对着自己的师傅和师娘认真得磕了三个头。又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爹磕头。完了,陶宽爹站了起来,对着刘哥很真诚得鞠躬,而且是三鞠躬,陶宽爹站起来的时候站得笔直,弯腰鞠躬的时候又很真诚得九十度的弯腰,如此三次,刘哥这才乐呵呵得扶起陶宽爹来,仔细得看着陶宽爹:崽,有气度,能屈能伸,好样的,还知道给自己的磕头,乖崽。这时候却听到篾匠师傅对着大门口的人说:放炮仗!外面的人可能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拜师礼,可能连炮仗都没有准备好,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大门口的鞭炮的响声。鞭炮声响起,烟雾升腾,整个大门口即可聚起孩子来,孩子们不是来看篾匠师傅收徒弟行拜师礼的,孩子们是来捡炮仗的,尤其那时候的炮仗可能是引线的质量不好还是其他的原因,会有很大个的炮仗不能爆炸的,这就给孩子留下很大的乐趣。篾匠师傅的村庄不是很大,这就意味着放鞭炮的时间不多,除了过年,也就是篾匠师傅家里的炮仗放得多些。此时的陶宽爹赶紧得从口袋里掏出那六个银洋,银洋是陶宽爷爷用红布包好的,在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准备好了,本来是要到陶宽爹正式拜师的仪轨上,由陶宽爹自己呈上给师傅的,现在出现了连陶宽爷爷都不曾想到的方式完成了陶宽爹的拜师学艺的仪轨。既然陶宽爷爷很真诚得呈上了银洋,篾匠师傅也就顺势收起,却不料想银洋的沉重让篾匠师傅有些惊喜。本来篾匠师傅最开始是以为:老陶家里的家里没有了女人,父子俩日子过得肯定的是结结巴巴,不说是揭不开锅吧,和自己家里比起来肯定得差,虽然有刘哥的提示,说老陶家里的家境不错,但只是说和人的普通说辞,自己心里并不是很认可,当时还让郭子去迎迎刘哥和老陶家里的父子俩,怕的是老陶家里没有太像样的礼物拿出手,而只好送来稻谷或者是米,等到老陶家的父子俩来了,这才觉得刘哥的话所言极是,自己是看低了老陶家。而这些老陶呈上来的银洋,确实是出乎篾匠师傅的意料,篾匠师傅是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拿在手里的银洋份量,这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拿得出来的。从建国以来,大家的银洋都换成了钞票,能留下银洋的人家不多,却不曾想,老陶家里还有这么多的银洋。银洋带来的沉重感,让篾匠师傅有了由衷地开心,自己也不便即可打开红布看看,有几块银洋,但从红布包好的压手的感觉几乎都能猜出四块银洋以上。篾匠师傅顺手把陶宽爷爷呈上的红布包递给了身边的女人。女人笑着就把银洋放进了口袋里,一场别开生面的拜师礼就在这不经意间完成了。听到炮仗声音,刚才出去找人聊天的那些客人都回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厅堂里来,原本想看看这个小师弟给师傅带来了什么拜师礼物,到了这时候只看到篾匠师傅的女人兜里边上显出来的红布头,至于到底是什么礼物,也只有在场的刘哥和陶宽爷爷以及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知道,连今天的主角陶宽爹都未必清楚,只是看到篾匠师傅一脸的开心。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一脸开心是有原因的,刘哥和老陶家的父子俩刚进大门的时候,篾匠师傅看到的是陶宽爹手里抓的是一只鸡,鸡在篾匠师傅家里并不稀奇,篾匠师傅家里的鸡和蛋都有着一定储存,即使是篾匠师傅家里的鸡不下蛋,徒弟们也会隔三差五得给篾匠师傅送来鸡蛋,篾匠师傅又是在外面做手艺,根本就不会缺钱花,更不需要把几个鸡蛋拿到代销店里去换些生活的必需品,所以篾匠师傅家里的蛋都是自己吃,而后来的陶宽爹也是学着师傅家里一样,男人挣钱,女人持家,家里不缺钱花,蛋也就留给自己家里人吃,这自然是后来的事,但陶宽爹的潜意识里感觉自己应该和师傅一样,享受着一家之主的荣耀。蛋是多,但鸡就未必能杀就杀,能留着下蛋的就尽量留着下蛋,老陶家里能把自己的鸡作为礼物送来,对于篾匠师傅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搁到其他的人家里就不是礼轻情意重了,说不好听的,是送钱。问题也不只是在鸡,也还是在陶宽爷爷手里的麻油。二斤麻油,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在当时就不能说小事了,篾匠师傅也吃过这样的麻油,那只是在一个主人家里做手艺,主人也是看得起篾匠师傅才破例得沾了几滴麻油拌面条,面条的质量一般,但加了几滴麻油,那就不是一个档次了,而变得很香,甚至是整个吃饭的地方都有着一股浓郁的麻油香味,可能是吃的少,就觉得麻油有着无比的香,要换作是今天篾匠师傅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兴奋,陶宽爹后来也吃了很多的麻油,那也是等到陶宽参加工作了,才有的待遇。篾匠师傅那时候只吃了一次就觉得特别的香,而现在老陶家里给自己带来了二斤麻油,足够让篾匠师傅有些日子可以在自己家里享受这样扑鼻的麻油香,这能不让篾匠师傅开心吗?而走在最后的郭子手里拿着的腊肉,篾匠师傅还没有看到,也就无从谈起了。农村送礼都讲究的是成双成对,既然看到了鸡和麻油,又没有看到郭子手里的腊肉,篾匠师傅自然只是觉得老陶家里只拿了鸡和麻油二样礼物作为拜师礼,有了这样二样礼物篾匠师傅都没有挑剔,都觉得不是太差的拜师礼了,现在再拿出银洋来,而且银洋的数量不是一块二块,而是最少有四块,能不让篾匠师傅开心吗。而站在远处的刘哥的心里就不一样了,他倒觉得老陶家里有些慎重了,不就学手艺嘛,值得这样把所有的家当都拿来吗?而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说,老陶家里肯定也不止这六块银洋,至少是这六块的二倍。由此想着,老陶家里可谓是家境殷实,自己在这一方面和老陶家比起来也不是一个档次,况且老陶家里的孩子就要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学手艺,照此看来,老陶家后来的情况肯定比自己家里好。想归想,毕竟老陶对自己不错,老陶自己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家,真要是老陶家里的孩子学好了手艺,自己也多少跟着沾光,而后发展的事也正是如同刘哥所想的那样,老陶家从此走向兴旺发达,不过老陶家里的孩子也对自己不错,这都是后来的事,只不过刘哥现在就有些预见罢了。起先篾匠师傅也觉得自己的女人把自己的镯子给了自己新来的徒弟,心里就想着这女人也太大方了,不就是给你鞠躬吗,有必要这样对着这个新来的徒弟这样好吗?但当陶宽爷爷把手里的银洋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篾匠师傅就觉得幸好自己刚才没有骂自己的女人,看来女人的直觉还是很不错的,六块银洋能换几个这样的镯子了,何况老陶家里也不是那种只知道进而不知道出来的貔貅。在农村总有那么的几句话:人情就是一把锯子,只有彼此的相当才能拉扯起来,有一头轻了,锯子就偏了,锯子偏了要么就是料给废了,要么就是锯条给拉断了,也就不能再继续得拉扯下去。篾匠师傅家里开心的不至是篾匠师傅自己本人,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是满脸堆笑,虽然说,篾匠师傅的女人不能和篾匠师傅一样势利,但有了好的东西也会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开心,毕竟人都差不多,不能说篾匠师傅的女人做了师娘就变成了圣人而不计日常生活的油盐菜米,同样的也还是需要平常的利好来加持篾匠师傅女人的开心。当然也有人觉得不是滋味,除了刚才的刘哥,篾匠师傅那些出师了的徒弟也是不是很那么的开心。虽然知道篾匠师傅的年龄不是很大,但真要做手艺也就几年的功夫,自己的徒弟都出来做手艺了,有的徒弟都还有一定的声誉了,况且篾匠师傅随着自己的年龄增大,手里的力气远没有以前足,干不了多久就觉得手软,很多体力活都排给自己徒弟做,而郭子最近来则是做得最多,同样还是觉得手软需要更好的休息,这就意味着篾匠做手艺的巅峰时刻也就到头了,其实也如同那些出师的徒弟所想的那样,篾匠师傅也正在走下坡路了,今天来拜师学艺的徒弟很有可能就是最后的一个徒弟了。最后的徒弟就很有可能得到篾匠师傅所有的本领,那些曾经也是好徒弟的手艺人也可能到了最后要么再来请教自己这个最小的徒弟,要么自己做不下去而歇作,最后成为这个最小徒弟的帮工,挣口饭吃。想到这里,这些徒弟心里就不是太好的滋味了,但现实也确实这样,篾匠师傅在教他们手艺的时候都留了紧要的手艺没有教给他们,以至于这些徒弟只要师傅有事都不敢不来,怕的就是自己有了什么难题师傅不给自己机会教自己。 第二章 大凡做手艺的师傅,在教徒弟手艺的时候都有着留一手的习俗,尤其是那些教徒弟赖以生存的手艺的师傅,更会这样,至于从理论上说的:拜师做父,师傅对于徒弟来说就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也如同父母一样再造徒弟,这只是对于那些老实本分的徒弟来说是这样的,而对于那些强悍的徒弟来说,是丝毫起不到约束的作用,在师傅眼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留着一手,别到了那种教出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的境地,也是那些没有太多的心机的师傅最后悲哀的结局。留了有用的最后一手,徒弟就不敢对师傅有太多的大不敬,而可以在师傅的约束下去做手艺。但师傅也不会每个人都留一手,长此以往手艺就传不下去了,师傅也肯定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找个自己认为是信任的徒弟。而这个徒弟不仅仅是要对这门手艺有着一定的悟性,能发扬自己的手艺,关键还是要对师傅好,能帮师傅来解决问题,解除师傅的后顾之忧。而这样的徒弟一旦选中就会很好得教导,直到把自己的手艺全部得交给徒弟,让这个徒弟来制约着其他的徒弟,类似于某个帮派的掌门人。这样的徒弟大多是关门弟子,或者是师傅的自己家里人,儿子或者是女婿,除了师父徒弟的关系,还有其他的关系来维系这种特殊的关系。篾匠师傅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以前也教过其他的徒弟,就包括现在的郭子,篾匠师傅也只是利用郭子为自己干活。但郭子只是勤奋,却没有变通,而且还不太会说话,这就注定了郭子不适合来做篾匠师傅的衣钵的传承人。直到在刘哥家里看到了陶宽爹,篾匠师傅才灵光一闪,觉得陶宽爹就是自己要找的徒弟的料。要把自己的所有的手艺都传给陶宽爹,对于那些自己出师的徒弟来说是不太愿意接受的。就在刚才陶宽爹看着他们往自己口袋里装点心的那种眼神,他们就觉得这个孩子是不太容易说话的那种人,所以心里一百个不舒服不愿意,不愿意让陶宽爹成为自己师傅的衣钵的传承人,真要是篾匠师傅把自己所有的手艺都教给了陶宽爹,等自己的师傅百年之后,自己要有个需要陶宽爹来帮助他们的时候就有可能被拒绝。他们虽然是不愿意或者是心里感到不舒服,但这些徒弟又不能改变自己师傅的主意,只能希望陶宽爹是那种青皮梨,好看而不好吃。但看到自己的师傅和师娘那一脸开心,就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孩子就是将来自己要求着的人。拜师礼也行了,鞭炮也放了,陶宽爷爷该要呈上的礼物也呈上了,门口的孩子也捡到自己想要的鞭炮也捡到了,至于那些馋人的点心也尝到了,村里的孩子也就散了,只有那些亲戚带来的孩子还在厅堂里或者是在大门口玩。而那些被篾匠师傅请来的客人,换作现在的话就是嘉宾了,本来也都有台词的,只是被篾匠师傅的女人因为不想得罪人而错把来学手艺,行拜师礼的主角——陶宽爹当做是亲戚带来的孩子而把那些本来就很繁复的礼节给搅混了,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篾匠师傅收下了老陶家里给篾匠师傅的那份厚礼而觉得索然无趣。更让那些出师了的徒弟不满的是:自己的师娘竟然把自己手上的镯子都给了眼前这个有些自命不凡的孩子,心里着实无可奈何。有些开心的篾匠师傅眼看着自己的拜师礼被简化了,碍于刘哥的情面,也不再提那些虚无缥缈的仪轨,干脆直接安排大家坐下来吃饭。菜是早就准备好的,所谓的座位上的安排,刚才也有了喝茶时候的预演而不必做太多的调整,依旧就是自己和刘哥和师叔一桌,也是篾匠师傅所要感谢的人坐在一起,至于其他人就很好安排了,本来篾匠师傅也想安排陶宽爹一起坐到比较尊贵的桌子上来吃,但陶宽爷爷不同意,陶宽爷爷只是觉得陶宽爹还是和那些出师了的师兄坐一起,利于他们的交流。在喝茶的时候,这些师兄对陶宽爹是有着很大的偏见,但看到自己的师傅和师娘对陶宽爹那种高兴的劲,心里难免有些落差,更是对这个新来的师弟有着羡慕嫉妒恨,但不管他们有着怎么样的情绪都改变不了陶宽爹即将成为自己师傅衣钵的传承人的事实,这些徒弟也不是大家的铁板一块,也都有着松散,这些徒弟也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到陶宽爹受着师傅和师娘的恩荣,也就很快得改变自己的态度,对陶宽爹露出了笑容。陶宽爹也需要这样的笑容,至少不会像刚才喝茶一样,自己一个人坐那里,没有人和自己说句话,而显得很落寞。陶宽爹并不怕这样的落寞,不管是在自己的村庄里还是在刘哥家里的时候,陶宽爹基本上都是这样的状态。菜是早就做好的,在刚才他们在喝茶的时候就基本上烧熟了,只等客人坐好了把每个菜热热就可以端到桌子上来的。按照旧社会规矩,师傅家里的这种宴席虽比不上婚宴或者是寿宴,更不必和无尾宴比较,但是也算是不错的宴席,尤其是像篾匠师傅这样,借着自己的拜师的宴席来感谢刘哥这样朋友甚至可以说是贵人,篾匠师傅是下了心机的,甚至是不惜工本,买来了鳝鱼。刘哥的牙口不是太好,吃的东西太硬了就根本吃不了,只有那些糯软的东西才可以吃。大家都没有太多的兴致,只有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心里确实是开心,也只好陪着,不要扫了篾匠师傅的兴致。原本有了坐位置的预演,没有过太长时间,大家就坐好了,接着就把菜端到桌子上,篾匠师傅则把自己珍藏的酒拿到桌上,开始逐个倒酒。 第二章 今天虽然是陶宽爹拜师的日子,但还是由刘哥坐最尊贵的位置,就像是结婚的婚宴,除了娘舅大以外就是媒人了。媒人是促成双方孩子能结婚的最有功劳的,拜师宴也和婚宴一样,说和的人和媒人一样,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都得尊敬刘哥,没有刘哥的撮合,陶宽爹也不可能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学手艺。也许就是木匠师傅或者是箍匠师傅了。篾匠师傅本来就是借着自己收徒弟的拜师宴请刘哥过来吃饭的,这样说来,于情于理都得是刘哥坐首位。刘哥也算是道上的人,也习惯了那种坐首位的气氛,也就没有必要去谦让了,有了篾匠师傅的诚挚的邀请,刘哥就当仁不让得坐在了整个厅堂里最尊贵的座位上,等着篾匠师傅以及篾匠师傅村庄里愿意来酬谢刘哥的人来敬酒。而第二尊贵的陶宽爷爷可以坐,但篾匠师傅自己的师叔给篾匠师傅给请来了,陶宽爷爷本来就是比较低调,和刘哥不是同一个道上的人,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没有刘哥的霸道以及心狠手辣,在这样的场合,陶宽爷爷还是情愿得坐在比较偏的位置。接着就篾匠师傅自己,篾匠师傅今天按理说也是比较尊贵的位置,但却是在自己的家里,就更没有必要去挣什么位置,坐在了陶宽爷爷的身边,示意自己和老陶家里很亲热,说篾匠师傅势利吧,也不全对,但却透出篾匠师傅的内心那种比较滑头的意思来,让人感觉篾匠师傅做法的不地道。除了一般的亲戚,和一个陪客的,厅堂里最难安排的座位也就坐定了。而陶宽爹则和自己的师兄坐在一桌,不管是篾匠师傅的有意安排还是陶宽爹的不经意,反正陶宽总觉得自己应该和这些师兄坐一起,也许陶宽爹这样的选择是对的,终其一生陶宽爹大凡去师傅家里吃饭,也大多和自己的师兄坐在一起,即使是篾匠师傅走了以后,陶宽爹依旧每年还去篾匠师傅家里拜年,直到自己的师娘也走了,篾匠师傅的孩子也在外地买房置地了,陶宽爹才没有去篾匠师傅家里拜年,但每次去篾匠师傅家里拜年,能碰到的师兄却是一年比一年少,最后只剩陶宽爹一个徒弟去拜年了。这都是后话,反正陶宽爹选择自己和师兄们坐一起却是有着天然的亲密感。除了这二桌客人坐好了,其他的客人也就没有安排的必要了,都是来凑个热闹的,更没有必要去挣什么位置了,这样的天气能早点吃饱了饭回家做事才是最好的。做后勤工作的依旧是篾匠师傅的徒弟,负责给每桌分散碗筷,负责把酒送到各个桌子上,然后就是传菜了。而在这时,陶宽爹想看到的郭子,也就顺理成章得出现了,郭子负责给每桌送酒。酒是篾匠师傅早几天就准备好的,是自己用谷酿好的,还是前几年的酒。因为前几年,篾匠师傅自己家里做了喜事,顺便就多酿些酒,经过几年的珍藏,虽谈不上和店里买来的瓶子酒有气派,但却在口味上有过之而无不及。酒是拿陶罐盛好的,这样的陶罐还是银井湾那时候钱窑烧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从银井湾的窑停烧了,这样的陶罐也就慢慢得少了,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却是感觉很亲切,当盛酒的陶罐端到桌上的时候,陶宽爷爷就禁不住向陶宽爹投来了很亲切的眼神,陶宽爹并不知道陶宽爷爷的眼神所含的含义,只是对着自己爹笑笑,便埋头不再理陶宽爷爷了。分好了碗筷和酒,就开始吃了。农村里的酒席没有了城里人的那种繁琐,城里人讲究个气氛,先搞个致辞,再慢慢得开始筛酒。刘哥这桌是安排了个陪酒的,陪酒的也就是类似现在的服务生,最大的任务就是把那些传菜来的菜端到桌子上,把桌子空的碗带回去,而开陶罐筛酒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要做的事。在刘哥这桌陪酒的就是村庄里有些身份的,能说几句话的人也就是村庄里有些话语权的人来担任。不但是能说也还会调节气氛的人。眼疾手快还得照顾好桌子上的每个客人,不至于让酒席变得太冷淡。陪客的看到郭子把酒端来了,接过盛酒的陶罐,轻轻得摇晃几下,让酒变得更为均匀了这才就小心翼翼得撬开了陶罐,按照座位来,先给刘哥倒酒。以前喝酒并不需要杯子,都是用碗喝的,把酒倒在碗里就可以了,不像城里是有专门的杯子来喝酒的,而碗却只是用来盛菜和盛饭的。刘哥也在外面用过专门的酒杯来喝酒,但他却入乡随俗,和大家一样端个碗喝酒。虽然是在农村也还是有些规矩的,特别是陪酒的人,给桌上的倒酒就有着一定的功力,不能把酒倒得太满,也不能把酒倒得太少,总之不要得罪在坐的每一个客人。陪酒的起身走到刘哥跟前,先把刘哥碗里的水倒了干净,这才把酒倒到刘哥的碗里来。刘哥也不能坐着看陪客的人倒酒,他也得站着用手盖住碗口,说几句客气的话,说什么身体不是太好,不能太多这样扯皮的话,陪客的人自然是笑眯眯给刘哥解答,说你刘哥今天可是劳苦功高,放下要紧的功夫来喝酒,多少都得接一点吧,说什么宁可伤身体也不能伤感情的话来。刘哥也知道今天的酒是免不了不喝的,再怎么推辞也不能说自己不喝酒,至于喝多喝少却要看篾匠师傅家里的热情,以及篾匠师傅村庄里那些曾经央求过刘哥帮忙的人的热情罢了。刘哥在陪客人的说服下,渐渐地松开了盖在碗口的手指,让陪酒的倒酒。倒酒的自然是借着刘哥送开手的一瞬间,把酒倒进了刘哥的碗里,陶罐的口子大,酒也是满的,倒进酒的一瞬间,刘哥碗就给酒填满了。 第二章 刘哥也有些酒量,虽不是北方人那样能喝,但在南方有个七八两酒的酒量那就是上乘的酒量,碰巧今天也高兴,也就手下留情,没有把碗口堵死,还装作大意大意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平时喝酒吃饭都是那种粗碗,充其量也就三两酒就装满了那种碗。篾匠师傅家里也只是农村的小户人家,还没有到那种有专门的酒杯来喝酒的,但比起其他的人家来说还是要好些。有些人家,家里吃饭的人多,那种粗碗也不能盛多少饭,都是用那种海碗。海碗的量就大了很多,足可以盛下七八两酒的样子。刘哥的做作,篾匠师傅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们就曾经比过酒量,篾匠师傅是知道刘哥的酒量的。高兴的是那个筛酒的人,以为自己能把刘哥的碗筛满了酒,就是对刘哥的尊敬了,筛酒的人只要第一碗筛满了,到后来就更好说了。刘哥轻轻得甩手,把沾在手上的酒甩干,而篾匠师傅恰好得给刘哥递过抹布去擦手。刘哥见篾匠师傅递过来的抹布,心里还是感谢篾匠师傅的,自己也在很多场合喝酒,不光是自己去请别人喝酒,需要去给别人敬酒,也有别人请自己喝酒,别人来敬自己家里酒,一句话,刘哥虽算不上有什么名号,但在附近几个村庄里还是有很高的威信的。陪客的见主人篾匠师傅给刘哥递过去的抹布,就知道刘哥在篾匠师傅心里的位置,自己也就有些谨慎,注意些自己言行,怕说错了话而得罪主人家里这个尊贵的客人。刘哥的碗盛满了酒,就坐了下来,对着那个陪客的人说:年轻人,好猛!酒是筛满了,等下吃不完,你得帮我喝。陪客的自然是满脸堆笑,嘴里应承着,好说好说,只要您愿意,我都愿意帮你喝。给刘哥筛满了酒,陪客的自然就挨着顺序走到篾匠师傅的师叔那里,师叔的年龄虽然和篾匠师傅比起来大很多,但比起刘哥和陶宽爷爷比起来却也大不了几岁,但在这一桌也算辈分最大的,年龄大了对酒的耐受性就差了很多,年轻人身体好,酒多酒少倒能压住,年龄大了就不敢多喝酒了,因而陪客的对于篾匠师傅的师叔就相对得好了很多。篾匠师傅的师叔看到陪酒的过来筛酒,便也站起身,陪客的还是按住师叔的肩,说道:您老就坐着,别站起来了,同时眼睛看向篾匠师傅,意思是征求篾匠师傅的意见,能不能多筛,或者是筛多少酒,这次篾匠师傅却开口说话了:师叔身体不好,适当得喝点。篾匠师傅师傅也对着自己的师叔说:叔,今天你能来捧场,我很高兴,这样吧,您老也筛点,喝个二两,可以吧。篾匠师傅表面是征求自己师叔的意见,实则是给师叔定了量。师叔见自己的徒侄客气也就笑呵呵得接受了自己徒侄的要求,也就没有用手去遮住碗口,而是任由陪客的筛酒。陪客的也有度,既然主人开口了,给篾匠师傅筛酒就有了把持,筛到二两酒的样子就停了手。现在轮到的是陶宽爷爷,这会篾匠师傅对陶宽爷爷就有些不确定了,眼睛望向篾匠师傅,篾匠师傅也没有和陶宽爷爷喝过酒,但看到陶宽爷爷的身段倒是有些能喝酒的样子,陪客的和篾匠师傅的眼神交流以后,就开始对陶宽爷爷筛酒了。陶宽爷爷是有着足够的准备的,他也知道刘哥的酒量,但篾匠师傅和陪客的酒量也不是十分得清楚,中午这顿饭酒是免不了要喝的,至于自己要喝到什么程度,自己也不敢断定,只是感觉到刘哥肯定是没事的,因为现在的酒碗就不大,还是粗碗,也就二三两酒的样子,就算自己喝个一碗酒,就开始装还是可以的,篾匠师傅肯定也会喝酒,但能不能喝得过刘哥,陶宽爷爷估计篾匠师傅也难,自己和刘哥喝过,虽说不上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吧,但也可以说旗鼓相当。但自己肯定得做好防备,不能让陪酒的能得逞,看到陪客的给刘哥筛酒,陶宽爷爷还是能看出点名堂来的,这个陪客的虽然年龄不是很大,但对于酒席上的应酬还是有些经验的,照不准自己也会败在陪客的手下。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就有了警戒心了,能少喝是最好的,但却要和刘哥一样会装,今天是自己的孩子拜师学艺的日子,但主人的心思却是在刘哥身上,自己也希望刘哥能多喝点酒,毕竟刘哥为了自己孩子跑前跑后的不容易,今天自己也肯定要敬酒,这就得看哪些人能挺到最后了,自己还要照顾陶宽爹,不能父子俩的人喝醉了,这样就有些丢脸了,二个喝醉一个,还有另外一个来照顾,就算是保本,二个都没有喝醉,这样是最好,但现在的局势很迷茫,看不到厅堂里谁能喝,关键的是篾匠师傅还有后备军,这些徒弟就是篾匠师傅的后备军,只要篾匠师傅开始吆喝了,整个局面就有些混乱了,说实在的,陶宽爷爷的酒量还是可以的,但架不住篾匠师傅的车轮战啊,所以最开始就得严防死守,不得有半点的漏洞。看到陪客的绕过了主人——篾匠师傅,陶宽爷爷就对着陪客的人说:你这样不对,你得顺着过来,怎么你端了篾匠师傅家里的碗,筛个酒还有面子走啊。这一声可把陪客的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本以为陶宽爷爷是个憨厚的汉子,却不料陶宽爷爷倒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来,是接着过来还是先退回去给篾匠师傅筛酒,陪客的有些举措不定了,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了,但陪客的也是经过其他的场面来的,短暂的停留后。还是走向了陶宽爷爷并开口应对着陶宽爷爷:今天是你儿子的好日子,你做爹的不高兴吗,你是客人,哪有先给主人筛酒的。 第二章 陶宽爹听到这里,也确定这个陪客的是要铁了心来给自己筛酒的,自己就更做好准备,尽量让陪酒的先给篾匠师傅筛酒,这样就和篾匠师傅有个过渡。陶宽爷爷想到这里就对陪客的说:今天是我儿子拜师的日子,但师傅大还是徒弟大呢?陪客的也知道这是陶宽爷爷的一种伎俩,如果自己回答了陶宽爷爷的话,承认了师傅大,那自己就先从篾匠师傅这里筛酒,再轮到陶宽爷爷那里来。篾匠师傅只是笑着看陶宽爷爷和陪客的斗嘴,也感觉有些热闹,更多的乐得其见。农村都这样,平时都做体力活,没有太多的乐趣,况且聚在一起吃饭时间又不多,有人来热闹下还是很愿意接受的。刘哥倒没有什么说的,而是和篾匠师傅的师叔在讨论着什么,而没有太在意陪客的和陶宽爷爷之间的扯皮,更没有去看篾匠师傅的眼神,他们只是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陶宽爷爷从眼神的余光中看到了刘哥的态度,陶宽爷爷还是有些想知道刘哥和篾匠师傅的师叔在讨论着什么,于是陶宽爷爷朝着篾匠师傅使眼色,让他多去注意刘哥和自己的师叔,篾匠师傅看到陶宽爷爷的眼神这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刘哥的身上来,而刘哥却没有注意到篾匠师傅的眼神。可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许刘哥对于篾匠师傅的师叔所谈论的话题太感兴趣了,或许是刘哥对于篾匠师傅太过于得放心,认为刘哥根本就不可能形成对自己有个什么不利,压根儿就没有把篾匠师傅放在眼里,但刘哥却忽略了其中的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虽然不是对刘哥的话题感兴趣,但能知道刘哥和篾匠师傅的师叔谈论的话题还是有必要的。有了陶宽爷爷的使眼色,篾匠师傅有所警觉了,在场能知根知底的只有这二个正在谈话的刘哥和自己的师叔。刘哥所熟悉的是篾匠师傅做手艺的部分。而篾匠师傅的师叔却正好是刘哥的补充,篾匠师傅的师叔知道的是却是篾匠师傅学徒的部分,也是在尚未出师时候的情况,如果这二个人有个很好的讨论,那么篾匠师傅的整个情况,都被这二个人知道得差不多。虽然篾匠师傅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把柄落在这二个手里,但这要是讨论关于篾匠师傅的事,篾匠师傅还是有些不开心的。刘哥,篾匠师傅是不敢去得罪,但更为让篾匠师傅恼火的刘哥会通过篾匠师傅的师叔嘴里知道篾匠师傅的过去,从而让篾匠师傅被刘哥玩弄于鼓掌之中。篾匠师傅对于自己的师叔,倒是有些放心,篾匠师傅的师叔是篾匠师傅请来撑场面的,篾匠师傅的师叔对于篾匠师傅来说,完全是摆饰。虽然是摆饰但也知道篾匠师傅的过去,也算是神差鬼使吧,篾匠师傅的师叔居然会和刘哥坐在一起谈论着篾匠师傅的事,篾匠师傅感觉自己有些失策了,但师叔请都请来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师叔即可放下碗回家吧。摆饰只是摆饰的作用,但过了界便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所以,篾匠师傅还是愿意和陶宽爷爷一起来拆开刘哥和篾匠师傅的师叔的谈论。此时陪客的也似乎注意到陶宽爷爷没有再来挤兑自己了,感觉有些意外,但顺着陶宽爷爷的眼神看去,恰好看到刘哥和篾匠师傅的师叔谈论的情景。也许大家的注意力慢慢集中到了刘哥和篾匠师傅的师叔谈论的问题来,而变得格外有些异常,让刘哥有了警觉,于是抬起头来,看到篾匠师傅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而陶宽爷爷的眼神更是让刘哥有些抓摸不透,也就停下了和篾匠师傅的师叔的谈论,慌忙站起身来,对着大家说:筛酒都筛好了吗,要么举杯。刘哥站起来却发现是自己太慌张了,这才看桌上的情况:只有自己和篾匠师傅的师叔的碗里有酒,其他人的碗里都空着呢。刘哥对着陪客的说道:你这个陪客的是怎么筛酒的,居然是有些人没有酒,是不是篾匠师傅在早些时候就把你给收买了,不准让大家喝酒的不是。于是对着陪客的伸出手去,意思是你筛不下去的酒,就让我来筛。陪客的也正好需要有个人来给自己解围,于是很畅快得把酒递了过去。刘哥接过了陶罐,使劲得摇晃几下,用耳朵仔细得听听,这才开始对着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说:把你们自己的碗都放到我这里来。有了刘哥的话,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都感觉自己赢了,而在桌上输掉的不是刘哥,也不是篾匠师傅的师叔,只是那些看热闹的人,本来陶宽爷爷和篾匠师傅扯皮就可以躲过喝酒的轮回,但现在不同,有了刘哥的安排,先把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二人的碗都满上了,就对着其他的人说:把你们的碗都放过来。刘哥既然是篾匠师傅家里的贵客,其他的人也就没有不听刘哥的话,都把自己的碗放到刘哥的跟前来,刘哥也不看是谁的碗,都很平均得把所有的碗都给倒满了,连来陪客的也不例外。这样看来,只有篾匠师傅的师叔碗里的酒最少了,篾匠师傅的师叔却是很高兴,毕竟自己的年龄偏大了,不敢喝刘哥这样的人去喝。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篾匠师傅请来的摆饰,不能当真,自然是能少喝就少喝,更没有必要去逞能。刘哥把其他人碗都倒满了酒,然后端起酒碗便开口说话了:刚才是我没有注意你们的心思,现在呢有酒的都端起来,不能喝的可以说出来,不说话的只当是默认罢了。刘哥本来就是站着筛酒的,这样自然也还是站着喝酒。农村人毕竟还是农村人,没有太多的花花草草,更没有什么致酒词,只要是能喝的都得喝下去,至于喝下去是什么结果,只有听天由命了。 第二章 当大家端起酒的那一刻,在场的刘哥和陶宽爷爷也同样端起酒碗,但结果却不一样,其他的人都把酒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而刘哥和陶宽爷爷也把酒倒了,但酒倒进的地方不同,其他人是把自己碗里的酒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而刘哥和陶宽爷爷则是把酒倒到他们所搭的手巾上,等他们艰难得喝完了碗里的酒,刘哥和陶宽爷爷也和他们一样,装作很艰难得喝下了酒,还做出咧嘴呵气的动作,表明篾匠师傅家里的酒浓度很高,自己也是很艰难得喝下去的,随后便是拿起筷子夹起刚端上来吃菜,大口大口嚼着菜,时不时得打了个酒嗝,这些都是刘哥和陶宽爷爷常用的伎俩。桌上只有篾匠师傅的师叔年龄大,喝得慢,其他的人都吃了二口菜了,这位老师叔才悠悠得放下了酒碗,酒碗也依旧有差不多一半的酒没有喝完。这位老师叔拿起筷子夹菜吃,而刘哥和陶宽爷爷则声称天气有些热,而去了院子里打水洗脸,同时也把倒在手巾上的酒味给洗去。陶宽爷爷更早出来,手巾都洗湿了,第一遍洗手巾的水酒味很浓,都给倒掉了,刘哥也和陶宽爷爷借着差不多的理由出来洗手巾。这二位滑头的主客几乎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彼此看着都会心一笑,接着就是商量接下来的酒怎么去使坏。第一次的酒虽酒量不是很多,但都是空着肚子喝酒的,胃里空空的,酒精很快就被吸收了,因而酒的劲道也是很大的,等他们到外面洗干净了手巾,桌子上的八个人都有些气粗了,而只有篾匠师傅的师叔倒还是有些余地,不是很难看,这也不由得让人想起:姜还是老的辣的江湖经典。陶宽爷爷先出来,也肯定是陶宽爷爷先进去,陶宽爷爷看着桌子上的情景,倒也体会到了第一波酒的杀伤力。桌子连同陶宽爷爷自己也只有三个人还是很清醒的,但也会装得像那么的一回事。这次的话语权就慢慢得落到了陶宽爷爷的手里来。刘哥是最尊贵的客人不可以和其他来陪坐的客人一样去筛酒,只有陶宽爷爷可以借着自己的孩子来学手艺而可以主动得给他们筛酒。而隔壁桌子上的则是另外的一个局面,这一桌大多是篾匠师傅的出师了的徒弟,和一些来凑热闹的客人,没有真正来敬酒的主,这些徒弟没有师傅的口令他们是不太过来敬酒的,只是远远得看着篾匠师傅这一桌子上的人在喝酒,而自己却随便了很多,只是对着自己有些感情的人轻轻得举杯,而对于陶宽爹这样的新来的徒弟,他们并没有把太多的精力去应付。篾匠师傅家里肯定不止是这二桌酒席,就在厨房隔壁的厢房里也有一桌客人,这桌客人倒还是有些特殊,大多是来篾匠师傅家里来酬谢刘哥平时所帮忙解决问题的,也是冲着篾匠师傅的为人来的,他们通过窗户几乎可以看到篾匠师傅这一桌酒席的情况,他们肯定是要到篾匠师傅这一桌来敬酒的,而刘哥也是最需要防备的人。陶宽爷爷端起了陶罐,便开口道:今天是我家的崽来到师傅家里来拜师学艺,崽太小不敢太多的敬酒,而作为崽的爹就代替崽来敬酒。陶宽爷爷说的这话倒也合情合理,这也是陶宽爷爷早就酝酿好的台词,也是陶宽爷爷自己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做出的常规动作来,自己的孩子小,难免有着力气上的不足,在篾匠师傅家里保不住就有这样的人,看着陶宽爹是新来的去欺负陶宽爹,这也是陶宽爷爷所顾忌的,也必须要在这样的场合里把话挑明,有了陶宽爷爷的手段让其他的徒弟不会因为陶宽爹新来而受欺负。酒依然是从刘哥这里开始筛,陶宽爷爷也特地从自己的位子上饶了一个弯,走到刘哥跟前,虔诚得对着刘哥说:我老陶家里,也是运气好,碰到您这样的贵人,今天我也是借花献佛,借着篾匠师傅家里的酒来给您敬酒,这杯酒你也务必得喝,至于喝多少也就看您老对我家的崽的感情了。刘哥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心里想着:你老陶自己都不喝,倒在我这里打起埋伏来了,我以后的应付还有很多呢,你怎么就先跳了出来,等我方便了再和你决一死战,看你父子俩一起来能把我怎么样。想是这样的想,坐却是另外的一套。就在陶宽爷爷走到刘哥的跟前来的时候,刘哥便站了起来,等陶宽爷爷把话说完了,嘴里也在客气着:这酒你理应先去敬篾匠师傅,我只是起了个头,至于篾匠师傅能把你家的崽教成什么样的手艺,完全得看篾匠师傅的态度,所以篾匠师傅才是最重要的。陶宽爷爷也知道刘哥会拿篾匠师傅来挡,但从今天的局势来看,篾匠师傅确实就是借着自己孩子来拜师学艺的机会来酬谢刘哥的,从篾匠师傅对于刘哥的态度上,明显感觉篾匠师傅在有些地方很得有刘哥的提携。所以陶宽爷爷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把刘哥敬好了,间接也就达到了篾匠师傅对自己的孩子的器重。陶宽爷爷并没有让刘哥说了几句就退回去了,他得磨着刘哥,让刘哥给有个面子:师傅是固然重要,但没有您的极力推荐,篾匠师傅能这样爽快得受我家的崽做徒弟吗?陶宽爷爷这话说的就轻了很多,大概也只有陶宽爷爷和刘哥二人听见,而坐在隔壁作为的篾匠师傅的师叔也有耳闻但没有具体得听清楚什么,毕竟年龄要大些,精力差多了,刘哥也不愿陶宽爷爷尽在自己这里磨,只好让开一指让陶宽爷爷把酒倒进去一些,而后二人都眉开眼笑得分开,看得其他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只看到陶宽爷爷给刘哥筛酒了,但他们私下里说什么和那种眉开眼笑却有些不解。 第二章 他们只是看到陶宽爷爷给刘哥筛酒,至于他们私下有着什么样的交情却是旁边人所不知道的。陶宽爷爷酒是筛到了,但至于刘哥能喝到多少酒却是不能理解的,陶宽爷爷给刘哥敬酒,面子是做足了的,二人都心知肚明,能喝到肚子里酒肯定没有筛的酒多。给刘哥筛酒了,过来就是篾匠师傅的师叔。师叔也算是本分人,不管看到还是没有看到刘哥和陶宽爷爷使坏,篾匠师傅的师叔都不会说破,年龄大了,心了静了,也懒得和你这些去玩,只要不让自己成为受害者,篾匠师傅的师叔都不管。陶宽爷爷肯定不会绕篾匠师傅过篾匠师傅的师叔的,给刘哥筛了酒,就走到了篾匠师傅的师叔跟前。这位师叔看到陶宽爷爷过来,便站了起来,陶宽爷爷却拉扯着篾匠师傅的师叔,让他坐下来,篾匠师傅的师叔虽然是篾匠师傅的师叔,但年龄却不比陶宽爷爷和刘哥大多少,就算是比陶宽爷爷和刘哥大个几岁,但从辈分是来说,却算是刘哥和陶宽爷爷的叔辈,陶宽爷爷肯定得尊重篾匠师傅师叔。篾匠师傅的师叔在陶宽爷爷的强烈要求下,也是恭敬不如从命,也就坐了下来。等篾匠师傅的师叔坐下来了,陶宽爷爷才恭敬得给这个师叔筛酒。在场面上,陶宽爷爷是很注重这些细节,毕竟自己的孩子要在篾匠师傅家里做手艺,篾匠师傅也会看在刘哥的面子上,而不会太过于慢待陶宽爹,但篾匠师傅还是会听自己师叔的话的。所以陶宽爷爷是不敢去得罪这位师叔的,就比如有些人,他可能帮不了你,但如果是害你,却是很有办法,就算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一类人。篾匠师傅的师叔也推辞自己年龄大了,而紧紧护住自己的碗,不让陶宽爷爷筛酒,但迫于陶宽爷爷的软泡硬磨,还是筛了点酒心,但这酒却可以耍赖,毕竟自己的辈分高年龄大,真要不喝其他的人也没有办法的。有了篾匠师傅的师叔都筛爷爷酒就,其他的人就不敢去推辞了。等陶宽爷爷走到篾匠师傅的跟前,篾匠师傅心里还是很明白的,虽然刚才喝了一碗酒,但还不至于太醉,看到陶宽爷爷提着酒罐过来,还是慌忙得站起身来,篾匠师傅不敢过于得张狂是因为自己的师叔还做在桌子的上首,有了师叔的镇住,篾匠师傅只得受累陶宽爷爷的酒。篾匠师傅还是有些醉了,但很惊叹刘哥和陶宽爷爷的酒量,那一碗酒也不是个小菜一碟,是一大碗酒即使你刘哥和陶宽爷爷酒量好,那最少也得有个症状。篾匠师傅是喝自己的酒,也不会像刘哥和陶宽爷爷那样崽卖爷田不痛心,舍不得浪费,只有往自己的肚子倒,至于喝到什么程度,反正篾匠师傅是在自己家里,再怎么得醉马上就可以到床上去睡,而不必先回家。陶宽爷爷借着篾匠师傅的酒在轮圈得筛酒,篾匠师傅也无奈,谁让自己的酒量小,自己若是和陶宽爷爷或者是刘哥一样好的酒量,这酒也轮不到有陶宽爷爷来敬酒。但却也没。有想到刘哥和陶宽爷爷这一兄弟而去使坏,居然会趁着桌上的人不注意而把酒倒在手巾上。那时候还没有毛巾,他们缠在手臂上或者是搭挂在肩膀上只是一大块的白布,很多还是自己家里女人织的,而用毛巾的只是公社里的干部才有。那时候公社干部的标配是草帽和毛巾。凡是有二样东西的人都不是靠种田生活的。而篾匠师傅和刘哥也不例外,只是用自己家里织的白布做手巾,搭在肩上擦擦汗。直到陶宽上班了毛巾才下乡慢慢得普及到其他单位来,陶宽参加工作以后第一次领到毛巾和草帽感觉自己才真正是政府的人了,这自然是后话。篾匠师傅因为是在自己家里而没有把手巾搭在肩上,这样也就没有太多去注意刘哥和陶宽爷爷手巾的作用。陶宽爷爷给每个人都筛酒了,这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来,当然了自己碗里也得有酒,才有可能去敬酒,他们都筛了,自己也不可能不筛酒去敬给酒其他的人去敬酒。整个桌上的人,虽然有些人有些醉意,但还是死死得瞪着陶宽爷爷自己碗里有没有酒,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没有酒就不会让其他人信服,等自己坐下来了就给自己倒了不少的酒。等大家都碗里有酒了,陶宽爷爷这才举杯:今天你们放下赚钱的功夫来参加我家的崽拜师礼,我非常得感谢你们,我在这里就替我家里的孩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先干为敬。说着了一仰脖子,喝了那杯酒。有了这样的气势,其他的人也就不好说些什么,都端起了酒碗,把自己碗里的酒都喝了。陶宽爷爷同时也注意着刘哥的使坏,生怕自己喝了酒,而刘哥使坏而不喝酒。刘哥也体会着陶宽爷爷的眼神,知道这酒是不喝不行的,这才端起酒碗,喝一大口酒了,把碗放到桌子上。喝了酒就立刻把肩上的手巾拿到嘴边去擦嘴,也就在刘哥擦嘴的当儿,刘哥把嘴里的酒吐了一大口到手巾上,这都没有逃脱陶宽爷爷的眼神,陶宽爷爷并没有对着刘哥去直接去指责,而是微笑得看着刘哥,刘哥也只好看着陶宽爷爷,却没有像刚才一样对着笑。有了这样二次的喝酒,隔壁桌子的那些徒弟就有些蠢蠢欲动了,但篾匠师傅自己倒有些醉了,因而就不能组织有效的进攻,而任由那些徒弟去单打独斗。看到了这里,刘哥放心了,这真可谓是擒贼先擒王,把篾匠师傅整垮了,自己也就安全了很多,至少不会有着篾匠师傅组织的车轮战了,没有了后顾之忧,刘哥看着陶宽爷爷,心里放心了很多,就算是有个别人有着很强的杀伤力,自己还是能抵挡得住。 第二章 本来篾匠师傅安排好了的车轮战,却在篾匠师傅自己喝得有些醉了,而不得不流产,这些已经出师了的徒弟,也不太愿意去做这样的铺垫,只是碍于篾匠师傅的要求而来的,现在篾匠师傅自己都有些醉了,便不再有人来带这个头,能避开的赶紧得避开。而那些也是来酬谢刘哥帮忙的人坐在厢房里,看着外面的情形,赶紧得走出了厢房,来到刘哥的桌子上,这些人刘哥自然很熟,都是篾匠师傅带着他们曾经到刘哥的家里去的,刘哥见他们到来,用手示意他们看看篾匠师傅自己的醉态,都会心得笑笑,给刘哥敬酒也只是走了个程序,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去,抓紧吃饭,能赶到中午出工的最好。也就在大家开始喝酒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安排那些来自己家里帮忙的人按着顺序把菜送到各个桌子上,炒这些菜都来不及,更没有时间出来看看外面的战况,也不知道自己的男人醉成了什么样子。等把肉端出来的时候,陶宽爹也第一次看到还有如此宽大的肉,每块肉几乎又陶宽爹的巴掌大小,而且每块肉的厚度都是差不多的。没有做过饭的可能不知道,这需要多少肉来切,陶宽爹跟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生活,也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其实说是宴会也不是太准确,但由于各地的风俗或者是各个人参加吃饭的层次不同,在陶宽爹小的时候,能接触到现在的饭局也就可以说是宴会了,但随着年龄的增大,陶宽爹此后所碰到的饭局必定会比这次的大气和丰盛。此前端上来的菜,大家都吃得比较饱了,等到肉端上来,就有些勉为其难了,不吃吧,可惜,吃吧,那么大的肉确实让人有些怕,尤其是那肥肉,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吃得下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却没有看到自己的男人跑到厨房里来看看,厨房里的情况,更没有到厢房里来安排那些人出去敬酒,这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所难得看到的现象,篾匠师傅很细心也很对自己的女人好,以往篾匠师傅不会这样做的,今天却是一个意外,篾匠师傅的女人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心想着自己的男人酒量并不是很差,不至于被这些人所你喝倒,但事实却是和篾匠师傅的女人所想得相反,丢下了手里的活,就走到厅堂里来看个究竟。呈现在篾匠师傅的女人眼前的正是在整个主要的席位上只有刘哥和篾匠师傅是比较清醒的,包括篾匠师傅的师叔也都有些醉意了。刘哥看到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出来,就开始装了,而背对着厨房门口的陶宽爷爷则是有些骄傲得和刘哥在说笑,但看到刘哥突然得装了起来,陶宽爷爷也意识到自己的背后站着的肯定是刘哥所要迷惑的人,有了刘哥的引导,陶宽爷爷也有些装醉。这样的活,刘哥和陶宽爷爷都是内行,而那些不用装的人自待不必说了。和陶宽爹坐一起的篾匠师傅的徒弟看到师娘出来,都站了起来。在这个家里,除了师父就是师娘的威望了,几乎每个人都在明处或者是暗处受过师娘的恩惠,现在师娘出来,意味着师娘对这些徒弟有些不满意了。曾经受过师娘恩惠比较多的徒弟,已经起身走向了师傅的身边来,试着把师傅扶起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有些不解,今天也没有太多的人,能喝酒的更是不多,怎么自己的男人就被喝成了这样。没有被扶起来的篾匠师傅,便有其他的徒弟加入去扶持,篾匠师傅也有着这些徒弟扶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篾匠师傅之所以被喝成了这样问不外乎刘哥和陶宽爷爷的使坏,再个就是篾匠师傅今天的开心,今天收来的徒弟不止是孩子成熟稳重,还有个就是徒弟家里的家境殷实,不像其他徒弟那样的囧况,能拿出手的东西不少,此后要自己对这个徒弟好。徒弟的家里人不会太抠克,而让自己想对徒弟好而得不到相对应的好处来。篾匠师傅没有能想到的是自己原本很尊敬的刘哥会跟着外人联手来坑自己。这就意味着新收的徒弟们家里人比自己更让刘哥上心,而这些都是篾匠师傅到了晚上才醒来所能想到的,而此时的篾匠师傅也正在呼呼大睡,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是有张平整能睡的床板即可,即使没有床板哪怕是柔和的稻草堆也能睡他个几个时辰。陶宽爷爷和刘哥眼睁睁的看着篾匠师傅的徒弟把篾匠师傅架着进了他自己的房间,而厨房里的菜依旧是源源不断得送到桌上来,现在好了,一大桌子的菜也只有刘哥和陶宽爷爷二人是清醒的,他们也不敢再去喝酒了,怕万一后厨里涌出来一大伙的人来给自己敬酒,而且很快得去盛饭吃,挑那些平时不太吃到的菜大快朵颐。陶宽爹看到自己的爹——陶宽爷爷都去盛饭吃了,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陶宽爹也不甘示弱就去盛饭吃了。酣睡的固然还在酣睡,甩开大磨牙的也正甩开大磨牙在嚼,而整个厅堂里出现了篾匠师傅原本安排好的程序全都废除了,尤其是刘哥和陶宽爷爷怕篾匠师傅厨房里的女人会冲出来再次挑起敬酒的浪潮,有了这样的思想的支配,刘哥和陶宽爷爷吃饭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有了饥不择食的气势,瞬间就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没有了主帅的篾匠师傅的一方也只有败退的局面。刘哥和陶宽爷爷吃饱了就前后脚走到院子,从水井里打出水来,把各自的手巾抓紧洗个干净,以免被其他人知道。那个物质基础不是很好的年代,把别人家里酒这样去倒掉,这二人确实在心里有些不舍,但也没有料到篾匠师傅会这样被自己骗了 第二章 刘哥和陶宽爷爷有着胜利的开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以及刘哥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二人迅速吃饱了饭就走到院子里来玩,更不必去管篾匠师傅的女人如何去收拾残局。刘哥和陶宽爷爷都带有自己的烟杆,是那种短小而精致的那种,而刘哥的烟杆却是比陶宽爷爷的烟杆精致得多,是那种包了铜皮的那种,虽然谈不上一拿出来就能亮瞎对方眼睛的那种,但只要拿到手里,给人的气势就完全不同,就如同现在人有个好手机一样,彼此都不是十分的熟悉,只是朋友间无意走到了一起,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谈话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忌讳,但突然间有个朋友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手机的档次明显甩其他人几条街的时候,谈话的语气和态度就会明显的改变。刘哥的烟杆就是这样的概念。刘哥的装烟的也不是农村人那种烟袋子了,而是一个铁盒,铁盒上的图案却是红色的,陶宽爷爷认得烟盒上的字是《中华》二个字,那时候的字还是繁体字,没有简体字的说法,陶宽爷爷也是第一次看到刘哥用这样的烟盒来装烟,更不知道刘哥是从哪里淘来的烟盒子,烟盒子本来就是别人买了这样的卷烟,烟抽完了,烟盒子是铁质的,舍不得丢弃留下自己用或者是送给别人,刘哥再从别人的手里拿来的,就陶宽爷爷对刘哥的了解,刘哥现在肯定没有能抽中华卷烟这样高档的朋友。但刘哥还是很尊重陶宽爷爷的,掏出烟杆和烟盒的时候,而是填满了烟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刘哥递过来的烟,陶宽爷爷还是坦诚得接受,也在其他人面前有了足够的面子。刘哥的烟盒肯定是早上来的时候,没有和陶宽爷爷说就备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前几天就备好的,只是要在篾匠师傅家里露些气势罢了。既然烟盒都换了,烟丝也肯定得换,换那种刘哥从外面买来的那种烟丝,看起来金黄金黄的,烟丝很细,香味很浓,陶宽爷爷虽然家里有这样的烟丝,但却没有刘哥这样的烟盒子,即使有这样高档次的烟盒,陶宽爷爷也不会带到篾匠师傅家里来,更不会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这就是陶宽爷爷和刘哥本质的区别。刘哥不同,刘哥还在江湖上混呢,他得有那种能镇住旁边人的工具和气势来,从而让自己能更好得解决问题。陶宽爷爷接过刘哥递过来的烟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不光是对着刘哥微笑,也对刘哥的态度也十分得谦让,刘哥也需要陶宽爷爷这样的态度,毕竟刘哥才是今天最为最尊贵的主客。刘哥看着陶宽爷爷并没有掏出火镰来打火吸烟,也就顺手从兜里掏出了火柴来,陶宽爷爷看着刘哥,从刘哥掏出火柴的那一刻起,陶宽爷爷对刘哥确实是有些敬佩的,就一个生产队里保管员竟然能有这样的气度,陶宽爷爷估摸着就篾匠师傅这个村庄里,大多数人家都还是用火桶或者是火镰来生火做饭的,即使是篾匠师傅这样的家境可能用火柴也未必舍得。陶宽爷爷倒是很利索得打开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柴来,很熟练得擦滑着火柴头,有了这样熟练的手法,火柴很自然得被划着了,陶宽爷爷嘴里叼着烟杆,嘴里还是有些口水流了出来,这也是很正常的情况,刘哥却没有嫌弃,而是笑眯眯得看着陶宽爷爷在擦划火柴,在点烟。随着烟洞里的烟丝被点着,烟丝很快得被烧了起来。烟丝的燃烧,促使烟丝的香味随着风传了出去,旁边人闻到烟丝香味都感觉这烟丝起码得要整块钱才能买到的。由于刘哥和陶宽爷爷的离开了桌子,其他的人也就没有必要留在桌子上吃饭了,即使没有吃饱饭的客人也都走到其他桌子上去夹菜吃。而那个陪客的也深知自己不是和刘哥的一个档次,也就再没有去做关于自己做陪客的其他事情了,或者说是干脆放弃。留下的和篾匠师傅差不多的一二个客人依旧趴在桌子上酣睡。这些酣睡的客人也由篾匠师傅的徒弟们,扶到篾匠师傅家里的床上去睡了。陶宽爹这一桌客人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原本都以为今天会有好戏上演,却不知自己连敬酒的机会都给刘哥和陶宽爷爷搅局了,更没有其他能有点气势的人来组织再次的进攻。陶宽爷爷和刘哥喝完了碗里的酒,即可就去盛饭吃,出乎这些徒弟意料,吃饭的速度更是让其他人瞠目结舌,这些徒弟也是经过了篾匠师傅的磨练的,都是能很快就吃饱饭的,当初篾匠师傅带他们出去做手艺的时候,做的事累肯定很累,做累了能要很快得补充体力,就必须得多吃点饭,农村人没有其他的零食更没有大鱼大肉的高脂高蛋白的食物来填补自己损失的体力,能有饭吃饱就很不错了。他们这些徒弟都要抢在篾匠师傅吃饱以前,把自己的肚子填饱,这速度绝不是一天二天可以形成的,都是经过了很多次的磨练才有这样的吃饱饭的速度,徒弟们都以为自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吃饱饭,但看到陶宽爷爷和刘哥吃饭的速度才感觉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了。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也只是比一般人快很多,在那些自以为很快能吃饱饭的徒弟,放下了碗,陶宽爹也基本上吃饱了,也放下了碗筷,任凭篾匠师傅那些徒弟和来篾匠师傅家里帮忙的人来收拾残局。陶宽爹还是想找到郭子,打听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哪些常规动作或者是更需要做哪些自选动作。陶宽爹知道: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对于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学手艺要做哪些仪轨,只有郭子才能告诉自己。 第二章 陶宽爹看到刘伯伯和自己的爹都放下了碗筷走到外面去了,自己也匆忙得扒拉了几口饭就走到外面来。陶宽爹是想找着郭子来,想仔细得问问郭子自己在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本来这样的问题也可以问问那些出师了师哥,可按照陶宽爹的意愿是不太愿意开口来问的,孩子嘛,都还小不懂得变通,尤其是陶宽爹,从自己坐到桌子上,就有些对这些出师了的师哥的不屑一顾,总感觉他们也会和那些年龄特别大的做客的人一样,竟然会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就把那些好吃的点心放到自己的袋子里去,陶宽爹也知道自己的这样的想法有些偏执,各人有着各人的难处,能带点点心回家,自己家里也有点口福,何尙不可以呢。下了桌子的陶宽爹四处张望,就想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然而,陶宽爹所要找到的人始终没有出现,陶宽爹只是在端菜的时候,看到郭子一眼,等自己回过头来的时候,郭子就进了厨房。而外面的刘哥和陶宽爷爷却在会心得笑着,似乎沾到很大的便宜,自己二人几乎是没有喝酒,却把主人喝到床上去了,他们借着树荫想谈论点什么,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也只是在吸烟。陶宽爷爷知道刘哥今天来是有准备的,是篾匠师傅故意请来的贵客,而陶宽爷爷则不同,他只不过是陪客的,就像刚才在桌上筛酒的那个陪客人一样,只是陪着刘哥过来,自己掏钱让刘哥享受一下美食,又在面子上享受着篾匠师傅村庄里的那些人对于刘哥的感谢,令人没有想到的只是篾匠师傅竟然被自己的客人忽悠了,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喝醉了。陶宽爷爷吸完了第一口烟,就自己掏出烟荷包来,想自己填烟丝,却被刘哥止住了,让他填刘哥的烟丝,刘哥的烟丝确实是好,不是平常人所能吸的,包括刘哥自己也只是今天吸几口,到了家里也就换平常的烟丝吸了。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到了陶宽参加工作了也碰到这样的情况,那只是陶宽爹外出揽活的时候,口袋里装着不同的几种烟,给老板的烟是最好的,给朋友的烟稍次之,自己抽的是最差的,其中也有不小心拿错了的,而闹出笑话来。既然刘哥客气,陶宽爷爷也不再推脱,这里不是在银井湾自己家里,也不是在刘哥的村庄里,而是在篾匠师傅家里,周围的人都有些羡慕的眼神看着陶宽爷爷,能得到刘哥这样的款待,连那个已经是睡到床上的篾匠师傅都未必能有这样的待遇,这也有刘哥做秀的成分,意思是陶宽爷爷是自己所尊敬的人,他的孩子现在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学手艺,你们可得高看一眼,不要去碰这个孩子。刘哥这样的心思,陶宽爷爷是清楚的,陶宽爷爷也让刘哥赚足了面子,只有这些,陶宽爷爷才会对刘哥好,才会让陶宽爹学着点,到了陶宽爹自己能做手艺了,可得要对刘伯伯好。等吸好烟,篾匠师傅的徒弟便过来邀请刘哥和陶宽爷爷过去坐。他们在外面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做的动作也做完了,所谓的人生如戏,演戏演完了就得谢幕,转换下一个剧场,开始下一出戏的演出,而要紧的是要记住自己是演什么角色的,要达到什么效果。既然在外面吸烟了,也让篾匠师傅村庄里的人看到刘哥和陶宽爷爷的关系,要不了到晚上,全村庄里的人都会知道陶宽爷爷带陶宽爹来学手艺是刘哥说和的,刘哥的影响力是篾匠师傅村庄里大家都知道的,由此可见,今天这个送来学手艺的孩子是你们不能想碰就碰的,更不能说想打就打的,孩子的背后站着的是刘哥。刘哥和陶宽爷爷回到了厅堂里。厅堂里的菜已经被篾匠师傅家里人都清除干净了,连桌子上的油都被用抹布抹干净了,陶宽爷爷也暗自佩服篾匠师傅的女人,在自己家里的主心骨睡到床上了,也还没有乱了阵脚,依旧有条不紊得招待客人。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有些手段的。而现在所能坐到桌上来喝茶的却没有了刚才的那个气势了,原来的那些人包括陪客的,都因为不同的原因而退却了,换上来的只是那些出师了的徒弟,辈分上没有了优势,自然只是招待陶宽爷爷和刘哥喝茶了。原来那六碟精致的点心都给换了,换成了可以随便拿来吃的点心。而原来的那些点心大多是大家比划比划的,门面上的,是给大家看的,最多是拿来尝尝,那也仅仅是尝,而现在端出来的点心,确实是可以拿来填肚子的。陶宽爷爷坐到桌子上眼睛却四处找陶宽爹,陶宽爷爷自己也知道陶宽爹不会瞎走的,但自己还是禁不住要去找。陶宽爷爷的眼神却没有逃过刘哥,刘哥轻声得对着陶宽爷爷说:孩子虽小,但不傻,会知道照顾好自己的,你别多心,拿些东西吃,吃完了我们就该回去了,今天的戏就要收场喽。陶宽爷爷也听出了刘哥是在侧面夸自己的孩子,从陶宽爹到了刘哥家里,刘哥就被陶宽爹的老成打动了,刘哥也知道这个孩子老陶是花费了一些心思来教的,不会输过自己的几个孩子,以后真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和老陶家的这个孩子斗法的时候,老陶家里的孩子肯定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自己家里的孩子的,今天所做的一些,都让老陶知道,自己贬低自己而抬高老陶,老陶也不是不知道,老陶在回去的时候肯定会对自己的孩子说说今天的情况。事情也正如刘哥所想的那样,陶宽爷爷在父子俩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开始谈论今天的情况,让陶宽爹知道,咱老陶家今天是受了刘伯伯的好处的。以后一定要记着刘家的好。 第二章 但让刘哥没有想到的是,老陶家这一次的拜师是陶家时来运转的一次转折。桌子上端上来的点心没有了饭前端上来点心的精致,但这次端上来的点心,基本上都是可以填饱肚子的。刘哥和陶宽爷爷也没有了顾忌,看中了那样点心就就去那着吃。由于陶宽爷爷这一桌客人有的喝醉了,有的走了,剩下的空座位就有了其他人来填补,况且现在点心不只是饭前的点心那般的精致,陶宽爷爷就把陶宽爹喊过来坐在一起吃点。那时候的油水寡淡,促进了胃排空的加快,农村甚至可以说:过个门槛吃三碗。没有太多的油水,就没有太多的饱腹感,刘哥和陶宽爷爷也站在院子里歇了好一会,吃点点心下去是完全可以的。陶宽爷爷也不再顾忌自己的面子,对着陶宽爹说:那种的澄浆果好吃,你多吃点,我们家里从你娘走了以后,就没有做过这样的澄浆果了。桌子上的澄浆果有二种,一种是油炸的,外面金黄,松脆,里面却是很糯软,闻着香,吃到嘴里更香,这样的美食也只是农村的农村里有,而且还只是银井湾的附近的那几个村庄里有。银井湾地处一个狭小的盘地里。周围有着一座高过一千米的大山,而形成了狭小的盘地。周围的山上都是当地很多见的油茶树,盛产茶油,从而形成了独特的饮食习惯,专门以油炸食品为主,其中澄浆果就是一种代表小吃。老陶家从陶宽爹去做手艺了,家里的茶油也就慢慢有了沉积,到了陶宽长大的时候,这样的东西也只是在小的时候吃过,而且吃得多,等陶宽参加工作以后,这样的澄浆果就慢慢得少了,经济发展致使村民外出打工,即使是在银井湾的村民也是由于这样食品制作的繁复而慢慢得淡出了视线,而只是留下来的乡愁。而另外的一种澄浆果则是用水煮熟的,加着糖水即可食用,也可以当做饭吃。这样的食物和北方的汤圆类似,是用糯米粉浸透,然后才用农村里的石磨磨得很细密,等细密的糯米粉在水浆里沉淀下来,再倒去上层的水,留下细腻的糯米粉,再拿到太阳底下去晒,直到完全干透了,才可以收藏起来,等要吃了,就拿少些的水揉成团即可做着吃了。而这次端上来点心就是这样用水煮熟的。有了水煮,就很烫,得用筷子夹着吃,陶宽爹自己也不是很小,坐到桌子上还是可以拿着筷子夹着澄浆果吃的,而不必要陶宽爷爷专门给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夹着吃。陶宽爹也挺喜欢这样糯软的食物,尤其是沾着糖水吃到嘴里更是糯软。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从盘子里夹来了澄浆果,沾着糖水咬到嘴里,陶宽爷爷就很幸福,但只是幸福的开头,等陶宽爹篾匠手艺出师之后,那些人家也会做这样的澄浆果来给陶宽爹做点心吃。刘哥也不一样,毕竟是老陶家的孩子,他只是看,不光是看陶宽爹那种斯文的吃相,也看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那种的幸福。陶宽爷爷则不同,在他的眼里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看着陶宽爹吃他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这样的幸福也不只是在自己家里,到了外面吃饭也这样。陶宽爹大概吃了五六个澄浆果的样子,也就放下了筷子,而是端起碗把碗里最后的一些糖水也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刘哥看着陶宽爹这样的吃相就有些看不过去了,似乎是有些责怪陶宽爷爷太宠陶宽爹了,要吃,回家做给自己孩子吃,在外面就不要这样去吃。刘哥只是想,只是看,却没有吭声,他也不想打扰这对父子俩那样的亲密,就索性扭过头去,寻找刚才和自己坐在一起吃饭的篾匠师傅的师叔。在刘哥看来,桌子上的那个师叔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放倒,他完全可以倚老卖老,甚至可以耍赖,不用把碗里的酒完全得喝掉,他只要做个样子就可以了。在刘哥看来,这个师叔酒量不在自己和陶宽爷爷之下,甚至还有可能比自己二人还能喝,而自己和陶宽爷爷在往自己的手巾倒酒的时候,刘哥是用眼睛的余光瞟了师叔的,师叔那种娴熟的眼神甚至是在说:就你这样的伎俩还在显摆,不想拆穿你们罢了。当篾匠师傅被自己的徒弟扶下桌子的时候,师叔是用手撑住自己的头,显得似乎对篾匠师傅的不满,嘴角翕动着,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至于其他的人趴在桌子上的时候,师叔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等刘哥和陶宽爷爷在以最快的速度吃饱饭的时候,师叔借口方便走下了桌子,至于师叔去了哪里,刘哥和陶宽爷爷都没有太多的注意。现在点心端来了,刘哥还是想着师叔,想把自己要问的话问完了去,当然了,刘哥也不可能直接去问有关于篾匠师傅的以前的情况。刘哥那种左顾右盼的眼神还是没有逃脱陶宽爷爷的视线,只是不再直接去问,等刘哥自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才笑着自己在打呵呵,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刘哥似乎很心痛陶宽爹似的,夹了一个油炸的澄浆果送到陶宽爹的碗里:崽,这个更好吃。陶宽爷爷也没有反对,更没有去拆穿刘哥的眼神,只是对着陶宽爹说:看你的刘伯伯多心痛你,你以后可得多对你的刘伯伯好些,是他勤心苦力得帮你联系篾匠师傅,有亲自带你来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看不出大人之间的做作,只是笑笑,把刘哥夹给陶宽爹的那个油炸的澄浆果吃了起来。而在他们各自得想着自己的心思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刘哥的跟前,笑得很甜:今天的菜烧得怎么样,还合乎你们的口味吗?刘哥看着篾匠师傅女人的笑,但有些不太好意思,但碍于陶宽爷爷在场,没有做太多的回答,只是笑笑。 第二章 刘哥的年龄不是很大,但在当时的农村也算是步入老年人的行列了,没有牙膏牙刷的年代里,牙齿掉了了是迟早的事,农村人也没有什么讲究,只要能吃饱,酸甜苦辣的都不忌讳,刘哥也是农村人也不例外。刘哥在四十岁的时候也就变成了没有牙齿的老头了,刘哥自己牙齿不好,吃不了那些脆硬的东西,但他喜欢看着年轻人吃,仿佛年轻人吃了,自己看着年轻人吃也似乎是自己吃了。刘哥给陶宽爹夹了一个油炸的澄浆果,也看着陶宽爹大口得咬碎澄浆果脆硬的外壳,吃到里面糯软的果肉刘哥的眼里还是有些羡慕的,心里想着年轻真好。自己也是年轻过来的,但自己牙口好的时候,却没有这样好吃的东西,等自己生活好了,有了好吃的东西,牙口也不行了,真可谓:岁月不饶人。看着陶宽爹吃东西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到了刘哥和陶宽爷爷的身边来,刘哥也看见了,即可起身让坐,毕竟这是女主人,自己再怎么得尊贵,对于女主人还是要尊敬的,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还在人家的家里呢,桌子上的冷汤剩菜也是女主人刚才挨着烟熏火燎得做好的。女主人和刘哥应该很熟,刘哥也经常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吃饭,篾匠师傅也会带着自己的女人到刘哥家里去做客,彼此熟悉的程度也是陶宽爷爷的父子俩所不能想到的。刘哥的让坐,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就坐了下来,只是问:今天的饭菜可否顺口?刘哥也挺满意篾匠师傅女人的手艺,尤其是那个鳝鱼烧得确实不错,刘哥也因此多吃了几口,只是碍于当时吃饭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没有体会到鳝鱼的鲜美和柔软。篾匠师傅的女人接着说:鳝鱼还有,要么吃了晚饭回去。刘哥连连摇头,晚饭是不会再吃了,一则回去的路不近,等吃了晚饭再回到家里,可能就很晚了,刘哥也不愿意在篾匠师傅家里住夜,能回去的最好回去。二则就是,中午自己和陶宽爷爷是偷着乐,把没有防备的篾匠师傅整倒了,但是晚上再要留下来吃饭,那就可能是凶多吉少了,搞不好就要醉的,篾匠师傅睡了一个下午,晚上再来吃,刘哥有些捉不住的,输的成分很大。自己也不会为了几片鳝鱼把自己的德行全都丢了。最后一个也是比较重要的就是篾匠师傅的那个师叔,从他一下桌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刘哥即使想打听刘哥的以前的情况,也只有留待以后来解决了。陶宽爷爷见刘哥这样使劲得摇头,心里也猜出刘哥不敢留下来吃晚饭的原因。虽然自己父子俩可以省得回家做饭,有现成的吃最好,况且篾匠师傅家里的菜不差,但最好回去回家去。陶宽爷爷对于篾匠师傅家里所置办的菜品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说今天的主角,但篾匠师傅盛情款待却是冲着自己父子俩来的,至少表面是这样的,况且陶宽爷爷父子俩晚上也可以不随着刘哥走,而是可以通过去自己村庄里的路,而不必和刘哥一块回去。篾匠师傅见刘哥摇头拒绝,就转向对着陶宽爷爷和陶宽爹说:刘哥事忙,你们父子俩倒是有些闲空,不必回去,可以在这里住吧。陶宽爷爷也知道这是篾匠师傅女人的客气话,今天的事本来就由刘哥起的,刘哥都不在这里住了,自己父子俩更不可能在篾匠师傅家里住了,真要住下来,照刘哥的性格,心里肯定是很不乐意的,刘哥都还没有走出大门,你们就走得这么近,那以后刘哥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吗?陶宽爹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心思,而只是看着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是自己的师娘,未来几年里都得她照顾自己的女人。陶宽爹对于女人也没有太多的印象。首先是自己的娘,陶宽爹也知道自己的娘很心痛自己,但自己的娘走得太早,只能是个模糊的印象,甚至是什么样子的,陶宽爹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印象。那时候没有照片,能照像的地方也只有大城市里有,况且价格也贵得吓人,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消费的,即使有这样的照相设备,陶宽爷爷也没有想到这里的女人会走得这样的快,以至于没有留下照片来。第二个对陶宽爹比较好了女人就是林家的女人,林家女人虽然好也心痛陶宽爹,但陶宽爹那时还小,没有太多的心理,只能说是比较好的邻居罢了。但篾匠师傅的女人不同,一则是陶宽爹自己大了,懂得了别人的爱,也懂得了自己对别人的爱,相互的作用肯定是比较于林家女人来说,陶宽爹更觉得这个自己未来的师娘对自己有种不同的爱护和痛爱。这自然是以后的话,但陶宽爹却似乎有些预感。陶宽爷爷的拒绝也连同陶宽爹的拒绝,今天第一次来到篾匠师傅家里就不回家,那以后真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和生活,就更不想回家了。篾匠师傅的女人见他们这样爽快得拒绝自己,原本只是客套话,到这里就变得有些心里有些不舍,篾匠师傅也在前几天和自己提过,这次来学手艺的孩子是个没有了娘的孩子,来了就要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来痛。当时夫妻俩也只是谈谈而已,但确实看到了陶宽爹,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就泛起了母爱来,这孩子确实是人觉得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喜爱。从篾匠师傅开始收徒弟起,篾匠师傅女人还真觉得陶宽爹和自己有缘,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人,但具体在哪见过,篾匠师傅的女人却没有确切的回忆。银洋的红包也让篾匠师傅的女人藏好了,但那份的沉重却在篾匠师傅女人心里挥之不去,似乎是从口袋里一直压到自己的心里,总感觉自己应该对这个徒弟好些。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今天收进来的新徒弟似乎格外有些亲近,也不知道是今天特殊的拜师礼还是徒弟的爹一份沉甸甸的礼,总让自己心里有些更多的痛爱,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最终还是想通了,所有的原因都有,有一个原因也是关键的原因也忽略不了,也就是这个原因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对老陶家的这个孩子痛爱,这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新收的徒弟没有了自己的亲娘。农村都有一句话,也是多年留下来的,仍旧还在传承的话:死了当官留了讨饭的娘。娘在一个孩子的心里几乎都是至高无上的,只要有口吃的,都会先给孩子吃,没有哪个娘是先自己吃饱了才去喂孩子的,都是先喂饱了孩子才去扒拉几口。老陶家里的孩子失去了娘,但也是幸运的,留下了老陶,老陶却以另外的一个答案回答了世俗的眼光眼光,老陶宁愿自己不娶也要带着孩子过,这样的事也是篾匠师傅告诉自己的女人的,以前只是传说,但这次却是父子俩真真切切得站在了篾匠师傅的家里来了。看着俊朗的孩子,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这个爹还是高看几分的,这样的爹不多,也更不容易,最难能可贵的是花出时间和金钱来,让孩子去学手艺。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知道老陶家的父子俩不会在自己家里住的,但还是想留下这父子俩住一晚,不过自己也想回来,孩子总要过来住的,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来日方长呢。有了这样的想法,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不再强求要老陶家里的父子俩住下来,打完了招呼也就到自己的厨房里去,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那些出师了的徒弟却没有领会到师娘的一片苦心,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今天能来师傅家里吃饭,一半是为了将来能问问师傅有关手艺的事,而另一半就是想来看看师娘,这些徒弟除了过年过节会过来看看,平时都有自己的事,想过来看看都没有时间,这次好了,况且篾匠师傅也没有把所有的徒弟都招来,也只有在篾匠师傅的眼里看来还有些成就才被叫来吃饭。篾匠师傅的女人随即就走进了厨房里,很多的亲戚或者是徒弟都还要自己去挽回或者是打发他们回家。每个徒弟多少都带了些礼物来的,这就需要篾匠师傅的女人去回礼,或者说沟通。而来的这些亲戚或者是徒弟,他们的生活都各不相同,都需要不同的方式或者是不同的礼物让他们带回去,其中就包括篾匠师傅买来做熟了的肉。有些人吃会介意别人的眼光,可能就在桌子上开始夹了些肉回去。有些人则是需要篾匠师傅家里的女主人来帮着他们拿,各人有着各人的特点,而知情达理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就要根据不同的人给不同的礼物带回家里去。陶宽爹只是感觉自己可能会和师娘有着更好的交往。但今天自己都还小,再成熟也不会想到自己师娘的那种觉悟来。刘哥和陶宽爷爷到了现在才有些的对不起篾匠师傅感觉来,毕竟人家是好心好意得请自己过来吃饭,自己则以这样的方式害了篾匠师傅,即使把篾匠师傅想得如此的不堪,也不应该这样对待篾匠师傅。刘哥毕竟还是刘哥,自己对不起篾匠师傅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却没有去设施,等篾匠师傅的女人走进厨房里,就开始对着陶宽爷爷说:篾匠师傅现在正在和周公谈话呢,我们还是早点得回家,如有冒犯也只有等来日来对篾匠师傅说声对不起了,于是和陶宽爷爷约定,过去和篾匠师傅的女人打个招呼就走。陶宽爷爷和刘哥家里还有篾匠师傅家里,他们的位置有些奇特大致可以看成三角形的关系,银井湾本来就有路到篾匠师傅家里来的,但碍于要刘哥介绍,所以陶宽爷爷宁愿自己拐个弯也要先到刘哥的家里去。现在好了,既然不必再到刘哥的家里去,老陶家的父子俩就没有要跟着刘哥一起回到刘哥的村庄里去,而是直接先回家去就可以了。这就等于刘哥将面对着自己一个人走回家去的冷清。刘哥既然约定自己要先回家去,就铁定得去和篾匠师傅的女人辞行。老陶家的父子俩也紧随其后,陶宽爷爷觉得自己不能过河拆桥,哪怕是多走点路,还是陪着刘哥回去。刘哥是空着手来的,但篾匠师傅的女人却不能让刘哥这样空着手更回去,回礼是肯定的,篾匠师傅的女人正在找礼物回礼,见刘哥走了进去,于是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先过来和刘哥招呼,刘哥也挺心满意足的。说明自己在篾匠师傅家里不说是大恩人吧,至少可以说自己对篾匠师傅是有些很深的渊源。其他的客人见刘哥进去,都和刘哥打招呼,刘哥也都笑眯眯得和这些客人回礼,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并邀请篾匠师傅家里的亲戚方便了就跟着篾匠师傅一起去自己家里做客。辞行就在这样热烈和谐的气氛里完成的,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知道刘哥任自己再怎么得邀请,刘哥都会回去的,就喊来了郭子,陶宽爹也觉得奇怪,自己千辛万苦得找的郭子居然只要这个师娘开口喊,就出现在师娘的跟前来,心里有些不快,但的体会到了这个师娘对于篾匠师傅的徒弟们来说,同样得和篾匠师傅一样,在徒弟的心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郭子走到篾匠师傅女人的身边,抬头看到刘哥和陶宽爷爷,当然也看到了陶宽爷爷背后的那个师弟,郭子再怎么得不说话,对于刘哥还是很热情的,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但却在笑容上,给了刘哥深深的问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对着郭子说:刘保管员任凭自己如何得挽留都还是要回家,也不知道刘保管员家里都有些什么宝贝,舍不得放下。 第二章 郭子听到自己师娘的话,心里笑着,也不好插嘴,今天是规矩,说和的人和徒弟都得要回去,刘哥也肯定知道这规矩,朋友和亲戚再怎么好,也不要去破坏规矩,至于这规矩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是谁留下来的,破了这规矩会有什么不祥,谁都不知道,但能做到的尽量去做。刘哥听着篾匠师傅女人的话想只有嘿嘿一笑,并不理会篾匠师傅女人的挤兑,人得有个度,刘哥和篾匠师傅再怎么好,也不会拿着规矩来弄事。况且两人的关系越好就更不想对方有个什么不愉快的。能避免的尽量避免就是。刘哥对于篾匠师傅女人的话也没有太多得放在心上,眼看着该说的话都说了,刘哥便对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说:家里的宝贝肯定是有点的,贵不贵重却是另外一回事,人家都说:家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这三样我家里都有,出来丑妻,你家要的我都可以送给你。刘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压根就是彼此的打趣,等过些日子,让篾匠师傅带着你一块去我家里玩,我也把家里的宝贝给你看看,合适的就带走。篾匠师傅的女人原本就想挤兑下刘哥,意思是篾匠师傅起了这么大的心愿结果客人没有醉,自己却被客人干翻了,好好的一场拜师宴被刘哥搅局了,心里有些不平,最关键的还是没有很好得让刘哥开心,这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所不愿看到的,照说今天所能请的客人都是篾匠师傅比较慎重考虑的人,却不知刘哥和篾匠师傅的师叔有着这样好的眼缘。刘哥是空着手来的,但却不能让刘哥空着手回去,篾匠师傅的女人肯定得要刘哥带些东西回去。而刚才郭子最后的一个人进去,手里的腊肉也就没有经过了篾匠师傅的手,而是进了厨房直接交给了自己的师娘。篾匠师傅的女人接过郭子拎进来的腊肉也就顺手放到厨房的厨柜里,看到刘哥进来辞行,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想起橱柜里的腊肉,等说完了这些,篾匠师傅的女人就从橱柜里拿出陶宽爷爷带来的拜师礼的腊肉,递给了刘哥,我今天也是忙晕了头,家里也没有你刘保管员家境殷实,就借花献佛了,把徒弟家里带来的腊肉给你带回去炒,也算个下酒菜吧。说完就把腊肉递给了刘哥手里,刘哥和篾匠师傅也都是有些年头的朋友了,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东西,彼此都可以收下。刘哥显然还是很高兴的,虽然没有得到篾匠师傅很好的招待,这也怪不得篾匠师傅,那是因为自己和陶宽爷爷的作,顺便把篾匠师傅放倒,心里也有些开心,到了刘哥这个份上,吃什么倒不重要,只要你篾匠师傅的心到了就行重要的还是自己耍了个小聪明,心里得到了胜利的喜悦。刘哥嘴里高兴得说着:在家坐,还不如除外罗,吃了还有的拿,那我就不客气了。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刘哥爽快得收下了自己送给刘哥的腊肉,心里自然也是很开心的,对着刘哥说:留着点啊,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去你家吃回来的。刘哥笑着应承:来吃,肯定给你留着。说完就有回过头来和陶宽爷爷打招呼:你们爷俩是不是多坐会,我是要回去了,指不定下午还能混半天的工分呢。刘哥说的这话,陶宽爷爷是相信的在刘哥的生产队里,刘哥是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的,本来要刘哥做生产队长的,刘哥因为自己还想做些外快,影响不好,就辞了生产队长而改做保管员。陶宽爷爷对于刘哥的做法还是有些赞成的,自己也一样,在那个时代里,能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省得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陶宽爷爷笑着说:你是好,人在外面坐,家里的工分不会少,能早去还是早点回去。刘哥和陶宽爷爷拱手拱就走出了厨房,没有在厅堂里坐直接走到大门外去。送走了刘哥,篾匠师傅的女人心情就好多了,毕竟刘哥是难说话的,自己的男人还要在刘哥的帮忖下去赚钱,以后还有很多的事去麻烦刘哥,不敢得罪他,就怕刘哥哪一天翻脸了,给自己造成很大的损失。刘哥没有在场,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对着陶宽爷爷说:你们爷俩就歇会,不要和刘哥一样的匆忙,转过身去对着郭子说:你现在就去追刘保管员,陪着刘保管员回去,省得刘保管员一个人在路上不开心。郭子还是很懂事的,也知道刘保管员对于自己师傅的意义,等师娘说完,回头对着老陶家的父子俩笑笑,就直接出门去追刘哥去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把郭子和刘哥都支开了,这才对着陶宽爷爷说:老陶哥,我也难,刚才把你带来的腊肉没有经过你同意就送给了刘哥,还说了不太中听的话,您不会生气吧。陶宽爷爷摆摆手,满脸堆笑,心里却想着:篾匠师傅能有这样的女人也是福气,照着篾匠师傅的脾气,可能没有这样的气概,而这一切没有这个女人,篾匠师傅的格局肯定会小很多。陶宽爷爷对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说:没有谁容易,虽然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却感觉到我这孩子送到你家里来学手艺是前世修来的福,既然今天都拜师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麻烦你的事很多,孩子你就是孩子的娘,以后有个什么不敬的地方你就多担待点,有什么做错事的地方当是自己的孩子去管,我也就托付给你了。陶宽爷爷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没有了刚才和刘哥做坏的气势了,剩下的只是一副可怜的样子,这对于: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陶宽爷爷是学到精髓了,也做到了极致,既能让刘哥看到自己是和刘哥站一队的,也让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自己最后还是篾匠师傅的人。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安排郭子陪着刘保管员一起回家,自己却和陶宽爷爷说起话来,明确了刘哥的离开,篾匠师傅的女人似乎少了很多顾虑,这几年在刘哥的帮助下,篾匠师傅确实也赚到不少的钱,但也受不少的气,刘哥这样的性格也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忍受的,即使是陶宽爷爷这样彼此有着很深的牵连的人也没有完全摸透刘哥的性格,能忍受绝对会忍受下去,不会轻易地撕破脸,和刘哥闹翻。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刘哥更是忌惮,就怕刘哥翻脸给自己的男人穿小鞋。刚才当着陶宽爷爷说的话,自然就有些贬低老陶家里而间接得抬高了刘哥。等刘哥走后,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对着陶宽爷爷有些歉意也做了解释,陶宽爷爷也是场面上的人,人家怎么说自己也未必怎么去听,在刘哥面前,陶宽爷爷绝对会护着刘哥的面子,至于刘哥离开了篾匠师傅家里,而且还有郭子跟着一起去,就不怕刘哥会杀回回马枪来,陶宽爷爷对于刘哥依然和篾匠师傅的女人一样,二人也似乎有了共同窘迫,都是为了生活,为了这个家,也为了自己的将来。刘哥走了以后,陶宽爷爷自然也就对篾匠师傅的女人有着深深的同情,都感觉大家都不容易。而陶宽爷爷对于刚才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自己的贬低并没有很反感,反而因为找到了同一个战壕的战友而庆幸。也由此证明:刘哥的做人不止是对自己这样,对于别人也是这样的,陶宽爷爷的心里也就舒心多了。站在陶宽爷爷身边的陶宽爹自然对自己爹这样的反复有些不解,甚至还有些反感,但想回来也很同情大人的无奈,也给自己上了一课,活在世上,谁都不容易。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今天收的这个新徒弟还是有着说不清楚的感情,怜悯,疼爱,还是同情,篾匠师傅的女人自己都分不太清楚,也许这几种感情都有。但现在碍于老陶在场而不好做太多的表达,心想着来日方长,只要孩子听话,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也不必在此一刻。该说的都说了,该拿的也拿了,只是原本一个很隆重的拜师礼却是因为不经意间而被破坏了,既然是认了师娘,陶宽爷爷拉过陶宽爹,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很幸运,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你失去了你自己的亲娘,但却得到师娘。以后你师娘就是你的娘,这几年要好好听话,能学满手艺最好,不能学满手艺,也多了一个人心疼,你要多孝敬孝敬你的师娘。说完这些,便要陶宽爹跪下,对着师娘磕头,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早就被陶宽爷爷的几句话打乱了,眼眶里也渐渐湿润起来,但没有流下。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陶宽爷爷的做作也是有些无奈,就在前一个时辰还是联合刘哥一起把自己的男人给撂倒了,而后的一个时辰就对自己表衷心,感觉有些快,但却合情合理,让自己挑不出太多的刺来,这样的人真要以后再看。但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却是另外的感情所在。由于陶宽爹对篾匠师傅的女人刚才行礼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已经把手镯给了这个徒弟,到了此时也就没有必要再给陶宽爹的回礼,只是把陶宽爹扶起,摁在自己的怀里,刚才没有流下来的眼泪,现在的彻底得放开了,甚至可以说是奔放,也许所有的女人对于孩子的爱都一样,篾匠师傅女人的泪水滴落在陶宽爹的肩上。陶宽爹也由原来的敬而远之到现在的彻底得被师娘给摁在怀里,心里也不是很淡定了,陶宽爹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即使是在林家,也没有被林家女人给这样的摁住。陶宽爹感觉心里很温暖,甚至有些热乎,加上师娘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肩上,陶宽爹感觉自己有些腿软,但还是可以站直的。旁边的陶宽爷爷也被这样的场景给融化了,站在边上,转过头去,擤了擤鼻涕,不敢看这样的局面。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还是第一次碰到了这样的局面,自己的孩子被别的女人给摁在怀里流泪,自己的心也有些痛,要是自己的女人在,今天可能比自己都还高兴,但这只是假如,而人生并没有这样的假如,走了的永远不会回来,自己也只有在心里告慰那位远走的女人,自己的孩子长大了,都能出来学手艺了,学好了手艺就不用像自己一样要到外面去风吹日晒才能有口吃的。陶宽爷爷回过头来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松开了陶宽爹,正在给陶宽爹抹去脸上泪水,开心得对着自己这个新来的徒弟笑了,这笑容可比冬日暖阳,让人温暖如春。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对着陶宽爹说:你今天必须得和你爹先回家,不能在我家里住,等过来三天,你才可以过来玩,到时候才正式的做手艺,也可以当做是亲戚家来走。陶宽爹也嗯了一声,真真切切得喊了句“娘”。话虽不是很清楚,但篾匠师傅的女人却很听得真切,也听得很入神,似乎这世界只有自己和陶宽爹,而其他人都不存在了。这次师娘没有再把陶宽爹摁在自己怀里,而只是一手拍拍陶宽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却在陶宽爹的脸上轻轻得抹去眼泪。陶宽爷爷也适时得拍拍陶宽爹的背,二人就从篾匠师傅家里的厨房走了出来,篾匠师傅家里的厅堂里也聚集了那些徒弟和亲戚,大家都被刚才的场景搞得有些被动了,而那些出师了的徒弟,就基本得看着确定这个孩子就是自己未来的师弟,也是师傅衣钵传人,自己以后要有个什么不懂的地方,只有来找这个师弟了。而那些还在师傅家里没有出师的徒弟却没有体会到刚才的场景意味着什么,而显得有些懵懂。 第二章 坐在厅堂里的亲戚并不知道厨房里发生了什么情况,陶宽爹虽然是眼泪在眼睛里却没有哭出声来,同样的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得流泪,时不时得给自己的徒弟抹去脸上泪水,陶宽爷爷一个大男人就更不可能哭,只是觉得心里憋屈,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陶宽爷爷还是第一次这样流泪,尤其是在有人的地方。每当陶宽爷爷想着自己的女人,心里的苦只有自己吞。但只要看到自己的孩子——陶宽爹,陶宽爷爷还是能忍住的,一直到今天,才这样放肆得流泪。篾匠师傅的女人对着陶宽爹说:今天就跟你爹回去,过了几天等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就来师傅家里住,师傅的家就是你自己的家。陶宽爹用双手用力得擦拭了泪水,点点头,而后就跟着陶宽爷爷走出了厨房。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并不知道厅堂里坐着这么多的人,原来出师了的师哥和现在正在做手艺的师哥都在,还要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凑个热闹的亲戚都在,想到刚才的情况,脸腾地红了,陶宽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皙,现在又红着脸,脸上就显得更是红通通的。但幸好陶宽爷爷走在前面,陶宽爹跟着自己爹的脚步走在后面,在陶宽爹的印象里,很少有这样的场面,厅堂里的大伙都看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但却理解不了这些眼光的内涵。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开心的,而大多数的是围观的,没有太多的内涵,这其中就包括那些正在学手艺的师哥。而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只是那些已经出师了的师哥。陶宽爷爷也不同,陶宽爷爷极力寻找和自己坐一桌的那个篾匠师傅的师叔,在这个厅堂里,数他的辈分高,毕竟篾匠师傅也未必学会师傅的手艺,况且还是篾匠师傅的师叔,这个师叔并没有在附近的村庄里做手艺,具体在哪些地方做手艺,陶宽爷爷也不太清楚,就是刚才刘哥也正是极力得讨好,以能扯上些关系,说不定往后的日子可以帮到自己。但从篾匠师傅的眼神和行为来看,篾匠师傅似乎不太愿意让刘哥和自己的师叔扯上关系,这就更让陶宽爷爷想知道这个师叔的底细。人都很奇怪,尤其是现在的人,都巴不得剥开别人的伪装,看看清楚别人的底细,而自己呢,也是裹得紧紧的,不让别人有丝毫的发现,即使是愿意别人看到的也只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表面。陶宽爷爷的眼神从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看到那个篾匠师傅的师叔,只得遗憾得走出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大门,朝着自己的家里走去。虽然整个中午都在吃喝,但却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陶宽爷爷领着孩子出来的时候,已然是下午了,但只是刚过了午休时间,村庄里的人大部分都去了生产队里做工分了,留下的只是老弱病残的。他们都站在自己的门口看着陶宽爷爷领着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走过自己家里的门口,虽然都是第一次见面,但都很友善,对着老陶家里的父子俩笑笑,却没有太多的客套话。陶宽爷爷也都是笑着点点头就算是回过这些人友善的招呼了,陶宽爷爷知道,这只是第一次来,往后的日子里还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来这个地方,和村庄里的人去交往。躲在屋子里倒没有太多的事,等出来篾匠师傅家里,走在路上,陶宽爷爷就感觉有些热了,毒辣的太阳直面照在路上,晒得人有些烫。陶宽爷爷倒无所谓,皮糙肉厚的晒惯了太阳,陶宽爹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往日在家里的时候,还有个斗笠遮遮太阳,现在呢几乎是裸着脸晒,有些痛。陶宽爷爷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这样去晒,但到了村口,陶宽爷爷就知道路了,毕竟自己年轻时候到过这些地方,虽然不是很熟,但路还是认得的,也还知道离自己的家有多远,大概要又多久才能到家。在陶宽爷爷的印象里,从这路口往家里走不出三里地的地方就有座亭子,亭子里倒是阴凉的。没有太多的犹豫,拉着自己的孩子快步得走。陶宽爹却没有这样路程情况,但既然是自己的爹带着,至少不会害自己,所以也就跟着陶宽爷爷的脚步快速得走,期望能在走路的过程里忘却了太阳的毒辣。所谓的老马识途,陶宽爷爷的记忆还是很牢靠的,父子俩顶着大太阳走,只是感觉有些口渴。原来在篾匠师傅家里的阴凉瞬间就被一扫而光,现在不光是脸上火辣辣的痛,身上也出汗得厉害,没有走出多远,父子俩的衣服都湿了,但还是要快步走,不可能就站在路上等太阳落山吧。陶宽爹原来比较轻快的脚步被太阳晒得就有些疲软了,嘴里也开始变得干燥,脚步就没有了刚才的速度,慢慢得有些走不动了,但陶宽爷爷却没有丝毫放慢脚步的意思,陶宽爹原来只是跟着陶宽爷爷的脚步走,慢慢得就需要陶宽爷爷拉着陶宽爹的手走,到了后来几乎就是拽着陶宽爹走。而在其中,陶宽爷爷也曾不止一次得告诉陶宽爹,在前面的不远就有座亭子,可供自己歇息,陶宽爹并不知道这亭子到底在什么地方,离现在的地方还有多远,自己也不敢问,只由着陶宽爷爷拽着往前走,二条腿只是机械得移动着,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爹有些吃不消了,但再怎么着,也得往前走啊,不可能站在原地等啊,毕竟是走了了一步就离亭子近一步了。也就在陶宽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父子俩转过了山嘴看到了亭子。有了希望,陶宽爹的力气也就慢慢恢复了,也许刚才只是假性疲劳,等过了那个时候,体力就慢慢恢复过来了。陶宽爷爷感觉自己手里都是汗水,几乎就在握不住陶宽爹的手的时候,父子俩走到了亭子里。 第二章 老陶家的父子俩顶着烈日行走在空旷的路上,篾匠师傅村庄里的人大多都去做工分了,留下那些老弱病残的不能做事的人在家里,陶宽爷爷倒是无所谓,多年来的晒得几乎都成古铜色的脸色看不出有丝毫的胆怯,一如既往得朝前走去,但陶宽爹却不一样,平时的养尊处优,一张白皙的脸被晒得通红,但又不能停下来歇歇,干渴的喉咙极需要水的湿润,渐渐得由原来能紧跟着陶宽爷爷的步伐变得拖沓了,而是需要陶宽爷爷拽着往前走。人是有一定的潜能可以挖掘的,越是艰难的时候,挺过来了就会适应了,陶宽爹也是这样,经过那一段艰难后也就变得适应过来了,按运动的说法,陶宽爹过来了那一段假疲劳后也就变得适应了,腿上也慢慢更有了力气,也不需要陶宽爷爷拽着走了,心口也不会那么闷,变得顺畅多了,喉咙也没有刚才那样的焦渴了,而变得有些湿润。也正是在这样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亭子。陶宽爷爷记忆里的亭子到了,陶宽爷爷想着:自己不是刘哥,刘哥可以记个工分,自己则没有这样的权利,反正早回家也是做晚饭吃,晚回家也只是做晚饭吃,还不如在亭子里歇歇,等过了这阵子太阳的暴晒,到了日头西移了回家不是自己更舒服些吗?要是以前,陶宽爷爷倒不是这样想的,他会早点赶回去,哪怕是砍柴也是好的,现在不同,自己的孩子以后的日子有了着落,不需要自己这么劳累去做了,自己都感觉可以歇歇了。虽然陶宽爹今天拜师只是一个开始,以后陶宽爹能学成什么样的手艺都还是未知数,但在篾匠师傅家的厨房里,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态度来看,篾匠师傅不会太过于对陶宽爹过分的,从情理来说,有了刘哥的说和和陶宽爹的机灵还是可以学得不错的,虽不能说陶宽爹可以继承篾匠师傅的衣钵,但至少学个七八成手艺还是可以的,有了七八成的手艺,陶宽爹就不会太过于差,混口饭吃还是绰绰有余的。有了这样想法的支配,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走进了亭子里。亭子是附近村庄做事避雨的地方,也是走长路的人歇脚的地方。长期以来,每个村庄都会做这样的善事,也是体现农村人质朴的一个例证。亭子一般都修建在村庄的三五里地的地方,南方的雨水多,说不定在你做事的时候就下起雨来。雨不大,农村人都带有雨具的,斗笠蓑衣都是常备的,也就有了古人所说的: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那样的浪漫,只怕是暴雨或者是冰雹这样的天气就必须得到亭子里去避雨。亭子也是走长路的人有个歇脚的地方,走得累了,可以坐下来歇歇,或者是那种身无分文的人晚来可以睡睡的地方。南方的亭子很多,也就没有了什么爱晚亭,或者是沧浪亭这样的雅名了,而是地处什么地段叫什么名字了。这个亭子也一样,没有什么具体的名字,只是四周全部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顶上架个梁,就成了功德无量的亭子。亭子的梁上都写着字,大抵都是地主的名字,匠人的名字。再有的就是村庄里捐款的人的名字。陶宽爷爷也不太认得这些字,陶宽爹更不必说了,都是孩子自然就不认得梁上写的是什么。亭子是建在路边,需得绕过路边才能走到亭子里来。进了亭子,人就不再经受烈日考验,有了阴凉舒适。加上四周的空旷,亭子里自然就有风,凉风习习,又没有了太阳,整个人就变得凉爽多了,原本身上的汗也就慢慢得静了,不会刚才烈日下如同泉水般的流下来。亭子里没有了家里的那样的干燥,而是湿漉漉的,可能是墙上的石头没有被太阳烤透,感觉还是有些湿漉漉。农村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你在三里地外是太阳,而这里却有可能下了一场暴雨,暴雨过后,天就晴了,雨水只是打湿了墙体。亭子里也有不少的灰烬,也不知道是孩子烧了豆子吃,还是那些走远路的人用来驱寒烧的火,总之,亭子里不是很干净,即使是这样,陶宽爹都感觉自己比刚才幸福很多。倒是陶宽爷爷找了个干净点的石头便坐了下来,没有理会亭子里的脏和亭子墙上的湿漉漉的石头,只是不去靠着就是了。因为是来做客的,老陶家的父子俩穿得都不会太差,至少都是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陶宽爷爷也不时得要到外面去做事,一身好点的衣服肯定是有的,陶宽爹也一样,家里的人少,布票就不会短缺,不像林家那样,家里的孩子多,孩子几年都难得做身新衣服,几乎都是老大穿得小了,就给老二穿,老陶家里不一样,但也不是每年都会做新衣服穿,也都是几年才做套新的衣服穿,但这样的衣服做得很大,最少是当时做衣服的时候就有意做得大些,等陶宽爹渐渐得大了,衣服也就慢慢得变得合身。这样的衣服也会压在箱底,在有个做客的时候才穿,平时也只是穿有补丁的衣服但都很干净。老陶家里没有了女人,也就得靠陶宽爷爷自己去洗衣服,陶宽爷爷毕竟还是男人,再怎么得细心也不可能把衣服洗得和女人洗得一样的干净。这样就要靠自己平时注意点,不要什么地方都坐下去,而是要挑些干净点地方去坐,这样就可以少洗几次衣服,即使洗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于得难洗干净。有了陶宽爷爷的模范作用,陶宽爹也都会和陶宽爷爷一样,找个干净点的石头去坐。这也应了那句话: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也是孩子最重要的老师。至于陶宽爹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生活,养成更好的习惯,这自然是后来的事。 第二章 到了亭子里,有了阴凉的庇护,陶宽爹也就活泛了起来,农村的孩子没有经过太多的游历,更不知道这个亭子对自己意味着什么,除了开心就是好奇。看着地上的灰烬,陶宽爹蹲了下来,用没有烧尽的棍子去扒拉灰烬,期望能有什么发现。陶宽爷爷则不同,找个靠墙角的位置,这块石头似乎要比其他的石头干净很多,坐了下来。经过了太阳的炙烤,更懂得阴凉的可贵,能在这时候歇会不亚于饥饿时候看到一碗稀饭或者说在饥渴难耐的时候看到一汪清水。陶宽爷爷的衣服虽然没有刘哥的衣服那样的惹人注目,但也不是平时都穿的,都是有个什么节日或者是去亲戚家才拿出来穿的,对于这样的衣服,陶宽爷爷也格外得珍惜。而陶宽爹却不同,陶宽爹的衣服虽然和陶宽爷爷的衣服一样难得穿,但陶宽爹至少不会和自己的爹——陶宽爷爷一样,每天都要出去劳作,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在家里担负着一个家庭主妇的角色,做好饭菜等陶宽爷爷外面劳作累了回家就可以有饭吃,而且有时候还可以耍赖,只要把饭煮熟,菜却可以等陶宽爷爷自己回家来做,因此要穿得干净多了。家庭人少,用不着大家都去挣工分,况且陶宽爷爷的心思根本就没有让陶宽爹出去做事,只要安心在家里就够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蹲下去玩灰烬的时候,在陶宽爹的身影里,陶宽爷爷似乎看到自己的童年,日子过得太快了,转眼自己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蹲在地上玩沙子的儿时犹如就在昨天。也许陶宽爷爷今天太高兴了,也许是陶宽爷爷想让陶宽爹保持着最后几天的童真,陶宽爷爷并没有阻止陶宽爹在那里玩灰烬,而只是面露笑容,有些开心,有些珍惜,甚至有些嫉妒,可谓是命好啊。这些都只是想想就算了,自己要考虑得却是陶宽爹真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做手艺了,自己最直接的就是没有了做饭的人,更没有自己劳累之后回到家就看着那张英俊的脸,笑着迎自己。只要看到陶宽爹的脸,不管是开心的脸,还是愁苦的脸,陶宽爷爷都很高兴,外面做得再累,都会烟消云散,但这一切即将在不久的日子里没有了,只有自己每天劳累,回到家里冷锅冷灶,要自己做饭,特别是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连那轻柔匀称的呼噜声都没有了,家里会出奇得静,静得让自己不想待在家里。陶宽爷爷想到这些,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父子俩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随着今天拜师礼的完成就要离开自己,让自己一个人生活。但又想回来,孩子也只是去几年,自己再难熬也就是这几年,也许这几年孩子就不是孩子了而是一个成年人了,到时候家里家外也随着这个成年人的回来,而再次得添丁加口,再也不是父子俩的孤单。想到这里,陶宽爷爷也似乎解脱出来,眼前这个蹲在地上的孩子就要改变人生轨迹,朝着一个更宽阔的路走去。陶宽爷爷眯着眼睛看着,似乎看到这个孩子犹如风吹大一般,转瞬就变成了自己所不认识的大人一般,接着这个孩子就带着一个女人回来,接着就有了孩子,如此得这般,陶宽爷爷就有些恍惚了,嘴里也发出一些声响来,这些连自己都听不太懂的话也从陶宽爷爷嘴里说了出来,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叫爹,也正是这一声声急切的呼喊让陶宽爷爷结束了刚才的想象而变得真实起来,眼前的孩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声音也还是原来的声音,只不过是陶宽爷爷刚才由于太疲乏了竟然瞌睡了起来,而刚才陶宽爷爷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在梦里出现了。陶宽爷爷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有蹲在地上玩着灰烬的陶宽爹才知道自己的爹刚才是睡着了。陶宽爹蹲在地上玩着自己手里的棍子,陶宽爹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太多的想法和期望,只是觉得今天的澄浆果好吃,尤其是那种软乎又滑溜的澄浆果,加上那种甜糊糊的汤水,很适合自己的口味,即使是刘伯伯夹给自己的那个油炸的澄浆果,只是不让刘伯伯不开心而装作很开心得吃了。陶宽爹虽然是个孩子但却比其他同龄人要精明些,从自己爹的眼神和篾匠师傅的好客的气度来看,今天的主角是刘伯伯,也是这个人将给自己找了个师傅来学手艺,至于自己能学成什么程度的手艺,陶宽爹并没有想太多,至少可以说自己不会像那个大中午还在外面砍柴的农村人一样的生活,虽然陶宽爹自己也知道自己即使是学到了很好的手艺也还只是农村人,但自己的生活肯定有些改变,这也是陶宽爹在来篾匠师傅家里的路上就从郭子这个师哥的嘴里就得到明确的答复的,以前的徒弟不会大中午出去做事,现在的自己就更不会大中午得出去做事。陶宽爹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到篾匠师傅家里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但冲着刘伯伯的面子,篾匠师傅不会让自己太过于得差。不管是在刘伯伯家里还是在篾匠师傅家里,篾匠师傅对于刘伯伯的态度都让陶宽爹觉得:陶宽爷爷并没有对自己放弃,而是精挑细选得找个很让自己有个好的前程的师傅,而这一切陶宽爹是很感激自己爹——陶宽爷爷的。银井湾的孩子不少,自己家里更富裕的劳动力的人家也不少,但愿意花着大价钱送孩子出去学手艺的人不多,尤其是老陶家这样的情况,陶宽爹一走,陶宽爷爷就真成了孤家孤人了,陶宽爹也听到很多人来劝自己的爹,觉得自己有口吃的,就没有必要送自己去学手艺,毕竟学手艺不是那么的轻松的事。 第二章 农村人没有太多的追求,能把孩子养活不会饿到就是最大的幸福。那时候的生活水平比起旧社会来还是很不错的,经过了土地改革,也实现了耕者有其田的理想,整个社会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不会饿着就可以了,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人家,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像老陶家这样的人家还是不多的,陶宽爷爷一个人干活,养个孩子——陶宽爹还是很轻松的。有些人就来劝陶宽爷爷让陶宽爹一起去生产队里做工分就可以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到过外面的,也更懂得对子女教育的重要性,虽然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但却看到很多人通过学手艺而不会日晒雨淋的,可以在屋檐底下过些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日子,而且还是吃人家的。别看平时吃一顿二顿的,长年在外吃饭的就有了很大的区别了,所以陶宽爷爷还是很想让陶宽爹出去学门好的手艺,过个好的营生。进了亭子里,陶宽爷爷由于喝了酒,加上又有了阴凉的环境,坐在石头上,靠着阴凉的墙壁不久便进入了梦乡。陶宽爹则不同,人小看到什么都好奇,又没有喝酒,蹲在地上玩,用棍子扒拉灰烬看看灰烬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父子俩各自顾着自己玩,等陶宽爹抬起头来,却看到陶宽爷爷都已经睡着了,于是也就没有去干扰陶宽爷爷的睡,只好自己去玩了。看着亭子外面炙热的太阳,自己却躲在阴凉的亭子里,吹着微风陶宽爹感觉自己还是很幸福的。不管有没有什么事,陶宽爹都情愿躲在亭子里玩,哪怕是再无聊也不会出去看看,更何况自己的爹——陶宽爷爷还在亭子里睡呢。陶宽爹没有走开去玩,只是待在亭子里一边看着陶宽爷爷睡觉,一边回想着在篾匠师傅家里的情况。打从陶宽爹会记事起,陶宽爹都没有得到过哪个女人像篾匠师傅的女人那样把自己摁到怀里。陶宽爹那时也确实有些懵了,都感觉这幸福似乎来得太快了些。以前自己还小,陶宽爹自己的娘抱着自己出去玩,自己也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是感觉有力的臂弯带给自己安全感,自己也是想吃就吃,吃完了就睡,即使是睡了也还是有自己娘的手轻轻得拍着自己的背部,那种感觉很好,很舒适很温馨。然而,突然间有一天,自己娘没有拍自己睡了,似乎是自己的娘有事没有回家,陶宽爹也只是哭,哭着闹着要自己的娘抱,然而没有了,自己的娘就在自己的不经意间就没有了,只有自己的爹带着自己睡,只要陶宽爹哭着闹着要娘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爹说:你先自己吃饭,你娘去了亲戚家里,要过些日子回来,至于要等过多久才能回来,陶宽爷爷并没有说清楚。日复一日的过去,陶宽爹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娘来抱自己,更没有轻轻得拍着自己的背部睡了。后来接触最多的也就是林家的女人,林家的女人对陶宽爹好,那种好是种亲戚间的好,却没有了自己娘能给自己的温馨。一直到今天,陶宽爹才体会到那个篾匠师傅的女人给自己的好。林家的女人从没有过把陶宽爹抱着,也许是陶宽爹大了,林家女人抱不动,或者是林家女人只是觉得自己能让陶宽爹吃饱睡好就是最好的照顾了,毕竟林家女人也还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需要林家的女人去照顾去抱。陶宽爹在路上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未来的师娘这么近的接触。他只是关心自己会不会要在大中午的时候还要出去做事。在陶宽爹看来,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肯定很辛苦也很孤单,自己从小就和陶宽爷爷相依为命,能回去陪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是最好的。这样看来,却不是这样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陶宽爹还是很心痛的,更不会让自己有事没事就回家去的。陶宽爹一个人无聊得玩着灰烬,要么起来走走,但却不会走到外面去玩。亭子外面的路上也有些过往的行人,有些本来想进到亭子去坐会的,看到陶宽爹在亭子里溜达着,也就打消进去歇会的念头,从亭子外面路走了。这样的结局最好,陶宽爹不用去和这些过往的人打招呼更不用坐在陶宽爷爷的身边守着陶宽爷爷睡觉。对于陶宽爹来说,虽然有些无聊,但看到自己的爹睡得太沉,还是有些心痛自己的爹。从第一次避着自己去了刘伯伯家里,再到刘哥要求陶宽爷爷带着孩子——陶宽爹去了刘伯伯家里,让刘伯伯看看自己以来,陶宽爷爷几乎就没有睡过什么踏实的觉,总感觉刘哥会在有些事情上来为难自己,直到今天拜师礼的结束,陶宽爷爷这才把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没有了心理负担的陶宽爷爷确实在酒精的催眠下,睡得很好。直到陶宽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嘴里在咕哝着什么,但却又听不太清楚,陶宽爹就有心得坐到了陶宽爷爷的身边来,想听听陶宽爷爷嘴里说了些什么,陶宽爹并不害怕陶宽爷爷,只是感觉在这空旷的亭子四周确实听不清楚陶宽爷爷嘴里说了些什么。眼看着太阳慢慢西移了,陶宽爹这才去推了推陶宽爷爷,一则怕陶宽爷爷做了什么噩梦,把陶宽爷爷叫醒,有利于陶宽爷爷的恢复,二则陶宽爹确实感觉自己比刚才进到亭子里来的时候,凉快了很多,觉得应该醒来回家了,陶宽爹并不知道这亭子离自己的家有多远,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陶宽爷爷有了陶宽爹的推搡,也就醒了过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减弱了,也许陶宽爷爷确实睡醒了,总之,在陶宽爹的推搡下,陶宽爷爷醒了过来,随后伸了个懒腰,看着陶宽爹问道:都些什么时候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陶宽爹推搡下也就醒了过来,估计着没有陶宽爹的推搡,陶宽爷爷自己也差不多要醒过来了。陶宽爷爷的年龄也不小了,亭子里的阴凉极容易受凉,要不是今天中午喝了点小酒,估计也睡不了这么久,按照以往的惯例,陶宽爷爷是要睡个午觉,但却是在自己的床上,能有个衣服搭个胸口才不至于没有受凉,现在是在野外,也只有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坐在身边,才会安心得睡着,喝酒也是一个原因。外面的骄阳似火也是一个原因,但有利必有弊,亭子里外的温差让陶宽爷爷容易睡着,但也容易让陶宽爷爷受凉。被陶宽爹推搡下醒来的陶宽爷爷有些清醒了,但还是打了一个哈欠,似乎也有些鼻塞,于是站了起来,本来还想伸个大懒腰的,但碍于孩子在跟前的情面,还是忍住了,遂走到亭子外面,用手遮住眼睛,抬头看看天,感觉日头是有些西移了,亭子外面也没有了刚进亭子那时候的热度了,心里也估摸着这时候大概的时辰,才走进亭子里对着陶宽爹说:崽,我睡了很久吗?陶宽爹想着自己马上也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了,感觉自己有些兴奋,却没有陶宽爷爷那种不舍的情结,毕竟还是孩子,觉得自己开心就好。也笑着对陶宽爷爷说:睡了有一会了,但你却打呼噜了。这个倒不是主要的,即使陶宽爹不说自己打呼噜,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打呼噜了。到外面看了看天的陶宽爷爷仍旧走进了亭子里,这会却没有再去睡了,只是坐在石头上,感觉身上有些凉,也就顺手把衬衫的纽扣给扣了起来,扣起来的衬衫也就暖和了些,岁月不饶人,年龄大了就要注意尽量得不要受凉,有个伤风咳嗽的就很不好,自己做不了工分也还让自己的孩子受罪。扣好了扣子,陶宽爷爷打了个很响的喷嚏,这才感觉鼻塞要好点了,这才把心情缓过来,对着陶宽爹说:崽,过几天就要离开家,到师傅家里去住了,也算是你个人的良好的开端,以后要好好得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师傅淘气,能少说话就少说话,眼睛亮些,多做点,多做了肯定比少做好,管好自己的事,能帮就帮,不能帮的就别去害人,以后什么事都得靠你自己去解决了。说到这里,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心酸,毕竟父子俩从小就相依为命,没有分开过太久,即使是陶宽爷爷过年的时候出去揽活也就几天,等事情一结束了,就即可起身回家。即使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爹被寄存在林家,林家女人也会很好得照顾着陶宽爹,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而即将要到篾匠师傅家里来住可能就不是几天的了,而是半年甚至是更长时间都不会回家了,陶宽爷爷心里确实有些不好,但又想回来,自己的孩子是为了学手艺,是为了孩子的将来有个好门路赚饭吃,比起外出做活的来说还是好很多的,第一在篾匠师傅家里很安全,几乎不会碰到什么危险的事,一切都是可以掌握的,篾匠师傅也有义务对陶宽爹安全负责任。第二,篾匠师傅家里离自己的银井湾不是太远,现在的农忙季节,等过了秋天,田里没有太多的事了,自己也就可以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看看陶宽爹的。陶宽爹听着自己爹——陶宽爷爷的话,感觉这话里话外的都有些不舍,陶宽爹自己也还没有体会到以后的日子里,就不能经常看到自己的爹了,只是以为自己以前在林家一样,等自己的爹忙完了就去接自己回家去住几天,然后又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住。陶宽爹也就安慰自己的爹:没事,等不忙了你就来接我回家住,或者我想爹来就回家看爹。陶宽爷爷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挺热乎的,孩子不会因为有了新家就不会不认自己了,想想也是,反正路又不远,况且还有刘哥罩着呢,估计篾匠师傅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对自己的孩子好一些,不至于难为孩子。陶宽爷爷接着又对陶宽爹说:你要记着,将来来篾匠师傅家里住了,肯定得要走夜路,做手艺的人都要走夜路的,没有哪个村庄里能容得下一个匠人师傅的,任何的匠人师傅都要到外面村庄去做手艺的,手艺越好走得也就越远,走夜路的日子也就更为寻常了,刚开始也许有些怕,走多了也就没有太多的怕了,只是要记得一个节点。陶宽爷爷说到节点的时候,还是停下来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着陶宽爹,似乎是看陶宽爹自己能体会吥。陶宽爹并没有和陶宽爷爷想到一起去了,陶宽爹走的夜路也只是在自己的村庄里,最远也就是隔壁村庄里走走,前几天到刘伯伯家里去,还是陶宽爹第一次走那么远,那么深夜走,但却幸好有些自己的爹照顾着,而没有太多的意外,更体会不到走夜路的凶险。陶宽爷爷之所以停下不说节点的话题,是因为这个节点就是路上的亭子,而自己父子俩也正还是在亭子里没有走出去,也只有到了家里或者是路上了才方便说这样的话题,陶宽爷爷毕竟还是农村人,听着那些古怪的传说长大的,思想上也就没有那种唯物主义的观念,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对那些所谓的牛鬼蛇神,封建迷信还是很相信的,能避开不说最好能避开不说,实在不能避开的话,也只是要等到方便的时候再去说。陶宽爷爷停下的话,陶宽爹也不再去追问,只是随陶宽爷爷自己,陶宽爷爷想说,陶宽爹才听,陶宽爷爷不说,陶宽爹就不会去追问,陶宽爹知道:到了该说的时候,陶宽爷爷自然会对自己说的,不管是有利于自己还是有害于自己的话,陶宽爷爷都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自己的。 第二章 陶宽爷爷虽说也到过外面,见过世面,但最终还是在旧社会长大的,不管是是在文化程度上,充其量也不过是认识几个字,打得一手好算盘,终究是在各种各样封建迷信下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和他自己的人生观,和那时候大多数的村民没有太多的区别,都认为亭子不只是附近村民休息,躲雨的地方也是那些污秽的东西藏身之所,是不吉祥的地方,之所以没有即可得告诉陶宽爹也是怕陶宽爹瞎想。想到这里,陶宽爷爷毅然决然得带着陶宽爹走出了亭子,向自己的村庄走去。等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候,这才停下来,告诉陶宽爹:白天可以选择在亭子里歇歇,尤其是你一个人的时候尽量不要到亭子里去坐,更不要到亭子里去睡,我刚才在亭子里睡着是因为你在身边,有个照顾,才安心得睡着,等你长大了就尽量不要到亭子里去坐就是了。农村人有着很大的忌讳说什么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说穿了还是怕自己生命受到威胁。一个人去庙里,庙里可能会躲着亡命之徒,看到是一个人来的就可能加害于你,或者说有些冤魂也会停在庙里,等待一个人来就可以作妖。二人不去看井,也是怕对方对你动了歪心思,把人推到井里去。对于亭子,也有着这样和那样的忌讳,但到了现在的时代来看,很多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或者是干脆得自己吓自己罢了。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是很看得重的,能避免伤害到陶宽爹的事,陶宽爷爷都会不遗余力去告诉陶宽爹,以免陶宽爹受到不必要的伤害。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白天实在是累了可以去亭子里坐会,或者是躲雨,但到了晚上就尽量得绕过亭子,走亭子外面的路过去,除非是有很多人。陶宽爹看到陶宽爷爷认真的态度,感觉有些不解,但再怎么得不解,陶宽爹还是同意了陶宽爷爷的说法,也都认真得对着陶宽爷爷点头,意思是说:你说的都对,我不会瞎来的。陶宽爷爷领着陶宽爹一路走来,太阳已经偏西了,没有了中午那种热力,走在这时候的路上,感觉凉快了很多,但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兴奋,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今天事情办得很是顺利,尤其是在刘哥的带领下,陶宽爷爷和刘哥做了一个不是很光明的局,把篾匠师傅放倒了,而自己又没有遇到更多的麻烦,心里确实有些开心,至于后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对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做法还是让陶宽爷爷有些愧疚,家里的男人被客人骗了,而只有家里的女人出来张罗说出去就有些掉面子的事,那只能怪篾匠师傅自己不在行,也怨不得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只是耍了个小手段,却没有想到篾匠师傅是如此的信任刘哥,而让自己钻了孔子。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得和陶宽爹说着年轻时候走过这些路的一些趣事,既有显摆的意思,也更有让陶宽爹放心,自己在这条道上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老年人更多的是回忆,回忆自己的光辉岁月,更多的是总结自己过去的失败,但年轻人不一样,更多的畅想,畅想自己的未来。陶宽爹也正是在畅想自己的未来。陶宽爹从小的时候就看着自己村子里那些来做手艺的人,他们既不用到外面去做事,也还有主人家里好菜好饭的招待着,却没有想过:每个做手艺的师傅是怎么样得学好手艺,在学手艺的期间经历过哪些艰难。陶宽爹想着自己即将也和那些做手艺的师傅一样到主人家里去做手艺了,却没有想到这里还得忍受着没有父亲的照顾而孤单得待在篾匠师傅家里。更没有会想到,以后的日子里,会和篾匠师傅一样去走夜路,担惊受怕,更不会想到主人的饭好吃,但话也难听,要想学好手艺,不止是自己勤奋,还要对师傅好,让师傅愿意去教你。篾匠师傅的村庄离银井湾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父子俩也幸好早早得告别了篾匠师傅的家里人,从篾匠师傅家里出来,路上才有到亭子里睡会的时间,有了亭子睡了会,才有很好的体力来对付路途上的劳累。陶宽爹走路的时候也听到叮当响声,起初也不是太在意,也许那段时间父子俩不会过于的无聊,还有些话题,就不是很注意这样的声音,但随着路途的延长,二人都没有太多的话题的时候,这样叮当响声就变得越来越清晰,也引起了陶宽爷爷的主意,到了现在父子俩也就注意到这叮当响声是来自陶宽爹的袋子里。于是父子俩也就停了下来,陶宽爹从袋子里掏出了发出叮当响声的镯子,很小心得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慢慢得有了记忆,这镯子就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在情急之下从自己手里褪下来的,似乎还带着篾匠师傅女人的余温。陶宽爷爷拿着镯子仔细得对着阳光,看看镯子的成色。陶宽爷爷虽然不是很懂这样的物件,但大概还是能看出这镯子的成色和年份,也懂得这镯子的价值。在陶宽爷爷的眼里,这样的镯子还是让陶宽爷爷有些惊喜的,至于到底价值几何,陶宽爷爷却是捉得很准,就对着陶宽爹说:这镯子不要放你身上了,我给你保管,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还是要还给篾匠师傅的,这样的礼太贵重了,不是我们应该收的礼物。陶宽爹从陶宽爷爷的话里听出了这镯子的贵重,也知道人家给自己的礼物并不是一定要给自己带的,这只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没有要真给自己的。陶宽爹默许了陶宽爷爷的做法,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是为自己好,即使是收了镯子,篾匠师傅家里不会再要回去,但以后的日子里,就说不定有着其他的事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接过陶宽爹递过来的镯子,对着太阳光照下,镯子里都有血丝形成了,看来这镯子的年份不少,农村人戴镯子的还是比较少的,不像后来的日子里,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女人戴镯子的机会才慢慢得多了起来。买个镯子倒不是太难的事,从古以来,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会有类似的物件,有钱人买质量好点的,没钱的就买质量差点的,反正给人看到只要是镯子就可以了,但问题是戴了镯子就不方便做事了,难免会磕磕碰碰造成损坏,甚至是打断了,中国人大都相信所有的物件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这样贵重的镯子更是如此,甚至有些人还说:戴了多年的镯子还会有保命的作用,甚至还会说出具体的人以及时间地点之类的说法,但一般都会局限在一个县城的范围内,说谁家里的老太太戴个镯子都几十年了,而且还会说这镯子还是老太太祖上传下来的,经过了几代人了,意思就是传家宝了吧,这老太太突然间得病了,人事不省了,过来几天,家里人都准备后事了,也就在家里人准备放弃的时候,老太太醒来了,大家都有些意外,接着老太太就开口说:自己也正被有人拉去,却被一个穿深蓝色的衣服的人给救了回来,大家都不解其义,再仔细一看,原来好好的翠绿镯子碎了,碎成了好几节,这才知道是镯子以自己的灵气换了老太太的命。这样的故事很多,但真要去问是谁家的老太太,却不是很确切,大多是听别人说的,所以一般人家难得有这样好的镯子,况且戴起镯子就不太方便做家务,但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是显示家里的富有而在早上才找出来戴的,镯子是篾匠师傅女人陪嫁的,至于是什么时候的物件,篾匠师傅女人自己都不知道底细。本来也预备了给陶宽爹的回礼的,却不料想拜师礼没有按正常的程序来,所以也就临时得把手里的镯子递给了陶宽爹,而当时的情况,陶宽爷爷也没有太注意,等到现在才知道:篾匠师傅的女人给了陶宽爹一份沉甸甸的礼。陶宽爷爷对于这些贵重的镯子也不是很懂,但有一点却是很清楚的,篾匠师傅女人的镯子肯定不是有意给陶宽爹的。由此看来,陶宽爷爷还是决定要把镯子还给篾匠师傅女人的手里。陶宽爷爷从肩上取下手巾,小心翼翼得把镯子包好,塞在腰间这才领着陶宽爹继续往家里赶。路上经过了这些波折,陶宽爷爷父子俩也就慢慢得静下心来,不管怎么样,拜师礼是结束了,该喝的酒也不是喝得太满意,但该说的话却说了,还做的事做好就行了,眼前关键的还是急着赶回家去,由于陶宽爷爷午后的酣睡,造成了时间上的紧迫,陶宽爷爷虽然是想着早点回家,但却又怕被村庄里的人看到,嘴紧的村民还好,事多的村民就会问起陶宽爷爷来,陶宽爷爷本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而情愿晚点到家。这样的矛盾只有通过陶宽爷爷走路的速度来解决。在离村庄远的时候还是要抓紧走,等快要到家里的时候,就可以慢点了,有了这样的思想的指导,陶宽爷爷还是领着陶宽爹急切得走完远点的路程。 刘哥在篾匠师傅家里喝茶的时候,本想着在篾匠师傅家里多坐会,最好能看到篾匠师傅的师叔,通过篾匠师傅的师叔就了解篾匠师傅的过去,最好能把篾匠师傅的师叔找来给自己做事,这样就更有力得控制住篾匠师傅,有了二个人竞争,篾匠师傅肯定会会自己更好,至少给篾匠师傅造成压力。现在希望落空了,自己没有看到篾匠师傅的师叔,由于篾匠师傅的女人点破了自己的想法,也只好拎着篾匠师傅给自己的腊肉就走了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刘哥有些不甘心但却也无可奈何,不能看到篾匠师傅的师叔最少也能和老陶家里的父子俩走到一起,这样就能商量着以后的日子里对于篾匠师傅的控制,结果这二样都落空了,只剩下手里的腊肉,刘哥也知道,自己这样退出至少篾匠师傅要轻松很多,即使是自己家里做事,篾匠师傅也肯定带着陶宽爹去,碍于老陶的面子,刘哥不可能对篾匠师傅有过多的牵制,而不像篾匠师傅领着郭子去做事那样好控制了。刘哥也就这样边想边走,再没有走出太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刘保管员,等等。刘哥还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称呼的,也只有陶宽爷爷可以刘哥刘哥的叫,而那些靠着自己做事赚钱的年轻人则是叫:刘叔,除了这些人,刘哥还是愿意别人称呼自己叫保管员,毕竟这样的称呼还是能体现出刘哥在生产队里的职位,而更让自己有份优越感,毕竟还是生产队里的干部,而应了后来的那句话:别把豆包不当干粮,别把村长不当干部。刘哥听出这是郭子的声音,也就站住脚等郭子过来,想必郭子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了。郭子是追着刘哥来的,所以走路的速度比较快,等到了刘哥的身边都有些气喘吁吁了,但还是沉住气,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不是太粗重,看到刘哥停下来了,郭子这才对着刘哥说:师娘怕你一个人无聊。叫我过来陪你回家,至少有个说话的。刘哥等来的不是篾匠师傅对自己的挽留或者是带来篾匠师傅师叔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不快,但还是很开心得笑了,毕竟篾匠师傅是自己放倒了睡床上了,但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对自己不错的,找来郭子陪自己回家。刘哥本来想打听老陶家的父子俩是不是也走了,但想想郭子的憨厚也就算了,等自己以后再说,篾匠师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撇开自己的,毕竟自己还管着生产队里的工具呢 第二章 尽管刘哥不甘心自己对篾匠师傅慢慢得失去了绝对的控制力,但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从一开始陶宽爷爷要求自己去帮陶宽爹找门好的手艺,刘哥也第一个想到的是篾匠师傅。篾匠师傅对于自己很有依赖性,至少这几年是这样的,但明显可以感觉到篾匠师傅也还是想挣脱自己的约束,现在好了,篾匠师傅带着陶宽爹去自己家里做事,或者是去自己保管的生产队里修补那些破破烂烂的器具,都需要刘哥给篾匠师傅提供方便。刘哥也想更好得控制篾匠师傅,甚至在酒桌上和篾匠师傅的师叔谈得正欢,却由篾匠师傅过来破局,篾匠师傅的师叔对于篾匠师傅还是有些顾忌的,因而在篾匠师傅醉倒以后,刘哥就发现篾匠师傅的师叔溜了,以至于刘哥后来极力寻找也没有看到篾匠师傅的师叔,而显得十分懊悔,又不好开口去问,况且篾匠师傅也正是自己联合陶宽爷爷做了个小心思,给放倒的,最好也只有篾匠师傅的女人打发自己一块腊肉而结束了今天的宴会。宴会的结束也就意味着刘哥在这场宴会上所扮演的角色而谢幕。 篾匠师傅在喝酒的过程里,看到刘哥和自己的师叔谈得如此的开心,本来就有些不快,只是碍于情面,没有做太多的认真,自己也看出了陶宽爷爷和刘哥的猫腻,酒是自己的,看着客人倒掉心里还是有些不快,但却不会去发作,篾匠师傅的家境和刘哥家里比起来,稍有逊色,但这点酒还是浪费得起的,自己看着老陶家里送来的拜师礼还是很满足的,尤其是陶宽爷爷掏出那个红布包好的银洋,原本还有些骄傲的篾匠师傅就被陶宽爷爷的气势打败了,也幸好自己的女人恰好戴了个镯子出来,不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回礼给老陶。篾匠师傅也知道自己的女人会处理好这一切的,因而完全可以放开来喝,即使是自己喝醉了,也还是在自己的家里,既然你们不珍惜我家里的酒,我也就不去奉陪你们了,本来安排自己的徒弟轮番上阵去敬酒的,现在看来没有了那个必要,尤其是看到刘哥和自己的师叔聊得太欢,明显得是想撬走自己而由自己的师叔来顶替自己做手艺。从那天的一大早你刘保管员就屁颠屁颠得来到我家里的时候,就看出你刘保管员也有软肋,也有欠着别人的人情,就猜想到这次给自己说和的徒弟家里有着不错的实力,不然你刘保管员没有这样的热情。等到了刘哥家里看到了孩子和孩子的爹就感觉老陶和刘哥不错的交情,将来也是自己可以抗衡刘哥的一股力量。想换去郭子也正是郭子和刘哥走得太近了,甚至是郭子都可以替换自己一个人去刘保管员家里做手艺,但郭子也只是合适自己没有太多的主张,只要有人安排好的事,就完全可以做下来。等到自己到了刘哥家里看到来学手艺的孩子,和孩子所做的细节就可以感觉到自己也许能翻身过来了,但也只是感觉。即使是这样,篾匠师傅还是很尊敬刘哥的,包括让郭子去路上迎迎刘哥和老陶家里的父子俩。刘哥今天也确实很有风头,也成了今天的主角,篾匠师傅也愿意借着今天的风吹吹刘哥,却没有料想到刘哥竟然会和自己的师叔谈得正欢呢,这些都是篾匠师傅所没有预料到的,包括自己今天你叫到的村里人,都愿意在今天能够还刘哥的一个情,只要这次还情做好了,以后的日子,篾匠师傅就更能左右逢源,得到刘哥的帮助。既然刘哥自己都这样和着老陶来对付自己,可想刘哥对于老陶的情谊是不浅的,老陶能这样做,篾匠师傅也觉得有些不解,老陶自己以后可以少来甚至是不来,但老陶的孩子是确确实实要到自己家里来住的,还得自己去教这个孩子的手艺,但看在老陶家里送来的拜师礼,篾匠师傅还是有些可以释怀的。自己也就在徒弟们扶到床上的时候,就私下得安排个徒弟把自己的师叔叫来,师叔也是老江湖了,徒孙的前来唤自己,自己就得去徒侄的床前说话吗,还不如早点抽身离开就是了,打定主意,篾匠师傅的师叔把原本要喝完的酒,干脆得放下了,而是对着徒孙说:你回去回你师傅,我还要吃口饭,让你师傅安心得睡,等自己吃饱了饭就过去。徒孙还小也不懂的这个师爷的说法的真实含义,也就回头去告诉了自己的师傅,篾匠师傅听到徒弟的回报,也能猜出自己的师叔的真实的意图,也就没有做太多的强求,知道自己的师叔看出了自己的顾虑,只是推辞而已,肯定不再去和刘哥接着谈,更不会到自己的床前来问个子丑寅卯来,也只有听从师叔的建议,先睡吧,只要自己睡着了,家里的事就会由自己的女人去处理,而自己更相信自己的女人会处理得很好,不会让自己失掉面子的。也正如篾匠师傅所想的那样,篾匠师傅的女人很轻巧得化解了刘哥和陶宽爷爷联合起来的网,各个击破,先把刘哥打发走了,剩下的老陶的父子俩就容易多了,毕竟老陶家里的父子俩从今天以后就不会和刘哥走得太近,即使是要走得近,也只是面子上的来往而没有了实质性的发展。毕竟老陶家里的孩子从那一刻起,就开始了他自己的人生轨迹,至少是这几年,肯定得和自己走得更近,而慢慢疏远刘哥的,刘哥对于自己家里男人的控制也会随着这个老陶家里的孩子而松懈了很多,毕竟老陶家里的孩子和你刘哥有着旁人所不能了解的渊源,从而增强了自己的势力,而郭子也会因为被自己的男人替换下来,而让刘哥失去了直接的推手。 第二章 刘哥原来也对郭子没有太多的好感,也只是看着郭子嘴紧,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也不会去说谁的坏话,只是安分守己得做好自己的事,做事的速度慢,但做事慢也有做事慢的好处,那就是事做得结实,经得住考验。小的时候吧,谁对谁好只是体现在表面上,说几句好听的话,夸夸你,你就觉得这个人真好,等到了大的时候,说你好的人就未必对你是确实的好,而对你动则骂骂咧咧的也确实未必对你坏,也许这样的骂骂咧咧反而让你学到更多的手艺,或者是表面上的骂骂咧咧,背后却为你去说好话的也不少,可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刘哥到社会上去混,对自己身边的人也看得很透彻,嘴甜的反而容易坏事,那些不会说好听的话的人只知道做好自己事的人,才是真正要帮自己的人。刘哥对待郭子也是这样,在和郭子的交往里,慢慢得让郭子学会安排事情,也不时得向篾匠师傅推荐,郭子的好,篾匠师傅也只是把郭子当做一般的徒弟来看并没有委以重任,也正是有了刘哥的举荐,郭子才从其他的徒弟里迅速得成长起来,最后做了篾匠师傅最有力的帮手,郭子得到刘哥的帮忙,自然对刘哥也是投桃报李,只要到了刘哥家里或者是刘哥的生产队里,都会很卖力得去帮刘哥处理好刘哥安排的事,甚至是刘哥没有安排的事,郭子也会告诉篾匠师傅而取得篾匠师傅的首肯了也把事情做好。有些时候,刘哥家里的事根本不用篾匠师傅去,郭子带着师弟也能把事情做好。篾匠师傅对于郭子这样的习惯有些不太高兴,但碍于刘哥的情面,篾匠师傅还是没有把郭子怎么样,只是觉得这样下去,篾匠师傅的名声就慢慢得被郭子盖掉。这也是篾匠师傅着急上火的事,想找个合适的人来替换郭子也就慢慢得在篾匠师傅心里生了根。而现在好了,刘哥也算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帮篾匠师傅找来的陶宽爹,最陶宽爷爷对于刘哥的关系完全可以对抗刘哥,刘哥也不会太过于得对篾匠师傅抠克。刘哥和郭子走在路上,心情肯定不好,但刘哥不会因为这些而把不高兴写在脸上,让郭子也不开心,也不时得开个玩笑,逗逗郭子,也逗逗自己,想着自己家里的孩子和陶宽爷爷的孩子,再想着篾匠师傅的处境,刘哥也就慢慢得走到了家里,到了家里的刘哥首先却是去生产队里报个到,生产队长看着刘哥也没有对刘哥这么晚来说个一二三来,还是很认真得安排刘哥明天要办的事,随后生产队长自己也有事了,刘哥下午也就算是出工了。 篾匠师傅醒来的时候,都有些薄暮时分,篾匠师傅自己在自己家里喝成这样,不是没有但肯定不多,自己躺在床上,却从门缝里透进来的灯光却让篾匠师傅对时间还是有着一定的判断,厅堂里的人很是热闹,这些在厅堂里吃饭的人大多都不会因为篾匠师傅没有来吃饭而不开心,相反,由于中午剩下的菜很多,尤其是那种大块的五花肉,中午吃肉的人不多,更是没有进行拜师的仪轨,很多人都没有吃饱饭就回去了,很多原来想带点菜回去的亲戚直接吃了点饭,性格比较开朗的人,吃了一块二块五花肉,而那些本来抹不开面子的人,估计连肉都没有吃,只是加了点其他的菜,随意得扒拉了几口饭就回去了。就是刘哥最喜欢吃的鳝鱼也留了不少,到了晚上,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那么多的菜,都热了端到桌子上来吃了,篾匠师傅的家里人包括篾匠师傅的徒弟平时也没有太多的菜吃,所以都觉得很是开心,整个厅堂里的气氛很是热烈,没有了师傅约束,徒弟们也就有些肆无忌惮,开心得吃着,唯一不太开心的却是在厨房里热菜的人——篾匠师傅的女人,很是担心自己的男人。但看着厅堂里的孩子和那些徒弟,吃的那么开心,心里也就好些,也就在篾匠师傅醒来的前一会儿,篾匠师傅的女人还到房间里来看了篾匠师傅,只要篾匠师傅醒来,就会把篾匠师傅扶出房间到厅堂里去坐会,让篾匠师傅也感受一下家里的热闹,从而驱散心里的不快。醒来了的篾匠师傅也没有大呼小叫,只是觉得下腹部有些胀,想拉尿。其他的情况还好,头也不是很晕,胃里也不是很难受,篾匠师傅今天中午喝酒也不是什么不开心的事喝了闷酒,而只是觉得自己请来的客人有些不对,但这对自己的以后没有太多的影响,只要自己慢慢得把这个新收的徒弟调教出来了,很多事情也就会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加上这个新收的徒弟很是老练。替换郭子只是时间问题,再个来说,新收徒弟的家境可能是近几年来收到的徒弟里面算是好的人家,这也符合自己对这个徒弟们期望,由此看来,篾匠师傅心里还是高兴的的,不高兴的更少。眼前的厅堂里,并没有让篾匠师傅有太多忧虑和担心,既然事情办的好,大家又有好菜吃,自己心里也就开心了很多,而急切想去撒尿的意愿越来越强烈,篾匠师傅耐心得等着,篾匠师傅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女人就会到房间里来探视,而不必对着厅堂里吃饭的人去紧急呼救。就在篾匠师傅自己在瞎想的时候,房间门开了,进到房间里来的也正是自己所希望进来的人。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厨房里热好了最后的一个菜。就想着到房间里去看看自己的男人醒来了没有,从中午醉倒被徒弟们扶进了房间里来,自己就一直忙碌着,原来也安排了徒弟来守篾匠师傅,到了这会要吃饭了,就让徒弟先去吃饭,自己会边热菜边抽空进到房间里去看看。 第二章 篾匠师傅想着自己的女人会很快得进来,而不愿去打扰厅堂里吃饭的徒弟和家人,其他人可以对自己漠然,但自己的女人肯定会进来的,尽管很想尿尿,但还是可以忍住的,只为想和自己关联的人多说会话。“吱呀”一声,房间门开了,进来的正是自己最想要看到的女人,篾匠师傅的女人端着煤油灯进来,煤油灯的光亮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篾匠师傅的脸。没有经过太多太阳光的磨砺的脸显得有些年轻,至少不像那些整天在外面做事的脸,由于是喝酒了,脸上还有酒精的残余,显得有些红润,看到篾匠师傅醒来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快步得走了过来,放好了煤油灯想过来搀扶篾匠师傅起来,篾匠师傅摆摆手,没有说话,而是指指地上,女人这才看清楚,篾匠师傅的鞋不见了,本想叫厅堂里的徒弟到厨房里拿鞋子进来的,但却给篾匠师傅给阻止了。篾匠师傅需要的是自己女人出去拿,而不必惊动那些徒弟和其他的家里人。有了篾匠师傅清楚的提示,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出了房间,走到厨房的灶台下的灶岸里取来的篾匠师傅的鞋。有了鞋,篾匠师傅就可以做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事情,解决最迫切的问题。农村的房间很大,不像城市里的房间会有卫生间,而只是把尿桶提到房间里来,找个偏僻的地方放好尿桶,一则方便,尤其是冬天,不至于走到房子外面去拉尿,二则是攒下的尿用来浇菜,这是农村最普遍的做法。虽然房间里有味道但也是无奈的事,再说他们从父辈或者是更早就这样继承过来的。放空了自己,篾匠师傅感觉好多了,于是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你也还没有吃饭吧,今天确实是喝醉了,但胃里还好,没有太多的不舒服,你先出去吃饭,也别告诉他们我醒来了,我再睡会,等你吃完了饭,整理好了就煮点粥进来,现在还不是太饿,就是有些累,想再眯会,也许是心累吧,反正你忙你的,等你忙好了,我们再聊,这样你的粥也熟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篾匠师傅的话,也没有做太多的插嘴,只是按照自己男人的说法去做,她也知道自己的男人今天是有些累了,不光光是身体上的累,也还有心里的累,原来自己男人请来的客人居然还把自己男人当做是冤大头,本来想借着自己男人的拜师礼好好得酬谢刘哥,却不料刘哥居然合伙老陶来作假灌醉了自己的男人,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还是刘哥居然和自己的师叔谈得很欢,很明显,刘哥想借着自己的师叔来压制自己,悔不该自己没有想到这些,居然把师叔也叫来吃饭,原本只是想是师叔来捧个场,却不料成了砸场子的人,篾匠师傅的心酸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哪有不知道的,出了这样的事,能不心痛吗?篾匠师傅的女人按照自己男人的意见给篾匠师傅盖了点薄被就出去吃饭了。篾匠师傅拉完了尿身体也没有太多的负担,况且自己确实有些想睡,篾匠师傅自己相信,等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有带着温情的粥就能端到自己的床前来了。篾匠师傅的女人端着煤油灯出了房间,径直得走到了厅堂里,厅堂里的人也没有觉察到这个女主人刚才到了哪里,只是以为女主人做了她自己该做的事。桌子上的狼藉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猝不及防,本来想自己先吃饭的,看到这样的场面还能吃得下去吗,原来在厅堂里吃饭的人基本上都吃饱了,吃饱饭的人也没有太多的停留在厅堂里而是吃得有些热乎而走到外面去乘凉了,甚至还有走得更远的可能都到溪水边去玩了。篾匠师傅的女人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没有怨言,没有心急,更没有对谁的不满意而是按照自己的程序来,把桌子上的菜碗多的留下来,少量的菜干脆倒掉去,篾匠师傅家里不像一般人家,吃饭的人多,每天都有很多剩菜剩饭,这些自己也不可能得都去吃完了,也不是今天这样,从篾匠师傅开始收徒弟以来都是这样的情况了。收拾好桌子上的菜碗和饭碗,整个桌子也变得整洁多了,把这些碗分批次得端到厨房里,就开始淘米煮粥,没有太多的炊具,只有大锅,米太少,又不划算,干脆多煮点,自己也和自己的男人一起吃粥了,这样就更显得自己会持家,最主要的还是二人可以躲在房间里去吃粥,而显得自己愿意和篾匠师傅同甘共苦。有了这样的想法,在淘米的时候就加了一把米,给自己留口粥吃也好。今天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得待了一天,肯定没有了好胃口,正好吃点粥调整一下自己。灶台今天烧了一天,从早上开始就没有歇下来,整个灶台都是热乎的,加上篾匠师傅的女人刚才都还热了菜,灶台里的火都还没有完全的烧尽,只要加一点柴火进去,整个灶台就又烧了起来。篾匠师傅的女人一边去洗碗,一边看着灶台里的火,慢慢等着锅里的粥,慢慢得由原来的水煮成了粥。这样的过程是有些无聊,但也是这样无聊的过程会给自己带来温馨的结局,想着自己等下把粥端到自己男人的床前,而后又坐在床沿上和自己的男人吃粥,这样的场面不至一次,但每次都特别的开心特别的有情趣,农村人没有烛光晚餐,有的只是煤油灯下的温馨,篾匠师傅的女人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而那些刚才吃饱饭的人看到女主人在厨房里洗洗刷刷,也没有做太多的想法,原本这个家就是这样,只不过男主人今天没有出去做事而是睡到床上醒酒,他们也不好过得去问,因为师傅或者是家长对于自己都是有些威严的,能避开最好得避开。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一边煮粥,一边去洗刷着碗筷,灶台里火很快就把锅里的米和冷水煮成了浓稠的粥,浓郁的粥香弥漫着整个屋舍,同时也钻进了篾匠师傅家里人的肺里,大家都知道篾匠师傅中午喝醉了,但却不敢去问,篾匠师傅平日里的威严也体现在这个时候,没有篾匠师傅的叫唤,谁都不敢去问去叫,能避开的尽量得避开,而能可以自由进出的郭子此时也不在家里,正和刘保管员在推杯换盏,其他的人就没有必要去招来一顿不必要的训话,包括篾匠师傅家里人。黑暗中的篾匠师傅由于放空了尿,此时也没有了睡意,自己身上盖着自己女人给自己盖的薄被,不是很热但也不是很凉,也正好得眯会。粥香味免不了弥漫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对于一个喝醉了酒的人来说,这样的粥香确实让人有些抵挡不住,篾匠师傅躺在床上也在猜想着自己的女人在干什么,甚至还在计算着自己的女人大概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端着粥进来。刚才在院子的徒弟和家里人,到了屋里也就没有了响声,只是默默得做着自己的事,能早点睡就去睡了。就在屋里慢慢得安静下来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端着煤油灯进了房间里,待把煤油灯放好了,就接着出去从厨房里端来了久违粥香的粥,粥是用那种大钵头装的,不容易冷,篾匠师傅喜欢吃粥也是篾匠师傅家里大家都知道的爱好,而且还得是热乎乎的粥,这样的粥喝起来容易出汗,出了汗整个人也就轻松了,不管是喝醉了酒,还是受寒了,喝了这样的粥浑身出汗,身体就恢复过来了。等把粥端进了房间里,其他的人都很自觉,基本就不会来打扰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的愉快的喝粥了。下粥的菜是现成的,而且不止一样,从早上起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就准备好了油酥豆和油炸豆腐之类的下粥菜,也还有别人家里端来的点心,其中也有些人家为了酬谢刘哥而做得精致的点心,拿来下粥也是不错的。篾匠师傅看着自己的女人变戏法般得端出了好几样的下粥菜来,篾匠师傅觉得自己的女人有些过于得麻烦了,不就是喝口粥吗,值得如此奢侈吗?但在篾匠师傅的心里也还是有些开心,想归想,但每次端来的菜和点心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是不吃粥,有了这些点心也很不错。等篾匠师傅的女人把所有的下粥菜和点心都端了进来,靠床边的桌子上几乎就摆不下这些碗碟了,篾匠师傅这才端坐起来,原本也就没有喝下多少酒,只不过是掩人耳目,逃避应酬罢了,篾匠师傅看着刘哥和自己的师叔谈得正欢,又看到陶宽爷爷和刘哥的表演,干脆装个糊涂,本来篾匠师傅喝酒容易脸红,喝一两酒也脸红,喝半斤酒也是脸红,而且农村人看出只要是脸红了就感觉有些醉了,篾匠师傅也就借着这脸红逃避开来。篾匠师傅想着只要自己装醉了,离开了桌子其他的人就不会太过于得喝酒和聊天,包括陶宽爷爷和刘哥,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的师叔。没有了谈下去的可能也正是篾匠师傅最愿看到的结果。端坐起来的篾匠师傅靠着床边的墙上,伸手就要找烟杆,也就是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篾匠师傅在找,就把放在床边的烟杆递给了篾匠师傅,篾匠师傅也就很会心得对着自己女人笑,知夫莫如妻啊,况且还是感情很好的夫妻俩,篾匠师傅拿到烟杆,就等着自己的女人坐到床边给自己的烟洞里填烟丝,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显得娴熟而又自然,填好了烟丝的烟杆,篾匠师傅就借着煤油灯吸起烟来。吸完了三口烟之后,篾匠师傅的女人递过一碗水,给自己的男人嗽口,等篾匠师傅把口里的水都吐掉了,这才从大钵头里倒出浓稠的粥,端到篾匠师傅的手上。滚烫的粥经过了这么些时间的凉,也刚好能入口,不至于太烫和太冷。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立刻得自己也倒出粥来喝,而是伺候着自己的男人在喝粥,自己只是站在床前看着自己的男人大口大口得往下吞粥,热乎乎的粥也激起了篾匠师傅的汗,先是额头上有些汗珠接着就是鼻子上也有了汗珠,随着汗水得排出,小汗珠融合成了大汗滴,最后也就变得大汗淋漓了,看着自己男人大汗淋漓,篾匠师傅的女人也似乎感到了那种快畅淋漓的愉悦,等自己男人放下了碗筷,大钵头里的粥也就所剩无几,农村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只要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吃饱了,吃得开心了,比自己吃饱吃好都让人开心满意。出了汗的篾匠师傅也在床前坐不住了,也就去寻找自己的鞋,当篾匠师傅四处张望找自己鞋子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端起煤油灯,也给自己男人寻找鞋子,幸好鞋子只是被徒弟给踢到床里的地上了,只要端起煤油灯就找到了鞋子,看到了自己鞋子的篾匠师傅就坐到床沿上来,垂下脚来,等待自己的女人给自己穿鞋子。篾匠师傅的女人找到了鞋子也就把煤油灯放回了桌子上,弯腰给篾匠师傅穿好了鞋子,这才站开,等篾匠师傅自己下床。下了床的篾匠师傅兴致很高,也许是自己成功得逃避了被敬酒的不快,也许是成功得阻止了刘哥和自己的师叔过多的接触,也许是老陶家里的拜师礼的丰厚,最好的解释却是可能自己刚才喝了三碗热乎的粥而出了很多的汗,总之,篾匠师傅一扫所有的不快,变得精神焕发。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的精神状态,心里也别提有多高兴,虽然篾匠师傅吃完了大部分的粥,只给自己留了一小口,自己也还是开心的,粥没有了还有其他的点心可以吃的。 第二章 篾匠师傅吃完碗里的粥,身上也就大汗淋漓了,出了汗的篾匠师傅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似乎喝到肚子里的酒都从汗孔排了出来,心情更是舒畅了很多,喝酒前的不快也随着汗水给排了出来,待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找到了鞋子,就趿着鞋子下到地上,走出了房间,看到徒弟们的房间都没有了灯火,就对着自己女人说:自己想去洗澡了,毕竟也是满身汗味,自己都觉得难闻。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心情好了很多,别提有多开心,篾匠师傅从一开始喝酒,看到自己的师叔和刘哥谈得正欢,心里就开始有些不快了,接着就是刘哥和陶宽爷爷和着伙来骗自己,心里就更是有些愤慨,本来就是想借着自己的拜师礼来酬谢刘哥的,结果刘哥却让自己不快,心想:罢了,没有必要这样去讨好你,只要老陶家里的孩子来学徒了,你刘哥就不能为所欲为,想到这里就干脆得装醉,由徒弟扶到床上去睡了,倒是自己的女人在后来的一些事上做了了断,这也是篾匠师傅所能预料到的。篾匠师傅走到了院子里,自己从井里打水洗澡,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把钵头里的剩下的粥都吃了,接着就是和刚才相反的程序,一件件得往外搬那些碗筷和大钵头。等这些搬到了厨房里,就得到赶紧得去给自己男人找晚上睡的衣服。中午,篾匠师傅是穿着比较体面的白稠衬衫,是待客的衣服,现在要睡了不可能就这样穿着白稠衬衫睡,况且这白稠衬衫都是汗。找到了篾匠师傅睡觉的衣服,给篾匠师傅放到桌子上,马不停蹄得把床上的草席用滚烫的热水给抹了一遍,这才自己出去厨房里洗刷。洗完澡的篾匠师傅睡到床上感觉床上比刚才清爽很多,也就意识到自己的女人的勤快才让自己有个开心的窝,一个能让自己酣睡的窝,想到这里,篾匠师傅确实有些内疚,自己的女人太好了。洗得干净清爽的篾匠师傅就这样无聊得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了,舒舒服服得烫着,等着自己的女人来。篾匠师傅的女人从早上一开始就不歇得做,也幸好有附近的邻居过来帮忙,不然真有些吃不消,等把床上抹干净了,让自己的男人睡好了,这才去做自己的卫生,等自己做好了这一切,也已很深了,但篾匠师傅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依然在等自己的女人过来。旁边那些房间里都不同得响着鼾声,此起彼伏的鼾声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感到确实是夜深人静了。本以为自己的男人也一样得鼾声如雷,但进到房间里,却看到自己的男人精神焕发得躺在那里,等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到了床边,篾匠师傅笑了,看到自己男人开心的笑容,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灌满了蜜,坐到床边上,听着篾匠师傅悄声说道:看看银洋。听到篾匠师傅的话,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袋子里沉甸甸的银洋依然还在自己刚才穿的衣服的兜里,衣服也是刚才做卫生的时候脱在了厨房里,自己把换下来的衣服都放在厨房里的木桶里。有了自己男人的提醒,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是脸一红,对着自己男人说:幸好你记得,我都把衣服脱在了厨房里,现在就去拿。篾匠师傅的女人身上就往外走,但厨房里找到自己的衣服,从兜里掏出了那个装了银洋的红布包儿,来到自己男人的跟前,红布都还是干的,没有浸到水,但却感觉有些异常,异常得沉。篾匠师傅拔亮了灯芯,房间里瞬间就亮堂了很多,而红布也格外得抢眼,篾匠师傅的女人把红布包递给了篾匠师傅,篾匠师傅手里掂量红布包儿,眼神有些不对,篾匠师傅的女人从自己男人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解。篾匠师傅的女人没有伸手去打开,而是让篾匠师傅自己去打开红布包儿。篾匠师傅还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急着去打开红布包儿,而是再次得掂量掂量里面银洋的份量,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不至四块银洋。篾匠师傅知道:像这样的礼和娶亲的礼一样的隆重,都是双数的,不管是件数还是单样礼物的数量都不会是单数的,都是成双成对的,红布包儿里银洋也一样要么就是二四六,不会是一三五的。四块银洋就觉得这拜师礼有些重了,要真是六块银洋,就感觉老陶家做事的大气,让篾匠师傅有些承受不起了,虽然自己的女人也给了这个徒弟一个镯子,但这镯子的价格和银洋比起来也不少,但数量上就存在着差距了。况且老陶家里送过来的礼也不止是这一样的礼物啊,这样想来,老陶家里送过来的就有四件礼物了,银洋是大礼也是主要的礼物,数量也不是一般人家给的那样的小气,有了六块着实让篾匠师傅的夫妻俩感动很多。二斤麻油也算是稀罕物,物以稀为贵,在出产麻油的地方就是当做炒菜的油来用,但放到自己这样的山区来说就不一样了,山区的地少,种不了太多的油麻,自然就对麻油就有些稀罕了,对于篾匠师傅这样的人家,以后的日子日子里用着的地方就不少了,家里开个客人,凉拌个菜,滴几滴麻油就让人觉得篾匠师傅家里有着好东西。至于腊肉和鸡倒是寻常物,虽然吃的不多但没有银洋那样的诱人。篾匠师傅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包儿,看到的银洋正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多,六块银洋,放到手里挺压手的,篾匠师傅看着这六块银洋,心里美滋滋的,这也就让篾匠师傅决定把郭子替换下来下了最后的决心。篾匠师傅的女人更是有些措手不及,刚才有些心痛镯子的她,看到这六块银洋心里也就平静了很多,但还是觉得老陶家里的大气。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毕竟还是女人,没有篾匠师傅那样的大度和胸怀,只是感觉老陶家里送来的银洋确实是有些让自己心动,即使自己也在不经意间送出了镯子,但镯子的价格和银洋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可比性。要是搁在二十年前吧,这东西还是有些的,但随着新中国建立,这样的银洋都给换成了现钱也就是人民币。农村人也把钱叫做支票,他们嘴里的支票并不是金融意义上的支票的概念,充其量也不过是对现钱的另一种称谓罢了。由于有些年份了,这六块银洋也没有了当年的光彩,反而多了些岁月的沉积而显得低沉。篾匠师傅也是早些年了见过这样的银洋,那时候自己都还是个生瓜蛋子,只是偶尔看到,毕竟不是太有钱的人家的孩子。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多的银洋,心里还是有些惊奇:这老陶家里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些的银洋,搁前几年不一定会舍得拿出来了。篾匠师傅手里掂着银洋,那种很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很让人神情振奋。篾匠师傅也只是见过银洋,但至于怎么去辨别却不是很在行,他也相信老陶家里的送来的银洋是真的,不会是拿来糊弄自己的,毕竟这样的银洋老陶家里自己也不可能做出来,要是假的,老陶家里也是受害者。篾匠师傅把玩着银洋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就一直坐在床沿上看着篾匠师傅翻来覆去得看,却没有去篾匠师傅手里拿过来自己把玩把玩,神情专注得看着篾匠师傅在玩,篾匠师傅的女人知道,这样的银洋等会就有可能交给自己了,没有必要去和自己男人去挣。也正随了篾匠师傅女人的心愿,篾匠师傅把玩了一会,就感觉有些累了,就随手把银洋递给了自己的女人,说了句:藏好来,我睡了,明天还要做事呢。篾匠师傅的女人接过银洋,确实有些沉甸甸的,也还是用拿块红布包好,站起身来,从腰间摸出了钥匙,走到床对面的橱柜,打开钥匙,在篾匠师傅的眼皮底下把六块银洋放进了橱柜里,随后锁好。挂好钥匙,走到床前吹灯睡觉。 同样的,老陶家里的父子俩,由于怕被村子人问起,干脆磨磨蹭蹭走得很慢,到了家里的时候都有些薄暮时分,不是十分得认真,大家都急匆匆得往回赶了,到了家里,陶宽爷爷有些累,但陶宽爹更累,自然得陶宽爷爷担负起做饭的任务来,二人也没有做太多的饭菜,只是把早上多些的粥热了来吃。吃完了粥,陶宽爹就回房间去睡了,留下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忙碌着,陶宽爷爷知道,家里除了自己爷俩,还有猪要吃,再累也不能饿着猪,猪是自己家里过年最大的收入之一,不能因为自己累了就不去喂猪。虽然今天很累,更有酒醒后的疲惫,但却可以勉强坚持下去。以后的事也一如既往的那些事,只是简单多了,没有了空闲的时间的精细。猪栏里的猪听到陶宽爷爷的脚步声,也发出欢快的叫唤,比什么人都亲。喂猪的时间也不是固定的,还得看陶宽爹的心情和空闲程度,猪却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很快就有改变了。陶宽爷爷喂完了猪,清理好了厨房里的一切,这才开始了属于自己时间。陶宽爷爷今天说不累吧,肯定是不可能的,虽然没有在田间地头劳作那样累,但也很紧张。和刘哥在一起,不是很好糊弄的,那种人很精细,稍有不慎就可能翻脸,把整个事情搞砸了,所以陶宽爷爷都是十分得小心,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慢慢得熬到今天才算有了底,让自己的心彻底放下了。在酒桌上,陶宽爷爷本来也不想这样去做,但从刘哥的言行里还是有所觉察,刘哥带去的手巾比较宽大,不像平时做事用来擦汗用的,陶宽爷爷就知道刘哥今天去是有所准备的,虽然自己也带了手巾去,但和刘哥的手巾比起来还是有些差别的。到了喝酒的时候,刘哥的动作更是让陶宽爷爷证实了自己的推想。但万幸的是今天是和刘哥一起糊弄了过去,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完全可以等到以后来解释,甚至去补救。但陶宽爷爷自己却做好了打算,按刘哥的意思自己带四块银洋去就可以了,陶宽爷爷还是留了一手,多带了二块银洋去,这首先就给篾匠师傅留下了一个口子,让篾匠师傅感觉自己的真诚和有些不便说的无奈。喝酒了自然身上的汗就多,即使是在亭子里歇息了,汗水也少了很多,但到了家里肯定得要洗澡,洗去一身的疲惫。这才可以好好得睡个好觉,保证明天有充沛的精力去做事。陶宽爷爷不像是年轻人了,也不敢和篾匠师傅那样去洗冷水澡,而是要烧些水,中和一下井里打来的水,而不至于让自己冻到得伤风。就在陶宽爹均匀的鼾声里,陶宽爷爷做着自己要做的一切,包括烧水,包括洗澡,更重要的是还要洗衣服,包括陶宽爹的衣服,陶宽爷爷知道自己即使要给陶宽爹洗衣服也不会洗多长时间了,毕竟陶宽爹就在这几天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做手艺了,而这一去就是几年功夫,即使过年过节要回来住那也是有日子的。陶宽爹去学手艺并不像后来的陶宽到外面读书那样,寒暑假都可以回来,回来就可以住一二个月的,陶宽爹去学手艺都是长年累月的也不可能有夏天的时候回来,要回来都是冬天了,冬天是不可能天天洗澡洗衣服的。等到陶宽爹学好了手艺回来,已经就是大人了,自己也能洗衣服了,真到了那个时候,陶宽爷爷想给陶宽爹洗衣服,陶宽爹也未必愿意让自己的爹给自己洗衣服了。再过个几年,也许就可以给陶宽爹娶媳妇了,家里有了女人,父子俩的生活就到了好时候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想着自己的孩子——不日即将离开自己,去寻找自己的人生远景,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但陶宽爷爷从心里来说还是喜多于忧。陶宽爷爷从自己女人走了以后,那段日子可谓是是熬。从一个什么家务事都不管的大老爷们要学会带小孩,洗衣服,还要出去挣钱吃饭,别说自己能挺住,就是亲戚朋友都看不过去,陶宽爹虽然是懂事,但毕竟还是孩子,一个孩子突然没有了母亲,那种生活很难让其他的人能够想象得到,陶宽爷爷虽然坚强,但还是会在无人看到的深夜痛哭流涕,但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时间的车轮碾压了一切,包括陶宽爹父子俩的痛苦,也留下了父子俩相依为命的父子感情。而这一切也即将会在几天后轰然分解,陶宽爹就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吃住,留下陶宽爷爷一个人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本的生活,只不过多了一个念想,多了一个去处这也是以后的事。陶宽爷爷自己烧好了水,抓紧洗澡。陶宽爷爷年龄大了,也不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中年男人,而有些佝偻,从井里打来的冷水,断不敢直接往自己身上浇,而是不得不要花些时间和精力去烧水,水也不用烧的太热,只要能冲淡井水的冷,变得温和些就可以了。陶宽爷爷烧好了水,从井里打来冷水,倒到木盘里,用手去试试井水的温度,再慢慢得用锅里烧好的水慢慢得加,直到木盘里的水很适合自己的体感了,这才用水打湿那些相对要不怕冷的部位,由此循序渐进,再到身上那些对冷比较敏感的地方。手巾是不好用的,即使在篾匠师傅家里用力得搓洗,但还是有些酒味,这样的手巾是不好再用来洗澡的,那时候的农村没有洗衣粉,没有肥皂,更没有香皂和沫浴露,只有茶饼。也就是在榨油后留下来的茶箍,即使是这样的茶箍也不是你想多少就有多少的,那得还是到生产队里去领,生产队长根据你的家庭情况,适当得分配下去,这就是计划经济,什么东西都得按照人头来分,分多分少就看你家里的情况,也会有着个人感情在里面。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还是有些名望的,第一,除外做事,见得多了,菜种的好,种粮食也是一把好手,生产队长还是比较器重陶宽爷爷的。第二,陶宽爷爷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是附近几个村庄都知道的,家有大有小,家越大越难结算出来收支平衡,生产队里也一样,总有结不了帐的时候,这时候就是陶宽爷爷大显身手的时候,心细而又算盘打得准,就会给生产队长解决难题,不光是自己生产队里的帐,就连附近几个村庄的生产队有时都会请陶宽爷爷去帮忙。有了这二样过硬的身手,生产队长自然会对陶宽爷爷高看一眼,不管是分粮食还是其他的物资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能占点便宜的,茶箍也同样得要多分一点,加上陶宽爷爷就带着陶宽爹二人过日子,所以这样的茶箍还是很充裕的。而大可不必省着用,有时还可以去救济下林家。没有了香皂和沫浴露,只靠清水冲洗,也可谓是回归本真,虽然身上不能洗得太干净,但至少汗味还是可以冲洗掉的。洗完了澡的陶宽爷爷就开始洗衣服,陶宽爹的衣服相对要干净些,还是先洗陶宽爹的衣服。在洗陶宽爹的衣服,陶宽爷爷心里五味杂陈,甜的,酸的,苦的都有,从最开始给陶宽爹洗衣服,生怕自己洗不干净,真是搓了又搓,可是再怎么去洗,也还是有些地方洗不干净,甚至有些时候,都还挑白天去洗,那样阳光好,能够看得清楚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执着了,只要能穿就可以了,毕竟孩子不用出去做事,也不会太多得去别人家里玩,最多的是去林家去玩,即使是林家的女人看到,也都会体谅陶宽爷爷的艰辛,而不做太多的指责。可是到了今天,想着陶宽爹的衣服自己就不用给他洗了,即使要洗也是有回数了。自己再也不必执着得去洗陶宽爹的衣服,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好事,孩子就像是鸟,不可能一生都窝在窝里而不出去找吃的,自己也可能一辈子都给孩子找吃的,能出去学门手艺这也是陶宽爷爷早就做好的打算。想归想,事还是要做的,衣服还是要抓紧洗干净来的,明天自己还要出工的。洗好了陶宽爹的衣服,再给自己洗衣服,那些原本洗第一次的水还是没有倒掉,而接着洗自己的衣服,有时候却发现,尽管陶宽爷爷自己的衣服在陶宽爹的衣服后面洗,反而自己的衣服比陶宽爹的衣服洗得更干净,陶宽爷爷不思其解,直到陶宽出去读书了,有时候谈起这样的话题,陶宽才对着自己爷爷解释:第一次给陶宽爹洗衣服的水是硬水,而通过了第一次的浸泡,有了茶箍的溶解物了变成硬度低的水而更容易除去脏污。陶宽爷爷听着也是云里雾里的,最终还是没有懂明白,陶宽也没有对陶宽爷爷做更多的解释,事情也就这样得过了,这自然是后话。陶宽爷爷洗好了衣服就得抓紧去晒,也不管这衣服是不是整理得很平整,关键的问题还是要抓紧去睡,今天虽不是太累,但也耗费心机,加上酒后的疲惫,就更让陶宽爷爷有些体力透支。而床上的陶宽爹早就进入了梦乡,均匀的鼾声让陶宽爷爷觉得很是开心,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最后还是会到陶宽爹的房间去看看,给陶宽爹盖些东西,以免陶宽爹受凉,至于过几天陶宽爹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要带哪些东西去的,陶宽爷爷就不管了,至少是今天晚上是不管了。 第二章 南方的夜很静,除了几声鸟叫以外,就是山风和松涛。没有了城里的嘈杂,更没有后来的广场舞的喇叭。陶宽爹醒来比较早,由于昨天的赶路,腿上有些酸痛,但这些都是小事,只要起来了,走动了身上就有了劲了,酸痛也就烟消云散了。陶宽爹揉着眼睛,昨天油炸的澄浆果,太热了以至于眼睛有些上火,眼睛都有些眼屎,眼屎有些结实,糊住了眼睛,陶宽爹用力得搓了才彻底得睁开眼睛,走出自己的房间,却看到陶宽爷爷都已经起来了正在煮粥,早上都比较忙,要捞饭也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和陶宽爹聊个什么的,只是按照自己的行程来做事,至于陶宽爹想做什么或者是有些什么样的要求,陶宽爷爷都得等到中午来解决,目前只有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好,自己得抓紧煮粥,吃了好去生产队里出工。陶宽爹见自己的爹没有和自己说点什么,也就走到厅堂里去,找个长凳坐会,先把自己的眼睛慢慢得清洗了,这才去吃粥。陶宽爷爷今天肯定不会去安排陶宽爹去做什么的,只要陶宽爹静静地玩几天,过了几天就送陶宽爹去篾匠师傅家里,开始他自己的不一样的人生。父子俩吃得粥不多,做饭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也就是在陶宽爹清理好了自己的眼屎,陶宽爷爷就把粥煮好了,没有准确的时间计时器,只有靠着感觉,或者是看看外面的太阳,才能判断出大概的时间,陶宽爷爷也一样,在他多年生活的经验,陶宽爷爷还是能把握时间的精度,煮好了粥的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坐在厅堂里,一声不响得糊弄着自己的眼睛,就有些预感了。家里的清静难得有个什么客人来,更不会无缘无故得去炸什么澄浆果吃,难得吃一次,肯定是上火了,于是就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坐那里干嘛,粥熟了,不要等太冷了吃。陶宽爹听到自己的爹在问自己,也就告诉陶宽爷爷:爹,我今天感觉眼屎有些多,是不是上火了。陶宽爷爷听到陶宽爹的话,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走到厅堂里来,仔细得看着陶宽爹,这才发现:陶宽爹整个眼睫毛上都是眼屎,但随着陶宽爹自己不断得清理也改善了很多,几乎可以睁开眼睛了。陶宽爷爷也就随口说:你刘伯伯太心痛你了,夹什么油炸的澄浆果你吃,现在好了,上火了,去洗个脸吧。在陶宽爷爷看来,陶宽爹的上火没有太大的问题,根本不用去吃什么去火的东西,到了明天就没有事了。也根本不值得自己去帮陶宽爹去做什么,只是对着陶宽爹说:去洗洗吧,马上要吃饭了。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也就起身进了厨房里。没有了陶宽爷爷的推波助澜,陶宽爹也就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事,只要自己今天不再去吃上火的东西就可以了,也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陶宽爹很相信自己的爹,自己的爹也只有自己的一个儿子,不会不管不顾的,肯定是看着没有太多的问题才这样说的。陶宽爹走进了厨房里,打了水去洗脸。农村的贫困还是有些影响的,没有专门用来洗脚的毛巾,只是用水泼到脸上,用手擦擦就可以了,换作其他的人家,孩子根本就没有洗脸的习惯,都是起来就吃,要么就是做完了事直接拿起碗筷就吃饭,但陶宽爷爷还是注重孩子的习惯的,自己有自己的手巾洗脸,孩子用水泼到脸上洗洗,等陶宽爹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才把新的手巾剪下一块给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用。在陶宽爹洗脸的当儿,陶宽爷爷也就做好了自己手里的事,做饭厅堂里的桌子上开始吃粥。匆匆得洗好脸的陶宽爹也就直接走到厅堂里,拿起自己爹一并拿来的碗筷直接去盛粥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端了粥过来,就对陶宽爹说: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去做什么事了,在家好好得呆几天,过了这几天我就送你去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看你师娘也不是什么凶恶的女人,还是比较和善的,到了师傅家里,嘴巴甜些,手脚勤快点,自己得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让别人欺负你了,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只要你把你师娘哄开心了,师娘就会对你师傅说你的好处的,也就没有其他的人欺负你了。陶宽爷爷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忘记自己扒拉着碗里的粥,也不管陶宽爹听没有听到,也就是在这几天了,自己能教给孩子的东西尽量得多教点,陶宽爷爷自己也都没有想到,陶宽去篾匠师傅家里做手艺能进行得如此的快,快得都让陶宽爷爷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原本想:篾匠师傅会在这期间说个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最少也会让陶宽爷爷知道:篾匠师傅不是很空闲,等着陶宽爹去学手艺的。而让陶宽爷爷等个一年半载的,再去说:一个可以杀杀陶宽爹的锐气,收收心,这样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来谈论学手艺的事,就要听话得多,其次就是让刘哥更有面子,让陶宽爷爷知道自己是看在刘哥的面子上才让陶宽爹去学手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篾匠师傅竟如此的干净利索得就决定了陶宽爹去学手艺,陶宽爷爷有些不解,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也别想太多了,抓紧这几天就过去免得夜长梦多。陶宽爷爷接着对陶宽爹说:外面的事不用去做,但家里的事还是要做的,我也没有太多的空闲和你说了,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做事,菜都会到了中午带回来,也不用出去摘了。喂好了猪,到了中午你就蒸个鸭蛋吃,鸭蛋你去火。说完这些,陶宽爷爷也就吃饱了,把碗筷一放就去找工具去生产队里出工了,留下陶宽爹一个人慢慢得咀嚼着自己爹留给自己的话。 第二章 陶宽爷爷着急出工,只是交代陶宽爹不要出去玩,连菜都不要去摘,待在家里自由自在得玩几天,陶宽爷爷只是想自己的孩子在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之前可以轻松得生活,也让陶宽爹对自己的童年有个比较好的结局,陶宽爷爷知道只要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的童年生活就算是结束了。老陶家里在村庄里没有太多的来往,最多只是在林家有些来往,至于那些曾经和陶宽爷爷一起出去做事的伙伴,对于这样的问题并不是抱有太多的热情,没有像当兵或者是上学,大家似乎要热情很多,特别是当兵的,有可能出去了,就不再回到这个村庄里来了,所以只要是当兵的,村庄里稍微有些情分的都会把即将要去当兵的孩子请到自己的家里去,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一是祝愿出去当兵,一帆风顺,平安回来。二是,出去当兵了,意味着可能会有份好的奔头,留个人情,回来的时候能有所回报。至于老陶家里这样的情况:虽然不是在自己的村庄里生活,但却也没有离开得太远,况且能不能学成归来都还是个问题,即使学好了手艺也还得和自己打交道,不至于有别于当兵的那样的回报。陶宽爹听懂了自己爹的话,嘴里不断得吞咽着粥,夹着喜欢吃的菜,边吃边点头就是。陶宽爷爷看到自己的孩子在点头,也就知道陶宽爹还是听懂了自己的话,也就在陶宽爷爷放下了碗筷没有多久,就听到了生产队里通知社员出工的哨声,陶宽爷爷拿着工具就走出了家门,开始了今天的农活。只是陶宽爹倒觉得自己有些空闲,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空闲,等过了这几天,自己就没有了太多的时间来过这样的日子了。农村里常说的一句话:端了别人的碗,就服别人的管。虽然这样的生活有别于以前那种长工短工的生活,但对于师傅的管却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肯定得严格得很多。可谓是严师出高徒,没有师傅的严格要求,就没有徒弟的学成归来。陶宽爹只是猜想着自己会被师傅管的严,但真到了严格到什么程度,陶宽爹却一无所知,所能了解的只是从自己的最亲密的师兄——郭子的嘴里得到只言片语,但陶宽爹还是相信篾匠师傅不会把自己管的太严,因为自己说和的人是一个关键。陶宽爷爷出去做工分不久,陶宽爹也吃得差不多了,虽然自己的爹没有安排自己太多的事,但日常事务还是要做的,只是不用外出罢了。放下碗筷的陶宽爹,首先就是清理桌子,把自己和陶宽爷爷的碗筷给洗干净,每天都是父子俩吃饭,碗筷也就没有别人家里的那么多,况且早上的碗筷不洗,到了中午就不好洗了,洗好了碗筷就得去喂猪,不管自己去不去做手艺,猪肯定是要喂养的,猪是老陶家里最大笔收入,甚至影响到今后的生活。做完了这些事,陶宽爹这才清闲了下来。有了清闲就会瞎想,陶宽爹瞎想着自己今后在篾匠师傅家里的生活,那可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更是自己未来生活的开端,至于自己能学成什么样子,陶宽爹还是有些忧虑的。陶宽爹也在极力得回忆昨天的情况,原本以为要进行很复杂的拜师礼,却不料因为自己的不经意却让篾匠师傅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出现了篾匠师傅在自己家里没有把客人陪好,自己就醉倒了,看着刘伯伯那种神情和夸张的动作,陶宽爹还是有些感觉,感觉到刘伯伯可能由于其他的原因让篾匠师傅有些不高兴,而篾匠师傅却干脆以醉酒的方式来掩盖的事实,却是陶宽爹所没有注意到的。自己只是记得篾匠师傅的女人很优雅,甚至有些时候会错误得认为:自己的娘就和篾匠师傅的女人那样很温柔很善解人意,仿佛篾匠师傅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娘。但陶宽爹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但却不能去承认这错觉。陶宽爹从篾匠师傅女人手里接过镯子的时候,感觉很温润,带着女人特有的因素,因为陶宽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镯子,至于以后会不会收到这样的镯子,陶宽爹却没有自信。想到这里,陶宽爹就想把镯子找出来看看,当时自己太过于的冲动,只是感觉这镯子的好,至于好的地方在哪里,陶宽爹也没有体会出来,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更是提高了对镯子的期望,现在冷静下来,确实想去看看这镯子到底是个啥样的,至于是不是很值钱,这却不是陶宽爹所要去考虑的事。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爹坐不住了,他得去找镯子。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镯子不会还在陶宽爷爷的口袋里,肯定是在自己睡着了以后,陶宽爷爷就把镯子给收好了,至于放到什么地方,陶宽爹有些迷茫,但不管能不能找到镯子,陶宽爹都想去试试,能找到的拿出来看看就是最好,万一陶宽爷爷藏得很严实,自己也只是一时的兴奋,也许过了这个时候,自己也就忘了,毕竟陶宽爹还是孩子,他只是想看看这镯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就是了。陶宽爹有些不安分了,有了想法,就得去实现,最少也能摸镯子,是不是还是昨天自己拿到手里的那种感觉。进了陶宽爷爷的房间,这才让陶宽爹有些泄气了,陶宽爷爷所有的抽屉似乎就在昨晚一夜就加了所有的锁,就连平常跟不经意的地方都加了锁,陶宽爹有些感觉不好了,不就是一个镯子吗,有必要这样藏吗?想是这样的想,陶宽爷爷之所以要这样去做,肯定有陶宽爷爷的意愿,想想还是算了,但却记起自己的爹临出门的时候要自己拿个鸭蛋来汆汤喝,有利于去火。陶宽爹还是蹲下身来去寻找自己想要的鸭蛋放哪了。 第二章 陶宽爹的一时兴起,想去找到镯子来看看,进了陶宽爷爷的房间才发现,原本都很敞开的抽屉或者是箱子都给陶宽爷爷上了锁,真可谓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不管陶宽爹死不死心,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陶宽爹也无奈,也得尊重自己的爹,至少是现在,但却对陶宽爷爷有些反感,原本只是想看看,却不料让自己如此的失望,陶宽爹退出了房间,心想着要想自己过得好,不去仰仗陶宽爷爷的唯一途径就是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而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学好手艺,让陶宽爷爷侧目。临出房间的时候,陶宽爹记起陶宽爷爷说得要自己汆点鸭蛋汤吃去火,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就算了,等陶宽爷爷回家再说。不想再去找什么镯子或者是鸭蛋了,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很多的事情还是需要陶宽爷爷去处理。等做好了家里的一切事务,陶宽爹有些闲着了,就连摘菜也不用自己出去摘了,干脆回自己的房间,想去再睡会或者是找点其他的事做。陶宽爹躺在床上反而更清醒了,原本还有些睡意,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只是觉得无聊,但在这无聊的时候有些想早点去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毕竟换了个环境有些新鲜感,也更有兴趣去做其他的事,再者说,篾匠师傅家里有其他的徒弟,还有自己认为是朋友或者是哥们的郭子,郭子虽然天天跟着篾匠师傅出去做手艺,但晚上还是回来的多,可以说说话,想到要去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也记起自己也该整理一下自己穿的衣服和用的东西,至于陶宽爷爷教自己打的算盘肯定是不能带去的,最少是第一次去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陶宽爹打小就是一个人玩,最多也只是和林家的孩子有个来往,但林家的孩子却没有和陶宽爹一样的清闲,最少也得去放个牛或者是砍柴,来帮家里的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不像陶宽爹那样整天在家,除了给陶宽爷爷做饭,几乎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做。陶宽爹也似乎感觉到陶宽爷爷早就有意让陶宽爹出去学手艺的,而不会像银井湾里其他的孩子那样整天在外面做事,即使没有事做,也不会待在家里闲着,玩也是要到外面去野,哪怕是害人或者是不害人都不会像陶宽爹这样静静地待在家里,什么事情不做也可以待上一天或者是半天。陶宽爹没有了其他的玩具,即使有也不会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玩,自己是去学手艺的又不是去篾匠师傅家里做客的。对于学手艺,陶宽爹还是有些印象的,银井湾也有其他手艺的匠人,有了匠人肯定就有徒弟的,看到那些徒弟在匠人家里学手艺,都不是什么好事,手脚勤快是必然的,太懒的肯定学不了太好的手艺,师傅也不会教这样的徒弟。再者学手艺的徒弟也还是很听话的,听话的徒弟师傅才喜欢,才会把手艺教给他。陶宽爹确定了自己要去学手艺了,也就浮现出那些徒弟的形象,自己也将是步其后尘。没有了太多的玩具和工具需要自己带去,但衣服肯定是要带去的,不过现在还好不是太冷,只要把日常的衣服带去就行了,再个就是自己要盖的薄被。农村里的夜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篾匠师傅家里的那个村庄比银井湾还要凉快得多,夜里的冷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陶宽爹打开橱柜,说是橱柜只不过是比箱子大不了多少的多格柜子,都是陶宽爷爷的上辈传下来的,偏远山区没有太多的兵祸或者是灾难,只要不是被火烧了,都可以传个几代人。陶宽爹打开橱柜,找出自己日常要换洗衣服,看看就二套衣服,拿来换洗的,即使是这样的二套衣服那也还是陶宽爷爷能赚钱才能置办下来的衣服,其他的人家都是一套衣服,白天穿,晚上就洗,碰上个阴雨天,干脆就不用换洗了,穿个二天也是可能的。陶宽爹的衣服一则是陶宽爷爷能赚钱,请得起裁缝来做衣服,再则就是老陶家里的人少,布票也有剩余。再说陶宽爷爷对生产队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能力,生产队长也对陶宽爷爷格外有些照顾,才有布票的积余,除了父子俩做衣服外也可以救济救济林家,哪怕是布票寸上的积余,也是人情,别人家里想借点布票,陶宽爷爷也都还是直接拒绝,陶宽爷爷在吃的东西可以适当得帮帮别人,在布票的问题上,陶宽爷爷只是对林家有所救济。看着自己的二套衣服,陶宽爹还是有些满意的,自己都可以看到银井湾里其他人家的情况,有些甚至是一套衣服都还是补丁累积的。可谓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老大穿不了了,改改给下面的孩子穿,陶宽爹没有了弟弟妹妹,只是自己穿,实在穿不了了就给林家的孩子穿,所以陶宽爷爷给陶宽爹做衣服做得都比较偏大,衣服大些好,衣服自己不会变大,但陶宽爹却可以长大。除了这二套衣服,陶宽爹也实在找不出来其他的东西可以收拾。整理好了衣服,又打开放回了橱柜里,自己也不是今天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住了,得过几天呢,这几天自己还是要洗澡换洗衣服的,不能说现在收拾好了就立刻去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放回了衣服,陶宽爹有些莫名的情绪,既是开心又是有些难过。开心的是自己终于大了,大得要自己去学手艺赚钱了,也就摆脱了自己对陶宽爷爷的依赖,孩子小的时候都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能够出去做事,赚钱娶媳妇,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自己和那些当兵的也有所不同,那些当兵的一去就是几年,几年后也还是退伍回家务农,而有出息的或者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还是不多的。 第二章 陶宽爹收拾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房间里出神,这个房间从陶宽爹开始记事起,就睡在这个房间里,房间里的一切太熟悉了,床是那种老式的床,厚重的床沿板足有三四寸厚,有尺余的高,加上离开地面有个一尺左右,整个床沿就相对有二尺左右。陶宽爹小的时候都是由陶宽爷爷抱着到床上的。床板比床沿板低了二寸样子,这样就有利于孩子睡床上安全,也为冬天垫个稻草预留了位置。到了现在,由去年留下来的稻草睡到现在也被压得很实,没有了蓬松的稻草,也不再暖和,现在也不需要暖和,但若是把底下的稻草全部得拿掉也是不适合的,到了晚上就有些冷了。席子是旧的席子,虽然没有补,但也看出了斑驳,在陶宽爹的记忆里,自己就没有睡过新的席子,但却也没有了新席子的僵硬,而是软爽,贴身睡着挺舒服,也就是去年冬天,陶宽爷爷提出给陶宽爹换个席子,却被陶宽爹拒绝了,陶宽爹总觉得自己睡旧席子更舒服,也似乎更有感情。陶宽爹的不愿意换席子,陶宽爷爷自然就不再勉强,到了今年就更不必换了,等过了这几天,陶宽爹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也就不回来住了,陶宽爹的床除了到了冬天银井湾里有别人家里做喜事,会把自己家里的客人带到陶宽爷爷家里来睡,陶宽爷爷就把客人安排到陶宽爹床上去睡,平时就没有什么人来睡了,即使是陶宽爹过年过节的回来几天,临时将就一下就没有必要去换新的席子了。不管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在那个时代,能省就省,不会为了让来自己家里睡觉的客人的一句话再去换个新席子,这似乎有些不大可能。床里放着薄被,都是下半夜要盖的东西,没有薄被就甚至受凉,陶宽爹还是孩子自然还是要穿暖盖好。床边的四角竖有杆子杆子高有一尺五六,是用来支撑床的顶部的,好的人家,床上有顶班,这样的床就干净很多,没有了太多的灰掉到床上去,关键的还是冬天,有了床的顶班,床里就暖和了很多,这也算是劳动人民生活的智慧了。以前的房子都是用泥巴筑的,而这样的技术在新石器时代就会了,延续了几千年的筑墙的技术,到了现在,可谓是很成熟了,但有个很不好的问题就是冷,自古都是热是热众人,冷是冷穷人。到了冬天,盖瓦的屋顶可谓是四处漏风,热气散失很快,即使是是人多,家里也是冷冰冰的墙与墙的连接处,也没有完全连接好的,加上老陶家里的人少,没有太多的热气就显得更冷了。银井湾还算是好的,因为村庄里有个窑子,可以烧砖烧瓦,故而几乎是每家都盖有瓦片,显得好多了,相比较别的地方可谓是算好地方。别的地方盖茅草的房子很多,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买整个房子瓦片也是不小的开支,而那些不能盖瓦片的人家也只能是盖茅草。南方的雨水多,碰到五月份的梅雨季节,真是苦不堪言整个房子的屋顶几乎就是筛子,四处漏雨,甚至自嘲说家里有三十六个天井,在漏雨的时节,床上有床顶的床就好了很多,至少可以延续一段时间,而不会把床上的铺盖全部打湿。等过了梅雨季节接下来的三伏天,由于茅草的密不透风,家里也就是个蒸笼,闷热难耐,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火,茅草屋只要碰到了火,基本上就是给废了,可以说是烧的片甲不留。闷热难耐的六月,太阳就像是火,不仅是烤熟了野外的粮食,也烤干屋顶上的茅草,这样干燥的天气,只要碰到一点火星,整个房子就保不住了。有了瓦屋就好了很多,即使是瓦屋也还是很冷。床边是一张桌子,这桌子却是有着南方典型的造型,只有一个抽屉,显得非常得笨重,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这样的桌子不容易移来移去,从而不会被损坏。陶宽爹一些玩具或者是什么东西也就放在这个桌子的抽屉里,拉出抽屉也得费很大的力气。再过来就是橱柜了,有了这些家具在银井湾算是大户人家了,但这些家具却是老陶家前辈人留下来的,家具上的漆是前辈人自己去采来的生漆,这样的生漆刚做好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化学漆那样的鲜艳,甚至还有些土,农村人也叫土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土漆就慢慢得显示出了它的好处。显得光彩照人。这些都是陶宽爹从记事起就有的东西,也是陶宽爹生活的见证,但现在可好,过了这几天自己就要和这些家具作别,去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这次去住也不是过去的那种去亲戚家里住,更不是陶宽爷爷因为放心不下,而把陶宽寄存到林家的家里去,而是五六年的作别,即使是回来住也不过是几天的样子。陶宽爹心里有些不舍,但却挡不住对新鲜环境的向往,而忽略对自己家里的依赖。陶宽爹就这样看着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也包括房间里的一切。除了刚才说的,只有自己身下的一把椅子。椅子是竹器,也是陶宽爹这次要去学的手艺,篾匠师傅的手艺也和木匠活一样有个细活和粗活之分,细活就是打个箱笼,或者是打个字纸篓或者是更为精密的东西,粗活就简单了,打个竹床,以供夏天歇凉用,最常见的就是椅子,这样的椅子不要太使劲得甩,一般都可以传个几代人。陶宽爹身下的椅子就是这样的,至于是自己的哪个爷辈留下来的,陶宽爹就不是太清楚了。椅子搁在夏天坐着确实是凉爽,但到了冬天坐起来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冷得让人不愿去碰。陶宽爹就这样坐着想着,却也忘记了做饭。 第二章 陶宽爹坐在椅子上发呆,想着自己即将要去开始新的生活环境充满了向往,但也对这个从自己记事起就住的房间有些不舍,也就是这个房间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开心和忧伤。每逢过年过节,别人家里都会做一些时令食品,而只有自己家里,除了爱自己和疼自己的爹就没有了别人,没有了兄弟姐妹的嬉闹,没有娘的从心底里痛的那种母爱,陶宽爹确实有些心酸,每次问起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总是含糊其辞,等到自己大了,也从村子里其他人的嘴里得到的只言片语,才知道自己的娘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陶宽爹很是平静,平静得有些让陶宽爷爷惊讶,这个几岁的孩子居然不哭不闹,和平常一样吃喝玩睡,没有太多的情绪的波动。其实,陶宽爹也知道点,只不过没有确切的消息。陶宽爹的娘是陶宽爷爷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也就没有了可以来往的亲戚,别人家里除了娘以外,总有其他的亲戚来到家里做客,那种很亲密的舅舅或者是姨这样的亲戚,陶宽爹没有,陶宽爹从新年的第一天到过年,家里都是父子俩的生活,偶尔去别人家里吃饭去林家。从这些情况来看,陶宽爹几乎就能猜出自己家里的情况,只是不说罢了。陶宽爹也曾梦想着自己被一大群亲戚朋友包围着,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搂着,哪怕是自己淘气了,也有个堂姐堂兄欺负他,然而这一切只是在自己的想象里出现过,家里家外只有这个一年到头都陪伴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带着,不管酷暑还是寒冬,都围着自己转动。陶宽爹吃的东西和银井湾其他人家还是算好的人家,也有很多别人家里没有的快乐,别人家里的孩子只要能做些事了,就会自己的父母赶出去干活,最不济的也都要带弟弟妹妹,陶宽爹却没有,一天到晚就是做饭,吃饭睡觉。时间长了,陶宽爹也就不再纠结这些事情了,更不会去提什么娘的对事,陶宽爹也心安理得得享受着陶宽爷爷对自己的疼爱,不出去玩,也不出去干活,更不会出去害人。而这些都将会由自己的儿子陶宽来替他去做,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所有的一切即将要被改变。陶宽爹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有着自己原来做梦都想的大家庭里去,有点好吃的,不会去谦让而要靠去抢才能得到,或者是其他的手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是吃的。陶宽爹想着很是向往,以至于生产队里的下工的哨声也被忽略了。等到自己家里的大门响了,这才想起,自己的爹下工了就要吃饭了,而自己连灶台都没有烧着,心里有些慌乱,但也有些报复自己的爹那种的快感,陶宽爹也知道自己的爹这几天不会为难自己的,可能是什么话都不说,更多可能是还会问自己是不是想什么了,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了。进了门的陶宽爷爷却没有听到陶宽爹的叫唤或者是做菜的香味,只是看到自己从未看到的冷清,至少可以说是这几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陶宽爷爷也不恼,只是喊了一声“崽,中午想吃啥了”,紧接着就是陶宽爷爷去厨房里做饭的声音。陶宽爹有些不好意思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看到自己爹的背影,这一刻,陶宽爹有些心酸了,自己的爹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高大伟岸,甚至有些佝偻,原本黑乎乎的头发也没有了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光泽,变得有些花白,而最让自己记得牢的几乎要塞满衣服的身躯变得有些空虚,没有了那种的饱满了,这些确实让陶宽爹突然有些猝不及防,是啊,自己的爹这几年确实是老了,自己虽然说是很乖,没有惹自己的爹淘气,但也没有给自己的爹去分担太多的艰难困苦,只是在爹的羽翼下不知天晴还是下雨,冬天的寒冷还是夏天的酷暑,悠然得长大到现在,有时候还会为了一点点吃的或者是没有让自己尽心的东西而去记恨这个爹。陶宽爷爷没有和陶宽爹太多的交流,只是一心得做饭,得解决中午的的肚子问题,下午还要去生产队里做工分。越是这样,陶宽爹越是觉得自己愧疚,没有让爹有口热的饭菜吃。于是就走到陶宽爷爷的跟前去帮着陶宽爷爷择菜。菜是陶宽爷爷在做完了生产队里的事回家的路上才去自己的菜园里摘来的,也是陶宽爷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对陶宽爹承诺了的,陶宽爷爷的心思就是让陶宽爹这几天享受享受自己对他的疼爱。陶宽爷爷就在灶台烧锅的空隙时间里,一边择菜一边烧饭。陶宽爷爷以前也大多是这样过来的,那也只是在陶宽爹还是很小的时候过着这样的生活,但这几年陶宽爹能帮着陶宽爷爷做饭了,就没有自己从生产队做工分回家还得做饭了,今天但也不一样,陶宽爷爷打心里还是愿意让陶宽爹歇歇,自己去做饭。因为从篾匠师傅家里出来,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又将回到那种既要做事又要自己做饭的节奏里去,只不过多了一份念想,那就是自己的崽即将去开拓他自己的未来。而这个未来也是自己从娶进自己女人进来就有的念想,不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成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得有份稳定的收入,也不太过于的劳累。这样这个念想就要开始实施了,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这样的激动也是多年没有过的激动。陶宽爷爷边做饭也没有太多的责怪陶宽爹没有做饭的懒惰,而是有些开心,自己能给自己的孩子做份饭菜,让自己的崽会更想念自己而高兴。恐怕这样的想法不止是陶宽爷爷一个人有,天底下的父母都有至少说在银井湾附近的这几个村庄里,所有的父母都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很正常的。 第二章 陶宽爷爷在灶台上做饭,也没有太注意自己的崽——陶宽爹的心情,从生产队里回来,本来就不是太早了,现在家里又没有煮饭,就更耽搁自己中午的午睡了,但陶宽爷爷还是很开心得给陶宽爹做饭,这几天陶宽爷爷还是很情愿得为陶宽爹多做点好吃的,过了这几天,自己家里的崽就算是大人了。陶宽爷爷在蒸饭的当儿,就到自己房间里去拿个鸭蛋来,准备汆碗汤给陶宽爹去火,路过陶宽爹的房间,不经意间看到陶宽爹找出来换洗的衣服,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告诫自己说:不就是去学个手艺嘛,况且又不是太远,等自己方便了就去看看就是了。于是对着陶宽爹招呼说:别在房间里了,出来吧,帮着烧下锅。陶宽爹坐房间里的椅子上,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陶宽爷爷会责骂自己没有做饭,但现在听到陶宽爷爷的招呼,那种语气很是亲切,也就打消了被责骂的担心,高高兴兴得走出了房间,走到厨房里。其实陶宽爷爷做饭也根本用不着陶宽爹专门给自己烧锅,只是想和陶宽爹说说话,即使是不说话,能看着陶宽爹心里也是开心的。那时候的陶宽爷爷在自己女人刚走的那几年,陶宽爹又小,不但是要到生产队里去做事,还要回家自己做饭,更重要的是要给陶宽爹喂饭,一天到晚二只脚就似哪吒的风火轮,不得片刻的歇息,晚上还要洗衣服,还要哄陶宽爹睡,也就是那时候年轻,换作是现在可能就有些吃力了,但毕竟熬过来了,也就练就了一身好身手,不管是做事还是做饭都不需要别人来帮忙,更是练就了一副万事不求人的性格。也谢绝了别人对自己的同情和怜悯,自己的事尽量自己去做,大不了晚点吃饭就是了。但这次不一样,为了自己的崽有个好的前程,不说是前程至少也是一个好的去处,才拉下老脸去求刘哥。陶宽爹也见识过自己爹的手艺,但只要陶宽爷爷叫到自己,自己都很开心得去帮忙。父子俩就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在篾匠师傅家里的情况,陶宽爹也憧憬着到了篾匠师傅家里住的情况,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还是孩子不知道在别人生活的难处,更没有提会过“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心酸。陶宽爷爷自然不会告诉陶宽爹这些难处,怕陶宽爹知难而退,自己就白白辛苦了,只有等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了,才慢慢诱导陶宽爹怎么去处理和师傅家里人的关系,以及和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但陶宽爷爷坚信自己的崽不会太过于得被动,甚至被篾匠师傅家里人的欺负。有了陶宽爷爷的一把好身手,家里的饭做得也就比陶宽爹做饭快多了,不一刻,饭菜俱佳,包括给陶宽爹去火的鸭蛋汤也给汆好了。陶宽爷爷招呼陶宽爹去洗手,在外面时间长了,也养成一个好习惯,就是在饭前都会洗手,这个习惯也带给了陶宽,等陶宽去了学校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好习惯而被同学认为陶宽不像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这也许就是一个家庭良好的熏陶吧,而让同学对陶宽另眼相看。父子俩坐到厅堂里的桌子上吃饭,陶宽爷爷就用调羹给陶宽爹舀烫,让陶宽爹多吃点,不要没有被去火,反而给呛火了。也在漫不经心给陶宽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但却绕不开一个主题,那就是对陶宽爹教诲,怕陶宽爹出去了吃亏,也都想把自己所有的社会经验都交给陶宽爹,这样才让自己的崽到了社会上少有弯路,陶宽爷爷自己并不知道:给陶宽爹谋了个好的手艺就是给陶宽爹指明方向,这本身就是给陶宽爹省去不少的麻烦。不一会父子俩就吃得差不多了,陶宽爷爷也就安排陶宽爹去做饭后的卫生工作,自己极想去睡会。陶宽爹也很情愿去做这些事,一则是打发时间,真要是自己什么事都不做,日子也过得有些太松弛了,适当的紧张还是有助于时间的过去。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小的时候就巴不得时间走得快些,让自己快点长大,可以做大人的事,其中就包括自己的人生大事,结婚娶媳妇,做老子,省得被大人呼来喝去的,那样才使自己有面子。等到过了中年,就想着时间啊你慢慢走,我还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呢,但到了这个时候,时间就如陀螺,越转越快,也就有了时间太窄,指缝太宽的感叹。这都是先贤的教诲。当然了陶宽爹是不会读到这样的词句了,只是在和陶宽说话的时候陶宽告诉陶宽爹的,这都是后话。陶宽爹在陶宽爷爷放下碗筷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陶宽爷爷也就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了,只有陶宽爹在做着原本就该陶宽爹做的事,陶宽爹也就没有了太多的不顺心了,做好了这些,自己也可以去睡了。也许是鸭蛋汤的作用,或者是陶宽爷爷没有对陶宽爹太多的责罚,反而和颜悦色得招呼陶宽爹过来帮忙,这让陶宽爹心里还是对陶宽爷爷有着很好的好感,至少今天中午是这样的。但对于陶宽爷爷把自己的房间里锁好的橱柜和箱子,陶宽爹还是感觉有些不解,但还是能体谅陶宽爷爷的一片好心,不管怎么样,陶宽爷爷这样做还是对陶宽爹好,但只是在这一刻陶宽爹有些不解就是了。洗好了碗筷的陶宽爹也就听到陶宽爷爷那种疲劳中年男人的特有的鼾声,陶宽爹知道:自己的爹也不是很年轻了,虽不像村庄里那些大爷大妈那样的苍老和憔悴,但和前几年的陶宽爷爷比起来,确实有了太多岁月的痕迹。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鼾声,也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外面的太阳太毒辣了,容不得人到太阳底下去走,更别说是做事了。 第二章 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陶宽爹悠闲的这几天梭般得就过了,感觉都没有留下什么就结束了,原本收拾好的那二套衣服也只有拿出来换洗,直到头天晚上,陶宽爷爷洗完了澡,还坚持就把衣服给洗了,这才让陶宽爹有些警觉,看着自己的爹蹲在那给自己洗衣服,陶宽爹有些感动,但却还没有意识到,这洗衣服背后的意味着什么,等陶宽爷爷把衣服洗好晒好了,才对着陶宽爹说:崽,你早点睡,明天就送你去你师傅家里了,以后的衣服能自己洗就自己洗,实在是累了就托人带回来我洗,你师娘一个人洗那么多人的衣服,还要做饭已经很累了,要知道疼人,只有疼人的人才有别人疼你。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爹抓紧得给自己洗衣服是为了明天能早点去自己的师傅家里,晚上洗好了衣服,明天早上就可以把衣服收拾好,一起带去了。陶宽爹心里极为复杂,要说前几天,只是说说而已,感觉自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还有些时间,不要慌,可以开心得玩下,这几天甚至连饭都可以不做,更别说去菜地里摘菜了,只是纯粹得玩,陶宽爷爷也都还是开心得做饭,甚至还做些陶宽爹喜欢吃的菜。但一想到自己即将到了新的环境里,碰到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师兄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在家里是千般好,但却有些无聊,从自己能做事了,自己的爹就没有让自己去做其他的事,感觉自己的爹从自己生下来的那天起,就给自己规划好了,不让自己做同年龄段的同样的事,而是让自己去学手艺,靠手艺去挣饭吃。至于学什么手艺,陶宽爷爷也只是最近才决定的。这样的决定让陶宽爹没有理由去反驳,只能去承受,虽然学做篾匠,陶宽爹并不是十分得反感,但也觉得不是最好的,但最终能学成啥样,陶宽爹还是没有太多的把握。听到陶宽爷爷安排自己去睡,陶宽爹却是很顺从得去睡了,本来想问问自己的爹能不能再玩几天去,但到嘴边,还是没有问,直接去睡了,至于能不能就睡着,陶宽爹并没有打算,只是按照自己爹的意愿去睡了。安排好陶宽爹去睡,陶宽爷爷这才走到自己的房间里,点亮煤油灯,先是坐床沿上,拿着那根长烟杆嗞吧嗞吧吸烟,既是等陶宽爹先睡,也似乎是给自己放松一下心情。等吸好了烟,还是没有听到陶宽爹的鼾声,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得过来看看,看看陶宽爹在干什么,再次得催促陶宽爹先睡。陶宽爷爷心里也不好受,虽然这样的场景自己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都做过推演,但真到了这一天,陶宽爷爷还是有些不舍,只要陶宽爹提出来,再过几天去,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得答应陶宽爹,事情却恰恰相反,陶宽爹没有提出这样的请求,是觉得压根不想提,还是有些难为情不好提,陶宽爷爷此时都不做太多得去推理了,只是自己回去他自己的房间里睡。陶宽爷爷确实有些不舍,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父子俩的相依为命一直走到现在,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陶宽爷爷头脑里就像是电影里的镜头,每个画面都特别得清晰,也特别得深刻,但这些都过去了,再想也不可能回到从前,时光之箭一直往前走去,没有回头的可能,明天起,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孩子就要到他自己的环境去生活,去学习生存的本领,想到这里,陶宽爷爷也自嘲说:这不就是几年功夫吗,过起来很快的,再说自己又离得不远,农闲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去看看孩子啊,况且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自己也得去送节拜年呢,也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啊,又不是去篾匠师傅家里做上门女婿,等学好了手艺不就回家来了嘛,没有必要这样得去伤悲的了,况且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看起来也还是本分人,和刘哥比起来可谓善良之辈了,从那天喝酒就看出来,篾匠师傅真的是算老实人,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的,没有必要把篾匠师傅想得过于的坏和抠克。想到这里,陶宽爷爷有些释怀,自己也想着:自己的孩子去学手艺的事虽然说是落地了,但却不能冷落了刘哥,刘哥虽然坏但对于自己父子俩还是很不错的,不能过了桥就扯板,以后还得多去看看刘哥,让刘哥从心里不会感觉自己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想到这里,陶宽爷爷就有些睡意了,不管怎么样,睡吧睡吧,到了明天再说。陶宽爷爷起身吹灯睡觉,也不再去关心陶宽爹睡不睡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也许是自己睡着了,孩子也就睡着了。到了房间里的陶宽爹,把该想的都想了,该找的也都找了,本来以为还有几天快活的日子,谁都不曾料想,明天就要去师傅家里了,自己的爹早早得安排自己睡觉,肯定有着自己爹的打算,早点睡也好,明天更有精神去面对自己认为是自己娘的化身的师父娘,还有那个和自己很说的来的郭子师兄,都会在明天看到了,至于其他的人,陶宽爹并没有想得太多。想着想着,也就慢慢有了睡意,也不希望自己能在睡着的时候,自己的爹还为自己去做些什么,但愿自己的爹也能睡个好觉,明天去不会有太多的行李,二套换洗衣服和一双睡觉穿的鞋子,更不会有那种“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离愁。睡吧睡吧,睡着了明天的太阳也就照样的升起,自己也就跟着自己的爹去篾匠师傅家里,今天去篾匠师傅家里又和前几天去篾匠师傅家里不同,至少不会走到刘伯伯家里去了省下的时间和路程就轻松了很多,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爹也就没有理由不睡了。 第二章 陶宽爹想着自己比上一次要好很多,至少不必先到刘哥家里去,而直接从自己的村庄往篾匠师傅家里去,而省下很多的体力和时间。大热天的每多走一里路都会付出更大汗水,尤其是像陶宽爹这样难得晒太阳的孩子来说,就更是一种考验,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对陶宽爹几乎就有些溺爱了,但也只是在生活条件和环境上,能给予陶宽爹的照顾就尽量得给予,但在做人上管理得还是比较严格的,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任由孩子放养式的教育,这就是见过世面的人和在村庄里的差别,孩子是要管,管哪些地方就是一个大人所必须要知道的,换作现在来说,就是给孩子建立一个良好的三观: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没有正确的三观,孩子就给毁了。陶宽爷爷虽然不知道有这么多的道道,但凭着自己的人生经历,还是愿意把自己的经验都教给陶宽爹,目的就是让陶宽爹少有弯路。有了陶宽爷爷这样的教育从而使陶宽爹在人生经验上就比村庄里其他和陶宽爹相差不大的孩子更胜一筹,而显得陶宽爹更少年老成。有了良好三观的建立,其他的就相对来说要心疼陶宽爹多了。陶宽爷爷除了自己更有能力挣工分外,加上家里吃饭的人少,家庭负担不重,陶宽爷爷就更有时间和精力来心痛陶宽爹。别人家里孩子最不济的也要去砍柴放牛,但陶宽爹却不必这样去劳累,除非陶宽爹自己想出去玩或者是有着其他的原因,陶宽爷爷才会让陶宽爹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因而陶宽爹几乎没有和村庄里其他孩子一样晒得乌黑乌黑的,而要白净很多,即使是去菜园里摘菜,陶宽爹也会戴个斗笠去,这也成了银井湾里一个大人都不认为是好事的事儿。其他人家的孩子有时候和家里吵起来,也会拿陶宽爹来说事。不用先去刘伯伯家里,也就省下很多路和体力,更不用拿着礼物去,父子俩可以空着手去,陶宽爹自己要带去的东西也会由陶宽爷爷给拿着,轻松了很多,关键的还是不用赶时间。上次去的时候,要从家里先去刘伯伯家里,再从刘伯伯家里绕回来再到篾匠师傅家里,而且还得赶在午饭前赶到,这样才不会错过拜师礼的最好时辰。今天却不用赶时间了,完全可以晚点到,即使有个什么磕磕绊绊,到了下午到篾匠家里也没有事,只要篾匠师傅不说什么都可以。再者说:陶宽爷爷的父子俩晚上也不必急着赶回家,陶宽爹这次去就要住到篾匠师傅家里了,而不必跟着陶宽爷爷回家,回家的时候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回家,如果篾匠师傅客气还可以留陶宽爷爷也在篾匠师傅家里住一个晚上,明天才回来,有了这样的想法,也就没有太多的心里压力,完全可以晚点起来,只是要看晚上洗好的衣服到了明天早上会不会干就是了。这一晚,陶宽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着长衫大褂走在一条很宽广的路上,而自己的爹则推个小推车跟着自己走。陶宽爹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升起来了,今天可谓是好日子,外面的阳光明媚,天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的云彩,陶宽爷爷认为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陶宽爹肯定能学有所成,心里肯定是高兴得很。有了好的心情,做起事来就顺手得多,甚至还有想唱几句的冲动,只是怕吵着自己的孩子因而作罢。却加快手里做事的速度,煮好了粥,就去喂猪,因为中午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吃饭,也不必去摘菜了,喂完猪就到外面的竹竿上晾着陶宽爹的衣服,看看是不是干了,走到竹竿边上,用手摸摸陶宽爹的衣服,大部分的地方还是干了,只是在袖口和领口的地方因为有了二层而显得有些润,没有太干燥,陶宽爷爷就把陶宽爹的衣服拿到太阳底下去晒,自己走回房间里,抓了一些豆子去炒油酥豆了。陶宽爹是闻着油酥豆的香味醒来的,这油酥豆的香味太浓郁了,在篾匠爹看来就是人世间最好的下粥菜。家里有个强劳动力,吃饭的人又少,渐渐地家里的油也就有了积余,有了物质基础陶宽爷爷就更舍得做些好吃的给陶宽爹吃,这样的心痛以前也有,以后更有,但陶宽爹去学手艺以后,就更奠定了陶宽爹后来自己的生活基础,就连后来出生的陶宽和陶磊也都享受着陶宽爷爷留下的生活基础。陶宽爹也很喜欢吃油酥豆,尤其是陶宽爷爷炒的油酥豆,更是沁人心脾,香味浓郁。陶宽爹到了自己都做了爷爷了,有时候还是想着自己的爹给自己炒好的油酥豆,这也成了陶宽爹永久的回忆,也就是后来所说的乡愁。至于陶宽爷爷用什么样的手法来炒油酥豆的,陶宽爹没有去问,也不想去问,陶宽爷爷也没有刻意得告诉陶宽爹,等到陶宽妈进了老陶家的家门,陶宽爹慢慢得就改了口味,习惯了陶宽妈的油酥豆了,到了后来,陶宽爷爷就更没有必要去告诉陶宽爹了。陶宽爹也只是在某个时候才有那种想吃陶宽爷爷炒的油酥豆了,这也成了陶宽爹的一个遗憾,直至陶宽爷爷走了以后,这样的感觉就更深刻了,至于陶宽爷爷的油酥豆和陶宽妈炒的油酥豆有着什么样的区别,陶宽爹自己也只能从自己的记忆深处去分辨。陶宽爹闻到了油酥豆的香味,一骨碌就起来了,眼睛里眼屎也没有了前几天那么多。陶宽爹趿着鞋子出来,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厨房烟熏火燎的灶台,在这油烟雾里站着的陶宽爷爷,正在奋力得翻炒着锅里的豆子,由于灶台里的火势旺盛,锅里的豆子就有些按耐不住而爆裂,甚至是炸了开来,掉到了地上来了。 第二章 南方的早饭,大多是吃粥为主,粥的浓稠度取决于这个家庭的生活条件。条件好的人家的粥和饭相差无几,就如同说书的那些,筷子芊在粥上,筷子不倒,用布包好的粥,布解开粥不散,按照南方人的标准,那不叫粥,那就是饭。所谓的粥都是汤水多,饭粒少那才叫粥。条件差的就很难说了,清得像青铜镜一样,几乎看不到饭粒,按银井湾的说法:清汤寡水的,喝了这样的粥,一泡尿就解决了。老陶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但也还是水多米少,但比起银井湾其他人家来说还是可以的,下粥菜也好些,陶宽爹还是愿意吃粥的,不吃粥没有其他的东西吃啊。粥倒是家家户户都有,下粥菜就有些分档次了,要么是昨晚的剩菜,要么就是豆腐乳之类的,像有油酥豆这样的下粥菜却是很少很少的,早上能炒油酥豆吃,也是陶宽爷爷的一番苦心,孩子毕竟要去篾匠师傅家里生活了,以后的日子就是陶宽爷爷一个人过了,虽说陶宽爹时常早回来,但回来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但凡有点积余的人家都会给像陶宽爹这样出去学手艺或者是当兵的孩子都会做点好吃的给孩子吃,也可以说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陶宽爷爷嘴还是算紧的,陶宽爹又不太倒别人家里去玩,整个银井湾知道陶宽爹要出去学手艺的人不多,即使是知道的,也不会去大肆宣扬,这样也就落得耳根清净,就剩父子俩好好得吃个早餐。陶宽爹起来了站在厨房的门口,眼睛里没有了前几天那么多的眼屎,但也只能看到油烟雾里,有些佝偻的陶宽爷爷正在炒油酥豆,灶台里的火还是很旺盛,陶宽爹看着不用陶宽爷爷吩咐就走到灶台前,把灶台里的柴火给撤了一些,没有了火的烘烤,锅里的油烟也就淡了些,但锅里的油酥豆的香味还是跟浓郁的。炒油酥豆也讲究个火候,当然了手艺也不能太差,不然要么就是烧了豆子,要么就是不是很熟,不管怎么样,都是浪费豆子,只有恰到好处的火候才能炒出高质量的油酥豆来,像陶宽爷爷这样的手艺在整个银井湾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陶宽爷爷的手艺都算是好的,有了这样好手艺的爹,陶宽爹口福就好了很多,手艺好还要家里有豆子和茶油,有了茶油和豆子还要陶宽爷爷舍得炒给陶宽爹吃。炒好了油酥豆,也就可以吃粥了。起来了的陶宽爹没有刷牙的工具和习惯,到厨房里去洗了个脸和手就直接坐到厅堂的桌子上吃饭了。陶宽爷爷也做好了其他的准备,等陶宽爹坐好的片刻,陶宽爷爷也盛好了粥坐到桌子吃粥了。早上的粥比起往日的粥来,就浓稠了很多,也更有粥香,陶宽爷爷一直没有抬头,只顾着自己吃粥,除了父子俩在吃粥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的声响,父子俩都不愿提要去篾匠师傅家里的事,仿佛就压根没有这样的事,但二人心里都不是什么滋味,真可谓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没有了交流的早餐,二人都吃得很快,不一会儿,父子俩都放下了碗筷,陶宽爷爷很自然得收碗筷,没有其他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感觉自己是舍不得陶宽爹出去吃苦的,这只是善意的意愿,不管怎么样,孩子出去学门手艺是必须的,就在陶宽爹出生了不久,陶宽爷爷就规划好了陶宽爹的前程,能让陶宽爹学门好的手艺的必要性。陶宽爷爷心里再不舍也还是懂得孩子的路要他自己去走,自己只是引导个方向罢了。没有去生产队里去做工分,陶宽爷爷就有些空闲了,洗好了碗筷,看着陶宽爹还是坐在桌子上,陶宽爷爷便对着陶宽爹说:你去看看昨晚夜里洗好的衣服干了没有,我刚才把衣服晾到院子里去了,晒了这么久,看看干了没有,注意摸袖口和领子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些润。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便起身走到了院子了,看着自己的衣服感觉都很干了,但记着陶宽爷爷的话,就用手仔细得摸摸袖口和领子的地方,感觉有些润,但也可以收起来了,陶宽爹也知道,把衣服收好就基本上整理好了自己要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的东西。陶宽爹拿着衣服走进了厅堂里,看着自己的爹没有在厅堂里,便走向了厨房,但让陶宽爹有些意外的是到了厨房也没有看到陶宽爷爷,这才想起陶宽爷爷可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去寻找自己要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的东西。陶宽爹不愿去陶宽爷爷的房间,从前几天自己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里想去找找镯子的时候,看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里,凡是可以锁的地方都上了锁,就觉得自己的爹有些过于得谨慎了,自己在家又不会出去玩,有必要锁得这么紧吗,虽然陶宽爹也理解陶宽爷爷可能有些东西不放心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但这样锁好就对陶宽爹心里无疑就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了。陶宽爹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也找到自己要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的包裹,包裹无疑就是陶宽爷爷给陶宽爹准备好的,至于包裹里装了些什么东西,陶宽爹并不想去打开来看,也就只好坐在床沿上,等着陶宽爷爷自己过来。这样的等待确实有些难熬,但肯定不会太久,陶宽爷爷也情愿早点准备好东西,早点去篾匠师傅家里,能早点去自然更好,虽说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自己父子俩早点去也好让篾匠师傅有个准备,而不会措手不及,给人一种不靠谱的看法,陶宽爷爷知道除了上次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是有着刘哥一起去的,不管怎么样,篾匠师傅还是会买个刘哥的面子的,不会让自己过于的难堪。 第二章 陶宽爹坐着,不想去喊陶宽爷爷,只是耐心等待,等待陶宽爷爷自己过来,虽然这样的等待有些无聊,但毕竟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相对于以后的日子来说还是不算什么,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过不了一会就要过来了。陶宽爹本来想带点什么玩具去的,想想还是算了,毕竟都算大人了,没有必要像小的时候去林家那样,应该懂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自己给自己解闷,也许陶宽爹并不知道,这次去就慢慢得走向了成人,不再像小时候去林家那样,有着一大把空闲的时间来供自己挥霍,而是抓紧时间走路,抓紧吃饭,抓紧时间睡觉。想着的当儿,陶宽爹听见隔壁陶宽爷爷的房间里关门的声音,由此就可以知道,陶宽爷爷关好了门就会到自己的房间来了。随着脚步声的渐近,陶宽爷爷出现在陶宽爹房间门口上,目光也随之扫到了陶宽爹的房间里面,看着陶宽手里拎着刚收来的衣服,就问陶宽爹,衣服干了吗?陶宽爹勉强得点了点头,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把衣服另外放,你只拿自己的衣服就可以了,现在就出门走吧。陶宽爹听到陶宽爷爷的话,这才有些不舍,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床和橱柜以及房间里的一切,前几天听到陶宽爷爷的话,总感觉还有些日子,却不料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纵有万般不舍,都得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前程去了。陶宽爹最后看了一眼房间,扭头就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接着就是陶宽爷爷在后面关门,锁门的声音,陶宽爹只是拿着自己的衣服,领口和袖口没有太干,也只好把衣服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走出了家门。陶宽爷爷走在陶宽爹的后面,依次关门锁门,陶宽爹有些不解,照理说只要把自己家里的大门锁好就可以了,感觉锁这么多门有些过于的小心谨慎了,陶宽爹心里想着,但嘴里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站在大门口外,看着陶宽爷爷锁门,等陶宽爷爷锁好门,走到门口拿起一个包袱,这才让陶宽爹注意到陶宽爷爷早就准备好了的。 走出了自己家里,陶宽爹跟在陶宽爷爷的后面,走在村子的路上,路上的行人很少,天气好,大家都忙着去做自己的事,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老陶家里的事情,陶宽爷爷本来就嘴紧,不喜欢村子里的人说七道八的,偶尔有个孩子经过,也没有太多注意到陶宽爷爷的身上的包袱。刚走出村口,远远得看见路边站着一个人,走近才看清是林家大伯,陶宽爹跟着自己的脚步走并不会想到这个林家大伯是来送自己的,陶宽爹只是以为林家大伯可能只是偶遇。等到了林家大伯跟前,陶宽爷爷就和林家大伯说着话,林家大伯意思是说:要不过个年把子,再送陶宽爹出去学手艺,现在陶宽爹还小。意下之言,还是心痛陶宽爹,怕人小吃不了学徒弟的苦,也是一个宽慰的话,虽然这样说,但到了这样的时候,也不可能按照林家大伯的意愿了,只是人家的客气,但却改变不了陶宽爷爷的主见。陶宽爷爷自然会说:孩子不小了,要想多学点学好点手艺,就得早,只有早去学手艺才会不至于让孩子有了其他的想法,而不好好得学手艺。况且陶宽爹也不小了,只是个子上没有长出来,但陶宽爹的为人处世上足够陶宽爹出去到社会上去拼了,学手艺则是最好的手段,这样有着师傅的教诲,完全可以应承下来了。林家大伯,转过身来,拍拍陶宽爹的肩:崽,你爹也是为你好,别埋怨你爹的心狠,都是为了你好,等你自己到了那个时候才会理解你爹的苦心,既然出去学手艺了,就别偷懒,多问师傅,眼睛亮些,不管是自己看到,还是你自己想到的都去做,做不来的就问师傅,奀人碌碌动,大人看得重,自己的力气用不完,别惜力气,做了都是自己的,学到的更是自己的,艺多不压身,学好了都是自己好。但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冻着饿着自己。林家大伯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四个鸡蛋,把鸡蛋递给了陶宽爹。陶宽爹有些心酸了,从自己到刘伯伯家里起,到今天自己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林家大伯还是第一个来送自己的,掏出来的四个鸡蛋更是让陶宽爹有些经受不起,陶宽爹知道林家的困苦,和自己家里说句不好听的话,别说是天地之别吧,但确实存在着一定的距离,这四个鸡蛋,完全可以拿到别人家里去换些很迫切的东西,现在就这样给了自己,陶宽爹鼻子有些酸胀,但终究还是忍住了,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大伯给你就收着,这是大伯的一片苦心,等自己觉得累了,觉得苦了的时候,就想想大伯给你的鸡蛋,忍着多学好手艺就是了。陶宽爹应着陶宽爷爷的话,也就把四个鸡蛋接了过来,鸡蛋是熟的,还带有温度,暖暖的,更激起陶宽爹心里的暖流。林家大伯见陶宽爹把鸡蛋接过去了,也就对着陶宽爷爷说:你们也抓紧去,别晒着太阳了,我也要去做事了,刚才还是骗着生产队长开着的,到这里也有些时间了,免得生产队长不好说话。转身就要走开,但陶宽爷爷还是一把抓着林家大伯,然后对着陶宽爹说:给你大伯鞠个躬,感谢你大伯。有了陶宽爷爷的话,陶宽爹就走到林家大伯跟前站定,好好得鞠躬,嘴里说着:感谢大伯,我一定好好得学着手艺,不让大伯失望。林家大伯赶紧得止住了陶宽爹往下弯下去的腰:没事的,我相信孩子你会学好的,快去吧,别在路上耽搁,免得吃师傅的瓜落。这句话倒进了陶宽爹的心里,也就激励着陶宽爹学好做好,少吃师傅的瓜落。 第二章 林家大伯递过了四个鸡蛋,遂转身离去,农村人实诚,做一天的事,记一天的工分,绝不会偷奸耍滑,不会让生产队长不好说话,陶宽爹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林家大伯走过山嘴,这才跟着陶宽爷爷继续走路。陶宽爹掂量着手里的鸡蛋,鸡蛋估计是早上煮的,林家的女人因为小脚而不方便到老陶家里来,任由林家大伯带过来,也可能是为了避嫌,不想让陶宽爷爷心里不好受,还是选择了在路上等陶宽爷爷的父子俩。陶宽爹手小拿四个鸡蛋肯定有些累,陶宽爹把鸡蛋手里把玩了会,就放进了裤袋里。陶宽爹走起路来,鸡蛋还是不方便走路的,慢慢得陶宽爹就落开陶宽爷爷有一段路了,陶宽爷爷走在前面,没有听到陶宽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陶宽爹在那里慢吞吞走,裤袋里的鸡蛋在晃悠,就停下来等陶宽爹。陶宽爹走到陶宽爷爷跟前,一脸的无奈,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二眼睛望着陶宽爷爷,求解?陶宽爷爷也看出了陶宽爹的无奈,还是想了想,对着陶宽爹说:你这样放鸡蛋肯定会影响走路,不如把鸡蛋拿出来,用手里的衣服抱着,这样拎着鸡蛋走,可能会好些。陶宽爹现在真的是没有了什么好主意了,听到陶宽爷爷的提醒自然依着陶宽爷爷说法去做,先把衣服摊在地上,再把裤袋里的鸡蛋拿出来,放到衣服上,接着把衣服兜起,这样提着衣服,衣服包着鸡蛋,也就不会碍着陶宽爹的二条腿了,走起路来也就清爽多了。有了这样的提醒,陶宽爹对陶宽爷爷还是信任的,至少是现在是这样的。陶宽爷爷走在前面,用余光瞟着陶宽爹,看到陶宽现在轻松了很多,就开始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可要记得你林家大伯的好,不论我以后在不在,都要记得林家的好,林家有个什么困难你得多帮着,不要当什么甩手掌柜,人家四个鸡蛋搁咱家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在林家却是好东西,林家的孩子多,况且你林家的大娘脚又不方便,家里就更是捉襟见肘了,这几个鸡蛋都是从他们嘴里省下来的,要知足。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想:你不说,我也很知足,在整个银井湾,陶家也只有和林家好,除了在自己家里,别说是吃饭睡觉,就是平时玩的时间也只有林家最多,对于林家,陶宽爹是很感激的,每当到了冬天,陶宽爷爷忙起来的时候,陶宽爷爷只是把陶宽爹往林家一送就了事,至于背后自己的爹怎么得去还林家的人情,陶宽爹却没有看到,有时候陶宽爷爷走得急或者是本来说好的一天的活结果做到晚上都没有做完,陶宽爹一个人眼看着漆黑的夜慢慢袭来,心里那个恐惧和焦虑不言而喻,也正是这样的时候,最有可能出现在老陶家门口的肯定是林家的人,要么是林家大伯,要么就是林家大娘,对于陶宽爹来说,林家人的到来犹如神仙降临,带着陶宽爹到林家去吃去睡,这些陶宽爹记得很是牢,以至于后来的陶磊砸了林家的锅,陶宽爹几乎是往死里打,感觉自己没有教好孩子,让林家受了委屈,而自己更没有面子去对林家道歉,心里的那个悔难以言表,这自然是后话。陶宽爹嘴里应承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想着自己肯定得对林家好,至于怎么个好法,陶宽爹现在却没有一个底。走出了银井湾的地界,陶宽爷爷父子俩心情也就好些了,原本怕被银井湾的人看到,现在也遂了陶宽爷爷的心愿,看着太阳不是太高,有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不会太晚,父子俩的脚步也用不着那样得赶,可以随心而为。陶宽爷爷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了,心里的美有些外溢。刚和刘哥商量的时候,自己即使给刘哥送去礼物但还是担心刘哥耍赖,不愿帮着自己的忙,而现在看来,陶宽爹学手艺的事出乎寻常的顺利。到了现在,不说很圆满吧,但至少迈出了关键的一步,陶宽爷爷并不十分得清楚刘哥为什么愿意这样帮着自己来,更不知道篾匠师傅答应得如此的快,但以后的日子里就更出乎陶宽爷爷意料,没有过多久,陶宽爹就让篾匠师傅带出去做事了。这都是后话,也是陶宽爷爷所没有想到的。走在路上,陶宽爹还是想着把手里的鸡蛋和陶宽爷爷分着吃了,毕竟还是好东西呢,等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再要拿出来吃,就有些不方便了。于是陶宽爹向陶宽爷爷提议:把衣服里的鸡蛋分吃了吧。陶宽爷爷没有同意,陶宽爷爷告诉陶宽爹,要想得到别人的好处,你得舍得,没有舍就不会有得,你今天第一次去篾匠师傅家里住,肯定是要烦着别人来的,最多烦着的人就是你自己的师娘,学手艺是重要,篾匠师傅更重要,但也不能忽略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许篾匠师傅女人的一句话可能就会改变你的处境,你把这几个鸡蛋留着,等下给你师娘吃,但也不必四个鸡蛋鸡蛋都给,给你师娘三个鸡蛋即可,留着一个要么给郭子师兄吃,要么你自己吃,但一定要注意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给了师娘鸡蛋。陶宽爹默默记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还是佩服陶宽爷爷的,有了陶宽爷爷的教诲让陶宽爹少走了很多弯路。一路上的说着话,陶宽爷爷都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教给陶宽爹,怕的是陶宽爹离开了自己吃亏。就这样的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不久就看到了篾匠师傅村口的亭子了,亭子外面的路上没有太多的人在走,看到了亭子也就意味着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父子俩也就歇了下来,准备到亭子里去坐会,这也成了陶宽爹的一个习惯,只要是白天,到了亭子都会进去坐会,走夜路回来就另当别论了。 第二章 老陶家的父子俩除了和林家大伯说了几句话,路上并没有做太多的耽搁,陶宽爷爷也就是在和林家大伯说话的时候,有过短暂的停歇,真要是走上路,步子就是迈得小而快,速度也是很均匀,没有太多的时间就到了篾匠师傅村庄的亭子了,看到了亭子也就意味着到了篾匠师傅的村庄了。也许是前几天到了这里,走过了这样的路,也许是陶宽爹有些兴奋,所以父子俩看到了亭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陶宽爷爷用手遮着眼睛看看太阳,感觉不是太晚,估计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可能还没有做饭,就对着陶宽爹说:崽,热吗?说热那是肯定的陶宽爹难得出来走路,更难得没有任何遮阳的工具,走了这么久的路,虽然没有太多的行李,但也拿了自己的衣服,衣服里还包着四个鸡蛋。鸡蛋虽然是熟的,但也要注意别磕着碰着,所以陶宽爹走这么些路也就有些劳心劳力了,心里早就眼巴巴得盼望着亭子快点出现,现在看到了亭子,心里就有着故土重逢的感觉,听到陶宽爷爷要歇歇,就一百个开心,慌忙得走到陶宽爷爷的前面去,快步得进了亭子。孩子毕竟还是孩子,陶宽爹也一样,到了亭子里就坐到陶宽爷爷前几天坐的那个石头边上的石头凳子上,把衣服和鸡蛋放在腿上,没一会儿,陶宽爷爷进到亭子里,看着陶宽爹,却是欲言又止,但看到陶宽爹一脸的开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挨着陶宽爹坐了下来。亭子依旧是前几天的那个亭子,依旧还是那么的阴凉,陶宽爹燥热的心在亭子的阴凉下,不久就定下心来。人空闲下来就会想到自己比较注意的事,陶宽爹转过头来,看着陶宽爷爷,脸上堆着笑,陶宽爷爷一看到陶宽爹这副模样,就知道陶宽爹打着鸡蛋的注意了。陶宽爷爷没有说,更没有去打开陶宽爹手里的衣服,只是笑笑。陶宽爹也从陶宽爷爷的笑容里面读出了陶宽爷爷心里的话:是孩子都嘴馋,要吃就吃,留下三个给你师娘也可以。陶宽爹摊开衣服,看着这四个鸡蛋,都是比较大的鸡蛋,显然,林家女人肯定是挑着来的,陶宽爹手就去摸摸这个,又试试那个,感觉自己既然吃了,就得找个大点的鸡蛋来吃,鸡蛋都还是有些温热,虽然天气有些热,但陶宽爹却感觉这四个鸡蛋有些温暖,而不是平常的那种烫。终于,陶宽爹挑好了最大个的鸡蛋,从衣服里拿了出来,再把留下的三个鸡蛋用衣服包好,就开始拿着鸡蛋对着石头去碰。陶宽爷爷满心欢喜得看着陶宽爹这一系列的动作,这动作习惯成自然,可能是在家里吃的多了,动作就有了一气呵成的流畅。此后的日子里,陶宽爹吃蛋都几乎成了标配,从到篾匠家里学手艺开始,陶宽爷爷只要有空就给陶宽爹送蛋来,有了火就送鸭蛋,平时就送鸡蛋,陶宽爷爷几乎把家里的蛋都送来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也就成了几个徒弟里,吃的最好的一个,让其他的徒弟都有些眼红了,等到了陶宽爹娶了媳妇,陶宽爹就更吃蛋吃得多了,就是陶宽和陶磊出生后,依旧是这样。陶宽爷爷心里想着这孩子也真是的,家里的蛋还会少吗,你林家大伯送四个鸡蛋来。都不会全留下,非的要吃了一个去。陶宽爷爷只是心里想着,但却很喜欢看陶宽爹吃但的样子。陶宽爹早上也是吃了粥来的,甚至是炒油酥豆给陶宽爹吃,不会就走这么多路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吧,估计陶宽爹是不想把蛋都留给自己的师娘。也许是初次见你吧,陶宽爹虽然想着自己的师娘好,但陶宽爹却依旧有吃的先紧着自己,也许一个孩子的家庭都是这样。没有几口,陶宽爹就把蛋吃到肚子里了,但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但陶宽爷爷却不能由着陶宽爹的性子来,于是对着陶宽爹,吃了鸡蛋就该走路了吧,不要想再吃一个吧。陶宽爹似乎被陶宽爷爷看穿了心思,也就没有多说,既然自己吃了一个鸡蛋了,也不算吃亏,要走就走,反正都快到了篾匠师傅家里了。陶宽爹想着自己即刻就可以看到师兄郭子了,心情自然要好很多,也就同意陶宽爷爷的提议,确实也是,只要再多坐一会,估计陶宽爹有得想吃鸡蛋了。陶宽爷爷起身就要往亭子外走,陶宽赶紧得走到陶宽爷爷的前面去,似乎待在陶宽爷爷后面就吃亏似的。陶宽爷爷也没有和陶宽爹去计较谁走前还是走后,其实陶宽爷爷也愿意走到陶宽爹的后面,虽然是大白天,也还是快到中午了,但陶宽爷爷还是愿意走在后面,这也是陶宽爷爷的习惯,刚才进亭子的时候是陶宽爹抢着进了亭子,不然陶宽爷爷更多习惯自己先进亭子,而后出亭子,尤其是和陶宽爹二人走路的时候。照顾好自己的孩子,陶宽爷爷非常愿意,也是陶宽爷爷以前走路的习惯。出来亭子,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了篾匠师傅的村庄里,那天是急匆匆得走,没有来得及多看看,今天来得早,有没有太多的行李。所以陶宽爹还是很愿意多看看这个村庄,自己以后的日子还要在这个村庄里待上不短的时间。现在看来,整个村庄也不会太小,有还有茅草屋,只有就只有几家住茅草屋,但却给陶宽爹留下不是很好的影响,在陶宽爹看来,只要那个地方还有茅草屋,哪怕是用来关猪或者是关牛的,这个村庄都不会太富有,倒是认为自己村庄有着都是瓦屋却是有实力的象征,但愿自己的师傅——篾匠师傅家里不会有这样的茅草屋。陶宽爹只是但愿没有,而真的有的话,倒也没有太多的反感,师傅家里毕竟还是师傅家里,自己又不住一辈子。 第二章 陶宽爹吃完了鸡蛋,感觉意犹未尽,一个蛋,几口就吃了,早上的粥还算是稠的,但抵不住汗流浃背,有口吃总比没有吃的好,陶宽爹眼巴巴的看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懒得理他,孩子不能惯着,要学会节制,给孩子留的不是万贯家产,而是让孩子有一个知足常乐的心态,没有好的的人生观,给再多钱孩子也还是不快乐,要想孩子过得开心,最主要还是让孩子学会节制,学会知足常乐。再个就是省不去去赚,没有赚到省都是白搭。陶宽爷爷不愿待在亭子里,陶宽爹坐这坐久了,就会打另外三个鸡蛋的主意,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抬脚走出了亭子,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起来走了,拿起衣服很快得蹿了出去,抢在陶宽爷爷前出了亭子。说亭子好也确实是好,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夏暑冬寒,也不管近处的住户还是远足的旅客,都可以歇会,遮风避雨少做休息,从而减少路上的疲劳和太阳的毒晒。陶宽爹也一样,刚进亭子的时候,心里开心多了,现在出了亭子就感觉外面的热,幸好就快到了篾匠师傅家里。进了村子,遇到的人不多,但陶宽爷爷还是笑眯眯得和这些人打招呼,混个脸熟,以后的日子里,还得靠着这些人来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伸手不打笑脸人,村子里的人也会照顾着陶宽爹。出了亭子,陶宽爷爷走得快些,陶宽爹也情愿躲在陶宽爷爷后面,怕的是狗或者是生人,不愿意去招呼人家罢了,毕竟躲在家里难得碰到其他的人。陶宽爷爷虽然不放心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会受欺负,但自己有时间经常过来,和其他人就有了接触,也有了交情,这也是陶宽爷爷的一份心。陶宽爹也在看着篾匠师傅所住的村庄的样子,前几天到这里,因为想及时得离开而没有很好得看看村子,现在好了,可以仔细得看看村子的全貌。其实,这个村子也没有太多的特殊之处,和南方的农村一样,有着几十户人家,错落得散布在山坳里,还没有银井湾大,更没有银井湾住户的集中,关键还是在整个村庄里还有几户是茅草屋,陶宽爹想着,这样的茅草屋不要是篾匠师傅家里的房子,更不喜欢是自己要住的房子,但转而一想,不对啊,那次不是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厨房和茅房之类的地方吗,都没有看到这样的茅草屋啊,也许是自己想多了,陶宽爹也就这样得安慰自己。跟着自己爹的脚步,陶宽爹来到篾匠家里的大门外,大门是开着的,整个院子里也没有人,倒是厨房里有人在说话,陶宽爷爷进到院子里,便开口问:屋里的人忙吗?这样问着也就怕说错了话,你若是问句屋里有人吗,人家自然就有些不高兴,没有人住的还叫屋吗。闻到屋里人吗,屋里人肯定得出来问:你有事吗,这样就省去不少麻烦,这也是陶宽爷爷以前在问路的时候得出来的经验。陶宽爷爷问着也就手里拎着包袱,陶宽爹则拿着自己的衣服,衣服里包着鸡蛋,经过了路上太阳的炙烤,衣服早就干了,但也还得拿着。厨房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声响,便走了出来,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陶宽爹想看到的师娘,师娘看到陶宽爹也满心欢喜,虽没有前几天的感情外露,但也确实开心,一半是看在陶宽爷爷的拜师礼上,一半是看着陶宽爹确实让人喜爱。陶宽爹躲在陶宽爷爷身后,看到师娘走了出来,就走到陶宽爷爷的前面,叫了一句:娘好!陶宽爷爷听到这样的话都觉得陶宽爹太会来事了,就在前几天走过接触就会开口叫娘,感觉这孩子比自己想的要成熟很多,知道怎么得去讨人喜欢,自己心里也就放下心来,这孩子不会受到欺负的。而眼前的篾匠师傅的女人扎实得让陶宽爹给叫出了眼泪,但却流出来,只在眼眶里打转,嘴里不停地说着:崽好,崽好。一手搂过陶宽爹,轻轻摸着陶宽爹的头,反倒是陶宽爷爷有些手足无措,但也只是一会,过了会就自己找个椅子坐着,把包袱也搁在自己的腿上。陶宽爹手里拎着衣服,等篾匠师傅的女人放开了陶宽爹的头,仔细得看着陶宽爹,陶宽爹就从衣服里拿出另外三个鸡蛋,递给了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是我爹早上给煮的鸡蛋,我留个娘吃。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激动了,这孩子太懂事了,以后可得好好照顾着他,自己爹给他煮的几个鸡蛋也都留给我吃,太让自己感动了。没有不接受的理由,这鸡蛋不是鸡蛋了,那就是孩子的一份沉甸甸的孝心。虽然不是很冷,但却让篾匠师傅的女人从心里感觉到鸡蛋的温度,于是接过了陶宽爹的鸡蛋,这才对着陶宽爷爷说:也难得你有个这样有孝心的崽,也确实是你教的好。陶宽爷爷听到这里便站起身来,对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说:师傅今天出去做事了?篾匠师傅的女人见陶宽爷爷问起了自己的男人,还是很客气得说了:这几天忙,事都忙不过来,只是在附近的村庄里做事,中午都可能回家歇会。你们坐着,我去做饭。陶宽爹却应声说:娘,你去忙吧,我们坐会。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直接去厨房里,而是从房间里拿出扇子来,递给了陶宽爷爷,你扇扇,热吧。陶宽爷爷接过扇子说着:没事没事,都是在外面做事的,没有太热,你去做饭,我们坐会就是。陶宽爷爷便把包袱放在另一个椅子上,自己则站起来转转。那天太忙,又有刘哥要陪着,还要用一些注意力来看着陶宽爹,就没有很好得看看篾匠师傅家里的布置,尤其是厅堂里的布置。那天的桌子摆满了厅堂,也不知道哪张桌子是篾匠师傅自己的桌子。 第二章 陶宽爷爷站起身来,四处转转,那天来的人多,除了厅堂里的几张桌子坐满了人,连厢房也摆了一张桌子,陶宽爷爷也不知道哪张桌子是篾匠师傅自己的桌子,在农村几乎是一家一张桌子,没有太多的桌子放在家里,家里人少的人家,就围坐在桌子上吃饭,家里人多的人家就得有人站着吃了,但篾匠师傅家里不同,篾匠师傅家里除了自己家里人还有徒弟,也不是所有的徒弟都有机会带出去做手艺的,还有那些刚来学徒的,或者是人不是十分得出色的也就会留在家里做事,所以陶宽爷爷就估计着篾匠师傅家里至少有二张桌子,要是过年过节了,估计二张桌子都坐不下。篾匠师傅家里的房子也是旧式的三架屋,和自己家里一样,厅堂挺大的,那天人多比较拥挤,看着厅堂就有些小,现在家里人都出去做事了,只有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二人坐在厅堂里,就显得有些宽敞,厅堂和房间之间的间隔是用木板隔着,而不是泥土墙,这就是那时候的村庄里住着最好的房子,冬暖夏凉,很适合人居住。就在陶宽爷爷四处打量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从房间里端出二碟点心来,点心是平常人家下粥的豆子和番薯片。豆子的做法不是油酥豆而是煮熟的豆子,这样的豆子虽然没有油酥豆香脆,但经嚼也容易饱腹,是农村人比较实用的点心,可以让人觉得不安,陶宽爷爷也知道,篾匠师傅家里的豆子肯定不少,除了自己种的豆子以外,还有徒弟们过年过节孝敬的,在篾匠师傅家里也算是平常之物了。番薯片也是自己种的,在番薯挖了以后,切成薄片煮熟晒干就可以藏好,等有了客人来,拿出来不管是油炸还是铁砂炒都可以吃了。点心端出来后接着就是端出来的茶水,茶水是早上煮粥前一并烧好的水,只是在打到茶壶的时候,在茶壶里放上一把茶叶,一大壶茶水就够喝一整天了,尤其是现在的大热天,家里人都需要茶水来消渴去暑。篾匠师傅的女人招呼陶宽爷爷坐下来喝茶,陶宽爷爷有些诚惶诚恐,感觉自己有些受宠若惊,按理说像陶宽爷爷这样的客人来,根本就没有必要端出点心来,端出茶水来就算是很客气了。既然篾匠师傅的女人端出了这些来,再去谦让就有些不识抬举了,也可以说是恭敬不如从命了,陶宽爷爷挑了一个下首的位置坐着,也邀请篾匠师傅的女人一起过来坐,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如陶宽爷爷的邀请而是带着陶宽爹到厨房里去了,让陶宽爷爷一个人坐那里喝茶。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样的处理倒也符合农村人的规矩,女人是不会出来陪客的,尤其是生疏的客人,家里大凡有个男人在家,连端茶倒水这样的活也都是由男人来做。篾匠师傅也不可能安排个徒弟不做事整天来接待客人的,虽然篾匠师傅家里的客人也不少,除了要来接洽篾匠活的,也有来做其他生意往来的人会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做客的,陶宽爷爷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陶宽爷爷邀请篾匠的女人过来坐也不过是客套而已,明明知道篾匠师傅的女人不会过来坐的,但也只是尊重而已。陶宽爷爷抓过一把豆子来吃,像这样的豆子只要家里有豆子并不需要太多的配料来做,只要把豆子煮熟,在煮的过程里放点盐就可以了。煮好了,搁外面晒晒,有些干了就可以保存得久些,来了客人随时抓到盘子里就可以了,要是到了农忙季节,也可以拿出来给做事的人放到袋子里去吃,有了盐就有了咸味,也适合在炙热的太阳下用来支撑身体的出汗,而不至于因为流汗多了,人软乏力。陶宽爷爷把豆子放进嘴里,慢慢得咀嚼,体味那一抹的咸味,咸味过后又是一口纯味的香,这让陶宽爷爷有着很好的感觉,陶宽爷爷自己家里也做过这样的豆子,但却没有篾匠师傅家里的豆子那样的香,吃了一把豆子,喝了一大口茶水,瞬间肚子里就有些饱满的感觉,可谓是嘴动三分力,浑身就有些力气了,也消去了刚才走路的劳累。农村人有待客之道,客人也就有自知之明,不能拿着主人家里的客气来当主人的冤大头,陶宽爷爷也深知这是篾匠师傅的女人看自己是不是懂事,虽然盘子里豆子很多,即使再吃上几把也还是不会太少,陶宽爷爷虽不会浅尝辄止,但也确实喜欢豆子的味道,所以在抓了第二把豆子的时候,陶宽爷爷就站起身来,准备下桌了,不能老坐在桌子上吃喝。起身离开桌子的陶宽爷爷,也没有必要再去抱着自己的包袱,包袱里也就是除了陶宽爹手上搭的衣服外其他的行头。在篾匠师傅家里学徒弟,不能老是穿一套衣服,得换洗,而且还不能穿得太过于的寒酸,总也得让篾匠师傅有脸面,况且陶宽爷爷手里也还有布票,做身好点的衣服还是可以的。除了衣服鞋袜,最关键还是包在衣服里的那个镯子。陶宽爷爷也看出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当时的情急之下摘下手里的镯子作为回礼送给陶宽爹,当时的场景也不容许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去推辞,也只有收下镯子才是最好的,但不能拿着不还人家,所以陶宽爷爷今天来,也是为了还篾匠师傅的。就在早上起来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想好了,在陶宽爹还没有吃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把镯子准备好了,细心得包好,再用包袱皮包好,以免损害。陶宽爷爷所做的这些,都是陶宽爹所不知道的。一路上的小心翼翼直到了篾匠师傅家里这才放下心来,就等方便的时候奉还给篾匠师傅的女人了,而且还得是有篾匠师傅自己在场的时候给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是真正的为人之道。 第二章 陶宽爷爷坐着喝茶,抓了一把豆子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也是篾匠师傅的女人体谅陶宽爷爷的年龄大了,端出来的豆子不是太硬,而且咸味较重,让陶宽爷爷先是把豆子慢慢得软化了,这才可以慢慢得咀嚼,要是咸味不是较重,等吃到后面基本上就没有太多的味道了,也类似味同嚼蜡,茶水倒是有些浓,吃到嘴里也满嘴的茶香,这也适合陶宽爷爷的口味。陶宽爹给篾匠师傅的女人带到厨房里去了,至于给陶宽爹说什么话,还是给什么好吃的,肯定是比豆子好吃的东西。陶宽爷爷也就懒得管陶宽爹,到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的位置可能要比陶宽爷爷的位置好好些,陶宽爷爷只是个负责陶宽爹的生活的人,按现在的话只是个监管人,吃了饭就要回家,最多也就是会在篾匠师傅家里住一晚,最终还是要回家的。但陶宽爹不同,他得要长住在篾匠师傅家里,不是一天二天还要几年呢,加上篾匠师傅的女人喜欢陶宽爹,所以说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都可以当半个家人,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比篾匠师傅的家里人要亲近篾匠师傅,这自然也是后话,至少现在陶宽爹就被篾匠师傅的女人带到厨房里去了,这让陶宽爷爷很是欣慰,他就怕孩子在家久了,不会和别人相处最后学不好手艺。陶宽爷爷抓了二把豆子吃了,也就没有再去吃番薯片了,按陶宽爷爷的习惯,豆子比番薯片好吃,味重,喝了茶后还顶饥。陶宽爷爷看着包袱,包袱里除了陶宽爹的几件衣服外,重要的还有那个镯子,镯子今天带来,肯定是要还给篾匠师傅的,但必须有个合适的机会,最好是在篾匠师傅也在场的时候,这样就没有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避嫌,也是让陶宽爹能在篾匠师傅家里待的更好。陶宽爷爷起身走到院子里,站在井边里看井里的水。银井湾里的水井都很浅,在银井湾里随便找个地方,刨下去不过三尺,必然有水,这也是银井湾的来历之一,但篾匠师傅的村庄里,就没有了银井湾里那么好的水源地,看着篾匠师傅家里的井,陶宽爷爷觉得自己的村庄还是不错的地方。 陶宽爹被篾匠师傅的女人带进厨房里去了,并没有觉得有些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自己比较得荣幸,来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徒弟很多,师娘也不是一个人的师娘,是大家的师娘,也就是其他的徒弟出去做事了,家里只有篾匠师傅的女人和邻居在说话,要是其他的徒弟看到师娘这样对陶宽爹的好,难免没有人不会起疑心,关键是陶宽爹刚来,所有的徒弟都是陶宽爹的师兄,你陶宽爹刚来就得到师娘的青睐,那以后的日子谁还愿意接着学手艺呢。这也不外乎几个原因一则还是陶宽爷爷出手不凡,似乎有一局定江山的味道,就那六块银洋就把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给镇住了,从建国以来,银洋慢慢得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也就慢慢成了稀罕物,也是合了那句话:物以稀为贵。篾匠师傅家里也藏有银洋,但却没有那么多,现在可好,陶宽爷爷一口气就送来的六块银洋,确实是让篾匠师傅的夫妻俩有些惊到了。二则就是陶宽爹没有了自己的亲娘,师娘也就是他的娘,至少这几年是这样的,师娘也许是母爱泛滥了,觉得陶宽爹不容易,陶宽爷爷更不容易,为了陶宽爹没有再娶,确实是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惊奇,爱屋及乌也就更心疼陶宽爹了。第三吧,陶宽爹比其他的徒弟更会来事,嘴甜只要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就叫娘,换作其他的女人也舍不得这样的孩子去吃苦,自然也就更心疼陶宽爹了,陶宽爹还把林家大伯的三个鸡蛋给了师娘,师娘心都给融化了,那能不心疼陶宽爹呢。陶宽爹被带进了厨房,篾匠师傅的女人拿出自己家里的灯芯糕给陶宽爹吃。陶宽爹对于灯芯糕还是有些馋的,家里也吃过,但毕竟是几根,让陶宽爹吃到嘴里,还没有到喉咙里,显得意犹未尽,现在可好,师娘竟然给陶宽爹拿了一大把出来,灯芯糕就帮在厨房里的橱柜里,估计也是那天拜师礼的时候,师娘就有意给陶宽爹留下来的。那天太匆忙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想着这样的孩子就应该给他吃好吃的,而有意留下来藏好,没有给其他人吃的。邻居也在厨房里,但没有出来和陶宽爷爷说话,只是和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厨房里说些女人之间的话题,但却没有待多久,也就回家做饭去了。陶宽爹虽然馋灯芯糕,但却不会狼吞虎咽,没有吃相,而是小心得一根一根得吃,偶尔也塞几根灯芯糕给师娘吃,师娘也是吃在嘴里,甜在心里,心里想着这孩子真乖巧,哪个女孩嫁给他,也就是很有福气了。在厨房里吃完了灯芯糕才出来,师娘也不能在和陶宽爹说话了,家里人差不多要回家吃饭了,况且陶宽爷爷来了,也算客人吧,至少得多做几个菜。陶宽爹本来想自己留点灯芯糕给自己的爹吃,但篾匠师傅的女人却没有暗示,也就是说这些灯芯糕是给你陶宽爹有意留下来的,等到方便的时候,自然就会给你爹——陶宽爷爷吃了,陶宽爷爷本来就有豆子和番薯片做点心了,万一有其他的徒弟进来就露馅了。想到这里,陶宽爹也就自个儿把手里的灯芯糕吃完了,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从厨房里出来,基本上可以断定师娘给陶宽爹好吃的东西,但到底吃了些什么,陶宽爷爷肯定不去问,问了就显得自己没有教养,甚至让篾匠师傅家里人都看不起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很多事情你不说未必别人就不知道,可谓是: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陶宽爷爷是很清楚的,你站在厅堂里说话,难免就有人正好路过这里,也许人家是无意听到的,事情就被别人知道了。虽然这样的事,无伤大碍,在当时说来是一个小事,但这样的小事在恰当的时候就可能成了大事,也就有了这样的人,和别人谈话从不用嘴,而是用笔,写完了给对方看,对方则在同一张纸上做应对,再拿过来自己看,自己确定了事情的结果就把纸烧了去,更有甚者,是写一句烧一张纸。陶宽爷爷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也确实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过分得关注了陶宽爹在厨房里吃了什么。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出来,自然是满心欢喜,毕竟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师娘的垂青是好事,也为自己的孩子以后的日子里,开了一个好头,也可以说,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陶宽爷爷虽然站在院子里看井,但自己的眼光却没有离开厅堂里的包袱,面子上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动作,其实心里还是挺注意自己的包袱,不要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等陶宽爹走到自己的跟前,陶宽爷爷的眼神就柔顺了很多。本来以为陶宽爹会和自己在一起聊聊什么的。却不知陶宽爹是来和自己说事的,是怕自己担心他的去处,却有如此长时间。陶宽爹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一个人在这里玩会,我到厨房里去帮着师娘烧锅。陶宽爹在这样场合还是很有分寸的,在陶宽爷爷面前则是称篾匠师傅的女人为师娘,但到了篾匠师傅面前也就直接喊娘了,这就给陶宽爷爷留下了很多不必要的复杂的称呼。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很是开心,能和篾匠师傅的女人搞好关系,也就能把篾匠师傅给圈牢了,世上的二股风最厉害,一个是西北风,可以吹得人站立不稳,再个就是枕边风,也能吹得人滚蛋。有了师娘的好,就不怕师傅不教。陶宽爷爷只是笑笑,也没有点头,陶宽爹也就是从自己爹的笑容里面看到了陶宽爷爷的首肯,而且还是很赞同,但却没有说出口,也许这就是父子俩的默契,心血相同。陶宽爹说完就走进厨房里去了,留给了陶宽爷爷的一个背影,也就是这个背影,让陶宽爷爷有了很多的感慨:儿大不由爷,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尤其是好的主见是好事,也是陶宽爷爷心里的快事。容不得陶宽爷爷的多想。陶宽爷爷不时得回看着厅堂里的包袱,站了一会也觉得没有太大的意思,此时的太阳也慢慢得升到最高的地方,几乎就是直射,没有了夹角,地面上也变得滚烫起来,再站在院子里就有些勉为其难了。陶宽爷爷思忖着还是进到厅堂里去,那里至少没有太阳的炙烤。进到厅堂里感觉就凉快了很多。而在外面做事的人也慢慢得回到家里,有认识陶宽爷爷的则是打了个招呼,不认识的也就是笑笑,就是认识了。回来的人首先就是去喝茶,天气太热了,只有茶水可以解渴去暑。也有人帮着陶宽爷爷也端来了茶水,陶宽爷爷则是满脸堆笑,连声说着感谢,陶宽爷爷不能倚老卖老,按照自己的孩子进到篾匠师傅家里的时间来看,陶宽爹和陶宽爷爷都算是最小的,最小的就要懂得规矩,虽然没有人会去指责陶宽爷爷,但陶宽爷爷还是尽量做到别让别人来指责自己,更别去指责陶宽爹,也只有这样,陶宽爹才能有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从而学得一身好手艺。陶宽爷爷看着这些进来的人却没有看到郭子,这些徒弟和篾匠师傅的家人陶宽爷爷只是有些印象,但没有像郭子那样的熟悉。这样的问题陶宽爷爷是不会去问其他人的,这个比陶宽爷爷问陶宽爹在厨房里吃了什么好吃的更没有规矩。随着篾匠师傅家里人包括篾匠的徒弟陆陆续续都回家里来了,厨房里也就有了动静,有人就进到厨房里端出午饭的菜。陶宽爷爷也忙着去拿抹布去抹桌子,毕竟是新来的吗,多走动走动是好事。反正都是熟悉的,别人也没有太多的谦让,毕竟午饭的时间很是紧张,都想尽快得吃了饭,能争取睡会就是最好的,所以也就没有人去阻止陶宽爷爷干活。做事的人多,同样的吃饭的人也就更多,这其中就有篾匠师傅家里的孩子。等把菜快端出来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出来了,这是主人,也有着主人的气势,对着那些徒弟说今天家里有客人大家都挤一挤,留个好点的位置给客人坐,说完了这些,篾匠师傅的女人就进到厨房里继续做菜,至于做什么菜也不是陶宽爷爷去问或者是去到厨房里去端出来。陶宽爷爷也知道:篾匠师傅的女人交代的客人也就是自己了,自己也就有了身份,这样的做法也是很正常,每个徒弟来的时候都会有家人陪伴着来的,不管是父亲还是祖父,最不济的也有个兄弟陪着来的。尊重陶宽爷爷也就是尊重自己的家人,说不定就有自己的家人那次来篾匠师傅家里吃饭,别人也同样得尊重自己的家里人。有了篾匠师傅的女人的交代,大多数的人就是夹了菜,走到门外去吃,也只有那些年龄比较大的徒弟来邀请陶宽爷爷坐到桌子上来,而且还是让了个上首的位置给陶宽爷爷坐。陶宽爷爷也知道:别人让是让,自己要不要去坐却是自己的教养。陶宽爷爷也就挑了个下首的位置坐着,也微笑着说:我今天也就是送孩子过来的,更不是什么客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你们的叔叔伯伯了,你们也别太客气,以后的日子里还得有你们帮着我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得请你们谅解呢。 第二章 陶宽爷爷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既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但却又怕自己的孩子在篾匠师傅家里在以后的日子太过于被师兄看不起,自己来的机会不多,而陶宽爹不一样,他却是要待在篾匠师傅家里有个三年五年前,在这三年五年的时间里,又有多少人进进出出呢,自己既不能太谦逊又不能太过于得霸气,这就需要一个度。而那些给陶宽爷爷让坐的篾匠师傅的家里人听到陶宽爷爷的话,也觉得陶宽爷爷说得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大有来头的人,只是觉得和自己的家里人一样和蔼可亲,既然陶宽爷爷自己坚持不坐上首的位置,也只好让那个上首的位置空着,任由陶宽爷爷自己选的位置坐。篾匠师傅家里的伙食还是不错的,也许是陶宽爷爷来了,也许即使陶宽爷爷不来,他们也每天都吃这么多的菜。桌上除了这个季节里能有的蔬菜还有腊肉炖笋干。在那样的生活水平下,有个荤菜确实让人从心底里佩服篾匠师傅的大度,不光是篾匠师傅自己,也看出了篾匠师傅的女人不是那种抠克的女人,也只有舍得让徒弟吃好,才能得到徒弟们从心底里帮篾匠师傅家里做事。待陶宽爷爷坐好,就有人给陶宽爷爷端出酒来,这酒和前几天的酒肯定有些差别,但毕竟还是酒。有酒有肉陶宽爷爷心里确实高兴,一则猜测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安排徒弟们拿出来的,二则就是本来就有散装的酒存放着,随取随喝。既然篾匠师傅家里客气,加上路上太阳着实大,陶宽爷爷也想喝点酒解解暑气,也就不客气得接过端来的酒。酒不多但对于陶宽爷爷来说也足够了,陶宽爷爷也真的是想喝点酒解解暑气,没有想喝醉。有了这么多酒也正好。虽然是人多挤来挤去的,但陶宽爷爷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自己的包袱。陶宽爷爷虽然知道,既然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就没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得拿自己的东西,但却也怕别人不注意倒把包袱掉到地上,从而打坏镯子。见包袱静静地待在那里,心里也就放心下来。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有人给陶宽爷爷端来了酒就有人来陪着自己喝酒。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谈不上太多的礼节,只要喝酒的人知道彼此在喝酒就可以了,更谈不上有什么推心置腹的谈话。南方人没有像北方人那样的会喝酒,但也需要有个喝酒的环境,最好是有着一些彼此彼此认识的人,或者是有着共同利益关系的人,这样喝起来才有酒兴。陶宽爷爷也一样,他也想借着酒兴谈谈自己的孩子,也请陪她喝酒的人多照顾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既然都听不太清楚,也有举杯喝酒了,严格来说不是杯而是酒碗。就在喝酒的当儿,陶宽爹也从厨房里出来吃饭了,陶宽爹出来的时候就一眼看到自己的爹在喝酒,陶宽爹却没有做出惊讶的表现,而是如同那些在篾匠师傅家里待了一些年头的徒弟一样,拿起碗筷就去盛饭吃,仿佛喝酒的陶宽爷爷不是自己的爹,而是篾匠师傅家里来的其他的客人。闹哄哄的厅堂里,有站着的有蹲着的,反正大家都没有太多得去注意陶宽爷爷,都只是各自得吃饭,没有做太多的表示,或者是夹个菜,或者是添点酒。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做自己的事,这让陶宽爷爷觉得正常又觉得不是太正常。尤其是陶宽爹出来吃饭,也没有做出什么表示来,任由陶宽爷爷自己在喝酒而他却在盛饭吃。随着大门进来的人,整个厅堂里的气氛都改变了。大门进来的人也正是这个家里主人也是这个家里最高掌管人——篾匠师傅。篾匠师傅进来,大家都和篾匠师傅打着招呼,随后就有些人慢慢得走开,他们迅速得吃饱,把碗放到厨房里,尽快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整个厅堂慢慢得空旷起来,原本在陪陶宽爷爷喝酒的人,也快速得喝完了碗里的酒,抓紧去盛饭吃了。篾匠师傅是空着手进来的,看到陶宽爷爷,就径直走到陶宽爷爷跟前来,和陶宽爷爷打招呼。陶宽爷爷也快速得放下碗筷来应对篾匠师傅的问候,倒是陶宽爹却放下碗筷走到篾匠师傅跟前来,很恭敬得对篾匠师傅鞠躬嘴里说着:师傅安好。篾匠师傅心里也高兴,以前的劳累和猜测都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自己想要的人来了,这对自己以后的日子有着一定牵制刘哥的人篾匠师傅还是有些看得起的。篾匠师傅双手扶起了陶宽爹的鞠躬,嘴里说着:崽,这是最后一次鞠躬了,至少在我生前是这样的,以后就不必这样做了,往后的日子里也就把我当做你自己也家里人一样和和睦睦在一起。陶宽爹嘴里也应承了,这本来也就是过过套路,毕竟在确定到篾匠学手艺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对着篾匠师傅行礼,以后的日子里就不会有这样的客套了。陶宽爷爷站在身边,对着篾匠师傅说:应该的,往后还得您多多费心了。行完了礼的陶宽爹又拿起碗接着吃饭。倒是篾匠师傅有意得看着陶宽爷爷碗里的酒,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但也仅仅是一个表情,随后就有人给篾匠师傅拿出碗筷了,碗里也有些酒,和之前陶宽爷爷碗里的酒差不多的份量,其他的人都差不多离开了桌子,只有少数人还在吃饭,但也明显看出了这些吃饭的人加快自己吃饭的速度。篾匠师傅当仁不让得坐到桌子上首位置,对着陶宽爷爷说,你也坐过来吧,陶宽爷爷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站着连连摆手,不可这样,不可这样,我还是坐这里好。篾匠师傅也就没有做太多的表示,遂就坐好。空了的厅堂里,只有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二人坐桌子上喝酒了,期间有人从厨房端出了其他的菜来。 第二章 陶宽爷爷虽然坐在下首位,对包袱也比较直观看到,自己也更放心点,篾匠师傅的邀请是篾匠师傅的心意,随着其他人吃饱了离开了桌子,陶宽爷爷也庆幸自己没有坐到上首位上去,这样自己就和篾匠师傅坐同一条凳子上去了,其他的人还坐在桌子上还好,看不出什么,毕竟还有其他人陪着,还衬托着篾匠师傅对陶宽爷爷的尊重,现在可好,其他的人看到篾匠师傅来了,都走开了,桌子上只剩陶宽爷爷和篾匠师傅二人坐着,若是堂客爷爷真坐到篾匠师傅身边,整个桌子就二人坐在上首位就有些尴尬了,现在这样才好,篾匠师傅坐上首位,陶宽爷爷坐下首位可以对饮,也不会太尴尬了。然而陶宽爷爷很快发现,这些人未必是真的吃饱了饭离开的,似乎有些对篾匠师傅的尊敬或者是有些怕。但反观篾匠师傅也没有露出严厉的眼神,还是和平常一样,这就说明篾匠师傅平时对这些徒弟或者是家人挺严厉的,这也算陶宽爷爷从另一个侧面了解到篾匠师傅的威严,就在篾匠师傅进门的一刹那,就有些不对劲,那些年轻点的徒弟直接端起碗筷就走开了,那些比较年长的徒弟也明显加快了吃饭速度,而篾匠师傅的家里人最后离开桌子,也可以看出了篾匠对徒弟更为严厉,但也适合那个年代徒弟对于师傅的怕,甚至有些是恐惧,有些徒弟甚者做了几年的师傅家里的的活,却没有坚持下去而提早离开了师傅的家,可能就是吃不了师傅的严厉,最后一事无成,这就给陶宽爷爷有个警戒,自己的孩子能否坚持到学手艺出师,这就有些担心了。那个时代的师傅对于徒弟们来说不亚于再生父母,师傅交给你吃饭的饭碗,师傅也只管教,却也不管你学得怎么样了,不是有句老话吗: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至于学到什么样的程度,师傅却不负责,就看你徒弟各人的资质和天分了,但徒弟多了,自然就有着看着顺不顺眼的,听不听话的,家里人的态度也很重要。家境贫寒的徒弟的家里人去师傅家里手里拿着的东西,对于师傅的态度也有着很大的区别,由此看来,陶宽爷爷也算知道些拜师学手艺的江湖了,也就为后来陶宽爷爷很殷勤去篾匠师傅家里帮忙打下了心理基础,要想学好手艺,不管是孩子本人,家里人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再个说和的人也有着一定的关系。陶宽爷爷坐在下首位,也比篾匠师傅早些来,自然得碗里的酒看起来就少了很多,况且篾匠师傅也是在主人家里吃了饭来的,可能在主人家里本来就喝了点酒,到了自己家里再喝肯定得要喝得慢多了,且不说篾匠师傅舍不得喝自己家里的酒,这样就给陶宽爷爷喝酒的时候有了一些压力,再说篾匠师傅是确实看得起陶宽爷爷,其他的徒弟的家里人来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却未必能有酒喝,这些事也是陶宽爷爷后来才知道的,也是陶宽爹无意间告诉陶宽爷爷的。事情还没有太过于得尴尬,就在篾匠师傅端起酒碗对着陶宽爷爷示意喝酒的时候,陶宽爷爷自然不敢喝得太多,大凡到人家的家里去办事,要谈事的那得有酒,只有酒才能助兴,谈到彼此高兴的时候就可以借着手里的酒庆祝一下,谈到尴尬的时候,可以借着酒道歉,说什么一切都是在酒中,遮遮掩掩过去,而免得彼此太过于尴尬,说酒真是好东西,尤其是在中国这样吃饭的氛围,真可谓:无酒不成席。陶宽爷爷和篾匠师傅彼此敬酒的时候,陶宽爹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碟菜,很显然这个菜是篾匠师傅的女人特地交代陶宽爹端出来的,等菜放到桌子上的时候,陶宽爷爷这才看清楚是一碟豆腐干。豆腐干泛着金黄,都有茶油浸着,茶油也不是原来的茶油而是有辣椒的红色而改变了茶油原本的金黄。红色的辣椒油浸着金黄的豆腐干就显得有些富贵了,不像小户人家的豆腐干那样的苍白。看着就让人有了食欲,陶宽爷爷自己也做这样的豆腐干吃,但比起篾匠师傅家里的豆腐干来就略显逊色。很显然,这样的豆腐干不会是所有到篾匠师傅家里来的人都可以吃到的,要说原来的刘哥做说和人的所给陶宽爷爷的面子不足以让篾匠师傅家里这样对待陶宽爷爷,更多的是陶宽爷爷自己挣来的面子,也是陶宽爷爷真金白银所挣来的。篾匠师傅看着端来的豆腐干显得就有些高兴了,更多的是有些显摆,篾匠师傅也知道陶宽爷爷家里的家境,也想通过一些不经意的方法让陶宽爷爷知道,咱家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家的家境了。一边是篾匠师傅的示意,让陶宽爷爷尝尝自己家里的家常菜,一边是陶宽爷爷的矜持,不能说你篾匠师傅说吃就吃啊,我家也有啊,虽然比不上你家豆腐干的气色但也有好吃的豆腐干啊,我家里的豆腐干还是用麻油浸的呢,和你家里的茶油浸的不是一回事,但却没有你家女人的细致和精巧,毕竟我是男人啊。在篾匠师傅的再三示意下,陶宽爷爷这才夹起一块豆腐干来。陶宽爷爷夹起豆腐干也没有直接放进嘴里去,而是放到鼻子下闻闻,这才把豆腐干放进嘴里,轻轻咬下一小块来,虽然是豆腐干但也可能晒得时候有些过于得干,陶宽爷爷也是费了一些劲才咬下来,这也不是太奇怪,毕竟篾匠师傅比陶宽爷爷年轻很多,篾匠师傅的牙口绝对比陶宽爷爷好,况且这样的豆腐干是篾匠师傅的女人专门为篾匠师傅做的,适合篾匠师傅的口味,如果是过于的软就没有太多的嚼头了,不适合篾匠师傅的口味,因此陶宽爷爷还是体谅篾匠师傅的女人一片苦心。 第二章 篾匠师傅对于篾匠师傅的女人来说,那就是天。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其他的琐事,篾匠师傅的女人都会尽心尽力得去为篾匠师傅服务,就单单是豆腐干这一样就足可以说明,篾匠师傅的女人对篾匠师傅的爱。陶宽爷爷觉得这豆腐干有些硬,但对于篾匠师傅这样的年龄也正好,很有嚼头,陶宽爷爷也明白:篾匠师傅的女人所做的豆腐干大都是篾匠师傅一个人吃,估计其他人也难得吃到,即使是自己,也是沾了陶宽爹那几个鸡蛋的光,这才端出一小碟来,也正是这一小碟也足够篾匠师傅今天中午吃的了。南方的女人比较擅长做这些干粮菜,尤其是客家人,更是对这样的菜做得更好,在那个物质不富裕的时代,有个善于做这些干粮菜的女人也是一个家庭的福气,能娶到这样的女人更是一个男人的福气。每当菜地里的菜产出量大的时候,就显示出一个女人的勤俭持家,把多余的菜摘下来做成干粮,以备不时之需。陶宽爷爷原本也有个这样的好女人,但陶宽爷爷命运多舛,自己的女人没有陪陶宽爷爷走到最后。陶宽爷爷的女人自己在的时候,也是极为心痛自己的男人——陶宽爷爷,家里的什么事都不让陶宽爷爷碰,陶宽爷爷只是一心一意得去挣钱就可以了,那料世事难料,等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陶宽爷爷就有点抓瞎了,虽然懂得一些,终究还是没有女人心细,做出来的干粮菜却没有女人做得那般的精细,从这一碟豆腐干来说,陶宽爷爷是不可能做出这样好吃的豆腐干来的。虽然陶宽爷爷家里有麻油浸着,却终究还是没有篾匠师傅家里的豆腐干嚼着有后味,吃了一块却有些欲罢不能,很想再吃一块。大凡喝酒的,起先都比较矜持,只要有伴,有菜,想喝又觉得不能太敞开得喝,还得遮遮掩掩,但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一样了,放开了手脚,喉咙也没有刚才的那么刺激了,喝下去问顺畅多了。陶宽爷爷和篾匠师傅都是一样,喝过了那个遮遮掩掩的时候就有些比着喝的意思了。原本只是在厨房里吃饭的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走到厅堂里吃饭,顺便陶宽爹也出来吃饭了,看着这二个男人喝酒的程度,就感觉不能不让他们尽兴,估计篾匠师傅在主人家里中午也没有喝酒,或者是喝酒没有喝到位,现在正好家里有人喝酒,自己也正好借这样的机会再喝点。由于前几天的情况有些特殊,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根本就没有很好得喝酒,只是顺着刘哥的面子在喝,陶宽爷爷更是如此,为了帮刘哥整倒篾匠师傅,而故意作假,让刘哥开心,再个就是那天,你不管是醉还是醒,酒喝多少都得带着陶宽爹回家,今天不一样,喝醉了可以住在篾匠师傅家里,没有了后顾之忧,陶宽爷爷也想借着这样的机会给篾匠师傅道歉,以洗脱前几天的过错,取得篾匠师傅的原谅,毕竟哄刘哥只是前几天的任务,自己的孩子还是要篾匠师傅很好得调理,自己真不想自己的孩子在篾匠师傅家里无聊得待上几年,然后一事无成得回到家里,又得和自己一样去做体力,这是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事实,而要改变这样的事实就得得到篾匠师傅的体谅,哪怕是自己做牛做马也得要把这样的面子给篾匠师傅送回去。虽然篾匠师傅对于陶宽爹的作用不会让陶宽爹一事无成,但陶宽爷爷却没有有这样的底牌,他只是想着自己如何得帮篾匠师傅圆了这样的面子。不管是普通的老百姓还是生意场上,就算是当官与当官之间的关系的维护也是从酒桌上进行的,正如以前评书里说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才进入了真正的谈话阶段了。今天倒不是这样的,酒是要过了三巡,菜却没有过五味,依旧还是那几样菜,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应该提出那天的事来,于是站起身来,端着酒碗,虽然酒碗里的酒不多,但依旧还是要给篾匠师傅敬酒。也许篾匠师傅在主人家里本来就是吃饱了饭的,喝的酒又不多,篾匠师傅肯定得比陶宽爷爷清醒,他看着陶宽爷爷站起身来就感觉陶宽爷爷有些话想说,篾匠师傅也清楚那天的情形,陶宽爷爷也是躺着中枪,原本只是刘哥的坏,而陶宽爷爷只是个帮凶,谈不上为这个事特地得来道歉。陶宽爷爷却不是这样,他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只是刚才吃了二把豆子,并没有像篾匠师傅那样早先吃了饭的,相比之下,陶宽爷爷就是饿肚酒了,也就更容易醉,站起来的时候,腿就有些不听话了。篾匠师傅瞪着陶宽爷爷的酒碗,似乎酒碗里没有太多的酒,于是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你去帮老陶再加点酒,老陶碗里的酒就快没有了。而这时的陶宽爹却没有喝酒,他是听出师傅的意思来的,也不想自己的爹喝得太醉还是愿意站起身来,对着师傅说:我爹的年龄有些大,不能再多喝了。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爹,心里想着这孩子还是挺孝顺的,知道体谅自己爹的难处,我以后喝醉了,他会不会这样对自己呢?但这样的念想只是一闪而过,既然自己说出来的话,就要做到,哪怕是少添点酒也得添。但却回过头来,笑眯眯得对着陶宽爹说:你爹不会太醉的,还能喝,前几天我提前喝醉了,没有陪到你爹喝酒,那是因为你刘伯伯在场,那天又要回家的,今天不一样,就我们二人喝,不会让你爹喝出什么情况来的,不然叫我这个师傅以后怎么出去说话喝酒呢,至于你爹到底能喝多少酒,你也不太清楚,让你也看看你爹的酒量,反正晚上也不用回家,我呢下午又没有太多的事,正好可以喝。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话明确的告诉自己的徒弟——陶宽爹,今天是第一次来,陶宽爹也不知道篾匠师傅在自己家里有多大的威严,可谓是:无知者无畏,陶宽爹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傅也不是太熟悉,只是通过郭子的片言只语才知道自己的师傅的一些粗略的情况,到底篾匠师傅对于自己是什么态度,陶宽爹可真是二眼一抹黑,啥也不懂。既然篾匠师傅说了,陶宽爹自然不敢再提这事,到底篾匠师傅要为前几天的事扳回面子还是真的想客气得款待陶宽爷爷,陶宽爹都不是十分得清楚。但从篾匠师傅的语气来看,篾匠师傅还是对陶宽爹有些好感的,至于这好感是从哪里来的,陶宽爹并不是太清楚。篾匠师傅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有人去做,不一会就有徒弟给篾匠陶宽爷爷来添酒了。喝酒的人都有个不好的习惯,喝到一半的时候,要是没有酒了,那种心情很是不好,但得看在什么地方,是谁做东请客,要是自己做东请客的话,脸上自然是挂不住,要是别人请客,自己心里自然有些怨恨,会怪请客的人不会办事。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陶宽爷爷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绝对不会去轻易发作,篾匠师傅对于此时的陶宽爷爷来说,几乎就是一尊神,没有丝毫敢得罪篾匠师傅的。陶宽爹对篾匠师傅的劝,陶宽爷爷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但不会去阻拦陶宽爹的劝说,只是看篾匠师傅的意见,现在好了,篾匠师傅执意要留陶宽爷爷在这里住,陶宽爷爷也有这样的意思,刚才喝酒说话都是场面上的话,双方都在探底,看看对方的底线如何,直到篾匠师傅要给自己加酒,陶宽爷爷有些感动了,要真是就让喝这么点酒,搞得自己和篾匠师傅都有点上不上下不下的,那可真的有些难受了。过来给陶宽爷爷添酒的是另外的一个徒弟,不是拿酒碗出来的,而是酒罐子出来的,拿出来的酒并不是直接就给倒到酒碗里去,而是站着,等陶宽爷爷和篾匠师傅喝酒,看到陶宽爷爷酒碗里没有酒了,这才走到陶宽爷爷的跟前,把酒碗里有些残余的酒倒掉,这才给陶宽爷爷倒满了一碗。陶宽爷爷看着那个徒弟过来倒酒,就站起身来:够了,够了,喝不完师傅家里的的富贵酒。话是这样说,却没有用手去盖酒碗,却任凭添酒的人尽个倒,直到倒满了酒碗为止。篾匠师傅斜眼看着陶宽爷爷的做作,没有太多的微笑和其他和善的动作,只是看着,心里想着决战的时刻即将到来,我倒要看看你老陶能有多大的酒量,有刘哥在是一回事,没有刘哥在也就是另外的一回事。等徒弟倒满了酒,便退了下去,等徒弟走了以后,篾匠师傅又恢复了原来的和颜悦色,轻轻端起酒碗示意陶宽爷爷喝酒。陶宽爷爷原本站着,既然篾匠师傅开始端起酒碗,自己也得应战,也端起酒碗,对着篾匠师傅说:前几天吧,自己确实有些过了,这不今天过来给师傅赔罪,会晚吗?篾匠师傅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至少可以肯定陶宽爷爷还不是很醉的,说话还是很有情理,就再算是酒醉心明,说话的时候却没有磕巴,还是可以接着喝的。陶宽爷爷说完了话,双手捧起酒碗,顾自喝了一大口,这才对着篾匠师傅说:我今天是在你家,借着师傅自己的酒敬师傅自己,我是喝了一大口,你自便。篾匠师傅也没有说话,同样得端起酒碗轻轻得闷一口酒,放下了手里的酒碗这才对着陶宽爷爷说:赔罪的话就不用说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前几天的事但也不是怪你,你也是无奈,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今天就不要提以前的事,今天只是喝酒,谈谈你家的崽如何在我这里学到什么的程度。陶宽爷爷喝到嘴里才知道:现在喝的酒和刚才喝的酒有着明显的区别。刚才喝的酒有些苦味,而且刮喉咙,很是难喝,还带些苦味,基本上可以肯定刚才喝的酒是农村人常喝的番薯酒,不但不纯,而且苦味,也正是刚才添酒的徒弟要把自己酒碗里酒倒掉了这才添酒,从中也可以看出了篾匠师傅碗里的酒肯定是自己现在所喝的酒,而不是刚才自己喝的番薯酒。至于自己现在喝的酒是什么酒,陶宽爷爷却不是十分得清楚。陶宽爷爷自己家里也有好几种的酒,但篾匠师傅正在做手艺,家庭的优渥肯定比自己家里好,要说早个十来年吧,陶宽爷爷自己还是在外面挣钱的时候吧,和篾匠师傅还有可能比下,到了现在可就是二回事了,但从篾匠师傅给自己换了酒,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说明篾匠师傅对自己还是有些尊重的,至于篾匠师傅对自己为什么尊重,陶宽爷爷一时还不能确定。篾匠师傅看着桌子上的菜有些冷了,除了自己刚才新添的豆腐干以外,其他的都是剩菜,二人坐着喝酒,看着眼前的菜,篾匠师傅还是忍不住朝着陶宽爷爷说:这些菜不对你胃口吧。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这是篾匠师傅对自己的挑战,借着菜在看自己的态度,虽然是有些醉了,但心里还是明白的,嘴里自然不敢应承,这话说了就是嫌弃篾匠师傅家里的伙食。陶宽爷爷举起筷子,对着篾匠师傅说:您就别拿我开刷了,我家里的和师傅家里的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我家里吃饭的人是少,只有我父子俩,但却抵不住师傅家里的家大业大,做事的人多。要是这样的菜搁我家里,我父子俩都得吃上几天呢。篾匠师傅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感觉陶宽爷爷不是胡扯,神情还是很自然的,说明陶宽爷爷不但没有醉,还是很清楚,没有上自己的当,心里也还是有些不愿意,但也确实知道老陶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太好。 第二章 篾匠师傅知道老陶家里的情况,只是和自己家里现在的情况有点差别,要是搁在前个十几年,篾匠师傅家里还真未必是陶宽爷爷家里的情况,现在陶宽爷爷家里,负担是小,但赚钱的人不多,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赚,纵有千般的手艺,也抵不过篾匠师傅家里的徒弟多,徒弟虽然不是赚得多,但数量上有有优势,自然就不能比了,但陶宽爷爷家里和其他的人家比起来却也是算大户,不然陶宽爷爷就不会送陶宽爹出来学手艺了,陶宽爷爷虽然知道学到手艺是长远的打算,但至少目前要做好父子俩的生活。陶宽爷爷喝了酒碗里的酒,也明白篾匠师傅的意思,在篾匠师傅家里也有个三六九等的区别,但今天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可能比不上是最好的,但也算个中偏上吧。就那那要下酒的豆腐干来说,可能其他人家里也有这样的豆腐干,但做得这般好吃的豆腐干却不多,更何况端来和陶宽爷爷享用,在陶宽爷爷心里也就有了不一般的感动。自己喝了这么一大口酒,就有些往上冲的劲头,陶宽爷爷自己也知道这一大口酒有些过了,毕竟自己的年龄大了,赶紧得夹菜给镇住,不然当场就吐了,陶宽爷爷的无奈,岁月不饶人啊。看着篾匠师傅漫不经心得闷了一口酒,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篾匠师傅再怎么得,陶宽爷爷都得忍住,哪怕是让陶宽爷爷自己给篾匠师傅磕头,陶宽爷爷也毫不犹豫去磕头,以前的九十九拜都过来了,还就差今天最后的一哆嗦,陶宽爷爷毅然决然的会去做的,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篾匠师傅的底线不是在于陶宽爷爷前几天和刘哥一起去诓篾匠师傅,但篾匠师傅心里也明白:陶宽爷爷只是个应应景的助攻罢了,自己没有必要去和陶宽爷爷计较,倒不是看在陶宽爹的面子上,看在陶宽爹的面子也只是后来的事,今天篾匠师傅还是开心的,他也知道陶宽爷爷肯定会来给自己道歉,至于陶宽爷爷以什么样的方式道歉,篾匠师傅也不管这些事,只要陶宽爷爷会来就足够了。陶宽爷爷现在来了,而且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的,篾匠师傅看在眼里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去做难陶宽爷爷,毕竟陶宽爹既然来学徒了,可谓是来日方长,只要陶宽爹在自己手里就不怕陶宽爷爷怎么得使坏。吃了二口菜的陶宽爷爷,还是很耐心,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看着篾匠师傅的表情,从篾匠师傅的表情上,陶宽爷爷还是能读出篾匠师傅不会太过于的奸诈,还算是个老实人,只不过是外面走得多,见得多了,也就没有了村庄里其他人那种的浮躁了。陶宽爷爷等自己这口酒平静了下去,又站起来要对篾匠师傅敬酒,这次敬酒的理由却是要篾匠师傅对陶宽爹能像对郭子那样的好,郭子在篾匠师傅的跟前也算是篾匠师傅跟前的红人,至少目前是这样的,陶宽爷爷知道,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能否学好手艺首先得像郭子那样,会去安排其他的徒弟做事,只有自己做不来的事,才会去问篾匠师傅,篾匠师傅看情况给郭子去解释一下,或者是只是在郭子一个人的时候才拿出真实的手艺去教郭子,因此郭子在篾匠师傅的跟前是最能接触到篾匠核心的技术的。但陶宽爷爷并不知道,招陶宽爹来就是为了替换郭子的,这些篾匠师傅却没有和陶宽爷爷说过,即使是刘哥也不太清楚篾匠师傅心里的打算。篾匠师傅不说,其他人也不会去瞎猜,包括郭子也一样,只是觉得陶宽爹能来学手艺只是刘哥的面子,只要自己和刘哥搞好关系,就不怕篾匠师傅的态度。篾匠师傅听着陶宽爷爷对自己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谁不想自己的崽出来学门好的手艺,既然来了都想以后最少能学个八九分,不能开户头也能跟着师傅出去赚钱,只要师傅忙,就有口自己孩子的饭。篾匠师傅这样的打算也只是和自己的女人谈过,对于刘哥篾匠师傅还是有所顾忌的,能彻底得别开刘哥也只有把郭子先换掉。看着陶宽的一副白白净净的脸,篾匠师傅心里还是有些悬,但陶宽爷爷却不是这样的,陶宽爷爷总认为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肯定能胜过郭子。篾匠师傅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并没有对陶宽爷爷的话做就回应,而是更漫不经心得笑了,这让陶宽爷爷有些摸不着头脑,认为自己说错了,不管这话错了还是对了反正都说出口了,就不能收回来,不管怎么样,陶宽爷爷还是借着酒兴把该说的都说了自己心里也畅快了很多。也就在二人谈话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走端出了几个菜来,而这些菜却是和刚才的菜差不多,可能还是留着晚饭吃的菜,现在出来看看桌子上的菜,几乎是残羹剩菜,才把晚上的菜端出来给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吃,而自己和陶宽爹早就在厨房里吃饱了。陶宽爷爷的感觉却有些不一样,刚才看到篾匠师傅漫不经心的笑,心里难免有些悬,但却看到篾匠师傅的女人又端出了菜来,心里想着幸好自己要陶宽爹把那三个鸡蛋留给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了这三个鸡蛋可谓是事半功倍。篾匠师傅倒是很欣慰,至少自己的女人没有给自己落下面子,有了菜来,篾匠师傅也就应着菜,举起手里的酒碗,按说今天是在自己的家里,陶宽爷爷都敬了自己二次酒了,自己再不会做人也应该站起身来,回敬陶宽爷爷了,刚才桌子上没有太多的菜,即使敬了陶宽爷爷的酒也不太好说请陶宽爷爷吃菜,现在好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及时得给自己解了围,也就可以举碗敬酒了。 第二章 喝酒的人大多都有个习惯,那就是敬酒,一则是说明自己有教养,二则就是能提高彼此的热情程度。至于猜拳喝那则是更高的层次了。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欢都是这样,喝到一定程度了就开始了敬酒。陶宽爷爷敬了篾匠师傅二次酒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应该篾匠师傅对着陶宽爷爷敬酒了,原本只是桌子上的菜太少了,自己也只是耐心等待厨房里能出来解围,现在好了,有了菜也就可以举碗了。篾匠师傅对着陶宽爷爷说:你都敬我二次了,咱也该表表心意了,来,我们走一个。陶宽爷爷看着篾匠师傅给自己敬酒,就有些受宠若惊了。篾匠师傅是主人不错,但陶宽爷爷却是求着篾匠师傅来的,只有篾匠师傅高兴了,才会有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来日可期。陶宽爷爷有些腿脚不利索了,但仍旧站起身来,对着篾匠师傅说:承蒙师傅不弃,能收我家的崽做徒弟,以后的日子还承师傅多多严加管教,如有冒犯那就得打,打残了算我的,打得越狠也就能越学到好的手艺,哪怕是学到师傅的几成也能挣口饭吃。说着先把酒喝了:权当是我替孩子敬你。篾匠师傅到了此时才发现陶宽爷爷确实不是刘哥的帮凶,只是身在江湖,不得已而为之。于是对陶宽爷爷的做法也有了理解,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陶宽爷爷做出什么幺蛾子来,从而刺激刘哥。陶宽爷爷先喝了酒就有些开心了,陶宽爷爷从篾匠师傅的脸色看到:篾匠师傅脸色比刚才缓和了很多,这就说明今天来是有效果的,特别是刚才敬酒更是体现了自己的诚意,虽然有些站不太稳,但还是先把酒给喝了。有了这样的气氛,陶宽爷爷得趁热打铁,于是有些做作,大呼小叫得喊着陶宽爹出来。原本陶宽爹端出菜来,就躲到厨房里和师娘在嘀咕着什么,现在听到陶宽爷爷的大声叫唤,就知道自己的爹有了效果了,最少也得让篾匠师傅知道:自己是听话的,只要有人叫到都会走到外面来。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自己走了出来,就对着陶宽爹说:你过来给你师傅敬酒,哪天就那么的一声师傅是不能算数的,还得认真得磕头重新叫师傅师娘。陶宽爹也听出了陶宽爷爷的意图,是让自己给篾匠师傅赔罪,以便让篾匠师傅更接受自己。于是陶宽爹就快步得走了出来,站在篾匠师傅身边的凳子边上。陶宽爷爷则从自己的位置上走到陶宽爹身边,把陶宽爹跟前的凳子移开,陶宽爹的跟前也就开阔了些。有了这开阔的地方,陶宽爹跪了下去,双手摆放在头部二侧,对着篾匠师傅就磕起头来。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爹跪下了,这才神情严肃得挺直腰杆,任凭陶宽爹恭敬得磕头,直到陶宽爹磕完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双手扶起陶宽爹来:好了,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了,以后听话点就是。陶宽爹听到这里,就接着说:我一点听师傅师娘的话,认真学习手艺,将来发扬光大师傅的篾匠手艺。说陶宽爹懂事也确实是,别的徒弟只是提到要听师傅的话,却没有要听师娘的话,有了这句话,篾匠师傅也心里高兴,这孩子也确实懂事。是的,在外面做事要听我的话,在家里就应该听师娘的话,其实,你听不听师娘的话,不就是隔个晚上吗,到了晚上,篾匠师傅的女人自然会把徒弟的做的事和说的话都告诉篾匠师傅。既然提到了师娘,篾匠师傅也就对着厨房里喊:屋里的,你也出来下。有了篾匠师傅的招呼,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其实不用篾匠师傅叫唤,篾匠师傅的女人都会出来的,像今天这样的场合,自己肯定会在场,见证自己男人的威严,更是从侧面去对徒弟的管教,只要是投到篾匠师傅的门下,以后在社会上不管是做好还是做坏都得体现出篾匠师傅的管教。手艺的精与不精是篾匠师傅的事,但到了外面有没有教养还是能体现出师娘的教诲。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到陶宽爹的跟前,篾匠师傅也邀请自己的女人也坐到凳子上,让陶宽爹再次得磕头,以谢篾匠师傅的收陶宽爹为徒的礼。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次却没有坐实,就对着篾匠师傅说:我就算了,给你磕头了就可以了,这孩子比起其他的徒弟来说确实是会做事也很听话,从早上过来就认了我做娘,没有娘的孩子也确实可怜,别让孩子再跪了,你就替我收到跪礼了。这下陶宽爷爷有些不满意了对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说:师娘,孩子就得管,能有你管着,我也放心。我们农村不也是有句话吗,叫人熟礼不熟,还行的礼不能免,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们给我管了,你们也多费心,说着就去按陶宽爹跪下。陶宽爹有了自己爹的话也不敢不跪,于是又跪下,对着篾匠师傅夫妻俩磕起头来,篾匠师傅的女人本来想站起来,但给篾匠师傅给拉住了,也只好坐好,受着陶宽爹的磕头。直到三个头磕完了,篾匠师傅的夫妻俩这才站起身,把陶宽爹扶了起来。篾匠师傅见陶宽爹磕完了头,就对着陶宽爷爷,你也坐好来,咱们继续喝酒。有了篾匠师傅的话,陶宽爷爷很是高兴,至少可以说明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确认了收陶宽爹做徒弟了,和前几天的情况有所不同,前几天的情况是有着刘哥的干扰,篾匠师傅没有认陶宽爹做徒弟,只不过是过了下形式,但今天不同,没有了其他人,只有陶宽爷爷父子俩和自己夫妻俩,很多的话也可以更好得说开来。前几天原本只是想借着自己的拜师礼来酬谢刘哥,结果刘哥反而做了让篾匠师傅心里不快的事,考虑到以后还要求着刘哥,篾匠师傅也就忍了。 第二章 今天不同,没有了刘哥在场,家里除了天大地大就是我篾匠师傅最大,篾匠师傅想着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去做,而陶宽爷爷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自己家里,也等于把陶宽爹送到自己的家里的人质,在以后的日子怎么得去对待陶宽爹,完全可以自己决定,但从陶宽爷爷的行为来看,陶宽爷爷不像是像前几天那样对待自己的,是专门来给自己道歉的,让自己对着陶宽爹宽宏大量,多学点手艺。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看完了陶宽爹的磕头,心里基本可以确定老陶家里的态度。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起来扶起陶宽爹,但这次却没有把陶宽爹搂到自己的怀里去,感情这东西就这样,第一次的激动后也就慢慢淡了,到了最后,只有是陌路,而在这过程里就必须有感情的再次得投入,才能维系,但要回到最开始的那种状态,显然有些勉为其难。陶宽爹被篾匠师傅的女人扶起来之后,就随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到厨房里去了。陶宽爷爷看着篾匠师傅的女人带着陶宽爹就要进去到厨房里去,就赶紧得阻止:师娘,您且慢,我还有东西要还给您。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听到陶宽爷爷的话也不由得一怔,你老陶又没有到我家里借过什么东西来着,却有什么东西要还。陶宽爷爷虽然喝了酒,刚才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但此时却走得沉稳。陶宽爷爷绕过桌子,走到边上的椅子,把椅子上的包袱给取了过来。篾匠师傅这才注意到,陶宽爷爷和自己喝酒的时候,眼光总有些分散,而时不时得把余光瞪着包袱,敢情是有东西藏在包袱里呢。陶宽爷爷把包袱搁在桌子上,解开了包袱皮。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都瞪着陶宽爷爷打开包袱皮,看看陶宽爷爷最后会拿出什么东西来还给自己。最感到奇怪的是陶宽爹。在陶宽爹的印象里,这个包袱从自己早上起来的时候,似乎就看到在自己爹的房间里,但觉得挺好奇的,想问有似乎没有必要问,既然是陶宽爷爷自己藏的东西,陶宽爹即使是问了,陶宽爷爷也未必告诉陶宽爹,陶宽爹也自己想着,不管是什么东西,陶宽爷爷也不可能把自己家里的东西带到篾匠师傅家里去,除非是自己要用的东西,但陶宽爹又想着自己即使要用,也未必要这样神秘呢。而这样的疑问,也一直伴随着陶宽爹。从家里出来了,陶宽爹就看到陶宽爷爷就把包袱挎在肩上,陶宽爹则是把自己的一件衣服搭在手上,至于路上碰到林家大伯,陶宽爷爷的包袱都未曾拿下来。所有疑问都将在这时候打开。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看着陶宽爷爷在桌子上慢慢得摊开了包袱。包袱里并没有太多的东西,最面前是陶宽爹的鞋子,鞋子也就是八成新,都是陶宽爹在家里时候穿的。鞋子里也没有太多新鲜的东西。陶宽爷爷倒是手脚麻利得翻着包袱里的东西,而其他的三个人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陶宽爷爷有着这样的慎重。拿出鞋子以后看到的是陶宽爹的衣服,衣服也是陶宽爹平时要穿的,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都是要带好自己的穿的用的,毕竟自己是来学手艺的,而不是来篾匠师傅家里做客的。吃的倒不用带,来给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也是给篾匠师傅家里做事,饭是肯定有得吃的,用的东西也比较少,农村的孩子没有这么的娇气,很多的东西都可以合着用,洗脸的手巾倒是要带的,但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过日子,自己洗完了脸顺便就给陶宽爹也洗一把,就没有带了,但这也只是暂时的,等过了这阵子陶宽爷爷自然就会给陶宽爹置办好待过来。三个人都没有想到陶宽爷爷包袱里帮着什么,而让其他的三个人有些紧张和期待。拿开了面上的衣服,接着也还是一件衣服,但这件衣服陶宽爷爷却没有再去拿开,而是手伸进第二件衣服的兜里去掏。三个人也即将看到陶宽爷爷掏出来的东西,眼光就更舍不得离开陶宽爷爷的手,随着陶宽爷爷手里攥着的东西离开了陶宽爹衣服的袋子,三个人的目光就瞪着陶宽爷爷的手。所有的疑问就要揭晓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最新看到了陶宽爷爷手里拿着的是自己送给陶宽爹的镯子。陶宽爷爷拿着镯子用另一只手轻轻得拂去镯子上的灰尘,但这样的动作只是让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有些开心,看得出来,陶宽爷爷是很珍惜这个镯子的,更珍惜的是篾匠师傅对着陶宽爹的那份感情。拂去了镯子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双手拿着,递给了篾匠师傅。陶宽爹这才知道,自己所要想看的镯子却有着陶宽爷爷自己藏得很好,目的是不让陶宽爹拿出去玩,怕陶宽爹损坏了不好给篾匠师傅的夫妻俩一个交代,从而很好得保管着,即使是陶宽爹也不让他捧着,现在好了,可以完完整整得交还给篾匠师傅,省得自己多一分的责任。见到镯子的这一刻,篾匠师傅的女人显然比篾匠师傅更为惊喜,原本只是以为自己的镯子送给陶宽爹,就没有想着要回来,现在自己的镯子马上就要回到自己手里来了,心里的那份感动还是很深的,镯子在农村里老一辈人的心里本来就有着人戴镯子,镯子养人的说法。而这样失而复得真让自己开心和激动,更多的是感念陶宽爷爷的细心和大度。篾匠师傅虽然感动,却没有像篾匠师傅的女人那样,只是觉得陶宽爷爷太过于得细心以至于把镯子藏得那么好,篾匠师傅从陶宽爹的眼神可以看到,陶宽爹都未必知道陶宽爷爷藏着镯子来的,今天虽然是送陶宽爹过来,而更多的却是给自己的女人还镯子来的。 第二章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没有了那么好的记性,都只是在一段时间记起,但只要有了其他更为开心的事,就会把原来的事忘了,这也是孩子的纯真和天性,也是孩子更为开心幸福的源泉。陶宽爹也不例外,就在前几天自己回去的那天,极想看看镯子,想知道镯子的贵重之处,但却没有发现,也想翻箱倒柜得找,但最终没有找到,本来以为自己的师娘给自己的礼物就应当由自己来保管的,却不知道大人有着大人之间的规则,有些规则是不能随便破坏的,真要是像陶宽爹想的那样去做,陶宽爷爷也不可能混到现在还有人来陶宽爷爷家里坐坐,即使是这样,陶宽爹在陶宽爷爷做事的耳濡目染下也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显得成熟,而且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从而也证实了家庭是孩子的第一个人生课室,也说明了孟母三迁的圣明。陶宽爷爷把手里的镯子呈给篾匠师傅:也不忘了告诉篾匠师傅:就这几天,我是吃不好睡不着,时时刻刻记挂这镯子,就怕万一给谁找去了而不能原物奉还而造成遗憾,现在好了,今天把镯子带过来,交换给师傅,也算是了了这几天的心思。篾匠师傅接过镯子,嘴里也故作轻描淡写说道:既然是内人给孩子的礼物,理应就是孩子的东西,孩子就有了处理的权利,不就是一个镯子吗,损坏就损坏了,何必劳你老陶哥这样费心思得保管。陶宽爷爷这注意着篾匠师傅对自己的称呼,前几天吧,陶宽爹过来行拜师礼,只是一个开始,当时也有刘哥在场,篾匠师傅是称陶宽爷爷为陶叔,到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也还是称呼陶宽爷爷为老陶,现在则称呼陶宽爷爷为老陶哥,这不是篾匠师傅的不长记性,信口雌黄,而是篾匠师傅的精明之处。前几天碍于刘哥的面子,既然是刘哥带来的人,不能怠慢称呼也随着刘哥。篾匠师傅背后对着自己的徒弟也叫刘哥为保管员但在刘哥面前也叫刘叔,同理的也应叫陶宽爷爷为陶叔,看着陶宽爷爷和刘哥合伙得做坏,心里难受但也不能发作,还是客客气气得称呼刘叔和陶叔,但今天来就不一样了,没有了刘哥的障碍,况且陶宽爷爷这次来是送陶宽爹正式过来学手艺的,那篾匠师傅既是主人也是陶宽爹未来的师傅,陶宽爹能不能将来有个好的下场或者说能不能学到手艺就得看自己的心思了,到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的搓圆捏扁就由着篾匠师傅来了,虽然刘哥是有些影响力,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篾匠师傅手里,篾匠师傅也可以把陶宽爹打造成名震一方的篾匠师傅,也可以把陶宽爹打造成只懂皮毛的老师傅,关键的手艺是不是要教给陶宽爹,篾匠师傅心里清楚着呢,所以叫你老陶也就顺理成章了。但现在不同,篾匠师傅看到陶宽爷爷确实是有心,虽然只是一个镯子却保管得如此的精细,生怕有个闪失而造成不可反回的结果,这让篾匠师傅有些感动,也从内心开始接受陶宽爹做自己的徒弟,教一些陶宽爹未来可以挣饭吃的手艺是可以的,但能不能把陶宽爹视作自己的关门弟子把自己的衣钵都给陶宽爹还有待于陶宽爹的做人,而更多的是看陶宽爷爷怎么来做人。篾匠师傅从陶宽爷爷手里接过镯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得看,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心里是极为仔细得看是不是有着细小的损坏,因为这镯子在篾匠师傅手里也看过很多次,甚至可以说仅次于自己的女人对于镯子的熟悉程度,自己也深知这镯子对于自己的女人来说的重要性。从自己的女人嫁过来的那天起,自己的女人就把镯子的来龙去脉告诉篾匠师傅,平时没事的时候也曾拿出看过,也正因为是篾匠师傅的年龄越来越大,自己的手艺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炉火纯青,收徒弟也就变得格外得挑剔了,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在收陶宽爹做徒弟的那天才戴着这镯子以显得那天的严肃。却不想陶宽爹有着那样的机巧和缘分,想不到孩子会没有其他人的招呼下而先给自己磕头,让篾匠师傅的女人猝不及防,只好随手把手里的镯子退了下来,给陶宽爹做了回礼,心里想着觉得有些冤,但看到后来陶宽爷爷送来的银洋心里还是宽慰些,但却没有想到陶宽爷爷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送回来,篾匠师傅心里还是高兴的。篾匠师傅看完镯子,就顺手把镯子戴在了自己女人的手上,就怕有些损坏,更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既然失去了现在又能回来,自己就不想再失去了。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这般的做作,也觉得篾匠师傅有些过分亲昵了,但心里却比得到什么礼物都开心,更不会推辞,只是觉得还有其他的外人在场呢,但既然都戴到自己的手里了,自己是不会驳了篾匠师傅的面子的,但只是一会的尴尬,随后就转身把手搭在陶宽爹的背上,带着陶宽爹进了厨房里去了,留下厅堂里只有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二个男人了。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篾匠师傅的夫妻俩和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的父子俩四个人之间完成的,而没有其他人在场,这让陶宽爷爷感觉到篾匠师傅的威严,即使是郭子这样的徒弟没有篾匠师傅的叫唤,都不会在厅堂里待着。但这样尴尬的场面却是在篾匠师傅再次得举起手里的酒碗而被分解了。篾匠师傅对着陶宽爷爷说:陶哥,来我敬你一个,感谢你把镯子保管得那样的精细,你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把孩子教好,让他后来的生活有个好的开头。陶宽爷爷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开心的,陶宽爷爷也正是需要篾匠师傅的这句话,所有对镯子的精细保管的回报。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话如同一股凉水,流进陶宽爷爷的心窝里,也浇灌了陶宽爷爷极需要浇水的希望的幼苗。幼苗也正是得到浇灌而变得枝繁叶茂,每一片叶子都充满了生机,也带给陶宽爷爷更多的期望。篾匠师傅都起来敬酒了,陶宽爷爷也只有起来应承,二人从篾匠师傅进来开始喝酒,篾匠师傅的心情也是和陶宽爷爷心里的幼苗一般,时长一线,到了陶宽爷爷把镯子交还给了篾匠师傅,桌子上的气氛陡然变得格外得好,也只有陶宽爷爷这样的用心,才使篾匠师傅由原来的多云转晴,到现在的晴空万里,这也给了陶宽爷爷更多的期望。陶宽爷爷虽然也是到外面做过事的,也知道要隐藏自己,但在这样的气氛下,加上酒精的作用,话自然变得多了起来,似乎看到了篾匠师傅被刘哥拿捏得有多难受。其实说起来,刘哥对于篾匠师傅来说,也并不全是拿捏,也有很多帮忙的地方,只不过篾匠师傅家里所处的环境比起刘哥的地方来说还是有些不便的。篾匠师傅家里要到外面去都得过刘哥的村庄,也就是江湖,也就是最小的地缘政治,不光是篾匠师傅自己,连同篾匠师傅的村庄里的人,想到外面去就得过刘哥的村庄,自古华山一条道,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眼看着刘哥对于陶宽爷爷的尊敬让篾匠师傅看到了减少对刘哥的依赖和被牵制。刘哥的作为篾匠师傅是清楚的,有时候也免不了为虎作伥,但也是逼不得已,现在好了,有了陶宽爹这个棋子,就可以联合陶宽爷爷一起来制衡刘哥,篾匠师傅也觉得自己搬来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而变得更为自信。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喝着,也有了一时半会,家里的人都已经起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但篾匠师傅却觉得意犹未尽,也许是陶宽爷爷给自己送还了镯子,也许是从陶宽爷爷那里看到了希望,更多的是庆幸自己找到了陶宽爹这样的棋子,从而打破了刘哥对自己的牵制。既然别的徒弟都去做事了,自己有没有了太多的事,关键还是心里还想喝点,不光是自己喝也想让陶宽爷爷多喝点酒,于是就有了对着厨房里喊自己的女人。厨房里的女人也正在里面和陶宽爹说着什么,听到自己的男人在叫唤,篾匠师傅的女人就带着陶宽爹出来了,看着眼前桌子的菜,菜还是有的,只是有些凉了,吃到嘴里没有太多的味道。跟着出来的陶宽爹看到陶宽爷爷似乎有些醉了,心里还是有些心痛,便小声得对着师娘说:你看我爹是不是有些醉了,我也好久没有看到过我爹这样的状态了,是不是劝劝师傅,别再喝了,让我爹歇歇,真要晚上留我爹住吗?篾匠师傅的女人听到陶宽爹的话,仔细得看看陶宽爷爷的脸色:陶宽爷爷的脸色通红,连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这也是醉酒的前期,陶宽爷爷用手支愣着脑袋,似乎有着千斤重,拿掉陶宽爷爷的手,陶宽爷爷的脑袋就得磕在桌子上。篾匠师傅的女人似乎也有些觉得不太好,就对着自己的男人说:你下午没有事了,主人家里的篾匠活都做好了,篾匠师傅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是妩媚,似乎是有些讨好篾匠师傅,但却也有些劝慰篾匠师傅的意思。篾匠师傅听着自己女人的话,于是抬起头来,看看身边的女人,也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陶宽爷爷,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得开心,忘记了还有个陪着自己喝酒的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爷爷通红通红的脸,想想还是算了,不要再喝了,再喝得把陶宽爷爷喝倒下了。此时的陶宽爷爷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花白的头发耷拉着,贴在脑门上,而脸色又是通红通红的,只有那只支愣着脑袋的手还是牢靠得顶着脑袋,其他的地方都有些软了,嘴里大口大口得往外呼气,似乎想把喝进身体的酒都通过嘴里给呼出来。看着陶宽爷爷篾匠师傅的心还是有些担心的,但自己却是没有喝到位,心里也确实不愿就这样的放下酒碗,纠结的心让篾匠师傅再次得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女人和站在自己女人身边的陶宽爹,眼睛还是很不愿意得离开这二人的脸,就想找出一个能替换陶宽爷爷的人来。陶宽爹也从篾匠师傅的眼里看出些名堂来,于是走了过来,对着篾匠师傅说:要不先把我爹扶到床上去睡会,等我爹舒服点了,在接着喝。要陶宽爷爷接着喝,似乎不太现实,但送陶宽爷爷去睡倒有些合了篾匠师傅的心意,于是对着自己的女人说:还是让陶宽爹送他的老子先去睡会,咱们继续喝点吧,今天确实有些开心,就冲老陶给自己送回来的镯子,咱们也得喝会。有了篾匠师傅的准许,陶宽爹心里总算放下心来,于是去试着扶自己的爹去床上,但这些似乎没有太多的作用,陶宽爷爷已经喝得糊涂了,似乎很不愿离开桌子,见陶宽爹过来扶着自己,陶宽爷爷另外的一只手却去抓酒碗,而不想让碗里的酒浪费了,在陶宽爷爷看来,篾匠师傅倒给自己的酒肯定不差,在农村能喝到这样的酒很是少见,况且自己又是客位,自己走开,把主人一个人晾着,确实有些不对,但自己确实有些醉了,再喝下去必醉无疑,也可能也是酒醉心明的具体的表现,陶宽爷爷虽然是有些醉,但还没有到醉倒一摊烂泥的程度,自己也确实想把篾匠师傅陪好,陪好了篾匠师傅也就给陶宽爹更多的一份保障。这时候的篾匠师傅似乎也看出了陶宽爷爷的犟,确实也算一条汉子,但想着来日方长还是决定让陶宽爷爷去睡,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你先歇会,我去去主人家里看看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这会似乎有些明白了篾匠师傅的话,但还是耷拉着脑袋,却坚持把碗里的酒倒进了自己的嘴里,碗里的酒不少,一口气得喝进去jv有些难,陶宽爷爷还是吐掉了,陶宽爷爷自己本想逞强,不想在篾匠师傅面前失掉面子,毕竟关乎着自己的孩子的前途,但岁月却不让陶宽爷爷再次得逞强。篾匠师傅本想离开桌子,任由陶宽爷爷和陶宽爹二人去折腾,现在看到陶宽爷爷吐了,篾匠师傅也不能无动于衷,毕竟还是在自己家里,陶宽爷爷虽然是来求着自己帮忙的,但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走到陶宽爷爷跟前:陶哥,你还行吗?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有些清醒的,听到篾匠师傅关切的问候,陶宽爷爷连连拱手,向篾匠师傅连声说着,献丑了,献丑了。说着这话,脚下也似乎有些力气了,由陶宽爹扶着勉强站起身来,陶宽爹还是有些矮小,身子骨又不是很强壮,所以陶宽爷爷的手搭在陶宽爹的肩上,自己也很坚强得站着,对着眼前的篾匠师傅说:你去忙你的,我去歇会,没事的,你有事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到了主人家里,看看没事了,我们接着喝,我还没喝醉,还可以陪着师傅喝。大凡说自己还没有喝醉的就有个七八分的醉意了,篾匠师傅这点是知道的,前几天可以耍赖,今天却不可以耍赖,今天得真枪实弹得干了。也许是饿着肚子喝吧,也许是陶宽爷爷太急于求成,也许是陶宽爷爷根本就没有想到篾匠师傅中午会回来陪自己喝酒,总之,陶宽爷爷这次是有些醉了,至于刚才吐了是因为喝得太大口了些,如果不是篾匠师傅说有事去了,估计陶宽爷爷开始要和篾匠师傅拼酒了。陶宽爷爷站起来的时候,站在旁边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就赶紧得走到前面去引路,让陶宽爹扶着陶宽爷爷去客铺里去睡会。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和今天算起来也还是第二次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关于篾匠师傅家里的布置,父子俩一无所知,也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睡,但可以肯定的是,篾匠师傅是不可能让陶宽爷爷睡到自己的床上去的。有了篾匠师傅女人的引导,陶宽爹扶着自己的爹走向客铺里去,陶宽爷爷也有意识得走着,脚下有些磕磕跘跘,但还是顺利得走到客铺里去了,而没有摔倒。到了床上,陶宽爷爷就开始鼾声如雷,陶宽爹把床上的薄被给陶宽爷爷盖好,也任由陶宽爷爷自己睡了,自己则走到厅堂里来,对着师傅说:让师傅看笑话了。篾匠师傅听着陶宽爹的话,感觉这孩子确实有些少年老成,自己还是个小屁孩就知道替自己的爹去遮丑,去给人家道歉,心里还是感觉这孩子不会是那种不通道理的孩子,以后的日子可得要好好对待陶宽爹。篾匠师傅听完陶宽爹的话,连连摇头,嘴里说着:没事的,没事的,都是自己人谈不上出丑,又没有其他人看到,只要我们自己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爷爷喝成这样,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怕陶宽爷爷有什么意外,就问陶宽爹:你爹不是一直身体都很好吗?今天喝得又不是太多怎么就醉成了这样,是不是有些病痛了。陶宽爹赶紧得说:我爹身体好着呢,没事的,可能是路上太阳太大了,早上起得太早,加上早上吃得不多,肚子饿着容易醉吧。说到这里,陶宽爹就有些自由发挥了:可能还是师傅招待得太好,我爹感觉过意不去,更不敢去耍赖,所以就醉了。篾匠师傅听到陶宽爹的话,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除了陶宽爷爷给自己送回了镯子,自己对陶宽爷爷前几天的耍赖也给整治回来了,也算是报了前几天的一箭之仇。有了刚才二人的交流,篾匠师傅到了现在也基本上可以了解到陶宽爷爷的为人,不会是刘哥的作风,至少没有坏到骨子里去,但却很会演戏,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但大抵上还是值得交往的,这种人就怕受人情,只要把人情压他头上还是可以利用的。心里想着还是对着陶宽爹说:你想想看,你爹以前喝过这样醉吗?陶宽爹马上回答师傅:师傅,没事的,以前也醉过,但从我记事起,也不是没有喝醉过,只是这几年来,身体没有了以前的好,酒就喝少了,也瘦了很多,但每天做事还是可以去的,只是觉得家里没有个女人,一个男人操心家里还要到外面去挣工分,晚上还得洗洗刷刷,确实有些苦,但要不了几年,等我大些了,就给他减轻负担了。篾匠师傅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也就放心了很多。篾匠师傅转过脸去,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你去给老陶哥倒碗蜂蜜来,冲水端过来,让陶宽爹给他爹喝下去解酒。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自己男人的话,起身就去冲蜂蜜水了。等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开,篾匠师傅就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命好摊上个好爹,能为你谋个好前程,要是你爹只想着自己快活,给你找个后娘你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也是你运气好,本来就不想再收徒弟了,但确实由于其他的一些原因,我才想着再收一个徒弟,以传承我的衣钵,也正好对你刘伯伯说了,你刘伯伯虽然不是十分得地道,但对你爹确实很好,你们有什么恩怨我也懒得去管,既然答应你做徒弟了,就会很好得教你,最少也得让你有口安稳的饭吃,但要学得好学得精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人家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能学成什么样子只有靠你自己了,好好学着,就冲你爹对你好,我也得好好教你,你爹今天来喝酒,就得醉,他是来赎罪的,为了前几天来赎罪的,只有醉了才能让我开心,也难为你爹了。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话,让陶宽爹心里很不是滋味,很多事情原本是这样,没有说破还好些,要是真说破了,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意思,陶宽爹也知道自己的爹好,从前几天回家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想着怎么酬谢篾匠师傅,如何得给篾匠赔罪,陶宽爷爷自己也知道那天和刘哥和着伙坑了篾匠师傅,就看篾匠师傅的态度了,所以陶宽爷爷首先得把篾匠师傅的女人送给陶宽爹的镯子得保管好,镯子就是陶宽爷爷去给篾匠师傅的夫妻俩赔罪的敲门砖。镯子是篾匠师傅的女人送给陶宽爹的,按理说陶宽爹也可以不把镯子还给篾匠师傅,但陶宽爹真要是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开始学手艺了,恐怕就没有后来这样的情况,更别提篾匠师傅会把自己的衣钵留给陶宽爹,也就没有了陶宽爹几乎是继承了篾匠师傅的衣钵,而且发扬了篾匠师傅的篾匠技术,更没有后来陶宽爹的手艺的户头。有了镯子,篾匠师傅的心里好受了很多,也夸陶宽爹懂事,聪明,其实也就是在夸陶宽爷爷的为人,知道哪些该收哪些是不该收的。但陶宽爷爷对于篾匠师傅来说,送还篾匠师傅的镯子也只是最初的一步,之后的情况更是让篾匠师傅心服口服,从而把郭子换掉,没有过多久就开始带着陶宽爹到主人家里去做事了,而郭子也只是到了刘哥家里做事的时候,才有着施展才华的舞台,因为郭子的嘴紧,也就让刘哥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这都是后事,都是由陶宽爷爷背后的尊敬篾匠师傅和他的女人所造成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自己男人的话,不再坐在桌子上吃饭,而是放下了碗筷,进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给陶宽爷爷去冲蜂蜜水去了,厅堂里也只剩下陶宽爹和篾匠师傅二人,师徒二人还是有些话说的,篾匠师傅由于受了陶宽爷爷的赔罪,也就不再对陶宽爷爷有了太多的意见,而是打心眼里喜欢陶宽爹。篾匠师傅觉得陶宽爷爷确实是对陶宽爹好,从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愿意放弃,而情愿让陶宽爹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学手艺,真是难为了陶宽爷爷。篾匠师傅的女人去冲蜂蜜水很快,这些蜂蜜都是自己的徒弟家里送来的,那时候农村的经济都是自给自足,没有太多的交流,还谈不上买卖,都是有了就自己吃。因此,篾匠师傅家里就有了原汁原味的蜂蜜。没有过太久,篾匠师傅的女人就把蜂蜜水给端来了,递给了陶宽爹:崽,你自己端进去,让你爹喝了,醒酒好。陶宽爹自然不敢怠慢,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命好,不光是在自己家里,有着自己的爹心痛,到了师傅家里,也有着师傅和师娘的心痛。陶宽爹接过了蜂蜜水也对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说:娘,我替我爹谢谢你,这样的东西可是好东西,能给我爹醒酒确实是你们的量气大,没有计较我爹前几天坑了师傅。陶宽爹还是有些担心陶宽爷爷的,虽然在家里的时候,也有些客人来,但醉了也只是醉了,陶宽爹也帮不上太多的忙,现在可好,还有篾匠师傅和他的女人来管管自己喝醉了酒的爹,心里也就很是感激,感激之余,也暗暗得下定决心,即使是自己出师了,也不能对待师傅有着太多的不敬,一定得让自己的师傅有个安享的晚年。这也是陶宽爹后来即使是自己去做体力活也没有去破坏师傅的户头,也让篾匠师傅其他的徒弟对于陶宽爹有着深深的敬意。陶宽爹端着蜂蜜水走进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客铺,看到自己爹鼾声如雷,还是过去摇醒了陶宽爷爷,把陶宽爷爷搀扶了起来,把蜂蜜水给陶宽爷爷喝了。中午的酒对于陶宽爷爷的酒量按理说也不是十分的醉,但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却不算那种醉成了一摊烂泥,神志还是有些清醒,也知道自己的崽端进来的是蜂蜜水,就没有太多的推辞,一抬头就把碗里的蜂蜜水都给喝了,陶宽爹从自己的判断来看,自己的爹不是太醉,只不过是有些装罢了。喝完了蜂蜜水的陶宽爷爷转头就睡了,但鼾声却没有就刚才那样的响,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的睡也就没有太多的刻意来照顾,仍旧端着空碗走出了房间。倒是篾匠师傅很是关切,陶宽爹还没有走出房间,篾匠师傅就问了自己的徒弟——陶宽爹:蜂蜜水喝了吗?陶宽爹也就赶紧得对着自己的师傅说,喝完了,现在的打鼾的声音也小了很多。陶宽爹边说话边走出了房间,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爹手里的空碗就对着自己的女人说:没事,老陶不是很醉,至少还能辨认出蜂蜜水,也把蜂蜜水给喝了,我看老陶的酒量还是很不错的,要是前几天真要是和刘哥还有自己真喝起来,自己也未必是老陶的对手,况且还有一个刘哥,看来那天自己装醉还是明智的,别人都以为自己那天是收了新徒弟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喝醉酒更是可能的,看来自己还得多和刘哥和老陶这样的老江湖交往,可谓是活到老,学到老。等陶宽爹端着空碗走进厨房里去了,这样的事,陶宽爹不会再把碗递给自己的师娘的,而是顺手就把碗放到厨房里去,这就让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高看陶宽爹一眼,懂得感恩,懂得尊敬长辈,这样的徒弟就是师傅和师娘喜欢的徒弟,即使是陶宽爹不是很精明,但也确实是喜欢。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看着陶宽爹去了厨房,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似乎是捡到了宝,相对于郭子来说,就有着明显的比较,也算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看来郭子的那种扒嘴不开来说,陶宽爹确实是好多了。夫妻俩的开心并没有脱离了陶宽爹的视线,陶宽爹也就感觉到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第二章 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看着陶宽爹进到厨房里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从篾匠师傅开始收徒弟,能进厨房里去的不多,进去洗碗的徒弟就更少,要么是情不得已,要么师娘没有在家,像陶宽爹这样的徒弟确实不多,不说没有,有也是不多。按现在的话说来:家庭是孩子的第一学校一点都没有错,也正因为是老陶家里没有了女人,陶宽爹又小,只有父子俩,陶宽爷爷外面做事回来还得做饭吃,也还得喂猪,在这样的生活的氛围里,能做到铁石心肠,做到无动于衷的孩子不多,即使是陶宽爷爷不忙,陶宽爹也会帮着自己的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时间长了,也就学会了料理家务。在陶宽爹看来,只要不是出去晒日头,在家做些家务还是可以的,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陶宽爹也受益匪浅,至少可以照顾好自己,以前只要陶宽爷爷出去做事时间长点,陶宽爷爷就会把陶宽爹送到林家去,由林家来照顾陶宽爹,等陶宽爹稍微大点,陶宽爹倒不愿去林家了,情愿自己在家里好些,虽然林家也没有亏待陶宽爹,但陶宽爹在林家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那种感觉很不好,也许就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陶宽爹的早熟,而形成了有别于其他孩子的价值观。不愿去林家吃住,并不等于陶宽爹不理林家,只要是没事的时候,陶宽爹还是很情愿得去林家玩,也会帮着林家的女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就是陶宽爹的变通之处。陶宽爹把沾有蜂蜜水的碗洗干净了,就走到了厅堂里来,看见师傅和师娘坐那里,脸上的表情很是开心,自己也开心很多。篾匠师傅看到陶宽爹出来,就随口问陶宽爹:崽,你在家也做这些家务事吗?看你刚才进去的步子显得很是自然,丝毫没有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你对厨房的亲近,也经常去厨房里做事吗?陶宽爹见师傅问起这样的话题来,也丝毫没有害羞的神采,倒是有些自豪的感觉:对啊,家里只有我和爹二人,没有其他的人,我爹又要到队里去挣工分,所以帮帮我爹也是应该的。再说,即使自己以后长大了,也得学会照顾好自己啊。篾匠师傅听到陶宽爹话,心里想着没有女人的家。难为孩子了,也就暗下决心,能多教点手艺就尽量得多教点手艺,孩子太懂事了,说不定自己以后还真的靠着这孩子呢。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有些不同,总感觉自己对着陶宽爹有些天生的亲近感,但这样的感觉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反正就是觉得这孩子像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就是有着照顾好孩子的想法。陶宽爹走出来,很自然得走到师娘的身边,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是很自然得把陶宽爹拉到自己的跟前来,扒拉着陶宽爹的手看,似乎想从陶宽爹的手里看出些自己心痛陶宽爹的理由来。刚过了做事的时间,在篾匠师傅家里该出去做事的都出去做事了,篾匠师傅中午回家的时候,把有关的事也都交给郭子去处理,加上中午又喝了点酒,虽然没有醉,但也因为陶宽爷爷的原因导致了篾匠师傅想再喝酒却又找不到再去倒酒喝的理由,于是就这样干坐着,看着自己的女人对自己的徒弟好,竟有些莫名的感觉,自己这样的感觉又不是很确切,要用语言组织出来也确实有些费劲,所以篾匠师傅的脸上就有了很奇怪的表情,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陶宽爹因为自己有了巨大的幸福也没有太注意到自己师傅的表情,但这样的表情却没有逃脱篾匠师傅女人的眼里。篾匠师傅的女人更不会去挑明篾匠师傅的心思,只是记住了等到了适当的时机才会告诉自己的男人,眼下只是很开心得享受自己的幸福。三个人这样干坐着,也似乎没有太多的趣味,毕竟年龄师傅作为男人来说,也不适宜把话说了。于是篾匠师傅对着陶宽爹说:你去照看好你爹,我也喝了点酒,眼神有些迷糊,想去迷瞪会。有了师傅的安排。陶宽爹也确实应该去照看自己的爹,而不是靠在师娘的跟前。陶宽爹也回头对着师娘笑笑,就走向了客铺里,到房间里去照看自己喝醉了酒的陶宽爷爷。篾匠师傅支走了陶宽爹,也就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迷瞪去了,这就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心不着落的感觉。陶宽爹离开了自己的怀里,这样自己就失去了再坐在厅堂里的理由,更不能随着陶宽爹到客铺里去陪同陶宽爹去照看陶宽爷爷吧。篾匠师傅又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己也不好立马就跟着篾匠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去,都是大白天的,自己总不能跟着自己的男人到床上去睡,这会让篾匠师傅怎么得看自己,即使是想睡了,也得家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这样做。毕竟还是在自己家里,篾匠师傅的女人转眼就有了自己的去处,到猪栏里去看看猪或者是到院子里去看看家里的鸡有没有下蛋,再不济也能找出点针线活来做。想到这里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离开了厅堂里,去到猪栏里去看看猪喂饱了没有。但心里却总是有些不是很痛快。也正因为是篾匠师傅的安排才让陶宽爹走开了,自己得去找些其他的事来填补空白。要怨就得怨自己的男人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这个时候去睡。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出了厅堂,看着外面的太阳,估计着这时候也不是太早,至少都到了半下午了,太阳也已经偏西了,自己也只有到猪栏里去看看猪或者是做些针线活就可以做晚饭吃了,晚上陶宽爷爷还要不要在自己家里吃饭,又该去做什么菜,就得自己拿捏了。篾匠师傅倒没有想太多,确实是自己有些想睡了,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吧。 第二章 篾匠师傅中午本来就是回家睡午觉来的,却不想看到陶宽爷爷来。家里有了客人来了,总得要陪吧,其他的人也好说,关键还是老陶家里的,不冲着那几块银洋也得冲着刘哥的面子,喝上几口是很有必要,关键还是想看看陶宽爷爷今天有什么花样来糊弄自己,前几天的和刘哥合伙坑了自己,今天不找点回来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没有去睡,而是留下来喝酒,同时叫徒弟也把陶宽爷爷原来的酒也给换了,换成自己经常喝的稍微好点的酒,像篾匠师傅这样的家庭,酒肯定是有的,而且还有不同层次的酒,也是看来的客人如何,同时也吩咐自己的女人端出了豆腐干来,这是自己比较喜欢吃的下酒菜,也想在陶宽爷爷面前显摆一下,让陶宽爷爷知道自己的家底,最少也让陶宽爷爷知道自己不想和陶宽爷爷有着什么过节,能把话说开了最好,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陶宽爹学徒的事,虽然前几天刚行了拜师礼,但真要确定陶宽爹来学手艺就得抓紧住过来,这才是真正的学手艺,而不是来了一趟就没有了音讯。当然了,老陶家里也有反悔的可能,即使是拜师了也可以不来,但拜师礼却不会退给老陶了,那样就是自己没有了面子。当自己走进了厅堂里,看到陶宽爷爷坐着喝酒心里也就放下心来,尽管是这样,还是想从今天的酒里找回面子,不管陶宽爷爷会不会说出去,但前几天的事确实是让篾匠师傅有些恼火,只是碍于刘哥的面子没有发作,但到了那天晚上,自己喝了粥后,夫妻俩看到了陶宽爷爷送来的银洋,心里也就好受了很多。在喝酒的过程里,篾匠师傅看到了陶宽爷爷的诚意,一次次的敬酒,这才把自己的心情煨热乎了,也有了更多的兴致来陪着陶宽爷爷喝酒,当看到陶宽爷爷叫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过来磕头的时候,这才理解了陶宽爷爷的难处,也想着自己的心胸狭窄,把老陶看得太过于的小气,也决定了自己愿意选择陶宽爹来继承自己的衣钵,只给不过要看陶宽爹的悟性了,尤其是陶宽爷爷自己送回了镯子来,而且镯子还保管得如此的精细,心情确实大好,直到陶宽爷爷喝得个烂醉,自己心里原来的不高兴和前几天积留下来的所有的不良情绪都随着喝进去的酒和流出来的汗给稀释了,最后看到陶宽爹给自己爹端进去的蜂蜜水,随后还自觉得到厨房里把碗都给洗干净,心里就踏实了,这孩子不笨,心细着呢,就冲着这份聪明劲学好篾匠活还是不在话下的,自己也放心了,等所有的不快都放下的时候,酒劲也就过来了,干脆先去睡会,说不定晚上还得陪着老陶喝酒呢。篾匠师傅睡到床上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就打起鼾声来。二个喝酒的人都睡了,剩下的只是没有喝酒人的时间了。陶宽爹坐着陶宽爷爷的床边上,看着自己爹的一张通红通红的脸,随着睡觉时间的延长,慢慢得褪去了,当然了,血红血红的眼睛是看不到的,陶宽爷爷喝了陶宽爹给他端去的蜂蜜水,睡得也就更沉了,这就让陶宽爹觉得有些无聊,无聊的时候就是到外面去走走。以前陶宽爷爷也喝到过这样的程度,家里还没有蜂蜜呢,今天有了蜂蜜水,相信陶宽爷爷肯定会好很多,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喝的还没有有些时候喝得多酒,今天只不过是来表诚心的,而不是来试着自己能喝多少酒的,而是做给篾匠师傅看,让篾匠师傅找面子的,只有自己喝醉了才有篾匠师傅今后对着陶宽爹的好,才能实现陶宽爷爷的愿望,这一点,陶宽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陶宽爹走出了房间,也就看到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做针线活,没有了其他人的时候,让陶宽爹对篾匠师傅的女人更有了一些亲密,毕竟陶宽爹的嘴甜,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几乎没有了抵抗力,也许是母性光辉吧,篾匠师傅的女人很是喜欢陶宽爹。做针线活的师娘听到脚步声,不用抬头几乎就可以判断出是自己的徒弟——陶宽爹走了过来,遂停下手里的针线活,眼里饱含着心痛对着陶宽爹说:你出来,你爹没事吧。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再个说对于自己信赖的师娘自然是什么都不隐瞒:随口就告诉篾匠师傅的女人——自己的师娘:没事的,可能是今天走了路,喝得又是空肚子酒,所以就甚至醉了,要搁平时,我爹喝这么点酒,根本就不会醉,况且师娘又好,给我爹喝了蜂蜜水,只要睡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刚才我看我爹的脸色褪去了通红通红了,也就恢复了原来的脸色。篾匠师傅的女人饶有兴趣得听着陶宽爹的话,也就随口接着问:你爹喝过最多的酒有多少。陶宽爹听着这话,低头忖着没有直接告诉自己的师娘,他在想自打自己懂事起,看到自己的爹喝得最多的时候的情景。篾匠师傅的女人没有听到陶宽爹接着说,就以为陶宽爹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心里也有了不是很开心,也有自责,该不问这样的话题的,但还是抬起头来,看着陶宽爹,却看到陶宽爹在很认真得想,这才消去了心里的不快,也着实看到陶宽爹的诚实,有一说一,不会瞎说,即使是自己知道的也要想清楚来,不像有些孩子为了讨好自己,也不管实际情况,想哄着自己高兴就好,自己怎么高兴他就怎么说,这让篾匠师傅的女人颇有好感,也猜想着陶宽爹对自己的诚意。也就没有接着去问,而是做起自己的针线活来。篾匠师傅的女人是在等,等陶宽爹想好了再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听到陶宽爹的真心话,才能很好得做好以后的打算。 第二章 陶宽爷爷喝下了陶宽爹端进来的茶水,确实是喝到位了,剩下的再也喝不下去了,于是陶宽爹就把剩下的茶水端了出来,随手把茶水给泼了,等陶宽爹前脚走出房间,陶宽爷爷也就从床上下来了,也是因为人有三急才从床上下来,大凡到过南方的人都知道,南方人的尿桶是放在房间里的,大点的花床就放在花床的背后,像篾匠师傅家里这样的客铺里,尿桶就在角落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随着一阵急促的流水声,陶宽爷爷排出了憋得很是难受的尿,几乎是堤坝倒了。放完了憋在肚子里的尿水,陶宽爷爷舒服了很多,人也精神了,等做好了一切的善后,陶宽爷爷走出房间,看着外面的天气有些暗,至少不比自己进到房间睡有些觉的时候的光亮,心里也就有些着急,虽不是那种捶胸顿足的后悔,但至少是在心里骂自己:咋教不会自己呢?都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到头来还是喝得一塌糊涂,这期间篾匠师傅家里人该怎么看自己呢。陶宽爷爷还是走到院子外面去看看太阳到底到了哪里了,是不是还能走回去。等到了院子外面,确切看到太阳离山岗近了,如果这时候走回去只是晚点到家,回去还是可以回去的。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想着自己最好回家去,家里的牲畜还得自己去喂,反正自己该做的都做了。陶宽爷爷想到这里,就抬脚走进厅堂里,没有看到其他的人但听到厨房里炒菜的声响,于是抓紧走到厨房里看着篾匠师傅的女人在炒菜,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了,冲着篾匠师傅的女人:弟媳妇,我现在就回去,没有看到篾匠师傅,只能和你说了,今天就回去了,等来日方便了再来师傅家里玩,家里确实有些牲畜放心不下。说完这些就掉头往外走。虽然陶宽爷爷说话的声音很大,但炒菜的声音也不小,关键还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没有注意到陶宽爷爷突然进来说什么,只见到陶宽爷爷张着口,只是大意理解了陶宽爷爷的话,看着陶宽爷爷往外走了这才意识到陶宽爷爷是来和自己告辞的,心里就有些急:菜都炒了二个了,你老陶说走就走呢,但毕竟自己还是女人,没有陶宽爷爷的动作迅猛,等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到院子的时候,陶宽爷爷早就走出了院子,看到陶宽爷爷急促的脚步,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没有追出去,估计陶宽爷爷确实是有些急了才这样走的,就干脆走回厨房里,厨房里的锅还在炒菜呢。陶宽爷爷回头没有看到篾匠师傅的女人追来,就加快脚步直往自己家里的路走去,虽然自己心里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合常理,但都属于紧急情况紧急处理罢了,毕竟自己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对篾匠师傅的道歉可以来日再说。陶宽爹当时也听到自己爹的脚步声,却不知道自己爹为什么这样快步得赶回家里去,只是觉得自己爹不在师傅家里吃饭肯定有自己爹的道理,看到自己的师娘走进厨房里来,就知道自己的爹把自己留在了师傅家里,自己回家去了,心里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办法,自己大了就有离开爹的那一天,从自己到刘伯伯那天起,陶宽爹也就估算着自己将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但却没有料到这样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该走的还是走了,该留下的也留下了,走的人有些匆忙,留下来的人却有着该有的镇走到静,陶宽爹也随着师娘走进了厨房,灶台上帮着师娘烧锅,让师娘有个炒菜的便利,二不至于一边炒菜又要烧锅,烧了锅回去炒菜有得去洗手,这样就很是麻烦,等到炒好了大部分的菜,师娘就对着陶宽爹说:你到房间里去看看,看看你师傅醒来了没有,醒来了就喊他来吃饭。因为陶宽爷爷走回家了,家里没有了客人,炒的菜就没有必要品种的多样性,可以吃点了。陶宽爹听着师娘的话,但还是有些感觉突兀,毕竟自己还是第一天来,就去喊师傅吃饭,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去,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管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的,想到这里,陶宽爹还是硬着头皮进了篾匠师傅的房间,但幸好的是篾匠师傅正在呼呼大睡,也就可以回去告诉师娘了,省得自己和篾匠师傅有了面对面的接触,正想马上退出房间,但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孩子就有孩子的好奇心想仔细看看自己师傅的房间,陶宽爹并不知道:师傅家里的是有着严厉的规矩的,尤其是师傅的房间,这只有像郭子这样的徒弟能进师傅的房间,而且还得有师傅或者是师娘的的吩咐才能进去,不是所有人想进就能进去的地方,有些徒弟即使学了五六年的徒弟,从他到师傅家里来,到自己离开师傅家里,都不曾踏进过师傅房间一步,这也是后来和郭子聊天的时候,郭子才告诉自己的,事后很庆幸自己能有了这样的机会,这都是后来的事,但此时的陶宽爹由于突然间走进师傅的房间里,外面的光亮使陶宽爹走进师傅房间里,昏暗的光线并没有让陶宽爹看到师傅的房间里有着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感觉师傅房间里的家具比自己家里的房间家具多,家具多了也就显得房间的狭小,加上光线不好,更显得阴沉,陶宽爹有些紧张,头脑里不停地催促自己赶快离开师傅的房间,虽然描了几眼还是很快得走出了师傅的房间,走到厨房里去告诉师娘,师傅正在酣睡,并没有醒来。师娘做菜的手没有停下,只是听到陶宽爹的话,轻声得“呃”了一句,就没有了下文,过了一会才对着陶宽爹说:不要往灶头添柴火了,师傅没有起来,也就留一二个菜等师傅起来在烧,现在歇歇。 第二章 陶宽爹听了师娘的安排,停下手里的活,走到篾匠师傅的房间里去看看,看到的结果是:自己的师傅依然酣睡,但禁不住想看看篾匠师傅房间里布置,但却不知道篾匠师傅的房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去的,包括篾匠师傅的家里人,而这样的荣誉也只是在郭子的谈话中才有所知晓,但到了那时候,陶宽爹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反而是自己顶替了郭子,很多事情都由陶宽爹去办了。本想看看房间里的布置,奈何房间里的光线比较暗,陶宽爹并没有看出篾匠师傅房间里的所有,这才兴趣索然回到了厨房,师娘听到陶宽爹的说法,也就停下炒菜,同时也叫陶宽爹不要再往灶塘里添柴火了剩下的菜也只有等篾匠师傅起来了再烧。师娘和陶宽爹都停下手里的活,就有了话题,师娘首先说起:崽,你爹也是挺好玩的,都快吃饭了,还得走回家去,回家不也得自己做饭吗,难道中午就保得住晚饭也不吃吗?陶宽爹见师娘还是对自己的爹回去有些梗,但还是会维护自己的爹,毕竟自己的爹还是自己的最好的保护人,至少目前还是这样的,自己刚到师傅家里,不可能一下子就翻脸说师娘好,但也不能说师娘的坏,毕竟以后的日子,自己还得在师傅家里待,更重要的是还得师傅教自己的手艺,至于自己要在师傅家里待多久,陶宽爹自己都不知道。因此,师娘是不可能得罪的,而只有劈空说,既不说自己爹的坏也不说师娘的坏,想通了陶宽爹就对着师娘说:我爹嘛,别看他走了外面多远,其实还是挺恋家的,更舍不得家里的那些家畜,可能是由于中午喝得有点多了吧,还是觉得自己回去得好,不过中午的菜挺好吃的,尤其是那豆腐干,鲜,辣,香嚼起来又有韧劲,这是我吃到最好吃的豆腐干,到了下午打嗝还有豆腐干的香味呢。师娘听到陶宽爹的话,觉得陶宽爹说的既是实话,又有很多讨好的意思,既给自己爹洗脱了没有在师傅家里吃饭的理由,又讨好了师娘,师娘听起来心里自然觉得很舒畅,心里高兴了,也就有了豪气,没事,你喜欢吃就好,等以后的日子有你吃的豆腐干,也更有其他好吃的东西。师娘说完这些,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但又接着问陶宽爹:崽,你家里也有猪吗?陶宽爹不容置疑得回答师娘:有啊,虽然是父子俩的二人吃饭,但猪还是要养的,到了冬天除了自己吃的还有的卖,这样过年了就有了开支,家里也就不会太亏空。师娘听着陶宽爹的话觉得这孩子如同小大人一样,家里的什么事都知道,也和别的人家的女主人一样,懂得家里的艰难,但从厨房爹的吃食和穿作来看,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判断出老陶家里的生活不是很紧张,更不会为了自己孩子来学手艺而借债,也就理解了陶宽爷爷送来的银洋和其他拜师礼。更不会让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有些愧疚感,收到礼物就有些心安理得,而回报老陶的过重的拜师礼,最好的办法就是对陶宽爹好,不光是对着陶宽爹,更要劝劝自己的男人,尽量得把衣钵传给这个孩子。就在聊天的当儿,时间过得很快,原本有些昏暗的厨房,更是昏暗了,只有点起煤油灯才能炒菜了,而在外面做事的人都已回家来了,本来就炒好的菜,端到厅堂里去,让这些做事的人先吃,陶宽爹也想出去和那些人一起吃饭,但师娘却对着陶宽说:你等下吃,你得帮我烧锅,等你师傅起来了,再和师傅一起吃饭。陶宽爹不好违背师娘的好意,确切得说是不敢违背师娘的意思,陶宽爹心里也知道,和师傅一起吃饭,菜肯定要好些,而不是那些徒弟和家里人吃的,至于为什么要和师傅一起吃饭,是不是以后都要和师傅一起吃饭,陶宽爹没有了太多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的师娘是对自己好,也许是自己的嘴甜,或者是自己爹给师娘送回来的镯子,陶宽爹并没有想太多,既然师娘有了这样的安排,自己也就耐下心等到师傅起来再说。其实陶宽爹也知道:师娘让自己等师傅起来再炒菜,肯定不会等得太晚,师傅在做手艺的主人家里喝了多少酒,陶宽爹不知道,但在自己家里喝的酒肯定不多,毕竟是师傅是来陪自己爹喝酒的,也不可能喝得太多,主要还是想看看自己爹来给师傅道歉的诚意的,自己的爹肯定比师傅喝得多多了,都听说敬酒的说法:我先干为敬,我干了,你随意。这样说来,自己的爹肯定比师傅喝得多,师傅的酒量按理说并不会比自己爹的酒量差,因此师傅是没有喝到多少酒的,既然没有喝到多少酒,也就肯定睡不到太久的,也就是说,在他们吃饭的档口,师傅就差不多要起来了,只要师傅起来了,师娘就开始炒菜,也就一二个菜的功夫,不会太久。也就在陶宽爹在瞎想的时候,师娘更是眼尖,看到了师傅房间里的煤油灯亮,也就是说:师傅也是醒来了。师娘得到信息就对着陶宽爹说:崽,往灶塘里添柴吧,可以炒菜了。有了师娘明确的说法,陶宽爹也就急着把柴火送进了灶塘里,本来灶塘里就有些温度,现在加进去的柴火即可被烧了起来,灶台上的热度瞬间就高了起来,师娘开始了自己的工作,陶宽爹也不遗余力得把灶台烧好,有了二人的配合,菜也就烧好了,接下来的就是让陶宽爹去喊师傅起来吃饭。这是师娘的安排,确切得说是师娘对于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格外得关照,让陶宽爹进去喊师傅起来吃饭,从一定程度上,让篾匠师傅有了先入为主的感觉,也就让陶宽爹有了更多接触师傅的机会,为陶宽爹后来的人生奠定基础。 第二章 陶宽爹有了师娘的照顾,很是高兴,等把锅里的柴火烧好,不至于一下子就淡的间隙时间再次来到师傅的房间里,看到师傅斜靠着床沿上,似乎很是惬意,房间离厨房不远,在房间里几乎就能听到厨房里说话的声音,泥土筑的墙体在转角的地方没有链接,所以空隙很大,也不隔音。躺在床上的篾匠师傅几乎就能听到自己的女人交代陶宽爹过来的声音,篾匠师傅就靠着床沿等陶宽爹过去叫他吃饭。然而陶宽爹看到的不是床的华丽雕饰,而是放下桌子上的竹制的箱笼。这个箱笼自己跟熟悉,自己家里就有一个,却比师傅的箱笼好得多,几乎没有破损的地方,陶宽爹见到师傅就喊师傅:师傅,师娘让你起来去吃饭了。眼睛却瞟了一眼箱笼就出去了。也就是这一眼让篾匠师傅有些感动,以为陶宽爹喜欢篾制的箱笼,却不知道陶宽爹只是觉得这箱笼有些熟悉。陶宽爹说完了话,就转身去了厨房,厨房里的锅还要自己去添柴火呢。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爹出去,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不会去注意一个箱笼的,就连郭子也没有对箱笼有着其他特殊的看法,郭子是有些基础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有对这个感兴趣才会去看。其实,篾匠师傅也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对于箱笼,篾匠师傅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毕竟这样的箱笼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也就是说篾匠师傅能看到的箱笼是自己师爷的东西,值得尊敬,看到了箱笼不仅会想起自己的师傅,更会想起师爷,顺着这样的思路也想到师傅和师爷的恩怨和过节。但陶宽爹不一样,他所看到的箱笼只不过是有些熟悉罢了,没有篾匠师傅参杂的那么多的感情,而篾匠师傅却错认为是陶宽爹也对箱笼也有着自己同样的感情。篾匠师傅似乎有些高兴,认为陶宽爹是个做篾匠活的好手,很多事情不一定要奋斗也有很多的机遇巧合罢了。在篾匠师傅的眼里,陶宽爹便成了自己同样有着爱好篾匠的知心人了,有了这样的想法,篾匠师傅心里很开心,更确定陶宽爹就是自己所要找的徒弟,自己的衣钵留给陶宽爹是上天的安排,是对自己辛苦钻研篾匠手艺的报答,这就是中国人所认为的缘分,哪怕是一眼之缘。其实箱笼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郭子见过,其他的徒弟也没有看到过啊,而陶宽爹第一次进去的时候,由于天黑看不清楚,直到师娘再次得要陶宽爹去叫自己的师傅起来吃饭,才能看到箱笼,这就有了各人的机缘罢了。篾匠师傅心情好了,起来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天气热,本来就没有太多的衣服穿,起床了的篾匠师傅身上套了件褂子就走到厅堂里来了。第一批吃饭的人,看到陶宽爹进到师傅的房间里去叫篾匠师傅起来吃饭,他们就很快得解决了碗里的饭,尽快得吃饱饭是每个徒弟所要练就的本领之一,尤其是在篾匠家里的时候,只要篾匠师傅在家里吃饭,其他的人几乎不会和篾匠师傅坐在一起吃饭的。走到厅堂里的篾匠师傅看到厅堂里空荡荡的,桌子上有些狼藉,嘴里没有说什么。但也不是很开心,但刚才的高兴劲还是让篾匠师傅忍住了没有发火,而是有些耐心得坐等着自己的女人出来收拾残局。篾匠师傅的女人自然也听到篾匠师傅走出房间的脚步声,只不过是手里的菜马上就炒好了,也不过这一会的事。等把手里的菜炒好了,这才从厨房里走到厅堂,一脸开心得收拾桌子上碗筷。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偷偷得瞄了篾匠师傅一眼,看到篾匠师傅脸上还是有些开心的,就对着篾匠师傅说:刚才睡着了吗?老陶哥见你睡着就没有打扰你了,他自己回去了。篾匠师傅听到自己女人说的话,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客人呢,自己睡着了倒把老陶给忘记了,但出乎自己意料的是老陶哥竟然自己不辞而别了,也就没有太多的注意,现在知道了也不算很晚,只不过是自己马虎点,没有让陶宽爹去招呼自己的爹一起来吃饭。篾匠师傅既是知道了老陶哥的离开,也没有太多的不舍,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的意外也算是情理之中,还就没有必要去做什么假意的挽留。篾匠师傅的女人说完这些,手里也收拾好了桌子,对着厨房里喊着:崽,把抹布拿来抹桌子。陶宽爹自然听得很是亲切,有了师娘的推荐,自己和师傅的接触就多了很多,对于以后的日子,师傅也得对自己刮目相看了。这样的想法也是超出了和陶宽爹同龄人的智慧,看到了更远。陶宽爹拿着抹布出来,很认真得抹着桌子,也很仔细,把桌子所有的地方都给抹了一遍,尤其是篾匠师傅坐的位置还多抹了一遍。陶宽爹这样做是有着自己的习惯的,在自己家里,没有了女眷,就父子俩,这些琐碎的事几乎由陶宽爹来承担,陶宽爷爷负责做饭,陶宽爹就会把边缘性的事情做好,这也就成了父子俩的默契,到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就有着比那些家里有女眷做事的孩子更有这方面的优势,也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更喜欢,篾匠师傅的女人不光是看着陶宽爷爷给自己送回了镯子,也看到了陶宽爹的殷勤,加上陶宽爹没有了自己的娘,篾匠师傅的女人就有些偏袒陶宽爹了。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爹在抹桌子,就对着陶宽爹说:你爹回家去了?陶宽爹见师傅问起自己爹的事来。就抬头看着自己的师傅,手里的抹布没有停下来,回答师傅说:我爹是有些不好意思再打扰您了,就前几天的事,我爹从那天回去一直放心不下,对你很是有愧疚的。 第二章 陶宽爹说这话的时候,用眼睛瞟了师傅一眼,而不是很正面去看师傅,他在等师傅对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的反应。在郭子的嘴里陶宽爹还是知道师傅在家里的威严,能避开的最好避开,即使是自己对着师傅说好话。篾匠师傅听到自己的徒弟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老陶也知道自己前几天的过错,但至于老陶对于自己错有着什么样的态度,篾匠师傅还是不太清楚的,现在听自己的徒弟说了,心里还是原谅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是碍于刘哥的情面而做下这样的错事。篾匠师傅听自己的徒弟说完却没有表态,最多也就是咧开嘴笑笑,并没有做出好与坏的评价,或者是提高音量来质询陶宽爹,更没有做出太多的幅度大的肢体语言,以表示自己对这件事的强烈不满。陶宽爹则在自己师傅的眼神里读出了师傅对于自己的话那种肯定的说法。陶宽爹见自己的师傅没有太多的意见又接着说:我爹外面看着有些让人怕,但心里可本分了,也经常得教我:做事不可全满,得留三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陶宽爹说完这些,就顾自拿着抹布进了厨房里去了。篾匠师傅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扭过头来看着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进到厨房里去的背影,由于天黑了,走出了厅堂的陶宽爹也就消失在去厨房里的黑暗里。接着就是听到自己的女人如何得叫陶宽爹端哪些菜出去,顺便把自己倒好酒的酒碗也一并带给自己。篾匠师傅还是挺开心的,有个好的女人也是男人一生幸福的保障,由此也想到老陶没有了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是怎么过来的,最关键的还是老陶还拒绝了其他人为自己说亲,为了孩子的幸福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这样的做法让篾匠师傅尤为感动,要是自己没有睡着肯定得会把老陶哥留下来,晚上接着喝。篾匠师傅心里想着,却留意着自己收来的这个新徒弟的做事,看着陶宽爹进进出出得忙乎,篾匠师傅还是对这个徒弟有些好感,这不光光是老陶给自己送回了镯子,也是对这个徒弟的小勤快还是满意的。就在陶宽爹进进出出的期间里,自己所有的吃喝都让这个孩子给端了出来。篾匠师傅见到眼前的酒碗,碗里大概有着二两酒的样子,不是太多但也不会太少,因为中午喝了,到了晚上也还没有醒酒,少喝点也好,这酒的多少不关徒弟的事,他是新来的,不会知道自己的酒量,只不过是按照自己意思,把酒碗端出来,而能舀多少酒完全是自己的女人酌情倒好的。篾匠师傅看到厨房里的灯亮着,也就知道自己的女人和徒弟在厨房里吃饭,而没有和自己一起坐到桌子上来吃,感觉自己就有些孤独了,于是就对着厨房里叫:你们二人也出来一起吃,坐厨房里有菜吃吗?听到篾匠的叫唤,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带着陶宽爹,把厨房里的菜也一并端到厅堂里的桌子上来,整个厅堂有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和陶宽爹一起坐在桌子上吃饭,而显得热闹了很多。篾匠师傅看着自己的徒弟吃饭的样子以及拿筷子的形态基本上可以判断老陶对于自己孩子的教育还是比较严格的,这就是农村人所说的吃相。一个人的吃相好与坏,完全可以提现出这个人的家庭教养。因为陶宽爹是第一次在没有自己的爹的陪同下一个人在师傅家里吃饭,至于前几天,自己和爹到刘伯伯家里吃饭,只是在篾匠师傅去刘哥家里之前篾匠师傅并没有在现场看到陶宽爹的吃相,今天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陶宽爹是第一次在没有自己爹的陪伴着在自己陌生人家里吃饭,却没有太多的慌乱,而是大大方方得夹菜吃饭,丝毫没有做作和胆怯,更不会张狂,让篾匠师傅看到这孩子似乎在自己家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了。篾匠师傅也没有让自己威严影响到陶宽爹,陶宽爹更不用去看自己的脸色,就在篾匠师傅大概喝完了近一半多酒的时候,陶宽爹搁下了自己的碗筷,并对着篾匠师傅和亲娘说: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完这些,陶宽爹把筷子搁到碗口,在等师傅和师娘。师傅听到陶宽爹的说话,似乎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嗯了一句还是接着自己喝酒。但师娘不同,师娘听到陶宽爹的说话,就笑眯眯得看着陶宽爹:你就吃饱了,是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第一次在我家里吃饭紧张了。家里的菜不好,饭要吃饱。说完这些,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接着吃饭,女人的细心更多的是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徒弟不像那种胆小怕事的孩子,估计陶宽爹饭是吃饱的,只不过是吃饭的速度比较快,对于一个学徒的孩子来说,吃饭的速度很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这就意味着这个徒弟吃饭的速度不会太慢,而最后是饿着肚子做事的。把筷子搁在碗口上的陶宽爹对于师娘的说法还是懂得内涵的,自己家里就父子俩,家里的菜更是谈不上好,和现在的师傅家里就不是一个档次,想到这里,陶宽爹还是要回话的,不然就让师傅觉得自己不懂事:娘,别这样说,我家里的情况师傅是清楚的,虽然家里只要自己和爹二人,爹又不让我出去做事,家里只有爹一个人赚工分,虽然是负担小,但也没有太多的收入,能不饿着就不错了,更别谈得上菜有多好,不比师傅家里,赚钱的人多,吃饭的人也多,可谓是家大业大,能有了这样的菜吃就是过节了。陶宽爹说这话确实也算入情入理,实际求是的话,没有太多夸奖师傅而贬低自己的意思,让篾匠师傅听着心里开心,说实在的,晚上的饭菜也算不得太好,但也算不得太差,这都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安排的。 第二章 陶宽爹的话让篾匠师傅听起来有些不适,没有看到本人都还以为是大人说的,那种语气,一个稚嫩的声音参杂着成人的人情世故,让人心情有些复杂,篾匠师傅更是如此。一个家庭的教育很重要,孩子在什么样的环境成长就有什么样先天的优势。来找陶宽爷爷说话或者是交流的大多是一些做生意的,自然就教给了陶宽爹这方面的意识。篾匠师傅看着自己徒弟坐在桌子上等着自己吃饭,就有意多问几句,听听老陶家是怎么得教孩子的,但又想回来,自己的女人也在,其他的徒弟都在房间里呢,自己和这个新收的徒弟说得太多了,难免会引起别人的心理对抗,反正来都来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没有必要在乎这一会功夫,所以就对着陶宽爹:崽,你吃饱了就别等,自己下去吧,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去洗洗,也早点睡。篾匠师傅说完这些就对着房间里喊:郭子,带你师弟去睡,晚上就先和你睡,等明天再说。在房间里的郭子早就回到家里了,只不过没师傅的吩咐就不会去刻意得讨好师傅,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不嘴多。现在师傅叫自己了,自然我就很快得走到厅堂里,看着篾匠师傅和他的女人也在,郭子还是很恭敬得叫了师傅和师娘,然后才对着陶宽爹说,去吧,我带你去洗洗。陶宽爹听着篾匠师傅的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在这个家里,陶宽爹也只还认得郭子,也就是郭子能告诉自己一些情况,看到郭子出来,陶宽爹离开了桌子,拿起自己的碗筷,对着师傅和师娘说:那你们慢慢用,我先和师兄过去了。说完了这些,陶宽爹还是把碗筷放到厨房里去,这才和郭子走到房间里去。篾匠师傅的安排还是有计划的,要想陶宽爹能早些上手,只有让郭子先带着,郭子的手艺在所有还在自己家里学手艺的徒弟们来说,算是最好的,况且郭子不会事多,没有自己的安排,郭子不会什么都对着陶宽爹说,这就有利于自己对陶宽爹更好得管控。再一个就是,陶宽爹迟早是要顶替郭子的,让陶宽爹给郭子打下手,手艺也很快得上手。篾匠师傅毕竟还是男人,他没有自己女人的担心,眼睛瞧都不瞧一眼郭子,倒是自己的女人,停下手里筷子,眼睛瞪着陶宽爹跟着郭子去了房间。没有了其他人在桌子上,篾匠师傅和自己的女人,相对就自在得多了,也没有了刻板,说话的语气也就随便了很多,但却不会去谈关于手艺上的事,倒是说些生活的琐碎,压根就没有新收徒弟的喜悦。篾匠师傅喝着碗里的酒,耳朵却在仔细得听着郭子和陶宽爹的对话,老式的房子,都是以厅堂为中心,房间依次绕着厅堂周边,稍微有点响动都听得清清楚楚。篾匠师傅的女人则没有这样的心思,她不必去听,不必去想,只要自己的男人每天健健康康就好,没有必要去管这些徒弟说的什么,只要自己男人安排自己去对哪个徒弟好些,就按自己男人的想法去做就是了。郭子带着陶宽爹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也比较大,像郭子这样的小大人可以睡得下四五个,加个陶宽爹这样的孩子不成问题。由于天气热,也没有太多的衣服换,况且陶宽爹今天只是从家里过来,衣服都带齐了的,只是路上有些汗,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出太多的汗,所以身上的衣服还是挺干净的,加上篾匠师傅的家里院子里有井,根本就不用去溪水里洗洗刷刷,陶宽爹刚要问起郭子来,要怎么去做,要做哪些事,郭子就竖起不要手指,靠在嘴边,示意陶宽爹瞎说,师傅和师娘都还在吃饭呢,什么话都可能听得清清楚楚。陶宽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以后的路长着呢,篾匠师傅要怎么得对待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又慌什么。于是学着郭子的样子,脱了外面的衣服,躺在床上,郭子看着陶宽爹脱了衣服,自己也很快得做好睡觉的准备,然后吹灭了煤油灯,房间一下子就暗下来,只有厅堂里的亮光透着房间的缝隙照进了房间里来。也不知是作假还是真的,郭子在吹灭了煤油灯的不一会儿就开始响起了鼾声,也许郭子习惯了这样早睡,也许郭子是做事太累了,真的需要休息。陶宽爹也不好去问,也没有必要去问,反正郭子不管是真是假,都算郭子是睡着了。这倒苦了陶宽爹,陶宽爹在自己懂事起,就是一个人睡。那张大床睡陶宽爹一个人就显得有些大了,习惯了一个人睡的陶宽爹,现在得和郭子睡,自己又还是被动的,就不敢去乱说乱动,这就是自己离开了家,开启新的生活模式第一个不快,但尽管有些不快,陶宽爹都得去接受这样的事实。确切得说陶宽爹都是一个人睡也不是太恰当,平时睡的时候大多是自己一人睡,但架不住村庄里别人家里做喜事,做喜事了就有着客人来,可谓是富在深山有远亲,不管是你家里富有还是贫穷,都会有客人来的,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就会被主人带到陶宽爹家里来睡,客人来得多的时候,就有客人和陶宽爹睡了。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但却比较少罢了,还有就是每当陶宽爷爷到外面去做事,长时间的没有回来,这个时候,陶宽爹就会被陶宽爷爷给带到林家大伯家里去睡,到了林家大伯家里,陶宽爹就和林家的孩子一起睡,但也只是陶宽爹还是很小的时候,等陶宽爹稍微长大了,陶宽爹都情愿一个人回家去睡。现在二人睡,陶宽爹就有些不适应了,尽管郭子的睡相很好,不会去干扰陶宽爹,但却让陶宽爹有些不习惯,而不能及时入睡。 第二章 篾匠师傅喝着碗里的酒,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又确实想不起来,一脸的茫然却没有逃过自己女人的眼睛,篾匠师傅的女人想对着篾匠师傅说些什么,但看到篾匠师傅手指着郭子的房间,这才欲言又止。是啊,孩子刚刚来,第一个晚上能说睡就睡吗?此刻也正可能是在床上煎饼,翻来覆去睡不着。篾匠师傅的女人对着篾匠师傅笑笑,又低下头去吃自己的饭,倒是篾匠师傅心里活泛了很多,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师傅家里,篾匠师傅去他师傅家里学手艺的年龄大了很多,第一个晚上也没有睡好,到了那个年龄,记性也有了牢固,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又想到这几年过来,虽说做得劳累,但凭着自己的勤快和爱钻研的性子,学得比一般师兄弟好,也就成就了自己的事业,到了这几年也广收门徒,但这些徒弟却没有一个让自己有成就感的,可眼前的这个徒弟就不好说了,依着自己的性子是想把自己的衣钵传给今天新来的徒弟——陶宽爹的,但社会经验告诉他:没有必要这么慌,日子长着呢,自己又还年轻,还能多做几年,等过了这几年再说。心情好了,喝酒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喝酒解闷只是自己心里没有想好,等事情想好了,心情也就不闷了,心情畅快了,酒也没有原来的那么难喝了,就在篾匠师傅女人快吃饱饭的时候,篾匠师傅喝完了碗里的酒,把碗递给了自己的女人:帮我也盛点饭过来。篾匠师傅在主人家里做事,喝酒吃饭都由徒弟照顾好,能给自己盛饭吃的徒弟都是篾匠师傅信任的,也是快要出师的徒弟,至于要盛多少饭,这些徒弟都心知肚明,时间过得快,这些给自己盛饭的徒弟也一茬接一茬照顾着自己,到了目前是郭子,郭子出来木讷,但对篾匠师傅很死心眼,没有太多的灵活性,但这样的徒弟放心,所要劳累的是别的徒弟可能一遍二遍就可以了,郭子可能就要四遍五遍得说,而且还得看着郭子,郭子在那里沉思不语了,就该自己去问了,让郭子自己来求着教手艺也不是没有,但比较少,都是篾匠师傅自己看到的时间多。但郭子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同样的错误很少犯,教了一次就记得很牢。篾匠师傅觉得这样的徒弟是有些木讷,但终归能帮着自己去教其他人,在篾匠师傅看来,郭子想在短时间内就学会所有的手艺几乎都是不太可能的,只有在自己身边待的时间长了,就会学得很好,甚至自己有些东西还没有郭子记得牢,篾匠师傅自己都感觉到这几年和前几年都有些差别,没有了原来那么好的记性,手上的力气也没有了原来的得心应手,所以打出来的很多器具就有些差别了,篾匠活也是力气活,手上的力气小了,做出来的器具就没有原来的紧致,器形也可以原来的耐看。可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主人眼里还是能糊弄过去的,但在自己的心里就有些过不去了,这几年收的徒弟多,也就是让那些力气好的徒弟去做,自己只是在技巧上指点指点。对于郭子这样的徒弟,篾匠师傅还是想早点换掉,只要郭子能学成到自己的手艺的八分,完全可以自己去开户头做事,赚饭吃是绰绰有余的,但想抢自己的饭碗可能就要再待个五年六年的样子。所以,篾匠师傅还是情愿让郭子早点出师,自己再找个合适的徒弟来帮着自己。篾匠师傅还有个心思,也就是对着自己的女人说起过,就是那个箱笼。自己的师爷都没有把手艺教给自己的师傅,就更谈不上自己的师傅能把手艺教给自己,所以就想把这个箱笼拆开来看看,但遗憾的是这个箱笼已有些年份了,原来的竹丝都有些脆,搞不好自己没有拆开,反倒把箱笼给毁了,这也是中年人所有的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哀,但自己确实也庆幸自己还是能找到师爷的实物来,也算圆了自己的梦,很多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要不到自己的发小家里去做事,自己也未必能看到梦寐以求的箱笼,当时也只是自己的师傅交代了几句,却没有看到实物,而在发小家里的时候,也算是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也因此关切郭子乘着夜色阑珊给自己带回家里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并不知道自己在给篾匠师傅盛饭的时候,篾匠师傅想到的这些,篾匠师傅的女人盛好了饭,走到厅堂的时候,看着篾匠师傅眼神有些呆滞,知道自己的男人在想事,但却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在想什么,也不好去打扰男人,只是轻轻得把饭放到篾匠师傅的跟前,自己仍旧端着自己的饭碗把碗里的饭接着吃了,虽然现在的天气有些热,但饭菜还是容易冷,吃惯了热乎饭菜的篾匠师傅自然也要求在自己家里能吃到热乎的饭菜。尽管篾匠师傅女人的手脚非常得轻盈,但还是把篾匠师傅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自己男人恍惚间端起碗来,觉得有些好笑,但却没有笑出声来,只是顾着自己吃饭,在吃饭的间也给自己的男人夹菜。篾匠师傅一年到头大多是在主人家里吃饭,按农村的话说是吃百家饭的,即使农村人没有太多的厨艺,但经历多了,自然口味也更刁了,但还是愿意吃自己女人炒菜。看着自己的女人给自己夹菜,也没有推辞,而是大口大口的嚼着,可能是喝了点酒,嘴里也分辨不出什么味道来,只是感觉有些酒气往上冲,自己需要吃几口饭来压压酒气,因此也就没有在乎自己女人的眼神和心思,再个确实有些夜了,也是自己家境不错,换作一般人家舍不得煤油,早就睡了。 第二章 南方的夜来得很快,只要太阳临近山岗上了,就会很快得暗下来。在篾匠师傅家里的几个村庄都有这样的说法:日头搭岗了,就得收工回家,不然就来不及了。回到家里,能早点睡就早点睡,煤油很贵,没有太多的事,就别浪费煤油,更别说有夜工做。直到村庄里通了电,也还有老年人,呵斥自己的孩子:没事就早点睡,开个灯坐那里玩,钱多了,用不完了,要拿来烧是吗?可是篾匠师傅家里不同,一则有徒弟们帮着赚,自己又不在家里吃饭,家里积蓄就很快,再则,有时候篾匠师傅也要打个夜班,虽然没有自己徒弟后来加班的规模,但还是有些事可以拿回家来做,篾匠师傅家里的煤油灯也点得多,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碰到的,要不是陶宽爷爷回家了,不然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肯定是坐在桌子上喝酒。篾匠师傅要不是今天做事的主人家离自己家里近,篾匠师傅也未必中午回家来睡,也算是凑巧,主人家里今天下午又没有太多的活做,都是一些修修补补的活,这些活完全可以由郭子去安排其他的徒弟去做,篾匠师傅下午就可以不去做事了。却不料想到的是:陶宽爷爷今天送陶宽爹过来,本意是送陶宽爹过来开始学手艺,但更重要的是把镯子给篾匠师傅送来,也是陶宽爷爷有些愧对篾匠师傅,也想来篾匠师傅家里给篾匠师傅道个歉。这些都是篾匠师傅未必能想到的,本来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爷爷和刘哥一起使坏,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却不料陶宽爷爷居然来给自己道歉了,篾匠师傅心里就很开心了,下午二人坐在一起喝酒,主要还是陶宽爷爷喝得多,篾匠师傅有意让陶宽爷爷有个机会来表示表示,自己喝得少,可以在晚上来弥补,喝完了酒,陶宽爷爷是醉了,篾匠师傅还没有醉,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就干脆得先回去睡了,等篾匠师傅起来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徒弟——陶宽爹的告知,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失算,本来要喝酒的篾匠师傅,就有些对不住陶宽爷爷,但晚上的菜还算是不错,干脆得盛点饭吃,压压酒气了。篾匠师傅扒拉了几口饭,压住了肚子里的酒气也就准备去睡了,晚上又没有事做,自己又喝了酒,心情也不是很好,省点煤油吧,吹灯睡觉好。倒是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也不再去劝酒了,早点睡好。篾匠师傅放下碗筷,起身走到房间里去了。桌子上只剩下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收拾好桌子,把碗筷都端到厨房里去洗了。整个厅堂里就变得黑乎乎的了,没有了太多的光亮,只听到篾匠师傅的女人在厨房里洗碗的声音。睡在郭子床上的陶宽爹,本来是很期待开始新的生活,变得有些无聊。郭子的细密的鼾声,让陶宽爹有些不适。原本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一张大床,自己想怎么睡就怎么睡,现在可不一样,和陌生的人睡在一起,那种感觉很不好,但这是陶宽爹必须要适应的,即使篾匠师傅家里的床多,也轮不到陶宽爹这个新来的徒弟单独睡。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算照顾陶宽爹的,没有把陶宽爹分到那些徒弟一起睡,那些徒弟二三个人睡一起的时候很多,也只有郭子一个人睡,让陶宽爹和郭子睡倒也是刻意得照顾陶宽爹。师娘在厨房洗碗的声音很快得就没有了,接着就是师娘倒水的声音,然后就是师娘端着煤油灯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篾匠师傅的房间和郭子的房间是隔开的,没有直接的门窗想通,也就看不到一丝光亮,而变得彻底得黑暗了。陶宽爹虽然还是孩子,但比其他的徒弟要养尊处优得多,最起码的是陶宽爷爷没有和其他徒弟的父母那样去让陶宽爹做体力活,所以也就没有太累,加上家里的人少,陶宽爹就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和单独的床。那时候的孩子能有自己单独的床和房间的人家不多,陶宽爹就有这样的方便。陶宽爹在自己家里也有睡不着的时候,但可以随便得点起煤油灯,打打算盘,或者是坐床上瞎想。但这一切都过去了,即使有机会也还是出师了以后的事了。即使不点起煤油灯来,也可以在床上翻来覆去,而不必顾忌有其他人。现在不同,自己睡不着,煤油灯肯定是不能点的,更没有算盘和其他可以打发时间的工具,自己新来更不能为所欲为,肯定要顾及郭子的感受,更要顾及其他的徒弟的看法,甚至是师傅和师娘的看法,即使要做,也得等到自己在半年后,才可以做些不是别人太反对的事。翻来覆去就更不可能了,郭子是要随着篾匠师傅出去但主人家里去做事的,睡不好的话,师傅肯定能看到。陶宽爹只有老老实实得睡在床上,不敢动来动去,即使要翻个身也得很轻很轻。看着黝黑的房间,只有很微弱的光线从瓦缝里透了进来。陶宽爹有些失望了,原本想着到了师傅家里,开始很开心的生活瞬间就变得有些无奈。第一次睡到别人家里来,既不是客人也不是家里人,而是徒弟,来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小徒弟,但无奈归无奈,对未来还是很期望的,哪怕都是这样的日子,最少不会整天在家里玩,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有了更多的人来交往,这就是孩子的想法。并没有考虑自己能否学到一身自己所期望的手艺,回家里去,打开自己的一片天地。随着时间的流逝,陶宽爹还是睡不着,这才有些想起家里的好,想起自己的爹对自己的痛爱,以前老听到自己爹说:在家千日好,出外半朝难,总想着自己大了离开自己的家去外面看看。 第二章 孩子的时候总想着自己快点长大,虽不能确定长大了要去做点什么,但至少可以不受大人的管教,也可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况且陶宽爹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人来自己家里玩,找自己的爹聊聊天,他们都是到过外面的,造成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大多都是讲外面的情况,谈他们外出时候的艰难,但更多的谈论的是对外面的向往和追求,这就在陶宽爹心里埋下了种子,在陶宽爹看来外出做事是一种人生经历,外面的世界肯定比银井湾大得多,有时候家里只有陶宽爹的父子俩,陶宽爹也会央求陶宽爷爷说说他年轻时候外出做事的情况。陶宽爷爷也乐于和陶宽爹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也会在谈话的过程里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中国人对孩子的教育都带有很大的功利性,哪怕是带孩子出去玩,也要让孩子回家后写篇作文之类的,这才不会白费今天带孩子出去玩的花费,更多也得让孩子学会点什么,自己吃亏了避免自己的孩子犯同样的错误。这都是后来的事,陶宽爹自己忙于做手艺,也难得带着陶宽和陶磊出去玩。到了现在,陶宽爹才体会到自己爹对自己的用苦良心,自己到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并不是和陶宽爷爷一样到外面去做事,至少饭菜还是有得吃,不像陶宽爷爷那样,什么都得靠自己去做,甚至出现了刘哥年轻时候吃炒盐的情况。可陶宽爹现在就有些想自己的家,想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但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再怎么得难,也没有自己的爹和刘伯伯没事时候出去做事的难。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爹也就放下心来。无法入睡那只是暂时的,今天是有些累,但也还是很兴奋,加上睡的床有些不习惯,陶宽爹也只能看着屋顶的亮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了,初次熬夜的陶宽爹没有了对打更的概念,以前在自己家里睡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夜里可以分个几更。更不懂有个子丑寅卯的分别。陶宽爹就这样熬着,想睡但却又很兴奋,根本不知道明天会怎么到来,到来的明天,自己需要做些什么。然而在陶宽爹比较焦虑的时候,郭子醒了。郭子的醒并不是因为自己床上有个师弟——陶宽爹,而是给尿憋醒的。可能是茶水喝多了,也许是郭子今天没有出太多的汗,反正不管怎么样,郭子醒了。郭子醒来,也忘记了陶宽爹的存在,这大半年来,郭子都是自己一个人睡这屋,睡这床,而今天突然加了个人来睡,就让郭子彻底得忘了。陶宽爹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基本上可以判断郭子醒了,陶宽爹就更禁声,往里靠靠,生怕惹得郭子不高兴,处于目前来说,郭子就是自己师傅的代言人,师傅的很多想法都是由郭子去实现的,郭子嘴紧是好,但郭子一旦和师傅说了谁的过错,师傅绝对得支持郭子的。这一点,陶宽爹还是有些懂得。郭子下床去尿尿,听着滴滴答答流水声,说明郭子可能尿到尿桶外面去了,陶宽爹想笑,但也觉得没有必要去笑,毕竟二人还不是很熟,陶宽爹对于郭子还是有些忌惮的,若是半年后遇到这样的情况,陶宽爹肯定会笑得很开心,但今天不行,那种想笑又不能笑很让人憋得难受。没有一会,郭子结束了自己要紧的事,在黑暗里窸窸窣窣得摸到了床上来,床上的黑影让郭子有些记忆了,对!晚上不是一个人睡的,而自己是有个师弟和自己睡来着,听着陶宽爹有些沉重的呼吸,郭子还是感觉到今天晚上和自己睡的那个徒弟,肯定没有睡着,有了这样的认识,郭子试着问师弟——陶宽爹:你还没有睡着吗?陶宽爹本来就很无聊,现在师兄问自己了,又是和自己有些交往的师兄,肯定得回答师兄:睡不着。郭子很是体谅陶宽爹的难处,到了一个新家,睡不着才是真实的,自己刚来学徒的时候也遭遇过这样的情况。体谅归体谅,郭子还是对着陶宽爹说,抓紧睡,明天还有事要做呢。于是摸到床边上,就迅速躺好,没有过太久的时间,郭细密的鼾声再次响起,这次陶宽爹不再期望郭子能和自己聊聊关于师傅的一些情况了,就在郭子没有睡过去太久,陶宽爹实在有些熬不住了,也慢慢得迷糊起来,之后就沉沉睡去,整个村庄都睡着了,除了村庄里的几声难得的犬吠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显得有些神秘更多的是村庄的平静,这也是南方的农村的静谧。 陶宽爹醒来的时候,郭子已经出去做事了,床上只有陶宽爹一个人还在睡。醒来的陶宽爹好奇得看着自己睡的房间,原来只是一个厢房,难怪陶宽爹昨晚没有看到窗户的亮光,房间的窗户对着厅堂,而没有对着外面的天,陶宽爹觉得这样的房间有些奇怪,但肯定不会去问郭子,更不会去问自己的师傅和师娘,只有自己放在心里就是了。在篾匠师傅家里睡,第一个早上就睡得很晚,这让陶宽爹有些愧疚,但这样愧疚的感觉只是一下子的功夫,转身就被师娘开心的笑容给带走了。陶宽爹醒来就有愧疚同时也夹杂着有些惶恐,按照陶宽爷爷在路上的交代,一定不能太懒,否则师傅会认为自己不是很会吃苦的,进而在教手艺的时候,就不再那么得认真,陶宽爹也记住陶宽爷爷的话,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陶宽爷爷没有料到陶宽爹会在昨晚失眠,陶宽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样的问题,陶宽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睛,看着自己刚才的睡相有些吃惊,自己原来在家里睡的时候,都没有留意过自己的睡相,想咋睡就咋睡啊,但以后不同了,自己得要养成一个好的睡相,这才有利于和郭子交往。 第二章 陶宽爹想着自己的睡相可能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还是要律己一点,但时间不容许他怎么去想了,第一个早上就晚了,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不像是来学手艺的,而是到师傅家里来做客的。大凡有些名堂的人都会告诫自己的家人,不要睡懒觉,要懂得修身齐家,早上起来不止是要做事,没事也不要睡得太晚,但陶宽爹今天不同,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自己睡醒了不愿起来,而是昨晚因为不习惯而睡得太晚,就有商量的余地。陶宽爹慌忙穿好衣服,走到门口,也看到了师娘在晒衣服,这次更让陶宽爹无地自容了,师娘把衣服都洗好了,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原本在家的时候,也经常睡懒觉,但今天不一样,不管怎么样,陶宽爹还是厚着脸皮走到师娘跟前,轻声叫了一声“娘”。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注意到陶宽爹了,脸上笑着看着陶宽爹,一句“娘”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都给融化了,对着陶宽爹说:崽,起来了。陶宽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不想动,眼睛看着篾匠师傅的女人手脚麻利得晒衣服。陶宽爹在自己家里,其他的家务事要做,但衣服却没有洗过,都是自己的爹给洗好晒好,所以也就帮不上师娘的忙,等着师娘晒好衣服再做安排。篾匠师傅的女人手里晒着衣服,嘴里也没有闲着,还是不紧不慢得对着陶宽爹说:昨晚睡得好吗?话是这样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陶宽爹没有睡好,不说黑眼圈吧,从整个的精神都可以看出陶宽爹起来得晚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篾匠师傅的女人接着说:你在家里怎么睡的?陶宽爹也听出了师娘的问话,就把自己在家里的情况告诉了师娘:我在家里和我爹是分开睡的,各人都睡一张大床,就是你家里有的那种大床,也各自睡自己的房间,从我记事起,我爹就让我分开睡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听到这里,也大概了解了陶宽爹家里的情况,和刘哥来的时候告诉自己的男人的情况差不多,没有太多的区别,这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失望,但也很真实得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家境。更知道陶宽爹昨晚不是因为紧张或者是择床,而是不习惯和别人睡,但自己昨晚还是对陶宽爹有些照顾的,在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不少,能单独睡的只有郭子一个人,其他的人至少也是二三人睡一张床呢。那时候哪家没有好几个孩子呢,就算是家境不错的人家也没有一人睡一床,郭子是个例外,在每个快出师的徒弟都会有这样的待遇,除了单独睡,还有可以进去师傅的房间里去,但得有师傅的吩咐,才能进去。篾匠师傅的女人没有让陶宽爹睡到有三四个人一起睡的床上去,就算是很开恩的,换个说法:对陶宽爹算是很照顾的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晒好了衣服,就对着陶宽爹说:去吃饭吧,我也还没有吃饭。篾匠师傅的女人挎着装衣服的篮子走在前头,陶宽爹跟着走在后头,一起进了厨房。厨房里粥是用大的木盘盛的,大家都吃饱,剩下的粥也不多了,但再怎么得少,也够二人吃的。这就是农村人说的盘里满的就有碗里满的。陶宽爹这会有了用武之地了,进了厨房,就找到橱柜,打开橱柜拿出二个碗来,走到木盘前,把二个碗都盛满了,这才端着二碗粥走到厅堂里来。这动作做得很是顺畅,就像是演练过的,其实都是陶宽爹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从自己能盛饭起,陶宽爹都会给陶宽爷爷盛好饭,除非陶宽爷爷更早去盛饭。待陶宽爹坐好,篾匠师傅的女人手里也端着下粥菜来。下粥菜都是昨晚吃的剩菜,不用加热,直接端出来吃就可以了。粥到了现在,早已没有了原来的热度,而是有些冷,但不至于冷到吃不进去,对于陶宽爹来说有些冷,而对于篾匠师傅的女人来说正好差不多。篾匠师傅的女人早就形成了习惯,每天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烧水。而烧水的时间比较慢。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与之相对应的饭也是同样成倍的多,分摊到烧水的份上就更多了,烧着了锅,篾匠师傅的女人就去梳洗自己,而不能像怨妇样头不梳脸不洗,自己得有个好的形象才能让徒弟们看到自己是过得精致的,这种精致相对于村庄里其他的女人来说还是可以的,至少不会像村庄里其他的女人一样要到生产队里去做工分。家里有男人挣钱,自然可以生活得精致些。等梳洗好了,锅里的水也差不多开了,也就开始了一天做饭的开始。等把粥煮好,这才去洗衣服,而每天所做的事也有个时间的进度,至于自己每天吃到嘴里的粥也有着差不多的温度,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刚好合口。只是每天的菜也有些不同。陶宽爹就不一样,他家里就父子俩,陶宽爷爷自然会把陶宽爹吃的粥给保温起来,至于怎么得保温,都是后来人的典范,把粥放到月锅里去热着,所以陶宽爹吃到嘴里的粥自然比自己的师娘吃到嘴里的粥更有温度,但今天第一次在师傅家里吃粥,虽然粥的温度不合自己的口味,但也是自己起来得太晚而怨不得别人,师娘没有说自己就很不错了,比起其他的徒弟来说,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确实是对陶爹好的,陶宽爹自己也心知肚明。而出乎意料的还是篾匠师傅的女人还端出了好吃的油酥豆来,这让陶宽爹有些感动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下了将来要对自己的师傅和师娘好,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损害师傅的利益,这也让陶宽爹对于篾匠师傅的尊敬和礼让,即使是师傅做不了手艺了,也不会去抢师傅的户头来做,师傅要自己去帮忙的也绝不推辞。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对陶宽爹确实是好,这也给陶宽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以至于到了篾匠师傅到最后衰落的时候,都没有出现陶宽爹去抢篾匠师傅的户头,而篾匠师傅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事,都会通知陶宽爹过来,陶宽爹也从来不会推辞,能帮到的尽量去帮,不能帮到的也会过来看看,这一切都源于篾匠师傅的夫妻俩对陶宽的好,让陶宽爹心里有份歉疚。陶宽爹看到师娘端来了油酥豆,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本以为自己起来晚了,师娘就不给自己饭吃,那料还端来了油酥豆吃,这让陶宽爹对于篾匠师傅的夫妻俩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对于篾匠师傅对徒弟的严厉只是由郭子告诉自己的,郭子把自己所看到的告诉陶宽爹,让陶宽爹的心里有所准备,陶宽爹也就心里有所戒备,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但这样的后悔也就在师娘端出油酥豆的时候都给消除了。陶宽爹看着油酥豆,也没有了本来的客气,夹起豆子就吃,但豆子却没有原来的酥脆,而是润了,但却很能填饱肚子,估计这油酥豆都是前几天炒的,但不管怎么样,陶宽爹吃得还是很开心,相对于郭子告诉自己的情形比较起来,陶宽爹还真是开心的,至于吃了早饭还要去做些什么,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主要的就是要填饱肚子。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陶宽爹,飞快得吃粥,心里想着这孩子可能是真的饿,或者是说和自己有些缘分,起码不会太生疏,没有太多的客气,只要自己端出来的东西都给吃。由于粥的温度不是很高,很适合现在吃,也许陶宽爹确实是饿了,或者是陶宽爹对师娘的感恩,可以说是很愉快的就吃饱了。吃饱了粥的陶宽爹却没有像昨晚一样搁着筷子等师娘吃饱,而是把自己的碗拿起来,走到厨房里去,把早上其他人吃粥的碗都收好,开始了洗碗。现在流行的话说:最长情的告白莫过于长情的陪伴,放到陶宽爹身上来说就是行动大于心动。没有太多的吹捧实际得帮自己去洗碗确实是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感动。在陶宽爹以前,还真没有谁来帮过自己去洗碗,就包括自己的孩子,处于目前的情况女儿还小,篾匠师傅和儿子是不可能帮着自己洗碗的,来学手艺的徒弟大多是男孩子,在他们心里早就有了男人不做家务活的理念,而这样的理念在农村里还是很根深蒂固的,没有谁会来帮着自己洗碗,看着陶宽爹走到厨房里去洗碗,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样的暖流也很快得流向全身,感觉很是熨帖。但对于陶宽爹来说,洗几个碗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洗碗就是自己本身的工作,陶宽爷爷早早得吃饭做事,任由陶宽爹睡懒觉,起来得早与晚陶宽爷爷一概不予置评,也不会安排陶宽爹去做体力活,砍柴或者是挖地种菜,这些都是由自己去做,似乎陶宽爹生来就是学手艺的,而不是去做其他的体力活的,这就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规划。也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责任,只不过这样的责任对于农村来说不免有些高配了。等篾匠师傅的女人吃饱,走到厨房的时候,陶宽爹基本上把所有的碗都洗干净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没有对陶宽爹说些什么安慰或者是鼓励的话,只是站到陶宽爹的背后,看着这个比自己孩子稍微大点的孩子:确实是难为孩子了。等陶宽爹发现了师娘站在身后的时候,扭过头来笑嘻嘻得看着师娘,接着就听到师娘对自己说:放下吧,我来洗,你去歇会。陶宽爹没有太多的客套,既然师娘吃饱了自己就放下手里的活找了抹布擦洗手里的水。生活水平的低下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油腻,也就用不着像今天的洗洁精之类的洗刷用品了,用清水就可以洗得很干净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接过了陶宽爹手里的活,其实碗都洗得差不多了,没有太多的后面的工作,却给篾匠师傅女人有些感慨:虽说洗碗这样的事,不是男孩子的专长,但也确实有些让自己开心,这样乖巧的孩子将来还是有出息的,至少在篾匠师傅女人的心里还是这样认为的,同时也想到谁嫁给了陶宽爹那真是好福气。陶宽爹走出厨房就拿着手里的抹布,把厅堂的桌子给抹干净了,这才走到厨房里,和师娘有一句没一句得说着。师娘有些对陶宽爹好的同时也对陶宽爹以前的生活还是好奇的,但也不太问了,自己洗好了碗,就把锅里的猪菜用桶盛好,自己去喂猪去了,不再对着陶宽爹说什么话来,更不会安排陶宽爹去做什么。陶宽爹抹好了桌子,就没有其他的事做了,干脆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整理自己的床,这也是陶宽爹在家要做的活,陶宽爷爷毕竟是到过外面的人,对于整理房间还是有些心得的,同时也把这样的习惯传给了陶宽爹,起初会说那么的一二次,等到陶宽爹大些的时候,言传身教就把这些好的习惯带给陶宽爹,和那个吃饭前要洗手的习惯一样。陶宽爷爷虽然没有读过《孟子》之类的书,但却知道很多的事情都是从小事做起的,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女人的早上是很紧凑的,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篾匠师傅的女人吃饱了早饭就得抓紧去做其他的事,到菜园里去摘菜,把家里一天的菜都给摘来,然后就是抓紧的在洗菜的同时就得把饭开始放到锅里去蒸。这样可以节省时间,自己去摘菜的时候,想着陶宽爹一个人在家里无聊,还不如带着陶宽爹去菜园看看,以备自己的不时之需,万一哪天来不及了,可以让陶宽爹去菜园里帮着自己去摘菜。 第二章 南方的农村每家每户都有菜地,即使是工作组来的时候,每个人家的菜地还是保留着的,只不过大小而已,或者是远近之分罢了。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种菜的人也就相应会多些,故而菜地不止一块,菜的种类也有了很多,不仅有常吃的菜,也还有那些其他人家种不了的菜,甚至连高粱和小麦也种上了,这不能不说篾匠师傅还是有些小心机的。像高粱和小麦之类的农作物产量不高又费劳力,在村庄里种的人非常得少了,只有像篾匠师傅这样的人家还是种起来的,这类的农作物即使是产量再低,但却有一个好处,可以作为粮食来吃,况且还可以保存得久一些。农村里有句话说的很是实在:米谷二头尖,过不了几年就发癫。这就间接得反映出,在那个时代里,农作物产量不是很稳定,基本上都是靠天吃饭,有了好的年成,产量上去了,年成不好的时候就可能出现减产而导致家里粮食告急,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有着其他的粮食来代替稻谷的主粮,到了这个时候,高粱或者是麦子就摊上作用了,不至于被饿着。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农耕文明就是这样。高粱还有另外的一个作用,那就是可以用来酿酒。况且高粱酒比起平时喝得番薯酒那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篾匠师傅也喜欢喝几口,只要徒弟收的多了,家里的劳动力有了剩余,篾匠师傅都会让徒弟一起去种些高粱和麦子。甚至还会在比较平整的山地里去开荒。篾匠师傅家里主要的菜地还是离家里不远的山地里,又不是太远,方便去浇灌和铲草。篾匠师傅的女人要带着陶宽爹去的就是这块主要的菜地里,主要的方便哪天有个应急了好让陶宽爹自己过来摘菜。篾匠师傅的女人喂饱了猪,就得抓紧去摘菜了,每天做得事都有一个时效性,早点做完手里的事,当然是好事,自己可以歇歇,但就怕有时候起来晚了,或者有了其他事耽搁了,就得压缩其他事情的时间了。今天比较好,有了陶宽爹帮着自己洗碗了,就抢回了一些时间,稍微得可以歇会。等篾匠师傅的女人走到厅堂里的时候,却看到陶宽爹在厅堂里扫地,心想着这孩子真勤快,看来自己是有些福气了,有个会帮着自己做事的人,这也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想了很久的事,只不过不好对着篾匠师傅说罢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去阻止陶宽爹在扫地,而是站在厅堂里看着陶宽爹,心里不急。只要陶宽爹在一天,自己就可能轻松些。没有一会儿,陶宽爹便扫完了厅堂,正准备去自己房间去扫地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叫起了陶宽爹:崽,别扫了,跟我去菜地里看看。陶宽爹听着师娘的话,心里肯定得高兴,从自己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对着自己的师娘那可谓是开心多了,原来在家里,只要陶宽爷爷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了,家里就剩下陶宽爹一个人,不说是寂寞吧,最少是冷清。而陶宽爹的性格又不喜欢热闹,村子里和陶宽爹同年龄段的孩子做事都来不及,那还有时间玩,比陶宽爹小的孩子,陶宽爹更是不可能去找他们玩,只要自己在家里呆着,能找到事做就找点事做,再就是扒拉着那几个算盘子,对于算盘陶宽爹却又不是很热心,甚至还没有后来的陶磊打得好些。现在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就不一样了,虽然有着昨晚的没有睡好,但却不妨碍今天的开心,尤其是早饭的时候居然还吃到油酥豆。原本按照郭子传递给自己的信息,早上很有可能就是饿肚子了,现在不但是吃饱而且还是吃好,这就让陶宽爹心情大好。现在又听着师娘的叫唤,自然很开心得随师娘去菜地里,摘菜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有了新的去处,新的环境能带给陶宽爹更多的开心。陶宽爹习惯得去找斗笠,却看到自己的师娘都没有戴斗笠,就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外面火辣的太阳却让陶宽爹有些害怕了,但却又不好和师娘说,毕竟还是第一次随着师娘去做事,师娘都没有戴个斗笠去遮阳,自己一个男孩子就显得过于矫情了。陶宽爹也就横下心来,不就是晒个太阳呗,真到了以后,在篾匠师傅家里还说不定有着什么样的苦要吃,什么样的累要受,在家里有了自己的爹告诉自己要去学手艺,而不必大中午得出去做事,陶宽爹就下定决心来师傅家里学手艺了。就眼前这点苦都不能吃,那以后就更难说了。想到这些,陶宽爹还是硬着头皮跟在师娘的身后往菜地里走去。路上师娘也不时得和自己说着话,但陶宽却没有太多的兴趣,即使是这样,陶宽爹至少在面子上还是保持着好心情,对于师娘的话能尽量得说好的话都去好说。去菜地里的路不长,但陶宽爹却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新鲜劲,没有戴着斗笠出来是一个原因,关键还是一路上的一些人的指指点点,说陶宽爹这样的细皮白肉不像是来学手艺的,倒像是来篾匠师傅家里走亲戚的,都是农村人,倒有些少见多怪吧,但师娘却很好,没有停下来让陶宽爹去和村子里的那些人去打招呼,反正都来自己家里住了,也不是一天二天,最少也得有个三五年吧,和他们的交往肯定是有的,就没有必要停下来和那些好奇的人去介绍去认识。碰到比较熟的,多说几句,但没有停下来,这就让陶宽爹有了一部分的好感。而这些仔细得打量着陶宽爹的人大多是村庄里的女人,男人都出去生产队里做工分去了,女人却没有去做工分,而这些没有去做工分的女人都是村庄里毕竟悠闲的,说穿了都是村庄里家境不错的人家,篾匠师傅的女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第二章 每个村庄都有几个和篾匠师傅女人一样的妇女,家里根本就用不着女人去赚钱,要么是家里男人能赚活钱的,要么就是家里的男人有份稳定的收入的,这样家庭的妇女都不必和那些为了家庭能轻松点的女人出去和男人一样去挣工分的。篾匠师傅的女人是因为自己的男人会做手艺,家里又有徒弟帮着砍柴种地,所以生活过得轻松很多,但即使是这样,却没有和陶宽爹一样,遇到大太阳的时候出去做事还戴个斗笠的,但想想老陶家里的情况也就理解了,但在自己家里却不能这样惯着陶宽爹,会给陶宽爹吃点苦,受点累,增加耐力,最好能把师傅的手艺学到十之八九,最好能穿自己男人的衣钵。这也只是篾匠师傅女人的一厢情愿,而这样的一厢情愿能不能实现还是要有着自己男人的严厉和自己的关怀。没有戴着斗笠的陶宽爹显得很不适应,老是感觉自己头上空荡荡的,头上没有了原来的压力,让陶宽爹有些不知所措,但毕竟还是第一次这样做,也还是在自己的师傅家里,忍忍就过去了,但幸好的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没有停下脚步和那些没有去生产队里做工分的女人聊个子丑寅卯来,而是一直再走,这就让陶宽爹感觉到自己的师娘还是很心痛自己的,没有过多久便也到了菜地里。菜地很大,至少在陶宽爹的眼里是很大。陶宽爹在自己家里的菜地里很熟悉哪些地里种什么菜,哪些菜适合种在什么地方,这跟陶宽爷爷在外面做事有着很大的关系。走得外面多了,自然就碰到各种各样的好手,也学会了很多本村庄里不曾有的手艺和秘诀。所以,陶宽爹家里的菜不必像其他人家的菜地那么大,加上吃饭的人少,就父子俩也导致陶宽爹根本就不用去地里种菜,而可以一心在家里帮着自己做做家务,而不必劳心劳力得种菜。但这不等于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溺爱,该严格的地方也还是严格得要求陶宽爹什么该做和什么不该做的,都有个严格的度,包括但别人家里去做客都会教陶宽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让别人看到老陶家里的孩子是有分寸的,按照现在的话来说是靠谱的。到了菜地里,陶宽爹有些不习惯,虽然是有些新鲜感,但却摆脱不了自己爹给自己种菜的格局。陶宽爹虽然有些不适,但却没有对着自己的师娘说,而是任由师娘带着自己去摘菜。师娘在前面摘,陶宽爹在后面捡,师娘也不时得问起自己的徒弟来:崽,你家里的菜地远吗?陶宽爹也很好得应承着师娘的话。二人的谈话也惊动着原本在菜地里做事的师兄。篾匠师傅家里的徒弟多,不可能都带出去做事,也有按照规矩的,学徒的前几年得帮着师傅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话虽这么说,哪有什么力所能及的活,基本就是过生活要做的,种菜,挖地,砍柴这些活,等前面的师兄出师了,这才由篾匠师傅带着出去到主人家里做手艺,但也还要看这徒弟是否有能性,会不会做事这才考虑是不是接着带出去做事。这次陶宽爹算是幸运的,按照篾匠师傅的意愿,至少这二年都不想收徒弟了,怎奈料郭子太过于的木讷,所以想着再找个合适的来,基于此,篾匠师傅这才让刘哥帮着自己活色一个好的徒弟来,本以为没有那么快就能找到的,也应了那句话: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也刚好陶宽爷爷去托刘哥给陶宽爹找师傅,事情也就这样不期而遇。师兄和师娘打着招呼,那态度是很谦恭的,因为这些徒弟都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师父就是师娘了,而唯一能在师父跟前说上话的只有师娘了。其次,这些徒弟从家里到篾匠家里来做事,徒弟的衣食住行也是由师娘来打理的,自己再怎么浑也不会去惹师娘。况且师娘不坏,也心痛这些徒弟,都知道这些孩子想学门手艺而来到自己家里。只不过手掌手背都是肉,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总有忽略了有些人的感受。但尽管如此,徒弟们还是很尊敬师娘的。种菜的师兄看着师娘来了,也就放下手里的活,去帮着师娘去摘菜,只要是在师傅家里,做什么事都是做事,谁都不会放过去讨好师娘的机会。等看到跟在师娘后面的陶宽爹,心里却有些不是很高兴了,但即使是不高兴也没有放在脸上,看着陶宽爹跟着的师娘,还不会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来,所以脸上很是开心和陶宽爹打着招呼,只是觉得师娘有些太宠着这个新来的徒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陶宽爹看着就比种菜的师兄小很多,按照常规的推理,种菜的师兄也就得排在陶宽爹前面会跟着篾匠师傅出去做事。有了这样的想法,种菜的师兄心里也就释然了,说不好听点,不愿和你这样的小屁孩一般见识了。师娘在前面摘菜,有着种菜的师兄帮忙,摘菜的速度快了很多,也超出了师娘的预期,师娘的心里也就开心很多。不是每天来摘菜都会有这样好的运气的,总有那么几天会有人帮着自己摘菜,这样说来,今天就有些空闲的时间了。等把所有的菜都装到篮子里的时候,师娘就带着自己的小跟班——新来的徒弟要走了。师娘是个精细的女人,临走前不会忘了这个帮着自己摘菜的徒弟的感受,就对着陶宽爹说:崽,你把菜拎着先出去,我就过来,菜地很大,但也大不了声音的传播,陶宽爹听着就知道师娘会去帮着打圆场,去宽慰宽慰种菜的师兄,陶宽爹听着也就应声说着:好啊,我这就过去。师娘听着这个新来徒弟的话还是挺满意的,至少他没有问自己在做什么,还有多久,要不要自己过来帮忙。 第二章 人与人的交往,并不是一定要对方对你能做什么,或者是不能做什么,而是二人之间的默契。一个人说话说到几分,是对着谁说的,对方能听懂几分这就是在交往的微妙之处。同是徒弟,虽然有个先来后到的区别,但也有人会插队,陶宽爹今天的情况肯定是属于插队了,对于插队的人来说肯定得有个说法。不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篾匠师傅也得对徒弟负责,更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能说陶宽爹由于是新来的就可以不做事,而且还可以吃好点的饭菜,这样的情况昨晚就有人说了,但都说这个新来的徒弟人小,还需要照顾就有些说不过去。人小可以待在家里做事啊,干嘛要到师傅家里来混吃混喝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这样的情况肯定得要和种菜的徒弟说,至少先得把种菜的徒弟说服了,才不至于进一步得扩散到所有的徒弟都知道,师傅和师娘待他们有所不公平。虽然篾匠师傅在家里有着绝对的权威,但也得照顾其他人的想法,不然自己就不好对着其他徒弟的家里人有个交代。因此,篾匠师傅的女人得让陶宽爹先过去,自己和种菜的徒弟说下,能说服的最好,不能说服的至少也有个预警,能掌握到这些徒弟的想法,这些都是篾匠师傅的女人来做,篾匠师傅也是听着自己女人的说法而适当得调动带哪些徒弟出去做事,哪些徒弟能学到几分手艺,这才做到心里有数。篾匠师傅的女人对着陶宽爹说了自己要等下过去,陶宽爹却没有死心眼一定得等到师娘过来才走,或者是直接走到师娘的跟前,这就让师娘没有时间来做种菜徒弟的思想工作。陶宽爹回答师娘的话,自然也传到了种菜徒弟的耳朵里,他也分辨出这个新来的师弟,别看着人小,可人精明着呢,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什么该说的,又有什么吃该说的,因此在心里也就有了一定的戒备,但这样的戒备并不会给陶宽带来太多的伤害,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做事的度量而已。过了那么一会儿,估计陶宽爹走出了他们谈话的音量外,才对着这个种菜的徒弟说:崽,你来学徒几年了?种菜的徒弟听到师傅的话,有些吃惊,自己待在师傅家里有几年了,别人不清楚,你师娘会不清楚吗,哪一年来拜年的时候不都是师娘招呼的,更别说是每天的吃饭的时间看到,衣服都是你师娘洗的,你会不记得我来了学徒弟几年了吗?种菜的徒弟想归想,但只要师娘问起自己来,还是要很恭敬得回答师娘的,但却装作没有听懂师娘的意图,而是故作沉思,想了一会这才对着师娘说:有近二年了。师娘听着种菜徒弟的话,自己心里也在默算着这个徒弟来的时间,大致上也和自己默算的时间差不多,说明这个徒弟还是比较诚实的,看着他一副恭敬的样子,心里还是熨帖的,但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问起种菜的徒弟来,你师傅今天没有带你出去做事吗?照着你自己说的年数,应该算个大师兄了吧,至少比那几个砍柴的徒弟要来得早些吧。种菜的徒弟这才对着师娘说:师傅对我挺好的,师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师傅,我也不可能和郭子师兄一样,什么活都能做下,大家都是来学手艺的,都是师兄弟,就应该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不但要帮着师傅分担做手艺的劳累,还要分担师父做人的困难,不能说自己什么事都做了去,让其他的人做壁上观。师娘听着徒弟的话,心里放心多了,这孩子只在乎自己能否学到手艺的多少,而不会在意这个新来的徒弟的做事多少的问题,不管是他故意的隐藏自己的想法,还是真的不在意新来徒弟的做事的分寸这都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还是好受的,有了这样的底也就有了自己的对应的手法,随后就对着种菜徒弟说:今天太阳大,不要太累了,早点回去。我也得回去做饭。说着就朝着菜园的出口走了出去,去和陶宽爹汇合。种菜徒弟看出了师娘的心思,她就怕自己看到师娘带着新来的师弟摘菜,做些轻松点的事而有些不平,但确实来说,自己的心里肯定是有些不愉快的,凭什么你后来来的还可以睡得晚,吃得好呢。种菜徒弟但又想回来,自己是来学手艺的,不是来呕气的,只要自己能学到手艺,至于其他的事自己不必太过于执着,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过墙梯,好说歹说我也比你年长几年,等你开始学手艺的时候。估摸着自己都可能出师了,自己想着不要看不起上山的,也不要看不起下山的,谁都不容易。想到这些,种菜徒弟也就心里释然了不就是跟师娘投机点吗,也许师傅更喜欢我,也就可着劲种菜去了,却不料想到最终还是要和这个新来徒弟没有太多的交往就离开了师傅家里,这都是些后话。出了菜地里的陶宽爹心里想着,不就是说几句话,也很快的,毕竟上午的时间很短,除了摘菜家里还有着很多事情等着师娘去做,按理说师娘没有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但却有着和做工分一样的劳累,甚至有些时候还要累些,但终究不用去晒日头而显得比自己同年龄段的女人要年轻一点,这就是篾匠师傅女人心里最大的幸福,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去在乎自己的容貌和年龄,尤其是和自己同年龄段的女人比。陶宽爹也算猜透了篾匠师傅女人的心思,也就知道自己不会等得太久,也正好趁着师娘没有过来,躲在阴凉的地方歇歇,顺便不让自己晒着日头。不管怎么样,陶宽爹心里还是感激师娘的,如果按照郭子的话来说,估计自己早上就得饿着了。 第二章 陶宽爹站在阴凉的地方,等着师娘过来,虽然不知道师娘要待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师娘不会和种菜的徒弟待的时间太久,女人都怕太阳。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毒辣的太阳更是受不了。更果不出其然,陶宽爹没有待的太久就看到师娘走了过来。陶宽爹咧着嘴笑笑,待师娘走了过来,就跟着师娘的后面走。师娘走在前面却没有听到陶宽爹说话,就有些好奇得问:你就不问问我刚才和那个师哥说些什么吗?陶宽爹听到师娘这样的问,也就回答道:这不是我该问的事,问了您也未必说,说了也未必是实话,干脆不问最好。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陶宽爹的话:感觉话虽然不是很好听,但却是这样的理,孩子也算懂事,说实在的,自己这样得套问陶宽爹,也不过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孩子是不是嘴快,嘴快的孩子都没有人喜欢,尤其是做徒弟的时候,有些事该问不该问都有着很大的区别。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确实希望陶宽爹不是那种什么事都管什么事都说的孩子,在篾匠师傅看来还是真想把自己的衣钵传给陶宽爹的,有时候篾匠师傅就让自己的女人有事没事得敲打敲打陶宽爹,尽快得让陶宽爹成熟起来,好让陶宽爹尽早得接替郭子,有了这样的想法,篾匠师傅夫妻俩就更对陶宽爹上心。篾匠师傅的女人听到了陶宽爹的回答,心里还是满意的,孩子看起来不是太大,但却很老练,说起话来还是有些不妥,但比起郭子和其他的徒弟来,还是不错的,还是可以塑形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带着陶宽爹走到溪水的上头,挑了个比较好的位置,就洗菜,有了陶宽爹的帮忙,洗菜的速度快得多了,况且陶宽爹在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大人了,洗菜这样的活还是游刃有余的,不但是洗得仔细,也洗得很干净,方方面面都洗到了。接着就是抓紧得回家去,把午饭做好。本来篾匠师傅的女人认为篾匠师傅又要收徒弟,增加自己的工作量,却不料招来的新徒弟反而是会做家务事的徒弟,这不由得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感觉很是开心,等方便的时候,自己和篾匠师傅说下,就让陶宽爹帮着自己在家里做家务,不必和其他的徒弟那样去做体力活。有时候机遇和奋斗都很重要,奋斗可以努力争取,但机遇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陶宽爹要不是刘哥的帮忙,也未必能找到篾匠师傅这样的师父家里学手艺,到了别人家里学手艺就未必是这样的结局了,更不会是帮着自己的师娘做事,没有出去晒日头做体力活了。这也算是陶宽爹的机遇好,但终究也有陶宽爹在自己家里的历练,才使师娘愿意留着陶宽爹来帮助自己做家务。因为跟着师娘在家里做家务,篾匠师傅更是体谅陶宽爹的勤劳和耐心,而这样的品质也恰恰是做篾匠活所需要的。既然有着师娘的推荐,又有着自己具备好的条件,让篾匠师傅就对着陶宽爹格外得器重。到了家里,有着陶宽爹的帮忙,篾匠师傅的女人做得饭菜很快就有了成果,就在外面做事的徒弟刚回到家里的时候,不用等待就可以吃饭了,这也是以前所不曾有的。但种菜徒弟却心知肚明,也更有了压力,看来这个小屁孩不能和他一般见识,而是要重新去审视,很可能就会很快得走到自己的前面去,但只是想,没有去做。今天篾匠师傅带出去做事的徒弟不是很多,包括种菜徒弟这样的徒弟也只有在家里帮着料理菜园,所以在家里吃午饭的人很多,师娘就没有让陶宽爹到厅堂里去吃饭,而是在厨房里吃,在厨房里吃,未免就有些菜要好些,至少在份量上有个好处。也不必和其他人那样吃得飞快,完全可以吃得慢些,甚至还可以多吃些菜,而不必和那些徒弟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去完成吃饭的任务。篾匠师傅的女人肯定是有些偏心的,这些徒弟也是看得到的,只不过陶宽爹在厨房里吃,没有他们说话的份,都是放在心里,即使是想说也不敢当着师娘的面去说,在这个家里,师娘是可以有些绝对的权威,虽然是师父当家,但背后所有的事却是师娘来完成的。更别说是洗洗刷刷了。陶宽爹也听着外面厅堂里的声响,注意着师兄们和篾匠师傅家里人的动静,只要他们吃饱了,陶宽爹就得出去收拾桌子,把厅堂里的碗筷收拾但厨房里来,然后拿着抹布去抹干净桌子,让厅堂里显得干净整洁。这些活都不是篾匠师傅女人吩咐,陶宽爹才去做,而是靠着陶宽爹的自觉,这就让篾匠师傅的女人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也让自己更好得在篾匠师傅面前去说陶宽爹的好话。等陶宽爹把厅堂里的碗筷收拾好,抹干净了桌子,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吃饱了,然后就是洗碗,篾匠师傅的女人看到陶宽爹去洗碗,自己就去喂猪,由于分工明确,篾匠师傅的女人第一次觉得有人帮忙确实是好事但这样的好事不是每天都有的,自己也知道陶宽爹是来学手艺的,迟早是要让篾匠师傅带着到主人家里去做事的,只不过今天是第一天,自己沾着便宜了,即使是这样,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满心欢喜得去完成着原本只是一个人做的事。做完了这些,陶宽爹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得勤快了,毕竟自己还是第一天在师娘家里,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但也不是整天都待在师傅家里,陶宽爹自己都相信,不会等得太久,篾匠师傅肯定会带着自己出去做手艺,这关键的就是师娘会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篾匠师傅,在篾匠师傅家里,师娘的话肯定是要听的,没有之一,这样的猜想可能会来得更早些。 第二章 有没有人帮忙就是二回事,以前篾匠师傅的女人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忙忙碌碌,可谓是步履匆匆,紧赶慢赶得总算是把饭做好,吃饭人少的时候,尚可应付,吃饭的人多了,再怎么得赶等会晚那么些时候,甚至有过最晚的时候,别人家里都吃了,篾匠师傅家里仍旧还在做饭。这事篾匠师傅是知道的,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来帮自己的女人做事,来学手艺的大多是男娃,自己又没有女孩,但篾匠师傅相信这都是暂时的事,该来的总究回来的。这不,现在有了陶宽爹的到来,事情也就解决了,况且陶宽爹过去在自己家里挺会帮助自己爹——陶宽爷爷做事的,而且还是做些家务事,这就几乎是为师娘量身定做的徒弟。今天有了陶宽爹的帮忙,事情变得有些快,甚至是篾匠师傅的女人自己都觉得这事来得太快了,原本以为陶宽爹这孩子只是嘴里说得那么好听,可能在家里的时候只是那种豪门出贵子的孩子,因为陶宽爷爷就这一个孩子,更有甚者,自己的女人还早走了,父子俩艰难度日,陶宽爷爷对于自己孩子的心痛的程度超出了一般的父子感情。却不料陶宽爷爷对于自己孩子——陶宽爹的心痛也得到陶宽爹对自己的回报。从陶宽爹记事起,自己就慢慢得独立起来,哪怕是漆黑的夜里,起初还会在林家躲躲,到了后来只是在林家吃饭回家睡,如此三番的经历了,陶宽爹就干脆回到自己家里做饭吃,自己睡。这也是陶宽爷爷最希望看到的,陶宽爷爷也知道登天难,求人更难,现在自己的崽能自己独立得生活,这自然是陶宽爷爷巴之不得的事。现在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有了能说话的郭子和师娘心里的开心比起自己家里可以说是从糠箩跳到米箩,陶宽爹自然心里高兴很多,况且来的时间短,到处都还是新鲜的,农村有句话说:新打茅厕三日香,何况是有着众多的师兄的篾匠师傅家里,还有师娘这样的角色,在陶宽爹心里早就是认为师娘就是自己的干娘了。只有师娘安排自己做事,陶宽爹都很愿意去做,陶宽爹更知道有了师娘的宠,可以弯道超车,去超过早先来师傅家里学手艺的师兄。但篾匠师傅心里想着是不是把自己的衣钵传给陶宽爹,陶宽爹没有想更没有这样的目标。从厨房爹早上起来,到师娘带着自己去菜地里摘菜,陶宽爹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但却喜欢去做。午饭的早早完成,更奠定陶宽爹不用去做体力活的基础。中午吃饭的人还是挺多的,但陶宽爹却没有跟着自己的师兄到厅堂里去吃饭,而是和师娘坐在厨房里吃,师兄们的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并没有让陶宽觉得奇怪,自己在家里的时候,没事的时候,父子俩也会慢慢吃,若是有事的时候,陶宽爷爷吃饭的速度就快了很多,因此陶宽爹对于这样吃饭的场景也就见怪不怪了,吃了饭的师兄们都去自己的房间里睡午觉了,陶宽爹却没有跟着自己师兄们去睡,而是帮着师娘做善后工作,收拾桌子和洗碗,师娘则一心一意得去喂猪,等到这一切都做好的时候,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外面毒辣的太阳更是毒辣了,几乎不敢抬眼去看,郭子又没有回家,在征得师娘的同意后,陶宽爹还是走进了房间里去眯会。昨晚由于天黑,啥也看不清楚,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刚进房间的时候有些看不清楚,真等到适应了房间黑暗的时候,才看清楚了房间里的布置,一张大床,没有雕花板的,但床的四周还是有些杆子用来挂蚊帐的,也许郭子年轻,也许是篾匠师傅的粗心,这床上没有蚊帐,陶宽爹心里有些不快,但这样的不快很快就过去了,自己想着等过了这几天,自己回家一趟,把自己家里的蚊帐取来挂上就可以了,我不要师傅家里的蚊帐,我自己家里的蚊帐带来用总不会让篾匠师傅不同意吧。没有想太多,按照自己的习惯,能睡会最好。睡在床上的陶宽爹,心里想着没有太多的事了,就直接睡到床上,没有一会就睡着了,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亦或者是有了习惯,反正陶宽爹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篾匠师傅家里的晚饭就要简单多了,只要中午还有剩菜,就是直接蒸饭热菜就可以了。况且到了下午,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了空闲的时间,几乎也不用陶宽爹帮忙了,师娘也就没有去叫陶宽爹帮忙,只是自己把饭菜做好就是了。陶宽爹也没有睡得太久,也许是睡午觉的习惯,也许是睡陌生床上的不习惯,总之,陶宽爹在那些出去做事的师兄起来没有过得太久,陶宽爹也就醒来了,午觉很奇怪,也只是南方人的习惯,有条件的人家可以多睡会,甚至还有像那些过去的有钱人一样,把竹床铺到树荫下去睡,一般的人家只是睡自己床上就可以了。睡午觉的时间更是有些讲究,也就是一个时辰内吧,醒了还是挺精神的,要是睡得太久反而觉得人更软,没有太多的精神。陶宽爹也依着陶宽爷爷的习惯睡,只要是陶宽爷爷睡醒了,陶宽爹也就睡不到太久。到了篾匠师傅家里也一样,只要补回了昨晚的觉,也就有了精神。醒了的陶宽爹听着外面的声响,没有了师兄们的吵杂,更没有师娘的叫唤,陶宽爹就有些心安理得得睡,想着自己前天中午还是睡在自己家里,到了昨天中午就和自己爹到了篾匠师傅家里,而现在则是睡到床上来了,想着晚上要和郭子一起睡,还真有些不习惯,但好奇却战胜了不习惯,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自己的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自己说话,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伴。 第二章 陶宽爹想着晚上有伴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还是孩子,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当然有个合得来的玩伴那就更好了。郭子比陶宽爹大不了几岁,但郭子和陶宽爹一样,来到篾匠家里比较早,也算是郭子有些运气,只是在篾匠师傅家里做了一年左右的农活,就让篾匠师傅带着出来做事了。起初郭子并没有引起篾匠师傅的注意,只是觉得郭子闷头闷脑的不善于交流,但也正是这样的不善于交流才让篾匠师傅相信,把一些小事交给郭子去办,郭子也不负师傅的期望,能办的尽量办好,不会办的就和篾匠师傅说清楚。刚好也有个徒弟快出师了,郭子也应着这个点,来照顾篾匠师傅的生活,也就有了后来的和刘哥的交情,但也正是和刘哥过于得交往过密了,才让篾匠师傅有所顾忌,而郭子却没有有明确的消息,篾匠师傅觉得郭子有些木讷,也有些过意不去,招进陶宽爹,起初也只是看看:陶宽爹对于篾匠活是不是有些悟性,但出于对陶宽爷爷大方的出手,篾匠师傅心动了,这其中也有篾匠师傅女人的掺合。世上的风,任你东南西北风都没有枕头风有用。今天就是一个例子,照着平常,陶宽爹这样的懒散估计早饭就没得吃了,晚上等篾匠师傅回家,也免不了一顿骂,严重的可能还会让其他的徒弟去通知陶宽爷爷来,来师父家里的第一天就这样了,再往后还能不能呆的住就很难说了,甚至还会把刘哥牵扯进来,然而并没有像平常的事情发展下去,而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心痛着陶宽爹,不但让陶宽爹吃粥,更的端来了油酥豆,虽然这油酥豆没有刚出锅的那么的香脆,但终究是油酥豆,是其他的徒弟难以企及的美食。况且整个下午,陶宽爹都在床上无聊着呢,这也难怪其他的徒弟要说,但这一切有了篾匠师傅女人的好言好语的说,就让陶宽爹免受责备。这当然也只是要到篾匠师傅做手艺回家之后才有的事,而现在的陶宽爹浑然不觉,他也暂时忘记了自己还是在篾匠师傅家里,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整个下午,没有谁来催促陶宽爹起来,而陶宽爹却不知道,整个篾匠师傅的家里只有自己和师娘,该出去做事的,早就去做事了,篾匠师傅在主人家里也正忙着呢,更没有哪个徒弟会跑去告诉篾匠师傅。其实,篾匠师傅的女人从陶宽爹起来的情况就知道:这孩子昨晚没有睡好,满脸的疲惫一看便知,也是因为这些,篾匠师傅才让陶宽爹跟着自己去摘菜,也正是摘完菜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和种菜徒弟说话的时候,感觉这孩子不会太嘴碎,是可以托付的好徒弟。到了其他徒弟吃饱了饭,陶宽爹没有听到篾匠师傅女人的吩咐就去做了原本不该徒弟做的事都去做了,心里也就想着:等篾匠师傅晚上回家了,自己好好得和篾匠师傅说说,让陶宽爹暂时帮着自己做做家里的事,等郭子出师了就让陶宽爹顶替郭子。所以整个下午,篾匠师傅的女人都没有叫陶宽爹起来,更没有安排陶宽爹去做体力活,陶宽爹也浑然不觉,直道是自己还是在自己家里,睡得安稳。然而,陶宽爹又觉得不太对啊,自己在家里是自己一个人睡啊,即使是到了晚上也还是自己睡啊,虽然有郭子做伴,但不应该是在自己家里睡,而在篾匠师傅家里睡,既然是在篾匠师傅家里睡。也就不能睡着了,应该起来去做事了呀。想到这里,陶宽爹有些心慌慌了,抓紧起来,走到门外看着太阳,日子已然过到半午后了,太阳明显得偏西了,就是照着自己在原来的家里的时候也应该去煮猪菜了。陶宽爹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就走进厨房里,在厨房看到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正在煮猪菜,陶宽爹就露出一副恭敬的态度来,轻轻喊了一句:娘。师娘也就在陶宽爹走到门外的时候就知道了陶宽爹醒来了,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吓唬孩子,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知道陶宽爹到了外面回来,肯定会来厨房里的,大凡有些常识的女人就知道:在家里做事的,厨房是最可能找到女主人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陶宽爹的叫声,却没有回头,而是手里拿着停下,嘴里却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去猪栏里看下猪槽,把早上没有吃完的猪菜捞起来倒给鸡鸭吃,顺便到院子里打些说,冲洗下猪槽。陶宽爹听着师娘的话,也正是自己可以解脱的事。二话没说,直接去了猪栏里,把猪槽里的残食舀到边上的木桶里,这也让陶宽爹有了新的认知,原来自己在家里喂猪的时候,是不管什么残食不残食的,只要倒到猪槽里就可以了,有时候也会发现猪槽里很干净,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本干净的猪槽是有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冲洗好的,而现在却要自己去冲洗猪槽,这也让陶宽爹对自己爹——陶宽爷爷更多了一分好感,没有经历过高山就不知道平地,以前总以为自己做的很多,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既然是师娘安排的事,陶宽爹自然不遗余力得去做。也不管是猪槽里的残食是不是很脏,还是用手去掏干净了,装到木桶里,提着木桶到了院子里,把木桶里的残食全部倒到鸡鸭鹅吃,再从井里打水冲洗木桶,直到把木桶冲洗干净了,这才从井里打些干净的水,因为个子不是太大,加上木桶的沉重,木桶里的水没有装太多就很沉重了,但不管怎么样,陶宽爹还是很勉强得打了些水去冲洗猪槽。这也让陶宽爹知道:学手艺的难处,没有出去做体力活,已经是自己的师娘照顾自己了,连这点活都干不好。就未免让师娘不好说话了。 第二章 陶宽爹提着水,冲洗了猪槽,但看起来猪槽还是没有自己家里的猪槽干净,下去洗吧,自己个子又小,爬不下去,但也不能这样草草了事,陶宽爹终究还是想到去厅堂里找个扫把来扫扫,也就在去找扫把的间隙时间里,师娘倒把猪菜给提到猪栏里来了,等陶宽爹拿着扫把,猪菜已被师娘倒进了猪槽里,陶宽爹又不好说什么,但师娘眼尖还是看到陶宽爹手里的扫把,心里想着这孩子还是很细心的,正准备去清扫猪槽呢,由此也可以看出老陶家里的猪槽肯定得比自己家里的猪槽干净,想归想,但嘴里却没有说出猪槽的事,反而是告诉陶宽爹:你在这里看着猪吃食,我回去做饭了。陶宽爹自然很是应承,对着师娘说:你去忙你的,我在这里看着就是,喂个猪肯定是难不倒我的,在自己家里也喂猪。陶宽爹先走出猪栏,让出道来,让师娘先出去,师娘也顺手把扫把带着回走,出了猪栏才对着陶宽爹说:以后清洗猪槽得用这里的扫把,厅堂里的扫把只是扫厅堂的,不要混着扫,不干净。到了外面,陶宽爹这才看到靠在猪栏的外墙上有个扫把,但这扫把确实没有扫厅堂里的扫把干净,也更残破。但即使是这样扫猪栏里的扫把也比林家扫厅堂的扫把好些,这也许就是自己手艺自己便当。在陶宽爹看来,篾匠师傅自己做的篾匠活,对于扫把和扁担之类简单的篾匠制器肯定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处。要是自己以后做个好的篾匠师傅,也会把自己家里的篾匠制的器具做得精致些,当然了也会帮着林家做些,在整个银井湾,数林家对自己最好,倒却是陶磊去砸了林家的锅,陶宽爹对于陶磊很是不解,也很痛心,但这一切都发生了,陶宽爹只有好好得对林家补偿,这都是后话。陶宽爹心里也很着急,怪罪自己不仔细得看看,也再次警告自己:凡事不要慌,要看清楚来,不要犯同样的错。师娘拿着扫把回去了,猪栏里只有陶宽爹在应付着猪吃食。猪对于那个时代的家庭来说是最大的收入,即使是篾匠师傅这样的家庭也还是会养一二头猪,到了过年了,也有自己的猪肉过年。就是因为这样,每个家庭对猪有着极好的照顾。篾匠师傅家里的猪吃的猪菜还是可以的,比起一般的人家来说肯定不错,主要是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相对应的吃不完的饭菜也更多些,不必陶宽爹自己家里,家里就父子俩吃饭,也就没有太多的油水给猪吃,所以篾匠师傅家里的猪看着就比陶宽爹自己家里的猪要肥壮很多。喂着猪食,很快就把木桶里的猪菜倒进了猪槽里,陶宽爹还得站在猪栏里看着,直到猪完全吃饱了,这才把木桶提着出来。到了猪栏外面,天色也没有刚才的时候亮了。猪栏一般都在屋后,从猪栏里出来就直接进到厨房里,走进厨房,陶宽爹把手里的木桶放下,师娘也看到了陶宽爹进来,在师娘看来,陶宽爹是在猪栏里待的时间够长的,因为自己喂猪的时候基本上就知道猪从开始喂到吃完猪食有着一定的时间,而陶宽爹待着的时间却比自己在猪栏里待的时间长些,也就足够可以认为陶宽爹喂猪是认真的,没有偷懒。而这些多少有些是师娘对于陶宽爹的考察,师娘确实也想看看陶宽爹对于喂猪这样的脏活能不能胜任,如果这些事都做得很好,说明陶宽爹是可以托付的,也就是说篾匠师傅想把自己的衣钵传给陶宽爹是可以的。暮色有些深沉,陶宽爹便去找着煤油灯,把煤油灯给点着来,瞬间有些漆黑的厨房变得亮堂多了,师娘对着陶宽爹笑笑,这样的笑更多的是有些鼓励的成分。但还是开口说了:崽,你去洗洗手,把桌子抹干净来,马上吃饭了。陶宽爹听着师娘的话,嘴里应承着好啊,就走到院子里去打水洗手。师娘则用余光看着陶宽爹朝井边走去,知道陶宽爹这孩子爱干净,对着自己的话不盲从,有着自己的有条不紊做事的风格,也对陶宽爷爷的教育还是有些赞赏的,也庆幸自己找到一个好的徒弟,因为有些徒弟并不会像陶宽爹这样得爱干净,有了陶宽爹这样的榜样肯定会学着点,这对自己以后的日子都有着一定的作用,最起码,徒弟们会更爱干净些,自己洗衣服也会轻松很多。陶宽爹走到院子里,打些水,洗干净了手,就到厅堂里去抹桌子了。这个时候也正是那些没有随篾匠师傅出去做手艺的徒弟回家的时候,看着陶宽爹忙里忙外的,自然也就对着陶宽爹另眼相看了,更不会去挤兑陶宽爹起来得晚或者是不去做体力活了,更体谅自己的师娘没有陶宽爹来帮忙的时候的劳累。等陶宽爹抹干净了桌子,就从厨房里往桌子上端菜。厨房里黑暗那是因为房子的后面更为低矮,又没有窗户,但厅堂里就不一样了,仍旧还是有些亮光的,这样的时候,就可以看出家庭情况了,家境贫寒的绝对不会去点煤油灯的,借着暮色的余光抓紧吃饭,能省点煤油最好,而篾匠师傅家里不同,也不是那种抠门的人家,就在陶宽爹快把菜都端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把煤油灯给点亮了,这些徒弟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今天有着陶宽爹这样的新徒弟来,能给他们提早了很多时候吃饭,对于那种累了一下午的师兄来说,早点吃饭比什么都好,吃完了饭就可以到外面去走走。甚至师兄还可以做些自己的事,这样的好事他们能不开心吗?陶宽爹则没有随着师兄们坐到厅堂里的桌子上吃饭,而是仍旧和师娘坐在厨房里吃,经过这一天的磨合,或者是说考察,师娘还是对陶宽爹满意的。 第二章 晚饭的早吃,对于篾匠师傅家里的徒弟们来说,似乎是一件比较高兴的事,既不用点煤油灯还看得桌子上的菜清楚,有了更多的选择,但对于篾匠师傅来说,似乎有些早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外面做事的都基本回来了,即使没有回来的也只是极少数的人了,他们或者是家里的劳动力少,或者是自己做事慢都可能导致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地里干活,暮色苍茫想再干也都看不见了,而篾匠师傅家里的徒弟已经坐桌子上吃饭了,这对于还在外面做事的人来说就有些心里落差了,但是没有办法,其中原因也不是别人造成的,都是自身条件差。来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都是自己家里劳动力富裕的,才有可能被送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学手艺。出身是没有可以选择的。但这些在篾匠师傅看来就有些嫌徒弟偷懒的感觉,篾匠师傅带着做手艺的徒弟回到家里的时候,厅堂里桌子都被陶宽爹收拾干净了,吃了饭的徒弟们却没有坐院子乘凉,要么走到村庄里其他的地方去玩,要么就是坐到自己房间里记账,不管出去做手艺,或者是在家里做事,都有个账,到了年底,篾匠师傅都会和徒弟们对账,谁做了多少天的手艺,谁做了多少天的家里活,都得清清楚楚,篾匠师傅也适当得补贴徒弟,但不多,也要看徒弟学手艺的年份。郭子也一样,郭子来的时间长,做手艺的时间也相应得长些,篾匠师傅对于郭子这样的徒弟还是看得重的,终其原因还是因为篾匠师傅老了手里没有了太多的劲道,而造成所做的器具没有了以前的结实耐用,而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徒弟去做,自己则是指导指导就可以了,随着郭子的老练,郭子也似乎知道点什么但又不敢去肯定,更不可能去问篾匠师傅,而这些刘哥却是清楚的,刘哥对郭子的好也就让篾匠师傅有些忌讳了,但处于目前的状况,篾匠师傅是不会和刘哥翻脸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一个能代替郭子的徒弟来,但从眼前的徒弟们来看,能达到郭子水平的徒弟不多,不是没有,有但却也没有像郭子这样嘴紧的或者是肯钻研的,直到陶宽爹过来,才燃起篾匠师傅的希望。陶宽爹吃饱了饭,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去村庄其他的人家去问去看,只有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等待郭子回来。篾匠师傅回家的时候确实有些晚了,相对于今天来说更是显得晚多了,篾匠师傅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整个厅堂里空荡荡的,没有了往日的嘈杂,和桌子上的狼藉,只有香火桌的煤油灯在亮着,似乎有些不适应,而各个徒弟的房间都亮着煤油灯,篾匠师傅心里有些不快,但没有说,只是招呼着郭子把装工具的担子挑进厅堂里,自己走进了房间。徒弟听到篾匠师傅的脚步声都不约而同得吹灭了煤油灯,只有郭子的房间还是亮着煤油灯,郭子的房间里是陶宽爹,陶宽爹也还是第一次在房间里点着煤油灯,昨晚进到房间的时候,郭子早就把煤油灯给吹灭了,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规矩,陶宽爹也没有看看外面,只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着,等待郭子的归来。郭子放好了工具也就走进了房间里来,看到陶宽爹仍旧亮着煤油灯,心里有些惶恐,但也喜欢这样的感觉。惶恐的是陶宽爹不懂篾匠师傅家里的规矩,搞不好师父会骂人的,喜欢的是自己很少看到房间亮着煤油灯的时候。郭子以前刚住进来的时候,也有个徒弟住着,这个徒弟不久就出师了,所以整个房间就郭子一个人住。郭子刚住进去的时候,自己还是师弟,人家是师兄,况且还有个先来后到的次序吧,就包括点煤油灯的权利郭子都不敢越雷池半步,直到那个师兄出师了,郭子这才独步天下,享受着一个人住房间,每次进到房间里来,都是摸黑进来的,即使是熟悉也有把凳子坐了忘了收好的时候,直接的结果就是碰得脚痛或者是其他的意外,今天可好房间里是亮堂堂的,心情也就不再一样了,惶恐是有,但更多的还是开心。郭子算是和善的,没有继承以前师兄的坏脾气,况且陶宽爹这个师弟还是刘哥给说和的,因此也多了几分亲切,殊不知眼前这个师弟正是自己的未来的接班人,至于什么时候来接自己的班,郭子却是一无所知,还只是以为陶宽爹只不过是孩子,根本不会造成对自己的威胁。陶宽爹心无旁骛,自然还是对着郭子更是亲密,对于自己要什么时候去挤兑郭子却是师父的想法,至少今年不会发生,这都是后话。面对着师弟的微笑,郭子还是很开心的,不但报以微笑,还用手摸摸陶宽爹的头,分享着彼此的开心。郭子接着就把账本给取了出来,很小心用铅笔记着账,这是雷打不动的动作,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记账。即使是到外地去做事,隔几天没有记账,回来也就是再疲惫,也得把账给记好,这也是篾匠师傅的耳提面命养成的好习惯。陶宽爹则是有些好奇,但却也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郭子那一脸的严肃就知道自己的话不能急于去问,也许是郭子今天开心,也许是对陶宽爹格外得放心而没有避开陶宽爹这个小师弟直接就拿着账本记账了。等郭子记好了账,本想问些事的时候,却听到篾匠师傅的声音:都歇了,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郭子听到这话这才记起,自己进厅堂里的时候,其他徒弟的房间里早就没有了亮光,篾匠师傅这话也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郭子也是一时的高兴忘了规矩,但这样的情况也有些是陶宽爹这个小师弟给惹的。郭子迅速吹灭了煤油灯,而陷入了一片漆黑,整个屋子只剩篾匠师傅的房间还亮着。 第二章 郭子原来的习惯就是:每天回家最重要的事,把工具放好,摸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点煤油灯的火镰是放在固定的地方,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回家,家里有亮着煤油灯的房间大多只有师父的房间,其他的地方都是漆黑的,不管是睁开眼睛和闭着眼睛都一样,偶尔有碰到脚的时候,但却也是比较少的时候,摸到了火镰,点着煤油灯就开始记账,记账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难做的是记住今天的日子。那时候的农村里,没有日历更没有其他的记时的工具,拥有的只是通书,一种薄薄的小册子,记载着今年是不是闰月以及今年所有节气的日子,也有那些一般人看不懂的黄历,只有附近村庄里的一个老头略懂,一般人几乎接触不了,也只有篾匠师傅和这个老头有些交情,老头也才把一般的信息告诉篾匠师傅,而郭子也只有通过篾匠师傅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找这下今天的日子,再在日子下处画一个圆圈这就表示今天是做了一天事的,要是半天的话,也就在圆圈中间画上一横,就表示是半天,至于是上午还是下午做的事就没有计较了。郭子这一年多来,几乎是跟着篾匠师傅到主人家里去做事,极少数人家在家里玩,就像那次从刘哥家里回来的时候,因为太累了,那天上午睡了一个上午,也就只有半天的计数了,也还有那次去公社里买肉也是没有做事的一天,那也就不用记着了。像那种没有跟着篾匠师傅去做事的日子就不用记了,只能是挣口饭吃。到了郭子这个时候,每出去做手艺一天,篾匠师傅是要给郭子一定的报酬的,虽然很少,可能只有篾匠师傅的工钱的十分之一或者更少,但经不住日积月累,到了年底也就有了一些积余,也能抵得上一个普通劳动力的收入了。而篾匠师傅则是从主人家里算来的工钱是和篾匠师傅一样的工钱的,这样算来,学手艺的利头还是不错的,所以郭子得每天要记账,到了年底,篾匠师傅都和郭子对对账,看今年要付给郭子多少钱,这时候的账本就起到很大的作用了,你没有账本也只能由着篾匠师傅说,自己有了账本,篾匠师傅也只有按照账本来对,偶尔有些出入也只有按篾匠师傅的账本来,即使是这样算有了账本和没有自己的账本就差别很大了,而郭子前几年,也没有记账的习惯,当然了篾匠师傅带着郭子去主人家里做事的时间也比较少,但这一年来,做事的机会多了,郭子就有些不安了,而这始作俑者则是刘哥。在一次篾匠师傅没有去刘哥家里做事,而是由郭子带着师弟去做的,没有了篾匠师傅在场,郭子和刘哥就放开了很多,该说的话和不该说的话都说了,甚至是篾匠师傅的有些不当的地方,二人也谈了,但这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郭子和刘哥的谈话都是自己二人在场才会谈的,有了第三个人都不会去谈。因此刘哥也问了郭子关于来学手艺的事有没有文书类的东西,郭子依稀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自己的爹送来的,郭子并不知道有什么文书,只是看到自己的爹和篾匠师傅在房间里谈了些时候,出来的时候郭子爹手上有了红色的印泥,那时候的郭子并不知道印泥是啥,更不知道印泥是做什么用的,还以为是自己的爹手上割破了,但仔细看看也不像是割破了手的样子,因为郭子没有看到自己爹脸上痛苦的表情反而是有些高兴,没有等到郭子学好手艺,郭子的爹就走了,郭子的爹走得急,几乎没有给郭子留下什么遗言,郭子也就不知道有什么文书类的东西。现在刘哥问起郭子,郭子才依稀记得自己爹那次手上红红的手指头。听了这话,刘哥就有些对篾匠师傅有了隔阂,也就开始叫郭子要学会记账,而所有记账的工具都是刘哥给郭子提供的,一个保管员要做那么多的事,教一个后生记账那不是小菜一碟吗,有了刘哥的帮助,郭子很快就知道了会记账了,而且很多事情还自己创造了一些奇怪的符号,这样,符号也只能是郭子自己才懂得。那时候的农村,你识字的很少,像刘哥和陶宽爷爷这样的人更是少得可怜,按照当时普遍的情况,都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了。刘哥和陶宽爷爷也有个差别,那就是陶宽爷爷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是刘哥万万不能企及的,也是刘哥对于陶宽爷爷最大的忌讳,碰到陶宽爷爷对着干的时候,能避开的最好避开。郭子学会了记账,这才发现自己和篾匠师傅有些差异的最关键的时候就是体现在对账的时候,也就是那一年,篾匠师傅才知道郭子也学会了记账,篾匠师傅想都不用去想,都知道郭子的记账的本事是从刘哥那里学来的,从那时候,篾匠师傅就和刘哥结下了结,但尽管如此,篾匠师傅还是很记恨刘哥的,表面上尽量让着刘哥,心里自己也很着急,想想自己以后的日子得抓紧去找个合适的徒弟来,替换郭子。郭子每天记好了账,就把账本放好,因为自己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但郭子也确实好好感谢篾匠师傅。篾匠师傅从来不会去翻郭子的账本,更不会去破坏郭子的账本,从这点来看,篾匠师傅还算是正人君子,从郭子的爹走了以后,篾匠师傅也就把郭子送来学手艺的时候,篾匠师傅和郭子的爹写得那份协议给郭子看了,郭子这才知道自己的爹和篾匠师傅是有着协议的,也就是刘哥所说的文书类的东西,而后郭子又把这样的情况一五一十得告诉了刘哥,刘哥觉得篾匠师傅还算是好人一个,不至于为了几个小钱把自己的良心都给卖了。 第二章 从这个角度上,刘哥还是很欣赏篾匠师傅的,但篾匠师傅却对刘哥却抱有成见,总认为是刘哥在撬自己的徒弟,其实刘哥也真未必是撬郭子,只是想让郭子替自己真心实意得做事。郭子的账本按理说不用记都可以,篾匠师傅也是有原则的人,但刘哥却会时不时提醒郭子,要郭子认真记好自己的账,哪怕是郭子缺少什么,刘哥也乐于帮助郭子。在解放前,能识字的不多,或者是更早的时候,能书写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我们所看到那些历史的好的文章更是当时的人之龙凤,大多写得来几个字的人都可以有份好的工作,除非是自己恶习所害,就像《孔乙己》这样的人,若不是好吃懒做最少也能混口饭吃,更别说那些精于算术的人就是财富的代名词。要想学会写字得有个老师,有钱人请到家里来教,没钱的去私塾,但大多因为家里的条件差而只能学到一二年的私塾,能写自己的名字,更高点的就是打个花字,再往上走就得家里的条件极好才有可能。古时的贤者说的:仓廪实而知礼节,没有最起码的吃饱肚子,哪能学习呢。在村庄里能写的就是很不错了,但要写总得有个工具吧,用毛笔书写有着很长时间,但很有缺陷,到了冬天就很难了,尤其是北方那种滴水成冰的季节里,想写几个字那就有很好的家境了。到了郭子学手艺的时候,就有着很大的改变了,至少在书写的工具上,不必用毛笔了,好的人家有钢笔,差的人家也可以用圆珠笔来写,但恰恰是刘哥有着自己是保管员的便利,给了郭子的帮助,郭子记账的笔和纸都是刘哥给的,笔可以是刘哥用得差不多不用的时候就给郭子用,反正郭子又写不了太多的字,只是记个账罢了,一年到头都写不了太多,纸也方便,保管员嘛,拿几张废纸还是可以的,也足够郭子记账了。那次郭子拿出自己的账和篾匠师傅对账,篾匠师傅一眼就看出了郭子的笔和纸都是刘哥送的,篾匠师傅心里也就有了个底,也抓紧去物色自己的徒弟了。陶宽爹在旁边看着郭子记账,感觉有些低看了郭子,陶宽爹也会记个账,但大部分是有着陶宽爷爷来做,等陶宽爷爷老了,陶宽爹的账就交给陶磊去记,但给陶宽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自己没有读书,但自己的孩子决不能这样过,哪怕是自己再累再苦也得让自己的孩子读书。等郭子记好了账,郭子被篾匠师傅催着吹灭了煤油灯。进入夜里的二个孩子也就没有了交流的时间,郭子因为累了,而早早得进入了梦乡。而陶宽爹却不一样,依然很是清醒,原本白天计划好的问题也因为郭子的酣睡只好作罢,虽然陶宽爹下午是睡了一会,但还是有些困的,毕竟昨晚确实没有睡好,在郭子的鼾声里,陶宽爹也被同化,没有过得太久也给郭子给催眠了。 隔壁房间里的二个人,就没有郭子和陶宽爹那样容易睡着了,篾匠师傅进来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早就点亮了煤油灯,把房间里照得很是亮堂,因为有了新来徒弟的帮忙,等于一个人的事有二个人来做,虽谈不上用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但确实比篾匠师傅的女人一个人做快得多了。以前的时候,篾匠师傅从外面做事回来,家里基本上都是在厅堂里吃饭,煤油灯到处都亮着,虽然是到处亮堂,心里也开心,但煤油的消耗还是很大的,篾匠师傅也没有太多的计较,毕竟不可能像村庄其他的人家一样,到了夜幕来临的时候,到处都是漆黑一片,除非家里有客人来了或者是有要紧的事了这才舍得点个煤油灯,篾匠师傅家里不同,可谓是家大业大,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时而就人碰着人了,篾匠师傅也就不在乎煤油了,到处都给点亮,但有一定的时间,现在可好,晚饭大家都吃得早,也就省下了煤油了。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早早得坐在房间里等篾匠师傅回来了,在催着郭子吹灭了灯后,整个屋子就剩自己房间里有灯了。篾匠师傅心里也有些开心,毕竟每天都要这样省着,到了年底也是一笔不小收入。篾匠师傅的女人伺候着篾匠师傅躺下后,自己也吹灭了煤油灯,但却也没有睡着,而是有着篾匠师傅的女人和篾匠师傅说着今天的事,也包括陶宽爹早上起来得有些晚,但却有着篾匠师傅女人给陶宽爹分忧:老陶家里这孩子早上起来得晚,但精神却有些萎靡,可能是择床吧,没有睡好,我也问过他,自己在家里是不是一个人睡的?这孩子也实诚,告诉我他在家里都是一个人睡而且还是和老陶睡不同的房间的,择床是有些的,但也是第一次,我也就让他吃早饭了,但没有提到也给陶宽爹吃油酥豆的事。篾匠师傅听着自己女人的话,想着自己将来很可能要把自己的衣钵传给这个徒弟,心里也就不是太难过了。而篾匠师傅女人接着的话却让篾匠师傅更高兴了:这孩子还是懂事的,也会做事,不像其他的孩子,只知道做自己的事,对于家里其他的事一概不管,这就是难能可贵的,尤其是帮着我去喂猪,这是其他的徒弟从没有过的,哪怕是郭子或者是以前的一些听话的徒弟都没有做过,还会去清洗猪槽,别看是清洗猪槽是小事,但也看出孩子的细心,学手艺不也就要得是细心吗,很多事情的细节很重要。篾匠师傅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得推着篾匠师傅,生怕篾匠师傅睡着了,自己还在叽里呱啦得说着。篾匠师傅也耐心得听着,偶尔也会反问自己的女人,问的也是陶宽爹这个新来的徒弟对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很尊敬,他也怕这个徒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第二章 篾匠师傅对于陶宽爹这个新来的徒弟有所顾忌是情理之中的事,篾匠师傅虽然没有刘哥那样的影响力,但也绝不是那种普通的村民一样,在附近几个村庄做手艺,看人看事还是有些经验的,但也怕有打眼的时候,年轻时候无所谓,到了篾匠师傅这个年龄的时候,就有些顾忌了,万一看错了人,整个下半辈子就不再有翻盘的机会了。人的见识和他自己走的路是有着一定的联系的,古人尚且懂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到了当今社会更让人懂得行万里路比读万卷书要好些,书在以前是不是每个人想读就能读到的,路则不一样,只要身体好,能走就可以。再者,佛讲究的是顿悟,需要别人的渡劫,坐在家里读书就很难有人来给你渡劫了,即使要来造访你的人也没有走到路上碰到的概率大多了。篾匠师傅有的路固然没有刘哥和陶宽爷爷这类人多些,眼界也要低些,但比起一般的村民来说还算是高人一等。即使是这样,篾匠师傅也有担心,自己要收的徒弟不会太多了,随着自己的体力下降,已成疲惫之势,只是自己没有告诉他们,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说,但却逃不过刘哥的眼睛,故而篾匠师傅就有些早些离开刘哥这样的人,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替换郭子,这样自己和刘哥就可以慢慢得淡下来。篾匠师傅交代自己女人如何去看陶宽爹这个新来的徒弟,却不料自己的女人对于自己这个新来的徒弟有着更多的怜惜,总感觉缺少了女人的家里远没有自己的孩子好些。篾匠师傅的女人一边告诉自己男人有关于陶宽爹今天一天的情况,也多多少少看出陶宽爹还算是稳重的,嘴也紧,最后也还得看看陶宽爹对于篾匠这门手艺是不是有着很好的悟性。篾匠师傅的女人也试着对自己的男人说,想把陶宽爹留在家里帮着自己做饭,反正陶宽爹看着瘦弱也做不了太多的体力活,况且陶宽爹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也会做些家务,而不像其他的徒弟那样的大男人主义,什么家务事都做不来,只会吃喝,而不会做吃喝,这就让篾匠师傅的女人有些累,现在刚好有个这样合适的人,篾匠师傅的女人是极想把陶宽爹留在家里帮着自己做饭做菜,扫地等一些家务事,因此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向篾匠师傅提出这样的要求。篾匠师傅看着自己的女人,虽然没有灯光,但女人还是能感觉自己男人的心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但这样的不安即刻被篾匠师傅的话给打消了,篾匠师傅心里还是对于陶宽爹这个新来的徒弟,还是有着很好的印象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陶宽爷爷送来的丰厚的拜师礼,篾匠师傅也愿意照顾好陶宽爹这个新来的徒弟。嘴里也就答应了自己女人的要求,让自己的女人明天早上就对陶宽爹说,从明天开始就在家里帮着女人做些家务事,而不必到外面去做体力活,但却要自己的女人去做好其他徒弟的思想工作,免得其他徒弟看着眼热,而让篾匠师傅自己不好说话。有了篾匠师傅的首肯,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很是开心,最少有个人陪着自己做事,说话自己很多事情也可以安排陶宽爹去做,至于其他的徒弟,篾匠师傅的女人自然有着很多的手段来解决,而不会让篾匠师傅不好说话。说完这些,二人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篾匠师傅感觉自己还是有些想睡了,毕竟岁月不饶人,自己年龄大了,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恢复过来,随着自己女人的喋喋不休,自己也就慢慢得睡去,不久就有了细密的鼾声,随着睡眠的加深,细密的鼾声也就变得粗犷起来,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自己男人的鼾声,自己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有自己的鼾声来抵抗男人的鼾声。一夜无话,转眼就天亮了,睡足了的陶宽爹肯定比昨天起来得早很多,再怎么得早,终不及篾匠师傅的女人起来得早,每天到了这个点就自然醒来了,从大年初一到年底三十,天天不落,这就是农村女人的生活和事业,农村女人的事业就是一个家,家里做好了,其他的事都不是太过于得重要,尤其是篾匠师傅这样的家庭里。早上起来的时候是喝郭子差不多时间起来的,有了头天晚上的适应,陶宽爹对于择床也好了很多。当郭子起来的时候,陶宽爹也就醒来了,外面的天不是很亮,但也可以看得清楚对方的脸,陶宽爹对着郭子说:师兄,您起来了。郭子听到声响,就回过来看着陶宽爹,笑着说:要去做事了,我还得去整理工具呢,你倒可以再睡会,不必早起来。陶宽爹这会也笑着说:这不是自己家里,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你起来了,我就不能再睡了,再睡就说不过去了。陶宽爹故意没有说自己昨天早上起来得太晚了的事,让郭子没有太多的说辞,现在自己和郭子好,并不能代表郭子一直都对自己好,要真到了那一天,郭子把自己起来晚了,还有好菜吃的事说出来,自己倒无所谓,反而害的师娘不好说话,陶宽爹没有说这样的事也确实是明智的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郭子并没有太多的事和这个新来的师弟纠葛,他知道也许自己的师父早就起来了,也许也还赖着床,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得抓紧起来,去整理工具,哪些工具需要带去,哪些工具不需要带去,只有自己才能整理好,这也是郭子这段时间来,要做的事,随后整理好了自己,郭子就走出了房间,留给陶宽爹也只是一个匆忙的背影。郭子起来以后,陶宽爹就没有再睡的理由。 第二章 陶宽爹觉得自己醒了就应该起来,做徒弟得有做徒弟的样子,又不是w自己家里,早上想早点起来或者是晚点起来,陶宽爷爷从来都没有责备过陶宽爹,也不催,只要陶宽爹自己觉得该起来了的时候就起来了。这就是角色转换的不同,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就不应该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去留无意。陶宽爹看着郭子匆忙的背影,也意识到自己睡可以睡,要想做到郭子师兄这样的位置的时候,就不能和在家里一样的任性,想到这里,陶宽爹也就起来了,天气热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穿衣服的时间,在郭子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陶宽爹也就跟着郭子的脚步到了厅堂,却在厅堂里的时候,听到师父和郭子说话的声音,尽管师父的声音不是太重,但陶宽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师父问郭子:新来的师弟睡相怎么样?郭子依旧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说话语气:挺好的,没有太多贵公子的脾气,倒挺适合来做手艺的。很显然师父是想通过郭子来认识下自己,掌握自己的脾气,以便后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师父和郭子都没有料到陶宽爹就在厅堂里,但却没有吱声。师父听着郭子的话,没有说太多只是嗯了一句就没有说下去了,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走出去又不是,站在厅堂里偷听也不是,很明显师父和郭子的对话其他的人也没有在场,只是他二人在院子站着,幸好的是二人做事的速度很快,边说话的当儿,陶宽爹就听到了师父走出去的脚步声,接着就是郭子起挑子的声音,没过一会就没有就声响,陶宽爹估计其他的师兄早就等在院子外面的路上了。既然师父和郭子出了院子,陶宽爹也就没有必要躲在厅堂里听了,而是走到院子来,接着就看到那些没有被师父带出去做事的师兄也早早起来去做自己的事了,陶宽爹因为刚来,也没有谁安排陶宽爹做事,陶宽爹此时但有些手足无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想还是到厨房里去看看,陶宽爹在家里的时候就没有出去做过什么体力活,到了篾匠师傅家里自然也就不知道做些什么,只有去厨房里看看才是正道。还没有走到厨房里,就看到自己的师娘走出了厨房,看到陶宽爹过来就对着陶宽爹说:崽,我昨晚问过师父了,你暂时不要出去做什么,先帮我几天,反正外面的事又不是很紧,再个,家里确实也缺少个帮手,你就在家帮帮我,看你也挺能做家务的,是个合适帮我的孩子。有了师娘的叫唤,陶宽爹心里也就有了个底,自己最少是这几天不用和其他的师兄一样出去晒太阳,可以在家里帮着师娘做做家务活,虽说陶宽爹有些惊愕,但也确实理解师娘的累,整个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就靠着师娘一个人来做,还要洗衣服,到了晚上还要缝缝补补,这些徒弟到了篾匠师傅家里,就是以师傅家里作为自己的家,吃住都在师傅家里,对于师娘来说无疑是个问题,本来想找个合适的人来帮师娘,师娘也说这样粮食多贵,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开支自己累点就算了,比起那些要到生产队里做工分的其他的妇女来说也还算是幸运的。现在倒好,想睡了却有人送来了枕头,况且这个枕头也刚好合适自己,能往外推吗?陶宽爹也就被师娘相中,做师娘的帮手最好。这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有了刘哥的说和和陶宽爷爷出手的那一份厚重的拜师礼,才有了师娘的相中了陶宽爹的前提。陶宽爹听着师娘的话,就走到厨房里去帮师娘烧锅,吃饭的人多,放到锅里的米也就相应得多,米多了,就容易沉底,要不断得搅拌就容易烧了生锅巴,有了锅巴的饭就有些焦味,难以下咽。篾匠师傅多女人要自己烧锅,又要不断得去搅拌,是份很劳累的事,饭有焦味也就是常有的,现在陶宽爹很愿意来帮着师娘烧锅,师娘心里也是十二分的开心。陶宽爹进厨房的时候也正是师娘往锅里倒米的时候,现在可好,有了陶宽爹在灶头烧锅,师娘也就有空站在灶上不断得去搅拌,免得米沉底甚至生成锅巴。师娘在搅拌锅里的时候,仍然不断得去试着米在锅里成熟的程度,找到最合适起锅捞饭的时候。南方的灶台都不小,尤其是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灶台也就相应得大出很多,从灶口放柴火到灶台上是需要一些时间的,锅里的火不旺,锅里的米更容易煮烂,而变成焖饭了。到了中午就有些粘糊了,到了晚上很可能就变质了,这就需要火要旺,更要勤快得搅拌,这事陶宽爹在家里的时候也帮着自己爹做过,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到了现在有了这样的经验也帮着陶宽爹能帮着师娘处理好了。其实,早上捞饭这个时候也是一个抢时间的,过了这个点,一旦把半生熟的饭捞好了,也就不必太过于的紧张了,剩下的就是煮粥了,也就不用要一个人来专门烧锅了。陶宽爹也大抵知道这个节点要紧,更是对师娘有着一分报恩的举动来给师娘烧锅的,自己在灶口里专心致志得烧着,不再去理会其他的事,一直到师娘把锅里的米煮到半生熟的时候,让师娘很顺利得把米饭捞起,陶宽爹早上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七八分,剩下的事就自由很多,或者去扫地,或者是去喂喂鸡鸭,但师娘在不断搅拌锅里米饭的时候,绝对不能去开小差。有了陶宽爹的帮忙,早上捞好的饭很显然让师娘自己很是满意,尤其从篾匠师傅家里的徒弟越来越多的时候,师娘也还是有这样的好事情,估计只要陶宽爹会在家里学手艺的日子里,篾匠师傅的女人都会相信自己能做好自己家里的饭,这样说来,陶宽爹也是师娘的幸运星。 第二章 陶宽爹在看着郭子有些匆忙的背影,却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做什么,等到了院子的时候,才被师娘叫去帮忙,这也算是自己有一份稳定的事做,孩子呢刚到师父家里,确实有些担心,怕自己被师父和师父的家里人鄙视甚至是遗弃,现在好了,不但有份事做,却是好事,至少在师兄们的眼里还算是好事,不用出去晒日头就是好的,中国人都怕日头,灼热的日头虽然是热烈,但也容易晒黑,家里稍微条件好些的孩子,大人都舍不得孩子到日头底下去暴晒,即使是孩提时候,也不愿意出去晒,尤其是陶宽爹这样的孩子,在陶宽爷爷的眼里,如果真让陶宽爹出去晒日头,感觉自己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陶宽爷爷不想陶宽爹出去晒日头,才把陶宽爹送到篾匠师傅这里来学手艺的。到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爷爷也很担心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被篾匠拉去做苦力,但为了孩子的将来,即使这时候晒会日头,为的是将来少晒日头,现在可好,被师父安排到厨房里帮着师娘做饭,这也是陶宽爹在自己家里的积累,才有这样的结果。师娘捞好了饭,陶宽爹就没有必要待在灶口里烧锅,而是要自己寻找其他的事做,只有这样,才会让师娘觉得陶宽爹不会是偷懒,而是真心帮着自己的,对于陶宽爹的将来学手艺的时候,是有些联系的,只不过这样的联系暂时还没有展现其功用罢了。陶宽爹看着师娘做好了手里的事,也是自己要去找其他的事做的时候,换作一般的孩子却没有这样的悟性,但陶宽爹不同,他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会给陶宽爷爷不经意间的惊喜。陶宽爹遂起身走出了厨房,走到后面的猪栏里去清洗猪槽,省得自己的师娘等下要喂猪的时候,看到猪栏里还是有些残渣,又要去拎水来洗。猪栏里有一只木盘,比较小但却脏兮兮的,陶宽爹拿着木盘走到院子里,从井里打出水来冲洗木盘,而洗木盘的水却是端到猪栏里去洗猪槽,有着如此三番的清洗,猪槽干净得多了,虽没有师娘清洗得干净,但却也可以直接倒进猪食喂猪了。清洗完了猪槽,陶宽爹这才走到厨房里来,厨房里的师娘已经煮好了粥,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师娘看着陶宽爹走了出去,还以为是这个徒弟去解决日常生活垃圾了,也就不好叫陶宽爹做事,现在看到了陶宽爹才开口说:崽,你去把厅堂里的地扫扫,我现在煮好了粥,那些在外面做事的师兄们就要回家来吃粥了。陶宽爹听到师娘的话,自然是开心得应承着,顺手把抹布也带着走到厅堂里去。篾匠师傅家里的厅堂虽然有些大,至少在陶宽爹看来比自己家里的厅堂大很多,地面却是很平整,是用石灰和红泥和着再用琵琶掌打得很是结实的那种。那时候的农村根本就没有水泥的概念,能用石灰伴着红泥大实就很不错了。家里做房子的时候,石灰是硬件,但老金贵了,一般人家也舍不得用,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改革开放以后,村庄里才有了水泥这样的建材。而陶宽爹自己做的房子才用到水泥,但是用得不多,也只是在关键的地方用些,这还得于陶宽爹的篾匠手艺好,才使有些主人帮着陶宽爹买了些来,这自然是后话。篾匠师傅村庄里虽然还有茅草屋,但篾匠师傅家里却没有了,都是瓦屋。瓦屋是用土垒墙的,墙的外面也容易被雨淋湿,而这样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石灰拌红泥,用琵笆掌使劲得打实,这也是南方的农村里最常见的建房子的方式。石灰比较贵,但篾匠师傅还是用得起,至于红泥只是在背后的山上,但却需要有耐心得去筛,筛去了细小的石子才可以用,这就需要请更多的劳力去筛,但篾匠师傅家里倒不用去请劳力来,而是有着以前的徒弟帮着篾匠师傅去筛,因而篾匠师傅的地面也就用红泥拌着石灰,用琵琶掌打得很是结实,看起来比较平整,扫地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灰出现,从而显得篾匠师傅家里比起其他的村民的家里要看着舒服很多,即使是到了梅雨季节也不会太多的返潮,至少不会粘脚。关键的是这样的地扫起来不但是灰少,而且容易扫干净,这就给陶宽爹留下了好的印象,自己将来能做房子的时候,肯定也会像篾匠师傅家里的地这样得处理,让人看起来比较平整。但却也没有想到自己做房子的时候,已经可以用水泥了。地是很快得就扫干净了,接着陶宽爹就开始去抹桌子,等把桌子抹干净的时候,师娘也就把粥端到厅堂里来了,就等着那些早上起来就去做事的徒弟们回家吃粥了,吃完了粥就正式开始一天的劳作。这期间也是师娘最忙的时候,往厅堂端出了粥,就得回到厨房里去煮猪食,猪食比较烫,又不是少,都是满大桶的,这样的事,师娘是不会让陶宽爹去做的,就怕陶宽爹力气小了,不小心烫着,而宁愿自己多做些。猪食的多少是随着猪的长大程度来决定的,猪仔的时候,师娘很轻松就提着去了,到了快年底的时候,就不是一小桶的了,而是一大桶,甚至是分做二次三次得提着去喂,而这个时候的猪也刚刚是脱了猪仔的气,正朝着大猪去的时候,一桶也不需要太满就可以喂饱了,师娘提着装满了猪食的木桶朝着猪栏里走去,走到了猪栏里才发现原来那个脏兮兮的小木盘已经是非常得干净了,原本自己打算要提着水去清洗的猪槽,也变得很是干净,虽然没有自己亲手清洗的猪槽那么干净,倒也直接倒进猪食去喂猪了,师娘看着这些心里肯定是高兴的,而帮着自己清洗猪槽的人没有其他的人选,只有是陶宽爹这个新来的徒弟了。 第二章 看到干净的猪槽,师娘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就这猪槽也只有自己会洗,换作家里所有的人,包括以前出师了的徒弟们,都没有人洗干净过,这些事似乎天生就是女人做的事,更别说一个孩子。师娘开心归开心,但还是手脚麻利得把猪食倒进了猪槽里,猪也似乎吃得格外得欢快,由于现在的猪还不是很大,所以所煮的猪食就没有太多,把所有的猪食都倒进猪槽里,也不见得会满出来。师娘还有其他的事,看到猪欢快得吃着猪食,师娘也就放心了,提着空了的木桶走出了厨房,而开始了今天一天的工作。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得过着,期间陶宽爷爷也来过几次,不是说来看孩子,也是借着其他的名义来篾匠师傅家里,也是众多的徒弟当中,家属来得最多的一个,没有其中之一。也许是陶宽爷爷就一个孩子,没有太多的人需要自己去牵挂,也许是陶宽爷爷对于篾匠师傅有着一定的歉意,不管怎么样,陶宽爷爷都来了,来的时候也不是都是空着手来的,要么带点土特产,要么送些比较稀缺的东西,反正每次来都给篾匠师傅和师娘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开心,这就是农村人比较精明的庄稼人,说是完全的庄稼人,陶宽爷爷也不完全算是,只不过在生产队里去做工分还是陶宽爷爷最主要的收入。转眼就快到了七月半了,对于这样的节日倒也体现了质朴的农村人对时节的重要程度,往年陶宽爷爷只是随便得做点好吃的,也把家里可以用来做七月半时节的糯米粉拿出来,也就在七月半这一天,父子俩做些时节需要食物来,一则是为了陶宽爹,让陶宽心里有个过节的开心,也提高家里过节的气氛。七月半是整个年度里,过完整个炎热的夏天到来的第一个节气,也以为着最繁忙,最劳累的夏天过去了,即将迎来的是秋天的凉爽。另外,七月半也是一个比较诡异的节日,按照农村的说法:阳间有着节日,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也有节日。活着的人过的是过年,端午和中秋三个节日,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年端二节,只有这二个节日,是可以去别人家里讨债的,亲戚之间是要走动的,要送礼要来往。至于中秋就要淡很多,生活好的人家买几块月饼,生活差的人家就是炒些南瓜子就算是过节了,亲戚之间也不必走动。但七月半,却不一样了,它是另外的一个世界里要过的节日,在南方的农村,尤其是银井湾这一带地方还有一句话:饿鬼都往七月半。这里的往是向往,还有希望的意思,读音似乎是mang,这个话题知道陶宽都参加工作了,才有这样的悟性,这是后话,但眼前的陶宽爷爷心里就有些愧疚了,以前有着陶宽爹陪着自己过七月半,但陶宽爹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就感觉家里冷清了很多,家里缺失了角色的人家,最怕就是过这样的节日了,看着别人家里都红红火火的,自己家里冷冷清清,心里忒不是滋味,要搁平时,陶宽爷爷也能对付,无非就是做累些,没有空闲的时间就不会瞎想,但这次却不是这样的过了。自己的女人走了也有些年头了,从小带着陶宽爹过,自己因为怕吓着陶宽爹,也不愿意去触及心里对于自己女人的怀念,就没有很好得去祭祀自己的女人和更早走了的先人,但这次不同,自己有些想自己的女人了,想着以前自己的女人每到节日的时候,都会很好得过,那时候陶宽爹还小也不太懂得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和谐和快乐,是多么得让村庄里的其他人家都很羡慕的事,陶宽爷爷的女人是外地带回来的,带回来不仅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带来的还有当地人不会做的美食,是村庄里其他人家所不会做的好吃的,那时候的陶宽爷爷感觉自己捡到宝,在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自己除了赚钱外,什么事都不用去做,几乎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好时光,这也是整个银井湾第一个享受这样生活的男人,也是引起其他人家的打架吵架的源头,只要有个不顺利了,其他人家的男人就会说:你看看老陶家里的男人过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言外之意,陶宽爷爷的女人是银井湾里所有女人的表率,不管是做好吃的,还是对待自己的男人都是不错的。然而,生活没有永恒,不变是畸形的,变才是常态,只有变才是人生。在某个时间,陶宽爷爷失去了自己的女人,也就失去了家里所有的一切,变得难以言表,变得混乱不堪,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挺过来了,自己带着陶宽爹慢慢得从苦难的深渊走了出来,自己似乎把以前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不开心的都给封存了起来,自己不想去触碰,甚至也不告诉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每当陶宽爹问起的时候,就说自己的女人去了一个不知道的远方。这样的日子仿佛是在熬,就像是熬猪油,把陶宽爹熬成了早熟的孩子,一个不太愿意去和别人家里的孩子去来往的孩子,自己也就熬成了满头白发,原本矫健的身躯熬成了佝偻,一直到送陶宽爹到了篾匠师傅家里,这才有时间和精力去想去回忆去品味,如今要不了几天就要过七月半了,这让陶宽爷爷心里很是纠结,到底是怎么过呢,按理说,以前是怕吓着陶宽爹,现在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自己也应该打开那些封存的记忆,但也怕自己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而有些怕,陶宽爷爷有些不会去处理这样的事情了,但走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要在七月半前去篾匠师傅家里一趟,一则是看看陶宽爹,再个就是带点七月半篾匠师傅家里不曾有的食物。 第二章 大暑过后,便是七月了,古人说七月流火,在一般的老百姓来说,说得倒也是贴切,火一样的七月通常也是热得有些异常的季节里,但真实的意思确实到了七月是某个星辰划过天空,陶宽爷爷也不懂这些,只是听人家说的,但异常的热却是很实在的感受。幸好的是家里格外得空荡荡,没有了太多人的聚集,就感觉凉快了很多,但也免不了有种冷清的心境。陶宽爷爷还是决定去篾匠师傅家里一趟,联络联络感情,让篾匠师傅觉得自己对于孩子是上心的,不像其他的孩子,一年到头都在师父家里吃住,即使是过节家里也许都没有师父家里吃得好,到了年底了,这才回家。陶宽爹也在篾匠师傅家里待的时间长,但偶尔还是会跟着自己爹回到自己那个家,即使没有太多的交流也还是有可能得到陶宽爷爷做餐好吃的饭菜,这也许就是那个时代对孩子最大的爱了。陶宽爹到了篾匠师傅家里也有些日子了,也还是帮着师娘做饭,或者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没有跟着篾匠师傅出去做手艺,这让陶宽爹有些心急,但陶宽爷爷则不是这样想的,从一开始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陶宽爹就没有和其他的师兄一样去做些体力活,而是直接帮着师娘,陶宽爷爷倒也没有太多的话说,反而觉得篾匠师傅是对自己孩子的宠爱,尽管有些时候回到家里和陶宽爷爷说起这事,陶宽爷爷都是一笑了之,也大多是劝陶宽爹心放宽些,日子长着呢,早些年进去的师兄都也没有摸过篾刀,你比他们进去得晚,干嘛要那么急,师父自有师父的安排。陶宽爹有了自己爹——陶宽爷爷的安慰,心里也就好了很多,也不再闹点小脾气了,仍旧乐呵呵得跟着师傅做饭,摘菜扫地喂猪等家里活。其实,陶宽爷爷心里也急,但再怎么急也不能和孩子一样,首先要安抚好孩子的情绪,自己则不停得给篾匠师傅家里送些陶宽爷爷自认为篾匠师傅家里紧缺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也确实得打动了篾匠师傅夫妻俩的心思,只是碍于其他早先进来的徒弟都还没有开始带着出去做手艺,悠悠之口,自然得去堵,至于如何去堵,篾匠师傅还是有些安排的。陶宽爷爷也坚信篾匠师傅是有眼睛的,早些年的话也可以用在这个时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陶宽爷爷想着七月半要送点什么东西给篾匠师傅,但也有些难为陶宽爷爷去想了。在农村,亲戚间的来往七月半这个节日是不用去送的,在他们看来,送这样的节会让篾匠师傅心里不快,陶宽爷爷还是决定不要在七月半这天去送,而是挑在七月半的前几天去送。在银井湾隔壁县的村庄里却是不同的过法,陶宽爷爷也只是去过那个地方这才领会到七月半还有另外的过法。这可谓是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只有走得多,才能看得多,自然也就会有不同的看法,这也是陶宽爷爷的人生经历所积累的社会经验,也是其他人不曾有的处事方式。在那个村庄里,过的不是七月半,而是过的是七月十三。月半月半,大多指的是每个月的十五这天,但作为一个节日,而且还是不同世界过的节日,自然就有些与众不同的解释了。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不经意间就到了隔壁县的村庄里,刚过了六月底,陶宽爷爷是作为割禾客去做事的。那个时代,像银井湾这样的农村里,还只能是种一晚的田地,而隔壁县村庄里则因为处于平原地带,气温比银井湾高出很多,因而也就可以种二季的稻谷,在银井湾其他人心里认为:哪有种二季稻谷的事呢,但陶宽爷爷见过,也曾种过,所以在银井湾比其他人要懂得很多,就像陶宽读书了才知道海南岛还可以种三季稻谷的地方一样。那时候陶宽爷爷自己也还是很年轻,就不安心躲在村庄里混日子,而是背着自己简单的行囊出去找事做。那一年的夏天也是很热,陶宽爷爷从自己家里的一季晚稻插好了秧就出去做事了。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分事做,但也确实有些机缘巧合,在陶宽爷爷做事的地方居然也有个隔壁县的人,等做了一个月的样子,那个人就不做事了,准备去别的地方割稻子了,做割禾客了,就是类似后面《白鹿原》里面写的黑娃一样做个麦客,专门替人家割禾插秧的活,虽然这活很累,但收入不错,只要有力气是个赚钱的好机会,那时候的陶宽爷爷也正值青壮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听着有这样的好事,陶宽爷爷毫不犹豫就跟着这个朋友来到了能种二季稻谷的地方。所谓的见多识广,陶宽爷爷也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六月就熟了稻谷,当地人称做早稻。陶宽爷爷和那个朋友到了这个地方,早稻也不是太成熟,刚好是灌浆的时候,炙热的太阳烤着田里的早稻,一天一个样,前几天还是有些羞涩的昂起的谷穗没过几天就被晒得黄澄澄的了,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差不多开始收割早稻的时候。由于时间紧迫,就在这十天左右的功夫,就得把早稻收割了,还得把晚稻给插好秧,正是有些累,没有一般的体质是不可能能完成的,这就是当地人说的双抢季节。一个抢字就说明了时间的紧迫性和对人体格的考验。等收完了早稻插好晚稻秧,转眼也就快到了七月半了,陶宽爷爷做完这些事,也准备回家了,但也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却被东家给留住了,东家也很客气得对着陶宽爷爷说:你要回去吗,陶宽爷爷自然是点点头,既然都把事做好了,就得回家了,东家似乎有些可惜的口吻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就不想在这里过七月半吗? 第二章 那时的陶宽爷爷还只是一个孩子,并不太懂得主人的话外音,只是以为自己还有哪里没有做好,惹得主人不高兴了,陶宽爷爷停下手里的活,对着主人说:事做完了,我也得回家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当面说出来,能帮你做好的,我现在就去改。主人也听出来了,陶宽爷爷这个后生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事,也只有说出来才能让陶宽爷爷心里明白,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不是快到七月半了吗,我这里有个习俗,七月半也不是七月十五日来过,而是七月十三日就过的,而且还有个不成文的风俗,那就是谁家来得亲戚多,而且这亲戚也可以是朋友,不认识的也行,只要到谁家里吃饭了,就是好的,谁家吃饭的人越多越好,就说明谁家今年的运气更好,但有一点就是这些来谁家吃饭的人不能主动得去请,是那种有些缘分的最好,你看你马上就要过七月半了,你还从我家里出去,就显得我太不会做人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我地里的事业可以让你帮着做些,这样你就可以在我家里过了七月半再走。说到这里,陶宽爷爷这才明白,以前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事,哪知道今天真让自己给碰到了,既然主人都开口了,哪有不做成人之美的事,况且也不是什么难事,虽说这几天可能没有做事的时候工钱多些,但也只是一二天的事,再者说陶宽爷爷也听家里人说过:过二个七月半的人运气更好,吃了别人家里供奉过祖先的饭菜,也会得到别人祖先的保佑,这在农村还是有着很大的迷信成分的话,也有很多人都愿意相信。陶宽爷爷也不例外,都愿意有着更多的人来保佑自己,特别是在外面找事做的人更多的祈求自己顺利些。主人看到陶宽爷爷有些被说动了,心里也特别的高兴,心想着这孩子懂事,看着年龄不大,却很会体谅别人,于是就接着说:这几天你也帮着我适当得做些事,过了七月十三你就可以去找事做了,我也替你问问我亲戚家里是不是还有事做。陶宽爷爷这就回答主人:能帮我找事做是好事,至于这几天做事就随你安排了,但事说清楚,这几天的工钱就不要了,我也看到你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有你这样热情的留客,我定当在你家里吃完七月半去,也给自己有份好的运气。留下来的陶宽爷爷虽然有些着急去赚钱,但碰到一个好的主人家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日子过得很快,到了七月十二这天,主人家里就开始做准备了:首先得要做好饭,这里说的饭就不是平常家里人做的捞饭,而是用生米直接用热水去烫,把米的外面给烫熟了,这样就可以保存时间长些,也是适合大伙吃饭的那种做饭的方式,陶宽爷爷本来也年轻,碰到这样做饭也还是第一次,看着主人一次次的烧好热水,淋在洗得很是干净的米上,陶宽爷爷就觉得有些新奇,问着主人来,但主人只是笑笑,同时也手把手得教陶宽爷爷去做,整个上午都在做这件事,到了事做好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基本上掌握了这种做饭的技巧,但缺乏火候,主人也劝陶宽爷爷这事急不得,得多做。下午也就做些切菜和挑水这样的活,到了七月十三这天,却大大出乎陶宽爷爷的意料,本以为主人家里来的客人不多,因而让自己留下来撑个面子,到了这一天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主人家里是整个村庄里来的客人最多的,只不过是让陶宽爷爷留下来顺便吃顿好吃的,这让陶宽爷爷很是意外,但在吃饭的时候,主人依然很客气得招待客人也很客气得招待着陶宽爷爷,这就给陶宽爷爷留下了很好的回忆,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依然还记得那一年的七月半确实是自己难得碰到的好事,那家的主人也是陶宽爷爷难得碰到的好人,即使是自己在后来的岁月里也同样会记得那家主人的做人的大度。从那以后,陶宽爷爷也多次得去过那家主人家里做事,直到陶宽爷爷找到了自己的女人这才没有去那家主人家里做事。陶宽爷爷想着自己也到了这个年龄,别人不知道,并不说明自己不知道,在七月十三这天是可以去看看人家的,但这样的人家必须是自己值得去看的,七月十三这天送些东西去,送给自己关系紧密的人家,也会让自己得到一个好的运气,同样的也能给人家有个好的运气,这时候最合适的就是篾匠师傅家里了。现在陶宽爷爷想着自己给篾匠师傅送些什么东西比较合适,这着实让陶宽爷爷要认真得想想的问题,然而最后想到的只是给篾匠师傅家里送些吃的东西,这样显得送的东西不是很贵重,但也可以让大家都可以吃到,尤其是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能吃到。陶宽爷爷想到的只有茶油炸的东西好,篾匠师傅家里的地方茶子树少,相对于茶油就有些金贵,以前的麻油只是调味品,不能当做是油料来做菜,但自己这次送去的茶油就不是像麻油那样的二斤了,而是可以送个五斤去,另外加上陶宽爷爷自己做的米果,这样的米果也可以用茶油炸好来吃,比较篾匠师傅家里那种油炸的澄浆果还要好吃些,想好了这些,陶宽爷爷也就心里有了个底,在七月十二这天晚上,陶宽爷爷几乎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做米果,以便十三日就给篾匠师傅家里送去,顺便得在篾匠师傅家里吃了午饭就回家,刚好可以既看着陶宽爹,又能算是在篾匠师傅家里过了七月半,这样二家人的运气都比较好些。这也着实让篾匠师傅开心,篾匠师傅开心了,也就有了陶宽爹好处,这样的道理谁都会明白,但却也是明白的人多,去做的人却是很少。 第二章 陶宽爷爷想着去篾匠师傅家里,晚上也就没有睡太多,这种果确实是需要花时间去做的,但想到这里的孩子能吃到一次,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样的果自己也没有做过几次,自己都有些担心能不能做出来,或者说做的更好吃。整个晚上就在那里想,只要想好了才能试着去做。但茶油要送去的,七月半所有的吃的都得靠茶油来实现。陶宽爷爷也知道,篾匠师傅是不是懂得七月十三这天去别人家里送七月半会给对方和自己都带来好的运气,但不管怎么说,还得去,即使是篾匠师傅不是很高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去了最少也得礼节性得招待一下。到了七月十三这天,陶宽爷爷还是和生产队长请了个假,说是去隔壁村庄有点事,生产队长对于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尊重的,不止是年龄的关系,而且陶宽爷爷的为人也不错,只要是生产队里的事,没有队长的话,陶宽爷爷都会去做,而且做出来的效果也不是其他人能做得好的。陶宽爷爷也是很尊重生产队长,毕竟还是管理自己的,往后的日子里还得生产队长多多帮忙。有了生产队长的同意,陶宽爷爷心里高兴的劲别提了,从第一次到了篾匠师傅家里,伙着刘哥坑了篾匠师傅,到现在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这也是陶宽爷爷有些心虚的地方,但愿篾匠师傅不会和自己斤斤计较,给自己孩子一个好的前程。陶宽爷爷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去了,而七月十三这天,自己也是稍微得晚些,等村庄里的人都去做事了,这才拎着五斤茶油和一些米果从自己家的后门绕道去了篾匠师傅家里。从陶宽爹能做事以来,陶宽爷爷都尽量得不让陶宽爹出去做事,只是躲在家里,做些家务事,这样就让村庄里的人难得看到陶宽爹出去玩,即使是现在去去篾匠师傅家里做手艺有些时候了,村庄里除了林家大伯以外,知之者甚少,这些陶宽爷爷都是有意而为之。到了农历的七月,虽然早晚有些凉快,但真正的白天感觉还是很热的,但对于一个成天和太阳打交道,靠着太阳吃饭的庄稼汉子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加上想着孩子,陶宽爷爷走得有些快,到了篾匠师傅村庄外的亭子里,却还是挺早的,陶宽爷爷想着太早进了篾匠师傅家里,也感觉有些无聊,不如坐亭子里歇会,这样对于自己和篾匠师傅家里人都是一个很好的缓冲余地,想到这里,陶宽爷爷顺脚就进了亭子,找个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亭子里的阴凉给陶宽爷爷有着养精蓄锐的功效,没过多久,陶宽爷爷身上的汗就静了下来,也有心去想想自己该如何得去和师娘说。陶宽爷爷上次来的时候就知道师娘对自己的孩子确实照顾,没有让陶宽爹去做体力活,虽然在家里做事确实有些对不住陶宽爹这个徒弟的角色,但真正的说起来,师娘这样做确实是对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很照顾了。对于师娘的照顾,陶宽爷爷还是很感激的,总想着自己以后得找个合适的时间来还还师娘这份情,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男人,也不能过于得对师娘好,还得考虑到篾匠师傅的感受。但却在言语上得有所表示,陶宽爷爷也知道早去了篾匠师傅家里,也许师娘还正在安排陶宽爹做着家务事呢,去早了肯定得打扰师娘,自己更不可能去帮着师娘做家务活,要真是传了出去,就让人觉得自己太过于得不像个爷们。陶宽爷爷坐在亭子里,默算着时间的流逝,期间又进来几个过路人,看到陶宽爷爷手里拎着的东西,心里就想着,这个人大白天不做事坐在这里肯定有些事,能早点离开最好,稍微得歇会就干脆早点离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陶宽爷爷这才拎着手里的东西朝篾匠师傅家里走去。陶宽爷爷这个时间性拿捏得很是不错,既是女人们赶紧回家做饭,男人们正在抓紧最后的一点时间,去完成手里活的时候,路上碰到的人最少的时候,陶宽爷爷进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大门。篾匠师傅家里本来就有师娘和陶宽爹,其他的人都在外面做事,而篾匠师傅自己更不可能在家里玩,因为这段时间是做篾匠活最好的时机,山上的毛竹由于天气太干燥,毛竹里的水分最少的时候,此时毛竹的柔韧性是最好的,而且又不会太生粉虫。陶宽爷爷知道自己的孩子肯定是在厨房里帮着师娘烧锅,走进厅堂也就没有大声得招呼师娘,径直坐到厨房里去,而眼前的正好是去陶宽爷爷所想的,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正在帮着师娘烧锅,师娘也正在灶头上切菜,师娘听到脚步声,抬头也刚好看到陶宽爷爷进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对着下面烧锅的陶宽爹说:崽,看看谁来了。陶宽爹倒没有师娘那样的开心,只是回头看到陶宽爷爷,嘴上露出了笑容,接着去烧锅。师娘就不能这样,她得帮着陶宽爷爷拿东西,不能让陶宽爷爷手里一直提着东西,那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况且这个时候,外面做事的徒弟就快回家来了,陶宽爷爷带来的东西得尽快得安置好来,不然其他的徒弟就会有想法了。这给篾匠师傅后来想早点带着陶宽爹出去做手艺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大家都知道,篾匠师傅对陶宽爹好,再怎么得好也得在面子上做好功课,惹得其他徒弟回家去说,篾匠师傅的做法就会被其他徒弟的家里有些反感,或者是情理上说不过去。而这些都必须得由师娘去做,师娘更是篾匠师傅和徒弟们之间的润滑剂,更让这个家里过得更好。放好了东西的师娘转眼就来到厨房,让陶宽爹去给陶宽爷爷泡了一碗茶,这才着手去做饭。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对于这些事情还是很警觉的,很多事情不要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而疏忽了别人的感受,尤其是自己熟悉的人,谁的脸上的笑容都不会代替心里的厌恶,尤其那些有过几年徒弟生活的那些徒弟或者是自己家里人都有着自己心里的想法,稍不留神就可能得罪了谁,这些徒弟也不会当着师娘或者师父的面上,就有不快,但却保不住以后的日子里会出现什么事来,都说来日方长,其实到了来学徒的那些徒弟们来说:日子过得如同白驹过隙,每次师父和师娘的做作都可能影响到自己能否学到师父的几成手艺,更多影响到自己将来开户做手艺了的声誉和这碗饭是否吃的顺畅。因此,篾匠师傅的女人必须得在其他的徒弟们还没有回到家里之前就得把陶宽爷爷送来的茶油和其他的东西收好来,自己到厨房里去做饭做菜,却叫陶宽爹去给陶宽爷爷去端茶倒水。也许是隔了些时间,也许是篾匠师傅家里吃的饭菜好些,很显然陶宽爹似乎要长些肉,脸上也更白净了,这让陶宽爷爷心里有说不出的好,陶宽爷爷要得就是这样的效果。但陶宽爹却有些诧异,自己的爹这样好的天气不去做事,反而跑到自己的师父家里,说有事嘛,其实也未必,说没有事吧,陶宽爷爷来了就是事实,任凭陶宽爷爷怎么会做事,会赚钱,但这样的日子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来就显得无事不登三宝殿了。陶宽爹并不喜欢去问大人之间的事,感觉自己脱离了银井湾的家里反而是开心快乐,毕竟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确实有些闷,这里有师娘陪着,又不用出去做体力活,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自然就不会和陶宽爷爷在一起过日子那样,只是吃二个菜,甚至忙的时候,父子俩干脆就吃一个菜。白天吃饭的人,晚上又有郭子陪着,刚来学徒的那几天,可能还有些彼此的陌生,但过了那些磨合的时间,郭子的话也慢慢得多了起来,甚至也会说些师父的吃饭的习惯和喜欢吃的饭菜,这些也是陶宽爹最想听到的事,因此,陶宽爹也时常缠着郭子说些外面做事的情况,更多说的是那哪些人大方,哪些人小气,渐渐得郭子和陶宽爹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师兄弟。有了自己喜欢人的陪伴,又有师娘的格外得关照,陶宽爹也就顺其自然得长大了起来,但思想上没有了陶宽爷爷的警告反而显得比以前更为幼稚,这些情况不是一句二句话就能判断出来的,因此陶宽爷爷只是看到表面的陶宽爹,说句不好听的话,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这个孩子已经有些陌生,甚至是有了彼此的隔阂,但这只是要长时间的交往才能体会出来的。陶宽爹给陶宽爷爷端去了茶水,也就回到厨房里去帮着师娘做事了,这个时候本来就是家里最繁忙的时候,就算那些做事的人不说,师娘和陶宽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好饭菜,在他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就能洗手吃饭。陶宽爷爷也是知道这样的情况的,既然自己有了茶水也就不去计较其他的事了,只有耐心等待那些外面做事篾匠师傅的徒弟和家人一同回家吃饭了。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炒菜,师娘手脚麻利得做好了中午本来就有的菜,现在陶宽爷爷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七月半的礼来,这一点师娘是知道的。师娘的有个选房亲戚家里就有着这样的习俗,在师娘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家人到过这个选房亲戚的家里吃过这样的酒席,说是酒席也不是很贴切,但桌子上的菜似乎又比一般的酒席丰盛得多,整个村庄都弥漫着欢天喜地的节日氛围里,一点都看不出是在过农村里那种沉闷的七月半。但从嫁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来,就没有过过这样的七月半了,更多的就是回忆。老年人都喜欢回忆,到了篾匠师傅的女人这个年龄,确实也有些那种感觉,甚至在和篾匠师傅谈论着过去快乐的生活的时候,总免不了会提起自己孩提时候的那几次到亲戚家里去吃七月半的事来,有时候还真想让篾匠师傅也过过七月十三的七月半,但篾匠师傅却没有这样的经历,况且自己村庄都从没有有过这样的节日,而让篾匠师傅觉得很为难,但说只是说的份上,自己也不可能去做的,篾匠师傅的女人说的再好,篾匠师傅也只是应容篾匠师傅的女人多做几样菜罢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些这样的预感,也随之准备了些更好的菜,不管陶宽爷爷来不来,或者是其他徒弟的家里人来不来,反正有些菜多做一个或者是做个好点的菜都不会伤了自己的家产。直到陶宽爷爷拎着茶油和米果,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才踏实起来,也应了自己早有准备的好。篾匠师傅的女人头脑里想着,手里也没有停歇,仍旧很快得做着饭菜,似乎比以往还更卖力去做,尽量得做好吃些。心情好了,手脚也就更为麻利,等到有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就把原来准备的菜都做好了,有着陶宽爹的协助,一桌饭菜就端上了厅堂里的桌子上,而在那些平时常吃的菜里,加上了一个好吃的菜,使得那些做事的徒弟们和家人似乎有些意外,但这样的意外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陶宽爷爷。他们都知道:陶宽爷爷是所有的徒弟里来篾匠师傅家里最多的家属,那些没有家属过来的徒弟也似乎把陶宽爷爷当做是自己的家属,而显得格外得热情,至少可以说陶宽爷爷的到来让篾匠师傅对于这些徒弟要看重很多,陶宽爷爷来了,篾匠师傅对陶宽爹要高看一眼,随之对于其他的徒弟也就不可能贬低很多,同样的是徒弟,不可能只是看重陶宽爹的,其他的徒弟也跟着沾光。 第二章 午饭很是热闹,平时只是些徒弟们和篾匠师傅家里人一起吃饭,今天加了个客人——陶宽爷爷,虽然陶宽爷爷来的次数在所有徒弟的家属里来说是最多的,但大伙还是看着陶宽爷爷比较客气,至少在菜的样品上会多些,尤其是那些想喝点酒的徒弟,更是高兴,有了客人来了,就得有酒吧,这些徒弟可以借着陪陶宽爷爷而可以喝上点酒,篾匠师傅家里的酒是有着严格规定的,没有过年过节的,平时是不能喝酒的,有了客人来了,也得看看客人的身份,如果只是一般过路的只是喝口番薯酒了,这样的番薯酒有些苦味,刮喉咙难以下咽,但终归是酒,有些客人就不一样了,比如说是陶宽爷爷今天来,况且又是过来送七月半的,就不能用番薯酒来糊弄陶宽爷爷了,得拿出高粱酒来,酒的量都是由篾匠师傅的女人控制的,篾匠师傅的女人并不会自己去倒酒,而是让陶宽爹这样比较亲近的徒弟去倒酒,拿多大的碗,和拿几个碗去倒酒,这都听篾匠师傅的女人安排。看着陶宽爷爷今天带来的茶油,篾匠师傅的女人很是开心,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七月十三来送七月半的这本身就带着恭维篾匠师傅家里人多些好的运气,陶宽爷爷也能沾光,于是就想着让陶宽爹去倒高粱酒,在没有去倒酒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还是到厅堂里张望了一眼,发现家里今天能喝酒的就一个人,心里也就有了点数,安排陶宽爹取了二个中等大的碗,倒满了二碗高粱酒来,先把酒放在厨房里,等那些不喝酒的人先吃饭,而后才安排那个会喝酒的徒弟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等那些吃饭的徒弟都吃饱了这才招呼那个会喝酒的徒弟过来,陪着陶宽爷爷坐下来,才让陶宽爹把酒端到桌子上,而后又加了个菜,这才让他们喝着,彼此的交谈着,也就有了氛围,而那些不会喝酒的徒弟也不会因为自己没有酒喝而气恼,在这个方面,篾匠师傅的女人是很有权威的,只要是篾匠师傅没有在家,家里的所有的一切事务都由着篾匠师傅的女人来处理,而这些徒弟却很听篾匠师傅的女人的话的,也不会有太多的闲言碎语。陶宽爷爷今天来,也算定篾匠师傅会很好得招待自己,在没有人叫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不会挣着去吃饭,而是耐心等,陶宽爷爷有这样的气度,也有这样的耐心。现在好了,看着其他的人吃饭,没有过得太久,陶宽爹就去叫自己去吃饭了。陶宽爷爷也懂得:篾匠师傅家里家大业大,吃饭的人多,往往都会分做二批次吃饭,篾匠师傅的女人也不会忘了自己这个客人。现在好了,有着别人的陪着,二人一边谈论着今年的年成如何,一边对着喝,加上菜好,二人的兴致挺好,没有过得太久,就把碗里的酒给解决了,虽然酒是喝完了,但总觉得没有喝到位,但也是在篾匠师傅家里又不好接着去找酒喝,也只好拿碗去盛饭吃。从第一天来,陶宽爹就没有和其他的徒弟一样坐在厅堂里的桌子上吃饭,而是由自己的师娘领着坐厨房里吃,虽然菜量不多,但确实比桌子上的菜好些,就像第一天的早上能吃到油酥豆一样。陶宽爹听着厅堂里没有了谈话声音,就知道陶宽爷爷和那个陪酒的师兄把酒喝完了,现在去盛饭吃。吃饭不必喝酒,吃饭的时候,嘴就不会空着,正如平常骂人样的:饭都塞不住嘴的。倒是师娘对着陶宽爹说:崽,你爹还要不要再加点酒?陶宽爹很干脆得回答师娘:别让他喝了,这几年老得很快,已经经不住以前那样的折腾了,少喝点好。陶宽爹的这些话一方面是为着自己爹的身体考虑,一方面也是为着师娘想,可谓是细水长流吧,陶宽爷爷每次来都得喝点,来的次数也是最多的,篾匠师傅家里待客的酒也是他喝得最多,长此以往估算着就不是太好了,虽说陶宽爷爷送的东西是最多的,干的活也不少,陶宽爷爷除了在家里的生产队做工分以外,就是到篾匠师傅家里来看孩子,而没有其他的事做。因为陶宽爷爷没有喝到位,但却也自律自己,不能给孩子添麻烦,有点酒喝就很不错了,况且还得看下午的情况,如果篾匠师傅的女人没有太多的挽留,自己还得回家去,这样算来,少喝点酒也不是坏事,反正来日方长,只要陶宽爹还在篾匠师傅家里做手艺,自己就有理由来篾匠师傅家里吃喝,人本来也就是这样,人情本来就是一把锯子,拉拉扯扯的,只有彼此的力量相当,才有拉扯下去的可能,吃的多了,喝得多了,自然二家的感情我就深厚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伸手不打笑脸人,都是农村人的处事之道。陪酒的徒弟毕竟还是年轻些,吃饭的速度快多了,要换作早个二十年,陶宽爷爷绝不会输给这个后生,但现在确实有些老,可谓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等陶宽爷爷吃饱,陪客的师兄早就把筷子搁在碗上等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也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着,摆摆手,示意着对方,感谢别人的等待了,不然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饭就有些尴尬了。其实,这一切都没有逃脱过坐在厨房里的陶宽爹的眼睛,他也得等陶宽爷爷吃饱了好去收拾桌子,也不好早些出来,因为是自己的爹,换作是别的师兄的家属来,或者是一般的客人来,自己也不会这样着急得去收拾桌子,这样就似乎有些在赶别人了,这是很不礼貌的,篾匠师傅的女人也不会这样安排陶宽爹去做。等陶宽爷爷离开了桌子和那个陪酒的师兄一起起来走了,这才到厅堂里来,收拾桌子,打扫卫生。 第二章 陶宽爷爷吃饱了饭,心里也挺高兴的,每次来都有酒喝就很不错了,尤其喝的酒还是高粱酒,口感好很多,想着第一次来到篾匠师傅家里,自己做的事那也是无奈,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篾匠师傅能体谅自己,也算篾匠师傅的大度,农村人读书不多,但俗语还是会讲几句的,尤其说的最多的就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能体谅别人的都不算是小人,陶宽爷爷就是这样想的,自己也是这样做的。陶宽爷爷随着这个陪酒的师兄到他房间里去坐坐,因为有酒,就有共同语言,很多事都说酒后肚真言,喝了酒的情商会低很多,既然陶宽爷爷带着师兄一块喝酒,喝的酒也不错,陪酒的师兄自然得和陶宽爷爷亲近很多,也就愿意领着陶宽爷爷到自己房间里去坐坐,正好陶宽爷爷也没有其他的去处,也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待陶宽爷爷坐定,陪酒的师兄就给陶宽爷爷倒了一碗茶。茶汤很浓,味道也很苦涩,但回味悠久,经得住砸吧,陶宽爷爷喝进去就知道是那种老茶叶泡的茶水,农村人没有太多的茶树,田间地头的茶树都归生产队里的,在生产队摘过一遍后,那些没有被摘到的茶叶长大了,生产队里就不要了,说是不要也不算太准确,只是感觉都是村里人能留些给村子里的人摘些也不是没有道理,生产队长也不会做得这样绝,但都得等过了清明,村子里的女人和孩子才去摘。这时候摘来的茶叶自然就比较老了,但份量好,茶叶很大,做好的茶叶也很粗大,完全没有清明前摘下的茶叶细腻,也没有那样的香味,但却很经得泡,一个大茶壶只要几片这样的茶叶泡的茶汤就很浓稠,喝起来有些苦涩但也算是茶水,比白开水好,关键还是在酷暑难耐的夏天,解渴去暑,也算是物尽其用。浓稠的茶汤也醒酒,陶宽爷爷喝着还是很开心的,二人的话题便多了些。这个陪酒的师兄也有些年头了,仅次于郭子,做事又好,但却经不住酒的诱惑,有些时候师傅交代了的事,给办砸了,篾匠师傅自然对这个徒弟有些看法。人有爱好是好事,但如果是嗜好可能就会毁了自己,这个师兄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情况,手艺吧,学到了七七八八,但里出师吧也有些距离,让他待在家里吧又不是事,带出去做事又容易贪杯,说实在的,篾匠师傅不是没有给他机会,但机会不可能老是给你一个人,既不能出师又不好好学手艺,因此也就这样僵着。刚好也可以陪陪客人,至于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篾匠师傅没有想好,这个徒弟自己也没有想好,一切都交给时间,但只要是有事做,篾匠师傅也尽可能带着出去做事,毕竟年轻,有把力气,没有喝酒的时候,篾匠师傅的话还是很听的,只要跟着篾匠师傅出去做事了,篾匠师傅开给这个徒弟的工资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在农村里做农活强。陪酒的师兄也很感激篾匠师傅,喝酒误事完全是自己的原因,不能怪篾匠师傅,篾匠师傅能这样得对待自己,自己还是很感激的,反正自己家里的人多,一年能挣着比村庄的工资高,也就不在乎出不出师了,只要跟着篾匠师傅做事,自己不会日头晒着,风吹着,雨淋着就算是好事。今天却是由于其他的原因没有随着篾匠师傅出去做事,因而能在家陪着陶宽爷爷喝酒。陶宽爷爷却并不是很清楚这个徒弟的情况,但每次来,都看到,都互相打着招呼,这就够了,再说能坐一起喝酒本来就是有缘的。这个徒弟的家也不远,口音几乎没有太多的改变,即使有着口音的差别,经过了这么些年,要就给同化了。喝了茶的陶宽爷爷脸上的潮红也慢慢得褪去,话也利索多了,和陪酒的徒弟比起来,陶宽爷爷自然要差得很多,岁月不饶人啊。陪酒的徒弟始终是清醒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房间不是谈话的地方,自己只要说出去的话到不了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会传到师父的耳朵里去了,这一点陪酒的徒弟还是很清楚的。所以陶宽爷爷没有问,陪酒的徒弟自己也不会说,只是默默得坐着,说些关于七月半的趣闻,打听着彼此不同的风俗,但却有一点,这个陪酒的徒弟也经历过到亲戚家里去过七月十三的七月半,而且对这样的风俗很是羡慕,但因为自己的一些原因,和那个亲戚慢慢得淡了,也就没有再到亲戚家里去过七月十三的七月半了。按理说这样的环境有些尴尬,但二人都兴致好,都还没有喝到位,就有些期待,期待晚上篾匠师傅回家,能接着举杯再喝,因此谈话的兴致还是很高。陶宽爹也不一样,看到自己的爹去了陪酒的师兄房间里,虽然知道这个陪酒的师兄有些奇怪,但终究还是没有去问自己的师娘,要知道,有些事问了或者是不问,师娘心里都有着一本帐,师父更是这样的好手,因此看着自己爹去了陪酒师兄的房间里,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找自己的爹,任由这个陪酒的师兄和自己的爹聊聊,何况二人都没有冷场,谈兴很浓。自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收拾好了碗筷,端到厨房里去洗,让师娘多歇一会,要懂得报恩,师娘对自己这么好,不能让师娘累着,陶宽爹更知道自己的未来有很大的程度是系于师娘身上的。师娘做好了饭菜就在厨房里吃饭,陶宽爹也陪着师娘吃饭,等师娘吃饱了,便让师娘早点去午睡会,自己坐在厨房里等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在吃喝,幸好二人喝的酒都不多,陶宽爹也没有等太长时间,就开始去收拾桌子了,这让陶宽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既让自己爹开心,也让陪酒的师兄有些面子,关键还是让师娘休息好。 第二章 师娘回到房间也不是真的去睡,她得去收拾陶宽爷爷带来的茶油和米果。而这些陶宽爹并不是很清楚,更没有必要跑到师父的房间里去看,从小就是在没有女人的家里长大的,对于师娘这样的身份,陶宽爹既是很尊敬但却有不是很随和,没有师父或者是师娘的叫唤,陶宽爹是不会轻易得去师父的房间里的。陶宽爹刚来的时候吧,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等过了这个磨合期,师娘就放开手让陶宽爹去做,但至于什么时候去做,怎么样去做,这都是陶宽爹可以自己去安排的,师娘只要陶宽爹把事做好就行。陶宽爹收拾好桌子,把桌子上的碗筷都端到厨房里,接着就是抹桌子,把桌子抹干净了,最后才去扫地,陶宽爹有了在家里做事的经验,扫地自然是扫得非常得干净,这些都是得到师娘的肯定。而在陶宽爹扫地的时候,陶宽爷爷也正在和陪酒的师兄在聊天,陶宽爹扫地也不会大张旗鼓去做,只是很小声扫地,陶宽爷爷也因为喝了酒,对于外面的声响不是很敏感,总以为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在扫地,说话的声音也就小了很多,有些事确实不方便说的,就尽量不要去说,可谓的隔墙有耳。陪酒的徒弟则不然,一则是年轻,耳朵比较灵敏,二则酒也没有喝到位,总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最后的陪酒的徒弟对于陶宽爹这个小师弟还是有些好感的,孩子白白净净的,讨人喜欢,关键还是嘴紧不事多,这就让其他的师兄都有一份好感,也包括原来在菜地里碰到的那个种菜的师兄。关键还是陶宽爹和师娘的关系好,指不定陶宽爹会尽快得去帮着师父做事,至于要替换郭子,却是其他的徒弟暂时还没有想到的,但总有一种预感,陶宽爹很有可能会继承师父的衣钵,想到师父的衣钵,这就让其他的徒弟对着陶宽爹这个小师弟就有些敬畏了,一旦陶宽爹继承师父的衣钵,其他的师兄弟就包括以前出师了的师兄都不会怠慢陶宽爹了,指不定谁做事的时候碰到技术含量高的器具,还得回来请教陶宽爹这个小师弟了。对于这些,陪酒的徒弟自然不会和陶宽爷爷说,更不会说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坏话。陪酒的徒弟看着陶宽爷爷那种有些敬畏感觉,心里还是有些同情的,谁家的孩子能送到篾匠师傅家里来学手艺。都巴不得把手艺学好。尤其是陶宽爷爷这样的情况。陶宽爷爷声音小了很多也就有了观察陪酒徒弟的神色,倒觉得陪酒徒弟的神色很是平和,心里也就放下心来,直到陶宽爹把地扫干净了,二人这才又提高音量说起了各自的趣事。陶宽爹自然无意去听陶宽爷爷和陪酒师兄的谈话,总以为喝了酒的人谈不出什么好事来,尤其是这个陪酒的师兄,在陶宽爹看来纯粹有些是好酒贪杯,喝酒误事的那种,但人总有些兴趣爱好,陶宽爹也认真得告诫自己不要和陪酒的师兄一样混日子,浪费了自己的好日子,至于陶宽爷爷更不可能掏心掏肺得对着陪酒的师兄说,在陶宽爹看来,陶宽爷爷还算是自律的,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陶宽爹对自己爹——陶宽爷爷还是很满意的,这些都是人生宝贵经验,自己在家里的时候也听陶宽爷爷说过很多次。收拾好桌子,地也扫了,陶宽爹就到厨房里去洗碗筷。到了厨房能听到陶宽爷爷的话就几乎听不出什么意思来了,甚至会觉得陶宽爷爷没有说话。从陶宽爹会冲洗猪槽开始,师娘就觉得陶宽爹可以去喂猪了,喂个猪不止是让猪吃饱,还得学会清理猪槽,只有把猪槽清理好了,猪才不会拉肚子的。至于陶宽爹在洗碗和煮猪菜的时候,也只是平常日子所要做的,只是师娘知道陶宽爷爷来了,自己还是早早得退回了自己的房间,任由陶宽爹去做这些家务事,还是在意陶宽爷爷来的,师娘就是想让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爹在自己家里不是很懒,而是很勤快的。篾匠师傅要对哪个徒弟好。就得让这个徒弟去多做事,如果觉得哪个徒弟不是很合自己的心意,就不会让他去做事了,而是听之任之,直到这个徒弟觉得自己应该想学手艺了,这才慢慢得教。不管是在哪里,要废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闲着,可能刚开始认为闲着没事是好事,可以偷懒,到了觉得闲的慌的时候就发现事情不是很对头了。当然了,陶宽爷爷也不会计较这些,既然送孩子到这里来学手艺就不怕孩子累着,累了才有可能学好手艺。师娘的用心良苦陶宽爹是知道的,自己也愿意是帮着师娘分担分担。从第一天早上起来晚了,陶宽爹就想着师娘对自己的好是其他的徒弟所没有的,就是现在的郭子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陶宽爹想着也尽快得做着,在自己洗碗的同时,也不忘在煮猪菜,等自己碗洗干净了,把所有的碗筷都放到原来的地方了,这才去看看锅里的猪菜是否到了可以喂猪的时候了。现在的猪还不是很大,吃的也不是很多,所以煮猪菜的时间相对要少些。等陶宽爹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了,想着猪菜又不是很熟,自己还是可以到师兄的房间里去看看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的。但又觉得现在这样过去反而会打扰他们谈话的兴致,喝酒的人总有些兴致,陶宽爹也知道中午这二人都没有喝到位的,都需要接着再喝,才有可能喝到位,至于陶宽爷爷能再喝多少,陶宽爹不是很清楚了,毕竟自己来师父家里有些日子了,但肯定知道陪酒的师兄对于那一碗酒来说只能是一个前奏曲。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都是掌握在师娘的手里,让谁来陪客,陪客的喝多少,客人喝多少,都由师娘决定,陶宽爹只是执行罢了。 第二章 作为一家之主,对于亲戚间的来往以及村庄里的街坊邻居谁好谁坏,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帐,和谁亲些和谁疏远些都有一个底线。尤其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家里不止是家人还有徒弟们,除了亲戚也还有徒弟,还有家族上的来往,加上平时来自己家里有事或者是找篾匠师傅做手艺的人,到了篾匠师傅家里都有饭吃,可谓是阅人无数,比起一般家庭的女人来说,篾匠师傅的女人显然要精明得多,哪些人是需要酒来招待的,喝什么样的酒,在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都有一把尺子,今天给陶宽爷爷喝的高粱酒很大的程度上还有着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勤快,要是换作其他人来,可能只是和番薯酒了,甚至可能不倒酒出来,只是吃饭就可以了。陶宽爹想着这些,手里也不含糊,在洗好了碗就打开锅盖看看猪菜是否煮熟了。刚做了饭的灶头还是很热乎的,猪菜也容易焖熟,煮好了猪菜就得去喂猪了,只有自己把手里的事做好了才有空去看看师兄和自己的爹。陶宽爹年龄不是很大,但却比较老成,猪菜太烫也可以分次得去盛,反正又不急,只要在师兄们出去做事以前把猪喂好就可以了。陶宽爹舀起一小半的猪菜,这样拎着就轻松很多。到了猪栏还是原来的程序先洗猪槽,再喂猪。而就在陶宽爹在喂猪的时候,屋里的师娘也没有空着,陶宽爷爷送来的茶油是用陶罐盛着来的,银井湾原来就有个破窑,那些烧窑的撤走以后,窑里还有些陶罐之类的成品,只是器形上不是太漂亮的,烧窑的没有卖出去,只留给银井湾的村民,老陶家里也捡来不少,在没有塑料油壶出来以前,陶罐还是用来盛液体的主流,装个四五斤的茶油,拿个绳子捆好还是比较方便的。但篾匠师傅的女人不一样,她得把陶宽爷爷送来的茶油分开来装,她不知道陶宽爷爷送来的茶油是不是去年的茶油还是前年的茶油,如果都混在一起是很容易坏的。她得分开装,最好是拿着陶宽爷爷送来的陶罐装就是,想到这里,篾匠师傅的女人也就不再去倒腾了,只是可以留着陶宽爷爷在家里住一晚,让他明天再回去。晚上也可以和自己的男人商量一下,该怎么去回礼。陶宽爹喂猪的时间长了,做起来也顺手得多,没有过太久就把猪给喂饱了,再回到厨房里来,把锅给洗干净。篾匠师傅的女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陶宽爹做事的声音,几乎能猜出陶宽爹做到哪一步了,当陶宽爹把锅洗干净的时候,过了片刻就听到师娘的叫唤:崽,你过来一下。陶宽爹听着师娘的叫唤自然不敢怠慢,擦擦手就走到师父的房间,师娘看着陶宽爹进来就对着陶宽爹说:做好了。陶宽爹有些开心得嗯了一句,那种彼此的说话的语气和亲密度不是一天二天所能建立起来的。师娘这才开口说:你回去自己的房间,等师兄出去做事了,你就到师兄的房间里去,对你爹说,让他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走。陶宽爹听着师娘的话,有些疑惑,心里想着平时不就是随陶宽爷爷自己喜欢的吗?怎么今天就要留着陶宽爷爷住一晚了。陶宽爹虽然嘴里没有说出口,但师娘还是可以从陶宽爹的眼神里看出陶宽爹的疑惑,就笑着对陶宽说:崽,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陶宽爹更是不解,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虽然看着郭子每天都要记账,但什么日子确实没有记着。师娘这才对着陶宽爹说:今天是七月十三了,后天就是七月半了。师娘说出了七月半,陶宽爹这才有些记忆,自己家里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林家会给自己端来些好吃的米果,也会做桌好的饭菜。自己家里不会去祭祖,但他知道整个银井湾除了自己家里和大队支书家里还有一户就是在外面教书的老师家里不会去祭祖,其他的人家都会买肉祭祖。陶宽爹也问过陶宽爷爷:自己家里为什么不祭祖呢,陶宽爷爷嘴里说着:不搞封建迷信。说完也就没有了下文,陶宽爹也不再多问,只是菜会更丰盛些,只有有好吃的就行,在那个时代家长就是权威,家里人没有谁敢去违背家长的意志。在陶宽爹的记忆里除了有些米果吃,和一桌好些的饭菜就没有了其他的记忆。师娘说起七月半来,陶宽爹也只能记起这些。师娘看着陶宽爹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改变,也猜想出在老陶家里并没有怎么认真得过过七月半。师娘也就不想多说,只是提醒陶宽爹耐心得等等,等到那个陪酒的师兄出去做事以后,才可以过到师兄的房间里去,告诉陶宽爷爷:晚上不必回家,而是在师父家里住着。陶宽爹听了师娘的话,也就做太多的驻留,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在自己房间里等着,等那个陪酒的师兄出去做事。只要陪酒的师兄出去做事了,自己就可以到师兄的房间里去告诉陶宽爷爷晚上在师父家里住一晚。夏天的午休时间过得很快,没有让陶宽爹等太久,就听到有人起来出去做事了,有了人出去做事,陪酒师兄也就很快得要出去做事的,果不其然,没有等太久时间,陪酒师兄就向陶宽爷爷告别,自己要出去做事,让陶宽爷爷自己睡会。陶宽爷爷也就嘴里应着,他没有权利让陪酒师兄陪着自己在家里玩聊天,陶宽爷爷知道自己还没有到那样的身价,也许到了后来,可能有这样的身价,但绝不是现在。陶宽爹听着其他的师兄和篾匠师傅家里人都出去做事了,这才走到师兄的房间里,看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想着有些话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陶宽爷爷说:师娘让我告诉你,让您晚上在这里住一晚。 第二章 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进来,感觉有些诧异,陶宽爹对于时间的节点踩得很是准时,即是陪酒师兄刚出门,陶宽爹就前后脚进来的,陶宽爷爷来了几次,都没有和陶宽爹说上几句话,陶宽爷爷又不太仔细得去问,现在好了,既然是陶宽爹进来了,肯定是有着要紧的事来说的,本来想拉着陶宽爹多说会儿话,但想到此时的陶宽爹已不是彼时的陶宽爹,在承认是自己的崽以外也有着其他的身份。在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的位置还是不错的,可以作为主人的身份来对待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来篾匠师傅家里也算是客人,但陶宽爹却是篾匠师傅家里招待客人的帮手,篾匠师傅的女人也愿意让陶宽爹留在自己身边,或多或少得去帮忙招待客人,也练就了看人的准数,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来的人,陶宽爹不管是从衣着打扮上还是说话的语气上都可以分辨出,来的人是求篾匠师傅做事,还是来篾匠师傅家里寻口饭吃的,陶宽爹基本上能分辨出来,也可以随着自己的判断而做出适当得招待,甚至来的客人用什么茶叶去泡茶招待都心里有底,有时候还能适当得给师娘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而深得师娘的看重。从陶宽爷爷拎着茶油进门的时候,陶宽爹就知道陶宽爷爷今天是来看自己也是送些东西来给篾匠师傅,却没有想到陶宽爷爷是来送七月半的。以前,陶宽爹并没有过得很隆重的七月半,更没有人来送自己的七月半这样的节日,能送这样的节日的亲戚或者是朋友是具备了很好的感情基础的,至于林家大伯送来的米果之类的好吃而且应时的东西也不算是林家给自己家里送的七月半,自己却不知道原来要来送自己家里的七月半的亲戚或者是朋友都给陶宽爷爷给挡回去了,陶宽爷爷也不愿陶宽爹有这样的经历,所以陶宽爹对于七月半这样的节日有些淡忘,回来干脆就成了冷漠。陶宽爹对着陶宽爷爷说:中午的酒喝得还好吗?听到陶宽爹的话,陶宽爷爷有些高兴,不管是怎么样,也不管是谁出钱的酒,总之,今天的酒是自己的崽——陶宽爹给端来的,也就是说,自己的崽长大了,能给自己挣酒喝了,在农村里自己能赚钱买酒喝那是自己的本事,若是喝上了孩子给自己挣来的酒,那种成就感还是很高的。陶宽爷爷自然咧着嘴笑着,本来嘴巴比较宽,现在咧开嘴笑着,嘴巴都裂到后脑勺去了。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高兴的劲,心里肯定是很高兴,毕竟父子俩有着很深的感情,甚至有些时候,父子俩都相依为命。咧着嘴笑的陶宽爷爷不住得点头:好喝好喝,有些日子没有喝到这样开心了。嘴里笑着但心里还是想着能再加点酒就更好,但这样的话决不会开口对着自己的崽说,再不开心的话陶宽爷爷都会留着,只要眼前的孩子高兴。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高兴心里也就开心很多,而后接着说:师娘让我告诉你,让你晚上在这里住,明天早上回去,可能晚饭会晚点吃,等师父回家了再陪你喝口酒。听着陶宽的话,陶宽爷爷有些发愣,还留饭了,留下住?陶宽爷爷有些不是很相信,原本裂开的宽嘴巴僵住了,没有再笑着。陶宽爹理解陶宽爷爷的惊愕,自己在听到师娘的话都觉得有些惊奇,陶宽爹在篾匠家里也有些时间了,也有过其他的师兄的家里人来到篾匠师傅家里,但也只是吃个午饭就得往回赶,篾匠师傅家里的饭倒无所谓,反正吃饭的人多,不在乎多个人吃还是少个人吃,最多不过是多洗一个碗还是少洗一个碗的事,有时候师娘和自己在厨房里吃饭,也没有到厅堂里去看,直到收拾桌子的时候,多出吃饭的碗来,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而后才有徒弟把家里送来的礼物交给师娘,才知道是哪个徒弟的家里人来了,这样的事不止一次,他们都是吃了饭就回家了的,即使有师娘知道的,也不会刻意得留徒弟的家人住一晚,第二天早上才走的。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的神情,等了一会,让陶宽爷爷回过神来,再接着说:师娘让你住一晚明天早上回去。这次,陶宽爷爷听真切了,也确认了陶宽爹不是自己擅自做主来留自己住下来的,而是由师娘决定的,让自己住一晚,这就有些受宠若惊了,不管是怎么样,陶宽爷爷都觉得很是开心,说明自己的崽在篾匠师傅家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即使是自己来送七月十三,也就是送运气来的,二家好的事,也没有值得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样得看重自己,最后的根源就是自己的崽学会了做人学会了做事,做得让篾匠师傅的女人信任才有这样的待遇。这时的陶宽爷爷比刚才想着的自己的崽能给自己挣酒喝的层次不一样了,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篾匠师傅和他的女人以及篾匠师傅家里人普遍的认可,这也是自己在教陶宽爹做事做事的结果,更看出了篾匠师傅对于自己的崽还是满意的,也给自己的崽在后来的日子里,能学到更多的手艺奠定了基础。但陶宽爷爷却不知道,篾匠师傅要将自己的衣钵传给陶宽爹,要是知道了这层关系,陶宽爷爷肯定得要好好酬谢篾匠师傅,但只是时间问题,陶宽爷爷迟早会知道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想到这里,陶宽爷爷这才恢复了原来的笑容,只是嘴裂得更宽了,而露出满嘴的缺了牙齿的牙床。陶宽爹说完这些,就接着交代陶宽爷爷,反正都没有事了,你就睡会吧,能多睡会最好,晚饭我会过来叫你吃饭的,你也不必坐到厅堂去等,这会让师父和师娘很尴尬的。陶宽爷爷到了这个时候只有答应的份,嘴里乐呵乐呵着,答应着:我睡我睡。 第二章 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话,也知道是篾匠师傅的女人要陶宽爹来传话的,陶宽爷爷意识到自己身份的改变,以前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出去,不管是去亲戚家里玩,还是出去有事,别人都会问:老陶,这是你的崽?而现在不一样了,陶宽爷爷来到篾匠师傅家里,人家问的是:陶宽,这是你爹吗?身份的改变称呼也就随之改变了。陶宽爷爷到了这个时候只有睡觉的份,至于晚上篾匠师傅会不会陪着自己喝酒,倒是其次了,能让留下来住一晚的本身就说明篾匠师傅的女人懂得陶宽爷爷过来送七月十三的含义。陶宽爹并没有让陶宽爷爷去其他的房间里睡,就在陪酒师兄的床上睡会,反正人家又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出去做事了。南方的农村还是盛行午睡的,况且陶宽爷爷有这样的习惯,不管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到外面做事,能逮着时间都想睡会。喝了酒的陶宽爷爷也更甚至睡着,年龄大是一个方面,自己的孩子在篾匠师傅家里有着一定的支配权也是一个方面。说完这些,陶宽爹没有做太多的停留,更没有对着自己的爹问些家里的情况,而是直接走出了陶宽爷爷睡觉的那个房间。陶宽爷爷本来就有些想睡,只是碍于是别人的房间,现在听到篾匠师傅女人的安排,随之心更坦然,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沉重的鼾声。陶宽爹走出师兄的房间,还没有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就听到陶宽爷爷的鼾声,心里还是挺好受的,喝了点酒本来就想睡,想睡的时候,即可就能睡,也不失于人生一大快事。陶宽爹还得回去答复师娘,同时也感谢师娘对自己爹的盛情款待。整个下午都没有太多的事,陶宽爹也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不同于其他的徒弟,陶宽爹的小日子还是很舒坦的,这就得益于自己的性格,比较柔和,能让自己的师娘看重,陶宽爹原本只是想:自己不要和那个大中午还在外面砍柴的村里人一样,过得那么的辛苦,但现在的自己不但是大中午得不用出去砍柴,连下午也可以不用出去做事,而只是在师娘的安排下,帮忙做些轻巧活。按照银井湾的说法,这样的事都叫做是手面上的事,而不是靠着体力才能挣到自己这份事做。陶宽爹自然不能睡太久,只不过是迷瞪一会,刚才去自己爹睡觉的房间本来就是没有太早了,家里人都出去做事了,而交代了陶宽爷爷回来,就没有太多的时间睡了,但不管怎么样,能睡会总比没有睡好,而和那些师兄出去做事比起来,就是不在一个层次了。陶宽爹也知道:晚上可能要做不同的两份饭菜了,因为自己的爹既然被师娘留下来住一晚,就有可能会做一桌饭菜饭菜,等着自己的师父回家,再端出来,师父陪着自己爹喝一杯。既然要多做一分饭菜,下午休息的时间就要被缩短,要赶晚上的饭菜,只有早早得去喂猪,做饭,才能有时间去做另外的一桌饭菜来。想到这里,陶宽爹就不能睡得太久,等自己起来的时候,师娘已经在做准备了,看着陶宽爹进来,师娘的脸上还是让陶宽爹感觉到喜悦,这就让陶宽爹没有了太多的顾虑,尽心去做自己的事,在一定的程度上加快了师娘做饭的速度。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做的事,都有一个习惯性,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本来就有一个固定的程序。陶宽爹最先要做的就是赶紧得把猪菜给舀起来,把锅洗干净,这是最先要做的,只有把锅空出来了,才能做其他的事。而此时的猪菜还是很烫的,陶宽爹小心翼翼地舀起了猪菜,等把锅里的猪菜舀干净了,接着就是洗锅,把锅洗干净了,陶宽爹这才拎着猪菜去喂猪,而剩下的就是师娘的天地了。由于准备得早,几乎没有悬念,在日头没有落下去的时候,就把第一批吃饭的人要吃的饭菜全部做好,等那些没有随篾匠师傅到主人家里去做手艺而只是帮着篾匠师傅家里做事的人一旦回到家里,就可以吃饭了,那时候的农村还是有些忌讳的,总以为七月半的前后几天,都有平时不该出现的事出现,而避免这样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回家,只要日头快下山了,就最好回家。也正是有着这样的习俗,那些没有随着篾匠去主人家里做手艺的师兄们在日头刚刚搭岗的时候就回家了,不在一起做事的人却有着差不多回家的默契。对于这几天,篾匠师傅和篾匠师傅的女人都不会去计较这些,只要能早点回家就是好事。刚回到家里的师兄看着桌子上的菜,更没有太多的谦让和虚伪,直接去盛饭吃,吃饱了早点去睡。而这时候的陶宽爹正在厨房里帮着师娘做另外一桌饭菜,而这桌饭菜显然要比刚才吃饭的饭菜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菜的品味上都有着明显的优化,只是这些人早已习惯而不必去厨房里去打听和去看看,只是管自己把饭吃饱,早点去睡最好。这些徒弟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去说,说出来的就不是事了,可能会遭到自己师父的责备而失去学到更高层手艺的机会,在篾匠师傅家里,篾匠师傅是有着最高的权威。这是一条红线,是不能逾越的高压线,一旦不明事理,不死即伤,自毁前程。浓郁的香味不断得从厨房里飘了出来,而这些先吃饭的徒弟只有加快自己吃饭的速度,而免受这种精神上的摧残。到了七月半,农村人都说:过了七月半,日头向山蹿。这句话的实际含义就是到了七月了,日子要比夏天短了很多,只要太阳下山了,夜即刻来临,容不得你拖拖拉拉,就在第一批吃饭的人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夜也就不知不觉来到身边,陶宽爹也得在尽快的时间里收拾桌子。 第二章 陶宽爹在厨房,一边在帮着师娘烧锅,眼看着夜色俞是朦胧,也抓紧去给师娘点亮了灶台上的煤油灯,师娘的眼前瞬间亮堂了很多,师娘没有惊讶,这种默契是自己和陶宽爹在就在这么长时间里就形成的,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师娘开口去说,陶宽爹就会去做,不像郭子,没有师父和师娘的话,他是不去做的,即使郭子自己想到了却也不会去做,陶宽爹也不同,他不需要师娘的提醒,看到了,想到了就去做,做错了下次注意点就是。陶宽爹在自己家里也一样,家里也就是陶宽爷爷和自己二人,你不去做,就没有其他的人帮你去做,再者说老陶家里的家境殷实,不在乎那么点花费,只要父子俩开心就好。煤油灯并不是很光亮,加上炒菜的油烟就觉得整个厨房有些氤氲,甚至看不太清楚。陶宽爹也注意着厅堂里那些师兄们吃饭,他们吃饱了饭就该陶宽爹出手去清理桌子,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把所有的残羹剩饭倒到潲水桶里,用来煮熟喂猪。厅堂里有着大门的光进来,显然比厨房亮堂很多,因此这些徒弟没有师娘的安排是不会去点煤油灯的,只是抓紧得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剩下的就是去自己房间里坐着,会记账的记账,不会记账的只有呆坐着,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外出去溜会。就在陶宽爹收拾好桌子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而且不止是一个人,这就让陶宽爹想到,自己的师父和郭子回来了,在他们走路也是有次序的,有最前面的是篾匠师傅,接着就是挑着工具的郭子,随后才是其他的徒弟,越到后面自然就是辈分越小的师兄。陶宽爹停住了手里的活,对着正在进门的篾匠师傅:师父,您回来了。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爹说:刚收拾完吗?你师娘呢。陶宽爹指着厨房接着说:师娘在炒菜,今天是七月十三,有人来送七月半了。篾匠师傅显然有些意外,你不说我都说,我都忘了,有些年头没有过过七月十三了,有客人肯定得要招待啊。于是对着陶宽爹说:崽,点亮煤油灯来,这么得乌漆麻黑不好。既然说到七月半了,篾匠师傅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在篾匠师傅看来,从整个一年的时节来看,清明倒挺自然的,每家都有祭祀祖先的传统,但七月半就看各地的风俗了,篾匠师傅所住的村庄里,祭祀祖先的风俗还是有的,但不是今天而是七月十五这天,但从七月十二三开始,大家就有些敬畏鬼神了,总觉得七月份里就有些诡异的气氛。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应了那句话:饿鬼都想着过七月半,而让人感觉到到处都有鬼影重重的感觉,虽然这时也经历过了四清和破四旧的运动,但那时候的人头脑里还是根深蒂固的封建迷信,陶宽爹也不例外,没有正面的教育,孩子意识就是大人在不经意间的聊天谈论之间形成的。陶宽爹听着师父的话,就端着香屉桌上的煤油灯到厨房里的煤油灯给引亮来,厅堂里有了煤油灯就变得很是亮堂了,甚至比厨房亮得多。陶宽爹这才看见自己的师父后面还有其他的师兄。随着篾匠师傅进门后,紧接着就是郭子挑着沉重工具进了厅堂,找到原本放工具的角落里,放下了肩上的担子。有了煤油灯的亮光,郭子也看到了陶宽爹,郭子没有太多太热烈的表示,只是冲着陶宽爹笑笑,就算是二人打过招呼了。虽然二人睡一张床,但却没有太多的交集,即使有太多的交集,郭子也不会太过热烈,尤其是在师父跟前。等把桌子上碗筷收拾好了,陶宽爹端着碗筷进了厨房,手里拿着一个干净的碗,到香屉桌上的茶壶里倒出半碗多的茶水递给了师父,师父走了路,也有些渴了,见陶宽爹端来了茶水就没有做太多的推辞,接过来便喝了。嘴里喝着茶水,心里想着这孩子真乖,总能在自己需要什么东西的第一时间里,给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这就让篾匠师傅对陶宽爹有些看法了。等师父喝完了茶水,陶宽爹就把茶碗接过来放回厨房里的橱柜里去了,转身进了厨房。进到厨房里的陶宽爹就开始一样一样菜往桌子上端,大概有个七个菜吧,陶宽爹手小不能一只手一个菜得端,而是二只手捧着一个菜往桌子上端。陶宽爹端着菜的时候,郭子却要离开厅堂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而此时的篾匠师傅却对着郭子说:你不要先去睡,一起坐到桌子上来,陪着客人一起过个七月十三。郭子有些意外,在郭子的记忆里家里人也曾带着自己去亲戚家里过过七月十三,但这却是儿时的记忆了,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乡愁了。郭子对于篾匠师傅的话是很遵循的,既然师父开口,郭子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只好走了过来,帮着陶宽爹一起去整理桌子,等菜短齐了,这才站着等师父来安排自己坐哪里。这时候的厨房里也没有了炒菜的声音,估计是菜炒好了,没有了炒菜的声音,整个屋里显得安静了很多,而此时的篾匠师傅对着厨房里说着:屋里的,你今天也一起坐到桌子上来吃,别一年到头都坐在厨房里吃饭,我们今天也时兴一回,过个七月十三,都听老辈人说,过二个七月半会有好运气的,你也辛苦了大半辈子了,也该有个好的运气。此时在厨房里也还有陶宽爹,陶宽爹是进去拿干净的碗筷的,听着师父对师娘说的话,师娘心里肯定是很开心的,不过也对着陶宽爹说:你去叫你的爹起来吃饭。酒就不用你倒了,我去倒酒。师娘的话让陶宽爹还是很开心的,晚上能做这样的饭菜,过七月十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爹——陶宽爷爷来了,能有这样的待遇是不多的。 第二章 陶宽爹在灶头上烧锅没有看到师娘在炒什么菜,但从炒菜的香味来判断,菜不会太差,至少有二三个荤菜,套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叫硬菜。等菜都炒好了,陶宽爹依次把菜端到厅堂的桌子上去的时候,这才看到这些菜都是下酒好菜。南方的农村里有着一定的习俗,过七月半得有七样煎,这样才对得起祖先,至少来说能拿出这样的七样煎来就说明家里的光景过得不是太差。但一般的人家至少有四样煎:就是煎辣椒,煎茄子,煎蛋,煎米果。都是不需要花钱的只要自己能种菜都拿得出来,其他的三样煎就不是一般的人家所能拿得出来的:煎肉,煎鱼,煎泥鳅家里有孩子的人家,孩子都会去抓鱼和泥鳅,但肉就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到,就算是有钱,还得有机会,也就是农村人说的运气,运气好了,不管是去得早还是去得晚都会买到肉吃,至于卖肉的是谁家亲戚,能给你留下的,也是论当别论了。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吃肉的机会也多些,尤其是七月半这样的节气里,要祭祖的更是需要肉,普通人家都会借着这样的节气买些肉来,给家里人改善一下伙食,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人家更是如此,大人吃不吃肉倒也能过,孩子不一样,长年没有点腥味就不是好事,即使回去抓鱼抓泥鳅,但毕竟做鱼和泥鳅需要大量的茶油,没有茶油做出来的鱼和泥鳅就有泥腥味,让人难以下咽,而肉不一样,不要油也能榨出些油来,有了肉油肚子里便不会太过于得不顶饥。而篾匠师傅家里的晚饭的菜由于是第二批次的人吃,几乎是喝酒为主,所以炒得菜以下酒为主。也正应了陶宽爹所想的,七个菜里有三个硬菜,也就是荤菜。像篾匠师傅这样家境殷实的人家来说,既然人家来送七月十三了就要做出过七月半的菜来,因此首当其冲的好菜也就是摆在桌子中间的就是煎肉。陶宽爹虽然也吃过煎肉,但师娘的煎肉却是有着其他人所不能煎出的香味来,至于这样的香味是怎么来的,一直到陶宽妈嫁到老陶家来,才讲给陶宽爹听,陶宽爹这才领会到煎肉的技巧,这只是后话了。煎肉不比汆汤,肉要切得很薄,切得薄才容易熟,也更有鲜味。也不会像红烧肉那样得厚,有着厚重感,让客人不会因为主人家的肉切得太薄,而觉得主人的小气。煎肉要切得厚薄适宜,既要有红烧肉的厚重感,也要有汆肉汤的细小而更鲜美。切好的肉再用米粉去裹好,米粉里也就看煎肉人的技术了,所放的调料不一样而煎出百肉百味。因此,篾匠师傅家里的煎肉还是有些特色的,也是陶宽爹即使是有着陶宽妈那样会做菜的女人也似乎对着篾匠师傅家里的煎肉还有所牵挂。除了煎肉就是咸鱼了,这样的咸鱼是过年的时候,就做好的,用熟的茶油浸着,既不坏也鲜美,随吃随取,倒也便当。而另外的一个荤菜就比较难得吃到的是板鸭,师娘是第一次拿出来吃,也没有告诉陶宽爹哪里来的板鸭,陶宽爹更不会傻傻得去问师娘,板鸭是谁送的。其他的几个菜倒也是不错的下酒菜,在素菜里面也适合喝酒,但也比平时炒的素菜要味重些。陶宽爹端菜的时候就有些被诱惑了,甚至有些想吞口水的感觉,毕竟还是孩子,和自己家里比起来确实是天壤之别,即使是到了师父家里也还是第一次碰到有这样的好菜,这也足可以证明师娘对陶宽爷爷来送七月十三的重视。陶宽爹听着师娘的安排,走到陪酒师兄的房间里去叫自己的爹——陶宽爷爷起来吃饭。陶宽爷爷也没有睡着,也许是菜的香味给唤醒了,也许是陶宽爷爷自己不太疲劳根本就没有睡太久,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但既然是陶宽爹交代自己下午睡会,自己回去叫陶宽爷爷吃饭的,故而陶宽爷爷才躺在床上睡,不管是睡着了还是眯着,陶宽爷爷都记得陶宽爹所交代的不要出来,看着别人吃饭,一定要等到陶宽爹去叫吃饭了,这才能走到厅堂里来。陪酒的师兄可能是避嫌也可能是晚上不能再喝酒了,在房间里并没有看到中午陪酒师兄。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走路的脚步声,这种声音很是熟悉,即使是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听到了,一旦陶宽爹走起来,陶宽爷爷还是很清晰得记得这样的节奏和脚步声的轻重,就像陶宽爷爷后来记得每个家里人走路的不一样的声音一样。随着陶宽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陶宽爷爷便坐了起来,只要陶宽爹开口了,自己马上就可以应答。但也不可能只听到陶宽爹的脚步声就应着出来,这就会让篾匠师傅和他的家里人所看不起。陶宽爹进了房间门,房间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由于是别人的房间,陶宽爹自然又不是十分得熟悉,所以陶宽爹就站在房间门边上,对着房间里叫着:爹,我师父让你过去吃饭了。虽然房间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但陶宽爹从陶宽爷爷的透气的节奏上可以听出陶宽爷爷是没有睡着的。说完了话,陶宽爹也就听到陶宽爷爷的回应:崽,你先过去,我起来即可就来,不要让师父等着。听到陶宽爷爷的话,陶宽爹就迈步出了师兄的房间,走到厅堂里来。厅堂里很是亮堂,也就更显得师兄房间的黑。等陶宽爹回到厅堂里的时候也就听到陶宽爷爷起来的脚步声,而在厅堂里的陶宽爹却没有闲着,而是把吃饭的碗筷分到每个人手里,首先递给了师父,接着就是师娘,再后来的就是郭子,也还有一个师兄,再给自己的爹留着碗筷,最后才是自己的碗筷,而围坐在桌子上的座位也是师父一个人坐上首位置。 第二章 陶宽爷爷起来的时候,直觉得房间里很暗,但厅堂里还是很光亮的,以前的房子只是土木结构,不像现在的钢筋水泥的房子不能透一丝光亮,陶宽爹走出了房间,陶宽爷爷也就很快得起来并走出房间来到厅堂。厅堂里的桌子上的几个人让陶宽爷爷觉得有些意外,原以为是篾匠师傅家里所有的人都坐在一起吃饭,那料只是几个人,没有了原来吃饭的气氛,让人觉得很是安静。大概是篾匠师傅坐在桌子上的原因吧,加上郭子和另外的一个徒弟,都不敢大声喧哗,连透气都没有平时的粗。除了了下首一个位置外,其他的座位都坐着人,篾匠师傅理所当然得坐在上首位置,篾匠师傅也只是坐了一半,没有那种一个人坐一条长凳的霸气。陶宽爷爷自然很客气得先和篾匠师傅打着招呼:师父,您回来了。篾匠师傅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太多的表示,等陶宽爷爷走到桌子边上的时候,篾匠师傅这才起身对着陶宽爷爷说:陶哥,你坐我边上。陶宽爷爷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坐这里极好。说着就移开下首的长凳坐了下去。陶宽爷爷这才注意到:篾匠师傅旁边的位置有着一个碗,碗里盛满了酒,而是这个碗还是比较大的,相对于平时吃饭的碗要精致点。陶宽爷爷这才想到原本安排自己坐的位置就在篾匠师傅旁边的位置,只是自己觉得和篾匠师父平起平坐有些不合时宜,还是坐在下首的位置好些。既然陶宽爷爷都坐到下首的位置了,篾匠师傅也就没有太多的强求,对着陶宽爷爷说:随你吧,哪里坐着踏实就坐哪里。然后示意坐最边上的郭子把陶宽爷爷的碗筷给移过去就是了。陶宽爷爷看着郭子给自己递过碗来,赶紧得起身对着郭子笑着:多谢多谢。一切妥当之后,篾匠师傅这才开口说话:今天是七月十三,按照有些地方的风俗,也就开始过七月半了,我也过过七月十三的七月半,但也是多年前的事了,今天老陶哥看得起我,还给我送来七月半的礼,礼也贵重,心意也浓,现在我们也像他们一样过个七月十三的七月半吧,来,大家都端起碗来,感谢老陶的客气,也为我们大家过了七月十三的七月半,下半年运气好些,大家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没有站起来,没有太多的掌声,平时都这样过。篾匠师傅闷了一小口酒,接着就放下了,夹着一块鱼放进嘴里。鱼是去年冬天腌制的,经过复杂的程序才放到现在,整个鱼肉有些干硬,但给茶油都浸透了,吃起来很香也很有嚼头。篾匠师傅说完了开场白,接着就是应该陶宽爷爷表示表示了。陶宽爷爷坐在下首位,和篾匠师傅隔着整张桌子,但陶宽爷爷由于个子高些,还是可以隔着桌子向篾匠师傅敬酒的。陶宽爷爷对着篾匠师傅说:师父,你也太客气了,我就是嘴馋师父家里的酒了,不成想反而打扰您了,正应了我们农村的话:看外婆,害外婆了。这样,我喝一大口,您随意。说完就端起了酒碗猛得喝了一大口酒。陶宽爷爷失算了,这酒比中午喝的高粱酒还更纯,但柔绵入口,喝大口了还是有些给呛着了。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爷爷呛着就赶紧得示意陶宽爷爷坐下来,多吃点菜。陶宽爷爷别过脸去,使劲得咳了几口,这才平缓下来,夹起一口茄子,放进嘴里。茄子进了嘴里,陶宽爷爷这才体会到做菜的手艺。陶宽爷爷也会做菜,手艺不说很好,但也糊个陶宽爹的口是绰绰有余。虽然没有篾匠师傅样吃百家饭,但对菜的品味却是有些经验的。就像那些看得很多的书画作品的人,自己不会写得一手好字,或者是画出一副好画,但对于书画的评头论足倒也可以说个子丑寅卯来。陶宽爷爷也是一样,对于这个茄子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味道,看着茄子外形不是很烂,甚至还可以看到茄子的外皮的完整,但已经很是烂了,甚至到了那种入口即化的程度,虽然是烂,但味道很是不错,鲜美入味浓厚,兼有肉的鲜和油炸过的香。仔细得品味了不由自主地说了声:好!说完以后这才记得自己这样有些失态,也忘记了自己的位置和角色。但这一声的好,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也确实得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高兴。这和弹琴一样,自己弹得水平只有懂的人才知道,所谓的对牛弹琴确实不是什么人生快事。陶宽爹伸手拉了拉自己爹——陶宽爷爷的衣角,示意陶宽爷爷不要过于得失态。有了陶宽爹的提醒,陶宽爷爷还是觉醒了,对着篾匠师傅说:你看看我就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没有太多的涵养,让你见笑了。篾匠师傅倒觉得陶宽爷爷这次是真实的,甚至和第一次来自己家里的时候和着刘哥那简直是二个人,这样的笑这样的说这才是性情中人,没有做作,没有有意奉承。郭子这时候还是有些灵光的,也许是跟着篾匠师傅外出太多了,或者是感觉陶宽爷爷的真诚,总之,郭子站起身来,端起酒碗对着篾匠师傅说:师父,我敬你一口,承蒙您的厚爱,带着我东奔西走,教我手艺。更多的是教我做人的道理,确实是那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好师父,平时在外面也不敢喝酒,今天就借着师父自己的酒,算是借花献佛吧,祝愿师父的运气好些,身体健康些,我能在师父的跟前多学些做人做事,这样,我喝一大口,您随意吧。说完这些,郭子抬起头来猛喝了一大口。也许是郭子太过的年轻,也许是有着陶宽爷爷刚才的经验,郭子并没有被呛着,放下了碗,大家都注意到郭子碗里的酒少了一大半,足可以证明郭子刚才喝得酒有多大口。 第二章 有了陶宽爷爷的领头,桌子上的气氛显然比刚才要好很多,郭子敬完了师父的酒,坐下来吃了口菜,郭子对于菜的体会还是有些挑剔,但却没有达到陶宽爷爷的级别,陶宽爷爷不但是会做菜,也更会品菜,关键的还是会说话,即使是对篾匠师傅的吹捧也是不露声色,既给篾匠师父的女人最好的称赞,更是对篾匠师傅的赞扬,但不管是对谁的称赞,都没有那种赤裸裸的吹捧更没有对于自己的贬低来衬托篾匠师傅的有福气,而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来拔高篾匠师傅女人的厨艺。一个家庭主妇能做得一桌好饭菜是当时的一个标准,尤其是像篾匠师傅这样,成天的在别人家里吃饭的,对于村庄里或者是说在篾匠师傅做手艺的户头里,哪些人家的主妇会不会做菜是清楚的,也更见识了各家各户的厨艺,从而对自己女人的厨艺就更有着一定的要求,能够抓住篾匠师傅的胃,篾匠师傅的女人是要花些心思去想的,不像那些成天就吃自己家里女人饭菜的男人好糊弄。陶宽爷爷敬了篾匠师傅的酒,吃了一口茄子,感觉这茄子确实做得有些水平。农村人说的: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有了篾匠师傅自然就有篾匠师傅的女人需要敬酒。于是站起身过来,对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说:今天最累的就是您了,从我到了师父家里,就没有看到您歇会,碗里的酒还真该敬敬您。篾匠师傅的女人也经历过外面的应酬,虽然没有像篾匠师傅那样的次数多,但也懂得一些礼节,尤其是说话的方式方法还是比一般的农村妇女要懂得很多。看着陶宽爷爷站着,还是站起来说:您老哥坐下,您这样站着是有些欺负我这样的小女人了,做饭做菜也只是我的职责,男人外出辛辛苦苦赚钱,女人就得该在家里守着,男人是钱耙子,女人就该做个钱匣子,这才是女人的本分。篾匠师傅的女人说着这样的话心思也在自己的男人身上。看着陶宽爷爷还是站着,也急忙得示意陶宽爷爷坐下。有了篾匠师傅女人的要求:陶宽爷爷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也就坐了下来。但嘴里还是说着:这样我先干为敬,您随意吧,女人嘛不能喝太多的酒,但您不怕,在自己家里喝,喝醉了也有人照顾,说完这些就喝了一大口酒,这才停下手里的酒碗,夹起一块鱼来,这次却不能说什么好了,只是默默得咀嚼着鱼块。篾匠师傅的女人看着陶宽爷爷喝了一大口酒,自己也就舀了些菜汤权作是酒意思了一下。接着就是和郭子一起的那个师兄,继续着郭子的程序,不断得向篾匠师傅敬酒,也给陶宽爷爷敬酒,有了原来的二大口酒,陶宽爷爷几乎完成了晚上酒量的大部分任务,加上中午喝的酒,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似乎有些迷糊了,眼睛也迷茫了很多,眼皮沉重得像有千斤重,没有了其他人的敬酒,陶宽爷爷慢慢得趴在桌子上。呼吸沉重得多了。篾匠师傅倒还可以,虽然有些醉,却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状态,但还是对着郭子说:你把老陶伯伯扶到你床上去睡,今晚你就和他挤挤,让你师弟和他爹一起去睡。篾匠师傅是对着挨着郭子坐的那个徒弟说着这话的,意图很是明显,你郭子只能是在陶宽爹之下,即使是你现在是当着徒弟的头,但不久的将来也就成了陶宽爹这个师弟的帮手。郭子听着师父的话,自然是很利索得去扶着陶宽爷爷去了自己的房间,而旁边的师弟必然也会帮着郭子去扶陶宽爷爷去房间里了。陶宽爹看着郭子去扶自己的爹去了自己的房间,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这种事本来就是应该陶宽爹去做的,但陶宽个子小,以前是没有其他人可以帮着,陶宽爹要自己去扶陶宽爷爷去睡,现在有了郭子和另外的师兄,陶宽爹只有跟着去的份。整个厅堂只剩下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篾匠师傅看着陶宽爷爷碗里的酒基本上都喝完了,这才对着自己的女人说:看来老陶的酒量也不咋地。篾匠师傅的女人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用手指指着房间,意思是你别慌说话,这些人都还没有离去呢,有话也得等到他们睡了再说。篾匠师傅却觉得自己的女人过虑了,自己在这个家里想说啥就说啥,可以说是有着绝对的权威,说出的话,就没有谁敢不听。但还是尊重自己的女人,既然自己的女人提醒了,也就适时得停下。随着郭子房间的煤油灯的亮起,慢慢就听到郭子和另外徒弟走出房间的脚步声,夫妻俩相视一笑,各自夹了一筷子自己想吃的菜,低下头去吃菜,似乎有些都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联。郭子和另外的徒弟碗里的酒也就没有了多少,到了桌子上,二人接着刚才的程序依次得敬酒,直到把碗里的酒都喝完了,这才起身对着师父和师娘告辞,说着就离开了桌子,到另外的徒弟房间里去睡了,这对于郭子来说:肯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郭子虽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但晚上几个挤在一张床去睡,肯定没有了自己的床上舒坦。陶宽爹是郭子和另外的徒弟走了以后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的,看着师父和师娘还坐着,就对着师父和师娘说:您们看看我这爹,就没有一次让您们舒坦着的,来了几次就醉了几次。篾匠师傅对着陶宽爹说:你爹也确实是对着我们尊敬,像这样的节都来送了,倒是让我们有些过意不去,虽然说是二家人都好,我们只是听说过二个七月半运气会更好些,在这样的日子里放着家里的工分不赚,说什么我们也应该留他下来住一晚,你来这么久,你爹还真的是来了多次,住的时间却不多,说明你爹还是很懂得为人处世的。 第二章 对于师父给自己爹的赞赏,陶宽爹还是比较肯定的,但自己却无法再次得申明自己爹的精明,也只有呵呵得笑着,似是默认也是对师父的回应。但却想不通,从前自己总觉得爹很会喝酒,却在师父家里醉了几次,这让陶宽爹有一些警觉,自己的爹不年轻了,需要休养了,自己又还是很小,至少目前还不能养活自己,更谈不上去让爹去歇着。想着这些,陶宽爹有些担心了,但这样的担心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睡不着的时候才去想的,晚上还是要和师父师娘吃完了饭再说。陶宽爹笑完以后,这才发现桌子上只剩下师父和师娘以及自己三个人了,而郭子借着扶自己爹去了房间也就没有回到桌子上接着喝酒了。陶宽爹也估计到郭子是在主人家里吃饱了饭回来的,这些师父自然很清楚,师父也没有留着郭子和另外的一个徒弟接着吃喝了。陶宽爹肚子里倒是空空的,面对着这一桌好饭菜还是有些馋的,自己家里也会做这样好吃的饭菜,但机会却很少,没有师父家里的大气。陶宽爹碗里没有酒,师父和师娘本来也没有给陶宽爹准备酒,在他们看来,陶宽爹还是孩子,虽然从到了自己家里学手艺以来,陶宽爹确实长了一些肉,脸上也更白净了些,但还是把陶宽爹当做是孩子来看,没有让陶宽爹沾酒。陶宽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对着师父说:师父你还有酒吗?我有些肚子饿了,想吃点饭,要么我给您们盛饭。篾匠师傅摆摆手,接着就用筷子指了指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意思很是明确,要陶宽爹去给师娘盛饭,自己肯定是饱的就像郭子一样,师父也是在主人家里吃饱了饭回家的,你这孩子有孝心就给师娘盛饭吧。陶宽爹又没有喝酒,自然领会了师父的心思,就拿起师娘的碗去厨房里给师娘盛饭。师娘看着陶宽爹给自己盛饭既没有反对又没有很开心,只是默默得看着陶宽爹拿着自己的碗去厨房里盛饭去了,等陶宽爹走进了厨房,才对着自己的男人——篾匠师傅发出会心的笑,尽管笑声很低沉,但陶宽爹还是有所耳闻,这才感觉自己做对了一件事。篾匠师傅碗里的酒本来就不是很多,刚才几个人都过来敬酒了,也喝下去不少,到了这个时候,也能一口就喝完。但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小口闷着,多吃菜,少喝酒。这样做就有些在等自己的女人吃饭,避免就陶宽爹和自己女人二人做桌子上吃饭,至于平时陶宽爹和自己的师娘都坐厨房里吃饭,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眼前的不要太过于得尴尬就好了。陶宽爹倒是有些饿,也顾不得等师娘了,有些狼吞虎咽般的生猛。等师娘扒拉了几口饭的时候,陶宽爹迅速得解决了碗里的饭,接着又到厨房里盛来了第二碗饭,今天的菜确实不错,虽然菜样不多,但很能下饭,也算那种口味重的系列菜品,倒也符合陶宽爹这样年龄的人吃。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看着陶宽爹吃的样子有些生猛,却有些忍俊不禁,但都没有笑出来,也许是陶宽爹过于熟悉了师娘的性格,习以为常了,也许陶宽爹确实有些饿了,反正在篾匠师傅没有喝完碗里酒的时候,陶宽爹就解决了二碗饭,显得有些饱了,也放下碗筷,等着师父和师娘他们一个慢慢得斟酌,一个慢慢得细嚼慢咽。师娘看着陶宽爹吃饱了,再又看看师父,师父也看到师娘投过来的目光,是在征求篾匠师傅的眼神,既然陶宽爹都吃饱了,就让陶宽爹先回房间里去吧,免得在这里等,更不愿让陶宽爹看到自己二人的亲昵。篾匠师傅领会了自己的女人的暗示,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吃饱了吗。陶宽爹即可应声答应师父:饱了,晚上的菜可好吃了,在家里就我父子俩难得有这样的饭菜吃,到师父家里真是享福来了。说完这些,陶宽爹用手拧着自己脸对着师父说:都长肉了,胖了很多。这话说到篾匠师傅的心坎上了,这孩子真会说话,也说的是实话,虽然陶宽爹在自己家里没有被饿着,但毕竟就是父子俩不可能每天烧几个菜,而自己家里却不同,吃饭的人多,菜少了不够吃,炒菜时候放油少了,也不能太顶饥,饭菜丰盛些也就让陶宽爹给沾上了,不胖都没有理由。篾匠师傅笑笑,他不可能像孩子一样说话,于是笑着说:你去给您师娘倒碗茶来,看她吃得似乎有些梗着了。陶宽爹这才抬眼看去,师娘不是梗着而是让师父说着了,只是掩着嘴在笑。陶宽爹迅速得走到橱柜里找来了碗并到放茶水的地方倒来了一大碗茶水,端到师娘的跟前,对着师娘说:慢点,别噎着。那种感觉确实让篾匠师傅的女人心里有些高兴,在篾匠师傅的女人眼里,陶宽爹似乎就是自己的崽,视如己出的感觉。篾匠师傅看到陶宽爹给端来了茶水,就对着陶宽爹说:崽,你也别在这里等了,估计也不早了,回去陪你爹吧,我们慢慢吃,反正明天又不用做事,今天十三,明天十四,后天就是七月半,每年都这样,七月半所有的徒弟都回家去,有些人家还要祭祖,更需要男孩子在家。今天你在我家里过了一个七月半,后天就到自己家里过个七月半,这样运气就好些,等过了七月半回来,是不是要带你出去做事?等我口信,先去睡吧。有了师父的嘱咐,陶宽爹没有理由不听,今天还是自己打从记事来,第一次过七月十三的七月半,至于能不能增加运气还得看师父的心情,师父的好心情也夹杂着师娘的好,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陶宽爹还是可以感觉得到。自然也就不再强留下来陪着师娘吃饭,更不必等着收拾桌子。 第二章 篾匠师傅让陶宽爹不要等他们夫妻俩吃饭,本来就有着二个意思:老陶是醉了,至于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醉了,自己不必去过于得追究,但从老陶这几次来自己家里喝酒。感觉老陶没有自己的徒弟——陶宽爹说的那么的玄乎,也根本不太相信老陶真有他儿子说的那样会喝酒,可能是以前的事吧,年龄是一个问题。不管老陶是醉了没醉,陶宽爹去照顾老子天经地义。再则,篾匠师傅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和自己的女人坐一起这样吃饭了,自己的吃饱了饭回来的,只是喝点小酒,让生活更有滋味。篾匠师傅的酒量不是很大,但酒瘾却大,喝不了多少却喜欢喝,尤其是挑酒喝,看着主人拿出来的酒不是好酒也就推辞了,这给自己的名声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有些人当着篾匠师傅的面不好说,背后还是会说,尤其是陶宽爹开始去跟着篾匠师傅去主人家里做事了,篾匠师傅由于年龄大了就更有些挑剔了,从而给陶宽爹留下了不挑剔酒的好坏,这都是后话。有时候在主人家里没有喝到酒就会回到家里的时候喝点。有自己的女人陪着喝酒就感觉不错,也不想其他的人打扰,陶宽爹的离开也是必然的,况且今天的菜确实适合喝酒。陶宽爹听着师父的话,也没有做太多的坚持,况且师娘没有表示,说明自己走开是对的。夫妻俩看着陶宽走进了房间,二人都舒畅了很多,虽然也有些深,但二人的兴致却很高,二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老陶来自己家里,虽然带的礼物是次要的,关键是来对了时间。农村人很信奉运气的,尤其是在那种以农耕文明盛行的南方,运气好做事就顺利,都相信:人走运气马走膘。只要是能增加自己运气的事都乐意去做。按现在的话来说,这样的理论还是有些值得商榷的,现在是无神论者,很多事情的结局都是有原因的,也只有前期工作做好了才有后来的结果。可那时候的人不是这样想的,大的到一年的风调雨顺,小的偶然的机会都会让自己心情好很多,境由心生,心情好了,事情做起来就顺利很多,也就会感觉自己运气好,篾匠师傅也似乎悟到一些,但也只是皮毛,在自己家里把煤油灯点亮些就是一个道理。煤油灯亮了自己心情也就好了很多,做事也不必太费神,感觉做事轻松了也就是运气好了。现在说来,没有谁从一开始就很顺利,也没有谁到老的时候都一直背,都有几年的好运气。篾匠师傅这几年也算是好运气,自己做手艺的户头多,跟着名声也就好些,想来自己家里学手艺的徒弟也多,家里的收入也就水涨船高,让外人看着都眼红心热的,连刘哥这样的朋友都觉得篾匠师傅这几年脾气见长了很多,然而有高的时候也就有低的时候,在陶宽爹来做事的时候也正是篾匠师傅的高峰期,等到陶宽爹学好了手艺,篾匠师傅也就慢慢得败落了,在篾匠师傅看来,是陶宽爹带走了自己的运气,但却忽略了自己年龄的增长,更有深层次的原因还是自己为人处世有些太过于得精明了,是人都不会傻,很多人看透了不说就是,但却因为自己的女人对着陶宽的好,而让陶宽爹迫于师娘的面子没有去抢篾匠师傅的饭碗,从而延续了一段时间,让篾匠师傅有了自己做手艺的后时代得以延长。这都是后话,而篾匠师傅的女人则更多的说着陶宽爹的懂事和勤快,让篾匠师傅最后决定把自己的衣钵传给陶宽爹,这个晚上也是重要的一环。篾匠师傅喝到现在,倒也有些气氛了,刚才陶宽爷爷的劝酒和其他徒弟也给自己敬酒,让篾匠师傅觉得自己到了人生高峰,但没有到巅峰。夫妻俩有些开心,也都开心得笑着,吃着,喝着,直到篾匠师傅有些晕乎乎了,这才由自己的女人扶着进了自己的房间,篾匠师傅不是特别的高大,但很壮实,篾匠师傅的女人扶着都有些吃力,但幸好的是篾匠师傅不是特别的醉,至少心里还是清醒的,只是喜欢有人扶着走的那种感觉,如果是在主人家里喝酒,喝到这样的程度,没有徒弟没有自己的女人扶着,估计也能走回来,如果有了人照顾,篾匠师傅自然得可以醉成一摊烂泥,而要人扶着才能到家。等把篾匠师傅扶进了房间里,任由着篾匠师傅不洗澡也不洗脚就睡,篾匠师傅的女人这才回到厅堂里来收拾桌子,把他们没有喝完的酒都倒到一个罐子里,已备留着用来炒菜,在那个时代,任何的物品都不容浪费,尤其是贵重的酒就更不能浪费了。把剩下的菜都端到橱柜里藏好,才把桌子抹干净,最后是洗碗,等做完这些,夜已经很深了,庆幸的是明天很多徒弟都要回去了,而且大多是起来就走,不必在篾匠师傅家里吃早饭,更不用去做事,剩下的只是回家有些远的徒弟才会在篾匠师傅吃早饭,陶宽爹和陶宽爷爷也不例外,在天亮以后也会随着其他的徒弟一起回家。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做法,没有给师父家里做事就不会去等着在师父家里吃早饭。没有电的农村,就谈不上夜里的娱乐,更没有夜生活了。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鼾声,确实有些睡不好,自己清醒地听着师娘在厅堂里收拾桌子,然后去厨房里洗洗刷刷,直到深夜都没有睡好,想到这里,陶宽爹也后悔自己刚才也应该去喝点酒,陶宽爹虽然没有喝过酒,但从他们喝了酒就呼天喊地得睡就知道喝酒可以让人酣睡。但这样的机会不多,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计较,也许到了后半夜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就没有那么大的鼾声了,自己也可以睡会,但想到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心里也确实有些兴奋。 第二章 父子俩到了家里,不是太晚但做饭吃却是来不及了,唯一可以解决的办法,就是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去林家吃饭,吃完了饭再出工做事,挣得一天的工分,虽然工分分红不多,远不如篾匠师傅给那些快要出师的徒弟高,但好歹有个出力气的地方,到了冬天也能领到明年的口粮。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没有工钱但管饭,那个时代只要省下口粮就是挣到钱了。很多人家都还没有出清明就开始东家借西家挪了,有了粮食就是硬道理,也应征了那句话:家里有粮,心里不慌。陶宽爷爷还是比较谨慎的,父子俩没有走大路,而是从背后的小路进了村庄,几乎没有谁看到陶宽爹回来。到了家里,最大的发现就是猪栏里的猪疯狂得叫,猪也不容易,为了一口吃的也是拼了,尤其是听到陶宽爷爷那熟悉的脚步声,更是有些兴奋了。陶宽爷爷看着太阳,预算着差不多要出工了,还是决定陶宽爹自己开始煮饭,按原来的程序做,只不过是陶宽爹离开家的第一次回到家里做饭吃,而且陶宽爷爷还不会帮着陶宽爹。这些事对于陶宽爹来说不是难事,反而比没有去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更为熟练,孩子得去自己尝试,没有尝试就没有后来。陶宽爷爷安顿好陶宽爹做饭,自己才火急火燎得到林家去,临时编了话蹭林家的粥吃。陶宽爷爷走开以后,陶宽爹自己也确实有些饿,但饿归饿,做口饭吃还不至于没有力气。也正在陶宽爹烧水的时候,听到了生产队出工的哨声,推想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应该是可以吃饱的,因此也就没有去牵挂陶宽爷爷是否饿着做事,但又想回来,自己村庄里即使是饿着肚子做事的人也不止陶宽爷爷一个人,况且陶宽爷爷中午还是可以回家吃饭的,只不过早上饿着点,早些年的时候陶宽爷爷一天不进饭粥也还要做事呢,即使现在老了,饿个半天还是可以的,生产队里也有着好几个等级,年轻的壮劳力可以打到十分,那是会耙田耕田十八般手艺都会的才有十分的工分,接下来的就是九分的,妇女只有五分,甚至更少,但陶宽爷爷不同,平时倒无所谓,到了冬天陶宽爷爷就显得重要了,尤其是过年那几天一些平不了账的时候,得请陶宽爷爷才能做好账,由此,生产队长还是看重陶宽爷爷的,都是乡村邻里的,平时能照顾陶宽爷爷的地方都很照顾陶宽爷爷,这也给陶宽爷爷种下了树,到了要紧的时候就可以遮阴了,陶宽爷爷还是比一般的村民有些长处的,也就可能得到生产队长的照顾,不但做的事不是最累的,但工分却也不低,谁让他有手好的算盘呢。陶宽爹顾自做着饭,家里的东西都没有变动,几乎是原封不动,这让陶宽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这样的心情过不了太久也就没有了,一切还是自己刚去学手艺的时候一样,从这一点来说,陶宽爹还是很感动的。水烧着便慢慢有了热气,陶宽爹也就边烧锅,边去做其他的事,而最破切要做的就是淘米,那时候的米都是水碓里舂出来的,不像现在的都是机械机出来的,糠和米分离得干干净净,那时候不行,细小的糠很难从米里分离出来,这就需要做饭的人耐心得去淘洗,以前也这样,只不过是陶宽爷爷做的,到了篾匠师傅家里这才跟着师娘学着去淘洗米。老陶家里和篾匠师傅家里都一样,家境不错,粮食充足,这就形成了刁的嘴,只要有细小的米糠就感觉难以下咽,而情愿花着时间去淘洗,也不让细小的糠噎住喉咙。有了在篾匠师傅家里淘洗米糠的经验,陶宽爹做的精细而又认真,等陶宽爹淘洗干净了,锅里的水也就开了。随着米倒进滚烫的水里,含了水分的米沉到锅底,得要做饭的人不停得去淘,这才不至于沉到锅底烧成锅巴,那样的米饭也是有些焦味和苦味,这样的饭会大打折扣,这都是不容许的,陶宽爹以前从来不管,只要陶宽爷爷来叫自己起来吃早饭,或者干脆等陶宽爹自己起来吃饭。现在不同,陶宽爹得做出自己爹——陶宽爷爷喜欢的饭菜来,陶宽爷爷也因为年龄大了,吃不了太硬的饭,就得多煮一会。陶宽爹这些熟悉的程序不但是在自己家里练好,也到篾匠师傅家里进修而做得更好,等米饭有了七成熟,陶宽爹就开始用篾制的筲箕捞好晾干,这才开始煮粥,也不光是自己要吃粥,猪栏里的猪也是要吃,只不过是留下一小部分给猪吃,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去了林家蹭粥吃,就是自己一个人吃,也就可以少做些,而把米饭多捞出来。陶宽爹盛好了自己要吃的粥,留下来的就是猪要吃的,再把米糠和猪菜放到一起去煮。任猪怎么得叫,陶宽爹顾自找到干粮菜,坐到桌子上去吃粥了,吃粥的同时锅里煮着猪吃的米糠和猪菜。等陶宽爹快吃饱的时候,才去看看锅里的猪菜是不是煮好了。陶宽爹在篾匠家里待了这么久,也学会了师娘的手艺,也把师父家里的猪喂熟了,只要听到陶宽爹脚步就会发出欢快的叫声。由于陶宽爹离开有些日子了,自己家里的猪似乎也忘记了陶宽爹的脚步声,只记得陶宽爷爷的脚步声。吃饱了的陶宽爹,也应该去喂猪,不管是谁的脚步声,饿了一整天的猪听着脚步声都有些兴奋,居然爬到猪栏的顶上来,似乎是在抗议主人是不是把他忘了。喂惯了猪的陶宽爹也懂得猪的心情,但却不会任由猪胡来,看到猪爬上顶来,陶宽爹还是拿着清洗猪槽的木棍去敲打猪,猪也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还是过分了,居然换来了一顿打,而垂头丧气。 第二章 篾匠师傅的女人并没有催着陶宽爹说说陶宽爷爷以前喝酒的情况,她得等陶宽爹自己说,只有陶宽爹自己说了,这才有显示出陶宽爹的诚心,孩子的诚实往往都是从这样的小事看出了的,但却不知道陶宽爹只是在认真得想着陶宽爷爷以前喝醉酒的情况,按照篾匠师傅的女人的意思,是要陶宽爹说出陶宽爷爷最醉的情况,这样就得让陶宽爹去好好得想想:从自己开始记事起,自己的爹醉过很多次,但印象最深的可能就算那次清明节那次。想到这里,陶宽爹就抬起头来,对着师娘说:几年前,我醉过一次,我记得是过节,大概是清明节吧,反正醉得挺厉害的,整整睡了一天才起来,也幸好是过节,家里有米果,我爹一整天都没有起来,饭也没有做,我一个人因为没有饭吃,而吃米果,那次以后就很少喝酒了,即使有朋友来,也没有醉到那种程度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听着陶宽爹绘声绘色的说,心里也就有了底,陶宽爹没有说谎,陶宽爷爷也确实喝不了太多的酒,只不过是仗着身体好,硬抗过来的,照这样说,估计陶宽爷爷差不多都要晚饭了才起来,也要在自己家里吃晚饭了。篾匠师傅的女人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得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去摘菜,本来晚饭还是有些菜的,听着篾匠师傅的话,自己把预留晚饭的菜都端出来吃,晚饭就得重新炒菜,不然就不像待客之道了。看着陶宽爹跟着自己,又那么得亲密,就对着陶宽爹说:反正你爹睡着了没事了,又没有喝得很醉,你就去帮着我把灶头烧起来,把锅里的猪菜给煮熟了,我到菜园里去摘些菜来,不然晚上就没有菜吃了。听着师娘的话,陶宽爹自然高兴应承,在陶宽爹的眼里,师娘就如同是自己的亲娘,有了了师娘的吩咐,陶宽爹就去了厨房,生火烧锅。有了陶宽爹的帮忙,篾匠师傅的女人就赶紧得走到菜园里去摘菜了。陶宽爹在厨房里烧锅,锅里煮着猪菜,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爹,也真怕自己的爹睡得太沉而不知道醒来,陶宽爹还是留个心眼,在烧锅的间隙时间的里还是走到陶宽爷爷睡觉的房间里去看看自己的爹是不是睡得很好,但也不会忘记师娘的交代,烧好锅,煮着猪菜。篾匠师傅的女人手脚还是有些麻利的,就在陶宽爹快把猪菜煮熟的时候,篾匠师傅的女人就摘了好几样的菜来,也正好赶上锅里的猪菜煮熟,所以也就赶紧得舀起猪菜去喂猪。也许是陶宽爹的第一次来,篾匠师傅的女人也不好意思让陶宽爹去喂猪,只是自己去喂,而让陶宽爹去照看自己的爹,自己则在喂猪的空隙时间里,来回得走动着,一边喂猪一边去洗锅做饭。饭倒是不用重新去煮,因为篾匠师傅和陶宽爷爷喝酒,并没有吃太多的饭,只是吃完了菜。既然陶宽爷爷会在自己家里吃晚饭,那总得有个荤菜吧,这倒难不了篾匠师傅的女人,因为像篾匠师傅这样的家庭里,一般的储备还是有的,如同陶宽爷爷家里一样,找个荤菜还是可以的,最不济也有个煎蛋,或者是腊肉,而要做什么菜,也取决于来的客人的身份。像陶宽爷爷父子俩这样的客人,既不能吃得太好,但却也不能吃得太差,总得让自己的男人有个好面子。篾匠师傅的女腊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炒腊肉,腊肉的香味很好,自己男人晚饭也得在自己家里吃了,中午在做事的主人家里吃,下午又没有去做事,再要去吃饭那就得要看自己男人和主人家的关系了,关系好的,也许主人家会在吃晚饭的时候就过来邀请自己的男人去吃晚饭了,关系一般的,或者是彼此合不来的主人家里压根就没有来邀请篾匠师傅去吃饭的打算。因此,自己的男人一般都不会晚上过去吃饭的,也正好可以陪陪陶宽爷爷再喝点酒。有了自己的男人在家里吃饭,家里就不能太马虎了,就得做几个好菜吃。陶宽爹也就不一样,他走到房间里的时候,看到自己爹醒了,但窝床上没有起来,陶宽爷爷看到自己的孩子进来,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对着陶宽爹说:大概到什么时候了,陶宽爹没有直接回答陶宽爷爷,而是问陶宽爷爷:会嘴干口渴吗?这话倒问到陶宽爷爷的心里去了,喝了点酒嘴很干,也正是嘴太干了,这才熬醒过来的,听到陶宽爹问自己是不是有些口干,陶宽爷爷当然得点点头,此时有碗水喝,比什么都开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人有三急,口干也是很难受的,看到自己爹的点头,陶宽爹还是即可转过身去,到厅堂里的案桌上去给自己爹倒茶水喝。陶宽爹还特地找个大点的碗去倒茶。端来的茶水虽然看着有些大,但对很是饥渴的陶宽爷爷来说,碗里的茶水也未必很多,接过陶宽爹递过去的茶碗,陶宽爷爷几乎是牛饮,也顾不得自己在儿子面前的形象了,这得先解渴,再说有关于形象的问题,一大碗的茶水也就是瞬间功夫,就没有了。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有些心痛,这可是自己的亲爹,换个位置,自己要是渴成了这样,陶宽爷爷就更着急得很多。看着陶宽爷爷一口气就喝完了碗里的茶水,陶宽爹还是能够体谅陶宽爷爷的失直接态,于是也就没有问陶宽爷爷是不是还要喝水,而是直接又走到厅堂里去给陶宽爷爷去倒茶水了。端进来的第二碗茶水,陶宽爷爷喝水的速度明显得慢了下来,连最后的一口茶水也没有勉强喝了,而是留了很多的茶水让陶宽爹端出了去,看来陶宽爷爷真的是喝足了水,而后就打了个很响亮的嗝,对着陶宽爹说:够了够了,端出去吧。 第二章 陶宽爹做完了自己的事,猪也喂了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从前在家里的情景,压根就没有去过篾匠师傅家里,而在篾匠师傅家里做过那些事,就像是在梦里出现一般,梦醒了梦里的一切就没有了。没有了在师父家里那种紧张的节奏,没有了师娘亲切的呼唤,留下的只是整个家里的冷清和清闲。陶宽爹习惯地走到自己房间里去,房间里的一切没有太多的改变,床依旧是床,就连床顶上挂蚊帐的竹竿还是原来的竹竿只是感觉有些灰尘,看到这些,陶宽爹想去找个抹布去清洗下,到了篾匠师傅家里手艺还没有学到,却练就了一副看不得乌里漆黑的眼睛,有了这样的思想的认识,陶宽爹还是忍不住到了厨房里去找抹布,这倒不是难事,原本放在老地方的物件依旧那样放着,只是没有了自己原来在家里时候的干净。这也难怪,没有了陶宽爹的照顾,陶宽爷爷的生活有些懒散,也许是老了眼睛不行,也许是眼睛看到体力却跟不上去了,所以更是不愿动,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总之,没有了陶宽爹共同生活,失去了陶宽爹的照顾,或者说是陶宽爷爷没有看到自己的崽——陶宽爹在家里,自己的心情也就懈怠了,不愿去洗洗刷刷,回到家里能把肚子填饱就很不错了。陶宽爹到厨房里找到了抹布,打了些水,把茶箍饼打在抹布上,把抹布洗干净了这才拿着抹布找到陶宽爷爷的房间,先从桌子上抹洗干净,再就是把整个床也给抹干净,陶宽爹在陶宽爷爷房间里能抹洗的器具都给抹洗了一遍,这才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抹洗,本着先洗比较干净的器具,再洗一般干净的最后就是洗那种特别脏的器具,期间洗抹布的水都倒掉了好几盘,陶宽爹自己看着这才觉得过得去自己的眼,最后才是厅堂里,把桌子和凳子洗干净了端到院子里去晒,最后才是扫地。等忙完了这些,才记起自己的午饭都没有做,关键是菜都还没有摘回家。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爹也顾不得再去抹洗其他的器具了。得抓紧到菜园里去摘菜,幸好菜园离家里不远,陶宽爹由于在篾匠师傅家里跟着师娘去摘菜和到外面去摘猪菜的时候,师娘都没有戴斗笠,自己也就不愿去戴斗笠了也就慢慢没有了这样的习惯,任凭风吹日晒的,自己的脸倒晒黑了很多,但却很健康,泛着农村孩子原有的那种脸色,但还是比其他的孩子要白净很多,这都得益于师娘的照顾。到了菜地里陶宽爹才看到菜地里没有了自己原来在家里的时候菜地的整洁和菜的茂盛,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芜,看着就是整个精神气都没有了,不像是过日子的人家的菜地,倒像是混日子的人家的菜地,陶宽爹心里有些不快,陶宽爹自己知道:自己到篾匠师傅家里的日子不是太久,不仅仅是家里就连外面的菜地都有着不一样的面貌,似乎散布着慵懒过一日算一日的秃废气息。陶宽爹心里更是沉重,比刚才的不快沉重了很多。陶宽爹想着:自己的的——陶宽爷爷没有了自己,根本就没有了原来自己在家里的精神气,俗话说:饿单身。一个家没有了其他人,显然就少了很多责任,自己一个人就可以随便打发自己,压根就没有那种上进的心思。以前,陶宽爹在家,陶宽爷爷就得努力得把家里整理好,让孩子有个家的感觉,菜地里也情愿花时间去种菜,去除草。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家里只剩下陶宽爷爷自己一个人就没有了原来的责任感,有时候自己累了,可能连菜都不愿去烧,直接吃点干粮菜,能对付过去就行,久而久之,生活也就变得无所谓了。正是有了这样的思想支配下,陶宽爷爷懒散了起来,其实,银井湾的人都觉得老陶没有了以前的精神,但却不好去问,就连知道陶宽爹去学手艺的林家大伯看着陶宽爷爷这样的神采,都觉得陶宽爷爷变了,变得懒散,变得秃废,变得什么都无所谓些,但也是急在心里,没有去把事情说开,更没有把这样的事去告诉银井湾的其他人。最多只是自己家里来客了,或者是看到陶宽爷爷做事确实是累了,这才把陶宽爷爷叫到自己家里去吃饭,原本有些固执的陶宽爷爷到了现在也变得不再那么的固执,只要林家开口叫了自己,自己基本都不太推辞,但吃完了饭,家里有菜或者是其他的东西都会给林家带些去,以弥补林家的吃饭的开销。陶宽爹看着菜地,想着自己已经都来不及了,也不再挑选,粗粗得摘了一些菜,就急着往家里赶,自己去了篾匠师傅家里而没有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也就没有办法,眼不见心不烦,现在自己回来了,就应该替自己的爹做餐好吃的饭菜,来弥补自己对自己爹的爱,有口热乎的饭菜就是家的味道。从菜地里回来,就听到了生产队里下工的哨声,这哨声也提醒着陶宽爹,陶宽爷爷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家了,自己急也没有用,只要耐心得做饭。等把灶台烧热在蒸饭的时候,陶宽爹还不忘到陶宽爷爷房间里去找些荤菜出来,其他的不好找,蛋肯定是有的,最简单的就是煎蛋。以前自己在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也管的严,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现在陶宽爹难得回来,陶宽爷爷也可能忘记了锁房间了,也许是陶宽爷爷记着锁房间,但想着陶宽爹难得回来,故意没有锁房间,任由陶宽爹去找好吃的,这也是中国人疼孩子的另外的一种方式吧,别说是中国人,在银井湾肯定是这样的。蛋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就在陶宽爹刚才给陶宽爷爷清理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的,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找就拿了出来。 第二章 陶宽爹在和陶宽爷爷睡在一起,确实有些异样的感觉,搁小的时候也睡过一起,但现在大了,尤其是在篾匠师傅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原本很是亲密的关系由于隔开了一些时间而变得更为亲密,但也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一旁的陶宽爷爷鼾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没有刚才的粗大了,陶宽爹想着今天的事,感觉自己爹过来有些异样但终究还是没有想透,倒是师父房间里的谈话声还是听得见,但谈话的具体内容却没有听清楚。慢慢得也就听见了师父的鼾声,陶宽爹知道确实有些晚了,但却是睡不着,就这样熬着,听见鸡叫了,陶宽爹这才有些睡意,之后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陶宽爹的醒来是陶宽爷爷喊的,陶宽爹睁着迷糊的眼睛看着窗外,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几乎都看不清院子里的树,但却听到村子里的狗叫声,而且是那种被惊扰狗睡梦的那种叫声。陶宽爷爷见陶宽爹睁开了眼睛,就拉着陶宽爹坐起来,夏天的衣服不多,坐起来的陶宽爹倒看到陶宽爷爷穿着整齐得站在床前,这才下了床,也慢慢有了一些记忆,记得陶宽爷爷昨天就来了,也带来了一些礼物,也记得自己的师娘对着自己的爹格外得好,也正因为这样,才让陶宽爷爷留在师父家里住一晚,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快点起来,赶在太阳出来以前回到自己家里去,因为陶宽爷爷昨晚住了一晚,家里的猪也就被饿了一天,再者说能赶在生产队里出工最好,也就不会耽误一天的功夫,至少也有半天的工分。没有煤油灯,但却手脚麻利得拿起自己换洗的衣服,昨晚因为太晚了而没有洗澡,所以衣服也就没有换掉,现在正好拿起就走。出了房间这才发现外面光亮很多,大门是开着的,也有其他的徒弟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和篾匠师傅打招呼,直接带着陶宽爹往外走,这也许是一种习俗,也许压根就没有打招呼的习惯,陶宽爹有着爹的带头,也没有和师父和师娘说些什么,只有跟着自己的爹往外走,等出了大门,才发现不光是自己父子俩,也有其他的师兄也站着等自己的伴,毕竟这些徒弟当中总有些同路的人,因为太早了路上有个伴最好。陶宽爹就感觉自己有些幸福,不但有着同路的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爹来接自己,根本就没有担心路上有些什么意外的必要。也许平常并不是这样的,就是因为七月半了,听着就有些瘆人,似乎不止是阳间的人在奔忙,阴间的人也在奔忙。陶宽爷爷也有一些徒弟是自己也认识的,但没有很客气得打招呼,而只是点头而已,连名字都不曾称呼,陶宽爹似乎被这样的气氛有些整懵了,但跟着自己爹脚步走却没有错。陶宽爷爷也没有太多的话对着陶宽爹说,陶宽爷爷走在前面,陶宽爹跟在后面,快步走着,就是走到村外的亭子,父子俩都远远的绕开,似乎亭子里就藏着那些奔忙的阴间人,能避开的最好。时间的流逝,换来的是天色的明朗,脚下的路也变得清晰起来,陶宽爹也看到陶宽爷爷背后的汗,也打湿了衬衫贴在后背,陶宽爹也感觉到自己背后的汗正往下淌。也幸好是早上,不会太渴,体能也比在自己家里好了很多。陶宽爹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什么事都不用管,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只要不做触碰陶宽爷爷的底线,再怎么闹都不为过。现在不一样了,虽说陶宽爹是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也就如同嫁到篾匠师傅家里的新媳妇一样,虽然有篾匠师傅的女人宠着,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也有不停歇得去做事,才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这还不算什么,还得学会哄着师父和师娘开心,这样才能学到真的手艺,更不敢奢望能得到篾匠师傅的衣钵。现在出来了,心情也就开心了很多,有了分开就有了亲密,但最终还是没有儿时的亲密了。等走出几里路了,也就看到高一点的山上有了阳光,虽然这阳光看着有些淡,但至少可以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太阳光以稳定的速度向着陶宽爷爷的父子俩追来,父子俩走得再快也逃不过太阳光的追赶,没有过太久,太阳光就照到了陶宽爷爷的父子俩身上了,太阳光远处看着有些淡,但真的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热,加上刚才父子俩走得急,到了现在就有些累了,陶宽爹要好些,昨晚吃得晚,但却没有饿着,虽然经过整个夜晚的熬,有些饿但却不是十分的饿,勉强还是可以跟着陶宽爷爷的脚步,可陶宽爷爷就有些不济了,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有很好得吃饭,喝的酒填满当时的肚子,过了这个酒兴,反而就有些饿了,到了昨天晚上,又碰到篾匠师傅回家来,又是敬酒又是被别人敬酒,就没有很好得吃几口饭,菜也没有吃太多,等到自己有些醉意了,也由不得自己了,被郭子和另外的那个徒弟一起架着到了房间去睡了,等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些虚了,但年轻时候的底子好,有过更艰难的时候,还是能挺着,但却没有计算到年龄的问题,虽不说是脚下打飘,但至少有些软了,看着时间还早,陶宽爷爷也就不强行赶路了,能歇会是最好的。父子俩找到一处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的脸上一直冒着虚汗,就感觉陶宽爷爷有点难过了,这时候的陶宽爹却没有太多的主意,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上从橱柜里拿点东西来吃,别的徒弟没有这样的权利,但陶宽爹却有,而且还是师娘准许的,只要陶宽爹饿了,或者是太累了都可以到橱柜里去找点东西吃。 第二章 陶宽爷爷早上回来,肚子里确实有些饿,昨天七月七月十三这天,几乎就没有吃到平时的三分之一的东西到肚子里去,也不知道是自己年龄大了,还是篾匠师傅家里的酒好了,反正自己有些意外,都不到平时醉酒的量,却很醉了,醉得连自己都感觉不是很对头,按理说陶宽爷爷自己是年龄大了,平时做事又很劳累,但不至于这样的酒量,陶宽爷爷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昨天晚上还好说,可能是昨天中午酒劲都还没有过去,隔了几个小时又喝,昨晚的酒就有些勉为其难了,篾匠师傅回家要敬自己的酒,岂有不受之理,就是六六粉敌敌畏也得喝,喝下去未必死,但若是不喝自己就白来了,自己的孩子在往后的日子里就有可能受委屈了。还有更严重的就是白费几年时间,到时候却一事无成,这是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结果,这些自然只是陶宽爷爷自己的想法,他不曾和篾匠师傅或者是篾匠师傅的女人去沟通过,也没有和郭子这样的徒弟去问过,更不知道自己的崽——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地位反正自己就本着能做到的尽量去做,做不到的事不会去吹牛,这就是陶宽爷爷心里最根本的想法。在昨天中午得到陶宽爹的传话,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只要篾匠师傅回家能来陪自己吃饭喝酒,过个不算太名副其实的七月十三就行。然而到了昨晚就有些意外了,意外的不是篾匠师傅没有请所有的徒弟参加七月十三的晚饭,只是郭子还有另外一个徒弟,意外之余但也有些开心,开心的是自己的崽却参加了这样的晚饭,不光是这样,更让自己意外的是篾匠师傅居然和上次一样,把上首的座位给自己留着这就有些受宠若惊了,最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提早喝醉了出局,没有等到最后,但后来想想,也不必等到最后,反正是自己的意思到了就可以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些出虚汗了。确实有些饿,但还是挺着回到家里。到家了的陶宽爹和陶宽爷爷不可能再去做早饭吃,因为生产队开工的时间即将到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林家蹭粥喝。去林家也不是一次二次了,虱子多了不痒,去一次是吃,去二次也是吃,厚着脸皮去吃,林家又不是不给自己吃,况且自己又不会白吃,到了最后,林家是不会太吃亏的,吃亏的林家也不可能对着自己这么好。到了林家也恰好林家大伯刚坐着吃,看到陶宽爷爷进来,只是点点头,吩咐自己的家里人去给陶宽爷爷拿碗筷。林家的粥虽然没有自己家里的粥更稠,更经饱,但滚烫,也适时,原本空无一物的肚子里,倒进了滚烫的粥,那种感觉很好,陶宽爷爷也有些出汗了,可谓是畅快淋漓,原来有些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很多,看着陶宽爷爷的脸色,林家大伯有些感触了,想问又觉得没有必要问得太清楚,你来蹭粥喝,喝得又开心就是最好的答案,等陶宽爷爷刚放下筷子,就听到生产队长出工的哨声。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顺手从林家找了把锄头就跟着林家大伯出工了。整个上午,林家大伯和陶宽爷爷都在一起做事,队长看着陶宽爷爷只是笑笑,却没有过来问,陶宽爷爷自然也对着队长笑,反正意思到了就行。在没有人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把陶宽爹到篾匠师傅家里的情况和林家大伯说了,对于林家,陶宽爷爷不想太多的瞒,而不瞒的主要原因就是林家大伯的口风紧。至于自己昨晚喝了多少酒,早上又没有吃饭,自己不说,林家大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最后才告诉林家大伯,自己的崽——陶宽爹早上也跟着自己回家了。林家大伯并没有怪罪陶宽爷爷为什么没有把陶宽爹一起带到林家去吃粥,也知道陶宽爷爷对于自己的崽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还是看得挺重的,不会让银井湾里村民都知道,或者是孩子自己压根就没有去林家蹭粥喝,只是叹口气:孩子大了,送去学手艺是好事。林家的粥抵不住大太阳的晒,太阳太大晒得陶宽爷爷浑身是汗,没有过太久,肚子里就空了,剩下的只是肚子更难受,连尿都没有了。到了快中午的时候,眼看着就要下工了,陶宽爷爷也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要说陶宽爹以前没有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时候,陶宽爹在家里还会做饭做菜,多少也能沾点荤腥,等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以后,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自己心里很清楚,甚至还想到自己容易醉酒也有可能是吃得太差了,营养跟不上,体质也就变得更差了,现在趁着孩子回家,自己也好做个好菜,一来是给自己的崽吃,顺便得自己也可以吃些好的菜满足下自己的馋。去买肉是不太可能了,要买肉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明天就是七月半了,大家都得买肉祭祖,自己家里也有些年头没有祭祖了,虽然陶宽爷爷觉得这些有些虚伪,或者是说有些渺茫,但自己毕竟还是这里长大的,人家这样做了,自己不这样去做,似乎有些不妥,可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再个说也应该告诉自己的崽,学会感恩,学会感恩祖先,自己的百年之后也有可能要吃到,关键是去了这么多的人就没有回来过,也没有谁看到过,那些去了的人过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与其信其无还不如信其有,真要祭祖,也不会看到肉被祖先吃了,自己少吃了几块。在那个时代,大家对于这样的事还是挺上劲的,直到陶宽上学了,接触到了新的时代思想,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但在那个时代,别说是银井湾就是整个中国还是很相信的,相信自己的祖先会保佑自己的的。 第二章 陶宽爷爷对于自己的祖先还是有些模糊,年代久远了,过去的事未必记得清楚,但自己的女人却是刻骨铭心,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陶宽爷爷都不愿再提起过七月半这样的节日,陶宽爹小的时候,几乎就是和平常一样过,等到后来生产队里做工分,情况也就不太容许他去做了,加上自己确实也不想去触碰心底里的伤口,刚结疤也不想自己去揭,别人不提自己揭开也是自己痛,正觉得能避开还是避开。等到陶宽爹稍微大点了,懂得一些事了,问得最多的就是:爹,我妈呢。听着孩子的问,陶宽爷爷心如刀绞,但还是强忍痛苦,只是告诉陶宽爹:你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就回来了。村里的孩子有时看着陶宽爹也会欺负他,并骂陶宽爹是个没娘的孩子,陶宽爹也不示弱,最后就是以打架输赢来定。陶宽爷爷也会跑到欺负陶宽爹的孩子家里去警告那些骂陶宽爹没有娘的孩子,大人觉得有些过分也会打自己的孩子,并告诉他们不要再去惹陶宽爹,于是,陶宽爹的玩伴就渐渐得少了,最后只剩下陶宽爹一个人玩。现在陶宽爹大了,都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陶宽爷爷一个人睡,整个房子就陶宽爷爷一个人睡就觉得更冷清了,人一有空就会瞎想,想得最多还是自己的女人,有时候要么喝点酒,醉得有些迷糊的陶宽爷爷更好睡,也不再去想。而更多的还是去篾匠师傅家里看看孩子——陶宽爹。到了近期,又快到七月半了,心里就更加想念自己的女人,不知道她在那好过得好不,于是就想着把陶宽爹接回家来,如果心情好还可以祭祀祖先,也包括自己的父母,最主要还是祭祀下自己的女人。想到这里,陶宽爷爷还是下决心明天就是放下功夫也得去公社里买些肉来,一则是祭祀祖先,祭祀自己的女人,也可以在祭祀的同时,祈祷祖先和自己的女人好好保佑陶宽爹平平安安。想到了明天的肉,也就想到了今天中午的菜都不知道在哪里。自己的菜园都有些日子没有去看了,菜园里能不能摘到中午的菜,陶宽爷爷都没有了把握。而就在这时候,林家大伯却问起陶宽爷爷:你中午还是去我家里吃饭吥?陶宽爷爷笑笑:到你家里吃饭都有些习惯了,中午就不去吃了,我得回家去看看,不要让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孤单。但又说回来,想到林家的菜地里摘些菜来烧。林家还是很同情陶宽爷爷的,这么些年来,为了孩子都没有续弦,也算是对得起陶宽爷爷的女人的,只要陶宽爷爷提出来的,林家有的东西,林家都不会吝惜。林家大伯还是对着陶宽爷爷说:你自己去我菜地里看看,只要能摘的菜你自己去摘就是。二人有意无意得谈着,说着对方所关心的事,肚子也没有刚才那么饿,挺过了最饿的时候,反倒不是太饿了,也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却听到生产队里吹的下工的哨声,有了哨声,陶宽爷爷几乎是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火急火燎得朝林家的菜园里去。也许林家的女人也刚好去这个菜园里去摘了菜,因此林家的菜园里却也不是很好,但不管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摘个单身人的菜还是绰绰有余。陶宽爷爷也不做太多的客气,只要能找到一二个菜就可以了,到了家里还有蛋,孩子没有去学手艺的时候就开始馋煎蛋吃了,正好也给自己的孩子煎个蛋,满足满足孩子,自己也可以乘着这样的机会吃点好吃的,在这个问题上陶宽爹和陶宽爷爷这对父子还是想到一块去的。摘好了菜,陶宽爷爷就紧赶慢赶得往家里赶,总以为陶宽爹还是和以前在家里一样,可能饭都没有做,等着自己回去做饭。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心里就有些慌了,孩子早上是不是没有吃饭,自己为了挣个工分,早上都到林家去蹭粥喝,也不知道陶宽爹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吃了早饭。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猪栏里的猪都不叫了,陶宽爷爷心里也就宽慰了很多,猪没有叫说明猪早上是吃饱的,猪都吃饱了,也就不用担心陶宽爹是不是早上也吃饭了。没有理由相信陶宽爹只喂猪而不喂自己,猪食普遍就是要人吃剩下来的东西。走进了厅堂里,还是可以听到蒸饭的声音,灶台里哔哩吧啦的火烧的还是挺旺,菜板上还是有些菜的,这个菜陶宽爷爷自然十分得熟悉,自己种的菜,肯定是很熟悉的。让陶宽爷爷看着眼熟的还是灶台里边放着二个蛋,这就可谓是父子连心,其实也不算太过于得强调父子俩的不谋而合,因为家里除了蛋是现成,其他的菜都没有现成的,有也是陶宽爷爷放在阁楼上的,而要阁楼上去,必须得去找楼梯。楼梯自然也是放在陶宽爷爷的房间里,只是陶宽爷爷早上去林家吃粥而走得急,却没有顾得上去锁自己房间门。只是陶宽爹觉得有些不太思议,自己的爹会把自己喜欢的菜都放在阁楼上去。陶宽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几乎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自己的爹下工了回到了家里来,陶宽爷爷的到来而让陶宽爹就有了懒惰的理由,在篾匠师傅家里做饭做的多,都有些不愿去做饭了,尤其是去烧锅,搞得一手乌漆麻黑的,现在好了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回到家里,陶宽爹就笑着对陶宽爷爷说:爹您自己来烧菜吧,我都隔了很久没有吃到您做的菜了,还是喜欢你这样的手艺,还是你来做菜吧。陶宽爷爷原本就是回来做饭做菜的,现在比自己刚才想的都好了很多,至少孩子的早饭是吃饱了的,自己就更没有必要慌张得去做菜了。陶宽爷爷笑着对陶宽爹说:你就偷懒吧。 第二章 这样的推让,在陶宽爷爷的眼里是一种爱,并不觉得是陶宽爹是在偷懒,相反,陶宽爷爷有些乐意去做菜,这期间的父子俩相处的时间里更为开心。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为陶宽爹做饭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随着自己年龄的增大,迟早会有自己做不动的那一天,在自己能做的时候,多做一次就意味着陶宽爹幸福一次,都说德国的汽车好,日本的媳妇好,但真正的是中国人的父母真好,哪怕是父子不好好相处的,也不会不要孩子,所谓的是世上的钱世上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可以留给自己的子女花。陶宽爷爷也是过来人了,也给走了的人处理过后事,都有不同的数目的钱会留给自己的子女,哪怕是平时连饭都舍不得吃饱的人家也都给自己的子女留点。陶宽爷爷就陶宽爹一个孩子,自己能省点的都给省下来,这才是中国的父母。自己舍不得吃,自己舍不得穿,但真正给孩子的都不想自己的孩子在别人眼里不值一钱。看着陶宽爹都把饭给蒸好了,就抓紧得做菜。走到灶台上还是可以看到陶宽爹摘来的菜,几个辣椒,和一把荠菜。荠菜不是北方人所在野外挖的荠菜,而是自己菜地种的。荠菜的也有点毛,但汁好,而在银井湾附近的几个村庄则喜欢把荠菜切成细末状,先油炒等有了几分四五分熟的时候,放近二倍的水,就显得清汤寡水的,再用番薯粉,或者是山粉调好勾芡,就显得浓厚了很多,因此在饥荒年代就显得重要了,番薯粉每家都有有些,即使没有番薯粉,山粉也行,山粉是山上野生的根块,通过粉碎再泡冲洗,最后沉淀下来的就是山粉了,粮食不够的时候可以糊口总比北方人吃树皮强。这样的菜,陶宽爷爷也是好手,陶宽爷爷还是孩子的时候,粮食的保障远没有建国后的充分,陶宽爷爷家里每年都有一段时间过这样的日子,虽然觉得厌烦,但却不能不种,谁也不敢说自己没有饿肚子的时候。陶宽爷爷这段时间有些慵懒,菜地里也没有太多得去打理,倒是荠菜却显得特别的茂盛,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这样的荠菜倒吃得很少,主要的还是陶宽爹远没有陶宽爷爷吃荠菜的厌烦,反倒有些喜欢。既然是陶宽爹摘回来了,陶宽爷爷再有厌烦的情绪也不会表达出来,幸好的是陶宽爹摘回了一些辣椒,多放点辣椒还是可以吃的。番薯粉倒不是问题,在陶宽爷爷的阁楼上还有好几斤番薯粉呢,做荠菜却要不了多少番薯粉,就一二把就足够了。而在厨房里还是有些存货的,即使不是炒菜,烧锅还是可以帮着陶宽爷爷烧的,父子俩的话虽然不多,陶宽爹也不是那种事儿妈的孩子,没有必要的话尽量不说,父子俩一个烧锅一个做菜,倒也有些默契,尤其是陶宽爷爷看到砧板上的蛋,心里还是有些高兴,至少父子俩在这个事情上还是很默契的。陶宽爷爷先把菜洗好,把荠菜切得很细,几乎是拿出了原先的刀工。接着就是打蛋,把蛋打成很花的那种,也不会太吝惜点油了,分开了一段时间,父子俩的感情好了很多,可以说是提升吧,陶宽爷爷担心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吃的菜好了,回来吃不习惯,而情愿自己多放点油,让陶宽爹吃的开心点。在切菜的不经意间饭就蒸熟了,处理好了饭,开锅做菜。陶宽爷爷在放油的时候手还是重了些,比平时做菜放的油多好多,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要陶宽爹吃着高兴,自己以后省点就是,自己以前总是控制陶宽爹炒菜放油,那只是陶宽爹还小,不让养成坏的习惯,陶宽爷爷也不知道后来的油的品种越来越多,而不只是吃茶油一种油,更不会想到自己每天吃的茶油会变成奢侈品,更成为陶宽的乡愁。至于陶宽自己做菜的时候,把油当水吃是陶宽爷爷想都不会想到的事,这自然都是后话。随着锅里的油温越来越高,茶油那种特有的香味也变得有些浓郁,甚至是有些焦香味的时候,随着吱的一声,锅里冒起油烟,蛋液被油炸的香味充满了整个房子,甚至都飘荡在银井湾的上空,估计很多人都闻到了煎蛋的香味。陶宽爷爷手脚麻利得翻炒着煎蛋,看着火候恰当的时候,把辣椒扫进锅里,一盘鲜香的辣椒炒蛋新鲜出锅,金黄的蛋块夹杂在青绿色的辣椒里,显得格外诱人,陶宽爹也站起身来,看着陶宽爷爷手里的煎蛋也算见识了陶宽爷爷的炒菜的手艺,按现在的话来说是高手在民间啊。炒好了煎蛋,趁着锅里的油,陶宽爷爷开始炒荠菜,先把粗硬的菜根炒好,再放叶子炒,炒到有个五六分熟的时候,菜变青了,这才放水,虽然炒荠菜的时候没有放油,但刚才煎蛋的时候放的油多,汤水面上还是可以看到泛起的油花,这是陶宽爷爷近年来都没有过的情况。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帮着里帮着师娘烧锅,这烧锅的水平却比以前好很多,也能随着陶宽爷爷的节奏烧好锅。等锅里的汤滚烫了,这才把调好的番薯粉倒进滚烫的荠菜汤里,没过一会,荠菜就变成荠菜糊了,接着就是放少许的辣椒,那时候的农村味精都很少用,更别说是鸡精和耗油了,有的只是自己家里种的辣椒和葱做调味品,倒也显得原汁原味。菜虽做好,却也有些遗憾,陶宽爷爷觉得今天的煎蛋要是再放点韭菜或者是葱肯定喂饭更好,尤其是荠菜糊也需要这样的调味品。等做好了菜,陶宽爹还是问了陶宽爷爷要不要把猪菜放到锅里去热,陶宽爷爷头也不抬:吃饭吧,从你去了师父家里,我们家的猪只有吃二餐的份。 第二章 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手里的活,一边把锅里的荠菜糊盛好,一边端到厅堂的桌子上。从厨房到厅堂里没有几步,但手里的菜碗却很烫,这样的事是舍不得陶宽爹去做的,菜打了倒无所谓,关键还是怕陶宽爹烫着,陶宽爷爷想着在自己能做到的时候绝不会让陶宽爹去做,尤其是这样过时过节的日子里,都平平安安得最好。剩下的是炒蛋却要好很多,不但是菜的量不多,也经过了有些时间了,早就凉了下来。陶宽爹听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的话,也就把锅里的柴火给撤了,但却有一样,找来了火桶,把灶塘里的余火给铲到火桶里,虽然是夏天,家里也有火柴点火,但陶宽爷爷要抽烟,这也是陶宽爹原来在家里形成的好习惯,根本不用陶宽爷爷的交代,而是顺理成章就做了的事。陶宽爹问起陶宽爷爷要不要煮猪菜也是把余火给留着,借着灶台的余热可以省下些柴火来。铲好了火桶,接下来的事也是陶宽爹习惯性的动作,也是师娘对陶宽爹这个徒弟比较赏识的动作,做好了手里的事,陶宽爹并没有直接去拿碗筷吃饭,而是去洗手,把手洗干净了这才到厨房里去端另外的一个菜——辣椒炒蛋。那个时代的农村都是用碗盛饭菜的,就是烧酒席也还是用碗盛饭菜的,只是到了改革开放初,才慢慢出现了盘子,也还只是饭店里用,农村家里也都还是用碗,具体到老陶家里用盘子盛菜的时候也就是陶宽都读初中了,这才有的事。碗的圈足比较高,传热也相对慢很多,感觉不是很烫手。等陶宽爹把辣椒炒蛋端到厅堂的桌子上,陶宽爷爷早就把饭甑也端到厅堂里来,省得走来走去盛饭。面对着辣椒炒蛋,陶宽爹觉得自己长大了,原本自己想了很久的辣椒炒蛋居然就这样不经意间就给做了出来,而且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几乎让自己流口水的感觉。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也比较吃得少,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种菜的人也有,不至于炒蛋来应付,这样的代价太大了,荤菜一般都是腊肉炖腌菜,腌菜多,面上放几块肥厚的腊肉,腊肉也是标准的五花肉,肉皮厚,也有瘦肉,层次很好。这样的菜直到陶宽爹多年以后去到外地做事才知道有好听的名字——梅菜扣肉。辣椒炒蛋的香味很是诱人,陶宽爷爷已经盛了饭坐下来吃了,陶宽爹也没有必要太多的做作,直接盛饭来吃,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不会即可去夹辣椒炒蛋的蛋块来吃,而是夹了一小口的荠菜糊来吃。这样父子俩坐在一起吃饭有些时间没有过了。在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时候,陶宽爷爷几乎就没有把菜端到厅堂里的桌子上来吃,而是一个人直接坐到灶台上吃,省的端来端去,一个人吃了饭也直接把碗洗干净了。陶宽爷爷也注意到,自己早上去林家蹭粥喝的时候,看到厅堂里桌子还是自己原来的样子,桌子上一层灰尘,长凳也不例外,但自己回家来的时候感觉有些不一样了,桌子上的灰尘被抹得干净,恢复了原有的光泽。桌子上的气氛有些久违了的和谐,即使是和陶宽爹没有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也不一样,尤其是陶宽爷爷,心里却有着莫大的开心,他知道:自己的崽——陶宽爹长大了,懂得去体谅自己,懂得愿意为这个家做些什么,让这个家变得更像一个家。其实,陶宽爹在没有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时候也会清理家里的一切,只是陶宽爷爷觉得那是陶宽爹应该做的,和这次有着明显的区别。对于这个家,陶宽爷爷还是很满足的,至于等陶宽爹学好了手艺的几年,这个老房子就被遗弃了,转而是新造的砖瓦房。这次是陶宽爷爷认为一次比较好的开端。陶宽爹夹着荠菜糊的时候,也还是挺开心的,陶宽爹没有陶宽爷爷那样对荠菜糊的厌烦,陶宽爹压根就没有经历过陶宽爷爷那样的生活,在他眼里看来,荠菜糊还是很不错的,和自己在篾匠师傅家里吃的荠菜糊比起来,至少油要多些,吃到嘴里也就更为滑溜,又比较烫,吃起来的口感肯定要好很多。相对于辣椒炒蛋来说,荠菜糊只不过是点缀。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只是夹了荠菜糊吃,自己就夹起一块蛋块来吃,从行为上来告诉陶宽爹:别矜持,既然是做好的菜都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撑体面的,家里除了林家的人会过来看看,银井湾其他的人家不大会跑到自己家里来看你老陶中午吃什么好菜。有了陶宽爷爷的表率,陶宽爹就感觉好了很多,没有必要去掩饰自己,想吃就吃,吃完了晚上再烧。在这样的思想支配下,陶宽爹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喜好进行掩饰,也加快吃饭夹菜的速度,到了此时,陶宽爹也觉得自己是长大了,不再是陶宽爷爷眼里的小屁孩,而是和陶宽爷爷一样可以挣饭吃的人,虽然这个时候还只是学手艺,但这样的时间肯定不长,虽然陶宽爹也知道自己还没有开始去学到篾匠手艺,但凭着自己在篾匠师傅家里的位置,陶宽爹不久的将来肯定会超过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在桌子上父子俩没有太多的交流,陶宽爷爷也不想破坏这样和谐的气氛,眼里的陶宽爹明显比没有去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要长大了些,也许是隔了一段时间吧,也许是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心疼,总之,陶宽爷爷还是很看重陶宽爹这次回家来的时间。也就是后天——七月十六,陶宽爹也就要回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去做他自己原本要做的事,那时候的陶宽爷爷依旧是一个人做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想的就是在篾匠师傅家里还有个自己的崽。 第二章 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都觉得好看,和陶宽爹还没有去学手艺的时候似乎是换了一个人,虽然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没有像在自己家里那样,即使是去摘个菜也要戴个斗笠去,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就没有像在自己家里那样的任性也晒黑了很多,但由于在篾匠家里吃的饭菜要好很多,至少在菜的品种要多很多,皮肤也更健康,泛着少年应有的那种皮肤的光泽,这让陶宽爷爷很是欣慰,学到没有学到手艺倒是其次,但人肯定是比在家里舒服多了。陶宽爹并没有理会陶宽爷爷的眼神,只是感觉今天的辣椒炒蛋很是香,还带着一丝丝的甜味,这也是陶宽爹这个年龄应有的感觉。陶宽爹大口大口嚼着蛋块,满嘴的蛋块撑得原本就有些大的宽嘴巴,嘴角都流出油来。在自己家里就是好,想咋样吃就咋样去吃,根本就没有必要去顾忌别人怎么来看自己,这样的畅快淋漓的感觉是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吃饭时候所没有的。在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虽然是和师娘一起吃,但总感觉有些拘束,任师娘对自己怎么好,总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虽然师娘并没有太多得去说陶宽爹。陶宽爷爷看不下去了,世界最大的幸福是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大快朵颐,尤其是那个物质不太丰富的时代,陶宽爷爷也一样,但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崽——陶宽爹噎着。于是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崽,慢点吃,慢点吃,在自己家里没有人跟你抢,也没有人说你吃相不好,更没有人对你态度恶劣得阻止。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陶宽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至少自己的爹是看着自己吃而高兴,更多的是心疼。从陶宽爷爷开始夹了一小块的蛋块开始,陶宽爹几乎囊括了碗里的蛋块,剩下的辣椒,也比平时的辣椒有味道得很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吃饭,也似乎忘记了自己还要盛饭,时间最好在这一刻凝固,但只是陶宽爷爷个人的想法,这时候的时光似乎比其他的时光过得快很多。等陶宽爷爷觉察到了时间的快速的流逝,生产队出工的哨声也就不期而响,陶宽爷爷赶紧得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连和陶宽爹的招呼都没有打,就直接去了做工分的地方。家里也就剩下了陶宽爹一个人,陶宽爹吃完了碗里的蛋,饭只是吃了一小口,肚子里还是很空,既然陶宽爷爷去做工分,自己也没有吃太饱,索性坐着慢慢吃。荠菜糊也还是有些满,但却冷了很多,没有了刚出锅的那种口感,不管怎么样的口感,都得吃。辣椒但有些,但很辣,对于陶宽爹这样的口味来说,是不想再去吃的,只有荠菜糊,倒是可以多吃。看到荠菜糊的时候,陶宽爹也就感觉到自己的爹中午并没有吃太多的饭菜,连饭甑里的饭几乎是没有动,但陶宽爷爷顾不得自己有没有吃饱,赶紧得去做工分,这让陶宽爹有些难过,本来回家是为了看看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的,却不想害得陶宽爷爷连饭都没有吃饱,自己因为只是顾着自己吃,倒忘了陶宽爷爷的肚子了,想归想,自己还是去盛饭,把荠菜糊拌着来吃。有了炒饭时候的茶油,荠菜糊比平时也要香很多,这其实不只是茶油的香味,而且还有蛋的香味,辣椒炒蛋也不可能得把蛋全部得盛饭碗里来,在锅里还是有着很多的蛋屑,这也就等于是蛋煮荠菜糊了。有了荠菜糊的调和,陶宽爹几乎是稀里呼噜得把碗里的饭给吞了下去。吃完了荠菜糊拌饭,陶宽爹肚子里有了饱腹感,心里也舒畅很多,随之跟着来的是眼皮的沉重,温饱思淫欲,吃好了,穿暖了接着就是想睡,没有过多的停留,陶宽爹稍微得收拾桌子,把剩下的荠菜糊端到橱柜里,就走到自己的房间去睡了。陶宽爹的房间,有了早上的清理,也就恢复了原有的样子,连原来的气息都没有消散。陶宽爹几乎就没有做太多的睡前的煎熬就呼呼大睡了。睡梦中的陶宽爹,却很奇怪,不是梦见自己的事,反而是记得那次在自己的大门口看到远处山上大中午砍柴的人,那个人也是银井湾里的,但陶宽爹却没有记得那个人的面貌和名字,只是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给自己渡劫的人。头脑里就如同放电影般的浮现出那次大中午砍柴人的一举一动,陶宽爹想着自己,虽然是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但还是比较在意在篾匠师傅家里是不是要大中午得去做事,然而并没有出现,即使是陶宽爹的手艺衰落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陶宽爹也不认得这个人,更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年龄,家里的境况如何,有的只是自己对这件事的强化。陶宽爹醒来的时候,也不是很晚,外面还有很大的太阳,陶宽爹还是想起来到外面去看看,却没有在原来的地方看到原来砍柴的人,陶宽爹也很想看到这个人,更想问问他家里的状况好了些没有,这只是陶宽爹自己的想法,一个家庭的境况不是一个月或者是一段时间就能改变的,也许那个人只是一时兴起,也许是精力太充沛了,总之,陶宽爹从那次以后再也看到过有人大中午去自己对面山上去砍柴,也许有人也在大中午砍柴了,却没有到陶宽爹家里对面的山上去砍柴。陶宽爹觉得自己有些固执了,不就是一个生活紧迫些吗,有必要这样去看嘛。陶宽爹随即起身走到猪栏里去看看猪,在这个家里,除了陶宽爷爷就算这头猪和陶宽爹有些关联了,也算是比较大的活物。父子俩冬天的收入也就是靠着这猪了。走到猪栏里,猪也睡着,没有理会陶宽爹来看自己的心情。 第二章 陶宽爹走到猪栏,猪也就是名副其实的猪,酣然入睡,此起彼伏的巨大鼾声还在猪栏的门外就能听见,更别说陶宽爹的脚步声。猪虽然比自己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时候要大出很多,但毛色却没有太多的光泽,可谓是猪瘦毛长显得有些沧桑。陶宽爹离开了家,家里只剩下陶宽爷爷一个人吃饭,没有了负担的陶宽爷爷也没有了原来的锐气,不但是体力活差了很多,连自己的脾气也改了很多,能开口求人的事还是开口求人去办,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性格,在陶宽爷爷看来,只要把陶宽爹的生机解决了,其他的事就不是大事了,在陶宽爷爷看来,即使是自己走了,陶宽爹守着一门手艺还是可以有饭吃,至少不会因为不愿做饭而饿肚子,再退一万步说,即使陶宽爹人笨,学不到一身好手艺,跟着别人做还是可以的,无非就是少几个钱罢了,令陶宽爷爷没有想到的是,陶宽爹学得一身好手艺,也会在以后因为无人叫他做篾匠活而赋闲在家,这都是陶宽爷爷走了以后的事。陶宽爷爷不愿意做饭,直接就影响到猪的头上,不愿意做饭就意味着没有太多的剩菜剩饭,而导致猪菜的质量的下降,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头毛苍苍的猪,别说是肥壮就是猪应该有的样子都不见了。陶宽爹看着猪,心里还是有些感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到师傅家里的猪再看看看自己家里的猪就可以看出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家里的生活质量。在农村最大的物质储备是稻谷,也就是粮食,但粮食不是每家人都有存余,就拿银井湾的林家来说,一年都有近三分之一的日子是缺粮的,其他的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陶宽爹家里因为吃饭的人少而略有积余,但这样的积余只是相对于银井湾的整个村庄而言,只能算是好的人家。所以说粮食是不能作为物质储备的评判的,退而求其次是牛,牛是生产队里控制的生产资料,不是哪个个人所能拥有的,剩下的只是猪了,一个家庭猪的份量几乎占了家里经济收入的大头,而在生产队里做工分的收入能换回一家大小的粮食就很不错了。家里吃饭多的人家也有吃饭人多的好处,剩菜剩饭多,做事的人也多,猪也就得到比较好的待遇,到了年底就是一笔不错的收入。陶宽爷爷家里的猪就有些委屈了,但出身不能选择,猪也是一样,自己不能去选择主人家,主人家来抓小猪仔的时候也是要选条子好的猪。窝在猪栏里的猪,加上光线不好,陶宽爹看不出猪的状况,但从毛色就可以看出猪的状况不好,干脆就走出了猪栏回到房间里去。本以为陶宽爷爷回家会赞扬自己的好,却不料因为做菜,把陶宽爷爷原本中午要休息的时间都给耽误了。陶宽爹有了刚才的眯一会,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太多的睡意,加上刚才做梦,陶宽爹很想再看到哪个大中午砍柴的人,但却也没有遂了陶宽爹的愿。中午的菜几乎是一扫而光,只剩下一些辣椒了,晚上吃什么菜,都是个问题,至少陶宽爹是这样认为的,陶宽爹对自己的家境没有太多的了解,更谈不上了如指掌,陶宽爷爷并不想过早得让陶宽爹承受生活的艰难。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陶宽爹根本不用管家里的菜,有菜就吃,至于吃好吃差也只是一二天的日子,等自己开始跟着篾匠师傅到主人家里去做手艺了,吃的饭菜也就不可同日而语。现在陶宽爹要的是静下心来,回到以前在家里的状况来。陶宽爹去找出原来自己在家里的算盘来,这个算盘可以说是老陶家里的神器,陶宽爷爷也就凭着自己的打算盘的手艺,挣得了一分别人难以企及的收入来。也许是叛逆吧,也许是陶宽爹觉得自己爹会打就好,陶宽爹并没有把算盘的手艺学到手,更别说是发扬光大了,勉强得只是在一到一百的加减法,至于那些能飞的手艺,乘除法是一无所能,即使是加减法也能在篾匠师傅家里能挣个好名声。倒是后来的陶磊却把算盘手艺学得很好,但也没有超过陶宽爷爷的手艺,至于以后有了计算器,更是陶宽爷爷所没有想到,而手里的计算器更是令陶宽爹也觉得有些意外。算盘是挂在陶宽爷爷房间里的墙壁上,早上清理陶宽爷爷房间的时候,也就顺手把算盘给清洗下,算盘是黑色的,有些地方都剥落了漆皮,显出原有的木头的颜色,即使是这样但却很结实,也算是陶宽爷爷养护得好,算盘也算是传家宝吧,至于从什么时候买来的,陶宽爹都不太清楚,陶宽爷爷又没有刻意得告诉陶宽爹。除了能做加减法,也能做一些游戏,虽然自己在前段时间还能玩,但到了篾匠斯师傅家里以后,就觉得玩算盘游戏有些无聊了,但现在呢,确实也找不出其他的玩具出来玩,至于做饭做菜也太早了点。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才觉得自己有些无聊,甚至都觉得自己跟着陶宽爷爷回家都是一个错误,陶宽爹也算不上是故土难离,只是去了不远的村庄,只是到这个村庄里的来往的人都不多。但陶宽爹还是觉得应该时不时得回家陪陪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在自己离开家的这段时间里,陶宽爷爷的生活确实有些简陋,这也是陶宽爹这个时候的有感而发,那也只是想想,至于以后会怎么做,陶宽爹自己都不知道。陶宽爹觉得自己有些无聊,更不想去村庄里其他的人家去看看,在银井湾除了林家,其他的人家陶宽爹几乎就没有去过,更别说去找这些孩子去玩了,什么样环境就有什么样的性格,这个道理放到现在也是合适的,更别说是那个不太流通的社会环境。 第二章 陶宽爹对猪可是落花有意猪无情,看也看了,估计到了年底都未必能有去年的猪更大,心里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期望,这个时候说早有点早,想去做点别的事,反而觉得有些晚了,况且陶宽爹穿着的是一件好点的衣服,属于那种要出去做客穿的衣服,做事肯定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只能在家里玩玩穿的衣服。晚上肯定得去洗澡,衣服是要洗的,即使是这样,陶宽爹也未必出去找衣服来换。银井湾比篾匠师傅所居住的村庄要大一些,用水也很方便,有着二条溪水的交汇,水很干净也很充沛,即使是别的地方没有了水,就连吃的水都成问题的时候,银井湾还是可以有水洗澡。这就是各个村庄里能不能占着人气。陶宽爹最后还是出去走走,到自己经常出去玩的地方去看看,尤其是村庄后面的破窑里,这个时候的破窑还算是有些完整的,最少比陶宽玩的时候要更具规模。陶宽爹走出了家门口,朝着破窑走去,虽然自己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住都还没有过太久的时间,但让陶宽爹感觉都过了几年的样子。破窑还是破窑,所谓的破不是那种随时要坍塌的那种,窑的坚固性还是很好的,只是再也没有去烧砖瓦了。破窑的后面山上树还是很大的,按银井湾老辈子人来说,破窑是立在风水的口上,山叫来龙山,窑却没有叫来龙窑,关键都是外地人来烧砖瓦,烧琉璃件,虽然陶宽爹也在大人的谈话的过程里,无意也听出了窑的位置有些奇特,也正是烧窑的烟太大了,熏瞎了来龙的眼,才破坏了来龙山的风水,这才使整个银井湾不得安宁,最后才被银井湾的人把这些烧琉璃的外地人给赶走了的,最后才导致了窑废了成了现在的破窑,这倒成就了村庄里的孩子,把窑变成了自己的乐园。农村里不必城里,没有太多的玩乐的公园,山间田野都是孩子的游乐场,但有个能避风躲雨的地方也是一个村庄的孩子的幸运。陶宽爹觉得坐在家里还是有些无聊,也情愿到附近去走走,走到窑口的地方,陶宽爹还是有些感慨的,自己没有在村庄的这些日子里,村庄里除了林家大伯却没有其他人知道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了,但破窑还是原来的破窑,那些快乐的时光依旧在陶宽爹的脑海里回放,都说老年人喜欢回忆,孩子也有恋旧的感情,从窑口走了进去,里面的布置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原来有很多的残次品现在都不能找到了,要么被其他的孩子给毁了,要么被村庄里其他的大人带回了家,反正就是变少了。这些物件陶宽爹倒没有太多的留恋,家里需要的早就从这里挑出略有瑕疵的成品给带回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破损得更大的物件,陶宽爷爷看不上,陶宽爹也看不上,随便谁来拿,陶宽爹都觉得无所谓,反正给窑腾开位置也好。原本有些留恋的地方,陶宽爹看过以后,破窑里并没有像自己想象得那样让自己值得去看看。陶宽爹也看到一些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在玩,这些孩子都没有觉得陶宽爹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甚至连问都没有问,只是觉得陶宽爹只是前几天去了亲戚家里去玩了,根本就没有和陶宽爹打招呼的意愿。陶宽爹也懒得理这些孩子,即使是和陶宽爹同一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未必记得起陶宽隔了有多久没有到破窑里来玩了。这样想起来,陶宽爹有些失望,甚至都想对着自己发誓:以后都不会到破窑里来玩了,这样的话只是对着自己说,但却不能说出去,农村人是很忌讳这样的事的,说出口的话,吞下去的药,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姑娘都不可能能收回来的。这样的事搁平时倒无所谓,但真到了吵架的时候就有人站出来说你不要家乡的,搞不好就会落得个众亲背离的下场,陶宽爷爷也再三交代过陶宽爹,心里再有多大的冤屈都尽量说出来,说出来就是事。看着孩子们玩,陶宽爹觉得索然无趣,这才觉得自己有些长大了,以前认为是多重要的事,到了现在就觉得是屁也不是。陶宽爹走出了破窑,还是回家躺会舒服,虽然中午的菜好吃,但也容易口干,在这个地方是找不到水喝的,再说喝惯了茶的陶宽爹也不会再去喝冷水,感觉这样会掉了自己的身份,在家就是有着这样的方便,如果哪天真的没有了茶水喝,渴了起来,冷水还是要喝的,陶宽爹这方面和自己的崽——陶宽比起来确实有些差了,陶宽几乎是百毒不侵,随便在溪水里怎么去玩,从不会有个伤风感冒,这也许就是先天的体质好。陶宽爹回到家里的时候,感觉太阳略有些偏西了,热度也没有了原来的高了,比较都到了七月十四这天了,有些人家都开始做准备了,因为七月半不只是阴间人的节日,阳间人也得借着这样的节气做点好吃的,毕竟还是从劳累的双抢挺了过来,体能消耗得很大,极需要有个好吃的补补身体。但在陶宽爹的影像里,这些事都和自己无关,任凭别人家里做什么果吃,陶宽爷爷从不会跟个风,只是带着陶宽爹守着自己的灶台填饱一日三餐。但又觉得这次回家却有些不一样了,陶宽爹似乎感觉到陶宽爷爷会有一些改变,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变得更有滋有味。只是感觉,并没有看到陶宽爷爷有什么具体的动作做出来。陶宽爹对于这样的节日似乎有些麻木不仁,你们怎么过是你们的事,我老陶家里要怎么过这样的节日也是我老陶家里的事,跟你们犯不着去比去蹭果吃,在这个方面陶宽爷爷做得很好,也让陶宽爹记得更牢,不要去别人家里去东张西望的,能待在自己家里最好。 第二章 陶宽爹的无聊也印证了自己有些不合时宜的身份,在一定的层面上,陶宽爹已经有些脱离了银井湾的那种靠土地生存的途径。在陶宽爹还没有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时候,就有些不太愿意参与具体的劳动生活,这还是陶宽爷爷的谋划,陶宽爷爷就陶宽爹一个儿子,即使没有看在眼里女人的情分也会给陶宽爹找一份轻松的活做,自己在外面奔波了半辈子多,自然很不愿意自己的崽——陶宽爹也和自己一样,靠着自己的体力去生活,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陶宽爷爷对自己的人生确实需要做一份深刻的检讨。一个人不可能不犯错误,套用现在的话说:人生漫漫路,总会错几步。但却不能犯同样的错误,这才是比较明智的人,制作工具本来就是人类的特长,有个好的经验可以借鉴更是人类的进步。陶宽爷爷从自己年轻时候就跟着别人外出去做事,眼界自然开阔得多,自己没有一个好的父母家庭,但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步自己的后尘。因此,在陶宽爷爷心里早就给陶宽爹有了定位,即使生产队里很需要孩子去做的事,也能给自己挣工分,但陶宽爷爷却不会因为自己和生产队长的关系好,而去找生产队长给自己的崽——陶宽爹谋一份可以挣工分的事做,生产队长也敬佩陶宽爷爷的做法,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想寻求这样机会的人也多,找生产队长开后门的人就不止一个人了,唯独没有陶宽爷爷去求生产队长,这让生产队长很是意外,也和陶宽爷爷沟通过,但陶宽爷爷始终没有开口去求生产队长,生产队长也就觉得陶宽爷爷不比其他的人而更加尊重陶宽爷爷的为人。没有太多的机会和银井湾的孩子在一起做事,陶宽爹也就在银井湾里是个隐身人,只有林家的人见过几次,其他的人都感觉陶宽爹是不是要吃饭的。这次陶宽爹回家来,回来的时候比较早,正是银井湾最繁忙的时候,自然能看到陶宽爹的人也就不多了。陶宽爷爷和别人没有太多的交往,这样的家风也延续到陶宽爹身上,宁可静静地坐在家里玩,也不会出去和别人胡闹。陶宽爹从破窑走了回来,看着烈日当空的午后,虽然太阳很大,但却没有了夏天的毒辣,显得绵和了很多,走在太阳底下轻松很多。陶宽爹也放慢脚步,不是很急很急的那种,可以沿途看看自己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有些想念的沿路风景。到了家里听到猪栏里的猪嗷嗷叫,估计也是有些饿,从早上到现在,自己都吃了二餐了,猪还是早上吃了。陶宽爹循着猪叫声来到了猪栏里,看着猪栏里的猪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刚才进到猪栏里的时候,猪是睡着的,也看不到猪的实际情况,现在可好,猪因为自己饿醒了,自然就趴在猪槽上嗷嗷直叫,猪听着到猪栏里来的脚步声,就更兴奋了,有了人来,就有希望给自己吃的,拼着力气放出自己最大的热情,就想看看进来的是谁,是不是能给自己带来吃的主人。可能是猪看到的是自己不曾见过的人,猪也消沉了很多,干脆不再踏在猪槽上叫,而是低沉的闷哼。陶宽爹却不同,原来睡着的猪看着似乎要大些,现在猪站着就显得更加瘦了,原来自己去篾匠师傅家里的那几天还能看到有些臀肉,现在看来臀肉也没有了,显得很是单薄,显得有些弱不禁风。陶宽爹也知道猪喂二餐和喂三餐,肯定有着很大的区别,也体谅陶宽爷爷的难处,陶宽爷爷确实有些累了,以前总是担心陶宽爹未来的生活,现在好了,进了篾匠师傅的师门,就等于有了一份保障,心情也就放下了很多,就像跑完了长跑的那种松软,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对于猪就更加不是很关切了,自己有时候都不愿去做,猪就更没有了陶宽爹在家里时候的光景,然而猪却没有这样的体验,只是感觉饿着的时候越来越多。陶宽爹出了猪栏,就去了厨房,先把猪菜放到锅里去煮,而在等猪菜熟的时候,陶宽爹去了猪栏里去清洗猪槽。猪槽也是同样的没有陶宽爷爷太多的清理而有些脏乱,清理猪槽的扫把却如在篾匠家里一般,放在老地方。此时的陶宽爹比去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壮实了很多,提一二桶水也是很轻松的事,清扫猪槽的工作也娴熟了很多,没有过太久,猪槽就被清理干净了,猪闻着陶宽爹的气味,似乎有些能记起陶宽爹的曾经,也要熟悉很多,也有些亲热了,不再去沉闷的低哼,而是更亲热了很多。也许只是觉得有了人的气味让猪更安静了,不管怎么样,猪是安静了很多。清理好了猪槽,陶宽爹走出了猪栏,一心一意得去煮猪菜。家里的柴火还是如同原来一样,少了一个人吃饭,柴火也节省了很多,因为一个人不愿去做饭,只是去林家去蹭饭吃,这就更加减少了柴火的消耗,原本堆着柴火也没有见少了很多,这也让陶宽爹稍微有些宽慰,也更懂得自己去篾匠师傅学手艺的好处。猪菜也在陶宽爹这样患得患失的瞎想的时间里,被煮熟了。陶宽爹也很注意到猪菜的熟度,很多时候就凭着气味就能知道猪菜的熟度。等陶宽爹把猪菜煮熟的时候,外面的太阳自己明显的偏西,离山岗都不远了,房间里也早就没有了原本的光亮,陶宽爹也庆幸自己能早点煮好猪菜,喂了猪就洗锅蒸饭,这样就可以更早得吃晚饭了,可以延续中午的温馨,让陶宽爹觉得自己的这次的回家而更有意义。原本要分几次去盛猪菜的陶宽爹,因为变得更加得壮实,而不必做重复的工作,只要一次就能把所有的猪菜给提到猪栏里去。 第二章 陶宽爹做着这样的家务事,本来就很顺手,加上到篾匠师傅家里又帮着师娘做,无疑得到加强,在篾匠师傅家里,不可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做好做坏没有人说,只要没有过于的逆天事以外,陶宽爷爷都不会责备陶宽爹,陶宽爷爷似乎有些预感:自己的崽肯定比自己强,不光是做人,就是做事都比一般的孩子更为少年老成,这也得益于自己的教养,但这次从篾匠师傅家里回来就明显得有些不一样,最直观的就是身体壮实了很多,也越来越像篾匠师傅这样的体型,脸上的肤色没有原来的白,但却变得更有光泽,身体壮实了,做事也就更麻利得很多。没有那种孩子气,按农村里的话来说:孩子大了,脱掉了孩子气,向成年人转变加快了速度。陶宽爹看着猪欢快得吃着,心里也高兴些,自己不管是在篾匠师傅家里待多久,过年总得要回来的,父子俩能不能过个舒心年,很大的一部分就是猪,猪喂好了,这个舒心年就有了保障。按照在篾匠师傅家里的习惯,陶宽爹是站在猪栏里看着猪吃饱了,才会回到厨房里去,但在自己家里不同,煮完了猪菜的锅还需要自己去洗,洗好了锅就得烧水了。陶宽爹看着猪吃得好好的,就转身回到厨房里去了,按照原来的习惯开始洗锅。灶台还是原来的灶台,不同的却是陶宽爹的个子,陶宽爹的个子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更壮实了,对于以前觉得有些累的活,现在反而轻松很多,也更洗得干净。以前就是父子俩的事,但到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就是一大家子的事,是关乎师娘的声誉,而最后能影响到的就是师父的事,所以得仔细得去洗,保证锅里干净没有一点猪菜留下来。把锅洗干净了,就得烧水。今天,父子俩刚回家,早上因为忙,又没有烧水,连茶都没有泡,到了晚上就得很好得做这些事了,除了蒸饭,还要泡茶,相对来说水就得多烧很多。烧水的过程有些长,在这期间,陶宽爹就走到猪栏里去看看猪吃得怎么样,要二头兼顾着,最后一次是看到猪吃饱了,得把装猪食的盘子给端回来,因此,陶宽爹到了最后端着盘子回到厨房的时候,时间就到了陶宽爷爷快下工的时分了,整个家里也没有了原来的光亮,陶宽爹不急,他自己要做的事却很多,泡茶,蒸饭。等把饭甑放到锅里蒸饭的时候,陶宽爹听到了生产队里收工的哨声。哨声的出现以为着夜在不久的时间就要到来,自己的爹也会回家来。至于晚上吃的菜,估计也就这样将就着吃,农村的晚饭很是简单,家境殷实的人家的都蒸饭吃,菜都是中午的剩菜,有时候连热菜的过程给省略了,直接吃冷菜。家境贫寒的就很难说了,喝粥或者是煮些番薯叶之类的菜充当饭了。陶宽爹能够做饭还算是不错的人家。陶宽爹蒸饭的速度还是可以的,原来的灶塘里的柴火还是很旺,门响的时候,陶宽爷爷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陶宽爹没有太多的欣喜,孩童时代的快乐和现在是有所区别的,孩童时代的陶宽爹只要听到陶宽爷爷的脚步声犹如天籁,现在都见怪不怪了,自己的爹除了外面做事就是回家来,几乎没有第三个去处。倒是陶宽爷爷很是开心,毕竟有人在家里和没有人在家里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陶宽爹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时候,陶宽爷爷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到家里,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了温馨,犹如是庙里一样,现在可好,有了陶宽爹在家里,家里也就有了人气。看着锅里热气腾腾的饭甑,心里的那份感触好了很多。不管陶宽爹心里怎么想的,陶宽爷爷看到陶宽爹都很开心得向陶宽爹打招呼,这份父子俩的相依为命的感情体现得很极致。陶宽爷爷是在村口洗好了手脚才更回家来的,回到家里就直接做饭做菜,但看到陶宽爹都快把饭给煮熟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进到厨房来,伸手摸摸饭甑的热度,几乎就可以知道饭是不是熟了,而最让陶宽爷爷匆忙的是,饭都熟了,接着就是炒菜。到了现在,陶宽爷爷才对着陶宽爹说:晚上想吃什么菜?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问话,只是微笑着:随你,反正中午的菜没有了,荠菜糊只剩一点汤,辣椒炒蛋只有辣椒没有了蛋,说完这些,陶宽爹就接着做自己手里的事,余下的交给陶宽爷爷去想办法。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的话很是仔细,接着问陶宽爹:早上地里摘来的辣椒还有吗?陶宽爹仔细得想了一下,还有几个,但都有些干,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地里长时间的没有浇水,辣椒都变得有些干。辣椒的干并不影响辣椒的用途,反而变得更辣,就像中午的炒蛋,因为是辣椒太辣了,所以陶宽爹才放弃了吃辣椒的想法,从而让辣椒留下下来,炒蛋都吃完了。听到这里,陶宽爷爷就有了想法,原本在回家的路上,陶宽爷爷想着是不是拿些腊肉出来炒炒,后来又想:明天就七月半了,都要买新鲜猪肉来吃,何必在乎这一个晚上,随便吃点就可以了,过日子嘛,得从长计议,不能因为一时兴起就瞎来。自己的崽虽然是在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但吃的伙食却是比自己家里好很多,其他的不说,就看自己崽的身体就可以看出了篾匠师傅家里的伙食的好坏。自己是心痛自己的崽,但往后的日子里,家里吃的用的都是崽自己的,自己又不能像蛇一样的褪皮。听着陶宽爹的话,陶宽爷爷就去了橱柜里看看里面的菜,最后觉得把自己中午从林家摘来的菜炒了吃,至少不会只是吃中午的剩菜,况且剩菜又不是很多,自己一个人吃,还差不多。 第二章 七月半前后的农村,白天的时间显然要比五六月份的白天时间短了很多。洗干净了手脚的陶宽爷爷匆忙得赶回家,目的就是早点做饭吃,只有吃了晚饭的时间才是父子俩真正在一起开心的时间,本想去炒点好吃的给陶宽爹,想着明天就要买新鲜猪肉吃了,晚上就应付一下算了,自己也会想到,陶宽爹不会等着自己回家去喂猪做饭的,但陶宽爹能做到哪个桥段,陶宽爷爷并不是很确定,只有到了家里才知道。进了厨房,看到饭都在蒸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要不是因为陶宽爹未来的生计着想,陶宽爷爷情愿陶宽爹留在自己身边,平平安安得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世事却不如自己想得这样,陶宽爹总究是要独立的,也要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自己可以养着陶宽爹,却无力再去抚养陶宽爹的儿女。要想陶宽爹能有一份轻松的生计就得要去吃苦。每个人都得吃苦,只不过是吃苦的时间段不同罢了,尤其是像陶宽爷爷这样的农村人,都想着自己年轻时候吃苦,毕竟年轻时候体力好,心智高,吃的苦也许就是财富,却害怕去吃倒脚苦,年轻时候的苦等到年老时候去吃那才是心酸。别人是怎么想的,陶宽爷爷不知道,但陶宽爷爷和林家大伯说过,这个理念林家也有这样的想法,在送陶宽爹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林家大伯是很赞成的,陶宽爷爷的嘴紧,也就是和林家大伯说过,因此在银井湾知道陶宽爹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不知道陶宽爷爷今天把陶宽爹领回来过七月半。既然是想好了怎么吃,事情也就简单很多,父子俩就着中午的剩菜和从林家菜地摘来的菜,就算是应付了这一餐。在陶宽爹觉得这顿饭有些草率,但在陶宽爷爷看来,并不是太过于得简单,自己一个人在家,还未必能有这样的菜来下饭,甚至可能是一顿干粮菜就对付过去了。吃完饭的陶宽爷爷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的空闲——洗脚睡觉,而是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米桶,用升桶量出三升桶米,到厨房里去浸米了。老陶家里的升桶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升桶撩平也就是一斤,很准!如果是用力去灌米可能就要准些,换个手法,轻轻得灌米就可能是少些,一斤的秤杆就软很多,陶宽爷爷很会过日子,自己吃多少米,自己心里有数。浸好的米是明天做米果用得,七月半的银井湾最常见的米果就是这样的果,说好听点的叫千重糕,说通俗点的叫灰碱果。在银井湾叫灰碱果的说法更为普遍。其实这样的米果在整个江南地区都很多,只是做法不同,叫法不一样罢了,至于陶宽到了外地参加工作了,吃到外面的米果才知道这些的果做法很多,叫法也异乡随俗。这都是后来的事。既然叫灰碱果必然有灰碱成分,灰碱的取法也是农村人自己的,纯天然的那种,在去年收取稻谷的时候,那些长势良好的稻草,尤其是糯谷的稻草,杆子高,成分也相对足些,提前和生产队长说下,我家要一些稻草。生产队长也会在心里估摸着算好,整个银井湾需要多少糯谷稻草,等开镰的时候,就会告诉社员:今天去收割糯谷了,谁家需要糯谷稻草的,自己去拿,但不能多拿,自己家里足够就好,留一些其他人家,省得不均匀,而造成浪费。在那个时代,生产队长还是有着很好的威信,几乎是掌管着生产队里的一切。有了生产队长的告知,家里的男人也就会回家告诉自己家里的,问清楚了需要多少糯谷稻草就捆多少回家。老陶家里就父子俩,往年也没有做这样的果也就没有必要去捆,倒是愿意去帮着林家去捆些回家,林家也就会在这天拿些灰碱果过来,给陶宽爷爷父子俩尝尝。因为有灰碱,孩子不能吃太多,每年都有谁家的孩子吃得多了,拉不出尿来,所以陶宽爷爷还是情愿不做,少吃点最好。大人们都知道吃多了灰碱果会拉不出尿来,至于是什么原因,也只是在陶宽读了卫校才知道:灰碱含了山莨菪碱,有松弛肌肉的作用,膀胱的平滑肌也不能幸免,这就造成拉不出尿来。但今年不同,陶宽爹长大了,变得强壮,灰碱果的作用就相对减弱了很多。再说,孩子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既然是回来了就得带点给篾匠师傅家里人吃,也可以说是对篾匠师傅示好,让篾匠师傅对自己的崽——陶宽爹好些。这样的事陶宽爷爷还是有些经验的,更懂得人情世故。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在浸米,就有些明白陶宽爷爷做什么,这是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陶宽爷爷在准备过节的事,尤其是七月半这样的有些阴晦的时节。陶宽爹既没有去阻止,也没有去帮忙,依旧是忙着自己的洗洗刷刷,洗好了脸就回到床上去睡了。昨晚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踏实,中午也一样,做了个记性梦也就没有了睡意,到了现在,就有些想睡了。任凭陶宽爷爷去做什么,都可以认为是为了自己好,而没有必要过多的去问,去想更不愿意去帮忙。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去做自己的事,心里还是希望陶宽爹早点睡,在没有陶宽爹的注视下,陶宽爷爷做得更为顺手,但却理解不了这孩子的沉得住气,换作其他人家的孩子早就身前身后的忙活了,晚上更是睡不着,希望能吃到第一块米果,毕竟这样的节一年也就一次,整个夏天劳累了,肚子里早就瘪了,能有点这样的米果吃,心里的开心劲自然很是很高的,但自己家里的崽没有,这让陶宽爷爷有些纠结,但不管自己是什么心情,做米果依然是自己愿意去忙活的事,尤其是对自己的崽。 第二章 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愿去理会他,眼前要紧的事就是到林家去讨要灰碱。没有了灰碱,所谓的灰碱果就是无稽之谈,关键还是保存不了也许过不了二天就坏了,这也许就是中国人的智慧,充分利用自己现有的条件,做个好吃的,也用不上什么食品安全的条例规定,自己做自己吃,纯粹的天然食品。陶宽爷爷知道,在银井湾自己只有去林家,也只有林家会无私得帮助自己,哪怕是林家自己家里没有的东西,也会觍着脸去别人家里要些回来转给陶宽爷爷。去年的糯米稻草也有自己的一份,而且生产队长还可以多给陶宽爷爷一些,但陶宽爷爷不愿意去保存,也就在生产队长同意的时候就告诉了林家大伯,让林家大伯多捆一些,不必计较生产队长的话,若是生产队长说了,就说陶家和林家一起的。有了陶宽爷爷的话,林家大伯自然就胆大了很多,比别人多捆了一大摞。糯米稻草在那个时代虽然不是很金贵,比不得粮食,但比起其他的物资来说肯定不错。首先一个就是今年的糯米稻草很好,从一开始就感觉不错,长势喜人,说点私心的话,生产队长家里也需要这样的糯米稻草,所以在肥料和人工上比起一般的农作物来说还是倾注,更多的心血,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年的糯谷确实好很多,收成也很好,相关联的糯米稻草也不错,稻杆高,直。就连附近村庄过路人看到都不由得称赞。好的糯米稻草自然就是一份好的物资,农村人要铺床,要把去年的稻草给换出来,铺上今年新鲜的稻草,对于寒冷的冬季不亏为一层好的保障,松软暖和。再个就是来年做灰碱用,在银井湾这个村庄,端午的粽子也是用灰碱浸米包的,不容易坏,而且还香,尤其是没有冰箱的年代,能保存很长时间没有灰碱包的粽子,容易坏,很不合时宜,不符合农村节俭的本性。另外,灰碱包的粽子色泽金黄,耐看,不比那些城市里的粽子苍白难看,即使是银井湾附近的村庄也有金黄色的粽子吃,但那种黄色是通过黄金柴根染色的,不香,更容易坏,和用灰碱浸米包的粽子不可同日而语。最后的就是用来喂牛,糯米稻草比起其他的稻草来说,牛更喜欢吃,尤其是大冬天的,外面天冻地寒,能给牛一把糯米稻草也是主人对牛的一份呵护。既然是好的东西,大家都想要,物以稀为贵,糯米稻草自然就由生产队长来管理,其他的人没有生产队长的许可是不可能多要的。但林家还是多捆了些,主要还是陶宽爷爷的面子,生产队长对于林家这样的做法也没有做太多的计较,林家也感谢陶宽爷爷的帮忙,也声称陶家需要灰碱的时候就去林家取点。灰碱这东西说好也是好,说坏也是坏,大人还好些,孩子就有些怕,尤其是那些吃过灰碱亏的孩子,都有些心有余悸,但在那个时代不管怎么样,有的吃还是会去吃的,只不过是不敢太大胆肆无忌惮得去吃,万一吃多了拉不出尿来,自己难受,大人还骂。陶宽爷爷所要取的灰碱也不过是林家的少数,林家的孩子多,做的灰碱果也多,往年陶宽爷爷只是从林家拿些灰碱果吃就可以了,今年不同,陶宽爷爷愿意为了孩子——陶宽爹去操劳,去做孩子喜欢吃的灰碱果。整个银井湾在这一天每家都亮着煤油灯,在煤油灯下赶忙,尤其是林家这样的家里,家里孩子多,吃的也多,大人也就多做些。陶宽爷爷说着村庄里的灯光很轻松得就到了林家。林家对于陶宽爷爷的到来,也是有些诧异,往年都是有林家的孩子给陶家送果过去,今年还是在做果就过来等果吃了?这倒是林家大伯知道陶宽爷爷想要什么,于是搁下手里的活,起身去给陶宽爷爷去舀灰碱去了。林家的灰碱是早上就烧好了,用水充分溶解了糯米稻草的灰烬里的灰碱,而存放在大桶里。陶宽爷爷手里还是拿着自己的工具去的,是一个木脸盘。林家大伯还是对着陶宽爷爷说:孩子回家了?陶宽爷爷不愿让林家其他人知道,也只是点点头。林家大伯有些埋怨的口气,就你父子俩还能吃到几块灰碱果,别做了,明天我让孩子多端几块灰碱果过去就是,省得粘锅巴。这会轮到陶宽爷爷说了: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事,孩子不是学手艺了嘛,让孩子带点果给师傅尝尝也是我们做大人的一份心意,师父的徒弟多,想要学好手艺,大家都不容易,能亲近点自然是好。说到这里,林家大伯不再说什么,而是抬起头来问陶宽爷爷:做了多少米?陶宽爷爷用手比划个三,林家大伯就心神领会了,于是拿着木勺走到盛放灰碱的木桶边上,舀起灰碱给倒给陶宽爷爷,有这么多就足够了,记得现在回去就把米洗干净了,放到灰碱里去浸,留一勺灰碱出来,明天用。想了一会又说,先回去浸米吧,明天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过来问,要不就等我家做好了再去你家帮忙做,毕竟我们每年都做,灰碱的放多少更有经验,就怕你隔了这么久有些手生,做不好。到时候,米又给浪费了,果又没得吃。这会轮到陶宽爷爷笑了,孩子大了,不能老是来麻烦你,也就这几年,等孩子娶了媳妇进来,这些事也就不用我去管了,真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只要有口吃的就可以了,再说做吃的哪有不失手的,真要坏了,家里还有猪。这话把林家大伯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正是陶宽爷爷的帮忙才有林家的不断炊。但这样尴尬的气氛一下子就过去了,事实也是如此,没有必要因为噎着了就饿死了去,没有这样的道理。 第二章 林家和老陶家里的关系不是一句二句话就能破解得了,早在祖上二家人的来往就非常得密切了,林家的祖上曾经帮助过陶家,也就是在陶宽爷爷这一辈上才有安稳的日子过,陶宽爷爷对于林家大伯还是心存敬意的,只要是林家开口,陶宽爷爷也都会不遗余力去帮助林家,陶宽爷爷现在说的那几句话,也是实情,并没有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去让林家尴尬,也可以说是林家大伯有些想多了。说完这些的陶宽爷爷也端着灰碱回到家里。说是灰碱,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灰碱的水溶液,有股香味,这也是陶宽自己的感觉,至于这样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陶宽并不记得,只是在冬天洗冷水澡的时候,搽了香皂就会闻到灰碱的香味,但也说明不了太多的事。而这样的事陶宽也没有和谁提过,只是自己心里的一份对童年珍贵的回忆,这些都是后话,只能说是陶宽对于儿时的记忆比较确切的一部分。陶宽爷爷端着灰碱水,走过银井湾,似乎感觉整个银井湾都在做果,白天是要去做事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白天都有自己的事做,唯独没有陶宽爹的事,陶宽爹因为昨晚没有睡好,而过早得去睡了,陶宽爷爷也不会去责怪他,自己也心甘情愿得为了自己的崽去做。陶宽爷爷的端着灰碱水进了自己家里,顺便就反手把门给关好,夜已经不是太早,按照往日的习惯,到了这个时候的银井湾都沉沉睡去,但今天不同,整个银井湾都灯火通明,少数的几家没有看到灯光,那也是可能油灯可能太暗了,都是一些家里很是节省的时间。关好了门,陶宽爷爷就走进了自己的厨房,在厨房里,陶宽爷爷先把灰碱放好了,免得不小心得碰打掉,辛辛苦苦讨要来的,甚是珍惜,虽说林家还有,也同样得不能糟蹋了,其他的不说,单单是糯米稻草的保存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还要去把糯米稻草烧成灰。再把所有的灰盛到箩筐里,再从箩筐里倒热水,才有这样金黄色的灰碱水,而不是附近村庄里的那种用黄金柴兜洗出来的水,虽然颜色一样的金黄,也许黄金柴兜颜色还要比灰碱水好看,但却没有灰碱水的香味,更不能像灰碱水一样得保存灰碱果有一定的保鲜时间。陶宽爷爷也顾不得自己的孩子,只要陶宽爹在家里睡着,陶宽爷爷就不用担心陶宽爹,自己去做该做的事。陶宽爷爷首先得去淘洗做果用的米。米也不能只用更米,而是要参些糯米,至于糯米要占多大的比例,也只有个人的喜好,想吃软的果就得多放着糯米,但糯米放多了蒸果的时候就不是很好蒸熟,在吃的时候粘牙,更不容易分得开层次。不能分开层次就没有了千层糕的味道。糯米放少了,果吃到嘴里就没有那种软润滑溜的口感,因此做一分果也是一种智慧。陶宽爷爷以前也做过灰碱果,但却是以前的事,那时候的陶宽爷爷很幸福,自己的女人也还在,而做这样的事,陶宽爷爷的女人有些拿手,也比一般的人家的女人更会做吃的,可以说是整个银井湾比较会做吃的几个女人之一,有了这样的女人,陶宽爷爷只要去赚钱就可以了。天有不测风云,陶宽爷爷的女人并没有享到太多的福就走了,陶宽爷爷也只好带着陶宽爹艰难度日,也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做果吃了,更多的是会想到自己的女人所以干脆就不去做果了。经过多年的磨砺,岁月也给陶宽爷爷良好的遗忘,陶宽爷爷自己也就慢慢得平静下来,现在陶宽爹也大了,总不能靠着林家的果来过节吧,在陶宽爷爷心里也慢慢得泛起了对生活的向往,也许自己年龄大了,也想着吃点灰碱果了,都说人有二头奀,都好吃,按现在的话来说,也算是口欲期吧,借着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气,自己也去做果,更多的是尝试一下自己的手艺,看看这果能做出自己女人的口感和味道。陶宽爷爷用了七成的粳米三成的糯米,混合在一起,这样的比例也都是自己的女人提过,时间也磨损了陶宽爷爷的记忆,陶宽爷爷只是似乎应该有这样的比例最好。在三升粳米里又加进这个比例的糯米,反复得去淘洗,直到米洗出来的水完全变成了清水,这才把灰碱倒进米里。在陶宽爷爷的记忆里,自己的女人很在乎对米的清洗,只有把米清洗得很干净了,才不会让做好的灰碱果有米泔水的味道,从而变得很是清爽和滑溜。陶宽爷爷在清洗米的时候也时不时得到陶宽爹门外去听听陶宽爹细密的鼾声,只有听到这样的鼾声陶宽爷爷才觉得自己心里很踏实,如果听到陶宽爹的鼾声稍微得延长了,陶宽爷爷就得多听一会,直听到陶宽爹的鼾声这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清洗米的工作也不是很轻松的事。幸好陶宽爷爷做灰碱果的米不是很多,经过了多次的清洗,粳米和糯米都有些发胀了,其中的差异也不会太大了,陶宽爷爷这才算完成了这一道工序,这才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陶宽爷爷并不能现在就去睡,他还得拿出钱来,借着这空余时间得把明天所要花费的钱给拿出来,省得明天早上要匆忙得去找,勤天光不如懒黄昏,晚上能做好的准备,最好不要拖到明天去办,再说,万一陶宽爹醒来了,自己还得去避开陶宽爹的眼睛才能去拿钱。陶宽爷爷心里很不情愿得自己的家底过早得让陶宽爹知道,怕的就是陶宽爹知道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变得不思上进,而荒废了自己的事。现在陶宽爹睡得很沉,也是自己很合适拿钱的时间,这样可以心无旁骛得去拿,至于要拿多少钱出来花,陶宽爷爷心里不是很准数。 第二章 老陶家在银井湾生活水平上只是略处于靠前的位置,不管是和支部书记家里还是在外面教书的人家里都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那只是占着家里吃饭人少的优势,看起来好很多,而这样的好也只是相对于林家这样的家境来说算是好的,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也不想让陶宽爹知道家里的实际情况,宁愿陶宽爹相信自己家里确实是没有钱,而出去奋斗。所以拿钱出来开销的事也只有陶宽爹不知道的情况下才好好去拿,明天早上就要早起去买肉。整个公社一天只杀一头猪,只不过明天买肉的人多,可能要杀的猪要大些,自己又很方便,先去公社看看,要是肉充足,也想给林家带点回来。林家的孩子多,家里也没有太多的腊肉,估计得有些日子没有吃到荤腥了,平时自己在林家蹭饭蹭粥的时间又很多,到了这个时候就该帮着林家一会。听着陶宽爹的鼾声,陶宽爷爷端来楼梯,爬到阁楼上,找出自己藏好的钱,不及细看,掩盖好即刻从阁楼上下来了,为的是今天陶宽爹在家,没有必要去看看其他的东西,等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自己有的是时间,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愿意的话,还可以耐心得去整理一下自己所藏好储备物资,这些除了自己,谁都不曾知道。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楼梯藏好。这才坐到床上去,晚上的事就算做好了,明天有明天的事做,也不必着急去做。陶宽爷爷把拿下来的钱放到自己的枕头底下,这才拿出烟杆,借着煤油灯的火抽上几口,今天忙里忙外的确实有些累了,从早上自己起来,就没有歇过,想着能争取去生产队里挣工分,连粥也都是在林家去蹭着喝了,到了地里又没有歇太久,本以为到了中午回家时候可以歇歇,抽口烟,哪曾料想自己的崽居然没有做菜,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还是宁愿熬着烟瘾去做菜给孩子吃,孩子现在去学手艺了,似乎就是客人了,变得更为亲密,也因此愿意体孩子做些好吃的饭菜。这中间的原因都要等到自己做了父母了,才能体会这份心思。等父子俩吃饱了饭,生产队又要出工了。陶宽爷爷的烟瘾并不是太重,只要自己忙起来可能就忘了,本来烟瘾就是这么一回事。烟是自己种的,也是自己切的,比较贴合自己的口味,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才想起该抽烟解乏。陶宽爹又还小,完全是自己抽,所以烟的质量还是可以的,自己花着心思做的烟丝自己很是满足。抽完了烟,陶宽爷爷这才和衣躺下,没有过太久,就响起了鼾声。也许是今天有些劳累,也许是自己的孩子睡在隔壁,陶宽爷爷睡得很是踏实,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整个银井湾,那些熬夜做果的人家也随着夜深了,而慢慢得吹灯睡觉,也再一次吞没了村庄。也许是年龄大了,还是心里有事,间或二者都有,陶宽爷爷还是年轻时候形成的习惯,只要有事,心里总有个牵挂,陶宽爷爷醒了。陶宽爷爷看着窗外有些模糊的影子,陶宽爷爷决定起来了,今天买肉的人肯定很多,不早点去是不可能买到肉回来的,想到这里,陶宽爷爷睡不踏实了,衣服昨晚压根就没有脱下,也就没有必要去找衣服了,坐床前稍微得歇会,就穿好鞋子往外走。银井湾比篾匠师傅家里离公社近很多,但即使是这样,自己还是能早点去买到肉最好。自己的家熟门熟路,即使是家里很黑依旧能迅速得走到大门口来,小心翼翼得打开了大门,自己出了大门就反手轻轻把门带好,省得陶宽爹给惊醒了,自己朝着大路走去,直奔公社方向去了。在家里的时候觉得有些早,到了大路上才知道:莫道君行早,更有行人早。大路的光亮显然比家里要好很多,也有人在路上走了,大家都奔往一个方向,都是去公社买肉的,陶宽爷爷的脚力还是不错的,有了年轻时候的底子,比起一般人来还是可以的,也因此超过了好些人。走出一里地的样子,陶宽爷爷看到了林家大伯。黎明的光亮是越走越亮的,到了这个时候就很明亮了,林家大伯因为年龄大了,走得有些慢了,陶宽爷爷没有几步就追上了林家大伯并喊着:你这么早也起来了,是去公社买肉吗。林家大伯听着有人说话,这声音又很熟悉,并没有回头,他听着声音就知道是陶宽爷爷来了,于是停了下来,本来就有些累了,也想歇歇,现在正好有人打招呼就干脆站着说话:嗯呢,这不过七月半了吗,家里的孩子嘴馋,其他地方省点,也要去买点肉回家。陶宽爷爷听到这里,心里也有感触,那个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吃好穿好。林家大伯站着,陶宽爷爷也就站在他身边,对着林家大伯说:你不要去了,走这么远,你又走不动,等你到那里,也许肉就没有了,你现在就回去,我也是去买肉的顺手给你带回来,省得二个人走。这有对着林家大伯说:你要买多少肉,跟我说就是了。林家大伯本来就有些累,现在可好,还真是想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来了,本来是想让陶宽爷爷带的,只是怕陶宽爷爷不去买新鲜猪肉,用家里的腊肉就可以了,但却没有考虑到陶宽爹回家了,有了陶宽爷爷的话,林家大伯心里也踏实了,只要陶宽爷爷答应了的事,陶宽爷爷不会去赖皮的,况且还是陶宽爷爷自己提出来的事,心里肯定会帮自己的忙,想着就对着陶宽爷爷说:买个一斤肉吧,挑那些有肥肉的肉买,瘦肉不经孩子们吃。陶宽爷爷就答应着:好的,你先回去,我有肉就肯定你家有肉吃,即使我现在去,未必有新鲜肉买,家里还有腊肉呢。 第二章 陶宽爷爷说着这话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就在自己昨晚爬到阁楼上去拿钱的时候,虽然有些紧张,怕陶宽爹醒来,没有仔细去查看那些装腊肉的陶罐,但从陶罐的盖子上的记号没有动,说明自己家里的东西在目前为止还是没有被别人动过的,在陶宽爷爷的记忆里,陶罐里的腊肉加上刘哥那里带回来的足足还有好几斤,就凭自己一个人这样吃,到了年底都不会少,再说自己去亲戚家里又不可能拿着腊肉去,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才有可能提着一二斤腊肉去,就像是陶宽爹去行拜师礼的时候,才会那些腊肉去,平时自己只是蒸些腌菜并不能吃太多的腊肉,况且那腊肉是咸之又咸,就算是吃腌菜也不可能大口大口去吃,是下饭的好菜,尤其是天气热乎的时候,更不敢多吃,省得去找水喝。恰恰相反的是天气热的时候,地里的菜都出来了,中国人都有个应时而食的习惯,特别是南方的农村,正是瓜果蔬菜成熟的旺季,怎么可能还去吃那个咸之又咸的腊肉呢。林家大伯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想着:这真是家里有粮心里不慌,等自己的日子过到陶家的这般光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最终还是有些羡慕陶家的,不过想回来,等自己家里的孩子大了,也就不会这样紧张了,自己耐心点就是。林家大伯也知道陶宽爹去学手艺了,若真的是手艺学好了,自己家里这些孩子也就未必有陶家这般光景,但却从没有想到:陶家的后代陶磊会砸了自己家里的锅,而那时林家大伯已经走了,真可谓是世事难料。有了陶宽爷爷的承诺,林家大伯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公社了,虽说是想买肉,但买肉的钱还是借来的,既然陶宽爷爷答应给自己带肉,自然也就会给自己垫钱的,本来想到陶宽爷爷那里去借的,但又觉得抹不开面子,有事就去麻烦陶家也不是林家大伯的风格,但心里确实想着陶宽爷爷能帮着自己解决买肉的钱,而此时正好给陶宽爷爷碰到,所以说林家大伯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运气。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这个事情有它的偶然性,也有它的必然性。偶然性是在路上竟然碰到了陶宽爷爷,必然性也就是自己起来的足够早就有可能被陶宽爷爷追上的必然,毕竟陶宽爷爷比自己小些。陶宽爷爷说完这些,就把林家大伯板着身子往回走了,自己则迈开那种固有的步子朝着公社的方向走去。或许是陶宽爷爷起来得早,或爷爷许是陶宽爷爷心无旁骛得赶路,总之,陶宽爷爷在太阳刚晒到公社大门的时候,陶宽爷爷赶到了买肉的摊前,但出乎意料的是:自己虽然早,还有更要的,买肉的摊前排着长队,陶宽爷爷数数足有十来个人,陶宽爷爷也只有耐心得排着队,等待着自己排到买肉摊的时候,肉案上还有肉卖。虽说是人数不多,但每个人都买了不止一斤的肉,正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自己不止是自己要买肉,也得给林家带肉。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心急,看着前面的肉案上的肉被一块块得被切去,就怕自己白跑一趟。然而,也正在陶宽爷爷无计可施的时候,从自己眼前过去的人似乎有些面熟,那个人没有太在乎陶宽爷爷,但陶宽爷爷自己却清楚得记得:这个人是公社里的会计,陶宽爷爷在别的村庄结账的时候碰到过,也一起吃过饭,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即使再不愿去麻烦别人,也不得去招呼会计了,也让会计照顾一下自己。想到这里,陶宽爷爷还是伸手拍拍会计的背,叫了一声会计好。会计听着有些耳熟,回过头来,这才看清楚了陶宽爷爷,南方的公社不比大城市,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况且陶宽爷爷打算盘的手法还是让会计有些影像的,只是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陶宽爷爷,既然是碰上了就得想想陶宽爷爷是来这里干啥的,要不要自己帮忙。会计毕竟还是灵光的,看着买肉的人都排着队,再看看肉案上的肉,似乎有些预感到自己应该怎么帮陶宽爷爷了。会计对着陶宽爷爷笑笑,就走到肉案前和买肉的嘀咕了几句,就走开了。再也没有和陶宽爷爷招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陶宽爷爷也不好再去求会计,只好排着队走,也就在陶宽爷爷前面还有四五个人的时候,肉案的肉没有了,既然没有了肉,排队的人也就丧气得离开,嘴里不敢说,心里一定不开心,然而谁都不敢说出口,在那个时代谁都不敢得罪食品站的人,尤其是卖肉的师傅,但凡有一点亲戚都得去讨好:肉太金贵了,尤其是新鲜猪肉。陶宽爷爷也无奈,虽然没有买到肉但还是走到肉案前去打个招呼,说点套近乎的话,祈求买肉的师师傅记着自己,除了这次,保不定过不了几天又要来买肉的。到了卖肉师傅跟前,笑着说:肉好俏。卖肉的倒也实在,毕竟有着公社会计的招呼,便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呆一会,先去办其他的事,等大家散了再过来。卖肉的师傅说完这些就不再理会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很知趣,不敢再多问一句,随后就往边角上走去,离开了肉案。没有了肉,其他的人也就慢慢散去,只怪自己来的太晚,看来下次要来买肉得早点来,省得白跑一趟,这个七月半就显得有些不愉快了。但想回来,没有吃到肉的肯定不止一家,既然没有了肉,也正好能省点。四散开去的人瞬间就不再聚起,只有卖肉师傅慢慢腾腾整理自己的工具,也算是提早下班了。陶宽爷爷走开得有百十步,这才回头瞄一眼肉案,确定没有其他的人了,这才快步得走到肉案来,想说点什么。 第二章 卖肉师傅对着陶宽爷爷笑笑,陶宽爷爷似乎有些眼熟,但却也想不出具体在哪里见过,也只能讪笑着问:能行个方便吗?卖肉师傅倒是对陶宽爷爷有些熟,毕竟像陶宽爷爷这样的人在附近村庄还是有些名望的,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只是别人认得他,他却记不得别人的那种。见陶宽爷爷这般神色,卖肉师傅倒也不愿去搭理陶宽爷爷,只是有着公社的会计的嘱托,给陶宽爷爷留了一些肉。但凡能留下来的肉基本上都是好的肉,是那种排刀肉,几乎没有骨头,算净肉那种,然后对着陶宽爷爷说二斤多点,按今天的价格算一块九毛六分。说着就用笋壳皮给绑好,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甚是感激,赶紧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元的纸币来,对着卖肉师傅说:麻烦你代缴一下,我这就回去有事了,有空和会计到银井湾去走走,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卖肉师傅看着手里的二元钱,心里想着这老头倒也知趣,四分钱呢,说不要就不要了,倒也是个能成事的人,可谓是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是个做事的人,但却不会想到现在的话:格局。卖肉师傅倒不是因为有了四分钱的额外收入而开心,能在食品站卖肉的也不是几分钱就能满足的人。只是觉得在农村这样紧吧的生活还能有如此气量的人,确实不错。收好了钱,卖肉师傅也就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记着这个老头的面容而接着做自己的事了。那个没有塑料袋的时候,想拿些东西确实没有现在有塑料袋的方便,但那时候环保啊,像银井湾附近的山上到处都有毛竹,毛竹也很大,尤其是那种叫白头翁的笋,是毛竹的优良品种,毛竹粗且高,做篾匠活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毛竹,同样的这样毛竹刚出土的时候的笋也比一般毛竹要大,而笋壳更是用来绑东西的好材料,以前的文人也把这样的事说成了很优雅的事,只不过陶宽爷爷没有读过太多的书而不是很清楚。陶宽爷爷提着手里的肉,脚下带风,陶宽爷爷虽不是那种张扬的人,然而毕竟还是好事,别人没有买到肉,而自己通过了一个招呼就买到上好肉,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在回银井湾的路上还是碰到很多往公社里赶的人,他们都是去买肉的,也有人看着陶宽爷爷手里的肉,都有些羡慕,碰到熟人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会告诉他们:去公社买肉就别去了,没有肉买了,省得熟人白跑一趟,然而陶宽爷爷的话并没有太多的人相信,这么早咋就没有肉了,日头刚升起,按现在的时间来计算,也就是早上的七八点钟的样子,但和陶宽爷爷交往过的人还是很相信的,他们深知陶宽爷爷的为人,没有足够的把握是不会乱说话的,这些人就有些垂头丧气得跟着陶宽爷爷往回走了。回家的路比去的路省了很多,倒不是路变短了,而是因为心情好了,走路的速度也就快了很多。等陶宽爷爷到了家里的时候,日头也就到了半天空了,也就是早上的九点来钟。进了家门的陶宽爷爷原以为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还在睡,今天这样的日子,说多睡一会也可以,毕竟自己都没有出工去挣工分,何况是孩子,再说陶宽爹能回来过七月半也还是意料之外的事,陶宽爷爷只是想去看看孩子,却不料篾匠师傅竟然同意自己的孩子回家来过个节,也许是篾匠师傅觉对陶宽爹的好,也许是看在陶宽爷爷带去的礼物,总之,篾匠师傅让陶宽爷爷带着陶宽爹回家了。陶宽爷爷进了家门口就叫陶宽爹,那种开心的劲只把陶宽爷爷的话提高了很响亮,原本的陶宽爷爷并不是这样,但对于陶宽爹这样隔了些日子回来的客人来说,确实是有些开心,关键还是自己今天运气好,买到了别人没有买到的肉。但出乎意料的是陶宽爹并没有像小的时候那样连蹦带跳得出来,而是家里的一片寂静。陶宽爷爷原本开心的劲竟然有些泄气,走到厨房去看看,锅里冷冷清清,不像是做过饭的样子,陶宽爷爷放下手里的肉走到陶宽爹的房间,刚从外面进来,强烈的太阳光到了房间一下子就没有了,眼睛也就没有适应过来,但可以听出陶宽爹并不是在房间,等站了许久才看见房间里床上是空着的。到了这时,陶宽爷爷才有些心慌慌,但一想,不对啊,是不是林家大伯过来叫陶宽爹去他家里了。想到这里,陶宽爷爷干脆就拎着肉往林家赶去,果然不出所料,陶宽爹坐在林家的竹床上玩,林家的孩子也没有出去做事,也许是七月半吧,也许是在家里等着陶宽爷爷买到肉的好消息,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在家里,而林家大伯和他自己的女人在磨果。一圈一圈得慢悠悠地转着,很是辛苦,林家大伯额头上都有汗珠出来了,但仍然在推着磨杆在转动着磨,浸了灰碱的米有些胀,通过沉重磨盘的粉碎变成了略显黄色的米浆出来,这样的米浆只要通过锅里去蒸就可以熟了。陶宽爹显然看到了陶宽爷爷的进来,但却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只是笑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陶宽爷爷也没有在乎陶宽爹对自己的态度,转过头去问林家大伯:你家的果开始磨了。这时陶宽爹才站起来对着陶宽爷爷说:不是林家大伯家里的果,是我们家里的果,从你去公社里买肉的不久,林家大伯就去了我们家里,把我带到这里来吃早饭,顺便把果也带过来磨了。听到这里,陶宽爷爷赶紧就去替换林家大伯,让自己去推磨,省得林家大伯累了。陶宽爷爷走到林家大伯身边,顺手也就把肉递给了林家大伯,就推起磨来。林家大伯看着手里的肉,似乎有些话要说。 第二章 林家大伯接过陶宽爷爷手里的肉,感觉不止一斤,林家大伯再怎么年龄大,也不至于连一斤二斤的东西都看不出来?如果说是一百斤和一百零一斤可能是看不出来,一斤二斤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尤其是肉这样金贵的东西,于是抬眼看着陶宽爷爷,等陶宽爷爷自己去说。陶宽爷爷于是对着林家大伯说:这里吧二斤多肉,买肉的人很多,我去的时候就自己没有太多的肉卖了,幸好我去得早些,也算运气好吧,买到了肉,我买肉的时候,肉案上只有十来斤的肉了,估计我走后就没有了肉。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和林家大伯提起会计的事,更不会去说自己的四分钱都没有找回来,要是林家大伯知道,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的事来。说完这些,陶宽爷爷接着对林家大伯说:你给我切个一小碗肉来,我拿去做祭祀用,多余的就留在你这里,晚上就我父子俩吃,也有其他的菜,也吃不到肉上去,天气热晚上做的菜不吃就要坏了的,至于我家的崽在师傅家里伙食比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家里好很多,根本用不着牵挂他是不是吃多少肉,肉留到你这里,我不愿做饭的时候也可以过来吃点,也方便。林家大伯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也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辩解,也只好依了陶宽爷爷所说的那样去做,至于买肉的钱也就不好再去提了,林家大伯要是提出买肉的钱,陶宽爷爷就会说:这肉我也吃了的,如果算起来还给您家柴火的钱。陶宽爷爷这样说,也是为了解林家大伯的围,林家的孩子多,难得吃回肉,真要是按照林家大伯的那一斤肉来给孩子们吃,估计每个人都吃不了二块肉,有了这样的说法,林家就不会因为肉的问题而伤心了。反正陶家也不是没有在林家蹭饭蹭粥的,陶宽爷爷也好,一个人不愿意做饭了就干脆得到林家来蹭饭吃。陶宽爷爷推着磨,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额头上已经有了大滴大滴的汗出来,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肚子里有着翻腾倒海的感觉。陶宽爷爷于是停下手里的磨杆,站着休息一会。就在这个间隙时间里,林家大伯还是看得仔细的,他也发现陶宽爷爷不适合做推磨这样的活,于是过来对着陶宽爷爷说:累了吧,歇会。陶宽爷爷本想再推会磨,但确实感觉自己有些难受了,也随了林家大伯,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歇会。陶宽爹也看到陶宽爷爷的不对劲,但没有大喊大叫,而是默默端过来一碗茶,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接过了茶水,心里确实有些心酸,说自己老了吧,比他年龄大的人在做事的很多,说年轻吧也不能胜任推磨这样的活,陶宽爷爷自己也有些纳闷,咋就一推磨就这样难受呢?心里还是有些不解其意,喝了一小口茶水,心里那股翻腾倒海的劲也缓解了很多。幸好的是陶宽爷爷家里的米果不是很多,况且陶宽爷爷回来以前就已经让林家大伯给磨了不少。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坐在磨盘的不远处,看着林家大伯不停地一圈一圈得推动着磨盘,林家大伯的女人,一手不停歇得往磨眼里倒进被灰碱浸透的米,林家大伯的女人很准很稳得倒着米,不敢太多量得倒进磨眼,也不会太少得倒进去,太多倒进去米浆就很粗,蒸出来的果就不细腻,倒得太少,累死自己的男人。没有过太久的时间,陶宽爷爷家里的米就给磨完了,接下来就要清洗磨盘,因为磨盘里还有很多滞留的米浆。陶宽爷爷就问林家大伯的女人:您自己家里的米果磨好了吗?林家大伯的女人摇摇头,看你去帮着买肉了,反正这会又没有太多的事就到你家把你家的米果先给磨好来,我家里的米更多,也得多浸一会。陶宽爷爷就对着林家大伯说:既然您自己的米果都还没有磨,那还洗什么磨盘,别洗了,我们就先过去了。说着就把磨盘下面用来盛米浆的大脚盘给拖了出来,把大脚盘里的米浆给倒进自己的小脸盘里,也正好一脸盘满满的。林家大伯看着陶宽爷爷这样做,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陶宽爷爷这样做,为的是让自己家里的米浆多些,林家大伯也知道滞留在磨盘里的米浆少说也有个一斤多,而且还是精华,按照蒸的米果就最少得有好几块呢,人家不要,自己占着这样的便宜确实有些过意不去,要说粮食充足的时候倒也无所谓,现在大家都不富裕,确实有些难为情的,要搁在别人眼里不把磨盘给洗出血来都不罢休。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陶宽爷爷执意不要洗磨盘也就随他的意,但是有一点:陶宽爷爷可能都没有吃早饭呢,大早上的起来就匆忙得赶去买肉了,到现在肯定得肚子很饿,到了这个时候,林家大伯就对着陶宽爷爷开口说:你还没有吃早饭吧,要回家也不要在这一时半刻,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你家的崽也在不久才吃饱,桌子上的的干粮菜都还有,反正多要粥少碗粥我家的猪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说到这里,陶宽爷爷就觉得有些开心了,原来那种挺难受的感觉自然就平息了下去,但还是对着林家大伯说:看你这话说的,我倒成了你家里的另一头猪了,现在也不管是不是猪了,先把粥吃饱再说。林家大伯听出来了,自己说的有些急,倒把陶宽爷爷给映射了,但可以看出陶宽爷爷并没有生气,但有些开心,人不就是这样吗?都是一个缘字,银井湾的百十来户人家,能随时进去吃饭的不少,但如果都和陶宽爷爷这样进去吃饭的人家估计也不多了,也只有林家这样宽容分接纳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父子俩,换作其他人家真不知会怎么样了。 第二章 人都有共性,尤其是南方人,如果不是有事,到谁家吃饭都不会超过二顿,吃一顿可以是客客气气,到了第二顿,远没有原来的客气,谁都怕成习惯了,赖着不走,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更是如此,农村人还好些,毕竟可以从地里去刨食,家里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地里的菜摘来充数,城里就更是如此了,没有粮票不管是有钱没钱的都别想吃到饭。即便是农村也有例外,谁家里都不宽裕,像林家这样的家境那也是陶家的人可以进去吃,而且不分时候,但陶宽爷爷却从来不会亏待林家,不管是借米还是借钱,只要自己有的都给,有时候还会在生产队替林家担保,让林家领回口粮去。生产队长也不愿看着自己生产队里有谁家没有米而饿肚子,但不能开先例,只怕开了头就更难保住生产队长的尊严了,但又不能不给,最后也就是折中一下,有人担保就可以。银井湾有四个生产队,林家和陶宽爷爷是同一个生产队里的,生产队长有时候又免不了要求到陶宽爷爷,确切得说:生产队长都是生产队里比较会做人的人才能做队长,更深知陶宽爷爷和林家的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在有些事情上生产队长不会太为难林家的,况且林家又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刁民,只是家里吃饭的人多,做事的人少了而造成的,更不敢太过于得看不起林家,家里有人就是本钱。虽然是陶宽爷爷的担保,但到了有收入了就及时得还清,正如农村人说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所以林家有时候确实有些仰仗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能帮着林家的绝不推辞。有了林家大伯的招呼,陶宽爷爷也觉自己有些饿了,而此时的粥也刚好适口,不是很烫但却不会太冷。陶宽爷爷还是对着陶宽爹说:你吃了吗?陶宽爹点点头,接着说:我起来的时候林家大伯就过去叫我了,所以家里没有煮粥,我也是林家大伯家里吃饭的,家里的猪也没有喂。听到这里,陶宽爷爷明白了:可能就在自己让林家大伯回去的时候就来到自己家里把陶宽爹给喊起来了,随后就把家里浸好灰碱的米端到自己家里去磨。既然自己家里什么也没有,还是在林家吃了回去。反正又不差这一顿,关键是陶宽爷爷确实有些饿。走到盛粥的地方,陶宽爷爷还是有些难为情,今天的粥比林家平时的粥更稠,也算定陶家的父子俩要在自己家里吃饭的,因此,更煮得稠些。陶宽爷爷也心里记着林家的好,也不做太多的客气,没有一会就喝下了几碗粥,抹抹嘴,这才放下了碗。陶宽爷爷走到磨盘边,准备把米浆端回去,却被林家大伯的女人叫住:把肉也带回去。陶宽爷爷笑笑,对着陶宽爹笑笑,陶宽爹自然明白陶宽爷爷的笑意,走到林家的厨房里拿肉,走到陶宽爷爷跟前,陶宽爷爷觉得陶宽爹手里端着的碗有些大,更让陶宽爷爷有些不解的是:碗里的肉很满,就有些不对劲了,就从陶宽爹手里的碗给要过来,走到林家的厨房里去看,林家大伯的女人都还没有走开,看着陶宽爷爷进来就想掩饰自己手里的碗。陶宽爷爷也不去看林家大伯的女人收盖着的碗里到底有多少肉,而是直接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来,把自己碗里的肉给扒拉到拿过来的碗里,就拿了几块肉就出了厨房递给了陶宽爹,自己就端着米浆走回自己的家。父子俩吃饱了,又磨好了米浆,对于今天的七月半来说就完成了大半任务,接着就是回家喂猪和蒸米果就是了。而陶宽爷爷所做的一切,陶宽爹都看在眼里,自己心里确实是有些担忧,但也体谅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家的难处,没有做过单身汉也体会不了这样的难处。毕竟自己是看到陶宽爷爷拎回来的肉,也看到自己拿回家的肉,但现在却轮不到自己去说,只是觉得陶宽爷爷对于林家超出了一般的亲戚和邻居的关系,陶宽爹想着陶宽爷爷这样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理由。回到家里就开始了最先的步骤来,先得烧水做生饭脯,然后才是煮猪食,等把猪食煮好,陶宽爹去喂猪,陶宽爷爷接着灶台烧水,同时去洗蒸果的米筛。做好了这一切,这才是开始蒸果。等陶宽爹把猪喂好了,水也就烧开了,陶宽爷爷先把米筛放到锅里的滚烫的热水是煮了一会,这才架到锅里铺上一层干净的白布盖上锅盖。白布是陶宽爷爷前几天从林家借来的,林家也知道陶宽爷爷可能会更早蒸果,关键还是林家不止这一块蒸果的白布,只是把这块没有补丁的白布给陶宽爷爷了,至于自己怎么去蒸果到时候再说。也许陶宽爷爷家里也隔了几年没有做果了,而只是在陶宽爷爷流露出自己想做果的时候,林家就把自己最好的给陶宽爷爷用。这让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很幸运交到这样好的邻居,也算是陶家的祖辈给陶宽爷爷积的德。而这些做完的时候,陶宽爹的猪也喂好了,就静心坐下来替陶宽爷爷烧锅,至于烧锅这样的事,陶宽爹是有着一定的经验的,在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里度过的,这对于那些在野外做事的师兄来说,是一分的嫉妒,但有着篾匠师傅女人的照顾,陶宽爹都很安逸得过着自己学手艺最累的时候,至于篾匠师傅要什么时候带着陶宽爹出去做手艺,也不是陶宽爹自己可以决定的,更不是郭子和其他师兄所能决定的。灶口里本来就有着很多的柴火,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按照陶宽爷爷的话,烧得更是旺盛,锅里的水也在沸腾着,听着锅里开水的声音,陶宽爷爷觉得可以开始去蒸果了。 第二章 陶宽爹对于烧锅这件事也算是炉火纯青了,原本从自己开始记得事情的时候就对着这口灶头,烧火做饭,父子俩相依为命,陶宽爷爷则告诉自己的崽——陶宽爹,怎么去生火,怎么去把火烧得旺些,陶宽爷爷也确实舍不得陶宽爹和别的孩子一样,成天在太阳底下劳作,更不想陶宽爹步了自己的后尘,在别人的口水鸡生活,更不愿意看到陶宽爹,因为没有了做饭的人而心躁气烦得为了一口吃的搞得灰头土脸。最重要的是陶宽爷爷始终就有个想法,觉得自己的崽不应该像村子里的其他孩子那样去养,得给他找份手艺做,这也夹杂着自己对于女人的思念和承诺,要凭着自己的双手去给陶宽爹创造一个好的开端。在陶宽爷爷眼里,觉得在银井湾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庄里,所有的孩子像陶宽爹这样不是为了吃饭而把自己稚嫩的身体乳做大人的事情,以换得父母对自己的一口粮食,而是在家里养的白白净净像个城里的孩子。但却没有城里的孩子那种高贵的气质,但也算不得陶宽爷爷你失败,至少陶宽爹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做菜,即使陶宽爷爷自己哪一天突然走了,而陶宽爹吃至于流落靠在别人的门口,为了一口吃的而去乞讨,当然了,至于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期间因为自己会做家务而被篾匠师傅的女人所看重留在家里帮着自己打理篾匠师傅一家人的吃喝倒也是凑巧。陶宽爹坐在窑口烧着锅,而陶宽爷爷则站在灶头上看着锅盖冒出来的滚滚热气,而时刻准备着开始蒸果,父子俩各负其责,原本不太说话的陶宽爹从去了篾匠师傅家里以后,更不说话了,在陶宽爹看来,陶宽爷爷很多事情的做法和自己是有些差距的,就比如刚才在林家的时候,陶宽爹就觉得陶宽爷爷做的有些过分了,但现在自己还没有到那个可以说话的份上而选择了沉默,并不是说陶宽爹没有想法,只是不想说而已。这也许只是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的父子俩开始有了心结的开始。陶宽爷爷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崽有了这么多的想法,他只是想自己能为了自己自己的崽有口好吃的而不惜去求人而开心。锅里的热气越来越热烈得从锅盖里冒了出来,不再是刚才零散而是成团成团得冒出来,陶宽爷爷知道锅里水的温度很高了,可以开始去蒸果了。陶宽爷爷揭开了锅盖,眼前的热气迷糊了自己的双眼,而不得不去吹才能看到米筛的情况,然而这都是暂时的,在不一会儿,锅里的热气就没有了。陶宽爷爷看得真真切切,遂开始了往米筛里倒米浆。米筛上放着的白布因为水蒸气的湿润而变得有些灰色,不再是那种很白很白的那种颜色了,陶宽爷爷手里拿着一个小勺子,把米浆很均匀得倒在白布上,而后细细推开很均匀得铺满白布上,这才盖上锅盖。刚倒进去的米浆,因为有些冷压住了水蒸气的冒出,让锅盖显得有些冷清,但没有过太久就开始慢慢冒出热气,最后也是和刚才一样成团成团冒出热气的时候,陶宽爷爷才揭开锅盖原来的白色的米浆也在滚烫的水汽下被催化成略带有一些淡黄的灰色的果,陶宽爷爷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用自己手指去触摸了果。发现不再黏手了,这才再次得倒进第二次的米浆,如此反复,直到米果有了一定的厚度,浓郁的灰碱味变得很香,几乎是弥漫了整个房子的时候,这才米果提出来倒在原本就洗得干净的团箕里,开始了第二锅蒸果的程序。期间还不时得往锅里倒进冷水,为的是不要把锅里的水烧干了而把米筛也烧坏了。这样的事在银井湾不少发生,每次过节都有那么的一起两起得发生,还都是那些女人因为忘了往锅里添冷水而造成的。也许是光线不好,也许是冷却了果的真实的颜色,倒在团箕里的米果变得黄色比灰色多了很多,陶宽爷爷也在自己添米浆的间隙里,找来一根细线,但有足够的长,从果的一端从底下穿过,这原本是在没有倒出蒸熟米果的前面就放置好了的,但可能是陶宽爷爷遗忘了还是陶宽爷爷对自己蒸果的手艺不自信,而没有放置,一直等到现在摆放进去,用来分割米果的。随着米果的冷却,香味不再浓郁的时候,陶宽爷爷用细线分割开米果,变成一小块一小块,这样才好拿着手里吃。同时也招呼陶宽爹过来尝个鲜。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见自己父子俩蒸出来的第一块米果,自然是心里十分得高兴,但性格决定了陶宽爹并没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样的欢呼雀跃,也只是很平静得走了过来,拿起一块米果咬了一小口,含在嘴里慢慢得咀嚼。陶宽爷爷自己没有拿着吃,而是很认真得看着陶宽爹脸上的表情。米果的外面有些冷了,但里面还是有些温度的,有了温度也就能锁住那种灰碱的香味,这对于陶宽爹这样年龄的孩子。对于香味倒没有太多的体味,但一丝丝的甜味倒是很真切,陶宽爹还是忍不住说了声:挺甜的。有了陶宽爹的肯定,陶宽爷爷的脸上露出了很高兴的神色,甚至有些陶醉的感觉,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陶宽爷爷还是第一次亲手去做米果,那种感觉很有成就感,甚至还有些得瑟,尤其是在自己的崽的面前露了一手,虽然昨晚还是有些不自信,但到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陶宽爹嘴里的甜也不是真实的甜,只是糖精的造化。陶宽爷爷前几年去外地帮人家做账,对方为了感谢陶宽爷爷的辛苦付出,除了给了相应的工资外,还赠送了很少的一点糖精,而且一再得嘱咐陶宽爷爷切不可多放,放多了不但不甜还有些苦味。 第二章 陶宽爹还小,就连陶宽爷爷本人也未必知道:糖精是个啥玩意儿,只是在那天回家以后,经不住诱惑,也可以说是好奇害死猫,陶宽爷爷想知道糖精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作用,看着小小的四方墩齐的白色颗粒,拿起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起初还有些甜味,等到完全融化的时候,给陶宽爷爷的感觉就不再是有些甜味了,就是苦味了,陶宽爷爷放进嘴里的东西舍不得吐出来,赶紧得去喝了一大口水,有了水的稀释,苦味就不再很坚持了,反而是很甜的感觉,陶宽爷爷也知道这是好东西,也就把糖精给放到不容易融化了的地方,留着后来用。由于家里又不太做果,这件事也就让陶宽爷爷有些遗忘了,直到昨晚陶宽爷爷去拿钱买肉的时候,才看到糖精,心里的记忆也就一下子清晰了起来,既然要做果那这糖精也就排上了用场,顺便就拿了下来,放在自己床前的抽屉里,等到早上起来去买肉的时候就放了点自己家里浸的米里,看着一大盘的米,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心狠得多放了点糖精下去,就着急得出去买肉了。到了现在,千层糕给蒸熟了,赶紧得让陶宽爹过来尝了一块,陶宽爹脸上的笑容告诉了陶宽爷爷:孩子肯定是吃着糖精味了,感觉很甜,在陶宽爹的记忆里就没有像今天这样甜味的东西,脸上也就绽放出笑容。千层糕本来就很香,嫩滑,现在又加上甜的味道,这让陶宽爹心里无法去描述这样的感觉。陶宽爷爷则让陶宽爹去烧锅,等把千层糕全部蒸好了这才开怀去吃。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要学会分个轻重缓急,先去做事,家里的东西谁也不会来抢去,再说即使是去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爷爷也会让陶宽爹带些去的。陶宽爹从吃了甜味的千层糕,心里还是挺念想的,只是要把果蒸好了,才有时间去吃。有了吃千层糕的动力,陶宽爹自然不会去偷懒,而且更加得做好自己的事,把火烧得很旺,这样的千层糕才好吃。一时间,陶家的父子俩没有了太多的交流,只是很认真得把盘子里的米浆放到锅里的米筛里去蒸。但这却是急不来的事,需要耐心得去一层一层得去放,一层一层得慢慢熟,这样的千层糕才有韵味。从林家把米浆给端回来,父子俩不辞辛劳得蒸着米果,也就在临近下午的时候,终于把木盘里最后的一勺米浆倒进了米筛里,盖上锅盖,这时候的陶宽爷爷也在告诉陶宽爹,把灶塘里的火给撤了吧,最后的一蒸的千层糕即将完成。有了陶宽爷爷的明示,陶宽爹自然不敢怠慢,关键的是自己把灶塘里的柴火撤了,只要去把手洗干净就能吃上鲜香甜滑的千层糕了。陶宽爹毕竟还是孩子,没有以后的那种矜持,只要开心就没有必要去掩饰,毕竟还是在自己家里,就是父子俩,陶宽爷爷也愿意看到陶宽爹开心的笑和吃着好吃东西的那种满足,这也给陶宽爷爷也带去了快乐。随着灶塘里的火的撤去,锅里的千层糕也基本上熟了。陶宽爷爷把最后的一蒸千层糕倒在团箕里,就去把昨晚洗米的洗米水倒进了锅里去,借着灶塘里的余温,给猪烧点吃的,这就是家,不光是自己要吃了,还得顾着和自己一起生活的其他成员。等做完了这些,陶宽爷爷这才把手洗干净,拿着细线去裁蒸好的千层糕,把一整块的千层糕先给分成二半,再分成四分之一的那种。米筛是圆形的,蒸出来的千层糕也自然是圆形的,国人大多对于圆形的东西都比较依恋,圆形就意味着圆满,符合自己心里的那种对家庭的团圆和和谐。陶宽爷爷也不例外,他有些不忍心去切开圆形的千层糕,但父子俩不可能就这样端在手上吃吧,不管怎么样,最终还是得切开来。切千层糕不能用刀,而是用细线给割开来,对于这样的风俗陶宽也问过爷爷,陶宽爷爷自己也没有问过自己的前辈,对于陶宽提的这样的问题,陶宽爷爷只能说:祖上就这样传下来的,没有必要去刨根问底。陶宽问过了没有自己满意的答案也就不再去问了,只要好吃就行,这都是后来的事。却说陶宽爹撤了灶塘里的柴火,这就去洗手了,洗好了手,陶宽爷爷也就把最后的一蒸千层糕给蒸好并且倒到团箕里去了。看着陶宽爷爷手里拿着细线,手脚麻利得切开一块块千层糕,忍不住伸手到团箕里拿出来一块千层糕,拿在手里仔细得看。陶宽爹自然不是第一次吃千层糕,但自己参与进去一起蒸的千层糕却还是第一次。陶宽爹拿到手里的千层糕是最早给蒸好的千层糕,到了现在已经是很冷了,陶宽爹手里拿着千层糕,仔细得看着千层糕,觉得颜色自己不说白色米浆的那种颜色,而是种土灰色,夹杂着有些金黄色,显得不是很明了的那种颜色,但肯定比有些人家里的灰碱放少了,而显得灰白色。陶宽爹对于这样的颜色还是很满意的,自己的心里还是要感谢自己的爹——陶宽爷爷。虽然是陶宽爷爷第一次做这样的千层糕,但处理得很是不错,陶宽爹也就对着陶宽爷爷有着崇敬的心情,总觉得陶宽爷爷无所不能。冷了的千层糕也更能看出有几层,层次分明让陶宽爹更喜欢一层一层得分开来吃,这样就可以吃的时间长些,也更有趣味性。银井湾的家家户户都做了千层糕,也就有了孩子们的炫耀和比拼,看谁家的果香,看谁家的果好吃,最重要的就是孩子们比着谁家的千层糕更能很好得分开。陶宽爹也不例外,但陶宽爹不会去和所有的孩子去比,他所要比的就是林家的孩子,除了林家的孩子,陶宽爹也没有太多的玩伴。 第二章 陶宽爹在银井湾玩的伴不多,除了林家的孩子就没有太多的玩伴,林家的孩子要做事,哪怕是最小的孩子也得去放牛割草,大点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砍柴甚至会和大人一起去挣工分,虽然做的事和大人一样,速度也慢不了太多,但只能打个三分,即使是这样,林家大伯还是很满足,哪怕是一分,到了年底也有不少的工分,也以为着领回口粮要多些,最关键的还是不用去求生产队长了,更不会让陶宽爷爷去为难。其实这样的事情陶宽爷爷也不是很为难,生产队长只不过是找个台阶下而已,要是大家都不做工分,欠着生产队里工分,又要领口粮回去,这个生产队长也就快当到头了。陶宽爷爷是知道这里面的诀窍的,只要到了年底,生产队长找到自己,谈及林家的事,陶宽爷爷就毫不犹豫得站出来替林家担着,而林家的孩子又很懂事,能挣工分的前提下,尽量得去挣工分,不能挣工分的时候,只要陶宽爹一个人,也就会过来陪着陶宽爹玩会,也就是在这样的理念下,陶宽爹见到最多的伙伴就是林家的孩子了。当然,陶宽爹也不会让林家的孩子过于得不自信,对自己过于的依赖,也会试着去帮着林家的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样的话,林家的孩子就觉得陶宽爹还是和自己兄弟很好得相处的。陶宽爹吃着灰碱果,也就想着林家的孩子,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我送些灰碱果去林家,让林家的兄弟也尝尝我们家的灰碱果。陶宽爷爷笑着说:好的,多送几块去,林家的兄弟多,不要一人一块都吃不着。有了陶宽爷爷的首肯,陶宽爹自然很是高兴,遂到橱柜里拿出一个大碗,装满一碗就朝林家走去。林家和陶家隔着挺远的,几乎穿过了三分之一的银井湾,在孩子时代的陶宽爹来说,觉得是有些远,甚至自己端着这么一大碗的灰碱果路上不歇一口气还真有些累,尽管是累,但是为了自己的友谊和长远的互动,陶宽爹还是愿意去做的。刚走到门口,陶宽爷爷就把陶宽爹给喊住了:你这孩子,这样的时候,你端个一大碗的灰碱果穿过银井湾,人家会怎么看你,再说,到了这个时候家里没有米吃饭的人家都还有,你这样做就不会觉得有些不妥吗?听到陶宽爷爷的话,陶宽爹也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那时候的农村大家的生活都不是很好,尤其像林家这样的家庭还是有的,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这样一做就等于得罪了很多人,农村里的孩子不会像城里的孩子,不会过于得表现自己,尤其是谁家有了好吃的,更不会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也只有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哪怕是在吞口水也绝不会到你跟前来,死乞白赖得要口吃的,这是农村孩子所谓的自尊,但绝对会记着谁家对你好,谁家对你的不好,这样的场面会记得很长时间,甚至有些还会记得一辈子。陶宽爹自己也有过这样的体会,也记得很长时间。现在,有了陶宽爷爷的提醒,自己也不得不记着陶宽爷爷的好,要不是陶宽爷爷的提醒,自己早就忘了这样的事,到时候得罪谁,哪里自己得罪了的,自己心里都不知道。陶宽爹退回了厨房里,放下手里的一大碗的灰碱果,看着陶宽爷爷,意思是现在怎么办?陶宽爷爷自然心里很清楚去怎么做,走到厨房的角落里找出一个花篮子,竹篾编的,看着都有些老久了,陶宽爷爷把花篮子洗干净了,再把灰碱果放进篮子里,面用拿块林家带过蒸果的白布给盖住,这才对着陶宽爹说,你先把白布拿到手上,等出了大门,再把白布盖在篮子面上,走山边上过,不要走大路,这样能看到你篮子的人自然就少了很多,再个就是要记着,快到了林家门口的门口得把白布给拿走,这样才是。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记得牢牢的,自己也就差不多想出了走哪些路比较方便了。这才对着陶宽爷爷说:我记住了,于是一手拽着白布,一手拎着篮子,这才走出大门,抄着小路走向林家。陶宽爹也记着陶宽爷爷的话,走到无人地方拿白布盖住了篮子,而且是盖得严严实实的,别人即使看见了,也不太会想到陶宽爹手里拎着篮子里会装着灰碱果。其实,那块白布已经不能称为白布了,通过了灰碱的浸润,加上高温煮沸早就变得斑斑驳驳了,大部分都染成了黄色,还有其他的颜色参杂,说是一块白布还不如说是一块抹布,只不过是比抹布更没有油泽。陶宽爹是完全领会了陶宽爷爷的苦心,能不得罪人的时候尽量得做到不去得罪人,在一个村庄里,谁都不容易,尤其是那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说不定自己就需要谁过来搭把手。陶宽爹拎着篮子走在偏僻的地方,尽量绕开过往人比较多的地方。走在路上的陶宽爹也想着林家的孩子看到自己手里的灰碱果是什么样子的表情,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虽然自己也只是吃了一块灰碱果,但那种甜味征服了自己,自己家里有糖,也只是砂糖,不但甜度低,还夹杂着沙子,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即使是这样的砂糖也还是不多,在银井湾这个村庄里,能拿出砂糖的人家也就是那几家人,但这糖精的甜度是砂糖的几倍,而且很纯,根本就没有那些细小沙子。陶宽爹走得急,没有多长时间就看到了林家的大门,陶宽爹也记着陶宽爷爷的话,把还在篮子面上的白布给拿掉,而且把白布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这样看着就很清爽了,只是袋子里的白布因为折叠好,而显得有些鼓囊囊的,走起路来有些妨碍,但这毕竟就到了林家了,再大的不便也能克服。 第二章 农村里风俗很多,有的是经验的积累,有的则是迷信,到底说来还是怕一语成谶,生怕某一个动作或者是某个事情就产生了如同你所担心的事,然而有些事越是不想发生,而偏偏恰是发生了。就如同陶宽爷爷给陶宽爹给交代的,白布不能随便拿着进别人家的大门,因为白布就意味是死人了才会用到,南方的农村还是对于死人很是忌讳,能不触霉头就尽量得避免,陶宽爷爷交代陶宽爹也是这么个意思,而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关心,越关心就越容易想到不好的结果,也许是平时的教导或者是看到的,听到的事,对于白布这样的事还是很忌讳的,所以陶宽爷爷要陶宽爹在进林家的大门前就得把盖在篮子面上的白布给藏起来。陶宽爹比银井湾同年龄段的孩子要早熟很多,很多事情也更有自己的想法,对于陶宽爷爷说的在理的话很听从,而对于有些话,陶宽爹并不是很听从,也会大打折扣,或者是左耳进右耳出。其实这块白布也还是从林家拿过来的,只不过是林家把它夹杂在其他的东西里带过来的,而现在却要还回去,也正好用来盖篮子面上,可谓物尽其用。经过了蒸煮的白布,与其说是白布还不如说是一块五彩斑斓的花布,即使是这样的花布,陶宽爷爷还是让陶宽爹不要直接盖在篮子面上拎着篮子直接进林家的大门,而是让陶宽爹把白布藏在袋子里,这样即使林家有什么不好的事,至少不会怪罪到陶宽爹头上来。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父子俩相依为命也是村庄里很多的大户人家所不愿看到的,也幸好陶宽爷爷有一手打得好的算盘手艺,真要是和林家一样,也是在银井湾难以立足的。也别总是说农民纯朴,大多数是这样的,也有更势利的,算是狡黠吧。因为没有见过太多的事,处理事的手段也不免有些过激,这是陶宽爷爷深有体会的,有了这样的体会,陶宽爷爷也不免会在陶宽爹面前去说几句,陶宽爹有了陶宽爷爷的教训,再不会懂,也有个七七八八。灰碱果不是很重,但走得路倒有些远,快到了林家的门口,陶宽爹收好了白布,把白布藏在袋子里,显得有些鼓囊囊的,走起路来还真有些妨碍,但终究还是到了林家的门口,更为幸运的是路上没有碰到太多的人,有碰到的都是匆匆忙忙去做事的,也没有太在意陶宽爹手里拎着的篮子到底帮些什么。因为今天的特殊节日,林家的大伯也没有让自己的孩子出去做事,而是待在家里玩,也有眼见的孩子,看着陶宽爹拎着篮子过来,不是出来迎接,而是抓紧得进去向自己的大人说:陶哥过来了。陶家和林家走得近,二家的孩子都很熟悉,更有林家的大人耳提面命,不时得说着陶家的好,在孩子心里自然就有些对陶家的好感,至于到了后来,陶磊砸了林家的锅却也是林家没有能想到的,陶宽爷爷也更没有想到二家人怎么就有了这样的结局,这都是后话。林家也正在蒸千层糕,蒸果的米也不会太少,但换作每个人的头上的时候,陶家的千层糕显然要比林家的拥有量多,况且陶家还要带些这样的灰碱果送给篾匠师傅家里呢。林家的大人忙着蒸果,自然空不出身去看看,只是把林家的一个孩子去迎接陶宽爹。林家的孩子看到陶宽爹走过来,手里拎着篮子,就顺手把篮子接了过去,眼睛也自然看到篮子里的千层糕,心里还是好开心的,能被安排出来迎接陶宽爹的孩子都是林家比较懂事的孩子,是大人眼里比较看重的,虽然自己看到篮子里的千层糕,肯定不会伸手去拿着先吃,须得让家里的大人看到了这才会根据大人的意思开始分给家里人吃。家里的孩子多,谁要是有个私心杂念的,别的孩子就可能少吃了,只有那些没有太多私心杂念的人,才有机会看到好的东西,这样才能保证每个孩子都有的吃。林家的孩子领着陶宽爹进了林家的大门,就听到林家的孩子大声得说:陶哥给我们送千层糕来了。听着大声的说话声音,孩子们都聚了过来,也就有人伸手想占个先机,可以多吃一块,却被那个领陶宽爹进去的那个孩子狠狠地打手,同时也被告诫:家里的大人都还没有看到,你急什么,能少得了你的果吗,幸好陶哥不是外人,要是其他人看到那可得笑话我们了。有了刚正不阿的呵斥,就能看出这个孩子在家里还是有些地位的,是林家的大人能够信任的。有了说话声音的引导,林家的大人也就走了过来,对着陶宽爹说:累了吧,坐下来歇歇。陶宽爹虽然走的路不是很长,至少是在银井湾的村庄里,只是篮子和果有些重,而且还不是那种随意走的路,得要看到灰碱果不被打掉,加上袋子鼓囊囊的白布这才觉得有些累。但不管怎么样,陶宽爹还是回复林家的大人:不累。来送果的自然会得到林家孩子的青睐,有就有人去给陶宽爹倒来了茶水,见有人倒来了茶水,陶宽爹也不推辞,端着茶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碗不是很大的那种碗,一碗茶水,没有几口就让陶宽爹给喝完了。喝了茶水的陶宽爹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拿块蒸果的白布,递给了林家的大人。这才坐了下来,对着林家的孩子说:你们尝尝,这千层糕很甜,我都觉得是最甜的千层糕。有了陶宽爹的引导,孩子们也顾不得陶宽爹在场了,纷纷得拿起千层糕吃起来,也几乎同时叫起:这果真甜。陶宽爹还在平时吃过家里的砂糖,林家的孩子就未必能吃到,那东西太金贵了,即使是有些也是大人平时拿来做药引用的,林家的孩子几乎就没有吃砂糖的机会。 第二章 林家的孩子虽然吃不到砂糖这样甜的东西,但却吃到番薯的甜。可是番薯的甜就没有砂糖的甜味纯正了,更比不了糖精的甜,人对事物的体念是递进的,在没有吃到砂糖的甜度的时候,就觉得番薯的甜是最甜的,然而在吃到砂糖的甜后就觉得番薯不再有那么甜了。就像刚出生的新生儿一样,孩子的家长为了给孩子降降胎火,都会给孩子喂黄连汤,刚出生的孩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苦是甜,在给喂黄连水的时候从不拒绝,而且很是好喂,等孩子吃了第一口奶的时候,也就体念到甜味了,再要喂黄连水就不再张开嘴去喝下了,甚至会往外吐,这也是人之初性本善最好的解释了,陶宽做爹的时候也想给自己的孩子多喂些黄连水,但却因为自己没有在家而只是一个念想罢了,以至于后来长了很多的痱子,还是有些后悔没有喂给孩子黄连水,这都是后话了。林家也在蒸果,家里的孩子多,可谓是狼多肉少,孩子们都守着锅里的灰碱果,生怕少了一块,现在可好,陶宽爹给他们带来了陶家的灰碱果,而且很甜,几乎是他们前所未有的甜,是人很开心,人对甜味的是有些兴奋的,吃了这么甜的灰碱果心情也就好了很多,也不再围着厨房等着吃自己家里的灰碱果了,都该玩的也就出去玩了,这让林家大伯心里有着一丝不快,本来围着厨房里让自己家里很是热闹,转眼孩子就出去玩了,只剩下林家大伯夫妻俩在蒸果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却没表现出来,因为陶宽爹还坐在那里,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也就想起了袋子里的白布,那是还给林家,林家也要蒸果的,可能觉得不想妨碍陶家的蒸果,所以林家并没有让自己家里的孩子到陶家去要回来白布蒸果,而是选择用以前旧的蒸果的布去蒸,现在陶宽爹给还了回来,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这样的开心也对冲了孩子们四散出去玩的不快,更没有想到的是陶宽爹居然把白布塞进口袋里而没有直接拿在手里进了林家的大门,谁都不愿别人拿着一块白布到自己的家里来,更多感念的是陶宽爹比以前结实了很多,也更懂事了。林家的孩子出去玩并没有带着陶宽爹也出去玩,陶宽爹素来不喜欢凑热闹,只是静静地坐在林家的厨房里,和林家大伯的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自己在篾匠师傅家里的事,林家大伯的女人也还是第一次确切得知道陶宽爹这么久没有来自己家里玩,相反的却是陶宽爷爷时不时得来自己家里蹭饭,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谜团都给解开了。心里也很欣慰陶家的孩子有了出息,自己的将来也可以沾光。想到后来还是想到这里家里的孩子将来能做点什么。说话归说话,蒸果的事也没有落下,没有了自己家里的孩子的吵,果也似乎更快得熟了,就在陶宽爹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的时候,就起身向林家大伯夫妻俩告辞的时候,林家的果也蒸好了第一锅的灰碱果。既然蒸好了果,林家大伯也执意要陶宽爹带点自己的灰碱果回去给陶宽爷爷尝尝,这就是中国人说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农村人更看重这些,都怕自己家里似乎是欠了陶家一样,能尽量挽回的地方都会去尽量得挽回一些面子,这样林家大伯心里也就更舒坦些,拿着新的白布让陶家先蒸果也是这个意思。林家大伯也做着陶宽爷爷做的事差不多,无非就是用细线去解开蒸好的灰碱果,随之就给陶宽爹装了一大碗,还是原来的篮子,还是原来的碗,但碗里的灰碱果却是林家刚蒸出来的,更热乎罢了,陶宽爹也没有去尝,而是直接把灰碱果放回去几块,林家的孩子多,每张口都有一个饥肠辘辘的肚子,都需要东西来填,陶宽爹也不愿过多得说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灰碱果放回去,而后就拎着篮子出了林家的大门。林家大伯的夫妻俩看着陶宽爹这样的做法只是在默认着,是啊,陶家的孩子变得懂事了,自己以后就不要再把这个孩子当孩子看了,而是当着大人来看。出了林家的大门,看着林家的孩子在互相的跑着,闹着,笑声也随着他们奔跑或者是站立而肆意奔放,当然也有哭声,然而这样的哭声并没有被放大,而是被笑声所覆盖。这是陶宽爹极为看重的,更有些羡慕嫉妒恨,自己回家面对着只是自己的爹,没有娘,更没有能陪着自己一起玩的兄弟姐妹,哪怕是自己是和林家一样,被自己家里的兄弟姐妹欺负陶宽爹也觉得开心,毕竟这样的欺负是少的,更多的是在被外人欺负的时候有着兄弟姐妹的帮着自己去出气。陶宽爹想着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从自己记事起,就没有看到自己家里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自己父子俩的相依为命,过着凄惶的日子,陶宽爹也宁愿自己少吃一口,而有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来挣来抢,来打闹,来哭。然而这一切都是陶宽爹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上的父子俩给不了陶宽爹所想要的快乐。林家的孩子看着陶宽爹从自己家里出来,就停止了打闹,而是围了过来,邀请陶宽爹一起去玩,也有人想留着陶宽爹在自己家里吃饭,林家的孩子每天都做事,难得有这样开心的日子,不光是可以不做事而在家里打闹,而且还有好吃的,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日子了,这也是农村里过节的气氛,也是对于整个六月辛苦劳作后的狂欢,没有在农村待过的人是理解不了这样的快乐,也不会体念到农村孩子的幸福,不用做事再有口好吃的也许就是他们最美好的童年,至于大人所想的自己的以后的出路那只是以后的事了,能开心的今天就得好好的开心。 第二章 每个人的理想是由现实所决定的,没有哪个孩子连饭都不吃饱就想着去做飞行员,也正如冬天山里的孩子所想的:哥俩在冬天山里砍柴,弟弟对着哥哥说,哥你说当皇帝老儿会不会也要去砍柴?哥哥想了一会对着弟弟说,这会皇帝老儿怎么会去砍柴呢,皇帝老儿正在家里煨芋头吃呢,即使要去砍柴也不会用我们这样的柴刀,弟弟急了那用什么样的柴刀呢,哥哥想了一会,最少也是银子做的吧,要么就是金柴刀。哥哥的话明显没有让弟弟相信,在他们眼里时间里最好的职业就是做皇帝老儿,大冬天的就在家里靠着大火盘,没事煨着芋头吃,那是他们最梦寐以求的生活。林家的孩子也一样,渴望着自己有陶家孩子那样,不管是酷热难耐的三伏天,还是滴水成冰的三九天都不用出去做事,尽可能得待在家里,就是菜也是他老子摘回来的,在农村也算是寒门出贵子了,然而孩子少有孩子少的烦恼,一年到头除了和自己的爹说上几句话,几乎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不像林家,只要有人就有乐子,就是打个赤脚到溪水里抓鱼,虽然冷得牙关打战,却也有陶宽爹体会不到的乐趣。陶宽爷爷早年走到外面做事对于外面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也对于自己孩子的人生有着比其他人更多的规划。也许林家大伯也有这样的想法,或者是规划,但绝对不会让某一个孩子去学手艺,那样的代价太大了,至少在目前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都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谁是捡来的或者是抱来的,做父母最大的公平就是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做的很公平,没有谁因为身体原因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而显得有些特别,这样做到了自己老了的时候出现兄弟姐妹的分崩离析是做父母最不愿看到的。孩子们也一样,只要这个家还在就没有谁愿意去给别人的做儿子的,即使有着陶家这样的家境也未必能撬动林家孩子的心,这也是陶宽爷爷所不能想到林家的团结。更不必说孩子们外出做事,碰到有人欺负自己的兄弟,会不顾一切得过去帮忙,哪怕是挨打也是要一起去挨打。有了这样的原因,陶宽爹也就不太愿意去外面玩,能待在家里无病无灾得最好。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好,都与自己无关。陶宽爹看着林家孩子在自己家门口的嬉闹,也只是看看,没有太过于得参与,反正灰碱果也送来了,林家的孩子也尝到了自己家里那种有着特殊甜味的灰碱果,自己的心愿也就达到了,至于林家大伯给了林家刚出来的灰碱果那也是陶宽爹不太奢求的东西,于是拎着篮子,走回家去。自己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也许自己的爹——陶宽爷爷正在等自己回去吃饭呢,林家的孩子玩得再开心,也没有自己开心的份,回去能帮着自己的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才是正道。路上的陶宽爹没有了袋子里的白布,走的时候自然很轻松很多,鼓囊囊的袋子碍着自己的腿,手里还拎着个篮子,篮子里也不空着,虽然刚拎着的时候没有多重,但经不起路途的远,回家的时候心情也更好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回去的路比来时路似乎要近了很多。再说自己拎着灰碱果去林家和从林家拎着灰碱果回来也是二回事,也是银井湾所能看到的事,林家的家境和自己家里的家境本来就不是在同一个层面上。也就是陶宽爹快到自己家里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油香味,这样的香味自己在篾匠师傅家里有些熟悉,陶宽爹经常在厨房里帮着师娘做事,对于这样的油香味很是熟悉,那肯定是在油炸好吃的。那时候的银井湾能油炸好吃的人家不多,比不得后来的银井湾,陶宽爹自己也没有想到,多年后的陶宽出去工作,每到七月半的时候都会回家来帮着自己祭祀祖先,顺便也带着油炸的好吃的东西带到单位里去吃,也成了陶宽的乡愁。而那时候的灰碱果更没有太多的人去做,去吃,即使要做也是最后换成了另外的一种吃法——丝瓜煮灰碱果。这些都是陶宽爹没有想到的,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门好手艺,竟然连饭都赚不到吃,这也不能说是陶宽爹自己的无奈,更多的是时代的进步,有些东西必须会被历史淘汰掉,而成为永久的遗憾。其实,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也吃过不少这样油炸的澄浆果,或者是其他油炸的食物,毕竟篾匠师傅家里不仅仅是自己家里油多,会炸些东西吃,也有徒弟们会送点油炸的东西来吃,关键还是到主人家里去做手艺的时候,主人为了表示对于篾匠师傅的尊敬,会把油炸的东西作为点心来做,只要有这样的时候,篾匠师傅都会带些回家,留给自己的女人尝尝,而陶宽爹跟着篾匠师傅的女人自然也不会少了陶宽爹一口好吃的,陶宽爹变得壮实了很多就是活生生的例证。但此是时的陶宽爹很是清楚,自己今天已经离开了篾匠师傅家里,别人家里油炸的东西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最多只是感慨自己吃了好的,而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却在银井湾苦苦得熬着,熬到自己孩子——陶宽爹出师了,能挣着一分相对于轻松的工钱回来。而陶宽爹却觉得自己有些无奈,至少篾匠师傅至今为止还没有带着自己出去做手艺的意思。陶宽爹有些慌忙得往自己家里赶去,想对着自己的爹说自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茶油香味,又怕陶宽爷爷想得太多,但这样的香味是不可能绕开老陶家里的,整个银井湾很是开放,没有谁家的墙能挡住这样的茶油香味的侵浸。那时候的银井湾几乎都是同一色的泥土房屋,缝隙很大,丝毫没有隐私可言。 第二章 那时的银井湾清一色的土墙房,但却也没有茅草房,算是整个公社里条件还行的村庄,一直到了陶宽爹自己开户头做手艺了,这才有了砖瓦房。土墙房的缝隙很大,谁家喝了酒,嗓门大的人整个银井湾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更别说油炸果的香味了。扳指算来,能炸澄浆果的人家不多,别说闻得到,就是想想都晓得哪家飘出来的香味。但却是暂时的情况,到了改革开放以来,大家都生活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再也不是那么的一两家会飘出香味来,而是整个银井湾都沉浸在浓郁的油炸果的香味里,那时候的陶宽都已经参加工作了,每到七月半的时节,都会回到银井湾来体验那种浓郁的香味,寻找儿时的记忆,但更多的是陶宽爹想看看自己的孩子,顺便做些好吃的,让陶宽带去单位里。这自然都是后来的事,陶宽爷爷也没有看到陶宽参加工作的情景。陶宽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朝着自己的家里走去,对于这样的澄浆果自己还是能时常吃到的,不至于被馋得流口水,再说陶宽爷爷在吃的这方面还是很心疼陶宽爹的,只要别人有的东西,陶宽爷爷都不会让陶宽爹留有遗憾。其实这香味自然也会飘荡到老陶家里,陶宽爷爷也闻着香味而有些想起自己的女人来,从自己女人到了这个家里来,吃的最多的也只是粗茶淡饭,等到陶宽爹出生,家里的境况不可避免的有些下滑,也就在老陶家里最紧张的时候,解放来了,老陶家里也由此逃过了滑落到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困,但却也没有现在的情况好些。陶宽爷爷也想自己去做些澄浆果来油炸,但时间已经不容许了,从林家把灰碱果端到自己家里来,再把米浆蒸成了千层糕已经去了大半时间,剩下的时间只能做祭祀祖先的准备工作了,要想吃只要以后有时间还是可以做的,况且这样的日子,就算老陶家里不做,其他的徒弟也会有人做好这样的油炸果去篾匠师傅家里的,到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也就不缺这口吃的。陶宽爷爷心里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愧疚,只要陶宽爹回来能陪着自己过个七月半也是陶宽爷爷最好的打算了。这个七月半对于陶宽爷爷来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陶宽爷爷就和陶宽爹相依为命,不再去触碰这样的节日了,主要的原因还是怕自己伤感,连累到陶宽爹一肚子的不快活,更怕陶宽爹哭着吵着要自己的娘,现如今陶宽爹已经淡忘了这些,自己都开始去学手艺了,对于自己娘的依赖少了很多,这才是陶宽爷爷决定今年开始,过七月半了,一则是为了陶宽爹有个节日氛围,二则还是让陶宽爹可以带点好吃的去篾匠师傅家里,至于等陶宽爹从篾匠师傅家里出师以后会怎么过,那就是陶宽爹自己的事了,只要陶宽爹学好了手艺自己开户头做手艺了就是成人了,陶宽爷爷也就可以把这个家托付给陶宽爹自己了,到了那时自己能做就做些,不能做估计陶宽爹也就不会太过于得要求自己了,至于后来的陶宽妈娶进来以后,陶宽妈就接管了老陶家的里里外外的事,也是陶宽爷爷所不能想到的。银井湾的七月半没有过七月十三的风俗,只是在七月半这天要祭祀祖先,俗称:请家堂。大凡要做祭祀的时候,都有些仪轨,而且还是比较严肃,得由家里的男人来主持,而那些所谓的七月半所特有的七样煎却由女主人来做,而缺少了女主人的陶家,这所有的一切只能由陶宽爷爷自己一个人来完成。七样煎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意思,不是规定要具体的那七样菜做成煎的,好的人家可以煎肉,煎蛋,煎豆腐另外加上几样蔬菜煎的就可以,最常见的也就是煎冬瓜,煎茄子,煎辣椒,煎果等等,到了实在是年成不好的时候,有个三样煎的也能完成。这也是中国人的融汇贯通,只不过是看谁家的生活水平好与差罢了。没有必要刻板,再差的就是一杯茶和一碗饭也可以完成祭祀。传统要继承却也是有条件得去继承,俗话说有多大的力就背多大的犁。至少银井湾这附近都是这样做的。除了这些,男主人还必须得去买草纸和香。家境不错的还可以再买些小鞭炮,就很不错了,只要鞭炮响起就有了节日氛围。陶家在这个方面还是不错的,但陶宽爷爷早年生活给陶宽爷爷自己设定了自己的做事的范围,不必太过于张扬,只要自己生活过得去,其他的都是瞎话,至于自己祭祀了祖先,祖先就一定会保佑自己,在陶宽爷爷看来有些过于的虚,虽然陶宽爷爷没有接触到无神论,但却看出了祭祀这个东西的虚,但也不是不信,毕竟陶宽爷爷还是农村人,比不得后来的陶宽,学会了用无神论来解释自己的不惑。香和草纸都要用,但鞭炮就没有必要去花费了,这是陶宽爷爷的思维模式。草纸和香长年都有人挑着来卖,像农村每逢要祭祀的节日就更多了,在每年的过年,清明和七月半这样的时节,节日的前几天就有人挑来卖,那些人也很会做生意,只要在村口路头摆在那里,就有人去买,没有人会白拿的,这样的东西白拿是不会得到祖先的庇佑的。钱放到那里,更没有谁愿意拿这样的钱,拿这样的钱是会损阴德的。陶宽爷爷认识的人多,很多做草纸和香生意的人都认识陶宽爷爷,有时就给陶宽爷爷带去,陶宽爷爷更不会少他们的钱,反而会多给一些,但却有一个约定的俗成:从大门口看到香屉桌上有了这些东西了,其他的人也就不再放进去,陶宽爷爷也是长年累月得放着草纸和香,别人也就不再来打扰了。 第二章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意思,还有一句话就是行行有行规,且不说像木匠或者是篾匠都是有着自己的规矩,连做个生意也有自己的规矩,没有了规矩就没有方圆。同样的卖草纸和香这样祭祀用的物品自然也有自己的规矩,即使主人再熟,就算是自己的亲戚,只要主人不点头,卖这样的物品的小商人就不能往人家家里送这类的东西,否则就会遭到主人的打骂,而且被打了还不敢讨打回去,这些人只要看到人家香屉桌上有草纸和香都不再坐人家门口歇气,就算是渴了或者是饿了,只有把草纸挑到村口的亭子里放下,再到别人家里去喝水吃饭,也不能像其他的商品拿去抵饭钱,而是要自己掏钱才能完事,更不能白吃。碰到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是要么自己带着干粮坐村口的溪水里,喝着溪水填饱肚子就是。陶宽爷爷外面走得多,这样的规矩也就更懂些。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陶宽爷爷一般都不招待这样的客人,也不随便去买,要么过年了,就一口气的把一整年的草纸和香都买好,反正又不贵,买得多还会便宜很多。过完年剩下的就搁在香屉桌上,人家也就不会来打扰自己了。中国是个祖先崇拜的国度,尤其是江南,更是盛行,银井湾也不例外,在他们的印象里,自己家里的祖先走了以后也就变成了魂魄,和外国人说的灵魂也有所不同,这样的魂魄大多会聚集在祠堂里。在祠堂的供桌上都有很多的排位,每个排位就是一个魂魄,更是一个人走了以后另外的一种方式存在,村民们都认为祖先会看到自己在做什么,真要自己有个什么不测,祖先就会在暗地保护着自己,而这些魂魄就介于神和人之间。这些魂魄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就像后面的祭祀的时候也同样的需要手里和汽车一样,在地上的人就要给他们烧些这类的东西去,让他们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享受。陶宽爷爷也是农村人,也免不了有这样的思想,同样的认为自己的祖先需要祭祀。而祭祀这样的活动自古有之,只不过那个时代更兴盛,就在殷商时代就有:国之大事,在戎在祀。那时候的祭祀基本上都是以国之力来进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民慢慢发现,那些说神乎其神的先人并没有在自己有难的时候出现,因而也就慢慢得懈怠了下来,更多的是世俗化,到了封建王朝即将结束的时候,就慢慢得分化到各个姓氏里,每个姓氏都有着自己的祖先,这样祖先也就慢慢躲到祠堂里去了,到了过年和清明节这样的时候大家都到祠堂里去祭祀。老陶家也不是银井湾的老住户,都是外地迁来的,家里的人丁不是很兴旺,祖上又没有出过赚了大钱的人,也就没有修祠堂,只能在家里进行着祭祀这样的事。本承着前传后教,陶宽爷爷也在小的时候看到过自己的父母做过这样的祭祀,虽然陶宽爷爷自己不是很信这一套东西,但看到银井湾里其他人都要祭祀,自己也就要做的,只不过没有那么的虔诚罢了。陶宽爹去了林家,也正好自己要去办所谓的祭品,在银井湾里是所有的共识,找出七样煎着吃的东西。而这七样煎的东西,最主要的菜具备了,也是最难找到的东西就是新鲜猪肉,有了新鲜猪肉,其他的东西或多或少的就可以了,说穿了也是农村人借着这样的节日犒劳犒劳自己,整个夏天太累了,几乎是透支了,都想吃点荤腥补补。陶宽爷爷有了新鲜猪肉,就想着其他的东西,老陶家里的人少,即使是做了这样的七样煎也未必能吃完,只不过是个流程罢了,那些家境不是很好的人家连肉都没有,他们的祖先就不保佑他们了,说起来都是空的,所以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必要去找七样煎了。家里有了新鲜猪肉,煎个几块,另外就把千层糕也放到锅里去煎煎,也算是煎果了,再就是煎个辣椒,煎个茄子,就有了四样煎了,陶宽爷爷于是到村庄里其他的人家去要点冬瓜来,这样加上煎冬瓜就有五样煎了,心里也就认为可以了,本来陶宽爷爷也想着去别人家里要块豆腐来,煎个豆腐,但想到陶宽爹明天早上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菜多了肯定会坏,还不如少煎点,况且这个时候的豆腐很容易变酸,即使是早上做的到了晚上就不能吃了。那时候别说是银井湾,就是当地的县城也未必能找到保鲜用的冰箱,即使有冰箱也没有电可以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豆腐放到井里去,银井湾的地名里有个井字,说明井还是很容易就能打出水的,只不过水都很浅不是那种能出地下水的井,都是地表水所形成的井,也就没有其他村庄里那种很深很深的井的冷却效果了。况且陶宽爷爷自己家里没有做豆腐,还要去别人家里匀块豆腐来煎,这样的事,陶宽爷爷一般都不会去做,除非林家有,或者是别人家里送来的,真要自己去求人家,陶宽爷爷就觉得没有太多的味道了,陶宽爷爷原本只是想让陶宽爹吃块豆腐,而相反的是陶宽爹明天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可能就有新鲜豆腐吃,权衡之下,陶宽爷爷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就按照自己所想的五样煎就可以了,换个说法,今年还算好的,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搁前几年的,自己还未必愿意去煎呢,这么些年家里没有祭祀也过得顺顺利利的。在陶宽爷爷心里也就慢慢得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也慢慢释然了,祖先并不能像万能的,最要紧的是还是要自己的身体好,才能有着好日子过,心里原来小的时候所形成的概念慢慢得淡化了。 第二章 陶宽爷爷所要做的这些,有一半多的理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陶宽爹。不管是祭祀祖先还是借着祭祀祖先做点好吃的,都是为了孩子,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几乎就是以命相托。现在既然有了祭祀祖先的念头也就会去做适当的准备,而陶宽爹也只是在家里呆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就得去篾匠师傅家里吃早饭,等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也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状态,有一顿没一顿得过,反正皮厚些也能去林家蹭饭吃,但晚上还是要过的,一则是让陶宽爹知道,自己家里也会和银井湾的其他人家并没有什么差别,也要祭祀祖先。再则,陶宽爹有这么大了,也应该适当得熟悉下祭祀祖先的流程和仪轨,陶宽爷爷也不相信,走了的家人也要过七月半。银井湾的俗话说:饿鬼也望七月半。那些没有后代的孤魂野鬼也就等着一年的这一天有口吃的,但陶宽爷爷想:鬼真的能这样扛饿吗?一年就吃这一顿?虽然是这样说,但在陶宽爷爷的心里却有着动摇了这样的想法,但谁也没有回来过,不然的话就跑去问问,陶宽爷爷还是有些相信,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有这样的事,自己又没有把这样的仪轨教给陶宽爹,那不真的抓瞎,饿着自己倒无所谓,还有自己的祖先呢,所以陶宽爷爷还是愿意把这些东西去传给陶宽爹。况且这样的事不可能的在篾匠师傅家里能学到的,都是家庭里的父子相传,而且在那个时代,还不能传给女儿,但有可能传给女婿,传男不传女,女人是禁止到祠堂里去的,这样的事早就有人写过了,而且还是大师级别的,可说是:前人之述备也。陶宽爷爷在准备着祭祀祖先的准备工作,陶宽爹也就从林家回到自己家里。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篮子里的碗还有千层糕,就有些惊奇,睁大眼睛看着陶宽爹,陶宽爹也从陶宽爷爷的眼神里读出了陶宽爷爷的疑惑,随开口告诉陶宽爷爷:林家的孩子们很喜欢自己家里的千层糕,觉得是他们从未吃到那么甜的千层糕。陶宽爷爷听到陶宽爹的话,这才收回了疑惑的眼神,眉开眼笑了,这样的笑还是有些满足和骄傲。这样的甜味也是自己吃到不多的几次,但也想着等方便的时候去打听打听这种叫糖精的东西是哪里买的,自己是不是也能再买到一些。陶宽爹从篮子里端出碗来,也许是林家大伯的疏忽,也许是陶宽爹急着要回来,反正林家拿来的千层糕没有自己送过去的多,陶宽爷爷倒无所谓,但陶宽爹却有些不快,但只是一念之间的事。陶宽爹也从碗里拿出一块千层糕来,仔细得看着,随后便撕开最面上的一层,放进嘴里。林家的千层糕在形状和颜色上并不会输给自己家里的千层糕,而且在颜色上看起来比自己家里的千层糕看起来还要好看些,但塞进嘴里的时候,还是缺少了自己家里的那种甜味。林家的千层糕虽然不是陶宽爹想的那样的淡,甚至是没有味道,但还是有些有些甜味的,陶宽爹只是以为林家可能有糖精,但舍不得放太多,只能是有些甜味就足够了。陶宽爹就问起陶宽爷爷来:爹,您给林家糖精了?陶宽爷爷摇摇头,根本就没有承认有这样的事,陶宽爹就随手也拿起一块千层糕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接过陶宽爹递过来的千层糕,慢慢得撕下一块来,放进自己嘴里,慢慢得体味着林家千层糕的甜味,这样的甜味虽然没有自己的千层糕那样的热烈但比起没有放糖精的千层糕要甜很多,但自己确实也没有给林家带过糖精,糖精都是自己放好的,连陶宽爹也不知道,怎么可能呢?陶宽爷爷想着也就慢慢得想到了原因,自己家里的米浆不是没有洗磨盘吗,这甜味也就是存留在磨盘里的米浆一起流到了林家的米浆里,林家的米浆也慢慢得稀释了原来存留在磨盘里自己的米浆,也因此有些甜味,但这样的甜味却是很淡很淡了,但总比没有糖精的好。也算是林家沾点甜味罢了。林家没有糖精的千层糕,反而显得更为纯正的原味,陶宽爷爷也喜欢这样的原味的千层糕,也随着自己的心思,加快撕千层糕的速度,更多的回味自己儿时的记忆。陶宽爹也不同,往年的七月半也有这样的千层糕吃,但因为陶宽爹的幼小而没有形成固定的口味而显得更喜欢吃自己家里更甜的千层糕,吃林家的千层糕和自己家里的千层糕明显就有区别,不要说是味同嚼蜡,但也差不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放慢了撕千层糕速度,心里也就慢慢体味到陶宽爹的心情,于是就对着陶宽爹:你吃饱了?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知道陶宽爷爷在给自己的台阶下,也没有点破,就把手里剩下的千层糕递给了陶宽爷爷,原来有些很多层的千层糕也没有让陶宽爹撕开几层,陶宽爷爷倒没有推辞,接过陶宽爹递过来的千层糕,一块接着一块撕开放进自己嘴里。陶宽爹看着似乎有些不妥,但看到陶宽爷爷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嫌弃,心里也就慢慢放了下来。陶宽爹干脆不去看着陶宽爷爷吃着自己剩下来的千层糕,走到自己家里的门口去看,现在已经是午后时分,太阳早就没有了中午的热烈,明显有些凉意。陶宽爹想着明天就要回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了,对自己的家还是有些不舍,毕竟自己还是在这个房子长大的,以前自己的爹大冬天的外出帮人家算账,自己就一个人孤单得待着,此时的陶宽爹对于自己孤单得待着反而比自己在林家的场景记得更为清楚,对于这样的结果,陶宽爹自己也不能给出很合理的解释。 第二章 以前的人对于身份是很有讲究的,也就是新中国的建立,打破了人分三六九等,大家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没有谁看不起谁,至少消除了佃农的身份,陶家的祖上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略有积蓄也不过是从自己嘴里抠出来的,到了陶宽爷爷这一辈也还是靠着一身力气赚口吃的,但陶宽爷爷却打得一手好算盘,因而比林家就好些,等陶宽爹出生了,也就没有太多的外出做事,只是带着自己孩子安安心心得过自己的日子,天有不测风云,陶宽爹的娘走的早,留下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相依为命过着,特别是冬天,陶宽爷爷也就很忙,别人家里的男人都在家里烤火过冬,陶宽爷爷却能出去赚些别人不能赚的钱,也算是银井湾这个村庄人和善,没有谁去告发陶宽爷爷,因而陶家也就慢慢有了些积余,但却苦了孩子,因此陶宽爹总记着自己一个人孤单得过着,即使是现在,陶宽爹依旧还是记得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门口的情景,儿时的记忆有时候很清晰,有时候很模糊,有时候是听别人说的,自己在头脑里形成的印象,别人说得多了,也就成了深深的烙印。陶宽爷爷吃完了陶宽爹递过来的千层糕也就没有再去拿着吃的想法了,不管是林家的还是自己家里的千层糕,陶宽爷爷都不想再去拿着吃了。陶宽爷爷出去看看太阳,估摸着时间的流逝,应该去做自己的事了。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最应该找的就是冬瓜,其他的辣椒和茄子都随便得找到,即使自己家里没有,也可以去林家的菜园子去摘点来,但冬瓜却不一样。农村人常说的:冬瓜无种,全靠粪桶。意思是冬瓜的种子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需要很多的肥料才能种出大冬瓜来,只要有足够大的冬瓜,整个银井湾都可以分到一些,问题是不知道谁家有冬瓜。农村到了七月半这样的时节里,冬瓜基本上可以成熟了,大的冬瓜破开了,就得抓紧吃,不然很容易坏掉。农村人说谁坏,都用烂冬瓜来说事,说谁是烂冬瓜,肚子里烂出。每家人都要点,但谁家都要不了太多,还没有形成农村的经济环境,自己家里的东西是不可能用来卖钱的,分点谁家吃,冬瓜的主人也不会太过于的计较。陶宽爷爷很习惯得先去林家,问问林家有没有冬瓜,走进林家的大门,林家的孩子就有人进去告诉自己的大人了:陶叔来了。但凡陶叔来都有些利头,这是林家孩子形成的习惯性的思维,今天也一样,林家大伯听着孩子的话也就迎了出来,看着陶宽爷爷看空空的双手,林家大伯猜到了陶宽爷爷是来找自己帮忙的。陶宽爷爷还没有到厨房就看到林家大伯走了出了:你家缺啥了?陶宽爷爷也不客气,更不会有什么难为情的脸色,而是直接对着林家大伯说:过七月半,少样煎的,你家有冬瓜吗?林家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说到:你就父子俩的,真还需要七样煎啊,孩子每天就得去篾匠师傅家里做事,你一个人得把这些剩菜吃到什么时候?陶宽爷爷也赶忙纠正:哪有什么七样煎啊,就五样煎都还不够呢。说着就开始罗列哪些菜,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林家大伯也觉得陶宽爷爷有些可笑,从陶宽爹被送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以后,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差些了,没有了压力就很颓废,自己怎么过都行,就连菜园子夜不太愿意去打理,任杂草乱长着,心情好就自己做饭做菜,吃口热乎的,心情不好了,干脆来自己家里蹭饭吃。林家大伯想着陶宽爷爷的处境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但即使是这样,林家大伯还是很愿意得去帮忙。听说老陶家里缺个冬瓜,就对着陶宽爷爷说:我自己家里没有,但我的堂弟家里倒有些冬瓜,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没有,你在这里站会,我去给你看看,也就是一会儿的事,也耽搁不了你太久,要是他家里没有了,就找其他的菜替回。陶宽爷爷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就坐了下来,任林家大伯去给自己找冬瓜去,只要陶宽爷爷坐下来,林家的孩子就给陶宽爷爷端来了茶水,在银井湾和林家打交道的人不多,陶宽爷爷是例外,他们二家的感情也是二家的孩子都看在眼里的,只要陶宽爹在林家,陶宽爷爷来接陶宽爹的时候都不会空着手来,哪怕几块糖果或者是别人给陶宽爷爷的东西,陶宽爷爷都宁愿自己摸摸嘴,省下一点来给林家的孩子吃,林家孩子自然也是乐意接受,根本就不用自己向家里的大人说,就可以把陶宽爷爷拿来的东西塞进嘴里去,同时也养成一个好习惯,只要陶宽爷爷坐了下来,林家的孩子就会把茶水给端到陶宽爷爷手里来,也不管陶宽爷爷手里有没有好吃的或者是好玩的。就在陶宽爷爷喝了一口水的时间里,林家大伯拿着一块冬瓜走到厅堂里来,对着陶宽爷爷说:算你运气好,他家里真有很多的人在分冬瓜,也许稍微得晚点去,就未必能拿到冬瓜来。陶宽爷爷笑笑:说我的运气好还不如说你运气好呢,如果换作是其他的人去,估计也难拿到冬瓜来。说着这些,陶宽爷爷接过了林家的大伯递过来的冬瓜,看着这一小块冬瓜,陶宽爷爷也就笑着对林家大伯说:有这么多也就足够了,不就是图个面皮嘛,他们还真的吃啊,真要有这事,他们估计也够呛,一年到头就吃这样的三顿饭就可以了,即使是鬼也未必能挺得住。有了后代的还有可能吃上三顿,没有了后代的就今天一顿呢,能是真的吗?林家大伯也跟着陶宽爷爷在笑,但什么也没有说,毕竟林家大伯年龄要大些,面对着自己的孩子不方便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 第二章 陶宽爷爷见林家大伯没有再说什么,也只有拿着那一块冬瓜回到自己家里,到了家里的陶宽爷爷也就不再有在林家那样的耐心了,他得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太阳已经偏西了,没有热力的太阳,但对于时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参考价值的,即使是在生产队里做工分也会参考太阳的移动来判断时间的。走进厨房才知道陶宽爹已经帮着自己在处理一些事了,即使是这样,陶宽爷爷也估摸着晚上不会太早吃饭,但不管怎么样,反正开始了这些事情,就还是要做下去的。陶宽爹在陶宽爷爷去林家的时候就开始了煮猪菜喂猪了,陶宽爷爷其实在林家并没有待得太久,但陶宽爹确实得帮着陶宽爷爷做了很多辅助性的事,让陶宽爷爷加快速度,至少晚饭要比自己想得要早很多。陶宽爷爷看着锅里在烧水,因为一整天,父子俩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喝水,烧水也就成了晚上必须要做的事,不然晚上陶家的父子俩就要变干渴的鱼了。水在炙热的火上不久就开始了打起了呼噜,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和陶宽爹说话,只有尽快得做事,才能保证父子俩有份不错的心情去吃这个不一样的七月半。打好了茶水就接着是蒸饭,蒸饭的间隙时间里,陶宽爷爷也不能浪费时间,他得要准备菜。择菜也不是太顺当的事,挺花时间的,只有在这间隙里,可以适当得抢些时间回来。陶家已经没有很长时间做四五个菜吃了,即使是陶宽爹还没有去学手艺的时候,父子俩也就吃二个菜,从陶宽爹去了篾匠师傅家里以来,陶宽爷爷以往的那些朋友也慢慢冷淡了下来,也许是陶宽爷爷确实有些过气了,也许是生产队里抓得更紧了,反正外出做事的人渐渐得少了很多,大家都待在家里没有出去做事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来往,陶家也就冷清了很多,加上陶宽爷爷对于生活有些懈怠,自己都不太愿意做饭,更不愿去招呼那些朋友,连切菜的菜刀都有些锈迹斑斑,择好菜的陶宽爷爷拿起菜刀的那一瞬间,心里还是有些不快,家里的刀和锅里的油都一样,没有太多的油水也就变得不是那么的光亮了。但这样的情绪不是现在能表达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做菜。辣椒和茄子都很好洗,关键是冬瓜要刨皮,切块。蒸饭的速度不会过于得慢,等陶宽爷爷洗好了菜,饭也就熟了。陶宽爷爷把在林家切好的肉裹上番薯粉,早上在林家的时候就已经在肉上撒了些盐,就怕天气热了,肉变味了,对于这样的常识,陶宽爷爷还是有些经验的。番薯粉也不能太干而又不能太湿,不然肉就比较难煎熟,肉没有煎熟也就没有了主菜,这是陶宽爷爷所不能接受的,自己的崽特地得回家过七月半最少也得有块新鲜猪肉吃,虽然陶宽爹并不缺少肉吃,但心情肯定不一样。陶宽爷爷还是对着陶宽爹说:把灶塘里火灭了一些,锅太烫,肉就烧了。有了陶宽爷爷的提醒,陶宽爹自然就把灶塘里的火给灭了很多,只留一部分的火在烧,但整个灶塘的温度还是很高,这也怪不得陶宽爹,陶宽爷爷只能将就着这样的火候在煎肉,肉切得厚薄均匀,番薯粉又干湿适当,煎起来就顺当很多,没有过太久就把肉给煎好了,接着就是煎冬瓜,冬瓜需要的油要比辣椒和茄子的油量多很多,只有这样做才能省下些油来,不至于锅里的油给浪费了,最后才是煎果。也就在煎辣椒的时候,夜基本上降临了,陶宽爹适当得点起煤油灯,整个厨房变得亮堂了很多,有了煤油灯的光亮,做起事来也顺畅了很多。等把所有的菜都煎好了,陶宽爷爷唤来陶宽爹一起走到厅堂里,先把菜给摆好,接着就开始了做祭祀的准备。买来的草纸在银井湾附近都以顶做量词,至少在陶宽爷爷这一辈的人还是这样称呼的,到了陶宽这一辈就慢慢改了称呼,不再叫顶而是叫把。草纸也就用嫩竹子做成的,银井湾附近的村庄毛竹很多,尤其是那些靠近远点的山上更是密密麻麻的毛竹。草纸宽尺余,但长就有二尺余,这就把草席给裁成五寸许的,这才比较适合烧。裁纸这样的事,就体现了一个人的接触纸的程度。以前的纸比较金贵,尤其是文人的纸尤其如此,在没有机械造纸的时代,洛阳纸贵不是一句空话,尤其是宣纸或者是薛涛笺这样雅致的东西对于目前陶家的人来说那只是一个传说。陶宽爷爷还算是能接触到纸比较多的人,至少在银井湾是这样的情况。大家都戏谑称:读书读得高,裁纸不用刀。陶宽爷爷见过裁纸刀,也用过这样的裁纸刀,那只是在外面做事的时候,现在家里的草纸只能用手去裁。陶宽爷爷拿起一顶纸,先折叠成五寸许的长度,这样就能裁出很多。折叠好的草纸,陶宽爷爷一手使劲按住,一手扯着,草纸随着手里的力度加大而变得分裂开来,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这样去做,心里也不免有些想试试的想法,也拿起另外的一顶纸,照着陶宽爷爷的样子扯了起来。但是看着容易,做起来却是另外的一回事,既不能把纸裁成整齐,还把纸撕成了不规则的块状,陶宽爹自己看着都觉得好笑,但陶宽爷爷没有笑,他得教陶宽爹怎么去裁纸,手把手得去教,免得陶宽爹以后出去被人笑话,更让人觉得自己陶家一代不如一代,陶宽爷爷知道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学好的,而是要经过长时间的锻炼才能做到裁纸不用刀的境界。有了陶宽爷爷的耐心教导加上陶宽爹自己的心得慢慢有了一些领会,裁出的纸至少不会成了不规则的纸片。 第二章 古人称笔墨纸砚为文房四宝,纸列其三,却不知道为何有如此的排列,但我看来,可能还是消耗量,但仔细想想,不管是写字还是画画,纸始终是消耗量最大的,一支好的毛笔保管得好可能会用到几年,但纸则不同,一张白净的纸,只要一个不经意的墨点就给废掉了,说起价值来,纸也未必是排在第三,也许是自己的孤陋寡闻,没有见识过好的东西罢了,真所谓的贫穷限制想像。就在银井湾的百里之类倒有个专门做纸的好去处,那种纸贵肯定是贵,但即使是再多的钱也不管用,因为造这样纸的人没了,直到陶宽去读书的时候才有所耳闻,这只是后来的事。陶宽爷爷自己的外公家里就曾经是做草纸的人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到陶宽爷爷长大了,倒也没有了太多的人了,农村说的一代亲二代表三代都不晓。加上陶宽爷爷自己年轻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在家里,这样的亲戚也就慢慢得淡了,陶宽爷爷也没有刻意得去续这样的亲,但纸的做法和裁纸却给陶宽爷爷有了些遗传。古人惜字敬纸也许是纸的金贵,也或许是对文化的不容亵渎,反正不管是读书人还是看着写字为生的人来说,家里得备着纸,但却舍不得浪费。写个字条就没有必要得用一大张纸来写,很有可能的就是把纸裁成很小的字条来写。因此,外人看起来能不能把纸裁得得体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平时裁纸的手法,或者说是裁纸的熟练度。这样延伸出来也就有了裁草纸的说法。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的裁纸似乎有些不过瘾,有些跃跃欲试,但很多事情不是看着的容易,做起来却有些难度,依着陶宽爷爷的手法,陶宽爹裁出来的纸,只能是用狗咬的来形容。但陶宽爷爷却不是很恼,反而不在乎时间问题,停下自己手里的活,手把手得来教陶宽爹如何得去掌握折纸的力度和方法,再怎么得去按住纸,最后怎么得用力去撕开纸来。这也是陶宽爷爷在陶宽爹面前如此耐心得教一个事物的方法难得的如此的耐心的时候,在陶宽爹心里,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爹甚是疼爱,只要自己能动手的就尽量得不去让陶宽爹动手,但这次不同,也许陶宽爷爷觉得自己老了,陶宽爹长大了,不再是自然的孩子了,得用对待大人的看法来看待陶宽爹,或者是陶宽爷爷确实需要陶宽爹学会这样的事情来,就怕陶宽爹等到自己百年以后还不会裁纸,烧过去的钱都是残缺的,所以才有耐心来教陶宽爹裁纸,也许还有着陶宽爹想不到的理由。这对于陶宽爹来说,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陶宽爷爷耐心得教完了陶宽爹的手法和心得,还是拿着草纸让陶宽爹自己去体验,去练习,去实际得去做。确实,陶宽爷爷不管是哪种想法,最后都得要陶宽爹去学会裁纸,似乎裁纸和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一样重要。陶宽爹也更灵活,在陶宽爷爷一遍又一遍的教导下,本来就有此事非同一般,要不然自己的爹——陶宽爷爷不会如此好的耐心来教自己的。陶宽爹先拿出一顶纸的三分之一,就薄了很多,用手折叠的时候也就更有力度,撕拉纸的时候也就轻松很多,这次比刚才裁的纸要规整很多,至少不会让陶宽爷爷联想到狗咬的说法来。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这般的裁纸,心里还是高兴的,认为陶宽爹至少不会很笨,会活学活用,但却说不出:“孺子可教也”这样高水平的话来。只是感觉陶宽爹的将来不会太过于的无能。但陶宽爷爷却没有把话说开来,只是满意得笑笑,也正是这样的笑容鼓励着陶宽爹更进一步得去实践。陶宽爹这次是拿着一半的纸去试着折叠,去撕开,但终归是力气不大,再次得出现了狗咬的纸片,但这样的纸片看起来比拿整一大顶的纸要好很多。陶宽爷爷没有再说什么,也只是顾着自己做事。至于陶宽爹能裁点就裁点,我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去做。等陶宽爹裁好了手里那一大顶纸的开头的几个条块纸的时候,陶宽爷爷干脆得把陶宽爹手里的纸给拿过来,自己耐心给裁好了。陶宽爷爷把所有裁好的草纸给卷起来,再摊开,这样的草纸就有了层次来,陶宽爷爷就把这样的纸放到腿上用指甲把纸片弹开来,草纸随着陶宽爷爷的灵活手指的弹,而变得很轻盈得飞舞了起来,最后凌乱得堆在放着那五样煎的桌子跟前。陶宽爷爷不时得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间的流逝,虽然知道晚上很有可能很晚才能吃饭,但还是想着能尽快得结束自己祭祀祖先的过程,因为这些的过程有些压抑,更不想在陶宽爹的心里留下太多的阴影。但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得要陶宽爹参与进来,陶宽爷爷很明显得意识到自己这几年来,苍老得很快,也许是把陶宽爹的前程给解决了,心里放下了牵挂,自己变得有些懈怠,也许是陶宽爷爷自己确实有些累了,但更多的是开心。像今天这样,非得和陶宽爹一起来做祭祀祖先这样的事情来,就是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应该把陶宽爹看成是半成年人,把家里的该教给陶宽爹的事都要教给陶宽爹了,而后自己才放心得走。这个七月半有些特殊,要烧的草纸比其他人家都多,只是陶宽爷爷自己不知道而已,似乎要把这几年欠祖先的钱都给烧去。陶宽爹倒不觉得有些多,陶宽爹压根就没有去别人家里看过祭祀祖先的过程,哪怕是林家的祭祀祖先的时候,陶宽爷爷可以把陶宽爹放在林家去托养,但绝对会在林家祭祀祖先前把陶宽爹接回家里来的,不会让陶宽爹看到林家祭祀祖先的过程,陶宽爷爷这点是做得很好的。 第二章 南方的农村对于祭祀这样活动是有着一定的神秘感的,大都有家里的男性来完成,哪怕是家里的男性成员年龄很小,也会邀请和这个家庭最亲近的男性来完成,但绝不会由女人来做。尤其是比较偏僻的地方更是如此。银井湾的以前,也和大多数的农村一样,延续着古老而又神秘的色彩,经过了建国以来,这样的活动有所改观,但真要想去除这样的风俗,却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实现,虽然破除封建迷信的破四旧的活动的开展,到了社会的末梢,就没有了太多的影响力,而真正要做到不搞祭祀这样活动,也只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的事,身处偏僻的山村里的孩子走出了大山,见识了外面的世界才慢慢适应了外面的生活,也把外面新鲜的东西带回了银井湾,这才有所改观,这都是以后的事了。但在陶宽爷爷那一辈人的眼里,不管是自己家里做祭祀,还是别人家里做祭祀都不愿意留有外人在自己家里。林家也是一样,但陶宽爷爷做得更好,不管是自己有多忙,都会放下手里的事,和主人家里说清楚,主人也很体谅陶宽爷爷的苦心,哪怕是深夜了也会赶在第二天祭祀前把陶宽爹接回自己家里来,爷俩守着一碗平淡的粥,听着别人家里的鞭炮声,度过那样有些冷清的夜。现在,陶宽爹大了,也慢慢看到别人家里的祭祀准备工作,陶宽爹就心里想:自己家里从不做这些,难道真的是外来户不准祭祀吗?这样的念头只是在陶宽爹心里闪过,但却也没有仔细得问陶宽爷爷,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而已,陶宽爹相信:陶宽爷爷肯定会做这样的事,但只是由于一些原因没有告诉自己罢了。陶宽爷爷把五样煎端到桌子上,随后就让陶宽爹帮着自己把桌子摆到整个厅堂的中央,这是陶宽爹从未见过的摆法。等把所有的草纸给裁好,凌乱得堆放到桌子前,陶宽爷爷把这些草纸分做四分,一份放到大门到桌子之间的空隙地上,一份放在桌子和香屉桌之间的空隙里,但这份明显要少于前面的那一份。再一份就是放到大门口外,陶宽爹只是看着陶宽爷爷在做,做这些的时候,陶宽爷爷的表情是有些严肃的,几乎可以用僵硬的表情来形容,陶宽爹从陶宽爷爷的表情可以看出:陶宽爷爷的内心是有些苍凉的,但还是碍于自己的孩子,不然的话,陶宽爷爷就有可能放声大哭了。分好这三份,最后才从最多的那份里面抽出几张,或者是十来张的草纸,陶宽爹看得有些清楚,不管是几张,总之是很少的一份,让陶宽爷爷拿到了灶塘的跟前。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陶宽爹所没有经历过的,而陶宽爷爷却也做得很是仔细,甚至连很细微的动作都在陶宽爹的跟前有些夸张得放大。很明显,陶宽爷爷这样去做是有着表演的性质,更多的是做为一个教员来教一个从未见过这些的学员来做,在陶宽爷爷心里是有些崩溃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自己这几年明显没有了激情,很多事情都推了,就连那些很好的朋友,都慢慢得减少了来往,就连刘哥这样的朋友也都冷淡了很多,目的就是尽量得减少自己的活动范围,真怕有那么一天,自己突然间就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孩子,而少不经事的孩子却要去应酬自己不曾想去理会的朋友和亲戚,苦了孩子。再一个就是:陶宽爷爷毕竟还是农村人,还是有着浓厚的封建思想的老农,陶宽爷爷虽然有些时候也质疑过祭祀祖先这样的事,是不是确实有成效,走到那个世界的祖先也是否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最关键的还是自己的女人,在那里是否过得很好,能否真的体谅到自己的难处,所有的一切,陶宽爷爷都想过,但想到这里真的有那么一天走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里,需要陶宽爹来做祭祀,自己才能有吃有喝的,更有花的,而那时候陶宽爹又不会做这些的时候,自己就有些后悔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决定要把这些做祭祀的仪轨教给陶宽爹,管他以后会不会做祭祀,但自己教了总比没有教好。做好了这些,整个房子里就有些诡异的气氛了,仿佛真的有那些走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回来了,陶宽爹甚至会听到他们在笑在谈论,陶宽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也就慢慢回到这个世界里来,眼前的一切只有陶宽爷爷和自己的父子俩,没有其他的人出现,刚才有的感觉也不过是自己的借着这个气氛瞎想罢了。看着陶宽爷爷忙碌的身影,陶宽爹尽量得记着陶宽爷爷刚才所做的一切,现在是陶宽爷爷在做,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自己去做了,这个将来有多久,陶宽爷爷不知道,陶宽爹也不清楚,至于到了那个时候,还要不要做都是一个未来,而没有确切的说法和要求。也许以后的陶家不再延续这样的传统,也许会变得更为浓厚,但陶宽爹却觉得这样的祭祀只会是越来越淡,至于这样的感觉是怎么来的,陶宽爹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确切得说,陶宽爹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但不管是陶宽爹怎么得想,始终有一点不能改变的是:陶宽爹是陶宽爷爷唯一的孩子,这是不容置疑的。再则陶宽爹所处的环境和时代这个时间和空间的交汇点是确定的,也许在林家或者是银井湾其他的人家,像陶宽爹这么大年龄的孩子早就学会了祭祀,而且做得比家里的大人做得更为出色,这都是陶宽爹所不能知道的和不愿意接受的,但陶宽爹并没有和自己同年龄段的孩子交流过这样的想法,陶宽爹也不愿意去和他们交流这样的做法和心得,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得看着陶宽爷爷做。 第二章 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在做,本想逃避下,但整个银井湾没有谁家不在做这样的祭祀,七月半以为着银井湾附近的村庄里,每家都在做同一件事,去了哪家都不合适,即使是林家这样宽容的人家,至少可以说是对陶宽爹很宽容的,陶宽爹都未必能进去坐会,陶宽爷爷更不可能让陶宽爹走出去,哪怕是对祭祀祖先的厌恶也只要在家待着,既然不能离开,又不能逃避这样的现实,那只有耐心得看着陶宽爷爷在做,心里也就默默得记着,也许有那么一天自己就要去做。虽然这一天在陶宽爹的心里觉得有些远,但在陶宽爷爷的心里却说不定就在不远的那一天就降临了。父子俩的心思明显有着不在一个意愿上,所处的心境也就不可避免很大的差异。陶宽爹从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就隐隐约约得感觉到陶宽爷爷肯定是有着一定的目的去的,送点东西去,在篾匠师傅家里过个七月十三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陶宽爹从小就跟着陶宽爷爷过,对于他做事的风格还是很清晰可辩的,虽说不上有着很高的默契,但大致的情况还是可以知道的,也有着不止一次的验证。但这次陶宽爷爷来到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来,陶宽爹还是有些猜测,尤其是十四日的早上,没有吃饭就别拉着回到家里,在陶宽爹心里也就有着一丝慌乱,但却没有去问陶宽爷爷,只有跟着陶宽爷爷往家里赶。陶宽爹心里有嘀咕是正常,但却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有了陶宽爷爷在,只要天不塌下来就没有事,即使是天塌了不也还是有陶宽爷爷给撑会吗?到了现在,陶宽爹才真正明白:陶宽爷爷是想让自己快点成熟起来,毕竟自己也不小了,但陶宽爹自己看不到,只不过是感觉自己要精力充沛了很多,但却在陶宽爷爷眼里却有着很大的改变,不止是以前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健康的紫红色,也泛着健康的光泽,身体也壮实了很多,这让陶宽爷爷很是宽心,也似乎想着有些事要让孩子自己学着去做,尤其是一些需要家里大人去前传后教的事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去教的。其实,陶宽爷爷也是去篾匠师傅家里探探口风,如果篾匠师傅不是很介意的,陶宽爷爷自然要更好提出口,假如说篾匠师傅很是忌讳这样的事,陶宽爷爷自然得更为妥协,提都不提,毕竟学手艺是陶家眼前压倒一切的大事。所幸的是,篾匠师傅确实待陶宽爹不薄,也很自由,不光是没有出去做体力事,也在吃食上很照顾陶宽爹,这也许是碍着刘哥的面子,也许是陶宽爹自己勤快,再就是陶宽爷爷待篾匠师傅也不薄。陶宽爷爷的叫声唤回了陶宽爹的心思,陶宽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着一大把的香,香是点着的,有些呛人的气味,陶宽爷爷不由分说得递给陶宽爹三根香,其他的自己就按照以前的仪轨去做,让陶宽爹站在桌子前,等自己把手里的香都分插到了不同的地方,这才领着陶宽爹走出大门,站在门口,陶宽爷爷顾自念着一些陶宽爹听着很是拗口又很陌生的话语,陶宽爹听不懂,但也不去问,陶宽爹也知道,陶宽爷爷该告诉自己的时候,自然会去告诉自己的,不必太过于得执着,这才是父子俩的默契。站着的陶宽爹有些无奈,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最好的就是站在原地,等陶宽爷爷来教自己怎么去做,以静待动是自己最好的处理方式。没有过得太久,陶宽爷爷念完了嘴里的词口,手里恭敬得拿着香对着野外鞠躬。这个时候,陶宽爹肯定是学会的,自己也不再等待,更不用陶宽爷爷说,跟着陶宽爷爷鞠躬就是了。等陶宽爹鞠躬完了,陶宽爷爷也早就做好了一切,在等着陶宽爹去鞠躬,见陶宽爹鞠躬好了,陶宽爷爷这就把手里的香给插在大门外的石缝里,陶宽爹也学着陶宽爷爷的做法,亦步亦趋得跟着陶宽爷爷,生怕外面的黑暗里会生出什么东西来,把自己抓了去。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有些紧张的神色还是有些好笑,看着陶宽爹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身高,心里还是不成熟的,也更觉得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是对的,但在这样的环境里,陶宽爷爷是不可能笑出声来的,脸上也不可能会露出那种幸灾乐祸的神色来,陶宽爷爷早就想着让陶宽爹来体验这样的气氛了,但却碍于陶宽爹年龄小,而没有去教给陶宽。现在这个时候也正是自己向陶宽爹传授一些不为其他人所知的事,同样的别人家里也是一样,不会说自己家里的事,更多的是在自己家里默默得教着孩子,同时也嘱咐着自己的孩子不要到外面去瞎说什么,但是这一点,陶宽爷爷还是对陶宽爹有信心的,只要自己不特意去交代陶宽爹,哪些话去说,其他的话陶宽爹是不会去瞎说的,尤其是在这样有些诡异的气氛做的事情,陶宽爹更是如此,本来就是心里有些害怕,从陶宽爹记事起,陶家还是第一次做着这样的事,不仅是心里慌,头皮有些发麻,但跟着陶宽爷爷后面,心里自然要胆大很多,至少不会一个人跑到房间里去。插好了香,陶宽爷爷就示意陶宽爹跟着自己进去,不必老站在大门外,有了陶宽爷爷的示意,陶宽爹有些迫不及待得想进去了,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说自己不害怕那是假话,要是搁在平时,倒也没有什么,但今天的气氛就显得格外有些害怕,似乎只有坐到自己的床上才是最安全的,但最好的还是陶宽爷爷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一刻的离开。有了陶宽爷爷的陪伴,陶宽爹心里肯定得好很多。 第二章 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的依赖还是很重的,尤其是这样的夜晚,陶宽爹说自己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骗谁都骗不了自己。但幸好的是,陶宽爷爷一直站在陶宽爹的身边,从这一点上,陶宽爹对陶宽爷爷的依赖没有多余的推辞,陶宽爹小的时候也一个人待在家里睡,但那时候家里很平静,也从来没有做过祭祀祖先的活动,陶宽爷爷之所以这样做,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怕陶宽爹一个人在家里怕。但这些都不是理由,关键还是对自己女人的思念,按理说:陶宽爷爷想看看自己走了的女人,最好的办法,是通过祭祀来换回对自己女人的回忆,按照封建迷信的的说法,也只有通过祭祀才能让走了的人回来托梦给自己。还有一个更为迷信的说法可以通过仙姑来还原走了人的声音,但陶宽爷爷不相信这样的东西,只是忍着自己的悲痛,觉得自己只有把陶宽爹带大就是对自己走了的女人最好的思念。再有就是不再去找其他的女人,没有了其他女人的打扰,家里就自己父子俩很多的事情就完全自己来做主了,真要是给陶宽爹找个后妈来,家里未必就这么安宁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有些紧张的神情知道孩子有些害怕,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还是决定带着陶宽爹进去,只有进了房间里才觉得是安全的,但陶宽爹的想法就更为悲剧,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有了陶宽爷爷的示意,陶宽爹很是开心,终于不用站在大门外,黑漆漆的大门外只有厅堂里的一道光柱,而显得没有煤油灯照到的地方更为漆黑。进到厅堂里,陶宽爹才发现厅堂的香屉桌上也摆了插香的器具,而且也插了香,香烟袅袅,就有些迷离的气氛了,陶宽爹跟着陶宽爷爷后面,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机械得跟在后面走,看着香屉桌上的香,似乎看到香的后面都有人,这不过是陶宽爹自己的想象,要搁在平时,陶宽爹早就一个窜子就抢到陶宽爷爷的前面去了,但今天的气氛里,陶宽爹也就不敢有太多的造次。陶宽爷爷心里也想:你小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在篾匠师傅家里,你不是挺狂的吗,似乎你就是篾匠师傅家里的总管,都有些不把你爹当做是亲爹了,现在看来,你这孩子还是有些嫩,没有经历过什么场面,在这个意义上,陶宽爷爷觉得自己这一次的祭祀活动还是对陶宽爹有些帮助的。也幸好是在自己家里,没有外人知道。其实其他人家的孩子早就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了,甚至有些人家的孩子都不需要家里的大人来做祭祀了,都有孩子来做,有些孩子还未必有陶宽爹的年龄大。随着陶宽爷爷的脚步,陶宽爹也进到厨房里来了。进到厨房,陶宽爹的心里放下了很多,也没有了刚才的恐惧,而是放松了很多,而这些也恰恰在陶宽爹的神情上可以看到,但让陶宽爹想不到的是自己平时烧锅的灶台上也插了一根香。陶宽爷爷并没有对着陶宽解释很多,而是示意陶宽爹坐下。也许坐下比站着要轻松很多。陶宽爹于是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坐下来的陶宽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有些软了,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也许是自己站的时间长了些,但紧张的成分占得多些。陶宽爷爷也没有再站着,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坐下来的陶宽爷爷眼睛却看着厅堂里的桌子,这倒不是看看桌子上是不是有人来吃东西。在银井湾里就有过这样的说法:在家里做祭祀祖先的时候,大人是看不到那些走了的先人来吃饭的,只有孩子能看到,大人要看也得找个米筛,顶在自己头上,米筛里还得搁些草皮,草皮还得带着泥块的才能看到。陶宽爷爷没有和陶宽爹说过这些话,在陶宽爷爷自己头脑里本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听着上辈人这样说,也没有谁无聊到这样的程度去看看。陶宽爷爷是看看自己的桌子上因为有肉,怕被猫和狗来吃了。那个时代的日子里,人都没有肉吃,那还有狗的肉呢,狗也是能闻着肉香来的,而在今天的银井湾有肉的人家不少,但却不能马虎,多金贵的肉,吃了一块就少了一块。这时候的父子俩自然是没有说话的欲望,陶宽爹翕动着嘴唇,但看到陶宽爷爷有些肃穆的神情,陶宽爹忍住了,等过了晚上自己不问,自己的爹也会告诉自己,毕竟这样的仪轨最后还是要自己去承接的。陶宽爷爷虽然心里不是很相信,但整个银井湾都在做,至前是因为陶宽爹还小,从这次自己从篾匠师傅家里看到陶宽爹的时候,觉得陶宽爹应该和银井湾的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要去承担相应的责任了。有些事是不能等的,趁现在自己还能做得动,自己能早些得教给陶宽爹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思,陶宽爷爷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由别人来教。在做人这个方面更是如此,然而这一切显得都有些操之过急,等陶宽上学了,陶宽爷爷都还在,但到了那个时候,陶宽爹都没有去做祭祀这样的活动了,别说是陶家,就是银井湾里也有好些人家都不去做这样的活动了,陶宽爷爷也不再勉强陶宽爹去做,陶宽爷爷想的还是那句话:走了的人真要靠着这一顿饭来顶一年,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况且其他的人,就是包括陶宽爷爷自己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些都走了的先人,说来也奇怪,陶宽爷爷不但是没有见过自己走了的女人,就是做梦也没有梦到过。父子俩的沉默确实有些压抑,陶宽爷爷眼睛看着厅堂里,陶宽爹却用眼睛看着陶宽爷爷,彼此都没有说话,看着陶宽爷爷专注的眼神,陶宽爹不想去打扰自己的爹,任由陶宽爷爷在仔细得看着厅堂里的桌子上的那五样煎。 第二章 陶宽爷爷眼神投向了厅堂,厅堂里还是比较亮堂的,不仅有了煤油灯,还有茶油灯,茶油灯是供奉祖先的,有细白的灯芯草做灯芯,茶油灯如豆般的点着,虽然有些有些亮度但和煤油灯比起来,似乎有些黯淡,但却也增加了整个厅堂的亮度。茶油灯很是简陋,一个竹筒锯掉了四分之三,留下四分之一的竹皮作为捏手的,在捏手的顶端有个洞,既可以提着走,又可以挂在墙上,这也许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也许在没有煤油的时候,就拿茶油灯来当做照明。捏手的地方还刻有几道间隔均匀,深浅也差不多的沟槽,这样的沟槽也就是一个作用,在没有茶油的时候,可以调节茶油灯的亮度。茶油灯在陶宽爹的印象里,一直都有,也偶尔的点过几次,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有煤油灯的时候绝对不会去点茶油灯的,一则煤油可以买到,而且是不限量的可以买到,但茶油却不同,茶油可以用来做菜,也只是备个不时之需,难免有煤油断档的时候。整个茶油灯,周身漆黑,早就没有了原本的颜色,而且茶油灯的竹筒也被茶油浸得很透,陶宽爷爷也不曾告诉过陶宽爹:这茶油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都是祖上传下来的,都是生活的必需品,没有外来的因素陶家已经家里人是不会轻易得丢掉的。灯芯有些细小,原本很白,经过了茶油的浸润也变成了金黄色。平时照明也就是一根灯芯点着,不至于被黑暗吞噬就行,但做祭祀的时候,就得点三根灯芯,随着灯芯的增加,亮度也就变亮很多,但与之对应的茶油的消耗量也随之成倍的增加,这都是农村人所不能忍耐的,农村人过日子讲究的是细水长流,有茶油的时候就得想想没有茶油的时候,平时的节省到了一定的时候,自然就有着困难时候会想到平时的积余,而不至于什么都没有。但在陶宽爹看来,这个茶油灯并没有太多的作用,无非就是没有煤油的替补,但却因为后来跟着自己的师父到了其他村庄去做手艺了,这才知道茶油灯的身价。农村人家里并不是很宽敞,有祠堂的村庄,谁家里有个请篾匠师傅去做手艺的时候,都会安排到祠堂里去做手艺,省得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这样陶宽爹也就随着自己的师父见识了祠堂的布局,在祠堂的供桌上无论是豪华还是简陋,但却有一样器具是不可缺少的,那就是供桌上的茶油灯,茶油灯也因为家族的兴盛和平淡而有着不同的形状和繁简,这让陶宽爹觉得有些想法,进而对自己家里的茶油灯有了些敬畏。在陶宽爹做手艺的期间也有人提出让自己帮着主人做个茶油灯的灯具,这样的活,在外人看来还是有些难度的事,但在篾匠师傅手里却是一件信手沾来的方便活,主人不会在篾匠师傅面前提出来的,大多是和徒弟们商量,让徒弟在休息的时候,稍微得勤快点就可以完成。看着陶宽爹在篾匠师傅眼里的宠爱,很多主人都喜欢让陶宽爹去做这样无关于主要的活来做,陶宽爹也因此留有一些好的名声,对自己后来能做到很远的村庄是密不可分的,当然了,这都是后来的事,眼前的陶宽爹也还是和陶宽爷爷沉闷得坐着,看着香被一点一点得烧掉,变得越来越短。呆坐的陶宽爷爷也没有愿意去找来烟杆吸上几口,烟也是后来人说的:吸的不是烟,而是无聊。这话也很好得套用在陶宽爷爷身上,也就是无聊的时候才吸。陶宽爹也刚刚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并没有跟着篾匠师傅外出做事,只是待在厨房里帮着师娘做做家务事,因此也就没有学会了吸烟,在没有学会吸烟的陶宽爹,在陶宽爷爷的眼里也就是个孩子。干坐着的陶宽爷爷也有吸烟的想法,但看着坐在一起的陶宽爹也就打灭了吸烟的欲望。时间过得有些郁闷,但也还是在过,也就在陶宽爹不经意间,看着厅堂里的陶宽爷爷似乎有些想起来的意思,陶宽爹也跟着陶宽爷爷眼光看去,桌子上的香显然比刚才短了很多,几乎就到了剩下三分之一的样子。陶宽爷爷最终还是起身往厅堂里走,陶宽爹也跟着陶宽爷爷走到厅堂里,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走到香屉桌前,拔起原本插在香炉里香走到大门口去,这次陶宽爷爷没有给陶宽的香,陶宽爹也就没有跟着出去,而是站在厅堂里看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似刚才一样,嘴里翕动着,声音很小,小的让站在厅堂里的陶宽爹都听不太清楚,陶宽爹也没有必要去问陶宽爷爷到底说了些什么,毕竟在这样肃穆的气氛里,即使是陶宽爹去问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未必会告诉陶宽爹。陶宽爹也就紧盯着陶宽爷爷在做什么,让陶宽爹记起的,桌子上的香要烧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才会出去进行其他的动作,视死如生,走了的人也要有吃饭的时间,太早得出来,也有可能走了的人还没有吃饱呢。陶宽爹不会去问陶宽爷爷的,只是按照常理去揣测陶宽爷爷的做法。显然,陶宽爹的揣测是对的,嘴里默念完了的陶宽爷爷,手里拿着即将要被烧完的香对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地很虔诚得鞠躬,鞠躬完了,这才把手里的香插在刚才有香的石缝里,这才走进了厅堂里,陶宽爹估摸着这样的祭祀基本上就要结束了,接下来要做什么,陶宽爹还是紧盯着陶宽爷爷,也牢牢地记着要点,陶宽爹大了,虽然没有其他同龄人的强壮,但头脑里的想法,显然要比同龄人要想得多些,这也是算家庭的熏陶吧,陶宽爷爷很多事情不会去直接得告诉陶宽爹,让他自己去看,去想。只有这样,才记得牢。 第二章 陶宽爹虽然不是太强壮,和银井湾的同龄人来比,是要瘦弱些,但却比在家里待的时候要好看很多,说归功于篾匠师傅也有些道理,首先是吃的方面,篾匠师傅家里吃饭的人多,做的菜也比陶家的种类也多,其次就是荤腥方便肯定要好,陶家的菜在银井湾不是最差的,但也是父子俩吃,菜炒多了吃不完,在那个时代,能节俭的尽量得节俭,浪费就是罪。尤其是像陶宽爷爷这样到过外面做事,吃了外面的苦来的人更是如此。在陶宽爷爷觉得你不饿着就很不错了。再个就是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没有了陶宽爷爷那样的呵护,虽然篾匠师傅夫妇看得陶宽爹还是算重的,但毕竟是去学手艺的,也不能疼爱出像自己亲生的,至少也得在徒弟们眼里看得过去,这就让陶宽爹更积极去做事,去吃饭,像陶宽爹在家里待的时候,出门去做事还得戴个斗笠去的这样的习惯,就不可能由着陶宽爹了,陶宽爹也因此变得健壮了很多。陶宽爷爷站在门外,嘴里翕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陶宽爹却没有听清楚,但从侧面看过去,显然陶宽爷爷有些伤心,但现在的伤心是不可能让陶宽爹看到的。陶宽爷爷拿着香,就意味着请来的祖先都吃饱了,可以送走了,多年来没有进行过的祭祀祖先的活动,在陶宽爹成长的过程中一个重要的节点上,陶宽爷爷才决定今天再重启。在陶宽爷爷心里确实有些感慨: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得拉扯陶宽爹,多少人来给自己介绍女人,陶宽爷爷也想有个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一看到陶宽爹有些凄苦的神情,陶宽爷爷心软了,他怕娶进来的女人对陶宽爹不好,也就等于害了陶宽爹,也就伤害了自己的女人,这是陶宽爷爷所不能接受的事,现在不一样了,有着朋友的帮忙,有着篾匠师傅的高看一眼,陶宽爹过得很好,也已经显出了一个男人的雏形,陶宽爷爷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今天进行祭祀活动也有着向自己女人通告下自己的成就,陶宽爷爷也愿意相信七月半这一天,所有的先人都会回到家里来,来看看家里人过的好不好,更多的是想让自己的女人看看自己的孩子,孩子长大了,也有了个好的去处,在祖先的保佑下,会长得更好,也能顺利得学成归来。陶宽爷爷手里拿着的香也代表着先人的灵魂,现在要送他们出去了,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但再怎么样,走了的先人都得走出这个原本属于他们的家,现在却不能在做片刻的歇息,说不定自己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也加入到这些先人的队伍中去,真要是这样,自己要想回家来看看,或者是拿些钱,就得要陶宽爹学会这些仪轨,自己才能回来。对着外面漆黑的天地鞠躬,鞠躬完了,就把手里的香插在了原来父子俩插香的石缝里,真有点要送走先人的意思。陶宽爷爷的泪水不争气得涌了出来,但陶宽爷爷心里却是努力争取不流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陶宽爹在侧面看得很是真切,陶宽爹虽然在这样的气氛里有着伤感,但却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心境,心随境生,在陶宽爹的心里都不能体会到陶宽爷爷的心情。站在厅堂里的陶宽爹,本来就觉得有些诡异的气氛,现在看到陶宽爷爷也泪水,心里就更不是滋味,这样的心境是复杂的,有着很大的一部分还是害怕。陶宽爹从自己开始记事起,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看到,心里的害怕是不可避免的,害怕的程度取决于陶宽爷爷离自己的远近,陶宽爹有些忍不住了,最终还是走到大门口,轻轻得喊了一句“爹”,虽然声音很小,但在整个寂静的家里就有些被无端得放大,也就是这一声的“爹”,把陶宽爷爷从沉浸在有些悲痛的幻境中,拉回到现实中来,是啊,该走的迟早要走,留不住的,能留下来的只是自己的孩子,只要孩子在,一切都还有希望,自己也正是在陶宽爹学好手艺的希望之中。陶宽爷爷感觉自己眼里的泪水,试着用衣袖去擦拭干净。最好不要让孩子看见。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在擦泪水,就问陶宽爷爷:爹,您哭了。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的话努力得挤出笑容来:没有了,刚才不小心给香薰的,擦擦就没事了。陶宽爹看着自己有些苍老的爹——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有些感慨,自己的爹就几乎没有在自己的面前哭过,一直都是硬汉的爹,不会轻易得哭,这给陶宽爹也形成了不哭的性格,直到陶宽爹长大和别人打架,不管是输是赢,陶宽爹都和陶宽爷爷一样没有哭过。而这一点也带给了陶磊。陶宽爷爷进到厅堂里来,就是做最后的一个步骤:就是烧纸。陶宽爷爷拿起一张草纸来,裁过的草纸类似于现在的分币,尺余长,二寸宽,都被陶宽爷爷打得很是散乱,只有这样才很好得烧,也烧得很是完全,几乎不会留下边角来,怕的是先人拿着这样残破的分币给自己托梦来。这样的事终究还是好事,所以,陶宽爷爷在裁纸和时候尽量得裁好,烧得很是彻底。纸是有茶油灯点着,再引到纸堆里来的。七月半的南方很是干燥了,草纸里的水分也几乎被蒸发得一干二净了,只要有一丝火星都容易点着。陶宽爷爷先把桌子和香屉桌之间的纸堆点着,接着就是把桌子到大门口的纸堆点着,最后才是把大门外的纸堆点着,熊熊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很是滚烫,陶宽爹就有意识得往里退去,怕被火撩着。陶宽爷爷倒是有些镇定得站着,似乎是在替先人守好,避免那些没有子孙烧纸的孤魂野鬼来抢,这只是陶宽爷爷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世界什么都没有。 第二章 陶宽爷爷拿着手里的草纸,折叠一次,这样的草纸片就更不会即刻得烧完。陶宽爷爷拿着草纸片从茶油灯上引火过来。在银井湾里流传着一个不太上桌面的传说:不管是在家里烧草纸还是去庙里烧草纸,都必须得从茶油灯上引火,这样烧的纸自己家里的先人才能收到。过去的物质条件差,只要是在家里祭祀的时候,都不曾点起过蜡烛,但庙里却有蜡烛。到了改革开放以后,整个社会的经济回暖了,才有人家不但是点着茶油灯,也还会点起蜡烛,这样显得更有仪式感,先人也更喜欢排场,不管怎么样,银井湾附近的几个村庄都认为:给先人烧的纸或者是祭拜菩萨烧的纸都由茶油灯去引火,如果是孩子不懂事,到蜡烛上去引火,大人必定过去纠正过来,放到茶油灯去引火才对。如果是放到蜡烛上引火的纸,先人是收不到的,凡从蜡烛上引火的纸或者是其他的东西都归坐屋顶的姜太公收受。这样的传说也不知道从哪一辈开始传的,更不知道这样的传说有个什么证据,陶宽爷爷也是对着这样的传说颇有几分疑虑,但陶宽爷爷在自己没有搞清楚之前是不会贸然去改变的,也只有到了陶宽自己成家了,这些才慢慢得废弃了,陶宽爷爷还是记着的,也很认真得教给陶宽爹,陶宽爹也感念自己爹——陶宽爷爷的虔诚而不去质疑,按照陶宽爷爷教的做好就是,至少给陶宽爷爷有个交代,真有那么一天,我自己也按照您教的给你烧纸就是了,至于陶宽爷爷收到收不到却不是陶宽爹所能知道的。七月半前后的农村,也正是干燥少雨的季节,搁在香屉桌上草纸,早早得被闷热的天气蒸发得很干了,只有有一点星星之火,即可燎原。点着的草纸,很快就烧着起来,整个厅堂瞬间就变得亮堂堂的,陶宽爹难得经过这样的场面,似乎有些忍受不了热度,而很急忙得躲进到厨房里去,但陶宽爷爷却不是这样,他得守着,替自己的先人守着,怕自己家里的纸被那些没有人烧纸的孤魂野鬼给抢走了,陶宽爹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爹咋就这样不怕烫呢,还站得那么的近。由于整个厅堂的狭小,气流不能及时得冲出去,而是在厅堂里打转,所有的纸灰也就飘落在桌子上,也飘落在那些祭祀祖先用的菜碗里,原本还有些干净的菜,变成了灰拌菜了,陶宽爷爷无动于衷,继续扒拉着那些压在底下的纸,让那些纸也被挑到面上来烧。陶宽爹不知道自己家里的纸的数量,更不知道别人家里烧的草纸的量,但陶宽爷爷心里是很清楚的,今年的纸很多,似乎要把往年所亏欠先人的草纸都给补回去。草纸量多烧得就很慢了,不经意间也听到银井湾传来的鞭炮声,鞭炮很短,几乎是刚听到就没有了的那种,即使是这样短的鞭炮,也只有一二家放了,原本寂静的银井湾也似乎增加了一丝节日的气氛。听着鞭炮的声音也触动着陶宽爷爷的神经,陶宽爷爷自己怎么得难过,过的如何得紧巴巴,但放鞭炮这样的事,陶宽爷爷还是愿意去放的,至于陶宽爷爷是怎么想的,陶宽爹无从知道,更不会去问。陶宽爹听到了鞭炮声遂转过头来,看着在厅堂里烧纸的陶宽爷爷,陶宽爹相信陶宽爷爷肯定听到鞭炮声,只不过不愿说而已。眼看着草纸烧掉了一大部分,厅堂里火也就慢慢黯淡了下来,陶宽爹也就可以从厨房里出来陪着陶宽爷爷,如是说是陶宽爹陪着陶宽爷爷,倒不如说是陶宽爹想着陶宽爷爷陪着自己,在这样的节日里,孤身一人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像陶宽爹这个年龄的孩子。陶宽爹也确实的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看着陶宽爷爷做这样的祭祀活动。就在陶宽爹走到厅堂里来,陶宽爷爷几乎就烧完了父子俩所裁的草纸,只有满地的草纸灰散乱得落在了厅堂里所有的器具上,包括那些盛着菜的碗里。这次,陶宽爷爷不再流泪了,他得让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过个开心点的七月半,要真是自己突然得走了,更有些悔恨没有陪着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过个开心的节日。在陶宽爷爷心里想着,这样的日子叫节日有似乎有些和其他的节日有些相悖,但从当地的语法来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也就含糊其辞得叫就是了,至于到了后来,国家层面的节日实行以来,确实让陶宽爷爷有些不太容易去表达就是了。烧完了纸,意味着整个祭祀活动就结束了,剩下的只是父子俩坐下来吃饭了。也就是在听到那一二声孤独的鞭炮声的时候,就意味着放鞭炮的人家放完了鞭炮就开始过七月半了。到底是一声鞭炮还是二声鞭炮,陶宽爹和陶宽爷爷都没有太在意,,其实也没有必要去在意,在整个银井湾,陶宽爷爷掰扯着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是谁家放在的鞭炮。放完了鞭炮就吃饭的流程陶宽爷爷所知道的,而陶宽爹却未必清楚。陶宽爷爷想着明年七月半的时候,自己也去买挂鞭炮来,至于买鞭炮这样的钱陶宽爷爷还是愿意去掏的。陶宽爷爷扒拉完就草纸,发现所有的草纸都烧得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一小片儿来,这才让陶宽爷爷觉得有些满意,接着又去了门外,看看门外的纸烧的情况如何,外面的风大些,纸也就烧得要快很多,等陶宽爷爷出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火星了,但纸却烧得干净。陶宽爷爷仔细得查看了草纸灰,转身就进了厅堂,顺手就把大门给关好,关了大门的厅堂就觉得安全多了,至少陶宽爹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了外面黑布隆冬的夜,自己家里就显得有些温馨和安静,整个银井湾也就寂静了下来。 第二章 陶宽爷爷关好了大门,整个银井湾的热闹和冷清都和陶家没有了太多的关联,剩下的只是父子俩有一个完整的晚餐,也是一个相对于早年所没有的七月半。陶宽爷爷辛辛苦苦得把陶宽爹拉扯大,也就是为了自己将来有那么一天,还能让陶宽爹用香给请回来吃一顿一年就一顿的饭菜。但陶宽爹却不是这样想的,可谓是时过境迁,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不说银井湾,也许整个社会都不兴做这样的事了,也正如农村人说的后脑窝摸到看不到,谁敢保证以后的日子都和自己想的一样,就是圣人也有失策的时候,何况是平民百姓。等到陶宽参加工作后,住到城市里去了,确实也和陶宽爹想的一样,没有了祭祀,没有了农村延续的一切,有的只是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连林家这样的邻居也来往的少,更不必说是银井湾的村民了,这些都是陶宽爹和陶宽爷爷都没有想到的,社会的变革来得太快了。陶宽爷爷走到香屉桌前把茶油灯给吹灭了,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整个厅堂到处都有草纸灰,桌子上的菜也不例外,碗里的菜就更不必说了,那五样煎的面上都有一层灰,陶宽爷爷站定,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碗煎肉,使劲得吹去,也幸好是煎肉,比较干,草纸灰也就不太会粘在肉上,有了陶宽爷爷的猛吹,草纸灰还是飞了起来,大部分的草纸灰还是被陶宽爷爷强大的气流给吹了出去,留下一部分的草纸灰还是粘在肉上,陶宽爷爷并没有接着去吹,而是挨个去吹其他的菜。五样煎里数煎冬瓜沾着的灰最多,煎冬瓜水分多,草纸灰粘在上面几乎就融化了,不是陶宽爷爷吹吹就能解决的,而是要用筷子去扒拉才能干净,这是陶宽爷爷所不想去做的,陶宽爷爷所处的时代比起陶宽爹来,也确实是另外的一个时代,那个时代的人更穷,只要有口吃的,就没有人去扒拉这样的纸灰,而且吃饭的人也更多,你可以矫情不吃,其他的人却是抢着吃,幼年的环境养就了陶宽爷爷的那种对草纸灰的熟视无睹,因此也就没有太多的介意这样的纸灰问题。也就在陶宽爷爷使劲得吹着五样煎里的草纸灰的时候,陶宽爹从厨房的橱柜里拿来了碗筷,厅堂就父子俩,也就没有去分碗筷了,而是直接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接过了陶宽爹递过来的碗筷,还是对着其他那几样菜去吹,陶宽爹也走到饭甑边上去盛饭了,从早上在林家吃的早饭以来,陶宽爹这一天都是在吃千层糕,没有了油水,这样的千层糕也就不容易在胃里存留,反而加快胃排空的速度,到了这个时候,确实有些饿了,且不说是饿到前胸贴后背,但至少很需要饭菜的填充。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去盛饭,也就站在桌子边上等,等陶宽爹盛好了饭,自己再过去盛。陶宽爹盛好了饭就要递给陶宽爷爷,但陶宽爷爷却摆摆手,示意陶宽爹自己端着他自己盛好的饭先去吃,自己会去盛的。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的连连摆手,也就再坚持,就端着盛好了饭的碗走到桌子上来,找个自己原本在家里就喜欢坐的位置,坐下来就吃。陶宽爷爷并不会去责怪陶宽爹,而是看着陶宽爹在吃饭的时候去夹茄子吃。茄子和辣椒都没有太多的草纸灰沾着,经过了陶宽爷爷的使劲得吹,看起来至少比煎冬瓜要好很多,但不可避免的是任你陶宽爷爷有着多大的气流,有些草纸灰还是死死地沾在茄子上,陶宽爹也就用筷子去扒拉,连那些细小的灰烬都不想留下来。陶宽爷爷也盛好了饭,顺其自然得坐在桌子的上首。上首的位子离着煎肉是最近的,陶宽爷爷伸手就去夹煎肉。陶宽爷爷用筷子把最上面的煎肉给扒拉开去,就显出底下的煎肉来,下面的煎肉很是干净,几乎就没有沾到草纸灰,而显出煎肉原有的色泽来,煎肉虽然有些冷,但陶宽爹还是能闻到煎肉的香味来,心情也就好了很多。陶宽爷爷夹着煎肉就往陶宽爹的碗里送,这次陶宽爹没有做太多的推辞,这也是陶宽爹在自己家里的无所顾忌,没有了外人的父子俩,吃饭的气氛好了很多,陶宽爹确实也喜欢这样的吃饭的环境,即使篾匠师傅家里的伙食更好,但陶宽爹还是更喜欢在自己的家里吃饭,没有其他人能和自己分享陶宽爷爷对自己的爱。陶宽爷爷夹着一块煎肉送到陶宽爹的碗里,陶宽爹连推辞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把煎肉给夹起来,放到自己的嘴里,也许是肉有些太大块,也许是陶宽爹还没有长成,陶宽爹吃进嘴里的煎肉,随着陶宽爹的咀嚼,煎肉的油也就从陶宽爹的嘴角给流了出来,从而看着很是幸福的表情悠然而生。陶宽爷爷也喜欢看着陶宽爹这样满足的吃肉,这是一个爹对着自己孩子的爱,更是做爹的幸福。陶宽爹包起嘴来,来回得咀嚼着嘴里的煎肉,随着陶宽爹牙齿的切割撕咬,煎肉也就慢慢变得更小块,陶宽爹原本那张宽大的嘴巴,也就变得更小和优雅起来,那块煎肉也就被陶宽爹给吞了下去,陶宽爹是开心的,有着自己爹独特的父爱,没有顾忌,想吃就吃,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但比陶宽爹开心的还是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使劲吞下了煎肉,就有些心疼起来,从陶宽爹吃肉的样子来看,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过得远没有在自己家里这样的随意,陶宽爷爷也挺谅解篾匠师傅夫妻俩的难处,到篾匠师傅家里去学手艺的又不是陶宽爹一个徒弟,也不可能为着你陶宽爹一个人而去得罪所有的徒弟。陶宽爷爷有些心疼陶宽爹这样的吃法,他怕陶宽爹噎着。 第二章 陶宽爷爷虽然也经过馋肉的年龄,但还是没有陶宽爹这个年龄好些,但却也没有陶宽的好。陶宽爹吃着肉,其他的菜就有些反感了,肉是成块的,扒拉了面上的肉,下面的肉就很干净了,基本上没有了草纸灰的粘着了。而其他的四样煎就很难被幸免了,细密的草纸灰几乎和菜粘在一起,分开都有些难度,这样的菜对于陶宽爷爷倒也无所谓,直接夹进嘴里吃了,但陶宽爹却有些恶心了,在陶宽爹的人生经历里,还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感觉这样念有草纸灰的菜就是脏的,更别说不能扒拉干净的就更觉得不舒服了,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爹就有些反感了,但看到陶宽爷爷吃的那么好吃,倒也不好说,也不可能老是吃肉,只有勉为其难的去夹些其他的菜吃。陶宽爷爷也慢慢得觉察到陶宽爹的心态,想说说陶宽爹,但却于心不忍,于是干脆不看陶宽爹吃饭,自己顾着自己吃就是了。陶宽爹很体谅陶宽爷爷对他的不满,陶宽爹确实吃不惯这样的饭菜,于是借口自己吃饱了,停下手里的筷子,但却没有离开桌子,仍旧坐在桌子上陪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是知道陶宽爹没有吃饱的,但在这样的节日里,自己是不会发火的,干脆低下头去,以极快的速度扒拉完了碗里的饭,抬起头来对着陶宽爹说:崽,下桌吧,我也吃饱了,不要再等了。有了陶宽爷爷的吩咐,陶宽爹觉得开心多了,至少可以避免尴尬得坐着。于是站起身来,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陶宽爷爷阻止了陶宽爹收拾桌子的动作,在陶宽爷爷看来,自己的孩子确实是懂事,只要自己不去阻止,陶宽爹会把所有的事都做好,陶宽爷爷在心里还是不情愿陶宽爹这样勤快得去做家务事,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一些情况,陶宽爷爷是清楚的,去了几次,那些师兄都会和陶宽爷爷说说陶宽爹的勤快,尤其是那个陪酒的师兄,更是无所不说,言之不尽,这都是喝酒人的德性。陶宽爷爷也很愿意听到自己的崽——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情况,在陶宽爷爷看来,没有去做手艺的陶宽爹被篾匠师傅的女人宠爱着,没有出去做体力活陶宽爷爷还是很感谢篾匠师傅的夫妻俩的。陶宽爷爷之所以要接陶宽爹回来过七月半,主要的是让陶宽爹回来参与祭祀活动,让陶宽爹记得祭祀活动的仪轨,另外的一个原因还是想让陶宽爹不要太过于得勤快,尤其是做家务活的。也许是陶宽爹习惯了,也许是陶宽爷爷的看不惯,父子俩还是有些隔阂,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陶宽爹没有再接着去清理桌子上的残局,也就没有了事做,于是干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了。从早上开始,陶宽爹肚子里并没有装进太多的东西,早上自己起来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没有做饭就去了公社买肉了,陶宽爹只好跟着林家大伯去了林家,在林家陶宽爹不会太多的拘谨,毕竟还是在林家还是待过一些时间的,现在过来就显得有些故地重游的感慨,从自己去了篾匠师傅家里,陶宽爹除了自己家,其他要惦记的就是林家了,到了林家,陶宽爹没有过多的客气,自己找来了碗筷,盛好粥就吃,林家没有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富足,下粥的菜也差了很多,这并不妨碍陶宽爹吃粥的速度。林家大伯看着陶宽爹,既觉得有些面熟,更多的是有些陌生,也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在林家大伯的眼里早就没有了陶宽爹小的时候的印象,这样的印象也只能在林家大伯心里脑海里去找,眼前的陶宽爹比没有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时候壮实了很多,都有点小大人的感觉了。陶宽爹很快得吃完了碗里的粥,就过去看看林家帮着自己家里磨果浆了,总之,陶宽爹的早饭解决得很好,午饭就没有了早饭的淋漓畅快,因为是自己家里第一次蒸千层糕,而对于千层糕的期待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陶家难得蒸千层糕,也不能代表以前不做这样的千层糕吃,只是在陶宽爹的感觉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家里做这样的千层糕吃。既然是第一次,陶宽爹也就没有放过吃千层糕的机会,因此不算吃太饱吧,至少没有饿着肚子,但这一天却没有太多的歇息,不停地走到林家去送果,肚子饿但很是高兴,在陶宽爹的眼里,几乎都是林家送给自己家里吃的多,尤其是过节的时候,自己家里送到林家去的东西少之又少。有了自己对林家的回馈,感觉自己还是有些开心的,所以累肯定是累的,吃进去的那些千层糕也就没有抵住自己的累,因为开心也就忘记了自己肚子的饿。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有些难受了,自己的肚子里确实有些空虚,晚上的菜只吃了一块煎肉而已,坐下来的陶宽爹有些想去找吃的冲动。陶宽爹也就想起了篾匠师傅家里的好处来,不管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的徒弟多,吃的东西也就比自己家里更富足,关键的还是篾匠师傅的夫妻俩对自己很是宽容,几乎就没有把陶宽爹当做是徒弟,而是自己的孩子。肚子里空虚的陶宽爹想着明天就要去篾匠师父家里了,也就没有太多的怨言,再怎么着,还是自己家里好,篾匠师傅的夫妻俩对自己再怎么得好,在陶宽爹的心里还是有些区别的,陶宽爹再怎么得任性也没有在自己家里那样畅快淋漓,在刚才吃肉就有这样的感觉。狗不嫌家贫,走得再远,还是自己家里好,也就在陶宽爹在乱七八糟的想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其他人,闭着眼睛都能听到陶宽爷爷的脚步声,这样的脚步声很是熟悉,熟悉到陶宽爹的条件反射。 第二章 陶宽爹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肚子不饿吧,那是假的。从自己在林家吃了粥,到了现在都没有正经得吃过东西,原本想多吃点饭,看着桌子上的茄子和冬瓜几乎是草纸灰拌着,有些咽不下去,不但是自己有些咽不下去,而且看到陶宽爷爷在大口大口得吃这样的茄子和冬瓜都觉得有些反胃。明明自己有些反胃却不愿说出口,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着吃饱,丢下碗筷。不就是一餐饭嘛,明天早上就不会在家里吃饭了,这样想着,陶宽爹倒有些想去自己的师父家里了。陶宽爹听着自己的爹——陶宽爷爷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得洗着碗,刚才有些对着陶宽爷爷有些厌恶也就淡化开来,陶宽爹很体谅陶宽爷爷的难处,别的不说:就是这几年为了自己不受委屈而辞退了很多人的好意,没有让陶宽爹有了自己的后妈,就让陶宽爹分外感念自己爹的难处,有了自己后妈,陶宽爷爷也就不可能经常去林家蹭饭吃,更不会衰老得如此得快,自己也在暗地里对着自己说:以后的日子一定要对陶宽爷爷好些。陶宽爹自己在房间里想着,陶宽爷爷也在厨房里洗着碗筷,没,有过太久,厨房里的声音慢慢得静寂下来,陶宽爹想着自己的事,也就没有太去注意陶宽爷爷洗碗筷的声音,一直听到自己的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看到陶宽爷爷走了进来,才停止了自己的想法,对着陶宽爷爷笑了起来。陶宽爹这种笑很自然,很纯静,几乎没有参杂其他的感情因素,也就是陶宽爹这样纯净的笑,也带给陶宽爷爷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浇上了蜜,陶宽爷爷的脸上也绽放着开心的笑。陶宽爷爷走到陶宽爹的跟前,本来想伸手去摸陶宽爹的脸,但想着陶宽爹也不再是孩子了,在篾匠师傅家里待的这么久的时间,让陶宽爹从一个有些瘦弱的孩子长成了一个有些男人雏形的大半小子,让陶宽爷爷的手不由得缩回去,脸上原本开心的笑,瞬间就有些僵硬,但现在的僵硬没有过一会就消失了。陶宽爷爷没有去摸陶宽爹的脸,并不妨碍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的话和递过去的东西。陶宽爹看见陶宽爷爷手里递过来的蛋,还是欣然接受,这也就让陶宽爹吃蛋有了一个习惯。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陶宽爹自己都做爷爷这才改变了,也可谓是根深蒂固。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毫不犹豫得接过去的蛋,心里的开心一直持续到陶宽爷爷的睡梦里。陶宽爷爷把蛋给了陶宽爹,再也没有做其他的表示,而是直接退出了陶宽爹的房间,去了自己的房间里。陶宽爷爷头天因为灯光不好,也没有看得太清楚,早上又起来得太早,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房间被陶宽爹给帮忙打扫过了,现在因为陶宽爹接过蛋的开心劲,也持续着陶宽爷爷的开心,因为开心也就在这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房间被陶宽爹打扫过了,心里想着这孩子也真是心痛自己,就回来的一二天还帮着自己打扫卫生,也够难为他了,陶宽爷爷想着既然自己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也就没有必要接着过去对着陶宽爹的赞赏,也就开心得去睡了。当然了,这个夜陶宽爷爷都会把这么久陶宽爹没有在家的不良情绪都给消化了,如同狂风扫阴霾,晚上自然也就睡得很好。有了蛋吃的陶宽爹本来就感念着陶宽爷爷的好,现在又送蛋过来,这表示陶宽爷爷既没有责怪自己的矫情,还给自己煮了蛋吃,也可谓是父爱如山。蛋虽然不能完全得充饥,但至少可以改善陶宽爹心里没有吃饱不好的情绪。都说吃东西会让自己高兴起来,在这个时候陶宽爹就有着很好的例证。陶宽爹以极快的速度把蛋吞到了肚子里,转身就睡着了。父子俩的七月半也就在彼此的关爱里,过得很是开心,几乎没有原来觉得七月半有些晦涩意思,这也是陶宽爷爷最想要的结果。 黎明也在陶宽爹睡梦里不约而至,陶宽爷爷想着陶宽爹早上要去师父家里,陶宽爷爷还是起了个早,把家里仅有的一些千层糕给陶宽爹包好,让陶宽爹带给篾匠师傅的夫妻俩,这也不过是陶宽爷爷的做人的道理的一个小表现罢了。陶宽爹醒来的时候,看到陶宽爷爷早就在厨房坐着饭菜,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昨晚没有吃饱,也就早早得起来,把昨晚父子俩没有吃完的饭给炒热了,顺便把昨晚多下来的几块肉也改刀切得很是细碎,放到饭里一起去炒,有了碎肉的炒饭,变得很多诱人,陶宽爹却想着自己这一口饭吃了,几乎就把从林家分回来的肉全给吃了,做人不能这样的,要体谅彼此的感触,何况是感情很好的父子俩,但由于肉切得太碎了,几乎不能用筷子给分离开来,陶宽爹也只有强忍着热泪,不管陶宽爷爷怎么得想,很快得就把碗里的碎肉炒饭给吃了,也许只有陶宽爹吃饱了,才是对陶宽爷爷最好的报答,在陶宽爷爷的想法里,自己不妨还可以去林家蹭饭吃,只要自己没有太多的谦让,林家还是愿意让陶宽爷爷多吃点肉,虽然陶宽爹在篾匠师傅家里的时候也少有缺肉的时候,但陶宽爷爷还是情愿自己让陶宽爹多吃点,毕竟还是在自己家里没有拘谨,可以肆无忌惮得吃着自己喜欢的菜,而推辞那些对于陶宽爹来说有些反感的菜,在篾匠师傅家里就没有敢这样得去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吃饱了饭,就对着陶宽爹说:崽,你把这些千层糕带给你师父他们吃,我可以到林家去吃点,况且我年龄大了,也不敢吃太多,你给你师父带点去,让你师父和师娘吃点有糖精的千层糕。陶宽爹见陶宽爷爷都已经收拾好的千层糕,也就没有太多的推辞,就拎着千层糕去了篾匠师傅的家。 第三章 陶宽爹从大队支书家里回来,脸上通过通红的,显然是喝了酒,但过于得早回家,总觉得有些意外,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通红的脸但却没有看到笑容,心里也就有些不解,但孩子大了,自己都是二孩子的爹了,就没有必要去说他了,陶宽爷爷顾自去做自己的事,等着陶宽爹方便的时候告诉自己。要能告诉,陶宽爷爷就还会给陶宽爹出个主意,要是不告诉自己,自己也就懒得问。陶宽爹看着天色尚早,就去了屋里做自己的零散活去了,他把自己去了学校求校长的事,自己心里搁着,让大队支书去说,蛇有蛇道,马有马道。陶宽爹自己也就有着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样的事,用不着自己的爹出面了,要搁以前,陶宽爹会和陶宽爷爷说,但现在自己都开户做手艺了,再去说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屋檐头水一滴是一滴,各人有着各人的事,陶宽爷爷去求刘哥为陶宽爹谋事是陶宽爷爷的责任,陶磊和陶宽去哪里读书是陶宽爹自己的事,总不能自己不长大,什么事都退给自己的爹。陶宽爹也相信大队支书,凭着二人的关系,大队支书会帮自己的忙,陶宽爹有着这样的自信。陶宽爹的自信来自于自己的手艺,也许校长不是很了解陶宽爹,也许当时的做法有些过激,总之,有了大队支书的从中游说,而孩子读书的事迟早会得到解决。陶宽妈得知二孩子要去隔壁村庄读书,有些不解,但却很相信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他让自己的二个孩子去隔壁村庄读书,自然就有男人的打算,自己在不反对的情况下,而且还是很拥护的,只是觉得陶磊和陶宽还小,怕被其他同学欺负。就在开学的头几天,大队支书让陶宽爹去他家里一趟,陶宽爹眼看着就要开学了,这时候的信犹如天降甘霖,必定是浇灭陶宽爹心里最迫切的火。不用说,大队支书对着刚进门的陶宽爹说:你也算运气好,我们村里的学校不办了,都合并到隔壁村庄里去,成立新的学校。陶宽爹听到这话,心里想着早知如此,就不用去求你了,但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还是很客气对着大队支书说:谢谢了,叔,让你费心了。大队支书咧着嘴笑:这怎么说呢,说你运气好吧,也算运气好,要不是合并学校,孩子进去读书是没有问题,但得我去说情,估计问题不大,但现在却是要合并学校,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求着校长就是了。回去给二孩子做身好的衣服,孩子嘛,不能太惯着,但也不能太穷酸,要真是和别的孩子一样,就显得你这个做爹的不合格了。过了一会儿,大队支书接着说:你事情完结了,你也不必在这里等,先去做你自己的事去吧,我也要去有事,比不得你,做一天的篾匠抵我二天的工分分红呢。大队支书说完便走出大门去田地里看看了。大队支书是官,至少在银井湾附近的几个村庄来说是最大的官,几乎可以左右着在这个大队里每家每户的收入和生活的状态,尤其是一些有成分的人家,更是对大队支书敬畏有加。但陶宽爹却要好很多,大队支书有些地方还是需要陶宽爹去帮忖着大队支书来。即使是这样,大队支书也需要去做工分,也要看着那几个工分去养家糊口,只不过要自由很多。既然是看着工分过日子的,难免就有分红低,而没有陶宽爹做手艺的收入高很多。陶宽爹见大队支书有些挤兑自己,但确实也是事实,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心里想着:你要是觉得我工钱高了,可以减啊,没必要说吧。但今天陶宽爹是求着大队支书来的,就没有必要去抬杠了。说归说,二人的来往还是不错的。陶宽爹看着大队支书都出门做事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待在大队支书家里了,毕竟这样的事是高兴的事,还是早点回家告诉自己的女人,让女人有个准备,毕竟孩子要去上学不是小事。陶宽爹想着也就从大队支书的家里走了出来,径直去了自己的家。回到家里,陶磊在家里打着算盘,没有出去玩,而陶宽也正如陶宽爹想的,不知道去哪里疯玩了,不到点灯是看不到陶宽人的。也正在陶宽爹走进了院子里,陶宽妈就听到脚步声,陶宽爹的脚步声有些轻快,说明陶宽爹去了大队支书家里应该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就得好好得分享一下,陶宽妈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院子里的陶宽爹说:听你的脚步感觉是好事,可以说说我听听吗?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这一点默契彼此还是有的,陶宽妈甚至还能分辨出家里每个人的脚步声,对于陶宽爹的脚步声尤为记得牢些,男人嘛,有些事可以不说,但有可能会反映到脚步和喘气的轻重上来,这不是一年二年的结果,而是多年来对于陶宽爹的体贴和陶宽妈的心细,更多的是:陶宽妈对陶宽爹的关注,陶宽爹对于陶宽妈来说:陶宽爹就是天。陶宽爹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自己有些事分明没有开口说,却逃不过陶宽妈的心。陶宽爹听见房间里的问话,本来想先去喝口水再找陶宽妈商量来着,现在陶宽妈竟然先问起了,也只有走到房间里来。进到房间才看到陶宽妈笑眯眯得看着自己,正在等陶宽爹说些什么。陶宽爹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对着陶宽妈说:给我去端口茶来,喝了再跟你说。陶宽妈也真站起身来,走到厅堂的香屉桌上倒了一大碗的茶水来,茶水是早上打的,到了现在就有些凉了。陶宽爹接过陶宽妈递过来的茶水,一股脑得喝了进去,大慨是有些开心,喝茶有些急,陶宽爹差点被呛着,陶宽妈便有些责怪说:慢点,在自己家里,喝这么急干嘛。 第三章 幸好是茶水,而不是辣椒或者其他刺激性的东西,陶宽爹呛了一口就缓了过来。陶宽妈看着陶宽爹呛着怪心疼的,有些责怪陶宽爹心急了点。一大碗茶水一口就给喝了,于是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对着陶宽妈说:大队支书说了,要合并学校了,我们村里的学校不开了,都到隔壁村庄的学校去读,这可是好事,原本要求人的事则变成了顺理成章的意思了,就在这几天,孩子就得去报名,你也不能闲着,给孩子做身衣服。陶宽妈听着陶宽爹的话,本来想说句什么的,想想还是不说了,跟着嗯了一句,接着做自己手里的活。有了陶宽妈的嗯,陶宽爹也就放心了,夫妻俩多年的默契,陶宽妈连家里人的脚步声都能分辨,何况是陶宽爹特地进来交代的事,自然就会记得。陶宽爹也一样,对陶宽妈很是信任,那时候的农村并没有夫妻感情不和的,说法,赚吃的都有些困难,那还谈得上精神生活,在陶宽妈看来,自己能进陶家的门也算是很幸运的,在银井湾这个村庄里,没有出去做工分的女人不多,陶宽妈就是其中的一个,这都得益于陶宽爹有手好的篾匠手艺,而不像其他的人家的妇女一样,除了家里做的,还得去生产队做工分,以分担男人的艰辛。陶宽爹出了自己的房间,看到陶磊就对着陶磊说:以后不要去砍柴了,等过几天你就带着弟弟去隔壁村庄的学校读书,午饭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二兄弟早上把菜带去,晚上回家吃,带好自己的弟弟。陶磊听着父亲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惊喜或者是厌烦,而是让陶宽爹感觉自己说的话,似乎不是对着陶磊说的,陶磊也像个局外人,有些无动于衷,这也是陶磊的性格,没有太多的表情,对于一切都有些淡漠,但却在陶磊的心里记下了陶宽爹说的话。陶宽爹并不需要陶磊来表现出怎么的态度,如果这要是表现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或者是表情来,就不是陶磊了。陶宽爹说完便想走了,但想到陶宽,在家里都没有看到陶宽,就有些想问问陶磊,打听下陶宽去了哪里玩了,因为陶宽也需要做读书的准备。陶宽爹想到这里便停下脚步,问陶磊:你弟陶宽呢?陶磊这才抬起头来反问陶宽爹:您是在问我吗,陶宽压根就没有回来吃饭,也许还在哪里煨番薯吃呢,陶宽早就该管管了,意下之言是陶宽爹对陶宽过于的溺爱了。陶宽爹并不在意陶磊的话,心里想着这陶宽再怎么得调皮也没有你过分,一个要去砸别人家里的锅的人就不用去管了吗?但这个时候陶宽爹不想去和陶磊计较,你是哥哥,管管弟弟也是应该的,怎么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了?陶宽爹说完了就走出来大门去做自己的事,他只管把话说到就可以了,陶宽爹相信陶磊也只是说说,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陶磊还是会管陶宽的。陶磊看着陶宽爹出去,仍旧打着自己的算盘,更没有去找陶宽。陶宽妈却在房间里听到父子俩的谈话,没有看到他们的具体的表情,也就认为陶磊没有做错了什么,陶宽的难管不是陶宽爹的责任更不是陶磊的责任,只是陶宽的调皮由来已久,想及时得纠正过来: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但陶宽却不是那种顽劣的孩子,只不过是有些野,但头脑还是比较聪明的,属于那种可以挽回来的那种,和陶磊自己的犟倒有些差别。陶宽妈走出房间,看看外面的天色,觉得自己应该去做饭了,而放下手里的活,去了厨房。 此时的陶宽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正在外面游荡,更不会想到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要进学校去了,要是知道自己即将要去学校读书,也许会想着去做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来,而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漫无边际得玩。到溪水里去玩是不太可能了,因为自己刚从溪水里起来,身上的衣服都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得抹干净水而被溪水浸湿。此时的天空倒有些阴来,整个很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太阳早已经没有了那种酷热的热力了,但陶宽却不是这样想的,整个银井湾,就数陶宽下水早,而离开溪水最晚的孩子。陶宽有些疲乏,那也是刚从水里出来,而惯有的疲乏,陶宽自己也知道只要自己坐下来眯会,这种疲乏就很快得消失。陶宽穿在脚下的鞋子因为脚是湿的,就感觉鞋底有些滑,因为滑走起路来就有些吃力,但不管怎么样,陶宽还是想着先回家吧,也许自己回家还能找到点垫肚子的东西。陶宽抬起头来看看天色,似乎也没有到要回家吃饭的时候,想归想,陶宽还是朝着自己的家走去。在回家的路上,陶宽也看到村里的其他孩子在砍柴或者是放牛,唯有自己什么也不做,只是一个人在野外游荡,所有的这些都是得益于陶宽爹有门好的手艺,而避免自己不用去和村庄其他孩子一样,过早得帮着大人去分担应有的责任。而那些帮着家里的大人做事的孩子,更不会和陶宽一样,小小年纪就可以去学校读书,都到了快万不得已的年龄,才会被自己家里的大人送到学校读书,这样的读书的环境也不是从一而终,在生产队忙的时候,还是要回家替大人去挣些工分的,所以读书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将来不至于成了睁眼瞎而去学校读书的,只要会算账,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毕业了,在他们父母的眼里,能完成算账而不被别人蒙了就可以了,至于要学成什么程度来,却是另外一回事。陶宽不同,陶家不用陶磊和陶宽去挣工分,甚至连陶宽妈也不必去生产队里做工分,这也就造成了陶宽和陶磊在银井湾没有太多的伙伴玩。 第三章 陶宽趿着鞋子,往家里走去,他得回家看看,能找出点垫肚子的东西来,再往水里去就有些凉了,比不得夏天那种酷热了,到快开学的前后时间里,天气明显转凉,尤其是到了日头偏西的下午,更是觉得自己凉,在陶宽认为有些凉的时候,换作是年龄人都开大些的人来说,不止是凉而是有些冷了,体质差些的人都开启二天洗一次澡了,尽量得不去换洗衣服了。可陶宽不一样,还是会去洗澡的,但洗澡的时间长度明显的缩短了。而野外吃的东西也慢慢得成熟了起来,尤其是青豆也不再是青色的豆叶了,而是黄豆叶了,原本干瘪的豆荚也变得丰满了起来。这时候的豆子几乎可以收了,辛苦了大半年的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大豆也就可以收获了,此时的陶宽也不再去拔人家的豆子烧着吃了,都快收获的东西,主人是有些顾忌的,尽管陶宽在村庄里有着好爹,却不敢去祸害了,主人家会找到陶家来论理的。陶宽走到家里的时候,太阳也正要落山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涂满了银井湾后山,走了些路,陶宽的鞋子就有些干了,也不是刚才湿漉漉的感觉,而是有些温暖和熨帖,让陶宽走起路来感觉自己很好,也加深了饥饿的感觉。走进家里,陶宽爷爷还在生产队里做工分,没有回来,只有陶磊坐在屋前的空地上打算盘。陶宽不想去惹陶磊,他有些怕陶磊,陶磊对于陶宽简直就是监护人和保护神。陶宽凡有不对的事,陶磊绝不姑息,会打骂陶宽,而且被打了的陶宽还不敢去告诉陶宽爹或者是陶宽妈,更不会去对陶宽爷爷说,陶宽爷爷明显得偏向陶磊,也许陶磊是长子,陶宽爷爷对于陶磊有着更高的期望,陶磊管理陶宽,甚至可以说是陶宽爷爷有些默认陶磊对着陶宽的管教。再个就是陶宽爷爷和陶磊的性格比较近,陶宽爷爷对陶宽有些看不惯,陶磊也对陶宽有些地方也看不惯。家里只有陶宽妈是对陶宽最好的。因此,陶磊对陶宽的管教,陶宽爷爷是有意识的对陶磊的支持。陶宽不想去惹陶磊,但陶磊却开口对着陶宽说:你回来正好,刚才爹说了,过几天就开学,你我二人都去上学,而且不是在自己的村庄里,而是到隔壁村庄去上学。陶宽听着陶磊的话,又不敢不听,听着又觉得自己明显得有些怕陶磊。见陶磊说完了没有再说其他话的时候,陶宽以极快的速度进到厨房里去了。只要陶宽进了厅堂,首先得喊:妈,我饿。这几乎成了陶宽的口头禅,也只有自己饿了,才会回家,也只有回家了才有垫肚子的东西,而垫肚子的东西大多是在陶宽妈手里拽着,陶宽不会去找其他人,即使找了也未必能有垫肚子的东西。陶宽妈坐在厨房里烧锅做饭了,但程序却没有到真正做饭的时候,此时的陶宽妈还在煮猪菜呢,只有把锅里的猪菜煮熟了,提着猪菜去了猪栏里,才有接着的下一步的步骤。陶宽妈听着陶宽喊饿的声音,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有孩子来找自己要吃的,才会焕发出陶宽妈的母性。其实,陶宽不喊,陶宽妈也从陶宽趿着走路的声音听出来了,踢踏踢踏的声音很是特别,没有其他人会这样走路的。陶宽妈听到陶宽的叫声,在厨房里就应着,回来了。陶宽听到陶宽妈的回应,心情也就好多了。陶宽回来找陶宽妈要吃的,也未必是真的饿了,都是习惯性的,没有事也可以这样叫,有事了也还是这样叫着,似乎陶宽妈就是陶宽的一切。在家里,陶宽爹虽然没有陶宽爷爷那样得对着陶宽严厉,但却也比陶磊和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好些,毕竟陶宽也还是自己的孩子。陶宽妈听着陶宽的叫声也就起身去橱柜里找点东西给陶宽垫肚子。东西不在好吃和不好吃,陶宽更不在乎陶宽妈给自己吃的东西的数量,只要有口咬的,陶宽就心满意足了。或许陶宽真的不是饿了才找陶宽妈要吃的,只不过是陶宽对于陶宽妈的依赖罢了。陶宽妈在自己心里也有意识,觉得陶宽找自己要吃的,是一种撒娇的方式,陶宽总不能像小的时候那样去缠着自己吧,只是换个方式来撒娇罢了,但陶宽妈还是愿意去找点东西来给陶宽吃,这就是女人的心思,母性的光辉。陶宽妈打开橱柜,这才发现:橱柜里的角落里居然还有块米糖,米糖不大,但却有些融化了,没有刚做好的香味和硬度,更谈不上是形态了,半融化的状态粘在了盘子里,这是陶宽妈前几天经过邻居家的时候,因为邻居有亲戚来,而这一点米糖也正是邻居的亲戚带来的,因为陶宽妈和这家邻居来往得多,故而彼此的关系要好很多,当时也可能因为陶宽没有来找吃的,也就把米糖给放到碟子上,现在可好,不但是半融化的状态,也还有好多的蚂蚁在爬着,显得有些脏,但在农村由于吃的东西太过于得金贵,只要是蚂蚁爬了的东西用水洗洗还是可以吃的,在银井湾的习俗里说:蚂蚁吃得成千,苍蝇吃不得半边,这样的习俗也影响着陶宽妈的习惯,只要把蚂蚁给洗去了,米糖还是可以吃的。陶宽边叫着要吃,趿着鞋也就进了厨房里来,看着陶宽妈在用水冲洗着什么,就有些好奇得探过头瞅,看到陶宽妈手里拿着的东西被水冲洗着,陶宽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吃的,好奇心的驱使陶宽走到陶宽妈的跟前去,这才看清楚是一块快融化了的米糖,虽然经过了陶宽妈的冲洗,但仍旧有些蚂蚁粘在米糖上,很明显粘在米糖上的蚂蚁是死的,陶宽妈很小心得用手去摘取那些粘在米糖上的蚂蚁,看得陶宽有些急不可耐得想吃进嘴里去。 第三章 陶宽的急不可耐,还是没有在陶宽妈手里得逞,陶宽妈很耐心得挑着粘在米糖上的蚂蚁,陶宽只有耐心得看着陶宽妈在挑着蚂蚁,对于陶宽妈,陶宽还是很尊敬的,也只有陶宽妈确实得对自己好,可谓是母子同心。终于陶宽妈把米糖上的蚂蚁挑得干净了,这才把米糖拿到灶台上去敲,刚做好的米糖有些脆硬,是可以敲开的,但这块米糖放着有些日子了,以前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的敲开了,陶宽妈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拿着菜刀去切开,一分为二的米糖几乎没有大小块的区分,但还是有块显得稍微有些打的一块给了陶宽,剩下的一半,陶宽妈让陶宽给陶磊送去,尽量得减少兄弟之间因为吃而打架。架打得多了,兄弟就觉二兄弟不亲热。在陶宽妈眼里是不准看到这些事的,更不允许兄弟之间的感情不好,能在自己手里做好的事尽量得在自己手里解决好。免得到了下一辈因为自己的做法而导致兄弟之间的不和。陶宽听着自己妈的话,也是很高兴得拿着分好的二块米糖走到屋前的空地上,看着陶磊还在这里顾自玩着,陶宽很高兴得叫道:哥,给你一块糖。听着陶宽的叫声,陶磊停下手里的算盘,抬起头来,见陶宽手里拿着二块米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像这样的米糖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吃,即使是陶家这样的家庭,也只有在中秋或者是过年了才有。米糖的来源完全是米,能有积余的米来做糖就得是粮食很是充足的人家,当然做米糖的人家也不能白做,是要拿米去换的,至于邻居家的米糖是怎么来的,这都不是陶家的孩子所能知道的事,但这米糖的甜确实是让陶家孩子很是向往。陶磊也不让着陶宽,从陶宽手里挑了一块略显得有些小的一块米糖,这点陶磊还是会做到的,对于陶宽,陶磊是看着比较严,但在吃的方面,陶磊肯定会让着自己的弟弟陶宽。陶磊也知道陶宽妈不会太过于得偏向谁,二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陶宽让陶磊挑完了,也就毫不客气得把剩下的那块米糖几乎是塞进自己嘴里,由于米糖有些大,原本有些宽大的嘴被米糖塞着就显得更为夸张,陶宽也尽量得把米糖吮吸得融化开来,米糖的高度的甜,让陶宽有些猝不及防的开心,甚至在嘴角都流出融化米糖的口水。陶磊看着陶宽的吃相本来想训训陶宽,但看到陶宽很开心的样子也就不忍心得去骂陶宽,自己也把米糖送进嘴里,试着用牙去咬,奈何米糖虽然有些融化,但还是比牙齿硬,陶磊也放弃了用牙咬的想法,依着陶宽的样子,把米糖全塞进嘴里。这会哥俩彼此看着对方,有些开心却也有些狼狈,都笑呵呵的,一直到米糖融化了,变得更小了,陶宽这才离开了空地,进到厨房去。厨房里的陶宽妈忙着做饭,没有时间去搭理陶宽,陶宽也不在陶宽妈忙着的时候去撒娇卖萌,只是进来和陶宽妈招呼一声,还是出去玩了。这个时候也正是大人都比较忙,孩子却很空闲的时候,每家都在做饭,就算是大队支书家里也不例外,陶宽嘴里吃着米糖游荡在银井湾的路上,想着陶磊的话,对于读书,陶宽还是有些向往也有些不想这么早就被关进学校里去,总觉得自己还没有玩够。游荡的陶宽来到了离村子有些远的学校,说是学校也就是二个班,一年级和二年级。二个班加起来的也只有十来个孩子,平时陶宽不喜欢学校,是因为学校的老师太凶了,也不太到学校里去玩,即使是下雨没有地方玩了也不会去学校里玩,而这次过来完全是因为自己听到陶磊的话,而过来看看,陶宽并不知道自己是去隔壁村庄的学校去读,仍旧以为自己只是在银井湾的学校里读。说是学校,按现在的划分也只能算是一个教学点,完全是照顾银井湾的孩子走不了太远而设置的教学点,比不得隔壁村庄里的学校,有着齐整的五个年级也叫完小的学校。学校小,但房子还是不错的,比起一般的教学点来说还是新的。陶宽走到教学点的大门口,看到大门是锁着的只能是通过门缝朝里看看,也看不到什么新鲜事来,陶宽也就了无兴趣得回头往家里走去。心里想着,自己还不太愿意看呢,从明天开始,自己每天都得到这里来,以后想怎么得看就怎么得看,心里才不稀罕呢。离开了学校的路上还是碰到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刚从生产队里做完事回来,爷孙俩便一同朝家里走去,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嘴角都还有黄色的口水迹,也估计陶宽刚才吃了什么,陶宽不是陶宽爷爷最喜欢的孙子,但陶宽比陶磊更嘴甜,也更乖巧,陶宽爷爷自然也就没有讨厌陶宽,碰到一起,也就带着陶宽回家,走到有水的地方,陶宽爷爷还是让陶宽自己去洗洗自己的嘴角,免得其他人看到陶宽又在偷吃。虽然这米糖是陶宽妈给陶宽吃的,算不上是偷吃,但村庄里的人却大多以为陶宽是偷吃的,陶宽在银井湾还是比较淘气的孩子,算不上最害人但却也算不上最乖的孩子,但大多数人,看在陶宽爷爷的份上还是对陶宽没有太多的责怪。陶宽爷爷粗糙的手使劲得抹着陶宽的嘴角,以至于陶宽都有些疼,但还是嘻嘻笑着,陶宽就是这样的孩子——皮实。口水迹在陶宽爷爷的抹洗下,也没有停留得住,看着陶宽的嘴角没有了口水迹,陶宽爷爷顺便得把陶宽的脸也给洗了。洗过的脸,就显得干净了很多,也白净了很多,这才让陶宽爷爷觉得有些满意,拉着陶宽进了自己家里的门。陶磊也没有在屋前的空地上玩了,估计是去放好自己的算盘,或者是陶宽妈把饭做好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领着陶宽更回到家里,看着屋前的空地上空荡荡的,也估计陶宽妈做好了饭,在等着爷孙俩回家吃饭,屋里的亮度显然比外面空地上要昏暗很多,加上陶宽爷爷年龄偏大,想要看清楚就有些勉为其难了,陶宽爷爷放开了陶宽,自己走到厅堂的门口,扯过了椅子便坐了下来。坐下来的陶宽爷爷最常见的就是抄过放在门口的烟杆,吸几口解乏。陶宽看着陶宽爷爷在填烟丝,也就到厨房里拎来了火桶,这一连串的动作,让陶宽爷爷觉得很是温馨,自己累生累死不也就为了自己跟前有个端茶倒水的人吗,陶宽的做法不也就是自己想要的吗?想归想,但对于陶宽,陶宽爷爷还真不是太看得起,始终觉得陶磊更让陶宽爷爷心宽。也就在陶宽爷爷在吸第二口烟的时候,陶宽妈从厨房里出来了,首先是煤油灯,点亮的煤油灯瞬间就把厅堂里的黑暗给驱散了,陶家的煤油灯比起银井湾的其他人家来,可亮多了,看着亮堂堂的厅堂,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其中也有陶宽的乖巧。煤油灯照着厅堂,接着就是陶磊把碗筷拿了出来,陶磊拿的碗筷也只有自己的和陶宽爷爷的碗筷,至于陶宽爹的碗筷却基本上有着陶宽妈来拿。陶宽爹难得回来吃饭,基本上都是在主人家里吃了晚饭回来,可今天回来得有些早,是陶磊和家里的其他人所不习惯的。陶宽爷爷见陶磊把自己的碗筷都拿来了,也就吸好自己的烟,体力也得到了恢复,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后面的厨房里洗手,这才好开始吃饭。从厅堂到厨房里的过道上几乎都是亮着的,厨房里也没有陶宽妈的身影,陶宽爷爷就有些不习惯了,陶宽妈除了厨房,这么晚,到处黑不溜秋的也不可能有更多的事去做,况且就连给自己拎来了火桶的陶宽也没有看到,猜想着陶宽妈有可能去了猪栏里了,就想开口叫他们的时候,陶宽爷爷听到了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是嘈杂,可以肯定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陶宽爷爷听着脚步声知道家里有了其他人来了,但却也没有判断出谁来,不管是谁来,陶宽爷爷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洗好了手的陶宽爷爷朝着厅堂走去,到了厅堂便坐了下来,陶磊也就把陶宽爷爷的饭给盛好了,爷孙俩坐着却听到陶宽的说话声音:爹,我明天真的要和哥哥一起去隔壁村庄去读书吗?说完这些的陶宽,让陶宽爷爷听到了,也证实了家里来吃饭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的孩子——陶宽爹。陶宽爷爷觉得自己的孩子今天咋就没有做手艺呢。回到家里的陶宽爹趁着黄昏前亮光去了后屋的做篾匠活的房间,把那些急用的散活给人家做好来,免得让陶宽妈不好说话,有些活是陶宽妈接来的,也是人家急用的活,及时得做好让人家拿回去用,免得陶宽妈对不住口齿。坐下来的陶宽爷爷也觉得自己的桌子上加了二个菜,这二个菜也是中午所没有的,一个是炒腊肉,一个是蛋羹。陶宽爷爷也明白这二个菜是陶宽妈犒劳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既然是做出来的,尤其是蛋羹更是不能过夜的,得在晚上就吃了去。看着这二个新加的菜,觉得自己的孩子确实比自己过得好,开心的同时也很庆幸,庆幸自己的孩子找了个心痛他的好儿媳。陶家的桌子有着固定的位子,各人都坐着自己的位置,陶宽爷爷更是如此,即便是陶宽爹没有在家,陶宽爷爷也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饭。陶宽爷爷并没有吃了几口饭,就看到陶宽爹和陶宽陶宽妈出来了,他们的身后自然少不了陶宽。陶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照着炒腊肉猛地下筷子去夹,而是吃着中午的剩菜,对于炒腊肉,陶磊并没有太多的兴趣。陶宽爷爷和陶磊在吃饭的时候,陶宽爹也来到了厅堂里,找着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陶宽爹的饭是有陶宽妈去盛的,只要坐那里就行。陶宽妈却拿了五个碗和五双筷子出来,看着陶宽爷爷和陶磊都吃了,也只有把所有的碗筷放好,也不再说话,直接去给陶宽爹盛饭去了。倒是陶宽站在陶宽妈的身后,陶宽妈把陶宽爹的饭盛好了便递给了身后的陶宽,由陶宽给陶宽爹端给陶宽爹吃,陶宽也极愿意做这样的事,陶宽是老二,没有陶磊那样的受宠,陶磊除了有陶宽爹和陶宽妈疼着,更有陶宽爷爷宠着,陶宽则不同:家里最疼自己的只有陶宽妈,除了陶宽妈就有陶宽爹的二分之一的爱,到了陶宽爷爷那里也只有三分之或者是更少才轮到陶宽了,陶宽从自己有些懂事起,就知道陶宽爷爷对于陶磊的偏爱,虽然有些嫉妒,但极为看得开,只要自己开心就好,自己不会去和陶磊挣宠的,即使去挣了,也未必能挣到,也许还有可能适得其反,让陶宽爷爷更看不起自己,自己只要有陶宽妈疼着就很开心了。陶宽把陶宽爹的饭端就过去,陶宽爹一手接过,并没有什么感谢的,而是理所应当的享受,在这个家里,陶宽爹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整个家庭的所有的幸福的来源,至少目前这几年还是这样的,至于到了后来,篾匠会逐渐从整个社会里退出去,也是陶宽爹所没有想到的,当然了也是整个社会的潮流,不可避免的进步,这些都是后话。陶宽递给了陶宽爹的饭,又走到陶宽妈的身后,这次是陶宽妈给陶宽盛的饭,陶宽碗并不是碗,确切得说是一个竹筒做好的被叫做碗的竹器,由于被陶宽爹刮得有些薄,反而有些精致。陶宽端着自己特有的碗,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时候的陶宽比桌子略高些,坐着吃还是有些勉为其难的。 第三章 陶宽捧着手里的碗,站在长凳上吃,有些高,而且是陶宽爷爷所不容许的,陶宽爷爷虽然以前很是风光,那些受过他照顾的人都过来看他,但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到了这几年也就没有太多的人来看他,但在这个家里,还是很有权威性的,陶宽爹即使是心里有些反抗,但在孩子面前还是很维护陶宽爷爷的面子,毕竟这也是教育后代的一个好的做法。家里没有客人来的时候,陶宽可以在桌子上吃饭,家里有了客人来,陶宽只能坐在厨房里吃。孩子这样站在长凳上吃饭,想夹什么菜就夹什么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是陶宽爷爷所厌恶的,只能是坐着吃,陶宽坐着吃就夹不到菜吃了,折中的办法就是陶宽跪在长凳上吃,比较合理,想吃什么菜由陶宽妈帮着夹。陶宽爹接过了陶宽端过来的饭,没有做什么,直接端起碗就吃,感觉陶宽给自己盛饭是应该的,在那个年代也确实是这样,况且在主人家里吃饭都由着主人的家人帮着盛饭。回到家里,就由着陶宽妈给盛饭,陶磊也会帮着盛饭。晚上刚好,陶宽爷爷和陶磊先吃饭了,陶磊有着陶宽爷爷撑腰,就相对要好很多,陶宽爹也没有和他们做太多的计较。陶宽递给了陶宽爹的饭碗就走到饭甑边上,由陶宽妈给自己盛饭。陶宽端的碗是个竹筒刨成的碗,端在手里,就不是很烫了,也很轻快。前几年的陶宽都由陶宽妈来喂饭,等到自己可以端碗吃饭的时候,由于碗太大,搞不好就把碗打掉了,有了几次这样的经历,陶宽爹干脆就用竹筒给陶宽刨制了这样的竹碗,反正陶宽爹又有着这样的便利,慢慢得也就成了习惯,给陶宽个真实的碗,陶宽反而有些不适应了,真实的碗瓷器的,端起来有些沉,还不如端个竹碗方便。陶宽端着竹碗跪在长凳上,眼睛还是可以看到桌子上的菜,尤其是晚上的蛋羹,但他得等,等陶宽妈盛好了饭,坐到桌上来吃饭的时候,才能由陶宽妈给陶宽勺一些。在这个家里,陶宽最小,大家都很心疼,但在吃饭的时候却不会由着陶宽胡来,尤其是有陶宽爷爷一起吃饭的时候,更是有着一定的威严,这对于陶宽来说,是个很好的教育,也让陶宽自己有了好的教养,在陶宽以后的日子受益匪浅。陶宽妈很快得就端着自己的饭走到桌子上来,看着陶宽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蛋羹,心里还是挺怜惜的,心里想着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干嘛不给陶宽夹菜呢,想归想,还是自己帮着陶宽夹菜好。碗里的蛋羹已经被吃了个面,剩下的也就一半多,陶宽妈遂用勺子给陶宽勺了很大的一块,自己这才夹了些其他的菜吃。原本眼巴巴的陶宽,现在可好,有了陶宽妈的帮忙,自然心里很是高兴。整个家庭也在和谐的气氛里完成了晚餐。就在大家快吃饱的时候,陶宽爹对着陶宽爷爷说:陶磊都这么大了,应该送到学校里去了,陶宽虽然小点,也让陶宽跟着陶磊去上学。兄弟二人有个照顾。陶宽爹说着这话的时候,面子上是向陶宽爷爷建议,实则是对孩子的前途早就做了安排。去学校读书,吃倒不是很花费大,关键还是学费。银井湾这几年也才刚刚缓了过来,大家的吃饭问题基本上解决了,但由于工分的分红低,手里的现钱还是有些紧缺的,也是陶宽爹在做手艺,家里自然得有些余钱,也不在乎这几块钱的学费,换作其他的人家来说,陶宽完全可以晚几年去学校读书,在家帮着生产队放牛也可以赚些工分来,但陶宽爹却没有这样的想,感觉陶宽送到学校去倒省下很多的麻烦。陶宽爹说着这话,陶宽爷爷心里也明白:陶宽爹是给自己的面子,自己还是一家之主,但在生产队里的工分的收益远不如陶宽爹做手艺来得多,只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个面子,至少在孩子面前,自己似乎还是有些权来管理这个家里的开支。陶宽爷爷其实也巴不得陶宽给送到学校里去,陶宽在银井湾不算是害人精,但也让陶宽爷爷听到一些到自己面上来告状的话,也许陶宽去了学校,也就省下了很多的心思。但陶宽爷爷还是觉得陶宽去学校有些早。陶宽爷爷听陶宽爹说完了以后,就对着陶宽爹说:村子里不是有学校吗,干嘛要送到隔壁村庄去读呢。陶宽爹解释说:自己村子里的学校老师不是很出色,而且只是一个教学点,只有一个老师,而隔壁村庄则是完小,有完整的一到五年级,老师的力量要好很多,关键还是机会好,原本自己去让大队支书帮忙,让二个孩子去隔壁村庄里的完小去读书,结果呢,等到的是自己村子里的教学点要撤了,所有的学生都得到隔壁村庄的完小去读,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陶宽爷爷听到这话,也就笑了,说是说,但这样的机会不多,陶宽虽然有些小,但却也赶上了这样的好机会,让陶宽爷爷心里也有些高兴,似乎冥冥之中有些造化。陶宽爷爷笑了,笑得有些开心,感觉陶宽碰到了好的机会,感觉陶宽不去借着这样的机会倒有些可惜,接着说:事倒是好事。陶宽爷爷转过头来,对着陶磊说:你能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吗?陶磊到了这个时候也算是吃饱了,听到陶宽爷爷的询问,心里很是开心,于是大声得回答陶宽爷爷:能!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笑得也更开心,自己的二个孙子也就有了彼此的依靠,这是陶宽爷爷最希望看到的。铿锵有力的回答让陶宽妈也笑了起来,陶宽妈很是看重陶磊的承诺,更是相信陶磊对于弟弟陶宽的爱。心里莫名得有些暖流,流向其他的地方。 第三章 坐在桌子上陶宽妈一直没有说话,在陶宽妈看来,陶宽爹的话几乎就是一纸手令,没有对抗的意义,只有执行的份。但陶宽妈还是有些不舍,不是说陶宽的年龄小,倒是觉得自己和陶宽还没有待够,陶宽妈对陶宽的爱似乎没有止境,可谓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要更好,没有最好。陶宽爷爷倒无所谓,倒觉得陶宽去了学校,反倒是省下很多耳朵屎,在整个银井湾里,陶宽虽然不是最害人的,但却算得皮实耐用,不会做那些人神共愤的事,但也做些让银井湾有些人家头痛的事,现在陶宽去了学校,陶宽爷爷耳朵根就清静了很多。陶宽爷爷的护短也是银井湾里出了名的,陶宽爷爷只要听到有人来找自己告陶宽的状,陶宽爷爷最常见的就是这事他搞不清楚,自己老了,有事去找他的爹,找自己没有用。陶宽爷爷这话明显得就是赖,赖得了的事最好,赖不了的事情就问别人有证据吗?别人要是拿不出直接的证据来,陶宽爷爷就开怀德笑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就是和我陶宽一样的大,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陶宽做的。如果有谁拿出了证据来了,还确实得有了证人,陶宽爷爷这才告诉对方,回家一定好好得教训陶宽。至于回家了陶宽爷爷怎么样得对待陶宽,也没有谁去对质,更不会有人去陶家去问去看。陶宽爷爷在外面虽然有些护短,但在家里的时候对待陶宽有些严厉的。他也怕陶宽在温水煮青蛙的过程里变得让自己看不下去。陶家虽然在外面去害人,但只要是回家了,还是挺会看陶宽爷爷的脸色的。陶宽在外面害人了,不会去看陶宽爹的脸色,银井湾里的人大多不会把陶宽的事告诉陶宽爹,真要是陶宽爹知道了那也是过了几天的事情了,陶宽爹的性也只是在瞬间得爆发,过了几天了,自然也就生不起气来。只有陶宽爷爷是认真的,该打的还是要打该骂的,还是挺严厉的。陶宽爷爷还要好些,陶磊就有些很难说了,没有太过分的事,陶磊就不会太管,真要是做了出格的事,陶磊就不会对陶宽客气了。陶宽不敢去顶撞陶磊,陶宽不止是在家里需要陶磊去帮着自己,到了外面就更不好说了,陶磊就是陶宽的保护神,有谁欺负了陶宽,陶磊是最先站出来的,而且是那种不依不饶的性子,没有把气给讨回来,是不会放过对方的。所以整个银井湾,只要陶宽做出的事没有太多的伤害,整个银井湾都不会把事情告诉陶磊的,陶磊的脾气太坏了,就冲陶磊去砸了林家的锅,银井湾的人情愿让着陶磊。这不仅是看着陶宽爷爷的面子,也有看着陶宽爹的面子。从陶宽爹代替了他的师父,陶宽爹也就是附近最出名的篾匠师傅,不仅是完整得继承了篾匠师傅的手艺,而且是更有发扬光大。最好的还是改变了自己师父的做人的风格。为了能及时得请到陶宽爹给做事,附近的几个村庄都很好得待着陶宽爹,而不敢去太多的得罪陶宽爹了。农村里都有先入为主的感觉,认为家里的大人能做出大事情来的,儿子也不会太差,就像陶宽爷爷一样,平时的不显山不显水的,却是一个恨角色,没有交过手的不太清楚,交过手的就有些心惊胆破了。由此他们就认定陶宽爹会很会做人,尤其是在篾匠师傅家里学好了篾匠手艺,更有些应验了他们对于陶家人的期待。陶宽爹说完这些,就对着陶宽妈说:你去给他们兄弟俩准备些东西,尤其是陶磊和陶宽要带菜去学校里吃的。在陶宽家里,自己有些年头没有谁要带饭菜出去吃了,原本在陶家有些举足轻重的菜罐也就慢慢得淡出了陶家人的视线了,现在陶宽的哥俩要带菜去学校里吃,也就不得去找出来。在银井湾的这个地方,以前的家家户户都有个带菜的菜罐子,但到了解放以来,家家户户都能在生产队里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只要不是残疾人都能赚些工分回家,即使是残疾人也会给报到公社里去,或者是大队支书对其格外得恩荣,也能有一份吃的。就像林家这样的家庭,大队支书都不会过于得让林家活不下去,而在关键的时候都会让陶宽爷爷出面担保,让林家把自己家里的口粮都给领回去,更何况其他的人家了。所以银井湾的菜罐子也就没有了必要的存在意义。照着大家普遍的想法:在银井湾里要找菜罐子出来用的,至少不会是陶家第一个给找出来。陶家的菜罐子是竹制的也有些年头,至于确切得知道是哪个祖上传下来的,陶宽爷爷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但陶家的菜罐子确实有些精致,就连陶宽爹自己去学篾匠手艺了,也还是觉得这个菜罐子确实有些美感。竹制的菜罐子,只要不会用力去甩,用脚去踩,是不会损害的,只要使用的人好生得保护好,也就慢慢传承了下来。在那年做好了新的房子的时候,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在整理自己家里的琐碎的东西的时候,本来照着陶宽爹的性子,完全会把菜罐子丢掉的时候,却因菜罐子精致的花纹才决定给留了下来。陶宽爷爷还挺认真得洗干净了,放到阴凉的地方阴干了,这才收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也正是要陶宽爷爷拿出来的时候,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太多的感情,反正自己留着的东西,总会有那么一天会被时光弃用了,这是历史的悲剧了。现在好了,陶宽和陶磊因为要去隔壁村庄里上学了,而不得不要去找到来,而心里有些高兴,这究竟是自己平时保管得好,还是陶宽爹的恋旧,这都不是陶宽爷爷所能想的了。 第三章 竹子在南方很普遍,甚至有些地方整片整片的山林都是竹子甚至是密不透风,随着风的舞动而变得妖娆,仿佛整个山林都舞动了起来。银井湾这个地方据说原来也都是竹子,但却在哪一年,整片的竹子突然开出了美丽的竹话,竹花很是漂亮,村里的孩子每天都会采些回来,显得异常的高兴。但在老人眼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是有些忧愁,到了秋天的时候,老人的忧愁也就得到了证实:开了花的竹子,竹叶慢慢得变黄,风一吹来,黄色的竹叶也就随风飞舞,在地上铺得厚厚的一层,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竹叶慢慢得掉光了。叶子的脱落,是不是风的追求;诗人的话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很有浪漫的写照,相反却是现实的残酷,掉光了叶子的毛竹也就变干,失去了生命的特有的绿色,而是枯槁。老人再不愿接受的事终于发生了,也许是自然的选择,也许是物种的替换,更多的是大自然的一种抹杀,最后整个银井湾的山林的竹子全死光了。接下来便是盛宴,枯死的竹子留在山上也没有用,只有一个结局就是砍回家去,有些青皮的竹子赶紧得找个人家去买。那时候的农村由于过于的偏僻,远没有现在的银井湾那样的交通方便,有的只是村民的肩膀和粗装的腿,任凭村民如何得去砍竹子,却也阻挡不了毛竹烂在山林里的命运,剩下的只是留下做柴火。孩子不知大人的忧愁,总觉得毛竹砍回家来,很轻松比平时砍柴轻松很多,也只需要自己轻松了就是好事,没有大人的忧伤。整个冬天,银井湾都在烧竹子,做竹炭。有了这么好的柴火,做饭的速度快了很多,甚至让村里的男人觉得自己家里的女人做饭都慢了些,抄起架来都说:给毛竹你烧都不能早点做出饭菜来,这样的话让女人很是委屈。毛竹是个很好烧的柴火,用毛竹来烧锅做饭是件很奢侈的事,在农耕文明里,毛竹做的生活起居可谓是不胜枚举,遍布整个生活的方方面面,平时谁都舍不得拿竹子来做柴火做饭,哪怕是大户人家都不会这样去做,谁要是用竹子烧锅做饭,那简直就是败家的代名词,今年却不同,家家户户都烧着竹子做饭,也只有在这样的日子里,家里的男人们可以说女人的懒散和慢。整个冬天,银井湾的家家户户几乎把山上的竹子都砍来烧锅做饭,留下的只是高低不同的竹根。到了来年,春风是吹来了,但却不能吹开山地里的泥土,密实的山地似乎是铜墙铁壁,不能让尖尖的竹笋钻出地面来,整个山林都沉寂了,没有了往年的竹笋,有的只是那些蕨类扬着嫩枝,盖住了原本裸露的山地。快到清明前后,整个银井湾有些慌了,早年这个时候,山里的竹笋都生怕自己钻出地面慢些而在夜间疯狂的生长,今年却没有了,哪怕是早年最不屑的用来做米果的馅,想去增加鲜度挖几根竹笋来都没有了,有的只是满山的蕨类。平时只要抬眼望去,都可以看到妖娆身姿的毛竹在去年的一整冬天都给烧掉了。没有了竹笋做馅的米果,第一次感觉到很是乏味,甚至都没有了银井湾米果的味道。这还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到了村庄里要开始劳作的时候,看到箩筐的破洞或者是竹畚箕需要修补的时候,往年只要手闲的时候就可以到山上去砍来毛竹修补的时候,今年却没有了。毛竹烧了,但生活还得继续,生活的继续也要使用这些毛竹做成的器具,只能是到那些还有竹子的村庄去砍,原本很好说话的朋友,突然间开口说要砍根竹子,却很难开口,即使是开了口,主人也未必同意,要么就是推三推四,要么干脆就是回绝,这才理解到那些老人看着美丽竹花的忧愁,竹子开花了,就意味着整片山林的竹子都会死,死了过后的竹子也不是过几年就会自己生长的,而是要经过几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去其他村庄去买竹苗来移植,才会恢复到漫山遍野的竹林或者说是竹海。原本和谐共生的自然环境突然被打破了,接着就是影响着人的不满,为了发泄不满也就有些疯狂得去挖竹根来烧,活着就得要吃饭,吃饭就得拿柴火去烧,烧惯了竹子的女人们就让自己家里的男人去挖竹根来烧,到了南方的梅雨季节,湿漉漉的山林没有了去年的翠绿,留下的只是蕨类。蕨类并不好烧,尤其是没有太多阳光的梅雨季节里,做点饭吃都觉得很难,闲着的人开始挖竹根,接着就是整个银井湾的男女老少都去挖竹根,生怕自己去晚了,连竹根都没有得挖,然而这样的忧愁不久就出现了,竹根远远没有毛竹好烧,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砍去毛竹的竹根经过一个冬天,到了梅雨季节的这个时候,都开始了腐烂了,连日的雨让空气都湿漉漉的,更谈不上晒好竹根了。有的只是银井湾的几户人家,趁着去年的冬闲,挖来大量的竹根借着冬天的阳光,晒干竹根,放到自己家里的柴火间留到现在,才有口勉强的好饭菜吃,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男人和女人的争吵中熬过了难过的梅雨季节。这也让一句老话得到了高度的认可:吃不穷,穿不穷,冇算盘一世穷,让那些在冬天里闲逛的男人知道了,生活不止是眼前琐碎,还有不远将来的盘算。银井湾这次的毛竹整片的死,到了好几代人后,才慢慢恢复了竹子的丰茂,这都是早些年听着祖上的人传下来的话,到底是哪个年代或者是哪个朝代发生的事,也许压根就没有在银井湾的过去里发生过,只是不知道谁借着银井湾的这样的一个地方说的事罢了,反正很远很远。 第三章 陶家的菜罐子也是毛竹做的,只不过是那种粗壮的毛竹制成的,因为是粗壮才能装得多,那时候的人一旦要出远门就似乎没有了可以预定的时间,而在家里的人也尽可能得让出门的人,多带菜,这样才不会到了他乡而困顿。陶宽爷爷那时候也经常出门,菜罐子上绳子都换了几次,但菜罐子却保存得很好。南方的雨水多,陶家的菜罐子也就慢慢得变得黑色,倒不是因为没有去洗是脏了才变成了现在的颜色,而是因为雨水太多了而形成了这种黑色。陶家在搬迁新房的时候,在家里收拾东西,陶宽爷爷就和陶宽爹有过这样的争执,在陶宽爷爷的眼里,人不能忘本,曾经为了陶家几代人外出谋生的菜罐子应该带着,谁能敢说自己的人生从此不再贫穷了,再也没有必要出门谋生了呢,要外出谋生就得带着菜罐子出去。陶宽爹则认为自己好不容易做了新房子就吃该带着这些打着古旧标签的菜罐子过去。争吵无可避免,但陶宽爷爷的坚持让陶宽爹最终做出了让步。现在又要轮到陶宽去上学了,虽然不是以前的长时间的外出,只是在学校待一天,早上自己家里吃饭,到了中午哥俩吃饭,带着早上炒好的菜,到了晚上就可以回家来了,就午餐一餐的菜,但却有着时间的改变,冬天倒无所谓,过了端午就有些麻烦了,天气热了,菜容易馊了,有着对菜罐子特殊感情的陶宽爷爷就认为只有这个菜罐子合适。陶宽爹倒没有过陶宽爷爷那样的经历,从自己懂事就去了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等到手艺学成也就回到自己家里,几乎就没有用过菜罐子,所以这个菜罐子对于陶宽爹来说几乎就是累赘。在陶宽爹说完这些以后,陶宽妈心里就不是滋味了,想着自己的二个孩子为了读书就得受这样的苦,但又想回来,不就是一天嘛,到了晚上就回家来了,自己的男人——陶宽爹不也一样吗?走得远点的村庄去做手艺还有可能在别人家里住呢,自己也吃过陶宽爹没有在家的苦头,但幸好有着陶宽爷爷的帮忖都有惊无险得克服过来了,读书是大事,不能因为是自己的疼爱就不让孩子出去读书。陶宽爹说完这些,大人也就没有太多的意见,就起身去了做活的厢房里了,有些活还得抓紧去做,尤其是自己刚才没有完成的事。陶宽爹去了厢房,陶宽爷爷也不再坐在桌子上,而是去洗脸准备去睡,只有陶宽还在桌子上看着那个蛋羹的碗,似乎还有些不舍,蛋羹碗里留下来的残留的蛋羹让陶宽有些再盛饭吃的欲望。陶宽妈还是能看出来的。在陶宽妈眼里总感觉陶宽是那种不放过一丝的浪费的孩子,陶宽妈起来拿着蛋羹的碗盛了一小口饭下去,再把所有的蛋羹拌好递给了陶宽,陶宽接过了碗,好不开心得扒拉干净了蛋羹和饭,这才有些满意得从长凳溜到地上,去了自己的房间。陶磊就有些看着陶宽这样的馋,总觉得陶宽和自己不是一个爹妈生的,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是正常的吃饭也不会像陶宽那样的狼吞虎咽,而是细口慢嚼得吃,从陶磊吃饭的样子来看,陶家是那种从不缺粮的人家。陶磊是没有事,只是坐着看着陶宽吃,现在陶宽吃饱了,陶磊也就没有了坐着看的理由,也就下了桌子,走向自己的房间,也就在陶磊快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还是听到了陶宽妈的吩咐:磊,你去你爷爷房间里把菜罐子拿来,我好好得洗洗,省得过几天要用的时候反而是脏的。说起菜罐子的脏也是不太可能的,凡经过了陶宽爷爷手里的东西都会是洗好了,晾干藏好的只不过是时间长了,有些灰尘罢了。听着自己娘的吩咐,陶磊倒是很开心得去了陶宽爷爷房间。房子不大,在哪个位置说话,整个房子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陶宽妈有意得说给陶宽爷爷听的,陶宽妈总不能太好意思得吩咐陶宽爷爷,也只是通过陶磊的身份去取却是比较合适的。陶磊到了陶宽爷爷的房间里,就已经看到陶宽爷爷正在弯腰在橱柜里找菜罐子了,对于陶宽妈的话,陶宽爷爷还是很听的,虽然话是说给陶磊听得,但陶宽爷爷却认为陶宽妈是要自己去找,因为这些东西都是陶宽爷爷给藏的,尤其是像菜罐子这样的物件来说,陶宽爷爷也不放心得给陶宽爹帮,或者是陶宽妈藏。陶宽爷爷本来就有些怕陶宽爹趁着自己没有看到说不定就给丢掉了。像菜罐子这样的物件来说,不是很大,但却也占着位置。谁都有这样的习惯,自己放东西的时候都带着自己的喜好,自己认为好的东西,或者是存在着很深记忆的东西就相对得藏在了自己认为是最安全的地方,自己认为是不是太值得自己藏好的东西了干脆随便放放就是。陶宽爷爷也不例外,早年生活几乎有着很大的一个年龄段里,这个菜罐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直到找到了自己的女人,这才慢慢安顿下来,菜罐子这才慢慢得离开自己的视线,而这个时候,菜罐子则是由自己的女人给自己藏好,一直到了自己大冬天的外出帮工了才拿出来用,而此时的陶宽爷爷有着对陶宽爹的牵挂,而不可能像年轻那时候一样,一去就是几天,或者是几个月,而是去几天就回,既然是帮着其他生产队里做账之类的事,人家生产队也比较得客气,也不会让陶宽爷爷自己带菜去吃,都会安排好吃饭的地方,但也有比较客气的生产队,临做好事之后就做点好吃的,让陶宽爷爷带回家来,让陶宽爹也沾点荤腥,而这个时候陶宽爷爷也会带着菜罐子去,就显得自己的阅历,而让其他人更尊重自己。 第三章 陶磊进到爷爷的房间,看到爷爷正在哆哆嗦嗦得找着菜罐子。陶宽爷爷收捡得很好,生怕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哪次不开心了把菜罐子给找出来给丢掉,也许人都有一个共性,特别得恋旧,总感觉这也有用,那也有用的,尤其是自己曾经用得顺手的东西,那就更舍不得丢掉。年轻人不同,总感觉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可以去挣去买去添置新的东西。到了陶宽爹自己年龄大了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总觉得自己新做的房子放那些过时的东西有些不开心罢了。只不过自己住在将来陶宽的房子里的时候也和陶宽爷爷住自己新做房子的光景差不多。就在陶磊等得没有太长时间,陶宽爷爷从一大堆的废旧物品里掏出了那个菜罐子,拿在手里还不忘用手去抹干净些,至少在递给陶磊自然要好看些。陶磊性子比较缓,加上和陶宽爷爷的关系好很多,也就更能替陶宽爷爷多想些,所以也没有催着陶宽爷爷快点得拿过来,而是任凭陶宽爷爷在抹干净些。看着陶磊在等,陶宽爷爷还是把菜罐子递给了陶磊,陶宽爷爷知道:作为家里的女主人——陶宽妈不会就这样把菜罐子拿去盛饭菜的,肯定得洗干净了才把饭菜给盛进去,让陶磊和陶宽兄弟俩带去学校。陶宽爷爷毕竟还是有些老了,那眼神很明确得告诉陶磊,不要轻易地去摔打,不要随意得就丢掉,临了还是禁不住说了:记得带好,不要了的时候就还给爷爷。陶磊小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年代,更不知道这个菜罐子对于陶宽爷爷来说意味着什么。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点点头,双手捧着走到厨房里去了。陶宽爷爷看着陶磊捧着菜罐子的样子,心情也就好了很多,总感觉陶磊比较陶宽爹来,要让自己放心很多,其中的缘由陶宽爷爷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也许这就是隔代亲吧。其实,陶宽妈是看过这个菜罐子的,而且也就在陶宽爷爷不在家里的时候,拿出来仔细得端详过,只不过是陶宽爷爷所不知道罢了。南方的农村谁家没有过这样的菜罐子?尤其是祖上有些行业就更是用得着罢了,陶宽妈在娘家的时候,自己家里也有过这样的菜罐子,但却被自己家里的大人收着,没有用的时候都给洗干净晾干,放在比较隐秘的地方,不让孩子们看到,怕的是孩子看到了,拿出去玩给损坏了。都说孩子害人,老人碍人,但陶宽妈因为是女孩子用的比较少而已。南方的农村山多,不比北方一去十来里的地方都是平原,可以推个车子或者是其他的交通工具就轻松很多。南方不同尤其是银井湾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山,山上山高林密,不管什么东西都得靠肩挑手提,早些年在大队的安排下,都是安分得种田,等到陶磊和陶宽读初中前后,外面的经济开始活络了起来,原本在山里的树是不肯买到外面去的,到了后来就有人来银井湾买树,或者是到更远些的地方去买树,而这些树都得靠银井湾的年轻人给端到公社里去,在用车拉到更远的地方去买。有了这样的活路,原本藏在家里的菜罐子也就拿出来用了,正如陶宽现在去读书一样,得带着饭菜去。陶磊拎着菜罐子到了厨房,随后转身就去了自己的房间,不再出来,似乎这个菜罐子和自己没有太多的掰扯。陶宽妈接过菜罐子,看着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原本有些老久的菜罐子让陶宽爷爷自己藏着就更显得土气了。菜罐子分二个部分,上面的盖子和下面的筒子。用毛竹做的,只是各地的叫法不同而已,银井湾的的大部分人家还是叫菜罐子,而在陶宽妈娘家那一带也叫菜筒或者是饭筒,到了后来因和饭桶同音就不再有人叫饭筒了。后面细较起来二个读音还是有些不同的,只不过是在银井湾这个地方桶和筒同音罢了。菜罐子的上下二部分是用同一个竹节做成的,接着竹节的二层而天然得做成底部和盖子,有利于盛菜盛饭。盖子部分占五分之一,筒子占个五分之四,这样就可能最大限度得盛放饭菜。盖子和底部是有着咬合的,一般的工艺就是把底部外面刮去一分许,而盖子的内部也给刮去同等的厚度,这样就咬合得紧凑些,再精细点也会在咬合的地方刮上几道凸出和凹进去的的槽,这就更是巧夺天工了,类似现在的螺纹,这样的菜罐子即使是绳子断了,也有另外的保险。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了,但这所有的做法都得和整个毛竹的粗细来做,毛竹细,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做得好,只有那种粗大的竹节才能做出各种各样的的技巧来。底部和盖子是有小孔通的,小孔是用来穿绳子的。小孔都一般成对,一边各有二个,对面的地方也有二个小孔,绳子在底部就二孔之间打了个死结,以免绳子滑脱,二小孔均有细绳子穿过。盖子部分也是底部对应的位置有着小孔,绳子从底部和盖子连在一起,然后从盖子出来,离开盖子后寸许就可以连在一起,方便可以提着。从底部到盖子的寸许的绳子是活络的,目的是把盖子打开盛放饭菜,等饭菜盛放好了,束紧绳子,盖子和底部就自然得咬合到一起。这样提着绳子就很轻松得拎起菜罐子,里面的饭菜也就很安全了,不怕虫咬和其他脏的东西点进去了。在家还好些,真到了外面吃了虫咬或者脏的东西,对于一个外出做事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陶宽爷爷年轻时候就碰到过这样的事,但幸好这些事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陶宽爷爷能在外面找到事做,菜罐子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因此,陶宽爷爷对于菜罐子有着陶宽爹所不能理解的深切的感受。 第三章 陶宽爷爷对于菜罐子的感情是陶宽爹所不能理解的,那时候的物质基础比起陶宽爹的现在来,可谓是天壤之别。到现在陶宽爷爷仍然会在脑海里如同电影般的画面划过。现在又要把这个菜罐子交给自己的孙子,陶宽爷爷心里自然就有把自己的感情流传给后辈的想法,但这样的想法只是在陶宽爷爷的心里一闪而过,更多的是心里祈祷陶磊和陶宽不要像陶宽爹那样得去对付这个自己认为是宝贝的菜罐子。陶宽妈接过了菜罐子,想着用水去洗,想想又不对,这样的东西真的也不能去碰水,被水浸湿了不容易干,更不能拿到太阳底下去暴晒,若是暴晒了也真是暴珍天物了,经过了多年的菜罐子,本来就有些含的水分过多,而有些霉变,再拿去暴晒就得开裂,而被毁了。陶宽妈也是农村长大的,对于这些自然心里有数,只能拿着半干湿的抹布去擦拭,然后拿到通风的地方去阴干,这才是上策。陶宽妈以前只是粗略得看看,并没有直接上手,都是老爷子珍藏的东西,自然不愿去触碰,现在好了,拿到手上就可以仔细得端详:菜罐子身上的绳子是麻丝搓成细线,仿佛还被浸过桐油,没有长时间的浸水几乎不会断了,整个菜罐子的外缘只是轻轻得划刮了最外面的竹皮,大部分的竹皮完好无损,菜罐子的二端的竹节还是经过了比较特殊的处理,刮去了竹皮的竹节,被铜线缠着,陶宽妈是女人并不清楚这极为细密的铜线是怎么来的,是最初做好的时候就给缠上的还是后来的使用过程中给缠上的,陶宽妈不得而知,整个菜罐子的周身只有几处细小的划痕,看着这划痕,陶宽妈仔细得触摸着,接着放到煤油灯跟前这才看清楚了是一幅画,划刮的纹路极其的细小,不是拿在手上几乎就看不清楚,那些刮痕,画很简洁就是一株没有开花兰草,兰草的根部在底下的竹节里。南方的兰草很是普遍,几乎在溪水边都有它的身影,尤其是女孩子特别的喜欢,陶宽妈没有读书自然就没有那种岁寒三友或者是花中君子的理念,只是感觉它的香味。看到了这个,陶宽妈心里就有些敬畏了,这到底是哪个前辈做的菜罐子,手法之娴熟是一般工匠所不能做出来的。竹雕是个极其精致的手艺,放到现在同样得值得拥有,市面上的笔筒或者是竹根雕不胜枚举,很多的也有文人的参与,陶宽妈虽一个乡下女人,懂不懂太多的艺术性,但兰草却是她们身边熟悉的东西。细细划刮成的兰草叶子显得极是自然,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会是因为要刻叶子而故意得划刮。陶宽妈看到兰草心里也就对陶宽爷爷有些敬畏了,一个普通的菜罐子都做得这么好看,其他的事不必说了,再说像这样的竹制的器具很多,要真划刮成这样确实是有些雅兴的人。换作今天的话来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照着这菜罐子的年份,肯定不是陶宽爷爷所能划刮的,但保存得如此的好,陶宽爷爷功不可没。陶宽妈仔细得擦拭着菜罐子,原本有些很脏的地方经过了陶宽妈的手也变得很是干净。陶宽妈从嫁到陶家来,屋里的东西都洗过很多遍了,唯有这个菜罐子还是第一次拿到手上来洗,严格来说,也不是真的去洗,而是擦拭。原来黑不溜秋的菜罐子也就慢慢恢复了原有的颜色,原来青色的竹皮也变得黄色,这就是岁月的沧桑。看到菜罐子的全貌,陶宽妈有些不淡定了,像这样的器具让二个孩子拎来拎去,指不定哪天就给损坏了,还是交给陶宽爷爷自己保管,免得自己受牵连。陶宽妈想到这里就喊陶磊,想让陶磊给送回陶宽爷爷那里去,却不料喊来的是陶宽爹,陶宽爹也刚好做完了手里的事,正准备去洗洗手脚去睡,听到陶宽妈的喊,就循声过来,既然陶宽爹自己过来了,陶宽妈就把手里的菜罐子递给了陶宽爹。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陶宽爹是篾匠,自然比起陶宽妈来说要专业得多。陶宽爹接过菜罐子仔细得看着,眼神也就慢慢变得专注起来,尤其是看到那副兰草的时候,不由得眯起眼来,要不是现在有些晚了,肯定得会把陶宽爷爷给叫起来,问起这个菜罐子是不是自己家里的东西,自己的祖上是不是出个读书人,或者是有过读书人的亲戚。陶宽妈显然示意陶宽爹不要太过于得声张,明天什么也不要说,还回到陶宽爷爷自己手里就是。有了陶宽妈的主张,陶宽爹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只得先按照陶宽妈的话去做,陶宽妈也及时得完成了手里的事,也许过于得专注,也许是孩子们有些累了,更或许是陶宽爷爷把菜罐子给了陶宽妈,心里也放下了负担。总之,陶家里除了陶宽爹的夫妇俩,其他的人都进入了梦乡。陶宽爹也有些累了,等不及陶宽妈的洗洗刷刷,自己抓紧得洗洗刷刷就去睡了,但陶宽妈不同,她是整个陶家的主心骨,明天家里大大小小的衣服都得晚上准备好,给放到固定的位置,他们能及时得找到,起来了就能及时得穿好衣服出去干活,只有做好了这所有的一切才能安心得去睡。陶宽妈晚上注定要有些想法,家里就一只菜罐子都能这样的精致,其他的东西也未必有这样的精致的程度,是不是这菜罐子不是自己陶家的,而是陶宽爷爷在早年间结识的朋友送的,一个疑问不由得心里升起,最好的结局是陶宽爷爷身上想起,没有很是深刻的感情不至于保存得这么好,更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菜罐子和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去置气,陶宽妈想想,还是先睡吧。 第三章 陶宽妈有疑问也是应该的,陶家也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一个菜罐子有必要做得这么精致吗?再怎么得精致也不过是实用器而不是什么文人雅士的清玩,和那些字画也搭不上架,况且陶宽妈又不是什么名门之后,或者是文化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以前卖卤菜人家的后人,更不可能懂得对于一个菜罐子的鉴识,最多也就是觉得那一株兰草有些灵性罢了,早点睡倒是实实在在的事,到了这个时候,银井湾也都没有谁家和陶家一样的亮着煤油灯在干活的了。想到这里,陶宽妈放下了手里的菜罐子,洗洗手,原来手上的油腻和乌里漆黑也经过了水洗,到了现在只剩下是油腻了,菜罐子毕竟还是竹器,油污也许是陶宽爷爷未曾洗干净的,让陶宽妈给沾到手上了。洗好了手,陶宽妈吹灭了厨房里的煤油灯,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陶宽爹是睡着了,但桌子上点煤油灯却没有吹灭,房间里的灯光一直照着外面,也给陶宽妈留了个温馨。到了房间里的陶宽妈,也省去了其他的前奏,能尽快得睡着才是硬道理。陶宽妈吹灭了房间里的煤油灯,整个陶家便进去了静谧的夜,银井湾也没有了最后的一丝光亮,沉睡过去。 早上的光亮如约而至,在听到外面有人走路的声音后也听到了陶宽爷爷的咳嗽的声音,也许是吸烟还得咳嗽,也许是陶宽爷爷自己年老了,身体不好了引起的咳嗽,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陶宽爷爷的咳嗽几乎就成了陶家的时钟,听到陶宽爷爷的咳嗽,陶宽妈睁开了眼睛,望着窗外,窗外的天也不再是灰蒙蒙的样子,而是很是清晰。看来今天还是晴天也是有些热的,不管怎么样,都快到了九月份学校要开学的时节了,热也只是大中午的那一下子,睡在床上的陶宽妈也没有了前些日子那样的闷热和汗,而是稍微有些凉意,尤其是手脚更是这样。陶宽妈翻身起来,同时也惊动了陶宽爹,因为昨天为了孩子读书的事而耽搁了一天的事,今天是无论如何要去给主人家里的事给完成了去。学校的开学也就意味着农村即将进入到秋季收获的时节,这个时节也就是篾匠最为忙碌的时候,不管是生产队还是个人家里的竹制的器具都得要修补和打个新的,以备不时之需。陶宽爹没有时间去和陶宽妈交代太多的事,只是让陶宽妈去告诉陶宽爷爷帮着去处理陶磊和陶宽上学的事,毕竟陶宽爷爷去生产队里挣工分的所得和自己去做手艺挣得的钱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再者说陶宽爷爷年龄大了,能借着这样的机会歇歇也是好事,陶宽爷爷的咳嗽也就预示着陶宽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早没有了往日的强壮,但在银井湾里,和陶宽爷爷同年龄段的老人也不少,能到生产队里去挣工分也还是看着陶宽爹的忙,一家几口人的口粮总不能靠着陶宽爹到了年底拿家里的现金去赎回来吧,再者陶宽爹由于篾匠活做得好,生产队里也需要这样的篾匠活,也可以说是陶宽爹就是篾匠师傅的翻版,生产队长也不是没有眼睛,照顾了你陶宽爹,陶宽爹不会照顾自己,生产队长家里也有竹制的器具呢,陶宽爹也不会过于得不给生产队长的面子,终归来说,银井湾也是一个小江湖,彼此的照顾也是应该的。陶宽爹火急火燎得去了前天主人家里做手艺,剩下的都丢给陶宽妈去处理。陶宽爷爷更是早早得起来,人老了没有了太多的觉,能睡到这个时候也算是很不错的,有了陶宽爹的手艺学好了,也就解除了陶宽爷爷的后顾之忧,陶宽爷爷也就更为心安忙着自己的事,尤其是陶宽妈的进了自己家门,生了二个孙子,这就让陶宽爷爷在银井湾里不说是头份人家吧,但也让有些人家的羡慕嫉妒恨。陶宽爷爷最多的就是去山上去地里看看菜,山上去砍柴有了陶磊,也就让陶宽爷爷轻松很多。至于陶磊和陶宽去了学校里读书,家里的柴火又成了问题却是后来的事。菜地里的事倒也成了陶宽爷爷的主要作业的地方,陶宽妈是个女人,除个草倒是可以,挖地和种菜却不是陶宽爷爷的对手,银井湾里和陶宽爷爷同年龄段的老人都还得去砍柴呢,至于不用去砍柴,只是伺候下菜地也算是陶家的经济收入高而决定的。陶宽妈则责无旁贷负担起家里的饭菜,早上起来最主要的就是做饭。银井湾的习惯是早上的粥,午饭和晚饭则是实打实的米饭,尤其是陶家这样的家庭,虽比不上大队支书的家庭或者是另外一家的教书的老师家庭,和其他的人家比起来还是很不错的,更别说是林家这样的家庭了。由于陶宽爷爷的能干,家里难得缺米,除非是连日的雨不能晒出稻谷来。开门七件事:油盐柴米酱醋茶,都有人管理着,生活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波澜,子孝父严,夫唱妇和让陶家在银井湾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更多是大家都仰仗于陶宽爹一手好的篾匠手艺而不敢太多得去得陶家。陶磊的职责就是等陶宽妈的粥熟了,早点得吃粥去砍柴,唯有陶宽还是算是个闲人,除了去村庄里害人就是自娱自乐得自己乐呵,但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只要过了这几天,学校开学了,陶宽也就送到学校里去,按照银井湾戏谑的说法,把陶宽关进猪栏里去。从建国以来,银井湾就没有太多出去读书的人,总感觉读书是浪费孩子的时间和养猪没有太多的区别。倒是离银井湾不远的一个地方考到了县城的高小去读书,按照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比较的方法,那时候的高小也可以算是秀才了吧,那也只是和陶宽爷爷同辈人所仰慕的事。 第三章 早上的人家不是很充裕,尤其是陶宽爹这样把自己的嘴搁在别人家里的桌子上的,匠人师傅不仅是要手艺好,而且也得守时,能尽量得早点去而不必等别人来说,说得多了,对自己的威信就是一个损害。整个陶家最不慌不忙的就是陶宽了,没有压力,纯粹的小屁孩一个,但也只是暂时的,陶宽也还未必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在等待着自己,总以为读书可能是所有的事里最轻松的一个,但不知道要想读出名堂来,可就是天下最难的事之一。且不说是朝为放牛郎,暮坐天子堂,就是能通过读书能换回一个稳定的饭碗也不是很简单的事,尤其是银井湾这样偏僻农村了。银井湾的隔壁的村庄里也曾出过高小文化程度的读书人,大概也就是民国时期吧,学校刚刚被叫做学堂的时候,家里也不算是很富裕,能考上高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的银井湾要去县城,肯定是没有公路,银井湾去县城的公路也是后来的事,要去县城也只有靠着二条腿走,但幸好的是那时候的人体力都很强壮,走上个几天都不在话下。儿子能考上县城的高小,在附近的几个村庄都是大事,盛事。到了临去县城的时候,这才考虑到谁送学生去县城呢,请个人吧,奈何家里确实拿不出太多的钱来,无奈之下,只有孩子的父亲去,一则可以照顾好孩子,二则确实可以省钱。最关键的是家里给孩子准备了二个大木箱,用来装衣物和吃的。到了要去县城的那一天,父子俩就开始了远足的准备,父亲自然是喜在眉梢,挑着二个大木箱紧紧得跟着孩子的身后,路上吃的用的都先紧着孩子,但到了学校里,情况就不一样了,县城虽然没有现在的县城大,但在当时却是算热闹的地方,父子俩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磨破了多少嘴皮子,最终把孩子送到了学校。去县城读书的人自然就有些是家里颇有些钱的人家,至少和银井湾的最有钱的人家比起来要有钱很多。同学的见面是很新鲜的,更是喜欢攀比的,孩子觉得自己有些自卑,别的同学问起挑箱子的谁,儿子倒有些脸红了,但终究还是昧着自己最难受的心情说出了:挑木箱的人是自己家里的下人。估计这话给当时的父亲是一个晴天炸雷,但没有被炸晕,这话也肯定是父亲自己回家来了对着乡村们说的,若是父亲不说,而又有谁知道百里外的县城里,孩子对父亲说的话呢,不管是怎么得对待父亲,父亲还是很高兴,毕竟还是光宗耀祖的事,以后的孩子还能考上高小,父亲还是情愿充当家里的下人陪着孩子去县城的学堂里念书。这个事在银井湾从解放前一直流传到了解放后,建国后的教育也随着整个国家的建设,而不曾停下过脚步,而使得像陶宽这样的孩子也能去村完小去读书。凡有读书人的家庭里,无不会流传着那个把自己的父亲称作是下人的故事,但那个第一个去了县城里读高小的人至于后面做了些什么,也不曾有人再去关心,村民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孩子不管后来能读到什么程度的书,切莫学着他,把自己的父亲称作是下人。这也许是刚从封建社会过来的缘故,父为子纲的封建思想吧,无论坐到什么位置都不得去看自己的父亲。现在轮到陶宽他们去读书了,有了读书的机会是好事,就该去珍惜,陶宽爷爷也不止一次得告诉陶磊和陶宽,别学别人,书没有读好,却先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丢掉了。忙碌的早上,等太阳刚刚得照进银井湾的时候,陶宽爷爷便从地里回到家里来,陶宽爷爷今天还是一样,能早点得去生产队里挣工分是最好的,既然人家生产队长没有为难自己,自己就应该自觉点,省得生产队长不好说话。陶宽爷爷进了大门,也就看到了陶磊起来了,正准备吃粥。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妈很是准时,没有耽搁自己的时间,陶宽爷爷到了菜园里,也顺手得把菜给摘回来,这样,陶宽妈就省去了很多的时间,也就更好得做好自己份内的事,通过这几年的观察,陶宽爷爷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娶进来的陶宽妈没有让自己失望,不但是自己家里的事做得好,而且还在银井湾有一定的名声。陶宽爷爷和陶磊坐在桌子上吃饭,并没有太多的话,只是顾着自己吃,只不过陶磊和陶宽不一样,陶磊会给陶宽爷爷去盛饭,也只有是陶宽爷爷才会得到陶磊这样的照顾,其他的人陶磊并不会太多得去照顾。爷孙俩的饭在匆忙里结束了各自的吃粥的过程,陶磊也拿着自己每天都准备好的砍柴的工具出去砍柴了,陶宽爷爷可能是年龄大了还是粥有些热,吃完了粥却有些想坐会的感觉,就在这当儿,陶宽妈从厨房里拿出了那个菜罐子,笑眯眯得对着陶宽爷爷说:爹,你看看,这菜罐子洗干净了吗?陶宽妈说着这话的时候,明显得透着自己的质朴。陶宽爷爷哪有这样细致洗洗刷刷,男人毕竟还是男人,没有了女人的细腻。眼前的菜罐子在陶宽爷爷眼里简直是换了一个,但那个熟悉的麻绳却表明着这个干净的菜罐子就是自己很珍惜的那个菜罐子,只是多年的油污盖住了美丽的兰草花纹。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妈在照顾着自己的感情,若是陶磊还在桌子上,陶宽爷爷的形象可能就有些受损,现在只有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二人,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很愿意陶宽妈这样照顾着自己的一切,毕竟是老人了,这样的面子也只有自己的家人来保全。陶宽妈接着说:这个菜罐子有些精细,不像是普通的菜罐子,您还是收好,别让孩子给毁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接过陶宽妈递过来的菜罐子,本想说些什么,但总归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菜罐子放到一边,接着问陶宽妈:不用菜罐子,他哥俩拿什么盛饭菜去吃。陶宽妈说:只是带点菜去,饭到学校里的食堂去蒸。陶宽妈把话说得有些隐晦,并没有直接去陶宽爷爷这个菜罐子是怎么来的。陶宽爷爷见陶宽妈没有直接去问,也不再多说,二恰好得是生产队里的哨声响了,这哨声如同足球场裁判员的哨声,把陶宽爷爷原本有些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陶宽爷爷随手拿起菜罐子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就很快得从房间里出来,直接去了生产队做工分去了。陶宽妈更不会追着陶宽爷爷去问,自己的手里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这个家里,陶宽妈也从刚进门的编外人员俨然成了陶家的中心,其中的原因和陶宽和陶磊的出生不无关系,也有陶宽妈懂得去避开别人的尴尬,给了人家的台阶下的原因,不光是陶家,就是整个银井湾也还是有着一定的话语权。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出去做事,自己也就忙着自己的事去了,虽然菜让陶宽爷爷给带回来了,但还是有着很多事情等着陶宽妈去做,最主要的家里还有一个最让陶宽妈头痛的陶宽还没有起来。只要陶宽没有起来了,陶宽妈总不能只管忙自己的事,要是搁在以前,陶宽妈还能放下来,但听到陶宽爹说的要把陶宽也送到学校里去,至少和陶磊也做个伴,那时候的小学没有年龄的限制,只要你愿意去读,大到十五六岁,小到还是穿开裆裤的孩子都可以去学校读书。陶宽就属于那种还是穿着开裆裤的孩子这个范围内的情况。说是穿开裆裤,也就是刚会自己尿尿的那种,避免孩子因为来不及扯下裤子而任由尿拉到裤子里。陶宽打小就比银井湾其他的孩子更早得穿上闭裆裤,那是因为陶宽有个好爹——陶宽爹。由于陶宽爹的手艺好,也就脱离了生产队里的劳动,顺带着也把陶宽妈从生产队里解脱出来。在银井湾里,能不让自己的女人不去做工分的人家不多,陶宽妈却享受着这样的待遇,没有去生产队里做工分,自然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料理家里家外的一切,也就包括照顾陶磊和陶宽的生活。陶宽妈去做自己事的当儿,陶宽起来了,也许是晓得自己要去读书,也许是陶宽想着昨天晚上的炒腊肉还没有吃完,总之,陶宽在陶宽妈还没有做好自己事情的时候了起来了。原本要让陶宽妈给陶宽留粥,现在都不需要了,陶宽从房间里出来,径直走到了厨房里,拿着自己特有的碗直接到木盘里去盛粥吃了。盛好了粥,陶宽也不管家里谁要说,直接去夹着炒腊肉来下粥。陶宽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只要是陶宽妈一个人在家,自己就是和尚打伞,无发无天,陶宽妈对于陶宽的溺宠有些过分,那也只是别人看出来,而陶家人几乎是不太干涉,在陶家的其他成员来说,有些顺理成章,农村的孩子的宠溺不亚于城市里的孩子,至少手法不一样,或者是说所给予宠溺的物质的数量和质量不一样。都是把家里好吃的好穿的集中放到被宠溺的孩子身上去。陶宽妈做好了自己的事,看着陶宽跪在长凳上大快朵颐得吃着炒腊肉。腊肉很香,但盐分也是同比例得多,在冷冻的家电没有出现以前,腊肉和板鸭绝对可以算是有些神秘的成分。尤其是陶宽妈娘家这样的家庭,从祖上就做得一手好的腌制腊肉的技术,也或者称作秘方更是让银井湾其他人家有些眼红的事。陶宽极小口得吃着碗里的粥,更多的是吃炒腊肉。陶宽妈有些心痛,陶宽妈心痛的不是腊肉被吃了,陶宽妈心痛的是陶宽这样的猛吃腊肉,肚子里受不了。但陶宽妈始终没有去阻止陶宽在吃炒腊肉下粥,而是觉得陶宽早上起来吃粥就吃腊肉有些理所当然。等陶宽妈做好了自己的事,自己也盛粥坐到桌子来吃粥的时候,大半碗的炒腊肉所剩无几,陶宽妈也就用筷子沾着炒腊肉的汤来快速得吃着粥。陶宽看着碗里的炒腊肉不多了,也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对着陶宽妈说了一句:我吃饱了就溜下了长凳顾自出去,开始今天一天的漫无目的的游荡。陶宽妈看着总觉得陶宽有些特别,从那次陶宽稍有不慎就可能摔下溪间的石头开始就觉得陶宽是命好,是有着很多人来保佑他的。陶宽妈随便吃着菜更快得吃粥,就想着就在这几天内就得帮陶磊和陶宽准备好带饭菜的器具。其实,这样的准备还是有些靠谱的,陶宽在家里的时候可以用竹碗吃饭,但到了学校里去,绝对不会这样吃的,这关系着陶宽爷爷的面子,陶宽爷爷在陶宽爹还没有学好篾匠手艺的时候,就在公社里有着一定的声誉,陶宽爷爷打得一手好算盘,别人不太会处理的账目到了陶宽爷爷手里就会很好得解决了,从而间接得让公社里那些戴眼镜的老做账的先生有些刮目相看,也是陶宽爷爷能很快得解决在别人看起来有些难度的问题。到了陶宽爹学好了篾匠手艺,陶家的声望更是与日俱增,真要是陶宽还拿着个竹碗去学校吃饭,肯定有人把话传到陶宽爹和陶宽爷爷的面前。这是陶家的脸面,是陶宽爷爷和陶宽爹所不能容忍的,而那个竹碗用来盛菜确实是比较合适的器具,还显得有些特别。不但得比其他碗要轻,关键还是抗摔,瓷器的碗可能摔一次就给报废了,但竹碗最少可以摔个四五次,关键还是,即使是竹碗摔坏了,陶宽爹也能及时得做好竹碗,甚至可以说做得更好,更为精致,这是其他人家所不具备的,不光是银井湾,其他的地方也一样。 第三章 陶宽吃饱了粥,便溜下了长凳,但没有即可就出去玩,而是问陶宽妈:娘,你上过学吗?陶宽妈摇摇头,笑眯眯得看着陶宽,想看看陶宽要接着问什么事来。陶宽妈太清楚陶宽了,肯定是有话要说,不然不会平白无故得问起这样的事来。陶宽妈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让陶宽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忍不住接着问陶宽妈:我真的要去读书了,村子里比我大很多的哥哥和姐姐都没有读书,读书很难吗?陶宽妈这才注意到陶宽是有些不愿意离开自己去隔壁村庄去读书,说来也难怪,整天游手好闲的陶宽在家里又不用做事,还可以到野外去找吃的,何乐而不为,谁知道突然间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能不着急吗?况且还是得跟着陶磊去,家里就陶磊喜欢管着自己,但又脱离不了陶磊,陶磊的管和陶宽爷爷以及陶宽爹和陶宽妈管的似乎又不一样,陶磊不但是管着自己,还会在自己惹事的时候,陶磊会帮着自己,给自己挡去很多麻烦事。陶宽妈有些严肃得告诉陶宽:书是一定要去读的,至于你能读到什么程度,倒不是我们想要的,读到的书,认到的字都在你自己的肚子里,别人也拿不走,都是你自己受用的东西。陶宽妈边说边在吃粥,即使是沾着陶宽留下来的炒腊肉的汤,陶宽妈也觉得有滋有味,并不觉得自己的苦。陶宽这会没有话说了,看来陶宽爹这次是认真的,不想让陶磊和陶宽再在家里瞎混下去。陶宽平时也会到学校里去玩,但看着老师拿着鞭子打学生的手心,陶宽的手心都有些麻,也就尽量得不愿去学校里玩,情愿到野外去闹,那里没有人会打自己的手心。陶宽并不知道村子里那些比自己发很多的孩子为什么没有去学校读书,陶宽心里以为银井湾这些比自己大的孩子不去学校读书是和自己一样,怕被老师打手心才不去的,孩子的心是纯净的,没有世俗的纷扰,只是很单纯得认为自己所认为的那些事情。在银井湾和陶宽玩得来的孩子不多,像陶宽游手好闲就陶宽一个人。他们更不会告诉陶宽自己为什么没有去读书。在银井湾,读书的孩子并不多,大多是要在家里帮着自己的父母做事,大点的孩子还要去挣工分,小点的孩子也得帮着自己父母砍柴,替自己的父母分担责任。最关键的还是读书还得交学费,虽然学费不多,但也至少要二块钱。银井湾的工分分红还不整个公社里最低的,好的年成可以分担一毛二三,差的年份可能只有一毛,而在其他村庄的生产队里也只有几分的分红,二块钱就是一个强壮的劳动力近半个月的收入,这样算来,孩子们的学费无疑就是一项比较大的开支。加上孩子还得天天去学校上学,不能替家里挣到工分,里外算起来就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承受的。读完了书,还得去又不能当饭吃,最后还是回家种田,有些父母还害怕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呆久了,变得懒散不愿去做事,这就更让有些孩子的父母不舍得自己去读书。也有成绩好的孩子,不仅仅是在自己的村完小读完了小学,还得到公社里的初中去读,那就更花钱了。陶宽之所以能去学校读书,是因为陶宽爹去了外面做事,看到的情况有所不一样,离开银井湾比较远点的地方,有个孩子因为成绩好而被送到工农兵大学里去读大学,也就是跳出了自己看到眼前的那一片天,挣着工资了,这让陶宽爹很是感触,也想着自己的二个孩子能读出点名堂来,要想去工农兵大学读书,首先你得会读书,再个就是和大队支书关系好,大队支书会推荐你去,所以,陶宽爹还是比其他的人更有盘算,换个说法就是眼界不同,看到的问题也就不同。第二个原因就是陶宽爹能做手艺,家里的家境不错,说穿了能拿出孩子读书的钱来,最苦的就是陶宽爷爷了,陶磊去了学校,家里也就少了一个好帮手,家里的柴火就得陶宽爷爷去完成。而陶宽妈也经历着自己没有了陶磊和陶宽的帮忙,到野外去摘猪菜就得自己一个人去了,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还是陶宽爹的态度很是坚决,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也只有支持陶宽爹的决定,至于陶磊能读出什么程度,陶家还是能希望陶磊能有个好前程,至于陶宽嘛,只能是说给陶磊做个伴,陶宽太皮实了,看着陶宽就感觉他天生来就是害人的,但绝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在不经意间就害了人家,能把陶宽关进学校里去,也有着这方面的想法。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也似乎明白陶宽爹的态度,在这方面陶宽是有些优势的,他不会直接得去问陶宽爹,而只是通过陶宽妈来了解陶宽爹的态度,陶磊则在这方面要差些,他想知道的事会直接去问陶宽爹,但问得最多的却是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更心痛陶磊,只要对于陶磊有着关切的事,陶宽爷爷都会第一时间去告诉陶磊,让陶磊心里有个准备,就连上学的事来说,陶宽就估计陶宽爷爷早就和陶磊说好了。在陶宽看来陶磊几乎就没有和陶宽爹说过自己要不要去读书的事。陶宽想到这些,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的,自己总觉还没有彻底得玩够,就结束了自己的开心,不过陶宽还是想到,上学也得有个星期天。只要有星期天自己照样可以开心去玩,去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但却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星期天也会受到影响。陶宽妈吃完了碗里的粥,也没有接着去盛,似乎是吃饱了还是有着其他的事情要做,就开始收拾桌子了,陶宽看着陶宽妈在准备做家务事了,就走出了家门,找自己的乐子去了。 第三章 陶宽吃饱了就想着出去玩,玩也是孩子的天性,尤其是陶宽这样有些野性的孩子,更喜欢外面去玩,正如伟人所说:农村广阔天地而大有作为。陶宽就是那种在家里待不住的孩子。因此,陶宽只要听到把自己送到学校里去,陶宽就有些不自在了,陶宽偶尔也去学校里玩,看着别人手掌上打鞭子,陶宽都感觉手里都冒汗。陶宽在家里皮是不错,但没有挨过打,不像别人家里的孩子不乖了就挨打,陶家人舍不得太多得打孩子,即使是陶磊砸了林家的锅,陶宽爹气极了,打过陶磊,陶磊犟,就是挨打了也不会跑,而是站在原地让陶宽爹打,陶宽爹看着陶磊不跑,心里更不是滋味,碍着面子又不好停下来不打,其实陶宽爹打陶磊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是心痛陶磊的,从那次以后,陶宽爹也就不再轻易发火,更不会去打陶磊了。陶宽和陶磊不一样,陶磊犟,陶宽就灵活得多,只要陶宽爹没有抓住自己,那是撒丫子得跑,到了这个时候的陶宽,身体也慢慢得长起来了,要真是跑,陶宽爹都未必能追的上,更别说是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了,陶宽就比陶磊少挨太多的打。其实,父母打孩子也未必是那种真的往死里打那种。银井湾有句俗话:落了雨的日头,后爸妈的拳头。意思是说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打起来要心狠很多,像陶宽爹这样的父母并不会太多用力去打自己的孩子,除非是十分得气愤了,那种早就看着不顺眼的那种,才会动手去打,或者是像陶磊那种孩子,几部告饶又不会跑的孩子,死犟死犟的孩子,父母才会越大越气,你走就是了,父母也未必满大街去追,你跑远了,父母的气也就消了。陶宽就非常会使用这样的策略,跑到陶宽爹或者是陶宽妈追不到的地方还会停下来,冲着你做鬼脸,陶宽爹自然是又好气又好笑。陶宽的滑头比起陶磊的那种死犟的性格,几乎就是二种不可调和的倾向。陶宽妈看着陶宽往外走,却有些不忍心得去叫陶宽回来,陶宽妈也知道陶宽也就是这几天自由了,到了学校自然会有人替自己去管,也许到了学校的陶宽就豁然开朗了,懂得怎么来尊敬自己和其他的家人,这几天也就任由陶宽天马行空了。快到秋季开学的天气,虽然说是过了立秋季节,早晚凉快了很多,但在中午前后时间里,依然感觉很热,也许是陶宽格外得怕热,也许是陶宽觉得自己无聊,再说陶宽可能因为即将要去读书了,陶宽有些怀念以前的无法无天的日子,想想还是脱了衣服坐到水里去玩水,而这个时候也正是银井湾那些妇女们在洗衣服和洗菜的时候,看着陶宽还是坐到水里去玩水,就有些怕陶宽受凉,有些着急的人就开始吓唬陶宽:陶宽,你家陶磊来了,还不起来穿衣服。陶宽心里晓得陶磊去砍柴了,不可能现在就回来,陶宽干脆不想去理那些妇女,只顾着自己玩水,丝毫没有把他们的话当话听,依旧悠然自得去玩水。陶宽早上起来得晚,自然吃粥就比较晚了,关键还是吃炒腊肉吃得多,嘴里就有些干了,即使是干,陶宽也还是愿意泡在水里,实在口渴了直接喝溪水得了。那时候的银井湾水质可能就是一类水,没有农药化肥,更没有现在那么多的生活垃圾,那时候的溪水清澈得可以照见自己的脸,那只是要在水平静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可能。但水底的沙子却真的是很干净,这也成了陶宽的最美好的记忆,在陶宽眼里,自己玩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溪水里。陶宽的体质好,抗凉,别人都早就离开了溪水了,陶宽还能坐到溪水里玩,陶宽是银井湾最后一个不去洗冷水澡的人,即使是到了陶宽的成年时候,依旧还是这样。秋天的太阳早晚有些凉,到了中午还是有些烫人的,也正合适陶宽的性格,中午的太阳给予了陶宽更多的热量,陶宽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时间慢慢得流逝,那些洗菜洗衣服的妇女见陶宽不再搭理她们,也就没有了再去管陶宽了,毕竟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能在这个洗衣服和洗菜的妇女家庭的生活都不会太差,至少不会像那些和自己老公一起去挣工分的父母一样的忙,但却要赶在自己的男人回家吃饭以前就得把饭菜做好,也就没有太多的空闲的时间去逗陶宽玩,陶宽也不想理会这些妇女,觉得她们事多,陶宽心里想着,管我还不如快点回家管管自己的孩子,我还轮不着你们来操心。慢慢得,妇女们都离开了溪水回家去做饭了,溪水里只留下陶宽一个人在玩着。在银井湾附近的溪水并不是很深,也就是最多得没过了陶宽的肚脐眼的样子,陶宽蹲下身的时候才会淹没到陶宽的头顶上来。这就很安全,几乎就不存在被淹的可能,况且陶宽还是会狗刨几下的。看着那些妇女们的离开,陶宽这才觉得有些荒凉,整个溪水陶宽能看到的地方都没有了其他的人,陶宽就感觉整条溪水就是自己一个人的,犹如这段溪水的主宰者,想干嘛就干嘛,怡然自得。然而快乐的时间总比那些煎熬的时间过得快得很多,陶宽也就慢慢得觉得自己有些肚子饿了,这时候的陶宽还是不愿意回家去的,一直要等到陶宽妈或者是陶磊来找自己了,才会回去。但大多数时间陶宽是因为自己太饿了,到处都找不到垫肚子的东西了,才会回去。没有特别的时候,陶家人是不会顾及陶宽的,除非陶磊有空,或者是陶宽妈要陶磊去找陶宽,陶磊这才会到溪水里去找陶宽。但今天有些不一样,陶宽今天的肚子还不会太饿,但还是想着自己应该回家去了,这时候的陶宽才会回家去。 第三章 陶宽因为自己有些饿,并不想等到家里人来找,陶宽也只是有些直觉或者是说有些与天俱来的第六感觉那种。陶宽回到了家里,家里人也正在吃饭,而家里人比陶宽更觉得陶宽回来有些不对,似乎陶宽就该他们吃了饭才回来,而今天他们正在吃饭,陶宽了回到家里,让陶宽爷爷和陶磊有着诧异。陶宽妈倒还是在厨房里炒菜,陶宽并不去理会陶宽爷爷和陶磊的眼神,就走到厨房里去拿自己那个固有的竹碗,也顺便把陶宽妈的碗也给带来了。陶宽先把陶宽妈的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拿着竹碗去盛饭。竹碗很轻,也不烫手适合自己端着碗吃饭。陶宽的座位是最靠里的那个座位,也紧挨着陶宽爷爷的座位。陶宽爷爷看着陶宽有些吃力,倒是先把陶宽的装好了饭的竹碗给端到桌子上来,有了陶宽爷爷的帮忙,陶宽很顺利得爬到长凳上,依照自己固有的跪在长凳上吃饭。陶宽跪着也看到了桌子上的菜,桌子上的菜倒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原本家里普遍的菜,陶宽有一搭没一搭得吃着饭,但却看到陶宽爷爷和陶磊吃饭比往日要快些,陶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意外,陶宽爷爷原本就吃饭快,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年龄依旧显得风风火火。没有过太久,陶宽妈也炒好了最后的一盘菜出来,把菜放到了桌子上,就去盛饭吃。陶宽妈只要看到陶宽来吃饭了,就不会自己去拿碗,陶宽妈能肯定陶宽会帮着自己拿碗来的,这几乎是陶宽妈和陶宽之间固有的默契,也算是母子同心吧。陶宽妈盛好了饭,坐到桌子上,没有开始吃饭,就对着陶宽说,而且语气还有些戏谑的成分:陶宽,你今天是不是看了黄历了,或者是有些谁告诉你什么了?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茫然得摇摇头,接着吃饭,倒是陶宽爷爷嘴角有些抓摸不透的笑意,这样的笑意,也只是一闪而过,但陶宽捕捉到了,陶宽砍柴或者是做体力活不是太在行,但对于这样察言观色倒是比较敏感的。陶宽接着吃饭,但可以肯定陶宽妈有着其他的话要说,在陶宽妈准备说的时候,陶宽爷爷倒是开口了:吃饱了饭再说,反正又不急。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就把话给噎了回去,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并不喜欢说这说那,要说也得等到吃饱了饭,下了桌子才可以说,陶宽妈也只是有些高兴,想借着陶宽开心而已,但既然陶宽爷爷给堵了回去,也就低下头来,顾着自己吃饭。在那个时代,家长制的农村,大家还是很尊重家里的大人,像陶家这样,陶宽爷爷虽然有些事情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几乎都是陶宽爹在管家,但在名义上,大家都还是很尊重陶宽爷爷的,况且家里的口粮还得靠着陶宽爷爷去挣,因此,陶宽爷爷的话大家都还是很遵从的。桌子上最先吃饱的是陶磊,陶磊饭量小,吃不了几口,可能又是最早吃吧,或者是有事了,陶磊吃得更快,这些的猜测让陶宽和陶宽妈互相得看看,也就在这档口,陶磊下了桌子即可去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去干啥了。紧接着,陶宽爷爷也放下了碗筷,连平时的那口烟也没有吸就进去了。俗话说:饭后一口烟,赛过活神仙。要吸烟的,这口烟是非吸不可的。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和陶磊都离开了桌子,陶宽妈这才忍不住得笑着问陶宽:你中午咋就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啥?陶宽还是摇摇头,一脸懵逼得看着陶宽妈,在等待陶宽妈最后的告知。陶宽妈见陶宽总是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急不可耐,就没有接着逗陶宽了,而是告诉陶宽,下午就由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和陶磊去学校里报名。通知报名的消息是陶宽爹让别人带过来的,学校里的其他孩子都领了新书回去了,而银井湾因为读书的孩子少,也就没有人读书,或者说银井湾每次都是这样,不能及时得去学校报名,甚至有些孩子都等到别的孩子读了好几天的书了,这才去了学校报名,这也是银井湾常有的事,以前银井湾有着自己的教学点,老师会过来催催,今年不一样,教学点给撤了,大家就更不能及时得去学校报名。陶宽听到陶宽妈的话,就比刚才的神情更显得有些疑惑:不就说过几天去吗,怎么下午就去,自己都觉得还没有玩够呢,这就结束了,而自己没有在家人的寻找下就回到家里,似乎也有些先知,但这样的先知陶宽似乎有些反感,但确实存在着。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这才确定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是吃饱饭,跟着陶磊在陶宽爷爷带领下,就去学校里读书了,最少是看看。陶宽加快吃饭的速度,也看着桌子那些有点汤汤水水的菜,倒进了自己的竹碗里,这一倒就显得菜汤多了,饭太少了,陶宽妈就从饭甑里给陶宽盛来了些饭,和着菜汤,陶宽张开了固有的宽大的嘴,稀里呼噜得吃了起来,这是陶宽标志性的吃法,也是陶宽不被饿着的手法之一,更是陶宽能占尽先机能吃到好的饭菜的杀手锏。陶宽妈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这样的狼吞虎咽着实有些好笑,更多的惊异陶宽的嘴,陶家固有的宽嘴在陶宽身上显得有过之而无不及。陶宽吃这样的饭菜,速度是很快的,转眼就把碗里的饭给吞下了,陶宽妈就接着问:还要吃吗?陶宽点点头,陶宽妈放下碗筷,起身从饭甑里盛来了半碗多饭,陶宽妈知道,就桌子上的菜尤其是好吃的菜,陶宽绝不会放过的,也就没有把饭盛得太满,省得陶宽等下去倒菜汤的时候就太满了,而不能稀里呼噜得吃进去,这也符合陶宽的做饭,果不其然,陶宽接过了陶宽妈递过来的竹碗就开始了倒菜汤的动作。 第三章 陶宽妈看着陶宽这样的吃相,还是相信了那句俗话:男人嘴宽吃四方,也真心得祝愿陶宽有个好的吃饭场。农村人都相信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既然能来到这个世上,总有他的一份饭菜等待着他,换作银井湾附近几个村庄的说法:一株草都有一颗露水珠,不会轻易得走了,他们都还是相信命运,认为来到这个世上的人都会过得很好,至于最后过成了什么样,到底也算是他自己的修为。这也暗合了佛教的轮回,没有了前世的做人做事的善就会有今生今世的好,他们的思想里都认为,人不能太坏,人在做天在看。陶宽妈也是农村人自然也就是这样的思想,都认为陶宽爹是因为前世的善而导致了现在有个好的手艺,能在别人家里过得紧巴巴的时候,自己却能过得稍微得好些,在陶宽妈的眼里自己家里的生活就是最好的,连大队支书也不过如此,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大队支书家里也和自己家里不相上下,至于到了后来,陶宽爹的手艺因为时代的改变而变得落魄了,才有后来自己的想法的改变,却是后来的事。在那个时代,大家都是从地里刨食,没有其他的生活方式,像林家的叔叔能到外面去做事,陶宽妈就意味林家是祖上积德才有这样应验,在银井湾就得做地里的事,没有力气就不能做体力活,要有力气就得吃饱,陶宽妈总以为陶宽的大嘴是他能有口好吃的象征。陶宽妈满心欢喜得看着陶宽这样吃法,她更相信陶宽会比陶磊过得好,陶磊太瘦弱了又吃得不多,不是很好得做事,将来得让他学名手艺,可以挣个轻松的饭碗。就在陶宽妈看着陶宽开心得吃饭,陶宽爷爷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了,对着陶宽说:宽,吃好了吗?陶宽听到陶宽爷爷的话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陶宽爷爷从不管陶宽吃饭,他只是担心陶磊,总觉得陶磊太过于得瘦弱,需要更多的照顾,而陶宽则是傻大个,比较皮实,属于那种懒得管也能活得很好的孩子。陶宽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在陶宽爷爷心里的位置,但今天中午,从自己一进门就感觉有些异常,到了这个时候就更觉得好奇。这话不光是说给陶宽听,同时也是说给陶宽妈听,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不再去看着陶宽吃饭了,赶紧得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陶宽:吃完了碗里的饭j算了,要是饿晚上回家吃,赶紧得放下碗筷,跟我去房间里换身干净点的衣服。陶宽高兴了,这不是要去亲戚家里喝酒的前奏吗,有了这样的思想的支配,陶宽有些兴奋了,大热天的有谁家做喜事,还能让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去,同时也想到陶磊也要去,不但有伴开心,而且还有好吃的,人生的好事也不过是如此吧。陶宽想到这里,扒拉干净了碗里最后的饭粒,就趿着鞋子进了陶宽妈的房间。陶宽妈也正在找藏在橱柜里的钱,看着陶宽进来,也没有避着陶宽,陶宽虽然有些野,但却不至于会偷家里的钱,这是陶宽的一个良好的品质,孩子偷吃是正常的,但如果是偷了家里的蛋去供销社去换好吃的就不对,都怕偷成了习惯,小时候偷针大了就会偷金,最后才是牵牛偷猪成了那种好吃懒做的人。陶宽妈拿好了钱,就给陶宽找衣裤。农村的孩子成天在家里都穿得不怎么样,但要出个门或者是走个亲戚就得换身干净点的衣服,这是农村人固有的生活方式,陶家也不例外。陶宽妈也顺手给陶宽换了衣服,带着陶宽走到厅堂,看到陶宽爷爷早就和陶磊在等陶宽了,陶磊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人靠衣服马靠鞍,换了衣服的陶磊也显得比平时精神了很多,陶宽妈看着自己的二个孩子穿得好衣服的精神劲心里也说不出的开心。随后就走向陶宽爷爷,把手里攥着的钱给了陶宽爷爷:爹,你就劳苦些,带着二孩子区报名,看要多少钱,你自己也隔了有些日子没有出去,顺便也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也给孩子买点吃的,毕竟隔壁村庄比起银井湾来,要大些,也更热闹很多,这几天又是学校开学的日子,肯定也有其他的家长带着自己去的,别让别人看不起自己家里人。陶宽爷爷微笑着说:看你说的,就冲陶家二孩子的精神劲,就可以看出是陶篾匠家里的孩子,家里吃的能比别人家里差吗,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钱,你给我,我也拿着,等到了学校给孩子缴了学费再还给你。到了这个时候,陶宽才明白,自己想多了,根本就没有喝酒的事,而是把自己关进猪栏里去,现在饭也吃饱了,衣服也都换了,想要溜恐怕是不成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和陶磊一起去学校报名,早知道这些,自己就压根就不该自己回来。陶宽爷爷因为要带二孩子去学校报名,下午也就不用去生产队做工分了,这个时候能歇半天也是很开心的事,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家里的二个孩子都开始了读书,不管将来读到哪里去,自己都愿意给孩子挑个书箱去,即使是被孩子说成是家里的下人,心里也还是很高兴的。在银井湾,能出去工作的不多,除了林家的叔叔,那也是因为家里没有了活路才跟着出去闹革命,也算是命大,居然能活着回来,有份工作那也算是祖上积德的事,再个就是银井湾的那个老师,至于他怎么出去的,陶宽爷爷就不是十分得清楚,但却也过得不是很好,只是比自己家里过得稍微好些,一个老师的工资也不是很高,却要养一大家子人,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但至少有个现钱,比自己一年到头做工分,到了年底才有分红,但和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比起来也是好不到哪去。 第三章 陶宽妈递给陶宽爷爷的钱是一张五元的纸币,在那个时代,五元钱可不是小数目,不说是一笔钱吧,至少可以说是好多的钱。陶宽爷爷本来想推辞,但陶宽妈所说的话倒也是事实,陶宽爷爷一年到头得在生产队做工分,难得有出去的机会,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带着陶宽和陶磊出去办事的,可能也是不多的机会。都说人有二头小,人在小的时候嘴馋想吃好吃的,就像林家的几个孩子一样,只要瞅着机会就出去找吃,再就是年龄大了,到了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也是容易想吃东西都尤其是自己小的时候有过深刻记忆的好吃的东西,也是很想吃的。陶宽妈尽可能得让陶宽爷爷爹带点钱去,万一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可以买点尝尝,这就是银井湾附近人所说的人有二头奀。奀在银井湾都说成是sui,小的意思。很正常的表现方式,最大的哥哥或者是姐姐都叫做是大哥或者是大姐,到了老二就被说成是奀了。陶宽爷爷拗不过陶宽妈的诚意,只好收下了那五块钱。其实,陶宽爷爷自己也有私房钱,别说是年龄大了,做不动工分了,但陶宽爷爷还是有着自己的绝活。那就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做体力活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退,但做账和打算盘这样的技术活,却是年龄越大越吃香,事做得多了,经验的积累也就越来越丰富,很多人做不了的账,到了陶宽爷爷手里也许就不是难题。因此,陶宽爷爷还是有着很大的市场,虽然有些地方太远了,陶宽爷爷不愿去,但赚点私房钱还是可以的。早几年吧,陶宽爷爷还会补贴家用,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做篾匠手艺越来越好,开的户头也越来越多,赚到的钱也就是不可同日而语了,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必要去补贴家用了,能有人叫陶宽爷爷去做,陶宽爷爷也就有了些私房钱,这样的事也算是不是秘密的秘密,陶宽爹和陶宽妈心照不宣而已,而知道最多的恰好是陶磊,陶宽爷爷心痛陶磊,能给陶磊花的钱陶宽绝不吝惜,但陶宽却未必能有这样的待遇,除非陶磊分给陶宽吃,或者是陶宽跟着陶磊和陶宽爷爷一起去的,陶宽爷爷自然不会慢待陶宽,身后的事,谁都不敢嘴老。做账和做医生也是一个道理,年龄越大也是越有经验,所以,陶宽那时候填写志愿的时候,填写卫校这个志愿,或多或少有着陶宽爷爷的影响。也正是这样的影响反而让陶宽捡了个大便宜,这都是后来的事。陶磊一身干净的衣服,显得很精神,更让陶宽有些不开心的还有陶磊居然背了一个黄色的包,是那种很时尚的军用挎包,至于这个包是谁给陶磊买的,陶宽不想去问,更不愿去问,问得多了伤害的还是自己的心,陶磊不会告诉陶宽的。陶宽得到的是一个布袋子,虽然没有补丁,但还是有些差别的。陶宽爷爷笑眯眯得看着陶宽,那样的表情是陶宽记得很深,也就是到了陶宽自己都做了爹的时候,依旧还是记忆,也正如农村里所说的,家里的大人心痛的人却未必有很好的报答,反而是那些受过一些伤害的人对自己很好,给了自己最后的关怀。陶宽爷爷看着这一对孙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不过陶磊体质差些,也就更多得到陶宽爷爷的关心罢了。陶宽爷爷也就走在前面,陶磊紧随其后,最后才是陶宽,走出了大门,朝着隔壁村庄走去。陶磊的黄书包确实是陶宽爷爷给的,只是陶宽爷爷早些年在公社里一次会计培训的时候拿来的。那次培训的人不多,却因为陶宽爷爷的算盘打得好,给当时的公社书记留下了印象,在结束的时候,公社书记把陶宽爷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给了陶宽爷爷一个这样的军用挎包。这样的挎包也只有那些退伍军人才有,是一个时代的印记,背着这样的军用挎包就是身份的象征,是普通人所说的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陶宽爷爷也算是藏得住事的人,在陶家也只有陶磊看过,连陶宽爹和陶宽妈也没有见过。这注定就是陶磊的东西,其他人陶宽爷爷是不会拿出来的,到了今天,陶宽爷爷给了陶磊,也算是物尽其用。从银井湾到隔壁村庄里去有着大概有个三四里的地方,人口也更多些,自然也就热闹了很多,陶磊和陶宽随着陶宽爷爷也去过,或者是喝酒或者是走亲戚。但现在要去的是这个年龄段最大的事——读书。午后阳光有些暖和,要是搁在以前,陶宽这个时候可能正在泡在溪水里。可现在不同,他得满头大汗跟着陶宽爷爷的身后,不敢出声。陶磊则不同,陶磊的体质差些,平时也晒日头得多些,身上也就没有太多的汗,走这些路也不算是太累,况且陶宽爷爷年龄大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冲劲,走得很慢,况且下午只不过是去学校报个名而已,根本就没有必要用力去赶。陶宽也就从现在开始,开启了自己的人生,陶宽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将从今天开始,就慢慢脱离了劳累的种田。从银井湾到隔壁村庄去,走得路倒是不错,路有个一米左右,全部是大小差不多的鹅卵石铺成的,这样的路算是官道了,至于这路是什么时候修好的,连陶宽爷爷也未必知道,陶宽爷爷从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走着这样的路出了自己的家乡——银井湾,也是牵着自己女人的手带回了自己的女人,也带回了一个幸福的家,接着就有了陶宽爹这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陶宽爷爷记得很是清晰,甚至在那个位置有块凸出的石头陶宽爷爷也都能记起。陶磊和陶宽则不同,去的时候少,也就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更多的是新奇,走过的路也就在自己的身后延伸出去。 第三章 陶宽爷爷领着二个孩子,不紧不慢得走着,此时陶宽心情却有些沮丧,往日的这个时候,干脆说昨天的这个时候,也正泡在溪水里,一丝丝凉意侵袭着陶宽的全身,头上晒日头,身却浸在水里,那种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在其他人看来,这水温有些凉了,但对于陶宽来说却正是时候。可现在呢,自己跟在陶磊的身后,身上就有些不自在了,因为身上的不自在,脚下的步子就有些墨迹了,陶宽爷爷虽然年龄有些大,但听力却是没有退却,也分辨出二个孩子的脚步,刚开始,陶宽爷爷总觉得陶宽是不愿去读书,但时间长了,就可以判断出陶宽不仅仅是不愿去读书,关键还是心还没有收回来,心还在野呢。陶宽爷爷走着,也不由得摇摇头,这孩子确实有些皮实,放眼看看整个银井湾,能像陶宽这样的孩子不多,和陶宽同龄的孩子有谁家的孩子就放到学校里去读书的,要不是陶家这几年赚了几个钱,陶宽却也正在野外做事呢。还不说陶宽时而得去害人家。陶宽爷爷并不想对着陶宽开口,总觉得自己有些事该管有些事不该管,儿孙自有儿孙福,也许陶宽就是因为自己的命好,而不用劳苦到头。陶磊和陶宽爷爷的感情更好,陶宽爷爷带着陶磊也更多次得往返于隔壁村庄,时间长了就感觉顺脚多了,所以跟在陶宽爷爷身后也就比陶宽更为开心。陶磊原本就更文静,对于读书这样的事也更适合陶磊来做,然而事情却有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下去,最终还是陶宽和陶宽爷爷一样,顺利得从这条百十年的古老的小路走了出去,走出了银井湾,到了三十的公里外的乡镇去做事,这自然也是后话。陶宽的身上也随着时间的拖延,身上的汗慢慢得浸湿了刚才新换的衣服,夏天的衣服有些单薄,就一件衣服而且还是比较密实的布料做的,只是在有着高兴的时间才穿,今天在陶宽妈看来算是有些特别的日子了,陶宽妈给陶宽换上了这身衣服,不说显耀家里的家境优渥,但至少让陶宽有个好的心情,然而事情却让陶宽觉得浑身的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是闷热难耐。不管走得如何得慢,爷孙三人还是赶在学校还没有上班的时候就走到了学校。学校是完小,比起银井湾的教学点来说,那却不是一个层次,不说年级齐整,老师也更多,不会只是一个老师,什么都教,关键是有个很大的操场。整个操场比起银井湾的晒谷坪还大,时值秋后,仍然有少些地方晒着稻谷,但不多,也许是附近老百姓家里的稻谷,或者是生产队里的稻谷,这让陶宽爷爷觉得有着这么大的操场晒稻谷确实是好事。和银井湾的地少人多比起来,这个村庄确实让陶宽爷爷这样的老农心里高兴。操场的后面是教室,沿着整个操场的外围做了十来个房间,具体有多少房间,陶宽爷爷却没有认真得去数,感觉这样的事不是自己要做的,现在回去休息时间,操场上也有和陶宽爷爷一样带着孩子来报名的大人,这些大人大多是妇女,毕竟男人是要做事的,这个时候也正是一年到头最能出工分的时间,哪个人家的男人舍得放下这功夫带着孩子来报名。陶宽爷爷带着陶磊和陶宽到处得转悠,想让孩子尽快得熟悉学校,毕竟从明天开始,陶宽爷爷就不可能会有时间再带着二个孩子过来,今天能够过来,都还是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的一份孝心。陶宽爹也是在做手艺的时候,听着主人家说的情况,这才寄个口信到了自己家里,让陶宽爷爷带着孩子过来报名。陶宽爹平时都做手艺,家里只有陶宽爷爷在挣工分,一年到头的辛苦自然不必言语,能在这样的时候,让陶宽爷爷带着孩子来,也还是陶宽爹有意得让陶宽爷爷歇息半天。陶宽爷爷也体谅陶宽爹的好心,吃了饭也没有再歇歇,而是就带着孩子出来,目的就是让孩子多走走多看看,免得以后的日子里,孩子搞不清楚自己的教室和其他的场所。在陶宽爷爷的心里,孩子能读到什么程度倒不是自己能够管到的事,但有件事却是陶宽爷爷极需要解决的问题。银井湾离这个学校有些距离,照着年龄大些的孩子还是能够走回家去吃饭的,但陶磊和陶宽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刨去来去的时间,陶宽和陶磊就基本上吃不上饭了,尤其是陶磊,身子骨瘦弱,虽然经过了这几年的砍柴做其他的劳动,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比起其他的孩子来,仍旧还算是瘦弱的,因而陶宽爹情愿让陶磊和陶宽带些菜来,到学校的食堂去吃饭。也正因为是这样,把年龄有些偏小的陶宽也拉来做伴,而并不是让陶宽早早得读书,只是为了陶磊有个伴。在银井湾,来读书的有,但不多,都是些年龄偏大的孩子读,往年银井湾有个教学点还好些,在自己家门口可以认识几个字,算得来工分就算了,现在教学点撤了,上学要到完小来读,银井湾的大人们就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来读书了,有读书的时间可以让孩子帮着家里多做点工分,到了年底也可以多分些粮食或者是其他的东西回家,总比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学校里混日子强。陶宽爷爷也正是担心着陶磊和陶宽因为家里远,不敢去食堂吃饭而饿肚子,在还没有报名的时候,陶宽爷爷想去食堂看看,看看做饭的大师傅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都说熟人好办事,真要是自己认识的,从此以后的日子,陶磊和陶宽就有人照顾好孩子,不至于被饿着。陶磊和陶宽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们让整个学校的大搞得有些发懵,只想自己去哪个教室上课,至于以后吃饭的问题以后再说。 第三章 食堂是一个单位的核心,人生在世无不离不开吃喝拉撒四个字,吃是排在第一位,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是依吃为主,感情再怎么好,也没有一顿好的饭菜来得实在,在中国这个社会里,无论多难办的事,到了酒桌上,只要吃上了喝上了,事情就变得容易得多。而一个单位的食堂也大多由着单位的头儿亲自管着,即使自己太忙,也得有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去管,陶宽爷爷也深谙这样的道理,自己的二个孙子既然来读书,就得在食堂里吃饭,更免不了和食堂的大师傅打交道。所以在还没有找到学校的老师去报名,闲余之时最好的地方就是去食堂看看,轻则可以找到一口水喝,若是自己有些熟悉的人还可以得到茶水喝,这是陶宽爷爷最初的想法。喝了人家的茶水也就有了谈话的理由,也就可以坐在食堂里吸口烟,可以吸烟了也就有了更深的交往,况且陶宽爷爷在家里就是有备而来,烟丝是自己家里种的,但制作烟叶的时候,陶宽爷爷是有些独到之处的,不但是烟丝如此,就连自己的烟杆也是一个不错的物件,有利于抬升自己的身价。陶宽爷爷的烟杆是那杆精致的烟杆,只要外出办事,陶宽爷爷都会带着,就在陶宽还在吃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把原来那套装备给藏到自己的兜里,只是陶宽和陶磊不曾发现罢了。陶宽爷爷的烟杆不足五寸,细小精悍,烟杆嘴包以玉器,虽然这样的玉器和和田籽料无从比较,但也是玉器,这还是陶宽爷爷年轻时候到外面做事的时候包好的,据说拿着这样的烟嘴吸烟,可以减少热气,免得容易上火。烟杆身已经被陶宽爷爷摩挲得很是光滑,如同被上了油,在烟杆的烟洞处则被黄铜包裹,经得住火烧也更利于散热,但看起来就有些贵气,自然也就抬升自己的身价。食堂往往在单位的背后,如同一个家里一样,一个家庭的厨房也都是安排在房屋的背后,学校的食堂也是如此的布局。陶宽爷爷领着陶磊和陶宽晃悠着,没有太多的询问便找到了食堂。食堂不是很大,但却很干净,虽然那些器具都是木头的架子,依然很是干净,有些器具甚至被擦得木头的纹理都显得出来。陶宽爷爷看着,心里也就放心了很多。食堂是一个单位里最难处理的地方,首先就是油烟,每天都要做饭,也没有后来的所谓的排风扇,更别说是什么集成灶了,所有的油烟都从屋顶上排出去,所以食堂是很难搞好卫生的,别说是单位的食堂,就是一个家的厨房,屋顶的梁柱上都是油迹斑斑。能看到如此干净的食堂,陶宽爷爷从心里认定这个食堂的大师傅不是那种懒散的人,食堂的卫生好,陶宽爷爷也就放心自己的孙子,在食堂吃口饭就很干净卫生了。陶宽爷爷还特地得抬眼看看食堂的屋顶,虽然有油迹,但没有蜘蛛网,这就很难的了。陶宽爷爷进到食堂里,这里也只有做饭菜的位置,却没有孩子们吃饭的地方,也许其他的学校也是如此,毕竟那个时候想盖个孩子们吃饭的地方还是有些难为学校的校长的。整个社会条件就没有容许校长这样做,能有个孩子们热饭热菜的食堂就很不错了。陶宽爷爷进了食堂里,陶磊和陶宽却没有进去,他们只是站在门口看看,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尤其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就有些胆怯。尤其是从小地方到大地方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也正在他们爷孙三人漫无目的得看着,门外进来了个人。进来的是一个汉子,虽然不是很高,但却很精装,一看就知道是做事的人,所不同的只是比其他人要白净很多,也许是长时间得在阴底下做事吧,没有晒到太多的日头,就显得有些白皙,因为白皙也就显年轻很多。汉子站在门口看着食堂里的陶宽爷爷,就问:老叔,有事吗?陶宽爷爷听着有人打招呼就抬眼看去,从汉子的衣着打扮就基本上可以判断这个汉子就是食堂的大师傅。陶宽爷爷很谦和得笑笑,对着食堂的大师傅说:不容易啊,一个单位的食堂能打扫得如此得干净,确实是不容易。食堂大师傅听着陶宽爷爷说,心里也就放下了戒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况且食堂确实很是干净。食堂大师傅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就可以判断出这老头不是一般的农民,是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的老者,也就应承了陶宽爷爷的恭维。笑着说:难得有人像老叔这样仔细的人,别人来食堂基本上都是看锅碗瓢盆是不是很干净,而老叔是看屋顶,锅碗瓢盆每天都要洗,洗得多了,都很干净,屋顶的梁柱确实是不太注意的,也不可能得天天去打扫,半个月一次就很不错了,食堂吃饭的人多,油烟很大,屋顶上的油迹很是难清理,也就容易生个蜘蛛网,所以也是您老叔细心,看得起我,才给我说了句良心话。说完了这些,食堂的大师傅这才意识到陶宽爷爷可能是来有事,忙问道:你们吃饭了吗?陶宽爷爷这才回到正道上来,对着食堂的大师傅说:饭我们是吃过了,只是走得有点急,孩子有些口渴了,想找点水喝,大人可以忍忍,孩子就难说了,于是对着陶磊和陶宽说:都进来,让你叔给你们倒口水喝。有了陶宽爷爷的招呼,陶磊和陶宽这才涌进了食堂。食堂的大师傅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得给二个孩子喝口水,于是便拿起刚洗干净的碗,走到盛茶水的大木桶旁边,舀起二大碗茶水递给了陶磊和陶宽。陶磊要好些,因为平时做事砍柴,有些耐受力,自己又是哥哥,不能太急,看着食堂大师傅递过来的茶水有二碗,就顺手从食堂的大师傅手里接过茶水,递给了陶宽爷爷。 第三章 陶磊的举动,让食堂的大师傅有些措手不及,本来以为是孩子渴了要喝水,自然就依照陶宽爷爷的想法,把手里的茶水递给了陶磊和陶宽,等陶磊和陶宽喝完了水,这才端水给陶宽爷爷喝,那却料想到,陶磊把手里的茶水先递给了陶宽爷爷,中国人自古以来都以孝来作为道德评判标准,无论人家是偷是抢,只要是为了家里的长辈,这样的错立马就会减去一大半,甚至还会被其他的人作为道德的楷模来树立,这样的思想不光是流传在上层社会,也深深得植入了整个民众的内心深处。而陶磊这一举动也恰好得表现出孩子是懂事的,甚至比起食堂的大师傅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此时的食堂大师傅所处的位置是对陶家的爷孙三人的帮助者的位置,自然也就没有了被谴责的说法,只能说是顺着陶宽爷爷的想法去做,但却让食堂大师傅觉得这个孩子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是有着一定的道德教养的家庭的孩子,不说是村庄里的楷模吧,至少可以说是孝文化的践行者。陶磊的让茶水的过程,同样让陶宽爷爷有些意想不到,但却也没有慌张,只是平静得接过了陶磊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笑着给还了陶磊,并说道:我不渴,你先喝吧。这样既化解了陶磊的递给自己茶水的温暖又让陶磊自己喝到了茶水,从而解渴。其实在陶磊看来,陶宽爷爷领着自己和陶宽,走了这么久,爷爷也有些口渴了,让陶宽爷爷先喝茶水是让陶宽爷爷不至于太渴,而没有想到陶宽爷爷对于口渴的耐受力,那个时代的男人,对于饥饿和口渴是极为能忍受的。远远超出了陶磊对饥饿和口渴的耐受力。陶磊也只不过是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了,但在陶宽爷爷的内心却有着波动,虽然只是一个让茶水的小事,陶宽爷爷似乎看到了陶家的家风,也看到了历史的重复,当年的陶宽爹也是这样才让篾匠师傅有所感动的,今天陶磊的举动,也必定影响着食堂大师傅的看法,在陶宽爷爷看来,陶磊和陶宽在这个学校里不至于被人欺负的。食堂的大师傅虽然不是正式的老师,也不能去教学生去学习,但却有可能在某些方面比一般的老师来帮助学生。老师所教的大多是精神层面的食粮,而食堂的大师傅所能帮助的则是实实在在的物质上帮助,就像今天最简单的一个做法,就能解决陶家爷孙三人的口渴,真要是食堂的大师傅在某些层面上对陶家的二个孩子想帮助的话,陶家的二个孩子也就会受到食堂大师傅的帮忙,至少不会受到欺负。这次序很好,陶宽可以说是年龄小不懂事,但陶磊却能照顾好弟弟陶宽,只要陶磊能得到食堂大师傅的照顾,这样的照顾也就很自然得顺延到了陶宽的身上。从而更能体现出陶磊不仅仅是会孝敬老人,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弟弟。陶宽则没有了陶磊的机灵,他也确实有些口渴了,接过了食堂大师傅递过来的茶水,抬头就直往口里灌去,茶水的清凉让陶宽很是惬意,甚至还打了个水嗝,显得满足和开心。更不会去注意陶磊所做的事。喝完了碗里的茶水的陶宽也就裂着自己特有的大嘴,对着食堂大师傅笑。而这样的笑更多体现着陶宽的自然和童真,食堂大师傅也更在普通的层面上记得了陶宽的大嘴。食堂大师傅也似乎在陶宽的面貌里想起了一个人来,再看看陶磊,就更确定了眼前的爷孙三人是银井湾的篾匠师傅的家人。食堂大师傅的想法也就对着陶宽爷爷说起:叔,你是银井湾的人吧。陶宽爷爷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隐藏,而更多的是自豪,也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让陶宽爹去学名手艺,从而让陶宽爹有了自己的名声和吃饭的场所,听到食堂大师傅的话,笑得比刚才爽朗得多,在笑的同时,也对着食堂大师傅点头称是。有了这样的确定,食堂大师傅来了精神,也当着陶磊和陶宽的面夸起了陶宽爹的手艺好,并且指着挂在墙上的筲箕对着陶宽爷爷说:叔,您老看看,陶师傅的手艺有多好,不但是篾丝破得齐整划一,扎筲箕的力度也很结实,要是别人做的早就要修修补补了,但陶师傅做的就是经得用,不但是外观美观,也结实耐用,比别人做的可以多用几年。陶宽爷爷笑眯眯得听着食堂大师傅夸奖自己的孩子——陶宽爹。陶宽爷爷出来的机会比较多,听到主人家夸奖陶宽爹的手艺好的话也多了,也就没有了那种激动的心情,更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对着食堂大师傅淡淡说着:别的篾匠师傅做的东西也好,只不过我陶家人不会偷奸耍赖罢了,吃着别人的饭,就得做好别人家里的事,尽心尽力罢了。陶宽爷爷表面的淡漠却是更让食堂大师傅有了更多的好感。说深点:那是陶宽爷爷的韬光养晦,说实在点的话也是陶宽爷爷确实也没有必要对着自己的孩子——陶宽爹过多的赞誉。这话陶宽爷爷也就轻易得分解开去,但对于陶磊和陶宽来说,却是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尤其是陶磊,在自己家里的时候,陶磊看到的自己的爹也就别人口里满是赞美之词陶篾匠,并没有食堂大师傅口里说的那样的神乎,也无非是个每天都要吃喝拉撒的实实在在的一个男人,而他手里做的活也和其他的篾匠一样得做法,至于经得用和经不得用,那只是自己的爹的声誉问题。陶磊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不惜工本得赞美自己爹的话,比起陶宽爷爷来,心情要激动很多,甚至在脸上都有些热,至于食堂大师傅能否看到陶磊的脸红,陶磊都不在去注意,只是觉得自己家里有个好手艺的爹而自豪。 第三章 陶磊和陶宽不同,陶磊年龄要大些,也更知道陶宽爹的职业和为人,在南方的农村里,手艺好也未必能做到很多的户头,而是要为人好,也就是说:手艺人在做事的时候,不会看到主人家里的家境如何而去下不下力气去帮主人家里做事,无论是贫穷或者是富有都不嫌弃,都把主人家里的事当做是自己家里的事来做,这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也就能开更多的户头。按理说,银井湾附近也有其他的篾匠师傅,就是陶宽爹的师兄弟也要生活,他们的手艺虽然不及陶宽爹的手艺好,但也有他们的亲戚和家族,也多少能分得一杯羹,但大多都给陶宽爹给做了,究其原因陶宽爹的做人也是一个原因。陶磊相对于陶宽要大些,加上陶宽爷爷平时和陶磊说的比较多,也就更多得记起陶宽爹的做人的好处,陶宽则和自己的娘——陶宽妈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些,对于陶宽爹的做人和做事就没有陶磊那样的关注。大师傅也明显得从陶磊的脸上看出了陶磊的心情,心里也就觉得陶磊更懂事,而陶宽也只会顾着自己喝水,没有其他的精力去关心陶宽爹做的筲箕,仿佛这筲箕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联。打完了水嗝的陶宽,显然比刚才开心了很多。一个人渴了,能有一口水喝,那心情也是瞬间能得到极大的改善,更别说在沙漠上,渴到一定程度,都会出现幻觉,出现海市蜃楼,那说明人都到了生死的边缘了,那时候的水比黄金还贵。陶宽虽然没有到那个程度,但对于水的渴求比起陶磊和陶宽爷爷来说要强烈得多,在陶宽的以往的经历里,几乎就没有有过像今天这样对水的渴求,即使那次和陶宽爷爷一起去喝酒的时候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口渴,但幸好的是陶宽爷爷及时得找到了食堂,也刚好食堂大师傅对于陶宽爹还是有些熟悉,至少食堂大师傅对于陶宽爹还是有着一定的推崇,这才让陶宽有了解渴的机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心里就觉得陶宽不能吃苦,在陶宽爷爷的眼里,陶宽的环境过于得优越,甚至超出了银井湾,到了公社的那个层次。但陶宽爷爷从那次陶宽没有被摔下去开始就觉得陶宽命硬的,命硬的人一般都不会太过于得吃苦,这样的思想一直支配着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毕竟还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有些思想已经形成了顽固不化的疙瘩:一命二运三风水,命硬的人总不会太过于得吃亏。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陶宽爷爷更宠着陶磊,觉得陶宽无论今后的日子怎么样,都不会比陶磊过得差,相反,陶磊由于先天的不足,而更让陶宽爷爷担心和宠溺。现在看着陶宽喝完了碗里的茶水,脸上也更开心了,陶宽爷爷这才慢慢得喝着陶磊递过来的的茶水,在自己喝完了碗里的茶水,也及时得向食堂大师傅要了一碗茶水,端给了陶磊喝。陶磊看着陶宽和陶宽爷爷都喝了水,也没有再推辞,顺从得从陶宽爷爷手里接过了茶水,喝了起来。食堂大师傅看着这祖孙三人,还是很满足的,也从另外的一个层面看到了陶宽爹的为人和对孩子的教育,虽然陶宽不是很懂事,毕竟陶宽还小,孩子嘛,都容易得到别人的原谅,尤其是自己觉得有些推崇的人,以及他的家里人,就明显得有了更多的好感,由屋及乌,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和陶磊,喝完了水,也就可以谈谈其他的事。于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那杆精致的烟杆来,正准备去填烟丝。那时候像陶宽爷爷所拥有这样精致的烟杆,不亚于现在的人从兜里掏出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在那个时代,男人没有太多的消费,更不会有太多的装饰品,有个好的烟杆就是身份的象征。不要说的烟丝,就凭着烟杆就足以让食堂大师傅有些惊讶。也只是惊讶而已,还没有到惊掉下巴的程度,毕竟食堂大师傅在的是单位里的食堂,单位里的人总比农村里的人接触到人和事要多些,食堂大师傅只是觉得像陶宽爷爷这样的老农能拿出如此精致的烟杆。陶宽爷爷也是用火柴来点烟,这就加剧了食堂大师傅对于陶宽爷爷的认识,有些懵,但还不至于晕,冷静过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个凳子让陶宽爷爷坐下来吸烟,这也是正常的待客之道,食堂大师傅眼及之处,便有凳子,只不过是那种矮方凳,于是对着陶磊说:孩子把那个方凳给你爷爷拿过来坐。有了食堂大师傅的提醒,陶磊也就更自然得把方凳给搬到陶宽爷爷坐。有了方凳,陶宽爷爷也更有了发挥自己的气度。烟吸及三洞,便有些满足了,剩下的就是填好了烟丝,双手递给了食堂大师傅。食堂大师傅见陶宽爷爷反客为主先敬起自己的烟来,就不应该去拒绝。食堂大师傅也双手从陶宽爷爷手里接过了原本就填好烟丝的烟杆,而让食堂大师傅有些吃惊的是,陶宽爷爷居然用火柴给自己点起烟来,这就让食堂大师傅有些警觉了,莫非这老头是有事求我,也许喝水只是一个借口,孩子确实是口渴,需要喝水,但学校附近的农户家里,谁还会自己家里的茶水给藏起来呢,那个时代的人也都更为客气,家里有个人来,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人,一碗茶水还是有的,至于像这样的烟那就得看主人在不在家,主人在家,也同时得在吸烟,绝对会给客人来一口,可谓是烟酒不分家嘛,也不管来客吸不吸烟,都会客气得给客人让烟。今天有些反过来了,客人喝完了茶水居然给自己敬起烟来,这就让食堂大师傅有些心领神会,八成这老头是有事来求着自己的,不然不会这样的客气,自己心里也就有了底,既然是来求着自己的,就没有必要客气了。 第三章 食堂大师傅想的没有错,陶宽爷爷带着孙子过来找食堂,不止是喝水,主要的还是想让食堂大师傅帮着照顾下陶磊和陶宽。民以食为天,孩子出来读书了,吃饭是大事,夏天还好些,到了冬天冷了,那真的是受罪。要是有个人照顾下,那该多好。孩子还小,烧个菜都不会,也不可能让你烧,学校那么大,每个学生都烧菜,柴火谁负责,就是自己家里带的柴火来,安全也不是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放到食堂里去热乎下是最可行的办法。学校里的孩子多,大家都要热饭菜,就得有个先来后到的次序,到了最后的孩子,估计得吃了饭就直接去课堂里了。陶宽爷爷知道自己的孙子——陶磊的性子犟,不愿开口去求人,更不愿为了能早点吃饭去挤,甚至有可能带着弟弟陶宽吃冷菜冷饭,这都是陶宽爷爷可以预见的事。因此,陶宽爷爷确实想找食堂大师傅帮忙,但幸好的是食堂大师傅对于陶宽爹还是有些熟悉,甚至是有些推崇,这样就有可能帮着自己。陶宽爷爷给食堂大师傅点了烟,食堂大师傅也不好拒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陶宽爷爷年龄又更大,要是搁在早几年,陶宽爷爷也未必放下身段来求食堂大师傅。世事造就英雄,也算是食堂大师傅的所处的位置好,赶上了陶宽爷爷所要求的事。陶宽爷爷这才演一出这样的戏。其实,从陶宽爷爷接到陶宽爹寄来的口信就有些筹划今天可能要做的事,也就在陶宽换衣服的间隙时间里,陶宽爷爷还是决定自己要带去的烟杆。按照陶宽爷爷这个年龄,吸烟远不如年轻时候,那时候年轻,烟瘾重,只要坐下来就摸出烟杆来,即使是在没有带到烟杆的时候,就干脆得在山地里掏细细的竹兜,用硬柴棒去通竹节以求得一根简易的烟杆,用来过过烟瘾。在家里的时候,本想着就半天不到的时间里,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但想到这里可能要找人帮忙的,也就带上这根精致的烟杆出来的,至少也让自己所要求到的人有些尊敬自己,在这点上,陶宽爷爷都觉得自己有些虚伪了,但没有办法了,自己以前所有的威望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去得差不多,现在又有了陶宽爹的名望,陶宽爷爷就更难得找到自己的位置了。但自己今天要去找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样档次的人,时代的进步让陶宽爷爷有些慌乱,甚至是不自信。自己也只是参照着陶宽爹的做法去做些调整,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爹的烟丝是有着不同的级别的,自己吸的烟丝和用来待客的烟丝绝对有所区别。但区别的有多大,陶宽爷爷有些茫然失措,也只好按照自己觉得怎么样去做就是。食堂大师傅吸着陶宽爷爷给自己点的烟,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要求到自己做什么,就凭着老头的这根烟杆,足以让学校里的一般老师所折服,至于学校里的校长则是另外的一回事,有着玉器的烟嘴含在嘴里那感觉确实有些不一样,首先是润滑,比起自己的烟杆来,就不是一个层次,不仅仅是润滑,而且还很清凉。南方人比起北方人来说,做烟嘴的器具很少,最多也就是用黄铜皮包就是名贵的了,铜皮冷绝没有玉器的温润,不管是什么玉南方人用得比较少,尤其是银井湾这个偏僻的地方,更是凤毛麟角了。北方就不一样,喜欢用玉器来做烟嘴,据说红山文化的玉猪龙就差点被那些商人给切割成烟嘴卖,这只是据说。但从一个侧面可以看出烟嘴的装饰是有些不同的文化的,只不过是陶宽爷爷这样的粗人所没有知道的份。食堂大师傅习惯了大口大口得吸烟,有着陶宽爷爷的点烟确实有些开心,然而这样的开心只是暂时的,猛吸一口烟,被呛着了,很显然,陶宽爷爷的烟丝的劲头很足,几乎有些卡住了食堂大师傅的嗓眼子,那一种的憋,让食堂大师傅有些窒息,脑子里也就只剩下赶快得透气,不然自己的胸口就得暴了,急切之下,都想用手捶自己的胸口,但食堂大师傅毕竟年轻,在呛住的不一会儿,给挺过来了,随着很沉重的咳嗽,食堂大师傅这才呼进去了新鲜的空气,但嗓子眼还是辛辣的难受,更让食堂大师傅觉得陶宽爷爷有些古怪精灵,这么大的一老头居然还吸这么重口味的烟丝,觉得自己也是有些草率了,也不该这样猛然间得吸进去。呛咳得难受,但随之而来的刺激也是很充分的,这就让食堂大师傅不得不起身去找水喝,清凉的茶水流进了自己的嗓子里,这才舒服很多,食堂大师傅刚才的呛咳让他自己有着不小的难受,眼眶里都有泪水了,这泪水也打动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原本也是好意,敬一口烟给食堂大师傅,让食堂大师傅和自己就有了交流的话题,哪成想结果把食堂大师傅给呛着了,自己平时也没有吸这样重口味的烟丝,只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个能帮自己的人这才拿出自己留下来不多的烟丝,通过再次的加工这才形成了这样重的口味,当然了,自己吸的时候是有着准备的,慢条斯理得吸,加上平时也有些时候吸着这样的烟丝来着的,也就慢慢得习惯了这样的口味,也就没有呛咳的可能,但不成想食堂大师傅没有遭遇过这样的烟,也就冒出了那种弄巧成拙的事来。食堂大师傅喝了一口水这才缓解了下来,胸口也就没有刚才那种要暴的感觉,烟丝显然还没有烧过头,但食堂大师傅有些顾忌了,对着烟嘴往外吐出了剩余的烟丝,这倒让陶宽爷爷有些尴尬,本来想让食堂大师傅尝尝好烟丝带来的快乐,却不料成了把食堂大师傅给呛住了。 第三章 食堂大师傅的呛咳倒让陶宽爷爷有些过意不去,本来是想让食堂大师傅有个良好的印象,反而却成了食堂大师傅的不快,这样的不快也不过是湿润了食堂大师傅喉咙的水,转眼就被食堂大师傅给吞了下去。食堂大师傅很快得就把烟洞里还没有燃烧结束的烟丝给吹了出来,随即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自己带着的烟丝给填了进去,更没有让陶宽爷爷为自己点烟,而是从陶磊的身后把原来就准备好的火桶给提了过来,也不管陶宽爷爷的高兴和不高兴,随即就把烟杆插进火桶里点起烟来。陶宽爷爷有些心疼,毕竟像这样精致的烟杆,要插进火桶里去吸烟是不太合适的,但既然自己给了食堂大师傅,也就没有再心疼的余地了,只好由着食堂大师傅的胡来了。陶宽爷爷从食堂大师傅的脸上还是能够看出来:食堂大师傅还是很中意陶宽爷爷的烟杆的,那样的表情也是陶宽爷爷有些满足的,说明了自己在临出门的决定是正确的。食堂大师傅吸着自己的烟丝,没有了呛咳,反而有些美中不足,因为经过了味重的呛咳,而后来的味清淡的就有些不满足了,即便是这样,食堂大师傅还是吸满了三口烟,这才停了下来。农村有经验的厨师,说是厨师也未必合适,因为他们没有级别,只不过是比普通的做饭的大师傅要好些。这些人长期在自己的村庄里或者是附近的村庄里,扮演着农村厨师角色,给那些需要做酒席的人家烧酒席。他们都有一个很浅显的道理,从酒席开始,所上的菜,必须是平淡的,然后逐渐加重口味,到了最后上的菜,必然是最为厚重的菜,这样的酒席才有层次感,也让来吃酒席的人从最开始的清淡到最后的厚重,中间经历的过程很是有层次感,若是一开始就上厚重的菜,到了后来再上寡淡的菜,都让人觉得这个厨师是不合格的,同样的,食堂大师傅吸了陶宽爷爷的烟丝,现在吸自己的烟丝就觉得自己的烟丝着实有些欠缺。食堂大师傅吸满了三口烟,再怎么得不开心也得把烟杆递给了陶宽爷爷,别人再好的东西也是别人的,自己也只有尝的份。出于礼貌,食堂大师傅也填满了自己的烟丝,这才把烟杆双手回敬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由于刚才的疏忽,给食堂大师傅带来的不快,见食堂大师傅递过来的烟杆也就笑眯眯得接了过来,所不同的是自己仍旧是用火柴点着烟丝,而不是像食堂大师傅那样直接把烟杆插进火桶去点烟,烟洞处虽然有着铜皮包裹,但也经不住食堂大师傅那样的折腾,幸好的是食堂大师傅只是吸了三口烟就没有接着再去这样的点烟了。可能是食堂大师傅的刚才的不快,或许是食堂大师傅没有用过如此精致的烟杆,总之,食堂大师傅并没有把陶宽爷爷这样的动作理解得太深,只是作为各人的喜好而已。陶宽爷爷吸着食堂大师傅给自己填好的烟丝,总体上还是感觉到食堂大师傅的烟丝不会太过于得差,比起自己平时吸的烟丝也差不多,也就没有太多的落差,吸完了烟,就起身准备向食堂大师傅告别,原本有些讨好食堂大师傅的烟,倒成了食堂大师傅的出丑,心里也就不太好提出让食堂大师傅来照顾自己的二个孙子了。食堂大师傅见陶宽爷爷起身要告辞,还是很厚道得告诉陶宽爷爷:下午校长可能没有在学校里,你要报名也就得找其他的老师,但既然是校长同意的事,必然会有交代其他老师来办理的。有了食堂大师傅的指点,陶宽爷爷还是很感激食堂大师傅的提醒,也就顺口提出让食堂大师傅照顾下自己的二个孙子,毕竟自己的二个孙子还小,况且陶磊的性子又不是很好,没有人照顾着势必会吃亏,这也是中国父母或者是家里的大人对于孩子的牵挂。那时候的学校也没有现在的学校那样的难进,本来就是撤了教学点顺利进了完小读书,但陶宽爷爷还是不放心自己的二个孙子。食堂大师傅也爽快得答应了陶宽爷爷,毕竟这样的事换作是老师或者是其他人,就未必能这样的爽快得答应,在食堂大师傅看来,这样的小事也正是自己份内的事,要照顾也就是自己的一句话,况且这个食堂以后也注定要做些篾匠活,有了陶磊和陶宽在自己手里,还怕陶宽爹不帮着自己做事,不仅仅是食堂的事,就连自己家里的篾匠活也是可以让陶宽爹更好地做,互惠互利的事,谁不会做呢。真要是陶宽爹不会做人,那陶宽爹哪能做得如此多的户头。食堂大师傅答应了陶宽爷爷的请求,还是觉得意犹未尽,还是决定自己带着陶宽爷爷去办理报名手续。陶宽爷爷也正中下怀,自己说出口吧,万一食堂大师傅推辞说忙呢,那更不是丢掉自己的面子,现在,食堂大师傅自己提出来要带着陶宽爷爷去办理报名手续,陶宽爷爷还是很感激的,也就笑眯眯得跟在了食堂大师傅身后,拐过了食堂前的几丈长的路,走向了老师的办公室去。陶宽爷爷跟在食堂大师傅的身后,也不时得回过头来,招呼着自己的二个孙子,别让孩子跟丢了。陶宽爷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以前陶磊和陶宽也随着陶宽爷爷来过完小的这个村庄,但却没有来过学校里,眼下也正好是学生来报名的时候,本来就有些拥挤的学校,加上了带着孩子来报名的大人,就显得更拥挤了,农村又不习惯排队,而是一大堆人挤在一起,学校里老师又没有特地的制服,谁也不知道哪个是老师不同哪个是家长,都乱哄哄得挤,况且还有不同的部门管着自己的事,哪里是报名的,哪里是领书的,没有一个熟人带着确实有些累。 第三章 食堂也算个热心肠的人,虽然刚才给呛着了,但还是情愿帮着陶宽爷爷过去看看,毕竟陶宽爷爷是第一次来学校,带着陶宽和陶磊报名,更是第一次,食堂大师傅知道:整个学校,不是一个人做得完事的,得分工,哪个老师做登记,哪个老师管领书都有明确的规定,因为人多,也不可能放到一个房间里去,那也就把空余的教室利用起来,这些老师虽然在教室门口贴了字,提示哪个教室是做什么的,但去的人都不会看字,有部分人几乎就是睁眼瞎,他们更多的是找人去问,老师又不是警察之类的工作单位,他们没有制服,除非是附近的人或者是在学校做事的人,这才认识谁是老师,除了老师就是带着孩子来报名的家长。食堂大师傅带着陶家的爷孙三人,拐过了食堂门前的小路,转身就到了学校的教室。出乎陶宽爷爷的意料,就在自己坐食堂和大师傅吸烟的间隙时间里,操场上来了很多的人,有学生也有家长,而且来的人大多和陶宽爷爷一样,都是家里不太做事的人,因为能挣工分的都要去生产队里出工,只有哪些不能挣工分的才有闲余的时间带着孩子来报名,银井湾里人也有,他们都忙着去先人,去问也只是和陶宽爷爷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食堂大师傅在前面走着,而后就是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和陶磊,陶宽爷爷也担心人太多了,把陶宽和陶磊挤着,就让陶宽和陶磊站在食堂的转角处,并且告诉他们不要乱走,但陶磊并不听陶宽爷爷的话,执意要跟着陶宽爷爷,这就让陶宽爷爷有些不快,但还是拗不过陶磊,只好领着陶宽和陶磊跟着食堂大师傅去找人。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有了熟人都好办,尤其是到了这陌生的环境里,有个人带着可谓是事半功倍。食堂大师傅带着陶宽爷爷的爷孙三人先到了登记的地方,老师被家长围坐在讲台上,大家都七嘴八舌得问,老师也不能每个人的话都听清楚,人越多就越嘈杂,几乎到了老师快崩溃的时候,食堂大师傅走了进去,看着整个教室的场景都觉得有些乱,但毕竟在学校烧饭的大师傅,有着比一般人的优越感,他一边扒拉着外围的人,一边还得招呼着陶家的爷孙三人,好不容易才挤到老师的身边,拍拍老师,老师回过头来。看着是食堂大师傅,一脸的苦笑对着大师傅说:你孩子来读书了?食堂大师傅对着老师说:带个熟人过来。旁边的人听着他们的谈话,也就慢慢得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整个教室安静了很多,老师就有些尴尬了,原来的人说话声音大,他们谈话大家都听不太清楚,突然间的静寂,让老师和大师傅的话就听得格外得清楚,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着食堂大师傅说:你更后来,就得等,人家早到的人得先办理。然后对着食堂大师傅递着眼神,食堂大师傅看着老师的眼神就有些不解其意,老师也急了,便回过头去做自己的事,站在食堂大师傅较远的地方的陶宽爷爷懂了,老师是让食堂大师傅先出去,等人少的时候才方便办理,而且还不用去挤,不仅仅是这一道环节,其他的环节也能这样去做。看着食堂大师傅站在老师身边,陶宽爷爷便使劲得挤了过去,去拉扯大师傅的衣服。站着的大师傅见有人拉扯自己,于是转过头来,看到的是陶宽爷爷拉扯自己,就有些发怔,被陶宽爷爷拉扯了几次这才跟着陶宽走出了教室,到了教室门外,陶宽爷爷对着大师傅说:老师是让你先出来,等一大波人过去了,就很好办理报名了。有了陶宽爷爷的点拨,食堂大师傅也就领会了过来,跟着陶宽爷爷来到比较空旷的地方,没有了太多的嘈杂,彼此的话也好说了:我把陶宽和陶磊的名字给你写下来,你等老师空闲的时间去找老师办理报名,现在人多,你也没有时间去熬。然后又对着食堂大师傅说:你晚上还要做饭的吗?问到做饭,食堂大师傅这才想起自己的本分工作来,笑着对陶宽爷爷说:幸亏你提醒,我应该要去蒸饭呢。然后对着陶宽爷爷说:您老先待在这里,我去把锅给烧起来,晚上吃饭的人要少些,最主要的还是午饭,到了下午,学生都回家了,只有老师在食堂吃饭,但也不是所有的老师在这里吃饭,但得早点去烧锅蒸饭。听着食堂大师傅的话,陶宽爷爷很理解食堂大师傅的难处,也就不再要求他去做什么,于是放开了陶磊的手对着食堂大师傅挥挥手,让食堂大师傅去做自己的事。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和陶磊便找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办公室里,敲了敲门,听着里面说“进来”,陶宽爷爷把陶宽和陶磊留在了门外,自己走进办公室里去,对着办公室里的人客气得叫了一声老师。有单位的就有称呼,在学校都教老师都不会错,但医院都叫医生也不错。里面坐着的人看到陶宽爷爷进去,很是客气。在农村里没有敲门的习惯,也不管是何方神圣,都是直闯进去的,现在碰到一个会敲门的人还是有些尊重的,便问陶宽爷爷有什么事,陶宽爷爷这才开口说:刚才看着报名的地方很挤,我年龄大了情愿托人办理报名,就不和他们去挤,现在我只想借着你的笔和纸,写下二个孙子的名字,交给我的熟人,请他帮我办理报名,也省得我熟人耽误自己的事。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这个老师也算明白了,在农村里能敲门进去的人不多,现在居然会写字,那就不是一般人了,也有原来的尊敬加了几分,也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这个老者来,本想立刻拿出笔和纸给陶宽爷爷,现在倒有点想看看陶宽究竟是嘴硬还是真有学问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敲开了门,让陶宽和陶磊站在门口,自己就进了老师的办公室,老师也想看看这个敲门的老头是做什么的,便问起陶宽爷爷:您今天是来有什么事吗?陶宽爷爷笑着对老师说:孩子的爹是做手艺的,这个时候也正是农村篾匠活最多的时候,不光是生产队里要做篾匠活,修修补补箩筐或者是畚箕的,农村的家家户户也得编个筲箕啥的,这不就让我带着孩子过来报名了,我看着报名的人的,自己又不是很熟悉,幸亏有食堂大师傅帮忙去看看,但我不能老沾着食堂大师傅的时间,他也有他的事,我就寻思着把孩子的名字写下来,留着给食堂大师傅,等其他人散去了,不就有了时间给我办理报名的手续了吗。老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倒也是入情入理,不像是个油腔滑调的口气,再看看陶宽爷爷本人,还是有着一定的气场,于是从抽屉里找出笔来,本来想拿个圆珠笔给陶宽爷爷写的,想了一下,还是顺手从桌子上拿起毛笔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接过老师手里的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片上,端端正正得写下了陶宽和陶磊的名字。由于多年的操练,原本有些基础的陶宽爷爷写出来的字就如同他本人一样的整齐。刚硬的笔画里也透露出有些圆润,咋一看字不是怎么得,再仔细看看,发现这四个字还是挺有韵味的,虽谈不上是什么柳筋颜骨,但让人看着还是很舒服,甚至超出了老师自己的水平,老师写字是写得多,但大多是用钢笔来写,桌子上的毛笔只不过是在闲余之时挥洒一下。老师看着陶宽爷爷写得这几个字,没有多说什么,就对着陶宽爷爷说:字就先留到这里,我有空就让其他人去帮着你家的二个孩子的办理报名手续,你也不要再去麻烦食堂大师傅了,他还得给我们做晚饭呢。陶宽爷爷听着这话就有些感觉到这个老师是下了逐客令了,自己再待下去也就没有了意义,也就习惯得旧社会那一套的作揖了,老师连连摆手,对着陶宽爷爷说:我们是新中国了,不兴那一套地主老爷式的做法了,我们还是用新时代的礼仪,来!老同志我们来握手吧。说完这些,老师便站起身来对着陶宽爷爷伸手,陶宽爷爷也经历过在公社里的领导们握手的礼仪,也就很自然得把手伸过去,礼节性得握了一会便松开来,也学着在公社里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谢谢你!老师也很客气得对着陶宽爷爷说:我也谢谢您,谢谢您对教育事业的支持,能及时得送孩子来学校读书,让孩子接受新社会的教育,您的精神也值得别人学习。老师说完,似乎又有些不妥,于是对着门外的陶宽和陶磊喊了句:二孩子进来,让我看看,你们多大了。陶宽爷爷听着老师的话,赶紧得对着门外的陶磊和陶宽喊了一句:你们快进来,让老师看看,能不能来上学了?陶宽爷爷也有些怕孩子太小,毕竟还是有些担心,陶磊吧还说得过去,关键还是陶宽就有些小了,别人这么大的孩子正在家里玩泥巴呢,要么就是帮着家里的父母一起挣工分,而这样的活无非就是帮着生产队里放牛,要么就是帮着家里砍柴,不得已的时候才让孩子到学校里去读几天的书,以便让孩子至少认得自己的名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会个简单的算账,不让自己的孩子吃亏。陶家也只是陶宽爹有着一门好的篾匠手艺,挣得的钱比起银井湾其他人家要宽裕很多,有了这样的物质基础,加上陶宽爹外出做手艺,见到的人和事比起银井湾其他村民来,眼界要开阔很多,有了这样的因素,陶宽爹也宁愿求着大队支书给校长去说情,让陶宽和陶磊到完小来读书,也算是天遂人愿,竟然由于其他的原因,致使银井湾的教学点给撤了,银井湾里的学生都到完小来读书,想着陶宽在家里呆也不是事,反正自己又不缺陶宽的学费的那几个钱,最能让陶宽爹有所开心的,陶宽来读书可以给陶磊做个伴,至于陶宽能认到几个字,那是陶宽自己的造化了。再说陶宽一天在家整天得无所事事,也有人来自己的脸上告状了,虽然陶宽做的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但经不起大家都来说,与其说让陶宽在家里呆着还不如让陶宽陪着陶磊来读书。陶宽爹是知道的:陶宽在家里的时候,陶宽妈根本就不会去管陶宽,心疼都来不及,陶宽爷爷也是惯着陶宽,至少在面子上是这样的,真要是陶宽爷爷下狠心得去管陶宽,估计就没有人再来自己的脸上来告状了。这样说来,陶宽爹送陶宽到学校里来也是有着多层次的想法。老师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一家人要送二个孩子来读书,必定是孩子有些大,再不让孩子来读书就怕晚了,整个社会的进步,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孩子做个睁眼瞎,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有些唯心,但放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还是有着一定的倡导作用的,老师也想看看这二个孩子有多大了,在老师的想法里,估计也至少是五大三粗了,很明显得超出了正常的年龄范围了。陶宽和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喊话,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陶宽爷爷的话很肯定得要自己兄弟俩进去。陶磊于是拉着陶宽就走进了老师的办公室。老师猛一看这二个孩子都不是很大,很大程度上超出了自己的预想,这让老师觉得有些惊奇,更多的是诧异,这二个孩子放在一般人家也正是在外面祸害人家的年龄,然而事实摆在自己的眼前,确实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头确实是有些底子。一般人家是不可能花着二份的学费送孩子来读书的。 第三章 老师看着陶宽爷爷写的字,内心倒有些对眼前这个老头高看一眼,更想看看这个老头带来的孩子,有了这样的想法,便让老头二孩子进来。进来的二个孩子更让老师觉得这个老头的家境不错,至少不会靠着二孩子去挣钱来贴补家用,眼前的二个孩子少了一般人家孩子的拘谨,而多了一份真实,真实得让老师觉得这二个孩子有些做作。看到了孩子,老师于是拿着写了字的白纸,对着眼前的老头说:孩子看起来有些小,但也符合上学的要求,今天就特事特办,您带着学费来了吗?陶宽爷爷听着老师的话,赶紧得说:这个自然,学费肯定得带来,不然怎么报名。老师听到这老头的话,也觉得老头不会骗自己,在那个时代,学费是有些咬手的,生产队里的分红不多,一天也就值个一毛左右,银井湾里的生产队还算是好的,好的年成能分个一毛多,差的年成一毛还是有的。但再怎么说还是抵不过陶宽爹每天去做手艺的收入,不光是收入不错,还吃别人家里的饭,省下了粮食里里外外就是顶几个人的收入。老师也从孩子的穿着上可以看出,拿学费不是问题。老师便让孩子出去等,毕竟涉及到钱尽量得不要让孩子知道。老师肯定得对陶宽爷爷说:您让孩子在外面等,待会就在这里交学费就是,省得瞎跑瞎问。有了老师的吩咐,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和陶磊说:你们先到外面去等,我和老师说点事。陶磊很是懂事,知道大人有话要说,就拉着陶宽出了办公室,随后陶宽爷爷就过去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这才走到老师的跟前,对着老师说:得交多少学费。陶宽爷爷刚进到办公室的时候,老师是坐着的,只看到头脸,加上陶宽爷爷的年龄大了,看人眼神有些差别,况且还是站着有些距离,即使是刚才在写字的时候,陶宽爷还是有些紧张,不敢正眼去看老师,到了现在,陶宽爷爷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老师年龄和自己的孩子——陶宽爹差不多,由于老师的脸上更为白皙,所以陶宽爷爷认定老师比陶宽爹要年轻些。在银井湾的房间几个村庄里,陶宽爹算是白净的,不仅仅是太阳晒得少,也和陶宽爹每天吃的蛋多少有些关系。陶宽爷爷不是那种嘴碎的人,更不会刻意得去问老师的年龄,只是觉得老师看起来比陶宽爹显得年轻。走到老师的跟前陶宽爷爷这才对着老师说:要多少学费?老师看着陶宽爷爷说,你家的二个孩子都读一年级吗?陶宽爷爷嗯了一声,就算是答复老师的询问了。老师听着陶宽爷爷的嗯肯定了自己的询问,也确定了陶磊和陶宽都是今年刚入学的,心里记着每个年级的学费,就对着陶宽爷爷说:二个孩子,每人八毛钱,共一块六钱。不光是陶磊和陶宽第一次来读书,就是陶宽爷爷也还是第一次带着孩子来报名,更不懂学费要多少,但从陶宽妈给自己的五块钱,估计是有些找回去的钱,至于要找多少钱回去,陶宽爷爷心里没有个底。现在听到老师的话,心里也就踏实了,自己的钱要找回一大半去呢。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那张陶宽妈给自己的五元的纸币,给了老师。老师虽然知道陶宽爷爷不会带着孩子来报名是找个老师先挂账的,但也想不到,陶宽爷爷拿出来的是一张五元的纸币。那个时代,每个老师都会给学生挂账,尤其是本村的孩子来读书,老师不仅仅是要做家长的思想工作,动员家长让孩子去上学,而且还得给那些学生挂账,人缘好的老师可能会把自己大半年的工资给学生挂账,到了年底能不能把这个账给要回来,都还是个问题,有的甚至是几年前的账,学生自己都开始赚钱了,才给老师还自己学费,这样的事很正常,一直到改革开放后的几年,这样的事才慢慢得变得少了。陶宽后来日子里也曾老师挂过账,那都到了初中的时候了,倒不是学费贵,而是陶宽爹彻底得失去了户头,这当然是后话。老师看着陶宽爷爷递过来的五元纸币,还是有些吃惊,五元作为今天来说可能一个早餐都不能解决,但那个时候,最大的面值也只有十元的纸币,老师倒有些为难了,老师也确实没有想到,像眼前的这个老头拿个一元二元的纸币,是很有可能的,让老师想不到的却是一张五元的纸币,既然别人拿来了,就得帮着别人把事给办了,也只好让陶宽爷爷站在办公室别走,自己到财务去看看。也许是老师有些托大,也许是陶宽爷爷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在陶宽妈给自己钱的时候,陶宽爷爷本就应该让陶宽妈拿个小面额的钱来,但陶宽妈觉得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和陶磊去报名,自己不能让陶宽爷爷为难,本身就觉得要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和陶磊去报名是陶宽爹有意让陶宽爷爷歇息的意思,自己就不能让陶宽爷爷心里不舒畅,加上陶宽爷爷到了隔壁村庄去,也说不定得想买点啥的,自己就不能小肚量的做法,只有拿出让陶宽爷爷尽可能得开心的五元纸币去,拿个十元的纸币去就显得自己有些故意的。老师也不曾想自己只是想帮个老头的忙,结果呢倒把自己给搁进去了,眼前只能是让陶宽爷爷站在自己办公室里等,也不能把陶宽爷爷赶出办公室自己再去财务找钱,真要是这样的话,就显得自己过于得谨慎,却让陶宽爷爷有些心里不舒服了,但换作陶宽爷爷来说,老师让自己站在办公室里等,还不如自己带着二孙子站在门口去等,既然老师都没有忌讳自己站在办公室里,自己要去提出来,倒让老师心里有个疙瘩。 第三章 陶宽爷爷听着老师的话,这时候自己要是提出站到门口去,和二个孙子一起等,倒显得自己有些怯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在老师的办公室等,等老师去财务找钱来。老师说完这些就走出了办公室,陶宽爷爷也只有站在办公室里等着,此时的陶宽爷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拿出烟杆来吸烟更觉得不妥,自己像这样的状况还是有过先例的,但门口的二个孩子却是眼巴巴的看着老师出去,留下了爷爷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更有些着急,但不管怎么样,没有爷爷的话,肯定不能进到办公室里来,只能是站在门口等。等人的滋味不是太好,尤其是这样陌生的环境里,留下来的陶宽爷爷站在办公室里无聊也只好打量起这个办公室来。整个学校是土墙垒起来的,这个办公室也不例外,类好的土墙,架上梁柱,最后才是盖上瓦片,这个完小起先也是一个教学点,比起银井湾的教学点稍微大点,有五个班,但学生数远没有现在的学生数,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班里的学生也不是太多,而现在呢,并进了银井湾的教学点,学生数扩大了很多,也就新添老师,与之相对应的也就添了办公室。这个老师的办公室也是新建的。墙上的皮子泥很新,几乎没有其他的划痕,只是多了一张图片,图片是宣传画,图片的内容是一张毛主席的画像,在那个时代,毛主席的画像很多,几乎每家都有,老师的办公室挂着这样的图片也是理所当然。画像的内容是毛主席的标准像,侧身的,鲜艳的图片很有气势。而刚才老师坐着的办公桌倒显得不是很大,至少在整个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小,整个办公室只有这一张办公桌,这就让陶宽爷爷有所警觉,在办公室条件不是很好的完小,能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就不得不让陶宽爷爷想到,这个老师在学校里的身份,刚才也是因为乱敲门的,到了现在,陶宽爷爷就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想到这里,陶宽爷爷有些待不住了,甚至自己的手心都有些汗了,背后也有细小的汗珠。陶宽爷爷年轻时候没有见过什么当官的,到了这些年,因为要到公社里去培训或者是帮忙,倒也见过公社的书记或者是武装部长,那也是在大家一起的,想这样自己单独得站在办公室里,还是第一次,心里不免有些胆怯。但幸好的是:陶宽爷爷没有站得太久,老师便回来了,顺便拿着新书本进来的,也就是说:老师在去财务找钱的时候,顺便也把陶磊和陶宽的新书本也给领来了。老师看着陶宽爷爷有些拘谨,便笑着说:看您写的字倒不像山村里那些年迈的农民,怎么就我出去这一会就有些怕了。老师说着这话,是有意打消陶宽爷爷的怯场,给陶宽爷爷鼓气。这话也正好说到了陶宽爷爷的心坎上。陶宽爷爷见这老师说的话正中自己的内心,心里也就缓了下来,缓下来的心也就没有刚才的紧张,手心的汗也就接着出了。老师把找来的钱,递给了陶宽爷爷。老师递钱的时候,也不是一把把所有的钱拽在一起递给陶宽爷爷的,而是分开先给了一张二元的纸币,再就是一张一元的纸币,再就是二张二毛的纸币,总共是三元四毛钱,给了陶宽爷爷又再三得交代陶宽爷爷把钱放好。这就让陶宽爷爷觉得老师的细致,不是那种毛糙的人。陶宽爷爷拿着钱还是感觉自己很幸运,自己不过是莽撞得敲下门,只想借个笔纸写个名字,却不料人家帮着把所有的事给办好了,心里很是感激,竟也和从前一样得想着给老师拱手答谢。老师看着陶宽爷爷有些开心又有些好笑,不就是刚才都给说了吗,新社会了不兴那一套,最好的就是握手。但老师没有当面去说陶宽爷爷,他得尊重陶宽爷爷的做法,虽然自己不是很认可这样的做法,但也只有顺其自然,笑着说:带孙子回家吧,明天让孙子自己过来读书就是。陶宽爷爷此时最想的就是让陶磊和陶宽进来和老师打个招呼,最少也得表示一下自己对老师的尊敬,更多的是让孩子学会去感恩,去多谢人家,经历过外面的世界就知道在外面想办点事是很困难的,有了别人的帮忙那是自己的福分,别人没有要帮你做事的义务,尤其是老师,在银井湾这样的农村里,老师的辈分是很高的,天地国亲师位,这都是挂在墙上,每天都能看到的,即使是挂了毛主席画像的地方,也会在毛主席画像的下方挂着这样的几个字。陶磊和陶宽听着陶宽爷爷的叫唤,便走进了老师的办公室来,应着陶宽爷爷的话要给老师鞠躬,老师这时候有些恼火了,自己要怎么做,我都没有多说,这时候还让孩子进来学着那一套就有些过分了,但幸好的是老师的修养好,再发火的时候还是能压住火气,至少在面子上还是和蔼可亲的,老师止住了陶磊和陶宽的鞠躬:这样做就对孩子有伤害了,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不能因为我帮了孩子办理报名,就要这样的感谢,最好的感谢是认真得学习,有个好的成绩就是对我最好的答谢。既然老师不同意陶磊和陶宽这样做,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再要求接着做下去,又一次对着老师说:今天可是敲对了门,碰到你这样热心肠的老师,确实让我很是感激,看着操场上的人,自己年龄又大了,没有了挤来挤去的体力,可能就要等到很晚才能办好,我们家是银井湾的,离这里有些远,真要是到了很晚办理好报名,再带着这二个孙子回去,恐怕就得很晚到家里了,我还无所谓,关键还是二个孩子有些怕,说实在的,像这样带着孩子出来办事,还是第一次呢。 第三章 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态度极是诚恳,脸上也始终有着微笑,确实在陶宽爷爷的内心里很感谢这个老师的出手帮忙,要真换作是自己去办,能否在下午办理好报名手续。现在有了老师的帮忙,自己也就是在房间里待着,就把所有的手续给办理好了,剩下的就是带着陶磊和陶宽回家,至于像陶宽妈说的,要不要到附近去买点好吃的,陶宽爷爷还真没有决定好。这就是各人的优势不同了,要换作是陶宽爷爷,打个算盘结个账,也可以是举手之劳,但要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陶宽爷爷真有些磨不下去面子,总觉得自己比起那些人来说,陶宽爷爷还算是有些头脸的人,尤其是陶宽爹这几年也正是篾匠手艺做得鼎盛时候。陶宽爷爷在来学校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最好能碰到一个熟人或者是热心肠的人,来帮着自己办理报名手续,到了学校就去找食堂大师傅也有这样的意图,但总算是运气好,把事办成了,心里不免有些开心。老师看着陶宽爷爷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有着幸福,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且不说自己也是举手之劳的事,但能够帮帮别人也是好事。自己坐在办公室里也没有太多的事,要安排下去的事前几天就安排下去了,只不过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头确实得和自己有些缘分,那么多的办公室,陶宽爷爷都没有去敲门,而恰好得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敲门,对于农村人来说,会敲门的就是素质高的表现,也许陶宽爷爷在其他地方也未必有着高点的素质,但也只有在这一刻时间里,打动了老师。陶宽爷爷说完了话,就对着老师伸手出去和老师握手告别,嘴里也接着说:我家里是隔壁银井湾的,老师哪天方便了就过去看看,我家里在银井湾里算不上大户人家,但只要到村子里问下做篾匠手艺的陶家,估计村子里的人都会带你去,今天就很感谢老师,让我这老头省去了很多时间和精力,顺利得完成了孩子的入学报名。老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似乎陶宽爷爷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只剩下感谢感谢再感谢。老师话不多,但实在:这样的事您老就没有必要记着,以后有空还来学校坐会。说完了话,二人的手也就自然得松开,陶宽爷爷就走出了办公室,领着门口的陶磊和陶宽朝着食堂走去,不管食堂大师傅是不是帮着自己办理报名,但自己确实是运气好,碰到了好人可谓是心想事成,没有费太多的体力和精力就办理好了,自己临走了最少也得和食堂大师傅告个别,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况且自己的孙子还得在以后的日子仰仗于食堂大师傅给予照顾。食堂的位置并不是太偏,有着刚才的经历,陶宽爷爷来到食堂里。走到食堂门口就看到食堂大师傅在忙活,于是是陶磊和陶宽站在门口,不让进去,食堂里都是火啊或者是水呀,不免有些不安全的时候,陶磊和陶宽也听陶宽爷爷的话,站在门口。陶宽爷爷自己走进了食堂,食堂大师傅背对着陶宽爷爷,并没有看到陶宽爷爷进来,依旧不紧不慢忙着自己的事。陶宽爷爷对着食堂大师傅说:我现在事都给办好了,现在就要带着孩子回家,来给你告个别,方便的时候到银井湾去坐会,一定要到我家里去坐会。听着陶宽爷爷的话,食堂大师傅转过身来,笑着对陶宽爷爷说:事都办好了,我还说等我把手里的事做好了,再去帮你办理呢,我也就是现在忙会,等过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事了。食堂大师傅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手里的活,农村里的人都说,说话归说话,手里的事不能停下来。食堂大师傅说着也就想到了:报名不止是写个名字,还得排队交钱,教了钱又得去排队领书,你就那么快就把这些事都做好了,就是自己帮忙去办也未必这个时候就给办理好报名手续了。食堂大师傅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对着陶宽爷爷说:你是不是找到熟人了,这么快就给办理好了。陶宽爷爷见食堂大师傅问起这事,就把自己刚才敲门的事一五一十得告诉了食堂大师傅,食堂大师傅听着就有点迷糊了,就问在哪个办公室敲门,以及那个帮着陶宽爷爷办事的人长得什么样子,陶宽爷爷就把老师留给自己的形象说给了食堂大师傅听,食堂大师傅听着也就慢慢露出了笑容,等陶宽爷爷说完的时候,才对着陶宽爷爷说:你真的是运气好,你说的那个老师正好是校长,他也是这个学期才来的,长得比较白净吧,是个城里人。陶宽爷爷听着食堂大师傅的话,也猛得一震,心里想着自己就那么好的运气,刚来的时候就让自己碰到了校长,心里不免有些波澜,幸好自己没有说太多重的话,不然自己的二个孙子报名没有这么容易,往后的日子里也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但又想回来,人家是校长不会如此的斤斤计较。于是对着食堂大师傅说: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居然碰到了贵人,也算给二个孙子开了个好头,也许陶磊和陶宽就有着很好的前途。陶宽爷爷心里着实有些开心,比起刚才自己轻松就办理好了报名,碰到校长更是自己陶家的运气好,这也就可能改变了陶家的命运。陶宽爷爷想着就对食堂大师傅说:那我现在要不要接着回去再感谢一下校长。食堂大师傅对着陶宽爷爷:这倒不必了,校长也不是空闲,他有他的事,况且你刚才也很好得向他告辞,而且还邀请了他去你们陶家去坐坐,现在再去就有些重重叠叠了,也正如你自己说的,等方便了就去银井湾看看。有了食堂大师傅的解释,陶宽爷爷也觉得这事没有自己想得那样得复杂,也是点头称是。 第三章 听了食堂大师傅的解释,陶宽爷爷也算释怀了,不要说现在知道了对方是校长了,就更加的殷勤了,这不符合陶宽爷爷做人的原则,况且从明天开始,陶磊和陶宽都要到学校来上课了,真要有什么事,以后还是可以联系的。想到这里,陶宽爷爷也就告辞了食堂大师傅,带着二个孙子走出了学校。学校里的一切拥挤和吵杂都变得不是那么得烦人了,自己把所有的事都给办好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这时候的农村比起那一段不堪的岁月来,明显有了改善,也不会像那时候的割资本主义尾巴那样的严,只要不是太过分,生产队和大队里都不太说,公社里就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一些胆子大的妇女和老人也敢把家里的剩余的东西拿来交换了,只不过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只是在拐角处站着,碰到熟人或者是孩子也就问声:带点什么回家去吧。陶宽爷爷带着陶磊和陶宽走了没有多远,就被一个妇女给问着:天气热,吃口凉粉呗。陶宽爷爷听得真切,便转过头来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确定了没有其他人这才走近妇女问道:怎么卖?听到陶宽爷爷的回应,妇女笑了:一分钱一碗,而孩子小,我给你们多舀点,也算一分钱。凉粉是农村里长在树上的一种藤生的,外面的皮是青色的,里面的子是白色的,一种像农村里的秤砣一样的果实,到了这个时候也正是可以采摘的时候,只不过要花很多的时间去做。陶宽爷爷年轻时候也做过,但做的不是很好吃,等陶宽爷爷大些的时候,也就没有了那份童趣了,也只有家里孩子闲散的时候才会做些来吃,也能填饱肚子,如果是那些会做凉粉的人来说就做得更好吃。陶宽爷爷听着妇女的话,自己也就有些想吃,况且价格便宜,才一分钱,带着孩子尝尝也是好事,尤其是陶磊,比较正统,几乎就没有到过外面吃东西,现在好了,给孩子也解解馋。陶宽爷爷身上也带着私房钱,但不多,也就是二三毛的样子,就在陶宽爷爷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顺手就给带着出来,虽然陶宽妈也交代了陶宽爷爷,带着孩子出来也给孩子买点好吃的,陶宽妈也给了陶宽爷爷更多的钱,但这样的钱,陶宽爷爷是不会花的,要买也得花着自己的钱,这样就不会让陶宽妈心里说什么了,在这一点上,陶宽爷爷还是做着自己的原则。陶宽爷爷看着四周没有人也就带着陶磊和陶宽,跟着妇女走了。拐过路口就到了妇女的家里,门口倒没有什么招牌,但进了大门到了后面的厢房里才看到桌子上有些干净的碗,是那种洗干净明显备用的,碗的旁边便是用木盘盛放了七八个调羹,调羹是瓷器的,看起来有些古旧,里面的花纹只有以前见过,这几年还是有些不堪岁月的遗存,花纹也就过去的古旧和润泽。陶宽爷爷一看就知道这些调羹是过去就买好的,或者说在自然这俩人就是做小吃出名的人家,只是因为时代的限制而不敢明目张胆去做,但只要是有些松动了,人家还是愿意去做,别看着一分钱的凉粉,吃的人多了,挣个工分钱还是绰绰有余。陶宽爷爷是好善的,自己年轻时候出门,更知道做生意的不容易,在自己的能力下,能帮着别人就帮着别人,况且又不是白给钱,人家也是给了凉粉吃的。陶宽爷爷扭头看看门口,没有看到其他人进来,就对着妇女说:给盛来吧。妇女麻利走进房间,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小木桶出来,木桶上还盖着白纱布,让人看着很是干净,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邋遢。很显然,木桶不是很重,也可以说:妇女要么今天做得少,或者是今天生意好,卖得多了,剩下来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了。妇女把小木桶搁在凳子上,陶宽爷爷注意到小木桶的底部很干净几乎就没有泥巴沾着,由此可以看出小木桶在房间里的时候也是搁在凳子上或者是其他的器具上的,不会是直接放到地上的。这让陶宽爷爷很是开心,做吃的生意人也是做个良心活,他们在做的时候你又不可能看到,他们要怎么做完全靠着他们的良心。放好了木桶的妇女,随即就是那些三个碗和三个调羹走到旁边的架子上,把木盘里的水倒掉,然后从水缸里舀出一小勺水,先把自己手给洗干净了,倒掉木盘里的水,又从水缸里舀出水来,把碗和调羹冲洗了,这才走到木桶边上,用手掀开白纱布,陶宽爷爷这才看到小木桶里还有个勺子,用勺子把木桶里的凉粉给一小块一小块得盛到碗里。凉粉很白,也很粉嫩,看着就有些让人不忍心去吃。陶宽爷爷比起陶磊和陶宽来,还是要清楚很多,从妇女的这一系列的动作看来,动作很是流畅,几乎就没有太多的停滞和慌乱,说明这个妇女绝对不会是近来才做凉粉生意的,或者是从她小的时候就开始做吃的,只不过是时代不准她做而已。陶宽爷爷坐着,也招呼陶磊和陶宽来坐,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找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只有陶宽站着,陶宽爷爷也就没有执意得要求陶宽坐下来吃,也许陶宽习惯了站着,也许陶宽是想快点得结束这口凉粉。妇女把盛好凉粉的碗给端到陶宽爷爷面前,陶宽爷爷就把其中一碗稍微少点的凉粉递给了陶磊,自己随便拿过来一碗,而把最多的一碗递给了陶宽,陶磊并没有推辞陶宽爷爷递过来的凉粉,更没有要求自己和陶宽的凉粉换一下,而是拿起碗里的调羹慢慢得搅动着碗里的凉粉,把原本很是脆生生的凉粉给搅碎了,这才舀起倒进了自己嘴里。陶宽爷爷也没有直接得把凉粉倒进自己的嘴里,而是看着陶宽吃。 第三章 陶宽也许是有些渴了,也许是第一次吃凉粉,总感觉这东西太过于得娇嫩,很想知道凉粉在嘴里的感觉,在妇女把凉粉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就往嘴里塞。凉粉的嫩滑出乎了陶宽的意料,没有几口就把凉粉给吃了,末了才吃到后面有些甜,而这甜味却有些苦,反正这味道有些让人不正常。吃完了凉粉的陶宽随即把碗放下,但陶磊和陶宽爷爷还在吃,陶宽只好站着等他们,妇女看着陶宽一脸的不开心,就笑着问陶宽:好吃吗?陶宽嘟起个嘴:有点苦。妇女笑笑,便再从木桶里盛出少许的凉粉递给陶宽,陶宽有了刚才的急切,现在好多了,学着陶磊先把凉粉给夹碎了,才用调羹舀起少许的凉粉倒进了自己的嘴里,这会好多了,感觉很甜,也体会到凉粉的丝滑娇嫩。因为是份量少,再觉得好吃也不可能让妇女再添点,估计陶宽爷爷也不会同意妇女这样做,孩子嘛只能是馋口,不能吃饱,毕竟凉粉这东西做起来花费不了太多的成本,只是这个凉粉子比较难摘到,一个村庄也就那么几株,过了这个时间段就做不了了。凉粉子犹如秤砣般,随着藤生,藤也是随着树长,往往树又多高,凉粉子就能长得多高,没有一些爬树的技能是不可能采摘到的,具有一定的风险,若不是自己因为不能去做工分,谁愿意去摘这个东西来做吃的?虽说是成本低,但要花费时间去做,这期间也充满了做坏的风险。陶磊和陶宽小,不知道这凉粉的来历,但陶宽爷爷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看着妇女再次想给陶宽添点凉粉,陶宽爷爷给阻止了,陶宽爷爷也加快了吃凉粉的速度,没有几口就把碗里的凉粉给吃了,陶磊因为体质差,对待吃的东西远不如陶宽来得豪狠,尤其对于这样有些凉性的东西,更是有些差,看着陶宽爷爷吃完了,陶磊也加快吃凉粉速度,但最终还是没有吃完,就放下了。陶宽爷爷见陶磊放下了手里的凉粉碗也就不管陶磊吃没有吃好,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三个一分硬币递给了妇女,妇女却只收了二分,留下来的一分钱还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自然不依,若是妇女没有给陶宽添口凉粉,陶宽爷爷也许还可以给二分,现在添了凉粉给陶宽,自然就得给人家三分钱,这是做人的根本,也许到了现在,一分钱掉在地上,未必愿意去捡,但在当时不光是陶宽爷爷,妇女也把这一分钱看得很重,在陶宽爷爷执意要给的情况下,妇女还是收了三分钱,毕竟这样的拉扯不是个道理,别人看到就有些蹊跷了。付完了钱的陶宽爷爷带着陶磊和陶宽迅速得离开了妇女家里,虽然人家不说,但真让别人看见了,说了出去,妇女就可能会受到影响,至少在卖凉粉就有些不便了。到了路上,陶宽爷爷便问陶宽好吃吥,陶宽说好滑,一放进嘴里就滑进了喉咙,也很嫩。陶宽爷爷听着陶宽说着这些,就说明陶宽不傻,至少说对了大部分的感觉。是的,凉粉这东西就是这样的感觉,至于到了后来,陶宽到了初中的时候,就有了凉粉的替代品——果冻,但果冻的硬度比起凉粉来要好些,但数量不受限制,只要有钱便可以吃个饱,而刚才的苦味却让陶宽有些不解,第一次后面的凉粉水都有些苦味,但加大了凉粉量却又变得很甜,在路上陶宽爷爷不太搭理陶宽,陶宽也就不再去问,只是过了二天,陶宽还是忍不住问了陶宽妈,陶宽妈这才知道陶宽爷爷带着陶磊和陶宽去吃了凉粉,也知道陶宽爷爷手里还是有些私房钱的,但也只是知道,并没有去告诉别人,包括陶宽爹。陶宽妈也把陶宽所不懂的甜苦的道理说给了陶宽听,那只是别人为了赚钱,舍不得放糖,放点糖精。走到路上,陶宽依旧走在最后,他们的顺序没有改变,依旧还是陶宽爷爷走在前面,陶磊紧随其后,最后才是陶宽,只不过是陶磊和陶宽书袋里有了新的书本。陶宽爷爷带着他们回到家里,就把剩余的三块四毛钱还给了陶宽妈,陶宽妈也随口笑着对陶宽爷爷说:今天隔壁村庄没有人做生意吗?陶宽爷爷摇摇头,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去吸烟了。陶磊和陶宽看到陶宽爷爷没有说出吃凉粉的事,陶磊肯定是不说的,陶磊的嘴紧多了,陶宽想说,但怕陶磊背后骂自己,也就没有说,直到二天后,陶宽觉得那凉粉的苦味就变成了甜味有些奇怪,这才告诉陶宽妈,到了这个时候,陶宽妈更是不可能得去追问陶宽爷爷和陶磊了,同时也告诫陶宽,以后嘴紧些,嘴太碎了都是自己吃亏,这也是陶宽妈对于陶宽的教育慢慢得走上了正规,毕竟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家庭才是孩子第一个学堂。看着陶宽爷爷回来,再看看外面的时分,陶宽妈决定早点做饭,难得大家在家里玩,能早点吃饭也算是对陶磊和陶宽读书的鼓励,但却没有去问陶宽爷爷为什么这么早就给陶磊和陶宽给报名了,陶宽妈没有问,自然得陶宽爷爷也就不会多事去说,这就是陶家的默契,更是家庭成员间的信任。陶宽妈手脚麻利得开始了做饭的节奏,也准备好了菜,没有过得太久就把饭菜给做好了。也就在陶宽妈做饭的期间,陶宽爷爷还是没有闲住,去了一趟大队支书家里,从大队支书家里要来了几张报纸,整个银井湾或者说银井湾附近的几个村庄里,也只有大队支书家里有报纸这个东西,即使是那个在外面教书的老师家里,真要想用几张报纸也得到大队支书家里去要,也就是陶宽爷爷,其他人即使是去了大队支书家里,大队支书也未必能给别人报纸,这报纸不是说谁要都给的东西。 第三章 报纸,在今天也许是废品站收得比较多,有了多媒体的今天,没有谁愿意去看报纸,手机的普及,更是让现在的年轻人去翻看报纸,更别说过了时间效应的旧报纸。但在那个时代却是舆论的制高点,不管是一个单位或者是一个科室,甚至是一个生产队,也只有一把手才有可能接触到报纸,但真能读懂报纸的含义的人是没有几个人的,更别说是从报纸里读出政治的风向标。银井湾的大队支书也是从公社里拿来的报纸,大队支书对于文化是没有太多的认识,拿来的报纸最多的是旧的报纸,都是他家里的女人要用,刚拿来的时候就用来晒东西,等到报纸实在没有个样子了,就拿来做鞋样,陶宽爷爷因为能拿到报纸也是出于对陶宽爷爷要帮着自己做账,再说陶宽爹做篾匠手艺难免会求到陶宽爹面子上来。但也只是拿到几张,不可能有多少就m拿到多少。陶宽爷爷拿到报纸就回了家,而此时的陶宽妈也正在加紧得做晚饭。有了新书本的陶磊,也不再去打算盘了,而是拿着书本摩挲,时而放到鼻子上去闻,似乎能闻到油墨的清香。相反,陶宽从到了家里就迫不及待得走到河边去玩了,他要把今天出的汗都洗干净,或者说要把自己没有在溪水里玩耍的时间给补回来,这也许就是陶宽的个性。拿到报纸的陶宽爷爷,走进了大门,只看到陶磊在家里,书也从书包里拿出来了,而陶宽的那个旧书袋也不知道让陶宽丢到哪里去了。陶宽爷爷喊过陶磊来,陶宽爷爷借着落日的余晖,小心得把陶磊的书瘫在旧报纸上,然后沿着书本很小心得去切割着报纸,让报纸很能熨帖得遮盖到书本的表面,然后反折过来,裁去了多余的报纸,形成了一个书本的外套。这样就不会玷污了书皮子,而显得书皮的清洁,即使是读了大半个学期的书,一旦撕开报纸书皮,书也显得很干净很新。陶磊坐旁边看着陶宽爷爷帮着自己包书皮子,显得很有耐心,更多是开心,陶磊和陶宽不同,陶磊爱干净得多,也同时给陶磊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凡是是买来的书,有条件的都给书做个书皮子。陶磊和陶宽一样,领来的书只有语文和数学二种课本,没有练习册的说法,也只有到了兄弟俩到了初中,这才有了练习册,这都是后话。陶磊仔细得看着陶宽爷爷给自己包好了一本课本,就有些跃跃欲试,想自己动手来包另外的一本书,但这样的想法,直接让陶宽爷爷给拒绝了,陶宽爷爷也想让陶磊试试,但拿来的报纸只有二张,现在也只是包好了陶磊的一本书,还有陶宽的书,陶宽爷爷不会在这样突出的问题上去迁就陶磊,他得做个样子,说明自己对陶磊和陶宽都一样的心疼,不会太过于得偏向谁。但在陶宽爹和陶宽妈的眼里还是可以看出:陶宽爷爷更喜欢陶磊,只是不愿是打破这样的局面罢了。陶宽爷爷没有歇息下来,一张报纸分做二张,而这半张报纸也刚好能把书本办好,由此算来,陶宽爷爷还是有些计划的,既然有了这样的计划,就不可能让陶磊来打破,而是顺手就把陶磊的另外一本书拿了过来,很仔细得包起书皮来。陶磊即使被陶宽爷爷给拒绝了自己想去包书皮子,但心情还是很好,情绪没有受到丝毫的破坏,现在陶宽爷爷帮着自己包另外的一本书的书皮子,就干脆得站着旁边看,看看陶宽爷爷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却在包书皮子的时候,却是那样的灵活,心里充满了崇拜,等自己大了,也学会爷爷那样小心细致得去做件自己喜欢的事。只见陶宽爷爷不断得去翻动着手里的报纸,时而的折角,时而得裁切多余的报纸,没有过太久的时间,陶宽爷爷就把另外的一本书也做好了书皮子,然后很开心得把包好了书皮子的二本新的课本交给了陶磊手里。陶磊拿着这包好书皮子的新书,心里充满了快乐,也随之表现到自己的脸上来,这是陶磊难得有这样开心的时候,看着陶磊的开心,陶宽爷爷也露出了笑脸来,内心的开心甚至比陶磊自己还更开心,只是不能像陶磊那样得写到自己的脸上去。陶磊拿着包好了书皮子的二本课本,小心翼翼得放进了自己那个黄挎包里去了。装好了自己的书,陶磊还是去找陶宽的那个旧书袋,也想趁着这样的时光让陶宽爷爷也把陶宽的新书本也给包好来,但事与愿违,随陶磊哪里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陶宽的旧书袋。随着太阳的下山,屋里也就没有了刚才陶宽爷爷给自己包书皮子的亮光了,陶宽爷爷也就不再去找陶宽的旧书袋,而是走到院子里去,准备洗手,即使陶宽这个时候回到家里,陶宽爷爷也未必去帮着陶宽把书皮子做好来。陶磊没有找到陶宽的旧书袋有些失望,虽然自己的书让陶宽爷爷给包好了书皮子,但自己还是情愿把自己包好书皮子的课本先给陶宽,反正兄弟俩的书还是一样的,也没有在书皮子写上自己的名字。陶磊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心疼陶宽的,他不希望陶宽过得不开心,这就是陶家的良好的家风。到了快开学的时候,日子也明显没有了夏天时候长,没有过得太久,厅堂就有些黑暗了,更别说是房间里了。也就在陶宽爷爷想坐下来歇歇的时候,陶宽妈把做好的菜端到桌子上来,而此时的陶宽也正在溪水里玩,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陶宽也只好找到自己的鞋子,也不管是脚还是很湿,就穿进了鞋子里,先回家再说,也许自己家里也正在等自己回家吃饭呢。从溪水到陶家,也正好要穿过银井湾里的那条中线,才会走到自己家门外的田埂路才能回到家里去。 第三章 陶家从旧房子拆掉以后,就做到银井湾外面的山嘴来了。虽然是一层的砖瓦房,但没有和那些土墙房混在一起,倒有些鹤立鸡群,但陶宽爷爷早就有了预算,若是把房子做在银井湾的巷子里,就有人心里有些不快,只要是人都有嫉妒的情结,且不说是仇富吧,至少眼红是肯定的,只有把东西坐在不太起眼的地方,别人心里就要舒服很多。陶宽爷爷当初和大队支书说的时候,是借着风水的借口才做过去的,原本陶家的新房子前还是水田,唯一的出路只能是田埂路。那个时代的田是不容谁来侵占的,都得种上水稻,加上陶家门口的田灌溉好,即使是收割完了稻谷,也还得种上一茬其他的作物,一直到了冬天,田里的水才能放干。也只有田水放干的时候,才是陶磊和陶宽的乐土。尤其是上半年的时候,雨水多,田里经常是水满的,水满了田埂就变得没有那么的坚硬,变得软滑,稍不留神就给栽倒田里,弄得一身的泥,陶宽爷爷自己都摔过就更不必说是陶磊和陶宽了,最严重的时候,陶宽一天就因为摔倒田里就换了三套衣服,也算是陶家的家境不错,最后也只有光着身子在家里玩了,但却也算是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不用穿太多的衣服,日子也就这样得过着,陶家人每次摔跤都有人传到大队支书的耳朵里,这样的说辞倒也不是告状,大部分的人还是同情陶家的,不管陶家房子怎么样,但陶家人摔跤却是银井湾的一个乐子。大队支书听得多了,也只好和生产队长商量,毕竟是同一个村庄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况且陶宽爹的篾匠活做得好,大部分人家还是有求于陶家的,经过了几次的商量,二人都一致意见,让陶宽爷爷写个请求,请求生产队把陶宽家门口的田埂路修得宽些,让陶家有个好的出路,但名义上却是整个银井湾修路,原来有些绕弯的大路,从陶家修宽了门口的田埂路,大家也就从陶家的门前过了,可谓是一举二得,既解决了银井湾的走路问题,也让陶家的出路变得更好了。甚至有些时候,大队支书就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在家门口摔跤是故意的吧,就想把自己家里的路给修得宽些。陶宽爷爷没有回答,也只有不回答才是比较明智的,不管是答对还是不对都让人觉得陶宽爷爷有些心机,这样的话也只有当做笑话来说,而且说这样笑话的次数还不能太多,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罢了。至于到了分田到户的时候,陶家门口的那块田原本是分给别人的,别人也嫌弃那块田种的稻谷容易被陶家的鸡鸭鹅给祸害了,而提出让陶家拿出另外的一块田来换,陶宽爹巴之不得,这样一来,陶家自然就不愿意再拿来种田了,也就改做菜园,没有种了几年的菜,就被陶宽爹给填平了,最后却变成了陶家的晒谷场,最后直接变成了陶家的地基,这都是后来的事,陶家的二兄弟——陶磊和陶宽分别在这块地上做起了自己的房子。到了九月份的天,远没有了夏天的日子长,太阳下山以后,夜就慢慢得铺展开来,陶宽也只好不管自己的脚是干还是湿的,只要能穿进去就行。陶宽刚从学校回家的时候,还是有些太阳的,陶宽也尽情得玩了半天不到的水,似乎要把今天在学校的不快都给洗干净了去。走到巷口的时候,就有些暮色苍茫了,巷子里更是漆黑一片,偶尔有点起了煤油灯的人家,照到巷子里,就显得没有照到的巷子显得更加黑乎乎了,这倒难不倒陶宽,陶宽到溪水里玩,玩到看不见的时候是常事,问题却是家门口的田,田里的稻谷也正是成熟期,厚重的稻穗压低了稻杆,遮去了大半的路,虽然路比起以前宽了很多,但成熟稻谷也占去了原本就不是太宽的田埂路,最让陶宽不舒服的是稻叶子,有着倒刺,容易割破手脚还痒。这是陶宽所不能接受的,要是这样的话,陶宽下午的水就白玩了,到了家里还得重新洗澡。陶宽穿过了巷子,也就慢了下来,尽量得走慢些,尽量减少摔跤的可能性,甚至在看不太清楚的地方,宁愿停下来看清楚了再走。陶宽还是顺利得通过了家门口的那块田,但脚下的鞋子却没有了幸运,对于陶宽来说,只要不摔跤就是万幸。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了厅堂里的煤油灯照着了自己,陶宽看到陶宽爷爷和陶磊已经坐着吃饭了,就没有更多的停留,直接到厨房里的橱柜里去拿碗,顺带着把陶宽妈的碗也给拿来了。饭菜和平时差不多,没有太多的惊喜,也没有太多的不快,对于饭菜的好坏,陶宽从来就不会去计较,即使是差别很大,陶宽也只是多吃一碗饭和少吃一碗饭的差别,肚子里都不会太饿,只是饱和更饱的区别。陶宽回到家的时候,陶磊和陶宽爷爷都吃得有个七八分的饱了,只是等陶宽来大扫荡了。当然了陶宽会把好点的菜留给自己的娘——陶宽妈吃。而吃饱了饭的陶宽爷爷也做着自己的事,也是要紧的事,凡是要吸烟的饭后的一口烟是雷打不动的,只是没有吸带出招待了食堂大师傅的那种烟丝,只是自己平时吸的烟丝,而陶磊则不同了,下了桌子的陶磊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把陶宽爷爷给他包好了书皮子的新书拿出来给陶宽妈看,意思也是吸引陶宽的注意,最少也得让陶宽记起自己的那个旧书袋给丢到哪里去了,因为陶磊刚才很是认真得给陶宽找到旧书袋来,却没有找到,倒不是显摆自己的新书,更不是显摆自己比陶宽更得到陶宽爷爷的疼爱。这样的显摆对于陶宽没有太多的意义,谁都知道陶宽爷爷更心疼陶磊,这都是银井湾众所周知的事。 第三章 陶磊拿出了自己的书,一则是是陶宽妈看看自己的新书,二则是让陶宽也拿出自己的新书来,让陶宽爷爷给陶宽的新书也包个书皮子。此时的陶宽爷爷坐在大门边上吸烟。吸烟的火是陶宽妈在做晚饭的时候给铲到火桶里来的,农村人在外面宁可花钱,到了家里还是原来过日子的节俭。都说:在家千般好,出门半朝难。出门在外该花的要花,不要让人看不起,这一点陶宽爷爷深有体会,因此在学校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用火柴来点烟,回到了家里就还是照旧过以前的日子。陶宽妈不同,她看了陶磊拿过来的新书,翻来书本,见上面有图有字感觉很好看,图是认识的,至于字却是:你看看它,它看看你,彼此都不认识,看了几张,陶宽妈也就把书给还了陶磊,抬起头来问陶宽:你的书来。这时候的陶宽也正应了那句话:该来的迟早要来。见陶宽妈问起自己的新书,陶宽有些懵头懵脑了,是啊,我的新书呢?陶宽极力得回想起自己的那个旧书袋放到哪里去了?陶宽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记得自己的旧书袋还是背在身上的,到了吃凉粉的时候,也还记得书袋,自己也在吃凉粉的间隙时间里,曾经翻看了自己的新书。从吃凉粉的人家出来,陶宽也没有把书袋放下啊,这一路走得快了,自己也因为想着去玩水的,所有的注意力也慢慢得从上学的兴奋点转移到了清凉的溪水里去了。陶宽自己可以肯定:书袋绝对不会带到溪水里去的,剩下的就是自己忘记了书袋放在家里,至于放在家里的哪个具体的位置,陶宽确实记不得了。坐着吸烟的陶宽爷爷这会倒很好,没有在陶宽妈跟前说陶宽的坏话,而是半劝解半自嘲得说:陶宽和我差不多,我是老了老懵懂了,陶宽是太小也是懵懂的。有了陶宽爷爷的定调,陶宽妈也就没有接着去追责了。这个家里只要陶宽爷爷不出面要追责,陶宽妈肯定是乐于成见的,毕竟自己要再给陶宽追责,就有可能惹火烧身,能有陶宽爷爷的劝解,其他人就不再说什么,陶磊更是如此,只是自己心里有些可惜:崭新的书就不见了。其实说不见也不是很准确,只是暂时没有看到罢了。陶宽妈端着碗进到厨房去洗碗,陶宽爷爷也吸好了烟,准备去自己房间去睡了。陶磊更是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只有陶宽似乎还有未完成的事等着自己去做,其实,这事真要做也不必在乎这一时半刻,也还有明天,明天的明天。大家都去了自己的房间,陶宽也觉得悬自己头上的那个压力没有了,也顾着自己去了房间。这一个下午,让陶宽有些懵,感觉事情变得太快,自己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去睡,也许明天早上自己的新书也就在自己的不经意间给找到了。也许是玩水太累了,也许是下午去报名领书的时候,有了太多的人,在陶宽的生活里,下午见到的人是自己懂事来见到最多的,更不必说见到的人也是自己从小到现在见到最大的官——校长。也许陶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见到的这个校长是陶宽自己的贵人,也就是这个校长让陶宽知道了家是家,国是国;所谓的国家也就是说有了国才有家。睡到床上的陶宽没有过太久的时间就睡着了,而此时的厨房里,陶宽妈还正在洗碗,洗锅烧水,也该给自己有个舒服的睡眠做准备。大门在陶宽妈不经意间被人推开了,进到家里来的也正是陶宽妈所最牵挂的人——陶宽爹。陶宽爹本可以在主人家里住一晚,但想着自己带的口信是不是带到了,这个口信的信息量超乎了陶宽爹过去所有的口信,也更多得影响到自己家里的未来的走向,也许是陶宽爹想得过于得丰满,也许是二个孩子在陶宽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陶宽爹还是没有听从主人的安排,甚至有些执拗得认为自己如论如何得要回家来,核实一下口信的结果。陶宽妈自然能分出自己丈夫的脚步声,也看到陶宽爹进了门都还没有熄灭了的电筒的光,这光照着有些耀眼,也照出陶宽妈一脸的开心,二个孩子固然重要,眼前这个拿着电筒照自己的男人也很重要。陶宽妈有些嗔甚至有些撒娇的口气:家里的煤油灯没有电筒亮吗?听到陶宽妈的话,陶宽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关掉电筒呢,这才把电筒关掉,走进了厨房。陶宽爹几乎能在陶宽妈脸上的笑容里知道了口信已经带到了,而且可能办得有些顺利。陶宽爹对着陶宽妈说:爹睡了吗?首先问爹睡没有睡是感觉有了爹在,家里就不会出太多的幺蛾子。在陶宽爹心里总有这样的感触,只要爹在家自己就可以安心得到外面去做手艺,爹就犹如定海神针,能镇宅能避邪祸。虽然陶宽爹觉得陶宽爷爷在很多地方和自己的想法不同,甚至在有些地方还看不起陶宽爷爷处事的方式,但自己还是宁愿让陶宽爷爷坐着家里,自己才放心得出去做手艺。再者说,只要自己的爹没有睡,自己想和自己的女人咬个耳朵也得注意下分寸,至于孩子嘛,就要好很多,至少没有爹的存在那样的别扭。有了陶宽妈准确的答复,再次得到确认:自己的爹确实是睡着了,这才放心,于是走到自己的房间里脱衣服脱鞋子,做睡觉前的准备。陶宽爹拿着电筒走进房间,却不料自己的脚却踩着什么东西来着,可以肯定自己的脚下肯定有东西被踩着了,于是用电筒照了照地下,这才看到的是一个袋子,袋子里似乎还放着东西,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睡着了,也就没有大呼小叫的,而是弯下腰去把袋子捡了起来,放到自己床前的桌子上,这才开始了自己的事。 第三章 陶宽爹放好了书袋,便去点亮了煤油灯,有了煤油灯的照射,整个房间都瞬间变得很亮了,也同样得看清楚了书袋,书袋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出于好奇,陶宽爹还是打开了书袋,发现书袋里放着二本新书,书皮子很干净,没有任何的污点,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写上去,陶宽爹也就知道了陶磊和陶宽都到学校里去报名了,不仅是报了名,连书本都给领了回来,但却不知道这书本是陶宽的还是陶磊的,这样的问题似乎很快得就会知道。不必过于得大惊小怪,遂把书本放进了书袋里,就到厨房里去洗刷刷了。陶宽妈在厨房里也洗得差不多了,只是想着自己的男人还是要到厨房里来洗刷刷的,也就在厨房里等着,厨房比起自己的房间肯定要远些,说话自然就可以隐蔽点,最重要的还是可以说点私密话题,但今天就有着其他的话题来代替二人的主要话题了,所以陶宽妈宁愿自己在厨房里多待一会,也要等着陶宽爹过来。随着脚步声的轻重,陶宽爹也就进到厨房里来,陶宽妈本来想说的话却被陶宽爹给抢先了,陶宽爹问:我们房间里的书袋是谁的?陶宽妈就说道:我们房间怎么有书袋呢,但想起陶宽的一头雾水就可以肯定是陶宽回家的时候,急着要出去玩,估计就顺手把书袋给挂在了自己房间的门扣上,陶宽出去玩的太开心了,居然忘记了自己的书袋还挂在陶宽爹房间的门扣上,随着陶宽爹去推开门,书袋也就给掉在地上,陶宽妈刚才也记得陶磊的书和那个军用挎包还给自己看了,估计这个书袋只能是陶宽的了。陶宽爹接着说说:书袋里还有书,书的封面很是干净,连名字都还没有写呢。陶宽爹说完了这些,自然得找到平时做着洗脚的椅子来,一屁股坐了下去。陶宽妈见陶宽爹坐好了,随之就把陶宽爹的洗脚盘给拿了过去,从锅里舀出温热的水来,倒进了洗脚盘,动作很是连贯没有丝毫的不妥,这样的动作也是多年来练就的,让人看着很是自然和流畅,丝毫没有什么违和感。待陶宽爹把脚伸进了洗脚盘里,陶宽妈这才有了时间和陶宽爹说:你看到的书袋肯定是陶宽的,陶磊的书袋是他爷爷给他的,就连你都未必知道,你爹在以前曾经在公社里培训的时候,得过奖励。那次奖励的奖品就是个黄色的军用挎包。说到这里,陶宽爹也就有些印象了,陶宽爹记得自己确实有些在陶宽爷爷的房间里看到过一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当时,由于其他的事,陶宽爹也没有问起陶宽爷爷,这挎包是哪里来的,等到过了几天,自己再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里的时候,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就给陶宽爷爷给藏了起来,现在想起来只是有个印象,却不知道陶宽爷爷的那个黄色挎包给藏到哪里了,自己又没有急着要用,也就没有向陶宽爷爷索要了,听到这里,陶宽爹就看着陶宽妈,等着陶宽妈把话说下去。陶宽妈也懂陶宽爹,知道他也喜欢那个黄色军用挎包,在那个时代,有个这样的军用挎包几乎就是身份的象征,至少可以代表自己的家里曾经就有过军人,军人在那个时代很是吃香,陶宽爹要是背着一个这样的黄色的军用挎包几乎能把整个银井湾都给降住。陶宽妈接着说:你爹就是心疼陶磊,就那样的一个挎包,硬要给陶磊,幸好陶宽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事事都随着陶宽爷爷怎么做,从来都没有过一句怨言,现在陶宽还小,可以不去争抢,等大点懂事了,能不去争抢吗,就是二个孙子,你要么谁都别给,要么你再去找个这样的书包来,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似乎还有些替陶宽鸣不平,毕竟陶宽除了陶宽妈会更多得心痛些,其他的人都觉得陶宽更害人,就连整个银井湾也都这样认为,这就怪不得有人在陶宽妈的面前说些闲话了。倒是陶宽妈却没有承认陶宽爷爷对于陶磊更好,也编些话来搪塞那些拿陶磊和陶宽来说事。但这次就明显得让别人说闲话了,陶宽妈心里还是有些心塞的,但这话不能和别人说,只能是和陶宽爹说,希望陶宽爹也想个折中的办法,要么把陶磊的那个挎包给收起来,要么陶宽爹出去找个同样的书袋来,让陶宽和陶磊背着同样的书袋去读书。陶宽爹想想也是,自己能把这个挎包给自己用也不是坏事,真要和陶宽妈说的那样,要去找个同样的军用挎包来,也不是容易的事。陶宽爹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陶宽爹边洗脚边问陶宽妈,你能找到二个差不多的袋子来吗,不要说差别太大,至少也得差不多吧。陶宽妈听着这话,就对着陶宽爹说:其实你开始要二个孩子去读书的时候,我就给二个孩子都准备好了二个书袋,只是想不到自己给陶宽找衣服的时候,陶宽爷爷就给陶磊给背上那个挎包,我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去抢陶磊的挎包,今晚商量好了,你明天就和陶磊说,事情就不是解决了吗?陶宽爹听着这话心里早就有了底,只是没有当着陶宽妈的面说出来。说话的当儿,陶宽爹也就把脚给洗干净了。陶宽爹长年得到各地去做手艺,一双脚很是要紧,没有一双好脚就不能去更远的地方去做手艺,因此每天回家都得用温水去洗洗脚,这样才好睡,尤其是夏天,走路的时候出汗多,到了家里能用温水泡泡脚是个很享受的事,这也是陶宽爹不愿在别的人家睡,除非是自己家的亲戚,可以开口要求洗脚,而一般的人家是不会想到打些水给陶宽爹来洗脚的。当陶宽爹把脚给拿出了洗脚盘的时候,陶宽妈就把擦脚布给递到陶宽爹的手里了。 第三章 不管是陶宽妈还是陶宽爹自己,都知道陶宽爷爷对于陶磊要溺爱很多,也许是陶磊小的时候很是瘦弱,也就是这几年,陶磊才有口好点的胃口,有了胃口也就慢慢得把身体养好。陶宽爷爷也觉得自己看着陶磊以前吃饭的样子,心里都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几次都想过去打陶磊一顿,让他吃快点,或者吃的有点孩子的样子。别人家里的孩子是胃口好,但没有得吃,所以吃起来有些慢,而陶家呢,从陶宽爹开始做篾匠活了,就不缺口吃的。陶宽爷爷不管怎么生气,但最终还是心平气和得要么喂陶磊一口,要么干脆坐远点,省得自己瞎生气。这些也都是陶宽还没有出生的情况,陶磊的出生几乎就是陶宽爷爷毕生的追求,现在好了,自己吃的所有的苦,包括自己不愿意再找一个女人都得到了回报。南方的农村很注重这些问题的,像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更是有些迫切需要陶磊来填补自己的感情。随着陶宽的出生,事情虽然有些好转,但还是心疼陶磊多些,也还多了一份长子长孙的想法。随着陶宽的长大,居然发现了陶宽几乎就是陶磊的对比度,不管是吃什么,陶宽几乎就不会挑食,看着陶宽吃饭,陶宽爷爷也会多吃口,但心里还是对于陶磊有着更多的爱,换个说法:陶宽爷爷对于陶磊是有些溺爱了。陶宽爹和陶宽妈都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有看到,但这次书包的事,陶宽妈最终还是和陶宽爹沟通下,不要让陶宽过于觉得自己是陶磊的附着物。陶宽爹虽然和陶宽爷爷有些分歧,但却不至于和陶宽爷爷闹翻,在陶宽爹做的户头里,有很大的一部分还是倚仗着陶宽爷爷的过去所积聚的人脉。陶宽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陶宽爷爷说说,至少把话题说破了,就把整个事情简单化了。陶宽爹把自己的脚搁在脚盘的边缘,坐在那里有些沉思,陶宽妈随手就把擦脚布递给了陶宽爹,这是多年来夫妻俩形成的默契。陶宽爹接过了陶宽妈递过来的擦脚布就随手在擦脚,陶宽妈过去把陶宽爹的洗脚水给倒掉,顺便把陶宽爹的鞋子拿到了灶门口去烤烤,顺便把一双干净的鞋子拿到了陶宽爹穿。洗好了脚的陶宽爹起来走到洗脚架上拿着洗脚盘打水去抹澡。银井湾的人家大部分都睡着了,能亮着煤油灯的人家不多,陶宽爹也知道时间不早了,按照自己回家时候来看,也有一些人家就睡了,早点睡至少可以剩下煤油来,在没有太多的收入的农村,似乎生比赚要恰当得多。夫妻俩的谈论消耗了更多的煤油,陶家并不会缺少这些煤油。夜深的银井湾,外面的溪水更冷了,对于洗澡这样的事,陶宽绝对是整个银井湾里坐标,只要陶宽不再去溪水里洗澡,就没有其他的人愿意去打破陶宽的记录。溪水冷了,陶宽爹走路又出了汗,能做的只能是用家里的水掺合些热水,抹下身上的汗,至少在陶宽爹的心理上认可自己是洗干净了的。那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自己家里也不会太过于得亲热,就在陶宽爹去抹澡的时候,陶宽妈想着自己的事,更要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随后的夜更深得笼罩在银井湾,没有了一丝的光亮,听到的只是远处的犬吠。整个陶家,数陶宽爷爷起来得最早,大概是年龄的问题,或者说是习惯,天刚蒙蒙亮,外面有人起来挑水了,陶宽爷爷也就起来了,起来了的陶宽爷爷拿着刀去磨,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一把风快的柴刀才是决定陶宽爷爷能砍到多少柴火回来。从陶宽爹告诉陶宽爷爷说:让陶磊和陶宽去上学起,陶宽爷爷就知道自己的担子重些了,陶宽妈在家里做事基本上习惯了没有出去砍柴的习惯,能补充陶磊砍柴留下的空缺只有陶宽爷爷去填补,至于自己能不能解决柴火问题,陶宽爷爷没有去想,只是觉得自己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做,倒不是怕陶宽妈给自己的脸色看,而是自己觉得还没有到颐养天年的时候。接着起来的就是陶宽妈,她要打理一家人的洗洗刷刷,吃喝拉撒,不能睡得太晚,每天都要压着步子来,一步晚了,整个一天也就拖沓的不成样子,在这点上,陶宽爷爷很是看重陶宽妈的,觉得陶宽妈在整个银井湾不说是最好的儿媳妇,至少也算是中偏上的。也就在陶宽妈到了厨房烧着锅的时候,陶宽爹也就起来了,这时候的银井湾也就从睡梦里醒来,大人急匆匆走路的声音,孩子的哭声,牛的叫声,都此起彼伏的响起,而不再是沉睡的银井湾。陶家爹起来的早晚取决于他今天要到哪里去做手艺,若是近点的人家,可能会多眯一会,真要是到远点的地方去做手艺,陶宽爹也许比陶宽爷爷可能还要早些时候起来,做手艺也有做手艺的规矩,而这样的规矩大多是在陶宽爹学徒的时候就形成的,而且陪伴着整个人生。做手艺的匠人必须得在主人家里粥熟前赶到主人家里,随着匠人的准备工作的开始,基本上在主人家里粥熟端到桌子上,手艺人就得开始吃粥做事,而不能拖拖拉拉得在磨洋工。但也有个别的时候,但这样的时候还是少的,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户头,一旦坏了规矩,就是陶宽爷爷的名声再好,不出几年,人家就不要你做了,流失了一家就有第二家,要不了多久,就被主人家里给推辞了。这样的规矩,陶宽爹是不敢拿着自己的名声去触碰的。也许今天的心情好,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去砍柴了转身就到陶磊的房间里去,把陶磊叫醒,告诉陶磊:把装书的黄色军用挎包给自己倒腾出来,自己要用,至于陶磊背什么样的书包去学校,那就是陶宽妈的事了。 第三章 陶宽爹进到陶磊的房间的时候,陶磊还是有些迷糊,像是睡着又像是没有睡着的时候,听到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也就彻底得给陶宽爹沉重的推门的声音给吵醒了,陶磊看着外面光亮的窗外有些恼怒,平时都是挺早就起来的陶磊,今天咋就睡得这么晚才醒,是因为昨天的凉粉还是新书包的兴奋,让陶磊昨晚到了很晚才迷迷糊糊睡着,陶磊在自己床上的时候,很清晰得听到陶宽妈和陶宽爹谈话的声音,但谈论的内容却有些模糊不清,陶磊也不再愿意去关心自己父母到底谈论着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陶宽爹和陶宽妈谈论了很久,直到他们二人去了房间,陶磊也还没有睡着。到了很晚,陶磊还是很清醒得躺着,直到陶宽爹的房间里吹灭了煤油灯,陶磊这才有些睡意,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陶磊自己都不太清楚。很显然,陶宽爹进来的时候是有些情绪的,但至少有些沉重得推门,却不是很温柔得敲门,这让陶磊觉得自己是睡得太晚,才惹陶宽爹不高兴的,即使是这样得想,陶磊还是没有立刻就起来了,仍旧是躺着,让自己再清醒下然后起来。随着推门声音响过以后,陶宽爹也就进到了陶磊的房间里,看着陶磊醒了,也就露出个不是很自然的微笑,陶宽爹也知道陶磊的脾气,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自己露出的微笑恰好可以解除陶磊的戒备。陶磊看着陶宽爹的笑,心里也就没有了刚才的担忧,至少可以说:陶宽爹是有事求着自己来的,真若是责备陶磊没有早起砍柴,也就不会有这个笑容。进到房间的陶宽爹接着就是坐到陶磊的床前,用手去摸陶磊的头,对着陶磊说:今天你们就要去学校读书了,虽然没有拜师礼,但也算启蒙,不要像早家里一样的犟,都说,头世造多了恶,这世才教懵懂学,老师也不容易,不要惹老师生气。再个你是哥哥,你得照顾好陶宽,陶宽野,你得有个哥哥的样子,不仅不让别人打陶宽,也要管好陶宽尽量得不要去惹事。陶磊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就有些底了,陶宽爹怕的是自己不好好得带弟弟,陶磊心里想着:这事放心,家里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能管住陶宽,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陶宽的,更不可能让别人来打陶宽,不然自己这个哥哥就白当了。陶磊心里是这样的想,嘴里却不是这样得说,陶磊没有直接去说陶宽爹,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看到陶磊的点头,陶宽爹也就放下心来,陶磊是那种要么就不答应,答应了的事就不会赖,这点透出陶家的底气,陶宽爷爷也不止一次这样得教育着陶磊。因此,陶磊在银井湾还是有些气度的,别的孩子不是十分得恼怒陶磊,不会轻易得和陶磊干战。这不仅有着陶宽爷爷的威望,同时也有着陶宽爹的人缘,最主要还是陶磊那次去砸了林家的锅,可谓是一战成名,银井湾的大人们都告诫自己家里的孩子,没有事不要去惹陶磊,他陶磊就是一个翻毛鸡,说翻脸就翻脸的孩子。陶宽爹看着陶磊的神情很好,没有太多的情绪,随后就把今天要紧的事给陶磊说出来:你那个新书包呢?陶磊愣是一惊,也知道了陶宽爹这么早就来到自己的房间里,十里春风得和自己套近乎,原来是打黄色军用挎包的主意,这倒让陶磊觉得陶宽爷爷有些太迂回了,不就是一个黄色军用挎包吗?你直接提出来就是,况且自己又不是十分得喜欢这个在当时有些时尚的包,要不是自己的爷爷心疼自己,硬要自己背着,陶磊还是情愿和陶宽去换一个旧书袋背着呢,总归陶磊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去挣,靠着家里拿来的都不是什么本事,您想要背着出去做手艺,我还乐意给你背呢。陶磊想着,也是这样做着,等陶宽爹起来的时候就指着放在箱子面上的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对着陶宽爹说:您把我的书拿出来,把包先拿去,我等下起来就去找我妈,或者是和陶宽公用一个书包,反正东西又不多,况且今天去学校,要不要带书包去都不一定,我们下午回来的时候,操场上还有很多的人,那些人未必都给报名了。陶磊说着这话也不是有什么错,学校的确是这样的情况,有很多学生是自己闹着要去读书的,很多人都未必能拿出学费去报名,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人家,几个孩子要去读书,想要拿出学费确实有些困难,林家就是这样的情况,若真是让家里的孩子都去读书,首先就是生活就有可能受到影响,家里的柴火和猪菜没有人去做,另外还要拿出学费来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因此在学校做老师的人都不愿意到自己家里的学校去做老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替自己村庄的孩子去担保学费,这个学费都是要自己的工资去担保的,人家没有把学费还你,就得从自己的工资去扣,到了年底才有可能去要,到了年底能不能要到学费,却是一个问题,有的过了几年才还你学费的人家很多,银井湾里的那个老师就不太愿意回到自己隔壁村庄的完小来教书。像陶家这样的情况毕竟还是少数,同时让二个孩子一起去读书确实有些难。陶磊在学校看到的那些人有很大的一部分是这样的情况,陶磊说出这样的话来,陶宽爹是知道的,只不过是自己不想说而已,怕自己在家里说了,别人听见。陶家虽然不是住在巷子里,但不管怎么说,能不说是最好的,隔墙有耳,孩子说说倒无所谓,做大人说了就有些看不起人了,这是犯忌讳的事,陶宽爹很是注意的,保不住自己边说就有人路过自己家听到,而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第三章 陶家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不止是银井湾这一个地方的人看到,就是附近几个村庄都看到的现实,虽然那时候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但贫富差距不大,不像是现在,有过亿的资产和基本生活保障都有差别的差距,但大家还是有些仇富的,这也是人性,以生具来的,只不过是大家都藏在心里不说而已,而农村里所有的比城里人更现实和自私,甚至到了谁家来了什么客人,这个客人能给自己家里的孩子什么样的糖果都有关。陶磊说说倒是其次,但如果是陶宽爹说出这样的话,村庄里的就会从心里看不起陶宽爹,甚至还会被有些主人除掉户头,这是陶宽爹所不愿看到的。陶宽爹说着话心里也急着出去做手艺了,起身走到箱子上找到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拿出里面的书来,就把挎包给背在自己的身上,却又回过头来,对着陶磊说:你今天去学校,可能要把自己地方教学点的桌子一起搬去,陶宽小,你就让陶宽空着手去,你下午帮着陶宽搬课桌去学校。说完这些,陶宽爹也火急火燎得往外走,他得赶紧得去主人家里,本来就有些晚了,加上和陶磊做些思想工作,更急得去主人家里了。陶宽爹出了陶磊的房间,陶磊心里还想着陶宽爹的话,不就是一个挎包吗,犯的着这样说吗?陶磊觉得陶宽爹有些好笑,笑归笑,陶磊知道也该自己起来了,即使不用去砍柴,也得起来去问问自己书袋的事。陶磊做事还是有些紧迫感的,就在陶宽爹走出大门的时候,陶磊也就从床上起来了,走到院子的时候,看着磨刀石是湿的,就问陶宽妈:娘,我爷爷呢?陶宽妈正在厨房里烧水,而在烧水的时候,也在淘米,听着陶磊的话,这才意识到陶宽爷爷早就起来了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起来,还是睡觉的,听着陶磊的意思,估计也早就起来了,甚至还磨刀,最大的可能是陶宽爷爷知道了陶宽和陶磊去学校读书,所留下原本属于陶磊砍柴的事,就得自己担起来,心里也就有些过意不去,陶宽爷爷年龄不是太大,但也有个六七十岁了,但具体的年龄,陶宽妈并不是很清楚,陶宽妈心里就想着:不要等陶宽爷爷都要过生日了,自己也还是不知道,这就是自己做儿媳妇的不对了。在银井湾里,和陶宽爷爷同年龄段的人也有比陶宽爷爷做得累的,也有比陶宽爷爷做得轻松的,但却没有陶宽爷爷心情舒畅的,陶宽爹能出来做手艺确实是陶宽爷爷的功劳,孩子有出息,大人才有后来的福享。现在可好,原本刚有些滋润的日子,由于陶磊和陶宽出去读书也就把担子压到陶宽爷爷身上了。陶宽妈虽然心里怎么想,但还是回答了陶磊:你看看柴火间的其他东西在不在,真要是你爷爷去砍柴了,你就别去了,今天第一天去学校,不要太累,穿得干净些,别让别的同学看不起你,况且还带着陶宽去呢。陶磊听着陶宽妈的话,意思很明显,既然陶宽爷爷去承担了陶磊的砍柴的事,你就得好好读书,不要让陶宽爷爷白累了。陶磊还是走到柴火间去看看,确实看到陶宽爷爷那一套砍柴用的工具都给带走了,陶磊心里还是有些心疼陶宽爷爷的,陶磊对于陶宽爷爷的爱大于家里的其他人,也包括陶宽爹,至少在陶磊自己心里是这样认为的。出了柴火间,陶磊走到厨房里来,对着陶宽妈说:娘,爹把我的书袋拿去用了,你就随便得帮我找个书袋用,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和陶宽公用一个书袋,反正我二人的书又不多。陶宽妈听着陶磊说,心里也就想着自己的男人——陶宽爹,昨晚二人说了,今儿早上就去拿陶磊的书包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看来陶宽爹还是想着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来着,要不说真有那么快就去找来了,幸好自己早就给陶磊预备好了书包,不然真让自己的男人给自己吃个瓜落了。陶宽妈心里想着嘴里也就应承着陶磊:好的,我会给你找个书包来的。陶磊看着陶宽妈在忙着做饭,也就不去打扰陶宽妈了,既然起来了,又没有什么事做好总不能又跑回去睡吧,最好的事,还是把陶宽也给叫起来,二人一起到教学点去看看,那个课桌有多重,真要是很重的,自己都扛不动的话,就和教学点的老师说清楚,或者是兄弟俩可以抬着课桌去学校。银井湾到隔壁村庄的学校里有着三五里路的,自己扛得起却未必能扛到学校里去。陶磊这样想着,也就走到陶宽的房间去,看看陶宽起来了没有。陶磊对着陶宽妈说:我去看看陶宽起来没有,趁着现在没事,想到教学点去看看课桌有多重。陶宽妈没有听清楚陶磊说的意思,教学点的课桌和你陶磊有啥关联,你要到那里去干嘛,还要叫陶宽一起去?陶宽妈就问陶磊:教学点的课桌有你什么事?听着陶宽妈的话,陶磊这才明白,自己没有和陶宽妈说清楚,估计陶宽爹也没有和陶宽妈说要让自己帮着陶宽把课桌扛到学校里去。陶磊这才对着陶宽妈把陶宽爹所交代的事和陶宽妈说清楚,这才走到陶宽的房间里去。陶宽没有陶磊的那么兴奋,更不会睡不着觉,只是自己在溪水里玩累了,这才睡得好,到了这个时候早就醒来了,只是觉得不愿起来,仍旧躺在床上。陶磊没有陶宽爹那么粗鲁得去推开陶宽的房间门,而是有着耐心得去敲,陶宽醒来了,估计也只有陶磊会来敲门,就对着房间门外的陶磊说:推进来,又没有关着。听到陶宽的话,陶磊也就推开了陶宽的房间门,对着陶宽说:醒了就起来,咱们一起去看看村里学校里的课桌有多重,爹要我们二人都要带张课桌去学校呢。 第三章 陶宽其实也是早醒了,就在陶宽爹去敲陶磊的房间门的时候,陶宽就被吵醒了,昨天从溪水里回来,感觉有些乏,这是陶宽懂事以来难得有这样情况,陶宽自己想想:可能是看着学校有点烦,学校里的人太多,陶宽还是反感一窝蜂的生活。但陶宽爹确实愿意送陶宽去学校,名义上是陪着陶磊读书,实则也是看看陶宽有没有读书的资质。陶宽还没有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自己一个人自由懒散惯了,突然间要被送到学校里去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办法去抵制,也只好由着陶宽爹的安排。陶宽爹去敲陶磊房间门的时候,声音比较大,陶宽醒来了也就听着陶磊和陶宽爹谈话的内容,除了陶宽爹要陶磊交出那个黄色挎包外,也听到陶宽爹要求陶磊照顾好自己的意思,现在陶磊也正在为搬课桌的事来叫陶宽,陶宽也就愿意一起去看看。在这个家里,陶宽可以不理陶宽爷爷,但却不敢得罪陶磊,陶磊叫到他做事,陶宽会很快得完成,这既是兄弟之间的情谊,也是一个照顾和一个被照顾的关系。陶宽听着陶磊的声音也知道陶磊是在等自己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是迅速得穿鞋下床,趿着鞋走到房间门口。陶磊也只是喊一二声,不会超过三声,要么等要么就自己一个人去村里的教学点看看。在没有等太久的陶磊,看着清醒的陶宽没有丝毫的客气,随即转身走出了大门去,陶宽是跟在陶磊的屁股后面,用着几乎是小跑的节奏去了教学点。教学点离陶家有些远,是在银井湾的另外一方,以前也是大队里的仓库,后来改成了学校,一个很大的仓库中间用木板分隔成二个房间,也就是一年级和二年级二个班,陶宽并不在意陶磊是不是经常来这二个班级的教学点玩,反正陶宽自己是不太愿意来玩的,陶宽宁愿去溪水里泡着也不愿到这个教学点来玩,原因就是曾经的一次打预防针,给陶宽留下了很深刻的痛苦,那个东西太痛了,看着闪着白光的针管刺进自己细小的胳膊,陶宽到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在外面玩,至少可以逃避被打针的厄运。随着年龄增大,陶宽并没有缓解那种紧张的情绪,听到陶宽爹说教学点可能要撤了,陶宽心里别提有多开心,哪知道紧接着就是要求陶宽去隔壁完小去读书,陶宽可谓是刚脱离苦海,又被泡进黄连水里,心里再怎么得不愿意,却也不敢去违背陶宽爹的决定。陶宽爹的决定就是陶宽妈也不敢有丝毫的推辞,没有了陶宽妈的庇护,陶宽兴不起什么浪来。陶宽跟在陶磊身后,快步得走过了巷子,巷子二边的孩子看着陶宽和陶磊有些急匆匆得走过,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从陶宽爷爷昨天带着陶磊和陶宽从村完小回来,大家都知道陶磊和陶宽都要去读书了,现在又看到陶宽和陶磊去教学点,就几乎可以确定陶磊和陶宽今天就要从教学点去搬课桌去学校。银井湾的生活水平不是整个公社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有些人家还是很困苦,这不是银井湾一个地方会这样,而是整个社会都不是太好,但却没有人去申请吃救济粮,依旧会去做工分,期盼着到了年底能把自己家里的口粮给领回来。能有钱去读书的不多,家里二个都去读书的就更少,陶家是其中的一家。从陶家到教学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却也让陶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忍着,紧跟着陶磊的身后,不敢有丝毫的偷懒。没有走太久,兄弟俩也就到了到了教学点,教学点有些气氛,那些曾经在教学点读了一年级的孩子,也和陶宽和陶磊一样,最少也得把自己的座位带到学校里去,因此也就有人在挑一张比较结实,但又不是太重的课桌搬去。陶宽爹的信息还是算灵通的,至少知道到了完小去读书,没有从教学点带课桌去的孩子有可能就得站着上课了,这样站着上课也不知道要站多久才能分到课桌来坐,撤除教学点也不止是银井湾的一个地方,而是好几个地方的教学点都给撤除了,这就造成了课桌的紧张,陶宽爹也是听着这样的信息才让陶磊带着陶宽来教学点挑张好点的课桌,也许这课桌就有可能会伴着自己读完完小,至于什么时候有新的课桌来坐,谁都不是十分得清楚。进了教学点,陶磊比陶宽就显得成熟很多,不仅去使劲摇晃课桌,还用手去搬动课桌,尽量得能找张结实而又清便的课桌搬,这样既不是太累,又可以多坐几年。陶磊不仅要自己挑到好的课桌,也得帮着陶宽挑到一张好的课桌,这份心得多操累很多,陶宽则不同,他有些不适应教学点的情况,从那次有了痛彻整条胳膊外,也留下了对教学点的反感,所以不愿意太多得接触课桌,任由陶磊去挑去试着,自己则是东张西望得这儿看看哪儿走走,幸好教学点不是很大,只有二个教室,再怎么得晃悠也只能在这二个教室来回得走。陶磊并不去管陶宽,只是做好自己的事,任由陶宽这样的散漫和胡闹。这也让其他挑课桌的人有些羡慕陶宽,有哥哥帮忖着自然就是不一样,但羡慕归羡慕,自己还是也要挑课桌的。教学点的课桌有好几种,也有新的课桌,也有以前留下来的课桌,大都很笨重。课桌是一个整体的,下面四条边支撑着桌子和座位二个部分,座位显然要矮很多,而桌子却有些抽屉用来放置书包的,桌子面不是很大,但给孩子用还是比较合适的,而且一张课桌课桌做二个人,这就让陶磊有些糊涂了,既然是可以坐二个人的兄弟俩正好用一个课桌就可以了,何必要自己和陶宽一起来呢。 第三章 教学点的课桌也是前几年从完小分来的,木头做的榫卯结构,高约二尺余,桌面和凳子是连在一起,凳子就矮很多也就一尺多点,凳子和桌面也就有着一尺不到的距离,刚好孩子趴着可以写字的样子,刚分下来的桌子还是挺新的,孩子也就有了发挥自己特长的地方,整个桌面早就被以前的学生画得一塌糊涂,犹如是一副抽象派的画面,最多的就是桌面的中间有着一条深刻的线,有的桌子还不至是线,而是一条深深的划痕,这样的线也就是学生嘴里的三八线,也只有做了学生才知道这三八线的深刻。陶磊和陶宽都是新生,只是觉得好玩,好好的课桌面咋就被划成了这样。陶宽有些无所事事,也不管陶磊在干嘛,只顾着自己瞎晃悠,这也是有了哥哥的好处,不止是现在,未来的几年也还是有着哥哥的好。陶磊边看着课桌的结实,也不忘用手去掂掂课桌的重量。看着课桌是双人的,陶磊心里也就放心很多,大不了自己明天一个人扛去,扛不动的路上多歇会,反正陶宽是指望不上的,只要自己能扛起,就只能自己去扛,在看了几张课桌后,陶磊也就选好了一张课桌。课桌有些歪,但很轻,自己可以轻轻松松就扛起,至于有些歪只不过是榫卯有些松动了,陶磊的直觉来源于陶宽爹做篾匠活的灵感,只要大体上可以的,榫卯完全可以去敲紧来就是一张好课桌。挑好了课桌的陶磊就把陶宽唤过来,对着陶宽说:陶宽,回家吧。陶宽听着陶磊的话,自然不敢怠慢,即刻走到陶磊身边,看着陶磊已经挑好了课桌就对陶磊说:哥,咱二人就共一张课桌吗?陶磊没有直接回答陶宽,只是点点头自己钻进课桌的空挡里,用自己扛柴火的肩头扛起了课桌走出了教学点。也就在陶磊扛着课桌要走出教室的时候,教学点的老师走了过来,对着陶磊说:你算是选好了这张课桌了吗,你确定自己能扛到学校里去吗?陶磊对着老师也就礼貌了很多,面对着老师的询问,陶磊还是很礼貌得回答老师:我看着这课桌轻快,虽然有些歪,但我先扛回去,让我爷爷帮着敲下,整理整理就是一张好课桌了。我试了试,还是可以扛得动的,真要是扛不动了,还有我弟陶宽呢,他总会扛会吧,实在不行,也不过是多歇口气和少歇口气的事。农村的孩子实在,没有太多的豪言壮语,只是实实在在得怎么解决问题。老师听着陶磊的话,也感觉到篾匠师傅家里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也是同样的能吃苦的娃,也就同意了陶磊的话,让陶磊扛着先回家去。陶家比教学点到完小要近些,也就是说从教学点去完小还是要经过陶家门前的路,陶磊先把课桌扛回家去修理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况且能把歪课桌整理好也是老师巴之不得的事。陶磊扛着课桌走在前面,陶宽紧随其后,孩子对于能去上学自然是很高兴的事,银井湾还有不少比陶磊大的孩子也还在帮着家里做工分,看着陶家二个孩子比自己小都去上学了,心里不免有些不高兴,但自己的不高兴又能怎么样呢,家里的活谁做,到了年底,领不领口粮都是现实的问题。也只是一时的生气了。陶磊还是懂些农村的人情世故,自己扛着课桌,带着陶宽并没有直接去穿过银井湾的巷子,而是选避开了巷子的小路走过去,虽然这样绕道走会增加一些路程,但陶磊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好,至少不用看别人的眼神。陶磊比起陶宽来,虽然有些瘦弱,但却有着韧劲,对于课桌这样的重物还是能挺过去的,没有歇口气也就扛着课桌到了自己的家门口。陶磊把课桌放在路边上,自己弓着身子走出课桌的间隙,领着陶宽走回家去。陶磊进了大门,看着陶宽爷爷已经坐到桌子上吃粥了,也就没有去叫陶宽爷爷,而是先去洗手,接着就去盛粥来吃,倒是陶宽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吃饱了,帮我先整理整理课桌,那个课桌有些歪。说完这些也就跟着陶磊去洗手盛粥吃。陶磊听着陶宽对陶宽爷爷说的话,虽然感觉陶宽有些嘴长,但却也没有去阻止,反正这话得说,至于谁来说自己倒不是太在乎,只要把话说到陶宽爷爷听就可以了。陶宽爷爷嘴里吃着粥,并没有直接去回答陶宽,仍旧是低着头吃粥,心里却想着陶宽还是比陶磊要嘴碎些,却比陶宽更打得开嘴去说,这是好事,有些事不是说藏着掖着是好事,还说的还是要说,至少不会像陶磊那样,不愿意和别人说,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最后导致了自己去砸了林家的锅,也许陶磊说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等到陶磊和陶宽都盛好了粥坐到桌子上来的时候,陶宽爷爷才对着陶磊说:听你妈说,你今天要扛课桌去学校吗?能扛得动吗?要不要我帮着扛去?陶宽爷爷说的这话完全是对着陶磊说的,陶宽爷爷也知道陶磊不会让陶宽过早得受累的,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就不会让陶宽去做,这也是陶宽爷爷对着陶磊更为心疼的一个原因。陶磊也听出了陶宽爷爷对自己的好,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却不让陶宽爷爷帮着自己去扛课桌,却不说是怕耽误了陶宽爷爷的功夫,主要还是怕别人说陶家的二个孩子懒,连个课桌也要爷爷去扛,陶磊其实也希望陶宽爷爷帮着自己去扛课桌,这样,陶宽爷爷就可以休息半天了,权衡利弊,陶磊还是拒绝了陶宽爷爷的帮忙,只是对着陶宽爷爷说:如果用空的话,帮我把课桌整理整理就可以了,您要是累了,柴火也不要去看了,我会带着陶宽一起去砍的,您这么做已经够累的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心里还是很温暖的,自己心疼陶磊没有白心疼,陶磊和陶宽去读书是必然的,今年不读,明年也会去读书,至于陶宽爷爷自己想去做的事情也不过是陶宽爷爷自己的意愿,如果真的不想去做,陶宽爹也不会强求,别人不知道,陶宽爹自己不知道吗?从陶宽爹自己记事起,陶宽爷爷可谓是呕心沥血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甚至连自己的后半生也都托付给陶宽爹了,但陶宽爷爷还是情愿去多做些。陶宽爷爷的心思也只能自己去想想,并不想去告诉陶磊和陶宽,时代不同了,自己做了爷爷也不能像自己的爷爷,依旧享受着过去爷爷的福气,现在的爷爷得为着自己的孙辈去劳累。自己劳累了,有个体贴入微的陶磊心里也就很满足了,至于陶宽这个孙子,在自己看来也许还真是农村人说的是懒人有懒福。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依旧埋头吃粥,即使自己心里有泪也只有忍着的份。陶宽爷爷依旧如同从前,吃粥的速度还是陶磊和陶宽赶不上的,况且自己又比陶磊和陶宽吃得早些,在吃完碗里的粥,身上有些微汗的时候,也正是自己畅快淋漓的时候。陶宽爷爷砍柴回家的时候,也正是陶磊带着陶宽在教学点挑课桌的时候,有些日子没有去砍柴了的陶宽爷爷,似乎有些累,自己也在感慨:老了,真的是老了,不仅是手上没有太多的力气,就连胸口也有闷,但即使有这样的情况,也不太好跟陶宽爹说,更不会去和自己的儿媳妇——陶宽妈说,只能是自己少砍点柴火回来就是,况且,陶宽爹和陶宽妈并没有说让自己去砍柴。陶宽爷爷只是自己内心的感慨,感慨完了,也就提着家里的斧头走到门前的路边,用手摇晃着课桌,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造成了整个课桌的歪,这些都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去修理,也正和陶宽说的差不多,只是有一处的榫头有些松了,而后就返回家里去找到一枚铁钉,照着松动的榫头敲了进去,随后依次把所有的榫卯地方给重新打了一遍,课桌也就恢复了原有的牢靠。陶宽爷爷想着过去没有铁钉的时代,即使做整栋房子,都未必用一枚铁钉,银井湾里也有这样的房子,只不过年久失修早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想归想,陶宽爷爷有时候都是不由自主想起以前,也许这都是年龄大了的结果。敲好了榫头的课桌在陶宽爷爷用力得摇晃也有着一定的稳固性,陶宽爷爷还是有些自信的,随后就拿着斧头进到厅堂里去,进了厅堂看到的是二个孩子都吃饱了,就朝着房间里喊:陶磊,陶宽你们就现在去学校吗,听到的回答是肯定的,也就在陶宽爷爷站在厅堂里的一会儿时间,陶磊带着陶宽出了来了,陶宽背着书包,依旧还是那个旧书袋,陶磊身上却是空空如也,手里也没有拿自己昨天给陶磊的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心里不禁疑惑,陶磊的书包呢,还有自己花了很大心思给陶磊包好崭新的书皮子的书也没有看到,陶宽爷爷不免有些失落,看着陶磊走得很急的样子也就没有接着问了,只是嘴头说着:带好弟弟,路上走慢点。陶宽爷爷觉得陶磊有着古怪,平时的陶磊可沉得住气了,就是下大雨也不曾看见陶磊有如此慌张的神态。陶宽爷爷站定看着陶磊走到课桌旁边,用手摇了摇课桌,确定课桌没有原来的那样歪歪斜斜了,这才钻进课桌里去,用肩膀扛起课桌,稳步得走着,后面跟着陶宽,陶宽背着那个旧书袋,兄弟俩一前一后得朝着学校走去,陶宽爷爷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要迟到,站在门口看着陶磊和陶宽走去,直到兄弟俩的背影不见了,这才走到杂物间去找到农具,去生产队里做工分。陶宽妈回到厅堂来吃粥的时候,家里就她一个人在家里了,缺少了陶宽的吵,陶家变得很安静,让陶宽妈有些不适应了。一个家也只有孩子才热闹起来,但孩子终归要长大,长大了的孩子也不能老是待在家里,最少也得去生产队里做工分,才能养活自己。陶宽妈坐在桌子上,心里的不适很明显得挂在脸上,要是陶宽爹或者是陶宽爷爷在,陶宽妈倒会装会,但家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就没有必要去装,想着陶宽在学校里是不是能吃饱,会不会和同学打架,但想着至少还有陶磊带着,有了陶磊的庇护,陶宽是不会太吃亏的,又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抬起头来,抹了抹眼睛,抓紧吃粥,家里还有很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做。跑出去的陶磊扛着课桌,没有走多远就有些累了,扭过头来,问陶宽:陶宽,你回头看看咱爷爷是不是还站在门口看着呢。陶宽自然扭过头来,看到的都是山,这才对着陶磊说:都过了山嘴了,看不到家里了。陶磊听着陶宽的话,于是坚持走了几步,直到有个阴凉的地方,找了个比较平整的地方,放下课桌,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歇下来。陶磊不想让陶宽爷爷看着自己有丝毫累着的时候,陶磊小的时候太过于得瘦弱,让陶宽爷爷简直是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直到这几年陶磊身子骨慢慢得变得结实了,这才放心让陶磊自己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陶宽爷爷刚才在修理课桌的时候,还是有意得试了试课桌的重量,觉得陶磊还是可以把课桌搬到学校里去的,这才没有特意得帮陶磊送课桌去学校,然而想不到的是陶磊还是有些吃力得扛着课桌走的,刚才又有些逞强,走得太急,到了现在不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等陶宽回头确定了兄弟俩离开了陶宽爷爷的视线这才歇下来。毕竟还是孩子,体力消耗得快,恢复得也很快,没有坐太久就喘匀了气。 第三章 陶磊比起陶宽来,不光是年龄要大点,通过这几年的劳动,身体比以前好很多,做事累了也就不太挑食了,饭量也逐渐增加了,随着整个身体的良性循环做点事也不在话下,但陶宽爷爷还是觉得陶磊有些虚弱,这只是和自己比起来还是有些差别的。刚才因为走得太急,心跳得快,现在可好,坐在阴凉的地方歇歇,汗也就慢慢没有了,胸口也没有了刚才的闷,变得顺畅了很多。陶宽则坐在陶磊边上,只背着一个书包的陶宽自然轻松了很多。陶磊看着身边的陶宽,陶磊发现陶宽除了嘴要宽些外,其他的地方还是挺相像的,陶磊看着陶宽还是忍不住得说:现在我们都来读书了,家里的事都落在了爷爷的身上。爷爷也不年轻,你也要懂事点,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天天去泡在溪水里,你现在也不比我小太多,每个星期都有星期天的,星期天我们一起去砍柴,虽然一天砍不了太多的柴火,但也可以分担爷爷的劳累。陶宽听着陶磊的话,也知道自己整天不做事的日子不再有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得跟在陶磊屁股后面,不是读书就是砍柴,摘猪菜。砍柴陶宽倒做得少,几乎没有,在陶家有着陶磊的偏袒,陶宽算是过了些开心的日子。陶磊不想说太多,眼前要紧的就是把课桌搬到学校里去,有了刚才的体验,陶磊没有了刚才的狠劲,知道了细水长流,不能操之过急,说白了这几天都有可能不会正式上课的,接下来的就是等,等到各个班级报名的学生达到一定的饱和度了,就开始上课。陶磊和刚才一样弓着身子钻进课桌里,扛起课桌来开步走。歇了一会的陶磊,感觉课桌并没有刚才的那么沉了,腿也轻快了很多,只是那些刚才那样疾步走,而是由着自己步子走向学校里去。陶宽昨天是跟在陶宽爷爷和陶磊的身后,由于走得有些急,路上并没有看得太清楚,只要是没有摔跤就是很好了;今天不同,陶磊扛着课桌自然也就走不到很快了,陶宽变得有些悠闲,甚至可以看看路边的环境。从银井湾到学校去,走得也算是官道,按照银井湾的说法,这样的路可以称之为大路,路很宽至少在没有可以开汽车的公路以前,可以说是好路了,路面也有个近三尺来宽,最窄的地方也有个二尺余,二个人在路上走,根本不用前后走,完全可以并排走,即使是对着走的人也根本不用停下来交汇,而是直接走就是,也可以说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虽然兄弟俩以前也随着陶宽爷爷到这个地方来走亲戚,但都是由大人带着,带着他们走的最多的人也就是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走路很是严谨,几乎不说话,也不让他们东张西望的,看到脚下的路,认真得走路,有时候是白天也有晚上也走过,晚上走的时候,大多是由大人背着,或者是牵着走,也就是到了这几年兄弟俩大起来了,这才领着陶磊和陶宽走。路是靠着山边开出来的,这路开的时间也有些年头,最少是陶宽爷爷年轻的时候就给开好了,不管是什么时代,路还是路只不过是走的人不同罢了。路面大多是用鹅卵石铺就的,也有只是泥巴的路面,那也只是在平坦的地方是泥巴路,到了有上坡或者是下坡的地方都是用鹅卵石铺好的,走起路来就不会太滑,尤其是冬天,冰天雪地的时候,根本不会因为路滑而摔跤。路的外沿几乎就是用比较大些的鹅卵石做好的路沿,即使是下很大的雨也不会因为雨水的冲刷而倒掉。据银井湾的老辈人说,这路刚开工的时候,挑了一个很好的日子开工的,因此路从建好就难得有因为路的问题而出过太大的问题。陶磊毕竟还是孩子,有时候力气要差些,早上也因为吃的太快,到了现在居然有些肚子饿了,陶磊心疼陶宽,宁愿自己累着也不让陶宽来扛课桌,陶宽即使要扛未必也能走太多的路。平时都是空着手走这路,现在有了负担才感觉这路有些远,而中途不得不要停下来歇歇,也就这样的一路走来一路歇歇,整个上午就几乎都在走路,等到陶磊和陶宽到了学校都快到了中午了,早上总以为自己二人总能赶回家来吃午饭的到了现在就有些晚了,况且陶磊的体力透支得比较大,心想着还是该让陶宽爷爷给送来的,到了现在也没有了后悔的必要了。进到学校来,也有着其他教学点一起带来的课桌,也有老师专门来登记,也怕是搞乱了,到底是哪个教学点送来的课桌。这事也只有在那个时代可以安排学生自己去扛课桌,换作是现在,学校的领导断不可敢做这样的决定,宁愿请短工也不会让学生自己去扛课桌来上课。陶磊把课桌交给了老师,也从老师那里登记自己课桌的号数,也就是说陶磊替着陶宽扛来了课桌,二人才有课桌坐着上课。到了这个时候,赶回家里去吃饭似乎也有些不太可能了,陶磊决定还是去找食堂大师傅,看能不能先吃饭,明天才带你和菜来打饭吃,顺带也把今天吃的饭也给还掉。学校里除了本村的学生外,外地的学生也有很多,而那些外地的学生却带来的米和菜,但也有和陶磊陶宽一样的情形,他们都四处散着,有些打算今天就饿一餐,等老师说不用等到下午就可以回家了。陶磊不同,自己也许克服一下,但陶宽却难得有饿着的时候。陶家从陶磊和陶宽出生以来,几乎就没有断过粮,陶宽再皮实,搁外面玩多久,但午饭还是回家吃饭了的,只不过是吃的早晚而已,如果早上吃得饱些,午饭就可能晚点回家吃了。陶磊想着陶宽,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学校食堂大师傅去。 第三章 陶磊扛着课桌,这才知道这条自己走过了很多次的路还是有些远,而远的距离则是有肩上的课桌造成的,陶磊原本也可以让陶宽帮着扛下课桌,但看到陶宽那种从来没有扛过东西的样子有些心疼,索性自己一个人扛着,等走到了学校的时候,发现时间已不再是早了,而是有些晚,加上早上吃粥的时候,没有吃太饱,到了这个时候确实有些饿了。学校里也有老师替他们登记着课桌,老师的工作不仅是认真也很细致,每张课桌送来的时候,都得用力去摇晃或者是测试着课桌的结实,陶磊扛来的课桌也同样得被测试着,只不过这个老师很是记性好,他看到送来的课桌几乎可以知道是哪个教学点的课桌,课桌损坏的程度也了然于胸,看着陶磊扛来的课桌,不仅是使劲得摇晃,还用力提起这才露出笑容来,对着陶磊说:你是银井湾教学点的吧,这张课桌我熟悉,前几天我去看了,有些歪,被你的家人给捯饬一下吧,现在结实得多了。被老师说出了自己的家,陶磊还是很高兴,至少让陶磊知道:这个老师到过银井湾,自然也就认识银井湾的人,尤其是陶宽爹这样有些名声的篾匠师傅,从而让陶磊有些自豪感,也告诉老师说:早上来的时候让自己的爷爷给整理了一下,把原来松动了的榫头给敲紧了,来的时候又没有磕着碰着,这才走到现在。老师登记好了课桌,就让陶磊把课桌扛到了教室里,陶磊还不知道,一个教室也就是陶磊后来要坐着学习的第一个教室。!安置好了课桌的陶磊发现,来送课桌的不仅是孩子,还有大人,而这些大人都走回去吃饭,自己带着陶宽就有些肚子饿了,陶磊倒还好些,陶宽就不一样了,难得有走这么远的路,真要接着赶回银井湾去,陶宽是有些吃不消的,陶磊毕竟还是要大点,他也答应着陶宽爷爷要照顾好自己陶宽,而最让陶磊无奈的是兄弟俩没有带菜和米,更没有带着钱来,要想找点吃的有些难,陶宽比刚才显然消沉了很多,话也少了,没有了路上的叽叽喳喳,陶磊基本上可以判断出陶宽有些饿了,原本以为只是送课桌到了学校完全赶回去吃午饭的,却不料来的路上因为累,而不断得歇歇,最后才勉强到了学校,早上出来的时候没有对这个情况没有充足的准备,导致了现在兄弟俩的尴尬。陶磊领着陶宽,没有了其他的办法,看着陶宽可怜的眼神,陶磊心里还是很难过的,眼看着那些有着准备的人,拿着自己带来的米和菜去食堂换饭吃,陶磊也就顾不得自己的什么自尊了,带着陶宽走向了学校的食堂。食堂很忙,也正是刚刚打饭吃,刚来的一年级的学生无疑不能和那些四五年级的学生比,就是二年级的学生也比陶磊和陶宽更为老练,陶磊只能是带着陶宽在等,等那些大年级的学生先去打饭,兄弟俩不仅是第一次来,也还是没有米和菜。等的滋味不是很好,期间也有银井湾里其他大年级的学生看着陶磊和陶宽,但他们带来的米和菜也只是仅仅自己一个人勉强可以填肚子的饭和菜,不能给予陶家兄弟俩的帮助,唯一可以帮忙的就是把自己吃饱饭的碗筷借给陶磊和陶宽用,这这就算是最大的帮助了。陶磊也第一次感受自己的单薄,挤也挤不过人家,况且自己带着陶宽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人打了饭,带着自己的菜去了该去的地方或者坐着或者站着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着学校的午餐。等待着的陶磊倒有些心理准备,但身后的陶宽却有些可怜巴巴,这样的滋味也是兄弟俩第一次碰到,原以为自己在家里就过得不是很好,现在看到学校的生活,陶磊有着泄气了,再怎么得泄气,也得解决了午饭,再带着陶宽走回家去。完小毕竟还是完小,乱哄哄的打饭时间不一会儿就结束了,只不过,陶磊和陶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而觉得过于得漫长。等到大家都走了,陶磊和陶宽这才走到食堂大师傅的跟前,陶磊走得前面对着食堂大师傅说:叔,我们早上来不及带米和菜来了,能不能先赊点饭我们吃,现在回去肯定是太晚了,也不知道下午有没有课要上。原本背对着陶磊和陶宽的食堂大师傅,此时听到说话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二个孩子,不就是昨天下午由那个老头带来的二个孩子嘛,怎么今天就来读书了。食堂大师傅还是对着陶宽爹有些好感的,此后的日子里也有可能求着陶宽爹做篾匠,现在不就是正好自己做些人情的时候吗?看着陶磊和陶宽不知道从谁手里借来的碗筷心里还是不忍,都还是孩子,就得送到学校来读书了,陶磊原本就比较瘦弱。加上路上出汗和劳累显得更加瘦小,而站在陶磊身后的陶宽就更是憔悴,像陶家的孩子如果是在自己家里的时候,这时候正坐在桌子上吃饭呢,也可以挑三拣四得吃着自己妈妈做的饭菜。食堂大师傅没有说话,而是拿过了陶磊和陶宽手里的碗,走到大木桶里去给盛饭。学校的食堂是有着不同大小的饭筒来打饭吃的,有半斤的,三两的最小的也有一两的饭筒,按照学生自己要求来打饭吃,但这只是比较大的学校的食堂,而在完小的学校里,食堂只是通过大锅烧水,孩子也就带着饭盒来,给热下饭吃就是。陶磊和陶宽完全不懂学校里规矩,连陶宽爹也不太清楚学校是怎么给孩子做饭的,当时给这个学校食堂里做的筲箕也不过是食堂给老师们做饭用的,老师吃饭和学生不一样,他们是打饭吃的,现在学生的饭盒都给取走了,只剩下老师的饭还剩一些,食堂大师傅打算就用这些剩饭给陶磊和陶宽吃。 第三章 学校的前身是个也是一个教学点,和银井湾的教学点无异,只不过是位置比较集中,老师不愿意到其他的教学点去上班,因而也就慢慢具备了完小的条件,原本也只有本村的学生来上课,也就不需要食堂,老师也是和工作组一样,到老百姓家里去派饭吃,轮到谁家就谁家吃,但各家也有各家的难处,有的人家干净点,有的人家邋遢点,新来的老师也就随着生产队里的派饭到各家去吃饭,但时间长了,就有人慢慢得赖在那些比较干净的人家里去吃饭了,生产队长也不太可能去死拉硬拽,也由着老师和工作组的人自己去哪家吃,,刚开始倒还无所谓,时间长了就有意见了,生产队里的派饭是有着一定的报酬的,虽然吃的饭菜一样,但派去吃饭的老师和工作组的人是拿着粮票去结账的,粮票在当时就是稀罕物,有了粮票就有人来换,换的东西也是都是农村人需要的物件,由于村里的大部分人家都得不到派饭的机会,这也就有了怨言,这时候的学校已不再是以前的教学点的规模了,学校也就提出成立食堂。有了食堂总不能让老师自己去做饭吧,经过大队里和公社的合计,也把工作组的派饭也合并到学校里去,学校食堂的大师傅也就有村民来担任,学校的老师这才有了落脚地方。而做饭的大师傅也换过几茬,到了这个大师傅也不知道是第几任的大师傅了。做的时间长的有个一年半载,做的时间短的也有做了几天就不想来做了,做食堂大师傅自然比在生产队里做工分要轻松很多,但却比做工分繁琐很多,不止是做事繁琐,更多的是缺少那种伺候人的心态,这个大师傅性情比较平和,不太和别人争吵,也就留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作组也就慢慢得撤了,只剩下老师在食堂吃饭,教学点老师多了,学生想也慢慢得扎堆到这个教学点来上学,这样一来,不仅仅是本村人也就有了外村的孩子也来读书,慢慢得加重了食堂的负担。原本只有老师在吃饭的时候,老师们就如同一个家庭般的做饭,和村庄里的普通人家一样的捞饭煮粥,中午蒸饭吃,可有了外村的学生就不可能像原来那样的蒸饭吃,而是分开来,学生自己带饭菜来,食堂只是负责给学生的饭菜热下,这就有了陶磊和陶宽来吃饭,食堂大师傅只能是从老师的饭甑里掏出二碗饭来,给陶宽和陶磊解决肚皮问题。至于菜只能是些菜汤了,这也就便宜了陶宽,陶宽原本在家里的时候,只要有菜汤就可以解决问题,但陶磊却不是这样的,但毕竟是食堂大师傅帮着自己凑点饭吃,陶磊也就没有了太多的话说,只要陶宽能稍微得缓解饿肚子的事,陶磊则能忍受。食堂大师傅看着陶宽的吃相,有些好笑,这孩子是不是早上没有吃饭,故意到这里来蹭饭的吧,但看着陶磊却是很文雅得夹点菜,扒拉一大口饭,再想想陶篾匠家里也不至于这样穷苦吧,就冲着昨天那个老头吸烟的烟杆就知道陶篾匠家里家境不错。可看着陶宽吃饭确实有些喜人,就在食堂大师傅想着的当儿,陶宽意犹未尽得放下了碗,看他样子再来个一碗饭是没有问题的,食堂大师傅想着这些老师晚上都要回去,就干脆把饭甑里所有的剩饭都刮干净了,从陶宽面前拿过碗来,盛好也就半碗多点,递给了陶宽。陶宽看着眼前的半碗多的饭,只是朝着食堂大师傅笑笑,接着就是把剩下的菜汤全都倒进自己碗里,张开他那张标志性的宽嘴,没有几口就给吞下了肚子,而此时的陶磊还只是吃到半碗。陶宽放下了碗筷,这才抹了抹嘴,站了起来。陶磊看着陶宽站了起来,心里也就宽慰了很多,能站起来说明陶宽有个五六分饱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的萎靡不振。饭真是个好东西,吃饭前的陶宽和吃饭后的陶宽截然不同,精神好了很多。陶磊看着陶宽的神情这才安下心来,一口一口吃得很有节奏感,也许是确实饿了,也许是受到陶宽的感染,陶磊吃得也比刚才快了些,但却没有在意食堂大师傅的眼神,既然来吃了,就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眼神,饭吃饱再说。等陶磊吃饱了饭,操场上的学生也多了起来,那些在学校本村的孩子都吃饱了饭来到学校玩了,而那些没有领到新书的家长却依旧去找自己认识的或者是不认识的,有的干脆只是亲戚的亲戚,来担保学费,以求得孩子有个座位。看着眼前的孩子,食堂大师傅也劝陶磊:你还是带着弟弟回家吧,下午是不可能开课了,今天的任务就是清点课桌,没有其他的事。食堂大师傅虽然不是老师,但老师在吃饭的时候谈论的话题就可以知道学校里的大致的情况,看着陶宽那种饥不可耐的样子,劝劝陶磊带着弟弟回家去也不失是个好主意,况且陶磊自己也只是吃了小半碗饭,可能是菜太差了,可能只是做做样子,只是让陶宽不至于太饿就是。书包一直是陶宽背着,即使是刚才在吃饭的时候,陶宽也没有放下那个旧书袋,也许陶宽自己都忘了旧书袋还在自己身上。陶磊站起身来,对着食堂大师傅说:今天确实是累了,原本只是扛张课桌来,哪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课桌有多重,想着自己在砍柴的时候也挑过这么重的担子,却没有这样的路远,加上早上又争气,不想让爷爷帮着自己扛课桌来,粥又没有吃得太饱,出了自己村庄的时候,肚子就有些饿了,等到后来的路,越是肚子饿越要歇下来,如此反复的歇气和路途的艰难,导致了到了刚才才到学校里来,真可谓是眼睛都有些蒙了,真的感谢您这口饭。 第三章 陶磊的话说的情真意切,食堂大师傅也听得仔细,在食堂大师傅看来,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孩子,昨天还背着一个黄色军用挎包来,看到那个挎包,食堂大师傅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那种可以提升身份的挎包,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除了自己家里有人当兵外,几乎很难得能拥有这样的挎包,在那个时代也不存在商品的流通,即使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可是今天却没有看到那个挎包,有的只是昨天另外的那个孩子背着的旧书袋。食堂大师傅也不再去问陶磊,那个挎包的事,只是想告诉眼前这个吃了个大半碗饭的孩子:崽,你带着弟弟回家去吧,下午不可能有课上了,早点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陶磊也认真得听着食堂大师傅的话,也相信大师傅的话是真的,也有了带着陶宽回家的意愿,临走前还得和食堂大师傅打个招呼,并一再声明自己不会白吃食堂里的饭,明天来上学的时候一定会把自己的米带来。食堂大师傅也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不像是由于饥饿了到处骗吃的孩子,那个小点的孩子几乎是饥不择食,但眼前这个大些的孩子,吃饭的速度和说话的态度以及那种处事不惊的神态,食堂大师傅还情愿不要这个孩子的米,就算是做个人情吧,也许哪天陶篾匠知道了自己给了他孩子的一顿饭,说不定以后的报答会更多,于是嘴里推辞说:你们回家去吧,就这不到半斤米的饭随便得刮刮饭甑底也能掏出。食堂大师傅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可谓是家大业大,也许洗饭甑的时候都可能比给陶宽和陶磊吃了的饭要多些。食堂大师傅的话,其实也是说给陶磊听,但陶磊却不能因为别人说不要也就真的不带米来还人家了,也许只是食堂大师傅的客气话,那个时代的米可比钱还实在,也只有在食堂里吃饭,要是到了外面吃饭,没有带粮票,有钱也是白搭。陶磊对着食堂大师傅说:那我就先回家去了,等明天也把米给带来。说完这些,头也不回得出了食堂的大门,出去找陶宽了。陶宽原本也在食堂门口待着,看着陶磊和食堂大师傅在说话,觉得自己站这里有着不合时宜,也就走到操场去看别人怎么得报名和老师登记课桌了。完小不大,只不过比起银井湾的教学点来说大了很多,也不过是十来个房间,陶磊走到操场边上就看到陶宽有事没事得看着别人报名,就快步得走了过去,拍拍陶宽的后背,陶宽也被陶磊给拍着了,跟着陶磊走出了学校的大门朝着自己的村庄走了回去。来的时候,陶磊比较劳累,但陶宽却轻松很多,刚才吃饭的时候又比陶磊多吃了半碗饭,至少目前还不至于是饿肚子的,出了学校也就看到了昨天吃凉粉的人家,陶磊则是没有太正眼看,走在前面。而陶宽也不同,他想着昨天吃的凉粉,那种粉粉嫩嫩的凉粉让自己感觉几乎下不了口,但吃进去的凉粉却又无比的滑,不经意间就吞进了肚子里,几乎都没有感觉到凉粉的那种爽朗,而让陶宽记得清楚的就是后来的半碗凉粉感觉特别的甜。陶宽跟着陶磊,不敢有太多的想法,陶磊只是想着尽早得把陶宽带回家去,虽然刚才吃了点饭,但毕竟还是有些饿的,只不过自己挺着就是。回家的路总比来的时候要快很多,即使是同样的距离,也会感觉到回去的路要近很多,也许是回去的心情好,也许是回去的路没有了早上来的时候那样的辛苦,没有了其他人的时候,陶磊还是愿意和陶宽说说话的,有时也会哈哈大笑,兄弟俩也极尽开心快乐,走过了山嘴,也就看到了自己的家。陶宽家虽然是一层的楼房,但在银井湾还是有些鹤立鸡群,甚至有些过于得显耀,也幸好是离开了银井湾最聚集的那条巷子,但也还是作为银井湾的标志性建筑来看。陶磊和陶宽还小,也还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有一个好处,就是兄弟俩都有着自己的房间和床,不像林家的孩子那样,几个人挤一张床上睡,冬天还好些,到了夏天那可是有些难受的事。兄弟俩的快步走着,然而陶磊毕竟要大些,远处看到了家,也看到了家门口站着的人,陶磊知道那个站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家的就是自己的娘——陶宽妈。也许是第一次出门,也许是在学校里有着委屈,陶磊鼻子还是有些酸,几乎就要哭出来,但是看到陶宽跟在自己身后,陶磊还是忍住了,只是加快脚步奔向自己的家。陶宽跟在陶磊的身后,也只有在错开位置的时候,陶宽也看到了自己的娘。陶磊走得快了,陶宽也跟着走快了,但任凭陶宽怎么得赶也还是走不过陶磊的,陶宽的体力和陶磊比起来要差很多。远在家门口的陶宽妈也看到了二个孩子回家来了,心里自然很是高兴。早上等陶宽妈出来吃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和陶磊以及陶宽都吃饱了,陶宽爷爷去了生产队里做工分,而陶磊和陶宽则扛着课桌去了学校,陶宽妈也没有看到他们俩。直到中午,陶宽爷爷从生产队里回家了,这才被陶宽妈问起:早上二孩子是不是带着米和菜去了,陶宽爷爷不以为然说:估计今天也上不了课,只是把村子里的课桌扛到学校里去,做个登记,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也就不用带米和菜去,兴许兄弟俩已经回到路上来了呢。有了陶宽爷爷的解说,陶宽妈也放下心来,也认同陶宽爷爷说的事实,不就是一张课桌嘛,兄弟俩抬也得抬到学校里去,况且陶磊这几年因为砍柴或者是帮着自己摘猪菜,身体比前几年壮实了很多,扛张课桌去学校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陶宽妈这样想着,心里也就平静了很多。 第三章 陶磊和陶宽也不是没有离开过陶宽妈,但从学校回来感觉亲密了很多,平时陶宽妈在家里,哥俩早上吃了粥,各自得做自己认为值得去做的事,到了吃饭的时间,都回来吃饭,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今天不同,不管是陶宽还是陶磊,都觉得站在门口的陶宽妈更为亲切和那份的依赖。也许陶磊是觉得太累了,或许是陶磊去食堂大师傅那里去要口吃的过于得委屈了自己,或者说,在家里每餐每天的饭菜都觉得是陶宽妈应该给自己吃的,但经过了今天厚着脸皮去央求食堂大师傅给陶宽和自己一碗饭,这才觉得每餐吃的不管是好是坏都应该珍惜。依着银井湾的说法就是:没到高山,不晓得平地。陶宽妈也觉得自己的孩子今天似乎长大了很多,原本脸上理所应当的饭菜的那种表情变得格外得热情,倒让陶宽妈有些不适应了。看着朝着自己的飞奔过来的兄弟俩,陶宽妈似乎也被孩子的这种热情感染了,也走出大门外走到那条原本是田埂路,现在变得要宽阔了很多的路上去迎着哥俩的跑过来。在离开哥俩还有一丈余地,陶宽妈站住了,任由陶磊和陶宽跑过来,二个孩子一人抱着着陶宽妈的二脚,不由得抱得有些紧,这是陶宽妈所没有想到的,都又有些怀疑二个孩子是不是在学校里受委屈了,尤其是陶磊,原本和陶宽爷爷更亲密,今天也有些想哭了,但毕竟还是没有哭出来,只是眼泪打湿了陶宽妈的裤子,而这时候,大家都穿着夏天的衣裤,而显得更薄,随便一点的湿润都让陶宽妈感觉得到,尤其是自己的孩子,陶宽妈就更为亲切得感觉到,陶磊有些想哭,陶宽妈感觉到却没有去擦陶磊的眼泪,而是把这份想去拭去陶磊眼泪的冲动硬生生得忍着,似乎自己没有感觉到过孩子的眼泪,陶宽则没有陶磊那样的深刻,只是觉得自己肚子里还没有填满就是,而此时正需要东西来填,不管陶宽妈有没有给自己留饭。就在这以前的日子里,陶磊虽然是砍柴摘猪菜,但回来的时间还是很规律的,不像陶宽,不是肚子饿都不回家吃饭。而陶宽妈也习惯了给陶宽留饭。就在中午的时候,陶宽爷爷回到家里,陶宽妈就问陶宽爷爷:爹,您没有随陶磊一起去学校吗?陶宽爷爷说:名也报了,新书都给领来了,我就不必去了,以后都由陶磊带着陶宽去学校,我就不必去了。陶宽爷爷说完这些,似乎又记起一些事来,而后接着对陶宽妈说:早上我吃早饭的时候,听到陶宽说,让我去帮着陶磊把课桌给整理一下,在吃完粥,我拿着斧头走到门前去学校的路上,摇了摇课桌,确实有些歪了,但我还是帮着陶磊把课桌给整理好了,等我快进来的时候,二个孩子已经说吃饱了,看着陶磊还走得有些快,我怕陶磊累着,还站在门口看着陶磊去扛课桌,也确实看到陶磊有些轻松得把课桌给扛走了,而且走得还是轻松的,不像是扛不动的样子,我也寻思着,要是陶磊扛不动了,还有陶宽帮着一起扛呢,我也就觉得让陶磊和陶宽自己扛着课桌去,没有太大的问题,但二个孩子是不是带着饭菜去学校的,我倒没有看见。陶宽爷爷说到这里也就反问陶宽妈:你早上没有给孩子带饭和菜去吗?陶宽妈摇摇头说:我那时候还在后面厨房里呢,至于陶磊和陶宽什么时候吃饱了去学校的我都不知道,更不会让孩子带饭和菜去了。陶宽爷爷听着也觉得自己太粗心了,陶宽爷爷甚至还有些责怪自己有些老了,很多事情没有了以前那样的仔细,也就反过来劝陶宽妈:也许孩子正往回赶呢,你也别想太多,陶宽有着陶磊带着没事的。陶宽妈也是第一次和二个孩子离开得这么久,而且还是走出了银井湾,但陶宽妈又想回来:又不是走得太远,都在隔壁村庄,孩子迟早离开自己出去的,走一次也就成熟一次,反正二个孩子去学校也还只是开始,兄弟俩也有个照顾,不会有太多的事。想想着这样的缘由,陶宽妈也就放下心来,安心得吃自己的饭,边吃边等,也许真如陶宽爷爷所说的,二个孩子正往家里赶呢。陶宽爷爷的担心只是在自己心里担心,他不好太多得流露出来,而这样也更有利于陶宽妈的感情收拾,不至于立刻就往学校赶,甚至把饭菜装好往路上送。陶宽爷爷从自己年轻时候就往外走,更知道出了家门口的不容易,但更多则是希望二个孩子能自己能走出去,而且走得越远越好。陶宽爷爷也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吃饭,把对陶磊的担心都放在心里。陶宽爷爷肯定知道:陶磊带着陶宽不会让陶宽吃苦的,陶磊做哥哥做得很是到位的,而更多的还是担心陶磊因为舍不得让陶宽吃亏,而把所有的艰难往自己身上背,而所有的情况也正是和陶宽爷爷想的不谋而合,因为陶宽爷爷太了解陶磊的性格了。吃饱了饭的陶宽爷爷这就去了自己房间里睡午觉了,让陶宽妈自己去决定该怎么去做。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吃饱了饭若无其事得到自己的房间去睡了,心里还是有些对陶宽爷爷疙瘩,觉得陶宽爷爷过于得自私,只顾着自己,不想二个孙子的饿肚子的事,自己却不能这样去做,她得去做些好吃的菜,等着孩子回来吃。在陶宽爷爷进到自己房间的不久,陶宽妈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趁着灶头还有热乎,到自己房间里橱柜里找些腊肉拿到厨房里,去做些孩子喜欢的饭菜来犒劳二个孩子的辛苦。陶宽爷爷也不可能睡着,听着陶宽妈进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就断定陶宽妈是去找些好吃的菜了,心里也不由得开心得笑了起来。 第三章 陶宽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是陶磊还是陶宽,都是头一次离开自己而且是没有大人带着出去了。到了这个点上都还没有回来,说自己吃担心那是假话,以前陶宽是经常不能按时回来吃饭,但都是在银井湾,跑不到哪里去,今天不一样,不光是出去玩而且还得做事,是把孩子自己坐的课桌扛到学校里去,去学校总也得带点饭菜去吧,而是兄弟俩都空着手去学校的,但有一点却让陶宽妈放心的就是有了陶磊带着陶宽,肯定不会让陶宽饿着。陶宽妈对于陶磊还是有些放心的,陶磊对于陶宽虽然面子上有些爱理不理的样子,实则是很心疼陶宽的。在银井湾里,陶宽妈多多少少都会听到陶磊是怎么带着陶宽的,在家里的时候,陶宽似乎也不怕陶磊,但到了外面,陶宽还是很依赖陶磊的,陶磊可以为了陶宽,敢和比陶磊自己大好几岁的孩子打架,打架的凶狠也是陶宽妈所想不到的,但陶宽妈却从来没有听到陶宽被人欺负的事,从这个角度来看,陶磊对陶宽很是上心。陶宽妈想归想,但还是很愿意为了陶磊和陶宽做点好吃的,在那个时代的农村,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腊肉了,辣椒倒是自己种的,摘一大把青辣椒炒个半碗的腊肉,就是满满的一碗辣椒炒肉了,在银井湾除了陶家,能这样给孩子留菜的人家不多。陶宽妈是趁着陶宽爷爷去睡午觉的时候炒好了菜,接着就是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路,热切得盼望着路的尽头会出现孩子的身影。在确定没有看到孩子身影的时候,陶宽妈又进到厨房里把炒好的腊肉放到月锅里去坐着,避免炒腊肉变得冷了。路的那头但凡出现过一个身影,陶宽妈都很激动,怎奈何过来的都不是陶磊和陶宽,心里也就不免有些焦虑,越是心爱的人越容易往坏的地方去想,但旋即就被自己其他的想法给否定了,接着又是另外的一个身影出现,如此这般反复了多次,终于看到了陶磊和陶宽一前一后得走回家里来,陶宽妈妈那种激动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也朝着自己的孩子走去,终于在自己家门口的田埂路上迎来了二个孩子,孩子也非常得激动得抱着自己的脚不肯放手。抱了一会,这才放开了手由陶宽妈拉着陶宽和陶磊进到厅堂里来。陶宽妈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看看饭甑里的饭是不是还有些热乎?夏天的饭甑并没有冬天那样的容易变冷,陶宽妈摸着饭甑边还是能感觉到饭甑还是热乎的,这才去把孩子盛饭的碗拿到桌子上。陶磊和陶宽并没有立即去捧着碗吃饭,而是走到厨房里去洗手,这也许就是陶宽和陶磊养成的一个良好的习惯。等陶磊和陶宽都洗干净了手,陶宽妈也就把饭菜给端到厅堂里来了。陶宽这次没有抢着去盛饭,而是让陶磊先盛,这是陶宽妈看到的不太一样的陶宽,其实陶宽自己到外面去玩,很难的和陶磊以及家里的其他人一起吃饭的,陶磊除了砍柴几乎不出去玩,而大部分的时间是窝在家里玩,陶宽不同,陶宽从起来吃口粥就出去一直要到自己的肚子实在饿了这才回到家里来,因此陶宽爷爷在这个方面是有些很精准的评论的:陶磊的饭有事决定,陶宽的饭则由肚子决定。兄弟俩盛好了饭,走到桌子上一看,除了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吃的剩菜,也还有辣椒炒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辣椒炒肉是陶宽妈特地给孩子做的,就怕陶磊和陶宽饿着。陶宽在学校虽然比陶磊吃的要多些,但陶宽还是爬上长凳,就去倒陶宽爷爷和陶宽剩下来的菜汤。陶宽倒完了菜汤,也去夹了一大坨的辣椒炒肉,陶宽不怕辣,关键还是要看是些什么菜,估计要是其他的菜也就没有这样得使劲去夹,但辣椒炒肉则不同,不要说是陶家,也就是大队支书家里,也未必想吃就炒的方便,但陶家却能做到,陶宽爹成年都在别人家里吃饭,留下来的口粮也就相对得多了些,生活也就逐渐得好了起来。一年到头自己家里养的猪,除了给陶宽的外婆家里送一些肉去,留下来的的肉几乎就给腌起来,况且陶宽妈也是做腊肉的人家出阁的,自然对于腊肉的腌制就有着比其他人更热衷于腌腊肉了。陶磊也不同,陶磊向来吃饭比较斯文,夹菜也是一片一片去夹,在陶宽妈看来,陶磊就不该是个男孩,而是一个斯文的女孩子。陶宽吃着菜汤拌饭,没有过太久就吃完了碗里的饭,接着溜下了长凳去盛第二碗饭去,趁着陶宽去盛饭,陶宽妈小声得问陶磊,二人都没有吃饭吗,从早上一直饿到现在吗?陶磊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接着吃饭,从陶磊的神态陶宽妈看着看出陶宽是有些饿,但绝对不会是饿到了现在才吃饭的,陶磊的那种笑很是让陶宽妈清楚陶宽多多少少是吃了几口饭的,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好的心情来面对辣椒炒肉的辣了。南方的农村里,经过了几乎是大半个夏天的炙烤,辣椒因为没有太多的水分而变得很辣了,况且到了这个时候的辣椒都有红辣椒了,辣度是显而易见的但陶宽却没有丝毫变慢吃饭的速度,也就在陶磊吃完一碗饭的时候,陶宽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急着走到香屉桌上去找茶水喝,到了这个时候,陶宽才觉得辣椒的辣了。陶宽妈看着陶宽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就对着陶宽说:吃饱了。陶宽低着头喝茶,没有开口回答陶宽妈的问话,而是等自己喝够了茶,这才打了一个嗝,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答了陶宽妈,陶宽妈看着陶宽这样狼头虎咽的吃饭,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至少说明自己的菜很是合陶宽的口味,这是陶宽妈最开心的事,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吃个饭,似乎是在数饭。 第三章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做饭也一样,真要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做出来的一大桌子菜,而吃饭的只是看着一大桌子菜别说话就是皱皱眉头,做饭的都觉得心寒,不管是请客还是在自己家里做饭,能把桌子上的菜吃个精光,那就是做饭的最开心的事,陶宽妈也不例外,她喜欢看着陶宽吃饭的样子,这样可以让自己很有成就感。陶宽吃饱喝足,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却被陶磊给叫住了,陶磊的话陶宽不敢不听,有了中午在学校食堂的事,陶宽更仰仗于陶磊,且不说在以后在学校里是不是要和别人打架,自己以后学习也得要陶磊帮着才是。陶磊吃饭的速度慢很多,也许从小就是这样的习惯,到了这个年龄也没有改变很多,陶宽放下手里的碗筷的时候,陶磊还在吃饭,陶磊看着陶宽又要往外走,就对着陶宽说:下午别出去玩了,你也玩了这么些年了,看看和你一样大的孩子哪有你这样游手好闲的,整天都在溪水里泡着,现在读书了,就得做点正事了。陶宽听着陶磊的话,也就站住了脚步,脸上那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自己也记起陶磊在路上说的话,心里想着这陶磊可是说到做到的主,叫自己去砸人家的锅,自己绝对做不出来,虽然最后还是去认错了,但在银井湾却是留下了把柄,自己也最好不要去冒犯他,顺着他点,这样对自己没有坏处。陶磊看着陶宽没有出去玩的意思,也就加快自己吃饭速度,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了,也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对着陶宽妈说:我们都不小了,整个银井湾也就是我和陶宽过得轻松,现在要去读书了,家里的柴火就得靠着爷爷一个人了,我们也只有在星期天才能帮着家里砍柴,今天的天气好,我就带着陶宽去砍柴,陶宽虽然从来没有砍过柴,但总有第一次的,不能让他再出去野了,能帮着爷爷一点是一点。陶磊的话说到陶宽妈的心里去了,孩子不能太惯着他,该做的事还是要让他去做,且不说他自己有什么出息,最少自己的生活要过,要过生活就少不了油盐菜米,这种最基本的事就得靠着从小就做好来。陶宽妈很响应陶磊的提议,在陶磊看来,陶宽的懒有很大的一部分是自己养成的。现在陶磊既然提出来了,陶宽妈也巴之不得,也就对着陶宽说:你哥的话是对的,你得跟着你哥去砍柴。陶宽虽然在刚才的路上有了陶磊的预警,但真的要按照陶磊说的去做,陶宽倒也有些犹豫了,这也就意味着陶宽的快乐无忧的童年就得在这个下午结束了,而以后的日子就得跟着陶磊该做啥就做啥。陶宽原本有些想让陶宽妈帮着自己说话的,但现在听到陶宽妈的话,也彻底得没有了希望,只有跟着陶磊去砍柴了。南方的农村山高林密,而柴刀是最常见的工具,不光有大人用的大柴刀,平时砍柴的柴刀也有好几把。打柴刀是那种直刃的,更重足有三斤多,那是大人用来砍树的,平时也不会让孩子用,一个是重,再个就是很是锋利,弄不好会伤到自己,所以在银井湾一带都冠以一个大字来区分,而平时孩子们用来砍柴火的只是叫柴刀就是了。陶家的柴刀有着好几把,这样的柴刀有着弯刃,比起大柴刀来要轻很多,估计也就几两的样子,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会用,要是谁家的孩子连柴刀都不会用,会被整个银井湾所调侃的,都会说谁家出了贵人了,连柴刀都不会用。陶家虽然家里的家境不错,却也不愿意被别人说自己家里出了贵人,陶磊既然提出来了,陶宽妈就没有必要去替陶宽挡着,于是也就从厅堂里走到后面的柴火间去找出柴刀来,交给陶宽,让陶宽跟着陶磊去砍柴。陶宽妈提议:鉴于下午比起平常的下午来,晚了很多,加上陶宽又是第一次去砍柴,也就没有让陶宽带着自己的捆柴火的绳子和挑柴火的竹棍去了,只是让陶宽先去适应适应,如果陶宽能砍到很多的柴火来的,再让陶宽自己去捆去挑也还来得及。陶磊也只是让陶宽不要养成好吃懒做的坏习惯,让自己带着陶宽去砍柴,至于陶宽你砍到多少柴火,陶磊也不是抱有太多的希望,只要陶宽跟着自己去砍柴就是。既然有了陶宽妈的提议,陶磊也很接受,让陶宽去给自己做个伴也好,至少也可以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陶宽看着陶宽妈从柴火间拿来了柴刀,也只有接受的份,而不敢对陶磊有着情绪,而且还是有些高兴的样子,陶宽自己也知道:自己成天得到外面去野,村里其他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也没有空余时间来和自己玩,也觉得有你孤单,而陶磊并不和自己说太多的话,陶宽也需要有个伴最少可以说说话。陶磊看到陶宽接过了陶宽妈找来的柴刀,心里也就放心多了,至少陶宽还是听话的,不会太过于得反叛,这就是陶磊的态度,陶磊既希望陶宽跟着自己去砍柴,也不希望陶宽太累,这也是陶磊对陶宽的心疼。陶磊看在眼里,嘴里却没有说,而是直接去整理自己的工具,包括柴刀和绳子,最后也还有的竹棍。用来挑柴的竹棍子是那种小的竹子,最少也得有二年生,不然的话,太嫩了,容易折,银井湾这一带都叫担冲。担字倒很容易理解,但这个冲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字,或者只是从外地迁移来的时候带来的说法,陶磊和陶宽都不太清楚这意思,就连陶宽爷爷被陶宽问起担冲二个字怎么写,陶宽爷爷也只是含糊其辞,被问得次数多了,陶宽爷爷也急:你这孩子就有这么多的事,不就是砍柴用的家什吗,非的问个子丑寅卯来。 第三章 陶宽站在一旁,听着陶磊的话,却没有意识到自己那种散养式的生活就此结束,而是觉得第一次和陶磊去砍柴,有些少许的新鲜感和那种被陶磊所鼓动的气势所感染,不由分说得接过了陶宽妈递过来的柴刀,还不时挥舞着,似乎有着莫大的力气即将去使。陶磊看着陶宽的有些夸张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但终究却没有笑出来,而是让陶宽站在大门口去等,等自己去柴火间去找到自己砍柴的工具,陶宽可以只带着一张柴刀去,而陶磊却不能,陶磊要做的是把自己和陶宽一起砍回来的柴火都得给挑了回来。陶宽妈乐见其成,孩子不能过分得宠溺,他得有他自己的生活,虽然陶宽妈不能预测到陶宽以后的日子根本就没有看着自己力气去生活,但在目前还是要让陶宽吃些苦,陶宽这几年也确实有些过分了,随不说陶宽去害银井湾其他人家,但压根就没有干过正经的活,最多的也就是由陶宽妈带着去摘猪菜,即使是去摘猪菜也不过是给自己做个伴。现在好了,有了陶磊的督促,陶宽也就慢慢得做些事,虽然不知道陶宽会不会砍柴,能砍多少柴火回家,这些都不考虑了,只要陶磊能带着陶宽去就是好事,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陶磊的工具是平时按照陶宽爷爷的要求,放在规定好的地方,到用的时候就很方便找到,这样的习惯也只有在陶宽爷爷的表率下,陶磊也做得很好。陶磊拿到柴刀和绳子,就去了院子里找到磨刀石,很卖力得磨刀,可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想看到自己想要的柴火,必须得有一张锋利的柴刀。陶宽看着陶磊在磨刀,他也要学着陶磊那样去做,但却被陶磊的一句话给怼了回去,刀都拿不好磨什么刀。陶磊的话,陶宽并不敢有所反驳,至少这几天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去砍柴也不过是一种仪式罢了,因为陶磊和陶宽从学校回家,本来就有些晚了,加上在家里磨磨蹭蹭的,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晚了,但陶磊却不想让陶宽有些泄气的做法,古人所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很多事情就是靠着当时的气氛,不然就让陶宽养成了嘴里说的和现实中做的有些脱节,最后的结果就是那种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恶习。柴刀本来就有些锋快的,经过陶磊的卖力得磨砺,不用太久的时间就变得有些锋利了。陶磊也知道不能太久得去磨刀,做个形式就好,随后就拿着自己的绳子和其他工具带着陶宽去了陶磊平时去的比较多的地方砍柴了。陶磊走路的样子包括走路的快慢和陶宽爷爷都有着传承有序的继承,陶宽也只有跟在陶磊的身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那时候的银井湾,周围山上的柴火还是有些茂盛的,不像后来因为银井湾的人口剧增,而变得青黄不接。没有走太久,陶磊就带着陶宽走到了自己原本经常砍柴的地方,陶磊让陶宽学着自己的样子,先用手把柴火给抓住,要抓牢,然后才照着柴火的根部砍去,陶磊如此这般的教,.陶宽也看得真切,也认真得学,没有过太久,陶宽也就学会了怎么去砍柴,只不过是没有砍几下子,手里就没有了力气,而变得酸软,手里没有了力气,自然就握不住柴刀,更没有了准头,原本要看到柴火的根部也就砍在了柴火的上面来,幸好陶宽有些机灵,及时得缩回了手,而没有砍到手,却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这一声啊,却吓坏了陶磊,陶宽的任何的闪失,陶磊都觉得自己有过错,虽然带着陶宽出来砍柴,从陶磊的心底里还是情愿自己多累一会,而不愿意陶宽跟着自己来砍柴,但陶宽也不能一辈子的不砍柴火啊,愿望归愿望,现实归现实,陶宽终究要学会银井湾里所有人所必备的生活的手段。不然就是银井湾的二流子,这是陶磊最不愿意看到的陶宽。听着陶宽的叫声,陶磊迅速得拿着自己的柴刀三脚并做二脚,来到陶宽身边,以最快的速度拿起陶宽的手仔细得查看,在确定陶宽的手完好无损了,这才问起陶宽怎么了。陶宽虽然有些惊吓,但还不至于慌乱,就把刚才的情形向陶磊说了,陶磊这时候心才安定下来,捡起陶宽因手里酸软而砍到不是准确位置的刀,对着陶宽说:你别急,事得慢慢做,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看着砍点柴火不是大事,但也得慢慢学,学好了才有经验,不至于把手里的柴刀给丢了。陶宽听着陶磊的教诲,心里也就好些,歇了一会,手上也似乎有些力气了,没有了刚才的酸软,就对着陶磊说:哥你自己砍自己的,我慢慢来,反正能砍点是一点。陶磊听着陶宽喊自己哥时,什么不好的情绪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开心,陶宽从自己记事起还是第一次喊陶磊哥,虽然兄弟俩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睡觉,但陶磊更得到陶宽爷爷的宠爱,陶宽得到的是陶宽妈的宠爱,二人也没有太多的交集,陶宽也难得和陶磊单独在一起做事,陶宽更多的是在溪水里泡着,即使是到了冬天,陶宽也大多睡在床上,不太和陶磊玩,陶磊也只是打着自己的算盘,跟着陶宽爷爷出去喝酒,就连烤火也没有坐到一起,陶磊大多是由陶宽爷爷带着。陶宽也喊陶磊哥,但也只是在陶磊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而今天却是陶磊听着陶宽清楚得喊自己哥,陶磊的心情自然也就很好,甚至有些膨胀,觉得自己是陶宽的哥,也就得做好陶宽这个哥,不让陶宽受到什么委屈。陶磊把陶宽让到边上,用足手里的力气,把陶宽没有砍下的柴火给砍倒了,继而安排陶宽去做一些辅助性的事,自己则用力去砍柴。 第三章 陶磊很享受陶宽对自己的的称呼,要不是这次去学校,帮着陶宽要口吃的,陶宽跟难得对陶磊这样的好,虽然这一句哥迟早是要叫的,但却让陶磊心里有着很大的惊喜,陶宽向来都认为陶磊对自己不好,甚至还有些看不起自己,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陶磊是爱自己的,只不过是有些话没有说出口,有些事陶宽自己没有经历罢了。有了陶宽对自己的称呼,加上陶宽又不是很好得砍柴,陶磊最终还是让陶宽帮着自己去做一些辅助性的事,像砍柴这样的比较累人的事,还是自己来做,陶磊也知道这样对陶宽不好,也可能因为自己对陶宽的爱而让陶宽在以后的日子里,吃更多的苦,但陶磊仍然让陶宽走到一边去歇歇,陶宽听着陶磊让自己去歇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想着自己歇下来,而陶磊就得做更多的事,陶宽想着这样的结果,依然还是去学着陶磊,努力得去砍些柴火,以免让陶磊太多的劳累。有了刚才的经验,陶宽比刚开始有些经验了,这也许就是农村的孩子对于砍柴或者是做其他事的一种与生俱来的适应性。陶磊拗不过陶宽,陶磊也知道陶宽的性格,也就只是劝劝,而任由陶宽自己去做了,因为午饭的晚,他们出来的时间也就大打折扣,到了这个时候,陶磊就有些少砍些柴火,早点回家去,要说一个人砍柴的时候吧,也估计砍得有个七七八八了,但现在有了陶宽的帮忙,虽然陶宽砍得柴火不是很多,但兄弟俩合起来还是和平时陶磊一个人砍到的柴火少不了多少,看着日头往西的偏移,陶磊还是决定早点带着陶宽回家去。陶宽并没有带着自己的砍柴的工具来,只是陶磊一个人带着,陶磊把二人的柴火捆好,用担冲挑着就往家里赶去。陶家本来就在村外,也根本不用过银井湾的巷子,只是绕着村口的路便走到了自己家里。到了家里,陶宽妈早就准备做饭了,陶磊和陶宽紧赶慢赶得到了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也没有太久的后来也就进了家门,陶宽爷爷看着陶磊和陶宽身上的汗,有些好奇:你们不是去读书了吗?读书也和做事一样的累吗,至于出这么大汗吗?陶磊只是笑笑,并没有去说自己的事,放下手里的工具就去了院子里打水洗脸。陶宽本来想说,现在看到陶磊没有说,也不敢太多得去说,这就让陶宽爷爷有些纳闷了,这二孩子本来都愿意把自己的事说给我听的,尤其是陶宽,即使自己不去问,陶宽也会告诉自己事情的经过,现在倒好,二人就像商量好了的,不吭声了。倒是陶宽妈听到了陶宽爷爷说话,走出厨房对着陶宽爷爷说:孩子懂事了,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您的,您也别多想,既然大家都回来了就吃饭吧,早点吃了,早点歇会。说着就到厨房里往厅堂里端菜出来。估计陶宽妈就在陶磊带着陶宽出去砍柴后不久就开始煮猪菜,而后接着做饭了。陶宽爷爷原本回家的时候就在溪水里洗干净了手脚,既然陶宽妈把饭做好了,就先吃饭吧。陶宽妈端出了所有的菜,就接着把碗筷给拿了出来,陶宽妈拿碗筷也都是把家里所有的人的碗筷都给拿了出来,不像陶磊,陶磊以前只是拿自己和陶宽爷爷的碗筷,也只有陶宽顺带着会把陶宽妈的碗筷一起拿出来,但若是陶宽爹也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陶磊也会把陶宽爹也拿出来,总之,陶磊拿的碗筷也就是看陶磊的心情了。陶磊先洗完手走进厅堂里,看着有些黑的厅堂,想去点煤油灯,又觉得没有必要,不去点煤油灯吧,又觉得有些暗,这个时候也正是点与不点煤油灯的档口,陶宽爷爷还是让陶磊去把煤油灯给点起来。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自然就到香屉桌上找到火柴,把煤油灯给点了起来,整个厅堂也就变得亮堂很多,大家的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接着进来的是陶宽,陶宽看到了厅堂里变亮了,裂开嘴笑笑,走到桌子边却没有看到自己那个竹筒碗,就问陶宽妈:我的碗呢?陶宽妈很郑重得告诉陶宽:你现在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就不用竹筒碗吃饭了,和我们一样拿碗吃吧。听到陶宽妈的话,陶宽似乎瞬间就长高了很多,虽然不是大人,但也不是小孩子了,而是半大小子,而且又多了一个身份——学生。既然是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不应该和以前一样了。陶宽最后盛的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先把饭放到桌子上,再爬上长凳,坐在了长凳吃饭。陶宽尽量得挺直腰杆,头也似乎抬得更高,也就能看到桌子上的菜了,但还是改不了先倒汤的习惯。陶磊也习惯了陶宽这样吃饭的节凑,也觉得陶宽要改过来,也不是晚上的事,而是需要时间去改。但陶宽还是有所改变的,最少没有直接去扒拉辣椒炒腊肉了。陶宽妈中午炒好了辣椒炒腊肉,虽然经过了陶磊和陶磊的洗劫,但却因为辣椒有些辣,而让有所顾忌,没有敢去扒拉,到了晚上也就剩下一大半的辣椒,腊肉倒没有剩下多少。陶宽爷爷看到桌上的菜,也就明白了自己吃饱了饭,陶宽妈就炒了腊肉等孩子回家吃饭,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就是中国人的隔代亲,自己可以少吃点,但孩子不能少吃,尤其是陶磊,陶宽爷爷更是心疼,恰好自己没有说,陶宽妈也做了好吃的给孩子吃,比给自己吃了还高兴。陶宽晚上的表现可以说是让家里人有所新奇,不光是陶宽爷爷,就连陶磊也觉得陶宽长大了,也确实认为学校是个好地方,也就觉得自己今天扛课桌去学校,不会白累,让自己看到一个新的陶宽,一个完全不同以前的陶宽。 第三章 农村晚饭的时间也就是那么的一阵子,平常人家更是如此,吃饭人少的人家,还可能大家坐着吃,吃饭多了人家就不一样了,蹲着,站着,只要是自己碗里有菜,几乎就不会到桌子上去,夹几口菜站在门口或者院子,三下五除二得,尽快得结束晚饭,不会到桌子上去添乱,像陶家这样的人家相对于其他人家来说,要讲究些,首先陶家吃饭的人少,陶宽爹难得回来吃饭,一年到头也就家吃几餐饭,大多是在主人家里吃饭,从陶宽爹开始了做篾匠手艺了,到陶家来拜访陶宽爷爷的少了很多,家里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四个人吃饭,四个人一人坐一处,也约定成俗,谁坐哪个位置都相对得固定下来,只要陶宽妈是个变数,倒不是陶宽妈不吃饭,而是吃饭的时间有早有晚,像今天这样,因为看着带着陶宽出去砍柴了,陶宽妈也就尽早得把饭做好,等到陶磊和陶宽砍柴回家,饭也就熟了自然就坐在一起吃饭了,要看着陶宽的吃像比以前好多了,心里自然很是高兴,陶宽是陶宽妈最疼爱的孩子,甚至有些时候都让陶磊觉得有些嫉妒,但这样的嫉妒只是一时之气,更多的是想着陶宽是自己的弟弟而在转眼间烟消云散。陶宽也从今天开始知道陶磊对自己真好,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去夹辣椒炒腊肉吃,而只是把其他碗里的菜汤还是倒进了自己碗里,也和平时一样吃饭极快。整个晚饭也还是陶宽爷爷最早吃饱了,而起身离开了桌子,坐在大门边上去享受神仙般的吸烟。接着就是陶宽,因为今天端的碗不是竹筒饭,而是实打实的瓷碗,加上今天去砍柴了,所以吃到后来就觉得手有些累但陶宽没有说,只是在吃到个七八分饱的时候,没有看着辣椒炒肉而拼命得去撑。陶宽爷爷洗完了烟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可谓是岁月不饶人,陶宽爷爷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吃饱了饭只想早点去房间,一则是省点煤油,二则是陶磊没有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得告诉自己,就不想自取不快,能早点睡最好。陶宽也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吃饱饭就没有直接得外窜,而是看着陶磊在吃饭。陶磊照理说今天是比较累的,甚至往日的成倍的累,但看着陶宽今天的表现,甚是欣慰看着陶宽爷爷和陶宽因为吃饱而下了桌子,自己也就去辣椒炒腊肉的碗里去夹腊肉吃,想以补充体力。没有过太久,细嚼慢咽的陶磊也吃饱了,桌上只有陶宽妈一个人在吃饭,桌子下的陶宽却和陶磊玩了起来,这是很少见到的情况,陶宽妈也觉得陶宽对于陶磊更有些依赖。也就在陶宽妈快吃饱的时候,陶磊低声得和陶宽说些什么,然后二人都各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不再理会陶宽妈,任由陶宽妈一个人去洗碗,去做一天最后的扫尾的事。这个晚上,不仅是陶宽爷爷希望陶宽爹能回家,连陶宽妈也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回到家里来,似乎有很多的话要告诉陶宽爹,然而不仅是陶宽妈,连陶宽爷爷和陶宽都有些失望,陶宽爹终究还是没有回到家里来睡。次日的早上,陶磊因为睡得太早,而在天刚麻麻亮,陶磊就起来了,接着就是陶宽也被陶磊给叫醒了,哥俩拿着柴刀和其他的工具去了山里砍柴去了,等陶宽爷爷起来,发现了柴刀被人拿走了,这才注意到二个孩子可能去砍柴了,心里觉得有些难受,人都这样,孩子不乖,家里的大人塞心,生怕孩子以后变得和自己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而悔恨交加,孩子太乖了觉得孩子太懂事了而觉得不安。陶宽爷爷是后面的情况,陶宽爷爷等到陶宽妈起来做饭了这才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给了陶宽妈听,同时也告诫陶宽妈管好陶磊和陶宽,既然是读书了,就应该是以学业为重,今后家里的事,没有告诉要孩子去做的尽可能不要去做,而是一心一意得读书,至于陶磊和陶宽能够能学到什么程度,则是由孩子的天赋以及后天的约束分不开的,但却没有想到,陶宽后来没有了和陶宽爷爷一样靠着体力去生活,也没有和陶宽爹靠着一身的手艺去过自己的日子,而是吃了读书的饭。陶宽爷爷只好去做自己的事,而不是去找陶磊和陶宽,帮着他们多砍些柴火回家。到了太阳出来的时分,陶磊和陶宽砍回了柴火,陶宽爷爷也回到了家里,紧接着就是各自做各自的事,陶宽爷爷也相信陶宽妈会把自己的意思传递到陶磊和陶宽。和昨天不同,陶磊带着陶宽吃饱了粥,二人合用着那个旧书袋背着书去了学校。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没有了课桌的压力,但却多了菜和米,你也不光是今天哥俩要吃的米,连昨天答应了食堂大师傅的米也给带给食堂大师傅。农村人不喜欢去欠别人的人情,能早还人家的东西,尽量得不要去拖延时间,日子虽然看着一大把,但能符合陶家去还人情的机会不多,尤其是孩子读书这样的事,一年到头除了寒暑假也就剩下几个月,每个月里能挤出的时间就更少了,往往因为这样和那样的事而分散陶宽妈的注意力,而忘记了给陶宽带还食堂大师傅的米。有时候还可能因为天气不能舂米。同时让陶磊和陶宽带去的还有今天二个孩子吃的菜,自然书是一定要带去的。陶宽妈却没有对着陶磊说出陶宽爷爷的意见,这样的话最好得是告诉陶宽,让陶宽方便的时候说给陶磊听,从而避免陶磊一时的不快。没有听到陶宽妈的琐碎,陶家的二孩子自然兴高采烈去了学校,也能兑现了自己欠下的人情债,从而让自己在学校里树立起威信,至少食堂大师傅是这样认为的。 第三章 陶磊带着陶宽从早上一起来就去了山里砍柴,在太阳刚刚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儿的时候,便带着陶宽回到了家,柴火砍得不多,但也是一份心意,至少可以减轻陶宽爷爷的负担,只要不下雨,天天如此,一年三百六十天也能砍到不少的柴火,当然了到了冬天或者是过年了,也就不用大起早去砍柴了,那时候也就是寒假来了。回到家里的陶磊随即就是吃粥,而后就是带着陶宽去学校,陶宽也因此成了陶磊的跟班。在二个孩子吃粥的当儿,陶宽妈也没有歇下来,今天虽不是去学校的第一天,但却是二个孩子带菜去学校的第一次,因为昨天陶磊的失误,也就造成了向食堂大师傅要饭吃的不堪。换作是其他人家,这样的事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但陶家不一样,陶家虽然算不上是银井湾的最好的人家,但至少可以衣食无忧,陶磊伸手去食堂要饭吃,也是看着弟弟陶宽那一副饿像,真要是自己一个人,陶磊会决定回家去吃,但陶宽不同,陶宽平时也饿着肚子在外面玩,但离家近,要不了一会就能回家,回到家也能即刻吃到东西,这是肯定的,可是昨天不仅仅是离家远,即使回到家里也未必很有饭菜等着,最好的就是能在食堂吃口饭,哪怕是吃个半饱也能安慰安慰陶宽。陶磊也确实有些饿,比起陶宽饿的程度,甚至可能更饿点,但自己是哥哥,带好弟弟是陶磊的责任,也就厚着脸皮开口去要点吃的。在那个时代,吃可算是大事,不光是银井湾,甚至是整个社会都觉得饿,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在到处找吃的,能填饱肚子就是本事,就是处在庙堂高处的人到了别人家里吃口好的,也会放下几两粮票以资贴补主人家里的亏空,陶宽肯定也不会想到,都是到了后来读书了,才从有关的故事里或者是书报里才知道的,像自己这样去吃了食堂的饭,肯定得带些米去还人家,况且陶磊在吃了饭的时候也答应食堂大师傅:今天把你给人家带去。也许食堂大师傅未必真记得,但陶磊却不能忘记。等陶磊吃得快饱的时候,陶宽妈就给二孩子准备好了米,也包括还食堂大师傅的米,自然菜是不能少的,陶宽妈觉得孩子去了学校吃饭,自然就不会是银井湾一个地方的孩子,到完小来读书的读书的孩子很多,带菜去的相对应也不少,孩子坐在一起吃饭,自然也就会比较,看看谁家的菜好,看看谁家的菜放的油多少,孩子更纯真,不会去演戏,好的差的一目了然,这就让孩子有个面子问题,陶宽妈想着也就给二孩子煎蛋去了,自己宁愿少吃个蛋,也得让孩子多吃点,再说孩子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陶磊和陶宽放下碗筷的时候,陶宽妈便给孩子准备好了,哥俩拎起米菜就走,毕竟去学校的路有些远。比较于昨天,陶磊可谓轻松很多,昨天太累了,课桌起初扛着似乎不重,随着路途的增加,陶磊有些力不从心,但今天就好了很多,只是拎着米和菜,也算是手提着的事,陶宽则负担背着那个旧书袋,走路的步伐也就快了很多,也就在太阳升到一丈的样子,陶磊和陶宽到了学校。学校依旧是有些乱哄哄,但陶磊却不能和那些孩子一样,到处乱窜,而是有着重要的事情去做。陶宽跟着陶磊很紧,生怕自己走丢了,虽然陶宽的个头和陶磊没有太多的差别,但心智上很是依赖陶磊,陶磊去食堂找大师傅,陶宽自然也跟着一起去。有了这二天的熟悉,学校的布局也大致得分得清楚,甚至还知道了从后门进到食堂更近。哥俩走到食堂门口,食堂大师傅也正在忙乎,正在清洗着早上老师们吃了粥的碗和大木盘。食堂大师傅听着后面的脚步声,头也没有抬起就说:没有粥了,明天要吃粥就得早点来。见自己身后没有回答,食堂大师傅这才转过身来,看到的是昨天那二个孩子,就笑了起来,你们也还没有吃吗?陶磊走上前去,扬了扬手里的米,对着食堂大师傅说:我们吃了粥来读书了,先来还你昨天的米。食堂大师傅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把饭甑给刮干净了些,并没有给孩子吃多少饭,孩子嘛,吃了就吃了,况且还是自己认识人家里孩子,要带个米来还,收了吧,还真是有大师傅些愧疚。食堂大师傅看着陶磊手里的米足足有个斤把米,换作是前几年,可能就是一大家子人一天的米呢,也想着这陶家真不是什么一般人家,孩子吃口饭还真的带着米来还了。但话又说回来,米肯定得收,昨天的米不算,今天二孩子也还是要来食堂吃饭的,不光是今天,以后的日子都得要吃饭。食堂大师傅用手指着旁边的米缸,说了句:我手脏,你把米倒进米缸里去。陶磊听着食堂大师傅的话,二话不说,就把米给倒进了米缸里去。食堂大师傅看着陶磊把米倒进了米缸里就想着:这孩子也实诚,问都不问,要不要称称米有多少呢,但自己看着陶磊手里的米少说也有一斤多,反正倒都倒进去了,就让他了吧,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不会亏待孩子。陶磊倒完了米,接着就是想问问食堂大师傅,自己的菜放到哪里,也正在要问的时候,陶磊看到另外的一个架子上放着很多的菜,本想就把菜放过去的时候,还是没有放到架子上去,而是对着食堂大师傅问道:菜是不是放到架子上去?食堂大师傅这时候也洗好了手里的碗正要去清洗木盘,听着陶磊的问话,也觉得这孩子挺礼貌的就对着陶磊说:大家的菜都放在那里,自己记得放的位置,不要搞乱了,吃错了菜。说完也就顾着自己干活了,任由陶磊自己去放菜。 第三章 陶磊听着食堂大师傅的话,看到架子上有着很多的菜桶,也有直接用碗装菜的,碗都没有盖子,里面的菜一目了然,都不是什么好吃的菜,相比于自己的煎蛋也算是差的菜了,陶磊带菜也是拿碗装的,也没有盖子,金黄的煎蛋发出诱人的香味,不说是最好的菜,但至少说是上等的菜了,陶磊也知道:自己的娘是心疼自己,特地煎蛋了,也是头一天带菜来学校吃饭,到了以后也不可能得天天带这么好吃的菜来,因为没有盖子,所以大家都可以看到煎蛋。原本要用菜罐子带菜的,但被陶宽妈给拒绝了,陶宽妈总觉得陶宽爷爷那么珍爱的东西给孩子用,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万一哪天不小心给打坏了,对于陶宽爷爷还是陶磊来说,都是一个不太好的结局,所以陶宽妈想着还是直接用碗带菜。陶磊也觉得这样不好,一大碗黄澄澄的煎蛋放在食堂的架子上,不说是炫富吧,至少让别人有想法。别人家里的蛋都是用来换取生活用品的,而自己兄弟俩则是拿来做菜,总觉得有些奢侈,想着这些,陶磊还是征求了食堂大师傅的意见:大师傅,你看看我二人的菜,是不是找个地方放?食堂大师傅也闻到了煎蛋的香味,虽然自己身为食堂大师傅,也见过好吃的,也做过好吃的,但这一大碗的煎蛋却是让食堂大师傅有些惊讶。食堂大师傅抬起头来,对着陶磊说:你们这个菜确实让别人有些不适应,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就放到后面的橱柜里去,到了吃饭的时候,你们可以晚点过来。等他们吃饱了,过来最好,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听着食堂大师傅的话,就端着菜走到后面的橱柜里,找到一个角落里放好,这才走到外面来,对着食堂大师傅说:我放好了,现在带着陶宽去看看,今天能不能可以开课了。食堂大师傅听着陶磊的话,手里也没有停下来,还是做着自己的事,但却开口说:你等下,我手里的事马上就做好了,等我做好了自己的事,我就带你们去找老师,你们这样去,未必能找到老师,甚至还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安排你们呢。食堂大师傅说着这话,也正是说到了陶磊的担心之处,说实在的,自己确实不知道怎么办,除了到处去问,别无他法,现在既然是食堂大师傅心里提出来的,那当然是好,其实自己带着陶宽去问别人,也不是一下子就问到的,估计今天未必能开始上课,自己早点去还是晚点去都没有太多的关系。食堂大师傅则不一样,自己不仅在学校的食堂里做了那么久的事了,不管是校长还是一般的老师都认识自己,况且自己还是做饭的大师傅,既然是老师就不会不知道食堂大师傅在学校里的地位,得罪谁也不会刻意得得罪食堂大师傅,得罪了食堂大师傅就意味着自己在这个学校里吃饭就成问题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不会轻易得去得罪食堂大师傅的。食堂大师傅自己也在想:从前天老陶带着二个孙子来报名,冲着那杆烟杆都有些身份,食堂大师傅也明白老陶自己也有些炫耀的意思,尤其是给自己吸的那个烟丝就不是一般人所吸得起,加上陶宽爹做篾匠活的手艺,到了今天,二个孩子居然还带来的煎蛋来做菜,确实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做到的,自己真要是以后有事求着陶家,自然就要对着这二个孩子好些。这些还是次要的,前天那个老头居然还能找到校长帮忙,本来自己都愿意去帮着老陶去办理报名手续的,却不料自己有事了,反而让老陶不经意间找到了校长,不管老陶是用什么手段,但至少可以让校长对着老陶有着兴趣,自己要想待在学校里舒舒服服得做几年的饭,校长是关键。毕竟在学校里做饭比到外面去挣工分要轻松很多,不仅如此收入也相对高点,自己的身份也比其他的村民要高些,远的不说,就在眼前,自己可以挑个时间去帮着这二个孩子去找老师,以后和陶宽爹有机会攀谈起来,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中国人很在乎别人的人情,所谓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在现实里也没有这样的高度,但最少自己在陶宽爹自己方便的时候,陶宽爹还是会帮着自己来的,想着这些,食堂大师傅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对着陶磊说:我这就带着你们过去。学校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比银井湾的教学点大很多,原本在银井湾,一个年级就是一个班,而且班级里的学生也不是坐满了的,但在这完小不同,附近几个村庄里的孩子都到这里读书了,甚至有些更远的地方的孩子也来读书了,那些人都是家里条件比较好的人家的子弟。学校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学生也就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尤其是二三四五年级的学生,更是熟门熟路,有些教室已经开始上课了,那都是高年级的学生,最少也得是四五年级的学生,只有一年级的学生还是有些懵懂,不知道怎么办,等着老师来安排。陶磊和陶宽也是这样的一类人,但有食堂大师傅带着,就顺畅很多,拐过了几个教室,食堂大师傅找到了一年级的教室,教室里比前天要有次序多了,有个老师在给一些学生发新书,看到别人在领书,食堂大师傅还是问陶磊:你们俩的书带来了吗,我记得前天你家的爷爷给你们领好了书的。陶宽跟着陶磊后面,听到食堂大师傅的问候,就把自己的那个旧书袋给扬起,对着食堂大师傅说:带来了,还有包着新书皮壳子的呢。陶磊没有阻止陶宽的话,任由陶宽和食堂大师傅在说,心想着陶宽能交流下也好,自己也并不想什么都包在身上。 第三章 食堂大师傅看到陶磊带着陶宽来还自己吃的米,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陶磊手里的米足有一斤多,就是陶磊和陶宽每天中午都在食堂吃饭,也可以吃上三四天,食堂大师傅昨天也见识了陶磊和陶宽吃饭,陶宽稍微好些,陶磊吃饭就如同在数着饭粒吃,照这样计算看,陶家还是很大方的,这米也肯定是家里的大人给量好来的,换作是前几年,加点其他的菜叶都可以让一个大家庭吃上一天了,由此看来陶家的生活比自己相像得要好很多,现在孩子在自己的手里吃口实在的饭,肯定不会亏待自己。再则说前天的老陶过来也是有意让自己看到陶家的好,到了今天看着二个孩子带来的煎蛋,食堂大师傅也真认清了陶家的为人,也正是这样的缘故,食堂大师傅决定放下手里的活,带着孩子过去找老师。拐过了几个教室,食堂大师傅来到了一年级的教室,教室里不同于别的教室,那些大年级的老师已经开始了上课,但这一年级的学生还是围坐在老师周围,有的在看,有的在玩,还有的看到食堂大师傅进去了,赶紧得和老师说:来人了,来人了。老师听着学生的话也就抬起头来,看到食堂大师傅也就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一年级的老师是个中年妇女,个子还算是高大的,比起一般的妇女来说还是有些优势的。食堂大师傅走到老师身边对着老师说:姜老师,这二个孩子是一年级的,是你班上的学生吗?听到食堂大师傅的问话,陶磊才知道这个老师姓姜,以后就得在这个姜老师的教导下学习了。姜老师体态较胖,原来被学生围着,正给有的学生在发新书,听到食堂大师傅的问话,于是站了起来,看着跟在食堂大师傅身后的陶磊和陶宽,发现这两个孩子比起其他的孩子来,要白皙很多,身上穿的衣服也比较干净,几乎就可以判断出孩子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姜老师接着问陶磊:你们是银井湾的人吗?陶磊抬着头看着姜老师,自然是点头表示认可。陶宽跟在后面,自然就没有太多的事,有着陶磊的带领下,陶宽可以悠闲很多,很多的事只要陶磊去做就是了。姜老师接着问陶磊:你叫什么名字,后面的那个是你的同学还是跟着你来玩的。陶磊见姜老师问起自己的名字来,这次不能只是点头或者是摇头了,得告诉姜老师,让姜老师知道自己是谁。周围的学生听着老师问陶磊都静下来听陶磊说说自己的名字,原本有些乱哄哄的场面也就变得静了下来,这就有些让陶磊手足无措了,但陶磊毕竟是哥,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加上陶磊的性格比较沉稳,经过了暂时的慌乱,陶磊有了自己的冷静,对着姜老师说:我叫陶磊,是银井湾的人,我身后的是我的弟弟,他叫陶宽,也是一起来读书的。陶磊比较清晰的话语让姜老师觉得还是比较满意的,既然确定了身份,就没有必要接着去问其他的事了,姜老师于是转过身去对着食堂大师傅说:是的,这二个孩子都是我班上的,是你家的亲戚还是朋友?食堂大师傅见姜老师问起自己来,也就实话实说:也谈不上是朋友,更谈不上是亲戚,只是这二个孩子的爹是个篾匠,手艺不错,前天由他们的爷爷带过来报名,昨天二孩子因为扛课桌来,没有带米和菜来,这个大点的孩子居然还会找到我给他弟弟要口吃的,也着实让我看到孩子的要强,会照顾弟弟,是个好孩子,今天还把昨天吃了饭的米都给补了回来,让我觉得孩子不比一般的孩子,也就带着他们来找你问问,既然是你班上的学生,我就放心了,这不食堂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这就去做饭,等下耽误了你们的吃饭时间。食堂大师傅说完这些就对着陶磊说:下了课就不要带着弟弟乱跑了,记得去吃饭。说完这些食堂大师傅就对着姜老师说:老师,你忙。转身走出了教室,走向了食堂,也正如他自己说的,带着孩子过来,自己的事还有很多要做呢。姜老师若有所思,看着食堂大师傅出了教室门口,就对着陶磊说:你带着弟弟去找到自己昨天扛来的课桌坐下来再说。陶磊听着姜老师的话,就走到课桌前,一张课桌一张课桌去认,陶宽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至少今天是这样的,他怕其他的学生围过来。陶磊找到了自己昨天扛来的课桌,坐了下来,这才发现这个教室里的孩子普遍比自己高大很多,也就是说自己二兄弟在这个教室里算是最小个的,但陶磊并不害怕,只要有人敢欺负陶宽,陶磊还是敢于站出来的。姜老师依旧被那些学生给围住。也不知道这些学生要围着姜老师做什么,也只好耐心得坐着,等姜老师来处理了。学生们的叽叽喳喳让陶磊觉得有些孩子虽然高大,但也还是和自己陌生,甚至还有些害怕,不停地问姜老师这样和那样的事,陶宽也不例外,但陶宽不去问老师而是看着陶磊,等陶磊做决定,自己也就眼巴巴的看着陶磊,不敢造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了铃声,听到铃声的姜老师就站起身来,对着那些围着自己的学生说:下课了,你们出去玩会,等又响铃的时候就到这个教室里来。学生们听着姜老师的话,却没有谁真的走出去玩,依旧围着姜老师,似乎有些害怕,或者是不确定老师的话是不是真的,至少他们觉得围着老师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姜老师也无奈,毕竟都还是孩子,第一次到学校里来,害怕是肯定的,再就是有些人也只是报了个名,连书都还没有拿到,甚至有些孩子都是自己来的,没有了家长的带领,心里还是很多的不安定。 第三章 这几天,陶宽了老实了,只要陶磊走到哪里,陶宽就跟到哪里生怕被人抢走了,回不了家而变成野孩子。下课铃声响了,姜老师依旧被那些孩子给围着,没有时间来搭理陶磊和陶宽,陶磊带着弟弟,也不敢走,只是有些尿意了才对着陶宽说:想尿尿吗?陶宽很快就点了点头,估计陶宽早就想去尿尿了,只是陶磊没有说自己不敢提出来,现在陶磊说了,自然以极快的速度点点头,陶磊看着陶宽这几天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好笑,想不到银井湾的混世魔王也会这么可怜,到底是人生地不熟,不敢有太多的造次。陶磊看着姜老师依旧被那些孩子给围着,压根就没有在乎自己和陶宽,于是对着陶宽说:你把书包放到课桌的抽屉里去,我们先去尿尿,等尿完了再回来,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陶磊领着陶宽走出了教室,陶磊也不知道尿尿的地方在哪里,也不好意思去问,就跟着别的同学走,尤其是人比较多的去处,一直走出了校门口,这才看到一个类似自己家里的那个趴趴屋,看着其他的人进进出出,陶磊也估计尿尿的地方可能就在那里,从校门口到趴趴屋的距离不过是几丈远,但得经过一条大路,而这条大路也是陶磊回家的路。那时的路是纯粹的路,只供人走动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在使用,可以说这样的路很是安全,除了人和狗走,根本就不用躲避其他的交通工具。陶磊带着陶宽走进了那个趴趴屋,里面极其的简陋:一个大坑,坑上是一根大木头,幸好的是木头上倒是铺着木板,仅此而已,但相对于一般的人家还是算好的,陶磊先进去,陶宽紧跟其后里面还有些人,但彼此都不愿说话,尿完就赶紧走,陶磊不行,自己尿完了还得等陶宽尿,兄弟俩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尿尿。陶磊看着陶宽即将尿完了,也就出来了,陶宽比谁都快,陶磊刚出了趴趴屋的门,陶宽也就到了陶磊的身后,看着陶宽一脸的爽快样子,陶磊还是有些内疚,要不是自己想尿尿了,估计陶宽都不敢说。有了尿尿的经历,陶宽似乎胆子要大些了,不是紧跟着陶磊了,而是东张西望得到处看看,等陶磊走了有些距离了,这才慌不迭得追着陶磊。进了校门口,陶磊自然就走进自己的教室里,这才发现姜老师已经不在教室里了,班上的孩子也少了很多,陶磊见班上的人少了,也就估计被那个姜老师带着去做什么了,反正自己兄弟俩有个伴,书也领来了,没有必要去问,更没有必要去找,安安静静地坐着就可以了。坐着的时候,铃声响起,就听到操场上一哄而散的那种杂乱无序的脚步声和叫声,顷刻间操场上便安静了,有的班级则是传来了老师领着学生读书的声音,也就在这个时候,班上那些刚走出去的同学慢慢得走了回来,原本有些空荡荡的教室里,慢慢被同学填满了,最后进来的还是那个姜老师。不同的是姜老师手里多了很细的竹棍子,看到这个竹棍子,陶宽记起来了,自己原来也到了那个教学点去玩,也看到过教学点的老师也拿着这样的细竹棍子,这样的竹棍子是用来打学生的,陶宽看着手里似乎就有些发烫,似乎是被细竹棍子打过似的。陶宽在想着自己以后要被这样的细竹棍子打手掌心,就感觉这个学不该来了,碍于陶磊在旁边,不然陶宽自己就准备逃跑了。想归想,但姜老师还是开口说话了,姜老师虽然是女的,但声音很大的,甚至可以用洪亮来形容。姜老师说着什么,陶宽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姜老师的那根细竹棍子,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打到自己的手心里来。陶磊则不同,陶磊不怕打,也不怕痛,只有是自己没理的事,别人说陶磊甚至是打陶磊绝不还手,其实陶磊也只有陶宽爹打过那一次,而且打得有些恨,陶磊没有躲避,也不会告饶,任凭陶宽爹打。过了些时候,陶磊听着姜老师的话就把书袋里的书给拿了出来,陶宽这才回过神来,姜老师没有要打谁,手里的细竹棍子也应该换个叫法,叫教鞭。也就是在后来才知道教鞭得看那些老师拿到手上,有些老师纯粹就是类似说书的印或者是惊堂木罢了。对于那些有些胆小怕事的学生威慑罢了。而对于那些胆大的学生屁都不是,陶宽就是那种有些胆小怕事的学生,至少目前是这样的。陶宽在银井湾里只不过是有着陶宽爷爷的庇护或者说陶宽妈的溺爱,别人不愿意来惹陶宽罢了。这一节课倒也没有具体的课程,只不过是姜老师的自我介绍和问各个学生的一般情况,也就是这个时候,陶宽知道了自己是这个班上年龄最小的学生,也就是说这个学校最小的学生,陶宽能来读书,真不是要学到什么具体的文化,只不过是陶磊的伴而已。接着姜老师就开始教每个学生写自己的名字,陶磊这才想到兄弟俩就四本书,没有笔和纸,这就得回家告诉陶宽爹自己哥俩读书还是有些开销的至少笔和纸得有。姜老师依着次序来到了陶磊身边,让陶磊把自己的新书拿出来,陶磊也因为有了新包的书皮子而让其他的同学惊讶,原来书本还可以这样保管,接着就是让同学们更惊讶的是陶磊是自己在书的新包的书皮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陶磊,而在那个时代能取个好的名字的学生不多,况且还是自己会写,这就得益于陶宽爷爷的教诲,而陶宽不同,虽然是陶磊的弟弟,陶宽连自己的名字都吃会写。心也就注定陶宽只是陶磊的陪伴,至于以后到底谁会过得更好,谁都不好说。姜老师看着陶磊写得自己的名字,还是很满意的,和班上其他同学的狗剩什么的名字而显得格格不入。 第三章 在姜老师看来,陶宽纯粹是来伴读的。或许陶宽爷爷出于对陶磊的爱而忽略了陶宽,当时也不过是没有看到陶宽的新书而没有替陶宽包新的书皮子,而造成了陶宽的书没有了报纸包好的书皮子,现在看来倒有些陶宽爷爷不愿意替陶宽包书皮子。这样的结果反倒是陶宽觉得无所谓只要跟着陶磊来到学校,在学校里陶磊会把自己的饭菜给料理好就行,最要紧的是不要让老师的教鞭不要打到自己的手掌就行。在整个教室里,带来了笔和纸的学生就那么几个,因此陶磊和陶宽也就没有尴尬的说法。姜老师走到陶磊身边问陶磊叫什么名字,陶磊说我叫陶磊,姜老师听着陶磊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就觉得这个名字取得挺好,相对于其他人的什么狗剩或者这个蛋和那个丫的来,这个名字还是有些清新脱俗。南方的农村里说普通话的人很少,你说出标准读音的更少,把磊(lei)读成瑞(rui)很正常,姜老师接着问陶磊,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陶磊点点头,姜老师让陶磊写自己的名字,陶磊却说,来的时候忘记了,没有带笔来,陶磊说的没有带,压根就没有没有笔,只不过是搪塞的话,姜老师比较执着,她想看看陶磊真的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是假的会写自己的名字,姜老师回头看到有的学生还是带来了笔,就把其他学生的笔给拿来,让陶磊在书皮子上写自己的名字。陶磊在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手把手得教陶磊写自己的名字,因此陶磊拿到笔也就很畅快得写出了“陶磊”二个字来,字是竖着写来的,等陶磊写完了自己的名字就把陶磊的书给拿过来,仔细得看着陶磊的二个字,觉得陶磊确实是会写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写得很端正,虽然笔画有些颠倒,但还是很不错的。姜老师脸上不惊露出了微笑,看着三个石字的磊,这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取的名字。看完了陶磊写的名字,就对着陶宽问:你叫什么名字?陶磊就替着陶宽说:他是我弟弟,叫陶宽。姜老师看着陶宽的脸却有些想笑,但又觉不应该笑,看着陶宽的脸,给姜老师最初的印象就是陶宽的嘴比较宽阔,甚至有些失却了比例,给陶宽去的名字也确实名如其人。姜老师听陶磊说完,就示意陶磊不要再说,而是要陶宽自己来说,陶磊也看懂了姜老师的意图,心里想着这次只能是陶宽自己过得这个坎了。姜老师接着问陶宽,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陶宽摇摇头,姜老师看着陶磊又看看陶宽,不是二兄弟吗,还是有些差别的。姜老师见陶宽那种脸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副表情,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干脆就懒得问,而后就问到其他的同学,最后姜老师也得出个结论来,在自己这个班上,能写自己的名字的就二三个人,看着那些比陶磊和陶宽高高大大的学生还不如这二个小的,尤其是陶磊。但陶宽那种处事不惊的表情却让姜老师有些印象,甚至是到陶宽都工作了,姜老师也还能说出陶宽的第一印象来,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老师认不得学生很是正常,因为学生太多了,来来去去的犹如过江之鲫,但要老师记得的学生,要么成绩非常之好,要么学生调皮至极,那些太过于平常的学生老师压根就没有记起是谁,但学生认不得老师却是不应该的事,一生中碰到的老师也不过是那么几个。陶宽对于姜老师还是有些印象的,姜老师比较高大,和其他的老师比起来显得尤为特出,更别说是在农村了。但幸运的是姜老师的教鞭始终打到过陶宽的手掌里。也许是刚刚开学,也许是陶宽没有学习的负担,反正陶宽悠闲得过完这节课。没有等到下课铃声,姜老师因为有事就先走了,剩下的课既没有老师来管,学生也胆小,只是坐在课堂里等到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声,这才一窝蜂走出了教室,离家近的回家吃饭,离家远的只有到食堂里去吃。因为食堂大师傅走过交代,陶磊就带着陶宽坐在了操场边上,看着其他年级那些学生去了食堂去取自己的饭菜,兄弟静静地看着他们在食堂门口进进出出,直到食堂门口没有了太多的人,陶磊这才带着陶宽走进了食堂。但食堂大师傅依旧在忙着,没有时间来招呼陶磊和陶宽,陶磊倒要好些,陶宽就不一样了,陶宽看着别人在吃饭,嘴巴也在翕动着,只是口水没有流出来,陶磊看不得陶宽这样不争气的样子,即使是这样,陶磊还是舍不得说陶宽,这就是陶宽对于陶宽的依赖。终于忙完了手里事的食堂大师傅,对着陶磊说:饿了吧,陶磊点点头,食堂大师傅又对着陶磊说,自己去把菜端来,我给你们去盛饭吧。陶磊和陶宽是没有带着自己的碗筷来的,由着食堂大师傅给陶磊和陶宽二人找碗筷,这就让陶磊觉得有些不妥。端来了菜的陶磊站着,由食堂大师傅给自己兄弟俩盛饭,陶磊拿到的是一个粗碗,也就是平常吃饭的碗,盛的饭有些满,足够陶磊的饭量了,给陶宽的碗就是大碗了,食堂大师傅昨天看着兄弟俩吃饭也记得陶磊和陶宽的饭量。陶宽手里的碗比起陶磊手里的碗要大很多,陶宽也不可能端起这么一大碗的饭来吃,食堂大师傅看着老师吃饭的桌子都没有了人吃饭了,就让陶磊带着弟弟坐到老师吃饭的桌子上去吃,这样陶宽也就不至于因为手里的碗太大了,而不能端着吃。老师的桌上也剩下来一些菜汤,倒也适合陶宽吃饭的风格,陶宽也就把食堂当做自己家里一样,把那些菜汤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开始了那种特有的吃饭方式,稀里呼噜得一个劲得吃饭,而没有在乎陶磊的眼神。 第三章 陶磊看着陶宽那副猴急的吃法,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在家里可以无所顾忌,到了外面就得悠着点,别跟牢里刚放出来一样,吃相那么得难看。再个说,倒个菜汤也无可非议,但也得看哪个地方,以前陶磊和陶宽都跟着陶宽爷爷去亲戚家里喝酒,有着陶宽爷爷的坐着,陶磊不用担心陶宽的吃相,现在可好,陶磊带着陶宽到学校的食堂里吃饭,也是这副吃相,陶磊就有些想法了,这陶宽太野了,得慢慢得去教了。树苗小的时候还是可以掰直的,等树苗变成了树,想再掰直就有些难度了。陶磊想着,自己的脸面倒无所谓,只是怕陶宽长大了就害了他自己。陶磊心里想着,嘴里也没有停下来,还是有一口没一口得扒拉着碗里的饭,只是比平时吃得慢了很多,菜也夹得少些,陶宽则不同,倒了菜汤的饭,到了陶宽这里几乎是囫囵吞枣,没有几下子就吃完了碗里的饭,这时候的陶宽也照着的在家里的情形,不管是陶磊还是食堂大师傅,陶宽连眼皮都没有抬下,就去盛了第二碗饭。食堂大师傅并没有去阻止陶宽盛饭,只是回过头来对着陶磊笑笑,陶磊也只能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来回馈食堂大师傅。到了第二碗饭,桌子上的菜汤所剩无几,陶宽才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端着碗里的饭,看看桌子上的菜汤,又看看陶磊,那种委屈的表情让陶磊都觉得有些难受,要不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陶宽不会这样尴尬的。这时候却轮到食堂大师傅有些为难了,食堂大师傅本想自己帮着陶宽,结果倒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不甘,想着陶宽昨天吃饭,也没有吃到这样的多,现在想起来,陶宽可能是昨天没有带米来,而情愿少吃点,今天不同,兄弟俩带着米来的,就不能亏待了自己。陶磊觉得陶宽有些好笑,但又笑不出来,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碗伸过去,这次陶宽看懂了,看着陶磊的碗伸过来,就把碗里的饭扒拉了一部分给了陶磊,自己看着少了很多饭的饭碗,这才开始了又一轮的猛作,依旧是原来的那一套,倒汤拌饭,最后狼吞虎咽得吃完了碗里的饭,随后打了一个嗝,就把碗放回了桌子上,看都没有看食堂大师傅一眼就走出了食堂,去了操场边上看别的同学玩了。陶磊很无奈,自己带来的弟弟就得照顾好,这是陶磊的信条,宁愿自己难受了也不会让陶宽不好过。陶宽吃饭的时候就几乎没有吃带来的煎蛋,陶磊看着菜碗的煎蛋,又看看自己碗里满满的一大碗饭,有些无奈了,吃肯定是吃不完的,但又不能倒掉,陶宽爷爷几乎每餐都会说给陶磊听,自己饭量小,不要瞎盛,能吃多少就盛多少,更不能倒掉,那样会因为糟践粮食而会被雷打着,哪怕是掉在桌面上的饭粒也都要用筷子夹着吃了。粮食太紧张了,而造成了对粮食的敬畏。在农村都有着这样的传统,门有门神,床有床煞。米谷也就有了米谷神,得罪了米谷神就会遭报应的。陶磊抬头看着食堂大师傅,似乎在征求食堂大师傅的意见,仿佛在说:刚才你都看到的,我也是在替陶宽受过,能不能帮帮忙,给我分担点饭?食堂大师傅自然看懂了陶磊的眼神,自己反正又没有吃饭,于是拿着自己的碗走到陶磊身边用筷子帮着陶磊扒拉着饭到自己的碗里来,慢慢得扒拉着看着陶磊,生怕扒拉多了,陶磊自己又没有吃饱。陶磊笑着等食堂大师傅扒拉得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碗给抬了起来,接着就从菜碗里夹了一大块的煎蛋给了食堂大师傅。这次轮到食堂大师傅开心了。虽说是饿不死的火头军,但在那个时代要想吃口煎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蛋是可以拿到供销社去换煤油,换盐,而不会像陶家这样的吃作,心里也感慨着陶家的生活确实是不错。蛋不比其他的菜,农村里的蛋是不会过夜的,不管是蒸的蛋羹还是煎蛋都得在当天吃完了最好,陶磊也可以带着煎蛋回家啊,这不符合陶磊的性格,陶宽不是也吃了食堂里的剩菜剩汤嘛,这事怪不了别人,更怪不到食堂大师傅的头上去,要怪只能怪陶宽自己那种猴急的性格。陶磊和食堂大师傅坐着吃饭,但都没有吭声,都漫不经心得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只是陶磊在想,明天得换个方法带菜来了,可是凭着陶宽的喜爱,又不能带着菜汤来,那样汤汤水水的肯定得撒得去了一半。等到食堂大师傅吃完了碗里的饭,又去盛了一碗饭来,从橱柜里端出一碗汤来。问陶磊要不要倒点汤喝,陶磊看着这碗有些黑乎乎的汤只是善意得笑笑,而后还是拒绝了。食堂大师傅倒不是很强求陶磊也倒些汤去喝,心想着这兄弟俩虽说是同一个妈生的,但确实有着很大的区别。食堂大师傅见陶磊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也不在乎陶磊的做法,倒有些认为陶磊比起陶宽来确实要稳重很多,也许陶磊压根就没有喝过自己做的汤,甚至有些看不起食堂大师傅。这只是食堂大师傅自己在想,而后就把所有的汤倒进了碗里,这样,做法倒和陶宽有些相同,倒进饭里的汤也就看到了汤原来的料只不过是米粒,也就是农村常说的米菜汤。食堂大师傅低着头,大口大口吃着自己的饭,也不在乎陶磊的眼神,而且速度极快,在陶磊看来,几乎可以和自己的爷爷好生有一比了。这也触动着陶磊,想着陶宽今天这样吃,明天还有可能是这样的吃法,那还不如让食堂大师傅多烧点米菜汤。让陶宽也和食堂大师傅一起吃,自己也可以少带点菜来,至于食堂大师傅烧的米菜汤,陶磊觉得自己多带点你来就可以了。 第三章 米菜汤和米汤只是多了一个菜字,因此这样的菜汤也就米汤幻化来的,也许是食堂家里种菜的人不会种菜,也或许是食堂大师傅家里的吃饭的人太多,总而言之,食堂大师傅需要用这样的汤来作为菜,估计也是无奈之举。这样的菜汤本质上就是米汤,只不过是因为有了做菜的方式把它做熟罢了。早上在捞了饭粒后,留下来煮粥的时候,把这时候的米汤用碗盛了下来,不要有太多的米粒,有了米粒,吃起来味道也就没有了纯正。陶家也这样做过米汤菜,那只是四五月份的菜荒里吃过。那时候的菜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菜摊或者是菜市场的说法,不像现在的农村,无论是村庄的大小都有一个菜摊,甚至是村庄大些的,人口多点的村庄里还不止一个菜摊,而且不包括那些流动的菜摊,这样的菜的供应,不仅要菜品的新鲜而且还要价格的公道。那时候的农村没有菜摊的说法,完全靠着自己家里的自留地自己种菜,以达到自给自足。陶家因为陶宽爹长年不在家里吃饭,加上陶宽爷爷菜种得好,自然就不会吃米菜汤这样的菜,即使是陶家也会在菜荒的时候吃上一次二次的米菜汤,在食堂大师傅这样的家庭拿着自己的米汤到食堂里煮着吃也就不以为奇了。食堂大师傅沾着一定的便宜,那就是当老师们的菜烧好的时候,锅里的油水还有存留的时候,趁着锅里的热,立即把米汤倒进锅里去,然后放些盐即可烧熟。家里条件好的,还可以放些腌菜或者是其他的佐料,而使这样的米汤幻化一个好吃的菜。农村戏谑得称这样的事为捞油水,自己不用倒丝毫的油,仅仅是一碗米汤,就能得到一碗菜,确实也算是占了别人的光,也只有食堂大师傅能占着。陶磊想着这样的事,觉得食堂大师傅也有着自己的难处,一个家的顶梁柱跑到学校里来做食堂大师傅,也够难为的了。陶磊看着食堂大师傅吃饱了,也就想着陶宽明天的菜能不能从食堂大师傅那里分一杯羹。陶磊想归想,但没有说出口,只是自己在想着这件事是不是合理。即使是食堂大师傅同意了也得回家问下陶宽爷爷,只有陶宽爷爷同意了,陶磊才会把这件事说给食堂大师傅听,让食堂大师傅帮忙。食堂大师傅见陶磊吃饱了,就让陶磊把碗给他一起拿去洗,陶磊觉得自己最少也得把自己和陶宽吃饭的碗洗干净了才能还给食堂大师傅,想着这样的事,陶磊拒绝了食堂大师傅帮着自己兄弟俩洗碗的要求,而是拿着自己和陶宽刚才的碗到其他同学洗碗的地方,把碗洗干净了才还给了食堂大师傅,就这点而言,食堂大师傅还是觉得陶磊虽然陶宽大不了多少,确实懂事很多,懂得体谅别人,也懂得不要过分得依赖别人,从而得到别人的尊重。还给了碗的陶磊,这才走到教室里去坐着,因为陶家的兄弟俩吃饭比别人去得晚多了,坐教室里没有过太久就听到了上课铃声,随后陶宽也就回到了教室里来,从一开始的什么事都得跟着陶磊的陶宽也渐渐得有了自己的活动范围,而且愈来愈广。陶磊对陶宽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很严厉得管教,而是有些高兴,孩子嘛不就是玩的嘛,况且陶宽还小,也不存在着其他同学那样的年龄大的烦恼,大可不必一定要学得如何。下午进来的不是姜老师而是另外的一个老师,这个老师只不过是替着姜老师来维持教室秩序,而没有真正的教学任务,甚至叫自己姓什么都不必让陶磊和其他同学知道,过了这节课,也就顺水得下课了。而在最后的一节课里发生的事,就有点让陶磊有些意外,甚至有些开心。课间的十分钟,陶宽只是跟着陶磊去了一趟趴趴屋,随后就安静得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看别人,瞎想着自己,孩子的时间过得很快,都在不经意间又一次的上课铃声把所有的同学都叫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来。这节课仍旧是姜老师进来,而且很快得就布置了这节课的任务:那就是选出班长。与其说是选班长倒不如说是任命班长,这样的事一直到了陶宽参加工作了,都是这样做作的,只是说法不同罢了。姜老师说的很是客气,让大家选出自己的班长来,但都是一年级的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还能选出班长吗?很多个子大些的孩子,还惦记着能不能早点放学,好回家去帮着自己的家里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让一个孩子来念书,比以前送一个孩子去学手艺都花费大些,送到师傅家里去学手艺,最少饭可以挣到吃,但送到学校来念书,还得自己带饭菜来,这一来二去的开销谁都会算,只不过为了自己孩子的将来,送到学校来念书也是必不可少的。姜老师看着大家都不太清楚选班长的重要性,也只好通过自己的提议,让同学们来表决下可能要快些,于是就提议了陶磊来做班长。以前的孩子比较纯真,或者一年级的孩子不太懂事,也不管是谁做班长,只要是老师满意的就行,也就在姜老师提议陶磊做班长的话刚说出来,大家便一致通过了陶磊做班长的提议,陶磊也就自己都还没有体会到班长是个啥东东的情况下便做了这个班长。其实,陶磊能够做到这个班长很大的程度上得益于陶宽爷爷的熏陶,也就陶宽不知道天光黄昏夜的时候,陶宽爷爷就让陶磊学着打算盘,用手捉陶磊的手一笔一划得写着陶磊的名字,不然的话,陶磊又不是天才,生出来就会写自己的名字,而且笔画的准确和整个字的架构都写得让姜老师从心里面认定了陶磊有着其他同学不到的优势,再个就是陶磊的性格很沉稳,几乎超出了同年龄段孩子的沉稳。 第三章 姜老师的话在这个班级几乎就是六字真言,没有谁敢去问,或者是想去问,农村里常说:男人口,将军令,姜老师虽然是女人,但也在这个班级里有着不可撼动的权威。既然姜老师选择了陶磊做班长,同学们只有拥护的份,但只有陶宽似乎对这个班长有些要不要紧的看法。恰恰相反,也正是陶磊做了班长,让陶宽有了混日子的好处。那时候的班长也挺管事,高年级的班长甚至可以代替老师,同学要背书也得要到班长那里去背就可以了。宣布完了班长,剩下的时间就由这个新班长来维持次序了,姜老师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去了。陶磊看着比其他的同学个子小,都是附近村庄的孩子,自然也就听说了陶磊还砸了人家的锅,加上陶磊不太言语,可能话多必失吧,其他人也就不敢和陶磊较劲了。有了新的职务,陶磊的维持秩序的劲头也足,没有过太久,也就到了下课的时候了。以前的小学基本上都是早上三节课,下午上二节课就放学了,学生可以早点回家,有一大部分的学生是要走些路才能到家的。再说早点回家还可以帮着家里做些事情,尤其是那些个子比较大的孩子,在家里可能就是在某些方面都是主力军了,学校也考虑这样的情况,换个说法,不光是学生要回家做事,就是老师也同样得回家去做些事情的,在这个完小,很多老师也还是代课老师,家里的事还是很指望着回去做的,就连姜老师这样的女老师也是要回家做很多的事。从银井湾来到这个学校读书的学生不止是陶磊和陶宽二兄弟,也有着其他大年级的学生来读书,因为陶磊不太和其他人玩,其他人听着父母的教导:陶磊那个孩子就是一刺儿头,没有事少和他在一起,谁家的锅都不是白白捡来的,不光是花钱买来的,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谁家的锅被砸了,那是奇耻大辱,所以看着陶磊,他们都不愿意和陶磊待在一起,大多是走得快些,慢慢得也就把陶磊和陶宽落在了最后。下课了,书袋仍旧由陶宽背着,兄弟俩也就慢慢走回家里去,但陶磊还是忍不住交代陶宽:宽,你以后吃饭能不能不要去倒那个菜汤,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到了学校,你再去倒别人剩下的菜汤很让我没有面子,要喝汤或者是倒菜汤拌饭,你和咱妈说清楚就是了,别人的剩菜剩饭都给你包了,这真不好。陶宽听着陶磊的话,没有回答,更不会去反驳,也不敢去反驳,因为这时候的陶磊不仅仅是陶宽的哥了,还是陶宽的班长了,班长管着自己班级里的同学可谓是天经地义,再说陶宽是领会到陶磊的狠的。陶宽更知道陶磊的狠不是那种没有道理的狠,而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是有些事做得过分点而已。到了此时,陶宽只有默认着陶磊的话,也在告诫自己以后吃饭注意点。兄弟俩也走得不是太慢,只不过是不愿和那些孩子和着走就是,到了家里的时候,太阳还是老高得挂在了山岗上,陶磊依旧带着陶宽丢下书袋,直接换了一身做事的衣服接着就去砍柴了。从学校回来再去砍柴,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去了大半,况且这时候的夜来得早些,陶磊也不敢过于得砍得太多的柴火,只是有所表示即可,时长日长的也就能积累一部分的柴火了。闲来无话,在暮色来临之际,陶磊也带着陶宽回到了家里,在家里的陶宽妈看着二孩子去砍柴了,也就早早得把饭做好,等到陶磊和陶宽砍柴回家的时候,饭早就熟了,陶宽爷爷此时也回到了家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得吃着晚饭,没有过多的话题,饭桌上只留下一家人在咀嚼饭菜的声音,陶宽也有所收敛,不敢像以前那样得倒汤倒水了,也学陶磊,慢口细活得吃着碗里的饭,这让陶宽妈有所惊奇,但在桌子上没有说而已,只道自己的几个钱花得值,就上一天的学,陶宽就改变了很多,也就在夜色浓厚的时候,大家都放下了碗筷,陶磊也在这个时候吃饱了饭。吃饱了饭的家里人也就做着自己原本习惯做的事,陶宽爷爷照旧坐在大门口去吸烟,陶宽妈则在料理家里的饭桌和碗筷,这些都是陶宽妈的职责所系。陶磊也就在这个时候,对着陶宽妈说:娘,能不能给我和陶宽买些笔和纸呢,他们都有,我和陶宽也要做作业的,没有了笔和纸怎么读书。陶宽妈停下手里正在收拾的碗筷,很明显,陶宽妈很注重陶磊和陶宽的读书,既然陶磊提出要买写字的笔和纸,自然是要紧的东西,就问陶宽:笔和纸是哪里可以买到的?陶宽妈自己也没有读过书,压根就没有记起要买笔和纸的事来,这时候陶磊提出来了,就怪自己太粗心了,让陶磊和陶宽在班上没有了面子,很是内疚,但肯定得买,只是问陶磊所谓的笔和纸是到哪里才能买到,要么就是给孩子钱,让陶磊带着陶宽去买。坐大门口吸烟的陶宽爷爷倒是说话,这也怪不得你,我也有责任,其实,前几天去报名的时候,我就该带着兄弟俩去买好笔和纸来,现在这么晚了,供销社肯定是下班了,想买都买不到了,也只有明天去买了。说完这些陶宽爷爷转过头来问陶磊:你们晚上要写字吗?陶磊摇摇头,作业倒也没有,今天还是没有开始教我们学东西,只是做了些其他的事,老师说,可能还要等几天,尽量让那些还没有报名的同学来了,才开始正式上课。陶宽妈见陶磊和陶宽爷爷在说话,也就到厨房里把煤油灯给点了起来,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夜色也就浓郁得看不清楚彼此的脸,有了煤油灯,大家也就可以慢慢说了,不像刚才黑灯瞎火了。 第三章 陶磊说着这话,既是对着陶宽爷爷说,更是对着陶宽妈说,而对着陶宽妈说的成分相对要多些,家里所有的收入都交由陶宽妈管理,可谓是瓜大一子,家大一主。早些年,陶宽爷爷过年前的忙乎挣下钱大部分也都是交由陶宽妈,陶宽妈也客气过几次,毕竟陶宽爷爷年龄也大了,能挣得下的钱大不如以前,到了这几年,陶宽爷爷因为身体原因,出去得机会越来越少,随着学校毕业的学生越来越多,有些生产队也就不再叫陶宽爷爷去做了,这也是自然规律,即使是去做了,也拿不到以前那么多了,陶宽爷爷手里的钱也就慢慢得少了,更多的来源则是由陶宽妈给陶宽爷爷的零花钱。陶宽妈听着陶磊说话,也就把厅堂里的煤油灯给点了起来,有了煤油灯的照亮,家里也就亮堂了很多,陶宽妈也听出来了,孩子上学要笔和纸是正常的开支,只是到了现在,供销社早就关了门,陶宽妈情愿拿出钱来,让陶磊带着陶宽去买,但这样的提议却被陶宽爷爷给阻止了,陶宽爷爷觉得孩子尽量得不要带钱去,有了钱也就慢慢觉得钱来得太轻快了而不珍惜,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还是以陶宽爷爷的话为原则,等明天早上供销社开了门就去买。陶磊的话只是说了一半,本想着说说陶宽吃菜的事,总不能老是麻烦食堂大师傅,陶磊认为自己带着陶宽,又不是一餐二餐去食堂大师傅那里吃,而是一个学期一个学期得去吃,终究还不是长久之计,总得要有个办法,但这个办法也只有尽早而不是晚。陶磊正想着怎么开口,大门口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陶家能解决问题的人——陶宽爹。有了陶宽爹也回来,陶磊也就转过头来,对着陶宽爹说:爹,你来得正好,正准备告诉娘,让娘去想办法,您回来得正好,就交给你解决了。陶宽爹坐都没有坐下来就被陶磊逮着,陶宽爹也说着:赶忙不去赶巧,看来你是早有预谋的,不过再怎么说总得让我喝口水再说吧。陶磊听着陶宽爹的话也就有些不好意思,扰扰头就去橱柜里拿出碗来,走到香屉桌上倒了一大碗茶水来,双手捧着端到陶宽爹手里。也就在陶磊去倒茶的时候,陶宽爹还是拉过一条长凳,坐到陶宽爷爷的身边来,陶宽爹的意思很明显:先是坐下歇歇,再就是喝水,喝完了水也就是想一口烟。陶宽爹接过陶磊递过来的茶水,咕噜咕噜得喝了下去,陶磊看着陶宽爹那粗壮的喉结上下滚动,感觉到陶宽爹还是很强壮的,心里也就有了比较,陶磊看过陶宽妈喝水,就没有看到过粗壮的喉结,心里也就想着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感觉自己以后也和陶宽爹一样的强壮才好,这是陶磊第一次从心里分辨出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更多还是确定了自己是个男人。陶宽爹喝完了水就把碗还给了陶磊,陶磊也对着陶宽爹问:还喝吥?陶宽爹摇摇头,从身上解下了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把挎包挂在长凳的边角上,陶宽爷爷也明白了陶宽爹的意思,不就是想一口烟嘛,至于这样猴急吗?知子莫如父,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长大,陶宽爹什么性格陶宽爷爷早就了如指掌。顺手把烟杆递到陶宽爹手里,对着陶宽爹说:你怎么把这个挎包拿去用了?我不是给陶磊用了吗,你拿去做个啥用,难怪我没有看到陶磊的书包,原来还以为陶磊太懂事了,舍不得拿这样的挎包去学校,原来是你占去用了。陶宽爹自然不会把陶宽妈给供出来,那样就觉得太不地道了,也就扯了个谎:我师娘这几天有些身子弱,我给带几个蛋去,给师娘补补。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爹的话,也知道这是陶宽爹扯的谎,但却没有去拆穿,只是别过头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陶磊和陶宽妈听:你师娘对你好,是应该去多看看她老人家,大家都老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也是看一次少一次了。陶宽爹没有想到陶宽爷爷会这么伤感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诚如陶宽爷爷所说:做人做事要懂得感恩,心里想着是应该哪天去看看师娘了,陶宽爹这样想着转头看着陶磊,这才对着陶磊说:什么要紧的事,要赶在这个时候来说?这时候陶宽妈却从厨房走了出来,原来陶宽妈听着陶磊说,也就想着自己明天早上就去给陶磊和陶宽买读书用的笔和纸,却没有想到,陶磊除了笔和纸还有着这么要紧的事要说,也正好赶在陶宽爹自己回来了,陶宽妈知道自己家里再大的事,只要自己的男人回来了,自己就有了主意。倒是陶宽比以前乖巧了很多,有了陶磊对着自己的教育,陶宽也就有些明白:自己现在是学生了,不能像原来没有上学那样得无法无天,得听着陶磊的话,现在不比以前,以前只是单纯的哥哥和弟弟的关系,也还有班长对着其他同学的关系,自己乖巧点总不会吃亏陶磊会帮着自己解决问题的,就像刚才在路上说的话,陶宽还是觉得陶磊说得对。只不过想马上改去有些难,都有了好几年这样的习惯了,想在突然间改过来,还真有些不习惯,但从陶磊的语气看来,这样的习惯肯定要改。陶宽听着陶磊的话,也就慢慢听出来了,陶磊除了说自己哥俩不仅仅是要买笔和纸,而且还要谈到自己学校吃饭的问题。既然陶磊提出来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待在厅堂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偷偷地溜进自己的房间里去,既然是学生了总不能和以前一样,一有机会就往外跑,陶宽想着也就借着煤油灯的黑影朝着自己的的房间走去,你们要解决是你们的事,反正我是能避开就避开。 第三章 陶宽想私自溜走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没有点到陶宽的名字就不等于不追问你陶宽的事。其实,在陶宽的心里面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不过是那种吃相差了点,而这样的吃相也是众所周知的,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想改那也得有个时间吧,陶宽这样想着也就定下心来,我又没有做错了什么,我干嘛要溜走呢。陶宽正往房间走的时候,被陶宽爹给叫住,反正是挨骂,作为陶宽来说,倒也有些习惯了,要是隔个几天不挨骂,心里还真有点不自在了。陶磊所说的,陶宽都知道,只不过有着陶磊的高个子顶着,轮不着陶宽来说,陶宽也落得和自在,谁让陶磊是哥呢,要是自己是哥也有可能会照顾陶磊的。陶磊和陶宽都需要一个好点的饭盒,在食堂里蒸饭的大多是碗,也还是没有盖子,也就是看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去做了,只要能蒸熟,或者是把饭热了就行,在这几天刚开学的时候,很多孩子压根就不去蒸饭,而是从家里带来的饭冷就冷吃,但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到了冬天,是不可能的,陶宽也想,自己拿着饭到食堂去蒸是不是要另外交柴火费,或者是大家一起去蒸饭,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有些乱,况且很多孩子家里压根就没有带菜来,只不过是吃几口白饭,也许有些孩子连白饭都吃不到饱,像陶磊和陶宽这样的,能够从家里带去煎蛋的,不说没有,有也只是一二家的家庭有着这样的大度。食堂大师傅也是看在陶宽爹有着一门好的篾匠手艺,加上陶磊又不是那种小气的孩子,食堂大师傅自然愿意去帮着陶磊和陶宽,让他们搭在老师们的饭里一起吃,也许陶磊和陶宽不知道,在学校里有着这样方便的学生不多。至于陶磊和陶宽要买笔和纸,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要饭也还得有个碗,总不可能到别人家里要饭还得让东家给你要饭的备付碗筷吧,同样的来说,学校肯定有多余的笔和纸,但绝对不会给学生用,除非是老师的孩子。陶宽妈在他们在聊的时候,就去了厨房,把碗筷都洗干净了,也坐到厅堂里来,听着陶宽爹怎么得去替陶磊和陶宽解决吃饭的问题,今天是第一天去学校,陶宽妈也舍得,愿意煎个蛋让陶磊和陶宽带去学校里吃,往后的日子里也不可能天天有着这样的好事。所以在带菜这个事上,陶宽妈肯定有想法的,说不定也会和食堂大师傅一样只喝口米汤菜,就能打发一餐。这样的机会有,但肯定不去每天都这样吃法。陶宽爹看着自己的女人出来,随口就问陶宽妈:今天是孩子第一天去学校,给孩子带点什么好吃的菜?陶宽妈没有明确得告诉陶宽爹,只是随口说:家里能有什么菜,随便给他们带了点菜去就是。家里坐着的人都知道陶宽妈给陶磊和陶宽带去的是煎蛋,但陶宽妈的否认就让陶宽爷爷有些意外:这二口子还学会了耍赖了,孩子又不多,又不是去玩,,干嘛不说出来,既然陶宽妈自己不说,其他的人自然不会告诉陶宽爹。陶宽爹对于家里的蛋也不可能做到每天去数蛋,反正自己有蛋吃就行了。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也吸好了烟,在把烟杆递还给陶宽爷爷的时候,也随口说:可能我们这里要修个水库了,至于什么时候修,哪些人去修就得等公社里的通知。陶宽爹随口说的话,去让陶宽爷爷有些震惊,修水库!这可是大事,不是哪一个公社而是有可能是整个县的事。陶宽爷爷想到这里的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失态了,反正是在自己家里的都是家里人也用不着藏着掖着,有些急忙得对着陶宽爹问: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确切吗?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题尤其是陶宽爷爷那种不顾其他人的神情,而大声得问自己,这在陶宽爹记事起陶宽爷爷很少走过这样的激动或者是情绪激昂。陶宽妈倒无所谓,她一个妇道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即使是要征集劳动力去修水库也不会轮到自己的头上来。陶宽妈这样想,说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那种场面,而陶宽爷爷不同,早年陶宽爷爷也还是青壮年的时候,跟着别人去过帮别人修过河堤,也就是做了几天就跑了,虽然修河堤的工钱很高,饭菜也吃得好,但还是跑了,主要的还是修河堤有一定的危险,做了几天,工钱都不想要就跑了,现在听说要修水库,陶宽爷爷是觉得有些吓人,但最后还是想到自己年龄大了,生产队不可能让自己去的,由此想到。家里最有可能去修水库的就是陶宽爹,陶宽爷爷想着陶宽爹有可能去修水库倒还不如让自己去呢。本来挺和谐着的谈话也就突然得有些沉闷了,大家也就没有了心思去给孩子准备读书的事宜了。陶宽爷爷毕竟还是走过的路多些,也就从刚才的惊愕里回归了平静,既然要修水库也就不是自己一家人的事,更不是自己能去阻拦的事,况且还只是听说而已,至于什么时候去修水库,生产队里征集到哪些人去,都还是个问题,接着就换个平静的口气,都去睡吧,明天该干嘛还是去干嘛,晚上吃饱了,睡着了就好,明天有明天的事。既然有了陶宽爷爷的安慰,大家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虑,先去睡吧。尤其是陶磊和陶宽,听着这样的话,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也许修了水库,自己也能有个好的环境呢。这时候的陶宽爹也感觉没有了先前的紧张,自己也未必去,即使自己去了,自己也还有一门手艺呢,总不能让自己放下手艺去挑泥土和石头吧,自己可是附近几十里出了名的好手艺的篾匠师傅,甚至连公社里的箩筐之类的事也是自己做的。 第三章 陶宽爷爷虽然很是担心,却也没有好的解决的办法,况且只是听说,也还没有开始修了,也是因为这些事比较大,而陶磊和陶宽读书的问题和这个比起来,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事,陶磊想着陶宽妈既然答应了明天要给自己买笔和纸,也就没有接着纠缠这样的事,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就散去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陶宽爹也一样,简单的洗了洗脸,吹灭了厅堂里的煤油灯,跟着陶宽妈进了房间里去了,一切都归于平静了。早上起来的时候,陶宽妈先把家里的粥煮好了,才赶紧得走到供销社去,看看供销社是不是自己开门了,此时的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估计陶磊和陶宽也快砍柴回家了,给陶宽妈所剩时间不多了,但幸运的是,供销社里小林的老婆也来到了供销社,陶宽妈因为着急,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去和小林的老婆说些什么了,拿着付了钱的笔和纸,赶紧得往回走了,等到了家里的时候,陶磊和陶宽也正在喝粥,看着满头大汗的陶宽妈,兄弟俩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娘,尤其是陶宽,满眼的都是疼爱。兄弟俩拿到笔和纸,放进了那个旧书袋,接着就是去厨房看看今天带什么菜去学校里吃。走进了厨房,才看到盛在碗里的茄子,茄子也许是多煮一会,也许是在烧茄子的时候,多放了水,反正看起来不是太好看,陶磊倒觉得无所谓,能下饭就不错了。但没有拿到盛饭的碗或者是菜桶,按照这样的安排,兄弟俩今天还是搭在食堂里去吃饭,只是多带点米去就是。陶宽对于是不是另外的带碗去还是和其他的同学一样带着自己的碗去。没有太多的要求,反正能吃饱饭就可以了,至于陶磊昨天下午在回家的路上,交代陶宽注意的问题,陶宽想着要改,但毕竟形成了习惯,恐怕一下子也未必能改过来,就像平时所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陶磊和陶宽不同,陶磊不想让陶宽沾着食堂大师傅的便宜,自己既去了米,却没有得到食堂大师傅的一句好话。既然陶宽妈没有给自己和弟弟准备,陶磊也就算了,也不在乎今天这一餐饭。陶磊拎着陶宽妈给自己和陶宽准备好了烧茄子,走出了厨房,而陶宽非常得乖,看着陶磊走出了厨房,陶宽也就去找二人的书包,背着书包,跟着陶磊便出了大门,往学校走去,开始了又一天的读书日子。从银井湾到学校说远不远,但每天都要走着,就感觉这路有些长,但银井湾到完小的路绝对不会是最远的距离。陶磊和陶宽不去银井湾最早去学校的。但也算不上是最远的,也有着比银井湾远多了的地方,而那些孩子要想读好书,走得自然比陶宽和陶磊哥俩快得了。走在路上,陶磊还是有些不放心陶宽是不是听进去了昨天下午自己交代陶宽的事。就问陶宽:宽,你今天就不能和昨天那样去倒别人吃剩的菜汤,我也知道你养成这样的习惯,想一下子去改有些不现实,但自己得记起,最好能慢慢吃饭是最好的,更不要去倒别人吃剩下的菜汤了。陶宽听着陶磊的话,自然也就不好去反驳,只是点头称是。有了笔和纸陶磊和陶宽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很多,别说是写自己的名字,就是做些适当得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兄弟俩明显得比昨天走得快些,到了学校,不是去教室,而是先到食堂去,和食堂大师傅打个招呼,顺便对着食堂大师傅说下,陶宽中午还是有可能会去倒菜汤吃。也许食堂大师傅有事去了,兄弟俩没有看到食堂大师傅,就把今天的菜——烧茄子放到昨天同一个位置了,免得和别人混淆了。出了食堂门口,陶磊还是有些不情愿,站在过道上,想看看食堂大师傅去了哪里。陶宽倒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跟着陶磊就不会错。在没有看到食堂大师傅时候,陶磊还是无奈得走向自己的:教室里去。由于陶磊和陶宽都是一年级,老师又没有开始正式上课,除了高年级的的朗读外,其他的班级也还是在老师的监督下,不敢吵闹了,终究还是有些安静。陶磊带着陶宽走进自己的教室里,却看到姜老师早就来到教室里,姜老师没有示意陶磊做什么,却有些在注意到陶磊,似乎是在说:既然是班长了,就得更早些来学校。陶磊则回应着姜老师,我会注意的。陶宽却不懂,只是坐着一不读书,二又不和同学去打闹。却在自己心里想着,中午怎么去解决自己的口欲之事。姜老师来回得在教室里巡逻,没有过太久,还是走到了陶磊的身边,问陶磊:今天带齐了学习用具了吗?陶磊使劲得点点头,接着便从书包里掏出了笔和纸来。笔只能是铅笔,纸却是本子,本子的封面上很是时尚,是一幅画,具体画的是什么陶磊和陶宽都不曾记得了。铅笔刚买来,还是圆头的,最少也得去找个铅笔刀去绞,才能写字。陶磊看着离自己有些远的同学手里有个铅笔绞,还是走了过去向那个同学去借铅笔绞,把铅笔绞开来,才能很好得写字。姜老师这会看懂了陶磊,家里是买来了笔和纸,但却没有买铅笔绞,还是感慨农村里的孩子,就是苦,估计陶磊要不是看到同学有这样的玩意,估计回家还得去拿柴刀去削铅笔。姜老师估计得不是没有道理,要么是父母给孩子削好了铅笔,要么就是孩子自己去拿柴刀去削,柴刀太重,往往没有把铅笔削尖,铅笔倒去半支多。铅笔绞就方便了很多,但这样的铅笔绞可能在银井湾的供销社未必能买到。姜老师没有阻止陶磊去借铅笔绞,同学之间差距肯定有,但不能攀比,攀比了就是不对。 第三章 陶磊是第一次买来铅笔,也是第一次试着去削铅笔,更是第一次看到到铅笔绞。铅笔绞是个外面类似长方体的的一个刀具,刀片呈斜行卡在铅笔绞中间,外面呈圆柱形的小孔,把铅笔插入铅笔绞,转动铅笔,刀片也就刮去了铅笔的外周的木头,从而也把铅笔芯给绞得很尖。拥有铅笔绞的那个同学也不是村庄里孩子,而是随着父母在公社里上班而被带到完小来读书的,这样的孩子先天就有自身的优越感,甚至还有些看不起农村的孩子,但对于陶磊则不同,陶磊是班长,也是姜老师的传声筒,那个同学自然不敢太多得去得罪陶磊。但却喜欢看陶宽的那张脸,陶宽的脸太有个性了,陶宽的嘴过于得突出,占据了整个脸的大部分,别开嘴的宽大来说,陶宽的其他四官还是挺好看的,这样不仅仅是陶磊是班长,也还是陶宽的哥哥,也算是爱屋及乌吧,当陶磊提出要借铅笔绞的时候,这个同学还是很友善得把自己心爱的铅笔绞递给了陶磊,陶磊也报以可爱的微笑,这也许就是儿时最纯真的感情了。拥有铅笔绞的同学并没有在完小读完这个学期,而是读了几个星期也就随着自己父母工作的调动而离开了完小,也因此和陶磊以及陶宽都没有太多的交集,但却让陶磊体验到了铅笔绞的好处。也就是刚开学,估计这个铅笔绞也是刚买来的,估计那个同学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绞铅笔,却被陶磊借来用了。陶磊砍过柴,手里的劲还是有些的,随着陶磊把铅笔塞进了铅笔绞的圆孔里,转动铅笔,铅笔也就被刨出很薄的木片,木片越来越多,也就形成了细小的类似花瓣样的木片,让陶磊轻轻得托在手里舍不得丢掉。陶磊想着陶宽未必愿意写字,干脆就把自己的铅笔绞好,而不再替陶宽绞,农村里的孩子不习惯占用别人的工具,做到适可而止就好,随后就把铅笔绞给还了那个同学。拥有铅笔绞的那个同学随后就把那个心爱的铅笔绞给收拾藏好,不再拿出来用,其他的同学也就没有再好意思去开口借,因此陶磊也就是唯一的一个作为同学而借到铅笔绞用的人,而那细小的铅笔花也成了留在陶磊心里最美的花。在往后的日子里,那个拥有铅笔绞的同学可能是因为爸妈的心疼,都在家里就给自己孩子的铅笔给绞好,而没有把铅笔绞带到学校来了。而后陶磊和陶宽的铅笔都由陶宽爷爷用锋利的篾匠刀给削铅笔,陶宽也就慢慢得淡忘了铅笔绞的美好回忆,作为用过铅笔绞的陶磊,随着那个同学的转学更是淡忘了那张脸。姜老师看着大家都有了笔和纸,也就开始教学工作,陶磊学得比较踏实,作为班长也是学习最好的学生之一,但陶宽却没有随了陶磊那样的学习,更多的是坐在桌子或者是睡,或者是呆坐着,作业也不愿做,大部分的作业都由陶磊代做,陶宽也就落得个自由自在,直到考试了,陶宽依旧没有及格,但或许是陶宽的年龄小,姜老师又不是很愿意去管陶宽,只要陶宽不去害人,任由陶宽睡或者是呆坐着,也从来不去检查陶宽的作业,陶宽的书也慢慢得由陶宽妈给缝制了一个新的书包,从而和陶磊彻底得分开放书,但陶宽每天都随着陶磊来到学校,做好一个做伴的好弟弟,陶磊也在生活上照顾好陶宽,各得其所,互不干涉,就这样得过了第一个学期,那时候学习并不像现在这样要排成绩,所谓每个班级的排名,陶宽也就依旧随着自己的学习的时间长度而放弃了自己的学习,以至于陶宽甚至是把自己的书给弄丢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姜老师某一天,要陶宽拿着自己的书,到自己的跟前来背书,这也是陶磊没有想到的,更是陶宽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最后的结果陶宽只好到其他的同学手里借来的书,让姜老师拿着,这次居然让陶宽把姜老师所要求的课文给背了下来,也算是陶宽的神来之笔,居然给蒙了过去,也许陶宽正好把这篇课文学得比较好,要是姜老师换了一篇课文,陶宽甚至是哑口无言,丝毫背不出来,因此,陶宽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学习的幸运者,也让陶磊觉得陶宽有着很好的运气。打那以后,姜老师也就放心得让陶宽去玩,去呆坐着,去睡,反正陶宽有的是时间,换个说法,反正陶宽有个好爹,根本就不要求陶宽在规定的时间里读完规定的书,学好规定的知识。陶宽也就因为学习的成绩差而被留级,但姜老师认为陶宽是懒是不愿读,或者说陶宽还没有到开窍的年龄,等到陶宽自己会读书了,或者说是想读书了,陶宽也就会很好得学习的。有了姜老师的这般的呵护,陶宽爹也懒得去管陶宽,既然陶宽爹都不想去管理,陶磊也就放松了对陶宽的监管,任由陶宽自己耍赖,只要陶宽每天跟着自己到了学校,放学了跟着自己去砍柴,晚上更不会催着陶宽要不要做作业,这样的日子,陶磊都上三年级,陶宽依旧坐在和陶磊一起搬去的那张课桌,这几年悠闲得像个老师,老师也还要批改个作业,陶宽没有,陶宽就是玩,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陶宽自己哪天发现了自己的不应该,和他一起来读书银井湾其他的学生或者是因为家里缺少了劳动力,或者是家里缺少了学费而不不没有去上学了,但陶宽不同,他依旧每天跟着陶磊一起到学校来,一起离开学校,过得依然开心,和同学之间打闹,而过完了陶宽自己都认为很满意的童年。到了第三年的开学,陶磊已经升桶三年级去了,陶宽依旧还是在一年级的时候,陶宽有些坐不住了,觉得自己应该去读书了这才拿起书来。 第三章 陶宽在这几年,说是过日子吧,也说得过去,说为家里做了事吧,也确实跟着陶磊砍了柴火,最大的改变就是个子长高了,老待在一年级,也由原来的坐第一排的位置,而不断得往后推,但还是因为年龄小而被坐在班里适当的位置上,原来和陶宽同一年进去读书的孩子也有因为家庭原因都没有读书了,由此可见陶宽爹对于陶宽是多么得容忍,这都得益于陶宽爷爷当时送陶宽爹去学了篾匠手艺。一则是陶宽爹有了很多的户头,做事都来不及,那还管得了陶宽的读书问题,只要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不说,陶宽爹都不会去管,任由陶宽在学校里混日子,陶宽爹总相信陶磊会管好陶宽的,二则陶宽爹因为手艺好,家里富裕程度在银井湾也算是好的人家了,甚至可以再做幢房子,但却被陶宽爷爷给阻止了,陶宽爷爷也怕露富,家里富裕了,心情自然就好,陶宽花那几个钱陶宽爹也就不在乎了。而在这二年的生活里,陶宽还是有些值得去想去回味的日子,尤其是读书次年的上半年,陶宽记得很是清楚,直到陶宽自己都做了爹的时候,还记得那次的事,也是因为那次的事,整个银井湾都觉得陶宽嘴宽是吃神好。农村人都很在乎在自己的一生里,吃神好坏,吃神好的,走到哪里都有的吃,吃神不好的就有可能这一辈子就有苦吃了。吃神只是在银井湾或者附近几个村庄的说法,也有可能是吃性,只是以讹传讹就说成了吃神。这都是迷信的说法,是唯心主义的人生观,真要是这样,吃神好的人根本不用做事,躺床上就有的吃,显然这样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不管是吃好还是吃差,只要是自己赚来的都吃得安心吃得很香,而那些坑蒙拐骗来的的,即使是吃进去了,到时候也会给吐还给别人。村里的老一辈的人也会给孩子灌输这样唯心论,也大多以讲故事的方式告诉给他们,而且会不止一次得说,陶家也不例外,陶宽爷爷也会在吃饭的时候,或者是坐着无聊的时候也会说。可能说一次,陶宽记不得,但说了次数多了,陶宽也就记得很牢慢慢得也就信了,直到陶宽到了初中才慢慢有了改变,成立了自己的人生观。也因此反驳陶宽爷爷,但那时的陶宽爷爷,自己都不太明白了,陶宽说了也是白说。陶宽到了自己都一把年纪了也还记得故事的大概:就说故事发生在从前,到底是哪个年代或者是哪个朝代,都没有具体的说法,只是说以前了,村里有个大财主,说的是不是银井湾或者是银井湾以外的地方,都无从考证了,以前人讲故事不得太多得追问否则就有人说你轴。问得多了,大人就有不耐烦了,下次就不愿意说故事你听了,只有乖孩子才有人喜欢说故事你听,陶宽也学得乖巧,任由陶宽爷爷说的是什么,说了几遍,都不会去问,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大财主很有钱,是那种良田千亩屋百栋的那种,家里的鸡鸭鹅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但人却很节省,本承着那种败由奢侈,勤俭持家,大财主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想着把自己的留给子孙享用。大财主家里倒有个以砍柴为生的人,年龄和大财主上下,每天砍柴后,把柴火卖了都会买点好吃的,或者是鸡,或者是鸭,最不济也会买个猪蹄吃,大财主每次看到都会唠叨,甚至还当着砍柴人的面劝过砍柴人:省点花,留点给子孙吃,砍柴人不屑对着大财主说:孩子自己会挣,我吃我自己挣的,挺好!大财主看着砍柴人不听自己的话,很是生气总觉得砍柴人对自己不满,更多的是嫉妒砍柴人。也就在大财主生气的某一天,大财主想着:你一个穷砍柴的,靠的是一身力气,还吃得这么好,而我良田千亩屋百栋,家里鸡鸭鹅更是无数,我干嘛要省着呢,我也杀个鸡吃,我吃只鸡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你吃只鸡,几乎就是你一天的收入。累死你,看你吃的。遂吩咐下人杀鸡,油焖素鸡,到了晚上,大财主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敞开肚子,独自享受着鸡时,心情确实不错,却不想在最后快吃完了的时候被一根鸡骨头给卡死了。大财主很是不解,更多的是去找阎王爷对质,自己的家境如此的丰厚,却不料只是吃了个鸡就送了性命,而那个只是一个贫寒砍柴人,天天吃鸡吃鸭的都没有死,老天不公啊。阎王爷只是笑笑,并没有和大财主的灵魂去争吵,只是问大财主的灵魂,你记得你吃了几次鸡吗?大财主的灵魂回忆自己在阳间的时候,想了一会,对着阎王爷说二次,在这之前也只是在十岁生日的时候吃了鸡,那时候还小,只是吃了半只鸡呢,直到昨天才吃个鸡,怎么了?阎王爷得到大财主确切答复后,就对着大财主说:你命里只有二只鸡吃,你生日吃的鸡是半只,我也给你记着,但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你娘吃了只鸡,换作你也就是半只鸡,合起来也就是二只鸡,也幸好你省吃俭用,没有想着吃鸡,不然你什么时候吃鸡,什么时候就了却生命,也让你活了这么多年,你干嘛就看不得别人的好,别人吃的是他自己命里有的,就你说的那个砍柴人来说吧,他还有二屋子的鸡要吃,等他二屋子的鸡吃完了,才会来到这里呢,人家二屋子的鸡也是前几世修来的吃神,而你不同,你的前几世,都没有积下自己的吃神,怪不得谁吧。看着阎王爷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说得清清楚楚了,大财主的灵魂这才口服心服,表示来世积德少杀生多行善。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也告诫着自己少吃点,更多的是告诫自己的后代。 第三章 陶宽爷爷对陶宽说着这个故事的时候,神色是严峻的,似乎那个大财主就是自己祖上的事,每个人都未必知道自己有多少吃神,都怕一不小心就多吃,吃完了该吃的,也就结束了自己的吃东西的过程,所以尽量得少吃,但又怕少了自己该吃的后悔,但有一点就是一直到自己吃完了该吃的呗会走,为了多活几年,都尽量得少吃。陶宽爷爷告诫自己的孙子比告诫自己儿子陶宽爹还更上心,尤其是对陶磊。不像现在的大人尤其是那种隔代亲的爷爷奶奶,恨不得把自己的孙子孙女养得和猪一样,那才叫喜气。但现在的人已经不再相信过去的那一套,尤其是唯心的说法,都提倡活在当下,趁着自己年轻,好好享受一下。陶宽也听烦了,但却不会和陶宽爷爷去怼,只是默认着陶宽爷爷的说法,自己心里却是另外一个想法。陶宽有个好的吃神的说法来源于陶宽的一次不经意的偶遇。那年,也就是陶宽去学校陪着陶磊读书的次年,那年雨水特别得多,南方都有梅雨季节的日子,碰上了这样的时节,那雨就如同天上漏了似的,没日没夜得下,也应证了那个时节的名字--梅雨季节,只不过是换个字而已叫霉雨季节更合适,不光是家具发霉,连人都会发霉。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落下的雨都会流到低洼的地方,汇聚满了就流到池塘流到溪水,流到河里。由于下雨的时间太长了,去学校的路都给淹了,大人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去,没有太多的事,也就不出去了,孩子也只能在家里玩。但陶宽玩不住,想着昔日温和可爱的溪水则变成了怒不可遏的洪流,携带着自己看不惯的一切,向前流去。按照节气,可谓是懵里懵懂,清明浸种。到了梅雨季节的时候,禾苗也有一些起色,至少盖住了田里的土,但却遮住满上来的水,低洼的田地溪水倒灌,只能看到水面上部分绿色的禾苗叶子。陶宽坐家里也是很无聊,还是想着出去玩,任凭陶宽爷爷如何得严加管教,但还是趁着陶宽爷爷出去的时候,也溜到田里去看看,溪水有多大。陶宽小的时候也看到过溪水的咆哮,也由原来的清澈见底变成了昏黄的泥水,原来陶宽洗澡放衣服的石头早就被洪水吞没了,甚至都到了溪水边的田里来了,陶宽看着也有着害怕,看一眼就往回走,他也怕自己被洪水卷走了。陶宽虽然听到银井湾里人说过自己的命硬,这话陶宽爷爷也曾经当着陶宽的面说过,但只是听说过,到亲身经历的时候,陶宽看着漫无边际的洪水,汹涌而来,陶宽还是有些怕,转身就走。也就是想陶宽转身的时候,看着另外的一块田地里,水要浅很多,由于水浅,也就能看到活动的东西,陶宽看着水在动,就感觉有些不对,陶宽家里的银井湾处于溪水的上游,能见到的也就是小鱼小虾,不可能能有大鱼的,但这游动的水,分明可以判断是鱼,而且是比较大的鱼。虽然那时候其他地方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但银井湾这个地方,可谓是山高皇帝远,并没有有很大的影响,大家依旧过着家里养鸡养鸭,但却没有养鱼的,没有养鱼的,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雨,孩子的好奇,驱散了陶宽对洪水的畏惧,陶宽决心下去看看,到底是鱼还是其他的东西,总之昏黄的溪水遮住水里那个东西的真实面目,但却可以看到大致的轮廓。也幸好,这块田不大,也就是和家里的厅堂差不多的大小,但有个好处,这块田地有个缺口,所有的水都往这个缺口里流,相对于其他的田地也就更浅。随着雨水的暂时歇下,田里的水面就更快速得下降,陶宽站着看水里游动的东西,这次看清楚了,是鱼。陶宽分不清楚是什么鱼,在农村也只是鲫鱼,鲫鱼,草鱼还有就是一种胖头鱼。这些都是陶宽去了初中才分得清楚,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水库修好了,水库里的鱼,长大了才能分辨出来。陶宽很有耐心,就站着看,等过了很长时间,田里的水基本上流没了,鱼也因为没有了水而跑不了。陶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生产队里的鱼,不管怎么样,先抓回去再说。陶宽试着下到田里,手里拿了一块石头,石头不重,但足可以砸死鱼。田里的水也就是到了陶宽足背了,鱼因为陶宽走动的波动,惊扰了鱼,鱼想油快些,但没有了水,只是淤泥,阻碍了鱼的灵活,已不可能像刚才那样游得很快,陶宽手里的石头也对着鱼头砸了过去,鱼头没有被砸到,倒砸到鱼背上,鱼突然间由原来的快速的游动变得迟缓了很多,陶宽捡起刚才砸向鱼的石头,再一次砸了过去,这次鱼不游了,也翻起了鱼肚白,陶宽这才用手去抓鱼,被砸了二下的鱼不动了,鱼身溜滑,陶宽只能用手去抓鱼尾巴,这次抓鱼尾巴比抓鱼身要抓牢很多。陶宽提着鱼,也顾不得鞋子了,拎着鱼就往家里跑,嘴里不忘喊着:我抓到鱼了,我抓到鱼了。陶宽的叫声无疑给宁静的银井湾带来了骚动,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跑出家门,多日来的雨水让整个银井湾都觉得有些苦闷,大家都想着能有一点新鲜事来破解下这样沉闷的气氛。在没有修水库以前,银井湾里没有过大鱼,即使有鱼,也只能是小鱼小虾,要想吃到大鱼,只能是到了别人家里做酒席了,才有大鱼吃,那也只是在冬天,不能吃新鲜的,只能是吃鱼冻。现在听到陶宽的喊声,都以为是陶宽抓到了小鱼,这么大的水,能抓到鱼,即使是小鱼也值得去看看,因为生活太无聊了,有事总比没有事好,出来看看又不折本。 第三章 南方的雨,都会在梅雨季节下得很大,几乎把全年一半的雨,在这段时间给倒了。雨太大,田里没有了太多的事,不管男人女人大人还是孩子都在家里玩,唯一能做的就是烧口吃的,整个银井湾气氛有些沉闷,但陶宽的话打破了银井湾的那种沉闷的气氛,村子里的人都跑出来看陶宽是不是又在作妖。陶宽上学了对于银井湾来说是好事,没有了陶宽的作妖,整个银井湾安静了很多,很多人家里的豌豆或者是其他的作物都不会受到陶宽的践踏,而长得好很多。银井湾不大,除了那条巷子,余下的就是些零散的住户。当然,陶家也算是住在山边零散的住户。陶宽要从溪水边回到家里,巷子是必经之路。陶宽能抓到鱼自己也极为开心,更是忘记了大水带来的危险,因为大雨造成了溪水的上涨很有可能就把田地的基脚给冲垮了,说不定前一秒还是很好的田地,下一秒就给大水冲垮塌了,到那时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也有可能被大水冲走,但陶宽是孩子,想不到这样的危险性,一心就想把鱼抓到,只要抓到鱼,就意味着自己很幸运,居然能抓到这么大鱼,至于鱼的味道陶宽这时候还没有想得太多。首先听到陶宽的叫声是巷子口那些人家,这些人家的大人小孩儿跑了出来,看着陶宽手里确实抓着一条鱼,由于鱼被陶宽用石头砸了,拎在陶宽的手里也就不能准确得判断出鱼有多重,但可以肯定的是陶宽抓到的鱼,是一条大鱼,不是村子里孩子平时在溪水里抓到的小鱼小虾。有人羡慕,有人不屑,有人夸陶宽的运气好,但却没有谁去提醒陶宽下次要注意安全,不要去抓什么鱼了。陶宽的叫声很大,同样也惊动了陶家的人,尤其是陶宽妈,她正在寻找陶宽,也就刚才还看见陶宽的,自己去做了点事,也就暂时忘记了,这时候听到陶宽的叫声这才意识到了陶宽没有在家里玩,而是跑到溪水边去看大水了,还居然抓到了鱼。陶宽妈心里有些不安了,她想着陶宽的安全,她得把陶宽打一顿,这才会让陶宽长点记性。陶宽妈随手抄起扫把,扯出扫把柄就走了出去。陶磊看着陶宽妈的满脸的怒气,想着陶宽要是被陶宽妈抓到,也就会和陶宽抓到的鱼一样,不比几扫把棍子才怪。陶磊走得快些,毕竟还是孩子,手脚灵活很多,没等陶宽妈走出大门,陶磊就一个蹿子抢在陶宽妈的前面,去迎着陶宽去了。陶宽妈的生气是肯定的,只有爱陶宽爱得心切,才会体会到陶宽妈对于陶宽的所处的危险的那种焦虑。陶宽正在巷子里接受着整个银井湾一大半的人称赞,说陶宽的运气好,说陶宽的吃神好,别人吃不到的东西,陶宽信手拈来。陶磊看着陶宽站在巷子里被巷子里那些人家围着,就喊:宽,丢下鱼,快跑,妈拿扫把柄来打你了。陶宽心里想着,不会吧,大家都在说我的好呢,我妈怎么还要打我,是你陶磊想占着我的鱼去邀功吧。其他的人听着陶磊的话也就慢慢得散开,陶宽也从人群散开的档口看到陶宽妈拿着扫把柄追了过来,陶宽明白了,这次自己的妈真的是生气了,至于为啥生气,陶宽没有想明白,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快跑,跑出了陶宽妈打到自己的范围就好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陶宽丢下了鱼,撒丫子就走,心里也认定了陶磊确实是来解围的而不是来抢功的。陶宽的灵活还是不错的,也就是陶宽妈离陶宽那么几步远的时候了陶宽开始跑,陶宽妈都未必能追上,陶宽妈看着陶宽跑了,知道自己就是追也未必能追上,索性就不再去追了,陶宽看着陶宽妈不再追了,陶宽也就站定不跑了。单从体力上,陶宽妈毕竟不是陶宽的对手,再怎么着都未必追上陶宽,要搁前几年还有可能偷袭,到了这几年想偷袭都未必能成功,况且还有陶磊的通风报信。陶宽也是一脸懵逼,自己这么好的运气捡到一条鱼还要被追着打,别人家里奖励都来不及呢,这也是陶宽妈第一次对陶宽这么得凶狠,陶宽看着陶宽妈那张被气得有些扭曲的脸,陶宽知道这次真的惹陶宽妈生气了,至于陶宽妈为啥这么得生气,陶宽想不通。陶宽心里想着陶宽妈:既然你不愿我抓到鱼,也没有必要这样得凶狠得对我。在陶宽心里,陶宽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疼自己的人,更没有之一。陶宽很失落,站在远远得,看着陶磊从陶宽妈手里拿去了扫把柄,不停安慰陶宽妈,陶宽妈也在陶磊的安慰下,开始抹着眼泪往回走,鱼却由陶磊拎着,跟在陶宽妈的身后朝着自己家里走去。陶宽想不通陶宽妈为什么这样得生气,至少在这个时候。看着陶宽妈往回走了,大家也都慢慢得散去,只有陶宽一个人怔怔得站得老远,看着陶磊陪着陶宽妈回家,陶宽想着既然陶宽妈没有追过来打自己,就说明陶宽妈舍弃了打自己的念头,但这个时候是不能回去的至少也得等吃饭的时候才回去,不然自己回去了还是会被陶宽妈打的。陶宽站在那里去哪里都不是,想着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人来拉自己回家,也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周围的孩看到陶宽没有被陶宽妈打,也就没有了刚才那种紧张的气氛,开始对着陶宽笑,陶宽有些被别人笑得莫名其妙,对着那些孩子喊:我都差点被我妈打了,你们还笑。陶宽喊完,那些孩子笑得更开心了,甚至指手画脚,这次不光是孩子笑,大人看着陶宽也笑。这次陶宽不喊了,自己估估摸着自己肯定有地方不对劲了,他们才笑的,于是用手去摸自己的脸,这时候他们笑得更开心了。 第三章 没有陶磊,陶宽的这顿打是逃不了的,陶宽妈也是第一次对陶宽这样的凶狠。当陶宽妈听到陶宽的叫声,就扯出了扫把柄,那种气势陶磊看到都有些怕,陶磊也不管陶宽妈是不是有意的,反正陶磊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娘这样的表情,陶磊事后想着,陶宽妈可能是愤怒到了极点,整个脸都有些扭曲,神情极为恐怖,也幸好陶磊就在陶宽妈身边。在往后的日子里,陶磊也只看到过陶宽妈这一次不同寻常的愤怒。等陶宽妈被陶磊安慰下,平静了很多,陶磊也拎着那条有些残缺的鱼,一手拿着扫把柄,跟在陶宽妈的身后往家里走的时候,整个现场的气氛也就缓和了很多,本来大家都有些担心陶宽会被他娘狠狠地打一顿,结果却成了有惊无险,那种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欢快,接下来的就是陶宽被村子里的大大小小的村民围着笑,陶宽也不知道他们就怎么得觉得自己好笑了,f心里更多的是有些愤愤不平,自己都快被打了,你们还笑得很开心,这不就是寻我开心吗?陶宽也没有太多的手段来阻止大家的笑,恰恰是陶宽那种表情更让其他的人捧腹大笑,这时候的陶宽就意识到了自己肯定有哪里不恰当了,才让村民觉得好笑,最后还是有人告诉了陶宽,快去洗把脸吧,听到这话,陶宽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脸上肯定有了泥巴,才让他们觉得好笑,刚才也是因为太紧张了,压根就没有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泥巴,而这时候的陶宽,因为没有了紧张的情绪,也就感觉到自己脸上那种黏黏巴巴的感觉,这才走到别人家里去,打了些水来,用力得搓洗着自己的脸。陶宽这才想起,当初在田里拿石头砸鱼的时候,因为很是兴奋,几乎就忘记泥巴都溅到脸上了,也正因为自己的脸上的泥巴才让那些人捧腹大笑。陶宽虽然不和村子里孩子玩在一起,但不阻碍陶宽在他们家里随便用些东西,陶宽还是比较大方的,只要是自己有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也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陶宽都会把手里的东西分出去,直到自己手上什么也没有,才会回家。陶宽可以在巷子里随便哪家都可以进去喝茶,或者是拿东西用,只要有人少了东西,问到陶宽,陶宽都实打实得告诉他们,自己用了还是没用,或者是看到其他的人拿走了东西。陶宽用着巷子里人家的脸盘搓洗了好一会,这才觉得自己脸上没有了那种黏黏巴巴的感觉,这才走了出来,留给陶宽的问题,是怎么样得回家,回到家怎么样得破解自己娘的怒气,知母莫如儿,陶宽妈只有陶宽和陶磊二个男孩,而没有了女儿,陶宽又是和陶宽妈更为亲近的人,陶磊有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疼着,自己只有陶宽妈一个人疼着,陶宽也看到陶宽妈刚才的那副怒不可遏的神情,就知道自己今天是触犯了陶宽妈的底线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陶宽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做的,也只不过是抓到了一条鱼,怎么就把陶宽妈气成这样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刚才的紧张,转眼也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因为是雨天,家里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在家里玩,所以吃午饭的时间也就比平时要做事提前了很多。陶宽期期艾艾得往家里走,和刚才抓到鱼的兴奋可谓是判若二人,神情也极为落寞,多希望有谁在大门口喊一声自己回家吃饭,最好的还是陶宽妈喊,但这样的喊声是不可能出现了,陶宽知道陶宽妈的性格,平时笑嘻嘻的,一但触犯了陶宽妈的底线,陶宽妈也会和孩子一样,使着性子谁都不理,直到她自己想开了这才回复到平时一样。没有陶宽妈的喊声,陶宽就寄希望于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肯定比陶宽爹更疼自己,若是陶宽爷爷分一部分的疼爱给陶宽,陶宽就开心很多,接下来的就是想着陶宽爹,但陶宽爹早上就出去做手艺了,不可能这个时候回来。平时倒无所谓,只要自己开心,玩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不行,不管回家遭受多大的惩罚陶宽都得回家去受。梅雨季节的鱼有个间歇性,都说:生病上怕鬼叫,落雨怕天笑。也就是下大雨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太阳都出来了,都以为没有雨了,这时候就大错特错了,那是天在笑,意味着有更大的鱼会接踵而至。陶宽此时也是一样,刚晴了一会的天,顷刻之间又乌云密布,有些泰山压顶的气势,眼看着就有倾盆大雨来临,陶宽却回不了家,只能是站在巷子离家近的这一头,期待着家里人出来招呼自己回去。有些人家看着陶宽,心里也有些不忍,平时陶宽都是咋咋呼呼的,今天就蔫了,就招呼着陶宽先到自己家里吃口饭,垫垫肚子,等陶宽妈想过了就来喊陶宽吃饭了,陶宽不是不想,但陶宽却很固执得认为,自己的家里人会出来叫自己回去吃饭的。虽然巷子口离自己的家有些距离,但陶宽似乎闻到了鱼的鲜美,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到了光明一般,这样的鲜美确实让陶宽难以抗拒,陶宽也不由得走向了自己的家,也就在陶宽极端无奈的时候,陶宽爷爷出来给陶宽解了围,陶宽爷爷走出自己的家门口,极力搜寻着陶宽的身影,不想陶宽已经走过了自己家里门前的那一段田埂路,从陶宽记事起,就觉得大门前的那一段田埂路,今天是最漫长的,自己以前跑过,跳过,追过,也不止一次得摔过,今天却似乎是数着自己步子挨着过。当陶宽看到了陶宽爷爷站在门口在寻找什么的时候。陶宽就想到陶宽爷爷是来喊自己回家吃饭的,关键时刻还是陶宽爷爷好。 第三章 陶宽对于自己家前的这条田埂路再熟悉不过了,准确来说从自己记事起,从头年田里的稻谷收割了以后,这块田就成了陶宽和陶磊的乐土,那时候的田里都种一季晚稻,从稻子开始变黄的时候,村民就把田里的水给放干了,等稻子割完了,田里的土也就变得有些干了,也不是十分干裂的那种,而是有些湿润,脚踩上去,只是留下一个脚印,湿润的泥土粘在脚下有些清凉,这时候也是拿田里的泥土做各式各样造型,拍个小猪仔,做头牛,当然了都是迷你型的猪和牛了,等到陶磊和陶宽大些的时候,就拿着家里锄头去挖泥鳅了,虽然有时候收获不多,身上也是脏不拉稀的,但兄弟俩的笑声却可以穿越过整个银井湾的时空。现在倒好,自己蔫不拉几,都不敢进家门去,可是外面的天却是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大雨倾盆了,恰好这时候,陶宽爷爷走到了门口,正望着巷子口,寻找陶宽的身影,陶宽也顾不得自己回家是不是要遭到陶宽妈一顿恶打了,连忙向陶宽爷爷喊:我在这里呢。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就笑着说:饿了吧,快回家吃饭。陶宽的脸还留着着泥巴,像是唱戏的小丑,更有趣的是陶宽耳朵上还有着好几块泥巴都有些干了,身上的衣服上的泥水更是有些惨不忍睹,裤脚也是一只高,一只低,唯一能看好的就是陶宽手里拎着的那双鞋子倒还有些干净,整个一副泥猴子。陶宽爷爷还算是修养好的,也许是见多不怪了吧。用手拍着陶宽的头,回家吃饭吧,,马上就要下大雨来了。有了陶宽爷爷的话,陶宽此时比谁都快,蹿得进了大门,看着厅堂里,桌子上已经摆了些菜,最大的不同就是桌子上有着一大钵鱼汤,鱼汤的香味很是诱人,陶宽爷爷还是拉着陶宽的手,进到院子里,扒拉了陶宽的衣裤,这时候的天还是有些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加上陶宽在外面冻了这么久,当陶宽爷爷扒拉完了陶宽的衣裤,陶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陶宽爷爷顾不得陶宽的冷,尽快得把陶宽给洗干净才是道理,越是怕冷就舍不得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就更甚至受凉。陶宽爷爷从井里打出水来,从头给陶宽洗起,包括耳后的泥垢,一并得搓洗干净,陶宽爷爷一边洗着,一边看着陶宽不住得抖,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似乎陶宽就是捡来的孙子。洗完了一大桶的水,陶宽这才有了个人样,但却冷得不行,随后陶宽就被陶宽爷爷牵着进到了陶宽妈的房间里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给陶宽洗澡的时候,就事先进去把陶宽的衣裤准备好了,看着有些发抖的陶宽,陶宽妈本来想狠狠地打陶宽一顿,但还是有些舍不得,只是用力在陶宽的屁股上扇了二巴掌,陶宽的屁股瞬间就红了起来,也许是冷了,这二巴掌倒还没有给陶宽造成太多的痛楚,反而是陶宽妈自己的手有些疼,母子连心,陶宽妈手里的疼却痛在了她自己心里去了,陶宽妈的眼泪瞬间了流了下来,今天真是家里吉星高照,要是一不小心,掉进了溪水里,这个时候就未必是活蹦乱跳的陶宽站在自己的跟前了。陶宽爷爷听着房间里面陶宽被扇巴掌的声音,就知道陶宽挨打了,就劝陶宽爷爷:算了,打了几下就好,孩子冻着了会感冒的,抓紧给孩子穿好衣服,让他去吃饭,等下鱼汤冷了就有泥腥味了。陶宽爷爷一面是劝陶宽妈,别让孩子冻着,孩子冻着就得花钱,陶宽虽然比陶磊皮实很多,但耐不住这时候的天气。一面确实是想喝口热乎乎的鱼汤,银井湾虽然是有溪水流过,能抓到的鱼也就是二个手指宽大小的鱼,像陶宽今天捡到的鱼是很难得的,甚至就在陶宽喊抓到鱼的时候了很多人都认为陶宽是抓到小鱼,只是觉得好奇,这么大的水还能抓到鱼确实是运气,但看到陶宽手里的鱼,有些人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凭什么狗屎就往粪堆里拉,本来陶宽家里在银井湾里算是比较富裕的家庭,现在又能抓到这么大的鱼,更是让这些人心里不舒服,当看到陶宽手里的鱼,有人就想到了那鲜美的鱼汤带给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谁都不会想到,陶宽抓到鱼的危险,更不会体会到陶宽妈的愤怒,都说水火无情,估计陶宽真的掉下去了,连个水泡都不会多泛起起一个。陶宽爷爷还算是见过世面的,如此大的鱼能被陶宽抓到,确实有些幸运,也不光光是吃鱼的那样简单的事,还有着另外的一个意思:鱼和余是谐音,家里有了鱼就意味着家里有粮,有余钱,更多的是有一个良好的愿望,,百年积善,必有余庆,说明家里的运气好,也是陶宽用石头去砸鱼,要是自己就有可能回家拿个簸箕或者是筲箕之类的器具,把鱼活抓,然后悄无声息得带回家给养起来,那就更好了,但陶宽不懂事,却是用石头把鱼给砸死了,,这样的鱼只能用来烧着吃,而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即使是被陶宽砸死了的鱼,烧着吃也是口福。南方人过年崇尚一个年年有余的理念,家里再紧,也得买条鱼回来过年,这么大的一条鱼真要是养到过年,家里又是何等的吉利,然而这一切都是陶宽爷爷自己良好的愿望,最终还是要把鱼给做成鱼汤,好好得享用,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早吃晚吃罢了,喊着陶宽妈不要去打陶宽,就有些觉得陶宽真的是家里的幸运星,不仅是陶宽自己的运气好,同时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一个美好的希望。对于陶宽这样的孩子,陶宽爷爷也是是有着不带疼爱的慢慢变成了对陶宽格外有些心疼,都觉得陶宽也许就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第三章 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的态度的转变,陶宽妈很是开心,陶宽妈也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前陶宽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心疼,现在多了个陶宽爷爷,陶宽在家里的身价也好了很多,要是以前吧,陶宽挨打,陶宽爷爷基本上都是不闻不问,好像陶宽就是捡来的,现在不同,陶宽被挨打,陶宽爷爷也劝陶宽妈尽量得不要打陶宽,陶宽妈是记着的。陶宽妈给陶宽穿好了衣服,陶宽经过了光着身子,洗冷水澡,现在可好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暖和多了,但也不忘对着陶宽妈笑,陶宽妈心都被融化了,这样的孩子别人还不待见,自己打了他,他还对着自己笑,陶宽妈认定陶宽是来报恩的。穿好衣服的陶宽直接走到厅堂里来,桌子上坐着陶宽爷爷和陶磊在吃饭,看着陶宽过来,就把桌子上的碗筷给陶宽递了过去,陶宽经过了这几年的成长,也没有了过去跪在凳子上吃,而是坐着就可以夹到菜吃了。鱼汤很烫,南方的农村,烧鱼都有个说法:千滚豆腐万滚鱼,鱼要尽量得烧久些,这才煮出鱼的鲜美来。由于紧张,陶宽都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呆了多久,家里竟然把鱼都给处理好,还把鱼给烧好了,这要多少时间啊。陶宽看着还有陶宽妈还没有来吃饭,也就停下了筷子,走到房间门口喊着:娘,出来吃饭了,鱼汤可鲜了。陶宽妈在里面应了一声,陶宽听到陶宽妈的答应就走到桌子上继续吃饭。这时候的天空变得黑沉沉的,就是在厅堂里都觉得有些黑暗,随着一道闪电,瞬间从天边一直到了山的那边,点亮了整个天空,也带给陶家厅堂的一抹光亮,陶宽妈也走出了房间,来到厅堂里了,看见了闪电,陶宽妈赶紧得过去,捂紧陶宽的耳朵,也就在陶宽妈捂紧陶宽的耳朵的同时,一声炸雷,似乎要把银井湾劈个洞。陶宽有着陶宽妈给自己捂紧了耳朵,心里温暖很多,坐着的陶宽仰起头来,对着陶宽妈笑,陶宽妈心里的那种感觉直到她自己很长时间里,都记得非常清楚,犹如钢印打在了陶宽妈的心坎里。随着雷声的结束,雨便不分雨点的大小和急缓,就像是倒了下来。随着雨水的下来,陶家的厅堂里也有几滴漏水了。南方的农村基本都是瓦屋,瓦也是自己烧的,由于温度的不够,不能烧得过于得坚硬,下雨时间长了,瓦片被雨水浸透,有就有了漏水了。但陶家还是砖瓦房,换作的那种土墙的房子就不由得让人有些担心了。也不止像陶家这样只是几个漏雨的点了,那几乎就是三十六个天井。雨开始下了,也就没有接着打雷了,陶宽妈也就松开了捂着陶宽耳朵的手拿起桌子上的碗筷去盛饭。家里的桌子四个边,也正好一人一个边坐着,坐的位置也相对固定的,陶宽看着陶宽妈离鱼汤有些远,就站了起来把盛鱼汤的钵头给推到陶宽妈的跟前去,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陶宽爷爷有些感慨,虽然以前自己对着陶宽有些爱理不理的,总是用更多的爱放在了陶磊身上,现在看来,陶宽和陶宽妈的感情好过于陶磊对自己的感情,但也只是一念而过,心里还是高兴的多。陶宽对于陶宽妈的好也是陶宽爷爷乐于见到的,至少可以验证陶宽妈在陶家的付出是有回报的,陶宽妈给自己添了二个孙子,对于陶家这样人丁不是很旺盛的家庭来说,陶宽妈也算是个大功臣了,也为后来的人口的增加发下了基础,这只是后话。外边的雨下得有些让人担心,已经分不出是下雨还是倒水。陶宽爷爷的心思也就慢慢转移到了门外的雨,又看看碗里的鱼,不免有些忧虑,陶磊的话打断了陶宽爷爷的忧虑,也道破了陶宽爷爷心里的心思。陶磊说:爷爷你不会在想碗里的鱼是不是鱼精吧,下这么大的雨,都说是妖怪要修炼成精了,要出山了,才会下这样的雨。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只是笑笑,陶磊这个孩子从到了学校去读书,几乎是变了一个人以前是闷葫芦一个,现在可好,变得有些喜欢说话,但不说废话,都说的是别人心里想说又不愿直接说的话,像今天这样的场景,陶磊也只是和陶宽爷爷开个玩笑,因为陶宽爷爷也不止一次得和陶磊说过这样的传说。这话把陶宽妈也逗笑了,对着陶磊说:小孩子尽想些不着实际的事,要是这鱼是鱼精,哪能让你弟弟这样的是抓到,难不成你弟弟还是神仙?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有了大家的七嘴八舌也就变得有些欢快,陶宽爷爷也不再过于得想着外面的雨,笑着说:都吃饭,哪有这样的事,但确实有点,不管是银井湾还是银井湾以上的溪水边都没有鱼塘,这样大的鱼没有鱼塘是不可能长成这么大的鱼来的,也就是现在。还能在过年的时候有鱼买,要是搁在我小时候,想吃鱼,尤其是这么大的鱼,估计是几年难得一见,更别说是吃了。陶宽爷爷接着说,你们刚把鱼拿回来的时候,我去处理鱼的时候,我特意拿秤称了一下,鱼有近二斤重。也就是你陶宽的运气好,像这样大的鱼,要是在水深的地方,它的力气很大的你陶宽即使是会戏水,估计也得花点力气和时间才能抓到,再者,我在刮鱼鳞的时候,鱼鳞很是紧致,根本不是那种人工养殖的鱼,而是野生的鱼,人工养殖的话,如果这个养鱼的人很勤奋。一年长个三四斤有可能,而你今天抓到的鱼是野生的,如果要长成这样重,就不是一年二年的时间了,得有个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长成这样大,另外我刮鱼鳞的时候,鱼腥味不是很重,应该是条草鱼,草鱼只是吃草,而不是吃其他东西的,长大就更难些。 第三章 陶宽爷爷年轻时候出过门,也大致懂得鱼的生长习性,像陶宽今天抓到的这条鱼,足有二斤余,在银井湾或者再上去,或者是下游的村庄里,就没有听说谁家在养鱼,那时候的以粮食为纲,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把田改成鱼塘来养鱼,有哪也是后来的事,陶宽都参加工作了,这才有把田改成鱼塘来养鱼。这样算起来,这鱼最大的可能就是野生的鱼,或者是哪个山涧里,不小心被围成了鱼塘,但时间长都没有谁去找到,这样鱼才有可能长成这样大,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鱼做回游,回去产卵,因为不小心误入歧途,跑到田里去了,原来田里的水很深,但随着水位的降低,只能留在了这田里,也许确实是陶宽的运气好,恰好让陶宽看到了,这才成了陶宽猎物。陶磊的话只是陶宽爷爷的延续,陶宽爷爷曾经跟陶磊说过很多次,有关于鱼精的故事,在科学教育没有普及的以前,所有人都认为:万物都有精灵,都会成精,只不过是机遇问题,陶磊说着这话的时候,陶宽爷爷有些好笑,但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也确实有过这样的担心,但陶宽爷爷还是认为,陶宽抓到的鱼,只不过是平常的鱼,更不可能有什么鱼精之类的无稽之谈。一家人坐在家里,看着外面的大雨,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从过了年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新鲜鱼,那种鲜美的感觉几乎忘记了外面的鱼。陶宽妈也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变得平静多了,只是很严肃得告诫自己的儿子——陶宽:以后出去玩。不管看到什么鱼,都不要去抓,也许就会被水淹着。陶宽妈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陶宽妈这个年龄,也还是有着浓重的封建思想的,她是担心陶宽的安全。别说是这样的大水,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水卷走,就是平常水很浅的时候,看到鱼也尽量得不要去抓,因为这鱼未必是鱼,而是曾经在河里不小心淹死的灵魂。陶宽妈记忆非常至深,这个传说还是陶宽妈很小的时候,家里的大人说给陶宽妈听,其主要目的就是怕自己的孩子不小心被水淹到,这话陶宽倒也记着,都说水火无情。陶宽妈家里人也不止一次告诫陶宽妈,不要到河里去玩,都会通过一个故事来说教。陶宽妈对这些的传说记得很是清楚,以至于刚听到陶宽喊着自己抓到一条大鱼的时候,那时候的心情几乎是怒不可遏,也怪平时自己说得太少了,竟然让陶宽在这样的时节去溪水里玩,也算是陶宽妈职责,也算是陶宽的命硬,或者说是陶宽运气好,没有被水淹到,反而却抓到一条大鱼来。那个故事在陶宽妈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直到陶宽妈自己都做了奶奶,依然记得很是清楚。以前因为物质基础的匮乏,不能修太多的桥,即使要修桥也不过是木头的桥,谈不上是石头的桥,当然了,石头桥不是没有,但至少是在银井湾附近没有这样的大桥,没有了桥,水浅的地方,就干脆打个赤脚走过去,水深的地方就有义渡,要么收一部分钱,或者干脆是免费的,估也可以称为义渡。都说:有菜莫吃菇,有桥莫过渡,要是平时风平浪静的时候,那是安全的,碰到刮风下雨,河水变得不平静了危险随之增加,也就有聊被淹死的可能性。被淹死的碰到熟人或者是同伴,还会被捞起,或者做个法事超度一下灵魂,也就有投胎变做下一世,要是孤单一个人的,那就有可能变成了孤魂野鬼。变成了这样的情况,不能投胎去轮回,也不能老是待在水里,那么就会变成一条很漂亮的鱼,来吸引那些不懂事的孩子,或者看到漂亮的鱼,就会到溪水的去抓,这也正好成全了那些不小心被淹死的孤魂野鬼,把不懂事的孩子拉下水,而他们也借着别人的尸体,去脱胎了。说着说着,陶宽听得都有些毛骨悚然,陶磊也对着陶宽妈说:别说了,挺吓人的,只有陶宽爷爷还是没有做声,他很赞成陶宽妈借着这样的故事去教育孩子。这样的故事,陶宽爷爷也肯定不止一次听大人说过,只是忘记了讲出来给孩子听,这也是陶宽妈听到陶宽喊抓到鱼的声音,就变得怒不可遏的原因,也幸好是陶磊帮着陶宽躲过被陶宽妈打的机会。这个故事也许是吓唬孩子的,但也确实起到了教育孩子的作用,以前的教育都是通过这样和那样的故事来教育孩子的,不像现在有了书本,有了共产主义的唯物观点的教育,促使孩子尽早得树立良好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也是因为今天下雨,一家人都觉得有些空闲,大家能够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再说,陶宽妈在教育孩子,陶宽爷爷也很赞成,而没有了以前吃饭的严肃。说完了这个故事的时候,外面的雨也变得更小了,陶宽在听陶宽妈讲故事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了自己的吃鱼,以前吃酒席或者是过年,吃的都是腌制的咸鱼,或者是做好的鱼冻,今天不一样了,吃的是新鲜鱼,况且这鱼还是陶宽自己抓到的,心情格外的好,心情好了,吃的鱼也就多了些,那时候还没有吃鱼吐刺,放到桌子上的习惯,鱼刺都丢到地上,由鸡来解决鱼刺的问题,直到陶宽妈说到有些吓人的时候,这才停下手里的筷子,只不过是当时的气氛,有些吓人,过了那个时候,大家的心情也就慢慢平复了,心情也没有当时的压抑了,外面的雨也下得差不多,陶宽妈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陶宽恨不恨自己刚才打他。陶宽摇摇头,一脸的幸福笑着对着陶宽妈说,我似乎肉多,我屁股不痛,你自己的手更痛吧。陶宽妈心里也开心不少,哪个母亲都不愿看到自己孩子愁眉苦脸。 第三章 陶家妈在说着这个传说的时候。心情是很复杂的,越是自己心爱的人,越容易想到那些不愿意看到也不愿意听到的最不好的结果,这也许都是人的共性,陶宽妈也一样,她不喜欢听到自己的陶宽有什么不好的消息,陶宽妈的怒不可遏也是这样的思想支配下才不管陶宽说的是真是假,首先想到的是,这孩子忒懵了,这么大的雨下了这么久,该满的都满了,真要是一不小心有个什么意外,自己都情愿跟着他一起去,这次不狠狠打到陶宽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往后的日子还真说不定会做出更让她受不了的事,等看到陶宽那一副冻得刚和泥水打架的样子,满脸的泥水,身上的衣服更是如此,都是泥巴,还有就是那裤脚,一只长一只短,要不是那张宽大的嘴,陶宽妈还真以为陶宽是从哪里逃荒过来的孩子,加上雨水的淋湿,更显得陶宽的瘦小,原本那颗暴躁的心,瞬间就软化了很多,加上陶磊在旁边劝着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冲过去打陶宽了,任由陶磊扶着自己往自己家里走去,临了还告诉陶磊,尽快让陶宽回家换洗衣服,自己前面走,陶磊拎着那条可怜的鱼,走在了后面,陶磊想着陶宽不懂事,既然回到了村子的巷子里,就不会怕陶宽再跑出去找事,让陶宽冻一会没有事的。回到了家里,陶磊先把鱼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看着陶磊拿回家的鱼,心里确实有些高兴,有些年了,自己家里没有吃到这么大的鱼了,不是陶家买不起,只是附近人不敢拿水田来养鱼,唯一有些的山塘水库,能抓到的鱼。基本上都轮不到陶家去享用,要说前几年吧,自己还有份活计,帮帮生产队里结个账,自己也能吃口新鲜鱼,到了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大,别的村庄里也有了替代自己的年轻人,自己也就慢慢得退到后面去了,即使是自己最高峰的时候,那也只是可以吃,而不能买到或者说是拿到新鲜鱼回家,更不能有这么大的鱼拿回家做着吃,但而后的事却出乎了陶宽爷爷的意料,那就是修水库了,这却是后话,等到整个社会都进入到商品经济的时代了,想啥有啥的时候,陶宽都业已参加工作了。这是陶宽爷爷却不能想到的。陶宽爷爷看着手里的鱼,心不甘,还是找来了秤,称了下鱼,和自己估计的相差无几,有个二斤余。陶宽爷爷手脚麻利得把整个鱼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就交给了陶宽妈,自己也就去找做鱼的佐料薄荷了。陶宽妈结过了陶宽爷爷洗干净了的鱼,就开锅烧油,也尽量得多放了些油,难得有这样的好事,竟然能捡到这么大的一条鱼,要搁以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买到这么大的鱼,想着自己刚才去打陶宽,心里还是觉得陶宽嘴宽是个福相,农村人都讲个势,也就是预示。就像陶宽今天这样,竟然能捡到这么大的鱼,说明陶宽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太吃亏自己的嘴,是个有吃神的孩子,也应着农村里说的那句话:男人的嘴阔吃四方,走到哪里都有饭吃。暂时的高兴也似乎忘记了陶宽还在外面被自己吓着了而不敢回家里来,自己也都忘记了自己刚才那副凶狠的模样,只是一心想把鱼烧好,让自己的家里能吃上一口鲜美的鱼,喝上一口醇厚的鱼汤。直到自己吧鱼烧得差不多了,才看到陶宽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了的薄荷,这才问起陶宽爷爷:陶宽呢。有了陶宽妈的过问,陶宽爷爷这才记起陶宽还没有回家,转身出了厨房,问坐在自己房间里的陶磊:你看到陶宽了吗?陶磊说,陶宽太懵懂了,让他在外面淋淋雨,长长记性,免得他下次有更懵懂的事做出来。然后陶磊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去叫声陶宽回家吧,我估计陶宽有些害怕了,说不定还站在巷子口呢,您没有看到我妈当时的神情,连我都觉得有些怕,打我记事起,我妈还是第一次有些这样的凶狠。她能这样对待陶宽,说明陶宽在我妈心里的位置。陶磊没有说出那句:爱之切,恨之切的话来,估计连陶磊都有些吃醋了。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心想这孩子也忒多心,陶宽都被他妈吓成这样,自己还在这里说着这样的话来,就感觉陶磊对陶宽还是有些成见的,更多的是陶磊对陶宽妈有些成见,甚至说陶磊有些见不得别人好,陶宽爷爷想着,但愿只是自己想多了,而不是陶磊的想多了。想到这里,陶宽爷爷抓紧出了门去,想着陶磊的话,陶宽爷爷也估计陶宽只是躲在巷子口在张望,陶宽爷爷也就站在门口看着陶宽是不是还在巷子口呢,而正要准备喊陶宽的时候,却看到陶宽自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来了,只是有些害怕,害怕陶宽妈正拿着扫把柄在等着自己回家而来打自己。陶宽爷爷看着陶宽这一身的泥水浸湿的衣服,虽然脸上的泥巴没有了,但还是在陶宽的耳后看到一大团泥巴,加上陶宽还是二只裤脚一只长,一只短得站在那里,陶宽爷爷有些心疼了,心里都有些责怪陶宽妈太凶狠了,害得陶宽都不敢回家,看着陶宽身子的颤抖,还是可以判断出陶宽有些冷,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陶宽领到院子里去好好得洗干净,这样才让陶宽妈不至于接着能下狠手去打陶宽。陶宽爷爷也有意让陶宽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免得下次有着更大胆去做那些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危险的事,真到了那个时候,那才叫后悔呢。孩子不能一味的宠着,得在自己的掌控的范围之内吃些苦。这个时候天气还是有些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但对于陶宽这样体格的孩子来说,还是可以抵御的,只不过是让陶宽吃点苦头就是。 第三章 陶宽在田抓到鱼的事在午后时分,就传遍了整个银井湾,银井湾的村民本来就因为下雨而不能出工,在家里也待得有些烦了,听说了陶宽在田里抓到鱼,起先表示极大的不屑,可能吗?就这样平时只是没过自己小腿肚子的溪水里能有鱼,而且还是二斤的鱼,别听他们瞎说,话在自己嘴里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架不住大家都在传,可谓是三人成虎,一个人说可以说是胡说,连着三四个人都一样说,就有些让人不淡定了,反正在家坐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到外面去看看热闹,这样想来,村庄里的男男女女都朝溪水边走去,甚至还有些看着人都往溪水边走,就有意识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唯恐落在别人后面,鱼就被别人给抓走了,似乎大家都和陶宽一样能抓到鱼,那鱼都躺在田里,任凭他们去捡。陶宽一家人坐在家里的时候,看着外面的鱼渐渐变小了,就有人来问陶宽,问得内容千奇百怪,大多是来求证的,问陶宽是不是真的是抓到鱼,陶宽妈刚开始还客客气气得去回答他们,问的人多了,陶宽妈也就有些不耐烦了,就干脆指着钵头里的鱼汤,人家看着鱼汤也就信了,他们信了的下一步就是朝着溪水边走去,也想去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真有鱼。雨时下时歇,溪水边聚的人越来越多,来到溪水边的人大多都是站着,也有人已经到田里去摸鱼。人聚多了,就有人出主意了,得把陶宽叫来,让他指认一下到底是哪一丘田抓到鱼的。有人提议,就有人去实施,更多的是瞎起哄,凑个热闹罢了。陶宽换了衣服,身上暖和了,也就有些晕乎乎了,就想睡。屁股也因为静了下来,而觉得有些痛了,但屁股上的痛不影响陶宽的睡,此时的陶宽妈也清理干净桌子,桌子钵头里原本还有些鱼汤,都被那些前来求证的人给喝了,到了最后居然也有人带着自己家里的孩子过来喝鱼汤,原本陶宽留着钵头在桌子上让他们求证的,到了这个时候,钵头里的鱼汤早就被人喝光了,陶宽妈也无奈,干脆把钵头也拿进去给洗干净了,家里没有了鱼汤,也就平静了些。就在陶宽睡着没有一会儿的时候,陶宽妈就感觉外面有些闹哄哄了,走到大门口看到了却是让陶宽妈着实有些吃惊,银井湾的一大帮男人女人都朝着自己家里走来,而走得快的人都走过了田埂路,即可到了自己家门口来了,陶宽妈站着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陶宽爷爷也出来了。陶宽爷爷年龄虽然大,但耳朵还是挺灵敏的,就是巷子口有人吵架还是可以听见的。况且来的人很多,走路声说话声音走着嘈杂,陶宽爷爷听着不对劲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这是陶家从进新房子那天后,来陶家人数很多的一次。但陶宽爷爷看着没有生产队长的身影也就好了些,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得到了缓解,陶宽爷爷怕的是陶宽抓鱼的时候可能损坏了田里的禾苗,所以有人来问,要陶宽爷爷去看看,确认了损害程度,最后做个补偿。但现在陶宽爷爷却没有发现有生产队长的身影,也就没有太多的担心,普通生产队里的社员,犯不着来问,即使是问了,陶宽爷爷也不会做太多的解释。陶宽爷爷想着这些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走到了陶宽爷爷的跟前,和陶宽爷爷想象得有些不一样,这些人的脸上都走着一份喜悦的表情,这就让陶宽爷爷彻底得放下心来,也满脸笑容得对着他们问: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得来我家是想喝点鱼汤吗,告诉你们,你们来晚了,鱼汤被先前来的人喝完了,装鱼汤的钵头都洗干净了,唯一可以看到的还有些鱼鳞。大伙儿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都笑了起来,站在陶宽爷爷面前的人就说了:鱼汤是女人来喝的,我们肯定不是来喝鱼汤的,更不是来看你家的鱼鳞的,我们只是想让陶宽带着我们去看看,到底是哪一丘田里抓到鱼的。听着前面人说出了大家伙的心声,后面的人都大声得应和着,对!对!对!就是来找陶宽,让陶宽指引一下哪里抓到鱼的。人群里面就有人说了,不会是陶宽看到鱼,留着他自己以后去抓吧,如果那样,每天都去抓鱼来吃,你陶家都不用种菜了。大伙儿说着,笑着,把陶宽妈也给逗笑了,心想着自己孩子刚才那么的危险,现在轮到你们来说笑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但大家伙都在自己的家门口总不能把家里的事都说给他们听吧。于是又有人说道:陶宽抓鱼的时候,肯定不止是一条鱼吧,肯定有大的小的鱼,这样,只要陶宽带我们去指认下,我们保证也只是抓小的鱼,大的鱼给你陶宽留着,他们这样说着,似乎是满田沟里都是鱼,等着陶宽去捡,还可以挑大挑小,甚至还可以分出草鱼,鲫鱼。这就草鱼吃多了,有点上火,明天就去抓一条鲫鱼来个清凉补。人群里就有人发笑了,似乎陶宽抓鱼的不是田里,而是一个鱼塘,鱼塘的水很浅,根本不用渔网,直接用手就你抓到鱼。陶宽爷爷感觉大伙有些误解了,不就是意外抓到鱼吗?至于说成这样的阵势来吗?也真是我家的陶宽懵懂,换作是其他人家的孩子,看到鱼都未必敢去抓,陶宽妈嘴里的传说,肯定的也不止是陶宽妈在家里交代过陶磊和陶宽,其他人家的大人也肯定不止一次交代着自己家里的孩子,不管在外面玩,还是在外面做事,看到河里漂亮的鱼,千万不要随便得去抓,很危险,看到就赶快离开,最好抓紧跑到自己家里给躲起来。陶宽妈想着心里真的是有些恨自己的陶宽太懵懂了,都给银井湾说成了笑话。 第三章 所谓的前传后教,都是通过讲故事,或者是听戏文来实现,尤其是农村,读书的人更少,也就没有了所谓的藏书楼了,陶宽也只是到了单位上班,才知道天一阁之类的私人藏书楼。在银井湾这样偏僻的小山村里,只是通过父母或者是其他的长辈告诉自己有关的传说。陶宽爷爷可能对陶磊说过陶宽妈嘴里的传说,但未必和陶宽也说过,谁和谁有缘分都是彼此的关心,陶宽除了陶宽妈,没有其他人来教陶宽,从陶宽今天的做法来看,陶宽妈觉得自己有些失败,陶宽太顽劣了,以至于银井湾的大小村民都觉得有些头疼,但今天去出乎大家的意料,竟然能抓到大鱼回家,所以大家都一起走到陶家来问。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看着人越来越多,嘈杂的议论有些招架不住,让大家都进屋来坐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大家都站在自己家门口也不是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陶宽带大家一起去溪水边看看,指认下人哪一丘田里抓到鱼的。真让陶宽一个人随大伙儿一起去,陶宽妈肯定不太放心,必须得有个人一起去照顾。这时候,陶宽爷爷还是站出来了,陶宽爷爷在银井湾的还是有些威望,加上陶宽爹这几年外出做手艺,还是积攒了很大的人脉,让陶宽爷爷跟着陶宽去,应该不会有太多失误。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合计了一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陶宽爷爷对着门口的村里人大声得说:你们这样站着也不是事,本村的人知道还好些,要是传到外村去,还真说不清我陶家做了什么让大伙这样聚集过来才能解决的事,这样,既然你们要求我家陶宽去指认下哪丘田抓到鱼的,我现在就让陶宽妈去把陶宽给叫起来,我背着陶宽随你们一起去,这样你们就应该放心了吧。陶宽爷爷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都是同村的,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一样的米谷养百样的人,这个时候有的人在起哄,有的人在说笑,但也有明白的人,就对着大伙儿说:陶家这样做,合情合理,不会太多的耍赖,既然答应了就这样做,大家都往后退退,让老陶带着陶宽出来,给我们指点一下就可以了,大家这么多人围在别人家门口也不是个事,况且说陶家又没有鱼抓,也别吓着孩子,都退后一点。但凡这时候能站出来说话的,不管出的主意是好主意还是馊主意,都是来给陶家来解围的,能说这话的人,也不会是那种没有主心骨随大流的人,都是在银井湾还是有些地位的人,要么家里的生活水平高,要么在外面见过世面的,要么就是整个村庄里的族长,再接下来的就是生产队长之类的人,说话有一定的号召力才会说话,这话说出去,至少有人听。既然有人出来说话了,大家也就慢慢得退散了出去,和说书的那样,由后头的改做前头的,也就慢慢得散了。但也有几个舍不得走的人,依然守着陶家的大门口,生怕陶家变故。大部分人都走了剩下的几个人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阵势。陶宽爷爷站在门口堵着,陶宽爷爷也怕大伙儿一股脑得都进到自己的家里来,那样就更不好解决了,看着大家的散去,陶宽爷爷心里也就松散了下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都有些凉了,那是刚才出的汗,到了这个时候就凉快了下来,准确来说是冷却了下来。这时候的陶宽妈也进了陶宽的房间,看着陶宽睡得有些香,甚至都有些鼾声,似乎是太累了,陶宽妈有些不忍心去叫醒陶宽,但抵不住陶宽爷爷的催促,陶宽爷爷答应了村子里的人,就得做到,不然下次就不可能再让别人相信自己,相信陶家,更谈不上相信陶宽了。以后真有点什么事就没有谁愿意出来替自己解围了。陶宽爷爷这时候的果断就觉得陶宽妈太心疼陶宽,有着母爱和妇人之仁,这是要不得的。陶宽爷爷没有听到陶宽妈喊陶宽起来的叫喊声,就干脆自己进到陶宽的房间里,也不管陶宽睡得香不香,直接用力去摇陶宽,试图把陶宽摇醒。也许是陶宽睡了一会,也许是陶宽爷爷摇得过于得猛,也许是陶宽自己还小,身体的敏感,没有过一会,陶宽就被陶宽爷爷给摇醒了,陶宽打了个打呵欠,揉揉睡眼,看着自己的娘和爷爷都站在自己的跟前,陶宽就立马得起来,问起陶宽妈来:外面怎么这样的吵,像是好多人来咱家了?陶宽妈刚想把刚才话说给陶宽听,但却被陶宽爷爷给阻止。陶宽爷爷不由分说得抄起陶宽来,边把陶宽给扶起来边说:来,宽。我背着你带你去溪水边看看,看看还有没有鱼抓,咱们再去抓条鱼。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特高兴,也不管陶宽爷爷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有人背着,不用走路,况且还是有些不太愿意和自己玩的陶宽爷爷,心里简直就是乐开了花,更不会去体味陶宽爷爷说的话,高兴得站在床上,等陶宽爷爷转过身来趴到陶宽爷爷背上,由陶宽爷爷背着走出了自己的家。门外那些还在等着陶宽爷爷的回话的人,看到陶宽爷爷都把陶宽给背着出来了,也就紧跟着陶宽爷爷的脚步往溪水边走去。那高兴的劲就如同由陶宽带着直接去捡鱼了。在陶宽爷爷背上的陶宽,看着路边的很多人都站着,等着自己去,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就问陶宽爷爷:这些人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的话心里想着:你这才晓得问了,你刚才睡着的时候,大家都围在咱陶家的时候,那才叫人多势众呢,你要是没有抓到鱼来,会有这样的事来吗?但想归想,却没有直接告诉陶宽刚才的情形,只是说是去溪水边看看还有没有鱼抓。 第三章 能被陶宽爷爷背着,陶宽感觉很荣幸,更是开心至极,从陶宽记事起,陶宽爷爷就是对自己有些爱理不理的,陶宽爷爷的一门心思都放在陶磊身上,陶磊儿时的瘦弱,到现在还能看出点端倪,只不过是这几年的历练是好了很多,这样的好了很多只不过是和以前的陶磊比。陶宽则不同,陶宽不仅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陶宽爷爷但凡有陶磊一起去的时间段里,必定是牵着陶磊,让陶宽跟在他们的身后,不管是陶宽的家里人还是银井湾里的老老少少,都感觉陶宽就是一个尾巴。今天,陶宽很是开心,自己居然被陶宽爷爷背着,尾巴也有骄傲的时候。陶宽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尾巴了,而是贴在陶宽爷爷身上的单衫,不仅是熨帖而且还有些暖和。陶宽的心里是在开着花,但却被站在路边的那些人有些围着,自己走着,他们也跟着走。从巷子口到陶宽的家门有就是那种十来丈的路程,却被银井湾的人都给占了,做新房子的时候,陶宽还没有出生,但眼前的人却是陶宽感觉最多的时候。在陶宽的印象里,整个银井湾的人除了做事或者是砍柴之类会走自己家门口那条田埂路,其他的时候都很难得走,可今天不一样,几乎把整个田埂路都站满了,他们有的在笑,有的在打闹,都随着陶宽爷爷的脚步往溪水边走去。陶宽妈看着眼前的一幕,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虽然刚才大家伙围在自己的家门口,然而这只是暂时的,现在他们都走了,陶宽妈也想去看看,但看着陶磊一个人在家,想着陶宽有着陶宽爷爷的照顾,干脆就没有去了。陶宽妈很相信陶宽爷爷,即使陶宽爷爷对陶宽没有对陶磊得那样好,但陶宽也是他的亲孙子,肯定会照顾得很好,而不必让自己多虑。陶宽爷爷背着陶宽,穿过了巷子,其他的人也随着陶宽爷爷的脚步往前走,陶宽有些奇怪,自己又没有犯什么错,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人跟着自己,陶宽有陶宽爷爷背着,肯定不怕,但却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银井湾说大不大,都是有一条大路穿村而过,大家把房子分开做在路边上,而形成了相对热闹的巷子。原本陶家的房子也不在巷子边上,但没有离得和现在这样般的远。但银井湾和别的村庄不同的是,村庄外缘有二条溪水流过,溪水不大,但没有干涸过,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是二尺来深,那也只是平时,若是有了洪水,却是二回事了,就和眼前一样,昏黄的洪水如同猛兽般得朝你扑来,没有看过大江大河的村民,都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出了巷子,并没有走太远就到了溪水边,陶宽心里的想不通也随着自己到了溪水边而被解开。到了溪水边,陶宽爷爷要陶宽指认下自己是哪丘田里抓到鱼的。陶宽小不理解这些人的恶,只当做是把自己是个幸运儿,心里还是有些开心,但却从陶宽爷爷的脸色看出:陶宽爷爷是很不情愿让陶宽过来指认的陶宽原来有些飘飘然也慢慢得坐到了实处。到了溪水边,已然有着很多人在田里寻找,只不过还没有得到陶宽的确切的指认而四处分散。等他们看到了陶宽爷爷背着陶宽来到了溪水边,就有些兴奋了,停下了手里的寻找抓鱼的工具。此时的溪水比起陶宽刚才抓鱼时溪水,要小了些,山里出来的溪水,只要没有了雨水的补充,也就慢慢得退却。陶宽爷爷看着大伙儿,心里着实有些好笑,鱼是有可能不止一条得来到田里,但溪水大,能不经意得游到田里来,却是很少,烦不着全村的男男女女都来抓鱼。但大家既然都到自己家里去问了,陶宽爷爷也不好说什么,也生怕他们说陶宽真有个藏着有鱼的说法。这时候的陶宽爷爷看着溪水也着实有些心惊,就现在的溪水,要是有个成年人掉进了溪水里也未必能逃生,何况是陶宽这样的孩子,心想着陶宽也确实是命硬,而其他人还把这样的事当做是好事来看,不免让陶宽爷爷有些不高兴了,更多的是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感觉,但陶宽爷爷还是压住了这样的心情,脸上还是原来的那种不苟言笑的神情,却是放开声音对着大伙儿说:你们都觉得陶宽抓到了鱼,却不去体会孩子的危险,真要是我在现场,即使是看到了鱼,也未必肯让陶宽去抓,你们自己看看,这么大的溪水,真要是掉进去,任凭在场的哪一个人,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况是孩子,现在我就带着陶宽来了,也让陶宽说说到底是在哪一丘田抓到鱼的,以后你们能不能抓到鱼,就和陶宽没有了联系。随后,就把陶宽从自己的后背放在了地上,自己手拽着陶宽,对着陶宽说:现在爷爷就在你背后,说说你是在哪一丘田抓到鱼的,不许胡说,说完了我们就回家,他们能不能抓到鱼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有着陶宽爷爷背后的站着,陶宽理直气壮了很多,也不想瞎糊弄他们,只想着指认完了,好回家睡觉。陶宽还是第一次在银井湾有着这样的地位,他的指认仿佛是在指导他们奔向未来的方向。陶宽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还是孩子,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却没有想到当时即使在田里,也有可能田埂被水的危险,而有可能被洪水卷走。陶宽定了定神,指着自己抓到鱼的那一块最小的田里,然后就嚷嚷着让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回家。既然陶宽来了,也指认了田块,又有着陶宽爷爷在陶宽后面撑着,银井湾的那些想抓鱼吃的人也就不敢有太多的话说,只得由陶宽爷爷领着陶宽回家去了,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陶宽抓到鱼的田块是那块最小的田块,只能容得下三五个人去抓鱼。 第三章 陶宽的话,没有人去听一是陶宽人小生意轻好多人都没有听到,再则陶宽爷爷守在陶宽身边,没有其他的人敢去责问陶宽,因此,陶宽说了与不说都没有太多的意义,陶宽爷爷带着陶宽过来指认下哪一丘田抓到鱼的,也只不过是陶宽爷爷堵银井湾这些人的嘴而已。陶宽爷爷其实也挺反感银井湾这些人的做法,不就是陶宽捡到一条鱼嘛,犯得着这样一再二,再二三这样得去跑到陶家去问,真要是自己家里的孩子像陶宽一样的调皮,也未必能容忍孩子的皮。陶宽这二年跟着陶磊,虽然没有读到什么书,也就是说考不出来什么好的成绩,但比起以前那样的游手好闲是好了很多,这次也是下雨下得太久了,没有跟着陶磊去砍柴,只是呆在家里无聊了,这才走到溪水边来看看溪水有多大。陶宽爷爷很反感自己家里的二个孙子时不时地跑出去玩,但陶宽这样的性格却也是从小就养成的,说是陶宽妈的宠溺吧,陶宽爷爷自己也有责任。陶宽爷爷带着陶宽来,陶宽也指认了自己抓到鱼的是哪一丘田,陶宽爷爷就带着陶宽往回走了,其他人看着陶宽带着陶宽往回走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若是说陶宽抓鱼花了很大的力气吧,或者是很惊险,他们倒也能理解,相反,陶宽抓到鱼的地方却是那一丘最小的田,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陶宽爷爷带着往回走,其他的人也不敢去拦,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陶宽爷爷虽然这几年没有外出去做事,也没有去其他生产队去帮着别人做账,但余威犹在,加上陶宽爹这几年的声誉,这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回去。没有了其他人的拦阻,陶宽觉得自己有些威风,以为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丝毫不会把银井湾的那些人放在眼里,陶宽自然懂得自己有这样的时候,完全是由于自己的爷爷在护着自己。在陶宽爷爷背着陶宽走出了大家围在一起的圈子的时候,头也不回得往家里走去。在走到巷子的那一端,陶宽爷爷没有看到其他的人跟着来了,就把陶宽放在地上,用手捶捶腰,嘴里不由得说着:老了。陶宽虽然不是和陶宽爷爷有着很好的感情,也没有责怪陶宽爷爷的意思,心里也还是很心疼陶宽爷爷的,看着陶宽爷爷捶捶老腰的时候,赶紧得帮着陶宽爷爷去捶腰。陶宽这几年长大得有些快,比前几年高大了很多,加上陶宽爷爷随着年龄的增大,也有些变矮了,陶宽站在地上也就到了陶宽爷爷的胸口来了。看着陶宽爷爷在捶腰,也帮着陶宽爷爷去捶腰。虽然陶宽的捶腰不是很得力,却也温暖了陶宽爷爷的心,陶宽比以前懂事多了。陶宽爷爷不由得拉过陶宽的手,牵着陶宽往家里走去。巷子里的人家也有在自己家里猫着的,看着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回家来了,就开始招呼陶宽爷爷坐会。陶宽爷爷自然是谢绝,他要带着陶宽早点回家,陶宽确实有些累了,陶宽在抓鱼的时候,由于水冷消耗了很大体力,加上陶宽妈的气急败坏,陶宽也有些被吓着了,这个时候需要很好的休息,却不料银井湾的那些人却要陶宽去指认抓到鱼的地方,本来陶宽爷爷很不情愿得让陶宽去指认,却碍于自己面对的是整个银井湾的人,不想把自己推到整个银井湾人的敌对面去,还是带着陶宽去指认。现在呢,陶宽也指认了,随他们信与不信,自己都要带着陶宽回家去睡会儿了。这也是谢绝巷子里人家的邀请,带着陶宽往家里走去。出了巷子口,陶宽早就看到了站在家门口的陶宽妈,陶宽放开了陶宽爷爷的手,连跑带蹦朝着陶宽妈跑去,这样的步伐是很轻快的,都让陶宽爷爷有些心里不舒服了,这孩子刚才还帮着自己捶腰呢,看到了陶宽妈就立即松开了牵着自己的手,还是他的娘亲。换作是陶磊,可能未必会这样做,但陶宽却很认真得去做了。陶宽妈看到陶宽由巷子口朝自己跑来,也走出了自己的家门口来迎着陶宽。陶宽妈以前觉得陶宽对自己的依赖,却想不到自己也同样得对陶宽的依赖。从早上到现在,陶宽妈的心情也经历了大起大复,刚听到陶宽说自己抓到鱼的时候,想到的不是陶宽能带给自己美味的鱼,却是想到陶宽能在这样的天气竟敢走到溪水边去玩,你陶宽玩玩也就罢了,还敢去抓鱼,水火无情,哪怕有一丝闪失,陶宽就有可能离自己走了,心里的那个愤怒,几乎瞬间爆表,不是那些竹梢去打陶宽,而是扯出扫把柄去打陶宽。也幸好有着陶磊的灵敏,不然自己在那种极端的怒气冲冲的时候,打陶宽自然不会有着太多的节制,说不定会把陶宽打个哪里残废了,也是心里更内疚。陶宽那种见到自己拿着扫把柄的神情也给吓坏了,以至于都不敢回家来。但过后想想,陶宽其实是很幸运的,别说银井湾,就是在着方圆几十里的村庄里都没有谁捡到这么大的鱼,以后有没有不知道,但陶宽捡到鱼以前,陶宽妈都没有听说过,陶宽妈也试图从陶宽爷爷那里去打听,同样的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这就说明陶宽运气真的不错,农村人都很讲究运气,更多的是预示,有了这样的情况也就预示着陶宽在以后的日子里过得不会太差。陶磊虽然比陶宽更为成熟,却在以后的日子里未必有陶宽这般的幸运。都说嘴巴宽的男人很有吃神,现在看来有些道理的。陶宽向来和陶宽妈更为亲密,通过了这件事,陶宽妈就更心疼陶宽了,且不说陶宽是不是给自己抓来了鱼,但却在心里认为陶宽在以后的日子里,会过得更好,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 第三章 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回到了陶宽身边,虽说心里有些不满意,但还是乐于见到陶宽和他自己娘的亲密。陶宽妈抬头看着远处的陶宽爷爷,也开心得对着陶宽爷爷笑笑,就带着陶宽进了厅堂里。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的娘儿俩进到屋里去了,自己也就掉过头来,去到了溪水边,陶宽爷爷确实也有些奇怪:别人没有听到陶宽说的话,陶宽爷爷倒是听得很是真切,眼前的人很多,他们都下到田里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能和陶宽一样抓到鱼吃,鱼的大小倒不是主要的,心里还是想有没有这样的彩头。为了抓到鱼,早就有人去把进到田里的水给堵住了,下面田沟里的水却开得更大,目的就是让田里的水变浅,更能仔细得看到有没有鱼可以抓。银井湾的田都处于山间里的田,种不成二季的稻谷,只能是种一季的。而这时候田里的禾苗有些出叶子了,基本上都遮住了田块,想要找到鱼,是有些难度的。而恰恰是陶宽抓到鱼的那一丘田,不知道为什么,禾苗却不是很茂盛,反倒可以看到田地的本色。令人遗憾的是这丘田里实在是太小了,不管有水还是没水,都一目了然看到田里有没有鱼,别说是鱼就是泥鳅,有的话大家都看得很是清楚。陶宽爷爷也是觉得奇怪,银井湾上下几个村庄都没有人养鱼,陶宽怎么就给抓到鱼呢,这鱼也确实经过了自己的手称过,二斤有余,陶宽爷爷自己有些想不通。涨水了,鱼会斗水很正常,从大河里往上游,哪里水越大,鱼也喜欢迎着水去游,这就叫斗水。按照后来的说法却是鱼类的洄游,跑到水的上游去产卵。这些都到了陶宽初中时候才学到的。从陶宽抓到鱼,接着就是一场很大的雨,下了这场雨,雨势也就变得小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天空都亮了很多,看着外面没有了雨,银井湾的大人小孩都想去看看陶宽在哪里抓到了鱼,鱼有多大,这样整个溪水边围聚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密不透风。陶宽爷爷看着这个阵势,觉得有些危险,人越多就意味着危险的程度越来越高。陶宽爷爷想着,这恐怕是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了,陶宽爷爷抽出身来,走到村庄里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大队支书来,也只有大队支书才能把围聚在溪水边的大人和孩子都轰走。想到这里,陶宽爷爷走向了大队支书家里。也正好大队支书在家,陶宽爷爷就把溪水边的事给大队支书说了,也有些夸大了危险性。大队支书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那时候的大队支书几乎就是整个大队的最高行政长官,不仅负责着生产,还担负着所有的一切事务的处理,像这样大规模的聚集,搞不好就会出现危险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发生了,再想说什么也就晚了。有了陶宽爷爷的报告,大队支书也愿意去处理这个事情,防患于未然吧。大队支书本来打算让陶宽爷爷跟着他一起去溪水边的,但陶宽却谢绝了邀请,少出头,躲在后面更好。如果陶宽爷爷去了,别人就可能说陶宽爷爷自私,自己家里抓到鱼吃了,还不准别人去抓。大队支书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也就没有强求陶宽爷爷跟着一起去了。其实这也是陶宽爷爷的一个以退为进手法。太过于得参与了大队里的事,别人就有可能对着自己有些反感,最终造成的是陶宽爹做手艺的户头,从而减少了家里的收入。陶宽爷爷见大队支书答应了,自己也就回家去了。也就在陶宽爷爷踏进大门的时候,陶宽妈在厨房里做饭,听着是陶宽爷爷的脚步声就迎了出来,脸上笑容可掬,对着陶宽爷爷说:陶宽捡到鱼是好事,但现在传得越来越邪乎,不仅是自己的村庄银井湾里都家喻户晓,连隔壁村庄里也有消息了,最不可思议的是说陶宽捡到的鱼,就像您说的是什么鱼精了,也正是陶宽抓到了鱼精,这天才放晴了,连鱼的大小都说的变了样,不是我们吃的二斤余的鱼了,而是有着脚盘大小的鱼,鱼也不是正常的鱼而是鱼鳞会发光的鱼。就像前个百十来年的传说,那鱼鳞都可以当做是灯来照着黑暗,谁家里有着这样的一片鱼鳞,家里都可以不用点煤油灯了,家里吃剩的菜,放在鱼鳞下面都可以不坏了。陶宽妈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信了,听别人说,让我们大家都出去躲躲,省得大家都到我们家里来要鱼鳞呢。陶宽妈说完了这些,最后才点出主题:爹,你中午打理鱼的时候,鱼鳞还在吗,真要是还在,就由他们来看,谁要拿去就让谁拿去。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觉得有些夸张,但也不能说没有这样的事,农村人太闲了,由于交通的闭塞,稍微有点事就被夸大成神话,陶宽抓到鱼这个事情也是这样的,陶宽爷爷深信陶宽妈刚才说的话,有可能都是真的,虽然这时候没有谁到自己家里来要鱼鳞,但不代表以后就没有,陶宽爷爷赶紧到院子看看,幸好鱼鳞还在,只是有些气味儿,但完整的形状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这时候的天气有些凉快,但还是有苍蝇的,陶宽爷爷无奈,只好去找一个脚盘子来盖着,这样的气味就好了很多。等盖好了脚盘子,陶宽爷爷回到了厅堂里,对着陶宽妈说:没事的,他们谁要来要片鱼鳞就让他去拿,但有一点,不要谁来了就给,得让他坐着等,等到大家都来了了,才开始让他们来看鱼鳞,最好也有外村子的人也在的时候,才给他们看看,闻闻,谁再想要的话,就由着他们自己拿。陶宽爷爷的话,陶宽妈还是很信服的,陶宽爷爷毕竟还是长辈,再个陶宽爷爷比陶宽走得多,也就更会处理事情。 第三章 陶宽妈对于陶宽爷爷的话深信不疑,陶宽妈还没有嫁过来的时候,见过陶宽爷爷,那时的陶宽爷爷在附近几个村庄还是有名望的,不仅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陶宽妈娘家的生产队也让陶宽爷爷去帮忙过,那时候陶宽妈还是一个女孩,只知道成天干活,没有其他的想法,更不懂得生产队还要结账的,对于能不能结得了账更不是一个女孩子所能想到的。随着年龄的增大,陶宽妈也从一个少不经事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大姑娘,这时候也碰到过陶宽爷爷,那也只是最多的有些面熟。就银井湾附近的那几个村庄,总有遇到的时候。有时候,陶宽妈碰着陶宽爷爷最多也只是笑下,却在不经意间的一次,别人把陶宽爷爷为了孩子——陶宽爹,怕娶进来的后娘对自己孩子不好,情愿单身过,这就让陶宽妈有些想不开了,心里也就更尊重这个老头,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嫁到这个老头家里去做儿媳妇,但也慢慢得知道了这个老头有个做篾匠的儿子。到了这个时候,陶宽妈才有意识的注意了陶家。直到有一天别人来提亲,陶家也去提亲了,面对着二家的选择,陶宽妈的父母还是倾向于另外的那家,他们家里的兄弟姐妹多,在那个时代,家里人多就意味着在村子里的地位好很多,至少不会被别人家欺负。但陶宽妈那时还是有了自己的主见,觉得陶宽爷爷既然能舍弃自己的后半辈子的幸福来成全自己对孩子的爱,确实有些让人尊敬,更深的层次是陶宽爷爷更会疼人。家里没有了其他人,就父子俩嫁过去也就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了,什么事都得自己做主,这是陶宽妈能看重的。其次来说,陶宽爹当时的户头不是很多,但人实诚,帮别人做事,舍得力气,大家也就会慢慢接受了陶宽爹的。陶宽妈还是执意嫁给了陶宽爹,经过这几年的相处,陶宽妈还是挺在意当时的选择,加对了人还嫁对了家。由于陶宽妈接连给陶家生了二个儿子,对于陶家这样人丁单薄的人家来说,可以说陶宽妈也是陶家的贵人,陶宽爷爷对陶宽妈更是如同视如己出,对陶宽妈也像是对自己女儿一样得好。陶宽爷爷刚收拾好了鱼鳞,就有人在门口叫了:家里有人吗?陶宽妈也应着,陶宽妈以为是来做散活的,就出来招呼着,来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说。但却也有不得不说的意思:听说你家陶宽捡到大鱼了,想来看看鱼有多大。陶宽妈笑着说:鱼再大也得处理啊,不然就要坏掉了,虽然现在的天气不是很热,但鱼得抓紧处理好,很容易坏掉的。来的人是银井湾里的一个妇女,和陶宽妈还是有些面熟的,至少有来过做散活的。妇女听着陶宽妈的话,也不再遮遮掩掩,和陶宽妈透底说了:外面都传疯了,都说陶宽抓到的不是鱼,是鱼精。本来倾盆大雨,鱼被抓了鱼也就停了。再说附近的几个村庄都没有人养鱼,溪水里不可能有着这么大的鱼,所以大家都猜测陶宽抓到的鱼是鱼精,鱼精为了能去海里就得兴风作浪,自己也就很好得顺风顺水去成精了。陶宽妈听着有些发蒙,中午陶磊和陶宽爷爷的谈话也似乎有着这样的说法,陶宽妈毕竟还是农村妇女,不懂得鱼类要洄游,要去产卵,也就是农村人说的是鱼斗水了。这时候的陶宽爷爷倒开始说话了:陶宽抓到的鱼且不说是不是鱼精,更别说是鱼鳞有多大的作用,你也是听着别人说,鱼鳞可以当做煤油灯来用吧,你先回去,咱们都是一个村庄里的,不管别人来不来拿鱼鳞,我肯定会帮你留着,外村的人我不敢说,但我们本村的肯定会给你看,你要是真要来拿鱼鳞,鱼鳞肯定有,现在被我放着呢,你现在一个人来也不可能给你看,更不可能给你拿,等到其他人要来拿的时候,一起看一起拿。陶宽爷爷的话,语气很坚定,几乎不被别人质疑,这也是陶宽爷爷说话的风格,事尽量得说清楚,不要遮遮掩掩,不要让人怀疑。有了陶宽爷爷的坐镇,陶宽妈也就放心了很多。此时陶家也就陆陆续续有人来问有人来看,但陶宽爷爷就是不肯让他们看,更不会让他们知道鱼鳞放在哪里?来问鱼鳞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是本村的也有外村的。比前一段时间来问陶宽鱼在哪里抓到的人似乎要多些,但这次来的却大多都是妇女,不像刚才都是男人来问得多,对于女人,陶宽爷爷就显得更有魄力了,陶宽爷爷不光是在银井湾没有和哪个妇女有过瓜葛,外村的就更没有了。大家都j有些怕陶宽爷爷,尤其是那些后面嫁到银井湾里来的妇女们。此时的陶家人虽然多,但没有刚才那些男人嘈杂,都自觉得站着等,等陶宽爷爷打开装鱼鳞的东西,让自己看看。眼看着天色有些晚了,很多外村子的都有些等不住了,幸好是雨天,大家的男人没有出去做工分,也就不必急着回家做饭,所以等就等会。陶宽爷爷看着阵势,感觉到了可以打开大脚盘给他们看鱼鳞的时候了,这才领着大家走到院子来。出了厅堂,还没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闻到了有些鱼腥味,而且还有些臭鱼味,有些人闻不住都出去呕吐了,但大部分人还是坚持要看到鱼鳞的,也许家里交代了这些妇女,能拿到鱼鳞最好,拿不到鱼鳞的,最少也得看看,确认下鱼鳞有多大?也有点物以稀为贵的情况。胃口好的——挺着,胃口差点的,干脆就吐了。也有本来不想吐的,看到别人吐了,自己也就忍不住吐了。陶宽爷爷也有些难受,但还是忍住了,这时候的臭鱼味比陶宽爷爷自己拿大脚盘压好的时候更难闻了。虽说不上臭气熏天,但也很难闻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看着自己家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想着也快到了解开谜底的时候了。都说日子长到夏至,短到冬至,在这梅雨季节,日子不是最长的,加上阴雨天,南方的农村显得日子很短。再不去揭开盖子来,有些人都要回家做饭了,毕竟来的人大多都是女人,女人就得去做饭,幸好也是阴雨天,生产队没有出工,才有这些人来自己家里看热闹。大家都着好奇心来的,尤其是听村庄里那些老人说的,把陶宽抓到的鱼给神话了,其实说这话的人也未必看到过鱼精。他们只看过溪水,没有看到外面的河水,甚至是江水。都觉得陶宽抓到鱼,有个二斤重就是大鱼了。而她们听到的却是陶宽抓到的鱼有个十来斤,或者是更大的,那都是村民以讹传讹说的,到底是多大的鱼,在没有看到鱼鳞以前,谁心里都没有底。现在好了。大家都围在了陶家,看看那鱼鳞有多大,真的是和老一辈人说的那样,可以用来当灯用。陶宽爷爷带着他们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那种臭鱼味变得更重,胃口不好的都吐了,但还是有着很大的一部分人,害怕自己没有拿到鱼鳞吃亏了,但那种臭鱼味确确实实在熏着自己。都说干苍蝇,湿蚊子,但有着鱼腥味的脚盘边上已然聚集了很多的那种大头绿苍蝇了。陶宽爷爷自己也用手摁住了鼻子,这才掀开了大木脚盘,随着木脚盘的掀开,就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大多数人都吐了,更不想挤过去看看鱼鳞的大小顷刻间都走了一大半的人,只有几个胃口好,有些不甘心的才凑到跟前去看看。看着那几个已经是变色的鱼鳞,有些失望也就走了。看着他们的离去,陶宽爷爷开始从井里打出水来,对着鱼鳞冲,冲了好几桶水,那臭鱼味才消散了很多,但仔细闻闻,还是能闻出来的。陶宽妈看着大家都离去了,也开始了自己家里要做完饭了。大家没有出工,但要做的事却一样不少,得煮猪菜,去喂猪。而这些事情,陶磊是不会去帮着陶宽妈做的,陶宽妈也不愿意让孩子来帮着自己。陶宽爷爷在院子里冲洗地面,也是陶宽爷爷曲,换作其他人,早就把鱼鳞给丢了,把地面冲洗干净,那还管你们要不要来拿鱼鳞。陶宽爷爷是到过外面的,所谓的三人成虎,你得让他们看清楚了才是,不然就有没完没了的讹传。大家太空闲了,除了做工分,吃饭就没有其他的娱乐,报纸书刊更不可能有,这也就有了造谣的根源,都说:三日不造谣,都会出强盗。而制止这样的谣言最好的方法就是现身说法,等他们都看到了现实,这才是消除谣言的根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确实看到了臭鱼鳞,才不会说成是陶宽捡到多大的鱼,至于陶宽抓鱼危不危险,不是他们所要管的事。陶磊也一直在家里看着陶宽爷爷是怎么来聚集起那些要来看鱼鳞的人,陶磊也听过陶宽爷爷关于这方面的传说,但陶磊确实看到了陶宽抓回来的鱼,陶磊见到鱼的时候,那鱼已经被陶宽砸了个体无完肤,真要是鱼精。能让陶宽随意砸吗?看着那么多人围在自己家里,陶磊有些无奈,但这些都是陶宽爷爷在做,陶磊是说也不好说,去做也不好去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的厅堂里聚集,然后一步步得由陶宽爷爷领着走到了院子里。陶磊的胃口也不是很好,当陶宽爷爷掀开木脚盘的一刹那,陶磊也吐了,那种死鱼臭太难闻了,幸好这其中有好多人都和陶磊一样,吐得个翻腾倒海,但陶磊觉得自己忒无辜,本来好好的,陶宽爷爷处理完了鱼,随手就把鱼鳞给冲洗了,但陶宽爷爷却似乎有些预感,而留下了鱼鳞,直到大伙儿全都散了,陶磊这才有和陶宽爷爷说话的机会。陶磊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咋就知道他们会来我们家里看鱼鳞呢?陶宽爷爷笑笑,都是经验呗,你不留下鱼鳞来,他们会相信吗?真要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也许就不止这几个人来我们家里了,而是整个公社的人会一波接一波来看,那自己家里也就没有了安生,这样多好,被鱼鳞熏晕了的,熏吐了的,回去晚饭都可以省下来了。陶磊想着大概也就是这样的事。鱼被抓到是好事,有鱼吃也是好事,但真的和陶宽爷爷说的一样大家都来自己家里看鱼鳞,就不是好事了。陶磊也算是听明白了,这才觉得陶宽爷爷处理的事要牢靠得多,就走了过去,接过陶宽爷爷手里的水桶,接着打水来冲洗地面。陶宽爷爷也停下了冲洗,自己去找了一个扫把,随着陶磊打水冲洗,陶宽爷爷就去扫,爷孙俩配合得很是默契,不久就把地面冲洗得很干净了,这期间偶尔也有人过来问鱼鳞的事,陶宽爷爷就笑着让他们去问问谁家里有吃不下饭的人吗,去问问那些吃不下饭的人会把事情说给你听的。来问鱼鳞的人也是云里雾里的,真的去银井湾问问谁家有吃不下饭的人家里去问,得到的答复是陶宽爷爷的曲,幸好陶宽爷爷以前的名声很好,不然真要传出其他的事来。等他们冲洗地面干净以后,厨房里的陶宽妈也在做鱼。陶宽爷爷把时间掐得有些准,要是再晚一点的话,可能自己想吃口鱼都有些味儿。暮色不经意间就来到了银井湾,把整个银井湾给遮了一层薄薄的纱,随着时间的流逝,纱也就变得越来越厚实,最后把整个银井湾都给遮盖住了。陶家也不例外,院子里已经看不太清楚了,陶家的祖孙俩这才住了手,走到厅堂里去点了煤油灯,拿着茶箍去洗手。没有洗衣粉和肥宅的年代,茶箍是最好的洗手工具,至少不会太臭。 第三章 陶宽爷爷带着陶磊来到了厅堂里,煤油灯的亮还是让孩子有了兴奋。陶宽妈已经把鱼端到了桌子上,香气扑鼻的鱼香味显然冲淡了下午停留在厅堂里的臭鱼味。陶宽爷爷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把用茶箍洗好了的手,放到鼻子下,用力吸一口气,仔细闻闻手上有没有那种臭鱼味,很显然这样的臭鱼味并不是消失得很干净,依然还有些留在指甲缝里。陶宽爷爷有些懊悔,但不影响自己吃鱼的兴趣。晚上的鱼,是那种煎鱼。就是先把鱼给腌制了很久,也就是从中午一直腌制到晚上做饭的时候,才拿出来。农村里难得吃次鱼,陶宽妈得好好地展示下自己的手艺,把鱼不仅是做得好吃,而且还得让鱼多吃点时间,最好让陶磊和陶宽能够带到学校里去吃。而想吃的时间长些,煎鱼是一种比较好的做鱼的方法。在银井湾,陶家的家境不是最好,但随着陶宽爹的篾匠手艺的成熟,做的户头越来越多,已经是到了整个银井湾的上等的生活水平去了。好的生活水平不仅是粮食的充裕,也是茶油的储存变得很是充足,明显是过了烧菜不用考虑是不是要省点茶油的阶段。煎鱼很花费茶油,也花费番薯粉。腌制好了的鱼块,在外面裹上一层厚厚的番薯粉的糊,这糊是陶宽妈特地调制的。陶宽妈的娘家祖上是做腌肉生意的,到了陶宽妈这一代,虽然整个社会阻止了那种靠着手艺去赚钱,但却阻止不了手艺的传承,陶宽妈在娘家的时候就学会了腌制腊肉的手艺,而今把腌肉的手艺放在了腌鱼上,道理是一样的。不仅是把盐放到番薯粉里去,还有着其他特殊调料也放了进去,充分发挥鱼的香味。至于这样的做鱼的方法健不健康,却不是陶宽妈所考虑的问题,关键是要有那种香味。陶宽妈对于晚上做鱼是有着充分的考虑的,从陶磊拎着鱼进了自己家里来,陶宽妈就开始了自己的心思:她要做顿很好吃的煎鱼,好吃得让陶宽和陶磊即使是到了他们的中年的那种年龄,都还记得那种鱼香味来。很显然,鱼头不是很适合用来腌制的,所以,陶宽妈在中午的时候,就把鱼头新鲜放水去煮,这样尽量得有着鱼的鲜美。而鱼身则用来腌制。等到那些来看鱼鳞的人走了以后,陶宽妈就开始了自己做鱼了。已经腌制了一整个下午的鱼块早就把掺和在番薯粉里的其他调料也吸收到了鱼肉里面。等把饭做好了以后,陶宽妈就开始了煎鱼的过程。茶油是不用陶宽妈考虑的,只要尽量得展示自己的煎鱼的手艺,多放点茶油是必须的。陶宽妈把茶油当到锅里,接着就是把已准备好的蒜泥,倒进了锅里,整个厨房散发出浓郁的茶油香,等油到了一定的温度,陶宽妈这才把鱼块很小心得夹起,放进了本来就很浓郁的茶油里,而且得保持鱼块的距离,便于用来翻煎鱼块。陶家有个很小的锅铲,是用来煎豆腐用的,也不知道这样的锅铲是祖上什么时候就添置的,估计用的年份比陶宽妈的年龄还要大上很多。这样的锅铲很小,小的只能铲起只有二指宽的豆腐块来。用这样的锅铲来煎鱼也算是物尽其用了。陶宽妈拿着这样的小锅铲,很小心得把鱼块翻过来,免得鱼块一面煎烧了,而另外的一面还是生的,这就得有着很好的手艺去做。手法得很轻盈,不能大动干戈去炒。不仅是要手法的轻盈,同样的锅里的温度要控制好,不能外面的一层煎熟了,里面的鱼肉还是生的,这就不仅考验着陶宽妈的手法也还考验着陶宽妈做菜的火候。把鱼块煎的二面金黄了,撒点糖上面就很好吃了。其实这样的口味更多的来源于江浙那一带的做法,只不过是陶宽妈在以前娘家的时候,就学会了的。就在陶宽爷爷带着陶磊在洗地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香味飘出来,只不过陶磊和陶宽爷爷在洗地的时候其他的味道给盖住了,但却盖不住在房间睡觉的陶宽鼻子。从外面指认了鱼场的陶宽,这个时候睡得很香,由于早上的冷加上陶宽妈的惊吓,让陶宽感觉很累,以至于家里来了那么多人的时候,都没有吵醒陶宽,而这个时候,陶宽醒了,确切得说,陶宽是被那种煎鱼的香味给唤醒的,陶宽在梦里闻着香味似乎自己在吃一种很好的东西,只不过是吃什么,陶宽倒不记得了,猛然醒来,结果是梦里的香味确实存在,而且更香,陶宽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是被这样的香味给惊醒了。出现在陶宽的耳朵里是二种声音,一种是院子里,有人在扫地,扫把接触地面的那种声音很是粗糙,而另外的是那种油被热火烧着的声音,虽然这样的声音比起外面的扫地的声音要轻些,但却很持久,不是那种有一下和没一下的那种。陶宽听出来了,陶宽妈在做菜,至于是什么菜,有着这样的香味,陶宽没有细想,不管怎么样,到了晚上自己都会吃到这样美味的菜。想到这里,陶宽安心了很多,甚至还有再睡会的意愿。直到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把自己给摇醒了,陶宽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这就是说陶宽睡了整整一个下午,闻到香味醒来只不过陶宽在做梦的一部分,那时的陶宽几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而到了这个时候,陶宽是彻底得醒来了。梦里的那种浓郁的香味确实存在,虽然也夹杂着臭鱼味,但煎鱼的香味显然是更是主流。陶宽揉揉眼睛,尽量让自己看的清楚一点,这才穿起自己的鞋走出了房间。到了厅堂才发现夜没有自己在房间里看到的黑,但也确实有些晚了,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甚至比平常吃晚饭的时间还要晚些。 第三章 梅雨季节的农村,不光是孩子,连大人都没有事做,孩子也就没有什么事做,几天不停歇的雨,不仅是身上发霉,就是心里也有些发霉。孩子没有了出去玩的地方,只能是在家里玩,要么就是睡觉。陶宽也一样,从陶宽爷爷带着陶宽到了溪水边回家就睡着了,就是刚才那些人来看鱼鳞,陶宽居然还没有醒,彻底放下心来的陶宽睡得很香,也很沉。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斗争的战士松弛下来的睡。陶宽醒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院子有人扫地的声音,下雨天把地面的青苔扫扫很是正常,却不会想到是陶磊和陶宽爷爷在扫。陶宽看着窗外有些黑乎乎的天,陶宽彻底得醒了,难道是半夜了,难道他们都没有叫自己吃饭?难道他们躲着自己把好吃的都吃掉了?一连串的疑问让陶宽有些不淡定了,肚子里的咕咕叫声,提醒着陶宽该吃东西了。不管是傍晚还是深夜,陶宽都得起来到厅堂里看看,看看他们确实是不是偷吃了好的东西。陶宽趿着鞋子走出了房间,出了房间就看到了厅堂里明亮的灯光,同时也闻到了那种平时难得闻到的香味。陶宽努力得回忆着这香味,尽量得找出原来的原有的记忆,结果很是失望,陶宽没有找到同款的香味,香味的刺激让陶宽加快了脚步,他得看看这香味是个啥,能不能让自己多吃点。走到厅堂的入口看到了陶宽爷爷,陶宽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对着陶宽爷爷咧咧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陶宽发现陶宽爷爷今天没有了从前的那种严肃,至少脸上柔和了很多,有了陶宽爷爷的表情,陶宽心里踏实多了,可以肯定晚上大家的心情是愉快的,陶宽也突然得想了起来,上午发生的事,这才体会到了那种香味的出处。陶宽爷爷的身后跟着的是陶磊,陶磊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不是很高兴但不不是很令陶宽有些犯难的神情。到了厅堂里,那种香味就更浓郁了,陶宽也看到了桌子上的菜——一盘鱼。整盘的鱼块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很少,而是量的适中,让人既不是能大快朵颐,又不是一看就知道每人分到几块的那种。整个鱼块油量金黄,红红的辣椒粉溶解到茶油里,面上只是一小撮的薄荷。南方人喜欢烧鱼放薄荷,一则提鲜,一则是增加香味。即使是一个村庄也还有人喜欢放薄荷,也有人喜欢放紫苏叶,不管放什么,陶宽都是那种埋头苦吃的那种。经过了陶磊数次的教诲,陶宽有所收敛,并不像以前那样几乎是饿虎扑食,至少得有个风度。陶宽觉得自己的嘴里口水多了起来,他想即可得过去拿一块鱼放到嘴里去吃,但看着陶磊,陶宽还是显得漫不经心,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桌子上其他的几样菜,但其他的菜让陶宽没有心思去看,他只想能尽快得吃到鱼。陶宽站在桌子边上,等待着家人,陶宽爷爷和陶磊都不是陶宽要等的人,陶宽最想等的人还在厨房里忙活,陶宽看着桌子上没有碗筷,陶宽还是走进了厨房里去拿碗筷出来,这样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加快大家来吃饭的速度。走进厨房,陶宽妈正在做菜,尽管锅里的菜陶宽不想去看,但还是让陶宽妈分辨出了陶宽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得说着:宽,你醒了,我还以为要陶磊去喊你吃饭呢。陶宽实话实说:我是被鱼香味给叫醒的。陶宽妈快速得把锅里的菜给盛了起来,这才转过身来,对着陶宽说:宽,答应我以后别去水里自己去抓鱼了,不管那鱼是什么鱼,你都不要去抓,要吃鱼,你跟妈说,妈给你去买,虽然家里不是那种地主家里一样的有钱,但吃鱼的钱还是有的,你知道嘛,你早上那一嗓子的话,让我的心都掉进冰窟窿里去了,这么大的水,真要是脚下一滑,或者是溪水边的天倒了,我现在就看不到你了,你让妈以后怎么活。陶宽妈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陶宽这个时候才体验到了自己的娘对自己有多么的爱,看着泪眼婆娑的陶宽妈,陶宽心里还是很难受的,陶宽在田里抓鱼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危险,只是想到这样难得的机会让鱼给跑了,至于鱼是什么东西变的,还是来洄游的鱼,陶宽都不管,只有能把鱼抓到就行。而此时此刻却感受到了陶宽妈的心情,也理解了陶宽妈拿着扫把柄去打自己的凶狠,也更原谅了陶宽妈不让自己回家的惩罚。所有的一切,随着陶宽妈的眼泪都给冲走了,陶宽也很乖巧得对着陶宽妈说:娘,我不去抓鱼了,也不想吃鱼了,妈要吃,我以后就去赚钱买鱼给娘吃。陶宽妈有些哽咽,也惊动了在厅堂里的陶宽爷爷和陶磊,他们也都站在了厨房门口,但却没有说话,陶宽妈感觉到厨房门口的阴影,知道了其他的人存在,不管是陶磊还是陶宽爷爷,陶宽妈都觉得自己对陶宽有着格外多的爱,陶宽妈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来表现,听着陶宽的保证,更多的是陶宽的孝敬,陶宽妈心里热乎乎的,但却在脸上慢慢得平静下来,自己对陶宽这次去抓鱼,心里确实是有些恼火,心想着陶宽太不懂事了。没有了陶宽妈的哽咽,陶宽就拿着碗筷去了厅堂。到了厅堂的陶宽完全没有了刚才想吃鱼的心情,本来好端端的一场丰盛的晚餐却让陶宽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但这样的沉重随着大家都来到厅堂里吃饭,而变得慢慢得淡了下来,而更多的是对鱼香的品尝。腌制了一个下午的鱼块加上陶宽妈秘制的调料,确实让鱼块增色不少。孩子毕竟还是孩子,陶宽妈在厨房里的嘱咐,在鱼香的面前少了很多的忧伤,而更多的是吃鱼的过程中,不断仔细得找出鱼刺来。 第三章 陶宽吃相有些不堪,虽然陶磊也一再二再三得说教,但收效甚微,也只是在学校里,在陶磊看着的时候会有所收敛,回到了家陶宽再怎么肆无忌惮得吃,陶磊也就不再多说一句,陶磊知道在家里和外面的区别,在外面吃饭,陶磊可以说是陶宽的监护人,虽然陶磊只是比陶宽大一岁,但在个子上却还没有陶宽看起来结实,但很认陶宽却很认同陶磊为人处世的做法,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回到了家里,再怎么吃像难看,别人也看不到,再者说,家里还轮不到陶磊来指指点点,陶磊也不会什么事都管着。以前陶宽吃的是小鱼,根本不用去管鱼刺的大小,只要一个劲得嚼就可以,完了大口大口吃饭,鱼刺也就没有了踪影。今天不一样,今天抓到的鱼是二斤大的鱼,虽然鱼刺不是很粗,但却有了一定的韧劲,弄不好会卡到。吃鱼防刺,自古以来都有教训,陶宽也不例外,因为吃像难看,最甚至被鱼刺卡到。陶宽今天的表现让家里人很是意外,尤其是陶磊。陶宽在桌子上,很耐心得扒拉着鱼块,一小撮一小撮得夹着鱼块吃,鱼肉到了嘴里,还不忘细细品尝,那种神情感觉不是一个农村的混小子,而是经历过比较好修养的孩子。由于吃鱼慢。导致了整个陶家晚饭的时间延长了很多。陶磊看着陶宽那副神情有些不耐烦,草草扒拉了几口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留下了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坐着陪着陶宽吃。陶宽妈神情极为专注,看着陶宽仔细得分辨出鱼肉里的鱼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就觉得陶宽还是有分寸的孩子。陶宽妈中午在做鱼的时候,就把鱼给分开了来做,中午只是把鱼头给煮了,煮了一大锅的鱼汤,而且不惜柴火,把鱼汤煮的奶白色了,这才给盛了上来。除了盐也没有放其他的佐料,只是原汁原味的那种鱼汤,算是开胃菜吧,这样的鱼汤只适合用个小勺子慢慢小口小口得喝,就像那些喜欢喝茶的那样去品,这才喝到最原味的鱼汤。但陶宽对于汤却有着不一样的喝法,陶宽最喜欢的就是把菜汤倒进饭里去,拌着饭大口大口得吃进去,似乎是暴殄天物,看着陶宽中午喝鱼汤,陶宽妈觉得陶宽还是孩子,不懂得去体验生活,去品味鱼汤的美妙,就如同先贤写的一杯为品的说法。但从晚上陶宽吃鱼来看,这孩子还是胆子小的,不敢有太多莽撞,这也让陶宽妈想到,陶宽早上抓鱼是有着一定的安全系数才会去抓鱼的,想到这里,陶宽妈还是觉得自己过于得激动了,错怪了陶宽,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幸好陶宽没有做出让自己更为伤心的事来,心里还是高兴的。陶宽吃的很慢,以至于让陶宽爷爷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最后也不等陶宽吃完也就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留下陶宽妈一个人在陪着陶宽吃,陶宽慢腾腾吃着鱼肉,也把鱼刺扒拉得很干净,在自己的位置上摆了一小撮鱼刺,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宽觉得这样吃也不是个法子,首先就是太慢了,基本没有吃进什么饭进去,只是吃了几块鱼肉,鱼肉又不顶饥,反倒是有些越吃越饿了,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桌子上只有陶宽妈还在笑眯眯得看着自己在吃鱼,陶宽爷爷和陶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桌子的,陶宽只好对着陶宽妈笑笑,这时候的鱼也没有了刚才的热度,饭也是一样,都冷了。梅雨季节的天气,都不是太热的时候,自己坐在桌子上,都觉得有些冷,这才放下了筷子,不再去夹鱼块吃了端起碗抓紧去盛饭,幸好陶宽的胃口好,不比陶磊,要是陶磊照着陶宽这样的吃法,晚上十有八九是要饿肚子的,陶宽不同,不仅是吃鱼的慢,也有着吃饭的快,而陶宽吃饭快的秘诀就是倒菜汤,把菜汤倒进自己碗里,和着饭大快朵颐。陶宽妈比陶宽爷爷耐心要好,也许陶宽是自己最心疼的孩子,爱屋及乌,只要对陶宽好,陶宽做任何事陶宽妈都十分得耐心等着陶宽。桌子上的菜,可以说是非常得丰盛,至少在银井湾这样的山村处于那样的时代里,家里只有四个人吃饭,陶宽妈就烧了五个菜,另外加了一个干粮菜,也就有六个菜,那个干粮菜也不过是来凑数的,大家都懂,都不愿去夹着吃,就是陶宽爷爷也不愿去夹一口尝尝,还有一盘鱼。鱼的数量不是很多,但也勉强看得过去,不会是凑数的那种。陶宽爷爷和陶磊看着陶宽那样喜欢吃鱼,都不太去和陶宽抢着夹,陶宽的性格也是不太在乎别人的眼神,只要自己喜欢吃的菜,要么倒汤,要么一个劲得去夹,这样的性格一直到陶宽到了卫校读书了,这才有所改变。陶宽想好了,不想让陶宽妈陪着自己熬夜,银井湾的夜很深,几乎没有几家人还在点着煤油灯在吃饭,别人家里,因为下雨,没有出工,家里的妇女早早得就把饭菜做好,趁着天还没有黑,早点吃了去睡,只要陶家在点着煤油灯在吃饭,算陶家有喜事吧也算不上,但却比一般的喜事还让人高兴,像陶宽这样平白无故捡到大鱼的事本来就不多,况且还是一个孩子捡到,也算是很有运气的。农村人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要是难得碰到的事都是运气好,都相信一命二运跑风水。陶宽既然选择了快点填饱肚子,就不会像刚才那样的小心谨慎得吃了,而是和以前一样,快速得吃进去,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陶宽妈看着陶宽有恢复了以前的那种样子,心里还是想说,生定的像,沤定的酱。陶宽妈没有读书,说不出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样文雅的话来,只是觉得陶宽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吃太多的亏,最少有口饭吃。 第三章 陶宽吃饭的速度极快,先前吃鱼怕鱼刺,吃得极慢,时间长了反倒有些肚子饿了,看着陶宽爷爷和陶磊都离开了桌子,只有陶宽妈一个人在陪着自己吃饭,心里过意不去,主要的还是肚子太饿了,抓紧得盛饭,胡乱着倒些菜汤,抓紧得吃饱,也就回到自己房间去睡了,留下陶宽妈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看着剩下来的菜,心里还是挺满意的。自己烧的菜还是大家喜欢吃的,经过了陶宽风卷云残依然剩下不多了,把该倒掉的倒掉,鱼是要留着的。这几天的雨着实是有些大,以至于路上有些地方都被淹了,银井湾里的学生也就不能去学校读书了,等到过了明天雨小了些就可以去上学了,要开始上学也就要带菜的,多下来的几块鱼是要带着去学校带菜的。陶宽妈先把其他的菜整理一下,分量少的就倒掉,看着还有些多的菜,也就留着,明天早上可以用来下粥吃。把那些空出来的碗给洗掉,最后才把鱼给端到厨房里去。陶宽妈把鱼块里夹杂着的薄荷和其他的佐料给剔干净了,接着就是烧锅,把锅给烧热了,倒进茶油,油量还是有些多,等把茶油给烧开了,再把鱼一块一块得放进茶油里,随着滋滋的响声,鱼皮里最后的一些水分被炙热的茶油所代替,鱼香也随之而起。茶油香和鱼香混合纠缠,到了最后也分不清楚到底是鱼香还是茶油香了。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厨房,陶宽妈觉得自己有些陶醉,很久没有闻过这样的香味了,甚至在恍惚间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陶宽妈娘家早先也是做这个的,随着解放来,因为没有形成产业,也只能是做着自己吃点,到了后来更是因为有了公社的出现而彻底得没有了做这样的能力,最后也就做不了这样生意,甚至自己家里要吃点知道做不了,直到嫁到了陶家来,家里的情况好些了,才做着腌腊肉吃,单纯的鱼却是自己手里的第一次做。等把这些做好了,陶宽妈就把鱼块连同熟透了的茶油一起存放起来,这样的鱼块放个十天半个月是没有问题的,这也是农村里,在没有冰箱时代最长做的对食物的保鲜最好的做法。等到陶宽妈把所有的事处理好,已近子夜时分,陶宽妈觉得自己有些倦了,今天因为陶宽不经意间抓到鱼开始,家里就开始了热闹非凡,先是对陶宽的懵懂无知气得凶狠至极,接着由陶磊搀扶着才回到了自己的家,接着就是打足精神开始做鱼汤,做好了鱼汤,自己才发现今天的主角陶宽还没有回来吃饭,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不想陶宽也正在田埂路上等着,等陶宽吃完了饭,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村里人开始来到自己家里要看什么鱼鳞,这分明就是迷信,但在农村里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幸好有了陶宽爷爷的帮忙,才把事情处理好了,让所有银井湾里的人无话可说,甚至还有些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也同样得被陶宽爷爷给打发出去。也就在陶宽爷爷解开鱼鳞的谜底后,自己才意识到该做晚饭了,而晚饭最主要的还是煎鱼。这一连串的事犹如时光倒流,在陶宽妈的头里过了一遍。最后倦得实在不行了,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所有今天的一切随着陶家的睡梦而结束了。然而没有结束的是溪水边的田里东歪西倒的禾苗,这些禾苗也刚好活了过来,三寸不到的样子,现在被那些想抓鱼吃的人踩得不成样子,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说。大队支书听了陶宽爷爷的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紧赶慢赶得走到了溪水边,看着眼前的田里那些禾苗,大队支书不禁是怒不可遏,然而让大队支书更为不满的还是:田里居然还有些人不甘心自己的空手而归,还在田里瞎忽悠,虽然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几乎湿透,身上也沾着泥巴,大队支书还是很恼火,厉声喝道:你们几岁了,还不如一个孩子,嘴痒了放到石头面去磨,你们自己看看,田里的禾苗还是禾苗吗,过年你们不称口粮了,抓到的鱼能过冬吗?就凭你们现在的表现,冬天就别想称口粮回去。听到了大队支书的怒喝,田里的人有些怕了,也不管能不能抓到鱼了,先上来再说,都一股脑得往田埂上来。也就在大队支书到了不久,生产队长也跟着脚来了,幸好都是本村人,大队支书对着生产队长说,先记住哪些人踩到田里的人,让他们先把田里的禾苗给扶正来,然后看看这块田里的收成如何,再最后决定对这些人的处理。生产队长对于大队支书的话,自然不会怠慢,也还有不是自己生产队里的人,自然要说话要重一点,但都是银井湾里人,虽然不同生产队,但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听着生产队长的话,自然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但心里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是不能马上回家了,得到田里去先把禾苗扶正了再说。但他们也只是先站在田埂上,看看那些本生产队里的人,看看他们怎么做再说。最少要比那些本生产队里的人要好一点,至少没有被自己生产队长看到,不会因为这样的事造成了过年的时候称不了自己的口粮回家,这才是他们最为关切的事。生产队长数了数本生产队里人,再看看眼前田里的情况,转过身来,看看大队支书走了以后,就对着他们说:先把那些最看着不像的禾苗先扶正起来,反正明天又有可能是下雨天,明天再来扶也可以,但转过头来,对着不是本生产队里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就先回去吧,要是有人问起你扶了禾苗的事,你们都说扶好了,免得有人再起什么幺蛾子。不是本生产队里的那几个人还是很高兴的,都点头称是,对着生产队长说:会的。 第三章 扶正禾苗比插秧要7顺利得多,秧苗大了,有些即使不去扶正,也会慢慢自己纠正过来,所以生产队长说是说,也是老把式,更多的还是对于生产队长的做人做事的情分,尤其是对待那些不是本生产队里的人,轻松得放走大家心里还是很佩服生产队长的做法的,在同一个村庄,能帮点就帮点,但绝不会去害别人,而且能到田里去摸鱼的年龄都不是很大,而且也还是为了家里人能吃口新鲜鱼,而来碰碰运气的,也算他们运气不好,早些时候那些摸鱼的,看看无望就走了,留下来还在摸鱼的这些人都是些比较耿直的,他们想着,即使是摸不到鱼,泥鳅也得抓几条回去,所以也就在耐心得翻腾着田泥,却不料被大队支书抓了个正着,幸好是生产队长及时得赶到,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最后只是给禾苗扶正即可,到了这个时候,陶宽因为无意抓到鱼波及到银井湾村民的事也就大底有了结局,到了晚上大家也就静了下来,各自回归到自己的生活程序中去,但对于陶宽回到学校的风波也才刚刚起来。陶宽抓到鱼的第二天,天气居然晴了起来,让人感觉陶宽抓到的鱼有可能真的是鱼精,这不过是大伙的说笑而已,天晴不过是碰巧而已,但带给银井湾的村民却是好事,连日来的雨,造成了大家都没有出工,眼看着一天天的不能出工,心里就有些着急了,在家玩了一天就意味着收入少了一天,现在天放晴了,大家都得出去做工分,孩子也一样,长时间的雨,把家里原本储存的柴火烧得差不多了,再不天晴就得断炊。现在好了,大人出工,孩子也要去砍柴,哪怕是山里还是湿漉漉的,也得去砍柴了。天晴也就意味着雨水做了个暂停,没有了下雨,溪水也就恢复了正常的范围里去,只不过比平时的水量充分些,但从银井湾到学校去的路也就露了出来,而不被水淹了,陶磊和陶宽也就可以去上学了。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陶宽妈也恢复了体力,只是比平时晚了些许才起来,这不耽搁陶宽妈做饭的时间。陶宽妈看着外面射进来的太阳光,觉得有些刺眼,原本昨晚就准备好了的鱼,正好可以给陶磊和陶宽带菜。玩了几天,陶磊也有些心急,自己在家里玩,同学肯定不会也像陶磊兄弟俩一样,在家里玩,他们还是正常的上课,新的课程,对于银井湾这些因为下雨而不能去学校的孩子有些吃力,但陶宽觉得还好,经过了这几年的留级和陶宽的醒悟,陶宽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在班里虽然没有当上班长,但小组长还是有的,因为在学校待的时间长了,学校大多都认识了陶宽这个老童生,也就让陶宽参加了整个学校的值周。值周的学生,可以在早上的早读课不用坐下来背书,而是要到各个班里去巡查哪些人开小差的同学,进而促进了课堂纪律。陶宽能参加值周也得益于有了陶磊,陶宽因为留级了,和陶磊就分开了班级,陶磊在高年级,陶宽去高年级巡查的时候,有着陶磊的照顾,那些大年级的学生就不敢对陶宽有所欺负。陶宽妈给陶磊和陶宽准备好了鱼块,自然就算是好菜了,只不过这样的好菜有着陶宽很大的运气在里面。陶磊和陶宽吃了早饭,带着陶宽妈给哥俩准备好了的鱼,兄弟俩都觉得有些奢侈,毕竟这样的菜带到学校去吃,会让其他同学有看法的,但陶宽妈却坚持陶磊哥俩带去。陶磊倒无所谓,只是陶宽不太喜欢,感觉自己抓到鱼会让自己的同学过多说辞,甚至还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说法。所有的这些都拗不过陶宽妈的执着。陶宽妈并不是想展示什么,只是觉得带个鱼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陶磊带着陶宽,拎着碗里的鱼,朝着学校走去。陶磊和陶宽依旧是走在银井湾里那些学生的最后,这主要是陶磊不喜欢和别人有太多的纠缠,只想自己带着陶宽能自由自在得完成小学的任务罢了。银井湾在整个大队里来说,不是最大的村庄,但绝不会是最小的村庄,村子大了,一起去上学的同学也就不会太少,陶家的生活水平也算是银井湾里比较高的人家,所以带的菜总比其他的学生带的菜要好一点,但今天的鱼是个例外。其他的孩子也有着他们的圈子,他们有时会拿着自己家里带去学校的菜来比较,甚至还会换着菜吃,对于这样的事,陶磊是不太喜欢,甚至是有些不愿意。有了久雨后的晴天,孩子们的心情也都不一样,陶磊和陶宽也不例外,都想早点去学校,因此,陶磊和陶宽在路上并没有做太多的耽搁,更不会和其他同学需要等伴儿一起去学校,陶磊和陶宽本身就是很好的伴儿,从自己家里出来,就径直朝着学校走去。只不过路上有些地方还有积水,路面很脏,让陶磊和陶宽脚下的鞋不可避免得都沾到泥水而变得有些脏。陶磊和陶宽依旧如同平时一样,陶宽直接去了教室,陶磊则带着菜去了学校的厨房。这时的学校也比陶磊刚来学校的时候变了很多,这不仅提现在老师上,走了很多的老师,同样也来了很多新的老师,还是比原来的老师多了很多,同样的教室也增加了几个,这些对于陶磊都没有太多的影响,但食堂里的大师傅换了却是陶磊所关心的。原本那个食堂的大师傅因为其他的原因没有在学校里做饭了,而新来的大师傅肯定和原来的大师傅有着不一样的性格和为生处事的不同。因而也少了很多对陶磊的照顾,陶磊也不在乎,自己又不能决定食堂大师傅的去留,只能是随机应变了,只要自己和陶宽能吃饱饭就可以了。 第三章 随着社会的进步,到这个完小来上学的孩子也慢慢得多了起来,就银井湾一个村庄来说,就多了好几个人,而这些孩子都分布在不同的班里,甚至还有了女同学来读书了,有的父母看着陶家的二个孩子都来读书了,也想着让自己家里的孩子来读书,对于陶家这样的做法,还是有着一定的促进作用的,也可以说,陶宽爹的大度在一定的程度上有利于整个银井湾孩子读书人的增加。完小也必不可少的增加了教室,学校的规模也随之扩大,原本在校外的厕所也被圈进了校园里了,而学校的食堂也必定添置了餐具,换了个大师傅,陶磊对于这样的事没有太多的担忧,毕竟食堂大师傅的去留不是陶磊所能决定的事。只不过是原本陶家的二个孩子是和老师一起吃的,现在变成了个其他同学一样,拿着自己的碗打饭吃,再也不用等其他人吃饱了才过来吃饭。陶磊和陶宽吃饭的碗是放在了食堂的一个木架子上的,其他同学也一样得放在这里,只是每天要带的菜,来的时候就要放到自己吃饭的碗里。这些陶宽都不用去管,都由陶磊去放,有了哥哥的就是这样的好,那时候的家庭,孩子都比较多,年龄一般都是差开二到三岁不等,也正是人口大爆发的时候,这个时期不光是银井湾,就是整个公社的人口增加得很快,乃至整个国家都一样,所以说这个时期是共和国最年轻的时候,当然了,知道这些信息的陶宽自己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了,这自然是后话。陶磊到了食堂,放好了自己的菜,就准备去教室里上课了,也就在走出食堂门口的时候,食堂大师傅笑着对陶磊说:你是银井湾的吧?陶磊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时食堂大师傅不是知道自己是银井湾陶篾匠家里的孩子吧,怎么今天突然得问起这个来。陶磊觉得食堂大师傅有话要说,就站在了食堂门口,等着食堂大师傅后面的话。食堂大师傅看到陶磊停了下来,就对着陶磊说:你是陶家还是陶磊?陶磊也回答食堂大师傅说:我是陶磊,陶宽是我弟,有什么事吗?食堂大师傅看着陶磊的表情有些惊愕,就开口笑道:没事,只是想问问你,你家的陶宽昨天抓到鱼了?陶磊听着食堂大师傅的问话,感觉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好奇来问问陶宽抓鱼的事,也笑着对食堂大师傅说:对,我弟陶宽昨天是抓到了鱼,但被我烧着吃了。这下轮到食堂大师傅惊愕了,几乎都睁大眼睛,对着陶宽问:怎么就吃了,不太可能吧,我昨晚就听到我村子里的人说:隔壁村子里的有个孩子抓到一条金黄金黄的鲤鱼,还说鲤鱼会说话的,有一个更神奇的事,就说本来是下很大的雨,陶宽一抓到了鱼,雨就停了,还出了太阳,然后村子里的人都说陶宽抓到的是鱼精。陶磊也被食堂大师傅说得一愣一愣的,不就是隔了个几里路的村庄吗,就有了这样那样的传闻,真是三人成虎。陶磊等食堂大师傅说完了,这才对着食堂大师傅说:那都是没有的事,鱼就在我兄弟的菜碗里,你自己想看就去看,觉得有疑问的话,还可以去尝一块,但不能给其他的人说,真要是大家都来吃我的鱼,我兄弟俩中午就没有菜吃了,就要吃你的菜了。陶磊说的都是实话,每个孩子带来的菜并不是很多,尤其是陶磊和陶宽的菜,就更少了,比起其他人的菜来,可以说是精华了。陶磊说完了就往外走,准备去教室上早读课去了。陶磊出食堂门口的时候,依然有不少的同学站在那里听陶磊和食堂大师傅说的话,有些人也算是半路接圣旨,听不清楚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陶磊带的菜是鱼。食堂大师傅看着陶磊离去的背影,对着其他的同学说:上课了,都上课去,别在食堂门口待着,等下老师来会记你们的名字的。那些学生也许不怕老师,但绝对不敢去得罪食堂大师傅,老师有时候并不教自己的课,但食堂大师傅却有条件来控制自己的吃饭。他们看着食堂大师傅有着恼怒的样子,赶紧得四散离去,更不敢说想看看陶磊带来的菜是不是鱼。陶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发现其他的同学都有些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有刚从食堂回来的同学,但没有明说,只是看看。陶磊的性格比较内向,又兼着班长,班上的同学都有点怕陶磊,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陶磊那次因为气愤进而去砸了人家的锅,对于这样的同学,班里的学生大多是敬而远之,能少一事最好,但还是有些耐不住好奇心的同学,还是试着来和陶磊沟通,都想听听陶宽抓到鱼是怎么回事。也就在整个班里有些骚动的时候,老师出现在教室的门口,有了老师的解围,陶磊也算是被解围了,同学们也都有一口没一口得读着书,至于读进去了没有,谁也没有去扪心自问,就是陶磊自己也都是心里想着食堂大师傅的话,嘴里言不对词得读着课本。整个教室里有着不一样的气氛,也没有了平时书声琅琅的整齐感。陶磊并没有去看其他同学的眼神,只是坐着,也由此想到了陶宽的处境,陶宽可比自己活泼多了,嘴里的话更是有一说一,甚至在高兴的时候有一说二。陶磊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去看看陶宽,看看陶宽班里的情形,但现在还是早读课,陶磊不想这个时候出去,不然的话就更有可能引起同学们的猜疑。陶磊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得像是过一年的感觉,但也只是这个早读课,还有整个上午的课呢,陶磊想想还是算了,任由陶宽自己去解决,还是读自己的书吧。 第三章 陶磊的熬和陶宽差不多,陶宽在班里也受了同学的异样的眼神,但陶宽的性格和陶磊不一样,陶宽要看得开很多,有人问起肯定会告诉别人,但同学们却没有去问陶宽,只是把课本竖起来,当着自己的脸,嘴里也不知道读了些什么内容,可以肯定的是同学们都没有很好得读书。早读课的时间不等,主要还是等那些在家里要帮着家里做事的同学,老师也体恤学生的难处,他们大多都是要帮着家里做很多的活才能过来上课,即使是陶家这样的家庭,也不能例外。但陶磊和陶宽只是帮着家里砍点柴火,而那些年龄偏大的孩子,几乎可以当做半个劳动力来用。从外面做事回来,急着吃饭,然后急匆匆得赶到学校来上学。过了早读课,这才开始正式上课。下早读课的铃声如期而至,早就盼着下课的孩子立即围到陶宽的身边来,大家七嘴八舌问陶宽,陶宽也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只是笑着,等他们说完了,陶宽这才对着同学们说:不就是抓到鱼吗?你们咋就有这么多的话说。同学们却不依不饶得继续围着陶宽,陶宽无奈只好往操场上跑,这一炮但给了同学们发泄的机会,陶宽前面跑,大家都在后面追。其他同学看着追来追去也来了兴趣,一会儿的时间,整个操场变成了奔跑比赛,陶宽在前面跑,同学们在后面追,随着奔跑的同学不断加入,陶宽有些累了,但大伙不管这些,依旧是追着陶宽跑。陶磊听到下课的铃声,依旧做在自己的课桌上,没有出去看,同学们看着陶磊一副不太搭理的样子,谁都不敢贸然去问陶磊,陶磊也落得个清净。然而这样的清净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有要好的同学进来告诉陶磊,说是在操场上看到很多人在追着陶宽跑,陶磊一愣,估计是陶宽想逃避同学的询问而跑到操场上去了,有人跑就有人去追,这是孩子的天性,更是中国人的从众心理。陶磊急忙跑了出去,看到操场上大家都在跑,至于去追谁都分不清楚了。陶磊四处观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人太多了,几乎是眼花缭乱,尤其是跑动着的孩子,陶磊也不是老师,一下子不习惯更是找不到陶宽,因为找不到陶宽,陶磊心里有些急,别让陶宽被这些人踩到,幸好是孩子,力气个子都不是很大。终于,陶磊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了靠着墙的陶宽,陶宽估计是跑得太累了,不停地大口呼气吸气,操场上的孩子还在无休止得跑着,陶磊懂了,陶宽一开始是被追着跑,跑了一会儿陶宽估计跑不动了,就被其他的同学挤到人群堆里去了,但其他的同学还在跑,这个时候依然忘记了最早追的是陶宽了,按银井湾里的俚语叫瞎喯。陶磊看到了陶宽没有被其他同学挤着,心里也就放下心来,走回了自己的教室。要想阻止孩子的瞎跑,唯一有效的是上课的铃声。跑了些时间的孩子确实也有点累了,当上课的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孩子们四散奔逃,绝大多数的孩子还是往厕所跑,上了早读课,也正是憋着尿的时候,现在听到了预备铃最先想到的就是去厕所把尿排了。陶宽也不例外,只是累了不是跑进了厕所里,而是走进了厕所。随着第二遍的上课铃声响起,操场上瞬间安静了,只有三四只鞋子散落在操场上,陶宽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老师进来。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姓程,四十多岁,离银井湾三四里地,大人对着三四里地倒没有什么感觉,但陶宽这样的孩子就觉得有些远了甚至觉得比自己到学校里来还要花时间。而且还是不在同一个方向,就更难得去了,对于这样的村庄里的人,陶宽有些不是很熟悉,但陶宽爹却很是熟络,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走路的步履还是可以看出陶磊和陶宽以及陶宽爹是有着一定的亲密关系的。程老师也是农村人,自然也就需要篾匠所做的器具,因此,程老师从一开始到陶宽这个班里来上课就注意到陶宽,但陶宽却没有这样的先知先觉,只是感觉这个程老师倒是对自己挺和气的。有了程老师的关照,陶宽的语文也还算中偏上的水平,也变了陶宽学习的方向。陶宽抓到鱼的事,程老师肯定有所耳闻,但不会和食堂大师傅一般见识,硬要陶磊给自己的一个说法。同学们的静坐等待着程老师进来。那时候的教室并没有门,直到初中才有教室门,这个事情陶宽倒是记得很是清楚,老师无需推门进来,同学们迟到了也无需敲门,只是站在教室门口看着老师笑笑就可以了,没有城里的孩子还要敬少先队员礼。程老师步子有些散漫,但也不是那种拖沓的步子,也许那个时代的老师是有着很自豪的心情来教学生的。程老师进到教室里,扫视一片学生,就宣布开始上课。今天教的课文是《乌鸦喝水》。程老师让同学们翻到课文的页数。陶宽有些恍惚,也不记得程老师教了些什么,更忘记了程老师教同学们的生字。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逃脱过程老师的眼神,程老师结合自己听到陶宽抓到鱼的信息,也就懒得去管陶宽,任由陶宽自己去瞎想。陶宽并没有领会程老师对于自己的照顾,只是觉得自己和别的同学有些不同。程老师在讲台上讲课,陶宽沉浸在自己的开心的瞎想里,到了下课了,陶宽这才醒悟过来,这一节课就这样浑浑噩噩得过去了。然后是其他的课程,陶宽的状况都不是很好,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依照以往的习惯,都是由陶磊去把饭给打好了,陶宽只是站在食堂门口等着陶磊就是,可今天不一样,陶宽很想去看看陶磊是怎么打饭的。 第三章 和前几年不同,现在学校的食堂已不再是学生自己带米来蒸饭了,已变成了统一拿个碗,到食堂的窗口去打饭吃。农村的学校,依然是学生自己带菜来,饭统一由食堂蒸好,然后打给学生吃。学生的把你交到到老师那里,老师给你饭票。管食堂的也有了专门的老师去管,管食堂的老师也有专门存米的大木桶。这样的木桶得有个三尺多高,木桶很大,需要二三个同学合抱着才能围起。老师的称也是那种平常农村里用的称,只不过是使用的频率高了些。管食堂的老师也不是每天都要收米,还有个定好的时间,每周一或者是每周三收一次,收米的时候还得给老师的煤火费,老师才给你饭票,有了饭票才能到食堂去打饭吃,这样的情景没有持续太久,陶家的二个孩子就不再到食堂里去吃饭了。随着年龄的增大,陶磊和陶宽都变得强壮多了,与其在学校的食堂等饭吃,还不如兄弟俩走着回家吃,只不过就没有了午休时间了,即使是这样,陶家的兄弟俩也宁愿回家去吃饭。这都是后来的事,眼前还得由陶磊去打饭吃。学校的扩大,学生也随之多了起来,要打饭吃的学生也比以前多了很多。有哥哥带着的陶宽,用不着拿着碗去挤,只是坐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等着陶磊把饭打好来就可以了。陶磊很是细心,不管陶宽对学校有多熟悉,陶磊都会帮着陶宽打饭。做了一上午的白日梦的陶宽,突然想着走到食堂里去看看陶磊是怎么打饭来的,不管是良心发现还是陶宽的自觉,陶宽都想去看看食堂里是个什么样子的,陶磊又是怎样打到饭的。平时的碗都放在食堂里。食堂也不是陶家兄弟俩刚进学校时候的食堂,也都拆过几次,做过几次了,但给学生放碗的木架依然还是给学生放碗的那个木架,只不过是变得润滑了很多,那是经常用的结果,还有的就是放的位置改变了。以前吃饭的学生少,木架是放在食堂的厨房里面,不仅是学生放碗筷,也得给食堂大师傅放一些工具,现在食堂做大了,木架也就被搬到了食堂的外面来,学生也就不能随时进入到食堂厨房里面去了,在外面拿到自己的碗筷直接到窗口去打饭就可以了。陶宽走进食堂,看着排在食堂窗口的队伍有些吃惊,这下子心里倒有些心疼陶磊了,这几年来,都是由陶磊打饭,自己坐享其成,即使是陶磊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陶宽都没有去打过饭来给陶磊吃,今天的陶宽也不知道哪根筋给搭对了,却去了食堂里看看陶磊怎么打饭吃的。陶宽吃惊之余,是要找到陶磊,看看陶磊排在哪里了,是不是很快就会打到饭,还是排在很远。陶宽努力得找寻着陶磊的身影,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怕饭太烫了,烫着了陶磊的手,自己也好过去帮着陶磊拿下。陶宽的努力找寻不久就看到陶磊排在了离窗口不远的地方,陶磊前面也就三个同学的位置。陶宽便走了过去,准备帮着陶磊一起拿饭,也许是兄弟俩的心理感应吧,陶磊也似乎感觉到陶宽会过来接饭,也就回过头来,眼光的相遇,兄弟俩还是相对一笑,陶磊也就回过头去,接着打饭。也就在陶宽看到陶磊的时候,陶磊也到了打饭的窗口。随着打饭的过程,陶宽并不知道打饭是怎么打的,但很快陶磊就把饭给端了出来,陶宽迎上去,从陶磊手里接过了自己的饭,就往外走。陶宽端了自己的饭,让陶磊另外的一只手给空了出来,陶磊不想再回来拿菜,也就把菜给带出来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陶宽从来不管陶磊要打饭,他只是坐在食堂的台阶上等,要么就是和那些学校附近的孩子在玩,在跑,要等到陶磊叫了,陶宽这才停下玩,停下跑步的脚,朝着陶磊走来。陶磊把陶宽的饭递给陶宽自己拿着,然后把自己的饭放在了食堂的台阶上,嘱咐陶宽看好饭,这才走回到食堂里拿菜。有了陶宽的接应,陶磊开心了很多,甚至觉得陶宽长大了懂事了能想着自己的累来了,所以过来帮忙接应自己,殊不知陶宽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想过来看看自己是怎么打饭的。因为今天陶家的兄弟俩带的菜是鱼,别说是同学里面,也就是连同老师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份菜。用茶油炸过的鱼块很香,即使是冷了的鱼块,依然有着香味。鱼块不多,也就是陶家兄弟俩可以下饭的样子。但鱼块有刺,就注定了陶家的兄弟俩,必须得小心翼翼得先扒拉了鱼刺,才能吃到鱼肉。孩子都很小,不会去做作,闻着鱼香味就过来了,但他们只是看看,并不会到陶家兄弟俩的菜碗里去夹鱼吃。这一点也算是人性的淳朴。在学校里读书都是学校附近的学生,不像后来的孩子,家里有钱了可以选择到城里去读,那时候的农村基本上没有去县城读书的个例,大家都在自己所属地的学校读书。即使是这样,也有家庭条件的好坏,也就会有同学之间的贫富差距,家庭条件好的学生带来的菜相对来说要好很多,但却很少带鱼来吃,即使是带鱼来吃的,也不过是那种小鱼,属于那种河鲜,却很少带着像陶家兄弟俩带来的那种大鱼来吃。鱼倒是一个特殊,另外的还有陶宽妈做鱼的那种秘制的腌制,所以鱼很新鲜,也很香,吃到嘴里的感觉也就更好。有了鱼刺的困扰,陶家兄弟吃饭的速度慢了很多,甚至有些人吃饱了,陶家兄弟还是坐在台阶慢慢得扒拉着鱼刺,这就让陶磊有些不耐烦了,对着陶宽说:鱼带回家晚上慢慢吃,我们得把碗里的饭给吃了,不然饭都冷了,再晚点就来不及了。有了陶磊的带头,陶宽也不再去吃鱼,而后快速得吃饭。 第三章 陶宽没有了菜汤,直接的吞咽饭有些难,出了陶家的大门,陶磊就是发号施令者,陶宽只能是乖乖去做,在这个学校里,没有太多的孩子愿意去惹陶磊,同样的也没有其他的人惹陶宽,惹了陶宽可能比惹陶磊更为麻烦,陶磊是那种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角色,哪怕是比陶磊大几岁的孩子。加上陶磊的成绩不错,老师还是有些袒护陶磊的,同样条件在陶宽身上也有提现,陶宽留了几级,成绩也比原来好了很多,用一路狂奔来形容后来的陶宽,一点也不为过。陶宽的嘴虽然宽大,但喉咙没有了菜汤的润滑,吞下去的速度明显有了影响,陶磊也差不多,只是使劲得吞着,陶宽不想这样被噎着,就到食堂去找水喝,食堂不供应开水,但冷水还是管够的,而那时的孩子,到外面喝山泉水很是正常,最艰难的时候,陶磊带着陶宽砍柴甚至喝过田沟里的水,喝过了也就喝过了,从来没有拉肚子的说法。陶宽走进食堂,准备要从大水缸里舀水喝,却碰见了食堂大师傅,大师傅看着陶宽那副哽着的样子,就知道陶宽没有了菜汤,而被哽住了,也没有说什么,学校食堂的水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一律提供,学生要洗碗,老师用来打水烧水都得从水缸去取水。大水缸里的循环得很快,都是从后山的山泉水,用毛竹作为管道给导到食堂里来。从每年的三四月份开始,农村里说的发春水开始,就有山泉水用了,但在这几天前,因为雨下得特别的大,很多地方的毛竹都被山水给冲垮了,没有冲垮的毛竹也被泥沙给堵住了,就在放晴的这一天里,食堂大师傅去到后山一次,通过梳浚了这才恢复了山泉水的供应。陶宽是学生,更是孩子,不懂得那么多,能找到水喝就行。换了一个大师傅虽然没有以前的大师傅好,但也不会对陶家兄弟的恶,因为有些时候还是需要陶宽爹来帮着学校做一些篾匠活动,有了交往就会有交情,有了交情,自然就不会太过于得对陶家兄弟的恶。食堂大师傅看着陶宽进来,嘴里不便说什么,但眼神还是有些同情陶宽的,通过陶宽的哽也可以预见陶磊的哽,但陶磊却不会和陶宽一样去狼吞虎咽般得吃饭,而是那种小口快速得吃,自然就比陶宽更不会哽住了。陶宽走到大水缸边上,用水筒舀了一大水筒的水,猛得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把哽在喉咙里的饭给彻底得吞了下去,也有着疏通后的畅快,陶宽回过头来,看到食堂大师傅没有说什么,就把水筒里的水,一只手端着,另外的一只手还是端着自己的饭,走到了食堂的台阶上,把水筒递给了陶磊,陶磊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以前只是自己伺候着陶宽吃饭,现在却有着陶宽端着水来给自己喝,陶磊看着陶宽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一把接过了陶宽递过来的水筒,不管是不是陶宽先喝过的,还是陶宽没有喝过的水,陶磊都不会去计较了,只要是陶宽端来的水,陶磊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说,拿来喝就是。陶磊的性格和陶宽不同,陶磊更细心多了,属于那种比较精细的孩子,所以喝起水来,也不是陶宽那样大口得喝,而是小口小口得喝,也不会出现那样的嗝。陶磊喝了二小口红已经明显得缓解了哽住的喉咙,就示意陶宽管着他自己吃饭,陶磊则是起身拿着水筒进到厨房里去,很显然食堂大师傅更喜欢和陶磊说话。食堂大师傅看着陶磊进来了,便问陶磊:鱼吃完了?陶磊听到食堂大师傅的话,没有过多的回话,只是对着食堂大师傅笑笑,把水筒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仍旧走出了厨房,来到台阶上,看着陶宽吃饭。陶宽的饭量明显得比陶磊多些,这是从陶宽来到学校就有着这样的先例,陶宽的饭量不管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在学校里,都比陶磊吃得多些,平时有菜还要好些,尤其是有菜汤的时候,可今天这样的情形对于陶宽可就有些不好了,陶宽不会去怨恨谁,只是觉得自己吃饭的方式要慢慢得学会改变。陶磊看着陶宽的碗里还有蛮多的饭,但吃饭的速度速度慢了很多,原因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因为哽着了,就去喝水疏通,结果是喝了太多的水把肚子也撑饱了,陶磊看着陶宽有些艰难得吃饭,就对着陶宽说:实在吃不下去就倒掉,晚上回家的时候多吃点一样的。陶宽听着陶磊的话,没有直接去回答,而是加快了扒拉饭的速度,这样的结果明显就是硬撑吃下去的,其结果很显然,陶宽又一次被哽住了,即使是这样哽住了,陶宽还是很勉强得把碗里的饭给扒拉到了自己的嘴里,原本宽大的嘴被饭塞着,就显得有些不符合比例了,嘴巴的大几乎都占据了整个脸的三分之二。陶磊对着陶宽这样的做法也确实有些无语了,遂赶紧得放下自己手里的碗,急促得走进了厨房里,找到原来的水筒,赶紧得倒掉了水筒里残留的水,舀了一大水筒快速得来到陶宽的身边,并不是要递给陶宽,而是直接得把水灌进陶宽的嘴里,陶宽这才吞下去了一部分的饭,嘴的形状也变小了,但得站着喘气,等到第二口水下去,陶宽这才把嘴里的饭给完全吞了下去,然后是打了一个深长的嗝,这才恢复了原样,就在陶磊去灌水给陶宽喝的时候,台阶上就聚集了很多的同学,他们看着陶宽由原来的撑大了的宽大嘴巴,慢慢得恢复正常,心里还是有些高兴,毕竟还是同学,虽然有些还不是一个班级的同学,但也很理解陶宽被哽着的难受,更多的是觉得陶宽有自己的亲哥哥陶磊的照顾,很是幸福,也许自己这样哽着的时候,还得自己去找水喝。 第三章 农村里的孩子很淳朴,没有太多的心机,倒不是说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但他们都很羡慕陶宽,有了陶磊的照顾,陶宽这几年的学校生活过得还是很舒服的,像陶家这样,二兄弟都一起来读书的,在学校里不多,大多都是一个一个来读,最多能上个三四年级就很不错了,他们父母的愿望很简单:会写自己的名字,会算简单的账,不会吃亏就行,那时候的农村想出去做事的机会非常得少,从陶宽爷爷那一代人能走出去,到了后来的公社里,基本上就是在本公社活动活动,能出公社的除了大队支书和个别的生产队长,其他的人就很难得出门了。所以他们也觉得不必太有文化,能读到四五年龄的,就是村子里的秀才了。不像有后来的九年义务教育都普及,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的孩子多,大家都要上学,家里的负担就很重了,能让孩子读个三四年级的父母也不能说是父母的过错。再者说,男孩子读书的比例比女孩子也要高很多,也许这样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过去思想的延续,想在这二十来年改变过来,也还是有些难度的,为了一碗水端平,他们都让家里的孩子轮流去读,所以能兄弟同学校读书的就不多了。那些没有了兄弟姐妹陪伴的孩子,看着陶磊这样照顾陶宽,心里还是很暖和的。他们看着陶宽喝下去水,缓过来了便四散而走,他们也都想过来看看陶磊和陶宽碗里的鱼块,都觉得面子不好过都避开了去,即使是很想看的,看着陶宽的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了心思。陶宽打了个嗝,把嘴里的饭合着水全都吞了下去,肚子里明显变得很饱,缓了过来的陶宽站起身来,神情变得好了很多,然后对着陶磊说:吃饱了。陶磊看着陶宽这幅样子,心里由原来的担心,变得开心了很多,就顺手接过了陶宽手里的碗筷,对着陶宽说:你坐着歇会,我去把碗筷给洗干净了,顺便把剩下的鱼块装好来,下午放学回家就带回去。陶宽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就刚才自己被哽着的时候,有了陶磊的照顾才有后来的顺利得吞了下去,自己才没有被噎死,只有被这样噎过了,才感觉到那种很难受。陶磊拿着兄弟俩的碗筷进到食堂里厨房里去舀水洗碗。食堂大师傅还在食堂里做着自己的事,也就在陶宽被噎着的时候,食堂大师傅透过打饭的窗口看着陶磊怎么得照顾陶宽,都觉得陶磊的这个哥哥挺称职的,做到了一个哥哥的本分,现在看到陶磊进来,只是对着陶磊笑笑,没有太多的话语,但陶磊感觉到食堂大师傅的异样的眼光。陶磊不善言辞,甚至可以说是不喜欢去和别人说着自己兄弟的事,把原来多下来的鱼块都拣到了带菜来的碗里,快速得洗好了碗筷就走了出去,陶磊也担心陶宽,看着刚才的一幕,陶磊有些心疼了,陶磊不止一次交代过陶宽,让陶宽不要急着吃饭,慢慢吃,但陶宽就那样的性格,陶磊说了几次也就不再去说陶宽了,任由陶宽胡来。也就在陶磊进去洗碗筷的时间里,陶宽坐不住了,走出了食堂,到操场上和同学玩闹了起来。陶磊出了食堂,看到台阶上的陶宽已不见了踪影,陶磊估计陶宽自己出去玩了吗也就没有太多的注意,反正自己也要去班级里了。从食堂到自己的班级里,肯定得经过操场,只要到了操场也就能看到陶宽了。果不出其然,陶磊走过操场的时候,看到了陶宽,陶宽也就满头大汗得和同学奔跑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囧境,陶磊心想这就是真实的陶宽,只要是过了这个坎,就不再回头去想。陶磊进了自己的教室,刚坐下来不久,便听到了上课铃声。这次是预备铃,也是同学们午习的时间。那时候的午习并不算正式的上课,而是写毛笔字,学校给同学们发了那种描红本,每页纸上只有九个字,字的边缘是红色的,孩子们只要把墨水给填到红线里面,不要写出来就是很好的,一般都是由班长来维持下次序就可以。没有了老师的震慑,同学们似乎并不是很卖班长的面子,但陶磊那个班级不同,陶磊原本就在家里的时候,由陶宽爷爷教他写毛笔字,所以有着一定的根底,陶磊能做到班长,一手好的毛笔字给陶磊加分不少。陶磊的言语不多,同学们也就很尊重陶磊,因此陶磊的班级比其他的班级午习课的纪律要好很多。陶宽也不能得到陶宽爷爷的宠溺,也就没有写毛笔字的根底,所以陶宽在午习课的时候也就散漫了很多,甚至根本就不会写毛笔字,而这时候的陶宽很喜欢走到陶磊的班级来玩,不管是看着陶磊写字,还是感受着陶磊的威严,陶宽都很喜欢来到陶磊的班级里,而最多的借口就是自己的砚台坏了,或者是自己墨没有了,故意找些不着实际的借口,来逃避午习课,直到陶磊先毕业了,陶宽这才没有到陶磊的班级里去玩,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的毛笔字也就给毁了,就是陶宽想再去拿起毛笔来,也都没有了根基,写出来的毛笔字很漂浮,没有了陶磊笔下的稳重和大气,这也是陶宽终生的遗憾,甚至在有些时候,陶宽反反对着陶磊说,是陶磊让自己写不好毛笔字的,陶磊听着陶宽这样的话,压根就不想去辩驳,只是觉得陶宽的胡闹,这些自然是后话,那时候的陶磊压根就没有想到陶宽的毛笔字会毁在自己的手里,虽然陶宽歪理邪说,但陶磊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也就在陶宽晃悠着来到陶磊的班级里的时候,陶宽的班主任程老师来到陶宽跟前,对着陶宽说:你去找你哥哥陶磊,你们兄弟俩一起去校长那里一下。 第三章 陶宽的午习课,几乎就是跑来跑去,要么给陶磊砚台里添水,要么就是静静地看着陶磊在写毛笔字,陶磊也习惯了这样的围观,陶磊心静写起字自然也很稳重,那不苟言笑的专注的神情,就是老师看到也觉得陶磊写字样子很好的,至少在这个完小来说是这样的。陶宽好动,屁股似乎是搽了油,尤其是这样的午习课里,没有老师的监督,同学们很是散漫,只要学生不出教室,教室里怎么吵都可以。到却也有例外的那就是陶磊的班级里,吵也是吵,却没有其他教室里那样的乱,走动的人很少,老师也就更放心陶磊了,对于陶宽这样得长时间待在陶磊的教室里,更是不以为然,这也就助长陶宽的陶宽不愿上午习课的散漫。陶宽的习以为常却在这个时候被截断,程老师过来通知陶宽,要陶宽和陶磊一起去校长办公室。陶宽本不以为然,陶宽不是没有见过校长,每天的课间操校长都会站在队伍的最后看着同学们做操。去校长办公室倒是第一次去,陶宽有些小兴奋,来学校几年了,还是刚来的时候站到校长办公室门口一会,后来也进去了,但更多的是校长和陶宽爷爷的交流,而现在呢,校长也不是原来的校长,校长办公室也不在原来的地方,可谓是物是人非,但陶宽还是愿意去看看学校的办公室。陶宽听着程老师的话,折回身来,走进陶磊的教室,没有哪个同学注意到陶宽的进进出出,陶宽午习课的到来到成了理所应当,陶宽要是没有来,陶磊的同学还有些不适应,更没有谁注意到陶宽对陶磊说些什么。进了陶磊教室的陶宽,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径直走到陶磊的跟前,陶磊抬起头来,看进来的又是陶宽,心里就有些不开心了,不是刚出去吗,怎么走进来了,陶宽你这是诚心得要破坏我在班里的威信吧。心里想着,脸上就有些不开心,陶宽并没有在意陶磊的不高兴,而是俯下身来,贴着陶磊的耳旁轻声告诉陶磊: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程老师把我给叫住了,要我们一起去校长办公室。陶磊听着陶宽的话心里还是一惊,但看着陶宽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还是想说:无知者无畏。虽然陶宽参与了值日巡查,但也只是到值日老师这个层次,还没有到各个班长面对的班主任和校长的层次,陶磊也只是少有的一次见过校长在训责班主任的场面。即使是无意的,但确实见识了校长的威严。这次,校长直接通过程老师就显得陶宽的事多些,自己可能只是一个陪忖的,但陶宽受到的责罚还不如自己去受责罚,省得陶宽有心里不舒服。陶磊脸上只是微微红了一下,没有对陶宽说,只是起身把砚台和毛笔给稍微得收拾一下,然后一手轻轻盖住陶宽的嘴,领着陶宽走出了教室。很显然,陶磊并不想让班里的同学知道自己兄弟俩都被校长给找去了。从陶磊的教室出来,陶磊并没有把陶宽一直领到校长办公室里去,而是把陶宽带到自己教室的墙后,对着陶宽说:不管校长问你什么事,你都不要隐瞒,实话实说,也不要添油加醋,即使校长说什么,你都不要去分辨就是。陶宽到了现在被陶磊一说,但有些心虚了,甚至不想去校长办公室,更不想去看看校长办公室是咋样的,如果陶磊提出由他一个人去,陶宽会马上答应的,奈何是校长要兄弟俩一起去,陶宽想不去都不行。但不幸的也有万幸,那就是陶磊会跟着一起去,这就在无形中增加了陶宽的底气,在陶宽看来,只要有陶磊陪着,自己就不会有太多的事,所谓的天塌下来,陶磊都会帮着自己顶。有了陶磊的嘱咐,陶宽只有点头称是。陶磊这才带着陶宽转过墙根来,走向了学校办公室。从陶磊的班级要到学校办公室里去,得穿过操场。虽然没有下雨,但也是阴天,早上兄弟俩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丝阳光,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阴凉了,陶磊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看天色,然后就一直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陶磊带着陶宽走到校长办公室,却看到办公室的门是微微开着,从门口可以看到里面的身影,但不能完全得看清楚,倒是里面的说话的声音能听着,但说话的声音极其的细微,可能是校长在交代工作,陶宽正要去敲门,陶磊就把陶宽一把扯过,一手也顺势得搭在陶宽的嘴上,很明显示意陶宽不要出声。陶宽被陶磊扯过,心里也就明白了:陶磊是要自己到边上去等会。在一点上,陶宽远不及陶磊的仔细,更没有陶磊的稳重,也正是这一点,让陶宽对于陶磊是有些畏惧的,这样的心情也就维持到陶宽自己参加工作了,兄弟俩离得远了,才有所改观,这也是后来的事。陶磊带着陶宽轻轻走开了,站在离校长办公室有些距离的地方,这才站着,等着里面谈话的结束。也许是校长太忙了,也许是校长要谈的问题很重要,也许是程老师没有注意到校长要见陶家的兄弟的时间,反正过了很久,久得午习课都下课了,陶宽想拉尿了,但被陶磊给按住,示意陶宽耐心等待一下。反正只要是校长要见,上课与不上课都没有太多的区别。然而等人的时间过得很慢,就在午习课下了,课间休息的时间里,陶家兄弟俩就感觉过了很久,似乎比一天还要长。上课的预备铃还是响了,这就在预备铃响起后,校长办公室的门给打开了,里面出来的不只是一个老师,陶磊把陶宽头给别了过去,让陶宽不要去看哪些老师是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的,这样的做法让陶宽觉得陶磊过于得小题大做了,但也知道陶磊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好。 第三章 陶宽又一次来到陶磊的班级里,把程老师的话转告给了陶磊,陶磊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陶磊不比陶宽,陶磊见识过校长的威严,这次校长把自己兄弟俩一并得找去显然是有话要告诉陶磊和陶宽的。陶磊带着陶宽来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却遇到校长在有事,也幸好陶磊及时得阻止了陶宽的敲门,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兄弟俩的耐心等待,直到午习课结束了,兄弟俩也不敢贸然去敲校长办公室的门。但陶磊也知道:校长办公室里的人,无非都是老师,既然是老师,也就会在上课前结束谈话,因为学校的老师本来就少,每个老师都有课,而且都课时不少。果不出其然,在上课的预备铃响了以后,校长办公室的门开了,里面的老师陆陆续续得出来,而且都行色匆匆,陶磊手带着陶宽的头,让陶宽尽量得不要去看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有哪些老师,老师也没有去看陶家兄弟俩,都各自得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着去上课的教具。等所有的老师都走了,陶磊这才带着陶宽来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口,门已经被打开了,而且还是敞开的,办公室里一览无余,除了校长没有其他的人。这个时候,陶磊带着陶宽,走到门口,陶磊用手轻轻地叩响了门,叩门声让背朝陶家兄弟的校长,转过身来,看见陶家兄弟,脸上还是有些笑容的,只是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陶磊看着校长点头就进了校长办公室。陶家兄弟进来后,校长示意陶磊把门带上,也不是关死,陶磊领会了校长的意思,过去关门。陶宽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丝的紧张,在陶宽的以后的人生中,进去后被关门的时间不多,也就让陶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但这次有着陶磊的陪伴,陶宽心里不至于太紧张,在陶宽看来,陶磊就是自己的保护伞,有了陶磊的地方,再大的事都不会砸到自己的头上来。陶宽心里有些慌,以至于校长对陶磊说了些什么,陶宽也不太记得,只是大意上领会了校长的话,就是让陶宽以后不管是碰到谁,都不要去谈论自己抓到鱼的事,这个事情自己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校长也是领会着公社里的谈话的精神来的。陶宽只是顾着仔细去看校长了,而没有听清楚校长的话。校长是个精瘦的老头,大概有五十多岁了,不是本地人,这里说的本地人至少是外公社的人,在陶宽看来,在银井湾里的人就是本村人,但到了公社以内的人就是本地人,出了公社那就是外地人了。至于校长具体是哪个地方的人,也只是后来才知道的,也还是同学告诉陶宽的,就是学校可以看到最高的山那边的人,不是陶宽所能知道的地方,只有陶宽到了初中之后,才有幸知道这个校长具体是什么地方的人,等到知道了校长的家,陶宽自己到了初中,没有了具体的意义了,陶宽也不可能去那个遥远的地方去看看校长。眼前的校长显然不是陶宽爷爷带着陶家兄弟俩来报名的那个校长,更不是在以前那个校长的办公室里办公。校长虽然是很精瘦,但很威严,甚至有些倔强,这样的个性不仅仅对着学生,对待老师也是同样的,老师们也没有谁敢去和校长斗智斗勇。有了这些,陶宽都不敢仔细去看校长,只是低着头听着校长对陶磊说话,但校长具体说些什么,陶宽没有听清楚,整个过程,陶宽处于紧张的状态,直到陶磊使劲得拉了自己,陶宽这才知道,自己该离开校长办公室了。等出来了,陶磊对着陶宽说:宽,你以后不管是谁问你抓到什么样的鱼,你都得告诉别人,就说是可以吃的鱼,已经被我们吃完了。人家问你鱼有多大,或者说鱼的颜色,你都说忘记了,反正都给做着吃了。陶宽点头答应着,陶宽也有些奇怪,就这样的事有必要把我们给叫到校长办公室里去吗?陶宽想不通,但随陶宽怎么得想,事情都是这样的了,陶磊带着陶宽走过操场,回到各自的班级里去了。陶宽到了班级门口,看到了班里的老师不是程老师,而是数学老师,陶宽只是对着数学老师点点头便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在那个时候,班主任一般都是有着语文老师来担任,因此,数学老师的课堂纪律就没有了语文老师那样的好,但却不妨碍数学老师的授课。班上的同学有些好奇,陶宽怎么连上课都可以出去玩,陶宽进来的时候,数学老师都上了一会儿的课了,同学们并不知道陶宽是去了校长办公室的,但数学老师可能知道,也就在陶磊带着陶宽在校长办公室的角落等待的时候,陶宽似乎也看到了数学老师也是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的,但不敢去确认。不管是不是,反正数学老师没有为难自己,陶宽更不会去问。同学们对陶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陶宽都回避着,没有去看任何同学,只是默默地打开了自己的书袋,拿出了数学课本,陶宽瞄了一眼同桌的数学课本,也随之翻到同一页的课本里。陶宽对数学老师今天教的课还是有些熟悉的,即使是不懂,课后也可以让陶磊教自己。翻到了课本上的页数,陶宽避开了所有同学的眼神,低下头来仔细去看书,至于老师是怎么教的,陶宽没有了太多的听进去,此时的陶宽还是有些沉浸在校长办公室的回忆里。陶宽极力得回忆着校长对陶磊说了哪些话,但越是认真得去回忆,越是回忆不起校长是怎么说的,只是感觉校长的威严,让陶宽有些紧张,但有了陶磊的陪伴,陶宽不至于紧张到站都站不稳,到了这个时候,陶宽还是记起自己是靠着陶磊的身上的,至于陶磊对着校长说了些什么,陶宽更是听不完整。 第三章 陶宽对于校长身份的说法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不管校长是什么社会身份,陶宽都对校长很是尊敬,陶宽也是第一次从校长的嘴里知道了对于国家这个称谓基本的信息的。那是一年一度的六一儿童节,陶宽虽然没有像那些戴了鲜红的红领巾的同学一样的严肃,但却也排队站在操场上。那时候的操场很是简陋,没有升旗台,更没有旗杆,只有一个地面较为平整的操场,操场的大也只是存在于陶宽的记忆里,其实也不过是现在操场的一半左右吧。没有了旗杆,没有了升旗台,自然也就少了很多的仪式感,陶宽不知道别的学校是怎么过六一儿童节的,但陶宽记得自己的六一儿童节过得有些简单。早上从家里跟着陶磊,把中午的菜带着就像往日一样,走向了学校。到了学校才看到有些学生穿得比平时干净得多了,陶宽并不以为然,然而到了上课的时候,却没有听到铃声,同学们依旧还是在操场上奔跑着,嬉闹着,陶宽也不例外,那时候的学生没有自己的时间观念,所有的时间只是听着学校的上课铃声来确定的。陶宽感觉到往日的这个时候应该是早读课了,甚至是早读课都结束了,但没有同学回到自己的教室里,依旧是三三两两在操场上或者是在教室里聊天,陶宽到了学校,除了午习课一般的时间并不喜欢和陶磊待在一起,陶宽也有自己的同学和朋友,对于这个方面陶宽比陶磊要会很多,陶磊基本上就是一个人玩,一个人做作业,陶宽不同,有着自己的朋友和同学,但这些同学也不是和陶宽来往得很密切,只是普通朋友罢了,但总比陶磊一个人玩要进步很多。大概到了平时的第一节课的时间,没有听到上课铃声,却听到了学生集合的哨声。听到哨声的同学都很快得来到了操场上,排在平时的位置上,静静地等着,在陶宽的记忆里,那天并没有像后来要放的进行曲之类的喇叭,只是大家集中排在操场上,而后就是吹哨的老师整列队形,完了以后就看到了校长出来说话。其实用说话的这个词来描述有些不庄重,而是应该用讲话来描述比较恰当。陶宽排在自己班级里的前半部分,虽然陶宽留了二级,但个子还不是最高的,因为陶宽来读书的时候实在是太小了,家里只是去陶宽陪着陶磊来的,所以也就有了陶宽读书的无所谓的态度了,最后的结果是陶宽的留级,也造成了陶宽那种不紧不慢的性格,也是这样不紧不慢的性格造成了陶宽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致使陶宽的人生中的散漫。校长还是很威严的,原本叽叽喳喳的队伍在校长的扫视下,变得鸦雀无声,甚至觉得有些静的让人郁闷,陶宽也一样不敢说笑。校长开口了,整个学校里就校长一个声音: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是你们的节日。但我要说的不是祝你节日快乐,而是要告诉你们“我们的国家大家都知道是中国,但中国只是我们国家的小名,我们国家的大名叫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以工农联盟为领导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校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陶宽到目前为止第一次听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说法,觉得很是神圣,更觉得自己很有荣誉感。校长停了一会接着说,国家有国名,更有国歌和国旗,我们的国歌是义勇军进行曲,国旗是五星红旗。校长说到这里就后退了半步,让出了一个位置来,而这个位置就二个老师举着的红旗,红旗的颜色很是鲜艳,在红旗的左上角有着五角星。等大家看了过后,便退到了校长的后面去了。陶宽这才认识到自己所生活的银井湾,只不过是一个很小的村庄,也知道了自己的国家,更知道了国旗和国歌。这是陶宽第一次的爱国主义教育,也对那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有了崇高的敬意。接着校长说道:所谓的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国家的法律就是宪法。也许校长说的太多了,陶宽并不能完全得记住,而校长最开始说的话,陶宽倒记得很是踏实,陶宽只记住了自己所在的国家的名字,也是这个国家的大名——中华人民共和国。那个鲜红的国旗也记得,其余的也都是后来慢慢记住了,直到了初中,陶宽这才记住了宪法的概念。校长说的很多,大概说了一二节课的时间,后来说的,陶宽只是个模糊的印象,但陶宽有些盼着校长快点说完,陶宽想尿尿了。在这样集合,校长讲话的时间没有谁敢随便得走动。一直到学校说完了,陶宽这才忙不迭得往厕所跑去。而后到了课堂上,被老师告知了,今天不再上课了,大家都回家去,也算是过节吧,不过这个节叫六一儿童节。从这个六一儿童节开始,陶宽似乎更懂的了自己的身份,不只是一个学生,更应该是一个少先队员。陶宽感慨颇多,直到陶宽的孩子最后的一个六一儿童节的时候,陶宽问自己的孩子对于六一儿童节有什么感触吗,这都是后来的事。陶磊也在次年的六一儿童节里戴上了红领巾。那时候的红领巾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戴的,是那种学习好,还有家庭成分好的学生才可以戴。而现在的红领巾只要是在读书的孩子都戴。但戴红领巾的日子比较少,至少不像现在的孩子需要天天戴,那只是六一儿童节还有国庆节也戴。陶磊知道了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不用上课,等大家都散去的时候,便带着陶宽回家了,至少午饭可以回家吃,二不必在学校的食堂吃。回家吃饭的好处是家里有更多的菜吃,而且下午还可以带着陶宽去砍柴,这是陶磊最朴素的想法,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像陶磊这样的孩子懂事也更早。 第三章 陶磊带着陶宽回到了家里,也正好赶上了家里吃饭,陶宽爷爷看着陶磊带着陶宽回家就有些诧异,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但陶宽不同,陶宽今天心里高兴,知道了自己的国家不但有着中国的小名,还有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大名,于是就有些卖弄,但确实如同陶宽所想,陶宽爷爷也不太清楚还有这样的说法。同时也问到陶宽:你们的校长是不是姓王。陶宽并不知道自己的校长姓王,但却比划着校长的容貌,也同时想起了同村的某个人和校长有着一定的相似,而让陶宽爷爷清楚了这个校长是王姓的人。陶宽感觉自己爷爷还是有些认识的人,也就没有继续得夸耀下去,倒是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和陶磊说:你们的校长也算是一条好汉。说完这些,陶宽妈也就把菜给烧好了,陶宽和陶磊不同,陶磊更为沉默,更为内敛,陶宽则有些活泼,甚至是有些高调,也是这样的情绪,陶宽在学校里也就有了些同学和朋友。到了第二天,学校接着上课,同学们经过了一天意外的休假,自然比平时有着更高的兴致,陶宽也不例外,几个要好的同学也不免议论起校长来,陶宽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就把校长姓王给说了,其他的同学表示陶宽不关心事,校长本来就姓王,这有什么好说的。陶宽虽然有些张扬,倒也懂得有些话只是点到为止。而是听着其他同学说校长看着精瘦,说还会武功,甚至说校长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还能背着枪,还是电影里的那种手枪,这个就很牛逼了,平时陶宽他们只是在电影里看过,自己玩过的只不过是木头枪,如果真要是真的枪,那多威风。讨论也随着上课的铃声而结束,陶宽的人生中以后就压根没有摸过枪,等到陶宽参加工作,那种东西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能看看也就不错,更别说是摸。既然能背枪,校长也就算是个狠人。这些都是缪谈而已,让陶宽见识到的,则是后来的事。学校的操场很是宽阔,也符合生产队晒谷的需求,但校长还是硬生生得拒绝了生产队长的要求,即使是大队支书来说情,校长也没有答应,校长以学校里的学生安全的说辞,没有让生产队来晒稻谷,这在当时也算是个狠人,从维护学校的平安长远打算,校长还是有着一定的先见之明的,等到陶宽长大了,到了外面走了以后,想起校长当时的做法也不为过。当时看来,校长不让生产队到校长操场去晒稻谷,很不近人情,但真要让生产队进去晒稻谷了,有了这样的先例,而后的事就有了理由说,操场一直是学校所在的生产队晒稻谷的地方,到了生产责任大包干的时候,也就有村民进去晒稻谷了,这就让学校的大门无法关上,所带来的危害也就不是肯不肯晒稻谷的事情了。再个来说,生产队把稻谷晒进操场,学生要做操,是踩着稻谷做,还是避开稻谷来做操,就让学校的教学次序受到影响,更别说学生的安全了。真要是因为晒稻谷引起学生的伤害,自然也就算到校长的头上去了,而校长从一开始就拒绝了生产队长的要求,从根本上杜绝后患。这些都是陶宽以后的人生中感念到校长的好,这些都是后话。而从学校的三年级以后,因为学生长大了,学校也开展了每周二下午的劳动课,这个经历,相信在大部分的农村学校都实行了,只不过是性质不同,陶宽所在的学校,劳动课主要就是看柴火,因为学生们要来食堂打饭吃,柴火是必须的,油盐柴米酱醋茶,柴火是必须的,校长所能开展周二下午的劳动课,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主意,也还要有主管部门的支持。那时候的孩子皮实,都是农村的孩子,都是在家里能顶半个劳动力的孩子,要去砍点柴火来也不在话下,陶家的家庭条件算是好的,陶磊和陶宽都能在上学之余,能维持家里的柴火的供应,更别说其他人家的孩子。那时候的农村学校要让学生带个柴火钱来,还不如让学生自己去砍柴,以减少家庭的开支,也算个学校一项支持教育一个侧面。校长不仅是带着学生去砍柴,自己也会带着刀一起去看。当时的生活水平和医疗决定着人的寿命,到了校长的这个年龄,也算偏大的年龄了,但每次学校的劳动课,校长都会亲自参加,都会一起砍到一捆柴火回来,让这些学生觉得校长不只是校长办公室也像是家里的长辈,也就没有了别人所说的矫情。完小的教学质量不断的提高,也让公社里一些员工的亲戚孩子也放到完小来读书,这就有了和别的完小所不同的情况,这些员工的亲戚家的孩子有时会仗着亲戚而不愿去参加周二下午的劳动课,但随着校长亲自得去砍柴,而慢慢有了改观,不再存心不去参加劳动课,反而让这些学生对劳动课有了认识,到了后来也就有了很多公社里的员工跑到校长这里来说:那些参加了周二劳动课的学生回到家里更积极帮着父母做事,体验生活的苦,尝到了劳动带来的快乐。校长也只是笑笑,所有的这些等到陶宽自己参加工作了,才体会到校长的难能可贵,这在后来的校长里,也是做得很好的,更给学生树立榜样。 第三章 很明显,陶宽对于自己的这个校长是很有好感的,校长的亲力亲为让陶宽和他的同学们都得到了很好的教育,也给学生树立良好的榜样。不畏强权,虽然生产队长不算什么强权,但也算是当地人,凡是中国人都懂得强龙难压地头蛇的说法,校长为了整个校长的长远利益拒绝了生产队长,也得罪了大队支书,但还是挺了过来,没有因为别人的方便让学生们失去了自由,陶宽小的时候并不是很清楚,但到了陶宽自己参加工作了,才觉得自己校长的好。再个,带着学生去参加劳动课,自己也不闲着,还砍些柴火回来,确实是难能可贵。要知道,早春的太阳不是很热,老师们还可以忍受,真到了阳历的六月底,也就是农历的五月份了,那时候的太阳可谓是骄阳似火,特别是大中午的时候,生产队里都收工了,而这个时候,正是学生们去参加劳动课的时候,孩子们倒是不怕热,但那些从城里分开的年轻老师,就有些吃不住了,都躲在学校附近的亭子歇着,而不会跟着学生去山里砍柴。那时候的校长也有五十多岁了,还戴着草帽,陪着学生们一起去山里砍柴,虽然砍得不多,但也足让那些年轻老师汗颜。那些年轻老师起初一次二次的耍赖,躲着不和校长一起去,校长也不会为难他们,更不会开口去说他们,校长总感觉学生去了哪里,自己也就跟着去哪里,也只有这样,才让学生们有安全感,更不会有自卑感。农村的孩子很敏感,哪怕是老师有一丝的不耐烦,他们都能感觉到,只有看到校长,才觉得自己不孤单,也尽力得去多砍些柴火回来。每周一次的劳动课,就这样实行了过来,一直到陶宽到了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才结束。但每次去劳动砍柴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精瘦的老人——小学校长,这都是后来的事。校长很爱护学生,但却不是一味得溺爱,对学生也很严格。陶宽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初冬的早上,也许是教室里的阴冷,同学们都聚到墙根上晒太阳,教室的窗户是敞开的,没有玻璃,学生们冷了只能是多穿点衣服,但也有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的,整个冬天只穿一条裤子的同学很多,所以,在课余时间能出来晒晒太阳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取暖方式。晒太阳并不是妨碍学校的次序,关键是晒太阳的方式,让校长不满意了。有个同学,个子挺大,比陶宽高二个年级,家里的条件不是太好但却不是太差,他坐在窗户上,把自己的一条腿伸出了窗户的木栅栏外,悠闲地晃着,校长也是从外面回来,看着这个同学有些过分,但也没有说,只是看了学生一眼,学生大概是没有看到校长过来,依旧晃着一条腿,悠闲地晒着太阳,校长见自己的眼神并没有让这个学生把腿给伸回去,干脆就过去告诫学生:你这样坐着很不文雅,不像是学生而是像社会上的二流子,赶快把腿伸进去。有了话语的提醒,这个同学也赶紧得把自己的那一条悠闲的腿伸进到窗户里去,同时也下了窗户。校长很是满意,既没有责怪这个同学,但也没有表扬同学的自觉。这事也就这样得过去了,校长也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做自己的事。事情的再次出现也就在次日的课间,而这次却不是早读课后的课间休息,而是上了一节课了,这个该死的同学却还是依旧坐到窗户上去,这次不是一条腿伸出了窗户,而是二条腿都伸出了窗户,手扶着窗户的栅栏,悠闲地晒着太阳。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校长也刚好经过窗户外边,看着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坐同一个窗户上,更可恶的还是二条腿都晃悠在窗户外,这让校长有些挂不住了,不就是昨天刚教你吗,就一天的功夫,就把我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校长并不是很生气学生不听自己的话,而是觉得这样的学生有些顽劣,顽劣的学生也就得顽劣得治,不给他点辣味,是不会记得怎么去学好。校长这次不说,而是悄悄得走了过去,抓住了那个坐在窗户上同学的一条腿,那个同学等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人抓住了,正想挣扎给逃脱,迎面看到的是校长,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后悔了,但到了这个时候后悔就晚了,校长抓住同学的腿,自己的一脚踏在了墙上,这样的力气就很大了,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即使是自己的腿给校长的手给抓住,但还是坐着,不能使出很大的力气,况且自己的另外的一条腿还是在栅栏的另外的一个格子里,伸到窗户外来的,想挣脱校长的抓握,有些困难,关键还是认识了自己的错,但即使是这样,那个同学只想把自己的腿伸进去罢了。校长二手抓握住那个同学的脚踝,开始用力得往外扯,同学二手掰着窗户的栅栏,也用力对抗着校长往外扯的力气,随着校长力气的加大,同学的脸慢慢得憋红了,也出现了有些痛苦的神情。校长是大人,他并不想去伤害同学,只是看着那个同学而慢慢得加大手里往外扯的力度,从而用实际行动来教育这个同学,同学也算硬汉,至少在陶宽眼里是这样看的,那个同学并没有开口向校长告饶,只是一味得硬撑着,虽然有些痛苦,但也坚持着,就这样僵持了一会,解困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校长也就顺势放了同学的脚踝,拍拍手里的灰尘,走了过去。那个同学得到了校长的放弃,赶紧得把腿伸进窗户里去,脸上的红也就慢慢得褪去。也就在校长在扯腿的时候,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子人,现在听到了上课铃声,大家都做鸟兽散,当然了,陶宽也是站在这一圈人里面,在陶宽看来,隔着校长和同学的距离,都能感觉到那个同学的紧张,痛苦还有羞怯。 第三章 学生之所以叫学生,是需要教育,然而有些学生很自觉,在上学的几年里,几乎没有出格的事,也只是这样的学生为大多数学生,学校才有正常的教学次序,若是大家都和那个坐窗户,腿伸出来晃悠的同学一样,学校可能也是另外的一个样子,而对于这样的学生来说,自然要用极端的手段来整治,和村民口中的恶人适合恶人来治,作为校长更懂得这样的道理,也可谓是杀一儆百,有了这个同学的经历,学校基本上杜绝了坐窗户上晃悠着腿的学生,就是坐在窗户边玩耍的学生只要听到有人说声:校长来了,同学们都做鸟兽散。虽然陶宽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都能感觉到当年的校长处理事情的方式的粗暴,但在当时却没有敢去说,不光是老师,就是学生的家长都不敢到学校去说学校的不对。要是换作是现在,校长也不敢如此得去扯学生的脚踝,也许学生的行为还更过分,陶宽这样想着,那也只是过去的事。每当陶宽想着这样的事,也不由得哑然失笑,但那个同学确实也是,在当时的情况来看,也算是顽劣不化的刁民,要是换作今天的情况,估计校长不敢这样去做,学生还有可能会纠集社会上的人来堵校长的路,这都是参照陶宽上班了的情况来对比的。校长对于顽劣弟子采取的以恶治恶,但对于其他的学生还是疼爱有加。也就在扯学生的腿的同一个学期,又发生了一次校长的“暴行”,这次涉及到的人就更多了,而且还是影响深远,到了现在,同样得可以震慑学生,对家长也是一个深刻的教育。那是一个接近快放假的下学期,时间跨度到了六月底,当然了这个六月是阳历,也就是农历的五月底的样子。学校开展的劳动课是去帮着同一个公社里的敬老院去砍柴火。所要经过的是一个大水塘,水塘很深,几乎都是五六尺深,最深的地方可能都有一个房子的高度。学生们去砍柴是分散的,有动作快点的,也有动作慢点了,带班的老师又不能及时跟在每个学生后面,只有校长是跟着最后的一伙学生,大概有个十来个学生,这些学生个子比较大,力气也比较好,甚至可以当做五分的劳动力来做事的孩子,校长很关心这些孩子,也就走得远些,砍到的柴火也比其他同学要好。可以肯定的是校长带着这些人是最后来到水塘边的人,但校长看到的却是水塘里居然有一大群人在水塘里洗澡。天气热了,又是砍柴火,看到水塘也格外得开心,也有一些孩子从小就会划水,也就是游泳的,但也有很多不会游泳的孩子,他们只是站在水塘边看,但看了的后来也就是禁不住诱惑,也就跟着那些会划水的同学进到水塘里玩,在水塘边还是有些地方很浅,只能淹没到学生们的肚子位置。校长看着心里不舒服了,他安排跟他一起去砍柴的同学,去到水塘的周围去看看,还有没有在深处玩水的学生,然后自己把头上的草帽压得很低,因为是带着其他同学去砍柴,校长穿的衣服也就是农村里常穿的那种劳作时候才穿的衣服,更迷惑了在水塘里玩水的学生。校长站在水塘边上很认真得数了数水塘里的人数,就走到他们放置衣服的水塘堤上,把所有的衣服全都给收了起来,然后用一件衣服把所有的衣服都给绑着,挂在自己的柴火上就往回走。在水里玩耍的学生也没有意识到刚才那个压低着草帽的人是校长,更想不到自己的衣服会让校长给收走。直到校长离开了水塘,才有眼尖的同学给叫了起来:有人把我们的衣服给收走了。有了这样的喊声,在水塘玩水的同学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麻烦了。于是水塘里的学生就如同被惊起的水鸟,都不顾一切走到水塘的堤上,看着刚才放满了衣服的堤上空空如也,一件衣服都没有,甚至是连条内裤也没有留下。然而陶宽是幸运的,他跟着陶磊,去了一个比较近的地方砍柴,有着陶磊的带着,陶宽做不出太多出格的事来,所有的事都是第二天早上了,陶宽的同学告诉陶宽的,同学也极尽渲染,把昨天那些在水塘玩水同学的狼狈不堪说得有鼻子有眼。透过同学的描述,陶宽到第二天都能感觉到那些到水塘里去玩水的尴尬。那时候的同学,有大有小,但都基本上能接受自己是个男生的事实,个子大点同学,还是穿着内裤去玩水的,个子小点的同学几乎就是裸奔。这些人几乎都得穿过公社的街道,有些孩子几乎就是一辈子的人都在这次给丢尽了。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校长也不管后来的那些人是怎么回家的,反正校长是把衣服拿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然后把办公室的门锁好就回家了,也就是说所有在水塘玩水的学生是想尽办法才回到家里去的。到了第二天,校长才让老师去清点哪些人去玩水了的,没有谁敢隐瞒自己玩水的事实,然后把名字都报给了校长,校长拿着名字就让那些玩水的学生家里去信,学生是不能自己到校长办公室里来领衣服的,要想把衣服给领回去就得让学生们的家长来领。等安排好了这次的事,校长就什么也不做了,就坐在办公室等着,那些丢了衣服的学生的家长来自己办公室里领回学生的衣服。然而这些事情都没有陶宽和陶磊的事,所以陶宽爹也就不用过来领衣服,但那些丢了衣服的学生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家长为什么来到学校,更别说回家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结果。在那个时代,家里的衣服还不是很充裕,都得要布票才能买到布,合着做衣服的工钱,一件衣服代价还是挺大的,谁家的家长都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不来找校长领回自己孩子的衣服。 第三章 儿时的山村,偏僻而远离集镇,能够学做裁缝的人家不多,就是单裁缝机这一工具就足以让很多人家望而却步,贵且不说,还得人聪明才能学会,但后来的情况说明,裁缝机并不是十分难学的,只不过是家里没有这个条件罢了,这终究是改革开放后来的事。因为裁缝机的贵,也就造成了请个裁缝到家里来做一天的事,工钱很贵。每家人能分到的布票不多,既然是裁缝的工钱贵,就得家里攒够了布才能请裁缝来家里做事。等到陶宽长大上学的时候,银井湾也不再是很贫穷,但也不是很富裕,至于说家里只有一条裤子,谁有事,谁穿这样的事只能是听着大人说说而已,至少在陶宽的眼里没有看到过。既然是做衣服需要的裁缝工钱贵,布也不便宜,所以孩子的衣服是肯定要领回去的,就是放下劳动力的功夫也要到学校去领衣服回去。陶宽听着同学的神采飞扬得说道,心里自然是感谢陶磊,是陶磊带着自己去近处砍柴,不然陶宽也肯定是其中一个。就在上早读课的时候,学校里就多了些大人,起初来的都是家里的男人,这些人要赶出工,能尽早得领回自己孩子的衣服最好。校长也比平时早些到了学校,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这些孩子的家长来办公室里,领衣服回去。校长在拿衣服的时候是不分是谁的衣服,而是统一卷起,一并拿回来的,而这些家长就得仔细去辨认自己孩子的衣服,也就在领衣服的时候,校长对每个学生的家长慎重得交代着这些孩子的家长,管好自己的孩子,水火无情,学生的家长也很感激校长的教育,连同自己也被校长上了一堂安全的课,等校长说完了,再去找自己孩子的衣服就有些为难这些男人了,有的只是看了一眼就赶回去做事了,因为有些男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孩子穿的是什么花色的衣服,而那时候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同一个裁缝做的衣服,样式和布料都差不多,更别说是夹克衫或者是什么品牌的衣服了,只不过是衣服的大小不同罢了,况且家里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去洗衣服,那些事都是妇女们做的,男人不认得自己孩子的衣服是很正常的。第一波的男人来了以后,并没有把自己孩子衣服给领回去,只是个别比较心细的人才领了衣服回去,大多往衣服堆里看了一眼就走开了。到了第二节课的时候,才有一些女人来了,这些妇女都是把家里的事做好了,这才腾出时间来到学校找校长,这一天的时间里,陶宽也基本没有听课,都把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些来给孩子领衣服的大人身上。陶宽所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从学校门口一直到校长办公室的整个路段,孩子的兴趣也确实得让原本有些无聊的上课有了些小插曲,这样的机会不多,陶宽岂能放过,况且来学校领衣服的大人陶宽也认识一些。也从这些大人身上就可以判断出有哪些同学是被校长抓到的。同时也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些同学,昨晚经历过了怎样的磨难,更多的是庆幸自己没有被抓住,否则也得会请家长来的,要是自己被抓住,陶宽也可以判定陶宽妈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其次就是陶宽爷爷。但绝对不会是陶宽爹自己来,让陶磊去领衣服,校长显然也不同意。陶宽也是操碎了心,时不时看着学校的大门口,也被自己的老师警告了好几次,但陶宽依旧关心哪些人进来的多,听着课少。这件事情影响很大,不只是这一天,而后的日子也时不时有人来问这件事,而这些人却不是陶宽所认识,更不是陶宽所能知道的事。换作今天来看,校长做的这件事情到现在也不过时。在整个小学期间,陶宽对这件事很有感触,直到陶宽去了卫校读书了,依旧会记得这件事,脑海里也会放电影样的过着片段,每当和同事或者是朋友间谈论着,也多会把这件事作为例子来说,但说到的情节有所不同罢了。从陶宽内心来说,小学的校长是陶宽树立自己人生观的一个重要的引路人。那天时间过得很快,也没有了上课的无聊,不仅是看到了这些被抓到的同学的家长,也看到了有些同学的创伤,孩子的家长被叫到校长那里去受训,是很让人觉得丢人。被校长找去,并不是因为好事,而是犯错了,这样的错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的,能在小学就树立了安全意识,校长是有些功劳的,尽管校长退休了,大家都几乎记不得他了,因为隔着不同的公社,也就是后来的乡镇。那时候的学校,没有来过家长会,学生的家长几乎一个小学都不必来学校看看老师,看看自己的孩子,孩子的上课和放学,大人也是不用接送的,学生的成绩更不会去排名,而且要张贴。家长只需要给孩子一个温饱,一份学杂费,至于孩子能学到什么,他们都觉得是孩子自己的事。偶尔能领会一张奖状,都会贴到厅堂里最显着的位置,陶宽也得过这样的奖状,但陶磊也得过,大家还是羡慕陶家的不仅是生活水平高,孩子也争气,但更多的是认可陶宽爹的努力,包括陶宽爹的为人也包括陶宽爹一手好的篾匠手艺。校长是陶宽小学五年级毕业的时候,也就退休了,至于这个曾经背着枪,很能划水的老人来说,退休回家后能做着什么,陶宽没有太多的去想,陶宽只记得校长对于学生的安全看得很重,也能和学生一起去砍柴,而那次校长去扯同学的脚踝,在陶宽看来,纯粹是校长的一个手段,那是要杀一儆百,免得其他的同学去学,去做危险的事。凡事都有二面性,有阳光就有阴暗面。 第三章 这一天的陶宽确实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听老师的课,陶宽喜欢看着陌生人进学校来,尤其是大人,况且这样的好戏不是天天有,有过这一次,估计得有个好几年才有的。以前的学校不像现在,把安全教育做得这么得细,基本上只要是在学校,老师还有个责任,出了学校的大门就和学校没有太多的关系了。但校长不同,他想得也许比其他的老师多了些,也许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的比较好的诠释吧。按农村里的话说是多了一根筋的,而当时的陶宽却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觉得今天的热闹有些特别,有种不看白不看的心思。来校长办公室领衣服的家长,都得接受校长的训,而后才抱着自己孩子的衣服出了校长办公室,走在路上还不时得看看手里的衣服是不是自己孩子的衣服,也只有女人才有这样的细心,而男人大多是空着手回去的。陶宽并没有确切得去算有几个人来领衣服了,但却在头脑里有个模糊的概念,也得有个十来个吧,当然了,下了课的陶宽却可以去跑去玩,也暂时忘掉了看着校长办公室门口了。做几个家长,陶宽是认识的,就银井湾本村的大人,陶宽还是认识的,其余的也有几个认识,但陶宽却没有刻意去问那些被没收了衣服的同学经历了怎样的惩罚。想到惩罚,陶宽也就想到了自己的幸运,要不是陶磊带着自己去近处砍柴,陶宽也会去水塘里洗澡的,至于后来的结局,陶宽基本上可以确定,陶宽爷爷会打自己一顿,在这个时候陶宽还是很感念陶磊的,所以陶宽在一定的程度上有些依赖陶磊。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陶宽也会去帮着陶宽打饭,但不是排队,而是站在陶磊边上,帮着陶磊拿饭就是了。在学校里,有着兄弟俩都一起来读书的不多,也很扎眼,只要是陶磊来了,陶宽就差不多在旁边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等陶磊把饭给打好了,陶宽帮着陶磊拿饭,陶磊就去厨房里拿菜。兄弟俩坐在台阶上吃饭,陶宽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如果不是陶磊,估计自己这个时候也有挨打的疼。挨打,陶宽并不少见,但有些打你避免的还是想避免的。陶磊低着头吃饭,并没有去理陶宽,陶宽见陶磊不太理自己也只好顾着自己吃饭。但陶磊心里还是会想:玩水不是所有人都会玩,自己也只能是狗刨式,谈不上精到,更谈不上去救人,也就是说:自己一个人还可以,真要陶宽一起去就不太行了。陶磊吃完了碗里的饭,在等着陶宽吃饭,陶宽因为刚才的问话,停下了手里的饭,现在只能是让陶磊等着,但这样的时候不多,陶宽抓紧把碗里饭扒拉完了,就把碗递给了陶磊,陶磊端着二人的碗去了食堂,陶宽看着陶磊刚才的不吭声,陶宽还是想问问陶磊,也就在台阶上等陶磊。陶磊洗碗出来了,看着陶宽在等自己,就对着陶宽说:宽,以后我去了其他地方读书了,你也不要私自去水塘里洗澡,不要以为自己会几下狗刨就很懂水了。陶宽点头称是,在这个时候陶宽只有点头的份。出了食堂还是看到有同学被自己的家长责罚,家长的语气绝对不是那种和风细雨式的,就差动手打孩子了,陶宽想过去看,被陶磊一把拉住,回自己的教室里去,做好自己的事。陶磊向来不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陶宽不敢反驳,只好一边看着,一边走向自己的教室。陶磊要大些,虽然不是年龄上大了陶宽几岁,而是在很多事情要想多些,在这个方面,陶磊要比陶宽成熟些,之所以不让陶宽过去看,陶磊知道,这个时候来学校的家长都是迫不得已的,谁愿意这个时候来,大中午的太阳都要吃人,有事可以去办事,没有事的坐在家里歇歇不好吗,非得这个时候来学校,不光是自己累,也还要打扰校长,但都是无奈之举,家里的事多了,才会这个时候来。陶磊拉着陶宽不要去看,也是尽量得给家长留些面子,有很多人在教孩子的时候,没有人看也许还要好些,被人围观,下手就得重一点,省得别人说自己教孩子舍不得打,但心里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孩子,这样二头都疼,孩子疼在身上,父母疼在心里。陶磊让陶宽不要去看,也是体谅着为人父母的难,陶宽不懂这些,也许陶宽本来就是粗线条的孩子。回到了教室里的陶宽,依旧想过去看看,但碍于陶磊的交代只是远远得看着那个责罚自己孩子的家长,因为没有了其他人的围观也就让孩子留在学校上课,自己回家去了,可能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陶宽失去了看的热情,只好坐在自己的课桌上,无聊得看着学校的大门口,人都有共性,越是无聊的时候,越是想看到有人进来,最好还是那种来找校长领衣服的家长,然而事与愿违,越是想看越是没有人过来,偶尔有过来的也只是附近的同学,他们也刚刚吃了饭,现在这个点来到学校。精力旺盛的孩子不需要午休,即使是老师硬性要求同学们午休,那也只是被迫闭着眼睛在瞎想,陶宽也一样,没有看到自己所想到的家长进来,反而是学生进来,自己心里就有了不大情愿。随着附近同学都吃了饭来到学校,校园里也就变得热闹了起来,笑着,跑着,追逐着,而陶宽没有那个心思,他更多的是愿意看到又有家长去了校长办公室,你陶磊不让我过去看,我站在远处看看还不行吗?陶宽也就在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里过完了午休时间,随着午习课的铃声,陶宽恢复了原本想看其他同学的责罚而把心收一收。到了午习课的时候,陶宽照旧往陶磊的教室走去。 第三章 陶宽的遗憾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没有了家长们来领衣服,估计是领完了,陶宽自然是不敢去问,只是有些好奇,也许陶宽本来就没有完全看到家长来领衣服,陶宽也不可能整天守着校长办公室的门口,陶宽也要放学,放学回家后,陶宽无从知道,更没有谁去告诉陶宽,也只有这样,在学校的一天陶宽是紧盯着校长办公室的门口。到了放学了,陶宽跟在陶磊的后面,兄弟俩无所不谈,陶宽还是忍不住问陶磊:哥,你说校长办公室还有衣服吗?陶磊头也不回,只是说了句:那不是我们要管的事。有了陶磊这句话,陶宽也豁然开朗,对啊,那是自己能管得过来的事吗,只要自己没有被校长抓到,没有拿走衣服就是好事。但陶宽想着这个校长,看着挺没有太多的脾气,估计还真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人,认为对的就去做,认为不对的,看都懒得看,陶宽看着眼前的陶磊,就觉得陶磊和校长差不多的性格,陶宽也想着校长小的时候也挨过不少的打。陶宽在想,脚下也就慢了下来,直到陶磊站定等陶宽了,陶宽这才小跑几步,跟着陶磊回了家。到了晚上,陶宽爷爷问起陶磊来:磊,你学校的校长捡到很多衣服吗?站在一旁的陶宽倒先应了起来:不是捡到,是拿走,是拿不是捡。陶磊听着陶宽的话,有些厌恶,但陶宽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在家里的时候,陶磊是不会对陶宽指手画脚的,只是在外面,陶磊管着陶宽也只是怕陶宽说出很多不合时宜的话,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回到家了就不是陶磊要管的,家里有陶宽爷爷,陶宽爹,有还有陶宽妈,也轮不着陶磊来管。陶宽说完这些,见陶磊没有阻止自己,陶宽也就走到陶宽爷爷身边,把学校发生的,自己看到的都一五一十得告诉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被陶宽那种神采飞扬的叙述还是听得挺起劲的。等陶宽说完,陶宽爷爷就微笑着看着陶宽,陶宽看着陶宽爷爷不说话了,自己也就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兴趣,便走了出去,找自己的玩伴去玩了,至于今天的作业还是留到晚上去写。陶宽爷爷看着陶宽走出了大门,就对着陶磊说:陶宽刚才说的都是事实吗?都是真实的情况吗?陶磊这才点头,并对着陶宽爷爷说:这个校长很负责任,对学校负责,也对学生负责,更是对自己校长的这份工作负责,要是我以后教书,就做这样的老师,对学生严厉点,让自己的学生有个好出息。陶宽爷爷听着陶磊的话,也感觉陶磊和校长的性格差不多,会做事,肯做事。陶宽爷爷是大人也是老人,他更懂得对学生的严格意味着什么,同时也对陶宽的这种性格有了忧虑,陶磊能憋得住事,陶宽未必能做到这样。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家里的年轻人不该看到什么,就去说什么,得有自己的思考,不能什么都说。在陶宽爷爷所处的村庄——银井湾,离学校不是很远,很多的事就是陶宽不说,也会传到自己耳朵里。他觉得自己对陶宽有必要得去管管,最好能管成陶磊这样,甚至可以管成校长这样的性格最好,但陶宽爷爷也知道,想把陶宽管成这样,不是一句二句话就能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不断得面命耳提才是。陶宽爷爷这样想着,就对陶磊说:磊,陶宽的嘴太快了,你做哥哥该管管。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嘴里不说,心里想着,陶宽是我弟弟不错,也是你亲孙子,他的所作所为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可以去管,但到底能管成个啥样,是我这个哥哥能说了算的吗?陶宽爷爷看着陶磊的笑,心里也有些觉得难为了陶磊,陶宽有着陶宽妈的宠溺,想一下子管好也不太可能,但还是得去管。管了比没有管要好些,万一陶宽哪天突然开窍了呢,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像陶宽以前读书样,早在一年里的时候,连自己的书都丢了,到了后来还不是领过奖状回家吗?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的命硬是不错,就以前凭空抓到鱼吃一样,也算是有吃神的,但这些都是先天的,要想让陶宽学好,还得后头的严格管理才对。陶宽爷爷想通了还是对着陶磊说:孩子要管,你在外面管,不行就打,到了家里就由我们去管,你妈那里我会去说的,她也不希望陶宽变坏。有了陶宽爷爷的授意,陶磊心里也踏实得多,自己不好说的话,自然会有陶宽爷爷去说,至于陶宽爹,早出晚归的,压根就管不了陶宽。要说管就得从现在开始,陶磊对着陶宽爷爷说:既然要管就得从现在就管,别以为什么事都可以拖。陶宽爷爷对陶磊的话分外得赞同,陶宽爷爷自己年轻时候到过外面,也吃了没有文化的苦了真要是自己会写,又打得一手好算盘估计也不会这个样子。陶宽爷爷也由此想到学校的校长,作为成年人,陶宽爷爷知道能做到校长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还得有着知识,更得会做人,也许做人比有知识还更难些,想把陶宽管成校长那样,陶宽爷爷心里没有底,但可以肯定的是管了比没有管要好,至于能管成什么样子,到了哪个层次,陶宽爷爷不好说,既然陶磊提出来了要现在就去管,陶宽爷爷很是赞同,随即走出门去,到巷子里去找陶宽,得把陶宽给抓回来把晚上的作业做好来才是硬道理。外面这个时候有些黑了,出了大门,陶宽爷爷看着巷子里有些人家都关了门,心想着陶宽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外面玩,是该管管了。陶宽爷爷不想站在门口大声叫,而是去挨家挨户去找才对。 第三章 陶宽爷爷走出大门,看着巷子里的灯光,并不是全是亮着的,也估算着天有些晚了,然而自己家里的陶宽居然还在外面玩,甚至连今天的作业也没有拿出来做,估计这孩子也是玩懵了头,这样下去不是道理,确实是该管管的时候了。虽然是已近暑假,夜晚还不是很热,走出了门还是觉得有一丝凉爽,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应该去找找陶宽,让他早点回家来,抓紧得把作业做好,一则是早点做好作业可以早点睡,二则是现在陶磊也在做作业,兄弟俩坐着一起做,可以让陶磊教教陶宽。顺带也省点煤油,陶家并不缺少煤油的钱,但能节省的时候还是要节省的。陶宽爷爷想着也就走到田埂路上去了,这时候的田里的禾苗已经是有些高了,黑夜下显得黑漆漆的,也就在陶宽爷爷走到田埂路的尽头的时候,巷子口出现了电筒的光线,无可否认的是陶宽爹从外面做事回来了。银井湾在过去的几年里,也不只是陶家和大队支书家里有了手电筒,其他人家也买来了手电筒,但总的算起来,也不过是五六支手电筒,但能穿过巷子走向向陶家来的,只有陶宽爹了。看着手电筒光线的摇曳,陶宽爷爷站住脚,不再往前走,他得等,等陶宽爹过来。陶宽爹从自己的手电筒的光线里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站在那里,也就加快了脚步,陶宽爹知道,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出门,并不是要来迎着自己,可能是有要紧的事,既然家里有事,自己这个顶梁柱就不能置身于事外。没有多久,陶宽爹就到了陶宽爷爷身边,也确定了站在这里等自己的人确实是自己的爹,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担心家里有什么事了,这几年也幸亏陶宽爷爷身体硬朗,家里的很多事情没有让自己去操心,最简单的就是一把柴火,真要是陶磊和陶宽没有砍柴了,陶宽爷爷是很累的,再说陶磊和陶宽也只能是帮着砍点柴火,但种菜则是不折不扣是陶宽爷爷的事,孩子不可能也会种菜,那个时候的银井湾也不可能有买菜的地方,即使是陶家买得起菜,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得有菜吃,也是一个很大的劳动力的投入。对于这一点,陶宽爹对于陶宽爷爷是有愧疚的,现在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居然没有睡,还走出来肯定是有事的,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感觉比以前矮了,身体也没有了以前的结实,前几年做的衣服现在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了,没有了以前那种神韵。陶宽爹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咋还没有睡呢,不是出来迎我的吧。陶宽爷爷笑笑,也实话实说:也不知道你这时候回家来啊,我也是刚出来。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笑了,心里宽慰了许多,至少家里没有太多的事,不然陶宽爷爷还有心思笑。解除了家里有事的担忧,陶宽爹也心里踏实了很多,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那您出来是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去办就是了,你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往外走多不好。至少您也拿个灯啊。说到这里,陶宽爹也想起,家里已经有了手电筒,也没有必要再去添置个外出用的灯了,但自己要是不回家的时候,家里也确实需要一个灯,在自己买手电筒以前,整个银井湾都是用葵花杆来点着照明,买了手电筒了,葵花杆也被搁置到了楼上去了,都很久没有去点了。再说葵花杆也不安全,搞不好还会引起火灾呢,那有手电筒亮光呢,不仅是亮度高,也安全便捷。陶宽爷爷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陶宽出去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想出去给找回来。陶宽爷爷似乎也在替陶宽辩解着,你没有回来的时候,陶宽也有很晚回家的时候,也不是今天就这样,刚才和陶磊说着校长的事,觉得陶宽嘴有些快了,得好好教教了,再不教就有些晚了,俗话说三岁看大,六岁看老,陶宽的性格是比陶磊开朗,但嘴快也不是事,能不能教回来也未必知道,但教了毕竟比没有教好些,孩子会大,你也陪不了他一辈子,我更不可能陪着陶宽一辈子,以后的路都得陶宽自己去走,但我们能教的只是有限度的,想着陶宽以后的日子里,真该教教他,那个嘴确实该管管,其实陶宽比起其他的孩子来,还算是紧的,但我们认为陶宽还是有必要得再去管管。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句句在理,自己也因为忙着做手艺,想多赚点,也忽略了对陶宽的管理,陶宽的这个性格不适合自己的心意,确实要管。要管也得尽早去管,不要推。陶宽爹想着,就扶着陶宽爷爷先往回走,自己有个手电筒,也更好得去找,不必劳累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不在说话,而是推着自己往家走,心里也明白:陶宽爹是要自己先回家,至于管陶宽是肯定要管的,陶宽爹会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把话给说透了,陶宽爹自然不会不管不顾,也许陶宽爹有着更好的办法或者是时机。陶宽爷爷顺应着陶宽爹的退让,遂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家走去。陶宽门前的田埂路比刚做好房子的时候变宽了很多,但毕竟还是田埂路,由于田里有水,路也被浸透得有些软,没有了大冬天的路那样的硬朗。在陶宽爹的照顾下,陶宽爷爷走回了家,门开着的厅堂里陶磊和陶宽妈在说着什么,见到陶宽爹进来,陶磊很是高兴,但却没有陶宽的那种欢呼雀跃,只是朝着陶宽爹笑笑,就算打过招呼了,这一点陶宽爹更喜欢陶宽,陶宽的欢迎是热烈的,是充满激情和温度的。倒是陶宽妈站起身来,让陶宽爹坐,同时也让陶宽爷爷坐,自己去往香火桌上去倒茶给陶宽爹喝。 第三章 很明显,陶宽爹的回来增加了陶家的气氛,虽然陶磊看着没有太多的情绪改变,只是对着陶宽爹笑笑,便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和作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等放好了书本仍旧是走出自己的房间,他也想和陶宽爹多待一会,享受一下家庭的温馨。倒是陶宽妈忙碌了起来,不管陶宽爹是不是有些渴,陶宽妈都回去帮陶宽爹倒茶。茶水虽然不是很烫,但在这个时节,喝起来很是清凉,也更止渴。陶宽爹进来的时候,陶宽爷爷走在了陶宽爹的前面,虽然不用着陶宽爹的扶持,但还是陶宽爹还是愿意跟在自己爹的后面。陶宽妈去倒茶,首先是倒了一碗茶递给了陶宽爷爷,这个习惯很让陶宽爷爷心里满意,即使是自己不渴,有了这一碗茶,都会让陶宽爷爷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媳妇没有白疼。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管客人的身份,陶宽妈总会把第一碗茶端给陶宽爷爷,客人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在陶宽妈看来,一家人的和睦比谁来都强。也许这成了一种习惯,陶宽爷爷也沉浸在这样的幸福里,陶宽爷爷捧着茶水没有喝,也许陶宽爷爷不渴,也许陶宽爷爷更希望看到陶宽妈对自己的孩子——陶宽爹的好,总之,陶宽爷爷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陶宽爹的身上。陶宽妈给陶宽爷爷倒了茶,随即就倒茶给自己的男人——陶宽爹喝。陶宽爹但有些渴了,也许走回家的路上压根就没有喝过水。陶宽妈给陶宽爹递过去的茶,被陶宽爹一口气就给喝光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如此急切得喝完了手里的茶水就有些责备的意思:干嘛那么急着喝水,你很渴吗,隔多久没有喝水了。陶宽爹只是对着陶宽爷爷笑笑,示意陶宽妈再去到茶水来喝,陶宽爷爷倒把自己手里的茶水递给陶宽爹,别倒了,我不渴,这碗茶给你喝。陶宽爹并没有接过陶宽爷爷的茶水,而是接过陶宽妈再次端来的茶水,这次没有了刚才的猛,而是慢慢得喝了一口,就把手里的茶碗放在了桌子上。成熟男人的标配就是烟杆,如同这样人的手机,陶宽爹放下了手里的碗,随即就掏出了烟杆,填烟丝,就着桌子上的煤油灯便开始了吸烟。陶宽妈看着自己的男人很惬意得吐出了烟圈,心里挺开心的,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伺候男人,带好孩子,管着一家人的吃穿用度,打理好家里的卫生,也是一种典型的农村和谐家庭的夜景。当陶宽爹吸完了自己的三口烟,接着就是填烟丝把填好烟丝的烟杆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爹这才对着陶磊开口:作业做好了。陶磊点点头,对着陶宽爹说:我的作业做好了,还有陶宽的作业没有做,爷爷正要出去找陶宽呢,却被你给扶了回来。陶宽爹没有接陶磊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你们兄弟俩没有去水塘里玩水吧?或者是让你娘去给你们兄弟俩领衣服了。陶宽妈有些着急说:我没有去领衣服,也是陶磊带着陶宽没有走得很远去砍柴,更不会去水塘里玩水了。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心里踏实了很多,转过身来,对着正在吸烟的陶宽爷爷说:孩子没有去玩水我很高兴,我在外面做手艺,家里的事就得靠着爹您照顾着。陶宽爷爷正在吸烟,没有及时得回他的话,只是把自己的烟给吸好了,这才对着陶宽爹说:你是怎么听到的,你今天在哪里做事了,那里的人怎么说的?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一连串的问题,笑道:现在是各个地方都有了这样的传闻,说这个校长,很有魄力,竟把玩水孩子的衣服给收走了,不仅如此,也不让学生自己去领衣服,而是让家长去领衣服,有这样的事吗?陶宽爷爷停下了嘴里的吸烟,对着陶宽爹说:我们刚才也正说着这事呢,一个家,一个学校没有严点不行,估计有了这一次,很多孩子都不敢私自去玩水了,听说那个水塘也挺深的,最深的地方,一个大人填进去还不够,现在的天气越来越热,孩子们都想清凉清凉,我们家里的兄弟俩也一样,须得管紧些。这时候的陶宽妈到说话了:我们银井湾也有去给孩子领衣服的人,要我说,就不给孩子去领衣服,没有了衣服穿,也就不让他去上学。陶宽妈的话虽然是对着陶宽爹说,但到底还是说给陶磊听的,陶磊这次带着陶宽没有走到水塘那里去砍柴,这让陶宽妈很是高兴,甚至还有些想奖励陶磊点什么。陶宽爹接着说:这次校长的威信很高,很多人家都觉得校长做得很好,在以后的日子还要抓紧点,省得这些孩子有事没事就去水塘玩。陶宽爹说着这话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刚才答应了陶宽爷爷的事,现在茶也喝了,烟也吸了,该说的也说了,还是没有看到陶宽回来,就有些着急了,对着陶宽妈说:陶宽每天都是这样的吗?要玩到很晚才回家来得吗?陶宽妈经陶宽爹的这一问,也猛然想起陶宽来,是啊,陶宽呢?陶宽爷爷就说,你进去洗碗的时候,陶宽就往外走了,我刚才和陶磊说着陶宽的性格不好,确实到了该管的时候了,正要出去找陶宽,却被他给拦了回来,说让他去找。其实陶宽也不是整天整夜得往外跑,还是会自觉得做作业的,只是今天有些异常。陶宽爷爷说这话,一半是事实,一半也是为了给陶宽打掩护,农村这样的隔代亲很让人费解,尤其是到了后来因为计划生育的实行更是这样,这都是后话。陶宽爹没有搭腔,扭过头去看着陶磊,有些找陶磊求证,陶磊和陶宽还是很亲密的,虽然陶磊的话不是很多,但陶磊却愿意替陶宽去打掩护,陶磊也更相信陶宽不是前几年的陶宽,连把自己的书都给读没有了的那个陶宽。 第三章 陶宽爹看着他们,也意识到陶宽可能会出去玩,但不是每天都是这样晚回家,至少还是有点自觉的,也正在陶宽爹要拿着手电筒出去的时候,门口闪进一个黑影,毫无疑问,这个黑影就是陶宽,陶宽并不知道陶宽爹晚上回来了,加上今天看着那些家长来领衣服,并没有出现自己想看的情节,心情也不是太好,吃了饭的陶宽看着家里的其他人都说做事,想着自己的作业又不多,于是趁着陶宽爷爷和陶磊说话的间隙便走出了家,溜到本村的同学家里去玩。陶宽不比陶磊,陶宽在银井湾的人缘好很多,陶宽也害人,但绝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那种。因此,在银井湾陶宽是随便哪家都可以进去喝水,但不会吃饭,和他们也有些话题来说。但和陶宽特别玩得好的同学却没有,都是本村见面会笑,但却不会动手打架,银井湾只要有陶磊的地方,大家都不太愿意和陶宽有过节,大家都知道陶磊对陶宽很好,属于那种没有哥哥的孩子特别羡慕的那种。陶宽对于别人要求帮忙的事,都不会拒绝,都会尽力而为,有很多人家因为手头不方便了,家里的竹篾家私有不明显的破处给陶宽,陶宽都会带回家去,趁着陶宽爹手头方便也给修补的。陶宽爹也因为是本村的,都不太计较,尤其是陶宽带来的器具。陶宽晚上去玩的那家还是陶宽经常去玩的人家,这家有个孩子比陶宽小点,这家的孩子在做作业,正好陶宽去玩,便把不会做的题目给陶宽看,陶宽也就开心得帮着这个孩子怎么得做作业,因此也耽搁回家的时间,也忘了自己还有作业要做,等到这个孩子的作业做完了,陶宽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出了这家的门也不顾外面的黑,更顾不上田埂路的湿,几乎是蹿着回家的。进了自己家里的大门,看到陶宽爹也回来了,心情也高兴了很多,陶宽不比陶磊,陶宽要开朗很多,表现出来的动作虽不是那种很夸张的,但至少会和陶宽爹打招呼。陶宽看着陶宽爹跟前的茶碗和烟杆,也估计到陶宽爹回来的时间有一会儿了,但不知道家里人所要说的话题,以及准备要开始管好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很开心对着陶宽爹说:爹,您回来了,累不。陶宽爹听着陶宽问自己累不的时候,心里什么事都可以放开,心想着陶宽就比陶磊来得热烈些,陶宽爹也知道陶宽会帮着村庄里有些人家带来那种不是很明显的破损的器具来修补,但还是愿意让陶宽在村子里有些人缘,像陶磊那样,陶宽爹还是觉得太过老成了。陶宽爹正想问陶宽一晚上都去了哪里,陶宽则赶紧得找到书袋翻出书来做作业。这样就让陶宽爹没有指责自己的机会。既然陶宽都自己回家了,也很积极得去做作业了,陶宽爷爷倒觉得自己现在去说陶宽的事有些不厚道了,反正日后的时间很长,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再说自己也有些困了,就和陶宽爹说了句:你们坐会我先去睡了。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知道陶宽爷爷在打退堂鼓,自己也就更不会去强出头了,收拾好自己的书袋也进到自己房间去睡了。厅堂里的煤油灯很亮,只有陶宽爹和陶宽妈在看着陶宽在做作业,陶宽爹架不住回家的累,对着陶宽妈说:这几天有人送来散活吗?陶宽妈笑着摇摇头,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有人送来散活,陶宽妈也不会说有了,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做得那么累,还是赶回来了,能这样折腾吗?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到厨房里去洗洗刷刷了,准备去睡,唯独陶宽妈耐心得陪着陶宽在做作业。陶宽的作业不是很多,远没有了现在孩子的作业,只是简单得抄抄写写,要么就是把今天的课温习一遍,没有坐着太久,陶宽就结束了自己的作业,站起身来。陶宽妈看着陶宽这么快就写好了作业,料想陶宽不是太笨,要么就是作业少。除了厅堂里的陶宽母子,其他人都渐渐进入了梦乡,尤其是陶宽爷爷,睡着的鼾声即使是在厅堂里都听得非常得清楚。陶宽伸了个懒腰,看着陶宽妈一脸的开心,陶宽心里非常高兴,也忘记了今天所有的不快,但陶宽妈的笑还是转出一丝的不快,陶宽妈情愿自己去说陶宽也不愿陶磊和陶宽爷爷那样得去管。陶宽妈在厨房里听到了陶磊和陶宽爷爷的谈话,陶宽爷爷也说的在理,只是自己也恨陶宽不懂事,嘴里没有个把门,趁着这会陶宽高兴,陶宽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宽,你也不小了,很多事情要懂得去处理,尤其是有些话不该你说的,尽量得不要去说。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心里也憋屈,自己就这样的性格,也许会改,但也得经历了很大的挫折才会体会到自己改变性格的艰难,既然陶宽妈说出来了,陶宽心里也不好受,陶宽知道:在这个家,就数陶宽妈对自己好,上亲妈,甚至是有些宠溺,现在陶宽妈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表明陶宽妈心里肯定受到委屈了,才这样得说自己。陶宽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下决心要改变自己的性格,但得付出一般人所没有的毅力。还是陶宽对着自己的娘说:娘,我会改的,我会做得更好。听了陶宽的话,陶宽妈心里也开心不少,陶宽不比前几年的陶宽,要说改,肯定会改,但得给陶宽的时间。这个是肯定的,陶宽妈便对着陶宽说:去洗洗睡吧。天气虽然热,但到了这个时候的小山村,还是有些凉的,陶宽只是去洗脸,不会去冲凉什么的。看着陶宽进到厨房里去,陶宽妈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银井湾最后的几盏煤油灯被吹灭了。 第三章 陶宽对陶宽妈的话还是很听的,在陶宽看来,在陶家只有陶宽妈对自己好,只要是陶宽妈说的话,陶宽都会去想,去做,而以前的顽皮只不过是没有上学以前的事,从上学以来,陶宽懂事了很多,也算是孺子可教也。陶宽做好了作业,估计夜也很深了,陶宽不想太多,洗一把脸就直奔床上去睡。也许是太晚了,也许是陶宽妈对着陶宽透了个底,陶宽很快就睡着了。 转眼间,陶宽升到了五年级,之前的所有知识的积累到了这个时候都得用出来。来教陶宽的是语文老师姓秦,矮矮胖胖,颇有富态。也算是老三届的学生,是整个公社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上过高小的女老师。那时候的高小也就是银井湾隔壁村庄去读书的学校。隔壁村庄的孩子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请不起书童,而是由自己的父亲挑着木箱和书送到那个学校,同学问起挑书箱是什么人,也就是今后陶宽爷爷所讲的那样,只是轻描淡写得说是家里的下人。在那个封建意识很重的时代里,也算是大逆不道的,但其父并未争辩。到了后来秦老师也去上了这个学校,却已是变成了县城的高小。彼时的学堂和现在的高小有些云泥之别,不仅仅是规模的扩大,更是思想的开放,有了女同学,虽然只是几个女同学,也可算是开天辟地的事,至少是这个县里的大事。秦老师上了二年半,因为历史的原因停课了。按现在的说法,只能算是肄业,秦老师不至于沦落到在学校做带课老师,而让秦老师经常提起她的同学,到哪里去了都不曾知道。那时候学校的饭是大锅饭,整个学校就是一大桶饭,秦老师的同学很瘦小,根本不是那些彪形大汉的对手,压根就挤不到大饭甑边上去,小女孩很是着急,盛不到饭意味着就得饿,而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抢,于是发个牢骚:而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了,秦老师每每有个不愉快,心里就想想自己的同学,也许会好很多。陶宽刚进五年级的时候,秦老师也是刚从其他的学校调到了完小里来,而且是带着家眷来的,不仅还有个女儿,也还有个刚会到处去跑的儿子。而让陶宽想不到的却是教自己数学的也是秦老师的爱人——黄老师。黄老师人要高大很多,且瘦,据说还是飞行员,也就有人开玩笑问黄老师:你开飞机到过自己的家里吗,是不是看到自己的母亲在炒菜。说笑归说笑,他们压根都不知道飞机是怎么开的,更不可能飞得那么的低,更不可能知道完小对面最高的山峰是航空坐标。陶宽也只是在工作了才看到这样的信息,现在想起来也不然哑然失笑。陶磊却因爱陶宽早二届而升到初中去了。剩下陶宽一个人还在完小读。没有了陶磊的照顾,陶宽也过得很好,大家都和陶宽做了同学加朋友。陶宽自己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交往能力,有了陶宽妈的关怀和陶磊的管制,陶宽也从那个琐事都说的孩子慢慢变成了懂得什么事要说,什么事不要去说,什么事能忍住就尽量得不要去说。不仅仅是个子长高了,人也变得理智了很多。而最主要的改变,因整个脸型的骨头长成了,而那种标志性的宽嘴变得要柔和很多,不再是占据着大半张脸了,可以说帅了很多,但却掩盖不了陶宽爹的篾匠活的下坡趋势。即使是这样的陶宽爹还是能够养活陶家人。陶宽爷爷也进入了真正的老年,生产队里也不再让陶宽爷爷去挣工分了,只是在家里种菜,柴火也不用陶宽爷爷去砍了,陶磊和陶宽不仅能应付到家里的柴火,还能帮着陶宽妈做很多的家务。而这段时间是陶家比较难过的日子,没有了陶宽爷爷去挣工分,想要从生产队领回口粮,陶宽爹就得掏现金去支付以前陶宽爷爷所能挣到的工分。以前陶宽爷爷能挣工分,除了领口粮的扣去,还有些多,现在完全需要陶宽爹掏钱去抵工分,这一来二去就差了一大截,陶宽爹只能是增加自己的工钱,这样能抵消一部分,但还是要亏损一部分的收入。幸好陶家有着这些年来的老底,不至于吃都困难。这些都不是陶宽和陶磊所能管到的,陶家的兄弟俩只是认真得学习,上学之余帮忖着陶宽妈做着事情,以替补陶宽爷爷因不能做事的空缺。也正是这样的相互扶持,陶家依旧是在银井湾里过得比较好的人家,继续着过去曾有那种兴盛的局面。五年级开学以后,秦老师就比其他学校的老师做得更为进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陶宽开始了晚上在学校里晚自习的生活。因为陶宽长大了,走路的速度和步子也基本接近了成年人,陶宽不需要在学校里打饭吃了,而是走着回家吃饭,一天三四趟得走,不仅锻炼了身体,也减少了陶家的开支,毕竟要比到学校去打饭吃,节省了很多,因为每次的带菜,都要花费比较好的食材,一则怕容易坏,二则是要体现陶家的生活水平,现在不用带菜,也就节省了这一部分的开支。浪费只是陶宽的时间,但这个时间完全可以由陶宽自己去调节支配,只要稍微走得快些,还是可以挽回来的。陶宽也就从原来只是陶磊的上学的陪读,和生活的跟屁虫变成了独立的半大孩子和真正的学生,更重要变成了一个帅小伙。 第三章 陶宽的每天从学校到家里去吃饭,可谓是二点一线的生活,不仅是方便了陶宽妈做饭,以前陶磊和陶宽要带菜去学校里吃,家里总得给兄弟俩准备些荤菜,最多的就是腊肉。陶家的生活水平在银井湾里,算是比较好的人家。生产队里有陶宽爷爷去挣工分,家里有陶宽妈打理,外面有陶宽爹不分天晴下雨都去挣的手艺钱,因为没有太多的开支,陶宽爹赚来的钱也特别得容易存起来,没有几年家庭的存款就稳稳妥妥多了起来。家里有了钱,陶宽妈每年自己养的猪也就不再出售,除了给陶宽妈的娘家带点去,余下的猪肉都由陶宽妈腌制。陶宽妈腌制腊肉的手艺又不差,几乎就没有被陶宽妈腌制坏了的腊肉。等过了正月,别人家没有了腊肉,而陶家的腊肉才开始慢慢得拿出吃。陶磊和陶宽也正好要带菜,把腊肉做起来是最好的选择。陶宽妈也会随着季节不同而变换着做腊肉的方法。在三四月期间,田里仅有的萝卜都吃完了的时候,陶宽妈就用腊肉炖黄豆。这样的腊肉很香,但黄豆更香且有些糜烂,不仅有腊肉的香还有黄豆被煮烂后的鲜,陶磊和陶宽就这样每天带着腊肉炖好的黄豆或者是豇豆,去学校吃饭。但也有为了调节兄弟俩的口味,而炒腌菜和黄豆带到学校里去吃。到了辣椒成熟的时候,就是辣椒炒肉带得多些,陶磊和陶宽这几年也就这样过来了,丝毫没有厌烦腊肉。现在好了,陶磊升到初中去读书了,陶宽一个人更不愿在学校的食堂打饭吃,回家是有些累,但家里的菜更新鲜,而且菜的种类多些,只不过是陶宽走回家要累些,但却却练就了陶宽一个结实的身体。陶宽上到五年级的时候,学校的校长还是那个瘦小精炼的校长,校长也犹如保护神般得呵护着这些孩子成长,陶宽也是受益者之一。有了个开明的校长,新来的秦老师很快得和校长沟通好,五年级的学生开始了晚自习。此时的陶宽却不能跟着陶磊去砍柴了,而是利用星期天,兄弟俩用力得去砍柴来弥补陶宽从星期一到星期六不能砍柴的缺口。陶宽爷爷此时也更衰老了,几乎不能去山里砍柴,更别说去生产队里挣工分了,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地里种菜。即使是种菜,对于其中挖地这样辛苦的体力活也不能做了,要么是陶磊帮着陶宽爷爷挖地,要么就是陶宽妈挑些空余时间去帮着陶宽爷爷挖地了。这样的日子比起陶宽爷爷以前可以到生产队里去挣工分却有些艰难了很多,但陶家的一家人却更团结,一起扛起生活的压力,陶宽也慢慢得体验到了自己家里的艰难。从星期一到星期六,陶宽都很抓紧从学校回家去,尽快得吃口饭,至于菜,则大多数是中午的剩菜,倒点菜汤和着饭以极快的速度吃饱了饭,接着就从家里走到学校里去。因为秦老师夫妇是外地过来的,自然也会从别的学校带来不同的试卷,供大家学习用。在那个没有复印机的时代,即使是油印也很匮乏的时代,能从别的学校拿来不同的试卷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唯一能做的就是大伙轮流得把试卷往黑板上抄,同学们则是在下面用笔抄,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直到陶宽到了中学的时候,才看到了油印机,即使是有油印机,开销也还是很大的,不是谁想去印就能去印的。第一,油印机最开始的不是印,而是在钢板上往蜡纸上刻字。这个环节至关重要,能不能印出一张好点的讲义或者是试卷,首先就得刻钢板。而刻钢板就得有一手过硬的硬笔字。没有投影仪的时代,老师传授给学生的手段只是在黑板写粉笔字。而写得一手过硬的硬笔字的老师并不多,能去刻钢板的老师在一个学校也就那么的几个人,有些师资力量不好的学校还没有,但不能说没有了刻钢板的老师就不能印试卷或者是教材了,这样一来就得到别的学校去请人帮忙。而陶宽现在的五年级,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套器材,或者说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往黑板上抄试卷就是同学们认为是最简单最有用的方法。陶宽的字受着陶磊的影响,粉笔字不是很好,但却能让同学们认得,这样陶宽就被秦老师安排在帮着老师一块儿往黑板上抄写试卷。这也无形中增加了陶宽的工作量,压缩了陶宽休息的时间,但带来效果也是其他同学所不能拥有的。每张试卷的抄写让陶宽增加了记忆,加深了印象,别人能考个七十多分就很不错了,但陶宽却能比其他人多考个十分的样子。而这些隐秘的功效更是其他同学所不能参透的,只有秦老师和黄老师有这方面的触动。除了多抄写几份试卷,其他的课程也还是和普通学生一样得进行。每天也会被安排打扫卫生,参加学校的值周巡回,这陶宽都有份,陶宽虽然忙,但很踏实,最主要的还是陶宽自己都能感觉到的:自己的成绩稳步提升。陶宽的成绩好了,和秦老师的关系也就慢慢得建立了起来,陶宽不仅是帮着秦老师和黄老师去抄写试卷,也会帮着秦老师去解决生活上的一些问题。毕竟像秦老师这样外来的老师是有着很大的不方便,但有了陶宽的帮忙,事情就简单了很多,陶宽的人缘好,不仅是在银井湾,就是在银井湾隔壁完小的村子里,也还是走着很多的人认识陶宽,毕竟陶宽在这个村子里也生活了六七年,陪着陶磊读书有个二年,而自己现在又到了五年级了,每天走路来上学,大家都认得陶宽是陶篾匠家里的孩子,谁家有个篾匠散活,叫到陶宽带,陶宽都会帮忙带到自己家里去修理,而后在陶宽爹修理好之后带回给人家。 第三章 到了五年级的陶宽不仅仅是年龄的增长,也懂得了对自己的反思,忙是忙了很多,但很自律,没有了陶磊的照顾,陶宽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做,以前是饭来伸手,只要陶磊把饭打来,自己吃着就行,现在虽不在食堂里吃饭,但得走路回家,回到家里的陶宽,也有些偏晚,但家里的菜种类多了些,最主要的还是有汤浇饭。儿时的习惯只是在陶磊的管制下,有了些许的改变,现在陶磊不再和陶宽同一个学校了,陶宽也就慢慢得又回到原来的习惯,这时候的陶宽爷爷也老了很多,更没有了太多的精力去说陶宽了,有时候还得要陶宽帮着自己倒口茶水喝,这个陶宽却是很有孝心,以前陶宽爷爷对陶宽的种种,陶宽似乎都给忘记了,记到的只是陶宽爷爷对自己的好,尤其是那次带陶宽去溪水边指认抓鱼的场地时,陶宽就是骑着陶宽爷爷宽厚的肩膀上去的,至今陶宽都有些感念到陶宽爷爷有力的肩膀和温厚的后背。陶宽每次从学校回家依然不会忘记第一次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和陶磊去报名,更记得报名结束后,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和陶磊去吃凉粉。虽然陶宽在后来的日子里也去吃过一二次,但总觉得那次的凉粉是最好吃,最甜的一次。陶宽每次经过卖凉粉的人家也不由自主得向里面张望,期待着自己的爷爷有哪一次突然得从里面出来,自己也好上前去扶一把,但每次过来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情景,以至于陶宽自己想得次数多了,竟然觉得自己就在这里曾经扶过陶宽爷爷回家。虽然卖凉粉的人家也就在陶宽上四年级的时候,拆去了原来的泥巴房子,盖上了一层的砖瓦楼,而原来卖凉粉的那个女人因为家庭的变故而不再住在那幢房子里了,可谓是物是人非,但陶宽却依然记得第一次吃到糖精的那种苦味。陶宽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陶磊和陶宽爷爷,陶磊去了中学念书,是住校的也只有到了星期天才可以看到陶磊,有时陶磊因为其他的原因没有回家带菜,而是让银井湾其他的同学给带菜去,陶宽见到陶磊的时间就更少了。陶宽爷爷也是这样,年龄大了吃不了冷的东西,因为不用去生产队挣工分了,所以在家里等着,只要饭菜熟了,就吃。这样陶宽爷爷才很开心。也过得更好。银井湾也都说陶宽爷爷的福气好,有口热饭吃,有口热汤喝。陶宽妈在这个方面是做得很好的。因此,陶宽每次到家的时候,陶宽爷爷早就吃完了饭,到地里去做事了,即使是晚饭,也差不多是这样的,陶宽下午放学回家有点早,陶宽也就就着午饭的剩菜,尤其是菜汤,很快得吃饱了,陶宽爷爷也许在陶宽临出门的时候,能看到陶宽,这时候的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孙子,个子都比自己高了,嘴角边都有些绒毛的陶宽,只是开心得笑着,最多再就是问候一声:你就吃饱了。这个时候的陶宽,也会停下脚步,对着陶宽爷爷说:吃饱了,要喝水吗。大多数时候的陶宽爷爷都会摇摇头,偶尔也会让陶宽给自己倒口热水喝。陶宽家里也就在陶宽抓到鱼的次年,买回来了热水壶,也是银井湾仅有的几个热水壶。热水壶也是放在香屉桌上的,因为里面是热水,怕孩子不小心给碰打了,烫到孩子,也只有放到香屉桌上才放心。而陶宽爷爷就拿到热水壶就有些为难了,只有陶宽妈给陶宽爷爷倒热水喝。陶宽爷爷让陶宽倒水喝的时候就是陶宽妈做饭最忙的时候,才让陶宽给自己倒水喝。陶宽妈有时也敦促过陶宽,看到陶宽爷爷的时候,尽量得停下来,最好问声陶宽爷爷是不是要喝水。陶宽对于陶宽妈的话是记得很牢的,没有什么特殊的事,陶宽妈不会这样子得对着陶宽说的,也都是有了几次的经历,才会让陶宽这样去问,这样去做。陶宽虽然会很匆忙得赶到学校里去,因为学校有可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陶宽去做,而最多就是抄写试卷。陶宽只要是碰到陶宽爷爷,都会停下来问爷爷,看看爷爷有什么样的事情让自己去帮忙。陶宽想着自己再忙也得帮陶宽妈一起照顾好陶宽爷爷,哪怕是明知道去学校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陶宽都会想:爷爷老了,需要自己的照顾越来越多,而照顾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少,自己现在精力好,实在不行路上无非走得快些就把时间给挽回来了,而要是陶宽爷爷因为自己没有帮忙,去倒开水不小心给烫着了,陶宽会有很深的内疚的。陶宽爷爷也不是那种无理占三分的老人,更不是那种为了让自己方便而不顾陶宽的人。陶宽午饭碰到最多的就是陶宽妈了。陶宽的也适当得调整着做菜的时间。只要陶宽爷爷回来,就把陶宽爷爷要吃的菜先给烧好,让陶宽爷爷吃口热乎的饭菜,陶宽爷爷老了,也吃不了太多的菜,只要一个他喜欢吃的菜就可以了。等把陶宽爷爷喜欢吃的菜烧好,让陶宽爷爷先吃,而后才慢慢得开始烧自己和陶宽的菜。陶宽每次回家的时间是有等数的,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陶宽妈拿捏得有些准,也就是陶宽快到家了,母子二人的菜才烧好,有些时候几乎是陶宽妈刚把菜给盛好,陶宽就到家了,陶宽妈也因此有些开心。母子间这样的默契,不仅是陶宽妈高兴,陶宽也很开心,坐在桌子上的陶宽大快朵颐吃着陶宽妈烧的菜,心里那种依赖感很强,以至于陶宽到了卫校的时候,陶宽都对家里的菜很有感触,这自然是后话。就是这样母子间的默契也有忙了的时候给打乱了,但这样的机会很少,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陶宽妈有时间忙起来了,确实有些忙了。 第三章 陶宽妈的忙不仅是在家里做饭喂猪,也得到水碓里去舂米。没有了碾米机的农村都得到水碓里舂米,以前陶家主要靠着陶宽爷爷去舂米,现在,陶宽爷爷老了,只能是陶宽妈去做。水碓是南方的农村必备的生活设施,就像北方人的大石磨,每家每户的吃都得从大石磨里来,北方人称为磨坊,也有不少这样的描述。北方人吃的是米面,靠的是大石磨碾碎了才能做饭。早在新石器时代的人,就用石臼和石棒,让谷物脱壳,这样人类遗址出土最多的也是这类用来让谷物脱壳的石具。后来发展了被驯养的马或者是牛,才慢慢解脱人类的手工制作。南方的水多,最常见的就是水稻,水稻不必碾磨成粉,只要谷壳分开就可以食用了,因此比北方人要节省很多的体力。但稻谷碾磨成了米,却比面食加工的时间要多,也就有了煮饭的过程,而就在这样的过程中,慢慢得发展了篾匠的行当来。南方的水几乎都不会断流,哪怕是三伏酷暑的季节,溪水也还是有点的,但这样的时候很少,也就一二个月的时间,而就在这样的极度干涸的季节里,愈往下游水愈发大,不至于像北方那样整年整年的不下雨。南方的水好,也就有了水碓,每个村庄都有,只不过是村庄愈大,水碓的规模愈大罢了。陶宽后来的文字里看到水碓是私有的,每家每户要去舂米就得给水碓的主人的利头,这样的利头有大有小,而不同的地方给的利头也不一样,有的地方是给主人家的米,有的地方给的主人家的利头是糠,但给钱也有,但却不多,同是一个村庄里的给人家钱就被人背后说成是钱痨,主人很难得要,情愿做个人情或者是拿些柴火去抵。但陶宽却不知道银井湾里的水碓在解放前是谁的,或者是哪个家族的,在银井湾迁来迁去的人很多,又没有村里的合约之类的东西,只是靠着老人的口头流传而已,陶宽也不想太多这样的事,反正自己家里的米都有着陶宽爷爷去打理,陶宽爷爷老了,只能是陶宽妈去舂米,陶宽也经常去水碓里玩,却因一次不慎落入水碓的碓头下,幸被陶宽爷爷一把抓出而被惊吓。因此,陶宽爷爷是不愿带着陶宽去水碓里玩,认为水碓对陶宽有相克,而不被陶宽爷爷愿意带到水碓里去玩。事实上,陶宽也会偷着去玩,都会被在水碓里舂米或者是榨油的大人给轰走,银井湾里的人对于陶家还是有些敬畏的,这不光是陶宽爷爷的威望高,也有陶宽爹的手艺好,大家都不太愿意看到陶家有着不好的结果,能支走陶宽最好,而对于这样的事,陶宽爷爷是对着陶宽有很重的责罚,虽说陶宽的命硬,但却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让陶宽受到损伤。银井湾的水碓从陶宽记事起就是村庄里的公有设施,就像是城里的公用汽车一样,不管是谁家家里贫穷和谁家的富有,都有个先来后到的次序。就是大队支书家里,也免不了这样的次序来,真要是大队支书家里有个要紧事,只能是和当事人去调换,而不能因为自己是大队支书可以强横先用。像大队支书这样的家庭,家里有的是谷,不像别人家因为存放的稻谷少,而不得不几次去水碓里去舂米,只要是看到水碓空着,就一次性得舂很多的米,而不会跟着那些小户人家去争抢个水碓而惹得村庄里的人去说自己,在这点小事上,大队支书做得很好,至于背后人与人的交换却是陶宽所不知道的事。这只是银井湾自己村庄里的次序,也有着外地人来银井湾的水碓里使用的情况,他们要么是晚上来,要么是在银井湾里有亲戚的人家,银井湾的大度从不让这些外村子的人留下尴尬,都会让着外村庄里的人先舂米。儿时的陶宽看不到这些,只知道自己玩的开心,家里的米从不用自己去担心,等陶宽长大了才体会到家里人的不易,尤其是舂米这样的重力活。陶宽几次想去帮着陶宽妈舂米,但有了那一次的惊吓,陶宽妈怎么说都不会让陶宽去水碓里的,哪怕是自己再累也是情愿自己去水碓里舂米,免得陶宽有什么不虞。陶宽能做到的,只是帮着陶宽妈挑着稻谷去水碓,而其余的事都不会让陶宽插手。随着陶磊的长大和陶宽爹的空闲下,陶宽妈也慢慢得退出了这样辛苦的活,更多的是陶磊帮着陶宽妈去舂米。银井湾的水碓有两处,早些年的水碓设在上畈,离村子有个二里路的样子,因为要过溪水,特别是涨水的时候,就不能过溪水去舂米了,而后经过整个银井湾的决议就在村庄里下游地方修了个水碓,这个水碓规模要大很多,也添置了油榨,分做上下二处,这都是整个银井湾的兴盛才有这样的规模的水碓建成。而陶宽那次的不虞就是新做的水碓里发生的事。到陶宽懂事的时候,上畈的水碓就慢慢得塌了,最后只是一块菜地,到了分田到户的时候,又被人做成了水田,有时候陶宽也能听到村庄里老人说起上畈水碓里的古怪,也能是当做村趣野谈来说说而已,并没有让陶宽留下太多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银井湾里的老老小小也就慢慢得淡忘了水碓的记忆,即使偶尔有人提起,也只是只言片语,不会形成主要的话题。对于这样的地方,大人都不愿去碰及,孩子就更不会刻意得去那里玩,陶磊更不愿带陶宽去这样的地方玩,甚至是砍柴的路过能避让就尽量得避让,虽然陶宽爷爷并没有刻意得去和陶磊以及陶宽说些什么,银井湾的习惯也就把那个曾经有些不是很好的水碓给忘了,只有那些在水碓附近有自留地的人家,时不时因为要去种菜才会经过。 第三章 银井湾处于二条溪水的交汇处,形似一条大船搁在二条溪水的中间,也就有了风水学的说法:船不能载得过重,否则会沉,只要是人口达到一定的繁荣程度,便会有些变动,要么是人会生病,要么牲畜会生病,不管怎么说,村子会不安宁。其实,像这样的情况在每个村庄都有,只不过是说法不一而已。处于上畈那个水碓,之所以设在那里,那是因为上畈那个地方有着很大的家族——刘姓家族。刘姓是大姓,也是银井湾所在的省份的第一大姓,这些也都是陶宽成年后才知道的事。刘姓在银井湾待的时间不长,但人丁兴旺,开枝散叶的,用不了几年就形成了庞大的家族。那时候的标准一个家族的庞大和比邻省份的望门家族比起来那也只是一般的小户人家,但在银井湾这样的小村庄来说,就有夸张了。陶宽也听过陶宽爷爷说过,陶宽爷爷也不曾记得刘姓有多大,只是听说有个传说:家族里宴请新女婿回家,有一十八把酒壶在祠堂里宴请。传说只是传说,也免不了以讹传讹的成分,陶宽爷爷也是到过外面做事的,也见过一些宴请新女婿的场面,那时候的酒壶也不是现在的玻璃瓶的酒壶,而是那种锡壶,酒的种类更不好恭维了,好点的是谷酒,高粱酒几乎没有,最多的也是最平常的就是番薯酒,这样的酒口感差,入嘴苦且涩,没有谷酒的甘醇清冽而难以下咽。但番薯酒再差也还是酒,总比水好,用来待客也说得过去。新女婿回门,是一个家族的大事,算是新客,家族里有义务为自己家族嫁出去的女孩撑腰,刘姓家族也一样。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家族里都会把整个家族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以显示对这个新女婿的重视,也就有了十八酒壶宴请新女婿的传说。这只能说明刘姓家族的人口多,分出来的房股多。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刘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迁出了银井湾,有人说是因为得罪了官府,有人说家族里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遭山神的惩罚,也就几年功夫就败了,败得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座水碓还在遗存。陶宽爷爷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夸大了刘姓家族的强盛,从水碓的规模来说,只能是应付几十户人家的需要,压根就没有新水碓的规模大,由此可以推断,刘姓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五六十户人家。也就在刘姓出走后的一段时间后,这段时间有多久,陶宽爷爷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刘姓家族的房子全塌了,但水碓因为有人在用,虽然破财但却可以舂米。农村里都说:房子得看着人气撑着,没有了人住的房子要不了几年就破败不堪。其实这背后的道理就是有人住就会去管理,南方的雨水多,尤其是梅雨季节,一下就是半个月的样子,加上以前的瓦房容易躲老鼠,老鼠会打洞,有了老鼠就有猫,猫会踩踏了瓦,而出现漏雨,木质的屋顶一旦出现了漏雨,就很容易倒塌的,加上刘姓家族是突然出走的,即使房子在,其他人也不敢去住,再说刘姓家族的房子是茅草房还是砖瓦房都不好确定呢,这样想起来,刘姓家族的房子衰败是有原因的。水碓则不同,水碓是公益性设施,银井湾里的人再怎么得不愿意,都还得去修理,没有了水碓,银井湾里就得去别的村庄里舂米。如此看来,破财的水碓却比人家房子要更好得保留下来。时间在不紧不慢得推移着,也如同米筛样,筛去了那些经不起岁月的房子,留下了水碓。这样的水碓,陶宽是没有看到了,但陶宽爷爷还是年轻时候去舂过米,也有林家的先人同样得要活着,就得要去舂米。但经历的事,却是林家祖上的事,至于是哪一代林家人经历过的,林家人的后人——林家大伯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了,陶宽爷爷也就更说不清楚了。那是一个后半夜,林家祖上去舂米,因为是晚上,就带着自己的孩子去作伴。舂米的过程缓慢而又单调。即使是带了水油灯去,也舍不得太多的水油浪费在漫长的夜里,往往只是要看看米舂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把水油灯给点起来。所谓的水油也只是茶叶树结下的种子,数量少不说,据说还有毒,所以人是不敢用来炒菜吃的,只是用来点灯。而对茶叶树的茶树籽向来是由女人去采摘,也还是那些比较勤奋的女人去采摘,因为数量少,往往还会到附近村庄里去采摘些,攒够了一担了才会拿去榨油。因为有毒,油榨的主人还是不太愿意去帮着别人去榨这样的茶树籽的油。而这个水油的名称也只是流传下来的,更不知道是从哪里叫来的。水油灯虽然金贵,但点起来还是不亮的,称作是豆般的灯火一点也不为过。林家大伯的祖上很是珍惜这样的水油,父子俩窝在角落里听着水碓单调的声音,有些烦躁但还得忍住。水碓的轴很大,是嵌入式的,这个陶宽倒也记得,不只是银井湾的水碓是这样,其他村庄里的水碓也都大致一样。轴上有着很多的层级的水槽,轴的中心是一根胸径过尺的大圆木。大圆木长及过丈,甚至有二丈多,那就要看舂米的规模了,规模大的村庄有六个碓头,小的也只有四个碓头。银井湾新的水碓就有六个碓头,而这个原来只是刘姓家族的水碓却比较小,只有四个,因为有一个碓头是坏掉的,只有三个碓头可以用。这些陶宽都没有看到过,知道的只是从陶宽爷爷的嘴里听说的。陶宽爷爷也因此推断出刘姓家族的人并不是别人嘴里的有多少人,最多也不过是几十户人家。至于确切的人数,烦不着陶宽爷爷去认真探讨,陶宽爷爷也没有这份心思去做这样无聊的事。 第三章 陶宽爷爷只是凭着自己的推断,大致分析出所谓的刘姓家族的人口,到了陶宽爷爷这一代,已经看不到刘姓家族的辉煌,不仅是看不到辉煌,就是塌了的泥瓦也未必能找到完整的,有的只是银井湾口中的十八酒壶的传说,和现在的银井湾的人和事都没有了太多的关联。倒是林家祖上去上畈水碓里舂米,却让人记得清楚。林家大伯也亲口说过这样的话。就在林家祖上的父子俩在枯燥的噪音里,听着水对着水碓转动的声音,也慢慢得有了瞌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更不知道去什么时候了,却突然发现水碓不转了,原来繁杂的声音也没有了,林家祖上的老头就怪罪自己儿子:舂米舂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把水关了,米都没有舂好。父亲的责骂让窝在一旁的儿子有些无奈,我窝在这里没有动,怎么就怪我关了水了呢。很显然,林家祖上的父亲错怪了自己的儿子,但整个水碓里就父子俩,没有其他的人,水怎么就停了。老父亲只好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得用火镰去点那个平时舍不得用的水油灯。父亲也是人,大半夜的碰到这样的事,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在自己儿子面前,他别无选择,不管有多害怕,也得硬撑着去看看,再说,自己不去看还让儿子去吗?能帮着来作伴都是这儿子懂事。水油灯被点着,林家祖上的老父亲端着这水油灯,查看着水槽,水槽里几乎就没有水,只是一小股水在流着,根本就带不动轴,老父亲不甘心,端着水油灯往上看去,他想看看是不是那个水闸板自己掉下来了。水闸板是水沟的水到水槽里来的一个控制板。古人也有智慧,发展到了近现代,已经很完善了。水闸板上有着状的木条,用来搁木棍的。木棍一头顶着水闸板的上,一头却是在水槽的边上。陶宽虽然没有看到上畈的那个水碓里的这些,但却看到新水碓里的这样的装置,原理都差不多,都是方便舂米的时候,不必爬到水槽上去动水闸板。所以陶宽爷爷在说着这些的时候,陶宽还是能听得明白。林家祖上的父亲端着去豆一般的水油灯,借着这微弱的灯光还是能看到四尺外的水闸板的。但出乎意料,林家祖上的父亲看到的水闸板还是好好得搁在上面,并没有闸住水。父亲有些胆战心惊了,还得去看啊,不然父子俩一个晚上就白搭了,明天也还是要吃饭的啊。父亲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一起过来看,毕竟这样的事有些蹊跷,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什么伤害。父亲只好耐着性子爬上水槽边的石头上,这时候他所看到的,估计他这下半辈子都不会忘记,同时也把手里的水油灯都吓大掉了,但还是下意识得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跳下水槽边石头,却碰到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因为眼睛要亮些,借着星光都能看到外面的东西。父亲碰到自己的儿子也心里踏实了很多,赶紧得扯过儿子,父子俩惊慌失措得跑出了水碓,顺着水槽的反方向跑去,直到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也是口干舌燥得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下来的,看着身边有些累脱气的儿子,这才放心下来,至少孩子还在身边,没有出太多的意外。父子俩靠着路边的树,过了很久才慢慢得平静下来,还是父亲先开口:儿子你看清楚了吗?儿子原来煞白的脸,到了这时候才有些血色,气也顺了很多,这才对着父亲说:幸好没有出太大的声音,不然被听见了,我们就没有跑出来了。父亲也发觉自己当时的明智,没有大呼小叫,而是扯过儿子就跑,也许人在危急时候,还是能激发出潜能来的。儿子对着父亲说我看到的是金黄色的鳞片,还是游动着的,当那个庞大的身躯有过水沟的时候,都把水沟给填满了,水沟里的水都给那个庞大的身躯挤到水沟外面去了。父亲看到的也差不多,但却看到肚皮多些,肚皮是白色的,鳞片还有些反光。到了这个时候,父子俩才慢慢喘匀了气,都可以一致认定,那是一条很大的蛇,蛇神是金黄色的鳞片,肚皮却是白色的鳞片。儿子还小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蛇,父亲也只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蛇,心里不免有很大的惊吓。但都感到很幸运,那个蛇没有来攻击自己的父子俩。父亲抬起头来看看天,估计也到了下半夜了,回到水碓里去,那是绝对不敢了的,借着星光还是能分辨出大概的位置的,也基本上可以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倒是离家里要近些,当时的下意识还是往着自己家里的方向跑的。父亲带着儿子决定先回家去歇歇,等到了白天,也许那个蛇就自己走了,不会再出现在水槽里了。至于在水碓舂着的米也不管不了,只要父子俩还在,就是命大了。父亲随手扯过一根棍子,带着儿子朝着自己家里走去,父子俩有个伴,心里也踏实很多。走在路上的时候,父亲一再得告诫自己的儿子,没有必要尽量把自己晚上看到的事说出来给别人听,在父亲的眼里,这么大的蛇也许就是蛇精了,但很善良,没有来水碓里攻击自己父子俩,自己父子俩也该给蛇留一份秘密,也许蛇也要渡劫的。当然了,这只是父亲的想法,在他的头脑里,什么动物都可以成仙的,尤其是蛇还有黄鼠狼,但不能揭穿这些要成仙的动物的真实面目,不然会遭到蛇的报复,蛇这次能放过自己父子俩,也是算蛇和自己父子俩有缘分的。父亲的交代儿子肯定得听,没有付出生命的代价,就是这一辈子捡到最大的便宜。没有走太久,父子俩回到了家里,家人给他们开门,有些狐疑,但看到父子俩那种眼神,也不敢去问。 第三章 林家祖上的父子俩回到了家里,叫开了门,而后是找水喝,喝完水便坐下来歇歇,但家里的女人却发现,父子俩是回家了,到却是空手而归,也看到了父子俩有些惊恐的眼神,女人有些吃惊,但却不敢问,生怕是自己家里的男人撞邪了。父子俩也没有去睡,只是坐着等天亮。好在已是凌晨时分,虽然没有记时的闹钟之类的,但家里的公鸡还是有的,遂转向女人问:鸡叫几遍了?看着自己男人问自己鸡叫几遍,这才觉得自己男人没有太大的事,心里踏实了很多,回答道:好像也叫了三遍了。儿子却是翕动着嘴,似乎想和自己的母妈说说自己所见到的事,父亲却用很严厉的眼神给阻止了,有了父亲的严厉的警告,儿子自然不敢再次张嘴,但惊吓过后的那种疲惫却是很明显得写在脸上,看着自己儿子委屈巴巴的样子,做老子的终归于心不忍,对着儿子说:你去睡会,要再去我会叫你。说完这些,有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也:你也去睡吧,白天还要做事呢,我就不睡了。坐这坐会。女人体谅男人的心情。刚才,男人在用眼神阻止儿子的时候,女人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担谷,不说是那个时候,就是换作陶宽的那个时代也还是算一笔财富,有了这样的一担谷的米,也许就能度过最艰难的日子,现在看到自己的男人带着儿子惊恐得回到了家,又没有看到谷,也没有看到米,关键还是父亲对儿子的眼神有些吓人,真不知道父子俩经历了什么。但却不敢去忤逆男人的吩咐,摸黑回到房间里去,睡肯定是不可能睡得着的,只是在猜想着自己的男人的眼神背后的话语。儿子有了父亲的严厉的警告,也只有回到房间去睡。孩子和女人不同,没有过太久还是睡着了,也许是儿子太困了,也许是儿子回到家里踏实,睡反而是最好的抚慰。男人也是因为到了家里,心里踏实了很多,静下心来想想,确实也算是幸运的,那蛇真要是进到水碓里来,父子俩一个也不能跑,也都想吞个小老鼠一样,就把父子俩给吞了,也就自己回家的事了。男人看着窗口外的天,慢慢得有麻亮,到后来的大明了,这才抬起疲惫不堪身子,走出大门,看看远处的山和天上的云,心里还是很顺畅的,更多的是感谢祖宗的保佑。没过多久,女人也起来了,既然自己的男人不说,自己也就不再去问了吗,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的,饭还是要吃的。幸好家里还有几天的米,不至于等男人舂米回来的米做饭吃。男人看着自己女人在做饭了,也就拿起锄头去到田里去看水去了。农村的灌溉是每天都要去看看的,尤其是大雨过后更要仔细看看自己田里的水是不是满的。等男人回家以后,已是日上三竿了,男人回家匆忙得吃早饭,也吩咐女人去叫醒自己的儿子。儿子也许眯一会了,精神好了很多,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吃饭,自己也随之拿出碗筷去吃饭,既然是父亲叫自己起来,肯定还是有事的。也许是无知者无畏,也许是孩子年少不是很懂,反正儿子的精神比父亲好。没有过多久,父亲放下了手里的碗也招呼儿子快吃,然后还是一起去水碓里去看看。父亲想着蛇既然没有伤害自己,也就可能是偶遇,没有必要对别人说。有了父亲的带领,儿子也更有胆气,父子俩就往着水碓里去,毕竟水碓里还有一大家子的吃食呢。父子来到水碓外面,却看到别人早就来了,也把自己家里的米给捞了起来,并且用箩筐给盛好了,丝毫没有了什么慌乱的景象,父子俩也踏实了很多,也幸好是下半夜发生的事,即使是父子俩在,也差不多要捞起碓里的米,只不过略微得舂得过了些,米有些碎了,但这只是小事。刘姓家族的水碓不止是银井湾一个村庄在使用,附近的几个村庄都会过来用,你人不在的时候,自然就有人帮你把碓里的米给捞起来。父子俩看着帮自己捞起米的外村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这个帮自己捞起米的人笑笑,就算是道谢过了,然后就是把自己的米倒进了风车里去。这里说的米,也不是很贴切的说法,应该说是带有米糠的米才对,只有把米倒进风车里去扇了,才算叫米。很显然,这个外村人来的比较早,也可能是吃了早饭来的,来的时候只是看着碓里的米有些烂了,而又没有看到人,更不知道是谁家米,为了不耽误自己家里舂米,帮着别人也是在帮着自己。先到水槽边,用木棍挑起水闸板的,放下了水闸板,不让水从水槽里流下来,让水碓停了下来,也没有过多得休息自己脚下的水油灯盏,就去把碓里的米给捞了。林家祖上的父子俩也不急着去捡那个水油灯盏,而是不动声色得在扇米,利用风的力量,把米和米糠分离开来。既然水碓里有人作伴,父子俩也不再害怕,更多的是有了太阳光给了他们的安全感。水碓里的吱呀吱呀声音很大,也不太适合交谈,最多就是互相看着了,才对着对方笑笑。没有过太久,林家祖上的父子俩就把米给扇好了,父亲这才示意儿子,趁着正在舂米的外村人不注意,把掉在地上了水油灯盏给捡了起来,让儿子先拿出去,而后自己在外村人吊起碓头做事的时候,才有空问起外村人:你舂多少米,晚上要不要在水碓里看着的?外村人倒也诚实,没有说什么虚话,直接告诉林家祖上说:自己舂的米不多,可能到了下午就回去了。既然别人不在水碓里过夜,也就没有必要说出自己的担心,更多的是引起别人的不安。林家祖上也就没有说什么就把米给挑着走出了水碓。 第三章 林家祖上的父亲见外村人没有说什么,自己又不便明说,就挑着米出了水碓,他的儿子手里拿着的水油灯盏,早就在水碓的门口等着了,见自己的父亲挑着米出来,更不敢多说什么,干脆就走在自己的父亲的前头往自己家里的路走去。上畈的水碓在溪水的对面,要想回家就得过溪。平时的溪水只是没膝的样子,不管是走溪水过还是走溪水里的石头过都很好过。溪水里的石头都很大,都有个箩筐大小,而且深埋在溪水里,任凭大水还是平时的溪流都不太撼动石头,让其移动位置,也许就是刘姓家族铺叠好的,或者是更早的人铺设的,反正挑着近百斤的东西还是可以过去的。但到了梅雨季节涨水的时候,这些过路的石头就全被洪水淹没了,只能走刘姓家族原来的路,走到下游约三里路的地方去过溪水,才能到家。而这时候的溪水比平时的水还要小些,儿子就很开心得走在了前头,父亲也情愿自己累点,看着儿子走过了溪水,心里才踏实下来,再挑着米跨着石头往家里走去。过了溪,父亲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把米放好,回过头来,从水碓的对面看过去,只见水碓周围的房子完全没有了踪影,跟以前刘姓家族还是住着的时候,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不仅是房舍塌了,而且还长出了葛葶,也许刘姓家族走得有些匆忙,留下了自己的粪池和其他的肥料,葛葶长得分外的密,从这里看水碓就有些让人伤感,有些破旧的水碓在一片茂密的葛葶里,显得是样的矮小。儿子看着父亲停了下来,自己也站住了,只是不敢问父亲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得叫唤自己的父亲:走吧,爹。父亲听到儿子的叫唤,也就回过神来,本来想看看水碓的附近是不是有个洞,但让自己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好随着儿子起身挑起米来往家里走去。到了家里,最高兴的莫不过是这个家里的女人,本以为自己的男人遭遇了什么,甚至连米都不要了,只是带着儿子跑,直到现在看到了米挑回家了,心里的石头才放下来,也就忙着自己的事去了。南方的农村都有个说法:就是有些东西经过多年的修炼都会成精,也就是他们嘴里所说的妖怪。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都会成精的。在植物里,以多年长的古树为甚,像樟树,榆树什么的,最多的是樟树,再就是柳树,而在银井湾这个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只有一颗白果树,其他的都是樟树和松树。而村庄里的人都习惯把村里最小的神,也就是和他们最直接沟通的神——土地公公安放在大樟树底下,祈求有了灵性的樟树能给自己带来庇佑。动物里的容易成精的最多的就是蛇,有些蛇不吃其他的东西,只是吃葛葶叶子,这样的蛇不会去伤害人畜,多年后就可以修炼了。这个多年的概念就有些长了,百年千年都有,而且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幻化成人,有了人性。不光是银井湾里这样说,就连百里之外的浙江也有着这样的说法,以前只是通过口头上流传,到了近代才有文字方面的记载,而最让陶宽知道的就是近代的鲁迅先生的文字里也有这样的说法,陶宽记得在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就有赤链蛇的说法,由此可见,这样的传说是根深蒂固的。林家祖上的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在他们的世界里,也不再有动物,而是都有灵性的。尤其是自己刚要出水碓门的时候,见外村人没有说太多,也就是可以判断出这个外村人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去告诉他,他也怕,怕昨晚看到的蛇也许就是蛇精了,这样的蛇精是会有灵性的,甚至超出了凡人的视觉和听觉。他们有着这样的想法,多多少少和白蛇传有些联系,而压住白蛇的雷峰塔就在银井湾的百里之外,确切得说,离银井湾也就是四五百里的样子,照着民间故事的流传的速度和时间,都会在农村里的大人孩子心里打上烙印的。照着昨晚父子俩看到的金黄色的鳞片都觉得不是白蛇,而是黄金条。在这些村民的头脑里,黄金条是不会伤害人的,因为黄金条这样的蛇几乎没有毒,没有毒就不能捕食动物,而只是吃草或者是树叶,最多的也是最好的就是葛葶了。林家祖上的父亲看着满眼的葛葶心里也就在一定的程度上默认了昨晚看到的蛇就可能成精。不和外村人说,同样的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女人,生怕这蛇精会找到自己加害自己的家里人,也因此不想告诉别人,同样的也不让自己的孩子到处乱说。没有了父子俩的刻意的渲染,这事也就慢慢得平息下来,林家祖上的父子俩也就慢慢淡忘自己那天晚上所经历的惊吓,自己父子俩没有其他的损失,就是金贵的米也都在第二天早上去给挑了回来,这事也就过去了。也就在父子俩淡忘了这件事情后,时间不紧不慢得过着,曾经身强力壮的父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老去,直到父亲咽气的时刻。又再次得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到处去说,意思很明显,即使是自己走了,也不能到处去说,等儿子沉重得点头后,才安然走了,这对儿子来说,这样的事就埋在自己心里,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原来只是父子俩知道,等父亲走了,只有自己知道了,直到儿子都是老人了这才有了新的说法。在一个雨后的早上,已经老年人的儿子,赶着自己家里的牛到水碓的田里去放牛,那里的葛葶并没有因为有了蛇而被吃光,反而变得越来越茂盛,牛也同样得喜欢吃葛葶叶子,为了啥牛吃得更饱,他也就把牛放到水碓附近田地去吃葛葶叶子。 第三章 雨后的早上,空气很是湿润,到处弥漫着青草的味道,葛葶也一样,葛根吸足了水分而疯狂的生长,似乎要把空地都占满。那是一个晚春的晚上,下了一夜的雨,雨好大也夹杂着雷声,由于都是后半夜才起的雷,熟睡的银井湾并没有被雷声给惊醒过来。但确实是劈了一个炸雷,而且炸雷也就在银井湾的上空给劈的,奇怪的是,只是一声雷声。林家祖上的父亲也作古多年,他的儿子也都慢慢变老,人老了没有太多的事,但早上起来去放牛还是可以的。牛对于农村人来说,是一份希望,也是一份资产。也就在林家祖上的那对父子的儿子,牵着牛到了水碓上面的田里,自己也就走到水碓下面来玩,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的父亲都走了多年了,想着自己父亲最后的交代,这个儿子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想去多事,没有在银井湾或者是别的村庄里乱说,但确实感觉到奇怪,那个大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就像传说中的闭关修行一般,终究没有其他人再看见,叫自己都感觉那天晚上好像是在做梦,又好像是真实,如此得在现实和虚幻里互相印证着。想到这里,自己不免有些害怕了起来,真不会那天晚上看到的蛇修炼成仙了吧。然而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山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循着声音找去,叫唤自己的是银井湾的人,也是自己儿时的玩伴,甚至还算是比较划得来的朋友。听到了叫唤,他也站起身来,走到田里。而这时候的田,因为是晚春,还没有到大家都耕种的时候,早点的人家,只是把田边的草给铲了,而大部分的田依旧还是种着红花草。红花草的茂盛有些出乎意料,牛也就在红花草边的空地里吃草,和葛葶。到了上面的田里才听清楚了山上说的话:你到田的中央去看看,那里好像有根松树,搬回去做柴火。林家祖上的父子俩的那个儿子所站在的田里原来的刘姓家族用来聚会或者是祭祀的场地,比较大,但经过几次的改变,这下彻底得成了一块大田,而这样的大田不光是在银井湾,也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庄里都算得上是大块的田了。站在田边自然也看不到田中央的松树。既然是玩伴叫自己,绝不会是哄着自己好玩,自己想都没有想就走到田中央,然而他看到的是极度的恐惧,在田中央看到的是一段黑黝黝的蛇身,没有了蛇头,也没有了蛇尾,只是一段蛇身,蛇身也不是原来的颜色,而是那种被烧焦的松树那种黑色。虽然看着是黑色但却能分辨出蛇身的鳞片,有些地方还是可以看出原来的金黄色的,因为没有看到蛇头,自己的胆子也要大些,想着自己还是小时候看到过,原来有些模糊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对于儿时的记忆里,可谓是惊鸿一场,还是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的,自己极力去搜寻着记忆里每个细节,认真得想那时候的粗大的蛇身,金黄色鳞片,再看看眼前的似乎没有太多的可比性,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赶紧得离开这个地方,遂转身赶紧得把牛赶着回家。而站在山上的人,看着他急忙得赶着牛回家,还以为是回家去叫其他人一起来搬松树,既然是让他搬了,自己也就不想再去看看在他看来是一根很大的松树了。他也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没有走到田里去看看松树有多大了。而林家人也没有再提起松树的事,二人也就这样的把这个事搁下了。陶宽爷爷说给陶宽听的时候,说只是说,没有做过多的渲染,但不管怎么样,都给陶宽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场地确实存在,水碓也就在做了新的水碓后,渐渐地失去了用而倒塌了。这事虽没有给陶宽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一个传说,陶宽也只是当做故事来听,林家的后人更不会太多得去说。等到陶宽走出了银井湾,每次经过上畈水碓的时候会不经意得多看一眼。而在陶宽的想法里,处于对蛇的了解,蛇在活着的时候不会直挺挺得躺着,而是扭动着身躯才能前进,即使是在休息的时候也都是盘着的,对于陶宽爷爷的描述,陶宽觉得有些情节是有出入的。陶宽也曾经和陶宽爷爷说过这个问题,陶宽爷爷也感觉到这个事还是有些推敲,凡是故事,只要有了推敲,有了再次得问:后来呢,便觉得这个故事失去了让人感兴趣的核心,最终只能是呵呵的结局。所有的这些和陶宽在新的水碓所遇到的危险没有直接的关系,那只是偶然。陶宽爷爷老了,家里的饭还是要做的,要做饭就得有米,而那时候的米只能是从水碓里舂出米来。没有后来的碾米机,只不过是在不同的地方有的是碾槽碾米,有的是水碓舂米不同罢了。舂米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要把晒干的稻谷变成米,容不得你只是嘴头说说而已,而是要体力去的。水碓里碓头是石头,碓臼也是石头的,二个都是硬的,只有中间的谷是稻谷是可以流动的。上半年的雨水多,溪水大,带给水碓的冲击力就大,但太大的冲击力带来的结果就是米碎,米太碎了,在洗米的时候就容易流失,也就是银井湾人嘴里的不经淘洗,本来三个人吃,要是你不碎要的米也就一斤半左右,如果是你碎了,也许就要一斤七八两,长此以往对于粮食有些紧缺的农村来说是个缺失,所以就要选择恰当的水量,陶宽妈在自己娘家的时候,也没有接触过舂米,也是到了陶家,才慢慢接触到的,更为确切得说,是在陶宽爷爷因为老了不再适合去舂米的时候这才去舂米的。陶宽妈也想自己男人——陶宽爹能把家里的米舂好。 第三章 舂米是个力气活,更是技术活。碓头是石头,经过了石匠的打磨,成为一个圆柱体,而长时间的舂米,让碓头变得异常得光滑,但却用铁圈箍着,以防松脱,对于石头,农村人都很小心,怕伤着人,要是真被碓头砸了下,那至少也得歇上十来天,对于农村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舂米也不是一次性可以完成的,需得分几次才行,这就涉及到安全问题,要是水碓一直在舂,想要把舂好的米给兜到台子上去,就比较危险,就需要把碓头给停下来。要停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水闸板给放下来,断了水流碓头才不会运作。但这样花时间,因为你一旦让水闸板给闸住水,所有的碓头就不能动了,而每次放水启动水碓,对碓头是有些损害的。于是也就有了托起碓头,用碓头上面的绳子给碓头挂起来这样才是好的办法,自己的安全不说,还不耽搁其他的碓头在舂米。银井湾新的水碓里有六个碓头,也就有相应的六个碓臼,每个来舂米的人只能是占用二个碓头,你自己舂好了米,也得把碓头给挂起来。最忙的就是过年前的一个月,银井湾里每户人家都得舂米,也是水碓里最为忙碌的时候,但真正到了过年的时候,水碓也就冷落了下来,孩子们更不会来玩了。在农村常有个谜语:日做夜也做,三十日吊颈过年。这个谜语的谜底就是水碓里的碓头。一方面说的是老百姓的困苦,另外一方面也是形象得说出了水碓的用处。要挂起碓头就得在碓头抬起最高,就要用手托住,碓头不是很重,也就二十斤不到的样子,但也得个子高大才好,不然都是很危险的事。陶宽妈也一样,毕竟还是女人,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不让陶宽爹分心,也只好自己去舂米。陶宽妈不算太矮,但手里的力气终究没有男人的力气大,开始几次也有差错,毕竟是不熟悉,但陶宽妈还是坚持下来,到了后来,也能把碓头熟练得给挂起来。挂好了碓头,然后就是把舂过一遍的谷子兜到平台上去,接着就是用米筛筛。陶宽妈力气小,每次只能是筛很少的一部分,倒有个好处就是陶宽妈的时间充裕,不用急着去生产队里做工分,可以慢慢来,先把舂好一半的米分开,然后把没有舂好的米也就是只是剥了一半的谷再倒进水碓里去舂,如此反复要好几次,这才能得到米,刚开始几次舂米后,陶宽妈手都抬不起来,慢慢得也就变得熟练了起来,不说是轻而易举吧,至少没有了刚开始的慌乱。有时候,陶宽妈也会吩咐陶宽到水碓里去帮着自己筛米,但有了那次的惊吓,绝不会让陶宽去碰碓头的。只是帮着陶宽妈在筛米,或者是干脆等舂好米,让陶宽给挑回家。陶宽爹因为要去做篾匠,因而不会去舂米,这让银井湾的很多人说陶家娶了个好媳妇,意外之言是说陶宽爹的命好,陶宽爹在小的时候有着陶宽爷爷的照顾,等到了学徒弟的时候又有着师娘的照顾。而正真能得到幸福的却是娶进了陶宽妈。陶宽每到水碓里去挑米的时候,有些害怕,生怕又被让碓头给砸了,虽然这时候的陶宽早已不是那个孩童了,就算碓头也能轻松得举起。陶宽妈也有意识得让陶宽去接触水碓,毕竟陶宽往后的日子里都要和水碓打交道的,在那时候的农村,没有谁能离得开水碓。到了五年级的陶宽,成绩也到了班级里的前位去了,不再是一二年级时候的陶宽,加上能写得一手好的粉笔字,让秦老师对陶宽有些看重。每次去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都有些匆忙,但却不是慌乱。有时候试卷有个几张,也不能耽搁,就得大家抓紧时间去抄,最累的就是陶宽了。刚下了课,秦老师就对陶宽说:陶宽,今天的试卷有三份,你先拿去看下。陶宽接过试卷,前后翻看着,就问秦老师:试卷什么时候拿走?秦老师看着陶宽翻得这么仔细,该问的和不该问的都问了,想想这孩子还是会做事的,但还是告诉陶宽:可能是晚上吧。陶宽听出来了,最好现在就去抄。陶宽想好,转身就去了教室,但教室里的人不多了,有的是在操场上打扫卫生,有的业已走在回家的路上。陶宽也顾不得其他人了,对着在教室里的人说:现在有几份试卷,老师说了,到晚上就有人来拿试卷的,我现在就在黑板上抄,你们也抓紧,边抄边擦掉的。同学们的积极性还是挺高的,在教室里的原本准备收拾好书包就回家的同学,放下了手里的书包,打开书包坐到自己的课桌上,便开始了抄写试卷。更有人还跑到操场上去叫那些还在打扫卫生的同学,一起回到教室里来抄写试卷。刚放学的时候,太阳还在山边上挂着,整个教室里还是很亮堂的,陶宽也抓紧得抄写着,每抄写完了一个黑板,就得等下面的同学在抄。写字的有快有慢,快的人几乎是在陶宽抄写完后的几分钟后就喊了一声:我抄完了。没有过太久,就有其他人也说自己抄写完了,如此这样,陶宽等班上抄写完的人有了有了小一半了,就开始擦黑板,开始了第二黑板的抄写,没有抄写完的同学。只能是把位置给空出来,接着抄写新的试卷。紧张的抄写让时间过得格外得快,等把第一份试卷抄写完了,外面的天也就有了些昏暗,教室里更暗了,接着就有人点起了油灯,有了第一盏油灯点起,其他同学也点起了油灯来。接着就有人把点好的油灯端到了讲桌上来,而这些都是无声的,没有谁提出了自己肚子饿了,有空的尽量得抄写,实在没有空的同学也只好自己悄悄得走出教室,不再和同学们一起抄写试卷了。 第三章 农村的孩子不比城里的孩子,城里的孩子没有家务活要做,能读到五年级的学生,回到家里都顶大人用了,很多事情都等着他回去做,也许一次二次不去做可以,到次数多了,也许就丧失再来读书的机会。像这样的试卷,今天可以抄,晚上回家了找同学也可以抄,但却不能耽搁家里的事,权衡之下,回去回家先解决家务事更好。陶宽也一样,只不过自己家里相对来说要好很多,从自己上五年级以来,知道他忙,能帮着老师抄写试卷,不仅是秦老师对陶宽的认可,也是同学们对陶宽的信任。像晚上这样紧急的情况,也只是少数,对于以前来说这一还是第一次,至于以后谁也不敢保证。同学中间也有附近的学生,也有和陶宽一样远的学生,有的还是在学校吃饭的,但也过了吃饭时间了,二大部分同学都可以回家去吃。试卷抄写的时间过得很快,等把全部试卷抄写好了,大家歇下没有太久时间,来拿试卷的人也就到了,这些其他同学不太清楚,只有秦老师和陶宽知道,陶宽虽然很累,拿捏粉笔的手指头都凹进去了,胳膊很酸软,但把时间给抢了过来,陶宽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秦老师走进教室,看着大家在抄写试卷,那都是因为手脚慢的同学,现在在补抄,而大部分的同学都抄写好了,甚至有些同学都做出了一部分试卷来了,秦老师感觉这一届的学生学习的气氛很好。农村有句俗话:捡螺丝,跟好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老师不怕学生笨,就怕学生有了不好的习气。如果一个班级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学习,少数同学也就觉得不读书为耻,也就跟着学习了;假如大部分学生都不学习的,有几个人想认真得学习反而觉得不好意思。秦老师心里还是感受到同学们学习热情的,但因为大部分的学生都没有吃饭,所以秦老师也就宣布同学们晚上把试卷抄写好了,就回家不必再上晚自习了,回到家里,把今天抄写的试卷做好来就是了。有了秦老师的提早放晚自习,同学们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上了晚自习再回家,家里的饭冷了不说,家里有没有给自己留饭都是一个问题,现在好了,秦老师让同学们提早回家,吃饭晚点的人家都还可以赶上饭点。凡是有过晚自习的同学,有了不上晚自习了,都会大喊乌拉,大家心里都差不多,这是人的惰性。陶宽也不例外,能在别人来去试卷前完成了试卷的抄写,不仅仅是让秦老师好说话,更是同学们的幸事。没有了晚自习,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走到外面才发现,现下的时间并不是很晚,也用不着打着火把走。由于物质生活的越来越丰富,原本只是很少人家有的手电筒,有些人家也慢慢得添置了,都陶宽所不知道的,陶宽爹都用坏了几个电筒了。陶宽是最后离开教室的,他把所有的煤油灯都给吹灭了,这才走出教室。等出了教室,看见秦老师一家人也还在吃饭,就过去和秦老师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把教室里的所有的煤油灯都给吹灭了,黑板倒没有擦,留着有些早回去的同学明天早上来抄写。秦老师点了点头,而秦老师的爱人黄老师倒是对陶宽挺客气的,甚至让陶宽先在自己家里先垫吧垫吧几口。人家老师叫陶宽吃饭那是客气,陶宽也懂得黄老师的客气,只是更为客气得婉谢了黄老师,自己加快脚步回家去。陶宽出来有点晚,但走路的气势还是很好的,步子迈的均匀而快,出了学校没多久,就追上了银井湾的同学,但陶宽却没有和那些同学一块走,而是加快脚步,很快就超过了本村的同学走到前面去了。先前陶宽是跟着陶磊走,以至于形成单独走路的习惯。银井湾的同学不止一个,陶宽和他们都是泛泛之交,没有很深的交情。等到陶宽回到了家,家里只有陶宽妈在吃饭,看着陶宽这个时候回来,有些惊奇,在陶宽妈看来,陶宽这个时候回来,按说是赶回来吃饭再去学校上晚自习吧,这个时间点肯定是晚了很多,要说是上了晚自习回来的话,似乎又太早了点。陶宽妈看着陶宽进来,虽然是疑惑重重,但也不会直接去问陶宽是怎么回事,只是笑笑给陶宽去拿碗筷。陶宽还是先问陶宽妈:您们都吃好了?我爷爷呢?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孩子懂事不记仇,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会问自己关于自己爷爷。在这个家里,陶宽妈是很有感触的,要说这几年还好些,在陶宽小的时候,陶宽爷爷对陶宽不是很好,都心疼陶磊。陶宽那个时候也很懂事了,在陶宽的记忆里,陶宽爷爷对陶宽咋样,陶宽肯定记得。现在反而是陶宽更记得问候陶宽爷爷,从这一点看来,陶宽还是更会做人的,能有这样乖的孩子,陶宽妈心里还是很开心的。陶宽妈去拿碗筷的同时,也对陶宽说:你爷爷确实有些老了,做不了太多的事,饭更是吃不了太多,早早得吃了几口就去睡了。陶宽听着陶宽妈说自己爷爷早早得吃完了饭就去睡了,也就没有去吵陶宽爷爷,而是顺手从陶宽妈手里接过了碗筷,自己去盛饭去了。陶宽妈看着陶宽这个时候回来,有些意外的惊喜,从陶宽开始上五年级的母子俩坐到一块吃饭的时间很少,要么是陶宽回来得太早,自己的饭还没有熟,陶宽就吃几口中午的剩饭就去了学校里了,要么就是陶宽上了晚自习回来,饭菜都冷了,陶宽也不说个饭菜冷了,独自一个人去拿碗筷吃饭,陶宽妈想把陶宽陶宽的饭给热乎一下,陶宽都会拒绝,嘴里说着:没事的,就这样吃了。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也就不太坚持了。 第三章 陶宽不仅是嘴宽,而且身体极好,在陶宽爷爷的眼里,陶宽吃饭近似草包样的吃法,也还是陶宽的一个优点,陶宽吃东西,无论冷热,也不管吃的什么东西都无所谓,总之都不会因为吃,而坏了肚子。早些年,陶宽还是很小的时候,因为口渴吃了别人家里的泔水,那也只是因为味道太过去得腥臭,才会吐得血色全无,也恰好碰到了柳青和柳红,经过了这些年的成长而变得百毒不侵。陶宽妈以前也是怕陶宽吃坏了肚子,都会给陶宽留的饭菜热一下,但陶宽却拒绝了陶宽妈的帮忙,陶宽吃冷的饭菜和吃热的饭菜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陶宽妈也就懒得去管陶宽了。陶宽也因此减少了陶宽妈的事。现在陶宽刚到家,叫陶宽妈也还在吃饭,所以娘儿俩也就难得一次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的菜,几乎都是中午的剩菜,但也恰恰给陶宽留下了自己喜欢的汤汤水水,陶宽也只有把汤汤水水倒进自己的碗,和着饭很快就吃饱了。陶宽妈看着陶宽这般的吃作,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没有饿陶宽妈说出口,陶宽竟然放下自己的碗筷,这样的动作很明显,就是吃饱了。陶宽妈有些落寞,自己准备的话,也就咽回肚子里去,陶宽心里想的是自己作业也没有做完,更无意陶宽妈的表情,放下了碗筷的陶宽,顾着自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处于陶宽的这个年龄段里,是容易叛逆的,因为这个时候的孩子很满足自己身高的成长,而在心智上却处于小孩的阶段,加上孩子在学校走着自己的朋友和同学,从而容易忽略了父母的爱和家人的沟通。陶宽今天确实有些忙,其他的不说,单从抄写这几份试卷,都够陶宽去消化。陶宽也不能自己抄写了一遍,就全部记得住,陶宽没有这方面的特长,他也得找同学借来同学抄写的试卷好好得看看。没有得到陶宽回应的陶宽妈,只好慢调细里得吃着自己烧的菜,原本一场比较温馨的晚饭让陶宽击碎了,但却没有击碎陶宽妈的吃饭的习惯。陶宽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了回忆起自己刚才抄写的试卷,先把自己能记下来的东西,先整理出来,而后才是那些自己都认为比较难的东西也需要翻看同学所抄写的笔记。陶宽爷爷因为年龄大了,又没有在生产队里去挣工分,所以只能是在自己家里的菜园里种菜,原本不善于交往的陶宽爷爷干脆早点吃了就去睡,陶磊又难得回来,陶宽爹回家又没有个定数,厅堂里只剩下陶宽妈在慢条斯理得吃饭。陶宽妈吃饭的速度确实有些慢,慢得都把碗里的饭吃成冷水样,最后也就不了了之,这才去收拾桌上的碗筷。把整个桌子清理好了,那些抹布把桌子抹干净了,这才端着碗筷去了厨房。陶宽妈所做的事,比之陶宽没有上学的时候,多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去舂米,但这样的活不是很多,几次舂米后自己的力气也就长进, 原本属于陶宽爷爷所做的事,都得由陶宽妈去接替,即使是这样,家里还是少了份陶宽的工分。因此陶宽妈不只是累,还有更多的事推给了陶宽妈,陶宽妈看着陶磊和陶宽都去了学校,这才是陶宽妈最高兴的事。陶宽爷爷确实老了,不只是体现在体力上,连平时有些帮着别的生产队做账的活都慢慢得少了,最后只能是种菜了。而陶家的顶梁柱——陶宽爹也在这个时候,做手艺也到了顶峰,但没有去和他自己的师傅一样去教徒弟挣钱。加上陶磊和陶宽上学来不断得增加的开支,陶宽爹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而能缓解一下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自己的户头,但要增加户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陶宽爹能做的户头都给陶宽爹做了,要想做的更多,就得走出得更远,因此,陶宽爹回家来住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少。陶宽妈没有了陶宽爹的陪伴加上自己的事多,就不能和银井湾那一伙去供销社里去买东西了,能省点还是替陶宽爹省点就是。也就在这几年,整个银井湾慢慢得出现了变化。生产队里大伙做事没有了以前的那样的话整齐划一,社员们坐在一起歇息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些,反正做得多和做得少一个样,能歇歇了歇歇,生产队长也不像以前那样去管社员了。陶宽爷爷虽然没有去生产队里挣工分,但生产队里的一些事情却有人来告诉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不好去说什么,毕竟自己离开了生产队,自己去说什么都不合时宜,却在心里有些担心,担心生产队这样做事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妥,但问题出现在哪里,陶宽爷爷却想不通。也就是这样的事纠结在陶宽爷爷的心里。陶宽爷爷不知道该和谁去说这样的事,有时候也真的盼望陶宽爹能早点回来,但因不知道陶宽爹什么回家而放弃。现在的话去说给陶宽妈听,陶宽妈会有这样觉悟吗,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干脆谁也不说,只顾好自己的菜园子,不让陶家有菜吃就行。陶宽爷爷找不到谁说,但也不是和谁都可以说的,银井湾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少,愿意听陶宽爷爷说的,估计不多。另外就是,社员们在完成了生产队里劳动,都愿意自己去种菜,砍柴,而这些事情往往还会耽搁生产队里的事,生产队长又觉得管,但从哪里去管,生产队长还是想要找一个能说到点子去的人。同样的,在供销社里,小林媳妇也和生产队里出现的事也差不多,只是没有生产队里那么的明显罢了。有些贵却又不是农村很实用的东西,积压很多,社员去买那些紧用的东西,都要搭些不实用但又很贵的物品,尤其碰到不熟的人,就更多搭些买。 第三章 生产队里的事,传到陶宽爷爷那里的时候,陶宽爷爷想着过去和生产队长的彼此的好感,陶宽爷爷还是情愿去帮生产队长去做说客的,毕竟生产队里的事也是银井湾大家的事,虽然银井湾有几个生产队,而大队支书也在银井湾,陶宽爷爷估算着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大不了换个生产队长,大队支书倒是现在的,而不必去换,大队支书一般都是有公社任命的。陶宽爷爷没事时候也到过大队支书家里,但却没有看到大队支书,问起其家人,都说在开会,至于开到多久?大队支书的家里人也没有个确切的答复,人家又不愿意和谁都说大队支书在开什么会。陶宽爷爷讨了个无趣,转而去了生产队长家里,陶宽爷爷找也只能找自己的生产队长,而不能几个生产队长自己都去找,那样的话,生产队长自己也不太愿意。到了生产队长家里,生产队长倒是愿意和陶宽爷爷说说,毕竟陶宽爷爷的年龄大些,在银井湾还是有些威望的,就冲着陶宽爷爷年轻时候到的地方多,在银井湾这样的小村庄里,算是见过世面的。生产队长的话,让陶宽爷爷有些吃惊,看着生产队长一脸的严肃,也不像是在说笑。生产队长悄声得告诉陶宽爷爷:现在社员们在等,似乎是在等隔壁村庄的动向,很有可能就要分田到户了。这个话着实让陶宽爷爷有些吓到了,把生产队里的田都分到个人的手里,这不就是旧社会了吗?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陶宽爷爷有些不解,但也不能太多的过问其中的经历,陶宽爷爷还是有些不解,干脆回到家里,坐在门槛上吸烟。烟对于陶宽爷爷来说,似乎成了陶宽爷爷解闷的最好工具。虽然有时候咳嗽起来,都好像那一口气提不上来,但陶宽爷爷却好像没有了烟就没有了空气似的,整天是烟不离手。这个情况最终被陶宽爹知道了。陶宽爹有些不解得问起陶宽爷爷:即使是要分田到户又和你有什么关系?陶宽爷爷不语,他也懒得和陶宽爹说,这样大的事,似乎不是一个银井湾就能说好的事,但陶宽爹还是和陶宽爷爷说,自己也在其他村庄里听到过这样的事来,让陶宽爷爷不必太多得在意。陶宽爷爷最终也被陶宽爹给说透了:是啊,不就是几口田的事,既然要分,就不是银井湾一个地方是这样做的了,况且在银井湾这样得做,陶宽爷爷也是只能眼看着,而不能有什么阻止的事来。陶宽爷爷被陶宽爹说通了以后,又赶往生产队长家里,生产队长也只能等着大队支书的决定。但却可以和陶宽爷爷说说实在的话:大家都在生产队里做事,而每次有些情况,生产队长也只能叫那几个老实本分的人去做,很多人对于生产队长的话不太听,所以现在很多事情都安排不下去,幸好生产队这个时候没有了太多的事情,能挨过去就挨过去了。陶宽爷爷所想的这样的事,和陶宽却没有太多的牵连,反正陶宽现在只是学生,对于这件事情的后果没有太多的直观性。陶宽爷爷的忧愁也只是陶宽爷爷一个人的忧愁,并没有涉及到陶家的每一个人。家里的每个人还是按照自己的轨迹去运行,没有出现差错。这样的熬着,过了半个月的时分,大队支书出现了,没有了过去的威严,似乎平易近人了很多,陶宽爷爷瞅着机会,问起大队支书的情况,大队支书也没有太多的藏着掖着,而且很开门见山得告诉陶宽爷爷:这事已经到了公社的层次来的,自己只能是按照公社的做法去做,以后公社似乎也得改回乡镇了,但也只是名称变了,人还是那些人。陶宽爷爷这才确定了下来,回到家里也不再只是吸烟,还想着要是自己的生产队都把田给分到每个人的户上,自己能不能去和生产队长提提要求,陶宽爷爷对于银井湾太熟悉了,哪些田好,好在哪里,怎么去改良,陶宽爷爷心里都有一本账。这个期间,倒是陶磊比较镇定,陶磊这个时候已经是初中生了,也接触了一些时事政治,了解到的信息远比陶宽爷爷要多,虽然回家的时间比较少,但却能做陶宽爷爷,思想工作。陶宽爷爷还是愿意听陶磊的话,即使陶磊没有了从前那样的信陶磊。接着整个银井湾都在开会,社员有社员的会,生产队长有生产队长的会,至于开会说些什么,总比文革时期的会要透明得多,都是把生产队里所有的田分成几分来,在做最后的统计,不光是田,就是山也得分,山不只是山,主要还是山上的茶籽树要紧。山不止是按照山的面积去分,而是按照山上的茶籽树能摘到多少的茶籽来分,说成是几担茶籽山来说但所有的东西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所有的山和田都还是归生产队所有,所有的社员都是从生产队里租借地和田去种的。也就是说田和山还是国有的,只不过是社员只能是使用权,所有权却还是国家的。陶宽爷爷最终得到了消息的时候,就去和生产队长要求,自己门口的那块田就不要分给其他的社员,分到我陶家去。生产队长想着以后都分田到户了,想着让陶宽爹给自己做个事方便些,便也爽快得答应了陶宽爷爷。这让陶宽爷爷很是感激生产队长,自己门口的田对于陶家来说,还是走着很大的便利,至于到了后来,陶家把自己门口的田变成了菜地,最后变成了宅基地是和陶宽爷爷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的。生产队里的会几乎都是陶宽爷爷去参加,陶宽妈几乎不管陶宽爷爷做出什么决定,陶宽妈都不会去分辨,因为自己很是相信陶宽爷爷的,都认定陶宽爷爷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陶家好。 第三章 陶家的孩子从小都是以生产队为基础的,除了一些自留地外,所有的田和山地都是生产队里的,在社员的切身的所有的,恐怕只有是房子了,这也只是农村的情况,在有些城市里,连住人的房子也有的是公家的,只是受着公家的,这些都是陶宽所不知道的,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通过了书本才知道的事,那也是最少到了初中之后的事,在当前的时候,陶宽都认为是公家的东西为多,自己家里的东西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自己所有的。现在听着陶宽爷爷说的,要把生产队里的田都分给社员,陶宽的认识有些颠覆性的。陶宽并不知道分田的好处和坏处,只能是跟着整个社会的改变而被改变,这样的事也是历史的车轮向前转动着,就是陶宽爷爷自己也只能是边走边看,丝毫不能阻拦。但事情的本质却有了不同,以前田地山场都是个人的,属于合法的财产,是私有制,而这次田是分给个人耕种,但田地的所有权却是国家的,只不过是使用权分给个人,这就是本质的区别。当然了,这其中的也只是陶宽这个年龄段所能想到的,就是陶宽爷爷也被这表面的现象迷惑了,他所看到的建国以来的社会主义改造,是从地主的手里收回了土地的所有权而成立的生产队,这也是新中国的标志。现在这个标志性的东西就要被打破,陶宽爷爷也还是觉得不该这样去分。分田只是一个关键时刻,而后出现的事,更是陶宽爷爷所不能想到的,随之而来的整个农村的欣欣向荣更是陶宽爷爷所不能预料到的,但最贴近陶家的好处就是门前的这块田,在陶宽爷爷再三得去要求,生产队里也同意了陶宽爷爷的请求,把陶家门前的那块田地分给了陶家种,自己家里的田,最实在的就是陶家把门前的田埂路可以变得更宽,即使是陶宽爷爷不去要求,生产队里的其他人也未必愿意要这块田,挨得陶家太近了,即使是种得很好的稻谷也有可能被陶家的鸡鸭鹅给吃了很多,而陶家自己家里种的稻谷,即使是自己家里的鸡鸭鹅给吃了,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都是银井湾后来的事,眼下的就是把生产队里的骨干召集起来,把生产队里的田分成几个等级,也把那种旱涝保收好田和那些只能是靠天吃饭的差的田给搭配起来,都是一个村庄的,不能肥瘦不一,这是要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这个自然是大队里意见,更是大家所能接受的事。陶宽爷爷因为曾经帮着生产队里算账,对于银井湾这样生产队里的具体情况比较熟悉,也被生产队长召集到临时的筹划分田的小组里来。这个小组的成员也还是让生产队长煞费苦心,整个生产队就是一个小社会,家境的不同,所能代表的社员不同,成员的个人思想观念不同都有着很大的区别,但生产队长也无可奈何,都得照顾,在一定的程度上还是代表大队的想法。陶宽爷爷被召集到这个临时的小组里来,也有着其他人不可替代的作用,不仅仅是熟悉生产队所有田地的质量和等级,更是银井湾里比较有比较高的公信力,自己的儿子——陶宽爹是做手艺的,对谁都得有个平均水平,不会偏差太大,再者陶宽爷爷早年去过外地做事,也算是银井湾里见多识广的人,在这个方面就大队支书有时也得自己陶宽爷爷问问情况,生产队长也不例外。有了进临时的小组成员,向生产队长提出自己要求,陶家门口的田,生产队长也好做个流水人情,而且做算的面积也明显小于实有面积,这也算种福利吧,也都应了那句“无利不起早”的俗语。经过了背后一段时间的筹办,也基本上摸清了生产队里的所有的家当,田和地也只是一个重要的类别,还有的就是生产队里的牛和种田的工具也得分,当然了不是所有事情都一蹴而就,就是父子兄弟分家,也得大家平衡起来,更何况是生产队分田地呢。等把所有的都做好的分类,生产队里的社员也大致有了个底,自己能分到什么样的工具和田地也大概有了一个框架,只是细微个人的区别。银井湾不只是一个生产队,其他的生产队也在大队支书的调配下做得有条不紊。因为大队支书就是银井湾里的人,要想其他村庄做得好,银井湾是个标杆,银井湾都没有解决好,其他村庄也不能很好得做好分田到户的事,这是大队支书所要考虑的。不仅是这些生产队长要在想怎么去做,其实这些社员也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谈论着,这次分田的事,只要是农村的,也就有亲戚和朋友,所有的亲戚和朋友也都分散在不同的村庄的,其他村庄如何去做,都会在不经意的交流里,彼此的分享交流,容易的牢骚,更多的是把好的方法推荐给自己生产队里那些召集人那里去。陶宽爷爷也不例外,因为是召集里的成员,家里免不了有着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会在恰当的时候,总恰当的方式去向陶宽爷爷去建议,去推荐,甚至也会把自己心里想要的那些要求都说给陶宽爷爷听,陶宽看着自己家里时不时得就有人来问,也不会过多的介意,都是银井湾里的人,别的村庄里也不可能开到陶家去找陶宽爷爷说情,陶宽自然及时得向他们说出自己的爷爷去了哪里和在做得什么,不会让别人乘兴而来扫兴而归。陶宽爹在外村做手艺,陶宽妈也只是一个妇女,陶磊又在住校,家里被问得最多的就是陶宽了,有了陶宽头几次很是热情得告知,来的人能及时得找到陶宽爷爷,去陶家的人都喜欢问问陶宽,这让陶宽有些成就感,也不遗余力地带他们去找自己的爷爷。 第三章 陶家的热闹有一定的持续性,从陶宽爹开始做手艺来,时不时就有人拿些三活来做,到了这段时间,陶宽爷爷倒成了热门人了,大家都想知道这田怎么个分法,其他的几个召集去的人也有人去问,却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热心,在银井湾,陶宽算是有人缘的,只要是对方开口,陶宽能做到的都尽量去做,从不给来陶家的人什么脸色和语气上的伤害,这让生产队里的社员都愿意陶家来问。生产队里的分田的等级和数量都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实地去丈量田的实际面积。有些田都经过了好些年了,面积肯定有了改变,也有原来的田的质量差些,后来经过了多年的耕耘,不管土质还是灌溉的条件都有了改变,这就得实际去看,去丈量。到了这个时候,临时召集来的人明显就忙不过来了,于是,生产队长又不得不再去招人去帮忙,陶宽爷爷也就向生产队长推荐了林家人,每个人都有私心,在利益面前,想到的都是自己亲近的人,陶宽爷爷也不例外。这个时候,在陶宽爹去学徒的时候,送给陶宽爹四个蛋的林家大伯也走了,只有他的儿子,带着家里的四个孩子和自己的媳妇过日子,因为家里吃饭的人多,生活有些紧巴巴,但总比林家大伯在世的时候好了很多,林家的四个孩子都大了很多,尤其是老大和老二早就是壮实的小伙子了,要是到了现在,陶磊也未必敢去林家砸锅了,就是林家老大出来,也够陶磊喝一壶了,但靠着陶宽爷爷原来有的交情,林家的四个孩子就没有和陶磊去计较了。林家的孩子还是比较明事理的,这也有着林家男人的教育,自己家里的生活差些,说话的口气也都软了很多。现在有了陶宽爷爷的推荐,生产队长还是很愿意让林家男人来生产队里帮忙的,有了自己的人做起事来,也就顺畅很多。丈量土地是个力气活,还是个技术活,手上稍微有点松,或者是紧些,就有些误差,这样的误差也就是好处和坏处,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整个生产队都没有抓阄,自己也不太确定那块田是自己的,别说是陶宽爷爷,就是生产队长自己也不敢说哪块田是自己的,有了这样的限制,大家心里也就有了一定的公平性。林家男人是陶宽爷爷推荐进来的,虽然要生产队长同意,但毕竟二家人有着长远的利益往来,林家男人还是很听陶宽爷爷的话,做事也和陶宽爷爷有一些默契。但有一块田倒是有些确定了的,就是陶家门口的那块田,不管是生产队长还是普通社员都默认了的,生产队长也不在乎这一块田的多少。只要有个常规操作,都可以过的去。和林家男人一起进到生产队里参与丈量田地的人也有几个人,他们都是在生产队里有着一定的知名度,做人很踏实的人,大家都不太反对的人。生产队长把临时召集进来的和后来加进来的几个人,分成了几组,拿着简易工具去丈量生产队里所有的田。林家男人自然就和陶宽爷爷分在一个组,四个人,二个人量,一个人记录,另外一个算是监督也可以说是领队,生产队长也不例外,也参与了丈量田的过程中来。按照生产队里造册的所有的田的资料,去实地丈量。陶宽爷爷和林家男人的这一组也恰恰是要到陶家门口的田里去丈量的,也就在不经意的时候,四个人来到了陶家门口。陶宽妈还是挺开明的,给每个人去泡茶,有了茶就可以坐下来歇歇。另外两个人也有些心照不宣,觉得陶宽妈还是会做人的,但没有明说。陶宽爷爷倒显得有些轻松,只要生产队长答应了把自己门口的田分到自己家里来,其他的事都好说。事情并不像陶宽爷爷想得那样,也就是在分田的二年后,大家就私下得开始换田了,只要私下要换田的二家人谈好了,生产队里基本都是默认的,陶家即使不能分到自己家门口的田,也有机会可以换回来,这也是后来的事,但陶宽爷爷未雨绸缪能第一时间分到自己中意的田就有些开心了。陶宽爷爷等他们坐下了,就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大包烟丝来,这样的烟丝比起他们自己切烟丝要细得多,做工也为精细,那烟丝的香味自然不必说了。农村的人除了喝茶,吸烟就没有其他的娱乐了,爱不得现在,有手机了还发个红包啥的。另外两个人看到陶宽爷爷拿出了烟丝,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还是在分田的节骨眼上,陶宽爷爷放下了烟丝,接着就是拿出自己的那根长烟杆来,按照年龄的大小,依次给他们填烟丝,其实也和后来的一样,谁家里来了客人,发颗烟没有太多的区别。烟丝的香味充斥着陶家的厅堂,喝着有些浓郁茶吸着香味的烟丝,大家心里还是挺满足的,陶宽爷爷并没有让每个人自己去填烟丝,这就让另外两个人有了些隔阂,但也不好说什么,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就这样也不算是贿赂吧。他们都吸好了烟,陶宽爷爷最后才自己吸烟,但烟丝却是从自己的烟荷包里掏出来的,另外两个人还是对陶宽爷爷的做人认可的,严以责己,宽以待人。等都茶水喝了就开始丈量田了,陶宽爷爷自然会懂得回避,任由其他三个人去丈量,自己则站在边上看着就是,这下才让另外两个人放心了很多,做起事来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只要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去丈量就是。在那一代人心里还是很有道德的遵守的,都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既不亏待陶家,更不让自己有过错,也就让大家心里有底。大家都知道,只要是自己稍微有点松了,肯定就有人去向生产队长说。 第三章 四个人来到陶家,陶宽妈端出开水壶给他们倒水。在银井湾有开水壶的人家不多,虽然天气不是太冷,但大家还是愿意喝口开水,有了开水也就可以泡茶喝。茶叶是陶宽妈自己采来的,那种纯真的茶香让其他的三个人感觉好了很多。别人家里也有茶喝,但得烧,没有了这般的方便。这就是有了开水壶和没有开水壶的区别。茶倒得不是很满,得留着二三分的空余,这是做事得留有余地,喝了几口可以再添。在这方面,陶宽妈显然比银井湾里平常的妇女要强些。也就在陶宽妈给他们倒茶的时候,陶宽爷爷进到自己的房间去拿出烟丝来,给他们填烟丝。有了茶又再吸烟,大家都觉得很是满意。由于任务重,不能做太久的耽搁,在喝完了茶,就起身去丈量田地。陶宽爷爷很是自觉,自己没有参与,而是站着边上看,林家男人和另外一个人拉绳在丈量,带队的人在记录,他们自然是做得很本分,既没有让陶家吃亏,又没有让陶家占了太多的便宜,三个人都心里明白,只要是自己做了假,也许明天就可能换其他人来做了。自己怎么量是自己的事,到了最后去登记,又是另外一回事。等丈量好了陶家门口的田,四个人还有其他的田需要去丈量,也就走了,留下的只是陶宽妈来收拾茶碗。到了快下工的时候,所有参与了丈量田地的人都汇集到生产队长家里,把今天所有的情况给合计一下。看看那些事情还得重做。去生产队长家里的时候,也不是约好时间的,都有个先后,陶宽爷爷这组到了生产队长家里的时候,自己有一家已经在等了,陶宽爷爷他们也是第二快到的,但生产队长那组也没有来,既然生产队长没有来,大家也就没有了那种严肃的气氛,可以说笑下,尤其是哪些田是好的,哪些田以前都是好的田,这几年因为其他原因而变得差了,哪些原来是差的田却因为有了生产队里的重视而变得更好了,但绝不会去谈,自己想要的是那块田,这样的事,谁都没有个底。也就在大家谈论的时候,生产队长那组回来了,大家就围了过来,开始着自己手里的活做得怎么样了,能把自己的事给生产队长说了,也好早点回家。和生产队长汇报工作的一般都是带队的,在一定的程度来说,带队的人几乎就是生产队长信任的人。陶宽爷爷不是带队的,但也算是和生产队长比较合得来的人,很多事情生产队长也会找陶宽爷爷商量来着。凡是汇报完了的,都快点离开了生产队长家里。陶宽爷爷却不用这般得匆忙,家里没有了负担,可以放开了心思,要想去银井湾里谁家去坐会,完全可以,但陶宽最多也只是去林家多坐会。最后回到生产队长家里的是生产队长回来后的近半个时辰了,天色都有些晚了,带队的抓紧找生产队长去说说,而其他的几个人则围着陶宽爷爷问这问那的,气氛还是很热烈的,毕竟这些人没有去向生产队长汇报工作的必要性,和陶宽爷爷也都是同样的身份,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等着他们都说完了,陶宽爷爷这才对着生产队长说起自己家门口那块田的情况来,生产队长只是点点头,没有答应陶宽爷爷的什么,就让陶宽爷爷回家了。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煤油灯,陶家也不例外,陶宽爷爷走到门口的田里,看着今年的禾长得如何。心里盘算着,真要是把这块田分给自己,往后的日子里,做事省得走太远的路就可以做事了,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陶宽爷爷知道,这只是开始,最后能得到或者得不到还是个问号。陶宽爷爷有些心思走进了厅堂里,厅堂里没有灯,只是陶宽妈还在厨房里做饭,陶宽还没有回家,陶磊就更是没有回来。对于陶宽妈,陶宽爷爷是不会说什么话的,任由陶宽妈怎么去做,陶宽爷爷深知陶宽妈不会瞎来,就像今天给他们倒茶一样,既给带队的第一碗茶,也给自己倒了茶,陶宽爷爷还是很开心的。陶宽爷爷走到香屉桌跟前,伸手在固定的位置找到了火柴,点亮了放在香屉桌上的煤油灯。随着煤油灯的点亮,整个厅堂也就变得很亮了,过不久,陶宽妈就从厨房里端出菜来,让陶宽爷爷自己先吃饭。陶宽爷爷也不推辞,肚子里也有些饿了,这几天跟着同组的三个人,行走在银井湾的边边角角,确实有些累,能有口热饭吃,就很心满意足了。等陶宽爷爷吃完了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了,陶宽妈这到厅堂来吃饭。陶宽妈之所以晚点吃饭,主要还是想等陶宽回来一起吃,毕竟有些时候,母子俩还是有些默契的。陶宽妈没有陪着陶宽爷爷吃饭,陶宽爷爷也就无从告诉陶宽妈关于自己想要自己家门口这块田的情况。陶宽妈本来吃饭就慢,有了想等陶宽回家一起吃饭的想法,吃饭的速度就更慢了,几乎是数着饭粒在吃,但终究没有等到陶宽回来陪着自己。陶宽妈收拾好了桌上的碗筷,其实算起来也只有自己和陶宽爷爷二个人的碗筷,因为菜要留着等陶宽回家吃饭后再做处理。陶宽妈的盼望和陶宽回来晚一直持续到陶宽回家了才慢慢得消散。很显然,陶宽回家几乎比平时还要晚,陶宽妈知道陶宽在学校里要抄写试卷,都是读书上的事,陶宽妈自然放心陶宽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回到家里的陶宽,也不管桌子上的菜是不是冷了,够不够下饭吃,陶宽只要有汤就能很快得完成自己的吃饭。而后就是尽量得抓紧去完成自己的作业,为的是能更早去睡会,至于陶宽爷爷想自己家门口的田,陶宽不必去想。 第三章 陶宽还小,他意识不到自己门口的田归属于自己家里耕种,有着什么样的好处,以前田还是生产队里的时候,陶磊和陶宽在稻子收割完了,可以尽情得玩耍,在那个时候。陶家的兄弟俩就以为门口的田就是自己的。现在,这块田真的属于了自己责任田的时候,反倒觉得无所谓了。真正意识到了陶宽爷爷长远打算,陶磊和陶宽都结婚了,随着家里人口的增多,要开始做新房子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了自己门口的田划为自己家里的田是那么的有眼光,这都是后话。陶磊去读初中了,是住校的,一个星期只回来一次,要不是没有菜吃,可能都要半个月才回家一次。陶宽到了这个时候,也帮着秦老师抄写试卷,回家的时间没有个定数,即使是回家了,也只是管着自己的作业,能尽快得吃饱就是好事了。陶宽爷爷能把门口的田从生产队长那里要来,甚至都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也许是年龄大的缘故,也许是这块田特殊情况,陶宽爷爷极想找个人说说,既然大家都不说,陶宽爷爷也只有把话给咽住了,早点睡才是道理。经过这几天的辛苦,陶家这个生产队里也基本上点清楚了自己家里的家底。有多少好田,有多少差田,有多少旱地,这个情况对于生产队来说,是个好事,将来要开始分田自己心里有底,同时其他的社员也有了底,虽然生产队长还没有和他们说,但生产队里的社员通过不同的途径而获得了自己生产队的家底。接下来的就是清理除了田另外的一个大项,就是牛。在那个年代,牛就是最重要的劳动力,在一定的程度上比人还要重要。人不可能有牛那么大的力气,更不能代替牛去耕田。在陶家这个生产队里,牛还是少的,这也只是相对于整个生产队的户数,但放在整个银井湾或者是整个大队来说,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里的牛还算是多的。陶家所在的生产队有公牛七头,母牛九头,但真要每户都要一头牛却是不可能的,只有二家人合起来共有一头牛。以前让其他社员家里有些妒忌的事,陶家因为陶宽爹能做手艺,所以陶家根本不用去养牛。陶家的哥俩是整个银井湾不多的人家,不仅哥俩可以同时去上学,另外的就是陶家的哥俩可以不放牛。陶磊和银井湾里的其他同龄人不是很融洽,所以陶磊就更难得去放牛,倒是陶宽经常和自己的同伴一起玩,有时候陶宽无聊的时候也陪着自己的玩伴去放牛,对于牛的熟悉度比陶磊要熟悉很多。陶家在过去的时候极力去帮助过林家,林家到了这个时候,也就站出来,提出要和陶家共有一头牛,倒是恰如其分得解决了陶家的不利。由于关系到自己家里的事,生产队里的社员也很真心得找自己要好一点的人家,公用一头牛,这倒省去了生产队长的不少力气,顺其自然也是最好的分配方式。分好了牛,最后才是整理生产队里的工具,这倒容易很多,工具都是死的,大家都可以轮换着用,又不可能二家同时挣用一件农具,况且这样的农具也不是一架,都同时有好几架的。等所有的活的,死的都清点清楚了,再由大队支书做主,拿出一个分配方式出来,对于这个问题,大队支书倒不是很难的事,自己实在不行,还有公社里的人,公社里的人是站在整个公社里的情况来做筹划的,比起银井湾这样的一个地方,是难不倒的,也同样得说难不倒大队支书。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得过着,这季的稻子不可能就分到自己各个社员去了,只要把这季的稻子收割好了,按照以前所有的方式去分配。等到了年底了,都农闲了。大家才有心思去分田分地。陶家的人也不例外得过着往日同样的日子,只是生产队长倒觉得有些惆怅,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那种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时代即将结束,自己也将沦落成普通社员一样,说不难过,是不太现实的。生产队长也极想找个人谈谈,说说自己的难处和不容易。找大队支书是不太可能的。大队支书有着比生产队长更为抠克的处境。想着平时,自己对于陶家的照顾,还是觉得到陶家去坐坐,还是比较合适的。在生产队长想来,从自己当了生产队长,对陶家的照顾还是有目共睹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至于陶家是怎么想的,生产队长心里还是没有个底,但从自己认为的事,还是愿意去看看,哪怕是陶家根本得不认账。这天傍晚,生产队长吃饱了饭,心里又不是很爽,就一路溜达到了陶家门口的田埂路上。陶家的大门开着,没有看到人进出,生产队长还是走进了陶家。陶家的厅堂里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吃饭,陶宽妈则是在厨房里做饭,陶宽爷爷坐在上首,对着门口,看着生产队长突然的造访,陶宽爷爷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得站起身来,同时对着在厨房炒菜的陶宽妈说:加个菜出来,家里来客人了。陶宽爷爷没有把生产队的身份说出来,是想给陶宽妈的一个惊喜,同时也是对生产队长的尊敬。陶家的客人是比较多的,一则是陶宽妈娘家的客人,虽然陶宽妈和自己的爹妈来往得不是很密切,但自己地方上来的人,陶宽妈还是很愿意接待,而且接待的档次不低。俗话说得好:自己村庄嫁出去的女孩会做人,就做一个村庄的女孩,不会做人的就是做一家人的女孩。在那个条件不好的年代,到了外面有口吃的就很不错了,而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找到自己村庄嫁出来的女孩,不说有很好的招待,至少不会害自己,这一点大家都很有共识的。 第三章 陶宽妈就是这样的女人,自己在娘家的时候,还算是乖巧可爱的女孩,不太言语,和娘家人没有太多的结怨,再者说,自己的男人——陶宽爹都是靠着手艺吃饭,虽然手艺好,但毕竟还是和人有个交往,如果得罪了谁,不说是害你吧,给个不好的脸色看,自己心里都不舒服,因此,陶宽妈还是很注重人的交往。对于自己的娘家人更是如此,能帮则帮,帮不了的最少也是在语言上安慰一下别人。陶宽妈的娘家人都喜欢到陶家来,要么是找陶宽妈帮忙,甚至有些有些人就是来借米借谷,以度难处的,陶宽妈也是来者不拒,正如唱戏说的:来的都是客。陶宽妈在厨房里听着陶宽爷爷说家里来了客人,陶宽妈丝毫没有怀疑,也就在厨房里对着厅堂里的陶宽爷爷说:您先陪着客人先喝口,我这就炒个菜出来。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遂让着生产队长坐了下来。陶宽爷爷让生产队长坐到自己家里的首位上去,生产队长死活不同意,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坚持,毕竟生产队长没有陶宽爷爷的辈分大,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心情,生产队长只是想过来找陶宽爷爷聊聊,哪知道陶家还在吃饭呢。陶宽爷爷等生产队长坐好了以后,自己就去橱柜里拿出碗筷来,对生产队长说,没事咱两就喝口。生产队长想不到的是陶宽爷爷这般的热情,自己有些挂不住了,本来只是聊聊,看来这场酒是免不了了。客随主便,既然陶宽爷爷这样的客气,生产队长也就落下心来,任凭陶宽爷爷的安排。陶宽爷爷把碗筷给生产队长准备好了,就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拿出酒来。陶宽家里的酒都是放在陶宽爷爷的房间里,陶宽爹一年到头都难得在自己家里吃几顿饭,即使是到了冬天,也因为篾匠活的特殊性,不用在外面做事,都得在屋里做的,也就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回家吃饭。况且农村人会精打细算,到了冬天请篾匠做事,反而要省些,陶宽爹难得在家里吃饭也是正常的。陶宽哥俩又很小,不可能陪着客人喝酒,这酒也就放在陶宽爷爷房间里最合适。陶家的酒也分几个档次,最好的就是那种玻璃瓶子装的,这样的酒虽然不多,但来陶家和这样酒的人也不多,其次的是高粱酒,用酒缸盛着,一年也就二三十斤就够了,也就是比较好的客人才拿出来喝的,这样的习惯从陶家做了新房子的时候,陶家就这样放着,只不过是到了这几年,生活水平好了,高粱酒也就多了些,这样的酒往往是陶宽爹在外面做手艺的时候,去酿酒师傅家里订制的,每年二三十斤,有些年份喝不了,第二年就少添点,反正保持在二十斤的样子吧。最多的就是那种番薯酒了,虽然喝的口感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便宜,番薯是自己家里种的,只是都给个酿酒师傅的工钱就是,陶宽爷爷自己没事的时候也只是喝这样的酒,便宜喝着舒心。但今天生产队长来了,肯定是生产队长心里不是很畅快了,过来想聊聊的,陶宽爷爷不能慢待生产队长,能在这个时候生产队长有想去聊聊的人家,都是生产队长心里认定是自己合适去的。陶宽爷爷想这这些,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也愿意去帮着生产队长解解心气。陶家盛酒有原来家家都有的锡壶,但到了这几年,能拿出来的不多,再个就是玻璃瓶装的。把玻璃瓶原装的酒喝了,瓶子用来盛酒很是适合。陶宽爷爷用玻璃瓶装了个七八两酒的样子便拿了出来。那时的农村,都是用碗喝酒的,一个表示亲近,二个可以多倒点酒,特别是那种酒量比较好的客人。生产队长就属于这样拿碗喝酒的客人。碗是那种粗瓷碗,倒满也就三两酒的样子,在陶宽爷爷的眼里,生产队长能把碗里的酒喝完就算是发挥超常了,陶宽爷爷也估算着生产队长今天会多说,但未必能多喝,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本来就是来自己家里诉苦的,酒喝的肯定不多,拿着这样的粗瓷碗也正好合适。陶宽爷爷先给生产队长倒酒,生产队长还是站了起来,喝不了刚在家里吃了饭的,虽然没有你家里的菜好,酒好,但也喝了点,过来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酒就不喝了。陶宽爷爷也站了起来,对着生产队长说,边喝边聊,也不一定要喝多少,我家里的酒肯定没有你家里的酒好,但咱两也有些日子没有喝了,要说咱两在一起喝酒那还是去年的事了。农村里都要做喜事,不管什么喜事,酒肯定少不了的,尤其都是本村人,都知根知底,谁能喝多少,谁喜欢喝什么酒,都心里有数,像生产队长这样的级别和大队支书肯定是没法比,但和一般的社员来比,那也还是有身好的衣服的人。彼此就这样的退让着,这时候的陶宽妈也把炒好的菜端上来,像陶家这样的条件,随便找几个菜还是可以的,最多的就是炒个鸡蛋,别人家里的鸡蛋要拿去换生活的开支,陶家的鸡蛋纯粹就是拿来吃的,炒个鸡蛋出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样的菜也适合招待一般应急的客人。生产队长的到来,陶宽妈正准备歇锅了,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自己又没有出来看看,也就和平时应急一样,找炒个饭去下酒,再看看是什么情况接着去炒其他的菜。正当陶宽爷爷和生产队长在你来我往退让里,陶宽妈把炒蛋端了出来,香气扑鼻的炒蛋还是有些让二个退让的人,有了劝酒的理由。陶宽妈也是对着生产队长开心得笑着,队长,能过来看看我家的公公,也是你的客气,更我家公公的面子大,在银井湾里谁不知道你队长的脚金贵。 第三章 陶宽妈说生产队长的脚金贵,显然也是说生产队长难得到陶家来坐,即使是家里有些篾匠做的器具坏了,也是由自己的家里人送过来修修补补的,也可以说生产队长的忙,虽然生产队长在级别上连个办事的科员都算不上,但在银井湾除了大队支书,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至少在自己的生产队里说一不二。就有这样的一个笑话吗,喝醉了酒吹牛,,但绝对不敢去骂科长,同样的生产队长也不是大家都敢骂的。在自己的生产队里可谓是有着左右着一家人命运的权力,即使是即将要结束自己的权力的生产队长,真要是害谁,也还是有着很大的便利。生产队长平时对陶家的照顾,一则是看着陶宽爷爷曾经在外面走过,算是见识了世面的人,很多事情还是比别人看得更深远,再则,陶宽爷爷还是有机会去公社里找到人的,就是前几年,别人没有买到肉,他却买到了肉,而且还分给了林家,虽然当时生产队长有些好奇,但时间长了,就有人说了,陶宽爷爷找到了公社里的人,有了公社里的人打了招呼才有买到肉的机会。中国也是讲究人情的社会,有了人情就有了后来的事,至于这一点,生产队长对于陶宽爷爷还是有些顾忌的。随着时间的增长,陶宽爷爷虽然没有再有机会去接触公社里的人,但陶宽爹却替补的陶宽爷爷的缺失,生产队长还是愿意和陶家好的,在条件允许的时候,还是愿意去帮忙的,就拿今天来说吧,在银井湾不管是自己生产队里的哪一家都可以坐进去喝水,吃饭,就是别生产队里也可以坐进去,但要有陶家这般的客气却是不多。有了菜,就不可能不倒酒,况且陶宽爷爷已经把酒拎到桌子上了,彼此的推让只不过是礼节性的,倒酒是必然的,否则生产队长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开到陶家。几番推让后,还是陶宽爷爷说得好听:我家里比不上你家的酒好,但也还是酒,实在不好喝,尝尝还是可以的。陶宽爷爷于是把酒瓶递到了生产队长面前,架不住陶宽爷爷的热情,生产队长还是用碗接了一小碗的酒,也就是一两多酒。既然把生产队长的碗倒好了酒,陶宽爷爷不可能自己不倒酒的,而且还得比生产队略微得多倒点,不能给生产队长倒酒,自己空着个碗来陪人家的,这样做也就是堵死了生产队长接下来喝酒聊天的路,更是农村里所不齿的,说得好听点叫省酒待客,说得难听的就是不让客人喝酒。有了酒,就得喝。喝酒的人也就是前几口酒觉得有些辣喉咙,到了后来也就没有了矜持,反而是彼此之间推杯换盏,层次加深,所有的感情都是从这样开始的,从古至今,只要是在中国的国度里,都是这样来的,且不说煮酒论英雄,有了酒也就开始了话题。农村里的人没有碰杯的习惯,有的只是看着对方,抬手端起酒碗各自喝了。生产队长也一样:叫你一声陶叔,然后就是闷了一小口。高粱酒比起自己家里的番薯酒来说,自然是不在一个档次上的,生产队长家里也和陶家一样,备了酒的虽然没有陶家这般的阔气,但也不是天天喝番薯酒。况且每个酿酒的师傅都有着各自的秘方,酒的香气,口感就有了不同的区别,若是年青的懵子,只管是大口大口得喝,分辨不出酒的内涵,但到了生产队这个层次,就对酒有了更多的体会,也对酒有了更多的认识。趁着炒蛋的热气,喝口酒吃口炒蛋,在当时来说也可以说是人生的美妙了。到了第三口酒的时候,陶宽爷爷还是首先打开了话题:听说很多地方早就开始了分田到户了,各自种着自己的田,除了交公家的,余下的都是自己的?真有这样的好事吗?有了酒的催化,生产队长也就慢慢得说出了缘由:我也是但公社里开会才听到的,至于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这样做了,我也只是听说,据说最早的是在别的省,好像是安徽或者是另外的哪个省,我书读得少,加上坐得远,听不太清楚,会后听大队支书说的,确实是有人分田了。陶宽爷爷听的神情很是严肃,甚至还不忘朝门口看看,才对着生产队长说:第一个能分田的村庄真不怕事大的,大家都刚平静几年,安心过个日子,就有这样胆大的人,居然敢分田?生产队长面露微笑,再次端起酒碗看着陶宽爷爷说:喝酒喝酒,他们的胆大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要是公社里安排的,天塌下来也有公社里的人顶着。陶宽爷爷显然很赞同生产队长的说法,能分田是好事,不能分田也饿不着咱银井湾。在整个公社里,银井湾里田还算是比较多的,不只是分口粮比其他村庄要多些,就是到了年底的分红,最少也能在大队里站个前头,换做是公社里,也不会被拉到最后的位置上去。这一点,陶宽爷爷深有体会,而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早年间帮着别的生产队做账的时候知道的,当时是不敢乱说,但到了这几年,整个银井湾里的情况都比以前好了很多,公社里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以此类推,情况只会越来越好,社员不愿出力种田也只是近半年不到的事。陶宽爷爷的话,对于生产队长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可信度的,在人多的时候,陶宽爷爷几乎不会说这样的话,嘴算是紧的,但生产队长还是对着银井湾其他的生产队里的情况还是有些熟悉的,到了年底,大队里还是会通报整个大队里的生产情况的,至于整个公社的事,还是听着陶宽爷爷前几年情况,放到今天来说也不算过时。边喝边说,二人的情绪慢慢得有了提升,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第三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憾,生产队长的文化水平就是缺憾,能当上生产队长也不过是有几斤蛮力,舍得吃亏,所以大队支书才得到生产队长这个位置的。他比陶宽爷爷小很多,又比陶宽爹大些,加上家里的生活情况不好,没有读到太多的书是肯定的,生产队长当年还小的时候,看着陶宽爷爷送陶宽爹去学手艺,心里也想自己能有名这样的家乡就好了,自己明显知道,只要陶宽爹学好手艺,将来陶家的苦日子也就算到头了,后来的事也正如生产队长想的一样,陶宽爹从自己学好手艺只来,陶家的日子也如倒着啃甘蔗,一节比一节甜,生产队里很多人家的孩子想着,要有个陶宽爷爷那样的父母自己也可以和陶宽爹一样去学门手艺,以后有个好的吃饭场,也更羡慕陶宽爷爷自己能大一手好的算盘。因此,生产队长对于陶宽爷爷确实有些仰慕,真要是自己和陶家爷爷自己一样,也不止做个生产队长还如此得吃力,就算自己没有陶宽爷爷那样得精打细算,能有个给自己谋划前途的爹也好,然而这只是生产队长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想法,不管是过去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是现在成熟的时候,生产队长遇到难题,也会到陶宽爷爷这里来询对策,但生产队长今天不是来问策的,而是要来和陶宽爷爷说说心里话的。因为酒本来就倒得不多,二人的话题却越来越投机,陶宽爷爷看着生产队长酒碗里的酒到了底,赶紧得站起身来,给生产队长添酒。到了这个时候,生产队长也没有了刚才的矜持,而是把酒碗推到了陶宽爷爷的跟前来了,让陶宽爷爷自己倒,手更不会去阻止。喝酒的人大多有个过程,可谓是最早的甜言蜜语的劝酒,接着就是豪言壮语得挣酒喝。喉咙不舒服,早就让酒精麻醉了,也不在乎酒对喉咙的刺激,。到了这个时候,生产队长慢慢说出了心里话来:在自己刚做生产队长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如此的年青,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只要是自己心里无私,什么事都可以做到,然而在真实世界里,却有如此艰难的事,几次都有逃避的想法,但还是坚持下来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银井湾的自己生产队有个好的收成和分红,却不料想到,说让生产队解散就解散。生产队长说到这里,有些情绪激动了,甚至几次用手去拭眼里的泪水,而所有的这些,陶宽爷爷都看得很是清楚,却只能以低头吃菜,减少生产队长的尴尬。也就在生产队长心里有些很大的不快的时候,陶宽妈端出了第二个为喝酒炒的菜,那是一碗豆腐干,豆子是自己的,冬天做好利用冬天的气温低,不断地晒,直到水豆腐晒成了干豆腐,也就剩下了三分之一的样子,别看这样的一盘豆腐干,那也是需要极大的浪费的。生产队长看到陶宽妈端菜出来了,假装去擤鼻涕,陶宽妈看着放下了菜就进到厨房里去吃饭了。似乎厅堂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陶宽爷爷倒是很事宜得拿起了酒瓶,给生产队长再次的添酒。生产队长有些无动于衷,看着陶宽爷爷倒酒,等到酒倒得快满酒碗的时候,这才示意酒有了,不必再倒了。生产队长说完了这些,接着又端起酒碗,猛得喝了一口酒,也许是酒喝得大口了些,也许是情绪有些激动,生产队长被呛到了,强烈的呛咳使生产队长几乎都有些透不过气来,接着就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大声呛咳,直到自己的慢慢平静下来。陶宽爷爷这会也赶紧得端了一碗茶过来,让生产队长喝口水,缓解一下呛咳的难受。喝了水的生产队长,似乎要好了很多,这不走回了桌子上来,坐到原来的自己的座位上,脸上有些尴尬对着陶宽爷爷说:你看,这不让你看笑话了吗?陶宽爷爷自然很是笑脸陪着:没有的事,有些累了吧,多吃口菜,压压酒气。然后指着刚炒好的豆腐干,是不是有些咸了。陶宽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自嘲,豆腐干不咸能叫豆腐干吗,能放得住很长时间吗?生产队长还是依着陶宽爷爷话,夹了一块豆腐干,放进嘴里,刚进嘴里的时候,确实是咸,简直就是盐果,但慢慢得嚼着便有了香味,再后来就觉得有些鲜味。生产队长此时端起了酒碗,看着陶宽爷爷说:来,走一个。陶宽爷爷则是端起酒碗,意思得闷了一口,就去夹炒蛋吃。也许时间有些长了,炒蛋没有了刚才的热乎劲,也就没有了那股香味,但还是很鲜美。生产队长接着说:自己以后什么都不用去管了,不管大家的收成如何,自己只要按照大队的要求,把所要交的公粮催上去就行了,更不必去担心老天爷的干旱和水涝了,更不管谁家缺粮了来生产队里借粮了,说着这些的时候,心里似乎要好受一些,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愁苦,笑得开心了很多,更多的还是自己失去了那种特有权利的失落。陶宽爷爷此时劝着:五官一身轻,晚上都要睡得踏实些。接着又是喝了一小口酒。也就在这个时候,陶宽从外面进来了,陶宽对于家里有客人并不是有太多的诧异,因为自己家里的客人又不是偶尔有些,但看到生产队长却有着开心的笑,但陶宽绝没有想到,生产队长是为什么开到自己家里来喝酒的,于是对着生产队长说:伯伯好难得过来坐会,陶宽爷爷也示意陶宽过来,给生产队长添点酒,陶宽很是顺从得从陶宽爷爷手里接过了酒瓶,走到生产队长跟前,嘴里说着:伯伯难得过来一次,我得给你添点酒,生产队长有些醉了,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有些醉了,不能再添酒了。 第三章 陶宽和陶磊不同,陶磊对于家里的人有一份温情和关爱,但对于陶家的客人几乎没有太多的热情,充其量也不过是对着客人笑笑,就是最大的热情了。陶宽只要是客人都会叫对方,也比较随和,只要是家人吩咐了的,都会照着吩咐去做,陶家数陶宽最小,大家都会让陶宽去帮着自己,最多的就是陶宽妈了,陶磊去了住校,陶宽爷爷即使能帮着陶宽妈做些什么,陶宽妈也不太愿意去叫陶宽爷爷帮忙,一个是长辈,再个陶宽爷爷确实有些老了,很多事情做不了,要么让陶宽帮着自己,要么干脆自己去做,就拿舂米这样的体力活,陶宽妈还是情愿自己去做。陶宽爷爷让陶宽过来给生产队长添酒,陶宽也很乐意得过来,但生产队长有些困了,勉强坐那里,没有直接得拒绝陶宽给自己添酒只是摆摆手,看着这样的情势,陶宽望向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示意陶宽去给生产队长去倒碗茶水来。陶宽走进厨房去拿碗,看到陶宽妈在厨房里吃饭,而这时的陶宽妈都吃得差不多了,但看到陶宽这个时候回来,心里满是开心,正想说什么,却被陶宽先给问了:队长伯伯怎么来咱家喝酒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陶宽妈摇摇头,可能是想和爷爷聊聊吧,没有太大的事,估计是要分田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想找个人聊聊心里话吧,你吃饭吧,厨房里还有菜。陶宽对着陶宽妈说:我马上来吃,爷爷让我给队长伯伯倒碗茶水出去。陶宽妈放下了手里的碗,碗里也没有太多的饭了,也就最后的一二口饭而已,或者说陶宽妈吃饱了,或者是陶宽妈没有了胃口,不想吃了。反正陶宽妈放下了手里的碗对着陶宽说,你去吃饭,我给队长伯伯泡茶去。这就是母子俩的感情,母亲怕孩子饿着,孩子怕母亲累着,陶宽还是坚持自己去泡茶,有了陶宽的坚持,陶宽妈不在谦让,但却不愿再去端放下的碗,随后就漫不经心得去收拾厨房。陶宽找来了茶叶,也找来了白糖,糖不多,但在那个时代也算是很尊贵的待遇了,能拿出这样的茶水去招待客人,在银井湾里的人家不多。不是说别人家里没有白糖,而是很多人家舍不得拿着这样的白糖去招待一个并不是很亲密的客人,虽然生产队长在村庄的的地位不低,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愿去这样得招待客人。陶家有了热水壶,泡个茶就简单很多,而且这二样东西厨房里都有,也算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吧。有了大人的吩咐,陶宽并没有把茶水倒得很满,自己端着茶水碗也比较轻松。陶宽在给生产队长泡茶水的期间,生产队长还是有些闷不做声,一直耷拉着脑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直到陶宽把茶水捧给他,生产队长这才示意陶宽把茶水放到自己的旁边。陶宽爷爷看着生产队长这个样子了,只是示意陶宽进去吃饭,这里的事情他回处理,爷孙俩只是用手势交流着,几乎是悄无声息。陶宽轻手轻脚得退出了厅堂,到厨房里去吃饭。让陶宽高兴的是,晚饭还有炒蛋,陶宽妈看着厅堂对着陶宽说,沾了队长伯伯的光了,本来就是我和你爷爷二人吃的菜,队长伯伯来了才炒蛋的。这话说的是给陶宽爷爷听的,也有意说给生产队长听,但估计生产队长确实有些醉了,能听到的机会不大。陶宽妈没有到厅堂里去看,但听着厅堂里陶宽爷爷和生产队长的谈话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生产队长有些醉了。原本高亢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到了最后几乎听不出什么声响了,估计生产队长可能是心里不痛快了,更容易醉了吧。陶宽的菜很简单,有个汤就可以,晚上又有炒蛋,还有几块豆腐干,都是陶宽喜欢吃的菜,因此陶宽的心情比平时吃饭的心情好了很多。母子俩在厨房轻声说着什么,却听到了生产队长要起身的声音,更多的是陶宽爷爷照顾生产队长的声音,也似乎听到生产队长在喝茶的声音,过了很大一会,陶宽几乎快速得填饱肚子的时候,听到了生产队长要回家的声音,也许是生产队长趴着的一会,酒也就醒了一些,意识也恢复了很多,至少可以站起身来,但陶宽爷爷还是有些担心,生产队长是否真的能自己走路回家。陶宽妈示意陶宽出去看看,陶宽的乖巧让陶宽妈有些高兴,在看到陶宽妈的示意,陶宽放下了碗,走到厅堂里,看到生产队长已经站在门口,回过头来,对着陶宽爷爷抱拳,感谢陶家的招待,也让自己心里放松了很多,更多的还是对于后面的那碗糖茶水,都说糖茶水更能醒酒,虽然放的糖不多,但还是能感觉到陶家的热情。但出了门口的生产队长,被外面的风吹了就更清醒了,脚下也不再是踩着棉花,而是坚实的土地。陶宽爷爷看着生产队长这个样子,心里也就放心多了,对着陶宽说:你吃饱了吗?陶宽点点头,但陶宽爷爷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下一句话:桌子上还有炒蛋呢,蛋不能过夜,不管什么做蛋,尽量得在当天晚上都吃了去,我们俩也没吃太多的菜,你队长伯伯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也没有喝很多酒,居然醉成了这样,让人觉得他也许是老了,也许是太累了,反正平时这点酒是不会让他醉成这样的。陶宽回过头来看到桌子上的炒蛋的碗里还有很大的一块蛋,就端着进了厨房,让陶宽妈给吃了去。陶宽妈肯定不会吃的,但陶宽有了这份心,让陶宽妈心里高兴,倒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那种感觉。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到饭甑里去看看,要不再盛点饭,把这点炒蛋给吃了去,我是吃饱了。 第三章 陶宽听了陶宽妈的话,又折回了厅堂,看看饭甑里的饭也不多,就把所有的饭全部盛到炒蛋的碗里,和着炒蛋的汤,唏哩呼噜吃了起来了,吃了过后才觉得炒蛋的汤有些咸,但却影响陶宽吃饭的心情,此时的陶家和早些年的陶家有了质的区别,不仅是家里人的年龄的增长,生活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这几年来,陶宽爹往家里赚到的钱比前几年陶宽还小时候多得多了,加上陶宽妈的勤俭持家,整个家庭生活不说是蒸蒸日上吧,那也是大踏步往前挤,在银井湾里都和大队支书家里有些平了,这当然是别人的猜测,到底家里有多少钱,只有陶宽妈是最清楚的,因此吃个炒蛋是异乎寻常的事,但这个时候能吃到炒蛋还是让陶宽有些开心。和着炒蛋汤的饭不多,吃起来比蛋炒饭更有韵味。陶宽几乎是站在饭甑边上就吃完了碗里的饭。依旧站在厅堂里的陶宽爷爷,看着陶宽那一副狼吞虎咽的吃饭的样子,心里比以前更复杂了,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和陶宽一样,吃点东西就是在吞,根本就来不及去咀嚼,更谈不上和陶宽妈一样的细嚼慢咽,在这一点上,陶宽爷爷似乎在陶宽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陶宽吃完了碗里的饭,也就顺手把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进了厨房,厨房里的陶宽妈也正在不紧不慢地洗碗,看着陶宽把厅堂里的碗筷都收拾得干净,又把碗筷给自己端到了厨房里来,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心里还是一阵的温暖,换做是陶磊,就未必会这样做。随着陶宽把厅堂里收拾干净了,陶宽爷爷也就把厅堂里煤油灯给吹了,走进了厨房,爷孙三代人,也就是今晚所有陶家在家里的人都在厨房里,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同时也是对着陶宽妈说:看来这个天是要变了,前几天吧,大家都在清理生产队里的田产,接着又是按照一定的组合分了牛,那都是做做样子的,今天生产队长来了我们家里吃饭,也基本上确定了分田的事。不仅是我们银井湾这样做,更有早点的就在去年冬天就把生产队里的田私下得分了,不但没有受到处分,而且政府把这个事还给扩大了,这就有些让我们疑惑了,生产队长也说了,整个公社今年最大的事就是把生产队里的田给分到各家各户里去,通过了自己的双手挣来了一家人的吃喝,真的要感谢共产党,像我们陶家,在没有解放的时候,真没有活路走了,但凡有些活路,谁愿意外出挣吃喝的,都是无奈。大家在一起好好得种田,挣工分,却又要把田给分了,虽然我们家里不缺吃的喝的,至少这几年是可以的,你们兄弟俩也可以完成学业。终究分田对于我家里来说,还是有些影响的,至于影响有多大,谁也不好说,得看生产队怎么得分田。但这次分田也不是按照原来没收了人家的田的多少来分,而是按照我们这个生产队里人口来分,也把田的等级做了分类,还把好的田和差的田给搭配起来分的,但我还是坚持把自己家门口的田争取分到我们家里来。陶宽爷爷说得不是太快,说得有些多,而且有些绕,但还是让陶宽妈和陶宽听了个大致的明白。陶宽爷爷接着对陶宽妈说,前几天来量田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分田是认真的。陶宽妈点点头说:能把门口的田确切得挣来吗?如果是分给了别人,是不是就没有机会把田再分给我们了。陶宽爷爷说着:这个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不仅是我自己说了,连其他人也帮着我们说了分田的事情。陶宽妈说:能分来是好事,到了冬天就可以自己种些菜了,省的跑到菜地去有些远,自己家里的鸡鸭鹅的牲畜也可以放到田里去养,等他回来空了的时候,就扎个竹篱笆把田给围起一半来,用来养鸡鸭鹅,也可以用另外的一半种菜,可以省下很多事情。陶宽站在陶宽妈身边对着陶宽妈说:等我放假了,我就去挖田的泥鳅,同时也把田给翻好了种菜。陶宽妈笑着说:好了,等你放假有的是时间,只要你不嫌累,想怎么挖就怎么挖。陶宽爷爷听着她娘俩的话,觉得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体会不到门口的田能不能分到自己家里的好处,本来又喝了几口酒,虽然没有生产队长那样的醉,但岁月不饶人,熬不住了想睡,于是对着娘俩说: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睡,尤其是陶宽,明天还要上学呢,晚上还要不要做作业呢。陶宽说:作业在学校里就写完了,只不过要把明天的课预习一下,相对来说要轻松很多。陶宽爷爷不再去管陶宽读书的事,在他看来,能让陶磊和陶宽都去读书本来就是好事,比起银井湾其他的家庭来说也还算争脸的事,至于陶磊和陶宽能读到什么程度,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说得玄乎点,也还是陶家祖上积德的事。陶宽爷爷也就去了自己的房间,酒精让这个老人眼睛越来越迷糊,极力需要这个床来支撑。陶宽看着陶宽爷爷走过去的身影,对着陶宽妈说:娘,我感觉爷爷这几年老得很快,是不是太累了,还是真的老了?这也是陶宽第一次很真切得感觉到人会老的。 第三章 陶宽看到陶宽爷爷走出厨房的背影有些佝偻,好像比以前矮了很多,在陶宽很小的时候,陶宽和自己的爷爷亲近的机会不多,陶宽爷爷对于自己的大孙子——陶磊有着更多的关爱,对于陶宽也只能说是看着陶宽吃饭的那劲头心里高兴,其他并没有太多的亲近,也就是陶宽捡到了鱼那次,陶宽爷爷有了很大的触动,心里想着陶宽可能比陶磊要好得多,至少在彩头上是这样认为的,南方的农村很在乎这样的彩头,他们都觉得好的彩头也许就预示美好的将来。从那次以后,陶宽爷爷似乎对陶宽改变了看法,也就是那一次,陶宽爷爷第一次驮着陶宽,去了溪水边。陶宽不想知道陶宽爷爷是怎么得对陶宽好,但这一次陶宽爷爷驮着自己,陶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高大,也见识了陶宽爷爷的健壮。但今天看来,陶宽爷爷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高大和挺拔,显得比以前矮小了很多,也许是陶宽自己长大了,也许是陶宽爷爷确实变得矮小了,或者二者兼而有之。陶宽对着陶宽妈的询问,让陶宽妈也有很大的感触,是啊,岁月不饶人,也就是这几年的功夫,让一个曾经无比强壮的中年人变成了现在的老人。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爷爷年轻时候也是帅小伙,没有相当的颜值是不能随便娶到你奶奶的。其实,陶宽妈自己也不知道陶宽爷爷以前的帅,只是在自己嫁到陶家来,才从陶宽爷爷有些沧桑的脸上依稀辨别出陶宽爷爷曾经的帅气,陶宽奶奶自己更是没有看到过,只不过是通过银井湾里老人的片言碎语中,得知自己的婆婆当年的花容月貌。更不知道陶宽的奶奶是得什么病去世的,反正不是被饿死的,陶家的生活水平有着陶宽爷爷托着,不至于到饿死,从林家对着自己家里的好,也可以判断出当年的陶家肯定不少救济过林家,自己家里没有太多的余粮不可能去救济林家人。陶宽妈也感叹陶宽爷爷对于自己感情生活的坚守,从而让自己有了一个曾经单纯的家庭环境,当时自己选择了陶宽爹,有着一定的原因是看到陶宽爷爷对陶宽爹的疼爱,但最主要还是看中了陶宽爹的篾匠手艺。陶宽妈不想让陶宽有着太多的担忧,看着夜色已深,便催促着陶宽去做自己的事,余下的事以后再说。陶宽见陶宽妈不太愿意谈论陶宽爷爷的事,也没有太多的询问,自己的事也要完成,毕竟时候不早了。陶宽抓紧去了自己的房间里,静下心来仔细看书,稍微预习后,便准备睡,也就在这时候,听到了陶宽爷爷的鼾声,只要听见陶宽爷爷的鼾声,就有些踏实,最少说明陶宽爷爷睡的很好。但陶宽妈却没有陶宽那样的单纯,她之所以不愿和陶宽谈论陶宽爷爷的事,是怕陶宽太晚明天起不来。陶宽妈是看着陶宽爷爷慢慢得老去的,从自己嫁到陶家来,陶宽爷爷是一副什么神态,到今天又是什么样的神态,陶宽妈很清楚,这也不是自己陶家这样的情况,就是银井湾里能看到陶宽爷爷同年龄段的老人慢慢得老去,然后凋零,心里也不是太多的滋味,但陶宽爷爷即使是年龄大了,也还是为着陶家谋划着将来。陶宽妈仔细得体味着陶宽爷爷的话,也大致得出结论:分田到户是不可阻拦的,但自己家里不管是分田到户还是合在生产队里,自己都不会太多的吃亏,要说前几年吧,陶宽爷爷身体尚可,可以到生产队里去挣工分,那自然是好,也得益于生产队长的照顾,陶家没有经受太多的磨难。到了今天,陶宽爷爷老了,不好再去生产队里挣工分了,家里明显增加了开支,至少没有了陶宽爷爷的工分的抵押,陶家就得掏出真金白银去付口粮钱,才能把生产队里的口粮给领回来。现在又听说要把田分到个人,由个人去种田,除了交给大队的公粮,余下的都是自己的,听起来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是自己家里缺少劳动力,但每年自己家里掏出的口粮钱还是可以请到人来帮自己家里种田的,但这样请人种田,陶家一家人的田要自己一个人去种,肯定有些艰难,况且自己不会使用牛,使牛是个技术活,陶宽妈还是在自己娘家看到过别人使牛,有些映像的,只不过那时自己还小,只会做些插秧之类的活,平时吧砍个柴火还行,真要是使牛,对陶宽妈来说有些勉为其难。再说,陶宽爷爷还是准备把自己家门口的田给分到自己家里来,这让陶宽有些担心,但这样的担心只是自己的个人想法,至于会造成什么结果,陶宽妈有些累了,决定等陶宽爹回来再说。家里有了男人也就是玩玩这个时候顶着用的,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主要还是女人没有读太多的书,没有太多的见识,过去说的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只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像陶宽妈这样经历了解放来的历程,比陶宽的奶奶明显要强很多。但还是脱离不了自己的思想,虽然陶宽妈极力去赞成陶宽和陶磊都去上学,也本身就是很大的进步了。陶宽妈想着这些,心里有些乱,加上夜确实深了,陶宽妈也慢慢变得迷糊了起来,最终变得鼾声四起。整个银井湾都陷入了沉睡之中,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村庄都被黑暗的巨兽吞没,只有天上那一轮有些残缺的月光还发出惨淡的光。银井湾的巷子里除了一些狗,没有其他的声响,偶尔谁家孩子的孩子因为尿床了或者是饿了,发出的啼哭声变得格外的清晰,整个银井湾都可以听得清楚。到了这个时候,能听到孩子啼哭声的除了孩子的家人,没有其他听得到。村外的溪水倒是潺潺流着,平静得很,所有的这些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第三章 熬过了黑夜,便是天明。银井湾在缓慢移动的黑夜里慢慢苏醒过来。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农村的早上同样的早起,即便是没有事做,早点起来的人也可以挎个粪箕去捡点粪。种田没有肥料不行,自己家里的肥料少就得到道路上或者是空旷地去捡粪。而这些粪大多都是狗屎或者是牛屎,现在人都说谁碰到了狗屎运,在银井湾这样的农村里也确实得存在,要是谁早上捡到一打窝的狗屎,估计和现在的抢到几毛钱的红包一样的高兴。陶家的人手不够,压根就没有去捡粪的必要。陶家最早醒来的应该是陶宽爷爷,但陶宽爷爷年龄大了,即使是醒来了,也未必起来,他知道陶宽做作业得熬夜,陶宽爷爷不能因为自己睡不着就可以肆无忌惮得吵其他人,陶宽爷爷除了在自己房间里的尿桶解决了生理问题,又回到床上去窝着。再就是陶宽妈醒来,陶宽妈得早点起来做事,首先得梳洗,最少梳下头发,再起来做饭。陶家自己家里有井,而不必到银井湾公用的水井去挑水喝。银井湾之所以叫银井湾是因为,水头好,随便找个地方就能挖出水来,而且挖得都不深。到村子的巷子里的张家院子里有口大井,水深而味道甘洌,所有走银井湾过的外地人,只要是常客都知道这口井,挖井的张家迁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迁走的,陶宽爷爷也说不清楚,只是听说在刘姓家族还没有兴起的时候,迁走了。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话,人走了,但井不能背着走,背井离乡不免有些心酸,都是无奈吧。后来又一壶张姓的迁来,此张姓而非彼张姓,新开的户头,不免有些低声下气,原来只是院子里的井反而让整个银井湾的人都用。过路的也进去喝口水。井里的水满,从不干涸,下雨也未曾溢出,也就是这样的一口好井留住了张姓也留住了银井湾的的人,更是聚集而居形成了现在的巷子,成了南来北往的一条通道,更不会因为口渴而让过往的人绕道而走。陶家的井和张姓的那口井口感上肯定差些,但自己方便,毕竟是在自己家里,哪怕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不必涉险挑水。冬天的银井湾路上也有结冰的时候,但这样的时候不多,虽然路上结冰的时候不多,但很危险,尤其是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大的人,想口水喝就有些不方便了。陶宽妈起来,最先做的事就是到井里打出水来,而后就是烧锅烧水。也就在陶宽妈起来的差不多的时候,陶宽也就起来了,陶磊去了住校,家里砍柴的活只能是陶宽和陶宽爷爷承担,实在不够烧的时候,只有陶宽妈自己去砍了。陶宽一个人毕竟有些力不从心,时间的紧迫,只能是多少砍些就回来,赶着吃早饭去学校。陶宽爷爷窝在床上,听着陶宽起来了,自己才起来,稍微得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间就去了菜地。陶宽爷爷虽然没有去生产队里挣工分,但在家也不轻松,年龄大了,很多事情原来一个早上就能做好的事,可能就要半天时间了,但万幸的却是陶宽爷爷的身体的硬朗,还能做些手头的事,至于肩扛手提的活,要么是别人帮忙,要么就是压到陶宽妈的身上,原来陶宽和陶磊小的时候,帮着陶家做事的人多些,到了后来,陶宽爹的户头越来越多,有时候还走出了自己的公社去做手艺了,这就不得不让银井湾的人眼红了,慢慢得陶家的活也只有陶家的自己来做。碰到星期天,陶磊和陶宽一起去砍柴,家里也就热闹了很多,而此时的陶家只有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再个就是陶宽了。陶宽爷爷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就有人过来问陶宽爷爷:生产队长昨晚在你家里吃饭喝酒吧,陶宽爷爷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你听谁说的。来人莞尔一笑,还用看着吗?整个银井湾就屁股大的村庄,谁和谁合得来,别说是问,看都看得出来。来问话的人只差点把陶宽爷爷想自己家门口的田这样的事给说出来。既然来问话的人业已知晓,陶宽爷爷想瞒就有些不地道了。饭倒没有吃,只是喝了口酒,陶宽爷爷如实得告知,但可能是事太多,没有喝太多的酒,生产队长就醉了,醉酒的话听不得,更更别信,同样的我的话也只是站到这里说,也得在这里了,别人问起的事你就说不知道就好,都是这么大的地方,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别多嘴。显然来问话的人吃了个闭门羹,心里纵有千般的不愿意,对于陶宽爷爷这样的人,更不敢多问,更不会去多说,若是说的话超出了陶宽爷爷的意思,陶宽爷爷认真的时候很是认真,甚至会找到对方去对质,这就是陶宽爷爷的性格。也就是陶宽爷爷有着这样的性格,不会去瞎说,更不会去以讹传讹,生产队长才愿意到陶家去坐坐,说说话缓解一下自己的郁闷,也有想讨问陶宽爷爷能知道点什么,陶宽爷爷虽然没有去公社里做账了,但陶宽爷爷和公社里的人有些熟,尤其是做账的会计和出纳,往往就是这样的人知道得更多。陶宽爷爷也更知道,舌头底下能压死人的道理,也只有把头一个人给镇住了,才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来问自己的事,也就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陶宽爷爷在地里做事的时候,就感觉今天可能有些事情要发生,但具体的要发生什么事,陶宽爷爷却不是很清楚,但这样的事和生产队里分田和分牛有关,至于自己要求的事本来就不多,也没有必要让生产队长为难,可谓是没有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想着自己今天可能还要到生产队里去帮忙,陶宽爷爷,匆匆得结束了菜地里的活,赶着回家吃早饭。 第三章 陶宽爷爷在陶宽起来以后,就去了地里。在这个时候,陶宽爷爷也只能是到菜地里去看看,砍柴也得吃了早饭去。陶宽爷爷在去菜地的路上倒是不经意得碰到同一个生产队的人,这个人在陶宽爷爷去菜地的路上等,只不过是陶宽爷爷觉得自己是不经意间的“碰见”。碰到陶宽爷爷的人意思很明显,想从陶宽爷爷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来,人都说酒醉心明,越是醉了,说话的真实性反而更大,但他却没有想到的是陶宽爷爷的嘴紧,陶宽爷爷极力否认了生产队长说了些什么,也只有这样才能封住别人的嘴,只要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有可能会有更多的人碰到自己,这是陶宽爷爷所不愿看到的。本来起来的又不太早,陶宽爷爷走路的步子显然慢了很多,等陶宽爷爷回避了来问话的人,到了菜地里,日头也就升上了山岗,远处的山早就被日头照到了,陶宽爷爷看着远处的日头光若有所思,想着生产队长都是薄暮时分才到自己家里去聊天的,居然也有人看到生产队进了自己的家门,这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带给陶宽爷爷不只是这样的想法,还有更多的关于分田的情况。自己这么久劳累得去丈量田地,分出田的等级来,说句心里话自己也想有块好的田地,离家不远,而且旱涝保收的好田,这是陶宽爷爷的私心,也是银井湾大部分人的想法。但陶宽爷爷更多的是想,生产队长是不是今天就把田给分好来呢?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有些沉不住气了,自己在菜地里做事就显得有些浮躁。既然有了心思,干脆早点回家去,万一生产队里要分田了,自己也有想法,及时得和生产队长沟通沟通,要把门口的那块田分到手也只是一个要求,而且这个要求,并太多的阻碍,几乎可以说,生产队长在他的权利范围内是能帮着陶宽爷爷办到的。从自己家里的菜地到家里还是得经过银井湾里的巷子,而生产队长的家就在巷子里,而且还是在人家比较集中的地方。陶宽趁着日头还没有晒到银井湾的时候,就往家里走,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在巷子里聚集着自己生产队里的大部分人,而且这些人几乎是每个家庭的主心骨,陶家的主心骨也就是陶宽爷爷自己了,陶宽妈是女人,不便出来抛头露脸,即使在生产队里的时候,陶宽妈都难得去生产队里,陶家和生产队里所有的事务都由陶宽爷爷去处理。陶宽爷爷看着,但看到每个人的脸上还没有那种急切表情,所以心也就宽一点,反正大家都在等,自己还是先回家去吃口饭,他也清楚:既然大家都在等,生产队长也就不可能漏了自己一户,肯定得等到生产队里所有户数到齐之后才会开始。陶宽爷爷的社会经验给了他明确的判断。陶宽爷爷绕过那些在巷子里等的人群,朝着自己家里走去。出了巷子口就看到自己家门口,陶宽妈站着大门朝着巷子看看,就进去了,可以肯定:陶宽妈在等自己回家。陶宽爷爷不紧不慢地走过了自己门口的田埂路,进到厅堂里,就看到陶宽妈从厨房里出来,也许陶宽妈在厨房里就听到了陶宽爷爷的脚步声,也就迎了出来,对着陶宽爷爷说:刚才生产队长来说过了,我们生产队里今天要抓阄开始分田了。陶宽爷爷笑着说:分田总也得把粥吃了再去,饿着肚子手气更差。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情,还是可以想到的,陶宽爷爷应该早就有了打算,心里也就踏实了很多。也就不再去催促陶宽爷爷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早上陶宽爷爷要吃的东西给端到桌子上来。陶宽爷爷出去的时间不是太久,也只是先把饭捞到米箕里,这是中午饭和晚饭的饭料,扒拉到饭甑里蒸熟就行了,但这样的饭也可以吃,只是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有些不太好消化了,陶宽平时也吃得多,陶宽爷爷年轻时候也经常这样吃,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吃不消了。陶宽妈有些歉意得对着陶宽爷爷说:粥还没有熟,要等会。陶宽爷爷笑着说:没事,让他们去等,意下之言,自己用不着和那些在巷子里等的人一样,自己好歹也是和生产队长有些交往的人,在自己没有去的时候,生产队长不会去做那些事情的,只有等到自己到了才会开始的,况且生产队长也只是过来说说,真要怎么去做,还是个问题,因为一个生产队到了这个时候就不是生产队长一个人说了算的的时候了。在银井湾陶宽爷爷在某个地方还是有着别人不可替代的作用,这是陶宽爷爷自信的地方,也是生产队长刻意要到陶家去坐会的原因,只不过是陶宽爷爷有些热情,留生产队长喝酒。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一副不是很着急的样子,自己也就放下心来,耐心得煮粥,到了粥有个八九分熟的时候,就给陶宽爷爷从粥里多捞出饭粒盛满一大碗,小心翼翼捧着端到厅堂里来,陶宽爷爷看着这一大碗粥,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陶宽妈笑笑,便埋头吃起粥来。粥太烫,但陶宽爷爷也习惯了这样烫嘴的粥,尤其是年轻时候,都可以说成是种待遇,这样的待遇也只有家里的顶梁柱才有的待遇。就在陶宽爷爷在边吃粥的时候,陶宽妈从厨房里端出了下粥的菜,这样的菜无非就是昨晚的剩菜,菜是冷的,也正好应了陶宽爷爷吃烫嘴粥的急。陶宽爷爷也知道了生产队长会等自己的,且不说是倚老卖老,吃完了粥去,还是可以的。陶宽爷爷快吃完粥的时候,巷子口就有人叫着陶宽爷爷的名字,估计是生产队长来催了,陶宽爷爷还是低头吃粥,倒是陶宽妈出去应了声。 第三章 陶宽妈端给陶宽爷爷的粥实在是有些烫,尽管陶宽爷爷年轻时候走过这样的经历,那时候没得吃,有口热乎的粥,让陶宽爷爷高兴几天,尤其是那种像今天早上这样热乎的粥,又那么稠,从嘴里一直到肚子里都很热乎,身上也会出一身汗,显得畅快淋漓,心情也好了很多,但现在却不一样,不仅是温饱问题解决了,关键还是年龄,没有那样能像年龄这样让陶宽爷爷无奈,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放在陶宽爷爷身上有些恰如其分,不仅是手上没有了太多的力气,稍微得用力,也会喘不过气来,更糟糕的是每天早上起来,首先就是使劲得咳,直到自己胸口那一块浓痰被咳出了,这才舒服,自己咳出来的浓痰似乎不是浓痰,而是堵在胸口的一块石头。银井湾村里的老人大多都是因为胸口的一口浓痰,咳不出来而走掉的,陶宽爷爷看着他们走的时候,也会想到自己的那一刻,但想归想,只要是有人聊天的时候,还是会聚在一起吸烟聊天。陶宽爷爷早上吃着以前很向往的稠粥,却没有了以前的畅快,虽然陶宽妈给他端去了昨晚的冷菜,但依然不能吃得太快。以至于有人来催了,陶宽爷爷仍然想把碗里的粥给吃了去,一则不想让陶宽妈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再则确实有点让生产队长和其他社员等的资本。生产队长找一个人来催,但陶宽爷爷还是坐着吃粥,倒是陶宽妈觉得这样不好,这才走到大门口去呼应一声,省的整个银井湾都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公公,让他们觉得陶宽爷爷的脾气大,或者是陶宽爷爷确实是老了,对这样的大声呼喊都听不到。陶宽妈能够出去回应一下,很是合陶宽爷爷的心情,不管怎么说,陶宽爷爷还是在别人的等待下,吃完了碗里的热粥,虽然身上也有些汗,但这汗有些粘稠,没有了原来的那种畅快淋漓感觉了。陶宽爷爷吃完了粥,便到堂屋里抡了一把锄头,走过门口的田埂路,去了巷子里。巷子里的人有些散漫,但不是所有人都站着,而是稀稀拉拉得各自找自己合适的位置坐着,要么是拿着自己的工具垫坐着,要么就是干脆坐在别人家的门槛上,只有几户家本来就在巷子里的人家,还是在自己家里坐着等,只有几个和陶宽爷爷同辈份的在吸烟谈笑,但这都是表面的,只不过没有年轻人那样的心急。陶宽爷爷的到来,有些人就骚动了起来,更有人就是向生产队长说,陶宽爷爷来了。陶宽爷爷也不会去到年轻人一堆的人里去,他要找的只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同辈份的人才有话题,代沟不只是现在人的专利术语,陶宽爷爷心里也一样,换个说法也就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陶宽爷爷进到这些同辈份的圈子里,即刻就有人给陶宽爷爷让烟,也许别人是吸足了烟,也许有人看着陶宽爷爷的到来便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开始了。陶宽爷爷不像以前那样,什么人递烟过来都去接,对于烟,陶宽爷爷有些爱恨交织了,想吸口烟确实舒坦,但想到早上咳嗽有点心有余悸,拒绝了别人的递过来的烟,陶宽爷爷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陶宽爷爷早上吃的稠粥,没有了以前的畅快,倒是觉得自己心窝里有些堵,也许是粥太稠了,和饭都差不多,也许是粥没有煮透,饭粒还是有些硬,窝在心窝里有些堵,但却不会去告诉别人,尤其有些家里还是不很富裕的人家来说,说这样的话,就感觉是显摆。从陶宽爷爷自己年轻时候过来就不会这样去做,能低调就低调,少说为好,能和自己说几句话的只有林家的人。陶宽爷爷坐定后,眼睛朝着四周看去,发现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来了,来的人都是家里能说上话的人,最多的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些顶梁柱因为有事了,就让家里能做主的人过来,林家就是这样,陶宽爷爷真想看看林家是谁来,但寻找到最后,让陶宽爷爷有些失望,是林家的大儿子过来。因为陶磊砸了林家的锅,林家的后辈对于陶家就有些尴尬了,最少没有了原来的那种亲密无间了。陶宽爷爷不便过去打招呼,既然是后辈过来,自己去打招呼就有些自己脸上挂不住,真要去的话,也是挑个合适的时机过去问问。陶宽爷爷心窝堵着,但不会出现太多那种愁眉苦脸的神情,听着别人在天南地北的谈论。没有过太久,就有人过来找陶宽爷爷了,来找陶宽爷爷的人肯定是生产队长支应过来的。来找陶宽爷爷的人四处张望,也有人小声问候:找谁?来找陶宽爷爷的人,自然不会隐瞒,和身边的人说是找陶宽爷爷,随后就有人朝着陶宽爷爷坐的方向指了指,来找陶宽爷爷的人顺着手指的方向,就找到陶宽爷爷,于是朝着陶宽爷爷挥手,想想不妥还是走到陶宽爷爷身边,趴在陶宽爷爷的耳朵边说了什么。边上的人并不在意来找陶宽爷爷的人会说什么要紧的话,但凡来传话的人,不可能会说太多要紧的话,最多的只是过来传个话,让陶宽爷爷到生产队长家里去。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过分在意了,任他们说就是。陶宽爷爷听着传话人便站起身来,把手里的锄头随手交给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就跟着来找自己的人,去了生产队长的家里。其他的人看着陶宽爷爷走了过去,便觉得事情有些分晓了,生产队长要做什么事,即刻就会有了安排,最少生产队长要找的人来,是商量还是派遣,都会很快得知道底细了。唯有林家的大儿子对于陶宽爷爷过去,有些不是很高兴,但他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或许是高兴,或许是心存不满。 第三章 陶家和林家的交情,不是眼前这一代的事,至少是陶宽爷爷手里就对林家有着格外得照顾,只要是林家的事,陶宽爷爷都会愿意去帮,尤其是那个吃的东西格外短缺的时代,陶家对于林家照顾可谓是贴心贴意,没吃的就送吃的,没穿的就把家里的布票带过去,至于林家当年怎么样得帮助陶家,陶宽爷爷没有和陶家的孩子说过,就是陶宽爹也不曾听陶宽爷爷说过。林家的大儿子对于陶家的帮助没有了太多的了解,但却记住了陶磊砸了自己家里的锅,孩子气盛,要不是林家的大人对自己的几个孩子管得紧,陶磊有可能就被林家的孩子给打了。大人的管并没有让林家的大儿子心服口服,只是强压自己的恨,都是时间是最好良药,经过了这些年的磨砺,林家的孩子也就慢慢得对陶磊放下了仇恨,只不过是对陶家的人不愿正眼去看,尽量得避开。陶宽爷爷也不会对林家的大儿子有过多的注意,他相信林家的孩子会在林家的大人管制下,慢慢变得更会体谅别人,包容别人。陶磊去砸了林家的锅,陶磊是不该的,但也有着背后的原因。陶宽爷爷也不强求林家对自己的孙子——陶磊的谅解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自己对林家的好,没有必要牢记着,不管是对林家的恩还是林家对自己家里的仇,陶宽爷爷都不愿过多的计较。有了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也就不去理会林家的大儿子对自己的态度,至于林家后来的情况,陶宽爷爷也不能算到,即使是能算到,自己能否看到还是个问题。现在最主要还是跟着来人去生产队长家里,看看生产队长有什么安排。陶宽爷爷跟着来人走进生产队长家里,在外面等着的社员们就有些羡慕嫉妒恨了,凭啥你陶家的老头要来参加自己分田的事,你都没有再在生产队里做工分了,还来参合这样的事。难道真的和大早上大家在议论的一样吗?昨晚生产队长在陶家吃了饭,还喝了酒,就这一顿酒就把整个生产队给分好了?大部分人都是摇头表示不太相信,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陶宽爷爷确确实实被生产队长给叫到生产队长家里去了。生产队不比大队。大队里有大队部,是一级机构,有办公室,也有大家坐的地方,但这样的地方也不是自己这些人都能随便坐进去的地方。生产队不同,生产队也不可能把自己生产队里的事放到大队部去开。以前吧,还有个固定的场所让大家记工分,或者是开会,慢慢得因为有些原因,大家都愿意集中到生产队长家里去了,尤其是到了这个接近分田的时候,大家都更愿意集中到生产队长家里去。生产队长家在巷子里,大家就干脆坐到巷子里的过道上去。陶宽爷爷随着来叫他的人,由原来坐着的地方走到生产队长家里去。进了生产队长的大门,这才看到厅堂里坐着的是生产队的保管员,和其他的几个生产队里的管着事的人。但生产队长的门口却坐着很多社员,自然就不好把大门给关了起来,敞开着大门,只能说话声音小点就是了。生产队长叫来陶宽爷爷是商量抓阄的事。这样的事不可能几个说了算,只有做到公平公正才对,但百分百的公平,一个家是这样,一个生产队里更有可能了,况且这样的事关系着自己后来吃饭的问题,田分的好坏,就决定了自己家里的生活水平。生产队长示意陶宽爷爷做好,但生产队长还没有开始,陶宽爷爷自然不敢多言多语,他自己都是仰仗生产队长对自己的照顾,才被叫到生产队长家里来的,至于要等谁,陶宽爷爷不知道,更不会去问,但看到到场的几个人,按理说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里该来的都来了,但有个问题就是生产队长没有坐在最高的位置。这就意味着还有最高职位的人还没有来,陶宽爷爷心里这才明白:生产队长所要等的人就是大队支书。陶宽爷爷庆幸自己没有大大咧咧得做到最高的位置上去,否则自己得找个台阶下才能保全面子。等人的时间过得很慢,也很难熬。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太言语,生怕说错什么,尤其是坐在巷子里的那些社员。生产队长的严肃和整个巷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都在默不作声。突然,巷子口有些骚动,接着就听到大队支书和社员们打招呼的声音,都是一个村庄的,很多还是大队支书的本家或者是亲戚,大队支书也不是公社书记,他还得这些人来帮着他才能把事做好。尤其像今天这样要紧的事,肯定有人欢喜有人忧,分到好的田自然兴高采烈,分到差的田免不了愁眉苦脸,这就得要有人来调和或者说是做思想工作,而大队支书是最好的人选。再说,陶家这个生产队本来就是银井湾最强的生产队,大家的生活比较平均,只是陶家因为有了一门手艺而比较突出,其他的人大部分都是大队支书的熟悉的人,甚至在解放前还是有些有恩于大队支书家里。生产队长总觉得自己难以决定分田这样要紧的事,没有大队支书镇着,可能不太好做事,况且还是银井湾里最先分田的生产队,生产队长也在大队支书的面前露过怯,还是大队支书给他撑得胆儿,所以整个场面都得大队支书来撑着才能顺利完成。生产队长听到大队支书的声音,自己也就踏实了很多,先前开到生产队长家里的人只是帮着生产队长做事,包括陶宽爷爷也一样,但大队支书则是生产队长的主心骨。随着大队支书声音的临近,生产队长还是站到大门口来迎着大队支书。大队支书一路打着招呼过来,他心里有数,等下哪些人需要自己做思想工作的人都得先打到招呼才行。 第三章 大队支书的到来,显然给这时候的社员有了希望。从早上得到生产队长的通知,一直到了现在,早点来的人都有些肚子饿了,即使是陶宽爷爷这样后来的人都觉得有些难等了,以前生产队里开会也会这样的等,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会是关系着自己家里从今天开始,能过成什么样子的日子,基本上就决定了。但凡家里的顶梁柱能来的,都不会让其他人来,尽量自己来免得后来的后悔,生产队长让人去通知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从个别人听到要分田的消息,就开始磨着生产队长分田了,生产队长做不了主,不说是生产队长,就是大队支书没有得到上级的红头文件,都不敢轻举妄动。生产队里的那些人见自己的生产队长不同意就开始了磨洋工,消极怠工,但这还只是少数人。生产队长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有去向大队支书汇报。陶家的生产队长也只是一个勤劳朴实的庄稼人,所谓的勤能补拙,在那个年代还是很有生存的空间,真到了后来的时代,像这样的生产队长显然是不合格的。生产队长的心急只能是向大队支书汇报,大队支书觉得事情有些大,也只有一次一次得往公社里跑,跑的次数多了,公社里书记才对大队支书说:上面是有文件精神,但其他的公社也没有太多的动作,自己也不敢去做,最后在公社书记的建议下:你先回去,找个觉悟比较高的生产队做个试点,看看怎么操作再做计划。有了公社书记的首肯,大队支书心里似乎有些底了,回到银井湾找到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长商量,看看怎么办。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长是大队支书所器重的,虽然水平不高但稳重,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这也是陶家所在生产队的荣幸也是对生产队长的一种考验。但生产队长却要求大队支书能给自己把关,更多的是来撑着自己。而所有前期的丈量田地和盘点生产队里所有的工具和牛也是得到大队支书的肯定后才开始做的,而那些来帮忙的人也是大队支书给推荐的,至于陶宽能进到生产队里去参与前期工作,也是得到大队支书的同意的。现在好了,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的时候,生产队长又去找了大队支书,这才决定今天开始要分田的。至于生产队长什么时候去找的大队支书也只有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二人心里清楚。但生产队长去陶家喝酒的事也是得到大队支书决定后,觉得自己有些憋屈,这才到陶家去坐坐的,但喝酒的事也只是陶宽爷爷的热情才有了生产队长有些喝醉的结果。陶宽爷爷同样的愿意看到大队支书能来自己的生产队里,主持分田的事。做什么事都不简单,不仅要有一个良好的团队精神,也需要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机遇。一个团队的成功少不了团队的合作精神,更要有团队的组成:一个团队的主心骨不能少也可以说成是镇山的虎,鹰的远见以及忠诚的狗。大队支书就是镇山的虎,没有大队支书的坐镇,生产队长心里就踏实了很多。生产队长站在门口,迎着大队支书的到来,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生产队长不想做太多出头的事,但既然大队支书垂青自己,也是愿意去做的。大队支书进到生产队长家里的大门,便扫了一眼在厅堂里坐着的人,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但还是很刻意得朝着陶宽爷爷笑笑,陶宽爷爷也对着大队支书笑了,但没有站起来,就算是彼此打过招呼了。大队支书走进厅堂,看着桌子上首的位置空着,也知道生产队长是在等着自己的到来。生产队长家里上首的位置,大队支书坐的机会还是很多的,但今天却有些特殊,也许从今天开始,来坐上首的机会可能会少了很多。待大队支书坐定,生产队长便泡了一碗茶水过来,大队支书接过,并没有立即喝茶,而是把茶水推到一边,对着生产队长说:把你们以前做好的单子给拿过来我看看。生产队长不敢怠慢,就从身边保管员手里拿过了整个生产队所有田的清单和其他生产工具都交给了大队支书。而后对着保管员说:你去把所有情况都说给支书听听。有了生产队长的安排,保管员也就站起身来走到大队支书的身边,把所有的单子分类说给大队支书听。很显然,生产队长所做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甚至有些田因为没有水而荒芜的田都给丈量了出来,都是一个村庄的,村庄里的田大队支书都很熟,甚至是哪些田是可以修个水渠也能种一季番薯的田,大队支书都很清楚,看着这些结果,大队支书还是问了生产队长:你们这几天就丈量好了自己生产队里所有的田,是哪些人一起去丈量的,准确吗?生产队长对于大队支书的认真还是很认同的,毕竟是整个大队里第一个这样做的生产队,自己这几天也都累得不行,累了就得有人知道,有人知道了这才有成就感。生产队长于是对着大队支书说了这些天有了哪些人的帮忙,怎么去分组都简单得说了一下,其中也包括说了陶宽爷爷的劳累。陶宽爷爷本来就是没有在生产队里做工分了,但出于陶宽爷爷对生产队里的情况的熟悉度和在生产队里做工分的为人,能把陶宽爷爷给叫到生产队里来帮忙,也不失是一个好的建议。大队支书听着,只是微笑着,却没有特意得去看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坐的位置有些偏,本来就是生产队长的垂青,才有机会参与到这样的丈量田的事里来,若是太过于在大队支书眼前去说,显得有些占了生产队长的风头,这是陶宽爷爷所不愿意做的,陶宽爷爷也估计着这样的丈量田的机会不多了,也可能是最后的一次,但没有说出来,都怕一语成谶。 第三章 银井湾丈量田的事不多,尤其是建国前,除非有人要出卖自己的田地才会去丈量过,若只是自己种的田,有谁能天天去丈量自己的田?陶宽爷爷是经历过这样的事,上次大规模丈量田还是在刚解放的时候,那次的情绪是最高的,不光是男人去了,很多女人也跟着去看,也很仔细得丈量每一块田,整个银井湾把所有的田都丈量了一遍,后来就是组建生产队的时候,也去丈量了,不过组建生产队的这次丈量就没有了刚解放的那次那样的严格,不过是意思下,主要就是核实下就行。但这次不同,也挺认真的,谁都不想糊里糊涂得分到自己的田,况且谁也不知道哪块田会分给自己。也就在陶宽爷爷自己瞎想的时候,大队支书还是很认真得看着报表,时不时问起一般的问题,但边上的人都很仔细得回答着大队支书。看完了报表的大队支书对着生产队长说:大致情况和你说的差不多,既然把大家都聚集过来了,总得有个交代吧,但今天肯定不能做出分田的决定,更不可能今天就把田给分了,生产队里的事你还得做着,我也向公社汇报一下,尽量争取到公社的同意,能有公社党委同意了再做下一步安排,能稳定是最好的,至少你这个生产队已经开始了丈量田了,在银井湾还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你能做到这样,我很高兴,也算给银井湾开了一个好头,后来的事会怎么做,说句实话我心里也没底,按着文件上的一句话来套吧,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摸准了一块石头,确实是稳当了,人再站上去,自己站稳了,才有去摸下一块石头。大队支书话说得入情入理,没有太多的套话,让所有的厅堂里坐着的人都感觉心里有个底,大队支书毕竟也算是银井湾里最高的行政人员,更是整个银井湾的主心骨。陶宽爷爷毕竟年龄大了,更不会去和大队支书去反驳,这个时候也不是自己去反驳的时候了,能让自己坐进厅堂里本身就是个对自己的评价。这样的评价不仅仅是自己年龄大,也还有陶宽爹和大队支书的交情,更有生产队长对自己的尊重。但陶宽爷爷却不会去带头鼓掌,这样的事陶宽爷爷也做不出来,剩下的只是看着大队支书表示赞许的微笑。陶宽爷爷的微笑并没有得到大队支书的赞同,大队支书就一直对着生产队长在说,其他人也只有仔细听着大队支书在说,也许还有很多的话不便在这样的场合里说,临末了大队支书还是对着生产队长说:今天没家每户都有人来了吧,这样坐着也不是事,耽搁了半天的活,总有一个交代吧,你去把大伙给召集过来,我来说几句,就解散了,至于下午吧,大家还是去田里做事,上午开会的时间都算工分,你这样做不仅是给自己做出榜样,也给银井湾做出榜样,要是其他的三个生产队也和你一样。那大家都容易做好自己的事了,也就不会出现别的公社里争抢工具的事了。说到这里,大队支书略有停顿,似乎是多说了点,但幸好说话的声音比较低,相比较于整个巷子里还是听不太清楚的,就是厅堂里坐着的人也只是听到一个大概,在这样有些严肃的环境里,谁都不会多嘴。陶宽爷爷因为坐得有些远,加上自己年龄大了,耳朵有些背,更是听不清楚,所有的这些只不过是生产队长后来说给自己听的。大队支书说完了这些,对着生产队长说:去把所有人都集中过来吧。有了大队支书的吩咐,生产队长自然很愿意去把所有人都集中过来,不管怎么说,有人来帮着自己解围是好事,尤其是今天来帮着自己解围的是大队支书。生产队长走到自己家门口对着坐在巷子里的社员们说:都站过来吧,大队支书有话说。有了生产队长的招呼,所有人也都聚集过来,围着生产队长的家门口站着。等生产队长准备回去招呼大队支书的时候,大队支书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站到门槛边上来了,生产队长也只有委身边上,站到大队支书的身后来,不仅是生产队长,原本坐在厅堂里的人也都站在了生产队长的身后,这其中算陶宽爷爷年龄最大,在一定的程度上还是个闲人,也只有站到最后了。大队支书看着整个生产队里的社员,当然了,这也只是各家的顶梁柱,能做主的人才来。大队支书清了清嗓子:能来的都算是家里的顶梁柱了,生产队长也是本着这次分田的公平性和公正来的,虽然你们从一大早就过来了,但也是我的不对,我也是刚从公社回来,至于到公社去做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至于今天能做什么,我还是回答大家,先回去吃饭,吃了饭还是按原来的习惯去田里做事,上午也算大家的工分,也许以后这样的会还有很多,不只是你一个生产队这样,其他的生产队也会经历这样的情况,也许只会更比你们多,你们的生产队长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刚才也看了所有的前期工作,确实不错,甚至都可以拿到公社里里做范本了,但也只是一部分工作,你们要相信你们的生产队长,他不是那种吹牛皮说大话的人,还是先回家去吃饭吧,以后有事以后再说。大家听完了大队支书的话,也就没有说太多的话,反正自己坐着也能挣到工分,也算是捡到便宜。社员们的担心只是怕自己分到差的田,既然田都没有整理好,也就是说要不要分田还说不定呢,但今年的事还得在今年做,不然到了年底谁给大家分口粮。没有一会,大家都回家去了,整个巷子里突然也变得空荡荡了,只有生产队长家里坐着的几个人没有得到解散了的话而留在生产队长家里。 第三章 坐在生产队长家里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生产队长所能需要的人,也可以说是生产队长所器重的人,陶宽爷爷也不例外。在巷子里的社员全然散去,几个人却还在厅堂里坐着。大队支书说完了话,却没有即刻走进厅堂,而是站在门口看着这些社员的离去,既然是在农村,就免不了有自己家族里的人又有亲戚,甚至是几辈的亲戚都来往着,尤其是大队支书这样的公众人物,或者说是权力的致高点的人,更有人来打招呼。大队支书也不例外,对于自己的每个亲戚或者家族里的人,大队支书都得和他们打个招呼,甚至还有和自己要攀谈的人,对于这些人,大队支书大多是以微笑搭之,实在有话要说的,大队支书也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们先回家,有事以后再说。大队支书不进到厅堂里来,其他的人走也不是,等也不是,倒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这样等着。但陶宽爷爷不同,他和大队支书只是因为陶宽爹的关系而走得比较近,他还是愿意早点离开,但在离开之前最好还是有个招呼。等到巷子里的社员都退却了,大队支书这才走进厅堂里,看着厅堂里的人还在等着,估计也是在等自己,同时也注意到陶宽爷爷。在所有坐在厅堂里的人,数陶宽爷爷的年龄最大,按照亲戚关系的辈分也算是比较高的,既然其他的社员都走了,陶宽爷爷也只想和大队支书打个招呼就准备回家去。大队支书看着陶宽爷爷想走的意思:你很忙吗?陶宽爷爷看着大队支书问自己忙不忙,就有些尴尬了,都不用去生产队里挣工分了,能有多忙,再忙还有大队支书忙吗?于是,陶宽爷爷停下脚步,事倒没有太多的事,只是早上被他们给叫来的时候,菜都还没有摘好。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就让大队支书有些想笑,你老陶不是真的忙,更别说菜还没有摘好,只是有个借口好尽快得离开这里。陶宽爷爷没有走出去的理由了,大队支书对着其他人说:都回家去吧,下午依旧出工,不管分不分田,这一季的稻谷还是要种好来的,没有了稻谷估计银井湾到不了明年开春就有人出去借米了,能不出去借米的人家不多。依着坐在厅堂里的几个人,明年开春不出去借米,到了端午前后也必定要出去借米的。银井湾出去借米的时候不多,一年接一年得吃差不多,真要隔一年不领口粮的,估计只有自己和老陶家里了。其他人听到大队支书的话,也都很识趣得出去了,趁早回家吃饭,下午去挣工分。在这个生产队里,不用出去挣工分的只有生产队长自己,他只要把生产队里的事安排好了就可以了。陶宽爷爷也不用去挣工分,那只是陶宽爷爷的年龄大了,再者说陶家不需要陶宽爷爷成天去生产队里挣那几个工分了。陶宽爷爷看着另外的几个人走了以后,想走又觉得不好意思走了,大队支书把自己留下来,肯定有话要说。等他们都走完了,大队支书对着生产队长说:我家里的女人去了娘家,中午也就到你家里蹭饭了。陶宽爷爷听到这话,很明显自己得留下来陪着大队支书吃饭了,昨晚生产队长吃了自己的饭,正确来说是生产队长喝了陶家的酒,中午自己就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饭,有些讨回的意思,但中午饭的性质却有些不同,昨晚是生产队长心里不痛快了,找到陶宽爷爷想说点什么,排解一下心里的憋屈,今天陶宽爷爷是蹭着大队支书的饭,是帮着生产队长来陪大队支书。陶宽爷爷对着大队支书说:我家里还有几斤高粱酒拿来喝点吧。大队支书很明显得对着陶宽爷爷说,是买的还是自己酿的,陶宽爷爷实话实说,自己酿的。大队支书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回家去拿点,但有二样事得说清楚,一个是你自己得来,而且还是带着酒来的,如果家里还有腊肉也带一盘来,二个酒不用太多,三个人吧也就七两高粱酒的样子。饭是在生产队长家里吃,但下午还得去公社有事呢。到了这个时候,情况已经是很明了了,陶宽爷爷不是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饭,而是到生产队长家里来打平伙,只是没有把所有东西算得分厘不差的那种打平伙了。陶宽爷爷随即出了生产队长的家里,径直往自己家里去取酒和腊肉了。陶家的腊肉有着陶宽妈的手艺,自然比其他人家腊肉要香,而且肥而不腻,适合喝酒的下酒菜,这样的腊肉让陶家在银井湾里增色不少,能拿到别人家里去做的,在银井湾里这样的人家不多,陶宽爹拿出去几次,陶宽爷爷不清楚,反正陶宽爷爷自己记得,这样拿腊肉去生产队长家里做菜,还是不多的,算来都那么几次,这次主要还是大队支书的意思。等陶宽爷爷出了生产队长的家门,大队支书就对着生产队长说:你昨晚去老陶家里喝酒了?生产队长点了点头,这样的事不好去瞒,大队支书过来,肯定是有了确切的信息的,瞒了会让大队支书对自己更不满意,这是生产队长所不愿看到的,尤其是现在比较关键时刻,这么久都过来了,何必为了这样的小事去和大队支书怄气呢。大队支书看着生产队长很坦白得说了自己确实是去了陶家喝酒,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生产队长说,中午准备让我吃些啥?这倒是生产队长所没有想到的,以前吧,大队支书到自己家里吃饭也不是没有,但如此直白得问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时的生产队长倒有些措手不及,这倒要去问我家里的怎么说。大队支书听着这话,用手指指着生产队长说:你就不该昨晚去了陶家喝酒。 第三章 生产队长听了大队支书的话,有些愕然,还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不就是一顿酒吗?在银井湾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不就是以酒酬谢吗?邻里间哪怕有口好吃的也会拿酒说事,既然是要喝酒的,在南方的农村里就不能分酒的好与差,能让人有个飘飘然的感觉那就是酒。生产队长想着自己本来就是吃了饭的,只不过是串个门而已,那也是陶家的老陶客气,才会筛酒给自己喝,况且当时自己也确实想喝点酒,于是也就有了能坐下来喝酒的可能,按生产队长的性格,他是不太愿意去别人家里喝酒吃饭的,昨晚也算是个例外。但大队支书说自己不该去喝酒自然就有大队支书的理解,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置就有着与其相对应的想法,真要这样的想法和位置不同的说起来,也有些难处,但生产队长还是很能理解大队支书的意思的。生产队长即使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放在心里,反正自己做生产队长的时间不长了,就这样的生产队长自己做了这么久也有些厌烦。都说做一行怨一行,生产队长也一样,自己能做生产队长也不过是勤快舍得吃亏,但在有些方面对于生产队长这个位置还是有些吃力,但有着大队支书的扶持,这些年来,倒也是顺风顺水,没有出太多的问题,没有出问题不能说自己适合做这个生产队长,现在大队支书对着自己说,肯定就有大队支书的难处,但终归还是大队支书对着自己好,也想把大队给自己这个事处理好。大队支书接着说:要搁以前吧,只要你愿意喝酒,愿意醉,只要你身体吃得消,都和我没有太多的关系,但处于这样关键时刻就有人说话了,但也只是喝了点酒,没有拿东西也算是幸运了。生产队长被大队支书说透了这才理解到大队支书的好意。现在想起来,也算是关键时刻,作为一个生产队,即将就要开始分田了,所有的社员眼睛都瞪着自己。大队支书看着生产队长比刚才缓和了很多的脸色,接着说:你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你自己没有注意,也许是你过于心情不好,也许是你压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敏感性,其实就有二个人看到你从自己家里出来,当然了他们并不会和平时一样和你打招呼,他们只想看看你想去哪里?生产队长听到这话,心里倒有些印象,自己出了家门口的时候,确实感觉有个人影,但一晃就过去了,自己想回头看看是谁,发现自己的身后没有人,自己安慰自己也许只是一个幻觉吧,那个时候天色不是太晚,还是能看到人影,但要分辨出来是谁,还是要走近才能看清楚。生产队长既然把这个人影归于幻觉,也就没有必要去仔细辨认了。大队支书接着说:你在村口转了会还是走向了去陶家的田埂路上了,这个时候,二个人都不用再去确实了,过了田埂路,只有陶家一家人,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你又不可能去山上做事了,只有去去陶家了。陶家里只有老陶一个人坐在厅堂里,看到你进去,就传出了二人的寒暄,所谓的隔墙有耳,你们自认为没有人看到,但却有二个人是看到你进了陶家的。而其中的一个人因为有事,就回来了,关键是二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看到你进到陶家里去的。走了一个,另外一个人却很有耐心,本来以为只是进陶家去坐一会的,但后来的观察,却发现陶家的老陶进到自己房间去了,接着就是拿出酒来,而后的事你自己还是能想起来了吧。生产队长听到这里,心里原有的不舒服顷刻变成了无奈,自己的喝口酒就有人看到并告诉了大队支书,也幸好只是心情不好,看到陶家的热情款待,坐下来喝了口酒,真要是和陶家有什么交易,估计这时候也可能坐到公社里去了。但这样的结局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主要还是看大队支书的决定。大队支书接着说:那个人也算是有耐心,既然是喝酒了,还接着站在巷子口的暗处瞪着,直到你从陶家出来,二手空空的这才到我这里来说的。也幸好你是空手出来的,要不然今天开会就不是你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了。生产队长听着大队支书的话,不再是刚才的神情了,而是有些愧疚,心里也很感谢大队支书对自己的好。大队支书能把所有的前前后后都说给自己听,生产队长也明白了自己在大队支书心里的位置,想到这个时候,就红着脸进到自己的厨房里去了,他得交代自己的女人好好得做个菜,来招待大队支书,而大队支书把陶宽爷爷给支到陶家去拿酒拿肉,也确实是处理事情很高明了,也就是在农村,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也算是高人一筹,自己更是对大队支书所做人做事由衷敬佩。也就在生产队长去了自己的厨房,大队支书这才坐到桌子上来,喝了口刚才就给自己倒好的茶水,不过这个时候的茶水都变得很冷了,由于天气不是太热也不是太冷,喝这样的茶水还是很解渴的,自己说了那么久,嗓子里早就有了很不舒服的感觉,现在有口凉茶确实也很应时。一股清凉流过自己有些焦渴的喉咙,那种感觉很好,更重要的是把事给处理好了,想着自己刚来的时候,和着那些人打着招呼,其中就有昨晚那个给生产队长瞪梢的人,但大队支书只是可他笑笑,并没有太多的表示,给那个人瞪梢的人有种不是很热情的感觉,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不必在一时半刻就把事情给说出来,自己手里还是有些资源的,自己得挑个好的时机给那个瞪梢的人有个交代,但肯定不是现在,得等。 第三章 很多时候,所站的位置不同,能得到的信息肯定不同,且不说科级和处级的不同,就是大队支书和生产队长也有着明显的区别,大队支书能得到的信息,很多是生产队长不能得到的信息。同样的,大队支书所掌握的资源也是生产队长可望而不可及的,大队支书对于那个瞪梢的人,自然会给以支持,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大队支书都不会亏待那个瞪梢的人,只不过是时候不到而已。生产队长是那种农村里看着有些憨厚,但心里还是有些心机的人,但这样的心机也只不过是和社员比起来要好些,真要和大队支书可就差很远了。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是矮挫,但很壮实,因为壮实,也就有把好力气,无论是生产队里的事,还是大队里的事都是不会珍惜力气的人,尤其在大队支书的面前更是卖力,不然大队支书也不会让他做生产队长,就这一点,就让其他的社员有些差距。生产队长听着大队支书的话,脸上有些躁红,心想着当时自己注意点,仔细看看身后也好,但事情来了,也由不得自己去后悔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着自己这个生产队长的活。但有一点却是让自己放心下来的,就是大队支书并没有舍弃自己,在这个时候能给自己说这事,本身就说明大队支书在保自己,这事也只是还是在大队支书这个层面上,还没有到公社里去。生产队长想着自己确实有些委屈,但也庆幸自己当时空着手离开了陶家,当时哪怕是几个鸡蛋还是一颗蔬菜,到了今天性质就可能变了,大队支书也可以不再为自己担着,这有着自己平时的严于律己,也有平时和大队支书的交情。进到厨房里,生产队长眼睛就有些红润了,想着自己的委屈都没有个说话的人,自己的女人是那种人高马大的女人,感情粗糙,不善于表达,只能是帮着自己体力上的支持。生产队长到了厨房门口,赶紧把红润的眼睛给揉了揉,还对着自己的女人说:今天有些风大,眼睛里进灰尘了。生产队长的女人头都没抬:自己用毛巾擦擦,依旧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本来生产队长的女人也要去挣工分的,只不过听到生产队长说今天开会也就没有出去了,只是坐在家里等着,等到大队支书来了,说今天没有准备好分田,大家的早上的工分照旧记着,生产队长的女人也一样可以记半天的工分,这一点生产队长还是有权利去做的,确实的,自己的女人也在家来会啊,只不过是坐在自己家里,没有必要坐到巷子里去,这也是自己家里的做了生产队长所能带来的便利。现在好了,会也开完了,却听到厅堂里的大队支书说要在自己家里吃饭,甚至还有老陶,这就得准备点菜了。既然大队支书安排老陶去拿腊肉和酒,这主菜也就有了,剩下的只是其他的下酒菜。作为女主人,来了客人要喝酒,喝酒就很费菜,这倒是常识,主菜有了,但其他的菜也得分量很足,才让自己的男人有面子。于是把饭倒进了饭甑里去蒸饭,自己在底下去烧锅,四五个人吃的菜,家里还是有的,况且老陶去家里拿腊肉去了。生产队长还是禁不住问自己的女人:中午好几个人吃饭,菜有的吗?生产队长的女人回着自己的男人:你去菜地里看看,能有什么菜,反正都坐下来了,至于吃什么还有必要吗?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去买菜的习惯,只是家里拿出菜就是,菜地里的菜新鲜不说还不要钱。生产队长听着也是,除了老陶能拿点腊肉来,其他的菜还是要自己去菜园找的。出了厨房,也正好看到陶家爷爷从家里拿来的腊肉。生产队长看着陶宽爷爷手里的腊肉,分量很足,足有一二斤,就是硬炒今天几个人都未必能吃得完。酒也拿来了二瓶,少说也有个一斤半到一斤七八两的样子,而让生产队长想不到的是,陶宽爷爷还带来了几个蛋。进到厅堂里就对着生产队长说:菜拿来了,交给厨房吧,蛋是咸蛋,放到饭甑里蒸熟就可以吃了。大队支书看着陶宽爷爷手里拿着的菜,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心想着你们自己惹来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了,我只是带个嘴来就是,这样吃饭也让其他人看到生产队长昨晚去了陶家吃饭,今天老陶来到生产队长家里吃饭,就把昨晚生产队长去了陶家吃饭的事给扯清了,省得以后大家都心里不痛快。生产队长看着陶宽爷爷手里的酒和腊肉,心里也还是开心的,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不管是自己去陶家吃饭喝酒,还是老陶来自己家里喝酒吃饭,都不太多,尤其还有大队支书在呢,大队支书比自己还更禁足,这也是大队支书能在银井湾有着这么高的威望,要不是大队支书今天来替自己挡着,今天真有可能会有其他的社员站出来,要求自己说清楚,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这么些年的勤奋都是一泡尿,想拉就给拉了。生产队长高兴得接过陶宽爷爷手里的菜,顺手就拿到厨房里去了。生产队长进了厨房,对着自己的女人说:都给你,好好得炒,我去菜地里摘菜。生产队长的女人看着放在灶头的腊肉,俯下身来,就近闻闻腊肉,感觉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于是深深得吸了口气,真香!生产队长家里也腌腊肉,但腌好的腊肉就是没有陶家的腊肉香,这也是整个银井湾也得数陶家的腊肉腌得好。生产队长的女人再怎么感情粗糙,还是很羡慕陶家的腊肉。眼前这么一大块腊肉不管是蒸还是炒都是下酒的好菜,就自己几个人,一餐都未必能吃完。余下的也够自己家里吃一二次,想想陶家的老陶还是很气量大的。 第三章 生产队长的女人看着眼前这一大块腊肉,心里还是挺服气的,换做一般人家会给,但给不了这么多,看着还是忍不住拿着自己的秤约了一下,二斤少不了多少,估计陶家在家里也有可能称过的,但只是想,却不能把自己怎么想的换成别人也会这样的做。腊肉每个人家都有些,但腊肉的数量就有些因人而异。在银井湾里的,大队支书家里或者是那个在外面教书的人家也有腊肉放着,生产队长自己家里也有腊肉放着,但要一下子给别人这么多的腊肉,估计不多人家会这样舍得。而陶家舍得拿出这么一大块的腊肉给自己也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有大队支书的情分在里面。陶家的腊肉和其他人家的腊肉有着明显的区别,不仅是外观上比别人家里的腊肉看起来外表要金黄诱人,就是香味也不一样,闻着好香,吃起来很鲜美。同在一个村庄里,不是没有吃过陶家的腊肉,但这样多的给自己,生产队长的女人还是第一次碰到。在刚刚听到分田的时候,生产队长就对着自己的女人说过:真到了分田到户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好,自己这个生产队长也就基本上没有了太多的权力,生产队长的女人也安慰着自己的男人,自己有手有脚的,干嘛要跟别人去比,生产队长不当了,还少受气。现在想起来,也确实是这样的情况,但陶宽爷爷还是送过来这么大的一块腊肉,感激还是有些的,虽然还是大队支书的意思,但腊肉却是踏踏实实得拿来了。想了这些,生产队长的女人还是想想腊肉怎么做好吃。不能暴殄天物,的好好得露一手才是,生产队长的女人虽然感情粗糙,但还是愿意在这样的场合下给自己的男人长些脸。按照以前做工分的时候来算,这个时候做饭还是有些早的,厅堂里的大队支书和老陶在谈着什么,生产队长的女人感觉自己过去听还是有失自己的身份,男人该怎么去谈,是男人的事,男人愿意告诉自己的事,自然就会告诉自己,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问了也白问,同样的,你去听了反而会对自己的男人有不好的影响。本来想去给他们添茶水的,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做好自己的饭,他们吃的开心就好。坐在厅堂里的大队支书看着陶宽爷爷拿来了腊肉和酒,还是挺高兴的,最少在一定的程度上,自己说话还是有人听的,而生产队长拿着腊肉进了厨房,不一会就出来了,接着就去了菜地里去摘菜,厅堂里只剩下自己和老陶,二人都是客人,但大队支书对于生产队长家里的熟悉程度远比陶宽爷爷要高,每年的秋收后,就要开始算账,结算工分,把一年来谷类和豆类都有个基数。这个时候,大队支书都会到每个生产队里去实际看看,算好分红,就等着过年了把整个生产队的粮食分好,哪些应该是送到公社的粮站去的,哪些是分给五保户的,都得有个方案,而这个方案的制订者就是大队支书,不仅是制订,还得去落实,因此在这个环节里,大队支书是有责任的。既然要来落实分配工作,就免不了要吃饭,除了在会计家里就数在生产队长家里的机会多了。陶宽爷爷就不同了,他也没有太多的机会到谁家去吃饭,除了年轻时候去了别的生产队里帮着结账,自己生产队里,平时就算好,有时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生产队长就不会安排陶宽爷爷去田里做事了,而是让他早早得开始帮着结账,这样结账的时候,陶宽爷爷大多是回家吃饭,因此能单独来生产队长家里来吃饭的机会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生产队里开饭就是在生产队长家里吃的,那时候吃饭是整个生产队都来的,相比于今天自己和大队支书一起坐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饭确实不多,更让陶宽爷爷有些受宠若惊。县官不如现管,陶宽爷爷也和公社书记一起吃过饭,但和自己的大队支书坐在一起吃饭确实不多。不但机会不多,更不会去想这些,但真的坐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把大队支书觉得是个官,反倒是觉得是和自己同村的其他人没有太多的区别,无非就是大队支书多了顶帽子而已。二人坐着,看着外面的天,这个时候的天不是很热但也不是冷的时候,无非就是谈谈天气如何,但说到天气的时候免不了会谈到收成,谈到自己家里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新谷出的时候。二人都不太愿意去谈关于分田的事,陶宽爷爷所知道的压根就没有大队支书知道的多,大队支书是可以揣摩到公社里的情况,在这样的场合下去谈,大队支书也有着自己的考虑,陶宽爷爷更不会去问,这样干坐着的时候,大队支书却对陶宽爷爷问起:你家的陶磊多大了,年龄大了,去问别人家里的存了多少钱,或者是问别人家里有几个鸡,几个鸭都不是男人要问的,而最好的就是问问你家的孩子有多大了最好。大队支书也一样,问问孩子是最好的话题。在大队支书看来,陶家的二个孩子都去上学,不说在银井湾,就是在这个大队里也是为数不多的人家,不仅仅是学费问题,更多的是父母的思想观念,在一般人看来,孩子不必去读太多的书,家里放着一个大小伙去坐到学堂里去读书,放着工分不挣,也只有是陶家这样的家庭,有着一门手艺赚着一家人的吃喝,确实是不多的。大队支书毕竟还是银井湾里看到的和想到的比较多的那种人,大队支书也清楚,当时要不是陶宽爷爷把陶宽爹送去学手艺,估计这个时候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太好,且不说是和一般的社员家里一样吧,但肯定好不了太多,所以在大队支书看来:陶宽爷爷还算是有头脑的人。 第三章 在银井湾里,除了林家叔叔出去闹革命,就数陶宽爷爷出去走得远些,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到了外面没有谁能帮你,不欺负你就不错了,说书的说的那些义薄云天的事都是教化作用的,现实里很少。这些陶宽爷爷看得多,也就慢慢触动着陶宽爷爷心里,想想要不是自己有手好算盘也未必能带到自己的女人回来,因此在自己家里能让孩子有门好的手艺很有必要,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到外地去找事做。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家族都得有个见识广的人来领头,这样才能走得远些。以前的银井湾也有大家族,但慢慢得败落了,说是船型的风水那只是用来糊弄那些不太想事的,究其实也就是没有一个好的家族长者,俗称是族长公。到了解放来,这样的家族也就慢慢被大队给消化了,而大队里最高的行政人员——大队支书也就慢慢担起这份责任。从解放来,银井湾里也不止一次被整合,被拆散。而眼前的这个大队支书坐的位置也算是长的,大队支书不仅是管理着整个大队,也是银井湾里的村民,不管什么时候都认为陶宽爷爷算是银井湾里比较有远见的老人,尽管那时候年轻的时候,也能看清楚前面的路。大队支书对于陶宽爷爷还是很尊重的,自己和陶宽爹的来往有很大的原因,就是陶宽爷爷只有陶宽爹一个孩子。在大队支书看来,陶宽爹能舍得把自己家里二个孩子都送到学校去读书,肯定有着陶宽爷爷背后的支持,这是不可否认的。陶磊不仅完成了小学教育,还被陶宽爹送到初中去读书,这在银井湾不多,不仅是陶家的生活水平好,而且还是思想观念好。大队支书说着这话,意思很明显,陶家在教育这个问题极大得支持了大队的教育事业,更是对陶家二代人的思想高度的一个认可。陶宽爷爷听着大队支书的话,心里还是高兴,不管大队支书是什么样的身份都是对自己的一个高度的认可。大队支书也不年轻了,比陶宽爷爷小不了几岁,在那个时代也算是老人了。大队支书问陶宽爷爷:你家的陶磊读初几了?陶宽爷爷回答道:好像是初二了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要回家去问问。大队支书笑笑,并没有说其他的话,接下来就是有些沉默,也就在这个时候,主人从菜地回来了,篮子里的菜挺满的,至于能做出几样菜来,估计不会太少。生产队长提着篮子进了厨房,把篮子交给自己的女人就把手往身上衣服擦擦,准备到厅堂里来。生产队长的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递过来的菜篮子,翻了翻篮子里有些什么菜,对着生产队长你出去陪着他们,锅我自己来烧。生产队长咧着嘴笑了笑,就抽身往厅堂里去。厅堂里的二个男人,出于在别人的家里谈话,很多事情是不好说的,唯有说说孩子的事或者是年成收获的事。这个时候生产队长的回家也是恰到好处,也有了更多的话题。生产队长首先去给二人添茶水,提着茶壶,想给大队支书先倒茶水,但让大队支书给阻止了,而是用手比划着让生产队长先给陶宽爷爷先倒水。按理来说,大队支书是生产队长的上级,也算是大队支书的贵人,先给大队支书倒水理所应当,但大队支书却谦让了,理由是陶宽爷爷比自己的年龄大,可谓是序齿不序职,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都没有太多的文化,说不清楚这样的话来,陶宽爷爷也一样,但心里却是对大队支书很是感激,这也是大队支书对自己莫大的尊敬。但这句话却是陶宽多年后说给陶宽爹听的,那时候陶宽爷爷已不在了,陶宽爹也是陶宽爷爷后来告诉自己的,但不会准确说出这样的意思来。这自然是后来的事。倒完了茶水,大队支书就开始对着陶宽爷爷和生产队长说:老陶想要自己门口的那块田,但现在肯定不能给他,这要是现在就给,你以后的事就做不下去了,得换个其他的方式给,今天老陶也在这里,咱们三个人就把话给说清楚来,免得陶家心里不痛快,老陶也得体谅体谅生产队长的难处,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但在我这个位置上,不能这样去做。田是我们农民的命根子,田的好坏直接决定着以后的生活水平,大家都眼睁睁看着生产队里的田怎么分,虽然你们前期去仔细丈量了,这很好。让大家心里都有本清白的账,有了这个前提,后来的事就简单多了。这次分田是解放来最大的事,这样的事能做成什么样了,最后都得落到大队里来,分田的最后的工作都是由生产队长去完成。这些话说出来,生产队长也就心里要重了很多,没有了以前的轻松。在生产队长看来,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没有站到大队支书的层面上去看,有了大队支书的开导,心里还是很佩服大队支书看得更远。大队支书接着说:我让你这个生产队做先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实话对你们说吧,我也只是对公社里提出建议,最后还是由公社里决定的。在你们生产队里,有着老陶是个好事,老陶对整个生产队的情况很熟悉,不仅仅是田的数量和所处的地方,更是对生产队里的收成有着比别人更为清楚的估计,这对于后来的分田是很有好处的。生产队长这才想起,当初大队支书要老陶加进到丈量田的小组里来,还以为是大队支书和陶宽爹关系好,却不料背后有着大队支书的意思,认为陶宽爷爷比较适合生产队里丈量田的事,这让生产队长自己觉得有些浅薄了。这就更能体谅大队支书的难处,为了自己不断地督促自己,甚至在这样的事上帮了自己。 第三章 生产队长的惊愕和陶宽爷爷的顺理成章是有些差距的,陶宽爷爷毕竟年龄大些,见多识广自然也就会多想点,生产队长是大队支书的实际执行人,生产队长做的事自然也就是大队支书所筹划的。但让陶宽爷爷想不到的是自己所有的事也都在大队支书的筹划里,只不过是在生产队长的安排下才能做事,更不是自己和生产队长的交情使然。大队支书接着说:陶家门口的那块田,你先把田分到林家去,再让陶家去找林家去换,这就别开了关系,即使有人来问你,你也有个好的交代,至少在面子上不会有人直接拿这个事说事。陶宽爷爷也有些意外,自己只是对生产队长说了想要自己门口的那块田,没有和大队支书说,大队支书却张口就来。陶宽爷爷望着生产队长,生产队长倒有些不自在了,也只好把话挑明,对着陶宽爷爷说:我没有和大队支书说啊。这时候的大队支书笑了,你不说,就没有人和我说了。意下之言,除了你和我说话多着呢,容易还有你私下做的事都有人说。生产队长只能是苦笑,从刚才的自己去陶家喝酒的事都有人给自己瞪梢,何况这样的事,生产队长想着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自己不舒服又能怎么样,还得要大队支书帮着自己。到了现在,生产队长这才体会到自己确实是有些草率了,也想起了大队支书开会时说的话:有事多和我说说,别一个人自己窝着,敢情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又想回来,反正自己又当不了太久的生产队长了,也许中午的这顿饭就是散伙饭了,心里倒觉得分田也不是一件太差的事,至少自己还是能种好分到手的田,至少比陶家的一家人要好些。陶家的情况确实比生产队长要差很多:第一,陶家的顶梁柱从一开始就做篾匠活,别说是耕田这样的事,就是最简单的插秧都未必会。第二,陶家也有会做农活的,那就是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陶宽爷爷能做几年,估计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接下来的就是陶宽妈和二个孩子,陶宽妈是个女人,即使是在娘家会做点,但也不是啥都会,即使是会做些,力气也没有那么大,舂个米吧,都很勉为其难,更别说种田的犁耙耕漅了。二个孩子更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主,除了会砍柴,其他的事基本上是盲点,自己家里则不同,不仅自己会做所有的农活,自己的女人也是一把好手,分田了自然不会过得太差。生产队长有些替陶家担心,却殊不知陶家有着比自己高得多的收入,稳定的户头和很好的篾匠手艺就是一个保证。三个人坐着,听着大队支书的安排,只有听的份没有插嘴的当儿。陶宽爷爷想着大队支书前后说的话,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再有本事,那也只是别人手里的牌,想着以后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也许这就是人的层次不同,也应那句话:你一抬屁股,别人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坐着说话的时间过得有些快,生产队长刚交给自己女人的菜篮子,转眼就听到了厨房的刀响,生产队长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陶宽和陶磊二手不沾阳春水,自己也一样,只要自己的女人没有在家,估计只有饿的份。厨房里的事除了自己会磨个菜刀,其他啥也不会,但生产队长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缺点,只是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男人把家里吃的用的挣来了,女人就得把吃的做出来,穿的补起来。说完了正事,三个大男人也就说起了笑话。显然,在大队支书眼里,公事和私事不能太分开,也许他们在谈天论地的中间就说了自己想要听的。刚才的话,也给陶宽爷爷提了个醒,在大队支书面前,尽量不要说太多,但也不能冷了场,自己也想从大队支书的嘴里听到些自己想听到的事。而陶宽爷爷拿来的酒,就让生产队长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放到厨房里去,喝着碗里的茶,自然也就有了进进出出的尿。二三次的尿意后,生产队长有些坐不住了,干脆到厨房里去催菜,自己不会做菜,但催菜还是挺能的,这就是农村的男人喜欢做的事,但也确实是无奈了,老干坐着有些尴尬,还说的也都说了,有些想说的,有了刚才的警告,也就怕自己说漏了嘴了,干脆不说,也许大队支书没有在的话,自己和老陶倒能说个天花乱坠,但现在不同,却不说大队支书是个什么,但最少自己想的和做的都没有逃脱大队支书的掌控,包括这次分田的事。陶宽爷爷更是如此,自己老了,也就得承认自己老了,不服老只是自己心里想的,很多事情都心有余力不足,以前还仗着自己能打得一手好算盘,但现在的年轻人也会,还有比自己打得更好的。见得多想得也多,但有些事情还是想不过大队支书,到了刚才大队支书说的,也就慢慢收好自己的心,闭上自己的嘴,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不然这酒怎么喝下去,今天还是很愿意敬敬大队支书的酒的,以前想的,也只是自己想想,现在有了大队支书的安排,事情也就基本上大头朝了下稳定了。说说笑笑的同时,第一个菜也就上来了,菜是生产队长端出来的,生产队长到了厨房,自己的女人也就心里有数,前面的话谈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自己要登场的时候,自己的登场也不是直接登场,而是让一个个菜上到桌上就好了,有了菜就好了很多,生产队长去拿碗筷。碗只是平常吃饭的粗碗,能盛个二三两酒的样子。生产队长拿来了碗筷就开始分碗筷,生产队长首先给大队支书分了碗,这次,大队支书没有推辞,直接领受了,屁股也没有抬起一下。 第三章 陶宽爷爷虽然不愿去挣这个气,但想着大队支书刚才对自己的谦让,还是有些好感,也许大队支书就没有对生产队长有些尊重。在没有谈话前,陶宽爷爷并不知道大队支书是怎么对生产队长好的,现在倒是有些明白,自己的生产队长都是大队支书手把手的教着的。以前陶宽爷爷知道大队支书对生产队长好,却不知道好到这样的程度。但自己和生产队长比起来,至少在大队支书眼里是有差别的,其中背后的尽是利益的联通,陶宽爷爷自然是这个利益链条的局外人,还有很多事情是陶宽爷爷所不知道的,陶宽爷爷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去较真,但有一点就是,大队支书安排生产队长对于自己家门口的那块田的处理还是比较中肯的,也是陶宽爷爷愿意去拿出自己家里的酒和肉来招待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的,不算是宴请,但也算打平伙,这是南方农村一种比较常见的聚餐,有点像现在的aa制,但就看谁家拿出东西的分量和种类。陶宽爷爷虽然掏得有些多,但比起生产队长家里的米和柴的开支也算不了太多的付出。分好了碗筷,接着就是筛酒。银井湾里的倒水倒酒都说成是筛,至于这个筛字对于不对,陶宽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只是大概的音译过来,或许这个字就没有。此时的大队支书不再有刚才的严肃,而是同村的一个老头,花白的头发下有一双精明的眼,甚至还有些威严,但这样的威严到不了陶宽爷爷的头上来,陶宽爷爷老了,不值得去感受这样的威严,况且马上就要分田了,分了田的社员也不再听生产队长的话,生产队长对于大队支书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尊崇。但现在的生产队长却不是这样的,他还没有从大队支书的体系分解出来,依旧还是要在大队支书的指导下,开始着分田,分地。碗是粗碗,装满碗也就三两不到的样子,而这个时候,生产队长也只是给大队支书筛了个二两酒不到的样子,看样子肯定后来还是要添酒的。给大队支书筛好了酒,接着就是陶宽爷爷了,陶宽爷爷推说自己年龄大了,喝不了太多,少筛点,二人有些谦让的时候,大队支书对着生产队长说:老陶倒是比我大不了几岁,也不能倚老卖老啊,酒是你自己的,剩下的酒也不好意思带回去了,还不如都在这里喝了。大队支书说的有些轻描淡写,但给陶宽爷爷却有些震惊,三个人就有个近二斤的酒,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大队支书以及生产队长去平分了,就有些胆怯了,忙起身对着大队支书说:不带这样坑人的,我比你们大,这些酒是绝对喝不完的。大队支书看着陶宽爷爷有些着急了,也就缓和了脸上的严肃,喝你家里的酒,心疼了。陶宽爷爷说:心疼肯定不是,要是心疼酒,我还不如少拿点酒过来呢,身体不比以前,现在差了很多。大队支书便对着生产队长说:随他意,愿意喝就喝,实在喝不了就倒给我就是。那时候的农村还没有到很讲究卫生的时候,彼此碗里的酒或者是水,可以分着去喝,菜也是拿着自己的筷子夹给客人吃的。这样的习俗到陶宽参加工作了也还有。生产队长听着大队支书的话,也就给陶宽爷爷筛了个半碗,也就是一两酒的样子吧。二个客人都筛好了酒,生产队长就给自己开始筛酒,这次却是有些诚意,给自己筛得比二人都多些。酒筛好了,没有太多的前提条件,更没有什么祝酒词,或者是说几句的过程,端起酒碗就喝。喝进口里的酒,大队支书沉吟了会,对着陶宽爷爷说:你这酒是去年的吧,比较绵和,没有今年的那么冲。陶宽爷爷笑了笑,还是支书的嘴刁,一进口就知道了。酒确实是去年酿的,放了一年要好喝很多,但后劲还是很足的。都说酒是陈的好,至于陈到什么程度最好,陶宽爷爷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当年的酒肯定没有陈年的酒更顺口。陶宽爷爷自己知道,这近二斤的酒也是高粱酒,只是去年没有喝完留着的,而昨晚自己和生产队长喝的就是今年刚酿好的酒,只不过没有对着生产队长说。生产队长倒没有说什么,至于他喝出了是不是和昨晚的一样,陶宽爷爷也就没有必要去问生产队长了。放下了酒碗便是夹菜吃。最先端出来的菜也是陶宽爷爷从家里带来的腊肉,腊肉容易烧,切个半斤左右,抓几个青辣椒,稍微炒炒就可以吃了,也是下酒的神品,至少在那个时候肯定是这样的。腊肉切得很薄,类似碎肉差不多,这样的肉很容易把瘦肉和肥肉分开,虽然是腊肉,但肥肉还是有些腻,分开来吃,更有口感,夹起来也好吃,夹一次,吃一口,吃一口肉,喝一口酒,很爽。不像过年时候的肉,或者是请人做事的肉,切个巴掌大,想吃就得撕咬。也就在三个人吃着喝着的时候,生产队长的女人端出了咸蛋,咸蛋蒸熟,一个蛋切成四分,省得吃蛋的人去剥,用筷子夹着就可以吃了。陶家的咸蛋是放过年的,也就是去年下雪的时候,用雪水腌制的,而且还得是冬雪,只有这样的雪水腌制的蛋更不容易变坏,而且很香,蛋黄不会像平时吃的那样干干的,有那种诱人的油脂,看着都想吃那种。大队支书对着陶宽爷爷说:这蛋也是你家里的,陶宽爷爷没有出声,只是笑着,也就算是默认吧,但更多的还是自豪,银井湾里腌肉腌鱼的有,但腌制的蛋从去年放到今年来吃的不多,不说要有充足的蛋,还得有良好的技术,或者说得有秘方,而陶宽妈就是少有的几个有这样秘方的女人之一。做好吃的各家都有各家的秘方,但秘方的好坏就有些差别了。 第三章 都说:别人家饭好吃,自己家床好睡,好吃是好吃,但不能老吃,老吃别人的饭就有另外的说法了,陶家的腌腊肉是香,是入味,还不腻,吃完后齿留清香,但陶家的咸蛋也一样,别有一番风味。一个家庭有个特能做饭的女人也算是一种幸福吧,陶家就是这样,当初陶宽爹要娶陶宽妈的时候,未必知道陶宽妈会这样做饭,尤其是腌制腊肉类的秘方。陶宽爷爷自然没有了大队支书的感觉,他每天吃,吃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没有太多的新奇,无非就是到了别人家里吃饭,吃了一二餐就想回家吃饭了,而大队支书不同,他不仅仅是在自己家里吃饭,也到过亲戚家里吃饭,更比别人吃饭多的地方,就是公社的食堂,比起陶宽爷爷来,在吃这个方面肯定要好很多。公社食堂的饭,陶宽爷爷也只是在那些年去帮着做账或者是培训时候吃了些,倒没有大队支书吃的机会多。吃饭的地方多了,自然胃口也被吊了起来,谁家的菜好,谁家的女人会做饭。大队支书比陶宽爷爷门儿清。当大队支书吃着咸蛋的时候,尤其是看到那黄澄澄的蛋黄流着油格外得让人想吃。大队支书看着端来的咸蛋就对着生产队长说:你家的女人会做这样的咸蛋吗?生产队长不明就里,照实说:我家咸蛋有,但没有这样的香味,更没有这样流油的蛋黄,这几个蛋都是老陶带来的,也算借你的口福,让我也尝尝老陶家里的咸蛋。大队支书听着这话,脸上乐开了花,随后也应了一句:我就知道你家里拿不出这样好吃的咸蛋来。农村里喝酒没有城里人那样的推杯换盏,只是顾着自己喝,感情好的话,看着对方就各自端起自己的酒碗,深情得闷一口,然后咧着嘴,砸吧砸吧嘴就表示这酒不错,实在要说那就是这酒清纯顺口。大队支书在公社里吃的多些,也带来了那种碰杯的习惯,银井湾里没有酒杯,有的只是酒碗,自己抬起碗来敬老陶,那是因为老陶年龄大,或者说老陶和自己有着陶宽爹的关系,说难听点,自己碗里的酒还是陶家的呢。大队支书对着陶宽爷爷说了句:来,走一个。陶宽爷爷自然更是积极端起了酒碗,酒碗抬得比大队支书要高很多,这就算敬过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闷下一大口酒,险些被呛着,脸上也有了红润。生产队长看着大队支书敬老陶的酒,接下来以前就是自己向大队支书敬酒了。生产队长比不得老陶,他的荣誉或者说是那一份的责任都来自大队支书的关心,尤其是今天开会的事,要不是大队支书过来,会肯定会开,但开成了什么样子,生产队长自己心里都没底,借着陶家的酒,端着自己的碗,生产队长于是站了起来,对着大队支书说:我也喝一大口。大队支书笑眯眯看着生产队长,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的酒碗,这也是表决心的时候,生产队长猛得喝了一大口,因为有了准备,年龄比陶宽爷爷小些,也就没有呛着,放下酒碗赶紧得夹了一大口的腊肉送进嘴里。而后就是有滋有味得嚼着,青辣椒的辣加上酒的辣让生产队长有些扛不住了,虽然没有被呛着,倒是被辣着了。但这样的味道却让生产队长有了畅快的呼出一口气。大队支书这才抬起手来,示意着生产队长先坐下来。有了前期的腊肉是铺垫,接下来的菜也就源源不断得端了上来。这些菜都是生产队长家里的蔬菜。这个时候,菜地里的菜品种还是比较齐全的,既有可以做成汤的丝瓜,也有炒着鲜美的青豆,这都是下酒的好菜。缺乏粮食的时代,不仅仅是粮食的缺少,油也一样的缺少,但今天有了客人来,甚至是算是自己男人的贵人,生产队长的女人自然不敢太多的怠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节省,节省也只是在自己平时时候的事,这个道理生产队长的女人还是懂的,炒菜时候放的油自然要多些,有了油的滋润,菜也就有了滋味,吃起来爽口了很多。男人们在厅堂里的吃喝,女人在厨房里的辛苦,这都是常有的事。家境好的人家,女人还会在厨房里多铲点菜留着自己吃,家境贫寒的女人也只有尽量得把碗里的菜盛得满些,让自己的男人有个面子,自己最后能喝口汤就不错了。但作为生产队长家里,比不得大队支书家里,也比不得陶家,但比起村里的其他社员家里,还是要好些,自然会留下自己的菜,只不过是咸蛋和腊肉这样的荤菜,也只有厅堂里的男人吃饱了才有自己吃了的份。嚼着腊肉的生产队长,有了大口的菜压着,肚子里的酒气也就慢慢得平复下来,自己是主人,敬了大队支书的酒自然就要敬陶宽爷爷的酒。生产队长对于陶宽爷爷就没有必要站起来敬酒,只是抬起酒碗对着陶宽爷爷说:也多谢你的酒,更多谢你家肉。陶宽爷爷抬起手来,对着生产队长说:你敬大队支书是应该的,我们就不必这样敬来敬去了,同时举起酒碗,但陶宽爷爷还是说了:比不得你们年轻,真喝不下去了,我少喝一点,留的以后长远得喝。大队支书听着这话,眼睛看着他们两,没有说什么,只是夹了几个青豆放进嘴里。因为是住在巷子里,巷子也是银井湾里主要过道,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有自己生产队里社员过往,更有原来坐进生产队长家里的保管员之类的人,这些人都看到大队支书坐在生产队长家里喝酒,但却不知道酒是陶家的,连腊肉也是陶家的,但人家却认为是生产队长请客,既然是生产队长请客,请的是大队支书,也就有人进去坐坐,凑个热闹,更多的是去蹭口酒和,尤其是大队支书在的时候。 第三章 酒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可谓无酒不欢,没有酒的饭局也就等于没有太阳的地球。每个饭局必以酒为借口,尤其是农村里,见面都说:过来吃饭吧?对方会问:有什么事吗?而后就是抛出核心话题:事倒没有,倒是谁谁带来一瓶好酒,也许对方会沉默一会,再勉强说声:好吧,我过来。而大多时候都说:要我带点什么好菜吗?回答是很爽快的,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有了酒就更好谈事,且不说鸿门宴,就是父子俩的小酌也颇让人惬意,这也只是到了现在的时代,换做是那个物质贫乏的农村,更是如此。银井湾就是这样,地方不大,典型的南方的农村,随处可见。但因为有了高粱酒就让生产队长家里飘出了诱人的酒香,这也只是其一,关键还是喝酒的人,是大队支书,凡过生产队长家门口的社员,不愿多事的,看都不愿看过去了,但对于那些在生产队里有些名堂的,和生产队长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来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仅可以和生产队长有个交流,更是和大队支书有个亲密机会。随着生产队长家里三个人喝酒的层次递增的时候,也就有人聚到生产队长的家里来,他们大多是冲着酒去的,也不排除冲着人去的。有的人甚至是生产队长家里的常客,有些自来熟。每个村庄都有这样的人,说是酒虫子吧,倒也贴切,但今天所能遇到的不仅仅是好酒。现在的高粱酒不算什么好酒,但换做是农村,大部分人还是喝番薯酒的时候,高粱酒就显得有些档次了,随着来喝酒人的增加,原来陶宽爷爷带来的酒显然是不够了,生产队长也只好从自己家里拿出酒来喝,陶宽爷爷也看着这样的阵势起来拍拍大队支书的肩膀,就起身往外走了。进来喝酒的人并不在乎陶宽爷爷的离去,更不会知道桌上的腊肉是陶宽爷爷从家里带去的,他们只是看着大队支书在生产队长家里喝酒,不仅是酒好,还有平时难得见到的荤腥,自然委身酒桌,随着陶宽爷爷的离去,酒桌上变成了另外的一些人,到后来进到生产队家里的人看到的是:只是生产队长和普通社员在喝酒,已然没有了当时三个人的聚餐,也就解脱了陶宽爷爷特地去喝酒,至于陶宽爷爷带去的腊肉和咸蛋,更没有人知道了。陶宽爷爷有些头昏,但还是酒醉心明,走路回家还是没有太多的悬疑。进了厅堂,看到的只是陶宽妈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饭,陶宽妈也看到陶宽爷爷通红的脸,脚下有些不稳进到厅堂里来,就对着在厨房里的陶宽叫到:宽,快来扶扶你爷爷。陶宽刚好吃饱了饭,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里去,听到陶宽妈的叫唤,快步走到厅堂里,一把扶住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能从生产队长家里出来,穿过巷子,还是凭着自己的定力,到了家里,见有人扶着自己了,原来的定力也就散了,身子有些摇晃,但此时的陶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都有陶宽爷爷肩膀高了,加上陶宽爷爷的衰老,陶宽完全背得动陶宽爷爷了。陶宽见自己的爷爷身形摇晃了,就干脆蹲了下来,背起陶宽爷爷进到陶宽爷爷自己的房间。陶宽妈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快步走到陶宽爷爷身边,帮着陶宽把陶宽爷爷背到房间里,接着就是脱了陶宽爷爷的外衣和鞋子,放到床上去睡,把床里的薄被盖在陶宽爷爷身上,这才和陶宽走出自己房间。陶宽有些不解,在陶宽爷爷身上难得看到醉成这样的状态,陶宽出了房间就对着陶宽妈说:爷爷是真的老了,前几年还能驮着我去溪水边呢,刚才我背着他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太重,自己知道年龄大了,还喝这么多的酒。陶宽妈并没有把陶宽爷爷从自己家里拿酒和肉去生产队长家里的事,有些事情,陶宽还小即使是到了五年级了,看着身材不小,但心底里还是孩子,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社会,能少知道的事尽量不要说给陶宽听,这是陶宽妈对陶宽的疼爱,也是大部分的父母对于孩子的疼爱。陶宽妈只是淡淡得说:没事的,你去上学吧,等下又要迟到了,爷爷既然能从别人家里自己走回家里来,就不是很醉的。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相信了,自己确实要快点去学校了,于是对着陶宽妈说:那您看着爷爷,我去上学了。陶宽妈点点头:去吧,别担心,我会照顾好爷爷的。有了陶宽妈的承诺,陶宽也就放心去上学了。陶宽走后,陶宽妈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从自己嫁到陶家来,见到自己的公公——陶宽爷爷难得喝成这样,也许是年龄大了,也许是酒喝得确实多,陶宽妈还是决定通知陶宽爹回家,毕竟公公是男人,媳妇再好也未免有不便之处。在陶宽妈心里,儿子是最重要的,至于陶宽爹嘛,只要是主人家没有太多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家帮忙看着,再说即使是主人家的篾匠活没有做好,不也是还有明天后天吗,再不行也可以把主人家里的篾匠活带会家里来做。但幸运的是陶宽爹也正好在附近的村庄里做活,只要是带个口信就可以了,况且二个村庄离得不远,没有人带口信陶宽妈自己也能走着去。陶宽妈抓紧把碗里的饭给扒拉了,放下碗筷就往巷子里走。巷子是通往附近所有的村庄的要道,自己不能去也可以让巷子里给陶宽爹带口信。出了门的陶宽妈急匆匆得赶到巷子口,一看感觉不对劲,很多人围着生产队长家门口,早已不是陶宽爷爷离开的那个时候的情形了,估计也有人喝醉了,陶宽妈看着这样的情形,心里想着自己的公公——陶宽爷爷还是很明智的,能尽早得脱身是最好的。 第三章 陶宽爷爷能回家也还算是自己有个定力,但到了自己家里就有些挺不住了,也幸好有陶宽在家,母子俩算是把陶宽爷爷安置到了床上。陶宽很是感慨陶宽爷爷老了,但陶宽妈还是很镇静得让陶宽去了学校,家里这样的事不想让陶宽记挂,孩子现在去学校本来就有些急,因此陶宽妈就告诉陶宽:你爷爷身体还行,不会有事的,你尽快得去学校吧,不然就要迟到了。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也没有想太多,孩子嘛,现在正一头扎进学习里,虽然成绩不是班级里最好的,但也处在中上游的水平。陶宽认为家里有着娘照顾着,肯定会没事的,于是就急着去了学校。陶宽走后,陶宽妈一个女人很不放心的,陶宽爷爷虽然身体还好,但毕竟是上了年龄,现在陶宽也去了学校里,最好的办法就是通知自己的男人——陶宽爹回家。陶宽爹是自己的主心骨,家里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陶宽爹在家,陶宽妈就放心了。陶宽妈本来还想再盛口饭吃的,看着陶宽爷爷这个样子,也就没有了心思去盛饭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去寄个口信给陶宽爹,让他回家。陶宽妈知道,陶宽爹这几年的户头很是稳定,在附近的几个村庄还没有像陶宽爹那样好的篾匠手艺。只要是手艺好,对于主人家里的事就好商量,毕竟家里的事也不是小事,自己这个时候出去寄口信,等到陶宽爹收到口信的时候,估计也就到了快结束做篾匠活的时间了,即使有些活还没有做好,也可以带到自己家里来做,毕竟家里这样的事不多,能碰到的时候和主人家商量一下还是可以的。陶宽妈放下手里的碗筷,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前听着陶宽爷爷那此起彼伏的鼾声,估计陶宽爷爷这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自己还是抓紧走到巷子去看看,看看有没有过往的人给自己带个口信。陶家离巷子有些距离,但却不是很远,但却可以听到巷子里的声响,尤其是夜静人深的时候,听得更是清楚。陶宽妈来不及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便走出了家门。银井湾的巷子也是一条路,只不过是大家图个热闹,都把房屋做到巷子的边上来,也就形成了巷子。附近来往的人经过银井湾都走巷子,也就形成了有些人来人往的大路了。来往的人多,寄个口信倒也是很正常。陶宽妈还没有走到巷子的时候,就听到巷子里有人在闹,似乎很是热闹,陶宽妈加快脚步,走近了巷子这才看到有人在撒酒疯,陶宽妈挺讨厌这样的人,喝不了酒也就别喝了,主人家也是,家里酒多了给这样没有酒德的人喝还不如倒到溪水里去。到了巷子口这才知道,撒酒疯的人是在生产队长家里喝醉了的,陶宽妈这才想起,自己的公公——陶宽爷爷也不是在生产队长家里喝醉了的吗?陶宽妈也就想起了自己的公公大半个上午回家来,刚好自己刚喂好了猪,在厨房里打扫卫生,听着陶宽爷爷在厅堂里叫自己,走到厅堂里,陶宽爷爷笑着说:去割点腊肉来。说完这话,陶宽爷爷就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就转身去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对着陶宽爷爷的房间里问陶宽爷爷:要割多少腊肉?陶宽爷爷估计是在倒酒,没有出来而是对着陶宽妈说:多割点。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没有再问,直接到了自己房间里,从腊肉缸里拿出一块腊肉,用手掂掂,觉得不是很多,听着陶宽爷爷的话说要多割点,那得是割多少腊肉合适?陶宽妈不是那种看着东西很重的女人,既然是公公要,就不会是瞎要的,肯定有事办,而后又找了一块大的,这块腊肉就比较多了,有个四五斤的样子。新鲜猪肉要腌成腊肉,是要减少很多的水分的,大概就是一斤新鲜的猪肉腌好后也只有八两不到的样子。不管怎么说,既然公公说了多割点也最少能炒到二盘的样子吧,陶宽妈放回那块四五斤的腊肉却拿起估计着近二斤的腊肉,给拿了出来。到了厅堂里,陶宽爷爷已然站在厅堂里等着自己了。陶宽妈手里扬起腊肉对着陶宽爷爷说:这块够吗?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手里的腊肉还是蛮开心的,自己的这个儿媳妇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不会做人。农村人都说舍得舍得,都说有舍出去,才有得回家的东西。自己的儿子——陶宽爹成天在外面挣钱,这些户头也不是完全靠着儿子的手艺,才能维护好,其中就有家里的人做人做事得体,舍得给别人,才有自己家里这样的兴旺。陶宽爷爷接过陶宽妈递过来的腊肉,就对着陶宽妈说:大队支书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饭,要我组个平伙,这个时候,最好的也就是家里的腊肉了。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估计陶宽爷爷也是为了家里能分到好的田才被大队支书点名的,但陶宽爷爷却没有告诉陶宽妈,自己在生产队长家里,大队支书对自己说的话。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手里的酒,加上自己给的腊肉,还是对着陶宽爷爷说:你等一下,我还是去房间拿几个咸蛋来。去年冬天腌制的咸蛋,到了这个时候吃,还是不错的,而且清火。这下陶宽爷爷笑得更开心了,这就对了,要是问回家什么也没有拿到,再空着手去生产队长家里吃饭,那多没有面子,男人到外面去的面子都是有家里人这个里子支撑着的。陶宽妈还是愿意听陶宽爷爷夸自己的,这样的家庭白很和谐。陶宽妈走到自己的房间里,从腌咸蛋的缸里掏出四个咸蛋来。这几个咸蛋也都鸭蛋,个儿大,腌制的时间长,估计里面的油很好了,吃着香还不上火。陶宽妈拿着咸蛋出了房间,把咸蛋给陶宽爷爷放在了口袋里,这才让陶宽爷爷高兴得去了生产队长家里。 第三章 陶家在银井湾不算大富大贵的人家,但陶家却以自己做人的本分赢得了银井湾人的尊重。陶宽爷爷对于陶宽妈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不仅要会持家更要会过日子,陶宽爷爷真要是回家什么也拿不到,估计在银井湾也难说起话来,但陶宽爷爷拿到了自己管的酒,自然也是愿意拿出好的高粱酒去生产队长家里,更有腊肉。腊肉不管是生产队长家里还是大队支书家里不不算是平常之物,一次性得拿出这么一大块确实是不容易,况且还另带四个咸蛋,这就让陶宽爷爷脸上有光,至少可以说陶宽爷爷仍旧在陶家有着很高的地位。不会说陶宽爷爷老了,什么也做不了了,我家里也只有吃剩菜剩饭的份了,那么影响到就是陶宽爹,陶宽爹的户头也肯定会受到影响。在中国孝是最大的事,谁都会老,老了以后会怎么样,这就得看谁家孩子怎么去对自己家里的老人,尤其是陶家,当年陶宽爷爷不就是怕陶宽爹吃苦,吃后妈的苦,也就没有再娶,到了现在,大家却认为陶宽爷爷用当年自己的苦,换来了今天的甜。陶宽妈走到巷子里,看着生产队长家里有人还在喝酒,陶宽妈不是多事的人,只是在巷子里站定了一会,也没有看清楚生产队长厅堂里有谁在喝酒吃饭,心里记挂着陶宽爷爷还是走到巷子口去等人,看有没有人去隔壁村庄的。也就在陶宽妈焦急得等待的时候,也刚好有个人去陶宽爹做手艺的村庄里去的,于是让他带了口信,这个时候日头也开始有些偏西了,正午肯定是过去了,要不了多久也就是生产队出工的时候了。寄了口信,陶宽妈不敢做太多的停留,急着往家里赶,更管不了巷子里的乱纷纷,家里还有个醉了的公公。平时看起来公公的身体没有太多不便,但这时候喝醉了酒就觉得有些让人担心了,陶宽的话也是实在话,但不能因为公公醉了来耽误陶宽的学习。陶宽妈不是那种好事的人,别人喝醉了,无论是喝谁家的酒都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自己家里出酒出肉那是自己家里的气概,你喝不喝醉是你自己的修为。陶宽妈急匆匆得回到了家里,直奔公公的房间,听着公公那沉重而又均匀的鼾声,这才放下心来,接下来的就是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清扫垃圾,而后才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这期间还时不时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口去看看情况。陶宽爷爷这次醉成这样,是陶宽妈这些年来,第一次看到陶宽爷爷喝成这幅模样,从自己嫁到陶家来,不止一次看到陶宽爷爷喝酒,期间也醉过几次,但像这次醉的程度,陶宽妈还是第一次看到。也就在陶宽妈在收拾家里的时候,生产队里出工的哨声响起,因为生产队里要出工,巷子里原本喧闹声慢慢得静了下来,至于生产队长自己喝没喝醉,是谁吹响了哨声,陶宽妈觉得没有自己关切的陶宽爷爷的鼾声更为重要。也许是哨声,也许是口干,陶宽妈听见陶宽爷爷有了咳嗽的声音,陶宽妈放下手里的活,走进陶宽爷爷的房间,看到陶宽爷爷坐了起来,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的脸色也恢复了原来的那种平静的脸色,但还是问陶宽爷爷:口干吗?我去给你您倒点茶水来吥?陶宽爷爷点点头,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点头就到厅堂里倒了点冷茶,加了点白糖,而后又倒进开水,调和得刚好喝的那个程度,这才端到陶宽爷爷的手里,陶宽爷爷接过茶水,用嘴去试了试茶水的温度,发觉刚好喝的温度,就大口大口得喝了茶水,直到最后才发现茶水是甜的,只是对着陶宽妈笑笑,再次睡了下去。有了这次的喝水,陶宽妈心里踏实得多了,至少可以说明陶宽爷爷还不是自己想象得状态。等陶宽爷爷睡好了,陶宽妈这才退出了陶宽爷爷房间,把房间门给轻轻得带上去做自己的事。陶宽爷爷再次醒来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此时的陶宽爷爷并不是睡醒了,而是让尿给憋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房间很暗,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但床头的煤油灯和火柴却是放在自己平时所放的地方,伸手就可以拿到。陶宽爷爷摸索着,顺利得点亮了煤油灯,自己起来去拉尿。南方的农村习惯把尿桶放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因为大家都是这样放,也就没有了有尿骚味的说法,一则是图个方便,再则也是聚集尿液可以用来浇菜。陶宽爷爷的床是那张老床,有蚊帐也有帐顶,夏天防蚊冬天保暖,蚊帐也都一年四季都挂着。点亮了煤油灯,也就听到厅堂里的说话:醒了,煤油灯都亮了,而后进来的是陶宽爹,陶宽爹平静得对着陶宽爷爷说:能自己起来吗?陶宽爷爷说,没事,自己能行,你到外面去等着就是。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看着陶宽爷爷从床上下来,顺利得找到自己的鞋子,就可以判断陶宽爷爷确实是和陶宽妈说的那样,酒醒就没事了。但还是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陶宽爷爷去尿尿,等陶宽爷爷尿完回到床边白过去扶了一把。这次陶宽爷爷没有推辞,顺着陶宽爹的劲做在床沿上,便问陶宽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收工回家了。陶宽爹没有把陶宽妈给自己寄口信的事说出来,而是像平时一样对着陶宽爷爷说:今天主人家里客气,没有太多的事做,我也是帮着把他家里能修修补补的活给做了做,到了傍晚,吃了饭就回家来了,现在也不是很晚,天刚黑,她还在外面吃饭呢。这里说的她明显就是指陶宽妈,有了陶宽爹回家,陶宽妈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到陶宽爷爷房间里去了,虽然是公公和媳妇,但毕竟还是男女有别。 第三章 陶宽爷爷听了儿子的话,还是信了,陶宽爷爷虽然因为自己醉了,让陶宽爹有些担心,既然陶宽妈没有寄口信去,心里还是有些矛盾的,自己喝醉了酒,也想陶宽爹回家来看看自己,喝醉了酒的人心里有些脆弱,年轻时候逞强,认为自己年轻,什么事都能扛过去,到了自己的这个年龄,陶宽爷爷确实想陶宽爹回家来看看自己,自己刚才醒来的时候,喝了口水,以为陶宽妈会寄个口信让陶宽爹回家来的,但又不想让陶宽爹担心,事情也真如自己想的,陶宽妈没有寄口信去,反而是陶宽爹自己回家来了,心里的不快不想说给陶宽爹听。陶宽爹接着问陶宽爷爷:肚子饿了吗,起来去吃点东西吧。陶宽爷爷确实有点肚子饿了,但不想吃饭,胃口不好。但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心思,对着陶宽爹说:还是去吃口,现在才天刚黑,真要饿到明天早上,有些难受的,胃口不好上真实,但肚子饿更真实,吃点总比饿着好。陶宽爷爷拉完了尿,便站了起来,感觉没有太多的难受,便对着陶宽爹说: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不用你扶,可能只是喝了饿肚酒,没有什么垫吧垫吧的东西,就容易醉,其实也没有喝太多的酒。陶宽爹听着却没有离开陶宽爷爷的房间,而是笑笑,站在房间门口等。陶宽爷爷还是比较利索得穿好鞋子,跟着陶宽爹出了自己的房间。走到厅堂的时候,没有看到陶宽妈,也没有自己的碗筷,便想进到厨房里去拿个自己的碗筷来。陶宽爹看着陶宽爷爷准备去厨房,也就应声说:你坐着,她马上就来。陶宽爹说这话的时候,陶宽妈也就从厨房里应道:您先坐下,锅里的粥马上就好。陶宽爷爷这才注意到:有股粥香在飘出。刚才的不快也就随着这粥香飘走了,留下来的是满满的欢喜,这样的欢喜比起喝糖水的开心要好很多,有口热粥喝,比什么都好。下午时分,陶宽爷爷喝了茶又倒回去睡着了。也就在陶宽爷爷睡着的不久,陶宽爹得到了自己女人寄去的口信,心里挺着急,陶宽爹能每天都出去做手艺,那是因为有了陶宽妈能在家里帮忖着,而这样寄的口信来不是很多,没有什么紧要事情,陶宽妈是不会寄口信给自己的,关键还是寄口信的内容,说是自己的爹喝醉了。陶宽爹知道,自己的爹不是那种好酒贪杯的人,家里备着酒,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也会喝点,但喝得不多,偶尔有个客人过来,陶宽爷爷也会陪着客人喝几口。因为咳嗽得厉害,陶宽爷爷手里烟杆也没有了年轻时候拿得那么勤快了,没有了烟,咳嗽是好些了,但也少了很多的乐趣,陶宽爹看着自己的老爹烟吸得少了,心里有些高兴,也就愿意陶宽爷爷有个其他的爱好,都说烟酒不分家,烟和酒都是男人喜爱的东西,可谓是失去了一个乐趣也就会找个乐趣回来,也就有了酒。陶家从陶宽爹记事起,家里都不是那种特别缺粮食的家庭,虽然没有现在好,但在同时间的银井湾不算太差。过去都和番薯酒,但也有其他的酒,不像这几年的家里的酒品种多,陶宽爹只要在做手艺的时候听到哪里有好酒的时候,都会帮着陶宽爷爷给买点回来。买回来的酒都由陶宽爷爷自己保管,今年喝不完的也分开放,留着来年喝,所以陶家的酒几乎就没有断过,这也在银井湾里留下不错的口碑,都说陶宽爹对陶宽爷爷孝顺,这也是陶宽爹能留住众多户头的一个原因。家里不缺酒,也就不会馋酒,更不会喝醉,陶宽爹听着自己女人寄来的口信,似乎有些不相信,但来寄口信的人也确实是这样说的,按说陶宽爷爷的年龄大是不错,但身子骨还可以,不像以前的那样去喝,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喝醉。寄口信的人又没了说陶宽爷爷是在自己家里喝醉了还是别人家里喝醉了,这就让陶宽爹觉得有些不解。既然寄口信来,就没有不理的理由。陶宽爹和主人商量着事:就说自己家里的老爷子喝醉了,要自己回家去看看。主人家里也挺看好陶宽爹对自己老爹的孝心。在农村,没有了收入的老人很是可怜,能有个孝顺的子女是十里八乡的标杆,只有有个这方面的吵架,人家都会把陶宽爹对陶宽爷爷的孝顺来教育自己的子女,现在真到了这个时候,主人家还是很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让陶宽爹抓紧回家去看看,说难听点怕陶宽爹留有什么遗憾,这很让主人家有愧疚的。和主人家打好了招呼,陶宽爹心急如焚得往自己家里赶。在没有车马靠着二条腿的时代,再近的距离也有些时候。等到陶宽爹到了家里的时候,太阳就到了山边,但还有余光照着银井湾远处的山。陶宽妈从陶宽爷爷喝了口水就一直坐在厅堂里,听着陶宽爷爷鼾声,也只有这样的鼾声才让自己放心。陶宽妈看到自己的男人回到了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没等陶宽爹开口,陶宽妈就告诉自己的男人:现在好了很多,到刚进门的那会确实有些让人担心。陶宽爹没有责怪自己的女人,一个女人家家,对待自己喝醉了酒的公公,确实有些不知所措,而把自己的男人给叫回来是最好的办法,也幸好陶宽爹今天做事的地方离着自己的家近,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真要是去了更远的村庄做手艺,陶宽妈就有些该如何是好。陶宽妈让自己的男人坐下歇会,自己去帮他端来了茶水,喝口水心里也就平静了很多。等陶宽爹喝完了水,陶宽妈就对着自己的男人说:你进去看看,我去做饭了,晚上在家里吃饭,我得去炒几个菜,但酒是肯定不能喝了。 第三章 陶宽妈说完,自己就进了厨房里去,把厨房角落里的小灶给清理开来。小灶很小,只有尺余方寸。这个灶还是陶宽出生时候给垒起的,为的是更方便煮点粥吃,等到陶宽妈出了月子的时候,陶宽爹就想拆了去,陶宽妈看着小灶的方便便不让陶宽爹拆去,留着有用的时候用。小灶也就被留了下来,平时也确实用不着做什么,只是到了过年的时候,用来煮肉或者是炖点其他东西。尤其是陶宽妈可以用来煮点水酒,其他的便无太多作用。小灶不需要有太多的柴火即刻使用,把家里的碳块放下去,铲些火就可以了,最关键的不用老是去添柴火,放碳块就行。陶家的碳还是有的,冬天的南方,没有个火桶是不太容易熬过冬天的,尤其是老人和小孩,不管是陶磊还是陶宽都是坐着火桶长大的。等到陶宽稍微大点的时候,也变成了陶宽玩耍的地方,到了近些年,二个孩子都长大了,小灶更是无声无息得在厨房的角落里待着。小灶还有个好处,不管是煮肉还是煮粥都特别的香,比用大锅煮粥更稠。陶宽爷爷难得喝醉了酒,也就是喝醉的次数少,白让陶宽妈更愿意去伺候。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喝醉酒也是一样的,三天二头的醉,不光是陶宽妈讨厌,就是陶宽爷爷自己的亲儿子——陶宽爹也未必愿意去伺候,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性使然。陶宽妈进到厨房里清理小灶,小灶很容易被清理出来,有些灰烬吹就可以了,放好碳,铲些火种下去,碳便慢慢燃着。陶宽妈找到家里原来用来煮肉的陶罐洗干净,就抓了一把米,又抓了一把豇豆,放到小灶上炖着。豇豆因为是红色,在农村里凡是带有红色的都认为可以补血,以形补形的理念深深嵌入生活中去。打理好这些,陶宽妈便开始做饭了。陶宽爹回家吃饭的机会不多,尤其是这几年做的户头越来越多的时候,难得回来一次,陶宽妈自然会多做些菜来犒劳自己的男人。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在外面吃的多了,主人家里的菜自然比自己家里的菜要好些,但也只是肉或者是蛋,只是鱼吃得少些,陶宽妈决定用腌鱼来招待自己的男人。陶家按理说有五个人吃饭,陶磊只是在周末时候才能回家,平时只有陶宽爷爷和陶宽妈还有陶宽三个人吃饭,现在陶宽爹这个难得的客人回家了就有四个人吃饭,现在是醉倒一个,和要急着去上晚自习的陶宽,也只要陶宽爹和陶宽妈二个人吃饭。这样的机会很少,给陶宽妈也有不少的期许。饭刚蒸好,陶宽心急火燎得赶了回来,看到陶宽爹,心里很是开心,有些日子父子俩没有亲热了,陶磊的稳重,和陶宽的活泼自然是更喜欢陶宽些,但心里更多的是对陶磊的器重。陶宽碍于要抓紧去学校上晚自习,也就收敛有些豪放不羁近乎有些夸张的动作,换个说法也可以说陶宽比以前要成熟稳重些,这也是学校里压力使然。陶宽心里的开心并没有太多的表现在脸上,但咧着嘴笑了让陶宽爹感觉很暖。陶宽没有等着陶宽妈的菜吃,而是从饭甑里盛了碗饭,和着午饭时候的冷菜给唏哩呼噜得吃了,吃完了和陶宽妈笑笑就出了大门去了学校,陶宽妈说让陶宽晚上回来再吃点饭的声音也只是陶宽边走边听见的。陶宽走了以后,陶宽爹不止一次去陶宽爷爷房间里看看,陶宽爷爷依旧是鼾声均匀,陶宽爹本想责怪陶宽妈把自己从主人家里给叫回来,但想着陶宽妈是女人,碰到这样的事,还是不多,加上陶宽爷爷毕竟是自己的公公,让自己回家来伺候也不无道理,只是陶宽爷爷喝醉的程度倒是陶宽妈没有想到的事。陶宽爹对陶宽妈在家里所能做到的还是很满意的,更没有那种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轻视。陶宽妈一面做菜一面还得不时去搅动下陶罐的粥,米还要好些,但豇豆却是有些难煮,期间还得注意着粥汤满出来浇灭了碳火。陶宽爹并没有喝陶宽妈坐着谈话,还得去后面的柴火间把其他人带来的散活给做好来,难得一次回家尽量得早点做好,让人家拿回去,也是为了大晚上的还在做些散活。慢慢得,陶罐里就有香气飘出,尤其没有经过做饭的米香更是有些让人开心。陶宽妈不久就做好了二人的饭菜,菜除了平时家里的蔬菜,加了个腌鱼。鱼也是去年要腌制好的,和腌肉一样,有着别样风味,看着黄色容易还有些暗红色,腌好的鱼块很干,放到辣椒油里浸着,可以保存很久,家里来客人了,随便夹几块出来,然而有能吃到陶家腌鱼的客人不多,像陶宽爹这样的“客人”更是难得。夜不经意得来到银井湾,陶宽爹在后面做着散活的时候,天色也就慢慢暗了下来,期间还有几次去了陶宽爷爷的房间,看着自己的爹平静得睡着,心里也就放下心来,更没有了在主人家里听到寄来口信的慌乱。看着天色暗了,事也做不了了,还得去自己爹房间去看看,干脆停下手里的活,走到厅堂里,陶宽妈依然把煤油灯给点了起来。有了煤油灯的光,厅堂里变得亮堂,陶宽爹也闻到鱼香。在主人家里做手艺,吃得多也就是肉和蛋,但鱼也有得吃,只不过是那种小河鱼,或者是煎或者是煮,像自己家里这样的腌鱼很少,主要是这么大的鱼很难得买到,即使是买来了过了一个年也剩不了几块了,轮不到自己做手艺的人去吃。陶宽爹还是有些迷恋自己女人的手艺的,尤其是腌肉腌鱼这样的手艺,在银井湾里是头一份,因为陶宽妈在娘家时候就有着别人家里所没有的秘方。 第三章 陶宽爹洗了手,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口听了会,依旧还是一片鼾声,陶宽爹便坐到桌子上吃饭。家里吃饭谁坐什么位置都有个习惯,虽然陶宽爹难得在家里吃饭,但这样的习惯却很保留着。陶宽爹习惯坐下首的位置,自己不可能和陶宽爷爷坐在一起吃饭,上首都是陶宽爷爷坐的,退而的下首也就是陶宽爹坐。陶宽妈把烧好的菜端到桌子上,二人便坐下来吃饭。夫妻俩这样坐着吃饭的机会很少,这不仅是陶宽爹难得在家里吃饭,也有陶宽妈难得坐到桌子上来吃,不管是有客还是自己家里人坐着吃,陶宽妈总是要慢一个节拍来到桌子上。菜也就是平常吃的几个菜,只是加了一个腌鱼。腌鱼是切好一块一块的,色泽很诱人,很香。陶宽妈把碗筷给了自己的男人,就顺手给陶宽爹夹了一块鱼,陶宽爹也就把鱼块放进嘴里,轻轻得撕咬开来。闻着好香吃着更香,尤其是夫妻俩难得这样坐着吃饭,鱼肉早些硬,没有新鲜鱼那样的嫩滑,却以香味征服着陶宽爹的味蕾。因为是腌鱼,自然就很咸,咬了一小口鱼的陶宽爹还是起身去盛饭,盛好饭也就顺口问了句陶宽妈:爹等下也吃饭吗?也不知道他几点醒,要不给他热下。陶宽妈笑着说:醒了再说,你先吃饭吧,把那块鱼翻起来吃。陶宽爹听着也是,谁能确切知道陶宽爷爷什么时候醒来呢,又不好去叫醒他。也就在陶宽爹盛了饭刚坐下来,就看到陶宽爷爷房间的灯光亮了,陶宽妈说:老人还是挺灵准的,起码现在的身体不会太差,于是让陶宽爹去到陶宽爷爷房间里去看看,自己就去了厨房里,准备把豇豆粥给陶宽爷爷端出来。等陶宽爹跟着陶宽爷爷来到桌子上的时候,陶宽爹给自己的爹倒了一碗开水,让陶宽爷爷先喝口水,接着就把陶宽妈从厨房端来的豇豆粥放到陶宽爷爷的跟前。陶宽爷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是喝醉了酒,但不会想到儿媳妇会给自己煮点粥吃。喝醉了酒,嘴里确实没有太好的胃口,幸好自己没有吐,不然更吃不下饭。在陶宽爷爷想来,只要有口热饭,再有口热汤就好很多,即使没有了热汤有口开水泡着吃也好些。陶宽爷爷知道自己家里是有个热水壶的,真要是和别人家里一样,没有热水壶,要重新烧开水也是不太可能,锅太多烧点水很花费柴火。但眼前的粥却很好迎合自己醉酒后的胃口,其中有着的豇豆很让自己感动,自己年轻时候,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好吃。豇豆经过了长时间的焖煮变得很烂,用筷子都能夹散。陶宽爷爷心里的高兴并没有太多的表现在脸上,而是拿着筷子夹了几个豆子放进自己的嘴里,年龄的堆积也让自己有了更多的生活经验,不敢大口去吃粥,有些粥看着外面的冷了,其实里面很是烫人,这样夹着几个豇豆子就可以试试粥的温度。吃到嘴里的豆子表明粥的温度恰好是自己想要的温度,这才慢悠悠得把最面上的粥扒拉过来,吃了几口也就加快了速度,期间几乎就没有夹菜进去,直到吃了大半碗粥,这才夹了块腌鱼。温度得适宜不代表陶宽爷爷的感受,快速得吃粥也让陶宽爷爷身上热乎了起来。陶宽妈对着陶宽爷爷说:您慢点吃,里面还有。陶宽爷爷嗯了一声,也就开始品尝着鱼块的香。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去了厨房,把陶罐都端了出来,陶罐里的粥可不比碗里的粥,那要烫得多,分量也多得多,盛到碗里也有个三碗四碗的样子。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端来的陶罐有些笑了,等把自己碗里的豇豆粥吃得差不多了,便把碗递到陶宽妈的跟前,笑着说:你准备把我给撑着了,就这一罐子粥都足够我吃一天了。陶宽妈也笑了,难得看到您喝成了这样,心里还是有些心急,下次别和他们去喝,幸好离得家里近,不然怎么回来都是问题。说着也就把陶宽爷爷的碗盛满了一碗,这才把碗端到陶宽爷爷跟前。陶宽爷爷毕竟年龄大了,虽然是粥但也有豇豆,豆子很烂却很窝着肚子,陶宽爷爷还是有些担心的,就对着陶宽爹说:你也别吃饭了,把我碗里的粥分掉一部分去,年轻时候没有得吃,也算命好,到了现在还有口热粥吃,还放了豇豆,比起自己村庄里的其他老人我算是命好的,你也难得回家吃饭,把我碗里的粥扒拉个面,我吃下面的就饱了,不敢多吃了。陶宽爹听着自己的爹说的言真意切,也就把碗里的饭给扒拉完了,这才用陶宽妈刚才给陶宽爷爷盛粥的勺子慢慢得扒拉着陶宽爷爷碗里的粥。虽然说是粥但经过长时间的焖煮,几乎没有太多的水分,最上面的粥汤都给陶宽爷爷刚才吃了剩下来的粥和饭差不多,也就可以盛得很满。陶宽爹边扒拉着,边问着陶宽爷爷,这么多可以了吗?陶宽爷爷点点头,你可以多扒拉点,我要是不够,陶罐里还有呢。这话倒也是实话,年龄大了,慢慢吃,吃得少了就添点,够了就早点放下碗筷,怕的是吃得太多到了晚上,豇豆窝在肚子里难受。陶宽爹把从陶宽爷爷碗里扒拉过来的粥,看着暗红色的豇豆粥陶宽爹还是很愿意吃。陶宽爹常年在主人家里做手艺,每天都有点心吃,点心点心,也只是下午的一个吃饭的名义,大多都是煮点面条,也有喝粥的,但在粥里放豇豆的还是不多,这样吃着很香,更从其他的意义上来说可以补血。但晚上不同的是,陶宽爹在自己家里吃粥的时候,有了腌鱼下粥,自然是不错的搭配:腌鱼的咸和着粥的淡,加上豇豆的微甜,很是适合陶宽爹的口味。 第三章 陶宽爹对于糖还是有些偏爱,也许自己小的时候甜的东西太少了。糖精,这几年都不太用的东西,在自己小的时候,很金贵,一般人家都舍不得买,即使是买了也舍不得用,也只有在家里有了客人才放一点,等到了这几年,供销社里便有了砂糖卖。红色的砂糖虽然没有糖精甜,但至少是糖,而不像是糖精,吃多点会苦,而且吃得越多就越甜。即使吃起来有些沙沙的感觉,有时候还真是吃到沙子。陶宽爹到了外面做手艺,也有亲戚和朋友,他们都会在做点心的时候尽量挑些可以放糖的点心做,甚至是煮粥放砂糖,也能给陶宽爹带来一些开心。对于陶宽妈煮的豇豆粥,那种很稠也有些微甜,陶宽爹还是有些喜欢。陶宽爷爷看着自己碗里的豇豆粥被陶宽爹勺去了一大半,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只要是陶宽爹喜欢吃的东西,陶宽爷爷都愿意让。在陶家,陶宽爹打小就吃蛋,即使是那个有些饥荒的年代里,陶宽爷爷也尽量得把蛋给留下来,做给陶宽爹吃,不管什么样做的蛋,陶宽爹都埋头苦干,吃得干净。到了陶宽妈进门的时候,陶宽爹更是有着吃蛋的优势。陶宽爷爷抬起手里的筷子,边从最面上的粥给扒拉到靠近自己的碗边,慢条斯理得吃着。也许是确实老了,也许是刚才有些饱了,更多的是陶宽爷爷想享受一下和陶宽爹同一桌吃饭的那种氛围。陶宽爷爷酒醉了是事实,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那么醉了,人也舒服了很多,尤其是喝了陶宽妈给自己的那碗糖茶,不管真的有没有醒酒的功效,但却给了陶宽爷爷莫大的安慰:至少陶宽妈没有嫌弃自己。陶宽爷爷在银井湾也算是年龄大的老人。没有了去生产队里挣工分的日子里,除了种菜和砍些柴火,有很多时间是和村子里的老人坐在一起,谈谈他们过去光辉事迹,更多的是谈论自己家里的事,有很多老人都会说到:因为老了不能挣工分,而被媳妇或者是晚辈嫌弃的事。陶宽爷爷也只有劝劝他们,让自己这一辈老人多体谅一下晚辈的艰难,很多时候也不是完全对自己的,只是有些时候老人太敏感了,加上晚辈做事累,几乎没有太多时间和自己家里的老人去沟通,从而造成这样的局面。但陶宽爷爷想着陶宽妈还是很知足,陶宽妈从来就有过言重的话语,尤其是舂米这样的体力活,陶宽妈情愿自己去,也不会叫陶宽爷爷帮忙。陶宽爷爷对于陶宽妈的满意也就没有必要在陶宽爹面前去说陶宽妈的坏。陶宽爹也不同,他从陶宽爷爷碗里扒拉来的豇豆粥,没有几口就吃完了,觉得意犹未尽,眼睛看着陶宽妈。陶宽妈心里也在笑,不就是豇豆煮粥吗?有必要这样看着我吗?陶宽妈并没有搭理陶宽爹那种期盼的眼神,而是夹着腌鱼细细咬,把鱼刺从嘴里吐出来,甚至还是那种很细的鱼刺,都让陶宽妈给剔出来。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碗里的粥快吃完的时候,便站起身来,端着陶罐要给陶宽爷爷添粥。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妈说:我吃饱了,豇豆好吃不错,但也容易窝在心里,少吃点好,岁月不饶人啊。接着又说:你把所有的粥都给他吃吧,看他那样馋相,还是再想吃点的,趁着年轻有啥吃啥,不要作乐。陶宽妈对陶宽爷爷的话,还是很认可的,她起来给陶宽爷爷倒粥也不过是一个样子,从自己开始寄口信,就决定多煮点粥,陶宽爷爷吃也只能吃一部分,大多的粥是给陶宽爹和陶宽吃的。陶罐看着不大,但煮满这一陶罐真的很多。既然有了陶宽爷爷的话,陶宽妈也就笑着说:您不多吃口吗?夹块腌鱼下,很好吃的。陶宽妈这样劝着陶宽爷爷,但陶宽爷爷还是摇摇头推辞了,而后便从长凳上站了起来,陶宽爷爷很想伸个懒腰。但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坐在那里,也就打消了伸懒腰的念头。看着陶宽爷爷起来,陶宽爹也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从口袋里抽出短烟杆来,从自己的烟荷包里填了烟丝,递给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有些习惯去接烟杆,但还是硬生生得收回手势,对着陶宽爹摆摆手:不抽了,咳得太难受了,吃不消。陶宽妈看着陶宽爹也说:你也少抽点,看看您爹说不抽就不抽的,哪有像你这样的,一天到晚烟不离手。陶宽爷爷还是替着陶宽爹解围,对着陶宽妈说:他不同,在别人家里做事,都指着吸一口烟来歇歇,从早做到晚多累。再说,出门在外的得交朋结友,烟是问路的,没有了烟就少了说话的厘头,不像我,现在老了,不必出去打交道了。陶宽爹话也是实话,陶宽妈听着也是,只不过是有个理由来说陶宽爹罢了。陶宽爹见陶宽爷爷没有接去自己填好的烟,就把烟杆搁在桌子上,也不用陶宽妈去劳累了,自己捧起陶罐,对着煤油灯仔细看看,里面还有很多粥呢,粥冷自然稠,陶罐里的粥几乎就是饭了,想倒出来都有些困难,还得陶宽妈用勺子一勺一勺得往自己碗里舀。陶宽爹其实也吃不了太多,只是感觉腌鱼的咸和香,就着豇豆粥的微甜吃起来很可口罢了。况且腌鱼确实咸,想白嘴吃确实有些难,有了粥的参与便更好吃。陶宽妈看着陶宽爹碗里的粥,你也少吃一口,成天窝着做事,心口不舒服,豆子吃多了也窝心,少吃点好。这次,陶宽爹同意了陶宽妈的话,这话对于陶宽爹也确实体己的话。做篾匠活确实是这样,蹲着做事,也难得伸腰,尤其是那种打蔑席或者是大竹席的时候,一蹲就是一二天,确实是有些难受,要说搁前几年吧,自己年轻倒没有觉得哪里难受,现在就有些感觉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的话入情入理,陶宽妈对陶宽爹的严格要求也是为了陶宽爹好,陶宽爹是陶家的顶梁柱,家里家外的都得靠陶宽爹一手去挣。要搁前个十年,陶宽爷爷还能帮一帮陶宽爹,但了这个时候,不给陶宽爹添麻烦就是陶宽爷爷最大的愿望了,但愿望毕竟还是只是愿望,很多事情不是陶宽爷爷所能决定得了的。就像今天喝酒,按照陶宽爷爷原有的酒量,陶宽爷爷可谓绰绰有余,但却翻了车,陶宽爷爷也不想喝这么多酒,但陶宽爷爷心里清楚,自己能陪着大队支书喝酒机会可谓是喝一次少一次,如果真是把田都分到各家各户去了,生产队长不足言,大队支书也都今非昔比了,趁着最后的余温,大家能坐在一起喝点吃点,至少在陶宽爷爷看来,也只是大队支书和生产队长仅有不多几次应酬了,到了那个时候,大家都平等了,无所谓的权利和威严。陶宽爷爷平时也得到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的照顾,能在自己手里了结的情意,陶宽爷爷不想推给陶宽爹身上,更不想推到陶宽身上去。陶宽爷爷没有了吸烟的习惯,让陶宽爹也有很多的感慨,陶宽爷爷身上也有着陶宽爹自己的身影,陶宽爷爷因为吸烟,这也有咳嗽的毛病,现在陶宽爹也只是因为年龄不大,才没有陶宽爷爷那样剧烈的咳嗽,到了陶宽爷爷这个年龄,陶宽爹也许比陶宽爷爷咳嗽得还要厉害,这些都是陶宽爹可以在陶宽爷爷身上看到的事。同时,陶宽妈也意识到陶宽爹不远的将来,在陶宽妈看来,陶宽爹的身体还不如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年轻时候的健壮,自己没有看到,但从陶宽爹和街坊领居的嘴里都得出结果,陶宽爹小的时候没有了自己的娘,也只是在陶宽爷爷的一个大男人半饥半饱得过来,身体自然没有陶宽爷爷年轻时候的强壮,再就是陶宽爹自己的职业所造成的,陶宽爹做的篾匠活,除了一部分时候站着,大多时候都是蹲着做事,时间长了就容易窝心。尤其是近段时间来,陶宽爹自己都感觉窝心得厉害,还反酸。所有的这些都只是和陶宽妈说过,这样的话不好对着陶宽爷爷说,更不太可能对着陶宽和陶磊说。陶家也只有陶宽妈对陶宽爹的身体有了最清楚的了解,平时陶宽妈也不好多说,今天也就在陶宽爷爷说话的机会给说出来,陶宽爹心里还是很感激陶宽妈的,但陶宽爷爷并不知道陶宽爹的身体情况,也就替着陶宽爹把话给说了,陶宽妈并不责怪陶宽爷爷。在陶宽爷爷看来,没有谁能有自己对陶宽爹的那样的关爱了,在陶宽爷爷看来,父子是父子,夫妻是夫妻,父亲的老去都得靠着儿子给父亲料理后事,夫妻就有些差别,不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但至少不会像自己一样把自己的所有都托付给陶宽爹。陶宽爹的窝心是有些日子,但有时好些有时坏些,倒也能挺挺就过去,但像今天晚上这样的粥,陶宽爹还是很满意的,陶宽爹的满意不仅仅是在自己身上,更是看到陶宽妈对自己的爹——陶宽爷爷的好。都说中国最难处理的关系不是中美关系,而是婆媳关系,此话戏谑的成分很大,但也确实反映了婆媳关系的紧张。陶宽妈没有了婆婆,省得了很多事情,不会像银井湾其他人家那样,因为婆媳关系闹得鸡飞狗跳,但却承担了对公公的照顾。陶宽爹出门做手艺,对于家里的和谐很是看重,至少得营造出一副家庭和睦相处的表象,这才让自己能有个好的维护自己户头的理由。农村很看重这样的事,你自己家里不和谐了,那还有什么影响力去做表率,陶磊小的时候砸了林家的锅,被陶宽爹的那一顿的打至今还有人拿来做教材,甚至不只是在银井湾。陶宽爹得到口信的时候,就感觉到事情有些辣手,在陶宽爹的印象里,陶宽妈因为陶宽爷爷的事寄口信给自己的机会不多。更是因为陶宽爷爷是喝醉了才寄口信给自己的更少之又少,足以证明陶宽妈对于陶宽爷爷的重视程度。到了家里听到实际情况心里这才彻底得放下心来。陶宽爹只是以为只要自己回家了,什么事都不管了;相反,陶宽妈还给陶宽煮了粥喝,喝粥是对一个酒醉的人不管是心情还是身心都有着很好的抚慰。粥里放了豇豆也算是陶宽妈对于自己的公公一份更好的尊重和照顾,没有了婆婆也就得担当起对公公有着婆婆一样的照顾,这是陶宽爹对于陶宽妈心存感激的理由。在陶宽爹看来,陶宽妈不仅是对着自己好,更是对着陶宽好,陶宽妈对于陶宽的爱那是母性使然,但对于自己的公公那才是善良和真情。陶宽爷爷在厅堂里走了个来回,变有些疲惫了,酒醉后的疲惫显得陶宽爷爷更是劳累。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你们吃着,我还是躺着舒服些。说完便进了自己房间。从陶宽爷爷从房间里出来,到他自己进了房间,在厅堂里待着的时间不多,厅堂里又恢复到了陶宽爹的夫妇两。随着陶宽爷爷房间里的煤油灯都熄灭,不久后便响起了鼾声。有了均匀的鼾声,陶宽爹夫妇两不由得相视一笑,在此刻,没有什么声音比陶宽爷爷的鼾声让陶宽爹夫妇两的宽慰了。没有了陶宽爷爷在场,陶宽妈也就可以直接得问陶宽爹:你心里窝着的事好些没有?知夫莫如妇,况且陶宽爹和陶宽妈的感情本来就极好,“要不去医院看看,你身体好才是这个家的顶,没有你这个顶,这个家也就没有一切”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心里很是沉重,自己的一双手得托起这个家,尤其是到了年底称口粮的时候,都是陶宽爹拿钱出来,才有了陶家下一年的吃喝。 第三章 陶宽爹的窝心是有些时候了,但也只是时好时坏,也许是久病成医吧,陶宽爹有时候就觉得自己吃什么和窝心有些关系了。此时的银井湾已经过了那个瓜菜半年粮的时候,更不必说要拿番薯来代替粮食的时候。尤其是陶宽爹这样的好手艺的篾匠,就更不会有人拿番薯煮粥或者是做点心的人家。陶宽爹对于番薯也就慢慢有些反感,番薯吃多了,要不了半天就觉得窝心了。陶宽妈这时候问起自己窝心的事,陶宽爹没有太多的说辞,最好的还是不要做篾匠,但陶宽爹知道自己除了会做篾匠手艺外,可谓一无是处。陶宽爹也想过像自己的师傅一样去收几个徒弟,让徒弟帮着自己赚钱,但陶宽爹从自己学手艺起就觉得做徒弟不是一件好事,再者篾匠手艺看着是好,也有户头做但就这几个村庄,真带出来了徒弟,估计自己也就会步师傅的后尘。反正现在不是太难受,稍微歇歇还是可以挺过去的,只是自己注意点罢了。陶宽爹也就漫不经心得回答陶宽妈:好些了,也许习惯了就好很多。陶宽妈没有体会过老是蹲着的难处,也就不太懂得窝心的难受。看着陶宽爹很是喜欢吃粥的样子还是很高兴的,在那个时代,像陶宽妈这样的家庭主妇大部分的快乐是来自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尤其是自己做出一口可口的饭菜就更有成就感。陶罐看着不是很大,但里面装的粥却不少,陶宽爹吃了自己的那碗,还从陶宽爷爷那里扒拉了些,也只是吃到大部分,留下来的豇豆粥还是可以吃一个人的。陶宽妈从自己的想法看来:陶宽爹的窝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吃得太饱,所以陶宽妈还是适当得阻止了陶宽爹想再吃粥的手,对着陶宽爹说:晚上少吃点好,留点陶宽回家吃。有了陶宽妈的阻止,陶宽爹还是愿意给陶宽留一部分粥的,就起身去盛饭。也就在陶宽爹夫妻俩有说有笑的时候,陶宽回到了家。陶宽去上晚自习前就见到了陶宽爹,因此在走回家的路上也比平时高兴很多,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陶宽也不例外,但却预料陶宽爷爷醉得厉害,只是感觉陶宽爹是没有了事做才提早回家的,自己中午吃完了饭,扶着陶宽爷爷进了房间,陶宽妈也给陶宽说了,陶宽爷爷没有事的。陶宽的性格本来就比陶磊开朗,现在看到了陶宽爹在家吃饭,陶磊又没有在家,自然而然的陶宽爹会对自己好些,这是陶宽历来的想法。陶宽爷爷心疼陶磊,陶宽妈心疼自己,陶宽爹的态度也只有平分,想得到多一点的父爱,也只有陶磊没有在家的时候。陶宽风一般得进了大门,快步走过院子直达厅堂。厅堂里坐着的也不是自己在路上想到的情景:厅堂里只有陶宽爹和陶宽妈坐着有说有笑得在吃,陶宽爷爷倒是没有在其间。陶宽进了厅堂看着这般情景就问陶宽妈:我爷爷呢。陶宽爷爷虽然从小就对陶磊有些偏爱,但陶宽却对陶宽爷爷很是关心,尤其是陶磊去了学校住校,陶宽爹又在外面忙着自己的手艺,家里除了陶宽妈就是陶宽爷爷了,这就更让陶宽对着陶宽爷爷好些。陶宽妈还是很开心的听着陶宽询问自己关于陶宽爷爷的话,也就没有说话,只是用筷子指了指陶宽爷爷的房间。陶宽就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口,趴在房间门上听了会,确定陶宽爷爷的那种特有的鼾声,这才放下手里的书。到了五年级,陶宽也恢复了一二年级那个时候的风格,只是拿着一本书回家了,但却有着本质的不同。一二年级的时候,陶宽是把自己原有的书本给读丢了,只剩下手里一二本书,而且还是残破不堪的,此时的陶宽却是把书留到教室里,只是拿着自己睡前要看的书回来,不仅如此,有时候连书都懒得拿,只是拿着一二张试卷回家。陶宽爹还是拿着那时候的口气对着陶宽说:我们家里的陶教授越来越精兵简政了,其他的书都看好了,只看手里的书就可以了。陶宽并不在意陶宽爹对自己的笑话,而是看着陶宽爹说:今天没有太多的课,作业都学校里做好了,拿回来的书只是预习下明天的课程。陶宽放下了手里的书,就到厨房里去洗手。陶宽进去洗手的时候,陶宽妈倒觉得陶宽爹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但没有去说陶宽爹。陶宽妈对自己的男人很是心疼,在心疼儿子和心疼男人之间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也因此只是给了陶宽爹一个眼神,对着厨房里的陶宽说:宽,自己拿个碗筷来,不用盛饭,到这里来吃粥。厨房里的陶宽很是爽朗得回答着陶宽妈:好咧。陶宽拿着自己的碗筷走到厅堂里,这才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陶罐。陶罐对于陶宽来说,有些熟悉。也就是这几年自己长大了,这才没有去原来就有些荒废的破窑场去玩了,以前在破窑场,这样残破的陶罐很多,自己很是熟悉。陶宽妈站起身来,拿着陶罐的把,把陶罐里的粥有筷子扒拉这才有粥出来。粥到了这个时候更冷了,冷了的粥也没有了原来扑鼻的香味,反而更是粘在陶罐里不愿出来,似乎是留在陶罐里更舒适。虽然陶宽背离着煤油灯,但孩子的眼神很好,甚至在粥刚倒出一部分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豇豆。煮熟透的豇豆也失去了原有苗条身材,而变得很是臃肿,更多的是从中裂开,露出了豆粉来,而这个豆粉却没有豆皮那样的红色,而是灰白色的。陶宽的开心有了新的源头,本来就觉得陶宽爹回家了,父子俩有些亲昵,却不料想到的是有了豇豆粥吃。豇豆不是稀罕物,但这样放到米里一起去煮却是不多,也只有需要调养的人才会去煮这样的豇豆粥吃。 第三章 陶宽对于煮粥的陶罐有着比家里的其他人更为熟悉的细节,甚至有些陶罐上的花纹陶宽也记得,只不过叫不出花纹的名字,真要是去想或者用比去画到也能画出个七七八八来。但对于使用陶罐来说远不及陶宽爷爷或者是陶宽妈,在陶宽小的时候,破窑场里这样半成品的陶罐或者是其他陶制品还有很多,只是这几年破坏得更多,或者说是陶宽不再去注意破窑场的存在,更不必说那些被丢弃的破陶罐了。陶宽家里用陶罐来煮粥的机会还是不多的,每天都是用灶头做饭,也只是陶宽爷爷今天有些醉了,这才让陶宽妈想着用陶罐煮粥吃。在粥里放豇豆去煮粥对于陶宽来说还是第一次,陶宽走到桌子上看着陶罐,心里有些嫌弃,在陶宽的印象里,这样的陶罐在破窑场经常会往里面去撒尿,更有很多恶作剧的地方是陶宽妈和其他人所不知道的。陶宽妈居然把这样陶罐放到桌子上来,陶宽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很尊重陶宽妈的做法。当陶宽妈抬起陶罐从里面倒出粥来,陶宽就对着陶宽妈说:这样的罐子您怎么用来煮粥呢。陶宽妈说:这有什么,都是洗干净的。陶宽就把自己在破窑场怎么玩陶罐的事说给陶宽妈听,陶宽妈听的有些好笑,对着陶宽说:你们玩的陶罐早就被其他人给砸碎了,我们家里的陶罐是早些年你爷爷拿来的,家里一直用来煮东西吃,很干净的,只不过没有经常用罢了,你因为没有看到经常用就把这个陶罐说成是你们玩耍的陶罐,像这样的陶罐在银井湾的家家户户还有很多。陶宽听了自己妈的话,也就打消了这样的疑虑。粥冷了没有了原来的香味,但豇豆所带来的甜味却比陶宽爷爷所吃要浓很多,甚至比陶宽爹刚才吃的都来的浓厚些。也许是甜味的刺激,让陶宽想起了自己刚去学校报名时候喝的凉粉,但这甜味肯定比那时候吃的糖精来得要差很多。陶宽妈把粥倒给了陶宽,就问陶宽还要不要加点糖。陶宽看着陶宽妈手里的沙糖:还是算了吧,糖留给你们大人吃,我现在胃口很好,吃嘛嘛香,能有口吃的就好。况且这粥冷了,即使把砂糖加进来,也未必能化得开,要不还是我自个儿直接把砂糖挑进嘴里去吃,这还更甜。陶宽说的话,陶宽妈也有同感,粥冷了真的不能把砂糖化开,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知道,砂糖明显没有白糖那样得容易化开,更别说是甜度而且吃到嘴里有种沙沙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不好。陶宽看着陶宽妈给自己倒粥,以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了,结果倒出来的粥几乎装满了自己的碗,幸好粥是冷的,不然都装不下了。陶宽看着就对陶宽妈说:先别倒出来了,等我吃了一部分再倒吧。陶宽妈本想把粥都倒出来,把陶罐给洗了去,真到粥糊粘实了就不是一时半会能洗干净的。陶宽的话是陶宽妈心有感触,孩子这几年确实长得有些快,前几年还是趴着吃饭,要吃的菜还是由着陶宽妈给他夹,现在都和自己差不多高大了。陶宽妈甚至还记得陶宽刚出生的时候,屋里的人都看着,等到陶宽给洗干净抱到陶宽妈身边的时候,陶宽妈说了句:又生了个阔嘴耙。陶宽吃东西的时候依旧有着那时候的风格,只要是自己可口的饭菜,几乎是狼吞虎咽,没有几口就把碗里的粥给吃了。陶宽妈看着陶宽把碗里的粥给吃了,就起身去给陶宽倒粥,陶宽看着就说,您坐着,我自己来。陶宽妈也就顺手把陶罐的把递给了陶宽,陶宽的动作看起来就有些猛,先是仔细看看陶罐里粥还有多少,再就是用筷子去搅陶罐叾,恨不得把陶罐给戳穿。陶宽妈看着就有些想笑,孩子就是孩子,做点事恨不一步到位。陶宽的狠劲并没有把陶罐里的粥刮出来更多,其实整个陶罐里也没有太多的粥了,只是黑乎乎的有些看不清楚。陶宽的猛让陶宽妈有些担心他把陶罐叾给戳下来,就对着陶宽说:别瞎戳,估计也不多了,真要想吃,我下次接着煮就是了。也许是遗传因素吧,陶宽对于这样甜味有些喜欢,毕竟这样煮粥的机会不多。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把陶罐给了陶宽妈,自己把从陶罐里扒拉出来的粥给聚拢来,一口气就吞了下去,放下碗,随手开始对桌子的清理。近半年多来,除了了陶磊回家来的时候,也就是周末的那天,陶磊和陶宽都不用上学了,陶宽才不是最后一个吃晚饭的,平时只要是陶宽最后一个吃晚饭的都习惯把桌子给收拾好,这是一个良好的习惯,也一直持续到陶宽后来参加工作了,也还是保持着。陶宽妈看着陶宽收拾好了桌子,于是对着陶宽说:你晚上还有没有作业做?你还是自己做自己的事,碗我去洗,也可以陪着你爹说说话。陶宽笑笑,陪他说话就算了,我晚上没有作业,只是预习下明天的课程,我也没有太多想和爹说的话。说着就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陶宽妈看着陶宽进了自己房间,也就摇摇头,孩子有孩子自己的事,更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过多得去说孩子也觉得没有了必要。陶宽妈端着碗筷去了厨房,厅堂里也就没有了人,更没有了点着煤油灯的必要。陶宽妈对于自己的事总是很麻利,没有太多的拖泥带水,况且晚上自己的男人回家来,总有的几句私房话要说,结束了手里的事,就回到了房间。房间里的陶宽爹也没有太多的事做,今天回来得早,以前留下来的散活都给做得差不多了,只是坐在床上等着陶宽妈进来,但也不是那种很急切的样子,看着陶宽妈进来就说:听到分田的事了吗? 第三章 陶宽爹吃了点粥就没有再吃饭了,而是坐到自己房间里歇歇,在自己的房间里,陶宽爹觉得还是舒服的,房间比其他房间的房间都要大些,房间大了就可以放更多的生活起居用品,最常用的洗脸盘和毛巾等用品也可以放进自己房间里来,更不必说像陶宽爷爷房间里放的尿桶也必不可少得放在床头的后面,既有一定的隐蔽性也有气味的隔绝。陶宽爹在外面做事,家庭条件好的主人所用的生活用品自然也是陶宽爹愿意去学着用的,主要是陶宽爹手里有这一份的零钱,再者追逐时尚也是人的本性,就和陶宽爹几年前买手电筒一样的道理,花费是一个方面,使用方便也不失一个理由。陶宽爹有次在外地主人家家里看到一个印有漂亮花纹,又有盖子的小型铁盘,说是盘子又比一般的盘子要高,而且有肚子,那是主人不经意间给显露出来的,陶宽爹不太清楚这是何物,又不好当面去问,问了主人肯定会说,但陶宽爹不愿意去丢这个人,而是通过邻居才明白那是尿桶,放在卧室里用,大冬天的比较方便,有了盖子又不回太臭。陶宽爹等自己获悉了这才向主人家问起,这尿盘子哪里买的,多少钱?主人家也坦诚:这是托自己家里的亲戚从城里带回来的,如果想买就得过些日子再帮着陶宽爹带一个来,至于钱还是挺贵的,三四块吧。三四块钱对于陶宽爹来说也只是差不多一天的工钱,而对于那些只是靠着工分的社员来说还是有些贵的,但陶宽爹还是决定买一个,有了这样的尿盘子,放到自己房间可真是方便至极,特别夏天的时候,有了盖子的尿盘气味会好很多,用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陶宽爹也想给陶宽爷爷买一个,但陶宽爷爷听到尿盘的价钱后,反倒觉得陶宽爹有些过于的花销,自己这些年来也就习惯了用大尿桶了,坚决不用,陶宽爹也就没有坚持,只是家里的其他人出去之后,陶宽妈才把尿盘里的尿给倒到厕所里去。因此,陶宽爹房间里的尿盘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这也是陶宽爹愿意待在房间里的一个原因。陶宽妈因为要等到陶宽吃完了饭,清理好桌子和厨房这才回到房间里来。陶宽妈进来的时候,陶宽爹还是坐在床上,等陶宽妈放下了手里的煤油灯,陶宽爹就问陶宽妈:你听到分田的事了?陶宽妈似乎有些惊奇,你不知道吗?我们生产队是整个大队里最先做的生产队,听有人说还可能是整个公社里能着手开始准备为数不多的一个生产队。陶宽爹这才说:我听到说外县的生产队里都把田分到个人手里了。陶宽妈说:也快的,你爹也是生产队里参与了准备工作的人,不仅是把田给丈量好了,还把生产队里所有的农具也做了价钱,特别是牛都开始合计着哪几家人合着用一头牛呢。听到这里,陶宽爹就有些惊奇了,这几天的外出做手艺,家里竟然有了这些改变,也幸好自己和大队支书有些关系,不然自己的爹也未必能到生产队里去参与分田的准备工作。陶宽妈看着陶宽爹那种表情,怕是自己的男人没有意识到分田的紧迫性,也意识到自己的公公能到生产队里里参与准备工作的重要性。陶宽妈还是愿意把近几天来的事原原本本得告诉自己的男人:陶宽爷爷不仅自己参与了分田的准备工作,也把林家人给叫到生产队里去帮忙,你也得找个机会去感谢一下生产队长,你爹这些年都没有到生产队里做工分了,人家生产队长还能如此得器重咱们家里,不仅是大队支书的关心,也有生产队长的好意。陶宽妈接着就说到:生产队长因为心里想着分田后自己在生产队里的威信明显下来,心里很是不舒服,于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昨晚还到咱们家里来喝酒了,而后就是早上全生产队里的人,每户一个主要的人去生产队长家里开会,会是由你爹去参加的,会议后你爹就回到家里来拿了酒和肉去生产队长家里了,我看着光肉一样也不好,也就多拿了几个咸蛋过去呢。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也慢慢砸吧出自己爹的意图。陶宽爹想着自己并没有和生产队长有着太多的交往,这其中肯定有着其他人参与吃饭,到底还有谁陶宽爹没有急切去问陶宽妈,只是感觉自己爹平时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喝醉了,而且还是醉到自己的女人不放心,这才寄口信自己提前回家来的。陶宽爹想着自己的爹在银井湾也算是个精明的人,且不说以前会打个好算盘,至少在人情世故上不会让别人说三道四的人,就是自己以前还是小的时候自己的爹一个人还能做到这样,现在自己的处境也不差,自己的爹在这个时候喝醉了酒就有些让陶宽爹不解了。然而陶宽妈接下来的话,就让陶宽爹有些豁然开朗的意思了。陶宽妈接着告诉陶宽爹:你爹不知道怎么想,他也只是和我说了一次,想把自己门口的这一块田分到自己家里来,因为在自己的家门口田里的稻子容易被鸡鸭鹅给吃了,你爹反倒愿意给分到自己家里来,这就让我不太清楚,别人都怕分到这样家门口的田。陶宽爹似乎有些理清了自己爹的想法了,于是对着自己的女人——陶宽妈说:我们家里自己种的稻谷自己家里的鸡鸭鹅吃也挺好的,老人见识多也许也有自己的想法。于是陶宽妈也没有再说其他的,洗洗还是早点睡吧,陶宽爹说完这些,就自己倒在床上,大概是因为晚上吃粥,心里窝得不是很厉害,早点睡也好。随着陶宽爹的一口吹灭了煤油灯,整个陶家也只有陶宽房间的煤油灯还亮着,就是在整个银井湾,亮着煤油灯的房间都不多了。 第三章 陶宽爹醒来的时候,陶宽妈已经起来去了厨房,厨房里的火叉碰着灶口的石头叮叮当当响着。陶宽爹记着自己爹的事,虽然自己临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还特地到了自己爹的房间门口听到那均匀的鼾声,还不时夹杂着一二声的咳嗽,心里也就放下心来,去了自己房间,现在自己醒来了,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爹,觉得自己去看看自己的爹——陶宽爷爷这才放心去做手艺,今天自己所要去做手艺的村庄还是昨天那个村庄,但不能昨天早点回家,今天又拿爹喝醉了酒的事又早点回家,去看看好些的话,今天自己做事也就安心了。陶宽爹穿好衣裤,径直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口,里面没有了鼾声,陶宽爹便顺手推了推房间门,这会听到了陶宽爷爷的问话:是陶宽吗?陶宽爹赶紧说:是我。听到了声响,陶宽爹也就推门进了陶宽爷爷的房间,陶宽爷爷看到的是自己的崽进来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笑容,在陶宽爹的眼里,陶宽爷爷有些不苟言笑,难得有这样开心的笑容,也许是陶宽爷爷从昨天晚上看到陶宽爹,心里就好很多,老人都希望自己呢得到儿女的照顾,但又怕自己的身体原因打扰了儿女的事了,情愿自己一个人扛着好。陶宽爷爷也是这样,自己昨天喝醉了酒回到家里,并不想让陶宽妈叫自己的崽回家来看看自己,到了晚上却看到陶宽爹回家了,心里的高兴不言而喻,加上陶宽妈还给自己煮了豇豆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也就是这样的高兴劲持续到了早上,也庆幸自己当初选择没有再娶,能得到一个很好的晚年。陶宽爹走到床前,问自己的爹还难受吥?陶宽爷爷笑笑说:没事的,你今天要去做事的吧。陶宽爹点点头:要去的,还是昨天的那个村庄,但会换了一个主人家做。陶宽爹说出了自己要做事的村庄,陶宽爷爷也就明白银井湾到陶宽爹今天要做事的村庄不是太远,陶宽爷爷看看窗外,就对着陶宽爹说:现在没事,等下可以赶快点过去,和你说说大致的情况:我想把门口的田分到自己家里来,且不说是风水吧,至少以后到了冬天可以种菜,晒点东西还是好的,不至于让你媳妇挑个稻谷但村子里的晒场去,自己家门口就可以晒晒。这只是其次,主要还是门口的田分给我们,你有陶磊和陶宽二个孩子,等他们娶了自己媳妇,家里要翻开来添置房子也是一处好的地基。陶宽爷爷毕竟是男人,想到的事要远些,事就是这么个事,说开了就好了,临了陶宽爷爷把自己到了生产队长家里吃饭,大队支书的安排找把田分给林家,自己再从林家手里去换的意思也告诉了陶宽爹。说完这些,陶宽爷爷便催着陶宽爹去做事,早点去,免得路上走得急累着自己。陶宽爷爷知道:做手艺有做手艺的规矩,不能太晚到主人家里去,虽然这几年大家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但请个匠人还是有些吃力的,请来了就想多做点事,至于匠人师傅的手艺如何,做得快慢那也只是匠人自己的事。陶宽爹看到陶宽爷爷没有了太多的事,心里也就安心下来,最主要还是自己知道了陶宽爷爷分田的意图,解开了自己女人所不能接受的问题,便和陶宽爷爷打了招呼出了陶宽爷爷的房间,直接去了厨房,他得和自己的女人——陶宽妈说说陶宽爷爷的意图,再个就是打个招呼去做事,陶宽爹从自己起来就没有和陶宽妈照过面。和自己女人说话就没有了和自己爹说话的客气,更不必有那种对于长者的谦恭,进到厨房对着陶宽妈的背影就说:我爹现在没事了,我得赶紧去主人家里吃粥,至于分田的事爹会管好的。说完就朝着大门口走了。等陶宽妈做好了手里的事,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男人,男人的脚步声都到了厅堂里去了。陶宽妈心里放下心来:既然陶宽爷爷会管,肯定就比自己管得更好,对于陶宽爷爷陶宽妈深信不疑。只是感觉陶宽爹走得有些快罢了,但也体谅着自己的男人的辛苦。陶宽爷爷并没有依着自己喝醉了酒,就赖着不起来,而是听着陶宽爹出了家里的大门也就起来了,陶宽爷爷走到家门口看看外面的天,远处的山正被一步一步的阳光给填满了温度而变得有些热。陶宽妈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陶宽爷爷起来了,于是对着厅堂里的陶宽爷爷说:醒了,没事吧。陶宽爷爷虽然是老但耳朵还是能听到的,也就回应了陶宽妈:没事,可能只是喝酒喝得快了些,也让你们担心了。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陶宽妈在厨房里做饭,也就听得不是明显,但还是嗯了一声。便埋头做自己的事。昨天生产队里开会,到了今天未必还会开会了,也许陶宽爷爷还要倒生产队里去帮忙,陶宽妈虽然是女人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有些要紧,也许这就是自己家里下半辈子的事了,能有个人在里面掺和着,要放心很多。再说很多人想去参和,生产队长还未必能让他们去参和呢。陶宽爷爷从昨天午后喝醉了回家,到了现在才出大门,还是想走着出去看看,陶宽爷爷看着巷子口有没有动静,见那巷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几个匆忙的身影,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场面,也就折回了厅堂里来。阳光说来就来,也就在陶宽爷爷进进出出门口的时候,阳光照进了厅堂,给站在门口的陶宽爷爷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身影。早晨的太阳很是柔和,没有大中午的毒辣,晒到身上有些暖和,陶宽爷爷知道这样的暖和也只是暂时的。陶宽爷爷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没有了以前的强壮,早起微凉还是愿意在阳光下驱散。 第三章 陶宽爷爷看着巷子里没有了太多的动静,有些失落。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家吃粥,吃完了粥先到自己家里的地里去看看。太阳的升高,截断了陶宽爷爷的背影,阳光也逐渐从陶家的厅堂里移到了门口,最后义无反顾得走了。陶宽爷爷回到厅堂时候,恰巧陶宽妈也从厨房里端出了早餐,没有悬念只是粥,而且还是白粥,没有其他的掺和物。这样的白粥也算是一种进步吧,比起以前来,还真算是好了很多。南方的农村只是种水稻为主,要种其他的粮食也只是在米的不足之下才会种的。陶宽爷爷手里也曾经和银井湾其他人家一样,种过小麦,高粱,但除了水稻之外的也就是番薯了。番薯不顶饥,屁多,还窝心。陶宽爹的窝心就和自己小的时候吃了番薯有关,但更多的原因还是蹲着做篾匠。陶宽爷爷从昨天中午,就开始到生产队长家里吃饭,吃饭那只是一个说法,更多的是喝酒,以至于根本没有吃到什么东西进去,没有过太久就醉了,醉了的陶宽爷爷更不可能去盛饭吃,陶宽爷爷看着生产队长家里时不时有人进来喝酒吃菜也就喝大队支书打了个招呼,溜走了。大队支书对于陶宽爷爷的离去并没有做太多的挽留,既然把事说清楚了,陶宽爷爷坐不坐在那里吃饭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意义,至少大队支书是这样认为的。回到家里的陶宽爷爷,由陶宽扶着安置到了床上,除了中途起来喝了口水,几乎都在睡,直到晚上时候才醒来。醒来后的陶宽爷爷有了陶宽妈的关心只是喝了点豇豆粥,到了这个时候早就饥肠辘辘了,也就是这样的饥肠辘辘才让陶宽爷爷有了饿的感觉,这是好事。人老了,肚子饱吃不下去不是真的饱,那是窝心着呢。陶宽爷爷看着粥心情好些,也不等陶宽妈端出下粥的菜来,拿着碗走到盛粥的粥盘边上,盛了一大碗粥,顾自喝了起来。有了其他的菜或者是馒头之类的那才叫吃粥,像陶宽爷爷这样什么也不吃,只是端着碗喝的才叫喝粥。陶宽爷爷喝粥的声响很大,以至于在厨房里的陶宽妈都听到了,陶宽妈赶紧把昨晚的剩菜给端出来,也包括二块昨晚没有吃完的腌鱼。这二块腌鱼本来是给陶宽留的,陶宽有了豇豆粥也就没有去吃鱼,这才留到早上来吃。腌鱼夹了出来,就不再放回腌鱼缸里去了。陶宽爷爷昨晚和陶宽差不多,也没有吃腌鱼,现在有了腌鱼,陶宽爷爷还是情愿去吃点其他的剩菜,把腌鱼留到午饭来吃。就在陶宽爷爷盛第二碗粥的时候,陶宽从外面回家了,陶宽因为砍柴看着陶宽爷爷在吃粥,精神很好根本不像昨天喝醉了酒的样子,自然也高兴很多。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你吃饭了。从昨天中午,陶宽扶着陶宽爷爷进到房间后,但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陶宽爷爷,陶宽下午回家的时候陶宽爷爷在睡,陶宽爷爷起来吃豇豆粥的时候,陶宽在上晚自习,二人刚好错开了时间,能看到陶宽爷爷恢复得如此,陶宽还是很高兴的。陶宽爷爷并没有对于陶宽的招呼做出太多的反应,只是笑笑,就算是答复了陶宽。陶宽不在乎陶宽爷爷对自己的态度,时间有些紧张,陶宽来不及去吃刚从锅里装好的粥,太烫了不得不快,最后还是簸箕里盛了碗生饭脯,这个时候的生饭脯温度刚好,不冷不热,只是有些伤胃,但对于陶宽这个年龄来说,几乎是不在话下。盛了生饭脯的陶宽走到桌子上,也就夹了块腌鱼,也不管鱼刺的细密,和着生饭脯狼吞虎咽,也就在陶宽爷爷第二碗粥吃到一半的时候,陶宽结束了自己的早餐,顺手拿起自己的书就朝着学校走去。陶宽爷爷看着陶宽这幅吃相,有些开心,在陶宽身上有着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更多的是羡慕。真可谓的岁月不饶人,陶宽爷爷年轻时候也和陶宽一样喜欢吃生饭脯,现在已经老了,还是情愿去吃点粥,并不是陶家不容许陶宽爷爷这样吃,而是陶宽爷爷自己的身体不容许陶宽爷爷这样的折腾了。陶宽和陶宽爷爷的招呼,陶宽妈在厨房里是听得清楚的,她在往锅里放猪菜,准备着猪的早饭。本以为陶宽没有这样快的,听到陶宽远去的脚步声,陶宽走到厅堂的时候,陶宽已经出了自己的家门,甚至穿过了家门口的田埂路。陶宽妈问陶宽爷爷:陶宽吃了饭吗?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吃得差不多饱了,对着陶宽妈说:这样的孩子能不吃饭吗?比我当年都有些夸张,我当年是没有得吃,不吃快点就得饿肚子,现在是家里粮食充足,也这样吃相,呵呵,真有些吓人。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的评价,很多的成分是夸奖。陶宽爷爷放下了手里的碗,去了杂物间拿了锄头就去了菜地里,顺便在过巷子的时候瞧瞧生产队长家里的情况,但不必放下手里的锄头进去,只是在过生产队长家门口的时候,瞄一眼就可以了。陶宽去学校走得有些急,但还是迟到了。陶宽的迟到秦老师并不会去责备陶宽。陶宽对于秦老师的帮助已经不少了,况且也只是在早读课的时候迟到,并不影响其他同学上课。农村的学校没有城里学校的严格,只要没有那种颠覆性的事情发生,老师对于学生还是很宽容的,尤其是像陶宽这样的得力帮手,更是额外的开恩。由于学生的增多,原本只有几间教室的完小已经不能容纳不断加入的学生了。完小在扩建的时候,也腾出了一间教室,也购置了一台乒乓球桌,作为下雨天,同学们不能到操场去上体育课的补缺。乒乓球桌放在教室的中间,学生们靠着墙排队去打乒乓球。 第三章 陶宽到了学校,有些晚了。农村的小学安排了早读课,尤其是那个时代的农村小学,都是从早上的七点多到八点半左右的时间。陶宽没有接触过县城里的小学,也没有谁问下,只要是学校安排的课,学生们都认真得上。整个学校一片读书声,学生们写作文的时候,都会写:校园里书声琅琅。学校的早读课也是基于农村的孩子走路到学校来,路有远有近,也有生活水平不同的。主要的还是有些同学早上在家里还要做事。即使是陶家这样的家境,陶宽也还是早上要砍柴的,其他人家就更不必说了,甚至到了农忙季节还得帮着家里做事。所以,整个学校都没有准时到校的学生,这也许是农村的孩子儿时上学的普遍回忆了。陶宽进了班级,没有谁会停下来,大家都在读书,而且还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大声朗读,尽管普通话的发音都不是很标准,但孩子是认真的,就是老师自己都是本乡本土的,老师自己的普通话都不标准,更不能苛求同学的普通话的标准了,有些话还夹杂着浓重的乡村口音。此时的陶宽因为这几年的成长,显然要高于其他同学而只能坐到后排的位置上去了。陶宽刚坐定,从课桌的抽屉里找出语文书的时候,早读课下课的铃声骤然响起。陶宽苦笑,把语文书重新塞进了自己的课桌里,便站了起来随着同学们蜂蛹出了教室。出了教室的同学犹如惊弓之兔,各自找着自己喜欢的同学去说自己的新鲜事,也许这样的新鲜事也不是早上才有的,或者是别的同学几天前或者更早时候的事,更有可能只是听说而已,过过嘴瘾罢了。陶宽以前跟着陶磊,在学校里没有太多可以说话的同学,有了那次陶宽爷爷和陶磊的警告,陶宽也没有过去那种嘴快的习惯,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站着看同学们的嬉笑怒骂,剩下的时间都被秦老师给安排了抄写试卷。课间十分钟过得很快,尤其是那些追逐嬉闹的同学,还没有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或者还没有散发完早饭后的热情,便听到了上课的预备铃。预备铃的设置只是为了这些孩子准备的,听到预备铃后,大部分同学都朝着自己的教室走去,只要一部分的同学,赶紧得朝着厕所跑去,他们都要争取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解决完自己的畅快。陶宽也同样得走回了自己课桌,坐下来等着老师的进来。到了五年级的陶宽就有些小记忆了,他会把老师每周贴出来的课程表抄写到自己课桌面上来。他们用的课桌都是前几届的同学用过的,课桌面都密密麻麻得写满了课程表或者是为了偷抄作业的,什么都有,很显然,陶宽都不能再写上去了,即使是写了上去,自己也未必认得出来。陶宽便用作业本纸抄写好,贴在桌面上。在老师还没有进来的时候,陶宽查看着课程表,看到的是这节课是语文课,便又把语文课本给找了出来。到了五年级的陶宽,已不再只是语文和数学的二门课程了,而是增加了《自然》和《政治》课了,《自然》课大多都是照本宣科,甚至被语文或者是数学老师来占用了,却没有现在的英语课。那时候的要统考的只是语文和数学,其他的都是副课,更没有体育过关的体能测试。而这个时候农村的孩子哪个不是体格健壮的,即使有就是常年生病的同学,这样的情况很少,每个学校也只有三四个的样子,偶尔的一二个是城里随着父母工作而转学来的孩子,更是强壮,不是他们做事造成的,而是有着比农村孩子更好的营养,看起来比其他在农村孩子显得更有神采,尤其是脸,陶宽记得很是清楚。没有了太多课程的孩子,就是语文和数学重要了。随着再一次的正式上课铃声,进来的是秦老师,没有起立,没有对老师的问好,只有直接的上课。那时候的老师也没有后来老师的威严,就是班主任老师——秦老师进来的时候,班级里还不是很安静,还有人在咬着耳朵,淅淅索索的声音到了秦老师那里也就是那种嘈杂声音,秦老师也习惯了这样环境。那时候的学校都这样,不止是陶宽所在的学校的个别现象。秦老师个头不是太高,但说话的声音很是响亮,但毕竟还是女老师,和黄老师的数学课还是有些差距的。秦老师带进教室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备课笔记还有一根教鞭。教鞭也是自己做的,是那种手指粗的竹条或者是木条,这样的教鞭不止是拿着指黑板上的上课的内容,更多的是有着类似惊堂木的作用,也有极致的用法,那就是用来打学生的手掌心的。那时候的学生大多都是野外疯的孩子,手上的皮没有城里孩子手上的皮嫩,而都有些厚而粗糙,没有教鞭是不足以形成自己的教学风格。同样的,学生们的家长也有着孩子在学校里被打个教鞭或者罚站都很正常,也还有希望老师很好得给自己孩子一个严厉的环境,造就一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子女,因此,学生们即使是在学校里挨打了或者是留堂了,父母都很支持,被教鞭打几下都算是轻的,家长们压根就没有和老师计较的习惯。陶宽也是如此,但处于成绩好些,加上陶宽听话,主要还是能帮着秦老师抄写试卷或者是帮着老师做其他事,而鲜有挨打的份。秦老师在讲桌上站定,她得等,等学生们自己能静下来,以慢慢塑造成自己的上课的风格。然而,同学们却没有因为秦老师的等而慢慢得停下来那种嘈杂,还有些变本加厉得变得有些大声。忍无可忍的秦老师还是拿着教鞭使劲得敲了下教桌,响亮的教鞭声还是镇住了那些还想说话的同学,教室里瞬间变得有些安静。 第三章 秦老师对于这个班级的学生还是有些想法的,从自己调进这个完小,就想试着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造这个农村完小的五年级的毕业班。秦老师自己是个公办老师,可是自己的爱人黄老师却还是一个民办老师。在那个阻止匮乏的时代,知识也很匮乏,老师作为知识的传播者更是稀缺。就这样的一个完小,老师也有着不同的身份,即使身份不同,但知识面和个人能力却有着很大的区别。最好的当然是公办老师,但数量不多,一个完小十来个老师也就是四个老师是公办老师,其中就有那个精瘦的校长。由于老师少,校长也担任了课时,但也就是五年级的政治课是由校长来担任的,具体的课时也就是每周的二节课,即使是这样的二节课,校长也有可能因为开会或者其他原因而让给黄老师来上数学课。除了校长也就是秦老师了,在这个完小,秦老师无疑是最好的老师,不仅知识面广,人也谦和,但毕竟是个女的,大事还是由着自己的男人黄老师去做,尤其是一些体力活或者是开会,都由着黄老师去代替,另外还有一个比较客观的原因,秦老师要做饭给孩子们吃,黄老师不会做饭。还有另外一个公办老师是以前保送的,是历史产物,压根就没有上过课,但人家的身份却是公办的。在那个有着体制的时代,一个公办老师是整个公社里为数不多的铁饭碗,不仅是这样,就连工资也都是由主管部门直接拨到位的,也就是可以按月领取工资,从不拖欠的那种。当然了,对于这些,作为一个学生来说是不清楚的,都到了陶宽自己参加工作了,才懂得所有的老师或者工作人员都有着微妙的关系,也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除了几个公办老师接下来的就是民办老师,民办老师是由着县教育主管部门或者是公社里的教育机构掌握的,也是各个学校的主力军,大部分的课都由民办老师担任,这样的民办老师也有不同的身份,被县教育局管理的大多都是在县城学校担任教学工作,工资也是由县教育局来发,黄老师就是教育局有着名字的,但因为其他原因,才和秦老师来到农村,在整个完小来说也算是主力的主力,公办老师可以少上几节课,但民办老师就不行,课时少了就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工资,虽然工资也有规定,但具体到每个学校或者是那个公社里就得看这个公社的情况。而民办老师还是占着大部分的老师份额,工资虽然没有公办老师那样的准时,也会拖些时间,但到了月底也都可以兑现的。除了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接下来的就是代课老师,每个学校都有代课老师,也都是暂时的,但也有机会成为民办老师的,那就得看看老师本身的素质和机遇了,有的代课老师上了十来年也没有被转成民办老师的,这样的老师工资是由着大队里来负担的,甚至还是由自己上课的时间来抵工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着很多人去愿意做代课老师,比较不用风吹日晒的,再说老师在那个时代还是很体面的工作。也是因为这样,各个学校的代课老师都会有的,甚至在那些偏远山区更多,这样的情况,陶宽到了自己工作了,也还能从电视上看到,在那些偏远山区里,有些学校只有二个班级,只有一个老师,这样的老师不仅要给孩子们上课,也还要接送孩子,更有可能还得给孩子做饭和其他工作,在陶宽心里很有感触,但这样的感触也只是在自己心里泛起少于的心酸,更多的是对于坚守在那样艰苦环境的一种崇敬。陶宽很是幸运,要不陶宽爹舍得掏钱,估计陶宽也和银井湾里很多孩子一样,只能上到三年级,能加减乘除,不被别人蒙了就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秦老师也一样,她能带着自己的男人——黄老师一起到完小来,就想能在完小做出突出贡献,从而能完成由民办老师转为公办老师。秦老师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在公社学校和县城里的学校,大家都有二把刷子,想做出让人刮目相看的成绩比较难,况且自己还带着孩子,年龄上也不存在着优势,只有屈就乡村里的完小好些。很显然,秦老师比黄老师更有想法,只不过此时的陶宽压根没有想到秦老师如此至深,相反在一个学校能遇到对自己垂青的老师也算陶宽的幸运,事情也没有单方面就能形成对陶宽的良好的学习习惯,按照银井湾俗话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随着秦老师的教鞭的响声,同学们彻底得安静了,都有些怕那个敲打着讲桌的教鞭打在自己的手心里,虽然是皮糙肉厚,但细细的教鞭还是有威力的。秦老师见同学们安静了下来,也就没有必要接着用教鞭去敲到讲桌了,而是要求同学们翻开自己的语文课本,翻到《少年闰土》这篇课文。秦老师接着就是按照备好的备课记录开始了教学的程序。秦老师开始把整篇课文先给朗读一遍,陶宽却在课文里找到了自己乐趣,那就是课文里说的话:在农村谁要是在同村人家的地里摘个话,或者是掏个番薯吃,算不着是偷,只有把别人家里的番薯整块地都掏去,那就是算偷了。陶宽窃笑,想不到离自己几百里路外的乡下居然和自己村庄一样,也有着差不多的习俗。这节课陶宽有些跑神了,也想起自己儿时的快乐,也是银井湾里的人家没有过多得去责骂自己,也许有着自己的家里人帮着自己,更多的是想到自己的爷爷。幸好的是陶宽昨晚就把课文看了一遍,没有太多的难以理解的情节和和词语。而后就是秦老师带领着大家朗读课文,整齐的读书声有些气势。 第三章 陶宽的这节语文课,几乎是在想着自己的儿时回忆和课文里的闰土所说的话,也就是说农村里的淳朴不只是陶宽所在的村庄,乃至于整个公社,就连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村庄也是一样的。陶宽以前在外面害人了,摘了东家的瓜,偷吃了西家的豆子陶宽爷爷都会在家里把陶宽说上一通,现在倒是陶宽有了回驳的理由,但在这个时候陶宽爷爷已经不再说陶宽了,陶宽也就没有必要去和陶宽爷爷较真,也幸好是陶宽昨晚有些了解,除了秦老师对几个生僻字的解释和分段落,总结段落大意,最后说了整篇课文的中心思想,陶宽也都有些了解,也就马马虎虎得过去了。而后就是秦老师带领我们朗读课文,对于这样的课文,陶宽还是挺努力得朗读,也想多读几遍,最好能背下来。能背整篇课文的初衷却是有个很好的理由去反驳陶宽爷爷,即使陶宽爷爷不再教育陶宽了,陶宽自己心里记着也好,说不定也有别人来说陶宽过去的事,也可以拿出这篇课文的若干的原话去反驳。朗朗的读书声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戛然而止。秦老师夹着课本和那根让同学们有些畏惧的教鞭出了教室,没有同学们的问候,没有起立,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下课时候的陶宽依旧靠着窗户看着操场上同学们的追逐和嬉闹,耐心等待着第二节课的来临。第二节课是黄老师的数学课,这节课陶宽倒是认真听了,并在黄老师的安排下,进行了一次演习,把课堂里的所要掌握的要点都给说到了恰到好处。陶宽感觉这节数学课倒是很快就下课了。在完小,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之间还得做个操,熟悉得再不熟悉的旋律响起,杂乱无序的学生们瞬间便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听着广播体操的指令完成了课间操,接下来的便是整个上午最长的休息时间,同学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有着疲惫了,有了二节主课精神上有着疲惫,同样的体力也差了很多。早上吃的稀饭到了这个时候,都化作了水通过皮肤和尿道排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些渴望这节课早点结束,能回家吃饭最好。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陶宽也不得不去了一趟厕所,排掉了早上吃进去的粥和剩菜所化成的尿。此时的太阳也慢慢得毒辣了起来,躲进班级里是做好的选择,哪怕是体育课,也是情愿躲在教室里比较好。陶宽坐到自己的课桌上,照着当天的日子查看着课程表。很遗憾,这节课不仅不能躲过,而且还是校长的政治课,陶宽和其他同学一样,巴不得校长去开会了,或者是其他的事耽搁了,最好是自习,陶宽就可以借着这节课来完成二节主课的作业,如果方便的话,还可以趴在桌子上眯会。陶宽坐的位置比较靠后了,想偷懒完全可以的。第二遍的铃声响过,整个班级都有些寂静,寂静中有种奢望:可能校长没有空了,而是秦老师或者是黄老师进来。最好的结果是班长走到讲桌上去说几句要大家自觉做好课堂纪律。想归想,但校长的身影还是如期出现在教室门口,而且还没有其他的老师过来打招呼,或者来请示校长的。校长进了教室,大家就有些紧张了,秦老师也好,黄老师也好都没有校长的威信好。尤其是坐在前排的同学更是紧张,没有丝毫的障碍物可以挡住校长严厉的眼神。校长进来的时候,手里空空的,大家也就缓了一口气,以为校长可能只是几句例行性的话,最好是勉励大家抓紧这一个学年,能争取考到中学去读初中。教室里静得有些压抑,也许校长习惯了这样的氛围,校长丝毫没有过多让同学们想得以解放的动作和话题。校长年龄大了,讲桌前是有个座位的,其他的老师几乎不太坐着讲课,只有校长进来后就坐下来的习惯。校长从讲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粉笔,在后面的的黑板上写下了“实事求是”四个字。也许太抽象了,也许像陶宽这样的年龄还不足以理解实事求是四个字的确切含义,和他所带来的影响力,反正陶宽没有能很好得理解。接着校长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来。报纸看来是校长准备好的,或者是刚从报纸夹上取下来的,也有可能是校长在老师种学习过了的,反正那张报纸被校长很认真得折叠好。等把报纸铺展好,校长便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了眼镜。校长也是本地人,但不是和陶宽同一个公社的,另外一个公社里的人,所谓的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校长的口音也有很大差异,校长用自己惯有的语音对着报纸开始宣读了起来。除了校长的声音,底下的同学没有谁敢交头接耳。陶宽仔细得听着,但没有听得很清楚,也不敢有想趴着眯会的想法。这节课就有些长了。饥饿的肚子里有些叽里咕噜的响声,但没有谁敢做出自己想做的事。也许是报纸上内容很长,也许是陶宽听不太清楚,反正就这样耗着,没有丝毫想睡或者是想溜出去的理由。也就在大家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教室门口有了张望的人,校长也对着张望的人做了个要他等的手势,报纸还是在校长的口里宣读着。也许确实有些急事了,这次是秦老师过来。秦老师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就到教室门口站定。这次校长便起身走到教室门口,和秦老师轻声说了几句,校长便把报纸给了秦老师,而后就去了学校的大门口。直到校长出了大门口,秦老师这才进到班级里来。同学们看着秦老师进来,原本有些寂静的教室瞬间便有了生机,更多的是大家都深深吐了一口气。秦老师的语音比校长要正规很多,这就是陶宽口里的普通话,但还是夹杂着自己幼时的口音。 第三章 校长在黑板上面写的“实事求是”四个字,陶宽也就想成凡事都要按照事情的本质去做,这也是一个小学生的想当然样的理解了。校长浓重的口音,陶宽听得不是很清楚,再加上本来就有些紧张,也就稀里糊涂得听着,不求甚解,但有些好奇,校长为什么要写这几个字,四个字的算是成语吧,陶宽手里没有词典,但陶宽知道陶磊手里有词典,等到了周末就可以查词典了,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中途的秦老师来找校长,校长也就被秦老师给叫了出去。校长起来的时候,也顺手把报纸折叠好放进自己口袋里,剩下的课时由秦老师来代替。秦老师也不会白白损失这样的机会,适当得布置自己的作业,而后就出了教室去忙自己的事了。本以为政治课校长不会来的,但却来了,来上课的校长也没有把课上完就有事离开,这让同学们由原来的失望再到紧张最后变得有些哀怨,心情几起几落,也就是在这样起伏不定的等待里,度过了这一节政治课。饥肠辘辘的同学有些盼望着下课时间了。陶宽也一样,早上吃了一碗的生饭脯来,比起其他人吃粥肯定是要好很多,但也架不住整个上午的磨叽,到了后半节课,心情早就不好了,也在等着下课的铃声。然而,越是焦急等待越是有些漫长。下课的铃声终于响了,反正又没有老师守着,班级里的学生比其他班级的同学快了很多,同学们都抓住这难得没有老师守着的机会,狂奔过操场,向食堂跑去。陶宽也一样,只不过是像其他同学一样去食堂吃饭,而是走路回家,和陶宽一样走路回家的有好几个同学,但陶宽似乎不太合群,情愿自己要么最快得回家,要么赖在最后回家,但这次陶宽同样得抓住这样难得的机会,以最快的方式走回家去。到了家里,陶宽妈也很默契,今天也特别得早就把菜给炒好了,很难得的是陶宽爷爷今天也没有被生产队长给召集去办事,于是爷孙两坐着吃饭。陶宽在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和陶宽爷爷说些什么,只是尽快得把饭吃饱,然后又是返回去学校上课。陶宽爷爷看着陶宽那副急着吃饭样子,有些心疼怕陶宽给噎着,于是对着陶宽说:慢点吃,别噎着。陶宽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模糊得嗯了一句,依旧按着自己的速度快速吃饭。陶宽爷爷看着陶宽那样的神情对自己有些不理不睬,也就那样再说什么了。也就在陶宽爷爷吃了一碗饭的时候,陶宽放下了碗,对着陶宽爷爷说:您慢慢吃,我吃饱了。陶宽爷爷笑笑,这个孙子确实有些像自己年轻时候,但看起来嘴巴比自己年轻时候更宽,心里想着,当时也不知道是谁给陶宽取了个这样恰如其分的名字。陶宽顺手把碗筷带到厨房里,对着厨房里的陶宽妈说:您也去吃饭,饭菜冷了不好吃,我吃饱了。陶宽妈有些惊奇,自己也就是在后面厨房里洗了个锅,这孩子就吃了一顿饭,未免有些太快了吧,但陶宽既然是吃饱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和他说点什么了,只是对着陶宽说:你以后不要这样慌里忙张吃饭了,慢点不好吗?你现在还小,吃快点慢点无所谓,等你到了你爹的那个年龄就有些不舒服了。陶宽听着赶紧得问陶宽妈:我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去看看?陶宽妈也觉得自己的嘴快了些,自己没有想到这孩子这样的敏感,自己只不过是劝了他一句慢点吃饭,顺口把他和陶宽爹给比喻一下,却不想陶宽就听出了自己的话来,要知道,陶宽爹窝心的难受也只有自己知道,连陶宽爷爷都不曾知道的,自己也只是嘴快了点,却让陶宽给钻了空子。陶宽妈赶紧得对着陶宽解释:你爹也没有什么,只是让我告诫你们: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面吃饭,都不要慌张,知道的人说你吃饭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家里是缺了多久的粮食了。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笑笑:没事,真到了外面吃饭,我就好很多了,不只是你说,就是我哥和我爷爷也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我在外面吃饭注意些呢。陶宽说完这些就对着陶宽妈问:我爹到底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紧。陶宽妈只好笑着对陶宽说:没事的,我只是提醒你,吃饭要有个礼仪,你们都得长大,都得要到外面去吃饭,瞧你那嘴,生来就是一张吃别人家里的饭的,很多事情都是从小就养成习惯的,这样的好与坏的习惯都得在家里养成了的,眼睛毒的人一看就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不是富裕还是贫穷。陶宽的再次问陶宽妈却没有得到陶宽妈的正面回答,估计着陶宽妈不会告诉自己有关于陶宽爹身体不好的事实,也就不再多问,倒也问起陶宽妈来:我爷爷昨天没有事吧,看他的脸色好了很多,昨天中午刚回家的时候倒有些吓人,应该没有太多的事吧。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感觉陶宽确实长大了,懂得了很多不只是是自己,也很关心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在陶宽小的时候并不待见陶宽多少,现在想想,人啊,不能只是对着谁好,栽下去的所有秧苗,你知道那颗秧苗好呢,也许你最看中的秧苗却有可能不是长的最好,也就是说,自己最心疼的人却未必对着自己最好。自己家里也就是这样的事,陶宽爷爷倒是对着陶磊好,对着陶宽倒是有一着没一着,到了现在,倒是陶宽对着陶宽爷爷的关心,这倒也给了陶宽妈些许的安慰,陶宽能对着陶宽爷爷好,肯定也会对着自己好,陶宽妈想着也就对着陶宽说:你吃饱了就去学校,路上不要走得太急,慢点走,我也要去吃饭了。 第三章 陶宽妈在厨房里听着陶宽走出去的脚步声,估计陶宽走到了厅堂里,脚步声略有停顿,就听到陶宽的声音:爷爷,您年龄大了,以后少喝点,别人家里的酒还没有我们家里的酒好,想喝就在家里喝,喝完了直接到床上去睡,您在外面喝醉了,真的很危险,真要是有个一脚踩空,就可能摔了,到了那个时候就苦了您自己。在家喝醉了至少有人看着,也有人扶您去睡。陶宽的话情真意切,即使是陶宽妈听着也很舒心,更别说是陶宽爷爷自己了,老人都担心自己老了,不能做事了遭到儿孙辈的嫌弃。陶宽爷爷也不例外,陶宽爷爷自己心里也清楚,对于陶宽爹自己的儿子,陶宽爷爷还是有着充足的信心,陶宽爹能有今天,完全是自己的刻苦和远见。如果陶宽爷爷那时候给陶宽爹娶了个后妈来,估计陶宽爹学手艺的事,十有九会泡汤,没有了一门好的手艺,陶宽爹那瘦弱的身体,未必能有自己这样的成就,更别说能娶到陶宽妈这样的好女人。但对于陶磊,陶宽爷爷自然是很心疼的,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陶宽对自己好得多,这就不免让陶宽妈和陶宽爷爷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陶宽妈听着也拿着碗筷走到厅堂里来,眼前看到的却是陶宽爷爷有些泪眼婆娑的景象,陶宽妈也打趣说:陶宽,你又不去上学,惹得爷爷心里不痛快,去给爷爷拿毛巾过来。陶宽笑笑,那是不必了,我爷爷是吃了辣椒辣的,怪你做菜的时候放得辣椒多了,我爷爷都教我男儿有泪不轻弹。说完便走出了大门,自己这个时候在家里耽搁你时间就要从路上给补回来,不然又和早上一样,可能要迟到的。陶宽走了以后,陶宽爷爷也就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碗里的饭也就冷了,吃到嘴里也没有了太多的味道,但看着碗里还有半碗多饭,吃吧味同嚼腊,不吃吧确实有些奢侈。陶宽妈看在眼里,对着陶宽爷爷说:还想吃吗?陶宽爷爷点了点头,陶宽妈便轻轻得从陶宽爷爷接过碗来,走到厨房里,把陶宽爷爷碗里的剩饭给倒到泔水桶里,而后又走到饭甑边,给陶宽爷爷掏盛了比刚才略多的饭,这才把饭递给了陶宽爷爷。对于陶宽妈,陶宽爷爷觉得要好些,也许隔辈亲吧,陶宽的对自己的好,比起陶宽爹和陶宽妈对自己的好,显得要珍贵很多。刚掏盛的饭热乎很多,吃到嘴里也更有了味道,陶宽爷爷自己也估计着,有了陶宽妈给自己盛的饭,估计吃得饱了。陶宽爷爷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至少让陶宽妈看到自己的胃口还是不错的。半碗多饭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许是陶宽妈的支持,也许是陶宽爷爷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没有太多时间,陶宽爷爷便吃完了碗里的饭。吃完了饭的陶宽爷爷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而是坐着等陶宽妈在吃。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吃完了碗里的饭,但却没有下桌,就对着陶宽爷爷还要再盛饭吗?陶宽爷爷摇摇头:够了,有了你刚才盛的饭,就饱了似乎还比以前要饱些。陶宽妈见陶宽爷爷不要饭,就问道:您看我吃饭本来就有些慢,家里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坐着慢慢吃,您吃饱了就回房间里去歇歇,不必坐在桌子上等我。那意思就是说:公公,您在这里坐着让我有压力的,我吃饭也算是一种习惯了,自己打小就这样细嚼慢咽的,看着陶宽吃饭都有些怀疑,陶宽是不是自己亲生儿子。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起身走到大门口去,并没有像陶宽妈说的那样去房间里去睡,想站在大门口巷子里有没有人在那里玩,尤其是生产队长的家门口,这个时间有些敏感,自己年龄大了,也不能像年轻人那样有事没事就往生产队长家里蹿,在自己家门口就可以看到的,何乐而不为呢。虽说自己家里有五个人,但能真正起到作用的还只是自己了。陶宽爹肯定是指望不到的,每天去外面做手艺都未必有空,哪有空和其他做农活的人家一样,不是在生产队里待着就是在生产队长家里坐着。陶宽妈不太习惯和那些妇女坐在一起,说完东家的事,就谈西家的人,陶宽妈不喜欢这样,他喜欢自己耐心得待在自己家里,洗洗刷刷,把自己家里料理好就是好的,即便是没有事了,也忙着去地里看看。二个孙子陶宽和陶磊几乎是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陶宽比陶磊要好些,时不时得会到其他人家去坐坐,陶磊却越来越少出去了,即使是周末回家,做点家务事也只是和陶宽在一起,以前还会打打算盘,现在课时越来越紧了,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玩,更不会出去找村里的伙伴们玩,说到去生产队长家里听听别人说话谈天就更不可能了。陶宽爷爷有时也很苦恼,都有些担心陶磊能否在社会上生活下去,虽然生产队即将要解体,但很多事情不是陶家自个儿就能做到的。陶宽爹虽然现在很年轻,也能赚钱做事,但终归还是要和社会交往的。站在自己门口的陶宽爷爷心里也想着自己陶家以后的事。没有看到巷子里的人和事,却又不愿回去歇歇,也就在这样纠结的时候,巷子里响起了生产队出工的哨声,这让陶宽爷爷有些自嘲,隔得时间长了,竟忘了生产队出工的时间了。生产队出工的哨声也就预示着今天生产队里不再会有召集大家开会,或者是其他的事情来做了。陶宽爷爷悻悻转过身去,厅堂里也没有了陶宽妈的身影,更没有了桌子上的碗筷和其他的要清理的东西,陶宽爷爷也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或许是一会儿,或许是由些时间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站在门口看着前面的巷子,巷子依然是那样的清净,没有太多的人聚集,也没有过多的人在过往。生产队长的家门口只能看到一个角,不能看到全部,但进到生产队长家里的路倒是很是清楚,虽然这样的路只是一小段,也就是这么的一小段的路,也足以看清楚有哪些人去了生产队长家里。陶宽爷爷虽然年龄大,但眼睛还可以,看不清楚具体的面容,但体态和身影还是能个八九不离十,整个银井湾就这么些人,平时都看得到,况且大多数人还是边说话边走的,陶宽爷爷看着进去哪些人,基本上都是能判断出来的。从前天自己在生产队长家里喝醉了,到了现在陶宽爷爷还是很担心自己能否如愿得分到门前的这块田。想着田的事,陶宽爷爷不由得把投向巷子里的目光给收了回来,仔细打量着自己门口的这块田。说实在的,比起刚做好房子的时候,自己家里占到的田也不少了。还没有开始做房子的时候,田很大,也算是银井湾里一块比较好的田,不仅是阳光好,日照时间长,而且还是有长流水过来的,可谓是旱涝保收的好田,也算是自己和大队支书有些交情,才能把这山边的地让给自己做房子。也是因为房子做好了,原本有些绕道的路也变得顺畅很多。银井湾里的一些老人都说:陶家的这块地还算是有些地气的,他们嘴里的地气也是有些风水的,从陶宽爷爷把地给申请到,陶家可谓是顺风顺水,没有太多的不如意,甚至家里的鸡鸭都难得死过。这就让银井湾里的一些人心里有些不平衡,但陶家做下去的房子也不能说给拆了啊。路变得顺畅,慢慢也就聚集了人气,大家都喜欢走这条路了。正如以前的大师所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陶家门前的这块田因为有了路,田也就被路占去了很多,特别是路的宽度,原本只是一尺不到的路,现在都变得近三尺的样子,关键的还是路被硬化了很多。陶宽爷爷记得很清楚,原来的路只是用田里的泥巴筑起来的,走路不小心就被滑到田里去,陶宽和陶磊小时候没有少吃这样的苦头。陶宽妈也不止一次埋怨陶宽爷爷,因为孩子摔了,不只是简单得摔了,而是满身泥水,里里外外都得给换洗了,这样的事吃只是一次,但埋怨归埋怨,陶宽妈也始终没有因为这样的事去和陶宽爷爷争吵,随着时间的流逝,作为一个家庭主妇看着自己家里的运气顺风顺水的也就慢慢理解了陶宽爷爷的苦心。银井湾有个很好的传统,那就是到了霜降前的十来天。都会安排一次大规模的修路。四个生产队各管一个方向,不管是大路还是小路都得去修理。有被雨水冲了的坑或者是沟都得填满踩实。陶家门口的这一段路也就变得重要起来,既然走得人多,修路的时候自然就有人更上心。他们发动村里的强劳动力到溪水边去挑那种夹有鹅卵石的沙土来填,经过了这十来年的填塞,路不仅变得更宽,也更坚实了,到了上半年雨水多的时候也不会因为雨水的浸泡而变得烂泡路。陶宽爷爷想到这些,心里也还是有些高兴。因为离家近,靠路边一圈的稻谷也基本上给陶家的鸡鸭鹅给吃了,但有着陶宽爹和大队支书的关系,大家都不会去说破,生产队里也不缺那几个谷子。现在轮到要分田了,眼尖的人就不是十分愿意把这样的田分到自己家里。陶宽爷爷想想还是分到自己家里来最好,因为近,自己可以适当得帮着家里做好这块田里的事。生产队里的出工的哨声打断了陶宽爷爷的思绪,想着今天不会再有聚集开会了,也不会有生产队长让人过来招呼自己去帮忙了。陶宽爷爷自然心里不是滋味,没有了太多的事,还是回到房间去躺会吧。陶宽爷爷自己站在门口,心里的那种失落时不时占据着整个身心,也忘了自己的身后站着的陶宽妈。陶宽妈从自己的公公站在门口也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陶宽妈很清楚,自己的公公老了,原来那挺直腰板明显变得佝偻,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空,头上的花白头发成了主色调,都是白的头发多,黑的头发少了。陶宽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陶家来。看到陶宽爷爷心里还想虎父无犬子,有了爹的模板在这里,自己的男人都不会太差。至少在银井湾里还算不错的。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不仅没有了过去的风采,连说话也有着口齿不清了,那是因为陶宽爷爷的牙齿掉了很多,说话时候不关风了。从前天陶宽爷爷喝醉了回来,虽然自己强作镇定,也只是为了让陶宽放心去上学,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也就在陶宽转身出了自己家里的大门,自己赶紧得寄口信让自己的男人回来,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公公确实是日落西山了。但陶宽妈很感念陶宽爷爷对这个家的付出,尤其是同意二个孩子都送到学校去读书,陶宽爷爷还是起着很大的作用。陶宽妈也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的公公,并没有去扶着陶宽爷爷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毕竟公公和自己的爹是有些区别的。等陶宽爷爷进了房间,陶宽妈这才走到厅堂里来,打扫厅堂的卫生。陶宽妈在厅堂里不久便听到了陶宽爷爷那种特有的鼾声,也只有这样的鼾声才让陶宽妈放心。打扫完了厅堂里的卫生,陶宽妈还是拿着锄头去了自己家里的菜地,陶宽爷爷老了,菜地里的事也就落在了自己的肩上,陶宽妈很清楚,从现在开始了陶宽爷爷对于菜地里的事只能是帮着自己了,主要的责任还得是自己来担。 第三章 回到房间的陶宽爷爷,也不是睡得很好,照着以前的习惯也正是在菜园里挖种菜,而这样的工作此时已转到了陶宽妈身上,陶宽妈宁愿自己累点,也不再让陶宽爷爷到菜园里来,但也只是陶宽妈的一厢情愿,陶宽爷爷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就就开始养老了,老人都怕自己不能做事了而遭到家里人的嫌弃,而最多可能嫌弃自己的人就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媳妇。农村里这样的情况很多,陶宽爷爷不管是能在生产队里做事的还是不能在生产队里做事的时候,都听过不少这样的事,见过这样的人,有时候还有人特地得向陶宽爷爷诉苦,他们总觉得陶家是银井湾里家庭和睦为数不多的几个家庭。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家里的条件不好,烦心事就越多,也就更需要一家人的共同努力才能克服困难,也更需要勇气去包容。陶家之所以能有和谐也有其根本的条件。陶宽爷爷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家里也出现这样的事,所以也只有自己能动,都竭尽全力去帮助陶宽爹做些什么。但陶宽爷爷却有些失落,失落的不是家里的事,而是生产队里的事,说近点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参与到生产队里管理的边缘性工作里去。年龄大了,想和生产队长和生产队会计一样,陶宽爷爷也明白自己的几斤几两,退而求其次的就是哪怕是边缘性的工作也比一般的社员要强,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陶家,也还有需要自己照看的林家。虽然林家的孩子并不会太多得卖陶宽爷爷的账,但陶宽爷爷还是愿意去帮助林家,这和陶宽爷爷自自己懂事以来,林家的祖上和自己的祖上的感情促使着陶宽爷爷愿意去帮着林家。至于陶磊砸了林家的锅,更是让陶宽爷爷觉得自己没有教好孩子,造成了林家心里很大的痛楚,更让陶宽爷爷想着其他的法子去帮助林家。就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林家的孩子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给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不怪林家的孩子,出了那样的大事换做是自己家里的陶磊或者是陶宽都有可能有更过激的事做出来。陶宽爷爷虽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还是情愿自己去弥补陶磊的过错。陶宽爷爷年龄大了,对于时间的区分没有了太多的敏感,也许是自己眯着了一会,甚至没有眯着而是睁着眼睛也让时间快速的流逝。年轻时候那种对于时间而有更多的抱怨,尤其是在帮别人做事的时候,更是感觉时间和自己作对,过得特别的慢,而现在自己感觉没有一会儿,却让时间溜过去很多。躺着的陶宽爷爷有时也会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但终究是碎片性的,不能成段成段的回忆了。陶宽爷爷自己想着,觉得累的时候就眯着了。等陶宽爷爷眯醒了的时候,感觉外面很黑,也和那次喝醉了酒一样得黑,但肯定比那次更清醒。摸索着的陶宽爷爷点起了煤油灯,有了煤油灯的照亮,陶宽爷爷出了自己的房间,此时的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有些懊悔,明明知道自己老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去做事,自己的身体又不适合自己去做,但让他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自己的儿媳妇从来没有像银井湾里的一些儿媳妇那样得嫌弃自己,依然和自己能做事一样的看待自己,这是陶宽爷爷之所以能在银井湾里帮着别人家里去教育和裁决别人的家事。自古就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古训,但银井湾和陶宽爷爷差不多年龄的老人还是愿意去找陶宽爷爷去说,去求着陶宽爷爷去说话。陶宽爷爷起来了,走到厅堂里,厅堂里也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厨房里,灶头里的烧柴火的声音伴着炒菜的声音在响着,偶尔也夹杂着陶宽妈咳嗽的声音。陶宽爷爷也把厅堂里的煤油灯给点了起来。厨房里的陶宽妈看到厅堂里亮起煤油灯,也就知道陶宽爷爷自己起来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就在那个年代,自己家里的老人还能这样自己起来或者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自己的一份福气。陶宽妈也就在厨房里招呼着陶宽爷爷:爹,您起来了。见没有回声,陶宽妈接着说:您坐会,菜马上就好,就可以吃饭了。这会陶宽爷爷听清楚了,于是回应着陶宽妈:没事,反正晚上又不干什么,早点吃,晚点吃都无所谓。陶宽爷爷有了厅堂里的煤油灯,也就照着自己去了厨房。陶宽爷爷去厨房里是为了洗手,这个习惯也是陶宽爷爷从年轻时候留下来的,也给陶宽和陶磊做了个很好的示范。陶宽爷爷洗好了手,随手从厨房里拿出自己的碗筷,走到厅堂后,陶宽爷爷先把筷子给放下,拿着自己的碗到香屉桌上,从热水壶倒水喝。睡了一个下午,陶宽爷爷觉得自己嘴里有些黏糊,酒像自己嘴里嚼着的是一团面糊,没有太多想去盛饭吃的欲望,这是陶宽爷爷近段时间才有的感觉,以前不会的,也就这几天才有的。热水壶的水不是很烫了,也许就是早上打好的开水,但喝到嘴里还是有些烫嘴,尤其是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对于冷热有些迟钝。喝了几口水,陶宽爷爷便开始咳嗽,而且咳嗽越来越剧烈,甚至惊动了厨房里的陶宽妈,陶宽妈听到陶宽爷爷咳嗽得厉害,放下了手里的菜,走到厅堂里来,但陶宽爷爷还是摆摆手,示意陶宽妈不必惊慌,自己还能坚持。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的手势,也就回到厨房里去炒菜,锅里的菜也是快了熟了,真要等陶宽爷爷咳嗽过来了,估计也得糊了。咳了一会儿的陶宽爷爷,终于从喉咙里咳出一团浓痰,吐掉浓痰,陶宽爷爷这才缓了过来,嘴里也不再去那种黏糊的感觉了,肚子里也有饿了,嘴里也变得更有了口味。 第三章 陶宽爷爷咳完了喉咙里的浓痰,显得要清爽很多,嘴里也有些胃口,倒把厨房里的陶宽妈给惊着了。陶宽妈出了厨房看着陶宽爷爷那种憋得有些涨红的脸,心里真担心陶宽爷爷那一口气提不上来,但万幸的是陶宽爷爷从喉咙里咳出了那口浓痰,脸色也就慢慢恢复了正常。陶宽妈也就放下心来,回到厨房里去继续炒菜。那时候的灶头也不容许陶宽妈想把灶塘里火想变小就变小,结果把菜给糊了,幸好也不是烧黑了,吃还是可以吃的,陶宽妈端着菜开到厅堂里,对着陶宽爷爷说:刚才看着你咳得那么厉害,真让人担心,要不是晚上了,也都得给您儿子寄口信了,现在没事就好,只是菜给烧糊了,您也就将就着吃。陶宽爷爷笑笑:唉,人老了就有这样那样的事,我自己也觉得难受,总算逃过这一次,菜糊了就糊了,能吃就行,比起年轻时候没菜吃要好。说着就去自己盛饭,坐着自个儿吃饭,也没有对菜有什么要求。陶宽妈也就回到厨房里去做自己的事,厅堂里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坐着吃。也就在陶宽爷爷坐着吃饭的时候,生产队长差了个人到陶家来,看着陶宽爷爷一个人坐着吃饭,也就没有去问陶家的其他人,只是告诉陶宽爷爷吃完了饭去生产队长家里坐会。陶宽爷爷笑着应下了,对着来人说:我吃完饭就来,你回去告诉生产队长我等下来就是。来的人也许还有其他人要通知,也就没有和陶宽爷爷拉扯了,而是迅速从陶家出来,淹没在门外浓重的暮色里。陶宽爷爷也知道生产队长的用意,自然不敢怠慢,自己一下午都没有做事,肚子里也不是太饿,扒拉了碗里的饭,就对着厨房里的陶宽妈说了声:我去有事了,晚上什么时候别管,你自个吃饭先睡,门让陶宽回家留着。陶宽妈并不知道厅堂里来了人,更不知道陶宽爷爷是生产队长给叫去的,既然是公公有事,也就去阻拦,也就随口应承着好的。陶宽爷爷放下手里的碗,走出厅堂。虽然在家里看着外面很黑,但真的到了外面倒也不是太黑,路的影子还是可以看到的,况且还是熟门熟路的,自己走过了多少回门前的这条路,路上哪里有坑,哪里只有突出的石头,陶宽爷爷烂熟于心,也就没有必要回去拿个照明的灯了。由于离得不远,陶宽过了自己家门前的田埂路,就到了巷子口,巷子里倒是每户人家都点了煤油灯,昏暗的煤油灯虽不及自己家里的煤油灯亮,但也能照着门口的那一块的路,家家户户挨得近,巷子里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陶宽爷爷到了生产队长家里,发现已经来了二个人,一个是生产队的保管员,一个是出纳,他们也都是刚被通知来的,看着陶宽爷爷进来,都心照不宣得笑笑,各自找了个椅子便坐了下来。坐下来的人就把自己的烟杆掏了出来,如同现在的人坐下即掏手机一样的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掏出自己烟杆的一边在吸烟,一边在讨论着家长里短,或者是最近几天银井湾里没有新鲜事。三口烟吸烟,就有出纳给陶宽爷爷敬烟,陶宽爷爷笑着摆摆手:老了,没有什么烟瘾了,能不吸最好。出纳是因为陶宽爷爷算盘打得好,以前还让陶宽爷爷给教过呢,相对于保管员,要更亲近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明白出纳的心机,自己能推掉最好。不吸烟不等于没有带烟,就如同这样的人因为要外出交往,口袋里也得买包烟,万一有事拿出烟也就有了话题。陶宽爷爷多年的外出,在这个方面还是有经验的,自己老了,不能吸烟是因为自己怕咳着难受,但烟荷包还是带着的,烟荷包里的烟丝也是从陶宽爹烟丝拿来的,这是父子间的默契,不管陶宽爷爷吸不吸烟,陶宽爹总会把陶宽爷爷的烟荷包给装满,即使陶宽爷爷有时也拒绝这样的好意,但陶宽爹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给自己爹烟荷包装烟丝的。陶宽爷爷有自己的烟丝,是自己种的,味比较冲,香味也没有陶宽爹的烟丝持久。陶宽爹的烟丝是买来的,味柔和香味悠长,但贵。陶宽爷爷情情愿用自己的烟丝去招待客人,但这几天还是情愿把陶宽爹给自己装的烟丝藏在口袋里,现在出纳给自己敬烟,自己拒绝了但还是把口袋里的烟丝拿出来给保管员和出纳分享,这也是陶宽爷爷能在生产队里有些人缘的一个原因。保管员和出纳都比生产队长年轻,和陶宽爷爷也就差不多差了一个辈分。农村里的人辈分的事还是很看重的,对于陶宽爷爷掏出烟丝让自己享用,二个人还是有些开心的。他们坐着却没有看到生产队长本人,三个人有不便过问,也就是谈论着时不时说些荤话在等着生产队长的到来。没有过太久,生产队长回来了,随之进来的还有几个人,这些人都是生产队长眼里比较亲近的人,能帮着生产队长做事的人。大家到齐后,烟也就没有人吸了,等着生产队长开口。生产队长在自己家里自然是坐在最首的位置,其他人则坐在桌子其他位置,只有陶宽爷爷坐得远些,陶宽爷爷知道自己不必坐得太近而妨碍有些想和生产队长更亲近的座位。生产队长看着自己认为该要来的人都来了这才开口说:我也是下了工的时候,才被大队支书给叫去的,公社里同意了大队里的意见,决定把我们生产队作为试点,把田给分了。也幸好我们前期的事做得扎实,但还是有些纰漏,晚上让大家来,是把所有的田先做好阄,这次涉及到各家各户,因此都要慎重,不能让生产队里有人吃亏有人捡巧,虽然做不到百分百的平均,也不能有太多的差距。 第三章 生产队长也是农村人,说不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来,但大致意思还是让在场的人都听懂了,说了多次狼来了这次确实是狼要来了。狼来了怎么办,包括生产队长自己也只是最底层的执行者,在生产队长看来,公社里的意见几乎就是最后拍板决定的事,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要大队支书一起来,但今天不同大队支书不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得由生产队长来做,这样的结果,让生产队长不仅是诚惶诚恐,更多的是受宠若惊。那时候的生产队比起大队这一级的管理人员来说,也算是一方诸侯,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里的生产队长没有这样的魄力,性情也柔和很多,不得罪人就是烧了高香。做的时候也想把一碗水端平,但这水到了生产队长手里却未必能端得平。不管是夫妻俩还是一个家,想要做到公平也是不太可能的总有人要吃亏,也有些人要捡到便宜,主要就看最后决策的人怎么去平衡,况且涉及到一个生产队。既要做得平衡又要做得大家都心服口服是有些难度的,但幸好的是陶家这个生产队的社员还是比较和气的,和银井湾另外的三个生产队比起来,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就算是陶家这样的家庭也只有一户,况且陶家的现在的主心骨是陶宽爷爷,生产队长还是有能力去做适当的平衡。生产队长的话,让在坐的人心情不一,有心里不痛快的,怕失去了生产队这个平台生活有些艰难,有人也暗自窃喜,如果真像生产队长所说的那样来,自己家里的劳动力和自己所能做到的事,肯定要比在生产队里好。陶家就有些摇摆不定了。照说陶家的人只要陶宽爷爷可以去生产队里挣个工分,其他的人都得有陶宽爹掏钱去平衡自己家里的其他人口的口粮钱,真要是分了陶宽爷爷因为年龄大了而不能帮着陶宽爹做田里的事,陶磊和陶宽又在学校里,最后家里所有的事都得请人来做,这样的开支绝对比在生产队里好。算盘各人心里都有,但都不会说出口,整个生产队肯定不是陶家最困难的人家。生产队长说完了,就对着出纳说:我前几天让你把生产队里所有的户头都整理出来了吗?出纳还是很快拿出了生产队里所有户头的名单,包括每户的人口和年龄和家里人几年来能挣到工分都有了一个底,而这个底也是生产队长最需要的。分田的多少和这个底有着很大关系,这个底也是陶宽爷爷一起参与所能划分出来的。生产队长接过出纳递过去的那份底,看得很是仔细,期间还问了不少问题,但出纳都能一一做了回答。很显然,出纳是合格的出纳,也是生产队长比较喜欢的社员,也是生产队长的左膀右臂。生产队长很是耐心,一项一项都去对比。生产队长虽然没有读太多的书,但这样的底每年都是一份,不仅自己要看,也还会交到大队出纳手里去,起初的几年,生产队长也有懵,但耐不住看得时间长,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会看一些。而且还有一个好的老师,会教生产队长去看,也教会生产队长不必去看太多,只要看到开支和收入是不是有出入就可以了。这也是银井湾里平常社员说的,外行管水碓。水碓里怎么去舂米无所谓,但最后舂出来的米能知道啦就可以了。生产队长还算是做农活的一把好手,虽不及陶宽爷爷那样的新颖的做法,却也是种田的犁耙耕抄都可以上手,力气也实在,但要真的管好生产队,还得仰仗于大队支书。大队在管理上很大程度帮着生产队长的忙,在这个方面上,大队支书不仅是生产队长的领导者还是指引者,算得上是亦师亦友。生产队长第一年的表格完全是大队支书帮着他解读的,因此生产队长对于大队支书可谓是唯大队支书是首。生产队长仔细看着手里的底,最后才问起关于生产队里五保户的情况。出纳这才凑到生产队长的跟前,指着表格对生产队长解释。等看完手里的那份底,这才抬起头来对着陶宽爷爷说:你最后的一次看到我们队里的底是什么时候?陶宽心里默算着,过了一会儿才对着生产队长说:有个五六年的时间了吧。生产队长听到陶宽爷爷的话,也只是哦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了。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就有些不自在了,是啊,自己现在算算,确实是老了,那时候的出纳还是个孩子,虽然算盘不怎么样,但记性好,只要陶宽爷爷教过一次的东西,他都能记得个七七八八,只要是自己稍微得整理一下,还是可以恢复的。生产队长说着这话的时候,是想知道陶宽爷爷对于生产队里的具体情况有几分的熟悉,要是太熟悉了,自己做事就难很多,虽然陶宽爷爷并不怎么来为难自己,但按照时下的做法:人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很多事情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的不安全。六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部分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变,但有些事情早已物是人非了。生产队长心里有了底,也就换了副让人开心的笑脸,现在就把所有的田给做好记号来,把生产队里最好的几分田给剔出来,留给生产队里的五保户,其他的田按照位置的远近做好阄,这个事,老陶哥还是有发言权的,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谁能有老陶哥心里清楚了。甚至有些荒废了的田也得单列出来,这样的田虽然不能种水稻,但种番薯还是可以的。南方有个梅雨季节,雨水在这个时段还是很充足的,只要是不太懒,图个肚子还是可以的。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起来。的确,这几年社员的积极性差了很多,生产队里的粮食除了公粮,平均下来吃饱还是可以的。 第三章 银井湾在整个公社里,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民风也都算个好地方,比起陶宽爹师傅那个村庄来说,都有着很大的差别。一个村庄的位置也是比较重要的,有着二条河水的交汇,不能灌溉的地方就很少,在一定的程度上保障了村庄里的生产,只要有了水不会太干就能种出东西来,老话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陶家来到银井湾的时候还是清初,银井湾就有着很多的住户了,随着社会的变革,来来去去的人也有很多,银井湾原来就有个传说:整个银井湾像一条船,船不能载得太重,重了就得沉,以前来的人住久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也迁走了,最后迁走的就是来开窑厂的人,也许那些人本来就不适合住在银井湾,这才迁走了的。有了人也就要开荒种田,种田就得要有水灌溉,在银井湾的二条溪水都有着规模不一的坝,也就是这样的坝保障了田和地的灌溉,有些田原本就是地却因为有了水而变成水田,可以种水稻,能养活了更多的人。而后就是整个国家的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运动。银井湾也不例外,最能提现的就是二条溪水上加了很多的坝,这些水坝都是冬天农闲的时候,大队开会决定,再落实到各个生产队里,生产队里组织劳动力修堤坝,清沟渠,也是学大寨的一种方式,在农村有着很好的促进生产作用,生产队长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大队支书提拔上来的。生产队长说着这样的话,一半是摆功劳,一半是确实有了前人栽树才有了后人乘凉。陶宽爷爷听着生产队长对自己的夸奖,也很识趣得说:那都是大队支书领导的好,生产队长安排的好。陶宽爷爷的说话滴水不漏,既点明了生产队长是因为大队支书看着这才有了今天,再个也在为大队支书捧了个场。陶宽爷爷很清楚,自己说的话要不了明天晚上就会传到大队支书的耳朵里,这也是银井湾的江湖。生产队长自然是笑笑,接着说:生产队里的五保户不仅是我们要去帮忙做好他们的生产,大队和公社也是这样的意思。再说,都是本村人,都和在坐的多多少少粘着亲吧,我们能看着他们饿肚子吗?生产队长说着这样的话,大家自然很是赞成,农村里的人情很是重要,没有谁能脱开这样的社会关系。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很佩服生产队长为人,其他的社员可能要因为分田不均的原因埋怨生产队长,但真正涉及到了五保户头上的事,社员们是不会开口去说的,谁都不能说自己一好百好,什么事都顺风顺水到老。生产队长看完了出纳递过来的那份底,大概明白了自己生产队里的情况,也确定了次序:先满足五保户的田,还得是好田,第二个批次的就是那些家庭条件不是太好,又缺少劳动力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因为病或者其他原因不能进行生产的,或者说没有很好的后来人的人家。陶家本来也算到这里面来,生产队长给提出来的时候,陶宽爷爷拒绝了生产队长的好意,虽然自己家里现在确实没有劳动力,但陶磊和陶宽在长大,不出几年家里的情况就有所改善,况且陶宽爹还有分手艺呢,换做纯粹做农活的人家来说,陶家不会太难过,而后也就提到林家,林家的儿子也慢慢长大了,只要是不好吃懒做,林家要不了几年也会好起来的。生产队长对于陶宽爷爷的推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原本自己是想帮陶家,而陶宽爷爷却没有领生产队长的情,而给生产队长后来的工作留下了很大的回旋的余地,这就是彼此的好,也算是好心有个好报。过了这个批次就是普通社员家里了,到了这个时候,好的田都分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都是大部分的田和大部分的人家要来分了。在银井湾,其实好的田,既能旱涝保收,又不会太劳累的好田不多,而那些要靠天吃饭的田,风调雨顺的时候能种些水稻,轮到不能灌溉只能是种番薯的田也不是很多,而处于中间的田,既能种水稻但得靠着家里人的勤劳才能收获的田才是生产队里的大多数的田。生产队长又言明:晚上虽然是叫生产队里主要的骨干来帮着筹划分田的事,却不是要让我们这些人得到好处。生产队长说着这样的话,大家还是摇摇头,不会这样去想,即使是分了好的田,也会有人把这个事上报到大队里去,甚至还会传到公社里去,到了那个时候,生产队长自己都有些吃不了兜着走了。银井湾离得公社不远,甚至有些人还在公社里有个亲戚啥来的。有了规矩,才有了方圆,有了大致的思路,做起来也就顺手得多。没有过太久,就把整个生产队里的田都安排得有些眉目了,不仅是生产队长开心,连在坐的其他生产队里骨干人员高兴很多。时间过得很快,在不知不觉中,也到了深夜时分,在坐的就有些困倦了,尤其是陶宽爷爷,因为年龄大了,精力上差了很多,也还算是陶宽爷爷下午睡了会,这才能坐到和年轻一样的时长。生产队长也觉得自己有些疲倦了,明天还要做事呢,况且这样的一个晚上又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也许还是俗话说的那样:一个快,就是一个怪。自己觉得做得很好也许就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先有了个大概。就是晚上最好的成果了,把这个大概梳理一下,明天再说才是最好的做法。虽然大家这样做了,也许明天就可能被社员们知道了,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这样事没有泄露,适当的泄露让大家都来说说才是比较明智的,这也是生产队长的思路,容许别人说,就看说的有没有道理。 第三章 在银井湾都是这百十来户人家,除了家族和亲戚关系也还有其他的关系,在生产队长家里坐着的人也许就有人在自己家里等着的。农村田地私有化是自古就有的事,只是到了解放后,才有了大队和生产队这样集体,在当时生产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集体力量是很有作用的,远的不说,就单单是银井湾的溪水要筑个堤坝,换做是以前可能就是大事了,甚至是很有钱的人家才有这样的财力,但有了生产队,所有的社员在农闲时候的奋斗,也许就不算是很大的事了,也就是在农业学大寨的那几年,银井湾的溪水上多了好几座堤坝,开挖了很多的引水渠。在坐的除了陶宽爷爷,其他的人都因为那时候自己还小,没有切身体会到土地在个人手里的感受,现在要把生产队里所有的土地都分到个人手里去耕种,有些措手不及。每个人都是靠着土地来养活自己的家人,真要是分得差点的土地,换做谁心里都不太舒服。生产队长的意思,先有个大概,也按照自己想法把生产队里的田分成了家三四个批次,这样似乎才合理些。但想着这个事是第一次做,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虽然嘴里不说:先定个基调让大家去讨论,但实际上还是有着这样的想法。生产队长说完,也就让大家先散了,都回去想想再说。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即使是自己的本家或者是亲戚问起来也好说话。于是在生产队长的建议下,大家都散了。出了生产队长的家门,月光很淡,自己很偏西,夜深得有些让人困。陶宽爷爷即使是下午睡了那么久,到了这个时候也难免有些乏了。巷子里的人家除了生产队长家里还有个灯光,其他的人家都漆黑一片,陶宽爷爷凭着自己对于路的熟悉,加上微弱的月光还是走到了家里。回到家里的陶宽爷爷试着轻轻推了一下大门,大门是虚掩着的,也就是随手一推,大门留给推开了,厅堂里的煤油灯还是亮着的,家里这个习惯很好,只要是家里有人还没有回家,厅堂里的煤油灯是不吹灭的,就是让晚回家的人有个亮堂的家。陶宽爷爷随手关好大门,就去吹灭煤油灯,这才摸黑走回自己的房间。家里是熟悉的,走几步有门槛,走几步能到自己的床前,陶宽爷爷都有自己的步数。厅堂里的煤油灯放位置是固定的,谁都不会随意端走厅堂里的煤油灯,大家都有可能应急。摸到床前的陶宽爷爷,没有去点自己房间里的煤油灯,而是脱了衣裤就直接睡了。因为太困了,陶宽爷爷没有过多的时间想晚上的事,不久便响起了鼾声。夜真的很深了,深得让银井湾里的狗都没有了太多的叫声。陶宽爷爷早上是被林家的男人给叫醒的,陶宽爷爷没有恼怒,也是起身就从后门给打开,让林家的男人进到自己的房间。外面还是麻麻亮,也许是老人的觉少,睡个几个小时就能缓过来,陶宽爷爷把林家男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随手把一把椅子递到林家男人手里,林家男人没有太多的礼让,直接开口问陶宽爷爷:你昨晚几点回家的?陶宽爷爷摇摇头:不太清楚了,本来就有些困,加上没有计时工具,是不能具体记到是几点散了的。林家男人接着说:你走后不久,我便开到你家,看看你是不是也被生产队长给叫去帮忙了,这也是我自己估计的,凭着你在生产队里的声望,生产队长还是会让你去参加这样的会议的,到了你家也证明了我的猜想,你确实是去了生产队长家里,侄媳妇也给我倒了茶水让我等会,我坐了一会,还是先回去了,早上早点过来问下还是可以的,这不一大早就过来问了。说句不体面的话,我昨晚是几乎都没有睡,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家里的孩子多,就我一个人做,虽说大的孩子能帮着我了其他的孩子也得让他去学校里读几年书吧,栽下去的禾苗不知道哪株禾苗好,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能不落埋怨才是真的,我也不想老了的时候才被孩子埋怨,所以都得让他们去上几年学。林家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心情是沉重的,本来做事的人少,吃饭的人多,还得供他们上学,生活的艰难是可想而知。陶宽爷爷心里很清楚林家男人说的话,那就是怕被分到最差的田地,辛辛苦苦一年还不够吃的。陶宽爷爷还是安慰着林家男人:都会过去的,我也羡慕你,有几个孩子呢,家里有个事大家就可以商量,我家里的走得早,也只是留下一个孩子,虽然有门手艺,但要养我也是很吃力的,不像你们,只是眼前的困难,到了后来,也就是大早上走路,天越来越亮,路越走越宽敞。而我不同,就一个孩子就是晚上走路,虽然这个时候孩子轻松,自己也轻松,但却是天越来越黑,路越来越窄。林家男人也打趣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不容易。说了这么多,最后也只有转到主题上来,林家男人就是想过来听听有什么好的信息,在银井湾,林家只有和着陶家好,能彼此谈的来。陶宽爷爷也不藏着掖着,还是把开会的情况和林家男人说了,而且还把林家的情况放到比较靠前的位置来处理,这让陶宽爷爷有些感动,也对着林家男人说:生产队长还是有责任心的,不会因为和谁关系不好,或者是因为谁家里情况差,而去欺负谁。林家男人听到这样的话,脸上也就展开了笑容。也就二个老人谈话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慢慢得进到房间里来。陶宽妈也起来做饭,但却没有去打扰二个老人谈话,只是默默准备着林家男人可能会在自己家里吃早饭,而要备下些下粥菜。 第三章 陶宽妈嫁到陶家来的时候,家里的女人活还是林家的女人过来帮忙的。陶宽妈的婆婆过世早,陶宽爹自己也只是在儿时见过自己的娘,到他娶陶宽妈进门的时候,都忘了自己娘长什么样子了,能让陶宽记得最多的就是一座坟墓罢了。除了每年的清明去拜祭也就没有了太多的记忆。所有的关系都由着陶宽爷爷去和林家交涉。林家也感念陶家的好,能帮则帮,不能帮的就说清楚,但绝对没有去害陶家的意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林家的女人充当了陶宽妈的婆婆。银井湾里大部分都是客家人,也明显带有客家人的风俗。女儿嫁出去后,丈母娘是不太来女儿家的,甚至在女儿生了孩子,也得去丈母娘家里报生了,丈母娘才能过来看女儿和外甥。这期间就有了个空挡,在这个空挡时间就得由婆婆来伺候月子的。陶家没有了婆婆,只能是林家女人过来帮忙,林家女人本来就是小脚女人,自己家里应付一大家子吃喝拉撒都有点困难,更不能兼顾陶家的月子来,只是很多事情,由林家女人安排着,再由陶宽爷爷去办,哪些该做的哪些不该做,月子里的女人该吃什么和不该吃什么这就由林家女人来把关。虽然陶宽妈每天见到林家女人时间不多,但每次陶宽爷爷给置办坐月子的东西却很让陶宽妈满意,陶宽妈也就认定陶宽爷爷的背后就有着一个细心的女人教陶宽爷爷去怎么做。生陶磊的时候,陶宽妈出了月子才得知自己的月子能做得这样的好背后就有着林家女人的功劳。陶宽妈也是心怀感激,也送过几次礼物给林家女人,林家女人还是高兴得收下了,也回赠了陶宽妈一些礼物,而这些礼物虽然在陶家看来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但确实是一份诚挚的心意。陶家和林家的来往在面子上也不见得有多好,只不过都在暗处做着对方想做的事。林家男人能帮着去丈量田,就是陶宽爷爷的极力推荐才有的事。林家男人也不见得都过来吃饭,除了酒席,来吃饭的机会不多。今天林家男人过来和陶宽爷爷说事,陶宽妈就必须承担起林家男人在自己家里吃早饭的义务。陶家早饭都和银井湾大多数的人家一样,早上都是吃粥,但在下粥菜上就有了很大的区别,小户人家都吃干菜,最多的只是豆腐乳,银井湾里的人都另外的叫法:霉豆腐。霉豆腐的材质都有自己家里准备好的,只不过是手艺不同罢了。陶家也一样,只不过吃饭的人少,吃的消耗量不多,家里就比较富足了。银井湾里有句俗话:冷就是风,穷就是空。像林家这样子女多,家里的劳动力又不是很强,自然就是容易空缺,加上整个时代都是物资匮乏的时代,林家就显得更难了。因此,陶宽妈也想做点好吃的来给林家男人解解馋,林家男人在陶宽妈心里也还有些分量的,最少比起自己家族上的人来说,陶宽妈更多还是很尊敬林家男人的。陶宽妈早上也有昨晚的剩菜,若不是林家男人在自己家里,早上的下粥的菜也只能是昨晚的剩菜了。陶宽妈觉得这样去宽待林家男人,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陶家的腊肉和咸鱼在银井湾里是有些出名的,这个自然不能少,早上吃腊肉不太合适,咸鱼肯定是要有的。陶宽妈还是决定去炒些油酥豆来吃,而且还得动作麻利些,要赶上生产队里出工。分量不能太多不然就来不及了,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早饭反而让林家男人没有出工去挣到半天的工分,陶宽妈在边煮粥的时候就去准备豆子之类的菜了。也就在陶宽妈把生饭脯给做好的时候,陶宽砍柴回家了,陶宽急于去上学,也就不管林家男人是不是在爷爷房间里聊天,顾着自己去盛生饭脯吃。陶宽妈回到了厨房,对着陶宽说:宽,你给林家爷爷打了招呼了吗?陶宽笑笑,来不及了。陶宽妈还是让陶宽放下手里的碗,去到陶宽爷爷房间里去,对着林家男人说:林爷爷在这里呢。林家男人和陶宽爷爷正说着关于生产队里分田的事,这会看着陶宽对着自己说,林家男人自然很高兴,林家男人更多是很高兴看着陶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陶家的孩子越来越懂事。陶宽紧接着说:林爷爷您坐着,我去吃饭上学了。说完就出了陶宽爷爷的房间。林家男人似乎有些感觉,也许自己太过于关心分田的事了,竟然忘记了时间,陶宽都要去上学了,自己也该回家去吃早饭了,不然就晚了。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起了床,坐在林家男人的对面,看着林家男人要走的意思,陶宽爷爷却拉着林家男人的袖子说:你坐着聊,还有很多事情要说呢,早饭就在我家里吃,吃了早饭直接去出工就是。林家男人还想推辞,陶宽妈听到陶宽爷爷房间里的声响,就赶紧过来,对着林家男人说:林叔你就坐着吧,我都把下粥菜给准备好了,您就在这里吃早饭了。听到陶宽妈的话,又有陶宽爷爷拉着袖子,也就坐了下来,自己不能太过于得固执,得顺着陶家的心意,都说人情是把锯子,拉得来,过得去才是彼此合适的,现在陶家的生活条件好,林家虽不想太多的依赖陶家,但陶宽爷爷这个时候还是生产队长眼里看得上的人,这对于自己还是很有帮助的,既然陶家这样的客气,林家男人就没有必要矫情。再说,林家男人还是情愿在陶家吃口好吃的,林家的孩子多,有点好吃的,轮不到林家男人嘴里,林家男人也不愿去占着好吃的不给自己孩子吃。林家男人也就遂了陶家招待自己的愿,坐着接着说关于分田的事宜,耐心等待着陶宽妈准备的早饭。 第三章 林家男人和陶宽爷爷也有很多需要沟通的话题,银井湾虽然不是那种很大的村庄,但只要是有人多的地方,便也有了江湖,也就附带着人情世故,谁高谁低的看法,甚至谁家做喜事,需要随多少钱,都得有个轻重厚薄。陶宽从陶宽爷爷房间里出来,也就不管陶宽妈菜做得怎么样了,自己得抓紧去吃饭,吃了饭好去上学。大人有大人的事,孩子也有孩子自己的事,谁也没有必要去掺和,况且陶宽不想去掺和这样的事。只是陶宽开到厨房,去盛生饭脯吃的时候,有了意外的惊喜。陶宽看到了腌鱼,腌鱼很香,香得让陶宽记起儿时吃腌鱼的开心来。陶宽也不管陶宽妈夹了多少腌鱼出来,反正自己夹了二块腌鱼就站在厨房门口在吃。也正在陶宽进到厨房里来盛生饭脯的时候,陶宽妈去了自己的房间去量豆子去了,等到陶宽量了一碗豆子过来的时候,陶宽咧着嘴对着陶宽妈笑,嘴里也吐出极细的鱼刺,陶宽妈有些着急,但不是心疼腌鱼被陶宽给吃了,而是怕陶宽让鱼刺给扎了。看着陶宽那副高兴的劲,陶宽妈心里也开心。没有了陶磊在家,家里只有陶宽和自己还有陶宽爷爷三个人吃饭,陶宽妈倒希望陶宽能多吃点好吃的,尤其是比较稀缺的房子。陶宽也因为吃腌鱼,反而减慢了吃饭的速度,在没有计时工具的年代,陶宽只是看着太阳光晒到什么地方来判断大致的时间。遇到阴天,就完全凭感觉了,能早点去学校去最好。陶宽吃完了一碗生饭脯就明显感觉到时间有些不够,放下碗筷,用手抓着另一块腌鱼,慌里慌张得去了学校。陶宽妈看着陶宽那样着急的神态,还是有些心疼的,真要是陶磊一起砍柴或者自己能去砍柴,陶宽也不会这样着急得赶,但陶宽妈想到,孩子小,能多动是好事,走得多,做得多了,孩子的身体也就长开了,小时候的陶磊是给陶宽妈一个鲜活的教训。陶宽妈把豆子用水洗干净,放进锅里去煮,但水不能太多,水多了豆子有些烂,没有了油酥豆的脆,水太少了,豆子不熟是一回事,也还可能给烧了,烧糊了的豆子就苦,那样就平时糟蹋了豆子。锅是陶宽妈自己烧,控制火候还是可以的,但得灶头灶塘来回得跑。陶宽妈不是一次炒油酥豆了,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这也就体现着陶家的日子过得不错。没有过太久,豆子吸干了锅里的水分,慢慢变得焦黄,豆子的香味也就慢慢变得有些浓郁。坐在陶宽爷爷房间里聊天的林家男人,鼻子里闻着这熟悉的香味,还是对着厨房里炒豆子的陶宽妈客气着:随便吃口就好,不要太费心。陶宽妈自然也就客气着说: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林叔也有些日子没有来我家吃饭了。林家男人听着也确实是觉得自己有些日子没有来林家吃饭了。从陶磊不知天高地厚得砸了林家的锅,二家的关系一度有些懈怠,但陶宽爷爷还在,他不太可能会让陶家和林家关系紧张下去的,主动权还是在陶宽爷爷手里的。没有过多久,便听到了陶家妈在厨房里招呼林家男人到厅堂里去吃饭。陶宽爷爷也就起床穿好衣服,领着林家男人开到厅堂里。桌子上已然摆放着四个下粥的菜。一份刚炒的油酥豆,一份腌鱼,一份油炒过的南瓜果,一份霉豆腐。油酥豆的香气很是浓郁,以至于充斥着整个厅堂。平时的林家吃个早饭,估计也就是一块霉豆腐,而且还是大家都抢着夹,要是换做一般人家,手下去慢些的孩子估计未必能夹到,但林家的孩子还是挺懂事的,首先是老人夹,再就是做事的人夹,再就是小点的孩子夹,最后才是林家女人最后去夹点,到了最后也只有一些盐和辣椒末了,沾着这样的辣椒末吃点粥也是林家女人常有的事,林家女人没有像陶宽妈那样快,还得在厨房里做着自己的事,等到自己手里的事情做完了,到了桌子上吃饭,也就是留些很零碎的霉豆腐,或者干脆只有辣椒末和没有融化的盐。那时候的盐也不是后来买的袋子装的加碘盐或者是细盐,而是那种粗颗粒的粗盐。林家男人看到桌子上的下粥菜,还是很高兴的,至少陶家没有因为自己家里生活紧张而慢待自己,而是挺阔气得炒了二个油菜,还加了个腌鱼,让林家男人心里有些感动。陶宽爷爷招呼着林家男人和自己一起坐,林家男人自然谢绝了而是坐在桌子的下首,平时陶宽爹坐着吃饭的位置,陶宽爹要是没有回家,那个位置基本上就是空着的。早饭的粥一般都是做了生饭脯后才煮熟的,林家吃饭的人多,做生饭脯的时候,尽量得把饭粒给捞得干净一些,这样的生饭脯也就最大限度的多,而留在粥里饭粒很少,看起来有些清汤寡水的样子,让人看着没有食欲,主要还是不顶饥,到了队里做事,不到几泡尿就给肚子空了,瘪着肚子做到中午,人早就没有了精神。越是这样越是肚子里没有油水。陶家不同,陶宽爹在外面人家做手艺,可以吃别人家里的,少了一个人长期吃饭,省下来的口粮也就很可观了。早上做饭的时候,多放点米就是,不仅多做些生饭脯,粥里的饭粒也很多,显得粥很稠,吃到嘴里也更有质感了,还顶饥。林家男人一坐定,便去盛粥吃。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客气,得抓紧吃饱饭去生产队里出工。而陶宽爷爷不同,他自已经不用赶着出工,可以慢慢得做些吃,但陶宽爷爷还是很愿意给林家男人夹腌鱼。鱼肉的咸下粥很可口,吃后余味犹存,齿间留有鱼香,这样的鱼林家也只有在正月里待客的时候有,或者是过年祭祖的时候才有。 第三章 林家男人没有做太多的客气,虽然陶磊砸了自己家里的锅,那也过去了好几年。孩子嘛,不懂事也还有大人去赔礼道歉了,况且陶宽爷爷过去都对林家很好,林家在很多地方还是得靠着陶家的帮忙才能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眼前要分田的事就是摆在桌面上的事。陶宽爷爷虽然不能太多得照顾自己,但真的要在背后害自己的话,伤害还是挺大的,而且还不需要陶宽爷爷自己出手,只是对着生产队长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也够林家不舒服的。但林家男人坚信陶家不会害自己家里的,凭着陶家和自己几代人的交情,林家就断定陶宽爷爷背后不会去害自己,而且还会尽着自己的力去帮自己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就在昨晚生产队长家里,陶宽爷爷还是把林家的实际困难说给生产队长听,生产队长也默认了陶宽爷爷的提议,至于到最后能否给林家带来好运,也得拭目以待。林家男人也是人,也需要美食来犒劳自己,自己也不可能每天都到陶家吃早饭,陶家也不会每天都有腌鱼端出来招待林家男人。因此,林家男人也很珍惜这次机会,既然来了也就没有必要矫情,在自己家里,吃饭的人多,即使有口好吃的也轮不到自己享用,上有老下有小的,自己好意思吃独食吗?这是林家男人做人的底线。鱼在那个时代,本来就是个稀罕物,尤其是这样的大鱼。小河鱼也有可能吃到,但是大点的鱼吃的机会就不多了,况且还是腌好的鱼就更难得的。林家过年的时候也买鱼,因为过年祭祖的时候需要鱼,取个年年有余的好兆头,虽然会买鱼,但鱼的大小就看家里情况去了。林家男人还是小的时候,家里买过最小的鱼,只有半斤多点还是有些味道的,但便宜啊,几乎是捡到一条鱼啊,半斤多的鱼拿回家也让林家高兴高兴好一阵子,尤其还是个孩子的林家男人,但也给林家带来了不错的运气。鱼虽然小但也有鱼鳃和鱼肚,林家没有放弃稍微有些味道的小鱼,把鱼鳞刮下来,和鱼泡还有鱼鳃放在一起煮,还放了萝卜,就有满满一碗了。鱼肉是不能吃的,鱼杂和萝卜倒是可以吃的,鱼肉还得待客。那一晚鲜香辣味的鱼杂萝卜丝,给幼时的林家男人留下了很深刻的记忆。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到了后来几年时好时坏的年景始终没有一次可以大快朵颐得吃过一次鱼。鱼虽然有的吃,也只能浅尝辄止,不只是在自己家里,去亲戚家里做客也会吃鱼。但那样吃鱼多是尝尝而已,就如今天早上的粥。陶宽爷爷给林家男人夹了一块鱼肉,林家男人没有推辞,他很喜欢吃陶家的腌鱼。陶家的腌肉和腌鱼有着独特的香味,尤其是鱼皮,更让林家男人喜欢吃。鱼肉腌的好坏,最直接的就是鱼皮,娇嫩的鱼皮很香,很脆,更容易分开,只要拿着筷子轻轻一拨就被揭了开来。林家男人也一样,从陶宽爷爷给自己夹过来的鱼,就慢慢得用筷子去剥离鱼皮,然后夹进自己嘴里,用牙齿轻轻得咀嚼着。浸透了秘制腌鱼的水,完全吸收到鱼皮里,轻轻咬着的鱼皮瞬间释放出让林家男人有些沉醉的鲜,让林家男人几乎舍不得吞下去,过了一些时候,才扒拉进一口浓稠的粥,慢慢咽下,让鱼皮尽量得在喉咙里多待些时间。林家男人精细的吃鱼方式自然没有逃脱过陶宽爷爷的眼睛,但陶宽爷爷却当做没有看到,只要陶宽爷爷多看一眼林家男人,林家男人都会觉得自己难为情。陶宽爷爷自己也得夹着腌鱼吃,再好吃的东西,只是让客人一个人吃,都会让客人觉得不好意思,即使是林家和陶家这样的世交。陶宽爷爷吃起鱼来就要自然得多。平时的早饭吃粥是不错,但要夹出腌鱼来下粥,似乎也是有些奢侈,也只有来了贵客,才会这样的待遇,陶宽爷爷也借着林家男人的光,吃几口腌鱼。腌鱼的咸和淡的粥,彼此带来的倒差很大,也更突出腌鱼的咸。吃进去的咸被粥给稀释后就变成了鲜,这样的转换很有余味。林家男人吃着嘴里的,想着心里的,口里的味道自然也就差了很多,再好吃的东西也只是一个过程,自己也不可能得坐在陶家吃个半天,能留下吃口好吃的也都自己和陶家的交情。林家男人不由得看看外面的阳光,知道自己即刻要去生产队里做工分了。这几天由于队里还在做关于分田的准备工作,大家的积极性比前些日子要高很多,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样在生产队里做工分是迟早要分开的,大家都愿意出力,即使是有些人凭着自己的良心在做事,但架不住别人的冷嘲热讽,也就不好意思再努力得去做了。人多的时候,做事在于一个氛围,大多数人都很努力,一小撮的人也就不好意思去偷懒了,大家都不愿做事,即使想去做事的也缺乏了干劲,反正做多做少都是一样的工分,也就没有人愿意去做了,这也是银井湾里老人们嘴里常说的:捡螺丝跟好伴。经过了那一段时间的不愿意出力,现在看到了真的要分田了,倒有些珍惜那段大家伙在一起合力做事的氛围,反而变得更自觉了。林家男人比不得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年龄大了做不了,加上陶宽爹的进项,家里还是可以的,林家男人的孩子虽然大了,但却不能顶着一大家子的吃穿,还得自己努力去做工分的。也就在林家男人在想着生产队里快出工的哨声,心里又不情愿吃快点,想让腌鱼的鲜美在嘴里多留一会,矛盾的心理让陶宽爷爷看得很是清楚,陶宽爷爷毕竟还是林家男人的长辈,也就开导着林家男人:不要迟到了,这几天生产队长心情也不太好。 第三章 陶宽爷爷说的都是事实,尤其是这几天,生产队长也有些焦头烂额,虽然有着其他人的帮忙,但还是有着很大的压力,自己做了这么多生产队长过来,都没有得罪过谁,更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候来得罪人。同在一个村庄,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都很难为情。陶宽爷爷说这话是想让林家男人不要因为这样的事触了生产队长的霉头,最后倒霉的还是林家男人自己。林家男人对于陶宽爷爷的话,都得听。林家男人心里很清楚,在银井湾里,陶宽爷爷绝对是能帮着自己的人,不听陶宽爷爷的话还听谁的话?有了陶宽爷爷的提醒,林家男人也加快吃粥的速度,粥不比饭,粥属于流体,有了这样的浓稠的粥,在林家看来,没有下粥的菜,也可以吃下几碗。陶宽爷爷不想抬头去看林家男人的吃相,但从林家男人往下吞粥的声音都能感觉到林家男人还是听了自己的话。也幸好是听了陶宽爷爷的话,林家男人也就在当下碗筷的那一刻,生产队里出工哨声响了,林家男人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得去出工了,而后就对着厨房里的陶宽妈说:多谢了你的腌鱼,我这就去出工了。陶宽妈在厨房里听到林家男人的声音,赶紧得出来,对着林家男人说:林叔,你就从我家里带个锄头去做事吧,省得回家,有空就过来陪陪你叔。而后就进到厨房里去忙自己的事去了。陶宽爷爷看着林家男人去了自己的杂物间拿锄头,就把碗里的油酥豆端起来,等到林家男人出来以后,就把油酥豆倒在林家男人的手里,拿着路上吃。林家男人早上顾着吃腌鱼了,就没有很好吃几颗油酥豆,现在,陶宽爷爷把油酥豆倒在了自己手里,自己也就没有了推辞的理由,只是无奈得笑笑,抓着一大把的油酥豆出了陶家,往生产队长的家门口走了去。也就在林家男人走出了陶家,陶家厨房里的陶宽妈也出来了,看着林家男人的背影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林家也确实不容易,不过等孩子大了,也轻松不了,还得做房子,不然怎么娶亲,那么多孩子就他一个人做,家里的女人又帮不上太多的忙,能把家里的吃喝搞好就不错了。陶宽爷爷笑笑:林家就那么好的运气,别人生一个男孩都不容易,林家倒好,一生就是人家的的几倍,苦是苦些,但有个望头。说完就把手里装着油酥豆的碗搁回到桌子上来,对着陶宽妈说:我也吃饱了,早上用腌鱼下粥确实不错,我也多吃了几口粥,味道很是鲜美,有些日子没有这样吃了。陶宽妈说:没事,腌鱼缸里还有个几碗这样的腌鱼,想吃你自己就去夹,至少今年还是这样过的,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也许田都分到自己家里了,其他村庄里养鱼的可能会更多些,到了年底也可以多买点鱼回来腌。陶宽妈去了厨房里的橱柜里拿出自己的碗筷,也去盛粥吃。陶宽妈从林家男人开到自己家里,就开始寻思着做口好吃的给林家男人解解馋,现在好了,自己做好菜不仅是给林家男人吃了,自己的公公也很满意,陶宽妈心里也就高兴了,更重要的是知道了自己的公公也喜欢吃腌鱼下粥,也孝敬了自己的公公,心里还是挺开心的。陶宽妈自己盛满了粥,坐到自己的习惯的座位上,想着自己公公的话自己也去夹块腌鱼吃。也正如自己的公公所说的:腌鱼下粥是挺有味的,心里也就有了个底,到了年底让陶宽爹多买点鱼回来腌,但还得看天气,今天会不会下大雪。南方的农村,下雪没有北方那样准,也许就是下了一个晚上,可能是雨夹雪,到了早上雪也未必能积起来,能积雪到一寸厚的机会不多。陶宽妈也感觉自己有些心急了,还得看自己家里今年的收成,但从陶宽爹这么长时间做手艺的时间来看,家里今年的收入不会太差。桌子上除了腌鱼还有霉豆腐,还有油酥豆和南瓜夹。油酥豆虽然让陶宽爷爷倒给林家男人一些,但却存留得有些的,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下了桌子,也就想把油酥豆给放好来,留给陶磊和陶宽回家来吃,自己情愿去吃点霉豆腐这样的下粥菜。陶宽还要好些,每天都可以回家,陶磊就苦了很多,得要三四天才能回家一次,有时候还可能一个星期才能回家来一次,每次回家来,陶宽妈都会多做些陶磊喜欢吃的菜,陶磊没有陶宽那样的嘴老,什么都能吃得下去,陶磊嘴可嫩着呢,这也吃不了,那也吃不了。也就是这几年还好些,随着年龄大了,身体结实了才好了很多。像油酥豆这样的菜又不是容易坏了,即使是放了几天可能会湿润了点,但放到锅里去过过火,还是会变得焦脆的。陶宽妈想着陶磊也想到自己的男人——陶宽爹来,陶宽爹每天去别人家里做手艺,油酥豆不是每家都有,但肯定比自己在家的这些人要多吃几次。那时候并没有塑料袋这样密闭容器来盛油酥豆,只有陶宽爷爷那种菜罐子稍微好点,可以放个二到三天,就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把您那个传家宝拿来,我把这些油酥豆给放进去,留到陶磊回家来吃。陶宽爷爷放下碗筷的时候就去了自己房间里,准备换身衣服出去做事,现在听到陶宽妈的叫唤,也就答应着,换好衣服就提着菜罐子出来,顺手给了陶宽妈,但看到碗里的油酥豆不多了,也就对着陶宽妈说:就那几颗油酥豆,你就吃了去,省得惹老鼠,陶磊想吃等陶磊回家的时候再做呗。陶宽妈并没有听陶宽爷爷的话,还是顾着自己把菜罐子倒过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些脏了,再把油酥豆倒进去。陶宽妈看着仔细,也把菜罐子放到自己鼻子去闻闻,生怕发霉了。 第三章 女人对于吃的东西就要比细致得多,同样的对于放吃的器具也更仔细。菜罐子也确实放得时间有些长了,菜罐子是有些腐味,也就打消了把油酥豆放到菜罐子的想法,只能用一个碗盛着,放到橱柜里去。对于菜罐子,陶宽妈还是愿意用开水泡下,拿到外面去晒晒。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做这些,心里想:现在大家都不用这样的菜罐子了,陶磊带菜都用铝饭盒了,何必洗得那么干净,但想着时间长了不用了,最后的结局就是把菜罐子给丢了。照着这样的想法,陶宽爷爷还是情愿陶宽妈给洗干净来的。放到橱柜里的油酥豆到了晚上给陶宽吃还是可以的。陶宽爷爷吃完了粥,也得去菜园里看看,地是挖不动了,拔拔草总是可以的。陶宽爷爷换好衣服,走到杂物间去拿了把锄头便去了菜地。 早上吃了块腌鱼,陶宽也有些渴,早读课结束后,陶宽直接去了食堂里喝水。食堂这个时候并没有开水喝,这个习惯,陶宽也是清楚的,只得去喝冷水,也幸好这个时候天气不是太冷,喝口冷水陶宽倒觉得更爽快。喝了冷水的陶宽,漫不经心走到操场上,看着同学们在嬉闹,陶宽以前也喜欢和他们去追去打闹,到了这个时候,陶宽没有了陶磊的陪伴,陶宽很想念陶磊带着自己在学校里读书砍柴的时光,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就觉得有些落寞,提不上和同学们打闹的兴趣,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上课。这段时间陶宽除了帮着秦老师抄写试卷,自己能用到学习的时间相对得少了些。上课铃声如约而至,秦老师也来到教室里,秦老师没有带教科书和备课本来,只是拿了根教鞭,同学们有些诧异,尤其是那些比较调皮的同学,对于秦老师手里的教鞭还是有些畏惧的,教鞭不是很粗,只有小拇指般的粗细,打到手心里也痛,他们看着秦老师这样的态度,估计得有人要挨打了。意外的是:秦老师布置的课程是作文课。秦老师不会太多的前提的话,拿起教桌下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作文题目:我的理想。随后就对着同学们说:你们都五年级了,总得有自己想法了,今天就把自己的想法给我写出来。孩子们都希望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最开心的可以不听家里大人的管,自己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活法。秦老师写完了作文题目就出了教室,任由同学们的发挥。作文课一般都是二节课合并在一起来上的,一节课出个粗稿,而后秦老师老师把每个学生的粗稿都收上来,粗略得看看,把要改的地方改动一下,而后就发给学生自己手上,学生再按照秦老师修改的意思,重新接着写,到了这个时候秦老师基本上就可以把整个班级的作文给定了下来,第二节课同学们就把写好的作文给誊写到作文本上去,要看着字体清楚,作文本上不能有太多的涂涂改改,一节作文课才比较圆满。秦老师出了教室,同学们就开始交头接耳说着自己的理想,想当科学家的同学最多,学好知识报效祖国,像课文里那些科学家一样,报效祖国。其次就是去当兵,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个英雄梦。陶宽听着他们议论纷纷,心里觉得他们想得好远,不过有梦想总是好的,总比没有梦想好。陶宽陷入沉思,我也这么大了,也该有个实实在在的想法,且不说想去做什么,但以后自己想怎么过日子倒是实在的。陶宽想着自己家里的情况,银井湾里大多数的孩子都会帮着父母做农活,田里的活大多都会做些,其他的理想实现不了,种田倒可以养活自己,自己呢?打小记事起,家里人就没让去田里做事,家里的柴火也只是爷爷老了以后,没有了人砍了这才由着自己和陶磊去砍柴,到了以后总不能去砍柴为生吧。陶宽现在才发现,自己和陶磊比其他人家的孩子过得太安逸了,该去做些什么。现在家里的事都有着大人做,自己压根就碰不着。陶宽并不知道自己的爹经历了什么,爷爷也不告诉他们,只是从娘嘴里偶尔听到的片言只语大概猜出陶宽爹过得有些艰难,自己吃了苦也就不让自己孩子步自己的后尘,这也许是大多数父母的想法。陶宽也想过:家里也就兄弟二人,估计总有一个去继承爹的手艺,学不到爹的那样好的手艺,至少养活自己还是可以的。在陶宽看来,陶磊的性格更适合做篾匠,心静才能学好手艺,这也是陶宽自己的想法,也是今天作文题目给了自己的触动。想做什么和做得了什么是二回事,不能混为一谈。自己更没有和陶磊说过这样的话,更不知道陶磊是怎么想的。照着银井湾里的规矩,手艺人都愿意把自己的手艺交给长子,让长子来继承比较有把握,陶家的情况也差不多,甚至陶宽爹和陶宽爷爷都有意让陶磊来继承篾匠手艺。陶宽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凌乱了,老师的作文题目也许是临时想到的也有可能是早就想好的,但在这个时候给出让同学们自己去想,还是有些意义的,至少对陶宽是这样的。陶宽呆坐着,一句话也没有写,也许陶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不就是一遍作文吗?有必要就想得那么远,况且自己还是小学五年级呢,到要养活自己的时候还有一大段时间。陶宽也许可以这样去想,但其他同学就未必了,银井湾能到中学去上学的更少,甚至只有在小学的一半都不到,这些没有升到初中去读书的同学,都可以说结束了自己的学习生涯,过早得走进了社会,替家里人分担着养家糊口的担子。陶宽也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想,漫无目的地在草稿纸上涂画着,终究一个字都没写。 第三章 陶宽听着别人在说在问,自己倒确实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子承父业在农村很多,尤其是在那个没有开放的年代里,农村人除了当兵几乎就没有其他的路走,即使是当兵回来也还是种田。想出去闯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就是户口,没有户口就没有口粮,没有口粮很难生活下去。但在陶宽看来,自己的多有门好的手艺,能赚来家里的开支,自己二兄弟也才有机会出来读书,陶磊虽然成绩还可以,但了初中去,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不说一落千丈,反正落差还是让陶磊有些不解,还有自卑。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有些道理的,在完小,陶磊还是深受完小老师的器重,不光是陶磊字写得好,会打算盘,但涉及到英语这样的新课,陶磊有些懵,压根就没有其他的优势可言,陶磊读完初中回家种田几乎没有太多的悬疑,陶宽爹也只能是带着陶磊,教他手艺,娶妻生子,完成一个轮回。陶宽想着自己的哥哥——陶磊还有可能和自己的爹学手艺,而自己呢?就更难说了。陶宽这样想着,草稿纸上一个字都没动落下。没有了秦老师的教鞭,教室里有些乱哄哄的感觉,讨论作文的最多,也有借着这样的机会在聊天。陶宽感觉自己有些难以承受这样嘈杂的环境,但也不能走到外面去,只好在教室里待着,等着秦老师进来。没有写一个字的陶宽还是有些压力的,也许秦老师就在来教室的路上,只要秦老师进来了,大家也就不吵了,但也是大家要交草稿的时候。陶宽还是硬着头皮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写下来了作文题目《我的理想》,然后就把笔搁在那里,托着头在想。陶磊还有个一年的样子吧,就要毕业了,自己虽然有个几年,但也很快,自己的五年级的上半个学年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而家里也正处于开始分田的时候了,估计要不了到过年,自己家里就开始有了自己的田,田里的事也会请人来做,但免不了自己要参加。随着教室门口的黑影一闪,秦老师进来了,进到教室里的秦老师就开始看着有些同学的作文了。陶宽有些心虚,估计要不了多久,秦老师就要收作文草稿了。也就在这压抑的时候,陶宽有些灵光一闪,自己可以当个医生。在银井湾里,平时有个咳嗽的或者外伤的都得到卫生所去看看。陶宽也不例外,但在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嘴里多少得知:陶磊去的时候多,陶宽要好很多,难得去卫生所。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到外面去撒撒野,出出汗也就好了。最难受的时候就是包个几个药片就可以了。不像陶磊,吃又吃不下太多,三天二头的不舒服,不是拉的就是咳的,陶宽爷爷和陶宽妈操碎了心。陶宽自己记起事的时候就是那次跟着陶宽爷爷出去喝酒,吃油腻的东西太多了,又受了凉。不在自己的村庄里,口渴了找口水喝都难,以至于走到别人家里去,喝了米泔水。那次确实吐得厉害,几乎是把自己吃进去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但也算体质好的,吐完了也就没有了太多的事,找到陶宽爷爷的时候,陶宽爷爷把陶宽带回了家,陶宽也就没有了后来的不舒服。陶宽虽然自己不太和卫生所打交道,但隔壁村里有个患有风湿病的老头,却让陶宽有些记忆。老头没有子女,女人也走得早,因为有风湿,几乎不能参加正常生产活动,在村子里算的是五保户,陶宽每次去学校都得走他家门口过,每次过都会对着陶宽笑笑。也许是认识陶宽爹,爱屋及乌也就对陶宽有些好感,陶宽那张标志性的宽嘴巴太让人想起是谁家的孩子了。有了几次的微笑后,陶宽便对着这个老头有些好感。人与人还是有些缘分的,虽然这个五保户和陶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更不是家族的关系,但陶宽还是情愿去帮着这个五保户的老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做得最多的便是扶着老头出来晒太阳,也仅仅是这样,老头也对陶宽很是感激,有个番薯类的小吃,老头也愿意留给陶宽吃。陶宽有时候就想,要是自己做了医生就可以帮着老头治疗下风湿病。陶宽想着老头的事,看着秦老师在收同学们的草稿,心里有些慌了,也不管字写得好与坏,可谓是奋笔疾书。秦老师没有过太久的时间便来到陶宽跟前,看着陶宽埋头很勤奋的样子,就站定在陶宽身边,看着陶宽在写作文,站了一会还是没有看到有结束的动向,便对着陶宽说:你得抓紧了。说完便走过陶宽去到其他同学去收作文草稿去了。陶宽没有抬起头来看秦老师,只是感觉身边没有了秦老师的身影,也就缓下心来,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看着自己的草稿本,有些字自己都不认识了,这样的草稿即使给了秦老师,也得挨骂。收完作文草稿的秦老师回到讲桌上,数着有多少份作文草稿,而后对着下面的人说:没有交作文草稿的同学举下手。陶宽期期艾艾得举了手,但秦老师似乎忽略了陶宽举的手,于是对着同学们说:下半节课誊写作文,没有交作文草稿的同学,抓紧写好。秦老师说完便搂着收来的作文草稿,出了教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也就在秦老师离开了教室,下课铃响了。下了课,陶宽有些解脱,他得出去撒尿,理理自己的思绪,争取在秦老师批改了其他同学的作文,自己能赶在最后交给秦老师给修改下。陶宽对于自己的作文还是有些自信的,不管是三年级开始写作文还是后来的学期里,陶宽的作文还是拿得出手的。这也是秦老师对陶宽的格外垂青的理由之一,秦老师似乎感觉陶宽还是能有所出息的,尽管这样的出息仅限于银井湾。 第三章 秦老师的认为也只是她个人的意愿,陶宽虽然在外表上不是特别得出众,一张大嘴几乎占去了近三分之一的脸,幸好陶宽不是太瘦,否则看到陶宽笑的时候,都只能看到满脸的嘴。在陶家大家的个子都不是很高,属于矮小的类型。但陶宽脾气好,愿意帮着别人,尤其是那些看着比较艰难的人,陶宽从不珍惜自己的力气,就平时上学碰到的五保户老头,陶宽也不会嫌弃老头的脏,照样去帮着老头,大到挑水捡柴,小到扶老头一把。陶宽在班上的成绩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属于那种中偏上的阶层。做了老师都有同感,对于自己的学生,要么是成绩很优秀的,老师也会记住,成绩很差,调皮得不行的学生,老师也会记得,夹在中间的学生,老师是最难记住的。而对于陶宽这样的情况,也属于不太容易记着的学生。秦老师认为陶宽有出息也有陶宽爹的成分在里面。陶宽爹手艺好,人也不错,做手艺不分主人家里的贵贱,陶宽爹从不嫌弃,更不会看菜下饭,都一样尽力而为。秦老师是外地人,因为自己的爱人黄老师这才举家迁移到了这个完小,没有田地,仅凭着夫妻二人的工资讨着一家人的生活,本来跟陶家没有多大的交集,但秦老师直觉还是认为陶宽会有出息,也许就是银井湾里下一个好的篾匠师傅。秦老师并不知道陶宽还有一个哥哥,闷葫芦一样的陶磊。在完小,秦老师有着自己的家庭,没有太多时间去和同事谈天说地,更没有太多空余时间去打听这家和那家的家短理长,做好一家人的吃喝都不容易。秦老师就感觉陶宽面目和善,不是那种猥琐的样子,但有一点,陶宽是随了陶宽妈的,就是脸上比较白皙,即使是晒太阳也不见得有多黑。最初给秦老师的印象就是:陶宽写字比较慢,但写得端正。秦老师也就安排陶宽去帮着秦老师去抄写试卷。陶宽也不在乎秦老师是不是本地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只要是秦老师交代的事,陶宽都不折不扣得去完成。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并不是很长,陶宽也就争取在写十分钟内写好草稿,还是有些困难的,但看着秦老师离去的背影,陶宽还是把自己安在课桌上,依着自己的思路去写作文。有了题目有了素材,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可惜课间休息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在陶宽写着有些样子的时候,第二节课的预备铃响了。陶宽只得放下手里的笔,跑出教室,他要争取在第二节课正式铃声响之前,结束自己的尿意。都说人有三急,陶宽早上因为贪图腌鱼的香,没有吃太多的生饭脯,只是吃了一小口生饭脯,倒吃了一大块腌鱼,腌鱼的咸不是一般的咸,都说看着咸鱼吃白饭。看着咸鱼都觉得咸,嘴里都能吃下几口饭,何况是真实的咸鱼呢。陶宽在开到学校的时候,就去了食堂喝水,水喝多了,自然尿也就多了。陶宽跑得速度不慢,但要从自己的教室,跑过操场,跑到校门口外的厕所去,还是有些吃力。年轻就是好,陶宽也就在正式上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也就开始往回跑了,虽然跑得快。但还是慢了秦老师一步。秦老师看着站在教室门口的陶宽,还是手挥了挥,接着就开始做在讲桌上批改作文草稿了。每批改完一本就发回同学去改,真就有了一些差距,成绩好的,秦老师只是画几个红杠,发回给同学,同学也就看着红杠做个修改,成绩差的同学就有些为难了,也许秦老师今天自己家里碰到不开心的事,也许本来就觉得这样的学生需要严惩,索性只是一个,发回重写。陶宽自己本来就没有太多时间去揣摩秦老师的好恶,抓紧时间写着自己的作文草稿,头也不抬。秦老师批改作文的速度很快,没有过太多时间就给批改结束了,而后就开始催没有交作文草稿的同学了。陶宽也不例外,秦老师于是有些严厉得站了起来,对着同学们说:没有交作文草稿的同学站起来一下。陶宽正在抓紧写,并没有注意到秦老师的话,倒有其他没有交作文草稿的同学给站了起来,秦老师一个接一个得质询什么时候能交作文草稿,他们都说了时间,唯独没有看到陶宽站起来。秦老师问完了其他人,最后用手里象征着权威的教鞭使劲敲着着讲桌,问还有谁没有交作文草稿。很显然,秦老师这样的动作是针对陶宽说的。陶宽的同桌赶紧得推了推陶宽:秦老师问你话呢。陶宽这才站了起来,对着秦老师说:我快写好了,就差一个结尾了。秦老师看着陶宽,心里有些怒火,但看到陶宽那种敬畏的神态,也就没有接着说陶宽了。陶宽没有得到秦老师的默许,就赶紧得坐了下来,把手里的作文先写完,争取最快时间交给老师。秦老师看到陶宽的态度还是好的,心情也就平静了很多,于是坐了下来,而后的时间里,就有其他没有交作文草稿的同学,陆陆续续得交给秦老师。秦老师也就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来责问陶宽,陶宽也得到疏解的时间。有了这个空挡时间,陶宽写好了结尾。在没有画完最后的一个圆圈,陶宽就急匆匆得走到讲台上来,一手把作文草稿交给秦老师,就准备走回自己课桌。秦老师喝住了陶宽:干嘛要那么急,给了你一节课的时间来写草稿,干嘛不写,硬要等到临上轿才扎脚的,你这样是不行的,以后的路很长,得有个富裕时间来写,刚才看着你站教室门口,就知道你整个课间休息时间都在忙。陶宽只能站着聆听秦老师的教训,不敢有丝毫的争辩,等秦老师没有了话,这才走回自己的课桌。 第三章 秦老师对陶宽的好,体现在平时让陶宽帮着抄写试卷,黑板上的字写好擦掉,擦掉又写,陶宽没有一句怨言,而这样的抄写也使整个班级的学习水平提高了很多,陶宽自己更不必说了,原本陶宽的成绩时好时坏,也就在这样抄写试卷的过程里,得到了稳步的提升,这也是秦老师最愿意看到的结果。老师不仅仅是教会书本知识,也还有社会上的知识,更重要还有对于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塑造。老师也有老师自己的情结,谁都想教出好的学生来,一个班级不行,但每个班级都有一个二个老师愿意看好的学生有所成就,且不说古代帝皇的帝师,自己的前途和学生连在一起。秦老师并不能预知陶宽能有多大的成就,至少陶宽的诚实让秦老师还是愿意很好得教陶宽的。陶宽听着秦老师的训诫:虽然自己暂时还没有想到秦老师所说的境界,但秦老师的话还是让陶宽有所感触的。陶宽交给秦老师的作文草稿被秦老师压在下面,陶宽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了压力,只有耐心得等待秦老师对同学们的作文草稿的批改。陶宽坐着因为无事可做,也就想着秦老师刚才说的话:自己也确实有着这样的懒惰,平时只要是追到屁股后面的事,都喜欢留着,以银井湾里的说法:老虎追到屁股上还以为是猫咪,没有一定的紧迫感,想想自己的这个习惯也得慢慢改了。说要改一个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有的还得经历了重大的变故才能改变的。陶宽在无聊的等待中任由自己的头脑海阔天空得想着,直到秦老师的话这才打破了陶宽的思绪。有了胡思乱想,时间也过得快了很多。转眼间,秦老师就批改完了所有同学的作文草稿,陶宽的作文草稿也不例外得给批改了。秦老师喊着陶宽的名字,让陶宽自己到讲桌上去取自己的作文草稿。陶宽听到秦老师的叫声,连连快步去了讲桌,站在讲桌底下准备去接秦老师手里拿着的作文草稿本。秦老师看着陶宽一副有些严肃气氛的陶宽有些想笑,但也觉得这个时候不是笑的时候,也就收起了自己笑容,换了一副平时的面孔,对着陶宽说:你这个体裁还是可以的,整个班级就你一个人提出要做个医生,看来比较实在,古人说的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能做个好的医生也不错,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只是有些地方的词句和标点符号错了很多,这节课都快结束了,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时间来说说你的这篇作文了,如果条件容许,自己好好得誊写好,我再给你看看。说着便把作文草稿本递还给了陶宽。陶宽拿着作文草稿本如同得到大赦,最好不要作为范文来读,我回去改改,誊写好了就是。陶宽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篇作文能一语成谶,也确实想不到自己的后来会成为一个医生,但自己的医生生涯过得不是很顺畅,直到陶宽快退休后依然过得不是很好,这自然是后话,也是陶宽对于小学的学生时代最有意义的记忆。小学时代的陶宽,对于自己的小学的求学生涯,陶宽记得有些模糊,但也确实发生的事,只要自己在三年级之前的留级,直到了三年级以后这才有了很好的表现,用陶宽爷爷的话来说,三年级以前的陶宽还是在懵里懵懂的尚未开窍的时候,到了三年级以后这才开了窍。而这次写作文的事陶宽依旧记得很是清楚,这都是学习上的事,另外一个事,虽然是在学校里发生,但却和秦老师有着很大的关系,倒也不是学习上的事。陶宽回到自己的课桌,坐了下来,慢慢体会着秦老师的口头批语,也给了陶宽的信心,自己还是愿意好好得改改作文。秦老师不仅告诉陶宽,陶宽的体裁是班级里一个比较现实的理想,只要是自己努力,还是可以实现的,而不像其他同学写的那样,要当科学家,就自己这样的学校,能走出科学家来吗,科学家不是幻想,而是要知识的积累才有基础的。秦老师还提到一个细节,就是要求陶宽要把标点符号也得做个很好的处理,意下之言,秦老师是很认真得看过陶宽的作文草稿的,甚至在标点符号上都看得非常清楚,这倒是陶宽没有想到的事。陶宽看着自己的作文草稿,发现自己的草稿并没有和有些同学那样,有些同学的作文草稿上就是一个大大的红叉,这和重新写没有太多的区别,好点的同学也有着红色的水笔写的一大段的话,唯独自己的作文草稿本没有秦老师的批改,陶宽有些泄气,但想着秦老师的话,陶宽又觉得秦老师是认真得看过自己的作文草稿的。陶宽想还是抓紧时间把作文修改一下,自己认为是可以了就把作文誊写到正式的作文本上去。陶宽打开作文草稿,按照秦老师提出的要求,逐字逐句得看,但却没有看出太多的病句和不当的标点符号,这让陶宽觉得有些沮丧,秦老师明明指出自己的错误,但自己却没有看出来,这就是自己的水平了,但陶宽还是很认真得改写着,力图能达到秦老师的要求。实在不行自己还有个哥哥——陶磊。陶磊到了初中,到了周末就可以回家了,陶宽把自己的作文草稿给陶磊看,也不失是个好办法。也就在陶宽纠结着自己的水平和秦老师提出来的要求,下课铃响了。陶宽无奈得把作文草稿给藏到课桌里去,而其他的同学,也有动作快的也誊写得差不多了。到了这个时候没有谁愿意待在课堂里誊写作文,陶宽也不例外,他得出去走动走动,让自己放松放松,看看下一节课是什么课。陶宽也从课桌面上贴的课程表看到的这一节课倒是体育课,体育课能不能上还是二说呢。 第三章 第二节课到第三节课之间休息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陶宽起初也只是感觉要长些,但能长多久,却不是陶宽能有一个准确时间。直到有一天,陶宽去秦老师办公室,才看到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是二十分钟,而不是其他的课间休息时间的十分钟,就在这期间要做广播体操,而校长对于一些训话也会在这个时间段来完成。陶宽想着第三节课可能会来上体育课,也就放心出去玩了。太阳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了早上刚出来的羞怯,而变得有些中年怨妇般的愤恨,把自己身上能有的热量全都撒向地面。到了这个时候,不论是在野外劳作的成年人,还是躲在学校里的幼子都有些艰难,外面的同学难晒,坐教室里读书的孩子也有些饥肠辘辘。陶宽因为贪图腌鱼的鲜,而少吃了生饭脯,而变得更加饥饿。不管再怎么得饿,也还得挺住这最后一节课。上和课间休息时间,陶宽因为要赶作文草稿,而没有出去活动活动,到了这次的课间休息就有些想出去溜溜了。但肚子里不多的存货却提醒着陶宽不能剧烈得奔跑了。陶宽有些纠结还是漫步走过操场,先去方便下才是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厕所里人很多,而学生没有成年人的那种仪容,只要能尿的地方都是他们解决生理问题的地方。陶宽不愿去等,只是找到个偏僻的地方,草草结束。拉完了就更觉得肚子空空。陶宽也心里记着:下次得好好吃饭,自己又不是孩子了,可不能像儿时肚子饿就回家找吃的。越是肚子饿,就越觉得时间过得慢,陶宽又不想去找其他的事做,干脆忍受着空肚子去了教室。在教室里待着的人很少,陶宽有些倦怠,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想做事吧,又提不上精神来。第二节课的课间时间终归还是结束了,陶宽有些高兴也有些惋惜,高兴的是过了这个课间休息时间就到了最后的一节课了,上完了这节课就可以回家吃饭,不管家里中午吃什么菜,都得先把饭吃饱了再说;惋惜的是原本想在眯会吧,却没有了时间。第三节课正式铃声响过之后,教室门口没有体育老师的身影,原本大家期望着可以撒野的课有些悬了。该来的终究会来,进来的不是体育老师,而是秦老师,秦老师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也是平时同学们所不愿看到的,尤其是陶宽更不愿看到的。秦老师手里拿着的是一份试卷,然后径直走到陶宽身边,对着陶宽说:这节课就把这份试卷给抄写一下,下午的时候试卷就得要被其他学校拿走,得抓紧。陶宽没有自己的不情愿,不能说自己因为饿就不抄写试卷,妨碍了其他同学的学习。陶宽上不上体育课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兴趣,尤其是饿着肚子的今天,陶宽最想的是自己好好得改写下作文草稿,然后把作文誊写到作文本上去,最好能在下课之前能给秦老师。秦老师似乎看出了陶宽的请求,对着陶宽说:你作文还没有誊写吧,下午给我就可以了。陶宽听着秦老师的话心想着也只能是这样了,自己还是去抄写试卷要紧,可能来拿试卷的老师已经在秦老师家里坐着喝茶了。陶宽也就对着秦老师笑笑,我争取早点把作文交给你。秦老师安排好了试卷就走出教室,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陶宽抓紧走到讲台上,对着同学们说:准备战斗吧。人有些奇怪,本来很饿的肚子,很是期盼着有食物的填充,越是无聊的时候就越觉得饿,可现在有了事,肚子反倒不是那么饿了,反而充满了力气。陶宽头也不回得奋笔疾书,尽量得把自己的字写得好些,至少不让同学们去猜,但书写的速度也不能慢下来。整个班级里除了一片沙沙的写字声音,没有了其他的嘈杂,这让秦老师很是满意,更有满意的是校长。时间在陶宽的粉笔下流逝,骤然间的下课铃声,让陶宽有些惊慌,但还没有把手里的粉笔给丢了,到了这个时候,陶宽这才翻看着手里的试卷,这才发现,已然是最后一个大题了。这样的说法也不是完全正确,每张语文试卷,最后的是作文题,作文也不用抄写,只是告诉同学们最后写个什么题目的作文就可以,这样说来,倒数第二个题目也就变成了最后一个题目了。陶宽停下手里的粉笔,对着同学们说:现在下课了,还有一个大题目,有着很大的一段话,大概需要半个黑板的样子,你们把现在黑板上的题目都抄写完了吗?我现在把这些都擦了,接着抄写最后一个大题,没有抄写完的可以下午借着其他抄写完的同学的本子抄写一下。说完这些,陶宽就开始擦黑板了。擦完了黑板,有对着同学们说:你们都下课吃饭去吧,等你们吃完了饭,估计在也抄写得差不多了。陶宽说完转身去抄写,底下的同学也就有些人去食堂吃饭了,只有几个人还在教室里等着陶宽抄写试卷。陶宽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饥饿感觉,手里的粉笔更是进入到比较好的状态,更不会去顾着其他同学是不是在抄写,自己抄写完了就可以回家吃饭了。陶宽抄写完回家吃饭的事倒是在其次,主要还是秦老师所说的,有其他人在等着拿试卷呢,现在已经是在拖时间了。陶宽想到这里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幸好的是,试卷里看着体量大,但真要是反应到黑板上却没有太多的字来写。也就在那些吃饭的同学还没有回到教室的时候,陶宽终于把试卷给抄写完了。陶宽写下了作文题目,画完了作文题目最后的圆圈,拿着试卷便直奔秦老师家里去了。秦老师也是住在学校里,而这时候的完小已然不是陶宽刚进学校的规模了。 第三章 完小的扩大,不仅是学生增多,与之相配套的是学校老师也多了。老师多了也就有了要住下来的老师也变得多了。秦老师一家就是这样的情况,为了自己的男人——黄老师能顺利得转正,可谓是煞费苦心。能从民办教师转为公办老师,不仅要老师本人的能力过硬,还得有关系和机遇。听说秦老师以前的当过兵,而且还会修机器,更有神乎其神的说黄老师还开过飞机。这些,陶宽也只是听说,更没有得到过黄老师自己的证明。也作为同学们的吹牛话题说说而已,并不一定要去求证。陶宽抄写完了试卷,就拿着试卷去了秦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空空如也,陶宽也就往秦老师家里走去。学校里老师,除了附近的也就是常住户了,秦老师也是刚搬进来的,秦老师的家原本也是一个大教室,学校把教室给隔开,变成二个大的房间。房间虽然很大,但架不住人多。整个房间被二张大床挤得有些逼窄,留下来的空余位置就是秦老师一家吃饭的地方,也是秦老师孩子做作业的地方,秦老师很是满足。能有这样的房间分给自己,让自己安下家来,一家人就是很开心的了。房间小了,也就变得有些挤,在这挤的房间里也就有了少有的温馨。陶宽走到秦老师房间门口。秦老师一家人正在吃饭,在这些吃饭的人里有个面生的女人也坐在秦老师家里吃饭。由于秦老师对陶宽比较器重,陶宽和秦老师的交往比其他同学也要多些。秦老师家里平时来往比较亲密的亲戚朋友陶宽都认得,但今天坐在一起吃饭的,陶宽也就估计是那个等着拿试卷的老师。陶宽轻轻敲了敲门,房间里的人都看着陶宽,陶宽随手就把试卷放在秦老师房间里床,就掉头出来了,赶紧得回到教室里去,陶宽听到秦老师喊自己吃饭的话,但陶宽没有回应,而是快速得走到自己的教室里去,他不可能会在秦老师家里吃饭的,人家叫自己吃饭也未必备了自己的饭,回家去吃才是道理。陶宽回到自己课桌上,稍微得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走出教室,赶紧得往家里赶。陶宽在看着秦老师家里人在吃饭,原本忘记了饿的陶宽,此时变得更加饿,毕竟刚才忙,一忙解千愁,真正停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很饿了。这时去食堂吃饭的同学也都回到了教室,看着满黑板的题目,大家还是很感谢陶宽的,也正是陶宽有着这样助人为乐的大度才让整个班级水平提高了很多,但却没有谁帮着陶宽去打碗饭来给陶宽吃,因为这些在食堂吃饭的同学,大多都是远点地方的人,早上带来的菜也只能够中午一餐,没有了菜,就谈不上饭了。饥饿的陶宽走在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然最毒辣的时候,陶宽口干舌燥,很想喝口水,但水也许会增加自己的饥饿。自己挺挺就过去了,况且离家越来越近了,到了自己家里。什么事都解决了。陶宽妈这次是有些着急了,按照平时这个时候,陶宽早就到家了,但始终没有听到陶宽那熟悉的脚步声,急归急,也得耐心等待。陶宽爷爷因为没有做工分,也没有必要那么早的午饭,都愿意等陶宽一起坐着吃饭。陶宽妈早上给陶宽吃了块腌鱼,陶宽吃的饭少,陶宽妈是清楚的。按理说:陶宽都该早点回家吃饭,结果还更晚了。陶宽妈把菜端到厅堂桌子上,幸好天气不是太冷,不然菜早就冷了,进不了口。陶宽妈扶着大门看着陶宽去上学的方向,盼着陶宽熟悉的身影出现。陶宽爷爷毕竟是男人,脸上看着没有陶宽妈那样急,但心里也还是很着急,坐着等陶宽回家吃饭,只不过是个人的处境不同罢了。然而,陶宽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远处的路上,陶宽妈赶紧得回到厨房里去端菜。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去了厨房,也就明白了陶宽妈已经看到了陶宽了,也去了院子里打水,给自己洗手,也给陶宽洗手。陶宽走路很快,没有过太久就到了门口,看着陶宽爷爷在院子里洗手,直接奔着陶宽爷爷那里,自己去从井里打水上来。陶宽自己打水不只是为了自己洗手,更多的是自己口渴了想喝水。陶宽不管是想在家还是在外面,基本上都是喝生水,而不愿去喝开水,更不会去喝茶水,一个是自己的性格决定的,喝茶水有时候很烫,不能及时喝到自己不再口渴,二个是陶宽的身体好,难得有拉肚子的时候,这也是陶宽和陶磊的区别。陶宽爷爷看着陶宽自己打了水,直接趴着喝水,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豪,在银井湾,像陶宽这样好的体格很少,真要是做劳动,不说是一把好手,至少也不差。口干舌燥的陶宽有了井水的滋润,瞬间也就缓解了自己口渴,直到自己打了一个大的水嗝才抬起头来。剩下来的水则用来洗手,洗好了手这才跟着陶宽爷爷的后面去了厅堂。厅堂的桌子已经摆好了中午的菜,陶宽因为水喝得有些多,竟然有些饱,空空的肚子里填满了水。陶宽爷爷这时候才对着陶宽说:你这样做事有些欠妥,口渴是不错,但不能这样去喝水,会出问题的,你自己以后的路很长,得悠着点。陶宽妈也在旁边应和着,要陶宽听爷爷话的别瞎来。过了一会儿,陶宽肚子里的水给慢慢消化了,这才抓起碗筷去了饭甑盛饭吃。中午的菜没有早上吃粥的菜丰盛,陶宽也不挑食,按照自己的喜好,大口大口吃饭吃菜。陶宽妈等陶宽吃了一碗饭了,这才开始问陶宽:今天怎么晚那么多,有事吗?陶宽摇摇头,依旧照着自己惯有的速度吃饭,直到自己放下了碗才对陶宽妈说:帮秦老师抄写了试卷,也就晚了。 第三章 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抄试卷?抄什么试卷?你在学校里读书,试卷不用考的吗?都是抄的吗?一连串的疑问在陶宽妈心里泛起,但不太好问,只是张大着眼睛看着陶宽。陶宽妈自己并没有什么文化,没有读书,和陶宽爹差不多,但陶宽爹因为有了出去做手艺的机会,见得多些,也就更有思想,陶宽妈成天在家几乎不去问外面的事,对于陶磊和陶宽学习情况几乎是顺其自然,从不会过多得去监督,陶磊比较内敛,除了和陶宽爷爷说些话以外,和陶宽妈都没有太多的话说,学校里的事更不会告诉陶宽妈,一个怕陶宽妈担心,二个是陶磊自己带着陶宽有了伴更不必和陶宽妈商量。至于去上学的笔和纸除了小时候让陶宽妈买过,到了大些了,陶磊就从陶宽爷爷手里拿钱,陶磊就更难得和陶宽妈说这些了。陶宽看着陶宽妈疑惑的眼神,便放下了碗,对着陶宽妈说:我们的秦老师为了提高同学们的整体水平,托人从别的学校借来的试卷,让同学们自己抄写,自己练习,学校又没有油印机,只有把试卷抄写到黑板上,再让其他同学从黑板上抄写到作业本上带回去做。我就是负责把试卷抄写到黑板上。说到这里,陶宽妈便有了些许的了解,陶宽爷爷倒是有了更多的认识,在陶宽爷爷看来,秦老师既然让陶宽把试卷抄写到黑板上,就说明陶宽在黑板上的粉笔字写得比较好,不然的话,秦老师再怎么对陶宽好,没有一手好的黑板字,秦老师也不会让陶宽去抄写试卷,按理说是陶宽有了一手好字,这才得到秦老师的信任。陶宽爷爷领悟了其中的奥秘,心里也就有些开心了,看来自己对陶磊写好字的要求是对的,陶宽也只有在陶磊的带动下才有写好字的可能。陶宽爷爷这时候也吃得有些饱,于是也停下吃饭。对着陶宽说:秦老师让你抄写试卷,还是挺信任你的,你也要对得住秦老师对你的好,更不要把秦老师对你的好当做理所应当的事来看,要珍惜这样的机会。抄写试卷还是有着很好的作用的,既练就了一手好字,同时学习上也比其他同学更有便利。抄写得多,记到的东西也就多了很多。陶宽对于陶宽爷爷这样的分析,还是很赞成的,从秦老师安排自己抄写试卷,自己的成绩也得到稳步提升。陶宽也就顺口得说出自己今天早上秦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我的理想》,自己怎么想的又怎么写的,一五一十得告诉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听着陶宽说他自己的理想是做名医生,学门医学。陶宽爷爷非常高兴,在陶家就没有人拿着笔赚饭吃的,再说学医比做老师好。但问题是怎么学,跟谁学,学好了医术回家开业吗?陶宽爷爷对于医学的认识仅仅只是在卫生所的印象。卫生所也还只是在陶磊小的时候去了多次,至于那个卫生所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陶宽爷爷自己都不太清楚。陶宽爷爷想回来,这只是个理想,离现实远些呢,于是就问陶宽:你想学医是好事,是什么事情促使你想去学医?陶宽这才把每次去学校的路上要经过五保户家里的情况说了,同时也把自己怎么得去帮着五保户说得很清楚,陶宽打心眼得同情那个患有风湿病的老人,如果自己能学好医术,就能解除老人的痛苦。陶宽爷爷这才知道陶宽的想法,陶宽没有伟大的理想,只是出于对五保户的同情,才这样去想。即使是出于这样的初衷,陶宽爷爷也还是很高兴,觉得陶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想回来,自己的儿子陶宽爹有那么好的篾匠手艺,陶宽都不觉得篾匠手艺好,反而去学医,这事就有些让陶宽爷爷心里不舒服了。是啊,当初自己让陶宽爹去学篾匠,能不风吹雨淋,能有口饭吃就很不错了,事实也证明,自己的决策是对的,也就是陶宽爹有了这样的好手艺,才有了陶磊和陶宽能去学校读书的物质基础。现在陶宽竟然会想到去学医,确实让自己对于陶宽的这个想法还是有些高兴,更多的是说明陶家更有出息了。陶宽妈看着陶宽和陶宽爷爷在说个不停,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便对着陶宽说:你还是先去学校吧,要说也得晚上回家了再慢慢说,不仅要说给你爷爷听,也说给你哥听,更要说给你爹听,让他们也听听你的想法。有了陶宽妈的提醒,陶宽这才想起:回家的时间本来就晚了,加上刚才吃饭前喝了太多的水,到了这个时候又和陶宽爷爷在这里说着,确实是有些忘乎所以了,得抓紧去学校,赶在习字课前能到学校。陶宽拔腿就跑,陶宽爷爷也觉得自己耽误了陶宽的上学,心里有些觉得欠妥,但嘴里还是嘱咐着陶宽:刚吃饱饭别太跑快了,小心肚子疼。陶宽爷爷说完了话,便朝着门口走去,想看看陶宽能听清楚自己的话吥,等陶宽爷爷走到门口,陶宽早就没有了身影。陶宽爷爷回过头来,对着陶宽妈说:孩子大了,有出息了,也有了自己的主张这是我还有你们都没有想到的。陶宽爷爷嘴里说的“你们”显然是包括陶宽爹在内的,不是就可以直接得说“你”了。陶宽妈倒没有注意到陶宽爷爷说的你们和你的区别,她更多担心的是陶宽走得太快肚子会疼而情愿陶宽走得慢些,迟到一会没有事的,陶宽回家之前本来就因为帮着秦老师抄写试卷而耽误回家吃饭的时间,即使晚点到学校里,秦老师也不该太多的责怪陶宽。陶宽妈的想法只不过是自己按照银井湾的规则来说的,不能体会到学校里的规章制度,家有家规,国有国法。 第三章 农村人很讲究的是人情,陶宽妈也是农村人,在她看来秦老师对陶宽好,陶宽也帮了秦老师的忙,陶宽做错什么秦老师都该网开一面,只要是没有很过分的事,秦老师都不应该把陶宽处罚,即使是处罚陶宽,也得比其他同学要轻很多。陶宽今天是因为帮着你秦老师抄写试卷,这才造成陶宽回家晚,陶宽去学校,肯定会迟到,陶宽妈就想秦老师不会过于得认真吧。陶宽妈的想法只是建立在人情世故的惯有的基础上的,至于陶宽会不会真的会迟到还另说。陶宽妈关心的是陶宽迟到的事,家里另外的一个人——陶宽爷爷则关心的是陶宽刚才说的所谓的理想。在陶宽爷爷看来,理想这个东西有些缥缈,年轻时候的陶宽爷爷跟着村子里的人外出做事,倒是很辛苦,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田,不用外出做事就是最大的理想,随着时代的进步,解放来了,自己的理想很快就实现了,心里不能不说的开心,等到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出生,又担心陶宽爹没有一个稳定的饭碗,后来又在别人的帮助下学了手艺,挣着一份工钱,自己儿子挣到的钱自己虽然从没有过手,但陶宽爷爷知道:陶宽爹每年挣到钱不少,至少在银井湾这样的农村里来说,不会太少,不然陶宽爹不会让陶磊和陶宽都去读书。那年陶磊去读书,陶宽也跟着去了学校,在陶宽爷爷看来,纯粹是花钱的事,自己并不赞同,但陶宽爹还是决定让陶宽跟着陶磊去完小读书,至少有个伴。现在陶宽居然敢说自己的理想是学医,陶宽爷爷倒有些惊讶了。自古以来,学医的人至少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所能去想的,自己认为自己的儿子——陶宽爹的一门好手艺,肯定会会传给陶宽或者是陶磊,子承父业在农村里最好的诠释。陶宽爷爷还是觉得陶宽有些心大,虽然只是理想,但也能看出陶宽比陶磊来得更玄乎,不切实际,很多事情凭空想象,没有陶磊更踏实。陶宽妈回转身来收拾桌子,陶宽爷爷也就对着陶宽妈说:孩子大了,懂事了,我们做家长的也得学学孩子,不能落后。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笑着说:陶宽的话触动你了,这不只是说是理想吗?理想理想,只是想想,还远着呢。陶宽妈一遍整理桌子上的碗筷,一面对着陶宽爷爷说。陶宽妈心里清楚,自己的二个孩子,就算陶磊身体差,要不了几天就得往卫生所去送,一直到陶磊自己能做事了这才慢慢有些好转。但陶宽就不同,陶宽几乎没有去过卫生所。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慢慢得说开了:做医生不比做官,做医生是积德,是家里的祖坟冒烟的事,同一个村庄出去的,一个做官,一个做医生,时间长了,做医生的就比做官的更让人尊敬。陶宽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有感触的,陶宽爷爷虽然没有读太多的书,但经历的事不少,社会经验不差。有时候都听别人谈论着医生的好事,且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使是帮着别人解除了痛苦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陶宽爷爷的认知种就有一个说法:一流举子二流医。这是旧社会三教九流的说法,这样的说法在那个时代是经典,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了才有功名,才能得到社会的尊重,但不是每个读书人都会出去做官,不能做官,能做个好医生也不错,甚至在一定的程度上做医生会比做官更让人尊敬。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觉得陶宽能想到去做个医生还是比其他孩子要强。陶宽妈附和着陶宽爷爷的话,也就端着碗筷去了厨房,说说也得做事,最简单的碗筷不洗,晚上就没有碗筷吃饭。陶宽妈进了厨房,陶宽爷爷也就没有了可以说话的人,陶宽爷爷现在也不能吸烟了,最多的就是去巷子里坐坐,和银井湾里其他人聊聊天,听听他们的牢骚。到了厨房里的陶宽妈,心里也还是没有放下陶宽的话。陶宽妈想着自己带着陶磊去卫生所的事来,心里就有些堵,陶磊太瘦弱了,真要是陶宽和陶磊一样的瘦弱,自己就有些吃不消了,但幸好的是陶宽并没有从陶磊手里接过身体不好的延续,反而逆转过来。自己也没有在陶磊和陶宽面前说过他们儿时的情况,但自己心里更多的认定陶家即使要有人去学医,做个医生,也是陶磊比较合适,陶磊去卫生所的次数太多了,也更合适陶磊的性格。陶宽妈这样想着,也就把手里的碗筷洗得差不多,这才走出厨房,去菜地看看。陶宽倒很幸运,自己急匆匆得赶到学校的时候,却让秦老师抓了个差,让他去另外一个学校去拿份试卷来,秦老师这次需要的试卷对于陶宽和同学们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既然是有了差事,也就没有迟到的说法,也许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同学都能有的,即便是秦老师想让其他人去,倒也不如让陶宽去,在这个方面,秦老师还是很信任陶宽的。陶宽领了差事就去了另外一个学校,且不说一路上的口干舌燥,陶宽的二条腿也有些疲劳,在下午课快结束的时候,陶宽拿到试卷回来了,秦老师还是挺满意的,也就没有安排陶宽接着抄陶宽自己刚拿来的试卷,而是让陶宽先回家去,等明天再说,这也就免除了陶宽迟到的处罚。陶宽虽然觉得自己很累,但只要是秦老师安排的事,陶宽都很愿意去完成。以至于陶宽在后来参加工作了,也还是对秦老师有所好感,感谢秦老师那段时间对自己的栽培,让陶宽在升初中的时候有个结实的基础,也就是有了这样的基础,陶宽在初中时候比较轻松得完成了自己的初中课程。 第三章 陶宽和自己爷爷说了自己想做个医生的想法,这个想法出乎陶宽爷爷的意料,在陶宽爷爷的记忆里,自己陶家不曾出过靠着笔头吃饭的人,至于自己祖上陶宽爷爷就不太清楚了。陶宽爷爷是知道学医比其他的行业难得多,人命关天,稍不留神就可能出错,陶宽和爷爷说着不知不觉就过了好长时间,等到陶宽妈的提醒,陶宽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还得去上学呢,迟到是肯定的,回家本来就晚了,现在又和陶宽爷爷在扯皮,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没等陶宽妈说完,陶宽抓紧往学校跑。一路上的气喘吁吁,到了学校同学们还在上习字课,也就在陶宽幸运自己在习字课赶到了学校的时候,习字课的铃声响了。陶宽还没来得及磨墨写字呢,幸好班里的老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才没有被老师抓到。陶宽干脆不磨墨写字了,趴在课桌上歇会,路上走得急,确实有些累,趴着的时候,竟然有些恍惚。也就在陶宽迷糊的时候,似乎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个熟悉的身影。陶宽睁开眼睛看着身边,不由得笑笑,站在陶宽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对自己很好的秦老师。秦老师看到陶宽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很累吗?秦老师这样说着,眼神里更多的是征询。陶宽站了起来,没事,不累。陶宽不想把自己迟到的事告诉秦老师,秦老师也没有追究陶宽的意思又接着说:要是不累,就到隔壁完小去拿份试卷过来,隔壁完小是寄口信过来的,已经过了一天了,能不能拿到试卷不好说,但最好还是去看看。陶宽听了秦老师的话,点点头随后的一句“我去”,让秦老师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拍拍陶宽的肩膀:去看看就是,有没有试卷倒是其次,给人一个答复。秦老师的话很明显,能拿到试卷来肯定是好事,倒也不必太过于得多心,也许隔壁完小的老师压根就是一个客套。陶宽准备走的时候,秦老师对着陶宽的背影还是嘱咐陶宽不要太累,反正不急下午放学前能回来就可以了。陶宽听到了秦老师背后的话,转过身来对着秦老师豁着标志性宽嘴巴笑笑,走出了教室。秦老师看着陶宽出了教室,对着课堂里的其他同学说:你们忙你们的自己课,但我要说的却是:你们应该尊重陶宽,有了这样好的同学,是大家的幸福,包括我也在内。交代好了课堂里的事,秦老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下午秦老师没有课,但作为班主任却还是要蹲守的。陶宽走出校门口,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虽然自己来学校的时候确实有些累,但自己趴着那一下子确实对体力的恢复起到很好的作用。心里开心也就抵消了路上的累,反正又不急。隔壁完小在自己学校大概有个七八里路的样子,在一个叫柳庄的村子里。柳庄并不比银井湾大,但姓柳却是很多,陶家以前在柳庄有个亲戚,陶宽小的时候跟着自己的爷爷去过那里喝酒,那时候的陶宽很小,对于柳庄没有了太多的印象,即使有印象也是不太好的印象,给陶宽就是远,路难走,几乎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才能到柳庄,这些年过去了,柳庄变成了什么样子了,陶宽并不记得,但路是熟悉的,实在找不到也还有嘴,在那个时代,路就在嘴上,不管问到什么人,别人都会告诉你。午后的阳光有些辣,陶宽朝着柳庄走去,加上儿时依稀的记忆,陶宽还是很顺利得开到完小。柳庄的完小比起自己的学校来,陶宽觉得有些小,这样的小不仅是提现在学校的教室的数量,也提现在学校老师的数量。陶宽找到五年级,这个时候学校也正在上课,但五年级可能是因为没有老师而变得有些嘈杂,小学里就没有自觉的学生,只要没有老师在,同学们都会谈论各种各样的内容。当陶宽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就有人看到了陶宽,就问陶宽干啥来的。陶宽在自己班级里还是有些威信的,在别人学校里,虽然是外地人,但还是给这个班级的学生看着有些稳重。陶宽还是开口问:你们是五年级吗?有了声响,大多数同学都静了下来,只有少数几个人回答了陶宽的问话,肯定了自己班级。陶宽既然到了班级里,接着说:我是隔壁学校的,也是五年级了,我的秦老师让我过来找个五年级的语文老师,拿份试卷。这个时候,班级里的学生就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女生,女生也有意识得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同学说:你们不要吵了,先自己看看书,我带他去班主任老师那里去问问。随后就走到陶宽的身边来,对着陶宽说:跟我来吧,我班主任昨天说了下这个事,就是你要来拿试卷的,现在我就带着你过去问问班主任老师。陶宽听到声音就感觉有些熟悉,这个声音在那个地方听过,虽然不是很熟悉,但肯定自己听过,至于在哪里听过,陶宽有些模糊,想不太清楚了。女孩走在前面带着陶宽去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很窄,给陶宽的印象是还没有自己学校老师的办公室大,但很整洁。办公室里的老师背对着门口坐着,可能是在批改作业或者是在做比较上心的事,以至于没有听到女孩和陶宽的脚步声,女孩便开口问:老师,有个同学来找你拿份试卷。老师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自己身后的女孩问:柳青,那个同学来了吗?那个叫柳青的女孩说道:来了,就在这里。这个时候,老师才转过头来,看着柳青的旁边站着一个男同学,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这个男孩的嘴特别得宽。老师也就随口说到:你叫陶宽吧,是你秦老师叫你过来拿的吗?陶宽有些高兴,脸上也就有些红润,这样的红润既是刚才走路造成的,也有陶宽这时候的羞赧。 第三章 陶宽看着大大咧咧,却对女生有着不太会理会的男孩子,可能是因为自己家里只有一个哥哥,既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除了陶宽妈其他的都是男人。即使是在银井湾这个村庄里也和其他人家来往的又不多,和林家来往多些,但林家也只是一大伙男孩子。缺少了和女孩子的交往的经验,而站在陶宽身边的这个女孩则可能是陶宽解除最近的女孩子。老师转过身来,看到陶宽,从那张和常人不太一样的嘴,几乎就可以判断,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可能就是秦老师和自己说的那个叫陶宽的同学。学生和老师不同,学生几乎难得接触到其他完小的学生,老师就不一样了,老师要开会,要交流教学经验,除了谈论教学经验以外,必不可少的会谈论到自己的学生,尤其是那些能够帮着自己做事的学生,也肯定是老师们嘴里最常提到的学生,秦老师也不例外,她也会在老师交流学习中,不时得提到自己一个叫陶宽的学生来,说得多了,别的老师也就有了印象,陶宽的嘴太突出了,不笑还好些,只是比平常人稍微要宽些,笑得开心的时候就有些夸张了,秦老师也不止一次和陶宽说过关于陶宽嘴宽的话题,也交代过陶宽尽量不要笑得太夸张,免得让人笑话,有了秦老师的提醒,远比陶宽爷爷和陶磊的提醒要有用得多。老师让那个叫柳青的女孩先回自己的教室里去,柳青对于老师的话,很是认真,等老师说完,柳青就走回教室里去,陶宽看着柳青往回走,心里想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不像现在的男孩子有那么多的话题来弥补此时陶宽的遗憾。等柳青转过身去的时候,老师看着陶宽眼睛在柳青身上的时候,于是提高了自己的声音的分贝:你过来拿试卷吧。很明显,老师的话惊动了此时的陶宽,在这个地方除了了自己走到走廊外面的柳青,就没有其他人了,陶宽也确定老师是在对着自己说话。陶宽听到老师说的话,这才有些尴尬得走到老师的办公桌来,等待老师给自己拿试卷。没有太多的交代,因为是腊印的试卷,试卷的质量也就有些不好说了,也许老师手里的这张试卷也不是老师自己的,也还有可能是从别的老师手里拿到的,看着有些模糊不清的地方,老师奶耐心得把这些模糊不清的地方,用笔标清楚了这才交给了陶宽,然后对着陶宽说:回去的试卷也是你抄写到黑板上的吧,陶宽点点头,这份试卷不急,等到明天抄写,到了后天才有人去拿,但你得拿好,不要让汗水给模糊了字。老师说完也还是不放心,还是把试卷折叠好了这才交给陶宽。陶宽拿到试卷对着老师说了句谢谢,就往外走。陶宽有些心急,刚出老师办公室门口还差点撞到人,而差点被撞到的人,也正是刚才带陶宽来办公室的那个叫柳青的女孩。陶宽急忙说:对不起。柳青笑笑没有说话,而是让过陶宽直接去了自己老师的办公桌前,估计有要紧事情向老师汇报。陶宽出了办公室也没有必要等着柳青和老人说些什么,眼前要紧的是抓紧回家。没有计时器的年代,只有抓紧得走路,到了自己的学校才是道理。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还是有些无聊的,试卷被老师折叠好的,又不方便打开来看,也就想着自己刚才和那个叫柳青的同学站在一起的时候,发觉那个叫柳青的女同学倒有几分面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人长大了,变得有些快,但声音变得不大,尤其还是孩子,也许柳青正处于刚要变声的时候。陶宽一边走着,也一边努力得想想,刚才眼前的那个叫柳青的女孩。南方的农村,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说普通话,而相对于老师来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是很有必要的,但那时候的完小的老师也大多是附近村庄里的人,有个地方口音也是常事。刚才老师口中的柳青还是比较标准的。但在柳庄和银井湾这样的村庄里的口音,青的发音和琴的发音几乎一致,陶宽也听得真切。陶宽通过名字的回忆还是能多多少少得想起自己曾经的一个回忆的片段,虽然这样的回忆只是碎片化的,但还是能想起自己那次不小心喝了米泔水的事来。这样的事算是丑事,没有谁提到,陶宽自己是不会特意去说的。连陶宽爷爷也未必清楚。这个时候的陶宽通过了刚才极力搜寻自己内心的回忆,也就慢慢想了起来,自己确实碰到过一个叫柳青的女孩,但陶宽还是有些疑惑,此柳青和彼柳青是真的同一个人吗?陶宽感觉有些神奇,儿时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但柳青这个名字还是有些记忆的。陶宽想着既然自己错过了和柳青相识的机会,也就没有去想了,自己抓紧点回到学校里去,手里的试卷要一直拿着,确实有些累,要是搁到现在还可以拿个塑料袋装一下,陶宽自己也后悔,该背个书包来的。回去的路总比来时的路似乎要近些,也许是拿到了试卷后的轻松吧,也许是路上更熟悉了,也有可能是大概知道了来的时间也就可以加快回去的速度,总之陶宽回去的时间比来学校的时间短了很多。也就在自己学校的第二节课的时候,陶宽回到了自己学校。陶宽没有做太多的耽搁,径直朝着秦老师的办公室走去。见到秦老师没有太多的话,直接把手里的试卷给了秦老师,秦老师拿到试卷,发现手里的试卷有些模糊,变对着陶宽说:你拿到试卷就这样的吗?陶宽就就着秦老师的疑问给秦老师做了个极为细致的解释。秦老师这才理顺了试卷的内容要点,还是很高兴,至少可以说陶宽还是值得信任的。 第三章 就在陶宽爷爷有些心急得等待生产队里分田的时候,生产队长再次召集了大家去开会,陶宽爷爷也参加了这次分田的会议,这次会议也是晚上进行的,会议是继续着前一次的所有事情的落实。前一次把生产队里所有的田和所有的人做了个分类,把那些在社员心里觉得是好田都分给了家里没有劳动力或者劳动力不足的社员家里,尤其是五保户更是有些优待,对于这样的分法没有谁提出异议,都是一个生产队的,能帮一点是一点。等陶宽爷爷到了生产队长家里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但生产队长却坐着悠闲得吸烟,这次陶宽爷爷也带来了烟,陶宽爷爷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吸烟,但想有个好的气氛还是带着好的烟丝来。陶宽爷爷进去的时候,生产队长对着陶宽爷爷笑笑,这也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陶宽找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着,等待着会议开始。陶宽爷爷自己有时候也在想:自己年龄大了,能参加这样的会议也只能是凑个人数了。没等陶宽爷爷觉得有些难等的时候,大队支书进来了。生产队长起身让开了自己的位置,大队支书没有太多推辞,直接坐到生产队长原来坐的位置上,并对着生产队长问:该来的人都来了吗?生产队长点点头,此时的生产队长业已放下了手里的烟杆。大队支书就让生产队长说,自己坐着就是。生产队长有了大队支书的支持,说话也就顺气多了:从前几天的会议后,整个生产队里没有了太多的异议,今天就请大队支书过来,开始做实在的事。生产队长说完就让出纳把所有的田都做好分类,好的田自然别开来,那是要分给五保户的,其余的田写好位置,和所有田的面积写好,并且把那些次好的田搭配好,按照生产队里社员的户数,做好了阄。阄外面不能有丝毫的记号,为了公平起见,所有的阄都给大队支书带走。做完了这些,大家也就散了。陶宽爷爷只是参与一下,并没有直接去做什么,算是长辈们的代表吧,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也就不好再去提自己门口的田了。大队支书拿走了所有的阄,大家也都散了,陶宽爷爷回到家里,并没有和家里说些什么,也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去睡了,原来不仅是记挂着自己门口的田,也还想替林家去争取一份好的田,林家生活让陶宽爷爷有些心酸,但愿林家能抽到好的田。也许是头天晚上大家都得到消息还是生产队长发布了开会的通知,一大早就有人来生产队长家里来询问消息了。陶宽爷爷从昨天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就有些紧张,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就打开大门,极力看着巷子里的情况。巷子里的人来来去去,陶宽爷爷都有些关心,只不过是自己的眼神不好,看不清楚是哪些人去了生产队长家里。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心急的样子,也不好怎么去劝劝陶宽爷爷,任由陶宽爷爷自己去想,去看;自己只要做好了早饭,喊陶宽爷爷过来吃早饭。陶宽爷爷虽然担心分田的事,但也不妨碍自己的眼下生活,照旧吃粥。只是吃完了粥便往巷子里去了。陶宽爷爷去了没有多久,就听到了生产队长的哨声,这次的哨声显然不是出工的哨声,而是让那些可能没有听到开会通知的社员去开会。这次分田是银井湾里的四个生产队第一个开始分田,也是整个大队里第一个开始分田。这样的分田自然就吸引了其他生产队里的生产队长和出纳保管员之类的人来旁听。巷子不大,尤其是大家都过来坐的时候,就更显得巷子的狭小。陶宽爷爷早就到了现场,但没有看到生产队长,只是看到出纳和保管员之类的人在站着,似乎是为了维护次序。这也仅仅是暂时的,也就在陶宽爷爷坐着没有过太久的时间,大队里的工作人员,也就是民兵营长,妇女主任还有大队里的会计和出纳等人过来了,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搬来了桌子。他们手里搬的桌子,比农村家里的桌子小,陶宽爷爷也去过大队里,看到过这样的桌子,都是生产队长去开会的时候坐的桌子。大家看到大队里的人搬来了了桌子,也就散了开来,任由大队里的人去布置。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就有些感觉,感觉今天的会有些严肃了。陶宽爷爷站在远处看着大队里的人把桌子搬到巷子里来。原本坐在生产队长家门口的人也就随着桌子的布置而坐到巷子里来。生产队长的家离着巷子有个丈余的位置,作为生产队里开会,社员坐着绰绰有余,但看到大队里的人把桌子布置到巷子里来,陶宽爷爷就有些不对劲了,要说是大队支书来开会,不至于让民兵营长和妇女主任来布置会场,而是由生产队里的出纳和保管员来布置会场就可以了,大队里来的人,都会随着大队支书去坐在桌子的后面上去。看来今天要来开会的不只是大队里的人来,可能还有公社里的人来,而且不是公社里的一般的干部来开会,最少是公社书记的副职过来。想到这里,陶宽爷爷宁愿坐到别人不注意的地方,静静地等着。要搁前几年吧,陶宽爷爷还有可能走到公社里的一般干部里去,问些彼此的好,但现在的陶宽爷爷就觉得没有了这样的必要,自己不再去大队或者是其他的大队里帮着别人去做账了,也就那样必要去打招呼,站得远点,反而更自在。陶宽爷爷也知道,今天的会不可能一下子就会开的,更不会在今天就去抓阄,得等。等他们来,等他们讲话,而且不止一个人会讲话,可能得有大队支书,还有公社里的书记都得讲话,未必还轮得到生产队长讲话了。 第三章 没有计时器的日子,只能是抬头看看天,看看太阳到了什么位置了,来判断时间。陶宽爷爷从自己听到生产队长集合开会的哨声,匆匆忙忙扒拉了几口饭,就赶往巷子里来。陶宽爷爷从昨晚回家就有些着急,着急自己没有很好得把自己的诉求说给生产队长听,当生产队长宣布解散回家,陶宽爷爷始终没有很好的机会去和生产队长沟通,到了早上就更不好去找生产队长了,大清早得就跑到生产队长家里去说个这样的事感觉有些唐突,期期艾艾的陶宽爷爷总以为都是一个生产队里的,昨晚做好的阄让大队支书给带走了,阄又不是自己做的,因此心里十分不安,听到了哨声就赶紧得过来,期待着有方便时候和生产队长说说,等到了巷子里就感觉自己有些想多了,压根就没有看到生产队长,更让陶宽爷爷没有想到的是:昨晚做好了阄,今天就要社员们去抓阄,未免太快了点,事已至此也只有但愿生产队长心里记着自己的话,去帮助林家是有些奢望了,自己的诉求能不能实现,陶宽爷爷心里没有底。随着大队里的一些人过来帮忙,首先是从大队里搬来了桌子,桌子摆好了,还找来了桌布,把桌子给蒙了起来。这些桌子和桌布陶宽爷爷都很熟悉,从自己到大队里帮忙结账,就坐在这样的桌子上做事的,也只有公社里来人开会之类的事。才把桌布给蒙上,显得有些仪式感。这些年来,桌子和桌布都没有换,桌布边的流苏都掉了很多,就像年老的女人掉了自己的头发,而显得有些沧桑。蒙上桌布的桌子就显得庄严了很多,事情还没有结束。大队里的人摆好了桌子,铺上了桌布也就和陶宽爷爷一样在等了,只不过大队里的人站得位置远比陶宽爷爷要靠前,但性质都差不多,没有了站在桌子前去说话,只有站着听的份。过了没有太久的时间,公社里的人也来了,这些公社里的人显然比大队里的人要有阵势,他们的到来就开始找大队里的人核实情况,再就是往桌子上摆茶杯,摆好了茶杯,最好的就是话筒。陶宽爷爷对于摆好的话筒可能就比一般的社员看到的次数多了很多,却从来没有去摸过那个东西,只是远远看着,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似乎不切实际,有些混响。陶宽爷爷抬起头来,看看太阳,心想着自己的午饭可能要到午后才能吃了。陶家离着开会的巷子不远,但要回家吃饭也得经过摆好桌子的地方,本想着趁现在人少回家再去吃口粥,陶宽爷爷看看在场的社员也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自己又没有做事,能熬过去的,自己早上虽然吃得不多,但自己家里的条件还是很稠的粥,还算顶饥的,也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耐心点等,也许自己能碰上这样开会的机会不多了,不只是自己的年龄大了,关键是这样的机会不多。也就在陶宽爷爷等得不是太久的时候,陶宽爷爷看到了生产队长,此时的生产队长一脸的汗水,脸上也有些通红,隔着这么远,陶宽爷爷都能感觉到生产队长走了不少的路,甚至走路的速度不会太慢,脸上焦急的表情大家都能看到。陶宽爷爷坐的位置有些偏,但却能看到路的那头的情况。生产队长的出现让生产队里的出纳和保管员有了自己的主心骨,见到生产队长的那一刻,他们就聚拢到生产队长的周围,也没有顾着大队里的人和公社里的人。这些人在和生产队长说些什么,陶宽爷爷听不到,但看到他们的表情倒是好事多些,坏事少些。等生产队长说完了,便对着大队里的人笑着打招呼,这些人都是生产队长所熟悉的。打完了招呼的生产队长便由大队里的人介绍公社里的人,生产队长忙不迭得和公社里的人握手,一脸的笑很是感人,同时也在交流着什么,具体的陶宽只能看到生产队长的表情。陶宽爷爷年龄虽然大,但眼神还是可以的,陶宽爷爷不再去注意生产队长了,而是扭过头去,看着路的另一头,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到,只要他们到了,才会开始开会,至于开会的内容,陶宽爷爷多少还是有些定数的。陶宽爷爷也就是这几年没有去公社帮忙,前个十来年的时候,基本上每年都会去公社里培训,也会在公社里的食堂吃饭。陶宽爷爷甚至还能记着那时候的公社书记的名字,有些还有过交往,也听过他们的讲话,在银井湾这样的村庄里就可以说是村庄里的头面人物了,随着自己年龄增大,陶宽爷爷也都慢慢淡忘了这些,今天又碰到这样的场面,陶宽爷爷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最能陶宽爷爷记得的是那一年的培训,自己居然得到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有些年没有去过公社里了,但对于那些开会的流程陶宽爷爷还是有些记忆的。看着路的那头的陶宽爷爷中午看到了自行车的身影,也看到了自行车上的人,却不认得骑自行车的人了。日子过得太快,自己没有去公社,也就不能知道公社里换来换去的书记了。也许靠近路那头的社员听到了自行车的铃声,也都站了起来,陶宽爷爷也就被那些站起来的身影挡住了视线,骑着自行车过来有几个人陶宽爷爷都没有看清楚。接着就听到有人在鼓掌,鼓掌的声音有些传染性,起初有些单调的掌声慢慢就变得有些阵势,再就是整个巷子里都被掌声掩盖,听不清楚人在说什么,只是一片的掌声。陶宽爷爷没有站起来,任凭掌声响,自己只是坐着没有挪动,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预感到整个会议有了实质性的进展,陶宽爷爷不看都能想到,接着就是把公社里最有发言权的人让到桌子前面去。 第三章 陶宽爷爷没有想到,自己生产队里一次分田有了这么大的动静,本以为只是一个把田分到个人手里,刨去公粮余下的就是自己的了。自己年龄大了做不了太多的事,但自己家里确实如生产队长所担忧的,家里除了自己懂个种田的手艺以外,陶家的人都不擅长做农田里的活。看着陶宽爹学得一门好手艺,让陶家衣食不愁,却也让陶家慢慢得离开了田地。这是陶宽爷爷所不愿看到的,但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了,后悔肯定是没有用的,从陶宽爷爷心底来说还是情愿陶宽爹学着手艺,家里的其他人可以不用劳心劳力去靠着一亩三分地去生活,那太累了。话筒传出来的声音打破了陶宽爷爷思绪,从话筒里声音可以听出是大队支书的声音。作为一个大队里的最高管理者,分田这样的事理所当然是主持人。陶宽爷爷不想站起身来,坐着听就是了,今天也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工作,这一点陶宽从来的人就可以看出,现在是大队支书讲话,接着就是公社里的人讲话,最后还得有个人来做总结,会议的流程陶宽爷爷还是熟悉的。从解放以来,农村也时常得开会,开会的内容五花百门,尤其是那段知青来的前些时候,开会更为频繁。按理说,生产队长召集社员开会,开会的人都算是出工,是可以算工分的,反正自己在家也是闲着,能坐着开会挣个工分也不赖。话筒声音变了一个人的,这个声音是陶宽爷爷不曾熟悉的,听着就可以感觉到说话的人年龄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年轻。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便站了起来,这时候陶宽爷爷才发现,自己在坐着瞎想的时候,前面的人都站了起来,自己这个时候站起来,根本就看不到桌子前说话的人。陶宽有些懊悔,既然是不能看到说话的人,干脆就坐下来,等他们站久了自然也就坐了下来,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去看看是谁也不迟。会场上人多,但几乎没有嘈杂声音,站在话筒前说话的人,声音不是很大,但极为清楚,几乎每个字都能听清楚,而且还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这时候的陶宽爷爷静下心来,仔细听着话筒里的声音。陶宽爷爷听懂了:还是要分田,但也听到一些不太懂的词语,没有了过去的开会常用的词语,这让陶宽爷爷想再次得站起来看看说话的人。然而一阵掌声响起,也预示着这个人讲话结束了,陶宽爷爷期待着再一个的讲话。让陶宽爷爷没有想到的是:掌声结束了,没有了另外人讲话了,会场有些骚动,大家有些朝前挤去的迹象。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有些坐不住了,自己虽然年龄大,不能去挤,但也不能落后啊,万一是好事呢。话筒里再次响起了大队支书的声音,大队支书的话,让那些想往前挤的人缓了下来,大队支书说的是本地话,陶宽爷爷听得很清楚:你们都坐好,我在念名字,叫到名字的人就上来。大队支书是最直接管理人员,和银井湾所有人最熟悉的管理人员,他的话没有其他人不听。整个会场变得安静了,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大队支书念名字。陶宽爷爷也仔细听着叫谁的名字,生怕被错过了。被叫到名字的人都是生产队里的五保户,他们挨个得去桌子上。这些名字和他们本人,陶宽爷爷都很熟悉,都是生产队里不能靠着自己的体力挣到自己的饭吃的人,也都是需要生产队里的其他人帮忙才能完成所有的劳作,在以前的日子里,也都是最先领到口粮的人。陶宽爷爷对他们很熟悉,首先是年龄,都是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年龄,要么是身体不好,要么就是残疾了的,但都没有子女,得靠着生产队才能生活,也就是这个新社会,换做是解放前估计得讨饭才能生活。没有子女的老人都很难,即使有着生产队里的帮忙,生活依然过得很苦,但不会饿着就是。也许个人有个人的个性,大队也动员他们去敬老院,他们却不同意,照着他们自己的话,自己还能过日子,不想去占社会的便宜,只是清苦罢了。陶宽爷爷看着这些五保户都到了上面,随即也下来了,但上去的表情和下来的表情却截然不同,上去的时候有些焦虑,下来的时候却眉开眼笑了。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很同意刚才的做法,才有这样的表情。名字依然念着,叫到名字的人都去了桌子前,这个时候,陶宽爷爷听到了林家男人的名字,陶宽爷爷就站了起来,想挤到前面去看看什么情况。但大家都站着挡住了陶宽爷爷的视线,陶宽爷爷很无奈,只能坐下来耐心点,毕竟大家站着的时候,肯定会改变的,自己急也急不来,生产队里的所有人总也有叫到自己的名字。现在的陶宽爷爷这个时候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就该坐到前面点去,省得自己这样的担心,看来这个开会的风气是要改变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开会就开个半天,最后要做的事,几个人合计一下,半天就结束。今天不同,开会的时间很少,实实在在做事的时间很多,那些被叫到名字的人也都是做好了手里的事才开心得。陶宽爷爷还不能掉以轻心,自己还没有听到陶宽爹的名字,也就是说自己还没有被叫到前面去。陶宽爷爷也耐心等待被叫到陶宽爹的名字,只有被叫到陶宽爹的名字,自己才能走到前面去,也才实实在在得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陶宽爷爷也确定大队支书不会忘了自己陶家的,陶家虽然不是需要生产队里来照顾,但也有今天所做工作的一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陶宽爷爷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日头,也就估计着这个时候也快到了下工的时间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看看天,日头已经快竖顶了,这时候的日头有些热度了,一直得站在日头底下晒,估计有些难受了,但陶宽爷爷可以自由得走动,可以躲到阴凉地方去待会,而坐在桌上那些开会的公社领导比陶宽爷爷要难受很多。陶宽爷爷这时候发现所有的人不再是铁板一块了,而是分散开来,排在巷子里的社员被叫到名字的就去了桌子边上去,以前更早的则围着另外的一张桌子,陶宽爷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得耐心等等,等陶宽爹的名字被叫到。陶宽爷爷还能做工分的时候,陶家的户主是陶宽爷爷的名字,到了陶宽不能去生产队做工分了,陶宽爷爷就到生产队里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陶宽爹的名字,生产队长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户主的名字吗,干嘛要急着改呢?陶宽爷爷并没有对生产队长做太多的解释,这事就这样过去了,陶宽爷爷每次要户主做的事却也照着做了,改名字的事陶宽爷爷并没有和陶宽爹说,反正陶宽爹又难得在家,家里的事也都由陶宽爷爷解决。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就得仔细点了,他得听到叫陶宽爹的名字时候,自己就要到桌子前面去,做户主该做的事。陶宽爷爷没有等太久就听到前面的人喊着陶宽爹的名字,陶宽爷爷赶紧应着,就朝前面挤去。巷子里排队的人不多了,陶宽爷爷也估摸着这些人在生产队里都属于那些生活要好些的人家,陶宽爷爷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前面既然叫到陶宽爹的名字,自己就应该挤到前面去。那些还排着队的人这时候也就散开一条道来,让陶宽爷爷赶到桌子前面去。等陶宽爷爷到了桌子前面,这才看到桌子上坐着的人,那是一个近四十岁的汉子,脸上比较白净,陶宽爷爷也下意识得和陶宽爹去做比较,还是觉得坐着的人比陶宽爹要白净些,可以判断出到外面晒日头的日子不多的,此时白皙的脸上有些汗珠。陶宽爷爷走到桌上边上,嘴里应着“来了”,大队支书对着陶宽爷爷说:你家里户主的名字换了,陶宽爷爷对着大队笑着嗯了一句,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做太多的解释,简单的一句嗯就可以了。但大队支书却对着陶宽爷爷说:你过去到箱子里去抓阄,抓到了阄看看是哪个号,拿着号去出纳那里去认领自己的田。陶宽爷爷这才知道,整个早上就是抓阄和分田。阄是昨晚就做好的,也是陶宽爷爷自己一起做的,做好了就被大队支书给拿走了。大队里的人也在帮着出纳在对号,那些已经被叫到的,也都围在出纳那里看自己的田在哪里,嘴里不断地咕哝着自己的田有哪些不好。更多的是围着出纳仔细核对着分到自己手里的田在哪里,有多大。银井湾的田,大部分是分布在二条溪水边,到了溪水合拢的位置,就比较低了,也就在和隔壁村庄犬齿交错的地方了,不是说这些田的不好,而是这些田分到谁的手里。是人总有点自己的爱好和人缘,能在自己合得来的人在一起做事,肯定是要愉快很多。这个时候的农具都不是很好,大多还得靠着体力去耕种。彼此合得来的人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帮助,彼此照应就轻松了很多,尤其是到了大旱的时候,水就很金贵了,更要体现彼此的合作和让步。而这时候的女人也听说了在巷子里抓阄分田,她们也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田分得好坏就有着很大的差别,这些不能不让他们担心。溪水边的田,自然要好种很多,付出的劳力要小很多,要是分到偏僻的地方,不但田不肥沃,灌溉的水更是难以得到保障,都是不情愿的,现在男人抓了阄,也得抓紧过来看看,顾不得家里做饭了。巷子里的人也慢慢聚拢过来,嘈杂声变得有些大。陶宽爷爷看着这些人,看看还没有去抓阄的人,已经不多了。陶宽爷爷参与了做阄的事,自己生产队里好的田都给了五保户,而那些中等的田,才是大部分人家要抓的阄,轮到自己来抓阄的时候,估计中等的田都给抓阄走了只有那些不伦不类的田,还没有被分走。陶宽爷爷边走过去抓阄变估摸着那些还没有叫到名字的户主,耐心等待着,而这些人的脸上也有了焦急,但是没有办法,他们都知道,生产队长已经起不到太多的作用,完全是大队在操作,尤其是大队支书更是核心。即使是焦急但却也无话可说,大队支书的做法还是比较公平的,至少把五保户给保障了,再就是家里的情况比较贫困的也给照顾到了,有了这样的分法,自己也不能说太多话。陶宽爷爷也是这样想的,但陶宽爷爷还是有块心病,就是自己家门口的那块田,按照等级来算,是好的田,自己想分到是有些困难的,也只有边走边看了。摆在桌子上的箱子外面都给糊严实了,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箱子的口子也很小,只能容得下一只手进去。到了这个时候的陶宽爷爷不再幻想着有什么好田能给自己了,反正家里还有个儿子在挣,田也种不了,即使是要种也得请人帮忙,估计是到了收获的季节,陶磊和陶宽才能帮忙。想归想,阄也得去抓,容不得自己瞎想,后面的人还在等着呢,只有自己把阄抓到了才能叫下一个户主的名字。陶宽爷爷手伸了进去,在里面扒拉着,默数着还有几个阄没有被抓走的,而后仔细得摸着着这样阄有什么不同。陶宽爷爷的手在箱子里摸着阄,旁边的大队支书也在笑着,陶宽爷爷并不去理会大队支书的笑,心里期盼着自己能有个好的运气。大队支书的笑也似乎在催促着陶宽爷爷赶快得把阄抓走,尽快得结束眼前的工作。 第三章 陶宽爷爷和大队支书在笑,也在微笑下尝试着自己的运气,陶宽爷爷并不期望自己能把家门口的田摸到手里,但也情愿分到一块离家里近一点的田。银井湾的田按理说也有好几个层次,好的田算得紧些,离家近不说还旱涝保收,田土肥沃,稍微得耕作就能填饱肚子,但就是算得紧,换做那偏僻的地方的田一亩只有七八分的样子。这都是早些年来,一直延续下来的规矩。陶家除了陶宽爷爷自己,其他人都不会种田,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大队支书看着陶宽爷爷在使劲鼓捣箱子里那几个阄,想说点又不知道怎么去说,只好陪着陶宽爷爷在笑。陶宽爷爷摸清楚了箱子里的那几个阄没有了太多的区别,也只好拿出一个阄来,就走开了。大队支书看着陶宽爷爷拿好了阄走开,遂叫了下一个名字来。陶宽爷爷是清楚阄里的内容的,压根就不用到出纳那里去对,这些阄陶宽爷爷都参与了制作。陶宽爷爷并不想太早得给自己解开阄里的内容,更不想自己分到的田是个什么级别的田,就朝着自己家走去。原来大家还没有抓阄的时候,把整个巷子挤得密不透风,现在散开了很多,排在陶宽爷爷后面抓阄的人不多了,也就是说今天上午的工作内容已经基本完成了。大部分抓到了阄的要么离开了会场,要么在出纳那里对着自己的田。对好了田的人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抓到好的阄自然心里高兴,没有抓到好的阄就有些不好说了,抓阄的男人如果是强悍的,而他的女人只有不高兴的份,脾气软弱的就可能面临着一顿数落,但碍于大队支书在场,而不敢过于得去闹了,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陶宽爷爷对谁也不用负责,不管抓到什么样的阄,分得什么样的田,回家都安心吃饭,不听耳朵。陶宽爷爷想想还是回来问大队支书:今天的事算是结束了吗?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没有事我回家吃饭了。既然是抓到了阄,大队支书也还是笑着对陶宽爷爷说:回家吃饭吧,生产队里也不开饭,倒是大队里贴一顿饭,你去吃吗?陶宽爷爷笑笑:年龄大了,牙口不好,吃不动大队里的饭了。大队支书听着这话,没有怪陶宽爷爷歪理邪说,依旧是笑着说:让你儿子带你去看看牙齿,把牙齿看好来,去大队吃饭。听着这话,不管是生产队里的出纳,保管员,还是大队里的人,就是公社里的人也在笑着,只有这样的话才是乡村里惯有的诙谐。陶宽爷爷并没有大队支书顶真,从人群里拨开路来,朝着自己家里去。也许这个时候自己家里的饭早已做好了,等着自己回家去吃饭。陶宽爷爷这时候还是有些开心的,原本以为午饭得晚点回去吃,却不料想事情进行得很是顺利,能在这个时候回家吃饭,陶宽爷爷还是很满意的。陶宽爷爷兜里揣着自己抓来的那个阄,并不是太重,至少陶宽爷爷是这样认为的,不管好与坏的田,总有一块田是自己的,但门口的那块田,却肯定是分不到自己手里了,陶宽爷爷自己都不相信有这么好的运气,真能分到门口的田,那真是自己的手气最佳,也还得祖上保佑。但陶宽爷爷还是想的,现在暂时没有分到,到了以后还是可以去换的。千年土地八百主,我现在没有分到,只要自己有心还是可以换到手的,无非就是多给些田和别人换罢了。大队支书和生产队长都答应了,先把门口这块田分给林家,再让林家和自己来换,人家也只是这样一说,自己真要是去认真了就有点让大队支书和生产队长笑话了,也许只是一个说法。陶宽爷爷不顾身后热闹的人群,这些人群都和自己没有了关系,自己抓到了阄,也就有了田。至于是什么样的田那种就行,照陶家现在的家境即使头年不种,来年也还是不会饿着的。在银井湾能有这样气势的人家不多。出了巷子,转了个弯,陶宽爷爷便开到自己家门口的田埂上来了,陶宽爷爷站定,看着眼前这块让自己有些牵挂的田,确实比原来小了很多,田变小不只是因为田埂路变得宽敞了,原来的泥巴路变成了石子路,也有自己家里的到了每天倒出来的垃圾,也给填埋了些。但从整体来看,还是显得田和自己家里的房子很是和谐。陶宽爷爷想着今年想就这样过了,明年就是别人的田地了,既然是分到个人名下的田,自己家里的垃圾也就不能随便倒了,自己家里的鸡鸭鹅也得管得严点,谁家种了都想有个好的收成,况且还是这样的好田,也许还有可能是主人家里的主要出粮的田呢。在做阄的时候,生产队长一再得告诫大家:除了最好的田分给五保户,而后的每家都有块好的田,虽然这块好的田不是很大,但肯定得有,有了好的田也就搭了差的田,每家几乎都有三块田,家里人口多的大户人家可能都有四五块田,而且这些田也不都是在同一个地方的。所谓的大户人家也不是以前大地主或者是很有钱的人家,只不过是家里人口比较多,这样的说法,至少在银井湾还是可以这样说的。陶宽爷爷怔怔得看着这块田却被陶宽妈的声音给打断了,陶宽妈从陶宽爷爷吃了早饭去排队分田,就一直关注着前面的会场的情况,陶宽爷爷从会场回来,陶宽妈也是看到的,这个时候的陶宽妈早就把午饭给做好了,站在门口朝着路上走来的陶宽看着,陶宽爷爷站住脚,陶宽妈也没有去喊陶宽爷爷,只是任由陶宽爷爷在看着想着,自己去做自己的事,直到陶宽爷爷站了很久的时候了,陶宽妈这才喊自己的公公先回家吃饭,吃完了饭再做决定。 第三章 陶宽爷爷摸出了自己的阄,拆都没拆,他不想在闹哄哄的场面去凑热闹,他也不用和其他社员一样到出纳那里去核对自己的田在哪些地方,每块田有多大的面积,这些田能不能很好得灌溉,这些问题难不倒自己,只要自己回家了拆开看了,所有的答案都在自己的脑海里。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和大队支书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地走回家去。大队支书没有和陶宽爷爷说太多的话,只是笑笑。陶宽爷爷也懂大队支书的笑,在这样的场面上不可能说太多的话,场面上不仅有生产队里的人,还有大队里的人,甚至公社里的干部也还在巷子里坐着,二人即使要说也得等到私下去沟通,这既给大队支书一个回旋余地,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出了巷子,拐了一个弯,便走到自己门口的田边上来,陶宽爷爷站定看着田,若有所思,想着不知道谁拿到这块田,自己也管不了谁抓了这块田的阄,以后的路还很长,只要是这田一直这样分到社员自己手里去种,换回这块田还是有希望的,即使是生产队里收回去,那就无话可说了,照着前几年的开荒造田的趋势,想把田占到就有些困难。陶宽爷爷想着却被陶宽妈叫他回去吃饭的声音打断了思路,是啊,不管怎么样,总得先把肚子填饱再说。陶宽爷爷坐着吃饭的时候,陶宽回到了家,由于陶宽走路回家吃饭,因为路有些远加上路上耽搁所以每次回家都晚点,今天回家晚了,也正好碰到陶宽爷爷在生产队里分田等得太晚,这才碰到一起吃饭。陶宽爷爷打小就喜欢和陶宽坐着一起吃饭,陶宽的胃口太好了,看着陶宽吃饭,就是自己不饿,也都有了食欲,会多吃一口,陶宽爷爷到了这个年纪,胃口早就没有了过去的好,能在陶宽的带动下多吃口确实让陶宽爷爷心里高兴。陶宽还是原来那样好的胃口,就在陶宽爷爷一碗饭都还没有吃完,陶宽业已二碗饭下了肚子,陶宽爷爷笑笑,心想后生可畏,自己年轻时候也这样狼吞虎咽,但到了这个年纪就不敢那样去吃了,即使是吃了到了下午肚子也还是有些难受。陶宽放下了碗,对着爷爷说慢慢吃,自己就出了家门去上学了。陶宽走了以后,陶宽妈便对着陶宽爷爷说:爹,田分好了?陶宽爷爷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接着吃饭,陶宽爷爷不想说话只是想把碗里的饭吃完了才和陶宽妈去说。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没有想再说的样子,也就不再去问,只管自己吃饭。陶宽妈吃饭的速度比陶宽爷爷还慢,陶宽爷爷又吃得少,没有过太久的时间,陶宽爷爷就放下了碗,掏出自己兜里的阄,递给了陶宽妈,阄抓来了,我也懒得去拆,你等一下放好来,等家里人都回来了,再去拆,我现在有些困,想去睡会。陶宽爷爷说着就把自己抓来的阄搁桌子边上便去了自己的房间。陶宽妈并没有直接去接陶宽爷爷放下来的阄,她不喜欢多事,估计陶宽爷爷也有不太好的心情,老人毕竟是老人,很多事情和儿孙辈还是有些区别的,即使是和自己的儿子——陶宽爹也有着很多不合的意见,和自己的儿媳妇就更没有了太多的话去说。陶宽爷爷进了自己房间,没有过太久就想起了那惯有的鼾声。有了鼾声,陶宽妈也就放心了,至少分田的事没有给自己的公公造成太多的困扰,能睡着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陶宽妈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吃饭,听着陶宽爷爷的鼾声,想着陶宽爷爷站在门口的田边那个神态,估计自己的公公没有拿到自己门口的这块田,但却没有影响自己公公的心情,自己也就放下心来,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能帮着当然是好,但事情却不是自己家里人可以决定的。即使自己公公是生产队长或者大队支书也不能自己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况自己家里还不占这个理。想着生产队里的田都分到每户自己去耕种,自己家里也得慢慢去学会种田,不仅是自己,就是陶磊和陶宽也得去学会种田,不然以后吃什么,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请人来帮忙吧,陶宽妈也还是原来的那种想法: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家里舂米这样的体力活都能学会,平常有些田里的事还是可以去学学的,况且自己的二个孩子都不小了,站在自己身边并不比自己小太多了,尤其是陶磊这几年明显看着长大了,每次回家都能看到裤子的不合身,都是因为陶磊的身体长得太快了。陶宽也一样,早就没有了过去那种邋遢的感觉,都半大小子了。陶宽妈想着也就吃完了饭,清理着桌子,而后就把剩菜端到橱柜里去,把碗筷拿到厨房去洗。陶宽妈洗好了碗,仍旧走到门口去看,这时巷子里早就没有了聚满了人的那种嘈杂声了,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陶宽妈也想:过去村庄里所说的分田的事如何如何得繁杂,真到这时候,也可以说是快刀斩乱麻,干净利索。至于背后有着哪些人付出的辛苦,也不是陶宽妈所能想到的,更别说今天早上不仅是大队里来了人,连公社里也来了人,要不是自己的公公参与了这些事,陶宽妈还是有些怕自己家里吃亏,毕竟分田这样的事是大事,也是自己家里以后的生活水平问题,但陶宽妈还是可以想到,只要是自己的男人手艺不丢,生活都不会倒退。既然巷子里没有了自己想看到的情况,自己也就没有去凑热闹的份,家里有了自己的公公参与进去,就不会吃太多的亏,况且自己的公公还想去照顾林家呢。想到这里,陶宽妈便回到自己的厅堂里来,看着桌子上的阄,便把阄放到香屉桌的抽屉里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第三章 陶宽妈有自己的事做,陶宽爷爷交代了自己做的事会去很好得做好,陶宽爷爷既然自己都不愿去拆这个阄,陶宽妈就更没有必要去拆了,即使是拆了也未必知道哪些田是分给自己的。陶宽爷爷的鼾声告诉陶宽妈,这个老人睡得很安详,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刺激,自己也就放心得去做自己的事。等陶宽妈做好了自己的事也就到了下午时分,至于真的到了什么时候,陶宽妈没有准确时间计时器,只能估摸着差不多的时间。陶宽妈便歇了下来,坐在院子里想喝口水,也正在自己从热水壶里倒出了热水来,听到门口外的叫声“娘”,声音很清晰也是陶宽妈愿意听到的声音,就是不开声叫自己,陶宽妈也能从脚步声听出是陶磊回家来。陶磊去了中学读书,成绩比在完小的时候差了很多,但陶磊很勤奋,总想考个好成绩来给陶家争脸,但不管陶磊怎么用功,成绩还是在中偏上的样子,到不了前几名的水平。陶磊不愿回家说给陶宽妈听,更不愿说给陶宽爷爷听,因此回家的时候就得看陶磊自己的心情了,有时候完全是为了带菜,有时候确实是想回家看看,陶磊还是很懂事的孩子,也体贴家里人的难处,也就在不上不下的成绩里,陶磊甚至都想休学回家了,回到家里踏踏实实得帮着自己娘干活。从陶磊去了中学,家里只剩下陶宽妈一个劳动力了,陶宽爷爷老了,很多事情做不动了,只能去种菜,想去挖块地吧,可是心有余力不足,锄头没有挥几下就觉得手臂酸软,气也不顺,仿佛胸口闷着难受,只能放下锄头回家了。菜地是陶宽妈每天都要去的,看着挖了头好地,陶宽妈也心里明白,家里的公公老了,剩下的地自然由自己来挖。以前村庄里有人帮着自己挖地,那也只是陶家的孩子小,现在陶家的孩子都大了,反倒是没有太多的人来帮着陶家挖地种菜了。陶宽爹更是一天到晚,没日没夜去做手艺。陶磊这样的想法,曾经告诉过陶宽爷爷,还没有把话说整了,便遭到陶宽爷爷的斥骂,你爹那么辛苦做手艺就想让你读点书,现在说不想读,你对得起你爹吗?有了陶宽爷爷的斥骂,陶磊也就没有了再向家里人提出休学回家做事的念头。今天回家来,也还是为了带菜去学校。陶宽妈并不知道陶磊有着这样的想法,陶磊心机重,除了会和陶宽爷爷说几句话,其他人一概不说,哪怕是陶宽妈和陶宽爹问起也都未必告诉。陶宽妈看着陶磊回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晚上又可以大家坐一起吃顿团圆饭了。陶宽妈把倒好的热水让给陶磊喝,看着陶磊有着瘦削的脸,既然心疼也是开心。脸上的瘦削也说明孩子在学校里读书是努力的,不会偷懒,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在陶宽妈看来,并不是最重要的,反正孩子付出那么多就好。陶磊接过了娘递过来的热水,敢情还是以为娘是给自己倒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喝完了热水,陶磊放下书包就要去砍柴,陶宽妈制止了陶磊,让他歇歇,从学校走了回家,本来就有些累了,先歇歇再说。陶宽妈问起陶磊:今天回家咋这么早?陶磊说:明天就星期天了,星期六肯定要早些回家,学校都这样的。陶宽妈听着也很难受:自己整天在家里,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太清楚了,还得孩子回家才知道。听到这话,陶宽妈就更不让陶磊就去砍柴了。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呢,何必在这一会。既然明天是星期天,陶宽也都不用上学,兄弟俩一起去砍柴不是更好吗?陶磊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在理,砍柴是小事,关键还是兄弟俩的感情的培养。能在一起做事,感情也就慢慢变得融洽了。陶宽妈更多的苦心是让二个孩子在自己走了以后能有个很好的感情基础,这才是要紧的事。娘儿俩说着话,陶宽爷爷也醒来了,陶宽爷爷似乎在睡梦里听见有人说话,而且有一个声音是自己很熟悉的声音,也是自己极想听到的声音,陶宽爷爷也就在这样声音里被唤醒了。醒来了的陶宽爷爷现在可真实听到了陶磊的说话的声音,在潜意识里陶宽爷爷还是更心疼陶磊,这也许是陶宽所不具备的条件,陶磊是长子,受到陶宽爷爷的溺宠是常理。陶宽爷爷有些迫不及待得走了出来,他很想看看陶磊这些天来,是不是瘦了,还是胖了。陶宽爷爷走出房间循着声音走到母子俩坐着的地方,并没有开口,只是耐心得看着陶磊。陶宽爷爷没有出声,陶磊也就依着和陶宽妈说话。直到陶宽妈感觉到身后有个人影这才抬头看着陶宽爷爷:爹,您睡醒了。陶宽爷爷笑着说:陶磊回来了。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有些羞涩得回答:刚到家。陶宽爷爷对着陶磊说:你瘦了。陶宽妈打趣说:还是自己的孙子亲,一来就问瘦了胖了,怕孙子饿着。陶宽爷爷笑着说:我对陶宽也一样的关心,没有亲疏之分,都是孙子。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妈在开玩笑,其间也夹杂着对陶宽爷爷过去对陶磊的溺爱的说笑。陶宽爷爷之所以这样说,也是不想陶宽妈在陶磊面前说自己偏心。但陶宽爷爷自己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对于陶磊,自己也有着一份私心。陶磊一个是长子长孙,陶宽爷爷虽然只有陶宽爹一个儿子,但也还是情愿陶磊更有出息,再者说,大人带着孩子也是带亲的,刚出生的孩子都一样,但随着相处时间长了,感情也就越来越深厚。况且陶磊小的时候体弱多病,陶宽爷爷几次都深更半夜得带着陶磊去看病,付出的总想有个回报。陶磊看着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身体还好吗? 第三章 陶宽爷爷说着话,就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陶宽爷爷很享受这样的温馨,父母高寿,儿孙绕膝都是中国人最愿意看到的事。陶磊也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回家了,陶宽爷爷记得陶磊最近的一次回家带菜都有一个星期了,陶宽爷爷很担心自己大孙子在学校里吃什么?倒不是担心吃的好与坏,而是担心陶磊在学校里饿着,至于陶磊回家能不能帮着家里做点事,陶宽爷爷却不太愿意去留意。家里的生活会过就好,孩子总得要长大,也得娶妻生子,做事是肯定的。陶磊看着陶宽爷爷坐了下来,就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生产队里分田了?陶宽爷爷没有直接回答陶磊,而是说:人做什么事,做多少事都是有定数的,家里分不分田,你都得去读书,至于能读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造化了。陶宽爷爷再次得提起读书的事,让陶磊倍加愧疚,本来想更回家能得到自己父母的谅解,哪知陶宽爷爷却把自己的后面的话一把就给堵住了,就像自己刚找到一个合适的透气的地方,却被自己的爷爷一把就给堵住了,心里不免有些难受。陶宽爷爷也没有注意到陶磊的眼神,也许陶宽爷爷确实是有些老了,没有太注意别人的感受,也许是陶磊自己不是很坚决得提出自己对于学习的压力如何去释放,反正爷孙俩都没有说到对方的心坎上。陶宽妈一直埋头做着自己的事,但却感受到了陶磊有些压抑鼻息。陶宽妈稍微转过身去,更接近陶磊的呼吸,心里不免有些担忧,那只是有些担忧,还没有到忧虑的程度。陶宽妈的从出声,倒给了陶宽爷爷说话的机会,也许陶宽爷爷在外面过于的禁言,想着自己在家里,还是想多说几句。或许陶宽爷爷也到了那个话痨的年龄了,能逮着陶磊在身边,还是愿意去说。陶宽爷爷没有顾及陶磊的感受,依旧把自己的家事说给陶磊听,也许这些话陶磊都不止一次得听过了,自己却没有去伤害爷爷,没有去阻止陶宽爷爷畅快淋漓得说。搁以前吧,家里最多的就是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在家,生产队能挣个工分还好些,有个环境的改变,也不会过于得缄默,但回到家里,自己不可能对着陶宽妈这个儿媳妇什么都说,陶宽爷爷说不出口。到了后来,自己不去生产队里挣工分了,陶宽爷爷就更觉得无奈。今天好不容易抓到陶磊,都想把自己想说的喝不太想说的话都说给陶磊听。陶宽妈却有些后悔,该让陶磊自己去找点事情来做,免得被自己的公公说得无言以对。陶宽妈趁着自己的公公说话的间隙,就有意把话给岔开来,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去香屉桌的抽屉里把您今天抓来的阄拿来看看,顺便带着陶磊去看看自己家里分到的田在哪些地方,各有多少面积。陶宽妈的话让陶宽爷爷觉得有些突兀,但也不好去反驳。本想晚上来给家里人说的事,却让自己的儿媳妇给提起,不过也好,陶磊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田里的事,与其说是陶磊的幸福,还不如说是对陶磊的一种缺失。在银井湾,像陶磊这样的年龄,田里的活都有个粗胚了,哪些月去种什么菜,哪些田里的活掌握到什么程度,陶磊和陶宽一概不知,都是拜陶宽爹自己有门好手艺所赐,尤其是陶磊。陶宽爷爷有时候也想,不管陶磊和陶宽谁去接自己儿子篾匠活的班,但不能保证二个孩子一辈子都不拿锄头。在银井湾这样的小山村,种田是常事,不会种田却是怪事。既然陶宽妈提起,自己也就不太好去推脱,能趁着这样的机会带着陶磊去看看也不失是个好机会,陶宽爷爷还有些私心,那就是从心底里希望陶磊过得更好。陶宽爷爷也就顺坡下驴,顺着陶宽妈的话,给陶磊指出家里的情况,也让陶磊懂得自己分到的田里,有哪些可以偏颇的理。陶磊看着陶宽爷爷起身去拿阄时,陶磊倒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想和陶宽爷爷有更多的亲密,更不想让陶宽有吃亏的地方,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拿不拿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了,等一会儿,陶宽都要回家了,我还是等陶宽一起去砍柴,晚上等我爹回家了,大家才好好得合计一下,看看以后的日子怎么去过,省得别人总说我们陶家占了生产队里的便宜,没有分田过得不错,分了田也不比别人家里差。陶宽爷爷听着这话心里很是开心,不管以后怎么样,能有这样的气势就不错。也相信自己的二个孙子在自己的教育下,也就很快得掌握种田的技巧。即使不能掌握,在这几年陶家也不会衰退得很快,可谓瘦死骆驼比马大。陶宽妈也明显得被陶磊的气势所打动,是啊,自己何尝不想自己的二个孩子去学会种田的技巧呢,但他们都在读书,总不能让他们放下书去学种田吧,这就很不适宜自己家里的情况。陶宽妈私下不止一次听自己的男人说过:自己也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自己在别人家里做手艺的时候,总能听到另外的声音:那就是要让孩子去读书,不管以后是种田还是做事都得有文化,即使是种田也比那些没有文化的人更懂得过日子。陶宽妈还是在娘家做女儿的时候,也常听到别人说:吃不穷,穿不穷,没有算盘一世穷。学好了文化也就有了一个能规划的生活,而免得没有算盘而导致一辈子的瞎忙活。陶宽妈从自己大队里那些逐渐离开了银井湾的知青就明显感觉到社会缺少有文化有知识的年轻人。没有去拿阄的陶宽爷爷既然是起来了,也就没有再坐下去的想法,即使是陶磊没有阻止自己去阄,也得去到地里看看需要做些什么。 第三章 陶宽爷爷心里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陶宽妈提起了抓阄的事,很显然陶宽妈不想让陶宽爷爷说太多,陶宽妈感觉到陶磊对于陶宽爷爷的诉说有些不耐烦,这就是代沟,但陶宽妈却没有“代沟”这样的意识,只是从陶磊的态度上感觉到陶磊和陶宽爷爷有些隔阂了。陶宽爷爷去了菜地里,家里只剩下陶磊和陶宽妈坐着,陶宽妈想问问陶磊的情况,陶磊这才把自己的事说给陶宽妈听,陶宽妈这才知道陶磊的苦恼,学习是很重要,但也得有学习的天分和方法,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想去做好,努力了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都会感觉有些失落。陶宽妈就对着陶磊说:没事的,只要自己努力了,能学到什么程度也都是看天意了。陶宽妈没有读过什么书,说不来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大道理来,陶宽妈只有一个朴素的想法:孩子能读到什么程度,以后有什么出息她都不是很在乎,自己在乎的就是孩子能健康成长。陶宽妈眼里的健康,只是能吃下,能睡得着,个子不会太矮那就是健康的,至于心里想的陶宽妈并不是太懂。也难怪,陶宽妈也只是个普通农村妇女,自己本来就没有读太多的书。在陶宽妈眼里,自己的男人能凭着自己的一门手艺养活全家,自己不用和别的家庭妇女一样去田里做事就很知足了,在银井湾里,妇女不用去田里做事,挣工分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就是生产队长的女人也得和生产队长一样,日晒雨淋得做,陶宽妈就感觉自己选对了人,也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同时对自己的男人——陶宽爹有着很大的仰慕和一定的崇拜。陶宽妈想着陶磊,即使是读完初中,没有太多的事做,也可以和陶宽爹去学篾匠手艺,谋得一碗饭吃。陶磊坐着在等陶宽回家,也许是兄弟情深吧,隔了些日子没有看到陶宽,自己也挺想陶宽的,想着陶宽小的时候跟着自己,像自己的尾巴一样,有谁想欺负陶宽,只要是陶磊知道,必然会去帮着陶宽找回面子,有种被需要的幸福,对于陶宽这样的弟弟,陶磊还是很开心的。不只是想看看陶宽是不是长大了,同时也很想知道陶宽在学习上有没有进步。陶宽妈看着陶磊这样干坐着就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去给陶磊去拿点腌鱼给陶磊咬咬,也算是对陶磊的一种母爱了。也就在陶宽妈去了自己房间,大门外响起了陶宽的声音:妈,我回来了。陶宽妈去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听到陶宽的话,倒让陶磊有些开心,自己隔了这么久,也时不时得想到的弟弟,即刻要来到自己的眼前。陶磊想归想但不是那种很热烈得起来去迎着陶宽,再来个拥抱的那种兄弟俩的相聚,而是坐着一动不动得等着陶宽过来和自己互相掐的那种兴奋劲。陶磊知道,陶宽比自己要开朗很多,陶磊几乎可以预知陶宽进来看到自己的那种兴奋劲。陶宽没有听到陶宽妈的回应,但自己的脚步也很轻快,几乎是随着声音就进了大门来。陶宽眼尖,几乎就在自己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陶磊,陶宽也正是像陶磊想的那样,一把把书包丢在一边,就跑了过去,从背后一把搂着陶磊的脖子,笑得很是开心。陶磊也很开心,但没有陶宽那样的热烈,只是笑着。等过了陶宽过了那个兴奋劲才站了起来,仔细看着陶宽。陶宽在陶磊的眼里已不再是那个自己映像里有些拘谨的弟弟了,而是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的男孩子了,这让陶磊很是高兴,自己长着弟弟也不输给自己,也都长大了很多。这一幕也正好被拿着腌鱼出来的陶宽妈看到,陶宽妈脸上的开心比喝了蜜还甜,哪个母亲都特别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况且自己的二个孩子都长大了,而且感情很好,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都这样的亲密,没有隔阂。陶宽妈拿了二块腌鱼,也是准备给陶磊一块,自己也吃一块的,也感觉幸好自己拿来了二块腌鱼,不然还真不知道给谁吃好,给陶磊吧,陶磊肯定会让给陶宽,陶宽是弟弟,做哥哥的心疼弟弟天经地义。但陶宽未必会接受,陶宽认为自己每天都在家里吃饭,吃得比陶磊多,自然会让给陶磊吃,自己也就在前几天吃了好几块腌鱼。但陶宽妈那时也算是灵感一现吧,居然拿来了二块腌鱼出来。陶宽妈的脚步声打断了哥俩的嬉闹,二人都看到陶宽妈手里的腌鱼,不只是看到,也还是闻到鱼香味。陶宽妈把腌鱼给了孩子二人,自己却把拿了腌鱼的油放到嘴里吃了。在那个时代,习惯了节省陶宽妈并不在乎儿子。看法,相反倒是觉得自己应该给孩子做个示范,让孩子也学会节省。兄弟俩都拿到了鱼块,也就没有太多的推让,而是很开心得放进了嘴里,陶宽随手也就去把书包给捡了起来,拎着书包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倒是陶磊还坐了下来,看着比自己更壮实的陶宽,心里想着,眼前的弟弟早就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弟弟了,弟弟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了,想到这里,陶磊就有些失落了,那个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变成了比自己还壮实的伙伴,真要是二人动手,就凭体力,自己未必能胜过陶宽了。陶磊看着陶宽拎着书包去了自己的房间,自己也不应该坐着,也得把带回来的书给放好,拿着自己的刀和绳子去砍柴了。倒是陶宽妈站着眼睛跟着二个孩子的身影,心里却想着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快了,二个孩子都长大了,别人家里的孩子做事早,像自己二个孩子这么大的年龄,都学会了很多田里的活,而自己的二个孩子除了会砍柴,什么都不会,倒是书比别人孩子多读了些。 第三章 陶宽妈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在那个时代,除了当兵能出去,几乎没有其他的出路,虽然有推荐大学生的名额,但银井湾这些年来却从未有过被推荐的农家子弟出去读书的。再说,陶家因为有了陶宽爹的手艺人,也算不上是根正苗红的子弟。没有了出路只能是在自己家里种田,人类是比较注重学习的群体,在什么时候学会生活技能是必须的,没有很好的技能很有可能就会吃没有了适当技能的亏。别人家孩子从小不是放牛就是砍柴,到了稍微大点的年龄,就会跟着父母去做地里的活,挖地种菜,再大一点的孩子就可以到生产队里去做事,打个四分五分的工分,日积月累到了年底也就可以养活自己了。挣了工分这只是一部分,还有更重要的就是学会了很多的种田的技能,即使是家里有了变故,也能顶上去,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实实在在的无奈之举。反观自己的二个孩子,因为有了陶宽爹的庇护,田里的事几乎没有碰过,没有了实践哪来的经验,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养活自己都难,还想娶妻生子。篾匠活是好事,但也只能是一个人做,还有一个做什么?陶宽妈到了有些忧虑的时候了,也是自己作为父母该做决定的时候了。前几天一直吵着要分田到户,大家都在观望,而就在前几个时辰,陶宽爷爷代表着陶家领回了生产队里分给自己家里的田所做的阄,至于阄的好与坏,陶宽妈都不太愿意去想,以前只是喊狼来了狼来了,现在真的来了,自己家里却没有做好打狼的准备,哪怕是一根吓唬狼的麻杆,陶宽妈手里都不曾有,今年是还可以领到口粮的,明年就得自己去种田了,自己在娘家时候也做过田里的活,自己那时候还只是姑娘,现在真要去做,确实有些生疏了。陶宽妈虽然听陶宽爷爷曾流露过,说陶宽的理想不是种田而是做一个医生,陶宽妈想好事是好事,可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跟谁学才能做医生,医生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总得有个地方去学吧,跟谁学,去哪里学就是个问题,至于学个医生要多少钱,还只是后面的问题,真要是陶磊学篾匠手艺,陶宽去学做医生,那也算是自己祖上积德了。陶宽妈想到这些就有些不自在了,眼看着田就要分了,明年开春就得见真章了,陶宽妈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吧。陶宽妈干脆不去想它,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现在要紧的还是去做饭,陶磊回家了,总得做个好菜吃吧。家里除了腌鱼就是腊肉了,再就是蛋。陶磊带着陶宽去砍柴,陶磊也恢复了原有的自信,只有自己带着陶宽去做事,才能让自己有了哥哥的身份,也就有了家里却少不了自己的存在感。兄弟二人在一起砍柴也恢复了原来的默契,甚至比以前还更快完成了砍柴的任务。能很好得完成自己砍柴的任务不只是兄弟俩的年龄增长也还有技能的娴熟,就在太阳下山不久,哥俩就砍好了柴火,回到家里来。年龄大了也就没有原来的嬉闹,一心得早点回家才是真正成熟起来的做法。这个时候,陶家就有些热闹了,原本只有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二人吃晚饭的今天,加上了二个孙子回来,陶宽爷爷心里很是高兴,饭也比平时多吃几口,而后就坐到院子里歇着饭气。让陶宽爷爷这个时候有些不爽的是陶磊和陶宽都不像以前那样的黏糊自己,而是哥俩抓紧去做作业了。做作业是好事,到孩子们这样不黏糊自己,陶宽爷爷真有些失落了,原本想在吃饭后就把自己代表陶家抓来分田的阄给说一下,那料孩子们不当一回事,自己只能是坐在院子里生闷气。生气归生气,陶宽爷爷还是愿意看到二个孙子去读书,即使是回家种田,书读多了也不会有害处。没有坐的太久,夜色变得朦胧起来,陶宽爷爷只好坐到厅堂里来,陶宽却坐到陶磊的房间里去了,这倒是陶宽爷爷愿意看到的事,自己有时候还为自己太对陶磊好,进而影响到兄弟俩的感情,这样看来自己是多虑了。陶宽从回家到现在,一直跟着陶磊,不仅是砍柴习惯依赖陶磊的帮忙,现在学习上也想让陶磊帮着自己点,这和陶宽打小就依赖陶磊有关,陶磊那个时候并不愿带着陶宽玩,但这次回家就有些愿意带着陶宽了,陶磊也知道:随着自己二人年龄的增大,隔阂必然会增加,也只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彼此还有些交集。陶宽从校长那里学来的“实事求是”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理解,校长是读了报纸,虽然没有完全读完,但却因为口音问题,听得陶宽有些云里雾里,陶宽也知道,陶磊有本词典,因为要学习,大多都是陶磊在用,有时候陶宽也想查个字或者是词都得和秦老师借着词典查,但这次陶宽没有去向秦老师借词典。那是因为自己可以慢慢来,毕竟陶磊是要回家的,省得自己老是去秦老师那里借。陶宽虽然是帮着秦老师抄写试卷,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得要秦老师照顾,能自己解决的事尽量不要去打扰秦老师,这就是陶宽的底线,陶宽从小就感觉到和谁好得有个分寸,就像查词典这样的事,家里有的还是在家里用,万不得已才到秦老师那里去借着用。陶磊毕竟是在初中读书了,对于外面的变化有着比陶宽更深刻的理解,这不仅是陶磊所在的学校信息量大,而且还有陶磊自己的觉察到的,陶磊本来就比一般人要文静很多,不像陶宽那样的陶。心静的孩子有自己的缺点,就是没有太多的朋友,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的时候多,但也有更敏锐直觉,这点,陶磊自己都感觉得到。 第三章 陶宽爷爷感觉自己是不是确实老了,老了就遭到儿孙的嫌弃,心里有些难受。但又想回来,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不懂事,生产队里分田的事,自己既没有和陶磊和陶宽说,即使是说了,他们也不知道分了的田对于他们有什么影响,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有些觉得陶宽爹太过于得溺爱陶磊和陶宽二个孩子了,按照陶宽爷爷的想法,读书要读,田里的事也要去学着做,这样才比较踏实,家里就怕出了浪荡子,嘴里说起来一套一套,自己做起来啥都不会,眼高手低,大钱赚不到,小钱不会赚,陶宽爹自己再辛苦,也有老的时候,孩子的生活还得自己去过,谁也替代不了。但反观自己的二个孙子真要成这样浪荡子,还不至于,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等学校毕业了,开始学着田里的活还是可以的,想到这些,陶宽爷爷也就稍微得释怀了。厅堂里坐着的陶宽爷爷,并不希望二个孙子会像以前一样缠着自己,倒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陶宽爹,能这个时候能够回来。烟是不能吸了,吸一次烟,都得咳个半天,自己受不了不说,还惹孩子不高兴,陶宽爷爷也知道二个孙子不让自己吸烟也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也应该争气点,尽量得少吸,实在想吸烟了情愿出去走走,找个人聊聊,转移注意力也就不是那么得想了。陶宽爷爷干坐着,陶宽妈做好了饭后的事,给陶宽爷爷倒来了一碗开水,开水的温度刚好适合喝,不至于太烫也不至于太冷,这让陶宽爷爷有些感动,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娶了个好儿媳妇,也就把自己的余生安排好了。喝着温开水的陶宽爷爷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这个时候能来自己家里的最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儿子回家来了,只要是儿子回家来了,家里就会重新得热闹起来,二个孙子也就不会老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大门还是开着的,不用推开门,进到厅堂里来的也是陶宽爷爷最愿意看到的人——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回家了。随着陶宽爹进到厅堂里来,陶宽妈也从厨房里出来,看着自己男人笑着说:今天回家挺早的。说完了话的陶宽妈,就去香屉桌上倒了碗开水给陶宽爹,顺便问问陶宽爹要不要放茶叶。陶宽爹坐到桌子上,随手取下身上的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端起水来轻轻喝了一小口。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背着的军用挎包,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儿子用着自己得来的奖品本身就是对自己过去的一种认可。陶宽爹喝了口水,接着就掏出了自己的短烟杆,填满烟丝,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想接过来吸一口,但又怕自己咳起来让陶宽爹担忧,最后还是摆摆手。陶宽爹看着自己的推辞了烟,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会吸烟的人都知道,别人敬给自己的烟那是别人的客气,不管是自己的家里人还是亲戚朋友,能敬烟都是一种尊重。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都推辞了自己的烟,就感觉到自己的爹已经没有了吸烟的必要了,也就是说陶宽爷爷的身体不容许他在吸烟了,老人的身体差了,病痛就随之而来,往后要花费在自己爹身上的时间和钱都得比现在要多很多。陶宽爷爷推辞了吸烟也同时告诫陶宽爹:你以后也尽量得少吸几口,现在都把田分给自己了,自己想多做一会,少做一会都没有人来管了,以前吧,做事累吸口烟是为了解乏,也是歇息歇息的机会。田分到自己门下了,就简单多了。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上午抓来的阄,于是对着陶宽妈说:你去把阄拿来,我给你们说说。这个时候,陶宽爹才抬起头来对着陶宽爷爷说:田分到了。陶宽爷爷点点头:往后的日子就得靠着自己去耕种了,能不能吃饱就得看家里人齐心协力了。陶宽妈这时候便有了去叫陶宽和陶磊过来的机会了,家里分田这么大的事第一次给摊到桌子上来说了。以前总觉得生产队里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真到了分开单干的时候倒有些舍不得了。陶家的情况和银井湾的其他社员家里的情况是二回事,在生产队里的时候,陶宽爹因为有了一门好的篾匠手艺,生产队里的一些箩筐,簸箕之类的劳动工具经常要陶宽爹去修理,修理工具的工分比其他社员做农活的工分要高,况且陶宽爹是附近几个村庄里篾匠手艺是最好的,生产队长也没有必要跟陶宽爹去讲价,所以陶宽爹在一定程度上占了便宜的,陶宽爹也可以利用晚上来做生产队里的活,等于白天夜里都挣着钱,其中的好处也只有陶宽爷爷和陶宽爹心里最清楚,陶宽妈和二个孩子但不是太过于得关注,这就造成了陶宽妈和二个孩子都不太懂的分田意味着什么。陶宽爹虽然知道分田会给自己不利,但对于整个公社的情况,陶宽爹还是比其他社员要清楚很多,公社里其他大队也有分了田的,也有在把关不想现在就分,想等等看,但陶宽爹却很清楚得认识到分田肯定是要分的,至于怎么分就是摆在公社里和大队里的问题。陶宽爹也曾经问过大队支书:我们大队什么时候开始分田。大队的回答让陶宽爹有些意外:大队支书的意思就是让陶家所在的生产队做个试点,等把这个试点做好后,在推广到整个大队,这也是大队支书每次都让陶宽爷爷去参与分田的一个原因。陶宽爹坐着没有说话,更没有想到大队支书的手脚竟如此得快,在陶宽爹看来,自己生产队里的田至少可能在明年才能分到户里去。在分到户之前,也得做个样子,组建几个合作组吧,不承想的是:大队支书直接就把田给分到户里去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就给分了。 第三章 陶宽爹是有些忧虑的,这次分田是陶宽爹人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以后有没有这样的事还很难说,以前所有的关系都会在这次分田后被打破,随之而来的就是生产队里没有了篾匠活做了,而各个农户里的篾匠活也随之增加,对于做篾匠活的陶宽爹来说,也不失是个好事,也许自己的活会更忙,这也是平常人所说的:东方不亮西方亮。但让陶宽爹想不到的是:生产队里做篾匠活和到个人家里去做篾匠活是有区别的,自己虽然做事不偷懒,但在生产队里做事肯定要比在各人家里要轻松很多,收入也要好些,陶宽爹在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里做活是给工分的,生产队长也更照顾自己,收入也更好,就是平常吃饭也是由着生产队长来安排,大多是安排在生产队长自己家里吃饭,所吃的饭菜也不差。到了个人户上就不太好说了,但分田这样的事也不是随着自己的意志所能改变的,不仅是自己的生产队,就是自己的大队或者是公社也得分,这都是陶宽爹后来才知道的事。也就在陶宽爹坐着瞎想的时候,陶宽妈也把藏在房间里的陶宽和陶磊给叫了出来,这样一家人都坐在厅堂里了,由陶宽爷爷说说自己家里分到的田,此后的日子怎么过,田怎么种,从晚上开始就有了改变。陶磊和陶宽并没有想太多,毕竟年轻,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对于往后的日子还是充满希望的。陶宽妈也从香屉桌的抽屉里拿来了那个阄。说是阄也不过是一张叠得四方整齐的纸,而且还是学生用来写作业的本子的纸,没有特别之处。对于这样的作业本的纸,陶磊和陶宽很是熟悉,甚至还可以说是不屑一顾,却没有想到就在这张薄薄的纸片写着自己家里以后的日子。陶宽爷爷也不同,他对于纸没有太多的感触,但对于纸上的字却有更多的感触,当初在写阄的时候自己就参与了,也意识到自己会抽到其中的一个阄,不管是自己抽到哪个阄,阄上的字却是他看得比较熟悉的字,都由出纳一个人来写,陶宽爷爷也只是负责这个阄写的内容,内容就有1,抽到阄的这户人家有几块田;2,这几块田的面积;3,这几块田的位置的具体位置;4,山地的面积和位置。银井湾从有人开始就有了田地山场的概念,不仅是银井湾,估计整个国家都是这个情况,只要是人就得要有田,种水稻。有地才能种菜,而不可能每天吃白饭。有山才有柴火砍,有茶油树,才能采摘茶油子,才有有油吃,日子才能过得下去。至于场才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场不仅可以晒稻谷,还可以做为将来的做房子。到了解放以来,银井湾人手里只有一样是自己的,可以自己经营的东西那就是地。各家都有自己的自留地,用来种菜,其他的都是生产队里的,场是整个银井湾里的,不是哪一家所能拥有的。陶家也不例外,只是拥有自己家里的自留地,但这次就要把田和山都分给社员自己手上来了,各家就有各家的好与坏了。陶宽爷爷年轻时候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但现在的陶宽爷爷年龄大了,种不了田,分到陶家的田就得由陶宽和陶磊来做了。但陶宽爷爷年轻几乎种过银井湾里的每一块田,这些田由哪里来的水灌溉,都很熟悉,至于后面因为农业学大寨新开出来的田,几乎都是他参与过的。因此,在银井湾里没有谁能比陶宽爷爷更熟悉这些田了。陶宽爷爷看到一家人都坐到桌子上来,就小心翼翼得拆开了那个叫阄的纸片,纸片不大但却承担着陶家此后日子的所有,至少在分田的头几年是这样的。陶宽爹也想过:也许只是今年分开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又得合并到一起去种田了,这也只是猜测,但从后来的情况,说明陶宽爹还是想错了,从这次分田,一直到陶宽参加工作,甚至快到退休的时候,陶家的田依然没有改变,甚至还减少了。陶宽爷爷极为仔细得摊开了阄,阄里的内容也正如陶宽爷爷所知道的一模一样,就是四项内容。陶宽爷爷眼睛还行,也许是字写的正楷,也许是陶宽爷爷太熟悉了纸上的内容,几乎不用戴眼镜就能说出个大概来。陶宽爷爷用眼睛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然后语气有些沉重开始读了起来:1.桐坞突好田一块,计田三担二斗;外湾中等田一块,计四担一斗;3.李家屋背差田一块,计一担六斗;4.官领排茶油山一块,计九担二斗。读完了阄里的内容,陶宽爷爷接着说:整个阄就是这些东西,也就是我们陶家往后日子所要过日子的所有的田和山,能不能过好以后的日子,就得看我们大家努力了,我年龄大了,吃不了几年的饭,不用太多去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就得好好经营了。陶宽爷爷说完这些,又转过头去,对着自己的儿子——陶宽爹说:你也一样,打小就不愿出去晒太阳,也幸好有门手艺,能不看天就有口饭吃,倒让我担心的是陶磊和陶宽,你们现在小,不必担忧有没有饭吃,只要你手艺做得好,养二个孩子不是问题,但他们还得慢慢学会种田,只有学会了种田,才不会饿肚子,才能挣钱娶妻生子。说到这里,陶宽爷爷有些伤感,不由得停了下来,甚至用手去抹自己的眼泪。看来,陶宽爷爷还真是有些担心陶磊和陶宽的以后生活。陶磊和陶宽有些吃惊。也是头一次看见陶宽爷爷这样伤感的时候,在他们哥俩眼里,自己的爷爷总是很坚强的,从未有过这样伤感的表情,更难得看到他流过泪。因为没有见过,也就有些措手不及,想站起来安慰安慰自己的爷爷,但却也不知道怎么去劝。 第三章 眼前的情况不止是陶磊和陶宽有些意外,就是多年陪伴着陶宽爷爷的亲儿子——陶宽爹也颇感意外。陶宽爹已经记不得自己的爹什么时候流过泪了,按理说岁月的艰难还有父子俩相依为命的时候艰难吗?陶宽爹有时候几天都看不到陶宽爷爷,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只有林家,林家虽然苦,但凡有口吃的也会送半口过来。那时候的陶宽爷爷还是很帅气,但也更坚强,几天不见的爹出现在陶宽爹面前,依旧能看到陶宽爷爷那灿烂的笑容。可是现在,生活好了,也有了孙辈,反而更容易感动了。陶宽爹猜不透自己爹的想法:也许是觉得自己生活过得更好了,想着自己早走了的女人,也许感触生活的美好,也许是自己爹的年龄大了,像个老小孩;都说人又二头奀,这时候的陶宽爷爷也许就是像儿时的自己,容易感动,不再为了生活而掩饰自己的情绪。陶宽爹起来,用手给自己的爹——陶宽爷爷抹去了泪:生活没有您想得那样,现在有吃有穿的,干嘛还哭了。陶宽爷爷用手挡开了儿子的手:我没事,只是被呛着了。既然说自己是呛着了,也就没有必要让儿子来帮着自己抹眼泪了。陶宽爹的手被陶宽爷爷给挡了回来,也没有太多的尴尬,笑着说:呛着了一下就好。陶宽妈倒是坐着没有动,她只是觉得陶宽爷爷说自己呛着了的话有些牵强,又没喝汤又没喝水何来呛着,肯定心里有哪里不开心了,才会这样。老人最怕的是儿孙觉得他老了,没有用了,甚至是嫌弃了,才有眼泪掉下来的可能。过了陶宽爷爷抹眼泪的桥段,陶宽和陶磊听着陶宽爷爷刚才说的地方,兄弟俩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家里的田会在那样的地方。只有桐坞突这块田近,但也得穿过巷子到村庄的另一头去。陶宽和陶磊的冷静出乎陶宽爷爷的意料,这让陶宽爷爷更有些伤感,自己所做的得不到儿孙辈的承认就是失败的。但陶宽妈不同,家里的事大多都是最后了落到自己的头上,特别是近二年,小的读书做不了,老的年龄大了也做不了,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的男人能帮着自己,但自己男人——陶宽爹有着自己的事业和责任,更是分身无术。有些农活自己可以做,有些农活还真的不是女人做的事。自己在娘家会做一些农活,但嫁到陶家来,由于陶宽爹手艺好也就没有去生产队里挣工分了,那时候的自己确实想着,这个社会会d一直这样过下去,自己只要是把持好这个家,外面有陶宽爹挣钱养家,自己在家洗衣做饭,这就是自己心里想的那种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模式,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太劳累的。然而事情转变得很快,转眼就有了改变,首先是陶宽爷爷因为年龄大了,而不得不让自己担负起家里的柴火,和挖地种菜。本想熬过几年,等陶磊和陶宽长大了,就会有了改观,哪知道事情变得让自己有些不适应,生产队居然被解散了。田分到自己手里来,对于有劳动力的人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对于自己陶家来说倒有些艰难。陶宽爷爷的话还是打破了陶宽妈的念想,经过了陶宽爹起来帮着陶宽爷爷的擦拭眼泪,陶宽爷爷显然比刚才情绪好了很多,也许是事情想通了,就不是事了,自己也谅解儿孙辈的想法,毕竟出发点不同。陶宽爷爷接着说:我当时做阄的时候,也做了自己门口这块田的情况,按照生产队里的标准,咱们家门前这块田是属于好田,自己也和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说过,想把门口这块田分到自己家里来,他们当时也同意了,只是碍于大家的说法,而采取了迂回的办法,先把咱家门口的田先分到林家手里去,因为林家的生活水平差,也就有了可以要求生产队里的照顾,可以有选择田的权利,所以也就把田分到林家。林家孩子多。目前是有些困难,但劳动力很有潜力,过不了几年劳动力就有了剩余,就需要有更多的田供林家种。咱们家门口的田属于好田也就算得紧些,一担田的面积也许只有八斗的样子,而我们家里的差田就不一样了,虽说是一担多点,但实际面积却有二担多点的面积,要换,林家还是愿意换的。我也想先种个一二年吧,以后就换了去。换田的初衷很明显,并不是说因为田近省得走路,就看着眼前的陶磊和陶宽,将来都得娶妻生子,都得分家过日子,有了自己的田,就可以把这房子拆开了做二幢房子,且不说这地基的风水如何,兄弟俩在一起做房子,将来的好处就不用我说了吧。陶宽爷爷的这番话,让陶宽爹深有感触:姜还是老的辣,能把后二十年的事都想到,自己就没有理由去嫌弃。虽说是分到自己手里的田,但也慢慢可以变成菜地,等种了几年的菜,就可以变成场,晒稻谷,或者是其他的用途。这就是银井湾里说的田地山场里的场,不做房子,家里做个喜事也可以平整好了做个活动场所也好。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人来说什么话了。陶宽爹这才回忆起自己做这房子的事来,也是陶宽爷爷坚持要把这个山嘴打开来做房子,当时去找大队支书的时候就借口说是这个山嘴的风水好,让大队支书不好推辞,有了大队支书的首肯,生产队里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自己也就把房子给做了下来。陶宽爹也还记得,山嘴是块荒地,荒地的旁边这块水田倒是很大的水田,因为有了自己家房子落成,就面临着一个出路的问题,也就把田埂该做成了路。随着时间长了,路也就变得宽了,路基也被硬实了,田也就变得没有了以前的面积那么大了,这些都得益于大队支书的帮忙。 第三章 陶宽爹也慢慢得体会到了陶宽爷爷的用意,分来的田种稻谷不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有可能变成菜地,菜地种菜,慢慢得变成了场,从菜地变成场就比较重要了。菜地至少可以种菜,真要是到了米谷紧张的时候还是可以改成水田的,也就是还有退路,变成了场就改不回去了。场不仅是把土地踩实,而且还得铺上石子,想再改回水田就不太容易了。中国人都有土地情结,不管是过去土地私有制的时期,还是后来解放后,土地公有化,老百姓都还是愿意占着土地,其中做房子的地基就更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到了农村就更强化了。陶家这几年的积蓄还是可以的,哪怕是几年不种稻谷,还是有积余,在陶宽爹想来,只要自己手艺好,就一直有事做,就不怕家里人饿着。但现在不一样了,看着眼前二个和自己矮不了太多的二个孩子,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是啊,儿子都要长大,都要娶妻生子,都要有自己的房子,不能还是挤在这一幢房子里吧?想到这里,陶宽爹想到了林家,自己在心里和林家比较了一下,心里还是要好些。但人不能老是和差的人家比,也得和大队支书这样的人家去比,这才有差距感。这时候的陶宽妈很是赞同陶宽爷爷的意见,家里田不够可以去买着粮食吃,但真要是没有了地基,以后二个孩子就得怨自己了。农村里的人,既把土地看得很重,但有些时候又看得很开,就看哪头重哪头轻了。看得重的时候,哪怕是同一村庄连在一起的地都得要分清楚来,怕给别人占了,少了一拢地就可能少栽了几株菜,就有可能影响到自己家里的生活,不光是这样,也有贪得无厌的,今年刮你一拢地,明年又刮你一拢地,自己就平白无故去了很多,碰到这样的人只能是在地里埋着石头,以免被占。但碰到家里的老人走了,要占着别人地去安置了,就显得很是慷慨,农村人都遵循一个入土为安的理念,只要是地理先生相中的地,那也就不惜代价去调换,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千年土地八百主。陶宽爷爷因为年龄大了,看到这样的事很多,也就不会那么去计较了。陶宽妈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因此,当陶宽爷爷提出自己家里准备拿出一倍面积的田去换分到林家的田,陶宽妈很是赞同,声音也提高了很多。陶宽爹看着陶宽妈难得这样的神情,心里早就定了下来,按照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的意思去换,至于什么时候去换,陶宽爷爷自己都没有太多的主意,而最好的是林家提出来,自己就变得更为主动。在别人家里门口的田,势必会被别人家里的鸡鸭鹅所损害的,这样的损失也不是一年二年可以解决的,再个就是陶家进出的路,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宽,相对于田也就在无形之中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因此,在陶家的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看来,林家的田都是要换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此时的陶磊和陶宽压根就没有跟上陶宽爷爷的想法,但也不特别得反对,在他们看来,陶宽爷爷在这些方面不仅是在自己生产队里有些名气,就是整个银井湾也都还是有些名气的。家里的会很显然打破了陶家兄弟俩的时间计划,本来可以写好的作业,也因为陶宽爷爷的开会变得没有了准时,尤其是陶宽的“实事求是”的解释也就被搁了下来,兄弟俩看着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的表情也不好提出自己要做作业了,只能待在厅堂里,听着长辈们的议论,却没有想到他们的议论就是自己后来切身利益。既然三个大人都统一的意见,接下来的就是听陶宽爷爷关于自己家里田的位置,或者说具体到哪一块田去了。外湾还要好些就二户人家有田,只要陶宽爷爷去了,事情就很明了,但桐坞突这个地方就有些麻烦了,整个桐坞突都是田,就像后来的电脑图片里的高山梯田那种气势,没有陶宽爷爷和生产队里的出纳或者是生产队长去确认,是很难确定哪一块田是分到陶家的田。陶宽爷爷接着就说这些地方的田,最要紧的事——到哪里去放水灌溉。这是个大事,也是比较让孩子们头痛的事,陶宽爷爷都知道这些田怎么去灌溉,而对于陶宽爹或者是陶宽妈就不知道所以然了,更不必说陶家的兄弟俩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和陶宽妈一脸的茫然,就干脆说:晚上就到这里吧,明天再说。有了陶宽爷爷这句话,陶家的兄弟俩如临大赦,赶紧得回去做作业了,虽然时间不是太晚,但也得抓紧完成,陶磊也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陪着陶宽去砍柴,下午就得回到学校里去,陶宽妈更是要给陶磊准备这一个星期带去学校的菜。陶宽爹则坐着有些舍不得大家都坐在一起的那种温馨,自己忙于做手艺,回家的时候都比较晚,要么就是孩子们都睡了,要么就是孩子还没有醒来,只有在附近村庄里做手艺才能看到陶宽,对于陶磊,陶宽爹就更难得看到,晚上不同,二个孩子都坐在一起,陶磊也就在自己这些没有见面的时间变得更有了大男孩的味道了,或者是说更成熟了。陶家的兄弟俩却没有注意到陶宽爹的神情,他们听到陶宽爷爷说可以走了的话,几乎是同一时间站了起来,朝着陶磊的房间走去。陶宽爹也就在兄弟俩的背影里看到了陶宽爷爷的忧虑,是啊,这几年自己不停得出去做手艺,孩子变得如此的快,想着自己还有陶磊这般大的身板就被陶宽爷爷安排着去看了陶宽妈了,同样的,要是没有读书,二个孩子都差不多要带着去看别人家里的女孩了。 第三章 陶宽爹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没有书读,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自己的二个孩子都去读书,自己吃了没有读书的苦,这个苦不能让孩子接着吃,大多数的父母都是这样的想法,何况陶宽爹这几年还是赚了些钱。陶宽爹想着自己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去看了陶宽妈的,眼前二个孩子的身板无疑让陶宽爹有些忧虑,是该接着读书,还是该带着孩子去看亲,陶宽爹还是很肯定得做出决定:孩子只是身体的成熟,心智或者说是头脑还是真是孩子的想法。在陶宽爹看来,陶磊是老大,要看也得带着陶磊先去看,也同时得想到:陶磊明显比陶宽要成熟稳重得多。陶宽妈的眼神却不是在孩子身上,陶宽妈的眼神在陶宽爹的身上,陶宽爹看着二个孩子有些失神的表情,让陶宽妈有些同感,孩子是大了,接下来的就是给孩子张罗婚事了,但想着陶磊还是在学校,心里也就缓了下来。陶宽爷爷倒不是这样想的,他此时看着大家都不是太积极响应自己的说法,干脆早点让孩子去睡,余下的只是和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去交代这些事情。既然不必等陶磊和陶宽,陶宽爷爷也就干脆找回去睡,明天再说,等自己先找林家说说情况再决定:用自己的哪块田去换林家的田,也就是自己家门口的这块田。陶宽爷爷抬脚去了自己的房间,厅堂里只剩下陶宽爹和陶宽妈二个大人了。陶宽妈用手去扯陶宽爹的衣服,告诉陶宽爹,大家都走了,自己也应该回去睡觉了。陶宽妈的扯让陶宽爹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回过头来,对着陶宽妈说: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自己也就到了这个年龄了,孩子都可以成亲了,想着自己第一次去见陶宽妈的时候,脸上还是有些羞赧。陶宽爹随手提起那个黄色的军用挎包,站了起来,走到香屉桌前,吹灭了煤油灯,摸黑随着陶宽妈的身后去了自己的房间。好在自己的家里熟悉,再个是跟在陶宽妈的身后,自然就没有磕磕碰碰的事,来到自己的房间。陶宽妈走在前面,第一时间拿到房间里的火柴,点亮了煤油灯。有了煤油灯的照亮,整个房间瞬间便有了亮和温度,夫妻俩看着对方,几乎都想到孩子大了,需要自己去努力帮着孩子成个家,陶宽妈便先开口对着陶宽爹说:你在外面做手艺,见到的女孩更多,自己也应该留意一下,和自己家里情况差不多的人家的女孩了,合适的就嘴长一句,问问孩子的情况。陶宽妈接着说:孩子不仅要成家,也得学会种田,或者是学门手艺,不能等把人家的女儿娶了进来,陶磊自己还是一事无成的闲人。就银井湾来说,其他人家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田里的事,只有我们家里和大队支书家里的孩子,从没有到田里去过,到时候连禾和杂草都分不出来,惹人家笑话。陶宽爹抬起头说:那个东西说实在的我都不认识,我爹也没有让我去看过,不过等到杂草长出了头就容易了,一看就知道了。陶宽妈这个时候就有些不高兴了,你们也真是心大,你爹也没有教过你吗?难怪你家里都不愿孩子去田里做事,可能连蚂蟥都没有被咬过吧。陶宽爹这时候倒是噗嗤得笑了起来:你也太会想像了,蚂蟥不仅是在田里,就是溪水里也有,去溪水洗澡就被咬过,只不过是咬得少而已。陶宽妈被陶宽爹的笑也感染了,自己也笑了起来,没有了刚才的严肃,于是就仔细得教陶宽爹如何去区分禾和杂草的区别。杂草小的时候和禾几乎是一样的外表,只是在节上的区别,禾的节有细毛,而杂草没有。陶宽爹听着这话,心里也就敞亮了,就这区别吗?等到了田里一看就知道了。陶宽爹这个时候也想起来:自己的二个孩子又不傻,真到了要学会种田的时候,用不着一年半载就会做田里的活了,离了张屠夫,还吃有毛肉吗?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你我都应该有个准备,不仅是孩子读书的事,就是田里的事到了那个时候不也有爹会教他们吗,看看咱爹的身体,再过个十年也不是问题,爹自己做不了,教孩子做还是可以的,陶宽爹说着便脱衣服躺倒床上去了。陶宽妈想想也是,自己的二个孩子虽然大了,却也未必真的要靠着这几担田去过日子,却不说陶宽想学医,就是陶磊和陶宽二人都学篾匠也能挣个饭吃,比起别人家里,吃饭的问题不是太大,能否过得更好倒是现实的事。既然事情想通了也就没有必要去纠结这些,早点睡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陶磊明天要带菜去学校,自己也得想想该让陶磊带点什么菜去学校好。陶宽妈想着陶磊那瘦削的脸,心里那叫一个疼,天下没有哪个妈舍得孩子因为没有得吃而饿着肚子去读书,除非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但陶家显然不是这样的家庭。陶宽睡到床上便响起了和陶宽爷爷一样的鼾声,这一点很是得到陶宽爷爷的真传,陶宽妈看着自己的男人很快得睡着,估摸着自己的男人可能是太累了,以至于一挨着床便能睡着,自己也得抓紧去睡,但晚上家里的情况也可能只是陶家一家这样的坐着说着分田的事,整个银井湾都有触动,尤其是另外三个还没有开始分田的生产队里的社员都有着大小不同的想法,分了田的社员也不可能就能睡着,都会估摸着自己家里在脱离了生产队,还能不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大家心里都没有底,只不过因为没有现在的手机互相通通气,只是在自己家里这样或者那样得想着,这是陶宽爹和陶宽妈都没有想到的,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陶磊和陶宽长大了的问题上来。 第三章 陶家的煤油灯吹灭得晚,却不说银井湾睡得最晚的人家。只不过是他们没有煤油灯的照亮依旧躺着说话,而说话的话题却和陶家说的差不多,都是围绕着分田这个话题,分了田的都感觉自己的手气差,即使是分到好的田也会觉得田的面积算得太紧了,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吃亏。分到差的田就更难以入睡,想着以后的日子,心里都没有底,往年在生产队里,有生产队长带着,不管年成如何,饭还是可以有的,尤其是那些自己没有太多的主张,跟在别人后面的那些社员,心里更是凄凄惶惶的,总觉得头上的伞没有了,雨就打在自己头上了,这才觉得雨的冷。银井湾里另外三个生产队,眼看着有一个生产队分了田,自己生产队里什么时候分田,心里也没有底。没有分田的社员,都期盼着早点分田,又怕抓阄的时候手气不好,心里都不是很受。但分田就像午夜后的黎明,终究还是要来的,只不过来的时候,是晴还是雨也只有耐心等待着了。银井湾的夜也就在这繁杂琐碎的心里过去了,不管睡到床上怎么想,天明了都得照着昨天的日子过,该挑水的还是去挑水,女人也是打着哈欠,去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餐。陶家也不例外,陶宽妈起来后,就去了厨房做饭,稍微晚点起来的陶宽爹,还是抓紧去到主人家里去做手艺,而自己家里的二个孩子到底是几点睡的,陶宽爹也不太清楚了,反正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学,至于兄弟俩谈些什么,陶宽爹都管不过来,只是感觉自己有点压力了,孩子的长大多多少少给了陶宽爹的压力,不仅仅是要娶妻生子,还得给孩子做房子,也体会到了陶宽爷爷的精明,也抓紧时间能把门口的田调换过来。陶宽爹找到自己的那个黄色军用挎包,也不必装其他的东西,提着挎包出门去做手艺了。等陶宽爹走了以后,陶磊和陶宽都起来了,孩子可能睡得晚,但孩子的精神比陶家的其他三个人好得多,连哈欠都不曾打个,就拿着刀和绳子出门去砍柴。陶磊对着走在身后的陶宽说:我们今天就去官岭排砍柴,看看自己家里的茶子山的茶子树如何。陶宽听着陶磊的话,心里也正有此意,以前的山都是生产队里的山,和陶家没有太多的关联,只是在学校组织去捡茶子的时间找个比较平坦的山上捡些没有摘完茶子拿到学校里去做为劳动课的成果,更不用管是哪个生产队里的山,捡得多与少都的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联,学校也不太追究学生的能力如何。官岭排离银井湾距离还是有些远,要不是陶宽爷爷提到自己家里的茶子山在官岭排,陶磊和陶宽都未必愿意去哪里砍柴,早上时间本来就不多,走得路太远了,路上浪费的时间就有些多,留给砍柴的时间就少了很多,能够砍到所要的柴也就大打折扣。但孩子的精神不错,虽然昨晚睡得很晚,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力气的,既然有了目标,也不在去哪里砍柴商量而浪费了时间。陶家的二兄弟因为走得急,等走到一条长岭的一半就有些气喘吁吁,没有耐力的孩子停了下来,陶磊的体质和陶宽还是有些差距,虽然这几年陶磊长得结实多了,但和陶宽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陶磊的气有些顺不过来,于是就照呼陶宽坐会,等把自己的气喘匀再接着走。陶宽习惯于陶磊的吩咐,只要陶磊提出来的建议陶宽都很赞同。陶宽虽然没有陶磊那样的累,但能歇歇也未尝不是好事。陶磊和陶宽也就顺着岭的坡度坐了下来,坐下来的陶磊和陶宽正好对着银井湾的方向,走到这个时候的陶磊和陶宽看到了自己家乡——银井湾的早晨。以前陶家的兄弟俩压根就难得走到这么远来砍柴,尤其是早上,更是找个附近的山砍点柴火就回家了。今天不同,兄弟俩都想看看以后的日子要面对的山,那是自己要摘茶子的山,也是陶家在往后的日子都要依赖到的山,都想仔细看看,看看山上的路,看看山上的柴火,更多的是想看看山上的茶子树是不是很茂盛,茶子树是不是很高大,摘茶子的时候是不是安全。孩子大了,所想到的事比以前周全了很多,但也只是兄弟俩这时候的想法,至于这块山能摘多久,陶宽和陶磊心里没底,连家里最能想事的陶宽爷爷也不能有个确切的期限。坐下来的陶家兄弟俩看着远处的银井湾,确实有些让人觉得很有诗意,原本可以住人的房子,现在看来小了很多,似乎是一个个小盒子,而穿过银井湾的巷子也变得很细,还是一段一段的显露出来,有些地方则是被房子给挡住了。整个银井湾静谧,就像一个沧桑的老人依靠在山边,没有太多的喧闹。陶宽看着便指着自己家里的房子对着陶磊说:哥,看看我们家里的房子好小啊,一个手指头就能压住了。陶家的房子不在巷子里,而是在银井湾的村口,离着巷子有一些距离,而原本那段距离却只有手掌宽不到。让陶宽不能忘记的是:在银井湾的顶上有着一片很淡很淡的云,像是一顶帽子扣在银井湾的上面。说是云也不见得准确,确实得说应该算烟,银井湾家家户户做饭升起的炊烟。银井湾处于河谷的中间,河谷二边都是山也就没有太多的风吹来,那个被看做是云的炊烟也就盘旋在银井湾的上空。这幅场景让陶宽有了很深的记忆,即使是到了陶宽参加工作的时候,也还会出现在陶宽的脑海里,从而变成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乡愁。在陶磊和陶宽坐着的地方也慢慢得有了太阳光的照射,而变得亮丽起来。陶磊看着太阳光都找到自己身上了,就起身赶往官岭排。 第三章 往日都是匆匆忙忙得去砍柴,尤其是早上更不可能跑到官岭排这样远的地方来砍柴,只是在村子周围的山上砍些就回家,等到家里吃了早饭了,这才拿着砍柴的刀和其他工具去到远点地方去砍柴,因此难得会在太阳出来之前看到银井湾的早晨。今天不同,陶家的二兄弟昨晚听着爷爷的话,好奇心的驱使还是想走到官岭排这样远的山上去砍柴。与其说是砍柴,还不如说是看看自己未来的山上的茶子树和路途是否遥远。在陶家兄弟俩的记忆里,兄弟俩难得去生产队里摘过茶子,更别说是去自己的自留山上去摘茶子。虽然路途有些远,但却看到了银井湾的另一面。从远处看着银井湾,二条溪水显得格外得清楚,溪水流速很慢,几乎听不到溪水流动的声音,这也不过是现在枯水期的溪水。有了水的滋润,整个银井湾似乎便活动了起来。站得高,日头也更早得照到,也促使陶家的二兄弟感到时间紧迫,坐下来歇了这么久就得在其他地方把时间给挣回来。陶磊和陶宽也深知早上回家晚了,耽搁的只是自己上午的时间,早上毕竟还是饿着肚子出来的,等把柴砍好回家吃了早饭才有上午去砍柴。二人都有些后悔,不该逞一时之气,走到官岭排都不早了。陶家二兄弟,从官岭排砍了柴回家,陶家爷爷却早就吃了饭在等兄弟俩了,但陶宽爷爷却没有告诉兄弟俩要去做什么,只是坐在厅堂里等着。陶磊看着陶宽爷爷笑眯眯得坐着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陶磊没有问,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早餐,陶宽更是技快一筹,陶磊放下了碗,陶宽已经坐着等陶磊了。陶宽爷爷看着兄弟俩放下了碗,便对着陶磊和陶宽说:你们上午就别去砍柴了,去生产队长家门口坐着,我也要去的,等下有人会带你们去自己田里看看,顺便也告诉你们,我们家里的田以后灌溉的时候是去哪些地放水的。到了这个时候,陶磊和陶宽才想到陶宽爷爷坐着等自己要干什么。很明显,陶家的事最后都集中到陶磊和陶宽头上去,陶宽爹有了自己的手艺也不太可能去学着种田了,陶宽爷爷至少目前是这样认为的,剩下的事也不可能让陶宽妈去做,让陶磊和陶宽学着点是眼前的事,在陶宽爷爷看来,二个孙子因为读书都已经耽误了二个孙子学着做田里的活。陶宽爷爷就领着二个孙子朝着生产队长家里走去。生产队长门口早就有了很多人,不仅是像陶宽爷爷带着孙子来的,也有父母带着孩子来的,有些人手里拿着锄头,有些人几乎是空着手去的,原本有些冷清的巷子,这个时候就如同生产队长家里做喜事样的,围满了人,大家都等着生产队里有人带着自己去找自己的分到手的田。陶宽爷爷带着陶磊和陶宽,只能远远得站着,巷子本来就不宽,面对面的房子最宽处也不过一丈余,屋檐低矮,这时候的巷子早就是人满为患,大家都耐心等待着生产队长准备派谁带着自己去看看分到自己的田。陶家人出来得晚,只能是远远得看着,听着他们的嘈杂声音。陶磊就这样站着,便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早上我和陶宽去了官岭排,但不知道哪块山地是咱们家里的茶子山。陶宽爷爷听到这里,咧着嘴对着陶磊和陶宽说:你们到的是哪个山坳?陶磊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和陶宽只是站在岭头上,往左面的山坳看了一下,走得不远,要抓紧砍柴回家了就没有多看。陶磊告诉陶宽爷爷,意下之言自己没有走太远。既然是看了也就那个样子,山上的茶子树都差不多。陶宽爷爷也不在意陶磊和陶宽到底看到了哪块山,自己也只是知道了大概,没有必要去认真,孩子能去看看就说明孩子懂事了。也就在陶家的祖孙在说着话的时候,生产队长门口似乎有了些响动,像是有人在说话,但人太多听不清楚谁在说,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慢慢得,围在生产队长家门口的人有些静了下来,这个时候陶宽爷爷才听出了是生产队长在说:你们不要心急,我们也在安排要哪些人带你们去认领田,至于山吧,等下一步吧。有了生产队长确切的说法,排在生产队长家门口的人就告知自己的家里人:既然是只是认领田,也就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去了,于是整个等待的人群便分散开来,有些人便在自己家里人安排下回了家。排得密实的人群变得小了很多,陶家的祖孙也就往前面挤进去了一些,离着生产队长近了很多,也就能很清楚得听到生产队长的话了。陶家所在的生产队,很多田都集合在几个地方,按照原来的分工,有了几个人就可以去了。挤进去的陶家祖孙也被生产队长看到了,生产队长便对着陶宽爷爷说:陶哥,你今天还是帮着队里带社员去认领吧,你自己家里的田都是你自己量的,不必再去确定了。你就带着桐坞突有田的人去桐坞突看看吧。陶家爷爷听着生产队长的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自己年龄大了,不在生产队里挣工分,但生产队里还是离不开自己,这不仅是在自己家里有面子,就是整个生产队里也有面子,心里高兴但不能表露出来,于是对着陶宽和陶磊说:你二人一个去外湾,一个去李家屋背,茶子山就不要去了。陶磊和陶宽看着自己的爷爷被生产队长扯去帮忙了,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这在银井湾还是有面子的事。陶宽爷爷便挤过人群,走到了生产队长家里去了,等待着生产队长安排事做。陶磊和陶宽也就站在外面等生产队长安排人带着自己去外湾和李家屋背了。 第三章 乱哄哄的场面,闹哄哄的人群,都在这一个地方出现了,陶磊和陶宽远远得站着,看着自己爷爷往前面挤了过去,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自己的爷爷年龄不小了,真怕大家一时的瞎挤,挤坏了老人,既然有了生产队长的口头通知,生产队里的人还是愿意让开一线让陶宽爷爷挤到了生产队长的家里去了,进了生产队长的家门,陶宽就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了,现场的人太多了,即使有一部分人被分流回了家,但大部分人还在等着,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又不能催,陶宽便看着陶磊,希望陶磊有个好的主意,陶磊的表情让陶宽有些费解,似乎眼前都和自己无关,没有了那些人的翘首期盼的神情。陶宽也理解陶磊的心情,从小到大,陶磊都是这幅德性。费解也只是陶宽暂时的想法。现场也有陶宽的同学,陶宽则嘻嘻哈哈哈对着同学在笑,但几乎看不到陶磊的同学,也许是银井湾在初中读书的人比较少吧,即使是有,陶磊也未必有陶宽的热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也跨过了屋脊落到了墙上,即使是在墙上也是快速得移动着,转眼就照到了人群里来。早上的日头还算是温和,至少不能说毒辣,但稍微得站久一些还是能感到有些难受。慢慢得有人晒不住了,便躲到阴凉点的地方去,也有怕失去了好位置的依旧坚守着。陶宽也躲着日头走到别人家里去了,但陶磊不同,陶磊在巷子里几乎都不曾进过巷子里的屋,只是找了个稍微有点阴的地方站好。陶磊不愿意回家,其实离家也不是很远,如果是在夜里,在巷子里咳嗽一声,陶家都能听见,但在这闹哄哄的场面,即使大声呼喊也还是可以听见的,只是陶磊情愿和陶宽一起等着,等着生产队长安排人带着自己去认领田。有了陶宽爷爷的安排,陶磊要等的,日头晒着也比去砍柴要好很多。陶磊发现陶宽已经没有站在原来的地方了,但陶磊不愿去找,陶磊知道陶宽在巷子里比自己熟,随便哪家都可以找到水喝,估计饿着的时候也能有人端口饭给陶宽,不像自己,和巷子里的人家没有交往。陶磊尽管不愿去惹别人,但还是有人过来和陶磊打招呼,而且来打招呼的人还是陶磊有些不太愿意去理的人,但却不得不要搭理的人。过来和陶磊说话的正是陶磊砸了锅的林家男人,陶磊不是十分得不自然,即使没笑,但也不是那种特别厌恶的神情。林家男人也许是走得急,或者是家里有事,直到现在才来到巷子。林家的屋和陶家一样,不在巷子里,而是一个东头一个西头,隔着银井湾最聚集的地方,但二家关系却没有随着陶磊的一时的懵懂砸了人家的锅,而人家一直记恨着陶家。相反,在陶宽爷爷的干预下,林家还是朝前看看,朝后看看,也就不和陶磊一般见识,最少是在面子上懒得和一个孩子计较,事情过去了这些年,当年的不快早就化作了淡淡的印记,消失在了二家的互相关照里。林家男人的忘记并不代表林家的孩子会原谅陶磊,这却不妨碍二家的交往。林家男人走到陶磊跟前,对着陶磊说:你爷爷呢?陶磊对着林家男人说:爷爷早就过来了,现在被生产队长给找去了,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生产队长家里,你要找他还是去生产队长家里去找。林家男人听出开来了,陶宽爷爷还是有着一定声望的,自己现在进去找有些不太好,于是对着陶磊说:我是大人进到生产队长家里去,可能有些不太好,你是孩子进去看看,如果没有太多要紧的事,就让你爷爷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陶磊看着林家男人有些焦急,也就二话不说便挤了进去,大人的话肯定有着自己的想法,作为孩子还是应该去沟通的,特别是和自己家里有些关联,甚至还是有着彼此共同利益的维护,陶磊愿意去找自己的爷爷。这不仅是看着林家男人的焦急,也是想到陶宽爷爷昨晚的话。昨晚,陶宽可能不太清楚陶宽爷爷的话,但陶磊却懂得了陶宽爷爷的话,自己家门口的田对于陶家来说是有一定的重要性的,林家男人过来,也许就是和自己爷爷谈关于自己家门口的田来的。陶磊个子不小,但也有着一定的力气,被挤着的人扭过头来看是陶磊,都不太愿意和陶磊挤着,情愿让开一线让陶磊进去,陶磊的懵是银井湾里大家都知道的,认死理,不太讲情面也是银井湾对陶磊的标签。陶磊进了生产队长家里,厅堂里和外面差不多,也是挤着,但可以转头到处去找自己的爷爷。陶磊的突然挤了进来,又在四处张望,早就有人告诉陶磊了,于是有人推了推陶磊,指了指坐在厅堂进到厨房门边的陶宽爷爷,陶磊顺着别人的手指便朝着自己的爷爷挤过去。陶磊的进来,陶宽爷爷还是看到的,这个时候挤进来可能还是有些话要说,或者是家里有什么急事才让陶磊进来的。陶宽爷爷便起身挤了出来,用手朝着外面摆摆,意思很明显,让陶磊出去说话。陶磊也看懂了自己爷爷的手势,就往门口挤出来,别人看着祖孙出来,也就让开来,陶磊在前,陶宽爷爷也就很轻松得出了生产队长家里。出了门口,陶磊便朝着林家男人站定的地方指了指,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去挤了,可以先让自己的爷爷出来和林家男人说话,陶磊自己也就停留在生产队长门口的位置,听着里面的动静。陶宽爷爷走到林家男人身边对着林家男人说:什么事这么要紧。林家男人便扯着陶宽爷爷的手往僻静地方走去。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大致知道了林家男人想说什么,便跟着林家男人来到角落里。 第三章 林家男人扯着陶宽爷爷拐过生产队长家的墙角,是一条弄堂,弄堂很窄,仅过一人,若是有人看到对面来了人,就得早早地回避才能过去。弄堂的窄也是因为做房子时候,二家怄气,那时候的生产队长还小,家境又不是很好,才让人逼成这样的。所谓的六尺巷只不过是老百姓心里的戏文,是教化人的戏剧,现实里的宅基地那是寸土必争。陶宽爷爷深知其中的道理,真要是陶磊和陶宽将来合不来了,是不是也会和生产队长家里一样,为了一条不宽的巷子而反目呢,陶宽爷爷不敢相信,更不愿去想。拐过墙角,嘈杂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彼此也没有必要去扯什么礼数,直接说事,倒是林家男人首先开了口:你家门口的田生产队里给量了,当时你也参与量的,田算得很紧,有八斗多田,也分给我了,当时分的时候,生产队长说过最好是换给你,我觉得吧,要换今天就去换,免得夜长梦多,也怕有人后面使坏,怕到时候我们没有换好倒让别人占去。这话正是陶宽爷爷所担心的事。陶宽爷爷抬起头看看眼前的弄堂,眉头紧锁,自己也还真怕出现这种情况。听着林家男人的话,自己心里肯定是开心的,林家男人能找到自己解决门口田的事说明林家男人没有把陶磊砸锅的事记着恨。既然林家男人提出来,就得看陶宽爷爷怎么去应对了。陶宽爷爷也想知道林家男人换田的代价,但陶宽爷爷心里却是认定了不管林家提出什么条件来,自己都要答应,只不过是条件的抠克和宽松问题。陶宽爷爷还有个余地,如果林家提出来的条件太苛刻了,自己就推说先回家同陶宽妈商量一下再说。林家的事,陶宽妈比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参与得更多,且不说是借米这样的事,就是涉及到借钱或者是陶宽妈去帮着林家女人做家务,陶宽妈都比陶宽爹帮林家多些,林家男人也知道,陶宽爹长期在外面做手艺,家里家外的都是陶宽妈去管,找陶宽妈商量更容易堵住林家男人的嘴。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不说这样的话,陶宽爷爷知道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去就是很伤二家的感情的,陶宽爷爷这时候最主要的还是以退为进。陶宽爷爷对着林家男人说:你来换田,你家里的知道的吗?这事不是小事,必须和家里的商量一下,你家孩子多,孩子小还是可以说是借口,但必须和你家里的说清楚,并最好得到家里的同意才好。陶宽爷爷说着这话是套问林家男人的意见。陶宽爷爷也知道,林家完全是林家男人自己的主意。林家女人因为脚小,是过去扎过脚的,家里的事可以做做,做田里的事,是帮不了林家男人的,林家也因此缺少劳动力而备受困苦,现在孩子长大了,家里的劳动力解决了,田却分到个人手里去了,田少了就难了。种出来的粮食吃饱是没有问题,但要指望着田里的粮食翻身,就得自己想办法了。陶家和林家的情况正好有些对着。陶家的田是有,人也有,但就是不会种田,这个时候能换回来是最好的。林家男人这时候也摆摆手,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家里的没有话说,家里家外都是我一个人,田肯定是要换的,至于你愿意出那块田来换是你的事。陶宽爷爷也不再去说其他的话,更不想去来来回回兜圈子,就对着林家男人说:我家里的田,在桐坞突和外湾多,还有李家屋背有块一担六斗的田,你看着哪块田好就分哪块。陶宽爷爷的话说完,就等林家男人来说了。陶宽爷爷知道,自己是占便宜来的,既然林家先提出来换田,自己就不能什么都占着好处,让林家过不去,这不是陶宽爷爷的做人的风格,自己家里的事只要自己提出来,儿子儿媳妇都会同意,至少这几年还是可以这样说的,至于到了以后,陶宽爷爷就有些心虚了。林家男人听到这话,自己也在掂量着,最后还是觉得李家屋背到底要合适一点,一个自己家里离李家屋背近些,二个李家屋背自己家里也有块田,正好一起照顾。那时候的农村,主要还是靠着牛去耕种,自己家有牛的话,倒还好说话,如果是请别人家里的牛来帮忙的,这里走那里,路途花费时间就很多的,不仅事做不到好,牛也受不了。陶宽爷爷见林家男人要了李家屋背的田,就对着林家男人说:那就先说到这里吧,我还要带人去认领田呢,这样去李家屋背你就一起去看看,哪块田合适,自己去挑,至于怎么换,到了晚上你再过来我们说说,最好也把你家里的也带来,大家三头六面得说清楚来最好,省得你回家吃瓜落。林家男人笑笑:生产队长还叫你去帮着认领田啊,那就这样说,等大家开始去认领田了,我就去李家屋背,顺便问问你家里是哪几块田。既然说好了,陶宽爷爷便和林家男人来到生产队长的家门口来。这时候,生产队长已经站在门口安排哪些人带人认田去了。陶宽爷爷和林家男人都站着听生产队长怎么去安排,尤其是陶宽爷爷更想知道自己会被安排到哪里去。生产队里一共能带人出去认田的有七个人,除了生产队长自己,出纳,会计生产队里骨干成员,剩下的就是陶宽爷爷还有一个辈分大点的老人。陶宽爷爷对生产队里的田熟悉,是整个银井湾不挣的事实,再个陶宽爷爷为人处世之道也是银井湾里的人愿意接受的。陶宽爷爷的活安排在最后,是安排到桐坞突去认领田,桐坞突虽然是比较近的地方,但也是很繁杂的地方,这里的每块田的面积也得有个清楚的认知。其中还有几块田是其他生产队里的田,没有一定的经验是不会安排到那里去的。 第三章 桐坞突位于银井湾的东边,是银井湾二条溪水交汇的地方,有了水的方便,整个山地都成了稻田。古人很是智慧,在二条溪水上筑了堤坝,太高了水位,水顺着溪水依次流下,灌溉着这一片良田,也是银井湾最好的田,旱涝保收。古人所在生活的地方,离不开水,首先是水井,有了水井才有人喝的水,人才能活下来。人可以饿着肚子过日子,但不能渴着,要是没有水,要不了几天就不行了,但是有水没有吃的,倒能挺得住一段时间。不光是喝的水,也还有个比较玄乎的水,那就是风水。在古人看来,一个没有风水的地方,也是不能住下人来的,即使是住了一代人,到了第二代或者是更后来的也就不能接着住下去,最后只能是背井离乡,到他处另谋出路了。这些只有年龄大点的老人才知道,陶宽爷爷算是一个。桐坞突因为有了二条溪水的交汇,而形成一个比较突出的高地,故称桐坞突。也因为这个突出形似船的前头,又被风水先生看成是风水宝地。银井湾是个船形,这都是多年来流传下来的说法。因此,这个突是不愿被人挖来做田的,能开挖成田的只是在突的下部,反而对下面的田形成了一个保护。以前从外地过银井湾是从突的前面过,而后的日子因为有了水的阻碍只能从突的后面走,才合乎情理。桐坞突离银井湾的距离大概有个一二里路,这在后来的人感觉这一二里路很远,作为陶宽爷爷这一辈或者是更早的人来说,一二里路只不过是村口而已。既然有了生产队长的安排,陶宽爷爷很是高兴,等其他人走了以后,只剩下去桐坞突认领田的人了。既然是好田,是旱涝保收的田,给五保户也是合情合理,生产队里的其他社员也就没有提出质疑,五保户没有劳动力,在分田时候给与一定的照顾,大家倒觉得生产队长眼界高,看得远,倒也很少知道,生产队里之所以这样做,不只是生产队长一个人的决定。除了五保户的田,在桐坞突有田的人家就不多了,去了其他地方认领田的人去了一大半,只有少数的人站着等陶宽爷爷去桐坞突认田。陶宽爷爷也看到自己的二个孙子,还站在阴处等着自己吩咐事,去哪里认田。陶宽爷爷喊过陶磊,你去外湾,带去外湾认领田的没有这么快去的,你腿脚快,很快就能追上的。陶磊听着自己爷爷话,没有丝毫犹豫直奔外湾去了。陶家的三块田,桐坞突的田,陶宽爷爷自己都是带人去认领田的,自然就吃用别人去了。外湾由陶磊去,李家屋背的田自己说好换给林家,陶家也就没有必要去认领了。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说:你先回家,上午就在家玩下,等我把桐坞突的田给他们分好,我就回家,下午陶磊要去学校,吃了饭再说。陶宽眼看着陶宽爷爷给陶磊安排了事做,自己却要回家去等着,心里有些不快,但听到爷爷说下午的事也就回家去了。陶宽爷爷说完这些,就带着在场等他带着去桐坞突认领田的人去了桐坞突。桐坞突的田很复杂,但对于陶宽爷爷这样的老人来说,还是有些章法的。桐坞突量田,已经很多次了,不仅是在解放后量过,就是在解放前也有人经常由于生活过不去的要卖田的事,既然有人卖,又是好田,买的人也就很多,不仅是银井湾本地人,就是外村的人也来买过这里的田。因此,桐坞突的田主人的变换就是银井湾生活的缩影。量田的次数多了,哪块田多大面积自然心里有数,甚至哪块田经过了哪些人家种过,或者是租给谁种过,陶宽爷爷也是心里有数,可以如数家珍得说出这些田的由来和典故。这些跟在陶宽爷爷后面的人自然是对陶宽爷爷很是信任,只有是谁家报出家里田的担斗数,陶宽爷爷自然能分出哪几块田合着是谁家的,这些也很满意陶宽爷爷的记忆,认领田的事没有过太久时间就被分得清楚。当然,陶宽爷爷自己家里的田也是在场的其他人一起确认了才确定下来的。陶家分到的田不算太好,但不是很差的那种,只有一块田夹在别人田中间,通过陶宽爷爷和别人沟通以后还是可以换回来的。陶宽爷爷看着自己家里的田,心里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只要有田种,至于自己家里能种到哪一年,陶宽爷爷自己都说不好。别人认为复杂的东西,到了陶宽爷爷手里也就简便多了,没有过太久就完成了生产队长安排给自己的任务。其他认到田的人就没有陶宽爷爷那样的豁达了,再好的田都有比较,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有了比较就凭空多出很多事情来,但对于陶宽爷爷这样熟悉的人,别人也说不出太多的话来,只能是怨自己手气差,桐坞突再差的田还是比其他地方好,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也只是一时,等到大家往回走的时候,也就没有太多的话说。陶宽爷爷走在最后,听着他们埋怨和开心,陶宽爷爷也就跟着哼哼,不说好的,也不能说差的,只由他们说自己听着就是,但还是想着自己家里的事,刚才林家男人对着自己说的话,陶宽爷爷还是很开心的,本来自己准备在分田后再去找林家的,却不想林家却自己找来了,既然林家要换,自己也不能让林家吃亏。情归情,理归理,自己家里的事自己还是能做个主的,至少这几年还不用和自己的儿子商量,再说自己所能做的都是为着他们好,他们很多没有想到的事,自己都提前给做了,陶宽爷爷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回去和自己儿媳妇说说就是,也让陶宽和自己再次量下门口的田,陶宽爷爷总觉得自己刚才留下陶宽来,是潜意识里的。 第三章 陶宽爷爷随着生产队里社员回到了自己家里,看到陶宽仍旧在家里等自己回家,有些开心,而对于自己安排陶磊认领田,让陶宽在家里等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当时就有些下意识得要这样去安排,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得安排,陶宽爷爷不仅是嘴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也想不出自己当时的决定。陶磊和陶宽早上去了官岭排,因为想看看自己未来的茶油山,而耽搁了上午去砍柴的时间,幸好陶宽爷爷安排陶磊和陶宽去认领田,到了现场,碰到林家男人也就另外的一个说法了,陶磊跟着生产队里的人去认领田,陶宽则回家坐着。陶宽看着自己爷爷回来,就对着爷爷说:您的事就算是结束了,可以坐在家里玩了。陶宽的话让陶宽爷爷有些好笑,孩子就是孩子,不懂得转弯抹角,生产队长把自己安排到最复杂的桐坞突去,肯定是想着桐坞突的情况最为复杂,却没有想到,陶宽爷爷对桐坞突的熟悉,而让陶宽爷爷捡到一个便宜。当时陶宽爷爷参与丈量田的时候就几乎记下了哪几块田的面积数,更记得哪几块田合着分给了谁家。因为是好田,分给五保户最多,余下的只是几家有田,桐坞突的大部分好田在一定的程度上都已经分到了谁家里去了,只是做小的调整,自然做起来就轻松很多。陶宽爷爷没有回陶宽的话,而是找个椅子坐了下来,本想伸展一下腿,总有些不自然也就放弃了。站在陶宽爷爷身边的陶宽随即拿着碗给陶宽爷爷倒了碗开水,开水是早上灌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烫,陶宽小心翼翼捧着热水走到陶宽身边,那副谨慎小心。样子倒是逗乐了陶宽爷爷:自己家里何必把水倒得那么满,又是烫的,叫我怎么喝。陶宽爷爷的话自然是说给陶宽听,陶宽笑着:怕您渴着。陶宽爷爷用手指指桌子:少倒点,多倒一次不可以吗?陶宽也笑了,爷爷是在教自己茶不能倒得太满,要聊天就得慢慢喝慢慢添,这才是倒茶水的规矩。陶宽也就随手把碗里的开水慢慢得倒出一部分,这才把碗放到桌子上去。听到了外面说话声音的陶宽妈也从房间里出来,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不是领他们去桐坞突认领田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都还没有烧锅。陶宽爷爷随口说:没事,无非是早点吃饭和晚点吃饭,我是很快就结束了,陶磊倒是有些时候才能回家,晚点做饭也可以。接着就对儿媳妇陶宽妈说:今天还是很高兴的,原本想自己去林家一趟,看看林家分到哪些地方的田,有多少田再和林家商量关于换田的事,却不料林家倒来找我来了,想把李家屋背的田换自己家门口的田,当时我就做了主,答应了这事,没有和你商量就决定了,是不是有些唐突。陶宽妈听出了陶宽爷爷的话,一个是把自己做家里的主,二个是确实好事想睡刚好有人送来了枕头。陶宽妈笑着说:看您说的,只要您自己愿意,想怎么换就怎么换,没有必要和我商量,只有您老健着,家里永远都是您的家。听到陶宽妈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陶宽爷爷开心了,老人嘛,都不服老,况且像陶宽爷爷这样的人,把持家里这么多年,想着的事又周到,自然更愿意去做主,也愿意替儿子儿媳妇想着很多事情。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妈也是面子上尊重着自己,自己也确实是为了这个家这才做这个决定的。陶宽站在桌子边上,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现在开水要凉些了,端过来您喝不。陶宽爷爷点点头,这不就是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吗?真要是睡到床上去了,陶磊和陶宽能这样对着自己,自己啥都不说了,所有的苦所有的累也就在这一碗茶水里。陶宽看着爷爷开心的样子,连忙把水端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接过陶宽手里的茶水,试着水温这才慢慢得喝起了茶。走得有这么久,说也说了很多,茶水进了自己的喉咙,陶宽爷爷感到很欣慰,也很开心。陶宽爷爷并不是很喜欢喝有茶叶的茶,只是喝开水多些,以前家里没有开水壶,不管冬天夏天都喝冷茶,除非陶宽妈记得,或者是陶宽爷爷在家没有出去做事,陶宽妈在做饭的时候都会给陶宽爷爷倒些开水凉着,有空的时候端给陶宽爷爷喝。陶宽爷爷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温馨。等家里有了开水壶,陶宽爷爷想喝口热乎的水也就更方便了。喝了几口茶水,陶宽爷爷放下了手里的茶碗,对着陶宽说:把家里的五尺找来,咱们去量量门口的田。五尺也只是一把尺子,只不过这尺子刚好是五尺长,分有刻度,是做篾匠和木匠必备的工具。据说五尺是依照鲁班仙师的规矩做的,阳可以量百物,阴可以量冥器,是种镇宅的工具。也只有木匠和篾匠才有这样的工具。陶宽爹每天走夜路都得带着,后来有了手电筒,有了光,也就慢慢得把五尺放到家里了。没有刚开始的人家做事就没有必要带着。再说,陶宽爹做什么这么多年的篾匠,买来的五尺也不止这一把了,因此家里还是能找到五尺的。陶宽听着爷爷的话就去陶宽爹房间去找五尺。一个五尺长的木棍自然很是显眼,陶宽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随后拿着走到陶宽爷爷跟前,陶宽爷爷看到陶宽这么快就找来了五尺,只好先把碗递给了陶宽,随后用另外的一只手接过陶宽手里的五尺,拿到门口仔细看着。陶宽爷爷不仅是看五尺上面的刻度,也仔细得看着磨损的地方,心里还是很敬畏的。也许是放在房间时间长了些,五尺上都是灰。这样的工具女人是不能随便碰的,只有男人才可以拿着来用。 第三章 五尺,因有五尺长而被简称五尺。也就是一个成年人胳膊粗细的木棍,但必须是直的,二头一般大小,主要的是这个棍子上刻有尺度。也不知道,陶宽爹手里,五尺是自己做的,还是从师傅那里传下来的,陶宽不曾问过,也没有去问,只有陶宽爷爷是知道的,当年陶宽爹从自己师傅家里学成归来,便带来了五尺,此后的日子里,陶宽爹也就拿着这根五尺,开始了自己做手艺的日子。从师傅家里带来的五尺又是怎么来的呢,陶宽爷爷没有去追问,只要有了这根五尺就可以开户做事了,这才是陶宽爷爷所关心的。既然是鲁班仙师所制,也就有了更多的功能,夜晚走路能防鬼怪,因此陶宽爹刚开始的时候每次走夜路都得带着。五尺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每天扛着走来走去还是有些累的,幸好陶宽爹那时候年轻,压根就没有把这样的一根五尺放在眼里,直到这几年,陶宽爹买来了手电筒,有了亮光,也就没有了那些吓人的传说了,也许是陶宽爹的年轻气盛,陶宽爹从没有看到过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也没有听到过吓到自己的声音,陶宽爹也就慢慢得放下了手里的五尺,只是换了个主人家里了,这才带着去。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刻度,在专家眼里只是一个度量衡的实用器,加上用的次数多了,五尺的刻度变得有些模糊,陶宽爹便找到木匠按照原来的刻度重新做了一个五尺,这根原来的五尺就放在家里不再带来带去。那时的农村人会碰到些突然晕厥或者是突发病都以为是有神怪所致,是煞气。得用五尺来镇压才能显效。因此,陶家的五尺就有了新的用途,陶宽也曾见过几次,但总觉得有些可笑,但看着大人那样严肃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陶宽也就默认了这些,都是农村的孩子,从小就看到这些,也就见怪不怪了,倒是家里的五尺提高到了一个高度,那就是只准男人拿着用,女人是绝对不能动的。陶宽妈年轻那会,陶宽爹没有回家,就拿着五尺来压压惊,镇宅嘛。也就把这五尺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是放在自己房间里,陶宽妈恪守着规矩,从没有亲手去拿过这五尺,谁要用,自己只是开个房间门,让要用的人自己去取着用就是。陶宽爷爷让陶宽去去五尺,陶宽还是有些敬畏的,毕竟自己从小就看到这根五尺,被别人拿来拿去,有着非一般的功用,心里也就存在着一些想法。陶宽取来了五尺,递给陶宽爷爷。此时的陶宽爷爷也喝过了茶站了起来,拿着五尺就出了自己的大门,走到门口的田边路上去了。陶宽也随着陶宽爷爷走到田边来。此时田里的禾苗也就一尺高样子,也还没有分蘖。陶宽爷爷拿着五尺,脱去鞋子走到田里照着最直的距离用五尺量了起来。陶宽看着爷爷这样量,只是站在田埂路给陶宽爷爷记着量过的数字,陶宽爷爷老了,有些时候记不住只能是靠着陶宽来记。来来回回量了几次便把数字记着回到家里来,用算盘算着,最后还是得出的自己家门口田的面积也和林家男人所说的差不多,八斗样子。陶宽有些奇怪,自己爷爷是怎么算出来的。陶宽还在小学没有算面积的知识,但不懂陶宽爷爷的土法算田是怎么算的。也正在陶宽爷爷算好的时候,陶磊回到家了,也许是路上有些累,陶磊回到家里就去喝水,等喝好了水,这才走到陶宽和陶宽爷爷一起,向陶宽爷爷说着认领田的情况,陶磊说着田的情况,陶宽爷爷听着,就在陶磊说完的时候,陶宽爷爷也就明白了自己家里的田是哪几块田了,自己也在心里默算着这几块田的面积,和最后合计一下总共有多大的面积。陶磊看着陶宽爷爷在默算,心里还是很佩服陶宽爷爷的,自己只是把哪几块田的位置和形状说了出来,自己爷爷就能算出年龄来,真是神了,自己以后得和爷爷学学,才能有爷爷这样受村里人尊敬。照着这样的情况,陶宽爷爷也大致算出的面积和自己抓到阄上写的差不到哪里去,只是等着林家男人去李家屋背认领的田,看着怎么来换门口的田,整个情况就出来了,今后家里是饱些还是饿着就看自己的几个男人了,当然了,陶宽妈也有责任,就是把收到家里来的稻谷给储存好和舂米做饭了。在陶宽爷爷看来,陶家有着陶宽爹外出做手艺所赚来的钱都可以存了下来,再也不用拿着现钱去置换工分,再从生产队里领出家里的口粮。自己种到的粮食除了交公粮,多的就是自己家里的粮食了。想归想,但今年还得和往年一样,由着生产队里统一收割,再分到每家每户,到了明年开春,自己就得领着孩子去种田了。想到自己能教二个孙子种田,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开心的,陶宽爷爷也需要有人来跟着自己学学种田的手艺,打算盘只能是算个副业,种好田才是陶宽爷爷本分。爷孙三人在厅堂里站着,陶宽妈早就去了厨房。去忙着午饭,本来做饭的时间有些晚了,加上要给陶磊带菜,所炒的菜就要多些。陶磊走得远些,肚子也就有些饿了,但陶磊从不去催陶宽妈的饭,从小就是这样安静得待着,现在有了自己的弟弟和爷爷陪着说话,更能沉得住气,耐心等待着陶宽妈做饭。陶宽就好些,既没有走得太远,只是跟着陶宽爷爷在家里待着,心情自然好很多,至于吃了饭要不要去砍柴,陶宽自己都不太确定。最开心的还是陶宽爷爷自己,从陶磊开始住校来,陶磊就没有了太多的时间来陪着自己,老人都这样,总希望看着自己的孙辈在自己身边,尤其是陶磊回来炒菜的时候。 第三章 陶宽爷爷的想法,只是喜欢看着自己的二个孙子守在身边,但孙子却不太愿意老是守在老人的身边,尤其是陶磊,他喜欢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看书,练一练打算盘。三个人坐着的时候,陶磊就想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既然没有什么事了,陶宽妈的饭又没有做好,就对着陶宽爷爷说:现在坐着没事,我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说着就走向自己的房间里去。陶宽爷爷没有太多的阻拦,自己喜欢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是不错,但也得要有那个闲工夫,虽说陶磊下午不去砍柴了,要回学校去,但也得有自己的空间。陶宽看着陶磊去了房间,自己也跟着陶磊进了房间里去。陶宽不仅是现在是陶磊的跟屁虫,就是从陶宽跟着陶磊开始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陶宽愿意和陶磊待在一起,陶磊也习惯自己身后这个尾巴。陶宽不仅是在生活上和陶磊有了互补,一个比较开朗,一个比较闷正好互补。学习上更是对陶宽的帮助很大,陶磊比陶宽高二个年级,陶宽不懂的地方,就可以去问陶磊了。进到房间里来,陶宽就问:哥,你知道田怎么算面积的吗?陶磊回过头来对着陶宽说:这不是学过的吗?矩形的用底乘高啊,三角形的面积就是底乘以高除二啊。圆形的就用半径的平方乘圆周率啊。陶宽也说是啊,但你看过很正的三角形和矩形的田吗?陶宽说着这话的时候,陶磊也觉得是个事,不可能为了算面积,把田改造成周周正正的三角形或者是矩形来吧,只要出去看看就看到所有的田从来就没有标准的三角形和矩形的田,更别说是很圆的圆形的田了。陶宽接着说:你还没有回家的时候,爷爷就带着我去量了门口的田,说是八斗的样子,我们学到的不都是多少平方米吗,那个担和斗又是怎么去算的?陶宽的话让陶磊也有些惊讶,以前从没有听过量田,也就是自己这次碰到,要不是要分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到要量田,更不必说是懂得这田是怎么算的,为何又是担又是斗的单位的呢。陶宽和陶磊也碰到这样的数学题,面积都是平方米,再大点的单位就是亩,再就是公顷,再大的就是平分公里了,比如说我们祖国面积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从来没有有个担和斗单位名称。哥,你要不等下问问爷爷,看看爷爷是怎么算的?陶宽有什么事先问陶磊,陶磊知道的也就直接对陶宽说,陶磊自己都不懂的就得去别人了,但陶磊不愿看到陶宽那失望的眼神,陶磊在陶宽的心里,就是度娘,至少陶磊自己是这样认为的。陶宽问完了面积问题,似乎还有什么忘了问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陶宽的这幅样子,让陶磊觉得自己很让陶宽需要,心情自然很好。陶宽沉思后才想起了,自己在学校里碰到校长的实事求是的话题,陶宽想从陶磊这里查查词典看看实事求是是啥意思。陶磊对着陶宽说词典放在学校里,我不可能回家炒个菜就把词典给背回来,你自己又没有和我说要查词典啊。陶磊的回答让陶宽觉得很在理,词典比较重,都是到了放假才背着回来,平时放在学校里,自己要用才带回来。陶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有些失望,但却不是那种失望透顶的表情,眼神离开了陶磊的脸看到门口去了。陶磊不愿看到陶宽那种失望的眼神,于是对着陶宽说:实事求是这个词现在提得很多,尤其老师们在聊天的时候也是常说这个话题,具体的含义没有查词典,但大概就是。陶磊边说着边拿过一张废纸过来,顺手拿着笔在写。陶宽看着陶磊在写,也就低下头来,看着陶磊写。陶磊边说边写:实事求是四个字分开三个意思来说,首先是实事就是所有事情的统称,是个客观存在的所有的名称,求是探索和追求的意思吧,至于这个是字好像是说事物的内在的本质和规律。整个四个字合起来就是不要瞎说,看一个事物要去探索和追求它内在的规律和本质。陶磊的绕让陶宽有些不太明白,但大致上还是知道了不要人云亦云,要看到实物的本质。这也许就是孩子的求知欲,陶磊想着陶宽能想到这里去心里还是有些高兴,虽然自己也不是十分得懂,但也让陶磊自己温习了一遍。“都出来吃饭吧,你们还不饿吗”陶宽妈的话打断了兄弟二人的对话,接着又是陶宽爷爷的话,你们二人老是坐在房间里干嘛,意下之言难得回家一次也不和大家好好坐着说说话,只顾着你们二人说话,不顾别人的感受。陶磊站了起来,对着陶宽说:还是快点出去,不然爷爷有些生气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爷爷有些不高兴了,如果真的要确切的答案就得下次把词典给带回来,不然就不是实事求是了。陶宽对于陶磊这样的现学现用,还是挺开心的,陶宽也因为有了陶宽而学会了很多东西,在自己和同学聊天的时候更有成就感。陶磊不敢耽搁,陶宽也是一样的,就在陶磊往外走的时候,陶宽也就跟在陶磊的屁股后面往厅堂走。兄弟俩走到厅堂里,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而后就到厨房里去洗手了。陶宽爷爷没有等兄弟俩出来就坐在桌子上吃了起来,自己年龄大了,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愿望吃口热乎点的饭菜,再说自己吃饭的速度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候气势,只能少扒拉,多嚼嚼,细嚼慢咽才好些。洗了手的兄弟俩走到橱柜里拿来了碗筷,陶磊也还只是拿了自己的碗筷,而陶宽不同,和往常一样不仅拿了自己的碗筷,同时也把陶宽妈的碗筷也给拿来了。这也许就是母子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第三章 陶宽拿着自己的碗筷同时也带了陶宽妈的碗筷,陶宽把陶宽妈的碗筷放桌子上,自己就去盛饭。陶宽爷爷看着陶宽背影还是有些感动的,也只有陶宽会给陶宽妈拿来碗筷。真要自己老得连碗筷都拿不到的时候,陶宽会给自己拿碗筷来吗?前几年陶宽爷爷还没有到今天这样老的时候,陶宽爷爷倒觉得无所谓,自己吃自己的饭,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到了今天看到陶宽还依旧记得给陶宽妈带来碗筷,心里的那种感受就有些改变了。陶宽爷爷用眼睛轻轻扫视了陶磊,发现陶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心里也就要平静了些。陶宽妈在厨房里炒菜也正是陶磊要带到学校里去的菜。爷孙三人坐在桌子上并没有太多的话说。陶宽爷爷知道:只要是陶宽和陶宽妈坐在一起吃饭,还是有些话要说的,自己加进来,陶宽就不会说太多的话,打小陶宽爷爷就告诫他们:吃饭的时候少说话。自己不说,其他人也就不会太多嘴,以前陶宽爷爷觉得饭桌上大家吃饭不礼貌,但今天除了外出做手艺的陶宽爹没有在,他们都在一起吃饭,还是有些话想说,总觉得这样吃饭有些气氛不对,也许自己老了就更想多些热闹。陶宽爷爷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想等等陶宽妈一起过来吃饭,但看到陶磊那副不关自己的表情,陶宽爷爷还是放下了碗,算是吃饱了。放下了碗的陶宽爷爷并没有走下桌子,还是坐在那里等陶磊和陶宽吃饭,更多的还是在等陶宽妈出来吃饭。陶宽爷爷很想对着陶磊说:磊,你去看看你妈菜炒好了吗?可是话到嘴边还忍住了,陶宽爷爷想等陶磊做了父亲了才会体贴到做父母的心情。陶宽倒抬起头来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就吃饱了,下午的时间长,多吃点省得饿。陶宽爷爷笑笑,摆摆手对着陶宽说:老了少吃口,怕堵。陶宽听着这话,也就没有太多的话说,和陶磊一样接着吃自己的饭。陶宽爷爷坐着,原本吃饱了饭接下来的节目就是吸烟,但因为怕咳着难受,也就慢慢得不想吸烟了。陶宽爷爷坐着没有太多的时间,陶宽妈歇了下来,端着手里的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眯眯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就吃饱了,来,夹几块炒肉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陶宽妈端出一盘辣椒炒腊肉。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人家招呼得那么热情,总得给儿媳妇的几分鼓励吧,但自己也确实喜欢吃儿媳妇的辣椒炒腊肉。青青的辣椒夹杂在红润的腊肉给人的视觉就很不错,加上腊肉特有的香味,让陶宽爷爷有了去尝尝腊肉的味道。陶宽爷爷也知道陶宽妈炒好的辣椒炒腊肉,是给陶磊带菜的,但还是夹了一块,放进了自己嘴里。腊肉是那种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既有瘦肉的鲜美又有肥肉的香味,陶宽爷爷也明显感觉到腊肉没有平时腊肉的那样柴,而是很软乎,这对于一个没有了牙齿的老人来说,很适合陶宽爷爷的口感,也不会因为瘦肉的柴,让自己嚼不动,很显然这腊肉是陶宽妈特地多煮了一会的,甚至是大半个上午都在煮腊肉。陶宽看着爷爷吃着可口的腊肉,就顺手拿过了爷爷刚放下的碗,走到饭甑边给陶宽爷爷盛了一小半碗饭递给陶宽爷爷,也许是陶宽爷爷压根就没有吃饱,也许是今天走得有些累,有了些胃口,也许是看着陶宽那种的体贴,陶宽爷爷欣然接过了陶宽递过来的饭,开心得吃了起来。陶宽妈看到桌子上有一副碗筷放着,就知道是陶宽给自己拿来的碗筷,回头对着陶宽笑笑,拿着碗筷去盛饭。此时的陶磊并没有过多得看他们的表情,只是很自然得吃着自己的饭。陶宽给陶宽爷爷盛的饭确实也只有一小口,没有一会儿,陶宽爷爷就吃完了碗里的饭,陶宽起身问自己的爷爷还要不要再盛点,陶宽爷爷连连摆手。顺便起身走下了桌子,走到门口去站会,不是因为吃得太饱,而是走到门口去舒解下自己的心情。陶宽也就吃饱了,接着陶磊也放下了碗,走到门口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家里的田的面积怎么是担和斗的,不是平方米的吗?陶宽爷爷回过头来,对着陶磊说:农村都是用担和斗来算田的,平方米也只是书面的说法,也只是近几年的说法。在银井湾自古以来就是按担和斗来算的。也算我见过平方米的换算,才知道一些。陶宽爷爷说着这话也是实在的话,陶宽爷爷以前参与到生产队或者是大队里结账,免不了要到公社里去培训,培训的时候就知道了平方米的算法。既然孩子问了,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也谈不上什么显摆,让孩子懂得这样的算法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毕竟孩子以后也还要生活在银井湾的,就算是外出,多少懂点也不是坏事,毕竟艺多不压身。站了一会的陶宽爷爷顺手抓过一把椅子便坐了下去,站久了坐会也舒服很多,老人确实是老了,没有必要硬撑。陶宽看着爷爷坐好,就到橱柜里拿来了碗,走到香屉桌上倒了一半碗热水,端给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接过了热水,便对着陶磊说:一亩田折合也就是四担水田,这还是一般的水田,真要是像桐坞突那样的好田可能还要少算点,可能只有三担半的样子,像桐坞突这样的田整个银井湾也就那个地方的田好,不仅是肥沃,而且还旱涝保收,多年来翻种,让其他地方的田是望尘莫及的。陶宽爷爷说着,让陶宽和陶磊头一次听到关于田的知识,以前只知道饭是饭甑里盛的,做饭的米是由稻谷给舂出来的,至于稻谷是由自己的爹到生产队里去分来的,至于生产队里的稻谷是哪里收来的,兄弟俩就不是很清楚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说着田里的事,还是想让孩子知道些,在陶宽爷爷看来,二个孙子除了和自己的儿子——陶宽爹学手艺外,还不能有其他的事可做,可二兄弟也不可能只学一门手艺,都说同行是冤家,陶宽爹也如此,没有篾匠的朋友,而且陶宽爹的手艺好,为人正直,舍得力气,才有如此多的户头,真要是二个孙子都学了篾匠,按照他们二人的性格,陶宽可能要吃些亏,陶宽比较直,没有陶磊那样的那样的内敛,很多事情陶宽都会自己去和陶磊说,而陶磊却从不和陶宽说,即使是陶宽问到,陶磊也是视情况而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陶磊心里更有个底。前几天陶宽回家的时候对着自己说:想做个医生。陶宽爷爷是有些高兴,但也只当是孩子的一时兴起,嘴里没有个把门说了出来,过后却让陶宽爷爷觉得陶宽说得有些不切实际,去哪里学,跟谁学这都是问题。不管他们以后想做什么,但种田肯定是根本,民以食为天,不管是哪个时代,种田都不会太坏,至少不会饿死,尤其是南方的农村,一口吃的总会有的,但必须学会种田,也更要懂得怎么去种田。学会了种田,不仅是粮食会有保障,就是自己吃的菜还是可以种到的。有了粮食和蔬菜,就能活下去。既然,孩子问到田里的事,陶宽爷爷也就想说说这次分田的过程,反正陶磊不急着去学校,陶宽就更无所谓了,下午砍柴的多少而已,就是不去砍柴,陶家的生活还是可以过的。陶宽爷爷接过了陶宽的茶水,坐在自己扯过来的椅子上,对着陶磊和陶宽说起了生产队里分田的情况。陶宽爷爷说得很细,甚至把生产队长分田的理念都给说了,目的就是让孩子知道,这次分田的意义。孩子还小并不能理解陶宽爷爷所说的情况,但陶宽爷爷还是觉得有必要去说,尤其是先把五保户安排在桐坞突这样的好田,就很能体现出不仅是生产队长,背后的大队支书对于那些不能有很好保障的五保户都有着很大的保护,保证他们有口吃的,不至于因为分田了而没有饭吃。这还是好的年景,真碰到有个饥荒,那些人就更难了。陶宽爷爷说得仔细,陶磊和陶宽也听得仔细,就连吃饭的陶宽妈也停下了手里的筷子,静静听着陶宽爷爷说。陶宽爷爷还告诉了二个孙子:自己的祖上并不宽裕,也都是穷苦人家,困难的时候也都是银井湾里的乡村帮忖着过来,尤其是林家,对自己家里的帮忙更是无微不至,甚至还在陶宽爹小的时候也还帮助着自己家里。因此,陶家对于林家的回报是应该的,至于陶磊砸了林家的锅,陶宽爷爷就没有直接说出来,这倒让陶磊有些不自在了,幸好陶宽爷爷没有太多的指责陶磊,那时候的陶磊小,还不能犯个错吗。而后就说到自己家里从一开始就想把门口的田分到自己家里来,但生产队长又不是自己家里人,即使是自己家里人当生产队长,更不能这样去做,能做的只是通过别人家里去换。陶宽爷爷还把二人以后成家立业了,也要分家,分家也就需要做房子,而最好的就是把门口的田换过来,以后做房子就有了宅基地。说到这里,陶磊和陶宽这才意识到,门口的田对于自己家里来说的重要性,但有了了生产队长的帮忙和林家的大度也基本上把这个事做好了。至于,陶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去和林家交涉,陶家的二兄弟相信,爷爷会帮着自己去筹划好的。这也是给孩子做个铺垫,等到来年开始,陶家就得要学会种田来养活自己了,二个孙子也不只能是砍柴而已了,得学会自己去种田,不管以后谁要学篾匠手艺,谁要种田,陶宽爷爷自己都还没有想好。陶宽爷爷认真得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二个孙子,这倒让陶磊和陶宽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起来。是啊,自己二人不小了,尤其是陶宽这几年,因为有着比陶磊更好的根基,打小就身体好,身上有些力气,嘴上都有些绒毛了,和银井湾其他的孩子比起来,确实是舒服,压根就没有做过田里的活,到了明年兄弟俩都得要到田里去做事了,甚至连舂米这样的活也得帮着陶宽妈做了。儿时的损伤并不能是陶宽一辈子都不去水碓的理由,那时候陶宽还小,现在呢,站到水碓头面前,托起一个水碓头是轻而易举的事了。陶宽爷爷一番话说得很是顺畅,因为这样的话,陶宽爷爷早就想了很久,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有了这样的机会,陶宽爷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看看别人家里的孩子,像陶磊和陶宽这样的个子早就学会了很多田里的活,当然了别人家里的孩子没有读到陶家兄弟俩的书也是事实。至于读到书好,还是学会了田里的活好,在陶宽爷爷看来二样都重要,而且田里的活还要比读书要实在点。在陶宽爷爷看来,陶家兄弟俩学得再好也逃不过回家种田的命运,陶宽爷爷并不想看到自己的二个孙子眼高手低,只会在银井湾里夸夸其谈,而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苦。想这些,陶宽爷爷就有些着急,教育孩子不只是陶宽爹和陶宽妈的事,也更是陶宽爷爷对二个孙子的一个愿望,祝愿他们在以后的日子能脚踏实地过日子,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说延续陶宽爹现在的生活水平,但至少能养活自己的家人,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二个孙子过好日子,陶宽爷爷很想很想。时间也就在他们的谈话中,过得很快,以至于陶宽爷爷停下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这时候的陶磊也得抓紧去学校,至于陶宽要不要去砍柴,那也只是陶宽自己的想法了。 第三章 大凡在农村,都有耕读传家的祖训。有钱的大户人家也挂,没钱的穷苦老百姓也挂,只不过是字体大小和挂的地方不一样罢了,甚至在祠堂这样庄严的地方也缺少不了这样的匾额。有的是挂在厅堂位置,有的是挂在走廊上的,没有地方挂的就写。写在香屉桌上门板上也有。写在门板上的字就没有了挂在厅堂上那样的高端大气了,但所有这方面的牌匾或者是香屉桌上的写四个字,无不传导着一个意思:今后家里的子弟不能丢掉耕读的理念。耕是物质基础,代表着种田的所有程序,读是精神层面的,有了耕才有读。可谓是:仓廪实而知礼节,吃饱了就不要想其他的事,想想读书,想想世间的伦理道德,子孙才不会做错事。陶家的房子是新做的砖瓦房,香屉桌倒是旧物件,没有写这样的字,但在林家的那张旧樟木大桌子上,嵌在桌子的腰间的围栏上写着这四个字,每次陶宽爷爷带着二个孙子去吃饭喝酒都会念叨这几个字,因为是繁体字,直到陶宽到了初中才认识里面的读字和传字。以前陶宽爷爷对于陶磊和陶宽的耕读思想的教育也只是停留在精神层面上,但今天却实实在在得在现实里说给二个孙子听,也想让二个孙子有更好更深的理解。生在农村,没有田无以为耕,也就谈不上吃饱饭。但今天所说的只是最初的一个道理,不管是哪个朝代,也不管你家里的田是租来的还是自己家里的田,都要善待。银井湾也有句俗话:善管田地恶管山,土地要珍惜,这是自己家里的命根。时间也在祖孙三人的谈话中,悄悄得溜走了,等陶宽妈来叫陶磊去准备炒好的菜,陶宽爷爷也发现时间不早了,说会说,事还得去做,毕竟种田也还是来年的事,也不能放下书不读就去种田,分田也只是最开始的一步,至于这田会这样一直分下去,当时的银井湾还是没有个定数,毕竟银井湾离公社有些远,没有太多的信息来证实,陶家虽然在中学读书,那只是一个学生,谈不上知道外面的情况。陶磊听着陶宽妈的话,去准备自己的行李,虽说是行李也不过是一套换洗衣服和一大罐炒好了的菜,这也是陶磊这一个星期的菜,不能坏了,不然陶磊只有干着急,甚至可能吃白饭了。因此,陶宽妈给陶磊炒的菜,几乎就没有放水,而是用油炒熟,装在带菜的铝盒里,陶宽爷爷所珍藏的菜罐子没有了铝盒的干净和轻便。陶磊提着自己的菜和装好换洗衣服书包告别了家人去了学校。倒是陶宽,陪着陶宽爷爷坐了这么久,耽误了去砍柴的时间,但还是比昨天放学回家的时候要早些,既然结束了谈话,陶宽还是拿着自己的工具去砍柴了。陶宽爷爷因为有了对孙子的教育,心里也踏实得多,毕竟这样的话搁在自己心里也有些日子了,今天说出来就如卸掉一块大石头而倍感轻松。陶磊去了学校,陶宽去砍柴,陶宽爷爷也就想着去林家问问,看看他是否看到了自己家里的田,是不是还准备换田,在陶宽爷爷心里门口的田他是志在必得的,只有把门口的田换好了,才能根除自己以后日子的心病。陶宽爷爷放下了手里的茶碗,走出门去找林家男人。林家和陶家离得有些远,这样的远也只是相对于银井湾里巷子来说,在银井湾里只有住在巷子里的人家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银井湾人。陶宽爷爷出了门,走过自己想着的水田的田埂路,便朝着巷子走去。陶宽爷爷知道,像换田这样的大事,只有自己亲自去才好开口说,换做是陶宽爹去也不能提现陶家的诚意,更别说是孙子辈。陶家也不能说自己家里对林家有恩就一定要林家换田,林家也必须把田换给陶家,这样的话陶宽爷爷说不出口,只有自己诚心去和林家男人沟通才对,林家男人虽然过来说愿意换田,但终究能不能换成,就看陶家怎么做了,而陶家最有诚意的就是陶宽爷爷自己去,这就是银井湾里的脸面,也是陶家和林家的脸面,林家虽然说这几年生活不好,但抵不住家里的孩子多,有了人才有翻身的机会,陶家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当陶家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的时候,林家也替陶家担心过,不过这样的担心随着陶宽爹的出生也就慢慢缓解了,直到陶磊和陶宽的出生。林家这才对陶家有了些放心,至于陶宽爹因为手艺好而挣得一口好饭吃,那只能说是陶家这几年的运气好,陶家生活的好对于林家还是有些影响的,至少林家在最困难的时候有陶家的背后撑着,不只是借米卖肉这样具体的事,有些人就不敢放到林家头上去做点把戏,银井湾里的人都知道,陶家对林家的好,欺负了林家,也就欺负了陶家。林家虽然在银井湾里是大姓,但随着生产队的建立,也就慢慢得淡化了家族的作用了,反倒是邻居们的帮助显得更有人情味。陶家和林家之间的亲密是银井湾里比较经典的人情世故的典范,而这些都是表面现象,真到了涉及到最核心的问题上,陶宽还是情愿去请林家给予援手,就像今天这样的事,自己不亲自去就抹点了所有面子,而变得淡化起来,但也许只是面子上可能还有些交往而已。林家离着陶家有些距离,陶宽爷爷也隔了些日子没有去林家看看了,趁着这样的机会走走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是大白天,自己不能带着东西去,更不要让银井湾里人知道,陶家有了想法,只是普通的走动,等有了眉目才很好得去多谢,当然了,这样的感谢还有很多方式,也还很多时间,这就靠陶家的后辈人怎么去做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背着手穿过银井湾里巷子,巷子里住着的人看着陶宽走过来都和他打个招呼,陶宽爷爷也是微笑着回应他们的招呼。陶宽爷爷老了,牙齿也不齐整了,陶宽爷爷笑着的时候,露出了豁口,仅存的几个牙齿也是黑不溜秋,像是秋风里的发霉的丝瓜,给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但大家不会嫌弃陶宽爷爷那豁口的嘴,那个时候大家几乎都没有刷牙,看着别人不太好看的嘴,其实自己也差不多,只是看着别人的丑而不记得自己的黑。林家住的地方是在银井湾的另外一头,即使穿过巷子,也还得走上一段路才能到。陶宽爷爷有了自己想要的说法,也就不用考虑自己去林家怎么开口,最好是碰到林家男人自己还在家里,这样就不必和林家的其他人打招呼,尤其是林家的大儿子。背着手的陶宽过了巷子也就把手放开了,也许这样走没有背着手威严,但却很舒服,手的摆动可以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午后阳光有些偏西,但还是有些热力的,陶宽爷爷走出了巷子,就感觉自己背后有些汗了,陶宽爷爷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找了个树荫站了一会,虽然站得时间不长,但还是有些功效,原本继续出汗的背上停止了出汗,陶宽爷爷抬起头看看太阳,估算着自己走到林家还是免不了要出一身汗的,索性就朝着林家走去,在这样热的天气是不可能不出汗的。有了坚定的目标,陶宽爷爷倒是加快脚步,能少晒太阳也是好事。不想遇到的却也偏偏遇到,就在陶宽爷爷快到林家的时候,迎面走来的是林家的大儿子。此时林家的大儿子自己是一个壮实的青年了,远比自己家里的陶磊结实得多,要是二人动手的话,林家的大儿子可以毫不费力把陶磊摔出很远,但这个时代已经不再是看着打架或者其他手段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不光是林家男人,就是林家大儿子这样的青年都觉得该动动脑子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也许林家男人不止一次说给自己的孩子听:陶家之所以能有这样好的生活,很大的原因就是陶宽爷爷不顾自己的劳累,让陶宽爹去学了篾匠手艺,当然了,陶宽爹也不赖,自己勤奋学得一门好手艺,这才有了陶家生活的美好生活,也就有了陶磊和陶宽都去读书的好。陶宽爷爷看着迎面走来的林家大儿子,就站住了,对着林家大儿子说:你爹在家吗?很显然,林家的大儿子可能走得有些急,并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是陶宽爷爷,更没有想到的是陶宽爷爷居然还问自己了,虽然问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爹,但还是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对着陶宽爷爷说:陶伯伯,您找我爹吗?我爹出去看田了,您先去我家坐会,我这就去喊我爹回来。说完就过去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着陶宽爷爷说:您去我家坐会吧,我娘在家呢。林家大儿子的话,让陶宽爷爷有了去林家的心情,陶磊虽然砸了林家的锅,但陶家却对林家做了最大程度的赔偿,不仅如此,陶磊还被陶宽爹结结实实打了一顿,这就足足提现了陶家的道歉的诚意,砸锅的是陶磊,又不是陶宽爷爷自己,再说都过了这些年,即使心有芥蒂也该慢慢消除了。何况陶家对自己家里的帮助,作为林家的大儿子也是看到的,最主要的还是在路上,自己不能这样对待陶宽爷爷,尊老爱幼家里还是交代了的。陶宽爷爷听着林家大儿子的话,回过头来对着林家大儿子笑笑,就算是自己对林家大儿子的回应了。陶宽爷爷对林家的大儿子印象还是可以的虽然有些时候林家大儿子并不是很愿待见自己,但不会每次都是这样,既然自己是去林家的,林家对自己这样热情自己心里就畅快很多了。走到这里的时候,再走几步,拐过山嘴就可以看到林家的房子了,在这样的路上几乎没有树荫可躲,只有往前走快点,早点到林家才是硬道理。这个时候的林家,家里也应该没有太多的人在家,除了因为小脚不便外出的林家女人,林家的几个孩子都可能去砍柴或者是做其他事情了。陶宽爷爷想着,脚下也没有耽搁,转过了山嘴看到林家,林家的屋前有些冷清,陶宽爷爷于是放慢了脚步,既然快到了,就没有必要紧着这几步,于是站定,想看看林家有没有其他人出来,看着的结果出乎陶宽爷爷意料,整个林家屋前的场上依旧是空荡荡的,连一只鸡都没有。陶宽爷爷不想这样过去,但又抵不住太阳的热力,汗水一直流着,也不只是背后有汗水了,连整个脸都是汗滴。走过这几步路,到了林家的大门口,陶宽爷爷站着对着屋里喊:有人在家吗?陶宽爷爷的喊声回荡在林家的厅堂里,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屋后的回应:陶叔,您过来了。从屋后出来的是林家女人,小脚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摔倒。看到陶宽爷爷,林家女人笑得很开心:有些日子没见您过来坐了,快进来吧,外面热。陶宽爷爷进到林家的厅堂,高大的土墙挡住了外面的太阳,土墙里的水分还没有被太阳晒干,进了厅堂就有一股凉意,身上的汗水自然就停了下来。待陶宽爷爷坐好,林家女人就从香屉桌上倒了碗茶水过来,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家里没有开水壶,只能给你喝凉茶了。陶宽爷爷接过林家女人递过来的凉茶,茶水很浓,估计是早上做饭的时候烧好的,茶叶也是那个时候就放进去的,有了大半天的浸润,茶水变得很黄,但没有了茶香,只留下一些苦味,陶宽爷爷端着茶水都能闻着一股淡淡的苦味,陶宽爷爷并不是嫌弃这样的苦味,也正是这样的苦味才解暑气。 第三章 这时候的天,虽然不是三伏暑天,但太阳却是有些毒辣,满身是汗的陶宽爷爷坐着,身上也就没有那么热了,但口还是有些干,有了手里的凉茶,醇厚的茶汤虽然有些苦味,但喝进去肯定解渴,陶宽爷爷到了这样的年龄,也能忍住渴,闻着有些苦味的凉茶,轻轻闷了一口,喝进嘴里的凉茶瞬间填完了陶宽爷爷的口腔,即使是喉咙里很是干涩,有了这样的凉茶也变得不那么得干涩了,而是变得湿润多了。陶宽爷爷知道,自己不能大口得喝凉茶进去,得慢慢来,不然就可能容易受凉而引起呛咳。等整个嘴里有了苦味,喉咙湿润了这才喝进第二口茶进去。这口茶闷在嘴里,只是一丝丝吞进喉咙,有了第一口茶的前奏,这次又喝进去不少,整个喉咙舒服多了,也没有了原来的干涩,气也顺了很多,更别说身上的汗了。林家女人看着陶宽爷爷这般仔细得喝水,也都感叹年龄大了,容不得年轻时候那样的鲁莽了,一切都得慢慢来,才能体会到生活的好。也许生活的好就是这样得简单,口渴了有口凉茶,太阳大了有个遮阴的地方坐坐。林家女人的年龄虽不及陶宽爷爷那般得大,但也都过了心急火燎的年龄了,她也想陶宽爷爷喝完了一碗茶,再去给他添碗茶水喝,于是站起了那双颤巍巍的小脚准备给陶宽爷爷倒茶水,陶宽爷爷却用手给阻止了,对着林家女人说:没事,你坐着,我自己会去倒水喝,又不是外人。陶宽爷爷这才把碗里的茶大口点喝进去,一直喝了几口这才把碗里的茶喝得差不多,遂放下手里的茶碗,对着林家女人说:这茶水挺醇厚的,是今年的新茶吧。林家女人笑着说:是啊,但不是清明前的茶,而是谷雨茶。茶叶等到这个时候,茶叶的汁水最浓厚了,也最解渴了,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合适喝着解渴,眼下就快到暑热天气了,男人在外做事容易中暑,孩子也需要解暑,所以就采了些谷雨茶来做。陶宽爷爷听着林家女人的话,入情入理,显然是个会把持家里的好女人。林家女人的身世,陶宽爷爷不是十分得了解,但林家男人能娶到这样的女人也是福气,更是林家的福气。银井湾俗话里说:娶错一门亲,害了三门丁。也确实如此,林家虽然孩子多,林家女人又不能帮着男人做事,但家里过得还是很和谐的,父子间的关系也符合以前那种父为子纲的要求,林家男人对待自己的几个孩子很是严厉,要不是林家男人管着儿子,陶宽爷爷估计陶磊肯定会被林家的几个孩子给暴打一顿,即使是陶磊猛,但双手难敌四拳,总是要吃亏的。林家女人虽然不能做劳动,那是因为是一双小脚,站都站不稳谈何体力上的帮忙。但林家女人生养好,给林家生了这么多的孩子,而且清一色都是男孩,这不由得让银井湾里的人都刮目相看了,在农业时代,有了人才有翻本,况且都是男孩,那就更是让人眼红了。家里孩子多,但有着林家女人的严厉管教,家里的孩子也就没有太多惹事,只是林家的老三却是一个意外,按理说有着林家女人的严格管理,林家老三不会那么淘气,但林家老三还是到处惹事,林家女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还是没有管理好,直到这几年长大了这才消停下来,可能是有了林家的大儿子开始管理了吧。陶宽爷爷喝完了碗里的茶,就起身自己到香屉桌上去倒茶水喝,有了第一碗茶水的浸润,陶宽爷爷也就没有那样的渴了,只是觉得那种苦味很让自己舒服,这才想去再倒口茶水喝喝,毕竟林家男人还没有到家,自己和林家女人就没有太多的话题去谈,自己倒着茶水,就可以让林家女人去做自己的事,而避免尴尬。倒好了茶水的陶宽爷爷就有慢慢喝茶消磨时间的借口了,于是对着林家女人说:你去忙吧,我在这里坐着等侄子回来问问你家的田在哪些地方。陶宽爷爷说着的话,心里还是清楚的,林家分到的田自己都在场的,林家的人口多,劳动力差,生产队里则适当得给了林家的好处,挑了些难种但面积还是有些优惠的田分给林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林家能在分田后能不再去借粮食就是了。生产队长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是看着林家的苦,也看着陶家和林家的关系,陶家一直无限制得帮助林家,这在银井湾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不会说穿而已。林家女人听着陶宽爷爷话,对着陶宽爷爷说:那你就坐着等我家男人回来再说。于是对着屋里喊:去外面看看你爹在哪里?让他回来,陶家爷爷在等他呢。陶宽爷爷随即阻止了林家女人安排孩子去找林家男人,对着林家女人说:别让孩子去找,我刚进来的时候碰到你家的大儿子了,你家大儿子也答应去给你家男人说了,估计不久就可以到家了。林家女人笑着说:还是您陶叔好,早就找到了传话的孩子了,那就好,我去后面看看猪吃饱了没有。陶宽爷爷这才知道,自己进来的时候,林家女人正在喂猪,看来林家吃饭的时候挺晚的,估计是等林家男人去认领了田才回到家吃饭的。林家女人的小脚不只是帮不了做农活,就是家里做饭也都紧赶慢赶的,幸好的是林家的孩子都很乖,不会因为饭晚了和林家女人去吵。以前生产队里要赶时间出工,去晚了都得挨生产队长的话说,林家女人必然要早些起来做饭,估计也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了,田分到自己家里了,什么时候去做,做到晚点回家吃饭都没有人管,这对于林家女人来说是个很好的事,林家的翻身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第三章 银井湾像林家女人这样小脚的女人不多了,陶宽爷爷对于林家女人的难处也确实身同感受,由于脚小,站着都累,何况那个时代,不管做什么都得靠着二条腿的走动才能完成。林家男人也因为自己的女人行走不是很方便,在生产队里出工也吃尽了苦头。没有了一双健康的脚,做饭的速度慢了很多,很多时候林家男人都是饿着肚子去做事,但林家男人从来没有对自己女人有所不满,加上林家的孩子多,日子过得紧巴巴也就顺理成章。随着孩子们的长大,孩子能吃的一个方面,适当得帮着自己的父母也是事实。到了今天,生产队里的田要分到个人手里,对于林家不折不扣的好事,没有了出工的催促,林家男人完全带着孩子的孩子从容得吃饱了早饭去做事。陶宽爷爷也对林家充满希望,日子也许就在这分田后,各家都有改变,林家也许就是典型。喝完了碗里的茶,陶宽爷爷接着去香屉桌倒了碗茶水过来,接着坐在桌子上喝,到了这第二碗茶水,陶宽爷爷不只是解渴了,更多的是在消磨时间,反正自己又没有太多的事,换田成了陶宽爷爷首要的事,即使不能换田,到林家来坐坐也是应该的,陶家和林家的友谊或者说是情谊也不就是在这样的来往中加深的吗。陶宽爷爷慢慢喝进茶水,体味着这先苦后甜的茶水,静静等待着林家男人的回来。在陶宽爷爷看来,林家的大儿子去叫了林家男人,林家男人自然就不会太久耽搁,换田不仅是对于陶家有利,对于林家也是好事。林家的那块田在陶家门口,即使是种出很好的稻子,但也经不住陶家的鸡鸭鹅的蚕食,收成自然不会太如意。也就在陶宽爷爷喝了半碗茶水的时候,林家男人匆匆进了家门,看着陶宽爷爷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喝茶,就觉得自己的女人不善待客,但想回来,也正是这样的适当的距离才保持着二家人的情谊的长久。进了门的林家男人,首先是去找了一个碗走到香屉桌去倒茶水喝,直到把自己灌了一个水嗝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碗,对着陶宽爷爷笑笑:我那儿子看到了我,没有直接说是您来了,而是先把自己的事做好了这才对我说:您叔开到家里了。言下之意,是孩子耽误了自己回来陪陶宽爷爷的时间,也许林家男人说的是事实,也许林家父子错开了彼此的时间,导致林家男人晚了很多时间才赶回家里来。陶宽爷爷自然不会过多对林家大儿子有所不满,自己的到来本来就是随性的,自己是坐在家里没有事了,才到林家来坐坐,事情迟早都要解决,主要是看林家的态度。林家男人喝饱了水,就坐到陶宽爷爷身边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杆,填了烟丝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接都没有接就给挡了回去,对着林家男人说:抽不得烟了,太咳,吸一口烟都咳到要命。林家男人见陶宽爷爷态度坚决得推辞,叹了口气说:我也是这样对您客气,我自己和您好不到哪里去,吸烟也咳,在生产队里做工分吧,你不吸烟连歇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也是不得而为之,现在要分田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自己做事就无所谓了,想做就做,想歇就歇,自然就不必为了歇口气而去吸烟了。既然是填好了烟丝,林家男人还是舍不得这烟丝,转过身去找来了火桶,直接把烟杆塞进火桶里面去点烟吸了起来。陶宽爷爷觉得林家男人是对着自己的尊敬才把烟敬给自己的,自己不吸烟了反倒是让林家男人自己吸了。吸完烟的林家男人对着后面的厨房里喊:屋里的,去泡点好茶出来,陶叔也有些日子没有过来坐了。林家男人嘴里说的:屋里的也正是在叫林家女人。银井湾里,男人对自己女人的称呼没有北方人嘴里的孩子他娘或者是孩子他妈都说屋里的,或者直接叫名字。林家女人听了自己男人的叫唤,也就知道了自己男人回来了,男人回来了也就没有了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约束了,自然可以走到厅堂里来招待陶宽爷爷了。虽然都是解放后多年了,但银井湾里的风俗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状况,并没有因为来了又去的工作组而改变,尤其是男女之间,不管是亲还是邻都恪守着这条界限。林家女人从厨房出来,顺手带来了二个碗,另一只手则摁住衣角走到厅堂里来,待把碗放好,这才放开摁住衣角的手,从衣角里倒出一些茶叶来。林家女人把茶叶分别搁到二个碗里,对着陶宽爷爷说:陶叔您坐会,水快烧开了,我家不比您家有热水壶,要泡茶也得重新烧水。林家女人笑着说完,就进到厨房里去烧开水了,陶宽爷爷也猜想到林家女人刚才去了后面就去烧水了。也幸好是灶头还有些热乎,天气又不是太冷,烧口茶水还是来得及的。陶宽爷爷这时候才觉察到自己不该贸然开到林家来坐,虽然只是要喝个热茶也得浪费林家的柴火。但林家的孩子多,柴火但不是自己家里的那么紧张,但也花费时间,虽然林家女人做不了外面的体力活,但就这样要做林家一大家子的吃吃喝喝也让林家女人有些劳累。现在来都来了,林家也不可能一年到头都没有个客人来吧,这样想着陶宽爷爷也就释怀了很多。林家男人因为刚进门的时候喝了一大碗的凉茶,而陶宽爷爷手里的凉茶却还有半碗之多,自己也不是刚才进到林家屋里的那样渴了,也就耐心等待林家女人烧出开水来,泡碗好茶喝。有了烧水的间隔,陶宽爷爷也就顺口问起了林家的田,都分到哪些地方。林家男人对于这样的话题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分田更有意义的话题了。 第三章 林家女人用手摁住衣角,从衣角里拿出茶叶来,这样的做法让陶宽爷爷有些感触。虽然是解放后的银井湾,但却很大保留着旧时代的做法,对于女人依旧有着很多的歧视,虽然男人不再要求自己的女人按照旧时代的约束来做,但还是有很多的女人会很自觉得做好自己的事。在银井湾,能够这样做到约束自己的女人不多了,让陶宽爷爷感觉时代变了,却在林家依旧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的烙印,心里不免还是对林家女人有些高看一眼,能在细节方面的坚守,本身就是一种修养,特别是那种自律更是很多人做不到的。旧时代对于女人的歧视,有些是当时环境下决定的,比如扎脚,把女人的脚扎成畸形,成了男人畸形的追捧是不可取的,但当时的环境,没有扎脚的女人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婆家,甚至会影响到女人一辈子的幸福,解放后了也就没有了这样的扎脚,随着时间的流逝,小脚女人也就慢慢少了,但林家女人是银井湾扎了脚女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懂得旧时代约束比较多的一个女人,从本质上来说,林家女人值得同情,但对于那些旧时代约束的坚守也还是很认可的。有衣角兜住茶叶或者鸡蛋,甚至是米,银井湾里的其他女人早就不会那样去做了,就是陶家的陶宽妈也不会那样去做了。南方的灶头都比较大,家里吃饭人多的人家都还是双口锅的,烧起水来比较慢,林家女人也就在陶宽爷爷到了不久就去了厨房里烧水泡茶了,平时一般的客人来,也就是倒口冷茶喝喝就是,但对于陶宽爷爷对于林家有恩的人来说,烧点开水泡茶就有必要了,林家女人给陶宽爷爷倒了冷茶暂时的解渴,随即就去了厨房里去烧开水了。等林家男人回家之后,水也就有了一定的热度了,二个男人坐着说着银井湾这个时候最敏感的话题,就是家里的田分到哪里,会不会吃亏。陶宽爷爷也知道林家的情况,生产队里也充分得考虑到林家的实际情况,能帮忙的尽量帮着,不让贫穷的更加贫穷,这不仅是生产队长,也是大队支书的想法。在是不是吃亏这个方面,林家可以说不至于有这样的情况。眼下就是谈论着林家的田分到哪里的问题。陶宽爷爷问着林家男人的话,林家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喝茶,等下再给陶宽爷爷看。陶宽爷爷这时候就几乎想到:林家是要留着自己在林家吃晚饭了。陶宽爷爷也确实有些日子没有来林家吃饭了,自己过来也没有想到林家会这样的客气,自己也只不过是想沟通下和林家怎么去换田,那想林家倒是留着陶宽爷爷吃了晚饭再回去。陶宽爷爷和林家男人说着一般的话题,等着林家女人过来泡茶。陶宽爷爷想着林家这般的辛苦,回去得和自己的儿媳妇——陶宽妈商量一下,是不是也帮着林家买个开水壶,这样的话,陶家虽然有些投入大些,却让林家有了很实质性的帮助,林家女人本来就因为自己的脚小行动不便,像这样烧水泡茶就更累了。陶宽爷爷也只是自己心里想着,并不会直接说出口来,要等到自己回家以后和陶宽妈商量好了,再让陶宽爹去公社供销社或者是托人到县城去买,才送过来。这不仅是钱的问题,也还有可能要托人去买呢。二个男人在聊着的时候,林家女人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水勺,水勺是那种木制的,有些笨重但不烫手。林家女人端着盛着开水的木勺就显得有些沉重,走路就有些不稳了,林家男人看着起身接过自己女人手里的木勺,略带责备的口气:等一下我去倒水,你叫一声也好啊。林家女人笑笑便走回到厨房里去了,林家男人便开始给陶宽爷爷碗里倒水。滚烫的开水冲起了茶叶的翻腾。细小的茶叶经不住开水的冲劲,纷纷上下沉浮,慢慢得也有原来的浮在水面,因吸满了水而变得有了分量,慢慢得沉到茶碗的底部去了。林家男人给陶宽爷爷倒了七分满的开水,便给自己的茶碗里倒水。倒好了自己碗里的茶水,林家男人拿着木勺便起身走到厨房里去。厅堂里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坐着,陶宽爷爷便俯下身去闻茶叶的香味,茶叶沉到碗的底部也慢慢吃透了开水,茶汤也慢慢得绿色,茶水里香味变得有些肆无忌惮朝外扩散开来。陶宽爷爷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茶香钻进陶宽爷爷的鼻子,感觉很是舒服。林家男人从厨房里出来,看着陶宽爷爷深情得想闻着茶香,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于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对着陶宽爷爷说:这茶叶还可以吧。陶宽爷爷听着林家男人的话回应着林家男人:不错,整个银井湾里能拿出这样的好茶的人家不多,即使是大队书记家里的茶叶那也只是茶汤要好些,香味还没有你家的好。林家男人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知道陶宽爷爷说的是实话,陶宽爷爷早些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也喝过其他地方的茶水,能得到陶宽爷爷的赞扬本身就是一个荣誉。林家男人听陶宽爷爷说完这才对着陶宽爷爷说:要说我们这里的茶叶虽比不上有名的绿茶,但有着这样香味的茶叶也算是上乘的,今年年成不是太好,天太冷了,根本采不了太多的茶青,满打满算只有二斤不到的样子。也就是您陶叔来了,才拿出给你喝点,真觉得好喝,等下回家的时候带点回去。陶宽爷爷知道,今年格外的冷,都说清明断雪,谷雨断霜,这都是说给比较远地方的俗语,银井湾难得碰到这样的情况,但今年给碰到了,严厉的倒春寒就在正月底还下了雪,也是因为那一场雪,到了清明前都不太热过,人都觉得冷,何况是茶叶。 第三章 林家男人说着这话,意思很明显,天冷是天灾,谁也无法改变,因为冷茶叶抽不出芽,自然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明前茶了。也因为是您陶叔来,其他人还未必能喝上这样的茶叶。林家男人之所以对自己的女人好,好生养是一个重要原因,农村没有谁家不想多生的,尤其是那个还是以农业为主的年代,谁家孩子多自己的将来也就有了依靠,虽然这样的依靠有些苦涩,但终究比没有依靠好。另外的一个原因既然林家女人会做茶叶,就如同陶家女人会腌肉一样是个绝活。肉和茶叶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都算是奢侈品,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品尝得到的东西,尤其茶叶比肉还更让人喝到,这里说的茶叶就是银井湾里的明前茶。林家女人做得一手好茶叶也是银井湾众所周知的事,但确确实实品尝过林家明前茶的人不多,银井湾里每家每户也喝茶,但喝的也是自己家里女人做的茶叶,因为茶树的少,又不能像现在一样买茶叶回家喝,一家人包括自己喝的和待客的茶叶就得要很多,只能是等茶叶盛产的时候,才去采茶青来做,这就得等到谷雨前后了,茶叶很是大片去采,才能满足一家人的喝茶的茶叶。但到了这个时候的茶叶只能是粗茶了。但林家不同,也许林家男人好了这一口,每年的清明前都会让家里的孩子去到远些的山,也算是野茶树了吧,采摘茶青,自然产量低了。林家孩子采回来的茶青,经过林家女人的手变成了林家男人茶碗里的好茶。粗茶和明前茶就有很大区别了,不仅是数量的问题,更多的是茶香和品茶的心境了。陶宽爷爷看着自己茶碗底的茶叶,经过了开水的烫,茶叶吸饱了水分而变得膨胀起来,同时也释放出来香味来。陶宽爷爷端起茶碗,吹掉茶汤面上碎末,轻轻得闷了一口,茶味有些苦,但绝对没有了刚才香屉桌倒出来的茶的苦味,但茶香味却弥漫在自己嘴里每个角落,说是满嘴清香一点也不为过。陶宽爷爷有了刚才大碗茶的铺垫,更觉得这次的茶好的妙处,陶宽爷爷虽然是喝过很多种茶叶。但缺少那种可以描述茶叶好处的文思,只能说这茶好。林家男人也品尝着自己碗里的茶,但还是有些比较,只不过自己不愿把这样的比较给说出来,那就是今年的茶香味比起去年的新茶来,稍微有些焦味,也许自己的女人老了,手脚没有了以前的利索,而造成了有些焦味,但这样的焦味不是一次两次就知道的,需的是很多次的比较才有。解乏的茶喝了,好的茶叶也品尝了接下来的就是进去彼此最关注的话题了:那就是林家的田都分到了哪些地方,陶家能拿出最好的田来换林家的田。都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才能说事,但也只是评书里说的,但现实里的林家男人和陶宽爷爷喝过了明前茶就开始这样的交流,说谈判有些严肃了些,毕竟是陶家有求于林家,况且陶家也不能道德绑架吧,总不能说你陶家以前对我林家好,我林家就应该把自己的田双手奉上吧。陶宽爷爷就问林家男人:你家里的田有哪些地方的田?林家男人说:和生产队里的其他人家差不多都有三四处,幸好自己家里的孩子多,不然都分不到哪里去做事。林家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就埋怨自己嘴太快了,现在在自己家里坐着的陶家也正是没有太多的人来做田里的事,老的太老,如同陶宽爷爷,只能是守着田地,事却是做不了,最主要的劳动力——陶宽爹因为要去别人家里做手艺而不能去田里做事,即使是去田里做事也只是个门外汉,不仅是力气不够,一张白皙的脸就不是做田里事的人,剩下的只有陶宽妈一个女人家家,和二个正在读书的孩子,和林家比起来,在做田里事可谓是云泥之差了。这不明明鄙视陶家而显摆自己家里的孩子多呗,但说出的话收不回来,却有不好去解释,那样会越描越黑,索性当做自己随口说说而已罢了。很显然,陶宽爷爷没有刻意去追问林家男人说话的几个意思,而是平静得说:大家情况也差不多。陶宽爷爷接着说我门口的田有八斗多些,你阄上是怎么说的。既然说到了抓阄的事,林家男人也没有退路,只好起身去自己房间里去找阄,想给陶宽爷爷仔细看看,自己家里的田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林家的人口明显比陶家多,能只是分到四个地方的田相对于陶家的四个人来说,算是分得很不错了。林家男人正要起身去自己房间找那个阄,却看到自己家里的女人走出厨房来给自己添茶水,就对着自己女人说:屋里的,你去把我前几天抓到的阄拿来给叔看看。林家女人说:一个阄今天看,明天看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了,叔难得过来一趟,留着吃了晚饭回去,叔也有些日子来咱们家里坐了。农村对于老人来说显得很淡,都说六十不留宿,七十不留餐,都随老人自己的意愿,不再强留。意下之言,陶宽爷爷这次过来到林家,下一次能不能来都还是个问题,林家也不比前些年了,家里的光景好了很多,留陶宽爷爷吃个晚饭也不是太大的事了,你这样急忙得给陶叔看阄,看完了人家还坐得住,留着先聊聊其他的,吃了晚饭再说。除了自己家里烧个酒席,陶宽爷爷都很难得来自己家里吃饭了,这次能来,也就是为了换田的事才来。再说自己家里这次分田和陶宽爷爷还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陶宽爷爷当初推荐林家男人一起去丈量田的本身就是在帮着林家,自己家里应该看到陶宽爷爷的诚心帮着自己家里的那一份情,这个时候不正好酬谢一下陶叔吗。 第三章 林家女人的心思还是想借着这次机会,酬谢一下陶宽爷爷。在银井湾,陶家虽然算不上最好的人家,但有了陶宽爹的一门篾匠手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以前都说陶宽爹是陶宽爷爷的儿子,大家都看着陶宽爹背后的陶宽爷爷,现在却有些换了过来,陶宽爷爷也不再是过去的陶宽爷爷了,而是变成了陶宽爹的爹,一个篾匠师傅的爹,但在林家看来,陶宽爷爷依旧还是陶宽爷爷,依旧还是那个愿意帮着林家的陶宽爷爷。陶宽爷爷也看懂了林家女人的心思,但还是婉拒了,自己这么大年龄了,能不在别人家里吃饭最好,虽说是别人家里的饭好吃,自己家里的床好睡,但陶宽爷爷过了那个年龄了,还是以为是自己家里的饭好吃,尽量不要在别人家里吃饭,不过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饭是个例外,按照现在的说法,去生产队长家里吃饭,算是应酬吧,况且自己还带了二个菜去呢,至于自己喝了点酒,那也是一时兴起。林家女人出来给陶宽爷爷添水,也和陶宽爷爷说着话,但自己想留陶宽爷爷吃饭,倒给陶宽爷爷婉拒了,心里不免还是有些被陶宽爷爷嫌弃的感觉,在林家女人看来,林家始终是陶家所看着的人家,这在银井湾也不是什么隐晦的事了。既然陶宽爷爷拒绝了自己,林家女人还是笑眯眯得给陶宽爷爷添水,刚才倒的茶水,因为时间而有些凉了,只有不断得续水,才能保持着茶的温度。林家的茶叶是明前茶,也算是绿茶类的,算是不发酵茶,只是那缕沁人心脾的茶香味,比不得发酵茶,冲得时间越长,茶汤俞是浓厚,而是冲一次水便淡了一阵。陶宽爷爷也知道,再这样坐着,林家男人就得给自己换茶,不然也就没有太多的味道了。陶宽爷爷便起身准备告辞,自己只是想给林家说一下换田的事,但林家却想留着自己吃晚饭,彼此还是有些不和谐的感觉。这时候的林家男人起身说话了:叔,既然不想在我家里吃饭,那总得让我过意得去吧,这样您坐着,别老想着回家去,等一会再说。说完这话,就拉着自己的女人走进厨房里去。到了厨房,林家男人就对着自己女人说:你看,现在的陶叔怕打扰我们,也不想让自己欠了咱们的情,这样,我下午就不去做事,你呢把家里原来自己榨的粉丝拿出,煮个二碗的样子,就算是给陶叔做个点心。林家女人自然是对自己的男人点头称是,等自己男人说完就去准备粉丝了,林家男人则从厨房里出来,对着陶宽爷爷说:叔,您坐会,我下午也没事了,咱们聊聊,看看这田怎么换才能让二家都好。林家男人知道,这次分田,几乎就是分到自己手里去了至于以后要什么时候再分就很难说了。自己家里不比陶家,陶家就二个孩子,现在还有陶宽爹撑着,以后真不再分田了,即使是娶个媳妇进来也不至于没有吃的,自己家里情况就不是很乐观了,那么多孩子,又没有女儿以后都得娶妻生子,都是加人口的,自己二个老人就是不吃,也不能维持这个家以后的吃穿用度,再说回来,即使自己生产队里有嫁出去的或者是死亡的,能再分到田就很难说了。林家男人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而且从以后的情况来看,确实也是这样,从那一次分过田以后,银井湾就没有再重新分田了,只不过是大家开始去了外地谋生了,田倒给荒废了,这倒是林家男人没有能想到的,也是陶宽爷爷所没有能想到的。林家男人想着:既然是换田也就是彼此平等的方式去换,不能说陶家对自己有恩就可以无条件去和陶宽爷爷换田。自己家里是受着陶家的好处,但也只是暂时的事,总不能把自己后代的幸福都用来偿还陶家对自己家里的好,真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以后睡到土里也不能安生,自己后代的吃不饱,都会算到自己头上来,有了这样的想法,林家男人也就不怕得罪陶宽爷爷了,要把话给说清楚,自己要为自己的后代着想,不能一时冲动,什么事都让着陶家,虽然陶家要换的田数量不大,但也得有个原则。回到厅堂里的林家男人,随手就把陶宽爷爷的茶碗给倒了,重新放过茶叶,这次茶叶可比刚才多放了些,陶宽爷爷看着林家男人给自己重新换茶,就有些过意不去了,对着林家男人说:你看,你陪着我大晴天坐家里喝茶,耽搁你一个下午事不说,还浪费那么好的茶叶,我也是过来人,虽说这几天生产队里不是很忙,但今年还是要按着以前来分粮食的。林家男人笑着说:现在不比过去了,过去家里只是我一个人做工分,现在呢有了孩子的帮忙,也不再欠生产队里的工分了,口粮都给领回来,而且吃的也好了很多,要是往年这个时候早就到您家里去借米做饭了,今年就没事了,以后都会好的。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想起,以前这个时候确实要给林家送谷过来了,有时候还直接是米,今年就好很多了,林家男人不说,自己都几乎忘了这茬了,陶宽爷爷心里不仅感慨:自己老了是个事实,要正确看待,再则,林家比以前好了也是事实,自己不能老把着老黄历不放,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当然也有坏消息的,只不过是自己老了,家里人或者是银井湾里的人不愿告诉自己罢了。自己以后也不能老是高高在上,用俯视来看林家了,也许过不了几年,林家就得赶上自己家里了,甚至有可能比自己家里过得更好,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林家的孩子比自己家里多,在这样农业的时代里,家里有人也就有了靠山,哪怕都是做田里活的。 第三章 人和其他动物不同,有一个很好的优势,就是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对将来有一定的预测,这样的预测可能会比较准也有可能完全错了,这就得结合看这个人自己的知识储备或者说对某个事物的认知,也只有了准确的认知才能对将来的预测准确率有所提高。陶宽爷爷凭着自己这一辈子的社会经验,可以预测到林家的将来还是很不错的,也许这次分田就是林家的转折点。自己对林家的帮助不仅仅是自己对林家的回报,也有将来林家真的翻身了对自己家里的帮助,这样的帮助也许不久就可能实现。以后田都分到每家每户了,田里所有的一切都得靠着自己去做,陶家不仅在种田的技术方面有着自己撑着,真要是自己走了,自己家里种田这个方面也许就得靠着林家的帮忙,而且就连普通的体力活也还是需要大家一起来做,一个很简单的就是割稻子的时候,孩子的作用和大人差不到哪里去,甚至比大人还更有帮助。当然了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过来和林家男人谈换田的事,凡事都得分个轻重缓急,以后体力上的事,林家能不能帮忙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真要是林家把门口的田换给了别人,自己可能就要花更大的力气去求别人,甚至最后换不过来,成了自己的死结,这是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情况,趁着现在自己对林家还有余恩,也许还要好做些。陶宽爷爷虽然不知道林家男人的心思,但自己愿意多出些田去换林家手里的那块自己认为是核心利益的田。林家男人让陶宽爷爷坐着,自己给陶宽爷爷换了新的茶叶接着喝茶,陶宽爷爷也不太清楚林家男人肚子里的算盘,台面上的算盘自己是打得不错,但林家男人此时心里的算盘,陶宽爷爷却有些抓摸不透了,既然林家男人给换了茶叶,自己也就耐心得等着,看看林家男人后来想做什么。但陶宽爷爷心里清楚,林家男人安排自己的女人到厨房里做饭或者是做点心,目的也就是让自己多坐会,林家做点好吃的来招待自己。既然是换了茶叶,二人也就静下心来,可以说点彼此比较关切的话题,最好是就着换田来说点比较直接的问题,不必绕来绕去。林家男人比较要年轻点,而且还是主动方,林家要让陶家好些,但也不能因为陶宽爷爷曾经帮过林家,林家就有必要对陶家好。陶宽爷爷也不想让林家吃亏,毕竟这样的事,陶家是占便宜的,从常理来看,林家在陶家门口的田能否有个好的收成,也是未必,但换给了陶家,陶宽就有了其他的作用。陶宽爷爷也知道林家男人在厨房里对着自己女人说什么,要求自己怎么招待自己,只不过林家男人要烧个粉丝给自己做点心,陶宽爷爷却没有想到。点心,在银井湾很普遍,是下午烧给匠人吃的,为的是让匠人有了更好的体力完成主人家安排的事务,都说吃了点心,做到点灯。但也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不管是什么匠人都不可能做到这个时候的,因此,点心只是一种匠人们的待遇了。同样的,亲戚朋友来了也会做个点心,那只是限制在很远的地方过来的,旅途遥远这才需要补充体力,也是一种礼仪,但在同村里能够烧个点心的就比较少了,所以陶宽爷爷并不期望林家女人会做个点心给自己吃。林家的家人比较多,要做个点心,不只是自己能吃点,孩子嘴也馋,分点汤喝也是想的。陶宽爷爷并不知道林家什么情况,但肯定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儿媳妇陶宽妈每次做点心来招待客人,自己必然有一份,陪着客人一起吃,而大部分机会,陶宽妈都会做很多,不仅是自己陪着客人吃,或者是匠人吃,陶宽妈也会给陶宽留一份,哪怕是汤也会留些,这样家里人都可以尝到,林家就很难说了。陶宽爷爷坐着想和林家男人说说换田的事,于是就问林家男人:你家的田大多在什么地方?林家男人说:这次生产队里还是照顾自己的,分到的田都很好,而且分到田的面积也不是算得很紧,到了自己家里能开始种田了,家里的劳动力也有富余,情况就好些了。既然陶宽爷爷问到这样的情况,林家男人干脆就给说开了:陶叔,您家门口的田肯定是要给你换的,当时分田的时候,生产队长就和我说了的,本来直接给你自己,但碍于社员们的指责,还是经过我的手,这样就很好说话了,至少面子上大家都好说。林家男人接着说:您家门口的田也就是八斗的样子,也许在你家里占的份额有些多,你家里人少,分到的田本来就不多,但对于我家里来说,我家里人多,分到的田也就多些,您门口那块八斗的田也就没有太多的关系了,早上我们也大致说了些情况,你把李家屋背的田跟我换,我也合适,李家屋背我已经家里也有田,以后种起来也就方便很多,尤其是牛,如果不换田,那一块八斗的田就有些费时间和精力了。林家男人接着说:我也去了李家屋背,你家里的田也有二块田,其中一块是一担多些,你就把这块一担多些的田给我,我再从这块田里给您划个小菜园,这样就不会不平衡,彼此都不会太亏。陶宽爷爷听懂了林家男人的话,但自己不能太直接得变态,自己家里的户主换成了儿子陶宽爹的了,就有必要和陶宽爹说下才好,虽然这只是一个形式,但还是不能直接就这样换,我陶宽爷爷看来,自己家里的那块一担多的田全部都给林家,暂时来看,自己家里是吃亏的,但从长远来看,自己不会吃亏反而是有些赚的,陶宽爷爷也曾做过最坏的打算,就是把李家屋背的田都给林家才能换到自己门口的田。 第三章 林家男人有些奇怪,本来以为陶宽爷爷过来,不只是问自己换田的事,也有可能是把自己给林家所有的帮助给要回去,话说难听点就是要死占自己分到的那块田,虽然只是八斗田,但对于一个劳动力富余的林家来说,可就是大事了,中国人都有土地情结,尤其是那个时代的农民,他们刚从旧社会过来,很多人都是佃农,靠着种别人的田养活着自己的一家老小突然间变成了土地的主人确实有些惊喜,对于土地的那种嗜好,是外国人所不能想到的,在旧,,社会土地就是硬通货,只有土地才能有产出,才能填饱肚子。在旧社会平均年龄都不大,主要是营养不良,没有填饱肚子,加上人又累,不早走才怪。到了解放后,突然有了自己的土地,虽然那个时代田还是在生产队里田属于生产队,但自留地还是自己的,不管是生活好的人家还是生活差的人家,在自己家里粮食不够的时候,自己家里地里还能种出些瓜果蔬菜来,填饱肚子倒不是难事。时间走到现在,生产队里的田突然分到自己手里了,那种对土地的热情几乎是井喷,尤其是林家这样的家庭,早些年因为家里的吃饭的人多,林家女人又是扎脚的帮不了自己,日子过得很是难以言表,突然有了自己的土地,心情很难有语言来形容,真想大干一场,让自己家里彻底翻身,因此就对陶家门口的那块只有八斗的田很是在意,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陶家居然愿意出更多的田换自己的那块八斗的田,心里所有的担心都烟消云散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地上。林家男人更是感觉到自己误解了陶家,更是误解了陶宽爷爷,好在自己家里和陶家还是有着很深的渊源,陶宽爷爷能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道理,林家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就愿意拿出自己的诚意来,只有自己拿出诚意,才能回报陶宽爷爷对自己的好。林家男人对着陶宽爷爷说:陶叔,您也不必过于迁就我家,其实生产队长也交代了我,您门口的那块田,本来就是分给你们家里的,我也不过是过下手。犯不着你家出那么多的田来换,不让我吃亏就已经很好了。陶宽爷爷心里也在想,这样的结果最好,我陶家也不会欠你林家的情,也就是自己手里或者是陶宽爹手里,二家不会因为有些事情而造成二家关系分崩离析,但到陶宽或者是陶磊手里,能否还是这样的好,都为着对方着想就未必了。自己手里的事尽量在自己手里解决,不管是恩还是仇都不要拖到后辈手上去解决。陶宽爷爷看了看林家男人,而后就低头去喝茶了。既然是新鲜茶叶,味道依然醇厚,香气浓郁但喝到嘴里的感觉却没有了刚才第一杯茶的香味。陶宽爷爷是代表自己的儿子陶宽爹来说事的,对面坐着的却是林家的主心骨,彼此的心境不免还是有些不同。既然二个男人把事情给谈好,剩下就是喝茶坐着等林家女人把粉丝端桌子上来。陶宽爷爷和林家男人所坐的桌子并不是林家那张老旧桌子,而是用来借给别人做喜事用的桌子。这桌子既没有繁琐的雕花,桌面也不是一张整块的木料而是用杂木拼接起来的桌面。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了太多的话题,随口就问林家男人:你家里那张樟木桌子呢,还在吗?林家男人也知道陶宽爷爷在找话题,避免尴尬。林家男人指着自己的楼上对着陶宽爷爷说:搁上面保存着呢,大家都要做喜事,大家都来借,借谁和不借谁都得罪人,干脆谁都不借自在点,像我这样人家谁也得罪不起。陶宽爷爷点点头,这话也是实在话,别说是林家。就是自己陶家也不愿去得罪人,在同一个村子里,能不得罪人最好。陶宽爷爷懂得林家男人的难处,对着林家男人说:以后的日子也难说,说不定谁家好,像我家吧,现在虽然是好些,但分田后能怎么过还是个问题,二个孩子都不懂农家事,以后可得吃些亏了。就在二个男人在说着话的时候,林家女人喊自己男人进去。林家男人起身进了厨房,只留下陶宽爷爷一个人坐着,喝了口茶看着门口,门口很安静没有了喧闹,也没有看到孩子的身影。不一会儿便看到林家男人端出二碗粉丝出来,有一碗看着要满些,另外一碗就少了很多,但看着还是过得去,不至于很少。陶宽爷爷看到粉丝端出来就对着林家男人说:都是自己家里人,没有必要这样客气了。林家男人还是笑了:您陶叔的禁足还是大家清楚的,能过来坐坐,本来想留你吃晚饭,您又客气,那只好做个点心表表心意。说完便把那碗满些的粉丝推到陶宽爷爷跟前,自己留着那一碗浅些的粉丝,举手示意陶宽爷爷用。陶宽爷爷看着林家男人,家里的孩子呢?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都出去玩了?林家男人说:孩子在家待不住,我们吃吧。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碗里的粉丝就用筷子夹了些,送到林家男人碗里:人老了,吃不了那么多,你年轻多吃点。林家男人看着陶宽爷爷,您先吃,吃不完再给我吧。陶宽爷爷早些夹给你,自己老了嘴里有些味道,不卫生也不好吃。陶宽爷爷夹好了粉丝就开始吃了起来,陶宽爷爷确实是有些老了吃起来很慢,也不能完全吞下去,只能是咬断了再吃。林家女人还是很体谅陶宽爷爷老了,把粉丝煮得烂些,煮烂了粉丝就短了很多,即使是这样短,陶宽爷爷还是情愿咬断了再吞进去。很显然粉丝的味道不错,陶宽爷爷从第一口吃进去,就没有停下手里的筷子。对于陶宽爷爷这样的开心吃,林家男人很满意,至少陶宽爷爷没有因为味道不好而放下手里的筷子。 第三章 农村的点心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老主人家对于客人的热情程度来的,至于像陶宽爹这样的匠人师傅一般都比较吃的好些,也有亲戚家更是会投其所好,煮几个蛋给陶宽爹吃,真正做房子的人家,每天的点心就有些平常了,夏天吧就煮锅粥给大家喝。但对于难得来一次的客人就不一样了,林家对于陶宽爷爷这次就有些隆重了,林家的孩子多,能吃饱饭就是很不错了,像粉丝这样的比较好吃的,也只有给陶宽爷爷这样的客人准备的。很显然,陶宽爷爷还是觉得林家的粉丝煮得不错,首先就是比较烂,对于年轻人来说,煮得太烂的粉丝没有太多的质感,也不滑溜,甚至还有些烂乎乎的感觉,但对于一个没有了牙齿的陶宽爷爷来说很是合乎他的口感。陶家的生活不错,但林家女人做饭也同样很不错的,做出来的粉丝咸淡适宜,又有些辣,把陶宽爷爷原本要出的汗现在才出来,但也不是大汗淋漓,而是微微发热,身上有些微汗,感觉很是舒服。陶宽爷爷没有停下筷子让林家男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能很好地酬谢陶宽爷爷,林家男人有些上心。林家男人坐着吃,也想着自己女人,在厨房里做了粉丝出来,估计连粉丝汤都不曾喝一口,自己的手也就慢了下来,自己的女人就得靠着自己去心疼,但也得陶宽爷爷走了以后才能把自己剩下的粉丝端到厨房里去,让自己女人尝一口。就在林家留着大半碗粉丝而慢慢吃的时候,陶宽爷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对着林家男人说:这粉丝烧得不错,我隔了些日子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粉丝了。陶宽爷爷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半是对林家的盛情款待的一个回应,也有对林家女人手艺赞赏有加。那个时代的农村,男人和女主人不能有太多的接触,男女授不亲,林家女人的矜持更是不太可能走到厅堂里来,和陶宽爷爷说笑,陶宽爷爷所有称赞林家女人的话,只有通过林家男人来传达。林家男人很开心,对着陶宽爷爷说:陶叔,您在说笑呢,你陶家的儿媳妇也烧得一手好饭菜,家境又好,烧个粉丝肯定更好吃。林家男人说着这话有很大的成分就是说陶家的家境好,家里的腊肉多,又腌制得很好,烧个粉丝有腊肉和没有腊肉做佐料是两回事。林家女人手艺再好也不可能把没有肉味的东西烧出有肉味来。陶宽爷爷笑笑:两回事,没有佐料完全是吃粉丝的原味,加了腊肉也就变得腊肉味道。林家男人听到这里,这才体会到陶宽爷爷嘴里的好。于是也就停下手里的筷子,先把陶宽爷爷的茶水添了一些。陶宽爷爷看着林家男人这样做,是为了把自己碗里的粉丝省下来,不管是林家女人或者是林家孩子都可以尝口汤,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爱。陶宽爷爷自然不会去说破,很多事情说破了就没意思了。陶宽爷爷于是起身对着林家男人说:你看,我就是随便过来问问你分田的事,反倒是让你破费了,但我还是开心,这样,你慢慢吃,我就告辞了,在家里坐,不去出外摞,出来就是好。陶宽爷爷抬手端起林家男人刚才给自己添了茶水的茶碗,喝了一口。因为是刚添的水,水也是有些烫,但也正好趁口喝,有些烫的茶水给陶宽爷爷很舒服的感觉。陶宽爷爷喝完了茶便对着林家男人说:事就这样说,听我的,你家孩子多,李家屋背的田都给你,换你我家门口的田,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虽然不是什么事都是我做主,但我说好的事,他们不会太多的反对,这事暂时说好,也不要告诉别人,等到明年再说。林家男人听着就明白了:换田事只要自己和陶宽爷爷说好,没有必要去和生产队长或者是大队支书去说。陶宽爷爷说完了话便起身离开了桌子,朝着门口走去。林家男人赶紧得起身去送,等陶宽爷爷走出了自己门口的场这才回到厅堂里,把剩下的大半碗粉丝端到厨房里去。这个时候的林家女人也开始准备晚饭了,反正灶头是热乎的,先做饭再去煮猪吃的,就可以省下去洗锅,更是节省了柴火。林家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端来粉丝,就问自己的男人:陶叔,他回去了,没有给你丢份子吧。林家男人赶紧说:那能呢,陶叔夸你手艺好,烧得一碗好吃的粉丝,让他很是开心。你自己也喝口粉丝汤,隔了很久没有吃点好吃的了。林家女人说:饿不了火头军,我开始尝了些,留给孩子们吧。林家男人自然不让,对着自己女人说:孩子自己会长大的,等他自己赚到吃的就不会饿着了,倒是你又行动不便全靠在自己家里吃口好的,别管孩子了。林家女人拗不过自己的男人还是端起粉丝碗,用筷子夹着几根粉丝慢慢吃起来,林家女人对于自己男人省下来的粉丝更多的是体味着自己被心疼的那种感觉。站在边上的林家男人对着自己女人说:你说陶叔也确实舍得,愿意把李家屋背的一担多的田来换我们家里的一块八斗的田,看来我们是从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还以为陶叔是来要我们酬谢,硬要那块田的。林家女人并没有停下手里的筷子,依旧不紧不慢得夹着粉丝,她知道自己家里的事自己男人会去解决的,自己不便过多去谈论或者是咬耳朵。自己男人过来和自己说,那也只是自己男人对自己的尊重罢了。没有吃几口,林家女人便放下碗,去做自己的事去了,林家男人也走出了厨房,看着外面的天,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合适去干点什么,到了孩子大了,很多事情不必自己去操劳,尤其是自己的大儿子都会带着弟弟去做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出了林家大门,背着手慢慢踱步走过来时的路,不大一会儿便开到巷子。这时候的巷子显得有些冷清,除了小孩在嬉闹看不到大人。偶尔也有年老的女人走过,这些年老的女人大多是和陶宽爷爷差不多的年龄,也就没有了那种热情的招呼了,彼此点点头就算是对陶宽爷爷很是热情了。这时候的陶宽爷爷也就变成了银井湾里陶篾匠的爹了,而不再是以前的老陶了,更没有了那个单身时候的陶家的男主人了。陶宽爷爷也不在乎巷子里的人对自己的态度,依旧慢悠悠得走着,眼看就要出了巷子口就可以远远看见自己的家了,陶宽爷爷这个时候还不想回家去。陶宽爷爷感觉确实是有些老了,而且也把自己定位在老人的范围内。人啊,不服老不行,因为在林家有了可口的粉丝,也就多喝了一口,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吃太舒服了。这个时候要是回家,碰到陶宽在家还可以坐坐,看着陶宽进进出出的,如果陶宽去做事了,自己只能是面对着自己的儿媳妇,更没有太多的话说,可能直接就去了自己房间,人都有一个惰性,到了自己的房间就想坐着,坐着有些累了,干脆就躺倒床上去,对于刚吃饱的肚子,躺倒床上去,更是有些难受,甚至还有可能往上翻,就像牛一样的倒草,牛也许可以,也很舒服,人如果真的和牛一样倒草很是难受。年轻时候的陶宽爷爷不是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因为没有得吃,能吃到饱饭是一件很奢侈的事,都会尽量得多吃点,以至于会往上翻。年轻时候能忍受往上翻,到了这个年龄,就是很痛苦的事了。陶宽爷爷想到这里,遂转过身去,朝着自己的菜地走去。此时的银井湾里,太阳明显偏西了,早就没有了大中午那个时候的热力了,更谈不上让陶宽爷爷汗流浃背,只是延续着刚才吃粉丝时候的微汗,这样的微汗很是舒服,甚至还有些让陶宽爷爷兴奋的劲。走了些路的陶宽爷爷肚子里也慢慢得沉了下去,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想往上翻的感觉了。身上的汗也比刚才静了下来,但还没有凉嗖嗖的感觉。陶家的菜地也不止一块,分着好几个地方,最近的菜地出来银井湾的巷子就可以看到了。陶宽爷爷看着自己家里的菜地,还是继续得往菜地里走去,也只有走得远些,肚子里才比刚才舒服了很多。到了菜地,陶宽爷爷也不能去挖菜地了,只是看着菜长得怎么样,自己从今年开始,就难得去挖地了,只有陶宽妈自己去挖,偶尔也是陶宽帮着挖,邻居帮着陶家挖地也没有以前那样好了,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些罢了。陶宽爷爷看着自己家里的菜,很明显菜地的打理少了陶宽爷爷自己的动手,差了很多,杂草也多了很多。陶宽爷爷虽然没有九斤奶奶那样说的一代不如一代,心里肯定是有些不快,这只是暂时的,对于陶宽爷爷来说,有了刚才那种开心也就看淡了很多。陶宽爷爷继续走了过去,过了个田埂,就是别人家里菜地里,也许这个时候不算太忙,别人家里的菜也不怎么样,和自己家里的菜比起来好不了多少,菜的好坏并不是有着太多的差别,但就是吃菜的人就有很大的区别了,陶家能正儿八经菜的只有陶宽爷爷自己和陶宽妈,再就是陶宽了。农村人都知道,那些吃饭快的人饭量都大,饭也吃得多,但菜却吃不了多少,陶家除了陶宽妈多吃点菜,其他人都吃不了太多的菜,陶磊就更不好说了,大多是住校,所带的菜大多是干菜,由菜园摘去的菜吃不了太长的时间,也就很少带着自己菜地里的菜去了学校。陶宽爷爷这样看着,也这样走着,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了,而且背上因为出了汗,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凉嗖嗖的感觉。陶宽爷爷对于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不抓紧回家去,这样凉嗖嗖的背上用不了太多时间,自己就有些受凉了,这也是陶宽爷爷无奈的事。人老了就是这样的不值钱,陶宽爷爷嘴里这样咕哝着,加快了回家的脚步,他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能到家里,到了家里就可以加件衣服,甚至不是十分的情况,陶宽爷爷都情愿坐到床上去。偏西的太阳已经不能照着银井湾了,远去的太阳光虽然很是光亮,但却没有了中午热力,也退却到了远处的山岗上,染得山岗一片金色,陶宽爷爷也由此想着自己的年龄。是啊,太阳下山了,要再出来也就是明天了,而自己的年龄不不会因此而变得重复。这个时候的陶宽爷爷也就不再背着手,慢悠悠得走了,而是有些着急,仿佛是去追赶太阳,更多的是想追回自己逝去的日子。走得有些急的陶宽爷爷也变的神色凝重,不再和对着自己打招呼的人一一去回复他们的问候,而是有些冷,生怕着凉了而快步走回家里去。走出巷子的陶宽爷爷看到了自己的家,也看到那头走来的陶宽,陶宽的身影在陶宽爷爷看来是有些模糊的,但从走路姿势和高矮的比例来看,陶宽爷爷可以明确判断出对面走来的是陶宽,至于陶宽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陶宽爷爷确实看不太清楚,反正自己就要回家了,陶宽手里拿着什么都和自己没有了太多关系。陶宽爷爷走出巷子,拐过路口也就看到了陶宽,陶宽看着自己的爷爷正朝着自己走来,也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自己的爷爷过去。陶宽爷爷对于陶宽的到来有些迷惑,等自己走近了才看到陶宽手里拿着的是一件背搭。背搭是银井湾里大家都有的衣服,但老年人比较多,背搭没有袖子,只有前后二片,类似城里人的马甲。 第三章 陶宽爷爷走近了才看到陶宽手里拿的是个背搭,这个背搭也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都破了洞,但陶宽爷爷却舍不得丢掉,也许是老人恋旧,也许是家里的布料不够,总之陶宽爷爷一直穿着,尤其是这样的季节里,穿二件有觉得有些热,穿个背搭正好挡住了胸口,陶宽爷爷觉得穿着背搭很是熨帖。陶宽等自己的爷爷走了过来,就把背搭给爷爷披好,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笑笑,顺便停下来把背搭的扣子给扣上。陶宽爷爷很开心,这样的开心是从心里开出来的花,舒坦着陶宽爷爷不只是背搭挡住的前胸后背,而是整个身体都很舒服。陶宽想去搀扶一下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婉拒了,感觉自己能走,不必让自己的孙子来搀扶自己。于是陶宽爷爷走在前头,陶宽跟在爷爷的后面,此时的天色没有了刚才的明亮,陶家的厨房都点起了煤油灯,厅堂里有些暗,但还能大体看得清楚桌子凳子,这些只是陶宽能看清楚,而陶宽爷爷却有些艰难,陶宽爷爷的脚步显然慢一些,陶宽跟在后面就给自己的爷爷给堵住了,陶宽于是扶着陶宽爷爷,让陶宽爷爷先坐到凳子上,自己走上前去点煤油灯。煤油灯点亮了,整个厅堂变得明亮多了,陶宽爷爷也站了起来往自己房间里去。陶宽爷爷有些累了,从早上开始,东跑西走的又是带社员去桐坞突认领田,又是走到林家去,却不说走多少路,身上的汗倒是出了不少,对于老人来说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了。陶宽看着自己爷爷去了自己的房间,就对着爷爷说:爷爷,都快吃饭了,你还去房间里干嘛?陶宽爷爷摆摆手对着陶宽说:有些累想躺会。陶宽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担心了,自己爷爷虽然年龄大,但不至于晚饭都不吃就去睡,想着自己爷爷一整天都在奔忙,也就没有说太多,只是走得快些,抢先进了陶宽爷爷的房间,给陶宽爷爷点亮了陶宽爷爷房间里的煤油灯,让陶宽爷爷能看着不至于摔了。有了煤油灯,陶宽爷爷顺利得走到自己的床前,对着陶宽说:你去吃饭,等你爸回家了就让他过来一下,说完便脱了自己的背搭,从床里边扯过薄被搭在自己身上,没有过太久就发出了鼾声,陶宽看着自己爷爷这么快就睡着了,感觉自己爷爷可能是真的累了,既然是太累了,就让陶宽爷爷先睡,等自己的爹回家了,再把吃的端到爷爷的房间里来。陶宽并没有吹灭爷爷房间里的煤油灯,就走了出去。陶宽穿过厅堂来到厨房,对着正在炒菜的陶宽妈说:娘,我爷爷是不是生病了,回家后饭都没吃就去睡了。陶宽妈边炒菜,边对着陶宽说:不会吧,我看你爷爷不像是生病了,中午吧对着你兄弟俩说的多起劲,那说话的中气很足根本不像是生病的老人。陶宽听着妈妈的话也就没有说太多,直接把灶台上的菜端到厅堂里来,陶宽妈继续炒着菜,等陶宽到厅堂,陶宽妈也就把锅里的菜给盛到碗里来,接着就拿着碗筷走到厅堂里,对着陶宽说:给你爷爷留些菜,也许等你爹回家,你爷爷就醒了,到时候再给热下饭就可以吃了。陶家此时坐到桌子上吃饭的只有陶宽和陶宽妈二人了,而且陶宽妈还把给陶磊炒菜的腊肉给留下一份来,这样,娘俩的菜就显得有些丰盛。银井湾里的习惯,都是中午炒菜,到了晚上就吃剩菜了,很多人家到了这个时候晚上就吃剩菜了,而且剩菜也是冷的吃,也许是忙,也许是省柴火,但陶家不一样,每天晚上都会炒菜,甚至还有可能炒些好的菜吃,这跟陶宽晚上不上晚自习有关,陶宽妈很愿意陪着陶宽吃晚饭,尤其是陶宽开始上晚自习以来。吃饭的时间,娘俩没有太多的交流,陶宽妈说的最多的就是让陶宽吃慢些,吃的太快不好,陶宽吃的太快了,陶宽妈就一个人坐着吃,没有了那种母子情深的气氛出来,陶宽妈就嘱咐陶宽多吃点菜,饭不要吃太快。也就在母子俩吃着的时候,陶宽爹从门口进来了,陶宽妈连忙放下碗去给陶宽爹泡茶,陶宽爹则摆摆手,示意陶宽妈不要起来,自己走到香屉桌前去倒茶水喝。陶宽爹喝完了茶水就觉得有些奇怪:晚上就你二人吃饭啊,陶磊不是回家了吗,陶宽妈听着听着自己男人的话,闷着嘴笑:你这个做爹的,孩子都住校这么长时间了,陶磊这时候都到了教室里去学习了。陶宽爹这才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家照顾得太少了,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接着问自己的女人:陶磊去学校里上晚自习了,我爹也去上晚自习了吗?陶宽妈说:你爹也忙,也去学习了,只不过不是去学校而是去公社里开学习班了。陶宽爹对于自己的这话就觉得陶宽妈今天的心情很好,陶宽妈会给自己开玩笑,也只是说着自己二人的笑话,不会开到自己的公公头上去。陶宽这个时候对着陶宽爹说:爹您进到爷爷房间去看看,爷爷说晚上不想吃饭,让你回家了就到他房间里去,我估计爷爷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了,但看到的精神倒不是太差。陶宽爹听着陶宽的话,放下手里喝茶的碗,也顾不得坐着吸烟了,急忙朝着陶宽爷爷的房间里走。走到陶宽爷爷门口,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均匀的鼾声,也就放心了,自己的爹这个时候能睡得这样的好,应该是没事的,自己便走到厅堂里来,借着厅堂里的煤油灯掏出了烟杆来,走路回家,这个时候能一口烟确实很是解乏。点着了烟丝的烟窝冒出浓烟来,自己也很满足得吸着烟,有了陶宽爹回来,陶宽就加快吃饭的速度,没有几口,陶宽便放下了手里的碗,对着陶宽爹说:您们坐着,我去做作业了。 第三章 陶宽吃饱了饭走回自己的房间,留下陶宽爹和陶宽妈二人坐在桌子上,厅堂里的气氛变得更加醇厚,喝完了茶的陶宽爹找了个挨着陶宽妈的座位坐着,随手掏出自己精致的短烟杆,借着煤油灯吸起烟来。陶宽妈只顾着自己慢吞吞吃着饭,夹菜的次数明显比吃饭的次数多些,等陶宽爹吸完了二口烟,这才停下来对着陶宽妈说:我爹咋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了,真要是不舒服了就得去卫生所去看看了。陶宽妈顾着自己吃饭,既没有答应又没有不答应,等陶宽爹问了几次了,陶宽妈便用筷子指着陶宽爷爷的房间,陶宽爹顺着筷子指着方向看了过去,这时候陶宽爷爷的房间居然亮起了煤油灯来,也听到陶宽爷爷那种急切的咳嗽声音,陶宽爹赶紧得过去,陶宽爷爷这个时候肯定是醒了,不管陶宽爷爷是不是不舒服,陶宽爹都得抓紧过去问问。走进陶宽爷爷的房间,陶宽爹看到自己的爹不再是那种躺着的姿势,而是荷衣坐着,陶宽爹紧步走了过去,对着自己的爹说:爹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连饭都没吃聊睡了。陶宽爷爷笑笑:不饿,再说今天有些累了,能早点睡会就过来睡了。陶宽爷爷顿了一下,接着说:是陶宽和你说的吧。陶宽爹对着陶宽爷爷点点头,告诉陶宽爷爷这正是陶宽对着自己说的。陶宽爷爷接着说:陶宽这孩子孝顺,我在外面回来,因为太阳下山了,自己就感觉有些凉,甚至想走快点回家穿衣服,结果他正准备给我送背搭过去呢,人老了不值钱,搁早些年还是能扛过去的凉意现在扛不住了,怕冷,都想多穿点。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笑笑:孩子懂事是好事,您也不必太为他说话,孩子经不起夸,也只是对我说说,对着陶宽还是管严些好。陶宽爷爷嗯了一声,知道,以后会注意的。陶宽爹有些不放心,对着陶宽说:您是不是真的病了,要是病了就得去看病,不要在家里挨着,小洞不补,大洞吃苦。真把身体搞垮了,孩子们都看着呢,带坏了头。陶宽爷爷笑着说:没事,没灾没病,只是有些吃饱了才睡的。看着陶宽爹有些迷惑,就对着陶宽爹说:我下午去了林家了,把咱们家里想换田的事和林家商量一下,本以为林家会借着换田来要挟我们家里的,我也做好了准备,把自己家里李家屋背的那些田都拿出来和林家换自己门口的这一块田的。门口的这块田算是八斗,这八斗田算的很紧,换做远点地方都有个一担二的样子吧,谁让咱们家里需要这块田呢。我在去的路上就有了这个打算,说是算计林家吧,也确实算不上。陶宽爹到了这个时候也大概猜出陶宽爷爷想说什么了。从一开始分田,老爷子就打着门口这块田的算盘,也和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沟通过了,但大队支书的意思就是把田分到林家家里去,而后陶家拿块好田或者是更多的田去和林家换,田算得紧也就算不到林家头上去,只能说是谁想要就得下些本钱,却不会难为陶家的。现在可好,陶宽爷爷趁着现在刚分好田就去找林家,也有点趁热打铁的意思,真要是林家种了几年了,林家种田顺手了就未必愿意换出来了。陶宽爹对着陶宽爷爷的决定还是值得去做的,虽然陶宽爷爷挨着自己的脸面去求林家,为的是陶宽一家人的面子,也算是舍小赎大了。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林家男人确实是个好男人,我去了以后并没有直接提出要换田,而是想留着我在林家吃晚饭,唉!到了我这个年龄,都不愿在别人家里吃饭的,天光不讨黄昏的菜,情愿回家来吃。陶宽爷爷的心思非常明显,没有打算在林家家里吃晚饭,只是过来先看看林家分到哪些地方的田,自己也就有了拿哪块田去和林家换。陶宽爷爷接着说:你林叔看出我没有在林家吃晚饭的打算,就让你婶到厨房里去煮了粉丝给我做点心,粉丝在我们家里也不算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搁在林家就是可以替换粮食的好东西了,林家的孩子多,而且只是煮了二碗粉丝。陶宽爷爷说着便用手比划着碗的大小,让陶宽爹知道这样的碗在银井湾都给称做是粗碗,年轻人未必对于这样的碗是根本吃不饱的,但对于陶宽爷爷这样的老年人来说,这样一碗粉丝是足够可以吃饱的。陶宽爷爷这样比划着,陶宽爹也大概知道要煮二碗这样的粉丝也要不了太多的粉丝,照着自己的饭量,也冲充其量只是个点心。陶宽爷爷似乎有些回味,今天你林婶还是做得很好吃,我几乎都把所有的粉丝汤都给喝了。吃粉丝其次,在吃粉丝的前些时候,你林叔就提出把我们家里李家屋背的那一担多的田来换林家分在咱家门口的八斗田,他只是要八斗田就可以了,余下的就给我们家里做菜地,我原本就把李家屋背所有的田都给林家的,林家不要,这就给我们一个很大的人情债了,说实在的我也不愿意让林家吃亏,也就因此对着你林叔说:我们二人自己谈好,也不必去和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去说,等明年开春了,我们自己二家直接去分就是。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有了些感触,确实来说,林家没有记恨陶磊给他家砸锅的事,小事都无所谓,真到了这样的大事了就看得出一个人自己有些的胸怀,反而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陶宽爹没有读过什么书,也说不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却觉得林家男人的做法让自己陶家反而有些占了便宜。陶宽爹便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以后的事多着呢,我们会给林家补偿的,这个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第三章 陶宽爷爷对陶宽爹说这些话,无疑是为了让陶宽爹记住林家的好,自己在世还好些,若是那天自己不在了,也让陶宽爹自己照顾着林家,这都是陶宽爷爷一厢情愿,在陶宽爷爷看来,林家就这几年是难赶上陶家的生活水平,林家的孩子多,如果都要娶妻生子,首先就得有个住处,没有了住处谁家女孩能嫁过来吗,每个孩子一个房间总得有吧,总不至于让二兄弟的夫妻俩都住一个房间吧,光这房子也得让林家有些吃力,反观自己陶家就好了很多,陶家就二个孩子,就是这一幢房子,陶家就可以让陶家二个孩子娶妻生子了。陶宽爹也明白自己爹的话,也当着陶宽爷爷的面说:我知道林家对我们家里好,打我从小开始,林家都很照顾我,更别说以前的事,咱们家里对林家也不赖,人情就是一把锯子,需得二家人都用力才能拉起来。陶宽爷爷也是等着自己儿子说这话,他更希望林家和陶家彼此都很好,时代友好下去。陶宽爹从自己爹的口里也知道了自己爹不是哪里不舒服,而是去了林家帮着自己做了一件大事,要没有陶宽爷爷,换田这样的事就得自己去说,林家不管开出什么条件,只要自己有能力接受的,自己都会接受。随着这几年生活水平的提高,银井湾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将来都得要娶妻生子,都得做房子,做房子最基本的条件——地基就显得很重要,像自己门口这样的好田用来做房子虽然在当时看着有些困难,但后来的事也确实和陶宽爷爷想得那样,自己家里的位置虽然算不上巷子里的方便,也离开银井湾有些距离,但单门独户的有一定的独立性,二兄弟做在一起就可以保持陶家少受别人的欺负,虽然陶家这几年不错,别人家也谈不上欺负陶家,但住在一起牵制肯定必不可少,陶宽爷爷也曾不止一次拿着生产队长家里的情况来说事,如果生产队长家里隔壁是生产队长的兄弟,那条弄子会造成这样的习惯吗?也许就是这样的一条弄子刻在陶宽爷爷心里,他想自己的后代不要受着这样的气。现在能把田给换过来,是多好的事。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心里想着姜还是老的辣,事情看得远,但从陶林家宽爷爷话里听出来,林家这次是确实帮着陶家来的,既然把田谈好了,而且又做了点心给自己爹吃,陶宽爹就觉得自己又欠了林家一个人情。陶宽爷爷说完这些,就对着陶宽爹说:你方便的时候也帮着林家买个开水壶,林家虽然孩子多,不缺柴火,但你林婶年龄大了,来个客都得烧水泡茶,确实是不方便,有了热水壶就省了很多的事,人情得长远,不能说今天好,明天就翻脸。陶宽爹也点头答应了,看到陶宽爹痛快点头答应,陶宽爷爷心里估摸着自己儿子陶宽爹找人买开水壶的事不是很难。于是对着陶宽爹说:话我就说到这里,你怎么去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你做事也有些累了,早点睡吧,我也睡下,今天一天走来走去确实有些累了,唉!人老了只有躺在床上舒服。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也觉得自己应该出去了,于是让陶宽爷爷睡好,自己顺手给陶宽爷爷盖好薄被,吹了煤油灯,走出陶宽爷爷的房间,带好了陶宽爷爷的房间门,这才轻点走回厅堂里来。也就在陶宽爹坐在陶宽爷爷房间里的时候,陶宽妈也算是吃饱了饭,看着父子俩说话自己也不能坐在厅堂里等着,于是就把桌子收拾干净,自己去了厨房里洗碗。陶宽爹走出房间看着桌子上没有了自己的女人,估计自己女人也吃饱了饭,回过头来看看厨房,厨房里的煤油灯亮着,里面传出来的洗碗的声音很是清晰,于是就进了厨房里去。陶宽爹去到厨房无非是洗洗刷刷,再个就是和自己的女人说说自己爹的情况。陶宽妈听着陶宽爹从自己公公房间出来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如自己所想进了厨房里来,于是早就笑着看着门口,让陶宽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在笑着等他。陶宽爹进到厨房看着满脸笑容的女人说:爹没有吃晚饭就睡了你就不会担心爹哪里不舒服了?陶宽妈笑着说:你没有回来,我肯定进去看,看看他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要带着他去卫生所去看看,你回来了这事就不用我操心了,虽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但毕竟是我的公公,我肯定会去照顾的。再说真要是爹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你还能坦然坐在房间里说那么久的话吗?我虽然没有看到你爹进来的身影,但从你爹进到厅堂里的脚步声就可以判断你爹不可能是饿着肚子回家来的,肯定是在林家吃了点心过来的。听了陶宽妈的话,陶宽爹也就没有必要去诓自己的女人了,就把自己和陶宽爷爷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得告诉了自己的女人,而后就去洗洗刷刷。陶宽妈听着没有说话,而是让自己的男人抓紧去洗洗刷刷,早点睡才是事。陶宽爹毕竟在别人家里做手艺,每天付出的辛苦也是自己女人所心疼的,如果外面要做得那么累,回家又得不到很好的休息,谁吃得消?陶宽妈不是不想和陶宽爹说事,但也得挑要紧的事说,平时自己能解决的事情是不可能每件都得说给自己的男人听,尤其是那个年代的女人更是秉承着男人就是女人的天那种概念来的,虽没有了夫为妻纲的那样的严厉,但还是很尊敬自己的男人,尤其是陶宽爹这样能在外面赚钱的男人,一则因为每天都在外面做事,难免会有其他的女人交往,二则陶宽爹本身看起来白净,比这个年龄段男人看起来要年轻很多,这些都是陶宽妈所担心的,唯一的就是要对自己的男人好。 第三章 陶宽妈对自己男人的好,不只是因为陶宽爹在外面赚钱,自己在自己家里玩,用不着和银井湾其他的女人一样,每天都到生产队里去挣工分,这只是一个原因,主要的是陶宽爹每天都在别人家里做手艺,因为没有晒到太多的太阳,脸上的白皙是那个时代其他男人所不具备的条件,因为白净也就有了别人的惦记,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陶宽妈也是女人,她很清楚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做手艺的处境,按照现在的说法也算是银井湾里的小鲜肉,但这个小鲜肉却比那些年轻人还更具备条件,至少可以说是事业有成吧。陶宽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把自己爹的情况说给了自己的女人听,陶宽妈并没有有太多的惊奇,显得很是平静,这让陶宽爹倒有些意外了,陶宽妈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自己的男人听,陶宽爹也就信了,同时也相信自己女人的心细,自己以后得注意点,免得有个意外让自己女人生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自己爹没有了太多的事,陶宽爹也就放下心来,最主要的还是佩服自己爹的眼光看得长远,把自己的事都给办好了,陶宽爹还是很开心的,有了这样的爹,自己省下了很多事情,换做自己去林家还未必有这样的结果。既然没有太多事,陶宽爹倦意顿生,不久便睡了,倒是陶宽妈看着身边这个均匀透气的男人,嘴里说没事,心里有些担心的,凭着女人直觉至少还是有些潜在的危险,既然男人已经睡了,自己也就没有太多的想法,睡吧睡吧。陶宽妈吹灭了煤油灯,也是吹灭了银井湾的灯光,整个银井湾也在陶宽妈有些忐忑的心情里睡了。陶宽妈是听到陶宽爷爷的咳嗽声醒来的,可能是陶宽爷爷有些累,也许是陶宽爷爷有些饿了,反正陶宽爷爷是这个家里醒得最早的,或许真的是说陶宽爷爷老了,没有了觉。陶宽妈听着自己公公一声紧一声的咳嗽,心也给悬了起来,陶宽妈抬头看看窗外,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天,不由得推了推自己身边的男人,小声说:爹好像咳得有些厉害,你起来过去看看。陶宽妈的推并没有惊醒自己的男人,也许男人昨天做事累,也许是这个时候正是好睡的时候,都说五更觉的金贵。陶宽妈想起来,但碍于自己的身份,要这样走到公公的房间去,确实让陶宽妈有些顾虑。陶宽妈正在权衡自己要不要起来的时候,却听到陶宽的声音,陶宽的房间离爷爷的房间更近,爷爷咳嗽的声音也就更容易听到,加上陶宽年轻,反应灵敏,家里稍有响动,陶宽肯定会第一个听到。陶宽妈既然听到了陶宽的声音,心里也就放下心来,更不会去接着推自己的男人了。但陶宽妈却仔细得听着陶宽有着什么动作,如果陶宽爷爷咳嗽得更厉害了,自己还是要起来的,自己解决不了还有自己男人呢。陶宽妈想到这里也就安心了很多,对于陶宽的出现,陶宽妈还是很放心的。陶宽妈仔细得听着陶宽的声音,好像是陶宽在给陶宽爷爷轻轻拍着,接着就是听到陶宽走到厅堂里拿着开水壶倒水的声音,过了没多久,陶宽爷爷的咳嗽缓了下来,这个时候陶宽妈的心也就放了下来。陶宽妈心里默念着缓下来就好,自己心里也确实开心,有个孩子帮着自己真好,如果陶宽和陶磊一样都去学校住校了,早上这个事,自己是免不了要起来的。渐渐得,陶宽爷爷的咳嗽声停下来了,陶宽妈估计陶宽给自己爷爷喝了些开水,咳嗽也就好了很多。接着就听到陶宽回自己房间的声音。陶宽妈有意识得看看窗外,这个时候的天已不再是刚才的黑乎乎了而是变得有些麻麻亮,偶尔有远处的吆喝声,陶宽妈想着,早上注定是睡不踏实了,自己也就是多赖一会和少赖一会床的事了。陶宽妈悄然起身,没有去点煤油灯,起来穿好衣服就去了厨房做饭。这个时候倒听到自己男人有些模糊的咕哝声,陶宽妈想:刚才有事推你都没有醒,这个时候倒醒了,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不去责怪陶宽爹,就走到厨房里去做饭了。陶宽妈到了厨房不一会儿,陶宽就进来了,对着陶宽妈说:娘,早上爷爷咳嗽得可厉害了,我都给吵醒了,后来我给他倒了水喝,慢慢才缓了以来,现在睡了,爷爷真的是有些老了,你和爷爷说说,如果爷爷不反对我还是陪着爷爷睡。陶宽妈心里咯噔一下,孩子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了,这活应该是自己男人去做的,自己也是很后悔,那个时候该早点起来,哪怕是过去问下,也都是给陶宽做个榜样,自己也要老的,也都是需要儿女来照顾自己,自己没有女儿就得靠着儿媳妇来照顾自己,儿媳妇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儿子的态度,且不说自己有二个儿子,但更多的还是心疼陶宽,在陶宽妈的潜意识里还是要靠着陶宽要稳当些。陶宽妈不好对着陶宽去敷衍,更不能把自己是女人去推脱,或者去拿陶宽爹来说事,唯一的就是对陶宽说:我可能太困了,睡得太实了,没事就好,我等下和你爷爷说说,看看你爷爷自己的态度,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去吧。陶宽听着自己娘的话,丝毫没有怀疑陶宽妈的话,便拿着刀和绳子去砍柴了。陶宽的出去进来的却是自己的男人,男人也许要到远点地方去做手艺,也就在自己起来的时候就给惊醒了,醒了的陶宽爹来到厨房是和自己女人说下,自己去做事了。却提起陶宽爷爷的事,陶宽妈看着自己的男人,很想把陶宽的话说给自己男人听,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回去,此后只有自己注意点了,不要给陶宽留下什么说辞。 第三章 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孩子大了,自己最主要的就是做个榜样,陶宽妈自己没有女儿,只有二个儿子,以后的晚年还是在儿子家里度过的,自己的男人再怎么会赚钱,总有老的时候,最终还是要靠着儿子儿媳妇来照顾自己的,自己不能在儿子面前做个榜样,就很难说儿子会怎么对待自己。但看着陶宽爹有些慌张得出去做事,话到嘴边也就忍了回去,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陶宽爹出去做手艺了,陶宽又出去砍柴了,只有自己和陶宽爷爷在家,陶宽爷爷睡在自己房间又没有起来,陶宽妈也只有耐心得先把自己的事做好了等陶宽爷爷起来再说。农村的早晨很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忙,银井湾也是这样,虽然田在名义上说是分到每户家里了,但今年还是按照过去固有的方式来记工分,由生产队长安排社员们的工作。陶家也暂时没有了分田的烦恼,依着过去的节奏来生活。陶宽妈快做好饭的时候,陶宽爷爷起来了,他没有直接到厨房里去找饭吃,而是走到门口的田去看。今天看田的心情和往日看田的心情有着很大的区别,以前只是心里想着这田以后分到自己手里,想怎么去种这块田,但今天不同,田在很大程度上到了自己手里了,这块田以后怎么去填,怎么去种菜,陶宽爷爷不止一次在自己心里想过了,现在这些想法也渐渐得清晰起来,脑子里更是有了新的想法。陶宽妈把早饭做好的时候,陶宽也砍了柴火回家了,陶宽平时一个人去砍柴都是走后面的山路去的,回来走到厨房,就问陶宽妈:娘,我爷爷起来了吗,没有什么事吧。陶宽妈很开心,开心的不只是陶宽记挂着自己的爷爷,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是替着自己二人孝敬老人。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爷爷早就起来了,顺手朝着门口的田一指。陶宽顺着陶宽妈的手看过去,虽然没有看到陶宽爷爷的身影,但肯定知道陶宽爷爷这个时候肯定是身体恢复过来了,就朝着门口的田走去,看着爷爷站在田边,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还以为陶宽爷爷身体还是不舒服,就走到陶宽爷爷身边,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陶宽爷爷这个看到陶宽,心情瞬间便好了起来,把陶宽拉到自己身边来,对着陶宽说:宽,这块田挨着咱们家里太近了,真要给林家种,也未必有个好的收成,但换到我们家里,情况就好了很多,你有二兄弟以后都要娶妻生子的,也不可能只是住些着一幢房子,二人都要做房子的,这块田就给你们以后做房子。陶宽对于陶宽爷爷的话,有些不屑一顾,自己还很小,到以后娶妻生子还很远,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您身体好些了吗。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的话,心里还是暖乎乎的,陶宽爹确实很忙,但家里有了陶宽就好了很多,陶宽和陶磊不同,陶磊的冷静和陶宽的开朗明显有着区别,陶宽会疼人,陶宽爷爷一直都清楚。陶宽爷爷对着陶宽说:没事,我昨天很好,只是没有把话给你说清楚,我昨天是去了林家了,林家的客气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昨天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换田,林家不仅愿意把田换给我们,还煮了点心给我吃。陶宽爷爷说着这样的话,在一定的程度上是想告诉陶宽,林家这次是给了自己家里很大的恩,陶家以后是要还的,自己老了,林家的恩情就得陶宽爹和陶宽去还。陶宽爷爷抬头看看天,对着陶宽说:你先去吃饭,今天周一,早点吃饭去学校,等下就要迟到了。有了陶宽爷爷的话,陶宽就放下心来,对着陶宽爷爷说:您没事就好,我去吃饭上学了。陶宽爷爷摸着陶宽的肩,心里很是宽慰,很明显,陶宽的肩比陶磊的肩要宽很多,且不说陶宽以后真要做医生,在农村里能有付好的肩膀就是本钱。那个时代的农村几乎没有那样营生的行当离得开肩膀,最简单的就是砍柴,得有好点的肩膀去挑柴火,陶家现在这个样子,老的老了,应该去挑东西的肩膀反而因为有了手艺而只能挑得动自己的篾匠工具,到了明年只能是靠着陶宽去挑了。反过来看着陶磊那副身板,陶宽爷爷心里只是爱怜,没有喜悦。陶宽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抓紧去了厨房里吃饭了,本来就有些晚了,听到陶宽爷爷的话,自然抓紧去做自己的事,陶宽爷爷的话对于陶宽现在来说,还不是很清楚,自己能做的只是砍柴,至于明年田到了陶家自己手里的时候,自己要做哪些事情,陶宽心里没有底,但陶宽爷爷却寄厚望于自己,也是陶宽没有想到的。陶宽爷爷说的林家的事,陶宽更是没有多想,眼下先吃饭上学才是最要紧的。陶宽来到厨房,照例是吃饭脯,饭脯冷热适宜,又有陶磊带菜爹下来的炒腊肉,陶宽尤为喜欢。等陶宽爷爷看着田没有了太多的想法,肚子有些饿的时候,陶宽早就吃完了去了学校。陶宽妈因为要喂猪,只有陶宽爷爷坐到桌子上吃粥,年龄大了吃点粥更舒服,况且陶宽爷爷爷爷吃了粉丝,而且吃得有些饱,正好吃口粥要舒服些。等陶宽爷爷快吃饱的时候,陶宽妈喂饱了猪,回到厨房里来,本以为陶宽爷爷是有些累了才没有吃晚饭的,昨晚听了自己男人的话,才知道自己的公公是去了林家,至于去林家换好了田,是陶宽妈所没有想到的,在陶宽妈看来自己门口的田是陶家一块心病,现在突然很轻松就让陶宽爷爷给做好了,陶宽妈心里的高兴是难以言表的,看着公公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吃粥,就想去炒个干粮菜给自己的公公下粥。 第三章 陶宽妈看着自己的公公在厅堂里吃粥,想着公公为了自己的家,不惜放下身段去了林家,所幸的是林家并没有因为是陶家求着自己换田而就地起价,答应只是把李家屋背的田换给自己,陶宽妈真的很感谢林家的知恩图报,但却没有想到自己该为林家做些什么,但眼前的陶宽爷爷却正在吃粥,陶宽妈也准备去找点好吃的干粮菜去炒炒给陶宽爷爷下粥。银井湾所处的地方虽不是客家人主要的居住地,但客家人所有的风俗还是对银井湾里的人有着很大的影响。在平常人家,几乎没有吃粥的菜,最多的就是豆腐乳。在银井湾,豆腐乳并不叫豆腐乳,而是另外的一个名字叫霉豆腐。其实,按照豆腐乳的做法来看,被银井湾里的人叫做霉豆腐也不完全没有道理,豆腐乳的其中一个重要的程序就是把豆腐切成长宽一寸许,厚只有三分许的小块放到箩筐里去腌制,在银井湾里的女人看来,那不叫腌制,而是让豆腐发霉,长出细小的毛来,毛越长豆腐越是鲜美,按照这样的说法叫霉豆腐也算是恰如其分,豆腐乳也只是在陶宽上班了才知道这样的称呼,陶宽打小知道霉豆腐的说法。这也只是一般人家的早餐下粥的菜,好些人家就是炒个油酥豆吃,陶家只是夹在这两类的人家家中间的那种人家,比老是吃豆腐乳的人要富裕些,又比那些吃炒油酥豆的人家差些。陶宽妈便从橱柜里拿出干粮菜。那是种夹子,离银井湾大约二三百里的地方,则称之为酿。这样的夹子无非就是茄子或者是刀豆,辣椒也有,从菜中间剥开,再把用糯米粉和着馅放到菜中间,再放到锅里去蒸,熟了再拿去晒,晒干了就不会坏了,家里有个客人来,生活不是很好的,只是拿来切成片便可以用来招待客人,如客人尊贵的,必用油炒炒,那就算是很尊重客人了。陶家吃饭的人少,分到的油又除去陶宽爹常年在别人家吃的,留下的油就多些,这个时候没有了客人也没有了村庄里的过来,炒些这样的干粮菜却是很好的时候。陶宽爹是个心细的男人,常年在别人家里吃早饭,因为手艺好,主人待他也就挺客气了,很多人家都会炒个干粮菜来招待这个篾匠师傅,陶宽爹也就品尝了各种各样的干粮菜。根据各人的手法和喜好,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味道的干粮菜,即使是同一种材料做的干粮菜,也都有不一样的味道来,陶宽爹吃到好吃的干粮菜,就会向女主人讨教做干粮菜的方法,而这些被陶宽爹问到怎么做的干粮菜,都感觉这是一种荣誉,至少自己家里的干粮菜比别人的干粮菜好吃,也就会不余遗力告诉陶宽爹。并把要注意的细节也都告诉陶宽爹,陶宽爹都回来愿意告诉自己的女人——陶宽妈。因此,陶家的干粮菜也算是银井湾里一个不错的标杆,很多女人也会过来和陶宽妈学着做干粮菜,其中就有在供销社站柜台小林的女人。陶宽爷爷也感觉到自己的幸福,有了陶宽妈这样的好儿媳妇,确实是陶宽爷爷的福气,这在银井湾是不争的事实。陶宽妈今年拿出来的是种茄夹子,就是把糯米馅放到茄子里蒸熟的夹子,有了别人的经验,糯米的成分放得恰到好处,这样的茄夹子不是很硬,软糯适合陶宽爷爷这样年龄老人吃。陶宽爷爷坐在厅堂里的桌子上吃粥,却从厨房里飘出了炒干粮菜的香味来,陶宽爷爷还是愿意相信:这是陶宽妈在犒劳自己,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于是放慢了吃粥的速度,照着陶宽爷爷吃粥的速度,也就在自己吃完第一碗粥的时候,陶宽妈就可能把干粮菜给炒好了。果不出陶宽爷爷所料,就在陶宽爷爷第一碗粥还有些碗叾的粥时,陶宽妈便从厨房里端出油香扑鼻的干粮菜,满脸开心的陶宽妈对着自己的公公说:爹你尝尝着茄夹子的味道。陶宽爷爷很是感动,在银井湾也有那些不孝敬父母的儿媳妇,这些没有被儿媳妇尊敬的老人很多都会和陶宽爷爷来说说自己的家里事,向陶宽爷爷诉苦,目的就是让陶宽爷爷去劝劝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但给陶宽爷爷的感想就是有了别人家的儿媳妇的不孝和自己儿媳妇的孝顺形成了反差,幸福也就是从这样的反差里得到的。老人年轻时候都为了家里付出,都想得到家里人尤其是儿媳妇的尊敬,陶宽爷爷也不例外,也希望得到陶宽妈的尊敬。其实,陶宽爷爷心里的尊敬就是陶宽妈不会背着自己做好吃的而不给自己吃,却没有要求自己的儿媳妇另外做些好吃的给自己吃。有了这样的茄夹子,加上昨晚没有吃饭,因此,陶宽爷爷早上的胃口很是不错,吃了第一碗粥,就接着盛了一大碗的粥来吃。老人要的就是一个儿媳妇的尊敬,现在倒好,陶宽妈居然把用来待客的茄夹子炒给自己吃,自己也就是尝尝,没有必要吃太多,再说自己年龄大了,吃多了反而不舒服。但粥却是吃了二大碗,一直吃到自己出了些汗了,这才放下手里的碗,走到井边打水洗了一把脸这才去了巷子看看,生产队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陶宽爷爷这个时候还是挺上心的,这个时候也就是比较紧要的时间,不管生产队长叫了自己还是不叫自己,自己都愿意去帮忙,按照现在的说法,也算是刷个存在感吧,但陶宽爷爷绝不是刷存在感的那么简单,银井湾里四个生产队,自己所在的生产队不算最好的,但也不上算是最坏的,分田也只是开个头而已,生产队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大家去分,也需要大家去帮忙,这样的帮忙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都看在眼里,不会让这些帮忙的人吃亏的。 第三章 陶宽吃完了饭脯,也就不再去想自己爷爷的事,爷爷的话也如过耳风,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了,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去学校。今天迟到是肯定的,但能在早读课结束之前到了教室就不错了。走在路上的陶宽没有顾及路边的事,一心只往学校里赶,就连平时都停下来看看的五保户爷爷,陶宽今天都不顾得了,孩子毕竟就是孩子,没有太多的做作。还没有到学校,就能听到学校里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陶宽心里想,还好,自己能在这个时候赶到,总说得过去,不会让秦老师不好说话。陶宽知道,秦老师对于自己的偏爱让其他同学心有芥蒂,但不明说,时间长了以前就有其他老师说给秦老师听了。陶宽走进自己的教室,却大吃一惊,学校里其他教室都在上早读课,但自己教室里,却是空空如也,一个同学都没有看到,陶宽有些奇怪,莫非是今天走得太急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班级了,陶宽走出教室,仔细看着门框上的牌子,不错啊就是五年级啊,陶宽只好再次走进教室,走到自己的课桌上,这才看到其他同学的课桌里都放着书包呢,同学都来了是事实,但他们都去了哪里却是一个谜。陶宽既然确定了自己的教室,就不会去其他教室去看,最多可能去秦老师家里去看看,同学没在教室,但秦老师不可能不在自己家里,即使是秦老师没有在自己家里,秦老师家里不也得还有其他人吗?问问秦老师的家里人不就清楚了吗?陶宽的想法是对的,也是符合当时的情况,就整个五年级来说,除了陶宽就没有其他同学到过秦老师家里次数多了。陶宽放好书包就朝着秦老师家里走去,让陶宽开心的是自己正要去秦老师家里的时候,秦老师的爱人黄老师走了过来,对着陶宽说:陶宽,你今天是不是迟到了,秦老师在教室里等了你一会,没见你来就带着同学们去了公社。你现在去公社找秦老师去。陶宽既然得到了具体的情况,就应承着黄老师说:我这就去公社。陶宽来到学校的时候本来就有些累,现在接着要去公社就有些腿软,但不妨碍陶宽的正常走路,只是没有走得和来学校的那样的快,反正都晚了,早点到公社里和晚点到公社里,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区别,况且秦老师带着班里的其他同学也未必走得很快,说不定这个时候也还在去公社的路上呢。陶宽想到这里,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着公社的路走去。陶宽所在的这个完小还不是公社里最好的完小,但因为所在的大队却是整个公社里最大的大队,因为人多,学校的规模也就不会太小,但离着公社却有些远了,这个时候秦老师带着班里的同学去了公社能做什么,或者说想做什么,陶宽心里没有太多的想法,自己能赶过去就可以了。陶宽走着,头上的太阳也变得大了些,陶宽身上的汗渐渐多了起来,平时的锻炼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了效果,虽然腿软却不会走得太慢。陶宽对着自己去公社的路还是挺熟悉的,每年的六一儿童节,老师都会带着同学们去公社里参加六一儿童节的活动,陶宽也就是这几年去得次数多些,早几年吧,陶宽的成绩不是太好,陶磊去的次数多些,再就是大晚上的去公社里看电影。因为银井湾离得公社有些远,陶家又不放心二个孩子自己去看电影,大多数时间陶宽都没有去过,特别是晚上的电影,陶宽爷爷更是强烈反对陶磊和陶宽去看电影,陶磊本来就喜欢静,陶宽就更没有机会去了。这几年来,陶宽去公社里看电影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公社放电影机会不多,就更难得去了。现在,陶宽一个人走在去公社的路上,有些地方不是太熟悉,但路还是认得的,陶宽渐渐的有些口渴,为了能早点赶上秦老师,陶宽还是坚持着朝前走去。果不出陶宽所料,秦老师带着同学根本就没有陶宽一个人走得快,在快要到公社的时候,陶宽便看到了自己班级的同学。虽然只是身影但总比没有看到要让陶宽开心很多。此时的陶宽心里也就宽慰起来,只要能在进公社的那一刻能赶到秦老师,陶宽都不会尴尬,再说秦老师走得这么慢有可能就是在等着自己呢,陶宽这样想的,心里的顾虑也就放下来。陶宽看着前面有个桥,干脆走到桥下去喝口水再走。陶宽对于水还是很有感情的,自己小的时候在整个银井湾是每年最早下水洗澡,又是最晚一个从水里回家的孩子,早上出了门在到外面去玩,玩得累了,不管出没有出汗都会脱个精光去溪水里泡会,别人家里的孩子要是和陶宽一样得去泡在溪水里,早就受凉感冒发烧了,陶宽不会,陶宽就如同是水里的泥鳅,从不觉得溪水里的冷,渴了的时候就猛灌几口水。到了这个年龄,陶宽还是这样,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自己家里,或者是山上砍柴,只要口渴了就喝溪水,甚至连脏不拉稀的田里的水也喝过,至于陶宽在别人村庄里喝到泔水却是一个例外,喝了泔水吐了更是特殊情况。陶宽走到桥前,顺着台阶就走到溪水里去,准备去喝口水再去追秦老师。走到桥下边这才看到桥下有着很多女人在洗衣服,他们看着一个半大个的孩子走到桥下来,就有人问:孩子,你找谁呢。陶宽除了看过自己的娘——陶宽妈洗衣服,还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女人聚在一起洗衣服,脸一红就说:没有找谁,我就是口渴了想口水。这个时候就听到其他的女人说:你这孩子,现在天气不是很热,就喝溪水就不怕拉肚子吗,陶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摇头就表示自己不会拉肚子的,依旧朝着前面走去。 第三章 陶宽不愿意和这些人说太多的话,他得朝前走,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喝水。陶宽虽然皮实,但也不能看着别人洗衣服就喝吧,喝进去的水都是茶箍的味道。溪水不深,但也满过自己的小腿,这个时候的水还是有些凉,陶宽不怕水凉,但怕口渴,口渴了就得喝水。有些凉的溪水流过陶宽的小腿,原来有些汗的背部也就慢慢静了下来,很渴的喉咙也有了些水分,也就不是那么渴了,但陶宽依旧得朝前走,他得跨过这些女人洗衣服的溪水段。看着陶宽的执着,很多女人便笑了:看你半大小子的,还真是一根筋。有人说就有人附和,更有人说笑,看着陶宽刚才的脸红就知道这个孩子经历的事少。陶宽除了那张标志性的大嘴,其他的五官还是不错的,加上难得晒太阳,和他同年龄段的孩子比起来,陶宽还是算是白皙的。也许这些女人难得看到这样的半大小子,这样执着,都想开个玩笑。陶宽还是走到了没有人洗衣服的地方,弯下腰去大口大口得喝着溪水,一直自己感到有些饱这才抬起头来往回走。这个时候就有人问陶宽了:你是不是银井湾里过来的。陶宽回过头看着问自己话的人很友善得笑笑:是啊,见陶宽承认了,那个女人接着问:认识银井湾里的陶篾匠吗?陶宽这时候不再走了而是站定对着问自己话的女人说:那是我爹。那些女人便哄堂大笑,七嘴八舌得说:真的是陶篾匠的儿子,看那嘴就很像。陶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些女人也许早就知道自己是陶篾匠的儿子,只是拿陶宽来说笑而已,既然是说笑就不存在着恶意,也就有人笑着问陶宽:溪水甜吗?这个时候的陶宽脸刷得红了,本来刚才就有些脸红,经过溪水的凉已经淡了下来,这个时候脸就更红了。陶宽虽然有些拘谨,但碍于现在要去追秦老师,也就没有太多的情绪来对付这些女人了,得抓紧走过去,上了桥去追自己的同学和秦老师。女人们见陶宽不敢停留就很开心得说,甚至还有人说让陶宽去自己家里坐坐。农村人娶妻生子早,陶宽家里的家境和陶宽自己的白皙,还是有人陶宽去看看自己的孩子。陶宽也从她们嘴里大致听出了自己的爹在这一带还是又有些声誉的,不然银井湾里的那么多年轻人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陶篾匠的孩子。陶宽上了桥,这才发现自己的同学和老师走得有些远,但经过这会的歇息,身体也就恢复到良好的状态,毕竟还是孩子,累的快,恢复得也快。陶宽朝着前面的路便跑了起来,没有跑太久就看到了自己的同学和老师。走在最后的秦老师听着跑步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看着陶宽跑了过来,秦老师笑着说:别跑,大家走得不快,我们也快到了公社了,省点力气做事吧。秦老师的话对于陶宽来说很有用,陶宽平时很是听话的不管是自己的家里人还是老师比起陶磊来,陶宽要听话得多。陶宽喘着气走慢了些,不久气也顺了,腿软也慢慢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身上充满了力气,正想大干一场的那种感觉。陶宽没有刻意去问秦老师去公社里做什么,只要是跟着秦老师,事情不会太复杂,太复杂的事秦老师也不会让陶宽去做,这一点陶宽很坚信。陶宽看着前面的同学,倒有些阵势,因为路不是太宽,也就二尺的样子,大家都不太可能并排走,秦老师也不愿孩子并排走,这样走就更安全。班上的人还算是多的,四十多个,既不比人少的班级也比不了现在的班级,在那个年代这样的班级还是算学生多的。陶宽走在同学们的最后,在陶宽后面只有是秦老师自己了。陶宽留了二级,个子算是中等,走到最后就不能看到最头上的那个同学,除非过弯路的时候就看得很清楚,陶宽的班级像这样有秦老师领着走机会不多,看着这么长的人群陶宽感觉有些惊心,真要是再多些人就成一个队伍了,但今天不是那样的严密,走得有些松散,依旧让陶宽觉得有些惊心。同样的,陶宽也是第一次由秦老师带着和同学们去公社,以前大多是由陶宽爷爷领着陶宽,或者是和陶磊一起去公社里,陶宽的心情想必有些兴奋。快到了公社的时候,秦老师找到一个稍微宽阔的地段让大家停了下来,自己走到最前头去了,临去前头的时候,秦老师交代陶宽:陶宽,你就在最后把持着,不要让他们乱走,我到最前面去领着走,咱们是学生不是社员,学生就得有学生的样子。听着秦老师的交代,陶宽还是感到有些压力。但这样的压力对于陶宽来说,不算什么事,陶宽本来就在班里有些号召力,尤其是抄试卷的时候,大多数的同学还是认同陶宽的能力。只不过这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陶宽还是有些紧张也有些许的兴奋,不管是头还是尾,总归要管着一头。有了秦老师的带头,整个队伍就显得有次序了很多,有些个子高的同学都自觉得走到后面来了,虽不像部队一样的井然有序,但也看得出是学生队伍。调整后的队伍走得不远就看到了公社的三层楼。整个公社就这样的楼气派,也是整个公社的脸面,比起陶宽爷爷那个时候到公社里来的时候确实有着很大的改变,有些时候陶宽爷爷也对陶宽这样说过,自己那会的公社是个什么样子的,陶宽也能从自己爷爷的嘴里知道很多,陶宽爷爷也愿意和陶宽陶磊分享这样的感受。既然看到了令人肃然起敬的三层楼了,大家不免有些胆怯,毕竟都是从农村里来的孩子,像银井湾这样的村庄还是不错的,估计更远点偏僻的村庄里可能还有茅草房呢。 第三章 陶宽跟着前面的同学走,去哪里,做什么都不是陶宽所能决定的,管好后面的同学却是陶宽的责任,秦老师的安排不是因为陶宽来得最晚,而是本来就有意让陶宽走在最后,哪怕是陶宽今天不迟到也未必和其他同学一样走到前面去。眼看着哪一幢的三层楼房越来越近,陶宽也顾不得秦老师的交代,还是伸着头去看这三层楼。整个楼呈品字形,按正规的说法只能算是二层楼房,只是在这二层的台子中间加了个楼梯间。陶宽自己家里的房子虽说是一层的房子,但整个房子外面都是用砖砌成的,但和这三层楼比起来就显得有些陈旧和过时。在银井湾算是高楼大厦的砖房,和公社的三层楼比起来,陶宽还是有些感触的,也发誓等自己挣钱了也造个三层楼房,陶宽这样的想法和他自己想做医生的想法都是深埋在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想做医生的想法告诉过自己的爷爷,而做房子的想法也只是看到了三层楼才有的,也不曾告诉过谁。队伍继续前进,很快就过了三层楼,陶宽在这行进过程中也听到别人的议论,说什么都有,就没有人说出自己以后也造个这样的房子,或许这些说话的人有的和陶宽一样,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也未必说出口来,农村的孩子都比较胆小,不管是在家里或者是在外面,大人都可能交代过他们:出去了少说话,多做事。陶宽也没有到过同学家里,但很多同学都知道陶家有幢转瓦房,现在看到这个三层楼,就觉得陶家的房子也不过如此,和三层楼比起来还是很过时。过了三层楼,队伍朝着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大家也就不再议论过去的三层楼了,而是歪过身子去朝前看,都想看看自己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没有走太久,前面的人停了下来,陶宽也停住脚步,看到眼前的是一幢老房子,但房子很大,而且在房子的周围也有其他的房子,接着就听到秦老师的话了:同学们,我们到了干活的地方了,你们先按照自己组排好队,由组长带着大家去做,班长和学习委员由我带着做事。听到秦老师的话,同学们迅速得走到自己的组里去,陶宽也就走到秦老师跟前来,由秦老师带着拐过这一幢房子,眼前顿时一亮,这个时候,陶宽才看到自己来的地方是个敬老院,敬老院的院子有些大,自己的一个班级走进来都感觉有些少,而在院子里另一头却有其他学校的同学在做事了,他们大多是拔草。陶宽眼尖,一眼就看到他那次去替秦老师拿试卷的那个学校里班长,陶宽不想过去打招呼,怕同学们说自己见到女同学就忘了自己几岁。陶宽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过去打个招呼,但肯定不是现在。秦老师带着自己的几个同学到另外的一头,找到敬老院的人要来了扫把和锄头。拿到工具的陶宽也就从自己身边开始做事。陶宽并没有和其他同学一样,陶宽只是在家里砍柴比较多,对于锄头这样的做农事的工具显得有些沉重,只好去挑了一个扫把去扫地,而那样在陶宽看来有些沉重的锄头却让给了其他个子高大一些的同学用。都是同学,大家并不在乎自己能做什么,而是尽力得去把分到自己班级的事做好来。陶宽拿着扫把,一边扫地一边想着那头的班长,却不敢明目张胆去看,更不敢说跑过去打招呼。农村的孩子都对于自己的同学有着很深的影像,那就是同一张桌子的同学也不会太说话,男孩和女孩分得很明显,即使有要紧事情也不会在大庭广众去说,而是要找个机会或者偏僻的地方去说,不然就被其他同学说成是谁对谁好。就是坐在同一张课桌上,也在桌子中间画了一条深深的线,美名其曰:三八线。同学们并不知道三八线真正的含义,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同桌不能跨过这条线来,哪怕是手或者其他部位,过了这个线都会遭到同桌的强烈的抵制,轻则把你的手或者是其他东西用力给推回去,重则就是吵架,甚至是做冤家。但这样的冤家是不可能长久的,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节课,就可能结束了。陶宽在整个班级不算太高,但也不算太矮,处于中间的位置,但陶宽有一些便利,就是站着讲台去抄试卷,而和陶宽同桌的同学也换得比较频繁,陶宽也就没有形成这样的冤家,反而很多人愿意和陶宽坐一张桌子上上课。仅限于自己班级里的同学,陶宽对谁都好,不至于被他们说什么,如果这个时候去和外校的同学说话,可就有人说陶宽的坏话了。可谓是人多力量大,自己身边的地扫的差不多,水沟也给清理了很多,但陶宽看到,因为没有了秦老师的直接安排,另外的同学似乎不是很快完成手里的事,也许陶宽站得远,体会不到他们做事的难处。等陶宽和秦老师一起做好了自己手里的事,秦老师就带着身边的几个同学去了其他组里去看看了,陶宽也想趁着这样的机会过去打个招呼,却被自己班级的同学给叫了过去,说那边还有很多草没有清理。陶宽刚冒出来的念头就给同学掐灭了,陶宽也就不再幻想着有个合适的机会去打招呼了,而是顺着叫他同学去帮着清理杂草了。这些杂草比较高,可能是因为隔了些日子没有清理,或者是敬老院刚搬来,缺少人手,才让学生们来帮忙的。因为杂草的茂盛,在拔草的时候,连带着泥土也给拔了出来,于是整个杂草堆里就显得有些沉重。秦老师又是一个女老师,也做不了太沉重的活,只得由自己班级里那些个子高大的同学去完成。陶宽也被叫到这个清理杂草这个组里来帮忙。 第三章 秦老师带着陶宽在扫地,整个场地也不止是陶宽所在完小的一个班级,也有陶宽曾经去过的柳青的班级,现场并没有谁做统一的安排,这些学生都是自发去帮着敬老院清理场地,也许是刚搬进来的缘故吧,现场有些混乱,各自的老师带着自己的班级只是清理自己看好的场地,至于垃圾倒哪里去,杂草如何清理都是一个问题,陶宽的个子不是很高大,但也不是最潺弱的,陶宽只是找到一个扫把,把那些看得见的尘土和垃圾给扫起来,然后就把这些垃圾给堆到一个角落里,别的班级的学生看着有人把垃圾堆到角落里,也把自己地面上的垃圾也给堆到一起去。秦老师带着大家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有些晚,经过长时间的走路,到了敬老院的时候时候就不早了,等到大家做了一会事的时候,太阳早就竖到头顶上去了。此时的学生们大多是早上吃了粥来的,到了这个时候早就前胸贴后背了,饿是一回事,渴也是困扰着同学们的另外一个难题。秦老师看着大家有些焦的嘴唇就知道同学们有些渴了,可能是敬老院刚搬来,敬老院也没有给同学们提供茶水,又渴又饿的学生渐渐没有了刚来时候的热情,手里虽然在做,但做事的速度却慢慢慢了下来,最后就有太阳干脆坐在地上歇息。陶宽家里还可以,早上又是吃了饭脯来的,饿相对就好了很多,因为来的路上,陶宽走在最后,比起那些排队的同学来说还是一个优势,可以随意走动,甚至可以走到溪水里去喝水。而那些从早上就来上学的同学们来说,显得就有些区别了,再者陶宽选择的是比较轻松的活,拿个扫把扫地就轻松很多,所以陶宽看着那些坐在地上歇息的同学,就显得陶宽很是勤奋,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扫着自己的地,但同学们却没有想到:陶宽很想过去看柳青一眼,让柳青知道自己也来了,能说上一句话就更好。陶宽的心思值得理解,说陶宽对女生没有好感是不太可能的,但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去找柳青,陶宽还真没有这个胆。首先就是秦老师,秦老师之所以让陶宽去拿试卷,一个是亲近,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了这样的事,秦老师自然最容易想到的就是陶宽,再说陶宽拿了试卷来也还是要陶宽抄写的,再个陶宽比较听话,只要是秦老师交代的事,陶宽都会很好得去完成。这个时候陶宽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看柳青的,虽然二人所间隔的距离也就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只不过这个院子有些大。陶宽在自己学校里也要打扫卫生,打扫卫生不仅是在自己的班级,也分了包干区,但学校操场毕竟还有其他班级同学一起参与的,和这个敬老院肯定是有区别的。秦老师看看头上的太阳,再看看坐在地上歇息的学生,估计这个时候也快到了吃饭的时间。秦老师看看整个院子里的情况,估计这这一时半会还是不能把所有的垃圾清理完的,于是就喊过身边的陶宽:陶宽你过来。陶宽听着秦老师在叫自己,赶紧得走到秦老师身边,秦老师对着陶宽说:你去通知所有同学先放下手里活,咱们先回学校吃饭,看着这样的情势,估计没有个二三天是不可能清理干净的。有了秦老师的安排,陶宽很是乐乐意,丢下扫把就走到各个组里去通知组长和其他同学了。其他同学也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都感觉有些饿和渴了,只是碍于秦老师没有说话,只是苦苦支撑,听到陶宽来说让他们先回去吃饭,那种开心不言而喻,甚至有些兴奋,但毕竟还是学生,不能即刻把手里的工具都给丢了,而是把自己手里的工具都放到一个地方,这才走到秦老师身边来。离着柳青最近的一个组,陶宽特地走得慢些,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意图,先是找到自己班级里的那个小组长,对着组长说了秦老师的安排,这才漫不经心得朝着柳青所在场地走去。走到离柳青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柳青却朝着自己的老师走去,或者说压根就没有看到陶宽走过来。陶宽看着柳青去了自己老师身边,也只好返回朝着秦老师走来。而在秦老师身边的那些同学,却已按照自己各自的组排好队,朝着来时的路开始返回去了。陶宽并不着急去赶上秦老师,而是故意有些慢腾腾得走着,直到秦老师看着陶宽这样走,似乎是有些累了,秦老师便停下脚步看着陶宽。陶宽朝着秦老师走来,不好回头去看柳青是不是走了,只是感觉着柳青离着自己越来越远。陶宽看着秦老师站着在等自己,不好意思再拖拖拉拉,于是朝着秦老师快速得走去。陶宽的快速走来,让秦老师有了再迈步走路的可能,至少陶宽是这样想的。陶宽的想并不代表着秦老师不愿意等陶宽,陶宽看着秦老师还是站着还是加快脚步,不大会儿就到了秦老师身边。秦老师看着陶宽有些汗水的脸,对着陶宽说:你看到隔壁班级里的事做得怎么样了。秦老师的话意思是指柳青班级把自己的活做得怎么样了,秦老师不想自己班级落在最后,如果是柳青班级里的活做得很好,自己下午就有些紧张了,至少得加快速度,不然不光是今天,就是再来一二天都未必把整个场地给打扫干净,但自己不可能去问带队的老师,只是通过陶宽的描述来确定事实。陶宽并没有让秦老师满意,陶宽只是走到柳青班级做事的边缘地带。谈不上看到柳青班级里整个场地的打扫,更说不上进度如何,于是对着秦老师说:我看隔壁班级和我们差不多,也是对着一大堆的垃圾在那里呢,估计他们下午也是够呛。 第三章 秦老师听了陶宽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压力,这可是五年级了,像这样出来搞卫生工作,不能不说对学习没有影响,隔壁班级的情况和自己的情况差不多,估计明天还得过来帮忙,回去是不是向校长要求一下,换个四年级的学生过来。农村里孩子上学晚,到了四五年级的学生都挺大的个子了,有的还比老师高大,自己班级里就有这样的情况,个子高大做点打扫卫生这样的活还是可以的。秦老师想想,不管怎么样了,先把学生带回学校去吃饭,这个时候敬老院不可能会提供吃的,公社里更不可能这样做,带着孩子回学校去吃饭,理所当然。秦老师这次没有走到最前面去,而是安排了一个劳动委员去带队,自己走在最后。此时的陶宽也没有走在最后,而是插进自己组里排队了。早上陶宽排在最后,那是因为自己来得晚,现在要回学校去,就没有必要走在最后了。孩子们并没有因为饿而走不动,相反因为能早点回到学校去吃饭,反而走得比早上要快些。来的时候有些好奇,又不知道去干什么,很多同学还没有到过公社呢,算起来还是生路,就感觉路好长,离学校好远。现在知道了是帮着敬老院打扫卫生,回去的时候路也熟,到了什么地方,离学校有多远都有了个大概,走起来就快了很多。那些原本有些劳累的学生,和一部分有些口渴的学生,现在想着回到学校就可以吃饭了而加快脚步,能早点吃饭是最好的。学生里也有吃学校食堂的,也有回家吃饭,但都离着公社有些远,尤其是陶宽就更加远了,只不过自己不能走出列,自己按照自己的速度回家去。说快也快,同学们的紧赶慢赶还是走到了完小来,其中有些同学直接回家去吃饭了,到了学校,也比原来吃饭的时间还是晚些,但不是晚的太多,正好别的班级刚打完了饭,只剩下五年级一个班级没有吃饭,也根本不用去排队了,直接按照路上来的次序直接去了食堂打饭吃。陶宽也在校门口就脱离了队伍,朝着自己家里走去,而且明显加快脚步。陶宽虽然早上有些累,但也没有到累的极限,完全有潜在的力气发挥出来。到了自己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正站在路口看着,看到陶宽回家,陶宽爷爷还是很高兴的,也不再问陶宽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回家,而是对着陶宽说:快点回家吃饭吧。此时的陶宽说汗流浃背也不为过,整个脸都是红扑扑的,身上的衣服因为有了汗水而贴着很近,完全显出有些男孩子的脊背来,陶宽爷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自己跟在陶宽后面高兴得回家里去。到了家里,只有陶宽妈依旧坐在桌子吃饭,陶宽没有和自己的娘说什么,直接抓起碗筷,去盛饭吃。陶宽知道:自己最好早点吃饱,能赶在同学们去敬老院之前到学校,这样自己才不至于和早上一样,虽不说是落后分子吧,至少别让其他同学等自己。盛了饭的陶宽几乎是风卷残云,拿出自己积聚了多年吃饭的经验,逮着桌子上的汤汤水水,倒进自己碗里,说是吃饭显然不合适形容陶宽此时吃饭的状态,倒是用吞来说更为贴切。也就在陶宽妈准备去盛饭的时候,陶宽放下了手里的碗,打了个饱嗝,对着陶宽妈说:娘,您慢慢吃。说着就朝着门口走去,完全没有理会陶宽爷爷那种关切的眼神,直接朝着学校走去。陶宽爷爷有些惊愕,但没有去劝陶宽慢些,而是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儿媳妇说:今天,陶宽是怎么了,看着他那副吃饭的样子有些吓人。陶宽妈没有回答陶宽爷爷的问话,而是说:孩子估计下午有些急了,到了晚上回家问问就可以了。停了片刻还是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还是去睡会吧,陶宽没事的,没有必要担心。陶宽妈的话很明白:孩子大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没有必要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陶宽爷爷有些失落,嘴里也呢喃着什么,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陶宽妈依旧去盛饭,坐着慢慢吃自己的饭。走到路上的陶宽,虽然觉得很饱,但走动起来,原来因为快速吃进去的饭也夹着很多的空气,走了一些路,打了几个嗝也就顺气过来了。这不过是陶宽最为紧急的情况之一,还不是最最紧急的一次。陶宽还是有些担心到了学校跟不上班里的太阳,而让大家等自己。可想回来,自己早上晚了点去,他们不也没有等自己吗?想着这样,陶宽似乎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那样去赶了,即使是赶不上不也得和早上一样吗,只不过自己不再和早上那样去和溪水了。陶宽想开了也就慢了些,他自己知道因为走得太快自己还会肚子疼,但至少有那么一次,以后也没有疼过。陶宽虽然慢些脚步,倒不至于悠闲得走,只不过比平时还是快得多,陶宽这样自律的性格也许就和自己一路走来有些关系,这都是后来的事。陶宽到了学校,也正好看到秦老师和学校商量换个班级的事。校长毕竟看得远些,四年级和五年级虽然也就差个一二岁的样子,但五年级去和四年级去的战斗力还是有些差距的,在以往的几个五年级看来,这一届的五年级还是比过去的要好很多,不只是秦老师来,而是秦老师安排了晚自习,和从外面学校带来了试卷,整个班级的水平有着很大进步。秦老师的请求,校长也理解,都是最后一个学期了,能不能拿出好点的成绩来,时间确实是个很大的关系,但不是自己学校的五年级去,别的学校的五年级也是去了的,就整体而言,不是太吃亏,校长还是愿意让秦老师带着五年级的学生去参加这次敬老院的清理工作。 第三章 陶宽看着秦老师和校长在商量着,也就放下心来,自己下午还是可以赶到他们去敬老院做清洁卫生的,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可能再次见到柳青,陶宽虽然有些想和柳青打个招呼,但又怕其他同学说自己,也许这样的想法,很多像陶宽一样大的孩子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陶宽没有去问,只是放在心里想想就是。陶宽看着秦老师和校长说了话就朝着自己的教室里去了,陶宽立即跟在秦老师的身后,随着秦老师进了教室,陶宽也就跟着秦老师进了教室门口,以最快的速度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陶宽的座位还是算好位置,属于中间一排座位,不像边上二排位置,必须要等外面的人让开,才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这也是秦老师特地给陶宽安排的,这样方便陶宽的进进出出,不受别的同学的限制。陶宽坐定的时候,秦老师也到了讲台上,双手撑着讲桌的二边,身子有些前倾,看着很有气势。秦老师比较随和,这样的姿态很难得去站,除非心情不好的时候,毕竟是女老师。秦老师不免带着情绪对着学生说:刚才,我也和校长商量一下,是不是让四年级的学生去帮着打扫卫生,但得到彻底的答复,还是要求我们班级去完成敬老院的打扫卫生任务,既然是学校的安排,我们也就不必去计较学时的问题了,下面还是按照早上回来的对行去敬老院打扫卫生。秦老师说完这些话,朝着整个班级扫视了一遍,对着班长说:你带头走,我最后走,既然要去敬老院就不要拖拉了,耽误的是我们的时间,抓紧做,做好了就回家,下午就不上课了,晚上的自习也就不要上了,明天回来上课。学生的反应没有秦老师想得那样积极,听到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反而有些开心,各种各样的神态都有,最多的是笑嘻嘻的神态。陶宽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自己今天走来走去的确实有些累了,不上晚自习也好好回家歇歇。秦老师说完就出了教室,回到自己家里去了,可能是换鞋或者是其他的事。秦老师出去以后,班长就带头走出了教室,接着就是各个组在组长的带领下出教室,朝着敬老院走去。陶宽随着自己的组长出了教室跟随自己班上的同学朝着校门口走去,随后整个班级便出了校门口。陶宽下午的情况可谓是好了很多,既没有了早上的追赶同学的紧迫感,又没有早上的口渴,反而有一丝的庆幸,真要是校长那个时候安排四年级去敬老院打扫卫生,自己也就没有见到柳青的可能,柳青虽然和自己不是很熟,但陶宽却对着柳青有着好感。陶宽心里那一丝丝的小开心只是藏在心里,不敢和其他人说,更不敢和秦老师说,自己这次去敬老院,算是幸运的,二个学校的学生除了拿试卷这样的事,其他的事是不太可能碰到的。陶宽这个时候就有些心急了,想早点到敬老院,总觉得自己的队伍去敬老院有些慢,但慢不是陶宽能改变的,只有秦老师说让同学们快点,才有可能早点到敬老院去。陶宽和秦老师关系要好些,陶宽去和秦老师说,秦老师肯定同意,但陶宽没有这份心去说,就怕其他同学看出自己的心思,也就耐着性子跟着前面的人走。队伍行进的速度比上午快了很多,只是陶宽的心情不同而觉得慢。挨过了桥,眼前就是比较窄的地方了,队伍也就慢了下来,陶宽这个时候急也没用,自己又不是走在最前面,也就不可能跑起来去敬老院。等到看到公社的三层楼的时候,陶宽也就心情好了很多,过了公社的三层楼就意味着就快到了敬老院,到了敬老院也就可以看到柳青,陶宽如此想着,心情也快活了很多,脚步也就轻松很多。有了上午仔细看了看三层楼,下午就没有了新鲜感,似乎这三层楼和自己家里的转瓦房没有了太多的伟岸,而是觉得比自己家里房子高了一层的样子。过了三层楼的下面便是拐弯,拐过了弯就看到敬老院的大门了。同学们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路上的劳累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就是做事了。敬老院里的情况和陶宽上午离开的情形并没有太多的改变,换个说法,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来敬老院里做事,哪怕是学校以外的人也没有。陶宽的心情也有原来的小激动变得有些颓废,自己着急得赶来竟然没有看到柳青,但也不能大声说出来,只好去找自己上午放下来的扫把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扫地。陶宽所在的位置也就在陶宽上午离开时候的地方,看着这么一大堆的杂草,陶宽有些怕,陶宽虽然看着有些结实,但除了家里砍柴也没有做过其他重体力活。这个时候秦老师过来,看着仍旧和自己上午离开的时候一样,也就猜想出,校长未必知道这里的情况,也许别的学校就不来了,而自己还带着孩子们来,就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学生,但既然来了,又不能不做事,于是对着班级里的个子高大点的同学说:你们到里面去看看,是不是能找到能找到一些工具来,下午既然来了,就把这对杂草给清理了去。有了秦老师的安排,那些个子高大点的同学就去了屋里找找其他的工具,而像陶宽这样比较瘦小的孩子只能是照着上午的地方在扫地。陶宽只是在陶宽爷爷眼里看着有些结实,或者干脆说和陶磊比起来看着有些结实,和其他那些高大的同学来,陶宽算不上体格高大的学生。秦老师这样说自然也就不把陶宽划到个子高大的学生范围之内去了,陶宽自己也落得个清闲,好好得扫着自己的地,却时不时朝着柳青早上待的地方看去,希望能看到柳青的身影。 第三章 是225节 陶宽看柳青早上所在的地方,虽然有些躲躲闪闪,是那种想看又不敢仔细去看的神情,眼神有些执着但却不敢正眼去看,一是:怕自己失望,每次的满腔热情看到的却是失望,自然心里不是很舒畅,二是:自己身边还有很多的同学,同学也倒还好掩饰,毕竟同学们都有事做,自己做事都有些劳累,哪有多少精力去关注陶宽呢,而在身边最潜在的危险还是秦老师。秦老师没有事,她可以到各个地方去看,谁要是有个开小差,秦老师绝对是可以发现的。陶宽以前没有抄试卷的时候,不想上课了也有偷懒的时候,自己在偷懒的时候总以为老师不会看到的,自己也会去做出很多掩盖性的事,来遮盖自己偷懒的行为。但自己到了讲台上抄写试卷的时候,偶然回过头来看到下面,同学们的动作和心思可谓是一览无遗,这就让陶宽有些不爽了,即使自己做了掩盖性的动作那也是欲盖弥彰,自己坐在座位上的那种原以为老师不会看到的只是一叶障目,何况秦老师是老老师,对于学生的想法和做法那是陶宽所不能达到的高度。所以陶宽自自己抄写试卷以来,就老实多了。眼前的事,陶宽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即使要看看柳青在不在还得防着秦老师。此时的陶宽对于柳青充其量只是个好感,或者是比其他同学更为熟悉而已,甚至有些时候还是虚荣心的作用。陶宽在扫地的时候眼前也会扫过去,哪怕是有些模糊的身影也好。陶宽这样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过秦老师的监督,只不过秦老师没有直接去揭穿陶宽的心思,至少没有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去点名批评陶宽。下午的事有些快,本来下午放学的时间更早,这和农家做事一样,早上都把大部分做好了,而下午只是修修补补即可,下午的时间要短很多。完小里的学生很多就是有些偏远的地方过来读书的,早上可以早点上学,下午还要回家,时间就相对短了很多,再说有些孩子下午回家还要去帮着大人做些事呢。秦老师时不时得看着学生扫地或者是清除杂草堆,还得抬头看看天,看着太阳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因为下午只有完小的一个五年级的学生在清理,也没有了可比性,秦老师完全可以带着学生早点回学校去。天气到了这个时候,学生们还是有些口渴,做着事也有些吃力,秦老师看着太阳有些偏西了,就让班长去通知学生们抓紧把自己手里的事做完,就可以回家了。班长对于这样的通知,很是高兴。班长自己也愿意早点回家,回家以后至少可以喝口水。秦老师看着学生们的勤奋,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也就慢慢抵消了校长安排自己班级来帮忙的不良的情绪。眼看着学生们做好了自己手里的事,秦老师就开始集合,仍旧由班长带着大家回学校里去。陶宽没有看到柳青心里那种失落还是很大的,但再怎么大的失落,陶宽都不敢表现出来,哪怕是脸上一丝的不开心,也会让秦老师发现。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很多同学也就更早得回家去,加上今天劳动回学校又早,同样让陶宽开心很多,路上同学们的脚步也轻松很多,没有过太久,秦老师就带着同学们回到学校了。秦老师首先就去找校长把下午的情况给校长说说,校长听到秦老师的话也大概知道了敬老院里的情况,也就过多得指责秦老师,而是觉得秦老师还是负责任的老师,也就皆大欢喜。陶宽很快走到自己的课桌上拿着自己的书包就要往家走的时候,秦老师刚好从校长那里回来,看着陶宽就笑眯眯对着陶宽说:看你一个下午都心不在焉,是没有看到合适的人吧。陶宽脸一红,急着辩解: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啊。秦老师看着陶宽急着去辩解,也没有和其他人和陶宽挣个豆腐出血,也就随着陶宽自己的话说:没事就好,早点回家去。陶宽听到秦老师的批准,心里这才放下心来,拿着书包就往外走。陶宽此时的书包虽然没有陶磊那个军用挎包好看,但也是是换了几个书包了,背着还是挺不错的。陶宽从自己教室出来,几乎不敢看其他同学,憋着一口气就往校门口跑去,一直跑出的校门口,有些路了这才停了下来,但自己还是感觉自己脸上热得有些烫。陶宽还是孩子,眼看着自己的小心思被秦老师拆穿,那种心情可想而知。到了路上,陶宽这才慢慢得走着,脸上也慢慢得恢复到原来的白皙。陶宽想着不就是偷看一下嘛,至于这样害怕吗?没有走太远,就到了五保户的门口,陶宽看到五保户的门口是开着的,就探头朝里面看看,没有看到五保户的人也就朝着自己家里走去。走在路上的陶宽,想着今天的事,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有时还会涌上来,但陶宽还是能把这样的心情给压制下去的。同样的看只不过是想看到的人不同,陶宽还是对柳青有着好感,而对五保户只不过是偶然的事。因为去了敬老院,回来的时候又比平时早些,关键还是晚上不用上晚自习,这让陶宽心情好了很多,对于没有看到柳青也就慢慢平息下去了:以后的机会多着呢,陶宽这样安慰自己,陶宽心情自然好了很多。陶宽等自己的心情平息了下来,也就觉得自己背上有些汗了,路上的热气也就走着扑面而来,口里也觉得有些干,幸好离家不远了,转过了眼前的山梁,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家了。此时的陶宽就有些后悔了,如果按照以前的做法,今天没有上课,完全可以把书包放在学校里,只是带着几本书回家就可以了,不必背着所有的书回家,多累啊。 第三章 陶宽背的书包按当然算起来也算是重的,但要和现在的孩子比起来,算不得太重,因为有了晚自习,同学们都可以把自己的书放在学校里,上了晚自习就把晚上要看的书带回去就可以了,而不必把整个书包都背着回家,这也是秦老师要求同学们上晚自习以来的一个福利吧。陶宽这样想着,心里有些懊悔,但现在的懊悔都是秦老师突然问陶宽,才让陶宽有些手足无措,当时并没有想到要把书留下,只是感觉能逃避秦老师的的追问就可以了,沉重的书包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有些重,反正也快到了家里了,只要自己到了家里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茶也大口得喝,沉重的书包也可以丢在自己的床上。所有的这些都不算是问题了,但却有个问题缠绕着陶宽,自己刚才在朝着柳青早上的方向看时,明明是看了周围的情况的,尤其是秦老师所在的位置,怎么秦老师到了这个时候来问自己呢,也幸好怎么挣辩说没有,但看着秦老师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陶宽还是觉得秦老师有可能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陶宽想也是白想,先回家去吧,不仅是口渴还有自己背后的书包。作为一个能挑百把斤的孩子来说,背个书包不算什么,也算是矫情吧。陶宽回到家里的时间比平时早了很多,自己到家里的时候,只是看到陶宽爷爷而没有看到陶宽妈,陶宽爷爷坐在院子里,也不算是乘凉,但看着陶宽一脸的汗珠,就有些心疼了,对着陶宽说:宽,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学校没有抓你留堂吗?陶宽爷爷对于自己的二个孙子学习的事并不是很关心,只要他们都去上学了就行,至于能学到什么样,陶宽爷爷还是很看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能写能算,不被别人骗了就可以了。陶宽朝着陶宽爷爷笑笑说:今天压根就没有上课,都去了公社里帮着敬老院打扫卫生了。陶宽说着,就顺手把书包丢在了陶宽爷爷的身边。陶宽爷爷听着不以为然,在陶宽爷爷看来,孩子们能去公社里帮着敬老院打扫卫生是一种荣誉,自己也不止一次去过公社或者是培训或者是做其他的事,不能得到什么,至少也可以混个脸熟。就如自己那次去买肉也幸好是认识了公社里的人才有这样机会买到肉,自己走在路上看着那些没有买到肉心里还的优越感很强。陶宽爷爷还是比较敏感的,听到敬老院的三个字,就问陶宽:敬老院怎么了?陶宽就把自己看到的敬老院所在的位置说给陶宽爷爷听,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说:以前的敬老院不是在公社的这个地方,而是离着公社更远的三四里路的地方,现在能搬到公社里来,也算是好事,而且你所说的敬老院的位置,应该是一个粮站。陶宽爷爷说着,心里还是对公社的所有的布置还是比较清晰的。陶宽听着爷爷的话,说是粮站陶宽也能理解,陶宽所在位置只是看到前面幢房子,至于后面有多少房子,陶宽也没有去看,这也让陶宽想起,自己班级所在的地方只是敬老院里一个很小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整个公社的小学的五年级学生都去了敬老院去打扫卫生了,只不过是自己没有看到他们罢了。由此想来,也许柳青可能来了但不是陶宽所能看到而已,这样想来,陶宽也就宽慰了很多,自己心里还是情愿柳青可能在注意着自己,只是自己没有看到柳青而已。陶宽从井里打出水来,井水有些凉,完全可以把脸上的烫给凉了下来,尤其是刚才汗水留在脸上形成的水痕也可以洗了下来,陶宽看着自己的洗脸水有些浑浊,就知道自己刚才自己的尴尬,也许是确实走得太快,也许是由于紧张而出了太多的汗。陶宽爷爷看着陶宽一脸也就没有再接着说敬老院的事,陶宽也就把自己脸洗干净了,然后就走到陶宽爷爷身边捡起自己的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把身上的书包放到床上,这才走到厅堂里来,走到香屉桌去倒水喝。从家里有了热水壶,陶宽回到家里都情愿去喝热水而不再和在外面一样,只要有口水就行,这不仅是陶宽自己愿意喝热水,也是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对陶宽的要求。早上打的水到了这个时候,不算太烫,陶宽就把热水摊着晾,等凉些再喝,路上虽然觉得有些渴,但洗了脸就那么急着喝水了。陶宽倒好了开水在晾着,就走到院子里来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要喝水吗?陶宽爷爷本不想喝水,但陶宽问了,自己愿意去享受孙子给与自己的照顾和孝敬,如果推辞了,时间长了,孙子也就不太问自己要不要喝水了,这对陶宽爷爷来说是一种伤害,他情愿陶宽给他倒水,不喝放在那里也是好的,也许老人都有些怕被儿孙的遗忘,更怕被儿孙的嫌弃。陶宽爷爷听着陶宽要给自己倒水,心里也还是很高兴的,对着陶宽说:给我倒半碗吧,我不是太渴,润下喉咙还是可以的。陶宽听着爷爷的话,也到橱柜里拿了碗出来,倒了大半碗热水端给自己的爷爷。而后才走到香屉桌前试了试自己热水的温度,觉得没有了刚才那么烫了,就端起来喝。陶宽身体好是不错,但能把水喝得爽快又是一回事。不是很烫的热水,陶宽大口大口得吞着,身原本静下来的汗水又一次被激发出来。陶宽自己都能明显听到喉咙过水的声音,这声音有些夸张,连在院子里坐着的陶宽爷爷都能听到,也许是对陶宽的喜爱,也许是对陶宽给与自己的照顾,陶宽爷爷听着这样喝水的声音就对着陶宽说:宽,你不能这样急着喝水,再急也不能急着这样喝水,会落下病根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的意思是让陶宽喝水慢点,怕他给呛着,尤其是人在剧烈运动之后大口呛着冷水就危险了,像陶宽这样很快得喝进热水却是要好得多,热水不必冷水,热水烫嘴,也就是说有个限度,冷水就不一样了,既不会烫嘴也可以很快得吞进去,对于滚烫的胸腔是伤害很大的。按照学医的来说:可能会造成心脏聚停。陶宽喝完了有些温度的热水,对着陶宽爷爷说:好的,我以后会注意的。陶宽这样说对于陶宽爷爷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喝完了水的陶宽难得这样早就回家,也正好早点去砍柴,能多砍些柴火回家就是对这个家最好的支持,尤其是对陶宽妈来说,真是做了个好孩子。陶宽爷爷看着陶宽不用安排就去做自己的事,心里也就有了些比较,但只是心里想着,并不会对着其他人说。夜,悄无声息得到来,从太阳翻过银井湾最高的山梁开始,夜就慢慢得弥漫着,最后笼罩了整个银井湾。陶宽砍柴早就回到了家里,明亮的煤油灯照着陶家的厅堂,陶宽和爷爷坐着吃饭,陶宽妈则是在后面的厨房烧菜。陶宽吃得快得时候,陶宽爷爷便对着陶宽说:慢慢吃,你娘还在炒菜呢,别人家里是孩子多,菜少所以要吃快点,不然就没有菜下饭了,我们家里不同,人少菜多可以慢慢吃,也等等你娘出来一起吃。陶宽既没有说好,也没有反对而是听着爷爷的话,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厨房里的炒菜声音没了以后,陶宽妈端着手里的菜便到了厅堂。有了陶宽在家,陶宽妈从不想着自己拿碗筷,陶宽爷爷是自己拿碗筷的,陶宽不一样,他会把陶宽妈的碗筷一起拿出来。就在陶宽妈吃了半碗饭的时候,陶宽放下了碗,对着陶宽爷爷和陶宽妈说:你们吃,我饱了,随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去。等陶宽进了自己的房间,陶宽爷爷便对着陶宽妈说:孩子今天回家,那脸可脏了,像是做了很累的活,脸上的汗水都变成了黑黝黝的汗癍粘在脸上。陶宽妈看着陶宽的房间门口一眼,孩子不小了,有些事不会和小的时候一样,回家把什么话都和我们说了,我们也不要过多得去问。说完,顾着自己慢慢吃,陶宽妈吃饭似乎是在享受生活,细而慢。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本来就吃不了多少,坐在桌子上慢慢吃,也只是想和陶宽妈说说陶宽的情况,到了这个时候,陶宽妈并不是很认同陶宽爷爷的看法,陶宽爷爷也就决定没有太多的话来沟通,放下了碗去了自己的房间。陶宽爷爷进去不久,陶宽妈便看到了自己男人——陶宽爹回家了,看着整个厅堂只有陶宽妈一个人坐着吃饭就有些疑惑了,进到厅堂里来,倒了口热水喝,便坐到了桌子上来,随即就掏出了袋子里的烟杆和烟荷包,准备吸烟。陶宽妈便对着陶宽爹说:在外面要做人,要交往,是要吸烟,都到了家里了,能少吸一口就少吸一口,吸烟不是太好的事,你爹不也是吸烟的,到了这个年龄就咳,咳得厉害了也就把烟给戒了,你是我男人,以后也会和你一样咳,趁着现在少吸一口,免得以后咳得难受。陶宽妈的话说得入情入理,让陶宽爹有些尴尬得收回了烟杆,但却没有妨碍陶宽爹的心情,等把那种有些难为情的表情收了回去,还是有些开心得对着陶宽妈说:我今天做事的人家,那家的女人说她看到了咱家的陶宽了,孩子很耐看,意下之言还是对我们家里挺满意的,要不是现在的社会,晚婚晚育可能都有人来给陶宽提亲了。陶宽爹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骄傲,似乎自己家里的二个孩子压根就不用愁老婆。陶宽妈听着听着这话,脸上变得快活很多,甚至还有些脸红,是啊,孩子都长大了,可以娶媳妇了,自己都还感觉是前几年才嫁进陶家来的。陶宽爹看着自己女人的脸红,说明自己的话题触碰到陶宽妈内心深处,心里也就开心很多。陶宽爹接着对着陶宽房间喊:宽,你出来一下。陶宽爹的话在陶家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也夹杂着陶宽对自己的喜悦。陶宽爹说完,便听到陶宽起身的声音,接着就走出房间开到厅堂。陶宽大了,也不再和儿时一样跑出房间门来,而是走着自己固有的步伐,出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爹坐着,对着自己有些开心,陶宽也被感染着,脸上的嘴因为笑而被裂得有些宽。“爹,您什么时候回家来的”到了厅堂的陶宽对着陶宽爹说,虽然话不是很多,也没有了孩提时那种兴奋劲,但每句话却让陶宽爹有些感触,孩子是大了,不比以前了透过煤油灯的灯光都依稀看到陶宽嘴边那一圈绒毛了,陶宽爹对着陶宽说:你今天去了公社了?陶宽点点头:学校安排我班里去打扫卫生了,一个班级都去了。陶宽说着这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自己到了公社是不错,难不成我偷看柳青的事也被陶宽爹知道了,会不会是自己秦老师说的,要真是这样,自己以后可真的要注意点了。陶宽心里想着,用眼光的余线扫过陶宽爹的脸,却不经意间看到陶宽妈有些绯红的脸,心里暗暗叫苦,可能他们二人都知道了?陶宽同时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自己什么话也不要说,等他们先开口再做打算。陶宽的想法是对的,自己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说漏嘴了,也许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陶宽爹看到陶宽没有说话,接着说:你是不是到了桥下的溪水里喝冷水去了。陶宽听到这话,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原来是自己在桥下喝水的事,秦老师也压根不知道的,就谈不上自己露了什么马脚了。 第三章 陶宽听着陶宽爹的话,心里一下子缓和了下来,稳住自己的阵脚对于此时的陶宽很有意义,这也给陶宽积聚了一些经验,不管对方说什么,得让对方开口,而后才推测对方知道自己底细到了什么程度,而后才想对策,这也许就是敏于行而讷于言的一个注脚吧。陶宽这时候想到,自己的爹压根就没有知道自己对于柳青的那种好感,更谈不上是秦老师可能对陶宽爹说了些什么。陶宽爹只是知道自己到了溪水里喝了水而已。照着这样的推测,陶宽完全可以回避自己心里对柳青的好感,而就重避轻得说说自己如何去个溪水的问题。陶宽想清楚了,就对着陶宽爹说:早上因为班级活动,去了敬老院打扫卫生,本来就因为去得晚,本来就迟到了,到了学校的时候,同学们都走了些路,要追上他们确实有些累,也出了很多汗,我知道喝溪水不好,容易拉肚子以后自己注意就是。陶宽把自己的错抛给陶宽爹,目的是让陶宽爹转移话题,陶宽爹就不会朝着自己不愿提及的话题上去说。陶宽爹听着陶宽的话:你这孩子,打小时候就皮实,喝口溪水对你来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关键还是你被别人看出了是我陶篾匠的孩子,别说其他的,就你那嘴确实是种了陶家的种,方圆几里都可以从你的嘴看出,你咋就不种你娘的嘴呢,干嘛就种陶家嘴。旁边的陶宽妈不乐意了,一脸的笑拿着手里筷子去捅陶宽爹的手:有你这样损自己孩子的吗?陶宽是你做手艺换来的还是走路的时候捡来的,人家陶宽嘴咋就不好了,男人嘴阔吃四方,别人想种咱陶家的嘴,陶家还不愿给呢。说完这些,陶宽妈便对着陶宽说:别理你爹,他晚上吃饱了,尽瞎说。陶宽有了自己娘的撑腰,心里也就有了走回房间去的理由,而后就显得有些木讷对着陶宽爹说:那你们说,我回自己房间去做作业了。陶宽说完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刚转身的时候还有些慢腾腾的走着等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就嗖得一下扑到自己床上,心里也在庆幸自己没有说得太快。陶宽也还是第一次看着自己的父母这样开玩笑,也许真的是和陶宽妈说的那样,吃得太饱了,或者是喝了口酒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口气说话。自己嘴紧没有多说什么,不然就被陶宽爹给问出什么来了。陶宽爹看着陶宽进了房间,就靠着陶宽妈旁边的座位坐着,对陶宽妈说:今天我就在陶宽喝溪水的隔壁村庄做事,我也不知道陶宽去溪水里喝溪水,只是听着主人家的姑娘说的,他也是看到了我才想起陶宽来,然后就在吃饭的时候说了自己看见了咱家的陶宽。姑娘只是一个称呼,在银井湾还有一个另外的意义就是女人对自己丈夫的姐妹都称姑娘,换做女人的孩子就叫姑姑了。陶宽爹接着说:这个主人的妹妹就在桥下溪水里洗衣服,她看着陶宽半大小子决得挺亲切,孩子不算很帅,但除了这张嘴,看着不会太过于的难看,一白遮百丑,陶宽种了你的皮肤,看起来很是白皙,因此也就看着不错了。陶宽爹对着自己女人说这些,也就是借着陶宽来说自己女人的白皙,陶宽妈听着这话,心里自然很美,但没有说破,刚才又逼着陶宽爹不要吸烟,这个时候才算真的缓和下来。陶宽爹接着说:现在的孩子要读书,换做是过去,早就去村里看女孩子了,能早点给孩子娶媳妇那也是好事,趁着我们年轻,可以帮着给孩子带带孙子,多好。陶宽爹说着这些,陶宽妈心里也是高兴:能早点娶个儿媳妇进来,自然是最好的,家里就自己一个女人,很多时候真想有人帮着自己做顿饭,哪怕是一顿也好,自己确实是从大年初一一直到过年,都是自己做饭,特别是这几年既要去砍柴,又要舂米,身体就有些吃紧了,有人帮着自己那是陶宽妈梦里都想着的美事。陶宽妈是想早点娶个儿媳妇进来,但孩子还在上学,听自己的公公说:陶宽还想去学医呢,总不能边上学边娶媳妇吧。陶宽妈对着陶宽爹说:人家说是人家说,你这个做爹的总不能按着别人说来做自己的事吧,孩子看着不小,但只会砍柴,把媳妇娶进来就靠着砍柴来养活媳妇啊。陶宽爹笑笑,自己本来就是这样一说,他也知道孩子还嫩着呢,等到他自己想去媳妇的时候也不迟。陶宽躲在房间里还是能听见自己的爹和娘说话的内容的,自己就很感慨:难道以前的人真的就是自己这样的年龄就去娶媳妇的吗,要这么说古代的人确实是娶妻生子早,但也庆幸自己:可以先好好得玩,等到自己要想娶媳妇的时候也就水到渠成了。也许是陶宽妈吃饱了,也许是他们的声音变得小了,或者说是陶宽进入学习的状态,反正陶宽爹和陶宽妈的谈话声音也就慢慢轻了下去,陶宽认真看着书,陶宽爹和陶宽妈做着自己的事。慢慢得整个陶家只剩下陶宽房间里的煤油灯亮着了,对于点煤油灯陶宽爹和陶宽妈从来不会说让陶宽早点睡,不要浪费煤油。陶宽爹的收入完全支撑家里的开销,而不会像银井湾其他家庭一样,时时刻刻得要自己孩子早点,作业留到明天去做。陶宽今天有些兴奋,但也有些累,看完了书就直接睡到床上了。夜再次吞没了整个银井湾,沉睡的银井湾格外安静,除了偶尔的几声犬吠,没有了其他的声响,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银井湾也有过这样的淳朴,但也在不久的将来会被打破,这样的事陶宽无法预料,精明的陶宽爷爷也不能预料。只有整个社会裹挟着银井湾朝前走去,让人不可抵挡。 第三章 陶宽在在外面挑水的声音里醒来,本来很好睡的陶宽,早上倒是醒得有些早,看着窗外还不是很明朗的天,陶宽的眼皮还是沉重的,但自己爹的话却给自己带来了预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陶宽就可能被别人拉着去看女孩子,这是陶宽所不能接受的事,自己还想去上初中,和陶磊一样去学校里住校。想到住校,陶宽心里有些兴奋了:是啊,如果自己努力得学习,就可以考到初中去读,到了初中就和陶磊一样可以住校了,也从艰苦的劳动里变得纯粹的学生了,脱离了家庭的束缚,不仅是开阔了自己眼界,尤其是就有机会看到柳青了。想到柳青,陶宽变得更加心烦意乱,于是坐了起来,但看着外面的天,陶宽也就慢慢得倒了下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担水的,走路的,赶牛的声音此起彼伏,陶宽也就没有了再接着睡的可能了,此时的天自己是透明了很多,也能看清了窗外的树,陶宽不再是赖在床上,而是抓紧去找到自己要用到的砍柴工具,也不管自己家里人有没有起来,直接去了山上砍柴去了,昨天去因为自己爷爷问题迟到,今天不能故伎重演,这样的话就有些耍无赖了。陶宽爹倒是睡得安稳,就连陶宽妈起来去了厨房也不曾知晓,按照陶宽妈的话,陶宽爹睡着了,让人抬到厕所里也未必知道。不管睡得怎么样,陶宽爹总得会醒过来,这是陶宽爹自己所能知道的,至于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到了自己还要不要捉紧去主人家里做手艺,陶宽爹自己心里没有底。今天还是一样,醒来了的陶宽爹,已经没有看到了自己的女人,估计有些晚。也顾不得去和自己的女人去告别一下,陶宽爹抓着自己那个有些发白的军用挎包,朝着门口走去。也就在陶宽爹即将要出门的时候,陶宽爹听到了自己爷爷的声音:昨晚,你回来的晚,我又睡得早,以前告诉你帮着林家买个开水壶的事要记得。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心里不禁一怔,要不是自己的爹的提醒,陶宽爹确实是有些忘了,陶宽爷爷的再次提醒,让陶宽爹有些慎重,既然是自己的爹都给别人答应好了的事,自己就得帮着给办好来,但如果真的是忘了,就让自己的爹在银井湾失去了信用,虽然林家也没有刻意得要求林家去帮着自己买热水壶,但只要是陶宽爷爷所能答应我的事情可能比自己给了别人的承诺更为要紧。本来就有些晚的陶宽爹也因为自己的爹给自己挣来的事,心里不免有些上火,但这个火绝对不会对着自己的爹去发的,只有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于是出了自己家里的大门,背着原来就有的那个黄色军用挎包,朝着自己今天要去的主人家里走去。陶宽则是陶宽爹出去了不久就回到了家里来,想着今天不要再迟到,而略早得回到自己的家里来,回来后的陶宽,急着洗手,:而后就去了厨房,看看陶宽妈有没有把饭脯给做好了。因为陶宽吃的是生饭脯,也就没有必要等待陶宽妈把饭做好才去吃饭。陶宽吃饭的快,也在今天早上发挥到极致了,他得赶紧去了学校,赶在秦老师带着大家去敬老院打扫卫生。陶宽也记得自己爷爷的话,现在的敬老院也就是过去的粮库,也远远不止是陶宽看到的那一幢房子,今天去敬老院打扫卫生即使没有看到柳青也得到到处去找找,最好是能看到柳青,至于柳青理不理自己,陶宽心里没有底。陶宽快速得吃饭,而后朝着学校走去,让坐在厅堂里等粥吃的陶宽爷爷有些警觉,陶宽早上是怎么了,看着他那一股脑的劲,就知道陶宽心里有事,但具体是什么事,陶宽爷爷并不是很清楚。坐着的陶宽爷爷于是来到了厨房对着陶宽妈说:陶宽这孩子今天早上怎么这样得匆忙,我坐在厅堂里,他从厨房出来,几乎就没有看我一眼就朝着学校去了,虽然说,学校今天还会让学生去打扫敬老院,也不至于要这般的匆忙。陶宽妈素来对孩子的事不是管得很多,对于陶宽爷爷的说法,不是太过于得赞同,但也确实觉得陶宽今天早上有些匆忙,但还是在自己认同的范围内,于是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也别想太多了,孩子因为一次没有和你打招呼就有些不高兴了,也许陶宽昨天去得太晚,或者是迟到了,这才今天这般的匆忙,说不定学校里确实要求孩子要这么早去的,爹,您也别站着说话,您去厅堂里吃粥,我呢也要抓紧去喂猪了,生产队长没有叫你去帮忙吗?陶宽爷爷听到这里,心里也就让陶宽妈给说得有些不开心了:是啊,我这几天的蹲守就是要让生产队长喊自己去帮忙,结果呢,期望越高失望越大,生产队长家里压根就没有人被叫去帮忙的,就连平时走动得很是殷勤的生产队里的出纳和保管员也难得去了生产队长家里,陶宽爷爷虽然年龄大了,眼神不是很好,但总能从体态上可以分辨出是谁去了生产队长家里。陶宽爷爷自己也不好每天都去生产队长家里去问,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每天经过生产队长家里去自己的地里或者是所谓的自己家里的田去看看,顺便制造偶遇。地里也是有着陶宽妈去打理了,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是去看看菜,或者是把今天要吃的菜给陶宽妈摘回家里来。陶宽急匆匆得到了学校,也确实感觉到班级里的气氛不是一样,以前朗朗读书声,只是其他班级有,而自己班级里的同学也有些散漫,似乎是为了去敬老院打扫卫生而不必再读书了,更别说是让陶宽发挥特长,去隔壁学校去拿试卷来,抄给同学们进行复习,这让陶宽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三章 陶宽走过操场,看到本班同学,和他们打了招呼,这是陶宽和陶磊不同的地方,陶宽喜欢和他们打个招呼问个好,哪怕他们不是很热情的回应,陶宽也会这样做的,陶磊则不同,整天板着个脸,只有别人和陶磊打招呼,陶磊压根就不会和别人打招呼。陶宽开到自己的教室,在教室里的同学并不是很多,陶宽走到自己的课桌,放下书包坐着等老师进来,但此时的陶宽心情还是有些复杂,最主要的还是今天能不能见到柳青,但也只是想见见而已,真的见到了柳青也未必说出太多的话,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秦老师安排自己去柳青的学校去拿个试卷或者是传个话什么的,那样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可能还要多些。陶宽想着的时候,倒是看到在教室外的同学都快步走进教室里来,陶宽知道,这些在操场游嬉的同学们,这样快速进教室里来,肯定是被老师赶进来的,而赶他们进来的老师最多的是秦老师。这是一个常识,只有班主任才会这般的管。陶宽抬头看着进来的同学,基本上把教室填满了,随着有些急促的脚步,秦老师进到教室里来,秦老师脸色不是太柔和,虽不是铁青着脸,但至少看不到一丝笑容,陶宽看着秦老师,知道秦老师有些生气,但不知道秦老师为什么那么得生气,同学们在早读课时,在操场上游戏也不至于秦老师这样的生气,肯定还有其他的事。秦老师直接走到讲台上,看着下面还有几个位置空着,便问班长:还有人去哪里了?秦老师拿这样的事问班长,也是理所当然,除了秦老师和班长就没有其他的人去管这样的事,校长找秦老师,秦老师就得问班长。班长站了起来,看着空着的座位,然后对秦老师说:这几个同学的家里都是在我们要去公社的路上的,也许他们在家里等着,再一起去公社的敬老院里打扫卫生。秦老师也是着急了,才忘了这样的情况,这几个学生其实秦老师也知道他们家里所处的位置,要不是自己心急,可能就不再去问班长了。既然知道了那些学生没有来的原因,也就缓和了脸色,对着同学们说:现在,我说下今天的情况,刚才我和校长协商了,今天本来安排半天去敬老院的打扫卫生,本来安排到下午去,现在可好,还有人坐在家里等着去打扫卫生,去通知他们来人课不太可能了,那就现在就去敬老院,下午回来继续上课就是。秦老师说到这里,轻轻得叹了口气,对着班长说:你带着大家先去敬老院,我可能晚一点过去,但我会尽量赶上你们的。说完这些,秦老师便走出了教室,从秦老师走的方向来看,秦老师不是去办公室而是朝着自己的家里走去,秦老师从自己家里出来,要到办公室里去,就得经过教室门口。秦老师的决定对于陶宽来说,不是什么好的消息,反正今天都得去敬老院打扫卫生,陶宽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都一样。班长带着同学们出了教室,陶宽随后跟着自己组里的同学也走向敬老院。陶宽因为早上醒来有些早,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疲惫了,但刚才休息了这么久走起路来就不是太过劳累。一路无话,没有过太久,同学们便来到了敬老院,有了陶宽爷爷的提醒,陶宽心里就有了一个大概,自己也只是打扫很小的一个部分,其他地方自己一概不知,想自己去找柳青也有些难为情,经过了昨天晚上一个晚上的想,陶宽对于去见柳青也不是那么得急切了。这次安排陶宽班级的场地也有了改变,被人带到最里面的这个场地里来,这个场地也是粮站的办公区,有人管理着呢,所以看着明显比自己昨天所在的场地干净了很多,打扫起来也就轻松了很多。既然不用急切去看柳青,陶宽也就定下心来,找了个大扫把继续去扫地,不必和那些个子高大的同学去参和劳动量大的事情。秦老师是大家都快把卫生打好的时候才到的,看着今天分到的场所,秦老师脸上高兴了很多,也不再是早上的神采了,站着看一会儿便走了,打扫卫生这样的事秦老师在场和不在场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从昨天秦老师带着他们过来就可以知道了。由于分到的场地干净很多,扫起来也就快了很多,没有到平时下课的时候就完成了,队伍仍旧由班长带着,只不过是这次班级里的同学都到齐了。在敬老院管理的人看着陶宽班级这么快就完成了,也没有说太多的话,至少对于陶宽这样劳动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这次陶宽没有想直接去找柳青了,心里不想,脚也就不朝着别的地方走了。班长没有看到秦老师,也就履行起自己的责任,带着自己班级的同学便朝着学校走。陶宽的班级算是来的比较早的,又给安排到了最里面的场所,出去的时候所经过的地方要多,这个时候,陶宽就可以看到别的学校的同学在做事,但却期望能看到柳青,只是跟着自己的同学朝外走就是。很多事情确实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陶宽本不期望看到柳青,这次倒很自然就碰到了柳青。陶宽看到柳青的时候,柳青正在和另外一个女同学抬着脏兮兮的木桶朝着外面走去。陶宽昨天看到柳青的时候有些远,今天倒是走得很近,几乎离得几尺余的远,眼前的柳青看着比上次陶宽去拿试卷的时候似乎要高了点,柳青也没有在意自己能遇到陶宽,柳青低着头走,更没有去注意眼前出去的同学会是陶宽的班级。陶宽也不一样,陶宽从看到柳青抬着木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柳青了,但陶宽不能走出去认柳青,只是眼巴巴得看着,柳青的个子只是在陶宽看起来有些高了,但和整体比起来也不是太高的那种。 第三章 柳青抬着脏木桶有些吃力,虽说都是农村里孩子,但毕竟还是女孩子,对于手工活尚可以应对,对于这样的重体力活就有些吃力了。柳青并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学生就有对自己有些好感的陶宽,对于陶宽这个男孩,柳青并不是很熟,更不会想到几年前自己家里来的不速之客会在这个时候给碰到。陶宽看着眼前这个抬着木桶的女娃是自己有些情愿见到的女孩子,就有些心动,甚至脸还有些红,幸好大家都是排着队走的,前面的同学看不到后面同学的脸;同样,后面的同学也只能看到前面同学的后脑勺,陶宽的脸红也只有自己感觉有些热,还没有到发烫的感觉。陶宽为人热情,喜欢帮助别人即使是对于其他学校的同学,陶宽也是想出手去帮着眼前的柳青。陶宽走出队列对着和柳青一起抬木桶的女学生说:你们班级里的男生呢,怎么让你这样的女孩子来抬这样沉的木桶。被问及的女同学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同学,不认得啊,哪里出来的,但这样白皙的男同学倒是有些难得看到,本来就有些吃力的女同学干脆给停停下来歇歇。既然是一个停下来了,另一个抬着的柳青也不得不给停下来了,柳青倒是对这个说话的男生有些面熟,知道眼前这个男生曾经到过自己的学校,这点记忆,柳青还是很清楚的,但柳青并没有想到,这个有些熟悉的男同学是前几年到了自己家里喝了自己家里的泔水的男孩,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孩子也一样,但就是这张标志性的宽嘴巴倒是有些熟悉,但却总是想不到自己曾经在那里见过。有了陶宽过来,陶宽班级里的同学也有过来帮忙的人,和柳青一起抬着木桶的女孩子这个时候看着柳青和陶宽的对视,就有些想到这二个人肯定有些熟悉,至于熟悉到什么程度,这个女同学心里没有底,既然有人过来帮忙,反正都是五年级的学生,二个女孩子也就没有太多的客气,本来就不是自己做的事,尤其是这样的重体力活。陶宽接过和柳青一起抬木桶的扁担,另外的同学也接过柳青的活,二人便朝着要倒木桶的地方走去。柳青和另外的女孩也不能站着,至少也得引导他们到倒木桶的地方去。这个时候倒是陶宽的班长了,自己走又不是不走也不是,但也只是一个片刻,就对着他们说:你们先沿着回去的路走,我站着等陶宽他们。有了班长说话,陶宽班级的同学还是继续走回去,毕竟他们都来了几次了,旅途都很熟悉,没有了班长依然可以走回学校里去。陶宽抬着木桶,由柳青带着走,陶宽此时才确实感觉到这个木桶有些沉,难怪柳青抬着木桶走很是吃力,就是自己这样的男生也难免有些吃力,虽然是很吃力,却不至于和柳青一样的状态,最少步子迈得比柳青她们稳。陶宽抬着木桶,脸上也慢慢得红了起来,刚才的脸红是看到了柳青,也是如愿以偿,现在陶宽的脸红就不是刚才的情况了,而是因为这木桶有些沉,几次陶宽都想歇下来,但柳青她们跟着,一种英雄的情结不免给陶宽一些勇气,是啊,本来自己走过去也就算了,现在接过来才知道这木桶不是自己看着那样的轻松,但既然接过来了又不好说:我也抬不动了,给还你们自己抬吧。陶宽的累有点有苦说不出,估计和他一起抬着木桶的男同学也是是差不多,步子不是很乱,但从速度来看也慢了很多。幸好的是,陶宽抬着木桶没有坚持太久,就被告知抬到了,陶宽的心也就放下了,要是再抬得远些地方,估计就得显形了。原来,过来帮忙的男同学也和二个女同学差不多,没有太多的力气,只不过女同学可以借口累而多歇几口气,而过来帮忙的陶宽也只能坚持着走完,或者说熬也得把这木桶给熬过去,也算是一种英雄主义吧。听到柳青说抬到了,陶宽原来咬牙坚持的那股气也就给卸了,腿上也有些酸软,但还是可以站着,放下了扁担对着柳青说:那我们就回去了,自己以后要抬也可以少装一点,别给压矮了。柳青对着眼前体贴的男孩笑笑,没有回话,转身就去倒木桶里的垃圾。陶宽见柳青没有说话,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带着那个一起帮忙的同学朝着自己班级追去。陶宽本想走回去看看,柳青的班级还有多少活没有做,但木桶带给自己的压力有些大,陶宽也有些怯了,自己是可以争强好胜,却不能拉着同学一起去受难,再说自己做得多了,倒给秦老师不好说话,甚至是自己的校长也难说话了。陶宽也许没有想到那么远,但对于这样的重体力活陶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帮着柳青也就算了,至于柳青班级里的活,还是避开为好。陶宽卸去了重压,腿软也就慢慢得恢复了过来,起先的酸软这个时候也有些好了,看到原地还站着的班长,陶宽便跑了起来,走到班长面前,对着班长笑笑,班长也是笑着回应,没有一句多话,既然二个帮忙的同学都回来了,班长就带着陶宽二人追着去了。这个时候的天也有些热了,陶宽想把身上衣服脱了去,但有着别的班级里的同学在做事,陶宽也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原来只是耽搁了不一会,而他们的同学却走得有些远,陶宽费了高大的力气才追到自己的班级。这才慢了下来,体力也就渐渐恢复过来,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不管怎么说,同学们到了学校可以歇歇,陶宽不行,他还得回家去吃饭,这个时候,陶宽才想到能在学校吃口饭也不是坏事。但只是陶宽这样想,路还得走,也只有走回家才有饭给填饱肚子。 第三章 陶宽看着柳青很吃力抬着木桶,还是帮助柳青去抬了,陶宽的行为,同学们还是有些说辞的,都以为陶宽是逞强,别的班级的事会有人来做,柳青也不过是做着本分的事。知道陶宽和柳青的认识的人不多,大家都以为陶宽只是出于帮助女生的个人行为,但事情还是传到了秦老师的耳朵里,秦老师没有找陶宽说什么,就当这回事没有发生。因此,陶宽帮着柳青的事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不是很清晰,慢慢得给淡忘了。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日出日落般的循环,没有丝毫的起色,只是随着中考时间的临近,而变得有些忙碌了起来。这段时间秦老师也变得有些忙,不仅要完成本学期的教学任务,又要联系其他学校好的学习资料而身心俱疲,同学们没有太多的顾及秦老师的辛苦,倒是陶宽从自己家里带来过二次鸡蛋,一次四个,一次六个这让秦老师觉得陶宽懂事,但秦老师还是到陶宽家里做了一次家访,家访的内容除了例行的和陶宽妈说了陶宽的学习情况,也把自己的仅有的二斤冰糖给了陶宽妈一斤,算是还了陶家的人情。陶宽妈极力推辞,不愿意接受秦老师的好意,但看着秦老师那份执着,陶宽妈知道再推辞就有点不合时宜,而再三感谢秦老师对陶宽学习的帮助。那个时候并没有家访的说法,并不像现在,每个学期,老师要对自己的学生有家访活动,而且还得开家长会,那个时候老师和家长甚至一年也不曾见面一次,只是知道那个老师是在哪个学校里上课了。秦老师对陶宽所做的家访是在夏秋交集的时候,天气的转凉是陶宽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此时的银井湾其他生产队也开始了分田的事,但却没有陶家所在的生产队做得那样顺利,存在着社员们对于本生产队里的田估算得不是很好,而一致要求让陶宽爷爷去自己生产队帮着估算本生产队里的田地和山场,陶宽爷爷自己不想去参与这样的事,陶宽知道做这样的事很有可能会被别人记恨,都说一碗水端平。真的要做到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生产队里的事,涉及到每家每户的生计而被迫给停了下来。陶家所在的生产队,田是分好了,大家都没有太多的异议。尤其是首先保障了五保户的好田,这在整个公社也还是可以站得住脚的事。虽然田是分到了个人手里,但当年的收成还是归于生产队,也就是说生产队要做最后一次分口粮。也就是说:过了今年,陶家所在的生产队就解体了,到了明年就各种各的田,谁家的公粮多少就由着生产队按照各家所持有田的数量来定了,这对于整个生产队里的社员来说都是一个考验,陶家也不例外。秦老师开到陶家是在陶宽第二次带了鸡蛋才有的事。那天是星期天,陶宽和陶磊去砍柴了,陶宽爷爷也外出去了菜地,家里只有陶宽妈一个人,整个银井湾变得有些静,这个时候的太阳也没有了毒辣,只能说是温柔了很多。下午吃了饭,陶磊本来就要去学校里了,但却一时的改变而决定带着陶宽再去砍柴,也许陶磊是看到家里的柴火不多了,陶磊这才决定的。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陶宽妈做好了家务,准备歇下就去把陶磊的菜给炒好,让陶磊回到家就能带着菜去学校了。陶宽妈本来吃饭慢,等自己完全做好了手里的事,已经是到了正下午的时候了,此时有人敲门,陶宽妈大多以为是有人来说和陶宽爹去做手艺好事,或者是附近村庄里有个急用的篾匠零散活送来。陶宽妈随口说了一句:进来吧,有人在屋里呢。秦老师进到陶家,看着陶家的布置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人家,但在秦老师眼里还是算干净利落的,和城里人家比不上,但在农村就算是好的人家了。秦老师对于陶宽妈还是认准的不仅是从年龄来看,还是对于家里那种掌握程度来看基本都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陶宽的妈妈了,因此也就开门见山对着陶宽妈说:我是你的陶宽的老师,今儿过来就是想问问陶宽在家里的学习情况,同时也有点个人的私事。秦老师的开场白让陶宽妈有点受宠若惊,在陶宽妈看来,整个银井湾就没有听到过老师对谁家做家访的,就是大队支书家里也不曾听说过,也许大队支书家里有人来做过家访,而大队支书家里人不曾说出来也有,但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老师来自己家里来做家访的。陶宽妈热情的招呼似乎有些过,陶宽妈也和陶宽说话的时候,偶尔听到过陶宽说过自己的老师,而且当陶宽说起自己的老师那种神情是陶宽妈都有些嫉妒的,似乎这个世界自己每天做吃做喝的伺候一家老小压根就抵不过一个只是在讲台上耍嘴皮子的老师,老师只是教教孩子们的学习,那曾有自己的辛苦,从早上一睁眼开始就为了这个家忙碌,直到晚上睡到床上为止,那件事不是自己要去操办的,更别说陶宽身上的衣服也还得自己帮着缝缝补补了。但看到眼前的秦老师,陶宽妈有些吃不住了,在陶宽妈看来,老师来家访未必是好事,要么就是陶宽学习很好,要么就是陶宽在学校里犯了错,才有老师来家访的。热情之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陶宽妈并不和现在的家长一样担心孩子的学习,而是怕孩子在学校里做了坏事,让自己在村庄里说不起话,但听着秦老师说话的语气,陶宽妈还是慢慢得放下心来,秦老师丝毫没有那种让陶宽妈感觉到严厉的神情,从敲门的力度和进门的态度,陶宽妈虽然有过一丝担心,但终究还是被秦老师的客气给打消了。 第三章 眼前的秦老师让陶宽妈有些适应不过来来,看着秦老师的打扮,原本以为自己算还可以的陶宽妈有些手足无措了,怔怔得看了秦老师,这才把秦老师让到厅堂里来坐。开水是现成的,在这样农忙后的农村确实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做点心,秦老师也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学生的家长比自己想得要干净整齐得多,比起一般的农村妇女要好得多,这不仅提现在穿着上,就是待人接物也更大方。陶宽妈给秦老师倒好了茶水就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去,陶家也正如秦老师所看到的那样,厅堂里虽然没有像城里人那样有水泥地,但经过了地巴掌敲打过的地面显得很是平整,也极其得干燥,也没有其他农家的鸡鸭鹅的足印,更没有让秦老师无法插脚的鸡屎鸭屎,有的只是干净的地面和被擦洗得有些发白的桌椅。秦老师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抬头看看陶家的厅堂。最先映入秦老师眼帘的是厅堂的壁板。陶宽的房子可谓是比较时尚的,外面的墙不是大部分人家那样用土垒起来的墙,而是用砖垒起来的,却也是和其他农家一样,是用木板做好隔墙的。看着木板的颜色也可以知道这木板墙也有个十来年的时间了,长时间的煤油灯的烟熏火燎,而变得有些黑,但也只是不能擦洗到的地方是这样的黑乎乎的,能擦洗到的地方干净很多,有些地方显然经过了不止一次的擦洗而变得有些发白。厅堂的壁板上有着一副香火。香火是一张没有裁剪过的红纸写的,红纸经过了时间的浸润而变得有些黑,没有变黑的部分显出的是紫红色。香火的内容和大多数的人家一样无非就是三行,每行六个字,字是竖着写的,但是字的个头有大有小,处于中间的一行字,字的个头明显要大很多,内容是“天地国亲师位”,字是繁体字,也只有那个“师”字.提现出繁体字的写法,其他的字繁体字和简化体字是一样的写法。作为一个语文老师,秦老师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在那个年代,能在农村里看到这样的繁体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左边和右边的字是差不多大的,左边的六个字是:陶门历代宗亲,而在这六个字里,“门”和“历”字是繁体字,而其他的字也是繁体字和简化体字差不多写法。右边的字六个字则是:福德兴旺龙神。也只有“兴”和“龙”字是繁体字,特别是那个龙字写的有些飘逸,仿佛写这香火的人比较喜欢写龙字吧。整副字看着还是有些气势的,但也有着柳体的筋骨,让人看着比较舒服,这也许就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吧。作为语文老师的秦老师还是懂点书法的,只不过看的人都能说个子丑寅卯来,真的拿起笔来写,也未必能写出别人的那种气势来,看着壁板上的香火至少可以看出陶家是花了点心思叫人写的。香火有个规矩,写香火的人必须是外村的,甚至是有些远的地方上的人,最少是很难得到陶家来做客或者是吃饭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好给陶家写香火。银井湾里都有这样的说法:就是写了陶家香火的人到了陶家来做客吃饭,香火上的字就得起来对写香火的人行礼,这就让香火不安,香火不安了,陶家的运气也就不是很好。因此,陶家进新房子的时候,写个香火,陶宽爷爷是花了心思去的,至于是谁写的,陶宽爷爷并没有和陶宽爹说过,更没有和陶家的其他人说过,这也许就是尊师重教的一个另外的说辞,至于写香火的润笔也更是讳莫如深,只有求着别人写香火的人才知道,当然了,陶宽爷爷自己也是嘴严不太谈及这样的事来,即使是陶宽爷爷自己喝醉了酒,估计也不会太多得去说。秦老师作为一个老师也不会去打听这香火是谁写的,只是感觉这个字写得不错就是了,不会去轻而易举得说出口去打听,不然就会被别人看不起,秦老师当然知道这样的事,也只是看看而已,心里照着这笔画默念。大凡会写字的都有这样的心里吧,也是从这幅香火看出陶宽的字好是有些渊源的,由此感叹,陶家虽然是做篾匠的,但还算是有些文化的人,也许陶宽爷爷或者是陶宽爹就是一个会写毛笔字的人。秦老师看着念着也就慢慢看到别的地方去,香火下面人一张伟人的标准画像,虽然到了分田的时代,但张贴伟人画像还是有些传统的,从画像的陈旧的程度来看,画像还是比较新的,至少还是前几年张贴的,也许香火不便更新,所以香火贴得比伟人像要高很多,不是秦老师这样有着对字的敏感,还未必能抬起头去看香火上的字。伟人像却不同,不能太旧,能买到或者是拿到伟人像就必须去更换,这样才显得大家对伟人的尊崇。陶宽爷爷过去经常还能去公社的参加培训或者是帮着别人做账,因此也能比银井湾里其他人家更方便拿到最新的伟人像。也就在秦老师打量厅堂壁板上内容的时候,陶宽妈拿着菜罐出来,这个菜罐还是陶宽爷爷的东西,只不过陶宽爷爷觉得没有了太多的用处,而交给了陶宽妈保管,这也是陶磊从去了中学的时候才有的事,陶磊到了初中也不再是拿这菜罐带菜了,而是由陶宽爹买来的铝盒带菜,既干净又大方,关键还是陶宽妈觉得更容易清洗。而菜罐也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变得由陶宽妈给保管,留着装其他不太好保管的东西了,这些东西因为香味浓郁,甚至被老鼠偷吃,在没有塑料袋的年代里,菜罐就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尤其是用来装这些香味浓郁的东西是个不错的选择,也算是物尽其用吧,陶宽妈也觉得自己会藏东西。 第三章 陶宽妈拿着菜罐出来,菜罐里放着的是南瓜子。南瓜在农村里并不缺少,每家每户都种,在饥馑的年代还能充当粮食,会种菜的陶家也不例外,虽然陶宽爷爷年龄大了,挖不了地但种菜的经验还是可以的。陶家的南瓜种得大而且多,吃不完的南瓜崽就给留下来,养成了老南瓜,老南瓜不只是菜了,也可以晒成干粮菜,或者做成酱,就很好了。而南瓜子就是吃老南瓜的副产品了,每次打开老南瓜,陶宽妈都很小心把南瓜子收集起来,漂洗干净,放到一个固定地方去晒。晒南瓜子的地方还得是比较高的地方,猫狗吃不到,连老鼠难以企及的地方最好。等把南瓜子都收集到了一定的数量,而且晒得很干了,就可以收集起来,留起来招待客人。以前的银井湾也种过葵花籽,但随着代销店里有了葵花籽卖也就慢慢得没有人种了。虽然代销店里有葵花籽卖,却也不是每家每户都会去买,只是过年过节才去买些来吃,像这样不年不节的时候,又很急一般人都不会去代销店去买葵花籽来招待客人的,陶宽妈也怕自己去了代销店倒把秦老师给怠慢了,最好的就是从自己的房间里去拿些南瓜子来招待秦老师。陶宽妈的细心,把陶宽爷爷留着不愿丢弃的菜罐给洗干净,装上炒好的南瓜子,菜罐子的密封性还是很不错的,在一定的程度上保证了南瓜子的焦脆,也是保留着南瓜子的香味,更难得的是不会让老鼠有了可乘之机。因为菜罐洗的干净,也就是最好的状态呈现在秦老师眼前。秦老师倒不是闻着南瓜子的香味,而是看到了菜罐的花纹。陶宽妈从收着菜罐也看到了菜罐上的花纹,但却没有秦老师那样的专注,也许陶宽妈对子菜罐的花纹到了熟视无睹的状态了,再好的东西也就是一个装饰罢了。秦老师不一样,她看着菜罐上的花纹有些着迷,也就不再去注意陶家的厅堂的布局了,用手指着菜罐,对着陶宽妈说:陶妈妈也算是会藏东西的人,你看这样的菜罐要搁到别人家里,恐怕早就丢了,而你却把它洗得这样干净,关键还给它找到了好用处。陶宽妈听着秦老师的话,脸都红了,是啊,自己这样一个家庭妇女,虽说是在银井湾有些名目,但真到了秦老师这样的阶层,陶宽妈就有些自卑了,况且秦老师还一个劲得夸自己,这让陶宽妈脸上有些吃不住了。陶宽妈也能从秦老师的态度上看到,秦老师说着这样的话还是很诚心的。陶宽妈虽然脸上有些红,但却没有失态,而是坐在了秦老师身边,顺手把菜罐给打开。菜罐有着四角的系绳,很合口,在没有打开系绳是很难菜罐的口子来的。陶宽妈打开了四角的系绳,打开了菜罐的盖子,南瓜子的香味就有些浓郁了,陶宽妈随手把南瓜子倒到桌子上,就把菜罐递给了秦老师。秦老师也不是直接去抓南瓜子吃,而是接过菜罐给仔细得看了起来。菜罐有些年头了,至于是谁手里给做好的,陶宽妈没有了确切的了解,但菜罐上的花纹却是一株兰草,简简单单的几片兰草叶子,向着不同的方向伸展出去,就很有意味了。很多东西不是说你做得越多就越好的,中国人都喜欢那种禅意,以小见大,从这几片叶子就似乎看到生长深山老林里的兰草茂盛的生长力和那种婀娜的身姿,也似乎可以闻到那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兰花香了。秦老师手里捧着,用手指去触摸那浅薄的竹皮上,细细的叶子。秦老师的专注几乎忘了自己身边的陶宽妈,陶宽妈也不好去打扰秦老师的欣赏心境,此时的陶家除了鸡鸭鹅的杂叫显得很是宁静。秦老师看了片刻,还是把菜罐搁回了桌子上,对着陶宽妈说:让你笑话了,这也只是喜欢,还谈不上喜爱。秦老师放下了菜罐,就端过茶水来喝。茶水也是早上就打好的我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有个凉了,但泡开茶叶还是可以的,对于一个客人来说,此时的茶水也就可以端起来来喝,这样的水温也正好可以解渴。陶宽妈抬手指着南瓜子,意思说请秦老师嗑几个南瓜子,乡里人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东西,这南瓜也是自己家里种的,南瓜子很干净,这让秦老师对于眼前这个农村女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在农村能够穿着这样的也算是在村庄里有头有脸的女人了,这其中就少不了他男人的功劳。秦老师也知道,在当下的农村里,很多女人和男人一样去生产队里挣个工分,容易有些体力好的还比男人会挣。因为没有出去挣工分,陶宽妈的脸看起来要白净很多,这也是秦老师看了陶宽也就知道了他妈妈的皮肤很好。秦老师喝着茶对着陶宽妈说:你家的陶宽还是很不错的,不只是字写得好,也会愿意帮助别人,就拿陶宽帮着我抄写试卷来说吧,积极认真,在很大的程度上给我很大的帮助,真要是每天都这样抄写,我也吃不消,这边我抄写不了试卷,那边孩子又得不到课外的试卷的帮助,对于学生成绩的提升就有些影响了,有了陶宽的帮忙,不只是我愿意感谢陶宽,也就是班级里同学也很感谢陶宽,你也真养了个好儿子。陶宽妈听着秦老师赞扬陶宽,心里很是受用,且不说秦老师难得来家访,陶宽妈并不知道秦老师对于陶宽的家访还是整个银井湾第一个例子。至于后来的家访活动,和秦老师这次来陶家做家访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秦老师的家访说是家访其实也可以说是到陶家来感谢陶宽带给秦老师的鸡蛋。鸡蛋对于陶家来说,也许不算个太大的事,但对于秦老师这样工作的人家来说也就不是几个鸡蛋所能达到的效果了。 第三章 陶家在银井湾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且不说陶宽爷爷的为人处世和早年间结下的关系,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波澜,但陶宽爹后来的篾匠手艺却是银井湾方圆二三十里有些名气,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并没有太多的出类拔萃的人,因此当秦老师来到银井湾的时候,刚要问起陶宽家里就有小孩给秦老师指路,指路的孩子并不知道这个问路人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秦老师这次来家访有着怎么样的效果。其实,大队支书家里也曾有过老师来坐过,而且还是校长,但却没有太多人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像陶家这次家访的社会效应。秦老师虽然也不是专门来家访的,但还是借着家访的名,来还陶家的一个人情,但人家却不知道秦老师的这次真实的意图,只道是陶宽在学校里得到秦老师的格外的垂青罢了。秦老师拿着南瓜子,发现这南瓜子都很饱满,似乎是经过了挑选出来的,而且香气很浓郁。在没有塑料袋或者是密封包装年代,能把南瓜子保存得这样的好,也实属不易。对于陶宽妈来说也算是物尽其用,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则是一份记忆,换做其他人也许早就把这个菜罐给丢了。在农村,都有一个说法,大凡是自己家里种出来的不管是菜还是其他东西,不必花钱就能得到的东西,都有个名称,都可以叫做“家山货”。家山货也只是一个说法,至于这三个字是不是很对,或者说只是对了一个,或者说是对了二个,银井湾没有谁能说出来,尤其是像银井湾这样带有客家人文化的村庄来说,其实也没有谁能写出准确的写法,到底怎么个写法,陶宽到后来参加工作了也没有得到准确的说法和写法。家山货这个名称听起来有些歧视的意思,但想着却有很实在的感觉,甚至还有些自豪的意思。当时的农村,虽说没有太多的收入,这种收入的说法是指有些狭义的说法,指的是纯粹的钱的收入,而不是指所的东西。没有了太多的钱,但不意味着农村和城市一样的贫穷,城市里什么东西都是要票据,有了票据才能买到,即使手里有钱,没有了票据依然买不到东西。在这样的背景下,家山货就有些自豪了,最明显的就是粮食和副食品。蛋在城市里要有蛋票,银井湾里就不需要,只要自己家里有个院子,就能养上几只鸡或者是鸭子,甚至还可以养鹅。因此陶宽带给秦老师的蛋,让秦老师有些过意不去,但却对于陶家来说,只不过少吃几次蛋而已。除了蛋,还有眼前的南瓜子也算是家山货了。那时的供销社只能是出售葵花籽,一种干果,但在农村很多人家都可以吃到南瓜子这样的干果,尤其是像陶家这样的人家,家里不仅是菜种得好,加上陶宽妈又很细心,每次晒干粮菜的时候,都会把南瓜子给漂洗干净,收集起来,等到自己方便的时候就把那些干瘪的南瓜子给挑出来,而呈现客人或者是家人面前的南瓜子就显得很有感情味。陶宽属于那种猪八戒吃人参果的种类,更谈不上优雅,甚至在忙的时候,会抓起一大把南瓜子塞进自己那张宽大的嘴巴,随着南瓜子被咀嚼,夹有南瓜子的口水就会流到二边的嘴角,这让陶宽妈对陶宽这样的吃法有些不舒服,但对于陶宽来说,却可以说是很开心。秦老师却不是这样的,看着眼前被陶宽妈称做是家山货的南瓜子,而是用那双用来写漂亮粉笔字的手一个一个得仔细剥开,把饱满的南瓜子肉轻轻放进自己嘴里,随后慢慢咀嚼,让南瓜子的香味浸润着自己每一个味蕾,而后才慢慢吞下所有的南瓜子肉。陶宽妈看着秦老师这样的吃法,很想告诉秦老师,让陶宽学学秦老师那种吃南瓜子的优雅。终究,陶宽妈没有把这样的话给说出来,只是陪着秦老师在说陶宽的孝心,甚至把陶宽帮着自己碗筷的事也告诉了秦老师。秦老师听着陶宽妈的话,笑着说:陶宽这个孩子很懂事,也很会替别人想着。有了秦老师来做家访,陶家的整个下午都弥漫着一种快乐的气氛,秦老师也把陶宽在学校里好的表现都给陶宽妈说了一遍,陶宽妈听着秦老师对陶宽的夸奖,那种难以言表的开心占据着陶宽妈整个身心,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一个女人最想做的事是做一次母亲,而一个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生个有出息的儿子。母凭子贵在中国不管是什么年代都很实用。陶宽妈笑着,更多的是对秦老师表示感谢,感谢秦老师对自己孩子——陶宽的栽培。也就在秦老师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秦老师对着陶宽妈说:你家里还有做医生的亲戚或者熟人吗?陶宽妈听到这个话题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茫然,不知道秦老师说这话的用意。秦老师看到陶宽妈表情,这才对着陶宽妈说:你家的陶宽,说了他自己想做医生,我还以为你家有个做医生的亲戚,可以肯定的是你家里的男人不会做医生,因为我在其他学校教书的时候,也就听到过陶篾匠的名声,但了这个完小也有其他老师告诉我,陶宽就是你家的孩子,因此只是猜测你家是不是有个做医生的亲戚。陶宽妈还是对着秦老师说:孩子的爹是篾匠,不会做那样好的事,自己家里所有亲戚也不曾有个做医生的。听到这里,秦老师就对着陶宽妈说:陶宽的写作文的时候,就写了想做医生的理想,孩子写作文也许只是一个说法,孩子说纯粹是写作文,而不是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我做老师的也愿意相信,陶宽的理想就是做个医生,也愿意看到自己的学生以后能做个好的医生。 第三章 陶宽妈对于秦老师说的话,半信半疑,相信的是秦老师是老师,老师不会瞎说况且秦老师还是现在正在教陶宽的老师,至于秦老师是不是班主任,陶宽妈并不去关心,秦老师对于陶宽的好大多数由陶宽向她说过,压根就没有像现在的家长,有着班主任老师的个人微信,随时可以了解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那时候的家里的大人大多只是能让自己的孩子可以学会算账,写个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甚至还会祈愿自己的孩子不要太过于得会读书,毕竟读出了书,回家还得种田,读得多了还形成了不愿做事的懒骨头,成了别人家里的笑话,像陶宽爹这样积极支持二个孩子都去读书的人,在银井湾还是不多的。陶宽妈之所以信秦老师,也是陶宽嘴里会时不时得提起秦老师,而陶宽带给秦老师的鸡蛋,陶宽妈还未必真的知道陶宽是给了秦老师的。不信秦老师的话,都以为孩子嘛。自己能做什么都未必知道,只不过是为了写作文说说而已,没有必要去认真。秦老师对于陶宽的夸奖,陶宽妈听着很是舒坦,没有了太多华丽的话来应对秦老师,只是红着脸一个劲得摆手,那都是你老师的宠爱。秦老师到陶宽家里的所有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也就起身告辞,留下一个袋子就朝着门口走去。也许秦老师把袋子放得不是格外显眼的地方,也许陶宽妈有些紧张,以为是秦老师带来随手要丢掉的没有用的袋子。在陶宽妈看来,这样好老师不可能是留着东西太酬谢自己的,再说陶宽妈压根不知道陶宽给了秦老师的蛋。陶宽妈所能想到的,只是让秦老师留在自己家里吃了晚饭回到学校里去,看着秦老师往外走,心里有些焦急,急着去追赶秦老师,试图把秦老师拉回来外坐会儿,自己就去烧锅做饭。但秦老师执着要回去,陶宽妈又想把剩下的南瓜子全给秦老师带回家里去,秦老师是一个老师不错,但也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家里的家庭主妇,也有着一大家子的人等着她回去做饭,这一点陶宽妈是想对了的。陶宽妈也以为秦老师这样回去是一时的客气只要自己热情去拉她是可以回来的,但毕竟在社会的层面不同,陶宽妈失算了,秦老师出了陶家的大门,没有理会陶宽妈的热情,加快脚步走了,等陶宽妈提着菜罐出来,秦老师已经走到大门外的田埂路上去了。陶宽妈有些失落,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什么了,但秦老师走到外面是事实,也只好自己走回家里来,到了家里这才看到那一个袋子,袋子是个纸质的袋子,但这样的纸袋子有些结实。陶宽妈拿起袋子,觉得袋子里有东西,而且还是有些沉的,在陶宽妈看来,纸袋子很轻,也装不了太多东西,但现在拿起来的时候,发觉不太对劲,打开了纸袋子发现里面是冰糖,这让陶宽妈吃惊不小,在那个年代,糖可是稀罕物,只有家里来贵客才有可能勺起一勺糖去泡茶,显得对客人的尊敬,现在居然有这么多的糖,而且还是冰糖,这让陶宽妈想起,秦老师刚进家门的时候是好像捏着这样的纸袋子,自己还以为是秦老师要丢掉的没有用的纸袋子呢。现在看来,秦老师是有备而来的,也是送冰糖过来,至于秦老师说的陶宽的情况,这都是小事了。陶宽妈首先想到的就是出去追上秦老师来,但这个时候出去,秦老师也正走到巷子里去,自己这样叫着去,无非是是整个银井湾都知道秦老师给自己家里带来的冰糖,这是陶宽妈所不愿去做的事,但想回来,陶宽不是明天就要去学校的吗,让陶宽给带回去是最好的。这样想着,陶宽妈也就宽心了很多,接下来要做的事自己也得去做,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给陶磊炒菜,也许陶磊这个时候就开始回家来了。陶宽妈也不年轻,分得出个轻重缓急来,秦老师的事留到明天再说,现在就去准备给陶磊炒菜。这个时候最合适的就是青豆,把青豆给炒得干些,少放水就可以吃上三五天,况且现在的天气也凉快了很多。既然想好了,就走到自己的地里去扯青豆。陶宽妈这个时候倒有些心急火燎了,看着外面的太阳,似乎也快到了正下午了,陶宽妈赶紧去了地里去了。陶磊带着陶宽砍柴,从陶磊去中学住校,兄弟俩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少,陶宽对于陶磊的依赖也就淡了很多,至少不会和从前那样,什么事都得由陶磊带着才能砍到柴火回家,陶宽对于砍柴自己也很熟悉了,只不过不是在砍柴上依赖陶磊,而是学习上可以问问陶磊了。眼看着太阳慢慢得偏西,陶宽对着陶磊说:哥,还是早点回家去吧,你还要去学校呢,家里现在柴火有我呢,你就专心去读书吧。听着陶宽贴己的话,陶磊心里还是高兴的,眼前的男孩也不是那个鼻涕虫了,什么事都得要自己去帮着解决了,他也大了,也会照顾好自己,还能体贴自己了。想着要去学校,陶磊也就同意了陶宽的提议,早点回家。虽然去学校不是太远,但还得赶在学校的晚饭前到学校,不然就有些晚了。陶磊不是那种胆小的孩子,但得遵守学校纪律。陶磊听从了陶宽的话,接着就是捆柴,也让陶宽一起回去,反正自己回家了,陶宽也砍不了太多的柴,兄弟俩一起回家也好。陶宽还是愿意和陶磊一起回家的,自己砍柴也不在乎这一阵子,以后自己砍柴用力点就可以了,这样也不至于让哥哥担心,陶宽也就随着陶磊做回家的准备,没有过太久,陶家的兄弟俩便回到了家里,回到家里的陶磊看着厨房上的烟囱,就知道自己的在给自己准备去学校的菜了。 第三章 陶磊带着陶宽,回到家里看着自己家里的烟囱冒着烟,也就知道自己娘给自己准备炒菜了,自己稍微歇歇就可以带着菜去学校了。倒是陶宽把柴火给放下对着陶磊说:哥,我闻着南瓜子的香味了。陶磊有些奇怪得看着陶宽:这不年不节的,咋还有南瓜子呢。陶磊这样想着,仔细看看陶宽的脸,看着一脸认真的陶宽,陶磊有些信了,陶宽对于吃的敏感是陶磊难以企及的,陶宽对于吃比陶磊要凶猛得多,也更愿意去找吃的。陶宽丢下了肩上的柴火,直接就进了厅堂,看着桌子上的南瓜子壳,对着厨房就喊:娘,咱们家里来客人了。陶宽妈听着陶宽的叫声,知道了陶宽和陶磊都回到家里来了,手里炒菜又来不及出来,就对着陶宽说:南瓜子在菜罐子里,你自己拿,留着点给你哥,你哥回来了吗。陶宽听清楚了自己娘的话,南瓜子确实还有,而且也待过客人了,剩下的也就是哥俩的口中之物,但又交代陶宽,不要自己全吃了,得留些陶磊回家吃。陶磊跟着陶宽进到厅堂里,听到了陶宽妈的话,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自己娘不会偏心,即使是自己没有回家,也会让陶宽留着给自己的那一份,但陶磊却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的热情。陶磊从小就身子骨弱,吃不得容易上火的,稍微吃点也会喉咙不舒服,甚至会发烧,也吃不得太冷的,吃了会拉肚子。虽然这几年结实了很多,但陶磊还是自律,能尽量不吃零食最好,这也让陶宽捡个便宜,不管好吃不好吃的,只要陶宽看到,陶宽都得一扫而光,但前提必须是家里的客人走了,只要家里的客人还在,陶宽还是挺有礼貌的,不仅会和客人们打个招呼,甚至给客人添茶,但做过了这些,留下的也是陶宽给吃得多些。在这个方面,陶磊却和陶宽完全相反,陶磊不善和别人打交道,哪怕是家里的客人,也未必能和陶宽那样去打招呼,最多也就是咧着嘴一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像个新娘一声不吭玩着自己的东西。至于招待客人所留下的点心之类的,也只有陶宽看着给自己,陶宽能吃到最好,自己吃与不吃都没有太多的关系。陶宽毫不费力得就解开了菜罐子上的绳子,或者说陶宽妈因为来不及给陶磊炒菜,压根就没有认真得系好绳子或者是打好结,或许陶宽妈当时准备给秦老师倒些南瓜子给带回去的。打开菜罐子的陶宽,从菜罐子里掏出一把南瓜子,一把就塞进嘴里,然后就进到厨房里去。陶宽本来嘴巴就有些大,现在把一把南瓜子全塞进嘴里,嘴巴很鼓也很突出,显得有些变形。陶宽妈在炒菜听着陶宽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着陶宽硕大的嘴,嘴在动,但却发不出声音来,心想着:宽,你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在自己家里有必要这样去吃吗?那真是可笑又可气,要不是看着陶宽有些开心的笑,陶宽妈真想拿个锅铲敲陶宽的头。陶宽鼓着自己的嘴,不停地倒转着嘴里的南瓜子,过了一会,这才把嘴里的南瓜子给咀嚼了一些,也把南瓜子的渣和着口水给吞下去了很多,空出嘴里的部分空隙,这才发出一些模糊的声音,陶宽妈这个时候也听出陶宽的大概的意思,陶宽是想问自己的娘,家里来了什么客人了,竟然把自己家里珍藏的南瓜子拿出来给招待了,看着这南瓜子的分量和南瓜子特有的焦脆,估计这南瓜子炒出来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数量得多是陶宽所没有想到的,陶宽甚至想问这么多的南瓜子是什么时候炒好的。陶宽进到厨房里,也有些时候了,陶宽妈给陶磊炒好的青豆也基本熟了,陶宽嘴里的南瓜子也让陶宽嚼得差不多,从陶宽嘴角流出的口水夹杂着南瓜子的外面的壳和南瓜子的肉,流到嘴角下面来。陶宽妈看着陶宽这幅样子,心里那真叫个既心疼又生气,但心疼的成分还是多些。陶宽妈从水缸里舀出一小勺的水,照着陶宽的嘴一顿得用力擦洗,让陶宽都觉得难受了,这才停下手里擦洗,又倒出少些的水抹去刚才因为用力,把有些南瓜子的碎屑都给涂到脸上去了。吞下所有南瓜子的陶宽,也恢复了原有的脸,因为一顿的猛搓,给陶宽原有的汗珠也给擦洗干净,整张干净的脸看着让陶宽妈都有些开心,要不是陶宽这么大,陶宽妈还真想和陶宽小的时候一样,去亲亲陶宽的脸。这个时候,陶磊也进到厨房里来,陶磊和陶宽不同,只是手里抓了几个南瓜子,尝尝即可,陶宽妈心里还是想这陶宽的那张大嘴不是白生的,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现在是小,也还是在自己家里,真到了他自己当家做主的时候,也还能有着这样的口福,陶宽就很开心了。陶宽妈的想法同时也对陶磊有些愧疚,陶磊就是身子骨弱,吃啊了太多的东西,更吃不了太好吃的东西,在农村里凡是好吃的都容易上火的。陶宽妈看着兄弟俩都进来了,就对着陶磊说:这个星期你就多回家一次,带点新鲜菜去吃,老是吃炒的干粮菜不好,今天因为陶宽的老师过来了,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菜,带点青豆去,等把青豆吃完了就回家我再给你炒菜。陶宽妈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肚子的愧疚全写在脸上了。陶磊安慰着陶宽妈:没事的,我过几天就回家,也多和你们说说话,省得在学校里难待。听着陶磊的话,陶宽妈心里难受也就好了很多,是啊眼前的兄弟俩都长大了很多,虽说陶宽有些不靠谱,但也不是那种混世魔王,毕竟有着一个好的榜样在这里呢。陶宽妈把炒好的青豆给放到厅堂的桌子上去晾下,要是这样热乎的青豆就装到饭盒里去,青豆坏是肯定的。 第三章 城里人有城里人的交通方便,上学的条件好,不管怎么说,至少在陶磊同时代的城里人用不着带个铝饭盒带菜去住校,陶磊自己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陶宽所处的卫校同学却是这样告诉陶宽的,陶宽也就知道了城里人怎么去读书的,这些都是后话,眼前的陶宽妈只有把炒好的青豆拿到阴凉地方去晾晾才好装到铝饭盒里去。陶磊的体贴对于陶宽是有着很大的示范作用,也就是在陶磊的示范下,陶宽对于这个家尽了更多的责任,责任和权力都是伴生的,陶宽在陶磊去了住校的时间里,也尽着自己所能去帮助陶宽妈,甚至是陶宽爷爷。有了这样的家庭环境,陶宽对于自己班上的事,能做的尽量去做,这也给秦老师留下的很好的印象,秦老师这次的家访很大程度上是过来看看陶家的基本情况,虽然自己夫妻两个刚到完小的时候也听说过陶篾匠的事,也从那张特有的宽嘴巴也大概知道了陶宽就是他们言谈中提到的陶家的孩子,心里没有偏爱那是假的,加上陶宽的热情,秦老师也愿意让陶宽帮着自己。陶磊看到自己的菜给炒好了,就去准备自己带到学校去的东西,包括要换洗的衣裤,还有就是书。陶宽吃了一把南瓜子,就对着陶宽妈说:娘,家里咋还有这么多的南瓜子呢,是不是要藏好留着招待客人的。陶宽妈没有回头,只是顾着自己做事,陶宽也不是一次这样得不到陶宽妈的确切答复,陶宽妈不说话,也就意味着这南瓜子不用再藏起来了,可以分享,但陶宽还是再去抓一把南瓜子来吃,于是又接着对陶宽妈说:那么多的南瓜子是不是也让哥带点去学校吃,我在家随时都可以吃到,哥去了学校最少也得三天后才能回家吥。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心里高兴很多,也就是你陶宽这样的小心思,陶磊吃不了太多热的东西,最多也就是一把,可你陶宽不同,就是陶磊一颗南瓜子不吃,你陶宽能一下午就吃完了,而且还不带喉咙不舒服,但你陶宽有这份心,我也替陶磊谢谢你。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回过头来对着陶宽说:家里也没有什么需要用南瓜子来招待的客人了,你也不要惦记着那些南瓜子,等你哥装了一些,剩下来的都是你的。陶宽妈说着这样的话,也是告诉陶宽:你暂时不要这样慌着想吃南瓜子,找点自己的事不好吗?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到院子去,把你哥俩刚才砍来的柴火给晒好来,虽然现在的太阳不是很热,但铺开来,总要好很多,再说你陶宽这样缠在厨房里,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对你。陶宽听了自己娘的话想着:自己确实也是,闻到了南瓜子的香味几乎没有停留就进到厅堂里来,接着就是抓着一大把的南瓜子塞进自己嘴里,直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嘴才有空说话,先把事做好来,再吃也不迟,再说自己的娘能让自己空着嘴吗?陶宽出了厨房,从侧门来到院子里,把自己的冲担给拔出来,然后就去解开了绳子,把绳子给打好结,方便下次去整理,为着下次砍柴节省下时间。陶宽整理好了自己的砍柴的工具,也把陶磊的工具给整理好了,这才把柴火均匀得铺了开去,把哥俩刚砍来的柴火晒好,这才把砍柴的工具拿到柴火间去,放到平时要拿的地方,方便下次去拿。陶宽这样的习惯不只是现在就养成的,而是由着陶宽爷爷给定下来的规矩,家里哪里拿来的工具也得放回哪里去,你自己可以记到放哪里了,别人知道吗?这样找工具特别得花时间不说,而且还影响做事的心情。陶宽做完了这些,再次回到厅堂里来,厅堂里的南瓜子早就给陶宽妈给收拾好了。陶宽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厨房里去看看陶磊在做什么。令陶宽没有想到的是:陶磊在自己整理柴火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了,也把陶宽妈给他炒好的青豆带去学校了,厨房里只有陶宽妈一个人整理灶头上的事。陶宽进到厨房对着陶宽妈说:娘,我哥呢?陶宽妈笑着抬起头来,对着陶宽说:你哥刚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学校了,大概也差不多出了巷子了吧。陶宽妈接着说:宽,你也不必再去追了,你哥过几天就回来的。本来想出去看看陶磊走到哪里去的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于是对着陶宽妈说:哥把南瓜子都给带去了?陶宽妈听到陶宽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宽,要我怎么说你呢,你站这么久,说了这么多的话,还是为着那点南瓜子来着,你就不能少吃点吗?也就是你哥,就抓了一把南瓜子放到裤兜里,说留下来的都给你吃,你哥对你真好,也让我这个做娘的省下很多事情来,甚至都不想让我告诉你,他去了学校了”。陶宽妈说着这样的话,脸上一直没有不愉快的神情,有着这样的儿女让陶宽妈很开心,即使自己老了,也不会因为家里财产分不好,而大打出手,让别人看着笑话。更不会因为自己心疼了陶宽,陶磊会来给自己难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团结一点,不让外人欺负。农村里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兄弟俩的做法让自己很是满足,虽说自己家里情况不是很差,但穷家富家都是家,都会有一个让人不太高兴的时候,现在这样好,也保不齐以后都这样好,但至少可以看出,自己的二个孩子不会像银井湾其他人家的孩子。为着一点吃,或者是为着父母分配不均的事做而吵的鸡飞狗跳,外人嘴里不说,但心里都烦,怕自己家里的孩子好样不学,尽学着坏样来,更让陶宽妈想到的是: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夫妻俩走了,孩子们还能和睦相处。 第三章 陶宽爷爷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就他自己一个人,陶宽爹手上更是如此,陶宽奶奶走得早,只留下陶宽爹:一个孩子,孩子的孤单是陶宽爹深有体会,别人家孩子多,过年过节热闹,自己只有和陶宽爷爷相依为命,陶宽爹的师傅和师娘虽然对陶宽爹好,但毕竟不是血亲,终究还是外人,直到陶宽妈给陶家生了二个儿子,陶宽爷爷可谓是对陶宽妈感恩戴德。没有兄弟姐妹有没有兄弟姐妹的好处,用不着分家,更不会为着一点吃的打得不可开交,小的时候是这样,到了分家的时候也就有了为了父母的偏心,闹得兄弟反目成仇,最后的结果就是父母的暮年,孩子因为大家都扯皮,而落得别人的笑话。这样的事,不仅是银井湾,其他地方是一样,陶宽爷爷也曾帮着别人解决这样的事而被别人记恨,但因为只有陶宽爹一个孩子,别人也就没有太多的话说。现在,陶家有了二个孩子,势必就有可能因为这样的事让别人来取气,每每陶宽爷爷谈起这样的事,都有些为难,都想自己的二个孙子能和睦相处。照着眼前的事来看,陶家还不至于被别人取气回去,但谁能保证陶家的二个孩子都不会改变呢。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也知道陶宽心疼陶磊,陶宽小的时候因为有了陶磊这样恨角色,银井湾里没有谁家孩子愿意去捋陶磊这根反毛,陶宽也得以成了只有陶宽去害别人家,别人的孩子不敢来害陶家的事。陶宽也从小就有着好吃的先紧着陶磊。这次也一样,陶宽更多的是问陶宽妈:哥带了南瓜子去学校吗?但得到的答复却是陶磊也心疼陶宽,因为陶磊自己容易上火,而只是抓了一把南瓜子路上吃,而把大部分留给了陶宽。陶宽心里虽然有些怪陶磊,但毕竟还是孩子,对于吃,陶宽比陶磊要感兴趣很多。陶宽妈走到厅堂里来,对着陶宽说:宽,你跟娘说实话,你上次的蛋给了谁了?陶宽只想着陶磊留下南瓜子的事,却不料被自己娘问到了蛋的事情,一时来不及掩饰,就说出了给了秦老师的事。陶宽看着陶宽妈有些严肃的表情,心里也就不免打起鼓来,并答应陶宽妈以后蛋都给自己吃,谁也不给。陶宽妈问出了陶宽的实话,心里也就开心起来,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浮现出来,对着陶宽说:宽,你秦老师今天来咱们家里了,并给你带来了你喜欢的冰糖。说着就把纸袋子装的冰糖给拿了出来,递给了陶宽。陶宽听到陶宽妈的话,有些吃惊,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涨红,嘴巴也张的有些夸张,过了好一会才对着陶宽妈说:秦老师呢?她人呢?是不是去了其他同学家里了,晚上要不要到我们家里来吃饭?陶宽妈被陶宽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不知所措,自己没有出声,她得等,等陶宽自己说完了话,才有她回答问题的机会。陶宽看到自己的娘没有回答自己,而只是看着自己,也就停下了问题,任由陶宽妈给自己说了。那时候的父母并不十分在意孩子的学习,只要每天不用留堂,能按时回家吃饭就可以了,至于自己孩子能学到什么程度。说不好听点,都以为是祖上积德的事了,至于有些人家还不愿自己的孩子学习能有多好,学得好坏都得回家种田,都得到生产队去挣工分,就怕自己的孩子因为读书也坏了心思,书不能读出,活也不愿去做,将来自己的生计都成问题,能早点帮着自己挣工分就是最好的事。陶宽妈也是农村妇女,自己也没有读书,和陶宽爹一样,只要陶磊和陶宽能写自己的名字,会记个账就可以了。秦老师来家访在陶宽妈看来也不过是过来和自己说说陶宽的为人,更多的是过来还个人情债罢了,至于陶宽的学习情况,陶宽妈没有太多的关心。现在听着陶宽这样紧张,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的,自己每天都做饭你陶宽吃,你就不能说说我吃没有吃秦老师带来的冰糖,冰糖甜不甜?而是那么关心秦老师,怕她饿着吗?陶宽妈想归想,但还是不会怪罪陶宽的,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去记恨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孩子再伤自己的心,也不会去记恨孩子的。陶宽妈等陶宽说完了,这才对着陶宽说:你秦老师来,我能怠慢她吗?她能来咱们家里,别说是银井湾就是整个完小也不是常事吧。陶宽妈说着这样的话还是有些根据的,自己这么些年过来,就很难得听到老师会到学生家里来家访,而校长去了大队支书家里缺是另当别论。陶宽妈对着陶宽说:我都把家里的南瓜子拿出来招待你秦老师了,会太差吗?听到这里,陶宽这才想起陶宽妈今天咋就把南瓜子给拿出来了,原来是自己的老师来了自己家里。其实,陶宽给秦老师的蛋也不是有意的,只不过是觉得秦老师家里人多,吃个蛋不是很容易,秦老师家里又没有养鸡,孩子又多,蛋也就成了稀缺品,不仅是秦老师家里这样,就是所有的城里人都难得有陶家这样随意吃蛋的可能性,至于陶宽后来到卫校,才知道城里吃的蛋,都叫洋鸡蛋,至于这样的叫法如何来的,陶宽当时也不知道根由。更没有想到的是陶宽妈拿出了南瓜子来招待秦老师,这让陶宽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至少在秦老师看来,自己家里不会因为自己给了你秦老师家里的蛋,而被父母责骂,甚至是挨打,自己以后碰到秦老师,也脸上有光。陶宽想着自己娘能这样招待秦老师,更想不到的是秦老师居然还拿来冰糖作为酬谢,这让陶宽有些受宠若惊了,冰糖对于陶宽来说,算不得稀罕东西,但送这样的东西过来,就说明秦老师对于陶宽的做法还是很认可的。 第三章 陶宽看着冰糖,想着秦老师来自己家里的样子,心里还是很开心。做学生的能被老师认可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而老师对于学生的记忆,要么是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要么就是特别调皮的学生,而那些成绩平平又十分得遵守纪律的学生,老师都很难记起。陶宽属于那种肯帮人,成绩偏上的学生,说是优秀,也算得,但却不说最优秀的学生。陶宽妈说完了这些,把冰糖给了陶宽看,陶宽心里的高兴都写在脸上,甚至还有些微红。这些都没有逃脱陶宽妈的眼神,陶宽妈也对自己给与秦老师的招待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秦老师走得太急,自己不能把南瓜子拿给秦老师,陶宽妈还是有些不舒服。陶宽妈对着陶宽说:宽,我说你别吃南瓜子了,要不你明天把南瓜子带给你秦老师,让秦老师家里的孩子尝尝,我们家里还有没有炒的生的南瓜子,你想吃了,我就给你炒。陶宽听着自己娘的话,便停下准备去抓南瓜子的手,对啊,秦老师给了自己那么难得的冰糖,自己就应该对秦老师好些,别说把这些炒好的南瓜子带给秦老师,就是家里还有的生的南瓜子也带给秦老师,陶宽都觉得不为过,秦老师这次来的家访,对于陶宽,甚至是陶家,都是一个很大的鼓舞,以后秦老师安排自己做的事肯定得认真完成。想到这里,陶宽便把菜罐装好南瓜子,接着就把四角的绳子给系好来,免得南瓜子的香味给流了出来,还有就是南瓜子变得湿润很多,失去原有的焦脆。陶宽系好了绳子,就把菜罐子递给陶宽妈,厚着脸皮说:南瓜子给秦老师,我可以不吃,但冰糖是秦老师给我们家里的,总可以尝点吧。陶宽妈心里觉得好笑,这孩子那么好吃,也不分好坏,更不管什么味道,只要能进嘴里的东西都不会放过。陶宽妈看着陶宽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自己也只不过是想逗逗孩子,哪知道这孩子有这样的好吃,看来陶磊和自己说的陶宽的好吃并不是陶磊瞎说的,自己只不过想到陶宽有这么得好吃。陶宽妈想得很多,但却在心里早就想好,即使陶宽自己不提出来要吃冰糖,自己也会给陶宽一粒冰糖的。陶宽妈看着陶宽,便对着陶宽说:冰糖肯定会给你吃,但我问你句话,你得告诉人家。陶宽这个时候听着自己娘的话,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每天都在家里,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东西,自己在这个家里自己是很透明的了,还有您想知道的事?陶宽笑笑,娘,您说,还有什么事没有说给你听。陶宽妈看着陶宽理直气壮的样子,估计秦老师是说对了的。陶宽妈说:宽,你想去学医啊。陶宽听着自己娘的话,心里也就落下了底,不就是自己作文里写写,又不是真实的,但真的能去学医还是很不错的,于是对着陶宽妈说:这是我秦老师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听了别人的话知道的。陶宽妈闷着嘴笑,既没有说出自己知道的途径,也没有正面去回答陶宽。陶宽想着既然是秦老师刚来过,此时陶宽妈问起自己这件事来,想必是秦老师告诉娘的,就对着陶宽妈说:学医是好的,我是想去学,但得有个地方去学,就我们家里的亲戚或者是自己村里就没有做医生的人,我想学得有人教啊。陶宽的话合情合理,陶宽妈自己也知道实际情况,离着银井湾最近的卫生所,也只不过是认识而已,谈不上深交,凭什么让别人教自己孩子学医呢。而此时的卫生所也不是陶磊小的时候那个卫生所了,不仅是破财,而且很多药都进不到,处于半瘫痪状况,谁愿意把自己家里的孩子送到那里去学医呢,要说公社里的医院吧,陶家的人更是不认识,整个银井湾除了大队支书,其他的人都和公社里医院不是很熟,就是陶宽爷爷原先很会交朋结友的人,也没有认识的人。陶宽妈听出了陶宽的实话,自己也就随便问问,没有必要去深究,陶宽也无非是想要块冰糖而已,既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陶宽妈也不能食言,还是打来了纸袋子,挑了一块很适中的冰糖递给了陶宽,陶宽吃着冰糖,眉毛都给飞了起来,从纸袋子里面挑出一块冰糖来,塞进陶宽妈的嘴里,对着陶宽妈说:娘,甜吥。陶宽妈没想到陶宽会给自己吃冰糖,虽然冰糖金贵,但出陶家这样的家庭还不算是稀罕物,吃点还是可以接受的,关键还是给冰糖的人,是自己心疼的陶宽,就觉得整个人都甜腻腻的,但没有陶宽那种的神采飞扬,只是对着陶宽使劲得点头,然后就把冰糖给放好,对着陶宽说:给你爷爷留着点,你爷爷老了,牙齿不行,吃点冰糖还是可以的。陶宽很认同自己娘的提议,刚才给陶宽妈嘴里塞冰糖的时候,也就想到要给陶宽爷爷也留点。今天砍柴回来本来有些早,但由于给陶磊炒菜,母子俩又开心得说着话,猛一觉得有些晚了,得抓紧去做饭了,但幸好的是就是三个人吃饭,再说菜也不是没有,对付晚饭的菜还是有的,陶宽妈便对着陶宽说:别闹了,我得去做饭,等下你爷爷就说肚子饿了。陶宽听着娘的话,也就站了起来,朝着大门口出去溜达了,留着陶宽妈一个人在家里做饭。此时的日头没有了夏日的火热,但还是有些热度,随着日头下山了,银井湾里的气温也就直线下降了,陶宽没有出去一会就回到家里找衣服穿了,而且还到厨房里去问陶宽妈:爷爷回家了没有,要不要给爷爷送件衣服去。陶宽妈想着陶宽的懂事,自己手里做饭还来不及,就对着陶宽说:你田埂路上去看看,看看你爷爷是不是还在巷子里谁家坐着。 第三章 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走到爷爷房间里看,房间里也确实没有人在,陶宽随手从床上抓了一件背搭,就出了房间门,对着厨房里的陶宽妈说:娘,我帮爷爷送背搭去了。陶宽说完也没有等陶宽妈的回话就出了大门,朝着巷子走去。此时的巷子也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大人做事回来,孩子的的嬉闹也都是在夜幕来临之前尽情舒展开来。陶宽现在比那些嬉闹的孩子大了很多,甚至不屑和这样的小屁孩玩,和陶宽同年龄段的孩子,也许还正在回家的路上。但陶宽今天因为陶磊要去学校,兄弟俩就早点回家了,而不必等到夜幕降临才回家。陶宽站在田埂路上朝着巷子看去,巷子虽然离陶宽有些距离但陶宽一眼还是能看清巷子里的人,却没有自己要找的爷爷,既然没有看到爷爷在巷子里,陶宽只得再走进巷子里去看看,说不定自己爷爷还正在巷子里谁家里坐着呢。银井湾就这么些住户,也就是巷子里比较集中,也是整个银井湾消息最灵通的地方,白天还好些会去供销社看看,现在供销社也下班了,只有在巷子里谁家坐着。陶宽到了巷子里,听着巷子里传出来的声音,由此来寻找自己的爷爷。陶宽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没有走到巷子里的一半就听到自己爷爷的说话声音从生产队长家里传了出来,陶宽循着声音走进生产队长家里,看到的却是自己的爷爷和生产队里的几个人在说些什么,也许都是说着不太要紧的话题,陶宽爷爷的声音有些大,甚至陶宽走到自己的背后,陶宽爷爷都没有发觉,直到陶宽把背搭给披到爷爷身上了,陶宽爷爷这才回过头来对着陶宽笑。陶宽爷爷本来就慈祥,此时的陶宽爷爷脸上的笑容犹如秋后的菊花,绽放开来,尤其是陶宽是给自己送来背搭,那种天伦之乐是常人不能想象的。和陶宽爷爷一起坐着说话的几个人,看着陶宽给爷爷送来了背搭,就朝着门口看去,这才起身告辞,是该回家了,夜都下来了,先回家吃饭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容得回家去吃饭,有的人可能自己手里的事情都没有做好,看着门外的夜色,也只有回家等着挨骂了,倒是陶宽爷爷满脸的开心走在前头,后面跟着陶宽,朝着巷子走去。巷子里的孩子都看不太清楚人了,都散了回家吃饭去了,只有一个二个实在皮实的孩子还在玩,陶宽看着这样的孩子也想到自己小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开心,跟在自己爷爷后面就朝着自己家里走去。陶宽爷爷确实有些老了,以前还算挺拔的腰此时变得佝偻,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了,但陶宽跟在爷爷身后,慢慢走到田埂路上。田埂路的白色让陶宽爷爷走得顺利,没有过一会就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外。自己厅堂里已然亮起了煤油灯,光亮的煤油灯从门口射出光芒也照亮了门口的那一块场地,更让陶宽爷爷有了很多的温馨。陶宽爷爷进了大门就看到陶宽妈在往桌子上摆菜,此时看到陶宽爷爷进来,脸上也浮现出了开心的笑容,对着陶宽爷爷说:到谁家坐着呢?没有留你吃饭吗?陶宽爷爷也笑了,后面的那句话明显是俏皮话,不能说是坐着谁家就在谁家里吃饭吧,虽然自己在银井湾有着很好的人缘,但不至于去了谁家都有饭吃,陶宽爷爷的禁脚是银井湾大家都知道的,即使是人家客气,陶宽爷爷也难得去谁家吃饭,当然了得除了谁家做酒席。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还是觉得陶宽妈开的玩笑有些大,但却不会说出来。陶宽爷爷进到厅堂,还是朝着厨房走去,他得先去洗手,同时也不忘了对陶宽说:宽,你去我房间把单衫拿来穿,穿个背搭还是不行的。陶宽听了爷爷的话,直接去了爷爷的房间,把爷爷的单衫给拿了出来。农村的单衫已不再是旧时代的短衫了,而是中山装,只不过没有四个兜,而是三个兜,比内衣要厚实很多。陶宽拿着单衫,站在厨房门口等着爷爷洗手。陶宽爷爷洗完手出来,就顺手把单衫给披到自己的肩上,这才坐到厅堂的桌子上。桌子上的位置几乎是固定的,即使有了客人来,也未必能撼动陶宽爷爷坐上首的位置,别说是银井湾,就是陶家的客人里面也算陶宽爷爷的辈分高了,来了一般的客人都把陶宽爷爷让到上首的位置坐着。陶宽爷爷披着单衫,虽然身形有些瘦削,但还是有一定的余威。在银井湾公共场合里也只有大队支书是披着衣服做事或者是吃饭的,而到了自己家里做家长的都会学着大队支书那样披着衣服吃饭,陶家的陶宽爹经常去了别人家里做手艺,陶宽爷爷也就披着衣服吃饭,而变得有些合理。晚饭的菜大多是中午的剩菜,搁别人家里也就吃冷菜了,饭是热乎的,为的是能省些柴火,陶家不一样,陶宽爷爷从自己手里就养成了吃热乎菜的习惯,中午的剩菜到了晚上再放到锅里热一下,至少口感要好些,尤其是陶宽爷爷近几年来,牙齿不好了,吃了冷菜牙齿会疼,陶宽妈都会把菜热好,这才端到桌子上来。陶宽爷爷自己盛好了饭,这才由陶宽妈去盛,最后才是陶宽去盛饭,三个人吃饭,饭甑有些大,饭都摊得有些薄,盛了前面的,后面去盛饭的人,饭就没有了刚开始的热乎。这些,陶宽不会去在乎,反正菜汤是热的,按照陶宽的性格,即使饭是冷的,拌到热菜汤里,也正好可口,那样却是陶宽的拿手好戏,反而不会因为饭太烫了而吃得慢。饭桌上的陶宽爷爷顾着自己那几个健在的牙齿在咀嚼着饭菜,压根就没有陶宽那种吃饭的速度,陶宽爷爷刚吃了半碗饭的样子,陶宽却已吃饱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吃饭的样子,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心里不免感叹岁月蹉跎,陶宽爷爷这样想却说不出:指缝太宽时光太窄的话来,但却从陶宽吃饭的气势上看出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陶宽低着头,扒拉完了碗里的饭粒,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陶宽爷爷的眼神,不由得对着爷爷笑笑,但陶宽爷爷的眼神却让陶宽有些难以言表,是欣赏,是无奈,是宠爱,陶宽没有去仔细得想,但却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慢慢吃。说着放下了碗对着陶宽妈笑笑就进了自己房间。陶宽妈看着陶宽的背影,也加快吃饭的速度,孩子大了,已不再是过去缠着自己要这要那了。陶宽进了房间,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妈说:下午,我去了生产队长家里,碰到了生产队里的出纳和保管员,说了银井湾分田的事,整个银井湾能顺利得完成了分田也只有自己的生产队,其他的三个生产队都还是一个烂摊子呢,不是田分出层次来,就是大家都想分到好的田。主要是没有把自己生产队里一个主心骨,不能把田完全统计出来,也就有了其他的问题,照着这个样子,银井湾里的田到明年能不能分到自己手里就有些悬了。陶宽妈在家里,基本上是不出四角门,外面的事都是陶宽爹给她说得很多,其次就是陶宽爷爷告诉她的。前天吧,我闲着无事也走到官岭排去看看分到自己家里的茶子山。陶宽爷爷在吃饭的空隙对陶宽妈说了自己前天的事情,陶宽爷爷接着说:都快到霜降了,今年是不可能自己家里去摘茶子了,明年吧,但愿能自己去摘茶子,除了交给公社的,就是自己家里的了,不管怎么说,总比从生产队里分来的茶油多,有了茶油也就可以做很多油炸吃的东西了。陶宽妈听着,对着陶宽说:我没有到过官岭排那么远的地方,要算起来也还是早些年,陶宽还没有出世的事了,那年我和他一起去的。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也知道谈不出什么事了,随后放下手里的碗,对着陶宽爹说:你吃饭,我想去睡了。陶宽爷爷站起身来,把衣服给穿好了就去了厨房,估计是找点热水洗脸了。陶宽妈对着陶宽爷爷嗯了一句,看着陶宽爷爷进去就对着陶宽爷爷的背影说:月锅里的水有些热,你先打起来洗脸吧,我吃完饭再去烧点就是。有了陶宽妈的叮嘱,陶宽爷爷也就有了目标,直接拿着洗脸盆去了月锅里盛水了。陶家虽然不缺茶油,但也只是够吃,还没有到那种什么东西都用来茶油炒的程度。但却比林家要好很多。想着以后的日子里,自己有了茶子山,摘到的茶子都归自己处理,榨出的茶油都有自己怎么用,陶宽妈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交到公社里粮站的茶油不多,自己剩下的肯定比从生产队里分开的茶油多。官岭排这个地方,也就在陶宽妈心里有了位置,以前去只不过是帮着生产队里摘茶子,到了明年就是自己家里的了。陶宽妈吃着也就有了情绪,吃得快了些,等陶宽爷爷洗好脸出来的时候,陶宽妈也正在收拾桌子呢。陶宽爷爷没有和陶宽妈说些什么,也许自己在生产队长家里吵了半天,也确实有些累了,回到房间还没有等到陶宽妈收拾好桌子上的便传出了陶宽爷爷均匀的鼾声。有了鼾声,陶宽妈也就放心去了厨房做自己的事。陶宽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做作业没有太久便听到了自己爷爷的鼾声,估计厅堂里煤油灯都给吹灭了,自己也就懒得出来看,安心读书写字了。离着陶家不远的生产队长家里还有好几个人坐着呢,陶宽爷爷出了生产队长的家里,其他人却没有随着陶宽爷爷离开也就散了,而是坐着等生产队长的女人端出饭菜来,这些人原本也是以为陶宽爷爷会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饭的,那料陶宽去找了,陶宽爷爷也就没有那个必要坐着,再说自己年龄大了,早晚要加衣服的,不能和那些正当壮年的出纳和保管员一样能熬过去。少了陶宽爷爷,其他人也能把事处理好,只不过是生产队长对陶宽爷爷的尊敬罢了。这些人除了饭菜,自然少不了酒,有了酒的吹捧,个人的情绪变得有些亢奋了,说话的声音也就大了很多,讨论的话题也就超出了原来和陶宽爷爷一起讨论的范围。他们对于整个银井湾的状况比陶宽爷爷全面得多,陶宽爷爷虽然精明但年龄却是短处,还能参与到生产队里的分田也算是精明能干的老头了。况且,他们也能从大队支书那里知道整个银井湾里情况,甚至还可以得到整个公社的一些情况,这些都是陶宽爷爷所缺陷的,但生产队长对于陶宽爷爷却不这样去对待,能告诉陶宽爷爷的都会和陶宽爷爷说说。随着酒瓶里的酒慢慢变少,喝酒的情绪也就慢慢升高,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不太说了,这些人的家里人陆陆续续得来到生产队长家里把自己家里喝醉了的人接回家里去,生产队长也睡到自己的床上打起了呼噜,说是鼾声如雷也不为过,男人的睡下不能代表着女人的家务事也都结束了,相反的,生产队长的女人不仅要照顾着生产队长那种大声呼噜的睡,怕他吐了,也还要清理桌子上的杯盘狼藉,和厅堂里的地,最后才是把所有的碗筷都摞到厨房去洗洗刷刷,直到自己洗好脸,到了房间这才算一个完结,到了这个时候,生产队长家里才算有些静了,巷子里也更没有人来往,整个银井湾就陷入了夜里,慢慢得沉睡过去。巷子里除了来回走动的狗,看不到其他能喘气的,清冷的月光此时照着巷子,月光如水,那也是文人想起的东西。 第三章 陶宽回到家里的时候,陶宽妈的粥正在煮,陶宽和以前一样,只是从烧箕口用碗直接去勺了一碗的生饭脯,也不是去厅堂里坐着吃,而是到橱柜里找些剩菜汤拌着吃就行,实在没有了剩菜也可以倒些豆腐乳的水拌着也能吃下二碗,陶宽每次这样吃,陶宽妈总是笑着看着陶宽狼吞虎咽般吃,脸上总是一脸的开心,没有谁不希望自己孩子的胃口差,这也有陶宽和陶磊的比较。陶磊打小就胃口差,吃点东西,不管是好吃还是不好吃都吃得慢,吃得少让人有些不耐烦,但陶宽不同,也是好吃和不好吃的一样吃得快,这无形就给陶宽好的印象。在银井湾每天都供孩子这样吃生饭脯的人家也不是陶家一家,也有比陶家更好条件人家,但他们都不会让孩子这样吃早饭的,最多也不过是下粥的菜比陶家好,另外的就是他们认为,这样吃生饭脯孩子容易得病,要么是消化不好,容易拉肚子,要么就是说老是这样吃,孩子容易得蛔虫病,再者觉得,这样吃生饭脯花费大,一碗生饭脯可以蒸出一碗半的米饭来,但陶宽妈从没有因为吃生饭脯的花费大而不让陶宽吃。陶宽放下碗的时候,陶宽妈就喊住了陶宽,陶宽也只好停在那里,等着陶宽妈吩咐什么。陶宽妈急急忙忙走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菜罐子,一把交给陶宽:你今天就把这南瓜子给秦老师带去,就说昨天秦老师走得太快,没让我追上就可以了,其他的就别说,还有就是秦老师要给你带什么东西,你也不要就是。陶宽接过菜罐子就出了门朝着学校走去。路上看着陶宽拎个菜罐子,同路的去的人都觉得陶宽手里的菜罐子有些土气,但看着陶宽严肃的神情都不敢去说,有些胆子大点的就问陶宽:陶宽,你不赶着回家吃饭了,从家里带菜去学校吃了。陶宽对着他们笑笑,既不肯定又不否认。陶宽平时走路很快,没有太多时间和这些胡扯,从陶磊没有和陶宽一起去上学,陶宽,也没有太多的人可以说说,大家都不太愿意搭理陶磊,也跟着和陶宽也没有太多的话说。拎着菜罐子的陶宽今天就不能走得太快,菜罐子虽然不重,但拎着摇晃,陶宽也就由着菜罐子,也就有了和这些人说话的可能了。但这些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菜罐子装的是什么,真要是知道了,也未必敢提出来分食。陶宽今天也似乎感觉开心很多,甚至有些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班上很多人是和自己同路的,只不过同的路有远有近,但他们看到陶宽还是很开心,尤其是能走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因为开心了,也就没有觉得路远或者是路上不开心,没有过太久就到了学校。陶宽拎着菜罐子没有直接去了自己的教室,而是拐过后门去了秦老师家里,陶宽知道,这要是拎着菜罐子去了班级,肯定就有人过来打听,孩子也特别单纯,除了书包几乎没有带着其他的东西去班里里的,况且陶宽手里拎着的菜罐子都是班级里很少有人看到过了,他们的好奇是不会让陶宽安静的,只有拐过后门先把菜罐子给了秦老师,才能省去这些吃必要的麻烦。而且后门几乎没有学生可以过,只有老师或者是家属才过,这就是陶宽走这个门的缘故。陶宽拐过后门进到秦老师家的侧门,侧门是开着的,这个时候,秦老师的家里人进进出出的比较多,陶宽也就很自然得到了秦老师的家里,秦老师还在洗碗,看着陶宽进来,有些惊喜,尤其是陶宽手里的菜罐更让秦老师高兴,秦老师知道陶宽手里的菜罐子装的是什么,昨天秦老师就看到陶宽妈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这个菜罐子的,也看到陶宽妈从菜罐子倒出南瓜子来,菜罐子的密封让秦老师还是有些惊奇的,看着不起眼的毛竹筒居然让人做得精巧,也刻上了美丽花纹,越是简单的花纹越能让人觉得那种大简至美的美好来。陶宽进到秦老师家里,并没有去直接看秦老师的眼神,但却能感觉到秦老师的开心,陶宽对着秦老师说:这是我妈让我带来的。说完陶宽顺手就把菜罐子搁在一个桌子上,桌上有些拥挤,也有着很多的菜碗。很明显,秦老师家里也不是很富裕,不像现在的人那样,吃不了的剩菜都倒掉。搁下菜罐子的陶宽,很快出了秦老师家里,仍旧从侧门出来,拐过后门,从学校大门进了学校。陶宽到了自己的座位,并没有去和其他同学聊天,而是打开了书本看着,此时的早读课自己进入了尾声,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的嘈杂,也许学生都有一些对时间的掌握,大概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下课都有那么的分寸。随着早读课下课铃声响起,轰然跑出教室,去到操场上肆意奔跑,把在早读课攒下的精力尽情挥发。陶宽没有跑出去,他还是有些怕秦老师找他,能从侧门进出,连陶宽自己都感觉有些成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拿着菜罐子从教室直接去了秦老师家里,或者是叫上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秦老师家里,或者大声得对着秦老师说:我妈给你带来了南瓜子,你什么都不用给我,我妈说了,不准要秦老师的东西。然而,陶宽没有这样做,而是采用了很隐蔽的方式把菜罐子给了秦老师。下课的十分钟对于操场上疯跑的同学也许就是没有泡出汗就得抓紧去厕所,或者是躲在树下面看蚂蚁搬家,都还没有找到蚂蚁的窝就结束了,而对于陶宽来说,这十分钟显得有些漫长,因为陶宽知道,第一节课就是秦老师的语文课,秦老师会对自己说什么,或者是要自己做什么,陶宽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第三章 陶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同学,他已提不上出去疯跑的念头了,此时的陶宽只是想着即将结束的课间休息时间,第一节课秦老师会进来说些什么。预备铃如约而至,但却提醒陶宽应该去厕所会,但想着时间不容许自己去上厕所了,只能是忍着,反正一节课就四十多分钟,很快就结束的,也就安心得坐着等待,正式上课的铃声了。上课的铃声由值日老师去敲,陶宽忽然有了想看看敲钟老师是怎么敲钟的,陶宽的位置又恰好看到走廊上那个所谓的钟。这也不过是暂时几天,也许过不了几天就要被换到其他的座位上去了。座位换着坐,也只有秦老师来了以后的事,陶宽此前所在的班级,都是开学的时候编好座位,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都是一个位置的,这让陶宽没有了新鲜感,甚至有些不开心。但从秦老师来了以后,几乎是半个月就换一次位置,其他人陶宽不太清楚,但陶宽自己却是很开心,不仅是位置的改变,身边的同学也有些改变,让陶宽开心还不只是如此,陶宽要经常到讲台上去抄试卷,秦老师即使是换位置的时候,也会考虑陶宽的需求,尽量把陶宽编在外面,意思是进出尽量不要打扰别人。陶宽这次换到的位置,很是奇妙,竟然可以看到走廊上的钟。所谓的钟只不过是被叫做钟的一块铁片。铁片的形制不是很规则,但却有整齐的笔直的槽,陶宽不知道这块铁片是从哪里来的,从自己开到这个完小读书,也只是近来才注意到这个所谓的钟,也许是换了几茬,也许是只有这一个铁片,学校换个铁片也不必让孩子们知道,陶宽也是如此。陶宽眼盯着老师走了过来,也注意到老师手从铁片的边上取下一个小铁锤来,然后就是陶宽每天都能听到的声音。这次陶宽注意了,值日老师拿着小铁锤有节奏得敲着铁片,铁片发出有些清脆的声音。陶宽自己都觉得想有些无聊,竟然想着看老师的敲钟的事,不过这样也好,转移注意力,时间就过得不是那么得难等了。正式上课的铃声尚未结束,秦老师进到讲台上来,陶宽不敢去看秦老师,只是趴着桌子上,等待秦老师开始讲课。完小即使是五年级了也还没有起立对着老师喊:老师好的仪式,只要是老师进来了,直接开始讲课。陶宽趴着,不敢去看秦老师,至于秦老师这节课讲了些什么,陶宽没有了印象,只是感觉自己有些想尿,而耐心忍着,等待值日老师来敲钟下课。秦老师也没有对着陶宽要求做什么,任由陶宽趴着,这让陶宽有些惬意,脑子里可以随便去想,陶宽想着:只要是不吭声,秦老师都不会正眼看陶宽,更不会对着陶宽说些什么。这节课是陶宽从接触到秦老师以来,最为糊涂的课时之一。信马由缰的想,是时间过得很快,陶宽也正需要这样的快来对付着时间,想尿的意念越来越大,陶宽巴不得眼前会出其不意得出现来敲钟的老师。陶宽这次不去注意秦老师的讲课了,反而更多的是侧过头去看那块铁片。铁片很是安静,在没有小铁锤敲打的时候,静静得悬挂在走廊的横杠上,离着铁片不到寸许的地方挂着的是那个小铁锤。虽然铁锤离着铁片近,没有值日老师去拿铁锤敲,铁片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来。走廊上不时有着其他的老师经过,这些老师中也有值日老师的身影,但都没有看到值日老师去铁片。陶宽有些怀疑值日老师房间的钟是不是坏了,或者是走慢了,越是想有人去敲钟,越是看不到人去拿小铁锤。难熬的陶宽不得不用更多的注意力去注意小铁片,这给陶宽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记忆。也许是陶宽过于专注值日老师敲钟,也许是陶宽为了避免拉出尿来,而不时扭动着身体,站在讲台上的秦老师对于陶宽有些不解,但却没有去指出,甚至不想去惊动陶宽看值日老师的专注的眼神。陶宽突然发现,秦老师没有了讲课的声音,猛抬头看到秦老师背着去黑板上写字了,这才想起,这节语文课是教新的课程,秦老师在黑板上写着本篇课文的中心思想,陶宽也及时得翻开书来,对着秦老师黑板上的中心思想,用心得看着书来。幸好的是,陶宽的语文还是有些基础的,加上昨晚从自己吃完了饭,走到房间里也就把这篇课文熟悉一下,这才不至于太过于生疏,即使是秦老师提问自己,陶宽也能说出个大概来。随着黑板沙沙的声音,一大段的中心思想出现在黑板上,陶宽对照着黑板写的中心思想,想着自己总结的中心思想,发现这其中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陶宽收回了去看值日老师的心思,把心思放回学习上来,同时也不时打量着周围的同学,发现其他同学也没有太多的注意自己,陶宽这才放下心来,也庆幸秦老师没有发现自己,然而这只是陶宽暂时的想法,等到了下一节课,可能就被秦老师击得个粉碎。在陶宽不再去注意值日老师敲钟的时候,时间反而过得快了很多,也就在陶宽抄写着中心思想的时候,那声让陶宽有些渴望的下课铃声被敲响了,此时的陶宽已经不再十分得想去拉尿了,而是等秦老师宣布了下课,秦老师走出教室,陶宽这才搁下笔来,从容得走出教室,朝着厕所走去。陶宽此时有些庆幸自己早上吃的是生饭脯,没有喝粥,真要是喝粥的话,估计在上课的中途就得和秦老师请假去拉尿了,或者说只能忍着,可能的结果就是把尿拉在身上了,这个可能不是太大,作为秦老师喜欢的学生,陶宽会向秦老师提出请假的。 第三章 农村的孩子对于厕所的概念有些模糊,尤其是男孩子,可谓是天大地大。随处是我拉,避开人即刻排泄。陶宽也是如此,在学校里还肯定会去厕所解决,到了野外就很难说了。陶宽看着秦老师出来了教室,那种急切去排泄的感觉很坏,感觉有些疼了催促着陶宽,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大门口走去,说走还是有些不太合适,说跑更合适。出了校门口还得过路才能进厕所,陶宽并没有进到厕所里去,而是拐过厕所门口,躲过别人的视线就解决了。都说人有三急,这种事情也一样,陶宽急切得排出了,身体畅快了很多,心里也开心很多。陶宽回过身来,没有看到人也就轻松很多,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陶宽早上就拐过这大门,去过秦老师家里,陶宽这个时候也回过头来看看那个侧门,走进学校大门。也许陶宽跑得太快,也许是其他同学比较悠闲,陶宽走回教室的路上倒是比较拥挤,再怎么拥挤陶宽是高年级的学生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力都有着绝对的优势。畅快了的陶宽走到操场,便停了下来,陶宽虽然性格外向。但也喜欢站在走廊上看着同学们奔跑,就这样站着,想着自己早上带来的菜罐子,被同学们笑话,陶宽不为所动。但到了学校大门口,陶宽便避开同学的视线,拐到侧门进去。陶宽这样做既不是陶宽家里人交代他这样做,也不是秦老师要他这样做的,而是陶宽自己所想的,陶宽虽然性格开朗外向,但真到事上了,还是能用心去做的,也能管住自己的嘴。都说:什么是年轻,能憋的住尿,什么是成熟,就是能憋的住事,陶宽既能憋的住尿,又能憋的住事,和陶磊是有些关系,甚至还可以从陶宽爷爷那里找到理由。陶宽看着他们在玩,自己在瞎想,时间也就这样溜过了,没有一会,陶宽听着预备铃就进到自己的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次不再去注意值日老师的敲钟了,而是一心一意去读着课文。第二节课,却不是秦老师的课了,而是数学课,黄老师比起秦老师来,黄老师更平易近人,至少陶宽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了秦老师的课,也就没有了刚才的顾虑,仔细听着黄老师讲课,没有过太久就给下课了,过完了这二节课,整个上午的课就差不多结束了,陶宽即使在第二节课的课间十分钟时间里,都没有看到秦老师找自己,也就把这个事给忘了。陶宽更回到家里的时候,和以前差不多,只有陶宽妈在家里做饭,陶宽爷爷没有在家,陶宽妈也没有问起秦老师的情况,就当这个事结束了,陶宽也不心疼那个菜罐子,对于陶宽而言,那个菜罐子并没有有太多的感情,似乎给了秦老师是一个比较好的归宿。陶宽爷爷回家的时候,陶宽刚吃饱,也只是和陶宽爷爷打了个招呼,依旧抓紧去了学校。陶宽在接下来的日子依旧跟着秦老师,时而帮着秦老师炒试卷,但安排陶宽去拿试卷的事也就没有了,陶宽后来自己也感觉:秦老师那次让自己去柳青学校拿试卷,几乎就是绝无仅有的事了,按照现在的说法,可以划为小概率事件了。日子也就这样不咸不淡得过着,转眼到了秋天,脱去暑热,迎来了秋爽,由于白天的日子越来越短,陶宽回家吃饭又要赶到学校里来就有些紧张了,加上要上晚自习,陶宽几乎就是在路上奔忙,虽然有些累,但却给陶宽有了个锻炼身体的机会,而且这样的机会很好,陶宽身体有了长足进步,这是让陶宽妈和陶宽爷爷所没有想到的。大概过了国庆节,就开始为着摘茶子做准备了,陶宽爹的事也就在这个时候变得很忙。那个没有蛇皮袋的年代里,摘茶子最需要的就是箩筐,而箩筐也不是一年二年就用完的,大多都是需要篾匠师傅去补。陶宽爹这个时候更是显示出自己手艺的时候,陶宽爹做的箩筐可以用来盛水,虽然有些夸张,但比起其他的篾匠师傅来说,陶宽爹的手艺是让人放心的。陶宽爹的忙,预示着季节的变更,不管是银井湾还是周围的村庄,真要是请到陶宽爹去做篾匠,就显得有些荣耀了。陶宽爹也不管是谁家家境如何,只要谁先定好的日子,陶宽爹都不太会改变,只是在定日子的时候,陶宽爹也就会问起主人家里请他去做篾匠手艺,是为了做新的篾匠活件,还是修修补补的事,如果是修修补补的事,陶宽爹都建议这样的主人家,把要修补的活件送到自己家里去,这样就可以错开大家的都紧要的日子,尽量把大家的事都给安排好,这也是陶宽爹能做这么多户头的原因之一。家里的散活多了,陶宽爹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家,从主人家里吃了饭,回到家里吸一口烟,就开始了做散活。其实,做散活比起请陶宽爹去自己家里也算是很划算的事:首先,主人家不必去付陶宽爹一整天的工资,虽然那个时候篾匠工资不高,但整个银井湾所有的人收入都不高,那也只是分田单干的前夕,银井湾的人都习惯了从生产队里讨生活,每天早上出工,晚上统一收工,回到家里便做些家里的私事,大家都知道这样的生活即将会被打破,但真正到了要打破这样生活的时候倒有些留恋了。陶宽爹每天都回家来,这也给陶宽有了和自己爹亲热的时机,陶宽也在适当时候帮着自己的爹接来散活,和把做好的散活给别人送回去。看着陶宽爹很忙,陶宽爷爷也有着心疼,对着陶宽妈说:能给陶宽爹补补身子最好。陶宽爷爷的话给陶宽妈也是一个压力,自己的男人难道自己不心疼吗,只不过是到了这个时候,没有谁来帮着自己男人一把,陶宽妈心里也很着急。 第三章 农村人认为滋补的莫过于是鸡,鸡能下蛋,尤其是多年的老母鸡更是滋补的上品。陶家的鸡都是自己从蛋里挑出那些有公的蛋,才能孵出鸡来。陶宽小的时候也经常看到过,明亮的煤油灯下,陶宽妈一只手拿着鸡蛋,一只手挡住煤油灯的光线,看看蛋里面是不是有公。陶宽听不懂所谓的公是啥,一直到了初中,才知道所谓的公不过是被公鸡踩过母鸡才有了受精卵的蛋,有公只不过是银井湾的土话罢了。在那个年代,所有的鸡鸭都是靠着自己去繁殖,女人不仅要学会做饭洗衣服,还得会看这样的蛋,陶宽有时候看到陶宽妈那样专注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但也只是从这样好笑的动作下才有了一窝窝的小鸡出来,才有小鸡长大的快乐,最后是实实在在的蛋才让陶宽高兴。陶家的情况是银井湾比较好的人家,所有的鸡鸭鹅都不会拿到供销社去换自己需要的商品,而都是留给自己吃。因此,陶宽爹在这个家里吃到的鸡或者是蛋是最多,现在还怎么去补,陶宽妈心里有些焦急是难免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陶宽爹所要赶着做好的篾匠活件慢慢得都给自己的客户做好了,银井湾又恢复了那种欢声笑语的日子,耐心得等待着摘茶子的霜降节气的到来。陶宽也在这渐来渐凉的日子里,依旧去上学依旧每天回家吃饭,只不过有时候确实想去学校吃个晚饭,省得跑来跑去的累,最好让自己轻松点。陶宽早上去了学校,并没有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忘了自己那次带菜罐子给了秦老师的事。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看着没有试卷抄写了,正准备赶回家吃饭,刚走出教室门口,却被秦老师给叫住了,陶宽看着秦老师拎着的菜罐子,这才想起那天自己给了秦老师的菜罐子还没有拿回来,便笑着走到秦老师身边。秦老师看着陶宽过来,顺手就把菜罐子递给了陶宽:回去给你妈吧,不要瞎拆。陶宽连声答应,接过菜罐子对着秦老师说:没事,我就先回家吃饭了。秦老师点点头,没有说太多,让陶宽先回家去。出了校门口,陶宽这才对着菜罐子看了起来,手里提着菜罐子的陶宽,并没有感觉菜罐子有多重,和平时自己拎着的时候没有轻重的区别。只是看着菜罐子变得干净了很多,甚至是菜罐的细细的兰草叶子的细沟处都给洗干净了。整个菜罐子给陶宽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让陶宽觉得秦老师肯定对菜罐子清洗得很干净才还给自己。陶宽拎着菜罐子往回走,路上的其他同路的校友和同学都觉得陶宽有些奇怪,陶宽拎着个过时的菜罐子,又没有在学校里吃饭,很明显,菜罐子装的肯定不是菜,除了菜还会装什么东西,再说按照陶宽家里的家境也不可能拎着这样的一个装菜的菜罐子,就是一般的同学也未必愿意拎着这样的菜罐子来学校了,他们都是用铝饭盒带菜了。陶宽不愿意和同学去交流,更不想把菜罐子的事情说给别人听,因此陶宽情愿走得快些,别开那些同学,自己独自走在路上更合适些。有了避开人走路,陶宽走路显然要快很多,比平时到家要早些,但避免不了的是自己有些累,口有些渴罢了。到了家里,陶宽就直接去了厨房,他想把菜罐子先给陶宽妈,再回到厅堂里去喝水。陶宽进到厨房里,陶宽妈还在蒸饭,看着陶宽进来有些歉意对着陶宽说:今天回家要早点了,我饭都还没有熟呢。陶宽妈说完就注意到陶宽手里拎着的菜罐子,对着陶宽说:宽,你手里拎着的菜罐子是秦老师拿回来的吗?陶宽嗯了一句,就把菜罐子递给了陶宽妈:秦老师没有让我拆开看,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把菜罐子给你就没有我的事了。陶宽说完,就到厅堂里倒开水喝了,走得急,口干是肯定的,回来喝水也是急促的。所幸的是热水壶里的水是早上灌进去的,到了下午这个时候水早就不是很烫了,正好可以喝。陶宽接连喝了二碗这才打着水嗝放下了碗。陶宽妈接过陶宽带回来的菜罐子,也没有急着去打开,而是把菜罐子放到橱柜里,自己抓紧去做饭,陶宽都回来了,早点吃饭也省的在路上走得急累到,这也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陶宽见晚饭没有做好,也不去催促陶宽妈,而是走到杂物间去看看,陶宽爹是有哪些做好的散活需要自己帮忙清理一下,而不是和其他孩子一样,一再得催促着陶宽妈,或者干脆出去疯玩,等陶宽妈来叫自己吃饭。陶宽来到杂物间,把那些已经修补好的或者是做好的散件给放好,再把杂物间的地给扫扫。也就在陶宽把地给扫好的时候,听到了陶宽妈喊着自己去吃饭,也随口应一句:马上就来而接着把地扫干净了,才走到院子里去洗手。陶宽来到厨房,直接从橱柜里拿出碗来盛饭,而不必把菜端到厅堂里的桌子上去吃,陶宽妈也没有这个时候就吃饭,她还得等陶宽爷爷回家再吃,农村人吃饭都有个时候,不到天黑一般都不会吃饭,尤其是大家还在生产队里劳作的。谁家太早吃饭就显得过于得闲散而被别人拿来说事。陶宽盛好了饭,直接站在灶头上吃,陶宽妈则是在灶头边热菜边和陶宽说着。银井湾习惯一天的菜都中午炒好,晚上基本上吃午餐留下来的剩菜,天气热的时候,菜都不用热,直接吃冷的,尤其是那些男人女人都是在生产队里挣工分的人家来说,这样省事很多。但陶家不同,陶宽妈没有去生产队里挣工分,加上有个陶宽爷爷,能有口热乎的饭菜就是对老人很大的尊敬。陶宽爷爷在这个方面,也算是在银井湾里说得起话的老人。 第三章 陶宽因为要赶着去学校,站在灶头很快就吃完了饭,也不用去管陶宽爷爷,抓紧朝着学校走去。也就在陶宽出了厨房,走到厅堂的时候,陶宽便从外面进来,看着陶宽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便对着陶宽说:宽,路上慢点,学习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吃饱了饭,最好能歇歇饭气,不能太急。陶宽听着爷爷的话,回道:我没事,吃得不是太饱,等上了晚自习再回家吃点。说着便往外走,陶宽爷爷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子,总感觉有些孩子性子急,得熬。陶宽爷爷走到厅堂,便看到自己儿媳妇——陶宽妈往桌子上端菜来,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妈说:陶宽他吃饱了,孩子性子急,说说他。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好的,我也和他说说,孩子听爹的话。陶宽爷爷见陶宽妈答应得好,就去橱柜里拿碗。这时,陶宽爷爷看到了橱柜里的菜罐子,就问陶宽妈:这菜罐子不是放你房间里吗?怎么就跑到橱柜里来了。陶磊和陶宽都没有拿着这个菜罐子装菜了,怎么就拿出来了。傍晚时候的厨房,光线愈加昏暗,加上陶宽爷爷年龄大了,眼神又不太好,更看不出菜罐子是被清洗过了,但菜罐子的形状陶宽爷爷倒是很熟悉的。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不想去有意瞒着陶宽爷爷,就把秦老师上次来的家访情况说了一下,也说明这菜罐子是给带了南瓜子去酬谢秦老师的,今天才让陶宽给带了回来。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随着拿着碗就去盛饭。陶宽爷爷只是拿着自己的碗,陶宽妈的碗除了陶宽,其他人都不会给陶宽妈拿碗的,陶宽妈也不在乎这个,只要陶宽爷爷过得好,自己拿个碗倒无所谓。陶宽妈走到厅堂里,把厅堂里的煤油灯给点亮了,瞬间整个厅堂便多了份温馨。陶宽爷爷坐在桌子上首,陶宽妈随后也拿碗盛饭,坐在自己原有的位置上,陶宽爷爷老了,早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气势来吃饭,扒拉着饭粒,别着嘴把那几个饭粒在嘴里来回搅动着,幸好陶宽妈把饭煮得有些烂,这才让陶宽爷爷多吃口。陶宽爷爷的慢和陶宽妈这个时候倒有些合拍了,陶宽妈也不把陶宽作为男人来看,而是当做自己的爹来说。没有了陶宽和陶磊,二人吃饭的气氛有些沉闷,还是陶宽妈打开了话匣子:陶宽的老师上次来我们家里,顺便也说了陶宽想学医,老师问我们家里有没有这方面的亲戚朋友吥。陶宽爷爷笑笑:咱们陶家几代人都是做体力活,哪有这样的好职业,除非政府会帮忙,不然陶宽想的事只能是他自己想想而已。陶宽妈对于陶宽想学医,心里还是比较积极的,也许真的有那样的机会呢,或许陶家的祖坟冒了烟。为孩子谋一个好的职业,估计是做母亲的都想,有条件的去想,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情愿去试,不试怎么就知道没有机会呢。说完了陶宽想学医,接着就是说陶宽的老师对陶宽的好。从整个银井湾来看,有谁家孩子能得到老师这样的待见,甚至还走到自己家里来问问陶宽学习上的事情。陶宽爷爷听着也是感到高兴,却没有想到陶宽是帮着秦老师在先,陶宽把自己舍不得吃的蛋带给了秦老师,秦老师虽然对陶宽好,也有陶宽帮着自己抄试卷的感谢。这次又给自己带来了蛋,作为老师还是应该去陶宽家里酬谢下。都说人情是一把锯子,拉得来扯得去才是正常。秦老师更不想自己在这个事情上亏待了陶家,在秦老师看来,陶宽给自己的蛋也许还是陶宽的家人的意思,这个家人很大程度上是指陶宽妈,所以秦老师就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到陶宽家里来把自己看看。同时也把自己都认为贵重的冰糖带来了一斤给了陶家。对于冰糖这样贵重的东西,陶宽妈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在秦老师回去了,陶宽妈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南瓜子给秦老师带去。这些都是陶宽妈这个时候说给陶宽爷爷听的,陶宽爷爷听了也觉得自己的儿媳妇在待人接物上不是那么抠门,做得有礼有节,但看着菜罐子,陶宽爷爷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在吃饱了饭,坐着的时候,要陶宽妈去到橱柜里把菜罐子给拿出来,让自己看看。陶宽妈这个时候也吃得差不多了,遂放下碗筷,进到厨房里把橱柜里的菜罐子给拿到厅堂里来。厅堂里的煤油灯和厨房里的昏暗形成的明显的对比,陶宽爷爷这个时候,也看清楚了菜罐子确实比自己藏的那会干净得多,更多的是整个菜罐子的气势看起来要高大很多。陶宽爷爷用那双满是茧子的手,抚摸着菜罐子上每一根线条,似乎自己抚摸的不是一个菜罐子,而是自己的过去,那种深情是陶宽妈不能体会到的。陶宽爷爷想着便去解开菜罐子身上的绳子,想看看里面是不是像以前那样的严丝合缝。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去解开绳子,也就想到了陶宽回家时候,秦老师对陶宽的交代,便对着陶宽爷爷说:爹,秦老师交代陶宽不要瞎解开绳子,是不是有着什么事,我们还是等他回家才解开绳子吧。陶宽爷爷只是嗯了一句,女人对于自己男人肯定是言听计从的,但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动手去解开绳子了,就没有必要等儿子回家了,毕竟这个家自己还是有话语权的。陶宽爷爷对于菜罐子上的绳子异常熟悉,没等陶宽妈说什么就把绳子给解开了,然后用手去车动着菜罐子的盒盖,没有过一会便给打开了。陶宽爷爷眼神不是太好,但肯定感觉到菜罐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便伸手到菜罐子里去掏,果不出期然,陶宽爷爷从菜罐子掏出了二个疙瘩来。 第三章 陶宽爷爷的牙齿仅剩几颗,可谓是硕果仅存,靠着这几颗不太牢固的牙尽可能把嘴里的饭和菜磨碎,免得到家了肚子里不消化。陶宽妈在这个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整个银井湾,没有谁家的儿媳妇能对公公这样,这也让陶宽爷爷在银井湾抬起来头,说着别人的话。陶宽爷爷终于把碗里的饭给扒拉完了,听着陶宽妈的话,顺手打开了菜罐子的绳子,伸手朝着菜罐子里掏去,掏出来的东西让陶宽爷爷有些吃惊,眼前的东西是个疙瘩,长得并不是很光滑,颜色清灰,掂在手里挺有分量。陶宽爷爷还是有些不相信,拿着手里的疙瘩走到煤油灯下,仔细看着,这才对着陶宽妈说:咱们欠上大人情了。说着便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陶宽妈说:这东西是谁给咱们的。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有些凝重的脸色,有些不解,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个是秦老师让陶宽带回来的。陶宽爷爷又对着陶宽妈说:你知道这是啥吗,陶宽妈看了一眼:知道啊,这不就是田七吗?陶宽妈的话刚出口,这次倒换成陶宽惊讶了,你怎么知道这东西?陶宽妈笑着说:我小时候见过这东西,家里人也说过,这东西确实是金贵,但我家里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虽说吃的不多,但我家里到了年底腌肉的时候,大人都比较累,实在挺不过来了,就拿出田七放到碗里去用力磨几下冲水喝下。陶宽妈说完,陶宽爷爷也就释然了,眼前的儿媳妇是见过世面的,但自己确实见得不多,以前年轻时候吧,看过但没有吃过,这才坐下来对着陶宽妈说:这东西是金贵,只是药房里拿来做药引的,以前药房里的人把药都捡好了,最后用手指甲轻轻挑一点就算是用了田七了。我们这里人都说谁谁手指甲长,意思就是谁贪,也就是从分田七粉说来的。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说,心里也就明白了眼前的田七对于陶宽爷爷的那种敬畏,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贫穷限制想象。陶宽妈起身对着陶宽爷爷说:爹,你就收好这田七吧,我去洗碗了。陶宽爷爷没有答应,看着眼前的田七还是对着陶宽妈说:你还是把这田七还给秦老师吧,咱家里吃不起这样的好东西。陶宽爷爷的意思倒是想:自己家里一个农民,没有必要受着秦老师这样的情,拿还给秦老师最好。农村人都不愿意受着别人的情,关键是怕回不起情。都说人情大似债,头顶锅来卖,没有债的日子踏实,虽然秦老师给陶家的田七也未必要陶家去还,但陶宽爷爷却很不情愿受着这样的人情。陶宽妈站起身来对着陶宽爷爷说:以后再说吧,既然人家都送来了,也不至于现在就要还。陶宽妈想着,等自己方便了还是可以还回秦老师家的人情。陶宽妈没有和陶宽爷爷说:秦老师来到自己家里的时候,看着这个菜罐子那种眼神,大不了把菜罐子送给秦老师就是了,人各有志,你认为不好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宝,自己看着金贵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里就是一般般的东西,就如眼前的田七,也许在秦老师家里算不上太金贵的东西。陶宽妈接着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还是把田七放回菜罐子里去,这菜罐子虽然老旧,但帮个东西还是可以的,也不怕被老鼠找到。说着就端着碗筷去了厨房。陶家的晚饭不是很晚,但二个吃饭的人吃饭的速度有些慢,等陶宽妈吃饱,加上二人坐着谈话,夜早就笼罩着整个银井湾。有些人家因为省煤油而早就睡了,但陶家却是灯火通明。不仅是厅堂里的煤油灯亮着,而且厨房里的煤油灯也还是亮着。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还是很小心得把田七放回到菜罐子里,然后慎重把菜罐子的绳子给打好结,然后就拎着菜罐子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去。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那种有些沉重的脚步,就想到老人的不易,这么大年龄了,估计对于田七这个东西只是停留在想的念头上,要吃也不是吃得很多,可能只能是按照次数来算了。陶宽妈也估计陶宽爷爷晚上睡得不是很踏实了,唉不管他了,自己的事还没有做好呢,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陶宽妈想着陶宽差不多也要回家了,也就把剩下的菜放到月锅里热着,等陶宽回家的时候,至少菜还是有些热,这就是自己做妈妈的对孩子的一份心了,换做是陶磊,陶宽妈也会这样做的,但对于陶宽,陶宽妈似乎更愿意去做这些。陶宽妈在碗筷洗好的时候,陶宽爹从主人家里回来了,因为还有些散活,陶宽爹并没有坐着太久,只是吸了几口烟,就算是歇口气了,然后就去杂物间去做自己的事了。陶宽妈听着自己男人去了杂物间的脚步声,就从厨房里出来,便从热水壶里倒出一碗温热的水,端着去了杂物间,这是自己做妻子的本分,男人能为这个家不分日夜得做,女人就该体谅着男人的累,端点茶水很正常。杂物间的煤油灯比厅堂里的煤油灯亮多了,说陶宽爹年轻吧,也不算是老,但真要和以前的陶宽爹比起来,岁月还是公平的,陶宽爹也一样没有逃脱过岁月的修刻,尤其是眼神要差了很多,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清澈透亮,变得有些迟疑。不点着亮点的煤油灯,陶宽爹就有些吃力了。陶宽妈进到杂物间的脚步在陶宽爹听来,还是很温馨的,忙于自己手里的活,陶宽爹只是做着手里的活,并没有抬起头看着陶宽妈,只是随口问着:爹他睡了。陶宽妈把茶水放到离着陶宽爹不远的条桌上,对着陶宽爹说:老人确实是老了,我都把饭煮得很烂了,爹依然吃得很慢,一口饭要嚼很久才能吞下去。 第三章 陶宽妈把陶宽爷爷吃饭的情况说给了陶宽爹听,陶宽爹也打从心里对自己媳妇好,不只是为自己陶家生了二个孩子,也为陶宽妈能很好得照顾陶宽爷爷而高兴。陶宽爹自己的妈走得早,陶宽爷爷的生活自然就落到陶宽妈的肩上,陶宽爹能安心得出去做手艺很大的程度上是有着陶宽妈背后的功劳,也只有陶宽妈对着陶家的人好,尤其是对陶宽爷爷好,陶宽爹才有这么多户头做,手艺好是一个方面,家庭和睦也是让人有口皆碑,农村人谁家没有老人,连老人都不能孝顺好,谈不上这个家庭能有多好。陶宽妈接着说:你爹能戒了烟是好事,咳嗽好多了,吃饭的胃口也好了很多你也慢慢把烟给戒了去。陶宽爹唉了一句,继续在做自己的事。陶宽妈没事就帮着陶宽爹整理那些做好的散活,至少让陶宽爹做事时候宽阔了很多,做事要宽心很多。也就在陶宽爹和陶宽妈说着这些的时候,陶宽回来了。陶宽的脚步声有力急促,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进到厅堂里的陶宽,看着家里的煤油灯都亮着,以为陶宽妈还在厨房里有事呢,进到厨房没有看到陶宽妈就开口喊:娘!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脚步就朝着厨房里走来,听到陶宽喊娘。心里别提多高兴。连着声应着:哎,来了。听到了回应,陶宽心里踏实了很多,站在厨房里等着陶宽妈进来:娘,您还没有睡?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今天回来挺早的,饿了吧?说着转身就到灶头的月锅里端出有些温热的菜来,对着陶宽说:你到饭甑里去看看,把面上冷的饭刮了去,把底下热一点盛着吃,要不我给你热下?陶宽笑着对着陶宽妈说:没事的,你没看到我的样子吗,吃啥啥不剩的。陶宽妈笑笑:也是,全银井湾最好养的娃。陶宽到橱柜里去拿碗直接到饭甑里去刮底下面的饭吃。陶宽妈看着陶宽在吃饭,就对着陶宽说:你吃饭。我去帮着你爹,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吥。陶宽嗯了一句,冲着陶宽妈点头就埋头吃饭。陶宽妈随后就走到杂物间去帮着陶宽爹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任由陶宽一个人在厨房里吃饭。陶宽爹看着陶宽妈进来,对着陶宽妈说:宽子回来了?陶宽妈嗯了一句,接着去整理杂物间了。杂物间在银井湾里,算是大的,从厨房出来约有个二丈余地,连着猪栏一起,看着挺宽阔的,煤油灯挂在柱头上,照着杂物间还是挺亮的。陶宽妈对着陶宽爹说:你儿子想去学医,你知道吗?陶宽爹也嗯,手里的活没有停。陶宽在吃饭,便端着碗走到杂物间里来,对着陶宽爹说:爹,您回来就做了。陶宽爹说:现在的时间比较紧,能给别人早点补好最好,尤其是那些生活不是很好的人家就更需要帮助他们。陶宽爹的为人一脉相承于陶宽爷爷,能帮着别人地方尽量帮着别人,谁都不容易。陶宽爹基本上都是在各个村庄里做手艺,哪家条件好些,哪家条件不允许陶宽爹心里有数,也不能说谁家条件好就更帮着谁家来,谁家条件差就懒得理谁。陶宽吃得很快,没有站一会就把碗里的饭吃了,陶宽妈看着陶宽吃饱了,就过来把陶宽手里的碗拿着去了厨房。陶宽看着陶宽妈去了厨房洗碗,也就替着陶宽妈帮着陶宽爹清理。男孩子力气自然会好些,陶宽妈拿不动的废弃竹片什么的,到了陶宽手里就不在话下了。陶宽爹便问陶宽:宽,你真想去学医啊。陶宽听着自己爹的话,就想到自己写的作文可能被秦老师说给自己家里人听了,陶宽爷爷问自己是一回事,陶宽妈问自己也是一回事,但陶宽爹问自己的时候,陶宽就不能瞎说了。陶宽爹说的话比陶宽爷爷和陶宽妈都有用,只要陶宽真的想去学医,陶宽爹是会去想办法的。陶宽停下手里的活,对着陶宽爹说:学医是好事,但真要去学就是问题了,我也不小了,家里有是有个好手艺的爹,可是我和哥哥二人都学篾匠就不是太好了。再说我们都在读书,等我们长大书读了,再来学篾匠有些过了时间了。陶宽说着这话的时候,陶宽爹也想着这样的事,都说学东西要趁早,有些东西是要从小开始操练的,特别是手脚的快慢很大程度上就得小的时候就开始学,陶宽爹也知道自己从几岁就开始学篾匠了,在师傅的严厉的要求下才练就这样一身的手艺,尤其是用竹篾打箩筐更是得到师傅的真传,有些地方还青出蓝而胜于蓝。陶宽接着说:要不我们二兄弟放一个不要读书来接你的班。话还没有说完,陶宽爹有些气冲冲得站了起来,声音也大得有些吓人:你这是谁的主意,谁说的叫他来跟我说。陶宽第一次听到陶宽爹有这样大的声音,更多的是体会到了陶宽爹那种有些愤怒的心情,也就有点怕了,拿着废弃的竹片出了杂物间去了厨房。厨房和杂物间离得很近,陶宽爹的声音也让陶宽妈听到了,也感觉陶宽爹那种不是很高兴的心情,看着陶宽进来,就问陶宽:宽,你说了什么话了,惹你爹不开心了。陶宽有些委屈,眼圈都有些红了,对着陶宽妈说:爹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去学医,我说家里只有一门手艺,兄弟二人都不小了,真要想练就爹的那种手艺,就得早点学,况且我们年龄都不小了,要学篾匠都得有个人不要读书现在就来接爹的班,去学篾匠。我哪知道爹有那么大的火气,突然发火了。陶宽妈听着陶宽解释,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她得等,等自己男人消了气了,才好去劝陶宽爹,于是就对着陶宽说:你先去洗脸吧,累了一天了早点睡,你爹也是太累了,心情不是很好。 第三章 陶宽妈正在厨房里洗碗,听到杂物间传来陶宽爹的说话声音,明显可以感觉自己男人有些愤怒的情绪,接着就看到陶宽一张涨红了的脸,陶宽妈便问陶宽:宽,你刚才在杂物间说啥了,惹得你爹这样的不开心?陶宽也是一头雾水,对着陶宽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说我们兄弟二人要想继承爹的一把好的手艺,就得早点去学篾匠,可是我们二人都在读书,要学篾匠也就得先不要上学了,干脆先回来学手艺。哪知道爹就发脾气了。陶宽说完,也是一肚子委屈,陶宽爹这样对待陶宽也是陶宽从懂事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当时也是懵了,陶宽爹到底说了什么。陶宽都没有听清楚,陶宽觉得自己确实很是委屈,为了避免刺激陶宽爹,陶宽选择了先离开杂物间。陶宽妈安慰陶宽说:你爹这么些天来,确实有些累了,累了就心情不好,也有可能你说了他不愿接受的事,这才发火的,你先回去睡吧,你吃饱了吗?陶宽妈毕竟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男人累成这样也很心疼,比较好的办法就是让陶宽先离开。让陶宽妈想到的是,这也幸好是陶宽,如果换做是陶磊,估计晚上就别想睡了,陶磊一旦拗起来,只有把陶宽爷爷叫起来才能劝回去。陶宽就好很多,听自己的话,情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会让着自己的男人,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陶宽确实是听话的多。陶宽听着娘话,先告诉自己娘,饭是吃饱了,不必担心自己饿肚子,然后对着陶宽妈说:娘您去劝劝爹,不学手艺就别学手艺,现在是有手艺好,到了我们手里的时候,也未必能过得好,陶宽说这话的意思是:陶宽爹的手艺是自己兄弟俩都能完全学得到的,与其强着自己兄弟俩学手艺,结果又不能很好得赚钱,还不如不学,免得陶宽爹的那些老户头说陶家的人不景气,一代不如一代了。陶宽说完,便走向自己的房间里去,留着陶宽妈一个有些委屈的背影,陶宽妈看着陶宽进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孩子大了,不再是那个那个成天可以躲在溪水里玩耍的小屁孩了,更不是那个有一根长子豆便乐呵乐呵的陶宽了。很明显,陶宽虽然成天跟着陶磊,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但有些方面比陶磊更让自己不放心。就拿秦老师这次家访来说,陶宽的做人赢得了秦老师的青睐,也给陶家赢得了很好的荣誉,除了那些因为公事而到大队支书家里来的校长,秦老师能到学生家里来,在银井湾来说还是头一次,至于后来学校都要安排老师家访也是另当别论了。更有让陶宽妈高兴的是,陶宽给秦老师带去南瓜子是从侧门进去的,没有大大咧咧得直接拎着菜罐子就从教室门口去了秦老师家里的。陶宽妈看着陶宽进了自己的房间,就走到厅堂里吹灭了厅堂里的煤油灯,再再走进杂物间里去,帮着陶宽爹整理那些早就修补好了的散活,主要还是去劝劝自己的男人。男人累,男人苦,都得靠着女人的温柔去化解,为了这个家,陶宽妈首先还得安慰好自己的男人。陶宽走进杂物间的时候,看到陶宽爹一脸的不开心,就有些心疼。陶宽爹也不年轻了,脸上虽然有些白皙,但也有些松弛了,不比刚出去做手艺的那会,不仅是陶宽爹的脸上,有些憔悴,主要还是陶宽爹的身体。因为老是蹲着做事,陶宽爹的胃也没有以前好了,这样的情况也只有陶宽妈知道,陶宽爹也不可能告诉自己的爹或者是二个孩子。看着自己男人有些沧桑,陶宽妈便走到自己男人跟前,对着陶宽爹说:刚才说什么了,让你不开心,都是你自己的孩子,说得对与错你都不必这样的不开心,也许孩子说的是实在的,只是你自己的心情不同罢了。陶宽妈入情入理的话,也恰恰说到陶宽爹的心里:是啊,陶宽这孩子也确实懂事,只不过是他说的情况让自己无法接受。这几天自己确实也有些累,不仅要到主人家里去做,晚上回来也得帮着自己村庄或者是附近村庄里的那些老户头修修补补那些即将要用的篾匠器具。不光是个人的,就是生产队里也是需要自己去修补,自己一双手没有得歇,孩子是有二个,但二个孩子都不曾学过篾匠手艺,也不是自己不想教孩子的手艺,在陶宽爹心里还是愿意自己累点,也得让孩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即使是不能考到什么赖以为生的学业,能让自己的孩子多读几句书也是好的。陶宽爹这个时候也是有些后悔,不能说乖的孩子就应该打骂的,那也是孩子给自己的面子,不和自己计较而已。现在想想,要是刚才换做是陶磊,可能自己现在更不能自已,可能整个家庭晚上都睡不到好觉了。陶宽爹对着陶宽妈说:我也是这几天太累了,又听到陶宽宁愿停了学业也要学自己的篾匠,心里原有的那些委屈,瞬间就有些撑不住了,这倒是委屈了陶宽,你等下去看看陶宽,替我劝劝陶宽,让他开心点,自己也是有些心急这才把话说得有些急了。陶宽妈听了自己男人的话,心里也不太舒服,自己男人本来就累,不仅要到主人家里去做,晚上还要回家做些散活,确实不容易,也正这个年龄,老的老了帮不自己,小的又去了学校,可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境地了。陶宽妈对着自己男人说:陶宽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孩子,到了明天早上,就没有事了,孩子嘛哪有不受委屈的受点委屈也不是坏事。今天累了就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去主人家做事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歇歇吧。 第三章 陶宽妈看着自己的男人,那张原本很是白皙而又弹性的脸,现在却变得有些松弛而又有些褐黄色,心里满是心疼。于是对着陶宽爹说:你早点歇歇,明天还要去做事。陶宽妈没有提陶宽的事,是先让陶宽爹回到房间去睡,也许换了环境有些话更好说,产生的效果也更好些。陶宽爹听了自己女人的话,也就顺着话起身拿起旁边的扫把,准备把场地清扫一下,顺便做些扫尾的事。陶宽妈走到陶宽爹跟前,把陶宽爹手里拿着的扫把给拿过来:你先去洗洗刷刷吧,这里有我呢。陶宽爹默默把扫把递给了自己女人,就往自己房间里去了,房间里的漆黑,这难不倒陶宽爹,自己的房间很熟,火柴放在哪里,煤油灯在哪里,早已念熟于心,别说是清醒的,就是半夜迷糊着的时候也能准确得做好这些。陶宽爹拿出固定地方的火柴,划亮了火柴,找到煤油灯给点着,瞬间煤油灯的光亮填满了整个房间,也感觉温馨了很多。陶宽爹本来还想去洗洗刷刷的,但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也就荷衣躺着,等陶宽妈把脸盘和洗脸巾给拿进来。陶宽爹一个人躺着也在默念着陶宽刚才的话,陶宽的话不错,错就错在说话的时候,唉这孩子也是一片苦心,想要一个家过得好,没有一个主心骨也是不行的,当然了现在的主心骨还是自己,但其他人的话也得听,不仅要听自己爹的话,也要听自己女人的话,到了现在,孩子的话也得做些考虑了。陶宽的话,让自己也有些顾忌了,晚上也幸好是陶宽,要是换做陶磊,二人都拗起来还真未必是自己女人可以劝导的。陶宽爹想着也确实有些累,眼皮子也就不由得沉重起来,不久便发出了鼾声。隔壁房间的陶宽也没有睡着,从自己被娘劝到房间里来,心里也还是有些起伏,但陶宽爹再怎么凶自己,陶宽都觉得可以理解。自己的爹成天忙里忙外的,做了主人家里的活,回到家里还得做散活,也确实不容易。陶宽也知道打小,自己的爹就十分注重自己兄弟俩的教育,在银井湾这个地方,二兄弟都去上学的人家不多,尤其是刚进去的时候,自己完全陪着陶磊学习,自己也就是陪读,但也得花钱。陶宽想着也就听到陶宽爹进到房间里的响声,陶宽也知道陶宽爹可能是听了娘的劝,回到房间里睡来着。自己的房子虽然是砖做的外墙,但里面都是木头做的隔板,隔音不好,隔壁房间的声音很清晰,哪怕是一根针掉地上在这个时候也被放大,听得很清楚。陶宽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和自己的爹说道歉的事,怕引起爹再一次的怒火中烧,只能等,等自己的娘从中解释,再去说。不久,陶宽便听到爹的鼾声,陶宽也就释然了,陶宽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急着去解释,只要陶宽爹睡了,明天早上二人都未必碰到,到了明天晚上,整个事也就淡化了很多。陶宽想着自己明天还要上学,也就吹了煤油灯睡了。整个陶家也还有杂物间里的煤油灯还亮着,陶宽妈还在清理那些东西,另外陶宽爹的房间里煤油灯也还是亮着的,陶宽爹睡着了,他觉得有些累,没有来得及洗洗刷刷。陶宽妈清理好了杂物间,便把杂物间的煤油灯给端到厅堂里来,杂物间的东西太多了,也都是容易被点着的东西,把煤油灯拿走是最好的选择。陶宽妈看着自己房间里的煤油灯还亮着的,以为陶宽爹已经洗洗刷刷了,也就把大门给关好,吹灭了煤油灯,去了自己的房间。到了房间这才看到:自己的男人连衣服都没有脱,陶宽妈不想去惊动陶宽爹的美梦,也就脱了衣服把身边的薄被拉过来盖在陶宽爹身上,吹灭了煤油灯准备睡,也就在陶宽爹被盖上薄被的时候,陶宽爹醒了,陶宽爹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听着自己女人的呼吸,便对着自己女人说:你进来了,没有给我带洗脸盆来了。陶宽妈听着,也就对着陶宽爹说:洗什么脸,都大半夜了谁管你洗不洗脸,睡吧睡吧。陶宽妈的话让陶宽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心情不好,陶宽爹也就依自己女人的话,也就不洗脸了,懒人也有懒人的理由:都说三日不洗脸,比老虎还健。虽然是一句俚语,但也多多少少说了些道理。煤油灯虽然给吹灭了,但夫妻俩都没有睡着,彼此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不再言语。最后还是陶宽妈打破了沉默,对着自己男人说:你还在生陶宽的气吗。陶宽爹习惯得摇摇头,黑漆漆的夜里,陶宽妈看不到自己男人的摇头,但可以听到男人转动头触碰到席子枕头的声音,也在传递着陶宽爹的心思,自己早就没有和孩子生气了,自己的事多犯得着和孩子置气吗?陶宽妈听着这声音又接着说:孩子大了,也懂事很多,他说的话也没有错,陶宽看着大大咧咧,但有些地方不比陶磊差。陶宽爹这会倒是嗯了一句,自己心里也承认陶宽的话不错,自己当时也太冲动了些,但毕竟还是自己的孩子,没有必要这样和他生气,只是对着陶宽妈说:自己的孩子我不会生气的,主要还是孩子大了,也要到外面去和别人交往,说话的时候要看看别人的眼色,不要一味地趁着自己的欢快,啥也不管都把话给说了,得说说他。陶宽妈也是嗯了一句:我会和他说的,今天陶宽帮着他的老师带回来了菜罐子,你猜秦老师还回了什么东西来了?陶宽妈说着这话,有些俏皮了,女人嘛,没有了外人在还是愿意和自己的男人撒个娇,调节调节一下气氛,这很正常,比起银井湾其他人家的女人来说,陶宽妈和陶宽爹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第三章 陶宽妈问这话的时候,气氛是好的,陶宽爹也愿意和陶宽妈说说话,这几天确实有些忙,甚至可以说是焦头烂额,陶宽爹也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很忙,等忙完了这个时候就好了很多,甚至还有些空闲期,农村大多是要到急着要用的时候才会去请人做,平时嘛,能有个替换的就替换下,不能替换的就将就用用。请个匠人不容易,要吃的要喝的,尤其是三四月份的时候,很多人家自己吃的粮食都有些困难,那还敢请匠人来做事。银井湾还算是好的,尤其是这几年来,大家的粮食都有了很大的改观,只是极少数的人家还会出现饥荒,像林家这样的家境因为孩子大了,有了收入,情况都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还有些积余。陶宽爹对于这样的情况,心里还是有数的,晚上又碰到陶宽说了几句,心里的窝火很大,现在有了陶宽妈说话的气氛,心情也就好了很多。陶宽爹就反问陶宽妈:秦老师?是陶宽的老师吧,她咋还给咱们家里拿来东西了。陶宽妈说:这秦老师也确实对陶宽这孩子好,前一次来的时候,还带着冰糖来,大概有个一斤的样子吧。冰糖对于陶家这样的家庭来说,有过但不富足,只有要紧时候给吃点,平时就是陶宽爷爷也难得拿到嘴里吃点,这次秦老师带了这么多来,陶宽妈很是开心,因此也就是陶宽把家里的南瓜子全带给了秦老师。陶宽妈说着南瓜子的时候,也大致比划一下,有个这么多吧,陶宽妈比划完这才知道,黑不拉漆的夜里陶宽爹压根没看不清楚。陶宽妈也就改口说大概有个一斤多点吧。这个时候,陶宽爹也就清楚了,家里也确实藏着好东西。陶宽爹啊一句,那种心情还是开心的,这倒不是陶宽妈不给自己吃,自己到外面去做手艺,主人家都会一些好吃的分享给陶宽爹,也就融洽关系,也不至于对于南瓜子很难得吃。倒是听到秦老师给自己家里带了冰糖来,心里还是很感谢秦老师的。那时候吃的最多的也还只是砂糖或者是红糖,至于冰糖就有些金贵了。陶宽爹想问秦老师带来的冰糖还没有吃吧,可是陶宽妈却完自己猜这次秦老师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来。陶宽爹想着上次自己家里给秦老师带去的是蛋,人家给自己带来了冰糖,感觉秦老师回的东西还更贵重,这也只不过是陶宽爹的价值观,蛋是自己家里的,几乎不用花钱,但冰糖可就贵重多了,但在秦老师眼里,蛋和冰糖都差不多价值,这也许就是二人的价值观不同而已。这次陶宽妈给秦老师带去了南瓜子,南瓜子也是自己的,秦老师会拿什么来还礼呢,陶宽爹想着大胆一点的东西去猜,但总不会是拿些布或者是勺子之类的东西来回礼,这样说来,秦老师也是个俗人。陶宽妈看到陶宽爹没有马上回答自己,就有些心急了,以为陶宽爹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要么不想回答自己,要么干脆睡着了。陶宽妈便用手去推推陶宽爹,轻声问:你睡着了。陶宽爹便回答说,没有啊,我在想秦老师会可能拿什么东西来回呢,总不能说是拿个用的东西来吧,陶宽爹说着,却没有把勺子之类的说出来。陶宽妈说:没有,秦老师可真大方,给了我们家里二个田七,看着个头不小,可能还是是四十头的品格的。“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陶宽爹这次有些急了,也忘了自己是睡到床上的,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大。陶宽妈赶紧得用手去捂陶宽爹的嘴,深更半夜,你这么大声干嘛,怕别人听不到吗?陶宽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着急,用手去扒开陶宽妈捂着自己的嘴,陶宽妈也是过于急切,不仅捂着陶宽爹的嘴,连鼻子也给捂住了,让陶宽爹几乎无法呼吸,等陶宽爹扒开自己的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过度紧张了,等自己手给拿开也就对着陶宽爹说:刚才太急了。陶宽妈有些想笑,但却不敢大声得笑,怕别人说自己夫妻二人在家里不正经。虽然陶家所处的位置不在巷子里,离着巷子有些远,但架不住夜深人静,这样的笑声会几何级得扩大,说不得就有人听到,也许到不了上午,整个银井湾都知道陶家的二口子的笑话了。陶宽妈镇静了一下,等自己心里平静了这才附着陶宽爹的耳旁说:秦老师给我们家里带来的东西是田七。这次陶宽爹听清楚了,陶宽妈说的是田七。陶宽爹心里即刻想到的是那个东西的金贵,自己从小到大,只是偶尔听别人说过,就没有吃过,碰到家境好的主人家里,这才听过田七那东西。陶宽爹就想起来,自己想看看这东西是啥样的。陶宽妈按住陶宽爹说:我让爹给收好,现在不是吃的问题,而是该不该还给秦老师,我们家里受不起人家这样的情,如果我们收下了田七,那还不拿人参去还人家啊。就我们家里这样的情况,到哪里去买个人参来,再说为了还个人情还搭上这么大的开支,我都觉得有些不好,真要这样送下去,我们家里压根就不是秦老师的的对手了,也显出我们家里的底细,我们得想过一个比较周全的办法,如何保全自己家里不被秦老师看出自己家里的不足,也要让这次田七送回去有体面。陶宽爹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兴趣了,这几天的劳作让自己确实有些人困马乏,明天也还要去别人家里做事,反正自己又没有看过田七,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了,倒是觉得自己的女人确实有些见识,至少知道田七,甚至可能吃过田七,唉,出身不同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自己家里也想吃啥也能吃点就好了,想着想着,陶宽爹便起了鼾声。 第三章 陶宽爹说着说着便有些了模糊,也许是实在太累了,也许是对陶宽妈说的话题不太过于得感兴趣,渐渐起了鼾声,陶宽妈也不愿去打扰自己男人睡觉,也就不再说话,整个陶家都已入睡,银井湾再次沉睡过去。早上起来的各人都有自己的事。陶宽爷爷老了,也没有了那时的早起,陶宽妈也有自己的事,更不去打扰他,任由他想睡就睡。老年人缺觉也是正常,有时候陶宽爷爷半夜醒来,甚至是整夜整夜不睡,直到天亮后才迷瞪一下,这时候去打扰他,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在农村,除非是实在走不动的,都会去动动,哪怕是割些草,放放牛也是对家庭的帮助,但陶宽爷爷用不着,他除了去菜地瞅瞅啥事不用他操心,这就是陶宽爷爷的福气,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老人都不放心,能帮着一把是一把,也正如后来的的段子所说的:德国的车好,中国的爹妈好。陶宽爷爷就不一样,有着会挣钱的儿子,有着孝顺的儿媳妇,再有二个孙子可谓是福禄齐全,除了溜达还兼着银井湾老人的诉说,碰到别人家里有对老人吃好的还得去说说别人。陶宽爷爷起来的时候,都日头晒床上了,没有丝毫的懊悔,有的是睡醒后的那种满足。陶宽爷爷穿好衣服也就到了厅堂,看着外面的好天气,便走到厨房里去洗脸。没有洗牙齿习惯的陶宽爷爷,直接就是洗脸。外面传来了陶宽妈的脚步声,陶宽妈已经把衣服洗好,拿回来晾晒,看着陶宽爷爷在洗脸,便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的粥在月锅里,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来,只好盛了一大碗放到月锅里去温着,到这个时候不算是太冷。陶宽爷爷对于自己的儿媳妇这样对自己,心里十分高兴,有句问候话:有粥可温。陶宽妈说完便自己去晒衣服,陶宽爷爷也就从月锅里端出一大碗粥来,可谓粥冷自然稠,到了这个时候粥,很稠,和饭差不了太多。下粥的菜放在桌子上由竹罩盖着,直接拿来就可以吃。陶宽爷爷吃着粥,心里挺开心,也对自己的准确决策感到满意,要不是自己耐心得求着刘哥,陶宽爹未必能找到这样好的师傅,有了师傅还有师娘心疼着,学好手艺也就顺理成章,有了好的手艺,才能娶到陶宽妈这样孝顺的儿媳妇这都是连着来,可谓:一着高棋定乾坤。早上的粥到了这个时候,加上月锅里温着,冷肯定说不过去,烫更难成立,最好的便是顺口好吃。没有了牙的陶宽爷爷似乎对于粥更多的喜欢,眼看着一大碗粥也就去了大半。陶宽妈晾好衣服,便从后门进了厨房,看着陶宽爷爷仍然坐着,估计陶宽爷爷还没有吃完,便从厨房走到厅堂,对着陶宽爷爷说:爹,粥会冷吗?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摇摇头说了一句:刚好吃。陶宽妈没有走来,要要么等陶宽爷爷的碗洗,要么站着等陶宽爷爷说话。陶宽爷爷扒拉碗里最后几颗饭粒,对着儿媳妇说:你有什么事吗?陶宽妈见公公问了也就对着陶宽爷爷说:昨晚,我和他商量一下,想着秦老师送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咱家也拿不出更是的东西来,若是按照这样比较的话,秦老师送了田七给我们家里来,那咱们家里也就得拿人参还人家秦老师的情。可现在到哪里去找人参,即使是找到了,也未必买得起。别说是人参,就是党参也未必能买到。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儿媳妇,还没有回味过来刚才儿媳妇的话来。什么人参,党参,你家里来过药店啊。陶宽爷爷不由得对着陶宽妈说:你一个农村妇女怎么懂那么多,难道你是见过还是吃过,或者是用过,见过又能说出名字来就不简单,吃过倒是好理解一点,只要自己家境好,在要紧的时候。家里为了给你看病也许吃过,但真的要是用过就不是简单的事了,只有医生才能用这些东西。就陶宽爷爷自己来说,他还只是听过,人参可以救命,即使是要走的人用了人参也能回阳。那也只是在年轻时候到外地去做事的时候听说过,但真正人参,陶宽爷爷却没有见到过。陶宽妈见自己的公公有些不理解,甚至说是很是惊愕,陶宽妈倒也没有太多的吃惊,而是心平气和得对着陶宽爷爷说:自己还是做孩子的时候,家里要腌肉就得买些陈皮,或者是肉桂这样的中药来用,这也就会去中药店去买,去得多了也就认识中药铺里的伙计,看着他们去拿这样的东西,至于党参也确实用过,但极少用,大多都是自己家里自己吃的腌肉才舍得用些。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解释也就信了很多,但对于陶宽妈的看法遽然有了改变,要不是有秦老师送田七的事,自己还不知道陶宽妈有着这样的经历和特长,在偏僻的银井湾,能说出这些中药名字的人不多,尤其是女人就更显得稀缺了。陶宽爷爷回想过来,觉得陶宽妈的话说得也对,秦老师也只是还自己的人情,人家送什么过来,自己未必什么东西都收,都说是门当户对,人家送你田七了,你不可能会送几个老南瓜给秦老师吧,就是送一车的老南瓜给秦老师,也未必抵得住秦老师送过来的二个疙瘩。自己家里拿不出好的东西来,能体面的办法就是把图片退回给秦老师。陶宽爷爷不是舍不得田七,虽说自己年轻时候看过,但也不是说进了自己家里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该来的回来,不该来的来了也留不住。陶宽爷爷心里想着既然你说和自己的男人都商量过了,也就是说不只是你一个人决定,而是我儿子的想法都愿意把田七退回给秦老师,那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事。 第三章 陶宽爷爷自己也知道,儿媳妇让自己藏个夜也不过是尊重自己而已,说句不好听的,家里有儿子当家了。还有儿媳妇帮着照顾,自己也不可能大事小事都管,自己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有必要这样认真吗?陶宽爷爷吃完了饭,坐着歇会,听着儿媳妇的话,自己想想也是这么个理。现在看来,秦老师虽然是个老师,能弄来田七这样贵重的中药看来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陶宽爷爷第一次有些被人歧视的感觉,换做前个二三十年,别说是银井湾,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庄,说起老陶人家态度都要认真很多。唉!好汉不提当年勇,自己毕竟是老了,很多事情是蛮不来的,到了这样的年龄只有放下了,不放下又能怎么样呢?孩子说是出息,也毕竟是做手艺的。比不上大队支书或者是老师,幸好的是自己有了二个孙子。在陶宽爷爷看来,不管是什么年代,家里有人才有势,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爷爷倒有些羡慕起林家来了。陶宽爷爷也知道田七是要还给秦老师的,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把藏在自己橱柜里的菜罐子拿了出来,又打开菜罐子仔细看看田七还在不在,确认了二个田七还在菜罐子里,这才拿着菜罐子来到厅堂,走到陶宽妈身边来,对着陶宽妈说:和秦老师家做个了结吧,我们家里确实是有些配不上人家的,还回去就是情,也就算是了了这头人情债,以后也踏实了,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这样的事要说陶宽不懂事还差不多,陶宽爹不太懂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家里还有个老人在,很多事情可以处理,硬要说陶宽爷爷自己不懂,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拿了人家的,吃了人家的都得还,就看怎么去还,拿什么去还了。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那种毫无怜惜的表情,陶宽妈知道了自己还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听说陶宽爷爷的为人,今天也算是做了一次注解了。陶宽爷爷亲手把菜罐子打开。让陶宽妈看清楚了田七,而且还是二个,这才把菜罐子递还到陶宽妈手里,对着陶宽妈说:这样的事不要让陶宽带去了,你得自己走一趟,亲手把田七交还给秦老师,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方便的时候还是套问一下秦老师的家里的情况,如秦老师不肯松嘴那就更要早点退出,不要走丝毫舍不得田七。陶宽妈听着自己公公郑重的交代,也就答应公公,自己得抓紧去秦老师家里,把田七还给秦老师,至于怎么去问秦老师家里的事,陶宽妈想了想还是不要过多得去问了。陶宽爷爷把田七给了陶宽妈,很是洒脱走出了大门,就像自己压根就没有碰过田七,这让陶宽妈觉得自己低看了陶宽爷爷,也更庆幸自己家里有着这样的老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话用在此时的陶宽妈身上也是恰如其分。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出了大门,也就把菜罐子给收好,重新把绳子系实,并且打了一个自己才能解得开的结,走回自己房间,把菜罐子给藏在自己认为是很安全的地方,然后带上自己房间门,特地在房间门做了个记号,这才拎着菜篮子去菜地摘菜去了。此时的日头已经快到了顶,虽没有六月天那样的燥热,但有些让人吃不消。陶宽妈走过巷子,去了远点的菜地摘菜,顺便把草也拔了,但也耽搁太久,自己和陶宽爷爷估计都不是很饿,但陶宽却是要赶着时间上学的。此时的银井湾出奇得静,除了家里有婴儿的哭声,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快步走着的陶宽妈几乎来不及和别人去说什么,不管是现在忙,还是以前空闲,陶宽妈都不太愿意和别人说些什么,最多的就是谁家的散活做好了,寄个口信就是了。忙着回家做饭的陶宽妈几乎没有太多的歇息,摘好了菜,就赶回家里来,找在大门口仔细听听有没有动静,这才走到厨房里,放下了菜,走到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出去的时候做的记号还在,这才放下心来去做饭。陶家不同于银井湾其他人家,别人家出去做事,可以把大门都给锁了,再可以放心去做事,陶家不行,陶家有着其他进来,要么是送散活来的,要么是来去取散活的,甚至还有附近认识陶宽爹的,过路了进去喝口水的,只要这样,陶宽爹才有很好的信誉做得好手艺,做的户头多了起来。陶家也没有钟或者是其他计时的东西,完全看着日头估摸着到了什么时候了,该做什么事了,但今天不同,陶宽妈和陶宽爷爷在厅堂里说了时间的话,这就让陶宽妈有了些急迫感。陶宽妈看着日头也顾不得坐下来歇息了,得抓紧去蒸饭,然后是择菜,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来完成,期间还得应付来陶家定陶宽爹做手艺的日子的,这些都是银井湾其他人家所没有的事,在陶家却很正常。陶家的饭也不能只是蒸自己三个人的饭,没有到午后都不好说没有人来自己家里吃饭,同样的,陶家的菜也得多准备点,不然来了不速之客只能是自己抓瞎,虽然家里也备着腊肉,腌鱼这样的硬菜,但不是每个客人来都得那样要去招待,若是一般过路的吃个便饭,连陶宽妈自己也不知道都有可能。匆忙的结果就是提早把饭做好,能让陶宽回家就有饭吃,陶宽爷爷倒是其次,陶宽爷爷年龄大了,能早上吃口热乎的粥是最好,中午能吃口就吃口,碰到有些不舒服的时候,也可能一天二顿也不是没有的事。陶宽妈等饭蒸好,就开始了炒菜,每天都炒上三个菜,虽然只有爷孙三个人吃,但炒的菜不能只能是三个人吃的,得备着有客人来吃饭,这不只是陶宽妈所想到,陶宽也有着这样的习惯。 第三章 陶宽妈从菜地回来,就不停做自己的事,陶宽爷爷刚吃了早饭,可以晚点吃,但陶宽要按时回家吃饭,这就由不得陶宽妈歇息了。也许对刚才自己和公公谈话花了一些时间,这让陶宽妈有些紧张,也就加快了自己做事速度,反而没有等陶宽回家吃饭,饭就做好了。陶宽妈便站在门口看着从学校过来的方向看着,看陶宽什么时候到家里。没有了计时器,对于感觉却更变得灵敏,陶宽妈站了没有太久的时间,就看到陶宽从远处走来。陶宽妈看到了陶宽回家就到厨房里端出菜来,顺便也把三人的碗筷也拿到桌子上。陶宽进了家门就就看到桌子上的菜和碗筷,除了洗手就是喝水,接着就去吃饭了。陶宽妈也拿着碗坐到陶宽身边,看着陶宽狼吞虎咽般得吃,就对着陶宽说:你慢点吃,别慌,吃快了容易肚子疼。陶宽对于娘的关心也只是笑笑,虽然没有即刻慢下来,但也是减缓了扒拉饭的速度。陶宽妈看着陶宽吃得慢了,就对着陶宽说:宽,你秦老师住学校里吗?陶宽一时半会也没有想,对着陶宽妈说:住学校里,但有个侧门可以到秦老师家里去。陶宽妈听到陶宽说的侧门,心里也就高兴了,自己所要关心的正是陶宽所说的侧门。从侧门进去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麻烦。陶宽在陶宽妈吃了半碗饭的时候,就放下了碗筷,对着陶宽妈说:我吃饱了。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却又想起陶宽妈刚才的问话,对着陶宽妈说:娘,您是不是有事要去找秦老师,要么我给你去办就是,省得来回走累。陶宽妈笑着说:没事,我没有什么事去找你秦老师,只是问问而已,你去上学吧。陶宽嗯了一句,对于陶宽妈的话,陶宽深信不疑,只要是陶宽妈说的,陶宽都认为是对的,这也是母子情深的提现。陶宽既然问了,陶宽妈又说了自己没事,陶宽也就没有太多顾虑就去了学校。等陶宽去了学校不久,陶宽爷爷也就回家来吃午饭了。此时的陶宽妈仍旧坐着吃饭,但却是吃得差不多了,看着陶宽爷爷进来,对着陶宽爷爷笑着说:爹,您饿了,快点吃饭。陶宽爷爷也不是真的饿,只是看着别人家里都吃饭了,自己不想看着别人吃饭,而还在巷子晃悠,也不是没有人叫自己吃饭,只是陶宽爷爷不习惯在别人家里吃饭,回家吃饭就是安心。再说这个时候日头还是有些热度的,早上有些凉,都是穿着背搭出去的,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热了,背上还有些汗,趁着回家吃饭也好把身上的背搭给脱了去。陶宽爷爷看着桌上的菜,对着陶宽妈说:我进去把背搭给脱了再过来吃饭。陶宽妈也不再催促陶宽爷爷,老人了,随他自己,反正饭也不是冷的,想什么时候都由着陶宽爷爷自己决定。陶宽回到桌上回到桌上的时候,陶宽妈也就吃饱了,陶宽爷爷盛了半碗饭,还扒拉回饭甑一小口饭。这才走到桌上一个人坐着吃。陶宽妈也没有去收拾桌上的碗筷,而是到厨房里去煮猪食了,趁着灶台还有热度,也正好把猪食给煮好。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农村人也得算计好,从陶宽和陶磊去读书,陶宽爷爷身体又不是很好,也只能是陶宽妈自己去砍柴补贴柴火的空缺。猪食很快就被煮熟,陶宽妈也趁着此时的空闲把猪食从厨房里拎到猪栏里去喂猪,这才走到厅堂里来收拾桌上的碗筷。此时的陶宽爷爷也吃得差不多了,看着陶宽妈过来也就放下手里的碗筷,本来吃得晚,年龄大了也吃不了太多,多一口少一口也无所谓。等陶宽妈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陶宽爷爷便问陶宽妈: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把田七给还秦老师?陶宽妈回答说:今天中午吧,我看着陶宽,问陶宽,秦老师是不是住在学校里的,陶宽说了秦老师就住在学校里,而且还说了去秦老师家里还有个侧门可以进去的,我打算下午去学校看看,等下去就不拎菜罐子去了,找个布袋子包下。另外,我是否带点东西去,毕竟是第一次去看秦老师,手里没有个递手的东西又不好,南瓜子也没有了,腊肉又太隆重了点,正想问您呢,我拿个什么东西去合适?陶宽爷爷想着自己是去还田七的,按理说把田七还给他们就可以了,但手里不拿个东西吧也不合适,要不你就拿着干粮菜去,虽然上不了台面,但也实在,我也听说了秦老师家里的孩子多,也不知道秦老师家里是不是城里人,真要是城里人家里早上吃粥就没有太多的菜了,我以前也在城里有钱人家看过,早上吃粥确实是难为孩子了,我们农村人自己还有地,可以种点菜,早上吃个剩菜就可以下粥了,城里人的孩子大多是吃白粥。极少有下粥的菜,你带点干粮菜去也正好给秦老师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确实在理,反正家里的干粮菜是不少,茄夹子,辣椒夹子都还很多,又是南瓜果都有点生虫了,刚好自己前几天也翻晒过那些干粮菜,所以心里还是很有数的。陶宽妈说完便端着碗筷进到厨房里去了,倒是陶宽爷爷顺手把竹篾罩子把菜盖好,晚上的菜不能让老鼠吃了,放到橱柜里也许就坏了,现在的天气到了中午时候还是挺热乎的。陶宽爷爷盖好了竹篾盖子,回自己房间去躺会,能睡会是好事,不能睡会,躺着也养神,这也是陶宽爷爷多年来的习惯。陶宽妈自己也没有闲着,除了洗碗筷,还得去猪栏里看看猪吃饱了没有,等到所有的事都完结了,这才坐下来歇歇,陶宽妈看着院子里的日头已经偏西了很多,我自己想着要去学校里也得该准备东西了。 第三章 陶宽妈听了陶宽爷爷的话,也想着自己是第一次去秦老师家里,虽然是去还田七的,但也不能空着手去,此前秦老师来自己的时候也不是拿了斤冰糖来吗,农村人没有好的东西酬谢人家,但也知道很多时候,人家并不一定想你家什么东西,但至少递个手还是要的。陶宽爷爷的话也提醒了陶宽妈,城里是比农村人有钱,但却未必有农村人能存钱,农村人挣下钱存储还是不错的,能挣回来的钱,除了十分必要的东西,需要钱去支付,其他吃的,或者是穿的都不太花钱,但城里人就不一样了,看着每个月都能发工资,但就是一根葱也得花钱去买,更别说是日常的菜。照这样算下来,能存储的钱是不多的,尤其是像秦老师这样的人家,家里孩子多,吃的,穿的,用的都得花钱,每天,每月都得精打细算才能过好日子。尤其是早餐的菜除了霉豆腐,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所以陶宽妈很赞同陶宽爷爷的意见,带点干粮菜去,既不让秦老师觉得礼重,却也解决早餐问题,显得很是实用。陶宽妈看着外面的日头也不再像中午时分那样的树直了,就觉得自己要想去秦老师家里就得去收拾干粮菜了。陶宽妈回到自己房间,把搁在橱柜下层的格子里,拿出二块南瓜果,拿出四个茄夹子,拿着这二样干粮菜放到布袋里还是觉得有些少,就想着再拿点其他的干粮菜去。干粮菜是找好了,袋子也找到了,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前,轻轻得拍着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对着陶宽爷爷说:我现在就去陶宽学校,送还秦老师的田七去。说着就朝着门外走去,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嗯了一句,知道陶宽爷爷也没有睡着,又接着说:爹,您下午就别出去玩了,就怕有人来取散活。陶宽妈说完,走到厅堂里,重新清点自己要带的东西,当然了,不管是什么干粮菜,田七是一定要带去的。这个时候,陶宽妈也想着田七拿个什么东西装。陶宽妈从菜罐子掏出这二颗田七,仔细看着这田七。田七虽然金贵,但也有着不同的等级。陶宽妈估摸着这二个田七,估计也就是四十头的规格。所谓四十头,三十头,就是个头都比较均匀,多少个田七能凑一斤,就叫多少头来着。陶宽妈懂一些,但却不知道除了田七,也还有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分类的。陶宽妈猜着田七个头来看,也就估摸着是四十头的,也就是说,一斤田七里面有个四十个,但这也不是绝对的,也许四十二个或者是四十五个的样子吧。陶宽妈小的时候也跟着家里去过药房买桂皮还是八角常听药房的师傅说的,田七怎么去分规格,有时候也能看到三十头的田七和四十头的区分。拿菜罐子装着去显然是不对的,陶宽妈便从找来一张草纸包着去。陶宽准备好了以后,又跟陶宽爷爷打了招呼,也就朝着学校走去。陶宽妈去完小也不是没有去过,都是隔壁村,谁家没有亲戚朋友呢。陶宽妈出来大门看着有些热度的日头,想着,既然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怨恨太阳了,只有走得快些,抓紧去还就是。陶宽妈这几年因为二个孩子去读书了,家里的很多麻烦还是要等着陶宽抓紧去处理,最麻烦的就是谁家的散活还在自己家里,陶宽爷爷虽然答应会帮着看那些散活,但别人很多时候还是认定陶宽妈来做这样的事。因为担心家里的事,陶宽妈走得有些急,也顾不上日头对自己的炙烤,只是想着,自己最好能在陶宽爷爷想出去玩的时候自己就能赶回家里来。幸好的是,陶宽妈去完小路上竟然没有碰到过银井湾里的人,尤其是那些女人,对方要真的是事多的女人,陶宽妈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没有过太久的时候,陶宽妈也就到了陶宽学校的,照着陶宽的指路,陶宽妈避开了学校的大门,而继续走到秦老师侧门,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秦老师的另外的门。秦老师的课一般都是安排在上午上了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去班里看看哪些学生调皮,也大多是在办公室,但秦老师却没有去办公室里上班,而是坐在家里缝缝补补。秦老师家里的孩子多,也就更考念秦老师勤俭持家的能力了。很显然,秦老师对于陶宽妈的来访有些惊愕,但还算没有失态,惊愕后便招呼陶宽妈坐。按理说,完小分给秦老师,房子不会太小,但架不住秦老师家里的孩子多,秦老师家里就显得有些逼窄。不管是怎么逼窄,但秦老师还是给陶宽妈找到一个合适的座位。等陶宽妈落座后,秦老师便给陶宽妈端来的茶。秦老师家里人多,茶水也是一项大事,每天都给备着,来个客人是不成问题的。陶宽妈的到来,让秦老师很是开心,不管陶宽带来什么,秦老师都很喜欢。陶宽妈随手把干粮菜给秦老师搁在桌子上,对着秦老师说:农村里也没有像城里人那样方便买,我就带点干粮菜给孩子带来。说着伸手给秦老师递过干粮菜,秦老师接过陶宽递过来的干粮菜对着陶宽妈说:让你多心了,孩子都一样,有菜就可以吃很多,没有菜吃,依旧吃得饱饱的。秦老师还是把陶宽妈当做是学生的回访,首当其冲的就是说着陶宽的学习情况。陶宽妈没有读太多的书,对于秦老师说着陶宽的优点和缺点来,陶宽妈自然是有喜有忧,但更多的是开心。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尤其是自己的班主任更是对自己孩子的关系是好是坏,这样自己到学校就很有面子了。陶宽妈还是有些忧虑,对着秦老师说:拜托您了,陶宽有哪些不守规矩,那就给打,我家的陶宽皮实,经打。 第三章 陶宽到了秦老师家里,看着秦老师家里摆得满满当当的床和家具,也感触自己家里的宽敞,虽然是在农村,但很自由,上有天,下有地,不管是晒个什么东西都很方便。不过城里人有城里人的好处,大家挤些但温馨。既然陶宽妈过来,秦老师也就停下手里的活,把陶宽的情况给陶宽妈给说说,上次家访的时候已经把情况说了,这次也只是说了陶宽懂事,肯帮人。陶宽妈听着秦老师说陶宽的好,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人家再怎么说自己孩子的好,也不能就当回事,陶宽妈还是要求秦老师对陶宽严厉些。陶宽妈没有读太多的书,但农村里俗语还是听说过的:男怕先生女怕婆,更相信严师出高徒,只有老师对孩子严厉了,孩子才学到很多东西。陶宽妈对秦老师说,还是让秦老师多费心管管陶宽。该说的都说了,最后就是最要紧的事要做。陶宽妈从兜里掏出用草纸包着好几层的田七,用手捧着对秦老师说:老师啊,咱们只是小平头老百姓,受用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还请您收回去吧。秦老师这才知道陶宽妈今天过来的目的,也明白陶宽妈刚才把干粮菜先给自己的目的,心里还是觉得陶宽妈有些生分,事情也只是由陶宽给起的,陶宽首先给自己的蛋,秦老师不想受着陶家的恩情,这算好了也就把一斤冰糖给送过去,这就算是还人情了,至少不会欠太多,但出乎自己意料的是陶宽妈却拿了南瓜子回赠给自己。南瓜子在陶家不算贵重东西,但对于秦老师来说,这样的东西是不能买到的,而孩子却喜欢吃,自己也给了别人一些,饱满均匀,香脆的南瓜子让秦老师赢得了别人的好评,家里孩子多,怎么才能酬谢陶家。秦老师只能是把家里的田七拿出来二个让陶宽带回去。哪知道陶宽妈觉得田七太过于得金贵给送回来了。秦老师觉得陶宽妈有些客气,不管自己的田七是怎么来的,拿着给自己男人补补也是不错,却没有想到陶宽妈会送回来。秦老师先让陶宽妈把图片给放到桌子上,然后对着陶宽妈说:这样我还是照着农村人的说法,叫你陶师傅媳妇吧,你不会介意吧。陶宽妈对着秦老师说,别人也这样叫我,我觉得很好。秦老师见陶宽妈认可了自己的说法,这才言归正传对着陶宽妈说:田七,是贵重,但我家里的田七来得相对要好些,我家里有个亲戚是在药店上班的,工作上的便利还是可以买到的。陶宽妈说:秦老师,你家容易买到也不代表田七就很便宜,我觉得还是受用不起。陶宽妈既然把图片给送还秦老师,就没有再要回的事。陶宽妈对着秦老师说:你看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家去喂猪了,你的功夫也是要紧,我这几天告辞。陶宽妈说完便抬起脚往外走,似乎有些逃离的感觉。秦老师看着陶宽妈这般执着要退回田七,也就没有强留,就对着陶宽妈说:那行,你先回去,有空过来坐坐。陶宽妈边走边回头,笑着对秦老师说:一定一定,方便的时候也去我家看看。陶宽妈走得有些快,毕竟自己还是农村妇女,很少和单位上的人打交道,有些自卑也是必然的事,况且做这样的事也还是个不太讨好的事,要不是陶宽爷爷老了,陶宽妈还是情愿让陶宽爷爷来还。陶宽妈出了秦老师的家,没有有几步就到了侧门。陶宽妈还是停住了脚步,伸头看看侧门外没有人,这才快步得走出侧门,绕过墙根,照着原路回家。陶宽妈走过了学校大门这才轻松很多,原来的紧张真让自己出了点汗,现在走到路上,有风吹来都觉得背后有些凉意。回去的路也就快了很多,没有过太久,陶宽妈便回到家里。陶宽爷爷也没有出去溜,只是坐在厅堂里眯着眼,一副似睡非睡的状态,看到陶宽妈回来之后,对着陶宽妈说:把田七给退回给了秦老师了?陶宽爷爷接着问陶宽妈,你问了秦老师家里田七是怎么来的吗?陶宽妈如实得告诉陶宽爷爷,自己没有问秦老师,但秦老师自己说了,自己家里的田七是有一个亲戚在医药公司上班的,熟人嘛,也许就方便很多。陶宽爷爷听到这里,既然有人在医药公司上班,也就有做医生的朋友,哪怕是去医药公司买药的也有熟人吧,就对着陶宽妈说:陶宽他说自己想学医,我看秦老师是个不错的人选,让秦老师帮忙介绍个医生就很好。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就活泛了很多,自己就没有顺口和秦老师问问呢,都是为了孩子嘛,要是秦老师真的能帮忙,我们也就圆了孩子的心愿。话是这样的说,那也只是一个最初的想法,真要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陶宽妈便对着陶宽爷爷:爹,您也出去溜溜,我也得去煮猪菜了,不然陶宽回家也没有饭吃。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回家了,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在家里守着,也就顺着陶宽妈的话,出了大门,朝巷子里去看看了。年龄大了也得走走,尤其是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要不走走还真吃不下晚饭了。陶宽妈想着陶宽爷爷刚才的话,心想着刚才还不如让陶宽爷爷去还田七的,也许这就是一个机遇。有时候机遇比奋斗更重要呢,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想想也没用,还得做自己的事要紧,陶宽妈便去了厨房,烧着锅开始煮猪菜了。陶宽爷爷出了家门,走在田埂路上,想着陶宽学医的事,说碰着秦老师也算是凑巧吧,秦老师家里的亲戚还有医药公司上班的,也算是个好事。有熟人就好办事,大家都图个便利,难怪秦老师能有田七这样金贵的东西呢,但秦老师再怎么方便,咱们老陶家也不能去沾秦老师的便宜。 第三章 陶宽爷爷觉得自己从年轻时候过来,难得这次这样,老想着自己是否能从秦老师那里找到关系,帮着陶宽找个师傅去学医,但秦老师的亲戚毕竟不是自己的亲戚,自己也不能去打扰秦老师,想着这些,陶宽爷爷也就走过了田埂路去巷子里看看,从陶宽妈交代自己下午不要出去也就在这个时候才出去溜会。陶宽爷爷以前也不是这样,脚停不住家,可是这段时间也是银井湾比较敏感的时候,其他三个生产队分田分地的事都没有太多的进展,自己也就怕自己生产队里有着不好的情况,没事的时候去生产队长家里坐坐,至少生产队长还是尊敬自己的,能知道情况还是好事。都说会烧冷香的都是高手,陶宽爷爷不知道在外面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银井湾,陶宽爷爷还是有些自信的。陶宽爷爷走过田埂路也就开到拐角处,拐过了这个角就可以看到巷子口了,即使从远处看去也能知道点情况。巷子里的冷清是陶宽爷爷所想到差不多,没有太多的人聚集,只有几个孩子在嬉闹,这几个孩子也还是只能在在家里待着的年龄,但不用老人看着。陶宽爷爷悠闲得迈着步子,走近巷子。巷子也不过是陶宽爷爷眼里的前哨,陶宽爷爷此时最主要的还是要去生产队长家里看看,那里才是陶宽爷爷更关心的地方,别说整个银井湾有什么事,就是本生产队里的事几乎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县官不如现管,大队支书家里是好,可以知道更多的事,但生产队长家里的事几乎是涉及到自己家里的事。到了巷子,也就有人对着陶宽爷爷打招呼,陶宽爷爷笑笑,并不是和每个人都打招呼,而是朝着生产队长家里走去。生产队家里也没有人,但厅堂里的桌子确实是整理得干干净净,陶宽爷爷瞄一眼就没有进去,而是反转身来,来到巷子里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站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陶宽爷爷想去生产队长家里有事,但却不能说破,只当没有看到陶宽爷爷刚才去瞄生产队长家里的事。此时的银井湾,也正是接近傍晚的时分,虽然看着日头挂着有些高,但下山的速度却是很快的,尤其对于陶宽爷爷这样年龄的老人看来是这样的。站着无事,陶宽爷爷便想走来,不为别的,能多走动就是好事,活动活动筋骨。陶宽爷爷还没有走出巷子便有人朝着巷子走来,而且还是陶宽爷爷熟悉的人,首先碰到的是生产队里的会计,也算是陶宽爷爷的徒孙吧,虽然陶宽爷爷没有亲手教过他发算盘,但跟着自己学过算盘的人却是这个会计的师傅,农村人都懂礼,会计见到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爷爷说:您这是去哪里呢,没有在生产队长家里坐着吗?陶宽爷爷听着这话,似乎能听出这个会计的话,但陶宽爷爷不能说破,说破了就是自己作践自己,让会计看不起自己,很明显生产队长家里摆得整齐的桌子是有人来说事的。陶宽爷爷此时最好的就是啥也不说,只是笑笑便朝着巷子口的那一头走去。会计也无心留意陶宽爷爷的心思,他自己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既然是问过了,就没有必要去追问陶宽爷爷到底去哪里,而是自己朝着生产队长家里走去。陶宽爷爷现在只能是朝着前面走,不能回头。然而接下来碰到的人就让这个人把陶宽爷爷给叫了回来。陶宽爷爷这次碰到的是生产队里的出纳,他和陶宽爷爷关系就熟很多,不比刚才碰到的会计。出纳对着陶宽爷爷说:您去哪里?陶宽爷爷顺手朝着自己家的菜地的方向指了指,意思是说去菜地看看,出纳就把陶宽爷爷给扶着转了身,朝着巷子里面来,同时又对着陶宽爷爷说:去生产队长家里坐坐吧。既然有人把自己扶着转身了,陶宽爷爷也就顺着出纳往回走,但还是挣脱了出纳的扶,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出纳先自己去有事,自己可以慢点走,不能因为自己的慢耽搁出纳的事。出纳看着陶宽爷爷的手势,也就放开自己扶着陶宽爷爷的手,对着陶宽爷爷笑笑,便自己先走了,接下来碰到的人几乎和陶宽爷爷所能想到的一样,无非就是次序不同而已,他们都往陶宽爷爷身边过,但都和陶宽爷爷打了招呼,这才走了过去,陶宽爷爷知道他们都是去生产队长家里的。这些人就有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等人,这些人陶宽爷爷都很熟悉,有些还是自己看着长大,或者和自己很熟悉的那种,他们能和自己打招呼就是个尊敬。在这个层面上来说,陶宽爷爷还是很自信的,在银井湾自己虽然没有大队支书那样说一不二,但比起一般的老头老太,陶宽爷爷也算是知足了。陶宽爷爷朝着生产队长家里走去,他得把握好节奏,不能走得太快,走得太快就显得自己很是在意这次聚集,让年轻人看不起,也不能走得太慢,太慢了有倚老卖老的嫌疑,这都不符合陶宽爷爷的心思,只要恰到好处得到了生产队长家里,才让别人心里尊敬自己,而不至于被别人看不起,年轻时候经历得太多,才有这样的内敛。陶宽爷爷来到生产队长家里的时候,早些到了的人刚好端起茶碗,碗里的热气还是腾腾上升,陶宽爷爷便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着。没过一会,生产队长的女人便端了碗茶水过来,茶水没有直接给陶宽爷爷,而是放在离陶宽爷爷最近的桌子边上,然后对着陶宽爷爷说:刚烧好的茶水有点烫,先放这放下,等下自己端着喝。生产队长女人说完这些就进到厨房里去了,看着她走路的速度,陶宽爷爷估计这些坐着的人晚上都有可能在生产队长家里吃晚饭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只是坐着喝口茶,也只想听他们说说有什么好的消息,至于吃晚饭,陶宽爷爷倒是不太愿意在生产队长家里吃,陶宽爷爷这几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衰老,对于吃好的喝辣的,能避开最好避开。茶喝过了,也就开口说话了,还是大队支书为主,他说着外面的情况,似乎有些指责除了自己所在生产队里,其他生产队有些不是很积极。随后又说了,分田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得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前面大队支书说的,陶宽爷爷都不太关心,都不是自己生产队里的事,也轮不到自己去担忧,陶宽爷爷只是担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最主要还是自己家里和林家要换的田。这是大事,至少对于目前的陶家来说是这样的。大队支书说完了,轮到生产队长说,这个时候的陶宽爷爷更愿意仔细去听,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坐进来的理由。生产队长声音不大,但事情却是让大家满意的:眼看着霜降就要来了,咱们队里也把茶油山都分到自己家里去了,而且是按着人头来分的,至于旅途的远近差异,肯定不能一碗水端平,今年还是各家都回到分好的茶油山去摘,摘到的茶子都集中到生产队里来,由我和出纳称重和计数,由会计安排堆放场所。生产队长说完,没有其他人提出反对,也没有人鼓掌赞成,似乎有些尴尬,但大家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样是算分了,还是算没有分,人多的人家摘完了自己茶油山上的茶子,能不能到别人茶油山去捡。但碍于大队支书坐着,大家都不太去挑明,也许等大队支书走了,大家这才有个商量吧。陶宽爷爷倒是肯定的,自己家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会摘到茶子,但至少摘到自己家里的茶子,却没有时间去别人家里的茶油山去捡茶子。陶宽爷爷不仅想着自己家里,也想着林家,林家这几年孩子都大了,会帮着大人去摘茶子了,林家的大儿子都和林家男人一般高大了,挑担子也不输给林家了,真要是这样分,林家也不会吃亏。既然没有人赞成,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大队支书便站起身来,对着生产队长说:你们队里的事你自己管,但这样也好,不要步子迈得太大,步子迈大了容易摔跤,步子迈小了又吃符合上面的精神,这样挺好也让我好说话,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要去公社里呢,给你们说个事,只是在坐的几个人知道,别外传,外传了有什么责任你们心里清楚,大队支书说这话的时候用那种严厉的眼光看过每个人的脸,包括陶宽爷爷,这才郑重其事得告诉大家:我们所叫的公社又要改回叫乡了。大队支书严厉的眼神还是有作用的,看着大家面面相觑,有些紧张的神情,大队支书离开了生产队长家里。大队支书的离开,让在坐如临大赦,心情也放松了很多,也许在别人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但却在陶宽爷爷心里却是犹如一声惊雷,那可能真的要换天了,乡自古以来就有,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解放也就是叫乡,而后才改公社的,以前的保甲后来改成了大队和生产队,虽然这里有着很大的区别,但人还是这些人。年轻人要好些,嘴里咕哝着,改啥都一样,田里不去种就没有饭吃。这个时候也正好是陶宽爷爷告辞的时候了,陶宽爷爷不想参与这其中的讨论来,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回家安排家里人做好摘茶子的准备。陶家虽然自己家里有篾匠师傅,都说卖菜的吃黄菜叶子,陶家也是一样,陶家的箩筐也都是在勉强用着,没有一只是好的,陶宽爹也是多年来没有帮着自己家里打过箩筐了,从陶宽爷爷年龄大了,退出了生产队里的劳动,陶宽妈又不能替着,家里二个孩子都没有干过田里的活,这也是陶家没有箩筐用的一个原因,现在不一样了,生产队要解散,田也要分到各家各户了,自己家里就得要准备这些工具了。陶宽爷爷起身端起茶喝了口,对着在坐的人说:你们就慢慢聊着,我回家去了。不过我还得说,我刚才眯着了,啥事都没有听见,说着就朝门外走去,留给陶宽爷爷身后的是一阵笑声,陶宽爷爷也不会计较他们在笑什么,谁没有笑。出了生产队长的大门,巷子里人多了些,他们看着陶宽爷爷从生产队长家里出来,都笑着和陶宽爷爷打招呼,陶宽爷爷也不说什么,也只是笑笑,依旧迈着有些慢悠悠的步子朝着自己家走去。陶宽爷爷没有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这才回过头来,看看巷子,巷子里的人并没有因为陶宽爷爷的不言不语而追了过来,陶宽爷爷有些失落,他想找个人说说,但发现自己找不着一个人来说,去林家吧,似乎有些晚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先回家吧。走到田埂路上,陶宽爷爷还是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这块田,也许自己太过于得关注,也许可能是听到大队支书的话,陶宽爷爷总感觉眼前的田变得似乎大了些。陶宽爷爷站着,看着即将要下山的日头,金黄的阳光染红了银井湾的后山,陶宽爷爷也看到了远处的青翠变成了有些黝黑,也有变得黄色,反正都不是早春时候的那种碧绿青翠,陶宽爷爷感触远处山上颜色的飘移,心里也不是太多的滋味,想着自己年轻时候,就如早春山上的那种青翠,而现在却是有些黄,有些红,只有低矮的茶子树依旧还是那样的青,又到了快采摘茶子的时节了。陶宽爷爷不想太多,先还是回家去,今天中午没有吃几口饭,到了现在倒有些饿了,估计这时候陶宽妈开始做饭了吧,再说随着日头下山身上有些凉嗖嗖了。 第三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陶宽爷爷看着远处被染成了金黄色的山,想着山上的茶子,也想着即将要来到的累,这不是陶家一个家庭的累,而是整个银井湾的累,或者说这个公社或者是后来说的乡都是累的,也不是这几年才这样的累,而是从老早之前就这样累过来的,陶家从外地迁来,也慢慢得从只是在当地人摘完茶子后去捡一些茶子到后来的自己家里也买些茶子山来,自己种茶子树,开始摘茶子。陶宽爷爷从自己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以及到了自己手里,就更累了,更别说自己带着女人回家,女人也极喜欢这茶油的香味,女人说自己的皮肤能这样的好也就是茶油的功用,陶宽爷爷更记得自己的女人炒菜的时候,每次往锅里倒茶油的末了,都会用手指去抹一下油嘴,然后把从油嘴抹下的茶油直接抹到自己的头发上,每次的动作都那样的娴熟,那样的自然,以至于自己女人的头发都那么的黑,那么的亮。陶宽爷爷想着这些,心里也充满了温馨。都说年轻人充满希望,老年人则是填满了回忆,这话放在陶宽爷爷身上也还是合适的,陶宽爷爷也正是在现在的回忆里过着自己的余生,也通过这些美好的回忆,去爱着自己的孩子——陶宽爹,更多的是看着自己的孙子每天成长,心里也想着要是自己的女人在,能一起看着陶磊和陶宽长大,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幸福。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眼前的夕阳也正如自己的回忆一样再次成为回忆里回忆。日头的下山也带走了温暖,嗖嗖的凉风,让陶宽爷爷觉得有些冷,虽然儿媳妇交代自己不要出去,坐在家里也没有了那么热,也就没有去脱背搭,但此时的天气,容不得陶宽爷爷去逞强。九月寒露霜降,此时霜降已经近在眼前,早晚还是有些凉,尤其是对陶宽爷爷这样的年龄,更是如此。等陶宽爷爷回过神来,日头也就进了山里,就是银井湾能看到最高远的山上也都没有了日头,远处的山上也渐渐有些模糊,陶宽爷爷怀疑是自己的眼神不好,接着便是用手去搓眼睛,反而更模糊了,陶宽爷爷这才朝着自己家里走去。说是朝着自己家门走,其实也就是在自己眼前,脚下是自己多年来走过的路,此时变得更加坚硬和宽阔,自己给第二个孙子取个宽,也就是想着自己的孩子乃至于自己的孙子脚下的路越走越宽。陶宽爷爷没有读过什么书,更不会懂什么往高处立,往低处坐,往宽处走的道理,但心里那种朴素的理念还是愿意自己的儿孙脚下的路越走越宽。陶宽爷爷进到厅堂里来,厅堂里也有些模糊,陶宽爷爷顺手就去点亮了厅堂的煤油灯。自己的煤油灯被点亮,也就听到了厨房里的陶宽妈的声音:爹,您回来,坐厅堂里坐下,菜快好了。陶宽爷爷听着儿媳妇的话,心里一股暖流,流到每个关节,也就到陶宽爷爷的眼里,化作晶莹剔透的东西。谁老的时候不喜欢听着这样的话来着,尤其是陶宽爷爷这样,自己的女人走得早,自己就是一个儿子,没有女儿,能有这么好的儿媳妇不就是对自己那个时候坚持没有再娶女人回报吗?陶宽爷爷随口说着:没事,你烧着来着,我去房间加件衣服。说完就进到房间去套衣服了,加了一件衣服身上也就没有了刚才那样的凉嗖嗖的感觉,也许年轻时候不记什么丑妻薄地破棉袄的好处,到了现在才想起这样的好。加了衣服的陶宽爷爷没有像以前那样去点煤油灯,而是摸黑走出了自己房间。以前自己能挣着钱,也不在乎那点煤油,现在自己挣不了多少钱,能省就省,况且自己对房间很是熟悉,自己的东西也归置得当,压根就没有碰着东西的时候。陶宽妈在厨房里做饭,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着自己去秦老师那里的时候,说话是不是有些冲了,以至于让自己的公公生气了,但也似乎感觉自己的公公也没有自己所想到的那么不通情理,也就埋头做自己的事,直到听到了厅堂的脚步声,接着看到厅堂的煤油灯亮了,这才知道陶宽爷爷回家了,既然自己的公公回来了,也就招呼着老人先坐会,自己很快就把菜给烧好。听着陶宽爷爷要加衣服,自己也就放下心来,觉得自己把公公想得有些老了,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端出了菜就进到厨房里去了。陶宽爷爷走出房间,来到厅堂里,陶宽妈自己把菜端到了桌子上,自己则走进厨房里去洗洗刷刷。趁着灶头还是热乎,先把给洗干净,把锅里的水放好,这样等到自己吃完了饭,锅里的水就有些温度了,自己洗个冷水脸倒无所谓,公公就得洗热水脸了。陶宽爷爷坐着,慢慢用自己仅留下的几颗牙吃着饭,也似乎在等着儿媳妇出来吃饭。陶宽爷爷以前都是家里最早吃饭的,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年轻,觉得没有太多的话要说,更不可能对着儿媳妇说些什么,今儿就有些不同,他想把自己在生产队长家里听到的话说给儿媳妇听,让儿媳妇交代自己的男人也该准备一下自己家里的工具了。此时的陶宽妈在厨房里正手脚麻利得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洗干净了锅,就给锅里放了适当的水,再就是把给陶宽留到的菜放到月锅里温着,这才走到厅堂里去盛饭吃。看到陶宽妈过来,陶宽爷爷也就吃得个七八分饱,年龄大了不敢吃得太饱,倒不是说给家里省点饭,陶宽爷爷知道现在的陶家已经不再是那个得为着那点口粮而勒紧裤腰带的时候了,每年存余的粮食,都情愿借给别人,还回别人家里新鲜的粮食回来。 第三章 陶宽妈把陶宽的菜放到月锅里温着,锅里放好了水,这才走到厅堂来,来到厅堂里的陶宽妈看着自己的公公坐在那里,碗筷放着,估计也就吃得差不多了,便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吃饱了。陶宽爷爷笑着点点头,看着陶宽妈去盛饭,这才对着陶宽妈说:崽晚上要回来的吗?陶宽妈说:他每天都回,只不过是回来晚些,他回来的时候您睡了。陶宽爷爷听着这话,嗯了一句,便把自己从生产队长家里听来的话说给了陶宽妈听,同时又把大队支书的话给自己的儿媳妇重复了一遍,并告诫陶宽妈不要轻易得对别人说。陶宽爷爷也担心,自己心里清楚,陶宽妈不会对着别人事多,但能不说却是最好。陶宽妈听着公公的话,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感觉公社还不改名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改名字一样做事,不改名字也一样做事。陶宽爷爷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表现得很恬淡,自己也就没有去接着说自己所想的事,早点回去睡最好。陶宽爷爷虽然身上添了件衣服,但还是觉得有些凉,回去睡就是最好的事,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陶宽爷爷走到房间门口还是对着陶宽妈说:崽回来了,让他把家里的箩筐补补,以防不备。陶宽爷爷说完就回到房间里去了,自己把话说了就可以了,至于能在摘茶子前补好就可以。陶宽妈听着公公的话,这才想起自己这几天后就是霜降了,到了霜降就得去摘茶子。摘茶子最主要的工具就是箩筐,在没有蛇皮袋之前,装茶子最好的就是箩筐,既好装又好挑。陶宽妈依旧不紧不慢吃着自己的饭,反正就是这么点事,等陶宽爹回家了自己就说给他听就是了。陶宽爷爷去了房间,整个陶家就剩陶宽妈一个人在家里晃悠,自己也估摸着陶宽回家的时间,有了陶宽,家里就热闹多了。吃完饭的陶宽妈收拾好了桌子,进到厨房里做事。也就在陶宽妈在厨房里洗洗刷刷的时候,陶宽爹从外面进来了,看着厅堂的煤油灯亮着,就知道自己的女人还没有去睡觉,要么在厨房,要么在杂物间,就先去了厨房,同时也听到了自己女人对自己的招呼:你回家了,今天回家还是有些早的。陶宽爹听着自己女人的话也就进了厨房里来,对着陶宽妈说:今天主人家里有事,也没有可帮忙的就早点回家来了,再说自己家里还有散活没有做好,大家都等着这几个箩筐去摘茶子的,尽早补好还给他们就是。陶宽爹现在回家,大家都没有坐桌子上,陶宽爹也就没有了吸烟的可能,和陶宽妈说了几句话就去了杂物间去做自己的事了。陶宽妈还在洗碗,看着自己男人烟都没有吸,直接去做事,还是很心疼的,但自己手里的事也没有完。只有边洗碗,清洗厨房,同时也在等陶宽回家。女人的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男人,再就是自己的孩子,这二个是陶宽妈的精神支柱,缺一不可。陶宽妈忙着,也在等着,等陶宽回家后,让陶宽把饭给吃了,这才安心去帮着自己的男人清理杂物间。陶宽妈估摸着陶宽差不多就要回来了,也就格外得听着外面的声响,生怕错过陶宽的脚步声。陶宽回来的时间没有太多的悬念,也就在陶宽妈惦记着的时候,厅堂里响起了陶宽的脚步声,陶宽妈会心一笑,孩子确实准时,或许就是母子俩的心灵感应吧。陶宽妈停下手里的事,把给陶宽留的菜从月锅里端了出来,就看到陶宽一个闪现就到了自己跟前。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先别急着吃饭,先去给你爹打个招呼。你爹对你发火也是对你好,父子俩不能这样闹着。陶宽妈说着这话就去催促陶宽去向陶宽爹认错。陶宽妈更喜欢陶宽不仅是陶宽对自己好,也是陶宽没有陶磊那样的拗,能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去和陶宽爹认错。陶宽放下了手里的书,进到杂物间,对着陶宽爹说:爹,您回来得可早,不要太累,我先去吃饭。陶宽爹在杂物间就听到陶宽妈对陶宽的教训,感觉自己在这个家还是很重要的,心里的那种满足感也充分表现在对陶宽的语气上,听着陶宽劝自己别太累,心里还是很开心,终于听到了让自己开心点的话,虽然是自己女人交代的,但陶宽这种豁达的性格陶宽爹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对着陶宽说:你先去吃饭吧,上了一天的学,吃了饭就去做作业吧,这里有你妈照顾着就可以了。陶宽听着自己爹的话,也知道陶宽爹真的不是生自己的气,只是有些做得太累了,才会对着自己发火,也许确实是对着自己很在意才会这样。陶宽回到厨房里,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爹没有说你什么吧,陶宽笑着摇摇头:爹可能是有些累了,也许我的话触了我爹的心思了,才会骂我,我不会怪爹的。看着学校里,能二个孩子都送到学校里去读书就知道爹对我们好。陶宽妈在厨房里也听着父子俩的对话,知道自己男人没有和孩子记仇,心里也高兴,看着陶宽稀里哗啦吃饭心里那种深厚的母爱也腾得升了起来,但还是开口说陶宽:慢点,别噎着。陶宽嗯了一句接着吃,瞬间就吃完了碗里的饭菜。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还是按照你爹说的,先去做你的作业吧,我在这里帮着你爹清理一下杂物间。陶宽妈洗好了碗筷,去到外面门关好,把厅堂的煤油灯给吹灭了,这才走到杂物间去帮着自己男人清理杂物间去了。陶宽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做自己的作业,整个陶家也就进入到睡前的节奏。陶宽妈来到杂物间,看着自己男人头也没有抬,熟练得做着自己的事,说不心疼是假的,也庆幸自己嫁了个有担当的男人。 第三章 陶宽吃完饭就回到自己房间去做作业了,本来想去帮着陶宽爹去清理杂物间的,听了陶宽妈的话,既然爹不再怪罪自己,自己也就去房间做作业更好。陶宽妈也做完了厨房里的事,吹灭了厅堂和厨房的煤油灯,自己去了杂物间帮着自己男人清理那些做好和没有做好的散活。陶宽爹看着自己女人忙里忙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家里的四个人都靠着自己的女人操劳,尤其是自己的爹,更是尽了做儿媳妇的份,于是对着自己女人说:没事,你先去睡,我也做得差不多了。陶宽妈笑着说:没事,帮着你做事,我很开心,人开心了做事就不累了。陶宽爹就想尽快得结束自己手里的事,让自己的女人也早点休息。陶宽妈边做自己手里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得和陶宽爹说着:傍晚,听爹回家来说,自己生产队里今年要摘自己茶子山的茶子了,爹让我告诉你,咱们自己家里也得把箩筐补好来,准备去摘茶子。陶宽爹听着:要是前几天说还好些,摘茶子的那几天我已经答应了主人家了,不可能回家摘茶子,爹也老了,别说摘茶子,就是走路也未必能走到官岭排去了。官岭排我也有些年没有去过了,路好走不好走我都不知道了。再说我也有时间都没有挑过担子了,能不能挑得动还真难说,家里可就得靠你自己了。陶宽爹说完这些,嘴里也不由得叹气,在农村做事吧,也确实要有个男人。陶宽爹想着自己从小的时候就去学篾匠,几乎就没有做过什么体力活,本以为生产队不会解体,自己也就这样过得下去,却没有想到生产队会解散,以后就得靠着自己去肩挑手提了,幸好的是二个孩子自己长大,能给自己分担一下。陶宽爹对着自己女人说:爹是什么时候说的,就这几天了,大家都能接受吗?陶宽妈回答说:爹也是刚从生产队长那里听来的,估计到了明天就该对大家宣布了。陶宽爹嗯了一句接着手里的事,本来以为自己有了这门好的手艺,就不再受体力的苦,却不料在这个霜降自己就要去挑担子了。陶宽爹心里想着并不为陶宽妈所知道,陶宽妈只是管着自己清理东西,见陶宽爹没有回话,就接着说:我听爹说,咱们公社要改变名称了,叫乡了。陶宽爹听着这话倒是有些吃惊,便大声问陶宽妈:爹是听谁说的,陶宽妈不曾想自己男人对于改名字倒有这么大的反应,声音大得让自己有些不适应。不就是改个名字,又不吃你家的喝你家的,至于这样大声音说嘛,想归想,陶宽妈还是慎重得告诉陶宽爹:爹是从大队支书嘴里听到的,临走的时候,大队支书还郑重告诉在场的人不要到处乱说,等到了挂了牌子再说。人家大队支书这样说,爹也是这样对我说,我也是照着爹的原话告诉你。陶宽妈说完就去做自己的事,清理工作相对简单很多,有了陶宽妈的清理,整个杂物间变得干净整洁很多,于是陶宽妈看着心里也挺开心的,于是对着陶宽爹,家里的箩筐在哪里呢?要不晚上就歇了吧,我明天去把箩筐给洗干净了,补起来也顺手些。陶宽爹也同意自己女人的话,也许是小时候看到别人在大中午就到山上去砍柴留下的阴影,陶宽爹始终不愿意去做体力活,而这样的体力活也是相对于自己的手艺而言,篾匠活是体力活不错,但还是有着技术含量的,不像那些在生产队里单纯得靠着体力去挣工分的事。篾匠活至少被主人请去的,还有点心吃,而单纯的体力活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即使是有人做房子请这些人去,那也是有着不太愿意和匠人师傅有些隔阂的,即使碰到自己的发小或者是是亲戚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有些不太自然,陶宽爹自己不说,别人也会有所顾忌的。陶宽爹听着自己女人的话感觉自己女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还有几天就霜降了,自己家里的箩筐也就是那几只,真的要补也就是一个时辰的样子吧。再说洗干净的箩筐也看得要清楚些。陶宽爹在做手艺的时候,也碰到过那些比较懒的女主人,主人家客气的,箩筐就补好些,碰到不讲理的主人,陶宽爹肯定要马虎很多。陶宽爹在乎的是个主人家里的态度,不会在乎主人家里的家境贫寒和富贵。陶宽妈整理好了杂物间,就等自己男人放下手里的活,好和自己一起去房间里。陶宽爹看着自己女人在等,就做好手里的事,随即就脱去了做事的衣服,由自己女人端着煤油灯去厨房洗手,接着就是洗脸洗脚。二人回到房间的时候,看着陶宽和自己爹的房间里的灯光都灭了,这才和自己女人进了房间。陶宽爹也就对着自己女人说:我小的时候,我爹不愿意让我晒太阳,所以一直皮肤都很好,直到去了师傅家里,这才跟着师傅外出做手艺,这才没有戴斗笠出去。接着就把自己那次大中午看着别人去山里砍柴,就觉得自己不愿那样去做,这也是自己愿意去学手艺的一个重要原因。但陶宽爹没有说明那可能是自己儿时留下的阴影,只是说不愿大中午去做事,还偷偷问过师兄,到了师傅学手艺的时候能不能大中午不要出去做事的事。陶宽妈听着自己男人的话,如果没有听到陶宽爷爷说要每家每户都得到自己的茶子山去摘茶子,估计陶宽爹都不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这就让陶宽妈有些心里准备,自己男人确实是不太愿意大中午得去外面做事,但幸好陶宽爹这几天许了别人的事,这就不能耽搁,看来这件事最后也得落在自己的肩上了,想到这里,陶宽妈有些担忧,虽不知道官岭排在什么地方,但那种挑东西的滋味肯定不是很好。 第三章 陶宽妈年轻时候也不是什么手不提四两的娇女子,也得靠着自己的体力去赚工分,虽然父辈是做腌肉生意的,但社会的动荡早就离开了原来做生意的地方,回到乡下来安生,既然是乡下也就靠着体力去生活,穷人家的孩子都体贴父母,能帮着点的绝不会去偷懒,陶宽妈也是如此,在嫁到陶家的以前日子里,娘家里生活的重担依旧分担家里的每一个人身上,哪怕是刚七八岁的也会去帮着家里放牛挣些工分。陶宽妈到了嫁人的时候自己是家里的劳动力了,除了男人所能做的犁耙耕的技术活,其他女人能做的事陶宽妈都会做,甚至在有些方面做得比一般人还好些,虽然挑不到男人那么重,但在女人的能力范围内还算是强项。嫁到陶家来,因为陶宽爹有份好的手艺,也就慢慢从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经过这几年休养,体力也大不如前,真要去挑,能挑得动,但是那种苦也是陶宽妈所惧怯的,儿时的磨难给陶宽妈心里打上深深的烙印。现在看来,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把担子挑起来,二个孩子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大了,真要挑起担子来,未必还是自己的的对手,最关键还是自己不想让孩子吃苦,情愿自己累些也不想让孩子累着,二个孩子都在长身体,压坏了那是一辈子的事。陶宽妈想着这些事情,心里不免有些伤感,都说吃了得,拿了得,接了得,都得还,就看什么时候还,怎么去还,陶宽妈前几年的轻松就要从这个霜降开始还,虽然前些年自己一个人舂米,砍柴还了一些,但这次摘茶子,是不能逃避了。陶宽妈端着煤油灯来到厨房,让自己男人去洗洗刷刷,自己也做些自己的事,等到自己男人都做好了,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在杂物间的交流已经把话给说透了,加上陶宽爹有些累就没有太多的话说,能早点睡觉就是最好的。第二天,陶宽妈仍旧做些自己的事,各负其责,该上学的还是上学去,该溜达的还是溜达去,只是陶宽妈增加了去洗箩筐的事来,眼看着霜降即将到来,家里的箩筐确实也该洗洗,洗好了交给陶宽爹去补。吃完了饭的陶宽妈就到处寻找空闲的箩筐,真是不清不知道,清了吓一跳。陶宽妈竟然清理出来了五六担箩筐来,陶宽妈把这些箩筐都拿到溪水里去清洗,东西太多了,靠着井里打水清洗,不仅累还洗不干净,最好的就是把所有的箩筐都带到溪水里去洗,溪水深不用考虑水够不够用。陶宽妈做好了饭,把猪给喂了就箩筐结好了绳子,用扁担挑着一趟一趟得往溪水边送。陶宽妈第一趟去箩筐的时候,银井湾里的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接连去了几趟就有人问陶宽妈了,你家今年过年是不是有些早,现在还是初秋呢,就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搬,搬到溪水去洗,是不是看着溪水流着可惜啊。陶宽妈没有正面去回答,而只是笑笑,并没有把自己家里所要清洗箩筐是为了自己男人补起来干净利落点告诉村里的人。陶宽妈找到溪水没过膝盖的溪水段里去洗,那里的水深,箩筐放进去不用倒着就能洗干净,陶宽妈耐心洗着箩筐,每洗干净一个就放到溪水边的岸上去晒,九月的阳光虽不及六月阳光的辣,但晒箩筐还是可以的,陶宽妈边洗边晒,基本上每洗好三个,就能晒干一个箩筐,晒干的箩筐,陶宽妈就挑着回家,然后把没有洗干净的带到溪水边来洗,陶宽爷爷看着也想帮着儿媳妇一起洗,但却被陶宽妈给拒绝了,从自己家里到溪水边来的路并不是太好走,陶宽妈害怕陶宽爷爷有些不小心被摔着,情愿自己多走一趟。陶宽妈想着自己这样洗着自己的男人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全部能给补好,慢慢洗也正好洗得干净些,也让陶宽爹看得清楚些。陶宽妈来回走,挑去的是灰尘满身的箩筐,等到晒干的箩筐就是很干净的了,给人的那种愉悦是旁人看着也是开心的。更多的是银井湾里的老人对陶宽妈的评价,有了这样的儿媳妇真的让陶宽爷爷说不出太多的话来,唯一能帮着陶宽妈的就是自己回家去帮着儿媳妇烧锅,把饭蒸好来,至于菜还是等陶宽妈自己去做。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的儿媳妇是听自己的话的,而且还和自己的儿子商量了,这才去把箩筐洗干净的,这样就让陶宽爷爷觉得自己被重视的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人听,还有人去办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陶宽爷爷心里的开心是其他人所不能理解的,心里高兴了也就愿意去帮着儿媳妇做饭。陶宽妈从溪水边挑着箩筐回家,看着自己房顶的烟升了起来,就知道自己的公公帮着自己做饭了,心里也就高兴很多,这也是自己所没有想到的,原本自己以为公公会坐等自己回家做饭,却不想自己公公帮着做饭了。这个时候的银井湾也随之升起了锅烟来,陶宽妈也差不多把所有的箩筐给洗了,家里的饭可以等自己回家去做,自己和公公二人早点吃晚点吃都没有太多的关系,关键还是陶宽,到了点就要回家吃饭的,因此陶宽爷爷帮着陶宽妈烧锅做饭,对于陶宽妈来说是帮到恰到好处一点也不为过。陶宽妈看着日头,知道陶宽也快回家了,就停下手里的事,赶紧得回去做菜,要不然儿子陶宽就要回家吃饭,到时候没有菜吃,又得去倒霉豆腐水拌饭吃。这是陶宽妈所不愿看到的事,陶宽妈回到家里看着自己的公公站在门口等自己,便对着公公笑着说:饭蒸好了。陶宽爷爷点点头。就把陶宽妈挑回家的箩筐给拿到杂物间去,免得陶宽妈又去花时间去整理,这样也就帮着儿媳妇做好服务工作。 第三章 陶宽妈从早上自己吃了早饭,做好了自己手里的事,就着手去清理家里所有的箩筐,不清不知道,清了吓一跳,自己家里的箩筐还有些,但大多是有些破旧,放在当时勉强用倒也可以,但自己家里有篾匠,自然就可以补补了。别人家里的事,陶宽妈不知道,但自己家里的箩筐确实是脏的,给箩筐洗洗确实是让自己的男人补起来心情也好些,于是就把家里的所有的箩筐都拿到溪水比较深的地方去洗,这样不仅减少打水的疲劳,关键还是洗得干净。陶宽妈也不管村里的其他怎么问,都只是笑笑,既然有了回应,别人也不傻,不至于刨根问底得问清楚来,这样的做法让陶宽爷爷很是满意,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这样辛苦,陶宽爷爷也就帮着陶宽妈去做饭,只要把饭做好了,陶宽妈就不至于等陶宽回家饭还没有熟,自己倒无所谓,就是隔个一餐不吃,也不至于饿得晕倒,年轻时候一天只是吃一顿的时候都很多,现在老了也没有太多的消耗,饿一餐都没事。孙子却不能饿着,陶宽爷爷自己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但看着陶磊每次回来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就知道读书是个气力活,但更多的还是希望陶磊和陶宽多读点书。陶宽妈从溪水边挑回来有些干的箩筐,就让陶宽爷爷拿到杂物间去放好来,等自己的崽——陶宽爹晚上回家处理。陶宽妈着手去做菜,这就加快速度。因为忙,陶宽妈拣了几样容易做的菜,就在自己菜快炒好的时候,陶宽回到了家里,看着厅堂里的桌子上是空着的,就闻着香味到了厨房,看着自己的娘忙里忙外的,就问陶宽妈:感觉今天有些晚,是不是你做了其他的事,有些事情可以等到我回家来做的就留在那里,等我回来做,我现在读书是重要,但做做家里的事,反倒是可以换换脑子。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打心里喜欢,陶宽不仅是嘴甜,手脚也勤快,不比陶磊,陶磊的嘴不太说话,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再说陶宽打小就和自己亲热,说是偏爱也不为过。陶宽妈让陶宽把菜端到桌子上去吃饭,随后就对着杂物间喊:爹,您也来吃饭了。陶宽爷爷听着陶宽妈的话知道了陶宽也回来了,就走到厅堂里来,陶宽端着最后一个菜,就去橱柜拿着碗筷出来,陶宽这次拿着的碗筷,把三个人的碗筷都给拿来了,接着就去帮着陶宽爷爷盛饭,陶宽爷爷看着陶宽拿了二个碗去盛饭,就可以知道其中有碗饭是自己的,便对着陶宽说:你自己吃,我的饭我自己会盛,再说我也吃不了太多,虽然上午帮着你娘把箩筐拿回来,但却不是很饿。陶宽爷爷执意自己盛饭,陶宽也就没有必要去强着去盛,就把陶宽妈和自己的饭给盛好,便开始了大快朵颐。陶宽妈看着陶宽把自己的饭都给盛好了,看着陶宽爷爷自己去盛饭,就朝着陶宽努努嘴,陶宽看着自己娘的示意,就对着陶宽爷爷比划着,意思是陶宽爷爷自己要盛。陶宽妈看着陶宽的手,也明白了陶宽的说法,也只有随着陶宽爷爷自己的心意去做。等陶宽爷爷盛好了饭,坐到桌子上的时候,陶宽也差不多把碗里的饭吃完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那副吃饭的样子,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更想到陶磊和自己曾经压着陶宽学着吃饭慢点,但终究还是失败了,也就没有那个心思去管陶宽了,这也许就是陶宽自己的性格。陶宽快吃饱的时候,陶宽爷爷便对着陶宽说:过几天,都霜降了,学校要放假吗?陶宽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把碗里最后的几口饭给扒拉了,对着陶宽爷爷说:要放假的,而且时间还挺长,大概有五六天吧。陶宽爷爷问也只是习惯得问,只不过今年要特殊点,往年也放假只不过那个时候陶宽还小,再说生产队里也没有让孩子去参加摘茶子,今年就有些不同了,陶宽的身高几乎都和自己差不多高了,陶宽爷爷也还记得,陶宽那年捡到鱼,自己驮着陶宽去溪水边的事,也就这几年,自己确实也是老了,陶宽呢也高大了很多。陶宽爷爷想想,还是把话给陶宽说透:你放假很好,今年我们家里要自己去摘茶子了,你爹又得去做手艺,家里只有你娘,你正好回家帮着你娘去摘茶子。陶宽爷爷说完,陶宽也就想到自己家里的茶子山,就对着陶宽爷爷说:我们家里的茶子山不是在官岭排吗?陶宽爷爷听着官岭排似乎有些兴奋了: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陶宽说:就是从您自己嘴里说的,那天,您不是告诉我和陶磊了吗,说自己的茶子山在官岭排。陶宽爷爷这才记起,自己是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孩子的记性好,说过一遍就给记住了。陶宽接着说:我和陶磊到过官岭排,离着自己的家有些远,但山上的茶子树还是挺茂盛的。陶宽爷爷纠正着陶宽的话:那不是我们家里的茶子山,我们山上的茶子树不是很茂盛,是你看到茂盛的茶子树过去的一个山弯呢。陶宽爷爷的话让陶宽有些懵,还要过去啊,路更不好走了,离着这边的大路有些远吧。陶宽爷爷点点头,对着陶宽说:还有几天呢,你先去读书,等到了那天我也会一起去看看茶子山的,那些地方是界址,怎么分的你都要记清楚。陶宽听着爷爷的话,到时候再说,自己去上学要紧,本来回家就等了一会才吃饭的,陶宽对着陶宽妈点点头便朝着学校走去。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离开了家就对着陶宽妈说:孩子大了,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得让他懂着点,尤其是陶宽,陶磊嘴太紧了,要真到了和隔壁山的山主商量,可能还是陶宽要会说点。陶宽妈听着点点头,对着公公的话很是赞成。 第三章 陶宽本来有些心急去学校,听到陶宽爷爷让自己先去学校,心里自然对陶宽爷爷有些好感,从自己记事起,陶宽就感觉陶宽爷爷对陶磊更好,但也就是那次自己捡到鱼,爷爷驮着自己去溪水边,就感觉爷爷对自己的态度慢慢有了改变,自己也就从心里对爷爷好很多,陶宽忘性大,不开心的事也就当时一会,等过了会就忘掉了。陶宽出了家门口就朝着学校走去,走在路上的时候,陶宽回味着自己爷爷的话,总感觉爷爷还有很多话要说,反正还有几天,等陶宽爷爷想起了再说吧,当下最要紧的是自己能不迟到最好。陶宽爷爷吃完了饭,准备去睡会,但想着陶宽妈还有箩筐没有洗,也有洗好的箩筐搁在溪水边晒,就对着陶宽妈说:家里的箩筐都整理出来了吗?陶宽妈此时在厨房里洗碗,听着公公的话,就从厨房里出来,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先去睡,几个箩筐没有必要让你忙乎,加上路上又不是很好走,我去去就好。有了陶宽妈的安慰,陶宽爷爷也心宽很多,是啊,自己老了,你不给儿子儿媳妇添麻烦就是最好的。陶宽爷爷想着也就回到自己房间,歇歇也好。陶宽妈在厨房里听着陶宽爷爷进到房间的脚步声,心里也放心很多,老人想帮自己是好事,但现在的事不忙,真有什么差错,自己也不好向自己男人交差,况且事又不多。陶宽妈洗好了碗就走到厅堂里来,准备倒口茶喝,就去溪水边洗箩筐,听着陶宽爷爷发出均匀的鼾声也就更放心了,就朝着溪水边走去。九月的中午时分的日头,有些热但却不失温柔,这个时候站在日头底下晒也晒得住了,况且陶宽妈是站在溪水里的。时间过得真快,等陶宽妈把所有的箩筐洗好,晒干,也就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了,有些腰酸背痛的陶宽妈也想坐下来歇歇,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就坐在院子里歇下来的时候不由得想起陶宽爷爷的话,觉得自己家里能开口说话的也就是陶宽了,陶宽爷爷到了这个年龄,保不齐哪天就走了,自己男人在做手艺,很多时候抹不开面子,自己是女人也不能什么事都去出头,陶磊和陶宽别说自己,就是银井湾里的人一看就知道,陶磊属于那种恨人,要么一声不吭,要么就是彻底翻脸的,唯有陶宽能开口说,还愿意去帮人,看来陶宽的嘴不只是宽得有饭吃,也有其他的好处。陶宽妈坐了一会就起身去了厨房,她得先把猪食给煮好了,早点做饭吃,晚上也不管陶宽爹是不是要做散活,自己却要早点去睡,这一天的洗洗刷刷,让自己确实有些难受了,但也不过是霜降前的一次演练了,真要到霜降了,开始摘茶子,估计只能是硬扛了,到时候再说,自己想想也没有用。歇了一会,陶宽妈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也就去厨房里做自己的事了,晚上等自己男人回家再做打算。陶宽爷爷倒是自在了很多,只是想着过几天到了霜降,带着陶磊和陶宽到官岭排去,依照分界线仔细看看,免得以后说不清楚,更重要的是让陶磊和陶宽有个清晰的记忆,因为山几乎都是不太改动的,这倒也让陶宽爷爷猜了个准确。晚饭是从陶宽回家吃饭开始,陶宽从学校回来,又得赶回学校去上晚自习课,也几乎是银井湾最早到家里的学生。陶宽不会太多的耽搁,他得抓紧吃完饭就去学校,也容不得陶宽爷爷的说辞,更不会等到陶宽妈把所有的菜都炒好菜开始吃饭,几乎是陶宽妈炒好一个菜,陶宽一个人就吃了大半碗,等陶宽妈炒好第二个菜,陶宽就吃饱了,剩下的菜只有陶宽妈和陶宽爷爷二个人吃。陶宽爹今天回家有些早,算是近段时间最早的一次,暮色苍茫,陶宽爹就回到家里,厅堂里只有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二人坐着,因为陶宽爷爷不再吸烟,陶宽爹也就失去了和陶宽爷爷说话的机会,在陶宽妈收拾桌子的时候,陶宽爷爷对着陶宽爹说:崽,你媳妇今天也很累了,晚上就少做点散活,早点睡,免得你媳妇跟着你熬夜。陶宽爹听着自己爹的话,走进杂物间去看看今天有哪些需要做的,分出个轻重缓急来,再好回答自己的爹。陶宽爹也知道自己昨晚收工时候,自己留下多少事没有做,但却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人送来了其他的散活。陶宽爹走进杂物间,看着杂物间摆满了洗干净的箩筐,就知道自己的女人今天付出了多大了辛苦,陶宽爹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转身走出了杂物间,把厅堂的另外的一盏煤油灯端到杂物间去,他要把每只箩筐给检查清楚,看看哪些需要补,哪些干脆不补,把它们分类别名,这才好做事,这是陶宽爹做事的程序,不管是谁家的物件,陶宽爹都是这样做的。等到陶宽爹把所有的箩筐都清理好了,这才走到厅堂里来,对着还坐在厅堂里的陶宽爷爷说:爹,我看了一下,咱们家里现在能挑担子的有三个人,您和我都参与不了,我早几天就答应了主人家里的日子了,又不好辞别人,再说我这么些年来,扁担几乎没有上过肩头,确实挑不动了,二个孩子又小,只能指望女人去挑。陶宽爹说完这些,转过身来看看陶宽妈是不是在身边,当没有看到陶宽妈,就对着陶宽爷爷说:她这些年也没有做过太多的体力活,最重的担子也就是挑柴火,但茶子和柴火二回事。陶宽爹说着这样的话,也就告诉自己的爹,别指望自己的女人能挑多少茶子,最多也不过是一天挑一担回家。爷俩说着话的时候,陶宽妈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按理说此时的她最有发言权,但陶宽妈什么都没有说,看了爷俩一会就去了杂物间。 第三章 父子俩的谈话让陶宽妈听着,有些释然,陶宽爹还是心疼自己的,自己当初的决定不会太差,至于到了现在的情况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女人嫁人无非也就是找个心疼自己的,能有担当的,至少陶宽妈是这样想的。赚钱多少倒是次要的,在当时的农村即使有把好力气也未必能赚到钱,除了每天都去生产队里挣个工分就没有了其他的收入,在这个方面,陶宽爹是争优势的,也就是这个优势才能让自己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也就荒废了自己身上的力气,到了现在却要把身上的力气给激发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陶宽爹看着自己的女人去了杂物间,自己也不再和陶宽爷爷说些什么了,先让自己的爹去睡,这才朝着杂物间走去。走进杂物间,看着满地的箩筐,心里想着以前自己的家里也是看着肩挑手提才能生活,至少在陶宽爷爷手里是这样生活的,现在轮到自己要去挑着箩筐去摘茶子,心里还是有些惧怯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陶宽爹作为篾匠师傅,看着这些箩筐,箩筐是干净的,心里不免有些难受,这么些箩筐不只是洗,还得先找到,再腾出来,这些都是需要很大的体力去做,接下来要挑到溪水去洗,路好走的溪水位置,水不深,水深的地方路都不太好走,一个女人要把这些箩筐都挑到溪水边去来来回回得走,是有些难度的,就自己对于陶宽妈的了解,她是不会让陶宽爷爷来帮自己的,这就意味着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女人一个人做的,每只箩筐都洗得很干净,作为难得做重体力活的陶宽妈来说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陶宽爹逐个看着箩筐,看着有些破旧不堪的还把箩筐倒过来,放在地上去踩踩,有的干脆就丢到一边,如此看着下来。也就剩下一半不到的箩筐还放在那里,陶宽妈看着那些被踩坏的箩筐有些不舍,对着陶宽爹说:你也真狠,自己家里的箩筐也当做是别人家里的箩筐一样去踩,踩坏了还不是你自己去做个新的。功夫不说,单就毛竹就得花钱去买。陶宽爹并没有回应陶宽妈的话,而是接着把那些好些的箩筐翻过来仔细得看,这才对着陶宽妈说:女人的心就是软,补那样一只箩筐,我都能做个新的箩筐了,还花功夫和毛竹。陶宽妈看着自己男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也就不再言语,陶宽妈完全知道,在做篾匠这方面,别说银井湾,就是附近的几个村庄,自己男人都是权威,自己也不过是有些心疼罢了,到底是心疼箩筐还是心疼自己的男人,陶宽妈似乎更倾向于后者。陶宽爹处理好了箩筐,就接手开始破篾丝,砍柴不误磨刀工,只有把篾丝破好了,这才顺手做事,陶宽妈回头把踩坏了的箩筐拿到厨房里去,这只能是做柴火用了。陶宽爷爷还坐在厅堂里,陶宽爹的话令自己有些不开心,自己也确实老了,别说是挑茶子就是空着手走到官岭排去都得拿跟拐杖去。老是肯定的事,但幸好的是自己的儿媳妇没有嫌弃自己,将心比心陶宽爷爷还是觉得自己有一个让别人羡慕的儿媳妇,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现在又看到陶宽妈拎着那些破旧不堪箩筐出来,就知道陶宽爹在杂物间里做了什么,心里更是不痛快,感觉自己最后的结局就是儿媳妇手里破旧的箩筐,如此想来,一时的心情也就好不起来,干脆回到自己房间去,懒得去说破旧箩筐的事,这事要是搁在自己年轻的时候,还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去和陶宽爹理论几句。到了房间的陶宽爷爷,也就想过来了,其实自己早就像破旧的箩筐,只不过是自己的儿媳妇看得重些罢了。陶宽妈并没有那样去想自己的公公。看着陶宽爷爷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也就把厅堂里的煤油灯给吹灭了,而后一起去杂物间,帮着自己的男人干活,此时的陶宽妈并不能帮着自己男人做些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陪伴自己的男人。陶宽爹在认真破篾丝,陶宽妈则坐着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和陶宽爹说着自己村庄里的事,而这些事大多是陶宽爷爷告诉自己的,只不过说出来听听自己男人的口风罢了。陶宽妈坐着无事也就看着厨房,自己还是想着陶宽,想着自己即将要经受的磨难,最有望能帮下自己的只有陶宽了。陶磊更大是不错,但陶宽妈从小就觉得陶磊有些瘦弱,看着陶磊吃点东西,自己都替他心急,陶宽就不一样,打小皮实,饿得,撑得,冻得,热得,陶宽的出生似乎就是验证陶磊的潺弱。陶宽妈想着,心里也在看着,特别是厨房里的煤油灯。一阵脚步声的到来,随着大门吱呀一声响,没有过一会就看到了厨房里的煤油灯给点亮了,陶宽妈对着自己男人说:陶宽回来了,我得过去看看,把月锅里的菜给端出来,你做着,也早点去睡,反正也和你说得差不多,家里有个一两担的箩筐就足够了,过了这个霜降,来日方长,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的。陶宽妈说完就去了厨房,任由陶宽爹一个人在杂物间里做事,陶宽爹也觉得自己的女人心里不再是以自己为中心了,重心有些倾斜,但也不好说什么,自己比起村里那些做体力活的男人来说,还算是年轻的,很明显陶宽妈更愿意和陶宽待在一起,想到这些,陶宽爹不免想起自己的娘来,真要是自己的娘还在,也可能会坐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做事。陶宽爹想起也就没有了好的心情去补箩筐了,反正又不缺箩筐用,再说真的没有了箩筐,也还能从生产队里的库房借些箩筐来用,今年的霜降,生产队里的箩筐能藏得住吗,陶家不借,自有林家去借。 第三章 陶宽爹手里的事没有停下,心里的事却有升起,看着陶宽妈对待陶宽的感情,也就想起自己的娘来,而对于自己的娘来说,陶宽爹显得很是模糊,甚至有些茫然,而让陶宽爹想起娘这个人,大多数则是师娘的印象。师娘也是经常陪着师傅做活,但也对自己很好。在陶宽爹的印象里,最多的只是自己的爹陪着自己,再就是林家的女人,这些碎片化的记忆,让陶宽爹很难定位自己娘的形象来,只是觉得自己的娘很是温柔和可人,那些都是自己的爹和自己说的。而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看着别人家里的娘都给自己的孩子做吃的,而自己只能是由着林家的女人端些好吃的过来,端给自己吃的,分量自然就有些少,没有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陶宽爹自然心里就会问陶宽爷爷:我娘呢?陶宽爷爷都说:你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这样的情况到了陶宽爹自己去了师傅家里,看到了师娘,体会到了一个孩子应有的一份关爱,这才没有太多得问起陶宽爷爷,就知道自己的娘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样的情况,等到陶宽爹都到外面做手艺了,这才从有些人嘴里听到一个不太确切的话,自己的娘走得很早,这才问起自己的爹,而陶宽爹此时也是成年人了,起初也怪自己爹的心狠,也和陶宽爷爷闹过一段时间情绪,而后也慢慢理解了陶宽爷爷的苦,这才慢慢得和自己的爹沟通后,便放下了对娘的执念,陶宽爷爷也把自己的女人的坟墓位置告诉了陶宽爹,任由陶宽爹自己去扫墓了,而此时的陶宽爹看着自己的女人对着陶宽好,也只是勾起了自己对娘的想念,长久以来的缺失了娘的概念,也就没有了太多得去想,毕竟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自己家里的箩筐给补好来,能有一只就用一只。陶宽回到家里有种兴奋,那是对吃的兴奋,这种兴奋也会传染,有口好吃的就越发让这样的兴奋扩散开去,让陶宽妈和家里人都有些兴奋,尤其是陶宽妈,这也是陶宽妈愿意和陶宽亲近的理由。陶宽爹顾着自己做事,不愿去厨房里看着她们娘俩的那种开心,事实上陶宽爹也没有太多的空去分享陶宽的那种对吃的兴奋。陶宽爹坐在杂物间里也能听到陶宽那种惯有的声响,从陶宽的话语里,陶宽爹也有些开心,也会加快自己做事的速度,陶宽爹做着自己的事,让时间漫不经心得随着手里的篾丝给编织成了箩筐。该补的补,还拆得拆,就在陶宽吃饱的时候,陶宽爹也做好了自己的活。陶宽在厨房里吃饱了就随着陶宽妈来到杂物间,看着陶宽爹在补箩筐,就对着陶宽爹说:学校到了霜降也要放假,那样我就可以帮着我娘一起去摘茶子了。陶宽的话,陶宽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高兴,每年的霜降都会放假,只是以前的霜降因为陶磊和陶宽小,自己陶家可以凭着陶宽爹在生产队里修补农具挣到的工分抵消了摘茶子的辛苦,分到茶油,加上陶家本来吃饭的人少,而陶宽爹难得在家里吃饭,这才有了茶油的积余。今年不同,生产队里要求每家每户都得去摘茶子,加上陶宽也不再是那个成天泡在溪水里的陶宽了,也该去帮着陶宽妈去摘茶子,或许能挑一些茶子回家,减轻陶宽妈的负担,因此,陶宽爹听着陶宽说要放假了,此时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还是先去做自己的作业吧,你也帮不上这里的忙,况且又不急这一时半会。陶宽听了娘的话,只是和陶宽爹打了一个招呼就去了自己的房间,这让陶宽爹心里原本开心减掉了一份,而慢下手里的活。陶宽去了房间不久,陶宽爹也做好了自己手里的一只箩筐的修补,站起身来,对着陶宽妈说:今天就不补了,早点休息。陶宽妈也感到陶宽爹的心情有了减退,也不再强求自己的男人去做什么,既然陶宽爹说了要早点睡,自己何尚不想早点睡呢,今天一趟一趟来回得去了溪水边,累得陶宽妈到了现在腰还是酸的。陶宽爹和自己的女人进了房间,随即就吹灭了煤油灯,整个陶家只剩陶宽的房间还亮着煤油灯,没有过太久的时间,陶宽也吹灭了自己房间里的煤油灯,陶家陷入了山边的黑暗里,变成了山的一部分,而分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陶家的屋。陶家的灯光是整个银井湾最晚灭掉的,也就在陶宽爹还在杂物间补箩筐的时候,银井湾的灯光就依次给熄灭了,就是大队支书家里坐着闲聊的人多些,也不会吹灭得太晚。煤油灯的开销对于大队支书家里不算太大的开销,但架不住时间长。每天晚上的煤油灯点起也就开始了煤油的消耗,大队支书家里虽然有自己的收入,却没有陶家做散活的收入高,每每有人谈起,大队支书还是对于陶家有些不屑,但不屑归不屑,收入的限制让大队支书还是情愿过早得把那些来自己家里闲聊的人赶散了,而早早得吹灭了煤油灯,能省一分是一分,自己家里的钱也还要自己做工分挣来的,即使是有着开会这样比较轻巧的工分挣,也还是愿意省点。从听到公社里说的要把田分到个人家里去,大队支书就更不愿让那些闲聊的人在家里坐着。除了大队支书家里,就更没有其他的人家去点着煤油灯聊天的,甚至还有些能在天黑前吃饭的就争取在天黑前吃饱了,而不必去点那个煤油灯,因此,在整个银井湾,只要是陶家有散活做,才有煤油灯的点亮,今天也是这样,陶宽吹灭了自己房间里的煤油灯,也是吹灭了整个银井湾最后的一盏煤油灯,整个银井湾也沉沉睡去。 第三章 日子在每日的餐桌上流过,转眼就到了霜降的前二天的早上,陶宽依旧是抓紧吃饭上学,倒是陶宽爷爷却起了个大早,陶宽临出门的时候,看到陶宽爷爷从房间里出来,就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今天怎么醒那么早呢。也许是隔了很多天的早上都没有看到陶宽爷爷了,陶宽有些小激动,在陶宽看来,自己很难得和爷爷坐一起吃早饭,最多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是午饭,陶宽爷爷吃得慢,爷孙俩还有个照面,晚上也是如此,陶宽爷爷还在外面溜达的时候,陶宽已经吃了饭去上晚自习了。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陶宽,原本有些模糊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晰了些,也看得到陶宽那张标志性的大嘴了,因为年龄大了,脸上的肉也丰满了很多,宽大的嘴巴也没有了小时候那样得突出了,看着也帅气了很多,陶宽爷爷伸出手拍拍陶宽的肩,陶宽肩上有些厚的肉让陶宽爷爷感到有些踏实,而后就对着陶宽说:去上学吧,路上走慢点,以后也跟你秦老师多亲近点。陶宽也只是以为爷爷让自己和秦老师亲近是为了自己上学的时候能走慢点,让秦老师对自己网开一面,却不知道陶宽爷爷有着更深的含义,为了自己的将来能去学医可以找秦老师沟通一下。听了陶宽爷爷的话,陶宽也只是嗯了一句,就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陶宽爷爷看着陶宽转过了山嘴,这才回过头来去了厨房里洗脸。没有了刷牙的环节,陶宽爷爷只有洗脸。农村里不会直接另外烧水洗脸的,灶头很大,月锅里的水也很热乎了。前几年,陶宽爷爷还算是硬朗的,但这几年来,都得用热乎的水洗脸,此时月锅里的水,陶宽妈也给陶宽爷爷留着,不做另外的使用。陶宽妈在厨房里煮粥的时候,看着陶宽爷爷进来,就让陶宽把木脸盘给自己,自己给陶宽爷爷舀水。等陶宽爷爷磨磨蹭蹭得洗好了脸,陶宽妈也就把陶宽爷爷的粥给盛好了,陶宽爷爷的粥另外盛,也只是近段时间的事,从今年过来,陶宽爷爷似乎老得快了些,饭量明显少了很多,更多的是能从早饭就吃得饱些,午饭也就无所谓了,就在冬天的农村那样,只有早饭和晚饭二顿。陶宽妈也情愿让陶宽在早饭吃得饱些,到了午饭就可以随便很多,自己可以多做点事。陶宽妈给陶宽爷爷盛的早饭,虽然是叫粥,却和饭没有了太多的区别,挑锅里最稠的饭粒盛到了陶宽爷爷的碗里,因为煮得时间很长,饭粒也没有了那么硬,说入口即化吧。也稍微硬点,适合陶宽爷爷的口味,陶宽妈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考虑到老人没有牙齿的无奈。陶宽爷爷早上吃饱了,午饭也就无所谓了,陶宽妈自己和陶宽吃的午饭就可以稍微做得硬些,毕竟年轻人吃太烂的饭没有太多的胃口,尤其是陶宽早饭几乎就是生饭脯,比米软些比饭倒是硬得多。陶宽爷爷端着这一大碗粥,就着昨晚的剩菜,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粥的烫让陶宽爷爷似乎有些汗水流在背上,心里也早就痛快很多,但却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那样的畅快淋漓了。陶宽爷爷坐着吃粥的时候,听到生产队长的哨声,陶宽爷爷不以为然,这样的哨声习以为常,但也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了,陶宽爷爷对着厨房里还在洗锅的陶宽妈说:你听到哨声了吗?陶宽妈嗯了一句,陶宽爷爷也听到了陶宽妈嗯的声响。但外面喊陶宽爷爷的声音还更大,连在厨房里的陶宽妈都听见了,陶宽妈走出厨房,对着陶宽说:爹,外面有人喊您呢。陶宽爷爷放下筷子,对着陶宽妈说:你出去看看,是谁在喊,喊我有什么事。陶宽妈听了陶宽爷爷的话,连身上的围裙都没有解下,就走到大门口,对着喊陶宽爷爷的人问道:喊我爹有什么事?喊陶宽爷爷的人站在巷子口,同样大声得对着陶宽妈说:生产队长让你爹过来开会。陶宽妈听到了就回到厅堂,对着陶宽爷爷说:爹,您先把碗里的粥吃完了再说,临时通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您去了万一有事了还饿着肚子。陶宽爷爷坐在厅堂也听到外面喊自己的话,嘴里咕哝着:崽去做手艺,有好处也有坏处,要是崽和别人一样,成天在家做工分,也轮不到我这老头去开会,我这么大的年龄了,还顶着个户主的名义,你看看整个银井湾就我这样年龄的还顶着户主的恐怕只有我一个人了吧。陶宽妈听着公公的话,心里想笑又不敢笑,于是半带调侃的话说:户主不好吗?户主就是家长,带个长字多好,就是最小的家长也比家里的其他人多吃几口好吃的。陶宽爷爷也听出了自己儿媳妇在开玩笑,也就接着话说,我这户主又不是家长,幸好家里还有个人赚钱,不然每天到处去借吃借喝的都给烦死了。陶宽爷爷说着话,也没有停下手里的筷子,也许是觉得会没有太多的意义,也许觉得自己晚点去,生产队长会等自己的,陶宽爷爷还是坚持把碗里的粥吃完了,打了一个饱嗝,这才起身朝着巷子走去。陶宽妈说归说,心里还是挺对陶宽爷爷关心的,看着陶宽爷爷急匆匆得往外走,还是走到大门口对着陶宽爷爷嘱咐:刚吃饱,慢点,没事的。看着陶宽爷爷走过了田埂路,这才走回到厅堂里,把陶宽爷爷的碗筷给收拾好,这才拿着自己的碗筷去盛粥吃。此时的粥不是很滚烫,但也还是有些烫,不过陶宽妈吃的粥肯定不会有陶宽爷爷吃的粥那么稠,吃起来就轻松很多。昨晚的剩菜还是剩下很多,如果给林家的孩子吃粥最少也能吃个三五个人,但陶宽妈却有着自己的节奏,吃得慢不说,吃下粥的菜倒不少。 第三章 陶宽爷爷放下碗筷,心想着自己都这么大年龄了,还得去开会,但为了陶宽爹能多做几天手艺,自己还是愿意去的。陶宽爷爷到了巷子口的时候,原先来喊陶宽爷爷开会的人早就去了生产队长家门口,没有了人等,陶宽爷爷依旧走得慢些,等陶宽爷爷走到生产队长门口的时候,会基本上说完了,主要的话,就一条,从明天开始,都到自己分到的山上去摘茶子,摘到的茶子都堆在生产队的晒谷场上,由生产队里的人给每家每户秤,最后按照谁家摘得茶子的数量决定分茶油的份量。陶宽爷爷想,这话不是前几天就说了吗?但陶宽爷爷想回来,那天也只是生产队里的出纳和会计通通气,算是小道消息,这才才是真正得公布。陶宽爷爷看着挤在生产队长家门口的人,也就不想进去了,听到里面说没事了,回去准备箩筐扁担的时候,陶宽爷爷就回头朝着自己家走。陶宽爷爷也听到有些人背后议论自己家里昨天洗箩筐的事,也没有必要去澄清,谁爱说就随他说去。陶宽爷爷回到家里的时候,陶宽妈还坐在桌子上粥,看着公公回家就问:会这么快就开好了,还要再吃一口吥,桌子上还有菜呢。陶宽爷爷摇摇头对陶宽妈说:你吃吧,我出去溜溜,今天算是多吃了一口,回来的路上还有些顶着,走走就舒服多了。说着便往外走。陶宽妈也只是说说,且不说桌子上的菜差不多没有了,就是粥也没有了稠些的了。陶宽妈自己吃完对着陶宽爷爷:爹,您出去走走,我去做自己的事。陶宽妈看着陶宽爷爷出了门随着脚步声离开,陶宽妈起身准备去厨房,却不料到陶宽爷爷又折了回来,对着刚要进去的陶宽妈说:你看我这记性,刚回来的时候还记着和你说说开会的事,转身就忘了。陶宽爷爷有些歉意,似乎也确实没有了记性,但走到田埂路上又记起,这才回头对陶宽妈说:生产队长说从明天就开始摘茶子了,都是自己到分到的茶子山去摘,最后挑到生产队里的晒谷场上去秤,过年了按照谁家茶子数量来安排茶油的分成。说完了话的陶宽爷爷,似乎把一件要紧的事给说了。这才开心得出了大门,去巷子看看。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也确定了这次自己是不能逃避挑茶子的义务了。自己也得赶紧把箩筐整理好来,明天一早就得去摘茶子了,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去喂猪。陶宽妈知道:南方的农村一旦进入了忙活的时候,也就全家都去做一件事,直到把事情做好为止。摘茶子也是一样,容不得谁偷奸耍滑,虽然这次茶子是集中到生产队里去榨油,但分到的油却不说过去按照人头来分的。陶宽妈匆忙做着自己的事,为的是空出时间来去看看自己家里的箩筐的事情,至于自己茶子山在什么地方,需得怎么才能搬回家来,那是明天的事。陶宽妈喂好了猪,就去了杂物间看看自己家里的箩筐能有几担能够用的,自己的公公和自己的男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陶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陶宽了。事越忙,日子过得越快,就在陶宽妈准备去做饭的时候,陶宽却回到家里来了,这是陶宽妈所不能接受的事实。看着陶宽回家,陶宽妈有些慌了,就是中午了,我锅都没有烧呢,又不想耽搁陶宽的上学,陶宽妈让陶宽先去烧锅,等把锅烧热了,陶宽妈就端出油盐,从烧箕里直接扒拉些生饭脯,放进锅里去炒,菜也一样把腌肉放到一起去炒。这样的做饭不是每个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吃的,那也是看家里的情况而定,都是家里的强劳动力要去远处做事才有的待遇,但放到陶家来说,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偶尔吃那么几次却不是问题。陶宽为了自己的饭能快点熟,还是帮着陶宽妈烧锅,听着陶宽妈要去自己房间去拿腌肉来炒饭,陶宽阻止了自己娘的去,对着陶宽妈说:我也不过是去读书,没有必要这样炒饭,倒些霉豆腐的水放到饭里去一起煮就很好吃了。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也就顺着陶宽的意思去橱柜里倒霉豆腐水了。陶宽没有问自己的娘为啥这么晚还没有做饭,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任由陶宽妈给自己炒饭吃,但腌肉却不能炒着吃。陶宽妈听着陶宽的话,都觉得自己孩子懂事,饭煮好了,陶宽捧着个大碗,就着刚放进去的霉豆腐水,唏哩呼噜吃着,看得陶宽妈有些心疼又有些欢喜,能有个好胃口是所有农村人都想的事,至少不会饿着,像陶磊那样这样不吃,那样不吃,看着都烦。没有过太久,陶宽吃完了碗里的饭菜,说是菜也不尽然,只是霉豆腐水罢了。陶宽吃完了饭,随手到香屉桌上倒上一大碗茶水,茶水太热,只能放下,陶宽便走出大门去上学了。这这一幕过得很快,快得陶宽妈似乎是在梦里,但看到灶台上的碗才确实是陶宽回家吃了饭。既然陶宽爷爷还没有回家,陶宽也吃了一口去了学校,剩下陶宽妈自己也就有了随便应付一口的想法:昨晚的菜肯定是没有了,煎个蛋还是可以的。家里的鸡数自己养得最多,蛋却是吃得最少的一个人。陶宽妈有了这样的想法,也就即刻开始去实施。都说饿单身,那是因为没有做饭的动力,只要有人在家,陶宽妈都愿意去做,现在呢,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陶宽妈就不想去炒菜做饭。但这样机会少之又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忙得竟然忘了做饭,这是陶宽妈从嫁进陶家来,很难得的一次。说累吧,也不全是,说害怕挑茶子吧,再担忧也是免不了的,只有顺其自然,能挑多少是多少。 第三章 陶宽妈看着灶头还是热的,也就添了柴火,把锅烧热了,倒油。同时也不闲着,把蛋给打好开始煎蛋。对于煎蛋这个事来说,陶宽妈很是熟练,没多一会儿就把蛋给煮好了,饭是生饭脯,得多放水,煮了好一会这才感觉有些软乎,陶宽妈顺手摘了几个辣椒切好放进饭里,一碗蛋香扑鼻的煮饭也就可以开吃了。按照这个时候,陶宽爷爷也差不多溜达回来了,陶宽妈先坐吃蛋煮饭,心里想着陶宽刚才那吃饭的样子,确实有些猛,自己要是那样去吃,还不一定会顺利吃完,不噎着几次才怪。陶宽妈仔细得扒拉着碗里的饭,还是觉得有些菜来下饭比较好。但今天确实有些累了,情愿坐着吃完就好。陶宽妈几乎是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整理箩筐的结实程度,同时也把箩筐的绳子也给系好了,这才拖到现在才给自己煮了口吃的。陶宽妈吃完了饭,也就到了午后时间了,再歇会就可以做晚饭了,坐着是最好的休息。陶宽妈坐着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有陶磊的脚步声,即刻站了起来,朝门口看去,陶磊,自己的大儿子进了大门,陶宽妈首先是问陶磊:磊,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在学校惹事了,你吃饭了没?陶磊听着娘的话笑着说:哪有那么多事啊,我是放假了这才回家的。陶宽妈这才想起霜降的节气来,只是今天有些忙而忘了这茬。陶宽妈又想起了吃饭的事来,担心陶磊饿着:你从学校回来,肚子饿了吧,陶磊笑着说:吃了午饭来的,现在又不是太晚,因为要放假,上了一节课就放假了,我算是近的,还有更远的,到家了可就晚了。陶磊说完就到自己房间里去,把带回来的书给放好,同时也把自己换洗衣服放到院子里的井台上,这才放下心来坐着。陶宽妈看到陶磊回来,也就去找些吃的给陶磊吃。到了九月的农村,能拿出来做零食的东西不多,但不是全都是这样的,陶家因为有个在外面做手艺的男人,吃的东西比起其他人家来说要充裕得多。陶宽妈打开前几天秦老师带来的冰糖,取了一块冰糖,放到陶磊的手上,陶磊不比陶宽,陶宽的胃口好,可谓是吃嘛嘛香,陶磊则是精而少,浅尝即可。陶磊看着手里的冰糖,也不问是谁的,只要是自己娘拿来的,陶磊都开心得吃。陶宽妈给了陶磊的冰糖就起身去了厨房,是该做晚饭了,不是自己,也还有个老人,早上的一大碗稠粥,到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给化了,估摸着陶宽爷爷也快回家吃晚饭了。倒是陶宽妈自己因为吃午饭的时间晚了,现在也吃觉得太饿。到了厨房,摸着灶头还是热乎的,做起来就快了很多。陶磊看着陶宽妈去做饭了,也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把自己带回来的作业给做起来,陶家也暂时恢复了平静。然而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得太久,首先是陶宽爷爷回到家里来,看着院子里的换洗衣服,就知道陶磊回家来了,听着家里只有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估计陶磊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陶宽回家还有可能帮着陶宽妈做点事,陶磊肯定不会,即使没事做,陶磊也大多待在自己房间里,要么做作业,要么练练算盘,绝对不会去厨房的。陶宽爷爷还是想看看陶磊的,即使是对陶宽有些好感,但也不能完全都把对陶磊的心疼都转移到陶宽身上来。陶磊的身体情况对于陶宽爷爷来说,太熟悉了。儿时的陶磊三天两头得病殃殃,不是拉了就是咳了,可把陶宽爷爷操碎了心,现在想起来,陶宽爷爷还是有些感慨,但幸好的是接下来的陶宽就好了很多,真要是陶宽和陶磊一样的瘦弱,陶宽爷爷真有些吃不消了。陶宽爷爷放轻了脚步,走到陶磊的房间门口,伸头看着陶磊的背影,也就看着一眼就轻轻得离开了,他不想去打扰陶磊。陶磊静静地坐着,也没有感觉到陶宽爷爷在背后看自己。此时的陶宽爷爷确实也有些饿了,但却不愿去找吃的,一则是省,再则,现在饿点,晚饭更有味点。陶宽爷爷说饿是事实,说累也有点,年龄大了,走不了太远,但还是觉得累,既然陶磊在做作业,厨房里的晚饭又没有熟,何不回到房间去眯一会呢。陶宽从陶磊房间门口轻轻离开,走到自己的房间去睡了,既没有和陶宽妈说,更没有和陶磊说。可能确实是有些累了,饿着肚子的陶宽爷爷居然也就睡着了。日头没有因为陶宽爷爷的睡着停止了下山的脚步,反而是有些加快了,没有过太久,陶宽也就放学回来,陶宽的热烈比陶宽爷爷来得充分很多,一进大门,看到院子里陶磊带回来换洗的衣服,直接去了陶磊的房间,书包也不曾放下。陶宽的脚步也惊动了陶磊,陶磊回过头来,看着有些开心的陶宽,只是笑笑,但陶宽却是想过去拉陶磊的手。一个热烈,一个冷静,兄弟俩的相逢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陶磊伸手去解陶宽的书包带,陶宽也就顺手给书包给卸了下来,对着陶磊说:我明天也放假了,五天。陶磊也说自己放五天假,兄弟俩的开心说话的声音都传到陶宽妈耳朵里了,陶宽妈想着有了这二人回家,茶子的问题就解决了很多,虽说陶磊瘦弱,但还是能帮着自己挑些,陶磊比起陶宽来,虽然不是十分得和自己亲热,但自己的事陶磊却不会不管。知子莫如母,陶磊的性格虽然没有陶宽那样的外露,但碰到需要他出力的时候,也是责无旁贷的,这一点陶宽妈还是很有信心。看着兄弟俩开心得说笑,陶宽妈也是高兴,他们从小有了感情基础,即使是到了分家的那一天,不会因为财产分割而打得不可开交,让别人笑话。 第三章 陶家今天做饭的时间有些早,不是因为陶宽爷爷的午饭没有吃,而是陶宽妈看着陶磊回家了,陶磊从学校回家,有些肚子饿,家里缺没有垫肚子的东西,陶宽妈变拿出前几天秦老师送来的冰糖给了陶磊一块。陶磊还是喜欢陶宽妈这样对自己的方式,冰糖虽然填不饱肚子,但甜,能甜到陶磊的心里去。日头刚搭山岗的时候,陶宽妈便做好了晚饭,这也是银井湾认为比较早的,跟以前起来,也许生产队里刚下了做事的时候。陶宽妈做好了饭,就开始叫陶宽和陶磊吃饭,兄弟俩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吃饭总有些不合适,日头的光还照着银井湾后山,但有着兄弟俩的开心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异议。兄弟俩到了厅堂,便发觉家里的一个最主要的人还没有看到,于是便问陶宽妈:娘,我爷爷呢。陶宽妈不以为然:你爷爷又没有人,可能正在走回家的路上呢。陶宽妈的话有些半开玩笑半认真得说。的确,陶宽爷爷老了没有谁愿意来收留这样的老人,老人老了,说是累赘这只是对于别人来说是这样认为的,但对于自己的家里人来说,这样的话可能说不出口。陶宽妈平时对陶宽爷爷的好,也是陶家大家都是知道的,尤其是陶宽,从陶磊去了学校,陶宽更多的是和陶宽爷爷熟络了很多,彼此的感情也深厚很多。陶宽妈对着陶宽说:宽,你到巷子去问问,看看他们见没有见到你爷爷。陶宽听着娘的话,没有半点的犹豫就往外走。陶磊此时也到了厅堂,也想去找找陶宽爷爷,陶磊就对着陶宽妈说,说完就朝大门口出去,陶宽妈问:磊,你去哪里找,陶磊回道:我去菜园看看,菜园应该是爷爷去得最多的地方。陶宽妈还是认为陶磊是想事的,也是心疼陶宽爷爷的。陶宽妈想着就自己这么大的村子,大家都在家,一个老人能到哪里去,也许就要回来了,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但却从另外的角度觉得二个孩子是懂事的,也给了自己以后的信心,真要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得到孩子们这样的爱护,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只不过陶宽妈不同于陶宽和陶磊兄弟俩的那么着急就是。二个孩子都出去找陶宽爷爷,房子里瞬间变得安静了很多,陶宽妈也就听出了鼾声。对啊,有鼾声就有人睡吧,陶宽妈顺着鼾声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鼾声也正是从陶宽爷爷房间里传出来的,陶宽妈心定了下来,心情也开朗很多,兄弟俩回家就没有停过嘴,那能听到陶宽爷爷的鼾声呢。陶宽出了自己家大门走到巷子,站在巷子口四处张望,很想看到那个熟悉而又有些佝偻的老人,看到的结果却是失望。陶宽便走到生产队长家门口去看,总以为会在生产队长家里看到自己的爷爷,却碰着生产队长的女人,陶宽有些着急问生产队长的女人:婶,你看到我爷爷吗?生产队长女人也给陶宽问懵了,你爷爷咋了。我爷爷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呢,我出来找找看,陶宽回答生产队长的女人。生产队长的女人这才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去了其他地方,要不你去别人家里看看,我也是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你爷爷呢。陶宽便急着转身,朝着其他人家去问,出了生产队长家里,陶宽就听到陶宽妈的喊声:宽,快回家,你爷爷在家里睡呢。陶宽听到娘的喊声,就朝着家里走去,在家睡就没事了,真丢了爷爷,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陶宽妈看着床上打鼾的陶宽爷爷,就急着出来喊陶宽,也就告诫陶宽别到处去找,同时也是不想惊动银井湾的整个村庄。陶宽妈看着走回来的陶宽,就对着陶宽说:我们分二头,分别去二块菜地,把你哥陶磊找回来,幸好你哥不会太和别人说,不然我们家里晚上就热闹了,银井湾很多年都没有丢过人了,况且还是我们这样的家庭。陶宽妈说着这话心有也有苦衷,就怕银井湾里的人说自己对陶宽爷爷不好,把老师赶到外面去做事。陶宽听着就去了一块远点的菜地里去,自己年轻,脚力好,走得快些,也更容易把事情终止在最小的范围内。陶宽妈也就去了近点的:菜地里去看看陶磊。陶宽走着还没有到自己家里的菜地里,就看到陶磊正往回走呢,陶磊不太喜欢和村子里的其他人说话,更喜欢一个人去做事。看到了陶磊,陶宽就对着陶磊说:没事了,爷爷在床上睡觉呢,你没有问其他人吧。陶磊听着陶宽的话,心里也就放心很多,也同时回答陶宽:没有,我没有和其他人说爷爷没有看到的事,既然在家,我们就早点回家吃饭吧。兄弟俩先后走着,也不再和其他人说自己爷爷的事。到了家里,陶宽妈也早就到家里了,看着兄弟俩回家,就对着兄弟俩说:现在是把爷爷叫醒来吃饭,还是我们先吃饭,留给爷爷一些菜。这时候的陶磊显得比陶宽成熟很多,先等会吧,看爷爷有没有醒过来,反正吃饭又早。陶宽妈听着陶磊的话,倒觉得陶磊说话比较在理,也就去了厨房,去收拾厨房里的东西去了,留着兄弟俩坐在厅堂里等着陶宽爷爷醒来吃饭。厨房里的事没有太多的整理,没有过太久陶宽妈便把厨房整理干净了,这才把所有的菜端到桌子上来,九月的天不是太冷,早点吃晚点吃都没有太多的区别,主要还是二个孩子的心,既然能对爷爷这样的上心,将来对待自己也肯定不差。三个人坐在厅堂里等着呼呼大睡的陶宽爷爷醒来吃饭,陶宽妈便把自己生产队里要分开摘茶子的事给兄弟俩说了,也指望着兄弟俩能帮着自己分担挑茶子的重任。 第三章 陶宽妈叫回了陶宽,让陶宽去接应一下陶磊,怕陶磊走得太远,心里不免担忧。既然陶宽爷爷在房间里睡觉,大家也就放下心来,母子三人坐在厅堂里等着陶宽爷爷醒来了再吃饭。陶宽爷爷的缺失让陶宽妈有些警觉,老人确实是老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老人的年龄也就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就是老人机能的减退,走到外面找不到家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大。那时的农村还没有老年痴呆的说法,更没有国际标准的说法,只能是说老人傻了。陶宽妈说着这样的话,让陶磊和陶宽注意点,陶宽爷爷老了也会和其他那些老人一样,一次又一次得走失,家里人急得不行。人老了又不能像牛一样给绑在家里,都不是道理。三个人有些无奈,陶宽妈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就说了生产队里今年的安排,可能大家都要摘茶子了,自己家里的情况,二个孩子都知道:陶宽爷爷老了,能帮着在家里做饭就很不错了,不可能帮着摘茶子,别的人家可以这样,我们家里是不行的,只能靠着我们自己去摘,再说你爹给人家定了日子,又不能帮我们摘茶子了,剩下的只是我们三个人,幸好是你们也放假了,可以帮着我一起去摘,不然就是我一个人摘茶子了。再说,摘还是小事。真要挑回家里来,那才是真的难。茶子这东西死重死重的,以前都是男人才做的事,到了我们手里就有些难了。陶磊和陶宽听着,这才知道了陶宽妈的难处,自己娘要不说,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母子三人说着话的时候,陶宽爷爷也站到房间门口了,看着有些昏暗的厅堂,有些疑惑问他们:是什么时候了,夜里吗?听到陶宽爷爷的问话,都回过头来看着陶宽爷爷,问道:醒了?陶宽起身走到陶宽爷爷面前,爷爷,您睡了很久了吗?陶宽爷爷看着其他人,我应该没有睡太久吧,我回来的时候,还到陶磊的房间门口看了一下,这才去睡的。陶磊听了爷爷的话,也许自己太认真做作业了,才没有看到陶宽爷爷在自己房间门口张望了,心里有些内疚,但不会有陶宽那么热烈得走上前去,只是告诫自己以后注意点,尽量不要冷淡陶宽爷爷和其他人,尤其是陶宽爷爷。他们在说话的时候,陶宽妈却去点亮了煤油灯。有些昏暗的厅堂变得光亮,陶宽爷爷也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的二个孙子,陶磊也比以前壮实了很多,这也只是形体上的壮实,没有经过磨砺的身体能不能扛住这次摘茶子的压榨还是个未知数。陶宽妈现在的任务是去把厨房里的菜端到桌子上来,原本以为很早的一个晚餐却被平常都晚了很多。陶宽去到厨房端来了四个碗,大家都坐着自己习惯的位置上吃饭,陶宽爷爷感觉有些饿了,努力咀嚼着对于他来说有些硬点的饭,勉强得往下吞,这也是陶宽妈能照顾最大的限度了,晚上啊只是陶宽爷爷和陶宽妈二人吃饭,而是有着二个孙子一起坐着吃,陶宽妈还是偏向于陶磊和陶宽。对于陶宽来说,这样的饭已经是过烂的了。陶宽爷爷没有吃太多的饭就放下了碗筷,看着陶磊和陶宽饕餮般进食,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说出自己因为饭太硬了而吃不下。二个孙子难得在家吃饭,尤其是陶磊,陶宽爷爷都感觉隔了很久没有和陶磊坐在吃饭了。陶宽爷爷放下手里的碗筷,陶宽妈怎么有些歉意对着陶宽爷爷说:晚饭是不是有些硬了,孩子难得回来,我就少煮一下,您也别在意,我明天的饭多放点水,陶宽爷爷很是理解,点点头说:没事的,要隔年轻时候饿二三天也是常事,况且明天早上就可以吃粥了。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好受多了,也顾着自己吃饭。陶宽爷爷吃还是吃了点的,只不过是六七分饱,再加也加不了太多的饭下去。陶宽爷爷坐着等二个孙子吃饭,陶磊也比以前要好很多,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陶磊了,加上有了大家坐着一起吃饭,心情也就好了很多,终究也吃饱了。陶宽不同,陶宽比陶磊更早得放下碗筷。陶宽坐着看陶磊放下了碗筷就想去陶磊房间里去坐,陶磊也是一样,感觉坐在厅堂里过于得严肃,回到自己房间去要轻松很多。兄弟俩正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陶宽爷爷开口了:你们都别慌,没有看到你娘还没有吃饱吗?就这样一餐饭都坐不住吗?陶宽爷爷话音虽不重,但给陶磊和陶宽却有很大的震慑力,兄弟俩对视一下,觉得爷爷的话很有道理,自己都在学校里习惯了吃完就去教室,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同学或者老师,现在才知道家人是需要陪伴的。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本想阻止陶宽爷爷说的,让他兄弟俩回到房间里去,但有了陶宽爷爷的话,也就不再让兄弟俩去自己的房间,此时的陶宽妈更要让老人树起威信来,不然真到了关键时刻,孩子未必能听自己的话了。陶宽爷爷看着二个孙子不再去自己房间了,也就对着兄弟俩说:家里的人少了,也就没有太多的礼数了,你爹一年到头都在主人家里吃饭,能陪着大家吃餐饭的时间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对于这样的礼数也就没有太多的教育了,不管你们以后做什么事,礼仪还是要的,不然别人就说咱们陶家没有家教,让别人说着就是骂我们这些大人。陶宽妈不想插嘴,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太多的意义,自己只有扒拉自己的饭,等陶宽爷爷很好得教育孙子。倒是陶宽一副深受教育的神情让陶宽爷爷有了更多说话的底气。陶宽爷爷看着二个孙子在听自己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至少孩子还是认可自己的教育。 第三章 四个人坐着吃饭,原本有些轻松的气氛,被陶宽爷爷这样得一训顿时变得有些严肃。在陶宽爷爷看来,一个良好的家风是一个家族延续最好的保证,陶宽爷爷没有读过书,更不知道有什么哪些家训,就连大家都奉为经典的曾文公的话也不知道,能知道的也不过是戏台上看过的。陶宽爷爷知道,自己家里由于陶宽爹的长期不在家,对于父亲的教育这个家庭角色也只得自己来兼任着。陶宽妈倒无所谓,中国向来都是严父慈母功能的分化,作为母亲只要是花着自己的心思去心疼孩子就可以了。但也不是在教育孩子的时候过多得插嘴,或者过分偏袒自己的孩子,或者中途打岔就可以了。而对于陶磊和陶宽来说,陶宽爷爷这样的说辞是有些震慑力的,难得看到自己爷爷说那么重的话,尤其是陶磊,从小几乎就是在陶宽爷爷的呵护下一天天的长大,自己去了学校寄宿也就这几年的事。也许自己觉得合适了学校里的那种老师习惯的教育,在自己家里这样的情况不多,震惊之余陶磊还是认可陶宽爷爷的教育的。陶宽爷爷看到二个孙子有些愕然,心也有些软了,但还是接着说:明天就要摘茶子了,我肯定是摘不了茶子了,但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到自己茶子山的界址,做个标记,省得以后淘气。陶宽爷爷嘴里的淘气也不是指孩子的淘气,而是指因为其他的事和临界的争吵。陶磊和陶宽虽然有了陶宽妈的预警,但从陶宽爷爷嘴里说出来也就确定了这个是事实了,至于摘茶子能有多累,陶磊和陶宽却没有感同身受,此前的日子,兄弟俩压根都没有见识到摘茶子的艰辛。陶宽爷爷把话说开了,也就没有刚才那样的严肃了,看着陶宽妈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对着陶磊和陶宽说: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我也得回房间去歇歇。陶磊和陶宽听到爷爷的话,如临大赦,快速得进入到自己房间里去,陶宽爷爷也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留下陶宽妈仍旧在厅堂里忙乎。陶宽妈似乎在等人,至于等谁估计陶家人都知道,只是没有刻意得去说。也就在陶宽妈把厨房里事都做好的时候,陶宽妈所要等的人回来了。没有了其他人,陶宽爹便显得要随便很多,没有了吸烟的伴,陶宽爹回来的时候也不再先是去吸烟,而是循着煤油灯光来到厨房,看到自己的女人一个人在厨房里,便对着陶宽妈说:他们都睡了?陶宽妈微笑着嗯了一句,依然做着自己的事,等陶宽爹没有再说什么又补充一句,没事就先洗洗睡吧,明天就要开山了,我也没有去过官岭排,即使是知道官岭排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家里的茶子山在官岭排具体位置,估计爹明天也得去看看,听他说话的意思,他要带着陶磊和陶宽去看看界址,怕淘气。陶宽妈的话基本上是套着陶宽爷爷的话说,农村人不想占别人的山,别人也别想占自己的山,先断后不乱。这是大家普遍的心理,能守着自己的就不错了。陶宽爹一直没有吭声,在静静听自己女人说,家里有了陶宽爷爷和自己女人在家,完全放心去做自己的手艺,这也是陶宽爹从自己开始做手艺以来一贯的做法。陶宽妈说完,陶宽爹也基本上洗好了脸,剩下的就是回自己房间里去。陶宽是被叫醒的,陶宽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连院子里水都打不到,得端着个煤油灯去,这些都不是陶宽深切的感受。最让陶宽不能想到的是冷。陶宽属于那种皮糙肉厚的类型,在他感觉到冷也确实是有些冷了。大概也是陶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早起来,或者是说经历得很少这样的情况。九月的霜降,虽说是个节气,也不曾见到过霜,但冷还是有些的,而这样的冷也只是相对于夏天或者是初秋的热而言。陶宽似乎是那种四季不分的粗糙夏天的衣服和秋天衣服没有太多的区别,更没有陶宽爷爷那样有些棉背搭的区分。陶宽此时的衣服显然有些不能镇住自己的冷,但仍然坚持这样穿,此时的天气也确实如陶宽想的那样,早上的冷确实让人感觉到,但只要是晴天,有了日头,气温也回升得很快,到了中午时分,就只能是穿夏天的衣服了。陶宽哆哆嗦嗦走到厅堂来,发现菜都给做好了,除了陶宽爹,其他的人都在,由此可见陶宽妈是几点起来做饭的。陶家的大门依然是关着的,陶宽也只是通过大门外的狗叫声体会到整个银井湾都提早苏醒了过来。陶宽爷爷坐在自己惯有的位置上,眼睛看着陶宽,似乎在提示着陶宽动作麻利点,摘茶子的功夫很是金贵,容不得你稀拉邋遢得过。陶宽也就不再去执着去洗脸或者做其他的事,但洗手却是认真的,陶宽走到厨房里去洗手,其他的人则坐在桌子上吃饭。陶宽动作麻利,也许是自己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也许是陶宽爷爷的眼神鞭策,也许是整个厅堂的气氛,反正陶宽觉得自己应该快点回到桌子上来吃饭。陶宽回到桌子开始吃饭的时候,陶宽爹也起来了,陶宽爹因为答应了主人家的日子,也只好去主人家里做事,家里所有的事都推脱到了陶宽爷爷身上来,而究其实最后的事都落在了陶宽妈的身上。陶宽爹起来也只是去杂物间去整理箩筐,扁担,这样的器具,而其他要紧的器具如同围裙和扁篮则由陶宽妈前几天就准备好了。陶宽爹的努力换来的是箩筐使用的量,通过修补和整理,陶家整理出来了四担箩筐,也就八只箩筐,也算是很好了,家里三个人可以挑担,有四担箩筐也足够使用了。陶宽爹把箩筐的绳子都打好结,似乎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第三章 陶宽吃得快,虽然吃得比陶宽爷爷和陶磊晚些,也几乎和他们同时放下了碗筷,陶宽看着自己的爹在杂物间里整理箩筐,也就进去帮着陶宽爹往外整理箩筐。陶宽爹看到陶宽进来,就现场把原本打好了的绳结给解开,然后耐心得教陶宽打结,陶宽爹知道,这只是在家里,绳结结不结实倒还可以,真到了山上去了,那就大事了,绳结不结实往往就会松开,到了那时候不仅是把茶子给摔了,估计人也会摔跤,因此,就得平时做好准备。陶宽爹把断端缠绕先打了一个小结。然后把另外的断端穿过小结的中间,又打了一个小结,这样二个小结拉紧了,也就不会再滑脱了,陶宽看着心里也就牢牢记着,不等陶宽爹问,陶宽就对着陶宽爹说:就是打二个小结互相拉紧就是了。陶宽爹只是点点头,便挑着箩筐来到厅堂,陶宽也紧随其后,把剩下的箩筐拿到厅堂里来。这时候的厅堂大家都吃饱了,陶宽爷爷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对着陶宽妈嘱咐要带哪些东西,陶宽妈就招呼陶宽按照陶宽爷爷的说法检查每件需要用的器具,陶宽爷爷看着心里也高兴,老人就怕孩子什么都不懂装懂,等到用的时候就怪这怪那。陶宽爷爷最后看了一遍,就带着自己的工具,一把柴刀和一把锄头,就对着陶宽妈说:去吧。话音不重,但不亚于发号施令。陶宽妈还是劝陶宽爷爷:爹,您就别去了,山上冷容易受寒。陶宽爷爷摇摇头,今年我肯定得去。明年再说。陶宽妈回过头来看着陶宽爹,意思是询问陶宽爹什么意见。陶宽爹看着自己的爹那副坚定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意思很明显,家里虽然需要人照顾。但也得让陶宽爷爷去山上看看,不然陶宽爷爷是不死心的,即使现在不去,等过了这段时间也会偷偷得跑去看的,与其让陶宽爷爷偷偷得自己去还不如大家有个照顾,一起去好些。陶宽爹的默许让陶宽爷爷也增强了自己的信心。四担箩筐结成了二担。分别由陶宽妈和陶磊挑着,陶宽就走到陶宽爷爷身边,把陶宽爷爷肩上的锄头给拿了过来,这样,陶宽爷爷手里只有一把柴刀而显得像是老人的样子。临走,陶宽妈就嘱咐陶宽爹在家里把猪给喂饱再去做事。陶宽爹点点头,挥挥手让他们开始去摘茶子。陶宽爷爷很有仪式感,走在最前头,把大门给打开,自己就走了出去。门开了,陶宽也就看到了外面。整个银井湾都提前醒来了,巷子里灯光通明,孩子的哭声和狗的叫声连成一片。远处的巷子里也是人影幢幢,陶家算是晚点的,但是到了外面也还是有些模糊,算是朦胧吧。陶宽走到门外也被秋风吹了个寒颤,陶宽妈也让陶宽回去穿个单衫,但陶宽没有回头,对着陶宽妈说:没事的,走到路上就不冷了。陶宽的皮实陶家人都清楚,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更不会硬拉着陶宽回去换衣服。官岭排是在陶家的后背山上,也不用过巷子,只是出了门口的田埂路便拐向后背山的大路上去,压根就不用和巷子里的人打招呼。陶宽爷爷虽然年龄大了,但身子骨硬朗,走起路来也是其他人赶不上的。只不过眼神有些差,对于那些小的坑坑洼洼看不清楚,加上时候有些早,走路看不太清楚,出来田埂路就有些慢了下来,这个时候,陶宽倒说:你们慢点走,我回去把手电筒拿来照照。陶宽说完便放下肩上的锄头拔腿就往回走,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想法,也就任由陶宽回去拿手电筒。等陶宽走开,陶宽爷爷倒是说话了:这孩子小勤快还是可以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以后去哪里做事,有个小勤快还是好事。陶宽爷爷顾着陶磊在身边,没有把话说得过于的透彻,让陶磊心里不舒服。陶宽爷爷说着话,后面的二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到后面呼吸的声音有些沉重。陶宽爷爷有些担忧,就这样的身体还能摘到茶子吗?自己也感觉腿有些沉重,但却不能说停下来休息。像这样的休息不能起头,休息了一次就有下一次的,只有硬扛着也许就会好很多。倒是陶宽,大家都还没有走得太远,陶宽就打着手电筒追来照得了。直射的光柱照得很远,陶宽爷爷三个人从后面都可以看到。随着光柱的追近,陶宽的呼吸声音更是粗大,陶宽爷爷回头看去,身后陶宽确实也就不太冷了,反而有些热了,仿佛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个累赘,脱去了才舒服很多,不仅是这样,陶宽脸上也是通红,张大的嘴此时显得很夸张,整张脸除了嘴都看不到其他的五官,锄头也不是扛在肩上了,而是手拖着,步子很是沉重。陶宽还是勉强追过陶磊和陶宽妈,把手机的手电筒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笑笑,没有说话,但透过手电筒的光亮还是能够看到陶宽爷爷的开心,大家也就没有说太多,有了手电筒的照射,步子也就大了很多。可谓是前照三后照七,手电筒往前面照着只能照到三个人,后面人反而更看到得多些。过了会,陶宽透气的声音才平静了很多,也可以开始说话了。有了手电筒的照射,大家的步子快了很多,莫道君行早,更有行人早。慢慢得也就可以看到走在陶家前面的人了,都是同一个生产队里的,彼此都很熟悉,能照着别人也愿意多照照别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农村里的淳朴在陶宽爷爷身上提现得很好,前面走的人也就回过头来和陶宽爷爷打招呼,陶宽爷爷自然很是热情得回应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别人就能帮到自己的忙。陶宽爷爷和前面人说着今年摘茶子的事,这是银井湾有人以来,各家各户都有了自己的茶子山。 第三章 银井湾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居住,别说陶宽爷爷不清楚,就是银井湾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模糊概念。有人居住才有财产的归属,农村里的财产除了固有的房子以外,就有田地山场的说法,这里说的山就包括茶子山和柴山,,茶子山是油料的固定来源,柴山很好理解,就是可以砍柴的山地。说书的常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换做银井湾的说法也是一样的,固定的地方来来去去的人也是不少。尤其是银井湾,自古就有船形的说法,船不能承载太多的人,住得久了也就散了。陶宽爷爷从自己年轻时候外出找事做,到了年龄就带回了自己的女人,自己手里没有太多的茶子山,到了后来成立了生产队,自己也就成了生产队里的一员,但陶宽爷爷没有想到的是生产队居然会解散,而所有的都会分到各家各户,自己也会有了这么一大片的茶子山,那种高兴不言而喻,昨晚从自己回到房间都没有睡得太好,是兴奋还是担忧,反正就是睡不踏实,就好像这茶子山到了自己手里,而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别人说给拿走。陶宽爷爷一直等到陶宽妈起来做饭的时候才迷糊了一会,直到陶宽妈喊自己吃饭的时候才醒。现在带着他们去官岭排的茶子山上去看看自己家里的茶子,虽然今年的茶子会被送到生产队里去,但也是开了个好头,也许明年就是自己家里的了,想到这些,陶宽爷爷脚上的力气也就好了很多。从陶宽拿来的手电筒来,不仅是自己家里人看清楚了路,也照亮了别人的路,倒是陶磊和陶宽从来没有这么早醒过,不仅是脚上的累,更有眼睛的睁不开,他们压根就没有陶宽爷爷的那种喜悦,只是机械得跟着陶宽爷爷往前走,至于陶宽爷爷说什么,陶磊和陶宽都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听。陶宽爷爷和前面的人说着今年茶子山的事,虽然有些兴奋,但也有不少的担忧,他们担忧的是:将来的茶子山如何归属,自己能不能长期的拥有茶子山都不好说,况且整个银井湾也只有自己的一个生产队开始了这样的分法。农村人在没有照明的好工具的情况下,都喜欢起个早去赶路,早上起来走路,路越走越明,人也越来越是清醒,夜里就不是这样的,夜里越走越黑,心里也就越来越慌。现在,陶家人也随着时间推移,也走得越来越明。没有过多久,天就大亮了,也到了前面那俩人分路的地方,彼此说了一些客气话也就各自去了自己的茶子山,陶家的人也在陶宽爷爷的带领下来到了官岭排。一路上陶宽妈几乎不能腾出嘴来说话,她的嘴都用来透气,难得的一次起个大早就这样浪费在路上,也只有这样的大早才能早点到自己的茶子山上去采摘茶子。陶宽妈走得如此得吃累,那也是自己的年龄问题,陶宽妈算起来也只是最能做事的壮年,但由于这几年的休养压根没有做过太重的体力活,即使是平时砍柴或者是舂米,都不用赶着时间去做,但今天却不一样。陶磊和陶宽虽然也累,但毕竟还是孩子,别说坐下歇会,就是站着一会,体力也就恢复很多。到了官岭排的时候,刚看到日头露了个脸。陶磊和陶宽到过一次,但不知道具体位置,今天陶宽爷爷来了,心里也很是期待着陶宽爷爷带着自己去确认自己茶子山的具体位置,关键还是具体的界址。陶宽爷爷肯定知道具体位置,到了陶磊和陶宽那次到的地方,就让大家歇会。听到了可以歇会了,陶磊和陶宽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陶宽更先身身上穿得太少,路上还有露水,瞬间浸湿了衣服。冷,对于陶宽不是很难受,但湿了的感觉就没有那么舒服了。陶宽妈看着眼前的二个孩子,心里是怜惜是欢喜,就像那句:最喜小儿无赖。陶宽起来了,陶磊也就站了起来,学校里自己洗衣服的滋味不是很好,躺着的时候衣服容易脏,经历过了才知道珍惜。陶宽妈走过去把陶磊衣服上的细沙和草屑给拍干净了。陶宽爷爷看着陶磊和陶宽闹,心里的高兴不亚于陶宽妈,自己带个儿子不容易,现在有了二个孙子,尤其是陶磊,幼时的陶磊可谓是多灾多难,到了现在也不比别人家的孩子瘦弱,但陶宽爷爷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陶宽爷爷对陶宽妈说:把箩筐和扁篮放在这里了,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围裙和柴刀进山里去。陶宽妈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就把箩筐分开,把围裙分给陶磊和陶宽,柴刀也每人一把。陶宽爷爷对着陶宽说:锄头还是你扛着。陶宽嗯了一句,转头把刚才丢在一边的锄头给捡了起来,扛在肩上,这才跟着陶宽爷爷走。陶磊和陶宽那次自己来的时候只不过是大路口,被叫官岭排的地方不是一个山坳和山梁,而是一大片山都叫官岭排,至于官岭排的称呼是怎么来的,陶宽没有去问过陶宽爷爷,在陶家除了陶宽爷爷其他的人都不太清楚银井湾里的事,陶宽爹虽然是到处做手艺,但这方面远不如陶宽爷爷的知根知底。别说是陶宽爹就是整个银井湾,能比陶宽爷爷知道得多的人都屈指可数。陶宽爷爷打前头,紧随其后的是陶宽,陶宽扛个锄头,一步不离得跟着陶宽爷爷,陶磊则是夹在中间,在陶宽爷爷看来,陶磊的瘦弱有些先入为主,即使是现在长得壮实了,在陶宽爷爷看来,但也还是体魄最差的。以前的农村多少还是有些迷信的,走在陌生的地面,尤其是深山里面,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袭扰。官岭排不是什么深山,但也算是人迹罕至,这就让陶宽爷爷有些担心。 第三章 陶宽刚躺下去,路边小草上的露水就打湿陶宽身上的衣服,陶宽本来就穿得不多,夏天穿的差不多,被露水打湿了衣服,陶宽觉得猛的一冷,随即就反射性的站起身来,但陶宽不同,身上穿得多,露水只是打湿了最外面的衣服,没有浸湿到体表,也就能躺得住,只是陶宽爷爷和陶宽妈看着心疼。陶宽妈虽然心疼陶磊,但也没有说,任由陶磊躺着,终究是到了九月的天,陶磊没有过太久也就站起身来,陶宽妈用手拍打着陶磊,拍去陶磊身上的泥土和草屑。陶宽爷爷见大家都歇了一会,就吩咐陶宽妈把所有的工具分发到个人手里,陶宽除了拿到自己的工具也还是帮着陶宽扛着锄头,像这样的事,陶宽很是体贴不管是陶宽爹还是陶宽爷爷,陶宽都会帮着。从大路开始进山,依次排列着陶宽爷爷,紧随陶宽爷爷其后的是陶宽,再就是陶磊,最后才是陶宽妈。官岭排虽然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但因为偏僻,陶宽爷爷还是觉得自己走在最前头。别说是陶磊和陶宽,就是陶宽妈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偏僻的山。因为偏僻也就有了很多的忌讳,在家里的时候,陶宽爷爷不好说,只是让陶磊和陶宽尽量不要说话,而间接得告诉陶宽妈,在山里尽量不要说话。这样的排列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陶磊和陶宽,二个孩子都没有成年。按照银井湾里俗话说的,都可以看到成年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南方的农村还是有着很多的迷信,或者说是老年人的忌讳。在年老的思想里就认为:山有山神,水有水神,甚至还有些不能进祠堂的亡灵,都会游弋偏僻的山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山魈。陶宽爷爷也只是听人说过,更没有看到过,看到过的人已经走了,没有了对质。陶宽爷爷听那些见过的人说,就是和人一样的东西,但无比高大,力大如山,可以轻易得一个人抢走。陶宽爷爷不愿去说给孩子听,但也不认为这是没有的事,那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这才让陶磊和陶宽走在中间。另外就是在山里不要轻易叫谁的名字,叫到的也不要答应,如果叫了名字,就有可能魂魄被山神收走,只是在家约好,以咳嗽或者是喂来叫谁,被叫到的人也这样回应。第三种就是蛇了,霜降的天气还是有些热,很多蛇都还没有到洞里去呢,如果是闻到特别臭的气味,啥也别说,赶紧避开就是。其实,这第三种可能最大,至于前面二种只不过是陶宽爷爷对二个孙子特别得心疼罢了。走过了小路,还得往前走,等到了一个开阔地了,陶宽爷爷才停住脚步,没有叫谁的名字,只是说:我们家里的茶子山就是在这开阔地的二边。陶宽爷爷说完就用手指着二侧的山梁,估摸着有个二十来亩茶子山吧。陶宽爷爷让陶宽妈坐着歇会,自己准备带着二个孙子去看看界址陶宽爷爷说着这话,陶宽妈有些不同意了,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她是不可能让自己孩子和自己分开的,陶宽爷爷笑着说,那也是怕你累着。既然陶宽妈自己坚持,陶宽爷爷也就没有话说,于是四人顺着稍微看起来有些像路的地方走去。接连得走。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官岭排基本上都照着日头了,这才让陶宽爷爷放心很多,只有有了日头,才会没有那些可以伤害到陶磊和陶宽的东西。四人翻过了山梁,站在一处砍了几株茶籽树的地方,对着陶宽说:这些砍掉的茶子树就是当时生产队长和其他人做好的记号,从这个位置一直到我们刚才走过的开阔地的另一边山梁都是我们家里的茶子山。一定要记得清楚,你爹算是有门手艺,不再为茶子山出力了,就由你们来顶替。陶宽爷爷说着这话,也看着陶磊,意思很明显,今天我舍着这么累带你们就是让你们知道山的金贵,不过以后时代怎么变,只要没有被生产队里或者是大队收回去,就得守好茶子山。陶宽爷爷接着让陶宽从砍掉的茶子树开始,朝着山脚下挖去。陶宽很是卖力去挖,但在陶宽爷爷看来,似乎还是有些偷懒的嫌疑。但自己确实老了,也确实挥不动锄头了,只能是看着,同时也让陶磊和陶宽妈开始捆好围裙,开始摘茶子了。陶宽爷爷并没有让陶宽停下手里的锄头,还不断得鼓励陶宽挖得深点,不要偷懒。陶宽就觉得陶宽爷爷有些过于得慎重,甚至说陶宽爷爷有些夸大其事,却没有想到,当时陶宽爷爷的一再坚持,直到陶宽自己都想不到这沟的作用。只穿很少衣服的陶宽,因为有了日头的暴晒,加上挥舞锄头,陶宽身上开始出汗了,想脱去衣服再挖,但抬眼看到陶宽爷爷严厉的眼神,只是忍着。站在官岭排朝着银井湾看去,整个银井湾变小了很多,房子也只有火柴盒大小了,至于人也看不清楚,但可以很清晰得分辨出自己的家,因为陶家的房子单独得做在山边,和银井湾其他人家隔了些距离,也就很容易分辨出自己家里的房子,至于银井湾巷子里,也确实分不清楚哪个房子谁家的了。此时的银井湾也刚被日头照着,原本看起来有些妖娆的炊烟,被日头一照就变得很是稀薄,像是一层薄纱,浮在银井湾的头上,最能看清楚的只有银井湾里的二条溪水,像是二条带子绕着银井湾。陶宽爷爷看着有些模糊,说是泪水也好,汗水也好,都迷糊在陶宽爷爷的眼里。陶宽爷爷也知道,自己这次开到官岭排,明年还能不能来,陶宽爷爷心里没底。陶磊看着陶宽有些累了。手里的锄头也没有刚开始抬得那么高了,气更是喘得很粗,但没有得到陶宽爷爷的准确说,陶磊就不会过去帮着陶宽挖沟。 第三章 陶宽妈带着陶磊在平整点的山岗上摘茶子,山岗上不但是地平,也没有太多的柴火,摘起来比较轻松。但陶宽却不一样,他被陶宽爷爷摁着在山腰里挖水沟。水沟虽然不是特别得深,但也有半尺的样子,而且水沟的宽度也有个一尺的样子,陶宽举着锄头的高度不断地下降了很多,可以看出陶宽的体力正在被透支。陶宽爷爷站在水沟边上看着陶宽挖,还不时得让陶宽挖深点。陶宽并无怨言,锄头举得没有原来的高,但下手的力度却还是尽力的。陶磊看着很想过去帮着陶宽挖水沟,有几次都停下手里摘得茶子,但陶宽丝毫没有看到陶磊,也还是督促着陶宽挖。没有了陶宽爷爷的首肯,陶宽妈也不好说什么,还阻止了陶磊想去挖水沟。陶磊无奈,只好耐心得摘茶子。陶宽妈想着自己的公公这样做不是偏心,而是让陶宽能体会到水沟的重要性。陶宽越往下挖,水沟就得挖得更深更宽,只有这样,才能把山上的水给排到山脚下去,不然要不了几年,水沟就被泥土给填满了,而找不到水沟的位置,这样水沟也就失去了作为界址的作用。陶宽越往下挖,陶宽爷爷也随着水沟往下走,并且不断得修正水沟的位置。陶宽妈心里虽然看不得陶宽爷爷过于得偏爱陶磊,但在二个孩子面前,陶宽妈不会过多得去和陶宽爷爷说,只是听之由之带着陶磊摘茶子。更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为了这样的事去和陶宽爷爷争吵,这会让陶宽爷爷对于自己有些偏见,陶宽爷爷对于让陶宽一个人去挖水沟,肯定有着他的想法,陶宽爷爷能看到多远,陶宽妈即使是知会了也不必去争吵。幸好的是从山岗到山脚并不是很长,也就是十来丈的样子,陶宽的坚持让陶宽爷爷很是满意,即使是陶宽爷爷不说但也能从陶宽爷爷的表情看出陶宽爷爷是看出陶宽的毅力,更能看出陶宽不会因为自己累了,而去挤兑陶磊。水沟刚被挖开,被翻挖出来的泥土的颜色,显得和边上的柴火颜色有些格格不入,说突兀也不为过。陶宽爷爷让陶宽坐着歇会,自己则是从最开始开挖的地方来回走了个遍,心里。。的开心露出了脸上。陶宽看着陶宽爷爷这样的开心,也是长大着嘴巴在笑。来回走过之后,陶宽爷爷把陶宽从山脚下,扛着锄头顺着自己挖好的水沟一步一个脚印得走到山岗上。陶宽爷爷也就把陶磊和陶宽叫到身边,对着陶磊和陶宽说:不管以后怎么变,只要是茶子山没有被生产队给寿回去,你们谁也别卖,自己家里再苦也不要卖山。陶宽爷爷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似乎超出了他平时说话的音量,让陶磊兄弟俩有些不适应,也让陶宽妈也有些不适应。陶宽爷爷接着说:摘茶子也不是来到山上就开始摘,而是先到界址看看,看看界址有没有被改过,再来摘茶子。这是规矩,也是以后你们的后代都要记到的事。陶宽爷爷这样说着就有些交代后事的感觉,陶宽妈这个时候也停下手里摘茶子,走到陶宽爷爷跟前来,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每年您都一起来摘茶子,再摘个十来年都没有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陶宽爷爷听出了陶宽妈是不想让这样的气氛继续下去,让孩子开茶子开心点吗,不就是几个茶子吗,也许过了几年,就有了其他的油吃了,而不必靠着吃茶油过日子了。陶磊没有说话,陶磊的嘴紧是陶家大家都知道的,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都不会想从陶磊嘴里得到什么承诺。陶宽站在陶宽爷爷身边:爷爷,您身体那么好,每年都来,来不了我就背着您来。陶宽爷爷露出一丝苦笑,随嘴说:那倒不必了,生老病死很正常,我今年能来,来一年算一年吧。陶宽爷爷招呼着陶磊和陶宽跟着自己去了另外的一条山梁,同时也把陶宽妈给叫了过去,同样得告诫陶磊和陶宽,不管以后怎么样,尽量不要太分开。陶宽妈看着眼前被摘了几株的茶子树有些不舍,害怕被别人摘了,陶宽爷爷说:过去吧,你没有看到水沟吗?只要是银井湾的大人,看到水沟都不会摘到别人的茶子山上去的,孩子就不好说。陶宽妈听了陶宽爷爷的话,也就跟着陶宽爷爷来到另外的一条山梁上来。从山岗过到另外的山梁上走得早山岗,也没有太多的柴火,路也好走很多,这个时候陶宽爷爷才对着他们说:你们以后摘茶子得把箩筐放到这山岗上来,朝着这条山岗上下去可能要轻松点。陶宽爷爷说着,还是带着他们找到一处被砍了些茶子树的地方,对着陶宽说这是另外的一个界址,还是你过来挖,从这个位置一直挖到山脚下去。说完这些就让陶磊和陶宽妈去摘水沟边上的茶子。有了刚才的经验,陶宽挖得不是刚才的那么急,而是攒足力气每一锄头都很用力,也呼应着自己嘴里喊着嘿嘿的叫声,这让陶宽妈觉得陶宽爷爷有些过分,却对着陶磊说:我们摘我们的茶子,他爷孙挖他们的水沟。有了陶宽妈的支持,陶磊很明显没有了太多的反对,更不会去和陶宽爷爷纠缠。水沟在陶宽的脚下慢慢延伸开来,泥土不断被陶宽翻挖出来,水沟的宽度和深度都恰到好处,不必再由陶宽爷爷过来指点改正。陶宽爷爷看着陶宽慢慢挖开的水沟,自己也不断跟着陶宽的身后五尺距离下,慢慢得走下山去。被挖开的水沟没有了柴火的羁绊,显得很是轻松,同时也影响着陶宽爷爷的心情。陶宽此时有些热,似乎连身上的衣服都穿不住了,但没有去看陶宽爷爷的眼神,顾着自己往下挖,水沟长度的增长也让陶宽不断得从山岗走到山脚下来。 第三章 陶宽这次挖水沟,也不再期望陶磊能帮着自己挖,反正摘茶子是干活,挖水沟也是干活,爷爷站在身边盯着呢,只有甩开膀子干,水沟在陶宽身前延伸开来,因为是从山岗上往着山脚下挖,陶宽也就面朝着山岗,边往下挖也跟着往下退。陶宽爷爷站在陶宽身边不远处看着陶宽挖,还不时指出陶宽水沟挖得直与不直。等陶宽把水沟挖好,又让陶磊和陶宽妈过来看,顺便也把自己的心思说给了在场的人听。而后就走到陶磊身边,看着陶磊一个一个茶子摘,陶宽爷爷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本来就想看着界址上的水沟挖好,就准备回家去了,但看着陶磊摘茶子的速度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对着陶磊说:你这样摘茶子,速度太慢,跟女人绣花差不多,要把整片山上茶子都摘完,那还不过年了。在银井湾茶子算是一种特殊的作物,和田里的禾不一样,禾得经过农家人辛辛苦苦得插秧,施肥种出来的,茶子则是不经过任何的环节,从头一年摘了茶子开始,自己也就开花结果。压根就没有必要去伺候,到了来年的这个时候就可以采摘了,属于上天的恩赐。你没有摘完,别人就可以过来捡了。捡茶子的人既然是捡就和捡到钱捡到其他东西一样的说法了,存在着种侥幸心理。还有个别人不是很守规矩,粘风带势去去摘你还没有摘的茶子,主人看到之后,只能是阻止,实在叫不到别人了,就有可能走到捡茶子人身边去,用刀去割捡茶子人的扁篮绳子,让他再也不能去摘自己的茶子。发生这样的事了,就不是什么好话说了,都算是吵了,因此,对于自己山上的茶子要守得紧,这也是银井湾里说的:善管田地恶管山。没有人看到的茶子山被别人摘走了茶子也不算是什么道德问题,反而是被摘走茶子的主人被别人笑话,也就是说你不抓紧去摘就有可能被别人摘了,就有别人来你山上捡茶子了。所以首先得要自己动作快,抓紧去摘完自己家里的茶子也就放心了。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说,你自己家里的茶子摘完了,就可以去别人山上去捡。陶家的人不多,也不想去捡别人家的茶子,只要守住自己的家里的茶子不被摘去就可以了,但也得速度快点。陶磊和陶宽从来没有摘过茶子,看着陶磊这样摘茶子,陶宽爷爷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二个孙子以后的做农家事的速度,即使是现在分开了种田,不必在生产队里做事挣工分了,但自己的做事风格还是要树立起来的。陶宽爷爷虽然生气,倒也是无奈,只得对着陶磊说:你娘是女人可以慢点,你们二人可是男人。像你们这样做事肯定是不行的,那以后怎么去讨生活。陶宽爷爷说的你们,不只是指陶磊也包括陶宽在内,很显然,陶宽虽然没有摘茶子,但想都可以想出陶宽摘茶子的方式和陶差不多。陶宽爷爷接着说:你把身上的扁篮给我,我摘给你们看。旁边的陶宽妈想笑却有不敢笑,心里想着:造成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你父子俩的结果吗?要真是早几年就带着陶磊和陶宽来摘茶子还会有这样的笑话吗?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女人管得了的,不过从现在开始,教他们兄弟俩做农活也还是来得及。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就把自己身上的扁篮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虽然年龄大了,但真做起事来,还是不减当年。但也只限于在山岗上比较平坦的地方去示范了,陶宽爷爷自己也不敢去逞强。陶宽爷爷身上挎着扁篮,走到一颗茶子树下,把扁篮套在茶子树下,把一大枝丫的茶子都拉到自己的扁篮里来,二只手从枝丫的分叉处朝着顶部揉搓过来,茶子和茶子树的叶子一并在陶宽爷爷强有力的手下纷纷落到了扁篮里,没有过一会,就把一颗茶子树上的茶子都摘落到了扁篮里,看得陶磊和陶宽有些诧异,原来茶子是这样摘的。摘完了一颗树上的茶子,陶宽爷爷把扁篮递还给了陶磊,对着陶磊说:手过去要用力,才能把茶子摘下来。陶磊接过陶宽爷爷递过来的扁篮,却不想有些沉重,差点被茶子拉着摔了,也算是年轻吧,只是没有注意罢了,没有摔倒,但也是重心不稳了。陶磊有些着急,稳住自己的底盘后,背着茶子要去摘其他树上的茶子。陶宽爷爷又对着陶磊说:你得把扁篮里的茶子倒到箩筐里去,然后再来摘,不然你有这么好的力气背着扁篮里的茶子走来走去吗,即使是能背着,到了中午你能把茶子挑回家里去吗?陶磊这才懂了,摘茶子是体力活,但也不是蛮干,得学着保护好自己,才能把茶子摘好再挑回家里去。于是又背着扁篮里茶子朝着原来走过的路,去了放箩筐的地方,把自己身上扁篮里茶子倒掉才重新来摘。陶宽看着陶磊背着扁篮,身体有些前倾,感觉有些吃力,本想着过去帮忙,但被陶宽爷爷用眼光给阻止了,再重的东西也得他自己去承受,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陶宽既然不能过去帮忙,也就得自己学着陶宽爷爷的手法去摘茶子了。没有经过太多的事,陶宽的手上很是娇嫩,粗糙的树叶让手掌有些热,茶子虽然是圆的没有茶子树叶那样的粗糙,但却要用力去掰断茶子的根部,手里没有力气也是做不好事的。陶宽爷爷站在那里看着陶宽摘茶子,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毕竟是教会了兄弟俩正确摘茶子的方式,以后的日子都得他们自己过,自己终究会找自己的女人去的。陶宽爷爷想想也就离开了他们摘茶子的地方,朝着大路走去。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次来官岭排,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让他兄弟俩懂得了怎么去经管茶子山。 第三章 陶宽爷爷看着他们在摘茶子,忍不住教会了他们兄弟俩,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样子,等他们学会了摘茶子,陶宽爷爷就有些疲倦了。说实在的,陶宽爷爷能走到官岭排,也是凭着自己一股气来的,加上早上起来得早,走路又走得急,不免有些看累。整个人的疲惫都写在了脸上,但幸好的是今天的天气好,日头出来,晒到身上暖和了很多。陶宽爷爷亟待需要睡会来补充体力,既然把自己想要做的事都做了,陶宽爷爷也就想着回家。想好了回家,陶宽爷爷还是心有不甘,陶宽爷爷心里很明白:自己来官岭排的机会越来越少。因为官岭排离着银井湾还是有些距离的,要不是晴天,陶宽爷爷真的未必过来,再说陶宽爹也不会让他过来,虽然界址重要。但也不是今天过来就会破坏界址的,等有空了带着孙子过来就可以了,但天随人愿,早上起来有些冷,到了这个时候天气倒很舒服了。陶宽爷爷还是照着刚才的走回去看看,生怕早上挖在界址上的水沟突然得变没了,看到水沟后这才回到陶宽他们摘茶子的地方和陶宽他们告别了这才朝着大路走去。陶宽爷爷这样来回得走,让陶宽觉得不太理解,不就是一片茶子山吗?有必要这样三番五次得去看?陶宽没有经历过陶宽爷爷那种没有田地山场的苦难,现在有了心里的开心是儿孙辈不能理解的。陶宽妈带着孩子,有次序得采摘茶子,陶宽和陶磊也学会了陶宽爷爷教给他们的手法,但手上没有太多的力气,加上没有经过磨砺的手,经不起茶籽树的磨砺,茶子还是摘下多少。直到快中午了,别的人家都从大路上挑回去很多的茶子了,母子三人这才刚摘满一担茶子。早上起来得早,这是陶磊和陶宽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到了这个时候想睡是一方面,肚子饿也是一方面的事。陶宽不时得对陶宽妈说:娘,你看村子里都开始升起炊烟了,是不是有人开始做饭了。陶宽妈这个时候既不能打击陶宽,更不能说丧气的话,只得嗯了一句,依旧埋头摘茶子。倒是陶磊的一句话:娘,你看我们家里也起烟了。陶宽妈停下手里的事,向自己家里看去,此时自己家里也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烟,虽然远,但还是能看清楚的。陶宽妈接着说:可能是你爷爷到家睡了一觉,现在清醒了,起来帮着做饭了。说到做饭,陶宽的肚子里就叽里咕噜得响了起来,对着陶宽妈说:我们也差不多要回家吃饭了吧,这时候肚子真的很饿了。陶宽说到肚子饿,陶宽妈何尚没有感觉呢,从早上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自己是饿,但却不能说,说了就说陶磊和陶宽更觉得肚子饿了,茶子也就摘不动了。现在看到自己家里的烟囱冒了烟,估计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在帮着做饭了,这才对着陶磊和陶宽说: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有了陶宽妈的确切的答复,陶磊便说:我也有些饿了,我们还要把摘到的茶子给挑回去呢。陶磊因为扁篮里的茶子有些多,到了背不动的时候,就把扁篮放到山岗的平地上,自己兜着个围裙在摘,围裙不能和扁篮相提并论,边扁篮可以挂在肩上摘,围裙只能扎在腰间,一个一个茶子得摘,这个时候听着陶宽妈的话,也就停止了摘茶子,一手提着围裙角有些步履艰难得朝着自己的扁篮的位置走去。银井湾的人家是有些多,但官岭排离着银井湾有些远,加上官岭排有些偏僻,因此山上的柴火还是有些茂盛,走起路来有些艰难。陶磊还是很安全得到了扁篮的位置,把围裙里的茶子倒在扁篮里,扁篮瞬间变满了很多,陶磊试着去背扁篮,第一次却没有成功,陶磊倔强的性格让自己再次去背着试试,这次是背起来了,但不敢迈开步子去走。陶磊坐在地上,心想着这样肯定不行,自己的茶子爹,娘的茶子呢,还有陶宽的茶子,自己作为男孩子是要担起男人的责任来。陶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把扁篮里的茶子给分出一部分来,化整为零,不就是多走几次呗。陶磊想好就开始把扁篮里的茶子又倒回到围裙里去,倒回去的茶子肯定没有刚才翻到扁篮里的多,但毕竟是倒回去一些,扁篮里的茶子少了,也就轻了很多,陶磊背着扁篮里剩余的茶子,这次是可以背起来了,走得有些累,但却能走。从山岗上到放箩筐的大路上去还是有些距离的,路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是陶磊砍柴的时候有过的路差不多,只要小心一点。还是可以走到大路口去的。起初背着扁篮还是有些余力,但走出一段路后就觉得不行,扁篮绳子深深勒进陶磊的肩里,胸口也似乎压着千斤的石头,整个心都要蹦出来一样,腿沉重得像二条铁块,不再是灌满铅的感觉,只是机械得朝着大路口走去。陶磊找到一个靠着的地方,把扁篮靠着,歇了下来,陶磊停了下来,心就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轻松了很多,腿也有了力气,这个时候,陶磊才体会到体力活的艰难,自己这几年压根就没有过这样的累。靠着歇了一会就听到陶宽妈按约定的语音呼叫自己,陶磊赶紧得应着,同时也听到了陶宽的回应。听到了三个人的回应,三个人同时就笑了,有了娘和弟弟的回应,陶磊增加了很大的自信,不仅是自己,害得帮着娘和弟弟,把他们摘到的茶子也一并背到大路上去,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陶磊听出了娘的位置,也看到了陶宽所在的位置,陶宽走得最远,比陶宽妈的位置要偏一些,但却不知道陶宽扁篮里的茶子的数量。陶磊想到这里,就鼓着气把自己摘到的茶子背起来就走。 第三章 陶磊背着沉重的扁篮,扁篮里的茶子倒不是很满,但对于陶磊来说,还是一个负担,陶磊把扁篮靠着小路上的泥土上歇会,这样利于自己的歇息。歇歇,不是懒,不是逃避,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得把扁篮里的茶子能顺利得背到箩筐的位置。官岭排的偏僻,山上的柴火有些茂盛,陶磊看不到自己的娘在哪里摘茶子,也不知道陶宽在哪里,只有试着用爷爷教给自己联系他们的方式,不得去喊谁的名字,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呼喊,山上很静,陶磊发出来的声音很清脆,也传出很远,没有过一会,也就听到陶宽妈的回应,接着就是陶宽的回应,三个人听到了回应,不由得笑了起来,陶磊都能想象出陶宽豁着他那特有的宽嘴巴,笑得整个口都裂开了的样子来。歇了会的陶磊,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脚下也不再是有些沉重,而是充满了力量,陶磊知道自己的责任,除了自己刚才倒在围裙里的茶子,还得帮着娘背茶子,甚至还有陶宽的茶子,反正三个人摘到的茶子都得背到箩筐的位置来,至于怎么才能挑回去,那还只是下一步的事呢。这次倒比刚才要好很多,脚下也顺利得走过了满是柴火的小路,到了箩筐的位置,发现箩筐里早已有了些茶子,这就说明自己在摘茶子的时候,要么去陶宽,要么去自己的娘先把茶子背到箩筐里来,但绝对不是爷爷。倒完了茶子,陶磊看着这满山遍野的茶子有些怕了,平时不管是带菜或者是坐在家里吃饭,总感觉菜里的茶油放少了些,到了现在才知道,嘴里吃到满嘴清香的茶油的来之不易,何况这还只是最早的一个步骤:把长在茶子树上的茶子给摘下来。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陶磊也一样,别人家里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凭着自己的性格,估计自己家里的茶子留得再晚,银井湾里的人都不愿去惹陶磊,万一惹得自己火起又去砸了谁家的锅。陶磊不管那么多,先得把自己家里的茶子给背到箩筐里再说。陶磊背着空扁篮往回走,这次的路熟悉了很多,脚下也不再是疲惫不堪,而是充满了力气,只是感觉自己的肩上背刚才扁篮绳勒得自己肩有些疼,陶磊也没有太在意,认为忍忍就过去了。陶磊来到自己刚才倒茶子的围裙位置来,刚要坐下来歇歇,却看到离着自己不远的地方树在动,陶磊几乎能马上判断出要么是娘,要么是陶宽正往自己的位置走来,估计肩上的茶子不轻。陶磊站了起来,朝着树动的地方走去,因为走近了也换个方向,陶磊看到了是娘背着比自己刚才少不了多少的茶子过来,娘的头发仑乱着,说蓬松也不为过,这是陶磊难得看到自己的娘做事的形象,整个脸憋得通红,嘴里发出那种吃力的喊声,一步一个脚印,颤颤巍巍得走了过来,肩上沉重的茶子压的娘的脊背有些扭曲,但却很倔强。陶磊赶紧走了过去,用手托着扁篮的底部,尽量得让扁篮的沉重变得轻些。陶磊托住扁篮,陶宽妈就变得轻松很多,脚下的力气也就有了,原本难走的地方也就轻松得走了过来,经过最后几步的挣扎,我就把扁篮给背到了陶磊刚才分放茶子的地方。这个地方比较平坦,利于茶子的存放。等陶宽妈把茶子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脸上的通红也就慢慢给消退了。陶磊试着背娘扁篮里的茶子,和自己第一次背得似乎还要重些,于是对着娘说:娘,您把茶子先倒出来点,我给你背到箩筐里去。陶宽妈笑笑,没有说话,到眼睛却看着陶磊刚才倒在围裙里的茶子,等自己的气给喘匀了这才对着陶磊说:娘没事,你在这儿等着看看陶宽要不要给分担点。陶磊听着娘的话,肯定娘是不想连累自己,只是担心陶宽而已,陶磊说反正自己有些茶子已经倒在围裙里了,您多少倒点茶子过来,能轻松点就轻松点。陶宽妈拗不过陶磊,知子莫如母,陶宽妈知道,陶磊一旦认定的事不太会改变的,既然都说出来了就会去做的。陶宽妈也就随着陶磊把自己扁篮里的茶子给倒出来一些,但倒出来的茶子不多,只是意思一下,说明陶磊是分担了自己的负担,陶宽妈对着陶磊说:磊,你坐这里等会,看看陶宽这个时候能把茶子给背过来,背过来的时候,帮着陶宽分担点,我先把茶子背到箩筐的位置去,到了箩筐我就和你打个招呼,陶宽妈说着随即起身去背茶子,因为歇了一会,茶子又被分担了一部分,陶宽妈就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容易还有可能说是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不管是陶磊给自己分担多少,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帮着自己背茶子,这就让陶宽妈摘完所有的茶子有了信心。陶宽妈也不再有那沉重的脚步,更没有了粗重的喘气,循着陶磊刚才走过的路,脚下轻松了很多,这让陶磊看起来不是太累,让陶磊不再担心自己了。陶磊坐着把自己原来给倒下来的茶子和着娘倒下来的茶子聚拢过来,竟然发现自己的围裙包不起所有的茶子,但得坐着等陶宽过来,也许陶宽的围裙里是空着的,陶宽妈的茶子不少,就可以肯定陶宽的茶子要少很多,箩筐里的茶子就是自己三个人的,除了自己的茶子和娘的茶子没有倒进去,只有去陶宽的茶子先倒进去一部分了。陶磊想着也想按着刚才的方式呼叫一下陶宽,但想着陶宽即将要过来了也就耐心得等待着,只是坐在那里想着法子尽着最大的方式去把茶子给聚拢好,让自己最好能把倒在围裙里的茶子一次性得背到箩筐里去。陶磊想着,也不时看着娘走过来的方向,等待陶宽的出现。 第三章 陶磊帮着陶宽妈倒了一部分茶子,让陶宽妈轻松了许多,但陶磊想到的却是陶宽可能会多点,也就在刚才自己倒茶子的地方坐着,等待陶宽的出现。这个时候的日头也大了很多,加上肚子饿陶磊有点不想动了,找到一处阴凉地方想眯一会,等陶宽来了再说。肚子饿加上身心俱惫的陶磊靠着这阴凉的地方居然迷糊起来,一阵山风吹来,陶磊打了个寒颤,随即就醒了,陶磊这个时候特别得想自己坐在班里上课,等待着去吃午饭,却不想后面的困难是自己所没有经历过的。陶磊想着也就听到陶宽妈用刚才联系过的方式呼唤着自己,陶磊随即应了一声,接着就听到陶宽说:你过来吧,我到了箩筐的位置了。陶磊听着这话,用马不停蹄形容也不为过,背上自己围裙里的茶子朝着箩筐位置走去。到了箩筐的位置,才看着陶宽早就过来了,但走得不是陶宽妈刚才所经过的路,而是从山腰上横着走了过来。山腰上过来,虽然难走但却是最近的路。陶宽摘到的茶子和陶宽妈差不多,加上最早倒到箩筐里的茶子也算是最多的了。大路上没有任何的遮挡物,日头直射地面,陶磊和陶宽身上的汗如同榨油般往下流。此时的陶宽妈却成了主心骨,她把所有的茶子分好倒在三个人的箩筐里,很显然,陶宽妈的茶子最多,其次是陶宽的,最少才是陶磊的。陶磊看着就抢着去挑陶宽妈的那份,陶宽妈不想让陶磊这样去挑,怕压坏陶磊,陶磊打小就身体不好,加上这几年住校,砍柴的机会都少了很多,自然是最少的。陶磊的执拗是陶宽妈知道的,既然是陶磊抢着要挑就任由陶磊去挑,回家的路有些远,能让陶磊先挑一段路也好,自己肯定是挑得最远的距离。陶磊挑着最重的茶子,迈开步走,陶宽没有让自己娘帮着自己挑,仍旧是那份次重的那一担,陶宽妈也就暂时落得个轻松,挑着最轻的茶子走在最后。陶宽看着陶磊的脚步还算是稳健,也就没有想太多,等陶磊挑不动了就自己和陶磊换着来挑。官岭排的山,在银井湾算不上最高的,但却没有是最近的山,早上来的时候尽着是往上爬,这次挑着茶子是往下走。刚开始,陶磊还是能按着自己的节奏往下走,没有过太久,陶磊的腿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陶磊也就尽量得慢了下来,等下过一段岭,陶磊就有些吃不消了,站着不走的时间越来越长,陶宽看在眼里,也就知道陶磊快坚持不住了。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难的不是速度而是节奏。上山走不动了,可以歇歇,下山的速度由不得你歇而是逼着你加快速度,直到自己不敢走为止。陶磊实在耐不住了,只得把茶子放下来,坐着歇会。陶宽看着陶磊坐着,自己也就停了下来。陶宽比陶磊身体要强壮很多,加上这么久来每天砍柴,体力要好很多,对于自己这么些茶子来说还是可以胜任的。陶宽歇了一会就对着陶磊说:我们俩先换换,我来挑一段路,你去挑我的茶子。陶磊也知道自己的腿已经不能去逞强了,确实也是需要歇歇,陶磊抬头看着自己家里的房子,虽然比在官岭排看到的火柴盒要大些,但还是有些远,如果不让陶宽换过去,想自己挑着回家还是有些困难的。陶磊回过头来看着陶宽正准备过来替换自己,陶磊也就默许了陶宽的建议,去到陶宽的箩筐给挑了起来。站在最后的陶宽妈微笑着也坐在地上看着陶宽去替换陶磊,心里还是开心的,自己的二个孩子不会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偷奸耍滑,能互相帮助是最好的。陶宽妈也知道,自己挑茶子的机会很多,二个孩子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苦难,今天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今天摘到的茶子也不过是整个要摘回家里去的很小的一部分。再说,二个孩子今天是努力得去挑茶子,到了明天还能不能挑茶子还是个未知数,今天挑的茶子虽然不是最多的,但这样重的担子对于二个孩子来说还是第一次,自己年轻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白天倒无所谓,到了晚上,肩膀都要肿起来,明天能不能让扁担放上去都还是个问题,既然二个孩子愿意换着挑,自己也是第一天,少挑些茶子也好,明天可能就是自己最难受的时候了,孩子肩膀疼不敢挑,只有自己慢慢熬,等过了这几天肩膀才会好很多,等自己的肩膀完全适应了,也许茶子也摘完了。陶宽妈没有提议陶宽或者是陶磊去帮着另外的一个人去挑,只是由着他们自己去换。陶宽的脚力显然要比陶磊稳健得多,即使是挑着最重的那一担茶子,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快,不像陶磊那样的晃。陶磊被替换到陶宽的担子上,也比刚才好了很多,到了这个时候,能轻一点就好很多。路依然在脚下退去,期间陶宽也因为体力不支而歇歇下来,而这个时候,陶磊义不容辞得去接过陶宽的担子,哪怕是肩膀再疼,也还是没有吭声,让陶宽歇一会。而他们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少,比官岭排更远的地方挑茶子回家的人也就渐渐得把娘三给丢在了后面。陶宽妈对于这样的情况,依旧不急不躁,随着哥俩慢慢得走回家里去。终于可以看到自己家里的房子和平常一样大的时候,也能看清楚家的瓦片的时候了,陶宽想去帮着陶磊换最后的一程,陶磊拒绝了,也许自己的疼有些麻木,而相对于更难受的却是肚子和喉咙。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急需要有东西填进去。喉咙也是一样,d像是有火烧着,焦哑得连说话都觉得费劲,陶宽的提议,陶磊只是摆摆手,自己挑着茶子往家里走来。 第三章 望山跑死马,看着近走起来却要累死人,更何况是挑着沉重茶子的担子,陶磊也深切得体会到了艰难。看到了自己的家,甚至是看清楚了屋顶上的瓦片,陶磊心里强壮了很多,如同望梅止渴般的,可以喝到水了,脚下的力气也大了很多。陶家的房子建在山边,和银井湾去官岭排的大路隔着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也就是,从分路口到自己家里的田埂路,陶磊哼哧哼哧得把茶子放在路口就朝着自己家里走去,他得先回家喝茶,口干得着了火似的。陶宽挑着茶子紧随其后,看着陶磊歇下来,自己也歇下来跟着陶磊进了大门。进门后就看到陶宽爷爷坐着吃饭,陶宽爷爷从官岭排回家,先去眯了一会,这个时间段起来得太早,本以为是唤起自己的热情,哪知自己身体不争气,在官岭排看着陶宽挖水沟也只是一股责任支撑着自己,回到家里,没有了其他的人,陶宽爷爷彻底失败了,人软得不行,眼皮沉重得像山,似乎不睡一会可能就倒下去的感觉。睡了一会的陶宽爷爷就去了别的生产队里看看,银井湾里除了自己的生产队分到每户摘茶子,其他的三个生产队还是由着生产队长去安排的。自己的这个生产队也还是打了一个擦边球,虽然把茶子山给分到每家每户,也由着每家每户自己安排人去摘茶子,但摘到的茶子还是交到生产队里去,一起榨油,最后按照摘到的茶子来分茶油。等陶宽爷爷到了别的生产队里看到了他们摘茶子自己也就看着村庄里的人家开始做饭了,这才帮着做饭。做饭这样的事也就都是十来年前的事了,从陶宽妈娶进陶家,陶宽爷爷就没有摸过锅铲柄了,但到了这个时候,不摸不行了,家里除了自己都去摘茶子了,摘茶子的活陶宽爷爷是深有体会的,没有稍微饿就回家吃饭的,每次都是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才回家吃饭的,这次不仅是要饿着陶宽妈,就是自己的二个孙子更不是那种扛饿的人,毕竟他们都还小,因此与其说是心疼自己还不如说是心疼自己的孙子。陶宽爷爷也知道,摘茶子不仅是饿也还很渴,回来喝水也不是那种一杯为品,二杯为饮的层次,进来就是牛吃水,陶宽爷爷更清楚,像陶宽这样的孩子更是如此,一口气不灌到自己打嗝为止。所以早早得把茶壶灌满,等着二个孙子回家喝水。陶宽爷爷看着二个孙子进来,嘴唇干裂就知道他们都很渴了,随手指着茶壶,一个碗放在茶壶边上,陶磊拿着碗舀茶水喝,陶宽直接捧着茶壶喝,一直喝到打嗝,就是旁边的陶宽爷爷一再得让他们喝慢点都没有用。陶磊喝完了碗里的茶水,只能等陶宽放放下茶壶才能舀到茶水喝,不过陶宽也不可能一直喝,几大口后陶宽放下了茶壶,满足得打了个水嗝,就朝着田埂路出去。陶磊再喝了一大碗茶水后也跟着陶宽出去了。走到路口却没有看到箩筐,二人有些着急,分头去找。陶磊和陶宽都没有经过这样的事,还以为自己家里的茶子被别人给顺走了。陶磊朝着来的路去找,陶宽则是朝着去巷子方向去找,也就在陶宽拐过了路口看到巷子口的时候,就对着陶磊喊:哥,别去找了,是娘给我们挑去了。二个人抓紧过去要从陶宽妈肩上接过担子来,陶宽妈说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挑去生产队里的晒谷场让去称,你们在家等着就是。陶宽不干了,从这里到晒谷场还有一段距离呢,自己现在喝足了茶水,补足了水分,也就没有刚才那么累了,正好给陶宽妈给换回来。陶宽妈拗不过陶宽,放下茶子,由陶宽挑着去称,自己则和陶磊朝着自己家门口走去。原来,陶宽妈看着他们去喝水知道孩子确实是又累又困,最关键还是口干,自己就没有歇下,把自己的茶子直接挑着去了晒谷场,再回来去挑陶宽的茶子。陶宽妈趁着孩子喝水的时候抓紧挑着去,称茶子的人很多,都排着队,等到自己回来挑陶磊的茶子的时候陶宽给赶了过来,看着陶宽不是太累,也就让陶宽去称茶子,自己和陶磊先回家吃饭,而不必三个人都在那里等。陶宽妈刚挑去原来自己挑的茶子和陶宽原来挑的茶子,都是自己家里的箩筐,箩筐上都写着陶宽爷爷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箩筐,都是一个生产队里的,大家都相互照应着,绝不会弄错,这个很是让陶宽妈放心的。陶宽自己挑着茶子去了晒谷场。生产队里的晒谷场在银井湾的那一头和陶家的位置离得有些远,但陶宽还是能忍受这段距离。陶宽到了晒谷场的时候,场上的人少了很多,排在陶宽前面的只有三家,排在陶宽后面的也就是二家,陶家的茶子因为陶宽妈刚才来的时候排了位置,别人不会因为陶家没有人守着就插队到前面去的。给社员称茶子的是生产队里的出纳和生产队长自己,而放到称上去称的是一只大箩筐,原来生产队里用来称谷子的,银井湾里的人都习惯称之为抬箩,这种箩筐很大,就是称谷子的时候,一般都能称到二百斤,而茶子比较谷子更有重,如果装满茶子估计也得有个近三百斤吧。陶宽耐心等待着前面的人往前走,前面三家都是二三个人一起,家里摘来的茶子又多,帮着把自己家里的茶子倒到抬箩里去。陶宽看着,轮到自己了怎么办。也就在陶宽想自己怎么办的时候,前面称出了一家,马上就要轮到自己。陶宽觉得有些紧张,自己是第一次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陶宽先把娘刚才挑来的二但茶子给挑到称边上来,他们看着陶宽这样的忙碌就问陶宽:宽,你家里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第三章 陶宽替着陶宽妈把茶子挑到晒谷场的时候,晒谷场上在等称茶子的人不多,按户来算排在陶宽前面的只有三户,他们都有二三个人一起帮着称茶子,陶家只有陶宽一个人,陶宽看着称茶子的箩筐大得有点吓人。孩子毕竟还是孩子,难得去生产队里,即使去也不过是为了好玩或者是去找家里人。其他人家的孩子会经常去玩,但陶家的兄弟俩难得去,也不过是陶磊不太和人打招呼,别人也就不愿去惹陶磊。在银井湾,大人都交代自己的孩子,尽量得少和陶磊在一起玩,生怕哪天陶磊翻脸了,把自己家里的锅砸了,陶磊的标签就是个愣头青,不讲道理。随着陶磊的年龄增大了,陶磊只有带着自己的弟弟陶宽玩。但陶宽的为人,其他人还是愿意帮助陶宽的。陶宽看着眼前的箩筐,这哪里是箩筐,分明是禾桶,但也还是按着箩筐来做的,只不过是大了一号。陶宽是懂一些,也听陶宽爷爷说过,这样的箩筐在银井湾被叫做抬箩,不是用来挑的打扰是二个人或者是更多的人抬着做事的。以前不管是生产队或者更早以前的旧社会的大户人家,就用这样的东西来称谷子,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也算是个标准器,按照现在所谓的度量衡来说,算是度吧。每只这样的抬箩能装干的稻谷一百斤。这样,称谷子就方便多了,不用像平时一样称个一百斤谷子还得一担箩筐。但眼前这只抬箩更大,可以一次称二百斤谷子,也是生产队里特有的器具,如同龙王爷的宝器一般,只有是称谷子才拿出来用。陶宽看着别人都有帮手,把自己家里的茶子倒进抬箩,称好了的茶子抬着倒了。陶宽有些心急,但却也没有人来帮自己,但只能是先把陶宽妈挑去的茶子先挑到抬箩边上去,然后就要轻松点,免得到了自己家里称茶子的时候手忙脚乱。称茶子的是生产队长和出纳二个人,估计他们也都先吃了饭,刚来替班的,他们身上穿的也正好是大中午穿的衣服,如果是早上就过来了的,必然是穿着早上的衣服,要么也会把衣服给脱了放在一边的,陶宽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等陶宽做好了准备,前面自己称完了一家,也就是说,有一家正在称,另一家正在等,随后就是称陶家的茶子了。陶宽站在抬箩边上看着他们吃力得抬着抬箩去倒茶子就有些忧虑,自己家里的怎么办,虽然到时候自己开口他们我会帮着自己称,但能不求着别人自己能做最好。生产队长也看到了陶宽那副表情,对着陶宽说:你爹呢,这个时候了还帮着别人做篾匠啊。陶宽咧着嘴笑笑,没有回答。生产队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家里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就是劳动力了,陶家在银井湾谁都知道,家里的事以前就靠着陶宽爷爷去做,例如舂米砍柴这样的体力活,陶宽爹不再去做,陶宽爹就像是半个秀才,家里的尿桶或者是肩挑的东西都不会去管,哪怕是挖地这样的事,都由着陶宽爷爷去做,陶宽爹只管去做手艺,陶宽爷爷老了这些活也就落到了陶宽妈身上,陶宽妈也义无反顾得担当起这样的事来,但今年是第一年分到各家各户去摘茶子,按理说就得由着陶宽爹来做主角的,结果还是由着孩子来做。生产队长前几天就和陶宽爷爷说了这样的事,意思就是让陶宽爷爷做个准备,不要到了最后只有女人孩子来顶替。生产队长也不是瞧不起陶宽爹,反而认为陶宽妈的大度心疼自己的男人,也有生产队长一丝的嫉妒,觉得陶宽爹的命好,生在农村却不做农村的事,落得一身轻松,但这样的嫉妒也只是一时而过,自己虽然累,但也是管着这二三十户的生产队长。陶宽等着前面的人去称茶子,一边把自己家里的茶子朝前移。也怕耽搁别人的事,摘茶子这样的时候谁家都没有得歇,能早点摘完就是事。生产队长看着陶宽这样的不辞辛苦得把一担一担茶子朝前移,就问出纳:陶家的茶子山在哪里?出纳说:官岭排,在我们队里算是远的,但当时量的时候比较宽松点。二人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得称着前面二家的茶子。生产队长对着陶宽:宽崽,你还没有吃饭吧。生产队长也是猜的,看着陶宽那副有心无力的挑着茶子就知道陶宽没有吃饭,也就来了这样一句。陶宽听着生产队长的问话,赶紧得点点头回答说:我哥和我娘去吃饭了,我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来替班。陶宽的话让生产队长有些感动,孩子虽然小,但懂得体贴父母是好事,于是对着陶宽说:你先回去吃饭吧,吃了饭过来称,就你三个人摘了那么点茶子,不要剥壳也都没有几斤油,吃了饭来称吧,看看你后面的人有些等不住了。陶宽听着生产队长的话,也就没有再继续守着,拿着这根扁担就回家去了。晒谷场离着陶家有些远,陶宽这个时候也确实饿了,听着生产队长的话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别人抢,下午能不能去摘茶子都是个问题。陶宽身上刚才的衣服全都湿了,等晒了这么久又变干了,陶宽也就无所谓,先回家吃饭要紧,或许陶磊吃了饭都来了。陶宽出了巷子就看到陶磊过来,陶宽对着陶磊说:哥,你也别去了,我刚回来,我们家里的茶子少,队长伯伯让我们晚上一起称,省得让别人等。陶家听着陶宽的话,也就随着陶宽回家,到了家里陶宽也把对陶磊说的话也说了一遍,陶宽爷爷就觉得生产队长有些搞笑,谁家有这么多的箩筐来装茶子,即使是自己的儿子做篾匠,家里也不可能放着这么多的箩筐来装茶子的。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说:你先吃饭吧,吃完了饭再去看看。 第三章 陶宽听着爷爷的话,赶紧得去盛饭吃,陶宽确实有点饿了,从早上的天不亮到现在的午后基本上有六七个小时,南方人也就四个小时就要吃一顿饭的节奏,硬生生得延伸到了六七个小时,四个小时也还是没有太重的体力活的情况下才能撑着,但现在都有六七个小时了,而且在摘茶子又是很累,最难受的还是从官岭排把茶子给挑回来更是最艰难的。眼下有口吃的了,陶宽岂能罢休,也不管菜的好坏,盛好饭从放饭甑的地方走到桌子旁边,陶宽就干完了半碗饭,夹一二口菜,就把碗里的饭给吃了。而后又去盛饭。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如此这般的吃法,有些心疼一再地说:你慢点,别噎着。陶宽没有回答爷爷的话,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爷爷。而坐在桌子上的陶宽妈一如平时那样,慢而细心吃着菜,只有陶磊这个时候放下了碗筷,对着陶宽说:茶子还没有称,我现在过去看看茶子称好了没有。陶磊说着这样的话,陶宽和陶宽妈都很同意。陶磊转身出了家门口,朝着晒谷场走去。午后的热让陶磊有些难受,但再怎么说,也得过去看看,陶宽能把茶子挑到晒谷场上去,自己空着手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不然就不是做哥哥了。等陶磊到了晒谷场,晒谷场只有生产队长出纳二个人了,其他的要么是称完茶子回家,要么还是在路上。晒谷场上就有的箩筐,陶磊还是认识的,家里的箩筐都写着爷爷的名字,对于爷爷的毛笔字陶磊很是熟悉。生产队长看着陶磊过来,就对着陶磊说:你家茶子称了总共是二百八十斤。陶磊听着,既然是称好了也就把箩筐打好结都挑回家里去。陶磊挑着空箩筐,走到岔路口,就把箩筐放在岔路口,而后空着手回家。陶宽爷爷有些意外,问陶磊:这么快就把茶子给称了。陶磊回答说:我刚走到晒谷场,队长伯伯就说称好了。陶宽妈听着自己茶子称好了,就问陶磊:那总共有多少茶子?这回陶磊记得很清楚也很干脆回答:二百八十斤。陶宽爷爷就问陶宽妈:你们摘了一个上午就摘二百来斤茶子啊。陶宽妈有些无奈:山上的柴火太茂盛了,茶子又不很生,加上二个孩子又是新手,能摘到这么多也算不错了。陶宽爷爷问陶宽妈装了多少?陶磊就把家里的箩筐拿来,用手比划着大概有到箩筐的哪里过。陶宽爷爷看着陶磊比划的样子来,心里也就明白了。茶子有些重,但比较少了,按照陶磊比划的情况来看,估计还不到二百八十斤的茶子,也就低头不语了。陶宽爷爷很清楚:生产队长让陶宽先回家,而后给陶家的茶子给估摸数,真要放到称上去称,还未必有二百八十斤呢,也知道生产队长还是照顾着陶家的。这个时候,陶宽也就差不多吃饱了,陶宽自己没有数,但盛饭的次数还是挺多的,少说有个六七碗饭吧,虽然有时候饭也不是盛得特别的满。陶宽也没有记着自己去盛了几次饭,只是感觉饭都顶着喉咙口了,这才有些不情愿放下了碗。陶宽妈也吃得有个八九不离十的饱,这才在陶宽放下碗筷的不久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没有丝毫歇息的意思,娘儿三个又去准备工具去摘茶子。陶宽妈问陶磊:你到晒谷场把箩筐给挑回家了吗?陶宽妈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到箩筐。陶磊就把箩筐放在岔路口的事说给了陶宽妈听。陶宽妈也就没有耽搁,走出大门口,沿着田埂路走去。陶宽妈带头去摘茶子,陶磊和陶宽纵有一百个不愿意也还是跟着陶宽妈出门去。不久就到了岔路口,三个人又按照自己的需要来挑箩筐。陶磊和陶宽也就把陶宽妈要挑的箩筐分到自己手里,让陶宽妈空着手走。早上路上的很暗,走得不是很快,虽然有手电筒照着,但也不是走得很快,到了现在的大白天,路倒是看清楚了,但日头的暴晒,加上刚吃饱饭,人还是有些模糊呢,走路的速度也慢了很多。陶磊很是想念这个时候在寝室里午睡,虽然也有过这样的劳累,但还是第一次经受这样的磨难,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但陶磊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难受,只是跟着陶宽妈艰难得朝着官岭排走去。陶宽好很多,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在走路,只不过是去上学的路上,每天晒着日头,也没有陶磊那样火辣辣的疼,只不过是身上加了一担空箩筐,但脚下却是不停得上岭,所以还是有些艰难。陶宽妈也好很多,平时也在这样的时候到外面去砍柴或者是摘猪菜什么的,只是中午回家的时候,因为挑了茶子,肩上有些疼。陶家人走着,也有和陶家人同路的社员,看着陶家母子三个,也还是打了招呼,就抢过他们走得到前头去了。陶磊几次都想坐下来歇歇,但看到陶宽妈在前头走,自己也就忍着,不管是热,还是腿软都跟着后面走,虽然慢但还是不停歇得走着。好不容易到了官岭排,但离着自己放箩筐的位置还是有段距离,也许在学校的时候,这段距离抬抬脚就到了,但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煎熬,陶磊这才想到自己的难处,平时家里带去的菜,同学们都愿意过来尝尝,不只是陶磊带去的菜的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陶宽妈在给陶磊炒菜的时候,放的茶油多些,吃起来香很多,到了这个时候才体谅到娘的好,以前摘茶子自己和陶宽都没有参加,今天这才体会到摘茶子的艰难,茶油的金贵。陶磊这个时候真想对着陶宽妈说:以后炒菜情愿少放点茶油,太难摘了,也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贪图茶油的香,说着菜里的油放少了的话,陶磊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 第三章 是285节 陶磊这个时候想起自己平时在寝室里午睡来,午后的日头说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一点也不过,毕竟自己从去了学校住校以来,这样的中午还是为数不多的。但所幸的是此时的日头没有了夏天的毒辣了,陶磊脚下有些软,走起路来使不上劲。相比陶磊的艰难,陶宽就要好了很多,每天这个时候总是赶着去学校,也没有了午睡的习惯,只是自己吃得太饱,也没有注意菜的咸淡,到了这个时候就想喝水。期期艾艾的,终于到了早上放箩筐的地方,看着中午去吃饭所留下来的扁篮和围裙,陶磊也不管陶宽妈的骂了,把自己围裙铺在一处阴凉地直接躺下睡了。早上陶宽爷爷在场,陶宽妈都没有说陶磊,到了自己娘三个人,陶宽妈就更不去说陶磊了,任由陶磊眯一会。陶宽拿着自己的扁篮和围裙去找自己上午停下来的地方摘茶子,这样就有个次序,也不会让别人来捡茶子的时候跑到自己没有摘的地方来捡。陶宽妈也不管陶磊和陶宽,这三个人里面也就算自己是成年人,他们也都是孩子。官岭排地处银井湾里西北方向,下午的日头也就直射着这个地方,但还是可以找到阴凉地的,陶宽妈想着这几天还是没有别人来自己的茶子山捡茶子的,也就顺着山梁找了出阴凉的地方去摘茶子,任由陶宽在早上结束的地方开始了下午的活。早上来的时候,是因为凉快,说凉快似乎也不是很准确,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比官岭排更高的山不多了,路上也就没有了太多的人来往,整个官岭排听不到太多的响动,有时听到的就是母子二人扒拉茶子树的响动,更不必为了联系而发出早上那样的联络。也就在陶宽妈还没有摘到半扁篮的时候,陶磊醒来了,不是陶宽妈或者是陶宽叫醒了,而是有些凉给冻醒过来的。虽然是头上有着日头的炙烤,但地面上还是有些冷,陶磊也是实在想睡了才睡得着,等眯一会了也就不敢接着睡了,再睡下去就是受凉了。陶磊听着陶宽和陶宽妈扒拉着茶子树的响动基本上可以判断出来他们所在的位置。也就没有和他们打招呼,自己拿着围裙和扁篮去找一个适合摘茶子的地方开始了自己一下午的摘茶子。陶宽在摘茶子也还是有些担心陶磊的,陶磊的瘦弱是大家都知道的,真要是睡着了,明天就肯定感冒,倒不是陶宽担心茶子摘不完,而是担心陶磊感冒了去学校没有人照应着而过得有些艰难。陶宽摘了一会,也就是摘到了快一扁篮茶子的时候,是想背着茶子去到放置箩筐的地方把茶子倒到箩筐里去,顺便看看陶磊是不是还在睡着,也好把陶磊给叫醒来。但就在陶宽没有扒拉茶子树的时候,却听到了二个不同的地方有了扒拉茶子树的响动,也就判断出陶磊自己醒了去摘茶子了,既然陶磊自己醒了,陶宽也就没有了去叫陶磊醒来的必要了,于是接着自己的事,一心一意得去摘茶子了。午后的日头偏西得很快,加上母子三个人来的时候也不是太早,等陶宽摘满了一扁篮,接着就是扎着围裙去摘,毕竟扎着围裙摘茶子比起挎着扁篮摘要慢很多,陶宽也就想着把自己扁篮里的茶子背到箩筐的位置去,顺便去看看陶宽妈摘了多少茶子,如果也是摘满了一扁篮也好帮着陶宽妈背着茶子到放箩筐的地方去。陶宽对陶宽妈从小就比陶磊更心疼,别说拿碗筷的事,能帮着陶宽妈,陶宽从不推辞。陶宽背着茶子,勒得肩膀好疼,但陶宽能忍住,平时砍柴是有些锻炼,但难得有过这样的重,上午把茶子挑回家,肩膀说不疼那是假的,只有疼和更疼的区别,也许明天还会更疼。陶宽所在的位置比较低,中午吃得饱也给自己提供了很大的支撑。每迈出一步都有些艰难,但却离着着箩筐的位置近了一步。终于,陶宽背着茶子来到了放箩筐的地方,陶宽一屁股坐地上喘着粗气,等自己喘匀了,这才把茶子倒到箩筐,对着陶宽妈的方向哎了一句,陶宽妈也摇着茶子树表示回应,陶磊也哎了一句,这样三个人都知道谁的位置了,陶宽对着陶宽妈说:摘了多少茶子了,要不要我来帮着你背。陶宽妈回道:有满一扁篮了,不过我自己背过来。陶宽听着娘的话,还是朝着陶宽妈的位置走去。九月的午后,日头已经有些偏西,走在树荫下还是有些凉意,但陶宽年轻气盛,走起路来没有感觉到凉,不久也就到了陶宽妈身边。陶宽妈听着后面柴火被踩开的声音,陶宽妈回头看着陶宽,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笑容,对着陶宽说:我说我能背过去的,你又不听,现在来了也分担点过去。陶宽走到陶宽妈扁篮看看,扁篮是满的,陶宽过去试了试,虽然可以背得动,但很是劳累,再说自己的肩膀有些吃不住。陶宽后悔没有把自己的扁篮给带过来,只好展开自己的围裙尽可能得装得满一些,这才提着围裙朝着箩筐的方向走去。等陶宽把围裙里的茶子倒到箩筐里,这次陶宽记得把自己的扁篮给背着了,还是朝着陶宽妈的位置走去,陶宽愿意帮着娘多背点,让陶宽妈轻松一点。同样的,陶宽妈也想自己背,省得陶宽太累了,陶宽妈知道:摘茶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四五天甚至是六七天的事,照着自己三个人摘茶子的进度,估计得十来天吧,以后的劳累也不是自己可以一个人可以扛着的,看着陶磊中午来的时候睡到地上,陶宽妈确实有些担心,更不让陶宽太累,也许后来的几天就有可能靠着陶宽来帮着自己了,陶宽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三章 陶宽妈想着这满山的茶子,照着这样的速度,估计到陶磊和陶宽去上学都未必能摘完。听着陶磊回来说:中午称茶子的时候,只有二百多斤,三百斤都不到,那还是上午,下午的时间短了很多不说,热的天气肯定影响摘茶子的的速度,且不说陶磊睡在地上的慵懒,自己也是昏头昏脑的,也就是靠着茶子树眯一会了,这才有了些力气,摘到这个时候才摘到一扁篮的茶子。陶宽想帮着自己背茶子过去,连自己的扁篮都没有带过来,只能说陶宽心是好的,只是有些匆忙了。陶宽能帮着自己背去了一围裙的茶子,也还是帮了自己的。接下来自己要背着这些茶子到箩筐去,还是有些吃力的。陶宽妈停下了手里的活,过来背着扁篮试了试,感觉还是有些沉重,但终究还是艰难得背着茶子朝着箩筐走去。刚走出小路,却看到陶宽背着扁篮过来了,可以肯定陶宽身上的扁篮是空的。陶宽远远就看到陶宽妈在艰难得背着茶子走,陶宽走快了些,但也在对陶宽妈说:娘,把茶子放哪里,我来背。陶宽妈听着心里也高兴,生儿生女也就是这样,能在自己艰难的时候帮帮自己。陶宽妈背着沉重的茶子,走路都有些费劲,更开不了口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弓着腰步履艰难朝着大路走去。陶宽很快就到了陶宽妈身边,让陶宽妈给放下扁篮让自己背。陶宽的做法虽然让陶宽妈开心,但心里还是舍不得陶宽太累的,刚才的想法也在鼓励陶宽妈自己去背茶子,孩子还没有大,不能压太重,怕被压矮了,这是其一,其二,陶宽妈还是想陶宽能在后一段时间来帮着自己挑茶子回家。陶磊从去了学校住宿,挑重担的机会少了很多,在后来的日子里陶宽可能会帮着自己更多。陶宽的坚持让陶宽妈还是把茶子给放了下来,陶宽从陶宽妈的肩上直接背着茶子,去陶宽妈从扁篮绳里抽出身去。农村都有句话说:千金娜不抵癞痢儿。陶宽虽然不是很成熟,但背着茶子的步子比陶宽妈迈得更平稳。陶宽妈有些解嘲自己:可能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这一扁篮的茶子也不是太难的事,可是今天自己就觉得有些艰难了。陶宽妈回过神来,从地上捡起陶宽落下的扁篮,还是去摘点茶子吧,想归想,茶子还是要摘的。陶宽妈背着陶宽的扁篮来到自己刚才摘茶子的位置,能抢在这个时候多摘点也是好事,却忽略了时间的推移。陶宽把陶宽妈的茶子背到箩筐边上,感觉自己没有了刚才那么的累,也没有了那么的热,于是不由得抬头看看日头,这一看不由得有些惊慌,陶宽看到的日头不仅是偏西,离着自己看到最远的山岗不到一丈的距离了,照着自己来去的时间,这个时候不能再去摘茶子了,幸好的是陶宽在箩筐边上沟里找到了手电筒,这也算是一个惊喜,真要是晚了,还有个手电筒照照。陶宽不敢有太多的想法,他得赶紧得联系陶磊,看看陶磊那里有多少茶子。也让陶磊抓紧停下手里的事,把茶子背到箩筐边上来,能尽快得回家最好,反正又摘不完的,估计自己的整个假期都得用来摘茶子了。陶宽对着茶子树动的方向喊出了那种固有的招呼,陶磊也即刻做了回应,陶宽对着陶磊说:别摘了,抓紧把茶子背过来,时间不早了,眼看日头就要下山了,能早点回家最好。陶磊听着陶宽的话,估计也朝着日头看看,随后也嗯了一声,接着就是陶磊下茶子树的声音。这个时候的官岭排,变得异常的寂静,除了几声鸟叫,陶家三个人的每一声咳嗽都听得清清楚楚。陶宽看着陶磊下了树就问陶磊:自己能把茶子背过来吗?要不要我帮忙。陶磊没有理由让陶宽帮着自己背茶子,在这个茶子山上,陶磊应该是最得力的劳动力,但学校的生活是陶磊的力气给隐藏了起来,缺少了锻炼的陶磊,只能是自保,不能去劳托陶宽了。银井湾里的话说的有些隐晦,也给他们留下的一个推脱的理由,谁长时间的不做体力劳动,身上的力气也就随之消失,这也就有了把力气给藏起来的说法,同样的只要这几天锻炼锻炼,力气也就恢复了。陶磊就属于这样的情况。陶磊摘到的茶子不多,开始吧,因为想睡,习惯了午睡的陶磊对于这样的日子有些难熬,眼皮比什么都重,来的时候也不管陶宽妈怎么看怎么想,倒地就睡,也就是这迷糊了的时间,让陶磊恢复了体力。再个走到早上摘茶子的地方,碰到的茶子树比较高大,用不上扁篮去摘,只能是用围裙去兜,这样一来,速度自然慢了很多。陶磊背着自己摘到的茶子步子也不会大中午那个时候背着茶子艰难走的步子,显得轻快了很多。陶宽远远得看着陶磊背着茶子的步子也就看出了陶磊没有摘到太多的茶子,心里也就放心很多,真要是陶磊摘得太多茶子,等下挑着茶子回家就有些困难了。听到陶宽话的陶宽妈,也时时刻刻看着日头往山里落的情形,对于路上的估计,陶宽妈比陶磊和陶宽更有把握,虽然自己没有了手表的计时工具,但走路花费时间还是有些准星的。自己除了刚才陶宽给帮着背过去的茶子,陶宽妈这个时候有些轻松。也就日头离着山岗还有三尺的样子,陶家的娘三,开始了往家里走的步伐。因为官岭排有些高,这个时候官岭排还有日头照着,银井湾早就没有了日头的照射,变得有些昏暗。幸好的是陶家三个人都还是看得清楚路,也庆幸下午摘到的茶子少了很多,也不存在中午挑茶子艰难的情况,虽然有时候歇歇脚,但还是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家。 第三章 陶磊听着陶宽的话,也赶着往箩筐的方向来,不一会儿,陶家的三个人都来到箩筐边上,看着远处的日头,整个山林都给染成了金黄色,而远处的家早就没有了日头的照射,变得有些暗淡,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升起了锅烟,陶家也不例外。三个人看着,也默念着陶宽爷爷的好,有了一个人在家,回去至少不用做饭,好不用去喂猪。看了一会,三个人把茶子给倒到箩筐里,看着箩筐里的茶子,比起早上来少了很多,由此也可以推断出,只有二百斤的样子吧。天色容不得陶家人的谦让,陶宽妈多挑了些,其次是陶宽,最后才是陶磊的箩筐。分好了茶子,陶宽把手电筒放到陶宽妈的箩筐里,挑起茶子,便向银井湾走去。茶子的少只能说是挑着轻松,但路途还是不变,依旧有着那么远,加上中午挑茶子肩膀有些疼,三个人都忍着,边走边看看日头,没有走出太远,日头彻底得掉进了山里,要想有日头再次的照耀也只有明天了,陶家人也不可能为了能让自己照着日头而放下担子往更高的山走去,他们不是夸父,他们是人,经过了一下午的忙碌,肚子里早就饥肠辘辘,脚下也越来越沉重,只有把肩上的茶子挑到家里,这才有饭吃,有床睡。陶宽挑着,不停地换着肩膀挑茶子,越往家里走,路变得越宽敞,但银井湾的夜色也越来越浓。终于,三个人都有些劳累了,首先是陶宽妈,她走在最后面,但却是最累的,女人再力气大也不能和男人比,虽说二个儿子不是成年人,但挑茶子还是有些优势的。陶宽妈找到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对着自己的孩子说:歇歇吧,走不动了。陶宽妈的提议让陶宽和陶磊如临大赦,早就有些累了,只不过没有娘的提议不好停下来,现在好了,陶宽妈提出了歇歇,二人可以说是巴之不得,尤其是陶宽,虽不是挑的最重,但中午时候挑的重些,肩膀很疼,但还是能挑着走。夜色沉下来很快,远处的银井湾虽然比在官岭排看着近了很多,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有些模糊,只能分辨出溪水的位置,至于自己家里的房子都看不太清楚了。陶宽看着暮色里的家长,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有些朦胧,却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倒想起古人说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但自己的家乡就在眼前,倒想着什么时候走出自己的家乡。日头下去了,温度也下来的很快,刚才因为挑着茶子走路,汗是肯定出了的,而陶家的陶宽妈和陶磊在中午时分都把衣服给放在家里了,只穿着中午来的衣服,这个时候就觉得有些冷了,只有陶宽依旧穿着早上的衣服,既没有加也没有减衣服。陶宽妈和陶磊都觉得有些冷,唯一的办法就是挑着茶子赶紧回家,现在留恋家里的不只是香喷喷的饭菜和舒服的床,还有能保暖的衣服。陶宽妈起身挑起茶子,陶宽和陶磊也抓紧挑起茶子往家里赶,眼看着暮色越来越浓,陶磊和陶宽年轻,眼睛还能应付,陶宽妈就差了很多,这时候手电筒便起到作用了,陶宽妈干脆停下来,从箩筐拿出手电筒,打亮了手电筒,路上也就有些光亮,陶磊和陶宽也就慢了下来,等陶宽妈一起走。陶宽妈挑得重些,步伐明显跟不上陶磊和陶宽,没过多久,陶宽妈还是明显得落在了后面。此时的陶宽茶子放了下来,走到陶宽妈身边,对着陶宽妈说:娘,您歇歇我帮你挑一会。此时的陶宽妈没有太多的推辞,茶子虽然比中午的时候少,但中午压着肩膀的疼也没有消退,有人帮着自己挑,陶宽妈还是接受的,她也怕陶宽累着了,但能换一会都觉得轻松很多。陶宽妈把茶子放下,然后就空着手打着手电筒往前走。等走到陶宽放下茶子的位置,陶宽妈也就休息了一会。陶宽妈想要回陶宽现在挑的茶子,陶宽不让换回来,对着陶宽妈说:就挑我刚才挑的那担茶子,轻松一点。劳累让陶宽妈没有太多的选择,还是听陶宽的话,把陶宽刚才挑的茶子挑起来。没有走出太远,陶磊也空着手回来替换陶宽妈。也就在陶宽放下自己挑的茶子去帮着陶宽妈替换的时候,陶磊也没有停下来,而是抓紧时间走,走到前面的一段路,才回过头来帮着陶宽妈挑茶子,让陶宽妈歇歇。如此这般的替换,陶宽妈省去很多挑茶子的路,只是空着手照着手电筒,给陶宽和陶磊照路。俞行俞近,不久便快到了岔路口了,这个时候,却看到陶宽爹在路口迎着,看到陶磊和陶宽轮换替着陶宽妈挑茶子,心里还是高兴的。农村的孩子懂事,只要有了能力,都会帮着自己的父母分担一点。陶宽爹看到他们三个人到了岔路口,就对着陶宽妈说:你就别过去了,我和孩子挑茶子去称,回家歇歇。有了自己男人的发话,陶宽妈自然照办,顺手把手电筒递给了陶宽爹,自己就朝着家走去。陶宽爹挑着茶子,带着陶磊和陶宽去了晒谷场。回到家里的陶宽妈,赶紧得找到衣服穿起来,虽然有些出汗,但这汗也只是挑着茶子才出来的,只要是停下来,汗水会带走自己身上的热量而变得格外的冷,而且还容易感冒。此时的陶家只有陶宽爷爷在家帮着照料家里,不仅是做饭,还得喂猪。最关键的是把饭菜烧好之后,还得把水烧起来。摘茶子很累,身上的衣服也很容易脏,不洗澡睡到床上去,肯定得睡不踏实,尤其是陶宽妈。陶宽爹带着陶磊和陶宽,乘着自己的手电筒很是顺利得把茶子挑到晒谷场。此时的晒谷场没有了人影,其他人家的茶子早就过了称,记好了账。 第三章 陶宽爷爷看着陶宽挖好了水沟,意味着自己的茶子山到手了,从自己年轻时候开始,陶宽爷爷一直梦想着自己有一块茶子山,到了后来建立了生产队,大队,一直到公社,陶宽爷爷便不再想有这样茶子山这样的事,却不料事情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改变,让自己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的茶子山,分到茶子山的那个晚上,陶宽爷爷几乎就没有睡着,一直想着自己有了茶子山如何去管理。随着时间的流逝,陶宽爷爷对茶子山的渴望愈加急迫。到了今天,才算真正拥有了这样的一块茶子山,陶宽爷爷的心情是陶宽和陶磊都无法理解的,就算是陶宽爹也理解不了陶宽爷爷真实的想法。想着第二天就可以自己摘茶子了,陶宽爷爷睡不踏实了,直到陶宽妈都起来做饭了,这才眯了一会。虽然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踏实,但早上的精神很好,走路也更有力气,即使是陶宽和陶磊这样的年龄,也没有陶宽爷爷走得起劲,这些都是茶子山给陶宽爷爷充值的。看着挖好的水沟,陶宽爷爷打心里欢喜。等所有的界址都明确了,也让陶磊和陶宽记得了,陶宽爷爷这才放心回家。到了家里的陶宽爷爷这个时候才松弛下来,才觉得自己有些累,什么了都不管,直接去睡,睡好了才起来做饭,不仅是做饭,还得喂猪。所有陶宽妈在家里做的事情陶宽爷爷能做到的都去做了。陶宽爷爷也就是这几年才没有去生产队里参与摘茶子的劳动,以前自己在生产队里不算最强的劳动力,倒也是生产队里的中坚力量。陶宽爷爷更懂得摘茶子的艰辛,更能体谅陶宽妈没有了陶宽爹的帮忙,境遇肯定不是太好。眼看着陶家的三个人吃了午饭去摘茶子,陶宽爷爷就去了生产队里的晒谷场,也碰到了生产队长个出纳,本来想问问自己家的茶子到底有多少,甚至还想生产队长是不是欺负陶家了。生产队长看着陶宽爷爷过来,就估计陶宽爷爷会问起自己称茶子的事来,指着一小堆的茶子说:这就是你陶家,一个上午摘来的茶子,二百八十斤都是看着您老的面子给估算的,真要真实去称,肯定不到。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这一堆茶子,自己都不好说,因此,陶宽爷爷自己让生产队长给呛着,也打消认真去称茶子的打算,也只有讪笑着离开了晒谷场,却有着不一样的担忧,照着这样摘下去,自己家里的茶子什么时候才能摘完?陶宽爷爷离开了晒谷场便朝着自己家里走去,看着有些偏西的日头,陶宽爷爷还是回家早早得做起了家务事来,煮猪菜,喂猪。陶宽爷爷有些年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了,这些本不该自己做的事情,这个时候自己不仅愿意去做,而且想很早得做完。日头还没有落下山的样子,陶宽爷爷就做好了饭,接着就是等外面摘茶子的人回家吃饭。从日头下了山,甚至到了薄暮时分。还不见到陶家摘茶子的人回家,陶宽爷爷回到家里去,把厅堂的煤油灯给点力起来。没有等到陶宽妈带着二个孙子回家,倒是等到了陶宽爹回家。陶宽爷爷看着自己的崽,这样忙的时候居然也答应了别人家里的篾匠活,确实有些不妥,但自己答应好人家的事又不能去推辞。陶宽爷爷也只有让陶宽爹硬着头皮扛着,去完成别人家里的篾匠活,这才回到家里来。陶宽爹看着通亮的厅堂,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在家,于是想问,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倒是陶宽爹先开口:他们三个人摘茶子还没有回家吗?陶宽爷爷摇摇头,对着陶宽爹说:都这么晚了,是不是有光,比官岭排高的茶子山是有,但人家的家里人多,不像自己家里,看着陶宽妈带着二个孩子去摘茶子,更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陶宽爷爷反而问陶宽爹:崽,你吃饭了吗?陶宽爹点点头,就算是回答了陶宽爷爷。陶宽爹这个时候也有些担心,怕茶子太重了,娘三个挑不回来。陶宽爷爷也看出了陶宽爹的担心,于是说道:茶子应该不多,整个上午,三个人就摘这么多茶子来。陶宽爷爷用手示意了在晒谷场看到的茶子,下午就更少了,不仅是因为日头晒着人软,日子也没有上午长。倒是因为上午挑茶子回家,可能肩膀疼,这才晚点回家。陶宽爹听着陶宽爷爷的介绍,虽然娘三个摘茶子不多,但确实要挑回家来,还是有些困难的,因为三人都不是很会挑担子的人。陶宽爹便出了大门,朝着去官岭排的大路走去。刚出田埂路却碰到陶宽妈从山上回家来,于是有些开心得去帮着陶宽妈先回家去,自己带着儿子挑着茶子回家来。陶宽爹看着自己女人确实有些心疼,于是让陶宽妈回家歇着,自己替换陶宽妈挑着茶子去了晒谷场。晒谷场上有些混乱,生产队长和出纳点着煤油灯照着称茶子,感觉有很多人在等着称茶子。陶宽爹来的时候就带来了手电筒,明亮的手电筒照着整个晒谷场有些亮,于是生产队长对着陶宽爹说:把手电筒拿来先着称茶子,不要让摘茶子的人吃亏。这个时候陶宽爹无论如何也不好推辞,如豆一般的煤油灯,似乎随时会被风吹灭,只有手电筒不怕风,还比煤油灯亮。陶宽爹放下了茶子,随后让陶磊和陶宽先回家去。把自己手机的手电筒递给了生产队长。出纳倒是对着陶宽爹笑笑,感谢陶宽爹雪中送炭,倒没有言语。有了手电筒。生产队长称茶子的速度快了很多,陶宽爹也期盼着自己家里的茶子能快点称完,也好交差。生产队长看着陶宽爹有些不愿离去,就对着陶宽爹说:如果是有些累,就早点回去吃饭,你家来得晚,前面还有好几家呢。 第三章 生产队长的话,陶宽爹还是听得懂,站这里有些凉,到了霜降这个节气了,南方的农村有些冷了,再说这个时候挑来茶子,大多都是没有吃饭的,经过一下午的劳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生产队长是体谅陶宽爹的艰辛,再说到了这里的茶子都是囊中之物了,不必过于担心了。陶宽爹想想也是,把原来三个人挑的茶子,都合并到一起去,这样看着二担都不到点,然后把剩余的箩筐给带回家里去。这个时候的银井湾,家家户户都亮着煤油灯在吃饭,慢点的人也都还在做饭,家里能动的都做事,剩下不能做事的要么坐边上点,省得碍人。都说小的害人,老的碍人,这个时候都不敢去惹事,大家都太累了。陶宽爹经过巷子,每家的灯光照得巷子有些亮,但看不到孩子在嬉闹,都怕回家挨打。陶宽爹出了巷子,了完全摸黑着往家里走,也幸好路熟,不曾有过摔跤的事。拐过岔路口,就能看见自己家的灯光了。陶家的灯光比较亮,几乎都能照着大门口的地,到了这个时候,陶宽爹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家里去了。陶宽爹走进厅堂,其他人都在吃饭,陶宽爹也就体会到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话,陶家要没有陶宽爷爷,也和别人家里一样,在做饭或者是喂猪,绝没有饭吃。进到厅堂,陶宽爷爷就问儿子:崽,你的手电筒呢,他们不是把手电筒给你了吗?陶宽爹回道:我挑着茶子过去的时候,看着生产队长端着个煤油灯,几乎都看不到称的准星,生产队长让我把手电筒借给他们用了。有了陶宽爹的话,其他人也不再问了,这个时候陶宽妈对着陶宽爹说:你去烧点热水,大家都要洗澡,也要把衣服洗干净的。陶家也只有陶宽爹是吃饱饭的人,也算是空闲的人,或者说最轻松的人。陶宽爹没有任何偷懒的机会,直接去了厨房。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抓紧吃饭,等下去晒谷场看看,他们把我们家里的茶子称了没有,最好也把手电筒给拿回来,你爹也是,这个时候还把手电筒给别人用。陶宽爷爷则不这样想,他知道生产队长是帮了自己家里的,只是儿媳妇的话不好去反驳,只能说:同在一个村子,能帮下也好,这个时候拿着个煤油灯确实不好做事,也许他们用完了就给送回来了。陶宽爷爷的话合情合理,陶宽妈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任由陶宽自己决定,陶宽妈知道,只要有大人叫陶宽去做,陶宽都不会推辞的。烧水也不是就坐在厨房里烧,完全可以边烧水边出来看看的事。陶宽既然不用去晒谷场了,就替着陶宽爹去了厨房烧水。陶磊因为太累了,吃的不多,二个孩子走开了,陶宽爷爷就对着陶宽妈说:我下午去了晒谷场,生产队长也给我看了你们上午摘到的茶子,确实不多,如果真的要认真去称的话,二百八十斤肯定不到。陶宽妈有些苦笑,这东西死沉死沉,确实不好弄,我也隔了等年没挑过茶子了,以前吧,在生产队里的时候,挑茶子都是男人的事,和我们妇女没有关联,今天才体会到人老了的难处。陶宽妈没有读过太多的书,更说不上: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话来。到了这个时候,陶宽妈也没有了平时那种吃饭的闲情雅致,好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做,吃饭的速度快了很多,不大一会的时间,陶宽妈也吃饱了,桌子上只有陶宽爷爷一个人憋着嘴在慢慢吃饭,也体会到了陶宽妈平时对自己的照顾,做得软硬适度的饭菜,自己隔了这么多年没有做过饭,做出来的饭却不对自己的胃口。陶宽爷爷无奈是其他人没有体谅到的,不管是陶宽爹还是陶宽妈都不曾这样艰难得嚼着饭菜。家里有些寂静,还坐着的陶宽妈几乎都能听到陶宽在厨房烧水的声音,陶宽妈对着陶磊的房间里喊:磊,你找出自己的衣服来,洗洗早点睡吧。陶宽妈知道今天最劳累的应该就是陶磊了,从早上去的路上或者是晚上回家躺在路上的时候,陶磊都有些力不从心,本来就不是体质太好又加上这段时间去了学校住校,体质就更差了,不只是学习累,吃的不好也是一个原因。陶宽妈的话并没有得到陶磊的回应,陶宽妈就走下桌子,在陶磊房间门口往里张望,看见陶磊已经睡着了,但脚还是脏的,依旧搁在床沿上。陶宽妈看着陶磊这样,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着:真的该给陶磊找点事情做了,不然以后怎么生活。陶宽妈来到厨房,看到孩子烧水,水的热气已然冒出了锅盖,就对着陶宽说:宽,别烧了,你去把你哥叫醒来,让他把脚洗干净再睡,你也早点去洗澡,洗了澡我好洗衣服,不然明天都没有衣服换了。陶宽有些意外,便问陶宽妈:娘,您等下还要洗衣服吗。陶宽妈嗯了一句,就看到陶宽往外走,陶宽妈便问:你去哪里?陶宽边走边说:我去晒谷场把手电筒给拿回来,不然娘就看不见洗衣服了。陶宽走出厨房,动作还是挺快的,陶宽妈看着心里还是开心,陶宽这个孩子比陶磊皮实多了。至少陶宽明天还是可以早起的,甚至还可以挑茶子的。陶宽妈看着锅里的水开了,就进到自己房间里去找衣服洗澡,看着陶宽爹在房间里坐着,就对着陶宽爹说:陶宽这孩子皮实,陶磊累得都睡着了,陶宽听说我要洗衣服就去了晒谷场拿手电筒回家来,怕我看不见洗衣服。陶宽爹听着陶宽妈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从小陶磊就显得瘦弱,不像是做体力活的人。陶宽妈接着对陶宽爹说:是该让陶磊去学门手艺了,照着这样的情况,陶磊是做不了太多的体力活的,找个轻松点的事给陶磊做。 第三章 陶磊早早得去睡,连自己的鞋子都来不及脱,让陶宽妈觉得很是心疼。陶宽反而是帮着自己去烧水,从而让陶宽爹可以坐在自己的房间歇了一会,当陶宽听说自己的娘还要洗衣服,就出门去了晒谷场,去把手电筒给要回来,让陶宽妈觉得陶宽不但是懂事,而且还愿意帮着自己做事。陶宽妈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找衣服,不仅是要找自己的衣服,而且还得找陶磊和陶宽的衣服,看着自己的男人陶宽爹也在,就和陶宽爹商量着二个孩子都大了,都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就和陶宽爹商量着,陶宽妈说:你爹在那个时候就愿意把你送到篾匠师傅那里去学手艺,足见你爹还是有些远见的,要不是你爹当时狠下心来,你现在未必能这样轻松得生活,我们这样的条件好了,总不能连你爹都不如吧。陶宽妈的话说得句句在理,让陶宽爹陷入了沉思。也知道自己那天晚上,陶宽的一句话就让自己生气发火,究其原因还是自己有些过于得狭隘,也暴露了自己心里没有太多的打算来处理二个孩子的生计问题。自己的爹会老,自己也会老,孩子更是能每天都要长大,都要靠着他自己的本事去赚钱养家,至少得养活自己,更不必说去娶妻生子,养活一家人,以前总感觉自己的孩子还小,从今天看来,所有的这些问题都得去解决了。陶磊和陶宽去读书,这个没有错,但现在他们读书都还没有完成。陶磊的问题有些紧急了,陶磊也就是二年后就得初中毕业,毕业后的陶磊就要出社会来找事做,就怕陶磊毕业后什么事都不愿做了。陶宽妈任由陶宽爹坐着想,自己得抓紧去舀水进来洗澡,不只是洗澡,后来的事还多着呢,还得去洗衣服。陶宽妈没有太多时间去和陶宽爹去讨论,去商量把问题抛给了陶宽爹自己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了。门外的脚步声响起,随即进来的陶宽,也把光亮找了进来。陶宽看到厅堂里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陶宽妈在厨房里有事,厨房的门关着的,就知道他们都在各自的房间里有事,就把手电筒放在香屉桌上,也就去了自己的房间。陶宽不是说不累,陶宽也累,不仅是腿有些酸软,关键还是肩膀疼。他也想就这样睡到床上去,但身上的汗有些粘,显然是不可能睡床上去的,再说这样睡,被子就脏了,自己娘又得洗被子,多累。陶宽坐着也有些迷糊,就翻开书来,但书更让陶宽想睡也就在这个时候,陶宽妈喊陶宽过去洗澡。陶宽听着就认定自己娘洗完了,自己抓紧去洗,这样不仅是让自己娘能早点洗衣服,自己也可以早点睡。陶宽有些机械性得去洗澡,说不累是假的,洗完了就去了睡了,至于陶磊有没有洗澡,陶宽问都不想去问。劳累让陶宽战胜了疼痛,陶宽连自己房间里的灯没有吹灭就沉沉睡去。陶宽醒来的时候,依旧和昨天早上一样的黑,但却在差不多的时间醒来的。陶宽听到厨房里做饭的声音,就赶紧得起来。起来了的陶宽只是觉得腿有些麻,但走动一下也就适应了,肩膀疼倒没有太严重。陶宽来到厨房,看着陶宽妈在做饭,正准备问陶宽妈昨晚几点睡得,早上几点起来的,倒是听到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去把你哥给叫醒来,饭快熟了,我们吃了饭就去摘茶子。说到摘茶子,陶宽想起了昨晚自己去要手电筒的时候,生产队长对自己说的:自己家里的茶子称了,是二百四十八斤,凑个整数算二百五十斤吧,虽然听着有些骂人,但这二斤却是生产队长对自己家里的照顾,也可以说是对手电筒的补助。陶宽对着陶宽妈说自己昨天下午的茶子重二百五十斤,就去了陶磊的房间。陶磊很显然要么自己起来洗了澡,但至少是洗了脚的,不可能就把那样脏的脚放进被窝里去睡。陶宽摇了陶磊一会,陶磊这才醒了,陶磊没有做太多的赖床,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有些无奈得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了厅堂里。陶宽紧随其后也来到厅堂,却没有和陶磊一样坐在桌子上,而是去了厨房帮着陶宽妈端菜,拿碗筷准备吃饭。今天早上,陶宽爷爷不必去山上了也就不必那么早起来,可以安心睡觉,至于能不能睡得踏实,陶宽去看也没有必要去看,只顾着自己吃饭。陶宽吃得有些快,桌子上的气氛有些沉闷,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陶宽吃完了饭,就拿着手电筒去晒谷场,他得去把昨晚忘了挑回家的箩筐给挑回家来。陶宽妈也懒得去问陶宽去做什么,反正陶宽肯定不会去玩,或者是和孩子那样去游荡。陶磊倒是累了,也没有吃太多的饭,还比平时少吃了几口,陶宽妈看着陶宽去了晒谷场,就把肉汤给陶磊倒上一些,对着陶磊说:喝几口吧,一个上午很累的,都要到午后才能回家吃饭呢。陶磊没有说太多,只是默默地喝完了陶宽妈倒到自己碗里的肉汤。肉显然不是陶宽妈去买的,陶磊不想去问哪里来的肉。陶宽拿着手电筒出了自己家里的大门,看着巷子,巷子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了,不只是陶家起得早,整个银井湾早就醒了过来,只是陶家大门关着没有看到而已。陶宽很快得来到晒谷场,找到自己家里的箩筐,因为有了手电筒,也帮着其他人找到了箩筐,挑着箩筐朝着家里走来。巷子里的人家也有人看到陶宽就问陶宽昨天摘了多少茶子,陶宽回到他们摘得很少,事实上也确实摘得不多,不仅是自己家里人少,也还有自己三个人都没有太多的力气去摘,只能是摘了多少算多少,甚至能不能把官岭排的茶子都摘回家,陶宽心里都没有底。 第三章 陶宽拿着手电筒去了晒谷场,晒谷场上不止是陶家一家的箩筐放那里,也可以看出,很多人没有称茶子就回家了,有了手电筒,陶磊很快找到自己家里的箩筐。挑着箩筐往回走,巷子里的人家都打开了门,灯光把巷子分成一段一段,看着陶宽走了过来,都问陶宽茶子摘得怎么样了,陶宽也如实得说没有摘到太多的茶子,陶宽把箩筐放在岔路口就进了自己的家门。陶磊和陶宽爹都起来了,陶磊的状态确实有些萎靡,很显然,陶磊是强撑着自己的,要不是陶宽给叫醒,陶磊可能会睡到很晚。陶宽看着外面有些光亮的路就不想把手电筒带到山里去,昨天早上是因为陶宽爷爷看不清楚,可是今天的三个人都还算是年轻也就没有必要带着手电筒去山上。既然是起来了,陶磊吃了几口,慢慢得恢复过来,虽然没有刚才那样的萎靡,但还是有些精神不振,等到三个人都准备好去摘茶子了,陶磊也就好很多。既然有陶宽爹和陶宽爷爷在家,家里压根就不用锁门,也没有其他的交代,三个人直接拿着扁篮和围裙前往官岭排。有了昨天的教训,今天不再走得那么快,走到岔路口,挑着箩筐直接朝前走。没有走出太多的路,天也就亮了。说不累是假的,三个人即使是挑着空箩筐都觉得肩膀疼,陶宽更是担心今天还能不能摘到昨天那么多的茶子,也还能把摘到的茶子给挑回家里来。路是往上走的多,也觉得有些累,想歇歇也不敢太多的歇息,这个时候别人早就去了,也幸好其他人家自己的茶子都还没有摘完,没有谁惦记着陶家的茶子,但陶宽觉得过了今天或者是明天,就有人摘完了自己家里的茶子,开始四处去捡茶子了,陶家的茶子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陶家的人力银井湾人都知道,只不过是人家是不是对陶家手下留情罢了。不能歇息,但也不能走得太慢,在日头开始照着三个人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官岭排。陶磊因为走得慢些,却没有摊到地上去睡。等放置好了箩筐,陶宽首先背着扁篮,带着柴刀和围裙去了山里。陶宽妈看着陶磊心里很不是滋味,陶宽妈想劝陶磊不要去摘茶子,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都得靠着陶磊自己去摘茶子,去养家,谁也帮不了,只有狠下心来让陶磊自己去磨炼。没有了昨天挖界址上的水沟,三个人直接去了各自的位置,那是昨天留下来的。时间过得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就在陶宽摘满自己一扁篮的时候,陶宽妈也差不多摘满了一个扁篮。但没有谁愿意去帮着别人背茶子了,只有陶磊慢些。等到银井湾升起炊烟的时候,三个人都聚集到了箩筐边上来,他们不再像昨天那么晚回家吃饭了。摘得再多的茶子也没用,关键还是挑不动。肩膀疼是三个人通有的苦楚,但都得咬牙去挑,陶宽还是主动给陶磊分担一点,看着陶宽妈和自己差不多的茶子,陶宽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帮着陶宽妈分担一下,还是从陶宽妈的箩筐手捧了几大捧的茶子放到自己的箩筐里来。看着炊烟,想着家里美味,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能是咬牙坚持,也许今天是最难熬的,过了今天肩膀也就不是那么疼了,其次就是腿。上山的时候有些软,下山的时候腿打颤,陶磊和昨天一样挑得最少,但还是有些吃不消,陶宽妈和陶宽都不能再为陶磊分担了。陶宽更是没有了昨天走得快,磨磨蹭蹭得,觉得扛不住了就放下来歇歇。这个时候的气温很高,也让陶家的三个人喘气声加重,也只有歇下来,才慢慢变得匀称很多。到了岔路口的位置,陶家的三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歇下来几回了。只要是歇下来的时候,陶宽开始剥那些有了口子的茶子,把外面的茶子壳剥下来丢掉,茶子壳虽然不重,但在陶宽看来,似乎轻很多,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在俺茶子壳,就想笑:宽,你这样去剥茶子壳会轻很多吗?陶宽很是坚定回答陶宽妈:会的,只要丢掉几块茶子壳我都觉得会轻很多。这时候的陶磊什么话都不说,且不说去自己做为家里的老大,应该去帮着娘分担一下,现在连自己最少的茶子都未必挑得动。陶家的三个人是看着银井湾的做饭的炊烟就开始回家的,路上的歇息次数和时间自己都不愿去数,现在到了岔路口,只能是告诫自己,在坚持一下就好了,陶宽心里甚至开始数着自己脚步数来,每走出一步都觉得离着晒谷场近一步,肩上的茶子似乎也是会长个的孩子,变得越来越重。到了晒谷场,日头都到了直射的时候了,天气的热让他们不再愿意去说笑,也没有心情去应对生产队长的微信了。晒谷场上的人不多,也许来得太晚,他们都称好了回家吃饭,也许是来得太早,其他人也许和自己一样正在路上歇息呢。陶宽提议陶磊和陶宽妈先回家去吃饭歇息,自己在晒谷场上等着称茶子。没有得到生产队长的话,陶宽不想离开晒谷场回家,不然自己又得吃了饭后再来一次,来回得走,平时倒也没有太多的问题,这个时候再这样来回得走,陶宽愿意坐着等。陶磊和陶宽妈也愿意早点回家吃饭,就他们的吃饭的速度,陶宽完全可以轻视,况且这时候家里的菜都很丰盛的,根本用不着去抢菜吃。生产队长忙着自己的事,压根就没有看到陶宽坐在那里等,或者是看到了也当没看到,这个时候人多说什么都会被别人误传。陶宽也只有耐心等待着排在自己前面几家的后面,不停得随着前面的人不断得移动着自己家里的茶子,免得耽搁别人不好放茶子 第三章 轮到陶宽称茶子的时候,生产队长看了陶家的箩筐,对着出纳说:陶家人真是,就留着这样的一个孩子在这里,怎么称啊,你去帮帮他。看他样子可能都没有吃饭。出纳听了,停下手里的记账,和陶宽把每个箩筐的茶子都倒进那个抬箩里去,仔细得称着,回过头来对着陶宽说:你家里几个人摘茶子?陶宽肯定得说:就我娘我哥和我。生产队长说:你家现在摘茶子,要摘到过年吧。说完就让出纳帮着一起抬着箩筐去倒掉,奈何陶宽有些小,只由生产队长一起帮忙这才把茶子给倒掉。回去告诉你娘,抓紧摘,不然就叫别人帮忙了。生产队长对着陶宽说,同时又对着其他人家说:快把茶子挑过来称,你们称完了也早点回家,我也饿着哩。陶宽人小还体验不了生产队长的怨气,只顾着找好自己家里的箩筐,把三只箩筐叠着挑,就显得陶宽有些矮了,二头的箩筐和陶宽的肩一般得高,陶宽只能是提提拖拖往家里走,路上看着陶宽挑箩筐的人都说:家里有个做篾匠的爹真好。陶宽也不必去和他们理论,饿着肚子没有力气去说,这要换做是陶磊,别人也许什么话也不说了。陶宽回到家里的时候,陶磊和陶宽妈也差不多吃好了,陶宽洗洗手,找到一个大碗,直奔饭甑去,恨不得把饭甑的饭都盛到自己的碗里来。陶磊更早得放下碗筷,也不到房间里去了,直接去了岔路口,找自己的箩筐去摘茶子了。陶宽妈吃得慢些,也许也在等陶宽一起去,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在晒谷场上看到人多吗?早上三个人摘了多少茶子?陶宽乘着夹菜的时候对着陶宽妈说:生产队长让我们三个人抓紧摘,不然要摘到过年。陶宽妈听着这话,嘴角微微一笑,摘到多少算多少,以后再说。说着就放下了碗对着在房间里的陶宽爷爷说:爹,我们去摘茶子了,家里的事做得了就做,做不了的等我回家来做。陶宽爷爷走出房间,对着陶宽妈说:我也听到陶宽的话了,抓紧摘是不错,但也要注意安全。陶宽爷爷意下之言:生产队长的话说是说,别太搭理,也许其他人家也差不多的。陶宽没有添话,看着陶宽妈放下了碗筷,自己还是去盛了一碗。霜降的节气不是特别的冷,但却是最累的时候,这也相对于南方的银井湾来说,即使是后来的日子,依旧还是最累的时节,比后来的双抢还累,但让陶宽没有想到的是到了陶宽四五十岁的时候,居然不摘茶子了,这也是陶宽妈没有想到,就是整个银井湾里的人都未必想得到。累,意味着消耗大,消耗大就得多吃,吃进去了才能抵抗这样的消耗,也就是陶宽嘴老,啥也不挑,换做陶磊就差了很多,陶宽妈看着陶宽这样的豪横得盛饭,心里还是有些开心,能吃下去饭,就有力气去摘茶子,去背茶子,不仅是陶宽的茶子不用自己去帮着背,陶宽反过来还会帮着自己背,帮着陶磊背,看着陶磊猫咪一样得吃饭,陶宽妈更多的是担心和忧愁。陶宽把多余的菜汤都倒进饭里上下搅拌,来不及拌得均匀就开始往下吞。陶宽妈想着陶磊出去了,还是和陶宽说着自己先去,紧接着便出了大门,前往官岭排去了。陶宽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怕,任由陶宽妈先去,即使是陶宽妈自己不先去,陶宽也会催促陶宽妈先去,二人心里都明白,怕陶磊累着,陶磊没有吃下太多的饭,不仅是陶宽妈担心,陶宽也是担心的。陶宽后来强撑着吃下那一碗饭,有着一般的原因是因为陶磊没有吃太多的饭,最后这些茶子要挑回家来,总得有人去挑。陶宽也觉得累,不只是腿软,还有肩膀疼都是很感同身受的,同样也想到陶磊也好不了哪里去。陶宽吞完了碗里的饭,打了一个饱嗝,对着陶宽爷爷的房间说了句:我去摘茶子就走出大门,朝着岔路口走去。等到了岔路口也没有看到箩筐,就知道陶磊和陶宽妈把箩筐都挑去了。陶宽也没有打算马上追上他们,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慢悠悠得走。陶宽知道要想追上他们还是需要很大的力气去的,有这么些力气去追,倒不如留着摘茶子用。挑个空箩筐又累不着他们啥的,最关键的还是把摘到茶子挑回来。陶宽走着,一边也打着嗝,把肚子里的气都排出去了,肚子里也不会太难受了。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去了山上摘茶子了,去官岭排的路上就陶宽一个人晃悠,午后的日头有些毒辣,陶宽脱下身上的衣服,光着个膀子,脸上的汗水几乎模糊了陶宽的眼睛,直快到了官岭排,这才看到陶宽妈和陶磊,他们也在陶宽后面追来。下午摘茶子的劲头还没有昨天足,几乎是机械性的摘,也不管能摘多少茶子。扁篮绳子勒进陶宽的肩,陶宽情愿扎着个围裙去摘茶子,也不愿背着扁篮直接去撸茶子树枝,手上破了不止是一处口子,慢慢得一颗一颗去摘茶子。相比较于昨天而言,今天肯定要早点回家,免得和昨天那么晚回家,不说身上冷,歇一会的时间都不够。不只是陶宽这样想,也这样做,陶磊更是如此,没有摘到日头离山岗一丈的样子,就背着扁篮的茶子朝着箩筐的位置走来。陶宽看着陶磊往箩筐的位置过去,自己也跟着陶磊背着茶子过去。扁篮绳深深得勒进陶宽的肩膀里,陶宽咬牙挺着,自己不仅是要背着自己摘到的茶子,也还要帮着陶宽妈背。到了这个时候,也是陶宽记忆里最深的烙印。等三个人聚集过来,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得笑了,就这么点茶子,就是不剥茶子壳也未必能榨出多少油来。但再怎么得少也得挑到晒谷去称。 第三章 茶子少,也不过是各自的担子轻些,压在肩上可能会舒服一点,但昨天受了伤的肩膀疼还是一样的疼,望着昨天稍微早些的日头,也就不再回去摘茶子了,说是守着吧,别让人来捡了,官岭排的高也是一般人不太愿意来捡茶子的地方。况且现在很多人茶子都没有摘完,也顾及不到官岭排这样远的地方来。陶宽妈对着陶宽和陶磊说:别磨叽了,回家吧,有人来捡就让别人捡些,这么多茶子真的未必能摘得完了。有了陶宽妈的话,兄弟俩也就挑着比昨天少了很多的茶子,脚步轻快得朝着家里走去。担子压着肩膀很疼,但再疼也得忍着,自己的肩膀疼,别人的肩膀也不轻松,只不过比陶家的二兄弟好些罢了。这个时候,陶宽有些后悔,自己兄弟俩只是砍柴时候会挑点柴火,平时很难得挑东西,如果平时挑水什么的,估计也会好很多。陶宽这样想着,脚下也不能停住,虽然比昨天早些,但今天走路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在日头最后照过陶家三个人的时候,离着银井湾还有一段路,是早些还是晚些,陶宽也不记得很清楚了。陶磊的速度越来越慢,歇下来的时候越来越多,陶宽妈还好,她自己也知道,二个儿子不可能帮着自己分担一点的,不要增加就很不错了。剩下陶宽虽然还能挺住,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但从陶宽脸上的表情来看,陶宽是有些忧虑的。陶宽妈和陶宽也不再随着陶磊的歇息而坐下来歇息,而是能坚持多走一段路就多走一段路,慢慢得就和陶磊拉开了距离。陶磊也不再管陶宽妈和陶宽走得多快了,反正自己确实有些吃不消。陶磊不再跟着他们步子走,也不再要求他们等自己,愿意歇下来就歇下来。陶磊也不怕夜色降临,周围的静寂。比官岭排更远的人也慢慢得追上了陶磊,看着陶磊坐着歇息,张着嘴喘气,他们都把过错放到陶宽爹身上。谁家都有孩子,谁家的孩子没有家人的心疼,偏偏陶家的男人愿意把孩子送到学校里去读书,像陶磊这样的年龄,这么大的个子都成家里的主力了,看看陶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是不屑吧,确实有些不屑,但不屑也只是自己的想法,陶磊也没有吃自己家里的饭,或者是花自己家里的钱去读书,况且这个时候的陶磊早就没有了那个时候砸锅的气势了,别说是银井湾里的孩子有大人管着,尽量不要和陶磊做太多的交往,就是这些大人也不愿去搭理陶磊,任由陶磊坐着歇着。夜色慢慢浸润了远处的山,也浸润了远处的银井湾,此时的陶磊正处在回家的路上。陶磊不想其他的,只是挨着脚步往家里赶,能走几步就离家里近了几步。山路崎岖更看不到有没有人,就是有人走来,也不会大声说话,只有大声喘气,每说一句话都觉得花费很大的力气。终于,陶磊的身边走过了最后的一个人,换个说法:陶磊成了官岭排这个方向的路上最后的一个挑着茶子走路的人了。陶磊不害怕,心里只有硬扛着,路有些模糊了起来,陶磊依然想歇还是歇着。也就在陶磊有些看不清楚的时候,陶磊看见一个光亮,这个光亮的光柱不像是火把那样只是照着眼前的一块,而是一个光柱可以照着很远的地方,这个很远的地方也只是相对于火把照得近处的一个比较。陶磊知道,有着这样光柱的只有家里的手电筒。银井湾不只是陶家有手电筒,也不是前几年的情况,也有其他人家买来了手电筒,但这个时候能来照着也许只有是陶家了。看着手电筒光柱摇晃着,也能看出拿手电筒的人有些力不从心。光柱越来越近,转过了山嘴就照到了陶磊的身上,陶磊没有惊喜,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对面射过来的手电筒照得陶磊有些睁不开眼睛,更看不清楚对方是谁,但可以肯定是来接应自己的,陶磊对着这点还是有些自信的。随着熟悉的声音:放下吧,我来挑一会。陶磊这才把肩上的茶子放到比较平坦的地方,也确认下是陶宽来接自己了。陶磊放下担子,顺手接过陶宽手里的手电筒,跟着陶宽后面走。兄弟俩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听着彼此沉重的呼吸声,朝着家里走去。没有了白天的参照物,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觉得陶宽的脚步有些凌乱了,陶磊这才说:宽,你歇一会,我来挑。陶宽没有太多的谦让,任由陶磊来替换一下,毕竟自己也是挑了一担茶子回家了,这才拿着手电筒回来接应陶磊的。如此这般的替换,终于到了离家不远的岔路口,陶宽就对着陶磊说:哥,你就回家吧,我把茶子挑到晒谷场去就是。陶磊没有说话,也低着头朝着自己家里走去。陶宽独自一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扶着担子,朝着晒谷场走去。晒谷场上也没有了太多的人,虽然今天比昨天更早回家,但陶磊却落后了,反而比昨天还更晚到了晒谷场。陶宽到了晒谷场,也就朝着称走去,生产队长对着陶宽说:你家三个人怎么了,每天都是最晚到的,也没有看到你家摘了多少茶子。陶宽没有回答,而是凑过去帮着生产队长看称,生产队长也就没有接着调侃陶宽了,对着陶宽说:你把手电筒留下来,回家去吃饭,明天早上过来挑箩筐的时候,我把手电筒给你放在箩筐里去。陶宽应了一声,把手电筒给了生产队长,随后就朝着自己家里走去。过度的劳累,减少了银井湾彼此的热情,没有人再愿意去问陶家摘了多少茶子,陶宽也落得个耳根清净。穿过巷子就远远得看到自己家里明亮的煤油灯照着自己家门口,陶宽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自己家去。 第三章 陶宽走过熟悉的田埂路,回到家里。汗水浸透了衣服紧紧贴着身上,微风吹来,陶宽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战。踏进大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厅堂里坐着的只有陶宽妈。陶宽妈也看到了从门进来的陶宽,也同时说:累坏了吧,抓紧吃饭,吃了饭就好很多。陶宽没有问陶磊吃了饭没有,自己确实有些饿了,那种又冷又饿的感觉很不好,这才体念到什么叫做饥寒交迫,尽管自己想坐会,或者是去洗洗,换身干净点的衣服,再来吃饭。陶宽不想了,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有口热乎的汤。陶宽洗手盛饭,走到桌子上,桌子上的菜有些冷。陶宽看了低着头去扒拉饭。陶宽妈看出陶宽的心思,对着陶宽说:我去把菜热一下,或者是做个汤喝。陶宽摇摇头,看着一个有些热乎的菜汤,倒进了碗里,就着菜汤,陶宽似乎也有一些胃口,看着菜汤有些热乎,但却也没有太多的热度。但陶宽依然觉得这菜汤的美味。一碗饭经不起陶宽的吞,不一会就来了个底朝天。看着陶宽还是这样吃,陶宽妈也放心了。等陶宽盛了第二碗饭的时候,陶宽身上也变得有些热乎,这也不是刚才那样的冷了,原本贴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干了,也慢慢得不再紧贴着自己身上了。陶宽妈这才对着陶宽说:你哥回来的:时候,没有吃饭直接就去睡了,估计确实是累了,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脱下来,就睡到床上去了,昨天还起来吃了口饭,估计明天也不能起来去摘茶子了,那些茶子可真是要命。陶宽听着娘的话,没有接过陶宽妈的话题,而是低头扒拉着饭,等到盛第三碗饭的时候,陶宽才说:没事,能摘多少算多少,反正今年也还不算个人的,最终还是要从生产队里去分油的。至于来年有来年的过法。陶宽妈也不再说什么,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陶宽妈知道自己吃了饭还有更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做,但看着陶宽这样吃饭的样子还是高兴的,至少陶宽明天还是有可能起来去摘茶子的,至于陶磊,陶宽妈真的不愿去想了,随他吧。陶宽今天还是比陶宽妈晚了些时间吃饱,陶宽就收拾桌子,把碗端到厨房里去洗,以前陶宽总觉得自己帮着娘洗碗是帮了很大忙,现在看来,洗个碗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事,能在最困难的时候帮把手才是娘要的。灶台上有些热,陶宽没有看到自己的娘,也想着自己的娘有了其他要紧的事去做了,也就把月锅里有些热乎的水给舀了出来,去洗碗。陶宽洗完了碗,走到灶头去把灶塘里原本还有些柴火给扒拉开来柴火也就烧了起来,陶宽加吧柴火,灶塘里烧的有些热了。陶宽回到灶台上,打开锅盖,看着锅里干净的,就往锅里放水,等到水到了一定的程度,接着去往灶塘里添柴火。有了灶塘里的火,陶宽身上变得舒服多了,也就愿意去洗澡。陶宽妈进到厨房里的时候,陶宽正在用手去试着锅里水温,陶宽妈一声:可以洗了吗让陶宽一惊,转过身来对着陶宽妈说:我是可以的。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也等一下洗,天气转冷了,不要老是往自己身上泼冷水,那样容易得病。陶宽嗯了一句就到院子里去洗澡了,他得从井里打出水来,再把热水掺进去就好了很多。陶宽洗完澡,就到床上去睡了,血管收缩后的舒张,让陶宽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没有过一会,陶宽就睡着了。也许有些疲劳,也许是洗了澡很舒服,总之陶宽睡得很沉,不太打鼾的陶宽也有了鼾声。陶磊是被饿醒的,从陶宽帮着自己挑了茶子去晒谷场,陶磊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衣服也没有脱,直接拉过床里边的薄被盖在身上,二天来的劳累,让陶磊觉得床上是自己最愿意待着的地方。陶磊也不管饿了,没有过太久就沉沉入睡。至于陶宽挑着茶子去了晒谷场,回家吃饭洗澡,陶磊都没有觉察,直到自己肚子实在是饿了这才醒了过来。陶磊毕竟年轻,还是有储存的体能,睡了一会,身体也就没有了那样的疲惫,但肚子里如同有火烧着一样,急需要有东西去填,去扑灭肚子里的火。睁开眼的陶磊除了听到不同程度的鼾声,就是外面巷子里有一声没一声的狗叫。陶磊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人醒过来了,身上的脏就有些痒,这对于一个在学校很爱干净的陶磊来说,有些难以接受,想起来洗澡吧,觉得不太现实,这个时候是深夜还是黎明,陶磊都不太清楚,如果要洗澡就得自己去烧水,那整个晚上几乎就没得睡了,又饿又痒的陶磊也只得接受现实,告诉自己,还是睡着的好。既然是要睡也就得不管其他的困扰了,认真去睡。也许是自己思想上过了这个坎,也许是确实有些累,陶磊还是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天都大亮了,原本有些热闹的巷子这个时候因为大家都去了山上摘茶子而变得有些冷清。听不到巷子里有太多的声音,倒是在猪栏里喂猪的陶宽爷爷,在往猪槽里倒猪食的声音有些响亮。陶磊这个时候也真是前胸贴后背了,起来抓紧来到厅堂,桌子上还有菜,估计是爷爷给自己留着的,陶磊去了厨房,拿了个碗盛好粥,也没有了平时那样慢条斯理得去吃,而是有些狼吞虎咽的气势,也体会到陶宽那种吃饭的幸福。没有一会就把一碗粥倒进了肚子里,肚子里有了粥的填充,也就没有夜晚那种火烧的感觉,但陶磊还是不满意,也许前天晚上没有吃进去的东西这个时候都得还了,连着吃了几碗,陶磊这才打着饱嗝,抬眼看到背后站着的爷爷,陶磊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陶宽爷爷笑笑,起身去了杂物间挑箩筐去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看着眼前的陶磊,既是心疼又有些难受,孩子没有做事也不是他自己的事,从陶磊懂事起,陶家还是愿意看到陶磊能挑起老大的角色来的,但从昨晚看来,陶宽爷爷真不好说什么,明明应该是陶磊去帮着陶宽挑茶子的,事情却反了过来,变得陶宽去帮着陶磊。陶磊也确实没有办法,自己也不想占着弟弟的光。陶宽爷爷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陶磊去了杂物间里挑箩筐。陶宽起来的时候,去的是晒谷场上挑着箩筐去了官岭排,并没有挑了陶磊的箩筐去。想必陶磊的箩筐可能还在晒谷场上呢,陶宽起来的时候,陶磊还在睡梦里,陶宽也不好去催陶磊起来,陶宽也想让陶磊多睡一会,陶磊因为累连晚饭都没有吃,这就给了陶宽有些震动了,在银井湾只要还有一丝力气,都不会像陶磊那样连晚饭都不吃就去睡的。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是累到这个程度都会去吃口饭再接着睡。陶磊挑着箩筐就去了摘茶子。陶磊起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等陶磊吃饱日头都找到银井湾的屋顶来了。挑着箩筐走在去官岭排的路上,心里还是有些不快。他并不是怪陶宽,也不是怪陶宽爹。要怪只能是怪自己没有很好得锻炼,以至于自己没有了力气,挑不回来茶子。在没有住校以前,陶磊也不是没有做过体力活,也做得不少,家里的柴火那几年都是自己砍回来的,甚至是陶宽被人欺负了,都是自己去替陶宽找回了面子来的,以至于陶宽在学校不被欺负大多是因为陶宽有个狠人的哥哥。陶磊没有走出太远,就被日头照着了,有了日头的照射,陶磊身上便有些热乎,加上去官岭排的路,都是上岭,陶磊便觉得有些热,腿也不是刚才那样的有劲,陶磊想着这个时候的陶宽正在和娘一起用力得摘茶子,能早点把茶子摘回家就是陶家这几天最重要的事了。陶磊有意识得找到一个比较阴凉的位置坐下来歇会,如果是和陶宽一起来官岭排摘茶子,估计陶宽不会休息,陶磊也只有硬扛着,现在不一样了,陶磊一个人就有些懈怠了,能歇歇也还是愿意去歇歇。所谓站得高,看得远,陶磊坐下来歇的时候,也看到了银井湾。看着自己从小都没有离开过的家乡,心里不是滋味。现在虽然去了中学,但也还是没有离开家乡,而这个时候的家乡肯定也不只是银井湾了。陶磊看着远处,也依稀看到自己的学校,也想着其他的同学在做什么。陶磊可以肯定,除了几个不是农村里的同学,其他的同学都跟自己一样,甚至有些人也还更累,因为摘茶子不仅是银井湾里的事,就是别的公社也还是这样生活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家庭都要做些什么都有个规矩。能帮着家里做些什么,都是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但那几个不是农家的孩子在做什么,陶磊还是没有想过。陶磊想想也没有用,昨天是陶宽帮忙,帮着自己把茶子挑回家里去,今天也不能还是这样做,虽然没有谁规定,你陶磊要挑多少茶子,也可以少挑一些,但终归还是要挑的,不仅是现在,还有以后这茶子都得摘,也都得挑,这何时是个头,陶磊想着这些,心里还是有些沉重,自己真的要在银井湾这样的家乡生活一辈子,这茶子也摘一辈子吗?陶磊显然被这样的假设吓到了。自己眼看着就要从学校里毕业了,毕业出来自己能做什么,最有可能是跟着自己的爹去学篾匠,还得学到爹那样精的手艺,不然自己赚不到饭吃是事小,还会被那些主人说,这是陶磊不能接受的,但除了和自己的爹学做篾匠,自己又能干些什么呢。陶磊有些不敢去想,到时候再说吧。陶磊坐了一会,原来没有被日头晒到的地方。此时却被日头晒着了,再要坐着也还是热乎的,最主要的还是陶宽和陶宽妈给自己的压力,他们俩早就到了官岭排,也许都摘到半箩筐的茶子了。再说,不是自己陶家的茶子摘到多少,其他在官岭排方向的人家也要挑着茶子回家了,而自己却还是一担空箩筐,人家会怎么想,陶磊想到这些,也就坐不住了,唉,自己咋就生到这样的地方,或者说咋就生到这样的人家。想起人家来,陶磊还是有些高兴的,自己现在这样累的时候,其他人家的孩子早就过上了,自己仗着有一个好爹,这才晚了几年才这样的劳累。歇了一会的陶磊,挑着空箩筐,朝着官岭排走去。山路有被日头照着的地方,也有阴着的地方,但照着的地方还是多一些。陶磊来到官岭排,把自己的箩筐放到陶宽的箩筐边上,对着山地做了个招呼,随后也就听到了陶宽的回应,陶宽没有说什么,毕竟他是弟弟,很多话不好说,况且还有娘也在摘茶子呢。随后也就听到陶宽妈说:磊,吃饱了吗?陶磊嗯了一句,没有说太多,抓紧把自己的围裙和扁篮整理好,就去找自己昨天摘茶子的位置,或者说是工作面。官岭排属于阴山,尤其是陶家的这块山地,日头不会那么早就晒到,此时的山上还是有着露水的,陶磊没有走出太远,裤脚就被打湿,接着身上也有地方也湿了,陶磊知道这是常事,自己还是读小学的时候,带着陶宽出来砍柴也会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陶磊走到自己的位置去,身上也就有很多地方被露水打湿了,九月的露水有些冷,陶磊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战,也就加快脚下的速度,争取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摘到更多的茶子。虽然别人不会说陶磊靠着陶宽帮忙,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这也是暂时的,也许等自己适应过来的时候,还是能做好自己哥哥的角色的。 第三章 陶磊走到自己的位置看着着这满山的茶子,何时是个头,有些心灰意冷。今天是开始摘茶子的第三天了,照着过去生产队里的习惯,这个也有个一半的茶子摘下山了,可是陶家的摘茶子的进度明显落后了,甚至有些慢。其他的生产队里还是照着以前的样子在摘,还是全生产队里的人都去摘,当然了能去山里摘茶子的也只能是劳动力了,剩下那些不是劳动力的人也可以去山上捡茶子了,捡到的茶子也归家里私有,也就是说,生产队里摘过的茶子也会让自己社员家里人去捡,这也是银井湾自古以来的做法,不管怎么样,都得过日子。陶磊也知道银井湾有这样的习惯,这要是摘得慢些,估计就有人来官岭排捡茶子了。陶磊的忧虑也是陶家的忧虑,尤其是陶宽妈,照着这样的速度,估计到了过年,自己是分不到油吃的。想归想,手却不能停下来,尤其是陶磊,来得晚,更要努力得摘茶子。心里的努力和手里的努力也不是一回事,到了这第三天了,陶磊手脚酸软,想用力也用不上太大的力气。日头也如期而至,早先有些凉或者是说冷,随着日头的照射也不再那么冷了,陶宽这个时候也摘好了一扁篮的茶子,背着去了箩筐的位置。陶宽早上起来的时候,只看到陶宽妈一个人在吃饭,陶宽就想去叫陶磊起来一起吃饭,但却让陶宽妈给阻止了,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哥昨晚连晚饭都没有吃,估计是有些吃不消了,要不今天让他歇会,反正又摘不完了,别累坏了你哥。陶宽听着娘的话,没有再去叫陶磊起来,也许自己累到的时候,娘也会让自己歇会。吃了早饭,陶宽便和娘一起去晒谷场上挑着自己家里的箩筐前往官岭排去了。一路上没有太多的话,有的只是沉重的呼吸。也有和陶宽同一条路的人,看着陶宽娘俩,也就问起陶家的茶子摘得怎么样了?陶宽妈只是笑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说明。到了官岭排,娘俩稍微歇歇,便开始摘茶子了。也只是默默摘着自己位置上的茶子,没有了原来的兴奋和期待,有的只是自己安下心来不紧不慢得摘着自己位置上的茶子。没有了对陶磊的期望,也就不再关心陶磊要不要来摘茶子了,有的只是自己的耐力能坚持多久。日头在慢慢升起,也更看得清楚远处的路,也就在陶宽不经意间看到了路上有个人影,这个人影二人都很熟悉,也同时说出:路上是陶磊来了吧。虽然路上也有其他人的来的可能,但看着熟悉的身影和这时间段的巧合,陶宽妈和陶宽二人几乎都可以断定,路上的人是陶磊。随着陶磊的走近,二人还是有些高兴,且不说陶磊来了能摘到多少茶子,最起码可以说明陶磊还能挺住,没有被茶子压倒。农村人还是淳朴的,只要没有被压倒,都有翻身的机会。陶宽妈和陶宽也是这样想的,真要是陶磊今天没有起来吃饭,那回家吃饭后,二人能不能来摘茶子都是未知数了,别说是茶子,就是茶油放到官岭排,让陶宽妈来拎,陶宽妈都未必会来官岭排拎茶油,孩子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随着陶磊的走近,二人也没有说太多,眼前陶磊既然来官岭排摘茶子了,身体就没有大碍,而是在于能摘多少茶子的问题。摘茶子的累,银井湾里的人都知道,在这样劳累的时候,能帮到一点是一点,哪怕是陶磊一颗茶子没有摘,也给陶宽妈和陶宽带来希望。有了陶磊的加入,陶宽动作也快了些,心里有了希望,手脚也快了很多。就在陶磊到了官岭排的不久,陶宽背着自己的茶子去倒到了放在大路上的箩筐里。也许是心情好了吧,也许是这二天的劳累让陶宽和陶宽妈有了耐受力了,陶宽妈也在陶宽倒进茶子的不久,也背着一扁篮的茶子倒进了箩筐里。整个官岭排的气氛有了明显的改变,大家都慢慢得挺了过来,不管是体力上还是在心理准备上,都做好了加快摘茶子的准备。人不能太过于得劳累,也不能过于得闲散,适当的正性的榜样还是很有作用的,尤其对于一个有些体力的潜力或者是说心理上准备吃苦的陶磊来说,看着陶宽和陶宽妈都倒进箩筐的茶子时,自己也没有了刚才的懊悔,唯有加快速度才能对得起陶宽昨晚对自己的帮助,也唯有快速得把茶子摘完才让陶宽爷爷和陶宽爹看得起自己来。虽然陶磊来得晚些,但是有了昨晚的休息加上这二天的锻炼,耐力也好了很多。就在快中午时候,三个人摘到的茶子居然是这三天来最多的一次。等把茶子都倒进箩筐里,陶家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得笑了,看来陶磊睡觉不会白睡,还是可以摘到茶子的。陶磊和陶宽也分担了大部分的茶子,只留给陶宽妈最少的茶子,便朝着家里赶去。有了这二天的磨砺,陶宽的耐受力也好了很多,原来就要歇下来的地方,都可以再坚持挑着茶子走,直到实在忍不住这才歇了下来。陶宽的坚持让陶磊也有了动力,只有陶宽不歇着,陶磊也能跟着陶宽走,歇下来的机会少了,加上歇下来的时间缩短了,陶宽和陶磊很快得就把茶子挑到岔路口来了,陶宽放下茶子,就慢慢得往回走,陶磊知道:陶宽这是借着空手走路的机会歇歇,这走回去是为了接应自己的娘。兄弟俩走得快了,也就把陶宽妈落在了后面,陶宽正准备去帮着陶宽妈挑茶子。陶磊看着陶宽没有阻止,也没有抢着自己去帮着娘挑茶子,而是歇了会,就挑着茶子往晒谷场上去了。今天,陶家的兄弟俩不仅茶子摘得多些,回来的时候也比昨天要早,因此,整个晒谷场上的人是最多的时候。 第三章 陶宽歇了下来,头也不回得往回走,没有太多的言语,这给陶磊有了些触动,陶宽往回走的目的,陶磊心里很清楚,陶宽是回去接应自己的娘--陶宽妈。由于陶宽去了主人家里做篾匠活了,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压到陶宽妈的身上来,不只是要做饭洗衣服,还得和陶宽一起去摘茶子。也幸好家里有个老人~~陶宽爷爷,能帮着陶宽妈做饭,喂猪这才让陶宽妈有了很大的宽慰,也实实在在得体会到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说法,也更让陶宽妈对自己的公公好很多。陶磊看着陶宽往回走,也把茶子挑到晒谷场上去。晒谷场上的人多,是陶磊没有想到的,陶磊放下茶子,定好位置,就慢慢得走了回去。银井湾里的人看着陶磊放下了茶子,随后来的人也不会争抢,各自按着顺序在等,而不必坐在那里等,这也是农村人淳朴的一个提现吧。陶磊走到岔路口,依然没有看到陶宽过来,就把陶宽的茶子给挑到晒谷场上来。这样,陶宽来到岔路口的位置就可以直接把陶宽妈挑的茶子挑到晒谷场来,可以让陶宽妈不必再挑茶子过来了。等陶磊把茶子挑到晒谷场上,晒谷场上的人也少了些,但陶磊的后面又聚集了几个人,但有着陶磊的茶子放着,别人也只得放在后面,不会因为没有人而抢到陶磊的前面去,也幸好陶磊的前面还有几个人也在等着,不然后来的人就有些着急了。陶磊的到来,让排在陶磊后面的人看到了希望,既然有人来,就不会在这里干等。陶磊把陶宽的茶子挑到离着最前面的一个人后来,而后又把自己挑的茶子往前挪,这样后面的人也就可以跟着过来了。陶磊是第一次挑着茶子来称,前二天也不过是从陶宽的嘴里听说了是生产队长在把关,现在看到人倒也信了。陶磊这样所担心的是轮到自己家里称茶子的时候,陶宽还没有来,陶磊也就在这不停得张望着,不停得移动着自己家里的茶子。就在陶磊前面还有二家人茶子没有称的时候,陶宽终于赶到了,陶宽的到来,让陶磊有了好心情。陶磊问陶宽:娘回家了吗?陶宽点点头,直接去茶子挑到抬箩边上。生产队长看着陶家这次来了二个人,也就没有必要让出纳帮着陶家去抬茶子了,而是由着陶家的兄弟俩自己去抬茶子倒进抬箩里去称。陶磊没有陶宽那么好的人缘,但也不至于和谁都合不来,但谁不愿去和陶磊为难,似乎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不过是生产队长倒是说了一句:看来你们陶家捱过了最难的日子,茶子摘得比前二天多了些,但和其他人家比起来还是算少的了。陶磊没有理会生产队长的话,和陶宽一起吃力得把称好了的茶子倒到茶子堆上去,而后就把箩筐结好,准备回家。余下的就是让陶宽去处理。陶磊走过称茶子的队伍,心里不免有些开心,自己也是难得到晒谷场上来的,没有事的时候情愿待在家里,很少和村里的其他孩子去闹去疯。箩筐有三担,陶磊只是把其中的二担箩筐给挑了回去,余下的就由陶宽挑着回去了。陶磊回到家里,看着陶宽妈正坐着吃饭,陶宽妈也看到陶磊的进来,对着陶磊问:陶宽回来了吗?陶磊嗯了一句,直接去厨房里洗手。陶磊今天的胃口比前二天好了很多,也许是确实太累了,也许是确实太饿了,陶磊盛好了饭,速度快得让陶宽妈有些诧异,但这种诧异过后的就是开心了,但还是劝着陶磊:慢点吃,别噎着。陶宽妈倒还是原来的速度吃饭,只不过开心很多,陶磊终于挺了过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真要这次就压垮了,陶家的生活还真不好说。陶磊吃到第二碗饭的时候,陶宽也回来了。陶宽的回来,让在房间里的陶宽爷爷也走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家里一起坐着吃饭才有意义,虽然是在摘茶子这样艰难困苦的日子里,陶宽爷爷依旧希望家里人一起坐着吃饭,这也许是所有的老人都希望看到的场景。陶宽爷爷不会在陶磊面前刻意得去问他们上午摘到多少茶子,而只是问陶宽妈:自己山里有没有人去捡茶子了?陶宽妈摇摇头,但也有些忧虑:茶子难摘。陶宽爷爷没有说话,而是瘪着嘴,慢慢得咬动着嘴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牙齿。陶家的吃饭也就在这样的场合下结束了,而接下来的是下午的时间里能不能摘到更多的茶子。金秋九月,田里的稻子割完了,裸露着原本的图灰色,只是那些站着的稻草立在田里,这也是农村最后的劳累的时候,过了这个时间段,大家都会闲下来,只是砍掉柴火做饭,而没有了太多的田里的事做,而让孩子们开心的是可以由大人带着去亲戚家里喝酒了。但陶家不一样,陶宽爹因为有自己的户头,还是有些人愿意这个时候去请陶宽爹到家里来做事的,这个时候菜园里菜还是可以摘到一些,尤其是有些菜,这个时候才真正得成熟。陶宽妈是最后一个吃饱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开家里去了官岭排的陶家人。陶磊虽然比陶宽回来得早些,但架不住陶宽那种狼吞虎咽的吃饭的速度,尽管陶宽妈和陶宽爷爷都一再说陶宽,不要急,家里有米有饭,不够了还可以到别人家里去借点饭来吃,但陶宽还是依照自己惯有的速度结束了这个午餐,随后陶磊也放下了碗筷,兄弟俩没有做太多的歇息,直接朝着岔路口去了官岭排。陶宽妈有了兄弟俩的帮忙,到了岔路口,只是空着手往官岭排赶去。炙热的午后有些燥,陶宽妈也不停地流汗,但清凉的秋风依旧很舒服得吹到陶宽妈的脸上,这也让陶宽妈有了很好的心情,脚下也没有了昨天的沉重。 第三章 看着银井湾的炊烟袅袅,娘三个决定回家了。虽然陶磊今天来得晚些,但速度快了很多,加上陶宽也从最初的艰难熬了过来,摘茶子的手法娴熟了很多,速度也就跟着快了起来,所以三个人的茶子整合在一起,比昨天多了很多。茶子摘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挑回家也是另外的一种考验。陶宽妈从一开始就有些害怕,地处官岭排茶子山,虽然在算面积的时候是占了很大的优势,但离着家里远,等盘算下来,自己家里能挑茶子的只有自己和陶宽,陶磊只能是参考数据,不敢实打实得算,事实也确实如自己所算,陶磊的潺弱陶宽妈是见识了,看着昨晚陶磊连饭都没吃就去睡了,心里确定不是滋味,奈何自己又是女流之辈,做个针线活还不错,真要是挑茶子这样的重体力活,陶宽妈没有丝毫的优势。而让陶宽妈心情好转的时候也就是从看到陶磊从远处的山路上走来的身影,陶磊能起来就说明陶磊挺过来了,心情好点的陶宽妈摘茶子的速度也快了起来,现在倒好,三个人都得挑茶子,但还是以陶宽为主,陶宽挑了一担最重的茶子,次重点的茶子陶宽妈挑,却被陶磊给换了过来,陶宽妈对着陶磊说:你少挑一点,我来挑这一份重点的。陶磊的回答让陶宽妈有些开心:没事,我先挑着,等实在挑不动了,您再帮着我换换就是了,先还是由我来挑着吧。哪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累点,让孩子轻松点,但真的反过来,有子女帮着自己的,这样的心情能不好吗?子女的懂事就是父母的福气。陶磊的坚持让陶宽妈没有了顾虑,既然陶磊能帮着自己挑,陶宽妈只能是挑着最少的那份茶子,但陶宽妈还是做好了给陶磊做替换的准备。这次,陶宽妈失算了,陶磊跟着陶宽的步伐,几乎就没有落下过,这倒把自己给落下了。陶宽妈毕竟不是男人,没有太多的持久力,没有等到他们哥俩歇息的机会,自己就停下来歇息了。也是大中午的时分,到处都有人走动,即使不是官岭排的方向,就在对面的大路上还是可以看到人走动的,陶宽妈也就不会害怕,也没有让陶宽哥俩等等自己,也许陶宽走得快,是有其他的原因,或者说陶宽有了更多的耐力了,而此时的陶宽妈离开了官岭排,是在大路上了,就没有必要等着自己娘了。陶宽妈不想过多得要陶宽哥俩等自己,摘茶子算是银井湾的一年到头最有价值的日子,他们哥俩早点回家,也可以下午早点来官岭排,多摘点茶子回去。陶宽妈停下来休息,看着他们哥俩不一会便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便坐下来歇歇。自己今天比起昨天和前天来,也算是坚持走得远了很多,陶宽妈清楚得记得,前天中午刚开始挑茶子还算走得远些的地方才歇下,但昨天就不同了,也许大家都比较累,尤其是陶磊,更是没有走多远也就歇下来了,陶宽比陶磊好些,但也得等着三个人,也只得歇了下来。今天就不同了,陶宽哥俩一直得走着,丝毫没有歇下来的意思,陶宽妈就算坚持也得歇了下来,但路途比前天还走得远些。从官岭排到银井湾,能歇下来的地方很多,只要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就可以歇下来,但既可以遮阴又有泉水喝的地方只有二处。到了这二处不仅是女人喜欢歇下来,男人也不例外,就着阴凉,喝着山泉水也算是一件惬意的事。平整场地大家都坐着,男人开始吸烟,女人也喝水说着家长里短的事,谈论着今年茶子的收成,也算是一个比较好交流的场所。陶宽妈歇了一会,都身上的汗静了一点就赶紧得起来,长途挑东西不能歇太久,只是稍微有点体力恢复了就得起身。陶宽妈这个时候也不想在这样的地方歇太久,情愿到有山泉水的地方多坐一会,那里人多是一回事,有山泉水也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可以遮阴,人坐着就舒服多了。陶宽妈坚持着挑着茶子往前走,哪怕是自己喘气都很重了,都得坚持一下。陶宽妈更熟悉山路的情况,大概到了什么位置,离着山泉水的地方有多远,陶宽妈心里是很清楚的。陶宽妈今天要好很多,一个原因就是自己也和陶磊一样,挺过了最难熬的时候,肩膀也没有了昨天得那般疼。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不少,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加上挑得茶子是最少的,陶宽妈也还是坚持着往前走。一直听到有人说笑的时候,这才知道自己快到了那个最适宜坐着歇下来的地方了。因为有水,也被银井湾人赋予一个好听的名字:泉湾。不说南方,就是银井湾因为本地的方言就有些异化。银井湾的泉和前都读qian,慢慢得泉湾也就变成了银井湾人嘴里的前湾。陶宽妈刚嫁过来的时候也只是知道这个叫前湾的地方。因为有个石洞,可以避雨,走前湾方向来做事的银井湾人也就有了些偏爱。陶宽妈也不例外,只要是出来摘猪菜或者是砍柴火,陶宽妈也愿意到前湾来做事。慢慢得大家也就习惯在前湾歇息,避雨,男人愿意坐着吸烟吹牛,女人也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坐在前湾歇息喝水。前湾也不过是几条路的汇聚点,离着官岭排有个四五里的样子,离着银井湾有个三里地不到的样子,只要是到了前湾,便可以很快得到了银井湾。陶宽妈来到前湾的地方,自己有几个人坐着了,也许是刚到的,也许是坐了些时候的,看着陶宽妈过来,都说:篾匠媳妇媳妇坐坐,都快到家了,不在乎这点时间。累得有些直不起腰的陶宽妈就是别人不说,也得坐着歇歇。水是清凉的泉水,甘甜解渴。 第三章 陶宽妈坚持要到前湾才歇脚,任凭肩上怎么难受,脚下怎么酸软,陶宽还是坚持下来。陶宽妈来到前湾时,已经有人在此歇脚了,陶宽妈放下肩上的茶子,犹如卸去万斤担子,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坐了下来。陶宽妈很是口渴,但绝不会刚坐下就去喝水,她得歇歇,等自己稍微得平静下来才去喝水。而刚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的人。也就急着回家,到了这个时候,待的时间越长回家吃饭的时间就越晚,平时有人的时候倒可以坐着吸聊天,但在着摘茶子的时候,坐着聊天就有些不识时务了。摘茶子是黄金功夫,至少对于银井湾里人来说是这样的。看着别人的离去,原本那些他们坐过的好位置便空了出来,陶宽妈也就换着坐到那些认为是很舒服的地方去坐。九月的中午,在太阳底下烤着有些难受,但真坐到阴凉的地方,有些凉风吹来,还是很舒服的。陶宽妈的坚持没有白费,到了前湾就和到了自己家里差不多,离着家里近不说,这里有水喝,有风吹就很舒服。身上的汗水有了风吹也就干得很快。陶宽妈没有坐太久,原本燥热的身上也就凉了下来,喉咙也没有那么干燥了,看着其他人的离去,陶宽妈本想去喝水,想想还是回家去喝茶。陶宽妈自己难得在外面喝水了,总觉得自己只有回家了喝着凉开水才干净卫生。也就在陶宽妈准备去挑茶子的时候,陶宽妈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人,平时也很想看到,但此时看到犹如是看到了救星。很明显,陶宽妈看到的人是陶宽,陶宽是来接应陶宽妈的,也是来帮着陶宽妈挑茶子的。对于三里地的远,陶宽妈有些艰难,但陶宽不会,抬抬脚也就到了。原本和陶宽前后脚到了前湾的人。看到陶宽来了,也不想接着坐下歇息了,慌忙起身赶紧挑茶子回家,临了还对着陶宽笑笑。陶宽也是对着他笑笑,没有说话,便走到陶宽妈茶子边上挑起就走。陶宽妈一脸的幸福,忙不迭得跟着陶宽后面走回家去。陶宽挑着茶子走路的时候,步子自然有些快,跟着陶宽走的陶宽妈此时就有些累了,但又不愿让陶宽走慢些。要让陶宽走得慢以为着陶宽肩上承受的痛苦久一些。跟着陶宽后面的陶宽妈也就放弃了紧跟着走的想法,变得有些悠闲。路上碰到给自己打招呼的,陶宽妈都不遗余力得笑着说:茶子让陶宽来接去了,我跟着走都觉得累。这样的笑容是其他开心事的笑所不能比拟的,也是陶宽妈从心里发出幸福的笑。从陶宽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到了此时,陶宽妈对于陶宽,此时是最幸福的。三里地说远不远,陶宽妈因为心情好也就很轻松得到了,到了岔路口不仅没有看到陶宽自己挑的茶子,连自己的茶子也不见了,陶宽妈想着,也就朝着自己家里走去,而不再去晒谷场了。回到家里的陶宽妈看到陶宽爷爷正在吃饭,转身便去了厨房里洗手。此时的陶宽爷爷也看着陶宽妈进来,便对着陶宽妈问:今天回家挺早,摘得了摘不了茶子,自己别饿着。陶宽妈嗯了一句,顺便把碗筷都拿到桌子上来,摘茶子都很累,就是闲居家里的陶宽爷爷也凭空多出很多事情来,但大家都没有怨言,劲往一处使,趁着兄弟俩放假把官岭排的茶子,能摘多少就摘多少。陶宽妈盛好了饭,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刚在前湾歇息的时候,陶宽去接应了自己,这才有这么早回家来。陶宽爷爷接着说,陶宽是要皮实点,但陶磊也是累得够呛,眼看着就要学校毕业了,也得给陶磊找份事的时候了。让陶磊跟着他爹学手艺吧,就怕陶宽说,家里二个人也不可能学着一门手艺吃饭吧,如果陶宽真和他自己想的,去学医倒也是一件好事,但想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陶宽妈低着头吃饭对着陶宽爷爷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得把茶子给摘了。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倒是说了:你可以这样想,但他不能这样想,他得有个打算,早打算早收益,如果不是让陶磊去读初中,估计这几年陶磊都把篾匠手艺学到个七七八八了,也不至于摘个茶子都累成这样。陶宽爷爷的话有些在理,陶宽妈不能说出很好的理由来反对。陶宽爷爷吃了一会,还是放下了碗筷,对着陶宽妈说:你先吃,我去晒谷场看看,如果人多我就去看着让他们兄弟俩先回家吃饭,省得太饿了。陶宽爷爷本想说陶磊太累,想替替陶磊,但还是我说出口,陶宽妈也可以体会陶宽爷爷的心思。陶磊对于陶宽爷爷和陶宽对于陶宽爷爷心里的地位还是有些差别的,即使陶宽这几年帮着家里做事,是有些改观,但这次陶磊因为摘茶子累得饭都吃不下去,陶宽爷爷心里还是对着陶磊更是关心起来。陶宽妈就不想那么多,自己得先吃饭,吃饱了饭也可以早点去官岭排看看,别说摘多少茶子,就是守着那里也是一样的,有人看着就好很多。官岭排的远,不仅是自己难以看管到,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离着隔壁村庄近了很多,也就有人觊觎着自己家里的茶子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不是没有道理。陶宽爷爷去了晒谷场,看着晒谷场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也看到了陶磊和陶宽在排队等着,陶宽爷爷走到陶磊身边,看着眼前的陶磊,衣服耷拉着,肩膀有些红,但不是很肿,心里有些心疼,孩子太瘦弱了,能长成这样也算是好的,也可以看出陶磊熬过了那种最难熬的时候了,于是对着陶磊说:你先回家吃饭,等他们先称,吃了饭再过来称就可以了,大家都在这里还会搞错啊。陶磊听着话音,转过头来看着爷爷也笑笑。 第三章 陶磊听着爷爷的声音,只是扭过头对着爷爷笑笑,倒是陶宽说话了:爷爷,您吃饭了吗。陶宽爷爷嗯了一句便朝着生产队长走去,他想问问生产队长,自己生产队里的茶子摘得怎么样了,也好打算自己家里要不要让人来帮忙。生产队长看着陶宽爷爷过来,也就停下手里的事,对着陶宽爷爷说:您也去摘茶子了,您家的茶子也真难摘,有人都快摘完了,你家的茶子一半都不到。陶宽爷爷只好对着生产队长说:按说崽是摘茶子最好的人选,但答应了人家的功夫,只有儿媳妇带着二个孙子去摘,大的孙子又瘦弱,压根就没有做过太多的体力活,这样看来,我家里今年可就要吃红锅了。生产队长看了看晒谷场上的人,摇头笑笑,带着你家里的孙子回家吃饭吧,吃了饭过来挑茶子就是。有了生产队长的话,陶磊和陶宽自然就跟着陶宽爷爷回家去吃饭了。晒谷场上的人并不会想到生产队长会帮着陶家的忙,反而因为少了一户而自己可以更早得回家而高兴。陶宽爷爷不想对着二个孙子说自己家里的情况,能去摘茶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会奢望他们能摘多少茶子来。早些年自己家里没有茶子山,陶宽爷爷只有一个人去别人山上捡点茶子,现在可好,有了茶子山却不能摘到茶子来。陶磊和陶宽回到家里的时候,陶宽妈已经吃饱了,对着陶宽说:你们先吃饭,我先去官岭排守着茶子山。说完,陶宽妈便走出大门,朝着官岭排去了。陶宽此时的饿,说前胸贴后背已不再可以形容了,身上的汗到了此时也变成了水,贴在身上有些冷。陶宽抓紧盛饭,端着饭菜来到院子里吃,有了日头照着,身上也就不会那么冷了。陶宽也一如既往得猛的吃饭。陶磊则坐在桌子上吃饭,但也不是以前那样的慢条斯理了,但绝对到不了陶宽的那种气势。就在陶磊转身夹菜的瞬间,陶宽进来盛饭,随后就是倒汤,接着就去了院子里。陶磊吃完一碗饭的时候,陶宽对着陶磊说:哥,你去晒谷场上挑箩筐,我也早点去官岭排,至少可以给妈做个伴。陶宽说完不等陶磊答应,就朝着大门口走了出去,留下给陶宽爷爷和陶磊的一个身影。陶宽爷爷摇摇头,心里满是心疼,孩子你这样吃饭,等你到我这样的年龄就会后悔的了。陶宽爷爷对着陶磊说:还吃得消吗?如果太累了,要么就叫人帮下。陶磊一边吃饭一边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还有几天才开学呢,到了开学了就给别人摘算了,反正今年的茶油还有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就少放点油呗,总不至于吃红锅。陶宽爷爷笑笑,那也只是和生产队长说笑的,别说了们家里,就是银井湾里也还有几家人吃红锅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少放点油就是。陶磊说完,就不再理陶宽爷爷了吗低着头不再说话,一门心思得认真吃饭。不久也就放下了碗筷,对着陶宽爷爷说:我去晒谷场上挑箩筐,您就别过去了,外面的日头火辣辣的,真要是您晒中暑了,晚上我们就没有饭吃了。陶宽爷爷笑着说:你个孩子,还会饿着你啊,家里做不了饭,到别人家里借也得把饭借来你吃。陶磊没有听陶宽爷爷说完就出了大门,朝着晒谷场走去。这次陶磊很是顺利,到了晒谷场上已经没有了人,连生产队长也回家吃饭了,陶磊只得挑着箩筐去了官岭排,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就算自己不去理会,陶宽爷爷也会去交涉好的。陶磊很快得来到官岭排,把箩筐放好,就去摘茶子了。午后的日头已经没有了大中午的那样毒辣了,陶磊的步子也轻松了很多,扎着围裙很快就到了自己中午离开的位置去摘茶子。二天的磨砺让陶磊认识了很多,也知道自己不是吃种田饭的料,不管以后怎么样,眼下肯定是要把茶子摘完再说,陶磊也想过和陶宽爹学做篾匠,但想着陶宽以后的生活也想让陶宽学做篾匠,自己学点其他的手艺,后来听说陶宽想学医就感觉自己去学篾匠也可以,陶宽学医更好,但陶宽也只是自己想,或者说是停留在想的阶段,真要学医跟谁学还是个问题。陶磊沉下心来,先摘茶子,就这么多的茶子,自己摘得多了,陶宽和陶宽妈也就少摘很多,从陶宽昨天帮着自己挑茶子,就认定陶宽还是比较愿意帮自己的,既然陶宽愿意帮自己,自己也就没有理由不去帮陶宽。况且还有自己的娘——陶宽妈。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摘茶子自己够难为得了,如果自己多摘了茶子,陶宽妈就不会那么累了。下午的日头没有了中午那个劲,只是穿着一件衣服的陶磊也有些舒服,即使是在摘茶子也是挺舒服的。陶磊也情愿在这样舒服的日头里多摘点茶子。想通了,也就做得更好,手脚更加麻利,也摘得多些。临近傍晚,日头也阴凉了很多,甚至还有些凉,陶宽背着沉重的茶子来到箩筐边上,也看到陶磊和陶宽妈摘到的茶子也不少,开心之余也有很多担心,中午的茶子挑着有些重,但还是能坚持下来,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身心俱疲,想挑着回去不是太容易的事了。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累不累的话了,只能争取挑,或者说多歇几会了。三个人把茶子倒好,看着三份,陶宽挑了一份最重的挑,却让陶磊过来给替着,陶磊对着陶宽说:中午你累了,现在由我来挑最重的,等下帮我换下就好。陶宽拗不过陶磊,兄弟俩从小就清楚彼此的性格,也只有这样了,但陶宽挑了份次重的,把最轻的留给了陶宽妈,趁着还有些日头的余光,三个人紧赶慢赶得往家里走。 第三章 霜降已过,霜虽未至,但早晚温差却很大,尤其是大晴天,就是一天就二三个季节过。此时的陶家的娘三个人都挑着茶子往家里走,陶磊挑得最重,接着就是陶宽,负担最轻的是陶宽妈。陶磊捱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到了今天虽然没有陶宽那样的皮实,但也还能扛得住这么重茶子的压力。脚步也比前天稳了很多,有了陶磊的挺起,整个挑茶子的过程非常顺利,陶宽也不过是帮着陶磊换过二回,更多的是帮着陶宽妈帮茶子挑回了家。这也是这几天摘茶子以来,陶家的娘三个最早的一次回到家里,而且茶子也还不少。薄暮蒙蒙,陶家的茶子都挑到了晒谷场,也让生产队长有些意外,意外的不仅是陶家的三个人回家得早,而且茶子也比前两天还多些,让自己也好为陶家打个圆场。陶家的茶子少了,直接影响到陶家过年分茶油的份额,陶宽爷爷帮着生产队长是不错,但也不能拿这个来做主要的条件,甚至可以说陶宽爷爷在某些地方帮的只是生产队长个人的忙,而不是生产队里的忙,生产队长想去照顾陶家也无从说起,这下倒好,有了茶子的数量,生产队长就可以光明正大得给陶家分茶油了。陶宽妈有了陶宽的照顾,加上日子有些早,陶宽妈就没有了必要一起去晒谷场上了,所有的这些,就有陶磊和陶宽去处理了,自己能早点回家也可以帮着陶宽爷爷更轻松很多。陶宽妈能提早回家,自己的事还很多,也有着陶磊和陶宽所不知道的事要做。陶磊更是有些意气风发,也第一次在吃饭前把澡给洗了,这是陶磊从开始摘茶子以来,在吃饭前解决了自己的卫生问题,让陶宽妈心里高兴,今天能这样,明天就有可能更好,银井湾里的人评判陶磊,就是能读书,也能做事,但这只是陶磊的一个积极方面,和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但既然有了改变,有了进步就会有更喜人的成果。整个银井湾再次亮起了煤油灯来,夜也不再是初夜时分了,劳累的银井湾人顾不及太多的彼此的问候,而是早早得睡,早早得去摘茶子,直到茶子全部摘完。陶家不一样,摘茶子的假就是那么几天,不能容陶磊和陶宽去摘太多的茶子,学校也就开学了,陶家没有了陶磊和陶宽帮着去摘茶子,陶宽妈一个人自然而然得不再去摘茶子,官岭排多下来的茶子由着生产队长的安排,让给生产队里几户劳动力很是富足的人家去完成,也就在陶家兄弟俩开始复课的后二天,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造成了整个茶子的采摘,也是银井湾里第一次以个人包干的茶子圆满结束了,比起往年来,今年的茶子也有了前所未有的丰收,原因不在茶子的生与不生,而是在于大家的主人翁精神起到了作用,把山上所有的茶子都当做是自己家里的茶子来摘,摘的很是干净,这也让生产队长有些开心,更多的还是大队支书的意外。其实,大队支书还是有些担心的,如果陶家所在的生产队这次把分户摘茶子的事搞砸了,大队支书也就没有了去公社陈述分田到户的好处,估计银井湾分田分山的时候就不是今年了,可能就得后推,更别说自己管到的其他几个生产队分田分山能在后来的日子里能顺利的完成,自己更不可能得到公社的肯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大队书记有了肯定。而这件事对于陶磊来说,更是有着触动,累是事实,但这样的累可能是一辈子的,这对于陶磊来说有些牵强,陶磊也实在不想去直接面对,但又不得不要去面对,自己的毕业就在眼皮底下的事。毕业后能干点啥,陶磊真的有些迷茫,说靠着体力去找口饭吃。还不如跟着爹去学篾匠手艺,挣口轻快的饭吃,陶磊是清楚的,要不是自己的努力,能不能熬过这个关很难说,虽然现在是挺过来,但身上的酸痛还是很难受,尤其是肩膀,第二天早上扁担放上去那真的是拿刀在割肉,陶磊也知道有这样的一个过程,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了,如此想来,陶宽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只不过陶宽打小要耐受很多罢了。陶磊不仅是想着自己,也想着自己的同学,只要是在农村长大的,都免不了过自己的一饿这一关,但在城市里生活的人呢,陶磊没有接着想下去,当然了陶磊班上还没有做官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是陶磊所不能接触到的阶层,陶磊想到这些,他就有些抵触,甚至想逃离自己的家,逃离自己的家长,去外面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然而,这些也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而且这样去想也不止想一次,只不过是挑茶子的压力让陶磊想的次数多了很多而已。陶磊有些盼望着早点复课,真到了复课的那一天,却又想着,官岭排上那些没有摘完的茶子,以前都只是砍砍柴,但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苦难,陶磊也希望自己家里没有茶子摘,或者是少吃点菜,但炒过的干粮菜明显比没有炒过的干粮菜好吃很多,甚至还更顶饥,每次自己带到学校去的干粮菜都被同学抢着吃,也还有比自己家里更好吃的干粮菜,因为没有用茶油炒过而变得被别人嫌弃,陶磊想着,至少自己的这几年是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依然要努力得去适应农村里的生活和为了生活得付出更多的代价,这都是陶磊所要面对的。没有任何的信息可以让自己走出银井湾,或者是自己的公社,而变成一个另外的身份,自己的爹让自己和陶宽都去上学,目的是让自己多认几个字,而不被别人糊弄,陶磊也从自己爷爷嘴里得出自己的爹没有读到书的苦处,这才舍下血本让自己和陶宽都去上学。 第三章 陶磊不仅是想着自己爹因为没有读到书,而愿意供着自己和陶宽都去读书,也想到自己的读书也不是那样的顺利。在小学,陶磊还能算个好孩子,除了脾气不好,但却学到陶宽爷爷的一部分的技能,打得一手好的算盘,也只能是在其他同学里稍微得有一些优点,还能写出还能看得过去的毛笔字,在银井湾就算是很出色了,加上自己的家境,还说得过去,甚至还有些人恭维自己,但到了初中,陶磊就发现,比自己会读书的人很多,也有还会画画的人,自己原本以为自己还不错的脑袋瓜和那些真会读书的同学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家境就和更显得一般,初中同学都是来自整个公社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能是同学们嘴里的陶篾匠的大儿子了。那种在小学的时候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同时也被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而有些难受。自己也有些讨厌,但再怎么得讨厌也还得去读书,唯一能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的,就是家里能带去好吃的菜,可以分享给更为艰难的同学,也就有了个愿意和其他同学分享好吃的一个不是很小气的同学而已。摘茶子太艰难了,不只是体力上的艰难,还有被那些根本就用不着去摘茶子就有茶油吃的同学的嫌弃。陶磊自己不愿去和别的同学说,自然也就没有其他同学主动得过来问,知道陶磊性格的同学也是银井湾里的或者是银井湾附近的同学,他们大多都被家里的大人交代过:没有事尽量不要去惹陶篾匠的儿子,自己家里的锅也抵不住石头的坚硬,虽然锅都是铁的,但铁做成了锅太薄了,经不起石头的砸。陶磊也清楚这些同学不太和自己玩得来的原因,因此,陶磊在学校里没有太多要好点的同学。复课后的陶磊显然没有了以前的白皙,甚至脸上还有些被日头晒脱了皮的红斑。同学们也从陶磊走路的沉稳看出陶磊这几天经历过什么,但他们只是远远看着,避开陶磊悄悄得议论着,没有谁愿意去和陶磊说笑或者是安慰一下陶磊,陶磊也不在乎别人的眼神,只是管着自己,自己带去的菜,放到那里愿意去夹菜的也只是夹菜的时候冲着陶磊笑笑,吃完了菜也就没有了太多的交流,更谈不上大家彼此得说说自己心里的苦。这样的日子经过了二三天,陶磊这才有了些许的改变,那些被日头晒脱了皮也变成了和脸上其他地方一样的颜色,陶磊走路的形态也慢慢得恢复了过来,变得轻快多了。所有的这些,陶宽却比陶磊强得多了,陶宽第一天到了学校,就被秦老师问到:陶宽,你家里也分到自己的茶子山了吗?陶宽听到秦老师的问话,也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说给了秦老师听,甚至是家里摘到的茶子都交到生产队里,今年怎么去分油也告诉了秦老师,秦老师笑着听陶宽说,期间几乎没有插嘴,等陶宽说完了,秦老师才对着陶宽说:这几天瘦了很多,嘴也显得更大了,还嘱咐陶宽尽量不要笑,笑得开心的时候,嘴巴都裂到后脑勺去了。这样的话也不止是秦老师一个人说过,陶宽也不恼别人这样说,最多也就是低着头走开就是,要是换做是陶磊,估计没有人当着陶磊的面上这样去说。陶宽则不然,秦老师说完之后,陶宽还是咧着嘴笑笑就去了自己的座位。相隔了这么多时间,陶宽对于自己的座位都觉得有些亲切,也深深地体会到坐着比站着舒服。班上的同学都是农村的孩子,个子有高有矮,无论高矮都是家里挑茶子的人,只不过是有的是家里的弟弟或者是妹妹,而挑得少点而已。但也不是全部都到了教室,有几个人也还是在家里帮着父母摘茶子呢,对于这样的情况,秦老师也是无奈,毕竟是农村,在这样忙碌的季节里,能帮着父母就多帮着父母才是。这也不是完小一个学校的情况,而是整个公社里的学校都有的情况。只不过来的人多少而已。陶宽看到那些空着的位置,也体谅到自己家里大人的艰辛,也更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同学倒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有秦老师试着寄个口信去。能让这些学生早点来复课的就尽量得早点来,因为缺课太多还是影响着整个学校的成绩,也就影响到了秦老师的教学质量。这段时间的劳累确实让同学们深受影响,甚至有些人走路的形态都有些改变,不过这样的改变过不了多久也就恢复过来,陶宽也不例外。陶宽走路的速度慢了很多,毕竟还是孩子,不管是哪个部位都有些伤害,只不过伤害的程度不一样了。身体上的失能也可以很快得恢复,但课程的落下就有些差距了。陶宽虽然没有脱课,但还是觉得自己对于有些知识点没有了过去的敏感,幸好的是陶宽肯去学,秦老师和其他的老师愿意教,因此陶宽的成绩还是能稳住在前几名的样子,有些同学倒跌出了很多,这也是农村的孩子成绩不稳定的因素,也是秦老师都觉得头痛的事。秦老师唯一能帮着他们的就是尽可能得找到试卷来,帮着他们逐渐得恢复过来。陶宽也就变得格外的忙碌,帮着秦老师抄写试卷,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时间也就到了初冬。南方的初冬还不是过于得冷,更没有到那种滴水成冰的季节,但早上起来早就有霜了,到了中午,日头照着就暖和多了。这也到了农村人特有的季节,那就是做酒席,无论什么喜事,也都多了起来,不仅是自己家里要做酒席,自己家里的亲戚朋友也会做酒席,同学们在这样的季节里,身体恢复得快多了,霜降摘茶子的损伤也就在这样的季节里给补了回来。 第三章 陶宽不喜欢这样的酒席,在陶宽看来,在家里自在一点很好,到了这样的酒席,不仅要给长辈让菜,还得给长辈盛饭。也许是早就形成的习惯吧,陶宽爷爷喜欢带着陶宽出去喝酒,陶宽也愿意去伺候自己的爷爷,尤其是大晚上的时候,陶宽爷爷一个人起来方便,陶宽都会帮着,在所有的亲戚家里,陶宽爷爷去了陶宽必定会带去,陶宽爷爷不仅要陶宽给自己盛饭,也让陶宽给其他的亲戚长辈盛饭,这一点陶宽是不太愿意的,但碍于陶宽爷爷的情面就得帮着他们盛饭,但自己心里有些别扭,随着时间的增长,那种别扭就形成了反感。幸好的是陶宽爷爷随着年龄大了,也不太愿意出去喝酒了,陶宽自己也落得清净。都说: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餐,陶宽爷爷本来牙口不好,吃不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主人家的饭,对于一个靠着硕果仅存的几个牙齿,饭太硬了是一个莫大的挑战,自己在家里多好,自己的儿媳妇——陶宽妈的乖巧,都把家里的饭烧得软烂,让陶宽爷爷有一个很好的晚年。陶宽爷爷不愿去出去喝酒,陶宽也就更少出去喝酒了,反正自己家里又不是吃不饱。以前陶家还有一个能出去喝酒的代表,现在没有了只能是把礼给别人带去,很少有人去喝酒,除非是在自己的村庄里。摘完茶子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陶磊也回到家里来,陶磊对着陶宽说:星期天反正要去砍柴,还不如去自己的山上砍柴,这样可以熟悉一下环境,也可以把原来有荒废了的路,给清理出来,不要等到来年摘茶子了才记得去年走路的艰难。对于这样的事,陶家的兄弟俩有着深刻的体会。官岭排离着银井湾有些远,不仅是村庄里孩子不愿去官岭排砍柴,就是银井湾里的大人也不太愿意去官岭排砍柴,因此,官岭排上的柴火有些别人不能想象得茂盛,带给陶家的麻烦则远不止如此。因为山上走动的人少,路也就荒废得很快,没有了顺畅的路,陶磊几次都差点把扁篮里的茶子给洒了出来,这给陶磊的印象很是深刻,自己也暗暗发誓,只要自己有空的时候,就去自己山上砍柴,顺便把路给整理好来。现在趁着陶宽也是星期天有空,陶磊就提出这样的想法。也许是从小就跟着陶磊身后做事的陶宽,听着陶磊的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有了前段时间的锻炼,兄弟俩身体结实多了,走到官岭排去,连气都不必歇一会,就到了官岭排。摘茶子的艰难,让陶家兄弟俩对于这样的路很是熟悉,甚至是熟悉到,哪个位置什么时候能晒到太阳,哪些地方平坦都记得清楚。当然了这些记忆都有一个坐标——前湾。到了官岭排的哥俩,看着自己放箩筐的位置,都不由自主得笑着,太艰难了。陶磊带着陶宽首先把原来那些不是生命力很旺盛的茶子书给清理了去,甚至有些干透了的枝丫挑回家去做柴火合适不过。有了这些干枯的茶子树做底,陶家的兄弟俩,压根就不必去砍太多的柴火,剩下的时间就是去清理道路。官岭排的路肯定有,只不过是走的人少了,也就变回去了,形成了山。陶磊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工具,一味得认为自己是来官岭排砍柴,带的都是砍柴的工具,究其实最需要的工具就是锄头,只有锄头才能挖开荒废的路。没有了工具,只能是用刀把路上的柴火还砍得干净些,等下次记得才带着锄头来清理。带着干枯的茶子树,陶家的兄弟俩便往回走。没有了挑茶子的沉重,就有了走路的轻松,哥俩嘻嘻哈哈得来到前湾,还是歇了下来。前湾的水还是一如既往得甘冽,也如平常的解渴,即使是这样,陶磊都不太愿意去喝这样的生水。陶磊的娇气并没有影响陶宽的心情,陶宽很喜欢前湾的山泉水,不管冬天的酷寒还是夏天的燥热,陶宽到前湾都得去喝上一口,然后打个水嗝,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让陶磊觉得陶宽过于得土鳖。但陶磊从来不会阻止陶宽这样的开心,在陶磊看来,陶宽有着很天然的快乐,这是自己所没有的。陶磊宁愿自己口干也不太愿意去喝这样的山泉水,家里有了热水壶,陶磊就喝得更少了,也许是儿时的伤害或者是大人的教诲,陶磊都认为水必须得烧开才能喝。陶宽走到陶磊身边,仔细得端详着陶磊,这才开口说:哥,我觉得你瘦了好多,你在学校里称过吗,陶磊笑着摇摇头,不是很热情得任由陶宽在说,陶磊则陷入了沉思。以后的日子真的是这次摘茶子的翻版或者是苦难的加长版吗?真要是这样,陶磊就觉得这日子有些让人不开心。陶宽看着眼前的陶磊,知道陶磊在想什么,陶宽也就接着问下去,走到离陶磊有那么的五尺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可以说陶宽对陶磊的了解不亚于陶磊对自己的了解,陶磊的这副神态,可以肯定陶磊是在想什么,至于陶磊到底想什么,陶宽不会去问,问了也是白问,陶磊压根就不会告诉自己。陶宽也不会讨这个无趣。坐着等陶磊瞎想,陶宽也坐着看着自己的家,到了前湾,虽然离着家里更近,但却看不到自己家里的房子,只能看到自己家里门前的一部分的田和那条熟悉的田埂路。过了好一会,陶磊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陶宽说:宽,你愿意在自己家里待一辈子吗?陶磊的发问,令陶宽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是有些唐突,即使是无话不说的兄弟俩,陶宽依然没有立即去回复陶磊。没有了答案,陶宽也不想说太多,他只想告诉陶磊,自己还小,还没有想好自己能靠着什么手段来生存,或者是没有想过自己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第三章 陶宽离着陶磊稍远的地方坐着,起初都觉得有些话想说,此时都在沉默着。很显然,陶磊比陶宽想得要远的多,这不仅是年龄问题,也还是性格问题,这样的习惯不止是这一次,还有陶宽后来参加工作的时候,也碰到这样的例子。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女,甚至是长孙或者是长孙女都有着这样的情况,出于对家里头一个孩子,不管是父辈或者是爷爷辈都对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更看得重,这不仅提现在物质方面的优先,还存在着精神上的优越,此时的陶宽还不是太过于得感觉到,但俞到后来,这样的想法就俞是清晰,还有些的强化。陶磊想着自己以后的生活还是有些担心,这次摘茶子有些侥幸,自己和陶宽又不可能不分家,只要是哥俩都娶了媳妇,这个家是把不住不分的,就算是自己兄弟俩不分,有着父母在一起,兄弟俩同心,但女人却不会同心,这个家迟早有一天是要分的,甚至有可能自己娶了媳妇家里也就给分了。陶磊想着真要是分开过,就凭着自己这样的小身板,想不饿肚子,恐怕有些艰难,倘若自己娶进来的女人是一个好身体,倒还可以帮着自己分担些体力活,如果娶进来的是个二手不沾阳春水的女人,估计过生活都难。要想在农村过好日子,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是不行的,即使自己是去跟自己的爹去学了篾匠手艺,也还是要很多的地方出力气才能有结果,最简单的也是最就是最原始或者说是最基本的活就是舂米。早年陶宽差点不慎被水碓里的碓头给砸了,就给陶家的长辈留下了阴影,这样的阴影不仅是陶宽爷爷心里有阴影,连陶宽爹和陶宽妈都一样,只要说家里有个其他的大人,就不会让陶磊和陶宽去舂米,即使是陶家的兄弟俩到了现在,也不会让他们去尝试着舂米,怕有危险,就如同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害怕。因此陶宽爷爷也格外得嘱咐着陶宽爹和陶宽妈,甚至是家里没有了一粒米,陶宽妈实在是没有空,陶宽爷爷也会出去借米,或者是自己去舂米,自己年龄大了,舂不了一担谷的米,舂一箩筐的米还是可以的。因此,家里的体力活陶磊和陶宽只会说是砍柴火而已,以至于陶宽和陶磊都有些奇怪,别人家里的孩子什么都会做了,自己哥俩只会是砍柴,而这次要不是生产队里决定把茶子山都分到每家每户去,估计连摘茶子,陶磊和陶宽都不知道怎么去摘。陶磊和陶宽不仅是自己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就连银井湾的孩子甚至是大人都说不出陶家对孩子的那种有些过分的宠溺,在银井湾有些人看来,这不是在爱孩子,可以说是在害孩子。陶磊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家里人会这样对待自己呢?很多事情明明可以让自己去做的,哪怕是尝试,却也没有让他们去尝试。陶磊坐着的地方,渐渐地被日头晒到了,但初冬的日头晒得很是舒服,甚至是老人孩子都愿意去晒,陶磊这个时候也是一样,坐在日头底下,半天得不动一下身子。陶宽这样看着陶磊坐着,又不去打扰陶磊在瞎想,而去了泉水边去洗手,陶宽的手有着陶宽妈的优点,皮肤很是白皙细腻,陶宽一次又一次得到泉水里去洗。初冬的泉水也不再是夏天那样的清凉,而是有些暖和,虽然没有深冬实节的那样得冒白气,但现在洗起来还是挺舒服的。也许是陶磊自己坐着有些屁股疼,也许是陶宽洗手的时候,水声大了很多,陶磊终于有些想走的意思。陶磊抬起头来,看着陶宽,就对着陶宽说:坑里的水那么好玩吗,看你的手都有些红了,还情愿去接着洗,不冷吗?陶宽摇摇头,意思是说:我对水很好,水不会冻我的。另外的一个意思,你不用管我,你坐得住我也能玩得住。陶磊对着陶宽说,别洗了,不然手上的皮都给你洗破了。陶磊起身去找到合适的地方去拖茶子树,陶宽看着陶磊真的不再想了,估计陶磊是想通了,就得回家吃饭了。陶磊前面走着,陶宽便跟着陶磊屁股后面,往自己的家里去。按理说,银井湾里人都很珍惜茶子树,这样的树能带给自己香喷喷的茶油,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准去砍茶籽树回家做柴火的,但陶家的房子立在银井湾的外面,只要是在拐弯的地方不被生产队里社员发现,陶家天天都可以去砍些茶籽树回家做饭的,但处于对茶子树的膜拜,陶家也难得去砍茶子树回家做饭吃,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不多的。生产队长最好不要看到,除了生产队长,其他的社员也不再去管陶家的二个孩子,更不愿去得罪陶宽爹,陶宽的性格可能会好很多,陶磊的性格就有些不太好说了。轻则和别人吵几句,重则会和别人家里来事的。前湾离着银井湾不远,尤其是陶家,压根就不用穿过巷子,只有在分叉的岔路口没有别人看到就好。陶磊走在前面,陶宽后面跟在后面,岔路口则比较快些,便走过了岔路口。拐过田埂路就到了自己家里,陶宽爷爷今天恰好没有出去走走,看着陶磊兄弟俩拖回来的茶子树,说是生的吧,茶子叶也是黄的,说茶子树是死的,茶子树的树干也还是有些水分,放到灶头去烧却也未必烧得很好的火焰。陶宽爷爷看着就对陶磊说:你这个孩子,平时说陶宽更懵,你也是懵子,真让生产队里的人看到,看你家里还分不分茶油吃,你自己吃的菜还有那么多的油吗。陶磊听着陶宽爷爷的话,知道陶宽爷爷是有些生气的,但却不愿去惹陶宽爷爷,只是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的,没有人看到,我们二人拖了茶子树回家烧的。 第三章 陶磊的话有些漫不经心,更多的是无所谓的态度,这让陶宽爷爷有些不舒服了,在陶宽爷爷看来就是不爱惜东西,尤其是茶子山的茶子树,又不用你去浇,又不用你去种,到了霜降就有的收,多好的东西,再不爱惜就不对了。南方的农村山上没有其他的经济,除了茶子树还是茶子树。茶油也是当地的唯一油料作物,作为主要的油料,茶子树就显得有些贵重。陶宽爷爷自己年轻时候家里没有太多的茶子树,要想吃口纯真的茶油也还得去别人山上去捡。那时候的捡茶子也称得上是真正的捡茶子,没有主人的同意,茶子山也未必能让你靠近,更别说现在去人家山上去摘了,也真正称得上是善管田地恶关山。到了解放来,陶宽爷爷娶了自己的女人,也才有了生产队里的茶子山。再也没有了那种被人赶得远远的那种心酸的滋味。而所有的这些,陶磊都没有经历过,从他们一出生就看到自己的满山遍野的茶子树都是生产队里的茶子树,至于分到个人也只是今年的事,且不说崽卖爷田,砍些茶子树回家烧锅,陶宽爷爷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也不能完全责怪陶磊,毕竟陶磊没有经过那样的日子。不是还一句话说吗?“千年土地八百主”,谁能敢保证官岭排的茶子山就姓陶了,既然这样又何必如此得看重那几株茶子树了,茶子树和陶磊比起来,自陶磊然是陶磊更亲些,陶磊以后还会帮着自己扫墓,茶子树能吗?陶宽爷爷想通了,说也说了,不管有没有人看到,先放起来再说吧。陶宽爷爷无奈得对着陶磊说:把茶子树给搬到杂物间去吧,总不能放在这里等着生产队长来看吧,那样,自己的脸上不好过,生产队长的脸上也不好过。陶磊听着爷爷的话,知道爷爷也消气了,对着爷爷笑笑,便往杂物间搬茶子树了。陶宽此时也把茶子树给搬到杂物间里去,便出去玩了,或者说等陶宽妈做好了饭,回家吃饭就是。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管是有人看到还是有人举报了,就在当天下午,就有人来到陶家,问陶宽去了哪里?来的人倒是客气,也不算生产队里的什么管理人员,只不过是生产队长信任的人,看着这样的人来,陶宽爷爷倒是觉得挺有把握的,不管是来找事的,还是来找事干的人,陶宽爷爷很是热情得招待。陶宽爷爷自己早已不再吸烟,但吸烟的东西依旧还在,反正自己也没有太多的事,有个人来陪着聊天,陶宽爷爷还是愿意接待的。从家里添置了热水壶,不管是什么人来,一碗热茶还是要的。陶宽爷爷把陶磊给叫了出来,让陶磊去给来的客人泡茶。茶是今年的新茶,虽不是明前茶,但茶香却很不错。既然有了茶就得坐到桌子上来喝,而不可能蹲着或者是站着就把茶水喝了。陶宽爷爷也邀请来的人,坐到桌子上来。陶宽爷爷先是把客人让到上首位去坐,客人也懂得礼数,都是银井湾的,况且还是本生产队里的,都知道陶家的上上首位除了陶宽爷爷自己,就没有其他的人敢坐,即使是陶宽再怎么得客气,来的人依旧坐在下首位,并把陶宽爷爷给让到上首位上去坐。陶宽爷爷没有坐上去,而是挨着来的人坐着,这样显得很亲切。也好说话,用不着太大的声音彼此就能听见。陶磊给来人倒了茶水,也给自己爷爷倒了一碗茶水,这才回到自己房间去。来的人喝了口茶水,对着陶宽爷爷说:这茶不错,真香!陶宽爷爷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对着来人说:这是林家送过来的,我也不太喝茶,几乎都是喝白开水,所以这茶叶也真经得泡。来人这才理会到,陶宽爷爷是有着诚意的,只不过不屑于开口求自己或者是那种深沉等着别人开口,有些时候彼此的斗气只是在口上,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既然是生产队信任的人,想必得有一定的修为,二人都不开口就说明二人都还没有做好打算罢了。喝了口口茶,陶宽爷爷便把长烟杆递给了来人,陶宽爷爷自己有些日子没有吸烟,长烟杆也就没有原来的那种溜滑的感觉,唯一能说明问题的只不过是烟杆一直很顺畅得通着,这样吸起烟来就舒服很多。吸烟的人都有一个普遍的认识,那就吸烟是吸火,容易导致上火,烟杆的长度就决定着上火的程度,烟杆越长,能上火的可能性就越小,再说吸着长烟杆更有气势,是一份修养或者是一个地位,试想下。平时做事都来不及的人会去用长烟杆吸烟吗?在银井湾能用长烟杆吸烟的不多,陶宽爷爷的烟杆的长度不说是最长的,但至少可以说的最长之一。递给别人的烟杆,都会把烟丝填满,陶宽爷爷这个做得很好,不管是家里来拿散活的还是有求于己的,陶宽爷爷都不会怠慢别人,倒茶递烟,烟丝也是填满的。来的人看着陶宽爷爷递过来的烟杆,便站了起来,接过烟杆,便想去找个东西引火,陶宽爷爷看着对房间里的陶磊说:磊,你去把厨房里的火桶拎来。有了陶宽爷爷的叫唤,陶磊很快到厨房里拎来火桶,放到来的人跟前,笑笑便离开了厅堂去了自己的房间,任由陶宽爷爷和来的人聊。有了火桶,来的人吸着陶宽爷爷给他填的烟丝,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大概是陶宽的客气,或者是烟丝的香味,更有是二者兼而有之,来的人脸上些许的笑容让陶宽爷爷觉得陶磊没有太大的事,也许吸完烟就回去和生产队长说了。陶宽爷爷看着来的人把烟屎吹了,也就把烟荷包递了过去,来的人没有做太多的客气,自己顺手填满烟丝,沉浸在烟的香味里。 第三章 吸烟也有规矩,不能吸太多,一般吸三次。吸完了三次烟,就得把自己的烟丝给填满,回敬给主人。陶宽爷爷已经不再吸烟了,来的人吸完了三次烟,把自己的烟荷包拿了出来,手脚麻利得填满了烟丝,而且是那种很满的那种,双手奉上,把长烟杆递还给陶宽爷爷。陶宽起身推辞,笑着说:戒了几年了。也不是崽不让我吸,是自己身体不行,咳不住。戒了好了很多,也不咳了。看着陶宽爷爷的真诚,来的人也只好自己把烟吸了。该喝的茶喝了,茶也不差,该吸的烟也吸了,算起来也还是多吸了一次。到了这个时候就该把该说的话给说了,不然真还得在陶家吃饭吗?也就在这个时候,陶宽妈洗衣服回来了,都是银井湾里的人,作为家庭主妇自然就得很客气得招呼。来的人看到这个阵势,也就到了自己该把话给说了,不然就是自己的不是了,陶宽妈还没有回来,也许还可以多坐一会,现在陶宽妈回来了,只能是把话说了,自己好回去说给生产队长听。来的人没有了太多的客气,以前还要的客气都结束了,自己也喝了陶家的茶,吸了陶家的烟。来的人有些严肃对着陶宽爷爷说:有人看见你家的二个孙子砍了茶子树回家,话说到生产队长面前去了,不好的是当时说话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场,生产队长也不能偏袒,得有个结果,这才让我过来。陶宽爷爷这时候才知道来的人确切的意图,能让这样的人过来递个话也是生产队长的一片苦心。能和生产队长走得近就能帮着生产队长办其他人不能办的事,也能把事给办好,让陶家和生产队长二人都有面子,这才是这样的人最大的本事。陶宽爷爷也庆幸自己没有怠慢来的人,自己的礼数尽了,来的人就不能太过分得对陶家胡来。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给的,你不给别人面子,别人何必给你面子,这理陶宽爷爷是很清楚的。来的人把话说得很是明白,陶宽爷爷也知道,瞒是瞒不住了的,也就是让来的人说点好话,能大事化小事就最好。更不能刺激来的人的情绪,以免形成对立面,二人都下不了台。陶宽爷爷对着房间里的陶磊说:磊,你去杂物间把你砍来的茶子树搬来看看。陶磊听了陶宽爷爷的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些眼真毒,我还是背着他们的,终究还是有人告到生产队长那里去了。事既然有了,也就没有怕的理由,况且自己砍来的茶子树也不是完全活的,拿出来看看也好,省的他们乱说,于是应了句好的,直接从自己的房间门去了杂物间。陶磊刚出了厅堂却看见陶宽妈把茶子树给搬了出来,来到厅堂对着来的人说:就这几根快死的茶子树,也还是别人捡茶子的时候给掰断了的,即使不拿回家也活不过来。来的人看着陶宽妈手里的茶子树,也笑着说:就这几根啊,那没事,我过去对生产队长说说。说完便起身告辞,走到大门口还是回头对着陶宽爷爷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得出门而去。陶宽爷爷此时最想说的就是挽留来的人坐下来吃饭,人家有仁自己就得有义,但这个时候人家也未必坐下来吃饭,吃了饭就更不好说话了。陶宽爷爷看着陶宽妈手里拿着的几根茶子树的枝条,对着陶宽妈说,把茶子树中午做饭就烧了去,实在不行煮锅猪菜也得烧了好。陶宽爷爷回过头来,看着陶磊,还是笑着对陶磊说:你去做作业吧,没事了。也许是话音越轻事越大,陶磊低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去做作业了。等陶磊走开,陶宽爷爷也对着还站在厅堂的陶宽说:应该是没事了,也幸好你抓紧去了杂物间,把几根死了的茶子树枝条拿来,要是换做是陶磊,还说不定拿出多少茶子树来。陶宽妈没有说话,就进了厨房里去做饭了,事不管大小,饭还是要吃的,孩子难得回来,还得做点好吃的给孩子吃,不然孩子还心里不舒服了。有了茶子树的催,饭很快就熟了,四个人烧了六个菜,这也是陶家摘完茶子后的第一次大团圆吃饭。陶家现在四个人能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都不多了,陶宽爷爷的午饭都吃得很少,主要是陶宽妈把陶宽爷爷的早饭和午饭都做得很多,很烂,致使陶宽爷爷的午饭不能吃太多,以前兄弟俩没有回家吃午饭的时候,陶宽爷爷都难得坐在一起吃午饭。陶家的菜还是算好的,但陶磊却没有了大家坐一起吃饭的热情,也使吃饭的气氛有些沉闷。陶磊没有吃几口就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桌子上只有三个人坐着吃饭,陶宽也不想说什么,更不会去指责陶磊的懵懂,埋头吃饭的陶宽,吃下了平时一样饭量也去了外面玩,怕陶宽爷爷的说教,到了这个年龄,孙子辈都有些怕祖辈,虽然陶宽爷爷并不会太多得指责他们兄弟俩。陶宽妈倒是无所谓,既然人家不来找事了,自己就没有必要去针对陶磊说什么。陶宽妈没有说话,陶宽爷爷也憋着牙慢慢得嚼着对于自己来说有些硬的饭,但能把这事给处理好,也不失是自己的一点薄面,要是换做是别人,估计今天不带走十来块钱是不会罢休的。陶磊现在不好说什么,等他自己到了处理事情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还是能处理好事情的,也会让生产队长个其他人都觉得自己没有护短。陶宽妈也恢复了原有的吃饭速度,没有摘茶子了,也就没有了那种急迫感,慢点吃自己会舒服很多。等陶宽爷爷都放下了碗筷,陶宽妈还在慢慢得嚼着自己做的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生活的好。虽然没有了那种融洽的气氛,但四个人的饭还是吃饱了的,在陶宽妈看来,这餐团圆饭还是吃得不错的。 第三章 女人对于一个家是最主要的,没有了女人的家显得要杂乱很多,陶宽爷爷对于这个深有体会,自己带着崽过着那种有些凄凉的生活,也让陶宽爹有些不好的记忆。从陶宽妈嫁进了陶家,陶宽爷爷就似乎年轻了几岁。这不仅是在陶宽爹的收入,更多的是有了陶宽妈。而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是一个事业,在南方的农村,女人没有了收入,只是靠着男人的体力活才能生存,有了一个家,也是男人给女人的一个事业。陶家以前都由陶宽爷爷带着陶磊和陶宽。陶宽妈大部分时间是在厨房里吃的,从陶磊去了学校住校,家里大家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了。陶宽虽然犯事不断,但都仅限于陶宽自己就能去解决的问题,大可不必烦劳陶宽爹去解决,人家也不必来难为陶宽。陶磊不同,陶磊要不犯事,犯事就是要陶宽爷爷来摆平的。陶磊从那次砸了林家的锅,就没有过让陶家的人为难的事,直到今天竟然去砍茶子树来烧锅。茶子树被砍是银井湾里的人有些忿忿不平,尤其是那些年老的人,对于茶子树有些感情,都对于陶磊这样的做法心里很大的反感。也就在陶磊从官岭排砍来茶子树倒也没有人看见,等陶家的兄弟俩坐在前湾歇着的时候,陶磊坐着想得太过入神,而身边的陶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茶子树就放在路边,显得有些突兀,陶磊的入神和陶宽的无所谓致使过了几个人,或者是过了哪几个人,兄弟俩浑然不知。在陶磊看来,自己压根就没看到有人从身边过去。等到有人到陶家来问了,陶磊有些恼怒,但自己也不清楚是谁说到生产队长的面前去的,不然又是要砸谁家的锅,或者是拿着其他的事来立威。但事情没有了太多的处理,来的人也只是看了看陶宽妈拿出来的树枝,碍于陶宽爷爷的热情的招待,也就回去向生产队长复命了。生产队长听着回来说的话,也就没有太多的认真,能过就过,今年的茶子还能放到生产队里来,也许到了来年就完全得分到个人家里去了,况且陶磊砍的茶子树又不是别人家里的茶子树,而是分到陶家自己家里的茶子山。作为老一辈的人来说,对于茶子树还是很珍惜的。尤其是陶宽爷爷都算是银井湾德高望重的人,相信也会管得严些,自己也就不必去管,何必做这个恶人,再说自己没有了生产队长的身份,想求着陶宽爹帮着自己做些篾匠活,也就没有了原来的那样的便利,因此还是愿意在陶家做些人情,待到自己需要陶宽爹的帮忙时候,陶宽爹也会帮着自己来的。吃过午饭的陶磊,想着上午的事,也就没有了太多的心思去砍柴了,陶家人也情愿陶磊早点去学校,免得让银井湾里的人瞪着这件事来。陶磊是日头稍微有点偏西的时候就背着陶宽妈给他准备好了的干粮菜和这几天的炒的菜去了学校。到了学校的陶磊,不再和以前一样把自己家里带来的干粮菜分给同学们吃,而是藏好只是自己吃粥的时候拿出几块来,其他的留着自己想吃的时候,趁着同学没有在寝室里的时候偷着自己吃几块。陶宽妈给陶磊炒的干粮菜,茶油放得多些,吃到嘴里很香,也没有了干粮菜的泥土味。在陶磊看来,这些味道就是日头晒的泥腥味,用茶油炒过就只剩下茶油的香味了。以前经常来吃陶磊带的干粮菜的那些同学,看着陶磊这样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去和陶磊称兄道弟了,只是站得有些距离,看着陶磊吃,心里怎么也想不通陶磊会变成这样。陶磊从这次摘了茶子回家,总觉得家里的茶油的来之不易,也不愿再和别人分享,更能体会到陶宽妈对自己的爱,而不愿和别人来分享。同样的,家里带来下饭的菜,也只是留着自己吃,还分好来,免得一次吃太多,或者让别人偷了去吃。陶磊的做法让别的同学无计可施,陶磊的性格谁都知道,就怕陶磊一下子毛了,跟自己来事,自己为了这点菜去惹陶磊而不值得。陶磊这次的改变不仅是同学们看不太懂,就是陶磊自己也是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咋就说变就变呢,反正都得得罪,晚得罪还不如早得罪。陶磊自己也隐隐感觉自己不对,但这次摘茶子的痛苦碾压了同学们给自己的奉承,而让陶磊变得有些不近人情。本来陶磊玩的伴不多,通过这次,陶磊就更没有了愿意和他亲近的同学,而让陶磊变得有些孤僻和冷漠。陶磊去了学校,陶宽也就没有了伴,但陶宽还是愿意自己去砍柴,砍柴的地方也更偏向于官岭排的方向去,陶宽相信,即使陶磊不去,自己也会把官岭排的那些路修理得更好。以前总觉得去哪里砍柴都是砍柴,而且路还近些。但这次摘茶子,让陶宽吃尽了苦头,不仅是陶宽自己,就是陶磊这样的年轻人也不是很轻松,况且是难得做事的陶宽妈,更是觉得劳累有加,为了自己的娘能轻松点,陶宽也情愿到官岭排去砍柴。陶宽一个人走到官岭排去,确实也不是太轻松的事,虽然和摘茶子比起来轻松很多,但和去近点的地方去砍柴要劳累很多。等陶宽到了官岭排,日头有些明显的偏西,陶宽没有太多的选择,只得挑了个最容易把柴火砍了同时也能把路给整理好点地方动手。也就在陶宽看着日头晒过了银井湾,陶宽也就不管自己砍了多少柴火,抓紧得往家里赶,免得家里人担心。即使是这样,陶宽到了家里的时候,也不是太早,也只有些许洗脸洗脚的时间,天色也就暗了下来,银井湾的巷子里的那些人家有的人开始亮起了煤油灯来,陶家也点亮了厅堂里的煤油灯。 第三章 陶宽到了家里,夜色逐渐浓了起来,巷子里也亮起了煤油灯来。过几天就是立冬了,南方的立冬并没有到真正的冬天,比起北方的深秋都还不到,陶宽没有了儿时的皮厚,没有了去溪水里洗澡的勇气,只能是在自己家里的院子里,打些井水来洗洗刷刷,等这些结束的时候听到了陶宽妈叫他吃饭,这才走进厅堂。厅堂里的煤油灯有些亮,似乎也温暖了许多。陶宽爷爷坐着,看着陶宽进去,脸上的笑容有些亲近,从那次陶宽捡到鱼后,陶宽爷爷对于陶家的老二改变了很多,由原来的只对陶磊一个人好,慢慢变得亲近了些。陶宽更记得自己在挖界址的水沟的时候,陶宽偶尔得抬起头来,看到了陶宽爷爷最为亲切的笑容,这笑容也定格在陶宽的脑海里,今天的笑容只不过是那次笑容的重现。陶宽爷爷有意招呼陶宽吃饭,也对着陶宽妈说:坐着一起吃。没有了陶磊,陶家三个人吃饭的气氛似乎要融洽些,陶磊吃饭太过于得沉闷,即使是家里有高兴的事,陶磊也未必能露出太多的笑容。陶宽去厨房里拿碗筷,把三个人的碗筷都拿了出来,放下了二个碗在桌上,就去盛饭。陶宽盛好的饭端给了陶宽爷爷,而后再去盛。陶宽妈对着陶宽说:你盛你自己的饭,我的饭会自己盛的。有了陶宽妈的话,陶宽也就只是把自己的饭盛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来,对着陶宽爷爷说:我下午也去了官岭排,把那条最要紧的山路上的柴给砍了,等方便了我就去官岭排砍柴,顺便把要走的路给清理好来。陶宽爷爷听着陶宽的话,心里还是高兴的,但嘴里还是说:别太累了,尽量不要到那么远去砍柴,尤其是下午的时候,官岭排太过于得阴沉,不适合孩子去砍柴,你现在砍开了路,到了明年的上春,依旧会变得很茂盛,只有等到快摘茶子才去砍柴才是有用的。陶宽听着也嗯了一句。这个时候的陶宽爷爷,也不再得要求孩子们食不语了,他更喜欢陶宽说话,也许是年龄大了吧,想家里热闹点。此时的陶宽妈也坐到了桌子上吃饭,对着陶宽说:我们家里今年到底摘了多少茶子,明年也许就会多点。陶宽妈的话,却引来了陶宽爷爷的话,明年也就差不多吧,无非就是陶宽多摘点茶子,就陶磊那样,就是不去帮着陶宽挑茶子也就算是好得很了,想多摘茶子也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罢了,最多只是陶宽不去挖水沟而专门摘茶子。有了话题,吃饭也就没有那样的慢了。陶家吃饭四个人的机会不是很多,三个人吃饭还是常见的,边说边吃还是很开心,而最让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开心的事是陶宽能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尽力得帮助他们。陶磊却不能,身体羸弱的陶磊能保住自己,不要他们去帮就好,且不说是人性的现实吧,农村里的人看重的还是一把力气,没有了一把力气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陶宽说完也就顾着自己吃饭,没有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家庭的重要性。整个银井湾到了摘茶子的结束,也就意味着把生产队里的田地分到各家各户去的开始。陶家更是如此,虽然官岭排的茶子最终还是靠着别人的帮助把所有的茶子摘完了,那也只是陶家个人欠了别人家里的情,陶家所在的生产队也算基本上完成大队支书交给生产队长的任务。接下来的就是银井湾里比较开心的事。生产队里的茶子都堆在晒谷场上,堆得想座山。生产队长也没有想到今年的茶子比往年都多,倒不是今年的茶子产量高,而是分到了各家各户去,大家在自己的茶子山上摘茶子摘得格外得细致,这也就相应的变成了产量变高。茶子一次肯定得晒不完,而得分多次晒,晒完了茶子就是把茶子壳和茶子给分拣出来。茶子壳倒是一种很好的柴火,不仅经得烧,留下的碳更是让家里有老人孩子的人家所需要。陶家也不例外,二个孩子砍柴是不错,但只是靠着星期天不能满足家里的需要,有了这样的条件,还是愿意去分拣茶子的,尤其是陶宽爷爷,年龄大了,砍不了柴但坐下来分拣茶子确实是一份很好的活。能帮着陶家挣到茶子壳,还能找到人说说话,谈谈天,日子过得轻松很多,至少可以认为自己还是有用的,不至于只是在家混吃等死。陶宽妈也希望陶宽爷爷能找到一个好去处。从生产队开始分拣茶子,陶宽妈就帮着陶宽爷爷提着团箕和凳子去占位置。团箕是一种篾匠器具,圆形。之所以叫团箕大概也是取个团圆的意思吧。团箕对于南方的农村还是挺实用的东西,边缘高约五寸,过心径近三尺样子,以前有着特定的规矩,随着大家的改变,篾匠师傅也就改变了过心径的大小,做出大小不一的团箕来,便于使用,也大大增加了实用性。陶家有着自己的长处,有一个篾匠在家,所以团箕做得还是结实的,却不是最新的,就如同卖菜的吃菜叶般,只要能用就修修补补得用着,倒不是陶宽爹因为自己家里做手艺没有工钱,而是忙。忙了就容易拖,没有到实在没法用了,都勉强去用着,甚至有时候,陶宽妈因为要晒点吃的,还到别人家里去借。借给陶家团箕用的也是觉得好笑,但却能在自己家里需要陶宽爹帮忙的时候,陶宽爹都会尽力去帮着,也架不住陶宽妈的说,尤其是篾匠活的东西,更是如此。分拣茶子,并不需要太多的东西,二条长凳找个日头容易照着的地方支起架子,搁上团箕便可开始了。而坐着分拣是必须的,尤其是陶宽爷爷这样年龄的老人,更不能站着,家里有个火桶或者其他的东西就可以了。 第三章 银井湾地处二条溪水中间,溪水却以一个比较锐利的角度交汇一起。而交汇处是一处比较高而坚硬的岩石,形成一个类似尖角,远处看来极似一个小船的船头,也就是这个很像船头的岩石,才有了整个银井湾是个船形的说法。银井湾里的居民大多是外地迁来的,刚迁来的姓氏都很兴旺,等过了几代人也就慢慢得衰落下去,时间长了也就有了船上只能是待新来的家族。而这次住下来的大多是清朝时期迁来的,而且很大的一部分人算是客家人。客家人讲究风水,在他们看来,不管哪个村庄没有了风水的庇佑,居民也就不太容易生存下去,即使是生存下去也不能变得兴旺发达。银井湾这条船,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就如以前因为其他原因而迁走的张家,史家,还有那风光一时的刘家都败亡了,留下一座水碓算是最大的遗产,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无限风光。刘家水碓因为下游建起了一座新的水碓而逐渐荒废,更多在银井湾里嘴里说的就是那条比卷席粗细的蛇。溪水由西北方向而来,由东南方向而出,陶家的房子坐落在西北方向,在东南有一块较为平坦的田地,这块田地以前据说也是刘家的,陶宽爷爷所看到的却不是田地了,而且一块晒场,也就陶家所在生产队里的晒场。银井湾里的四个生产队都各自有自己生产队里的晒场,但以这块晒场最大而平整。晒场最热闹时候也就是每年分拣茶子的时候,分拣茶子在银井湾里的嘴里说成是扞茶子,这也算是俚语吧。陶家从陶宽带来的女人开始就帮着大户人家分拣茶子,到了后来的解放来,就帮着生产队里分拣茶子,但今年不同,茶子虽然还是生产队里的茶子,但也算是各家各户都有份的,尤其是陶家,虽然摘来的茶子不多,但也有个数,类似银井湾人嘴里的合伙的茶子,分拣茶子的时候也就格外得用心。陶家所在的生产队里的茶子能够丰收也是陶宽爷爷所没有想到的,就连生产队长和大队支书也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分到各家各户去摘会有如此的效果,大家都用心摘茶子,也摘得特别得干净,似乎摘来的茶子就是自己家里的,只不过是合着伙来榨油罢了。茶子堆在晒场的一角,像是座山,孩子们也就有了自己的开心的去处。刚摘下来的茶子,皮壳都很完整,也还是圆的,晒好的茶子就有了孩子们踩着去玩。孩子的体重轻,也压不破茶子最外面的皮壳,也就容易让孩子摔跤。陶宽和陶磊不一样,比较皮又好动,跟陶宽玩的孩子也多,但也只是在外面玩,从不到陶家去玩,怕的是陶磊那张不太理人的脸,还有大人的交代:出去玩的时候尽量不要和陶磊走得太近,那毛脸说翻就翻,咱家里的锅要做饭的,被陶磊给砸了,你就别回家吃饭了。有了家里大人的说教,加上吃饭的难,其他人家的孩子也就不太和陶磊去玩,也尽量得不到陶家去玩。现在好了,陶磊大了,也没有砸过其他人家的锅,倒是这次因为砍了茶子树被生产队长给警告一次,大家都以为陶磊会变好了,但还是不愿意和陶磊走得太近。分拣茶子的晒谷场俨然就是一个人情冷暖的聚焦点,但凡有些来往密切的人家都会坐到一起去分拣茶子,说着彼此体人的话,增加着彼此的感情。陶家也不例外,陶家和林家的关系是整个银井湾都知道的,曾经风光过的林家的祖上帮过陶家,到了这几年,陶宽爷爷也帮忖着林家,只是林家那张整块樟树的桌子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而变得一个传说而已。陶家的团箕和凳子是由陶宽妈拿过去的,在刚听到生产队里开始要分拣茶子的时候,陶宽妈就把家里的团箕给拿了出来,去找到一个向阳的地方摆了凳子,搁上团箕,一个分拣茶子的摊子也算是给支棱起来。陶宽妈这才回到家里去做饭,等饭好了铲了火到火桶里,才叫陶宽爷爷起来。初冬的银井湾,一日可谓是三季,早上起来的冷就是深秋了,有时候还带着露水霜,变得冷手冷脚,中午时分的日头和盛夏差不了太多,热的时候都得可以只穿个褂子,依然还是汗水淋漓,到了日头偏西就如同是春天,有些暖和的风吹得人甚熨帖,但这熨帖的风只是时间极短罢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深秋的寒意,没有穿上单夹袄就容易受凉,尤其是孩子和老人。而那些皮糙肉厚的汉子从早上到晚上都是一件衣服,陶宽就属于这样的人。在陶家与之对应的就是陶宽爷爷了,前些日子到了傍晚时分还可以穿个背搭挡挡胸口的风寒,到了现在绝对不行了,没有薄的夹袄上身,也许到了晚上就会咳嗽了。陶宽爷爷这样的情况也就是陶宽妈开始细心的时候,早上得开始铲个火桶,才不至于很冷。陶家一年四季的柴火不同,这个时候烧的柴火就要粗壮点,烧过后还可以留下些细碳,这样的火至少可以支撑到陶宽爷爷在温度还没有升高的时候,可以熏火。银井湾人不叫烤火,而是另外的一个词,熏!冷了就要熏,熏手熏脚。银井湾的冬天也许没有了北方的寒夜里那个彻骨的冷,因此用词也比较柔和得多,不叫烤火称而叫做熏。这样的说法很是寻常,就如说个熏鱼熏肉,细细的火,淡淡的烟,经久不息得熏着才有那样的味道。人也一样,慢慢得熏着才不至于糊了,或者是焦了。陶宽爷爷也是一样,得慢慢来,让不是太剧烈的火帮着自己身体抵御着自己感觉到的冷,而不是彻骨的寒。等到了日头升起,气温也就慢慢回升,火桶里的细碳也就慢慢得灭了。 第三章 陶宽爷爷毕竟不是年轻人了,从初秋时的早晚背搭,到了这个时候的薄袄似乎跨越了一个轮回,有着露水霜的早上没有火桶是难以坐得住的,分拣茶子不像是其他的重体力活,那也只是手上动动,身体不会太热乎起来,不能产生太多的热量,尽管不像有些人家的老人,为了多分拣茶子,能分到更多的茶子壳而过早得到晒谷场上来,但也不能大上午来,做这些事情得靠着磨时间的,因此陶宽爷爷能见着日头就起来,吃粥,这才拎着铲了火的火桶来到晒谷场。等陶宽爷爷到了晒谷场上的时候,晒谷场上已经坐了很多人了。看到陶宽爷爷的到来,就有人跟陶宽爷爷打招呼,陶宽一边应承着,一边去找自己家里的团箕。陶宽爷爷虽然年龄大了,但眼睛还是可以的,也看得远,说对整个晒谷场一览无遗吧,也还说得过去,毕竟整个晒谷场不大,有团箕那么大的东西肯定能看到,要么就是别人把陶家团箕给放起来了。陶宽爷爷一脸的笑眯眯,不像是有人愿意去把陶家的团箕给藏了起来。陶宽爷爷的东张西望,终于有人起来喊道:陶爷爷你家的团箕放这边呢。陶宽爷爷随着声音望去,这才看到林家的孩子在叫。陶宽循着声音走到林家的位置,这才看到林家的团箕也是在那个位置呢。陶宽爷爷便朝着自己的团箕走去,手里的火桶虽然不是太重,但也有些负担。这个时候林家的孩子走到陶宽爷爷身边来,把火桶给接了过去,带着陶宽爷爷走到陶宽妈给他找好的位置。到了这里才看到林家的女人也在那个地方和自己离得不远。都说只要有中国人的地方都有江湖,陶家和林家走的近些,彼此的照应好些,分拣茶子也愿意在一起,彼此说说心里话,既把很多话说开了,也把茶子给分拣好了,一举二得。林家的孩子帮着陶宽爷爷支好了团箕,陶宽爷爷也就拍拍林家孩子的头然后坐了下来。陶家和林家坐的位置有些偏僻,离着茶子晒茶子的地方有些远,靠着陶宽爷爷是很难把要分拣的茶子端了过来,这就要林家孩子帮着去端。林家女人对着自己的孩子说:你别偷懒,去帮着你爷爷把茶子端来。孩子平时也看到自己的家里人对陶家爷爷尊敬,自然上心,帮着陶宽爷爷忙前忙后得去张罗,直到什么都搞好了,这才正式分拣茶子了。在自己的生产队里,陶宽爷爷似乎想到,今年的分拣茶子的场面也许就是最后的一次合伙来分拣茶子了,场面有些热闹,但也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最后晚餐的悲凉,习惯了这样场面的陶宽爷爷不能想象各家各户坐在自己家里分拣茶子的那种各自安好的做法。林家和陶家支起的团箕在晒谷场上有些偏,也就没有了处于热闹地方的那种嘈杂,耳朵也清净了很多,虽然也有着林家孩子的进进出出去端茶子,但还是算清净的地方。二家的关系这般的好,有着日头的烘烤,二家的大人也就说起了今年茶子的收成。陶家的茶子终因为人手少了,而由生产队出面给找到帮手,才把茶子给摘完了,而帮着陶家完成任务的就有林家。过去的林家因为孩子多,孩子又小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紧巴的,现在可好孩子长大了,人手够了做起事来也就快了很多。陶宽爷爷对着林家的女人说:你林家现在可好了,孩子大了,大家都能做事赚吃的了,家里的日子也就会慢慢得好起来了。陶宽爷爷说着这话,既为着林家日子好过而替林家高兴,同时心里也有一丝不易觉察到的难过。是啊,以前林家孩子多,林家的女人有帮不了自己家里的男人太多的事,少了一个帮手的林家男人也就压力大增,时不时地要靠着自己去帮忖,自己也就在林家有些不可或缺的位置,现在林家日子过得好了起来,这样的位置也就会慢慢得变淡,最终会变成普通的人际关系。林家孩子不记仇还好些,如果林家孩子记仇,将来的有一天二家也有可能闹掰了都有可能。这些都是陶宽爷爷能想到,却未必能看到,即使是看到却能未必去解决下来,因此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自己在想,未来的事也未必会这样出现,嘴里也就不好再提出来。但这次林家的帮忙,陶宽爷爷还是要说出来的,不然人家林家的心里就会有些不快。不能自己家里端着一个施舍人高高在上,认为林家帮着自己陶家摘完了茶子是应该的,林家也就可能是还着人情债了,陶宽爷爷这话不能不说。这样的话得由着自己来说,陶宽爹说这样的话都有些吃力,现在趁着这样好的机会,陶宽爷爷是要表达出来的。陶宽爷爷问了林家的茶子收成后接着嘴就说:今年我家里的茶子幸亏林家孩子帮忙,这才能顺利得完成,这得要多谢你的孩子了,你看看我家那二个,看着禾篙堆一样的高大,做起事来真的是没有用,要是换了我们那会,也就不必让你家帮忙摘茶子了。陶宽爷爷说着这话,一方面贬低着自己家里的陶磊和陶宽,而又不动声色得抬高着林家的孩子会做事,这样就让林家的女人心里好受些。是人大多都是喜欢被别人捧着,林家以前日子过得不好,在银井湾有些人会看不起林家,现在孩子大了,这份面子也就慢慢得要挣回来的。林家的大人也把这些事情看得出来,但却不能仗着自己家里的孩子多去欺压别人家里,尤其是陶家就更不能忘记,现在陶宽爷爷提出来了,自己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得把这样的事给说明白了,省得陶宽心里原本就有的那种不快给扩大起来。 第三章 陶宽爷爷的诚恳让林家女人有些难以承受,从自己嫁到林家来,只要是自己家里有点什么事情,陶宽爷爷都会极力帮助自己,更别说借米的事。陶磊砸了自己家里的锅,陶家也作出了很大的赔偿,陶磊也被陶宽爹狠狠得打了一次,因此林家女人对于陶宽爷爷来说,还是感谢得多,动气的少。林家女人对着陶宽爷爷:陶叔,你别过意不去,孩子们在家也是玩,摘些茶子不是难事,只要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说完便不再说什么话,只是低着头去练茶子了。陶宽爷爷虽然比林家女人大一辈,也就没有必要去和林家女人说太多的话,倒是林家的孩子时不时得帮着陶宽爷爷去端来茶子,省得陶宽爷爷起来不方便。初冬的日头,有些疲倦就像昨晚熬了夜,显得无精打采,热情更是不够,但终究还是日头,只不过是和夏天弱了很多。陶宽爷爷被日头晒着,身上也就渐渐得暖和起来,心里也就活泛了很多,手脚也就麻利起来。手脚麻利了,到晒好茶子的堆上端茶子过来的频率变得快了很多,终于陶宽爷爷自己站起来,对着林家的母子俩说:你别去帮我端茶子了,我这就过去自己端,你这样帮着我自然茶子就减少了,能带回去的茶子壳更少,我手脚暖和了,自己去端点茶子还是可以的。陶宽爷爷的坚持让林家女人也就顺着陶宽爷爷的心罢了。陶宽爷爷虽然年龄大了,但端来的茶子也少不了太多。也就在陶宽爷爷二次去端茶子后,陶家的帮手来了。陶宽妈也是家里的事做好了,这才过来的。要是换做平时,陶宽妈就不再过来了,但是在这个时候,陶宽妈还是愿意过来看看,能帮着多拣几个是几个。至少让别人知道,家里是看重老人的,不让陶宽爷爷一个人在拣茶子。位置是陶宽妈自己挑的,但却没有想到林家也会在这样的位置上来支起团箕。陶宽妈毫不费力就来到陶宽爷爷的位置上来,看着林家女人,心里也就高兴得说:婶,您也来了。林家女人对于陶宽妈的熟悉不亚于陶宽妈对自己的热情。银井湾里,陶家和林家的关系谁都清楚,陶宽妈嫁进陶家来,很多女人上的事都是林家女人来操持的,在一定程度上,林家女人就是陶宽妈的婆婆,而且是有这样的份而没有这样的名,陶宽妈也很尊重林家女人,林家女人也很看重陶宽妈的,觉得陶宽妈善良是个持家有道的好女人。林家女人也对着陶宽说:过来看看你爹啊。陶宽妈笑笑,对着林家女人说:我就知道您也会放到这个位置上来的,有您在我很放心,只是觉得时间还早,能过来帮着分拣点茶子也好。陶宽妈说完就有林家的孩子把自己坐的凳子端给陶宽妈坐,陶宽妈摇摇手,反而从自己的团箕下扯出一个凳子来,挨着林家女人坐了下来。女人自有女人的话题去说。陶宽妈对于银井湾里的人不太交往,即使是和供销社的营业员说得来,但还是有着很多私密的话要和林家女人说,甚至在为人处世上也得经林家女人的点拨,因此,在此碰到了林家女人也愿意多说几句体己的话来。陶宽爷爷更乐于看到陶宽妈对林家女人的好,自己的女人走得早,没有了婆婆对于陶宽妈不能说是一个遗憾,能跟着林家女人学做人也是陶宽爷爷所希望的。二个女人的谈话低得让在边上的陶宽爷爷都听不太清楚。二人嘴里说的,手里也没有慢下来,也飞快得拣着茶子,倒比陶宽爷爷快了很多。这次轮到陶宽妈去帮着林家端来了茶子,这就让林家女人眉开眼笑,欣然接受着陶宽妈的帮忙,就像陶宽爷爷接受着林家孩子的帮忙。时间也他们的指尖下流去,不久也就到了快做午饭的时候了,林家女人也是要做饭的,她也得早些回去,嘴里哼哼着林家男人的脾气不好,告别了陶宽爷爷往回走。和林家女人前后脚离开的也还有陶宽妈,在晒谷场上除了她们,也还有其他的女人都要回家做饭,甚至是在家里还没有嫁出去的大姑娘。没有了女人的晒谷场,也就变得有些冷清,原本有些嘈杂的晒谷场,也就变得冷清了很多,有些不着调的男人就说女人走了清净,但也只是嘴里说说,而且还得在一个女人都没有了才说,不然就有女人过来讨个说法,而被那些女人说得无地自容。陶宽爷爷也被日头晒得有些晕乎乎的,早上吃的粥虽然很稠,但也经不住做事的消耗,等陶宽妈走了不久也就不愿意坐着分拣茶子了,站起来捶捶腰,这才朝着自己家里走去。陶宽爷爷走路比同龄的老人快些,但对于陶宽妈来说,这样走路的速度还是很慢的。整个晒谷场变得有些冷清,原本清净的地方倒也没有什么,但热闹的地方就有些愈加冷清。陶宽爷爷回家也不是空着手的,至少自己早上带去的火桶就必须得给背会家里来。早上穿着去的薄袄,到了这个时候也穿不住了,得提在手里,这样陶宽爷爷的二只手也就没有了空闲。从晒谷场上到自己家里去,陶宽爷爷不说了是走得很艰难,但也不会太轻松,几乎穿过了银井湾里二端,陶宽爷爷走过巷子,就有人和陶宽爷爷打招呼,问陶宽爷爷拣了多少茶子,陶宽爷爷极力分辨说:自己老了,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做不了太多的事。这些人听到陶宽爷爷的话也就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自己家里的饭要熟了,也只是这样问问,你陶家拣到多少茶子壳和我有个毛关系。等拐过分叉路口,只要踏上田埂路就算到家了。陶宽爷爷也闻到饭菜的香味了,陶宽爷爷抓紧了自己的脚步,朝着大门口走了过去。 第第一章 第一节 陶宽从初一的下半学期开始,学习就感觉有些压力,而且还是那种有些不知所措的那种。英语对于一个农村里的孩子来说,势必有些牵强,总感觉英语和语文有些冲突,即使是陶宽哥给了陶宽的建议,陶宽依旧有些难以接受,从开始的单词学起,老师教音节,陶宽还是学不会,没有了小学时候学习的优势,陶宽的成绩往下掉,即使是有着小学时候的功底,初中的代数也差了很多,最大的压力还是英语,但语文的成绩还是可以的,毕竟语文还是有着很大的延续性,尤其是作文。慢慢的,陶宽开始有些偏科。陶宽自己也发现了这样的问题,也想过努力去改善,很多事情却是事与愿违,任凭陶宽怎么去努力,陶宽的英语成绩还是犹如坠入深渊的石头,丝毫没有止住往下掉的势头,更别说往上走。眼看着就要第二学期要结束了,陶宽心里的慌越来越大,这样的事又不好和自己哥哥说,陶宽还是自己想着能想到其他办法来解决。过了农历端午,差不多就要学期结束了,临近考试,也就有了考前紧张的气氛了。陶宽也没有住到陶磊的床位上去了,而是住到自己的寝室里,和自己的同学住到一起,陶宽似乎更有计划去复习功课。陶宽也试着去背单词,但结果呢还是不尽人意,陶宽索性放下英语,把自己擅长的语文和代数学好,这样总能把总分拉起来,陶宽也看出来了,班上除了几个女同学,其他的英语成绩也是差不多,不上不下的,这也给了陶宽自己的底气,甚至还有时候想,我又不出国,干嘛学那么好的英语,更不可能有外国人回到自己这样偏僻的山村来。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自己家里带来的菜,也不能吃到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二次回家带菜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陶磊只有安排陶宽回家带菜。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陶宽也不再是刚进学校的个子了,站直了似乎还比陶磊高大些,关键还是陶宽的壮实看着更是比陶磊结实很多,以前大家都习惯得称陶宽为陶磊的弟弟,现在大多时候大家都称陶磊为陶宽的哥哥,虽然只是位置的变化,更多的是主题的变换。陶宽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是陶磊更被边缘化。因此,有些事情大家都更喜欢和陶宽交往。陶宽回家带菜也就有了可能。周三的下午,第二节课下课了,第三节课大多都是自习,有要回去带菜的,压根就可以不用请假,就可以走了。陶宽很是自觉,下课了直奔寝室,拿上自己带菜的饭盒,顺便走到陶磊的寝室,看看陶磊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回家的。陶宽来到陶磊的寝室,看着陶磊和同学在聊什么:同学们看到陶宽进来,也就散去。陶宽走到陶磊跟前,问陶磊:哥,要带什么回家吗?陶磊笑着看着陶宽,你回去就是,衣服我等下去给你洗,路上别瞎玩,早点到家省得娘担心。陶宽嗯了一句,随即朝着学校大门走去。路还是一样的路,只不过是陶宽的个子长大了,腿上更有了力气罢了,陶宽从学校到家里的时间也就少了许多,况且现在的日子也长了很多,陶宽走到村口的时候,天还是很亮。同村的同学中,陶宽是走得最快的,到了村口,也就有其他的家长问陶宽,自己家里的孩子回来了吗,陶宽人缘依旧很好,也愿意回答村里的老人和父母:都在后面呢。碰到没有回家带菜同学父母,陶宽也会告诉别人,回来的是哪几家的孩子,更会体贴得问他们,需不需要自己帮着带东西去学校。在陶宽看来村口的巷道变矮了很多,也变窄了很多。出了巷口陶宽就看到自己家里的大门了,虽然没有看到陶宽妈站在门口等自己,陶宽还是有些开心。隔得时间也就一二天,陶宽也似乎觉得有三五天的感觉,更多的是能看到自己的爷爷了。从巷口到自己家里还得走门前的那个小道。陶宽依稀记得,自己摔倒的时候的小路,但现在已经变得很宽敞了,原来用来种水稻的田已经成了自己家里的菜地,陶宽倒不记得地里种些什么菜,菜长得怎么样,只要自己能带什么菜就行。陶宽来到家门口,夕阳的余光也刚好过了自己家门口,从而觉得屋内有些昏暗,虽然是白粉粉刷过的厅堂,但经不起岁月的磨蚀,变得昏暗很多,厨房里倒是有了电灯的光亮,也能听到厨房里的炒菜声音。陶宽穿过厅堂,朝着厨房走去。站在厨房门口叫了一句:娘!陶宽妈没有停止手里炒菜的动作,嗯了一声接着炒菜。陶宽听到娘的答应,也就知道了陶宽妈正忙着炒菜,没有太多时间去和自己说话,随后就把自己带回来的饭盒拿出来,返回到厅堂,接着就去把厅堂的电灯拉亮,这才走到陶宽爷爷的房间门口。陶宽爷爷在陶宽叫娘的时候就知道陶宽回来了,陶宽声音的洪亮,总让陶宽爷爷觉得心里高兴。老人对于陶宽的爱,是和对陶磊的爱是不一样的,虽然陶宽爷爷在陶宽小的时候更喜欢陶磊,但陶宽的身体更像自己,也就慢慢得更喜欢陶宽,陶宽爷爷也惦记着陶宽或者是陶磊今天晚上要回家带菜了,也更知道陶宽回来的可能性更大,都不敢太睡着,想的就是能听到陶宽回家那一句大声得叫爷爷。陶宽走到爷爷的房间门口,对着里面喊爷爷,陶宽听到的不是陶宽爷爷的回应,而是陶宽爷爷的咳嗽声。陶宽赶紧得拉亮了爷爷房间的电灯,这才看清楚爷爷在穿衣服,可能是年龄大了,也可能是不是太热,陶宽爷爷总感觉得自己加点衣服,这样才能不会太冷。陶宽爷爷穿好衣服,咳嗽声也就松缓了很多。 第第一章 第2节 陶宽看着烟熏火燎的厨房,估计娘也听到了自己的叫声,接着就去了爷爷的房间,家里除了娘只有爷爷在家了,很难得会碰到爹在家。走到爷爷房间门口,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似乎也听到了曦曦索索的声音,陶宽喊了一句:爷爷。陶宽喊得还是有些重的,家里有老人的都知道,老人耳背听不太清楚,你不大声点可能根本就听不到,但老人有时候又很精灵,你喊得太重,还以为你凶了他,这样的事只是在别人身上,搁陶宽身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说法,任凭陶宽怎么大声,陶宽爷爷总是很开心得“哎”一声回应,那一声“哎”也特别得柔和。今天,陶宽也同样听到爷爷“哎”了一声回应陶宽,陶宽很是开心,接着进到门里去,把爷爷房间的电灯拉开。电灯的明亮让陶宽看到爷爷。陶宽爷爷嘴瘪着,已经看不到牙齿了,两腮明显凹陷了进去,但眼神还是好的,不仅很有精神头,目光也很柔和,直冲着陶宽笑。陶宽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暖和,却也觉得很是正常。然而,眼前的爷爷似乎又不是自己的爷爷,陶宽心里的爷爷还是那个能驮着自己出去玩的那个爷爷,高大,笔直。可自己看到的却是有些驼背,瘦小的老头,似乎是熟悉的爷爷,又似乎不是自己的爷爷。陶宽爷爷看着陶宽,也似乎理解的陶宽的眼神,对着陶宽说:宽,你是不是看着爷爷老了,有些不认识了,不就二三天的事吗?陶宽爷爷嘴里说着也差不多穿好了衣服,拍拍陶宽的背,对着陶宽说:走,吃饭去。陶宽长大了,陶宽爷爷也不再去拍拍陶宽的头了,甚至是肩膀也难得拍到了。陶宽看着爷爷那干枯的手,心里有些难过,人真的老这么快吗,眼前的爷爷会老,自己的爹呢,自己也会像爷爷这样看去吗?陶宽想了很多,似乎又没有确定的答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晚饭。陶宽随着爷爷来到厅堂,陶宽妈也做好二个菜,最后一个菜还在煮,厨房里的陶宽妈也听到爷孙两来到厅堂的声音,就对着陶宽说:陶宽你到厨房里拿碗去吃饭。陶宽很是自然得开到厨房,此时的厨房里也早就没有了自己刚到厨房的烟雾弥漫,除了锅里冒出来的热气,却也能看到清楚。陶宽看着娘有些高兴,甚至忘却了刚才想自己会不会老的事,整个脸上都是笑的。陶宽笑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得好看,陶宽嘴太宽,笑的时候,嘴都裂到后脑勺去了。但从陶宽妈看来,却是最好看的笑容了,哪怕是陶宽的嘴全裂开,陶宽妈也还是觉得陶宽笑得好看,自家的崽自己疼。厨房的放碗的橱柜,在陶宽看来有些矮小,自己得半蹲着才能打开橱柜门。陶宽拿了三个碗,又从筷子筒里抽出三双筷子,却以一只手拿着,另外的只手却是去端脸盘,脸盘里有些水。陶宽妈有些心疼对着陶宽说:你急什么,走两次不好吗,干嘛要这样拿,碗打了,到你头上车一个。陶宽妈嘴里这样说,脸上还是很高兴的笑容。陶宽听着,拿好手里的东西,脚下却是沉稳得走了出来,等把自己手里的碗筷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把脸盘放到凳子上,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洗个手吧。陶宽爷爷坐着,转过身来对着陶宽说:做事不要太急,你娘还说,碗打了就到你头上车一个。陶宽笑着回应,好啊。陶宽爷爷一边洗手一边说:你这孩子,就是让人开心,从来不生气。陶宽爷爷言下之意,陶宽脾气好,要是搁陶磊身上,估计还是这样的开心。爷孙两嬉笑着,陶宽妈也把最后的一个菜端了出来。祖孙三代人也就开始了这快乐晚餐。桌子上四个菜,一个辣椒炒肉,肉是腊肉,是陶宽家里的秘制的腊肉,辣椒是菜园里摘来的,腊肉切得很薄,几乎是透明的,但很香。陶宽有些奇怪,问陶宽妈:娘,你怎么知道我晚上要回来呢。陶宽妈笑着对陶宽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一有想法,我就知道你想什么。陶宽听着陶宽妈的话,心里还是很开心的,都说母子连心,可能是真的吧。陶宽吃饭的速度没有因为自己长得高大了,就变得慢些,反而更快。陶宽妈本来吃饭就慢,加上嘴里还要说话,就更慢了。这个时候的陶宽爷爷也不再去说教陶宽了,反而愿意听陶宽说话,这也许就是家里的老人更喜欢那种热闹,也更像家的样子,陶宽爷爷甚至有些时候会停下筷子来听她们说什么,倒不是因为母子会说自己什么,而是不想打断这样的谈话。陶宽妈一碗饭还没有吃完,陶宽三碗饭也就下肚了,顺便打了一个嗝,就对着陶宽爷爷说:爷爷,您慢点吃。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妈说:陶宽除了个子长大很多,其他的几乎没有变。陶宽妈笑着说:这孩子皮实,经得冻,经得饿,经得撑不像做手艺的,倒像是卖苦力的。陶宽爷爷接着说:我们农家人就要这样的人,以后不会太吃亏了。陶宽听着他们在夸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说的也确实是陶宽不曾改变的东西,但也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差开话题。陶宽对着陶宽妈说:要不要我给您再添口饭。陶宽妈说:我是不用了,刚才的时候都盛得有点多,看看你爷爷还要不要再盛一点。陶宽爷爷这个时候倒也听得很清楚了,连连摆手,申明自己也吃得有些饱,言下之意,只要看着陶宽陶磊回家了,不吃饭都觉得饱了,在陶宽爷爷看来,除了陶宽和陶磊其他的人都不重要了,更重要的还是能看到陶宽和陶磊结婚生孩子,这样自己就能做老爷爷了,在自己的这个村庄里可就是四世同堂了。 第一章 第3章 陶宽给爷爷盛饭,陶宽爷爷笑呵呵得看着陶宽帮他盛饭,似乎很享受这种待遇,陶宽也似乎得到鼓励,使劲得往饭碗压饭,不停得往上堆,陶宽爷爷只得说满了满了。终究饭碗小,盛不了陶宽对于爷爷的那种爱。陶宽爷爷接过陶宽递过来的饭,对着陶宽说:都碰鼻子了,年龄大了也吃不了这么多饭了。陶宽也对着陶宽爷爷说:没事,您慢慢用,吃完了我给您盛。陶宽爷爷只好对着端菜进来的陶宽妈说:你看看,陶宽故意给我盛的,我拣些饭给你。陶宽妈倒也不反对,把自己的碗递给了陶宽爷爷,陶宽爷爷几乎拣了一半的饭给陶宽妈,虽然也只是一半的饭也够着陶宽妈差不多一平碗饭了,也差不多陶宽妈晚上的饭量了。陶宽妈吃着陶宽爷爷分给她的饭,笑着对陶宽说:你倒会做人情,盛一碗饭得到了二个人的感谢。陶宽笑着说:那是你们的事。陶宽说话也不妨碍自己的吃饭节奏,甚至比以前还更快,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话用到陶宽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和着菜汤,瞬间就三碗饭下肚。陶宽看看陶宽爷爷和陶宽妈吃饭,知道他们都差不多了,不要添饭了,于是站了起来,走到大门口,眼前的明亮让陶宽很是感慨,整个村庄明显比以前亮很多,即使有二三户没有装电灯,却也不妨碍整个村庄的亮度,陶宽抬头看向远些地方,也看到远处林家的房子。白天看着有些远,晚上有了灯光反而近了很多。眼前的巷子也亮了很多,甚至可以看清楚巷子里孩子在嬉闹,陶宽不太会想以前的事,只是觉得电灯确实比煤油灯好。陶宽想出去玩,想着自己也不是孩子了,况且自己都要考试了,收回自己的眼光,对着陶宽妈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做作业了。陶宽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带回家的作业,陶宽还是倾向于复习语文和代数。看着陶宽进到房间的背影,陶宽爷爷对着陶宽妈笑笑:孩子长大了,几乎都不用管了,倒是陶磊还是那么瘦弱。陶宽妈笑着说:家里又没有亏待陶磊,家里好吃的都先紧陶磊,谁让陶宽皮实呢,吃得多,做得也多,去年摘茶籽,要不是陶宽的发狠,估计得送些茶籽给别人摘了。陶宽爷爷嗯了一声:各人的修行。埋头吃饭,不再和陶宽妈说陶磊的事。陶宽爷爷不愿去更多提及陶磊,作为老大,陶磊原来也受尽了家里的宠溺,除了性格不好,身体也不太好,以后真要自己生活,恐怕要吃苦很多。不一会儿,陶宽爷爷放下了手里的碗,进了自己的房间。陶宽妈倒是更从容得坐着慢慢吃饭。早上起来,陶宽来到厨房,陶宽妈早就给陶宽炒好了要带去的菜,也煮好了早饭。陶宽起来的时候,也不用吃稀饭,用碗去铲生饭脯吃。太阳见面的时候,陶宽带着菜已经走到了去学校的路上。在学校的陶磊,没有了菜,干脆不去打稀饭吃了,陶磊的同学也愿意提供下饭菜给陶磊吃稀饭,陶磊是那种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孩子,干脆去学校边上的包子店买包子吃。学校的包子并不是学校食堂供应的,而是附近的老百姓自己做的包子,这样的包子也没有包子应该有的白色,而是有些黄,甚至有些硬,更别说包子馅的味道了,大多是酸腌菜或者是豆芽。陶磊对于这样的包子并不是很满意,相较于去欠别人人情,陶磊倒更愿意接受包子,这不是陶磊手头松,确实是没有家里带来的菜,还不如吃包子,况且陶磊手里还是有些零钱的。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陶宽赶到了学校,菜还是放在自己寝室里,陶宽不紧不慢得赶到教室里。早上的第一节课几乎是铁定的语文课,语文老师对于陶宽说不喜欢吧,有点不太现实,陶宽的作文还是挺不错的,也让自己增加了语文老师的好感。陶宽因为是吃了生饭脯来学校的,肯定比在学校吃稀饭好很多,甚至在最后的一节课,陶宽也不觉得太饿,倒是陶磊虽然吃了比稀饭好很多的包子,但还是有些饿,最后的一节课后,赶在第一批就打来了饭,站在食堂门口等陶宽,当然了也不忘给陶宽也打来了饭。陶宽也不推辞,对于打饭这件事,陶磊更有优势,陶磊一个是高年级的学生,再说愿意陶磊插队的同学也更多。兄弟二人端着各自的饭快步来到陶宽的寝室,一改平时的悠闲,很快得大快朵颐。等快吃饱的时候,陶磊对着陶宽说:早上的包子太难吃了,我买了四个包子,吃到第三个包子时候,觉得有些酸味了,我怀疑包子坏了,买都买来了,留下一个给你吃。陶宽对于陶磊的举动,陶宽不反对,反而觉得陶磊是心疼自己,对于包子的酸味,陶宽丝毫不介意,只要能吃,陶宽概不推辞,只要不是肚子疼,拉肚子的事都无所谓。陶磊兄弟两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陶宽其他同学也打饭进了寝室。他们都很尊敬陶磊,知道陶磊在学校里的人脉,也很大程度得尊敬陶宽。陶宽也随口问其他同学要不要吃点自己带来新鲜的菜,大家都碍于陶磊,不太愿意过来吃的。对于这样的情况,陶磊在寝室里就好很多。陶宽看着他们不愿意过来夹菜吃,也无所谓自己的态度,把菜收好,任由陶磊带到自己的寝室里去,陶宽随即把陶磊的碗一起拿着去了河里去洗碗了。陶磊拿着自己新鲜带回来的菜,进到自己的寝室,陶磊的同学没有看到陶宽一起来,自然很开心得来到陶磊身边,尝下陶磊的菜,但大家都很小心,不会夹太多菜,毕竟还有二天呢,陶宽和陶磊也得吃到周末才能回家了,陶磊也不再大方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