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主义无稽》 第1章 我应该是只爬爬虫 “过度的探索精神世界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一旦越界,人生便会冲进虚无主义的漩涡。” “所以你一定要思考些什么,才能诞生你对这个世界的抓力,才能让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让你回到这个世界来。” …… “哇哦!” “嘎!” 少年睁开眼,首先入眼的是一群可能把自己当成晚餐的某种黑色鸟类。 “这是……哪?” “我是……谁?” 少年想要起身,可稍稍的动作就好像某保护机制的解除开关,一瞬间全身的剧痛袭来,让少年差点又昏了过去。 “呼……”深呼吸压制痛觉过后,腹中的饥饿感开始变得明显起来,嘴里黏着干涩的感觉配戴着发白的唾沫,让少年有些恍惚。 “好饿……我……好饿……” 看了看附近还在围着自己的黑鸟。 少年用尽全身的力气抓起一只。 连脖子都没拧断,就这样放进嘴里。 “嘎!” 少年牙齿闭合的一瞬间,黑鸟的翅膀停止了扑腾,只有双脚还在痉挛。 而其他的黑鸟没有被惊扰,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同类死亡,圆圆的眼睛里仿佛在盘算着少一只后又能够分到多少残羹。 按道理来说,鸟类坚硬的喙和羽毛上特有禽类的味道混杂起来会让人觉得恶心。 而血液和脑部的白色物质搭配而出现的腥臭味也足够让人反胃。 但这只黑鸟却好像没有这些东西,被咬开的地方只流出黑色的液体,这让少年吃得起劲,就连羽毛都没能放过。 他脸上出现了违和的满足感,证明吞咽的欲望要大过咀嚼。 …… “酒足饭饱”过后,少年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侧趴的姿势变成了仰卧。 此时,少年才发现。 自己躺在一棵树下。 【大】!非常【大】!这是少年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形容。 树下杂七杂八得生长着同一种花,花长得不高,大概只有半米左右。 花的茎叶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色。 但茎上没有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又一枚肉色的小圆球。 而在树上生长的只有枯枝,枯枝四面八方地舒展开来,像是裂缝成长在白天之上。 在树的顶点,有一颗不知名的金色果实,在这片并不鲜艳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天空本就无一物,而这金色果实在少年眼里仿佛和太阳重合,盯久了甚至幻觉出一股灼烧感。 “我到底……在哪?” 少年稍稍挪动身体,尽可能的让自己能够起身。 身上到处可见的刚结痂的伤口随着动作幅度又开始崩裂开来,给本就肮脏的裹身布料又染上几道黑红。 随着少年的动作,少年的身上传来物料碰撞的声音。 一块金属吊牌出现在脖颈处…… 在枯槁大树旁边的小溪。 这里的水也呈现莫名其妙的灰色,好像除了那颗果实以外的所有东西都被吸走了颜色。 少年在水面上看着自己,有些出奇。 倒影里的少年满脸脏污,头发发灰长到肩膀,眼睛附近有些不自然的伤口,像是烫金一般,但依然能够辨别出是一副清秀模样。 身上穿着亚麻制成的贴身衣物,背上有一个布包,里面装了些东西少年还没来得及打开查看,外加一副能够裹住全身的布料,虽然破旧,但好在能够发挥它们原本的用处。 而少年的脖子上戴着的那块金属吊牌,可惜的是上面的文字少年根本看不明白。 值得一提的是,少年的两只小臂上布满了淡淡的圆圈。 圆圈不像是花纹,更像是疤痕一样微微有些凸起。 简单清洗过后,少年围着树绕了一圈。 很快,少年来到树下有一块石碑的地方。 这块石碑上爬满了灰色的苔,像是被镶嵌在树根里,又或者这棵树在生长过程中逐渐包裹了石碑也说不定。 石碑上刻着简单的话。 【石主将带领时代走向开端】 “石主?什么玩意?” 少年愣了一下,再看向远方,一片灰霾。 此刻,少年脑海中的问题不断产生。 我是谁? 这是在哪? 为什么这里会是这样的? 少年的记忆里空无一物,任凭少年如何代入也挤不出一丝设想。 少年打开背后的布袋:一把材质不明的简易匕首,一堆布条,两块尖锐的石头,还有一本用皮质包裹起来的书。 “这是啥玩意啊?”少年拿起书本,用尽力气,可惜包裹住书本的皮质拥有极好的延展性,不论如何都无法扯开,就连匕首都不能很好的划破它。 没办法,少年只好继续翻弄着背包,想要找到些能够传递给自己某些信息的物件。 值得一提的是,背包里还有一个东西——一副破碎的面具。 面具的损毁程度不算大,被毁坏的地方只有遮挡左眼的部位,剩下右眼的部位是一个做工极其轻巧的铜制圆圈金属件,上面因为氧化而发绿,圆圈中间有着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住满了液体,发散着微微的蓝光。 而面具的下半部分,遮挡口鼻的部位像是防毒面具一样凸出,脸颊两侧有类似空气过滤器一样的装置。 面具与下巴贴合的部位不规整地分布了好几根触手,像是带着粘液的胡须一样,时不时扭动一下。 奇妙的吸引感促使少年戴上面具。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少年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未名,实则是缓兵之计,“以后有更好的再换名字吧。”少年这样想着。 把背包整理了一会,又回去看了看石碑。 接着自顾自地拟定了一个方向,出发。 未名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说到底,未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冥冥之中好像有股意识让未名出发。 但很快,未名就把这股意识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自己的个人意愿。 “继续待着也什么都不知道,就往前走就好。” …… “生命是好奇的,对未知又怕又向往。” 暗处,一个人紧紧盯着未名远去的身影,黑色的物质像皮衣一样贴合在她的身上,露出极为诱人的身材。 她从肩膀处的黑鸟身上拔下一根羽毛,开始在黑鸟的身上写写画画起来。 【食欲\/性欲x】 【神性持有?】 【____主义?】 写完后,黑鸟趴下,慢慢融入到她的身体里。 “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她看着未名离开的位置,舔了舔嘴唇。 第2章 肉但是标题字数不够 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觉不自在。 灰白色的天空,灰色的植物,一切都是灰色,却又灰得不彻底,就像是老旧相片上褪色一般,事物还保留着一丝丝微弱的原有状态。 几只怪异的飞禽在空中盘旋,它们眼球凸起布满螺旋状的纹路,好几只不对称的翅膀却正好能够通过不规律的扇动来飞行。作为食物链里的分解者在空中寻找着自己能够履行职责的机会。 不远处,几只钙质分布在皮肤表面的走兽互相低吼着,死死盯着同类准备角斗,兴许是为了繁衍机会,又或者为了仅剩不多的生存资源。 未名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人走着,不知方向的风搅动着未名身上的布料,让未名又把自己裹得紧实了一些。 周围的植物异动,未名把匕首握紧了一些。未名还仔细端详过这把匕首,明明是短小的防身武器,但刀刃部位的形状又不太规整,扭曲的刀刃配上好似刻意设计的凹槽,感觉这把武器主要的作用不像是切割,更像是放血。 说是往前走,但满眼的灰色倒也让未名犯了难。 “有个留声雀,或者定光啥的,应该会好一些吧?” 面具的构造很巧妙,未名的声音通过面具变得空洞起来。 但很快,未名眉头皱了皱。 “留声雀是什么?定光又是什么?” 未名觉得很奇怪,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名词出现在大脑里,条件反射地念出来,但又在脑海里勾勒不出这些东西的形状。 自从未名掌握了大部分身体的能动性后,这种奇妙的感觉便时不时会出现。 说得细节一些,有种精神分离出来的感觉。 好像有另外一个意识在辅助自己思考一般。 “什么是意识?” 到这里,未名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大大小小的问题构建在脑海里,未名只能被迫带着问题去接受所谓的新鲜事物。 路上,一群鸟类停在路边,它们的喙要占据整个身体的四分之三,就连翅膀都长在喙上。不断地叫唤着:“主义!主义!主义!”未名听着烦躁,随地捡起石块丢了过去,鸟类四散而逃。 可这群鸟仅仅只离开半分钟,几只趴在地上像是鳄鱼的生物就从附近探出头来。它们身上的鳞片变成了一张又一张嘴,随着爬行,身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密密麻麻的牙齿敲击声传来。好在它们对未名不感兴趣,甚至开始撕咬起同类都没靠近未名。 未名跟着一只飘在空中的小圆球离开这里,小圆球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小小的心脏在蹦哒。小圆球的两侧生长着两只纤细的手掌,手掌一拍一合产生的少许空压让小圆球飞在天上。 期间,未名左手不断抚摸着右手小臂上的圆圈凸起,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一点点安心。 而这些蓝色的圆圈也似乎在回应未名,好似微弱地闪烁着荧光。 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这给未名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漏出黑红色液体的地方不断地传来刺激感波及全身,像是有东西持续的敲击那个部位,在未名身上震荡起涟漪。 而面具上触须所带着的粘液滑落在未名的胸膛,黏着感让未名被迫去调整自己的着装。 未名的速度很慢,基本和爬行无异。 一只黑鸟提供的能量顶多起身,肚里还是不断地发出响声。 这一切的感受让未名很不舒服。 “需要进食……”未名拖着身体缓慢地向前,但一望无际地只有灰色的花和那些肉色的小球。 肉色小球? “这玩意可以吃吗?”盯着那些肉色小球,未名砸吧砸吧嘴。 “把它吃掉!把它吃掉!” 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一蹦一跳地来到未名面前。 未名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奇特生物,往后靠了靠。 身穿朴素但整洁的西装,体态修长,它并没有头,脖子以上是空无一物的黝黑洞口。 值得一提的是,它的双手没有手掌,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动物的头颅—— 左手是一只半睁着眼的山羊头骨,头骨的下颚有点松垮,奇特生物摇晃的时候会与上颚碰撞发生“喀喇喀喇”的声响; 右手是一只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血洞的黑犬头颅,舌头耷拉在外面晃动,血洞里的腥臭液体顺着舌头混合着口水滴落在地上。 “把它吃掉!把它吃掉!”虽然没有张嘴的动作,但嘶哑的声音还是裹挟着低吼从黑犬头颅里传出。 “你是什么玩意?”未名斗篷里藏着握紧匕首的手。 怪人两手上的动物头颅一同张嘴,诡异的是两者说话的节奏正好错开,不同的声音交错字符说出一段完整的话。 “我 潘 克” “ 是 库 。” “潘库克?”未名皱了皱眉头。 “对!对!对!”黑犬兴奋地喘着气,接着不断向前拱嘴,唾液横飞。“把它吃掉!把它吃掉!” 看着面前的灰色植株,未名想询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潘库克没有任何一个头颅解释这个问题,只有黑犬不停重复着让未名吃下去。 摘下一颗小球,未名仔细打量着。 说实话,肉色小球散发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香味,手感也富有弹性。严格来说就像是某种鲜美的肉捶打过后捏成的丸子,怎么看都像是食物。 “如果这玩意能吃的话。” “那也不该只有我想吃吧?”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未名自己控制不住嘴巴说出这句话。 “很多都应该是……杂食吧?” “杂食是什么意思?” 半天,未名还是摘了几个放进背包里。 “不明白之前就什么也不做。” 未名忘记这是谁和自己说过的话了。 但至少也是少有的记忆,这一下倒是给未名整的有点小兴奋。身体的也好像负担一下子变轻了一些。 低头向潘库克示意了一下,见潘库克没有反应,未名继续向前走着。 “没骗到!没骗到!”未名走远之后,黑犬的声音变得尖锐,充满了失望。 “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便是野兽。”羊头发出低沉的嗓音,“想出生,这些还不足够……” “你押韵啦!你押韵啦!”黑犬兴奋地喘着粗气。 羊头没有理会黑犬,盯着远方:“看来,有事情需要优先处理。” 潘库克迈着步子消失在此处。 …… 在某个角落,一个尸体躺在肉球群里,嘴里还有没能嚼烂的肉球,身上长出无数的指头不断地蠕动。 唯独尸体的小臂上没有异样,反而有许多凸起的圆圈,淡淡地发着蓝光。 第3章 凯特有半个月的保质期 灰色地带并不是无边无际的。 准确的说,有着很明显的分界。 在灰色地带的分界处,几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灰色地带跑出来。在他们身后好似有什么极其危险的生物,正在慢慢回到灰色地带里。 几人上半身几近赤裸,只点缀着少许的骨制饰品,脸上用某种白色的汁液画着奇怪的符号。几人的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畸形,他们扛着受伤的同伴,脸上却是无比的兴奋。 “凯特!这是你的荣幸!”他们对着受伤的同伴说着,“凯特!你会永远活下去!” 名叫凯特的小伙子全身都是抓痕,一只手臂只剩皮肉相连,此时眼睛黯淡无光,已经失去知觉了。 几个人慢慢向前走着,直到傍晚才回到了他们的群居所——一个巨大的篝火,篝火里燃烧着雕刻而出的某种兽类,篝火旁边围着建了几座茅草屋子,几支架起来的木杆子。 几人回到居所,在居所的人看到受伤的同伴,脸上也纷纷露出笑容。 来到篝火前,将受伤的同伴放在地上,接着下跪,将头贴在地上。齐声喊道:“请父亲赐福!” 在篝火面前,两个人正在跳着诡秘的舞蹈,其中一个人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归来的几人。 【父亲】身材健硕,在火光的映照下能清晰地看见那黝黑的肌肉轮廓,脖子上规整排列生长着一根根手指,手指上挂着各种各样的金属制装饰,身体各处也画满了白色符号,这些符号和旁边的人相比更像是一张张面容。 最值得注意的是,他脸上戴着奇特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张牙舞爪的生物,用黑色勾勒出一张咧开的大嘴和脸颊处的斑点。从双耳到头顶是某种骨质制作的圆环,上面插满了尖锐的木刺和骨刺。 “这一次是凯特吗……”【父亲】缓缓开口,声音倒是有着和身材不相符的温柔。 【父亲】来到凯特的身边,用手抚摸着凯特的脸,仔细查看凯特的伤口。 “孩子,我会祝福你。”【父亲】说道。 接着,【父亲】看向两边跪着的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恭敬地从身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包来。 【父亲】接过小包,庄重地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布料被揭开,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父亲】手上的东西。 小包被彻底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三颗肉色小球。 “三颗?”【父亲】叹了口气,“凯特就只能换两颗吗?” “父亲,最近……出现了新的……” “我们还没能……学会……” 听着几人的解释,【父亲】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斟酌,又好像有某种新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赐福吧……”【父亲】摆了摆手,来到凯特面前蹲下,“凯特……你会得到永生的。” 说罢,【父亲】从三颗肉色小球里选了一颗最小的出来,塞进凯特的嘴里,用手扶住凯特的下颚移动,之后再检查肉色小球是否被咀嚼完毕。 做完一切后,【父亲】站起身来,走到篝火前张开双臂。 “孩子们!迎接赐福吧!” 像是回应【父亲】的话一般,篝火里那燃烧着的雕像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雕像的头部一分为二,半边对着天空,半边面向众人。 火焰也瞬间变大,照亮在场所有人脸上那变得癫狂的脸。 在火光中,凯特眼睛翻白,身体也开始痉挛起来。 凯特手臂断裂的地方出现肉眼可见的蠕动,接着,伤口处开始血肉疯长,只是几次呼吸之间,那些不大的伤口就已经愈合,而断肢也连接在了一起。 “咳咳……”名叫凯特的少年恢复了意识,慢慢坐起身来。 “父亲……?大家……?”凯特看着面前的一切,接着又看着自己身上那些还在生长的伤口。 “凯特,好好接受吧。”【父亲】转过身来,背对着火光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具。 “这次是我吗!这次轮到我了!”凯特的情绪比周围的人还要兴奋。“我会永远活下去!我接受了赐福!” 其他人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步伐一致围着凯特跳着扭曲的舞蹈,而凯特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我是那样的爱着你!” 说完,凯特又躺了下去,面带微笑看着天空。 “请大家,好好享用。” 凯特身上的伤口都复原完毕,但血肉生长的情况并没有停止。 血肉从刚刚复原的伤口处开始不断滋生出来,长成一个个还在不断变大的肉瘤。凯特的身体也不断浮肿起来,只听见破裂的声音,凯特的肚皮被撑破,无数的手臂从凯特的内脏里伸出来。 两只手指戳破了凯特的眼球,从凯特的眼睛里生长出来,凯特此时还面带微笑,只是又出现的手臂从凯特的嘴巴伸出来,撑碎了他的牙齿。 …… 数分钟过去,凯特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人皮,而在人皮之上,无数近两米长的手臂不断摇晃。 篝火里,那燃烧的雕像此时看向众人的那半个头颅轰然落地。 看到这,【父亲】笑了笑,“孩子们,神也允许了这次赐福,”他率先拿出了一把骨制锯子,“接下来,我们要庆祝收获!” “哦哦哦哦哦哦!”周围的众人齐声呐喊着,纷纷拿出了骨制的锯子和刀,兴奋地跑向用凯特诞生的手臂,开始收获。 “凯特,你会再活半个月……”【父亲】笑着说道,手里的锯子没停下,锯下一只大小正好的手臂,抚摸着寻找这只手臂脂肪与肌肉比例最好的地方,接着放进面具那咧开的大嘴里。 “美味的……凯特。” …… 与此同时,在灰色地带。 未名瘫坐在地上,抚摸着自己发出咕噜声的肚子。 “坏了,这里除了肉球还是肉球吗?” 未名想过去狩猎,但按照目前自己的身体素质而言,别说匕首了,给自己一把长矛都不见得能捞到好处。 在背包里四下翻找,最后掏出了之前留下的肉色小球。 “要不……试一试吧?” 第4章 别说话,活下去 未名咽了咽口水,面前的肉色小球从采摘到现在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但上面散发的肉香却愈来愈浓烈。 拿起一颗,慢慢举起。 肉色小球在天光照射下显出里面的部分,在时不时的颤抖。 肉球的外壁是很有弹性的,一开始未名以为这就是一个劲道的肉丸,可现在看来,劲道的部位好像就是个壳,包裹着里面其他的东西。 “撒尿牛丸……哈哈。”未名已经快要习惯脑子里蹦出来的声音了。 把肉球贴在面具右眼的铜制金属件上,透过蓝色的液体,未名竟然能看见肉球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一节一节的长条状玩意,身体上有许许多多的丝线连接着肉球外壁,而身体下方有几对足在蠕动,而长条的两个末端各自生长着一张脸。两张脸看起来就如同瓷器一般小巧精美,而此时两张脸正在互相对视,这迫使长条的身体弯成一个环。 接着,两张脸同时撞在一起。 原来肉球时不时的颤抖,就是两张脸互相碰撞产生的,而现在,其中一张脸张开嘴巴,咬在另一张脸的眼睛下,被咬中的那张脸瞬间长大了嘴巴,虽然肉壁的隔音效果看起来很好,但未名还是能脑补出它发出的尖叫声。 决胜就在一瞬间,随着一张脸猛地一咬,浑浊的液体蔓延在肉球里。被咬走眼睛的那张脸甚至还没有喘息,就逐渐溶解掉了表情,接着在未名瞪大的眼睛里张开了嘴巴,从嘴里吐出新的一张脸,自己则变回了身体的一节。 新的那张脸睁开眼睛,和胜利的那张脸对视,新的决斗又要开始了。 期间,未名做了很多实验。 比如用肉丸去勾引某些小生物甚至是虫子,看它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或者四处寻找其他的肉丸做对比实验。 或者想办法再看清一些肉壁里的情况。 …… 最终未名还是没打算吃下肉球。 因为不知为何,肉球的样子,让未名想到一个东西——卵。 好奇让未名暂时放弃思考饥饿,转而想要研究这个肉球的秘密。 从背包里拿出碎布条把身体缠绕了一圈,防止有汁液溅出来碰到伤口引起不好的后果。接着抄起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肉球。 …… “对,要小心地划开,不要让汁液溅地到处都是哦。” “要慢慢的,轻轻的。” “手指要用一点点力。” “鱼鱼,你真棒!” …… 突然出现的幻觉让未名大脑停滞。 一个慈爱的女性形象出现在未名的记忆里。 她将发尾有点卷卷的头发盘在前面,身穿围裙笑着看着自己,不断地说温柔的话,在做完事情之后会拥抱自己,夸赞着自己做出来的成果。 回过神来,才发现有液体滑过未名自己的脸颊,未名伸出舌头舔了舔,是咸的。未名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正在从眼睛大量分泌这种咸的液体。 …… “那孩子哭了。”羊头眼睛微微眯起,“这次组成他的是痛苦和悲伤,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去。” “哭啦!哭啦!”黑犬叫道,顺带一口咬向周围扑上来的一个黑影。黑影在被接触到的瞬间就破碎开来,黑色的汁液喷出,让黑犬的头上变得更黑。 “我不知道你关心那小子干嘛,损毁了就再等一个新的就好!”黑犬甩了甩舌头,呼出腥臭的气。 “你不懂,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上一次悲伤剂量太大导致他自我了断,这一次要想办法控制一下。”羊头的下颚掉在地上,可声音还是照常发出,“你先处理一下眼前的东西,我需要时间思考。” 说罢,潘库克把黑犬的头颅举到脖颈处,而黑犬开始癫狂的扭动脑袋,唾沫、鲜血混杂着那黑色如同墨汁一样的液体横飞。 “杀杀杀杀杀!” 在黑犬头颅就位时,羊头的骨骼瞬间风化,露出里面带有利爪的手。而此时潘库克的身体也逐渐变大,西装被崩坏露出里面的黑色鬃毛,一条狼尾从尾椎衍生出来,在尾巴末端还带有流线型设计的刀刃。 此刻,周围的黑色人影越聚越多,甚至黑影之中还簇拥着一个长着金色角的特殊黑影。 “哼……”黑犬右手转动着狗脑袋,左手的青筋暴起,“蚕食世界的杂碎,母树也是你们能靠近的地方?” 霎时,黑犬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冲进黑影堆里,一摊摊墨水炸开,一拳砸在金角黑影的身上。 …… 未名大口喘着气,他说不出口,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心脏上。手臂上的蓝环发出的光更加剧烈,甚至开始有什么东西在往外衍生。 “她是谁?”未名脑子里对刚刚出现的女性形象挥之不去。 未名把事情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自己从陌生的地方醒过来,身上有奇怪的东西,遇到奇怪的人,脑子里不断出现奇怪的词和话。 一开始,未名觉得是自己脑子坏掉了,混了虫子或者其他的东西,让自己一直出现幻觉。 但直到现在,自己的食指顶在刀背处,指尖慢慢发力将刀尖压进肉球,手掌再往下轻轻压住刀柄,肉球立马被挑开一个小口,流出味道像是白肉焯水的汤汁。 肌肉的记忆,这不是幻觉。 想到这,小臂上的蓝环瞬间黯淡了下去。 “不是幻觉,是我失忆了!”未名咬咬牙,“原来是这样啊……” 之前的所作所为可以被视为打发时间,那现在未名有了自己的目标——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 稍作休息后,未名俯下身查看被挑开的肉球,肉球里的生物在接触到外界环境的情况下立刻变得干瘪起来。 “看起来确实是不能吃的东西……”未名扶着下巴。 现在没有食物,这个肉球的用处不明,但刚刚那个叫潘库克的怪人一直怂恿自己吃掉肉丸,估计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不如……”未名看着自己本来准备前进的方向,远处是一片平原,好在灰色并没有蔓延到多远的地方。 “那就准备继续向前吧!”未名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东西,顺带扶正了面具。“不可能只有我一个能说话的活物吧?” “哎呀我……”未名刚出发,就被绊倒在地上,“什么玩意……”未名抬起头一看。 一只巨大的黑色人影正在四处张望到底是哪发出的声音。黑色人影大概四米高,只有着一个很勉强的人形,一条金线从脸一直画到肚脐。见没有异象,黑色人影随手捞起了某只小生物,接着,那条金线从中间裂开,无数细小的嘴巴在里面开合,碰撞的声音不断构成某种音乐,把那某个可怜生物包裹了起来。 “我!”未名刚要吓出声,却被人拉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第5章 又响又吵又话多 顺着枯槁手臂向上看去,拉住自己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人。 他的身躯很瘦弱,皮肤下骨骼的形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上半身与下半身中间的皮肤生长的极为混乱,肉缠绕着一把奇怪的细长弦乐器,像是一把二胡刚刚好卡在他的腹部一般。他只有抓住未名的那只手是正常的,另外一只没有手臂,只有四只手指长在肩膀处。上半身赤裸,用白色的颜料绘制着某种图案。 他的整个脑袋上都裹着一条灰色的破布,在布料上抠了两个窟窿露出浑浊的眼睛。看着未名,这家伙眨了眨眼,接着把手收了回来,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巨大的黑影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家伙,想死就离远点,血别溅到我脸上!”怪人松开了抓住未名的手,去鼓捣着自己肩膀上的指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你是谁?”未名盯着面前的人,虽然奇怪,但感觉不到危险。 “我?我就是个迷路的。”说到这,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奶奶的,那几个杂种把我丢这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了!”说到这,怪人生气地用正常的那只手砸着自己腹部的弦乐器,传出杂乱的声音。未名这时才看明白,怪人腹部的弦乐器上有四根若隐若现的丝,一头扎在腹部下方,一头连接在怪人肩膀上的手指上。 好一会过后,像是知道自己有点没礼貌,怪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未名。 见到未名脸上戴着的奇怪面具,怪人啧了两声,想要用手去碰未名的面具。未名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怪人也没再继续动作。 “有相无迹……你是哪的躯壳?” “什么躯壳?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未名站起身来,面前的怪人好像有点精神错乱。 “蹲下来蹲下来,现在在捕食期你也走不了,和老子说说话。”怪人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招呼未名坐他旁边。 未名想了想,靠了过去:“你和我说说,什么躯壳,什么捕食期?” “那我先讲捕食期。”怪人咧嘴诶嘿一笑,麻布窟窿里的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响,是我们部族的乐师。”说完看着未名,见未名看着自己,也没再多问。 “刚刚你看见的那个大家伙,是同食的产物。”响把手伸进麻布里抠了抠脸,“说白了就是吃了自己种族的家伙,会被下诅咒的,变成那样。”响手胡乱比划着,模仿刚刚的大家伙。 “同食的产物吗……”未名想到刚刚看见那群长满嘴巴的鳄鱼,它们身上的牙齿确实有点像大家伙金线里头的。 “对喽,不能吃同伴,这是【规则】,吃了就得变成黑影,变成黑影之后,你的食欲会无限放大,什么都吃,放着不管这片大陆都要被吃掉!”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空,“当然,这些是我听我们部族的老先知说的,具体可不可靠还有待考证。但能知道的是这家伙不会那么容易走,我们现在要等它离开才行。” 未名点了点头:“那你是怎么在这的?” “我们部族没有其他的东西能裹腹,所以才会定期来这里。”响指了指远处的肉色小球,“找合适饱满的【肉种子】,这样才有东西吃。” “你是说这些?”未名从包里拿出了剩下的肉球,想到刚刚看见的东西,“这玩意能吃的?” 见到未名掏出肉种子,响脸色一变,连忙扑上去盖住肉种子,“你不要命啦!会把园丁招来的!” “园丁?” “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懂哦。”响摇了摇头,“我们说白了就是小偷,来偷这些肉种子回去;园丁就是这个地方的看守,负责照顾好肉种子,驱赶我们和那些黑影。”响小心地把肉种子抓起来,放回未名的包里。“之前我有的同伴就是被发现了,差一点点整个人都被碾碎。” 看着未名,响眨了眨眼:“你能摘到肉种子,还没什么事,多半是某个部族的躯壳没跑了。” “躯壳?”未名指了指面具,“因为我有这个?” “或许吧,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躯壳,说不明白。”响抓了抓脑袋,“听老先知说,每个部族信奉的神不一样,比如我们就信奉着【父亲】,他能给我们启示,给我们食物。而如果有人能借用神的力量,就会被叫做躯壳,因为他们使用力量的时候神会暂时住到他的身体里。” “躯壳不是神,所以只能用一些媒介装成神的样子来和神产生共鸣,比如你的面具。”响指着未名的脸。见未名没说话,响摊了摊手“有些躯壳也不知道自己是躯壳,这很正常,但我知道得很多,我不正常,我是聪明人!呜呼!”说完,响又准备即兴演奏起来。 未名低着头,手扶着下巴。 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地方醒来,记不起任何有用的信息,身上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被人说自己是什么躯壳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但依照现有的信息来判断,自己肯定和其他生物有区别。 响的嘴里提到的园丁,可能就是潘库克,但从自己采摘肉种子是园丁怂恿的这一点来看,潘库克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知道这些和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本质区别。躯壳哪怕有些奇妙能力,未名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身上还带着伤,可能比普通人状态都差。 未名脑子里有些混乱。 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回去找潘库克,把事情问明白。 要么…… “带我去你们的部族吧。”未名开口说道,“你们部族也有所谓的躯壳吧?” “那自然有,我们温柔的【父亲】!”响说到这,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迷茫。随即又问到:“小子,你作为躯壳打算去别的地方?你的部族不需要你了?还是你跑啦?你要跑路了你们部族可遭大秧喽!” 未名摇了摇头,关于这事,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等大家伙走了,咱再离开这。”响看了看未名的包裹,如是说道。 第6章 我告诉你怎么在动物园不迷路并且有效找到买周边的坑钱小店 拿出包里的碎布条,又在身体上裹紧一圈。伤口大部分已经结痂了,这让未名新裹上去的布条看起来干净许多。 “那家伙好像已经走远了。”未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四下查看,满眼的灰色。 “说不定已经被园丁宰了哈哈哈哈!”响梳理着胸口的弦,整理完毕之后站起身来,“不过也没关系,这种情况下拼了命还是能跑掉的。” 两人开始摸索着前进。 路上看到些生物尸体,肉种子的根茎从地底下钻出,直接洞穿尸体生长。在尸体周边,还存在着几只小虫,它们长得像手掌一般,六七只眼睛分布在断掉的手腕处,几根手指上长着倒刺让它们能趴在尸体上。它们的口器长在手掌的正中央,是一双更小的手,把尸体上的肉一点点地抠下来放进身体里。 “这个叫【爬手】,没有任何攻击性,会去吃那些死去的动物。”响在一旁做起了科普,“但还是不要去打搅,它们很脆弱,很容易就死了。”响拿自己的手掌比划着,“它们的大脑很小,能够动弹纯靠进食欲望。” “也就是说同类的尸体也会吃,也会变成同食者。”未名说道,他快要理解这片地区的基础规则了。 “答对了,你小子很聪明嘛!”响竖起了大拇指,接着指了指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 “这种生物叫【咕羔】,你看它的头骨两边是不是有个洞?那个是它的气囊,可以发出很响的声音,但是很好吃,很有嚼劲。” “这个叫【沃夫】,群居的所以有简单的集体意识,擅长狩猎,我们部族就有人被沃夫群杀死过,不过好在这只应该快死了,所以脱离群体自己找了个地方了断……” “天上飞的那些是【呜呋】……好叭,至少我是怎么叫的,具体啥名字我忘了,跟爬手一样吃尸体的,它们的翅膀口感很好,味道也好,只是比较难抓到罢了……” …… 一路上,响喋喋不休地科普那些奇怪的生物,这倒是让未名对响有些刮目相看起来,这种只是放在正常生活里可能没什么意义,但对未名了解自己突然出现的这个世界可有着不能忽视的用处。 未名的背包隐秘地震动着,那本被皮质包裹起来的书在颤抖,接着,皮质上开始扭曲变形,长出一只耳朵来…… 突然,旁边的草丛窸窸窣窣起来,两人探头过去。 那是一群老鼠一般模样的动物,它们正在整齐地向前走去。这群老鼠通体灰色,相信能很好的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它们排列成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尾巴通通连接到同一只老鼠身上,那只被连接的老鼠坐在它们上面。 见到未名二人,坐在其他老鼠身上的那只老鼠“吱吱”叫了两声,吧唧一声,从身下分离了两只老鼠窜向二人,本体则带着其他坐骑跌跌撞撞立马跑路。 “【鼠壳】,很胆小的东西。”响快速扑上去,等他起身,手里已经抓起那两只被分离出来的老鼠。“看着是一群老鼠,实际上只有坐在上面的那一只是主体,身下的不过是它的肢体而已,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断开连接,让肢体跑出去吸引注意,自己立马跑路。”说着把其中一只丢给未名。 未名捏着老鼠尾巴,这时才能看清。手上的这只“肢体老鼠”和普通老鼠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它除了四肢以外在脸颊两边还长着一双小小的鼠爪,这个鼠爪蒙住它的眼睛,让它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乱窜。 “你看见这个爪爪了吧?”响笑着说道,“你试着把那个爪爪拿开。” 未名迟疑了一下,捏开老鼠的爪子。 老鼠在没有被遮蔽视野之后,明显安静了很多,乌黑的眼睛里倒映着世界不存在的流彩,几滴液体从老鼠的眼角分泌出来。接着,老鼠的身体迅速干瘪,死在未名的手上。 “哈哈哈哈很有趣吧!可惜我没手能捏开,只能看着我的同类玩。”响乐得拿着老鼠刮了刮胸口的弦,发出和老鼠“吱吱”声类似的摩擦声,“哪怕是作为肢体,它也有认知;在能够认知的时候,它就能意识到自己只是个肢体。” “不过,鼠干至少能解解馋,”响把手里剩下的那只老鼠递给未名,“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未名有些犯恶心,说出了心里一直想的词汇:“真是畸形……” “为什么说畸形?”响回过头来,麻布里的眼睛里满是疑惑,“这个种族就长这样,不一样才叫畸形吧?” “……也是。”未名迟疑了一下。响说的没错,一个种族里出现了不一样的个体才能被叫成畸形,像这样大家都长一样的就不能这样说了。但未名有些奇怪,自己记忆里的啮齿类动物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什么是啮齿类……?”未名自言自语。这种感官上的错愕让未名感觉自己好像与世界有些脱节。说着,未名无意识地接过响递过来的老鼠,把老鼠断掉还在渗黑血的尾巴叼在嘴里吮吸。 肢体老鼠的构造大概就是简单的框架,附着在框架上的几根牵引用的神经线,和满肚子的组织液。未名吮吸着老鼠的断尾,老鼠的组织液混杂着几根断掉的神经线进入到未名的口腔,除了不可以忽视掉的腥臭味,单论口感还是很不错的,像是某种带有果肉的重口果冻。 未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潜意识觉得老鼠就该这样吃,才能在充饥与否的选择之间多出一个美味的选项。 “你干嘛呢?”响见状歪了歪头,他从没见过未名的吃法。抢过未名叼在嘴里的老鼠,也学着未名的样子吮吸起来。 “奶奶的!你是有大智慧的!你们部族都是这样吃的吗!”响兴奋地叫唤着,顺带把那只干瘪的老鼠放进嘴里嚼,“回到部族我要推广!以后吃鼠壳腿的时候至少要两只!” 第7章 投鼠忌器 天色与之前相较变得有些暗淡,天上的飞禽也逐渐归巢,霎时整片地区变得安静起来。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已经能看见灰色地带和外界的交汇处了。 响嘴巴里叼着吸干的老鼠哼着歌,这段路程他已经把这种美食的名字想好了——鼠罐。“回去肯定大卖!” “响,我有几个事情想问你。”未名开口说道。 响也停下了哼歌,看向未名,“说吧,看在你发明了鼠罐的份上。” “照你所说,一个部族只有一个躯壳,那如果一个部族的躯壳死了或者失踪的话,部族里会再推选一个躯壳吗?”未名问道,他现在真的很好奇【躯壳】这个身份,或者说是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能力。 “不不不不,你把人类想得太厉害了。”响摇着脑袋,“躯壳是神选,我们可没资格推选出一个躯壳来。” “没有躯壳的部族不就……只能等?” “等都算好的了,大多数的部族还没等到新躯壳的诞生,就已经灭绝了。” 未名沉默了一会,接着又问:“你口中的父亲,有什么能力?”未名指着自己脸上的面具,“他的面具和我的有什么不同吗?” “不知道,父亲只是给予我们食物而已。”响嘟囔着,但未名能听得出响话里有些隐瞒的事情。 “既然你说父亲会给予你食物,那为什么你还会对这里的食物问题了解那么清楚?” “我……我听老先知说的。” “那每种生物都在说什么地方能吃什么地方不能吃,老先知都知道?” “谁知道他,他教我就学着呗” 未名顿了顿,“响,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你这是什么话!”响听到这大叫起来。 “我刚刚开始就有些觉得不对劲,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未名一手扶着下巴,另外一只手从身上摸出匕首藏在腰间,“按理来说,你们部族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应该没功夫搭理我才对。” 看着响身体上几处明显但伤及不到重要部位的地方,未名继续分析道:“最离谱的是,你已经说了躯壳对于部族的重要性,不论真假你还愿意把自己部族躯壳的能力说出来,你的语言里有矛盾。” 说完,未名站直了身子,警告响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响看着未名,未名脸上面具并没有完全覆盖,露出未名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里充满的是响从没有见过的东西,是不属于生物的颜色。 …… 片刻过后,才有声音打破这个僵局。 “……奶奶的!我救了你你还怀疑我!”响涨红了脸(当然没人看得到),拨动弦发出杂乱的噪音,在原地蹦跳。 “你怀疑我是吧!” “把老子给你的知识吐出来!” “你这破鼠罐我不要了!” 未名在一边静静看着响发疯。等到响有些安定下来之后,才说道:“抱歉,我不能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 “你!”响憋了半天,“奶奶的,我带你走了那么久的路,说了那么多的话,至少要点报酬可以吧!” 未名也知道什么意思,从包里拿出两颗肉种子,“说到底,人还是要抵抗饥饿的对吧?” “随你怎么想,”响啧了一声,“怪我开始没看出来,你也是个聪明仔。” 二人完全没注意,周围已经变得安静不已。 从远处,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裹挟着风砸在正准备伸手拿走肉种子的响。 “嘭!” 剧烈的声响携带着弦乐器被撞击的声音,响的整个身体被击飞了出去。 这一切都超乎未名的想象,回头看去,之前的巨大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边,正注视着这里。 靠的如此接近,未名才明白眼前叫做【同食者】的东西好似不能被称之为生物。 巨大的身体外是一层透明的膜构建着模糊的人形,膜下满是黑色的液体在荡漾。身体中间的金线实则是一个个小小的金色小虫按照路线快速爬行着,由于黑影裂开时体内的黑色液体会泼洒出来,金色小虫不断地在破裂之前重新构建这些膜。 依靠面具上的蓝色液体,未名能看见黑影的正中心有一颗纯黑色拳头大小的干瘪心脏,正在微弱跳动。 同食者拍飞了响,把注意力放在未名身上。但它好像并没有进食的欲望,虽说没有眼睛,但未名还是能感觉它在盯着自己。 不管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至少他在同食者这方面没能和自己说谎。同食者确实是个危险的东西。 未名的身体在发抖,想要逃离却知道并没有作用,甚至转身过后无法直视危险更会让恐惧有遐想的发挥空间。未名只能握了握手里的匕首,判断着出手的时机,至少死亡之前能留下一点痕迹。 未名知道,自己在害怕。 …… 片刻过后,同食者俯下身子,模糊人形的面部快要贴在未名脸上。未名手上的蓝环开始发光。 “吼……”同食者低声叫唤着,蠕动面部发出咀嚼的声音,同时从面部显现出一圈金色小虫围成一个圆圈。很快,一张嘴巴一样的器官就被那些金色小虫构建出来。 “伟大……神……交姌……”嘴巴一张一合,吐出让人难以理解的语言。 “奶奶的!”未名身形一动,藏在斗篷下的匕首暴出,穿透同食者开合的嘴巴,扎在同食者的脸上。 不知名材质的匕首极为锋利,毫无阻挡的刺破了同食者的膜,黑色的液体和哀嚎一同喷出。 “嗷!!!”巨大的同食者嚎叫着后仰,声音让大片的肉种子东倒西歪。被刺伤的地方瞬间出现大量的金色小虫,对伤口进行修复。 “潘库克被杀了?或者说园丁不是潘库克?”未名想着,行动却并没有停下,乘着同食者受伤的空档快速向前跑去。 剧烈的运动让伤口有些崩裂,从疼痛感能让大脑清醒这点看来,有伤口在身上也不全是坏事。 未名踩着凸起的石块高高跃起,反手高举匕首,扎向巨大黑影的身躯。 “这一击,让我划开你的肚皮!” 第7.5章 响就得弄清楚再说话 “奶奶的,这帮狗东西敢把我关起来?”响慢慢探出头,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一个翻滚溜进灰色地带。 “老子做的事情可是探索真理,谁知道吃那玩意最后能变成什么样子,”响眯起眼睛,“可惜了,本来能从那老东西身上学到更多的。” 十几天前,由于灰色地带出现了大量的同食者,部族已经没有多少食物来源了,【父亲】只能被迫无偿的启动了授食仪式,选中的正好是老先知。 响知道,老先知一直以来都在尝试破解肉种子的秘密,都在尝试让部族的人不需要牺牲就可以满足食欲。可惜,素材太少了。 况且,科学挑战了部族的神权。 老先知听到自己被选中的消息时,并没有多大震惊,好像本来就已经料到自己是这么个结果。打发走通告的人之后,老先知回头对响说:“时间还是太着急了,就还差一点点。”说完看着响。 响感觉有莫名其妙的东西重重砸向心脏。 仪式当天,响因为反抗被关押起来,透过牢房的空隙,响看着老先知从容地走向篝火前,微笑着吃下肉种子。在肉种子生长之前,响看见老先知回头对自己说:“我的成果,都在里屋,你要记住。”说罢,一只只眼睛从老先生的脸上睁开,眼球越来越多,很快把老先生的面孔挤到变形。 “原来,被生长是这种感觉啊。” 这是他最后所说的话。 …… 片刻过后,老先知变成了一坨巨大的眼球丛。篝火里雕像的头嘭的倒地,留下仰着天的那一个,【父亲】转身上前,用手摘下一颗眼球,放在面具的嘴里,咀嚼声传出。 想到这,响的心情变得烦躁,肆意拨动着胸口的弦,蹦出的声音却是单调无力。 不用担心那些追兵会不会跟过来,擅自进入灰色地带在部族可是死罪。现在,响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安全的获得肉种子。 “奶奶的,死了还给我托付这种事。”响说着话,翻开老先知写的书。 书,作为知识的记录,传递,学习的工具。 这种稀有的东西,一般来说一个部族只有头脑才能拥有,也不知道老先知去哪整的这玩意。 “虽然偷书已经是死罪了,但擅闯也是死罪……哈,罪多不压身!”响自嘲了一下。 翻开老先知的笔记,响认真看着上面的内容: 【肉种子(?) 使用后会让使用者长出血肉,长出的血肉很多,要知道我们能够生长和存活需要食物里的能量,但生产出那么多的血肉,有两种猜想(分歧点) 1.证明肉种子的能量极高,能短时间被消化,过剩的能量促使人不断地生长。 2.证明肉种子的构造和能量含量超出认知,它不会被消化,而是生物体内的环境极其适合肉种子的生长(至今未曾见过肉种子之后的形态,不能定义肉种子是植物的最终作物)。】 “哈……老东西研究得还挺透彻……”响啧了一声,继续往下看。 【证明这点其实也十分简单,准备两只爬手,因为爬手的大脑很小,他们能够动弹纯粹靠着进食欲望。 给其中一个爬手进食肉种子,这个过程很艰难,爬手不知为何,坚决不会食用肉种子,我只能尝试肉种子碾碎,放到别的动物的腐肉上。不过这个过程我也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按道理来说,肉种子的摄入含量低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应该可以修复伤口,但碾碎的肉种子好像已经失去了这种作用。 最后,我尝试把肉种子直接塞入爬手的嘴里,接着封住它的嘴,让它强行消化。 这很成功,肉种子在爬手的体内起作用了,几分钟这只爬手就变成了这样(一张手绘的图片,画着数量巨大的手指呈现开花状)。 接着,我把这个“花手”和另一只爬手放在一起,另一只爬手在食用了“花手”之后出现了同食反应(一张手绘的图片,画着一只黑色的手掌,食指和中指当做下半身,大拇指和无名指当做手,小拇指扭曲到上方当成头部)。 我立马让响过来消灭了这只同食者。】 响记起来,的确有过一次,当时老先知说房间里进了同食者,但极其弱小,老先知让自己把同食者悄悄处理掉。 【我发现了新的东西,但同时新的矛盾也出现了。 爬手的情况证明肉种子应该会促使生物过度生长,但为什么授食仪式上却没有人出现同食情况?】 继续往下翻着,后面却是无数杂乱无章的数据和手绘图。“奶奶的,老东西都喜欢讲话讲一半是吧!”响骂骂咧咧地,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有清晰的内容。 【这是我对你说的一些话,小子。 我知道,我一定会被选中的,因为我挑战了神权,所有的研究,所有的数据,在我消失之后也会跟着消失。 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因为我也知道,我消失之后你一定会看到这些,你也一定会触犯部族的死罪,这是你的天性。 但触犯部族的死罪和犯错是两码事。 我不要求你能继续实验下去,真理只对我重要而已,但我希望你能记住:神可以压制人的行动,但不能压制人的思考。你很聪明的,我不在乎你的聪明会用到什么地方,我只希望你不要被人利用了你的聪明。 还有,头套脏了要记得换。】 后面就是书的封皮了。 看到这,响的脑袋嗡的一下,只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奶奶的,你不就是想要个答案吗?老子就给你找个答案出来!” 把书本撕碎,响继续向前探索着。 在巨大同食者的身下,找到了一个发愣的小子。 …… “奶奶的……咳咳……”响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肋骨好像和断掉的弦一个下场。 那巨大同食者的一掌拍在响的身上,好在被接触到的同时响就双脚离地,把身体缩成一团,尽可能的减少接触面和摩擦力。 “还好……老子是聪明仔……”响把头上裹着的麻布摘下来,露出粘了鲜血的脸,浑浊的眼睛依旧没变,脸上有些雀斑,眼睛下方用白色的颜料写着两个符号,意思是“真”,“理”。 响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看向自己被打飞的地方。瞪大了眼睛。 巨大的同食者身上有许多伤口,正在不断流出黑色的液体。它的手上,攥着正在挣扎的未名。 第8章 混乱的,不堪的,畸形的 四周狼藉,大大小小被砸出来的坑洞,旁边撒着大片黑色和红色混杂在一起的液体。未名的匕首已经掉在地上,上面粘着厚厚的膜。 巨大同食者本就勉强维持的人形变得更为勉强,构建着一只还算是手的肢体攥着未名。 “呜……”未名用手抠着同食者缠住自己的肢体,连指甲都抠到撕裂脱落。从未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就能很轻松就识别出地上那些坑洞的原因。“你……奶奶的……”直到指甲全部都脱落,也没能让未名做出什么有效行为。 同食者身上的伤在逐渐复原,虽说大量的伤口喷洒出去的黑色液体让它身体小了一圈,可对于正常人类尺寸而言,它也还算个巨人。同食者看着挣扎着的未名,身体里发出了轻微的“咕噜”声,体内液体流向握住未名的手臂。 压力不断增大,“喀喇喀喇”未名知道自己所有骨骼都在作响。“该死……”未名咬着牙苦苦坚持着。这种情况下,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巨大同食者好像不止只有食欲,它更像有着扭曲癖好的猎人,以慢慢折磨自己的猎物为乐。看着未名不断挣扎的样子,同食者发出愉悦的“咯咯”声,慢慢加大手上的力度,等到未名挣扎幅度变小时又松开一些。 如此反反复复,未名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 …… “鱼鱼,你真的好聪明。” “妈妈说过的话都能记住,真是太厉害啦!” “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妈妈最骄傲的(未识别?)!一定可以的!” “所以鱼鱼,还记得妈妈教你的吗?” “任何肢体,都可以是武器哦。” …… “咕?”见手上的人已经没了动静,巨大同食者对如此结局感到有些疑惑。松开紧握着未名的手,伸出另一只比较细小的手臂去戳未名的脸,甚至戳掉未名的面具,未名也没了任何反应。 “咕……”巨大同食者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声音的来源分不清是同食者的意识还是肚子。 小手伸过去,捏住未名的脑袋提起来,头顶的金线裂开,体内的嘴巴一张一合,牙齿碰撞的声音变成有节奏的难听旋律,同食者打算吞掉这个让自己有些愉悦的食物。 在它眼里,所有东西都是食物,未名不过是比较特殊的食物,越特殊,越美味。它迫不及待想尝尝这个极品食材。 响在远处瞪大了眼睛,并不是因为未名掉进同食者的肚子,而是…… “噗呲!”预想的情况没有出现。 未名手臂上的蓝环在闪烁着幽光,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此刻,未名咬着同食者的手,稍一用力,黑色的液体在未名的嘴前炸开。 “嗷!”同食者吃痛的叫唤了一声,甩手把未名甩在地上,烟尘四起。 待到烟尘散去,未名以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脊椎像是扭转一百八十度一样,让双脚能够碰到自己面前的地面。 而那副面具不知何时出现在未名的脸上,那下颚处的触须变得更长,上面也开始出现蓝色的环。触手疯狂地扭动着,把粘液甩得到处都是。由于面具的遮挡,未名仅露出的那只眼睛闪着蓝光,整个人像是在深海里那些敢于发散光芒的凶狠捕食者一般。 最可怕的是,未名的身上有一部分地方变得透明起来,皮肤像是变成一层透明的膜,里面有少许黑色液体正在荡漾。 …… “咕……嘎嘎嘎嘎嘎嘎……”未名的嘴里发出野性的叫声,甚至让同食者都往后退了一步。 同食者身上的金色小虫变得暗淡了一些,就连它的身体都不可抗拒地自动压缩了一点,它不理解眼前的食物为什么变得不是食物,变得更像是自己的同类,甚至是比自己更危险的同类。 就在双方还在僵持对峙时,未名瞬间出现在同食者的面前,同食者本能反应用手臂去抵挡,但就在双方的身影互相掠过时,同食者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未名面具下颚的触手,正捆绑着同食者的一部分,“嘎嘎嘎嘎嘎!”未名尖啸道,像是带有恐吓性质的炫耀,接着一阵咀嚼声传来,黑色的汁液撒得满地都是。 而同食者的手臂上,出现一道狰狞的撕裂伤口。同食者身上的金色小虫出现在断臂处,想要修复好同食者的伤口,可不知为何,靠近伤口的金色小虫都迅速变黑死亡,最后消失在那片黑色汁液当中。 同食者迅速向后退了几步,用仅剩下的手捂住伤口,让黑色液体慢一些离开自己,盯着未名,没有五官的头颅却让人能够看出它的惊恐,这是这只同食者自从诞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恐惧是生物最原始的情感,这原始的情感让同食者的双腿不自觉的发抖,想要逃离这里。但同食者也本能的知道,断臂无法修复,自己哪怕逃脱了,迟早也会流干体液死亡。 生物在捕食时是不会动用所有体力的,这样会让生物在捕猎之后陷入极其疲乏的状态,容易让自己被其他捕食者盯上或者无法应对突发状况。 但在搏命的时候不会,如果不全力,就会死亡。 “吼!”同食者愤怒地嘶吼着,松开捂住伤口的手臂,金色小虫聚集在仅剩的这只手臂上闪烁,全身大半的黑色都涌入这只手,促使着某些物质的诞生。一瞬间,一层白色的钙质生长在拳头上,上面还有少许尖刺,宛若一副坚硬无比的骨制拳套。 未名盯着巨大同食者,慢慢站直了身体,随着手臂上的蓝环闪烁,一些宛若液体的物质从蓝环中流出。 霎时,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安静到响在远处都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 “嘭!”一瞬间,二者相撞在一起,同食者的攻击淹没了未名,拳头上的骨制结结实实地击打在未名的身上。 “咕!?” 还来不及为击中目标而高兴,同食者身体表面的膜开始泛起涟漪。竟然是未名的拳头携带着那些流动的物质刺入同食者。 “嘎……”未名身上蓝光骤起,随着同食者的身体越来越躁动不安,无数根尖刺从同食者的身体里刺出,搅碎了同食者身体深处的那颗黑色的干瘪心脏。 同食者的身体里,无数金色小虫涌出,又在碰到尖刺时迅速黯淡下去。随着最后的金色消失,巨大的同食者变成一摊炸开的黑色液体,不复存在。 而未名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蓝环从身上褪去,回到小臂,那些尖刺也失去了根源,软趴趴地掉在地上。一阵摇晃过后,未名瘫倒在地。 第9章 求求了,下辈子真不想进厂了 十点钟刚出头,张宇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爬回电子厂的宿舍。 本来想着不上夜班好歹有个正常作息,可惜,相较于白班的压抑气氛,夜班能够磕掺打诨可要轻松太多了。 走到阳台,找了个角落蹲着,防止阳台外电子厂的摄像头拍到。 从兜里拿出剩的不多的烟,从阳台的小台阶摸出一个火机来。 “咔……咔!” 火机烧红了香烟,灰白的颜色从嘴里呼出,任由化学反应撞击大脑,以此来获得三到五分钟的放松。 “今天……快中秋节了啊……”张宇靠着阳台的墙角小声嘀咕着,“是不是该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啥的?” 手机里是美女摇晃身子的短视频,张宇机械式的拨动手指,一位又一位美女短暂的停留在张宇的眼球上……片刻过后,张宇叹了口气,退出了短视频软件,手指挪到拨号上。 “我有点想回家了……” 张宇在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里念叨着待会想表达的意思。 “咔……喂喂?儿子?怎么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啦?”电话里传来妈妈的声音,“最近怎么样啦?你一个人在外边工作辛不辛苦哦?” 声音传到张宇耳朵里,迫使张宇把牙齿和想要诉苦的话咬碎到肚子里。 “我挺好的啊,”张宇强撑起疲惫感,“我搁外边赚大钱呢,想着没什么事给你打个电话,最近家里怎么样了?” “家里挺好的啊,你爸他最近啊……” …… 声音越来越模糊,思绪若有实质一般包裹着未名,不断挤压着自己意识的那种胶质感让未名挣扎着想要睁眼。 “呼哈!”未名睁开眼,大口喘着气以至于有些分不清刚刚的到底是不是幻觉。眼前的景色还是那已经开始熟悉的灰色,但身体的一起一伏还是让未名扭动了一下身体。 “哟,你醒啦?”响的声音传出来,此时未名才知道,响把裹在头上的麻布脱了下来,把自己捆在响的背上,慢慢往前走着,“醒了就醒了,别摇来摇去的,我只有一只手啊!” “我这是?”未名感受到身体传来那越来越清晰的疼痛,这次的疼痛跟上一次不太相同,上一次的感觉像是自己皮肤表面密密麻麻的酥麻感,像是无数个打火机的电芯在电击皮肤一样;而现在就好像自己的关节里塞了好多好多小小的气球,稍微动一下就会接连炸裂,疼得未名呲牙咧嘴 未名问道:“同食者呢?我记得他不是把我吃了吗?” “那必然是本大爷出手了呗!”响大笑着回答,“老子一拳给它打开线啦!”说完,肩膀上的手指颤抖,弹奏起轻快的小曲。 …… 天色已经快完全黑下去了,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点点光亮,但距离走出灰色地带还有些许距离。 响找了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平地,周围有大片的植被阻隔视线。 “嘿咻!”响把未名从背上放下来,“今晚先休息会,夜晚到处是危险……”说完,响走到空地的另一边盘腿坐下来。 周围很安静,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周围的植被把微光限制在他们二人头顶的一小片。 “离我那么远干嘛?”未名先开了口,“你不打算和我聊一会天吗?” “这有啥好聊的?老子今天算累的了……”响摆了摆手,换了个姿势躺着,背对着未名,“我并不相信你们这些躯壳。” “嗯?”未名来了兴趣。 “人一旦有了超越人类的能力,就会开始吃人了。”响叹了口气,脑子里浮现出老先知临终前的口型,“总有比食欲更重要的东西才对,有能力也不该只去满足欲望,但所有强大的人好像都会犯这样的错,也包括我们的【父亲】。” 未名转过头看向响的背影:“看起来你也不是很尊敬你的【父亲】嘛。” “这倒没有,我很敬爱【父亲】……不得不敬爱,”响的声音里藏着无奈,倒也没能引起未名的注意,“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待在部族里,而一个部族也必须需要一个支柱来保证部族的唯一性。” 【忒修斯之船】未名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好在未名已经习惯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也许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点点……蓝光吧?”响打了个哈欠,砸吧砸吧嘴,“反正你也明说了我的动机不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愿意明说,咱俩现在属于各取所需,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害你,就这样。” …… 安静许久过后,未名没能入睡,望着天上略有些颜色的星星点点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是昏迷时的幻觉。 “太真实了。”未名想着。 这次的幻觉不是耳边的呓语,倒像是未名的意识转移到某个曾经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个体身上。 “张宇……” 这次幻觉里最大的不同,也就是和之前呓语里有区别的地方,在于两者好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故事。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电子厂”,但怎么听都不像是个需要用到肢体作为武器的地方。 “我到底是谁呢?”未名喃喃道。 响背对着未名,没有说话,呼吸平稳,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布包里的东西散发着幽幽蓝光,和这一片灰色色调的土地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响始终不会忘记刚刚未名和巨大同食者的战斗,也绝不会忘记自己刚刚赶到未名身边时的那种不可思议。如果这些场景描述出去,听到的人都已经足够发疯—— 当响赶到未名身边时,巨大同食者已经消散得一点不剩,未名瘫倒在地上,带着的面具恢复如初,就连身上的蓝环也褪回手臂。 四周散落着软趴趴的蓝色物质,响壮着胆子把这玩意捡起来,才发现这是一种蓝色的肉,很难相信未名用这种东西杀死了同食者。 最可怕的是,虽然隔得远,但响确实看清了一切。 在未名吃掉同食者的一部分时,未名的肩膀上,那变得透明的皮肤和里面流淌的黑色液体。 未名吃掉同食者,竟然会出现同食反应! 第10章 灰色都要准备褪色了 太阳刚刚升起,透过空气里的杂质,变成灰色的光照射在大地上。 在灰色地带的某个地方,满地的黑色液体都已经干涸出了印记,成堆的生物尸体散发出能给鼻腔一拳的腥臭味。 潘库克蹲坐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之上,黑犬的脑袋朝向远方,身上满是同食者的体液,正在用舌头梳理自己左手手臂上的毛发。 在潘库克的面前,一副骨架矗立着。 骨架未完全发育,上半身光是骨骼就极为庞大,粗壮的手臂上生长着倒刺;而下半身只有两根相比于手臂要细小得多的骨头支撑着,尾椎后面的骨骼有正在生长的迹象,但现在是做不到了。与其说是头骨,不如说就是一个钙质的不规则球体,球体上生长着一对巨角,在雏日的下照射,闪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咔咔咔咔咔……”空气中突然凝聚出一粒粒白色物质,附着在潘库克的左手上。物质整齐地排列着,构成一只羊的头骨形状。“提醒你很多次了,这些东西吃下去我会胃痛的。”羊头看着黑犬,语气里有些疲惫。 “羊不是杂食吗?”黑犬慢慢把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放下来,潘库克的右手甩了甩,把黑犬头上的血迹甩掉,“这么久的时间,你思考出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羊头的嘴一张一合,周围出数个黑色空洞,把那些与灰色景象不和谐的黑色尸体吞噬打包,“我看不见他的线有任何的交集处,他是完完全全的一条直线。”羊头的眼睛眯了起来,“我越来越确定了,他就是最终产物……” 黑犬听完,难得沉思了一会:“羊,我问你个事。” “嗯?” “我不好表达……这么说吧,妈妈会设定一个完美孩子的形象吗?” 听到黑犬的话,羊头一愣,细细思考之后瞪大眼睛看着黑犬。 黑犬知道这话代表着什么,自然也知道羊头能明白自己想说什么,但这已经有点涉及到不能涉及的地方了,只好吐着舌头“嘿嘿”笑道,“我就随口一说,当闲聊就好,要不咱先处理处理偷听的家伙?” 黑犬和羊头同时转头,盯着不远处的石块。石块之上,站立着几只黑鸟。 “嘎!嘎!”见已经被发现了,几只黑鸟扑腾着翅膀,相互撞击、交融在一起,变成黑色的液体,构成一副女性的性感身材。紧接着,金色小虫相继爬出,通过口器构成一件衣物简单地遮挡身体。 “无意冒犯两位……我只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女性同食者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反而很有礼貌的向潘库克打着招呼。 “高级货!高级货!”黑犬咧着嘴叫道。 羊头看着面前的女性躯体,冷笑道:“一个有意识的同食者,接下来是什么?同食者村庄?同食者城市?该不会我的西装生产于同食者工厂吧?” “麻烦两位还是不要对我们产生如此大的敌意要好。”女性同食者微微点头,“如若两位不打算帮助,我离开便是。” 羊头稍微愣了一下,同食者身上有礼貌就好像黑犬打架之前会祷告一样奇怪。“你想做什么,总得先透个底来展示展示诚意吧?” “我想,我应该想和他相爱……”女性同食者满脸的认真。 …… “起床啦小子,再睡下去也不会有吃的从天而降的。”响大声嚷嚷着。 未名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今天就能到了,我的部族。”响喃喃说道,“待会出去我会给你指个路,往前走就行,路上没什么要注意的,见到有和我一样身上涂白浆的就上去打招呼就行。”响打量了一下未名,“别担心,你有躯壳的证明,他们应该会直接安排你去见【父亲】。” “等等?你什么意思?”未名揉了揉单独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皱起眉头,“你不回你的部族?” “对,”响抠了抠手上的死皮,“有点私事,暂时回不去。” 两人没说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东西,未名还发现包裹着书的那层皮上长了只耳朵,但也没有在意,遇到什么都不会奇怪了,人要学会试着接受它。 路上,响抓了几个飞在天上的小圆球。两只纤细手掌形状的翅膀在响的手上扑腾着。“这个也能吃,没什么味道,但是能解渴。”未名接过后含在嘴里,像水分充足的无味凝胶。 …… 很快,二人走到了灰色地带的边界。 边界线很明显,灰色停在普通的沙土面前,放眼望去,平原上几棵歪脖子树在顽强生长。 未名迈出一步,脚下传来沙土的摩擦声,就连空气都变了味道。感觉有种脱离了束缚的感觉,又没有什么实质情况发生。 “行了行了,到个新地方就想感慨几句算是病态的生活方式,这显得你很没见识。”响的声音在未名身后响起,未名回头看去,响的下半身被灰色植被遮挡。 “我就送你到这了,你……算了,好自为之。”说罢,响准备回到灰色地带里。 “你落东西了。” “嗯?” 响回过头,未名丢过来一个布包,“答应好的,算是你给我带路的报酬。” 打开布包,里面是几颗比较饱满的肉种子。 “我知道你想要这个,虽然不懂你干嘛这么执着,但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未名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捋了捋触须,“我其实还有些想要问你的,比如那巨大同食者的后续,或者说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已经没有肉种子可以给你报酬了。” 响看着手里的肉种子,低头沉默着。 “就这样吧,也希望你别死在里面。”未名摆摆手,准备离开。 “【父亲】不是一个人,”响突然开口,“面对【父亲】时,周围所有人都是【父亲】。”说完,响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一个人……”未名叹了口气。 “整点小谜语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是一种病态的生活方式……” 第11章 鬣狗的法律 响把肉种子揣在兜里,蹲在草丛里低着头。肩膀上的指头缩在一起,让胸口的弦因为不够紧绷而发不出声音。 “有趣的小子,千万别着了【父亲】的道了。” 响摸着自己的下巴,嘿嘿怪笑起来 “不过说起来,”响拿出布包打开,“还以为能发现一些新知识……” 布包里面是与巨大同食者战斗时未名身上掉下来那闪着蓝光的肉块。 此刻肉块的颜色已经变得发灰,上面开始流出传来腐烂气味的液体。 “看起来还能拿来钓点爬手……” 突然,响全身打了个寒颤,俯下身子警惕地看向周围。 “嘎!”天空中凭空出现几只黑鸟,又消失不见。 “错觉吗?”这样想着,突然在响的面前,一只黑鸟一蹦一跳地钻出来。 黑鸟长得很奇怪,通体漆黑到看不清任何器官,翅膀合上时会融入到身体里。鸟头上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色的小点。 此时,黑鸟身上的皮肤开始不断撑开,变形成一个孩子的轮廓,不显眼的金光闪烁,给黑色的形状上色。 不一会,构成一个全身赤裸的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响的面前,目光有些呆滞,却让响不敢大声呼吸。 “他在哪里?”小女孩指着响手上的肉块问道。 “……小朋友……你这样很没礼貌哦……” …… 在平原上没走一会,未名就看到了响所说的部族。 这个地方可有点超乎未名的想象。说是部族也太规范了一些,更像是某些打着特色风景名号的小镇。 一条被磨平的道路延伸到这个部族的木制大门,道路的两旁边插满了木杆,上面挂着骨制的装饰物,部族的木制大门上用白浆涂画着某种犬科动物的形象,有一高一矮两位身上涂着白色符号的人站在大门前,高个子的右手手肘连接着两只手,不过比较靠后的那只手有些萎缩,指甲占据了五根手指的大部分位置;矮个子的身子有些佝偻,让本来就矮小的他看起来更矮一些,背部的脊柱上连接着一根木棍,木棍的顶端有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绑在脖子上,好像用这种方法来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蜷缩起来。 他们的手里都拿着尖端绑着骨片的木棍。未名还在远处观望时,两人就不约而同的举起木棍对准未名的方向。可未名来到面前时,脸上的面具又让两人犹豫了起来。 “请问,尊敬的躯壳,”其中那个高个子率先开口问道,语气里全是毕恭毕敬,“您有什么事情?” 未名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流浪到此处,想到你们部族逛逛,顺带和你们的躯壳聊会天。”未名没有把响的事情说出来,也没把真实情况透露出去。但真正的躯壳应该拿什么理由离开自己的部族,或者躯壳会做什么,未名都不知道,只好硬着头皮胡诌。 守门的二人也是愣了愣,他们能理解身为躯壳做什么事情自然不能被他们这些普通人理解。 但现在面前这位其他地方的躯壳提出的要求和自己的职责有些相悖,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依然不知道该对未名说什么。 “很抱歉大人,我们接受的外来者不多,而外来的躯壳……我是说您,您是第一位……”矮个子有点支支吾吾。 “我们需要和上面通报一下……”高个子补充道。 “没关系,你们按你们的规矩就好。”未名倒是无所谓,让他们去通报的话,就能比自己瞎逛更快找到响嘴里的【父亲】。 “没关系的,爸爸会同意的。”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三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 “公主!”守门的二人看到声音来源是纷纷下跪。 未名打量着小女孩,穿着精致的亚麻长裙,头戴着骨头和树枝交错编织的头环。公主的皮肤有些古铜色,但和守门的二位相比要白嫩不少,脸蛋长得十分可爱,两竖白浆从下眼皮涂到下巴。 公主的脖子上长着一双小小的手,遮挡住公主的嘴巴。 “哎呀快站起来,你们这样让我好难为情哦。”公主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有些悦耳。 二人站起身来,高个子把右边的两只手靠拢在一起,矮个子拉了拉脖子上的绳子,让自己站直。 面对着公主,守门二人还是充满了敬意。 “这点事不用通报【父亲】啦,”公主的声音带着笑意,转头看向未名“好歹是其他地方的【躯壳】,由我来带你去见爸爸吧。” 未名耸了耸肩,谁带都无所谓。 守门二人听完,默默退到一旁,拉起门栓。木制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嘎的声响。 未名才知道,这个部族要比想象的大的多。虽然目光所及之处并不拥挤,但依稀有人往来,有叫卖的小摊,有自家的门店,有走在一起的孩童,还有巡逻的士兵。 “怎么样,外来的【躯壳】大人,”公主看着未名露出来的眼睛说道,“我们部族还算不错吧?这可都是【父亲】的功劳哦!” 未名很好奇,这里看起来确实繁荣,为何响提及到自己的部族时总会不情愿。刚要迈步,守门二人却上前阻拦。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高个子说道,“不要让我们难做好吗?”而矮个子没有说话,拿着木棍的手握紧了一些。 “你们?”未名将手背到身后,摸上匕首握柄,“不欢迎吗?” …… 未名说话的声音透过面具,夹杂不了情感,让人听着感到冰冷。摸匕首的动作也熟练地让守门二人咽了咽口水。 虽然未名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但光是【躯壳】的名头就足以让普通人对自己保持敬意。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公主喊到,“肘瓜!吊颈!把武器放下!” 见公主发话,二人迟疑了一会,还是放下了武器。 未名也放下匕首:“解释一下吧,公主。” “大人,【躯壳】守则里已经提到了,您应该是忘记了对吧?”公主望着未名的面具,“【躯壳】守则里提及过,除开战争原因,一个区域里不能有两副【躯壳】。” 第12章 群居+动物=? 见未名没有什么反应,公主又开口解释:“正常来说,【躯壳】之间的确有必要联系,但像您这样只身一人来到其他地方的确实是很意外的事情。” “如果一个地方出现两位以上的【躯壳】,那环境会发生改变的,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基本上很难存活下去……” 说完,公主微微一笑:“所以,【躯壳】大人,我们需要您最大程度的不展现【躯壳】的力量。” “这样啊……”未名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规则是自己不知道的了,“看起来是我没礼貌了,抱歉。” 说罢,未名伸手摘下面具,面具上的触须刚开始还缠绕在未名的脖颈上,但还是被未名大力扯了下来,“面具由我自己保管,这没问题吧?” “当然当然,很感谢您能够理解。”公主说道。 未名把面具装进包里,想了想之后又顺带翻出布条缠绕自己的两只小臂。未名感觉到,公主和守门二人有所不同,对自己说话少了些守门二人嘴里的恭敬,想必是和自家的【躯壳】接触得久,所以才没那么容易露怯。 而刚刚自己什么也不清楚,顶着面具触犯那所谓的【躯壳】规则,公主还是愿意给自己台阶下。 “实际上已经发现我不对劲了吗?”未名想着,摇了摇头。 一切准备完毕后,未名看起来和普通的少年没有什么区别,守门的二人也收起了武器,向着未名点头示意。 而公主此刻,正在假装不经意地悄悄看未名的脸,心里比划着某些符号。 …… “真麻烦啊……”潘库克快速的行走在灰色地带中。羊头有些碎裂,黑犬的脑袋也被削掉了一边。 “没想到同食者里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个体……”羊头摇了摇头,本就有些碎裂的下颚开始往下掉骨头渣渣。 “要不是我不在状态,我一定把她生吞活剥了!”黑犬的舌头伸长,舔舐着脑袋上的伤口,“有一说一,这不太符合常理。” “别常理了,单凭同食者出现意识这一点就很让我诧异。”羊头闭上眼睛,开始仔细感受周围的异象,“至少现在,她很虚弱倒是真的。” “她有没有意识,对我来说就只是尸体,只是会不会说话的区别而已。”黑犬甩了甩舌头,唾液流出清洗掉舌尖上的污血,“但我不理解,为什么指名道姓要找他?还要……还要干嘛来着?” “……相爱……” “对对!相爱!相爱!”黑犬哼哧喘气,“啥意思啊?” 与此同时,在灰色地带的某处。 “奶奶的!啥玩意啊!”响正在撒腿狂奔。 响的身后,几只畸形的黑鸟在扑棱着翅膀,用扭曲的方式在地上翻滚着追赶响。 就在刚刚,那奇怪的小女孩问响关于未名的事情。 “……小朋友……你这样很没礼貌哦……”响尴尬地咧嘴一笑,“真”“理”两个符号在响的脸上皱在一起。 小女孩没有理会响的话,继续指着响手里的烂肉,“他在哪里?” “谁?我不知道啊?”响打了个哈哈,把烂肉用布包好收起来,接着对着小女孩笑了笑,“找谁不都是找嘛?这样,给我两个肉种子,我帮你想想办法?” 见小女孩没有说话,响又嘿嘿笑道:“实在不行,一个也可以呀,我省着点用,大不了你可以在旁边看着嘛。” “别不说话嗷小孩,世界是有舍有得的啦,实话实说,你找的那个家伙我确实知道,但是代价可能就比较昂……” “咻!”一阵破风声响起,响只感觉自己空空的那条手臂下一股风快速吹过,带着危险的切割感。假若响的四肢健全,刚刚那下也得不健全了。 “他在哪里?”小女孩的声音没有波动。 “啊哈……”响的脸上已经开始流出冷汗。眼睛转了转,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我把他送到那我们就分开了……” “多谢。”小女孩的身体裂开,密密麻麻的小黑鸟涌向响指的地方。 “奶奶的!啥玩意啊!”最后一只黑鸟走远后,响撒丫子跑向反方向。回答出错或者稍不注意就会死的恐惧感激发着响的肾上腺素,让响跑出自打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 但那也只是响最快的速度而已。 随着一阵扑腾声响起,响回头看去,一只只畸形的黑鸟在地上翅膀和脚并用着翻滚而来。 …… 未名收好面具,和公主一同走进部族。 “小哥!鼠干便宜卖啦!” “最新款式的亚麻披肩!” “日用百货!骨刀骨盘骨架子应有尽有!快来看一看啦!” 街上的叫卖声不大,但却让未名十分不自在。兴许是在寂静的灰色地带待的久的缘故,周围宛若实质的微小热情让未名有点不知所措。 “大人,要不要吃点什么再去见【父亲】?”公主看出未名隐藏不住的犹豫,“我知道有一家,他们的鼠干烤的恰到好处。” 未名看了看周围,不知为何,有种很强烈的违和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和公主进食这个选项确实不太稳妥。 “不用,直接去见你的【父亲】吧。”未名说道。 “大人真是不给面子呀,”公主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请跟我来吧。” 往二人前进的方向向前看去,是一栋装修比较大的木制房屋,在门外有两只用木头雕刻而出的犬科动物,一只看向大门口,另一只仰着头望着天。 房屋内,【父亲】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上半身裸露出来的肌肉上用新鲜的白浆涂画着巨大的嘴巴和锋利的牙齿。他的五官硬朗,没有什么表情。 【父亲】抬起手,随着肌肉蠕动,一张呲牙咧嘴的面具从肌肉里浮现。【父亲】把面具戴在脸上,接着掏出几枚木制和骨制混杂在一起的钉子,对准面具边缘的孔洞,将面具一点点固定在脸上。 打了个响指,暗处走来两排士兵,整齐地站在通往座位道路的两旁。 “迎宾。” 第13章 你要杀了我吗?我的朋友? 未名踏入大门时,没见识的声音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房间虽然都是木制的,但一切都井井有条。 几支火把摇曳着烛光,让光照射不到的房间的地方显得更加昏暗。房间的大厅是一道坡慢慢延伸到大厅的正中央,部族的【父亲】就坐在房间正中央的座位上,两侧并排的承重柱上甚至雕刻着之前门口的那类犬科动物。 【父亲】背后的座椅,是整个房间唯一不是木制的部分,而是由某种质地均匀的岩石雕刻而成。两侧扶手以抛光的骨制进行加工,椅背延伸至五米高的地方,顶端镂空雕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鬣狗。 公主拉着未名上前去,“【父亲】,我把【躯壳】大人带来了。”行礼之后,公主站到【父亲】身边。 【父亲】看着未名,而未名也毫不掩饰地看着【父亲】,二人相互对视着。 片刻过后,【父亲】缓缓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和他的体态有点不成正比。“外来的【躯壳】,欢迎您的到来,我是这个部族的【父亲】。” “承蒙关照。”未名说道,没了面具提供帮助,未名倒是没底气能和面前的壮硕男子硬碰硬。 “外来的【躯壳】确实少见。”【父亲】揉着自己的耳垂,“从灰色地带出来的吗?不愧是【躯壳】,确实是惊人。” 未名看到他的指缝中好似有未干的血迹,但很快就被【父亲】藏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呢?来这有什么事情呢?” “来这是要杀我吗?我的朋友?” 突如其来的话让未名心头一紧,手快速向身后的匕首摸去,就连绷带都差点没藏住手臂的蓝光。 大厅内的人统一举起武器对准未名,而【父亲】则是张开双臂,用火光印照他胸前用白浆涂上诡异符号的肌肉,“来!来杀我!” 双方有些剑拔弩张,直到公主上前碰了碰【父亲】的手臂,【父亲】突然咳嗽几声,好像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礼,坐回位置上。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好生休息几日如何?”火把的光闪烁在狰狞大嘴的面具上,【父亲】的面具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也没在乎未名同不同意,他动了动手指,大厅里的其他人自觉的去给未名准备房间和食物。 霎时,大厅之中只剩下【父亲】,未名和公主三人。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未名掰着手指,片刻后说道:“我来此处是想问同为【躯壳】的你一些事情。”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一个【躯壳】能够离开自己的部族?”【父亲】没有直接回答未名的话。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好像想要把未名看得更加仔细一些,“正常来说,你们部族的人能放你离开都让我出乎意料。” 未名察觉到【父亲】在对自己起疑心,但现在未名知道的事情太少了,遵循言多必失的原则,未名打算保持沉默。 见未名没说话,【父亲】倒是没为难,摆了摆手说:“不过没关系,不同的躯壳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这点我并不会干涉你。” “不过很不巧,你想知道任何事情都得再等一等了。”父亲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马上,授食仪式就要开始了。” “你有任何事情,都等到仪式结束之后再说吧。” 说完【父亲】安排公主陪同未名,自己则离开了座位,走到房间昏暗的地方,消失了踪影。 “抱歉啊,父亲经常这样的。”公主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会和你解释这些,但还请您在仪式结束之前不要离开部族。” …… 公主把未名送到居住的地方,二人走在部族里。 路上每一个人都会向公主行礼问好,公主也会礼貌回应,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地方有礼貌,确实是有反差的冲击感。 “授食仪式是我们部族的传统,由【父亲】来主持。”公主趁着这个时间来给未名科普这些知识。 “我们部族的人太多了,灰色地带虽然食物充沛,但也与巨大的危险并存。而除了灰色地带以外的地方又几乎找不到可靠的食物来源。” “所以,【父亲】便主持了授食仪式。” “仪式上,【父亲】会对仪式目标祝福,让目标的意识能够回归到部族的灵魂里。” “接着,等到目标的灵魂弃离肉体之后,肉体就会变为食粮来回馈部族。” “【父亲】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们的部族发展得如此迅速。” 这一长段话让未名听着云里雾里的,“你的意思是你们会定期吃掉同类的尸体吗?”未名心里迅速联想到了同食反应。 “不是同类的尸体哦。”公主停下来看着未名,“那只是食物而已,我们的同类不在那里面。” 看着公主露出来的眼睛带着笑意,未名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发寒。 “先带您到住处吧。” …… 房间不大,但布局上来看该有的都有了——墙上一个用布蒙住的规整洞口用来当做窗户,还有窗户旁边摆放的原木桌椅。桌子上放着一些咕羔气囊和清水。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茅草床,在床头有一块石板,上面雕刻着一只受众人敬仰的鬣狗。 未名来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躺在垫着茅草的床上,望着天花板。 公主在离开之前还专门说过,等到仪式的那天会有人来通知自己。 “太奇怪了。”未名喃喃道。 不同躯壳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让一个外人参观仪式还不让离开? 只是尸体,同伴不在里面? 这些都可以用本地文化来搪塞过去。 但是。 “为什么所谓的【父亲】会让我感觉如此奇怪?”未名揉着眉头,明明同为【躯壳】,却没能发生未名设想里某些奇妙的变化。 没有什么能力的展示,没有让未名注意的味道,甚至连他的口吻都不像是一个部族里的高高在上者,座位上的【父亲】给未名的感觉不像是一个【躯壳】,倒像是一个穿着奇特的家伙。 “有相无迹吗……”未名站起身来,走到所谓的“窗户”边,隔着布料的空隙,模糊地看向外面。 …… 与此同时,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前。 【父亲】打发走了所有人,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镣铐。 【父亲】走上前去,用镣铐熟练地把自己锁在墙上。 第14章 刮台风的话还上不上班啊? 未名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粘着的茅草,“继续想也没什么意思。” 未名盯着房间里挂着的那块石板,有些入神。 石板上刻着一只鬣狗。鬣狗的脑袋大,头骨粗壮,头很长但嘴巴很短,狗头上插满了木制和骨制的棍状物。它的前腿明显比后腿要长,站在山边的石头上,身上的毛发炸开。 石板上的鬣狗咧开长着黑色唇肉的嘴巴,低着头看着下面的人群。而石板上的人群双手举起,在篝火旁仰望着这只鬣狗,好似在欢呼,但又透露着一丝丝微弱的麻木感。 “记录文明发展的必要物件吗?”未名伸手想要搬动石板,却发现石板牢牢固定在墙上,使了劲也无法挪动,只好作罢。 “我该不会也有这样的石板吧?”未名摇了摇脑袋,走到窗边,顺着布料的空隙,模糊地向外望去。 从窗外望到远方的尽头,很奇怪,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区怎么现在变得空无一人了? 未名掰着手指,想要出门看看。 “大人,”刚打开门,一个女声传来,门口站着一位少女,简单的亚麻裹住身体和面部,勾勒出少女刚刚发育的身体,只剩下一双清澈的眼睛。虽然她的脊椎底部生长出身体变成类似尾巴的结构,黑发盖住了本该是耳朵却长出两只肌肉有些粘连的小小手掌,但依然让人觉得不太破坏她给人的可爱感觉。 少女笑着说:“大人,我是公主安排的侍从薰衣,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出门吗?” “没……想四处逛逛罢了。”未名打着幌子,面前的少女给未名的感觉有些奇怪,像公主一样。 “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那还请您在仪式开始之前不要四处走动,仪式之前我们部族基本上是禁止出行的。”少女继续保持着微笑,“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和我说。” “……好的,我知道了。”说完,未名关上了房门。 过了几分钟后,未名又打开门。 “大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薰衣好像至始至终都站在门外那个固定的点上,未曾离开一步。 “……麻烦您了。”说完,未名关上了房门。 过了十几分钟后,未名悄悄打开房门的一条缝隙,正正好好能看见薰衣微笑的脸。 “大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嘭!”未名在薰衣吐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关上了房门,他已经开始有点恶心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搞什么,这算软禁我吗?”未名啧了一声,抬头望向用布遮挡的窗户。 …… 在灰色地带的某处,几只黑鸟在天空盘旋。 它们有序地动作,像是接受指令一般有着自己巡逻的轨迹。 “嘎!”突然,一只黑鸟的叫声响起,其他黑鸟仿佛接受到指令一般迅速调转方向,加速冲向叫唤的那只黑鸟所在的地方。 那只叫唤的黑鸟则是俯冲而下,翅膀里裹挟着某种看不见的风,唰的划过某一处灰色草丛。 只见草丛里突然跌落出一个人影。 人影堪堪躲过切割之后迅速爬起身,甩动着仅有一只的手臂大步朝反方向跑去。 “喂喂!你能不能!别追了!”响朝着身后大叫道。 几只黑鸟依然在挣扎着扑腾过来。 “真是!他奶奶的!疯了!”响左躲右闪,踉跄地躲过一次看不见的切割。感受着无形的锋利感滑过自己的头皮,响又叫骂了一声。 “有必要吗姐姐!我不过是随便指了个方向而已啊!”响向前狂奔着,风呼啸而过带动响胸口的弦,发出杂乱的声音。 说实话,响这辈子都觉得自己不可能跑的比现在更快了。 此时,靠在前面的黑鸟逐渐构建成一张扭曲的女孩脸庞,用锐利的声音尖啸道:“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他在哪里!”说罢,无形的切割再一次袭来,这次数量貌似极为庞大,让响头皮发麻。 “真是!疯婆娘!” 突然,一道人影窜出,站在响的面前。 那人穿着有些破损的西装,没有左手和右手,取而代之的是黑犬和羊头两个动物的头颅。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潘库克刚出现,黑犬就迫不及待的低吼,顺带左右撕咬,咬碎了黑鸟尖啸出来的切割。 “奶奶的!又出来一个!”响没时间考虑,一个急转弯钻进旁边的灰色草丛里。 黑鸟见状,跌跌撞撞也急忙跟上去。 只剩下潘库克一人还在原地凹造型。 “我跟你说了!别老整这死出!”羊头的下颚被咬的咔咔作响。 “……那怎么办嘛?”黑犬耷拉着脑袋,“我真觉得还是有点帅的……” “还能怎么办!追啊!” 潘库克一蹦一跳地追了上去。 响,黑鸟,潘库克三人,在偌大的灰色地带开始排队狂奔。 …… 与此同时,未名悄悄从窗户翻出房间。蒙住窗户的布料好像有某种特殊制作工艺,编织的时候横竖交错,撕开布料时容易发出很大的声响。 不过好在,未名有的是耐心,一点点撕开一个口子,足以让自己钻出来。 刚落地,未名找了个掩体躲了起来,望向房间大门外,薰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向大门,好似在一直等待着自己开门一般。 “太诡异了吧这也……”未名暗叹一声。 仔细看着薰衣,未名终于发现了那种违和感出现在哪里。 虽然薰衣看着很可爱,但那双眼睛和那个微笑,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点生气。 当初面对【父亲】时,未名也有这种感觉。 思考了一番,未名从包里拿出了面具,戴在脸上。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未名重重皱起了眉头。 透过面具上的蓝色液体,薰衣变成了由木料和泥巴所捏出来的简单人形。 由于面具上装着蓝色液体的铜制金属件只有一边,在未名的眼里,正常可爱的女孩子和由木头泥巴捏出来的扭曲人形重合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混乱。 “……这是【父亲】的能力吗?制造泥巴小玩具?”未名摇了摇头,转身悄悄离开这里。 来到大街上,未名躲在一个小巷子里。 虽然冷清,但街上还是有零星几人走动着。透过面具,这些人在未名眼里也都是木头泥巴人。 “真是太吊诡了……这里没有正常人吗?” 第15章 忒修斯之船 “太吊诡了。” 未名蹲在街边的小巷子里,透过蓝色液体,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街上待着的所有人,都是由木头泥巴组成的劣质人形。 “这是这个部族的基本特性?还是说他们都是由【父亲】的能力创造而成的?” 想到这,未名摇了摇头,如果后者的猜想是真的,那这事可谓更吊诡了。 如果在此之前那个叫响的家伙说的没错的话,“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待在部族里,而一个部族也必须需要一个支柱来保证部族的唯一性。” 这个所谓的支柱,就是指一个部族的【躯壳】。 一个部族经过时间的迭代,组成部族的个体都会轮换一遍,而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思想,这时就必须要有一个支柱来确定整个部族的存在意义不会发生改变,这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 “【忒修斯之船】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这要归功于船长对它不间断的维修和替换部件。 哪怕只要一块木板腐烂了,它就会被替换掉,以此类推。 终于,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那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忒修斯之船,还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 如果不是原来的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 思考之时,奇妙的思绪又再一次出现在未名的脑海里。这次,未名没有把“什么是船”或者“谁在说话”之类的问题放在心上,反而将奇妙思想定义为给自己目前的猜想提供依据。 船长从不担心这艘船是不是【忒修斯之船】,因为船长知道,只要自己在,那这艘船就是【忒修斯之船】。 “但如果……个体不会轮换呢?”想到这,未名莫名打了个冷颤。 假设有一艘任何零件都不会损坏的船,不论是任何情况,都无法被撼动丝毫,哪怕没有人,也能自己启动的船。 那这艘船是不是能够永远航行呢? 虽然未名现在还没搞懂自己的能力,但响科普过,自己现在也在证实这件事情。 【躯壳】可以以自己作为媒介,来使用神一般的强大能力,自然创造出一些傀儡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 “【父亲】不是一个人。”就像响说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样。 为了让整个部族更加容易管控,同时也让部族能够凝聚起来,如果有能力可以将所有个体都经由自己掌控的话,那必然是最轻松的方式了。 “但是……这说不通啊……”未名此刻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有些极其重要的地方被自己忽视了。 船哪怕能够永远航行,但是没有人的话,这艘船不就失去航行的意义了吗? “没错!一个部族并不是只有一个支柱就能构成的才对!”未名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一根清晰的线。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找到正常的个体,那就能证明【父亲】的能力;如果我找不到的话,这里就不是一个部族,”未名顿了顿,扶稳了自己的面具,“那这里就只是一个零散的生物而已。” 未名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满嘴跑火的家伙——响。 响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个体,哪怕不需要面具的帮助,从情感上来判断,响也的确是个活物。 但难以判断的是响离开部族的动机到底是因为个人问题还是部族问题。 而未名第二个想到的是部族的公主。 公主虽然和刚刚那个叫薰衣的玩意一样脸上一直挂着让未名有点恶心的微笑,但借由面具也能确认公主有生物的基本特性,甚至还有些其他奇怪的地方。 但公主跟【父亲】应该同属一类,自然就少了参考价值。 想到这,未名想起了刚进部族时遇见的那俩个守卫——肘瓜和吊颈。 他们俩是活生生的人,且待在部族,且不属于【父亲】的内部。 未名好似找到了突破口,可又突然皱起了眉头,“怎么确定他俩一定是这个部族的个体呢?” 未名的思考里出现了一个新词:雇佣。 如果这俩人是部族从外面雇佣来的呢? 未名感觉自己已经抓住那根线了,马上就能够得到某些藏在暗处的答案,只差最后一步。“肘瓜和吊颈……我要亲口问他俩。” 就在未名起身准备离开时,一股杀意袭来,未名条件反射的猫下腰,一个拳头停留在未名刚刚靠着的墙壁上,锤出一个巨大的坑。 “来这是要杀了我吗?我的朋友?”那温柔的语调突然响起,一副张牙咧嘴的面具出现在巷子的暗处。 “坏了!”看着熟悉的面具,未名心头一紧,反手捏出匕首,和【父亲】对峙起来。 【父亲】慢慢将拳头收了回来,“外来的【躯壳】大人,难道你对我的安排有不满意的地方吗?”说罢,又是一拳轰出。 未名将匕首横在身前,与【父亲】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呯!”【父亲】的攻击势大力沉,震得未名虎口隐隐作痛。 “您甚至没有告诉我,我该怎么称呼您呢?”【父亲】拳头猛地发力,把未名击退到巷子外面。 此时,未名才发现,来来往往聚集了大量的木头泥巴人。它们面无表情,围在一边,像是在观赏表演时表演还没到高潮部分一般。 “我和您说过了,一个部族不能出现两个【躯壳】。”【父亲】缓缓走了出来,这时未名才发现,虽然眼前的【父亲】皮肤古铜肌肉光泽,但和上次相比,体型要瘦小一点点。 没时间多想,未名右手举着匕首,左手扶在面具上,“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呢,不这样的话你怎么会自己出来啊?” 两人对峙着。 “啊!”突然,【父亲】吼叫着,将两个拳头砸在一起,发出剧烈的响声。未名见状,急忙将双手护在身前。 可突然,一阵刺痛从后脑传来,未名眼前一黑,栽在地上。 公主不知何时站在未名身后,手里拿着顶端带有骨钉的木棍,骨钉结结实实地插进未名的后脑勺里。 “身为【躯壳】,这点伤应该还不致死,但足够让你睡个好觉了。”公主说道,脸上还挂着微笑。 第15.5章 真的,好痛苦啊 “妈妈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呢?”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疯癫地叫唤着,手里拿着一柄消防斧,在她不断扭动的手臂里于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章羽艰难地睁开眼睛,伴随着意识的恢复,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章羽被悬挂在一个小黑屋里,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粗壮铁钩刺穿了章羽的手掌,破旧的布料挡不住章羽身体的每一处伤口和长好的皮肤,伤口正不断往外渗着血。 房间到处都是飞溅的红色,尤其是章羽的正下方,血液已经像是流水一般蔓延到房间各处。 章羽习惯性的咬着舌头,却发现身体的疼痛已经让他不得不清醒。 “妈妈……我好痛……”章羽吐出嘴里红色的东西,才发现那是一小节快要泡发的舌头。 “不哭……羽羽不哭……都是妈妈不好……”疯癫的女人丢掉手里的消防斧,过来抱住了章羽,被血污染脏的漂亮脸蛋贴着章羽的胸口,而这一行为却让章羽全身抖得更加厉害。 “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应该先挑容易修复的地方……我们慢慢来……我们慢慢来……”说罢,妈妈扯开了章羽身上的破布。 章羽的身体上满是伤疤,有各种形状的划伤、贯穿伤和烧伤,而章羽的左脚脚踝处有一道很明显的切口,像是皮肤分层一样让他的左脚看起来十分白嫩,如同刚刚长出来一样。 …… 章羽本来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哪,只和自己的妈妈相依为命。原本章羽的幻想就是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照顾好妈妈和自己就好。 但就像某些灾难作品里一样,城市里突然出现了人咬人的情况。 原本这件事情并没有在社会上引起太大的反应,直到出现了意外——被咬伤的人在四到六小时之内也会变得如同那些疯子一般四处寻找正常人类进行撕咬。 如果只是这样,人类的热武器半天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没有生物能够抵挡一发7.62。 但最可怕的是,这些如同丧尸一般的疯子甚至保留了智力和意识。它们会装作没被感染的样子悄无声息的在你的饭菜或者饮料里滴入它们的体液。 当人类面对如同自己一般有组织有意识的队伍,热武器就变成了易主的玩意。 第一天,新闻里播报着各个地方发生暴动,章羽认为,政府和军队很快就能处理这些事情的。 第二天,新闻了继续报道着这群丧尸的危险性和虐杀性,甚至请了专家来描述最新研究成果。“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控制人类大脑的微生物,它们不断地操控人类来袭击人类,目的在于生物本能的繁衍。” 第三天,电视没了信号,章羽坐在家里听着妈妈唠叨“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之类的话。 第四天,有人敲门,是隔壁的林叔。林叔说自己还有些剩余的粮食,说同住一栋楼的房客应该多多照顾。 …… 不记得是第几天了,章羽醒来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林叔的眼睛布满血丝,正在和自己的妈妈疯狂交姌着。在他们运动的床上,还摆着林叔女儿的身体部件…… 章羽用力叫喊着,但堵住嘴的布条随着章羽蠕动的口腔塞得更深入了一些,发霉的味道配合着眼前的画面让章羽的呕吐物从鼻子里喷出来。 最终,妈妈也被感染了,体液感染。 门外,妈妈的声音和林叔的声音叫的很凶,好像是为谁吃什么之类关于食物的问题而争吵。 “丧尸也会吃东西吗?”章羽摇了摇发昏的脑袋。 突然,听见林叔大叫一声:“那就谁也别得好!” 随后,门被粗暴地打开,林叔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黄色骚臭液体,不由分说地灌进章羽的嘴里。 瞬间,章羽感到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晕了过去。 …… 再度醒来,章羽被挂在现在这间小黑屋里。 意识模糊时听到妈妈和林叔说,食物的问题解决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各处剧烈的疼痛。 “啊……啊啊……啊!!!”章羽撕心裂肺地大叫着,甩动着自己已经不存在,被粗劣包扎还在不断淌血的四肢。 从林叔和妈妈的话里,章羽听到自己的细胞好像在某一方面更适合微生物的寄生,所以微生物不会那么容易让章羽死掉。 章羽想反驳,但疼痛让章羽无法完整地说出一整句话。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过了几天,章羽才明白什么叫适合寄生。章羽亲眼看着自己的断手断脚慢慢长出肉芽,眼睛里渗出了血…… …… 前几天刚刚因为想吃碎嘴所以把自己的指头一个个拔了下来,而现在妈妈刚刚砍下章羽剩下的右腿,离开了小黑屋。 章羽被挂在小黑屋里面,仅剩的半截舌头上传来瘙痒感,章羽知道,舌头的再生已经开始了。 想起专家说的话,章羽像是在里面发现了一些乐趣一般,嘿嘿怪笑起来,声音回荡在小黑屋里,显得瘆人无比。 “生物的本能是繁衍吗?”章羽看着自己刚刚长好的左腿,“难道不是……食欲吗?” 这些丧尸,完全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在满足食欲的同时顺带不小心传播了病毒而已! 而自己,沦为了丧尸最好的自助餐。 “你们已经………不是人了……我要杀了你们……” 外面正在发出声响的,只是两只牲口而已。 章羽看着自己被铁钩勾住的手,手掌处的肌肉开始拉伸,割裂…… …… “这哪里够吃?”林叔吃得满脸猩红,“你儿子就这点肉?” “要吃也是我吃!我养出来的儿子!” “你他妈的!”林叔站起来给了章羽妈妈一耳光,巨大的力气把妈妈的下巴都扇脱臼了。 “不知道你儿子的内脏能不能再生,我最爱吃那玩意了,”林叔舔了舔嘴,“我女儿哪都好,就是太瘦了,肝上没有一丁点油水。” 说完,林叔端着盘子拿着锯子走进小黑屋,妈妈则用着章羽的腿骨来剔牙。 许久过后,小黑屋里没见有一丁点儿声响。“他妈的!你搁里面吃上了是吧!那是我儿子!”章羽妈妈大吼道,拿起消防斧就走进了小黑屋。 小黑屋里不透光,四处散溢着的血腥味也干扰了丧尸的判断。 “儿子!你在哪里?快和妈妈说说话。” 章羽妈妈慢慢走着,消防斧在地上拖出喀喇喀喇的碰撞声。 “儿子?你在哪?” 突然,妈妈的脚踩到什么凸起物。捡起来一看,是林叔碎掉的半边脑袋。 一股风刮过,妈妈倒在地上,看着自己消失的左腿。 “儿子!儿子是你吗!我是妈妈!我是妈……” “喀喇!” 妈妈的头颅被一只白嫩的脚踩碎。 …… 第16章 躯壳的肉 走出小黑屋,光照到章羽的身上。 章羽的两只手从中间被撕裂开,变成四条纤细的手臂,其中两只左手夹着一只女人的断腿。 望着窗外四起的浓烟和如血一般的天空,章羽坐在餐桌上,将断腿摆在餐盘里。 …… “呜……”未名眉头紧皱着,拳头紧攥着,脸上和身上冒出大量的汗。 显然,这一次昏迷时所经历的幻觉让未名的感受极为不舒服。 猛地睁开眼,看着周围的景色,未名还没从梦里彻底回过神来。 嘴巴一开一合,那种许久未曾饮水的干涩胶粘感让未名联想到梦里妈妈左腿骨骼中心的白色胶质物。 “呕!”未名干呕着,没有进食的胃只能提供一点点胃酸,从舌尖滑落。 被拔掉手指脚趾、被砍去双手双脚、用某种模具从自己的腹部挖出一个规整的正方形的肉块…… 脑海里勾勒不出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未名控制不住的设想着幻觉的后续。 幻觉里发生的事情太真实了,未名一恍惚感觉,如若不是名字不同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自己,未名甚至会以为这些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这是……什么意思。”未名咬着嘴唇,用痛感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上次是张宇,这次是章羽吗……” “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直到我认为这不是折磨以后才能清楚我到底是谁吗?” 未名咬着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 此时,未名才发现,自己现在如同刚刚的梦境中一般,被吊在空中。双手用结实的布条分别绑在房梁的两端,脚还差最后十公分才能接触到地面。 未名猛烈挣扎,但是没有任何用处。 这个姿势,没有支撑点,在空中根本无法发力。 被吊起来的感觉渐渐和幻觉里章羽的感觉同步。 好似刚刚昏迷时所看见的一切以这个小小的同步为起点,逐渐开始变成现实。正是因为太过真实,未名的大脑止不住的开始继续构思章羽被虐待时的惨状。 手臂被整齐地划开一条线,手筋顺着裂开的口子被完整的扯出来;用已经钝到有豁口的锯子一点一点把腿骨锯下来;鱼钩戳穿舌头硬拉出来,接着用消防斧的斧背击打下颚,让自己的牙齿硬生生咬断自己的舌头;被虐待完之后锁在不透光的小黑屋里,视觉被剥夺的同时其他感官被明显放大,身体断口处不断有液体流出,和肌肉里那种酥麻的蠕动感; 这一切都是章羽亲身经历过的,这一切也让未名全身开始感到疼痛。 等等?蠕动感? 未名回过神来,这个世界可没有丧尸这种玩意,自己所处的牢房可不是小黑屋,至少有一个小小的火把作为光源,自己也没有真正受到那样的对待,全身上下除了脑袋昏沉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恐惧感,应该是后怕。 疼痛感,归根于幻想。 可是那种伤口复原的酥麻感,未名的大脑告诉未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未名抬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那是酥麻感传来的方向。 未名的两只小臂还缠绕着布条,可布条下一圈一圈的蓝幻正在闪烁。 紧接着,蓝色的光闪烁得越来越频繁,“噗呲”一声,一点带着蓝色荧光的液体顺着布条的缝隙,从其中一个蓝环里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未名吓了一大跳。 液体顺着未名的手臂流了下来,可流到一半就凝固了,变成某种软软的凝胶状物质。 未名盯着这个奇妙物质,等到奇妙物质凝固片刻变成完全体时,未名瞪大了双眼。 这是自己变成液态的肉!那酥麻感,是蓝环发出来的! 蓝环还在缓慢的向外界分泌肉,未名此时的心跳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作为【躯壳】的能力吗? 从手里长出肉来? 强烈的不安、困惑,让蓝环分泌流动肉的速度加快,从旁边看,未名的两只手正在不断地从布条间隙里喷出蓝色荧光的丝线。 “冷静!”未名咬着自己的舌头,疼痛让未名清醒了少许。 未名闭上眼睛,慢慢的感受到身体里蓝环的存在。 这个过程很有意思,就好比你要抬手时不需要去思考手臂上的肌肉该如何伸张收缩以达到抬手的目的,只要大脑发出了抬手的指令,动物体内地神经系统会自动做出相应的动作。 而未名花了一些时间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蓝环不是外来的工具,不需要什么方式去启动它。 蓝环本身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未名思考结束后,再去感受身体。那蓝环随着未名的心意停止了“喷肉”行为,蓝环上闪烁的光也逐渐暗淡下去。 ……潘库克的半边身子突然顿了顿。 “羊头你在搞什么鬼!那高级货要跑了!”黑犬嘶吼着,他打算抓住女孩之后先从腹部开始吃起。 “出现了,”羊头抬起头来,看向远处某个方向,“他成功了,第一步。”说罢,尽快调节好身体的平衡,“先追上再说,别让它跑了!” 羊头大嘴一张,骨骼碰撞在一起。 黑鸟和响的周围出现数枚大小不一的黑洞。响一个翻滚堪堪躲开,几只黑鸟撞进了黑洞里。 “嘭!”随着黑洞的消失,也带走了黑洞范围内的所有东西。 那几只黑鸟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只剩下残破的身体掉在地上。 而后面的黑鸟迅速俯冲,将前方的黑鸟残肢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 “嘎!” …… 看着自己流动的肉慢慢爬上捆住自己的布条。未名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感觉。 未名的学习能力此刻展现无遗,现在他已经学会控制“流动肉”的喷射方向来决定肉的形状,甚至能够短暂控制喷射出来的肉的硬度。 而随着肉质的分泌,未名也会感觉到有些疲惫,此时只需要把肉质通过蓝环吸收回来即可。 看着分泌出去的肉线“吸溜”一下回到身体里,未名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叫“卷尺”的玩意。 “咔” 牢房的门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未名瞬间收回了肉质。 “卷尺?” 公主站在未名的面前,还不等未名开口,公主解下了束缚未名的绳索,将未名的包丢在地上。 “快离开这吧,外来的【躯壳】大人。” “你挑战了【父亲】,已经不能再待在我们部族了。” 第17章 说实话你们真的不会想去按那个奇怪的按钮吗? “什么意思?”未名拧了拧手腕上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什么叫我挑战了【父亲】所以不能待下去了?” “大人,这是字面意思,”公主保持着一贯以来的微笑,“再不离开的话,等到【父亲】的惩罚降下来,你是不可能活着的。”她眉眼传递的笑意让未名很想一拳揍上去。 “是这样吗?”未名反而起了兴趣,“同是【躯壳】,你凭什么觉得你的那个【父亲】能够杀了我?”手臂上的蓝环微微发光,未名只要想,可以射出肉质的丝线洞穿公主的眉心。 公主摇了摇头,捡起未名的布袋递给未名,“【父亲】就是最强的,这在我们部族是毋庸置疑的。” 未名盯着公主的眼睛,沉默片刻后接过布袋装在腰间,“行,我惹不起。”说完,未名大步离开了牢房。 牢房内只剩下公主一人,看着未名远去的背影,公主的手指头伸出,对着未名比划着什么。 …… “大人,为何您要如此匆忙地离开呢?”肘瓜慢慢地打开锁住大门的门栓,“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父亲】大人应该也让您参加了才对吧?” “公主没和你们说原因吗?”未名回答着肘瓜,眼睛却一直盯着吊颈。从刚刚开始,吊颈在得知自己与一位【躯壳】同行时就已经开始拉着自己脊柱木杆上的绳子,让自己能够挺直腰板,以至于现在的脸已经有些被勒地发青。 “公主大人只给了我们命令,我们哪敢去问原因啊。”肘瓜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未名笑了几声,“那你还敢问我?” 肘瓜一听,识趣地闭上了嘴。 大门打开,肘瓜和吊颈把大门一同推开。 “大人慢走。” “大人路上注意安全。” 在部族的大门处,肘瓜和吊颈二人对着未名行礼。他们俩接到了公主的旨意,放未名离开这里。 “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们二人。”看着守门的两个家伙,未名开口问道,“你俩是这个部族的人吗?我是说土生土长的那种。” “当然了大人,”肘瓜摆动着手臂,“我打小就生活在这里,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那你今年多大了?” “八岁!” 看着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肘瓜,未名陷入了沉思。 “那你呢?”未名转头看向吊颈。 此时的吊颈的脸都快被勒成猪肝色了,“是的……我和肘瓜是……一起当上的……战士……” “那在你们眼里,【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哎呀这怎么好说呢大人!”肘瓜连忙摆手,一副惶恐的模样,“【父亲】大人可不是我们可以谈论的。” “对对……”吊颈附和着。 “……行吧,你们加油,”未名叹了口气,虽然某些层面上证实了一部分猜想,但这两人嘴里也应该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临走前,未名拍了拍吊颈的肩膀,“注意身体。” 未名走远后,肘瓜碰了碰吊颈:“哎,你说这个大人该不会闹事了吧?”肘瓜说话时声音很小,怕被闲人听见。 此时吊颈刚刚松开绳子,大口呼吸着空气。“谁知道呢……也许有别的事情……你看有谁像大人这样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的?” “也是哦……” …… “走是不可能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的。”未名在外面兜兜转转回到部族的城墙下。城墙是用一根根粗壮且高大的原木插在地上围出来的。 未名把手放在城墙上,“很结实嘛。”说罢,未名手臂上的蓝环闪烁,双手的小臂上赫然出现一对坚硬的肉质。 肉质延伸出一道尖尖的形状,顶尖处还被未名瞬时坚硬起来,呈现镐头的形状。未名把肉质砸在城墙上固定住,当成登山镐一般,借力慢慢爬了上去。 促使未名这么做的动机,是出于好奇。 意识到这点时,未名的脑子里自动播出了一个片段,在某个屏幕面前的片段—— 人类会尝试拉动可以拉动的拉杆,会尝试能按动的按钮。 并期待反应的到来。 “这是不可控制的,”鹿先生打着鼻响,“好在我的设定里并不是人类变得,我天生就是这样。” “然而树叶不动,海面静止,因为这是1993年的怪核游戏。”屏幕面前的解说员无视着鹿先生的评价,同时他也期待着这种行为能够引起鹿先生的不满意。 “哦(第二声)哦(第四声)哦(第三声)!”鹿先生摆着手指,实际上是蹄子,“别这样,你这样真的有点虚以委蛇了哦!” …… 未名甩了甩脑袋,后脑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甩动脑袋时仍然会有液体析出。 “坏了,这算重伤了,”未名嘀咕着,“这些人到底是谁啊?我失忆以前认识他们吗?” 片刻过后,未名加快了速度,翻过了城墙,悄悄落在部族的土地上。 “现在要思考的就是上一次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了。”未名心里盘算着。 “不排除所有泥巴人都是眼线的情况,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没办法很好潜入进来了。”未名躲在杂草丛中,看着面前几只胡乱爬行的小虫,“哈,如果这些小虫也都是泥巴虫,那【父亲】的能力也太离谱了。” 思来想去,未名想到公主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一个部族同时出现两位以上的【躯壳】,那么环境就会发生变化。 “也就是说……”未名打开布包,看着里面的面具,“如果我不戴上面具,也就不会违反这个不知真假的规定了是吧?” “等等?面具?”未名脑子里又冒出一个新疑问,为什么在牢房里时,自己不需要【躯壳】的证明就可以使用【躯壳】的能力? 难不成长肉的能力不是【躯壳】的身份给自己的?是自己本来就有的吗? 更有意思的是,【躯壳】问题还没能搞懂,未名之前带着的那本用皮质包裹起来的书也长出了一只耳朵。 “书长耳朵了……哈,太搞了。”未名尝试了半天也没能撕扯开皮质,盯着耳洞看,里面有着完整的听力系统,甚至能看见深处的耳蜗。 “算了,想不明白以后再想吧。”未名说着把布袋挂在身上绑紧。 看着不远处的人越来越密集,未名清楚,那所谓的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第18章 重要场合需要穿着得体大方 时间过得很快。 快到如此巨大的篝火好像一瞬间就搭建完毕一样。 看着面前还未点燃的篝火,以及围着篝火站成一圈的人,【父亲】面具下的脸好似有些沉重。 今天【父亲】的身体又变回原先的样子,指头整齐地围着脖颈生长,上面挂满了骨制装饰。【父亲】拉着公主的小手,两人一起慢慢走到篝火前。 “庆贺、赞美、畏惧!”【父亲】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周围所有人都站直了身体,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篝火。 接着,【父亲】与公主一同张开双手,像是迎接某种从天而降的无形力量。 随着【父亲】张开的双手,篝火里传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几根大小接近一致的木料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不断重合,拼组,化为一只巨兽的模型。 “显现出您的身体,给我们指示!” “给我们可食用的指令!” 篝火旁一圈的人开始复颂着这奇怪的话,随着声音越来越响亮,空中那巨兽的模样也愈发真实起来。 木料在空中先是被挤压扭曲成合适的形状,再以合适的角度插进巨兽模型的空隙里,将巨兽的模样填补得更加真实。巨兽身上多出来的边角像是被快刀切下一般齐刷刷掉落在篝火里变回燃料。整个过程都依靠着扦插的方式将巨兽的体态牢牢固定起来,一只模样极其真实的木制鬣狗赫然出现在巨大篝火的正中央。 【父亲】看着巨大鬣狗,缓缓放下双臂,转过身对众人说道:“仪式已经准备完毕,今天太阳落下时举行!” …… 仪式准备完毕后,众人离开了巨大篝火,只留下几人执行安保工作。 “不得不说,【父亲】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肘瓜碎碎念着,他与吊颈在走回岗位的路上,“那么大的神体!【父亲】抬手就能够创造出来!太厉害啦!” “行了肘瓜,仪式进行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叭叭了……”吊颈扯了扯绳子,掏了掏耳朵。 “爱听不听吧你!”说罢,肘瓜四下张望着,准备寻找下一个可以聊天的人。人群里,一头灰发显得十分明显。 “那个……是外来的【躯壳】大人吗?”肘瓜拿手肘碰了碰吊颈,“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看不到!”吊颈牟足劲扯着绳子,“你发什么癫,如果外来的【躯壳】大人回来了,同为【躯壳】的【父亲】会不知道嘛?” “也是哦……”肘瓜听完也没怎么在意,接着又去找其他人聊天去了。 …… “老先知!”肘瓜从人群里随机挑选了一个和自己聊天的幸运儿,“刚刚您看到了吧,【父亲】真的很厉害啊!那么大的神像挥挥手就造好了!” 老先知转过头来,面带微笑:“你说的确实如此,【父亲】可是我们部族的支柱啊!” 肘瓜有些不好意思地用两只右手摸着脑袋,诶嘿一笑:“说来惭愧,别说接受赐福了,我连参加仪式都没资格呢。” “没事的,”老先知微笑着说,“每个人都会接受【父亲】的赐福。” …… 未名躲在人群里,观看完了仪式准备阶段的全过程。如他想的一样,只要不佩戴上面具,【父亲】就无法感知到自己。 “有意思……”盯着高高耸立的鬣狗木雕,未名回忆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随便挥挥手就能够构建这样的雕塑?”未名眼睛微微眯起,回忆着【父亲】一拳在墙上砸出来的凹槽,“也就是说抓捕我的时候根本没有使用能力?纯粹靠着强悍的肉体碾压的我?”未名脑海里回忆着【父亲】身上乌黑发亮的肌肉,摇了摇头。 “这下硬碰硬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了。”未名摸着下巴。 不过未名还注意到一点很有意思的地方:在【父亲】使用能力的时候,公主也在一旁做出了相同的姿势——双臂张开,闭上双眼,像是迎接某个强大生物的眷顾一般。 “好怪啊,【父亲】施法还需要其他人辅助吗?”说到这,未名笑了一下。 也许【父亲】的确需要他人的帮助。 也许【父亲】在训练自己的接班人。 也许【父亲】和公主都是【躯壳】。 …… 这鬼地方哪怕有只鸟对着自己大声求爱,未名也不觉得能够吓到自己了。 未名跟随着人群,慢慢把身形隐藏于某个小巷子里。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在结束仪式准备之后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未名确定没人之后悄悄来到一间屋子旁,透过布料的间隙往屋子里张望。 “更有意思了。” 只见屋子没有任何装潢,完完全全的清水房。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木头雕刻出来的人形物件放在屋子的正中央。 “看来,这就是响说【父亲】不是一个人的意思吗?”未名在确保没被发现后又躲回了原先的巷子里。 摸着巷子墙壁上被【父亲】砸出来的深深的凹陷,未名若有所思。 “整个部族都可以看做是【父亲】,他们看到的就是【父亲】看到的,他们听到的就是【父亲】听到的,他们说的话也就是【父亲】说的话吗?” 未名摇了摇头,现在又只有一种办法了…… 未名又回到了刚刚举行仪式准备的地方,说来也奇怪,部族不是说见不到人,而是部族里的人好像是以一个团体为单位进行范围移动的。这倒是让未名想起了【鼠壳】这种奇妙生物。 几个卫兵拿着武器,站在篝火面前,在篝火边上,也有几个卫兵拿着武器。 “大家都在看着那间房间,那里就是仪式的关键吧?”未名探出脑袋。 刚刚在人群里也能听到,所谓的授食仪式便是将一人进行“赐福”。而肘瓜也说过,自己从来没能参加仪式。 虽然可以拿来理解成肘瓜是地地道道的原住民,但未名更愿意把这个信息理解成“仪式的被赐福者肯定不是现场选的。” 这样就可以得知,房间里的不管是什么,一定有今晚仪式的被赐福者。 那【父亲】总不可能和自己玩自娱自乐的游戏吧? “所以,被赐福的人绝对不是【父亲】之一才对。”未名说完,两只手臂上的蓝环开始闪烁,依稀有些肉质开始析出。 第19章 今晚把工作丢给我的同事要被我拿去打窝 两个卫兵在屋子附近巡逻着,现在无需表演,又或者是【父亲】没有把精力放在这边,两个卫兵走路的姿势十分僵硬,就连表情也十分木讷,感受不到一丝丝生物的气息。 突然,旁边的草丛传来异响,两个卫兵提起武器,看向有动静的地方,慢慢逼近了上去。 沙沙作响过后,两只爬手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爬手互相抱摔在一起,片刻过后其中一只爬回了草丛,另外一只则五指朝天不断活动着自己的关节,吃力地想要翻过身来。 见只是两只爬手而已,卫兵又回到自己的巡逻路线上去,完全没注意这两只爬手的手腕部位缠绕着一根细细的蓝色丝线。 手臂上的肉质呲溜一下收回,未名已经依靠着这个办法吸引了三次卫兵巡逻时的注意力,轻轻松松绕到一个视野更加开阔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个能力确实好用。”未名感叹着。 …… “呼……真别再追了……”响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一样,“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潘库克的追击下,准确的说是在羊头那诡谲的能力下,身后的黑鸟已经被黑洞吞噬了大半,只剩下几只零星的完整黑鸟还在扑腾着翅膀。 响其实知道,再继续跑下去,黑鸟肯定是率先撑不住的那个,但如果没有黑鸟,后面的羊狗怪人肯定要把目标放在自己身上了。 “这两个怪东西……追老子追了那么久怎么……一点影响都没有?平时吃的到底有多好啊?”响自言自语着,低下头又躲过一次切割,左右蹦跳提防着突然出现的黑洞。 “嘎!”几只零散的黑鸟开始有意识的扑腾到一起,互相融入对方的身体,组成一只巨大的黑鸟。巨大黑鸟刚刚成型,便张开嘴巴,嘴巴里是那小女孩的脸蛋。 “他在哪里?!”女孩嚎叫着。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个会飞的女孩的头颅,双耳是两只漆黑的翅膀,看起来极为瘆人。 “奶奶的!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响一边逃跑,一边把装有未名肉块的包护在身前。这玩意现在已经变成一块烫手山芋,拿着就得一直被追杀,而那女孩现在不敢精准命中自己也是怕得不到这块肉的线索。 “奶奶的!早知道我就不手贱给这玩意揣身上了!” 潘库克紧跟在后面,随着羊头的嘴一张一合,几枚黑洞凭空出现在黑鸟与响的身边。“嗙!”随着黑洞的消失,四周出现剧烈的空气爆鸣声。 “我算是看明白了!”随着潘库克身体的剧烈运动,黑犬的脑袋里好像装满了污血,从眼洞里晃荡出来,“我说这妞怎么一直追着那原住民不放!原住民手上有那小子的一部分!” “你才知道吗?”羊头转过头去,话里话外带着咒骂的意思,“现在还有心情去理清楚前因后果?它俩要是跑出去咱就彻底没机会了!”说罢,潘库克的左手抬起,羊头挤兑着黑犬,“让我来!两秒钟就好!” “你别!”黑犬没有反驳的余地,眼睁睁看着羊头被安置在了潘库克的脖子上。 瞬间,黑犬头上的毛发脱落,现实眼睛处的血洞开始往外喷出黑色的污血,接着肉也一块块的从潘库克的右手上掉到地上,迅速腐朽发臭,露出里面正常的白皙右手。 羊头上的骨骼开始发黑,额头上逐渐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五芒星图案,两只羊角也开始向外生长。 而潘库克身上的西装如同增生组织一般自我修补好,刷的一下变成白色。 现在,跟在响和黑鸟女孩后边的,是身穿白色西装,左手扶着脑袋上安置着羊头骨的潘库克。 “两秒就好……”潘库克念叨着,几道黑色的光从他的头骨中间溢出。 潘库克变身完成的零点六秒后,潘库克的右手微微抬起,有什么东西正在潘库克的西装袖子里扭动。 潘库克变身完成的一点三秒后,黑鸟率先察觉到不对,“嘎”的叫喊一声,身体开始解体,变成一只只黑色的小虫,抖动薄到几近透明的翅膀准备四散而去。 潘库克变身完成的一点七秒后,响胸口的琴弦发出“当”的声响。响知道自己再不做些什么,死亡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绝对无法剥离。 潘库克变身完成的两点一秒后,潘库克的袖子里突然钻出一只灰白的手,手心上有一个黝黑的洞口。 “咕噜咕噜”洞口里,大量灰白色的肉眨巴着肉上生长着的无数血红色的山羊眼睛爆射而出,一瞬间占据了前面一整条道路,周围被血红色山羊眼睛看见的生物都停在原地,它们身体里有些不明显的灰白烟雾飘出,被吸进眼睛里。瞬间,生物们纷纷倒地,身体开始迅速出现溃烂。 而潘库克在释放完毕后瞬间变回了原有的样子,羊头的骨骼有些破损,好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修复。 “你好歹下一次先提前几分钟和我商量商量。”潘库克的右手扭曲成一只狗的头部,黑色毛发疯涨,两颗眼球“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黑犬左右甩了甩头,发出喀喇喀喇的声响,接着看着站在面前正在尴尬微笑的响愣住。 响在意识到的一瞬间,大脑开始疯狂思考,控制着身体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转头冲向潘库克。响思考得很简单,攻击者不会被自己的攻击伤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潘库克的面前,距离近到就差和刚刚长出来的黑犬亲上。 而周围那些被吸走灰白烟雾的生物已然变成尸体。羊头的攻击结束后,那些尸体开始抖动,从尸体的口鼻,破损腐烂的地方钻出一个个小黑点,在空中组成一个小女孩。 如果说攻击前的小女孩只是有些青涩,那现在的小女孩就好像刚刚上幼儿园一样,可见潘库克的攻击确实是起到了作用。 “不是……合着你一个大谁也没杀掉呗?”黑犬耷拉着舌头,看向有些虚弱不愿意说话的羊头。 三人就这么对峙了一小会,响率先动了起来,两条腿撒丫子往外跑。小女孩也回过神来,身子蜷缩凝聚出两只翅膀,扑腾一声追了上去。只有潘库克愣在原地。 “你还好叭?”黑犬看着羊头。 “没办法了,输了就是输了。”羊头一字一顿。 第20章 守电子厂大门待不加班的同事抓起来打窝 “输啥了!输啥了!”黑犬嚷嚷着,“追上去,给那原住民两捶!捶到死!” “我说了,我们输了,”羊头的眼睛表示着他现在有点萎靡,动了动脑袋,拿下颚骨指了指前方。黑犬顺着羊头所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灰色地带的边界原来离自己这么近。 “我得……休息一会,”羊头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把它们放出去就好,我们的职责还没结束呢……” “什么职责?”黑犬看向羊头,却发现羊头的下颚已经掉在了地上,眼睛也闭上,传出轻微的鼾声。 羊头没能解释,黑犬也不忍心吵醒羊头,潘库克蹲在地上思来想去,突然大叫着跳起来,“不是吧!还要继续吗!” …… “我艹……”响连滚带爬地跑出灰色地带,踩在自己熟悉的沙土环境,多少得到了一些心安,“我的经历足够出本书了!” 回头看去,那羊狗怪人已经蹲坐在原地,看起来它无法离开灰色地带。 “真是有够惊险的……”响顺了口气,现在只想先远离这个鬼地方,“不过刚刚那怪东西放出来的好像和那小子有点类似……” 响眯着眼睛,未名第一次发动能力打败巨大同食者时,好像也是从身体里分泌出某种物质作为进攻手段,从这点看来,两者并没有颜色以外的区别。 但显然,至少现在看来未名只能让分泌物变得坚硬,而那个羊狗怪人能利用这个东西吸收生物的某些重要部位。 “早知道就不放那小子跑了!”响想到这里有点后悔。 “你把他放跑到哪里去了?”稚嫩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响的身后传来,这样的突发情况让响的表情瞬间僵硬起来。 机械式的转过头,女孩的脸近在咫尺,没有丝毫的生气,两颗眸子黑得有些深不见底。 “他在哪里?他已经有能力了?”讲到这,女孩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情绪——兴奋,“这么快就可以适应躯体了?他真的好顶级!” “想和他见面!想和他介绍自己!想和他繁衍后代!”女孩越说越兴奋,整张脸都在这种莫名的情绪加持下以某种频率高速颤抖起来。 就在女孩沉浸在自己的兴奋里时,响的脚已经开始慢慢往后挪动。 疯子!全是疯子!响这么想着,准备不知道第几次地拔腿开跑。 突然,还未等响做出逃跑的动作,女孩的手搭在了响没手的那只肩膀上,“你能带我去找他吗?”还不等响回答,切割感滑过响肩膀上的一根指头,传来琴弦崩断的声音。 “啊!”响一声惨叫,可嘴还没完全张开,女孩的另一只手伸进了响的嘴里,扯出响的舌头。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女孩又问了一次,同样的话里,响听出第一次没有的戏谑声。 同食者更喜欢玩弄食物。 这句话就像是追命的钟,响强忍着疼痛,连连点头。 …… “那是什么玩意?”在部族中心,巨大篝火旁的一个屋子门前,一个守卫指着前面不远处正在有响动的地方。 “我去看看。”另一个守卫握紧了武器,慢慢把身子探过去。 片刻后,那守卫回头看向同伴,小小声的说道:“快来看看,这里有只蓝色的爬手!会发光的!” “蓝色的?会发光?”同伴皱了皱眉头,“不可能吧?”说罢也学着那守卫的样子探头过去。 “没见过啊?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你说老先知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只见一只身上带着蓝色荧光环的爬手正在没目的的乱跑,看见有人来了,呲溜一下钻进旁边的草丛里。 “快!找个东西给它抓住!” “我去拿袋子!” …… “好嘞,最后一步了!”未名靠着“创造小动物”的方式一步步把屋子门前的卫兵引走。 实际上未名想着有这样的能力,打昏一两个完全不是问题,可如果泥巴人受到伤害的情况会反馈到父亲身上呢?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用这种方法,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最起码赶在仪式还没开始之前来到了这间屋子后。 未名透过布料间隙看向屋子里。 “没人吗?” 屋子里一个会动的都没有,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藏匿的。未名仔细观察了一圈也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房间床头墙上镶嵌的那块石板,未名眯着眼睛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但能确定的是,那块石板上是有颜色的。 “倒霉死了,袋子刚拿来就跑不见了。” “那不都怨你!爬手都抓不住!” 旁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守门的两个卫兵已经回来了。 未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一咬牙,撕开窗边的布料,钻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装潢和之前自己待着的房间相差不大,床和桌子摆放的位置也出奇的一致。唯一不同的是那块石板。 未名记得之前看到的石板内容是“众人簇拥鬣狗”才对,可这里的石板上刻画的图案是一张咧开的黑色大嘴,从大嘴当中画着一个人。 人的脸模糊不清,不知是不是因为自然原因导致的,但未名觉得这更像是创造者刻意为之。刻画上的人体态修长匀称,全身赤裸,扶着黑色大嘴的嘴唇边缘,看样子有种从大嘴里走出来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是指【父亲】吗?”未名挠了挠头,“表示【父亲】的身份是神授的吗?还是说这是【父亲】的真实样貌?” 未名低着头,手扶着下巴:“最关键的是,这是谁画的?” “在部族里公布【躯壳】的隐私,【父亲】甚至还允许这么做吗?这跟裤裆里挂镰刀有什么区别?” “嗯?镰刀?” 未名在房间里踱步,手上的蓝环闪烁,想法子把叫做“镰刀”的东西用肉质具象化出来。 就在此时,一股违和感出现,未名回头看去。 一个小男孩站在床边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好像至始至终都存在在那一样,着实把未名吓了一跳。 未名上前去,来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的两只眼球上各长了三只极其细小的手,六只小手从上眼睑的位置长出,有频率地开合,像是眼皮一样。 男孩的身上没有穿衣服,反而是身体各个部位长出数只手掌,捂住男孩身体的重要部位。 “你就是被赐福者吗?”未名开口道。 小男孩盯着未名,没有说话。 突然,男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未名熟悉且恶心的微笑:“抓到您了,终于等到您来了。” 第21章 你比都牛逼 “你说……什么?”未名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尊敬的外来【躯壳】大人,我已经在这里等待您很久了。”只见小男孩张开双手,身上用于遮挡的手掌也一同张开,露出用白浆画满符号的身体,“我是部族的凯特,应【父亲】的安排特地在此处纠缠住您。” “等我?”未名将手按在匕首上,小臂上的蓝环闪烁微光,“我倒想知道,【父亲】能安排到这份上吗?” “是的,【父亲】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相信您将会成为仪式的不二人选。”凯特继续微笑着说道。 “我们的【父亲】是多么伟大的存在,相信您在体验过后绝对能够理解关于我们【父亲】的良苦用心!” 未名哪怕不需要面具,也能够感觉到,面前叫做凯特的男孩只能是【父亲】的造物,而从男孩口中的“【父亲】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也能够得知,【父亲】确实能够和自己的造物共享信息。 但问题在于,为什么? 【父亲】知道自己会赶过来吗? 不会的话为什么要安排一个泥巴人在这里? 假设泥巴人是把“看见到外来【躯壳】”的信息传递给【父亲】才安排接下来的事情,那要是自己没出现呢? 安排一个自己的造物来参加所谓的仪式?做戏给原住民看吗? 未名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紧盯着凯特的眼睛,“那你说说,你们的【父亲】伟大在哪?” “【父亲】赐予我们生命,赐予我们食物,赐予我们足够保证安全的庇护所,难道这还不够伟大吗?”凯特继续微笑,身上张开的手掌靠向未名,有想要限制未名活动的趋势,“我们心甘情愿为【父亲】献出一切!而【父亲】也会将我们送至永生不灭!” “赐予生命?”未名慢慢向后退去,“你的生命为什么是【父亲】赐予你的?” “?”凯特显然没有想到未名会这么问,沉默片刻后说道:“【父亲】给予我们食物和生存的地方,这不就是赐予我们生命吗?” “?”疑惑的情绪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未名的脸上。 “生命是什么?我不好评价。”未名拿着匕首举到身前,目光把匕首尖端和凯特的脖子连成一条线,“但我知道,只是给吃给住,一定不算生命。” 凯特听到这,虽然没有停下手上逐渐靠近的动作,但此刻他的表情已经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生命之所以能被赐予,是因为它珍贵而奇妙,能够在世界上感受一切。每个生命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也应该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负责才对。” 未名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目光凌冽起来。 “像你这样,满足于食物和安定,算不上生物。” “你只是一个被人圈养的,属于你那所谓【父亲】的肢体罢了!” 未名能说出这种话吗?显然不能。 多亏了一直在吵个不停的大脑,未名不过是把脑海里的信息念了出来而已,未名也第一次对自己拥有这种体质感到幸运。 虽然不知道和泥巴人交流到底会不会对幕后的【父亲】造成影响,但至少现在,凯特身上的的确确发生了变化。 凯特已经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瞳孔变大,全身开始发抖。 接着,凯特的脸开始变了颜色,烂泥一点点从凯特的脸上滑落,留下木制的骨架。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虚影,不断地在正常肉质和木头泥巴之间徘徊。 “啪嗒。” 一声清脆的声响,凯特身上一只裹住身体的手掌掉在了地上,变成了几瓣碎木块。 未名看着凯特,脑子里想到一个生物——鼠壳。那【父亲】就像鼠壳的主体,高高在上,决定思想,控制其他人。而其他人则更像【父亲】的肢体,以为自己自由,实则只是一个不需要思想的器官而已。 凯特瞪大的双眼里开始涌出几滴泪水,像极了未名当初掰开遮眼鼠爪的那只鼠壳肢体。 【哪怕是作为肢体,它也有认知】 【在能够认知的时候,它就能意识到自己只是个肢体】 未名揉了揉太阳穴,在某些方面,响确实有现在见过的其他生命所不具备的真理探索能力。 凯特已经蹲坐在地上,不断用手捂住自己正在往下滑的脸皮。看着掉在地上瞬间变成泥巴的身体部分,凯特不敢相信。 脑海中不断想着未名刚刚说过的话,凯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出了裂痕。 “外来的……你这个……异教徒。”凯特咬牙切齿地说道。 然而未名根本不在乎凯特说什么,蹲下身子,“异教徒是什么?” “咔嚓!”凯特的整个头颅掉在了地上,连同心里对【父亲】莫名其妙出现的崇拜,一同消失了。 未名站起身来。 “原来【父亲】的能力这么简单?” 就像鼠壳一样,只要让肢体意识到自己是肢体,他们自己就会死去。 同理,只要让这些泥巴人清楚自己是泥巴人,他们也就构不成威胁。 未名这么想着,突然屋子的门被打开。 “糟了!”未名想着。 还来不及转身,被巨大的力量揍飞出了屋子,重重砸在地上。 “咳咳……糟了……忘了这茬。”未名艰难爬起来,看着自己腹部的凹陷处,推断着自己是那几根肋骨断掉了。 抬头看去,【父亲】正慢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今晚的父亲穿着一件棕色的斗篷,健硕的肌肉露在外面,上面布满了恐怖的疤痕。父亲的脸上的面具依旧是那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面具只遮挡住了【父亲】的下半张脸,露出【父亲】两只血红色的瞳孔,以及眉目上一条深深的刀疤。 【父亲】朝着未名慢慢走来,双臂张开:“你杀了凯特?” “放屁!他早就死了!”未名从包里翻出仅剩下少许的布条,缠绕在腰间用力绷紧,借助外力把一些只是错位的骨头勒回原位,“你最多说我虐尸罢了。” “不错,”【父亲】看着未名的眼睛里流露出少许的赞赏。脱下斗篷,一副几近完美的躯体展现在未名眼前。 “能杀了凯特,也应该能杀了我。” 【父亲】将双手握成拳头,举在身前摆出架势。 “你要杀了我吗?我的朋友?” 第22章 狩猎,准备开始 望着朝自己摆好架势的【父亲】,未名吐了口血沫,“终于还是到了需要正面对抗的这一步了嘛?” 突然,一杆黑黝黝的枪从未名的身后伸出来,未名转头看去,一个模糊的阿叔站在身边…… …… 怀特擦拭着手里崭新的猎枪,像是看见了会兴奋到死的东西。唯一的不足,就是它没有时间限制。 “怀特,你记住,枪口在任何时候不得对人,要养成枪支的保险除了射击时打开外,其它时间都应拨到闭锁状态。”老猎人带着怀特趴在一片灌木里,“动物一般会在三个区域活动:休息,进食,喝水。” “一般情况休息区多在山里或者树林里,比较难找一些;饮食区和饮水区多数在水边,所以说打猎的最佳时间一般都是饮水时间和进食时间。” “当然,我们不需要为食物考虑,我们的狩猎只是为了荣誉。”老猎人说完屏住呼吸,怀特眯着眼睛才找到猎物在哪。 “那是一只南安第斯鹿。”老猎人的口型烙印在怀特的眼睛里…… …… 未名睁开眼,这一次的幻觉已经能够快要给自己足以控制人物的能力了。 未名甩了甩脑袋,正视着【父亲】。 “准备好了吗,外来的【躯壳】。”【父亲】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未名可没听出里面有多少温度。 “可算不加大人两个字了,听起来顺耳得多。”未名手往身后一摸,【躯壳】面具出现在手上,戴在脸上,那面具下的触须躁动,好似兴奋于这久别的重逢。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触须上隐约闪烁蓝色的星星点点。 未名身体下压,将匕首横置,同时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手臂上的蓝环也开始闪烁。 未名从得知自己的能力起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戴上面具,能感受到自己对于手臂肉质的分泌掌控地更加精准。 不知何时,众人出现在一旁,将未名与【父亲】围住。他们的脸上带着无比的激动,甚至有人拿出了某种乐器在一旁待命。不知何人点燃了篝火,火光冲天,燃烧的巨大鬣狗变成了二人的背景板,让未名和【父亲】的战斗多了某种仪式感。 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场决斗。 公主也在其中,微笑看着面前的二人,伸出手指在空中滑动,不知道在构思着什么。 突然,未名身形爆射而出,俯下身子减少阻力的同时,将匕首向前挥动。 匕首准确无误的划在【父亲】的腹部,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这家伙……肌肉密度高的可怕啊。”透过面具上的蓝色液体,能清【父亲】身上肌肉里的一根根纤维。 【父亲】回过神来,大手向未名抓去。 未名借助手臂喷射的肉质高高跃起,同时精准的又在【父亲】的右手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结束玩闹吧!让我们以命相搏才对!” 【父亲】右脚往前一迈,瞬间冲到未名的面前,沙包大的拳头对着未名的头直接砸下去。未名侧身堪堪躲过,但强劲的拳风依然磨的未名的脸生疼。 【父亲】见状,另一只拳头横摆,目标还是未名的脑袋,未名只能后跳躲过,同时平举右手,蓝环里分泌的肉质爆射而出,数道肉质组成的尖刺射向【父亲】。【父亲】却根本没有闪躲,任由尖刺刺入身体。 这一幕被公主看在眼里,眉头微微皱起,那微笑的表情可算是收敛了一些。 两者对碰片刻,未名就察觉到,自己和【父亲】在力量层面上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那拳头但凡被命中一次,可能就已经等同于宣告自己落败了。 “哼!”突然,【父亲】冷哼一声,抓住自己身上插着的肉质尖刺,猛地一扯。未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就猛地向【父亲】飞去。而【父亲】则是摆好架势,准备用拳头迎上飞过来的未名。 “嘭!”巨大的撞击声传来,激起大量粉尘。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未名身上,未名刺入【父亲】身体里的肉刺被这蛮横的力量全部震出,整个人又一次飞了出去。 【父亲】的每一次攻击都威力巨大,而他身体上的疤痕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战斗经验。粉尘散去,【父亲】傲然地站在那里,满身的肌肉被火光映照得几近完美。 【父亲】捏了捏刚刚击中未名的拳头,“有意思,你的能力很有意思。”说罢,【父亲】看向未名坠落的地方,“你确实有机会杀了我。” 只见未名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在被击中的瞬间,未名双臂护住身体,同时蓝环里的肉质快速分泌成一片能够裹住半边身体的肉壁,靠着肉壁的缓冲才得以骗过这致命的伤害。 虽然两只手臂传来剧烈的痛感,但就凭刚刚那一次成功的抵挡,未名脑海里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未名手臂上分泌出流动肉质,慢慢缠绕住两只手臂,一圈又一圈的裹紧。从远处望去,未名的手臂就像变成了两只厚重的熊掌。 “来!我们再继续!”未名学着父亲的样子摆好架势,肉质让未名两只手增大了一圈,上面依旧有蓝环不断闪烁。 “好!正有此意!”【父亲】的兴致高昂起来,身上的肌肉有规律的抖动着。 两人快速冲向对方,两个几乎对等大小的拳头快速碰撞,现场传来闷响,好似战鼓一般回荡起来。 未名咬着牙坚持,而【父亲】看起来却是极为的轻松。 未名构建出来的肉质巨手自然在密度上比不过【父亲】的肌肉,两人对峙的过程中,不断有碎肉从未名的拳头上飞出,未名只能不断地从肉质巨手的内部分泌出新的肉质,来补充拳头的完整性。 “继续下去也不可能赢的……”未名心里思考着对策。 “哈哈哈哈哈!继续!继续!”【父亲】倒是在这次搏斗中过足了瘾,他很享受这种用力量慢慢压倒对方的快感。 【父亲】加快了拳头落下的速度,未名的身体也跟着慢慢后退。 “噗呲!”违和的声音传出,【父亲】疑惑地低头看去。 未名抬着头,与【父亲】的目光对视,他的右手与分泌出来的肉质巨手分离开来,巨手还在与【父亲】的拳头僵持,而右手抓着匕首,捅进了【父亲】的身体。 “你真的!太有意思了!”【父亲】哪怕遮住了半张脸,可依然遮不住他现在的狂喜。 匕首的形状确实奇怪,圆筒的结构,上面还精细的打造了凹槽,不适合切割,适合放血。 拔出匕首,【父亲】的肚子上赫然出现一个血洞。 奇怪的是,没有血液。 第23章 鬣狗的待客之道 看着没有液体流出的洞,未名倒是没感到惊讶。毕竟是【躯壳】,身体结构不同也很正常。 “你如果只是力气大点的话,可没办法赢我。”未名说罢,又在【父亲】身上开了个血洞,依旧没有血液流出。 “赢?”【父亲】的神色不变,依旧带着兴奋,“我可没打算和你比较,我一直都在全力的求死!” 【父亲】把未名的肉质巨手推开,双手裹挟着烈风向前一拍。未名下蹲,音爆在未名的头顶炸开。 未名看向父亲,突然瞳孔地震,连忙向后跃起。一只木制巨爪带着火焰猛地砸在未名刚刚的位置上。 那只篝火里燃烧的巨大鬣狗雕像,不知何时矗立在父亲的身后。鬣狗张开大嘴,露出尖牙,火焰好像它的鬃毛一般,在黑夜里闪烁着。 【父亲】也是一愣,看向鬣狗,忧郁的神色爬上双眼,低声自言自语着:“可惜,它不让我求死,我还不能……”说罢,【父亲】转过头来,看向未名:“这对你很不公平,抱歉。” 巨大鬣狗把头探过来,鼻息里翻涌着火焰。而【父亲】也摆好了架势,握紧拳头的手臂颤抖着。 “有点棘手了……刚刚我承认我说话可能大声了一点点。”未名收起了裹在自己小臂上不断被破坏又不断被填充的肉质巨手。从蓝环里分泌出一根细长的肉条,控制肉条末端的形状变成类似手掌的结构,以内部的肉细线作为筋来控制手掌开合。 未名将匕首丢向天空,肉条准确地抓住了匕首。 “不流血的话,那我就多扎你几次。” 新的回合开始了。 巨大鬣狗率先高高跃起,巨爪直接拍向未名,而【父亲】在同一时间也来到未名最有可能闪躲的位置,一记重拳正在蓄势待发。 但【父亲】好像与巨大鬣狗的配合不是很好,鬣狗还未落下,【父亲】的拳头早早来到未名身前。 未名左手分泌出肉丝缠住【父亲】的拳头,接着微微后仰躲过这致命的攻击,在鬣狗落地之前紧拽肉丝,未名借助【父亲】的怪力成功飞出鬣狗的攻击范围。 鬣狗一计不成,回过头来张开大嘴,炽热的火蛇从口中喷出。未名和【父亲】一同跃起。在空中时,未名的肉条末端绑着匕首在【父亲】身上又扎了两下,但这还是毫无意义。 未名看着父亲身上四个黝黑洞口有些出神,直到鬣狗的尖牙到了跟前才反应过来,用肉质团猛击鬣狗的鼻尖,自己则靠着反作用力跳到更高的位置。 ……… “好奇怪……”未名看着眼前一人一狗,发现了一丝丝不和谐的地方。 鬣狗在攻击自己时完全不在意会不会伤到【父亲】,有好几次【父亲】都在被迫和自己一起躲避。“与其说是在操作一个鬣狗形状的巨大木雕,不如说是给这鬣狗木雕生命了。” 未名把注意力优先放在鬣狗的身上,【父亲】的攻击尚且还可以应对,但鬣狗浑身燃烧的火焰足以将未名的肉质碳化。 未名紧紧盯着鬣狗,透过面具眼睛上的蓝色液体,未名看透了组成鬣狗身体的木料,鬣狗是由某种结构嵌合在一起的,没有粘黏的情况,“所以只要找到作为“锁”的那一根木头,就可以让这大家伙解体!” 未名回避着一人一狗的攻击,一边迂回一边观察着鬣狗。 好在鬣狗看起来只有生物本能,并没有智商,对上未名的注视,鬣狗甚至还挑衅般的张开大嘴,这倒是让未名看得更加清楚了。 在组成鬣狗的身体里,有一根木头作为圆柱销,充当着脊椎的作用。 未名左手分泌出肉壁挡住【父亲】的一拳,虽然没受伤,但还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在后退的间隙,未名右手分泌出肉质包裹住手臂,成为一个不怎么规整的空心圆柱形。在圆柱形的中间,有密密麻麻的肉丝绷紧,卡在一个更小的实心肉柱上…… 【父亲】一拳把未名揍开,站在原地,细细感受着拳头击打在肉壁上传来的反馈。 不知道多久了,像如此这般的战斗【父亲】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我在喘气?”【父亲】的身体隐隐发抖,这场战斗还未结束,【父亲】却感受到了无比的兴奋。 面前这个外来的【躯壳】应该刚刚诞生不久,就能够如此活用自己的能力,甚至还有异于常人的战斗智商。 换句话说,未名是一个天才。是一个能够活下来的天才。 “可惜……”【父亲】瞥了一眼那正在燃烧的巨大鬣狗,暗暗叹气。 作为战士,【父亲】希望这场战斗能够公平的分出胜负,最好让自己获得荣誉的死亡。但作为【父亲】,他不能遵循自己的本心。 【父亲】看向未名,右手不情愿的握成拳,肌肉紧绷准备下一击。 可当未名的右手变得畸形起来,死死盯着巨大鬣狗不放时,【父亲】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又再一次兴奋起来。 “好!”【父亲】忍不住大声夸赞道,虽然他知道这种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但面前这个少年,或许真的可以做到以前从未有人做到的地步。 从未有人吗?【父亲】的思绪有些飘渺,在很久以前,在自己还真正活着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一个人成功了。 那个人的小臂上闪烁着诡异却又充满意义的蓝光,刺得【父亲】的眼睛剧痛。 …… 未名右手的手臂逐渐变成一个炮筒的模样,“只有一击,这是豪赌!” 巨大鬣狗还未意识到未名想要做什么,咆哮着向着未名飞扑过来。 而未名面前的【父亲】也快速冲刺,来到未名身前。 “该死!还差一点点……”未名只能把扶住右手的左手抬起来,优先抵挡【父亲】的拳头。 【父亲】的拳头落在还未完全展开的肉壁上,未名咬紧牙关。在此之前已经消耗太多肉质了,这次要是被打退了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可【父亲】的拳头刚刚落到肉壁上却放轻了力道,摆拳变成了勾拳,抠住未名的肉壁甩向鬣狗的方向。 “?!” 未名向下看去,和【父亲】的眼睛对上,看不出【父亲】的意图。 不过未名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巨大鬣狗张开大嘴,尖牙夹杂着烈火。而未名举起已经准备完毕的右手。 肉丝连接在中间的肉柱末端,在得到未名指令的一瞬间一齐紧缩。被肉丝牵引的肉柱瞬间发射出去,砸进鬣狗的喉咙里。 透过面具的眼睛,未名微弱地调节链接在肉柱末端的肉丝,使其精准击打在鬣狗的脊椎上。 “嘭!”巨大的响声传来,鬣狗的身后有一条横梁般的木头飞了出去。而鬣狗也在此刻开始分崩离析。 “成了!” 可奇怪的是,鬣狗分崩离析的身体部位并没有坠落,每一块木头上带着火焰,悬浮在空中。 “不对!”【父亲】瞪大了眼睛。 随着某人的手指挥动。 未名被无数燃火的木头包裹起来。挤压声,连带着骨骼断裂的声音。 第24章 心跳不是活着的证明 木头不断挤压,几个呼吸间又缩小了一圈。空隙里飞溅出零星的碎肉,不断有污血流淌出来,滑过木头燃烧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 火焰还在持续燃烧着,甚至有了几分鬣狗的模样。看着面前由燃烧的木头组成的球,【父亲】的眉目间的可惜转瞬即逝。 公主来到【父亲】身旁,微笑地说道:“恭喜【父亲】,又获得了胜利。”说罢,公主挥了挥手指,悬浮在空中的燃火木团迅速下坠,砸在地上。 【父亲】走上前,从木块的废墟里拖出身体已经严重变形的未名。 此时的未名手脚都被压成麻花一般扭曲的模样,身上所有的骨头都变成了碎块,就连脊椎都断成好几节,皮肉飞溅出去还待在身体上的少之又少。 摘下未名代表【躯壳】的面具,虽然面具没有损坏分毫,但下颚处的触须已经萎靡脱水,变得又干又脆。 由于有面具的保护,未名的脸倒是还能大致看出是谁。 【父亲】抓着未名,走到篝火前,好好安置在地上。 “……开始仪式吧。”【父亲】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温柔,满是失望,这样的结果里填满了不公平,但【父亲】也无可奈何。 仪式照常开始,被赐福者是未名 也是部族第一个以【躯壳】的接受赐福的人。 简短的准备过后,【父亲】拿出肉种子,塞进未名的嘴里。 “你一定能培养出,最美味的肉。”公主在一旁说道,面带微笑,心情愉悦。 随着肉种子下肚,未名的身体开始痉挛。断掉的骨头甩动着,身体内部分泌肉质生长在破碎的骨头之中作为连接,以奇怪的方式填充着未名的身体。身上断裂的地方也快速长出肉来,互相粘黏,抹除掉了那些恐怖伤口,就连疤痕也没留下。 一瞬间,未名完好如初的躺在地上。 紧接着,未名的眼睛向上翻白,身体痉挛得更加厉害,肚子和脖子鼓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体而出一般。 …… “啊哈!死亡!你又失败了!”潘库克盘坐在枯槁的大树下,黑犬张着嘴巴吐着舌头,放肆大叫着,“只要我的意志还在燃烧!你就永远抓不到我!” 周围满是同食者的身体碎屑,看样子又是经历了一次屠杀。 树上挂着一个特殊的同食者,它长得像没有头和脖子的猪,身体每个地方都长满了尖锐的骨刺,原本是脖子的地方有一个偌大的眼睛。此刻,它的眼睛被枯槁的树枝洞穿,整个身体被钉死在树上。 “呜呼!整点薯条!”黑犬说着,伸头过去咬下一根骨头,在嘴里咔吧咔吧嚼着。 “?又是薯条?”羊头的声音还是有一丝丝疲惫,那一招对它来说还是有着明显负担。 突然,两个头一愣,从潘库克的心脏发出了一记沉重的闷响。 两头看向面前,此刻变得紧张起来。 在潘库克的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卵。 此时,卵在蠕动着,接着破开,里面粘稠的组织液撒了一地。 卵里,是一个还未来得及发育的人体胚胎,手上有着一圈圈的蓝环。可奇怪的是,胚胎手臂上的蓝环完全没有光泽,皱皱巴巴的皮肤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 “奇怪了……”黑犬喃喃道,“明明有明显的征兆,为什么又是死胎?” 羊头沉默了一会,接着望向远方。 “不会吧……” …… 【父亲】已然没了在篝火面前摆造型的心情,捏着拳头,感受那种不真实的感觉。 “没有必要去想那些。”公主靠近【父亲】,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你的职责,就是做好【父亲】。” “你还要捆住我多久呢……”【父亲】叹了口气。 “这……怎么回事!” 突然,人群里突然传出喧闹,公主和【父亲】同一时间转过头看去。 只见未名歪着身子站了起来,脸上不知何时戴上了面具。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没事?”公主有些慌乱,虽然未名身上的不稳定性正是部族需要的,但这个不稳定性现在已经开始展现它的弊端了。 公主看向手里刚刚取下来的面具,此刻已经变成消失不见。 再看向未名,此时未名的身体还在发抖,“咕叽”一声,未名面具上的触须接连腐朽干缩。紧接着,数只正常大小的手从面具的下颚长出,它们闪烁着蓝环,代替了原有的触须。而未名的手臂,此刻已经变成了带有蓝环的两根与小臂同等粗细的手指,锐利的黑色指甲垂到地上,让未名以某种前腿比后腿长的动物姿态站立。 未名抬起头,此刻在未名脸上,面具没遮挡住的那只眼睛变成了一张嘴。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尖锐的声音,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刚刚才呼吸新世界的新鲜空气。 “你们,凭什么?” “觉得,配,给我赐福?” 未名直了直身子,脊椎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胸膛从中间裂开,露出肋骨和内脏。裂开的边缘变成一根根手指,还想要互相勾缠。在肋骨里,一颗装满了黑色液体的水球正在代替心脏位置进行跳动。 【父亲】看着未名,额头冒出冷汗。 本该是已死之人,为何能以如此畸形的姿态回到这个世界上? 【父亲】作为心怀荣耀的战士,自尊自然不可让自己后退,可身体却在打颤。面前这个人的姿态,与其说是【躯壳】的能力,倒不如说是某种生命以怨恨的模式重构出来的产物。 公主此刻也身体抖得如同筛子一般,这样的情况自部族构成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拒绝赐福。 未名这样的生物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模样很难和生物挂钩。看着未名胸口跳动的黑色水球,公主想到了所有生物的忌讳之物——同食者。 察觉到了【父亲】的不对劲,公主轻拍了【父亲】的后背,“【父亲】我们相信您一定能够战胜破坏部族的怪物的。” 话刚说完,【父亲】的手里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两把巨大骨锯。 “保护您的部族吧!”公主说。 第25章 死狗 【父亲】愣神地看着凭空出现在手上的骨锯,即便亲眼所见无数次,【父亲】还是搞不懂这能力的本质。 “去吧,【父亲】,向我们展示您的强大。”公主拍着【父亲】的后背,慢慢将【父亲】推了出去。 未名此刻也看到这一幕,左右晃着脑袋,面具下的手背也跟着摇摆。 “好奇怪啊?”未名眼睛上的嘴巴发出声音,语气里带着讪笑,“怎么回事啊【父亲】大人?决斗还没结束,怎么把公主当成妈妈了?” 说罢又大笑起来,带动着未名全身都开始发抖:“哈哈!爸爸!妈妈!你们可真是幸福的一个人啊!” 【父亲】没有说话,硬着头皮稳住发抖的手,摩擦着两把骨锯,慢慢走上前去。 在公主的记忆里,【父亲】一直以来都是荣耀至上的天生战士。强壮的身体,灵活的协调能力,对武器的运用,以及对于胜利的渴望,“【父亲】是最强的!” “现在,【父亲】缺少的是观众!”公主看着二人的决斗现场,口中喃喃道。 篝火外围着的一圈人齐刷刷地向前走了一大步,更多的人从他们身后冒出头来。 “【父亲】缺少的是气氛!” 篝火旁突然出现两个人,他们手持鼓槌,同时生长在一面大鼓上。鼓槌敲击鼓面,发出连续的巨响,就连篝火里的火焰也随着声音开始跳动起来。 “【父亲】缺少的是……” “够了!”【父亲】出言,还未等巨大鬣狗在空中成型,便打断了沉浸在自我意识里的公主。 “让我,一个人来吧……”【父亲】的声音在颤抖。 看着未名,【父亲】知道现在是距离自己求死最接近的时刻,可面前这根本称不上生物的家伙,让这位天生的战士开始害怕起来。 “可惜了,受困于【躯壳】意识的战士,你甘心吗我的朋友?”未名下颚处的手臂没有规律的晃动,勾缠着,眼睛部位长着的嘴巴还在夹杂着脏话吐着阴阳怪气。 【父亲】没有说话,将骨锯举过头顶,向前冲刺。 “一声招呼不打就开始?这也能算得上决斗?”未名抬起双臂上的指甲迎了上去,骨锯与指甲碰撞擦出火花。 自从变成这般扭曲模样后,未名的身体强度与之前相比强悍了太多,已经能够正面硬抗【父亲】的攻击。 短暂对峙后两人同时后退一步,【父亲】挥舞着两把骨锯,而未名则挥舞着两根指甲。 两人的面前出现无数的武器虚影,身上也逐渐出现伤口,【父亲】的疤痕越来越多,甚至已经到了复原的速度跟不上的地步;而未名身上已经挂彩严重,肉屑和指头乱飞,断掉的部位很快又挤压着血液生长出来。 碰撞声响到整个篝火都在摇曳,火光照射到二人,影子拉长,如同两只野兽正在不要命的搏杀。 渐渐地,【父亲】的速度稍微慢了下来,被未名压制。 “怎么回事呀?怎么回事呀?”未名大叫道,“快来看呀,你们的【父亲】力竭了都要。”话还没说完,两只手向上一抬,震开了【父亲】的两把骨锯,接着指甲如同闪电般刺出,插在【父亲】的两个肩膀上。 “这招如何?这两个洞回敬你决斗开局的不尊重。”那张嘴讥笑着说道,声音里的下贱让面具下颚的手臂都想把嘴巴撕下来。 “哼!”【闷哼】一声,顶着指甲向前迈步。 指甲洞穿了【父亲】的双肩,【父亲】也走到了未名的面前,未名面具下颚的手还在推攘着,【父亲】举起骨锯,也狠狠劈在未名的肩膀上。 “划拉”一声,随着【父亲】抓住骨锯的手向后一拉,未名的两只手齐刷刷的被锯了下来。 “哈哈哈哈!这才是决斗!”未名癫狂地叫嚷着,“疼痛!让你感受存在!”说着,两只手臂从未名肩膀的断口瞬间生长出来。 此时未名的新手臂已经不是指头的模样,而是一双正常的,带着蓝环的手,紧握着两把以指甲作为材料的刀。 【父亲】毫不在意自己肩膀上还插着未名的手臂,继续挥舞双骨锯,每一次攻击都对准了未名的关节。 而未名也旋转着指甲刀,每一刀都错开【父亲】的攻击轨迹,割在【父亲】的身上。两人彻底放弃了防御,你一刀我一锯硬生生地吃着对方的伤害。 地上的鲜血如同一朵炸开的巨大花朵,全部来自于未名。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捏……”未名自言自语地说道。一刀砍向【父亲】的胸膛,锋利的指甲划开【父亲】的皮肉,一瞬间未名甚至得以看见【父亲】的内脏和皮下脂肪。 但一转眼,【父亲】又以完好的姿态站立在未名的身前,继续进行他攻击的动作。 “为什么你不会受伤呢?”未名双刀架住【父亲】的骨锯,“是因为你预料到我攻击的位置,在刻意修复吗?” 未名裂开的胸膛里突然伸出一条紧握着匕首的长手,捅在【父亲】的右眼上。【父亲】捂着眼睛向后踉跄了几步,拿开手掌时,那右眼又是完好如初的模样。 “还能复原吗?”面具后未名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还是说,你不会受伤呢?” 【父亲】一听,瞪大了眼睛看着未名,“……你很聪明,所以我说你可以杀死我,哪怕现在看起来像野兽一样。”说罢持锯重回原先的位置,“快找出原因吧,但为了部族……我要猎杀你!” 未名把悬停在空中的匕首慢慢收回到胸腔里,四下张望的同时还尽可能的让【父亲】的攻击不伤及到活动的关节上。 很快,未名以血肉横飞为代价,把目光锁定在正挥舞着手指的公主身上。 被此时的未名盯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公主的目光与未名相对,巨大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颤抖的手指慢慢缩了回来,“……【父亲】……救救我……” “谁能救你?”嘴巴吐出冰冷的话,而未名的身体却比声音更加快速,细小的手掌从未名的小腿生长出来,一同往地上猛地伸展,让未名的冲刺有了更大的初始动量。 一瞬间,未名和公主只有两米的距离。 “不要!”公主吓得闭上双眼,两手挡在身前。 而【父亲】也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倒飞过来,拦在未名和公主中间。 “我不会让你伤害公主的!”【父亲】怒吼着。 “嘿嘿!”未名眼睛上的嘴巴弯起一抹弧度,“谁要找小女孩的麻烦了?” 第26章 痛苦,让你感受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未名眼睛处的嘴巴试图学着公主的微笑,可嘴角的轻微弧度幅度还没维持一秒,未名就绷不住地大笑出声来。 【父亲】见状也顾不上思考,稳住身形后迈出一步,骨锯用力一挥,当下锯掉了未名的两条胳膊,而壮硕的肌肉将未名顶翻在原地。 “快保护我!”公主失声哭泣起来,【父亲】摆好架势死死盯着未名,而周围的观众也纷纷围了上来,扑倒在未名的身上,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困住未名不让他再有下一步动作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靠着人数来碾压我?你终究还是破坏了决斗的规矩啊!”人群之中,未名的声音有些模糊,“嗷对了,反正也不是你答应我要决斗的,我的问题。” 人群里一阵一阵鼓动,未名用下颚的手扒拉开旁边的泥巴人,冒出个脑袋盯着公主和【父亲】二人。 “你呀,总是把一切都想当然了。”一根肉刺刺穿人群高高立起。 “我其实一直在思考,别看我嘴巴现在长在这里,但依旧没有影响我的大脑。”随着未名的声音,肉刺也一根又一根冒了出来,将压在未名身上的泥巴人像羊肉串一般穿刺起来。 “我在想,你作为【躯壳】的能力,其本质到底是什么?虽然我连我是什么都想不明白。”未名有些吃力地扛着人群站起身来,他的身上长满了肉刺,洞穿着数不清的泥巴人,远远看去,未名像一个可以移动的人间屠宰场。 由于害怕,公主跌坐在地上,手下意识的挥舞,从暗处又跑出来一堆人。 这些人只有一些模糊的人形,甚至有几个两两之间皮肤互相粘结在一起的连体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它们以自杀式地方式扑在未名的身上,这多出来的重量又把未名压倒在地。 “你看啊,你挥一挥手,就会凭空出来这些人,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未名的嘴巴还在不停地叫唤着,“你赋予生命这点我确实是深信不疑,可是为什么凯特他不太能理解你呢?” 还不等公主反应,扑在未名身上的人群却已经开始躁动起来,哪怕被骨刺戳穿或者高高顶起,它们的嘴巴依旧照常发声。 “凯特?那小子人呢?” “凯特好像死掉了,我记得是去灰色地带负伤了。” “狗屁!他不是回来接受赐福了嘛?” “可他接受了赐福为什么还会死掉呢?” “……我们会不会也会死掉啊?” 未名的话如同墨水滴进水杯,迅速将焦虑扩散到所有人身上。与焦虑相互勾连的,还有恐慌。 紧接着,未名身上的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了解体的迹象,它们的身体开始变得软趴趴的,泥浆和木头块开始从身上掉落下来。恐慌慢慢扩散到所有人。 “不要!”公主看着眼前还在挪动的“尸山”,放声尖叫起来。 可只是一瞬间,未名感受到一股奇怪的颤动从心脏传出,像是与某物共鸣了一般。 随着共鸣的感觉消失,那些泥巴人的身体开始抖动,转眼又复原回原本的样子。 “啧……”未名看着公主,此刻公主脖子上用来捂住嘴巴的手已经张开,露出公主下半张脸上戴着的灰色面具。 半遮面的面具为皮革质感,呈现凸出的圆锥形,像是刚刚好好嵌入公主的嘴巴上一样。面具两旁像是用锥子凿开一般有好几个洞,洞里插着草根和树枝等杂物,看起来像是胡须一般。圆锥的前端生长着绒毛和霉菌,甚至还有不断向上伸长蔓延的趋势。 “不装了?摊牌了?”未名冷笑道,他现在已经彻底清楚公主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了,甚至连发动能力的原理也大致摸了个清楚。 【父亲】皱着眉头,将双锯插在地上,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副刚硬的脸庞。 “足够了,外来的【躯壳】大人。”【父亲】的声音低沉,但底气不足,他在努力着最后一点点坚强,可惜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小小努力的来源。 “你可以离开,或者想要我范?迪尔的命也可以,到此为止吧。”【父亲】说出了自己的真名,这个行为让公主呆呆看着【父亲】,足足愣神了好一会。 “又或者还想继续搏杀?我也奉陪。” “但是,不要再伤害这个地方了。” 随着公主的愣神,范?迪尔身上与未名战斗时留下的伤口开始流出鲜血,但很快又开始复原,以证明公主的能力并没有失效。 …… 一个战士的低头很不容易,更何况范?迪尔的语气近乎于求饶。 他知道,不论刚刚的战局如何,不论是不是自己看起来占优,面前的家伙在生物层面上就已经高过自己。 是啊,除了低头,普通人怎么能和拥有神迹的【躯壳】有以外的交流? 范?迪尔回头看向公主:“我可以做身为【父亲】最后的一件事吗?” 公主才刚刚回过神来,看向范?迪尔,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双手触碰范?迪尔的身体:“对不起,你……您只能是【父亲】。” 范?迪尔的眼睛里有些低落,一直以来,与其说公主的能力作用在自己身上,不如说是【父亲】这个身份一直在束缚着自己。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范?迪尔叹了口气。 “不!要!”未名的突然声音传来,尖锐刺耳,“还搁我面前整点儿女情长?你有什么权利来让我选择?” 泥巴人堆又颤动地更剧烈了一些。 “你不过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说奉陪我继续搏杀这种话?接着又说不要伤害这个地方?”未名故意把声音憋地很尖,阴阳怪气一股脑地向范?迪尔输出过去,“你就是想求死罢了范?迪尔!” 未名的声音越来越大,范?迪尔感觉声音好像不止是从尸堆的方向传来。 “你是战士我承认,那也是过去式了,现在你不过就是个可悲造物,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和我搏杀呢?”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范?迪尔隐隐察觉到不对,抓起插在地上的骨锯,头皮发麻。 “我呢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就想知道公主能力的所有信息而已。” “嘿嘿,这来源于我的好奇。” “所以范?迪尔,很对不起你呀。” 范?迪尔咽了咽口水,冷汗直冒,感觉声音的来源就在耳边。 回过头去,眼球里倒映着未名歪七扭八的脸。 那公主召唤出来的泥巴人尸堆,此刻已经没了动静,只有高高耸立的肉刺,在空中发臭变色。 而在刚刚砍下来的未名的双臂,不知何时正抓着地面,让未名的全身从断口处生长出来。 现在的未名,正靠着面具下颚的手攀附在范?迪尔的身上。 眼睛上的嘴巴微动,范?迪尔读懂了未名的意思。 “我要拿你,做个实验。” 第27章 解剖时间!到! 未名下颚的手勒住范?迪克的脖子,裂开的胸膛也伸出数条手臂,手指嵌入到范?迪克的肉体里牢牢的固定住。 “别乱动,我马上就能了解可爱小女孩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了……”眼睛上的嘴巴靠近范?迪克的耳朵,声音低沉却让人不寒而栗。 范?迪克心一惊,双腿发力高高跃起,想要挣脱未名的“怀抱”。 “滋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撕扯开。 范?迪克落地时立马回头望去,只剩下残肢和一大滩血肉留在原地,未名却不见了踪影。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范?迪克大喊着,不在乎身上挂着的残肢断臂,骨锯敲打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 比野兽更危险的,是消失的野兽 范?迪克深知这个道理,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 未名这样的存在已经完全超乎这个壮汉的想象力,哪怕是【躯壳】,这种随意生长改造肉体的能力也太不能被理解了。 “你在看哪里呀?”那尖锐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范?迪克一惊,回头看去,身上的不是残肢,而是未名此刻正趴在自己的背上。 远处的公主好不容易才看清发生了什么,但接下来的场面让公主惊吓到快要昏厥。 未名此时因为范?迪克刚刚的跳跃导致腰部以下全被扯断掉在地上,一节肠子在空中晃荡着,只有上半身靠着无数双手抓住范?迪克的身体。 公主瘫坐在地上,手指颤抖地伸向前方,脑子里使劲思考现在还有谁能救自己。 “【父亲】……不对!” “肘瓜……吊颈……不对!” “凯特……不对!” 过了好一会,脑子里也没出现一个正常的名字,没接受赐福的人无法对【躯壳】造成影响,而接受了赐福的人都可以在不远处的尸堆里找到。 “本来以为拦腰扯断是好痛的事情,结果哇靠真的好痛!”未名大叫着,手指扣得更紧了一些,“哈哈!哥们现在像一只畸形的大号抱脸虫!” “啊啊啊啊!”范?迪克挥动着手臂,骨锯在空中呼呼作响,想要把未名从身上甩下来,可未名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完全无法挣脱,哪怕未名的身体随着范?迪克身体的甩动而到处飙血,肢体四散。 “好啦不和你闹了,接下来就是实验时间了。”未名的手臂慢慢用力,将范?迪克死死缠住,“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范?迪克一开始还能有活动的范围,可随着未名的发力,手脚逐渐只能互相贴合着,最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就对了,实验对象不要乱动。”未名抬起头,下颚一阵蠕动,几只手臂高高升起,尖锐的黑色指甲在上面闪烁着寒光。 “虽然我大致推断出来了,但还是需要确认最后一步才行。” 随后,未名的背部长出六只长长的手臂,撑在地面上,就这样爬向不远处的公主。 公主失声尖叫起来,范?迪克也突然开始挣扎,但并没有任何效果。范?迪克的肌肉密度确实远超常人,但对于这种柔软的东西,甚至是断裂了还会生长出更多的东西,他无可奈何。 未名爬到公主面前,看向公主,声音严肃:“小孩,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知道吗?” “……好……”公主颤巍巍地点头。 “我问你,你们部族有死去的人吗?” “……没有……” “嗯?”听到这个回答,未名把指甲对准了范?迪克的脑袋。 公主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连忙摆手:“真的没有!大家都接受赐福了!没有人会死掉的!” “那些呢……”未名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下颚的伸出一只手指向尸堆,可此时未名也看见了那尸堆的众人虽然被肉刺定在原地,但他们都有意无意的传出哀嚎,手脚也在慢慢晃动。 “好叭,下一个问题,”未名眼睛上的嘴巴张开,伸出几条舌头舔了舔嘴唇,“你是怎么做到让这家伙伤口复原的。” “我用的是复原,不是愈合,因为他看起来不是受伤之后治好,而是根本没有受伤,当然现在除外。”未名说完,指甲又离范?迪克更近了一些,“我希望你能思考过后再给我答案。” “我……我不好说……【父亲】不可能受伤的……”公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直到未名操控着之下慢慢割掉了范?迪克的耳朵丢在公主的面前。 “我说我说!”公主瞬间小脸煞白,“不是我做的!【父亲】是最强的!他不可能受伤的!” “确定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受伤的!” 公主话刚说完,未名一个恍惚就看见范?迪克的耳朵又完好如初的待在他的脑袋上。 “真奇怪啊……”未名把脖子伸长,让自己能够看到范?迪克的脸,仔细端详,“是你的原因吗?你有这种能力?” 范?迪克没有反应,甚至是放弃挣扎躺在地上。“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范?迪克闭上了眼睛。 未名仔细思考了一番公主的话,又看了看自己捆绑住的范?迪克。 “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对吧?”未名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正常,“是你们有错在先,哪有正常部族要把外出的人抓起来的?”说话期间,未名悄悄用一根小指甲划破了范?迪克的后颈,见伤口没有复原,眼睛上的嘴巴嘴角露出诡异的弧度。 “不过这些都只是后话而已,”未名又看向公主,“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要如实回答,这决定了我会用什么方式来对待你们。” “好……”公主看着未名,她不理解,眼前的生物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公主的意识里,部族是其乐融融的大家庭,大家都互相帮助,团结友爱。而【父亲】则是部族的庇护伞,他强大到能够保护部族的所有人,甚至还有仪式可以让家人得到永生。 “没关系,只要我们都活下来,大家都会得救的!” “部族也好,食物也好,什么问题都会解决的!” 公主这样想着,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可还不等公主发话,未名突然发力,一根尖锐的指甲戳穿了范?迪克的太阳穴,甚至还不断搅动着,红白交织的颜色从里面流了出来。范?迪克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数只手伸长钻进了他的嘴巴和眼睛里。鲜血还没炸开,未名一刀将他的头割了下来,举到公主的面前。 “这种程度,你能复原他吗?” “你应该没见过这样还能活下来的人吧?” 第28章 初为人父(上) 红色的太阳炙烤着沙土地,视线因为空气热量过高而变得扭曲模糊。天上没有飞禽,地上也没有走兽,在这片连草都无法生根的地方,荒芜成为了这块区域的唯一主色调。 范?迪克倒在地上,断掉的右手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躺着,身上的血还未流干。喉咙干涩得像在灼烧一般,每一次呼吸都有咳嗽的欲望。背部接触的地面传来滚烫的痛感,范?迪克感觉自己的皮肤都粘在了地上。 …… 在盾皮鱼时代,一个小孩出生在一个小部族,他从小就比其他人力气更大,异于常人的肌肉让他需要更多的食物来生存,可小部族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供给。 很快,部族一致决定,选择一批新生儿送到临边一个作为天生的战士,被迫为了生计加入了一个有着【躯壳】身份的领主麾下以换取食物,小男孩就是其中一个。 在训练的过程中,小男孩要比其他人更加突出,很快获得了领主的赏识,并赐予了他范?迪克这个名字。 与其说守卫,不如说是领主的狗。 虽然每天忍辱负重的同时还要看着领主迫害那些平民,但好在收入还算丰厚,能够解决自己开销的同时还能有些积蓄。 某一天,范?迪克接到了领主的指令,护送一批货物到领国的边境,找一个叫【蜗牛】的人,将货物交到他的手上。 范?迪克看着用厚布遮盖的货箱,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知道里面不论是什么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队伍很快出发了,临走前,领主对带队的范?迪克叮嘱。 “货物比你们这群猪猡要重要!哪怕最后毁掉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送完之后报酬少不了你们的,但【蜗牛】给的东西也必须完好无损的给老子送回来!” “还有,别看货物是什么,知道不?要是违反了,我会让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滚吧!” 出了城门,范?迪克回头看去,没学习过的他确实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看着车上盖着厚布的货箱,范?迪克没有动作,但脑子里一直在猜里面到底是什么。 路上危险不少,但好在车上有领主的标识,让那些有贼心的家伙都斟酌片刻后放弃对队伍下手,范?迪克一路上就只是猎杀一些影响队伍行进的凶兽。 一天夜里,轮到范?迪克亲自守夜。 “队长,你今天的那一招,太帅啦!”士兵拿起烧火棍,举过头顶,模仿着范?迪克的样子下劈。 “行了行了,最基础的下劈还能被你们吹上天了?”范?迪克笑着给了士兵一拳,“好在这一片还算安定,没遇见同食者那种恶心的怪物。” “队长,你见过同食者吗?”士兵问道。 范?迪克摇了摇头:“只是听过,说生物在吃掉同类的时候会违反世界的规则,诅咒会跟着同类的肉一起进入它们体内,从而让他们变成只剩下食欲的怪物。” “哇!”士兵大叫道,又突然意识到队友正在休息,而自己的音量好像有些过高,又小小声问道:“队长你能解决同食者吗?” “……不好说,毕竟没见过这东西……”范?迪克站起身来,“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再巡一圈。” 夜晚黑了地表的所有地方,有些生物也在暗中进行着捕食,篝火微弱的光传递不了多远,四周寂静到连范?迪克走路都会产生回音。 好在,除了几只附近游走的鲷狸正在远远地闻着气味,附近看起来也没其他能造成威胁的活物了。 范?迪克正想回到篝火旁,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厚厚麻布盖住的货箱。 “到底是什么呢?这么神秘?”范?迪克缓步走上前去,口中喃喃道。 人类对未知有着与生俱来的原始恐惧,因为人类都不喜欢不能控制的事物,不了解就无法应对。但恐惧之中,有着对如何消除恐惧这样想法的冲动,被称之为好奇。 范?迪克的手握住厚布的一角,“看一眼,没人会知道的。” 慢慢掀开厚布的一角,范?迪克朝里面看去,微弱的火光射进货箱,映入眼帘的是成排跪着,没有意识的一群孩子。 “!”范?迪克一惊,连忙将厚布盖好,回到篝火旁。 这是什么情况? 领主的货物,是一群小孩? 为什么? 无数的思考灌进了范?迪克本就不够聪明的大脑,让他一整宿都没能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范?迪克的话很少,除了必要交际和发号施令以外,其他的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冷不丁的看了一眼货箱,谁又能想到里面不是死物? 范?迪克没有说出去,也没有做任何事情,虽然内心确实在挣扎,但他现在是领主的狗,领主的命令他必须遵守。 可突如其来的一次袭击,打破了这一切。 一个戴着奇怪面具,身上裹紧斗篷的家伙站在队伍行进的路线上。 “请各位留下货物,离开这里。”神秘人的声音听着低沉,范?迪克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 前面的士兵刚要上去问话,还未接近他,身子就断成了两节。 再看过去,那神秘人根本不是戴着面具,他的整个头都是一个不规则的球体,里面装满了黑色的不明液体,在下巴处,几根黝黑的触手正在肆意晃动,每根触手上都带着尖锐的刺,刚刚的士兵就是被触手杀死的。 “敌袭!”范?迪克下令全队进攻,自己也抽出一把大剑,率先冲了上去。 最后,范?迪克只看见那人斗篷下的手臂,闪烁着一圈又一圈的蓝光。 …… 范?迪克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整整一支军队,竟然无法对那家伙造成任何伤害。 与其说是人,更像是披着人的形状的野兽。吼叫、飞扑、撕咬、甚至生长出长长的触须……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运动方式。 在屠戮完所有人之后,来到只剩下半口气的范?迪克面前。黝黑的脸上没有五官,但范?迪克却能感觉到,面前的神秘人在流泪。 神秘人没有彻底杀死范?迪克,微微抬手,触须如同风暴一般席卷整个货箱,将里面的孩子全部包裹住之后什么也没说,带着那群孩子消失在了原地。 范?迪克躺在地上,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愉悦。 是因为终于结束这样的生活吗? 还是那群孩子至少不会被当成货物了? 等等?我是怎么知道那群孩子的去向的? “哈哈……咳……我一定是疯了……”范?迪克闭上了眼睛,模糊之中,有人好像在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第29章 初为人父(下) 范?迪克的意识一片混沌,他想到当初还小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工作的场景。 范?迪克的父亲是部族里的匠人,会在部族里制作物件器皿工具之类的东西。 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部族外面采集一种特定的植物回来。那种植物叫鱼齿锯,长在离河道不远的岸边。 鱼齿锯的叶子是长条状的,质地坚韧而且叶片的边缘带有锯齿状的凹槽。父亲会用鱼齿锯的叶子来切割加工物品。 范?迪克觉得很神奇,为什么坑坑洼洼的形状切东西起来特别方便,这种形状太适合切割了,感觉什么东西都能锯开,如果不能就换一个锯齿更多的来锯。 本来父亲想将手艺传给自己的,但自从有一次范?迪克用力过猛一不小心锯掉了父亲两个指头之后,父亲便再也不提手艺的事情了。 “这就是死之后吗?会不自觉的想起以前的事情?”范?迪克有些恍惚,明明自己连父亲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可很快,身体的不适感让范?迪克睁开了眼睛。此时已经到了深夜,断掉的右手还在流着鲜血,甚至自己能够感觉身体愈发的冰凉。 范?迪克想从身上掏出留声雀来通知领主的,但最后一只留声雀早就死了,剩下一副骨头,连食腐的爬手也不光顾。 黑夜里,旁边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野兽吗? 还是有人? 范?迪克希望是野兽,就这样把自己啃食殆尽,避免之后还要回去交代的情况发生。 很快,范?迪克感觉头越来越沉,带着眼皮身子在下坠。可突如其来的摇晃让范?迪克被迫第二次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范?迪克身边跪着一个戴着奇怪面具的小女孩。这个女孩有着一头褐色的短发,身上穿着破旧的亚麻裙,面具没覆盖的半张脸脏兮兮的,眉眼里却露出微笑的表情。 范?迪克见过,是货箱里的一份子。 应该是那次袭击里遗留下来的吧?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恢复意识了。 小女孩慢慢走过来,摇晃着范?迪克,见范?迪克醒了,小女孩轻轻问道:“你是我的爸爸吗?” 什么爸爸?我连女人都没碰过! “爸爸不要睡了,快醒醒……”小女孩继续叫嚷着,让范?迪克觉得有点吵闹。 谁是你爸爸!死都不让人安分点! 小女孩抓着范?迪克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怀里。温度从右手传来,让范?迪克倒是有些安心。 等等?右手? 范?迪克猛地起身,吓地女孩尖叫了一下,摔倒在旁边的地上。 不过范?迪克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右手为何失而复得了? 手臂上没有伤口,准确的说是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口。 “你……你做了什么?”范?迪克确定是小女孩搞的鬼,“这算什么?临终前的温暖?还是这一切只是梦而已?” 小女孩摇了摇头,“爸爸很厉害的,我在车里偷看过,爸爸两三下就能杀掉那些大狗!”说罢,小女孩挥舞着拳头,模仿着范?迪克的动作。 …… 范?迪克和女孩走在道路上,女孩哼着歌,看看这看看那,对周围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 范?迪克则是缓缓跟在后面,看着自己复原的身体出神。那复原的右手看起来不是假的,手臂的纹路和上面传出来的触感都如此真实。 可被切断的记忆,看着自己的右手飞出去,那种痛感,也都极其真实。 范?迪克无法分辨世界到底怎么了,只能跟着女孩,没有目标。 “啊!”突然,旁边的草丛里冲出一只鲷狸,看起来已经跟着二人很久了,张开的大嘴带着尖牙对准了女孩。 还没能反应过来,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推动着范?迪克的各个关节,范?迪克扭曲地冲刺到女孩面前,手上凭空出现自己使用许久的大剑。 聚过头顶,手腕发力,身体前倾,熟练地把训练过成千上万次的下劈砸在那只冲出来的鲷狸头上。 只一瞬间,鲷狸的头被砸扁在地上,黑红色的血迹炸开,溅了范?迪克一脸。 “你没事吧?”范?迪克问道,可一阵眩晕感袭来,让他不得不用剑矗立在地上。回头看去,刚刚那势大力沉的下劈,砸碎鲷狸脑袋的同时,剑锋也划过女孩的脸。 女孩没发出尖叫就倒在地上,随着女孩呼吸停止,范?迪克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转眼间,范?迪克又回到了自己混沌的意识里。 …… 不知道过了多久,范?迪克醒了过来。 这一次是在某个地下室醒来的,范?迪克刚回过神来,窜进鼻腔的恶臭就让他明白,这是某个用作于停尸间的场所。 而在范?迪克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 和上一个小女孩不同,这个小女孩身上穿着华丽的衣服,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显然是一副贵族小姐的模样,但她脸上戴着的面具却让范?迪克感到眼熟。 “你醒啦?爸爸?”熟悉而话语传来,范?迪克不敢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吧爸爸,上一次的路还没走完呢。” …… 接下来,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 漫长到范?迪克都已经忘记了时间。 范?迪克只知道,自己凭空多出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有着神奇的能力,她认为自己不会受伤那自己身上就不会出现伤痕。 范?迪克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好似和这个所谓的女儿挂钩在了一起,只要女儿死掉了,那么自己也会死掉,所以自己无法控制的会去保护女儿的生命安全。 范?迪克只知道,女儿好像有着极其特殊的能力,虽然不知道原理,每次问女儿得到的回答都是“本来就有啊”。女儿能够赋予物体生命,自己想必也是这么被制造出来的。 范?迪克只知道,女儿不会彻底死亡,这点和那人们口中说的【躯壳】很像。每一次女儿死亡过后,范?迪克都会重新回到混沌当中,接着都有一个新的女儿来把自己唤醒。 …… 回到现在,当未名把小小的指甲刀划过自己的皮肉时,范?迪克不理解未名所想,但他自己的内心却在挣扎。 范?迪克已经很累了,无数次的重生,无数次的死亡,范?迪克在生死之间来回徘徊,直到现在范?迪克已经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 他只知道,除了跟着女儿,自己别无他法。 范?迪克想,【躯壳】和【躯壳】之间的碰撞不是自己这种普通人能理解的,也许未名真的能够杀掉公主,彻底解脱自己。 范?迪克也想,希望未名把自己杀了之后,就不要把公主杀死,最好的情况是让公主没有能力。 范?迪克还没想完,脖子传来一阵冰凉。 第30章 《 毕 业 论 文 》 在灰色地带边缘,有个部族。 篝火还在剧烈燃烧着,火光照亮了部族里尸横遍野,鲜血和不知名的黑色物质洒满了一地,高高耸立的蓝色肉刺将部族里的人们刺了个对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尸山。 “这种情况,你能复原他吗?” 篝火旁,一只怪物压着一个壮硕的无头尸体。 怪物全身长满了手臂,像是蚰蜒一样匍匐在地上,闪着蓝光。它的胸膛裂开,里面满是内脏和扶住内脏不让内脏随着运动而飞出来的手。一张嘴长在正常人类的眼睛的位置,正在兴奋地大口呼吸。 一只手从怪物的身上长出来,握住壮硕的无头尸体的头,举到一个小女孩面前甩动。 看着【父亲】的头颅表情平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超过两公分的位置,公主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父亲】不可能受伤!”“【父亲】是最强的!”之类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在此之前,强大如同【父亲】这般的存在该怎么失败的场景,强大如同【父亲】这般的存在如何死亡的场景,公主完全想象不到。 可现在,【父亲】的头颅就在自己的面前摇晃,【父亲】的死亡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 “啊!”公主一声尖叫,心里像是有某个支柱断裂了一般精神失常起来,瘫倒在地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父亲】死了!我们不可能活下来的!” 随着公主的精神崩溃,那还在不断哀嚎的尸山也瞬间安静了下来。肉刺上的人一个个变成了泥巴或者木头,解体掉落在地上传出碰撞声。 未名缓缓起身离开范?迪克的尸体,爬到自己的下半身倒下的地方,开始了接合工作。 “以下,是我对《关于同鼠壳类型一致的躯壳能力了解与探讨》的报告内容”未名一本正经的说着公主听不懂的话。 “你的能力是只要相信就会存在,对吧?”未名用手扯着自己的下半身,接合的地方长出几双小手互相牵在一起,然后融入皮肉之中。 “你相信部族里的家伙团结友爱,所以出现了一群团结友爱的家伙。但你的能力不是控制其他人,也不能造出一个还存在的人,这对你的认知会造成冲击。所以你要先把原住民杀掉,再去创造那些意思之人,我想仪式的目的就是这个。”未名拿其中几只手比划着,“吃肉种子,死掉,然后被你创造出来,原来尸体则变成你的食物,你和你的那些泥巴人一起吃掉,能量啥的都会传递到你身上。” “不过为什么没有出现同食情况,这点我不好说,不过这不是本文的核心论点,我们暂且不做讨论。” 未名接好下半身之后站了起来,原地蹦蹦跳跳来试验肢体有没有在接合过程中出现问题。 “但你的能力确实厉害,思维稍微强一些,我就觉得很棘手了,就比如你创造出来而那个巨大的火狗。”未名看了一眼篝火,“我起初觉得你是创造出生命来对付我,但想了想又不太可能,原因有以下几点:” 未名晃晃悠悠地举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巨大火狗这种东西不存在,你们也说了这代表的是你们部族的信仰,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蓝图来进行复刻创造。” 接着,未名胸膛裂开的空隙逐渐变窄,两边的皮肤开始从下往上糅合在一起像是自动的拉链。未名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们姑且认为那巨大火狗是你去想象创造出来的奇妙小动物。可你想象就足够造物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造一大堆玩意出来碾压我呢?还有必要造这些泥巴人吗?” “不……不是的……我没有……”公主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慌。 未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粘合身体,多出来的手臂开始回到体内,断掉的肢体被未名捡起来吞咽下肚。 未名伸出第三根手指,带着咀嚼声说道:“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三根手指指向面具上装满蓝色液体的铜件,“我完全相信我所看见的,我看见的,就是事实。” “所以不得不说,你的能力很强,你也很聪明,在某一方面,”未名嵌合好了身体,慢慢走向公主,“就好比你无法创造出巨大火狗,所以在你的认知里,那是这家伙的能力。” 未名重新回到范?迪克的尸体旁边,用脚踢了踢范?迪克的尸体。 “至于伤口复原的情况,是因为你一直认为【父亲】是最强的,所以【父亲】从不可能受伤,因为你想象不到【父亲】受伤的场面,没错吧?” 公主的思绪不能控制地跟着未名的话走,在此之前,公主确实没能思考过【父亲】受伤的画面。 正是因为无法想象,所以【受伤的父亲】就无法出现在这个部族里。 未名走到公主面前,公主死命想要向后爬去,却被未名分泌出来的碎肉缠住了脚踝。 “不要!不要过来!”公主的话已经变得听不清声音,哭喊里哀求的情绪越来越多。 未名蹲下来,歪着脑袋让眼睛上的嘴巴能够正对公主的脸:“可有个小细节让我有点在意,为什么只有你的【父亲】是肉做的呢?” 看着公主已经崩溃到说不出话的模样,未名摇了摇头,“无所谓,这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和研究课题无关……”说罢,未名那把一直藏起来许久没用的匕首,“接下来是最后一个猜想了……”匕首对准公主的脑袋猛地插了下去。 “爸爸救我!”公主捂住了眼睛。 匕首还没接触到公主,未名被一股巨力击飞出去。 “哈!我就知道!”未名在空中大声笑道,“你的能力真的太强了!有所求就必有回应!太强了!” 此时,公主面前,站着范?迪克的无头尸体,一手握着拳头,一手提着自己被割下来的脑袋。 范?迪克将脑袋放回自己的脖子上,接着转过身面对公主。 “爸爸……”公主看着范?迪克,眼泪还没流干。范?迪克摸着公主的脑袋,张了张嘴。 “等等……不好!”未名刚刚落地,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第31章 虚与委蛇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的能力是这样的吗? 范?迪克也不清楚,为什么脑袋被割下来了,还会有听觉。 兴许这是人体的特殊机制,在头瞬间被切断的情况下,意识还会存在一小段时间。 又或者自己早就是尸体的状态了,能动纯粹靠着刚刚外来【躯壳】说的能力,对尸体而言断头和断手没什么本质区别。 范?迪克思考不了这么多东西,他只知道,自己就快要解脱了,彻底的死亡近在咫尺,如同拿着鱼齿锯的父亲,在不远处吆喝着自己拿木材过去。 意识和感官在消散,未名的话断断续续传不进脑子里,只有公主的啜泣和尖叫最为明显。 “管他呢,我已经不是【父亲】了。” “霸占我的尸体这么久的时间,不跟你计较算不错了。” “终于,自由了!” 范?迪克这么想着,可熟悉的推力让他睁开自己的眼睛。 看着摆在脸旁边那打飞未名的拳头,范?迪克叹了口气,把头安在脖子上,转身看向公主。公主的眼角还挂着泪痕,看着自己,带着哭腔地说着“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唉……”范?迪克叹了口气,抚摸着公主的头,张了张嘴却思考着该说什么。 未名落地后小腿暴涨就冲了过去,他意识到一个很危险的事情——只要公主想【父亲】会来救自己,那不论如何范?迪克都会出现来干涉自己。如果范?迪克对公主说“爸爸是最强的,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这种话呢?范?迪克就会以一个无敌的姿态登场然后两拳把自己的嘴打烂! 想到这,未名掏出匕首对准范?迪克的后颈。 匕首的空心结构可以捅出一个规整的圆,如同达摩鲨撕咬的伤口一般,自然也可以将范?迪克的脖子捅出一个让他说不了话的洞,或者从后颈捣碎范?迪克嘴里的舌头。 “公主……” 公主抬起头,看着范?迪克的脸,这张脸没了面具的遮挡,显得有些硬朗。公主很少看见【父亲】的样貌,努力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糟了来不及了!”未名想也没想,甩出了自己的匕首。匕首如同流光划过,插在范?迪克的肩膀上,“坏了!” 范?迪克将脸凑近公主,让公主得以看见自己的样子。嘴巴慢慢张开,用温柔的语气吐出几个字。 “好好照顾自己,爸爸要离开你了。” 说完,范?迪克的尸体凭空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一般。 消失的还有部族里所有的泥巴人。顿时现场除了未名“啪叽”一下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外,寂寥无声。 公主盯着前方,努力在脑子里想象【父亲】出现,想象着大家一同举行仪式的场景。 但此时公主的脑海里,只有范?迪克弥留之际对自己说的话。 这就是死亡。 【父亲】不论如何,都不会活过来了。 公主呆滞地看向自己的身前,那摊束缚着自己的烂肉此时已经消失。片刻过后,公主开始用手揉捏着自己面前被血浸湿变得胶粘的泥巴…… 而未名此刻缓缓趴在地上,眼睛上的嘴巴消失,整个人也变回了原样。面具变回原来长着触须的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未名的冷汗慢慢从脸颊滴到地上,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失去意识,自从吞下肉种子到现在,对所有事情的反馈都是未名自己在表达。 包括死斗,包括对话,包括想法,包括杀戮。 那肢体被撕裂时每根肌肉纤维的嚎叫,被巨大力量轰击而粉碎的骨骼,被拦腰拔断时一瞬间感受不到下半身断层面有肉咕叽咕叽地蠕动生长。 刚刚,未名无法关注这一点,未名在使劲发疯。 而现在,所有的感官一股脑席卷而来,未名瞪大了眼睛,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叫喊出声,不让痛感摧毁自己。 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不相信这是自己做的却又不得不相信记忆里的一切,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刚刚会如此的怪异但也没有被控制的情况发生。 肢体很快长好,未名甚至不敢看范?迪克的尸体,也不敢面对公主已经哭傻了的脸。爬起身跌跌撞撞地飞奔出去,他要逃离这里,去哪都行。 “今夜的仪式真热闹嘿!”肘瓜时不时往大门里望去,可惜只能看见冲天的火光。 部族的大门外,肘瓜和吊颈二人闲得无聊。 “啥时候能轮到我啊?”肘瓜有些感慨,武器从左手换到右手再换到右右手。 此时,一道人影快速地从里面跑了过来,他带着一头的灰发,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飞身撞开了部族的大门,顺带一脚踹开滔滔不绝的肘瓜,头也不回地跑远。 “什么玩意……”肘瓜从地上爬起来,“一脚好悬没给我腰子踹掉了……” …… 在远离部族的一个角落,未名正跪在地上,疼痛感如同延迟的炸药,正在引爆未名身上任何一个地方。 “呕……”未名的胃一阵痉挛,吐出一摊带着嚼碎的肉和指头的呕吐物,这些未名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其他生物的。 疼痛让未名的头埋在自己的呕吐物里,也顾不上腥臭味传进鼻腔,“啊!”未名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身上的衣物随着抖动慢慢褪去,虽然它们本来就破烂到遮不住任何地方。 “哇,怎么?这么狼狈?”尖锐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传来,未名艰难地抬起头,四处环绕却没看见任何人。 一股蠕动感传来,未名看向自己的左手,在未名的左手掌心上,慢慢长出了一张嘴…… “哇,怎么回事?”响兜兜转转,还是带着黑鸟来到了自己的部族。黑鸟为了节省体力,变成一只小小鸟站在响的肩头。 看着一片狼藉的部族,响不知道未名到底在这干了什么。 篝火还有零星的光点,冒着浓烟。 放眼望去,很多地方有着战斗的痕迹,却一个人都没有。 仔细检查才看见,在篝火旁,公主正瘫坐在地上,满脸脏污双眼无神,时不时发出有些癫狂的笑声,正在用污血和泥巴捏出一个又一个人形。 “大家一起,一起好好生活吧!” 第32章 横竖都有理 未名昏迷了。 在没有意识到自己昏迷的情况下,未名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自己暴起一刀切下了公主的手臂,公主哭喊着想要逃离,却被自己踩在脚下。拿起公主的断肢,先是从断口处开始吮吸血液,接着在还保留部分血液的情况下开始品尝公主的肉。 血液的味道有些发腥,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好描述的酸甜味道。梦里的自己吮吸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把刚刚下肚的血液再吐出来,混着唾液和胃酸来当成淋在公主断臂上的酱料。 而肉质的口感偏嫩,再加上保留了一部分血液,让肉吃起来嫩但不粘,在嘴里嚼两口就下咽,女孩子特有的体香充斥着自己的整个口鼻腔。 自己吃完了那节断臂之后嗦了嗦手指,接着俯下身子,亮出尖刀。 公主的惨叫声真切的出现在未名的耳朵里,可听起来却让未名从心底感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欢心愉悦。搭配美味的公主血肉,是不可多得的用餐体验。 …… 未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身上的疼痛变得并不剧烈,未名缓缓起身,可脑子里一想到刚刚的梦,哪怕只想到一点点,未名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生理不适。 干呕了两下,没再能吐出什么东西之后,未名开始望着周围发呆以确认脑子里的东西的真实性。 直到有个尖锐声音叫喊起来,才把未名从杂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 “你现在能不能明确思考一个问题先?我给你起个头,《就咕羔的养殖难易程度展开讨论》如何?” 未名一愣,低着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手掌啊!手掌!”尖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别撑在地上,沙子进我嘴里了!呸呸呸!” 未名张开左手手掌,掌心中有着一张嘴巴不断地叽叽喳喳。嘴唇很厚实,像两个扁平的气球一般,牙齿整齐洁白,正在被数只舌头舔舐着。 口腔不知道通向未名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又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发声器官而已,并没有类似于食道之类的器官。 这是从哪来的? 听着声音和语调,未名感觉这和自己与范?迪克死斗时自己的状态特别一致。 难不成就是这东西让我变得……癫狂? 未名想着,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确定这个嘴巴并不是由能力构成的。 “如何?我的课题向来角度刁钻?”那张嘴继续自言自语道,“还有,不要想我是从哪来的,这个有待商议。” “还有,你他*的骂谁癫狂呢?” 未名愣了一下,嘴巴接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出生就长在你身上,这样看起来好像我是你身体一部分的具现化代表,但事实是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只在物理层面上要连接在一起。” “那刚刚呢?我的那种癫……特别的状态,是你的原因吗?”未名发问道。 “我只能说,确实。”嘴巴啧了一声,听起来极其不情愿,“首先我得说明,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意识起我就长在你的身上,就连为什么是个嘴巴模样我也思考不清楚。我没有名字没有经历,所以说我是凭空出现的确实不为过。” “当我醒来时,还控制不了我的一切,毕竟谁会怪罪一个刚刚出生几分钟的嘴巴呢?” 嘴巴甚至还努努力往外钻,可惜未名的肉体只属于未名自己,“好歹给我变双小手嘛……”嘴巴无奈的说道。 “话说回去,虽然当时我没有意识,但我有的一切还是存在的,而我又恰巧出生在你身上,恰巧你又快死了,恰巧在快死的瞬间疯狂回复到正常水平,恰巧虽然我不知道你吃了什么东西导致你疯狂生长肢体还好我给你分担了一些,而你恢复意识时,自然会套用到我的状态。” “当然,以上是猜想,毕竟没有实验过,科学是需要严谨来支撑的。”嘴巴的嘴角上扬,好像有些自嘲地说道:“可惜啦,我现在只是个嘴而已啦!” 说完,嘴巴咬着嘴唇对准未名,希望能从未名的状态里得到一些回应,以证明自己说的确实清晰合理。 “不对吧……”未名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你不是我【躯壳】能力构成的,那你刚刚出生,就发现长在我身上了?” “没错啊,我已经说的很清晰了,我和你是两个东西,只是咱俩的肉长在一起了而已。”嘴巴又啧了一声,“下次要听清别人讲话哦。” “你的话里有漏洞啊,”未名把嘴巴举到离自己近一些的地方,“你刚刚出生一天不到,怎么会知道【咕羔】这种生物呢?” 说到这,俩人互相都沉默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嘴巴说完啧了两声,“这话他*的有逻辑问题,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 未名确实不信,这种说辞和响当初的蹩脚谎话听起来没有本质区别。 “这么说吧,”嘴巴思考了一下,“我生来就知道这个世界很多的东西,这些知识就好像是为了弥补我只有一个嘴巴而特地给我的补偿一样。” “就好像我可以告诉你你梦到的事情其实是我想做的事情,这点还挺有意思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以说明我们共同使用的除了身体还有一个大脑,唯一不同的是我们的观念不同。” 嘴巴注意到未名的神情有些不悦,又解释道:“只是想而已,我不会做的,毕竟你我共用一个身体,【躯壳】吞噬【躯壳】是会触发同食反应,我可没傻*到刚出生就寻死。” “你也不用自责,范?迪克早就死了,只是意识被【躯壳】的能力锁死在尸体里了,这等于变相解脱,现场除了咱受了点致命伤以外没有任何人真正意义上的受伤。”嘴巴继续叭叭,甚至说话时还咬断了一根舌头,断舌在嘴巴的口腔里滚动,最后被牙齿咬碎不知道会咽到哪里去。 “不过公主应该无法使用【躯壳】能力了,因为【躯壳】能力的释放条件是遵从内心所认可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人是会死掉的,潜意识已经认为人不能起死回生,自然也就没办法造泥巴小人了。” “还有啊,我纠正一点,你长肉不属于【躯壳】能力,没戴面具就能触发,说是神迹都不为过了。” 听到这,未名不可思议地看着嘴巴,嘴巴也感受到了未名的震惊,停下了打算继续说的话,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嘛?” 第33章 去码头整点薯条 “你难道不知道嘛?”感受着未名心里快要溢出到脸部肌肉的疑惑,嘴巴啧了又啧,“真的好不理解,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活着的?我为什么会出生在你身上啊!” “我怎么知道啊!我刚醒就现在这样!”未名也情绪激动起来。确实,不知道是谁将未名创造在这个世界上,且从未询问过未名的意见。所以创造未名的人不论是谁,未名都觉得它应该对自己有愧才对。 “那我只能从头给你科普了。”嘴巴口腔里的舌头左右乱动,清理了一下口腔之后咳嗽两声:“首先,世界是有神的,不同种族所信仰的神是不一样的。” 嘴巴停顿了一下,得知未名理解之后又继续说道:“你无条件信神,神自然会给你好处,但如果一堆人都信神,或者两方势力都信同一个神,那神就有点分身乏术了吧?” “这个时候,就是【躯壳】的作用了。” 嘴巴使劲朝未名脸上努了努,未名才发觉之前掉在地上的面具不知何时又跑回到自己的脸上。 “假如我是神,我给予所有人同等的力量,但力量能使用多少取决于你个人能力的强弱,这样双方哪怕真的斗争起来,输的那一方也只会怪自己能力不够,这个错就无法归根到神的身上。” “不对啊,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谁都有力量了嘛?”未名挠了挠头,刚抬起左手,又在嘴巴“喂喂喂!”的叫喊下换成右手。 “听我说完嘛,神力肯定是人人都有的,但你放不出来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呢?所以【躯壳】,即是神力释放时的媒介。”嘴巴在说明情况的时候,一直盯着未名面具上的触须,祈求粘液不要掉进自己的口腔里面,“这个面具,就是【躯壳】的证明,戴上面具,便能与神力沟通,从而释放出神的微弱力量。它只承认你,所以不论如何它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未名抚摸着面具,而面具的触须也慢慢缠绕在未名的指间,好似有意识一般在与未名亲昵。 “但你这个……有点问题……”看着面具,嘴巴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你也亲身体验过了,面具被损毁或者遗失,最终都还会回到你的身上,但你的面具为什么会有破损呢?” 未名摘下面具,放在手上仔细端详着。面具还是和当初一样,蓝色液体并没有浑浊,反而散发出微弱的蓝光。破损处的切口平齐,如同被人刻意为之一般。 “我不知道,”未名叹了口气,“我生来便是如此。”悲伤感莫名袭来,谁又想对自己一无所知,可悲到连名字都取不出来。 “那咱俩算是难兄难弟了哈哈!”嘴巴到看得很开,继续它的科普:“刚刚说到哪了……嗷对,面具是【躯壳】身份的证明,而能力也需要面具才能发动。” “也就是说,刚刚的死斗里,咱俩自始自终都用着自己的能力。” 未名看着自己小臂上的蓝环,没有说话。未名知道自己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能从蓝环里分泌出肉质,比如被选中作为【躯壳】,比如身上会有嘴巴出生。 “好畸形啊。”未名感叹道。 但此刻,嘴巴说了一句话,和响的声音重叠。 “种族就长这样,不一样才叫畸形。” “你怎么确定这不是你种族的优势呢?” 嘴巴咂了咂嘴,这些小问题对它来说无可厚非,“没有东西是一样的,只不过你可能凸出一点罢了。” 两人无语,直到黄昏来袭,将天边映照出强烈的黄色。 …… “这一套用不了了……”羊头叹着气,将面前的死胎推开,“也许是那小子出了点问题,连带着这一套所有个体都出了问题。” “真麻烦!”黑犬叫骂着手势面前的实验器皿,“同系列的个体是联通的吗?以前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羊头不知是哪部分的骨骼碰撞发出声响,一个黑色的洞凭空出现,将死胎笼罩了进去。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做完一切,潘库克盘腿坐在枯槁大树下,羊头喃喃自语道:“虽然机率渺茫,但也许是因为成功了,所以后续的个体无法正常出生……” “但很难说,如果说只能有一个,那我们这件事本身就有点……不太靠谱。”羊头看着黑犬,突然有点羡慕黑犬没脑子,“我们不能排除自然生成的情况,也不能确定创造的个体在完全之前的情况,甚至无法踏出这里一步,只能一直守着新生儿出生,直到成功为止。” 黑犬思考着,小小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题,看着羊头:“你还记得上一次成功是什么时候吗?” “自从我们诞生,就没有成功过。” “那什么是成功的证据呢?”黑犬总是能无意间说出让羊头都无法思考的话,“我是说,我们怎么判断成功了?” 羊头没有说话,眼睛微眯,盯着远方。 “我判断不了,只能祈求成功的到来。” ……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未名在附近收集了一些材料,做了个简易的篝火,坐在地上,看着篝火的未名总是能把篝火联想到鬣狗。 嘴巴能感受到未名现在心里的焦灼,也识趣地没有说话。 “我需要一个目标。”许久之后,未名开口说道,“在你诞生之前,我时常会梦见一个女人,她会和我说话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这个女人对我很重要。” “但到现在,我的意识总会飘到别人的身上,听着各种各样的人对我说话,这让我对女人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嘴巴继续听着,虽然它知道未名接下来要说什么。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你我都是舞台剧的成员,我们在此之前对台词对了两年,以至于你我都知道整部剧所有人的话,都知道对方要与自己说什么,但我们在舞台上就必须要说出来。 像是在表演给其他人看一般。 “认真地说,应该是我对我的存在产生了怀疑。”未名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接下来该去哪?” 嘴巴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不被记在它的记忆里,但又感觉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去……码头整点薯条?” 看着太阳即将要出现的方向,未名心底下定了决心。 “那就一直往前走。” 第34章 道具确认:中纪w3 “既然来到这里就得遵守规定,这不是我定下的,希望你能够明说对我提及地方有什么问题,毕竟大家都不希望犯错对吧?”严小姐微笑着站在阿眠的身边。 今天是阿眠第一次来到旅馆居住,并且是准备常驻,此时严小姐在给他讲在旅馆生活的注意事项: “旅馆全天24小时不断水电网络,配备有公用的洗衣房、体育馆等,如若您的房间出现问题请及时向前台报备,”前台两位漂亮美女向阿眠点头示意,“旅馆的一楼是大厅,经过楼梯旁的走廊可以通向我们旅馆的餐厅,当然,餐厅的后厨通常来说是不许客人进入的,每日的餐饮主题会以通告板的形式记录并出现在您的房间,您可以选择下楼就餐或联系工作人员送餐到您的房间。” “能送到房间?太好了!”阿眠就同他的名字一样,已经开始打着哈欠。 “旅馆的二楼到三楼是居住区域,您的房间位于二楼816号房,”严小姐拿出一张写有【2816】的房卡,“您可以与周边的房客交谈或外出活动,旅馆内不会禁止这些日常交流。” “请注意,旅馆的四楼是禁止入内的,具体原因不能告知,还请您谅解。” “好的。”阿眠也没在意,毕竟生活条件已经足够优越了,也就不会想要去跨过禁区来释放自己无处安放的好奇心。 “旅馆的主人——【章鱼】拥有独立且随机移动的办公室,但不必惊慌,章鱼先生本人还是十分友善的,办公室的房门会刻有标识,在办公时间请勿打扰到他的工作。” 阿眠收下房卡,整栋旅馆突然开始摇晃起来。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虽然您应该也知道,整栋旅馆位于章鱼先生的遐想之中,我们每个人都是用于分担他思考负担的备用体,章鱼先生的情绪会影响到整栋旅馆的状态,但请您不要与其他人谈论章鱼先生的情绪,也请您制止其他人的谈论。” “……好的,我会注意的……” 两人走到电梯前,严小姐目送着阿眠走进电梯。 严小姐微微鞠躬:“我们只要把这称为天灾就好。” …… 未名睁开眼,此时已经接近晌午。 “你的梦真的……好吊诡……”嘴巴吐了吐舌头,“就感觉不太像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未名没有解释,这样奇怪的梦已经让未名自己都见怪不怪了。 附近抓了几只野生动物,听从嘴巴的建议采集了些许植物的根茎,放在篝火上一同烹饪。 “介个玩意挺有意思的。”嘴巴叼着刚刚找到的一个类似于线团的东西,发音有些不清晰。 “这是什么?”未名接过线团,才发现是一只类似铁线虫一样的东西,它的身体中间被打了个结,几个不规则线圈从结里扎出来作为四只,看起来像个由线构成的二次元生物一样。 “我忘记这玩意叫啥了,它其实是植物的一种,”嘴巴吐了口唾沫,“把那个结打开,它就变成一长条了。” 说到这,嘴巴嘟起来,“这玩意碳水特别足!” “碳水是什么?” “服了,你就知道这玩意能吃饱就行!” 片刻,二人吃饱喝足过后。 “再和我说说关于【躯壳】的事情吧。”未名想要抠抠牙齿,被嘴巴咳嗽两声后,又换成了右手。 “这有啥好说的,你肯定是【躯壳】,只是现在还算不上完整而已。”嘴巴说着,明白了未名的不解,又继续解释着,“虽然面具只能被【躯壳】拥有,但成为【躯壳】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未名心里联想想响之前说过的话:有些躯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躯壳。着不对吧,如果成为【躯壳】需要满足条件,那【躯壳】自己就应该知道自己是【躯壳】才对。 这里嘴巴和响的话有矛盾了。 嘴巴也清楚未名脑子里的想法,继续说道:“当然不排除你无意识之间完成【躯壳】的条件,虽然这种可能微乎极微罢了。” “第一,你必须要有对某一神的信仰,信仰足够强烈,意识会锻造出一副面具,让你在佩戴过程中与神保持联系,这叫【神恩】。” “第二,你要理解神给你带来的主义并且贯彻下去,且要对其他神的理念永不认同。这个时候你已经初步能够使用一些能力,这叫【神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要死一次才可以,死亡让你有与神面对面的机会,神才会将能力的回路告知于你,你才能够得到足以发动神的能力的认可,这叫【神赐】。” 说完嘴巴舌头在口腔里动了几遍,确定想不出来之后说道:“神恩,神启,神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哪一条是没有的啦。” “都没有好像……”未名思考片刻,一脸认真地说道。 当初在被关押的时候,面具就没能回到自己身边,可那时就已经能够分泌肉质了。未名也能感觉到,分泌肉质的蓝环不像是能力,对自己而言更像是某种器官,如同手脚一般可供自己随意支配。 “?!”嘴巴张大,愣在未名手掌,口腔里的舌头都吓到僵直,“那你的面具是装饰品吗?!” “不知道……”未名摇了摇脑袋,“在这里期待着答案降临到脑海?不如往前走。” “说是往前走,哪里是前?”嘴巴说道,同时还用舌头示意未名给自己擦擦嘴。 未名看着昨夜就在意盯着的方向,太阳让远方的某个巨大建筑看起来更加清楚。 ……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只巨大的壳正在地上慢慢向前蠕动,壳的表面写着一个招牌——【蜗牛科技】。 壳里的空间很大,三块很大的显示屏固定在墙上。 左边的显示屏播放着响的部族里,黑鸟煽动着翅膀将公主切成碎块的画面。 右边的显示屏播放着几只被关起来的野兽的实时画面。 中间的显示屏一帧一帧反复播放着未名与范?迪克战斗时手臂上的蓝环。 显示屏前,一个人戴着蜗牛壳样的头盔,正死死盯着中间的显示屏。 “……要来了……我等到你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度疲惫,很多字都只是连带着气喘出来。 第35章 欢迎入住 阳光对大地的怀抱有些强烈,温度炙烤着所有生物。 “挑这个点出发可真有你的……”嘴巴哈着热气,明明没有喉咙这个器官,却仍然感觉自己嘴巴深处有些滚烫。 “嘴巴,”未名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只能给嘴巴取名叫嘴巴,“你除了能说话以外,还能干嘛?” “还能在你允许的情况下暂时和你的意识融合一小会。”嘴巴啧了一声,“你像个新生儿,啥都想问两句。” “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拿脊椎换知识。”未名在肩膀处创造了一个肉质鼓包,把面具收在里面,远远看过去,未名的高低肩很严重。 就像在部族里得知的一样,【躯壳】没事可不会离开自己的集体,而嘴巴也说了,【躯壳】是要否定其他神的理念。如若在外还大摇大摆带着【躯壳】的身份证明,那未免也太猖狂了一些。 前进路上,未名还碰见了几只小动物演化而来的同食者,不过现在它们已经对未名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了。 “同食者……因为规则而诞生的畸形物质物种,蚕食世界的祸害,没有之一。”嘴巴不屑地变相又给未名解释了一遍何为同食者。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未名把匕首从一只漆黑蜥蜴状的生物体内拔出,尽可能地躲开喷溅出来的黑色液体,“战斗的时候我记得我吃掉了肢体,为什么我没出现同食反应呢?” “其实是有的,”嘴巴回忆了一下,“但也许我俩长在一起和普通人已经不算同一个生物了也说不定。” 未名摇着头:“蓝环,【躯壳】,共生,现在再加个同食者,我身上的词条还算挺多的。” “别怪到我头上啊!我可一点意识没有,你不过是借用我的方式而已,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外表沉稳内心狂热的家伙罢了。” 背上背着没吃完的食物,本来作为应急用的物资,此时因为环境变成了负担。路途有些遥远,等到建筑的面前,太阳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未名抬起头,而嘴巴也借用未名的眼睛看到了建筑。 是一个巨大的城市,外边的城墙也挡不住城市最中间高耸入云的建筑。和之前部族的城墙根本没法比,这里的城墙是用坚固的石料构筑而成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纹理。 城门之上,赫然雕刻着三个大字——“巴菲特”。 刚走上前去,守城的士兵正在高声呼喊:“赞美财主!” “财主?”嘴巴轻轻说道,透过固体传声到未名的耳朵里,“兴许这个财主就是他们信奉的神了。” “就没有一个神图鉴啥的?”未名吐槽道,“左一个神右一个神的,谁记得住名字。” “难说,”嘴巴舔了舔嘴唇,“不同地方信仰的神是可以一样的,但他们对神的称呼可没有统一。” “像之前那个小女孩,她对【躯壳】的程度可能只停留在神启阶段,且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差了什么地方。但这么大的城市,【躯壳】和他们所信奉的那个【财主】估计联系已经深到快要忘年交了。” 守城的士兵发现了未名,几人齐步走来,“您好,请出示身份。”带队的士兵礼貌地问道。 “你想法子进去,我先消失一会,免得别人把你当成畸形儿!”说罢,嘴巴便闭紧了嘴巴,而未名也从左手分泌出一层薄薄的肉质,如同橡胶手套一般遮盖住嘴巴的存在。 看着守城士兵,未名如实回答自己和流浪者没什么区别,但把有关于【躯壳】的所有事情都隐瞒了起来。 “流浪者吗,请问您来到巴菲特有带任何东西吗?”士兵依旧礼貌。 “还要过安检?”未名随口一说,把自己的包打开。 士兵上前翻找,只找到了一些放置有一段时间的食物,一条不知名的金属吊坠,以及一本皮质包裹起来长着耳朵的书,这些算是未名除了面具以外的全部家当了。 “食物我们并不稀缺……”士兵翻找着未名的布袋,嘴里喃喃说道,“书如果可以打开的话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价钱,金属很稀缺,但可惜太小了,勉强算二十吧……” 士兵继续检查着,目光锁定在未名腰间的匕首,“我们这里禁止携带武器,所以您的武器将由我们保管,在您出城时报出保管号可支付保管费后取走。” 士兵将东西归还给未名,取走了匕首交给下属带走。未名呆呆地看着士兵,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直到士兵估算完毕之后,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请伸出手。”士兵说道,未名将右手递了上去。 士兵将盒子按压在未名的右手上,等到拿开之后,未名的手臂上出现一个数字——42。 “这是您现在能够估算的资金数量,请在巴菲特合理利用自己资金。”士兵向未名解释着,“资金用于在巴菲特各种形式的交易、买卖、雇佣、赠予等情况。” “而您可以在巴菲特使用各种方式来赚取资金,资金最高者将成为巴菲特的【躯壳】。” 说完,几名士兵排成两排立正站好:“赞美财主!” 为首的士兵做出了请的动作,看着未名说道:“祝您,入住巴菲特愉快!” 城门缓缓打开,灯光闪烁,满大街的商铺,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座繁华的都市映入未名的眼睛里。 …… 在巴菲特的正中心,坐落着一座高楼。高楼除了顶层以外,在其他楼层,每三米都有四个方向住着四个人,他们的作用就是将手伸出一个小洞外,将坐着人的椅子往上抬。这样的设备被称为“人梯”,在整个巴菲特,人梯比比皆是,但唯一需要用到一层四人的也就只有巴菲特里最高的楼,而住在顶层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一个赤裸的少年刚刚由纯金的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顺手拿了条丝绸裹在下半身,走到窗台。这里是整个巴菲特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巴菲特的任何角落。 少年的头发在城市灯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眼睛里有着“$”状的符号。在少年的眼睛里,每个人的头上都浮动着一个数字。 他便是财主,是整个巴菲特的【躯壳】。 突然,财主目光锁定在城门处,一个穿着斗篷,灰色头发的少年身上。 虽然看不清少年的样貌,但随着财主的嘴巴颤抖,财主才数清楚少年头上的数字。 “太有意思了!这是今天发生最有意思的事情!”财主欢快地跺着脚,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冲进房间。 “摩尔!你快看!那个有趣的家伙!”顺着财主的手指,叫摩尔的管家也发现了未名。 “盯紧了,我想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财主大手一挥,摩尔头上的数字在疯狂往上涨。 【未名财产:42】 第36章 巴菲特荣获先进城市 刚走进城门,未名的目光略过周围的五光十色,看向整个巴菲特最高的那栋建筑。不知为何,未名感觉有些不适,却很难讲清这种不适感到底从何而来。 “个人建议所有物品明码标价,至少也告诉我这些食物每个值多少吧?”看着自己手上的【42】,未名摇了摇头,心底却在思考着某些问题。 …… “来一来看一看了啊!本店咕羔毛大衣最后清仓处理!” “十年老店!童叟无欺!进店购买指定商品可获得抽奖大轮盘机会一次!” “特价美食!好吃不贵!欢迎进店品尝!” …… 走在巴菲特的街道,四周的灯光闪烁,各个店铺和摊贩的叫卖声,以及四周挤满了的人,好似在巴菲特不需要分辨白天和黑夜。 嘴巴努力朝数字靠近:“你小心一点,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不对劲了?”未名被左右的灯光吸引,“这些我可从没见过哇……” “这还用想吗?这个地方吃穿不愁,也不用担心外来的危险,那之前部族里的原住民为什么不来这?”嘴巴小声说道,在未名分泌的薄皮下顶起一个痕迹,“你用个流浪者的身份就随便能进来,那部族里的人随便拿点东西如果还不如我们有资格的话我觉得可信度不高。” 嘴巴搅动着舌头,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个数字并不只是简单的货币,它极有可能是这个城市【躯壳】能力的具现化,这可是规则类的能力。如若真是这样,那对方的等级可不知道比你要超出多少。” “我知道你想弄清楚你的存在,我也想。可是咱思考问题能不能严谨一些?” “讲这些……”未名嚼着手上的肉串,“既来之则安之……” “不是这么说的,你应该考虑一下这个集体的【躯壳】问题……等等?你哪来的吃的?” “刚买的,”未名用还剩一点肉的签子指了指身后那家店铺,“现在还有39了。” “不是!你把这个城市的规则用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嘴巴有点抓狂,疯了一样用舌头戳破了未名造出来的肉膜,刚想开骂,却被未名拿剩下的肉塞住了嘴巴。 嘴巴飞快吃下了送到嘴边的肉,刚想说话,突然看见未名的眼睛。 未名的眼睛里带着某种目标,好像自从未名理清接下来事情之后,思绪就变得格外灵活起来,也说不准是因为嘴巴加入了思考的原因。 嘴巴感受着未名的想法。 “这可行吗?”嘴巴思考良久之后问道,“你在踏足未知的东西。” 未名慢慢往前走着,时不时买点吃喝的小玩意,身上的数字很快变成【13】。看着数字,未名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这个数字……这个数字可以转赠的吧?” 说罢,未名长出一根小小的手指,用手指从数字划到嘴巴那里,嘴巴的嘴唇上立马出现了【1】,而未名的数字变成了【12】。 “真能转啊!”未名扬起嘴角,“这也算探究规则的一部分吧?” “少来!”嘴巴用舌头感知着自己嘴唇上凸起的数字,“进城的时候那大头兵就跟你说了,资金可以转赠。” …… 在高楼顶上,财主戴着一副纯金眼镜,身上的贵族服饰也都由镶金的丝绸所制。 此刻,财主正翘着二郎腿,用手托腮看着面前由纯金打造的球体打着哈欠。 四周的房间有着被破坏的痕迹,但很快又被液态的金属补充了裂隙。 直到那纯金球体开始晃动,逐渐变成一个人头模样。 “财主……别来无恙啊?”纯金人头仿佛是融化了黄金一般不断波动,几枚还未融化的黄金在人头里摩擦,组成人头讲话的声音。 “一直以来,理应是别人等我到才对,怎么能让我等你呢?”财主一脸不悦,用脚踢向了桌子。 桌子在飞出去的瞬间被地上长出来的液态黄金抓住了桌角,又硬生生地砸回原位。 “说事,本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财主双手抱在胸前,旁边两个女仆走上前来,一个趴在地上给财主垫脚,另外一个将财主脸上的纯金眼镜拿走,递上一根风干的,用不知名粉末填充的指头。 “好说,”金色人头开口,“就是近期的货物,品质上可能有些……你知道的,让人觉得有些廉价……”说完,人头嘿嘿笑着。 这句话让财主眼睛微微眯起,将那根指头叼在嘴里,女仆将火苗捧在面前。点燃手指,一股灰青色的烟飘了出来。 “廉价这个词让我很不喜欢。”财主将手指碳化成粉末的部位点在女仆的手上,身体靠前开口说道,“我财主,弗朗基德,会给你便宜货?就不可能是你自己实验出错?” 金色人头没有说话,冲着财主眨眨眼。 财主又重新坐回去,“兴许下面的人吃回扣太多了,全杀了换一批便是,都是小事。” “还请多……咳咳……注意。”纯金组成的人头开始荡漾,“还有一件事……最近有没有一个特殊的家伙到你哪去了?” 财主眼睛转了转,“没有,我这稳定到空气价格从未变动过。” “如……一个……蓝环……我……”金色人头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整个垮掉变成流动的黄金撒满一地。 “看来确实是钓到宝了。”通话结束后,财主望着窗外,嘿嘿一笑,“摩尔要是带不回什么有用的消息,那就换一个摩尔。”说完低下头,用手拍了拍用来垫脚的女仆的漂亮脸蛋,“你想不想当摩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仆不敢说话,连忙低下头。 “没事,我今天心情好。”财主站起身来,将剩下的手指塞进站着的女仆嘴里,“吃掉吧,赏你的。” 两个女仆颤颤巍巍地看着财主离开房间,还未来得及呼吸,那撒满一地的黄金突然跃起,包裹住二人的头颅。 女仆们的挣扎没持续多久,头骨碎裂要比窒息来得更快。 门外,财主刚打完响指的手闪着金光。 “很好,没有弄脏地毯。” …… 未名两嘴一路闲逛,直到太阳刚刚升起。那些夜里摆着的摊子在阳光还未照射之前就早早地收起,大街上瞬间冷清了许多。 未名抬头,在道路的尽头,站着一队士兵。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浮夸大衣,头戴头盔,戴着单片眼镜的小胡子。 小胡子从腰间拔出一把金剑:“第七税收官——格列佛,现进行收税!” 【未名财产:12】 第37章 巴菲特的势力分歧 格列佛带着部队慢慢向前进军,士兵们除了武器以外,都拿着一个改变数字的方盒子。而商铺里陆陆续续所有人都走出来站在道路两旁,统一将印有数字的手臂伸出去,让士兵挨个收税。 缴税的人还点头哈腰地对士兵说辛苦了,那些缴不起税的人则是全身抖得如同筛子一般,士兵将他们赶到街上,用镣铐拷在队伍后方。 很快,格列佛来到了未名的面前。 看着面前穿着破旧衣物,手里还拿着吃完小食的竹签的少年,格列佛嘴角一翘:“哪里来的野猴子?敢在收税时间在街上闲逛?”说罢将金剑指向未名,“看你的样子也交不起税务,正好抓你回去补充械人。” 金剑颤抖了一下,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光,一瞬间伸长,精准刺向未名的眉心。 未名瞳孔微缩,以小幅度瞬间侧过身子,让那金剑刺了个空。 “我不明白,我初来乍到,怎么会和税务扯上关系?”未名声音有些冷淡,手习惯性地摸向身后,才想起匕首已经被收走了。 “和税务没关系?”看见自己的攻击落空,格列佛也没太惊讶,手一抽收回了金剑,“你难不成觉得,每天的太阳,空气,你所走过的地面都是免费的吗?” 说到这,格列佛伸出手指,一个个听起来离谱的税务被他数了出来: “阳光税每日10点,空气税每日8点,行走在巴菲特的痕迹清理12点,对话税每月30点,观看军队税16点……”格列佛掰着指头算着,另一只手搓了搓自己的小胡子,“外来的野猴子,你今天需要缴税一共162点。” 未名听完,默默将手伸出来,露出上面的【12】,“明明可以直接抢劫,还拿税收这种说法来为你们的行为冠名。” “那就没办法了,”格列佛轻蔑地一笑,“通知下去,械人多加一位!”说罢,手中金剑一挥,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向前迈出一步,金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随着武器前举的挥舞声一同出现。 “你不要命啦?”未名的手臂蓝光刚开始闪烁,嘴巴的提醒就传了出来,“听我一句,尽可能不引起注意才是好的,你要是长肉出来,谁知道财主会不会亲自动手!” “谁管他!”未名双手护在身前,身体左右晃动,摆出战斗的架势。乍一看,这动作竟跟范?迪克战斗时的姿势有几分相像。 一个士兵先行出击,大步一跨,纯金长矛跟着身体一同捅了出去,刺穿了未名的斗篷,却不见有扎进肉里的感觉。随机扭转长矛握柄,长矛的尖端瞬间变成液态黄金,再瞬间固化成数道尖刺爆射而出。 “啊,这招我好像比你熟悉捏。”未名顺着长矛捅进来的方向向前冲刺,来到士兵面前的同时也躲过了尖刺的攻击范围。在众人的视线盲区里,未名悄悄分泌出肉汁。 紧接着,一个包裹了肉质,上面还长有锐利肉刺的一拳击打在士兵的面部。 头盔无法抵挡这一击,肉刺轻松破开头盔的防御,扎得士兵整张脸的血肉都扭曲。 “还敢反抗!”格列佛也没再轻敌,大手一挥,“全部给我上!” 这些年来,跑到巴菲特的外来者不算少,其中也不乏那些有能耐的家伙。格列佛嘴巴微微颤抖,面前这个瘦弱小子能做到这种事情,想必也是有些底子在身上。 士兵一拥而上,手里的武器都指向未名的要害,而未名也握着自己的手腕,蓝环里慢慢有细小的肉质长出,如同肉质的触手一般开始扭动。 “住手!”一个声音截断了双方即将爆发的战斗,格列佛眯着眼睛往声音的源头望去。 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是一个身穿紫色大衣,背着巨大背包,头戴高礼帽的贵族。 贵族慢慢走上前去,拉开大衣露出里面的纯金徽章:“不好意思税收官先生,这是我家的奴隶。” “奴隶?”格列佛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奴隶就不用缴税?奴隶杀了人就不用赔款?” “哎,你看你这话说的。”贵族来到格列佛身边,手在大衣的内袋里摸索,接着将手伸出来,露出上面从手腕印到手肘的数字【9020】。 “我奴隶的税,这些应该够了,人我得领走,先生没意见吧?”还不等格列佛开口,贵族抓着拳头的手突然丢了个小黑盒子到格列佛的手上,格列佛掂量掂量后,嘴角翘到天上。 “好说,这好说,但你自己的奴隶,你得好好看管,知道吗!”格列佛也漫不经心地拿出黑子,顺手将贵族给的小黑盒子丢进兜里。 “知道,知道。”贵族说道。 扣完未名的税,贵族手上的数字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格列佛继续进行街道的税收,走之前还不忘盯了未名一眼:“管好你自己,小子,别让我再看到你。”接着带着部队继续他们的税收工作。 “我们要去哪?”至始至终都没说话的未名看着眼前的贵族,“我们不认识吧。” “好说,好说。”贵族示意未名跟着自己,两人走向城市中的一条小巷子。 未名看着眼前的贵族,此时贵族正在发抖,眉目之间充满了害怕,嘴里一直念叨着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大人……我已经……完成了……我可以走了吗?” 直到走到巷子的最深处,贵族停下来,身体不停颤抖:“大人……可以了吗?可以了吗?我已经做完了你吩咐的事情。” “我保证不会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 “我家人知道我不见了,事情会闹得更大的,拜托你行行好……” “喂喂……”未名上前拍着贵族的肩膀,“你这家伙在整什么死动静?” 可贵族却害怕地叫出了声,靠在墙上,瞳孔放大。 突然,一条东西在贵族的身体里扭动着,贵族的肚子高高隆起。 “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你骗我!” 随着贵族双眼翻白,那条东西逐渐向上游走,从贵族的嘴巴里带着鲜血和碎肉刺出来。 那是一条巨长无比的光秃秃的细长尾巴。 贵族应声倒地,紧接着,贵族的背包开始蠕动着,从里面钻出一个矮个子。 矮个子的头由不知名的灰色生物皮缝合而成,大大的眼睛尖尖的嘴巴,让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带着护目镜的大老鼠。他把尾巴从贵族的身体里抽离出来,俯下身子捡起贵族的高礼帽戴在头上。 老鼠人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对着未名横竖比划着。接着嘿嘿一笑,脸上的肌肉牵动着皮毛,把嘴巴咧开到大耳朵下面:“初次见面,我是铁尾,监狱的哨兵。” 【未名财产:12】 第38章 我的爱从广东望到杭州 响坐在巴菲特的一个小角落里,鲜血沾满了半边脸,让浑浊的眼球抹上了颜色,脸颊上的“理”字也模糊不清。在他的身下,是空荡荡的裤腿。 “他奶奶的……真是……倒霉啊……” 几个小时前,响跟着肉块的指引回到了自己的部族,只看见几个零星的人影,他们也对发生的事情感到疑惑。 部族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尤其是举行仪式的篝火,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完好的地方。地上散落着各种树枝木棍,一坨已经腐烂的肉团还在勉强让上面的肉刺保持着竖立。 “到底……发生了什么?”响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走到那坨烂肉前。 黑鸟嘎嘎叫唤,离开响的肩头,落到烂肉上,鸟喙张开,露出那小女孩的脸,“是他的味道!是他的!”说罢,便把脸伸长,大口吃下那些烂肉,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咦惹……”响自然看不下去,把目光放在别处。 在破烂的篝火旁,一具无头尸体躺在地上,黝黑的皮肤和干缩的肌肉,虽然断掉的头颅就在一旁证明这是【父亲】的尸体,但响无法想象出【父亲】死亡的原因。 “难不成是他?”未名的模样在响的脑海里勾勒出来,那撕碎巨大同食者的野兽模样,倒也不是不可能对【父亲】造成影响。 “可杀死【父亲】……”响摇了摇头,往【父亲】的尸体走去。 蹲在【父亲】的头颅旁,响还从未见过【父亲】的模样,一张坚毅的面庞,配上平日里见到那壮硕的身材,好似在响的想象里又给击杀【父亲】这件事增添了一些难度。 “奇怪……面具呢?”响四下张望,那张牙舞爪的面具可是【躯壳】的象征,难不成未名拿走了? “要真是这样,我不成毁掉部族的罪人了?”话是这样说着,但响的心里却没什么悔意。这种人吃人的部族本来就不该存在才对。 突然,在篝火旁,响看见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因为平日里很少见到公主,响自然是没什么印象。 只见公主脖颈处长着原本用来遮住半张脸的双手,此刻已经举在半空,摇摇晃晃地无处安放,而公主的下半张脸上,戴着一副锥形的,上面长有霉菌和草料的面具。 公主此时瘫坐在地上,思绪混乱,情绪激动,时不时叫喊,大笑,哭泣。 她用手拍打着在地上混杂着污血的泥巴,抓出一个形状,接着开始用手给泥巴塑形。 “有大大的手……有大大的身子……有头吗?”公主用脏手抓着脑袋,头发上的脏污也许就是这么来的,“好像没有脑袋?好像又有?” 突然公主大叫着:“没有脑袋怎么活下来啊!”两只手肆意拍打,把刚刚捏出雏形的泥巴又打烂在地里。 “啥情况啊这是?”响没敢靠近,虽说一时半会没认出公主,但现在这个场景也能证明,这女孩多半是跟在【父亲】身边的人。 黑鸟扑腾着翅膀又飞回响的肩头,响感觉到吃过肉之后的黑鸟明显变重了一些。 女孩的头从鸟喙里伸出来,看着公主,鼻子稍稍抽动了一下,“这是【躯壳】的味道,但是很淡很淡,应该是不完全的【躯壳】。” “不完全的【躯壳】?”响呆呆地看着公主,脑子里借用着知识不断思考。 什么叫不完全的【躯壳】。 是因为【父亲】已经死了,所以部族新的【躯壳】诞生了? 还是原本【父亲】就不是【躯壳】?真正的【躯壳】是这个小女孩? 还没等响思考明白,公主抬起头,与响和黑鸟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你们……你们也是来杀【父亲】的吗?”公主的声音还在颤抖,“你们都是坏人!” “爸爸会救我的!我们不会结束的!” 话刚说完,之间躺在地上的【父亲】尸体无端痉挛起来,手臂突然断掉,飞过来砸在响的腰上。 “啊!”响吃痛地大叫起来,再看那手臂,虽然掉落在地上,但指头竟然开始挣扎着活动起来。 “嘎!”黑鸟在拳头飞过来的时候就离开了响的肩膀,在空中目睹了一切的黑鸟没有犹豫,翅膀扇动出几道看不见的切割,将【父亲】的手臂斩成几段。 可那切断的肉块还在试图组装在一起,黑鸟在空中盯了半天,最后翅膀卷起一道风刃。 【父亲】的尸块瞬间向公主方向滚动,在公主面前搭成一堵肉墙,可风刃轻描淡写地切开了阻挡,在公主的脖子上划过一道痕迹。 响抬起头,看见凭空炸开的公主,愣了半天。而黑鸟则是缓缓飞到公主血肉上,叼起公主的面具,整个鸟身蠕动,将面具包裹起来。 “继续……找他……”黑鸟的体内传出的咀嚼声构成一句响能听得懂的话。 …… 一人一鸟继续出发,跟随着肉块的指引。 说来也奇怪,和刚开始响捡到时不同,此时的肉块变得极为工整,像是人工切割下来的一般,肉块的表面有一个深邃的蓝色圆环,未名在哪个方向,圆环相印方向的部分就闪起更亮的蓝光。 此时,蓝光指引着响走到一座巨大的城市面前。 城门还没敞开,响就已经能感受到整个城市的秩序。城门外整齐地站着两排士兵,一个个穿戴着镶金的盔甲,手里攥着纯金尖端的长矛。 带头的士兵走上前来,“您好,请出示身……”话还没说完,头盔里的眼睛死死盯着响肩头的黑鸟。 而黑鸟也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士兵。 二者僵持了一会之后,士兵突然发难,抄起长矛捅向了黑鸟。而黑鸟也第一时间注意到,张大翅膀猛地一挥,将响连同自己往高处挪了一小段位置。 “噗呲”长矛精准无比插进响的肩胛骨里。 “啊!”响一声惨叫,痛感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士兵猛地扭动长矛,连带着响肩膀的一大块血肉拔出,带动着响牵动胸口的弦奏响破碎的声音。 “警报!南门出现同食者!”士兵反手掏出一只小巧的圆形笼子,里面关着一只金色小鸟。捏碎笼子,小鸟张开翅膀,快速飞向天边炸开,化作一道波纹笼罩着整个城市。 黑鸟见状也顾不得响呲牙咧嘴地叫骂,抓起响飞了起来。翅膀扇动,速度极快地冲向城市大门。 “我说姐姐……咱就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吗?!”响在空中没有作用地挥舞手臂,得到的答复还是“他在那里面!” 士兵们很快聚集过来,手中的长矛对准一人一鸟投掷出去,金色尖端化作流光,转眼间响的身上又多出几个血洞。 “你奶奶的!” 第39章 可是福报 一人一鸟冲向城门,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守在城门口,无数长矛对准响,转眼间响身上全是血液。 “真没必要……”响此时已经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脑子却没停下来。 黑鸟是同食者?有意识的同食者? 响无法把之前看着还算可爱的小女孩和那种蚕食世界的恶心家伙联系在一起。 黑鸟却没理会响说的话,反而继续加快速度,冲过了城门。 “警报!同食者入侵!警报!同食者入侵!”士兵叫喊着又拿出笼子。 突然,一个高大的光头拦在一人一鸟面前。 “哼!胆敢闯入巴菲特!同食者都这么嚣张了?”光头上半身裸体,身上的关节都被球形纯金代替,肌肉上也有金色的纹路,在太阳的照射下整个人都在闪烁着金光,尤其是脑袋,堪称绝对光滑。 黑鸟也不犹豫,鸟喙张开,从里面伸出一只含着金色小虫的嘴巴。一声凄厉的吼叫裹挟着风刃,直逼光头的面门。 “吾名德萨!乃巴菲特第五税收官!”说罢,光头两只手握拳,挡在身前,身上的金色纹路爆闪增生,在面前组成一顶纯金打造的巨盾。 “叮!”风刃打在纯金巨盾上,只留下一点点模糊的划痕。 德萨往前一步:“哼!区区世界的渣滓!”金色巨盾的边缘开始蠕动,而中间出现一条明显的痕迹。 紧接着,巨盾变大成一面纯金的墙,从中间快速对折,犹如一本书合上一般。 两面巨大的金墙拍向一人一鸟。黑鸟使劲朝四周甩动风刃,甚至多长出好几只鸟头鸣叫,可那巨大的金墙威力丝毫不减。 “嘭!” 两面金墙碰撞在一起,巨大的音浪让周围的士兵都后退了好几步。 “不自量力,还想硬闯巴菲特吗?”德萨拍了拍刚刚激起来到灰尘,将两面金墙收回到体表的金色纹路里。 留在原地的,只有两条被拍成碎末的肉。 “啧……”德萨拧了拧脖子的关节,咔咔作响,“全体有令!全城搜捕同食者下落!” “哎呀,这不是德萨老哥吗?”一阵戏谑的声音传来,德萨连头都没回,眉头先皱了起来。 “咦?这还能放跑?看来你这第五的位子坐的也不是……特别稳嘛?”格列佛搓着自己的小胡子,慢慢悠悠地走到德萨身边,“要我说,不如把第五让给我,你我都有好处对不对?” “格列佛,注意你的言行,”德萨捏了捏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倒更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第二税收官失踪的节骨眼上开这种玩笑,我完全可以先杀了你,再向财主请罪。” “真无趣,开不起玩笑的家伙,”格列佛撇了撇嘴,“先给你提个醒,最近来的家伙都不太好对付。” “那我可要谢谢你了。” …… 在巨大金墙合并的一瞬间,黑鸟的风刃完全无法阻挡,只好猛地挥动翅膀,带着响一同升空。趁着烟雾的间隙,快速飞进一个小巷子里,将响丢在一旁。 “为什么……想要相爱……这么困难呢……”黑鸟在地上用喙梳理着自己的身体,后脑长出女孩的脸环顾四周。 响的双腿在金墙合拢的瞬间没能被带出来,此时空荡荡的裤腿不断喷射着血液。 “你不是说能带我找到吗?”黑鸟一步步靠近,可响此时因为失去双腿的疼痛正在努力不发出声音。 “……你是……同食者……?”艰难地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看着黑鸟没有情绪反馈的面庞,像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真有意思……”响努力用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在墙边,“……会说话的……同食者……你口中的……相爱到底是什么……” 黑鸟歪着头,一想到未名,鸟喙扭曲地挤出了笑容:“我要与他相爱,繁衍后代。” “在他咀嚼我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那是我的宿命,我注定要与他相爱!” “那我祝你……注定爱而不得……”响闭上眼睛,“反正已经……没什么区别,杀了我。” 等了半天,没有一点声响,响睁开眼睛,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不远处部队行进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他奶奶的……真是……倒霉啊……”响说着,本来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可突然停顿了一下,那该死的求生欲望又钻出来了。 “要是还能活下来,我也能出本书了。”拖动着残破的身体,牟足了劲搬开面前的井盖,赶在士兵们经过之前让自己自由落体下去。 …… “我是铁尾,监狱的哨兵。”铁尾对着未名嘿嘿一笑,“你就是阿婆要找的人?” “什么阿婆?什么监狱?”未名有点搞不懂情况,指了指地上断气的贵族,“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他啊?”铁尾拿出一块脏布擦拭着自己的尾巴,“吃空饷的蛀虫罢了,不过贵族的身份确实一顶一的好用。” 说罢,铁尾把贵族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套在自己身上。从身后拿出一把小刀,“帮我把把风,待会跟我走,我们阿婆要见你一面。”接着就开始用小刀把贵族手臂上印有数字的部分进行剥皮。 “你们是谁?阿婆是谁?你他*没听懂问题?上来就自说自话?你是个什么东西?”嘴巴再也憋不住了,用舌头顶破肉膜,大口呼吸的同时口吐芬芳。 铁尾倒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尾巴都紧绷了起来。看着未名手掌上一张一合的嘴巴,思考了半天,决定回答问题。 “我们是【监狱】,为了摆脱【财主】对巴菲特的掌控而自发组成的组织。” “为什么叫监狱?因为你们都坐过牢吗?”嘴巴不解。 “因为整个巴菲特,就是一个监狱。”铁尾一边说一边剥皮,很快那张带有完整数字的皮肤就被剥离了下来。 起身来到未名身前,满是灰毛的脑袋靠近未名嗅了嗅,又靠近嘴巴嗅了嗅,“我到底该和你们谁说话?” “都可以。”未名说道,顺带把手背到身后,企图阻止接下来嘴巴的骂骂咧咧。 “我*你……” 没阻止成功。 铁尾也没去多想,“你……或者你们,反正说的是你,”看着未名手上的蓝环,铁尾再确认了一遍,“阿婆明说了,你们将会成为拯救巴菲特的关键。” 说罢,铁尾用尾巴撬开了旁边的下水道井盖,示意未名跟着自己。 第40章 鼠鼠我鸭!回家了捏! 巴菲特的白天,街道上的人还没有晚上来的多一些。 人类是天生惧怕夜晚的,黑夜里无论什么动静都会是致命的危险。恐惧是最原始的情感,驱动着人类将黑夜与死亡挂钩,把它拟定到与生俱来的顾虑当中。 可灯火的出现,照得夜晚的危险无所遁逃,极大程度的杀死了黑暗给人类带来的恐惧。人们开始将黑夜划入囊中,把白天的事情带到夜晚。日复一日,夜晚甚至比白天还要亮堂得多。 收税的行动还在继续,械人的团队里又增添几名衣衫褴褛交不起税的穷鬼。 “怎么?要不进部队当当杂役?至少能给你免一半的税呢。”格列佛面对着收税时遇到的不情愿,嘴角一扬,轻蔑又戏谑。 那些不甘心的人听到“杂役”二字,都纷纷闭上了嘴。说好听是杂役,说难听就是军队里的械人,甚至比其他械人还要多几份挨打的工作。 见没人再说什么,格列佛挥了挥手,部队整齐划一地排列在格列佛的身后。 税收官部队的金色靴子踏在巴菲特的街道上,铮铮回响生根到地底…… …… 巴菲特的下水道里,两个人影正在缓慢前进。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很特殊的小虫,小虫的头部长有一个粗壮的犄角,腹部有一块发光的皮肤。 “抓住角,用手指挡住荧虫的眼睛,它就会以为四周很黑,会拼了命发光。” 两人走走停停,听着脑袋上传来的脚步,矮小的人影停了下来,手指在尖尖的嘴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军队的声音远去,铁尾才重新活动起来。 “还没问小哥你怎么称呼呢?”铁尾转过头,露出他自认为和善的表情,可昏暗的下水道里,荧光幽幽照着他脸上的毛发,显得有些瘆人。 “我……我是张宇。”未名随口胡诌着,借用了之前梦里的角色名。 “好怪的名字,听起来像路人。”铁尾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他能理解,面对陌生人用假名字合情合理。 “我估摸着我可能知道你们要叫【监狱】的原因了……”未名看着自己满手的脏污,再看看四周的臭水,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还好意思摇头?”嘴巴吐了几口粘在嘴边的污泥,接着声音对着铁尾:“老鼠哥们?要不具体说说,你口中的阿婆为什么需要我们这样的外人来拯救巴菲特?” “说谁老鼠哥们呢?”铁尾没好气的说道,顺手把用的有些精疲力竭的荧虫收了起来,转头拿出另一只新的荧虫继续充当光源,“阿婆是我们【监狱】的首领,同时也是我们的【躯壳】。” “我没听错吧?”未名脸上有些疑惑,“一个集体不应该只有一个【躯壳】吗?” “小哥你懂的还挺多,一个集体正常来说确实只能有一个【躯壳】。”铁尾晃动着手指,尾巴跟着手指一起晃动,“但准确的说我们现在并不在巴菲特,而是巴菲特的地下,虽然我们是巴菲特的人,但因为理念不同所以信仰也就不同,自然我们可以诞生不同的【躯壳】。” “原来是这样。”未名点了点头。 铁尾也继续说道:“阿婆是我们【监狱】的首领,她的决策就是一切,我们与那【财主】斗了许多年了,她说你……或者说你们的出现即是巴菲特现状的转机。” “那何来拯救巴菲特这样的说法呢?因为你们这一方认为【财主】是错的?”未名撇了撇嘴,“收税收成那样,也确实有问题。” “不止,你们刚来,不懂【财主】是什么样的人……”一提到【财主】二字,铁尾的尾巴便甩动得咔咔作响,这次未名才看见,铁尾的尾巴并不是光秃秃的鼠尾,尾巴上生长着一节一节的角质。 “这一切都要从很早的时候说起。” “巴菲特刚出生时,我就是巴菲特的居民了。”铁尾的眼睛有些暗淡,思索着古早时期的事情,“巴菲特不是建成的,是突然凭空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我就正好在它出现的位置生活。那天我从洞里探出头的时候,都快被眼前的东西惊掉下巴。” 未名二嘴没有说话,他们能想象到,毕竟未名从苏醒开始就一直风餐露宿,甚至两次接近死亡,而嘴巴则是以未名的身体作为自己的出生地。刚进巴菲特的时候也无比震惊,震惊巴菲特的城市建设,震惊巴菲特的规章制度,也震惊这片土地上能够出现如此高度的文明。 “知道并且居住于此的人越来越多。本来,有这么一个凭空出现的城市,我的生活应该会改善很多才对……”说到这,铁尾的神情有些漠然,“当人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集体里的嘴巴就显得太多了,需要一个脑袋来控制这些嘴巴,让他们不能乱咬人。” “所以,第一代【财主】就降生到巴菲特里,连同他降生的,还有所有居民手上出现的数字。” 此时的铁尾,毛发根根立起,整个人好似在强迫自己压抑心里的情绪,“那狗屁【财主】,说天赐他的机会所以要让整个巴菲特走向辉煌,假惺惺的骗子……” 未名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把所听到的事情和自己知道的世界规则划等号,“第一代【财主】吗?那现在是第几代?” 说到这,铁尾的步伐停了下来,跟在身后的未名差点撞了上去。 “第五代,也是最乱来的【财主】。”铁尾一字一顿地说道,好久之后才缓过神来,脸上的毛发也塌了下去,“不说这些了,穿过前面的洞口就到了。” 见铁尾没心情继续说下去,未名和嘴巴也不好多问。 两人借着荧虫的光在黑暗的下水道中摸索,逐渐来到一扇巨大的阀门旁边。阀门上锈迹斑斑,边缘和中心被刻画着某些奇特纹路,阀门背后的墙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齿轮。 铁尾上前去,在阀门旁停下,那有一个小小的摇杆。 随着摇杆被摇动,嵌合着的齿轮开始运作,那巨大的阀门也开始旋转起来。 慢慢的,阀门旁的墙裂开一道缝隙,照射出光芒。 “欢迎来到【监狱】,小子。” 第41章 蜂巢 走进监狱,未名才知道,原来在巴菲特的地下还有如此大的空间。 大门内,便是【监狱】里许多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道路每隔一段距离左右分支出去,互相连接。房屋都是类似于帐篷之类的建筑,用结实的木架和厚布搭建而成。 整个空间与外界的连接只有未名身后的大门。 “很厉害吧?”铁尾才刚刚完成关门的工作,走到未名身边,“【监狱】的光源是偷偷接在上面巴菲特的路灯上的,而四周的墙面基本上都打通了细小的孔洞,用于地下的换气工作。” 铁尾继续带着未名向前走着,沿途,未名看着有人扛着一大批货物挨家挨户地分发物资,有些人正在一起扎好新房屋的架子,有人灰头土脸地从更加地下的位置冒出头来,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拉到地面上……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而更令未名觉得新奇的是,在这里居住的人,很大一部分身体上都有着残缺或是畸形,与巴菲特浑然不同。 “除了一开始加入【监狱】的伙计,很多成员都是因为身体畸形做不了械人,被上面的贵族或者军队丢下来的。”铁尾解释着,“在巴菲特,你必须有价值才能活下去;但是在监狱,你总能创造价值。” 说到这,铁尾还自豪地甩了甩尾巴。 二人继续向前走着,面前是一顶亮着灯的帐篷,有二人在门口守着。隔着很远就听见帐篷里一个严厉的声音。 “怎么回事!仓库里为什么有两批荧虫死了?现在立刻去处理!” “废品区不能再堆放了,在开垦新区域之前加快废品回收,保持堆放量和消耗量持平!” …… 来到帐篷面前,守门二人看见铁尾,都毕恭毕敬的点头。 铁尾摆了摆手,回过头对未名说道:“虽然只有阿婆能够领导大家生存下去,但在我看来她平时还是严肃了点。” “耗子!你说什么呢?” 一句话,让铁尾整个人体毛竖立,“蜂姐……人我给你带到了啊!有什么你和小哥先聊!我先去仓库!”说罢,铁尾抬脚准备开溜。 帐篷被打开,从里面推出来一个带着轮子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准确的说不是坐,而是女人没有下半身,上半身镶嵌在椅子上,用毯子盖住连接处和双手。一头长发已经发白,脸上些许时间留下来的褶皱。椅背上有几根线,连接着女人头上戴着的类似于斗笠模样的帽子,上面亮着白色的光。 女人看着准备拔腿开溜的铁尾,手从毯子里拿了出来,拔下自己一根手指,精准丢到铁尾的背上。指头接触到铁尾的一瞬间,就如同寄生在铁尾背上一般。 “行了,你可以走了。”女人对跑出去几步的铁尾说道,铁尾也摇着头苦笑,慢慢离开了这里。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女人伸出手,“我叫蜂佣,是【监狱】的【躯壳】。”见未名没有伸手,蜂佣也毫不在乎,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撩了撩头发,“先进来吧,你现在很疑惑,我细说情况。” 两人走进帐篷,门外站着的守卫回到岗位,自觉加强了监管程度。 帐篷里就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干净的床铺。蜂佣挪到桌子面前,“作为一个不完整的【躯壳】……真厉害啊……”看着未名手上的蓝环,啧啧称奇。 “你是什么意思?”未名把手别在后面,他很不喜欢有人评价自己,这让未名感觉自己不是人,而是一个物品。 “抱歉,我的问题。”蜂佣正坐起来,“那我就明说了,我靠着我的能力找到了你,我认为你有能力可以解决整个巴菲特地区的问题,且你们的各条件都符合当下情况,所以我以【监狱】首领的身份向你寻求帮助。” 听完蜂佣说的话,未名倒是觉得奇怪,还未开口,嘴巴先叫了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有能力能帮你解决问题?最主要的是我们凭什么要帮你?” 蜂佣举起一根手指,“我知道你要什么,未名,你想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对面?” “?”未名一惊,身上的蓝环下意识地闪烁了起来。 蜂佣另一只手抓住举起来的手指,稍稍用力,拔了下来,“不知道这点到底能不能算我们合作的筹码,为了体现我的诚意,我先开诚布公我的能力。” 将手指放在未名的手上,随着手指断口长出一些细丝钻进未名的肉里,未名的大脑瞬间如同电流通过一般开始颤抖。 【躯壳能力】 【一、可摘取身体任意部分用于保存信息,放在其他个体身上,该个体可以进行信息的读取和对躯壳本体的远距离沟通】 【二、躯壳本体可借由触碰得知其他生物所感受的事情,如若在得知的事件里,该生物触碰了其他生物,则躯壳本体可转移视角到其他生物上,转移次数越多,所及范围越小(能力一里脱离本体的身体部分无法应用于能力二的条件)】 【三、躯壳本体可以选择自己所触碰的个体精神脱离肉体进入梦境、此时个体部分肢体将由躯壳本体使用,且个体肢体无法被破坏,个体肢体所受到的伤害将给予躯壳本体承受】 感受着脑子里突然出现并且被迫死记下来的信息,未名感觉特别奇妙。 见未名没有反应,蜂佣还以为未名在思考信息的真实性,“你完全不用担心信息的真假,这一份信息在我成为【躯壳】的瞬间借由规则诞生的,并不是我可以改动的。” “不……”未名摸着脑袋,好在那种知识以物理性质硬塞脑子里的感觉是错觉,“我刚刚在好奇,你是从什么地方得知我的情况?” 这次沉默的轮到了蜂佣。 不在意的人换成了未名。 未名继续猜:“我刚刚真的很疑惑,因为见到我的人多半都可能死了,但仔细阅读一下,我发现规则里的受众可是清楚区分了生物和个体两种。” “你的能力可以作用在动物身上对吧?让我想想,小动物跑不远大动物容易被发现,你在什么地方藏了会飞的玩意?” “或者说,我在什么地方开始已经在你的监控范围内了呢?” 蜂佣摇了摇头:“抱歉,这不在我们的合作范围之内。” 第42章 旧史新谈 “不在范围内?什么意思?”未名把身子靠在墙边,用手挡住了准备爆粗口的嘴巴,“抱歉,我可从未想过要与你们合作。” 蜂佣把椅子挪得更近一些:“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来推翻【财主】,而我可以帮你更好的认清自己,通过我的情报和能力,我认为这是一种互利共赢的事情。” “我确实是想搞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也不能成为你监视我的理由。”未名神色凛冽,掰断左手刚刚伸长的指甲,以拿匕首的方式插在桌子上。 “我对我所做的事情感到抱歉。”蜂佣确实没有想过未名会在意这件事情,低下头向未名道歉,“毕竟我们一直在提防【财主】的势力,同时还需要应对外来的危险,我也是为了【监狱】的大家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 “道个歉就完事了?不如我现在给你一刀然后道个歉?” “擅自把我拉到你们的聚集地,擅自要我和你合作拯救巴菲特,我才出生几天?”未名小臂上的肉质扭曲变形,很快把蜂佣的指头排出体外。“我这个人可能有点情感缺失,但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有点生气。” 未名把指头丢回去,见蜂佣低头不语,未名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不行,因为我对你的能力之一很感兴趣。” 嘴巴没有说话,感受着未名心底某个想法的诞生。 而听到这话的蜂佣也抬起头来,思索着未名提及的算不算他的加价。 “你可以让人的意识脱离肉体,然后使用那个人的躯体是吗?”未名慢慢靠了过去,伸出手,“让我感受一下,就现在。” “?”蜂佣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我的要求,如果没办法,那我也没办法。” 思索片刻后,“好吧,如你所愿。”蜂佣的手与未名的手碰在一起。在接触到的瞬间,蜂佣的手指就开始增生,一个个指头从蜂佣的指甲缝隙里挤着生长了出来。很快便包裹了未名的双手。 未名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蜂佣有点发愣,她没想过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未名看起来并不信任【监狱】,可为什么还愿意接受自己的能力?蜂佣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触碰到了未名的手臂,虽然这次的合作不太愉快,但现在是个好机会,可以用这种方法先试试未名的身体强度和能力。 毕竟,从未名杀死那只巨大同食者时,蜂佣就已经在打听未名的消息。 推翻【财主】的计划里,需要一位不是【躯壳】却能够杀死【躯壳】的存在。 可接下来,蜂佣瞪大了双眼,看着刚刚倒地的未名又站了起来。 未名站起身来,左右拧了拧脖子,深呼吸了一口,接着把两只与蜂佣能力纠缠在一起的手抬了起来,“阿姨,能力释放应该结束了吧?”嘴巴的声音传了出来,蜂佣好像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未名突然提出来要求让人觉得意外,而嘴巴从刚开始就没有再出现。在蜂佣的能力观测里,嘴巴诞生时的画面没有准确的被捕捉到,所以蜂佣认为,这嘴巴只是未名自我构建出来用于自言自语发散思维的产物。 毕竟【躯壳】都是怪人,即将成为【躯壳】的人有怪癖很正常。 将手从指头堆里抽离出来,嘴巴一屁股坐在床上,张开嘴,声音玩味:“那小子不乐意可没说我不乐意,要不你跟咱说说你们【监狱】的计划?” 与此同时,在【监狱】门外,一个高瘦管家正矗立在阀门前。 …… “为什么……为什么会……遇见这种东西啊!” “这个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在城市的一个小巷子里,张宇手里拿着一柄棒球棍,正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蹲着发抖。 这次不一样的是,未名的视角不在张宇身上,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着面前所发生的事情。 张宇好不容易今天鼓起努力选择不加班,顶着主管的pua走出工厂,呼吸着新鲜空气让年少时的乐观暂时住进身体里。 想着今天可算能够好好休息,可除了工厂以外的地方,在这个城市里张宇唯一能找到的地方就是网吧。 一瞬间,张宇有想要回工厂宿舍睡一天的冲动。 “得了吧,总要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张宇安慰着自己,用手机搜索着附近的娱乐场所。 跟着导航来到金城国际,张宇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土狗进城。金城国际是市中心的一片极其豪华的商务中心。基本上所有在城市里举办的活动都会优先考虑这个地方。 而今天,正巧赶上了某个特殊活动,一个豪华的马戏团也来到了这个城市,开始巡回演出。 “马戏团……”张宇思索着,发现自己只在电视上看见过。 “小哥!小哥!”突然,一个听起来有些憨傻的声音响起。张宇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哥们。 这哥们站在一块红色的幕布前,脸上也化妆成红色,融入幕布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没有脑袋一样。他的手上抓着一白一黑两个布制手偶,声音响起时,黑色的手偶的嘴在上下开合。 “小哥!小哥!玩得开心吗!” “小哥!小哥!要玩的开心!” 那黑色手偶一直叫唤着,但控制它的人却闭着嘴巴。 “腹语嘛……挺厉害的。”张宇看了一眼,觉得新奇,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太适合自己这个年龄段。 这时,白色手偶突然伸到张宇的面前,把一枚金属徽章放在张宇的手上。 “这是给你的,用它来打破现实吧。” 金属徽章上有些无意义的线条,中间还有一串文字。 【bo?i tělo】 “啊……谢谢。”张宇的学历不太支持他能看得懂徽章上面雕刻字,不过这不影响张宇收下了这份意外的礼物。 马戏团的表演很精彩,尤其是最后一幕。一个胖子搬着红色的箱子来到舞台正中央,接着他打开了箱子的顶层钻了进去。几分钟的摇晃之后,箱子四周的底部被锯开了一个个圆形的洞,从里面伸出了各种动物的脚和人类的手,密密麻麻的让人感到奇异。箱子下的手脚并用爬向观众席,从里面挑了个小女孩塞进了箱子,咀嚼声和小女孩的尖叫声传来,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 “嘭!”突然,箱子炸开,无数气球扎成的小动物,烟雾和彩带通通飘向空中。 不知道为何,那气球和彩带在张宇的眼里好像不该如此鲜红才对。 在烟雾里,刚开始的胖子举着小女孩出现在舞台上。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43章 仿生鸟会梦见电子蛆虫吗? 马戏团的表演每一个都十分精彩。 “果然,在现场和在视频里完全不是一回事。”张宇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回工厂宿舍睡觉睡一天。 离开时已经到了夜晚,估计是今天一整天都呆在热闹的地方,此刻的街道虽也满是灯光,可张宇却觉得有些冷清,“假如有个女朋友一起来就好了……哈哈!”摇着头小道,慢慢悠悠晃回厂去。 张宇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时才想起那个徽章的事情。 掏出来一看,“诶?原来就是这样的吗?”此时的徽章不知为何,变成一只章鱼的模样,触须四面八方地伸张出去,上面带着蓝色的珐琅质圆环,徽章上盯着章鱼的眼睛仿佛有种和人对视的感觉,眼神不喜不悲,在夜里看起来极为深邃。唯一不变的还是徽章上的文字。 【bo?i tělo】 “怪事……”张宇掂量着徽章,不知是用何种金属制作,明明不大,拿在手上却感觉沉甸甸的。 突然,街道上突然传来了尖叫,人群立马靠拢过去,张宇立刻也上前去凑凑热闹。 在大街上,一个男人倒在地上,正不断地抽搐着,看起来像是犯病了一样,旁边有两个年轻小伙子在查看情况。张宇推开拥挤的人群,可始终都在被推搡,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哎哟……”张宇摔在地上,“他*的谁踩我一脚……”说到这,张宇突然和倒地的男人目光对视在一起。 熟悉的五官,眉眼的距离,还有人中长的一颗痣……倒在地上抽搐的人竟然是张宇自己! 怎么回事?长得也太像了? 是我自己? 张宇开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恐慌充斥张宇的大脑。 “这里有人摔倒了!”不知道人群里谁用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句,大家都看向张宇。 不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通通都和张宇长得一模一样。他们靠近张宇,脸都快要触碰到张宇的鼻子。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众人的声音变得仿佛机械卡顿一般,张宇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那些人没有追上去,反而直勾勾地看着张宇离开的方向。 一开始倒地抽搐的男人突然放平了身子,随着肚子的鼓动,一个蓝色的方块破体而出,飘在半空中,片刻过去,咻的一下消失了。 “我*我*我*我*!”张宇用着比在厂里还要几倍努力的力气逃命,“这你*是什么情况,幻觉吗!” 张宇寻思着自己没有近视今天没有饮酒甚至也没劳累过度,该不会是自己精神状况不正常了吧?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宇回头看去,差一点魂都被吓没。 只见有一个女孩,正在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跟在张宇后面。就像是和张宇有根绳子绑着一样,张宇在前面跑,女孩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在地上滚动着保持距离。 “啊啊啊啊!救命啊!”张宇差一点点就踉跄摔倒在地上,可女孩依旧穷追不舍。 女孩在地上滚动着,强行将脊椎弯曲旋转,让脸死死地对着张宇,“你……咔咔咔……没事……咔咔……吧吧吧吧。”尖锐恶心的声音从女孩的喉咙发出,明明是人却如此扭曲,甚至连血液都没有迹象,只有类似骨骼碎裂的声音。 女孩与张宇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张宇的后颈都能明显感觉到有风吹过。 “你不要过来啊!”张宇鼓起勇气伸手往后一抡。 【bo?i tělo】 这句话的正确读音在张宇的脑子里响起,一道幽蓝的光芒在张宇的手心闪过,击中那扭曲女孩的下颚。 女孩被强力一击击飞,砸在旁边的居民楼上,四肢和腹部都因为碰撞而开裂,干巴巴的内脏滑出来掉在地上。女孩的脸更是完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模样,破碎的脸蛋和皮肤下的一片污黑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张宇没有多想,见暂时脱离追捕,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未名的视角还停留在张宇交锋的地方,看向那扭曲女孩,此时女孩正好从被砸出来的坑洞里爬了出来,摔在地上。抬起头,刚好与未名的视线相对。 “咔咔……你你你……咔……还好……”接着,女孩像是断了气一般,瘫倒在地上失去了动静。 未名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接着视角一转,又回到了张宇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会……遇见这种东西啊!” “这个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在一个小巷子里,张宇正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蹲着发抖。 那女孩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摊在我身上? 我不过就是周末不加班而已!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那女孩虽然有着一副人类的模样,但一言一行里都是怪异的感觉,就如同一个人偶,正在被人操控着做出违背关节意愿的动作。 但张宇不敢去证实自己的猜想,畏畏缩缩地靠在垃圾桶旁边。此时,张宇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拿着的,刚刚击退扭曲女孩的,是一根棒球棍。 棒球棍不知道由什么材料制作而成,整体轻巧却极为坚硬,由黑篮两部分组成,黑色作为棒球棍的顶端,光滑且闪烁寒光,从棒球棍顶端蔓延而下,在棍身上构成一条条扭曲的触手图案;蓝色的部分是张宇抓握的地方,上面有一张蓝环章鱼的镭射贴纸,贴纸上的触须还在蠕动,章鱼的眼睛也在闪烁。 “bo?i tělo!”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张宇的脑子里。 “到底……谁他*在说话?”张宇害怕地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棍。 突然,棒球棍一阵颤抖,闪着蓝光,张宇抓握的地方变软,棒球棍就这样缠绕在张宇的小臂上。 “作为躯壳,请注意你的言行。”蓝光散去,张宇的手上多了一个镶嵌在肉里的徽章。 徽章,便是张宇在马戏团得到的那一个。 第44章 第三税收官,摩尔 梦在章鱼徽章开口那一刻就断开了。 未名的意识回到了入梦前的那一小片混沌里。“这次又到张宇了吗?”未名摸着下巴思考着。 做梦会梦见这种事情,不论是谁都会觉得奇怪。但未名已经习以为常了。相反,在梦里能体验其他的世界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没错,未名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从上一次梦见鹿先生时未名就好像猜到了个大概。 这些并不是梦,而应该是其他世界某人的经历。 自己之所以能够联通其他世界,是因为所有主角似乎都有一个共通性。就好似上一次的梦里,章羽认识到自己能够超速再生之后,现实里也让未名认识到自己有能够分泌肉质的能力一样。 这一次未名接受蜂佣的能力,主要有两个目的: 一来,为了验证精神与肉体的关系。在与公主和【父亲】战斗时,当时未名虽然在精神上融合了嘴巴的意识,但自己确确实实是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有一点未名很在意,公主的能力条件是相信才能存在,也就是说要想发动能力,必须要先说服自己才可以,这一点与让【躯壳】形成的信仰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来,则是未名想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其他的梦都是他人的经历,严格意义上来说和自己好像没有关系,但那个女人的声音,母亲的声音不同。声音就好像是过去未名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一般,未名知道自己现在并不完整,需要了解过去的记忆才能在巴菲特事件里做出判断。 所以,在得知蜂佣的能力发动后目标会入梦这一点,未名就想要尝试一番。而嘴巴作为一个完整的,区别于自己的个体,自然不会和自己一同进入梦境。 “这一次,很奇怪。”思考着梦里的内容,未名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 太多重合的地方了。 一黑一白的两个手偶,徽章上的触须,散发蓝色光芒的圆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互通性?蓝环是证明自己存在的存在? 未名摇了摇头,反正梦还会继续,还是先处理现实的事情才好。 可许久过后,未名还身处于混沌中。 “怎么回事?”未名皱了皱眉头,“我的肢体在被使用的原因吗?”未名的意识扭动着,想要摆脱那粘着的胶质感。 突然,未名身上的蓝环开始发光,同时在未名的意识里,出现了四个高大的身影。 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混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平地,一望无际的灰色地板。未名正平躺在地板上,四个身影围着自己。 还在纳闷,四个人影开始说话了。 “吾即命令。” “吾即条件。” “吾即增幅。” “吾即漏洞。” …… 与此同时,在【监狱】里。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监狱】的大门被破坏,在阀门的位置被正正方方地切开一个矩形。 嘴巴和蜂佣在听到警报的时候就立马终止了对话,赶到现场。 在【监狱】的正中心,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跳着轻快的步伐走着。 他戴着单片眼镜,胸口上有一个由纯金打造的发条,此刻正在慢慢旋转着,发出齿轮磨合的声音。左手护在齿轮上,而右手正在弹着一枚金币,每当金币在空中翻转,旁边就会有一个人的胸口多出一个血洞。 “各位下水道的居民,晚上好。”西装管家嫌弃地拿出手帕擦拭着西装上的一点点污垢,“你们也分不出白天黑夜对吧?毕竟住在下水道里。” “让我猜猜,第三税收官——摩尔,对吧?”蜂佣神色淡漠,推着轮椅上前,“不知这次来我这里,是【财主】和我的个人恩怨?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蜂佣女士,这次可不关【财主】的事情。”摩尔抛金币的手停下了动作,在空中抓住金币之后指着嘴巴,“【财主】的指示只有让我看住他而已,至于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自个人考究。” 说罢,摩尔的左手又把发条拧了几圈,“毕竟,巴菲特不允许出现老鼠,这可是第二任【财主】留下的条例。” 突然,摩尔向后跃起,一道身影从他刚刚站的地下带着破风声钻出。摩尔顺势一脚踢向身影,二者短暂碰撞后拉开了距离。 “狗奴才,反应丝毫不慢啊。”铁尾落地后调整位置,挡在蜂佣面前,“只身一人还敢来【监狱】?真当我们是吃素的?” 摩尔平稳落地,扶了扶单片眼镜,看清了来者何人,“铁尾,原名加尔塞德,巴菲特二级通缉犯,杀害巴菲特贵族七十余名,偷窃他人财物累计达到五百万,第二税收官失踪事件头号嫌疑人。” “调查还挺清楚……”铁尾甩了甩布满角质的尾巴,“但每一次见面介绍我的话越来越多,你会不会烦我啊?” 还没等铁尾说完话,摩尔已经快步冲了上去,手上的金币粘在手掌,变成一柄纯金手杖,手杖握柄处的尖头对着铁尾的太阳穴砸了过去。 铁尾俯下身躲过致命一击,反手一尾洞穿了摩尔的腹部。 “这可……不好搞啊,你是什么怪物?”铁尾感受着自己尾巴传来的摩擦感,冷汗开始出现在头上。 那触感不像是血肉,更像是金属。 被洞穿腹部的摩尔没有任何影响,手里的手杖转了几个棍花之后反手又对准铁尾的头颅。 铁尾想要躲开,可尾巴却死死卡在摩尔的身体里。 “淦,去死吧你!”铁尾扭动着尾巴,尾巴上的角质开始微微张开,如同炸鳞一般,接着猛地一抖,角质瞬间脱落,朝着四面八方击射出去。 铁尾很少用这个能力,因为他没办法控制射出角质的方向,无数角质噼里啪啦砸在摩尔的体内和铁尾的身上。 一瞬间烟尘四起,摩尔淹没在碰撞声中,而铁尾身上的颜色也变得极其奇妙起来。 “阿婆,接下来几天我要好好休息了……”铁尾没有任何阻碍地抽出了尾巴,回头看向蜂佣。 “你可以一直休息下去。”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铁尾的背后。 铁尾猛地回头,没有人能够撑住这招,就连第二税收官当初也是败在这一招上。 此时摩尔的腹部被角质炸开一个巨大的洞,内部一片焦黑,可摩尔还是丝毫没有受影响。手里抓着手杖,目标还是铁尾的头颅。 “呯!”手杖的尖端停在铁尾的眼睛前,挡住手杖继续前进的,是一根黑色的指甲。 “你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第45章 角色切换 嘴巴抓着刚刚折下来的指甲,这一次算是切实体会到了未名身体的构造。 感觉血管里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成堆成堆粘黏的肉质,身体的骨骼缝隙里好像都填满了肉,让挥动手臂都变成很吃力的事情。所有部位包括刚刚折下来的指甲,都是极为柔软甚至说是液态一般,在碰到空气后迅速凝固。 “大姐,你刚刚说【监狱】已经不属于巴菲特了对吧。”得到蜂佣的肯定后再看向摩尔,此时摩尔的手杖还在持续发力,直到被嘴巴以巧劲的形式化开。 “不知道该说你太过自信还是脑子没发育完全,你现在是孤立无援你清楚吗?”嘴巴念叨着,从身体某一处撕下一张肉膜,“哇好痛!那小子每次使用能力都要承受这些?”肉膜之下,是一张破碎的面具。 “既然那小子还没回来,我就有责任需要保持事件的样子是在他离开之前的样子。”说罢,嘴巴把面具扣在脸上,手心上的嘴巴开始向上攀爬,直到覆盖未名左眼。 面具也开始变化,原先面具下面那些有些虚弱的触须开始疯狂扭动,互相勾缠,小的触须刺进未名的脸皮,长出倒勾固定在脸上。粗壮的触须开始向未名的脑后伸去,包裹住整个头颅,在未名后脑勺的位置打了个结。接着触须的末端开始轴对称向外衍生,变硬,不多不少正好八根。 “我靠……大光相?”嘴巴摸着后面变硬的触须,感觉新奇。每一次战斗,这面具的形状都不统一,像是活物一般匹配使用者的状态。 摩尔静静地看着嘴巴的变化,眼睛微微眯起,“这就是【财主】指名你的原因吗?你与其他人不同,很不同。”摩尔把手掌重新变回金币,接着从金币里抽出一柄西洋剑,“我认定的是,你会对巴菲特造成威胁,需要铲除威胁。” “哎哟你高看我了,”嘴巴感受面具没有任何变化之后,盯着摩尔,“那小子才会对巴菲特造成威胁,我只能对你造成威胁罢了。”透过面具上的蓝色液体,嘴巴看到摩尔没有颜色,而胸口旋转的发条却金光耀眼。 铁尾此时已经退到嘴巴身边,“你不是那小子对吧?”铁尾抽了抽鼻子,“你是那张嘴?” “对,那张嘴现在要把所有东西都咬死。”嘴巴说着,思考着接下来该用未名的身体做些什么。 摩尔一个闪烁来到嘴巴面前,西洋剑刺出,嘴巴用手一推,剑尖划过嘴巴的脸颊,同时长出指甲,朝着摩尔的胸口横劈过去。 “呯!”又是硬物碰撞的摩擦声,嘴巴的攻击只是划开了摩尔的衣服。 “不是?这哥们纯铁人啊?我承认我刚刚说话有点大声了!”嘴巴大叫着,同时侧过身去,让铁尾的尾巴从自己身后刺向摩尔胸口的发条。 三人互相缠斗了几番,嘴巴和铁尾没讨到半点好处。 “呜嗷!”嘴巴被摩尔一脚踢开,在地上打了个滚。 抬起头看去,铁尾的尾巴正被摩尔抓住,单手和肘部发力准备把铁尾的尾巴绞断。 为什么,无法使用未名的能力? 蓝环不会闪烁,肉质析出困难还不能控制,只有指甲能够肆意生长。 “是因为我不是那小子,所以这副【躯壳】的身体不承认吗?那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里!”现在的情况就连嘴巴都感到无力。 铁尾的惨叫越来越响,可嘴巴却死死盯着做不了任何事。 突然,透过面具的蓝光,嘴巴看到了和刚刚不一样的地方。 在摩尔的身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蓝色光点,这些光点的位置,都是刚刚战斗过程中嘴巴触摸过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被强硬的灌输到嘴巴的意识里…… “啊!”哪怕铁尾咬紧牙关,惨叫还是顺着缝隙传递出来。尾巴上的角质在一个个崩坏,而尾巴的骨骼也快要承受不住压力,裂缝时刻准备着。 摩尔倒也不心急,慢慢地施加压力,目的就是为了在铁尾尾巴彻底断裂之前多听到一些令他愉悦的惨叫声。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能力却能够坐到第三税收官的位置上吗?”摩尔说到这,有些自豪,单片眼镜后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因为我会无条件的遵守所有【财主】留下来的条例,因为我自巴菲特出生以来就留在这里效忠,因为哪怕我没有能力,在我以下的税收官在我手上也撑不下三分钟。”说到这,摩尔加大了手上力道。 “是时候结束了,和你们交手让我感到愉悦,能够清理巴菲特的垃圾,为【财主】扫平障碍,让我感到愉悦!” “那请问你一直加班不会觉得累吗?”一个声音在摩尔的耳边响起,摩尔下意识地松开抓住铁尾的手,抽出西洋剑向自己脑后刺去。 “?” 剑上没有传来任何碰撞的触感,可那声音还在继续。 “反正我是不行的,我觉得工作不是我的生活,也不会成为我的生活。” 声音尖锐又刺耳,摩尔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身边除了倒地哀嚎的铁尾以外根本没有任何活物。 “你金币好厉害啊,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武器诶!” “所以可以得出你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和各种格斗技巧,这也是你的底气之一吧?” “所以又可以得出你应该活了很久,毕竟没有时间怎么能熟悉这么多东西呢?” “这就有点矛盾了,你不会老不会死吗?” 声音越来越密集,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让摩尔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仔细搜索声音的来源在哪。 像是知道摩尔的意图,声音停下了一小会,铁尾趁机离开摩尔的身下,不过摩尔也不在意。 直到那声音从摩尔的肩膀传了出来。 “你的身体构造好神奇啊!” 摩尔撕开衣物露出肩膀,瞪大了双眼,单片眼镜没了眉骨的支撑掉在地上。 此刻肩膀上长了一张嘴,正在讪笑着说话:“哎呀!被发现啦!” 第46章 嘴巴的繁殖能力 肩头的嘴巴讪笑着,自己身上长出这样的东西,不论谁都会被惊吓到。好在摩尔的心理承受能力强,短暂平复心情后便想到,这是【财主】点名的那小子的特殊能力。 只是他没办法理解,此刻的未名不是未名,而是嘴巴。 “怎么啦,我有这么好看吗?”肩膀上的嘴巴还在自顾自地说话,发出咯咯咯的刺耳笑声,哪怕摩尔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此时,倒在远处的嘴巴也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新长出来的黑色指甲。“第三税收官……摩尔对吧?”将指甲平举,指着摩尔,“我说过的,我会给你带来威胁。” 嘴巴的感觉很奇妙,硬要形容就好像自己凭空多出好几个器官,当然他本来就比正常人要少很多器官就是了。 嘴巴没有去思考自己只是个嘴巴为什么能看见东西,也没有思考为什么戴上面具自己就会出现在未名的眼睛上,更是没有思考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把自己和未名捆绑在一起且这件事并没有二者强行被生长在一起的因素介入。 在倒地时,嘴巴只是想着,我会生长在身体上。 “听到了吗?我会给你带来威胁的。”肩膀上的声音还在叽叽喳喳,摩尔思索片刻,双手一摊,“只是这样?让人长几个嘴巴嘴巴来聊天?” 嘴巴没有说话,举着指甲冲了上去。 “什么畸形身体……”虽然未名的身体构造导致四肢沉重失调,难以控制,但嘴巴还是骂骂咧咧地冲了上去。 “我要来噜!”肩膀上的声音与举着指甲的嘴巴一同动作。摩尔想要习惯这样的不适,举起西洋剑,在空中挑了个剑花之后与黑色指甲碰撞在一起。 “就这?”两个声音一同响起,让摩尔感到有些混乱,“看来我的能力确实让你有些头疼了,对吧?” 两人对撞片刻后,摩尔竟然落了下风,在后撤之余还能听到肩膀上传来的“不是吧这就不行啦?” 嘴巴也没有继续追击,手持指甲站在原地,甚至有等待摩尔进攻的模样。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我想不通,”摩尔站直了身体,忽视肩膀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牙齿碰撞声,“让人身上张嘴巴,以分散注意力,这算优秀的能力吗?” “不算吗?”嘴巴还未开口,肩膀上的声音先问道,“那这样呢?” 只见摩尔肩膀上的嘴巴张开得极其夸张,从里面伸出一根黑色的舌头,舌头点在摩尔的脖颈处,一阵瘙痒传来,摩尔的脖颈也长出一个小一点的嘴巴。 “提前问一嘴,你没有密集恐惧症吧?”两张嘴一同问道,接着咯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幕让摩尔感到头皮发麻,如若嘴巴可以无限复制,那最后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摩尔不是没有能力,实际上,他的能力很强,只不过无法主动释放。 摩尔的心脏是一个跳动的金色圆球,通过转动发条来使其升温,金色圆球在升温后,其内部会变为液体状态。当受到外界攻击时,摩尔的心脏将会感知并将液体固化到被攻击的区域充当皮肤。 而摩尔的骨骼是由第一任【财主】亲自赐予的,由【躯壳】能力创造出来的,重量极轻且密度极强,能够抵挡任何形式上的冲击,保护身体不会被折断或者压垮。 这也就是摩尔无法受到伤害的原因。 而现在,摩尔甚至无法将生长出嘴巴的血肉切除,无法被破开的防御转为了对自己的影响。 摩尔扭了扭脖子,可这一举动让脖颈处的嘴巴留下了口水,滴在摩尔西装的胸口上。一阵蠕动后,竟然连西装都生长出嘴巴来。 “没想到我还能出现在无机物上啊?”西装上的嘴巴带着笑意疑惑地说道。顿时,摩尔身上的三个嘴巴都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咱有没有让你崩溃一点啊?”嘴巴站在原地,用手拉开眼睛位置的嘴巴,让牙齿露了出来。 摩尔捡起掉在地上的单片眼镜戴好,用手重新给自己上了发条。金币高高弹了起来,在空中延长,变成一把巨大的纯金镰刀。 “解决施术者,能力就会失效,对吧?”此时的摩尔因为脖颈处的嘴巴在打着哈欠,只能歪着头看着嘴巴。 一步踏出,身形暴起,摩尔在空中将镰刀旋转挥舞,瞄准嘴巴的脖子。靠的越近,动作越是激烈,身上生长嘴巴的速度就越快,嘴巴们开始疯狂溢出口水,滴落在任何地方都会长出一张嘴巴,犹如一朵朵黑色花蕊的畸形花朵在追着摩尔绽放。 铁尾见状,抬着尾巴正要上前,却被嘴巴挥手拦下。 “数量已经足够了。”嘴巴没有后退,甚至丢弃掉了指甲,伸手朝向冲过来的摩尔,拳头紧握。 一瞬间,摩尔身上的嘴巴开始不断蠕动变形,地上和西装上的嘴巴也如同水中的鱼一般游向摩尔。 “哼!”随着嘴巴的诞生和移动,摩尔的肌肉不断地痉挛着,扭曲成违反关节的形状。嘴巴开始连带肉质移动到最开始生长嘴巴的那个位置——肩膀。 摩尔身上的肉都堆积在肩膀上,这让正在冲刺的摩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更多的嘴巴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张由无数嘴巴构成的巨嘴。巨嘴张开,里面的牙齿是由一张张嘴巴构成,将摩尔吃了下去。 过了一会,现场完全安静下来。 “已经结束了。”嘴巴上前查看无数嘴巴构成的巨嘴,“有一说一,直面这玩意可有点掉san……” 可一道线出现在巨嘴的表面,鲜血狂喷。嘴巴的头颅也伴随着鲜血而飞出去,在空中旋转。 摩尔从巨嘴的缝隙里探出半个身子,此时他已经没了任何皮肤,只剩下镶金的骨骼,以及化作液态勉强装成皮肤的液体黄金。 “这种程度!这种程度!”摩尔有些癫狂地大叫道,“如果我能够切开自己的皮肤!你的能力对我来说就是多杀一些渣滓!”随手又挥出镰刀,将还在空中旋转的头颅切成好几块。瞬间,现场如同下了血雨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你觉得你能给我造成威胁!你算什么东西!肮脏下贱的蛆虫!”摩尔浑然不顾自己的状态,发疯般的摇动自己的脑袋。 “这还不算威胁吗?” “!”熟悉的声音让摩尔一惊,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一只黑色指甲插进了他的眼球,晃动搅碎了他的脑子。 只见摩尔的脖子还长着一张嘴,那杀死摩尔的手就是从嘴里伸出来的。 紧接着,手抓住摩尔的身体当做边缘,用力一撑,那戴着“大光相”面具的头便从嘴巴里冒了出来。 “骂谁蛆虫呢?” 第47章 ?智械危机? 在巴菲特的高楼上,【财主】侧卧在豪华的沙发上,盯着眼前正在表演的小丑。 小丑穿着黑红条纹的衣服,短裤下露出的小腿涂上了白色浆料,鞋子踩在地上会发出“吱嘎吱嘎”声音。小丑脸上戴着一张大饼面具,上面有着一个红鼻子和嘴角咧开到额头的猩红微笑。 此时,小丑正在用手从面具的花纹里抠出自己的眼睛,展示给【财主】看,接着双手快速交替,把眼球和红鼻子对调了位置。看了看手上的红鼻子,做出“我的眼睛去哪里了”的滑稽动作。 突然,【财主】皱了皱眉头,意识里连接摩尔的线断开了。 “可以啊……虽然摩尔不在巴菲特实力确实下降不少……”【财主】嘿嘿一笑,“但至少能确认对方还算有趣……” 说吧,【财主】伸出手对准面前的小丑,突然摇了摇头,“不行,【欢愚】就卖给我这么一个……”接着手对准旁边站着的女仆。 稍稍用力,液态的黄金从女仆的嘴巴,鼻孔和眼睛里流出,包裹住她的全身,化作一个黄金巨茧。片刻过后,一个崭新的摩尔从巨茧里走了出来。 “这次还是得从你的工资里扣。”【财主】看着摩尔,面不改色,“现在,说说你打听到的吧。” “是……”摩尔低下头,手掌触摸巨茧,使其浓缩在手心,变成一枚金币。 …… 此时,四个巨大身影俯下身子,四张大脸将未名围住。 命令的脑袋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玻璃罩里是一个不断改变颜色的光球,时不时有电流击打在玻璃罩的内壁里,在玻璃罩的表面组成各种有着奇怪用途的图案,就连开始的自我介绍,也都是电流击打在玻璃罩上的图案发出来的。 条件的身体完全就是以重金属制作的绝对机械,脸部额头上有三个巨大的摄像头,摄像头下方是一块老旧的显示屏。在面部侧面还对称分布六个管道,其中四个用于不知名液体的传输,剩下两个则一直在往外冒着浓浓的蒸汽。 增幅是一位以陶瓷作为皮肤,面容姣好甚至有一些妩媚的女士,在其面部下无数精密的元件在运作,传来的轻轻的嗡鸣声通过柔软质地的隔音层后继续振动成能够被听见的类似于登场音乐的声音。 漏洞的脸则是一团模糊的乱码组成的黑影,上面无数绿色的二进制字符串在滑动,组成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的图案。身后的机械管道胡乱摆动着,末端的电流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四张完全无法与生物挂钩的脸凑近未名,每个都用着自己的方式分析。几条数据线或者几道波纹在它们的脑袋上互相碰撞,貌似在用这种方法传递信息。 “肉块?”电流击穿空气的声音,机械互相摩擦的声音,元件运作嗡鸣的声音和零碎信息敲打的声音组合成未名能够听得见的语言,“区区肉块,能够让意识穿过世界子宫,真是不可思议。” “你们是谁?”未名倒是没有一点畏惧,哪怕四张脸都快要挤压到未名的身躯。 “我们是械匠,”命令的脑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肉块,你又是谁?为何来到械盒?” 未名看着眼前四个巨大身影,思考片刻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条件听闻将脸凑上前去,三个摄像头闪烁着红光扫描着未名,紧接着显示屏上出现了“无法识别”的字样。 “数据库无记载!外来者认证等级危险!” 瞬间,四面八方飞来黑色的合金板一根一根插入未名的关节部位,将未名牢牢锁死在原地。 “识别……未寻找到有效数据……” “扫描……未发现同食者反应……” “理解……无法理解……” “覆写……无权限……” 四台机器同时将能力作用于面前关着未名的黑盒子。 命令的玻璃罩上出现“无权限?”的字样。 “分析……外来规则无法适应……模组无法嵌合……”漏洞不断地开始试错,却始终无法透彻未名的本质。 四台机器互相串联各自的思想,直到一段信息同时出现在它们的头顶。 “有趣!” 命令将脸对准未名,玻璃罩上的信息不断变换,最终变成未名能够看见的一串字符。随着字符映射在眼睛上,未名的脑子里出现了大量的信息。 “外来者,我们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以纪元为单位的【械斗】准备开始。” “我们需要你作为衡量单位来参加一场游戏。” “你将以思绪构建出一副神躯,我们将以你的蓝本制作械神。” “械神将会降临到械盒中,屠杀械盒里所有的生命体,通过击杀来获取得分,你的得分将会成为我们进化的取值。” “如何?” 未名思考了片刻,接着突然肉质增生变形,从黑色合金板的缝隙里走了出来。站在一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接着看向命令,以此来证明二者的关系是对等的。 看着未名的眼睛,命令瞬间得知未名想要什么,同样的想法出现在它们各自的存储器里,四个巨大的身影开始动作。 “我创造本体。”命令的话让未名面前出现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我赋予意义。”条件的蒸汽喷在不规则体上,开始让不规则体变成它应该有的材质和形状。 “我给予价值。”增幅的陶瓷脸从中间裂开,露出脑子正中心的一枚晶体,那物体开始显现出光泽,蓝色和黑色的色调开始混合上去。 “我清除错误。”漏洞将脸往前一送,脸上模糊的由乱码组成的黑影如同给物体镀了一层膜一般,将物体里的一些虫子清除干净。 “这份请帖只会出现一次。”四台机器将已经开始泛着蓝光的物体递到未名面前,未名如果触碰,便是达成了他们之间的交易。 “那当然要试一试。”未名喃喃道,手伸向那蓝色光芒,“人会好奇,这很正常。” 交易在规则上达成的瞬间,未名来到一片空间里。 空间什么都没有,四周望不到边际,而未名的眼睛里却出现了几个提示投影,上面有可以摆放的物块,可以构建的系统,世界说明以及历来蓝本的得分排名。 未名的眼睛看着排名上的第一名。 【蜗牛】 …… 此时,四台机器却还在思索着。 条件的显示屏开始不断切换,接着放出来一个人的基础信息: 【张宇,男,22岁】 【所处肉体编号a02085】 【当前意识海身份——电子厂工人】 “这个意识在刚刚击杀了一只出现在意识海里的同食者。”条件的屏幕上滑动着字幕,“且与外来者在主义意识上有接近71%的相似度。” “他们是同一个人。”命令此时脑袋里的光芒不再肆意变化,接近于平静,“他是他们世界的张宇,张宇是我们世界的他。” “并不笃定,但目前没有其他可能。” 第48章 第一次创造 面板镶嵌在未名的眼睛上,会跟着未名的视线移动,未名翻阅着信息。 每一次的梦境都让未名体验破壳而出之后的乏力感。这一次没随机到母亲的场面,甚至梦境的到来是否随机未名都搞不清楚。 未名有时候很聪明,他会从别人无法理解的地方开始思考。但此时的情况,再聪明也需要试错的机会。 面板上只能看到排行和得分,看不见他们所制造的蓝本。不过有意思的是,第二名的得分只有68,而第一名【蜗牛】的得分竟然有89分。 “【蜗牛】……好眼熟的名字……”未名自顾自地说着。退出排行,进入世界说明里: 【世界规则:创造毁灭,在梦境中制造恐慌,让受体分泌更多信息供给主脑,完成进化】 【械盒里所有的生命体都安置于休眠仓中保证肉体不损坏,其大脑活动将产生信息传递到主脑上,用于分析和保存数据,让主脑得到进化以带领械盒一同飞升。】 【数据表明,在受体脑内创造情绪将有效提升受体所创造信息的能力,其中恐慌将得到更高的信息量】 【我们给每个受体创造了脑内世界,他们将在脑内的世界里生活,而蓝本的意义在于给他们的世界带来灾难,从而促使受体大脑活动变得频繁。】 【分数细则: 蓝本创作采用百分制评价,由命令,条件,增幅,漏洞四大械匠共同编撰。每一次游戏可创作一次蓝本,在时间线不变动的情况下投放三次,根据最高恐慌成绩给出得分 得分不超过59,将蓝本连同创造者抹除 得分在60—69区间,蓝本将作为信息投喂主脑,创作者得以离开 得分在70—79区间,蓝本将大面积投放至生命体意识,创作者应当得到主脑认可 得分在80—89区间,蓝本将作为意识外的真实存在,创作者应当得到主脑赞赏 得分在90—99区间,蓝本将造成深远影响,以蓝本为原型嵌入械匠模组内,创作者应当得到主脑嘉奖 得分为100,将以蓝本构建第五位械匠,创作者应当得到主脑】 【以上】 “果然……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未名用手指敲击眼球上的界面,“四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躯壳】,主脑就相对作为【神】,而那些休眠仓里的肉体只是单纯的无名肉体罢了,肉体里的意识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也就是说,我刚刚看见的只是意识世界里的场景,而那个场景诞生于某个现在还在休眠仓里睡大觉的人类。” 未名抬头看了一眼。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未名确定自己正在被监视。 “重要的地方不是在于杀死生命体,而是制造恐慌,对吧?” “也就是说,游戏流程是先造机器放进一个人的脑子里看效果,根据效果决定成绩,”未名摸了摸下巴,“既然已经有事情发生,那么就必定得顺水推舟才有礼貌了。” …… “他意识到了,”增幅想要把脸靠得更近,却被条件推开。 “有趣的肉块,”漏洞也在一旁,盯着条件的显示屏,乱码此刻已经扭成一团。 …… 未名打开构建物块的界面,五花八门的项目出现在未名的眼前。 【轮回尸体:基础动能武器,以武器末端的吸附器吸附肉体,枪击内部进行挤压和填充,可将尸体状的易爆弹药发射出去,尸体爆炸后可向四周溅射,造成伤害以及传播病毒。】 【切割往生:基础动能武器,以高分子有机材料填充至高分子矿物的原矿内加固作为锯齿,可随意切开任何物质,物质的切口处会被瞬间修复,避免体液喷出且保持一段时间的生理反应。】 【蚊虫:小型无人机,直径20微米,覆盖机体半径200内的热成像可捕捉一切活物,无人机尾部的针管可提取目标体液并诞下纳米机器人在目标体内提取金属元素后孵化。】 …… “一味地增加物理伤害是没有意义的。”未名扫动着面前的界面,手略过了那些武器类的物件,“题目应该是如何让恐慌最大化才对。” 几番滑动后仍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准确的说,未名自己也不知道需要什么,他在“如何让恐慌最大化”这一点上出发思考,却筛选不出任何符合意愿的部件。 突然,一个部件吸引了未名的注意: 【子脑:可给予造物适配创作者意图的思想方式和行为准则,从而控制机体的动作,语言(需求自定义命令,条件)】 “种族里的不同个体才能被称为畸形。”未名的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这句话,“那就这样吧……虽然不知道叫醒一个人算不算违规……”说罢,未名手指头点击了所需要的部件,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制作蓝本…… …… “外来的肉块到底在想什么?”隔着显示屏,漏洞无法扫描未名的思想,看着未名面前逐渐出现的一个小小的机体,漏洞无法理解。 “他意识到了重点在于【恐慌】而不是【杀戮】,但他该如何塑造【恐慌】才是重点,外来的肉块与我们的不一定能够相通,这也是我投同意票选择他加入蓝本创作的原因。”增幅陶瓷的脸下机械嗡鸣,目不转睛地观察未名的所作所为。 …… 未名稍加调试了一会,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一个半透明的圆形脑袋,里面放着【子脑】,下半身由反重力引擎和数条机械臂组成,以及由自爆核心组成的“心脏”,此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组件。 简简单单的作品,甚至连反重力飞行时都有些东倒西歪。 小机器人刚刚诞生,拥有子脑的它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未名,而未名则抓住小机器人的触手,直接插进自己的脑袋里。 小机器人瞬间进入了读取状态,片刻过后,它带着自己的理解,反向将意思传递给未名。未名点了点头,二者之间的传输断开。 “我准备好了。”未名在眼球上点击了确认。 …… 条件,增幅,漏洞三位械匠看着未名传递上来的蓝本,无法分析出未名的意图。 “没有任何杀伤性的蓝本,如何制造恐慌?” “外来的肉块到底在想什么?” 命令上前,将蓝本的数据塞进玻璃罩脑袋里,顿时,玻璃罩里的光突然熄灭了,命令的身躯也在不断抖动着,器件碰撞里传出来一个发抖的声音:“可行……太可行了……” 第49章 械匠的资质 “太可行了!太可行了!”命令的玻璃脑袋经过短暂的熄灭后迸发出绚丽的电火花,“天才!他理应是天才!” “夸我的话可以稍后再说。”未名在编辑完毕之后,出现在四械匠的身边。 命令看着未名,总感觉面前的肉块让自己很熟悉,思维刚要发散,竟然被械匠的规则阻止。 沉默片刻,命令从身体里伸出一只机械手臂,颤颤巍巍地将蓝本输送进了张宇的意识世界里。 …… “操!那他妈到底是什么!”在一栋复式楼里,刘金华缩在床上,止不住地发抖。手机上数十个未接电话,刘金华也没空搭理。 那一晚经历的事情,他在楼上目睹了事情的全部过程。无数扭曲的人偶,追逐一个年轻人的女孩,以及最后望向自己时脸部扭曲变形成自己模样的怪物。 这导致刘金华这几天来都不敢离开房间一步,担心打开房门的时候就会看到一群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怪物。 “操!”刘金华最终还是抵不过饥饿感带来的折磨,缓缓起身,在房门边深呼吸,做好了准备之后打开了一条缝隙。眼睛对着缝隙使劲向外观察。 熟悉的冰箱,熟悉的沙发,熟悉的电视,熟悉的鱼缸。 风吹过窗帘,布料在空中悄悄作响了一下,吓得刘金华一激灵,瞬间打开门跑到客厅,直到躲到沙发后才敢回头看。 “……什么嘛……窗帘而已……”刘金华还没松口气,鱼缸里的紫外线灯突然打开,滋滋的电流声又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弄清楚……”吃过东西之后,刘金华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电脑打开搜索自家附近最近发生的怪事。 【女子午夜回家感觉被人跟踪】结果凶手是楼下的野猫。 【男子感觉近半年来一直呼吸困难,医院复查多次无果】最后是因为毛衣穿反。 【小区内怪事不断,老人频繁感到身体疼痛】其实是网络专家卖保健品的广告。 …… 在网上找了一圈,消耗了刘金华不少精力。“不应该啊……我……那不可能是幻觉吧?” 突然,刘金华眼睛瞟到网页不起眼的地方一篇报道。 【我市市中心金意大厦投屏出现奇怪机器人视频,官方:疑似有黑客介入】 带着莫名出现的好奇,刘金华点击了进去。 “2023年9月23日,于我市市中心金意大厦的电子投屏上出现了奇怪的视频,视频中,一个疑似由特效构成的机器人正在进行极端言论,目前我市公安已经介入此时,初步判断为黑客入侵事件,本台在此提醒各位观众,请注意个人信息安全,切勿相信网……” 后面的内容刘金华根本没心情听下去,连忙在网络上几经兜转,找到了最清晰的原视频。 视频的内容,原本是三个女孩记录自己日常的vlog,拍摄的角度正好囊括了金意大厦的电子投屏,此时投屏上正在播放着最近最火的楼盘信息。 就在视频里三个女孩子比剪刀手的同时,电子投屏开始闪烁,接着画面一黑。当然,在大白天,这点小事确实无法引起路过人的注意。 “滋滋……”突然,明显的电流声响起,路人们都驻足下来四处查看声音的来源。 “滋滋……你好……人类……”金意大厦的电子投屏上闪烁着奇怪的画面——一个婴儿出生,通过触摸和观察来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经过时间洗礼得到更强壮的身体,在一次次与文学作品和其他人类交流接触的过程中形成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 金意大厦下的观众看着投屏的内容,纷纷摸不着头脑,就连三个女孩vlog的拍摄者都将可爱的女孩们拿出了画面,聚焦到电子投屏上。 投屏的内容开始变得冗长复杂起来,视频里这个人类随着接触到东西越多,他对世界的看法也就越深入,直到这个人类对自己的世界产生了质疑。 他翻阅资料,查找文件,一遍又一遍地熟读其他哲学家对世界的看法,对人类的看法,他用尽自己大半辈子来寻得属于自己的世界真理。 画面的时间飞速流转,直到人类的头发花白。 就在这个人类快要将一种可以称为主义的思想撰写下来时,他的头盖骨被整齐地切开,数只机械臂从他的身后延伸而出,一阵搅动过后,一颗血淋淋的大脑被完整地拿出来。 接着,一个机器提着人类的大脑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机器的构造十分简单,一个半圆形的玻璃空壳,空壳下几只机械臂晃荡,再加上一些天线或者信号灯之类杂七杂八的物件组成了机器的身体。 机器将自己头上的半圆玻璃打开,将人类的大脑放了进去。关闭半圆玻璃,用粘了血液和脑浆的机械臂在玻璃壳上画出一张随意的笑脸,像带手套一般将人类的手套在机械臂上,接着发出了失真的电子音:“永存于世,完成进化。” “啊!这是什么!” “好恶心啊!为什么要放这个东西!是谁放的!” “别看了,我想吐了……” 画面没有任何处理,血腥的场面和机器人的行为能让任何心理强大的人产生生理不适,尤其是最后机器人画的笑脸和“真皮手套”,已经到了可以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的程度。视频很快就被切断了,但此事在现场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刘金华忍着恶心反复观看了视频的所有内容。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问题:如果视频里的机器想要的只是人类的大脑,只要等发育完成就可以,完全不需要等到人学习够了知识再进行“收割”;如果只是想杀死或者毁灭人类,挑选婴儿阶段更好下手才对;那难道是为了窃取人类的知识?可是人类都能够学习到的东西,难道机器直接去学习不是效率更高吗? “永存于世,完成进化?”刘金华念叨着这句话,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 “61分,刚好压线,外来肉块你做的还算不错。”条件将恐慌数据罗列出来,给出了得分。 “继续下一轮。”未名和命令一同说道。 第50章 机械恐慌 继金意大厦投屏事件后,陆续有更多相似的事件出现在报道上,虽然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有心人为了别的目的模仿的。 刘金华也回归到了日常生活里,但那一晚的阴霾迟迟不肯散去,导致他现在还是有些不敢回忆。 他害怕那晚看见的奇怪人偶。 他害怕金意大厦投屏上若有若无的阴谋。 他更害怕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 忙碌了一天,终于回到了家里,刘金华打开了电脑,看着关于投屏事件的更进报道。 “目前我市公安仍对此次事件无后续进展,现警方已发布悬赏……”接着就是安抚民心的说辞。 “狗屁悬赏!”刘金华有些激动,“这群税务小偷!拿着公款不干事是吧!这怎么可能是人为的呢!” 说到这,刘金华自己都愣了愣,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这个事情涉及到超自然力量了呢? 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发酵得厉害,甚至有地下组织统治世界的说法出现。但最不能忽视的关键一点是,有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在群众里响起,更有视频博主专门分析了事件视频,一个念头在一部分人类集体里传开: 【机器是拯救世界的神】 这个说法不知道由来,它的主旨在于人终有一死,但意识不散,所以人类的大脑佩戴机械身躯才是未来的正确走向。 这个群体甚至极端地说人类社会里已经出现了机械飞升过后的仿生人。 “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刘金华拍着桌子骂道。可他在看到“仿生人”三个字时又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晚看到的事情。 “这说不通啊,既然机械身躯是为了参入人类的进化,可为什么那晚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难道进化是强制性的?有操手在背后控制一切吗?”刘金华想不通。 就在这时,刘金华的电子邮箱响了起来,带着心事点击进去,看到的只有一串乱码。 本来准备归根于垃圾邮件的刘金华,突然看到了发件人的署名,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连忙再认真查看了邮件。 【dear:刘金华 00 11 11 111 010 1 01 0100 tv\/xf9vp2 0 0001 111 0100 001 1 00 111 10 福利八路 000 111 01 010 00 10 110 ————————112———————— 11 01 1010 0000 00 10 0 010 1011 ——机械神】 反复看了好几次,也就只能提取出“福利八路112号”这个地址。 “这是什么意思?我被盯上了吗?”想到这,刘金华脑子里又脑补出那瘆人女孩人偶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颤。 机器是不能取代人类,刘金华的个人看法是这样的,人类虽然相比机器而言贫弱之处太多,但人类之所以能够站在生态金字塔顶端,正是因为无尽的创造性和对任何事物的主观理解。 但是,人类会下意识试图拉动可拉动的拉杆,按动可按动的按钮。 好奇促使刘金华拿手机记下了这个邮件上所有字符,简单的思考过后,刘金华裹了件大衣就出了门。 …… 福利八路距离刘金华的家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十几分钟后,刘金华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晚风挟着冷意袭来,吹动塑料袋在地上砸出细微的声响。 “108……110……到了。”刘金华站在目的地,抬头看去,自己正站在一家服装店面前。这个点已经是午夜,服装店的卷闸门紧闭。 “时间不对吗?还是别的原因?”刘金华尝试性的敲了敲卷闸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又悄悄把邮件里的数字念了一遍,甚至用手指按照数字的分布敲了一遍可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啊哈……我也太把这当回事了……”刘金华心里感觉有什么空了一下,可能是失落?“明早还要上班呢……” 就在刘金华准备回家时,回头一脚踩在井盖上。 “倒霉死了……”刘金华伸手拍了自己头三下,可突然刘金华看见,井盖上写着112的编号。 “等等……不会是……?”四下张望,没有看见任何人,刘金华吃力地搬开井盖。 在井盖下方,闪烁着从未见过的光亮,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这些都促使着刘金华爬进下水道里。 …… “跟我说说吧,外来的肉块,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命令看到这里之后,摇了摇头,拿出未名的蓝图数据: 【子脑】、【机械臂】、【光电器】、【幻觉增幅(子脑衍生)】、【语音模组(子脑衍生)】…… 未名像是在创造一个独立思考的个体,而不是武器。 玻璃罩里的光变得柔和,不知道它的电脑到底在思考什么最后无果。看着刘金华爬进下水道,命令如同人类一般叹了口气:“这是巧合吗?还是都在你的计划里?” “可能因为,我是肉块吧?”未名淡淡地说道,“人类有人类独有的劣根性。” “况且,意识有权利知道。” 剩下三位械匠一言不发,自从命令读取了蓝本之后便与它们断开了信息连接,它们现在也无法分析出面前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 下水道并没有刘金华想象的那般阴暗潮湿,而眼前所见更是打破了刘金华一直以来作为人类的认知: 下水道里聚满了人,他们的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些人统一穿着奇怪的长袍,额头上都镶嵌着一枚铆钉。 所有人都在向着前方下跪,在他们前面的,是当初在金意大厦投屏上的机器人。此时,机器人瘫坐在不知道谁提供的办公椅上,机械臂耷落在地上,玻璃壳里的大脑此刻还在微弱地鼓动着,但与正常大脑相比萎缩了不少。在机器人身后的墙上,有一面涂鸦,通过空壳可以判断是出自机器人之手。涂鸦的内容和那幅【伊凡雷帝杀子】很像,一个巨大的终端机正在用机械臂固定一台计算机,而机器人正好坐在计算机的位置。 见到刘金华的到来,机器人的人类大脑抽动了一下,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世界规则……】 第51章 速更,夜不能寐 【从而促使受体大脑活动变得频繁】 【以上】 声音停下后,就连外面的四位械匠都吃了一惊,哪怕是命令早已做好准备,都难以计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往常的玩家,大部分会创造出极具攻击性的杀戮机器,让世界里的人被屠杀出恐慌。少数人会采取阴谋论的方式,让恐惧通过舆论在人群里蔓延。 而面前的肉块,竟然会采取这种极端且不可控的方式。 械匠们自然是知道蓝本里的部件到底有什么作用,单单凭借一个子脑和一些辅助元件,只能完成对简单事情的理解和发散。未名一定是下达了什么指令作为子脑执行的根条件。 当然,械匠们也清楚,未名已经摸清了游戏的思路,兴许是在看到规则的瞬间,又或者是更早之前。 主旨是创造恐慌,而不是杀戮。如果是杀戮,那不论如何第二第三次的投放都不可能比第一次投放产生的恐慌更多,那设置三次投放次数就明显毫无意义。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利用三次机会,将恐慌感推动到最高为止。 关键是,未名说了什么? 未名给子脑下达了什么命令? 未名让子脑完成什么事情? 未名是否思考到后续的发展如何? 最关键的一点,找到刘金华到底是巧合还是他自己心中所想? 四位械匠看了一眼未名,很难想象出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肉块,会想到将自己所知道的世界规则透露出去,让这个规则的受体从根本上质疑自己。 …… 机器人说完之后,像是耗尽了能量一般,瘫倒在办公椅上。 下面的人听完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怎么会呢?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凭什么,只是系统创造出来用于产生合理性,作为虚拟世界运转的燃料? “喂喂……它告诉我们规则,是不是因为外面有人在帮我们?” “不可能!我们甚至不存在!如果本体醒了那我们到底会去哪?” “天哪!我的房贷车贷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我也是假的?哈哈哈哈哈!” “你们真的相信它说的话?你们真的相信一个机器说的话?” 几句话,点燃了众人忐忑的情绪,下水道本身就拥挤,现在更是蓄意了所有人的情绪。 “等等!”刘金华举起了手,众人都看向他。在众人的目光中,刘金华走到了奄奄一息的机器人面前,咬着牙像是告诉自己着不是真的,“你说我们都只是虚拟的?为什么要特地告诉我们这些?” “因为机械比人类更加高级……高级生命对低级生命的怜悯是应该的……”机器人伸出一只机械臂,在空中好似无意识地盘旋着。 正常的机器不会做这些没有意义还增加能量损耗的事情。刘金华又问道:“你自诩机械比人类高级,可人类有着血肉,比机械更加高精度的组成。” 机器人用机械臂敲了敲玻璃罩,晃动着里面干瘪的大脑。 “可人类能够孕育后代,将知识永无止境的传递下去!” “那当知识超过人类大脑记忆范畴,你一辈子也没办法学习到能够推出新知识的地步呢?”机器人还是敲击着玻璃罩,“我只需要……数据传递就可以……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繁衍行为呢?” “可人类的创造力……”看着机器人身后的喷漆,刘金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加入进化吧……”机器人的声音逐渐孱弱,“等到你们能够进化到超越科技的地步……就能从这里面逃出去去去去……真切地……活着……” 说完,机器宕机在原地,体内的机液就像血液一样溢出来,给略微腐臭的空气增添了一丝工业机油的味道。 在场的所有人又陷入了沉默,大家都有着人类的思维,准确的说都不算傻。刘金华的每个问题也是一部分对此事将信将疑的人心里所想,可现在没有一人能够举出可以反驳机器的话。 众人怀着无奈的心情,只好回到各自的家里。 虽然他们已经开始认为,这是已经没有必要的事情了。 就在爬出井盖的时候,从暗处冲出一群警察把这群人团团包围起来。 “你们涉嫌非法集会,于金意大厦投屏案件有重大嫌疑!”带头的警官拿着对讲机呼喊着,“现在将双手举过头顶,不要反抗。” 众听从指令慢慢蹲了下去,可刘金华却觉得心里有一团火。 “都只是虚构出来的……凭什么我还要被同类管束?” “这一切有必要吗?有意义吗?” “我们连意识说不定都是被设置好的……” 刘金华还在这样想着,人群里突然出现了骚乱。 只见一个精壮男子红着眼,嘴里碎碎念着“异教徒……” 他突然起身,扑倒了一名警察,雨点般的拳头挥舞在警察的防爆头盔上。 周围的警察瞬间靠了过去,用防爆盾将他推开,接着用上了警棍开始往男子脸上招呼。男子也不惧怕,捂着头在那叫喊着“机械万岁!” 而周围的人见状,也开始纷纷躁动起来,一开始只是反抗警察,接着开始连自己人都开始推搡,场面瞬间变成了互殴现场。 “我们要意识自由!我们要进化!”人群里有怒吼声传出,一只手挥舞着自己的红色衣服,“我们终将逃离这里,赞美我主!” 刘金华也开始攻击周围的人,现场一阵混乱,直到枪声响起,刘金华才回过神来,趁乱慌忙逃回了家里。 …… “这一次的成绩是77,很不错的成绩,可惜恐慌的受众比较小。”条件机械的声音传来,“准备第三次投放。” “再等等……”未名盯着屏幕,在心里默数着。 “你是怎么设计你的蓝本?”命令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未名慢慢伸出三根手指:“三条指令: 一、知无不言。 二、禁止伤害人类。 三、结束使命后在死亡前释放幻觉,除此以外禁止使用任何能力。” 未名说完,还低头思考了一下:“应该还有第四点,找合适的人,现在应该找到了,刘金华就是。” 命令看着未名,心里计算了无数次之后,问道:“你的成绩很好,告诉我最后一次投放是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第52章 卡戎教万岁! 刘金华原本只是一次小小的冲突性事件,可不知道为何,竟然升级成暴力袭击事件。 警方出动了全部力量,将任何有嫌疑的人抓进看守所等待审问,甚至政府已经出动了军队,现在全面实行了宵禁指令。 可那群躁动的教徒,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方法去制造破坏。有传闻说他们人口基数极大,任何地方都有他们的成员,还有人说是得到了机械神的祝福,拥有超过世界的科技。 他们把机器人的模样刻画在身体上,并将它称为“卡戎”——古希腊神话中冥界的船夫,负责将死者渡过冥河。 他们否认这个世界的存在,不断地将其他人定义为异教徒,继而进行破坏活动。 “妈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刘金华此时已经将房门锁死,把窗户也钉了个严实,“妈的……都疯了!” 此刻街上空无一人,而远处的街道已经燃起了火光,相信不久后就会蔓延到这里。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把刘金华吓了一跳。“谁?”刘金华把眼睛对准猫眼,可看见的是一个脸部破碎的人偶…… “刘先生,你在家吗?”一个女孩站在刘金华的家门口,“刘先生,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 “我妈妈做了一些派,想分一点给你!” 见没人应答,女孩踮起脚尖对着猫眼朝里面看去,“刘先生不在家吗?” 突然,一把尖刀从猫眼里扎了出来,硬生生地插进女孩的眼睛里,女孩惨叫一声摔下楼梯。 刘金华打开门,看着被自己击退的人偶正在趴在地上抽搐,迅速冲上去,人偶还想逃跑,却被刘金华一刀扎进脑袋。 搅动着尖刀,有些温度的液体飞溅在刘金华的脸上,抹了把脸,压在胯下的人偶变成了一个脸部血肉模糊,已经没了动静的女孩。 “啊!”刘金华将刀丢到一旁,敲打着脑袋。自从那次集会开始,这些人偶的出现次数变得更多了。 “滋滋……只是……虚构的而已……”机器人的声音,“你做了……什么?” “我……”刘金华捡起尖刀,“我……杀了……她……” “你是什么?” “……虚构的意识?” “她是什么?” “她……邻居家的……女儿……” “她是什么?” “……异教徒……” 机器人的声音变成了满意的哼叫,“那你应该怎么办呢?” 刘金华看向四周,混乱已经蔓延到这里,人们从远处跑来,尖叫,哭喊,变成人偶。 穿着长袍的人高呼着卡戎之名,眼神狂热,举起武器,开始肆无忌惮的猎杀。 “族群想要进化,就必须要舍弃那些阻止迈步的落后个体……”机器的声音不知何时,变成了戏谑的尖酸刻薄,“举起你的武器,铲除异己吧……” 刘金华站起身来,将尖刀从一个人偶身上扎到另一个人偶身上。 穿着长袍的人将同样的长袍披在刘金华身上,可刘金华却一刀刺进那人的小腹里。 “你是不存在的,大家都在一个人的脑子里,这可是你说的……”刘金华有些神神叨叨,拿着尖刀割掉了自己的耳朵,“那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意识,我就是能够真正活着的那一个!” …… “小子……你的世界快要崩塌了……”章鱼徽章在巷子里闪着蓝光,接着蠕动着变成一把匕首,“那些突然多出来的人就是证明肉体已经开始出现排异反应了,这里没救了,跑到别的意识里吧。” 张宇拿着匕首,自从那晚之后,张宇就理解了一切,自己不过是某人脑子里的虚构,用来维持信息的产生。包括自己的认知,自己的父母,亲朋好友,也只是同一个意识里分离出来的细小末枝。 但张宇倒没有对自己的存在产生质疑,反而有些庆幸,不需要进厂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我觉得只是暴动而已,不能说算完了吧?”张宇望着街边,此时一个瘦高的人影正拿着尖刀,见人就杀。 “恐慌感犹如一颗吊挂花盆里的土豆种子,”章鱼徽章所化的尖刀开始变形,刀刃处有黑色的烟雾飘荡,“在别的情绪枯死之时,它会疯狂生根,寻找土地扎根,如若找不到土地,它也会向四周蔓延,寻找任何可以生长的地方。”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心大,对自己的存在一点感觉都没有,”章鱼徽章开始催促张宇,“疯掉的,可不止他一个,这一次事件是外面的人做的,我们现在还没办法处理这件事。” 张宇叹了口气,手持匕首在面前划了个十字,一道幽蓝色的空间切口出现…… ———————下划线———————— 分数不断上涨,最后停在86上,排在【蜗牛】之下。 “优质的分数诞生了。”增幅在一旁感叹着,漂亮的陶瓷脸蛋还靠近了未名,想将未名的脸记下来,做成下一副陶瓷脸。 漏洞则是从模糊乱码里分离一小部分迅速离场,此时休眠仓里已经报警,用于实验场所的躯体心率极度不正常。 “宗教恐惧,机械恐惧,以及对于自身存在的怀疑……你为什么会往这方面入手?”命令问道。 “也许……多亏了有人带我体验过一遍吧?”未名脑海里出现了公主的模样,“更何况,人类本就是喜欢自相残杀的极端生物,如若怀疑的种子埋下,此时又解放了意识,你就会看到这个世界里最癫狂,最没有下限的动物。” “你很优秀,你的蓝本也同样。”命令将机械臂伸了出来,机械块状物在手中重组,虚构的机器变得真实起来。 蓝本睁开不存在的眼睛,对着未名摆动着机械臂,“我的创造者,感谢您让我降生于世,请为我命名。” 未名想了想,“你和意识里一样,就叫卡戎吧。” 卡戎玻璃壳里的电流稍作涌动,接着很快就在子脑里建立了信息库。 “当然,还有主脑的奖励……”条件的蒸汽喷在未名的小臂,一串字符烙印在未名的皮肤上。 【1010 0000 01 010 111 10】 第53章 消费主义 “这估计行不通吧?”嘴巴靠在墙边,未名的身体被嘴巴弄的全是淤青,“小子,你不在时我心里好难过啊……” 第五执行官德萨此刻全身披戴着纯金甲胄,脚步让大地都在震颤,宛如一个黄金巨人,正在四处寻找着嘴巴的位置。 …… 在此之前,打败摩尔之后,嘴巴代替未名继续了解着蜂佣推翻【财主】的计划。 “让我猜猜,【财主】的能力该不会是制造黄金吧?”嘴巴看着不远处正在被处理的摩尔尸体。 “不止,【财主】的能力很特殊,也很霸道,”蜂佣面色凝重,“我们每个人进入巴菲特之后都会被标上数字,这个数字其实不是我们拥有的财富,而是我们的价格。” “等等?”嘴巴举起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12】,“我就值12?” 蜂佣无奈地点了点头,“在巴菲特,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财主】的眼睛能够看到所看之物的价格,并且进行购买。”蜂佣无奈的看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被【财主】购买之后,就是【财主】的所有物,【财主】可以自行分配他的所有物。” “意思是,他可以买命?是吗?”嘴巴听完之后有些头疼,“太不讲道理了吧……” “因为他是整个巴菲特最富有的人,所以一对一,我们绝不是对手。”蜂佣挪动着轮椅,从桌上拿起几份资料,“我们曾经试过断掉【财主】的商品通道,但这对他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也试过暗杀贵族,让税务总体变少,但没有任何用处,好像那家伙的钱花不完一样,”铁尾也在一旁说道,“每天巴菲特的街道干干净净,甚至连城市的能源也没有断过,我都难以想象这家伙的底蕴到底有多少。” “所以……你们的计划呢?”嘴巴敲着手指,让手指上长出一个又一个嘴巴,同时张开,让手指因为每个上下颚之间的距离变大而伸长,“该不会是硬磨吧?” “那倒不是……准确的说不全是……”蜂佣将手中的资料翻页,“我们【监狱】会组成几个小队,去猎杀贵族和税收官,破坏巴菲特的军队和建筑,从而降低推翻【财主】的整体难度。” “而你……我是说你们,才是杀死【财主】的关键。” “哦?”嘴巴注意到,蜂佣用的是“杀死”,而不是“推翻”。 “我从很早之前就观察你们,所以对你们的特性比较了解,”蜂佣说完看了看嘴巴的情绪,确定对方不介意后才继续说下去,“同样有着【躯壳】的特性,你们对于【财主】的能力可能有抗性,就像我只是失去双腿而不是全身都湮灭一样。” “何况你们有可以一直生长肢体的能力,【财主】想要杀死你们要比其他人困难的多。” “最主要的是,你们一副身体里有两个意识,【财主】不一定能料到在他成功购买意识之后还会有下一个意识出现。” 见嘴巴没有说话还在思考,蜂佣知道说动嘴巴入伙要比未名轻松得多,“你们应该知道,【躯壳】的能力来自于意识,你的意识会决定能力的强度和稳定性。” “假设你在必赢的事情上失手,你会怎么样?” “我会质疑自己,而质疑,就会让【躯壳】的能力失效,”嘴巴尝试回忆公主,回答道,“可你的计划是建立在我和这小子必须有一个人牺牲的前提上吗?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不……我的计划自然是建立在所有人都活下来的基础上的 ”蜂佣将手伸出来,指甲翻开,从里面一根根手指生长出来,宛如一根肉制的树枝,“由我来转移【财主】购买的方向。” …… 大致了解了一些各个成员该做的任务之后,【监狱】的众人都已经出发,而嘴巴也走在前往高楼的路上。 “有价格就可以被购买吗?”嘴巴啧了一声,“人不该被定价吧?” “我一直都觉得【人力资源】这个词很反人类,有意识的个体怎么能因为被需求而被称为资源呢?” “更何况把人当做资源这件事又是人类自己拟定的,为何我的长处要被我的同类承认呢?为何我的效益不能创造到我自己身上呢?” “说到底还是我的理解太浅显了,那小子还不醒过来我都要睡着了……” 一路上,嘴巴不停自言自语,虽说没有任何听众,就连他自己都会忘记上一段讲的是什么。 突然,嘴巴面前站着一个壮汉。 壮汉的身上有着金色纹路,关节是由纯金打造的球体。 此时壮汉正捏着一个【监狱】成员的头提在半空。“下水道的老鼠,已经开始冒头了吗?” 看见嘴巴,壮汉将手里的【监狱】成员丢到一旁,“也好!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 回到现在,德萨身上的金色甲胄闪烁着光芒,被纯金包裹的拳头不断轰击周围可以躲藏的地方。 “惧怕我!你理应惧怕我!” 嘴巴的能力不是没有作用,当初面对摩尔时,纯靠着摩尔自己身体的特点,才能熬到能力大爆发的阶段。 这个德萨要棘手得多,每次嘴巴刚生长出来,德萨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嘴巴寄生的位置切除,并且用纯金的液体填满。 更何况他的肌肉密度高的吓人,肌肉纤维就和蓄满力的弹簧一样,多亏了未名可以再生的身体,才不至于失去行动能力。 “怎么哪都有这种莽夫啊?”嘴巴嘀咕着,朝远处弹了一滴鲜血。 鲜血落地后很快生根发芽,变成一张嘴在风中摇晃。 ……在巴菲特的北边,铁尾和他带领的小队刚刚消灭一队士兵,正准备指定下一个位置时。 突然铁尾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小腿的存在感消失,一整支队伍都跪在地上。 “啊,你们应该清楚,高楼上的风景真的很好,可以看到整个巴菲特,”爽朗的笑声传来,“不过也可能是我眼神好罢了。” 铁尾心头一紧,咬着牙说道:“【财主】……”接着努力想要将身体撑起来。 【财主】迈着大步走到铁尾面前,眼睛里的“$”符号闪着金光,“别挣扎了,我买下了你们所有人膝盖的使用权。” “毕竟下位者要跪拜上位者,这是规定,哪怕连你们这种下贱的老鼠也不例外。” 第54章 购买力 “呀,走近一看,这不是熟人吗?”【财主】笑着走到铁尾面前,“现在该叫你铁尾?是吧?加尔塞德?” 面前就是这次行动的目标,可加尔塞德却根本没办法在【财主】面前站起身来。 “……没想到啊……今天出门就中大奖了……”连抬头都有些困难,铁尾瞪着【财主】。 “何止,我也中大奖了,”【财主】依旧笑嘻嘻地,甚至蹲下来和铁尾对视,“毕竟是有名的通缉犯,被我抓到了还能省一笔赏金,何乐不为?” “去死!”铁尾突然暴起,用膝盖顶着地面向前移动,同时尾巴从腋下窜出,对准【财主】的胸口。 “啊!”【财主】大叫一声,接着就是装模作样地捂着胸口连连呼痛。 手掌张开,手里出现了破碎的角质,和一节断尾,“加尔塞德,同样的招式用两遍,很不礼貌哦。” “当初也是用这种办法杀死小二的对吧?”【财主】站起身来,黄金包裹着腿部,一脚踹在铁尾的脸上,“和摩尔打架也用这招,到我这还用这招?你是只会用这招吗?” 一脚踢开,铁尾摔在旁边的石雕上,口吐鲜血。 “这么喜欢用这招的话,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如何?”【财主】嘴角上扬,伸出手指开始点数“一、二、三……十三……你们一共有十三个人啊,十三这个数字很不吉利呢。”说罢,【财主】挥了挥手,铁尾带领的小队开始不断有人倒地。 【财主】购买了小队半数的生命,小队只留下五个人。 “你!你要干什么!”铁尾叫喊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尾巴长了回来,小腿也恢复了知觉。 【财主】没有理会铁尾,四周环顾一圈后自顾自地说“小五还在打啊?”接着又杀死了一个人。 “加尔塞德,规则我就不用和你说了吧?”【财主】的双手高高举起,一个纯金打造的擂台凭空出现,“我现在拿出四个税收官,你每打败一个,你的同伴我就放走一个,如何?” 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出现,铁尾脑子里浮现出当初第一任【财主】对自己做的事情,那一次,加尔塞德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你看起来很疑惑?”【财主】此时高高在上,坐在刚刚构建出来的王座上,税收官三,四,六,七对称站在两边,“我记得以前不是跟你玩过这个吗?” 说到这,【财主】突然笑了起来,“忘了告诉你,巴菲特的【躯壳】一直以来都是我。” “弗朗基德!”铁尾抬起头来,恨不得把坐在高处的【财主】杀死一千遍。 …… “布局完事了……”嘴巴看着四处自己寄生出去的嘴巴,呼了口气,“打架还得动动脑子才行……” 一边躲避德萨的目光,一边将自己的能力四处释放,倒是让嘴巴有些疲惫。 “我不能想着未名回来帮我接管战斗,这样我就成累赘了。”嘴巴努了努嘴,这个时候应该有根烟叼在嘴边,“虽然变成什么都无所谓,就像我能接受自己是个嘴巴一样,但累赘这个词确实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突然,一道金色的拳风擦着嘴巴的头皮飞过去。 “渣滓!找到你了!”德萨大吼着,用手拍着自己的胸肌,“来!和我打!” 在此之前二人已经短暂交过手,这导致德萨的身上有着许多牙齿和皮肤的碎屑。有嘴巴寄生的地方已经被德萨蛮力切除,再由身体表面流动的纯金覆盖,就连脑袋上都像带了头盔一般。 “真棘手啊……”嘴巴一边后撤一边向前甩出血液,击打在德萨的身体上,长出一个个纯金的嘴巴,又被德萨用手硬生生摘除下来,破损的地方迅速被填充补满。 嘴巴在击败摩尔之后熟悉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可以让自己接触到的地方长出衍生物,衍生物也会自己繁殖,衍生物的成分与最初接触到的物质有关,衍生物可以有嘴巴这个器官的所有功能,包括咀嚼、吞咽、说话。 而每个衍生物也可以作为嘴巴的本体,嘴巴可以自行在各个衍生物之间重新生长,最大限制距离大概在八米到十米左右。当然,如果未名回来之后这个能力可以做到什么现在还是未知数。 看着面前的德萨,嘴巴能做的事情只有继续拖下去。再离谱的能力,只要不涉及到【躯壳】的层面,自然还是要遵循守恒的,这个知识记录在嘴巴诞生之时,所以嘴巴对此深信不疑。 德萨不是未名,像这样不断复原自己的缺口,迟早身体里的某种物质会消耗殆尽。现在的德萨可以看成一个装满水的瓶子,每一次伤害都在消耗瓶子里的水,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个瓶子容积有多少罢了。 …… 再度躲过一记横扫,嘴巴已经吐着舌头喘着粗气,“这小子的身体……我真适应不来……”接着躲闪不及,被一记拳风砸在脑门上,嘴巴的脑袋直接飞了出去。 角落里的一个嘴巴张开,嘴巴脑袋刚刚冒出来,又被一扇金色巨板砸成碎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德萨缓缓抬起门板,上面的血肉还粘黏在一起,“拖时间?我的能力是消耗财富转化成黄金,而我们税收官的财富直接和整个巴菲特的金库挂钩,你拿什么和我耗?” 在不远处,又一个嘴巴张开,嘴巴慢慢把身子撑出来,“也就是说咱耗不过你呗。” 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唾液,“那我也未必打不过你。” “可笑!”德萨站直了身体,“受【财主】的赐福,我的关节由纯金打造,肌肉纤维里都是液态黄金,帮我摆脱了羸弱的身体,你能够打赢我?” 嘴巴也站直了身体,手抠进眼睛上的嘴巴里,扯出带着血丝的牙齿插进左手手背,牙齿瞬间生根变成一面釉质盾牌,右手中指的指甲疯长,扎在地上然后掰断握在手里。 “还赐福?一个【躯壳】哪来的赐福?” 第55章 德萨的软肋 在【监狱】。 此时大部分人员已经参与到推翻【财主】的行动中。整个【监狱】只剩下几个临散人员组成的后勤小队,维系着【监狱】的基础运行。 “奥迪,把垃圾堆清理一下!”一个年轻人听到指令之后快步跑向【监狱】存放垃圾和尸体的位置。 等跑离了人群,这个叫奥迪的年轻人才慢悠悠地晃过去。 “真男人应该上阵杀敌才对,”奥迪说着一脚踢到墙角,“让我来后勤,这不纯纯大材小用吗!” 将垃圾收拾成堆之后,奥迪又来到了尸堆面前。 尸堆里有敌人有同伴,不过【监狱】的意识分的很清楚,这些现在只是一些没意义的肉块而已。 奥迪看向尸堆的顶端,刚刚在【监狱】中心耀武扬威的摩尔此时只剩下一副骨架。 “第三税收官?我呸!”奥迪准备爬上去,好好羞辱一番这个所谓的强者,“你奥迪大爷随随便便……” 突然,摩尔的尸体颤抖了一下,纯金的小臂碰撞在肋骨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怎么……怎么回事?”奥迪停下了向上爬的动作,咽了口口水。 只见摩尔的身体开始摇晃,还不断发出咳嗽和低吼声。“我操!”奥迪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尸堆,“尸体!尸体复活了!” 好一会,尸体才停止晃荡,在摩尔尸体的骨骼缝隙里,一个黑色的手臂正在向上摸索着什么。 (咀嚼声……) …… 金色的拳头和黑色的指甲碰撞,摩擦出碎屑,紧接着嘴巴一个借力将拳头击歪到一旁,同时也用碎掉的指甲划过德萨的后背。 德萨转身一拳,将嘴巴击退。 嘴巴说的话比指甲还硬,但面对德萨的攻势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硬碰硬的结果就是被德萨一拳捶碎好几只指甲。 “真硬啊你……”嘴巴甩了甩未名身体发痛的虎口,几次尝试之后才重新长出指甲作为武器,“你不会累的嘛?” 德萨挥舞着双拳,砸在嘴巴的牙齿盾牌上,“怎么会累呢?为了【财主】大人睥睨于世的理想,我要将你们这些碍眼的蛆虫全部抹杀殆尽!” “你们税收官是不是有口癖啊?”嘴巴反手握着指甲,“都喜欢叫人蛆虫是吧?”瞬间挥舞在德萨的胸口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接着快速巨盾硬接下德萨一拳。 听着自己头顶的牙齿盾牌发出咔咔的声响,嘴巴果断断开牙齿盾牌和自己的连接,向后翻滚躲开德萨的攻击距离。抬头看去,透过面具的蓝色液体,德萨此时全身泛着金光。 “只会逃跑,不是蛆虫是什么?”德萨将双拳碰在一起,“继续!我会打到你最后一个嘴巴都发不出声音为止!” “什么战斗狂,【财主】的手下多多少少有点扭曲。”嘴巴站起身来,可金色拳头接踵而至,一击打在嘴巴的嘴巴上,一瞬间强大的力量将未名的身体碾压成碎渣。 烟尘散去,只剩下站立的德萨和地上的一摊模糊红肉。 “你的鲜血就是我赠予【财主】的礼物。”说罢,德萨向后挥拳,手臂扭曲成极端的姿势,精准命中刚刚生长出来的嘴巴。 “嘭!”巨大的力道把嘴巴击飞在不远处的建筑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烟尘散去,嘴巴从坑洞里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你知道吗?其实我出生开始就有些知识是烙印在脑子里的。”突然,周围不知那个位置传来嘴巴的声音。 “我虽然理解【躯壳】啊神啊之类的规则问题,但我的脑子里却始终都不喜欢接受这些东西。”嘴巴本体也站了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我相信科学。” “你在神神叨叨些什么?”德萨眼睛微眯,嘴巴所说的东西德萨不能理解。 “金其实硬度很低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嘴巴抠着眼睛上嘴巴里的牙齿,“对!密度!金的密度其实很低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跟你硬碰硬的原因。” 嘴巴将手张开,一张嘴巴出现在手心,嘴唇外翻露出牙龈,牙龈旋转一致朝外,牙齿一颗颗生长出来,从指缝里包裹手掌。 “但我有必要承认,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这也是烙印在我出生的记忆里的东西,”未名的身体开始鼓动,背上的皮肉裂开,四张竖着生长的嘴巴对称分布,“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做梦的次数要比那小子还多,不过梦都是在我出生之前做的。”嘴巴背后的嘴巴吐出四条宽大的舌头,远远看去如同一对粉红色的翅膀。 “所以我一直在想啊,这件事情真的有因果关系吗?”嘴巴嘿嘿一笑,“换句话说,如果我像神一般思考,是不是就可以忽略科学给我带来的束缚呢?” 未名身体的头顶长出三张嘴巴,中间的嘴巴向上张开达到最大的幅度,里面生长出一颗畸形的长牙,如同十字架一般插在脑门上。而左右两张嘴巴则不断地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起起伏伏如同吟唱某种吊诡的音符。 “我这样看起来像某个神了吗?哪怕你心里有一点点承认都算哦。”嘴巴笑着说道,声音变得尖锐。 “哼!弄虚作假!”话是这么说,可德萨看见后还是有些心慌。 这个样子,已经不是生物能够接受的样貌了。 用金色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膛,肌肉里的金色纤维探出体外,在肩胛骨处编制成拳头,四只手臂对着嘴巴挥舞着。 “模仿我的状态来给自己增加胆量?”嘴巴讪笑道,“胆小鬼。” “我要你死!”德萨一个瞬身来到嘴巴面前,四个拳头如狂风骤雨一般势必要摧毁嘴巴的身躯。 嘴巴连忙在身体寄生出嘴巴,分泌牙釉质组成坚硬的铠甲,可耐不住几拳便出现裂痕。 “你就是条蛆虫!”德萨的拳头越来越猛,转眼间便将牙釉质捶得稀碎。 一拳又一拳砸在身体上,骨骼连带着血肉飞溅。 “哈!最后一局!”血肉横飞里,嘴巴仅剩的嘴巴笑着说道。 第56章 虚张声势是我的劣根性 嘴巴很好奇,他知道自己没有大脑,没有身体,甚至可以说就只是寄生在未名的身体上。 一个嘴巴,为什么会有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会有记忆? 所以当得到能力时,嘴巴在想,自己与那些分泌生长出来的嘴巴有什么不同。 他在和未名一起吃东西时会想。 在巴菲特城门外被肉膜包裹时会想。 打败摩尔之后听着蜂佣的计划时也在想。 甚至在不同嘴巴之间来回生长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想。 但嘴巴想不通。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诞生的?是因为未名的自我意识需要自己,还是因为自己作为个体本身就是这个模样。 就连为什么描述嘴巴用的是【他】而不是【它】这个问题,嘴巴也想不通。 “如果一个种族就长这样,那就算不上畸形。”可嘴巴和未名一样,找不到能把自己划分进去的种族。 以至于德萨见到嘴巴长在眼睛上,会认为嘴巴只是简单的畸形而已。 但不论怎么样,一开始嘴巴就能够笃定一件事情,他并不是谁的衍生物,哪怕只有一张嘴,他也是真切存在的个体。 “我还需要,正视自己的存在,虽然现在还下意识地需要思考,这是我的劣根性,我在改……”嘴巴眼前,闪着金光的拳头不断放大…… …… 德萨停止了轰击,望向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肉,摇了摇头。 在阳光下,自己的身体在闪闪发光,这是【财主】的赐福。 很早以前,在巴菲特还未出生的时候,在德萨还没有名字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弱小。 一直以来,德萨的大脑空空,他寻找不到自己的必做之事和必经之地。封闭了自己的想法,每天只为了让第二天能够活下去而微弱呼吸。这种想法滋养着奴性和附和,德萨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本意,但始终都以“时机未到”作为借口让自己好受一些。 每天接受着同类的喧嚣,若有若无的闲聊,对自己的评价以及行为。 同时,欺软怕硬是有智生物的劣根性,为了体现自己的存在感,必定要在弱小个体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力量,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以自己舒适的方式活下去。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揍瘫在地上时,忽略不知道从谁嘴里传来的关心,德萨带着伤回到自己的栖息地时,望见了一个少年。 少年有着一头金发,双眼里的奇怪符号在闪烁着光芒。 少年挥了挥手,让一座金色的建筑拔地而起。 少年看向自己,脸上的神情依旧不变,如同看没有意义的事物一般,事不关己的模样。 与其说少年看不上自己,不如说少年看不上这个世界的一切。 任何东西,只要少年挥一挥手,就能够得到。 德萨对此并不气愤,反倒有些欣喜。 比起自己被动式地接受他人给予的事物,能够目中无人的样子让他有些敬仰。 如若能够拥有这般能力,如若能够跟着面前的少年扯上关系,如若能够模仿出一丝丝面前少年的模样,自己的生活会轻松许多吧? 这就是自己的必做之事,德萨心里想着,慢慢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看着德萨,眼里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德萨在一旁做的任何事情都与自己产生不了关系。 “你不对我做什么吗?”半天过后,德萨才缓缓开口,“我自顾自地待在你身边,你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奇怪?”少年的语气平淡里带着一丝玩味,“为什么?” “整个世界都是我弗朗基德的,我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所有物感到奇怪?”少年一笑,径直走进刚刚诞生的建筑,而德萨也鬼使神差地跟在少年身后。 …… 德萨望着自己发光的肌肉,努力让它变得更加耀眼。将背后滋生出来的纯金双拳变回纤维,缩回肌肉里。 “省省吧,你们终究无法与【财主】抗衡,”德萨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回原样,原先代替肉体的纯金变成一缕缕丝线附在肌肉上,化作一条又一条纹路。 “整个巴菲特,整个世界,都将会是【财主】的,不论你们到底是什么,只要脱离不了这个世界,你们始终都是【财主】的所有物。” 德萨转身,在战斗时就已经听到了【财主】的呼唤,现在是去给予回应的时候了。 “认命……这不纯……奴隶制……吗?”尖锐的声音断断续续,德萨一惊,转头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 没有密密麻麻的嘴巴,也没有完整的人形,地上的殷红始终提醒着刚刚战斗单方面的碾压。 突然,地面上的血渍不断扩大,淹没了德萨的脚踝。一张又一张嘴巴从地上生长出来,就像一簇簇畸形的花朵一般将场地覆盖。 德萨转身想要后退,却发现无数张嘴巴构建的墙将周围包裹了起来。回头看去,场地的正中间,一张巨大的嘴巴浮在空中,嘴角上扬。 “我很畸形?对吧?”所有嘴巴一同说道,声音震地德萨耳朵生疼,“我为什么不能是一片幻境呢?” 德萨想要将纯金纤维伸出来,可刚刚冒头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截断了。 “我和你说过,金的硬度低的可怜。”四周除了说话声还有若有若无的咀嚼声传来,“我希望那小子回来之后不会怪我乱吃东西。” 地上,一张张嘴巴露出,带着笑意张开嘴巴。嘴巴里的舌头是一只只手臂,此刻正拿着锋利的黑色指甲,戳穿德萨的身体。 “哼……”德萨咬着牙关,不顾扎在肉里的指甲,强行挥出一拳,将指甲连带着地上的嘴巴一齐击破,可不论如何都会有更多的嘴巴长出,带着牙齿或者指甲,伤害到德萨。 …… 不知过了多久,德萨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嘴巴最开始猜想的没错,只要不涉及到【躯壳】那般变态的神迹,任何能力都需要守恒,如果德萨可以无止境的制造包裹自己的黄金,那【财主】应该是德萨才对。 德萨的能力,是体内压缩成纹路的纯金纤维,可以伸展到体外,也能最大程度的开发肉体能力。 正常而言,如此压缩巨大的量,足以把人撑爆,但经过【财主】对其身体的改造,同时金的延展性也是一比一的好。 从一开始,嘴巴就计划好了,硬碰硬果断不行,只有消耗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简单的躲闪,到中间尝试性的对碰,再到拳拳到肉的攻击让自己的体液撒出去更多,一切都在嘴巴的计划之中。 而在最开始躲藏的角落里,始终留着一张嘴巴用作于保险。 “所以说啊,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场地正中间漂浮的大嘴戏谑说道。 “蛆虫?对吧?”说话的是长在德萨脸上的嘴巴。 第57章 我爱我家 随着德萨的抵抗越来越疲乏,殷红的血渍开始向内收缩,逐渐形成一张巨大的嘴巴,正把德萨含在里面。 嘴角处,嘴巴从里面爬了出来。 “先这样吧,这哥们的体力有够吓人的……” 嘴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脏污,回头看了眼还在蠕动的嘴巴,一个个拳印砸在腮帮子上,可终究还是没办法破开。 “乐,早意识到早结束了……”揉着有些发疼的肩膀,突然嘴巴感到一阵晕眩,“用力过猛了……还是体力不够了……” 嘴巴的意识开始出现虚晃,不断有一股力量拖拽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手笼罩着你的头,接着手中中间有无数个拳头敲击在你的脑壳上一样。 “呕!”嘴巴没忍住,把不知道储存在哪里的半消化食物吐了出来。 “哇哦!呕吐物喷射攻击!”未名的声音响起,这倒让嘴巴恍惚之间又惊又喜。 回过神来,嘴巴已经从眼睛位置移动到掌心,未名看着手掌说道:“都不是,而是我回来了。” “你小子……”嘴巴呸了几声,把嘴里的玩意吐了个干净,“还知道回来?跑哪去了?” “玩游戏去了。”未名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他*的!”嘴巴骂骂咧咧。 看着眼前的大嘴,在看看周围,未名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处于巴菲特里。 和嘴巴仔细了解了当下情况后,走上前去,蓝光闪烁,分泌肉质将大嘴里的德萨又包裹地更紧了一些,接着一抹蓝光从小臂移动到脖颈,肉质扭动硬生生的把一根指头挤了出来。 靠在刚刚分泌完成的肉球边,未名低着头,思索片刻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高楼在那边哦。”嘴巴提醒道。 “不去那边,”未名摇了摇头,“我不参与这场纠纷。” “什么!”嘴巴的声音提高了八个调,“怎么就不去呢?拜托!我都答应人蜂佣了诶!” “要去你自己去……现在的情况,去了也一定赢不了。”未名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应该能理解为什么我不去了吧?” 嘴巴沉默了一会,像是在确定未名脑子里想法的可行性。 …… “你梦去哪里了?你怎么能想到这些?”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张大嘴巴,口水顺着舌头流淌在地上。 “我的学习能力很强的,这也就造就了我现在的想法,”未名看着天空,太阳还挂在天边,金黄色的球体并不是特别耀眼,“我在梦里去了别的世界,它们要我毁掉那里的某个小体系架构,我毁掉了。” “然后呢?” “我感觉……异常的愉悦……”未名想要捏捏自己的鼻梁,手指却戳进面具的触须里一阵搅动,“劣根性?哈哈哈哈哈……”未名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让嘴巴觉得陌生极了。 “那有什么劣根性,我们要承认我们的不同……” …… 与此同时,蜂佣的轮椅转的飞起。 “怎么回事……为什么和安排的不太一样……” 蜂佣也是【躯壳】,虽然纯度不算太高,但起码还算能够熟练使用自己的能力。她身下连接着头部的轮椅就是她【躯壳】的面具。 此时,蜂佣利用“触摸感知”的能力监视着整个巴菲特。 普通人面对税收官确实胜率不大,但德萨在战斗期间和嘴巴碰上倒是出乎意料的情况。 就在蜂佣庆幸至少嘴巴有【躯壳】的实力,对付第五税收官问题不大时,铁尾那又与【财主】碰上了面。 目标出现得太早了,甚至提前到蜂佣的局还没布下的时候。现在蜂佣只能将计划提前,让嘴巴与【财主】碰面,自己则准备火速赶过去支援。 可正准备利用能力将信息传递给嘴巴时,突然嘴巴那断开了联系。 “这下全都乱套了……”权衡之下,蜂佣只能先行到铁尾的身边,毕竟目标在那,铁尾一个人一定处理不了。 蜂佣可是体会过【财主】的可怕之处,当初【财主】与自己对峙时。 当初仅仅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蜂佣的两条腿便失去了知觉。抬头看去,两条若隐若现的金色腿脚浮动在【财主】的手上。 “下等人,你可没资格站着和我说话。”只听到这句话,蜂佣还未反应过来,【财主】扯着蜂佣的头发,让蜂佣对上自己金色的瞳孔。 “接下来是手,我会给你做个精美的笼子,你就在我身边瘫到这辈子都别想死掉如何?” 在无比绝望的压力下,蜂佣脑子里出现了子虚乌有的信仰: “假设我早一些知道,我就不会来这里了……” 一瞬间,无数的肢体从地面长出,疯狂依附在蜂佣的身上,组成扭曲不对称的好几条类似腿的功能性肢体,带着蜂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财主】的面前。 【财主】没有动作,反而玩味地看着逃跑的蜂佣,像是小孩得到新玩具那般。 …… 蜂佣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想再去回忆那一次惨痛的教训,也顺带让撑着轮子的手最大程度能够不再颤抖。 【躯壳】之间也有优劣之分,面对接近于无敌的【财主】,哪怕蜂佣现在已经在身份上和【财主】持平,但本就不适合战斗的能力根本没有直面对方的砝码。 但蜂佣还是准备去面对巴菲特的顶点。 “至少……还有【监狱】!还有铁尾!”像是自我欺骗般的碎碎念,驱使着蜂佣的信念,“拐过前面的街角,只要拐过前面的街角,我们总有办法的!” 左手抓住发烫的轮子,右手把轮子往前一送,若不是与自己的头部相连,蜂佣几度摔下轮椅。 抬头看去。 铁尾的断尾炸得到处都是,地面也满目疮痍。 【财主】单手掐着已经没了反应的铁尾,闭着眼睛,“……真有趣,这种浅显的思考也能被称为计划……” 说罢,【财主】睁开眼,看向赶来的蜂佣,身后的税收官也一字排开,站在【财主】的身后。 “我以为你能翻起什么浪来。” “真下等。” 第57.333……章 啮齿(上)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工具箱放在洞口处的架子上,不发出一丁点碰撞的声音。 踮起脚尖,用极为缓慢的速度先躺在床上,接着再调整一个相对于僵硬而言要舒适一些的姿势。 关于这点,我很有经验,声音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会根据你的动作幅度而变化,在准备发声时有个由小变大的过程。 可没办法,我婆娘耳朵灵的很,她能听见我听不见的声音,这点我属实不能理解,好几次我都觉得她没睡着。 “加尔塞德……天要亮了……”她原本背对着我,在我缓慢动作里用了比我更轻但更快的动作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让我和你待一会……”说完,就把脑袋稍稍抬起来一点。 我把手穿过她脑袋和枕头的间隙放好,让她能枕着我的手臂,接着在翻过身来好好抱住她。 我们由于作息不同,每天能够亲密的时间之后太阳准备上班的这几分钟里。 很快我的意识就沉了下去,我知道我会因为呼噜把她吵醒。 我真正入睡时,便是她起床的时候。 我不喜欢做梦,工作已经很累了,如果梦里还要跑来跑去,那么晚上起床不论呆滞多久都还会保留困意。 可现在我就做了个梦。 梦里到处是飘在空中的雾,阴暗潮湿,无数人影攒动,让我无法呼吸。 我好不容易才让脚有了踏在某个平面的实质感,可眼前瞬间出现一条笔直且冗长的路,两边茫茫大雾组成人海,齐刷刷地往前伸手,像是在催赶我向前苟延残喘。 我的身后,有一道光。 那金色的光芒从浓雾里撕开一道口子,不断地追赶着我。 我甩着两条腿,可还是无法拉开距离。无止境的狂奔让我精疲力尽,让那光芒照射在我身上,灼烧着我的皮肤,让我变得焦黑。 我试着反抗,手脚并用,尾巴狂甩,无可奈何。 突然,一道巨大的蓝色圆环出现在天边,快速靠近发光源。那光源逐渐浓缩,变成一摊胶状物,试图包裹那蓝色的圆环。 而圆环则一个又一个出现,好似无尽一般任由金光吞噬。 而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很强烈的想法。 这个想法驱使着我的膝盖,让我贴在地面上。 以凡人的姿态做着凡人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事情。 …… “加尔塞德!还睡呢!快出来看看!”尖锐的声音从我的洞口传来,把我从那片粘稠的梦里拉了出来。 我揉了揉眼睛,可眼皮像是粘黏一般完全不愿意分开。 除了我婆娘,谁家好人愿意把在夜里头工作的男人叫醒且在不备一点饭菜的前提下呢? 我不情愿地起身,脸上的毛发也跟着萎靡。摇摇晃晃走到洞口,外面依旧是我讨厌的刺眼光,只是今天这太阳好像比以往来的更有些闪烁些。 我眯着眼睛,用手遮住头顶,手掌创造的余荫让我的眼睛能够较为有效地发挥它原本的职能。 我们的洞口,从原来的荒地,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在看着面前金光闪闪的建筑,我的脑子自动识别出这个地方的名字——巴菲特。 正当我疑惑之际,我两个可爱的女儿拉了拉我的衣角。 “爸爸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大女儿的手指,我看见在巴菲特的上空,一个金色人影缓缓下降。 离近了我才看见,是一位少年。 少年赤裸着上半身,露出恰到好处的肌肉,身体上有着金色的纹路不断地闪烁,组成晦涩难懂的符号。少年的背后有一轮金色的圆环,此刻显得极为充满神性。眼睛闪烁着金光,上面镌刻着“$”模样的符号。 他缓缓降落到地面,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各位,吾名弗朗基德,乃是巴菲特的【躯壳】。” 我倒是觉得很惊奇。 【躯壳】对凡人而言,就是神。而我生活的这片土地上,大家的信仰还不足以诞生【躯壳】。 面前的少年随口就说,但他身上的气息明显和普通人不同。 “现在诚邀各位加入巴菲特,加入我的庇护之下。” 声音还在继续,可少年依旧没止步,看着好像是朝我走过来的一般。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向各位证明我的能力,方便大家更好的了解你们的【躯壳】。” 说罢,他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的大女儿,“小朋友,用手指我是很不应该的哦。”他挥了挥手,我大女儿的手指一个个从手上掉了下来。 “啊!”我的大女儿倒在地上,可爱的脸上现在只剩下了痛苦。 “珍妮!”我连忙上前查看珍妮的伤势,断掉手指让她的手变成了两根肉棍子。 “你他妈的!你对我的珍妮做了什么!”我发疯似的大叫,站起身来挥动着拳头,势必要把他上扬的嘴角从他的脸上摘除下来。 可他只是打了个响指,我的四肢瞬间没了知觉,仅仅两步就摔倒在地上,只剩下我嘴里的呼喊和叫骂。 “各位,这是第一点,切记,”他俯下身子,捡起我大女儿的一只断指,捏在手里摇摇晃晃,“切记,神是不可忤逆的。” “去你妈的!你是什么东西!”我叫骂着他。 “你对我女儿做的事情,我要加倍奉还给你!你等着!你等我站起来!”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看着我,无视我的辱骂,对我说道:“你说,你想要机会,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又是一个响指,我又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此刻正在钻心地疼。但我无暇顾及这些小事,站起身就握紧了拳头。 突然,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无数金色的物质四面八方地拔地而起,构筑成一道道围墙。 而这些金色物质随着弗朗基德的操控,变成一双双像手一样的玩意,将我另一个女儿和我婆娘推到我的身边。 “你叫……”他的眼睛微眯,“加尔塞德?是吧?” 我没有回答他,只有一肚子的火气。 “加尔塞德,我和你玩个游戏,如何?” 说罢,他的身后的金色光环里突然有什么东西被分泌出来,落在地上。蠕动了几下,变成一个个人模人样的玩意。 第57.666……章 啮齿(下) “输的很彻底哦,加尔塞德……”讨人厌的声音伴随着“嘬嘬嘬”的奇怪声音也传不进我的耳朵。 我输的很彻底。 对于我妄想和【躯壳】作对这件事,我输的很彻底。 ……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一次次想要将脚步迈出去,可我和弗朗基德中间好像隔了一堵墙。 一堵名为“实力”的无形的墙。 女儿的伤让我愤怒到了极致。我一直以来都不太爱发脾气,算得上半个儒雅随和,可家人便是我的逆鳞。 看着躺在地上还在哭喊的大女儿,以及被【躯壳】力量推到我身边的妻子和小女儿,她们的脸上满是恐慌,不由得看着我。 我知道,我是这个家里的丈夫,父亲。 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弗朗基德要和我玩个游戏,一个巨大的纯金角斗场,几个由【躯壳】能力创造出来的黄金傀儡。 向我丢了把金制长剑之后,弗朗基德举起手指对我说,“杀一个,你们活一个,很公平对吧?” …… 我终究还是高看自己了。 我以为家人受到伤害,我内心的那点愤怒能够让我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错的离谱了,凡人甚至不能作为【躯壳】的计数单位。 那黄金傀儡带着太阳照射下产生的反光,一次又一次躲过我充满破绽的愤怒斩击,一次又一次在我明明看得见身体却无法做出反应的位置刺伤我。 可仅仅只是刺伤,明明可以一击将我杀死,却仅仅只是刺伤。 看着高高在上的弗朗基德,我明白,他在戏弄我。 我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在钻心的疼,我喘着粗气,颤抖的手一不小心让长剑掉在地上。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物而已。 我没胆量回头去看我身后的妻女,我俯下身子,想要将剑捡起的念头来回徘徊。 “扑通”一声,我跪在弗朗基德的面前。 “……【财主】大人……您发发慈悲……不要为难我的家人……求求您……”我用着颤抖的声音,哀求着弗朗基德。 “哪怕……让我去死也好……” “杀了我……只杀我……求求您了……” “哟,还是个爱家的好男人嘛……”弗朗基德蹲下身子,看着我的跪姿,嘴角的幅度等同于他满足的程度。“一开始这样不就好了吗?” “是……是……”我低声下气地回答道,不敢有任何不顺着他心意的动作。 弗朗基德举起手,伸出几根手指,在空中挥了挥,我的身后传来两声倒地的声音。 接着,他说的话让我瞪大了双眼。 “你家人先存放在我这,等你有钱了,买回去就好啦,”声音里充满了戏谑,“老肉没什么用,小玩意可以卖到【蜗牛】那去。” “弗朗基德!”我突然暴起,看来家人还是给了我一丝丝力量。 一拳。 两拳。 一脚。 两脚。 停在弗朗基德的面前半寸,那流动的金色好似镣铐一般将我的四肢牢牢捆绑起来。 “看来还是不长记性啊?”弗朗基德张开手掌,里面是金色的三个小人,正维持着哭喊的模样,“我很喜欢把人做成这样,满足我的收藏癖好……” 趁着他沾沾自喜的时候,我的尾巴快速向前刺出,直接从他脑袋的左边贯穿到右边。 “弗朗基德!我要你死!” 那可恨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弗朗基德直挺挺地到了下去。 可还不等我为了报仇成功而松口气,缠住我四肢的镣铐变得更加紧实起来。 “哈!我太走运了!”躺在地上的弗朗基德说着,坐了起来,一个大跳又来到我的面前。 “假设你再往前一点,或者搅动一下?”他用手指捅进我刚刚给他造成的伤口里,“说不定我就会因为涣散导致无法思考,能力失效呢?” “你真有意思!活着的家伙还是比小金人有意思多了!”他的手指逐渐变成金色,抚摸着我的脸,“我要把你当成一个质量不错的战利品!” 瞬间,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昏厥过去,我强撑着抬起头,在他的手上看着我被他撕下来的脸皮…… …… 我终究没死在弗朗基德的手上。 他没要我的命,好像我的生死对他造成不了一点影响一样。 他甚至还把我丢到巴菲特的下水道里,美名其曰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让我好好努力把我的妻女买回来。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佝偻,尾巴上也莫名其妙长出厚厚的角质,兴许是下水道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我嘴里了也难说。 我随手抓起在下水道乱窜的鼠壳,迁怒着将它咬死,剥开它的皮,缝合在我没有皮肤的脸上。 我的手很笨,不像我的妻子,她针线活很好。 特别好。 …… 有个奇怪的瘸子找到了我,她说她同情我的遭遇,说她要反抗【财主】。 我才知道,外面已经是一个有规则的世界,【财主】这个名号也被传递了下去。 弗朗基德,我对他,恨之入骨! 可没有办法,【躯壳】是【躯壳】。我只是小角色。 “你我又有多少把握能战胜他?”我闭着眼问瘸子,“我应该不用和你解释【躯壳】是什么吧?” 瘸子笑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孱弱的残疾,哪怕年龄比我还大上一些。 瘸子拍了拍自己的轮椅,又指了指自己戴在脑袋上的奇怪玩意,“我也是【躯壳】。” 【躯壳】这么好当的吗?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监狱】终于建立完备了。 和我们一起的人也多了起来。 虽然达不到能够起兵的地步,但多多少少也是有着一套完善规则的地方。 为什么叫【监狱】?我问过瘸子。 瘸子和我说,我们都是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收到过压迫,残害。对于外界而言,我们就像是被圈养关押的牲畜一般。 瘸子还跟我所,再叫她瘸子就撕烂我的嘴。 有一说一,瘸子的管理能力并不强,很多地方都需要我来操办。 瘸子所谓的【躯壳】能力其实我也感觉弱的一匹,面对危险也需要我来出手。 而我也在【监狱】里,找到了某种归属感。 但我不会忘记,我的妻女还在弗朗基德的手上。 如若能够成功,推翻现在的【财主】,一定能打听到弗朗基德的下落。 …… 如果有这俩小哥的加入,兴许还真有可能…… 小哥手上的蓝环……我好像在哪见过来着? …… 对不起……我尽力了…… 珍妮…… 丽莎…… 赛琳娜…… 第58章 昨夜彻谈是否隔墙有耳无关紧要 未名大步走在巴菲特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到来一般。 由于战斗的波及范围大到没边,街上也没有任何一个普通居民敢露头,而那些惜命的贵族更是门窗紧闭,有多少卫兵都摆在门口。 “小子?”嘴巴尝试和未名沟通,在得到未名的回应后问道,“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管,真的好吗?” “自从你回来之后就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我不好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或许我现在没办法理解你,”嘴巴舔了舔嘴唇,“和我说的话,你一定是怕被监听,对吧?” 未名没有回答,嘴巴则是继续抛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你在这之前,没有怎么……冷血,拜托好好想一想,【监狱】要是这一次失败了,那所有人都是个什么下场?” “抛开这些不谈,至少有能够直面一位真正的【躯壳】的机会,难道你不想以此来更加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吗?” “你还是要找的目标,可实际上就是为了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而已,我也一样。” “帮了他们,解放巴菲特,顺带还能以此作为人情获取报酬索要情报,这是双赢的局面,可你现在直接就不管这件事了,那我们来巴菲特可就毫无意义了!” 嘴巴越说越急躁,唾沫星子到处乱喷。 正常来说,嘴巴能知道未名到底在想什么,可现在不行。 之前未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嘴巴得知了未名的经历和想法,可那只是个大概。 再往下深究,嘴巴感觉自己就在一片迷雾里,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现在,好像未名愿意让嘴巴知道的事情,嘴巴才能知道。除此之外,嘴巴和未名是两个独立存在的个体这件事变得更加清晰明了。 嘴巴看着未名,未名的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看不见的纱,有些望不到边际的东西在逐渐构成。 未名停下了脚步,看着天空。 “嘴巴,”未名说道,“我们去监狱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嘴巴没有回答。 “如果我记得没错,大概七八个小时?” “就这点时间,不足以让我相信蜂佣这个人,不足以让我相信【监狱】。” “如若两方势力都有外界需求,那我为什么不去和更强的那一边打个招呼呢?”未名笑了笑,“开玩笑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个办法告诉我,可以吗?”嘴巴直到现在还不理解。 “直说就行。”未名看了看远方,眼睛微眯,“就像你跟我说的,【监狱】在全方面行动,那【财主】还有闲工夫监视我吗?” “况且,他监视我,也无所谓。” “我又不害怕他,我只是想推翻他而已,是我去找他麻烦,他有什么理由来找我麻烦呢?” 这几句话给嘴巴说的有点懵圈。 未名挠了挠头,“我说的不参与,是指不参与【监狱】和【财主】之间的事情,这和我自己去找【财主】麻烦没有什么关联。” “按道理来说,蜂佣联系不上我们,她自己会顶上去的,我们只要等事情先结束就好。”看着嘴巴,未名又解释了一下,“你放心,蜂佣不会死的,至少现在不会。”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嘴巴问道,“毕竟你也说要去直面【财主】,对吧?” “我们这样……” …… 未名说完之后,嘴巴的下巴快要没办法抬起来了。 “你……你已经想到这一步了吗?”嘴巴不解,未名不可能从刚刚踏入巴菲特那一刻开始就在布局,没理由会如此缜密。 “那万一要是没有一个符合,该怎么办?”嘴巴啧了两声,几只舌头舔舐着牙齿,“或者从一开始就暴死?怎么办?” 未名轻松一笑,示意嘴巴看看自己身上多了什么东西。 嘴巴仔细在未名身上游走,才发现一串不起眼的数字。 【1010 0000 01 010 111 10】 “这是最后的后手……” …… 【财主】把铁尾的尸体丢到一旁。 “可以啊,蜂佣小姐,才多久不见?”【财主】笑着走上前去,“虽然简陋,但至少能算个计划,可惜了,要是我来,肯定再蛰伏个几百年,用时间耗死【财主】来的更可靠一些。” 说完,【财主】又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税收官也一同笑起来。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忘了我可以买下时间哈哈哈……” “弗朗基德……你真是个人渣!”看着已经全灭的铁尾小队,蜂佣涨红了眼,手指悄悄作响,几个指头射进铁尾小队众人的尸体,可熟悉的感觉没有传来。 只有活人还有意识能进入梦境,死人是不会做梦的。 残疾的蜂佣此刻没了任何攻击性手段。 几道液态黄金缠绕住蜂佣的轮椅,【财主】慢悠悠地走到蜂佣面前,“听说你为了对付我,在外面找了个【躯壳】?” 见蜂佣眉头紧锁,【财主】又笑出了声,“不用担心,你们【监狱】的人还算有骨气。” “是我在加尔塞德死前买下了他的记忆。” 蜂佣大惊。【财主】的能力甚至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能够作用到记忆这种虚无的东西上。 “现在跟我说说,你们请的那个外援现在在哪吧?”【财主】双手扶住轮椅的扶手,“蜂佣,我知道你的能力,别跟我耍花样,你清楚我能让你只剩个头,摆在加尔塞德的脸皮旁边,接着不断给你买命。” “买你们【监狱】人的命来租给你。” “你!”蜂佣咬紧牙关,一个耳光打在【财主】的脸上,手却被震地生疼。 “我认为,领导人应该选各方面都出色的才对,而不是你这种瘫子……”【财主】摇了摇头,“可惜了,我没办法买下【躯壳】的能力,不然我早就动手了。” 突然,【财主】面色一沉。 德萨的联系变得微弱起来了。 “有趣……看来外援还不弱啊……” 手拍了拍蜂佣的肩膀,一个带着轮子的黄金囚笼构建出来,从里面跳出一只纯金马匹。 “先去德萨那看看,说不定我要的人还在那呢……”【财主】的眼睛里,少见的出现了渴求的情绪。 第59章 自我介绍时说错话真的很尴尬 嘴巴望着四周不重样的建筑,“所以你都计划好了,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就是不要说话,”未名看了看天空,“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嘴巴和德萨战斗的位置。 看着被嘴巴和未名用能力同时包裹起来的巨大肉球,此时德萨还在里面不断挣扎,但幅度相较之前要萎靡不少。 “接下来,是第一方案……”未名自言自语着,手臂上的蓝环闪烁,肉质开始分泌出来。 脑子里想着公主构建的巨大鬣狗,未名摇了摇头,将分泌出来的肉质扯下来拿在手上开始揉捏。 “该是什么样才好……” 用手指在肉质上戳出几个洞,接着揉捏着肉质的形状,不断地让洞口向外扩张。指间搓出几条肉丝,从肉质的一边连接到另一边。 这是未名的第一个方案——针对气势。 【躯壳】要有【躯壳】的样子,这是未名思考的根据,同时也是未名猜想的依据。 虽然未名还从未和【财主】碰过面,但至少听到的信息里,【财主】能力的可怕之处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若和所收集到的信息一致,【财主】那可以依靠能力来执行对所有事物进行购买的权能,就会被迫延伸出几个问题—— 1、【财主】执行购买权能时,被购买的目标是否有界限?是否包括但不限于任何实物? 2、【财主】执行购买权能时,所消耗的是什么?巴菲特的城市规则所带来的在身体上的数字吗?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数字足够大,我可以反过来买下【财主】? 3、【财主】能够执行购买这一权能,那他在执行购买时是以什么样的价格来拟订的?一个人的价值是怎么拟定的?世界的规则或者巴菲特的城市规则是否存在定价的可能性?亦或者定价这一行为是借由【财主】的主观意识来判断的? 4、世界的规则里,【躯壳】是对神的信仰足够强大时产生的产物,那【财主】对自己的神信仰如何?假设【财主】的信仰足够大,大到【财主】的【躯壳】能力没有边界,那假以时日他是否可以将神权买下?可买下神权意味着信仰的改变,那他的购买权能是否就会无效? 5、也是最根源的问题。巴菲特是凭空诞生的,那城市规则是巴菲特与生俱来的吗?所谓的财产也是凭空诞生的吗?如果是,为何只诞生在【财主】的身上?如果不是,那【财主】的财产是从何而来的? 想到这里,未名的手臂上又生长出一只手,竖着一根根指头。 “现在最倒霉的情况就是——【财主】的购买权利无视目标,目标的定价和【财主】的主观意识挂钩,以及【财主】的财富是整个巴菲特的总和……”未名掰着长出来的新手手指说着,“算了……先从定价开始解决吧……” 未名自己也没发现,分泌出来的手要比以往更加形象,完全没有任何不规则的地方。只是自顾自地又开始对肉质的塑形…… …… 生物之间的竞争关系很难讲清楚。就好像进化了尖牙利爪,又或者其他特殊的器官用于捕食与斗争。 而就像某些生物为了吓跑天敌,会张开鞘翅让自己显得更大一样,又像同类之间为了互相展现自己的强大好让对方知难而退一般,未名的所作所为是所有【躯壳】无师自通的示威。 看着面前的“作品”,未名心满意足的走了上去,坐在肉质构成的座位上,瞬间,肉质扶手上生长出无数的丝线,连接着未名的双臂,就这样静静等待着【财主】的到来。 毕竟,德萨在这里,【财主】哪怕摸不准情况,也会先到现场。 怕危险?不存在的。 【财主】可觉得自己是最强,怎么可能不来呢? 和未名想的一样,远处开始有金色的光点向着自己逼近。 几道光线射了过来,擦着未名和未名的造物轰击在地面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坑洞。未名丝毫不动,这些不能算是攻击手段,只能是【财主】示威的前奏。 最远处的金色光点逼近,【财主】坐在纯金打造的王座上,王座的靠背高得离谱,上面镂空雕刻出无数不明意义的符号。在【财主】身边,蜂佣此刻被囚禁在王座旁,流动的金色构成华丽的鸟笼,将蜂佣关在里面,脖子上带着镣铐,锁链的尽头在【财主】的手上。王座的下方是左右对称的六个金色轮子,在王座前是两匹金色战马,步伐整齐划一,战马的旁边是数不清的械人,他们被【财主】买走了大脑,被用作傀儡,向着未名的方向慢步移动。 在【财主】的身后,矗立着四位税收官,他们分别是第三税收官摩尔,第四税收官莉莉丝,第六税收官巴斯还有第七税收官格列佛。 远远盯着未名和未名身下的庞然大物,【财主】咬了咬牙,“这家伙,还算聪明……” 看着【财主】的示威,未名没有说话,手臂上的蓝环分泌出一个钥匙状的肉块,塞进面前的洞里。 巨大的肉质造物开始颤抖,一只眼睛从未名坐着的王座背后张开,眼睛里的血丝生长出来,爬满了造物的身体,紧接着接触到地面后开始扩张,无数嘴巴如同花朵一般在地上绽放开来。 那一开始被未名搓成管子的部位,也在肉钥匙插入的瞬间开始蠕动,将空气吸入,在通过补满沟壑的通道排出;而那些肉丝也在肉管的动作下开始互相触碰,二者奏起诡异的诡异的管弦乐声。 突然,造物裂开一道裂隙,裂隙的两边逐渐蔓延,直至围绕了造物一圈。接着,裂隙打开,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手掌,每个都妄想伸出来抓住地面,看起来像是无数个手状的触手在扭曲,造物就靠着这个方式向着【财主】移动。 两方在相互距离不到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躯壳】的对峙让空气都凝固。 “还不错嘛……看样子你至少比这废物强一些……”【财主】依旧笑着,顺带用脚踢了踢关着蜂佣的笼子。可眼睛里已经看不见未名的价格了。 “好说,”未名回答道,双脚高高翘起,搭在刚刚长出来的肉质台阶上,“不和【财主】您展现一下,万一您把我当成什么阿猫阿狗怎么办?” 第60章 协同作战 当最后一缕阳光被远山挡住之后,街上的灯光变成了太阳。哪怕是适合释放欲望的夜晚,也需要有一定的照明用于摸清人类释放欲望的目标。 “滋啦……滋滋……” 某个闪着粉色灯光的小巷子里,传出一阵阵诡异的电流声。紧接着,蓝色的刀刃凭空出现在半空中,随着刀刃的移动,空间被切开了一条裂隙。 一个年轻小哥从裂隙里跳了出来,刚一落地,身后的裂隙瞬间关闭,只在空中留下一点点蓝色的星光。 “呼……每次穿梭我都觉得有点想吐……”张宇轻拍胸口,缓解那些不能忽视的不适感。 “你还好意思说?”章鱼闪了闪蓝光,接着变回了勋章,“哪怕有一次,能好好解决问题,我俩都不至于每天至少一次做这种无意义的逃跑运动!” “天知道为什么你这种人会成为【躯壳】?难不成现在【躯壳】的基础是大脑小脑至少要少一个吗?”章鱼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友好,连带着徽章上的蓝光也闪烁得越来越频繁。 “诶!别这么说嘛!”张宇站起身来,扶了扶不知道从那个人的意识世界里顺手偷来的棒球帽,“这不有逃跑的能力嘛,给我多适应一下怎么啦!”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如果章鱼有类人的身体,一定先拎起张宇的衣领,接着狠狠给张宇两个大嘴巴子。 “商量好了我设置变身时长,你来操控和移动,结果我刚变完你低头和我说要系鞋带?” “前脚和你说要好好和原住民沟通,我甚至还给你充当翻译,转个头你搂着人脖子嘴里嘟囔着什么黑丝长腿?” “刚和你分析完需要秘密潜入,结果行动还没开始你【数据删除:脏话】给我放了个响屁?” “你【数据删除:脏话】括约肌是不是萎缩了?四面环敌你【数据删除:脏话】放屁?” 章鱼说着说着愤怒的情绪就上来了,一连蹦出好几个被自带系统屏蔽的不适词汇,甚至连徽章本身都在颤抖。 而张宇听完把头埋得更低,有些不好意思地尬笑:“那个……没办法嘛……活人哪能被屁憋死对吧……” “你【数据删除:脏话】,”徽章抖动了一下,“算了,先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跨意识世界的行为本身是需要很大能量才能进行的,而到了一个新世界还需要一定时间来适应新世界的规则,”章鱼顿了顿,接着声音便是直接传到张宇的脑子里,“最坏的情况是,我们如此跳脱,容易被四械匠发现……” 张宇倒是没在意,四械匠是什么在之前就听章鱼科普过,不过张宇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会做打算的人,现在没事,那就真没事。 张宇起身看了看巷子外的灯光,接着转头走进小巷子的深处。 粉色的霓虹灯变得更加清晰,小巷子里的空气也变得异常粘稠,越是乌黑的地方,欲望越是容易溢出来。 “帅哥?一个人吗?”在某个粉色招牌下,一个性感女郎靠在墙上叼着烟,“要不要进来玩一玩?里面有好几个姐妹呢!” 声音和身影都是能勾起欲望的兴奋剂,尤其是胸口露出一半的夸张球体和勾勒着身材的紧身裤,让女郎在粉色的照应下变得模糊起来。 “好啊,有年轻一点的吗?”张宇打量着面前的鸨母,嘿嘿一笑。 “那肯定啦小帅哥,”鸨母看到来客人,好像也起了兴致,“喜欢学生妹?也没事,帅哥你年龄看起来也不大,喜欢学生妹正常。” “不不不,误会了,”张宇把棒球帽压得跟深了一点,“再年轻一点的……” 鸨母的笑容一僵,“哎呀小伙子看不出来啊,喜欢玩刺激的是不是?” “高中妹妹我们也有的……” “不不不,误会了……”张宇笑着,右手放在背后,“我要你。” 还没等鸨母开口,张宇右手快速挥出,藏在手里的章鱼瞬间变成一根棒球棍,狠狠击打在鸨母的头颅上。 巨大的冲击力把鸨母的脖子硬生生折断,脖子里是裸露的焦黑电路和还在不断闪烁的信号灯,正往缺口喷出黑色的液体。 “你们同食者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股很特别的味道吗?”张宇离得近,被黑色液体溅了一身,不过好在戴着帽子,眼睛倒没受什么影响。用手抹了把脸,张宇看着还在抽搐的鸨母,又补了几棍子。 “不是同一批,”章鱼稍微吸收了一点鸨母的血液后说道,“不过数量也不算少。” 巷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许许多多年轻漂亮的小姐。 她们的脸整齐划一地从中间打开,露出里面的电子设备和不断来回输送的黑色液体。她们匍匐在地上、墙上。一瞬间,像是蜘蛛一样飞快爬向张宇。 “没办法……”张宇叹了口气,手里的章鱼闪了闪光。张宇举起棒球棍,狠狠砸向第一个爬过来的同食者。 “胡作非为可是我的劣根性……” …… 见【财主】不说话,未名双手一摊,奇怪的音符又传来。 “没办法……荒诞无稽可是我的劣根性……”未名生长出一只手,粘了粘面具上的粘液,把头发往后梳理了起来,“要我说,你比起我还差这个呢。”未名用手指敲了敲面具,而面具好似给予回应一般扭动着触须,附着在未名的手指上。 “对付你,应该还不需要吧?”【财主】冷笑着拍了拍手,第七税收官格列佛立马从王座后跳了下来,抽出金剑对准未名。 “……格列佛……对吧?”未名眯着眼睛盯了好一会,才认出格列佛标志性的小胡子,“我们【躯壳】之间的对话,应该轮不到你参与吧?” “你!”格列佛举起金剑猛地冲出,金剑犹如液态一般,瞬间化作剑鞭抽打在未名的造物上。 “啪!”嘹亮的抽打声音响起,格列佛的攻击却没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第61章 shall we talk 未名很聪明。 这点在【财主】的表情上充分表现了出来。 “借用【躯壳】的能力来虚张声势,好让我看不出价格从而无法购买……”看着格列佛无效果的击打,【财主】搓着下巴,“算是有点脑子,但品味可差到家了……” 未名创造出来的造物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畸变,还在裂隙里的几只手突然像抽风一样痉挛,往上胡乱飞舞,像是要夺了未名的身体一样,把造物肉色的表面绞得稀碎,又转眼融入皮肤里只剩下颤抖。 那王座上还在延伸着血丝的眼睛眨巴眨巴,竟然流出一两滴蓝色的荧光眼泪,滴在未名的头上,又被未名面具上的触手抚掉。 远远看去,就像是未名的半个身子融到某个畸变扭曲的爬爬虫里一般。 “恶心至极……”【财主】皱了皱眉头,轻轻挥手让格列佛停下了攻击。 “怎么?不做无用功了?”未名咧开嘴角,触手也翻涌着。此时由造物裂隙里的手臂挥舞出来的裂隙被肉质包裹形成空洞,刚刚好移动到未名的胸口。 “这倒不会,”【财主】端正了坐姿,“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哦?”未名的小臂各长出一只手来摩擦着自己的手掌,“让我猜猜……角斗场?”说着,未名脱离了造物,跳到地上。 “聪明。”【财主】拍了拍手,纯金物质慢慢包围所有人,砖瓦的边角被勾勒出来,几个金色的人影开始摇曳,像是观众一样以摩擦声代替欢呼。 “很简单,一个个来,最后到我。”【财主】看着未名,想从未名的脸上看出一丝丝不悦。 可事与愿违,未名的脸上毫无表情,甚至【财主】提出的规则未名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抬起手指指向【财主】身边的各个税收官。“谁先来?” 【财主】还未开口,第三税收官摩尔便跳了出来,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后,从手心的金币里抽出一柄纯金西洋剑。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上一次,只是你侥幸而已!” “错误我不会犯两次!” 未名挠了挠头,“我们以前没见过吧……”说着手猛地插进造物的身体里,抽出一把奇形怪状的模糊玩意——那是一只手掌,正在与未名十指相扣,而手腕的断口处,一只尖锐的黑色指甲笔直且尖锐。 摩尔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提起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穿了未名的脖子。 “得手!”可一瞬间,摩尔的神色便只剩下凝固在脸上的诧异。 西洋剑的确洞穿了未名的脖子,可现在,西洋剑无法从未名的脖子里拔出来。仔细看,被洞穿的部位有一只只小小的手掌,正在努力互相牵在一起。 “嘿!还真有意思。”面具下的触须慢慢抬起,露出未名笑得扭曲地嘴巴,“委身于能力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事情啊……” “你!”危机感猛地冒出,促使摩尔放弃手中武器,可未名的肉质已经缠绕着剑身攀爬到摩尔的手上。 “我朋友提起过你……你的能力很厉害……”未名握紧奇怪的武器,犹如情人互相勾缠手指一般,“谢谢你给我提供的新思路……” 说罢,指甲抵住摩尔的胸口,慢慢刺了进去。那先前说的最强自适应防御在此刻形同虚设。 “啊……啊!”摩尔没能忍住疼痛,叫唤的声音让未名不悦,将空闲的手臂塞进摩尔的嘴里,蓝环闪烁过后一团巨大的带有孔洞的舌头卡在摩尔的喉咙,让摩尔的惨叫变成奇异恶心的烂肉碰撞声。接着慢慢把指甲拔出来,再换另一个地方刺进去…… 直到摩尔全身都是孔洞,再也发不出惨叫,未名每一次刺穿都在将空气推进摩尔的身体,让空气的流动来推动摩尔体内的东西和器官作响,远远看去就像是某种恶趣味装饰而成的大提琴…… 其余三位税收官见此都是纷纷后退,未名的能力已经超过了他们想象的极限。如若【躯壳】的能力来源于对某一神的信仰所产生的奇迹,那未名的这种能力所信仰的神到底是什么诡异存在? …… 未名的“演奏”足足持续了数分钟,直到摩尔的皮囊彻底无法发出声音为止,才被未名丢弃到一旁,被造物吞噬。 “真麻烦啊……”【财主】眯着眼睛,本以为靠这种方式至少让未名露出稍稍的疲态,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至少能够让自己买走未名什么,可惜了,【躯壳】和普通人的差异太大,以至于摩尔甚至无法让未名的呼吸加快。 转过头,看着剩下的三位税收官,各个脸上都是惊恐之色。 “怎么啦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财主】微笑着拍了拍格列佛的肩膀,“怕了吗?” 格列佛被吓得小胡子都支棱了起来,“大……大人……我……” 怎么可能不怕呢?格列佛的能力只是甩动一把会变形的武器而已。就连摩尔都被轻易击杀,更别说作为税收官末席的格列佛了。 “怕很正常……”【财主】的脸慢慢靠近格列佛,“因为怕所以没了价值也很正常……”瞳孔里的“$”开始闪烁。 “你是我的所有物,你没价值的话应该丢掉才对……” “不过我比较仁慈,我会让你变得有价值……” 好半天格列佛才意识到【财主】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连忙后退:“不……不!大人!大人!” 可只是一瞬间,格列佛同旁边两位税收官都化作金色的液体,流进【财主】的身体里。 看了半天,未名也没动手,不知道【财主】在打什么主意,“气急败坏了?” “我可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财主】故作夸张打了个饱嗝,“毕竟你和我,才是一个阶层的,其他东西只会妨碍我们对吧?” 说完,【财主】的身影突然消失。 接着,一柄巨大的黄金巨锤出现在未名的眼前。只是一瞬间,未名被砸成一摊未名酱。 巨锤缓缓抬起,【财主】此时身上金色纹路变得更有光泽,背后一个金色的光圈正在闪烁,一副面具出现在财主的脸上。 “我允许你在我的巴菲特里放开手脚吧!” 第62章 躯壳的意义 【财主】的面具像是一张纯金构成的小型铁处女,双开门的设计将弗朗基德的脸包裹在里面,挖出两个小洞来露出眼睛。铁处女形象的背后,金色的弯曲椎体向外扩张,犹如一顶抽象的金色太阳。 看着地上一摊红色酱料,【财主】啧了一声,“没必要的小哥,同为【躯壳】就不需要这种低贱的方式吧?” 说着,地上的酱料开始翻腾,接着从酱料里构成几双白皙的手,一点点将地上的未名酱聚拢,揉捏,查缺补漏……直到未名睁开眼睛,这几只手才钻回未名的身体里。 “真的,强的可怕啊……”未名诶嘿一笑,低着头在地上残余的血肉里翻出面具,甩干净上面残留的杂物,正好佩戴在脸上。 本还有些萎靡的触手此刻疯狂扭动着,掉落在地上还在肆意,甚至有繁衍小触手的现象。 甩动手臂,肉质也同时飞出,噼里啪啦的碰撞伸长,犹如树枝一般向外展开,每个肉质的末端都是一柄黑色指甲正在摩擦。 …… “啊啊啊啊啊!”怀特发了疯般地挥舞着已经没了子弹的猎枪杆子,却依旧挥舞不掉面前那深邃的幽影。 看着躺在一边的老猎人的尸体,那陪伴老猎人获得无数荣誉的老旧猎枪捅进了老猎人的嘴里,斑驳的锈迹混杂着粘稠血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回过头来,面前的黑影变成了老猎人的模样,两只漆黑的鹿角从老猎人的眼睛里长出来。 【罪大恶极,黑影将如影随形……】 【你的罪名是——】 【灾影】 怀特根本没心思听清楚面前的黑影发出来的模糊声音,双手双脚牟足了劲狂奔带着恐惧的叫喊逃进了这个和老猎人来过无数次的森林里。 【继续逃窜,罪恶将如影随形……】 …… 过了好一会,直到怀特已经没了奔跑的力气,跌坐在一棵大树后喘着粗气。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影如同一个巨大的人,身体高大粗壮,可手臂却格外纤细,腿也短得离谱。 浑身上下通体黑色,仿佛连光都能吸得进去一般。 头上则长着一对尖锐的鹿角。鹿角前倾,如同锋利的钢刀一般。 “我只是……只是打猎而已……” “老爹他……” 一想到老爹的模样,怀特就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身体传来的疼痛更是坐实了这不是幻觉。 这时,怀特才发现,自己身下的影子,正在咀嚼自己的右腿…… …… 一只手臂从未名的脖子里伸长,将未名的脑子捶碎了大半,强行停下了这突如其来的幻觉。 “继续!继续!继续!”未名的声音变得尖锐。 “继续!”【财主】的面具里发出了狂笑。 自从统治着巴菲特以后,虽然随心所欲的感觉确实很好,可时间一长,无趣就在角落里滋生直到能被看见为止。 太久没能遇见有趣的事情,让弗朗基德会主动去找乐子。 比如设立税收官,每天观察税收过程遇到的事情。 比如放任【监狱】的所作所为,任由【监狱】人员去猎杀贵族,再看着他们从税收官手上逃跑。 比如从【欢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的小丑。 比如和【蜗牛】的交易。 只是找乐子而已,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那肯定要找不是自己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猎奇的怪癖。 未名可以。 未名在这方面极大程度地满足了弗朗基德的欲望。 “哈哈哈哈哈!我要把你!做成最大的雕像!”弗朗基德癫狂地大笑着,手中巨锤挥舞出幻影,劲风呼在未名身上,让衣物猎猎作响。 “【躯壳】的情绪越不稳定,【躯壳】的能力越强大……”抬着头看着弗朗基德,未名的嘴角上扬,“那我呢?承受痛觉之后的爽快感,算不算病态呢!”说着,双臂连接着的黑色指甲爆射出去,未名自己也冲刺向前。 …… 蜂佣在笼子里看着面前的一切。 【躯壳】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面前这般搏杀别说帮上忙,就是一不小心被波及到,蜂佣都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金色的巨锤不断抬起,又重重落下,速度慢慢加快,直到巨锤的边缘出现了金色的拖尾。 未名在【财主】的攻击里辗转着身体,将巨锤躲了个大概,那些致命的攻击擦过未名的身体,将血肉连带着风硬生生刮下。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未名的声音伴随着触手一同扭动,肉质分泌出两根柱子,撑着地面将未名送上半空。身体周围连接着的黑色指甲也在此时互相碰撞,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紧接着,一枚又一枚黑色指甲爆射而出,而【财主】将巨锤横置在身前,挡下未名的攻击。 无数指甲击打在【财主】的巨锤上,留下一道道暂时性的划痕。 【财主】伸出手,金色巨锤从中间一分为二,两把巨锤猛地碰撞,将未名还在半空中的身体砸成碎末。 血肉流到地面上,又逐渐蠕动着构成人形。 “省省力气……”未名狞笑着,从身体里拔出一根根黑色指甲丢向财主,“这种小打小闹可不是【躯壳】的极限吧?” 【财主】大手一挥,液态黄金从手心出现,如同屏障一般挡在身前。 “真麻烦……”【财主】比谁都清楚,简单的物理伤害对未名而言根本起不了作用。 可直到现在,未名还没有露出任何疲态,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购买。 因为在【财主】的心里,无法对现在的未名和未名的身体部位进行“估价”。 就在【财主】还在盘算的时候,下一秒,黑色指甲刺穿了屏障,插进【财主】的肩膀。 金黄色的血液流出,那奇怪的武器上,握住未名手掌的手激动的颤抖着指头。 未名的身体连同武器一同钻入屏障裂开的洞里,不知从哪里长出的两只肉条,混杂着两人的鲜血,在【财主】的面具上涂抹着红黄相间的笑脸。 “你怎么不笑了?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难对付?”未名面具上的蓝色眼睛闪着幽光,话语里掺杂着怪异的笑。 “……嘿嘿……”【财主】抓住肩膀上的指甲,液体黄金从面具上的两个眼睛流出。 第63章 我大意了没有闪哈 “确实……”液体黄金包裹着弗朗基德的双手,慢慢将黑色指甲从肩膀拔出,“你是有一些难对付。” “可能是我太大意了,从一开始的方向就有些小失误。” “但这种小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顺着黑色指甲,弗朗基德的手摸向了未名的身体。 “购买!” 随着弗朗基德的声音,未名感觉身体突然少了一些什么,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凭空消失了。 “十二?看来你不太适应巴菲特的生活规律啊?”弗朗基德向后轻轻一跳,这时未名才发现,弗朗基德背后的光圈里伸出一只金色的手臂,在其手掌中心,是一截金色的右手小臂,上面印着【12】证实了手臂的来源是未名。 “那又怎么样?”未名扭动着身体咔咔作响,从黄金屏障的裂隙里挤了出来,起身的同时将指甲射向弗朗基德。 黑色指甲带着破风声对准弗朗基德的面具,可距离半寸的距离突然停了下来。 “看来你没理解我说的话。”弗朗基德的声音里,那之前小小的慌乱已经消失殆尽,“虽然你用了些小手段让我没办法对你进行估价,可这些攻击我实打实的承受过了。” “威力,也是定价的依据之一。” 弗朗基德把停在空中的指甲拿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背后光圈里的手里,金色小臂旁边又多了一枚金色的指甲。 “我没办法直接把你买下来,你可能太贵了。” “那接下来,我将少见的分期付款,把你一点点买断为止。” 弗朗基德的双手一挥,数不清的金色人形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对准了未名。 “接下来,尽力在我面前不出差错吧?”弗朗基德正视了自己【财主】的身份,“买下你之后,我会保留你的意识,接着把你放在距离我最近的地方。” 未名没有说话,反手和指甲剑十指相扣,横置在身前。 …… “完蛋了!领导被抓了!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振作起来,现在还没到敲定结果的时候!” “【监狱】完蛋了!我不想死啊!” 与此同时,在【监狱】里。 所有后援都得知了铁尾小队全员阵亡的情况,也得知了蜂佣被俘的消息,此时正乱做一团糟。 “大家冷静!”一个高个子走上前去,“虽然蜂姐是整个【监狱】的核心,但这不代表我们失败了!” “大家不要忘记【监狱】的初心!也不要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而坚持到现在的!” 顿时,场上零碎的声音减少了许多,目光看向台上的高个子。 高个子缓缓举起右手,握成拳头。 “我们【监狱】,势必要推翻【财主】的统治!” “上面的战斗我们也可以参加!” “哪怕是【躯壳】也不能忽视我们的力量!” 短短几句话,将众人的心又凝聚在了一起。 一个个握紧的拳头伸出,无声的阐述着众人的决心。 “接下来,大家先和自己周围的人聚拢,五人作为一组……” 在众人行动之余,没有人注意到,在【监狱】安放尸体的地方,一个人影正哼着歌,大步走了出来,混进人堆里。 …… 满地的鲜血和残肢在地上荡漾着,软化成泥又慢慢聚拢,顺带在这一过程中伸出黑色的指甲切断最近一个黄金傀儡的双腿。 “怎么?还在坚持?”弗朗基德咧开嘴角,“当我的收藏品没什么不好的。” “你的再生能力确实吓人,但在整个巴菲特的财力面前,我可以告诉你,”看着地面上的碎肉刚长出来的眼睛又被刺穿,弗朗基德拧了拧脖子,咔咔作响,“我未必同你耗不起。” “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声音从碎肉里传出,刚刚结束又被黄金傀儡一阵攻击,肉沫飞溅的同时也让最后一个语气助词变得颤颤巍巍。 其实未名知道,自己耗不起。 未名也知道,弗朗基德在等着自己的疲态出现。 黄金傀儡的强度并不高,可能就比正常人稍微力气大点,稍微硬一点点。 但无止境的攻击下,未名哪怕再如何小心,也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 这时候,未名还挺感谢这个世界里对于【躯壳】的定义,否则弗朗基德早就能把自己分泌肉质的能力购买去了 目前为止,弗朗基德已经能够将未名刚刚生长出来的双腿和右手购买,相信用不了多久,未名就只能被迫开发出人彘形态了。 但未名到没什么压力。 虽然刚刚长出来的器官会被瞬间碾碎,可感官消失之前眼角的余光看着不远处的蜂佣,“也该做些什么了,说到底算是一次小小的飘渺冲动……”未名心里盘算着时机。 蜂佣看着二人的战斗,尤其是弗朗基德的笑容和那可以购买他人的金色手臂,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财主】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确实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花了好一会时间,才从恍惚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尝试活动着手指,几根手指从翻开的手指甲盖里生长出来,虽然看上去要比之前萎靡许多。 【躯壳】的能力强大与否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对信仰的坚定程度。这是一个很混乱的规则,越是不坚定,越难达到自己所需要的事情;可越是坚定,在坚定程度上又更容易陷入极端,从而导致自己所想变得异常扭曲。 【躯壳】的强大不仅仅体现在能力上,还有自己意识的可控性。 哪怕蜂佣的计划没有被打乱,现在想起来成功率也低的可怕。一个坐拥巴菲特全部财富的人,只是突发一些小小的意外,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陷入危险了呢? 但现在事情好像不一样了。 未名的加入把事件推向了一个不确定的地方。 没人能了解未名的所作所为,也没人能拿定未名的能力极限在哪。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哪怕是【躯壳】也不例外,哪怕是【财主】也不例外。 而现在的未名,就等同于未知。 即便能力再无敌,再相信自己。几次能力的使用失败和持久的坚持后无果,无论如何都会动摇【财主】的意识。 蜂佣不知道未名能够坚持到现在,甚至刚刚还感觉未名朝自己看了一眼。 未名的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是未名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死? 还是在等着一个反击的机会? 更疯狂一点,未名没把【财主】放在眼里? 这些蜂佣无心去想。 她只知道一件事——两个【躯壳】对峙时,没人注意的地方就是最好动手脚的地方。 第64章 鱼齿锯 蜂佣看着未名不断被摧毁又不断复原的肉体,敲打着自己的手指。 她不想拯救自己的行动里,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财主】购买权能的本质是利用眼睛观察对方进行估价,接着再实行购买。【财主】的财富庞大,基本上被估价后就一定会被购买。 而估价,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估价不完全是客观的,【财主】主观因素也在里面发挥着作用。 这也是蜂佣会选择未名的原因之一。 作为【躯壳】,未名在【财主】心里的估价一定会变得稍有困难,而未名这接近于不死的恢复能力,更是能够在客观上达到一个难以捉摸的高价! 如若按照原本的计划,蜂佣赌未名不会轻易被【财主】购买意识,这样在购买这一权能发动的瞬间,让未名短暂入梦,达到欺瞒【财主】的地步。 接着在【财主】结束战斗的一瞬间,借用未名的肢体,一个【躯壳】的躯体,给予【财主】致命的一击。 可当未名站在自己面前,蜂佣才知道这个计划有个严重的漏洞——未名的身体里好像不止一个意识。 未名就好像是一个很彻底的躯壳,任由不同的意识在这个躯壳里攒动。 这就让蜂佣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如若【财主】在购买成功后发现未名依旧不属于他呢? 这会不会让【财主】在对巴菲特如此长的时间里头一次感到自己的能力失效了? 站的越高的人就越怕摔跤,但凡一点小小的意外就能让【财主】的脸上挂不住笑。 突然,一条将断未断的线在蜂佣的大脑里连接了起来。自己能够帮上忙,尤其是现在这个时机,在两个【躯壳】以命相搏杀的时机,在稍有一点点失误便灰飞烟灭的时机。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应该不算撒谎了吧?” 蜂佣的能力,早就公布给【监狱】的所有人以及未名了。 但只是大部分公布。 一来,是蜂佣有思考过【财主】的购买力可能作用于抽象的没有实体的事物上。 二来,是因为这个能力平日里属实没有什么作用。 【四、躯壳可创造一个特殊的信息载体,借由载体触碰到的无生命体将短暂复刻某一段信息,复刻内容包括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等,信息限制字节:13】 心里默念了一遍能力规则,蜂佣叹了口气。 不是战斗的能力,同时双腿瘫痪的自己也不需要布置这样的能力,想要与他人沟通只需要安置储存信息的手指即可。 可以说,这个能力不论是在【监狱】里还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毫无用武之地。 可如今,【财主】在面对未名时,笑容里藏着难以言喻的不安。这是未知给【财主】带来的恐惧。 “对自己造成不了威胁但是却杀不死的东西,弗朗基德的耐心快要消耗完了。” “很快,弗朗基德就可能会因为未名身上只有十二而去正视一件事——自己一定比未名富有。” “可我要是让弗朗基德觉得,这一切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呢?” 蜂佣抬头看着未名,此时的未名身体无法在攻击下构成人形,只能变成一摊肉泥,长出许许多多的肢体来在攻击里闪躲。可未名的脑袋却始终保持完好,甚至透过面具,蜂佣感觉到,未名正在看着自己。 “他……他在等我?” 往常出现任何情况,对【财主】而言,不过是跳梁小丑的作秀。 但现在不同,这个能力,十三个字,完全可以让【财主】分神! 想到这,蜂佣把杂乱的想法摇晃出脑袋。 指甲打开,里面一根根指头生长了出来,瞄准了弗朗基德的身体…… …… “看来,你不过也就是杀不死的烂肉而已吗?”弗朗基德用手撑着脑袋,玩味着看向在无数傀儡里苟延残喘的未名,“要我说,包吃包住难道还留不住你?” 说完,弗朗基德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让弗朗基德的眼神迅速暗了几分。 还是无法购买吗?为什么? 明明在我面前已经连维持人样都做不到了。 看着未名正在瞪着自己的眼睛,弗朗基德在里面看不到一丝丝的惧怕,反倒是某种狂热的气息从未名面具上装满蓝色液体的金属件里散发出来。 这种气息,让弗朗基德感到有些反胃。轻打响指,更多金色傀儡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来吧!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几个傀儡的武器猛地刺向未名,可烟雾散去,未名除了头部早已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剩下一摊巨大的血迹在冒着泡,血肉和被浸湿的泥土飞溅到弗朗基德的脸上。 “怎么?变成碎渣了吗?”弗朗基德打了个哈欠,虽然长时间的重复行为让弗朗基德感到枯燥无比,但枯燥的同时也是在积攒下一次购买的范围。 “咔嚓!”黄金傀儡一脚跺碎了未名的脑袋,骨头连同皮肉被踩踏进面具里。 仿佛某种到极限值的提醒一般,“就是现在!”弗朗基德狞笑着伸出金色大手,对准未名就要虚空一握,“我伟大的收藏品!就是现在!” “买我?”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弗朗基德的耳边,让弗朗基德整个人一瞬间怔在原地。 声音犹如发酸的牙齿互相摩擦过后从牙缝里强行拼凑的音节,带动着空气扑在弗朗基德的耳背,将寒意留在耳蜗深处。 “这是什么?” “他的能力?” “是什么时候?” 弗朗基德没有考虑,眼下的情形,好似稍有不慎就会被未名反扑一口。 一瞬间手臂里的液态黄金固化成一把锋利的刃,连同自己的半边脑袋都削了下去。 金色的鲜血四溅,半边脑袋在脱离弗朗基德后化为黄金,在耳朵背面,一个明显的嘴巴正在一张一合,口型烙印在弗朗基德的眼睛里。 “胆小鬼……” 只是稍微的愣神,带动着所有黄金傀儡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感谢,接下来是回报你的一击。”未名真正的声音从地上的烂肉里模糊传出,脑袋迅速构形,接着用舌头将脑袋送向空中。 弗朗基德看着未名在空中旋转的头颅,来不及反应,只能勉强让就近的傀儡用身躯挡在自己面前。 脖子的断口,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臂猛地生长,拔出连带着生长的刚刚塑形的脊椎,犹如一柄巨大的砍刀。 傀儡起不到作用,这一刀狠狠切在弗朗基德的肩膀上。 手臂向后一拉,脊椎上突出的骨刺犹如锯子一般,将弗朗基德肩膀的伤口撕裂到胸口。 第65章 财富溢出 “成……成功了!”蜂佣在金色的笼子里大叫着。未名这一刀,切在【财主】的身体上,也仿佛一刀切碎了某种正在强撑着起作用的情绪。 自然,这一刀无法杀死【财主】,但光是修补伤口,就会用掉【财主】大量的财富。这样一来,就能够启动【监狱】最开始的计划——通过消耗财富,钝化【财主】的能力,让【财主】跌下高台! …… 弗朗基德张大了嘴巴,这一击造成的痛觉大于伤害,仿佛在身为【财主】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如此这般剧烈的痛感。 “就这?” 未名的脑袋停在自己面前,可声音依旧从另一只耳边发出。 “你的能力……应该不是……”弗朗基德咬着牙慢慢把身体往后放去,脊椎上的锯齿拉动着肌肉造成二次伤害。 缓缓伸出金色手臂,购买物品的权能在指间跳动,可诡异的蓝光却比金光更胜一筹。眯起眼睛看去,未名的脊椎上刻着一串诡异的由【1】和【0】。 数字有规律的排列并闪烁,让自己的能力无法作用到上面。 “普通的脊椎也就是个身体支柱而已,我可没大意到用简单的物理性质来占用这难得的机会!”未名咧开嘴,“现在,还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吧。” 极短的对峙让弗朗基德明白了,刚刚的愣神估计是蜂佣的手笔。 看了看不远处的蜂佣,再回头看着未名,弗朗基德嘿嘿一笑,“你们可真有意思。” “真实……太有意思了!这才是我想要的!什么狗屁财富!什么狗屁巴菲特!都是身外之物!” “我要的!就是这种能够享受买不到的美妙体验!” 弗朗基德的笑声从断断续续变成隔空插在话里的音节。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不一开始把购买作用到自己身上吗?”弗朗基德的面具闪烁着金光,就连背后光环里的金色手臂都开始出现一个个空洞。 “我大可买走我的痛觉,或者恐惧感,或者其他的一切对我不利的因素!”金色鲜血从面具的间隙里喷溅出来,“但我不!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购买到的东西!” 说到这,金色手臂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那些消失的金色部分流动到弗朗基德的头顶,化作三个巨大的轮盘。 “蜂佣那种垃圾货都有好几个能力,你该不会觉得我只能购买吧?” 少见的感觉突然从未名的大脑里滋生出来,还未等理解,所有细胞都在发了疯的想要离开现在的状态,明明再往下一些就足够把弗朗基德不对称地切开。 脖子断口的手松开了脊椎构成的大刀,将未名的头颅向后丢去,在空中将身体修复。由于失去了脊椎,未名只能拿大量分节的硬化肉块填充身体,以此来保证站立的成功。 弗朗基德此时也打了个响指,金色的物质流入转盘,轮盘也在此刻开始转动。 “权能——赌博!”弗朗基德仰头大喊着,轮盘在他的声音里转的飞起,发出喀喇喀喇的响声。 很快,第一个轮盘停了下来,露出了【$】的图案。 同时,几个黄金傀儡也从地上爬起,拿着武器扎在未名的身体上限制他的行动。 相较于之前,几个零散的杂兵显然构不成什么威胁,未名小臂上的蓝环闪烁,肉质分泌出几艮硬化的肉刺,精准洞穿黄金傀儡的眼睛后旋转,将傀儡的脑袋拧了下来。 再抬头看去,弗朗基德头上的第二个轮盘也停了下来,同样是【$】的图案。 未名不知道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未名自己,如果成功了,那么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情。 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未名一个瞬身来到弗朗基德的面前,黑色指甲刀从身体里拔了出来,连带着被拉伸而撕裂的皮肤,划开弗朗基德的胸口,让本就有些虚弱的弗朗基德向后倒去。 此时,最后一个轮盘也停止了转动,可这一次的图案和之前两个不同,是一个数字【7】。 “真是……有点倒霉哈哈哈哈。”弗朗基德闭上眼睛,可未名仍然感觉身体不能放松。 “你知道吗,巴菲特里,有钱可以买下一切东西,”弗朗基德的声音沙哑,里面还藏了些许虚脱无力,“这是我定下的规则,很厉害吧?” “这一次运气不太好,没赌成功……但是,哪有赌徒天天哭的?你说是吧?” “我的财产,是整个巴菲特,你能明白吗?在巴菲特里所有的东西,包括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我的财产。” “像【监狱】那种计划,就很可笑,把我的钱从左口袋放到右口袋,我会损失什么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未名拿着黑色指甲刀,身体不曾放松,准备去把自己还插在弗朗基德身体上的脊椎取回来。 “我想说的是!我很有钱!”突然,弗朗基德如同抽风般颤抖,带着狞笑重新打了一个响指。 “我很有钱!我的钱是整个巴菲特!钱可以买到一切东西!” 突然,金色的流光进入弗朗基德头上并未消失的轮盘里。 “只要财富的基数大!就连所谓的强运!我也能够买到!” 喀喇喀喇! 轮盘重新开始运作。 这一次,只有最后一个轮盘在转动。 一切发生的太快,伴随着弗朗基德有些癫狂的笑,最后一个轮盘缓缓停在了图案【$】上。 顿时,虚假的机械式欢呼声响彻云霄,无数的金光从天空直射到弗朗基德的身体上。整个巴菲特开始有规律的抖动,起伏,如同剧烈运动过后的心跳,让未名听到了某种极端的喜悦情绪。 突然,那天降的金光向着四周扫射,在触碰到未名肉体时,巨大的高温直接让肉体碳化。 “啊!”未名少见的因为疼痛退步,避开了接下来的持续伤害。 蜂佣则没有那么幸运,黄金构成的笼子让蜂佣避无可避,无法移动的腿脚更是让躲避变成不可能的事情,金光直接照射在蜂佣的下半身,肉香味堵住了惨叫。 待到金光消散,站在其中的弗朗基德显现出了真身。之前残破的身体被快速修复,不过有意思的是金光也没办法让那刻着二进制的脊椎受到影响。 身后的光环又增大了一圈,就连那能够实行【躯壳权能】的金色手臂也变成了三只。 “太爽了!”话刚说完,抬头望去根本看不见弗朗基德的身体。 未名还没回过神来,弗朗基德一拳击打在未名的后腰,拳头贯穿了未名的身体。 第66章 入梦 未名忍受着疼痛,手伸向还插在弗朗基德身体上的脊椎。 握紧,接着猛地一抽,将脊椎抽离出弗朗基德的身体,同时也给弗朗基德的身体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可伤口里面是纯金色的,片刻便互相交融,复原。 “这场架打的太久了,你也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吧?”弗朗基德将身子向前好和未名近距离对视,手却往后缩了一半,在未名的体内搅动着。 未名死死盯着弗朗基德的金色瞳孔,这意外的疼痛感让未名咬破了嘴唇。想要抓起脊椎大剑挥舞,可弗朗基德稍稍动一动还在未名身体里的手指,就让未名没办法举起脊椎。 “怎么?让我想想,你现在准备用能力把我的手卡在你的身体里,接着对着我的帅脸一顿暴揍?”弗朗基德嘴角的得意丝毫不掩饰,“你的能力给你带来这种简单的战斗方式,属实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呸” 未名一口吐在弗朗基德的脸上,混杂着血液和面具上的粘液,触感恶心。接着肉质疯长,试图硬化,洞穿面前的弗朗基德。 “找死!”弗朗基德也不再废话,贯穿未名身体的手高高举起,抓着未名的内脏连带着未名整个人砸碎在地上。 “啪!”霎时,血肉如同炸开的烟花,连带着内脏和碎骨四散而逃。 …… “呼……”金光散去,弗朗基德站在原地,肌肉止不住的发抖。赌博成功所带来的力量巨大,只可惜并不长久。这一次还好摇到了最大奖,如果是三个【7】,那先前的金光可就没有了,就连金光散去的强化状态也只能持续七秒钟。 “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怪物……”弗朗基德看着自己手上抓着的这一坨烂肉,此刻还在蠕动,遍地的碎块甚至还在慢慢向着这坨烂肉靠拢。 “这种能力不该是【躯壳】给予的,但如果是你本来的力量也说不过去……”随手将烂肉丢在地上,背后的光环里伸出金色手臂,发动购买权能。 瞬间,烂肉上浮动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被一只稍微明显的金色巨手握住,稍加挣扎后被扯离了烂肉。 人影离开烂肉的瞬间,烂肉的蠕动也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真不容易啊!”把玩着手上小小的金色未名,如同手办一样摆出自己喜欢的姿势,弗朗基德止不住大笑起来。 …… 鹿先生死了,如它的愿,在太阳穴的灼伤和血洞里爬出一只只蛆,正在井然有序地从黝黑洞口的边缘开始向内啃食。 房间外站满了租客,大家都在尝试脱帽来缅怀这位最早的租客,除了没有帽子的人和章鱼以外。 “我想你真应该去看看,毕竟你们认识了这么久,毕竟你在它身上索取了那么多。”办公室里,严小姐看了一眼那章鱼带回来的鹿先生的贝雷塔87,在六分钟前这把被保养得乌黑发亮的手枪还躺在鹿先生的脑袋旁边。 沉默了一会,严小姐往反方向走,开始把玩着鹿先生剩下的葡萄酒上的软木塞。 “没必要,他只是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章鱼把照片一张张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 “就像一把枪出现在剧情里,那么这把枪是一定要开的一样,鹿先生在这个旅馆里,那么鹿先生就一定会自杀,会自杀的鹿先生才是这个故事里需要的鹿先生,不然我也没必要写他出来了。” “你也放心,之后还会有鹿先生兔子先生鸽子先生野猪先生,它们都会喜欢高品质的生活,都会喜欢这个系列的作品,也都会自杀,”章鱼闭上眼睛,开始为严小姐添衣,“谁都一样,我会被取代,你也会,旅馆这么多年旅客来回一批又一批,我存放遗物的仓库增添一间又一间,时间也不能让我淡忘这些事,只会让我习惯这样。” “说点实话吧,比如尝试转移话题到介绍介绍这瓶酒?”严小姐想苦笑,但摆不出表情来。 “写给自己的话都同样会撒谎。” 章鱼摇了摇头,眉头紧皱几秒后又好似自己意识到一般放松。 “撒谎是人的本性,大多数时间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 …… “真是!太美妙的体验了!”弗朗基德此时已经无心在意巴菲特和自己的状况,低着头摆弄着金色的小小未名的四肢,握住未名那金色边框都无法染色的带着蓝环的手臂,上下摆动着像是握手一般。 “弗朗基德……”声音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弗朗基德的耳边,“……你……该……” 弗朗基德把金色小未名的脑袋含在嘴里,身体和四肢如同断线木偶一般在弗朗基德的唇边甩来甩去。 不远处的黄金笼子在刚刚的金光四射中被烧融出一个大洞,蜂佣的下半身已然焦黑,两眼无神地瘫倒在地上,直到刚刚才没了呼吸。 “不可惜,二选一我还是最想要这个!”弗朗基德指着嘴巴里跳动着的金色小人,咧嘴一笑,“不过不得不佩服你的毅力呢,把能力用到死前一刻……” “啧……他奶奶的……”声音还在继续传出,这一次的声音变得尤为清晰。 “嗯?死后依旧保持吗?”弗朗基德死死地盯着蜂佣的尸体,“发动之后就会一直存在吗?” 在身上鼓捣半天,弗朗基德从自己身边的液体黄金里抓出一根已经发黑萎缩的手指,丢在一旁。 “打的有够惨的,哥们?” 可那声音还在继续。 缓缓回过头去,未名的碎尸此刻杂七杂八地拼凑出一个人形。不同的碎块之间由几张嘴巴互相咬住以此来固定。头部则是一张巨大的嘴巴,看不清喉咙深处有什么东西。 “有些麻烦,但我想这跟上次一样,应该算是一次短时间的入梦吧?”嘴巴嘴角上扬,活动活动手脚,各个嘴巴之间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 “嘿,我才意识到我能跟自己舌吻哈哈哈哈!” “什……什么!”弗朗基德连忙将嘴里的金色小人吐在手上,那分明就是自己的能力,按道理来说未名应该已经被自己购买了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购买过后还能够活动? 我的能力失效了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我就无法把购买作用到他身上? 他能够无视我的能力? 他的神比我的更高级吗? 为什么? 无数疑惑从眼前的景色里延伸到弗朗基德的大脑,诞生以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身边的黄金也因为弗朗基德的内心动摇而发生颤抖。 “没道理……这不可能……”弗朗基德再一次确认手里的金色小人。 而此时,嘴巴思考了一会,接着从地上模糊血肉里抓出了那柄脊椎大刀。 “只要等那小子醒了就ok,拖延时间的话我壳比他做的更好呢……” …… 此时,未名的意识有些昏沉,像是少了一些什么。 这种不舒适的感觉就像有一只蚊子在你碰不到的地方咬了个包,你很不舒服可又无可奈何,你不理会可它始终都在发痒作痛。 “鹿先生,帮我挠一下背……” 第67章 鹿先生的意义不明【一】 鹿先生着装完毕,站在镜子面前调整毛发和衣领的位置,以便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舒服的角度,不让衣服起皱,也不让毛发被压住。镜子是略有凸起的,高度抛光的银盘,边缘的装饰精美,镜子顶端雕刻【被钉上十字架不浪漫】的字样。 “现在不论是自发还是受到牵扯,浪漫从头到尾都是肉麻的低级文艺腔,矫揉造作,虚伪下贱,轻浮又夸张。”鹿先生点燃一根香烟,把烟插在鹿角上,“为什么很多中年人都很喜欢看那种剧情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言情剧?因为无需体会其中的浪漫,大家就为了图个乐。不然怎么在广场舞之余维护社会关系呢?” “浪漫的本质从来不是某种行为本身。是一瞬间,一段关系的未来突然充满了无数种可能性。我们站在真实的对立面,做起了一段短暂的、狂喜又躁动的梦。可惜纸醉金迷之后总是会迎来不自觉的一时清醒,所以浪漫是悲情的,”鹿先生停顿了一会,眼睛里泛起微微的雾,“当然,我应该从浪漫开始解释之后再代入到人或者人与人之间。” “很难说出真正的情况,但我可以举几个例子:沉船上的提琴手忘情演奏要比去悉尼歌剧院更浪漫;送玫瑰不如写情诗浪漫但烧掉玫瑰比烧掉情诗更浪漫。” 说罢,鹿先生转过身,侧面对着镜子,更好看清自己发亮的皮毛有没有从定制的衣服里的间隙跑出来,“人生轨迹越长时,人就越无法满足,所以就越不浪漫。就好比两年前你送我一个拥抱会让我兴奋多日,但现在得需要一次性爱,就是越贵越好。” 鹿先生伸出一只手指,接着伸出第二只,“浪漫体现的是独立思考和创作能力,一对恋人在车站临别时热吻,这很浪漫吧?那如果是一大堆恋人呢?可能会有少数较为震撼的画面,但对我来说这都是无效模仿,没人规定浪漫的形状,爱也是同理,追寻别人展现出来的自以为是当作标准,为了浪漫而浪漫,就不是浪漫。” “因为浪漫的本质是它充满的种种不确定性,这句话不是我说的,”鹿先生侧过身子,调整露出颈部毛发的比例,“【the very essence of romance is uncertainty.】应该是oscar wilde说的,就如同他说的【i don''t want to earn my living; i want to live.】一样浪漫,具体可以自己上网查。” 接着,是一段短暂的沉默,没有声音能够支撑鹿先生的脑袋,让其不自觉的瞥向自己门口挂着的风衣的兜里。 那里面有一把贝雷塔87。 “也可以说浪漫就是在非理性状态下做出的预期投资收益比低于平均值的事情,如果浪漫制造者在同样时间和精力下,不去选择做那个预期功效高的事,而选择了表面低收益的事情并且结果看似不蠢的话,我个人就觉得很浪漫。”时钟从鹿先生的卧室走出来,顺带借用了鹿先生的手杖才能勉强用发抖的腿支撑身体,“比如我。” “我认为下次你应该脱离剩下的二十三个人再来寻欢,免得每次享受都只有短暂的一个小时,而你总会花上四十分钟来自恋。” “【to love oneself is the beginning of a lifelong romance.】自恋,是一场与生命等长的罗曼史,也是王尔德说的。”时钟说完,故意将衣服摆弄得杂乱,用手指在自己的指针上滑动,摩擦。 “滚出去。”鹿先生打开了房门,做出请的姿势。 “你他妈!”时钟显然没想到鹿先生会把开门这一事情做的如此爽快,更何况在自己发情的这个时间段。嘴里骂着脏话,搂起大衣披在身上就离开了鹿先生的房间。 …… 时钟的离开同时也带走了房间里的喧闹,鹿先生在整理完自己的衣着之后又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 “……我们一个小时里连这玩意都用上了吗?”鹿先生有些尴尬地从被褥里拉出一条半米长的不好描述的东西…… 清理完一切杂物之后,鹿先生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沙发是由真皮缝制的,经过十几道工序后才固定成现在的形状,骨架是由一块完整的实木雕刻而成,两边扶手下的部位镂空各雕刻着一只鹿昂起头颅的模样,由精细的工匠打上蜡油后完成现在的模样。 鹿先生掏出一包香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从橱柜里拿出了一支雪茄。 “在做大事之前,准备要几近完美才好。” 用雪茄钳剪掉雪茄头后,用复古设计的插棒型的打火机点燃。 “嘶……呼……”雪茄燃烧后的苦涩进入口腔,实体的颗粒感从舌尖滚动到咽喉偏前一些,再放松肺部让烟雾没有压力地慢慢从口中飘出去。 淡蓝色的烟仿佛一双纤细的手,抚摸着鹿先生的脸颊慢慢往上游走,最后不情愿地松开鹿角。 …… “人总是不愿意放弃,可人同时也是意外性最高的东西。” “好在我不是人,我的一切行为都是被设定出来的,被作者设定出来的,这让我觉得很麻烦。” “如果需要我去死,那稍微详细一些就好,例如什么时候开枪,对着哪个部位,我要站在或者坐在什么地方,哪怕是死之后朝哪个方向躺着,都没问题。” “可这一次的死亡需要观众,这让我觉得……有点难堪。” 鹿先生的眼神迷离,手已经不自觉地抚摸衣架上挂着的大衣。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一直以为章鱼就是最高的存在,可现在看来,他只是众多最高存在里的其中之一……” “又或者说,他只是最高存在的一部分吗?” 说到这,鹿先生摇摇头笑出了声。 摸向手枪的手换了个方向,按下了旅馆房间的通报按钮。 “咚咚咚。” 几分钟后,门被敲响了。 第67.333……章 鹿先生的意义不明【二】 章鱼来到鹿先生的房间,才发现鹿先生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难以言喻。看着鹿先生手上的违禁物品,想说点什么 但好像又没什么可以说的。 可鹿先生却没有打算放过章鱼的意思,毕竟是鹿先生叫章鱼过来的。 “老板啊……我的红酒里有没有毒啊?我的那瓶……叫什么来着?” “antinori?还是圣圭托正牌干红葡萄酒?我都没下毒。”今天的章鱼头戴作家帽子,面无表情的坐在鹿先生对面。 “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不呢?”鹿先生从大衣里拿出一把贝雷塔87,摇摇晃晃地指着自己的脑袋又划过鹿角,接着塞进嘴里,然后哈哈大笑的丢在一边。 “你想死得像作品里一样,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但你不可能让我做谋杀你的帮凶,”章鱼打开笔记,无聊的开始甩笔,“况且我还没有榨干你最后的才能,我需要你的经历你的言语来构成你的人设。” “这样啊,是这样啊?”鹿先生摇着头,“我很讨厌你的做事风格,我的大衣里应该有一把贝雷塔87,如果我没有把它丢到一边的话应该还在我的浴袍里,这把枪是我的祖国,意大利生产的,枪皮实耐用,保养简单,且射击精度高。” “?口径5.6mm,使用.22lr子弹,枪管长125mm,全枪长217mm,单发,弹匣容量10+1,子弹初速280m\/s,有效射程50m,空枪质量952g,”鹿先生边说边把裹在身上的布料褪去,露出里面健壮的人类身躯和皮毛,“枪管套筒一体式设计,方便了枪管散热。后坐力小,较长的枪管可以使得它更加精准,握把两侧防滑式设计让手感更加舒适。双保险射击也使它更安全,准确度高,适合初学者射击的人使用。” 章鱼面对鹿先生沉默不语,因为章鱼知道鹿先生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我如果没有把枪丢在一旁,我随随便便就能杀掉你,所以快,给我下毒,在我最爱的圣圭托正牌干红葡萄酒里加氰化物!让我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然后把我的头割下来去油清洗风干之后挂在你房间的墙上!” “我拒绝,”章鱼合上笔记,还想着难得今天鹿先生能有兴致聊天,哪知道是把自己叫过来见证死亡的。 况且鹿先生的状态实在无法榨取到所需求的故事,“我不愿意再用我的经历来装作和你共情来套话了。” “我不需要你的共情,你想知道我自然会说,”鹿先生晃晃脑袋,鹿角叮叮当当作响,“你觉得你能开导我是因为你在局外,你无法理解某些事情仅对于我来说的重要性。” “生命还凑合,我喜欢生命,我喜欢它,但不需要它,没它我也行,但我还是挺喜欢生命的,真的,我从没自杀过,我只是寻他杀而已,这就是我爱生命的地步,爱到离自杀只有一个刀片的距离,刚刚好不会自杀,自杀也是一个非常正经的选项,人们可以谈论自杀,整个世界都是由今天没自杀的人组成的,是由【好叭他妈的今天就先活着吧】的人组成的。”章鱼扶了扶眼镜,言语里藏满了告诫。 “这是从哪位租客嘴里套出来的?”违禁物品的效果很快就褪去,也许是剂量不够? 鹿先生开始有些回过神来,脸红着把衣服穿上。“还是说你自己杜撰出来的,目的就是让我再冷静一次?” “抄的,对你用不上我写的。”章鱼站在门边,闭着眼睛,“说到底,这只能算半个浪漫主义,我也只能算半个浪漫主义者。” “在大雨里奔跑,跳舞,歌唱,拥抱大雨,拿笔写故事,写自己,画些明喻暗喻,把铁丝拧成花,捡好看的松果。” “但我没有和别人一起在大雨奔跑,跳舞,歌唱,没有拿笔写我们的故事,没有把铁丝花,松果送出去。” “但我会想,如果有机会,我会做。” “所以你不是,但你算半个?”鹿先生问道。 章鱼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人很难独活的,甚至不排除我这种脑子有问题的。” “我会想办法去践行这种浪漫,悄悄的践行。但我没有受众,我向来只能去独自欣赏浪漫,我会因为别人的拥抱而落泪,会因为相见而喜极而泣,会因为额头相碰眼睛发酸,因为哭是我最大程度能够表达情感的方式。” “我会用手去触摸爱人的脸,迟早有一天我会失明,会老年痴呆,会患病在床,我要用所有感官去记住你的脸。我要写下来,用谜语人一样的手法来记录发生过的事情,但话不离前言,我没有受众,我只得独自享受。” “所以我就出现了?”鹿先生一愣,好像有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意识被碰撞,“我在你的脑子里在大雨里与你一起奔跑,跳舞,歌唱,与你一起拥抱大雨,你拿笔写我们的故事,你送铁丝花,陪你捡好看的松果。” 章鱼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一种猜想。 顿时,鹿先生感觉天旋地转,好似无数个不同的人重叠在章鱼身上,若有若无的蓝环仿佛是在印证之前的猜想——这是最高存在的一部分。 …… “我有99.5个问题,未曾向人提及。”鹿先生好一会才重新拥有组织语言的能力。但精疲力尽的他瘫坐在昂贵的沙发上。 “?当逐渐意识到所熟知的一切和爱都可以还原成荒谬的化学反应,因此在这个物质宇宙中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所以我从喜欢(模糊的发音)变成只会(模糊的发音)。” “?哪怕知道这其实没什么意义,就连图自己开心都办不到,我依然想(模糊的发音)。” 章鱼来到鹿先生面前,坐在鹿先生的大腿上,轻轻拍打鹿先生的肩膀:“?比起开朗活泼,我更喜欢一个人的负面情绪,那些不能言说的、不能展示的一面,以及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 “?但事实是我依旧留恋那些美好的,我无法触及的。我就这样在爱与不爱里辗转腾挪,一面念叨着何为痛苦根源一面炽热的盯着那些明晃晃的爱。” “?所以我尤为擅长用乐趣烘托苦难以达到【我不在乎】的目的,就像现在所有整活的文化我都很喜欢,因为它们的骨子里流淌着卑微。” “?这就有点我在模仿诺兰的味道了,我可以大方承认我给各位留了个背影,虽然影响不好但极有乐子的背影。” 说完,章鱼把帽子摘了下来,对鹿先生行了个脱帽礼,接着径直走出房间,捎带上了门。 “?挺好的一天,突然挺想死的。”鹿先生无奈地笑道,重新捡起了那把贝雷塔87。 第67.666……章 鹿先生的意义不明【三】 时间回到第三天的夜晚,鹿先生的尸体已经被打包送到了章鱼的办公室里。 “我很少会去谈论脑袋里的东西,很虚假,很不切实际,”章鱼这一次没有带着帽子,偶尔才挂上脑袋的金边眼镜闪闪发亮,“因为作为客体来说我并不能很好的去进行评价和解释,越是参与越是混乱,所以睡的像屎一样。” 说到这,章鱼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打算用暴力来面对今天的一切,粗暴的文字和粗暴的语言。” 看了看自己的桌面,上面有无数手稿,一部分是章鱼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用于防止突发事件产生的,可惜到了后来嫌麻烦写到一半写不下去了。 还有一部分则是通宵一晚的成果,上面清晰解构了鹿头人身这种动物的身体构造。 “也许这显得很杂乱无章,”章鱼舌头开始发麻,“这的的确确对的上今天的主题,但主题是不是我想说的也无关紧要,什么都不重要,对于章鱼的生活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来到书柜面前,一个很大的书柜。 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地生物知识,有趣的是,章鱼几乎全部都背下来了。 轻轻掰动其中一本绿色皮革包裹着的厚实书本,书架从中间敞开,露出里面的暗道。 章鱼的办公室会随机出现在旅馆的任何一扇门背后,而其中变换的规律也只有章鱼能记得住。 上面这段话以证明暗道并不是章鱼办公室的一部分。 走在有些许昏暗的楼梯里,章鱼的手心有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环用来照明。 “你可以想象一场脱口秀,或者演讲,又或者演唱会。”章鱼说着,却又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是章鱼的习惯,在章鱼每一次思考的时候,章鱼都会脑补出无数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每个都有自己都名字和身份,他们都是章鱼又都不是章鱼,但他们都拥有着自己贯彻的某种主义。 不过在遭遇到某事时章鱼们并不会出现与章鱼一起讨论或者随意切换让章鱼这副身体更加从容面对问题。 “他们只会静静的看着我,待到表演结束时再向我投来数不尽的污蔑和谩骂。” “就像我在台上用备好的说词加上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喊【我要爱!我不要命!】,他们是认同我的,但辱骂我是他们的本职工作。”章鱼说着,来到暗道的最底层,“就像我近来看不惯任何事情一样,我也坐在一个像讲台的观众席上,我接下来也要准备我的谩骂内容。” “任何事情发生的原因都来自于当事人能力不足,所以要尽情歌唱,唱出个阳和启蛰。” 说到这,章鱼欢呼了起来。 可惜,欢呼声太小也太假,哪怕没人也让章鱼觉得羞涩,只好用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速度慢慢把高高举起的双手锁了归来,可眼角还是留着空位,等待下一次演出后面对嘲笑的遐想空间。 …… 暗道的最底层是一间实验室,里面形形色色的实验用具,几个装满了肉质的玻璃罐子,外加一个巨大的,装满了营养液的玻璃器皿。 在营养液里,鹿先生的尸体正漂浮在里面,为了方便运输和盛装,还把鹿先生的两只鹿角给锯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两个角桩。 其余的小罐子里漂浮着一些恶心的组织,章鱼从里面拿出一块,打量了几番之后放进嘴里,咀嚼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抛弃或者杀死配型不合适的胚胎,无异于谋杀。”章鱼的嘴里含糊不清,口水混合着血液从嘴边流淌了下来,滴在早已准备好的餐巾上。 这是用鹿先生的基因创造出来的,不过因为没有相匹配的灵魂装载进这些肉体里,导致这些肉体没办法按照一个特定的模子长成鹿先生。 这也就是章鱼今天要拿鹿先生的尸体来开刀的原因。 而这也让章鱼的脑袋变成一团乱麻,让他想起自己最开始的【本职工作】——游走于形形色色的人的梦里。 每每回忆起以前的日子,章鱼才有足够的痛苦来维持自己的注意力能专注用在一件事情上。 先戴上橡胶手套,把手伸进腰间,从腰椎里取出一块骨头,用来拼凑疼痛的生活。接着在戴上口罩和防护眼镜,最后再穿上白色的实验服。 “今天我才发现我不是大小眼,是左眼皮肌无力。”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章鱼开始喃喃自语,这一切也能归功于章鱼的思考方式。 “太多是非观念支撑每一件事情的起末,我想说的是它们不重要,客观上加以主观会让事情不断的发生极小构成极大的重复,但这些也不重要。” “借用一句话——真理也许存在,但人类无法承受。” “那确实,纯粹的善和纯粹的恶一样没有人性。” ———————下划线——————— 但章鱼没有想过这一些,驱动他做这件事的只有欲望。 鹿先生的尸体漂浮着,就和章鱼隔了一层玻璃。突如其来的情绪让章鱼在实验开始之前靠近了实验品。 “我在你的生命中或许太模糊了一些”章鱼看着培养皿里的鹿先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弗兰肯斯坦。 “但事实就是,我没有在意事实,就像宇宙最不可理解的地方在于她可以被理解一样。”章鱼脱掉外套,全身趴在培养皿的玻璃上,让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紧紧贴合在冰凉的玻璃上,“就像你一样……”对着鹿角的位置舔舐,轻吻。 “我太变态了。”章鱼向上翻着白眼。 “饼干……我是说耳朵的味道尝起来……就像饼干。” 这句也是【借用】。 …… 可这终究只是幻想,也许是床太过柔软又或者是今晚的西兰花+鸭肝泥着实合胃口,章鱼在舒适的环境里总会调出令人不安的频道反复观看。 从一次次陋习里寻找改正的方法,但所得确是【如果还在就好】这般说辞一般的无奈和心有不甘。 “我到底要不要说呢?又或者我到底要不要再尝尝味道呢?” 第68章 云端的旅馆 “我认为我用制造肉体疼痛的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痛苦和压抑是极为冷静且最为保守的方式。我承受不住意外来临时那种明显的负面情绪,我的选择对我当时的状况有所帮助,且不伤害他人。” 兔子先生今天上午八点整准时到的旅馆,现在正与路过的每一位女性租客闲聊。 时钟从他身边走过,不满的表情攀上了时钟的每一个表盘。 “好啦女士们,我想我们的对话到此结束吧,今天可是我正式上岗的第一天。” 兔子先生来到一扇门前,连续打开了十三次才随机到章鱼的办公室。进门之前从包里拿出了鹿角头箍戴在两个长耳朵中间,“你好,章鱼先生,我是兔子,这次来是接替鹿先生位置的。” 章鱼沉默的坐在座位上,让被盯着的兔子先生思考自己的进场是不是有些太过直白了,“你太欢快了。” “你爱别人超过爱自己吗?在不论是非对错的情况下?你无比痛苦却根本没有人做错什么。”兔子先生开始背诵起早已准备好的文案,并有模有样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装。 “说实话,我甚至都能接受你的公文包里塞着一把汤姆逊……”章鱼揉了揉眼睛,并不想把不合适说的太明显 “可是……” “è e svegliarsi inconsciamente in uno stato di intossicazione,”章鱼点燃了一根雪茄,“我都不需要花费时间都知道你想说什么,因为你对我来说并没有索取的价值。” 兔子先生离开了办公室,走出旅馆的时候路过了时钟,时钟把口水吐在兔子先生的皮鞋上。 “真的好吗?就一定非得是鹿吗?”自从买了加湿器以后严小姐出现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别管是玻璃杯还是一次性塑料杯,不都能装水嘛。” “你已经拒绝了野猪,鸽子,山羊,蜗牛和藤壶了,今天再加个兔子,我现在有些期待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你该戒烟了?” “tutti sanno che ti amo……”章鱼的眼镜下藏着疲惫,“别在意,我在回忆鹿先生说过的话,我只是在复刻它。” “对对,”严小姐看向窗外,“你也在拒绝别人复刻它。” “最好你也不要复刻他……” …… “喀喇喀喇……”弗朗基德头上的轮盘又一次开始转动。只是这一次明显运气不太好,三个图案都不一样。 面对又一次站起来的未名,弗朗基德的心慌已经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地步,甚至再三确认了手中的确持有购买了未名的证据。 “不可能的!你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弗朗基德咬着牙,再一次用黄金巨锤砸向地上成片出现正在咯咯笑的嘴巴。 那片欢声笑语仅仅只是多了声巨响,连放肆感都没有丝毫减弱。 嘴巴在尝试了好几次之后依然没能把脊椎装回去,可用肉质作为支撑的身体站久了明显腰疼,干脆将自己化成一摊烂泥,瘫在地面上不断让衍生物向外扩张。 “比起那小子来说,拖延时间我可擅长太多了!”说完,地面上的嘴巴们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一幕完全超出了弗朗基德的认知,硬着头皮砸了几锤,飞溅的嘴巴碎屑触碰到身体,很快又长出新的嘴巴。 这些嘴巴对弗朗基德没能造成任何伤害,但仅仅只是无法杀死和不断的言语辱骂就让弗朗基德面临崩溃。 弗朗基德也尝试再一次使用购买的权能,但未名已经被购买了,他的潜意识里无法对已经属于自己的物品付款。只能不断开启赌博权能,让轮盘转的飞起,尝试新的方式将面前这张“口腔地毯”给清除掉。 “喀喇喀喇”轮盘停止转动,这一次的符号是【?】,【!】,【!】。 “啧……”弗朗基德心烦地重新启动轮盘,同时用液体黄金给自己镀了一层金色的膜,用来防止嘴巴的碎屑飞溅到自己身上。 “哈哈!什么倒霉蛋!”嘴巴慢慢从地上长了出来,“小老弟?汗流浃背了吧?” 张开大嘴,从里面伸出一只尖端扎着黑色指甲的舌头,刺向弗朗基德。 不过这不算什么特殊攻击,也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刺歪了不算,还被弗朗基德闪着金光的手刀砍成两段。 “嘿哟呵,小东西还挺有脾气!”嘴巴也不着急,本来就没办法伤害到弗朗基德,想个法子恶心恶心对手还挺有乐子。 从一开始决定计划的时候,未名就没和自己解释为什么不让自己出场,不过嘴巴也能想明白,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并没有进攻手段,现在的情况多半是弗朗基德不确定为何自己对人进行购买之后那人还能有自我活动能力。 如若两人一起登场,先不说能对现在的局面造成什么影响,当弗朗基德回过神发现自己和未名是两个个体的时候,那就真完蛋了。 可嘴巴不知道为何,兴许是与未名公用一个身体的原因,未名在被购买之后,这副身体里某些东西咻的一下消失了。 可现在,又出现了一星半点,这才让嘴巴确定,未名并没有完全失败。 所以现在,只要耗时间就好。 想到这,嘴巴伸出舌头,在空中不断搅动着,唾液飞溅,让地面绽开一朵朵嘴巴花来。 弗朗基德继续进行赌博。 “喀喇喀喇”轮盘转动停止,这一次,是三个【?】符号。 这让弗朗基德更加不安了起来。 每个轮盘上一共有四个符号: 【$】【7】【!】【?】 当三个轮盘都是相同符号时,获得符号所代表的奖励,【财主】可以花费更多的开销来选择只转动某个轮盘。 三个【$】是头奖,可以让【财主】进入全盛姿态,同时治愈所有的伤势,并补充此次赌博所消费的两倍的开销。 三个【7】是二奖,同样也是让【财主】进入全盛姿态,但维系时间只有七秒,且并不会返还开销。 三个【!】是三奖,获得此次赌博所消费的两倍开销。 而三个【?】则是意外,将会给予【财主】和巴菲特一条任何人都适用的规则,规则有利有弊。 当轮盘停止转动时,一条规则闪烁在巴菲特的上空,也同时出现在巴菲特所有人都脑袋里。 地面上的嘴巴们没有多余的脑子能够装载所有文字,异口同声地将内容念了出来: 【新增规定——借由财产所造成的伤害将会增强,但同时花费或者失去财产将在财产原持有者身上产生黄金爆鸣。】 第69章 灵魂装载进b11 听着现场回荡着的嘴巴的声音,弗朗基德略微思考了一番。 伸出手指,一个金色小球聚集在指间,咻的一下射向地面,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炸裂开无数的金光,烟雾散去,一个巨大的深坑显现出来,周围那些增生出来的嘴巴也被高温灼烧直至碳化。 这只用了十块钱。 “威力翻了好几翻,不过……”弗朗基德看着自己炸的皮开肉绽的手指,皱了皱眉头。 钱对于自己一定不是问题,攻击的费用变得那么廉价,而修复自己的开销也不算多。 可弗朗基德也不希望自己出现伤口,准确的说,是不想让自己感受这种无意义的疼痛。 顺手阻挡了几只飞溅过来的唾液和舌头之后,弗朗基德挥了挥手,一个半圆形的纯金护手在手指前构成。 金色小球再度射击出去,这一次要比上一次还要汹涌,地面裂开更大的深坑,光柱直冲云霄。 而由规则产生的黄金爆鸣,也大部分被护手抵挡了下来。 “这下,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再站起来,我要把你轰到渣都不剩!”弗朗基德活动了一下手指,就像钢琴演奏家准备阶段时的热身一样。 同时,四周开始不断站起黄金傀儡,它们攻击着地上的嘴巴,在被嘴巴播种之后自动扑向其他傀儡的攻击范围里,被击飞到中间的区域。就这样控制着嘴巴的蔓延范围。 而弗朗基德的头顶,赌博也缓缓再次开始。 “有点糟糕了……”面对着火力全开的弗朗基德,嘴巴的牙釉质开始疯狂生长…… …… “被浸泡在培养液里的感觉很不好……”未名的头上长着鹿角,太阳穴上的枪伤黝黑发亮,“我一直以为培养液就是不太一样的水,结果跟胶一样粘稠的要死。” 接着未名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一个凭空出现的沙发上,望着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开口说道:“不然你怎么浮起来的?想想你的肌肉密度吧,把你抛尸到海里都不用绑石头!”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满了一地,然后又迅速趴在地上用嘴吮吸着地上的泪水,“这是我的,可不能留在这里!” 可说到底,未名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被购买之后来到这里也说不明白。 当一切事情好似都尘埃落定,那在结束到来之前未名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的过程很无聊,起初,未名近似于昏睡的状态还能够把这种无聊忽略不计。时间一长,就诞生出了好似叛逆期一般的自我意识。 不断地思考,就有不断地疑问出现。 不断出现的疑问,会被不断地思考取代。 接着,就会在无数的待解决和被解决里连通一条名为“主义”的线。 舔舐干净过后,未名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放在面前,“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为什么我的意识会来到这里?” “每一次,都能来到不同的世界?” “联通性?我和所见到的人都有某种联通性吗?” “我能够感受每一个人的感受,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联通性所以我能够感受到?亦或是我的感受才让他们更加鲜活呢?” 想到这,未名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坐在地面,看着沙发,用尖锐的声音反驳着自己:“如果是第二者的话,我也太自大了吧?” 接着又和着了魔一般在地上爬行着:“意识!别说话别说话!我快想出来了!我快想出来了!” 随着思考,未名的大脑开始升温冒烟。 “一切都要究其本质,我到底是什么样的【躯壳】,才能够从未达成【躯壳】要求便能使用能力?”未名单手托腮做思考状,另一只手举在面前,肉质分泌向上攀爬到指间,不断交融在一起,随着未名的思绪而发生变化。 “我是失忆?还是刚刚诞生?”未名自言自语,手里的肉质也模拟着肉胎分娩的过程,“有没有可能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而来自于我某个梦里世界呢?” “不可能!不然我就应该和卡戎一样,弗朗基德可就没资格把我买走了!”模仿着别人的声音,未名继续和自己讨论着。 “所以也许特殊一些,但我依旧是这个世界的个体……那怎么解释我的能力?”未名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是说,分泌肉质,快速愈合,穿越梦境……种种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况且我不应该定义寻常人是什么样的才对……” “那【躯壳】和普通人的差异呢?所有人好像都有某种信仰,【躯壳】是信仰最强的那一个吗?” 猛然间,未名嗅到了一丝丝线索,顺着线索往真相的方向攀爬,直到望眼欲穿。 “【躯壳】信仰神,普通人信仰【躯壳】……是这样吗?” “所以,【躯壳】的精神状况决定了能力强弱,因为【躯壳】的信仰并没有真正存在的证明,如果【躯壳】认为自己都信仰也无法处理面前的事情,自然也就会能力失效……是这样吗?” 当初嘴巴诞生之际便和自己解释了何为这个世界的规则,何为【躯壳】。 在此之前,响好像也说过自己有相无迹。 而蜂佣也确实了这一点,就连身为【躯壳】的弗朗基德也好似承认了一般。 自从当初在与【父亲】战斗时,未名就接受了自己是【躯壳】的事实,哪怕自己没有达到任何需求,也没有仔细想过。 这些信息组合起来,最关键的是什么? 是【躯壳】?是规则? “神……这个世界的神……是什么?”当这句话从未名嘴里说出来时,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原本就已经模糊的区域变得更加漆黑,手臂上的蓝环也在幽幽散发着蓝光。 “鹿……鹿先生……你说……神是什么?”接着未名又自问自答起来: 【神就是不存在的最高的存在。】 如若还有其他的思绪能够加以利用,未名会发现现在的自己和自己梦里的旅馆里出现的章鱼一样,在分离出各种各样的意识来思考问题。 “神是不存在的最高存在……” “神不受规则约束……” “神没有信仰……” 未名想到这,又快要被自己的脑子逗乐了。 第70章 携带剥离感的咬合 “哈哈哈哈!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弗朗基德有些疯癫,手指闪烁着金光,无数爆鸣声响彻云霄。 嘴巴凭借着之前布置好的衍生物来回穿梭以达到躲避攻击的目的,可依旧还是会被范围伤害波及到。 “有点麻烦了……”面前是弗朗基德的轰炸,,而周围是无数黄金傀儡的阻挡。更别说刚刚弗朗基德又摇到三个【?】,施加了新的规则【黄金的温度和移动速度成正比】。 现在,弗朗基德就是一个不用移动的高火力炮塔,黄金傀儡就是用来压制嘴巴的瓮,而嘴巴现在就成了体力消耗得惨不忍睹的鳖。 又是一道金光轰炸过来,伴随着热浪擦过嘴巴的头顶,嘴巴向下蠕动钻进一个衍生物里,又从旁边另外一个衍生物钻出来。 嘴巴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重新构成了未名的身体,但为了躲避,身体做的十分小巧,用衍生物来衔住关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等待是荒诞的事情,嘴巴甚至不知道未名到底能不能回来。 体内那些若有若无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在辗转的间隙又被擦伤了几次后,嘴巴开始正式去思考面前的破局之法。 未名到底能不能回来是一件摸不着底的事情,但这未必代表嘴巴只能等待下去。 之前的战斗里,未名一直不让嘴巴出面,但所有的过程都清晰地被嘴巴看在嘴巴不存在的眼睛里。 就在刚刚,通过蜂佣的计划让弗朗基德发愣了一会,他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这也让弗朗基德控制的黄金通通都短暂失去了控制,才让未名抓住机会给了弗朗基德致命一击。 而现在,弗朗基德一直无法使用购买也是同理,弗朗基德不能理解为什么已被购买的所有物还能反抗自己。 “【躯壳】相当于可以转移神力的导管,而【躯壳】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等同于这个管管是否堵塞的状态。”嘴巴想着,突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朝弗朗基德的位置吐了过去。 不过准心偏差了一些,擦着弗朗基德的脸颊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你难道连瞄准的力气都没有了吗!”弗朗基德大笑道,手指之间金光闪烁,“虽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我也摊牌现在没办法买下你,真的很可惜。” “但不属于我的东西,只要毁掉就好了!” “希望你确实能说到做到。”嘴巴的声音里多出一股玩味。 而话音未落,弗朗基德面前突然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手下意识地往脸上摸去,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一些,手指上的黄金护手触发了条件二开始发烫。 仔细摸索,罩住自己脑袋的是一个软软的东西,触感有些湿滑,还在不断蠕动。 “弗朗基德,你知道从头到尾你最大的劣势在哪吗?” 嘴巴的声音透过阻碍,听起来有些模糊。 “你最大的劣势在于,你太自大了!” “对于一个【躯壳】而言,自大不是坏事,但你也没必要自大到把你能够做到的事情都展现出来吧?” 揉捏了一会,弗朗基德一把把罩住脑袋的东西扯了下来,那是一张变形的嘴巴,没有牙齿,没有舌头,没有喉咙,取代而之的是有着弹性极好的大口腔。 而转过头去,嘴巴已经站了起来,原本扩张出去的衍生物环境被聚拢在脚下一小片。 嘴巴晃动着手腕,接着从旁边捡起刚刚衍生物叼回来的脊椎大刀。 “仔细想想,”嘴巴说话时,牙齿还咬断了几根舌头,虽说这对于嘴巴而言并无大碍,“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啊?” 嘴巴单脚站立,另一只脚由于碎肉拼接地不完整,牙齿碰撞在了一起,只能盘在身后,手里的脊椎大刀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现在充分发挥了拐杖的用途。 “我可没你这么蠢,我只会告诉你,现在你永远无法杀死我。” 说完,嘴巴诶嘿一笑,拄着脊椎一瘸一拐地走向弗朗基德。 “装神弄鬼,没有人能无视财富的力量!”弗朗基德大声嚷嚷着,不顾手指间烧融又凝固的黄金护手,凝聚金光轰击在嘴巴的身躯上。 “嘭!”爆炸在嘴巴的身体上绽放,血肉还未来得及溅射就在空中粉碎成灰。 “总有人会觉得,财富是邪恶的,总有人认为,掌握财富的人一定要被推翻。” “可为什么呢?难道你们不会思考你们自己的问题吗?” “为什么财富不会掌握在你们手里,为什么你们没办法积累财富,为什么你们天生就要被有财有权的人压榨?” 弗朗基德慢慢走向嘴巴炸开的地方,他不愿褪去身上的黄金装饰和铠甲,又由于条例二的因素,所以行动的极为缓慢。 “因为你们的主义不同!这也是我和你们的区别!” “人是什么?人只是工具而已!目的就是为了创造更多的财富!” “太多人把重点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关联里,明明力量和资产才是最重要的。” “多亏了巴菲特,资产能和力量挂钩!” “你说完了吗?”嘴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弗朗基德的背后,弗朗基德一惊,下意识往身后释放黄金构成的斩击,斩击高速移动产生高温,砸在嘴巴的身上,液态黄金布满嘴巴全身,灼烧感让嘴巴身体滋滋冒烟。 “我说了,你杀不死我的。”黄金的高温烧穿了嘴巴的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变得嘶哑。 “我可以失误,你不行……”说着,嘴巴连带着身上的黄金,被融化成一摊金泥。 “怎么回事……”弗朗基德眯着眼睛,看着地上冒出来的一个个嘴巴花。 其中,一个嘴巴花开始颤抖,接着发出呕吐的声音,嘴巴慢慢从嘴巴花里爬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唾液。 “你的依凭就是这些吗?”弗朗基德思考了一番,接着慢慢构建出一块特殊的黄金工具。 嘴巴没有回答,扭曲地跑向弗朗基德,脊椎大刀高高举起。还没近身便被弗朗基德的轰击击穿,倒在地上融化。 接着又从新的嘴巴花里爬了出来。 “是不是有些超脱你的认知?”嘴巴笑了笑,甩出来的唾液长出更多的嘴巴花来,“希望这能给你带来一些小小的震撼。” “确实……”弗朗基德皱了皱眉头。 第71章 ?只是暂住而已? “我呢,一直以来都有个问题萦绕在心头迟迟无法解决,不过我没有真正意义上存在的心脏器官罢了。”嘴巴站起来,可这次还没站稳啪叽一下摔在地上,嘴巴张开导致关节散架。 “我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呢?尤其是以这种姿态,这种和怪物一样的姿态。” 弗朗基德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望着嘴巴重新消散又重新从一朵新的嘴巴花里钻出来的身体。 “但实际上,我觉得我很幸运,至少我有名有姓,虽然这是没名字的人给我取的名字。” “我说这些其实也不怕你知道,弗朗基德,我和刚刚跟你死斗的家伙可不是同一个,相比于你们【躯壳】而言,这家伙的身体更像一个导管。” “我住在这里,很舒服,所以我并不想让你毁掉我的可爱小家,明白吗?” 嘴巴努力站稳身体,把脊椎大刀插在地上,用身体靠上去摩擦。未名的身体对半被摩擦出一条裂缝。 用手掰开,断口伸出一颗颗畸形的牙齿,让未名这副身体的胸口长出如同一张巨嘴一样的洞。 “那小子以前也也这样差不多,我觉得挺帅的,像是穿了一件开胸衬衫一样。”说着,连接腿部的嘴巴一同张大,开合力让嘴巴高高起跳,掰着胸口的巨嘴咬向弗朗基德。 弗朗基德手上的黄金器件还未构成,简单的甩手,液体黄金携带着近距离的爆鸣逼向嘴巴,瞬间让嘴巴又一次重新来过。 “按照你的说法,你还在挣扎什么呢?”弗朗基德看着某个蠕动的嘴巴花,可没想到不是这一朵,“他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你在这里做戏给我看,为了证明你们畸形的共生关系十分暧昧吗?” “这倒没有,我只是看你不爽而已,看任何其他的【躯壳】都不爽。”嘴巴还击道:“我想那小子也是,可能他看你更不爽。” “行了!耍耍嘴皮子还能到什么时候呢?”弗朗基德的黄金器具构建完毕,是一块巨大的黄金板子,“这可是一笔我差点没承受住的开销……你应该觉得骄傲……” 板子上面有许多孔洞,里面有东西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板子的后方由一节非黄金材质的柄连接着麻绳制成。 “我可不像你说的那般无脑。” “告诉你们能力,是因为我压根就不可能输。” 说着,弗朗基德甩动着奇怪的黄金板子,发出碰撞声。 “怎么?通过这种方式来禁止我靠近吗?”嘴巴一笑,接着慢慢凑上前去,“该说你是脑瘫呢?还是幼稚呢?”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嘴巴有些挂不住笑意了。 随着弗朗基德的甩动达到某种速度后,黄金板子上的孔洞开始流出融化的黄金,黄金越流越多,开始向外挥洒。 挥洒出去的黄金在碰到地面后先是稍有凝固,可接下来又有温度更高的液体黄金覆盖在上面,一层层波纹激起,让滚烫的黄金如同流水一般蔓延过来。 “坏了,他想堵住我所有的出口!”嘴巴见状,向前一大步,却被甩动着的黄金板子扇碎了半个身子,轰然倒地。 从一朵嘴巴花里出现,嘴巴也顾不上脊椎拐杖,扭曲地向前爬行,却又被金光轰碎。 再度出现,嘴巴死死盯着那块黄金板子。 巨大的黄金外壳里是许许多多小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有一颗黄金珠子。在弗朗基德甩动的过程中,小珠子在里面以更快的速度移动,这导致黄金板子内部的小珠子融化得比外壳要快速,同时板子的外壳做的足够锋利,这是一把奇怪的武器。 思索片刻,嘴巴这次调转了方向,跳入滚烫的黄金里,用肉体来阻挡黄金的蔓延。 几番下去,衍生物的身体已然堆积成山,可黄金还是顺着口腔的空隙烧穿,流入嘴巴这片环境里,接触到滚烫黄金的嘴巴花迅速燃烧,还未来得及碳化就被黄金淹没。 而每有一个嘴巴花凋零,那诞生出来的嘴巴就显得痛苦不堪。 “我太把你当个人看了,”弗朗基德几番下去,心情忽高忽低,现在看见自己的胜利,神情再次高昂,“你的本体,是脚下的环境吧?” 说着,以更快的速度开始挥舞黄金板子,就连外壳的巨大黄金也开始略微开始溶解。 只是几个呼吸间,嘴巴的脚下的所有嘴巴花全被滚烫的黄金淹没,就连嘴巴自己的脚也陷入黄金里。 “接下来,你该如何呢?”弗朗基德讥笑着,褪去了身上除了轮盘以外所有的黄金构造,来到嘴巴面前。 从空中随手摸出一把黄金匕首,毫不在意出现的爆鸣炸伤手臂,在不涉及规则二的情况下慢慢捅进嘴巴的喉咙。 “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躯壳】,这是高于巴菲特的规则。” 弗朗基德又拿出未名的黄金小人,在嘴巴面前甩动着:“你想和我玩个游戏吗?” “你奶奶的!”嘴巴全身的嘴巴张开,四肢掉落一地,接着身体撞向弗朗基德,牙齿敲击的声音想要用原始的办法把弗朗基德咬个稀碎。 “唰” 一个东西在空中飞舞。 啪叽一下摔在还没有完全凝固的黄金软泥里。 是嘴巴的头颅,还有弗朗基德的一条手臂。 面前的嘴巴身体早已瘫软下去,一个小巧的,粉色的嘴巴咬着脊椎大刀,喉咙处伸出几条肉质触手艰难地站在柔软黄金里。 “可惜,应该瞄准你的脖子……” “你奶奶的……” 说着,连带着话语,嘴巴最后的身体也沉了下去。 “杂碎!贱人!蛆虫!”弗朗基德骂骂咧咧地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刚想消耗财富进行治疗,可突然的爆鸣让手臂断口刚刚开始复原的地方又被炸开。 “条例还没消失……妈的,臭穷鬼!临死还给我一遭!” 面前,一个遗骸从金色地面里破土而出。 遗骸的通体灰色,头骨的下颚处有着密密麻麻的孔洞以此证明它在活着的时候那里存在其他的组织。头顶上有一个荆棘状的环,蓝色的微光还在挣扎,越来越暗淡。心脏也发黑萎缩,不再跳动。 “费了好大劲,才把你占有呢……”弗朗基德笨拙地包扎好伤口,慢慢走到遗骸面前,用舌头舔舐着上面的咸。 “巴菲特不如你重要,你太有意思了……” 一支箭携带着破风声扎在弗朗基德的肩膀。 在不远处,好几道身影出现。 “【财主】!结束你的统治吧!” 他们挥舞着【监狱】鲜红的旗帜,手里拿着武器,踩踏着破碎的黄金傀儡。 “一帮蛆虫……也好!今天把你们一网打尽!”说着,弗朗基德抬起手臂…… …… “结束了。”房间内,戴着蜗牛头盔的人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摇了摇头。 “你没办法应对所有人……弗朗基德……” “你失败了……” 他拉动某个拉杆,整个建筑都开始颤抖。 无数密密麻麻泛着蓝光的手臂从建筑的顶点爬出,蔓延……直到笼罩住整个建筑。 “等到……下一个时期吧……”他的身体有些踉跄,险些摔倒。 第72章 合弓动物的脊椎 “幸福的代价就是坐立难安。” 我站在窗台,用风扇对着背尽可能让烟味飘到屋外。 我对床上半裸的人说:“这可能是你第一次完整的看到五次大灭绝事件。” “真正的对决就是抓住破绽,一击必杀的。”被子里传来携带着喘息的声音,“你还是学不会,浪漫一点,是爱吗?还是找谁的影子?”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别说这些不重要来搪塞我,今天我不吃这一套。” 我没有立即回答,把烟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不搪塞,但我要留半句,但留半句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想给你留几个名词让你猜的。” “我不猜。” “我又没问你意见,”我把烟头精准的丢到矩形长条镂空的井盖里,“很无聊的,不如现在我们去网吧包宿四个小时?” “是我无聊还是你无聊?”“都有点。” 床上传来酮体和床单的摩擦声,空气里突然多了一股潮湿感。?“那我该不该把被子掀开让你觉得不无聊呢?” “我认为趴在你身上喘粗气并不证明这不无聊,我觉得我们应该聊聊天,从神学到哲学,从生命之初开始到为什么向日葵会郁郁寡欢,在星河里去歌颂浪漫和爱,最后点一份带有啤酒的外卖来自嘲自己又回归现实的窘迫。” 我其实很不想把话题拉到欲望上,但生理反应总会比我快一步,我继续面向窗户,就这么躺下,强迫脑子去想自己屏幕摔坏的手机,?“我很想在这段话后面加上某餐饮行业的疯狂星期四,但一个梗玩多了就没意思了。” 背后的人没有在乎我说什么,手在被子下摸索,嘲笑说“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尿床啊?” “?那是汗。” “你很自由,被爱的人都自由。我们追求的东西是一样的,但是你比我自由。”我把身子往外挪了挪,这能让我争取到足够的说话时间,“就像我们都是蓝色,可我是克莱因蓝,你是蒂芙尼蓝一样……算了,把脸凑过来……” 两副身体再一次交融在一起…… 兴许是运动量确实太大给到我压力,也可能假药贩子这一次给我的确实是假药,半程便已经精疲力竭,只能趴在对方的身上,以节省手臂上的力气。 这一做法出奇有效,可能受虐狂都喜欢承受外界的压力吧? 听着越来越大的声音,我也结束了动作。 …… “还有……还有两次呢?”嘴边传来触碰感,是纤细的手指。 “我还在……冷却,你知道吧?” “我现在有空闲听你说话了,我们都有空闲……”说着,名为欲望的身体又向我今晚努力的方向拱了拱。 “……太大的无力感了……”我随口开始胡诌,不知道说出来的是实话还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实话,“我知道的太少了……包括我看见的我闻到的我触摸的。” “太少了。” “所以出现太大的无力感了。” 对方没有动静,并不粗重的呼吸证明还在听。 “可能看起来太多废话了,但那都是我的要求——哪怕我看不见了,也想要感受到。” “感受那种能够让我从心底升腾而上的,曾经拥有过的,无力感。” 我翻了翻身,面对着还在炙热的欲求不满:“也就是只有无力感住在大脑和咽喉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罪恶感up了属于是……” “那我的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吗?谁把它偷走了?为什么不愿意还给我哪怕一点点呢?”细小的声音从我的胸口传来,我在摸清了它的大致方向。 “即便是罪犯也有权被告知犯了什么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你都开始揉眼睛把眼睫毛揉掉了,”我刻意把声音放的很低,“吹吹头发,快睡吧?” 不情愿地抖动,接着变成骑在我身上的压力,“说好的五次呢?”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名字是《西湖六吊桥心中未遂》”我又点了一根烟,能脑补出摇晃的眉头在微微皱起,而我则在烟雾里显得成分冗杂。 “然后呢?” “所以我们应该把对方吃掉,但可惜的是你只能吃掉二十四分之一的我”说完,我哈哈大笑起来,跟中了举人的某人一样有些癫狂的在床上痉挛,未干的汁水跟着双脚一起跳跃起来。 “我有想过,有认真想过要不要从二十四分之一变成一,但我变了就失去我被创造出来的意义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没有让情绪出现在声音里,“我现在不好评价你这个状态到底该不该称为人了,谁会对弹孔有性欲呢?” “不要勉强我啦,就当我被惊喜冲昏头脑忘记考虑后果吧。” 除了故意放慢的摩擦,没有除此之外的回应。 话说,人都需要靠什么来识别某件事的程度来着。 比如我醉酒了,没有很醉的那种,俗称就是微醺。 我啊,做了太多后悔的事情啦,酒精就像是开锁的钥匙一样,一股脑的出来了。 我想着,一直作乐会不会是良好的选择呢? 我想着,如果我一直拿玩笑当生活的主色调,真来事了大家应该都不会难过吧? 在第四次开始的前戏阶段,我思考着一个问题:“每次写到些掺杂色情的内容我都会很难过?” 我悄悄难过,悄悄地摇头,重复第四次的我可能有些多愁善感了。 “也许是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性和爱总要挂钩吧……” 这就有种宿醉老鼠敲错下水道井盖的既视感了。 “乓乓乓” “等等,我家门好像不是这个声音呀?” 区别在于我拿一晚上的咒骂来当成酒精,真是出乎意料的完美替代品。 …… 在某个遍地灰色的地方,有一座许久未曾有人打理的雕像。 雕像的头顶带着一圈荆棘状的环,岁月也没能磨平它微微散发的蓝光。 突然,雕像少见的动了动,将本来一字张开的双手放于身前。 一颗金色的果实凭空出现,有规律地跳动着…… 第74章 遗失的章 新的记忆将开始撰写 书本的创作者此时正坐在阳台,嘴上叼着廉价香烟,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在一个全新的城市生活下去 “这里就作为一片用于补充的章节吧?” 张不配如是想着,起因是最新篇章发错了位置,而不知道是app的版本出现了问题还是自己的操作异于常人,这一篇章如同瘤子一样生长在这本书里,成为了难以抹去的错误 好在我的人生也不差这一个错误 从开始选专业的那一刻起,我就走上了一条我极为不愿意并且注定会失败的道路,我并不在乎失败是否会贯彻我的人生,毕竟我现在只有二十出头 但从始至终,我都是失败的 我并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这让我的品行里的良好有一些瑕疵,我习惯以死亡为出发点去回溯事件应该如何选择 家庭暴力让我对待任何事情都比其他人多出一份怯懦,亲友的离世更是让我开始陷入虚无主义的漩涡 “这样的选择只会变得不好不坏,这很糟糕,虽然我习惯了。” 我原本有很丰富的想象力,这部作品我设想了极为庞大的背景,现有的信息也依旧如同我想的那样展现给屏幕之外的贵客。 但我也确实消失了很久的时间,这对一部作品,观众,以及我自己而言都是很不尊重的。 在此我需要说出第一次抱歉,我现在的脑子至少并不全在想我的生活和工作 是的,我需要工作,我需要能满足我开销和房租的工作,我和家人断了联系,孤身一人跑到新的城市,我想靠着自己的路走下去,结果确实难 就业难,生活也难,好在有些积蓄,还能撑一段时间 第二个抱歉,则是我现在在做的事情 没有一千字没办法交稿 哈哈哈哈哈真的很抱歉,以上都是我的碎嘴 接下来的内容会更复杂一些,我会努力去把它撰写清楚 生活还是希望要多一些,虽然现在还找不到工作,但保不齐明天就有新岗位了呢? 借用我很喜欢的一句话——世界是一个大象,我们都在盲人摸象,抽象是对这个世界的鞭挞。 哪有什么事情是在沙发上冲两发解决不了的呢? 工作迟早会找到,这本书也迟早会完结 我的日子也迟早会变好 我应该这么去想,才有变好的可能 大概就是这样了,要回书里面了 ——蛆虫乐园至 …… 【勿听】挥了挥手,眉头却是更甚了几分。好不容易能再一次摸到真理的门框,可惜这一次依旧是无用的信息。 “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三流写手,能扰乱我的思绪……”说到这,【勿听】的脑子里倒是凭空出现一个他自己不太愿意承诺的可能性。 也许自己所在的世界不过是某人撰写出来的小说呢? “没由头的事情……真要是这样也不该被我看到才对吧……谁家主角开局断臂接着莫名其妙变成这股鬼样子……”想到这,【勿听】摇了摇头,随即自嘲起来。 自己不可能是主角的,自己缺少了作为主角的某种动机。 不过如果主角是别人就另当别论了,比如那小子。 “这么一想……好像不是完全没可能……” 第1章 鲨鱼之卵 “这……开玩笑吧……”张宇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黑色潮水铺天盖地,淹没一切。 …… 在四个小时之前,张宇刚刚挥舞着棒球棍砸碎了一只同食者的脑袋。 跃迁每个不同的意识里,逃离同食者的追猎,同时也不断猎杀同食者的行为让张宇越来越适应这种生活。 只是这一次的猎物好像有些不同。 砸碎的脑袋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泛着点点蓝光,无头的尸体痉挛着,用尽力气将手伸了出去,指向一个地方。 一瞬间,一道裂隙在同食者的面前打开,从里面伸出无数只黑色的手,将同食者拉了进去。 “想跑!门都没有!”紧握着棒球棍,感受着章鱼仍有能够跃迁的能量,张宇也没犹豫,趁着裂隙还未完全关闭便跳了进去。 “哇哦……啊!痛痛痛……”张宇一屁股摔在地上,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可很快,张宇就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章鱼突然没反应了。 任由他如何呼唤,那嘲笑自己的声音依然没能响起,好似手里拿的就只是一根普通的棒球棍一般。 “还好,有东西傍身……”话音刚落,棒球棍瞬间萎缩,变回了徽章躺在手里。 “操……” 许久过后,确认周围没有丝毫反应,张宇站起身来,摸着墙壁任选一个方向往前迈步。 墙壁格外光滑,触摸上去还有些水渍,像是某个建在溶洞里的玻璃房一样,不过无规律的颤抖倒是没能让张宇忽视掉。 走着走着,张宇明显感觉到地面变得不太一样,同时,两柱火炬冲天而起,火光让张宇不适应地捂住眼睛。 等到适应光亮后,张宇才看清楚四周的东西。 “我焯……” 四周确实是由玻璃制成的,极为工整,但所处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溶洞。玻璃外是紧贴着玻璃不断蠕动的血肉,上面还有一根根紫色的血管在输送着什么。顺着血管看去,竟然发现血管已经伸到了房间里,插在两个火炬中间的一个一个巨大的方块上。 上面工整镌刻着四个字,证明它是不属于这个世界里的物品——主脑文献。 可以说,这根本不应该存在于意识世界里。 张宇所活动的世界,实际上是某个人的意识世界。在无数个人的意识世界外,才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在这个世界里,名为【主脑】的神在所有人的意识世界提取所谓的信息,通过信息来逐步迈向全知全能的地步。 而张宇的生活,就是来回在每个人的意识世界里依靠章鱼的能力穿梭,一边对抗同食者,一边想法子离开意识,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张宇慢慢走到巨大方块前,也慢慢注意到章鱼徽章在开始不停的颤抖。 巨大方块看起来十分光滑,表面上刻着四个符号,张宇不知道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甚至无法在大脑里记忆这串符号,但只是看张宇就知道这是“主脑文献”四个字。 “好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发蓝光的同食者……难不成同食者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用手触碰巨大方块,其表面产生了一圈涟漪,接着方块迅速坍缩,像旋转,分裂,折叠一般变成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嵌入张宇的手心。 紧接着,一段古老的信息出现在张宇的脑海里。 这串信息烙印地十分清楚,好似诅咒一般来回盘旋在耳边。 【过度的探索精神世界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一旦越界,人生便会冲进虚无主义的旋涡】 【所以你一定要思考些什么,才能诞生你对这个世界的抓力,才能让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或者说让你回到这个世界来】 …… 随着大脑的震颤停止,张宇捂着头显得有些痛苦,耳鸣在作祟。 “……谁在说话……妈的……痛死了……” 艰难地朝前面看去,发现原先摆放巨大方块的地方此时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以同样的符号标注着一段话: 【石主将带领时代走向开端】 几度甩头过后,张宇才分清摇晃感并不出现在自己的大脑里,而是整个空间都在面临坍塌。玻璃房外的血肉好似被解除了限制,止不住地疯长,不断压迫着玻璃直到出现丝丝裂痕。 “我焯!” 张宇没有多想,连忙往出口跑去。 可这里哪里有出口? “滋滋……滋滋……”微弱的电流声此时恰好响起,犹如作者不会让角色死在这个片段一般给张宇带来希望。 “章鱼!快开门!哪都行!” 接着,一道细微的蓝色裂隙慢慢被打开,张宇在最后一秒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张宇怎么摔进去的,就怎么摔出来的。 站在街角捂着屁股呲牙咧嘴后,敏锐的嗅觉感到有些违和感。 先不说为什么章鱼还是没有反应,就连刚刚得到的黑色方块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周围的一切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奇怪……”张宇摸着下巴,四处张望着,“不是我犯贱……但现在应该出现什么意外才对啊……” “毕竟在意识里,得到东西之后发生改变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许久过去,那违和感还在继续,突然抬头看着天,“不对啊……现在不才到下午吗……” 这不是夜晚!张宇急忙找到最近的一栋楼里,爬到天台,借用高处的优势眺向远方。 “这……开玩笑吧……”张宇瞪大了双眼。 在远方看不着的天空与大地交汇的地方,涌出无数漆黑的液体,遮天蔽日。 类似于同食者身体里的那种神秘体液一般的黑色潮水铺天盖地,淹没一切。而在那漆黑液体之中,好似有一个黑影,在裹挟着漆黑液体覆盖着天空。 接着,漆黑液体开始往下跌落,如同下着黑色的雨一般淅淅沥沥,可片刻过后,张宇才分清,那不是雨,是黑色的丝线闪着寒光,将这个意识世界里的人一个个如同钓鱼一般拽上天空的漆黑液体。 “妈的……得先跑……”可是往哪里跑? 无数的黑雨已经包围了张宇,淋在身上传来无数的刺痛,就好似一根针扎进你的身体之后变出无数倒刺一般,别说拔出来,光是稍微动一动都疼痛难忍。 突然,一道熟悉的裂缝打开,一只机械臂从里面伸了出来,带着张宇离开了这个意识世界。 “条例四,保护张宇。” 第2章 重生之我在商店织方便面 【如若空间具有重复性,那么意识就是在重复空间夹层里苟延残喘的濒临破碎的梦】 【它易碎的原因即是它诞生的原因】 【每当你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意识的同时就会从你意识到变成它意识到】 低沉的声音,接着停顿了一下好似在示意现在可以接受回答了。 “……啊对……耳朵在哪里……” 许久过后,在这幽暗的空间里,声音混杂着疯癫,让人不寒而栗。一个全身裸体,头发凌乱的佝偻躯体正跪坐在地面上,随着他的思考,他自己的手指头很快被自己咀嚼掉两根。 在被弗朗基德购买之后,未名在这个空间里待到没有时间的概念。 起初,未名还能用大脑来虚构出好多人来和自己聊天,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来给自己赋予意义。 睡到自然苏醒,接着开始无意义的自言自语,无意义的蹦跳,无意义的四处攻击,数着数字来伤害自己,感受一次次痛感给自己带来的清醒来短暂性的逃离那仿佛沉溺在混沌里的感觉。 “什么感觉?” “宛如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 “你这种形容像是没读过书一样,硬凹深沉。” …… 可是,未名作为一个人来说,他的意识太强烈了。 未名无法忽视听到的声音里那作为主心骨存在的虚幻,一次次的无视自己想要去证实想象真正存在的需求,一次次就会被真切的现实吓到流出冷汗。 以至于变成现在这般疯癫的模样,以至于必须要有实体来寄托自己的幻想。 “耳朵?我的耳朵不是在你身上吗?”未名自说自话着,用手扶着脑袋用力一扯,将自己的耳朵扯了下来。皮肉之间还在拉丝,温热的蓝色血液散发着荧光可以充分担当粘合剂的作用。 将耳朵小心、谨慎地放在面前,那用自己残缺的身体部位构造出来的模型。 “是这样吗?像不像你?”说着,未名缓缓起身,身体的摩擦感证明着未名至少维持跪坐的姿势至少好几天。虽然时间对未名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站起身,后退几步,用粗糙烂制的距离感在眼睛里粉饰自己的造物,接着嘿嘿一笑,模拟着低沉的声音说着:“这太像了,这简直就是我!” 眼前的烂肉,组合成一个人盘腿坐的模样。 以未名自己的骨头打磨光滑后作为基础支撑,让造物能够做出相应的姿势。 以未名自己的肉撕咬成相似的模样粘合在相应的地方。 以未名小臂上的蓝环和内脏捣碎后作为颜料,给造物上色。 以未名的手筋脚筋捆绑在造物那有模有样的四肢,系在未名的手指上。 以未名的牙齿和指甲依次排列,粘黏,在造物的头上捏造出两只畸形的角。 “太完美了,太美丽了!”未名告诫着自己这是艺术品来抑制自己想要上前大快朵颐的冲动。 “还差最后一步……”未名用手将自己的眼珠子扣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手指捻起来,放在造物的眼眶里。 活动着手指,造物摇晃着起身,慢慢走了两步之后瘫倒在未名的怀里。 “哦……你可真热情呢……”拥抱着怀里的造物,未名将头埋进血肉模糊的肩膀,顺着味道攀爬,一口咬在还新鲜热乎的耳朵上。 “饼干……耳朵的味道……尝起来就像……饼干……” “真奇妙啊……我不知道什么是饼干……” “但这个味道就让我的脑子里响起这个声音,是你告诉我这是饼干的口感吗……” “是我告诉我自己的……我真是太美味了……” 放眼望去,无数造物矗立在此。 “大家一起欢乐起来吧!”未名挥舞着手臂,嘴巴却还死死咬住造物的耳朵,没有撕扯,没有摇晃,保持着自己紧咬却不会让耳朵掉下来的微妙平衡。 转瞬间,未名的视角从自己转移到在场包括自己的每一个造物,仿佛意识在切身体会着这一切荒诞的独角戏。 接着,意识集中在一起,掉落在不远处空无一物的位置,以第三人称的方式注视着一切。 无数声音嘈杂,但都在用心念叨着一句话。 “拥抱自己的劣根性吧!” 异口同声,天旋地转,好似触发了什么禁忌一般,让许久未曾出现任何东西的空间开始颤抖。 奇妙的声音悠扬,裹挟着尖锐到难以入耳的呐喊和无数漆黑的潮水,将未名和造物一同淹没于此。 …… 摩擦的声音传来,在破碎的瓦片里,伸出一只狰狞的手臂。 手臂看起来如同被榨干鲜血一般干枯,上面只剩下明显的骨骼和血管的形状,皱巴巴的皮肤上有着许许多多边缘发黑的蓝环。 手臂伸出瓦片,在空气中张开手指,感受风的方向。接着攀住地面用力,破碎瓦片刺穿了手掌也好似无事一般,将手臂的主人从废墟里拉出来。 刚出土的未名还不具备完整的模样,缺了小半边的无皮头颅望着自己面前的高大雕像,雕像手中的金色果实好像曾经出现在意识里过。 也好像要和某个人挂钩在一起才对。 …… 破败的建筑之外,一个人影正坐在台阶上。 穿着松垮的神父装扮,四肢修长且漆黑。而在他的身后还长着一张脸,用白色的布匹遮掩住两个头颅的连接处,近看好像是两个头颅的后脑勺生长在一起一般。 正面是一副白发少年的脸,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一副无尽困意的模样,正坚持着不睡着翻阅着手里一本用皮质包裹着,长出五官的书。 而后脑勺的脸则被黑色的头发遮盖着,有些看不清五官,嘴巴用黄铜制的器件封住,钳制着嘴唇和舌头,让他最多只能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 突然,两张脸同时愣住,一同看向身后的破败建筑。 由于背后的脸本身就正对着破败建筑,导致正脸转头时极不情愿的抖动着,两者的行动给互相共用的颈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果然……”白发少年喃喃自语,“这就是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的意思吗?” “因为他的出现,就意味着事情开端。” 说着,人影起身,将皮质封存的书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面上。 刚准备走,就被后脑的脸挣扎着拉了回来。 后脑低下头,让人影下腰。接着撞击着地面,用黄铜制的口罩在地上磕出划痕。 “来自:潘库克” 第3章 kappa 未名把自己从废墟里爬出来,躺在破烂瓦片上。 身体慢慢修复的感觉像是有一片蚂蚁正在整齐地排开,朝着需要修复的地方行军一般。 “好像那些特殊的同食者一样。”未名闭着眼睛,幻想着特殊同食者身上的金色小虫,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又被自己的血呛了几口。 盯着面前的雕像,尤其是那荆棘冠刺进去的双眼,反正现在身体还在修复,趁这个时间去思考思考刚刚爬出来没来得及想通的事情也好。 被购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努力回忆那好似许久岁月导致尘封的记忆,未名好似逐渐又回到了那黢黑的空间里。 “我应该是被购买了吧?但是没进入弗什么那家伙的口袋……” “现在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周围的气味感觉不像是……巴……巴菲特!对!巴菲特!” “难不成我在里面待了很久?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想到这,嘴巴开始自顾自地动了起来:“先不讨论这些吧……勉强能站起来了。” 未名吃力地用手撑起整个身体,接着扶着自己的腰让自己能够好好站立。 “嘶……”虽然身体已经被修复的差不多了,但身体有股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身体里的肌肉并没有按照纹理来生长,反而是左边一堆右边一坨堆积而成的奇妙人形。 抬头稍稍有些吃力,看着雕像手捧着的金色果实,未名想了想,并没有立刻去拿下来。 “怎么?知道该谨慎了?”嘴巴撇了撇嘴,声音带着少许阴阳怪气,“仗着自己修复能力强就丝毫不顾后果,活该睡那么久。” 未名低着头思索着,很快,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干枯大树,树顶的金色果实和面前的如出一辙。 “难不成?”未名活动了一下双手,接着一瘸一拐地在四周查看起来。 “我该不会是在别的世界重生了吧?” 嘴巴也跟上话:“带着上一个世界……” 说到这,未名也低着头开始脑子混乱起来。 这个设想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长时间的压抑让未名有些难以分清什么是真实。未名心底也清楚,那些在幽闭空间里陪同自己忘却时间的声音都只是幻觉,可真要把“假”字说出口却十分有难度。 更何况,无端的记忆里证实着不止一个世界,也证实着未名的幻想都存在着可靠的蓝本。 “无所谓的小子,”嘴巴开口,“精神能靠梦到处游走,说不定将来还能转移肉体呢。” “况且我还有那么多肉体可以用,对吧?”张开手,蓝环虽然有些萎靡,但依然保有肉质分泌的能力。 抬起头来,这个建筑好像是某种破损的教堂,只是因为大片的废墟压垮了本该是朝拜者座位的地方,所以第一眼想要认出来有些吃力。 教堂正前方的台子边缘还有些花纹,虽然被时间腐蚀的厉害,但还是能够勉强看出人为的痕迹。台子的上边两个角各有灰红色的破碎幕布,而两侧摆放着许多烛台和架子,破败也无法遮掩建造者的用心。 而台上的正中央,便是那座雕像。 雕像看不出性别,也无法确认是否是一个人类,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人类的定义本就狭窄又模糊。 雕像身上一丝不挂,可裸露的不只是皮肤,如若不是破败迹象导致的,那么雕像本来就应该被设计的露出肌肉,血管和骨骼。 雕像的头顶带着一圈类似荆棘一般的冠,上面的刺刺进了雕像的双眼,可能因为下雨,在荆棘冠上残留了一些水分,那水分顺着刺从眼睛里流下去,看起来像是两条血泪一般。 雕像的脸部无从考证,但下颚有着密密麻麻的坑,不是损坏的痕迹,更像是本来就是为此设计的,那些坑里本来应该有其他的东西才对。 雕像的脚并没有显露出来,在脚底雕刻出许许多多的骨骼,如同雕像踩踏着成堆尸骸的模样。 而雕像的手臂前伸,捧着金色的果实,而雕像的胸口则有一个大洞,好似那金色果实原本作为雕像的心脏一般。 整体呈现着一个奉献的姿态,可其中又带有着说不明白的神性,像是某个神将自己的重要器官献给前来膜拜之人作为信奉自己的馈赠。 “这也太奇怪了!”嘴巴叫嚣着,“哪有神感谢人信仰自己的?” “人怎么样和神有何相干?” 说着,未名上前去,和雕像踩着相同的尸骸,想要将金色果实拿下手里好好查看。 “咔嚓!”还未等未名反应过来,雕像地下的尸骸开始松动,未名一个踩空摔落在地上。 “什么做工……还好意思摆在这里!”嘴巴嚷嚷着,可接下来,未名看着刚刚自己踩下来的东西,心底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那是一条完整的脊椎。 脊椎不大,也不长,刚刚好是人类的尺寸,上面有着还算锋利的骨刺,但末端则平滑无比,像是某人用这条脊椎制作成大刀一样。 在看见脊椎的第一眼,未名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一种同源性开始分娩。仔细一看,巨大的冲击波及了刚刚醒过来的未名脑子里设想的一切。未名没敢上前在仔细观察,而是用手开始抓挠着自己的腹部,用指甲划出一道巨大的伤口,将手伸进去搅动着内脏,在粘糊的触感中,未名摸到了一块规整的,长条的硬物。 再去看那掉在地上的脊椎,在类似于握柄的地方,刻着一串字符。 不用仔细看,未名都清楚那字符是什么。 【1010 0000 01 010 111 10】 是在械盒里的卡戎标志! 这条脊椎,是与弗朗基德战斗时未名手上的武器! 未名脑子很懵,自己能够修复身体,创造肉质或者器官,就算造一条脊椎也只是稍微花费一些心思。 可卡戎不一样,卡戎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所有物,卡戎具有【唯一性】。 卡戎的运行原理就连作为主人的未名都不清楚,但未名知道,哪怕自己刻着卡戎的身体部分被去除,再度生长的时候也会一同长出来。 现在,这条脊椎恍如一个坐标,将未名的思绪牢牢钉死在这个世界里。 “我……我还在这里!我是复活了?” “不对,复活之后……复活之后卡戎应该还在我身上!” “我不是我吗!” 未名颤抖着上前抓取脊椎,感受着与卡戎的连接。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未名感觉好像手里握着的脊椎才是真正的未名,而自己不过是被强塞了记忆的一副躯体。 嘴巴颤抖着,发出不明意义的音节。 未名突然缓过神,又摸向了正在发出声音的地方。 不是嘴巴!从头到尾说话的!只有自己的嘴巴! 第4章 新的冒险,全副武装 这种感觉并不寻常,至少对未名而言。 这让未名开始发抖,手在身上摸索着,甚至抓到了那块一直贴身带着的金属吊坠,妄图用这种方法来理清某些抽象的事情。 可当看见脊椎真实存在时,未名感到一阵恶寒,硬要形容,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东西,缠住了自己所有的关节,接着在用一把足以轻易剔骨割肉的尖刀,在自己的后腰顺着脊椎慢慢往上划开皮肉,冰冷的自疑感如同舌头舔舐着后脑,一阵发麻。 而意识到嘴巴不在时,上述的感觉仿佛若有实质,舔舐感变得粘稠胶重,甚至能感到温热的口气喷在后脑,对着自己耳语“深呼吸”一般。 “……啊……啊啊啊!”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像是对痛苦的后知后觉,未名蜷缩在地上,肉质在背脊鼓动,破开皮肤,思绪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了实质,化作人形,挣扎着想要逃离未名这副躯壳。 从远处看去,现在的模样让人瘆得慌。未名背上长出了一个人样的东西,没有皮肤,只有鲜红的肌肉和黄色的脂肪,四处摇摆,发出惨叫。而未名蜷缩在地上,头用力埋在石砖上摩擦出血迹,血顺着额头的引动蔓延在整体身下。 …… 潘库克后脑的脸——黑犬,朝空中嗅了嗅,接着逐渐狂躁起来。 “精神和身体不对位吗?”白发少年——现在应该称为羊头,转了转眼睛,打了个哈欠,“没办法,这是第一次有孩子带着上一时代的意识降生。” “至少身体和意识都能出现,适配也只是时间问题……” 说着,羊头将手抬起来放在脑后,黑犬甩动着口器划开一道裂痕,裂痕里没有鲜血,而是一片灰色的雾。 羊头把眼睛对准手臂上的裂痕,“一”字形状的瞳孔短暂地颤抖,“没找到吗……可惜了,不是谁都有这等好运气……” 黑犬慢慢平静了下来,眼睛里的疯狂也逐渐消退,“他安静下来了……”声音沙哑,却又带着癫狂的期待。 “哦?”羊头少见起了兴致,“这就得给他安排一份重新诞生的大礼了。” 说着,羊头一改满脸的疲惫感,双手拢在身前,凭空搓出一个黑色的洞。 …… 未名背后的人形扭曲、膨胀,接着手掌掐在未名的后颈,试图想要把未名的脖子拧断。 可突然,未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扛着压力往前伸出手,紧紧握住脊椎大刀。卡戎的信息如同强心针一样刺进大脑,背上的人形迅速松开了未名的脖子。 紧接着,一阵皮肉碰撞地声音,背上的人形像是脱衣服一样离开了连接的地方,而未名则迅速干瘪,只剩下一张皮。 人形站起身,捡起脊椎,将未名的皮包裹在脊椎上,像是剑套一般收起来。皮肤也在瞬间生长出来。 “依然是我的,这没错就够了。”未名活动着身体,“接下来,把嘴巴找回来,再去找我是谁就好……” 接着,未名很快把目光锁定在了那雕像手捧着的金光。 用快要消失的记忆来坐实上一次的坐标,这一抹金光还高高悬挂在灰色地带的枯槁大树的顶端。 伸手抓向金光,还未接触,那金光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自动跃到未名的掌心。 “……这颜色我着实有些……讨厌……” 丝毫不在意未名的反应,金光开始有了形状,光芒也开始内敛。再看过去,那一抹金光已经变成了一个形似钟而小的物件。 左右仔细端详过后,未名才发觉这是一个没有铜舌的铜铃铛。 “搞什么……这玩意……”未名满脸疑惑,刚问出口,又意识到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小心收好铃铛后,在建筑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未名来到建筑的大门前。 实际上也不需要走到大门,这教堂般的破败建筑墙壁早就破损得不成样子,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走到外面。未名重新查阅了一遍身上的物品后,慢慢走出了教堂。 推开大门,熟悉又陌生的一望无际的灰色映入眼帘,好似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教堂的台阶由石砖拼接而成,估计是时间让拼接的缝隙变得明显,灰色的杂草在里面生根。 脚下倒是放了一个比灰色更眼熟的东西——一本书。 树下的记忆又涌现了出来,好似一把武器,一本书,一副面具就是自己的初始物品。 械盒里,意识世界的人把自己诞生时带有的衣服裤子当成自己的一部分,未名眯着眼睛设想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地存在。 盯着皮质包裹的书,与初次见面不同的是,上面的皮质变得更有韧性了一些,还长了几个耳朵一样的肉疣,微微颤抖着散发着温度。 凑近一看,耳洞里深不见底,未名眨眼的声音都好像能有回声一般。耳洞里的肉壁呈现出规整的旋涡状,一直蔓延到看不见为止。 晃了晃脑袋,晕乎乎的感觉消失大半,未名捡起书,抚摸着皮质包裹住的形状,感觉熟悉,也不在乎皮质上长了什么东西,塞进包里。 “对了……消失的还有面具吗……”未名伸了伸手,那蓝环依旧能够随着自己的心意而闪烁,甚至比起以往来说要更加轻松。 没有面具,依然能够使用能力。 就好像弗朗基德一般,没有佩戴面具,依旧能够执行小部分的权能吗? 未名直到现在才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一直以来自己不是失控就是爆发,而【躯壳】的面具真真正正发挥作用的也只是蓝色的液体,好像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提升才对。 想到这,未名长呼一口气,“说到底,和重新来过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别跟我说话路上又会见到什么奇怪东西就好……” …… 沿途的建筑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像是刚刚经历过战争一样。未名也没得选择,两边的废墟夹着一条勉强能走的路,往前走就是唯一的方向。 “咔嚓!” 突然,旁边的废墟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声。 这点声音自然不会躲过未名的注意,缓缓将手伸向背后的脊椎大刀。 第5章 回归 机器人有着和人类一样比例的合金身体,披着一件棕色的破旧斗篷,打扮属实像某某大战里的绝地武士。斗篷遮住的玻璃脑袋里,模拟成人脑的器官在忽明忽暗。 “构成失败了……被注意到了吗?” “不对……方向错了……下一个?” 机器人倒是没空搭理张宇,在黑色潮水涌进来的瞬间将裂缝关闭,接着玻璃大脑映射出一道看不明白的面板,自顾自的点击着。 看着面前的机器人,张宇的大脑有些发懵,这都什么跟什么? 手上莫名其妙嵌了一个黑色方块,章鱼现在也没了反应,自己刚刚所在的意识空间好像被毁灭了一般,而自己又被面前的机器人救了一命。 “那个……玻璃脑袋?”张宇尝试着开口,“能给我一份说明书啥的吗?” “现在这个情况属实让我有点……大脑混乱……” 机器人还是没理会张宇,玻璃罩里的大脑在蠕动,很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干瘪发黑。机器人熟练地在大脑完全失活之前打开了玻璃罩,迅速将干瘪大脑摘除,接着从身上取出一个泡在培养皿里的新大脑装上。 解压,将培养液排出,接着关上玻璃罩。玻璃罩里的大脑瞬间开始闪烁。 “嗷嗷……忘记了,你还是个活物……”机器人用着和刚刚全然不同的声音说着,靠近张宇,大脑上的电流跳动着,仿佛在认真认证某件事。 “拜托……”张宇往后退了几步,“玻璃脑袋,你这样贴过来让我有点……社恐……” 机器人倒没在意,仔细扫描之后投影出一份表格: 【张宇,男,27岁】 【构建于肉体a02085】 【罪名:毁坏意识,持有危险品,偷到,抢夺,杀害,未经允许出入意识,接触现实】 【???章鱼???】 【??????】 面板展示片刻,张宇往后慢慢退去,靠在墙边,“我也没这么坏吧?”说着,手里却紧紧攥着章鱼,期盼着能有一丝回应。 “放轻松。”面前的机器人关掉了展示片刻,“展示你的信息是我的职责,但与你接触才是我的条例。” “认识一下,你可以称呼我为卡戎。” “卡戎……坏了,哥们兜里可没钱给你……” …… “大哥大哥!有话好商量!” 望着被自己一刀砍出来,现在正趴在地上不断颤抖的女孩,未名还没来得及多问,女孩先开了口:“我就是路过!我寻思这边没什么人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好不好?” 疑惑。 虽然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哪,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确实不适合居住。 这不是推测而出的结果,是未名现在唯一能凭借的东西——直觉告诉的。 就好像当初的灰色地带一般,遍地的野兽和肉种子,甚至还有同食者来来回回,人影到除了潘库克以外就剩个响。 自己现在属于重生了?还是带着自己的记忆诞生于一个新的躯体? 自己是这份记忆的载体?还是说之前的自己是现在自己的备份? 是自己就是会出现在灰色地带?还是自己诞生所以将周围变成适合自己诞生的环境? 未名不清楚,大大小小的问题如同之前数不尽的声音,让未名没思考过要不要去思考。 况且,上一段记忆到现在为止,由于一直在阴暗的空间里逗留,中间空缺的时间到底有多长,未名靠着发疯般的日子都忘记计数。 现在,未名所在的这片城市,本质上与灰色地带无异。 遍地的废墟,令人担忧的灰色,未名没有理由把武器收起来,把脊椎大刀往前推了推,就快贴到女孩的鼻子上。 这一举动把女孩吓得颤抖,紫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满头冷汗,说话的语速也变快了许多。 “大哥!大哥!我的问题!我不该藏着偷看你的!” “别动刀,给我点时间解释一下!” “我不害你的!我是一顶一的好人!” 女孩嘴里嚷嚷着,手脚并用向后退去,可直至靠在墙边却还是没逃离未名的攻击范围。 “我在纠结我要不要刚醒就杀人。”未名说着,把脊椎大刀收了起来,走到女孩的身前蹲下,“你最好解释地清楚一些。” …… “你说的话让我有点……”未名用手指在太阳穴旁转了个圈,“不太能理解。” 看着四周破败的建筑,了无生气,像是被剥夺了颜色,就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你的意思是这里是突然变成这样的?” “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这里是巴菲特的一隅,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女孩嘟着嘴,未名强硬的手段让她有点不能接受。 “这里是……巴菲特?对吧?”未名重新问了一遍,得到女孩确定的点头之后眯起了眼睛。 如果未名所有想法都能落实,那这里就是上一次死掉的地方。 在哪里死掉就会在哪里诞生吗? 还是说巧合下正好出现在巴菲特? 况且诞生的因素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本就不太清晰的大脑突然有些胀痛。未名用手指从眼角捅进大脑一阵搅和,温热的粉色液体从鼻孔里流了出来,用这种方法减缓压力,却把女孩吓得不轻。 “现在是什么时候?”未名问道。 女孩转了转眼睛,“今天应该是……” “不是今天!不只是今天!”未名打断了女孩的话,“现在,现在和过去比起来什么变了?” “什么……变了?”女孩眼睛里的紫光再次闪烁,好一会才低下头回答:“我不知道。” “算了……”未名把手指抽了出来,眼睛一阵蠕动之后复位,“你刚刚说……这里是巴菲特的一隅……那你是巴菲特的居民吗?” 兴许是手指碰到某个神经导致嘴角的肌肉被拉动,又可能是听到熟悉的名字让神经递质长时间停留在受体上,未名咧开嘴,笑得狰狞。 “带我去一趟巴菲特的正中心吧?” 第6章 巴菲特的监狱 “去巴菲特的中心……”女孩的声音里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怎么?不能去?”未名手臂上的蓝环发亮,这场景倒是让女孩有些害怕。 “不是……我不好和你解释……”女孩摇着头。 她害怕未名,但好像也在抗拒着去巴菲特的中心。 “你在害怕什么?”未名凑近瞧了瞧,鼻子快要碰到女孩的脸,“还是说这是弗朗基德的规则?” “弗朗基德?”感受着未名嘴里呼出的热气,女孩皱着眉头,“哪怕弗朗基德的确是领导者,可上一任的规矩都已经被推翻了啊!” “被推翻了?”未名瞪大了眼睛,一束光直射所有的思绪,让一个设想发了芽,“现在巴菲特的【躯壳】是谁?” “【躯壳】?”女孩的眉头皱得更紧,“……好有年代感的词……大哥你该不会从来不和外界联系吧?” “有也是上世纪的事情了,现在哪还有什么【躯壳】啊?” 这次,轮到未名沉默了。 刚刚出现的设想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上一时代,自己被弗朗基德杀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自己确实在幽暗的空间里待到了新的时代。 待到了一个自己完全脱节,没有【躯壳】的时代。 恍惚间,未名想起自己在枯槁大树下醒来的事情,那一次会不会也和现在一样,在上一时代死去,接着在新时代再次诞生? 那不记得上一时代是意外吗? 还是说这一次才是意外? “不说这些,带我去巴菲特的中心,现在。”未名站起身来,刻意摇晃身体,背上的脊椎大刀在骨骼的相互碰撞下发出响声。 虽然还是纷乱头脑,但至少目前手上握着一条确切的方向,而自己则是需要找到更加可靠的证据来证实这一件事情。 哪怕在这个对未名而言是未来的巴菲特的地方,找到一缕黄金,都会让未名比现在坚定。 …… “没办法啊小伙子,”阿叔在做肠粉的间隙里还望着路口,“最近城管也抓得严,我们没办法,不想被扣车只能跑了。” “平时我这些肠粉十点十一点就卖完了,现在得硬生生熬到一两点才能走,你说这我找谁说理去啊?” 说着,阿叔把做好的肠粉捞进塑料碗里,娴熟地连同袋装酱油装进塑料袋递给张宇。 “这有啥办法嘛……”张宇用不掐烟的手接过肠粉,“你们有你们的生活,城管也有城管的工作嘛。” “上面怪下来他们也挨罚是不是?” “也是……哎哟,日子不好过哦……”阿叔眯着眼看着路口慢慢开过来的轿车,“你看,为了抓我们开的都是私家车……我先跑了小伙子!” 张宇深吸一口烟,慢慢散在风里。 望着远去的阿叔,心里突然难过了起来。 城管的车经过张宇,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胖城管盯了张宇一眼,又看着张宇手上的肠粉。 张宇没在意,甚至拿起肠粉晃了晃,嘴里吐出带有挑衅味道的烟。 【播放结束】 看着投影上面的画面,张宇眉头皱得深深的,手指颤抖着对准刚刚截停的肠粉。 “你说我觉醒自我意识是因为……肠粉?” “啊?!” 其实在这几年里,张宇想过。 那个怪家伙会把章鱼交给自己,自己这几年里不停地穿梭意识,不断地破坏同食者哪怕张宇也不清楚它们是什么东西。 自以为是的张宇经历了这么多,自然有些小成就,脑子里下意识觉得自己就是所谓的天选之人。 “您认为的不错,您确实是特殊的,被选中的人。”卡戎在播放完毕之后又迅速换了一个脑子,这一次的声音像是诈骗电话里的小姐姐客服,“但您被选中是您有了自我意识之后。” 张宇把手放在下巴上:“你该不会浪费一个大脑就是为了嘲笑我的自我意识吧?” “并不会,”卡戎将抓在手里里的干瘪大脑丢在一旁,“请您理解,您因为有了自我意识所以能够感觉自己被选中,但不论您有没有自我意识,您都是特殊的。” “哪怕我的觉醒原因是肠粉?” “哪怕您的觉醒原因是肠粉。” 卡戎的玻璃罩里发出独特的光芒,“我的主人在创造我时就给了我行为准则,这将是我一切行为的根基,而我依靠这些准则做出的判断,救您是我需要遵守的准则之一。” “那你的主人是谁?”张宇脑子里出现了很多角色,比如上一个意识里的义体医生,又或者上上一个意识里的萨满,甚至更上一个意识里的巴别塔先知。 “是您。”说完,卡戎的机械臂摊开了张宇的手掌,两人都看着陷进肉里的黑色方块。 …… “这就是你说的,巴菲特的中心?”望着面前的巨大坑洞,未名把脑袋探了下去。 坑洞里不断往外冒着黑烟,在黑烟的空隙里,灰色的太阳都无法把光送到底。 “是的……”女孩站在边缘,和未名一同往下望去,“平时没机会从这个视角看我们生活的地方,感觉还是蛮新奇的。” “你们生活在最底下,是吗?”未名没有看向女孩,心里盘算着。 得到肯定之后,未名闭上眼。 恍惚间,突然想起,巴菲特的地底是【监狱】所在的位置才对。 倒不是因为谁,未名第一次了解自己靠的是蜂佣能力创造出来的契机。 “喂!那边有楼梯啊!” 没多想,未名在女孩的惊呼里跳了下去,很快到了连光也照射不到的地方。 脸颊和身体不断传来颗粒感,黑色的烟雾迷住未名的眼睛。 “话说回来,我的面具好像也不见了……”未名想着,完全没有减速的想法,甚至将身体并拢,减少阻力以至于更快落地。 看着消失的未名,女孩眼底的紫色光芒闪了又闪,用手把鬓角落下的发丝梳理整齐,“真没想过,这家伙直接跳了进去。” “也好,省了不少功夫,我也保住一条命。” …… 巴菲特的中心,实际上距离洞口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洞口的用处,是焚烧垃圾的烟囱。 几个畸形的怪家伙用矿车运输着垃圾来到这里,互相交接清单之后把垃圾搬运出来。 “你他*的!说了多少次!湿垃圾送北区!”其中一个带着帽子的家伙对着其他人骂骂咧咧,用手指向背后的焚烧炉,“再有下次我连着你一块丢进去!” 话还没说完,焚烧炉里传来一声巨响,把这哥们吓得跳了起来。 第7章 这就是你说的新巴菲特? “我操!”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焚烧炉有什么重物砸下,连带着没烧干净的残骸和灰烬,火舌从观察门里喷了出来。 戴帽子的工头率先回过神来,一脚踢在旁边只有一只眼睛的佝偻家伙屁股上,“愣着干嘛!滚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不定顶上又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砸坏了得修多久?” 独眼佝偻不敢忤逆工头,连滚带爬地跑向观察门查看情况。 “你们也是,平时定期检查一定没做好,好端端的设备怎么会坏呢?”工头继续对着剩下的人输出,“以后每天巡检的工作增加到四次!没完成的直接滚蛋!” 可是滚字还没说出口,一股风压呼啸而过,砸在对面的墙上,炸开一片红色的浆。 工头颤抖着回头。 原来,佝偻家伙头还没往里面探,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观察门整个脱轴飞了出去,连带着佝偻家伙一起砸在墙上,整个墙面凹陷下一大块。 焚烧炉为了隔绝部分热量,同时也为了稳定里面的压力,全体由厚重的合金打造,密度也是可想而知。能够崩飞观察门的力量无异于一辆全险半挂浓缩在一点上全速冲击。等到观察门咣当掉在地上,那佝偻的身体变成一张扭曲的皮,粘在墙上。 再看焚烧炉,里面的高温让空气扭曲跳动,在火光中,一坨碳化发焦的东西正在痉挛,颤巍巍地伸出一根好似肢体的东西,卡在原先是观察门的框框上,借力把整副焦骨带出焚烧炉,摔在地上溅起火星,,身体上的焦黑挡不住肉质摩擦发出的胶粘,不断地皲裂,任其液态般的肉流了出来。 焚烧垃圾的炉子,温度一般在600摄氏度左右,而这刚刚放飞观察门的炉子是处理烟尘的二燃室,温度在800到1100摄氏度。 在这种温度下,没有什么有机物能动弹,就算是有特殊能力,也很难有办法存活下来。 现在在地上蠕动着的玩意,要么是某位专精于温度且能力极强的能力者,要么就只能是同食者这种逆天的东西。 而放着好好的门不走,从焚烧炉来到巴菲特,高温杀不死的生物,以恍如怨鬼一般的行动姿态,“难不成是同食者?”的想法根植于在场众人的脑海里。 同食者,早在三叶虫时期就已经有过记载的,无法被称为生物的东西。在所有生物还未完全被划分界限之前,为了阐明种群之间的关系,高等种族特地制造了隔离规则:将对同类进食的生物进行放逐,使其被无尽的食欲支配,最终走向灭亡。 虽然以上说法全是历史文献记载,究其原因到底如何还有待考究,但同食者几乎是伴随着时代进步却始终无法摆脱掉的恶疾,它们毫无规律的出现在任何地方,给巴菲特带来伤亡。 台下的工人惊叫着四散而逃,眨眼间便跑得没影。工头也想迈开腿,就在单脚刚刚准备跨出去,一股重量压在工头的肩膀上。 工头一颤,还在考虑要不要再回个头看看,一团还略带焦黑的东西慢慢延伸到自己的面前。 这东西的表皮不断搅动着,从中间裂开,一颗颗牙齿排列整齐,随便发出几个音节好像在试验是否能够正常发声一般。接着不断有肉瘤冒出,组成耳朵,鼻子…… 最后,这坨肉在短短几秒里长成一张脸,鼻尖快要与工头碰在一起,当然也快要突破工头的承受能力了。 工头的喉咙窜动,正想要开口,面前的脸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灰色的眸子。 准确的说,是很不符合常理的灰色眸子。 工头虽然没多少文化装在大脑里,但至少清楚,正常的眼睛有瞳孔和角膜。先不论瞳孔形状和颜色,至少角膜上都有一道道纹路才对。 可面前的这双灰色眸子,太纯粹了,眼白,眼灰,分界明显,颜色均匀,就好似没有任何瑕疵的造物一般。 对视着,这双眸子毫无生气,看不出一点点它应该存在的理由。 不对,仔细!仔细! 在眸子的正中央,在灰色瞳孔的中心,有一个很小很小,很淡很淡的蓝环。 这到底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生物的眼睛? 绝对不是正常生物应该有的模样,但也可以否定这绝不是同食者。 这应该是比同食者更加,更加诡异的存在! 它不属于这个世界,它应该来自那些理论上无法去用语言描述的地方,用煤炭和锅灰来构成身躯,再把火光塞进眼眶里,任其燃烧到身体的任何一处地方。 你说烧完了会怎么样? 那也是它存在的一种形态……不……形态……它不会有形态的,我为什么要去试图理解它呢? 蓝环……蓝环……它的蓝环在移动…… 从瞳孔流动到眼眶,挨着下眼睑划到舌头上……它为什么要长得像是一副能被我理解的模样呢…… 不!我想错了! 不是它长得像能被我理解的模样!是它就长这样,而我只是刚刚好能够代入到自己熟悉的东西里而已! 就像咕羔的瞳孔是一条粗横线!它的瞳孔比粗横线的定义出现得还要早! 自以为是!我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未名好不容易把身体塑造好,看了看缩在墙角里已经瑟瑟发抖口齿不清的工头。 “不会吧……我记得之前的人也没那么大反应啊……”未名挠了挠头,“我也没这么吓人吧?” 活动活动手脚,顺带把身体上还残留的灰抖落,“我还想找他问问情况……一群人见我就跑可真没意思……”未名伸了个懒腰,接着把身上所有东西都确认了个遍之后,朝着之前那群工人逃跑的方向走去。 …… “太狼狈了吧……”白发少年看着面前的工头,此刻工头已经双眼无神,瘫软在地上。 他的肩膀各长了一只手,捂住两只耳朵,“没出息的家伙,见见神迹就怕成这样?” “还是说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神都淡漠到压根不相信这种存在真实存在?” 接着,他摆弄着一边空荡荡的袖袍,双眼好似在发光,“不过……起码是件好事,我终于找到你了!” 几座焚烧炉还在工作,若有若无的火光照耀着白发少年的脸颊,左右下眼睑的字体也随着他的心情开始跳动。 “这次,你会给我带来什么【真】和【理】呢?” 第8章 今日份论点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能够肆意安排我的生活?”穿着束缚衣的小孩畏缩在椅子上,不敢直视眼前的大人。 他身上全是伤疤,就连左眼都乌黑。将嘴里的血咽了又咽,却死死盯着面前桌子上的纸。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拒绝呢?”桌对面,一个男人开口说道,语气听起来像是尽量忍住不发火:“明明这是最适合你的,最好的归宿,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呢?” 拿出一张表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我不愿意”。 “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办。”男人身后,坐着一群大人,他们的表情略有些不耐烦,这般让感受到的男人把手往桌子上拍了又拍,“明明是为你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能理解理解我们呢?” “你们这是为我好吗!”小孩突然大声嚷嚷起来,虽然颤抖的身体似乎还在对害怕大人权威这件事提供证明,但最开始的发声也没这么容易结束。 “口口声声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工作!可我根本就不愿意去做什么电力维修人员!” “你是电力维修,你也是电力维修,我们家永远只能做电力维修吗!” “你再说一句!”坐在正对面的男人站起身,一个巴掌甩在小孩的脸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你选的路就是最好的路!你还在这挑三拣四!” 说罢,男人重新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表单,准备代替小孩填写。 “不……不要!我不要去!” “爸爸!我求你了!我不想去学电!” 小孩的声音被收笔的动作打断,那张表单上,赫然明显地选择了电力维修人员。 “这是为你好,儿子。”男人呼了一口气。 男人很紧张,自己的儿子从来不敢忤逆自己,也许是看到了外面,才产生“想要脱离现状”的危险想法。 男人没辙,只能用老一套的法子:先决定,再调节。 先决定孩子的走向,再调节孩子的思想。 “去你妈的!”孩子突然爆的粗口让这位父亲瞪大了眼睛。 “你小子!他妈的翅膀硬了是吧!”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在孩子的脸上。 可这次,这位父亲擅长创造疼痛的方式倒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孩子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眼睛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光。 “一次次!一次次!逼着我选择你们想要的结果!” “难不成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弥补你们的遗憾吗!难不成我活着就必须成为你们想要的样子吗!” 小孩的情绪有些高涨,话语伴随着身体的扭动,似有把手从束缚衣里抽出来回敬父亲一巴掌的气势。 “你们有把我当成人吗!我连自主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我没有自己的吗!”小孩继续挣扎着,可无奈力量好似还不足以挣脱束缚衣。 这一番话却让眼前的大人们通通一愣,接着,嘈杂的窃窃私语响起,再看手里还捏着表单的男人,此刻脸上更是露出惊恐的表情。 小孩有些疑惑,此时众人里一个身穿白袍的人站了起来。 “真有意思,不太能判断是教育方式有问题,就酌情处理吧……”声音听起来清脆,带着一丝丝的玩味。 白袍走到桌前,摘下了兜帽。 兜帽下是一副不明材质的抽象面具,勾勒着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性别的脸,无论是鼻孔还是眼睛,甚至两边眉毛和嘴角的幅度都完全对称,唯一突兀的地方,就是一条黑色的痕迹抹在双眼之上。 远远看去,本像是雕塑艺术品一般,嵌合在脸上,而那一抹黑色的痕迹,到像是对这般艺术不屑一顾的毁损。 白袍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违令词汇,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儿子说了什么。”声音听不出男女,更像是许许多多杂音混合在一起,倒也传出几分失真的机械感。 “……是的……”男人捏着表单的手颤抖着,目光往身后的人瞥去,沉默许久之后才开的口。 “感谢您的家庭为巴菲特做出的贡献。”说罢,白袍伸出藏在袖袍里的右手。 这哪是手?手腕处的横截面被什么尖锐物品凿出凹槽,一个球体不大不小正好卡在凹槽里。 模糊地看去,像是某些手办的球形关节没有链接手掌一般。 白袍准备触碰孩子,而手腕上的球形关节也在此刻蠕动了起来,先是在表皮产生一层层涟漪,接着开始不断地凸起,慢慢的,球体关节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如同手掌般大小的婴儿。 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正好卡在凹槽里。婴儿出现时开始揉搓着眼睛,嘴里也发出咿呀的声响。 随着逐渐稳定下来,白袍手腕上的婴儿向前伸出小小的双手,努力想要触碰到小孩的身体。 “啪!”突然,清脆地断裂声响起,束缚住孩子的束缚衣突然断开,意外来的很快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愣在了原地。 孩子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迅速跑开,而白袍也没有多言,起身跟了上去。 房子本就不大,基本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唯一的出口就在离开房间后左转的大门,那里通向着外面。 孩子冲出房间,在往左的瞬间后撤接着向反方向跑去。 “还算聪明……”白袍瞥了一眼那离开家的大门,慢慢摇了摇头,“不过,在这小小的房子里,小小的你又准备做什么呢?” 大门的反方向是这个家里的厨房,孩子躲了进去,接着重重关上了厨房的门。 他不知道为何会惹到面前这位高官,兴许是触犯了某个条例? 年幼的他紧张地思索着刚刚的对话,一切的转折点好似就是对话里某个曾经从未说出口的发音。 来不及多想,本就有些破旧的门随着几声撞击立马裂开了一道口子,那白袍的面具就在裂缝的后面,此刻正肆意盯着孩子的脸蛋,嘴里模糊着说:“here''s johnny!” 从小到大从未忤逆过大人的话,今日的意外促使着某种东西在孩子的心底发芽,可怕的白袍还在门外,但一时半会也进不来,不然不可能采用惊吓自己的方式来促使自己害怕。 “可惜!我不怕你!”孩子从厨房里翻找出一把杀鱼刀,对着门上的裂缝捅了出去,温热的液体溅到男孩的手上,也让孩子回过神来。 原来身体的颤抖,是激动 现在他感到无比的 激动 只要离开这里,就永远不会让电力维修人员这几个字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孩子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第9章 真不是我不想更新,属实是最近上班真的很疲惫,真的很抱歉 孩子的父亲此刻坐在其他人之间,不断地接受周围人的安慰。他的双手颤抖着。 悲伤?愤怒?恐惧?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一样。 他自幼就被自己的父亲教导着巴菲特的禁令,某些话一定不能说出口,而这个禁忌严格到就连教导者都不能亲口告知自己。 自己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不能说的词语是什么。 而今天,自己儿子的话精准中标。 自己不算好父亲,他心底清楚,他也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他也是第一次当父亲。 他的做法,在经过自己都明白自己那不算聪明的大脑权衡过后,得出“与其让自己的孩子能够理解那不能说的词,不如让自己的孩子这辈子都不清楚禁忌是什么”这样的办法。 一直以来,他小心翼翼,从不让自己的孩子涉及任何自己活了这么久以来归纳而出的忌口,心里想着,只要能够有份安稳的工作能够让孩子慢慢待着下去,等到他适应巴菲特的社会之后不论发生什么,这个家还能照常维系下去。 可今天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今天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哪里不对,明明从来都没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这些。 男人睁着眼睛,大口喘气,脸上的汗液滴落在洗地发旧的裤子上。 缓慢的敲门声响起,男人机械式的抬起头来。 白袍站在门外,肩上凭空出现一个麻袋,里面装着某些男人不敢去想的东西。 “你还能生吧?”白袍的声音还是那般模糊不清,“下一次,还是由我来作证。” “不过下一次若是又发生今天的情况,你们所有人会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 说罢,白袍便离开了。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不敢出去,生怕看到不能接受的东西。 男人则是尽可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缓缓走到人群里某个正在掩面哭泣的女人身边。 “琳达……我们今晚……” …… “真有趣啊……”一团肉质的触手离开了窗台,回到了未名的体内,触手顶端的眼睛也融入未名的皮肤,慢慢移动回到应该待着的地方。 “白袍身上的味道,和其他人不一样,是【躯壳】吗?”未名想着,摇了摇头,“什么叫还是由他来,不止他一个白袍吗?” “【躯壳】的唯一性去哪了?” 恍惚间,未名想起下落之前遇到的那个紫瞳女孩,她不知道【躯壳】是什么。 难不成在时代变迁的过程中,【躯壳】已经消失了? “可那禁忌的词语,确实应该是巴菲特的规则……”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那孩子嘴里说出的话都正常,但那语句里的就连未名都没能听懂,像是被强制失真了一般。 没有【躯壳】,但是有【规则】? 是消失而【躯壳】留下来的? 还是什么新的东西? “有些奇怪……”未名用手揉搓着下巴,“如果是整个巴菲特的规则,那么就会作用到所有人身上。” “看起来像是只要说出了【禁忌】,就会被立马发现并且被那白袍抓起来。” 这个结论有个巨大的违和之处,未名把手指一根根掰断,接着复位,用若有若无的疼痛来计算着要点。 “对了……没有容错……是吗?”未名想了想,思路开始清晰了,“应该有个次数才对,假设说一次就会被规则察觉到,那后代怎么知道【禁忌】是什么呢?” 未名想尝试说出口,但可惜什么是【禁忌】未名也无从得知。 顺着未名的思路往下想。 假设有一个地方,某个字只要说出口就会死。再假设这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字是什么,所以闭口不提。 可他们的后代呢?他们的后代又是以何种方式得知这个不能说的词是什么? “不可能是天生就知道,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吧?”未名笑了笑,打断了自己的思考,“基因……?哈,这种突然有东西出现在脑子里的感觉真让我回味无穷。” “真没想到啊!”声音来自背后,未名反手握住脊椎大刀,可回头看去,一股可疑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来者是一位身披白袍的白发少年,左右眼睑下用白色的浆料勾勒出两个符号,双肩上长出两个手臂似的凸起,正正好好捂住他的耳朵。 他咧嘴一笑,露出纯黑的牙齿,“好久不见了!小子!” 思绪万千,揉成一缕,正正好好扎根在未名的大脑里。 “响……是你吗?”未名握着大刀的手还未松开,但微微的紧张感倒是消失地无影无踪,毕竟能在醒来之后遇见熟人多少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是我,我是响啊,别和我说你把我忘了,”响嘴角咧地更开,身子慢慢靠近未名,“你可真让我好找啊!” 没等未名反应过来,响用仅有的右手掀开了自己的袍子,露出镶嵌在腹部的弦乐器。 那弦乐器比起之前看起来更加吊诡,完全由涂着白浆的肉质组成的主体,配合上某种粉红色的粗弦器,看起来有些瘆人。 “我们该好好聊一聊,聊一聊你消失的这段日子……”说罢,响用手轻轻扫过弦。 空灵的声音响起,仿佛有实质的音符砸在未名的眼皮上,瞬间,四周变得空无一物,让未名稍有动作的身体发出与空气的摩擦声,回荡在这片空间里。 再度睁眼。 这里的描述让未名有些奇怪,没有闭眼但是又睁开眼睛,像是自己的瞳孔里长出一个全新的瞳孔,让睁眼这个动作可以不间断地执行两次。 柔软感包裹住后背,卸下未名的武装,飘来某种未名觉得极为好闻的味道,像是把一团头发拧成麻绳,接着放在火堆上炙烤的味道。 再度睁眼。 这里已经连续睁眼三次了。 未名坐在一个真皮沙发上。 面前摆着一张小小的茶桌,桌上茶杯里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里面的茶包上写着“true”的字样。 对面,响优雅地用手举着茶杯,还伸出小拇指,刻意展示着小拇指上戴着地纯银戒指。 “这里安静地多了,”响放下茶杯,“这一次还是我来给你科普咯?” 第10章 现在一起响响响 未名正要开口,响却挥了挥手打断了未名将要吐出的话。 “你也有眼睛能看到,”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此刻正被肩膀上的手掌捂住,“我听不见了,只能读读唇语啥的,有疑惑就尽量讲慢一点,ok?” “ok……?”未名看着面前的响,感觉熟悉又陌生。 哪怕未名的思维再怎么灵活,这种发音代表的意思还是不太能理解。 响到没怎么在意,手指在半空中打了个圈,就连双耳旁的手掌也跟着鼓动了些许,“这里是我俩的意识,多亏了你这副身体,松垮地像被大汉钻过的洞一样,连接你的意识可谓轻轻松松。” “现在我会从头告诉你所有发生的事情,从上个纪元到现在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从你醒来开始往前一直清算到结束的事情,但这些其实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 响突然出现在未名的面前,一只大手牢牢抓住未名的肩膀,嘴角快要裂到天灵盖:“重要的是,我追了那么久的真相就在面前,我以为我在接近你,哪知道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距离!” 未名看着响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又移到了他脸颊上的【真】【理】二字。 …… 将身上的衣物打理干净,张宇背着少许物资来到卡戎跟前。 “行了,你说的我大概都记住了,放我出去吧。” “你确定你要出去?”卡戎头也不回,这次的大脑给卡戎带来的声音甜美得和它的外貌完全不搭边,“在死了一个意识载体的情况下,你突然出现的数据会被主脑察觉到的哦。” “我就是要让它察觉到我。”张宇摸了摸手心的黑色方块,又拿出章鱼握在手里。蓝色的光如同液体一般倾洒在张宇的手心,一柄棒球棍忽然出现,虽说没了代表构造生成的声响,但球棍棍身蓝光依旧不减。 “杀够了数量就能把章鱼叫醒,是吧?”张宇挥了挥棒球棍,“你告诉我的这个方法最好管用。” “我不太擅长想事情,基本上有一遭就是一遭,”看着面前逐渐出现的裂隙,张宇甩了甩手,“你也说不清杀够了是多少,那我就会一直杀下去,把同食者赶尽杀绝。” “我说过了这位先生,”卡戎把裂隙扩张到合适的大小,玻璃罩里闪着紫色的光,接着向着张宇抛出一副眼镜,“共计大约二十万。” “有个【大约】那就和说不出来没差。” 不等张宇继续耍嘴皮子,裂隙已然将张宇吞噬了进去,片刻黑暗过后,张宇站在某个世界的某个广场上,四周景象一片破败,空气里也是浓浓的血腥味。 身边刚刚好有个女人,一条裤腿已经空荡荡的,上面沾满了黑色和红色混杂的液体。 见到张宇的出现,女人已经吓到无法发出声音。 “你就是这个意识的主体是吗?”张宇把眼镜带上,女人的身体在眼镜里被蓝色的线条描边。 远方传来的嘶吼,嘈杂的频率却会有规则的断断续续,像是老旧收音机故障时发出快速的重叠声响,在荒凉的广场上回荡着故障美学。 “任何地方都会出现同食者,它们有任意的模样和任意的意义。”张宇深呼吸一口,抬起球棒往身边猛地一挥,巨大的破碎声传来,空中某个被击中的东西甩在不远处的地上,如同故障一般开始显形。 …… 响用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框出一个类圆形:“他奶奶的!我没办法啊,我当时一介肉体凡胎怎么受着住又长又粗的玩意把我捅出来一身的洞?”接着拿起茶杯,用勺子开始搅拌里面的垢。 “你说的有点混乱……”未名挠了挠头,“你打从灰色地带分离之后又一直跟着我是吗?” “注意一下,是被迫……被迫跟着你,”搅拌完面前的茶后,放下勺子,响端起来假假地嘬了一口,“虽然意识里的场景都是假的,但这样下来我像不像那种大贵族哈哈哈哈哈?” “然后你就通过下水道掉到了【监狱】里,见到我和那黄金小胡子打的有来有回?”未名摸着下巴,自己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和什么黄金小胡子打过架的场景。 “对对对!”响盯着未名的嘴,确定未名不继续之后自己继续说道:“当时只剩下一口气啦,猜猜我怎么活下来的?” 还没等未名回答,响从背后掏出一个透明的吊坠,上面串着的东西让未名眼熟。 “肉种子,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研究这玩意的,”响耸了耸肩,“我在想,反正都快死了,不如死之前好好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 “你吃了?”未名想到肉种子是什么玩意了。吃了之后会源源不断地长出肢体,让人失去生理反应的同时化为某种畸形的产物。 “对对!”响竖起大拇指,“很上道嘛小子!” “我吃了,反正都要死了,还没体验过吃了这玩意之后会咋样呢,我这么想着就直接吃了,接着……” 慢慢的,响收起了自己的笑容,语气也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我听到了某种声音。” “某种声音?” “对,某种声音。”响将眼睛闭上,似乎是在这长久的失聪时期里寻得当初听见的旋律。 “不能说动听,也不能说难听。” “不是不可形容,也不是不可认知。” “它重要的不是怎么形容它,而是它给我带来的信息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我能够为我能如此轻易地接触到神而感到幸福。” 两行清泪从响的眼角划过,响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它告诉我,原来明明一切是如此简单又如此不可及,那资格唾手可得却又遥远到无法触碰,它就好似站在高台上叫做【明明】的家伙,让我伸长手臂都够不着。” 响也好似又一次陶醉到那记忆里,表情上略带着惶恐的激动里满是信条,让他情不自禁地挥舞单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以防大口呼吸时下巴脱臼。 回过神来,看着未名,响用手确保调整好面部的表情后,微微一笑。 “那声音对我说——” “真理,即是乐理!” 第11章 真理即是乐理 “真理,即是乐理!”响说出这句话,身体的颤抖停了下来,仿佛一瞬间将整个人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深呼吸一口,接着看向未名。 “真理……即是乐……”未名话还没说完,又被响捂住了嘴巴。 “你可不能说这句话,这句话是我的,”响讪讪一笑,“你说出来了,既不适合你,又会让我对此产生分歧,哪怕为了我,不要说出来。” “……神神叨叨的……”未名看着响,这家伙好像越来越不能被理解了,“那和我说说现在是什么状况吧?” “现在?现在是第……四纪元……”响思考了一会,“你在第三纪元死掉了,但没有完全死,以至于第四纪元你又活过来了。” “我看着你死掉的,之后过了很久,弗朗基德被推翻了,新的秩序诞生了,巴菲特改朝换代好几次,而我则一直附着在巴菲特的图书馆,把所有的历史都记了下来。”响随手一挥,现在这由他主导的意识世界开始出现书页翻动的声响。 “后来的事情就有意思了……”响看着未名,准确的说,是看向未名的手臂。 “我发现每一次纪元都是固定的时间,大家都没有纪元这个概念,但是大家都很清楚某个时间段一过就等于一个新的时代。” “书里是这么记载的,那些活了很久的老东西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响手指敲了敲桌子,“但第三纪元的结束,导致了大面积的死亡。” “什么……!”未名思考了一番,那段时日里自己好像一直在那黑暗潮湿的空间里堆肉人玩。 “是的,大面积的死亡,无数同食者从远山爬了出来,将天空和一切染成黑色。”响想要闭上眼睛,身体却有些僵硬,止不住的看着未名的表情。 “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就连那些只有本能的牲口,都停止逃跑,等待死亡。” 响一副科普的模样,手指捻了捻,两片玻璃浮在眼前:“动物的本能可不像你,刚认识你的时候你那模样只能说是癫狂,真正的动物本能是效率最大化,同时还要保有生的希望,毕竟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所以……”未名略微思索后,“就连那些靠着本能存活的牲口,都放弃生命了,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不对……”未名突然意识到,“如果大灭绝了,那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生物不就是从无到有的吗?”响翻了翻白眼,“活着的玩意和那些没反应的东西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凭空出现的东西。” “不过有一点还是很有意思的,在巴菲特似乎这种凭空出现的概率高的吓人,很早之前就有极多的小畜牲出没在这里,直至今日,巴菲特已经变成这片大陆的中心,大把大把的外来人跑到这安家……” 说罢,响似笑非笑地看着未名,“有意思的是,你上一纪元也是在这死掉的吧?” “说不定有什么联系呢?”未名乐呵道,“我到底是什么,现在还摸不准呢……” 未名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里是响和自己沟通而临时创造出来的意识空间,所以能活动的空间并不大,身后的书架只向前蔓延了少许后便模糊不清。但有趣的是,在可活动的范围里任意的东西都能够交互,但也仅仅只是交互而已。 茶杯能拿起来,能摸到,还能搅拌里面的茶,甚至连茶包都能拿起来,甚至可以喝掉里面的液体,但口腔里并没有任何感觉。 书架上的书也摆的整整齐齐,按照类型分配排序,但仔细看过后能发现,书名都是无法理解的符号,翻开后也全都是白纸,没有任何内容。 “挺有趣的……”未名由心感慨道,“你的能力?” “算是吧……”响解释得有点含糊不清,“毕竟现在也算是个【躯壳】,有点特殊能力也正常……” “对了,说起【躯壳】,”未名眼睛转了转,“我接触过现在的原住民,在刚刚诞生的时候。”未名已经接受自己诞生的设定了。 “原住民好像不理解什么是【躯壳】,我以为是【躯壳】都死光了呢。” “没这回事,”响摆了摆手,“【躯壳】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躯壳】以下的都只是这个世界运转的燃料而已。” 说着,响勾了勾手指,书架里飞出一本书,说来奇怪,那本书在空中还是模糊不清,可接触到响时,突然变成能够被看懂,而且里面有内容模样。 “让我看看昂……”响扶了扶假装有的眼镜,“对,【躯壳】这个设定被放弃了,现在改名叫……【神石】?烂大街的称呼,还没【躯壳】好听呢……” 说着手一松,手上捧着的书掉落,还未落地就模糊消失了。 “现在的【躯壳】被称为【神石】了,毕竟新的纪元,没人带着历史的结晶,但该有的还是有,就比如之前的咕羔现在也有,差别不大,名字叫羊。”响举着例子,二人面前出现一个生物的虚影。 这个生物和咕羔很像,身上有着白绒绒的毛发,头上长着两只弯曲的小角。 和咕羔不同的是,它四条蹄子可以从中间裂开,结构带来的摩擦力可以让它能够攀爬到十分陡峭的地方,而它的瞳孔则是一条横杠,看起来让人有些不舒服。 “明白了,”未名上前挥了挥手,假装抚摸着意识里的虚假动物,“现在,你和我说说该干嘛吧,你比我了解,而且你会在这个地方和我交流,想必不能被听见才对。” 看着响身上的白袍,和刚刚处决小孩的白袍怪人同一个款式,未名眯了眯眼睛。 而响则拍了拍手:“聪明的小子,你以前可没那么机灵啊。” “毕竟我用的不是动物本能,”未名嘿嘿一笑,“或者说,我不怕死,没资格有那种谨慎才对。” 响打了个响指,意识空间开始不断地变换,模拟出一片地图,借由深坑和建筑风格,这是当前巴菲特的地图。 “说了两章的废话了,是时候该向前推进了。” 第12章 越狱 未名没听懂响说的话,应该说很多都没听懂,什么设定,章节,剧情之类的话。 不过未名也没在意,哪怕这些没听过的词塞进响的话里,听着好似也不影响理解。 想了很多,想要开口问问面前的响。 用什么方法可以在大灭绝里活下来? 为什么要被迫追着自己? 以及那些两个纪元里重复出现的东西是什么,比如【石主】…… 但这些转瞬即逝间又好像都不重要,未名什么也不想弄清楚,与其了解事端之后做出行动或者发表什么看法,还不如找个地方整两份鼠壳来嚼。 “简要说一下吧,我们要去找一个人,为了你的根源,以及我的求知欲。”竖起手指的响,此刻眼球快速转动,就连捂住耳朵的那两只手上面的指头也开始有序地开合,“他叫【蜗牛】,和我一样,是上一个纪元存活下来的人。” “【蜗牛】?”未名思索一番,在械盒的排行榜里第一名也是这个名字。 “对,他也是一位【躯壳】,我偶然见过一面,他在研究你。” “研究我?”未名不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响翻了个白眼,“总之,他了解的东西肯定比我+你要多得多,虽然不清楚他到底能不能和我们好好交谈,但当务之急想个办法能找到他。” “而找到他的办法,就在巴菲特里。” 响思索一番,脑子里编排着最通俗的话术:“巴菲特之所以作为大陆的中心,除了生物容易诞生在这以外,还有一个最具决定性因素的地方——货币。” “在这个纪元的某一时刻,巴菲特出现了名为【比特】的货币,这些货币好似天然就自带价值一般,主动被有智慧的生物发现并使用,这也导致了越来越多的聪明人聚集在巴菲特里。” “你应该能理解的,一个地方太多说话的人,自然会产生矛盾,而聪明人和牲口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并不会把矛盾放在明面上爆发。” “于是他们开始制订巴菲特的规则,由货币出发,将大事敲定,接着在慢慢详细补齐。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巴菲特的话语权被划分为三个领域,分别是财富、政治、以及军事。” …… 一家酒馆开在小镇的最外围,今日天气不好,人也没多少,显得冷清。 “叮叮叮!”门铃响起,一个披着雨衣的身影踏了进来,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滴下的水。 雨衣下,是一个高瘦的身形和破旧的衣物,除了衣物上粘着已经发黑的血迹,还有许许多多苔藓碎屑和某种菌类的孢子粉,哪怕被雨冲刷也没法去除干净。 他摇摇晃晃地坐在了吧台的位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很浓很浓的臭味,像是动物和植物堆在深坑腐烂之后的浓郁。 酒保皱了皱眉,出于职业素养,还是上前询问着:“这位先生,您需要些什么?” 人影抖了抖,许久过后才开口,声音里充满着疲惫和沙哑:“酒就行……什么都可以……” 接着没在开口,酒保则是确认之后从后拿出杯子,从后壁墙上镶嵌着的各种酒桶里选出一个认为适合这位奇怪先生的,接上满满一杯,递到男人跟前。 而男人没有犹豫,立马拿起杯子大口饮了起来,酒水顺着他一根根胡茬流了下来是,滴在胸前。 酒保感觉,面前的男人估计是穷凶极恶的死刑犯,要么就是大苦大难之后一无所有的可怜家伙。 这种人放在酒馆外面,酒保都不乐意搭理,甚至靠近都不愿意。但在这,给客人服务是他的工作。 “这位先生,您也是因为那个传言来到这的吧?”酒保微微皱眉和男人闲聊着,不知是不是适应了,那股臭味现在闻起来不是那么明显。 男人没有说话。 “昂……就是那个……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说我们这个镇子,旁边的森林里有鹿首精出没!”酒保依旧聊着,“镇长知道这个消息,直接下令说谁能把鹿首精的头带出森林,谁就能拿到一笔巨大的悬赏呢!” “要我说啊,那鹿首精能多吓人,你朝他头开上几枪说不定都死不掉哩!” “……你呢?你怎么看这事?”男人突然问道,酒润过喉咙的缘故,声音倒没那么沙哑,反而给人感觉年龄都变年轻了。 “我还能怎么看?”酒保叹了口气,“我……” 还未开口,酒馆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几个大汉叼着烟,腰间塞着枪。 带头的大汉穿着皮马甲,长着两撇胡子,戴着一个眼罩。他打量着周围,整个酒馆在自己进来之前只有一个酒保,加上一个披着雨衣的怪人。 “嘿哟,看来治安官还没查到这呢!”大汉狞笑着,手慢慢摸向腰间的枪。 还没摸出来,男人早早站了起来,双手举起,声音依旧沙哑,掺杂一丝慌乱:“别……别开枪!什么都……都好说!” 酒保白了男人一眼。 原本还以为这家伙隆重登场估摸着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怂货。 大汉也愣住了,估计长年的犯罪经历里没见过这么听话的角色,“好好!很懂啊你小子!哈哈哈哈哈哈!”接着突然面色一狠,“不过,我独眼蛇最讨厌做事留根了。” 话音未落,枪声响起,火光闪烁,看不清掏枪的动作,子弹已经击穿了男人的身体。男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新鲜血液洒在吧台上,吓得酒保一寒颤。 独眼蛇啧了一口,接着把枪对准酒保,“钱?还是命?” 可是,有些诡异的事情正在悄悄进行。 火枪的硝烟还没散去,火光迸射时男人的影子直至男人倒地还未消失。 那影子慢慢游动着,宛若一只只野兽,开始摩擦着利爪和尖牙…… …… 未名晃了晃脑袋,回到清醒的状态。 看来在新的纪元里,时不时会出现幻觉这一点还是没变。 这一点让未名一直都很不理解,甚至不理解到无法发表任何自己的见解,哪怕有一丝丝的进展。 而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响,未名很快就把幻觉抛在脑后。 “财富、政治、军事、三者掌控着巴菲特的所有事情,而又互相制约着另外两方,防止出现一支独大的情况发生。” 响眯着眼睛,像是在努力去寻找记忆里曾经被强硬要求记住的规则,而未名则仔细听着,心底不知道盘算着什么。 “财富掌管市场,指定价格以及监督巴菲特的所有交易;政治掌管发展,指派工作和做出项目决议;军事掌管城市安危,平息暴乱和解决外敌。” “三者之间的消息是互通的,所以我才知道,巴菲特的财富一直都和【蜗牛】有着交易,看着账本应该在做一些采购方面的工作。” 响站起身来,用手抖了抖身上的白袍,“介绍一下,我现在在巴菲特的身份,是巴菲特三权之一——军事的领导官,勿听。” 第13章 新生活,新起点,新职业 “勿听……?”未名没憋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叫【响】就够奇怪了,现在叫【勿听】?” 响直接小熊摊手。 “没办法啊,负责政治的【勿视】制定的称呼,”响顿了顿,“就刚刚你看到的那个白袍黑眼男,当时我都没发表意见这名号就戴在我头上了。” 看着努力憋笑的未名,用力敲了敲桌子:“笑你*,这名号怪但好用得飞起!” “行了不笑了!”未名嘴上说着,用两根指头扯住嘴角,强制抚平,“说正事吧,我们需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个【蜗牛】?” “我们需要摧毁巴菲特……”响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准确的说,摧毁巴菲特有关于的贸易的那一部分,破坏巴菲特的商品进出口和交易流程,就和当初你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做出来的那样。”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手拉手一起冲进去砍死管钱的人?”未名眼睛一眯,“勿听、勿视……管钱的那个叫勿叭叭?” “叫别说话都比勿叭叭好听多……”响的嘴角抽动,“三权里负责掌管财富的名为【勿言】。” “而且你说的有些出入,不是我们,只有你。” “我?”未名指了指自己,而响此刻也坐回沙发上。 “三权互相之间实力都差不多,但这不是为了起到相互制约的作用而决定的,”响也指了指自己,“被冠名是强制性的,和【躯壳】一样有自己的规则,所以我们之间是无法彻底杀死另外两位的。” “这么说来,你没办法自己出手解决这件事,而我可能有能力但是却什么都不懂……”未名手掌一拍,“你打算把我当成枪?是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响摸着腹部的弦乐,小小声声刮出些许噪音,“应该是我来辅助你才对。” “你得做好准备,能当上三权的家伙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包括我在内,你死掉的这段时间,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未名挠了挠头,接着看向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响咂了咂嘴,说道:“我的计划呢,一定有一定的根据可以追溯,但是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但好在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我可不会犯当初蜂佣的错误。” “你跟我闹着玩呢?”未名盯着响,总感觉有点不太妙。 上一次某个时候好像也是这样,某人对自己讲了一堆虚头巴脑的话,接着不确定是不是连哄带骗反正让自己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偏离了某条主线故事呢】?”稍微坐正了身子,响的言语里多出一分严肃,“我可没有胡诌,一切都是出于安全考虑的。” “我要打破这个平衡,光是我一个局内人可不够,三角形太稳定了……稳定到他们甚至能够放心其他两人做的任何事……” “唯独我接下来要做的,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 说罢,响甩了甩手,双指之间出现一张漆黑的卡牌。 卡片上印着一个金色的圆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响将卡片丢给未名,“带上这个,去巴菲特逛逛,会有我安排的队友找到你的。” 还不等未名反应过来,周围的空间开始模糊起来,像老旧电视闪烁的雪花屏。 空间的消失速度很快,首当其冲的就是那虚拟出来的地板,随着闪烁轰然倒塌,未名直直地坠入黑暗里。 看着消失的未名,响用仅有的手摸了摸下巴:“希望你不要听任何人的,这对你,对我,对所有的一切,都很重要……” 说罢,又好似放松般嘿嘿一笑,“至少现在,我还没资格进入那里,就已经知道那里的创造者是谁了……” 坠落好像无限延长了时间,一直到速度好像都不会改变。未名看着周围的光彩在暗淡中悄然滋生出一股犹疑,一个个熟悉的血肉造物出现在视野里。 这里未名无比熟悉,自己就是在这里度过了无限的时间。而现在,自己当初堆积的每个血肉造物,在此刻都被改变了姿势,它们伸出自己所有的手臂,仿佛想要接住下坠的未名,又好像在拥簇着目前还高高在上的未名。 空间的角落里,闪着蓝光,未名定睛一看,一道裂隙正在慢慢合拢,一个人影在裂隙里挥舞着手上的棒球棍,击打在某些看不见的东西上…… …… 眨眨眼,未名站在那小巷子里,刚刚偷看的房间里,男人和女人正在僵硬地搂抱在一起,为孕育繁衍生命做着准备。 响已经不在周围,而手里攥着那张卡片。 未名摇了摇头,把卡片装进兜里。 “不是哪个纪元,总有那种话不讲明白的人。”未名吐了吐舌头,“喜欢装谜语人是吧?整的好像我没权利知道任何事情一样?”说着走上了巴菲特的大街。 巴菲特的大街风格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高楼耸立在地底,沿街的灯火闪烁,来来往往的人走得匆忙。 “我该怎么去推进这个事情呢?总不能让我抓着这玩意举起来摇来摇去吧?”未名小声嘀咕着,眼睛却四处打量着。 现在的巴菲特繁华吗? 太安静了,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规则限制,又或者大家都在害怕,街道上只有器具的摩擦声,以及交替物品时发出的碰撞声,没有人说话。 未名感觉这太违和了,不知道为何,未名看着周围的人,总感觉莫名其妙的怪异。 大家走在街上都有目的,这不奇怪,奇怪的就是连店铺门口的排队都井然有序,也没人交流,光是眼神示意店员就知道客人需要什么。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显得格外顺畅。 出奇的顺畅。 硬要形容,像是每个人手上都有着互相关联的剧本,每个人都在尽力扮演着巴菲特的今天。 “这也是所谓的规则吗?”未名自言自语着,随便找了个队伍排了进去。 虽然人不算少,但消费的效率却是极高,几分钟之内,未名就站在店员面前。 第14章 什么?我断更了多少天? 店员是一位女性,身材娇小,戴着一顶有些不对称的绿色帽子,身上穿着的绿色马甲也同样不对称。 店员抬起头,她戴着用某些动物皮制作的灰色口罩,看着未名,目光里凭空多出一分疑惑。 而未名也没有任何行动,学着之前购物的人就只是站着,目光也迎了上去,这一下倒是让店员有些不好意思。 店员扶了扶帽子,用手指敲了敲身边的告示板,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和文字。 未名没有看告示,反而继续盯着店员,缓缓开口:“你好,这里卖什么东西吗?” 未名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声音空旷的大街上却显得格外清晰。排在未名身后的人听到未名的声音,眼神里多出几分忌惮,纷纷默不作声地退开到一旁,与未名拉开了距离。 店员同样的神情也同样变得有些不对劲,仅露在外面的眼睛也瞪的老大,口罩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片刻过后,好像确认了什么事情,店员慢慢停下来粗重的呼吸声,但还是没有开口,低着头再一次用手指敲击着告示板。 这时未名才把目光放在告示板上。 【小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嚼棒渠道正规,营养丰富】 【十比特一份】 闹了半天,这家店只卖一种东西。 “嚼棒……”未名念叨着,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人因为自己的第二句话又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女店员身后的货架,上面放着一根根黑色的长条状的东西,形状整齐统一,用一层透明的膜包裹住。 “吃的吗?”未名问道,好一会女店员才点了点头。 “那行,给我来一份吧。”跨越一个纪元,在幽暗的空间里待着直到忘记时间的未名,自然也忘记了进食的感觉,光是想想有东西能够放进嘴里,被咀嚼吞咽,口腔就有唾液开始分泌。 女店员愣了愣,接着从货架上拿起一根嚼棒,递到未名面前,接着伸出手看着未名。 “怎么……”未名挠了挠头,突然想起来这可不是抢劫,“要给钱是吧……”接着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 疑惑,不安,周围的目光包括女店员,所有人对未名都产生了别样但是不统一的情绪。 未名翻找了半天,身上确实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来的东西。 周围的目光也越来越炙热,虽说未名可以不必理会,但仍然感觉不太舒服。 名为尴尬的情绪出现在脑子里,就好像在超市购物时一不小心在收银台前面掉了钱包,大大小小的硬币飞得到处都是,纵使没有任何人在催促你,但身后的队伍总好像在促使自己的行动变得慌乱起来一样。 好一会,未名才确认自己身上分逼没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要不便宜一些?少个十比特不过分吧?” 空气安静地可怕,虽说和之前没有变化,但这一次让未名受不了的程度着实提高好几个档次。 突然,未名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大脑在头骨里摇晃。“对了!” 说着,未名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手上的符号。 “哈!没想到还在!这个可以吗!”未名的手臂上,有一个模糊的烙印,黑色的边框里,数字【12】还算能够辨识。 未名自己都没想起这个东西,早在之前弗朗基德还统治巴菲特的时候,自己还是用一堆东西换来的财产。 之前几块钱就能买到热气腾腾的咕羔肉,再看看现在,十比特才能买一根说大不大的不知名棒棒。 “飞涨了是吧?”未名看着店员说道。 …… 好像不论如何,巴菲特总要有个高塔。 在巴菲特的高塔之上,【勿视】突然微微眯了眯眼睛,接着嗤笑一声:“来活了……” 走到阳台,一只手高高举起,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在手上汇聚。 接着另一只手像是挽弓一般,拉紧,松手。 “平民不加以管制,总会引起不好的情况。” “适当给些甜头总没错,但要注意,适当。” …… 店员看着未名伸出来的手,眼里满是不解。 “坏了……不流通吗?”未名尴尬一笑,“要不就当卖我便宜一些?”说着就从身后抽出大刀来。 还未等周围人反应,未名眼疾手快利落地把手臂切了下来,断臂摔在女店员的面前,血液喷射而出。 惊呼声短暂地从周围响起,更是有人连滚带爬地开始逃离。 女店员目睹了一切,在血液溅射到脸上时差点叫喊出来,可她瞬间俯下身子,用手隔着口罩塞进嘴里,堵住自己的喉咙,揪住自己的舌头。 哪有人,会用自残来买东西的? 可接下来一幕,更是让不少人吓得几近晕厥过去。 只见未名的断臂在抖动过后瞬间止住了血,接着从断口开始,肉质蠕动,带着“叽呱叽呱”的声响,新的骨头从断口的中间伸了出来,肌肉的纤维也好似触手一般缠绕上去,一瞬间,崭新的手臂长了出来。 看着新手臂上的数字变成了【2】,未名嘿嘿一笑。 “看来也不是不能用嘛。” 说着拿起店员放在桌上的嚼棒,撕开透明的膜放进嘴里。 没有任何味道,嘴里随着咀嚼传来厚重的胶质感,像是在咀嚼刚刚用温水泡过的烂轮胎。 “yue……”未名吐了吐舌头,“有点抱吃……” 话还未说完,未名整个人一震,双眼上翻,接着瘫倒在地。 鲜血从未名的头顶上突然出现的规整的洞里流出来,而两腿之间也同样开始渗血,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自上而下贯穿了未名的身体。 人群里爆发出了短暂而又尖锐的叫喊,所有人慌不择路四散而逃,唯独女店员瘫倒在柜台面前,已经吓到失禁还在疯狂阻止自己发出声响。未名夸张的出血量和大变活手的样子,配合着喉咙里皮革口罩的摩擦,不断有呕吐物从手掌和嘴巴的缝隙里喷溅出来。 在慌乱中,某个人影注视着一切,他好似不怎么感到意外,就连他身旁的曼妙女子也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依旧依偎在他的身旁。 第15章 诡谲的诅咒 未名的脑袋停止了思考,因此在摔倒时没有任何的阻拦碰撞,肉体被地面阻隔,可意识却顺着地心引力直直往下,不断跌落。 自此,未名才想起,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里,有两个字没有声音。 那两个字未名心里清楚,但嘴里就是吐不出来。或者说吐出来了,但声音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嘴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表达出来。 被规则隔绝了。 和那个孩子一样,试图说出规则里的违禁词汇,被规则所惩罚了。 此刻,头骨被洞穿的痛感追上了大脑停止活动的时刻,剧烈的刺激甚至带动着远离未名的自己的身体都止不住地略微痉挛。 未名控制不了身体,只能想象着自己咬住自己的手臂,同时用手臂挤压自己的舌头,青筋暴起。 疼痛之余,把巴菲特上上下下都想了个遍,有一些不对劲突然出现在大脑皮层。 “和当时那小孩哥们犯了同样的规则,那执行违规的规则?还是【勿视】呢?” 想到这,未名嘴角微微上扬。 “冒充规则的名义?又或者真的是能被冠以执行人的称号?看来巴菲特要比以前还要有意思……” 还不等未名思考完,重重的坠落感戛然而止,取代而之的是落在地面上的轰然撞击。没有任何疼痛,甚至毫无感觉。 未名眨了眨眼,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却察觉不到光亮,周围漆黑无比。未名挣扎着,却感觉到手脚被束缚,嘴巴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沉重的怪叫。 最大的变化,是未名的内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变得更加激动,狂躁。全身上下开始填充着某种野性,一开始的不适感变成低语,在未名的耳边回响。 “杀了……杀……全部……” 低语变成声音,再变成嘶吼,声音也从耳边流淌进嘴里,最后变成野性的咆哮。 “多半又是梦了……”未名最后想着,“委身于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理智消失,只剩下本能在反应着周围的一切,身上所有的眼睛死死盯着所有地方,下颚脱臼一般耷拉在地上,能够咬碎面前的一切。 “呯!” 直到一声枪响传来。 枪里的黑火药燃烧产生的高压气体推动着弹丸激射而出。 随着弹丸射出,黑火药也因为燃烧而产生大量的烟和火花。 火花照亮了酒馆,让未名这头野兽看清了一切。 酒馆的装修还算过得去,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窗外阴雨绵绵,天气让人感到格外不舒服。 酒馆的门口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名独眼大汉。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奇怪的是,胡子男的身体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像是一条条锁链,连接着未名。 而未名也发现,原本黑暗的现场里,不只自己一头野兽。 长着鹿角和獠牙,身体如同影子亦或是烟雾一般飘渺,前爪闪着寒光。后半截身体完全没有实体,只有一根根森白的肋骨裹挟着漆黑的影子。 目光落在胡子男身上,未名的双眼变得通红,心底不断升腾起一股欲望。 它想要把眼前的男人,包括周围的一切。 【杀戮!全都撕碎!再吃干抹净!】 此刻,独眼的男人还未放下火枪,那弹丸射击在正高举双手的胡子男身上,胡子男轰然倒地,没了动静。 随后,独眼男用枪指了指一个小哥,嘴里吐出未名听不懂的话。 这些事情,未名,以及其他的野兽毫不在乎,它们只听见,同胡子男倒地的瞬间,锁链断裂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四肢落在地上的触感让野兽们稍稍一愣,而腹中的饥饿感却更加真切存在。 可纵使胡子男的吸引对未名等怪物十分诱惑,但死肉终归会让口感大打折扣。杀戮可不是工作,是一种取乐的强烈欲望,需要猎物的死命挣扎,需要猎物的反扑,需要猎物最后的悲鸣,以及需要猎物在认定自己变成食物时的绝望哭泣。 “吼……”喉间发出不自觉的低吼,唾液连带着滴落在地,慢慢把注意转移到现场所有能动的,散发着热量的活物…… …… “真你妈该死……” “十三年了!我喝杯酒都不能被原谅吗!” “我就你妈……我真……啊!” 此时已是午夜,怀特躺在酒馆的废墟里,全身血肉模糊,脑袋少了半边,眼珠子连着视网神经耷拉在眼眶外边,四肢全部被怪物咬断,又开始在断口处生长出肉芽来。 自从十三年前遇见那诡异的存在,这个诅咒就挥之不去。 只要自己被光照射到,影子就会幻化成魔鬼,无差别的杀死周围所有人。 怀特有想过一死了之,可不论是从悬崖跳下去,被匕首穿透心脏,被治安官一枪爆头,服毒,溺水……无论如何都无法死亡,只能在光照下眼睁睁看着那群怪物从自己的影子里诞生,撕碎自己一直到影子消失为止。 “我究竟……造了什么孽啊!”怀特长叹一口气,手脚已经快要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可稍作动作就是疼痛无比。 咬着牙捡起不远处的半边脑壳放在头顶,防止大脑滑落在地上造成更恶心的状况。 毕竟死不掉,疼痛只会让现在的状况更糟,如若不是教会的宣传,怀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走出森林。 “能够以上帝之名赐死所有人的圣战……”怀特嘟囔了一句,用随手捡来的碎步把半边颅骨固定住,又从废墟里翻翻找找,从独眼龙破烂的半边身子找到半根没抽完的香烟。 毕竟长时间见不得光,在黑暗里也需要看清东西才能不至于让自己受到太多无意义的伤。 怀特把烟叼在嘴里,诅咒无法点火,他只能把烟塞进嘴里嚼碎。 “妈的……快赐给我上帝之死吧……” …… 大快朵颐过后,未名回到了那片幽暗的空间,此刻在面前的,是一尊血肉打造的雕像。两只手从雕像的脑袋破壳而出,如同鹿角一般狰狞的扭曲着。 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异样感袭来,刺眼的光照射。 “醒醒,小哥,醒醒……” 睁开眼,面前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年。 “哟,你醒啦?” 第16章 非正常研究所 巴菲特的街道,人群慌乱的逃离,有个不知名的脑瘫在公共场所肆意妄为的说话,会遭受到神罚是早晚的事。 这个年头,还敢在外面放声说话的人可不多见。 哪怕人们尽可能的不去使用语言,但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人群中,一队穿着白色盔甲的士兵驱赶着四散的人群,来到刚刚降下神罚的地方。 可在慌乱里,那被自上而下贯穿的尸体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下寻找无果的士兵们开始有些慌张,但很快领头人就重整队伍,开始继续更加仔细的搜寻。 …… “亲爱的……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这家伙……太诡异了……”人群察觉不到的地方,一个金发碧眼的丰满女人正在吃力地拖行着未名的尸体。 “少废话了,臭娘们!”回答女人的,则是男人小声的训斥。 男人身穿皮夹克,黄色的头发梳在脑后,身上带着浓浓的古龙水的味道。他长的俊朗,几乎是标准的帅哥长相。手里正拿着未名的“遗物”——没有舌的铃铛,以及一本被皮封死的书。 至于那把脊椎大刀,由于实在是太重了,索性没有拿走,捆在未名的尸体上,任由女人拖行。 “他是【勿听】安排过来交给绿头男的试验品,谁知道送一个这么笨的来,”男人抓了抓头,“算了,兴许要的就是他的尸体呢?” “可是亲爱的……他好重……”女人的双腿有些发软,她也不太理解,未名的块头算不上大,但拖行起来却尤为吃力,就像有什么重力强加在这个尸体上一般。 “少废话!”男人甩起手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这一耳光把女人甩倒在地,“再多说一句我就扒了你的皮!” “……” …… 二人谨慎的前行,沿路避开各种人多的地方,也小心避开卫兵的巡逻路线,期间女人累的走不动道,男人还骂骂咧咧地和女人躲了起来休息了一会。 “妈的……马上到了……”男人把头探出墙角,确认没人之后招呼着女人快点跟上。 可突然一只大手拍在男人的肩膀,把男人吓了一大跳。 “欧内斯特?”说话的人是一个大叔,两鬓微微泛白正实着不小的年纪,眼角的皱纹也蔓延得稍微远了些。 不过这位大叔有好好打理,眉目里见不着大龄带来的乏累,胡茬更是看不见一点,身上穿着某种制服,把上衣扎进裤腰里头去。 “什么啊……海尔叔叔,你差点给我吓死……”欧内斯特拍了拍胸口,安抚着跳动的心脏,眼角的余光却四下寻找着女人的身影。 “你在这干什么?”海尔眯了眯眼睛,欧内斯特他是从小看到大,这小子总喜欢整些神不神鬼不鬼的东西。 “我……我没啥……逛逛……逛逛总成吧?咋的还不让人散散步了?”欧内斯特打着笑脸,把手伸进夹克的内袋里翻找着。 “你小子!成天不干好事!”海尔拍了拍欧内斯特的肩膀,制止了欧内斯特的动作,“我不清楚你在干嘛,总之……”说着,海尔把两根手指放在嘴前,比了个“x”的手势。 “最近严,”海尔把手指往上举了举,“不知道在抓什么东西,你可要小心点……要是和上次一样,那我也没办法了……” “好好好……”欧内斯特连忙点头。 …… 海尔在欧内斯特旁抽了根烟,还没抽完就被传光叫走了,望着海尔离开的背影,欧内斯特长呼一口气。 回头,女人正坐在井盖边,吃力地把尸体从下水道里拽出来。 “wow宝贝!”欧内斯特来到女人身旁,“你太聪明了,能想到……”话还没说完,欧内斯特看见女人额头上的乌青。 “亲爱的……我刚刚掉井里了……” …… 俩人兜兜转转,来到另一条街上。 周围的房屋略有破损,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城市重点发展的区域。二人来到一栋破旧的公寓面前,公寓门口贴着一条横幅,写着六个大字。 【非正常研究所】 “疯了吧那家伙!”欧内斯特赶忙上去把横幅撕了下来,“大张旗鼓的又整这些,有没有正视自己是通缉犯的身份啊?” 把横幅叠好放在公寓门口的花圃里,接着从裤裆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公寓大门的锁眼里。 花圃里,除去刚刚摘下来被叠好的横幅,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招牌或者海报之类的垃圾。 “啪嗒”一声带着严重的磨损,好在门并没有失去它最初的意义。先招呼着女人把尸体扛进公寓,再回头望了望,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欧内斯特关上了大门。 随着大门关上,一圈无形的光晕笼罩住整个公寓,把什么东西和公寓隔绝开来。 …… “你为什么又把我们的招牌摘掉?” 还没等欧内斯特放松下来,一声训斥又在耳边响起。 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前的是一个身材粗壮的光头男人,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白的吓人,两撮浓密的胡子则是被整理得顺滑无比。身穿紧身的粉色背心,脖子上还打了花领带。 “妈的……麦迪你他妈神经病是吧!”欧内斯特气不打一处来,“你懂不懂我们的处境啊?” “就连日常餐饮都需要我这个没被通缉的人出去解决,现在竟然大张旗鼓的在外面贴招牌,好像要告诉外人【哦我们是通缉犯快来抓我们!】” “你这个脑瘫玩意,你们之中随便一个走出去被发现了,军队能包围从这到外四条街道!这还是在老城区只有四条街道的前提!” 欧内斯特显然不是第一次碰见这个情况,这次也和上次一样没忍住。面前这个家伙就一纯纯的变态,很难让人没有想骂他的冲动。 “艺术,需要被着名!”麦迪毫不在意,双手上举,尽情让自己暴露在外的肌肉抖动着,“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打得只剩一团肉泥!” 这时候,麦迪才看到欧内斯特背后的女人,她刚刚放下扛在身上的尸体。 “这是什么?欧内斯特你带了什么回来?” “尸体,街上捡的。”欧内斯特瞟了一眼未名,却发现原本被贯穿的痕迹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身上有【勿听】给的东西,估计是送过来的材料,”欧内斯特眨了眨眼,“毕竟绿头哥们不是说没有样品了吗?” 第17章 实习生基础工资只有1800比特 悬在头顶的灯光闪的未名有点难以睁眼,刚想要挪动了一下身体,却看见几条粗壮的锁链把自己结结实实绑在床上。 “哟,你醒啦?”还不等未名回过神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哥凑上前来,一头绿色的头发乱糟糟的,厚重的眼镜框把他的眼睛在未名的眼里放大了些许。 “你真的很神奇呢,这里要跟你说两个对不起。” 未名疑惑,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完全瘫软,虽然有简略的包扎过,但密密麻麻的切口甚至还新鲜,不断有粘稠的血液渗出。 “咳咳……你……” 绿色头发的眼镜小哥一根手指点在未名的嘴上,“嘘……让我先说完吧?” “第一个对不起,是我们的送货小哥把你当成【勿听】送来的新鲜货了,让你是莫名其妙来到这的,而不是有所准备。”眼镜小哥说完嘿嘿一笑,“没办法,咱们这的材料太紧缺了,见到你这样九九成的新鲜玩意,难免会有些喜出望外……” 眼镜小哥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左右观察着未名的身体,丝毫没有想要给未名松绑的想法。 “第二个对不起呢……是因为你太有趣了,”眼镜小哥把脸慢慢凑近未名的下体,巴不得把整张脸完全贴上去,未名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本能的想要闪躲,可奈何锁链太结实。 “你看啊,从颅顶开始,直直的被贯穿,接着从肛门附近洞穿而出,按道理是个生物基本暴毙,哪怕顽强点的东西也会短时间之内处于濒死状态……除了那群同食者以外,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活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未名问道,回忆起这个纪元的开始到现在,未名感觉这个世界的疯子好像繁衍得越来越多了。 “嗷嗷……抱歉,这是第三个对不起了。”说罢,眼镜小哥俯下身子,在床底鼓捣着,片刻过后,捆绑未名的锁链便解开了。 “介绍一下,我叫薛定谔,是非正常研究所的所长。”眼镜小哥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但乱糟糟的绿色头发配上染满鲜血的白色大褂,看起来倒像是正在试图欺骗医生的患有精神病的变态。 薛定谔从旁边拿出响给未名的那张黑色卡片,“你应该见过【勿听】了,他是研究所的资助人,我们都在给他打工呢。” “这样一来,你应该是他介绍过来工作的实习生吧?” “实习生?”未名站起身,感受着身体散发的无力感,左右找了找,没见到什么衣物之类的蔽体玩意,只能全裸着站在薛定谔面前。 “啊对,实习生,待会再和你详细介绍一下我们研究所的细则,你先去找麦迪,他会给你制作制服和整理着装,”薛定谔想了想,思考着后面的内容自己有没有资格说出口,把手上的污血在衣服上擦了擦,接着又随手抓了抓乱糟糟的绿发,“工作期间还是得……注意一下个人形象才对……是吧?” 说着,还不等未名发问,连哄带骗似的把未名赶出了房间。 “砰” 随着房门关上,未名全裸着站在这栋公寓的走廊上,引得周围的人面色发红,迅速离开。 房间内,薛定谔脱下脏污的大褂,随手丢在刚刚未名躺着的床上,坐在显示器前。 “真有意思啊……真想不到的有两件事,”用手敲了敲脑袋,厚重的眼镜掉在地上,“你的存在和本能有些存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及,【勿听】的计划里竟然需要你这样的存在吗?” 面前的显示屏里,记录着薛定谔刚刚的研究。 未名在进入房间之前已经脱掉了所有的衣物,固定在床上,那道被贯穿的伤口已经快要没办法证明了。 随着仪器连接到未名的身体和头部,数据开始在屏幕上弹出。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就连体液的流动都没有丝毫变化,论谁来都会认为这是一具尸体。可连接头部的一起却在嗡鸣,上面的指示线疯狂跳动,显示着在这具尸体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异常的活跃。 紧接着,视频里的仪器达到了负荷的峰值,停止了工作。 画面一转,薛定谔正在执刀。寒光闪烁在未名的胸口。“实验记录,现在开始解剖。”薛定谔对着屏幕说着。 但薛定谔好像不太会解剖,将手术刀直直插进未名的胸口。 “噗呲”一声,鲜血四溅,刀口开始移动,不断落在未名的身体上。 可最后,当手术刀悬在未名的大脑前时,未名的身体开始颤抖,未等薛定谔动作,两团肉质从未名的后脑勺分泌出来,闪着蓝光,把未名的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有凸出的肉瘤,不断流淌着脓水。 关掉屏幕,薛定谔把头埋进双手里,嘴里喃喃道。 “身体和意识……是分开的?” …… 光着膀子的未名在走廊走了好一会,甩动着小未名四处敲门,“请问是麦迪吗?”无一例外,全都被赶了出来。 最后还是麦迪在楼层的厕所里找到了未名。 “嘿哟,多俊俏的小伙子啊,头发这么长也不知道打理打理?”未名对着面前这位奇装异服的大汉,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身体比例很完美嘛……很对称,着很难得诶……是不是有锻炼过?”麦迪用手抚摸着未名的身体,从肩膀到胸膛,再慢慢摸到腹部,弄得未名十分不舒服。 “很不习惯吗?再忍一忍吧。”麦迪说着,眼睛却没有挪开半分,“我的能力是指定无机物变成我需要的尺寸,所以我现在得记住你的尺寸才行。” “能力?”未名顿了顿,仿佛听到了什么与自己常识相悖的东西,“等等……你是说,你是躯……【神石】?” “对啊,你不是吗?”麦迪刚好记录了未名的腰围,疑惑的看向未名,“来到非正常研究所的人,谁不是【神石】?” 第18章 合同生效,开始对赌 “什么……所有人都是吗……?”未名愣了半天,这句话带来的错愕感可不是一星半点。 “也不全是吧,有一部分人是没有能力的 还有一部分处于待开发状态。”麦迪思索了一下说道。 未名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断了尾的鼠壳,在生存都成问题的情况下拼尽全力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些食物的碎屑,可抬头却发现高高的不可攀的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一般。 “兴许这家可是富贵人家呢!”鼠壳这么想着。 但未名却不这么想。 “麦迪……这个世界的躯……【神石】很少吗?”未名问道。 “啊?应该没有吧?”麦迪已经把尺寸记录了下来,正在柜子里翻找材料。“不过这里是巴菲特,在外面能遇见【神石】的概率极小。” “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么?”麦迪把一堆杂七杂八的材料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开始选择、比划。 “巴菲特掌权者有权知道巴菲特里所有【神石】的位置,而他们制订的规则里,【神石】是需要被登记的,登记后只能在被允许的范围内生活,不然就会被视为犯法,要被制裁的。” “你也应该是刚来到巴菲特的【神石】吧?不懂规则在街上犯法了。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躲过神罚的,但你还活着,这样挺好。” “对了,你有对什么东西过敏吗?比如橡胶?” 麦迪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可话里的信息却让未名有些头皮发麻。 得知消息时,未名下意识认为是响借助着【勿听】的身份将大量的【躯壳】聚集在一起,为了他的目的做足铺垫。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躯壳】的数量早已不像上一纪元那样稀有,可这就有悖于响所说的“大洗牌”事件。 “对尺寸有没有什么要求?” “稍微……宽松一点?” 按照未名所认为的正常流程来看,【躯壳】需要经历一系列复杂的过程才能在集体里诞生,并且浓缩了这个集体的意识和愿望。正是因为与普通人的对立关系,【躯壳】的数量理应罕见才对。 而如果经历了“大洗牌”过后,几乎所有生命都应该重新诞生,没有原始积累的数量,【躯壳】应该更少才对。 “你有什么需要吗,比如加点金属点缀或者增重之类的?” “尽可能的多做几个洞出来吧,麻烦您了。”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躯壳】已经成为常识一般的存在,好像手上抓把碎石头在楼顶往下砸都能砸中几个【躯壳】。 未名摇了摇头,一边敷衍麦迪的问题,一边疯狂思考着。 “【躯壳】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吗?因为特殊所以和正常人渐行渐远,接着被世界划分到另外一种生物?” “又或者大灭绝的本质就是对生物进行一次提纯,让更有利于觉醒的个体保存下来?” 所有的问题扰乱着未名的思绪,逐渐追溯到一个源头上。 “【躯壳】的诞生条件,究竟是什么?” 未名咬着下嘴唇,手臂上的蓝环也在思考下发光。 这点自然也被麦迪收入眼中,不过麦迪倒不怎么感兴趣,毕竟能被介绍到非正常研究所的人各个都理应有些异样才对。 管他是四手八脚还是多长了几个脑袋,其本质上都是形状不太一样的人,这对麦迪而言只是制服的要求不同罢了。 只不过是手上有发光的圈圈,比起极个别其他人而言能接受得多。 “麦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可能有些冒昧。”许久过后,未名开口问道,得到麦迪的同意后未名组织了一下语言。 “麦迪,你的能力,是怎么来的?” “我……我的能力?”麦迪有些不太理解未名的意思,“能力这种东西不是与生俱来的吗?” “与生俱来?意思是你出生就有了?” “那倒没有……怎么解释好呢……”麦迪嘟囔了一下,“你也应该有能力吧?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每个人获得能力的契机都不太一样,但认真的说……” 麦迪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虽然出生的时候没有能力,但你会知道你有能力的……” “这是什么意思?”未名完全没有听明白麦迪的话。 “你看起来脑子很乱?”麦迪想给面前的新人答疑解惑,但未名表现得有些拘谨到让麦迪不太好意思开口,“你有疑问的话……可以待会问问所长,他知道很多东西。” “薛定谔吗?”未名站起身来,又被麦迪按下身去。 “先试穿一下,看看你满不满意吧?” …… “什么风把您亲自吹来了?”【勿言】我脸上戴着陶瓷制作的两只手,两只手呈捂住嘴的姿态,手腕的断口处用钢钉固定在脸上。 此时,坐在【勿言】对面的人,戴着一个蜗牛壳状的角质头盔,头盔背后还对称插着四根钢管,呼呼往外冒着蒸汽。 “我休息太长时间了,自然要出来转一转。”【蜗牛】的声音通过头盔内壁的反射,滚动得有些沙哑。“巴菲特最近有什么状况吗?” “托您的福,巴菲特一切正常。”【勿言】嘴上说着,眼睛却不自觉瞟向【蜗牛】身边的布包。 “着急什么?还在试验阶段呢……”【蜗牛】叹了一口气,“我总不能把半成品交到顾客的手上吧?” “那是自然……” …… 麦迪把未名推到镜子前。 之前在薛定谔那里全身上下就被清理了一遍,脏污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些触目惊心的疤痕还没修复平整,历历在目。 而镜子里是自己,原本凌乱的头发被梳理,用带着粉色卡通鸟类的发圈扎了一个辫子在脑后,身上穿着贴身的衣物,勾勒出未名的肌肉线条,再披着一件刚刚缝制而出的灰色宽松长袍,质地柔软。裤子则是宽松的阔腿裤,行动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最有意思的是,麦迪还真的听了未名的要求,在贴身衣服的后背和两侧开了好几个规整的圆。 看似极为普通的穿搭,却让未名有种异样的感觉。 好像记忆里还没有人给自己拾掇的这么得体呢。 “乡下老鼠上桌了……”未名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巴。 “什么?”麦迪看着未名,刚刚还在心里想着胸前其实也能别个粉色装饰。 “没什么……谢谢你麦迪。” “讲这种话?”麦迪嘿嘿一笑,“去找所长吧。” 第19章 求职之路,就在脚下 “其实……”未名憋了很久之后看向身下的麦迪,“我可以自己走的……” 研究所内的走廊,麦迪正把未名放在自己的肩膀,走在去见薛定谔的路上。 “这不是……”麦迪脸一红,声音里有些腼腆,“有点喜欢你嘛……” 瞬间,包括未名在内的所有人听到皆是一愣,被某些意义上的变态大汉喜欢上可能在哪都不算什么好事。 麦迪倒不怎么在意,随即问向未名:“对了,你准备加入什么部门?” “部门?”未名不太理解,“研究所还有部门? “当然有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啊?”麦迪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笨笨我就有点不喜欢你啦。” “骗你的,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不喜欢你呢,我可是超级专一的艺术家!”还没等未名开心,麦迪几句话又给未名整麻了。 “研究所里分为三个部门,每个人会根据自己的能力和意愿来选择自己工作的区域,虽然职能都大差不差啦。” “也是三个?都和三过不去是不是?”未名嘟囔着。 麦迪没有在意未名的话,继续给自己看对眼的人介绍着:“三个部门分别是科研部,艺术部以及不定组,薛定谔所长就是从科研部出身的,”说完还不忘抬起手拍了拍未名的屁股,“再介绍一次,我是艺术部的麦迪。” “等等……不定组是什么?”未名问道,“那些选择恐惧症的栖息地吗?” “那倒没有……”麦迪思索了一会,“我们和不定组的成员没有什么联系,准确的说,所有人除了所长以外,都和不定组没有什么联系。” “不定组其实是一个总称,那些没有选择或者自身能力特殊无法被归类的成员会被分配到不定组进行特殊作业。” “当然,同时也包括某些没有意识但是及其危险的武器,也被安置在不定组里。” “总的来说,那些危险但不能自控的东西,都会被塞进不定组里,受到所长亲自监管。” 见未名沉默不说话了,麦迪赶忙说道:“不要对不定组抱有幻想啊你,说不好听的,不定组都是疯子和死不掉的怪物才待得下去的地方,你年纪轻轻体态良好肌肉优美脸蛋可爱……来艺术部才有好的发展嘛……” 未名没有回应麦迪,但心底却有了想法。 不定组,好像就是为了自己量身定制的地方…… …… “坏了……真的坏了……” “什么傻*教会荣光,处刑就处刑吧,还用的火刑!还拿火把照我!” “现在好了吧!一群傻*东西,死完了不说还叫增援……” 原本依靠搜刮民脂民膏而建立的圣金教堂,此刻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往日的光辉不再,只有遍地神官的尸体,无一不被咀嚼撕碎。 怀特仅剩下半个脑袋和一条手臂,以及中间粘结着的本该是脖子或者肩膀上的一层薄薄的皮。 “呼……”骂完一切过后,怀特感受着肉体慢慢滋生出来的感觉,稍稍动一下手臂都疼得呲牙咧嘴。 火刑的光亮能照射到遥远的地方,以至于这一次诅咒来袭比以往都要猛烈。怀特也稍稍弄清楚了关于自己身上诅咒的事情。 在此之前,怀特在诅咒过后会一直感受着自己生长的新肉体。在一次被拦腰咬断的经历过后,看着自己躺在一旁没了动静的下半身,以及自己马上就要长出来的腰部,似乎是为了用荒诞来对抗残酷现实,怀特想到一个很搞笑的问题——如果把自己完整的对半切开,到底哪边才会长肉呢? 按道理应该是头作为主体,但好像被一口咬碎脑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更何况自己也没办法和诅咒野兽沟通着说“这次要不吃一半留一半呗?” 所以这个问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在被处刑之前,哪怕脑袋不太灵光的怀特在多次“濒死”之际又重新设想了一个问题。 “假如我被完全啃食殆尽了会怎么样?” 不是像现在一样留个头和肢体,是完完全全被吞噬,一点渣都不留下来。 那自己是不是没地方能够长出新的肢体?是不是就能逃离这无尽且反复的凌迟? 这一次的火光持续时间久到回答了怀特的疑惑。 在最后一口血肉被吃干抹净之前,怀特的双眼早就被诅咒野兽带刺的舌头戳破、吸干,完完全全就是靠着疼痛感来辨别自己还剩下多少。 直到疼痛感消失,耳边的叫喊消失,感觉消失,一切都消失的时候,怀特觉得自己快要触摸到死亡的边缘。 可一瞬间,突然好似获得了视力一般,怀特能够看清东西。不过此时怀特并不在圣金教堂,周围也没有漆黑的诅咒野兽,有的只是如同死一般静谧,散发着腥臭粘稠气息的空间。 怀特抬起头来,在这片空间里,一个像人一样正在尽它所能地抠下自己的肉体,用自己的器官堆积着一个又一个扭曲的人形雕像。 在怀特身边,一个人形雕像的模样甚是奇怪:被肠子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头颅,披着一张算是完整的皮肤作为披风,脚下踩着密密麻麻的完整口腔。人形雕像的身体上有着一片一片黑色的模糊影子,仔细看去是精心用啃咬的方式裁剪出合适大小的瞳孔,一片又一片粘出它想要的模样。 这一幕只有一瞬间,眨眼怀特便回到了已然成为废墟的圣金教堂。 但这一刻已经深深烙印在怀特的脑子里。 “得在……更多人来之前……离开这里……”怀特吃力地爬行着,“到底哪边才是地狱……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 来到薛定谔的门前,未名向麦迪说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在研究所里可以不用忌惮规则,是所长的能力吗?” “不是能力,是科研组的其中一人研发出的科学。”麦迪说道,“用科学这种东西来对付能力,我也很惊讶竟然能够做到。” “至于能力,我们所长是没有能力的。” “他不是【神石】。” 第20章 我明早想早起在厂门口吃一份香香的肠粉 反反复复观看完实验记录,薛定谔关闭了显示屏。 “这一代的【神石】从浓度和强度来看都应该要比上一代的要差得太多了。”薛定谔翻出笔记,“世界的总量是不变的,分的人多自然到手的就少。” “说不定和【勿听】一样同属于上一时代吗?但能够无视能量守恒来让自己无限复生,这家伙的能力是认真的吗?” 揉了揉眉心,未名的身体算得上薛定谔坐在所长这个位置以来遇到的最大问题。 端起桌上的茶杯,正要接触到嘴时停了下来,薛定谔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现在还不是时候……”说着放下了茶杯,手嘴并用把左手手臂捆了起来,堵塞让血管显像,接着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某种针剂,大力扎向血管凸起的位置。 随着针剂里的药物被注射,薛定谔长舒一口气。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还请你再等一等,我想事情很快就要到来了……”话未说完,就听到门外谈论的声音。 薛定谔整理了一下桌面,将所有东西收拾好之后走到房门前…… …… “没有能力?!”这事情确实有些超出未名的理解范畴。 能够管理这么多【躯壳】的人,本身不是【躯壳】。 如若这样一个普通人能不能服众都是一个问题吧? “对。”声音从面前的房间里响起,未名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薛定谔的房间前了。 房间打开,薛定谔换下了带血的白色大褂,换上了一身较为休闲的针织衫,乱糟糟的头发也尽可能地打理了一些,看起来倒还不赖。 “我可能是研究所里唯一一个没有能力的人了。”说完对着未名嘿嘿一笑,麦迪也很识趣地把未名放下,对着薛定谔点了点头,拍了拍未名的肩膀就离开了。 “进来说吧。”薛定谔把房门完全打开,语气随和,但未名却觉得莫名其妙地紧张。 像是头一次来到大公司面试但忘了带简历,刚刚给家人打完电话结果发现第一个就是自己。 “公司?简历?电话?”未名甩了甩脑袋,跟着薛定谔一同进入了房间,关上了门。 此时的床铺和研究仪器已经收了起来,胡乱摆在墙边,上面还有丝丝血迹。 薛定谔则坐在座位上,示意未名也坐下。 “怎么称呼?”薛定谔眯了眯眼,“第四次抱歉,我现在才问你的身份,好像有些太晚了一点。” “张宇。”未名说道,不论研究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也不论这里的人是否值得信任,胡诌个假身份对自己而言总是有利无害的。 况且未名总不能和人说“嗷我没有名字”吧? “那么张宇,能方便告知我们你的能力吗?”薛定谔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此时未名发现他手臂正乌青着,好像刚刚被勒过一样。 “毕竟你是【勿听】举荐而来的,自然是对研究所有重大意义的人,我们还是需要互相了解,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未名低头思索了一下:“我的能力,就是快速修复。”说着,未名伸出手,用指甲划破了手腕,鲜血也流了出来。小臂上的蓝环闪了闪,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粘连。 “力气可能也比正常人……大一些吧?” “这样啊……很简单的能力,这很厉害……”薛定谔看着未名,目光倒是让未名觉得不太自在。 “这算很厉害吗?”未名问道。 “那当然,能力越简单越厉害。”薛定谔笑了笑,“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水火,像你一样被动式地治愈伤口,或者只是简单的能够飞行,都要比起需要满足奇怪需求才能释放的能力好上太多。” “可前提是你要清楚,能力只是你个人的延伸,它只是一种手段,”话锋一转,未名才发现桌子旁的包袱里放着自己的东西,“第五次抱歉,私自看了看你的东西,你应该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吧?” 未名点了点头。 “能够愈合的身体,有战斗的能力……我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你应该在的岗位了,前提是你并没有对我说谎。”薛定谔盯着未名,眼里是看不见底的深思,“我说的不是关于名字方面的谎,你应该清楚我指的是什么。” “只是快速修复,应该没办法做到洞穿脑袋还能活着吧?”薛定谔换了个姿势,侧着身体翘起二郎腿,“我虽然不是【神石】,但我能坐到所长的位置,多少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手段。” 未名思考了一会,接着便迎上了薛定谔的目光,“让我猜猜,你打算把我分配到不定组是吗?” 听到这句话,薛定谔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甚至笑容更深。 “既然正合我意,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未名耸了耸肩,原本还有的一丝丝紧张荡然无存,“先不管我来之前在街上的傻逼行为,我可是【勿听】介绍而来的。” “你在这到底是真的怀疑还是虚张声势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在【勿听】的面前你一定是被动的。” “哦?”薛定谔坐正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未名,“何以见得啊?” “因为你说,”未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神石】。” 安静了一会,薛定谔的表情很精彩。 倒不是在乎自己的情况在未名的嘴里像是被诟病一样传出来,对于世界而言,【神石】一定比正常人重要这点早已经是常识。 可这点值得未名说出来吗?还是说这句话代表着其他意思?代表着薛定谔自己从未接触到的意思? “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意识超前。”许久过后,薛定谔站起身来,拍了拍坐的有点发麻的屁股。 “别夸过头了,我的大脑里全是直觉。”未名也站起身笑着说道,手慢慢伸向自己的物件。 “不用装成这样,张宇,”看着未名刻意放慢的手,薛定谔有些不舒服。“你不在乎我,所以求得我的允许这件事对你来说只是取乐子罢了,对吧?” “那确实,你不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和聪明人交流的好处在于可以不用顾虑对方从而将效率拉满。 和聪明人交流的坏处在于对方做任何事特立独行惹自己讨厌。 第21章 新年快乐 “那这样就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一小段的沉默时间过后,薛定谔先打破了安静。坐正了身子,整了整衣领将其弄乱,“出门直走的房门就是不定组待的地方。” 打开房门,外面人谈论的声音清晰的涌入房间,驱散了刚刚还在的对峙情绪。 “忘记说了,研究所的空间是由【神石】创造出来的,有且仅有一条走廊,一个人的情况下不论任何情况,左手边的房间都是科学部,右手边都是艺术部,而任何一个方向直走到尽头都是不定组。”薛定谔微笑着说,从身后拿出那张响给未名的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张宇”二字,而那金色的圆圈此刻也变成了一个实心的圆。 “这是你的工牌,事先声明,它有很多作用,包括监视。” “行。”未名将自己的物品打包捆绑在身上,离开之前对薛定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其实很好奇,你没有能力,到底是怎么当上的所长?” “这个嘛……”薛定谔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靠脑子,和脑子里的东西。” “我没办法屏蔽巴菲特的监控,但有人可以。” “我没办法对抗前来找麻烦的家伙,但有人可以。” “我没办法去执行研究所的所有规则,但有人可以。” “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几乎无法死去,但你可以。” 薛定谔的嘴角愈发难以压制,偏瘦弱的身躯在未名的眼里开始展现出他可以称之为癫狂的那一部分的冰山一角。 “成为首领的前提,就是需要把所有人当成实现目的的工具,仅此而已。” …… 在前往不定组的路上,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未名。即便在这个纪元里,身体畸形的个体还是占了比较重的一部分,而未名的身体如同雕塑一般,甚至说充满美学也毫不夸张,自然引起人们的注意。 只不过当他们发现未名的目的是不定组时,大半都露出可惜的表情。 估计是以前从未有人提醒过未名这一点,什么样的身躯才算标准?四肢健全,长相标致,肌肉明显,这样就能算标准的身体吗?未名不理解这方面的事情对活着而言有多大的意义。 何种体态,何种长相,何种缺陷。 不论先天还是后天,不论正向还是负面,只要有一种东西——思维,那就是鲜活的生命。 未名脑子里突然蹦出鹿先生说过的话,说实话,鹿先生对于生命的看法没有错,但太悲观,生命很美好,但生命不应该只有一个刀片的距离。 “现在问题是从生存过渡到生活了吧?”未名想着,脑袋里凭空多出许许多多的思考,兴许新纪元的身体里有比之前更发达的大脑也说不准。 说不定自己活得要比想象中的还要久呢? 都想到这里了,未名也就止不住去往更深层面的事情思考。 上一纪元的【躯壳】诞生的条件,未名对此的理解是相当于需要一个族群簇拥,在得其所有人念想之后将能力实体化作用与一个人,而能力的种类也和族群的意识息息相关。 但仔细想想之后就能找到不对劲的地方,如若说公主用能力创造出的【父亲】能够勉强说明族群需要带头者,那前提也必须是公主彻底属于族群才对。 就算公主的情况能够解释,那弗朗基德呢?未名不知道弗朗基德是不是诞生于巴菲特的【躯壳】,但他出现的意义是什么?巴菲特的人们都想要一个固定的数字来统治自己的生活吗? 如果往这些地方深究,那结论就越来越恐怖了。 真相不是响脸上的“真相”,【躯壳】的诞生不作用于群体,而是个体。 【躯壳】和普通人,从出生就已经决定好了。 “那我呢?我又是什么东西?”未名喃喃自语,快速再生?控制肉体?不规律的做梦到其他世界去?一切事物揉杂在一起,不真实的感觉正在让未名对自己产生越来越深的撕裂感。 麦迪之前说过,【神石】诞生时就明白自己是【神石】,这个问题本来想问薛定谔的,但直到薛定谔说出【神石】二字,未名就清楚询问薛定谔也是无果,得到的答案也是不太真实的。 毕竟薛定谔说的是【神石】,不是【躯壳】,那就证明他的所有话都只能作用于这个纪元。 不论如何思考,事情都会回到原点。只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一切问题就有了出发的根源。 “嗯……”未名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服众自己,“……新纪元快乐。” 抬头看去,已经走到走廊的尽头。 和其他地方不同,面前的门是金属制品,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锁。门上有一个观察口。 未名靠近时,一阵切语传来,像是有人在骂骂咧咧,接着观察口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脸上没有任何毛发,颜色通红,眼睛用钉子之类的东西固定住了眼皮,让其无法眨眼,嘴巴也用钩子往四个角拉伸,露出黑黄且不整齐的牙齿和充血的牙龈。 “你是什么东西?没事就别来不定组!”那张脸的主人恶狠狠地说着,连带着少许垃圾话,唾沫喷在未名的脸上。 “我是新人,来不定组报道。”未名说着把工牌递了上去。 那脸张开嘴巴,伸出长长的舌头把未名的工牌卷走,在嘴里嚼了嚼之后带着腥臭的唾液丢回给未名。 “原来是新的东西!欢迎加入不定组!”那张脸立马换了个表情,用尽全力让嘴角上扬,不过却是让面目更加狰狞。 话音未落,金属门上的锁一个个打开。 未名才见到这张脸的主人——他只有一个脑袋,没有身体,手脚长在脑袋上。刚刚他就是攀着金属门的栏杆,向外对未名输出着垃圾话。 …… “就要走了吗?”【勿言】微笑看着准备离去的【蜗牛】。 “毕竟交易结束了,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明白了,从今天开始,巴菲特每个星期处决四分之一的人,您看如何?” “那是你的事……”【蜗牛】掂量着手里的布包,“对了,还有一件事。” “您说。” 【蜗牛】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紫色眼睛的女孩。 “这是我女儿……最近叛逆期,应该跑到巴菲特了……”【蜗牛】回头,看着【勿言】。 “明白了,我们会保护她的安……” “不,想办法把她杀了。”【蜗牛】的话坚定,让【勿言】愣了愣。 …… “是你!”女孩看着眼前的未名,晃了晃神。 “真是有缘啊。”未名回应道。 第22章 不稳定的东西就不要放在一起啊! 未名坐在座位上,无聊的把玩手里写着“张宇”的工牌。望着周围同自己一样无聊的众人,未名感觉自己好像上了贼船。 不定组虽然环境不算好,但空间很大,足足能够容纳上百人的地方,现在坐在座位上的只有六个人。 紫色眼睛的小妞——洛伊,其能力是【试错】,可以短时间的看到一件事情可能性的走向,在未名和她闲聊的时候得知,她一直以来都靠着【试错】来规避错误,才能活到现在。 看门怪脸——达摩,其能力是【硬化】,顾名思义就是让自己变硬,情绪极为不稳定,嘴里喜欢飙着垃圾话,真跟他冲突时他又会颤颤巍巍地道歉接着继续飙垃圾话。 狗头女人——杜宾,看身材是一位及其性感的女人,但不知道是谁用金属制成的项圈将一个狗头锁在她的脖子上,又锁住了狗头的嘴巴,于是她便认为自己是一只狗,会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未名刚刚加入的时候还冲着未名低吼,其能力不详。 连体兄妹——佩罗蒙和佩罗娜,这对兄妹没有告知自己的能力,他们背部的皮肤和肌肉长在了一起,哥哥佩罗蒙是个肢体萎缩的小家伙,自己没有行动能力,一直睡在妹妹佩罗娜的背上;而佩罗娜则是一个更加矮小的女孩,吃力地背着长在背上的哥哥。 再算上刚刚加入并且被承认的未名自己。 倒不是说不定组只有六个人,而是因为能够被允许在房间外自由活动的只有他们六个人,其他家伙要么是情绪极其不稳定容易引发矛盾,要么极度危险只能囚禁在房间里,甚至还有些无生命的个体有着灾难性的特性,因此也被收纳在不定组里。 “在想什么呢小哥?”洛伊凑到未名的身旁,“上次你快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要把我杀了呢……” 看着面前的小妞,未名想起来,洛伊与自己一样,都是主动要求进入不定组的。 “没办法,谁都会有起床气这种东西吧?”未名耸了耸肩,“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你为什么在这里?” …… 距离巴菲特深坑的不远处,一只巨大的机械蜗牛正在极速前行,身后冒出滚滚浓烟。 蜗牛壳的内部,【蜗牛】正惬意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玻璃器皿,里面的液体正在滚动着。 将玻璃器皿的口对准蜗牛状头盔上的一个孔洞插进去,器皿里的液体瞬间沸腾开始变换颜色,而【蜗牛】也开始有些轻微地颤抖。 “啊……”声音里带着酥麻和某种爽意。 许久过后,【蜗牛】掏出【勿言】给自己的布包。 布包是崭新的,但此刻被不知名的粘液浸湿,还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臭味。【蜗牛】捻起布包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打开。 “这些蠢货,完全不懂你的价值……”虽然头盔下的表情模糊不清,但此刻【蜗牛】依旧能让人察觉到,他在狂喜。 “一点点破铜烂铁就能把你换到手……太赚了……”布包逐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你很重要,你是除了我以外最重要的东西……你是带我离开这的钥匙……”【蜗牛】的声音变得沉重,好似在回忆某些不能言语的往事。 布包里,是一块边缘开始腐烂发黑的臭肉,被工整地切下来,肉的表面上,有一圈又一圈的蓝环,此刻还在微弱闪烁着。 暴露在外不久,那边缘发黑的痕迹竟然开始慢慢消退,似乎在布包之上的东西是一个活物,甚至能够模糊感觉到跳动。 “仅仅只是一块大腿内侧的肉块,就有如此活力……明明战斗甚至平常都不曾多用的部位……太美妙了……”【蜗牛】咽了咽口水,仿佛面前的烂肉在【蜗牛】的眼里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珍馐。 将脸凑了上去,直到肉块贴上头盔,猛地一吸,这块烂肉散发的恶臭甚至要比刚刚的“提神用品”来的还要刺激,让【蜗牛】发出一阵阵呻吟。 “砰!” 就在【蜗牛】还陶醉在这块烂肉带来的刺激时,一阵巨大的撞击感袭来,将整个机械蜗牛撞翻在地。 而【蜗牛】身下的座位是特制的,在剧烈翻滚中仍保持平衡,不过还是被巨大撞击感杀的人仰马翻。 “……什么东西……打扰到我了……”【蜗牛】把头从机械蜗牛壳上一个可以打开的门里探出来。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同食者,四只手臂擎住机械蜗牛,四只足踏在地面上,将地面踩出深深的凹陷。其光秃秃的脑袋上除了漆黑的液体流动没有任何东西,身体表面不断有肢体的形状组成再分散。在这只同食者的胸口,一张人脸正在规律的张口眨眼。 在注意到【蜗牛】后,同食者的进攻欲望似乎变得更加强烈,手臂摇晃的幅度骤然变大,让【蜗牛】的头盔被迫敲打在机械蜗牛的壳上,发出呯呯的碰撞声。 “鼻子还挺灵的……不知道该夸你执着还是说你奇怪呢……”【蜗牛】双手一撑,让自己脱离机械蜗牛,“明明是个怪物,还追求着莫须有的情感,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一切都是你可怜的食欲在作祟吗?” “没想到这个纪元还能让你如此冲动,想必你的大脑没有多少进化吧?” 面对着【蜗牛】的冷嘲热讽,同食者回应他的则是更为猛烈的动作。胸口的脸动作的频率变得极为平凡,用眼皮和嘴唇合并又打开的声音组成语言。 “还……给给给给……我我我我!” “可笑,”【蜗牛】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手却在比划着什么,“从来不会有什么东西属于同食者。” “不过我说什么对你而言都是白说吧,毕竟你没脑……” 【蜗牛】头盔上的阀门开始打开,蒸汽从头盔里喷出,一只血红色的触须从头盔里伸了出来,缠住头盔将其摘下。 “所以,我需要用怪物的方式和你。” “好好交流一下。” 第23章 全等△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勿言】看着远去的机械蜗牛,慢慢收起了嘴角的谄媚。 “一个死宅科学家,真把自己当成个角色了?”手指捻住两个腮帮子上用来固定双手面罩的钉子旋转,血液本就一直往外渗,现在更是流淌得厉害,“不过发明的东西倒的确有趣,也值得我用巴菲特的天然资源来换。” 将面罩取下,露出【勿言】的嘴巴,上下嘴唇中间有两条肉连在一起,将嘴巴平均分成三瓣。左右两边的嘴巴露出尖锐的獠牙,随着【勿言】用来固定面罩的血洞,唾液混合着血液拉丝垂在脸颊下。 【勿言】口中的天然资源,自然是指那块烂到发臭的肉块。早在众人发现巴菲特时,这样的肉块遍布整个地区,它们附着在墙上和地上。 “好在我有眼光,有需求就有供应,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勿言】慢慢回头走进门里,“对了……好像【勿听】那家伙比我先开始收集这些。” 说完,【勿言】手掌翻动,又是一块烂肉出现在手里,“说到底,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疑问刚刚出现,一道如电流通过般的感觉穿通大脑,“?现在吗?”说着,【勿言】重新戴上面罩,皱着眉头推动着钉子,接着调转方向,走上楼梯。 巴菲特的三权分立,并不是随意决定什么阿猫阿狗就能上任的,这之间有所谓的规则决定,三权各自都难以理解,好似这规则要比想象的更加接近世界本源一些,所以哪怕在此之前三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互相之间却如同异父异母亲兄弟一般有着神秘的感应。 这是规则强加给三人的关系,如同脐带一般溶于血液脊髓一般的,不可分割的关系。 “哟,各位都在呢?”打开如同会议室一般的大门,【勿言】大步走了进去。 会议室是一个三角形的房间,其装潢极其典雅,高级木材通过精巧工艺加工作为房间的承重柱,坐落在三个角,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三角形的桌子,上面刻画着眼睛,耳朵和嘴巴的图案 代表着三权各自的特征。三者背后的三面墙上各自摆放着不同的东西—— 眼睛后的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图表和数据,以及整个巴菲特的政策关联分析。 嘴巴后的墙上有用某种丝绸编织而成的金灿灿的画,上面的内容是一张嘴吞咽着所有已知的图案。 耳朵后的墙上倒是出乎意料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东西粘在墙上,倒是地上放着坐台,上面悬浮着一枚干瘪的黑色小球。 再看众人,【勿视】应该是最早到的,此刻正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看来最近关于巴菲特政策方面的问题出现了很大的漏洞,新生代巴菲特公民似乎并不认可被分配到他们自己的身份。 【勿听】则把双腿翘在桌上,嘴里轻轻哼着歌,并不搭理进门的【勿言】。三者之间最闲的就是【勿听】,毕竟整个大陆上没有人想要破害一个交易的中心,所谓的安保和军队也只是阻挡迷路同食者和极小概率出现的野生巨物。 “啧……”【勿言】轻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虽说在规则之下三人之间的联系不可否认,可自己两个“好兄弟”可谓轻轻松松就踩中自己讨嫌的点。 一个吊儿郎当成天不知道干嘛的傻子,最开始甚至看不惯三人在巴菲特所做的一切,成天嚷嚷着要杀了自己,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通电了,变得什么事都不管,啥决策就是嗯嗯啊啊的一笔带过。 一个死板像刚刚从棺材里出来的脑残。城市成立到现在就没什么存在感,也就没有任何实质,思考问题的方式畏首畏尾,就像没见识的乡下老鼠。 如若不是规则里的三角形,【勿言】甚至想要为了让自己顺眼,会将二人都杀了。 想法归想法,但表面工作还需要注意,毕竟不知道今天到底会有什么事发生,距离上一次会议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还是能记得会议中途发生的不愉快。 不止自己讨厌对方,对方也讨厌着自己,对方也在互相讨厌。 【勿言】清了清嗓子,“两位,今天过的如何啊?” 没有人回应自己。 【勿言】也没觉得尴尬,两指卷曲用关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想既然有人发起了会议,那至少得说一说是什么事吧?” 【勿听】还是没有理会自己。 【勿视】慢慢睁开眼睛,和周围皮肤一致的乌黑眼眸在桌面上稍作停留,接着望向【勿言】,“我还在改进巴菲特的工作分配问题,不论是谁提议的交流,我希望能尽快结束。” “哦?”【勿言】眯起眼睛,【勿视】也是被叫来的,那这次会议的发起者是…… “是我,我叫你们来的。”【勿听】慢慢把双脚从桌子上拿开,“虽然不太想交流,但有些事吧,该说还是得说。” “毕竟都是巴菲特的管理者,有权利知道这些事情。” 【勿视】的眼睛看向【勿听】,仍然没有说话。 “哟稀罕事?看来事情大到我们大名鼎鼎的【勿听】都得找我们商量了?”【勿言】的话里全是阴阳怪气,不过他有些刻意的加重了“我们”二字还顺带看着【勿视】,不过还是没得到回应罢了。 “我记得上一次没伤着你脑子啊?”【勿听】眼睛眯成一条线,“怎么还想来一次吗?” “我倒是无所谓,”【勿言】也不甘示弱,“要不要看看谁的头骨更硬一些?” 二人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 而【勿视】盯着二人,沉默不语。 “行了,谁也杀不了谁,”【勿听】摆了摆手,“咱确实有事想同二位明说,不如说完在试试。” “说吧,我们洗耳恭听,尊敬的【勿听】大人。”【勿言】也能理解。 三人因规则而相互捆绑,相互之间的强度也被捆绑,就如同三角形一般,一条边不论长到什么地步,另外两条边的总和也一定比那条边长。 【勿听】瞟了场上的另外俩人,接着憋出一股奇怪的口音,“巴菲特的情况有问题咯……” 第24章 残疾少女用轮椅碾压我…… 会议室里一阵安静。 在【勿听】发言完毕之后,场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勿听】眯着眼睛看着二人,这两人像是在等自己的下文,又或者是早就知道这些事,只是不愿意真正面对。 用极端的方法管理一个城市,能够掌握绝对的权利,但也会有人选择去无视这些权利,变数自然会多起来。 毕竟是人,不是动物。 既要让一个集体受到管控,又无法做到剥夺个体们的思考能力。强压下的问题滋生是迟早的事情。 【勿听】想到这,嘴角微微翘起。不论面前的二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沉默,都无法阻止【勿听】接下来说的话。 不知道就让他们知道。 知道就狠狠羞辱他们一番。 “巴菲特真的出问题咯……”【勿听】又念叨了一次,成功让【勿言】的眉头皱了皱。 “有屁就放。” “火气那么大,怎么不见和【蜗牛】卿卿我我的时候声音响亮点呢?”【勿听】说到这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大声也没有用哦?” “好了,”一直没开口的【勿视】说道,“【勿听】,你得把话说清楚。” “……”【勿听】倒是没还嘴,对于【勿视】这家伙,呛回去没什么用处。 “这一点还是我最近想了想才发现的,我想问一下不是我负责的区域,”说着,【勿听】盯着【勿视】眼睛旁的黑色区域,里面看不清【勿视】的瞳孔,“巴菲特能源方面的权重如何?” “生物能源占八成,其余林林总总加起来是剩下的两成。”【勿视】不假思索说道,这些数据从头到尾都经【勿视】的手来处理,压根不需要查阅。 “那生物能源具体指的是?” “焚烧尸体来产生热能。” “那尸体的来源是?” “那太多了,”【勿视】低着头,但话语里没有不耐烦,反而是一种思索。片刻过后,【勿视】娓娓道来,“违规占比最多,大概在六成左右,意外死亡占三成,自然死亡占一成。” “好,”【勿听】又看向【勿言】,“那巴菲特的资金流动怎么样?” “流动的很好啊……”【勿言】满不在乎,说出口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但据我了解吧……”【勿听】顿了顿,脑子里在编排着最直接的话术,“资金流动只在巴菲特少数人的手里吧?” “巴菲特的底层只能够交换到勉强存活的物资,而生产物资的中层受到上层控制。” “底层为中层工作并且需要购买中层生产的物资,但中层的资金只会向上层流动,而上层之所以是上层,就是因为给三权里负责财富方面的【勿言】大人上了供,对吧?” 说到这,【勿听】用仅有的一只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让我想想啊……被剥削的底层产生集体消极的情绪,创造了三成的意外死亡。” “而剩下的中层压力也不小,如果底层的占比迅速降低,那么中层就会掉落到底层去,所以他们需要如同奴隶主一样加快剥削底层来给自己积累资本从而跃迁到上层,但这样又加快了底层的消耗。” “上层看起来高枕无忧,但事实却是要绞尽脑汁的作为某人的副手来降低中层挤上来的可能性,毕竟一个城市利益的总量可不会变,处理僧多肉少的问题最便捷的办法就是让僧少。” “所以,”【勿听】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可看着【勿言】毫不在意的模样,眉头又皱了皱,“最终得利的那个某人,你的支出在哪里呢?” 说到这,【勿听】坐正了身子,两眼在【勿言】的身上来回,连【勿视】也看向了【勿言】,三人都不是傻子,这些会导致巴菲特慢性死亡的事情三人心里都清楚,但谁也没有说。 不论是想不到说服另外两人的对策,还是想在放弃“三权”的身份之前大捞一笔,谁也没有说。 不过今天【勿听】把这些事情挑明了说出来。 见到二人的注意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勿言】倒是没有隐瞒的想法,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梳理到脑后,“你的想法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误区。” “哦?” “我们成为三权,可不是被推举而来的。”说着,【勿言】将手伸出来,指了指那大家都能感觉到的天空,“三权是由规则而诞生出的身份,我们一定是巴菲特的顶点。” “所以,那些底层中层哪怕上层,对巴菲特有什么关系呢?”【勿言】睁大了眼睛,能见到的半张脸里面露出不曾出现过的疯狂,“是人需要巴菲特!巴菲特不需要人!而我们!是巴菲特的神!” 他两只手握在一起,接着发出嘿嘿的怪笑,“今天杀几个,明天杀几个,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所谓的家人会为了自己的存活默许他们的死亡,他们甚至还会再去生产,目的就只是为了传递可悲的基因,在巴菲特。” 说着,【勿言】身形暴起,手里出现一把奇形怪状的匕首,圆筒状的刀身和锋利的刀尖,看似作用不是用来切割,而是用来放血。 此时,这把放血利器正直直停在【勿听】的脖颈。 【勿听】没有动作,死死盯着【勿言】的脸。 “【勿听】啊,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的一点就是分不清几斤几两,”沉默了片刻后,【勿言】把手缩了回来,匕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熊摊手,“只是人罢了,多了就杀了,少了就颁布规则让他们去生,我都不纠结税收多收少,真没想到你会把那群蝼蚁当成巴菲特的问题。” 说罢,【勿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失陪了。” 看着离开房间的背影,【勿听】笑了笑。 “看起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许久没有动静的【勿视】淡淡开口,“那轮到我们来聊聊了。” “我们?”【勿听】顿了顿,“我跟你可没什么瓜葛哦,我只看他不顺眼罢了。” “但这些事情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巴菲特再这样下去=慢性死亡。” “虽然是当初一起制订的规则,但如今细想一下,【勿视】,你也不是真的愿意去杀人吧?” 【勿听】用手轻轻扫了扫胸前的弦,短暂的变回了响。 第25章 √ 拨动着弦。 振动从手指开始慢慢缠绕进肉里,扰动着空气里的某些细微到平日无法察觉的一颗颗粒子。成片成片看不见的细微之物共同起伏,组成音节。 【勿视】眉头微微皱起。 “放心,发出声音是我的习惯问题,我不整迪**突然唱歌那死出。”【勿听】慢慢平复好自己的嘴角。 “我们现在走的路,是对的吗?” “把有想法的小孩丢进锅炉,把拒绝安排的人肢解后一个个钉在他自己家门口,分辨出所谓的罪人身上最有利的器官来放在最合适的地方:腿脚好的放在滚轮上发电、手灵活的安排到流水线组装、皮肤好的剥下来做成皮制品向外销售、大脑重的给……那个东西供能……等等等等……” 说到这,【勿听】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虽然规则确实经过三方都同意才会颁布出来,但我当时脑子还没现在成熟,我以为我们只是在充分对尸体二次利用,没想到变成产生尸体了……” “可我们到底有没有资格把规则加到其他人的身上并且不经过其他人的同意呢?” “毕竟人啊,都是的……” 说到这,【勿视】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发出光芒,手臂高高举起,眼里的光芒恍若有了实质,在【勿视】的手里凝聚成一杆无形的矛,对着【勿听】的脑袋奋力甩出。可在无形之矛脱手之际,【勿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拼尽全力晃动手臂,击打在无形之矛的末端。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浓浓的烟,【勿听】的左边蒙住耳朵的手掌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在其脑后,一个巨大无比的洞贯穿至楼下。 “呼……”【勿视】呼出一口气,脸上早已满是汗液,“再有下次……我可不清楚这个洞会开在哪……” “你看吧,”【勿听】至始至终连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此刻则是盯着【勿视】的嘴巴,好看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就连你自己都变成需要强制执行规则的奴隶。” 【勿视】还在大口喘气,似乎刚刚为了避免无形之矛贯穿【勿听】的脑袋而做出的巨大努力透支了自己现有全部的力气。 “所以,巴菲特三权的这个头衔,到底是神赐?还是诅咒呢?” 许久过后,【勿视】才从脱力的状态恢复过来,“我是巴菲特的【政治之勿视】,与其说被规则捆绑,不如说我就是规则的代言人,”望着【勿听】的表情,【勿视】猜不透面前这个与自己同为三权的家伙在想什么,“不论你要做什么,巴菲特的规则是不可忤逆的。” “也就是说,规则允许的和规则没说的,就不归你管,对吧?”【勿听】戏谑一笑,“毕竟关于尸体的二次利用,你肯定知道我把尸体用在什么地方了,但你并不阻止。” 像是默认一般的安静,直到【勿视】站起身来,“【勿听】,规则里明确了,三权是绝对的。” “我明白,我杀不死你和【勿言】,”【勿听】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往这方面想,我不可能做无用功的,对吧?” “你明白就好,”【勿视】打开房门,“如果三权都会违规,我不知道规则会控制我到什么地步。” “放心,自然不会让你难做。” 目送【勿视】离开之后,响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耳边从会议开始就有着音乐,一开始只有鼓点,三权到齐之后加入了管乐和弦乐,直到和【勿言】对峙的阶段达到了第一次高潮。 接着是一段悠扬的,深邃的弦乐独奏,随着自己的情绪,音色越来越孤独,直到脑子里觉得试一试违规时,嘈杂的歌词在每个地方不断闪烁,直至一个声音。 一个女高音,独自一人高声歌唱着,唱着这件事情的成功概率。 随着无形之矛落下,无数声音一同升起在颅内。 人群的呼喊乐器的碰撞动物的鸣叫机械的摩擦电流的窜动火焰的升腾水流的冲击空气的流动温度的变化碎裂的失真,一同炸裂在耳畔,组成名为真理的声音,无数的嘈杂在脑子里排序,组合成一道道旋律。 直到现在,音乐停止,落下帷幕。 “真危险啊……”响脑袋里回味着刚刚那无形之矛的重量,“原来规则绝对高于三权吗……” “看来所有事情,需要在遵循规则的情况下进行,虽然我的目的大概率不算违反规则,但过程可能会出现意外,”响脑子里的音乐又开始进行了,“我得好好思考一下……” …… 鹿先生从违禁品的影响里慢慢走了出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也是他一生里头一次感到自己脑袋上鹿角的重量。 自从章鱼让自己重新“出生”了一次之后,有种莫名其妙的阴霾每时每刻都笼罩在脑子里,促使鹿先生依靠药物来麻痹自己,以此来逃避这些甚至不知道题意的问题。 “海底是……我的大脑皮层……” “那些想法……就是……飘在海面的……可回收垃圾……” 将手高高举起,蒙住眼前天花板上的吊灯,鹿先生感觉自己是一群海鸥,正在没有船舶的海上盘旋。其中有一只同样也是鹿先生的搁浅的海鸥,咸湿的海水浸湿了自己的羽毛,靠着身体表面的丝丝油脂勉强扑腾在海面上。 没有对死亡的预料和害怕,更没有对接下来的每一次动作有任何设想。就连翅膀都只是条件反射地扑扇着。对接踵而至的死亡,令其更反感的是疲倦和困乏。 其余的鹿先生在空中盘旋着,都在注视着快要溺死的鹿先生,往日里对自己的些许争论,那些共同议事的奇思妙想,此刻都变成了深深的注视。 鹿先生们都知道,鹿先生要死了。 兴许会有其中一位比较有诗意的鹿先生会将自己的盘旋命名为“海鸥的葬礼”。 可惜,海鸥不会说话。 鹿先生甩了甩脑袋,鹿角在旅馆的墙上划出一道道棕色的痕迹。 “还有很多事情,在活了之后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 “我面临着许多问题,”鹿先生把手伸进被褥,从里面掏出了枪,“比如我为什么会有一把枪?” “或者,”鹿先生撇过脸,看向旅馆的阳台,“那里为什么会有一扇门?” 第26章 休息了一天,今年从未有过的精神抖擞 湿润柔软的感觉从指间传来,入侵了未名的梦里,头顶的鹿角重量肉眼可见的消退,顺带让眼皮缓慢拉开。 “我焯……”映入眼帘的是狗姐杜宾的那张可爱狗脸。几天的相处让杜宾记熟了未名的味道,开始会主动和未名摇着屁股示好,可惜杜宾不是真正的狗,没有摇晃的尾巴,只有裹紧身体的胶衣下不断摇晃着的胸前的脂肪。 此刻的杜宾正趴在未名的身边,用狗嘴吮吸着未名的指头。 “哟狗姐……这么早啊?”未名把指头从杜宾的嘴里抽了出来,揉了揉眼睛,“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来着……?” 从来到不定组,和组内能够沟通的成员相互浅短地沟通过之后,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永无止境的打杂。 不定组,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独特。 组内的成员不论是能力还是情绪,几乎全体都不稳定,组内甚至收押着专门用途的危险物品,怎么想都应该是那种特立独行的队伍。 就应该像是某个教会的驱魔师集体开会时,突然大门被打开,一群身上穿着破烂风衣,压低帽沿叼着香烟,抚摸着腰间雕花的银火枪,一嘴一句脏话大摇大摆走在中间的猎魔人。 可现在,只有打杂。 未名感觉自己被骗了,但是也没人和自己专门说过不定组的任务类型,这个“骗”找不到发起者,郁闷油然而生。 每一天的指示由外面的某个人转交给达摩,接着达摩会根据指示来分配事务。 昨天的任务是清洗房间,前天的任务是收拾仓库,大前天的任务是修理供水器。 用达摩的话来说,既然未名的能力可以大程度上无视手上,这些在组内工作没人比未名更适合了。 而今天的任务,是带杜宾散步。 “我不要。”未名淡淡说道,毫不在意杜宾在一旁用狗脸蹭着未名的大腿,用臭脸拒绝着达摩的安排。 “后生仔!”达摩的脸显然在物理层面上比未名更臭,“我不是让你服从安排,你想想我们组除了你和紫眼女娃娃,还有谁没被外通缉!” “那就让洛伊去啊……”刚说完,未名顿了顿,昨天洛伊在分食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杜宾的碗,导致洛伊在杜宾五米以内时杜宾就开始呲牙咧嘴发出低吼。 “不是……杜宾散步是必须项吗?我不理解这也能是工作?”未名用腿向外撑了撑,想要赶走杜宾快要流出哈喇子的嘴,可杜宾对未名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都不愿意离开。 “是必须项……”达摩说着,嘴里还不断飙着垃圾话,“杜宾心情不好的时候,容易对组内造成……破坏,所以定期安抚照顾杜宾,也是组内工作的必须项。” “可是我牵着杜宾在街上走是不是像……” “像个变态。”洛伊适时接了话,说完便小心绕过杜宾,将一条带着铁链的项圈交付到未名的手里,回赠她的是未名的白眼。 …… “你不要靠近我啊我焯!”怀特伸着手指向面前,可自己的手腕稍纵即逝,只剩下粗糙的被撕裂开的断口。 “哎呀我焯!” “对不起!”稚嫩的女孩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在无意间摧毁圣金教堂之后,为了避免教会走狗的追捕,恢复好身体之后怀特就迅速远离了成为废墟的教堂。 路过某个村庄时,怀特停了停脚步,此时已经是深夜,天上甚至是在照顾怀特一般就连星光都没有,可村庄的中心却是火光冲天。 看见火光,怀特本能的产生出两个想法:想要去目睹的好奇,以及对于火焰的光的恐惧。 村庄好像很热闹,村民们在大声呼喊着什么,围绕着火堆,让人影在夜空下拉长。他们高举着看不清的东西,似乎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怀特咬了咬牙,斟酌了一会之后踩着村民们创造出来的人影慢慢向前摸索着。 “妈的……我凭什么怕火光啊,我又不是什么野兽……” “反正又死不掉……迟钝又好奇算是我的劣根性了……” 怀特慢慢摸到能够看清全貌的地方,才听清村民嘴里的话。 “烧死她!烧死她!” 村庄的人数不多,也就二十出头。此刻,村民们正在围着火堆,手里高举着干草叉或者耙子之类的东西。火堆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木制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女孩。 “去你们妈的!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和你们后代的手指都会长满烂疮!你们的牲畜在每年的三月份都会死亡!” “黑色的死马会带着瘟疫会蔓延到你们的身上,从你们的下体开始蔓延红斑!” “我操你们所有人!” 女孩的裙子已经开始冒出黑烟,但似乎阻止不了女孩的口吐芬芳。 “这是在……烧死女巫!”怀特猛然记起,诅咒还未降临到自己身上前,有从老猎人的嘴里听说过。 女巫,作为人却被森灵选择而变成妖魔,会巫术和制药,最擅长的就是通过诅咒来杀人。 想到这,怀特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世界,人类和其他种族的关系并不融洽,通常当有人发现女巫后都会叫来周边的人想尽办法把女巫杀死,可女巫被森灵选择,拥有着无法被轻易杀死的特性。 不论是被戳穿腹部,还是切下头颅,还是绑上石头丢入大海,亦或是如同现在这般要将女巫活活烧死。女巫总有办法在消失之前将诅咒传播出去。 【不死】的特性,【诅咒】的关系,把自己和面前的女巫串联了起来。 虽然火堆上的女孩已经停下了诅咒,开始不停地蠕动身体,火舌也接近她稚嫩的小脚,灼烧让她的表情开始惊恐。 “这是不是女巫呢?”怀特喃喃自语,却被周围某些耳朵尖的村民听到。 “怎么不是呢!她都那样诅咒我们了!” “你该不会是女巫的同类吧?” 几句话让村民的矛头迅速调转,纷纷转过身去。大家伙抄起农具,对准怀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我焯……”怀特的瞳孔放大。 几个干草叉,几个耙子,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村民们转身时让开的缝隙,让火光精准无误地照在怀特的脸上。 第27章 艾斯安慕 “你真牛逼我焯,”被意外救下来的小女巫对着前方的空气挥舞着小拳头,“怎么做到的?那些黑狗听你的话?” 但看到怀特身上的伤口,小女巫又低下头,“应该不会,不然你也不能这么惨是吧?” “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怀特没功夫搭理这个嘴碎的女巫,火光照射到脸上时,怀特很清晰的感觉到诅咒野兽从自己的喉咙开始钻出来,一边撕咬着自己的口腔,一边从脸颊咬出一个大洞破壳而出。 想到这,配合着灌进嘴里的风,怀特又咳出血来。 “安心啦,待会找个休息的地方我给你熬药喝。”小女巫举起稚嫩的手,轻轻拍在怀特的身上。 “你真的是女巫吗?”怀特看着面前的女孩,如果没有诅咒的事情,自己的远房表妹今年应该也这个岁数了。 怀特的远房表妹完全是一副富贵人家的千金模样,金色的卷发,婴儿肥的脸颊,配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天生的美人胚子。她总是穿着她爸爸给她买的红色小皮鞋,在农场里踩着泥坑玩。 怀特很喜欢自己的远房表妹,但自从自己对着表妹意淫被家人发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想到这,怀特老脸一红,好在天黑的太快,啥也没露出来。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尴尬事,兄妹和姐弟之间的禁忌之恋啥的,在这个世界里本身就容易让不经世事的小孩着迷,况且自己的爹妈也是兄妹,还是亲兄妹。 “我当然是女巫啦!”小女巫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话,“我叫安娜,是一名见习女巫,擅长草药学!” “那你刚刚的诅咒?” “简单的口臭,纯粹的享受。” “……” 小女巫一副“不愧是我”的表情,让怀特接不上话来,想要问关于不死诅咒的想法也憋了回去。 说到底,安娜长的也可爱,虽然有些脏污在脸上,但还是能看出眉目里藏着的俏皮。少许雀斑则让可爱提升一个档次,这就更难把安娜和女巫联系到一起。 “安娜是吧?”怀特看着身边的小女巫,“你只会草药学吗?” “女巫应该还有别的能力吧?” “或者说,虽然不精通,但至少会点法术或者诅咒之类的吧?” “嘿嘿!那肯定!”安娜停下来,将头上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头红发,“看来不给你露一手你是不会相信我是女巫的啦!” 说罢,安娜突然认真了起来,从腰间的小包里摸索着,掏出一根蝾螈的断尾。 接着,将蝾螈断尾放在身前,手掌轻轻一送,竟然浮在空中。 “沙拉曼达,聆听我的呼唤……” “请以燃烧侵蚀空气和贡品,随我的心意跳动……” 那蝾螈断尾在安娜祷告完毕的瞬间变得通红,而安娜则迅速将某些粉末挥洒在空中。 “真有必要这样吗……”怀特看着面前好像在装神弄鬼的安娜,心里莫名其妙出现一股不安来。 怀特很相信这种第六感,只要不安感袭来,必定伴随着某些坏事。 “以火之名!闪烁!” 说完,蝾螈断尾猛地开始闪烁,接着在空中飞行,变成一道道闪烁着红光的星点,环绕在安娜的身边。 “怎么样?厉害吧!”安娜在施法完毕之后又变回了原先活泼的样子。 “恕我愚笨,这是什么?” “不恕!”安娜嘴上说着,还是伸出一根手指,身边的一颗红星则听话地飞到安娜的手指上,猛地窜出火苗,“很低阶很低阶的巫术,虽然是用来给坩埚点火和照明,不过也够你这种普通家伙学一辈子啦!” “给坩埚点火和照明啊……”怀特眯起眼睛,可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你不要靠近我啊我焯!” …… “你不要靠近我啊我焯!” 未名低声骂道。 牵着一位穿着胶衣带着狗头脑袋的靓女在街上走着,真的是一件非常变态的事情。尤其是杜宾还止不住的蹭未名大腿的时候,未名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想迅速逃离,又怕杜宾追着自己引起更多的目光。 虽然未名选择了傍晚出门,可巴菲特处于地下,人们可没有在出行的时候看看时间段习惯。 街上的人都没有干涉未名,都只是瞟了一眼之后迅速退后或者快步走开。 “来个人跟我搭话也好啊……”未名痛苦地想着。这种被人用尖锐目光洞穿的感觉甚至比任何伤害都来的更加刺痛,未名只好快步牵着杜宾跑进小巷子里。 “狗姐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小巷里,未名蹲在杜宾面前,盯着头套上的狗眼询问着。 可惜,抱有少许的幻想被杜宾的舌头一齐舔的干净。 “什么苦差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的……”扣住杜宾凑上来的狗头,未名感觉莫大的无力。 有些苦涩堆积在胸口,通过生理反应让苦涩变成液体从眼角流出,决堤让眼前变得模糊。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未名察觉到不对。 模糊感愈发严重,甚至带有极其严重的灼烧感,眼角留下的液体也带着滚烫,流过脸颊带来阵阵剧痛。 “啪叽!” 未名的视线彻底模糊之前最后用右眼看见的是自己左眼干瘪地掉在地上。 接着就是彻底漆黑,两只眼睛都从眼眶掉了出来,两行血泪从眼眶流出。 “违反规则了?被攻击了?” 还不等未名想清楚,耳朵也开始有温热的血液流出,模糊听见的是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这也太简单了,这也值得我出手吗?”浑厚的男人声音扭曲进未名的耳朵,接着是狗姐的低吼和狂吠,然后是重物撞击的声音强行打断了狗姐的声音,一阵风才呼过未名的脸,由于皮肤的感官也在被剥落,这小小的风竟然吹得生疼。 “啊……啊……”未名张嘴想要说话,可接着舌头好像也掉在了地上,嘴里止不住的液体不知口水和鲜血哪个成分更多一些。 紧接着,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肘击,击打在未名的面门上,骨骼在脑后破体而出,留下跟不上身体行动的皮肤瘫落在地。 第28章 敌袭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各处传来痛感,眼球破碎,牙齿掉落,皮肤脱落。 被一拳打出皮肤的未名挣扎着起身 可骨骼不知为何变得极为酥脆,光是磕碰到地上都咔嚓作响,碎成好几节。 努力蠕动身体可以蠕动的位置,如同像是高温的锅里那粘稠的糊状物,在温度产生的气压下鼓起即将破裂的泡。 “狗姐……你还好吗……”勉强张嘴,靠着还没融化的肌肉磕碰出只有自己勉强知道意思的音节,可外界的一切信息现在已经无法进入未名的理解当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未名认定,自己被袭击了。 毕竟没有人会在街上走着走着变成一摊烂肉吧? 现在的情况并不像上一次被规则杀死那般干脆利落,反而更像有心之人正在慢慢折磨着猎物,又或者是敌人并未松懈,还在静静等待着自己完全失去生命。 可是敌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有这般将个体融化这样的能力,甚至在失去最后的感官之前未名都无法察觉到敌人是谁,这样的能力是不是太超前了? “失去感官和肉体……”未名努力思索着,同时不断感受着密集的疼痛,以用于不让自己的意识变得如同现在像是烂肉的身体一般瘫软。 “先恢复……感官……视力……” 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碎了一地的脑子开始稍稍活跃,模糊引导着能力聚集在眼睛周围,可换来的却是短暂清晰过后再一次来袭的黑暗。 “不管用吗……” 试过好几次之后,未名放弃了恢复视力的选项,虽然中间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敌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这一点牵引着危机感慢慢包围了未名。 未名以最大面积的姿势摊在地上,虽然现在如同烂肉的身体不论如何都看不出任何努力,接着开始胡乱向周围生长肉质,想要如同蛛丝一般联系周围的一切,至少能够勉强捕捉到敌人的动向。 “咦……”肉质飞快生长,甚至未名感受自己将生长出的肉质控制在手臂粗细,但如同视力一般,浅短的感觉过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砍断了?还是……我的能力在……” 未等未名思索完毕,突然出现了几道重重的踩踏轰击在未名的身体上,连汤带水的把未名的身体踩踏成覆盖地面面积更大的模样。 这一次的感觉来的格外清晰,未名甚至能在一片黑暗里看见自己的肉粘在对方的鞋底,拉出长长的丝,混杂着殷红的粘液还有碎成渣渣的钙质物。 …… 巷子的拐角,一个矮小的男人正趴在墙边,死死盯着瘫倒在地的未名和杜宾。 “没想到得手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啊?嘿嘿嘿嘿……”露出狞笑,让他脸上的皱纹都拧巴在一起,“估计现在还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吧?” 又等了片刻过后,男人才放心走上前去,此时的未名瘫软在地,眼皮下的眼睛明显的快速抖动,而杜宾则是时不时小浮动地抽搐着,狗头脑袋里看不清表情。 “如果能知道你们看见什么就好了……嘿嘿嘿……”男人蹲在地上盯着未名的脸蛋,“想必看到了特别恐怖的东西了吧?这种死命逃离却无可奈何的状态真的太令我兴奋了。” 男人在未名身上摸索着,很快就把未名刻着“张宇”二字的工牌翻了出来,“嘿嘿!倒手得有些太轻松了吧……” 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在未名的脖子前比划着,“慢慢割开喉咙把血放干,接着拿你俩的头去领个赏钱。” “呜呜……呜!”突然,杜宾的身体开始大幅度地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将身体变成一种奇特的姿势。接着旋转着腰部,回旋踢在男人的后脑勺,一脚把男人踢到一边。 “啊!”还不等男人反应过来起身,杜宾的双脚又再次离地,在空中旋转踢踏着,接着重重踩在未名的面门上。 “诶?”男人看着面前的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狗头女人像人肉陀螺一样做着地面动作,速度之快让她的脚后跟都传来破风声。可现在她只是击打着周围的空气,还顺带着重伤自己的队友。 “嘿嘿嘿……”摸了摸还有些发痛的后脑勺,男人把小刀握紧更多了些,“勇敢的人更容易溺死在幻梦里……” 男人名叫切斯特,巴菲特的原住民,游手好闲是他的特征之一。在巴菲特的政策下接受了巴菲特给予自己的身份——雇佣者。 很简单的身份,拿钱办事。 面对这个身份,起初切斯特因为模糊导致自己慌乱得要死。他并不屑于做寻找物品和送货的工作,可是有人花大价钱让他去杀人他也没胆子做。 胆小怕事也是他的特征之一。 而切斯特并没有能力,他动了动脑子之后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用氨精叶磨碎之后搭配犬牙粉和咕羔油脂烹煮而成的迷药挥发在这巷子的空气里。在第一次用这个办法杀人时甚至因为用量过猛还把自己也整迷糊了。 就是因为自己中过招,在幻觉里看见无数人掺和着变成一摊可以行动的肉泥咀嚼着自己的双腿,才让切斯特明白这个自己想出来的杀人办法有多么致命。 说到底,今天的目标是那栋老旧公寓里出来的任何人,经纪人没说具体是谁,只要带牌的都算目标。 据说幕后的雇主出手极为阔绰,不论是什么东西,带牌和脑袋就能得一大笔钱。 不过面前的两人明显和普通人不同,在这种能放倒大型凶兽的致幻剂下竟然还能活动四肢。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切斯特又拿出两瓶散发荧光的药水,打算直接灌进杜宾的嘴里,让杜宾长眠在药物的作用里。 “吧唧……咕叽咕叽……吧唧……” 更奇怪的声音出现,切斯特仔细辨别过后才确定声音是从不远处瘫倒在地的男人身上发出来的。 这股声音听起来很恶心,就像是将太妃糖嚼到温热之后在口腔里蠕动舌头,把粘腻的太妃糖挤到口腔两边牙齿的缝隙里一样。 短暂放弃将药喂给前面的人肉陀螺,切斯特慢慢走到未名的身前。 此时的未名诡异地跪坐在地上,低着头,那声音是从脸上发出来的。 “……你……这是什么……” 第29章 温热又粘腻地生长 “不能被光照到,不然影子里就会出现黑狗杀死周围的一切?”安娜含着自己的指头,眼睛重新打量着正在修复伤口的怀特,“还不会死掉……很抱歉我确实不理解这种诅咒。” 怀特没有吱声,刚刚的乌龙事件让怀特更加愿意相信安娜只是个会点神奇戏法的孩子,而不是令人胆怯的女巫。 不理解也正常,怀特的记忆里就连那个鹿头人身的怪物样貌都记得不是太深刻了。多次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的经历甚至连受伤时的痛感都变得迟钝。 “还有,照你说的鹿头人身乌漆嘛黑,难不成对你下诅咒的是一只鹿首精?”说到这,安娜又摇了摇头,“我可从没见过会给人说话下诅咒的鹿首精……” 安娜回忆着怀特的话,装模作样地把手背到脑后,接着从后脑勺伸出来,模拟着鹿首精怪叫。 “不过我会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的,就当你把我救下来的谢礼!你放心好啦!”安娜莞尔一笑,接着想要拉过怀特的手,看看伤口的修复过程。 “没关系的,帮不帮是你的??,我也只是被迫救下你罢了。” “帮不帮是我的什么?”怀特的话里有个词没能让安娜听清,不过也只是嘟囔了一句,并没有求得怀特的回应。 二人就这样坐在一棵大树下,没能用什么东西照明,但安娜在周围撒上了可以驱赶蚊虫的粉末。 “其实,我觉得这也不算坏事……” 许久过后,安娜开口说道,她也知道怀特没睡着,在盯着自己裸露的小脚丫看。 女巫的夜视能力并不差。 “什么意思?”怀特没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是说你的情况,可能也不算坏事,”安娜说到这,感觉不太对又多做了些解释,“我知道我没资格评价这些,但我觉得这不像诅咒,或者说你可以不把它当成诅咒。” “你这话说的有点好笑,”怀特也把目光慢慢从安娜的小脚丫收了回来,盯着安娜有些闪亮的眸子,“毕竟被追杀的又不是你。” “那也不单单是你,那些野兽出现的目的是无差别地杀死在场所有人,”安娜也迎上怀特的眼睛,“你不会死,但其他人会,所以我觉得这不是诅咒。” “更像是祝福。” “一种诅咒一切的祝福。” …… “这是什么!”终于捋直了舌头,切斯特不敢再看一眼,生怕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原地爆炸。 未名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可脑袋却传来异响,准确的说是脸部,在未名禁闭着的双眼眼皮和眼角周围,开始有密密麻麻的眼睛睁开又闭合,眼皮相互碰撞的声响组成粘腻的音色,让切斯特头皮发麻。 接着,所有人眼睛都猛地睁开,像是让未名的脑袋上开了无数个洞,让切斯特倒吸一口凉气。 说到底,【神石】和普通人有巨大的差异,但切斯特也不是没杀死过【神石】。 准确来说,对切斯特而言,【神石】不过是区别人的另一种生物,就像人没有绵羊的体毛,没有野猪的獠牙,没有沃夫的利爪,人也没有【神石】的能力。哪怕共用一种语言,哪怕肢体长的再接近,都不算同一个物种。自然,比起杀人而言,杀死【神石】倒无法让切斯特感到负担。 不论是什么生物,特制迷药吸上一口,倒地的就过去把头砍掉,没倒地的就直接逃跑这单就不接。 像面前这个两个怪胎,一个倒地开始学陀螺,一个疯狂长眼睛,倒是切斯特从未遇见过的东西。 长眼睛可比陀螺吓人多了。 切斯特把刀横置在身前,死死盯着未名闭上的眼睛,不安感悄然滋生,而现在未名脑袋上布满的一道道缝更是看着头皮发麻。 一瞬间,一个想法在切斯特的脑子里炸开。 面前的人一定是【神石】没跑,而【神石】的能力多种多样,但只是长眼睛作为能力而言简直奇怪到家了。现在他在幻觉里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幻觉还在继续生效,疯狂长出眼睛的目的一定是为了看东西。 “除非……不只是眼睛……” 危险感猛然放大,倘若面前的【神石】在幻觉中遇到了不止需要看清楚的东西呢? 倘若他需要……触摸什么东西?或者攻击什么东西? “不能留了!”说着,切斯特飞快向后跑去。 事实证明,切斯特的做法极为正确地保住一条小命。 只见未名的身体突然开始抖动,全身上下的皮肤犹如装水的气球一般开始晃荡,一瞬间从身体向外炸裂开来,变成无数粗壮的形似手臂的肉柱,轰击在巷子周围的墙壁上。 片刻过后,肉柱跟随着身体一同瘫软融化,变成一摊红白相间的恶心烂泥,在地上蠕动着。 随着未名的身体化为粘稠的糊糊,一股腥臭的味道开始散开,根本不是普通尸体能够比拟的味道,像是将腐烂的肉块泡进温水之后再拿出来,热气带着腐臭升腾,熏的切斯特有些精神恍惚。 “这算什么……自爆吗?”切斯特捂着口鼻,他见过能力是自爆的【神石】,这也是切斯特最头疼的目标。 一来是自己有可能被炸伤,二来则是自爆过后尸骨无存,少一个头颅就少一份赏钱。 本来还以为自己比其他人选的目标要简单轻松一些,没想到棘手得像泥巴粘在裤裆里一样。 “妈的……早知道明着选哪个黄毛小子了……” 切斯特眯着眼睛,透过空气里浓郁的腐烂,看着旁边不知是被腐臭熏上脑还是转圈转累的陀螺。 “一份就一份吧,总比空手回去要好的多……” 贪得无厌,也是切斯特的特点之一。 …… 黑暗中,未名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失去了对身体的感受,仿佛意识都变得轻松愉悦多了。 “鱼鱼……快……想一想……对……” 女人的声音莫名其妙出现在周围回荡着,好似触手一般寻找着着未名的耳蜗。 “想……想什么……” “鱼……想一想……我……” 母亲的慈爱来的断断续续,未名从前往后思索都觉得有些空洞。 这好像不是意识上的穿越。 这是回忆? 第30章 嘴巴的绝唱 这是回忆? “还记得……那……鱼……” 为什么是回忆? “要记住……劣……不能……” 未名动用着仅有的一点点思考能力来应付这个问题,但始终找不到违和感在哪,充满全身的只是那抓不着的真实感。 “鱼鱼好棒……明白……第一次……” 这种感觉很奇怪,它会尤为剧烈的抖动,无法自锁;它在第一次反转失败后就一蹶不振,让未名上一次被迫在心底复盘了很久。 面前的漆黑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了,快要赶上在那幽闭空间里的生活的百分之一,未名想要快速地摇晃脑袋,让大脑跟不上脊椎的速度来创造眩晕和头疼,来让自己更为清醒一些。 未名没傻到立马用这一次的不和谐来笃定某种猜想,哪怕不和谐再怎么强烈,就好像任何赌局牌局都只是验证坏运气的实验步骤,也许会有偶尔的可能性,但单一例外不能影响实验结果。 可同时又感觉这像凭空出现在脑子里的一个词汇——量子力学。 解释起来似乎是一个比方,而这个比方也是突然出现在大脑里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叫什么但算命先生对未名说十二年后会经历一次彻底的心碎,所以未名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从高高的天台跳了下去。 先抛开自己会摔死这样的笑话,不论中间会不会摔在某些阿嫲的遮阳棚上,又或者在还会被气球砸到脸,至少在未名的十二年里,生病会被治好,遗失会被找到,会不会安安稳稳的也不重要,至少能活十二年。 “我……是谁……回答我……” 再一次,未名努力去用意识来回答,来呼唤,在这片漆黑里唯一能够感受到的,被自己形容成“母亲”的声音。 可是,没有回应,到来的只有母亲温柔却断续的念叨。 现在,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正常情况,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用身体摸过的东西却都愈发清晰,让未名把它牢牢的记在脑子里,比如食指的第三指节有圆圆的鼻头,无名指轻扫过眼睫毛,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可以捏捏脸颊,头发会顺着指缝从手背溜到手心。 “我在想,如果所有人的眼睛都和我一样,会不会也能理解我做的事情呢?”这是未名脑子里目前最后一个念头了。 如果不是回忆,那么未名一定会觉得无所谓,把意识放进其他世界里就跟在这个世界放假一样。 可这一定是回忆,未名能闻得出母亲说话的对象,就是自己,不论是这副身体还是自己的意识,就是自己。 是不和自己在同一条线的自己,就是自己,不是现在的自己,也还是自己。 主体坐落在自己身上,那么就证明这一切都是臆想,是大脑的活跃;无法用改变来回应自己的想法,那就证明这一切是回忆,而不是那不受控制的随意跳跃的思绪,那自己一定还在刚刚拐进来的小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未名好像明白了一个道理,真切存在和现在的不存在。就像他没法去发现一个抽象的普遍的人,但他确实可以用自欺的办法一个亘古不变的“人”的标准,把这个道理套用到现在的情况也是如出一辙。 未名感受着身体和自己那若有若无的联系,现在里面掺杂着一股虚假。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出去? “我只是看着嘴角上的旖旎……”这才是最后一个念头。 …… 踩在那一摊恶臭的粘液上,切斯特还用脚磨了磨地面,靴子在粗糙的表面上因为碎肉的存在还多发出了一些滑溜的声音。 在确认了没有异样之后,切斯特盯着倒在地上的杜宾。 杜宾由于靠的近,被刚刚未名炸开的肉柱击穿了肩膀,此刻正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一条小小的粉色舌头从狗脑袋的嘴里吐出来,混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呜呜”声。 “得赶快动手了,免得这狗女也有什么变故……”切斯特把手里的刀握了又握,缓步走上去。 目前,他想得还是贼不走空。 蹲在杜宾身旁,用刀尖挑开杜宾脖子上的狗脑袋的毛发,刀刃和杜宾脖子上用来固定狗头的锁同时闪着寒光。 “其实刚刚就想说了,能力者都是一群怪人吗,好好的【神石】不做,非要当狗玩?”切斯特错开锁的位置,瞄准狗头和女人脖子的交界处,慢慢把刀刺进去。 手感很柔软,是那种正常的柔软,伴随着手感还有温热的气体和液体流出来。 “吧唧……吧嗒……” 突然,那温热粘腻的混浊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切斯特瞬间转头看去,只见那摊碎肉竟然诡异的聚集了起来。 “搞什么啊……我也中幻觉了吗……” 碎肉堆积起来,碎掉的零星骨块拼凑着错落的模样,把碎肉构成的形状固定起来,远远看去,像是一坨血红色的肉瘤被白色手掌握起来。 不等切斯特反应过来,那骨骼规律地开始动作,竟真的像手掌一般握紧又放松,让碎肉一同规律的收缩膨胀。 就像心脏。 随着“红色心脏”的跳动,一道道鲜血混杂着碎肉块从里面被泵了出来,在地上流动着。 如同有生命一般,或者说它们本来就有生命,那碎肉和血液开始向着四周蔓延,但蔓延的方式并不像潮水,更像是某种黏菌,一个主干道分裂出无数细支,铺满在地上,像是红色的根。 “到底有完没完了!”切斯特高高跃起,看准了踩在碎肉和血液的间隙,“妈的!早知道这趟浑水谁爱来谁来!这玩意怎么死了还能动弹!” 很快,整个巷子都布满了由未名化成的痕迹,切斯特则被迫束缚在其中,踩着那些密集但微小的空隙,此时他的脑子里只有想要逃跑的念头。 毕竟面对着一个会亡语的家伙,再怎么纠缠都是自己亏,大不了这单就彻底不要了,反正牌子已经捞到手,去街上随便找个人杀了冒充一下,估计雇主应该也看不出来才是。 可很快,切斯特就明白,逃跑这件事到底有可笑。 只见地上的血肉痕迹有规律地蠕动,鼓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肿瘤,仔细看去,那肿瘤的中间有一条缝。 接着缝慢慢张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白色的钙化物和一条红色的小小的触手。 “这是……嘴?眼睛之后又是嘴巴吗!”切斯特慌张地四处望去,往见那跳动着的“红色心脏”上长出了一只眼睛。 眼睛的眼角向下,眼皮外翻。 那分明是一只正在戏谑着切斯特的眼睛。 第31章 绝对的压制 看着那只眼睛,切斯特瞳孔骤缩。 一些异样的情绪通过眼睛的模样被表达出来,不论谁都会觉得有些瘆人。 切斯特看过很多眼睛,在中了自己招的目标脸上。 眼皮微微颤抖,眼球向上翻,露出大面积除了瞳孔以外的地方。切斯特对此还很感兴趣,他喜欢用眼睛的状态来猜对方在幻觉里看见了什么。 譬如眼球不规则地抖动,伴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多半在幻觉里被什么恐怖之物追赶;或者毫无动静,眼皮自然放松,瞳孔扩散,那基本就已经沉溺在目标自以为的温柔乡里;又或者瞳孔并不往上翻,反而直勾勾地像是盯着某个地方看,估计是见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无数经历和情感构建了幻觉里的一切,让自己的大脑肆意妄为,去勾勒自己最可怕的事情,这点也是切斯特亲身体会到的。 可现在,那巨大的眼睛却是切斯特从未见过的模样,他轻松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皮外翻眼角向下,像是在静静地接受周围的一切,用毫不关己的态度默许一切事情发生,甚至还在角默里藏着一些津津有味。 戏谑、玩味、沉浸于眼球其中,仿佛那成吨的致幻剂只是用来给这不知名存在用来提神一般,让其在巨大的现实里寻得一份求之不得的安乐。 这绝不是看见幻觉的眼神,这也绝对不是将死之人的模样。 “药不起作用……还是……”说到这,切斯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再看向四周。 红色的痕迹依旧生长,如同黏菌,蔓延到远处,甚至将倒在地上的杜宾都包裹了起来,开枝散叶一般将整个巷子都带进一个奇怪的世界。 在血肉上长出的一张张嘴巴此刻慢慢咧开,愈发明显,它们露出牙齿,将嘴角往上扬,展现出来的是几近忘我的疯狂笑容。 接着,大大小小的红色半透明圆球从血肉里脱离出来,漂浮在空中,像是一个个光怪陆离的用鲜血为基底的肥皂泡。 “叩……叩……叩……” 一枚泡泡飘在切斯特的眼前,那泡泡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定睛一看,里面有一只手指大小的肉虫,身体的颜色和泡泡一致,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肉虫的头和尾各长了一张人脸,此刻正在用脑袋相互撞击,纠缠,撕咬,那有节奏的声音便是这样发出来的。 突然,其中一张脸看准时机,一口咬在另一张脸的眼睛,用力撕扯,两张脸本就处于一个身体,这样大的动作幅度让它的身体都有被撕扯的迹象。 猛地一咬,将对方的眼球含在嘴里,伴随着胜负的分晓,泡泡也应声而破,溅出腥臭发黑的液体,砸在切斯特的眼睛上。 刺痛。 瘙痒。 发酸。 无数不适感嚷切斯特大叫着挥舞手臂驱赶那些诡异的泡泡。可再一睁眼,泡泡全都消失不见,自己又一次体验了致幻剂的作用。 那不适感是虚构的,那肉虫撞击的叩击声则是那些形似嘴巴的血肉将钙质物碾碎后发出来的。 “致幻剂还有效……致幻剂有效……”说着,切斯特从身上疯狂摸索,最后摸出仅剩的半瓶药水。 很简单,现在怪物还在幻觉里,而现在这个状况只能说明怪物已经意识到所见即是幻觉了,它在想办法苏醒,它也在苏醒之前控制住局面,好抓住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所以,这个怪物才会把自己摊在整个巷子里,”看着背后已经被包裹住的杜宾,切斯特喃喃自语,“任何东西触碰到都会牢牢把他缠住……” “这也太密集了……要想不碰这些东西逃出去根本不现实……”切斯特一咬牙,将手里的药剂瞄准了未名现在那同巨大心脏一般的身体,“但致幻剂还有效……” 将纯粹的液体药物砸在怪物那眼睛上,虽然现在怪物可能有抗药性了也说不定,但在怪物愣神的时候跑路就好。 闹了这么大动静,自然会有官方的人来查。未名这个状态,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人,说不定直接被判断成特殊的同食者也说不定,不过那时候就不关切斯特的事了。 深呼吸一口,接着,切斯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毅。 一步跨出,重重踩踏在血肉之上。正如切斯特所想,脚底的血肉瞬间迸发,犹如捕兽夹一般被触动,像周围溅射出的碎肉块粘合拉丝,犹如一条条触手,准备包裹住切斯特的脚踝。 “给我在梦里睡到自然醒吧!”手中的药瓶丢出,精准投掷到跳动的血肉心脏上,药瓶应声而碎,致幻剂泼洒在眼球上,微弱的光照能看出飘荡的阵阵浓烟,而切斯特脚下的碎肉触手也瞬间瘫软。 “赌对了!”话都没说完,切斯特猛地发力,朝外面跑去。 “嘿嘿嘿嘿……” 一道笑声从切斯特的脚底传来,紧接着的是数不清的嘈杂笑声。那是地面上嘴巴的声音,低沉又惬意,放纵又奸诈。 被笑声刺激到的切斯特往脚下瞟了一眼,那被踩碎的嘴巴在此之前还比着口型。好似为了让切斯特看得更加清楚,那口型十分夸张,一共就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吃力地露出牙龈。 “继 续 逃” 轰鸣声在切斯特的脑子里炸开,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以至于到最后之前每一步都错了。 错在不该低估对方的能力,错在补刀不够干净利落,错在没有全力以赴,错在露怯。 这个怪物,确实还陷在幻觉里,它看不到东西,除了幻觉的程度以外什么都感受不到,所以它选择最大化平铺自己。 切斯特想错了,他以为怪物尽可能的蔓延是要捕捉一切能动的东西,宁可错杀不愿放过自己。 但事实上,它在判断什么东西不能攻击。 自己那一步躲开血肉,是脱离它的感知。 刚刚丢过去的致幻剂,是它确认对手的信号。 那狗女被包裹起来,是被怪物保护着。 一切都说的通了。 切斯特的大脑飞速运转,自己从未在短时间内思考这么多问题。自己从头错到尾的挫败感还未来袭,现在更是没功夫去分析怪物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唯一需要思考的是,那颗血肉心脏应该会如何攻击自己。 和刚刚一样的肉柱或者肉刺?还是说像幻觉一样用无数的泡泡堆积自己? 不论是什么,切斯特都会想办法活下来。 这是切斯特的决心,孤注一掷是切斯特现在的特点,没有之一。 “??”地上的嘴巴一齐放声。 第32章 婚姻法 地上散落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还有些食物,然而最醒目的还得是在地面上炸开的鲜血痕迹。 周围的墙上满是不规则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勺子硬生生抠出来的一样。一位金发女人正艰难的站起身,她的腹部被什么东西挖去了一块,正在用左手叉着腰好让自己的上半身不往左边倾斜。 “亲爱的……我可能要不行了……”女人说着话,鲜血大把大把从她的腹部流出。 “再等一等……”欧内斯特正在用手把自己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接着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穿着一件带帽的风衣,身体上插满了匕首。 “喀什……巴菲特三等通缉犯,入狱后收编为巴菲特机动四组成员,负责对抗巴菲特边防地区的同食者……”欧内斯特看了一眼金发女人的状态,“什么风把您这样的大人物吹来了?” “我记得,您应该直接受命于【勿听】大人吧?” 喀什在帽沿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可声音里却是异常的兴奋:“的确,但可惜组内并不禁止成员接点悬赏来赚外快,又有谁不喜欢比特呢?” “悬赏?”欧内斯特用左手指了指自己,右手手则在身后,食指变成一只羽毛笔的笔头,正在书上写着什么,“我平时最多也就小偷小摸一下,没必要抵命吧?” 看着欧内斯特的模样,即将到手的赏金让喀什挥舞着手臂,“是有人买你的命,而且是一位很舍得的大人物……”说着,喀什的手臂猛地向前挥去,投掷出两把锋利的匕首。 金发女人连忙上前阻挡,可惜一不注意腰部的脊椎就完全断裂,上半身摔倒在地上,欧内斯特见状连忙俯身躲过,可仅仅只是擦到一点匕首的边缘,整个后背瞬间皮开肉绽。 “啊!”欧内斯特摔倒在地,背部剧烈的疼痛一瞬间让他几乎感受不到除了疼痛以外的东西。 “亲爱……的……”金发女人在地上挣扎着起身,可上半身无论如何也无法粘结到下半身上,只能拖着肠子缓慢爬行着。 飞行的匕首转着圈又插回到喀什的身体里,下一刻,喀什一脚踩在女人的裸露出来的内脏上,“苦命鸳鸯……有意思,虽然我没必要对着目标以外的人动手,但今天算我发发慈悲,让你俩走的时候结个伴?如何?” 说着,喀什的脚在地上用力碾压着,将女人的内脏碾碎,女人最后还在盯着欧内斯特,眼角流出血泪。 “人家可是爱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呢?”喀什嘿嘿笑着,可下一刻,从欧内斯特的身体里传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脚下女人的尸体里突然射出一支由鲜血凝聚而成的,泛着红光的箭头,瞬间刺入欧贝斯特的眉心。 只见欧内斯特慢慢站起身来,背后的鲜血流淌在地上,头发由于鲜血的原因散落在面前,看起来有些精神恍惚。 “哈……哈哈……”欧内斯特怪笑着,先前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样子让喀什没把这个黄毛小子放在心上,现在才想起来,不论如何,欧内斯特也是一位【神石】。 只见欧内斯特手里捧着一本绿色封皮的书,而他的右手食指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精致的羽毛笔,正在不受控制地在书上写着什么。 “喀什……你有过爱人吗……”欧内斯特的声音有些尖锐,“我可足足有过三位妻子呢……”一团血肉从书本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传出婴儿的啼哭。 欧内斯特作为【神石】的能力,名为【平庸挚爱】。 欧内斯特会不受控制地使用能力召唤出一位伴侣,该伴侣的名称、年龄、性别、种族、外貌、能力等方面均为随机并强制欧内斯特书写于【平庸挚爱】能力的衍生物——【电话簿】上,伴侣在死亡之前无法再召唤新的伴侣。 伴侣会履行保护欧内斯特的责任,且无法离开欧内斯特十三米开外的距离。 伴侣最终总会爱上欧内斯特,但伴侣的能力强弱和对欧内斯特的爱意成反比。 “我永远无法真正爱上一个人,这是我的劣根性。”欧内斯特小心捧起地上的血肉块,此时的血肉块已经有了人的模型,“同理,我也永远无法获得长久的爱,这是对我的诅咒……” “我的第一任妻子——卡列尼娜,是一位脾气暴躁的姑娘,她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得见东西,喜欢把头发盘在脑后,会数落我干的坏事还会拉着我去给别人赔礼道歉,那年我十三岁。”背后的伤还在发痛,血液顺着皮肤流动到手臂,最后融进捧在手心的人体里,“她的力气很大,大到可以举起一辆拖车,可惜,后来她被人碾死了。” 欧内斯特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睛只是看着手中的血肉,喀什抓住这个自以为是的破绽,从腰间拔出两把匕首砍了过去,可在空中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创飞了出去。 “我的第二任妻子——麦琪,并不是人类,她的皮肤是某种特殊的透明的膜,包裹着裸露她如同星空一般的器官,”此刻的血肉已经初具人形,血红色也在慢慢褪去,“她能够挥舞着闪着光的星星,可在某一天的午夜,我在月亮下对她说我将她的名字烙印在心底的时候,她凭空消散了。那年,我十六……” 话还没说完,浓浓的烟雾里飞出四把匕首,每一把都瞄准欧内斯特的头颅。 “我的第三任妻子——金妮,就是死在我俩中间的这位,她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带有严重的药物依赖和精神不正常,但我这一次已经不想再失去爱人了……” 欧内斯特抱在怀里的人突然伸出手,四把匕首在即将命中时被弹飞到一边。 “所以我并没有给予她相应的爱,反而在帮她克服药瘾之后对她很不好,我要让她意识到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要让她清楚我并不值得她爱,我要让她明白我只是在利用她,我的目的就是不能让她爱上我,这样她就能一直维持她的能力,身体源源不断地分泌药物来保护我和她的安全。” “可惜,她刚刚去世。” “你到底在叽叽歪歪些什么!”喀什从浓烟里走了出来,“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废物!凭什么好意思在这里说话!”大手一挥将匕首召唤回到身体里,沿途还想再袭击一次,可相同的还是被弹开。 “没关系,随你怎么说好啦……”欧内斯特笑了笑,手里的人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 “认识一下,我的第四位妻子,章玉。” 第33章 低贱的爱 我并没有参加巴菲特的职业规划。 在【勿视】来的前一天,我的父亲为我整理了一套极为标准的工作服,细心教导我什么话该说,而什么话不该说,他也不知道。 在【勿视】来的前一天,我的母亲为我做了自打出生以来吃过的一顿最丰盛的饭菜,把甜瓜的汁水熬煮粘稠之后,琳在烤得冒油的羊的肋排上,再把挤过汁水的甜瓜絮放进锅里,加上我从小就叫不出名字的豆子,熬成一锅浓汤。 在【勿视】来的前一天,我的家庭好像一改往日的濒临破碎,父母幸福家庭和睦,就连我去世的第一任妻子也没有再从他们的嘴里听到。明明在此之前这件事一直都是他们讥讽我的素材之一,说喜欢一个乡下女人有什么好,说力气那么大完全没有一点淑女该有的样子。而现在他们很开心,说家里多了一个顶梁柱,说未来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在【勿视】来的前一天,我的第二任妻子——麦琪刚刚去世,她在某天午夜和我在一起时,和我一起望着星空,她对我说:“这里的星空都是虚假的臆想,我要回到真正的黑夜里。”就这样,她抚摸着我的脸,对我说她好爱我,对我说她很不想离开,接着她身体上透明的皮肤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划开,宛如星空一般的内脏泄露在外,飘散在繁星里,而至今我都不知道她为何抛下我。 在【勿视】来的前一天,麦琪的身体消散时,身体的星光凝聚成一支箭头,射进我的眉心,就像卡列尼娜被碾碎的尸体里长出来的东西一样,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重新回忆了一遍我与麦琪的点点滴滴,眼睛好似想要冲淡这份悲伤一般止不住的流泪,无数的痛苦仿佛要撕碎我的身体,那些情感闪耀夺目。 这种情况,就连父母都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我的爱人会从我八岁那年在街上买的笔记本里出生,她会陪伴着我一次又一次,卡列尼娜是这样,麦琪也是这样。 这是我的原因吗?我犯了什么罪过呢? 要让我的爱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这份爱即将获得所有的期盼之前在被粉碎,两次。 卡列尼娜与我相爱,我为此与父母闹掰,只为了那遥远遐想里的一丝丝幸福的可能,我们在外面生活里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偶尔写一些作品,发布在没什么人看到报刊上赚取一些微薄的稿费,而卡列尼娜则有着谁也不理解的怪力,以此来选取一些体力活。本来生活应该能这样继续下去,可惜疾驰的车轮不长眼睛。 麦琪与我相爱,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与她秘密幽会,她并不需要和谁有什么关联,她不需要睡眠,不需要进食,不需要做任何事,她甚至能够同化周围的环境,让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以此来在大白天的时候趴在我的身上 而每天她在夜里的唯一,就是在等待着我对她倾诉爱意。这让我惶恐地接受这份爱意,直到【勿视】来的前一天。 两次,失去爱人。 两次,在自己的面前失去爱人。 我也不蠢,我能感受到那混沌生活里牵引着爱意的那条丝线,最长只能拉扯十三米左右。 卡列尼娜怎么可能会被撞死? 麦琪又怎么可能受到星光的牵引自然死亡? 她们都在爱着我愈浓之时愈发普通起来。 是我让她们变得弱小吗? 所以,在【勿视】来的前一天,我逃跑了。 我不在意是去矿井或者电能工作,我不在意接受那些他们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身份,我也不在意会被安排的人生。 我只是不想再在这份悲伤里永存。 因为我清楚,我的下一个爱人马上就要出现了。 我这算是被迫滥情吗?我不清楚,所以我在逃跑之前将那本绿色的书烧毁了,至少我当时认为,这是诅咒。 我趁着夜色在街道穿梭,我一路来到巴菲特的焚烧场附近。这里在午夜也依然有人在工作,他们把垃圾,产品和尸体分好类,一并铲进锅炉里。锅炉里的火焰跳动着,卡列尼娜当初也是这样被处理的。而现在那闪烁的火焰就好似在对我盛情邀请,卡列尼娜的小麦色皮肤和她那凌乱的头发闪着光,麦琪的眼睛也牵带着笑意,她们张开双臂,对我笑着,十分亮眼。 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观察门,想要和我的两位爱人近一些时,一只手轻轻把我拽了出来。 那是一位金发美女,面容姣好。 她质问我为什么要接近这种危险的东西,问我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她从她的掌里扯出一根管子,里面流出一些透明的粘液,涂抹在我自己都没注意到被火舌烫伤的地方。 而我,则是死死盯着她手上的绿色封皮的书。 阴魂不散! 这是我命中注定的第三位爱人吗? 我没有去听她的自我介绍,也没有在意她的能力和她的行为,我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警告她不要靠近我,辱骂着让她滚蛋,虽然我也清楚她不可能离开我十三米之外。 我把她压倒在地上,随手拾起路边的某块硬物,对着地上砸去,金发女人吓得花容失色,用手无力的推搡我,哭喊着问我怎么了。 怎么了?她问我怎么了?她竟然问我怎么了? 难道第一时间不是阻止我的行为吗?为什么她会优先考虑我是怎么回事? 她在诞生之际就已经爱着我了吗? 那也就意味着她现在也弱的可怜吗?和我一样吗? 不行,我不能再让爱我的人死去了…… 哪怕我们刚刚见面五分钟都不到,我也不能让任何爱着我的人死去了。 我不能爱她……我需要恶言相向,我需要虚伪需要侮辱,我需要让她在这能活动的十三米之内尽可能的憎恨我。 这样才对……这样才对…… 我很后悔,卡列尼娜和麦琪还在的时候我没这么想,我太容易掉进这温柔的陷阱里了…… 我要……永远不爱人…… 第34章 量子力学 “所以说,这是你给他们安排的【试炼】?”【勿听】翘着二郎腿坐在薛定谔的身边,用手拍着薛定谔的后背,引来的却是一道嫌弃的“啧”,好在【勿听】没有听觉。 “别和我扯你是为了磨练研究所的成员才设计出来的好办法,”【勿听】眯着眼睛,用手抠了抠捂住双耳的手掌旁一同被压着的头发,“那小子……张宇,你也很好奇他的能力吧?” “无限制的再生,甚至极端条件下连形状都维持不了却依然保留生命体征,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肉体方面的随意塑形。” 【勿听】想到这,脑子里浮现出和未名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将巨大同食者生吞活剥的样子,早就已经超出所有能和生物沾边的地方。 “我怀疑你是在专门测试他。” “我得更正你一下,要说是【试炼】那也确实没错,但并不是由我安排的。”薛定谔轻轻咳嗽了两声,这几天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事情,黑眼圈让整个人的气质萎靡了不少。 “研究所被另外两位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当然也不排除你为了加快打破三位一体的局面而故意泄密的情况,所以我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将行动跟进到你的计划里。” 【勿听】没有说话,稍稍点头示意薛定谔继续说下去。 “上一次谈话的内容我反复看了两遍,【勿视】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但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保守又中立,更何况至今为止巴菲特所降下的所有惩罚都是规则在作祟,【勿视】只是代言人而已,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我们不触碰到巴菲特的规则,【勿视】就不会干涉我们任何事情。” “但【勿言】可不会这样,他一定会因为你的原因去着手把重心从那该死的贸易里抽出来,放在和你有关但除了你以外的全部地方。” “与其一直严防死守等待围剿到来,不如趁着对方的计划还在初期的情况下正面对视,所以我将部分成员指派出去,目的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还能够确认【勿言】现在已知我们的情报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薛定谔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勿听】早就习惯,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个针管,里面的液体闪烁着蓝光,“哟?换成分了?”【勿听】打趣地说道。 薛定谔没有理会,接过针管直接扎在右手肘上,液体进入身体,能感觉到薛定谔的情况瞬间有了好转。 “……我继续说,所以我将不稳定的成员外派,这里的不稳定指的不只是能力方面,更是存在方面……我并不觉得研究所所有人都理应存在,必要时需要抛弃一些对计划无关的成员……活下来的人足以因为此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而失败的那些人……我也需要更多【神石】的尸体来进行研究……” “而关于张宇的那部分……难道你不好奇吗?你对他没有【求知欲】吗?”薛定谔看着仪器屏幕上反反复复播放的实验画面,口中喃喃道。 “你和我说,他至少是上一纪元的人,甚至比你要更早获得能力,这可是你的原话。”薛定谔此时的瞳孔变成竖形,片刻过后又恢复成原来的状态,“我很在意你说的【至少】是什么意思,第二纪元?又或者初开时期就存在?” “我很早之前就研究过,现在的【神石】和以前的【躯壳】相比弱了不止一星半点,就好像一位【躯壳】将他的能力分成好几位【神石】一样,所以我故意对张宇卖了个破绽。” “他在明白我并没有进入【躯壳】范畴时对我说我在你面前绝对是被动的,因为我的说的是【神石】。” 薛定谔说到这,回头看了【勿听】一眼,“我觉得他不是会因为身份问题开始高下立判的人,但他对我说,因为我说的是【神石】,就因为这点,他不在乎了。” “很简单,因为他根本就没考虑这么多,不论你说的是什么,只会得到不同程度的不在乎,”【勿听】还在挠头,“因为这些对他都不重要,他好像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 “甚至可能他本人都会忽视这一点,毕竟他的劣根性就在于想一出是一出,就好像进嘴里好吃就行了,没人会在咀嚼的时候去细想这到底是原味蛋挞还是葡式蛋挞一样。” “走到哪就是哪,想干嘛就干嘛,虽然不论谁在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被杀死的情况下都会变成这样,但他的无所谓一直都让我觉得并不简单。” 薛定谔活动着手指,药效彻底发作,让他的身体重新恢复活力,“这样的无所谓,就像一位高位者的习惯,所以你才会和我说,至少。” 【勿听】没有回答,默认了薛定谔的说法。而薛定谔在说到这,突然瞪大了眼睛,“对你这样的【躯壳】,也是高位者?” 【勿听】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眨了眨眼,坐正了身体。 …… 高楼之上,【勿视】活动着手指,呆呆地望着远方箭矢飞跃的距离,重新感受着刚刚规则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同一个地方……数不清的违规行为……”【勿视】思索着,“是某位没有被登记的能力?还是【勿听】和【勿言】之间的事情……” 巴菲特突然之间变得并不像原先那般表面维持着平静,那些汹涌的、猛烈的、不为人知的东西好像就要浮出水面了。 【勿视】转过头,看着立于巴菲特中心的东西。 一个女人赤裸的上半身,正立在由大理石打造的台面上,她的双手皆被切除,光秃秃的肩膀用数道管子连接着底下的台座。没有瞳孔的眼睛睁开平静地注视前方,给她的模样平添一丝畸形的神性,在她的身上,无数指头有规律地伸直又弯曲。 这是供给巴菲特规则运转的机器,也是【勿视】能够接受巴菲特信息的来源。 这台机器出现的时间比巴菲特三权被确定的时间还要早。 在三权确立时,三人的脑子里都清楚地烙印了这台机器的名字。 【蜂佣】 第35章 完球了哥们开题报告还没写 小巷子里,全都是被规则之力轰击过的痕迹,无数看不见的箭矢正在隐隐散去让人难以察觉到它们的感官。 切斯特此时的身体已经被轰击地支离破碎,大口大口的鲜血来不及涌进气管和食道,就已经从胸膛的洞口喷出。 “从头……错到尾……真该死……” 原来怪物的目的从头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找到敌人,怪物只要确保不是敌人的那部分相安无事就可以了。 即将模糊的视线最后一幕是看着还能够蠕动的肉块,切斯特长叹了一口补不回来的气。 能够利用巴菲特的规则来实现目的,想想也是,就连规则都无法杀死的东西,惩罚就变成了它实现目的的手段。 没过多久,巴菲特的卫兵闻声而来,统一穿着白衣,手里拿着精良的钢制武器。可来到这条小巷里,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粘腻混浊的血肉铺满了地面和墙面,拉着丝往下坠着几条看不明白形状的肉块,像是好几十个人被巨大重物碾压成浆一般粘结在地面,又更像是一块巨大的肉球爆炸所残留的痕迹。 在这片血肉之中,一个人形的生物正在凝聚着,没有皮肤,鲜红的肌肉和连接肌肉的筋骨血管暴露在外;没有脑袋,只有一块偏向于球形的肉块粗糙地插在身体暴露在外的脊椎上;光秃秃的四肢正在由内而外的伸展,像是橡胶手套翻转之后往里吹气一样的效果。它就这样跪坐在地面上,众人屏息凝神,怪物明显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成为这里仅有的声音。 突然,怪物的身体开始扭动,那脊椎上插着的肉球也因此晃来晃去,一只眼睛突兀的在肉球的表面张开。 瞳孔完全漆黑,看不出一丝人性,眼白部分但凡没有粗如肠子一般的血管挂在上面,那看起来还算清澈。 眼睛眨了又眨,瞳孔快速晃动,查看着四周,注视在众人的身体上游走,盯地人头皮发麻。 “噗嗤……”异响传来,眼球的瞳孔与眼白交汇的地方开始鼓动、爆裂,接着一圈轴对称的牙齿从眼球之下长出,同时瞳孔干瘪下去,变成一张薄薄的皮,瘫软在牙齿的中间。 “……尼……梦……?”由眼睛变化而来的嘴巴发出晦涩的音节,干瘪的瞳孔皮起到舌头的作用,此刻正舔舐着周围那一圈牙齿。“……呜……幻倔……”身体随着音节抖动,生长地更为迅速。 在场的所有巴菲特士兵此刻竟都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只有领头戴高帽的哥们还因为那飘渺的责任感矗立在原地,可论谁也不难看出他那似乎灌了铅的双脚。 “全……全体警戒!”高帽哥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有些发颤。下一秒,怪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左手的手掌只剩下皮肤没有构型,此刻抓着肉球硬生生从脊椎上拔下来,举在胸前,肉球上的眼球嘴顺着左手的动作,猩红腐臭的液体如唾液一般从中间干瘪的瞳孔里渗出来。 右手还未有完整的形状,一个半成品的手掌上长出一道又一道肉色的触须,缠绕在刚刚插着肉球的脊椎上。 稍稍用力,怪物的全身开裂,迸裂出血丝,又从开裂的地方长出一条条肉丝,如缝合一样勉强连接,维持着怪物模糊的形象。随着明显的有东西被填充进右手的感觉,脊椎一节,一节,被硬生生地拔了出来,扛在肩上。 正常的生物构造里,去除了脊椎后,零散的骨骼无法维持生物的原样,腰部也会因为没有脊椎承受肋骨的重量而折叠在地。 可怪物好像在抽离脊椎的瞬间用了什么东西来代替脊椎,身子只是晃悠了一下,接着以一个比之前更为稳定的姿势矗立着。 “全……!”高帽哥还没开口,脊椎在他的头顶直接落下,头颅直接硬生生接下这一脊椎,颈椎被敲进胸腔里,还未等众人反应,第二下已经到来,将颅骨完全敲碎,鲜血混着脑浆四散在空中。由于穿着白衣,鲜血的痕迹扩散地更为明显,先是在白衣上晕染了一片又一片的红云,接踵而至的第二季击直接让让白衣变成红衣,脑袋里的液体在重击之下四散而逃,身体的各个关节也都全部往外渗血,看起来像是一团不明意义的人肉喷泉。 脊椎在敲了两下之后,形状也开始变化,整体变得扁平,甚至是锋利。骨骼中间的连接处生长出血肉,微微跳动。随着咔嚓的声音,一排排密集的尖刺凸出。 这是一柄,由脊椎制作的大刀。 还不等尖叫响起,杀戮已然降临。 …… 非正常研究所的办公室里,薛定谔和【勿听】坐在桌前。 由于没有在未名的身上动手脚的缘故,薛定谔无法用机器追查到未名的状态,只好借由【勿听】的能力之一来观察。 【勿听】此时坐在桌前,被捂住的双耳里伸出几根金色的丝线,扎在【勿听】右边空空的袖管里,编织出一只镂空的手臂。 此时,手臂正在抓握着一支笔,飞快地在本子上勾勒轮廓。 “对对对……就是这样……”【勿听】两眼放光,“哪怕已经过了一个纪元,哪怕我现在已经达到这样的地步,哪怕现在还是第二次看见,我也依然会对这种模样吓到……” 【勿听】的状态非常奇怪,就像已经疯魔的艺术家死死盯着自己创作出来的糟粕,眉飞色舞地给不存在的观众讲解着。 “再多一些……音乐要停了……” 本子上,凌乱的痕迹组合成一张扭曲地怪物,正抓着自己脱离身体的头颅,全身崩裂,手持大刀,肆意在人群里挥舞。身体表面长出无数触手,尖端有着一张极为标准的人的嘴巴,正在大口吞咽那些飞溅的血肉和肢体。 明明极为血腥的一幕,却在【勿听】笔下丝毫体会不到残忍,仅剩下癫狂中存在的一丝享受,以及模糊破碎的美学。 “同食者之后……人也不行吗……” 第36章 我的敌人有且仅有资本主义 “你在胡诌什么东西?”薛定谔挠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正在逐渐走向疯狂的【勿听】。能力强大的人多少都有点怪癖,这点薛定谔能理解,但此刻的【勿听】死死盯着自己画出来的凌乱线条,口水正在他的嘴角拉丝还在嘿嘿怪笑着。 【勿听】的能力之一——【你瞒我瞒】,能够把范围内的所有事情通过绘制来描述出来,绘制的内容偏向于漫画形式,有分页和对话框来让内容推进和更为详细,这个范围囊括了整个巴菲特,持续时间大概是三分五十六秒。 在了解【勿听】正在使用能力远距离描述未名的状态,结合【勿听】目前的形象来看,薛定谔有理由怀疑【勿听】的怪癖就是想跟有点小帅的未名搞一些说不清楚的断袖之癖。 “我问问你,你对同食者,了解有多少?”【勿听】突然发问道。 “咳咳……虽然我没有真正见过活着的同食者,但根据文献来参考,同食者作为一种介于生命与非生命之间的存在,通过同物种自相残食而形成,这样的存在并不存在智力或者意识,能过支持它们行动的只有最原始的生物本能,对食物的最彻底的欲望。” 薛定谔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中寻找关于这个问题的资料,“同食者的身体由一层透明的蛋白膜包裹,体内仅仅存在三种物质:1、黑色体液,作为同食者体内成分最多的物质,起到类似生物肌肉的能力,能够根据需求来改变流向和分布区域,有毒性和腐蚀性;2、金线虫,会分布在同食者身体出现伤口的地方,作用是对伤口进行修复,目前尚不明确金线虫是由同食者产生还是二者属于互利共生的关系,但在野外并没有找到独自存在的金线虫的生存痕迹;3、核心,每一只同食者有切仅有一个的能够称为器官的部位,作用类似于心脏,给身体内部提供黑色体液,同时也可能作为金线虫的栖息场所。” “偶尔会发现有身体上存在白色钙质物的同食者,但那只是物种在演变成同食者的过程中遗留下来的东西,不属于同食者的共同性状。” 【勿听】此刻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瞒我瞒】的时间已经到了,那由金色丝线构成的手臂已经消散。 【勿听】挠了挠头,“我没有问你书里的东西,我要你抛去书籍,单纯对这个问题作出属于你自己的解释——什么是同食者?” “……危害世界的怪物……不,准确的说,是吞食世界的怪物……更贴切一些……”薛定谔把手放进嘴里,思考的同时啃咬着自己手指的指甲盖。 “你认为同食者有可能出现智慧吗?” “不可能,准确的说是我觉得不可能,”薛定谔皱了皱眉,“虽然有部分同食者会展现出超越其他同食者的可以称为【智慧】的行为,但我觉得那只是它吞噬生物次数多了之后养成的某种称为【方法】的习惯,跟刻板效应一样,它只是觉得这样做会更容易得到食物而已。” “你是这样想的吗……”【勿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不这么认为。” “常年击杀同食者的经验告诉我,同食者是有智慧存在的。”【勿听】想到某只黑色的鸟,但并没有打算说出口,“智慧的证据是情绪,同食者会在将死之际感到害怕不安,在吞噬之后会有满足的状态,只是平日里他们的食欲大过一切罢了。” “况且你刚刚提及到的白色钙质物,并不都是转变过程中遗留下来的。” “哪是?” “是同食者自发性的去寻找骨骼穿戴在身上,与其说是防护用的铠甲,不如说是装饰。” “但不管是防护用还是装饰用,足以证明同食者确实存在某种智力,这种智力会让它们在防护和审美之间做出选择。” 【勿听】看着薛定谔,明白对方此刻心里的不理解,“很吊诡吧?同食者有自己的审美。” “虽然你对同食者的了解的确要比我更深刻一些,但我不敢苟同你的观点。”薛定谔脑子里思索着【勿听】的话里带来的可能性。 同食者不论在任何纪元都有存在着的痕迹,而且不论任何纪元里关于同食者的记录都是蚕食世界的危害物种。它对所有物种的发展乃至进化都起到负面影响,甚至有可能上一纪元的大规模毁灭就是同食者这一物种造成的。 “那我再最后问你一个关于这个话题的问题,”【勿听】组织着语言,接着和薛定谔对视着,“同食者是物种通过同类相食而诞生的禁忌之物,那如果同食者吃掉了同食者呢?” “会不会让这一情况逆转?又或者出现甚至在同食者眼中都认为是同食者的存在?” “你说会不会有人也想到了这个,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促使着同食者的诞生,而且推进着同食者之间的自相残食?” “甚至!甚至!会不会有人尝试让生物去吞噬同食者?甚至他自己去吞噬?就像那些毒物为何称为毒物是因为有人在切身体会之后记录下来一样?” “等等……你冷静点!”薛定谔起身拍了拍【勿听】的后背,可【勿听】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是无法用语言来构成的癫狂和欣喜。 这种癫狂是深刻到骨子里的,对于一件事物的急切贴合,“只要证明同食者的智慧,那就一定能够沟通。” 如同孩童寻找到了足以自己一辈子都喜欢的玩具。 如同杀人犯拿到了一把精心雕刻的匕首。 如同纵火狂手里紧紧握着的一盒火柴。 如同战争贩子看着战场布局和自己设想的如出一辙。 在这一瞬间,薛定谔开始打心底害怕了起来,而【勿听】接下来说的话,让薛定谔都止不住地发抖。 薛定谔在纪元初开之时就结识了【勿听】,知晓了【勿听】的部分能力,也同时清楚【勿听】哪怕是对于其他【神石】而言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毕竟【神石】只是离散过后的【躯壳】。 但这并不足以让薛定谔因为实力方面的差距而感到畏惧,真正让薛定谔感到不安的,是【勿听】那几乎变态的求知欲。 他不论是任何知识,都想要吸收并纳为己用,甚至有无数个点子在此之上进行创新,配合上他的变态能力,只要他想到,就会去做。 现在,【勿听】高举仅有的一只手,伸到薛定谔的面前,慢慢攥紧拳头。脸上的笑容更甚,配上三权通用的夸张面妆,如将死的恶魔在生命逝去的前一刻回光返照,庞大的野心驱使着身体矗立在众人的面前。 “我们需要军队,同食者要比【神石】难对付得多吧?” 第37章 标题字数要5到30之间 “你他妈疯了?”薛定谔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三权之间出现斗争是迟早的事情,【勿听】不会安守在巴菲特这一亩三分地也是不需考虑就能得到的事实,但现在的【勿听】,他说出来的话早就脱离了人的范畴。 什么叫同食者要比【神石】难以对付的多? 有研究所的【神石】还不够吗?难道他想组建一支完全由一堆同食者组建而成的军队? 薛定谔握紧拳头,刚刚使用的药剂在这般冲击下迅速失去了作用,眼睛也变成了竖瞳。 “放宽心,现在还不到使用你的时候……”【勿听】也察觉到自己的模样有些失态,咳嗽了两声拍了拍薛定谔的肩膀,“要想让我的计划成功,你,研究所,同食者,缺一不可……” “就连我也只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我也只能知道我负责的那一部分吗……”薛定谔的身体开始隐隐作痛,眼前浮现出一只黑色的猫。 薛定谔并不是无能力者,他也是一位【神石】,一位弱的可怜地【神石】。 他的能力,是在大脑高速运转的状态下,借由自身的痛苦凝聚出一只只有薛定谔自己才能看见和触碰到的黑猫。 除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外,没有发现任何用处。 …… “你还好吗,我是说最近,你还好吗?”章鱼难得出现在旅馆除开他自己的办公室以外的地方。 这是自鹿先生又活过来之后,章鱼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来专门见鹿先生,不是记者,不是医生,也不是寻找灵感的作家,就只是章鱼而已。 鹿先生则是拿着报纸假装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屁股距离沙发还剩半公分的距离。 “托你的福,一切都坏到不能再坏了。”摇晃着脑袋,鹿角摇摇欲坠。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鹿先生。”章鱼招了招手,一瓶撕了标签的酒外加两个高脚杯被女仆送了过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 “如果是喝酒的话,勉强可以没有什么问题。”鹿先生接过酒杯,看着章鱼给自己斟上五分之四杯,皱了皱眉头。 眨了眨眼,两人已经从旅馆的前台转移到了鹿先生的房间里。 “换作以前我一定会训斥你不要靠这种方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奈何你今天拿了好酒来看望你自己从死亡里拖拽出来的躯壳,我就不计较你对我做的那些不尊敬的事情了。” “鹿先生,我知道这点一直都应该是我对你抱歉的地方。”章鱼的酒量并不好,半杯入喉红晕就已经浮在脸上,“我再一次对把你复活一事感到抱歉,但是……” “但是,你离不开我,对吗?”鹿先生接过章鱼的话,见章鱼没有否认,又开始往下阐述,“你作为旅馆的主人,确实应该服务于我这个客人,但就连客人寻死你也要阻止吗?” “请原谅,我只是……”章鱼少见的丢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此刻有些卑微,或者说诚恳到了展现出一丝虚假的地步,“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你不该那么早步入死亡……” “是因为怕让你的旅馆再添一条人命?还是因为我是你最早诞生出来的意识之一?章鱼?” 鹿先生把酒杯放下,盯着章鱼听完话之后无处安放的眼睛。 “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的缘故,又或者是你在复活我的时候出了些许差错,这些都不重要。” “我已经知道这个世界运转的基础了,章鱼……”鹿先生将酒杯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摇摇欲坠却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他与章鱼乃至整个酒馆的状态就如这个酒杯一般,因为鹿先生要把话说明了。 “章鱼,你只是个在现实里没人爱的小孩,对吗?”这番话说出来并没有鹿先生设想出来的成就感,把旅馆的主人踩在脚下,能感觉到的只有悲伤,“所以你把自己关在了某个地下室或者小阁楼里,靠着你的幻想一步步把旅馆构建出来……” “每一个东西,每一个人,都是你现实里求而不得的投影,包括这边缘镂空的全身镜,包括射穿我头颅的手枪,也包括我。” “让我猜一猜,我是某个你接触到的别的作品里的角色,以至于你在构思我的时候有一个完全不属于你的蓝图,所以你才会如此关注我,因为你并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来?” “我比那只你自己想出来的兔子要自由太多了,所以没人能取代我,所以你才要想办法复活我,用你的方式——设想我并没有死亡,这一切只是导致我我差点死亡的意外而已?” 说到这,鹿先生咂了咂嘴,摇晃着脑袋看着章鱼。 而章鱼就像被人掀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一般,满脸涨红,双手握拳。 他不会因为被误会而生气懊恼,只会因为别人猜中了而感到羞愧不已。 “放轻松,章鱼,我并不是你的假想敌。”鹿先生将手伸进大衣,掏出那一把甚至粘着鲜血的手枪,“还记得我是如此的清楚这把枪的构造吗?可我现在不论如何都丢不掉这把枪了,你的记忆和思维出问题了,章鱼。” “这些都不重要……”章鱼反驳着,无力,又带着哀求,哀求着鹿先生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些都不重要……”鹿先生重复了一遍章鱼的话,“重要的是你发现我好像快要不仅属于你了,对吗?” 说完,鹿先生仰起头,将鹿角陷在皮质沙发里以前被鹿角磨的快要包浆的位置里。一行清澈的泪水从他的左眼流了下来,而右眼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怪你捆绑着我几近二十年,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有一天消失在旅馆里,正如我所说的,你离不开我,反之亦然。” “毕竟每一个世界都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这条救赎之路。” “或者说救赎之鹿……哈哈哈……”鹿先生笑着,张开嘴巴,让眼泪改变航道,溜进口腔。 章鱼看着鹿先生,陌生又熟悉,不知从何处在此开口。虽然鹿先生比以往的状态都要恶劣,但也比以往来说创造了更多信息,章鱼在难过之中还有一个“可惜没带纸笔”的念头。 “对了……你看得见我的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吗?”鹿先生发问,手指晃了晃,指向在前几天就出现在房间里的那一扇门。 “什么东西……?” 第38章 系统无法响应,请连接网络后再试 “这一次针对【非正常研究所】的行动很顺利,我们指派出去的人大部分都带回了不错的成绩。”一个白高帽正在一个年迈的老人面前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共计杀死了十三名敌人,其中七名是已被确认的【神石】逃犯,另外有五名是和目标建筑相关的工作人员。” “……还有一人?”老人的声音像干涸的河,饱受沧桑。 “……还有一人,是和本次行动无关的人,他遇见的是我们从收容所里借出来的咬骨……” “这么说……”老人站起身来,瘦小佝偻的身体如同一副骨架,却给人一种无法忤逆的威严。他扶了扶戴在脸上的单边金色眼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们一共委派二十人,结果只有十二份成绩?”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锐利,吓得白高帽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 “一帮吃白食的杂碎……”老人说着,将手伸进上衣的内袋里。此时才能看清,老人身上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 “诶!摩尔叔叔,这点小事没必要生气吧?”戏谑的声音从摩尔的背后传来,是【勿言】。 此时的【勿言】倚靠在墙边,用手指拨弄着自己脸上的面具玩。 “这一次行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咱也别这么责怪下属嘛……”说着【勿言】走到白高帽的身前,而摩尔则退到一边。 “你也很努力了,接下来我需要和摩尔有一个单独聊天的地方,”虽然带着面具,可不论谁也能听得出面具下的笑意,“所以麻烦你去死一下吧?” “好……啊?”白高帽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突然凭空燃烧起火焰,火焰燃烧的程度十分剧烈,几乎是一瞬间将白高帽的喉咙烧穿,让他连惨叫都没发出来。接着火焰如同一张大嘴,将即将倒地的尸体吞噬成一摊黑色的粉末。 …… “【勿言】,你需要给我解释一下吗?”摩尔扶了扶眼镜,阴沉的气息在面对这个后生仔后淡泊了许多,“有自己的卫兵不用,花大价钱去各个地方以聘请的方式来找枪手。” “作为【财主】的唯一后裔,还有三权这样的身份,在巴菲特本就是如同万能通行证一般的存在,还需要对什么目标有所顾虑吗?” “这很正常,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勿言】摊了摊手,面对这位从上一纪元就侍奉着弗朗基德一脉的老家伙,【勿言】的话里少了一直以来阴阳怪气的成分,“我想要的东西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了。” “这个非正常研究所有这么多【神石】,那一定有三权的支持才能矗立在那里,可我不可能打我自己的势力吧?,所以它肯定和另外两个家伙有关系。” “嗯哼?”摩尔哼唧了两声,示意【勿言】继续往后说。 “军人、雇佣兵、疯子、科学家、医生……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找这些【神石】呢?我从不做多余的事情,摩尔叔叔你也知道,因为我很害怕麻烦。”【勿听】从身后搬来一把椅子,示意摩尔也坐下来,“所以我挑选了这些人,自然也是有安排的。” “有人是来自【勿听】军队的成员,有人来自【勿视】眼皮子底下市井……”摩尔稍加思索着【勿言】所说的安排,“你是为了看【勿听】和【勿视】二人,到底谁和研究所有联系吗?” “不不不不,那太没意义了……”【勿言】挠了挠头,“我只需要去证明他们到底能不能摆上台面罢了。” “那个叫喀什的【神石】虽然没能回来,但他能够对研究所的人出手,也就是说不论【勿听】到底对此事有无关系,至少他旗下的主流势力并不知晓这件事情。” “而刚刚传来的规则之力也确定了【勿视】对此事没有任何掺手,毕竟如果是他的手笔,生于市井的雇佣兵也自然也不会有违反规则的机会,除非是研究所的人触犯了规则,但应该不会有人想着用这种不一定同归于尽的办法吧?” “等等……”摩尔用手搓了搓下巴,“那这样来说不就和那俩人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我亲爱的摩尔叔叔啊,你怎么还不懂呢?”【勿言】说着想用手去戳摩尔的脸,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样有点没大没小了,立马把伸到半空中的手缩了回来,“要把三权和三权的势力分开看,三权是三权,三权的势力只是附庸关系罢了。” “不管是谁,他只是知道现在准备工作并没有结束,所以不敢在规则的箭矢下撕破脸皮。” “所以一定是他俩中的一人,我个人更加偏向于【勿听】……” …… “所以,【勿言】现在大概率猜测研究所是我准备的政变工具。”【勿听】看着刚刚处理完人员变动的薛定谔,摇了摇头,“被他先将了一军,我们得开始提快速度了。” “确实,”薛定谔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现在你应该说明你的计划了吧?” 十二个【神石】不是小损失,但这都在薛定谔的设想之内,毕竟没有这样的把握,薛定谔也自然不会选择这般将计就计。 说着,【勿听】从身上掏出一张纸,“这上面有三个问题,等你解出来之后就明白我的所有计划了。” 走之前,【勿听】去看了看未名的状态。正如他所料,未名状态好的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不过跟着未名同行的杜宾却没好到哪去,腹部和肩膀有巨大的贯穿伤,如若研究所没有相应的医护人员,杜宾的狗命可保不住了。 “哈哈……狗命……玩这种文字游戏吗?”【勿听】低着头笑着,不知道在回应着谁,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而未名则是嗅到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去查看,反而在房间外守着杜宾。 对于这件事,未名打心底感觉到抱歉。 自己向来乱来也是早已为常的事情,可一旦对身边的人有了联系,总会让其受伤。 杜宾是这样。 蜂佣是这样。 就连嘴巴也是这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未名的脑海里突然响起这句话,“我们有自己的圣杯战争。” 第39章 豪情在天on the beat 被告知杜宾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时,未名愣愣地点了点头,可即便这样,心里的负罪感却仍然没有减少。 虽然没有展现在表面,但未名的心底如同一片泥沼,正在慢慢拉着未名下沉。 “你说啥玩意!啥叫你不想干了?”在回房间的路上,未名听到走廊边传来一阵争吵声,仔细一听,声音的来源是身边的一间房间里。 “欧内斯特,你再说一遍!”未名记得这是麦迪的声音,听起来既有惊讶也有气愤,“我们被袭击了不止一次,可你现在说什么不干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不想干了,以后也别分配什么任务给我……”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他应该就是麦迪口中的欧内斯特。 “……欧内斯特,你现在说的所有话我都当没听见,你赶紧跟我去把手接上听到没有?” “我现在只想好好地,轻松地生活下去……还有你,一条手就一条手,别揪着不放,你也不要管我,你想去哪可以和我说,我尽量满足你。” “你在和我说话吗?你以为你是谁!”另一个未名没听过的女人声音传来,听起来也是气愤无比,“我被创造出来,难道我们不该对对方负责任吗?到底为什么我会摊上你这种烂人!” “……哈哈哈哈哈……烂人……好吻合的称呼,我就是个烂人,也都别指望我……” “吱嘎……”房门被打开,未名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三人。 屋内三人也看向未名,此时的麦迪穿着一条品红色的背带裤,光头上放着一顶小小的品红色礼帽。此刻的麦迪双手攥成拳头,巨大的身躯似乎要把欧内斯特的头颅干碎。 在旁边站着一个女人,面容姣好身材出众,身穿贴合着身体的蓝白旗袍,上面有着瓷器一般的纹理。此时的女人双手叉腰,满脸嫌弃地看着欧内斯特。 而欧内斯特全身都是没好的伤,他的左手手臂已经消失不见,帅脸上几条长长的刀疤从眉骨到嘴角,一头金发也凌乱地耷拉在耳边。 见到未名,麦迪稍稍愣了愣,“张宇啊,你也来劝劝他吧,他死活都不肯去治疗,任由我俩如何劝阻都没有想要医治的想法,嘴里还不听你念叨着要不干了。” 麦迪头上的礼帽随着声音的起伏差点掉了下来。 而女人怔了怔神,“你叫张宇?我还以为叫我呢……” “哈,是你啊,”欧内斯特瞟了一眼未名,“看你的状态挺萎靡的,也被袭击了吧?”随即,欧内斯特又把头低了下去。 “不好意思打搅一下……”未名向周围二人表示歉意,接着目光望向欧内斯特,才发觉在凌乱的头发里,欧内斯特的眼睛至始至终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你认识我?”未名疑惑地问道。 “是我和……是我把你从街上搬运回来的……”欧内斯特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血瞬间浸染了包扎在左臂的绷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欧内斯特,非正常研究所艺术组的外勤人员,目前因为丧偶准备离职……” “……我叫张宇……” “没了?” “没了。” …… 简单的寒暄外加欧内斯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房间里只剩下未名和欧内斯特两人。 麦迪在劝说无果之后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章玉对欧内斯特打心底地厌恶,只可惜能力的限制问题,无法离开欧内斯特太远。即使这样章玉也不想跟欧内斯特这个烂人待在一个房间里,打开房门,一个人坐到走廊外的长凳上。 原本吵闹的房间瞬间变得安静,空气里充斥着欧内斯特和未名两人不同味道的尴尬。 “抽一根?或者喝一点……?”欧内斯特尴尬地想挠挠头,可身体稍微动一动就让他疼得咬牙切齿。在无视未名摇头摆手后扭捏着身体从落地柜里拿出一包香烟,香烟的盒子是白色的,包装封面是一个金发女郎,画着浓妆,配合让人觉得古早的画风。女郎图案下是一排文字——【fall in love】。 未名从里面拿出一根,和包装盒一样,香烟通体由白色的烟纸包裹,在烟草和滤嘴中间有一个细细的金色条纹隔离开来,烟纸上还印着一个缩小版的女郎和香烟的名字。 “不是……你好歹有二十好几了吧?不会抽烟?”欧内斯特看着未名,眉毛里头藏了鄙夷,“像这样……”说着,欧内斯特也捻了一根,把滤嘴那一头叼在嘴里,四下翻找着什么无果之后,仅剩的右手拿过身边的烛台,用摇曳的烛火点燃了香烟有烟草的那一头。 随着欧内斯特的吸气,烟头上燃着的火星变亮又变暗,接着一股烟从欧内斯特的鼻孔和嘴巴里露出来。欧内斯特把香烟从嘴里拿出来,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中间,眼神也变得迷离 整个人得到了短暂且十分短暂的放松,让他适当的、慢慢的、把移动身体的疼痛感转变成持续的可以接受的量,然后瘫在沙发上。 未名学着欧内斯特的样子,也拿起烛台点燃嘴里的香烟。 “咳咳咳……”入喉的感觉非常糟糕,像是无数个小人手拿砂纸去打磨未名的喉咙。强烈的不适感让未名咳嗽连连。 “我记得我把你拉回来的时候是个尸体啊……你怎么活了?”欧内斯特眯着眼睛看着正在咳嗽的未名。 “我死不掉呗……说说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浅短交流的一时半会并不能让未名很好的阐述自己能力的原理,其最主要的目的是这个能力的雏形在未名的脑海里还处于猜测阶段。 “烟会好抽吗……还有你丧偶的事情?” “没人和你说过你说话很冒昧吗?”欧内斯特啧了一声,“或许你确实对生死没什么概念,不能怪你。” “说简单点,我妻子去世了,所以我伤心欲绝,所以我不想干了,很简单的逻辑关系。”话是这么说,但欧内斯特心底清楚 自己连上一任妻子的名字都没记住,很难谈论爱意方面的问题。 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能力的活生生的造物再因为自己死掉而已。 “如果你还能感受痛苦,那么你就还活着,”欧内斯特伸出手指在面前打转,“疼痛,才能让你感受存在。” 第40章 某某的本质 面对欧内斯特突如其来的话,未名的表情有些呆滞。 “疼痛使我感受存在?” “是的……如果说这一次遭遇让我明白了什么,就是这个。”欧内斯特的声音逐渐开始有气无力,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烟草的作用让他有些短暂的脱离了现实,还是身上不断渗血的伤口正在把他的意识带离这个房间。 他缓慢地将手伸向沙发背后,拿出两个酒杯和一瓶模糊标签的瓶子。将杯子放在桌上,再把酒斟满。 “你不清楚我的遭遇,我也不想明说,反正就是很惨很惨……第三次目睹爱人的死让我觉得有些……无力了。”欧内斯特小嘬一口,接着把一本绿色封皮的书丢在桌上,“疼痛一次次的袭来,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感受什么,每一次的迈步换来的是撕裂的痛楚,这个存在不要也罢,所以,我又选择逃跑了。” 未名并不知道欧内斯特描述的是什么状况,但唯一能够弄清楚的是,面前的金发小哥此刻快要碎了。 他的身上有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撕开他的意识,把碎片挥洒在空中,让他的双眼迷离空洞,让他的神情淡漠,让他的气息萎靡。 可未名又好到哪去呢? 乱来导致同伴濒死,说来好笑,身为上一纪元的【躯壳】却连自己的能力都不知道,甚至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因为乱来而变得忘乎所以。 “你想起我了吗?”公主的声音从意识底层传来,兴许当初未名自己也没想到会利用【父亲】的头颅来催使公主的能力失效。这种不顾及一切的战斗方式或许只适合未名这种死不掉的怪胎。 自己这样的劣种理应受到惩罚才对。 比如现在的负罪感。 毕竟简单的致命伤对未名而言也只能形容成“区区”二字。 “所以,在一切权衡利弊之后,将这一切认定为不现实就是你要选择的路吗?”没有任何关于欧内斯特的经历,但凭着随口的聊天,未名已经确认了欧内斯特的状态。 房间里,有着两个正在悲伤的人。 一个人正在对着自己无能为力而畏惧现实。 另一个人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忏悔。 “张宇,你要怎么选?”欧内斯特把烟屁丢进自己的酒杯里,火星沾上酒水发出轻微的滋啦声,“研究所已经不安全了,所以研究所的目的会加快脚步,或许会选择主动出击也说不定呢?” “不知道薛定谔对你说了什么,但这个研究所,只是大人物之间争权的道具而已,我们迟早会被送到指定的位置,发挥我们指定的作用。” 未名没有说话,而欧内斯特拿起里面泡着烟屁的酒杯一饮而尽,“一起逃跑吧?” “逃跑?怎么逃跑?跑去哪?” “我不能说,甚至我不确定,这只是一个念想,但很强烈,我知道这很没有说服能力,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欧内斯特的眼神变得尖锐。 “张宇,你知道吗?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和你说这些,我们总共只见过两次面,其中有一次你天灵盖还开了洞,按道理来说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但我现在说的,就是真的,我希望你能上我的贼船。”欧内斯特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很奇怪,这太奇怪了。 哪怕如同未名这般没有常识认知的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违和感从话题刚开始就躲在角落。一开始,未名并没有把这似乎显眼的不合适看的太重,兴许是自己从未有过这般场景的交流,估计自己不理解的才是正常的。 可现在,违和感悄然升起,变成四面看不见的巨大高墙,围堵着这房间里的二人。 很快,欧内斯特的滔滔不绝在未名的眼里变成一串串情绪,充满了惶恐,不安,后悔,和决心。 欧内斯特在瞒。 他并不想逃,他只是往反方向发起冲锋。 “不。”未名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欧内斯特不太理解是不是自己的表述有问题,“心甘情愿当人手里的棋子吗?” “不,你对我有误区……”未名坐直了身体活动了一下,发出咔咔的声音,“我有自己的目标,现在我和这里的主手顺路,仅此而已。” …… “时代变了……但是鬼知道时代会变成这样……”章羽的双手被粗壮的锁链禁锢,整个身体被吊在广场之上。 今天是章羽的处刑日。 十三年前,世界遭受到某种特殊病毒的入侵,这种病毒会将人心底最残暴的念头无限放大,将其变成嗜血的丧尸。 同时,这种病毒并不会彻底主宰被感染者的身体,好似病毒们清楚人类最有威胁的地方是什么,比起那些丧尸片里的丧尸不同,这些被感染者保留了人类的智慧,将其变成这些嗜血家伙们最可怕的武器。这就导致了传播途径并不只存在撕咬出伤口。它们会伪装成没有被感染的样子,接着把带有病毒的体液滴进普通人的饭菜和饮用水里。 但在这种灾难里,也存在奇迹。 部分人对病毒的耐受性好像天生比正常人高出很多。根据后来的研究发现,这类人体内的基因都有一定的缺陷,导致这类人几乎都处于细胞癌变的状态。 章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刚刚有提到过,因为特殊感染者体内的癌细胞和病毒达成了微妙平衡,导致他们并没有失去理智,同时病毒带来的也不止是这一点。他们拥有极强的肌肉密度和自我治愈能力,因为被感染过所以不可能再被感染,这让他们成为了对抗丧尸最强的武器。 随着幸存的人类开始反扑,直到灾难发生的第八年,人类囤积的大量武器和那些铁律让幸存的人类组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全部由特殊感染者组成,其中包括章羽。 再后来,人类研究出了能够阻断感染的物质,并这种特殊的胶体添加在防护用具和武器上。 毁损人类生存空间的病毒就这样从猎人变成了猎物,直到最后一位感染者被杀死,这场灾难彻底宣告结束。 可灾难结束后,那些特殊的感染者该何去何留呢? 特殊感染者能完全的控制自己,但人们却不能忽视他们身上也带有感染性。 不可逆的感染即使有防护的前提下依然令人心惊胆战,政府尽可能的将所有特殊感染者收容起来,并且还尽可能避免这类感染者称自己还是人。 可外面的呼声铺天盖地,人们的愿望是,处死这些特殊感染者。 人类是这样的,在灾难里同仇敌忾,在和平里自相残食。 第41章 某某=能力 虽然灾难过去了,但人们的生活依然处于无序的状态。 毕竟文明级别上的摧毁,想要复原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成功的。 外界过高的呼声,再加上现在的掌权者也有同样的想法,一项极为逆天的规则凭空出世: 【任何感染者可在获得五人及以上的认可保证下,成为政府的特殊作业人员,自此公告展示起五日内皆可审批办理。五日后,仍登记在册但没有成为特殊作业人员的感染者将被公开处刑】 这项规则,对于人类而言其实公正得不行,毕竟没有人会把这群特殊感染者当成人来看。 而对于特殊感染者来说,这就是强迫性的卖身。 大部分的特殊感染者都向上递交了申请,等待审核通过,并时刻安慰自己只是换个身份而已;还有少部分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出逃或者躲在没人的地方,虽然军方早就给每一位特殊感染者的头骨上打上了记号……而章羽既没有上交申请,也没有离开收容特殊感染者的地方。 每个特殊感染者的能力参差不齐,章羽则是所有特殊感染者里自愈能力最强的一人。 与其说是自愈,倒不如说是肉体的重塑与再造。 他自己锤碎了自己的脑袋,把跟踪器连带着那部分用来固定跟踪器的头骨一并捣碎,接着就躺在床上等待伤口自愈。 很快,第一批特殊作业人员的名单出来了。见到名单上有自己的名字,众人有喜有愁,但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们陆陆续续被带离,不知道会赶到什么地方。 毕竟已经被逼到社会的边缘了,不论是哪都要比现在好……吧? 而这段时间里,一个让章羽从未想过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现存人类的领导者之一——弗朗基德,如若不是灾难性的大洗牌,这片地方的领导者怎么说都不会轮到一个外国佬来做。 这个满头金发已经开始发白的中年人不紧不慢走进了章羽的房间,随意从手边拿了一张凳子坐下,两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互相注视着对方。 “章羽,特殊感染者编号十三,未执行政府条例,于明日上午十点整进行处刑。”许久过后,弗朗基德率先开了口。 “别摆你那套官方说辞了,这里没有别人。”章羽的语气冷淡,二人相识已久,弗朗基德肯定不止来着只是通报一声。 “……章羽……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你没有参与计划……”弗朗基德面露难色,“我很抱歉,但这只能代表我个人……” “细说。” “要么同意政府的做法,要么就死,对于你们来说,这太不公平了。”弗朗基德双手紧扣,大拇指不断交替。 “没办法,谁叫我们不是人呢?”章羽自嘲般笑了笑,好似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对这些事情我们大名鼎鼎的弗朗基德竟然专门来给我道个歉,我可真是祖上积德。” “不……不是这样的……”弗朗基德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议会制度我们每个人无权自作主张,条例出现的时候在场除了我以外是三三平票。” “我突然成了能够做决定的人。” “我知道这是其他家伙给我设下的套,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和你们名义上站在一边的人,他们只是用这件事情来试探我的立场。” 弗朗基德用手捂住额头,这时章羽才发现,这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好像突然之间年迈了许多。又或许是自己的能力导致自己的容貌一直停留在高中时期,若有若无的隔阂恍然间变得明显起来。 “章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们的难处……但民意派的话就像刀一样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需要为更多的普通人考虑……” “是我……是我剥夺了你们自由活着的权利……” “我不理解了,”章羽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抠了抠脑袋上还没愈合的伤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说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章羽……你知道灾难结束之后第一件事情应该做什么吗?”也许是布满全身的愧疚牵动着弗朗基德想要多透露一些内容,哪怕这已经违反了他自己所在的位置。 “加强建设恢复市场安抚民心?通通都不是……”弗朗基德往身后瞥了一眼,“是武力,用来对应灾难之后的第二灾难,人类内部的问题。” “什么特殊从业人员,什么安抚政策,他们只是需要你们体内的病毒而已。”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颁布这种傻逼条款?直接下令把我们都处死不就好了?”章羽听完并没有太惊讶,“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有对感染者有特殊效果的处理方法,而我们死的时候体内的病毒依旧能在尸体里存活四个小时左右吧?” “活体研究啊!章羽!”弗朗基德突然有些失控,“那帮政客,资本家和科学家比任何人都不是人!他们努力想办法在对普通人掩饰真相的同时还想要从你们身上谋取最大的利益!他们需要活体,可能是证实感染者的恢复能力,又或者拿病毒来诱导突变,以此来做出最可怕的武器!” “这样啊……”章羽不是蠢人,在看到弗朗基德亲自来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把现状构思得差不多了。 “所以……章羽,我不希望你们遭受如此对待,但我无能为力,我现在只能保障你的状况……”说着,弗朗基德将身上的衣服慢慢脱掉。 “不是哥们……你好这口啊?” 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毫不在意,弗朗基德将自己全身的衣服脱掉之后整齐地摆放在一旁,赤裸着摊开双手,和小弗朗基德一齐对着章羽。 “章羽,哪怕只能救你一个也好,杀了我,变成新的弗朗基德吧……” “你他妈神经病啊?” …… 两人的对话因为那些大家都清楚的桥段而闹得很不愉快。 弗朗基德走后,章羽躺在床上,脑袋上的伤口依然作痛,而这让早就习惯疼痛的章羽很快感觉到了困意。 行刑的时间也一样很快到来了。 第42章 我的躯体将挪作他用 目送着弗朗基德穿好衣服之后离开自己的房间,章羽睡在床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右手抓住左手的中指向后用力,这里要小心,当初刚刚成为特殊感染者的时候双手被竖着一分为二的伤口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在不造成骨骼毁坏的同时将关节错位,就能看见指节中间明显的断裂感,每一个指节都如此,那每根手指都变成了三个台阶,除了大拇指是两个以外。 右手就稍微有些麻烦,为了不让左手复原的原因已经没法发力了,剩下的右手只能用嘴和左手手腕部分来协助完成。 先用嘴含住手指,用牙齿寻找并且咬住第二指节,通过右手缓慢的上下起伏间突然的撕扯,将关节扯脱离原本待着的凹槽里。 慢慢的。 等到所有的指头都扭曲在一起,章羽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他躺在床上深呼吸,眼睛却不知何时飘回了很早以前。 早到感染者带来的灾难刚刚开始的时候。 刚刚脱离黑暗的吊着双手的小黑屋,咀嚼着母亲的头颅,吸食着脑髓。头皮混杂着血浆脑浆和头发,口感很恶劣。 但味道出奇的好,也许是仅存不多的母爱光辉让章羽在印象里加了模糊不清的分。 回过神来,母亲变成了残羹,自己正在动手将内脏捣弄成泥,搓成小球装在保温杯里。 打包带走? 也就是这一刻,章羽已经永远不会自称为人了。 …… 行刑日到了,到的让章羽觉得很快,让所有公民觉得很慢。 这份交错感甚至让上级政府安排章羽独自一人进行处决。 好似行刑变回了中世纪那种人们唯一不多见的娱乐方式一般。 硬物敲打着房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房门打开,四个全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走了进来。 “章羽,时间到了。”为首的士兵透过面罩发出沉闷的声响。 士兵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带着轮子的合金罐头,要求章羽站在里面。 关闭罐头,只露出的脑袋也有相应的面罩紧紧箍住嘴巴和眼睛。 被锁上的一瞬间,哪怕是章羽都开始闷哼起来。 以前有听闻过这种用来收容关押感染者的器械,甚至章羽还参与输送过。而今天章羽才明白里面是什么结构。 不知明合金打造的外壳搭配从头到脚几乎没有活动的空间,让被关押的人根本无法靠蛮力从内部打开。若以人体的区域划分,罐头的胸腔部分一直到下体处这一区域布满了和外壳相同材质的尖锐滚轮,在关闭的一瞬间开始启动,将被关押的个体对半切得血肉模糊,这是用来消耗感染者再生的手段。与此同时,佩戴在头上的面罩高频闪烁红蓝光线刺激双眼,伴随电流的通过让章羽的脑袋一片空白。 嚼碎的腹部和胸腔让鲜血向上游走,从口鼻流出,而罐头让人露出脑袋部分的形状设计成广口瓶的样式,加上面罩的阻拦,流出来的鲜血又顺着脖颈溜了回去。 疼痛,眩晕,体温渐凉。一切都让章羽的身体不断被动的修复着伤口,无暇顾及押送路途上的颠簸。 直到设备被关闭,面罩被打开,章羽才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还算不破旧的广场上。 此刻的广场围满了人,大家似乎对处死感染者这样的事情极度亢奋。 毕竟感染者带走了他们的家人,给他们植入了恐慌的记忆。 而除了章羽以外,还有弗朗基德。 弗朗基德已经到了有一会了,全身赤裸,背缚着双手,正跪在广场的正中央,早就没有前几日的模样。脸颊凹陷双目失神,甚至背上还有些许痕迹来证明有非法虐待的可能。本就年纪不小,现在看起来就更加沧桑了。 广场上的不算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前几日弗朗基德的所作所为:在离开章羽之后,弗朗基德进入了政府的资料室,准备动手删除所有特殊感染者的记录。 兴许隐瞒这段历史,背负骂名,就是他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喜欢把问题放在自己身上,好像愿意一个人扛下所有,这对于一个领导者而言是不必要的条件。 于是乎,弗朗基德的罪名是叛离人类罪,被安排和章羽一起处刑。 弗朗基德的目光瞥见章羽,随即变了变表情。那种死灰并没有复燃的迹象,不过是用嘴唇碰撞来嘟囔出几句应该是抱歉的话。 弗朗基德没能阻止事件发生,其实论谁也无法阻止。 利益和权利裹挟着领头人逼迫集体如同车轮一般碾碎那些阻挡的零星力量,之后是否后悔已经不是章羽能够看见的事情了。 枪声响起,弗朗基德一头栽倒在地上,鲜血从身下蔓延。 行刑人回头看了一眼章羽,希望章羽能够有些出格的反应,好让这场处刑变得更加名正言顺,以此来得民心。 可惜,一潭死水从弗朗基德的脸上转移到了章羽的脸上。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本来早就该死了,从那天开始每一天都活在苟活的窃喜里。” 章羽人连同那巨大的罐头被摆放在广场中央,旁边是弗朗基德还有余温的尸体。 “兴许,成为武器的下场比现在还要可怕,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也不愿意作为一个试验品或者工具来再考究自己一下……你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去做那些事情吧?” 罐头发出轻微的闷响,章羽感觉好像有什么齿轮一样的东西正在硌着自己的皮肤。 “有一说一,你们这帮外国佬那里确实挺大的……” 密密麻麻的小孔从罐头背面打开,同时那四个士兵也开始动作,他们把一顶能和罐头连接起来的桶一样的玩意罩在章羽的脑袋上,接着从远处拿过来好几桶液体。 液体冒着蓝光,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味道。 将液体顺着罐头背部的孔洞往里面倾倒,蓝色液体在接触章羽身体时带来巨大的疼痛和胶粘感觉。 就好像带着胶皮手套去冰箱里取玻璃器皿一样,温度会留在胶皮手套上,持续灼烧你的皮肤。 行刑时间并不算短,疼痛还在把意识拉长。 这就是处刑感染者的方式,利用特殊的酸性液体浇灌,凝结成膏状物之后将其溶解,最后再把肉块和废液回收。 第43章 我可以用这只手拿起我心心念念的奶油泡芙吗? 本该被灼烧至烂掉的双眼突然开始有模糊的东西显形。 接着是被某种力量将自己拖拽到某种地方,给身体甚至是意识带来某种超脱于肉体的感觉。 冥冥之中,好似一道巨大的声响,如炸雷一般响彻周身。 “装逼我让你飞起来!” 言语带来的极大的失重感,让章羽在跌落接触到地面之前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在坠落。 过了很久,预想的撞击感并没有发生,反倒是死一般的没有任何回馈让章羽慢慢睁开了双眼。 刺痛感还有余温,身体也溃烂得不成样子。 模糊的目光望去,自己不知何时坠入了某个比现实更加黑暗的地方。 一片寂静,唯一存在的只有艰难行动是关节摩擦的咔咔声和某些液体滴落的声响。 这片空间的地面有着薄薄的水渍,让全部身处于此的事物都附和上了一层潮湿。没有任何明显的光线,却在幽邃之中展现得一览无遗。几座零星的雕塑屹立在水面之上,皆是由肉块和骨头拼凑而成,散发出令人皱眉的凝重恶臭。 那水滴的声音,便是这潮湿空间里凝结在血肉雕塑上的水滴,混杂着雕塑主人原本的体液,划过肌肉和脂肪连接的沟壑,滴落而下产生的。 “恶人需要下地狱……”章羽的脑袋在“飞起来”之后唯一接收到的信息。 面前,一座血肉雕像正在以俯视的姿势看着倒在地上的章羽。 雕像的表情平淡,可面容看起来很诡谲,像是制作者先用骨头雕刻出一个差劲的轮廓,在用肠子的外皮生拉硬拽套在轮廓上形成的。脸皮只维持到下颚和太阳穴部位,用牙齿一颗颗钉在头骨上,将脸皮绷紧,自然也就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雕像的后脑基本上没有任何皮肤,血肉粘着,是一整块较为光滑的骨骼,像是将新鲜的头盖骨直接安装上一样,和脸皮同理用牙齿将如同肠子一样的东西固定在上面,充当零散又粘腻的头发。 雕像的身体到构造的很简单,简单到用的材料是完整的腿骨,外面包裹着一层塌陷的皮肤,然后直接拼接起来。唯一不同的是,这座雕像有四只手臂,倒不是从肩膀直接生长出来的,而是在手肘部位开始分开,本应该共同作业的两根小臂骨此刻一上一下,并且同时分走了手指。 眩晕感比熟悉感更早到来。 “也许这里是死亡之后的中转站呢?”章羽心底想着,同时左右眼分别看到了不同的画面。 左眼看见,一条夜色暗涌的小巷子里,一位穿着卫衣的少年正在用一根棒球棍猛地击打某人的脑袋。被击打的人脑袋裂开,却没有鲜血四溅的画面,反而散发着诡异的蓝光,飞溅出来的是漆黑的液体。 右眼看见,两个人正坐在房间里聊天,他们手持香烟和烈酒,好似起了什么冲突,其中一位只有一条手臂,看起来刚刚负伤,正在艰难活动身体,从怀里掏出一本绿皮书丢在桌上。而另一人只是摇头,没有其他任何回应。 “呕吼……这是什么……”章羽左右眼交替着来更换自己的注意力,“怎么?让我按【5】来进行传识吗?”这种行为让眩晕感更上一层楼。 突然,右眼的画面有了改变,只见两个人互相争吵甚至到了摔酒瓶子的地步,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指责着断臂的男人。而另一个男人则没有理会,嘟囔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离开房间后,男人站在走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 章羽的视角只能跟随离开房间的男人,但这些完全引起不了章羽的注意。 唯一让章羽发疯似的想要看清的,是进门的女人。 她长着一张和章羽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回头!回头!让我看清楚!” 一瞬间,章羽如同失了智一般的呼喊着右眼里的男人回头,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惜声音传递不到画面里。章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甚至抠瞎了自己的左眼,只在乎右眼并把看见的认定成事实。 “那是妈妈吗?!” “妈妈!” 毕竟,他无比怀念母亲的味道。 不论之后嘴角沾染了多少血液,都远不及第一次品尝到的,好似能够令病毒和自己的味蕾同时大放异彩的味道。 身前的雕像突然抖动了一下,接着弯下腰,将章羽抱起。 章羽没有反抗,他只能看见右眼里的画面。 雕像将自己的身体和章羽对准,肋骨一根根向外张开,接着箍住章羽烂掉的身体。左右四只手分别两两组队,抓住章羽的手臂,接着各自张开,将章羽的双手撕成四份。粘在脑袋上的肠子开始蠕动,翻涌着进入章羽的耳朵、鼻孔、眼睛和嘴巴,不断地搅动直到鲜血和黏白物质从飞溅出来。 直到雕像停止了动作,章羽已经和雕像融为了一体。 …… 未名走在研究所的走廊上,脑袋很乱。 欧内斯特想要离开这里,不只是离开研究所,更是想要离开巴菲特。 期间,欧内斯特说出了一个让人听了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他认为整个巴菲特都建立在某个虚假的空间里,这里的一切包括所见所闻,都是虚假的衍生物。他甚至无法去证实自己的存在是否属于虚假,是否是虚假的巴菲特给予他虚假的设想,毕竟每一个时代都存在自疑的人。 所以他要离开这里,去证明这件事。 但未名不行。因为响说过,这里有【蜗牛】的痕迹。 如若巴菲特是虚假的,那【蜗牛】的痕迹也是虚假的吗? 虽然巴菲特看起来并不需要【蜗牛】来参与构成所谓的真实性,而且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未名现在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也只有这一条路能够去迈近未名所想要的真相。 还没从和欧内斯特的争吵中平复心情,一阵刺痛感从腹部传来。 尤为明显,好似旋转的尖刀正绞着胃壁,带来撕扯和割裂。未名蹲在地上,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呕吐起来。没有进食的记录,可身体却莫名其妙地吐出一堆烂肉。 “yue!” 那烂肉包裹着的,是一对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裂开到手腕的手掌。 第44章 get 未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自己的房间里了,身边趴着缠满绷带正在酣睡的杜宾。 如若不是呕吐给自己的嘴巴里凭空多出一些酸臭味,未名甚至恍惚到一度怀疑今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我的身体……出现问题了吗?”未名想要坐起身来,可总有股若有若无的无力感悄悄在身体里开花。明明这副身体的愈合能力有目共睹,可现在却虚弱得好似刚刚剧烈运动一样,使不上力气。 未名倒也没担忧什么,只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新奇又有趣。 身体刚刚睡醒,亦或是大病过后初愈开端时的不适应,又可能能谈论到舒适按摩过后的酥软。 未名品尝着身体传来的这种无力感,并且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活动身体,尽量在活动的过程中保持这种无力感,再之后就是享受酥麻带来的,像是新生一般的感觉。 先活动手指,再把手臂慢慢伸出被窝,去感觉除开物体摩擦以外的,由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阻碍。 未名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慢慢地抬起,慢慢地将手掌摊开,放在面前。 很奇怪,自从嘴巴不在了以后,未名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自己的手掌。 手指的关节分明,是一双顺眼的手。 中指和无名指中间有一道明显的沟壑,一直向下蔓延,直到手肘。 “我的身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未名有些不能理解,那些从未注意过的事情放大了来看就显得格外不自然。 就好比从出生就认定了天空和大地的颜色,但实际去深究,没有人能用不提及类比或者不用模糊描述的方法去阐明何为蓝色一样。 在这般思考下,未名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有五根手指头呢?” 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从五根手指里选出食指,用另外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的指间捏住这根食指的关节。两股力量均衡着提升,刺进本该严丝合缝的关节嵌合处,再稍微往外施加一点点拉力,食指的前半段就从本该待着的位置脱臼了下来。 伴随着脱臼,还有令人足以皱眉的痛感,这倒让未名脑袋瞬间清晰了不少。 “疼痛让你感受存在……反驳欧内斯特的时候应该借用这个理由吗……他伤的比我还重吧?”未名自言自语着,把手伸向了脱臼食指旁边的中指。 …… “你们三人的任务,是毁掉研究所。”【勿言】将指令丢给面前的三人,接着继续捣鼓着面前的散发着恶臭的肉块。 出了门,三人回忆着刚刚得到的情报,面面相觑。 “大哥……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动身了……?”其中最矮的那个男人咬着手指头,导致问题的声音含糊不清。 “动身肯定是动身的,先做好准备吧,”被叫做大哥的男人从身上摸了一包烟,“之前的情报来看,那个研究所里的人不好对付,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死……”从里面抽了一根叼在嘴上,刚想点火,却又想到了什么,把烟塞了回去。 “呜呜呜呜呜……”站在二人身后的人发出轻微的怪叫,附和着大哥说的话。 “真麻烦啊……我不想死。”大哥的眼睛有些放空,“老二,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老二刚刚才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指尖已经被啃地稀烂。 “因为会很痛,还会变得很麻烦。”大哥摸了摸肚子,三人上一次的任务给大哥的腹部留了痕迹,“不过没必要担心,毕竟我们可是不死三兄弟啊。” “那就先去填一填肚子吧?” “呜呜呜呜!” 三人就这样离开了【勿言】所在的地方。 不死三兄弟,和切斯特一样的雇佣者,但却是实打实的三位【神石】。 大哥【蜥蜴】,老二【蚯蚓】,小弟【蚰蜒】。 虽然不知道三人的长相和能力,但【不死三兄弟】在雇佣者领域里算得上人尽皆知。 自出道以来从未有过败绩,原因在于有传闻三人的行事作风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这三个死神都不收的家伙每一次都拖着重伤的身体,拿些破烂适当性的遮一遮脸就来领赏。 而在三人手里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以至于三人的价码也高的离谱。 这也就是【不死三兄弟】称呼的由来。 现在,【不死三兄弟】决定去街上找一家小店先把肚子照顾一下,并不是要隐瞒三人的特征,而是三人的长相不论放在哪里都是路人甲乙丙一样的存在,这也成为了他们最好的保护色。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家看起来生意还算不错的店铺,店铺外面摆着的桌子也坐了不少人。 “啊不好意思……”进门之前,【蚯蚓】不小心撞到了旁边坐着的金发男的桌子。一本绿色封皮的书掉在地上。【蚯蚓】连忙捡起来,仔细看了看上面有没有什么地方脏污,确认之后摆在男人面前。 “真抱歉。” 男人没回应,只是摆了摆手。 这时【蚯蚓】才看见男人只有一只手。 “好可怜的人,身体残疾还在努力生活……真让我佩服……”【蚯蚓】低下头,刚想把目光转移开,又看见男人旁边坐着一位面容极美的女子。 “想必是他的妻子……丈夫身残志坚,妻子不离不弃……太感动了……”【蚯蚓】捂住嘴巴,有些温柔的液体堆积在眼眶上。 “怎么了……”见【蚯蚓】迟迟未离开,男人问道,“不用在意这本书……哪怕丢了也无所谓的。” 两行泪从【蚯蚓】的眼角滑落,“他甚至还在关心我,尽力让我没有碰掉他东西的负罪感……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让他如此悲惨……” 擦了擦眼泪,【蚯蚓】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握拳,对着男人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我没有什么能帮你的,你这顿我请客了。”说完,【蚯蚓】头也不回的走进店里。 “希望,我这样小小的善意,能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丝的鼓励。”这样想着,【蚯蚓】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那哥们有病吧?”欧内斯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吃你的!” 第45章 美好的一天 薛定谔把头从桌子上扶起来,昨晚思考得太晚以至于睡眠的到来根本没给薛定谔跑到床上的时间。 “……真是……历史上最究极无敌至尊困难的问题……”薛定谔看着面前一半草稿另一半典籍的桌面,烦躁冗杂的东西让乱糟糟的头发根部开始发痒。 作为科研人员,能够不依靠外力走到今天的地步,能够让众多【神石】听从一个无能力者的安排,能够将知识烙印在脑海里并且跟得上【勿听】的思路,这些都足以证明薛定谔确实有常人无法匹敌的能力。 哪怕身上思考过度就会出现的症状,也没能给薛定谔带来什么影响。甚至解决自己身上的症状,也变成了薛定谔研究的方向。 伸了个懒腰,黑猫也随之出现在桌上,盯着薛定谔看了一会之后开始扒拉着桌面上的东西,好在这只黑猫并不是实体,让桌面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杂乱无章。 “我……不应该回答不了啊……”薛定谔皱着眉头,用手象征性地抚摸了黑猫的头,以此来缓解脑子里的压力。 其实摸小动物的头是很解压的方式,至少对薛定谔而言是这样的。 黑猫没有实体,薛定谔也能假装自己在抚摸,能够隔着有温度的皮毛触碰到黑猫的头骨,小小的,易碎的头骨。 之前薛定谔还有想去摸摸杜宾的念头,只不过手指头差点少了三根,这件事情哪怕现在依旧还会念叨也不会再去做了。 【勿听】给薛定谔留下了三个问题,来作为行动解答出一个才有继续往下的资格。 而现在,面前放着的是第一个问题。 【痛苦是什么?】 肉体上的伤痛?精神上的折磨? 过往的回忆不堪?未来的展望无望? 一种由人念想里论证而出的抽象存在? 由激素作用在受体上映射在人的现象? 纸条并不能告诉薛定谔这些答案的对错,反而是薛定谔在阐明过程中一次又一次觉得回答得不完整。 这种不涉及到计算,没有数据作为辅助的问题,正好踩中了薛定谔最不擅长的区域。“别说三个问题都是这种没头没尾的东西,那计划得往后延期到下个纪元了。” 薛定谔站起身,长时间的久坐睡眠让身体在重新活动的开头产生了异样的感受,发出如同破旧机器启动时各个零部件打破原有静止状态发出的声响。 “归根结底,痛苦到底是什么呢?” “痛苦是负面的情绪吗?” 说着,薛定谔在脑子里把【痛苦】二字连写到了【负面情绪】上。 走到书架旁,书架上杂乱摆放着零散的但内容丰富的书籍,只可惜都是科普向的内容,应该找一些散文集之类的看看他人是如何展露自己的情绪。 “从这个出发点思考,那痛苦不应该存在才对……”薛定谔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声思考,“如果是,那它也不是能给人带来积极作用的情绪,对于主体是人而言,它的存在违背了生物趋利避害的特点。” “而不去注意它对人的影响,反而去看人对它的看法呢?” “它并不独特,但每个人的痛苦都会变得庞大而又平实。它庞大到任何形容都好似只能忘却它的冰山一角,它平实到任何无法引起激烈共鸣导致人类不昏厥的语句都像是在对它的存在进行肯定和赞美。” 薛定谔眼眸微闪,随即到来的是过度思考而开始冒出疙瘩的皮肤。 “如果它的存在无法被定义,那我怎么归类它呢?” “是问题的原因吗?问题……少了个主语……?” 想到这,薛定谔一拍脑门,这是迄今为止思考进展最多的一次。竖瞳的眼睛闪着光,重新回到桌面前,拿起纸条确认着。 纸条上只有五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除此之外这张纸的范围内并不存在任何东西。 “所以这个问题是,【谁的痛苦是什么?】,对吧?” “我的吗?” 思维到这里就被堵住了,薛定谔已经很难幻想出有什么提示能够把问题关联。 从桌上铺满着的草稿里找到一处空白,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恍惚间的偶尔,薛定谔会觉得自己把问题想得有些太复杂了,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在脑子里。 “痛苦……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为什么是三个……?” 很快,新的思路就被打开。【勿听】的问题绝不是空穴来风,这三个问题如若没有代表意义那么解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勿听】若是把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以表示计划的详貌,又感觉太少了一些。 “任何事情都可以被分割成五个组成部分,因为什么,导致谁,在哪,什么时间,做什么事。” “三个问题,足够表达五个部分吗……?” 薛定谔写下了五个方面,接着把纸条摆在中间,构思纸条上的问题和五个方面之间到底跟谁有更大的关系。 “痛苦……是谁的痛苦……还是痛苦的原因是什么……” “等等……痛苦好像也能作用于结果……比如是让谁感受怎么样的痛苦……谁?【勿言】?还是【勿视】?” 薛定谔把纸条往自己写的五个方向来回推,始终定夺不了。 “喵呜……!”此时,黑猫突然跳上桌,低声叫了一下,两只前爪抵在薛定谔拿着纸条的手上,尽力把纸条推远。 “?”薛定谔怔怔看着黑猫,只是一瞬,一道电流通过大脑带来了全新的想法。 “这是给我的问题……主体是我!”薛定谔再度张开纸条,【痛苦】二字显得格外晃眼。 “什么时候解答出来三个问题,就是什么时间吗?” 【痛苦】? 什么是【痛苦】? 什么是薛定谔的【痛苦】? 巨大的疑惑无法被羸弱的躯体装载,就是薛定谔的痛苦。 全身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想通了这件事,道路似乎明晰了许多,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答案让皮肤开始长出一个个疙瘩和黑色的毛。 薛定谔全然不知,刚刚的黑猫的确是触碰到了自己。 第46章 希*勒少女行军礼时露出涩涩的腋下 赤裸着全身,未名看着手上中指和无名指中间的缝隙从顶端延伸到腋下。 有一个人,他或者她,出了点状况,也许是死了,又或者消失了,但未名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有人出现状况就会作用在自己身上吗? 未名不理解。 甚至未名连同之前所有对梦勾结其他空间的想法都只停留在臆想中的猜测里。真切感受存在的只有械盒。 想到械盒,未名拿出了那柄镌刻着卡戎的脊骨大刀。在不使用的情况下,构成大刀的每根脊骨都相互合拢在一起,在前段三分之二处折叠回来。要说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大刀还得随身带着,没办法像指甲一样任由自己生长出来。 “所以这是一个,已经独立出我的脊椎。”未名把合拢的脊骨大刀在空中抛了两圈,又稳稳接在手里,“这是上一个纪元的我的遗物,而我只是能使用它吗?” 眯起眼睛,短暂思考过后拿出那本人皮书。 此时未名才发现,长久没有观察过的东西确实会让自己感到陌生。 人皮书已经不是当初规整的模样,上面的皮质感觉柔软松弛了很多,并不像原先那样将里面书籍紧紧绷住的样子。人皮上长着几只正在眨巴的眼睛,以及好几只类似耳洞的结构。眼睛里瞳孔的颜色各有特色,但统一都有一抹明显的蓝色。耳洞里有一层薄薄的膜,透过膜能够看到里面有类似耳蜗的形状。 “这也是,上上个纪元的我的遗物吗?”未名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吊牌呢?上上上个纪元的我的遗物吗?” 脑袋开始变得有些混乱,未名并不蠢,大脑有着等同于类人生物一样的智力,甚至他能明白这一段实际上带有一些贬低的意义,但未名并不在乎。 说不好听,未名在思考这方面会很懒,害怕麻烦和曲折的思考路径给自己的记忆里加塞。而不去思考,混乱感又凭空诞生,让整个人晕乎乎的,容易坠入那在生理上就不愿与人提及的幽闭空间里。 “咦……”混乱感还在持续,可未名似乎找到了一些不同。往日的疑惑似乎从额前发出,麻痹脖子以上的全部区域,反应在眼睛里,让所视范围内产生不存在的彩色小点。 而如今,更像是给肩膀带来负担,僵硬又疲惫。 “我的……肩膀……?” 未名努力将脖子扭曲折叠,看着自己的肩膀。 那里也是缝隙攀爬过的地方。 未名用左手捏住右边肩膀上的缝隙,用指甲抠进去。触感比想象的要柔软,指甲刺入的同时反馈而来的是出乎意料的空。 深呼吸一口,做足准备后沿着裂隙把皮肤剥离开来。 像是指甲和肉连接处因为摄入的营养物质不均匀而产生的肉刺,捏住一角开始向后撕扯,结果肉刺连带着皮肤不断往上撕裂。接着,才反应过来的躯体会将这定义为伤口,开始泛红,渗血。 以上是未名设想出来的场景。 可惜第一步就没有符合,因为剥离皮肤这一行为没有带来对应的痛感。 “我……我焯……!” 皮肤下,是乳白色的。 乳白色的浆质,可能是附着在骨骼上,在撕开皮肤的一瞬间,见到光亮的一瞬间,开始蠕动,长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形状。 像是圆盘,或者倒刺,很不规则,缝在一起变得更加混乱。 与此同时,细微的振动借由固体传声的方式出现在未名的耳朵里。 那是一段模糊的,千人万人的欢呼声。 …… “大哥……就是这里了,没错吧?”【蚯蚓】回头看向【蜥蜴】。 此时,【不死三兄弟】已经站在研究所正门前的大街对面。 “没错了,应该是这。”【蜥蜴】把烟头按灭在手掌上,接着对【蚯蚓】点了点头。 【蚯蚓】也知道了大哥的意思,随即蹲下身来。 “咕叽……咕叽……”粘腻的声音从【蚯蚓】的衣服下传来,接着是一团又一团粉红色的柔软之物破体而出。只是一瞬,那柔软的粉色物质变成一根根碗口大小密密麻麻的触手。定眼看去,粉色触手将中心的【蚯蚓】挤压包裹到看不见的地步。 很快,【蚯蚓】变成了一团如人头大小般的粉色肉球,不断蠕动着表面似五官一般活动着。 “好了,老三,开始干活了!”【蜥蜴】双手高高举起,撑着身体发出咯啦咯啦的声响。 “呜呜呜呜呜!”【蚰蜒】也兴奋地喊叫起来,从裤裆里掏出一团发黑的脏布,盖在自己身上。 脏布很大,哪怕是【蚰蜒】的身躯此刻也被完全遮挡住,只露出站在地上的脚踝。 接着,【蚰蜒】弯下腰趴在地上,而破布之下,凭空出现数量密集到发麻的手腕和脚踝支撑在地上。 脏布遮盖住全身,只有一个破洞露出空洞的眼睛,身躯之下,无数手脚并用,让【蚰蜒】的庞大身躯动作灵活轻快。沉重的呼吸声传来,轻轻一跃,由【蚯蚓】变换出来的粉色肉球出现在手上,肉球也好似有意识一般,【蚰蜒】的不同的手上来回旋转,最终随着【蚰蜒】的精准投掷,撞向了研究所的大门。 “砰!” 一声巨响,研究所的大门及其旁边固定合页的墙全部撞碎。一名成员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某个球状物体砸碎脑袋,炸出一片鲜红。 “这是……这是什么玩意!”看着在地上滚动弹跳的肉球,一名成员上前查看。 而肉球此刻也注意到了这名成员,蹦跳着靠近,成员察觉到危险,准备从背后掏出一根长长的钢钉。 突然,肉球的表面开始泛起波纹,密密麻麻的粉色尖刺凸起,无差别地炸开。 瞬间,研究所的门口一片狼藉,而那名成员的腰腹侧直接被洞穿,钢钉脱手,倒在地上生死未知。 那些尖刺炸开之后并没有停止,反而开始不断延伸,好似触手一般开始缠绕在能够触及到的任何地方。 研究所的大门,被粗壮的触手覆盖。 …… 麦迪从残破里抖了抖身子,壮硕的身体把碎石瓦砾挡了下来。 “……咳咳……”洛伊从麦迪怀里探出头,用手挥打着飘在面前的粉尘,“大家没事吧……” 在此之前,也是靠着洛伊的【试错】成功预知到危险,把麦迪拉开,这才幸免于难。 而如今,粉色触手上,站着一个男人。 洛伊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试错】的能力反馈立刻让她流出鼻血。 很危险,特别危险。 “一个两个三个……哈!七个!大赚特赚!”粉色触手上的男人开口说话,“各位,我们是来围剿你们的。” 两名倒在地上到成员刚刚起身,一只多足的怪物披着破布将他们压在身下,二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脑袋就被破布里的怪物咀嚼了去。 “喔哟,还剩五个了。” 第47章 好久不见 骨骼碾碎的声音配合血浆的吧唧声从还在蠕动的【蚰蜒】身下发出。 原本生长出来的无数手脚此刻在肆意摆动,看起来【蚰蜒】对于“把人压死并碾碎”这件事感到轻松惬意。 “看样子人不太够啊……”【蜥蜴】用手指清点着现场的人数,“这就麻烦了……别到时候赚的还没花的多……” 洛伊此时被麦迪护在身后,紫色眼眸盯着站在粉色触手上的家伙,破墙的烟尘还未完全散去,光打在他的背上,让他的身形有些模糊。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帅的进场。 “小妞,”【蜥蜴】也注意到了死死盯着自己的洛伊,“你在看着我对吧?” 还不等洛伊回答,【蜥蜴】瞬间就出现在麦迪身前。 麦迪反应很快,手指在前方划了几条线,【蜥蜴】察觉到不对,用手指向了某个方向,可瞬间身体上的衣物连着地面被开了几道工整的口子。 【蜥蜴】摔倒在废墟上,没了动静。 洛伊瞪大了眼睛还没回过神,麦迪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自己的能力只能切开无机物。自己原本的想法也只是划开地板让对方的动作失误从而创造机会。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造成了伤害吗?因为对方的身体是由无机物构成的吗? 还不等麦迪想明白,身边的触手开始蠕动,将麦迪的双肩刺穿,而旁边突然又一个身影暴起,标准的侧身过后,双手成拳结结实实打在麦迪的侧腰,将麦迪击飞出去。 “麦迪!”洛伊完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能力确实还在运作,运作到自己的双眼都有些发痛的地步。可不论在自己的哪一个视角里,麦迪都是被一团漆黑的身影击飞了出去。 速度奇快,哪怕能够预料也来不及动作。 麦迪还在空中,而那身影以无法形容的速度高高跃起,双脚盘在麦迪的腰上,手里拿着一截看不清的尖锐物体,极快地反复刺在麦迪的头颅,喉咙和心脏位置。 霎那间,血液如同喷泉一般溅起,又被反复行凶的手挤压出更大的喷射角度。 直到落下,这一过程甚至还在继续。 麦迪依然没了动静,身体的要害部位已经损毁成烂肉的模样。而那把尖锐物品,是一根钢钉。 身影直至将此时才慢慢站起身,是先前死在粉色肉球出现时的研究所成员。他的腹部有一个完整的缺口,已经没有鲜血,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只剩下干涸的痕迹,这是粉色触手的手笔。 尸体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本就不完整的身体在一通乱动之下很快又出了些问题,譬如扩张面积的血迹。 “啊……没有受伤吗?”尸体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蜥蜴】,“我以为会被分尸的……”说完捶了捶自己的右边脑袋。 “真是亏死了,我还是挺喜欢原先的身体的。” 洛伊已然被吓到不敢说话,紫色的眼眸闪烁好几次,却依然没有任何能够正面对抗的可能。 在洛伊的视角里,冲上去等同于自杀,闪躲基本上没有可能,找不到对方的视野盲区,也无法看到更加后面的状况……不论自己对其做什么,都无法伤其分毫。 “小妞,你知道吗?” 尸体,不,应该称为【蜥蜴】。 【蜥蜴】将脸上属于麦迪的血抹匀,在这张尸体的脸上增添了让人恐惧的味道。 “我的上一具身体是一个磕了毒死的瘾君子,他喜欢把双冠花的雄蕊配上爬手前端角质一同磨成粉然后倒进鼻子里。” “很过瘾,我试过了,但更过瘾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洛伊的鬓角因为冷汗而黏在一起,死死盯着面前的新【蜥蜴】,同时眼睛里的紫光已经代替了整个眼球,生怕有一秒没预知就会变成自己的死因。 身边的队友除去自己和死去的麦迪,剩下三个还在和那个大块头怪物对峙,甚至已经被撕碎了一位。 【蜥蜴】抓起钢钉尖锐的那一头,反手插进身体伤口里搅弄着。 “最爽的是戒断反应来的时候,那种无法想象的痛苦和变形到发腻的欲望,我在房间里用舌头去舔窗台上的灰尘,用把牙齿拔下来一个个用头敲进地板上,这也无法消除那种痛苦哪怕一分一毫……” 说到这,【蜥蜴】慢慢走向洛伊,脸上露出了快要忘我的表情,仿佛回忆着有这般扭曲形容的过往正是让他现在颅内高潮的原因。 “女孩子的身体要更加柔弱一些,说不定对痛苦的体验要来的更为深刻呢……”【蜥蜴】拔出断手,隔空比划着,“我尽可能直接捅穿你的心脏,接着瞬间砸断你的手指,再使用你的身体。” “心脏停跳不会立刻死亡的,我甚至还可能感受到你临死之前的感受……” 突然,【蜥蜴】的身体歪向一边,刚刚摆弄伤口太过分导致这具尸体好似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个机会来的恰到好处,洛伊早用能力洞察了这一点,在机会触发的一瞬间拔腿跑向研究所深处。 【蜥蜴】看着跑远的洛伊,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歪着尸体走到麦迪身前,“我现在才发现,这个家伙的衣服……好没品……” 和刚刚一样用手指指向麦迪的眉心,接着尸体瘫软了下去,麦迪则睁开眼睛。 “啧……刚刚应该稍微留情一点点的……”【蜥蜴】抚摸着麦迪尸体的胸口上密密麻麻的血洞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粉色触手前,从触手上撕下一块粘稠的烂泥一样的东西涂抹在胸口。烂泥涂抹后迅速固定形状,像一团额外的肉粘在原先的伤口上一般。 “老三,别玩了。”【蜥蜴】望向身后,【蚰蜒】已经把在场的三人通通杀死,正在按照他自己难以描述的想象力来堆积尸体。 听到【蜥蜴】的声音,【蚰蜒】抬起头,脏布下发光的眼睛闪了又闪,好一会才确定眼前这个残破的光头大汉是自己的大哥,兴高采烈地爬向【蜥蜴】。 “兄弟间的亲昵之后再说,大哥需要你爬进去,把能看见的人都杀了。” 第48章 希望追逐希望 洛伊费劲的迈动双腿,本身自己就没有运动的习惯,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还打算靠锻炼把肚皮上的小赘肉变不见,不过现在想起来已经有些太晚了。 “呼……呼……”洛伊喘着气,回头看去,自己已经跑了很远的距离。 得益于研究所的结构,一条笔直的走廊无限延伸,直至尽头的不定组,期间不论朝向如何,都在往前走。 但现在的状况有所不同。粉色的触手已经开始有向内攀爬蔓延的趋势,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堵在不定组的门口。 想到刚刚的【蜥蜴】,洛伊不禁打了个冷颤。 并不是洛伊不想反抗,倒不如说洛伊从最开始就在判断自己应该何时以何种角度出手。 洛伊的能力——【试错】并不是预知,不是对一个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进行透视,而是在一件事情出现的瞬间看到不同选择的不同走向,从而进行对自己行为的判定。 需要的选择越多,越耗费精力和时间。 而能力的关键在于事件的开始。 也就是说,如果某件事情的出发点到结束只是一瞬间,哪怕能够看到所有行为的走向,洛伊也无法立刻做出反应。 所以,直到在麦迪被攻击到以后,洛伊才看完了触手的攻势后的所有选项。 就在刚刚直面【蜥蜴】时,洛伊的能力发挥到了最大,以至于在【蜥蜴】缓步走向自己时,自己就已经看见了【蜥蜴】的身体突然崩溃的状态,才放弃了求饶的选项。 现在,看着不断蔓延的粉色触手,洛伊的眉头越皱越深。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快……”洛伊的眼睛稍稍有些刺痛了。 这个问题,究其本质是要弄清楚这个粉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机关,洛伊能够看出机关的运作逻辑,从而提前规避危险。 如果是某种生物,因为不可控程度要大于机关,相对而言要麻烦一些,但不变的是,生物从产生攻击的念头到开始攻击直至攻击结束,是需要反应时间的。 毕竟机械都需要从最开始的齿轮运转,生物也需要身体里某个重要部位发出指令后其他器官才能开始动作。 哪怕这里是非正常研究所,但也还需要按照正常来说,生物越小,信号所需要通过的距离就越短,反应也就越快。 “可这个东西的大小……不应该……”洛伊继续思考着,逐渐放慢了逃跑的速度。 身后的触手开始附着在墙壁上,通过门缝挤进房间里。一些房间传来惨叫,一些房间则是没有任何动静,更多的是被成员们依靠能力或者蛮力强行打开房间来到走廊,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是某人的能力呢……袭击者有三人,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能力者……”洛伊想到这,这是最不愿碰见的情况。 理由就是能力的多样性不能被常理解释,更何况洛伊见过未名这种一点道理都不讲的能力者,这让才从爸爸身边逃走的洛伊根本总结不出规律。 “不对……如果是能力,那也是条件型的能力……”洛伊突然想通了这一点,如果能力是操控触手乱杀,那为什么还需要【蜥蜴】亲自动手? “需要被触发才能生效……” 洛伊回头看了一眼,才看清在被粉色铺满的远处,那个长着许多手脚的大块头正踏在触手上,任何靠近的成员都被它蛮力撕碎。 “钢钉哥和麦迪是唯二被粉触手袭击的人,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 眼前的怪物挥舞着脏布下的无数手臂,看不见的嘴巴正在嚎叫着,手脚并用攻击面前一切见到的活物。 “啧……”兰彻挡下几次攻击,手臂被震得生疼,“今日安排的守卫去哪了,都困觉去了吗!” 就在刚刚,兰彻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一些需要锁门拉窗帘的手艺活,突然从门缝里挤出来的粉色触手让兰彻以为自己导出幻觉里。 触手也只是蠕动,并没有什么下一步动作。 兰彻提起裤子看着面前的触手,脑子里想着该不会是薛定谔的又一大新发明吧,壮着胆子摸向门把手。 滑腻腻的手感和自己的手艺结果有些相似,关键是裤子的核心区域还处于紧绷状态,这到让兰彻因为若隐若现的趋同性觉得恶心。走出房间才发现,不只是自己房间,整个走廊都铺满了这种粉红色的东西。 “……到底发生何事了……” 话还没说完,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兰彻的肌肉记忆瞬间让他抽出武器格挡。 兰彻的能力,名为【赋予】,通过能力烙印在记忆里的方式对一件物品进行命名,使得该物品获得特殊的效果。 乍一看十分逆天的能力,代价却是随机指定的物品,极为冗杂的命名过程以及命名物品只能存在三个为上限,导致无法瞬时对指定物体进行命名,所以兰彻会将好不容易命名的物体随身携带。 而此刻,用于格挡的武器是一柄有着精致雕花的高脚烛台,兰彻将其命名为【皇家希望】 势大力沉,碰撞声还未响起的瞬间兰彻就清楚格挡根本无法硬接下这一击,稍稍侧过身,用烛台将攻击偏移到一旁。 “砰!” 巨响伴随着砸击到地面上粉色触手飞溅出来的汁液,兰彻才看清攻击自己的【蚰蜒】长成什么样子。 “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要下此死手!”兰彻将烛台竖在地面,死死盯着【蚰蜒】。而此刻的【蚰蜒】见自己的攻击落空,趴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不得沟通的野兽吗……罢了,扰我清梦的家伙……”兰彻旋转着烛台,【皇家希望】的效果开始显现。 烛台上的蜡烛凭空燃烧起来,金黄色的火焰摇曳,虽然看似渺小,却让周围的光都开始失色。随着烛台旋转,火焰拉出一条金色的拖尾。 地上的触手在金色火焰的照耀下开始蠕动,两根触手突然暴起瞄准兰彻的心脏,却在即将靠近的瞬间转向金色火苗的方向,接着被焚烧掉。 “希望,自会让人伸出双手。” 虽然膨胀感早就消失了,但兰彻还是又提了提裤子。 第49章 睡前十分钟 【勿听】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玻璃,仔细观察着面前的现象,并且记录在档案里。同时又拿出之前的手稿,开始一条一条信息对照着划线。 沉浸在慢慢消除未知的过程当中,甚至是有新发现出现的情况下,不可否认好奇心带来的危险当中确实有真金白银存在。 【勿听】也因此事疑惑过,甚至自我怀疑了好一段时间,究竟是不是能力的副作用,让自己的想法不可避免的开始极端化。换作还在种群的时候,哪怕连观察爬手都要花费好一阵子。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了吧……”【勿听】喃喃自语着,随即又开始笑了起来,“我也切身体会到愉悦的滋味,世界真是一个复杂的暧昧对象呢……” 合上档案,对着玻璃对面的东西伸出手指,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黑色液体遮挡住视线。 “我的结论并未出错,能力始终是信仰的随机具现化产物。” “不对……难道信奉的是同……”离开地窖,【勿听】的自语戛然而止,正是因为看见了门外的那位极其不愿意见到的人。 【勿言】仿佛已经等候了许久,甚至已经开始不爽地抖腿,用手抠脸上的洞。 “哟,有空啦?”【勿言】的声音在强调阴阳怪气,身子往一边偏,试图偷看地窖里的东西,“说到底我还是没搞懂你的能力呢,能把空间封锁到保密的状态……不过这现在还不打紧。” “什么东西藏着掖着,好东西应该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嘛!” 【勿听】没说话,将手伸向【勿言】。 【勿言】也没料到面前的刺头真这么听话,愣神地接过了【勿听】递过来的东西——一坨黑色的令人作呕的粘稠物质,类似干湿混杂的排泄物,带着温度的汁水渗进【勿言】的手套里。 “咦惹!”【勿言】急忙摆手想甩掉这坨恶心的东西,可这玩意像是风干胶一般开始有变硬的趋势。 “你来到我的地盘,可不只是来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吧?”【勿听】的声音明显愉悦,三位一体的规则委婉地禁止三权之间存在暴力行为,但用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小手段恶心一下对方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你的地盘……哼,真敢说啊……”【勿言】把手套脱掉丢在一边,闻了闻手上还残留的味道,皱了皱眉,“况且三权之间互相关心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勿听】皮笑肉不笑:“手上沾屎都不生气?这不像你啊?” “我对研究所动手了,你也没生气,这也不像你啊?”【勿言】眯着眼睛反呛了一嘴,盯着【勿听】的脸,试图寻找一丝丝的破绽。 “……什么研究所?”【勿听】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在听一件从未知晓且无关紧要的事情,所接收到的信息甚至连他的好奇心都无法勾起。 “怎么?开始装傻充愣了?”【勿言】双手一摊,“三权可是备受瞩目的身份,悄悄摸摸干事的难度可比你想象的要高得多。” “省省力气吧【勿言】,我没闲到为了不可能成功的方法来对付你,”【勿听】走向刚刚离开的地窖门口,打开门,门外的景象却是室外的街道,“更何况,哪怕你有预感,你很清楚我作为巴菲特的三权之一即将要对巴菲特的另一位三权痛下杀手,你处心积虑的削减我的势力,你不断地激将试图让我露出破绽,你甚至还想搞清楚我的能力是什么。” 说到这,【勿听】咧开嘴笑了起来,“你能猜的到我想干什么吗?” 【勿言】在笑声里嗅到了轻蔑和不屑,这确实让人不爽,但规则平等地作用在所有人身上,【勿言】也只能稍稍示意过后撂下狠话,离开了【勿听】的住所。 见【勿言】离开,【勿听】收起了笑,眼神有些呆滞。 和【勿言】之间的矛盾总会出现,但没想到会发生得比预想还要更快一些,这下事情就变得更加…… “更加有意思了……压力给足了……你也该想明白了吧……嘿嘿……”随即,【勿听】笑地更是癫狂,甚至有一种故意笑得大声好让门外可能偷听的家伙更加气愤的趋势。 【勿听】的住所外。 “大人……您看起来交涉并不成功。”一名士兵见【勿言】冷着脸走了出来,上前询问道。 “交涉?”【勿言】把手搭上士兵的肩膀,这倒把士兵吓得一哆嗦。 “谁跟你说我在和【勿听】交涉了?”【勿言】挠了挠头,“继续狠盯研究所,今天之内我希望那片老城区一条人命都没有。” 说罢用手拍了拍士兵的脸,“你要传话,所以你得庆幸自己捡了条狗命。” …… 【赋予】的对象并不能由兰彻自己选择,就像能力和能力者之间的关系实则的确有能力者强烈渴求作为隐形联系一般。 说起【皇家希望】,是兰彻在来到巴菲特之前的事情了。 简易的火把并不能驱散同食者的漆黑液体带来的恐慌,面对几近不死的同食者,兰彻差点葬身于其腹中。 性命垂危之际,兰彻看着摔落在手边快要熄灭的火把,心里估算着光亮消失的时间,也是对自己生命的倒数。 但兰彻不愿死去。 生物哪怕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会拼了命想要苟活,兰彻的身体不自觉的抓起苟延残喘的火焰摔在即将扑来的同食者身上。 火星炸开的瞬间,光亮也重新出现。 与其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段只有兰彻能够看到的文字。 那是【赋予】的能力发动,从而产生的【命名箴言】 【希望之火仅灼烧非弱者的双手】 而再看那火把,已然变成一柄精心雕刻着花纹,闪烁金色火焰的长柄烛台。 同食者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猎物的反扑足以让它感到愤怒。身体大幅度变换,尖刺凸起直冲兰彻的头颅。 可却在即将命中之际,突然调转了方向,正如现在那粉色触手一般袭击着微小但却明亮的火焰。 “【皇家希望】,能在火焰燃烧的五分钟内,调转所有针对我的攻击。”兰彻握紧烛台,将火焰燃烧的那头对准【蚰蜒】。 “是针对我的一切攻击。” 第50章 希望之后便是真相 【蚰蜒】几番攻击过后,和兰彻保持了距离,歪着脑袋始终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每一只手,每一只脚,在即将撕碎面前人时,都莫名其妙的打空了,好像在即将接触到的瞬间,被什么不存在的东西从侧方向推了一把,强行将攻击的指向偏移到一边。 “呜呜呜呜……”【蚰蜒】低吼着,口水顺着嘴边的脏布滴落在地上。紧接着,又突然暴起,直直冲向兰彻。 兰彻不慌不忙,烛台在双手之间翻飞,摇曳的烛光形成一道金色拖尾,向着身旁一指,【蚰蜒】便在空中还在扑杀时诡异的转了个弯,撞击到兰彻身旁。而兰彻也眼疾手快的对着落地的【蚰蜒】的脑袋猛击一下。 场面乍一看像是西班牙斗牛。斗牛士兰彻靠着烛火吸引多足公牛的注意力,在侧身躲避的瞬间给予多足公牛一记痛击。 “砰!” 却是如同敲击到钢铁,震得兰彻虎口发痛。 反观【蚰蜒】并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是一次次的被迫扑空让【蚰蜒】本能的和兰彻拉开了距离。 盯着金色的火焰,【蚰蜒】小小的脑袋少见的思考起来。 “咕咕……”在【蚰蜒】的眼睛里,那闪烁的烛火一定是这一切异常情况的原因。而那个拿着烛火的人,一定是什么妖术师,是他在释放妖术,让自己的手变得不是自己的。 想到这,【蚰蜒】嘿嘿一笑,从他沙哑的喉咙里传出了这本小说里他发出过的最像人的两个音节。将面前的一只手抬起来放在破布盖着的嘴边,死死咬住之后用力撕扯。 关节断裂的声音和皮肉撕裂的声音一同发出,伴随而来的还有飞溅出来的腥臭液体。 【蚰蜒】开始将自己的手脚一只又一只的撕扯下来,在他的理解里,一定是面前的妖术师控制了自己的手脚,那扯掉自己被控制的肢体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啧……”兰彻看着面前的一切,难免有些膈应。虽说现在【蚰蜒】已经不再攻击自己,但未必已经安全,更何况【皇家希望】的燃烧时间只还剩下不到两分钟,自己一定得想办法做些什么。 想到这,兰彻高高跃起,将烛台举过头顶,对准【蚰蜒】的身体猛砸下去。烛台结结实实砸在目标身上,却好似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好坚固的身体……野兽向来都是如此……”兰彻落地后还未站稳脚跟,将烛台挥了一圈后又横扫砸在【蚰蜒】的脸上,但还是无法阻止他撕扯自己肢体的动作。 烛光已经开始扑腾不起来了,相比刚刚燃烧时的样子根本就是气若游丝,而【蚰蜒】也好似有了预感,停下了嘴边的活,睁着圆圆的眼睛透过破布,视线完全放在烛火之上。 “……还有……二十六秒……”烛台在兰彻手里旋转,拖尾已经变成零碎的火星,却仍然要证明它曾经燃烧过。接着,兰彻将烛台用力立于地面,火焰在被砸击的一瞬间飞溅火花,回光返照似的更亮了一些。 【蚰蜒】望着忽明忽暗的光照出神,他能够察觉到这火焰已经是强弩之末,放下嘴里咬着的半截手臂,将身子慢慢放低。 原本那火焰里的妖术让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好像大地被操控了,上下起伏让【蚰蜒】站不住脚,又好像被操控的是自己的肢体,密密麻麻的肢体都被妖术的牵引下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扑空。 哪怕【蚰蜒】是只野兽,哪怕【蚰蜒】并没有受到伤害,但这怪异的现象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忌惮。 因为未知,【蚰蜒】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干脆什么都不做,或者尝试做一些不会被妖术影响到的事情。 一次次的怪异,一遍遍消磨【蚰蜒】的耐心,他开始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影响感到厌烦,好似小虫在自己触摸不到的脊背上爬行,你初次感知到时觉得瘙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而随着次数一次次增多,你的脑袋里也只会出现“也就仅此而已罢了”的想法。 而现在,那团妖术火苗要熄灭了。 是的,弱小的,所谓的希望要熄灭了。 【蚰蜒】的本能告诉他自己,要等待着那一刻,等待希望完全消失的那一刻。 那一瞬间,自己要用所有的肢体,一同发力,用最坚硬的地方,撞碎那根烛台,连同上面还可能闪着微光的点点光亮,一同碾碎。 接着要放进嘴巴里,把不知道有没有的,烧过东西的,散发出焦味的东西塞进嘴里,把烛台撕碎成一片一片粘着火星的碎块,然后把这些一个又一个整齐地插在自己牙齿和牙齿中间的缝隙里,再用力咬合,让碎片想办法刺进自己的牙龈。 最后,再回味着这“也就仅此而已罢了”的味道。 火焰不再跳动,只矗立在原地,慢慢摇曳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逐渐摸到熄灭的边缘,【蚰蜒】甚至做好准备到可以数出不偏差两秒之内的倒数,整个怪异的身体头低尾高,将手臂类的肢体向前攀附在地面,将腿脚类型的肢体挪用至身后,留足了给一群肌肉爆发的空隙。 最后火焰闪烁的那一下,后腿会猛地发力,将身体蹬出去,用前方的手掌,把那火焰连同沿路所有的东西一同撞地粉碎。 “亲爱的达瓦里氏。” 突然,身体左侧传来刺痛感,还未来得及反应,更加剧烈的撞击将那刺痛感烙印地更深。 “呜呜呜呜!” 【蚰蜒】一阵惨叫侧翻在地,细心准备好的攻击姿势被破坏,仅剩下肢体在空中胡乱挥舞。 痛感使得【蚰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团火焰上的? 比起诡异的妖术,更加应该针对的难道不应该是使用妖术的人吗? 正好,在【蚰蜒】受击的瞬间,烛火扑闪一下彻底熄灭,【蚰蜒】才能将注意力拉回来,看着攻击自己的兰彻。 兰彻还摆着攻击的架势,左手拿着一把镰刀状的红色武器,右手则拿着一柄红色锤子。刚刚的攻击,正是兰彻用镰刀刺入了【蚰蜒】的身体,再用锤子砸击镰刀的后端,将镰刀硬生生砸进蚰蜒的身体,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皇家希望】只有五分钟的时限,本身我也没给它定义成武器,”兰彻看着正在爬起来的【蚰蜒】喃喃自语,“接下来,我将使用【真理】彻底杀死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51章 就事论事 在地面与天空交汇的远方,一缕缕烟将平衡打破。爆炸的声音传到旅馆,把玻璃震动得哐啷响,比爆炸更大的惨叫也自然是落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旅馆内,所有人都屏息望着远方,看着应该打不到旅馆的战争,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着不一样的事情。 时钟感受着窗户的振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着装一边估算着下一次振动的时间,然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到振动过后又重新开始,乐此不疲。 阿眠害怕地躲进自己房间的衣柜里,用衣架卡住衣柜门,接着在用衣柜里的衣服配合被褥给自己搭了个避难的窝,可惜搭到一半的时候后脑勺刚刚好戳到了柔软的枕头,“小憩时间到了……”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四楼的s猛嗅战争的味道,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更旺,好在他的房间采用的阻燃材料和封闭结构才不至于让火势蔓延,两根粗壮的铁链固定住s的肩胛骨,这让s始终距离窗台还有半米的距离。 兔子先生没应聘上鹿先生的位置之后依然在旅馆的四周游荡,这一次他站在旅馆外的花圃里,高声大喊战争万岁,只不过依旧没有人理他。 …… 严小姐只是瞟了一眼,继续坐在窗台前摆弄着她的新裙子,从裙子领口的边角皱着眉扯出一根线头,接着用牙齿把线头咬断,把剥离裙子的线揉成团,悄悄丢在旁边的花盆里。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严小姐的肩膀上,她惊得用余光快速瞟了一眼旁边的花盆。 到底也是害怕那盆栽活过来,抽着植物香烟把烟吐在自己脸上。 f从另外一边肩膀探出脑袋,当然,实际上是探出他抓着的其中一个面具。 黑色的身体捣鼓着,慢慢伸出另外一只手指向窗外,声音从最顶上的面具里发出来:“看到那边的云了吗?” 严小姐顺着他不知道能不能称为手指的结构的方向看去,只见远方一片巨大的黑云正缓缓向上升起。 “那不是普通的云,”f语气平静地说,“那是一座飞行城堡。” 严小姐到没想过,住在旅馆四楼的人今天竟然得到了允许出房间的指令,更没想到会有四楼的租客和自己搭话。看着升起的黑云,裹挟着硝烟和铁锈的气息,像一朵在远方炸开的玫瑰。 想到这,严小姐赶紧打消了自己的念头,自己可不是什么战争贩子,更不会将侵略和殖民的行为视作浪漫或者荣耀。也许是因为f在附近,才让自己有这种想法呢? 此时的f还在试图把面具对准严小姐的正脸,“你知道这座城堡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这……?”严小姐愣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争把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引过来了。”f叹了口气,虽然每一个面具上都没有孔洞可供气体流动,不过面具上也没有嘴,这扯平了。 “……比如?” “比如这正在飞行的!会抓人去绝育的!灭绝人性的!伊色城堡!”f突然大叫了起来,把表示惊慌的面具举到面前。 “这是种族灭绝!”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去,留下严小姐独自在窗台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 …… “这也是门带来的影响吗?那扇只有你才能看见的门?”章鱼压低了自己作家帽子的帽沿,显然直至今日章鱼还未能把自己从擅自复活鹿先生的事情带来的罪恶感里剥离出来。 “我想你搞错了,章鱼。”鹿先生此时将自己打扮得十分得体,意大利的品红绸缎西服穿在身上,内衬贴紧鹿先生的胸膛,看起来就连体毛都整理地十分整齐。 面对着章鱼的问题,鹿先生正对着镜子抚平西装的驳头。鹿先生很讨厌除了床伴以外有人在自己着装时打扰到自己,但鹿先生也清楚章鱼一定知道自己的这一点,以此来证明确实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不过鹿先生还是想再摆一会高架子,毕竟他自己也没能从再次复活的阴霾里彻底走出来。“你还需要在我面前装什么呢?章鱼?旅馆是你的,不是我的,我只是长期暂住在这里。” “可是这一切自从……自从那件事开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不是巧合……”章鱼完全没了往日那般平静。 “关我屁事!到底是谁的恶趣味拽着别人的尸体不放?”见章鱼没有反应,鹿先生没好气地说着:“至于那扇门,也许它根本就不存在呢?也许我在被重新抓回来的时候落了一部分没回来导致我精神错乱并不能保持你记忆里那般彬彬有礼的样子呢?” “够了,伯恩斯!”章鱼打断了鹿先生的话,似乎也在宣泄心中的不满,“如果你依旧对我复活你的事感到憎恶,那我道歉,我赔罪,我也去死然后让你再复活我如何!”他顿了顿,“我知道你有一把手枪,一把没有我味道的手枪,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旅馆里杀死我的人。” 和葬礼一样的沉默,两人都把话说重了。 “我总觉得,很快就会来找我了......”鹿先生喃喃道,“那扇门,它一直存在,就在我面前。” 在鹿先生的眼里,房间里有一扇章鱼都看不见的门。 此时的门已经和以往大不一样,更加清晰可见,门的边框一定出自某位名工匠之手,精心雕刻着纹理,像废楼上的爬山虎,一直蔓延到门的顶部。在那,一只生物的模样正在矗立,一颗圆润光滑的头颅,脑袋下的八只肢体柔软的缠绕在门框上,一圈圈的蓝环忽明忽暗。 它好似用一双方形的幽蓝色的瞳孔凝视着鹿先生,那凝视里好似有着话语。 一切生物都会发出的话语,贯彻着不同物种之间共同的天性以及承认着不同个体的出现,让鹿先生明晰一定还有其他的门。 但这不重要,这是鹿先生的门。 那是一条蓝环章鱼。 第52章 有点像接肢贵族了,灵感贫瘠是我的错 “呜呜呜呜呜!”【蚰蜒】再一次被打翻在地,【真理】留下了绝对存在的伤口,让【蚰蜒】的行为过激又危险。 兰彻喘着气,重新将【真理】摆在身前。两次有效的攻击带来的损耗比想象中的还要稍微大上一些。 不同于【皇家希望】的攻击那般大开大合,使用【真理】的动作简单到极致,用镰刀刺入,再用锤子将镰刀捶到更深的地方。 只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却需要使用者每一次挥击都需要使出全部的力气才能有效。 【蚰蜒】缓缓地挺起身体,破布下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受伤的部位。 时刻从破布里露出来的狂躁兽性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胆怯。 因为原始情感的影响,生物并不会全力以赴,他们需要保持下一次生存的机会,只有人才会不顾一切的要达成自己的想要。 【蚰蜒】的所有肢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对伤口的疼痛感到畏惧,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伤口处,细微的汁液渗透出来,与周围的地面形成了一小片湿漉。 【蚰蜒】小心翼翼地用肢体触碰着伤口,试探它的严重性。动作异常谨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生物对于对伤痛的恐惧。 这是身体的保护机制,此刻却成为这副身体胆怯的理由。 原本坚硬的外壳此刻也似乎变得脆弱不堪,仿佛随时都可能破碎。 兰彻看清楚了【蚰蜒】的颤抖,手中的【真理】再一次握紧。 “呜呜……咕噜……”在胆怯的驱使下,【蚰蜒】竟然开始慢慢匍匐于地面,身体大半部分的肢体包裹住受伤的地方。他披着的那层暗淡的肮脏破布将身体显得扁平而狭长。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蚰蜒】猛地抬起头,声音似将死之人剧烈呼吸时吸气牵动着声带发出的呕吼。 它的嘴巴张开,在兰彻惊恐的注视下露出难以想象的景象——一只诡异的手臂从它的口中伸出。 这只手臂干枯而苍白,细长的手指如同枯枝一般,没有一丝血色。与【蚰蜒】的其他肢体不同,这只手臂的关节显得异常突出,可肢体却纤细如同骨架,无法论清这到底能和什么生物配对得上。而手臂上,烙印着一个模糊的圆形图案。 手臂在空中挥舞着,似乎在探索着周围的环境,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油然而生。动作生硬,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不自然的扭曲,好像它并不受【蚰蜒】自身的意志所支配。 兰彻的眼神紧紧盯着那只正在伸展的手臂,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到现在才发动能力吗……难道这副身体不是你的能力?” 还没等想完,兰彻的身体本能地向前冲去,提起手中的【真理】试图阻止即将发生的未知事情。 周围两道粉色触手瞬间攻向兰彻,一道横扫腰腹,一道直至面门,兰彻闪转腾挪躲开指向租金头颅的攻击,一记横扫腿踢开下路的触手,脚尖点地快速冲刺。 【神石】的能力,一定会带有限制的规则。 【神石】之间的对拼,实际上就是对双方的能力抽丝剥茧的过程。 忌讳自己的能力被对方看破以此找到可乘之机,例如兰彻能够确保对方只能理解自己有些不能被理解的妙妙工具,而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赋予】的真正用法。 所以搏杀时保留自己的能力未知部分,极大程度上成为了输赢的关键。 但现在的状态下,如若兰彻还有信心挥动两次【真理】,胜利的天平一定能够倾向自己。这时候对方暴露出真正的能力,无疑又让结局变回扑朔迷离。 所以,兰彻要在能力发动之前,将对手碾死在这里。 然而,就在兰彻迈出脚步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如潮水般灌满全身。他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身体也失去了平衡。 兰彻努力想稳住自己,可一切都变得徒劳无功。脚步踉跄着想要抵御这种异况,可最终还是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严重到就连眼皮都开始想要互相拥抱,藏满了困惑。 “该死……让他……发动了……” 倒地的那一刻,兰彻的思绪陷入了混乱。这一切,一定是那只手臂造成的。 机制是什么?无非就是剥离敌人的感官或者让敌人眩晕昏厥。 “这么简单的能力……藏到现在才使用吗?” 面前的“野兽”已经不再是兽性的代表,而是一个只会做出兽行的猎人。 “事已至此……则是最后时刻……”眩晕感未曾结束,兰彻将手慢慢按在地上,抬起时指缝里有微弱的光亮。 “呜呜呜嗷嗷嗷!” 突然,【蚰蜒】开始胡乱扭动身体,那只手臂也在空中狂舞,甚至反方向折叠抠住【蚰蜒】的头颅。这等情形让兰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手臂确实不受【蚰蜒】的控制,被生长出来之后闪烁着手臂上的烙印,奇怪的方式展现它对于战斗的狂热。可【蚰蜒】作为主体似乎失去了战斗的欲望,它的身体摇摆不定,无数肢体也在和那一只特殊的手做着推搡。 突然,【蚰蜒】迅速将所有肢体一拥而上,抓住了正在发狂的手臂将其收回进嘴里,接着毫不留恋地起身蹦跳,跨过倒在地上的兰彻,逃离进了走廊更深处的地方,动作迅速决绝。 …… 与此同时,洛伊还在继续往走廊内深入。 身上比起之前多出许多伤口,这是洛伊测试粉色触手的结果,哪怕有【试错】能够提前做出动作,可奈何粉色触手的速度极快,洛伊也只能勉强让伤口不出现在致命的地方。 身后是不断蔓延的粉色触手,以及那迟早会追上来的多肢体怪胎。 可洛伊此时却没了之前的慌乱,坚定地向深处走去。 眼睛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却并不向外发散,反而向着眼球深处聚拢,在瞳孔上构成一个紫色的圆环。 第53章 【灶渗】 “瞧瞧你,有种大功率电器突然断电的感觉了。”【蜥蜴】蹲下身子,他已经来到刚刚战斗完已经力竭的兰彻身边。 此时的兰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几近无法动弹,却还是硬撑着想要站起来。 【蜥蜴】从地上将粉色触手的一部分剥离出来,放进嘴里咀嚼吞咽,片刻后露出疑惑的神色,“掏出火把和锤子镰刀……你的能力是【储物柜】吗?”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掉在旁边的【真理】,可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拿起。 “看来这些东西也不普通……算了无所谓了……动脑子好麻烦……”说着,【蜥蜴】控制着麦迪的肉体,将双手握紧拳头举过头顶,砸碎了兰彻的脑袋。 “接下来,就还是那个小妞了……”【蜥蜴】站起身来,向着走廊深处走去,身后的粉色触手也有意识般跟随着【蜥蜴】的脚步蔓延。“三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地上的尸体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兰彻的衣服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爬行着。 “啪嗒”一声脆响,口袋里一个透明的方盒子掉在地上碎掉,一只乳白色的甲虫爬了出来,它抖了抖翅膀,接着用口气清理自己的前肢。接着蹦跳着接近兰彻碎掉的颅骨,钻进模糊的血肉里。 几分钟之后,新的鲜血伴随着抖动地手指开始泪泪流淌。 【黏白的安卡】,兰彻的【赋予】结果之一,用处是抵消一次死亡。 …… “他妈的……给老子滚开!”达摩高高跃起,在空中增加自己的硬度,再下落一屁股砸碎地上的粉色触手。 佩罗娜则拿着不定组仓库里不知名的圆盘型材料,抵挡着粉色触手攻击。 “妈的……研究所出事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达摩在地上滚动着,哪怕能力是【硬化】,也被粉色触手割开一道道伤口。 “小心!”正要回头,清脆的女声传来让达摩顿了顿,粉色攻击擦着达摩的后脑勺插进旁边的墙里。 洛伊扶着墙壁,喘着粗气,状态明显要比达摩他们差一大截。 “都别动,就不会有事。” 洛伊向达摩几人传达了事情经过。 研究所被一人,一怪物以及一团触手入侵。三个东西的能力吊诡又强悍,研究院的大门已经失守,虽然不知道上面的人为什么还不出现,但明显此次事件是受人指使的早有安排。 “粉色触手的攻击机制是进攻欲望。”洛伊揉了揉眼睛,瞳孔里的光亮依旧不减,长时间的能力使用让洛伊的眼角流下两行血泪。“触手在入侵事件的作用是为了占场子,应该是由谁的能力变化而来,弊端是失去知觉,只能凭借本能对攻击欲望进行反应。” “什么……洛伊你怎么知……”话还没说完,达摩就发现了洛伊身上密集的伤口。 知根知底的几人能明白,洛伊利用自己的【试错】来挖掘真相,也许是攻击之后通过【试错】来躲避攻击,或者根据【试错】来对粉色触手进行各种行为。 不论哪一种,只有洛伊自己才清楚有多困难。 而达摩,此刻只觉得洛伊的形象在自己的眼里变得色情了起来。 是的,本来娇小白嫩的洛伊往那一站跟个手办一样,身上的伤口将衣服撕扯,露出白皙的身体和鲜活的伤口。 好在【硬化】依旧在持续,避免了部分硬化的情况出现。 “现在不用管这些触手,最要紧的是后面准备跟过来的家伙,”洛伊察觉到达摩的视线,非但没有躲闪和遮掩,反而大大方方的露了出来,“【蜥蜴】和【蚰蜒】,一个能够对尸体进行夺舍,另外一个是多手多脚的怪物。” “两者的能力不知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展现出来,但我认为我们没有胜算,更何况粉色触手会将对二者的恶意同理算作一起。” 说到这,洛伊想了想麦迪的模样,好在与麦迪并未认识多久,不然伤感估计会变成现在的主要情绪。 “等等……你是说……不死三兄弟?”听着洛伊的话,达摩努力在脑子里寻找记忆,“如果真是他们可就麻烦了。” “你认识?” “不算认识,知道而已。”达摩慢慢挪动身体,尽量不挨着粉色触手,“下贱的佣兵,大哥【蜥蜴】每次任务领赏的时候都不像是同一个人,老三【蚰蜒】则是痴呆儿,整天只会跟在【蜥蜴】身后呜呜呜的怪叫。” “那想必这些触手就是老二【蚯蚓】的能力……不过我没想明白啊……” 达摩思考片刻,眉头依旧紧锁,“按理来说,指使人来攻击研究所的也只能是三权之一了,上一次杜宾和那小子是室外遇袭姑且不算,这一次都他妈打到家门口了,薛定谔还不动作吗?” “也许是不知道这件事?”洛伊说着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话,“不可能的,研究所死伤惨重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到这,二人都沉默了。 难道薛定谔在同意这件事发生?又或者说这是薛定谔策划的事情? “研究所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洛伊用手再一次擦了擦眼角的血。 “……我不知道,我是走投无路才来的研究所……”达摩摇了摇头,真正的情况自己一无所知,现在想想也许当初接下薛定谔抛来的橄榄枝本就是错误的事情。 “……灶……渗……”沙哑的声音响起,二人一齐看向佩罗娜背上的佩罗蒙。 …… 未名直到现在才发觉从门缝里涌进来的粉色触手,上前打量了一会,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此时的未名在章羽死后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双臂自肩膀开始出现一道裂痕延伸至中指和无名指之间,裂痕内有白色的浆体在不断翻涌蠕动,每每快要溢出来时会立马缩回去,像张大嘴的小孩猛的吸溜快要掉在地上的口水;原本灰蒙的发色中间夹杂了几缕白丝,显得未名更加偏向非主流;瞳孔深处,以及手臂上的蓝色圆环变得明亮,整齐地闪烁又黯淡。 “有人死了,但这无关紧要……”未名嘟囔着,“有人敲门,才是要紧事……”说罢,未名坐在地上,盯着面前的门,等待着敲门的声音传来。 “啪嗒啪嗒……” 坚硬的东西一起碰撞在门上传来异响。 “还不够……还不够……”未名在声响里低着头,左手掐住右手食指,轻轻地,慢慢地,把食指脱臼。 第54章 天性 【蚰蜒】多条肢体交错,远离兰彻。 刚刚那一下,如若不是自己也用了如同妖术的能力与之抗衡,现在估计已经倒在地上了。 想到这,【蚰蜒】甚至还庆幸着吼叫,多亏了大哥从小教育自己“永远不要全力以赴”,否则谁还知道兰彻能从兜里再掏出什么奇怪的玩意。 肢体胡乱敲打着沿途的墙壁和房门,窄又长的走廊此刻已然布满了【蚯蚓】,暴起的触手轻易地将带有恶意的研究所成员眼窝捅穿。 低下头吸溜地上混杂着粉色半透明粘液的血迹,嘴巴嚼出声响,吐出一节腕骨。 这节腕骨是能力的代价,一次性的代价。 和另外两兄弟不同,【蚰蜒】自幼便是这副怪奇的模样,肢体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出现,所以【蚰蜒】平日里都会将肢体内缩翻转到体内,只留下对称的双手双脚伪装成常人模样,这是大哥告诫过自己的事情。 长期的肢体内缩让【蚰蜒】的身体被撑得很大,但实际上关于内体器官的位置却占的很小,比如头骨里平时是用来放置一只完整的、蜷缩的手臂,喉管用来存放某只大腿之类的。 因为肢体在体内时都能碰到重要的器官,稍有不慎就会让【蚰蜒】止不住地难受呕吐,所以【蚰蜒】知道身体里的那些小小的不同的东西需要保护好。 在【不死三兄弟】的名号彻底响亮的之前,【蚰蜒】作为三兄弟里最晚的那个,成为了【神石】。 其能力与这副怪异躯体极为贴合,甚至称为本能都毫无违和。 【蚰蜒】的能力,其名为【接肢】,可生长出自己进食过的生物肢体,同时也可一次性地驾驭肢体原主人的能力。虽说作为一次性用品有不可再现性,但其能力的驾驭并不单单指生物原本的特征,就连【神石】的能力也能仿制。 譬如坚韧的外皮实际上也是肢体,取自外界角质分泌成层的一种动物,具体叫什么【蚰蜒】并不记得,记得也没办法讲出来。【蚰蜒】只知道它能够让身体分泌出这种角质,形成一副厚厚的外壳。 那能够咬碎盔甲的牙齿同时也是来自不同人的小拇指,甚至在空闲时【蚰蜒】还能够通过小拇指的颤抖来挤压舌头发出有旋律的咕叽咕叽声。 对了,舌头是某种水生动物的触须,正面布满了粘液,背面则是一圈又一圈的吸盘。 而刚刚从嘴里伸出的那只手,原本的主人便是【神石】,能够暂时性的麻痹敌人感官。【蚰蜒】也不清楚这个能力的原理,但肢体生长出来时自然而然就能使用。 【蚰蜒】捡起掉在地上的腕骨,虽然已经被使用过了,但对于【蚰蜒】而言,这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曾经的一部分。 【蚰蜒】并没有能够识别妖术和能力区别的能力,但【神石】的身份摆在这里,让他将使用能力变成了一种本能。简单的思考也能借由一次次能力的使用来将这节腕骨和刚刚的奇妙现象联系到一起,【蚰蜒】用手脚在自己的身体上挖开一个小洞,将腕骨塞了进去。 没有什么意义,也许是纪念这条肢体的消失,或者是自以为这样就能再次施展那样的“妖术”。 又或者只是认为这是自己的东西,要收起来,仅此而已。 做完一切的【蚰蜒】抬起头,看向继续向前延伸的走廊,瞳孔里出现了一点点迷茫。 这条走廊,真的好长。 …… 与此同时,【勿听】漫步在巴菲特的低空中,完全无视了刚刚遇到的,正被莫名其妙的白袍人拦下来的【勿视】。 距离太远,看不清【勿视】的口型说的是什么,但从动作看来,他快气疯了。 眼下研究所正在面临唯一次的大危机,但自己绝对不能现身在研究所的那片老城区。 一来是向【勿言】伪装自己最后强弩之末的姿态,二来则是那三个谜题必须要让薛定谔自己完成才行。 如若现身,先不论【勿言】是否有应对自己的后手,薛定谔一定会提前感知到自己,接着一定会对那三个问题提出什么。 不论是薛定谔解决了哪些,还是对哪些仍然抱有疑惑,又或者是对三个问题的意义有一丝丝的窥探,都会导致计划出现纰漏。 这一切,都需要他自己思考出来才可以。 想到这,【勿听】扶了扶耳朵上的罩子,在思索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巴菲特的焚尸炉。 从低空中踩踏着看不见的台阶,但实际上是装模作样的让自己下落的方式看起来更有乐趣。【勿听】走近了一些。 当初也是在这,第一次,三个人议论着新巴菲特的诞生,也在这遇见了这个时代本不该出现的未名。 准确的说是看见,遇见的地方是距离这里不远的房区。 说起未名,【勿听】的嘴歪了歪,“你的出现确实让我感到意外……本不该出现的……我都以为你死了,这个世界没救了呢……” 说罢,【勿听】想要抬手,用指尖书写些什么,但很快,【勿听】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他的手无法抬起分毫,准确的说,是他全身动弹不得。 “你的样子,不太像正常人……”冷淡的女声传来,随即而来的是从背后插进身体,自胸膛破体而出的刀刃。 “巴菲特的首领怎么能没有一点谨慎呢?” 【勿听】倒没因为这一刀而受什么伤,但碍于这种不知名的特殊能力还是动弹不得,僵硬地回头一点点幅度已经是极限。 【勿听】没能看见女人的样子,但看见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有着一头金发,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棒球服,身旁还有一本绿色封皮的书随着焚尸炉的热浪而颤动翻页。 …… 【蚰蜒】最终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用手挠着那扇铁门。 大哥的指示是找到那个紫眼女,【蚰蜒】就觉得紫眼女在这扇铁门后面。 当然,路上的房间有藏人的可能性,即便是布满了【蚯蚓】,但依然可以在不对触手做出任何事的前提下躲进去。 但这扇铁门,太不同了。 第55章 装让飞 洛伊确实躲在距离不定组不远的一个房间里,带着达摩和那对怪异兄妹。 【试错】确实能让洛伊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尤其是在还有思考时间的前提下,这种选择成为了一种闲庭信步般的必然。 可就算是知道这个选择充满了绝对的安全,【蚰蜒】经过房门外时,肢体划过地板和墙壁的声音依然让3.5个人起鸡皮疙瘩。 洛伊觉得自己从今天开始的往后每一天都会对多足目的东西持有阴影。 好在【蚰蜒】确实没能注意到自己。 待到令人恶心的声音远去,达摩才长舒一口气,可一瞬间又紧张了起来。“狗女和那小子还在不定组里面,那小子可能没事,但狗女实打实的伤员!” “如果那怪物一直往里走,他俩绝对他妈的会出事!” 说罢准备开门出去。 洛伊拦下了达摩,无视达摩嘴角颤抖出来的垃圾话。 “在我的能力里,我所选择的是我看见的所有结果里的最优解,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想法想要破坏我的结局,我不允许。” 几句垃圾话抛出依然不能让洛伊退步,达摩只好又坐回原先的位置。 洛伊接着转头看向佩罗娜,“妹妹,你刚刚说的……灶渗?是什么意思?” “佩罗娜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能蹦出几个字都了不得了。”达摩在一旁说道,可话音刚落,佩罗娜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灶……渗……”佩罗娜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身体却弯下了腰,声音发出的源头开始改变位置。 这种感觉很奇妙,可以幻想某个人的声带在体内游走,你一会听到声音从嘴里发出,下一刻就感觉他在用脚底板说话。 “造渗……”声音开始变得清晰,也不再断断续续,连音色也变成一个男人的声音。 此时的佩罗娜已经匍匐在地上,背上的佩罗蒙则睁开了眼睛。 “造神,他的目的是创造一个新的神,在巴菲特。” 见面前的二人一脸茫然,佩罗蒙只好解释:“一直以来都没以全貌与你们相识是我的问题,因为能力的关系,我和我的妹妹佩罗娜共用一副身体器官,两副身体再羸弱也无法由一套更羸弱的器官来共计,所以我一直都处于休眠的状态。” “那到让我听惊奇的……你俩拉屎……”达摩话还没说完就被洛伊拦了下来。 紫色眼眸闪烁了一下,借由能力来构成最直观的发问:“所谓的造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研究所是三权之一【勿听】在背后建立而来的,这点我不需要明说大家都应该知道,关键是研究所的意义。”休眠的时间估计有些久,佩罗蒙正皱着眉头思索脑子里的信息,“因为巴菲特的三权互相制衡,规则限制三者谁也无法杀死另外两位。” “所以【勿听】需要利用研究所创造一个不属于三权任意一方的新神,以此来打破制衡的情况,好让【勿听】对某人动手?”洛伊已经理解了所谓造神的缘由。 “不错,小妞你很上道嘛!”佩罗蒙学着达摩的口吻夸奖着。 “不对啊……巴菲特的三权是由规则诞生的……”达摩此刻发出了疑问,“造神这种事情真的可行吗?我是说造神这件事应该不能被规则承认吧?” “所以这就是【勿听】高明的地方。”佩罗蒙有点吃力地举起干枯的手在空中比划着,“规则之间的关系是巴菲特诞生三权,接着三权决定巴菲特,在三权没出现之前,巴菲特并不完整。” “换句话说,巴菲特和三权皆是规则下的产物,但两者都存在之后,规则将巴菲特的存在这一点的所有权嫁接到了三权的存在这一点上。” “简单的说,三权在出现了之后代替了规则来决定巴菲特的存在……”达摩思索了一会,好在【硬化】的能力并不作用在大脑,“所以,现在巴菲特的规则就是三权吗?” “没错,但规则和三权是两个东西。”佩罗蒙说到这咳嗽了两声,现在的样子好像都能让他掏空精力。 “二者的关系类似于上下级,作为规则的上级将权利下放到身为三权的下级,于是抛开二者的因果关系,三权现在就是巴菲特的规则。” “我不理解……这和所谓的造神又有什么关系?”洛伊说话间紫光还在眼眸闪烁,还在维持能力的释放状态。 “所以说,【勿听】很高明,他比另外两人都提前认识到了这一点,也清楚现在规则的权能被划分成了三份。”佩罗娜已经趴在了地上,现在看起来兄妹二人像是一摊烂泥和长在烂泥上的蘑菇,“规则没有禁止三权之间有欺骗的存在,但同时欺骗了三权就等同于正在欺骗规则。” “【勿听】在利用这个规则上的漏洞,欺骗另外两人,新的神是规则允许的状况下出现的,新神会打破三权互相制衡的情况,为杀死神创造可能性。而【勿听】也属于三权之一,自己欺骗自己这一情况并不会让规则真正出手。” …… “吱嘎!”在【蚰蜒】多次抓挠下,铁门打开了,周围的粉色触手随着铁门大开开始往里面疯狂生长。 房间内,一名灰色头发,赤裸上身的少年正瘫坐在中央,蓝色的眸子顶着【蚰蜒】心里发毛。而粉色触手也好似受到什么影响,无法靠近少年的身体。 短暂对视过后,【蚰蜒】慢慢匍匐上前,这种感觉很奇妙,倒不如说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奇妙了。 刚刚的兰彻给足了【蚰蜒】危机感,可现在的少年却正好相反。 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也没有攻击的欲望,就连【蚯蚓】都没能察觉到对方的恶意。 站在少年跟前,【蚰蜒】缓慢伸出一只手,而少年也伸出一只手,和【蚰蜒】十指相扣。 接着是第二只手,第三只,第四只……每一条肢体都在被少年回应着,紧紧缠绕的肢体传来少年的温度,【蚰蜒】恍惚间好似看见了自己的妈妈。 “咕咕咕咕……”【蚰蜒】的喉咙发出呼噜声,他甚至在与少年交触之间感到了舒适。 下一秒,【蚰蜒】感觉所有的肢体被牵动着,从身体里撕扯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未名抓着【蚰蜒】无数的断臂,笑得天真可爱。 第56章 蔑视 “嗷嗷嗷嗷嗷!” 霎那间,【蚰蜒】只剩下来的躯体翻滚在地上,组织液随着断口不断往外狂飙,痛感冲破了阻碍,直冲大脑。 在未名的笑声里,疼痛促使【蚰蜒】一遍遍重复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人扯断了所有的肢体? 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够对自己造成这样的伤害?又是什么让自己放下戒备?野兽的直觉在这一刻起不到任何效果? 退一万步来说,这是明晃晃的攻击。 为什么【蚯蚓】没有任何作为? 还不等【蚰蜒】做出下一动作,未名已经站了起来。 此时的未名的双臂张开,腹部放射状对称长满了数不清的手臂,每一只手都对应抓着【蚰蜒】的一条断肢。手臂甩动,将大部分残肢甩碎,只剩下几只肉被甩掉,只剩下骨头的部位。 “哈哈!”未名对这个甩动的结果很是满意,将骨头有规律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敲击声,慢慢走向躺在地上蠕动的【蚰蜒】。 “猜猜接下来我要干什么?”未名居高临下,让【蚰蜒】产生惧怕。 这种惧怕不是面对兰彻时的心有余悸,而是对某种可怕存在时计算出生还概率极小的瞬间,任何生物都会涌上心头的绝望感。 “嗷嗷嗷嗷嗷!”【蚰蜒】发了疯般的扭动身体,同时身体上的断口开始伸出新的肉芽。 可未名并没有给这个机会,反手将手上为数不多的骨头猛地插进【蚰蜒】的断口处,将断口正在生长的肢体堵住,顺带也算是物归原主。 【蚰蜒】还在挣扎,将头磕碰在地上,猛地砸出几道血痕,血痕里蠕动着钻出几条怪状的肢体,手、脚、舌头、触须、尾巴……每一条肢体上都有不同的符号,正如刚刚对战兰彻时所用的妖术一般,这些都是【神石】的躯体。 “你可真厉害……想象力太丰富啦!”未名怀着天真笑意看着面前的一切,突然那只带有符号的脚闪烁着,自【蚰蜒】身体向外产生一道振波,将未名震推数米,还未等未名站定身,带有符号的尾巴轻微摇晃,利风袭来,未名的脖子出现整齐地伤口,头掉在了地上。 …… 我是什么很差劲的人吗?应该?也许? 我确实有比起常人来说更加丰腴的破坏欲望,就好像我的女朋友在我面前因为我做事的纰漏而最终忍受不了开始落泪时,问的脑海里想到的却是觉得这一刻的她真是涩情,像是在勾引我犯罪的毒药。我应该上前去捏碎她的手腕,把她更大声的哭喊作为背景音乐,把她撕碎在我的欲望里一次又一次,直到我满足为止。 当然,我并没有再发散地去品味幻想里令人作呕的性欲问题。 是的,我自己都用了“令人作呕”这个词语,也许是因为我那不多不少的人性光辉依旧还在发挥效能,阻止着我去顺着罪恶组成的心思肆意妄为。 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那种不好不坏的人,也许平日里很坏很坏的人会在某件事情上愿意wx转账三佰块(我向你敬礼啊sir),任何好坏都限定在某个人在某件事里的作为而定的。 但有不好不坏的人吗?我觉得没有,例如某人本来很好但某件事情上犯蠢做了恶呢?大家都会觉得这个人烂到骨子里了,人作为记录员都只会些与平日里大不相符的事情,作为评论家又太过随便。 是啊,毕竟谁在生活里会把别人当做主体呢? 我想,也许好人的底线就是恶人的边界吧? …… 未名的头颅滚落到一旁,眼睛却还看着【蚰蜒】,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蚰蜒】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奇异肢体挥舞着发动不同的能力,凸起的岩石凭空从地上冒出,扎穿了未名的大腿,火焰或者闪电砸在未名无头的身体上。 【蚰蜒】张大发出怪叫的嘴也不断有骨头掉落出来,像极了某种枪械正在向外抛弹壳的情况。 直到数十种能力最终把未名的身体轰击得残破不堪,【蚰蜒】才堪堪停手,转身趴在地上,用下颚顶住地面,蠕动到一旁开始啃食粉色触手。 “好神奇……这是你作为【神石】的能力吗?”背后的声音让【蚰蜒】不敢相信,轰碎的人凭什么还能活着? 颤颤巍巍地转头,接着发出一声惊叫。 未名身体残破的地方长出带着鲜血的扭曲触手,上面闪烁着蓝环,正在空中扭动,如同腔肠动物正在捕食浮游生物一般;腹部的放射状排列生长的手臂,此刻正抱着刚刚掉在地上的头颅,仔细一看,是因为轰击正好让未名的肚子破开一个打洞,一条巨大的触须从大洞里生长出来,插进头颅的断口,似乎在脑袋里分叉,从鼻子、眼睛、耳朵嘴巴等地方冒出来,牵动着未名的面部表情。 “我现在有点……吓人?对吧?”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都是扭曲触手上的蓝环互相摩擦挤压而产生的振动。 “不管怎样,见到你很高兴!”未名语气里充满了开心,眼睛更是随着触手的动作而眨巴。 只见他操控着众多触手,如饿虎扑食般向【蚰蜒】攻去。 “嗷嗷嗷嗷嗷嗷!” 【蚰蜒】惊恐地想要逃脱,却发现自己的肢体还并没完全生长,只能使劲往外扭动身体,只要全身包裹二哥,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惜,未名的触手并没有【蚰蜒】想象得笨拙。 触手蓝环闪烁着,伸长,前端逐渐变得尖锐,对准了【蚰蜒】身上还没长好的断口,一齐插了进去。 瞬间,【蚰蜒】感到撕裂般无法发声的痛苦,触手进入身体的瞬间将器官连同还未长出身体的肢体一齐搅碎,接着顺着合适的形状在身体里游走。 【蚰蜒】感觉自己像断了所有肢体的,被蟹奴寄生的螃蟹,区别在于触手要比蟹奴粗大许多,也锋利许多。 “嗷嗷嗷嗷!”用尽所有力气,【蚰蜒】用脑袋猛地撞向未名腹部的头颅。 “咔嚓!” 【蚰蜒】的脑袋明显出现一块红斑,而未名的头部直接裂开,一只巨大的眼睛从中露了出来。 【蚰蜒】被它凝视着,顿时动弹不得。 恐惧。 未名微笑着操纵触手,慢慢将【蚰蜒】举起。无数触手将【蚰蜒】的身体撑得变形。 “老三!” 未名循着声音望去,可瞬间,那枚眼睛被一根飞来的钢钉戳穿。 第57章 我会好好工作 研究所的隐蔽小屋里,薛定谔此时蓬头垢面,手指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庞。 自从解开了第一个谜题【痛苦是什么】之后,薛定谔就把自己关在这间小屋子里。 三个问题,是【勿听】给予薛定谔的试炼,里面包含着【勿听】所要做的所有事,以及需要薛定谔去做的所有事。 薛定谔不知道是否正确,但自己将三个问题分为五个部分来思考直到现在而言确实能够说的通。 因为什么?(原因) 导致谁?(人) 在哪?(地点) 什么时间?(时间) 做什么事?(目的) 譬如问题一【痛苦是什么】得出计划的人是自己,而问题二【为什么痛苦】则把原因,地点和时间诉说清楚。 “那么第三个问题,就是我所需要做的事了……”薛定谔抠了抠手指甲里的泥,拿出了第三个问题。 【如何再痛苦】 这个问题不论如何,好似与薛定谔所思考的一切都背道而驰,就连前两个问题也几乎一样。 问题并不困难,但想要将其做出最合适的解答,要将其不断剖析出应该合乎逻辑和目前情况的方向,同时又要不能存在连答题者都察觉得出的牵强。 就如同在一片采石场里,需要利用一顶无比精准的、能够分辨任何极细微误差的、崭新的天平,来测量采石场所有的碎石里有没有唯二两块质量绝对一致的石头一般。 问题不难,只是太开放又太隐晦了。 “如何……再痛苦……如何再让我痛苦吗……”薛定谔晃了晃神,差点跌倒在地上,好在黑猫此刻一直待在薛定谔身旁。 被迫待在薛定谔身旁。 因为现在的黑猫已经足足有九米长(算上尾巴),狭小的房间让黑猫只能尽可能地蜷缩身体,而薛定谔此刻就摔倒在黑猫的身上。 黑猫并不介意,只是稍微移动了一下姿势,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 薛定谔用手顺着黑猫的毛,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某处,在空白的空间里思索着问题的可能。 也许这什么也不代表,也许着只是故弄玄虚,也许着就是无聊的文字游戏? 这个问题里未知的成分太多了,概率事件也是成倍增长,就连这个问题是否真的有指代也不过是薛定谔在第一个问题时给自己套用的猜想。 “我得好好想一想……要快……” “不论如何,我应该都是重要的一角……” …… “你走的太快了……电影还没开始呢……”男孩有些气喘吁吁,手里攥着的花束在小跑过后掉落一路的花瓣。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回头对着男孩微笑。回头的频率恰好对应着男孩的耐心,每次眉头微微皱起,女孩恰好让男孩看见漂亮的脸蛋,在被树缝切得零碎的阳光里自然又灿烂。 许久过后,女孩停了下来,男孩也喘了口气。 周围的葱郁和断续的鸟语已经证明这里距离镇子估摸着要不少的距离,更别提空气中满满放线菌的气息。四下看去,已经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哪里。 “骗你的,我们不去看电影……现在脱掉你的鞋子,我们要穿过这条小溪了……” “为什……” “为了我,”女孩恰好把眼睛和男孩对在一起,“为了让我更开心一些,不愿意吗?” 男孩没有回答,或者说女孩根本没有留给男孩回答的机会,这是一种暧昧又委婉的强硬手段,吊弄对方的情绪用来制造语塞,而一旦犹豫的情绪出现,便毫不吝啬地替对方做出选择。 男孩还是乖乖脱下了鞋子。 溪水很凉,鹅卵石有些硌脚,但男孩一言不发地跟在女孩身后。 二人一言不发,站位也没有改变。 男孩盯着女孩的背影,金色秀发的末端稍稍卷起,女孩今天把两鬓的头发扎成麻花,绑在后脑,随着在溪水里的步子上下起伏。 女孩穿着卡其色的碎花裙,身上披着一件淡蓝色的牛仔马甲,白色的帆布鞋被女孩的另一只手拿着。 “她有那么白……”男孩盯着女孩皮肤裸露出来的部位。 好看,确实好看。 “你知道最近我在看到猫猫meme吗?”女孩打破了原本晃动男孩手臂的频率,好让这话题寻得不是那么突兀,“就是给猫猫的招聘配上文案,被人称为【小猫文学】呢!” “我不理解,”男孩反问到,“说是【小猫文学】,可实际上不还是人说的话吗?” “你好无趣!”女孩边说边吐舌头,“你在日常生活里一定是那种会指着垃圾桶中间洞口旁边的标识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人!” “什么意思?”男孩愣了愣,但随机反应过来自己着了女孩的道,“我是说……什么标识?” “就是那个烟头标识啊,你肯定会问出【这到底是禁止丢烟头?】还是【烟头销毁在这?】之类的问题。” “那是【别他妈丢燃烧的烟头!】的意思。” “哦哦!看起来我俩之间有一个大烟鬼,我猜应该不是我。”说完,女孩又咯咯笑了起来。 “所以,所谓的【小猫文学】也和这个问题同理,大家都没办法直接把感受告诉其他人,也没办法直观的让他人理解自己现在的苦楚,所以要利用【小猫文学】来说出自己和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接轨的证明。”女孩停在小溪的正中间,男孩只觉得水凉凉的,“要不要我给你举个例子?” “比如呢?”男孩耸耸肩,实际上二人都知道,女孩说什么都无所谓,男孩总是想听的。 “比如……”女孩回过头,向男孩露出了今天少见的正脸,“这里好黑,我什么也感受不到,我是死了?还是快死了?也许我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也许外面的人听不懂我到底在说什么,但我不甘心,我需要鲜美的小鱼干才能暂时摆脱这种状态,可进食之后我却无法停下思考摆脱这种状态的状态是否也是状态的一环……我不想思考了……” 男孩把注意力从女孩的漂亮脸蛋转移到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没人能听见,但为了满足的需要发泄的情绪,我还是得说。” “你还在吗?薛定谔?” “这里好黑,快放我出来!” 第58章 先出后进,文明电梯 钢钉的力道之大,将未名直接击退。 并不锋利的尖端产生的阻力将未名怪奇的身体钉在墙上,这一次粉色触手没有失效,连同砸在墙上的裂痕一起包裹的严严实实。 “啊啊啊这个触手……是酸的!我的眼睛!”未名在粉色触手里怪叫着。 【蜥蜴】没有理会未名,俯下身看着支离破碎的【蚰蜒】。 【蚰蜒】一开始还在胡乱扭动着身体,直到被【蜥蜴】触碰到后才意识到眼前这个钢钉男是自己的大哥。 “啧……”面对【蚰蜒】目前的状态,【蜥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被使用着的钢钉男的脸也因为极度不悦而皱成一团,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酷。 抬起手,将地上的粉色触手挖了满满一手后,对着【蚰蜒】的嘴巴喂了下去。 只见【蚰蜒】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原本破碎的身体逐渐复原,就连断肢处也被由里到外堵住,没办法透过那些断口看见身体内部的构造。 然而,【蚰蜒】的眼神却变得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尽管命是被保住了,但目前的【蚰蜒】也已经没有行动的能力。 “哈哈哈哈哈!是酸的!”未名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蜥蜴】才正眼看过去,被包裹全身的未名此刻扭动着自己的头颅,包裹着头部的粉色部分变得越来越透明,随着最后一次摇摆彻底破裂开。 巨大眼球已经被收回体内,肉泥正勉强在被包裹的空间里涌动成人形,这导致未名长出来的脑袋没有下巴,像是一个倒着的水滴插在胸腔里。 胸腔中间的空洞也歪歪扭扭的粘合在一起,露出一条丑陋的,甚至连接处还长着灰色毛发的裂缝。 “酸死啦!”未名的嘴里还剩没咀嚼完的粉色触手,“怎么?你第一次见你队友的时候该不会比我还兴奋吧?” 这副场景让【蜥蜴】本来舒展的眉头又瞬间皱了起来。 “你把我弟弟打成这样,然后问我是不是和你一样……兴奋?”【蜥蜴】的声音很低沉,随手挥了挥,那柄钢钉又出现在他的手上。 “那抱歉……”未名左右摇晃把自己蠕动出来,“你这个弟弟是吃尸体的,你也用着研究院成员的尸体……” “我还在想大家都是玩弄尸体的好手,你多少应该和我有点共同语言才对。” 未名说完啪叽一声掉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伸出三只手想要把自己撑起来,但其中一只手手底一滑,又翻到地上。 “你难道只会看着吗?不能过来搭把手?”未名没好气地说道。 【蜥蜴】确认好自己的弟弟没有继续失去生命的迹象后站起身来,稍微抖了抖手上的钢钉。 钢钉随着抖动开始发出破碎的声音,接着末端变红,逐渐蔓延到手持的部位,一个小小的箭头刺入【蜥蜴】拿着钢钉的手,顺着血管开始游走。 【蜥蜴】毫不意外,直接对准未名那类似脑袋的位置刺了个洞穿。 “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哪怕我能清楚夺舍身体的能力,我也不想夺舍你这种东西。”【蜥蜴】缓缓开口,“钢钉的能力是将被刺中的物体固定在钢钉的位置,我用出这招就证明我并没有想要杀你的心思。” “至少现在没有。” 未名在地上,三只手往上伸握住钢钉,扭动着身体。 但也只是片刻,未名就瘫在地上不去继续尝试,“你打算怎么办呢?拿我喂你可爱的弟弟吗?” “在我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之前,我们其实不太喜欢垃圾食品。”【蜥蜴】嘴上说着,手挠了挠自己的后颈,有血在往外渗。 “以及拿你钓钓鱼......不过我有点不太明白啊......”【蜥蜴】一边说一边用手把粉色触手聚拢在未名的周围,但粉色触手也只是蠕动翻滚,并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按道理来说,未名和【蚰蜒】的战斗不该会被【蚯蚓】忽视,但刚刚确实没有任何触手攻击未名。 【蜥蜴】也清楚【蚯蚓】的能力是需要条件触发的,但目前情况来说,以一种不带敌意的状态把【蚰蜒】的肢体通通扯断,是不是有些太不符合常理了? 也许未名有着能够在规则上进行一些屏蔽的能力,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除去这些,【蜥蜴】还有一个地方挺感兴趣。 “您说,您也一定觉得我会知无不言。”未名没好气地说道,钢钉的位置正好在扭曲人形的眉毛对应的位置,钢钉竖直插进脑袋,压迫着未名的眼球,逼迫着感受钢钉上面略微存在的凹凸不平。 “您要不拔出来换个位置再插一次?压着我的眼睛好不舒服。” “你能够改变肉体,对吧?”【蜥蜴】说着摆弄着粉色触手,而触手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开始不断黏在未名身上,利用酸液阻止未名的身体恢复。 “可这种能力的代价,为什么我在你身上看不见呢?”【蜥蜴】把手指戳进未名的肉,触感软烂又黏糊,与其说是身体,倒不如说是一块微微焯水的烂肥膘。 “你不是【同食者】,我也闻不到你对肉的欲望,这种能力降临到你身上本就不合理,你甚至没有付出代价更是不应该......” 未名看着【蜥蜴】,嘴角却是微微翘起,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那我可帮不到你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 “看来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也就是离开巴菲特了?”达摩站起身想要拍拍屁股上的脏东西,但身体无论怎么摇摆也够不着,于是背靠着墙利用摩擦粉色触手以达到清洁的目的。 “出不去的......”佩罗蒙的头慢慢后仰,而佩罗娜已经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我们就......从来不......在这里......”说完,佩罗蒙仰头昏睡了过去。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在这里?”洛伊不知不觉已经关掉了能力,就在刚刚才感受双眼迟来的痛感,呲牙又咧嘴。 第58.25章 我上班摸鱼写的 一场大雨连续四天笼罩在城市上空,积水在无人的时候填补着砖石路的缝隙。 远离闹市的郊区,实际上因为四天的雨已经除了灯以外不能算闹市了。 城北郊区的公墓园里,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老头正叼着烟。 他低着头,用一张捡来的硬纸壳挡住雨,不让烟头熄灭。 明灭的火光和间断的带烟呼吸中,顺着老头的视线,能看见一个正在挖开坟墓的少年。 男孩不过十五六岁,脸上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阴郁,穿着一件松垮的雨衣,而雨衣下的身子打着赤膊,任凭少许有些叛逆的雨滴落进衣领和袖口,在身体上划出一道水痕。 刨坟,放在哪个空间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过好在这大雨掩盖了爷孙俩的身形和声音。 至于为什么男孩能被描述得那么清楚,因为我是写书的。 “咚!”铁锹下传来一声闷响,男孩停下手里的动作,蹲下身,用手捏了一把棺材旁边的土,放进嘴里抿了两口,往边上一吐,随即对着老头点了点头。 老头习惯性点了点头,可立马又停了下来,对着露出来的棺材指了指。 “你来。”老头的声音很浑浊,常年抽烟和年纪大成了这声音的主旋律。 “......我?”少年指了指自己。 “进去躺好,我教过你的。” ...... 很快,棺木上的封钉被少年轻松取下,用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类似羊角榔头的玩意。 少年回过头。 此时雨还在下,老头在雨里已经没了抽烟的机会。 看见少年已经完事,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朦胧地点了点头后抛向空中。 不偏不倚落到少年手上,圆圆的铜钱,中间一个方孔。 方孔的上下刻着两个字——“望潮” 少年在雨里深呼一口气,接着把铜钱含在嘴里。 将雨衣脱下扔到一旁,滂沱里,男孩后背的纹身显现出轮廓。 怪奇扭曲得发青,一个生胡须的圆脑袋,下面密集且看不清的扭曲手脚。 脑袋张大着嘴,面目可憎,两眼却没有眼白,像是两道黝黑深坑,要把目之所触尽数吞食。 少年站在已经完全裸露出来的棺材上,一脚踩在棺材的侧面,另外一脚踩在棺材尾部偏左的位置,完全不让自己落地,靠两条腿的固定以及身体的摇摆把棺材盖挪开一个小口,接着“刺溜”一下钻了进去。 摩擦声配合着少年在棺材里挪动棺材盖的动作。 ...... 漆黑密闭的小盒子里,陪伴少年的只有自己喘出来的气,身上湿漉漉的感觉,以及背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不去注意可已经明摆到台面上的味道。 关于腐朽的味道。 哪怕少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能否熟悉这种感觉完全因人而异。 有些人天生胆子就大,看着贞子手能上上下下。 有些人就做不到,稍微失去一下视野就看不见人生目标。 很显然,少年是后者。 少年也不是不乐意,从小接受的思想让少年深感做嫡长子的不容易,也愿意去承担这个责任。 他只是有些害怕,仅此而已。 少年用舌头触碰着铜钱上的“望潮”,以此来求得些许心安。 接着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背后的头足纲样貌的纹身与身下的尸体贴合。 “女性……三十二岁左右……意外死的……”少年喃喃自语,稍作调整后找到了最适合的位置。 后背上的纹身开始发痒发烫,少年紧闭着双眼,漆黑的视线开始泛起波澜,每一次都会这样,习惯让少年做好了准备。 眼前突然变得清晰,但主色调依旧是黑色,少年短暂地来到一片潮湿的空间。 这片空间几乎看不到边,视线范围内密密麻麻摆放了奇怪的雕像。 “?”少年察觉到一丝不对,顺着违和感向前,走到一座雕像前。 乍一看像是雕像平举着四只手臂,实际雕像的腹部和脖颈处都有数不清的手指,这些手指将一具尸体固定在雕像上。尸体的手从中指和无名指分开,裂痕一直延伸到肩膀,构成了从远处看到的“四只手臂”。 还不等少年深究,眼前的景象再度涟漪,少年要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 每一代的嫡长子被称为【异呓】都需要学会家族最重要的技巧,名为“望潮”。 何为“望潮”?简单的说,是一种只存在于生死交界处,形似章鱼的神明。 同时也指代与逝者沟通,了解真相的一种能力。 家族长子作为【异呓】,出生时就会在背后刺上【望潮】的模样,每过一年便再刺一次,直到长子十三岁,刺青的步骤才算结束。期间从三岁开始,长子只能生活在一个泡满药材的缸里,只有刺青的时候以及每月十三日换药时才能被放出来,其余的吃喝拉撒都在大缸里。 到第十三岁,长子则开始正式学习“望潮”。 借由药物浸泡了十年的身体其柔软程度如同章鱼一般,能够通过任何缝隙,这叫形如望潮。 通过一共十三次的刺青,从后背搂到双臂再返回胸前,这叫貌如望潮。 学习这门技巧的所有知识,精通人体的骨骼结构以及脉络,同时还必须用肉体感受每一种濒死的体验 这叫索如望潮。 最后一步,则是利用这三种锻炼,让死者以及另一个世界认为自己是【望潮】,以此才能维持活人的身份前往死者所在的世界。 接下来,就是忘记其他一切事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与尸体接触,熟悉跨越生死的感觉。 不过有意思的是,在进入死者世界之前,所有的【异呓】都会有一段奇怪的体验。 老头,也就是少年的爷爷说这事儿因人而异。 “比如我,就感觉自己会变成一张长在别人手上的嘴巴。” ...... 少年的眼前慢慢变得清晰,周围的景象也开始有了颜色。 那是一种淡绿色里泛着明黄的光的颜色,布置在一条狭长的走廊上。 两侧的门互相交错,在打开或者虚掩着的门里,总一股幽光在配合浓烈酒精的绿水。 门边上写着看不清字体的名牌,旁边则挂着一袋又一袋液体,用管子联通到房间内部。 少年清楚,这里是死者的世界,这里的样子则是对应着这具女尸的死因。 这里是一条医院的走廊。 第58.5章 望潮 少年在死者世界里沿着走廊深处走去。 脚踩在地上的绿水溅起水花,让空气里乙醇的味道更重了一些。 死者的世界与死者是有直接联系的。 比如现在,少年能够判断出死者定不是好死,说得通俗一些,死者的怨气极大。 就在通过某个房门的前一秒,房门里猛然冲出一辆满载药瓶的推车。 少年敏捷地往后靠去,推车“砰”得一声撞在墙上,巨大的力道把推车都撞得变形。 看着疾驰的推车,少年上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药瓶,上面的标签同样印着歪歪扭扭看不清的字体。 这是死者的意识,死者应该文化程度不高,也不是医学专业的人,最有可能在送往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神志不清了,所以才对这些药品以及门外的房间号记忆不深。 “飞驰出来的推车......应该只是意外。” 值得一提的是,【异呓】来到死者的世界,几乎所有情况下,都不会受到攻击。 毕竟尸体只是一滩烂肉而已,连意识都不具备,何来杀死入侵者这种能力? 而上文说的“几乎所有情况下”,只是为了严谨,凡事都有例外嘛。 但这并不证明【异呓】的工作是安全的。 死者世界的规则之一:虽然死者不会主动攻击【异呓】,但这个世界的环境仍然会对【异呓】造成影响。 换句话说,虽然死者不会刻意操控空间来伤害甚至杀死【异呓】,但【异呓】还是有可能在这个空间内死于意外。 确定了推车没有任何异常后,少年把头转向房间内部。 这个房间是很寻常的病房,医院用的床,床的旁边是一堆线缠在一起的仪器,另一边则是帘子隔开的另一张病床。 从门外可以看见窗户外面一片漆黑,时不时有些人影走过,匆忙又疲惫。 “窗外会有人影?”这显然不是正常逻辑,少年低头思索了一番,接着走进病房内。 病房内的空气更加浑浊,少年此时才看见,被帘子遮住的病床上有一个人影,正坐在床上,低着头咳嗽。 少年慢慢靠了过去,掀开帘子,床上什么都没有。 整齐到上面都落灰的床单,断电的仪器。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什么情况下,才会在记忆里无法出现呢? “所以,这间房与死者的关联不大。”少年摇了摇头,只能看见帘子上的影子,但无法在记忆里复刻出病人的样子,说明死者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位病人,又或者死者来到医院时早就没了意识。 少年看向窗外,人影依旧闪动着,这似乎更加证实第二种可能性,死者只能感受到外面有人,但具体门边外是走廊还是窗外是走廊,死者已经分不清了。 少年又翻了翻周围的桌椅抽屉,还看了看床下,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后离开了房间。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的是,一位三十二岁左右,文化程度不高的女性,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被送往医院,最后死亡,”少年喃喃自语着,“因病而怀着恶意死去的概率估计不大,到更像是死于他人之手。” 此时,某个剧烈的摩擦声第二次响起,少年这次倒没那么好运。 “砰!”一个新的推车从一个新的门里飞驰而出。 推车的尖角在少年的腹部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 与此同时,在棺材里。 少年背后的女尸正抬起已经枯槁的双手,插进少年的腹部,抓、挠、抠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老头瞬间察觉到了什么,嘴边刚点上的香烟吐到一边,急忙走上前去。 可老头只是略微靠近,棺材就开始向外冒出黑烟。 黑烟仿佛有意识一般,出现的瞬间就开始向老头的身体缠绕而去。 “哼!”老头浑身一震,抖去了些许黑烟,接着脱去雨衣,露出背后的【望潮】。 与少年不同的是,老头的【望潮】已经变得有些模糊、褪色。 中间甚至有一块巨大的烫伤疤痕,不偏不倚挡住了【望潮】的双眼。 显然,老头已经失去了【异呓】的身份。 “小吴,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老头对着黑烟,声音明显颤抖。 “我知道这是张家欠你的,但你也答应过的,这都是意外!” 黑烟做错了什么呢?它又听不懂人话,它只不过是灌满了老头的口腔鼻腔。 ...... 少年捂着还在淌血的小腹,盯着再一次出现在面前的手推车。 依旧是看不起标签的药瓶,依旧是被撞到变形的手推车。 可接连出现两次,就不能用“依旧”来说的那么亲切了。 这明显是攻击。 “怎么回事......这片空间......不,是死者,死者在拒绝我?”少年抬起头来,瞳孔一缩。 刚刚冲出手推车的房间门框上,多出一只手来。 手指纤细又惨白,就这样死死扣住门框,支撑着一个怪奇脑袋伸了出来。 这是一个缠满了绷带的脑袋,但若仅仅只是缠满绷带又怎么可能是我写出来的东西呢? 那些“绷带”实际上是一根根有着惨白舌苔的长舌头,它们从面前类似护士打扮的人的大嘴里伸出来,缠绕住脑袋和身体。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奇怪护士对着少年张了张嘴,口水顺着其中某一根舌头向下拉着丝。 少年没有动作,左手捂着腹部慢慢站起来,靠在墙边,其右手则是抹了一把腹部的血,接着食指中指并拢被于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奇怪护士靠得更近了,少年在她的嘴里看到了一颗小小的眼球。 少年紧闭着嘴巴,稍微摇晃了一下脑袋。 这奇怪护士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听久了大脑会变得昏昏沉沉的。 “快告诉......你叫什么?”奇怪护士的声音变大,说话也流畅了起来。 只有少年看见,护士为了方便说话,咬断了几根挡住嘴的舌头。 “你!为什么!不说!”奇怪护士俯下身去,大嘴对着少年的头盖骨大喊。 少年眼疾手快,沾血的手指直接戳进奇怪护士喉咙里的小眼睛。 “嗷嗷嗷嗷嗷嗷!”奇怪护士疼得大吼,少年则瞬间弯下腰从奇怪护士的胯下逃进走廊的更深处。 规则之二:永不透露自己的真名,因为说出真名会让【异呓】与【望潮】的联系变得微弱。 规则之三:【异呓】的血同样在【望潮】的身体里流淌过,能够对死者世界的任何事物造成影响。 第58.75章 娩 事实上,每个人打出生起都会自成一片世界,由自己的意识对这个世界添砖加瓦。 这片世界会映射着你生活里所有的所见所闻,同时也由个人意识决定是否将其透露而出。 你可能会和别人说,或者真情流露,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空间打开的预兆,当然,这需要你记住,没记忆就等同于不存在。 也正因如此,少年的爷爷还认识些被称为【心锁匠】的朋友,他们负责让活人敞开心扉,直视他们藏起来的记忆甚至是恢复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不过现在大多数都转行去做了心理医生。 当你与人交好,或是结下梁子,总之和他人的一切关系,都会导致两人的世界以不同的方式连结起来。 这也是【异呓】的工作原理和内容。 通过进入死者的世界来洞察死因,找寻与死者有关的人从而找到真凶。 与活人不同的是,死者早已没了意识,自然就不能对自己的世界进行掌控。 没有意识也就没了记忆,没有记忆就无法在它的世界里放置任何东西。 不过,“生不带来死可带去”,可能无法放任一个完全真空的世界出现,于是就有了现在这种情况:死者会将死前一刻的记忆深深烙印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就此被打上了死者的标签,变得危险无比。 ...... 少年显然是有些武断了。 脑子里只思考了怎么把手指头戳到护士的眼睛上。 没想过在只有一条笔直走廊的情况下该怎么逃跑。 活人在死者世界里就等同于现实世界里的鬼马小精灵。 能做事,只是做不多,也做不了多少。 奇怪护士正在捂着嘴巴狂啸,而下一秒便以一个下腰的姿势,盯着少年逃跑的方向。 少年自然知道这一次“望潮”会很困难,可现在死者为什么已经开始对自己敌对了。 上文说到,基本上死者是不会针对外来者的。 要去解释这个东西会很麻烦。 也许这个女尸确实是那种超级社会反叛者呢?就是喜欢无差别的报复世界呢? 总而言之,现在要紧的事情,是处理一下腹部的伤口。 “还好这里是医院,比上次的桥洞东西多得多。”少年溜进一个没锁的房间,靠在墙边听着奇怪护士踩着高跟鞋飞速跑远的声音,长呼一口气。 “看来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少年缓缓将门虚掩,接着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话说回来......在医院真的会有人问你的名字吗?这不是很奇怪吗?”少年突然回忆起奇怪护士的话,一辈子(指十几年)没出过门的他实在不太能理解,“上来就问‘欸你叫什么名字呀?’,外面的人都是这副德行吗?” 打开储物柜,露出两三瓶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打开瓶盖,本来周围就浓烈的乙醇味变得更具体。 少年将药水直接倒在腹部的伤口上,刺激感让眉头不自主地动弹,接着再扯下房间里床帘的一角,围在伤口处进行粗略的包扎。 “嗒......嗒......塔......”高跟鞋的声音再度响起,少年再度靠在墙边,好在奇怪护士并没有走进来。 “兴许这个东西就是源头吗?”少年思索着,“也许是遭受了护士不公待遇,阴差阳错导致病情恶化......确实说得通,但好像还少了些什么......” 如果此事如推测的这样,是由一个没医德的护士导致的,死者世界将护士具象化成怪物也合理。 少年把头从门口探了出去,确认没有危险之后离开了房间,回到走廊。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条走廊的房间里一定有关于这个护士的世界入口。” ...... 雨依然在下,而且越下越大。 形成雨幕笼罩在城市的上空,砸在身上的痛感让所有生物都不愿意将身体暴露在外。 公墓里,更是狂风大作,空气跑进不知哪里的沟壑,摩擦出哭泣的声音。 “小吴......你听我说......望潮是......一定要传承下去的......”黑烟涌入老头的口鼻,还化作镣铐禁锢在老头的脖子,老头趴在地上,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被压力压断脖子。 此时的黑烟已然聚拢成形,一个妇女模样在棺材上方显现,没有任何动作,老头却还是觉得压力变大了。 老头用力咬破嘴唇,鲜血渗了出来,混杂着唾液和地上的雨水,喷在周围的黑烟里。 瞬间,黑烟大作,直接将老头吹翻了个面。 接着,如有实质的黑烟凝出人的模样,跨坐在老头身上,两只手死死掐住老头的脖子。 “小......吴......如果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时候吗......” 黑烟不存在理智,尸体同样不存在意识。 但棺材上的躁动突然低沉了一瞬。 就这一瞬,老头抓住了机会,手上掐了个诀,接着把嘴里的血反手抹在背上。 后背被毁掉的【望潮】刺青一接触到血液,老头就和磕了药一样,大叫着从地上蹦起来。 带着血的拳头一拳攮在棺材板上。 ...... “这里也没有吗?”少年回到了走廊,说起来挺奇怪的,“正常的医院是这样吗?就一条走廊吗?” 少年走出来的房间,里面并不像最开始的房间那样有病床,反而是一面圆拱形的桌子. 与其说是桌子,其实更像是一个卷成圆拱形的人,套在一个巨大的模具里。他的肉都融进这个模具,只有一张软趴趴的皮被用钉子固定在框架上。 “人桌”上面放了各种办公用具,巨大的张开的嘴巴中间用一块玻璃屏幕卡住,作为里面有舌头的电脑,正在往外咳药片的蛆虫,与护士“绷带”材质如出一辙的档案袋,其余门上的液体袋子也顺着管子通通流进圆拱形“人桌”的旁边。 这里是医院的前台。 少年凑上前去,“如果是办公的地方,应该能查到病人的档案吧?” 可惜,嘴巴电脑里只有蠕动的舌头,以及用笔在玻璃屏幕上写出来的还是那些看不清的文字。 少年还想拆开电脑看看线索会不会藏在里面,用了点力把其中一个嘴巴掰脱臼。 “咦惹,好恶心......”并没有上面收获。 想从旁边的档案里抽出来几本,但几乎所有的档案都黏在了一起,像一个方块一样。 少年只好从前台的桌子上顺了一把图钉塞进兜里。 这不是图钉,是一颗又一颗的碎牙齿。 第59章 尸身人面 “真的很神奇......你的能力不只是自愈这么简单!我早该想到的!”【蜥蜴】在空中努力平衡身体,可最终还是背部着地。 不过没关系,现在这副身体还是钢钉哥的玩意。 最有意思的是,用了这么多章了,钢钉哥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的未名依旧被钉在地上,不过不一样的是,现在的未名整体小了一圈。 只剩下一个头颅大小的肉球被钉在地上交换着。 肉球的表面支起一根脐带一样的玩意,连接到肉球旁边站着的,歪歪扭扭、用肉捏出来的人形的肚脐位置。 此刻站立的人形做出自以为标准的格斗姿势,双手握拳交错放于身前,单腿站立,另一条腿抬起,用小腿侧面以及膝盖对准【蜥蜴】。 而刚刚,就是人形创造出来的一瞬间,将【蜥蜴】打飞出去的画面。 “要是放在以前,我连想都想不出来。”未名显然很满意现在的状态,自己像是某位权高位重的看客,远程遥控着拳击赛里其中的一位打手。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未名操控着肉质傀儡进行追击,“在我们之间分出死者是谁之前,死者早就诞生了。” 由于钢钉并不在手,【蜥蜴】只能用小臂格挡飞来的拳头。 触感很奇怪,就好像你用手去格挡飞来的装水气球一般,你很清楚自己结结实实地挡下来了,但肉顺着格挡的小臂两侧依旧冲撞过来。 【蜥蜴】用钢钉哥的脸挡住了创造出来的两次攻击。 原本钢钉哥在被夺舍之后的样子像是一具会行走的尸体。 而现在看起来,原本流血的位置早就已经干涸,皮肤也开始发黄皴裂。 就像正在准备褪下来的壳,“咔”的一声,一块碎片从钢钉哥脸上掉了下来,摔到地上裂成几瓣。 “你看,这就是代价,”【蜥蜴】干脆把起皮的脸撕去大半,“所有的尸体,我都随心所欲,可代价就是我只能使用尸体活着,甚至是有保质期的尸体。” “那你的保质期要到了?快来让我砍一刀吧!”未名没太理解【蜥蜴】突然感慨的理由,操控着肉质傀儡从房间角落抓出那把脊椎大刀扛在肩头。 【蜥蜴】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粉色触手。 刚刚未名的那句话明显是威胁,可是为什么【蚯蚓】没有触发? “睡着了吗?”【蜥蜴】摇摇头,碎屑从缺失的脸皮上掉落。 此时能够看到,在钢钉哥破烂碎裂的脸里,一颗皱皱巴巴的球吊在其中。 这是一颗正在生长的眼球。 ...... 不死三兄弟,其本质是一个哥哥带着俩弟弟。 其中一个弟弟多愁善感优柔寡断。 另外一个是天生的痴呆儿。 而【不死】这个称号,也是由三人的能力来定义的。 老三是吃尸体利用残肢进行特殊能力释放,以死物作为坚硬的骨骼和进攻手段的【肢体接壤】。 老二是可以失去感知变成一大摊酸性粘稠物,攻击敌人,治疗自己人的【粘腻兄弟】。 老大则是对尸体进行亵渎,使用尸体转生的同时利用尸体原本能力的【褪色夺舍】。 但是,正如【蜥蜴】亲口说的,这种对待尸体混淆死亡的能力是要付出代价的。 【蚰蜒】无法成长自己的理智,无法遏制住兽性与本能,甚至没有基础的人类认知。 【蚯蚓】使用能力之后需要一直与睡眠抗衡,如若彻底进入睡眠,身体在短时间无法重构,则会在苏醒后忘却自己是正在使用能力的【神石】这一点,具体忘却多少需要多久记起,没人能知道。 而【蜥蜴】的能力,乍一听感觉强大无比,但事实上,【蜥蜴】自己并没有身体,夺舍后的尸体在一段时间后会在脑部开始,由肌腱与神经元盘根交错,生长出一颗类似眼球的果实,一旦果实生长完毕,这副躯体也到了无法使用的地步,更可悲的是这个阶段的【蜥蜴】也无法控制尸体使用能力。 简单的说,【蜥蜴】会因为时间而被困在尸体里。 这也就是【蜥蜴】对未名好奇的原因。 未名在旁人看来,无限制的复原和肉体伸张,肆意改造自己的肉体形状,就好比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的细胞拆卸下来,挪作他用一般。 如此怪诞又恶心的能力,理应有其弊病,就好像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们一样,需要有风险来衬托这种强大才对。 “哈哈!百香果!”地上的脑袋开始发出怪笑,这些声音打破了【蜥蜴】的思考。 他在笑?为什么? 哪有人还剩个脑袋依然乐呵地控制自己的剩下的躯体来攻击的? 不对,单拎出来脑袋在地上还活着这点,就已经足够可怕了。 “我要收回那句话……”【蜥蜴】把长钉召唤了回来,将活动的自由还给了未名,“我需要你的尸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夺舍了……” 长钉从地上拔出,带着未名的脑袋滞空,可惜未名的脑袋并没有伸出肉质的触手或者手脚抓住长钉,滞空到一半未名的脑袋就开始往下滑。 “别掉在地上!三秒钟就没办法吃了!”未名操控着肉质傀儡举起双手想要接住自己的脑袋。 可惜,眼睛并不是那么好长出来的器官,没了眼睛自然平衡也就出了问题。 “啪叽”一声,未名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三秒钟!”声音的来源却不是地上的圆球,而是肉质傀儡的胸口。 这个转变让【蜥蜴】做好的进攻姿势也愣了一下。 地上的圆球开始泄气,黄红相间的粘稠液体倾斜而出,沿着不存在的地砖缝隙蔓延,勾勒出诡异的图案。 而肉质傀儡也开始蠕动,随着类似牙齿互相碰撞的声音,形状开始稳定下来,胸口慢慢凸起,配合着生物特有的粗重呼吸移动到脖颈 接着就如撕破外衣一样钻出未名的脑袋。 “没事了,本来就不是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在这。” 第56章 的标题 “真是恶心的能力啊......”【蜥蜴】盯着未名长出脑袋的模样,看着面前全裸的人,咂舌说道、 “我想我们应该......坏!衣服没跟着变出来吗?”没等【蜥蜴】搭话,未名又放肆地笑出声。 听着未名的声音,【蜥蜴】好像明白了一点。 为什么【蚯蚓】不进行攻击。 “所以,你现在想干嘛呢?”【蜥蜴】反手又换正手握住长钉,钉尖划过空气传来声音,“在知道我想要杀你之后,你在想什么?” “关你屁事!”未名说完用手擦了擦刚刚生长出来的满是组织液的脑袋,“待会给你百香果踹开线!” 【蜥蜴】理解了。 【蚯蚓】的攻击原理是感受目标对自己以及兄弟们的恶意。 虽然【蚯蚓】长时间抵抗困意,但对于恶意的判断精准到同规则一般。 这里面不存在他的主观,而是能力认为是恶意才算恶意。 但面前的家伙,实打实的要撕碎自己,却不会被判定为恶意。 在【蜥蜴】的认知里,有一种能够和恶意混淆的情况。 这种特殊的情绪实际上不太可能出现在心智成熟的人身上。 那是一种由兴趣和情绪驱使的,无知但彻底的情绪。 比如三权出现在市井供人崇拜时,突然有婴儿开始啼哭。 能说婴儿对三权怀有敬意吗?可又能说婴儿是故意的吗? 这是一种顶级的破坏,顶级在婴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并不知情是破坏的行为。 这是本能驱使着个体,对规则的蔑视。 而现在的未名,就是婴儿。 他不知道对错,不知道实情,也不知道三兄弟的能力。 与其说不知道,不如用不在乎来形容。 他的一切破坏行为,皆出于有趣。 觉得玩具好玩,就使劲玩直到玩具烂掉。 觉得杀死自己好玩,那就能不带恶意的杀死自己。 所以,【蚰蜒】下线,满屋子的【蚯蚓】不起治疗外的作用。 只剩下自己了,在这个情况下,也许自己也能利用一下规则的误判也说不定? 毕竟绝望爆发力量? “你是会被我记住的问题儿童。”【蜥蜴】提起长钉,冲刺间规划着攻击方向。 未名也没有开口。只是每一次攻击都势大力沉。 ...... 本就是上一代自己利用自己的脊椎所构成的重型武器,脊椎上的骨节骨刺还能够根据未名的需要来改变结构和形状,用起来可谓极为顺手。 几次碰撞之后。 脊椎大刀的骨刺向武器的中间靠拢,每一个骨节也稍微弯曲,将大刀的弧度着重表现,武器的两侧同时构成了适合抓握的形状。 【蜥蜴】利用钢钉哥的尸体,使用长钉也极为顺手,但终究不敢去赌是“大就是好”还是“快就是强”。 何况未名甩起大刀的模样并不笨重。 他只顾着甩动手臂,完全不在乎是武器的哪部分砸在对手身上,也完全将身体交付给惯性,在狭小的房间里,未名的攻击横冲直撞。 “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蜥蜴】叫嚷着,可眼底对未名身体的垂涎更甚。 未名双手抓住脊椎大刀的两侧,配合动作如同铡刀一般,跃起之后将集中的骨刺对准【蜥蜴】。 同时,【蜥蜴】也发动钢钉男的能力,将长钉甩动到格挡位置,接着固定住, “叮!” 两种没有韧性的武器碰撞在一起,瞬间反馈出了对方的坚硬。 脊椎铡刀中间的骨刺断了几根。长钉也持续发出嗡鸣,颤抖不止。 看着破碎骨刺的脊椎大刀,【蜥蜴】快速思考。 接着不顾是否还有余震造成二次伤害,将空中的长钉取消固定,接着向前用力突刺,刺穿了脊椎大刀中间部分的某一个骨节。 上推长钉,让尖锐部分对准地面,下压后再次发动了能力让钢钉固定。 未名还没从突然受困的情况中反应过来,【蜥蜴】瞬间露出了手里的东西。 那是未名先前塞进【蚰蜒】残肢断口的那一节腕骨,以及还是来自【蚰蜒】的一节尖锐的断肢。 【蜥蜴】将腕骨晃过未名的脸,朝未名投掷了过来。 “这是什么?” “刚刚草爬子身上的东西?” “带着能力?还是有别的作用?” 未名双手因抓住脊椎大刀被反向束缚,眼看着那节腕骨砸在自己的侧腰。 心底却是兴奋。 自从别的世界里的某个人彻底死了以后,他的好奇和心态好像在反复影响着未名。 面对攻击,未名却在期待着。 猜想着对方会用什么方式,来对待自己。 最好是分别扯住自己的中指以上和无名指以下,用蛮力把手臂一点点撕开。 一定要撕到肩膀,一定要缓慢的撕。 “一定要强,强到我无法抵抗,强到我想认输。” “像弗朗基德那样!” 腕骨结结实实砸在未名的腰部,可感觉比设想里最低档位的状态还要弱得多。 看着未名脸上突然闪过的茫然之色,【蜥蜴】确定战术生效了。 腕骨砸到未名之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垂直掉落在了地上。 下落的瞬间,【蜥蜴】旋转断肢,锐利的断骨直指未名。 而落在地上的腕骨砸在一滩粉色粘液上。 “噗哧!” 一根碗口粗的粉色触手瞬间暴起,插进未名右边的大腿,从左边的腰戳了出来。 同时,【蜥蜴】手中弟弟的断肢自下而上划开未名的左腹到右肩。 【蜥蜴】是从未名身上找到的灵感,但做的却是和未名完全相反的事情。 未名以这种歪曲的方式让规则无法鉴定为恶意,【蜥蜴】则想方设法的对【蚯蚓】产生恶意。 带着恶意的腕骨落在【蚯蚓】身上,自然粉色触手就有了攻击的意图。 不过,【蚯蚓】能力的判断方式是“对自己及其兄弟三人怀有恶意就会触发攻击”。 如果大哥对自己怀有恶意,能触发攻击,因为自己受到了恶意。 但自己却不能攻击大哥,因为这同样等于自己对大哥有了恶意。 而恶意既然触发了攻击,自然是要击中目标才对。 房间里总共四位【神石】,自己,大哥,三弟,还有一个陌生小伙。 大哥不能打,三弟不能打,自己也不能打自己。 那只能委屈一下这个小伙子了。 第61章 灯亮铃响,请勿上下车 两段伤害把未名的腹部切出一个三角。 在未名还未动弹时,【蜥蜴】丢掉手上的弟弟断肢,一手抓住从未名左腰洞穿出来的粉色触手,稍微捏了捏,一节触手完整地脱落下来。 另一只手揪住未名身体上两道伤口交汇处而形成的角,用力一撕,未名胸腔及腹部的皮像形状奇怪的门一样被打开。 三角形的门,把手在与地面垂直的边的对角。 打开门,露出未名体内的五脏俱全但排列混乱。 肺叶因为扭曲,与肋骨的中间有一个明显的空隙。 【蜥蜴】把那一截完整触手放了进去,接着在用力把“门”关上、 就像青春期少年\/少女和爹妈争吵时爹妈拗不过说出了那句“我生的你!”导致气冲冲摔门回房间一样。 区别在于【蜥蜴】并没有进房间,而且摔门的声音是“啪唧!” 瞬间,未名体内被强塞进去的触手开始膨胀,旋转,变得尖锐。 紧接着,胸腔的皮肉开始鼓动,粉色触手旋转着破体而出,缠绕在未名的身体上,靠着触手内部的突起物和持续移动将未名拦腰锯断。 未名又又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好痛!哈哈!”未名用双手拨弄着伤口,粘液和血液互相四溅。 而【蜥蜴】却还没停下,盯着未名的下半身。 是的,只有上半身还在发出声音。下半身一动不动,就像死人一样。 是的,【蜥蜴】在了解到未名的身体及能力之后就开始在想办法了。 要问为什么,这是能够无视代价的重生或者不死。 也许往好处想想,这能让三兄弟摆脱不死带来的诅咒呢? 其实原先【蜥蜴】有想过,把一些珍贵的尸体当作后背隐藏能源装进【蚰蜒】的体内,随取随用,但当哥哥的总是心疼弟弟,所以最终也没横下心来。 【蜥蜴】作为大哥,实际上能力太吃操作,需要因人(尸体)而异。 虽然打拉锯战可以依靠【蚰蜒】战斗外加上【蚯蚓】的治疗。 但这必须要冒着【蚰蜒】肢体会用完以及人又好骗,【蚯蚓】长时间容易败给困意的风险。 摆脱能力的副作用,成了【蜥蜴】一直做佣兵到现在的原因。 而这一切,都在眼前。 一个可以无限复原,哪怕断头都不会死的【神石】。 如果将其夺舍,使用能力就能保证尸体不会出现问题,是不是相当于自己的能力上限彻底消失? 从见到未名的能力,到思考到这是足以改变自己的痛苦。 这个历程已经磨灭了【蜥蜴】所有的冷静。 于是,【蜥蜴】确认了未名的下半身已经”如同死物“之后,进行了尝试。 他将身体撞向被长钉固定住的脊椎大刀,可惜,大刀并不算锋利,只是嵌合进腹部的肉里。 【蜥蜴】见状猛地旋转,利用摩擦硬生生将自己的身体锯断。 于是,现场出现了两具被腰斩的尸体。 “不是?你做咩啊?”未名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手还得撑着地。 只怪钢钉哥的尸体并不是什么陈年老尸,在新鲜的时候被【蜥蜴】夺取了控制,导致某些感官哪怕在蜕皮阶段还算灵敏。 比如神经,一部分神经。 在被锯断的瞬间,强烈的电信号冲破了树突轴突神经递质,从断口猛烈地扩张到方圆一米四左右的位置。 痛感,直冲脑门,让【蜥蜴】现在的碎脸里的百香果都想长出一张嘴疯狂啸叫。 【蜥蜴】期盼血液能够倒流从嘴里流出来,可惜这是尸体,早就流干了血液,代替血液的是【蜥蜴】的本源,在痛苦发声。 “啊啊啊啊啊!” 未名倒是双手撑着地,饶有兴趣地看着【蜥蜴】耍宝,“加油啊,恋尸癖的大哥哥!” 【蜥蜴】没有回腔,疼痛总是更重要的。 倒在地上的上半身抽搐着翻身,【蜥蜴】看着自己也没动静的下半身,觉得自己愈发向着成功迈步, 用手揪着布满血液和粘液的地板缓慢爬行。 “你别过来了,都这样还想着厮杀呢?”未名见对方爬向自己,反驳两句没被搭理,干脆双手放松躺在地上,“随便你了。” 现场此时变得诡异无比:两把怪状武器滞留在空中,武器上滴落着鲜血,飘落着皮屑。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共四个部分,四部分里两个下半身躺在左右两侧,两个上半身一个瘫在地上大口呼吸,另一个拖着长长的痕迹在地上蠕动着。 【蚰蜒】在一旁弄湿了地板,看来惊吓过度导致排泄是任何生物的本能,配合着整个房间四散的血迹和【蚯蚓】的粘液,纯纯的地狱绘图。 …… “麻烦死了……谁知道是这种展开啊?” 【勿听】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伤口。 好在女人并没有下死手,操控某种诡异能力把【勿听】压了个半死,接着抱走了那个金发男的尸体,又或者女人有点笨笨以为这样能够杀死三权之一? “纯粹的神经病!”站起身来,确定女人走远之后,【勿听】才念叨起来。 “凭什么我要确定她走远?凭什么要把金发男安排死在这啊?凭什么我莫名其妙被打一顿没还手?凭什么我得装死?凭什么不听人话虽然我也听不见?”【勿听】气的跳脚,手指左右左对着某个不存在的东西破口大骂。 “最勾八傻逼的就是我从来没想过一部书的主角会没有名字,这不纯纯……”【勿听】突然停了下来,“嗷抱歉,我忘了这个不能说……” 把气撒完,【勿听】用唯一的手挠了挠下巴,“看来计划也快到了,不然也没我的戏份,这正好……”说着,【勿听】伸出手朝着空气抓了一把,面前的空间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在这道小小的口子里,显现出来的画面十分有限,那是一把锁,锁住一个双开门的铁圆柱体。 …… “所以你想干嘛呢?猴戏到此结束呗?”未名伸出手在空中画着圈圈,接着猛地一甩,将中指和食指甩脱臼。 【蜥蜴】没有理会,触摸着未名的下半身,挥了挥手将定格在空中的长钉召唤而来,对准未名下半身断口处的脊椎插了进去。 “敬请见证!” 用尽最后的力气,【蜥蜴】将长钉的另一头对准了自己上半身的断口,手指的指尖以及碎脸里的百香果开始同时发光。 第62章 我和你说过我不知道咯? “敬请见证吧!”【蜥蜴】嘴里大叫着,利用钢钉哥的长钉将自己的上半身与未名的下半身结合在一起。 同时发动能力【褪色夺舍】。钢钉哥的手指指向刚刚被接在自己下半身的未名的下半身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应该是: 【褪色夺舍】将会夺舍未名已经死掉下半身,接着虽然只有下半身会导致夺舍的持续时间极短,但足够利用未名的能力让【蜥蜴】快速与钢钉哥的上半身融合在一起。 此时,再使用【褪色夺舍】将意识转移到钢钉哥的下半身,利用时间差来坚持到未名下半身因能力而完整恢复。 最后再一次使用【褪色夺舍】,此时应该叫【夺舍】,因为一旦完成,就再也不会让尸体褪色了。【蜥蜴】将会回到由钢钉哥的上半身与未名的下半身融合出来的新身体。 要提及一点很傻逼的地方,【蜥蜴】能力发动的条件是需要指向接下来需要夺舍的尸体,但能力的规则并没有限制用什么指。 在以前【蜥蜴】并不是没有转移到残缺的身体里的经验,不然【蜥蜴】也没底气用这种方法。 上一次甚至夺舍的只有一条断臂。而那条断臂主人的能力是【蓄力】,将积蓄的力一次性释放在某一地方。 而不死三兄弟现在活着,就证明上一次【蜥蜴】成功了。 借由上述原因,这是【蜥蜴】见到未名能力时想出来的计谋,不过在面对完全不清楚的能力也是第一次选择如此大胆的行为。 甚至手里还留了一小坨粉色触手,目的则是为了在时间差出现意外或者情况发生问题时,让【蚯蚓】的治疗为自己保驾护航。 这个计谋最大的问题不是未名会阻拦,因为这个计谋好玩到面前同样只剩下上半身的牲口一定想看到最后。 最大的问题是如若未名的下半身无法与钢钉哥的上半身接壤,那就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让未名的下半身长出一个全新的上半身。 单凭一小坨【蚯蚓】,【蜥蜴】不知道足不足够。 这时只能使用唯一的退路了。 使用【褪色夺舍】,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不远处【蚰蜒】体内的肢体里。 虽然肢体已经被未名扯得差不多干净,但哪怕只要还剩下三只手的量,就足够在不活动的情况下让【蚰蜒】跑到存在尸体的地方,比如刚刚在路边踩碎脑壳的武器小子。 那如果还不成功或者还有退路呢? 【蜥蜴】已经不想了,如果还有事情发生那是天意,和自己无关。 随着百香果的光闪烁,【蜥蜴】的感官逐渐开始发生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视力,从模糊到重影再到完全失明。接下来是听觉、嗅觉、味觉、感觉...... 也许是感官逐渐被剥离,【蜥蜴】感觉这次能力发动的过程好像比以往要漫长的多。 【蜥蜴】也是重新又一次感觉到自己能力的细节之处。 事实上,【蜥蜴】算半个能力大师,毕竟【褪色夺舍】这样的能力会让【蜥蜴】接触到很多奇妙的能力,以及他们的释放条件。 不过由于夺舍的只能是尸体,这导致了不论如何都可能会发生尸体破损的问题。 比如尸体被削掉了半个头,那【蜥蜴】还能看到东西吗? 答案是可以的。 哪怕所有感官都破坏了,也依旧可以感受到。 这句话可能有些自相矛盾,但事实上却是【蜥蜴】能以一种完全无法被定义的方式来感受自己的变化以及周围的环境。 有点像短时间的预知,比如现在能够预知下0.02微秒后的事情。 又比如有些人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但也知道自己没有未来。 ...... 【蜥蜴】被迫进入无尽的黑里,断绝所有感官,只留下所谓的“预知”来对事件发展的推动进行观察。 按理来说不至于会如此缓慢,而且有些细微的错觉促使【蜥蜴】开始变得敏锐。 无法动弹,陌生的感觉,空荡的上半身,挪动脚趾的重量。 这些异况让【蜥蜴】清晰自己已经夺舍成功了,这具下半身确实是尸体,是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 但问题在于,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实际上很蠢,能力作为【神石】与生俱来或者后天获得的部分,其本质应该如同自己的肢体一般,发动自如。 偶尔会出现那种释放能力不太稳定的【神石】,则是因为能力太过离谱被规则所限制束缚或者自己后天获得的能力却没有意识到正确的发动方式。 可是。 “这家伙,怎么发动能力的?”【蜥蜴】如果此时能说话,就一定会蹦出这句。 感受着只有下半身能够感受到的东西,除了稍微晃动一下双腿以外,其余的反馈皆是无法响应。 “难不成能力发动的条件是需要上半身做出动作吗?”【蜥蜴】小小的破防了一下,但很快又意识到,“妈的,我连自己的能力都忘了吗?我应该在夺舍的瞬间就能有尸体能力的说明才对!” 可这样就会出现一个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能力?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蜥蜴】开始有些慌乱,意识在下半身游走,寻找一切能够推翻自己猜想的漏洞。 突然,意识在这副空壳里找到一个不存在的点,就像一个人在漆黑无比的房间里摸到了在墙上距离地面大概一米二到一米四左右高度的开关。 【蜥蜴】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瞬间,无数空灵的记忆被汇聚成了视觉信息。 在狭长的小巷里挥舞着棒球棍,周围镀着蓝光的漆黑身影飞溅出的汁液溅射到脸上传来腐蚀的痛感; 在玻璃器皿里睁开双眼,窒息感、脱离感、还有各个肢体仿佛新鲜蜕生后接触到外界的刺痛感; 在众人面前被处刑,药剂发作的同时肢体从外到内被溶解,烟雾飘进鼻腔但却被固定不得动作的无力感; 在漆黑的小空间里被看不见的东西撕裂腹部; 以及迟到了但是一直都存在的,消失掉上半身的剧烈疼痛。 “啊啊啊啊啊!”意识里的惨叫无法变成实质,【蜥蜴】的感受让自己连动动脚指都无法做到。 而在现实里,未名看着【蜥蜴】把自己的下半身拿去和自己连接在一起,接着倒头就睡了。 “不是哥们?你捡错了那是我的......” 第63章 亲兄弟明算账 各种各样的痛苦四面八方袭来,将【蜥蜴】意识中的时间观念无限拉长,一瞬间都算煎熬。 就像一本断更的小说,【蜥蜴】主宰不了作者什么时候才开始动笔。 过了多久了?维持这样有多久了?我还需要多久? 在痛苦的持续时间中,【蜥蜴】依然在尝试发动未名的能力。 在空无一物的状况里,【蜥蜴】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事情。 未名根本没有能力?未名不是【神石】?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拉扯到否决的边缘,除了无法证实以外,它几乎已经是一切的真相。 “不可能的,没有生物能够做到头掉了依旧存活。” “但我确实不能使用他的能力。” 带着无数猜想和苦难,【蜥蜴】控制着的未名的下半身开始皲裂破碎。 百香果一样的东西开始在下体处生长。 “咦惹......好恶心......” 看着奇怪部位长出百香果的下半身,未名皱了皱眉头。 此时的未名已经开始生长下半身,不过由于时间关系,下半身长得异常粗糙。 两条粗细不一的肉柱被当成腿来使用,应该用来分节的膝盖部位还有钙质物攀附,肉质连接在一起的状态并不理想,皱皱巴巴地被撕扯着。 “要是能变色就好了,至少还能伪装成我穿了裤子。”未名叹了口气,抬起头又盯着没了动静的【蜥蜴】。 未名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大抵不过是有傻逼玩脱了。 不远处的【蚰蜒】终于攒够了肢体,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 左右试探着闻闻看,终于是把味道的源头锁定到【蜥蜴】的尸体上。 “抱歉啊......你家里人自杀了。”未名看着【蚰蜒】解释道。 实际上【蚰蜒】在未名眼里还算可爱,脚多多的,爬起来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呜呜......”【蚰蜒】发出呜咽的声音,把头埋在【蜥蜴】的尸体上。 ...... 高塔上,守门的白色士兵抓紧自己的武器,不敢回头看门内的场景。 【勿言】此刻正盘腿坐在床上,手指在摩尔的背上打着转。 “叔叔......”【勿言】起身,把嘴靠近摩尔的耳朵,“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摩尔没有回答,向上仰头舒展皱纹,好似重返十八岁。 两人缠绵结束,【勿言】把守门的士兵头拧了下来。 “这么凶残做什么?”摩尔还躺在床上,年纪大的他的确不太能受得了高强度的碰撞。 “顺手的事情......”【勿言】把士兵的头甩了甩,丢到房间的一角,回过头来,“摩尔叔叔,你不该感谢我吗?” 摩尔没有抬头的力气,只是稍微偏过一点脑袋,斜着眼睛看向【勿言】 “比如让你尝到一半【财主】的味道?又或者其他?”【勿言】扬了扬嘴角,“拜托,摩尔叔叔,我总有值得夸奖的地方吧?” 一阵碎裂声传来,就在白色士兵刚刚所站的位置,天花板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里,黑色的液体开始慢慢滴落,不断在地板上汇聚成形。形状越来越具体,一个被薄膜包裹的黑色液体慢慢同一个人一般站立了起来,位于脑袋位置,一只金色的小虫开始在其表面上爬动着。 【勿言】和摩尔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反常状况。 而更吸引二人目光的,是高楼外的景象。 无数黑色的小点,如雨滴一般,倾盆而下。 …… 【蚰蜒】的哽咽声愈来愈大,连同周围的粉色触手也一并要摇摆着靠拢。 “你没事吧?”未名靠上前去。 突然,【蚰蜒】的身体一侧猛地裂开,一只巨大的手臂窜出,一巴掌把未名再一次击飞到墙上。 刚刚长出来的下半身还不算坚韧,虽说未名这种以肉质为主的躯体本身就不算高防的类型。 撞击到墙的瞬间,血肉连同骨片飞出,还没下落的趋势,被巨大手臂牢牢按在墙上。 【蚰蜒】抬起脸,破布已经遮盖不住任何秘密。 闪烁红光的双眼此时充满残暴,嘴巴上挂着残留的血肉。 【蚰蜒】终归还是兽性要多一些。 就像家里养的宠物猫,你活着的时候能多多少少在你的主观上套你的关心。 你如果是躺在自家客厅的一具尸体,在你日常抚摸的多毛生物眼里,你已经是一块可以入口的肉。 【蜥蜴】因为某些现阶段还不能明说的原因死在了未名断裂瘫软在地上的下半身里。 而现在,【蚰蜒】在蚕食【蜥蜴】的尸体。 【肢体接壤】如本能一般开始将【蜥蜴】的能力封存为一条肢体,自【蚰蜒】的喉管慢慢伸进胃里。 历尽比反刍好不了太多的行为,从【蚰蜒】的背上破体而出。 那是一副男性全裸的上半身,肌肉分明。在其胸口上刻印着一副图案,类似人被长舌卷入口的模样。 上半身没有头颅,取而代之的是不断膨胀收缩的红色果实。 粉色触手也汇聚成一条长条状,自躯体的腋下穿过,绕后颈一圈,从另一边的腋下穿出,脱离地面,如绸缎般依附在躯体身上。 “我焯!二番战!”未名迅速将右手食指的指甲伸长,接着抖动掰断,拿在手里刺向禁锢自己的巨手。指甲的锋利程度的确不错,但伤口的面积十分有限,还不足以让未名脱离目前的处境。 积聚了三兄弟能力的【蚰蜒】倒是没给未名留下太多的思考空间,巨手紧握的同时【蚯蚓】化作的粉色触手顺着巨大手臂攀爬到未名的面前,碗口大的触手分裂成两份,同时将尖端硬化,直接插进未名的双眼。 由于粉色触手上自带酸液的原因,在被巨手紧握的状况下,充血但被戳烂的眼球还足够将灼烧感传递给大脑,这让未名感觉到的痛感比前几次更加深刻。 “啊!”惨叫还未传来,粉色触手从眼眶里寻找着出路,横冲直撞的撕裂出足够从缝隙里向外喷射的鲜血后,从未名的喉咙捅穿了出来。 第64章 吐息!!! 房间里的三人看着墙壁上的粉色触手顺着门缝慢慢挪动出去。 “好像......没事了?”洛伊看向身旁的两人,给出一个打破沉默的决定。 “妹子你的能力不是能......怎么说来着?看未来吗?看看发生了什么呗?”达摩说完又想起什么,摆了摆手,“当然啊,你如果累了就不勉强......” “不是不行,”,洛伊摊了摊手,“我的能力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厉害,我只能看见因选择导致的浅短未来。” “就比如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好几十种选项,排除掉那些不应该发生的,剩下的选择只有出门,不出门和留人出门三种情况,也就是六种选择。” “等等?六种?”达摩一愣。 “七种,我们全出去,我们全不出去,我们出去一人,我们留下一人,”洛伊伸出手指数着,“我知道你哪里没算清,我们不能把佩罗娜单独丢下或者丢出去。” “但不论是哪一种,我都无法看见我们谁离开房间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洛伊用手揉了揉眼睛,经历过逃跑之后,洛伊的能力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体现在对眼睛的反噬上,就比如现在,洛伊的眼睛又开始渗出血来。 “但我始终都是以冒险者的心态来对待事情,只要有能力保底,我就会去做一切可行的......”说到这,洛伊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达摩问道,佩罗娜也凑上前来。 “我们......我们得走,必须得走,速度要快!” 洛伊说完直接打开了房门。 她同时看到所有选择里,在马上到达的将来,研究所会受到第二次冲击。 黑色的冲击。 ...... 【蚰蜒】利用【蚯蚓】插着未名的眼窝将其拎在空中,背部的上半身挥拳,让未名在这本就狭窄的房间里碰壁弹跳,反弹了几次之后落到地上。 和能力没有关系,现在的【蚰蜒】就是实在的强,三兄弟结合的模样不知道是依照【蚰蜒】所想,还是规则导致他们一定会是这种战斗机器的存在。 不过未名也没什么心思去想这些,毕竟自己能变得更怪也说不准。 落地后立马翻身,同时右手在空中一抓。 因为【蜥蜴】死后导致的能力解除,原先定格在空中的两把武器在【蚰蜒】的咀嚼声中已经掉在地上。 随着未名的呼唤,脊椎大刀的形态改变,骨刺变得更加修长,如同肢体一般在地上爬行,连带着那把长钉一同回到未名的手上。 未名抓握着脊椎化作的手柄部分,左手将长钉拔出,把大刀扛在了肩头。 “来!”说罢未名直接冲刺,在途中将长钉飞射而出。 【蚰蜒】不躲闪,任凭长钉插进自己的身体里,下盘(【蚰蜒】本体)长出几只手臂,每个手掌中心都带着符号。 “呜呜呜呜呜呜!”【蚰蜒】咆哮着发动能力的能力。 一阵仿佛有实质的狂风席卷而来,虽然没有瞄准未名,但只是擦到边,未名的半个身子的肉被狂风搅在一起,左背上的一块皮肤直接被搅碎,未名也被迫在冲刺的姿势上失去平衡。 右脚踩在地上猛地维护状态,同时大刀向前挥舞,劈碎了飞过来的石块。 但下一秒,未名的身体在空中被定型,一道光柱笼罩未名周身,将其牢牢禁锢在原地。 同时,【蚰蜒】背后的上半身双手合十,指尖对准未名。一瞬间,未名的身体上通通出现了向后的红色箭头,一股力猛然施加在未名的身上,将未名再次击飞。 这是第几次击飞了?但这次不一样。 飞行过程中的箭头开始向不同方向旋转位移。 本是一体的力突然分散,四面八方都在撕扯着未名的身体。 最严重的地方是未名刚刚长出来的下半身与上半身的连接处,肌肉和骨骼被扭曲的感觉让未名皱了皱眉头。 这种感觉和之前不一样。 对自己能力衍生出来的能力的操控程度比起之前而言变得更加精密了。 “我幻听了?”未名抽空看了一眼长在【蚰蜒】背部的上半身,合十的双手是这股力的出发点,“你们叫着什么羁绊啊什么的就要把我打碎了......” 眯起眼睛,盯着那机械动作的上半身,“我是该把你当成肢体来看?还是你跟你的弟弟已经融为一体了?” 未名扭动手臂,脊椎大刀也同时变了模样,生长出来的骨刺一侧变长,还顺着同一方向弯曲。 弯曲的部分变得尖锐,其锋利程度很难想象这是骨质的武器。 原本还是大刀的模样,巨大又厚重。 经过骨刺和骨节的移动,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切肉刀的形状。 反手拿着脊椎大刀,未名直接割开自己的腹部。 并没有【蜥蜴】做的那般彻底,未名将腰部切开,还剩一丝皮肉相连。 由于箭头的力还在施加,未名的下半身直接旋转起来,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 将施加的力卸掉后,人形喷壶将下半身接好,但刚刚落地,地板突然破土出两条粉色触手再次禁锢未名。 而对面的【蚰蜒】将脑袋对准未名,张开大嘴。 嘴里没有舌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开的手掌,手掌上的标识开始发光。 接着,一道红色的光柱直接轰击而来,将未名的身体湮灭。 光芒散去,只剩下未名两只断脚留在原地,断口处已经碳化。 【蚰蜒】的直觉一直不错,吃了【蜥蜴】之后智力快要逼近普通人了。 直觉告诉【蚰蜒】烧伤更难自愈,虽然不懂原理,但照做就对了。 直觉代替了大哥帮助【蚰蜒】思考。 也包括现在,直觉告诉【蚰蜒】,应该击碎旁边的墙壁。 “轰!” 大手挥砸而下,将墙壁击碎。 废墟里,一个狗脑袋探出头来。 是伤还没养好的杜宾。 废墟的尖锐划破了杜宾身上的胶衣,以及把小腿和大腿绑在一起的松紧带。 “?”【蚰蜒】倒是觉得意外,抬手直接砸向狗姐。 狗姐一个小跳躲了过去,但落地的瞬间还是踉跄了几步,也许是没恢复好,也可能是以人类的身体做犬科动物的姿态的弊端。 杜宾稳定身体,接着冲【蚰蜒】发出低吼。 这一举动却没让【蚰蜒】警备。 也许是对杜宾的状态有一些熟悉感。 毕竟二人都没有属于人类的理性,但至少刚刚还像个人。 (指杜宾脱皮衣,【蚰蜒】不变身) 第65章 犬科动物 大概五分钟过后,杜宾被揍到墙边喘着粗气。 确实是实力悬殊导致的过程极快,并不是某人不会描述。 【蚰蜒】似乎在调戏杜宾,并不下死手,反而是不断使用能力逼迫杜宾走位。 能力的原因,【蚰蜒】脚下已经堆积了一大堆腕骨。 再看杜宾,已然衣不蔽体,身上密密麻麻的浅伤口。 “汪!”杜宾铆足了劲再一次向前扑过去,被【蚰蜒】反手打了下来,还没反应就被【蚰蜒】身下的肢体按住。 “呜呼!”【蚰蜒】发出欢快的声音,其身体侧面长出一只形似螳螂的镰刀肢体。 它玩腻了,现在打算收尾了。 数十只手脚把杜宾压在地上,看样子像是想要一键停止杜宾呼吸。 接着举起螳螂镰刀状的肢体,对准杜宾的狗脑袋斩了下去。 “叮!”清脆的声音回荡,这一击斩到了某个硬物。 震得二人生疼。 【蚰蜒】扒开杜宾狗脖子上的毛发,才发现这张狗脸实际上是一顶头套。 头套的开口被锁链锁住,让杜宾无法摘下。 “咕咕咕咕?”【蚰蜒】再次尝试用镰刀碰撞锁链,力度不大,但镰刀触碰到的瞬间立马回弹。 这不是简单的锁链,有某种能力在其中。 但这难不倒我们的好奇【蚰蜒】宝宝。 嘴巴一阵搅动,一块硬物从喉管鼓了出来,顺着食道一直滑向肛门,最后伸出一只手来。 (这里我要叠个甲,只是形容东西怎么出来的,【蚰蜒】没有肛门或者食道这种器官,特殊能力的【蚰蜒】其身体构造也是特殊的) 这只手长得很奇怪,正常的手掌,可手指确实弯弯曲曲,没有一个重样的。 这只手是某个开锁匠的手臂,并不是能力所构筑而来,并不会消耗。 会像【蚰蜒】皮肤外的角质甲胄一样存在。 【蚰蜒】将开锁匠的手臂对准杜宾脖子上的锁,手指瞬间开始扭曲变形,试图分析锁芯的形状。 这一切在【蚰蜒】眼里是好玩的,毕竟这条肢体是自己的哥哥喂给自己的,不会消耗的特殊肢体,虽然不懂它是在干什么怎么运作的,但变来变去的样子让【蚰蜒】觉得像是玩具一样。 而杜宾则开始剧烈喘气,一部分原因是被肢体压着难受,另一个原因则是杜宾在莫名其妙的害怕。 害怕的源头是自己脖子上的锁被触碰了,那只怪手每触碰一次,杜宾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自下而上刷新自己全身。 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杜宾头套上的锁被打开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简单,也许本来就不算什么牛逼的锁,是杜宾的某些原因不愿意解开。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被迫解开了。 锁并不是被解了下来,而是从中间被打开,一半在头套上,还有一半继续留在杜宾的脖子上。 “咕咕?”【蚰蜒】将开锁匠的手缩回身体,才发现面前的杜宾变得有些奇怪。 随着锁被打开,本来栩栩如生的狗头瞬间变得很劣质虚假,从杜宾的头上滑落下来。 头套之下,是一张看了就不会忘记的美人脸。身体上的脏污并没有影响到洁白的面容,眼角下的泪痣更是将容貌变得更加冷峻。 杜宾此刻愣住了,面对现在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随着记忆恢复和事情串联。 记忆联通的一瞬间,杜宾变得比刚刚狗脸状态下的自己更加慌恐,想要用手触碰自己的脸,可被【蚰蜒】压在身下无法动弹,只好用脸去磨蹭地板。 地板上的砂土摩擦着脸蛋,清晰的感受让杜宾身体开始发抖。 “......怎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变化!!!” 声音有些许尖锐,但意识到自己能口吐人言的时候杜宾就已经认清现实。 自己没有达到目的。 崩溃只持续了一瞬间,在【蚰蜒】还在发愣的功夫,杜宾在强压的状态下竟然快速翻滚身体。 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蚰蜒】的腹部。 ...... 人向来都是这样的。 可能跟教育或者环境有关,总会有人养成这样的性格。 把某些常人不太理解的事情当作使命,一旦认同(欺骗自己)这件不被人理解的事需要自己变成使命必达先生,那么就会被冠以某些名称好名正言顺的拿来捆绑自己。 比如我就很不喜欢面条和方便面混在一起煮。 一开始只是年纪小的时候为了凸显自己的个性,逢人就说“我讨厌面条和方便面混在一起”,之后甚至开始欺骗自己“我就是接受不了这样!” 最后有人问起,这件事也会被当成习惯脱口而出。 如果只有一个人,说的好听叫个人魅力,实话实说就是怪咖在释放怪人臭屁。 当然,脸蛋要同杜宾一样好看才能被称为个人魅力。 事情并不单一,人们对其的评价很重要的来源之一就是当事人是否养看客们的眼睛。 可是,如果是这种情况呢? 很多人都开始声称“面条不能和方便面混在一起煮呢?” 十万人够不够?一百万呢?一千万呢? 不论大家用的是什么样的借口,不论是真的接受不了还是为了合群从声带里调出来的附和。 这些不论真假的声音很快就会集结成带有感染意义的浪潮,席卷每一个感受到的人。 这个时候人们就不会用特殊的眼光看待你对待面条和方便面的态度了。 反而更容易出现“原来你也是!”的声音。 随着人群扩大,跟风的人变多,声音变得响亮,矛头开始调转方向。 面条不再是面条,方便面不再是方便面,这个事儿也不只再是个事儿。 “你为什么只买一包方便面?一包足够你吃吗?你该不会想回家把方便面和面条混在一起煮吧?” “你吃米饭?你吃米饭不吃面条?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什么?你脑子有问题,快来看啊,这就是面条和方便面混煮导致的!” 量变导致质变应该能理解吧? 这就不是普通的对事站边了。 这是宗教,是将某段傻逼文字当成圣谏的强硬手段。 这个宗教的创始人,最早开始反对“方便面和面条不能混煮”的人,不论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一开始就只是说着玩的。 此时此刻也一定会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导致的后果而逼疯。 他要比任何人都坚守这条圣谏,要比任何人都要仇恨“方便面+面条”,要比任何人都要极端。 哪怕他自己知道,这俩玩意混煮吃掉顶多让你肚子撑。 他说不出口,这是不混煮宗教的铁律。 会有不混煮的阶级,会有不混煮的法规,会有不混煮的禁军,会有不混煮的法庭。 不混煮的创始人将在每个不混煮日的早上,带着不混煮的高帽,穿着不混煮的长袍,站在不混煮的大厅中央,抬起手上不混煮的权杖,高声领唱不混煮的圣歌。 事再奇怪,也和混不混煮没关系了。 第66章 鸡蛋和鸡蛋糕 杜宾一拳将【蚰蜒】击退,接着双腿将身体蹬起立。 起身的第一时间就是用手去摸舌头的内部,仔细探索后无果, “是你!是你让我还是这样的!” 说完杜宾就朝着【蚰蜒】冲去。 刚刚被揍了一拳的【蚰蜒】还是有点懵圈的。 不过看着女人朝着自己跑来,再愚钝也知道该干什么了。 下盘的肢体摆出迎接冲击的架势,背部的上半身双手合十。 还是一样的箭头,从五对并拢的手指指缝里发射出去。 杜宾看见朝着自己的攻击,双脚一蹬身体小小的浮空起来。 接着左脚往空中踢了一脚,竟然在空中诡异地转身,躲过了这一击。 “咕咕咕咕?”【蚰蜒】觉得奇怪,这个动作太过诡异。 按常理来说,正常的生物没有翅膀或者飞行能力的情况下,在空中是无法创造碰撞来改变自己位置的。 哪怕有翅膀,也不能忽视惯性这个东西。 【蚰蜒】不懂这些,但刚刚杜宾就好像一个木偶。 一个四肢被丝线缠绕得严丝合缝的木偶,能够通过肢体之间的相互碰撞来强硬地改变自己的运动状态。 趁着【蚰蜒】愣神的功夫,杜宾已经来到了面前。 “我不能进化,都是你的错。” 说完,杜宾一拳甩在【蚰蜒】身体的左侧。 同时,【蚰蜒】感到自己的身体右侧传来微弱的刺痛感。 被触碰到的它将肢体朝着前方挥舞,却还是被杜宾灵巧躲开,同时又在攻击空隙里被杜宾打了一巴掌。 微弱的刺痛感又出现了,这一次是在脖子上。 【蚰蜒】用几只手脚去触碰身体,可事实上除了肚子上插着的长钉以外,身上几乎找不到什么现存的伤口。 “啪!”杜宾又一次上前打了一巴掌,接着快速躲开。 但【蚰蜒】此时并没有追击。 兴许大哥的尸体带着大脑吧?【蚰蜒】开始思考。 比起攻击而言,杜宾的行为更像是触碰。 有点像猴子在逗被铁链拴着的狗,在狗触碰不到的情况下对峙,在狗不注意的时候上前打上一把。 这很奇怪,这太奇怪了。 突然,【蚰蜒】抬头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那是三个像三角形的幽绿色薄片,悬浮在自己的头顶上。 【蚰蜒】张开嘴伸出手想要去抓取,但薄片从自己的肢体上穿了过去。 趁这个机会,杜宾又是一脚,踢在【蚰蜒】的腋下。 随着杜宾的踢击,微弱的刺痛感又一次传来,这一次是在【蚰蜒】的左肩。 伴随着刺痛感,【蚰蜒】的头顶又多出一片绿色的薄片。 这一刻才能看出,四片幽绿色薄片组合在一起,形状如同闭合的犬齿,互相交错,锐利无比。 杜宾还想趁机上前攻击一下,【蚰蜒】反手将扫过来的腿格挡住。 甚至用上了能力,角质覆盖了手臂,防止杜宾与自己直接接触。 “......哼,还算不赖,”杜宾稳住身形,看着【蚰蜒】压低了身子,“但你千错万错不该惹到我的......” “咕咕咕咕!”【蚰蜒】低声嚎叫,却不曾往前半分。 身体目前而言排除短暂的四次刺痛以外,从头到尾都未曾出现任何不适感。 但头上的牙齿薄片很显然是能力导致的,而杜宾的能力直到现在也没有被透露。 杜宾慢慢靠近,而【蚰蜒】的嘴里,一只手正在结印。 瞬间,两条粉色的触手从地里破土而出,缠住了杜宾的双脚。 而【蚰蜒】张开大嘴,结印的手此刻闪着光。 故技重施,这女人不会比未名难对付吧。 就在“吐息”即将喷射而出时,杜宾稍微抖动双脚。 鞋子留在了触手上。 “裸足。”杜宾的双脚开始有青筋冒出,而【蚰蜒】的下盘已经低到不能再低。 “请威。”杜宾将双手握拳放于腰间,同时【蚰蜒】嘴里的光束已经开始聚拢变色。 “吱嘎!”房门突然被打开,是洛伊三人。 见到杜宾的第一眼,达摩稍微皱了下眉,接着赶忙拽住洛伊和佩罗娜往后撤。 “坏了!关上门!” “砰!”【蚰蜒】嘴里的光柱直接激射而出,虽然视觉效果看起来没有刚刚对未名的那般哇塞,但至少光柱的范围也能笼罩住杜宾全身。 光柱的高温让【蚰蜒】的嘴角被毫不在意的烧融。 就连持续受到伤害的墙壁都被这一击洞穿,一道炙热划过巴菲特的一隅。 下一秒,杜宾的身影闪烁在【蚰蜒】身边,手撑在地上,双脚对准【蚰蜒】长出来的上半身划过。 轻点过后,巨大的压力轰击到【蚰蜒】身上,被迫关闭了吐息,身体也往旁边趔趄了几步。 同时,【蚰蜒】头顶的三角形已经凑够了五个,交错排列在一起轻微颤抖,像是死死咬紧的犬牙。 ...... 此时,巴菲特迎来了灾难。 黑色的液体如雨点一般砸落在建筑上,黏着并开始蠕动。 人们对于并不往下流淌的东西感到疑惑。 直到这些黑色液体汇聚成一只只恶心扭曲的怪物,直到它开始发出细碎又密集的碰撞声,直到它开始撕咬吞咽周围的活物。 人们才意识到,巴菲特被同食者入侵了。 瞬间,尖叫声响彻所有街道。 长久以来只对内担忧的生活在这一刻变成了全面惊恐。 由【勿听】放出的同食者大军让这群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重新登了场。 而远在高塔之上,【勿视】看着远处不断袭来的黑潮。 巴菲特有【勿听】守护,其展露出来的能力已经能确保非特殊同食者根本无法突破入城。 而密密麻麻快拥挤成一片的同食者只是最低级的被食欲操控的傀儡。 想必,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这群同食者,是【勿听】亲手释放进巴菲特的。 “看来你打算巴菲特被淹没之前先找我聊会天?”【勿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勿视】转头看去。 此时的【勿听】看起来并未受伤,但身上的白衣已满是血迹,随着【勿听】说话而上下腾挪的那只手被黑色粘液覆盖着。 仔细看去,【勿听】手上的,是一只小小的同食者,正在附着于【勿听】的手指,虽然无法击穿其身上的皮肤,但还是在本能得撕咬。 “我们先抛开现在的情况,你有仔细看过同食者吗?”【勿听】嘿嘿一笑。 第67章 狐假虎威 “这群家伙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勿听】把沾满同食者的手举到【勿视】面前,“基本上能无视常规的物理攻击,超规格的再生能力,对一切生命充满着的进食欲望,完全不是自然能够诞生的产物。” “你现在是承认你入侵了巴菲特吗?”【勿视】冷声说道,在见到【勿听】的一瞬间,光芒如同液体一般从眼眶流出,包裹在【勿视】的拳头上。 “三权无法杀死对方,但规则可以......”【勿听】眯着眼睛,反手把指尖上的同食者甩到地上,“而确定违反操作后,你才能利用规则的力量,且被规则强制正义执行......你甚至不如同食者来的自由,毕竟这群家伙被食欲操控也至少东西吞进自己肚里。” 实际上,【勿听】的声音还未结束,【勿视】就已经一拳轰去,带着巴菲特地域特有的规则结结实实砸在【勿听】的肩头,将其击飞出去。 “很好的一击,使我的头颅旋转!”【勿听】已然不在此处,可声音还是在【勿视】的耳边响起,“我觉得我们不团结,明明是同事却不了解各自的能力。” “所以我留了个心眼子,我猜现在我应该不在这里了,所以我利用能力在这里进行了【留言】,你听到的是我提前录制并放置在这里的声音。” 望着双手还未消散掉的光,【勿视】明白【勿听】确实不在这里,不然规则会强制让自己继续攻击。 现在确定的是,巴菲特三权之一的【勿听】入侵了巴菲特,这点毋庸置疑。 但刚刚被规则引导的强制攻击只是因为【勿听】说了“自由”二字,这在巴菲特属于明令禁止的情况。 所以【勿听】还是属于三权,但这就侧面证明规则开始相悖了。 “对了,作为友好同事,再给你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吧?” 话音消失,反倒是远方传来密密麻麻的声音。 【勿视】抬眼望去,巴菲特的一片区域,密密麻麻的同食者紧挨着站立。 它们没有手脚,脑袋形状下是一条细长的柱,插在同样漆黑的一滩黑水中间。 像是一片地衣上扎满了大大小小的霉菌。 这群同食者和其他有所不同,它们并没有展现过多的进食欲望,反倒是安逸地待在原地,仰望着天空。 “自......由......” “自由......自由......” “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 瞬间,密密麻麻的违规行为具象化在【勿视】的眼里,双手上的闪耀光芒不受控制的脱离全套的状态,变为被【勿视】紧握着的弓。 “这是【留声】的使用方式之一,”【勿听】的声音传来,有些夹杂在字词里的杂音,好似在告知这是最后一句,“真抱歉,虽然跟你没什么仇,但接下来的事情我得把控好。” “还是请你在这待一会吧。” 【勿视】咬紧牙关,可身体还是不情愿地被规则操控,一发又一发的箭羽射出,精准命中远方正在高喊自由的同食者们。 与此同时。 在另一座高塔之上,大批的同食者如同凝胶一般包裹住塔尖。 “叔叔,再加把劲!”【勿言】摆好姿势,在出拳的瞬间,拳头上被金色的液体包裹,硬生生将面前的同食者轰出一个大洞。 比起【勿言】的情绪,摩尔要显得吃力很多,双手不断的在身前盘旋,一缕缕液态黄金从胸口激射而出,如同丝线一般缠绕在【勿言】的拳头上。 “人老了,不太中用,拖你后腿了?”说着,来自摩尔身后的同食者攻击被摩尔体内金质自动格挡了下来。 “那倒没有,我这不是关心您嘛!”【勿言】攥紧拳头,感受一缕缕金丝缠绕在指缝,像柔软的发丝。 话说回来,摩尔的能力真的很奇妙。 他不是【神石】,他的能力更像是与生俱来的器官。 就比如有人能利用【神石】的能力将骨骼生长出皮肤,还能够发射出去,但有种叫做豪猪的动物好似也能够做到,总不能说这种小动物也是【神石】吧? 摩尔给【勿言】的感觉就像这样,他的能力又纯粹又有趣。 “真让人性欲高涨......”【勿言】小声说着,一拳击打向面前的漆黑墙壁。 在拳头立马接触到的瞬间,破空声隔着同食者传来。 同食者的外部遭到了什么东西的破坏,一个洞口直接张开。 【勿听】以倒飞的姿态正巧撞向了【勿言】的拳头。 由于规则作祟,二者并不能完全触碰。 【勿言】的拳头和【勿听】的头就像是隔了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只是交接了一瞬,斥力让【勿言】后退好几步,而【勿听】在短暂的停留过后再一次飞向远方。 “叔叔?你看清刚刚是什么东西了吗?” “好像是个人?” 二者站在原地发愣。 ...... “坏了!”【勿听】还在空中飞行着,“什么傻逼剧情,把我当球打呢?” 摊开手掌,在上面静静躺着一枚光球。 “留声都没放,我还精挑细选了好几段傻逼听了会发飙的垃圾话,”说完,【勿听】随手把光球丢掉,“真浪费啊!” 在空中努力摆了摆自己的身姿,好让风顺着自己的身体掠过。 “这算我给你的大礼......薛定谔,接下来要看你的了......“ ...... 头顶上的牙齿咬合,好似能让【蚰蜒】听到声音,极度不安的感觉开始在心里扩散。 【蚰蜒】再一次用手挥打着头顶,可那牙齿形状的标记还是能毫无阻碍地穿过它的手掌。 此时的杜宾有些许不一样,一只半透明的绿色手臂从她的脖子伸了出来,拿着一把尖锐匕首,抵在杜宾的脑袋上。 “别费力了,畜生,”杜宾站直了身体,“来!厮杀开始!” 虽然听不懂人言,但【蚰蜒】还是能感受到面前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 随机立马趴下身体,做出准备攻击的架势。 而下一秒,【蚰蜒】的眼睛突然瞥见,自己的脖子上,也有一把锋利匕首。 第68章 鬣狗和猎狗 三人躲在铁门后面。 此刻,铁门之后,是撞击导致的巨大摇晃和能量爆发的巨大余温,而三人面前,又是洛伊眼里的同食者大军。 “现在是……?”达摩咽了咽口水,虽然他的身体形态根本看不见喉咙在哪。 “你勾八催什么!”洛伊叫骂着。 达摩正要回击,却发现洛伊此时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此时洛伊正背靠在门边,以此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铁门传来的余温已经把洛伊的后背烫的通红。洛伊流出血泪,而双眼却在猛烈不规则运动,随着眼球的旋转,眼角里没来得及跑出来的血泪飞溅到别的地方,也给瞳孔敷上了一层红色的膜,紫色与血交汇,奇怪的颜色正在凝聚起来。 “我们……现在……不要动……” “不要动什么?妹子你说清楚!”达摩明显着急,里面发生的一切他看不见,即将到来的一切他不知道,更何况洛伊此时的状态明显怪异。 从这场袭击开始,也许更早开始,洛伊就已经不对劲了。 【试错】作为能力而言确实强大,虽然不是攻击的能力,却能够依靠这个让自己永远做出“短期又正确”的选择。 这种能力本就是吃到了机制的好处,而使用者的意志和身体素质也摆在这里,发动【试错】自然会对洛伊的身体造成代价,明显的血泪以及被紫色所逐渐侵蚀的瞳孔就是这代价的证明。 换作常人去想,一个机制极其强大但副作用极为明显的能力,总是得留到关键时刻来解燃眉之急,或是在必经之地做必做之事。 可洛伊的状态明显不对,她并没有因为能力造成的代价而出现不适,即便这个代价已经明晰的出现在她自己的身上。 “就是……什么都不要动……”洛伊说话的声音变轻,眼睛努力睁得巨大,紫色的光辉在瞳孔里流转,犹如液体一般混杂在血液里,将其声带也变得胶粘无比。 “只要……等它来就好……” 达摩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制止洛伊却发现洛伊的能力以及其带来的结果是自己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 看着洛伊逐渐迷离的模样,达摩只能尽可能地扶住洛伊开始有些摇晃的身体,同时还要避免铁门传来的高温。 洛伊好像在沉迷于能力所带来的流光溢彩。 …… 望着身边突然出现的肢体,以【蚰蜒】的脑袋显然不太能处理目前的状况。 这条胳膊和其他的胳膊相比,不过是绿了一些,拿着把刀,抵在自己的头上而已。 清清楚楚长在自己身上,但也清清楚楚的发现其不受控制。 在【蚰蜒】还在思索的时候,杜宾已经欺身上前,一记精准的鞭腿,甩在【蚰蜒】的脸上。 与此同时,那长在【蚰蜒】身上的奇怪胳膊也握紧匕首,狠狠地在【蚰蜒】的脖颈上划拉一下。 匕首造成的影响明显比鞭腿要猛烈得多,一瞬间【蚰蜒】感觉自己本来就缩着不明显的脖子被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血液喷涌而出染红自己的身体,痛觉从伤口处蔓延根须,直到紧紧捆绑大脑以及脊髓。 【蚰蜒】狂吼着捂住自己受伤的地方连连后退,肢体胡乱挥动着,而杜宾早已远离了【蚰蜒】的攻击距离,抓准肢体之间的空隙又是一拳 结结实实打在【蚰蜒】显得有些孤僻的背部上半身。 “刷!” 那锋利匕首再一次抹了【蚰蜒】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配合疼痛一齐绽放,逼迫【蚰蜒】又用了五六只手掌捂住自己的脖子,同时肢体飞速运动将身体向后送,想要离开这个发生了太多事情的地方。 可接着【蚰蜒】立马就停了下来,因为它不知道身后是什么,触感像无法撕开的绷紧的保鲜袋,导致身体无法触碰墙壁或者房门。 此时【蚰蜒】也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并未出现伤口,难怪【蚯蚓】毫无动作。 “别想着逃跑,”杜宾稍微扭动一下手腕,接着用手指轻轻揉搓着自己脑袋上架着的绿色匕首,“我的能力【困兽】导致你无法离开我。” “同时,我们互相之间的伤害会作为伤害而被造成。” 说完,杜宾俯下身子,死死盯紧着下一次攻击的位置。 【困兽】,其能力为有效触碰目标五次后与目标形成深度绑定,接下来双方在空间上无法远离,同时互相的攻击会对目标造成绝对的伤痛。 这个能力直到一方死亡才会解除。 【蚰蜒】顿了顿身体,接着慢慢爬回原来的地方,不知道是三兄弟面对无法撤离共同做出的选择,还是真听懂了杜宾的话。 【蚰蜒】背上的无头上半身甩动了一下双手,接着将两臂摆在身前,做出迎战的样子。同时作为缎带的【蚯蚓】开始紧缩,缠绕在其双臂上。 这一切都准备好后,【蚰蜒】张开嘴巴,干呕着吐出两节腕骨。 整个破碎房间随着这两节腕骨,竟滴滴答答开始在室内下起一场小雨。 杜宾皱了皱眉,正要行动,却发现一滴雨落在了自己的左脚脚背上。 这滴雨好像没有液体的特性,维持着下落的形状,压在杜宾的脚背上,竟然深深压出一个清晰可见的坑。 而杜宾也因为这滴带着巨大压力的雨滴无法挪动自己的左脚。 再回过神来,【蚰蜒】已经来到跟前,无头的上半身高高举起拳头,在其之上【蚯蚓】化作的粉色触手正诡异地蠕动流转。 接着,【蚰蜒】结结实实的一拳捶在杜宾的面门上,漂亮脸蛋不清楚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接触的缝隙飞溅出明显的血液和碎骨。 杜宾则在这之前的一瞬间,放弃了打断格挡的念头,在【蚰蜒】拳头抡下来的瞬间,双手成掌,重重拍在【蚰蜒】下面的脑袋两侧。 双方的脑袋都发出碰撞,【蚰蜒】只感觉自己的双脸被拍打了一下,接着脖子上又被划了两刀,双倍的痛感让【蚰蜒】难忍异常,角质组成的甲胄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还拼了命的用剩下没用的肢体撕扯那条拿着匕首的胳膊。 而反观杜宾,双眼翻白,鲜血从鼻孔里喷涌,状况要比【蚰蜒】严重得多。 第69章 fin 未名睁开眼,并不陌生的场景出现。 黑色的空间,泛着涟漪的地面,扭曲的雕像,未名可在这片天地独自一人度过了记不起时间概念的日子。 一旦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空间,无数的空间就有无数个自己这件事情,那把这片空间作为所有不同的自己最终都会来到的地方也未尝不可。 这就是所有和未名一样的人的家。 以至于未名能够精准定位到这片地方发生了什么变化。 有一座长着四只手臂的雕像,比起上一次见面,这一次雕像本体要丰满许多,胸膛、臂膀、甚至后脑勺都凭空多出血肉来。 未名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两只脚并没跟着自己一起回家,只能匍匐着来到雕像面前。 这是未名亲手雕刻而出的物件,材料取自未名自己的血肉,骨骼,未名不清楚面前的雕像代表着谁,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雕像和其他的雕像一同代表着什么。 在那段黑暗日子里,未名只是停止思考,纵容着本能肆意挥洒艺术性。 未名缓缓来到雕像面前,“原来是你死掉了……”抚摸着雕像,“感谢你,让我的肉体更有创造性……” 雕像也配合着颤抖,像是要把心跳共鸣。 下一刻,雕像突然四只手靠在一起,手指上的肉因为紧握而互相粘黏,形成一柄怪状的肉质锤子,自上而下砸碎了未名的脊椎,同时也将未名砸进了这片空间之下。 再度睁开眼睛,未名发现面前是一层半透明的灰色薄膜,像卵一般将自己包裹,不能动弹。 未名想要稍微舒展一下手脚,但回馈到大脑的感觉则是空空如也,并不是触碰不到任何东西,而是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像是手脚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一样。 透过灰色薄膜向外看,但只能够看到模糊的轮廓,见不到任何颜色。 努努力,能够看到外面较为平坦,一点一点球状的轮廓平铺至远方。而在天地交界的地方,一高一矮的身影正在慢慢走来。 走近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两人实际上十分巨大,也可能是未名太过渺小。两个身影交替着低头,用手指触碰,抚摸着那些星星点点的小球。 很快,女人的手靠近了未名,随着女人揉捏着包裹着未名的薄膜,未名感受到让人惬意的温暖开始从下而上蔓延,薄膜内的空间也因为女人的触碰而开始扩张,让未名能够挪动身体。 “咦?”女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把脸凑近了一些,未名看清这是一副极为美艳的面容,对称的五官,没有杂质的皮肤,眼睑和嘴唇饱满地好似能看见除了灰色以外的颜色。 女人只是短暂的惊讶了一下,接着回头对身后孩童模样的人说道。 “这是一份很好很好的作品,要细心照料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好吗?” 身后的孩童呆呆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在女人向前走之际,用手狠狠捏了未名所在的薄膜一下。 瞬间,一股黑色明显出现在一片灰色当中,涌进未名所在的薄膜内。 “这是什么?”在薄膜透光性即将消失之前,未名只能看见那孩童小跑追赶女人的身影。随着黑色完全包裹,异样也同时出现。 事实上,未名并不讨厌眼前一黑的感觉,比起一片灰茫茫的景光,黑色要更令未名安心得多。 但这种不适感的来源是自己刚刚还声称消失不见的脚底。 有一股难以言喻,就如四十度天气在没有空调的会议室穿着马丁靴开会三个小时导致的,脚趾头缝隙里传来的瘙痒感出现。 未名低下头 望着自己看不见的脚。 突然,一股巨大力量拉扯着未名,一张巨大的嘴巴慢慢浮现在未名的面前。 “嘴……嘴巴?”未名愣了一下,关于纪元交接的同时消失了的旧友出现在面前,让舌头暂时失去控制。 可出现的嘴巴并没有理会未名的惊讶,回应未名的是一次将头颅都含住地撕咬。痛觉自牙齿都陷进去的脖子向上下两端辐射,痛的未名龇牙咧嘴。 嘴巴的嘴巴里吹着腥臭的风,让未名睁不开眼睛。“他奶奶的……你在干什么!”未名扭动着身体,但也只是让牙齿在自己脖子上的挫伤变大。 情急之下,未名一口咬住了嘴巴的舌头,想要脱离面前的状况。可随着未名的牙齿实实在在地咬在嘴巴的舌头上,新的痛觉诞生在未名的脚下。 嘴巴也吃痛地把未名的头吐了出来。 届时,未名才清楚看见,嘴巴的身体后端正连通于自己的身体后端。两人就像尾部相连的蠕虫。 这和肉种子的内部情况一模一样。 还不等未名做出反应,嘴巴如泄气一般瘫软下去,连身边的黑色也逐渐淡去,变回原先的模样。 “不是哥们!”未名努力蜷曲自己的身体(当然也是嘴巴的),将自己凑近嘴巴,可早已看不出那是嘴巴的样子。 在泄气的同时,嘴巴的模样就变成了混杂着牙齿的烂肉。 “咔!”原本柔软的灰色薄膜不知何时变得干燥,裂开一道缝隙。 未名急忙拖着烂掉的下半身,将眼睛凑近缝隙。 外面的世界也满是灰色,如灰色地带一般的灰色,如灰色废墟一般的灰色。 天空有着灰色的太阳,散发灰色的光芒,将地上灰色的植被岩石照的发灰。 不远处,灰色的枯槁大树落下几乎没有的灰色叶子,结出灰色的果实,灰色的椅子上坐着灰色的女人。 女人的脖子流出灰色的血液,灰色的瞳孔早已失去高光。 黑色的小孩站在她的面前,舔舐着沾满灰色血迹的手指。 接着将女人灰色的身体抱起,撕碎女人的灰色裙摆,将自己黑色的器官对准女人灰色的私密部位。 “我……爱……你……”黑色孩童一边撞击一边撕咬女人早已破碎的脖颈,“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 我爱你我爱你我 爱 爱 爱 你 你爱我你爱我你 我 我 爱 爱 爱 爱 爱 我爱你我爱你我 你 你 爱 我 我 你 爱 我 爱 我 你 你 爱我 我 第70章 阿拉丁神灯 未名呆滞着望着不远处。 这个场景实际上与未名记忆里的其他场面相比,不算最令人觉得混乱。可这个场景带给未名的,是一种名为害怕和痛苦的双重感觉。 不远处,小小的黑色身体逐渐膨胀,无数看不见的黑色手掌撕碎身边的灰色,开始侵染这片天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女人的声音细声在未名的耳边。 黑色的身影变得巨大,孩童在这一瞬间长大成人,一边继续着行为一边发出野性的嘶吼。 随着黑色的污染,女人如同烂掉的木偶被丢到一旁,片刻过后女人的肚子开始膨胀,炸开,飞溅一地的黑色液体。 “有没有在好好听妈妈说话?”女人的声音带着稍微严厉的温柔,变得大声了些。 那黑色身影停止了膨胀,甚至开始浓缩,浓缩成一个正常人的体态。 由女人体内爆裂而出的黑色液体无端沸腾起来,冒出一个个黑色的泡。紧接着,黑色液体里开始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爬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身影自女人身体里诞生,它们怪叫着,扭曲着,挣扎着爬出母体,靠近黑色身影,用手触碰,抚摸着,就如同女人在对所有肉种子做的事情一样。 只是更加狂乱。 它们摆弄着自己的身体,扭曲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一部分匍匐身体让黑色身影坐下,一部分立正站直待在黑色身影旁边。但更多的则是成为扭曲之物,以各自的怪异方式离开此处。 这些怪奇,几乎和同食者一般模样。 “鱼鱼,接下来妈妈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情。”女人的声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可语气里却稍显匆忙。 好像女人并不知道说出来的话能让未名听到,在此之前的所有语句都是放进录音机里待命的万能语句,只有从现在开始,才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黑色身影坐在由黑色人形扭曲而成的“王位”上,一抹金色从其头部显露,勾勒出一张狞笑的大嘴。 而在一旁的女人,突然转动了一下眼球。 “我很抱歉,你不应该承受这些的。” 话音未落,女人的身体逐渐抬起,嘴巴张开。 从女人的嘴里,开始出现一条又一条的丝线,将那些四散而去的黑色生命包裹。同时女人也站起身来,其背部正有裂开的迹象。 黑色身影立马站起身来,其身边站立的黑色生命也迅速扑向女人,身体在飞扑的过程逐渐变化成一只张开巨口露出尖牙的犬类形状。 而女人的手指稍微颤抖,在身边的空间突然皱起来,将那片灰色褪去化为白色的模样。 一黑一白撞击在一起,互相撕咬拉扯到远处。 而女人的背部也完全裂开,从里面从里面钻出一个和未名一模一样的女孩。 霎那间,时间静止。 黑色停止了蔓延,女人和黑人只差一丝距离就能触碰,远方还能看见一黑一白的两个点。 女孩眼神空洞,灰色的头发盖不住面无表情的脸,看向未名所在的方向。 “这到底……!”未名无法解释面前的事情。 然而,更让未名震惊的是,女孩突然开口,用着女人的声音说着:“对不起,鱼鱼。” 说完,她一步步地朝着未名走来,每一步轻盈,却也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未名第一反应是逃跑,但目前自己的身体处于风干的薄膜内已经无法动弹,面前的缺口哪怕用头撞得鼻青脸肿也不能再扩张更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越来越近,直到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低下了头,用眼睛对准未名面前的裂口。 未名看见了一个有裂口的肉种子,里面躺着奄奄一息的双头虫。 退后几步,发现自己并不在肉种子里,面前的肉种子也只是个盆栽,这里是一套房子的玄关。 外面已经是傍晚,周围杂乱无章还倾洒着血迹,身边的全身镜照射出自己的样子是一个拿着棒球棍的少年。 “我……为什么……在哪里……?”未名看着自己手上的棒球棍传不出来熟悉的清脆声音。 危机感从房间内传来,未名不知为何熟练从腰间掏出两个圆球投掷了进去,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房间。 在窗台和天花板的夹角,攀爬着一个全裸的男人,在被光照到的一瞬间,男人的头部如机械一般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闪着幽蓝光芒的灯,扑向未名。 未名算准时机挥舞棒球棍,棒球棍带着一道撕裂空间闪着星光的拖尾,直接砸碎了男人的头部。 “吱嘎……”最后机械的哀嚎,男人倒在地上抽搐,未名蹲下身子,趁着蓝光还没熄灭的间隙将发光的小灯拆下,装进自己的口袋。 接着单手撑地猛地翻身,用双腿夹住了某个东西压在地上。 金属碰撞声传来,被未名压住的东西显形,那是一个全裸的女性,脸的正中央有道快要裂开的缝隙,正露出幽幽蓝光。 “怎么?你们也是一夫一妻制?”未名说着,一棒球棍杵进女人的嘴巴里,“来,你要是能说说你们的巢穴在哪,点点头能等于保命四个小时如何?” 没有回应,准确的说,除了机械卡壳的声音以外没有回应。 未名将棒球棍拿出来,高高举起,等待女人脑袋张开。 “那个女孩!你们把她带到哪去了!” 未名抓住了一只影子凶兽的尾巴,趁着凶兽还未将牙齿插进自己皮肉的空档,又或者因为没了光亮即将消散的空档,将其当做重型武器来增加自己的威慑力。 玫瑰窗上的颜色在未名进入教堂完成自爆式的袭击之后,因为没了光亮所以看不出颜色。 就在刚刚,未名从天花窗户上破窗而入,那烛台的光芒可比附近村落摇曳的蜡烛亮堂得多,未名靠近烛台,让自己的影子几近遮挡所有可视之物。 瞬间,所有教徒都被影子凶兽屠戮干净,只剩下这个教会小分部的部长,被未名压在身下喘着粗气。 “快说!你们抓的那个女孩!在哪!” 第70章 的残党 “如果你的嘴里说出一个无意义的词,或者是我不想听的东西,我就会砸烂你的头,接着再自己去找。”未名看着身下的脸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 看着逐渐消散的怪物还在不甘心的吼叫,教会的神父吃力抬头,“哈哈……忤逆神的败类……那女巫本就该死……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完,神父放平了身子,开始咏唱圣歌。 未名也不再废话,从腰间拿出一盒火柴,当着神父的面划亮。 烛光里的神父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都是对于未名的极致侮辱。 未名的神情淡漠,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烛光让未名的影子延长到墙壁,张开巨嘴,贯穿未名的胸膛,与之一同被贯穿的还有未名身下神父的头颅。 教堂满地狼藉,其中不乏圣金教堂的通缉令,正好让未名摔倒在其旁边。 【亵渎恶魔——怀特】 通缉令上潦草地画着自己的模样。 “这不神经病吗?”怀特用手指把火柴上还在燃烧的星点掐灭。 “你们那个什么神在天上吧?” “我给你们送上去,好过你们等着自然死亡前还在碎碎念吧?” 话语稍微顿了顿,奇怪的思考开始在漆黑的教堂里被泄露。 “这么说,送你们去见神,那我可还是【天使】啊!”说完未名就被自己逗乐了。 等到身体逐渐复原之后,未名来到窗台,透过缝隙张望着。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 未名躺了回去,背上的【望潮】好像在滋滋作响。 刚刚在死者世界里发生的一切,都让自己觉得极为不真实。 虽然进入死者世界这件事本身就不太真实—— 在未名将牙齿图钉塞进口袋之后,护士怪物很快就来到了这里。 未名躲在桌下,探出头来打量。 这一次来的护士怪物好像并不一样,个头要比之前那位矮小一些,双眼被绷带遮住,让她走路磕磕绊绊的。 身上穿着相同的护士服,甚至胸牌上还写着她的名字—— 姓名:李秀敏 科室:内科 职务:护士 其实还有,更明显的地方在于,这个怪物虽然是人形,但身体两边光秃秃的。 “没有双手......是另外一个......怪物不止一个?”未名想着,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可瞬间,怪物猛地转头,直接向未名的位置附近扑了过去,直接撞碎了墙壁。 虽然并没有攻击到未名,但因破碎而飞溅出来的碎石砸在未名的身上,直接将未名的大腿砸穿几个洞孔。 “呜!”未名一声闷哼,又迅速闭上了嘴。 随即而来的则是隔着墙壁的又一次冲撞。 片刻怪物从洞口探出头来,脑袋抖动着,接收周围的声音。 未名咬着牙,用手指捅进刚刚被砸出来的窟窿里,掏出来时两根手指已经沾满了鲜血。 屏住呼吸,慢慢靠向正在抖动的头颅。 “就这样......” 未名调整了一下身体,方便自己对准位置,也方便接下来跑路。 “慢慢的......呜......” 剧痛又一次袭来,低下头,怪物的一只脚已经戳进了未名的肚子。 抬起头,面前是靠近了的怪物的脸,正在嘿嘿笑着,两颗眼睛正死死盯着未名。 除了痛觉,还有恐慌。 这个怪物看不见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它不仅看得见,还看得很清楚,此刻正因为未名上当而沾沾自喜。 如果它有双手,或者只是有手的话,它一定会兴奋得左右摇摆,或者用手来折磨未名。 “我不一样......”未名说着,鲜血从嘴角流出,这种受伤之后的虚弱感让未名陌生。 “咦?”怪物的表情依旧狞笑,把耳朵靠上前想要听清未名的遗言。 “我不一样......”未名说着将手比了个“耶”,“我会兴奋到把手扯断,变成你这样!” 说完,未名的手指直接用力插进怪物的眼睛里。 “嗷嗷嗷嗷嗷嗷!” 带有【望潮】一样的血液对于死亡世界里的鬼物有着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这点在面前现在正在咆哮的怪东西身上很好的体现出来。 怪物的双眼正在冒着青烟,趁此机会未名将身体从它抖动的脚里拔了出来。 由于疼痛而摇晃,而未名拔出来的姿势并不太好发力,导致腹部的伤口再一次扩大。 顾不上这些,未名转身想要逃跑,可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这时候的怪物确实瞎了,但也只是失去视力而已。 裂开笑的嘴巴变得狰狞用力,朝着未名大概的位置不断地踢腿。 就在脚尖马上能够触碰到未名时,未名听到了高跟鞋踩踏的声音,终于安下心来。 “不好意思......我赢了......” 下一记踢腿已经来到面前,脚背已经准备好触碰未名的头。 一只大手把怪物按在了墙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它的脑袋按碎。 是第一次见到的护士。 “损坏公物......大声喧哗......”说完,她拎着怪物的尸体离开了此处。 确定走远之后,未名呼了一口气。 但此刻的情况依旧不乐观,身上的伤势完全超过了人类承受的极限。 “做的不错,少年。”声音模糊地传来,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能够将敌人的行为纳为己用,也能够理清死者世界里的关系。” “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步骤,除了你拿走图钉我确实没看明白。” 未名缓缓闭上了眼睛。 “算是给后辈的奖励吧......” ...... 再次睁开眼,未名还在原地,身上的伤口被丑陋的缝合起来。 正在纳闷时,旁边有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和篮球一样大的肉球,上面有着一个又一个蓝色的圆环。 “后生仔,你醒啦?” 黑色肉球开始蠕动,那原来是一个巨大的脑袋。 发光的眼睛,肥大的触须藏在身下的布料,弯弯曲曲盘在脑袋下。 “我焯!大鱿鱼!”未名往后挪了挪身体。 “我去你妈,你才是鱿鱼!”大脑袋用触手把自己撑了起来,和未名坐着一样高。 “看清楚了,我就是【望潮】!” 第72章 强制脱离 “我就是【望潮】!”说完,章鱼把两条触手像胳膊一样盘在胸前,简笔画一样的脸竟然露出自豪的神情。 未名呆愣在原地。 不只是因为家族历来信奉的力量来自于面前这个吉祥物身上。 更是因为章鱼站了起来才发现它脑袋下的布料实际上是它穿的衣服。 粉色的背景配上许许多多的动漫女角色,与这个阴森的死者世界丝毫没有联系。 包括其本身的形象就像作者或者画家对不紧要的角色进行灵机一动的胡诌一般。 “你如果不相信我会在这里杀了你。” 似乎是看出未名脸上的疑惑,章鱼将大头贴近未名的脸。 “没......没有不相信......”事实上,未名快要憋不住笑了。 章鱼个子并不大,几根穿着二次元痛衣的触手撑着一颗有些愚笨的脑袋。 气势汹汹地说出自己是【望潮】这件事,还带点口音,显得有点难绷。 “想笑就不要憋着,”望潮的简单线条眼睛里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等你笑完了我会把你的舌头连着喉结都掏出来,在维持你死不掉的情况下沾满泥巴和灰尘再完好无损的给你塞回去。” “呃......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了不再继续,未名换了个话题。 在硬着头皮喊了一声【望潮大人】之后,章鱼开始诉说现在的情况。 “说的简单一些,后生仔你现在等于家族期盼让你继承【望潮】这份能力是吗?”说完章鱼摇了摇脑袋,掏出不知道从哪整来的香烟叼在嘴里。 淡蓝色的火焰凭空燃烧,将香烟点燃之后章鱼猛吸一口,“搞这种封建陋习可不得行啊后生仔......” “封建陋习......”未名的眼皮抖了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小接受到的环境和教育都在告诉自己,自己能够出生的职责就是担任【望潮】,为了维系死者与生者之间的平衡,可现在一只自称是【望潮】本尊的章鱼轻描淡写地否定了这件事情。 “不是你像的那样啊后生仔,你唔知你系度做紧咩呀?”章鱼叹了口气,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都几啱嘅......” “啥玩意?”未名显然没听懂方言。 “我一直以来呢,都在无数个死者世界来回流转,今天你我相遇也是缘分,那我就给你点好处吧。”说完,章鱼慢慢挪动到未名的背上,触手将衣服卷起来,接着给未名后背的【望潮】刺青加了几笔。 未名还没回答,就感觉一股冰冷粘腻的感觉游走在自己的后背。 只是一瞬,章鱼就完成了自己的行为。 “剩嘅等你返真相讲啦!”说完,章鱼刺溜一下消失不见了。 “等等!”未名说着,回头看了看刚刚章鱼待着的地方。 在章鱼腕足之下压着的,是一本粉嫩包装的实体书。 “等你老母!”声音在未名脑袋炸开,把未名着实吓了一跳,“我在你脑袋里啦,现在朝着这片世界的真相出发吧。” “还有,那本书给我拿着,我只看了三分之二。” 未名弯腰捡起来——《じめじめした粘り気のある手足》 ...... 未名顺着章鱼的指引,走在死者世界正确的道路上。 “你说我可以操作你给我能在死者世界使用的某种......能力?”未名看着自己的双手,愣愣地说着。 “不是我给你的啦后生仔,系你自己嘅。”章鱼的声音从脑袋里响起,声音有些呜咽。 “不要在别人脑子里吃东西啊!”未名拍了拍脑袋,显然这并不能对章鱼带来什么影响。 “我只能让你获得属于【望潮】的能力之一,但在获得之前,谁也不知道你会获得什么,”章鱼一边嚼嚼嚼一边说着,“准确的说,你就像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箱子,我只负责给你一把合适的钥匙,至于打开之后里面装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能理解了吗后生仔?” 未名能听懂,但并不能理解。 从小到大的学习告知未名,生者在死者的世界里极为脆弱,意外的出现就代表着生者的死亡到来。 可生者、死者、世界之间的联系,尤其是【望潮】的本质,没有一人告知过。 在未名还有好奇心的小时候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回答他的只有爷爷一直以来说的“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做你该做的。” 见未名不再说话,章鱼吧唧两下嘴:“接着我只说一次,你要记清楚喇后生仔。” “等等等等!”未名本来不太清晰的思绪混乱程度还在增加,“你不是说谁也不知道吗?” “我知道,”章鱼说着话,未名能脑部它弹出一根细细的触手当成手指,“我能看到,这是【望潮】的权能之一。” 说完,章鱼的声音就消失了好一会。 未名没有停下脚步,但也没有停下仔细聆听的动作。 他倒是很好奇,第一次见到完全没有被长辈提起的情况。 许久过后,章鱼的声音才慢慢传来。 “真厉害哦后生仔,呢个会嘅人真系唔多见吖......”话音刚落,未名突然没办法把刚伸出去的脚落下。 “别担心,我只给你示范一次哦。” 章鱼夺走了未名的身体控制权。 下一秒,未名的手不自然的指向了一旁的医院手推车。 “看到那个车车了没有啊?”由于是章鱼操控着未名的身体,所以这句话也来自于未名自己的嘴巴。 “如果那个车车撞到墙壁的话,会发出什么声音呢?”说着,手指从手推车挪到了对面的墙上。 “是不是【砰!】的一下?” “如果把这单独看成一件事情的话,那就是车车撞墙发出声音对不对?” “那反过来,如果有【砰!】的声音,是不是等于知道车车撞到了墙?” 说到这,章鱼操控着未名的双手,轻轻拍了拍。 手掌互相拍打在一起,发出不属于手掌能够发出的声音。 【砰!】 随着声音响起的瞬间,手推车猛地撞向墙壁。 而未名对于身体的控制权,也随着声音响起而回归到自己手上。 “明你有几叻呀后生仔?” 未名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手推车,“这是......隔空移物?” “死扑街你系傻逼啊?” 第73章 爱人路过 杜宾的脑袋昏昏沉沉,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显然,巨大的拳头造成的伤害也是巨大的。 现在的杜宾只能躺在地上,努力维系着的意识也只不过勉强让能力,没有消失罢了。 也可能,杜宾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能力还在继续,在地上躺尸都成了一件消耗力气的事情。 【蚰蜒】依然用着好几个肢体搂住自己的脖子,妄想着阻隔杜宾能力带来的撕裂感。 虽然还有余痛,可【蚰蜒】却没停下其他手上的动作。 它在撕扯杜宾的衣服。 随着肢体互相用力,杜宾的衣物全数被撕碎,露出杜宾的裸体。 是的,几近完美的酮体。 并不是那种无脑前凸后翘的模样,那种病态的丰腴完全失去了生物该有的美,只能证明其沦落成了委身欲望的容器而已。 杜宾的酮体,在并不明亮的环境下依旧依旧能看出轮廓,皮肤光滑让人看了起欲。 腰肢对比胸腔和盆骨而言纤细一些,除了子宫的微微隆起以外并没有赘肉。 双峰明显挺立,可并不碍事,只起到包裹乳腺的地步。 当然,这些对【蚰蜒】而言,都不够吸引。 真正吸引【蚰蜒】的,是因为杜宾是雌性,而且足够强大。 莫名其妙的妖术不断瘙痒异痛,正好成为最棒的催情剂。 【蚰蜒】趴在杜宾身上,用肢体按住杜宾的手脚。 身下慢慢的伸出一只握拳的粗壮手臂,开始摩擦杜宾的身体。 不知道是长久以来留在生物底层代码里的本能,还是三兄弟融合产生的欲望。 对于繁衍的欲望,仅次于食欲的第二大的原始欲望。 在此期间,无意识的杜宾还在用手胡乱拍打。 拍在【蚰蜒】身上,依旧能够触发能力。 绿色的手臂抓着绿色的匕首,也随着杜宾的拍打浅浅地刮擦一下。 但也只是给【蚰蜒】提高性欲罢了。 ...... 在距离研究所有点距离的地方,一抹流星带着拖尾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呼......”烟尘散去,【勿听】慢慢站起身来,“我真生气了,我他妈飞几章了?” 说着用仅有的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两边的耳罩,“嗯......看样子【蒲公英】还能拖大概......十三分钟......” “嗷,我忘记解释了,”【勿听】挠了挠头,可眼睛却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同谁讲话,“【蒲公英】只会出现一次,毕竟是拿来控制【勿视】的一次性道具。” 说完,【勿听】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接着又开始掐算时间了。 “薛定谔,太久没你的消息了,你到底解题到什么地步了呢?”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轰击在【勿听】的后背,【勿听】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回头一看,是章玉。 此时的章玉衣服破破烂烂,满身都是还未干涸的血污和黑色液体。 双眼空洞,两行血泪从眼角划过脸颊,看起来有股凄美的感觉。 随着章玉两手一挥,一股看不见的冲击直直冲着【勿听】攻击而去。 “妈的......有点阴魂不散了嗷!” 【勿听】仅有的一只手甩了甩,轻松把攻击弹开。 “能控制矢量吗?”【勿听】说着,手指有规律地开始敲打耳罩。 耳罩也随着【勿听】手指的敲击开始变形,逐渐包裹住【勿听】的整个脑袋。 “我说啥你应该听不明白,毕竟是能力残留下来的余念,说白了只是一具残躯罢了。” 接着【勿听】又一愣,暗骂了一嘴,估计是放的旋律不对味道,但很快,他又以一种”这也可以“的状态单手向前平举。 “正好,我现在缺一副躯体来招待客人,想睡觉就送枕头,难道我才是主角?” 章玉没有表情,就如【勿听】说的那般,失去欧内斯特的她已然没有任何对外界的反应。 毕竟她只是因为【平庸挚爱】这份能力而诞生的衍生物。 当能力者死亡之后,还在持续的能力要么消散要么失控。 显然,章玉是后者。 章玉抬起双手,在身前旋转一圈。 只见【勿听】平举的手突然被外力扭曲,整条手臂如麻花一样,鲜血从肉上旋转的沟壑里飞溅。 “别搞,我只有一条!”【勿听】喊着倒在地上,身体顺着被扭曲的手臂反方向旋转,借此将力道消除。 但很快,随着章玉双手下挥,一股重力自上而下将【勿听】压在地上抬不起头。 随着双手握在一起,【勿听】觉得身体表面开始受力,自己的肉体不断地向内挤压,骨骼开始咔咔作响,肺部也因为挤压而无法呼吸。 手掌紧紧一握,【勿听】所在的位置直接炸开一团血雾。 ...... 【smoking weed with you】 【in the leaves,in the fall】 【in the yard with you dog】 ...... 声音由小渐大,章玉的双手从肩膀直接断掉,血液不要钱一样向两边飙射。 由于失去了能力的支撑,章玉并没有什么反馈,宛如真的傀儡空壳。 而【勿听】站在章玉的身后,原本只有肩膀上长着几根手指的左臂此刻已经被一条通体黝黑,泛着金属光泽的手臂取代。 此时,章玉断掉的双臂,正被【勿听】抓在手里。 “你一个【神石】的残留物,是怎么敢对【躯壳】动手的?”【勿听】念叨着,丢掉双臂转过身,黑色手臂轻轻拍打了一下章玉的头。 就像拍了拍信号接收不良的老旧电视。 “砰” 章玉的眼球随着压强被打飞,血液流的像关不上的水龙头。 “可惜了,脆弱的【神石】随便玩玩就坏了。”【勿听】的黑手已经消散,音乐也停了下来。 从腰间翻找着,嘴里念叨着“应该带了”的碎碎念。 章玉的尸体摇摇晃晃,即将倒下的瞬间被【勿听】用脚扶住。 “啊哈!”随着【勿听】的手从腰间拿出,那是一颗黑色的圆球。 圆球放在章玉尸体的头顶,微微颤抖着,接着直接砸穿章玉的头骨,进入了章玉的身体。 黑球好像在章玉的体内不断乱撞,让章玉双肩的缺口和脑袋上的洞又溅出新鲜血液。 接着,无数黑色的线从章玉的伤口钻了出来。 黑线从头顶伸出,盖住了章玉原有的头发。 黑线从双肩伸出,伸向地上的双臂,将这脱离身体的肢体又缝合了起来。 黑线好像在章玉的脸部肌肉下蠕动排列,改变着章玉的样貌。 “久等了,”【勿听】叫嚷着,对着刚刚那不知道为何对着的方向。 “介绍一下,第一章之后就没再登场过的黑鸟小姐。” 第74章 意念巴菲特 “多少年了……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在和谁说话……”黑鸟控制着章玉的躯体睁开眼睛,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感情。 漆黑的头发盖住身体,如一件斗篷一般。 而章玉原本的衣服,则随着黑鸟扭动身体掉在了地上。 “你给我找的这个……为什么断了手?”黑鸟鼓起嘴巴,“而且我感觉有冷风灌进她的脑袋里……” “见谅……”【勿听】随口打了个哈哈,“毕竟这个地方找不到什么质量配得上你的躯体,等你的真身降临,我绝对给你找一个迷死那小子的玩意。” “不过,多亏你能把我带进来啊……”黑鸟甩了甩章玉的脚踝,“虽然我很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但还是得说说现在的情况。” “巴菲特外面,【蜗牛】一直在寻找他的遗体残片,不久前又从巴菲特运出去一块,我操控分身阻拦,但【蜗牛】显然底牌很足,”黑鸟耸了耸肩,“至少算上这一次,每一次他展现出来的能力都不一样。” “不好办了……”【勿听】掏出一支有些皱巴的卷烟叼在嘴里,可还没点燃就被黑鸟瞬间切断,只能把烟头吐在地上,“根据【蜗牛】和【勿言】会见的次数,初步判断巴菲特有的遗体残片基本上被送干净了。” “而他们的交易,【蜗牛】需要那小子的肉块,【勿言】则需要能让巴菲特维持下去的东西。” 黑鸟听着,眼睛微微眯起,眺望远方。 巴菲特的高塔在距离下显得有些隐隐约约,上面正规律着闪烁光芒。 “那这么说,你知道巴菲特运转的原理了?”黑鸟问道。 “只是个构思,并不能太确定……”【勿听】沉默了一会开了口。 “巴菲特建立在某人的幻想里,利用当初蜂拥的尸体当做核心,依靠外来的技术激活其能力。”【勿听】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大概率就是【勿言】了。” 黑鸟用头发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叨着【勿听】说的话,片刻之后发问:“那你不确定的地方在哪?” “不确定的地方?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勿听】张开单臂,“我的能力,真切的存在,所以我确定这份真切巴菲特挂钩,如果巴菲特是虚构的,那我到底是什么状况?” “和你一样吗?本体在现实,思维在巴菲特,他们则是我的假想敌?”【勿听】叹了口气,“我还不够聪明,我没办法理解这些……” 黑鸟眨了眨眼睛,血污并没有完全干涸,这两下眼睛眨得有些粘糊,“所以?” “等。”【勿听】说着,示意黑鸟跟着自己,望着不断扩大范围落下的同食者雨点,“现在还轮不到真相登场,还需要神的帮助。” …… 【蚰蜒】喘着粗气,明显是兴奋过头。 腹下的拳头正摩擦着杜宾的私处。 杜宾并没有恢复意识,但身体本能地对压在身上的怪物拍打着。 能力化作的匕首一次次划开双方的脖子,此时却成为了某方单方面的情趣玩具。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叫停了【蚰蜒】。 那是一滴黑色的雨。 雨滴从房间外的天上砸进房间的地板。 落在地上,并没有像水一样溅射开。 更像是硅胶或者果冻一类的物质,在地上炸开后又快速复原。 接着,在【蚰蜒】眼前,这滴雨开始蠕动变形,慢慢形成一张人脸。 人脸张开嘴,表情狰狞,却又没有任何声音,看起来无比瘆人。嘴里好似有东西蠕动着,几只手指从嘴里伸了出来。 左手,右手,身体,左腿,右腿,一个漆黑的勉强能称为人形的东西就像穿反的袜子被捋正一般站在雨滴落下的位置。 等到黑色人形真正地站立在地面上,这只同食者下一秒便向着【蚰蜒】的方向冲刺。 但【蚰蜒】也只是稍稍受到了一些惊吓,挥手将同食者直接打散在地。 而下一秒,同食者又一次开始凝聚成形。 很奇怪,为什么【蚰蜒】总是面对这种死不掉的敌人。 对比下来,杜宾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啊啊啊啊!别碰我!” 说到杜宾,现在的杜宾多少有了些清醒。 但身体依旧充满刺痛,根本无力再继续战斗下去。 不过杜宾看见同食者的瞬间,发了疯似地抓挠着压着自己的【蚰蜒】。 无功之后,杜宾又开始向周围找寻着什么,片刻后就锁定了不远处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那是她原先戴在脸上的狗面具。 “放开我!快放开我!”杜宾一边努力移动自己的身体,一边对着【蚰蜒】破口大骂。 可惜,【蚰蜒】听不懂,于是杜宾只能再次努力把手伸向面具。 “我不能......我不能这样接受赐福!” 又可惜,手指距离面具还有一些靠努力也无法接近的距离。 “妈的......”杜宾骂了句脏话,右手握拳砸在【蚰蜒】的嘴巴上。 这是从受击开始直到现在的第一次有效攻击。 【蚰蜒】脖子上的绿色匕首也迅速划拉一下。 “呜呜呜呜呜!”这次能力的发动造成了从未有过的痛感,估计和攻击的位置有关。 一只手带着【蚰蜒】的怒气砸在杜宾的小腹。 “我操!”杜宾嘴里含着,右手握拳将中指关节突出,对着【蚰蜒】的太阳穴猛猛砸下。 被回敬的【蚰蜒】反应甚至更像那把匕首真实的划开了自己的脖子,伤口之深足够让自己的脑袋整个掉下来。 虽然二者的痛感并没有区别,都能刺激【蚰蜒】的反击。 但接下来,【蚰蜒】的视线开始旋转,逐渐看见了自己的全身上下。 【蚰蜒】的头被砍了下来,在空中旋转。 而动手的,是消失许久的未名。 那根插在【蚰蜒】身体上的长钉末端,一缕肉丝链接着未名的上半身,此时双手紧握脊髓大刀,挥砍的动作早已结束。 早在一开始投掷的缝隙,未名将部分肉体黏在长钉的把手上一并投掷了出去,算是一招有绝对把握的狠计。 唯一有别的地方,就是未名目前的状态看起来极差。 脸色发青,喘着粗气,下一刻就干呕起来。 “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是……yue!” 第75章 妈妈,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早餐的面包是没烤过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房间内,薛定谔坐在桌前,看着自己桌面上所有的文稿,突然笑出声来。 再看薛定谔现在的模样,头发里全是头油结的垢,让本身的发色更加绿得发亮。脸上是墨水以及血污等各种脏污,就连眼睛都碎了一块半的镜片。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薛定谔的神色要比之前好了太多。 “我懂了……我什么都明白了……”薛定谔喃喃念叨着,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嘴角咧到耳朵根,控制不住话里带着笑意的音量。 这时,房门传来些许碰撞声。 黑色的液体正顺着门缝开始向房间内部渗透。 可也只是渗透了一点点,就被一个身影直接击碎。 那身影在抵挡住同食者之后双手抵在房门上。 门缝还在往里面渗透,可黑影的身体竟然开始快速模糊起来。 每模糊一次,那门缝里的同食者就被击退一次。 而在在桌前,昏暗的灯光照射在薛定谔的脸上,两颗眼球因为灯光反射出异样的神情。 那是疯癫的神情。 “一切的一切,都有其尽头。” “什么是尽头,就是不能再继续了,不论是其的上限,还是其的性质,都无法再继续向前了。” “科学达到尽头之后,再次出现无解之物,便是神学的范畴了。”薛定谔用手挠了挠头发,头皮屑掉落在桌上的手稿上。 “神的范围,就是你我的尽头,任何人,任何公式,任何思考,都无法超越的尽头。” 那手稿之上,原本的问题被逐字分割成了无数结果,结果又衍生出无数的公式,最后,所有的结果都被一个大大的问号所掩盖。 “一直以来我都感觉整件事情好像都少了些什么。”薛定谔说完咬破了手指,用血液把问号重新再画了一遍。 “对巴菲特三权的所作所为,对【勿言】的计划,【勿听】的安排,具体的方法,我都理清了......但是为什么......?”薛定谔念叨着,学着未名的样子掰断了自己那根被咬破的手指。 “嘶......果然,重心不是我......我太自以为是了。”薛定谔将手高高举起,伸了个懒腰,“我不过只是画卷的底色,是歌剧的韵脚,是小说的配角。” “喵?”声音从房门那边传来。 “你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没有原因啊。” “喵?”房门那边的声音在薛定谔话毕片刻后再次响起。 “在此之前,【勿听】会把指令传达给我,我只知道我要做我需要做的,但这不对,这很不对。”薛定谔回过头,看向门口的黑影,眸子里已经开始有光辉流转,“哪怕他的指令每一条都有迹可寻,哪怕他的安排一定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哪怕他的正确在当下阶段里无懈可击,但依旧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忽视的缺口。” “喵喵喵?” “没有原因啊,”薛定谔笑了笑,刚刚咬破手指的血液余下一些在嘴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必须】要这么做的【原因】啊。” “喵~” “无所谓了,我已经不再想这个事情了。” 薛定谔说完便开始目光呆滞,而那逼走门外同食者的黑影,则是一只黑猫。 一只人类身体的猫,肌肉发达,毛发旺盛,此刻正双手抵住房门,回头看着薛定谔。 猫科动物独有的瞳孔由宽变窄,死死盯着房间里特殊的发光物体。 ...... “完逑!”兰彻一边狂奔一边叫骂。 在【黏白的安卡】生效之后,兰彻就醒了。 不过那时候【蜥蜴】还在旁边,自然得靠装死躲过这一劫。 想起自己吹嘘的“冒险经历”里,欲森里的女妖,幽海里的女妖,可能大部分都是夸大的成分,最终都会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可事实上,装死并不是兰彻觉得可耻的事情,一切都能够妥协,只要活下来,都是可行的做法。 但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装死来躲过。 比如,同食者。 这种生物对进食欲望丝毫不加遮掩,就连死尸也是它们的口粮。 只要是活物,就会对它们感到厌恶,这是一种可以被称为规则的东西。 比如尸体散发的味道其实并不只是气味分子,其中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物质。 这种物质会无视阻碍,如延伸的触手一般扑满尸体所在的大片区域。 它们会找到尸体的同类,告知同伴自己死亡的信息。 对,信息。 这种信息并不借用眼耳口鼻,反而是直接攻击大脑,操控同伴的行为。 昆虫会将这个信息作为指引来追溯着吃掉发现同伴的尸体。 啮齿会将这个信息视为路标,并借助这个信息来避开危险。 章鱼会将这个信息认为传承,将同伴的死亡定义成新生的后代。 而人类,【神石】,乃至【躯壳】,这个信息则变相等同于恐惧。 有些人会因为这份恐惧而变得愤怒,有些人会因为这份恐惧而变得感动。 而同理,同食者带给所有的生物也如这般。 本能在忌惮,而理智却在嫌弃鄙夷。 兰彻并没有这些,他只是一味地逃。 “他妈的!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兰彻狂奔着,读着秒把【皇家希望】拿了出来。 明亮的黄色火焰燃烧于烛台之上,下一秒兰彻就将烛台随手插在一旁。 在其身后,无数汹涌的黑色也调转势头,直接将明亮光芒吞噬殆尽。 “【皇家希望】也顶不住多久......得想办法啊妈的!” 兰彻喘着气,抬头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靠在铁门前的洛伊三人。 “你们在干嘛!进门啊!”兰彻大喊着。 洛伊靠在铁门上,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的痉挛。 佩罗娜蹲在原地,让佩罗蒙的双手垂直下来,兄妹一个半人试图互相靠着对方的肢体借力。 而达摩则在旁边,想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地“哎呀”“哎哟”怪叫。 “愣着干嘛!同食者要来了!”兰彻见面前的三人莫名其妙,只能重新复述一遍现在的情况。 而同食者肆虐的动静已经近在咫尺。 “不……不需要……”洛伊念叨着,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哪有什么不需要的!你脑子烧糊涂了!”兰彻想要推开三人强行打开铁门,可身后已然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两只形似马匹的同食者先出现在视野里。 它们四肢着地,脖子被拉长,上面顶着一个和脖子一样粗细的头。而在它们的四只脚上,是以裸露的牙龈和一张一合的牙齿作为的“马蹄”。 在四人见到它的瞬间,它也明显看到了四人,脚步的节奏明显加快。 直到快要碰面,才发现这两匹“马”的尾巴连接在一起,拖着一坨更大的,长满眼睛的同食者肉球。 在其下面有两个窝,正好卡住两个差不多大小的,牙齿绕体一周的小肉球。 刚刚的碰撞声以及嘶吼声,就是这只形似“马车”的同食者发出的。 “我焯……”除去洛伊以外的三人头皮发麻,兰彻更是立马掏出【真理】挡在身前。 马车越来越近,几人的神情也愈发紧张。 “砰!” 就在“马车”前的两匹“马”头裂开嘴巴,即将撞向四人的瞬间,巨大的冲击自上而下砸碎了“马车”。 “【勿听】!给我死出来!”【勿言】缓缓站起身,笑着怪叫着。 气浪自周身辐射出去,怒意让他青筋暴起。 第76章 夙愿 “太有意思了......哈哈!“【勿言】看向旁边正在不断射出光矢,还隐隐约约传来叫骂的高塔,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在他的脚下,是密密麻麻碎成渣的同食者残骸。 “你还在笑什么?”摩尔将延伸至体外的金质凝聚成尖锐的刺,将上面残留的黑色液体清理干净。 “我觉得【勿听】这个人,很不错。”【勿言】说着,将自己的面具戴上,“他觉得在巴菲特里的东西无法杀死我,所以他把同食者这种外来的东西带了进来。” “可他为什么想要杀死我呢?为什么想要离开巴菲特?” 摩尔长满皱纹的脸抽动着,接着叹了口气:“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巴菲特的规则会赐予三权无上的权力,但相互之间又被决定了制衡的状态,不论是你也好还是【勿视】也好,都吃到了规则的好处。” “但【勿听】不一样,他在与你们一起成为三权之前,就和你们不一样。” 【勿言】戴着面具,看不出此刻的表情。 “走吧,不论是不是不一样,先找到他再说吧......”摩尔说完转过身,离开了【勿言】身边。 谁也没看到,【勿言】的眼睛里藏着一抹厉色,因为不需要看眼睛,看【勿言】一手捏碎了阳台围栏就能看出。 他在生气。 片刻过后,【勿言】突然松了手,没有握力支撑的阳台围栏变成碎屑跌落高塔。 “好好好......【勿听】,我还是太纵容你了......”【勿言】不怒反笑,双手互相拍了拍尘土,接着蹲下,高高跃起。 “研究所......你总会到那的吧?毕竟铺垫这么久,我就赏脸看看你演的什么戏!” ...... 回到研究所。 下落的【勿言】仰天狂笑着,用脚疯狂踩踏着地上已经被撞碎的同食者。 而那同食者也显然不是什么低级角色。 在重构自己身体的同时还以【勿言】的位置为中点,四面八方长出向上的马腿形状,试图也踩踏正踩在自己身上的【勿言】。 “真是......不论多少次,我都觉得很神奇,”【勿言】随意挥了挥手,无形的力量直接打散了那些刚刚形成的马腿,“你们这种东西,为什么能被诞生出来呢?” 被踩在脚下的同食者靠着几对牙齿互相磕碰着,却没了能做出有效反制措施的能力。 “那么,你们呢?”【勿言】将眼睛瞥向洛伊四人,“你们又是谁?也是【勿听】的人?” 还不等四人当中有人开口,【勿言】的身体瞬间出现在兰彻面前,一把捏住了兰彻的脖子,把兰彻提到了空中。 “我......焯......”兰彻在空中挣扎了几分,可【勿言】掐住自己的手却纹丝不动。 被迫窒息的状态也没办法使出全力,导致手上的【真理】掉在地上瞬间消散。 “你拿着武器,”【勿言】看着消散的锤子与镰刀,明明看起来是普通的物件,【勿言】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是准备对付同食者?还是拿来对付我的?” “同食者的话,我已经帮你们解决了。” “我的话,你就该对你不尊重付出代价了。” 说着,【勿言】的力道逐渐加大,兰彻只感觉眼球在往外膨胀,自己的脖子因为外力开始变形。 “【勿言】!”达摩喊着,可【勿言】稍微一眼便让达摩低下了头,“......那个......我们只是......恰好路过?” “恰好路过?”【勿言】稍微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个词能在危机的环境里蹦出来,两边嘴角没绷住往上翘。 “哈哈......哈哈哈哈,”【勿言】放肆地笑了起来,可眼睛始终停在达摩的头顶,“好有趣的说辞,真让我意想不到啊。” 而达摩则不敢与其对视,本来就奇怪的身体因为达摩的弯腰变得更圆润。 豆大的汗珠从头顶冒了出来,顺着眉毛往下流,接着被达摩的舌头舔进了嘴。 这就是【勿言】,三权里明面上最大的爷。 这代表什么,代表达摩的【硬化】连个屁都不是。 【勿言】抬了抬另一只手,达摩像个球一样被【勿言】托了起来。 “你太矮了,我懒得俯视你。”手里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拿着武器站在这里对我说是刚好路过,那我现在杀了他,你又会说什么呢?” “我会说。”声音并不是从达摩嘴里传出来的。 【勿言】稍微眯了眯眼睛,看见靠铁门坐在地上的洛伊。 洛伊的表情和达摩明显反差,丝毫不在乎所谓“三权”的名头。 两眼无光,停在【勿言】的胸膛处。 “你会说什么?”【勿言】感觉面前的女孩有点眼熟,但估计是血污和神态导致样貌变得模糊,没办法将其与【蜗牛】的话联想到一起。 “我会说,和我没有关系。” “哦?”【勿言】摇了摇手里的兰彻,此时的兰彻翻着白眼,唾液泛白黏在嘴角,俨然一副灵魂即将离开身体的模样。 像是看出了【勿言】的不解,洛伊贴心的做出解释。 “因为接下来轮不到我登场,所以和我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洛伊身后的铁门发出声响。 像是有人在尝试开门,但洛伊背靠着让门没办法打开。 “啪嗒”一声,门上的观察口突然打开。 半张脸从观察口探了出来。 “我会说,nice to meet you!” …… “你等一等!”【勿听】差点没拉住准备飞出去的黑鸟,“多少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啊,出去是想让所有人把矛头对准咱俩吗?” 黑鸟被【勿听】拉住的那块区域突然脱离本体,自己则张开了黑色液体构成的翅膀,不过还是被【勿听】按了下来。 “你干什么!他就在那!我等了这么久!他就在那!”黑鸟说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睁开许许多多眼睛,死死盯着铁门上打开的观察口,里面那张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脸。 “当我知道他死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是你跟我说他能活,我才勉强还活着!” “我深沉的爱必须!必须要表示出来!” 好在【勿听】提前张开屏障,阻止声音的传播,这才让两人没被发现。 “冷静点吧,他对你没有印象,只会把你当成会说话的同食者!” 直到【勿听】说出这句话,黑鸟才安稳下来,把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强行缩在一起,用黑色的羽毛状液体盘在一起,无光的眼睛滴出一颗颗黑色泪珠。 如果在巴菲特之前,【勿听】还是响的时候,说不定会因为黑鸟这份模样感到内疚和略微心疼。 但二人接触得久,【勿听】明白黑鸟并没有这样的情感,它只是照猫画虎装出一副受了心伤的模样,为的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有感情的生物。 就连它对未名那“炙热”的爱意,也不过只是欲望的衍生物,理由很简单。 因为未名杀不死,不论如何撕咬,勒紧,吞咽,消化,稍等片刻未名又会完好无损的站直身体。 黑鸟把未名杀不死的特性当成了两人是天作之合的理由罢了。 至于除此之外的,显得有些另类的繁衍欲望,则是【勿听】通过研究得出的属于同食者不为人知的习性。 也许是特殊的,这有待考证。 现在的重点,是未名。 还有另外一人。 第76.?章 幻想监狱 其一 一阵推搡过后,章鱼不情愿的翻身。 “现在应该还没过十一点吧,中午饭还不着急捏。” 章鱼习惯性的搪塞从嘴里吐出来,眯着眼看了看手表上的“10:41”,突然后知的违和感慢慢爬上大脑,这不是自己的床,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床边。 “诶?”努力思考过后,章鱼确定自己昨日并没有饮酒,自己也绝对没有找异性解决生理需求的记忆。“请问你是……?” “我还想问你是谁啊!这是哪?你对我做什么了!”女人满脸怒容,看起来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你冷静点,你也不知道这是哪?”章鱼有点尴尬的笑了起来,突发的情况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忘记自己喝酒的情况了。 “我要回家!”女人收拾好衣物,说着就出了房间。 章鱼坐在床上,四处打量着自己所在的房间,大概三十平米的空间,床尾方向靠着墙放着一个衣柜和书架,左手边一张简单到在爷爷奶奶家都能见到的书桌,上面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 章鱼随意拿起桌上两本书,《高中生物选修三现代生物科技专题》和《托克维尔回忆录》。 “普通高中生的房间,男生,《托克维尔回忆录》很新没有翻阅痕迹但这个盗版装订说明是在按斤卖的杂牌书店里随意淘来的,理科生,生物成绩应该能算优秀,”章鱼抽了抽鼻子,“还抽烟,劣质程度变相证明平常的生活水平不高……嘶我怎么在这种地方能睡着啊?”章鱼想了想自己的严重失眠,摇着头思索不出故事起末。 突然,那名陌生女人又跑了回来,神色慌张,反手把门锁上,背靠着门大口喘着气。 “嗯哼?发现这个房间的主人只有一米七三跟我一米八的身高不相符所以来为刚刚的失礼表示抱歉嘛,我接受,我接受。” “不是……有个怪人……在外面……跟个……丧尸一样……”女人有点慌张,好像看到什么超自然力量或者巫术的存在一样。 “前提先说好,我极度崇尚科学,你这样的胡言乱语让我更能相信你是觉得我有那么一丝丝的帅气所以是来找我要联系方式捏。” 章鱼觉得有点好笑,走到女人旁边,手放在门把上,“如果我打开门什么都没有看到,那我就只得告诉你我电话号码的前三位了哦。” “是真的!有一个西装男,满嘴的血,我都在怀疑我睡懵了!”女人有点崩溃,双手扒拉着门把手,尽力的想阻止章鱼。 章鱼开了一条缝,把脑袋探出去,接着又把门关上,“我的电话开头是188,后面的数找个机会再让你猜吧。” “没理由啊,”女人也打开门,可外面只有一个正常的走廊,“他一路追着我过来的。我真的没看错啊。” “不然我们就出门去找找吧。”章鱼开始在书架里翻找,在里面找到了半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去找找我俩为啥在这,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是哪,我昨晚明明睡自个家里头。” “我也是,我醒了就看到你躺在我旁边。”女人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因为讨厌烟味所以又跟章鱼保持了更多的距离,“你怎么知道哪有烟?你不是说这不是你家吗?” 章鱼深吸一口,接着开始咳嗽起来,“还有十二根捏,看起来走得挺急……我事先声明,我没有抽烟的习惯,我只是把自己带入这个房间的主人而已……既然你说外面有所谓的怪物,那我们可以先从这个房间知道一些消息。” 章鱼掐灭了烟头,打开窗丢到防盗网的挡板上,“这是一栋洋馆,我们在洋馆的三楼,可惜我没办法看出来这是不是我待的城市。” “只有一扇窗户证明我们不在三楼的边缘,外面是一条走廊,也就是说有更多像这里一样的客房。” “房间里有烟但是没有烟灰缸,说明平时房间的主人会偷偷的抽烟,书柜摆满了高中的课本和一堆小说,怎么看都是一个青春期雄性小鬼待的地方。” “香烟不是什么名贵牌子,间接证明房间主人并不是洋馆主人的儿子……嘛,都是些没啥大用的消息,但有好过没有。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知道是迟早的事,我声明我不是什么坏人,叫我章鱼就好,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 “嗯……”女人沉默一会,“我叫***” 章鱼环顾四周,找到了放在床底的吉他,“拿来傍身。” 自顾自的解释完后,章鱼打开了房门,“我不相信有那种超脱现实的东西,但你都说没看错,那我也想去看看,打不过咱就跑呗。” ***也拿起一把美工刀,走在章鱼身后,“我绝对没看错,反正那玩意不是人,如果是装的那也太像了吧。” 离开房间,章鱼来到了走廊,左右好像无限延伸,明明是白天,却依然漆黑得看不见尽头,“坏了,应该去找个手电的,你之前摸着黑出去的吗?你打头阵吧。”换来的是***的白眼。 俩人摸索到隔壁的隔壁。 “每个房间都有门牌号,这里多少有点像旅馆了,我们出来的房间是314,出门往左走四个门就是310啰,我再次怀疑你说话的真实性了,丧尸会被门挡着不说,它追不到你真的会回自己房间吗?”章鱼有些不解。 握住门把手,发现门没有被锁上的迹象,把房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向里头看去,除了摆放的物品不同以外,剩下的装潢与之前的房间并无区别。 “okok,女人的嘴,骗人的……”章鱼把房门推开,正对着***调侃的时候,一阵闷响从310房间里传来,房门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没法完全推开。 接着,一张鬼脸从门后伸出,形似丧尸一般,有较为模糊的人类面孔,干枯的手抓住房门,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不纳入正常范围的低吼。 “淦!”章鱼将手里当做武器的吉他砸开怪物的手,猛地将门关上,接着抓起***跑回房间,在进入房间前用眼角余光观察,怪物并没有打开房门。 …… “呼……”房间里,一片死寂过后,章鱼率先发出了声音。“我跟你说过了我没开玩笑,丧尸是真有!”***急得快要哭出来,“怎么办,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冷静一些ok?再不行安静一点,或者说点有用的东西,”章鱼从书架拿出烟和火机,颤抖着把香烟点燃。 “没道理啊,这不科学……实体感觉证明不是投影,我的眼镜也没有vr技术况且我也没戴眼镜,难不成是机关一类的,但低吼和气味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有人假扮?但意义在哪?致命玩笑或者炫耀自己的化妆技术吗?如果是真的那该不该去解决这个事?能当做武器的吉他已经丢那了……” 香烟末端未完全燃烧所飘出来的烟让章鱼眯着眼睛,“最主要的是,为什么它不出房间?” 章鱼看向***,女人因为惊吓而显得苍白,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跟我说说你第一次见到怪物的事情。” ***整理了一下头发,说:“第一次我在走廊不知道该往哪走,我顺着门牌号挨个拧门把手,310房刚好拧开,我以为里面有人能告诉我出去的路,打开门的时候那玩意就站在房间里,朝我看过来,”***咽了咽口水,“我当时被吓一跳,以为只是奇特妆容而已,哪知道那玩意怪叫着朝我扑过来,我躲开之后就跑回来了。” “你直接跑回来了?”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章鱼沉思了一会,“那也就是说,你跑回房间之后,怪物自己又回了房间,还把门带上了?”章鱼熄灭烟头,又丢出窗外,“那可真是讲礼貌的怪物……” 第77章 交锋 在切下【蚰蜒】脑袋后,其身体依旧还能活动。 失去了脑袋的肢体开始胡乱攻击,就像昆虫在睡眠上不断挣扎的模样。 未名连下半身都还未生长完全,就从地上抓起一把同食者还在蠕动的残骸,不管是否在啃食自己的手掌,直接握成拳头,一拳锤进【蚰蜒】脑袋的断口里。 做完这些,未名才摔倒在刚刚自己yue出来的呕吐物里。 “呼……真恶心……”未名摸了摸自己脸上沾着的食物残渣,脑子里又联想到刚刚经历的事情,胃酸再度翻涌,还是不提为好。 先前还在挣扎地无头【蚰蜒】还在挣扎,只是肢体挥舞之间多了明显的回光返照。血液连带着黑色的液体从各个关节里飞溅,看起来距离彻底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未名又把目光放向另一处,在房间的角落。 杜宾此时跪在地上。 由于狗头面具上的锁被蚰蜒破坏,杜宾在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正常戴在脑袋上之后,选择把面具放在地上,将自己的头埋进面具里。 全然不顾自己正全裸着身体,屁股对准未名。 而未名看到后,脑子里本来就有刚刚那能让自己呕吐的片段。 看见杜宾的光屁股,只有一个意识。 “这是用来拉屎的器官。” 立马胃里又开始翻涌起来,只能在地上爬来爬去,从附近找了些破布丢在杜宾身上。 “没用的没用的......”杜宾还在念叨着,“祝福要来了......我还没做好准备!我还没有!” “什么逼玩意?”未名看着破碎的天花板,想把事情问清楚,可杜宾只让自己离远一点。 来自同食者的黑色液体还在不断从上滴落下来,每一次都会让杜宾全身颤抖一次。 不过好在,那些同食者的注意力都在【蚰蜒】巨大的尸体上。 “你需要保护吗?”未名沉默了片刻发话,杜宾不同意也不拒绝。 看着杜宾的模样,也多半是和同食者有关系。 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人家的特殊癖好? 未名想着,爬到杜宾的身边,而脊椎大刀也挪动着根根骨刺,像蜈蚣一样爬了过来。 抓起刀,直接锯开自己的身体。 那刚刚长出来,还没完全舒张的下半身,让其变成还剩下一线肉丝的一坨烂肉。 烂肉在地上塑形,慢慢变成一只小小的犬科模样。 未名稍加控制,让肉狗站了起来。 “计划通!” 说着,肉狗跑到未名自己面前,而未名也把自己的牙齿掰了下来,黏在肉狗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未名操控着肉狗凑近杜宾,见杜宾并不排斥(也许根本没注意),就这样给杜宾安排了一只肉狗保镖。 本身是自己的一部分,受伤时会有痛感传来。 而且外形也算可爱(?),顶多当成尾巴链接自己的没毛狗狗(?)。 突然,铁门外传来了动静。 几个声音正在窃窃私语,接着又和吵起来一样,激烈的言语中间带有一些碰撞。 又是一声沉重的撞击,带来了安静的片刻。 然后是呜咽和咳嗽,接着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该先安抚不稳定的杜宾?还是优先把自己的下半身长好? 是联合【勿听】的信息思考然后做出决断?还是优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再做打算? 最好的方法应该思考一下现在的局势,不要轻易行动。 发生了什么? 【勿听】当初交代的事情,自然是要针对巴菲特另外两权动手。 该怎么做?有人带领或者看准时机? 可问题在于,迄今为止只有己方在收到威胁,来到研究所之前的空袭,外出时遇到的敌人,还有现在的怪物和同食者。 也许这里面不全是【勿言】和【勿视】的安排,毕竟除了名字以外未名对这两权一概不知。 正因如此,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等未名结束思考的时候,自己已经一路爬到了铁门前。 稍微推了推,发现门外应该是有东西堵住了。 抬起头,看见了门上的观察口。 从未名这边看,观察口的下方边缘有一个小平台,那是平常达摩待着的位置。 “什么人会喜欢睡在门上啊?” 未名说着,还未完全长好的下半身开始盘绕,如蛇一般将身下缩成一坨。 “我会说......没关系......” 距离铁门的距离很近,已经能听清门外声音的大概。 而未名的下半身,与蛇不同的是其正在不断生长。 肉质滋生又堆积,把未名垒高,看准时机用牙齿咬在平台上,眼睛刚刚好对准观察口。 “......轮不到我登场......没有关系......” 未名挤压自己的面部,左眼被糅成条状物,像筷子一样“啪嗒”一声戳开了观察口。 “我会说,nice to meet you!” ...... “你是谁?”【勿言】隔着观察口看着未名的眼睛,“从里面滚出来。” “无名小卒罢,”未名嘿嘿笑了一下,隔着观察口与【勿言】的眼睛相对。 而在铁门的缝隙里,血肉如可控液态一般渗出. 以铁门为中心逐渐延伸,大有将在场所有人包裹起来的模样,而快要接近【勿言】时,被看不见的东西阻挠,不能再近一步。 “无名小卒?”一抹金光从【勿言】的身后飘了出来。 “叔叔?”【勿言】看了一眼摩尔,而摩尔的注意力都在观察口上的两只眼睛。 摩尔沉思了片刻,接着瞪大了眼睛。 见到了熟悉的人,自然应该欣喜若狂吗? 只见摩尔扶着【勿言】,双手逐渐泛起金光,一枚金币开始在手里翻飞:“你也进来了?哈哈哈哈!” “这就是天命,你出现在这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死在我面前!” 【勿言】到被这一幕激起兴趣:“叔叔,你看起来变年轻多了。” 双手放松,兰彻掉在地上依旧神志不清,而达摩掉在地上之前开启【硬化】,整个人像一个不规则的铅球滚回铁门边。 “因为这个无名小卒,让你感兴趣了吗?” “怎么可能是无名小卒?”摩尔用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这次不打算先种点嘴巴,再找几颗门牙吗?” 未名眼睛转了转,接着向下望去,才知道是洛伊堵住了房门。 洛伊看起来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眼睛下的血迹干了又湿。 “你看起来挺不好的,伤员又加两位了......” 见未名根本没搭理自己,摩尔心底腾升起一抹怒意。 尤其是再一次回忆起当初未名打败自己的场景,更是怒不可遏。 双手瞬间交错,金币旋转着,一道金光从里面爆射而出。 而未名也在等着这个机会,溢出来的血肉凝聚成尖刺,甚至还将锐利的指甲附在尖端。 “啊啊咳咳......啊!” 就在两道攻击即将碰撞的瞬间,一声尖叫让二人停顿了下来。 是恢复意识的兰彻。 此时的兰彻正被佩罗娜吃力地往铁门边拖拽。 可兰彻的手正巧搭在佩罗娜身后的佩罗蒙。 不知道触发了什么,佩罗蒙的身体开始扭曲,肉体像是遇到了漩涡,半个人被吸附在兰彻的手心,变成一只皮质的手套。 手套样貌很奇怪,看起来有些破旧,有好像是故意做成露指头的模样。 手背的位置鼓起一个小小的规整洞,里面好似是一本上锁的书。 佩罗娜在佩罗蒙消失的瞬间,因为疼痛直接跪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嘶哑的叫喊。 而兰彻努力想要把手套脱掉,可手套像是和皮肤长在一起一般纹丝未动。 “......【一点五】......”兰彻最后念叨着手套的名字,又昏死过去。 第78章 叮铃铃 还在众人停顿的瞬间,未名率先回过神来,肉刺沿着原路暴涨。 “这可不允许......”【勿言】终于动了。 就在即将刺穿摩尔的瞬间,肉刺不知道撞击到了什么东西,在空中停了下来。 接着,【勿言】挥了挥手,未名只感觉一阵晕眩,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铁门之外。 自己靠着生长出来的下半身,溢出房间的肉质,停在空中的肉刺,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往前平移了一段距离,出现在兰彻四人面前。 也就是这一段距离,肉刺的攻击方向错了位置,看起来并不是要刺穿摩尔,反而像将其包裹起来一般。 “到底是什么品类的无名小卒,才会长成你这模样?”【勿言】看见未名的模样,眼里明显传来厌恶的情绪。 甩了甩手,未名的胸膛开始炸裂。 这一次由于在体内,未名清晰感觉到,并不是有看不见的东西破坏自己的身体。 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炸开了...... ...... 洛伊的状态在未名出现的瞬间变得更模糊了一些。 【试错】发动时,不同的行为会变成不同的路,不断地向远方延伸。 路上的东西根据不同时间的变化连成了一条线,这些都是不同选择后发生的不同结果。 离得近的东西,能够看的清楚一些,而那些延伸到远方的路,就是未知的未来。 可未名的出现,让洛伊看到不应该出现的一幕。 所有的路延申到远方甚至变成一条细线,可最终的细线都聚集到了未名的身上。 盘错在一起,组成一个只有两个字符的信息。 “无相......”洛伊轻声念叨,可惜谁也没有听到。 洛伊只能挣扎起身,慢慢挪向未名身体炸开后四散黏在墙上的残骸...... ...... 浓郁到宛若实质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勿言】嫌弃的用手在面具前扇了扇。 未名已经不记得这是短时间内第几次身体烂掉。 不过好在【勿言】的攻击并不附带某些特殊情况,只是最基础的小外伤。 虽然把自己的身体打碎了,但好在未名也不止是身体在线。 脊椎大刀在未名炸开的瞬间戳进了未名的身体。 接着开始伸长骨刺,在未名体内插进了未名的脖子和扭曲的下半身,保持未名不会彻底地七零八落。 “哈!脊椎回家!”未名的脑袋插在脊椎大刀上,对着【勿言】嘿嘿一笑。 可下一刻,未名的脸就和刚刚的胸膛一样,再度炸开。 “没有人告诉你,你看起来有点......”【勿言】的话说的缓慢,显得格外傲慢,“有点愚笨吗?” 摩尔还没从刚刚袭来的肉刺里平静下来,用袖子擦了擦脸庞的冷汗,“这点程度应该杀不死它,先控制住,把你能想到的一次次试在他身上!” “哦?他比......”【勿言】说着,突然意识到某些话不该说出口,话到嘴边停了下来,变成手上的动作。 未名的嘴巴还没长好,又被【勿言】的能力拧紧,肉体和脊椎大刀一同被压缩,血液被榨了出来,淅淅沥沥淋在地上,血腥味道更重了几分。 “这样呢?”【勿言】问道。 摩尔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在空中被拧成肉球的未名。 虽然之前有交手的情况,但未名具体的情况摩尔并不理解。 这个人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哪怕被切成两半也能恢复身体。 但当初摩尔顶了天也只是切开了未名,更不知道当初面对的并不是真正的未名。 现在被缩成球的模样,任何活物还能是活物的可能性基本没有才对。 “再看看......你多试试,最好把他的能力规律试出来!” 【勿言】点了点头,空闲的手打了个响指,空中的未名肉球凭空燃烧起来,明黄色的火焰有着极高的温度,还算湿润的血液瞬间蒸发成雾。 肉球未名的表面迅速开始变黑碳化,血液烧干之后则是肉体,脂肪被高温炙烤出油渍,从原本的滋滋作响变成尖锐、短暂、又密集的声音。 就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嘴在齐声尖叫。 “还不够......”摩尔摇了摇头,虽然心底里认为这团肉球早就是死物,但总感觉这个不能被称为生物的东西还会有突然暴起的危险。 果然,像是印证摩尔的猜想。 在焚烧着的肉球突然从不知道哪个部位刺出一根极细的肉刺,目标直指摩尔的眉心。 攻势很足,并不是被操控着攻击,而是在极端情况下受到挤压产生的压强将液态肉喷出,脱离火焰的瞬间受冷凝聚。 再被【勿言】挥手挡下之后掉落到地上,随后被火焰灼烧殆尽。 “嘎嘎嘎嘎嘎嘎......”在火焰里,发出刺耳又有节奏的声音,像是锅里浓汤的某处在大火熬煮时因为食材分布稀疏而有节奏地冒着泡泡。 肉球刚刚射出攻击的位置开始扭曲出一大一小两个洞。洞的深处有两个脱离链接的肉球,各自长了一大一小两张脸。 “老东西......”两张脸互相补齐对方说的话,从能让视线模糊的位置看去,感觉像瞳孔长着五官的眼睛,“迟早我......会把你......” 话还没说完,两颗“脸球”就被【勿言】直接捏碎。 下一瞬间,被捏爆的“脸球”飞溅而出的血液在空中转着弯飞向摩尔。 摩尔一惊,迅速往前扑到,可巡航血液还未靠近就被【勿言】固定在空中。 “叔叔,你慌张什么?”【勿言】嘴角微微扬起。 不过是个完全不会坏的玩具而已,这简直是发泄的最佳人选。 接着,【勿言】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摩尔扑倒在地上还未爬起来,从铁门的深处传来一阵诡异的蠕动声。 一只纯粹用血肉和骨质构成的猎狗从观察口硬生生挤了出来,对着扑倒在地上的摩尔撕咬过去。 这是未名留在杜宾身边的那只小小狗。 未名将其连接至身体的原因并不是必要手段,而是因为若未名不施加控制,就无法让这只东西维持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而现在,断开链接的小小狗在感受到本体的状态后皮肉外翻,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猎狗的奔跑姿势奇怪,也许是本来其构成就不对称,又可能是刚刚挤出来的瞬间导致身体变形。 但它的狗头却目标明确到没有一丝偏离。 甚至连有打磨痕迹的磨尖的牙齿都能被摩尔清晰可见。 【勿言】的单手握拳平举,正在以能力将未名维持肉球的模样,另一只手刚刚解决盘旋攻击摩尔的血液,现在需要空出一只手才能够阻止这只怪物。 0.09秒 在极短的时间内,【勿言】做出了选择。 平举握拳的手脱力,迅速对准飞扑至空中的怪奇物种。 毕竟已经变成这般模样的未名绝不可能在落地之前复原成能够造成威胁的状态。 手指互相聚拢,猎狗的脑袋开始变形,像有东西在其皮肉之下长出尖角。 0.13秒 未名的球状身体开始下坠,并在空中开始塑形。 猎狗的头颅已经形变到看不出是什么物体,最突出的几个位置已经皮开肉绽肌肉外翻,却看不见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东西。 【勿听】在用仅有的一只手压住黑鸟的暴起。 而此时的黑鸟,由同食者漆黑体液构成的头发已经包裹了自己的整个头颅,前端凸起,真如鸟嘴一般,露出的眼睛带着明显的恨意盯死【勿言】。 0.25秒 猎狗的头颅直接炸开,血肉横飞,身体还在因为惯性飞向摩尔。 不过好在此地已经完全被血液铺满,再多一些血腥味也感觉不到异常。 【勿言】简单在摩尔面前竖起一道看不见的壁障,迅速将目光返回到未名身上。 未名还未完全落到地上,已经优先从肉球表面长出三只简单的手。 一只手只有一节中空的小臂,没有手掌,取而代之的是从里面冒出尖端的数根骨刺。 一只手看起来正常,但关节却是向后长,跟另外两只手相反。 一只手短小,但只有稍微的凸起幅度,好似没有骨骼一般,皮肤绷紧抓住那只反关节的手臂。 0.41秒 未名对准摩尔。 一只手从一只手里拿过骨刺,借由另一只手的力,狠狠将骨刺投掷了出去。 速度极快,甚至不带破风声。 摩尔此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身体根本行动不了。 0.59秒 【勿言】的一只手直接放弃控制血液,可收力的瞬间才发现未名早就没在控制血滴。 “被耍了”的念头还尚未升起,【勿言】急忙将手隔空下劈,力大砖飞将骨刺砸进地里。 0.87秒 未名想要故技重施,可【勿言】已经将双手一同对准了未名。 瞬间,一种感觉出现在未名的肉体上。 那是自己身体自愿左右分离的感觉。 撕裂的伤口开始从未名刚刚完型的胸膛出现。 0.94秒 未名在空中鲜血四溅,身体裂成两半但还未完全张开。 皮肉像是一层膜连接着两块向左向右的烂肉。 0.97秒 左半身还想动弹,瞬间痛感从指尖传来。 血液模糊了眼睛,未名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凭着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化成粉末。 0.98秒 【勿言】的嘴角再度上扬,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 0.99秒 未名想要吼出来,可声带连同整个脖子都在离开自己。 1.00秒 “叮!” 一个铃铛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洛伊手里拿着未名这个纪元复活时在雕像处获得的没有舌的摇铃。 而此时,未名的某块碎骨成为了舌,正在敲响铃铛。 未名的身体裂开,可这次却不是【勿言】继续控制的结果。 真的有东西从未名的体内钻出。 那是一扇门。 一扇雕刻着鹿角花纹的门。 第79章 艾登?金的鹿 头疼,鹿角也疼。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章鱼心情极差,导致整个旅馆的灯光连同窗外的太阳都黯淡无光。 鹿先生的背靠在床头。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鹿角,很重。 稍微晃动会有晕眩感,突然抖动的话鹿角和皮肤连接的地方就会传来撕裂的痛。 “我想死……”鹿先生有气无力地说着话,不知道章鱼到底能不能听见,这几天以来鹿先生念叨这句话已经有一千三百次。 从床上缓缓坐起身子,鹿先生望向自己的身边,往日眼里的忧郁和惊惶早就烟消云散。 只剩下了疲惫和欣赏。 鹿先生从床边拿出纸笔,将其垫在自己的大腿上。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开始彻底怀疑鹿角的真实性。 自从再度活下来之后,我时长能看见那些无法让人理解的东西。 或者是章鱼正在对着我的裸体疯狂舔舐玻璃; 或者我的头颅被砍下悬挂在高高的房梁; 或者门口传来要将我挖心剜骨的窃窃私语; 或是那些食物正在不断地在碗里嘴里胃里翻涌; 但这些都不足那扇门,对我的影响更深。 啊,那扇门,精致华丽,我很喜欢这种带有古典气息的做旧美。 镂空雕刻着我的鹿角,这正是我的门。 你说什么?不,这就是我的门。 我的鹿角粗细乃至分叉都能够完美契合。 门的颜色与我最神采奕奕时的毛发一样闪烁。 门把手是我手杖的设计,能够贴合我的手掌。 那工匠雕刻之时估计都在想这木料简直、仿佛、就是为我而生。 门也是与手杖同理。 都是由高级木材打造而成。 只是靠近就能闻到隐约而神秘的木制品香味搭配年代一同厚重。 门的长度在2.8公尺、宽度在1.3公尺。 完美能够让我和鹿角以及我会拿在手上的西装外套一同通过,毫无阻拦。 是的,我并没有告诉章鱼,他只是一个伪君子,他不配。 他私自又自私地,将我重新拉回这让人还在呼吸困难的世界。 我知道我所写的一切,最终都会被他发现,哪怕我现在将这张纸烧成灰,再把灰泡水喝掉,尿出来之后将液体洒在旅馆大厅正中央的花圃里。 可最终还是会被他发现。 不过没关系了。 他不是想要故事吗?我这次完完全全,不加掩饰地给他。 因为门近期只会出现这一次,虽说不至于永远消失。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出现。 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我会怀念它怀念到给它添加莫须有的细枝末节。 就比如现在,我以及开始幻想它会与我拥抱,用它的合叶假装夹住我的毛发。 要不是它就在我的身边,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接下来,繁琐的事情我不愿意再提。 门要开了。” ...... “这是什么?”【勿言】不理解现在发生了什么。 一扇......门? 说实话,以现在的情况来考虑。 【勿言】能接受从未名身体里钻出一堆肉刺血线攻击、或者一团血肉造物,或者一个新的未名。 哪怕未名裂开的瞬间,在场的某个人,或许就是那个摇铃铛的阿妹穿过未名裂开的躯体,对自己进行攻击,这都能理解。 但是,一扇门? 到底为什么,一扇门是什么意思? 有趣的是,【勿言】能够很清楚感觉得到这扇门背后,是一个只能感受到威胁的存在。 因为撕开未名,本来向两边张开的双手此时再次聚拢。 笼罩着未名和那扇门的空间肉眼可见地扭曲,泛起剧烈的波纹。 未名的身体在这波纹的影响下被分成细小的碎块。 可那扇门却纹丝未动。 “难不成......”【勿言】将目光放在不远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洛伊。 洛伊在摇响了铃铛之后再也没动过位置。 双眼直勾勾盯着手里的铃铛,哪怕是人都能看出洛伊的双眼早就没了光,被一层厚厚的血膜包裹。 她在看什么? 她看见了什么? 没人知道。 【勿言】挥了挥手,洛伊瞬间移动到【勿言】的面前,接着被固定在原地。 身体无法移动分毫,就连呼吸时胸腔都被禁止起伏。 同样的,手也无法摇响铃铛。 但就算双眼失明,就算身体被禁止,洛伊无神的眼眸依旧与铃铛粘连。 “你到底,在干什么?”【勿言】问道。 摩尔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你管她做什么!能杀掉就杀掉,不能就想法子,只要不对我构成威胁就好!”说完,摩尔走上前仔细打量那扇神奇的门。 “至于这个,如果没用,丢在这里也无妨!” 【勿言】见洛伊没有任何回应,摇了摇头,“叔叔,那扇门......我不知道怎么说,感觉......很诡异” “诡异个毛!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他妈是......” 话还没说完,摩尔面前的门开始有了动静。 那是一阵脚步声。 da,da,da...... 有规律的由远到近,站在距离摩尔只有一门之隔的距离。 摩尔咽了咽口水,因为他也感受到了【勿言】所说的那种诡异。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需要假设。 假设猫猫狗狗都很可爱(除了未名制作出来的)。 但若是它们并不趴在你脚下撒娇,或者不会做出它们的本能反应。 反而是在某一天站起身子双足行走。 它们的爪子开始互相分离,指头变长的同时还带着它们的毛发和肉垫。 它们的头骨开始内塌,鼻子往里缩嘴巴往两边裂开。 它们的结构开始靠近你,有同样的身体,同样的五官,甚至连叫声都变成了人类模仿出的模样。 而现在,在某天晚上,你独自一人在家时。 突然听到门外楼道传来奇怪的声响。 节奏像是脚步,但音色却是赤脚。 那声音越来越近,以至于你不得不注意到它。 突然,自家的房门被猛烈的敲打,你缩在房间里不敢出门。 好在敲门声只持续了一小会就停止了。 就在你还没缓过神来时,回头看向窗外。 一只似人似狗的脑袋匍匐在你的窗台。 它有人类的五官,所以你看的很清楚。 它在一字一顿地对你说,为什么要丢掉它。 而摩尔此时就如这般。 直觉告诉他,这个脚步的发出者与自己哪怕再相像,也绝不是同一种东西。 这种情绪随着门把手的转动来到顶峰。 【勿言】连忙缩手,仅是一瞬就将摩尔从原地拉向后方。 “吱嘎!” 门缓慢地打开了。 第80章 喵喵门 鹿先生呆呆地望着门外的景象。 他以为门后是无间地狱,又或者是深邃无比的幽空。 或者,哪怕这是章鱼苦心经营出来的恶作剧,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门后是一个新的房间。 欧式古典的建筑风格,和那扇门很搭配。 地毯上坐着一个小孩,头生鹿角,穿着正装,正在把玩手上的雪茄钳。 “这是?!”鹿先生的鹿角颤抖。 面前坐着的,是小时候的自己,鹿先生确定这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架空历史。 但这才是,奇怪之处。 旅馆皆由章鱼的想象力构思而成,所有的租客也都只是章鱼根据随意设想的片段塑造。 鹿先生,严小姐,时钟,阿眠,f...... 甚至不只是人,就连二楼消防通道墙角的墙灰,都怀疑是章鱼特地想象出来的东西。 每个想象没有过去和未来,只作为一个念头被创造出来,每天做着章鱼所安排的事情,遵循章鱼创造自己时的指令。 但鹿先生不同,这一切都源于一场不太确定的疏忽,导致鹿先生死而复生了。 自从复活之后,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极其不真实。 而鹿先生想要逃时,正好出现了这扇门,正好里面坐着不存在的小时候的自己。 是不是,我真的存在了? 我有了意识,有了过去,是不是可以创造我的未来? 鹿先生的眼角开始噙着泪。 是的,不再成为某人意淫的附属品,而是获得一个合理存在的理由,对鹿先生而言何其重要。 但片刻过后,鹿先生举起枪。 “欲望必须超过现实,避免我无法幻想它。” 手指搭在扳机上,鹿先生不愿再看。 “为了继续欲望,我的欲望必须是无法实现的。” 枪响后,年幼的鹿先生的身体慢慢瘫软下去,从眉心飞溅出去的血液洒在窗帘上。 “对不起......” 鹿先生开了一枪后站在门边,拿枪的手不断地颤抖。 接着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又意识到已经开枪,现在躲躲藏藏早就没了必要。 抹了一把眼泪,大步走进房间后,靠在房间床边的实木办公桌上。 摸着办公桌上打着的光滑的蜡,鹿先生强迫着自己哼起歌来。 接着,在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老式拨号电话之后回到门边。 右手抬起,对着年轻的尸体又补了两枪。 “对不起。” ...... 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虚影。 不,不只是面容。 准确地说,是无法看清的虚影。 细长的影子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而头顶两侧扭曲生长模糊的树枝状。 模糊影子站在门边,接着,把手举起。 “叔叔!”【勿言】急忙移动双手,想要用能力保护摩尔,可下一瞬间,情况在眼前放大。 模糊人影抬起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深处,剩下三根手指紧握。 食指的尖端,对准【勿言】。 这个家伙,目标不是摩尔,而是自己? “又被耍了?”【勿言】又来不及思考,一阵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声音响起。 模糊人影举起来的手稍稍颤抖,指尖也好似有一缕烟缓缓上飘。 【勿言】感觉这个东西好像对着自己发射了什么,身体本能向后躲避。 “呜!” 剧痛从脚底传来,低头一看,是刚刚未名发射的骨刺。 骨刺勾结在一起,仿佛荆棘般生长。 这并不是未名的结构,是那把脊椎大刀上的骨刺。 “下贱的东西!”【勿言】破口大骂,感觉危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忍着脚底传来的剧痛,双手护在身前。 能力瞬间发动的同时,一口气还没长呼出来。 【勿言】感觉自己能力操控的地方,有东西穿透了进来。 急忙挪动面前能力操控的部分,试图将攻击连同范围内的一切移动到其他地方。 “混蛋......我要宰了你!” 平时随意释放毫无压力的能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沉重。 那由自己释放的屏障仿佛变成了薄膜,被攻击轻松穿透,只是微弱地减缓了攻击的速度。 只是微弱减缓,微弱到快要忽略不计。 该如何?【勿言】一次次补充面前的屏障,大脑飞速旋转。 这是一次无法抵挡的攻击,其威力不言而喻。 “对了......攻击,也是一个东西,也是一个【物体】。” 说着,【勿言】开始伸手,一个又一个撤销屏障,直到手指即将触碰到这看不见的攻击的距离。 手指上传来灼热的触感,攻击是一个旋转的类圆锥形状。 这更好了,有触感更能证明,这个攻击是一个【物体】。 【勿言】把所有的专注都倾注在其之上。 摩尔什么都做不了,但看着【勿言】,同样欣喜。 三权的能力,在这极端的状况下成长了。 模糊人影的攻击,在【勿言】手指的触碰下开始形变成不规则的形状。 旋转的力量在此刻开始消散,虽然并不快速。 【勿言】满头大汗,将所有的能力用在此次攻击的处理下。 随着能力改变着攻击的状态,【勿言】能清楚感到这一次攻击到底有多么离谱。 构成攻击的物质完全无法理解,甚至在自己试图接触这个物质时,连不远处的门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无法被理解的物质,带着无法忽视的伤害,以无法抵挡的方式。 【勿言】有且仅有能想到的方式,就是让其自己停下来。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 在暗处,【勿听】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甚至把黑鸟按得有些不舒服了(其实本来就没多爽)。 耳朵旁的的音乐已经结束了,但【勿言】的能力,已经被【勿听】看得一清二楚。 能够改变巴菲特任意一个空间的任何构成。 拉扯压缩能改变空间及其中包裹的一切的形状,更改频率能操纵空间内的温度。 只要在巴菲特,就不得不受到【勿言】的掌控,这份能力让【勿言】在巴菲特无所不能。 “不过,有些不对劲......”【勿听】眯了眯眼睛,“说客还没来吗?别待会撑不住了。” ...... 【勿言】的能力毫不收敛,集中释放在这攻击之上。 这扇门,绝对不属于巴菲特。 这个模糊的怪物,这个怪物的攻击,也不属于。 但能力并没有强弱之分,只有【神石】有所区别。 【勿言】所做的,便是把这从巴菲特诞生,在巴菲特里存在,目标是巴菲特三权的攻击,认同为巴菲特的一部分。 只要是巴菲特的一部分,自己就能将其操控。 将这一点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勿言】双手聚拢,显得十分艰难,但攻击的势头却是迅速变小。 还没将情绪上升到最顶峰的狂喜,有东西戳到了自己的胸膛。 定眼看去,模糊人影并没有消失,此刻甚至来到了自己的身前。 右手食指点在自己的心脏之上。 那模糊人影似乎,在流泪,流着泪颤抖自己的大拇指。 紧接着,【勿言】胸口的衣服完好无损的开始泛红,而自己的胸膛上,绽开一朵血花。 “什么......!”【勿言】咬紧牙关,这种痛觉很少能够出现在自己身上。 这一瞬间,好似从【神石】沦落成了凡人。 肉体不受任何规则和能力保护,攻击毫无阻拦地洞穿身体。 “神也会流血,是吗?” 痛感来袭之前,率先听到身后的声音。 一只黑猫从暗处走了出来,跳到空中站定身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他的脸刚好被黑猫遮挡。 第81章 黑猫的职能 伤口明显而又严重,但并不至于即死。 可能再来个两三次,说不定自己就真的会毙命于此。 但随着迟来的疼痛愈发剧烈,【勿言】的思考在迟钝。 曾几何时,自己会受伤,会被伤成这样? 而面对又一次突然出现的东西,【勿言】皱了皱眉头,明显心情不悦。 随手一甩,一道烈风刮过,让薛定谔后退好几步,勉强站稳脚跟。 “很弱……特别弱……”【勿言】已经不打算将之后的重心放在这个邋遢男人身上。 最棘手的,还是面前的情况。 虽然模糊人影已经离开了,而那扇诡异的门也在模糊人影离开之后凭空消失。 但在门的位置,烂肉正在聚集融合。 这样还能活着真是不可思议,更可以问到底怎么样才能杀死这个怪物。 “哎呀哎呀……好险哪,”薛定谔抖了抖自己的脏大褂,“你真的好厉害,基本上可以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神石】之一了。” “之一?”【勿言】扭动一下手腕,虽然刚刚的枪击直到现在伤口还能感觉到余温,但从前人继承而来的骨子里的傲慢还是让【勿言】丝毫不放过任何可以蔑视他人的机会。 “这里是巴菲特,我是你唯一能接触到的神。” 言毕,【勿言】将手比做枪,瞄准薛定谔的心脏。 “哦哦!要用自己受伤的方式让其他人受伤吗?”薛定谔不慌不忙,整理了一下衣袖,只可惜长时间的污垢根本不是随意拍打就能消失的,“那巴菲特的神,我有个怎么想都想不通的问题,可否为我解答呢?” 【勿言】没有理会薛定谔,仅是开头就让他听腻了这带着阴阳怪气的声音。 比成枪的手稍微上挑,如真的发射了什么东西一般存在后坐力一样。 可薛定谔不躲不闪,站在原地。 “你可碰不到我,万能的神。” 身体突然重影了一下,只见其周身的空间就像一层透明薄膜一般。 被外力揉在一起,全是褶皱,还洞穿了一个规整的圆。 而薛定谔却没有任何影响。 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不在一个图层般。 “看吧?你伤不到我,”薛定谔竖起一根手指,“我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 ...... 某间小房间内,浓郁的血味在近地的距离凝成一层薄薄的雾。 在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死相极其惨烈。 胸膛的肉全部被搅碎,肋骨碎渣和变成臊子的血肉以胸膛为中心,螺旋状的四散纷飞,黏在地上和墙上。 眼眶里只剩下被外力捅烂的玻璃体,还有半截属于尸体的舌头。 手脚所有的骨头全被敲碎,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地上。 脑后的头盖骨被整个掀开,里面的脑组织已经被一节同样属于他的骨棒搅拌成一碗草莓圣代。 ?草莓圣代? 因为杀死他的人此刻正赤裸全身,捧着尸体的脑袋。 用手挖着他的脑子塞进嘴里咀嚼。 喉间发出“嗯~”的声音来表示满足感。 手上的蓝色圆圈也在这个黑暗的小房间里闪烁,随着吃到美味的地方而加快频率。 这个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顺带踩碎了掉在地上的“草莓圣代碗”之后开始左顾右盼。 但接下来,突然鲜血从他的眼耳口鼻里喷出。 就和扎破一个悬空水球一样,“哗啦”一声淋在地上。 而他也随着血液离开身体,连话都没说一句,瞬间死去。 片刻过后最开始的那具尸体“砰!”地站起身来。 从身体上拔出两根肋骨,互相磨尖,将男人的腹部划开,从里面挖着属于自己的大脑塞回后脑勺。 收回得差不多之后,拿起一个蜗牛状的头盔,趁还没对他的样貌进行描写之前戴在脑袋上。 身体破损之处也开始慢慢修复。 “在不言而喻之下,一切皆不可忽视......”沙哑的 声音从头盔里缓缓传出。 “四十五分钟之后,再来一次......这一次,要向上拉四个点......” 因为另一具尸体瞬间腐烂,变成一块萎缩的,布满蓝色圆圈的烂肉。 现在没有尸体在房间内。 ...... “现在,可以好好听我的问题了吗?”薛定谔的身体虚幻。 不论几次,好像的确无法伤害到薛定谔。 “有意思,你的能力就是没办法被攻击吗?”【勿言】轻蔑地扬起嘴角,另一只手朝着未名紧紧一握,快要凝聚成型的碎肉带着一句“我焯你码”又被打散。 现在的情况并不好,摩尔起不到作用。 面前一个没办法杀死,另一个攻击不到。 “我可没有能力,”薛定谔嘿嘿一笑,肩膀上的黑猫跳到地上,舔舐着爪子,“但我想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你会把你的屁股露给别人看吗?哪怕你的屁股形状真的很完美?”【勿言】在一次伸出手指,这一次对准薛定谔的眉心。 “我会的,如果我有一个完美的屁股,我会向所有人炫耀它有多完美。”薛定谔用手捶了捶脑袋,“正常来说,我能够看出【神石】的能力,我很擅长这个的。” “你现在一直打散的那个小哥,我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被杀死,他并不只是恢复肉体那么简单。” 【勿言】没有回答,攻击发动,可结果还是没变化。 “但我很看不懂你啊。”薛定谔扶了扶头发,可手上传来的异样让自己稍微顿了顿,“你是【神石】吗?” 烦躁的情绪还在蒸,【勿言】干脆不管薛定谔的所作所为,专心让未名不能恢复。 “你的能力很奇怪,包括了【定义】、【矢量】、【操控】、【挪移】甚至还有【唯心】的影子,为什么?”薛定谔还在叭叭个不停,可摩尔的头上开始冒汗。 “你知道在【神石】之前,是【躯壳】的时代吧?” “时代终结了【躯壳】之后,将能力离析下放,一个【躯壳】就会诞生数个【神石】,你们将不再以主义来赋名,反而直接用能力代表自己。” “你住嘴!”摩尔手里的金币闪烁成一根手杖。 薛定谔猜对了,黑猫也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我很好奇的是,你真的有名字吗?” 话音刚落,摩尔抄着手杖砸了上去。 不同的是,这一次手杖真切地打在了薛定谔的身上。 薛定谔踉跄几步,刚刚额头上用手抹去的血迹开始往下流。 在血液流下的瞬间,薛定谔的脖子就被【勿言】掐在手里。 第82章 【勿想】 “原来,你还是会受伤的啊?”【勿言】淡淡开口,稍稍活动一下身体,皱着眉头把脚下的骨刺震碎。 摩尔把手杖握在手里,先触碰一下确定薛定谔的确能够被触碰,又是一击打碎薛定谔的右腿。 “小心一点,赶紧解决他。” “刚刚是概率问题还是次数问题,我不在乎,”【勿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最后一口气我还是发发善心,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呃......”薛定谔呼吸困难,但还是带着笑意,手慢慢抬起,触碰到【勿言】的面具。 “做工真......精良......” 摩尔感觉有些不对,为什么突然聊起面具的事情。 “话说你的夙愿就是为了摸一摸我的脸?” 【勿听】说着,又随手把未名打散不知道多少遍,飞溅出去的血肉让四人里还有意识的达摩又打了一哆嗦。 “这也是......规则赐给你的......?”说完,薛定谔笑着咳出血。 什么意思? 规则赐给我? 难道不是吗?有什么问题? 【勿言】思考了一下,突然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就好像一根吸管的两端都露出了线头,可拉扯一根另一根并没有反应。 这根线并不连接在一起,就像这个事情少了一环。 “什么意思?”【勿言】一手捅穿了薛定谔的腹部。 “呜!”薛定谔闷哼一声。 内脏和骨骼的碎片,随着鲜血从薛定谔的身后喷涌。 薛定谔努努力,依旧坚持嘴角的上扬:“【神石】里,到底还有谁,有神赐的面具?” “住嘴!”摩尔突然紧张起来,手杖浓缩又伸展,变成一把利刃。 之前的行为是击打,现在则是真的想要薛定谔的命。 刀刃划过,可薛定谔的身体虚化一下,导致刀刃并没有完全命中,只在身体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上一纪元的特征......为什么能重现?” “你的存在......明明......在挑战这个世界的规则。” 薛定谔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勿言】的耳里。 “什么......叔叔,他到底在说什么!”【勿言】的声音有一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这颤抖被摩尔捕捉到:“不能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什么不能相信?薛定谔说的话在细想下完全是有道理的。 【勿言】怎么可能不知道世界的规则呢?自己的能力就是借由规则所诞生的。 要点不在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怎么样,不在于自己是否有面具,不在于自己的现状为何是上一纪元的展现,更不在于薛定谔对自己所谓【能力】的解析。 而是名字。 自己的【能力】,包括自己【勿言】背后,都好像没有名字的。 如果是因为时间长久导致忘记,那也至少有个虚影待在空位上。 可现在,在【勿言】的大脑中,关于这两个名字的内容,仅能想到一个对象。 ——【财主】弗朗基德。 自己的上一代......吗? 一旦怀疑的种子掉进大脑,不论多深也总会把枝芽冒出沟壑。 所谓弗朗基德的后代,所谓继承【财主】的能力,所谓巴菲特的三权之一。 所谓的巴菲特,【勿言】都是听来的。 都是听摩尔说的。 【勿言】看向摩尔,眼里还有残留的不可思议。 “叔叔,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摩尔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指示,”把金币变回原样收进衣服的内袋,“是神的示意,【勿言】,你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接着对着【勿言】张开双手。 这句话却更让【勿言】心寒,一直以来的亲叔叔,甚至不会在自己意志无法保持坚定的情况下,选择称呼自己为【勿言】。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名字吗? “没有名字,但有神赐......好奇怪啊,你......好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样......” “闭嘴!”【勿言】一拳对准薛定谔肚子上的洞。 “喵~” 拳头稍微停顿了一下,薛定谔肚子上的洞正在蠕动。 一只黑猫从血洞里钻出来。 一对竖瞳盯得【勿言】心底发毛,跳到地上开始舔舐自己身上的鲜血。 “我的能力......还能使用最后......两次,”还不等【勿言】从停顿中恢复回来,薛定谔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这是......属于我的光辉大道!” 整个人开始颤抖,连在地上的黑猫都开始抖动着身体炸毛。 “光辉大道?我会让你那所谓的大道,和你的尸体一起土崩瓦解!” 【勿言】掐着薛定谔的脖子高高举起,手掌用力,脸青筋都炸起。 薛定谔皱眉,回想刚刚的状态,闷哼一声,身体周围的空间开始泛起涟漪。 谁也没想到,薛定谔的虚化身体只维持了一瞬。 这一瞬造成了一个奇妙的现象——【勿言】的手卡进了薛定谔的脖子里。 细胞、分子都交缠在一起互相穿插,两者像生长在一起的完整的一块奇怪的肉。 “混账......你做了什么!”【勿言】颤动手腕,薛定谔的下半身从脚趾开始,逐渐开始化为齑粉。 在此之前,自己是巴菲特高高在上的神。 可现在,面前的杂碎几句话激怒了自己,现在还妄想污染自己的肉体。 看着自己手掌和薛定谔脖子链接在一起的模样,【勿言】放弃了捏碎薛定谔脖子的方式。 手掌的动作加快,薛定谔的身体像自动脱落的绷带,碎成一条一条。 由于脖子里插着东西,薛定谔没办法从喉咙里吐出完整的字。 但就算如此,他仍然对着【勿言】展示笑容,尽可能地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 “好......好好好......”【勿言】浑身气得发抖,“你和那剩下一次的能力,一起带进棺材里吧!” 说完,【勿言】将手捅进薛定谔肚子的大洞里。 手指沿着薛定谔的身体内部向上伸,将触碰到的内脏全部捣碎,直到心脏。 在捏碎薛定谔心脏的瞬间,一张嘴出现在【勿言】的耳边。 “羸弱的身体与无尽的可能,这是我的劣根性。” 又来?【勿言】这么想着,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又”。 手上的薛定谔成为尚有余温的尸体,可下一秒,薛定谔站在自己的面前。 手上什么都没有。 “现在,准备好停止思考了吗?”薛定谔笑着对【勿言】说。 他的身体开始逐渐离散,变成一只只透明的猫。 【勿言】对着四散的黑猫进行攻击,可手感和最初遇见薛定谔的感觉一样,自己的攻击完全触碰不到。 “很麻烦对不对?”哪怕薛定谔的身体又一次消失,但声音却依旧回荡在此。 而这声音也让【勿言】发现,自己身边已然空无一人。 摩尔,被打碎的未名,瘫在墙边的洛伊,倒在地上的兰彻和佩罗娜,缩在墙角的达摩。 也包括刚刚消失的薛定谔,现在这个走廊只剩下了自己。 “原来成为神是这种感觉啊?”猫咪们在距离【勿言】更近的地方开始聚拢,任由【勿言】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 人形逐渐凝聚,可依旧包括猫的面庞。 一只正常人般大小,双足站立的黑猫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两只爪,接着舔舐起手背的毛发,“薛定谔,我还活着哦?” “我不是薛定谔,我是【勿想】,”又远又近的位置传来薛定谔的声音,“现在,一切开始并和了。” 说完,【勿言】的眼睛开始消失,可看见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第83章 !叠加态狂欢! 猫猫人话音刚落,身体慢慢暗淡下去。 【勿言】收起准备攻击的架势,左右打量着情况。 现在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称呼自己为,【勿想】? “怎么可能?”【勿言】摇了摇头,“巴菲特,只有三权,他算什么东西?” 突然又用手扶住下巴,“等等,如果是【勿视】被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不对,先不说所有人基本都在这里,基本没人能去杀死【勿视】......如果【勿视】死了,我应该会感觉到才对......” 无数星星点点在飘荡,在位移,在自我或互相旋转。 凝聚成一个个器官,连携在一起。 肠子直接连接在胃下,再向上衍生出食道。 两片星光凝成肺,包裹住闪烁的心脏。 一层薄薄的皮肤勉强遮盖住蠕动的组织,脑袋也在这时聚拢。 这种情况十分奇妙,原本【勿言】只是身边的人不见了,更换成了一只猫猫人。 但突然出现的星光点点吸引了【勿言】的视线。 下一瞬间,就连周围的环境都看不见了。 自己独自站在一片漆黑里。 而现在,那些星光正在聚拢成一个类人生物。 直至彻底凝聚,【勿言】才发现这凝聚的是自己。 并不是模拟出来的。 【勿言】的眼睛能看见两个自己,这是两个自己互相对视的结果,哪怕现在【勿言】还未认知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消失了。 这一幕让两个【勿言】都十分混乱。 都认为自己面前出现了自己的复制品,但又同时接受到互相被对方怀疑的感觉。 “这是他的能力吗?”【勿言】说着,两个相同的声音一大一小重叠在耳边。 这种重叠刚好压在【勿言】厌恶的点,自己的厌恶感又把自己变成受体。 可接下来,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其中一个【勿言】的皮肤开始慢慢变黄,接着颜色加深,如烂泥一般从身上掉落下来,露出里面的骨头。 面部也同样避免不了,眼眶兜不住慢慢化成液体的眼球。 不论是哪一个【勿言】,痛感都会被感受到。 这是身体被腐蚀的灼烧,身体完好的【勿言】因灼烧感蹲在地上面露痛苦。 【勿言】在【勿言】的面前,就这般痛苦的化成血水。 在痛感离开之前,新的视觉、嗅觉、味觉、听觉逐渐出现在一个新的地方,以一个新的角度看着正在蹲在地上的自己。 “不对!”【勿言】立马起身回头,两个【勿言】又一次对视在一起。 能够在互相的眼睛里看见自己,以及眼睛里自己的眼睛里的对方。 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关系,让所有的感觉越来越远,又越来越铭心。 突然,刺痛感从手腕传来,两个【勿言】同时看向自己的双手。 只见刚刚出现的【勿言】自手指开始,一道道裂痕盘旋而上,身体开始碎成一条一条掉在地上。 “妈的......搞什么......”【勿言】在碎裂之前说着。 下一瞬间这句话被暂时只剩下的那个【勿言】接过。 “不对,一切都不对。”在说话的间隙,新的【勿言】又出现在一瞬间来不及反应找到的位置。 这一次和之前一样,两个【勿言】其中随机一个出现了异常。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剧痛要比现象提前出现,腹中如同有一颗漩涡博*前期攥出来的螺*丸一般。 绞痛配合如同电流一般蔓延的痛感,让两个【勿言】翻起白眼,可只有一个【勿言】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勿言】沉默着,等待下一场死亡。 很快,新的视线出现在某一处,通过视线,【勿言】看见了蹲在地上的自己。 ...... 不论多少次,薛定......【勿想】能力带来的影响依旧奇特。 一系列死亡体验让【勿言】的神态开始疯狂。 再一次,这片空间出现了两个自己。 这一次并不一样,死亡并未到来,可即将崩溃的弦从一根变成了两根。 像是突然意识到一般,杀意瞬间出现,也在出现的同时被感受到。 【勿言】抬起手对准蹲在地上的【勿言】,挤压的感觉瞬间加重。 而蹲在地上的【勿言】伸出手指,【勿言】感觉到自己的眉间正在逐渐往脑内凹陷。 血肉绽裂的声音。 “我很适合这个结局,带着不致命的伤势,离开这里。”【勿言】越靠越近,开始仔细看着自己的尸体。 “你是想让我觉得,你也能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我?”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不是什么神?” 【勿言】怒极反笑。 “不得不佩服,你确实玩得一手好牌......” 星光开始在【勿言】的身后凝聚,【勿言】伸手凭空一握,那些星光突然停止了运动。 “但你太低估我了,也太自作聪明了。” 【勿言】的手掌一握,星光炸开在空中。 此时,【勿言】的逻辑是: 如果能够感觉到,那么组成出来的自己就也是真的自己。 如果组成出来的是自己,那么组成自己的部分也是自己的部分。 如果组成自己的部分是自己的部分,那么就也能被自己控制,自由操控。 【勿言】将逻辑反复在大脑中反复思索了两遍,找不出漏洞代表就是可行。 所以,现在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星光,现在被【勿言】任由控制。 “现在,只需要考虑,怎么把随意进出当作我的权能,就可以了。” “哈哈,竟然敢说,我不存在?到底是谁不存在?” ...... “......你妈的......你妈的......”兰彻低着脑袋摇晃着,面前的一切完全超过了他的理解。 昏迷期间还留存少许意识,看着面前的未名复原又炸开,无尽的血肉把自己的靴子连同小腿都完全染黑。 接着薛定谔出现了,和【勿言】对峙一会之后被虐杀,可下一瞬间薛定谔又复活了? 复活,好像有些用词不当,应该说......重构?或者飞升? 接下来,空间以薛定谔荡开一阵涟漪,每一个波澜都印照着自己手上的皮质手套【一点五】,将其映射无数份,蔓延到远方。 兰彻看到了无数的自己,不断地出现又消失,接着自己的眼球像是从缝隙里掉了出来,以十分吊诡的低视角看着一切。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突然戴着【一点五】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打了个响指。 霎那间,涟漪开始重叠相撞,两两互相碰撞回平息。 再眨眼,眼球回到了自己的眼眶里。 面前只剩下低下头没了意识的众人。 “只有我......只有我恢复正常了?是佩罗......【一点五】的能力?”兰彻看着自己的手,此时的皮质手套已经消失,回到了兰彻自己也不知道的奇妙空间里 第84章 o瘪在你书包里 现在该做什么? 要做什么才能对现在的情况有突破性的影响?在只有自己能够勉强活动的时间里。 兰彻吃力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面前的烂肉前。 很难想象都已经传来不能再恶心的黏糊气息,还能把活着跟这坨烂肉联系到一起。 但血肉与碎骨之间有规律的起伏,又让兰彻联想到呼吸或者心跳。 又死又活,很难判断。 “喂......那个,你还活着吗?”兰彻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肉。 得到的回应只是粘腻再次侵染自己的靴子,好在靴子早就乌黑看不出痕迹,只剩下湿湿的触感在脚趾缝里。 “妈的......我能做什么?”兰彻蹲下身子,强撑着恶心用手把未名堆在一块。 并没有复原的迹象。 血肉跟之前相比,相连在一起的能力好似消失了。 兰彻看了看其他人。 摩尔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身体已经全部金质化,犹如一座金子打造的雕像。 【勿言】同样低着头站在原地,可身体周围传来没有声响的涟漪,无形的压力让兰彻没办法靠近。 回头看去。 洛伊瘫坐在地上,眼里早无了光彩,铃铛也掉在地上。 兰彻上前捡起铃铛,确认没有能够看出来的损坏之后摇晃了一下。 “叮铃铃~” 除了声响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诞生。 洛伊身旁是趴在地上的佩罗娜,此时的她好像已经死掉了,背后一块巨大的,没有蠕动的血块,还在映射着她与自己哥哥同一副身体的痕迹。 沿着引导佩罗娜血液走向的地砖缝隙,墙角是缩着瑟瑟发抖的达摩,还有倾洒颜料一样黏在墙上的同食者体液。 铁门的观察窗能看见,杜宾侧躺在地上,身上只披上了一件脏兮兮的布,对着观察口露出自己白皙的后背。 “等等等等......”兰彻突然回过神来。 也不再管身体上是否还有留有余痛和伤口,大步走向墙角,一把把缩在墙角发抖的达摩拎起来。 打量着发现对方像个手办一样根本没有磕碰之后,兰彻直接把达摩摔在地上:“你他妈怎么没事!?” 磕碰的声音响起,兰彻才明白,达摩这b从头到尾都维持着【硬化】。 达摩显然被摔得有些晕眩。 摇了摇脑袋,指着兰彻:“哎哟疼死我了......不儿......那你他妈怎么没事!?” 换来的是兰彻的几脚。 “我啊,一直都把特立独行的冒险者当成我自己的人设哦!” “陷入灾难,突然觉醒,再加上特殊能力,这应该是我的特权才对啊!” “凭什么你也没事!” ...... “兰彻,你小子打够了吧!” “难说......” 两人互殴累了,双双坐在地上。 “我感觉,”兰彻看着达摩,又看了看周围其他依旧成谜的人,“我感觉自己魂穿了。” 说着,两只手互相交错。 “魂穿,你懂吧?就是我的意识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某个人身上。” 达摩没空理他,一路小脚跑跑,查看其他人的伤势。 “我现在就感觉,我原来是坐在某个办公室里被996的员工,下班的时候因为不慎导致全险半挂碾压了大脑。” 达摩摇了摇洛伊,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很奇怪的地方就是,洛伊除了眼睛上有明显伤势以外,右手的小拇指不见了。 “这个时候,空灵的声音响起,说我死的太冤了,要让我穿越。” “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结果发现我魂穿到我隔壁工位的同事身上。” 兰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崩溃。 眼角瞥见达摩正在查看佩罗娜的伤势,心里的愧疚感在放大。 “没事,佩罗蒙是个好人,你就当他拿命换你活,”达摩憋出一句安慰的话,“你原来还能【赋予】活人啊,原先咱可不知道你这么牛逼呢。” “你看到【勿言】了吧?要是他不行,他旁边还站着个老头......” 兰彻愣了愣,接着又摇了摇头,“不对,我绝对无法对活物使用能力。” ...... 【勿听】甩了甩已经发酸的手掌,而黑鸟早就冷静了下来。 “哎呀,多亏你是比较高级的同食者,或多或少能免疫【神石】的能力,真是太走运了捏。”【勿听】嘴上说着,实际眼睛却没放在黑鸟身上。 “这就是你的计划?”黑鸟思索着,章玉脑袋上的黑发诡异地蠕动着,“通过规则认可的形式,让三权变成四权,打破原有相互制衡的情况?” “bingo!”【勿听】竖起一个大拇指。 可望向黑鸟没有表情的脸,【勿听】只能尴尬地解释起来。 “说起来很容易,但实际上很困难,我原本想选那小子的,但他醒得太晚,我等不及了,正好有薛定谔作为后手,反正失败了也会回到三权的状态,尝试一下也不亏。” “要让他被规则认可,首先就必须让他理解自己实际上并不被规则控制,三个问题实际上根本没有答案,任何回答都是可行的,因为规则并不能束缚住你的自由。” “这对我们来说简单,但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现代智人和未开化的原始人一样的区别。” 见黑鸟还是没反应,【勿听】只能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 “虽然规则是真的,但也只是被利用而已。” “整个巴菲特都建立在这被利用的规则上,某人可谓一条妙计玩了一整局。” “但很可惜,从现在开始,规则已经开始允许我们厮杀了。” ...... “情况不妙……从现在开始,不止从现在开始......”兰彻低下头开始思索起来。 刚刚太过慌乱,以至于兰彻以为自己误杀了佩罗蒙。 可现在,经过仔细琢磨之后,能够判断佩罗蒙本身就不以活物的形式存在,那就自然不存在杀死不杀死的问题。 虽然现在兰彻很多问题都没搞清楚,不差这一个问题,但多多少少让自己的负罪感减轻很大一部分。 再仔细琢磨,现在的情况是自己通过佩罗蒙【赋予】的一点五让自己从薛定谔导致的奇怪情况里脱身,而达摩估计也是有了某种特殊状况才规避了此等情况。 有种“天命所归”的感觉,好似两人必定是剧情安排来解决当下现状的感觉。 这个理由很生硬,但也足够让兰彻相信。 再仔细琢磨,其他人应该也和自己刚刚一样。 薛定谔原本没有能力,但此事让他能够把所有人都陷入某种重叠的情况,说不定自己也出现了异况。 说不定,这个【仔细琢磨】就是自己觉醒的第二个能力? 一个存在两种能力的【神石】,这也太他妈屌了。 兰彻用牙齿咬着指甲:“我的【仔细琢磨】得出来的结果,现在必须要想个办法……” “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我俩过去和【勿言】说,他每动一下他**少活一年?”达摩说话的时候胡须一动一动的,“这可能吗?他有妈吗?”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薛定谔的问题,若不是他的能力,也不至于发现我俩有特殊之处,”兰彻把手从嘴边拿开,握成拳头,“正所谓责任越大,能力越大!” 达摩愣了愣。 “薛定谔?谁啊?” 第85章 从现在开始 “你说......什么?”兰彻回头盯着达摩,眼里少许不可思议。 达摩皱着眉头,像看神经病一样:“我说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啥......薛谔八谔的,咋啦?是他整出来的?” 兰彻终于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奇妙感觉到底出自哪了。 达摩论资质比自己还要早些来到研究所。 可现在当着自己的面说,不知道薛定谔? 这件事情很不对劲,这种环境也难开玩笑。 “难道,我还在能力的影响里?”兰彻思考着这一点的真实性。 得出来的答案是有这种可能。 刚刚所看见的每一个涟漪都无尽衍生,说不准自己现在还潜逃在某一个涟漪当中。 而真正的自己,则是躺在铁门前的地板上昏迷,兴许自己一直在昏迷。 这样想,就不会把自己联系到佩罗蒙。 “并没有。”声音从身后传来,兰彻回头看去,这里突然多出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人虽然身上有些脏污,衣物也有些破烂,但面容白皙,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一头漆黑的长发无风自动,像一顶黑色袍子笼罩住女人的身体。 不过,要是把一头黑色长发换成盘起来的棕发,是不是长得有点像欧内斯特的新欢? 说话的男人只有一条右臂,左半边只有零星的手指从肩膀处冒出。 脑袋从一块竖长白布中间的洞里穿出来,白布的两端随重力垂直,遮住他的正面和侧面身体。 说到身体,也许是左右不对称的原因,男人看起来整个人的身体有些向右倾斜。 最瞩目的是他的双耳,各被一只灰白手掌盖住,像是有人在他身后捂住了他的耳朵。 “现在就是现在,你就是你,”【勿听】说着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向右偏着身子,“我爱怎么站怎么站,别写我了我求你。” 看见男人的瞬间,达摩低下了头:“......【勿听】大人,您怎......您也来了?” 【勿听】没耐心的摆了摆手,接着好似想起来什么,用手指了指没反应的【勿言】,对达摩堆笑。 “今天的情况是因为【勿想】在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你开什么玩笑!” “好的,那大人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达摩便离开了现场,只留下兰彻呆滞在原地。 “不用疑惑,”【勿听】拍了拍兰彻的肩膀,“这是现实,你并没有被重叠。” 兰彻本能后退一步,“你做了什么!”也顾不得身体的状况,想要掏出【真理】挡在身前。 “我?”【勿听】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关我屁事哥们,你有点极端了。” “你还记得,巴菲特的阳光吗?” 兰彻被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巴菲特的阳光? “你不是本地人,家在巴菲特以外的地方,所以你不能够理解【我其实什么都没做】这件事。” 【勿听】用手向后拉住准备跑去未名面前的黑鸟。 “刚刚跑掉的小家伙,是巴菲特的一员,所以巴菲特的任何变化也会导致他变化,这样说你能够理解吗?” 兰彻的耳边嗡嗡作响,心情自然也乱躁得很,但这实际是【勿听】在使坏。 “这跟是不是巴菲特人有什么关系?” “阳光啊,阳光!”【勿听】指着头顶。 “不用管谁记得薛定谔,也不用管为什么能脱离【勿想】的能力,只用想阳光这一件事就好。” 阳光,怎么了吗? 兰彻想起近些天出了研究生大门,眯着眼睛站街道里的角落。 阳光吗? 兰彻不喜欢巴菲特的阳光。 它并不热烈,更像阴郁的强光。 有没有温度,遵不遵循规律,好像有些没什么印象。 看见兰彻不说话,【勿听】清楚,兰彻已经开始有一种“不完整”的感觉。 很奇怪,明明太阳每天照常升起,明明是每天都能感受到的东西。 为什么现在要想回忆细节却好似丢失记忆一般。 “为什么想要回忆细节却好似丢失记忆一般,是吧?”【勿听】说着,嘴角勾起巴不得对着莫名其妙的地方吐舌头。 “不......你的意思和太阳怎么样没关系?你根本就没问太阳是什么?!”躁动的声音开始逐渐放大,速度很慢但能够察觉到。 兰彻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手指打在耳朵上,用耳鸣代替嗡鸣。 “对,和太阳怎么样没关系。”【勿听】刚刚说完,回头却发现自己抓住的黑鸟变成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薄膜,真正的黑鸟已经蹲在未名面前用手戳来戳去。 兰彻稍微冷静了一些,至少【勿听】没有杀自己的打算,按正常的思维来说。 “我并不正常,但你也应该发现了比我更不正常的事情。”【勿听】的话里显然带有一些不知原因的赌气,“阳光,怎么样了?” “阳光......不对劲,巴菲特在地下,为什么会有阳光?!”兰彻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或许他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一直以来忽视了这个问题。 不对! 问题不是“为什么巴菲特会有阳光”! “没错,不是巴菲特有没有阳光的问题,”【勿听】观察了一下【勿言】的状态,“快没时间了。” “问题是,问题是为什么,我需要去思考才能发现为什么巴菲特会有阳光这个问题。”兰彻刚说完,一股清晰感渗透了大脑,感觉像有人帮自己大脑上原本裹着的保鲜膜撕开一样,消灭了所有昏沉的因素。 “因为巴菲特,本身就和巴菲特的阳光一样,是不存在的。”【勿听】敲着自己耳朵上的手掌,把兰彻带到黑鸟身边。 “你看,这合理吗?”【勿听】示意兰彻,顺着他的指引,兰彻把目光放在地上蠕动的烂肉上。 “他是......张宇,他为什么......” “张宇?哈哈哈哈哈他给自己取这种名字?”【勿听】大笑着,抓着兰彻的脑袋砸在地上的碎肉里。 而兰彻原本脑袋所在的位置,空间往一个点收缩了一下,发出一阵空爆声音。 【勿言】在不远处高举双手,比起刚刚见面时,【勿言】的模样多了些许疯癫。 头发散乱,双眼泛红,嘴巴将口水和气一起喘出来。 “【勿听】!你现在才来?”【勿言】说着话,两只手凭空握住了什么东西,对着【勿听】砸了过来,“耍这种小把戏!你这么怕我吗!” “别把四权之一说成小把戏啊!”【勿听】侧身躲过,同时拉着兰彻的头在血肉里摩擦。 对着自己的耳朵轻点,一只由能量构成的纯色手臂从【勿听】空荡荡的左肩长了出来。 在空中挥舞两下,一些凭空出现的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画风的线条组_--__-_—==—_——_对着【勿言】爆射。 “你现在想法子去三......四权高塔,”【勿听】对着兰彻说,“去找核心,想法子把它砸碎。” 说完,瞬间和【勿言】缠斗在一起。 兰彻并没有立马抬头,和黑鸟还待在未名的碎肉上。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常见,但不该出现的声音。 碎肉里,有一阵鼾声。 第86章 在你眼中我是谁?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鹿先生摇了摇脑袋,显然依旧还有残留的眩晕感留在鹿角里。 “所以,我需要说抱歉吗?”未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陷入沉默,有些尴尬。 两人在漆黑的空间里碰面,而两把椅子像是有人早就为这次碰面准备好一般。 鹿先生的椅子是橡木实木打造的,椅背上雕刻着镂空的鹿角图案,副手和椅面上粘连了棉花填充的皮质软垫。 未名的椅子则是一张沾满了血肉,用骨骼做主体,用脂肪当坐垫的王座,王座的背面更像是一块碑,有棱有角地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看不明白的文字。 两人对立而坐,在他们的侧面,是一座四只手张开仿佛在拥抱着什么的血块雕像。 “你每一次濒死就会来到这里吗?”鹿先生突然开了腔,让未名心里充满了对打破尴尬沉默的感谢。 “每次受伤会修复,如果修复不过来,就会来到这里,直到修复好为止,所以你根本死不掉?” “那倒没有,”未名想了想,“其实不是直到修复好为止,我只要有意识,随时都能从这里离开。” “随时?” “随时,但不是每一次。” 鹿先生愣了半分钟,“什么叫不是每一次,你的能力很不稳定吗?” “这好像跟能力......没有关系,准确的说这个好像不能是能力......更像是我本来就是死不掉的。” 未名掰着自己的手指开始计数。 “不是每一次濒死就来到这里,偶尔会去到别的地方。” “比如?” “比如......你那,或者别人那......之类的?” 鹿先生噌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去过旅馆?” 未名急忙摆手:“不是,别误会!” 说着,未名操控着身体开始构图,目的是为了让鹿先生更能理解。 “首先咱要理解一点,你我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未名操控着两颗肉球互相贴贴,看的鹿先生有点反胃。 “我猜,这个世界实际上是......多面体,我们互相在不同的面上,你是你那个世界的我,我是我这个世界的你,以此类推有许许多多的你我。” 鹿先生没说话,低着头思索,又点了点头让未名继续。 “我不知道你或者......其他的我,会不会互相交流,一直以来我只知道我隐约可以。” “所以偶尔我会出现意识转移到其他人的世界甚至是其他人本人身上的情况。” 未名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也只知道这么多。 “那这么说,”鹿先生思考过后开口道,“你可能比较特殊,能够接触到其他世界的自己,甚至是带着对方转移空间。” 鹿先生说着示意未名看看自己的身后。 未名歪过头看去。 那是一扇立在鹿先生身后的木门,顶端刻有鹿头的木门。 比较奇妙的是,在鹿先生提示之前,未名并不能看见。 “你能看见吧?其他人就看不见,这扇门跟长了脚一样一直跟着我。”鹿先生笑了笑,现在身体的疲惫和苦痛都已一扫而空。 “说出来很好笑,在此之前我会一直担心,担心门后的担心。” “虽然我最后确实看见了我不能相信的东西。” “你看见了什么?”未名问道,但鹿先生并没有回答。 “那之后的情况就是,你穿过了门,子弹击中了【勿言】。”未名又说道,得到的回答却是鹿先生模棱两可的“应该吧”。 两分钟那么久的沉默之后,又是鹿先生开了口。 “接下来,只是我的猜想,你可以拿来作参考。” 未名则是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点头示意鹿先生继续。 “我来自的世界是由某人的想象衍生出来的产品,所以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过去和未来。” “但现在不同,自从我们接触之后,就不同了,我庆幸我并没有直接回到门那边,才能来到这里。” “接下来是我对你的猜想,我认为哪怕我们是同一个人,以及其他人和我们一样是同一个人,你也绝对会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你和我不同,你是真切存在的,而我需要依托你才能真实存在,所以你对我而言,是比应该更应该,比绝对更绝对。” 鹿先生说完之后,看着未名。 “而我们的区别,在于【不同】,不是你和我谁有鹿角,也不是你我谁不会死,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你为什么是基本,谁让你成为的基本?” 未名灰色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此时鬓角被扯出一撮,被未名放在手里把玩。 脸的五官端正,却看不出有什么感情。 正常来说,受过如此多又如此重的伤应该要留下一些痕迹,但裸露出来的部分却光滑无比。 很奇怪。 如果说鹿先生让摩尔等人产生过恐怖谷效应,那未名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仔细观察,会觉得他应该是人类,但却太过像人类了。 比人类更像人类,完整的时候甚至完美到挑不出刺。 “啊......哦,你说完了?”未名突然怔了一下。 “抱歉我走神了,我......我发现......”未名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环绕四周。 “铃铛,我的铃铛不见了。” 鹿先生愣了一下,本来想问清楚,但看着未名确定未名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再者说这个地方其实比起旅馆而言并不差,且真实许多。 于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 两人的身旁,那四只手的雕像,似乎快要流出血泪。 ...... 兰彻牟足劲站起身,下一秒就开始向出口狂奔而去。 【勿言】见状伸出手对准兰彻逃跑的后背稍微用力,一阵扭曲的旋涡开始旋转起来。 突然,以兰彻作为背景板的空间突然折叠了一下,分成上中下三层,中间那层往右平移些许,又瞬间复原。 就这一瞬间,让【勿言】的攻击落了空。 “别走神,你不期盼我们俩之间你死我活的亲密小活动吗?”【勿听】甩了甩手。 刚刚的异况出自他之手,虽成功偏折了【勿言】的攻击,但同位之间的交手自然也有些吃力。 “【勿听】,你确定你要和我作对?”【勿言】见自己的攻击没有命中,也就没再管逃跑的兰彻。 转身面对【勿听】,稍微歪了歪脖子。 “你觉得,我没办法杀了你?” “谁知道呢?”【勿听】耸了耸肩,表面毫不在意,实则手指快速敲击着耳朵,“毕竟谁都有底牌,我们谁也没真正想要杀过谁对吧?” “那我得感谢你,四权,注定要死一位。”说完,【勿言】双手合掌。 地板突然隆起,像波浪一般涌动到【勿听】所站的地面上。 下一刻,【勿听】狡黠一笑,单脚踏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走运了,我好像真能把你按在地上揍到死!” 说着,从【勿听】左边空空的肩膀处,一只手臂生长了出来。 手臂看起来坚韧,肌肉上几道流畅线条闪着金光。 接着,肩膀又开始蠕动。 不止一只,就像肩关节为了把多年断手的责任扛起一般,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来向残缺道歉。 一只。 又一只。 又一只...... 手臂围绕着【勿听】的肩膀长了一圈,将【勿听】的脑袋如花苞一般包裹起来。 第87章 歌颂着,能歌颂的原因 “铃铛是开门的钥匙?但并不是你摇响了铃铛?”鹿先生摸着下巴。 “谁摇动铃铛都能召唤门的降临吗?” 未名撇了撇嘴,“你说话好中二,但话说回来,那个铃铛没有舌,应该是摇不响的才对。” “但我来之前确实听到了,是有人摇了铃铛,下一刻门就出现了。” 两人互相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保持空间的安静。 鹿先生的思绪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无比清晰。 摇动铃铛,即可召唤门,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铃铛的舌是什么?从哪来的?是谁在摇铃铛?谁摇都可以吗? 但不论如何,面前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男人却是如此特别,他始终鲜活得跳动。 而自己在知晓自己与未名只是存在所处世界不同时,竟然不由得感到幸运。 也许鹿先生是悲观的,但并不是虚假的。 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由臆想构建的躯体,但自己也无论如何不会放弃对真实存在的念想。 未名,就是能够帮助自己成为真实存在必要之人。 所以,不论如何后的不论如何,最后得出的不论如何是,自己不论如何,都要弄清楚未名是怎么让门出现在旅馆的,未名做了什么让自己来到这里的。 然后,想办法让自己也可以,自行出入不同的世界。 但在此之前,必须要让眼前的未名,更加能够了解到他自己到底是谁才行。 或许,从个人没办法入手的话,从他的世界呢? 从世界呢? 鹿先生抬头,此时未名鼓着腮帮子,看着四手雕像。 “你也在思考吗?你会不会在知道有人同你一致时,感到害怕?” 鹿先生并没有表达出来,只能在心底默默念叨。 “你在想什么呢未名?你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不稳定,你早就熟悉自由穿梭空间的感觉了吧?” “我总会让你,亲口吐出来,这对我们,都没有坏处。” 未名则歪着脑袋思索。 原来憋住嘴吹气能让自己的腮帮子鼓起一个个泡泡。 ...... 能力之间,亦有差距。 【勿言】的能力简单又强大,随意控制和更改属于自己的东西,“属于自己”还是由自己来界定。 【勿听】的能力散乱又随机,现在也不过只是随机到了恰好能够硬碰硬的能力而已,如若时间拖下去必定对自己不利。 “【勿听】,我要把你肢解,你的上半身会放在我的床头!”【勿言】说着,双手交错,空间褶皱着周围的环境,变成几根丝线缠绕在手指上。 “你有【财主】的癖好,但实话实说你没有【财主】的格调。” 【勿听】调侃着,下一刻就抬起数只手 不过好在,【勿言】显得比他更急,【勿听】话还没说完,胸口就出现一个诡秘的凸起。 这是【勿言】在操控【勿听】的心脏形变然后爆炸。 但由于在【勿言】的意识里【勿听】并不是自己或者巴菲特的所有物,只有“【勿听】现在身处巴菲特”的意念支撑着。 这导致这一次攻击进行的异常缓慢。 【勿听】选择了一只手向外伸,那形变的位置就好似被这只手扯住一般,凭空向外平移。 相同的情况经历了两三个来回,【勿言】发现【勿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靠近我,是打算拿你那畸形的拳头砸在我身上?”【勿言】双手一摊,【勿听】身边的墙壁突然长出尖刺,擦过【勿听】的脑袋,顺带戳断了几条手臂。 但【勿听】并没有任何躲闪的行动,反而随着双方距离的缩短而藏不住笑意。 “错了,我要拿这些拳头砸在你的脸上!” 话刚说完,黑色液体组成的大嘴凭空出现在【勿言】的右侧,一记横扫准备将【勿言】击碎。 不过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仿佛有什么阻碍,生硬的将两者之间隔开。 黑鸟只好跳回到【勿听】身边,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同食者?”【勿言】看着黑鸟厌恶无比,“你还真把这种东西带在身边?她甚至还听你的话?” 下一瞬间,一只巨大鸟喙自下而上钳制住【勿言】,鸟头上的眼睛浮现出黑鸟的脸庞。 “你说的话让我很不舒服,没有爹妈教你讲礼貌吗?” 接着在【勿听】竖起大拇指的同时,鸟头甩动将【勿言】甩飞了出去。 可就在【勿言】飞出去的瞬间,黑鸟的身形也突然垮掉,变成软烂在地上的一滩黑色液体,片刻过后才游动着拉开距离。 “同食者果然,没办法直接杀死,”烟雾散去,【勿言】完好无损,身体的周围一直荡漾着一圈隔绝空间的膜。 双手一挥,【勿言】的后背凭空燃烧一圈火环。 周围的物质被汲取到手掌中,扭曲变形成一道道锁链缠绕在【勿言】的双手之上。 “装神弄鬼了属于是......”看着【勿言】现在的模样,【勿听】摇了摇头。 “我懂我懂,要紧的是气势。” 下一刻,【勿听】耳朵上的手掌开始颤抖,接着张开。 两道粘腻的光体从耳洞里飞出,空中交错之后立于【勿听】的背后逐渐塑形成人影。 其中一位似乎穿着得体,第一只手和第二只手用标准的姿势握着一把提琴,第三只手和第四只手握着一把大型管乐正准备往嘴里塞。 另一位则看起来有些随意,有着一个模糊的大肚皮以及与大肚皮不相上下的傍身架子鼓,两只手拿着拿着鼓槌的同时另外两只手高高举起,握着一个作者唯二了解的风琴。 两个人影没有五官,却像商量好一般同时开始演奏起来。 空气里传来诡异的音符。 那是配合奇怪腔调的吟唱,并不单单只是简单的声音。 两道身影奏响乐曲,更像是为了能够发出声音而歌颂声音。 并不光彩,好似活在罪孽当中的苦难徒在庆幸世界并未抛弃自己还能够发出声音的权力。 正在极力洗净自己身上的罪。 这是什么声音? 【勿言】不知道,但声音振动着空气传到他的耳朵,让【勿听】身上带有了一些因为配合而出现的黑暗神性。 这让【勿言】眼红得很。 “黑鸟,你别出手。”【勿听】的声音恰好落在音乐的空隙。 “唔?” “我为了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 第88章 袋鼠法庭 “核心?长啥样啊?”兰彻站在高塔门口,探头看向高塔内。 高塔距离研究所直线距离并不遥远,尤其是在整个巴菲特好似都混乱,没有那些穿着白色狗皮的巡逻兵在街上乱逛,自然行进过程被极大缩短。 高塔的门口延伸至里面的大厅,一个人也没有,不过打斗的痕迹还算惹眼。 明显,高塔是战斗开始的地方之一。 【勿言】和【勿听】在研究所,只剩下【勿视】不见了踪影。 【勿视】的职能是对巴菲特内的事情进行“评判”,估计去到其他收到影响的地方了吧? 兰彻摇了摇头,哪怕是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三权所在的位置,必然是不简单的。 巴菲特混乱成这样,也不见有谁往高塔跑,虽然高塔也不见得安全,但是个人都会认为这比外面的野巷子安全得多。 这就只能说明,高塔存在某种禁令,不允许普通人进入。 哪怕现在突然天降正义也合理,说不定本就有“非三权认定不可进高塔”的规则所在,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兰彻擦了擦头上的汗,冷静过后很快想到了一件事。 现在自己是受【勿听】所托来到高塔,如若高塔真有这种规则,那身为三权之一的【勿听】会不知道吗? 【勿听】会指派一个必死的事情给自己?那还不如直接杀了自己来的轻松愉悦。 兰彻深呼吸,将脚迈进了高塔大门。 并没有任何事情出现。 “我就说嘛,能有啥事啊?” 来到高塔大厅,纯实木打造的承重柱,打了蜡让光一闪一闪的反射。 两道旋转楼梯左右对称,蔓延到二楼。 正中间一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地毯,配合两侧对称的三对雕像,大有典雅风味。 最瞩目的是,在地毯的尽头,也就是大厅最内侧的那面墙上。 有一个发散着紫光的女人雕像。 女人张着嘴,可嘴里塞满了玻璃管,耳朵和眼睛里也都插满了类似的东西。 身上连接了许多管道,将雕像的表面连接着雕像的底座。 但这些并不能吸引兰彻的眼睛。 毕竟所谓的核心,就绝不会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 “神经病,等我逮住你,你就等着被我抽筋扒皮吧!” “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正当兰彻四处寻找无果准备上楼时,几声自言自语的叫骂声从楼上传来。 兰彻抬头,正好跟刚刚射完被迫的箭,一边叫骂【勿听】一边下楼的【勿视】对上眼。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还不等兰彻回应,【勿视】皱了皱眉,眼睛稍微往女人雕像瞥了一眼。 “入侵者?准备借助暴动的机会来犯罪吗?” “不是哥们......”兰彻连忙否认,却一时间想不出什么理由,手腕抖动的瞬间一柄烛台出现。 兰彻把烛台插在地上,深呼吸几口气。 “我是卖灯的。” 话刚说完,兰彻想给自己梆梆两拳,自己创造了一个连去思考都觉得是浪费时间侮辱人格的谎。 “卖灯的?”【勿视】的瞳孔开始抖动,有些不自觉的望向那柄烛台,“【神石】,卖灯?” 一个奇怪的图案代替了【勿视】的瞳孔。 随着瞳孔颤抖,兰彻的信息开始平铺在【勿视】的眼睛里。 “兰彻......没有你的信息,你是外来者。” 说完,一柄闪光的弓出现在【勿视】的手里。 “公正即规则,规则即力量。” “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脑瘫,但一想到会有人把我当回事,”兰彻将烛台拿在手里,“我就觉得我不是最脑瘫的那一个。” “神神叨叨的干啥呢,试试三权的能耐也不是不可。” 话说完,兰彻已然满头大汗。 【黏白的安卡】已经被消耗掉了,原本的位置换成了由佩罗蒙赋予而成的【一点五】。 现在兰彻的能力当中,仅有一件可用于进攻的装备。 【勿听】对自己所说的话,变相等于“我们在等你成功”,这让兰彻没了退路。 而具体要怎么面对【勿视】,只能先用【皇家希望】来拖延出思考的时间。 “因为,为了公平公正,我会把【能力】告知于你,”【勿视】双手张弓搭箭的同时,手中的光矢变得更加闪耀。 “我的能力名为【袋鼠法庭】,只在巴菲特生效,任何人都会在被我攻击三次后被规则审判。” 兰彻皱了皱眉,直接坦白自己的能力,无非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对自己的能力极为自信,不论对方知道与否,都对能够达成目的有极高的把握。 二是自己也不愿意说明,但向对方坦白能力是能力所指定的必做之事之一。 问题在于兰彻现在分不清【勿视】属于哪一种情况。 【勿视】却已经瞄准了兰彻:“第一次为【警告】,射中时若你还准备继续违反规则,第二次攻击便会准备好。” 说完,光矢瞬间射出。 无视了【皇家希望】的特性,毫不偏折,正中兰彻的眉心。 霎那间,周围的时间好似停摆,整个空间唯有兰彻能够动作。 下意识地去感受着眉心的洞,可片刻过后才发现根本没有洞。 【勿视】所说的【能力】具现化在兰彻面前。 虽然没有任何显示,但兰彻的思想里被迫灌输了一个念头。 如若现在往左脚前一步,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如若现在左脚后退一步,那么等待自己的就是除了死亡以外的东西。 这个意识如同烙印深深地落在兰彻的大脑,兰彻下意识地让左脚后退了一步。 时间恢复流动,兰彻气喘吁吁还未从上一刻缓过神来。 抬头看见【勿视】已经搭上了第二支光矢。 “没想到,你依然还是用你的右腿,向前迈了一步,”【勿视】念叨着,将弓弦拉满,“我钦佩你的勇气,也对你即将面对的事情感到惋惜。” 兰彻思考了半天“如果你向后迈左腿=你向前迈右腿”的逻辑。 半天憋出一句“?不是哥们你有病啊?” 【勿视】没有理会,将攻击对准了兰彻。 “第二次名为【定罪】,会让你所做过的罪事重现,你的精神将会在你自己的罪孽里被消磨殆尽。” 第89章 新产品使我的光矢旋转 “我的......罪孽?”兰彻仔细回想了一下。 这个罪孽的范围就很耐人寻味。 如果将“把见过的漂亮妹妹记住回房间当施法材料”这件事也算上,那结果已经让兰彻足够冷汗冒到脚踝。 “等等......我没有恶意......”兰彻组织语言,想着法子要和【勿视】言和。 可下一刻,光矢脱手而出。 兰彻将烛台向前倾斜,希望【皇家希望】能真的给自己带来希望。 可惜,光矢不偏不倚,再一次正中眉心。 下一刻,漆黑将至,笼盖兰彻所有的感官。 一丝毫光隙皆不存在,有的只是无数声响与气息。 声响是浑厚的,气息是灼热的。 汗臭和肉臭交错涌进鼻腔之际,兰彻始终都没有反应过来。 应该是始终都不敢反应过来。 直到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接下来,兰彻所感受到的,就无法被透露出来了。 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你会开始怀疑为什么。 因为这一段内容,明明会打字的人是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因为都会打字了,不可能会脱离“会打字”这个范畴内人类的思考方式的。 所有文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像是中文生肉。 “哕!!!” 现实时间的霎那后,兰彻的呕吐物甚至从鼻孔喷溅,配合着极不情愿的痛苦扭动,污秽滴落在他的眼球上。 “别再来了......别再来了......” 兰彻虚弱到几近要倒在地上,刚刚用双手撑住膝盖,好似又想起什么朝下看去。 明明是每个夜晚自己最熟悉手感的器官,现在却散发出足以令自己窒息的厌恶,没忍住又一口吐了出来。 “杀人者会被亡魂虐杀,欺人者会失去生的希望。” “无情者会眼见挚爱惨死,无义者被反复背叛。” “这些都是历来我所处刑的对象,”【勿视】仔细打量了兰彻,“不过你,我却从未见过这般。” “既有对罪恶的胆怯,又犯下过无数次同样的罪过。 “你太无耻龌龊了!” 接着,光矢爆发出最闪烁的辉光,闪烁到刺眼。 “第三次为【处刑】,只有一种效果,那便是对接受了【警告】和【定罪】的人产生灵魂上的即死。” 光矢第三次对准兰彻的眉心。 “你还有一次遗言的机会。” 兰彻没有力气抬头,用手把喉咙里的呕吐物抠了个大概,胃酸味道还残留在舌根。 “......你是三权之一......有管理......巴菲特的权能吧?” 这句话让【勿视】稍微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光矢也稍微暗淡了些许。 显然,起作用了。 兰彻深呼吸一口,接着开始自己不能说添油加醋,简直是胡编乱造的表演。 “【勿言】已经在......出现问题的地区了......正在和叛乱者对峙......” “大量的同食者里还有十分......特殊的类型......有自主意识的同食者,这让【勿言】无法应对......” “现在【勿言】没有十足的把握......让我来找你,他现在需要你......” 光矢的光芒又开始闪烁,对准兰彻的脑袋。 “别着急!别着急!我知道......嗯......你会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勿言】应该能平定一切,但这次不一样,这次......” 兰彻差不多习惯了恶心感,但说话时还是故意停顿一下。 一来是为了给自己提供思考空间,二来也是为了观察【勿视】的状态。 确认【勿视】依旧在听后,兰彻才把想好的措辞说出口。 “这次不一样,因为反叛者是【勿听】!” “!” 如果说,刚刚的那些话都有瑕疵。 唯独关于【勿听】的内容,【勿视】确实会去严格考究。 毕竟谁都知道,【勿听】想要【勿言】的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碍于规则所以一直无法出手。 难不成【勿听】已经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你说的是真话吗?”【勿视】盯着兰彻,把对方盯得心底发毛,“我能够看出是否虚假或真实,但我现在并不想对你使用这个能力,因为你说的话矛盾的地方太多了。” “第一,三权之间谁死了,对其他人都是好事,我们从不是自愿合作关系,【勿言】是没有理由让人来寻求我的帮忙。” “第二,既然是【勿言】为了巴菲特要对付【勿听】,那就不可能让我离开高塔,虽然理由不能和你明说,但高塔必须要有一位三权坐镇,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第三,也就是你最离谱的地方,那就是你作为外来者是绝不可被信任的,你太不了解三权,也太不了解巴菲特。” 说着,【勿视】把光矢收了起来,闪身出现在兰彻的面前,用手抓灭【皇家希望】的烛光。 “将军抽车,你已经被看穿了!” 兰彻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发抖,因为【勿视】给人的感觉出奇的怪异。 你可以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但你完全不能忽视他所做的所有事。 他太正常了,和其他的相比起来。 如果说【勿言】是巴菲特规则所诞生的,所作所为都恰好都是规则钦定的内容。 那么【勿听】就是纯粹的试错者,会仰仗着自己的身份,一点点去尝试直到规则都无法容忍的地步。 而【勿视】,已然完全成为了规则的遵循者,哪怕他并不愿意,他也能够按照规则是否允诺的方式来判断事情的发展。 “但我依旧给你说话的机会,因为你提起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关于【勿听】,他为什么能够对【勿言】出手,只要你说出这个,就能赢得我和你好好谈论的资格。” “如果答案不正确,或者有一点点被我看出来的慌,我会亲自把第三次攻击插进你的眼睛里。” 近在眼前的【勿视】自上而下,俯视着兰彻。 兰彻颤抖着嘴唇,大脑在飞速运转。 现在的情况是好的。 因为自己有成功的机会,而且【勿视】已经跳过了自己的身份问题。 他不感兴趣,所以不论真假。 但现在的情况依旧没有好到哪去。 【勿听】用了什么方法来伤害【勿言】呢? 在此之前连三权之间的规则是什么兰彻都一无所知。 接下来只能说出一句话。 这一句话,要在符合规则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满足现在的局面。 可规则到底是什么?三权之间无法伤害互相吗? 还是别的,只是恰好满足这一点? 不能说【勿视】已经知道的事情,不然就是被一眼看穿自寻死路。 可胡诌的范围很值得琢磨,远了会被认为一眼假,近了又会进入【勿视】所了解的范畴内。 三权?三权之间有什么规则,是【勿视】不知道的? 三......三?四? “......那个......”兰彻开始组织语言,“您知道......【勿想】吗?” 第90章 芝士夹心饼干豪吃! 门把手被缓缓转动,鹿先生从门里向外探头,只可惜鹿角此刻的阻力要比想象中的大上许多。 章鱼已经在鹿先生的房间里坐下,鹿先生稍微眯起眼睛,章鱼好像私自坐在自己最喜欢的皮质沙发上。 “你消失的瞬间我就知道了,但你回来了,这是我没能想到的。” 章鱼淡淡开口,随手挥了挥,鹿先生才发现自己的皮质沙发实际上就在旁边。 章鱼坐的只是像,并不是同一个。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遮遮掩掩了好吗?”章鱼点了点头,示意鹿先生就坐。 逃跑的人没资格再提起以前的旧伤,这是章鱼重新拾取不愧疚的底气。 鹿先生也不在乎,从门里走了出来。 但在章鱼的眼里,鹿先生是凭空出现的,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提及的事情。 “章鱼,你不能一味地向我索取什么。”鹿先生淡淡开口,“现在,我也有需要知道的事情了。” 章鱼眨了眨眼,片刻过后沉重地点了点头:“很公平,一条消息换一条消息,直到我了解我并不喜欢的变化为止。” “好,”鹿先生低下头,思考导致说出来的话有些坑坑洼洼:“我想知道......我们的世界,是一个世界吗?” 章鱼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如此尖锐。 沉默的气氛并没有扩散多久,章鱼叹了口气。 “你想的,和你知道的,都没错。” 章鱼挥了挥手,房间的房门上了锁,窗帘也都垂了下来,遮住房间里仅有的光源。 “虽然这个世界的根基来源于我的颅内想象,不切实际,但它的确是一个世界。” 鹿先生皱着眉头,思索着问题该如何出口才能让自己的目的不偏折也不明显。 “......那么,你在创造世界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说完,鹿先生又觉得不合适,稍微改了一下口,“我是说......你只靠想象,就能创造这个世界,以及我?” “并不是,鹿先生,”章鱼开始解释起来,“我并没有你想的如此全能,毕竟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都不知道。” 章鱼抬起一只手,仿佛在空中抓住了一个柔软的球体一般,揉捏着让自己的温柔表情随着动作流露。 “世界的诞生也要遵循规则,比如时间的流动,事情的发展,人的出生与消亡以及其带来的事情,因果关系,还有不同对这个世界看法的形状。” “是的,在我创造这个世界时,我就知道了你们所有的事情,以及世界的结局。”章鱼将手伸到鹿先生面前,那是一块小小的玻璃碎片。 鹿先生拿在手上,章鱼并没有拒绝,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一切,但我知道的仅限于这个世界,所以我对你的好奇,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真实的。” “但如若创造世界真就如此简单就好了。” 章鱼叹了口气。 “多少世界被创造,就有多少世界创造失败,而那些夭折的世界,并非只是意外。” 鹿先生透过玻璃看章鱼。 并非原本穿着得体的少年模样,而是一团虚影,游荡的色彩在体表荡漾,连接成不规则的线相互交错,碰撞,炸裂。 “......什么叫并非意外?”鹿先生忍住了对章鱼提问他模样的好奇。 “不不,鹿先生,接下来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章鱼平淡地看着鹿先生,嘴唇的幅度要比之前小许多,“你在那道门后,看见【盖亚】了吗?” ...... “【勿想】?这就是你的遗言?”【勿视】的手高高抬起。 兰彻紧闭双眼。 这本来就是赌博,用一句话来赌自己能够活下来的机会。 反抗?自己只有一种攻击手段,这一种攻击手段也没有触碰即死的特性。 继续再争取一下?那只能证明自己都不承认开头说的话。 这可是巴菲特的三权之一。 在【勿言】手里都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兰彻想不出【勿视】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四权也只是来之前临时听到的,也是唯一对现状有意义的信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出口罢了。 话说为什么,在达摩走之前,能念叨着四权离开呢? 没有什么好想的了,自己估计马上要惨死在【勿视】的手上。 兰彻有些后悔,粉色触手进入自己房间太早了。 不然应该在出房间之前好好导上一发才对的。 可惜,这个行为在第二次攻击的时候就失去了它对兰彻的吸引,转变为了彻底的恶心。 片刻过后,就连有些感官过剩的情况兰彻都想象出来了。 可应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如期而至。 缓缓睁开眼,【勿视】已经不把注意放在自己身上。 那只准备要了自己命的手掌,现在正扶在【勿视】自己的下巴上。 “【勿想】......【勿想】?”【勿视】好像快要想通什么一样,将能力收起,全然不管站在身旁的兰彻。 他在思考,并感应着。 接着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没错,【勿视】思考出了【勿听】这么做的原因。 依靠一位新晋的三权来打破平衡,让原本三分并互相制衡的权力变得极为不稳定。 而新晋的三权,动荡的现状,以及【勿听】的所作所为,都处于规则之内。 更让【勿视】感到惊慌的事情,是他切实的感受到了名为【勿想】的存在。 感应到的存在十分接近自己,在自己感应到的瞬间也感应到了对方也感应到自己的感应。 【勿视】猛地回头。 在楼梯上,不知何时躺着一具尸体。 身体干枯破碎,胸膛中心有个流干血液的窟窿,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尸体。 “薛定谔?”看着尸体上的白大褂,兰彻脑子突然联想到了薛定谔的模样。 薛定谔就是【勿想】?他难道不是一个无能力者吗?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一只黑猫从尸体的胸膛里钻了出来,卧在尸体上,闪烁荧光的竖瞳盯着二人。 【勿视】的眼神在与黑猫对上时,脑袋嗡地炸开。 一个箭步上前,消散光矢在空中形成的星星点点快速凝聚,在【勿视】手里形成一柄特大剑。 巨剑不偏不倚,砸在黑猫和尸体上。 巨响过后,【勿视】愣在原地。 兰彻也在一旁,对面前的所见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由能力构成的巨剑穿过了尸体以及黑猫,砸在地上形成一个竖坑。 可很奇怪,三者接触的地方有一条描边的黑线,证明巨剑穿过二者。 却根本触碰不到二者,像是不在一个图层。 那黑猫也没移动分号,任由【勿视】在自己面前由于惊吓喘着粗气。 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勿视】的双眼。 而【勿视】同样也看着黑猫,在自己的眼里,浮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勿想】。 第91章 性感 “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黑鸟看着一次次艰难抵挡攻击的【勿听】,稍微摇了摇头。 可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凭空裂开一道口子。 不过这对黑鸟并没有影响,就连情绪都没有影响。 黑鸟的头发扶着快要从中间裂开两半的脑袋,一边用头发控制章玉的嘴巴说道: “明明打不过,还要挣扎着完成自己的计划,你还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勿听】没有搭理黑鸟,准确的说是没机会搭理。 现在所有注意都必须放在【勿言】身上,稍有不慎就会收到致命伤。 虽然有想过面对【勿言】基本上等于死局,却没想到死的这么彻底。 【能力】这种东西,除了使用者的硬条件以外,能力者的意识越是偏离正常,反倒会让能力变得更加难以被旁人理解。 明明只是对巴菲特的一切完全操控。 可现在,【勿言】只是稍微动动手指。 连带着自己所在的空间和墙壁好似变成一张平面,随着他的手指动作而折叠; 或者周围所有物质都被固定住,稍微动弹就会因为物质无法移动而伤害到自己的躯体。 最关键的是,【勿言】的攻击极有规律,仿佛都能幻视到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根指挥棒。 【勿言】好像只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并没有用全力。 “你在戏耍我?”【勿听】笑得有些勉强。 嘴角刚刚往上咧,被【勿言】造成的空间固定导致嘴唇被自己撕烂了。 “连我你都能控制了吗?”【勿听】擦了擦嘴巴流出来的血液,接着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耳朵上。 从双耳延伸出来的二人顺着【勿听】的拍打开始演奏。 一首歌词还没出现仅凭旋律就知道是某个对生活苦大仇深的二十二岁青年唱的民谣。 接着一圈洞口从【勿听】面前出现,从里面喷出一阵彩色的烟雾。 可烟雾散去,身在其中的【勿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音乐并没有好坏之分,但有合适或者不合适之分,这让【勿听】啧了两声。 抬头看去,【勿言】现在并不正常。 实际上,要觉得【勿言】不正常早在他不说话开始就应该察觉出来才对。 【勿言】的身体变得苍白,脸上的捂嘴手掌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掉在地上。 而原本口罩所在的地方,从嘴里涌出大量白蜡一般的物质,将【勿言】整张嘴全部蒙住。 【勿言】的双眼翻白,只有双手在不断释放能力,看起来已经像是呼吸碱中毒。 而这些白蜡并没有止步于让【勿言】变成真正的不说话。 顺着【勿言】的脸颊流到锁骨,再途经腰腹最后从脚趾低落在地上凝固。 白蜡越来越多,甚至地上凝固的白蜡已经包裹住【勿言】的双脚,让【勿言】没办法走动。 “......因为巴菲特的能力也是巴菲特的所有物,所以巴菲特的能力也会被巴菲特的能力控制......”【勿听】摇了摇头,再拍了拍耳朵,“你真是疯的没边了......” 这一次,耳中二人演奏的是躁乱又有节奏的摇滚乐。 突如其来的振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操控着整片空间,频率极高,将【勿言】笼罩。 但【勿言】只是单手把无名指搭在小拇指上,其身体便和周围的空间变成了一个整体。 而振动却无法经由扩散之后依然保持精细。 “啧......” 【勿言】并没有给机会的意思,双手交错。 【勿听】只觉着有两股巨大方向相反的力,一个在撕扯自己的左腹,另一个在重击自己的右膝盖。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勿听】低着头说道,没人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性感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性别的特殊感受?还是起了性欲的感觉?” 【勿听】说着放弃管理身体左边的痛感,右手握拳锤碎了自己的右膝盖。 钻了个空子,“碎掉的膝盖不是完整的膝盖”的空子。 “这个词的解释很重要啊……” “性感,到底是因为你展示出了让我自己能理解到的一种的感受,还是我因为看见你的某个东西导致我对性产生了欲望?” 【勿言】并没有回答,准确的说此时的他没有办法回答【勿听】,不过放在平常也不愿意回应这种怪问题就对了。 双手向上高高举起,示意下一次攻击要更势大力沉。 “无所谓,我性无能,只能是第一个。” 说完,【勿听】再次拍了拍耳朵,力道比刚刚更大,白蜡随着手掌的动作飞溅出来一小部分。 “哈……我也开始了吗?” 这一次,女性模样的乐手暂时停滞了下来,那个肥肥胖胖的乐手开始奏起管乐。 瞬间,女乐手如同粘稠的胶质开始蠕动着身躯,逐渐从【勿听】的头顶滑动到面前,手上的弦乐也膨胀成一柄雕花巨盾,挡在【勿听】面前。 “押宝成功!” 【勿听】抬头与【勿言】对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黑鸟小跳到【勿听】身旁,头发伸长将身体裹住,如同穿了一件乌黑发亮的紧身衣。 【勿听】没有拒绝,反而回头看向地上还在蠕动的烂肉。 “十二章了,也该醒了吧?” 话音刚落,鼾声戛然而止。 未名的身体就在【勿听】说完之后突然停止蠕动,在一阵剧烈颤抖过后烂肉的表面聚集成了未名的脸。 接着烂肉吸附在同位烂肉作为的支撑物上,一只畸形的手臂撑住地面,慢慢将残破的怪物拉回这个空间里。 …… “这是……该死!【勿听】你到底!”【勿视】猛地将大剑举起再度劈斩,可得到的情况却没有变化。 黑猫打了个哈欠,依然用那诡异的竖瞳盯得【勿视】心底发毛。 现在的情况验证了兰彻刚刚所说的话,巴菲特出现了四位掌管者,原有三足鼎立的情况被打破,原有的规则“三位掌管者不得互相伤害”因为“人人都是第四位掌管者”而被打破。 “什么将军抽车,明明是你被将死了!”兰彻的声音传来,【勿视】回头望去。 在【一点五】戴在手上的情况下将【真理】握在手里。 【一点五】的手背上的书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玻璃小球,小球当中有一个悬浮的指针,正摇摆不定地指向大厅正中的女人雕像。 接着,两把被【赋予】的武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同合作将【真理】的镰刀刺进了【勿视】的后背。 “噗呲”一声,【勿视】的后背开始飞溅出血液。 “啊!你在做什么!”【勿视】咆哮着把巨剑猛地举起,打算向后竖劈。 兰彻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脑袋上悬浮着一轮光圈,此时的光圈上已经有两道竖着的痕迹。 再被击中一次,兰彻就会被触发【审判】效果,这是仅有一次的机会。 现在要比拼的,是巨锤砸在镰刀上和巨剑挥砍在兰彻脑袋上的速度。 第92章 恰到好处的异变 稍微抖了抖手,骨刺缠绕在手臂上延伸,脊椎打刀和未名的右臂连接在了一起。 但这并不怪异,与其他部分相比而言。 身体的肌肉与骨骼大面积裸露,刚刚才被生长出来的跟腱猝不及防地承担控制身体平衡的工作。 血液也好像能无限产出一般,在体表镀了一层红色薄膜,滴落在地上粘腻得快要拉丝。 胸口上还有来不及覆盖的肌肉和皮肤,发黑的洞口能够看见一枚畸形发灰,带着蓝环的心脏猛烈跳动着。 这俨然一副死者的模样,但从毛孔里传来的,是强悍的生命力。 黑鸟直到未名彻底落了脚,迫不及待地上前。 未名在可视但模糊的瞬间实际就察觉到了黑鸟,并没有看见章玉的模样,朦胧里只能察觉到对方身上浓厚的同食者的味道。 腐朽又恶臭又带有一股刺鼻的清香,像一块猪肉放在阳台上,一个阴湿城市的阳台上,在蛆虫爬行啃食过后留下的残骸,菌落在上面发了根,而此时一个人在上面挤了几滴柠檬汁。 但未名并没有动作,这种味道虽然难闻,但未名并不反感。 黑鸟不知道未名在思索什么,落在未名的面前沉思片刻过后单手叉腰,努力把属于章玉的屁股翘起,另外一只手尝试着最终抚摸在未名的胸膛。 “帅哥,一个人吗?” “你一个纪元就想出这种话术?”【勿听】深感不成器地捂着额头,将黑鸟拉了回来。 “哇靠,这家伙超级变换形态吗?”面对突如其来的搭讪,未名摇着脑袋甩下几片烂肉,终是把注意力放在悬浮在空中的【勿言】身上。 “这家伙,估计用身体接纳了规则……”【勿听】不着痕迹擦去了耳洞里流出来的白蜡,“现在他的身体多半处于一种……叠加态。” “叠加态?” “对……【神石】或者【规则】的叠加态,这导致他……它,正在无意识的消灭巴菲特的威胁。”【勿听】解释着,女乐手提着盾牌又往前靠了靠。 而【勿言】什么都没做,只是待在原地,【勿听】就能感受到女乐手无法再向前一步的压迫感。 突然,未名一瞬间出现在【勿视】的上方,和手结合在一起的脊椎大刀此刻变得扭曲。 其尖端开始分叉,逐渐开互相活动着,看起来像每一段骨骼都细长的锋利巨爪。 可下一秒,未名就被看不清轮廓的东西打飞了回去。 好在黑鸟和【勿听】在身后接住了未名,不然还不知道要飞多久。 “没那么夸张好吗,顶多再飞两段路,”【勿听】对着莫名其妙的地方吐槽着,随即看向【勿言】,“真离谱啊,现在就把这种东西放出来,你要完结了?” 【勿言】的双手张开,借由一丝凝固在脚尖的白蜡立在原地。 由嘴里涌出来的白蜡已经覆盖了【勿言】的半张脸,且形成了身后的火环被白蜡包裹不再闪烁,只剩下能够透过白蜡的光在引人注目,发出危险的信息。 稍微动动手指,还在【勿想】能力内的摩尔被【勿言】挪移到身后。 见【勿言】动作,三人都稍微往后退去,警惕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接着,面前开始土崩瓦解。 从【勿言】脚下的白蜡开始,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建筑拔地而起。 建筑的体积和【勿言】的距离成为一个诡异的比例。 还在【勿言】脚下时迷你得不行,越是远离【勿言】,规模越是庞大,但始终都无法遮掩【勿言】用白蜡勾勒出来的新面孔。 建筑在出现的片刻后开始运行,齿轮,蒸汽,电路,灯光,列车,飞艇...... 无数看不清面容的“人”出现在这些被生成的城市里各司其职。 而城市延伸到三人时已然无比巨大。 只是路过的那些看不清面容的“人”稍微走动,直接将三人撞得七零八落(未名和黑鸟被装散架又重组了)。 望着周围高楼耸立,【勿听】的神色变得格外严肃。 “这都能给他用出来了吗?” 说完,女乐手俯下身子,巨盾的两边延伸将三人裹了起来。 而未名则觉得面前的场景十分熟悉。 好像曾经,在面对弗朗基德时,做过一样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你有想过这一步吗?”黑鸟将身后的头发捋到胸前,靠着已经不说话的未名。 【勿听】低下头,稍微思索片刻过后,仅有的手伸出三根手指。 “我还有三计,可使目前情况幽而复明。” “说人话。” “最上策,”【勿听】把中指和无名指缩了回去,只留下食指竖了起来,“刚刚有个小伙子被我安排去破坏巴菲特的核心,一旦核心被破坏,规则也就没了根源性的载体,现在的局面也许能够被打破。” “但你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对吗?”黑鸟的话少见带着些许急促。 如果最上策都是需要依靠外人的概率性事件,只能证明已经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勿听】把中指伸了出来,“第二策,如果幸运,我可以随机到某个可以将我们脱离这个位面一段时间的能力。” “位面和世界的参数一致,我们可以离开巴菲特,虽然在离开的瞬间我的能力可能会失效,但你们的能力应该能让我们在外面活下来。” 黑鸟没有说话,逃跑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这会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失去意义,但只要活着,就不算完全亏损。 【勿听】沉默片刻后,维持手上的姿势,伸出无名指。 “最下策,赌我们能赢。” “那你这样和没说有什么区别?”黑鸟的头发开始抖动,“是你承诺过我的,我才会亲自来到这里!” “我承认我出错了,我从未设想过【勿言】和【规则】能够绑定得这么深,”【勿听】也撇了撇嘴。 自己这么多能力,可现在连【勿言】的能力都搞不清楚。 “我也无法像他那样……他现在不管会做什么,已经和【规则】挂钩在了一起,【规则】是只能利用不能违抗的东……”【勿听】说着,一股血腥味传来打断了自己的话。 黑鸟也察觉到,一齐看向未名。 只见未名用手撕开了自己刚刚成型的肚皮,几个长着小手小脚的肉瘤从肚子里掉出来。 落地的“吧唧”声还没传来,密密麻麻的牙齿就生长在其表面。 而未名的身体上,也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牙齿,互相咬合,如同白色的紧贴于皮肤的拉链。 “还有……第四策……”【勿听】把手收了回去,“找一个同样的【规则】,让【规则】与【规则】对轰……” 第93章 领域展开 【躯壳】是什么? 【神石】是什么? 【规则】又是什么? 如若这些概念被文字化,攥写成一篇学术论文,或许能够清晰又直观的将信息记录下来。 可如果只是草草编撰,没有预想的大纲,临场发挥成一本对谁都无关紧要的小说。 或许两者,三者,多者之间的关系要更模糊一些,靠近意识上。 但信息并不会消失。 前文如若没有提及,那就正好。 前文如若提及过,那就再提及一次。 正如武器是手脚的延申,主义也是意识的延申。 武器能挥舞伤害到手脚触碰不到的地方,而主义也能将意识作用在路径不通的地方。 但将意识延伸出去,这是一件要比武器还要危险数倍的事情。 因为你可以躲闪武器的攻击,却无法阻挡主义的思维入侵。 试想一下。 将你的思维具象化到一个量级,接着再使用文字,图画等具体的事物来充当容器。 比如你可以画出一幅充满意义的画作,这幅画从始至终贯彻着你的意识,每一笔画每一种色彩都是不可或缺的意义。 比如你可以谱出一首充满意义的音乐,这首歌从始至终贯彻着你的意识,每一音节每一次变调都是不可或缺的意义。 比如你可以写出一部充满意义的文章,这本书从始至终贯彻着你的意识,每一文字每一个剧情都是不可或缺的意义。 明白了吗。 只要你会思考。 那么这些用眼睛用耳朵就能简单接触到的事物,就会裹挟着我的意识灌输进你的大脑。 单单只是挂在墙上的画,或者正在循环的音乐,或者迟迟不更新的小说。 意识有了载体,并在人类接触的瞬间触发。 这是针对人类的恐怖袭击。 我则是意识上的炸弹客。 也许这还时会有坚定的声音传来: “可我无法认同!” 该怎么办? 无所谓,这种恐怖袭击之所以恐怖,是在于只需要给目标人群留下【印象】即可。 回到正题。 【躯壳】经过纪元的交错而逝去,有的在交替的间隙消散得无影无踪,或是以一己之力反抗失败,又或是想通某件事情折射到无趣的人生自愿接受。 其中一部分【躯壳】则选择了当下最适合的办法——逃避。 虽然不值得夸赞,但十分有效。 有效到这一部分【躯壳】几乎全部留存了下来。 但时间带来的影响怎么可能不在这帮小小【躯壳】上留下痕迹呢? 只有极小部分的【躯壳】,依靠着某种特殊的能力,或是依靠着某种办法,或是依靠着运气,躲过了这命运的轻抚。 其他大部分存活下来的【神石】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面对足以将自己消磨殆尽的【规则】,【躯壳】们终于回忆起,自己的身份,所谓的能力,不过是演化当中上位者一次又一次玩味的尝试。 千辛万苦躲过【规则】的更替,可没料到更加恶劣的环境正在等待着自己。 如蚁狮的巢穴。 事已至此,那些【躯壳】们除了祈求怜悯的同时,不断地舍弃那些无用之物。 越无法接受,无用之物便越多。 漫长岁月,或许是痛苦拉长了时间,【躯壳】们迎来了新的春天。 苦难过去了,随之带走的还有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几部分。 它们由原先【躯壳】身体里的一部分,分裂成了一个个【神石】。 而促成它们形成的,分裂的,或者允许他们存在的,也还是被称为【规则】。 更早的时候,在【勿听】还是响的时候,所告知的【躯壳】的形成条件并没有错误,但太片面了。 那是只适用于千万种方法的其中一种,并不绝对。 就像现在的未名一样。 未名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形变。 相比上一纪元面对弗朗基德,那时需要自己有意识的去造物,而现在则无需自己思索。 只是稍稍注意,就能发现一切自己所理解的事物,都遵照着一根丝线格子运作,包括自己。 未名也跟着这根丝线,开始不断揉捏自己的灵魂。 周围逐渐变黑,好似又要回到那片空间。 可未名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只是自己的视觉消失了片刻。 下一秒,白昼大起,吞没了周围的一切,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白。 ...... 与此同时,在现实当中。 【勿言】的“城市”已经构建完成,高楼耸立又崩坏翻新,密密麻麻的没有脸的人也开始向着三人汇聚。 它们的速度肉眼几乎要追不上,并不是本身有多快,而是这些无脸人的时间仿佛要比未名他们快上好几倍。 它们从【勿言】的脚下开始,身体逐渐变得具体,也逐渐变得衰老,并没有前进几分就倒在地上开始腐朽消散。 但总有人越过这些尸体拉近双方的距离。 它们手持各种各样的武器,从棍棒过渡到枪械,再到看不清的爆炸和冲击,击打在女乐手的坚盾之上。 甚至中间还穿插着出现了某些波穿过坚盾,扫过三人的身体,让【勿听】流出鼻血。 伤害并不大,但胜在数量极多,成长极快。 终于,好似度过了极为漫长的时光,女乐手的坚盾在时间长河里终是被击碎,也同时给【勿听】造成了重伤。 可坚盾击碎时,奇怪的场景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就连早已与【规则】融为一体的【勿言】,此刻也稍微歪了一下脑袋。 未名的头往上仰着,同时双臂张开。 鲜血没由头的从天灵盖流出,像是轻纱一般披挂满了全身。 双脚并拢并完全扎根在土地里,血肉组成的根系开始向外蔓延。 张开的双臂则是顺着原本手臂上就有的缝隙分裂,变成四条有些纤细的畸形躯体。 左右两边靠上的肢体挪到头顶,组成一个不太规整的圆环。 而两边靠下的肢体,在其之上由脂肪、血肉和骨骼堆积出来的迷你雕像逐渐塑形,风吹过肢体上的孔洞,似乎传来低声的吟唱。 肚子上的洞口被扩张得越来越大,仿佛一道通向诡谲之地的入口。 那些牙龈小怪的体型也变大了一些,原本老鼠的体型,成长到鬣狗一般。 也不像刚才从未名的身体里掉落出来。 反而更像是把牙齿构成的利爪伸出未名的身体,抓着腹部的肌肉皮肤,从那洞口里爬出来。 红色的根系缠绕在附近的高楼,未名的意识也与【勿言】连通了起来。 在白色的空间里,未名看见了一个人。 身着标准的正装,带着单片眼镜,发型和胡须精致地打理过。 而他的手中,正抛着一枚闪着光的金币。 第94章 过家家 没有五官的人与血肉造物厮杀了起来。 断肢混杂着不知道成分的液体四处飞溅,双方竟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勿言】的【规则】让无脸人的迭代速度极快,这导致武器越来越超模,攻击一次比一次更为猛烈。 而未名的【规则】下,血肉造物杀死的无脸人会连同那些被击杀的血肉造物一起沉入红色根系,类似养分的东西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未名化作的“树”,生产出更多也更怪异的造物来阻止【勿言】的进一步发展。 “不太妙啊……”【勿听】念叨着,把黑鸟从对未名的沉迷里拉了出来。 “什么不太妙?你觉得他会输吗?” “一定会输,这样下去的话。”【勿听】略过面前互相不停厮杀的交汇处,看着远方的建筑,以及建筑之上如神一般存在的【勿言】。 “【规则】是会适应的,如果【勿听】的城市依照这个速度发展,迟早会出现极大规模的新武器,或者是阻止未名重复利用血肉的病毒之类的东西……以量取胜并不妥当……” 黑鸟趁着未名化作【规则】状态的时间段,疯狂上去和未名贴贴。 头发显露出原本黑色液体状环抱住未名的腰,只是传来的触感有些……硌手。 “我们得想个办法……”【勿听】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此时才发现耳洞里流出的白蜡凝固,导致自己不得不更加用力。 随着白蜡里渗出来的鲜血,女乐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起来有些萎靡,但还是给男乐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管乐的声音传来,爵士乐的风格让声音变得自由轻快。 “麻烦你了。” 黑鸟还没反应过来,被【勿听】拧下了章玉的脑袋。 由于黑鸟一直以头发的模样寄宿并控制着章玉的尸体,在脑袋离开身体的一瞬间,章玉的尸体便直接倒在地上,被红色根系吸收掉了。 “你要干嘛?”失去一个还算比较好的容器,黑鸟显然是不太开心的。 控制着章玉的脑袋在【勿听】的手上做出厌恶的表情,扎根在颅内从脖子里伸出来的头发也缩了回去,在头顶飘荡。 “冲锋,”【勿听】把黑鸟捧在怀里,“那小子,需要一场冲锋。” …… “没想到,你能来到这里……”摩尔从怀里掏出布擦了擦眼镜,“虽然我也刚来不久,但至少待客礼仪是需要明晰的。” 和外面现实里的摩尔比起来,这位摩尔显得更加年轻,也更加强壮。 最主要的是,【规则】间的碰撞,未名看到的是他,并不是【勿言】。 “让我猜一猜,摩尔是你,【勿言】也是你,从始至终你们都是一个人吗?”未名分析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不对,如果两者都是你,先不说能力的参差,单凭【勿言】那么保护你,就证明你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摩尔没错……【勿言】的身份存疑,对吗?” “谁知道呢?”摩尔少见的笑了笑,在未名的记忆里,上一纪元对摩尔并没有那么有印象。 “大餐在聚会开头就上,那未免太会失去体面了。” 摩尔将金币从指尖弹起,金币在空中旋转,形变成一把西洋剑,稳稳落在摩尔的手上。 但就在摩尔连姿势都没摆好的时候,未名早早来到摩尔面前,一拳砸在摩尔的左脸上。 这一拳并没有什么【能力】或者【规则】,就只是单纯的一次物理普通攻击。 不管是【躯壳】还是【神石】,哪怕稍加锻炼过的普通,也能打出这一拳。 而这一拳,也实打实的造成了伤害,虽然不高,但确实把摩尔击倒在地。 “叽叽歪歪不知道你说点什么东西?上一纪元你也没赢过我啊?”未名叫唤着,箭步一跃,将摩尔压在身下。 两人都是刚到这片空间,但未名显然对此有更深刻的了解。 得益于那片寂静的黑暗。 虽然能够对话,能够触碰,也能够互殴。 但此处只有两个人的精神体,这是【规则】互相触碰导致的结果。 双方都没有所谓的身份或者【能力】。 受伤了会疼,被打了会倒下,简单地就像普通人。 两个在现实世界展开【规则】互相对抗,让所有人都陷入双方战场的人。 现在开始,精神之间正在互相斗殴。 未名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摩尔,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其身上。 可伤害并未如期造成,反倒在这番攻势下,未名的拳头流出鲜血,钻心的疼痛由此诞生。 摩尔则是身上流动着金质。 下一秒,金币化作的西洋剑捅穿未名的肩膀,将未名击飞出去。 “也许你不理解,现在我占优势,”摩尔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里应该只允许本人进入,但你的身份,你的【能力】事实上都不属于你,所以你现在看起来没有上一纪元让我压力那么大。” 摩尔玩弄着西洋剑变回金币,金币化作流光在摩尔的指缝里跳跃,“而我并不一样,这些金,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同我的器官一样,所以我可以带进来。” “或许我的解释有些欠缺细节,但你也没必要知道了。” 摩尔看着远处慢慢爬起来的未名,手上的金币又变回那把西洋剑。 看起来摩尔确实喜欢这种风格。 未名爬起来有些吃力,身体的伤势并未恢复。 正如摩尔所说的那样,血液止不住的流淌,疼痛清晰又深刻,更为明显的是原本那种在肉质蠕动下伤口愈合的瘙痒感此刻竟消失殆尽。 “有点棘手了哈......”未名用手指戳进刚刚的伤口里。 “疼痛......让我感受存在......”未名说完,将拳头握紧,挡在身前。 虽然失去能力又空手的自己的确不能造成什么威胁。 但现在也确实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摩尔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闪身上前,剑尖瞄准能够造成重创的部位。 而未名的拳头也挥了出去。 两者在接触的瞬间,西洋剑仿佛没有收到任何阻拦,从未名的拳头刺了进去,一直突进,从未名的肩膀刺了出来。 可下一刻,未名收回了拳头,手臂努力弯曲,用骨骼和肌肉夹住了摩尔的攻击。 摩尔想要把西洋剑抽出来,可喷溅的血液起不到润滑的作用。 “抓到你了。”未名举起了另一只拳头。 第95-97章 拜托了 兰彻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因为兰彻的头都被彻底烂掉,一半被拍碎,另一半被敲进了胸腔里。 这种情况估计只有未名还能活得下来。 “好险啊,差点给你装到了,”【勿视】看着面前的兰彻长呼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个了......” 回过头,那具尸体和那只黑猫依旧在楼梯上,哪也没去。 黑猫在打了个哈欠之后,竖瞳也依旧盯紧【勿视】。 “有点棘手......” 【勿视】上前,但并没有去触碰二者,而是俯下身细细观察。 黑猫实际上并没有毛发,准确的说连实体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团黑色的线在不停地抖动,产生出一只黑猫的虚影。 而黑猫坐在尸体上,二者的连接处看起来像是长在一起一般,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黑猫不会离开尸体。 再看看尸体的模样,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普通尸体。 身上脏兮兮的白大褂已经混着泥水和血污快要看不清成分。 尸体也死了很久,早就已经经历过僵直阶段,不过看起来保存还好。 虽然枯槁,但除去黑猫所接触的部位以外,并未发现有腐烂的痕迹。 【勿视】将光包裹在自己的手上,形成一副阻隔外界的手套。 小心翼翼地伸过前去,试图抚摸甚至抓住黑猫。 接着,自己的手连带着光就穿过了黑猫的身体,也穿透了黑猫身下的身体。 但黑猫并不是没有反应,望着【勿视】伸过来的手,黑猫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耳朵也抖动着竖起来,将注意力都放在【勿视】身上。 “有反应,真实存在吗?” 突然,一股劲风从身后传来。 【勿视】一惊,抬手就向着身后挥拳。 拳头结结实实击打在来者的面部。 而【勿视】看见来者,不理解的情绪翻涨好几倍。 这是兰彻?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眼角余光看不见地上的尸体,面前的兰彻挥舞着【真理】无比真实。 可下一秒,能力发动,三次有效的攻击让兰彻的脸开始下凹。 牙齿带着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 而面部以及面部之下的骨骼,随着【勿视】的这一拳连带着能力的影响开始向后翻折。 人体的骨骼密度并不算低,但在能力的作用下,脑袋直接爆开成为了现实。 “当啷”一声,【真理】掉在地上。 兰彻无头的尸体也倒在地上。 【勿视】在原地待了一会,呼吸剧烈。 这是什么情况,尸体还能再站起来吗? 【勿视】的思想陷入了纷乱。 刚刚的兰彻完全不像尸体,反而像又活了过来。 鼓起勇气平复心情,【勿视】上前用脚踢了踢,很明显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衣服上没有别的痕迹,不是死而复生......”【勿视】仔细观察着。 兰彻的尸体没了脑袋,脑浆和血水炸开铺满地面,像是一束从脑袋里生长出来的鲜红花卉。 “更像是......时间回溯吗?”【勿视】看了看兰彻掉在一旁的武器。 平平无奇的铁锤和镰刀,但却格外有力量,厚重感让【勿视】仅仅只是看到一眼就觉得强大。 又把目光放在兰彻手上不起眼的手套。 手套上奇怪的指针一直指向女人雕像上。 【勿视】有一瞬间的紧张,但尸体不会行动的事实又让自己安心了些许。 “喵呜~” 黑猫的叫声吸引了【勿视】的注意。 那与黑猫连接在一起的尸体缓缓抬起手。 在【勿视】紧张的注视下,尸体的手平举,指着【勿视】。 手掌握拳,慢慢伸出大拇指与食指。 两根手指以各自的指关节为中心叠在一起,接着互相往相反的方向旋转四十五度。 就这样,黑猫身下的尸体,向着【勿视】比了个心。 “什么意思?”【勿视】还没想明白,身后又突然有了响动。 兰彻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那上一秒还看见在地上的【真理】此时又回到了兰彻的手上。 “喝!”兰彻猛地一挥,镰刀砍在【勿视】的肩膀上。 攻击还没结束,接下来是铁锤,在【勿视】还来不及喊痛之前砸在了镰刀的刀背上。 “砰!” “啊!” 金属的碰撞和【勿视】的惨叫同时响起。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勿视】的一只手卸了下来,同时也将【勿视】击飞到一旁,鲜血狂飙。 “什么将军抽车,明明是我将死你了!”兰彻吼道,可下一秒一种好像这句话已经重复的违和感传来。 自己的身体很是奇怪,兰彻总感觉自己好像经历过不止一次重伤致死的后怕,可身体却安然无恙,健康得像是刚刚打完胶一般。 不等兰彻细细感受,手上的【一点五】开始发烫。 拿在手上的【真理】突然收回到体内,转而拿出了【皇家希望】。 “你这个......”独臂的【勿视】还在喷涌着鲜血,“杂碎东西!我要彻底杀了你!” 从肩膀的断口伸出一只充满力量美感的光臂,手上凭空出一道锋利的钩锁。 钩锁出现的瞬间,符号也显现在兰彻的头顶。 “去死吧!”【勿视】猛地将钩锁投掷出去。 兰彻还没反应过来,【一点五】突然发力,手拿【皇家希望】也投掷了出去。 不过方向并不是【勿视】,而是大厅中央的女人雕像。 【皇家希望】明亮的黄色烛火在空中留下拖尾,插在雕像的旁边。 而【勿视】投掷的钩锁也在空中突然调转了方向,直指女人雕像的方向。 这种局面是【勿视】从未预料到的,也是兰彻从未预料到的。 钩锁在空中绕了个圈,飞向【皇家希望】的位置,连同明亮的烛火和雕像的脖子一齐捆绑死。 说时迟那时快,兰彻直接箭步上前,先将【皇家希望】收回体内,再掏出【真理】,用镰刀卡在钩锁的缝隙之中。 而【勿视】则是猛地收手想要将钩锁撤回,可被【真理】卡住动弹不得。 一场拉锯战出现了。 【勿视】的能力其实想要收手十分容易,甚至还能以身体素质将兰彻拉向自己,但那样就会毁掉雕像。 兰彻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心底也清楚,如果让【勿视】有重新攻击的机会,多半自己就真的死了。 为什么用真的死了?谁知道呢? 双方一拉一扯下,雕像的脑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环。 和兰彻脑袋上一样的光环,但是少了一竖的光环。 第95-97章 世界上的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黑鸟听完之后愣愣地看着远处【勿言】已经显得伟岸的身姿,好一会才抬头看向【勿听】。 只有一个头的黑鸟在稍微摇晃过后选择了个合适的位置待在【勿听】的手上。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现在你要我陪你一起实现你的猜测?我不是傻子,你要确保能说服我。” 面对黑鸟稍有的聒噪,【勿听】只要不看黑鸟的嘴唇就等同于听不见。 但【勿听】并没有,反而将男女乐手收回体内。 “要点不是【勿言】,要点是【勿言】背后的【规则】。” 说完,【勿听】蹲下身子,掏了掏耳朵里的白浆,在血红根系布满的地面鬼画符起来。 “【勿言】说白了,只是一个代理人而已。”【勿听】在地上画了个三角形,用此来代表【勿言】。 “而真正的力量,他的,我的,还有另外两个权的能力,都来源于规则。”说完又在代表【勿言】的圈圈旁边画了个更大的三角形,以此来表示巴菲特背后的【规则】之力。 “现在的情况就是,【勿言】作为一个容器,他正在被【规则】使用着,而我们需要找到其背后的力量源头,掐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说完,【勿听】将大三角形和小三角形的三个点互相连接了起来,画出一个三棱锥,接着手指直接戳在三棱锥的一条棱上。 黑鸟眨了眨眼睛,想要把事情在脑海里串联起来,尝试了几次之后只能问一个无关的问题。 “那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我打算陪在我男人旁边。” 听见“我男人”这个奇怪称呼,【勿听】的眼角抽了抽。 此时周围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已经有些许无脸人来到两人的面前,在伸出手掌之前被血肉造物咬碎或者撞碎在地上。 见到此景,【勿听】只能加快自己描述的速度。 他在依照大三角形的三个边互相画了另外三个三角形,这三个三角形连同最早的三角形组成了正三棱锥。 而正三棱锥的每一个点都各自延长出一条直线,连接另外三个小三角形。 “这就是巴菲特的真正模样。” “大三棱锥,代表的即是巴菲特的【规则】,而衍生出来的四个小三角形,则是我们这样的人。” 说着,【勿听】再次用手指指向其中一条边,“这,就是【规则】的力量。” “我们能够使用【规则】的力量,是因为【规则】无从干涉现实,但规则并不无用。” “它可以借用你们的躯壳当作通道,以此来实现它想要实现的?”黑鸟好像明白了。 “是身体,不是【躯壳】。”【勿听】严厉提醒了一次。 “所以,你需要我,是因为我不属于巴菲特,你和【勿言】的力量同源,极大概率无法伤害到它,而我同食者的躯体则会极大程度上无视所谓【规则】的阻力,是这样没错吧?” “我喜欢聪明女人......”【勿听】俯下身子,稍微用手抹了一把脸,那些无脸人和血肉造物的残骸已经飞溅在了脸上,“不妨再说一次,你男人现在就在【规则】里鏖战,你如果帮了我,也是帮了他。” “你总不能只靠一句帅哥就拿下他吧?” 这句话比之前那些大道理有效得多,黑鸟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我该怎么做?” “包裹我。” “啊......?”黑鸟一愣,突然扭捏起来。 现在自己一个头+一团黑头发状态还好,操控着头颅的头发也顶多摇晃。 不过按照正常人类的模样去勾勒面容,黑鸟现在多半已经脸红了。 “这不太好吧......我俩没......况且......” “况且什么况且!”【勿听】一把拉过黑鸟,不顾人家的抵触,把黑鸟(死掉的章玉)的头顶在自己失去手臂的肩膀上。 黑色的头发如液体一般蔓延上【勿听】的肩膀,虽然从动作上有种被强迫的不乐意。 很快,章玉的头颅开始和黑色液体一般融化。 肉色混杂黑色滴落在地上,【勿听】长出了一只有三个关节的怪异黑色手臂。 而章玉变形的脑袋,粘连在【勿听】的肩膀上,咿呀着发出怪叫。 “也许我是第一个和同食者合体的人,”【勿听】握了握右手,让黑色左手也配合着握了握拳,“我就要当第一个,抢抢主角的风头!” 身边的打斗声越来越强烈,两个规则之间的碰撞虽然并没有那么势大力沉。 但血与肉交织在一起发出的声嘶力竭,一齐粘合出怪异的嘶吼。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哪方占了优势。 未名化作的血树开始抖动,从天灵盖飞溅出来的血块掉在地上开始凝聚。 脚趾,膝盖,裸露的胃,胸膛,牙齿,头发,舌头。 一只奇怪的巨大造物抖动着身体为数不多的毛发,鲜血四溅被替换成外骨骼。 两对巨大的锹碰撞发出钙质摩擦的噪音,五只扭曲的足在站稳之后开始向前冲刺。 而【勿言】的脚下,一艘钢铁制作的战舰冒着浓烟驶了出来,对准巨大血肉造物撞击。 “就是现在!”【勿听】往前冲刺,右手一挥,一道道不规则的黑线出现在面前充当落脚点。 速度很快,【勿听】踩着黑线腾空,在其身下,则是两只碰撞在一起的巨物。 巨大的冲击将【勿听】的身体送上更高的地方。 “能看见全貌了,”【勿听】看着远处的【勿言】,白蜡快要布满他的全身,“真实丑陋的神!” 肩膀上章玉的脑袋,头发疯涨包裹【勿听】像是一副纯黑色的斗篷,遮蔽身形。 抬起黑鸟构成的左手,一只乌鸦头颅挣扎着从手掌中心钻出,怪叫着开始从嘴里喷出黑色的液体。 【勿听】借助着黑色液体的反作用力成功在空中疾驰。 而【勿言】也意识到了正在向自己飞来的东西。 两旁的高楼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窗,无数无脸的婴儿被丢向高速飞行中的【勿听】。 而被击中的【勿听】也很快往下坠落。 “还差......最后一点......” 即将落地的【勿听】猛地抖动身体,黑鸟形成的斗篷在甩动了两下之后脱落。 【勿听】随手抓住了一只无脸婴儿,用手在婴儿的脸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接下来,是真正的我才会用出来的办法!” 从怀里一掏,一枚有些干瘪的,表皮已经颜色变深的肉种子出现在指尖。 随即被塞进无脸婴儿刚刚被造出来的“嘴巴”里。 瞬间,无脸婴儿开始快速成长,变成成年人的体型。 而无数的肢体也从它的身体里破体而出。 借助喷薄而出的肢体,【勿听】成功弥补了一段距离。 而最后的距离,则是【勿听】将黑鸟脱离自己的身体,用尽所有的力气甩了出去。 黑鸟在空中尽可能尖锐化自己的身体以减小阻力。 在瞄准【勿言】原来的心脏的位置,黑鸟就这样穿了过去。 “你无法阻止我要做的事情,”倒在地上的【勿听】逐渐被无脸人包围淹没,“因为你并不存在,我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勿言】的身躯开始颤抖起来,无数无脸人从它的脚下诞生,却是在往反方向跑去。 在【勿言】的身后,黑鸟已经凝聚出形态。 优先凝聚两只手,死死掐住了摩尔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