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檀香晚生烟》 第一卷 浮生 楔子 李静檀生于天朝十三年,出生的时候朝堂收到中原与胡人长达三年的战争捷报,天朝皇帝喜上加喜,下令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并为刚出生的小公主赐封永安公主,以天朝京都永安为封号,成为皇帝三个女儿中第一个刚出生便得封号的女儿,世人对这位永安公主的尊敬又多了几分。 女子未及笄之前一般没有名字,故静檀六岁之前只有皇帝取的小字,唤作阿檀。但静檀在六岁的时候便有了名字,六岁的时候,国朝佛教大兴,天朝极具盛名的讲师初寂,被皇帝诏入王宫,做宫学讲师,那一日,讲师给她取名静檀之后,便辞了皇帝,道边境百姓常年挣扎于战乱,欲前往百家讲法,于是静檀有了名字以后,给她名字的讲师便出了皇城,一去便是数年。 天朝二十七年,边境民生逐渐恢复,异族朝贡与民间商业往来比之往日渐渐多起来。 想起自己名字典故的静檀此时正坐在皇宫的学塾里,佛学乏味,不由地使她岚清神思飘忽,想着八年前自己名字的由来。其实六岁的事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日早晨,跟母妃闹了些矛盾,一气之下跑出了栖凤阁,后面丫头婆子也没跟上她七绕八拐的小步伐,她跑到园子里的山子石后头,甩下了跟着丫头婆子们,正得意着,那山子石崎岖不平,让她脚下一滑,“哗啦”一声从石坡上滑下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个屁股开花的时候,落地前一刻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记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那是一个和尚,还有他怀里浓郁的檀香气息。记得他那时候说,下次爬那么高可不一定有人接着。记忆中那个人的声音是温柔的,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也确实没敢爬高的地方。她父皇知道此事后便觉得她与佛有缘,便请那个和尚给她取名,那天之后她便有了名字。那个和尚唤作初寂,是极乐寺国师的弟子,十四岁的时候辩论赢了国师,人称早慧神童,是将来天朝下一任国师的不二人选。这些是坊间对初寂的传闻,反正静檀对这个只与他见过一面还记不清长相和尚的传闻将信将疑,只是内心还是喜欢别人叫她阿檀,这样多顺口。 静檀头上还有两位兄长与三位姐姐,只是大姐姐李嫦娣早年夭折,二皇兄与三皇兄住的与静檀的凤栖阁颇远,且不在一处听学,往来便不甚密。那二位姐姐,岚清与娅白,自能言语起静檀便与她们一同上学塾。 “听闻初寂法师年后便回永安了,不知会住在极乐寺还是皇宫。” 说话的是娅白,正用手肘杵书案,扭头与她姐姐私语。 岚清听到初寂二字,双颊浮上一丝红晕,笑道:“法师住在何处也轮不到你来思量啊。” 娅白又说:“可他是父皇请来的讲师啊,当年先去百家讲法,没能给我们讲学,如今回来父皇定是要再请他的。当年法师离京的时候不过十六岁,那时候在永安的风姿已无人能敌,不知如今……” “阿弥陀佛!快快住嘴!”岚清娇嗔,“这这种话也是浑说的,真真亵渎佛祖了。” 娅白看着她绯红的脸笑笑,调笑道:“姐姐何时也念起阿弥陀佛来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一旁发呆的静檀尽收耳中,把她从回忆中拉回来。静檀暗暗摇头,这两位姐姐平日里亲近哪家俊俏郎君便算了,如今佛门中人也编排上了,倒是她小瞧了她们的花痴之心。 那边的娅白见她低笑,杏眼圆瞪,冷笑道:“也不知三妹妹不好好听学,在笑些什么,难道是先生讲了什么笑话吗?”声音放大了几倍,像是故意给先生听似的。 静檀笑笑,“二姐姐若在好好听讲,又如何得知妹妹没有好好听讲。” 堂上燕先生沉迷于佛经释义,突然听见她们的争辩,意识到她们又是没听着他讲,拍了拍教案,厉声道:“三位公主倒是说说,方才老夫讲了哪本佛经?” 堂下一片安静。 “今日的课便到这里,还望明早三位公主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抄了交给老夫。”说着冷哼一声,出了学塾。 娅白见先生走远,将手上的书一丢,愤愤道:“受罚也要带着我们,三妹妹对我们真是体贴。” 静檀将那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交给一旁的阿衡,也没有回话。 “三妹妹独得皇恩,二妹妹与她计较些什么,小心三妹妹去承欢殿说两句嘴,父皇便要罚你了。”岚清冷声说道。 “有这损妹妹的时间,姐姐还不如快快抄了那经书去。”她朝她们扯出一个笑容,虽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真挚。 自小两位姐姐就与她不和,也许因为她们生母是国朝的皇后,却多年如一日不得父皇恩宠,两位姐姐时常还能见着几次父皇,而皇后温氏却除了宫宴几乎见不到父皇。但是静檀也从未见过皇后因此嫉恨而对母妃不好,温氏也不邀功取宠,只是每日协理这后宫的事,父皇宠幸什么人去了哪里似乎都与她无关。而自己母妃梅贵妃,所住的承欢殿多年恩宠不断,因此多招人妒忌。而自己出生便有了封号,二位姐姐去及笄才得,想来两个姐姐不喜自己也情有可原。静檀没与她们再多说,拉着阿衡出了学塾。 第一卷 浮生 第一章 旧梦 “方才公主怎不与大公主和二公主辩白几句,奴在旁看着,也为公主不平。”阿衡跟着她,不平地努努嘴。 静檀笑笑,“我那两个姐姐哪天不是阴一句阳一句地,本公主早习惯了,若是日日与她们计较,我不是累死。” 阿衡忙道:“公主切莫胡言,公主福泽绵长,是千岁。” 静檀回头看他慌忙地模样,伸手捏了捏他白皙是脸,说道:“不是说了吗,没有旁人地时候,没有那么多规矩地。” 阿衡虚长她几岁,是从小照顾她的內侍,比起她地两个兄长来说,其实阿衡更像她的兄长,从小也教了她许多,又陪她嬉笑打闹,所以私底下静檀也把他当兄长看待。 回到栖凤阁,阿衡拿了蜜合色罗裙给她换上,看着铜镜前的公主,如今她虽然才年过十十五,却已出落地动人,倒有几分像梅贵妃,眉目灵秀,皓齿樱唇,未施粉黛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阿衡心内一惊,意识到自己失仪,便将头更低了。静檀辗转到承欢殿向母妃请安。两宫离得近,不过几步路便到了。 一进承欢殿便见母妃与父皇正在殿前谈笑,父皇朝服还未褪,只是把朝冠放在一旁,父皇生的俊朗,可能是多年礼佛的原因,眉眼的棱角不似从前的锋利,倒是多了几分和善,只是今日眉眼似乎略有疲倦。 “静檀拜见父皇母妃。”静檀盈盈一拜。 “檀儿不必多礼。”皇帝宠溺的看着她,见她越来越像梅贵妃,心内莫名的散开一阵凉意。 “檀儿多日不见父皇,是檀儿的功课做的不好,父皇才不愿来见檀儿吗?”静檀撒娇的扶伏在皇帝膝下。其实近日常听母妃念叨前朝,相国王氏幼子王右庭因为与在青楼的一起命案受牵连,王相在朝受到弹劾,而王相长子王右君是南方治水的肱骨,所以父皇面对朝堂的弹劾烦心了多日。但是这些她自然只能装作不知,因为她知道后宫干政是君王的忌讳。 皇帝摸了摸静檀的头,笑道:“听燕先生说你们今日在学上闹,怎么,佛学很难吗?” “可难了,檀儿以为先生讲的四书五经就很难了,谁知佛学更加难懂。”静檀委屈巴巴的拉着皇帝的衣角,又仰起头头来说:“大概只有父皇这样有佛缘的人才觉得不难吧。” 一旁的梅贵妃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不抄经文了么。” 静檀努努嘴,“是,不能了解经文,不过就是抄一遍,女儿还是会的。” 皇帝看着她气瘪瘪的模样,笑道:“燕先生讲的佛教经义难懂,朕过几日给你请别的先生如何?” 静檀心下了然,也不多问,笑道:“能让父皇托付的先生必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先生。” “行了,你父皇才下了朝,早膳也没用,你可别闹你父皇了。”旁边梅贵妃开口,拉了拉静檀。 “母妃心疼父皇不心疼女儿了么,女儿拉着父皇说会儿子都不成。” 梅贵妃作势要来拧她耳朵,没走两步便咳了起来,皇帝忙去扶她坐下,又命人送来煎好的药。 “母妃今晨是不是又忘了嗽疾的药?”静檀担心的问,接过药正欲喂她。 “朕来吧。”皇帝拿过汤匙,眉头一皱,自责道:“许是朕叨扰了你母妃,你母妃又不好说喝药,只管自己强忍着。” 梅贵妃轻笑着说:“是臣妾不好,与皇上谈的高兴竟忘了时辰。” 静檀看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偷笑两声,便识趣的退出承欢殿。 回了栖凤阁用过膳后,便开始抄写经文,阿衡在案前掌灯研磨,直到晚间也只抄了一半,于是便抬头看看在一帮剪烛花,唤了一声“阿衡……” 阿衡看着她这促狭模样,心下了然她想说什么,便放下手中挑灯芯的银簪,拿起她的笔,无奈的笑笑,道:“是,我的公主殿下。” “哈哈哈,我就知道阿衡最好了。”于是遣退了众人,又跟他换了位置,将书案让给他。他自小便跟着她,将她的笔迹模仿的连燕先生都看不出,所以先生罚写字抄书,她抄不完多半是阿衡帮着抄,而阿衡多次反抗不力便直接不反抗了。 静檀伏在案上挑灯芯,“你说那个初寂法师到底什么来头,听闻年纪不大,民间却把他传的像神一样,二位姐姐仰慕,父皇还那么看重他。” 阿衡自顾抄着,淡淡的说道:“我朝尚佛,初寂法师年少便负盛名,又游走民间讲法多年,成为千万百姓的信仰,自然引得不少人仰慕。” “阿衡你信仰他吗?”她悠悠的问。 “奴不信佛。” “那你信什么?”她随口又问,心内回想着关于初寂的传言,脑海里都是那股子浓郁的檀香,她不像父皇那样尚佛,所以若非祭祀绝不会去寺院,因此不怎么爱闻檀香,但是记忆里浓郁的檀香却是不让人生厌的。 阿衡执笔的手顿了顿,也不回答,继续抄写。 第一卷 浮生 第二章 佳遇 王宫地学塾设在破影台,学塾的位置选地甚好,弯弯绕绕地长廊尽头便是破影台,阁楼依水而建,推开门窗便可看见千里荷塘,夏日坐于阁中丝毫不会感到闷热。可如今是冬日,即使屋子里有碳火,门窗也关严实还是有些冷,静檀每日去听学便成了一件难事,为难的却是阿衡。 静檀寝殿门外站了一排侍女,见他来了,喊了一声“衡大人。”阿衡虽是宦官,在宫中地位却不低,也不止因为公主受宠,更因为他的管理能力,成了栖凤阁总管。 “公主再不起来梳洗,奴只能去回禀贵妃娘娘,说公主因为冷不想去听学,那样只能把先生请到栖凤阁从早到晚的教导公主了。”阿衡一面站在门外喊她,一面推门进去,让人去里间替她梳洗,而他不能进里间,只在门外候着她。 静檀怕母妃因为她而动气,不利于嗽疾的痊愈,所以听了这话只得不情不愿的爬起来。 “昨儿还落了一地雪,外面冷的让人发颤,阿衡怎么天天起这样早,去学塾晚了一两刻横竖也没什么……”静檀虽然这样说,但手里还是继续系着那身湘妃撒花袄子。 阿衡轻笑,“公主是忘了前日燕先生的戒尺了么?” 想起那顿戒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急急冲出栖凤阁,往破影台奔去,也不顾在后面追的阿衡。 静檀提着有些碍事的裙摆,一路奔过长廊,头顶落了一层薄薄的霜,阁楼门口是昨夜化的雪,静檀踏上去没站稳,“咚”的一声,摔坐在地上,抬头便见原本应该坐于案前的燕先生不见踪影,换了个和尚,穿了一袭月牙白僧衣,外罩同色伽蓝褂,那和尚徐徐走过来,静檀这才看清他的面容,薄唇红润的像涂过胭脂,鼻梁高挺,眉庭俊秀,眸子宛若桃瓣,深邃却掩盖不了里面的清澈明亮,肌肤竟比她还白皙,对地上的她双手和十作揖道:“初寂见过三公主。”语气和缓温柔,感觉是这冬日的一丝暖意,让人不由的想听他继续说话,然而下一句却让她愤愤,“公主打算坐在地上听学么。” 本来打算起来的静檀突然有些想耍赖,“先生不打算扶我一扶么?” 初寂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向她伸出手。 静檀就着那只手爬起来,才发现他高她一个头,头顶环绕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屁股,对他盈盈一拜,“静檀迟了,请先生责罚。” “公主不必多礼,是贫僧到的早了。”说着回了书案前,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静檀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旁的两个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向她扫来两道道极不友好的目光。 静檀没理她们二人,打开那和尚所讲的经书,用书掩了脸,偷眼瞧他,刚刚没注意,原来他的手这样好看,指尖饱满,骨节纤长,左手挂了一串檀木念珠,想来刚刚的檀香气息是从那珠子上传来的,再看他的僧鞋,白色的鞋头沾了点点泥土,看来他起了很早,且在宫外走了不少路。 “三公主?”声音如同碎玉。 静檀回神,“额……先生唤我么……” “三公主可知方才贫僧讲的是什么?”初寂放下书,淡淡的看着她。 静檀尴尬的笑笑:“《金刚经》啊。” “可是公主经文拿倒了。” “……” “扑哧~”娅白笑出声,说道:“三妹妹听学走神也不是第一次了。”岚清扯了扯她,笑道:“想是三妹妹是在想先生方才经文的释义罢。”对于岚清今日没跟着取笑,静檀倒颇为意外。 静檀靠着自己的脸皮撑了一节课。下了学后,岚清被娅白推着去到初寂案前,岚清脸上却是莫名的红晕,细着嗓子说:“对于方才那句偈,小女不是很懂,可否请先生赐教。” 初寂拿过书,一一给她解释。岚清生的温婉可人,声音更如黄莺夜啼。静檀正想离开这个尴尬之地,突然被他叫住:“三公主请留步,对于三公主的课业,贫僧有些许疑惑想请公主解答。” 静檀只得悻悻坐下,待岚清和娅白远走后,初寂拿了几日前她交上去的《金刚经》过来,轻声说:“这份课业不知是公主写的还是……” 若是燕先生,她定然随便搪塞过去,况且燕先生看出来的几率也不高,可面对他明亮清澈的眼睛,她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终于知道为什么两位姐姐要那么喜欢看俊俏的郎君了。 “还是公主只写了一半,另一半找人代的笔,” 静檀暗自叹服他的细心程度,心知既然被发现了,也不好狡辩,“先生真是厉害,我写了一半,另一半是阿衡代的笔。” 静檀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朝他一拜,“静檀多谢先幼时搭救之恩,否则静檀也不一定能活到今日。” 初寂将她扶起,“公主是有福之人,不过是当年好动了些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又道:“不过,方才见公主在门外摔倒,贫僧以为给你的名字能使你安静内敛,没想到竟然一点效果也不起。” 静檀撇撇嘴,“或许初寂法师不知名字和性子其实关系不大。” 他依旧笑着,眼神温和甚至有着悲悯的看着她,“贫僧却认为有的时候名字却可以反应一个人的某些特征。” 静檀看着他的眼睛就移不开眼,顺着他的话呆呆的说:“那法师叫做初寂……” 初寂又笑道:“初寂是贫僧法号,若深究名字,贫僧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静檀低头看了看他手上戴的檀香木制的念珠,四周弥漫了一股淡淡的檀香,突然想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的心跳漏了一拍,心道:能反应某些特征么…… “公主?” 眼前突然晃过一只大手,是阿衡,抬头已经不见了那白衣身影。 “先生呢?” “法师说公主可能还得冥想半日,不好打扰,便先回去了。”阿衡说着,帮她收起那本经书。 “回去?回哪里?” “自然是极乐寺。”原来他以为她在冥想名字的问题,回想方才自己的神思乱飘,真的想扇自己,想来或许是那股檀香将她笼罩的发晕所以才胡思乱想吧。 第一卷 浮生 第三章 佳遇(二) 次日一早,静檀难得的没赖床,反而比平日早到了半个时辰。待她拉着阿衡奔向学塾时,果然就见他独自坐于学塾。 见她来了,双手合十作了个揖。静檀连忙从匣子里抽出昨日连夜抄的《金刚经》置于他面前,跪在他旁边,得意的说道:“昨日先生所说皆是良言,我自知不对,便自己再抄了一份上来。”静檀模样犹如讨要糖吃的孩童。 初寂失笑,“公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阿衡将她的书匣子放下,想起昨夜公主抄书到深夜,又拉着他问了半日关于初寂法师的从前,脑海飘过一个让他后怕的念头,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念头可笑,便退出了门外。 “你是走路来的么?”静檀看了看他的鞋头,依旧沾了点点尘土。 初寂展开她的书卷,说道:“极乐寺距皇宫虽不足百里,可若是单靠脚力怕是公主此时还见不到贫僧。”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便道:“贫僧的早课,是清扫自己的院子。” 静檀心道,难怪鞋子上会有尘土,讲学自然会有车马接送他。想起最晚阿衡说起的他,自小自律的可怕,每日几时起几时睡都是一个规律,虽人已经成为人人称颂的法师,却坚持每日做晚课,极乐寺为皇家寺院,平常不能为寻常百姓讲坛做法,他却常在寺院门口开坛讲法,使得寻常百姓都能得佛法教化,想来百姓这样崇拜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见他提笔在书卷上写了什么,静檀正欲看,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三妹妹今日真是勤奋,来的这样早。”回头果然是她的二位姐姐,今日穿的大红大紫,甚是扎眼。 “我喜欢初寂先生的讲学,自然来的早了些,难道二位姐姐不是因为这个才比平日来的早么?”她的回答让娅白哑口无言,她们平日对燕先生殷勤自然不能说燕先生不好,但也羞于在初寂法师面前开口直白的像她这样说,这样显的自己过于肤浅,于是只得朝她翻了个白眼,回到自己桌前。 静檀看着她的模样便觉好笑,也朝她做了个鬼脸。 或许鬼脸太丑,初寂在一旁轻笑了一声道:“三位公主一心向佛,贫僧甚是欣慰。”初寂将那本书卷还给她,向她说道:“请公主就坐,贫僧要开始今日的讲学了。” 静檀回到自己位子上,展开书卷,就见末尾他写的几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原来是她抄漏的一句佛偈,昨夜抄到这里时正与阿衡谈论着他,抄完也没仔细检查就拿出来,他刚刚没当面戳破,怕是想给她留点面子吧,顿时有些尴尬的用书遮脸。偷眼看看他,发现他也看向这边,便向他抱歉的吐了吐舌,他唇角颤了颤,像是想笑却不敢笑出来。 就这样过了一月,皇帝有时过来看她们听学,见她们功课比平日好了几倍,便暗自赞叹初寂的能力,对初寂又多了几分看重。 初寂讲的佛理简单易懂,所以每一堂课静檀没有走神,岚清和娅白亦比平日认真,只是岚清脸上时常会莫名冒上红云。 这日下了学后,岚清依然抱了书向初寂请教,静檀想着她大姐姐向他请教问题定是要一个时辰,便急急向他作了揖,出了破影台。 “公主走的这样急,是赶着回去补眠么?”阿衡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的步子,有些追不上。 “快点,不然来不及了!”嫌脚太慢,她直接跑起来。 阿衡在后面疑惑跟着,看着离栖凤阁越来越远,而这条路的尽头只有梅苑,便拉住她,笑道:“公主要折梅,奴去便是,天冷,公主还是回寝宫歇着吧。” 静檀撇撇嘴,“在等到缕缕西风漾,一夜冰凌结的日子要等到何时,那可是今年冬天最后的梅花,等你折来,先生都出宫了。”突然想起什么,又对他说:“对了,你回栖凤阁帮我寻个漂亮的瓶子,我要插上送给先生带出宫去。” 阿衡心道:原来是要给先生……也没做多想,便折回去给她找瓶子。 静檀今日见窗外的雪化尽了,想着要开春了,先生定然没去过宫中其他地方,亦没见过梅苑开的正好的梅花,冬日的第一支梅他没见到,那她便给她折最后一支罢。 这样想着她已经跑到了梅苑,刚踏入梅林便是一阵冷风袭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因为梅苑后面挨着冷宫,那里阴冷,夜间时常穿出啼哭,有时候在梅苑也能听见,因此梅苑的梅花虽然开的最好,却一直少有人来。平日也只有几个内侍管着园子,却也时常出去躲懒。其实静檀也很少来,就算来也是让人陪着,独自一人她还是觉得有些阴森的。 林子里的梅花多数败了,林子深处的山石上梅花倒是还在枝头傲立,于是她爬上去摘最高的梅花。 “汪!汪!”突然一声狗吠打破沉寂,静檀回头便见一只黑犬正朝她奔来,静檀连忙扯了那支梅,下了山坡跌跌撞撞往门口跑去。 出了梅苑,回头见那黑犬还在追,她慌不择路,也不知走了哪条道,只管往前跑。 “咚”的一声,她撞到一个人,捂着撞的发酸的鼻子道:“是谁这么……”话到后边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原来她的慌不择路,择的是出宫的必经之路,她撞的人可不就是是她要赠花的人--初寂。 “先生!” 初寂转过身,便见她衣袍半挂,发髻凌乱,还在大口喘着粗气,心道,她似乎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外形,不过转念一想她如今还小,似乎也不需要那些虚的,有些疑惑她怎么会把自己弄的这样狼狈,“你在这里做什么?” 静檀回头看那恶犬已没有在追,掏出一直抱在怀里的那支梅,捧在他面前,笑道:“今年冬天的最后一支梅,阿檀从最高的枝头折下来,专门要给先生的。” 初寂盯着这支梅,清冷雅致,刚刚见她一身狼狈,这株梅却不曾破损半分,又见她有脸颊处似乎有道口子,在隐隐往外渗血,眉头一皱,正欲掏出怀里帕子的手顿了顿,在空中转了个弯接过他的梅花,问到“怎么突然要赠梅于贫僧?” “因为先生就是梅花啊!” 第一卷 浮生 第四章 抱梅 静檀故弄玄虚,本想吊一吊她的胃口,但是看他神色依旧平淡,便又笑道“梅花孤洁出尘,在茫茫白雪里惊艳绝世,就像先生,生的这般惊艳,跟我见过的所有俊俏郎君都不一样,为什么先生会生的这样好看呢?” 初寂莞尔:“凡众生相……”他还未说完便被她打断。 “皆为虚妄么?可阿檀觉得,若都是虚妄,又何来的众生相呢?” 对于她的诡辩,想着她涉世未深,也不与她争论。“兴许再过几年,公主便不会这样认为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从怀里掏一方丝帕,覆在她面颊上。 “嘶~”她吃痛的呼了一声,这才知道因为刚才跑的急,自己的脸刚刚被树枝划了一下。朝初寂撒娇的笑笑,“方才折枝不慎,可想这株梅得来不易,先生且拿回屋里插上,可不要辜负了阿檀。” 二人还保持着刚刚撞上的距离,初寂退开一步,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作揖道:“多谢公主赠予贫僧的梅花。时辰不早了,贫僧告辞。”说着,便往回走。 静檀捂着脸,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说道:“那我送送先生吧。” 初寂也任她跟着,突然听到她“扑哧~”一声闷笑,狐疑的看着她。 只听她道:“先生美如画,如今抱了这株梅花更是像极了一幅画卷。” 他不理她的调侃,自顾自走着。 她跑到前面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又道:“若是我给这幅画卷起名,定要叫‘僧人抱梅图’,先生觉得如何?” 初寂无奈的笑笑,“贫僧记得公主的画艺似乎……” 好吧,她的画艺比起她的大姐姐着实拙劣,静檀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先生,我们也算是熟了吧,一个一个公主多变扭,先生不若唤我阿檀。” “公主就是公主,贫僧还是贫僧。”他的声音已经温柔,却带了几分疏离,让人莫名感到阵阵凉意。 沉默了好一会儿,背后又响起她的声音:“其实,方才说先生像梅花,还有一个原因……” 她默了一会儿,又道:“在我眼里,浮世三千如一,却唯有先生特别,就像天地间茫茫白雪里的的一点红一般,先生就是那特别的一点红。” 初寂执梅的颤了颤,惊动了梅花上的雪点子,砸在他白皙的手背上,点点凉意渗进皮肉里,甚至血管里。 “嘭!”瓷器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从他们身后转角的一处宫墙传出来,静檀狐疑的回头看一眼,并没发现什么,也没做多想,继续跟着他,而宫墙后突然漏出了半片内侍的藏青色衣角,继而隐于宫墙。 还未到宫门口,就有守着皇宫内门的内侍紧张的拦上来:“请公主止步。” 静檀朝他们无奈的说:“本公主不翻墙很多年了,你们别紧张,我今日是来送法师的!” 那侍卫还不放心,直到静檀目送完他离开,才肯退开。 静檀朝他们做了给鬼脸,用鼻子哼了一声才觉得解气。看着地上两排平行一致的脚印子,不想破坏,便踩着原先的脚印子回去了。 初寂回到极乐寺,一个莫约十七八岁的小僧便迎出来,狐疑的看了看他手上抱的梅花,作揖道:“师父今日回的晚了些,原来是去折梅了么。” 他随意“嗯”了一声,沉声问:“梵音,国师今日怎么样了?” 唤作梵音的小僧笑道:“大夫说只是感染了风寒不碍事,今晨徒弟侍奉汤药,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这样便好。”初寂松了口气,抱着梅花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梵音跟上来,问道:“师父可是要找插梅花的瓶子” “放瓶子里它能有几日寿命?”说着将梅花小心的递给他。 梵音哑言,抱着梅花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直到他从墙角翻出铁锹他才了然,笑道:“弟子愚钝,竟不知师父正欲度化这株梅。” 他勾起唇角,翻着院子里的厚土,也不点破他,只笑道:“何来度化?” 只见梵音仰起头得意的说:“梅花在枝头上盛开是活物,离了枝头自然成了死物,就算以水将养,那也难逃几日后必成死物的命运。如今师父以土培育,就算育不活一颗梅树,也算是,让它落叶归根,从土里来到土里去,是一种度化。” 初寂欣慰的看着他唯一的弟子,笑道:“若为师育活了,也算是它的新生。” 梵音十岁便跟了他,那时他在胡人与天朝的交界传经授法,梵音是一个胡人奴隶,被天朝的商人买卖,受尽欺辱的他逃了出来,好在他力气比寻常孩童大了几倍,但最终倒在了一个初寂暂时投身的寺庙门口,初寂不忍不管,便救了他,他一醒来听说他来自永安极乐寺便要拜他为师,于是只得收下他,取名梵音,也不追究他的过往,只说既入佛门,从前事便是前尘事,从此需了却贪嗔痴,梵音一一应下。 他将梅花根部埋入土壤,又浇过水,便道:“随我去看看国师。” 说着便携了梵音去往国师的院子。 这边静檀回了栖凤阁,便见到阿衡在门口等她,似乎是知道她此时会回来一般。 “奴将公主的瓶子不慎打碎,误了公主赠花,请公主责罚。”阿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静檀连忙扶他起来,“一只瓶子而已,我怎么会责怪你。”看了看他的肩头,落了几点霜花,似乎在寒风里站了很久,也没多想,看他一脸自责,又安慰道:“况且花也赠了,何来耽误之说。” 阿衡抬头便见她脸上一道血痕,紧张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说着赶紧将她扶回屋里,又对旁边的侍女道:“将药盒子拿来!”又命人去找御医。 侍女们看见公主受伤,亦慌了起来,连忙称是。 “不用惊动御医,我不碍事的。”静檀好笑的阻止了那名要去找御医的侍女,又趁所有人慌乱之际将那方帕子藏进衣服内衬。 见阿衡神色异常,她以为他还在自责,也不做多想,又道:“上次描花样子的朱砂色质均匀,我用着甚好,不如阿衡你去替我取些来就当赔罪吧!” 阿衡躬身道:“那是宫外买的,公主喜欢,奴明日出宫为公主置办。” 听到这些,静檀有些惆怅,暗暗嘟囔:“我多久没出宫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五章 恶犬 静檀长到十四岁,出宫的次数用手也能数过来,宫外的新奇玩意儿都是靠阿衡带进来的,她只能看着这些东西幻想着宫外的样子,眼睛所到之处只有四四方方的天和红的扎眼的宫墙,年幼时无知,翻过几次宫墙,乔装改扮过几次,没有一次成功走出过那扇门。在身边人的多重安抚下,她才很久没再翻墙。 “嘶~”静檀倒吸一口凉气,对正在为她敷药的阿衡说道“疼~” 阿衡抱怨道:“公主知道疼还去那危险之地!”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放轻了敷药的手,继而又问了她受伤的原委,静檀笑笑,知道他担心自己,也不反驳他,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那方丝帕。 “父皇母妃知道了怕会小题大做,我脸刮花这事先瞒着他们,你跟底下人知会一声,别让他们说漏嘴。” 阿衡不解的看着她:“公主不正好借这个机会休息两日么,为何不……” 静檀眼神飘向别处,含糊道:“我突然对佛学产生兴趣了……” 见他还欲说什么,静檀转移了话题:“之前去梅苑没见着那里的宫人养狗,今日那狗怕是从冷宫过来的。” 阿衡思量了一会儿,道:“冷宫从来都是只进不出,那狗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他似乎想起什么,又道:“陈才人被贬去冷宫之时,蒙陛下开恩,带了一条养了许久的小黑犬过去,若是活到现在,倒是跟公主方才的描述有些相似。” “二哥哥的生母?”二哥哥李禹为人谦逊,只是母妃陈氏蛮横,听闻当年陈氏还是妃位时,在一次侍寝中居然刺杀自己父皇,父皇念她为天朝诞下过一个公主和一个皇子,公主又还未及笄便早夭了,也就只降为才人,贬入冷宫。 静檀低头思考一阵,也没见见司膳局对冷宫的膳食上心过,可今日见那狗精神抖擞,吃的倒应该是不错的……不过转念一想,兴许是不小心跑出来的,那个人毕竟是二哥哥的生母,她不想想太多。 晚间梅贵妃身边的女官红玉来过一趟栖凤阁送下月春日宴的华服,脸被划伤的事还是被红玉察觉,回去禀报了梅贵妃,贵妃连忙过来,静檀只推说是自己兴趣一来想去梅苑折梅,结果不慎摔了一跤,贵妃也没注意她屋子里并没有梅花,只恼她走路不小心,以后禁止她在入梅苑,又罚了身边宫人一月的月俸才罢休。 晚间送走了自己母妃,静檀屏退了众人,才敢将那方丝帕拿出来,趴在案前细细端详,帕子上没有任何绣样,料子虽不算上乘但质地柔软,凑近鼻子还能传来一股淡淡的檀香,闻着便觉舒服……只是沾了她的血迹不干净了。 “莺儿,给我打盆水来。”静檀朝屋外喊了一声,门外应了声,立即就有一清秀女子抬了雕花铜盆进来,身量与静檀相差无二。 “公主是要洗帕子么,交给奴婢就是。”莺儿见她将一方帕子放在面盆里,想接过来,被她阻止,心内疑惑这方帕子究竟有何特别让公主这样小心。 静檀洗好帕子本想用熏香熏一遍,想想先生身上只有檀香,定然不爱染上别的香,只得作罢,架在床头晾着。 睡前莺儿伺候她梳洗。 “咦!”莺儿惊讶的看着她的散了的发髻,寻了半日又道:“公主的白玉朝阳攒珠钗怎的不见了!” 静檀摸摸头顶,回想今日,怕是掉在了梅苑里,心中顿时有些懊恼那只恶犬。本来一支钗子也没什么,但是这支钗是父皇专门为她打造,上面的珠子的南边的朝贡,本就不多,还想着春日宴戴出去,若是丢了,不就白费了父皇的心意么…… “想来是掉在学塾了……”静檀随口回了一句,母妃不让她再去梅苑,定不能让人跟着,看来明日还得自己去一趟。 次日是休沐日,静檀起了个大早,随便穿了件衣服就拉了阿衡跑去梅苑,想着若是那条恶犬还在,或许他能帮他挡挡。 “娘娘不是不让公主去梅苑吗?”阿衡跟在他后面嘟囔。 “还说呢,昨日红玉姑姑来,你也不知道瞒一瞒我的脸!”静檀愤愤。 “娘娘早日知道也好,若是后面娘娘发现了,罚的可不止一个月俸禄了……” “好啊,感情平日我给你们的不够多是么?”说着伸手掐了他一把。 二人说着就到了梅苑,开始搜寻那支发簪。 过了半日,阿衡抱怨道:“公主确定是掉在这里了么?” 静檀趴在小山坡上,费力的说:“先在这儿找找,若不在这儿就去宫门口找。” 突然山坡后闪过一个黑影,静檀猛的回头,暗道:正是冤家路窄! 只见昨日那条大黑犬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不过让静檀缓一口气的是,它并没有要追着她咬的意图,因为它嘴里叼了一个什么东西。阿衡大着胆子凑近一看,不正是他们找了半日的白玉朝阳攒珠钗么! 于是静檀盯着它,慢慢爬下山坡,那黑犬似乎知道她是意图,登时撒开腿就跑。 “你给我回来!”静檀追着它吼道,那但是丝毫不影响黑犬的步伐。 “公主等等!”阿衡突然拉住她。 静檀狐疑的抬头,门匾上赫赫然是两个大字——冷宫,没想到那条恶犬居然带着他们跑到了冷宫。这大白日居然无人站岗守卫,想来又是哪里偷闲去了。 “公主走罢,这地方阴森,回去将此时说与娘娘,娘娘定会派人来寻的!”阿衡拉了拉她正欲回去,被她拖住。 “母妃身体不好,就别拿这些事烦她了。”说着推开了那扇门。 迎面扑来一阵冷风,静檀打了一个寒颤,往里走了没多久,便见到院子里支了一把老旧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位美人,阖着双眼,似乎睡着了,穿了一袭半旧的黛色襦裙,外罩同色袖衫,举了把蒲扇,像是在晒太阳,其实这里四面高墙,狭窄逼仄,能照到这里的太阳并不多,吸引静檀目光的是伏在这美人脚边那条黑犬,正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奴见过陈娘娘。”身边的阿衡伏身请安。 静檀暗道:原来这便是二哥哥的母妃,那位传说有些蛮横的陈才人。连忙跟着伏身。 美人悠悠睁眼,略略一惊,道:“很久没人称过我娘娘,你们是新来的宫人么?” 她的声音婉转,甚至比岚清的声音还好听,静檀不免对她生了好奇。 “奴前日丢了主子的东西,趁主子未察觉,今早来寻,没想到被娘娘的爱宠叼了去……”静檀想着自己身份不方便,不如拿着侍女的身份,更方便行事。 陈氏低头,果然叼了支钗子,伸手从它嘴里拿出来,抱歉一笑:“嫦儿不懂事,倒让你为难了。” 静檀震惊,“这狗,叫嫦儿??” 第一卷 浮生 第五章 恶犬(二) 接下来的话令她更为震惊。 “它不是狗,是我女儿,李嫦娣。” 静檀咂舌,回头看一眼阿衡,见他的震惊也没比她少。李嫦娣这名字她听的不多,李家宗谱亦没有,但是李嫦娣,是陈氏那个早夭的女儿,静檀那个未见过面的长姐。 “可是娘娘……”静檀正欲说什么,被阿衡扯了扯衣角,示意她不要再问,她心下便有了底。 “嫦儿,你喜欢着支攒珠钗啊?但是这支钗是这位姐姐的,你喜欢娘再给你另寻好不好啊?”陈氏低头朝那黑犬说了几句,那黑犬像是听得懂一般,听她说完乖乖的躺在她脚边。又对着他们温柔一笑,说道:“这攒珠钗的珠子颜色正好,从前我的嫦儿也有一个呢……”她似乎陷入了回忆:“她从小就很爱小动物,大黑就是她捡来的,她对它特别好,要是她还在的话,说不定也有你一般高了吧,不,比你还高一些……” 静檀看了一眼地上的黑犬,原来它本名大黑……她看着这位美人,竟然有些同情她,若李嫦娣还活着,或许她们能够成为真正的姐妹,比起自己现在那二位姐姐…… 陈氏又说了些过于李嫦娣的话,说着说着,竟抽泣起来,犹如梨花带雨,岁月似乎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静檀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方帕子,柔声道:“或许嫦娣公主,并没有走,只是换了个方式陪着娘娘呢。” 听了这话,陈氏眼睛渐渐亮起来,揩了揩泪点子,道:“你是个有心的,你主子一定很疼爱你吧?” 静檀笑笑,“奴婢的主子心善……” 她拉着她的手,又说道:“想必你曾听说过我,我还有个儿子,我在这里不知多久了,你是外面的人,能不能告知我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静檀对她的同情跟多了几分,“二哥……二皇子他为人谦逊有礼,课业也好,对下人也温和,深得陛下器重。” “那我便满足了……”她放开她,眼神些许无奈与落寞,静檀想道:她女儿没了那么多年她还没从这个事实里走出来,儿子又多年见不到,自己又身处冷宫,对一个母亲来说这样不是无异于凌迟么。 “多谢你听我讲这些。”陈氏拿过钗子正欲递给她,静檀看了看钗子上还残留着几滴哈喇子,迟迟伸不出手,就在阿衡想去接的前一刻,被她收了回去。 “钗子脏了,不如我今日洗洗,每日的这个时间侍卫都去偷闲了,你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拿罢,顺便陪我说说话。”陈氏柔声说着,看向她。 静檀正想拒绝,却被她下一句话堵住开不了口。 “已经很多年没人这样陪我说话了……” 于是静檀出冷宫后,还是没拿那个钗子。 “依奴说,公主方才就应早早拿了那钗子,这地方不好,公主本不该来。” “她并不像你说的那般蛮横,她只是失了一双儿女,精神有些失常罢了,倒是挺让人可怜的。”静檀撇撇嘴,表示不赞同他的话。 “她虽是二皇子的生母,可她是戴罪之身,若是陛下知晓公主私自来看她,定然会盛怒。” 静檀正欲反驳他,迎面走来一人。 “三妹妹在这里做什么?”那人穿青浅的袍子,腰上金黄的宫绦漏在外面熠熠生辉,弯着狭长的凤眼对她笑着,这不就是她的二哥哥么。 静檀行礼道:“今日休沐,正想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李禹狐疑的看了眼冷宫方向,道:“可巧我正要去,不如与妹妹一道同行。” 随即与她同行,李禹笑道:“听闻三妹妹近日学业大进,看来妹妹是真的不喜燕学士。” 静檀尴尬一笑,“也没有不喜,只是觉得初寂先生讲的更易懂罢了。” “他是国朝未来的国师,除了学塾唤他先生,平日还是唤法师的好。” 法师么……不知为何,她并不愿称他法师。 “二哥哥这么些年,想念……许娘娘么?” 因着从来不曾听他提过自己母妃,所以静檀问的小心,生怕触及他的痛处。 果然,他的神色异样,不过一会儿便恢复如常,“妹妹刚才是从冷宫出来的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透着肯定。又听他说道:“那个地方常年没有什么阳光,自然会透着霉腥气,二妹妹方才身上也有。” 既被识破,她也不想瞒他,“那二哥哥也猜到妹妹见过谁了吧。” “若妹妹是来传话的,我只有一个回答,我不想念。”他的语气有些牵强,甚至带着怒气。因为这个话题,他也没问她为何跑去冷宫。 静檀哑言,想说一些他或许误会他母妃的话,但是看着他的样子却开不了口。 二人说着,便走到了皇帝的北宸殿。 帝后坐于堂上,大皇子李煜坐于首坐,岚清和娅白坐于其次,想来是请过安了。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二人双双跪下,皇帝随即给他们赐坐。 皇帝抿了口茶,说道:“下月的春日宴朕准备在南山的行宫举行,不知皇后有何意见。” “皇上的决定自然是好的,臣妾并无异议。”皇后看着皇帝,又亲为他续了茶。 静檀除了日常请安都不怎么见皇后,自懂事以来,便觉得她对父皇一直是礼仪多过情义,比起母妃与父皇,她对父皇一直是有些疏离的,想来是碍着皇后的身份罢。 “南山行宫草木繁茂,正是应景呢!”静檀听见要出宫,不禁雀跃。 皇帝笑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距下月春日宴不过几日了,若你不在下月初给朕背诵《礼记》中的《乐篇》,朕便不许你去。” 静檀一脸委屈,“父皇,阿檀近日功课好了许多呢,连二哥哥也夸我了。”说罢看向李禹,却见李禹笑笑,也不言语。 皇帝又道:“你的几位哥哥姐姐都会了全本,你怎好不会?” 静檀只得低头称是,剜了一眼李禹。 出了北宸殿,静檀拉住李禹道:“二哥哥方才怎的不帮帮妹妹?” 李禹皱眉,“三妹妹如今越发大了,课业确实不能再如幼时一般糊弄,为兄也是为妹妹好。” 静檀懊恼,心道:着实不该幻想一向对学业严肃的二哥哥帮她。 “三妹妹那日在初寂法师面前失了礼,父皇的用意妹妹难道还不明白么?”只见娅白携了岚清走过来,冷冷的说着。 静檀回道:“姐姐知书达礼,便不会在此挤兑妹妹了。” 李禹无奈的走开。 次日静檀依旧早起,趁着天蒙蒙亮,拉了阿衡往冷宫走。 今日没见着大黑,静檀问起,陈氏说那狗因为偷跑出冷狗,昨夜趁她睡着,将它打死了。说到这里她也是一阵落寞。 陈氏依旧拉了她说了许多,大多是关于自己儿子的,问起她在哪里当差,静檀不忍勾起她的伤心事,便说来自李禹处,陈氏听了才开始两眼放光,精神也好了许多,缠着她问了些李禹的事,静檀只得一一说了。或许是觉得她可怜,或许是跟她说话投缘,静檀说着说着竟忘了时辰,还是阿衡提醒,她才回神应该去听学了。 临走时陈氏交给她那支攒珠钗并一卷手抄的《妙法莲华经》,说是托她交给二哥哥,又劝她以后不要再来冷宫,这地方不干净云云。 静檀拿着佛经,看着她失神的模样,竟觉得父皇对她的处罚略重了些。 静檀赶到书塾的时候,迟了一刻,初寂对他莞尔,没有怪罪他,静檀心道:这边是比起燕先生他更喜欢他的原因了吧。 于是静檀喜滋滋的回到自己书案前。 “《妙色王求法偈》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初寂正执着佛经讲着佛偈,静檀用手支着脑袋看着他,他的手白皙纤长,在执书或执佛珠,都很好看,似乎他的手天生就是适合这样的。 “先生,何谓生忧生怖的爱啊?”待她回过神,开口朝他问道。 初寂看着她,眼神透着悲悯。 第一卷 浮生 第六章 恶犬(三) 见他不说话,静檀接着问:“听闻佛门中人爱着众生,那么为什么还要劝诫人们无爱呢?” “贫僧说的是小爱,公主问的是大爱。”见她投来疑惑的眼光,又道:“小爱是基于满足个人的欲望,大爱是基于满足众生的希望,能够教化众人,导人向善。” 岚清掩嘴笑了笑,道:“那先生不如讲讲小爱为何可忧可怖。” “有了小爱便有了牵挂,所以就生出了忧虑和恐慌。而心中没有爱时,便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没有忧虑和恐慌了。俗世情动皆无常,生出多少女怨男痴,故而佛家云:离爱。” 静檀又道:“若离爱便是无情无义,那还不如不离。” 初寂失笑,“几位公主乃红尘中人,日后是要得驸马举案齐眉的,自然无须离爱。” 至于驸马,静檀倒是从未想过。 下了学,静檀借口留下抄书,待岚清日常向他请教过后,静檀才好上前,从怀里掏出那方叠的齐整的丝帕,双手捧到他面前,像是进献什么宝物。 静檀笑道:“帕子这东西很是要紧,阿檀不敢私藏。” 初寂看着她的眸子怔了怔,像极了幼时见她时她的样子,但是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初寂伸手,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掌心,她当即缩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激得她心内一颤,莫名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只见初寂从袖中拿出一个只有掌心大小的木质小方盒子,放在她面前,对她说道:“这是羲和膏,对你的伤有好处。” 静檀揭开盖子,果见里面是白色的膏体,随即便闻到一股好闻的檀香,“这种药膏的香气我从未闻过,不知先生何处得来?” “这是贫僧做的。” 静檀笑笑,收入袖中,“没想到先生还懂药理。”突然想起什么,狡黠一笑:“这算是先生对阿檀的爱么?” 初寂见她笑的促狭,无奈一笑,不想与她多言语,收了书卷走出书塾。静檀马上跟上他,独留阿衡在书塾替他收书盒。 “先生还没回答阿檀,先生是不是爱阿檀啊?” 她加紧脚步跟上他,在他身后问出这句话后,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静檀受着冲力“咚”的一声撞在他后背上,捂着被撞的发酸的鼻头,有些怨他的后背为何这样坚硬。 他还为回头,只听得她语气平淡的说:“阿弥陀佛,贫僧爱着众生。” 静檀转到他面前,眼里尽是调笑,仰头看着他笑道:“可我也是众生之一啊,你爱众生,不正是爱我么?” 初寂有几分无措的看着她,他从来都是受人敬仰的法师,他也见过不少因为他脸红的女子,但是没有谁像面前之人一般对他大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得道:“公主慎言。” “先生只说是与不是?” 初寂本来白皙的脸颊爬一两朵若有若无的红云,不自觉的退后两步,向她作了一揖,然后落荒而逃。徒留静檀在原地闷笑。 就在初寂带着略为急促的步子远走后,在不远处待了半日的阿衡走过来,担忧道:“公主不是思慕法师吧,他可是佛门中人,是国朝将来的国师啊!” 静檀拍拍他的肩,笑道:“我就没想过,方才不过看他模样甚是可爱,与他玩笑两句罢了。” 听得她这样说,阿衡才放心了几分。 回去用了初寂的药膏以后,她的脸三日便好了,而且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疤,自此静檀看他的眼光又多了几分崇敬。后来当面要去谢谢他,只是他下了学便早早的走了,在学塾眼神也尽力回避她,也没给她机会,只得作罢。 又过了两日,静檀让阿衡带着陈氏的经卷去往李禹的淮亲王府,只说她无意进入冷宫,遇到陈氏,托她将经卷交给他,还说了大黑之死。阿衡留意他知道这些的表情,尽管他尽力面无表情,但执着书卷的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晚间阿衡回来给她禀报时,正看见静檀伏在书案上描绘什么,请了安又将所见告与她,见她不语,凑近案前一看,原来她是在拿前日在宫外买的朱砂描红梅。 “公主难道不觉得,梅苑的事太巧了么?”阿衡突然开口,问出疑惑他多日的问题。 静檀看着刚描了一半的红梅,悠悠开口:“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看了眼阿衡狐疑的眼神,她继续道:“那日去折梅是巧合,遇到大黑却不是,若是它第一次出冷宫,追着我跑了没多久应该就会在梅苑迷路了,而大黑追着我跑出了梅苑却未再追,又领着我们准确无误的进入陈娘子的居所,说明它的熟悉的活动范围只在梅苑和冷宫,且应该在梅苑徘徊了多日,我猜陈娘子应该就等着我去的。” “可是她任何知晓公主会帮她?” “谁人不知永安公主最受盛宠,平日还有个娇憨的名号在外头,我故意延迟几日送经卷,就是想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动作,看来没有,她赌的只是我的善心还有二哥哥对她的亲情,当年她不顾二哥哥的身份贸然行刺,使二哥哥临着受父皇猜忌的危险,二人就此生出嫌隙,毕竟二哥哥不是无情之人,所以二哥哥才说不念她,却接受了她手抄的经卷。”静檀嫌上一幅红梅不好,又重沾了朱砂另画一副。 阿衡愤愤:“依公主所言,为了出冷宫,陈娘子的精神失常是装的?” 静檀皱眉,“应该不是,看的出来长姐的夭折对她打击过大,或是她想通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又或是她想通过儿子得到些什么,这个不好说。”末了静檀叹了叹,道:“只是可惜了大黑,被自己主人亲手处死。” 阿衡皱眉,回想那日,确实是许氏身上的腥味较重。 阿衡伏身问道:“公主既然早起疑心,为何……” “这些事我也是这两日才理清的,许娘子与我说了不少往事惹我同情,我看她的可怜也是真的,二哥哥这么多年也一直介怀于母妃的事,所以想帮一帮她,也是替二哥哥解一解心结,怎么选择还是看二哥哥的。”后宫的手段她也不是不知,只是很多不涉及自身她也没必要去管,今次只是不忍罢了。 静檀将重新描好的红梅吹了吹,抬起来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大传神,便放下笔,不欲再画。拿过在旁边晾了许久的《礼记》开始背诵。 见她翻书,阿衡唤了人进来掌灯,没一会儿便听得她问:“过两日便是春日宴了,父皇要在南山的行宫办宴,你说先生会去么?” 阿衡伏首回答:“不光法师会去,西境来的使臣也会去,听闻此次带了不少奇珍异宝作为贡品进献。” 静檀看着他将金兽炉里的香灰拨了拨,笑道:“说到贡品,我记得父皇从上回的贡品里赐了一些檀香,今日新添的凤髓香我闻不大惯,不如你去帮我将那檀香寻来点上?” 阿衡撤了凤髓香,应声出去,不消一刻便换了个铜制的镂空三足莲花炉进来,给她燃上,檀香随即便传入她的鼻子,她长舒一口气,笑道:“这便是了,这檀香的味道闻着就舒服。” 阿衡不解的看着她:“从前公主不是说檀香味儿浓么?” ……静檀尴尬一笑,佯装作语重心长的模样,对他道:“阿衡啊,从前是从前,人总是会变的。” 阿衡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入夜后,唤来莺儿给她梳洗,于是静檀就这着这股檀香,沉沉睡去。 次日静檀去听学,眼神时不时看向初寂,初寂的眼神终于不再闪躲,又是恢复从前那种悲悯的眼神。 第一卷 浮生 第七章 故人 下了学后静檀去北宸殿背《礼记》,却见皇帝的内侍总管站在殿门口,远远的便见他脸上的喜色,见她来了,行礼道:“王少尹在里面向陛下述职,公主恐怕须等片刻。” 静檀狐疑道:“王少尹?” 见他不解,那内侍解释道:“王右君在南边治水有大功,今日刚回到京都,陛下大喜,说他年轻有为,提携了永安府的少尹。” 静檀笑笑:“难怪方才瞧总管一脸喜色,父皇解决了民生之患,不用整日忧心,总管也不用每日吊着胆子了。” “外面是谁?”从屋里传来皇帝的声音。 总管忙回道:“回陛下,是永安公主。” 又听得里面道:“进来罢。” 静檀这才进去,只见王右君一袭降紫云纹圆领袍,银冠束的高,眉目俊朗,立与皇帝书案前,见她进来,微微一惊。 眉若远山黛,目若星河,肤如凝脂,巧鼻樱唇,穿了一身杏色衫裙,脑后松松挽了个髻,只别了一支茶色缠花,倒是衬的她灵动非常。待她给皇帝行完礼,王右君才回过神,行礼道:“王右君见过永安公主。” 静檀回礼后,又听得他说:“几年不见,公主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静檀“扑哧”闷笑了一声,打趣道:“王少尹看着倒是沧桑了些许。” “檀儿不得无礼!”皇帝知道他们幼时便关系好,也只是佯装恼怒,见她手上携了本《礼记》,继而又对王右君笑道:“朕这小女儿最没出息,今日还在背《礼记》,我是没脸给她查课业,不若右君代朕帮她查?” 静檀反驳道:“檀儿已经比从前长进了!” 皇帝无奈笑笑,继而抛给王右君一个“交给你”的眼神,便出了北宸殿。 静檀的十四年里用手指都能数过来的出宫次数,都是在王右君的带领下成功的。幼时王右君曾在破影台听过学,她大哥李煜性子孤僻,二哥李禹又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爬树摸鱼之类的本领还是王右君一把手教的,有几次岚清和娅白欺负她,也还是王右君帮她救的场。后来王右君大了,出了宫,科举入仕后便被调往了淮南地界,直至今日才回的永安。 见皇帝走远,王右君趁机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方才怎的不像幼时一般唤我右君哥哥了?” 静檀退后两步躲开他,捂着近来受罪的鼻子,道:“你都说是幼时了,今时岂能同往日相论?” “只是王少尹听着生分。” “右君兄如何,既亲切又不失仪。” 于是王右君首肯,伸手像摸摸她的头,被她灵敏的躲开。 “又想袭击我的鼻子,你休想!” 王右君又伸手挡住她的去路,最终还是把手落在她脑袋上,狠狠的揉了几下直到静檀求饶才肯罢休。 立春这日,皇帝携了众妃嫔几几位皇子公主乘车出宫去往南山行宫,车马步撵浩浩汤汤排满了整条永安大道,百姓跪拜了一路。 静檀脚踏了一双小巧的翘头花瓣履,穿了湘红绣凤长襦裙,外罩藏蓝嵌珠云领袍,云髻上簪了白玉朝阳攒珠钗,脑后又别了四蝶穿花金步摇,樱唇点了口脂,双颊画了斜红,不时将头探出轿外,步摇在脑后晃的叮当作响。若不是时常探头出绣帘,倒真多了几身为公主的贵气。 静檀又仔细看了一遍队伍,不解的对身边的梅贵妃道:“怎的不见先生?” 梅贵妃笑道:“法师自然是明日宴会的时候才到,难不成你让法师同我们一起住行宫?” 静檀抱歉一笑,又听得她语重心长的道:“檀儿大了,与先生关系再好,也须知避嫌。” 静檀皱眉道:“先生如同天上的皓月,优雅高洁,不容旁人玷污半分,他……”在自己母妃狐疑的目光下,静檀赶紧止住将要出口的赞美,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我与先生光明磊落,母妃这样说可真是冤枉啊!” 梅贵妃失笑,暗自觉得自己女儿对男女之事似乎还未开窍,不由的舒了口气,但是又开始担忧起来,若不是那个人身在佛门,风姿甚至可以盖过世间所有男子,若是等女儿开窍了以后……但是转念又觉得即使女儿开窍,也是觅得驸马以后了。 于是梅贵妃笑道:“是母妃多虑了。” 为了不影响百姓的坊市,队伍径直到了南山。到了行宫静檀才知道,原来极乐寺就建在南山顶,而行宫在山脚,难怪母妃在路上说先生明日才到。南山行宫才建了没几年,从前静檀来过一次,当时也没想过要问问具体极乐寺在哪,也懒得爬去山顶,因而不知晓。 静檀被领着回了居所后,莺儿便抱了一包什么东西进来。 “王大人方才命人送了一包东西给公主,来人还说大人希望公主不要声张。” 静檀打开一看,竟是一件男子的玄色圆领袍!随即便明白王右君的用意,定是知道她方才经过永安大道,百姓跪了一地无甚有趣,这是要带她真正的出宫啊! 静檀赶忙收起来藏在床后,对她小心的说道:“今夜我要出宫,这事儿可千万别让阿衡知晓。” 莺儿为难道:“可若是衡总管问起来……奴婢不知……” 静檀拍拍她的肩,笑道:“放心吧,他没有那个时间。” 莺儿困惑的看着她,又听的她吩咐讲衡总管唤来,莺儿只得一脸困惑的去找衡总管。 “公主找奴何……”阿衡一进屋事字还未说出口便被静檀揪住耳朵。 静檀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不是你将我调戏先生的话说与母妃了?” 阿衡吃痛的叫唤了一声,道:“奴是担忧公主犯错才……” 静檀放开他,怒道:“本公主坦坦荡荡,又不是孩子了,你说的那种错本公主会犯么?” 阿衡见她生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捂着耳朵道:“是奴误会了,请公主责罚。” 见他跪下,静檀连忙去扶他,本来也只想吓唬吓唬他为晚上做准备,“南山冬暖夏凉,不知南山的花可曾开了,你今夜去给我寻那百种花来,不寻够百种不准来见我。” 现是二月,这个罚虽有些为难他,但阿衡也只得应下。 入夜,各宫人安置后,莺儿给她脱了面靥,换上那身玄色衣裳,一切妥当后,才从打点好的角门里出了行宫。 “哈!”没想到静檀刚摸出门外,没走两步便被面前一个黑影从后面吓了一跳。回过头果然是王右君。 “右君兄是小孩子么?”静檀无奈的说。 王右君看着她,衣服倒挺合身,整个人看着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气。 “你看什么!”静檀连忙双手护胸。 王右君撇撇嘴道:“你这木板身段还真没什么可看。” 静檀作势要去掐他,被他躲开,又听的他说:“永安入了夜才是永安,七十二坊大大小小的错落有致,灯火通明,其中最大的德仁坊才是一绝,我们一晚上逛逛德仁坊便足矣。” “不如右君兄今夜赶紧带小弟领略一番。”他说的静檀有些雀跃,静檀忙拉了他往车马上走。 二人驾了车马,不消片刻便到了大街上,静檀兴奋地探出头,便见街道上商贩熙熙攘攘,游人如织,酒肆茶楼错落,勾栏瓦舍人声鼎沸,食摊众多,一路上车水马龙,酒香与小食香迷得她几欲下车,王右君拉了她几次无果,便由着她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外。 在德仁坊下了车,静檀便见这里高楼林立,最高的竟然有五层,再往里走,路边都设有灯棚,明亮非常,小食摊设有干脯、辣脚子、姜辣萝卜、白肠及各色蜜饯干果,静檀买了荔枝膏与杏片尝了,赞不绝口。 二人行至那座高楼,见匾额上书了“笼香搂”几个字,旁边的对联书了: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王右君解释道:“这是京都最负盛名的酒楼,里面的仙醪酒可是一绝。” 还未待他说完,静檀便进入了笼香楼。 立即有小二迎出来:“二位公子里边儿请,公子是喜欢大堂还是阁子?” 静檀环顾了四周,从大堂入,两边长廊皆是阁间,灯烛萤煌,笑语欢声,多是贵戚,于是笑道:“阁子。” 静檀点了招牌酒仙醪,酱肘子,炙羊肉,清蒸鲥鱼并一份素签纱糖,王右君不禁道:“多年不见,你不光个子长了,这食量也是不可与从前相论啊!” 静檀看着窗外笑道:“知道你做东,本公主特意省去了晚膳。” “公主算盘打的真好……” 第一卷 浮生 第八章 春日宴 静檀素日爱饮果酒,笼香楼里的仙醪香醇,闻着并不烈,喝着却后劲足得很,不过半壶下肚,静檀便有些发晕,想着春日宴须连办几日,以后还有机会品尝这佳酿,便不欲在动它。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静檀耳畔传来楼里歌姬的唱词,模模糊糊只听真切了这一首。 “好一个,郎情妾意!”静檀从坐上起身,欲去寻那歌声的来源。 她行至二楼,便见一蒙面女子抱了琵琶,指若削葱根,在弦上随意拨弄,琴音袅袅从她指尖滑出,一双媚眼悲切,左眼下有颗米粒大小的泪痣,又听得她唱道:“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明明是一首浓情蜜意的曲子,由她唱出的却是无尽的悲凉,一曲终了,满座噤声。 “想来又是一个终日不得见才子的佳人罢!”身后传来王右君的叹息。 “右君兄错了,得见他的人,不得见他的心,算什么长相见呢。”静檀缓缓开口,驳回他的话。若是得见,那歌姬的歌声也不至于如此悲凉吧。 王右君不解的问道:“既然见不得心……世间男子千万,何必执着于一人?” 静檀似乎在想些什么,顿时沉默了,王右君继而道:“难道你心里有一个认你执着的人?”他问的很小心,似乎怕听到什么答案。 静檀回神,拍拍他的肩道:“戏文而已,那么认真作甚,我向来心无挂碍……”言罢下了楼,也不等在身后错愕的他。 对于方才她的答案,王右君舒了一口气,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头,调笑道:“那不如把我当做你执着的人罢,毕竟我为人清白,相貌堂堂,与你也算门当户对,待你及笄之后我们就把事儿办……啊!”还未等他说完话,就被静檀拉过他的手一口咬下,他吃痛的不敢再说。 “我许久没出宫,京都的胡人是一直那么多么?”来的时候光顾看吃的玩的,也没注意,其实这街上大多是胡人,甚至有胡人专门的商铺。 王右君揉着被咬的发紫的手臂,委屈的说道:“原本就有,但昨日听我那不争气的二弟说,最近京都的胡人较往年多了几倍,不过大多是胡商。” 二人一言一语的逛完了仁德坊,不多时静檀便有了困意,于是驾车回了行宫。 莺儿服侍她睡下后正欲去休息,出门便见阿衡抱了一怀的花站在门口,问道:“公主歇了么?” 莺儿向他行礼道:“刚睡下。” 于是将怀里的花递给她,又吩咐她明日交给公主。莺儿见他神色异常,便问了一句。 他扯出一个笑,“我没能折够一百种花,只觉有些对不住公主罢了。” 次日,静檀早早的被拉起来梳洗,着了昨日华服,画了面靥,被领着到了行宫后园,先是由皇后带领着拜花神,又在花圃里植了各色花树,各女子手执花笺,许了愿后各自作了花间词,因着静檀不擅此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懒,一直躲到晚间开宴。 初寂座于皇帝左下首,然后便是西境使臣,一众子女位于右侧,然后是妃嫔位次。 宴上的酒皆为西境使臣进献的葡萄酒,静檀喝着酸甜,自觉与仙醪有的一拼,不免多饮了几杯,初寂案前自与他人不同,皆设了素食茶点。初寂位于她对面,待初寂到了后,与皇帝寒暄几句后便入了席,目光游走到她时,便见她正挤眉弄眼的朝他做了举杯的动作,不由的摇摇头,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台上舞姬身姿曼妙,腰间佩里银铃,舞步轻云般慢移,配合了歌声简直天衣无缝,宛若天女。 上座的皇帝看得痴了,不自觉的唤了声:“宛儿……”宛儿是李禹生母的小字,众妃嫔在宫里日子久了的皆是脸色大变,噤了声,小心的看向皇帝,暗自疑惑为何乐坊的人会编排这一曲。 静檀不解的问立在一旁的阿衡,这才知道这首曲子令众人沉默原委。原来这曲春日宴编舞的原创是李禹生母陈才人,原本她便是乐坊的台柱,当年她一曲春日宴风靡一时,得到了皇帝的宠幸,在梅贵妃之前,曾是冠宠后宫第一人。 静檀转头看向李禹,只见他与旁边的李煜正品着酒,谈论着街坊的茶楼,似乎对这歌舞不大感兴趣,对这舞为何会在此时出现,静檀心底便有了几分底。 “真真是孝感动天……”希望陈娘子是真心正视她这个儿子,而不是在利用他。说着,她举起那琉璃盏一饮而尽。 坐在静檀身旁的岚清有意无意的看向对面,看见初寂似乎看了一会儿这边,立即掩了嘴轻笑两声,害羞的低下头。 “听闻法师做了宫学的讲师,多年不见,法师不拯救苍生了?”坐在初寂一旁的王右君突然开口,多年前他们曾有过一次谈话,只是那次谈话无疾而终。 初寂淡淡说道:“公子说笑了,这天底下,何处不是苍生。” “既然法师肯为宫学讲师,为何迟迟不肯做我泱泱天朝的国师?” 其实皇帝早有意立初寂为国师,这些年来初寂信徒日增,而前国师无念身体逐渐削薄,多年未曾在人前露面,民间甚至传言无念国师早已圆寂,初寂立为国师也是民心所向。而王右君当年做过皇帝说客,却也难劝服他,他在民众的威武越高,权贵对他的渴望便越大,如今天朝虽和,别国却日日盯着这块沃土,生怕拿不着错处开战,而民之所向的精神领袖,则成为天朝与别国竞争的最大筹码,所以民众信佛,皇帝更须信佛,真信假信也没有那么重要。 “成为宫学讲师不过为当初一诺,贫僧羁野惯了,天朝的国师怕做不好。”初寂脸色冷了几分。 见他还欲说什么,初寂站起身,便向皇帝告了辞。 对面的静檀见他走了,亦寻了个时机悄悄离了席,又对阿衡说想去醒酒,不让他跟着。 到了行宫门口,抬头瞧了瞧天上,一轮圆月已升至半空,目光转向另一个上山的方向,也没多做思考,跌跌撞撞地踏上了上山的石阶。 静檀本以为自己才喝了半壶葡萄酒,只是有些发晕,但总体还是清醒的,但是在半山腰遇见一个人,她就立马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借着月色,只看得清那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背了个竹背篓,拿了把药锄蹲着地上找寻着什么,头顶的荒凉在他身上却丝毫不突兀。见她走近,那人似乎怔了怔,然后缓缓起身。 “公主在这里作甚?”语气温柔,却不愠不喜。 静檀向他走近一些,似乎想确认他脸到底是不是那个脑海中的脸。仰起头,揉了揉眼,这回确认了,于是笑开,略有些傻气的说:“好巧哦~在这里也能碰见先生~”声音拖的长,怕是那酒的后劲来了。 “公主喝酒了?”头顶再次响起他的声音,这次似乎急了些,或许他自己也未觉察。 静檀再次向他靠近,步伐些许踉跄,“我不喜欢你唤我公主,我的名字是先生给的,先生为何不唤我阿檀?” 他又退后一步,“不合规矩。” 见他再次往后退,静檀直接贴近他,使二人的距离不过一寸,周身围绕了属于他身上的檀香,闻着似乎又醉了几分,因着醉意,眸子有些迷离,盯着他的双眼,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唤一个名字招惹谁了?” 对于她突然的贴近,他没有防备,微微一惊,手里的药锄滑落。 “啊!”没想到那锄头刚好掉在她的脚背上,吓的她吃痛的叫了一声,与他分开了些距离。 初寂眼底一丝慌乱转瞬即逝,随即扶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蹲下身为她检查。 因隔着鞋袜不好查看,初寂也没做多想便将她鞋袜褪了,借着月光果见她上红肿了一块。 抬头便她从袖中掏出一盒东西递给他,嘴里还得意的说:“羲和膏,药到病除!” 初寂失笑,接过替她敷上,“你是日日带着么?” “先生给的东西,寸步也不想离身。”静檀看着他认真替自己敷药的样子,一时失了神,薄唇似乎比她还红润,鼻梁高挺,眸子灿若星辰,睫毛如同蝉翼微颤……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脚不仅露在他面前,还被他碰了! 毕竟是敏感的部位,平日她对他也只有言语上调笑的胆子,如今这场面不得不让她面颊绯红,醉意亦退了大半。 初寂察觉她半晌未言语,转头便见她双颊绯红如同画了红妆,开始意识到面前之人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掉落在他怀里的孩童,他连忙转过头不再看她,低头给她穿鞋袜。 静檀看着他不由的怔了怔,他方才看她的眼神里终于不再是悲悯,换上的是些许的尴尬,些许的……懊悔么。 她亦有些尴尬,正欲站起来,没想到一个踉跄,身子一歪,正正落在他怀里,两人皆是错愕的对视。 周身又环绕的是股好闻的檀香,第一次离他那么近,静檀心中突然跳出一个强音,理智告诉她她必须马上离开他的怀抱,否则她或许会犯错,但是她真的能做到么?她做不到,或许她想要的不止这个怀抱,她还想要更多…… 第一卷 浮生 第九章 月随 初寂随即便反应过来,忙放开她,道:“贫僧失礼。” 静檀还欲说什么,被远处一声呼喊阻止:“檀儿!” 回头便见王右君三步并作两步地踏上来。给初寂作了一揖,拉了旁边的静檀道:“檀儿今日有些醉,在法师面前失了礼,还望法师莫怪。” 静檀只是盯着初寂没有挣开他的手,令她失望的是,初寂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对他们作了一个合十礼,便告了辞,上山去了,徒留静檀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暗夜。 静檀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问道:“右君兄怎么来了?” “见你不在宴席,问了阿衡,他说你去醒酒,我担心你,便四处寻了寻,见你不在行宫便来山上寻你了。” 静檀勉强扯出一个笑,对他道:“我没事,吹了这山风,到清醒了不少。” “方才……”静檀顿了顿,又道:“方才我醉酒,不慎崴了脚,迫的先生扶我一扶。” 王右君爽朗的笑笑:“我晓得的,你那先生是最正直不过的。” “右君兄从前认识先生?”方才在宴上便见他二人不时谈论,想必从前必是认识的。 王右君颔首道:“从前他在南边云游时,我与他曾见过一次,那时不时有女子去他投宿的寺里劝他还俗,又带了不少金银珠宝为他捐寺,记得有一回,一女子偷摸的进了他的居所,藏在他的被褥下……”他故弄玄虚,待静檀笑开,期待的看着他时,才道:“待他夜间归来,发现床榻上躺了个美人,对那美人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出了屋子,那美人以为他会回来结果那美人尴尬的在屋了待了一夜也没等到他,次日一早美人一打听,才知他连夜出了城,也未说去处,反正就是不在美人云集的淮南了。” 静檀笑道:“哈哈哈……不愧是先生!” “你以为呢,淮南女子如此娇媚都未曾动过他的向佛之心,我怎会将你与他想在一处。”王右君打趣着说。 静檀怒瞪:“依你所言,我并不娇媚?” 王右君连忙摆手,笑道:“也不是,公主殿下自然有自己的一番韵味,只是离娇媚确实还有一段距离……”言罢意料之中的受到了静檀的拳头。 “那他后来究竟去了何处?” “据说有人在西境见过他……” 二人说着便回了行宫。 而隐于黑夜的初寂听着他们脚步渐远后,终于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突然“噗”的一声,竟咳了一口血,落到地上,却不见红色。他抓着一旁的紫竹勉强支起身子,将方才挖的月见花揉碎,和着残留的血吞咽下去,又缓了许久,脸色才恢复些许。 待他走后,他抓过的那根紫竹“啪!”的一声脆响,折断下来,盖在地上那团黑色的血迹上,在夜色里显的不是那么突兀。 “师父!”梵音惊呼出声,火速跑到寺门口,将倒在地上的初寂扶起来,便见他面如白纸,唯有唇角沾有一丝血色,那还是吐过血残留的痕迹。 初寂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的傍晚。 “醒了?” 初寂挣扎着坐起来,看看天色,“我睡了多久?”声音有些虚弱。 国师无念端了药过来,“你先别乱动,来,把这药喝了。” 初寂接过一饮而尽,等着他的回答。 “距你倒在山门口十六满月那夜已经过了两日了,你是不是在月升入半空之前未用月见丸,才导致的毒发?”无念担心的看着他。 他自嘲一笑:“月见丸用完了,昨日又是月圆之夜,我便去山下采了些许,没料到差点没撑过去。” 无念放了药盏,担忧道:“我见你血色暗红,你用着月见丸也一年有余,之前月圆已经不吐血了,眼看有大好之势,为何如今又毒发?” 初寂一面穿着外裳,一面说:“本就是抑制月随的草药,岂能苛求解药的功效。” 他叹了一声,道:“也怪我当年犯了大错,反倒让你受累,将月随转到你身上。” 初寂笑道:“当年国师昏迷,转移毒的事亦非国师自愿,国师不必感到自责。”见他还在自责,初寂又安慰的说:“且当年若不是国师将初寂从雪地里抱回来,又给初寂名字,恐怕初寂早已不存在于世间。命都是国师给的,若算起来,反倒是我亏欠了国师。” 无念看着他的模样无奈一笑,“你这个身中剧毒的人,倒安慰起我来了。” 月随为一种南疆的蛊毒,算是一种情蛊,被种此蛊者不能动情,否则血液逆流至心脉,不过一炷香便心脉爆裂而亡。即使不动情,每月十六满月,当月升入正空之际,也会受蚀骨焚心之痛,直至月落,疼痛因伴着月而来,故名月随。月随最毒之处,便是没有解药,而在去年初寂偶然发现月见草有抑制此毒的功效,这才糅合其它药材制了月见丸。 这时梵音走进来,给他们见了礼,见初寂有了几分气色,笑道:“师父可大好了?” 初寂笑道:“已无大碍。” 梵音又道:“国师,师父,那姑娘又来了,现大殿上,说是来找师父的。” 初寂应声要出去,无念拉住他,“你身子不好,就别去了。” 初寂笑笑,道:“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无念知道拦不住他,亦不多加阻拦。 到了殿上,便见一黄衣女子正跪与金佛下,见他来了,还未等他进门,便跑过来,脸上灿若桃花,笑道:“先生!” “公主怎么来了?” 静檀雀跃的说:“听闻极乐寺后山繁花盛开,我想去看看,但不识路,在这里又跟先生最熟,所以想请先生带我领略一番。” 还未等他答话,他身后的梵音先开了口:“师父的身子……” 还未待他说完,便听静檀急道:“这两日我来找先生,小和尚都说先生在参禅。明日我便要回宫了,难得出宫,只这最后心愿未了……” 他扬起唇角,还是那样温和的语气:“公主想去,贫僧带公主去便是。” 静檀喜道:“多谢先生!” 梵音还欲说什么,初寂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只得委屈是退了下去。 极乐寺后山长有大片花草,但更多的是药草。如今亦尽数开了。 静檀走在前头,“羲和膏用药复杂,先生还会医术么?” “略懂一二。”从前给无念调理身子,也为着自己的毒,他也算久病成医。 静檀叹道:“先生所说的一二怕是常人的百倍罢。”她弯腰拾了一朵被晚风吹落的梨花,拿在手上把玩,转过身对他道:“我才知道,原来宫外的花香,比皇宫的花香闻着舒服多了,宫外的小食也比宫里的好,还有花灯……” 在她喋喋不休的说完宫外如何如何后,初寂莞尔,笑道:“你以公主的身份看宫外的生活自然觉得什么都好,因为你不知道柴米油盐这四个字,压倒了多少人……”继而他轻笑一声,又道:“或许,你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先生说什么?”静檀又俯身拾那落了一地的梨花,最后这句话她并未听见。 “你并不喜欢宫里生活?” 她拾花的手顿了顿,眼里浮上一丝落寞,又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那里死气沉沉的,让人有些窒息罢了。”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给他一个有些傻气的笑,“不过,还好有先生,也不至于那么乏味!” 第一卷 浮生 第十章 月随(二) “初寂不过一介凡夫,不值得公主惦念。”初寂笑了笑,亦随她蹲身,拾着落了一地的雪白。 静檀回头看着他,认真的说:“先生错了,先生是雪中傲梅,是明月清晖,先生是人间值得!” 虽是一脸认真,但她的措辞不免让他忍俊不禁,“先生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的!”静檀说着,便见一怀中抱了个孩童的妇人匆匆走过来,满脸的喜气。 那妇人朝他们见了礼,对初寂道:“上回我家诺儿由先生给了名字还诵经祈福过后,回家便会开始喝粥,身子大好了!” 静檀看着那孩童,在他娘怀里蠕动,活泼可爱,想必他便是诺儿,忍不住伸手去逗他。 又听得那妇人道:“今日前来是想谢谢法师,法师做法分文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便做了个福袋献给法师,法师千万别嫌弃。” 初寂笑了笑,接过福袋,道:“大娘做的,贫僧怎敢嫌弃。” 见他收了福袋,那妇人满脸堆满了笑,行了礼抱着孩子便走了。 “先生诵经还能解百病,不愧是先生。”见那妇人走后,静檀大有所感。 他淡淡的说:“解百病的是我赠与她的药。” 静檀咂舌,诚然她不信佛,方才的夸赞也不是真心,却未想他回答的这样实诚,如今细细想来,万人信他是假象,万人信佛才是真相。 静檀不禁问他:“先生信佛吗?” “不信。” “……”静檀又是咂舌,“先生可是万人的信仰……” “众人拜佛,拜的不过是自己的心罢了,贫僧亦不例外,贫僧所拜,是无愧于心。” 静檀怔了怔,未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静檀又用衣摆兜了梨花,困惑道:“先生曾说过自己没有名字,可是先生入佛门之前的名字呢?” “贫僧幼时是一个弃婴,是国师把我从雪地里抱回来,给我取暖,又教了我许多道理,后来战乱,国师带着我四处奔走,去了许多地方见了许多人,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我想帮他们,但是我只能从精神上给予他们一些安慰,便这样入了佛门,于是便有了法号初寂。”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天色已渐渐暗沉。 静檀看着他,觉得他平日的气质非常人所比,听到他这段经历不免有些吃惊。 “先生入佛门,是因为国师还是因为百姓。” 初寂低头思索一阵,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贫僧还未想过。” 静檀一面走着,一面问道:“先生在佛门这么多年,就没有动过凡心么?” 初寂笑了笑,看着他有几分悲悯,“佛门中人,自然动不得凡心。” “那么执念呢?先生可有过执念?” “于贫僧而言,执着是错。” “可是……”静檀还欲说什么,脚下绊了什么东西,绊的她一个踉跄,脚下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忙蹲下查看,没发觉她身后那只正欲扶她却不着痕迹收回的手。 “还活着,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原来差点绊倒她的是一个身受重伤的玄衣女子,穿了男子的衣服,身上有各处刀伤,脸上沾了血迹,看不大清面容,看着却不像中原人。 静檀摸了摸她的鼻息,才发现她呼吸微弱,也不知躺了多久。 初寂蹲下给他喂了一粒药丸,那人似乎缓了过来,呼吸渐渐均匀。 “暂时止了血,但是她的伤须尽快医治。”言罢,示意静檀扶起她,静檀暗道:好在只比她高了半个头,她搀扶她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散了一直抱在怀里的梨花去搀扶她。 二人回了极乐寺。在山门口等她的阿衡见她三人这模样吃了一惊,道:“怎么去看个花来拾个人回来!” 静檀顾不及解释,向他吩咐了几句,便见他下了山。 某些寺庙里设有药舍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极乐寺的药舍堪比一个药铺到让静檀微微震惊。 静檀把那玄衣女子扶到旁边的炕上,便见初寂在鼓捣些什么,听得他开口:“公主可会给人上药?” “小事儿!” 于是便见初寂递给她一个药盏,静檀接过,又听得他道:“她伤在腰部,我不便给她上药,还得劳烦公主了。”言罢便走了出去,顺道关了门。 待他走后,静檀为她轻轻拨开腰上被刀弄的残破的衣服,细细给她上了药,见旁边置有水缸,暗觉这个药舍的设备实在是全。于是舀了清水给那女子擦拭脸庞,做完这些,静檀舒了一口气,便见这女子真容,眉骨与颧骨颇高,却生的娇媚,眼角还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泪痣,不及细想,静檀开始环顾这屋子。 各种草药多的可与尚药局相比,大多草药或许出自方才他们走过的花圃,或许是初寂平时制羲和膏的原因,桌上还置了不少制药的用具。 “公主,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正在静檀思索之际,门外响起阿衡的声音。初寂在门外看着阿衡拿的那包男子的衣物,随即了然,暗叹她思虑的周全,知这里皆是男子,那女子也不好穿着原本破损的衣物,便想到要替她换。 待她给那女子换了衣裳后,已经到了深夜,见那女子睡的颇熟,静檀打了个哈欠便出了门。 “先生刚才喂她的药丸也是自己做的么?那效果也太显著了吧!”静檀朝他崇拜的说着。 “不是,那只是宫里的止血药,公主也知晓的。” 静檀咂舌,自己父皇是多看重他和国师,御赐的东西竟然多到随便用…… “檀儿!”院子里响起王右君的呼喊,人未到声先到。 “檀儿,我寻不见你,便来这里看看,你果然在这儿!” 只见王右君走过来,身后梵音慌忙跟上来,想必没追上他,一脸的委屈,对初寂说道:“王公子说要找公主,我让他在偏殿等候,没能拉住他……” “无妨。”初寂淡淡的说道,听不出什么情绪。 静檀撇撇嘴,不着痕迹的躲开他将要拉上来的手,说道:“右君兄这刚上任的永安府少尹是个虚衔么,整日闲逛。” 他笑了笑,将手自然的搭在她肩上,“这你倒是冤枉我了,我可是奉你父皇之命来保护你的,他是我顶头上司,他的话我不好不听罢。” 静檀挣了几下没挣开,也就放弃抵抗,由着他搭着,“我和先生在一处能有什么危险,父皇也真是多虑了。” “那不一定……”王右君将头偏向一边小声嘀咕,没意识道初寂淡淡的目光停在他搭着静檀肩膀的手上,随即又飘向别处。 初寂向他们作了一个合十礼,对静檀道:“天色已晚,公主且回去罢。” “那……”静檀看了看药舍,欲言又止。那女子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想必来历不凡,她还有事情想问问她,却不知道这寺庙能不能容下她暂住。 初寂轻笑,温和的说:“公主放心。” 见他知晓自己内心说想,她便笑开,对他道:“明日我便回宫了,若有机会,我还想来拾后山的梨花!” “上回和法师说的事情,法师可有了新的答案?”王右君朝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无论说多少回,贫僧的答案都是一样。” 正在静檀为他们的对话发蒙,便被王右君给拉走了。 出了山门,静檀终于摆开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问道:“方才你跟先生说的什么事情?” “国师,陛下想让你先生接任国师。” “想必他迟迟不肯答应罢。”静檀想起今日那妇人,和他说赠药时候无奈的神情,或许万人之上的他,是孤寂的。 王右君戳戳她,笑道:“或许你可以劝劝他。” “先生做事必有先生的道理,父皇可不是我的上司,我不必每日吊着胆子完成任务。” 静檀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自顾自跑到前头去。 第一卷 浮生 第十一章 梨花 次日,静檀一行人便回了宫。话说那玄衣女子悠悠转醒后,有些费力的坐起来,狐疑地环顾了四周,又摸了摸身上,自己的伤口被处理过,不见那把羊角匕首,一时紧张起来,强忍着腰上的疼痛,跳下床榻,小心的打开药舍的门,却见门外一个人刚好要进来,吓的她退后两步,用手挡了挡突然闯入屋子的强光。 “女施主醒了?可还有何处不适?”初寂将一旁的汤药置于几案上,轻声问她。 她定了定神,与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下意识的做出要作战的准备姿势,仔细打量了他,问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极乐寺,贫僧法号初寂。” “你便是初寂法师?”见他颔首,她震惊的看着他,诚然,在她的印象里,他这张脸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面孔,包括在西域也是。 她闻了闻所穿的衣服,上面充斥了浓郁的檀香,与面前细皮嫩肉的和尚身上的味道相似,狐疑道:“我的衣服是你这和尚给我换的?” 初寂莞尔,笑道:“自然不是,这衣服是……”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该用什么措辞,最后道:“是贫僧一位朋友的,同为女子,是她帮你上的药,换的衣裳。” 她缓了一口气,对他作揖道:“多谢法师相救,也请法师代我谢谢那位姑娘。”她想了想,又问:“法师可曾看见我那把羊角匕首?” 初寂低头思索一阵,道:“当时女施主是倒在后山,想是落在那了……” 还未等他说完,她便着急的想出去找,却牵扯了腰上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初寂把药递给她,笑道:“女施主不如先把药喝了,伤口不宜走动,东西贫僧会给施主寻来的。” 她狐疑的接过,又凑到鼻间闻了闻,才放心的喝下。 初寂走之前,她突然叫住他,笑道:“法师不问问我是谁?不怕我是官府缉拿的盗匪么?” “贫僧只知道,施主是位伤者,若不救,非佛门中人所为。” 她笑笑,又道:“法师是个爽快人,若不结识,倒是我的狭隘了,法师可唤我莫素。” 初寂朝她作了一个合十礼,笑道:“极乐寺虽不大,却也可容施主将养一二。” 话说静檀回宫后的第三日,在母妃那里听说了父皇将陈氏提出了冷宫,又将她置于原先的昭仪阁,似乎又是荣宠的趋势。静檀看着母妃略略落寞的模样,有些心疼,便问:“父皇是母妃的夫君,后宫时常新人代替旧人,母妃会不会因此怨恨父皇?” 梅贵妃对她释然一笑:“若说夫君,皇后娘娘才是正经有权利说这话的。你父皇来承欢殿,我便伺候好他,他不来,我便在这儿等着他来的时候,伺候好他。” 虽然母妃说的满不在乎,但是静檀还是能察觉母妃的落寞,毕竟昭仪阁距承欢殿也不远,这晚听了那边的笙歌奏了一夜,不得不说陈娘子的嗓音真的堪比夜莺,怕是那日春日宴上的歌姬也要逊色几分。 “今日王少尹送来几坛子的仙醪,女儿尝着甚好,母妃且尝尝如何。”说着便吩咐了下去,阿衡随即用青铜兽樽盛了呈上来,并按静檀吩咐列了一并瓜果点心。 梅贵妃看着他们忙碌完毕,打趣道:“这是要办个小宴么?” “你与王少尹的关系似乎颇好。”梅贵妃看着她,笑的略有深意。 “幼时便于他一处读书,关系自然颇好。”静檀看着她的笑,又道:“父皇那日不是让他保护我么,往来自然多了些。” 梅贵妃继续掩嘴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此时的康宁殿,岚清正拉了娅白在皇后跟前拉闲话。昭仪阁离她们虽然远,但是她们私以为她们母后的康宁殿今夜定是最不好过的。传闻多年前,她们母后还未被聘入皇宫时,在京都闺秀中的舞乐与才情是头名,当时来提亲的人家几乎都踩破了母家的门槛,后来被父皇一道圣旨聘入中宫,母后就再没起过舞奏过乐。如今陈娘子凭借一曲《春日宴》再获隆恩,她们想着母后必然有些不平与遗憾的。 于是二人来康宁殿作陪。 “陈娘子娇媚造作,这般年纪了还学着取悦人的手段……”娅白为她母后不平,岚清想起母后当年的传闻,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这话,娅白这才意识到对母后的冒犯,连忙向皇后道:“母后,娅白只能为你不平,别无它意……” 坐在上头的皇后释然一笑,左手转了一圈手上的念珠,笑道:“母后何曾怪你什么,母后知晓你的意思。” 岚清掐了掐她的脸,打趣道:“你说话这般口无遮拦,我担心你日后嫁作人妇,可有的苦头吃咯~”接着便掩嘴笑起来。 娅白作势去掐她:“姐姐这样说,可是姐姐思念郎君了?” 岚清笑着告饶,又道:“记得前几日宴会结束后,是谁趴在墙头,去看那年轻少尹的车马的?” 娅白听得她这样说,又当着母后的面,一时间羞红了双颊,恼怒的去掐她,直到她躲在皇后怀里她掐不到她她才肯罢休。 “我看姐姐才是口无遮拦,这般那我打趣,母妃快撕烂她的嘴!”娅白恼怒的说着,也扑到了皇后怀里,想起什么,又道:“姐姐还不是天天拿了先生的字宝贝似的珍藏。” 闻言,皇后眼中一黯,道:“你们先生自然是好的,只是记住,且莫与他走的太近。” 岚清笑道:“她胡诌罢了,母后英明,可别信她……” 听了这话娅白像是要来挠她,皇后作势将她们楼到一起,笑道:“好了~哪还有公主的样子。” 娅白撇撇嘴,委屈的说道:“有公主的模样父皇也只喜欢三妹妹……” 听了这话,皇后眼神黯了黯,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岚清意识到她神色异常,忙道:“三妹妹还未及笄,不似你是个大姑娘,父皇多疼些也是应该的。” 皇后回神,笑了笑,朝她道:“父皇喜不喜欢不管他,母后喜欢就够了是不是?” 娅白随即想开,搂了皇后道:“母后说的极是!” 那晚静檀醉酒,便直接宿在了承欢殿。次日清醒后,才回想起出宫那晚弹唱了《春日宴》的乐姬,心中暗道不妙,忙让人传信王右君,与他商量出宫的对策。 第一卷 浮生 第十二章 梨花(二) 申时三刻宫门下钥,下钥的时候会有宫人换班,当然要靠换班这个间隙混出宫是不可能的,但是王右君却可以趁这个空档借口公务进来,毕竟他现在是皇帝的宠臣。静檀这样想着,便给王右君发了信。 于是刚收到书信的王右君进了宫。 “宫门快下钥了,右君哥哥这个时辰是往哪里去”正欲赶往北宸殿的王少尹突然被叫住,狐疑的回头,却见娅白笑盈盈的向他走来。 王右君作揖道:“手头有了点事情需此刻去北宸殿找陛下商议。”他又问道:“二公主这是要去何处?” 娅白笑道:“刚从康宁殿回来,正要去找三妹妹。” “额……”王右君一时语塞,扯出一个略略牵强的笑容,道:“现在天色尚早,不如二公主领着臣去北宸殿罢,臣在宫里路也不熟,怕冲撞了哪位贵人。” “是!”娅白福身道。 她紧了紧上的绣帕,又道:“上次宴会上,没能与又君哥哥多说说话,一直是娅白心中的遗憾呢……” “我此次上京便是任职,以后机会多着呢。” “右君哥哥可还记得幼时你教我们练剑的事儿,那时候我又愚笨,总是缠着你要你教我,右君哥哥也不弃嫌。” 王右君笑笑,“二公主聪慧,臣一点便通,何来弃嫌之说。”接着又是想起了什么,闷笑几声,朝她道:“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三妹妹连木剑都拿不稳,却偏要学,最后也知道拿着剑乱挥。”以至于她后来看见她把一套剑术舞下来的时候,他还震惊了半晌。 娅白眼神黯了黯,想起了些什么,又道;“那个时候父皇特地命人给她雕刻了一把小的木剑,父皇对她就比对我和姐姐还要上心……” 王右君尴尬一笑,道:“想必陛下他国事繁忙…..” 娅白没在言语,良久才道:“想来,也是……”二人说着,便到了北宸殿。 娅白看了一眼匾额上的三个大字,笑道:“娅白就不进去了,右君哥哥记得在下钥前出宫。” 王右君行礼道:“公主慢走。” 他进了北宸殿不过一刻便出来了,一踏出北宸殿便被一个小厮给拦了。 那小厮道:“王大人身上的仙醪甚是好闻,不知今日去过笼香楼没有。”王又君狐疑的看着‘他’,便见‘他’微微抬头,竟是静檀! 王右君慌忙拉了她,紧张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得意道:“来这儿等你啊,省的你在再去凤栖阁那边绕。” “方才碰见你二姐姐,她像是要去凤栖阁……” 静檀笑笑,又道:“我对外宣称今日不适,不方便见客,又让莺儿穿了我的衣服替了我,不会有事的。”见他还欲说什么,静檀又道:“出去再说,可别耽误了时辰。” 于是王右君只得狐疑地走在她前头。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皇宫内门,此时已换了班,此时宫门也下了钥。 守宫门的内侍是新来的故而认不得王右君,拦上来道:“不知是哪位贵人,此时宫门已下了钥,任何人不得出宫。” 王右君从怀里掏出永安府少尹的令牌递给他,那小内侍看了,有些为难的说道:“今日并未接到陛下召大人的旨意,大人若此刻出去……” “永安府的急报难不成也要同你说一声?”见他有了几分愠色,那小内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他的令牌举在头顶,道:“请大人恕罪,奴职责在身,不得已多问了两句,但是规矩是陛下定的,若此刻大人出去了,奴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静檀低着头,偷眼瞧那内侍,他年纪不大,声音却不卑不亢,想必过个几年便不止是一个守宫门的内侍了罢……她虽是这样想着,此刻却不希望那小内侍那么尽职尽责。 “右君哥哥有公务在身,若耽误了,你拿几个脑袋顶罪?”正在王右君为难之时,娅白及时的声音出现了。娅白朝他微微一福身,就在她目光触及静檀之际,王右君走过来回礼,挡了一下她的视线。 娅白心下疑惑,“方才怎的没见右君哥哥带了侍从?”“三儿是第一次随臣来宫里,方才与我走散了,方才才找到的。” 娅白看了看“三儿”,只见她身形微微一晃,心下虽然疑惑,却也没做多想。对那内侍道:“右君哥哥却是找父皇商谈要事的,你们若不信我的话,大可去北宸殿问问父皇。” 那内侍再拜,“奴不敢,是奴方才逾矩了,这就给大人开门。” 王右君作揖道:“臣谢过公主!”娅白笑道:“右君哥哥客气什么。”娅白看着他们远走,困惑那个“三儿”的背影莫名的有些熟悉,却因着要回去复岚清的命,也不多想,便回了康宁殿。 岚清拿了本诗经正斜倚在灰鼠贵妃榻上品读,见她气鼓鼓的进来,她笑笑,“听闻她最近迷上檀香,我得了好的沉水香,自是给她送过去,不过让你帮我送个东西,你气什么?” “姐姐有了好的香品不拿来给我便罢了,还要我拿去给她……”一踏进岚清的居所她便开始抱怨,想着方才去送东西,静檀却不出来见她,一时有些气愤。 “让你送东西过去也算是和解,宫里人皆知你与她不和,如今大了岂能再如幼时一般,叫人看了可得笑话我们。” 娅白困惑道:“姐姐不是一向不喜她么?”“娅白,心里不喜,面上需得喜。” 娅白不语,低头抿茶。 见她沉默,岚清又道:“你不喜闻沉水香,改日我拿了凤髓给你送去可好?”娅白这才笑开。 话说静檀与王右君二人出了宫门,便往南山去。 “我以为你是想着仙醪才出的宫,怎么却是去找你先生?” “我想起那日的乐姬,她的眼角是不是有可米粒大的泪痣?” 王右君笑道:“我如何记得一个乐姬的眼角长了什么。” 静檀思索道:“那日我在南山救了一个受伤的胡人,眼角也长了一颗泪痣,我总觉得与那乐姬有什么关联。” “受伤!”王右君震惊的站起来,却因为俩人坐在马车里,他一站起来便磕到了车顶,撞得他呲牙咧嘴,作势倒在静檀身上。静檀一把将他推开,道:“你别激动呀。” 他捂着头说道:“前几日永安府进了盗贼,那日我不在,听那日巡逻的弟兄们说,那就是个胡人。” 静檀问道:“可曾失窃了什么?” “这到没有,只是伤了几个弟兄,却也不重。” “所以你今日去北宸殿是与父皇说此事?” 王右君回想起今日,他一进北宸殿皇帝便问:“是不是檀儿又想出宫了?” 王右君只得悻悻道:“陛下英明。” 皇帝笑笑:“想去便去,你照顾好她便是,毕竟檀儿待明年及笄……”说及此,他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接着道:“反正你们多接触也是好的。” “右君兄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想起方才她的问题,对她说道:“这种事可大可小,还未查清楚之前不好与陛下禀明。” 静檀又想起什么,笑道:“右君兄可别转移话题,我瞧我那二姐姐很是中意你,她原本也不错,花花肠子也不多,不如我与父皇说说,给你们赐婚可好?” “这是你一个未及笄的姑娘说的画么?还是国朝的三公主,不如我同你父皇说说,把你早日嫁了可好?” “父皇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你可别编排我,逼急了我可是有胆子剃了头当姑子去的。” 二人说着,便到了极乐寺。 踏进极乐寺,却不见一人,静檀携了王右君往大雄宝殿去。 果然,初寂领了众僧在做晚课。 还未至大殿,便听梵音入耳,让人如同置身西天如来境。 初寂坐于莲花座上,眼观鼻,鼻观心,木鱼的敲击声好像敲进了人的心里,使得人不得不清除了心中的杂念,灵台顿开。 静檀便拉了王右君坐在角落的蒲团上,跟着一起坐晚课。她听不懂他们所念的经文,只能跟着双手合十。 或许是太专注,他们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做出什么反应。 静檀抬眼瞧着初寂,她此刻第一次觉得,她与先生的距离有着不可拉近的远,尽管是在一个屋檐下,尽管只是隔了几个僧人……她此刻突然觉得,自己与岚清没什么区别,与众多迷恋他的女子没什么区别,就算是国朝最高贵的公主,就算能与他讲经论法,不……她还不如岚清,岚清还能与他讲经论法,若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她连与他说话的权利都没有罢… “你什么时候学的梵文?看不出来啊…你居然听得懂他们在念什么…”见她沉思,王右君以为她在听经文,一时震惊。 耳边传来王右君压低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静檀白眼,悄声道:“这种氛围下的梵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右君兄怎的没一点慧根…” 他又低声说:“哦?那你可意会出他们念的是什么?” 静檀哑言。 “右君兄且自己领悟罢……” 正对王右君翻着白眼的她突然抬头,刚好撞上初寂望过来的眼神。 静檀马上朝他心虚一笑,看起来有些傻,便见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对于他们的到来,他似乎也不惊讶,不,估计什么事情对他的情绪来说,影响都不会太大。 第一卷 浮生 第十三章 梨花(三) 做完晚课,众僧也只是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各自做事去了,初寂走过来,双手合十朝他们行礼。 “先生方才所念是何经文,听了让人醍醐灌顶。” “贫僧所念出自《三皈依》,公主能有所领悟贫僧感到很是欣慰,只是…”他唇角浮起一丝笑意,问她:“公主何时学的梵文?” “既然领悟了又何必言语,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见她强用佛家语言来回击他,他不免失笑。 “公主与王公子此行可是为了莫素?” 王右君答了一句“正是”。初寂也不问他原由,便带了他们到药舍。 此时莫素正在挑拣晒干了的陈皮,面色红润,可见伤已大好。 莫素见他们进来,给他们见了礼,对初寂笑道:“最近正处换季时分,我听寺里有几个小师父咳过几次,便挑捡了些陈皮,或许可给法师入药。” 初寂笑道:“有劳莫姑娘,贫僧先代寺里的僧人谢过姑娘。”看了静檀一眼,又对她道:“这便是当日救你的姑娘。” 莫素向她一拜:“莫素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静檀笑道:“我叫三儿,唤我三姑娘就好。该是法师救了姑娘,姑娘只管谢他便是。”她走近她,依旧是她那件圆领袍,凑近却有一股子檀香袭来,待看清她的脸后,心内一惊,她的半面脸像极了那日笼香楼的乐姬,左眼有颗米粒大小的泪痣。 静檀不禁开口:“不知莫姑娘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一个胡人女子,在永安身受重伤,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身份。 趁他们未留意,莫素将腰间的羊角匕首藏了藏,道:“莫素有自己的难处,既然不问三姑娘的身份,三姑娘又何必追问呢。”言毕目光在她与王右君身上流转。 静檀见她意有所指,心内更加怀疑。 “不如我猜猜,或许,莫姑娘会琵琶?” 见她不语,“或许莫姑娘来自笼香楼,莫姑娘受伤那日与永安府被闯那日刚好是一日,或许你与那日闯入永安府的贼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莫素轻笑一声,依旧面不改色,一脸无辜的道:“莫素不懂姑娘说的是什么。” 静檀盯着她,又道:“那日我虽醉酒,却也还有几分意识,那乐姬虽蒙了面,眼睛却与莫姑娘一般无二,甚至眼角的泪痣亦相同。那日在笼香楼歌了一曲《春日宴》的乐姬的人是不是姑娘?” 莫素笑笑,“姑娘如何确定那人便是莫素,莫素是胡人,中原话虽好,却学不会中原人的唱词,姑娘虽救过莫素,却也不能如此诬陷呀。” “可是……” 见她一时哑言,莫素又道:“世间如此相似的人多之又多,姑娘所说,那日醉酒,想来是姑娘认错人了罢。” 王右君见她们争辩无果,不由的开口:“想来是我们认错了人,莫姑娘莫怪。” 听他们说完,初寂对她的身份虽存疑,但回想今日国师对他所说,只得道:“既是错认,便无须再多言。” 见初寂出言袒护,静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既然先生都说了错认,那必是错认了罢!” 言罢转身便走。也没注意方才的用词,称他为“先生”而不是“法师”。 待他们走后,莫素开口道:“那位姑娘是天朝的公主吧?” 初寂也没意外她能猜出来,静檀自称“三儿”,虽然穿了小厮的衣服,语气间却高过王右君,方才又称他为“先生”,也不难让人猜出她的身份。 “没想到莫姑娘除了是国师的旧识,还是笼香楼的乐姬。”初寂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莫素轻笑道:“法师单凭着三姑娘的只言片语便给我扣了帽子,莫素好不委屈。” “姑娘不愿说,初寂不会为难,只是若姑娘真去过永安府,极乐寺便不能留姑娘了,国师在此亦是如此。”言罢正欲走,却被她叫住。 “那个小姑娘怕是看上法师了,这衣服上刻意熏了浓浓的檀香。” 身后传来她的调笑,初寂身躯顿了顿。 “不过是孩童罢了……”温润的嗓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如何悲喜。 南山脚下。 “三儿——” 静檀身后传来王右君气喘吁吁的声音。 “三儿,等等我,现在我们是要回宫么?” 静檀站住,问道:“你这少尹大人怎的不着急捉贼啊?” 王右君终于追上来,道:“你没有证据说一定是她,这样上了公堂也是得放她回来的。” “带我去笼香楼。”她抛下一句,匆匆上了马车。 王右君在她身后困惑的喃喃:“你什么时候也对查案起了兴趣…” 二人到了笼香楼,从门外便听得楼里歌舞升平,当即便有小厮堆着笑迎出来。 “王公子今日是一个人吗?楼上已经给公子备好了阁子,依旧是靠窗的好位置。” 王右君微微颔首,跟着那小厮上去。 静檀一面环顾了四周,一面向那小厮打探道:“我家公子上次来这儿听了一次《春日宴》,便对那唱曲儿姑娘念念不忘,不知小哥能否给我家公子把她唤来,是个眼角有颗米粒大小的泪痣的姑娘,且遮了面。” 那小厮回想一阵,笑道:“我们这儿会那曲儿的姑娘多,若说有泪痣又蒙面的却不是我们这儿的,那是如烟馆的清倌苏娘子,因隔的不远,时常被请来我们这儿唱曲儿。” 静檀困惑的看向王右君,只见他暧昧一笑,那小厮脸上的笑亦更甚。 听得那小厮解释道:“小兄弟居然不知,那可是永安最大的清吟小班。里面除了中原女子还收了西境女子,胡舞更是堪比杨妃娘娘。” 静檀不由暗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堪比杨妃。 “小兄弟这样了解,想来没少去罢。” 那小厮摸了摸头,憨笑道:“不过听了楼里的贵人说过几嘴,小人哪有那个闲钱去那里。” 这样说着,几人已进了雅间。 “那今日可否将苏娘子请过来,我家公子可出高价。” 那小厮迟疑了半刻,似乎有些为难。 王右君与静檀互看一眼,皱眉道:“怎么,她不在?” 那小厮缓缓道:“之前贵府的二公子在如烟馆…便是因着苏娘子…” “竟是我二弟,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魅力如此之大。” 立在一旁的静檀偷眼瞧他,暗道:若不是来验人,那这光景便是兄长看上了幼弟喜欢的娘子,如果再起一番斗争,那便是一出话本子了。 于是那小厮答应着去了。良久,果见那小厮领了一个蒙面的琵琶娘子过来。 王右君起身行礼道:“右君见过苏娘子,冒昧将娘子请来,是因对娘子慕名已久,娘子不会怪罪右君罢。” 那苏娘子轻笑两声,道:“蒲柳之姿能得公子相邀,是妾莫大的殊荣,何来怪罪之说。” 静檀在一旁观望,暗道:面前之人声音如同夜莺,似乎与莫素的不大相同,难不成,真是她错认了? 王右君又道:“上回听了苏姑娘的琴音,回去后便念念不忘,右君今日可有幸再听仙乐?” 那苏姑娘道了一声是,继而凑近,在他们对面的几案前坐下,开始调试琴音。 静檀仔细端详她,烛台的光线暗了些,却刚好能看清她的右眼下那颗米粒大小的泪痣。 怎么会在右边……静檀心下疑惑,正想上前借给她斟酒以便看得清些,那小厮突然拉了她到门口。 “我听说今日苏娘子已经有约了,本是不出如烟馆的,却听闻是王公子找她,苏姑娘二话不说便过来了,可见,你家公子是得苏姑娘青眼相待的人。”他堆笑着说,继而又是一副忧愁状,道:“只是王二公子也看中了苏娘子,二人莫不会因此而争起来吧?” 静檀悠悠道:“不会的,我家公子是君子,断不会学那小人之姿。” 她心内却是笑他杞人忧天。正欲推门进去,却被那小厮拉住。 “一看你就是被你家公子给惯坏了,这种时候,我们这种下人怎么能进去?我见过不少贵人因为没有眼力劲儿而被发卖!运气好的还能去个正经地方,运气不好的,直接去了下等窑子…” 见他说得义愤填膺,静檀好奇道:“你这般说,像是你有过此等经历一般。” 果见他叹气,“从前我就是因为太没眼力劲儿,才被主子卖到这里,我的主子是好的,没把我卖到下等窑子去,那儿真真不把下人当人看…” 静檀震惊道:“国有国法,当今太平盛世,哪里有窑子敢奴役下人。” 他做出一副深奥的模样,“看来你是王家家仆的家生子罢,跟着你家公子日子过得舒坦,不知这人间的水深火热。” 听他这样说,静檀的注意已经没在屋里,自她有意识起,她便觉着这世间太平,她所看到的宫里是一派祥和,当然除却哪些犯事的宫人刑罚较重,对待那些没犯事的内侍宫女是极宽容的,她以为连宫里都这样,民间应该也是这样…… 正在静檀沉思之际,那小厮偷偷拿了一瓶仙醪,两人对饮。 “小哥这样拿酒不怕你们掌柜说嘴吗?” 他笑笑,“店里人多,不会在意这酒多了少了。” 他们又谈论了半晌,直至王右君走出来后看见他们二人席地而坐讲得起劲,扶额道:“三儿,我们该走了…” 那小厮叫住他们道:“王公子,贵府的小公子上回赊的那笔账…小公子说等你给他结了。” “……” 第一卷 浮生 第十四章 梨花(四) 做完晚课,众僧也只是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便各自做事去了,初寂走过来,双手合十朝他们行礼。 “先生方才所念是何经文,听了让人醍醐灌顶。” “贫僧所念出自《三皈依》,公主能有所领悟贫僧感到很是欣慰,只是…”他唇角浮起一丝笑意,问她:“公主何时学的梵文?” “既然领悟了又何必言语,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见她强用佛家语言来回击他,他不免失笑。 “公主与王公子此行可是为了莫素?” 王右君答了一句“正是”。初寂也不问他原由,便带了他们到药舍。 此时莫素正在挑拣晒干了的陈皮,面色红润,可见伤已大好。 莫素见他们进来,给他们见了礼,对初寂笑道:“最近正处换季时分,我听寺里有几个小师父咳过几次,便挑捡了些陈皮,或许可给法师入药。” 初寂笑道:“有劳莫姑娘,贫僧先代寺里的僧人谢过姑娘。”看了静檀一眼,又对她道:“这便是当日救你的姑娘。” 莫素向她一拜:“莫素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静檀笑道:“我叫三儿,唤我三姑娘就好。该是法师救了姑娘,姑娘只管谢他便是。”她走近她,依旧是她那件圆领袍,凑近却有一股子檀香袭来,待看清她的脸后,心内一惊,她的半面脸像极了那日笼香楼的乐姬,左眼有颗米粒大小的泪痣。 静檀不禁开口:“不知莫姑娘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一个胡人女子,在永安身受重伤,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身份。 趁他们未留意,莫素将腰间的羊角匕首藏了藏,道:“莫素有自己的难处,既然不问三姑娘的身份,三姑娘又何必追问呢。”言毕目光在她与王右君身上流转。 静檀见她意有所指,心内更加怀疑。 “不如我猜猜,或许,莫姑娘会琵琶?” 见她不语,“或许莫姑娘来自笼香楼,莫姑娘受伤那日与永安府被闯那日刚好是一日,或许你与那日闯入永安府的贼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莫素轻笑一声,依旧面不改色,一脸无辜的道:“莫素不懂姑娘说的是什么。” 静檀盯着她,又道:“那日我虽醉酒,却也还有几分意识,那乐姬虽蒙了面,眼睛却与莫姑娘一般无二,甚至眼角的泪痣亦相同。那日在笼香楼歌了一曲《春日宴》的乐姬的人是不是姑娘?” 莫素笑笑,“姑娘如何确定那人便是莫素,莫素是胡人,中原话虽好,却学不会中原人的唱词,姑娘虽救过莫素,却也不能如此诬陷呀。” “可是……” 见她一时哑言,莫素又道:“世间如此相似的人多之又多,姑娘所说,那日醉酒,想来是姑娘认错人了罢。” 王右君见她们争辩无果,不由的开口:“想来是我们认错了人,莫姑娘莫怪。” 听他们说完,初寂对她的身份虽存疑,但回想今日国师对他所说,只得道:“既是错认,便无须再多言。” 见初寂出言袒护,静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既然先生都说了错认,那必是错认了罢!” 言罢转身便走。也没注意方才的用词,称他为“先生”而不是“法师”。 待他们走后,莫素开口道:“那位姑娘是天朝的公主吧?” 初寂也没意外她能猜出来,静檀自称“三儿”,虽然穿了小厮的衣服,语气间却高过王右君,方才又称他为“先生”,也不难让人猜出她的身份。 “没想到莫姑娘除了是国师的旧识,还是笼香楼的乐姬。”初寂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莫素轻笑道:“法师单凭着三姑娘的只言片语便给我扣了帽子,莫素好不委屈。” “姑娘不愿说,初寂不会为难,只是若姑娘真去过永安府,极乐寺便不能留姑娘了,国师在此亦是如此。”言罢正欲走,却被她叫住。 “那个小姑娘怕是看上法师了,这衣服上刻意熏了浓浓的檀香。” 身后传来她的调笑,初寂身躯顿了顿。 “不过是孩童罢了……”温润的嗓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如何悲喜。 南山脚下。 “三儿——” 静檀身后传来王右君气喘吁吁的声音。 “三儿,等等我,现在我们是要回宫么?” 静檀站住,问道:“你这少尹大人怎的不着急捉贼啊?” 王右君终于追上来,道:“你没有证据说一定是她,这样上了公堂也是得放她回来的。” “带我去笼香楼。”她抛下一句,匆匆上了马车。 王右君在她身后困惑的喃喃:“你什么时候也对查案起了兴趣…” 二人到了笼香楼,从门外便听得楼里歌舞升平,当即便有小厮堆着笑迎出来。 “王公子今日是一个人吗?楼上已经给公子备好了阁子,依旧是靠窗的好位置。” 王右君微微颔首,跟着那小厮上去。 静檀一面环顾了四周,一面向那小厮打探道:“我家公子上次来这儿听了一次《春日宴》,便对那唱曲儿姑娘念念不忘,不知小哥能否给我家公子把她唤来,是个眼角有颗米粒大小的泪痣的姑娘,且遮了面。” 那小厮回想一阵,笑道:“我们这儿会那曲儿的姑娘多,若说有泪痣又蒙面的却不是我们这儿的,那是如烟馆的清倌苏娘子,因隔的不远,时常被请来我们这儿唱曲儿。” 静檀困惑的看向王右君,只见他暧昧一笑,那小厮脸上的笑亦更甚。 听得那小厮解释道:“小兄弟居然不知,那可是永安最大的清吟小班。里面除了中原女子还收了西境女子,胡舞更是堪比杨妃娘娘。” 静檀不由暗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堪比杨妃。 “小兄弟这样了解,想来没少去罢。” 那小厮摸了摸头,憨笑道:“不过听了楼里的贵人说过几嘴,小人哪有那个闲钱去那里。” 这样说着,几人已进了雅间。 “那今日可否将苏娘子请过来,我家公子可出高价。” 那小厮迟疑了半刻,似乎有些为难。 王右君与静檀互看一眼,皱眉道:“怎么,她不在?” 那小厮缓缓道:“之前贵府的二公子在如烟馆…便是因着苏娘子…” “竟是我二弟,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魅力如此之大。” 立在一旁的静檀偷眼瞧他,暗道:若不是来验人,那这光景便是兄长看上了幼弟喜欢的娘子,如果再起一番斗争,那便是一出话本子了。 于是那小厮答应着去了。良久,果见那小厮领了一个蒙面的琵琶娘子过来。 王右君起身行礼道:“右君见过苏娘子,冒昧将娘子请来,是因对娘子慕名已久,娘子不会怪罪右君罢。” 那苏娘子轻笑两声,道:“蒲柳之姿能得公子相邀,是妾莫大的殊荣,何来怪罪之说。” 静檀在一旁观望,暗道:面前之人声音如同夜莺,似乎与莫素的不大相同,难不成,真是她错认了? 王右君又道:“上回听了苏姑娘的琴音,回去后便念念不忘,右君今日可有幸再听仙乐?” 那苏姑娘道了一声是,继而凑近,在他们对面的几案前坐下,开始调试琴音。 静檀仔细端详她,烛台的光线暗了些,却刚好能看清她的右眼下那颗米粒大小的泪痣。 怎么会在右边……静檀心下疑惑,正想上前借给她斟酒以便看得清些,那小厮突然拉了她到门口。 “我听说今日苏娘子已经有约了,本是不出如烟馆的,却听闻是王公子找她,苏姑娘二话不说便过来了,可见,你家公子是得苏姑娘青眼相待的人。”他堆笑着说,继而又是一副忧愁状,道:“只是王二公子也看中了苏娘子,二人莫不会因此而争起来吧?” 静檀悠悠道:“不会的,我家公子是君子,断不会学那小人之姿。” 她心内却是笑他杞人忧天。正欲推门进去,却被那小厮拉住。 “一看你就是被你家公子给惯坏了,这种时候,我们这种下人怎么能进去?我见过不少贵人因为没有眼力劲儿而被发卖!运气好的还能去个正经地方,运气不好的,直接去了下等窑子…” 见他说得义愤填膺,静檀好奇道:“你这般说,像是你有过此等经历一般。” 果见他叹气,“从前我就是因为太没眼力劲儿,才被主子卖到这里,我的主子是好的,没把我卖到下等窑子去,那儿真真不把下人当人看…” 静檀震惊道:“国有国法,当今太平盛世,哪里有窑子敢奴役下人。” 他做出一副深奥的模样,“看来你是王家家仆的家生子罢,跟着你家公子日子过得舒坦,不知这人间的水深火热。” 听他这样说,静檀的注意已经没在屋里,自她有意识起,她便觉着这世间太平,她所看到的宫里是一派祥和,当然除却哪些犯事的宫人刑罚较重,对待那些没犯事的内侍宫女是极宽容的,她以为连宫里都这样,民间应该也是这样…… 正在静檀沉思之际,那小厮偷偷拿了一瓶仙醪,两人对饮。 “小哥这样拿酒不怕你们掌柜说嘴吗?” 他笑笑,“店里人多,不会在意这酒多了少了。” 他们又谈论了半晌,直至王右君走出来后看见他们二人席地而坐讲得起劲,扶额道:“三儿,我们该走了…” 那小厮叫住他们道:“王公子,贵府的小公子上回赊的那笔账…小公子说等你给他结了。” “……” 第一卷 浮生 第十五章 浣衣 二人出了笼香楼,在永安大街上随意乱逛。 “我看着那苏娘子当真是与莫姑娘不同。” 静檀却还在回味着那小厮的一番话,回过神才道:“我看她也是胡人,但是确实与莫姑娘有很大的不同……” “想来你将人家错认,下回可得给人家道个歉。” 静檀颔首,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勾栏瓦舍还在莺莺燕燕的唱着闹着,房檐与房檐间架起的红灯笼似乎要亮到天明…静檀此时却没了第一次来坊间时凑热闹的心情,忽地想起那个小厮,看向王右君,“皇宫里对待内侍宫人是极其宽厚的,就像阿衡那样还有闲情去做自己的事,我一直以为外面的仆人也像这样…” 王右君笑笑,问道:“你家阿衡他也是从最低的看门内侍爬上来的,能有今天的闲情你可知道他经历了多少?” 静檀默了默,阿衡跟了她这么些年,她怎会不知,这些年阿衡一直小心翼翼对每个人,除了有时候阁里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才会自在些,内侍们的勾心斗角她也知道一些,因为怕触及他的伤心事,她从来不问阿衡的从前。 静檀回过神,突然道:“王家会不把仆人当人看么?” 王右君失笑,“自然不会,我母亲待人是极和善的,便是犯了错的下人顶多也只是发卖了。” “方才那小哥说永安城郊外有个地下奴役市,那里的奴隶大多是胡人,居然任人买卖!有人买走的还好,若没人买的,日日遭受着人牙子的鞭打,若有长的好看的胡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被那里的人…”静檀顿了顿,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代替将要脱口而出的词。 最后她道:“凌辱…”想了想,愤愤道:“父皇不是早就禁了这买卖奴隶的勾当了么,天朝人不该是这样的。” 王右君一改调笑的模样,突然严肃道:“胡人也有许多中原奴隶,那是他们的命。” “那是父皇不知,若是知道了,便不会再有人私自买卖奴隶了。” 王右君没答话,默了一会儿,又道:“公主殿下,该回宫了。” 见他截断了这个话题,静檀也未留意,上了回宫的车马。 回宫前,王右君拉住她,严肃的说:“今日公主所见所闻,不可说与任何人听。” 静檀想着或许他怕他带她私自出宫的事暴露,便只得微微颔首。突然又想起什么,便笑道:“下回出宫给莫姑娘带一壶好酒,近日我在和阿衡学酿酒,带开坛之日我给你尝尝……” 王右君恢复往日的调笑,对她道:“想来定是比不过仙醪, 不过就是再难喝我也会喝完的。” 南山极乐寺。 “这么晚了,莫姑娘方才去了何处?” “法师不在自己屋里坐禅,怎么关心起莫素的行踪来了?” 见她眼里的调笑,初寂依旧神色平淡。 “莫姑娘虽是国师的旧识,但既然宿在极乐寺,就需遵循极乐寺的规矩,极乐寺的规矩,宵禁之后是不得出山门的。” 莫素笑笑,将身后的包裹摊开,笑道:“不能总穿着三姑娘的衣服罢,莫素下山置办了自己的东西。” 果见包裹里是静檀的那件衣服,熏香淡了一些。 她抱歉一笑,又道:“只是莫素的手伤未愈,好在并未将衣裳弄脏,想来三姑娘不会嫌弃。”说着将包裹递给他。 初寂迟疑了一下,将包裹收好。 他看了看莫素手上包扎的白布,渗出了点点血迹,狐疑道:“莫姑娘的手伤并不重,昨日不是快要见好了吗?” 她本能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笑道:“想来是今日出去走了走,挑拣衣物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罢。” 初寂看像那双手的眸子深了几分,也没说什么,拿上衣服便回了院子。 莫素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不禁出声:“想来也不是所有的和尚都那么无趣……” “不要你家主子了?”就在她自言自语之时,身后走过一个黑影,沉沉开口。 莫素似乎也不意外,悠悠转过身,说道:“主子是主子,只有他要不要我,何来我要不要他的说法。”语气中透了几分寒意,接着又道:“永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夜巡的人是往日的两倍,永安府更是进不去,想来计划得缓一缓。” 那黑影闷闷开口道:“那是你们的计划,与老夫无关,老夫只想知道,你们答应老夫的事,还需要多久?” 莫素笑笑,“别急,不远了,如今我已经引起永安府怀疑,你的事需得从长计议。” 说着,她便回了自己的禅房。这夜,初寂院子里的烛火直亮到了天明。 这夜,静檀回了宫后,将莫素的事全全说与阿衡听,自然除去了笼香楼小厮的言语。 阿衡听后一脸的担忧,焦急道:“夜闯永安府的贼人!那公主此次出宫可有任何损伤?” 静檀笑道:“若是贼人,我早就交代在宫外了,且我与右君兄证实过,或许真是我错认了。” “不过…永安城是天子脚下,治安必定是好的,那女子究竟惹上什么事会受如此重伤,想必她来历不凡,你说她会不会伤害先生?”静檀略略思衬,又道:“你去帮我查查永安胡人投宿的驿馆有没有莫素这个人。”语气中的几分紧张或许连她也未曾发觉。 阿衡眼神突然黯了黯,随即恢复如常,笑道:“是。公主先担心自己罢,法师是天朝未来的国师,谁会敢伤害他。” 见她松了口气一般,阿衡又道:“公主出宫便出宫罢,只是少去极乐寺,想来那莫姑娘是个危险人物,公主少接近为好。” 静檀随意颔首,注意力被书案上的画吸引过去。 她伏在书案前,端详着面前用了一半朱砂却未描好的梅有些发愁。这画她描了许久,却总是画不出她心中想要的样子。 见她发愁,阿衡笑道:“公主与其日日对着一副半成品烦恼,还不如改日去请教一下大皇子。” “是了,大哥哥的丹青绘得极好,若明日大哥哥得闲定要将他请来给我指导一二。” 阿衡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听闻近日大皇子在垂文殿随陛下批阅折子,时常要很晚才出来,因此陛下便干脆让大皇子住在会宁宫里。” “那二哥哥不在垂文殿吗?”静檀困惑,是自己父皇准备立储君了么…… “倒是没听说。” 静檀莫名有些不安,两个哥哥如今已至弱冠,父皇又年过了半百,朝堂对未来储君的议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父皇却一直避而不提立储君之事,如今特意召大皇兄去垂文殿,是要立大皇兄为储君吗…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有些心慌… 次日,娅白身边的贴身侍女小荷从康宁殿角门接了什么东西,又与来人说了几句,便喜滋滋的回了里屋伺候自家公主梳洗。 梳洗毕后,小荷遣退了众人,在娅白耳边悄声道:“少尹大人遣人送了东西过来。” 娅白听后,喜道:“这两年右君哥哥再没给我送过东西,怎的今日就送来。”虽是这样说,却是喜上眉梢,结果那只匣子,仔细端详起来。 那是个红木填漆匣子,镂空雕了荼蘼花,娅白推开匣子,只见里面静静躺了一把手掌长的青冈木剑,剑柄上刻了一个簪花的‘白’,旁边并一朵荼蘼花。 娅白用手摩挲着那个‘白’字,喃喃道:“右君哥哥还记得我喜欢荼蘼…” 小荷在一旁笑笑,促狭道:“这青冈木可不好找,且木质坚硬,再雕刻上这么些个花呀字呀更是费事,可见少尹大人对公主是上了心了!” 听了这话,她想起昨日她无意中向他提起的木剑,顿时双颊绯红,作势去掐她,羞道:“不过一把木剑罢了,被你说成了什么稀罕物,平日我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没见你说嘴!” 小荷掩嘴笑了笑,接着道:“奴可是记着公主幼时被皇后娘娘问起为什么单爱荼蘼花,公主当时可是大声回话:因为荼蘼花又名白蔓君!” 小荷却不住口,又道:“又是‘白’又是‘君’,公主幼时大着胆子说了出来,如今怎的奴的几句顽笑话也听不得……” 娅白听了更是羞红了脸,小心的收了匣子便欲去掐她。 “幼时的事儿我可不记得,怎的你比我还清楚!” 两人又是玩闹一阵,小荷突然板起脸道:“奴自小便陪着公主,公主的心思又如何能瞒过奴…公主大了,也该为自己的以后考虑,奴只想公主早日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为以后早做打算。” 娅白绞着手里的帕子,叹道:“右君哥哥若真心有意与我,自然会向父皇请旨,我说了有什么用…” “少尹大人的心意公主光靠猜怎么成…” 小荷还欲说什么,门外传来岚清的声音。 “小妮子莫不是还睡着,这个时辰该去破影台了,可别惹了法师笑话。” 岚清说着,便踏进来,便见娅白与小荷嬉闹,刚挽好的发髻也松了些,便皱眉道:“想来是二公主宽厚,纵得你们越来越没了规矩,大早上还同公主嬉闹,误了宫学时辰你们担当的起吗?” 娅白清了清嗓子道:“起的迟了些,姐姐也别怪她了。”说着,忙遣退了她,又对岚清笑道:“姐姐不如来帮妹妹挽个髻罢,姐姐许久未帮妹妹梳过头了……” 岚清轻啐一声道:“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害臊,还让我帮你梳头!” 嘴上虽这样说着,但还是拉了她坐于铜镜前,帮她重整妆发。 娅白看着铜镜中的姐姐,眉目清晰,似乎每回去宫学,她都会画眉点唇,今日她还戴上了前日母后给的红玉眉心坠。 “姐姐…”娅白略略思衬,还是道:“姐姐可有意中人?” 岚清拿梳子的手顿了顿,微微失神,随即恢复如常,笑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娅白想到那把木剑,掩了掩嘴角将要浮起的笑意,不言语。又听得她道:“有没有的不重要,或者说,我们不该有意中人,有了只会是徒增烦忧……” 听得她这样说,娅白眼中的笑意随即转为愁态。 第一卷 浮生 第十六章 浣衣(二) 而此时的静檀早早的来了宫学,四下却无人,初寂破天荒的迟了她一步,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身月白僧衣出尘,鞋履上却是洁净的,手上比平日多了一个包袱。 见他走来,静檀出门迎他,喊道:“先生今日来的迟了些呢——” 初寂莞尔,将那包袱递给她,笑道:“迟了一步,是贫僧的不是了。” 静檀狐疑的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她的那件圆领袍,静檀不禁凑近鼻子闻了闻,衣服上有股淡淡皂角的清香,但更多的是初寂身上独特的檀香,就连包着衣服的布也染上了那股檀香… 想来,衣服是洗过的,也必然是莫素洗的,初寂身上檀香不同于寻常的檀香,便是宫里上等的沉水香也比不上,莫素自然不会有,那这衣服上怎会…静檀思及此,突然心一沉。 静檀随即抬头,自嘲一笑:“昨日是我莽撞了,冲撞了莫姑娘,还让法师看了笑话。” 听她称他法师,他怔了怔,却未及细想,道:“公主不必自责,莫姑娘并未怪公主。” 是吗…先生与莫姑娘的关系已经到了能知心的地步了吗?可是明明是她先遇到的先生…想着这些,面对着他,静檀不禁又开始觉得,他们的距离似乎又远了几分… 静檀不着痕迹的与他拉开一段距离。低眉也不看他,淡淡道:“劳烦莫姑娘帮我浆洗衣服,静檀出不得宫,还请法师且先代我谢过她。” 初寂眉头微蹙,见她一反常态,狐疑道:“怎的不唤贫僧‘先生’了?” “‘先生’岂是人人能唤的,静檀学业迟缓,自觉配不上这二字。”说着,也不等他答话,向他作了一揖,便回了自己的蒲团上。 一堂课下来,静檀都一直低着头,偶尔撞上初寂的目光她也是立马错开,避开他略带困惑的眼神,不敢有任何停顿。 一连几日,她都是这样,也不再日日特意早到,若哪日来的早了,远远的见初寂坐在里面,她便刻意拉了阿衡往破影台后头的荷塘玩会儿子水,待岚清她们来了后,她才悠悠的进宫学。有一次在宫学里初寂正要开口与她说些什么了,她没给他机会,要么就是别过头要么就是尿遁,避开了任何与他正面接触的机会。 这日下了学,静檀抄起那件衣服便往外跑。 初寂看着那个黄色身影愣了愣神,随即掩了表情,也不多想,只低头与岚清解惑。 而他破天荒的出神被此时正向他请教的岚清尽收眼底,她收回方才看他的眼神,心下一凉,脑中闪过一丝让她充满恨意的念头…… “公主走那么快作甚,这个时辰大皇子还未出垂文殿呢——”阿衡一面替她拎着书盒子,一面在她后面喊道。 静檀回望已经与破影台有一段距离,便停下来等他。 “谁说我要去找大皇兄了,你不是还要教我酿酒吗,万岁山上的梨花尽开了,不如我们去收一些来作梨花酒。” 万岁山是宫里仿照民间堆叠的一座山,不是很高,由练光亭和跨云廊围着,里面植了百花,比之宫外南山的百花自是差了些。 阿衡跟在她身后困惑出声:“公主今日不找大皇子请教丹青了吗?” “这两日大皇兄越发忙起来,早前听了他几声咳嗽,晚些时候给他做碗梨汤送去,也好给他解解暑,等大皇兄休息好了再去请教也不迟。” 阿衡拉了拉略微沉重的书盒子,笑道:“原来是公主对大皇子的关心,方才奴还当公主是只为了玩闹呢…” “瞧你说的,我那里有那么没良心!大皇兄多半是我三天两头的烦他才病的,不给皇兄做些什么我都不好意思再去请教了…” 两人说着,便行至万岁山。 静檀走在前头,看着不远处万岁山上稀稀疏疏的白色,突然便想到了那日南山上大片大片的梨花,想来那也会染上独特的檀香吧…… “若是能收回来该多好…”她并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再见到了… “公主说什么?”见她神色突然的一黯,阿衡困惑出声。 “我说,既要做酒又要做梨汤,我们可能要装一箩筐的梨花了。”静檀转头冲他笑笑,然后给他卸了书盒子,又道:“懒得再回宫去拿绢袋,不如先用这书盒子装装罢。” 看着她将里面的书一股脑全倒了出来,阿衡默默翻了翻白眼,“公主怕是奴见过的最不喜文字的主子了罢…” “你胡说,上回宫宴鲜卑来的那个使臣说他们七皇子也不爱读书呢,我记得好像叫慕容什么桑的。” 阿衡失笑道:“是慕容桑。”说着,他蹲下身将被她抖落的书一本一本的拾起来,接着说道:“可胡人本就尚武,那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而咱们天朝泱泱大国,以文问世,公主又是国朝最高贵的女子,在文学上怎好屈居人后?” 静檀撇撇嘴,正想反驳他,只见盒子里“啪嗒”一声,掉出一本《金刚经》,待静檀看清,赶忙在阿衡之前将它拾起来,收进怀里。 阿衡奇怪道:“公主怎的落了一地的四书五经不拾,只宠幸那本《金刚经》呢?” “我怕先生又罚我抄书,这本书可不能损坏…”说着,抄起书盒子悻悻走开。 知道她只是独爱先生所以爱与她先生有关的书,阿衡也不戳破,只轻笑一声,摇摇头正要跟上她,突然被脚边一个白色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想是她那本《金刚经》里掉出来的纸片,阿衡捡起来端详片刻,眉头渐渐挤到了一起。 “快点阿衡——我们还要做好几个人梨汤呢——” 听到她在前边呼喊,阿衡忙将那纸片往袖子中一塞,向静檀应了一声:“公主小心些,这里虽不高,却也是崎岖不平。”而后伸手擦了擦方才额间冒出的冷汗,跟了上去。 万岁山上了梨花开的并不多,但静檀对梨花的需求多,因此他们拾了半个山头,也只是刚满一书盒。于是静檀借了阿衡的衣兜… “别那么委屈嘛~只不过借用一下我们阿衡哥哥的衣兜。”静檀看着他一时笑出声,他背上负了一堆花,怀里又抱了一堆,加上他又生的白皙,乍一看就如同话本子里的卖花郎。只是一路来都不说话,如果没有看上去那一脸的委屈,想必会更像。 “阿衡哥哥这样看起来真是像极了话本子里的卖花郎!” 阿衡被她逗笑,“公主尽喜欢打趣奴,奴可当不得公主‘哥哥’二字,大皇子二皇子才是公主正经的哥哥。” 她驳道:“这里又没有旁人,夸赞阿衡哥哥两句怎么了!记得先生…”话到嘴边,她顿了顿,又道:“法师曾说过,‘今生卖花,来世漂亮’,想来阿衡来生定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说不定比法师还生的好看!” “他是个远离世俗之人,公主何必拉他进这纷扰呢?” 或许想着卖花的言语,她并未注意阿衡的意有所指。 “不单我,便是岚清,便是这世间大部分以他为信仰的女子,也会倾慕于他的皮相吧…”这样想着,她突然想到莫素,想到他们每日的朝夕相对,捻着手中刚拾起的一朵梨花,不禁想:莫素一直待在极乐寺不走,会不会就是为了他呢? “这朵花不好。”继而将那朵梨花丢弃了,拍拍身上的尘土,又道:“想来没有什么好花了,我们且回去罢!” 阿衡眼神黯了黯,笼了笼衣袖,随她一前一后出了园子。 二人回了栖凤阁后,莺儿见阿衡背着自家公主那一书盒子的梨花,怀里还揣了好些,不禁失笑,摇摇头接了过去,又赶忙命人找来托盘去盛。 “知道的是公主去上学,不知道的还只当公主去上山呢~”莺儿一面打趣她,一面唤来人给她更衣,自己则忙掸去阿衡身上沾了的尘土。 阿衡笑笑,打趣道:“你哪里知道殿下的孝心呢~咱们公主今日可是准备了全宫上下的解暑汤呢!” 待静檀喝足茶水后,嗔道:“瞧瞧他,不过让他做一回抱花郎便这样打趣我。” 一旁的莺儿疑惑道:“何为抱花郎?” “夸他俊俏呢,我瞧着不用来生,今生便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闻言,莺儿不禁去打量他,倒把他看羞了脸。 “公主有打趣奴的功夫,不如去将这膳食做了去。”说着,抬了梨花便往小厨房去。 知道他脸皮薄,静檀也不再打趣他,放了那本《金刚经》,便欲去小厨房,忽的鼻下传来一股幽香,疑惑道:“这不是平日厅上焚的凤髓,今日焚的是何香?” 莺儿答道:“那日二公主亲自送了些小玩意儿来栖凤阁,公主不在阁里我们也不好驳回,便收了,里面有一品香便是这沉水香,想着公主只是爱在里间点檀香,衡总管便在外间点上了。” 静檀长舒一口气,道:“这味道甚佳,不同于普通的沉水香,想来是极好的香品,焚在大厅最是合适不过。” 行只小厨房,便见阿衡正吩咐着宫人清洗食材,自己则在挑拣刚才收的梨花,众人见她来了,匆匆行礼,她示意她们继续手头的工作。 第一卷 浮生 第十七章 浣衣(三) “如今酿了梨花酒,要到七八月份才能开坛罢,要等好久……” 阿衡失笑道:“时鲜的花酒果酒酿的时间算短了,很多香醇的酒是要封存个三年五年的,更甚的还有二十年,时间越久,酒的味道越香醇。” “喝酒也要等二十年!” “不是喝酒,是品酒,若只是为了喝酒而喝酒,那就是白糟蹋了好酒。” 静檀惭愧道:“倒是我俗了,看来得好好向我们阿衡哥哥讨教讨教这酒学了。” 听得她这样说,阿衡面颊不禁泛红,笑道:“公主又打趣奴……” 静檀蹲下与他一同挑拣,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听莺儿说你有一坛上好的陈年佳酿,存了好几年,什么时候,给我也尝尝?” 看她笑的促狭,阿衡忙避开她探究的目光,道:“公主别听那小蹄子胡诌,不过是上回她向奴讨酒奴没给她,她便向公主编排奴罢了,我要有这种好东西,何不早早的说与公主。” 静檀半信半疑,也不再追问,好奇心却将她吸引去另一个话头:“那几日莺儿有事没事便往点香院跑,怎的自从春日宴回来就不见她往那儿走了?” 阿衡将挑拣了的梨花哪去清洗,又道:“那小蹄子的事儿奴怎会知晓。” 静檀翻了翻白眼,凑近他悄声道:“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与点香院黄大人的事儿!” 点香院是宫里专设制香院,司各宫的香品,也掌管各地进贡的香料,宫外皇商的生意亦出自点香院。而掌院黄山,是往年民间斗香大会三届魁首,在香上造诣颇深,后来就被诏入皇宫做了掌院。 阿衡清洗梨花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公主既然知道,那公主准备如何处置?” “宫人私通是重罪,理应凌迟。” 阿衡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她,继而又见她笑开,听得她道:“这是我要你转告她的话,毕竟我的身份不好与她说些什么,不过她是我宫里的人,若有了心仪男子,不必等到二十五岁,想来提前几年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到时候寻个小错放出去便好了,只是在此之前的两三年,她不能有何大错,若因那男子而犯了糊涂,便是我也保不了她。” 阿衡舒了口气,笑道:“公主的话,奴必定一字不落的带到!” 看着他笑的灿烂,她不禁想,想来他也是盼着莺儿能好,虽然早早的出宫日难免有些不舍,但是莺儿身为女子,虽困于宫禁,尚且有出宫嫁人的盼头,可阿衡……思及此,静檀不禁心头一凉。 “阿衡,一直没问你,你是怎么入宫的?” 阿衡顿了顿,闷声道:“幼时村子里闹饥荒,家里人吃不上饭,便把我送进宫了。” 静檀记得他有头上有两个兄长,却偏偏天灾,偏偏选中了他,“那你怪他们吗?” 阿衡正在清洗梨花的手似乎重了几分,语气却是平淡:“不怪,他们也是没办法了。” 见她神色异常,阿衡担心道:“公主是对莺儿感到失望么,为着她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静檀解释道:“众生平等,爱恨嗔痴又不是罪,何来该与不该。” 阿衡低下头,似乎将心里所想的不小心说了出来。 “众生,真的平等么……” “什么?”静檀问道。 “奴说,公主跟着初寂法师学禅学久了,连说话都会打禅语。” 听到那个名字,她突然心头一慌,低下了头,嗔道:“法师是法师,我是我。” “公主这两日怎的……”他想了想,还是问出来:“怎的躲着初寂法师?” “你都看出来了……” 阿衡失笑,“怕是法师也看出来了吧。” “我只是突然觉得,还是不要与他走的太近为好,这样对谁都好……” 阿衡想起那张从她书里掉落的纸片,摇了摇头,闷闷的嘀咕:“若公主真是这样想,也好。” 静檀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半日,终于将梨汤与梨花酒鼓捣出来了,命人存了罐子送至垂文殿,承欢殿,想着块名贵的沉水香,便觉得即使她们多年不合,却也应当礼尚往来,于是又存了几罐送去康宁殿给岚清和娅白。 晚间,静檀绘了一幅丹青,李煜便来了,后面还跟了李禹。 “妹妹果真是进益了,想来是得了一个好先生的缘故。” 他们还未进门,便听见李禹的调笑声。 静檀一面吩咐阿衡给他们倒茶,一面笑道:“二哥哥只管拿我打趣,大姐姐擅音律,二姐姐擅名家书贴,妹妹如今爱绘丹青,有了一技之长,不是给哥哥们长脸么?” “如此甚好,只是长脸不长脸的,却未可知了~” “既要长脸,必得多有见识,听闻二哥哥府上收藏了不少名家丹青,不如日后二哥哥有了好的,遣人送一幅来让妹妹观看一二,也好学习学习?” 李禹向一旁正在观画的李煜撇撇嘴道:“你瞧她,我还未向她讨债,她倒先向我要起东西来,真真促狭!” 李煜在一旁端详着她的画,沉默了半晌,迟缓道:“红梅姿态出来了,却少了几分风骨,过于妖艳……” “……”二人咂舌,想来他们这位二哥哥沉浸于画里,并未注意方才他们说了什么。 “这便奇了,二哥哥倒说说,要向我讨什么债?” 李禹抿了一口茶,佯装皱眉,“你宫里这龙团胜雪是不错,却不及你亲手所制的梨花汤啊。” 静檀心虚一笑,暗道:必是方才送去垂文殿给大哥哥的梨花汤被他撞见,想来他是以为自己只给大哥哥送不给他送,恼她了吧。 果然,听得他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是日日可见三妹妹的,三妹妹的一顿梨花汤若我想喝,还怕妹妹不给我做?” 见他故弄玄虚,静檀也不急他,忙狗腿的去给他端茶,“那是,二哥哥想喝什么,只要妹妹会做,不怕哥哥们嫌弃也要送去的。今次本是担心大哥哥身体,想着日日烦大哥哥多不好意思,便先将梨汤送去给大哥哥。” 李禹朝她暧昧不明的笑了笑,继续道:“可巧今日我在垂文殿,可巧王少尹也在垂文殿议事,可巧就撞见妹妹的人送去的梨汤,可巧王少尹也见了,就说三妹妹欠了他一个人情,如今知道妹妹还有这一手,却没有他的份,他便觉冷落心酸,还未议完事,便匆匆出宫去了。” 静檀又是咂舌,想来皇兄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也不知道这话还有几个人听到,开始暗自懊恼自己送梨汤的时机不对,弄的这副尴尬境地。 她白了白眼,说:“是什么稀罕东西,一副梨汤罢了,迫的你们一个两个来找我要!是我的小龙团不香么,二哥哥竟然不喜!” 李禹依旧暧昧不明的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右君哥哥却喜欢的紧,也不知道为什么……” 静檀嗔道:“若右君兄喜欢,改日我让人做些好的给他送去,何苦劳烦二哥哥在这儿说嘴。” “好了,你别逗她了,改画要紧。”沉默半晌的李煜终于开口。 静檀忙去看画,李禹怕她真恼,也不再打趣她,笑道:“倒是皇兄多事了,妹妹勿怪。” 李禹看了看她的画,只见那汝窑天青釉的笔洗里插了数幅画卷,展开皆是红梅,形态却各异,困惑道:“虽说花鸟画最为好学易懂,只是三妹妹为何一连数日只画这一枝梅?” 静檀转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画,随即笑道:“便是一枝梅也有多种画法,若要画的传神也是不易,若不能画至精髓,画种多样有何意义?” 李禹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暗自觉得向来学业应付的三妹妹有了一丝志气,但是接下来李煜的话却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一连几日这梅花也传不了神……” “额……” 静檀暗道:好罢,她确实是应该再多努力努力…… 直至晚间,他们不便多留,李煜又给她重新绘了一副幅冬梅,指点一番,二人便走了。 静檀又依照李煜绘的红梅临摹了一番,至入睡时分,她翻开那本《金刚经》,却寻不见那张小纸片,回想今日,心道不妙,想来是落在万岁山了,那是个要紧东西,虽然也没有人会知道那是她的,可若被人发现了,那个人便脱不开身了……这样想着,也不敢惊动旁人,自己随手拿了一个灯盏匆匆出了栖凤阁。 因着夜深,万岁山并未有宫人走动,她只随意披了件外裳,便是偶尔有个宫人也未能认出她来。 静檀寻至跨云廊,蹲下身就着琉璃宫灯搜寻,却不见那个东西。 难不成落在学堂了……她正伏在地上暗自懊恼,却听得前方小树林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啪!”就像有人在掌掴。 静檀连忙吹熄了琉璃罩中的烛火,趴跪在廊下。 “虽然准备药膳的厨子换了人,但是奴已经买通了点香院的人,这回奴定然不会让主子失望……” 虽然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是听得出来说话之人的唯唯诺诺,静檀心下生疑,正想爬近一些听得清楚点,却忘了那手上还带了个琉璃灯,那灯拖在地面上拉出一声嘶哑,惊醒了前方的人。 “谁!?” 静檀连忙往回跑,匆忙间被林子里的树杈勾了琉璃灯,她也顾不得去捡,借着月色下了万岁山。 而此时的阿衡在自己房中掌了灯,小心的展开那张纸片,仔细端详,纸上的人的五官并未着墨,看那姿态,却也知道是一个正在执笔的僧人…… 第一卷 浮生 第十八章 埋酒 话说静檀匆忙奔回栖凤阁,气喘吁吁的摸回自己房中,桌上是放凉了的枫露茶,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盏,大口饮了之后才平缓些许。 躺回自己榻上回想起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不知是哪宫的奴才,倒是另一个,听着不像是奴才,也不知道是宫里哪个娘子在密谋害人了……静檀这样想着,一阵困意便袭来,不觉便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因着要去上宫学,莺儿早早的进来服侍她梳洗,见她眼下乌青,微微一惊。 “公主昨夜是在习画么,怎的这眼下这么大一圈乌青?” 静檀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笑道:“许是昨日兄长们来,我多画了会儿子,没睡好罢了。” 莺儿担忧道:“公主上进,可也要顾念自己身子呀!” 她心虚的笑笑,转移话题道:“今日早膳是什么?” “依旧是昨日碧羹粥,还有公主喜爱的豆腐皮包子……”二人一面说,一面去了偏殿。 一进偏殿,便见阿衡在布膳,见她来了,见了礼,才见她眼下的乌青,便知她昨夜没睡好,细细想来,许是因为昨日那张小像,转念一想,又压下了这个想法。 阿衡笑道:“今晨备了公主爱吃的豆腐皮包子,还有昨日公主所说的梨花糖糕,公主且多用些。” 静檀笑笑,夹了一块梨花糖糕,笑道:“糖糕味道甚佳,一尝就知道是阿衡的手艺。” 静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母妃每日所用的药膳依旧是每日有人试毒吗?” 阿衡答道:“这是自然。” 静檀松了一口气,饮了一口碧羹粥,又问:“你可知道宫中还有谁在用药膳?” “药膳是单做的,用的倒不少,只是个别药材珍稀,长久用的除了娘娘的承欢殿,还有皇后娘娘的康宁殿。”阿衡想了想,又道:“听闻大皇子近日身子不好,所以会宁宫近日亦在用。” 静檀忆起昨夜听的墙角,心下松了一口气,好在母妃的膳食是有专人试验的。 阿衡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公主让奴去查永安所有驿站,奴查过了,并未有过莫素这人。” 静檀正在往口中塞一个豆腐皮包子,闻言,咀嚼了半晌,道:“若是有心隐瞒,我们查不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又吃了一块糖糕,暗道:这也算好事,查不到就说明心里有鬼,越发证明了莫素身份不一般……不过,想来坊间关系复杂,阿衡常年在宫里,若对方使一使手段,查不到也是有的。 二人正说着,莺儿抱了两坛子酒进来,笑问:“昨日的酒今日可以埋了,公主可想好要埋哪了吗?” “破影台吧,那方莲花池是宫里的禁地,没人敢下去,也可保我的酒不被人偷拿。” 阿衡皱眉,担心道:“若被人看见,可是要受罚了!” “你且放一万个心吧,宫学清净地,这个时辰那里不会有什么人的。” 用了早膳后静檀早早的来了宫学,见四下也无人,忙携了阿衡去破影台下面找地方埋酒。 “阿衡你帮我拿拿鞋袜,我下塘子里去把它们埋了。”说着,迅速脱了鞋袜,卷了衣衫。 阿衡连忙拉住她,紧张道:“奴去罢,且不说这里是禁地,就是塘泥也够深的,公主可别陷进去——” “我自己埋酒,来日再自己挖出来,岂不有趣!” 说着便不顾他的阻挠,抱了梨花酒就下塘子去了。 破影台的阁窗对水而开,支撑阁楼的几个柱子下的泥塘倒是不深,塘泥陷脚,她便只在塘子边破影台楼脚找了块地方,将那两坛子埋了。抬头便见这塘泥深处,是望不见边的藕花,一时有了兴趣,只恨没有小舟,渡她去藕花深处才好。 岸上的阿衡急道:“殿下埋好便上来吧——若滑下去可如何是好。” 静檀笑笑,朝他喊到:“看着里面那含苞待放的莲花喜人,我且去浅处折它一枝来!” 她也不管在岸上紧张的阿衡,径自往塘泥深处移动。 “公主在作甚?”碎玉般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 正在扒拉荷叶的静檀闻言抬头,便见初寂立于阁楼上,她怔了一怔,只见初寂依旧是一袭白衣出尘,嘴角似有笑意,静檀觉得他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少了平日里的悲悯,多了一丝温润。 这么多日她一直疏远着初寂,但是她知晓今次可能躲不过了。 静檀闷闷说道:“塘中的莲花开的正好,我想去折它一枝来……” “莲之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公主喜爱它,远远观赏即可,何必要折去它的根茎,使之出于泥土?” 本来她也不是很想去折它,只是听他这样说,下意识的想去与他争辩,“法师是佛门中人,有慈悲心肠,我却不是,我喜欢一株花,我想要得到它,并没有什么错处。” 初寂朝着下面做了一个和十礼,看着她笑道:“公主虽不像之前一般唤贫僧一句‘先生’,可贫僧也算是公主的半个师父,那么公主也是与佛门有关系的” 静檀仰着脖子争辩道:“迟早是要枯萎的,在它枯萎之前能满足我也算是它的一件功德。” 她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衣衫别在腰间,露出的一截脚踝此时被塘泥糊在上面,实在不雅,一时竟然有些尴尬…… “公主喜爱的这株花,但是这株花却会因为公主的喜爱而枯萎,公主留它在在塘子里,它还能多开些时日。” 静檀愤愤:“我喜爱它们,若我偏要折去,法师能奈我何?” 初寂失笑,摇了摇头,缓缓下了阁楼。 岸上的阿衡一面看着有没有宫人过来,一面听着自家公主与当朝法师顶嘴,擦了擦汗,深觉得自家公主在保持自己形象这一方面确实是不大在意的…… 只见当朝国师走向岸边,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方绢帕,在岸上对她道:“不知贫僧手中的梨花可换得池中的荷花?” 静檀蹚着水走近他,便见他手中果然是几朵雪白的梨花,在他手里生出幽幽的檀香…… “南山菩提树下的梨花自然换得。”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去折那些荷花,只是他阻止她,因为前几日那件衣服和莫素的事她心里有些变扭,故而偏要与他抬杠。如今他既然给了一个台阶,她自然要顺着它下来。 静檀抬手正要去接,就看见自己沾满泥土的手,尴尬的收回来,笑道:“怕弄脏了法师的帕子。”说完便示意阿衡过来接,却见他自顾放在她手上,阿衡只得默默的退了回去。 正在静檀错愕之际,听得他说道:“脏了贫僧洗洗便罢了。” “先生自己洗?” “贫僧的衣物从不假手他人。” 静檀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上的帕子,暗恼:原来,之前是自己误会了么……. 她抬起头朝他扬起一个笑脸,说:“我的衣裙湿了,不知先生可否饶我片刻,我去将衣裙换下来!” 初寂看着面前矮她一头的女子,无奈一笑,点了点头。 “这一池子的花开的确实不错,我看却不如法师手里的梨花……” 破影台阁楼上的岚清和娅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娅白轻笑一声,打趣道:“姐姐这话酸得很,莫不是看她有梨花你没有,在心底抱怨起法师来~” “呸!这话也是浑说的!”岚清啐她一口,又看着下面,说道:“我哪里像三妹妹与法师亲近呢,连唤法师的名称都与我们不同。只是看到那些梨花……” 见她欲言又止,娅白困惑道:“那些梨花有问题么?” “倒也不是梨花的事,只是想起昨日我让细柳出宫帮我置办东西,细柳听得宫门口的内侍说三公主派了人去王宅送东西,送的便是梨花汤,听闻是她亲自去万岁山摘取的…”她顿了顿,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娅白,掩嘴笑道:“这倒也没有什么,毕竟我们几个都是有幼时的情谊,只是那内侍还说王少尹时常偷偷带她出宫,也没有人拦着,不知是不是父皇的意思……” “一个奴婢生的,她也配!”还未待她说完,娅白愤愤拍了拍桌子。 岚清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激动,轻声道:“你动什么怒,这不是还没成的事儿吗。” 二人正欲说什么,便见初寂走进来。 “岚清代三妹妹谢过法师。”他一进来,岚清便盈盈一拜。 初寂向她二人回了一个合十礼,困惑道:“贫僧愚钝,还望公主明示。” “宫中开的最好的莲花便是破影台这的一池子,不仅有百里的藕花,还植了一种名贵的并蒂藕——鸳藕,若是有人破坏了,想必父皇会大怒,三妹妹虽然知道这些,但是她的心性向来是不听人劝的,所以岚清要替妹妹谢过法师,法师方才,救了三妹妹。” “确是一味珍贵的植株。”说完便自顾自拿起自己的经卷翻阅,不语。 岚清也亦回了自己案上,抄起经文来。娅白盯着窗外的池子出神…… “公主这脸变的好快,前两日还对法师爱答不理的……”阿衡跟在她后面小声嘟囔。 想起初寂方才的话语,静檀‘噗嗤’一声笑出来,对他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前两日是我脑子转不过来……” “从前怕来破影台,所以一下了学便匆匆离开,我到如今也不知,那方莲花池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父皇这样保护……” “奴也只是听闻,池子里植了一种唤作‘鸳藕’的并蒂藕,可入药,从前是作为陈娘子的药引…” 静檀叹气,“想来父皇是真的看重陈娘子,即便到如今也忘怀不了…自陈娘子出冷宫后,母妃也有许久未见父皇了……” 阿衡只得安慰道:“贵妃娘娘是最得圣心的,公主不要过度忧思了。” 第一卷 浮生 第十九章 鸳藕(一) 换下衣衫后两人便匆匆赶往破影台。 在路上静檀突然想起昨日之事,迟疑了一会儿,问他道:“昨日你收我的那些书时……有没有掉出来什么东西?” 阿衡轻笑一声,说道:“公主的书里还会掉出什么?黄金屋还是颜如玉?” “没有便算了,阿衡你真是越来越爱打趣我了!” 二人到了破影台的时候,初寂还未开始今日的课,待她们回来之后,他才缓缓拿起今日所讲的经卷。 这日晚上,陈氏在昭容阁举办宫宴,若非必要,皇后湘芜向来是不会出席这类宫宴,故称病未去。梅贵妃常年体弱,是得皇帝特许不用去的。 因为听闻昭容阁里的厨子是皇帝专门给陈氏新换的,有祖传的手艺,故而静檀早早的便去了昭容阁。 “三公主可是有日子没来我这里了,我新得了个厨子,今日三公主可是要好好尝尝他的手艺才罢。” 刚进昭容阁,便见陈氏迎出来,穿了绯红的华衣裹身,外罩青黛色的烟罗纱衣,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面泛红光,全然不见冷宫初见她时的死寂。今日她画了罥烟眉,乍一看到有几分像皇后湘芜。 静檀行礼道:“几日前听闻娘娘身子不大爽利,故不敢来叨扰。” 陈氏引她到席间坐下,命人上了小龙团。 静檀环顾了四周,大殿前就是一个植满海棠的院子,正殿焚了雅香,飘出来倒像是海棠的香气。 她看着陈氏在给皇帝布席,困惑开口:“怎的不见陈娘娘身边的那只唤作‘大黑’的狗。” 她布菜的手亦未停下,轻声说道:“死了。” 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情,可是静檀知道,对于陈氏来说大黑是李嫦娣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静檀小心问道:“不知它是怎么死的?” “被宫里的每一个人害死的……”像是说给自己听。 “娘娘方才说的什么?”陈氏背对着她,且刚刚那句声音小,静檀没听真切。 她转过来冲她莞尔一笑,轻声道:“一条狗罢了,死便死了,公主何必挂在嘴上。”说完又去门口迎客。 静檀困惑的看阿衡一眼,暗自疑惑陈氏的精神,似乎还是从前那样…… 开了宴,皇帝携了陈氏坐于首座,紧接着便是李煜李禹,而后便是几位公主并一众妃嫔。 宴会上又跳起了那曲《春日宴》,皇帝看着台下的舞姬,眼神飘忽,若有所思。 “陈娘子这一打扮,加上她那一嗓子,倒有几分像母后。”娅白对坐在旁边的岚清嘀咕。 岚清抿了口茶,笑笑不语。 “可巧今日遇到王少尹,他让我来谢谢你的梨汤。”李禹侧身对静檀暧昧不明的说道。 她自动忽略他的眼神,吃了一口盘子里热乎的炙羊肉,白眼道:“一碗梨汤罢了,何苦劳烦皇兄亲口说谢。” 这炙羊肉鲜嫩可口,焦而不苦,膳房的厨子确实比不上…… 以为她是害羞,李禹也没在多说。坐于他二人身后的娅白绞紧手中的帕子,恶狠狠的剜了静檀一眼。 席上的果酒是拓跋使臣新进贡的,静檀贪嘴多饮了两口,恍惚间宴席已经过半,因为皇帝正尽兴着,亦未有人会不识趣的离席。 静檀正在切一块炙羊肉,阿衡便凑近她耳边说道,承欢殿有人来传话,梅贵妃突然咳血。静檀想着昨日偷听的墙角,有些担心,连忙拉了阿衡去承欢殿。 一踏进承欢殿,便见自己母妃侧卧在榻上,红玉侍奉在侧,还是那股熟悉的药香。 “听来人说母亲身子不大爽,可召太医来瞧过了么?” 梅贵妃坐起来,笑道:“我只是方才吃多了一块炙羊肉,咳了几声,哪里来的耳报神巴巴的去将你叫回来。” 静檀接过汤匙,喂她说:“哪里像母妃说的这样轻松,母妃不是都咳血了吗?” 她轻笑道:“我身子虽不好,却也不至于日日咳血,谁同你说的这些。” 静檀疑惑的看向红玉,红玉亦笑道:“确实没有,公主过虑了。” 静檀笑道:“没有便是最好,想来是承欢殿的哪个小宫女见母妃咳嗽,一时慌了神罢。” 出了承欢殿,静檀越想越不对劲,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该是找她,应该找父皇才对,想来应该是有人想要将她从宴席上带出来。 “方才在席间找你的人是谁?” 阿衡抓了抓头,回忆道:“看着眼生,奴想着承欢殿的服侍的宫人多,奴没见过也是有的。” “难道有人想将我从宴席上带出来?” 静檀还欲说些什么,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便见一个黑影正往破影台奔去,暗道不妙,抬脚便去追。 “来人呐!有刺客!”阿衡朝四周喊了一声,想着唤来哪个值守的侍卫也好过自家公主去追他。 这边静檀眼看便要追不上了,从怀里掏出袖箭,瞄准那个黑影便丢出去,那黑影明显踉跄了一步,无奈他跑的快,到了破影台便没了踪迹。 这里离昭容阁较远,估计侍卫都聚集到那儿了,只有几个日常值守的侍卫听了动静,赶过来。 那几个侍卫下跪道:“参见公主。” 静檀翻翻白眼,说道:“再行会儿礼,贼都跑出宫了!” 那几个侍卫环顾了四周,面面相觑。 静檀急道:“贼是在这里消失的,你们赶紧加派人手去找,要是宫里谁出了什么事,小心父皇降罪!” 宫学里的烛火也没点,四周一片漆黑,阿衡开口说道:“公主,现在不知道贼的目的是谁,奴觉得咱还是先回去罢。” 她想了想,贼是从承欢殿方向来的,但是方才自己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且贼人不会有如此大胆,他的目的不会是自己母妃…...莫非他是故意引她来破影台的? 静檀想着多想也无益,想来还是尽早回席罢。 一路上静檀吩咐阿衡道:“我心里有些发毛,明日你去告诉红玉姑姑,肃清承欢殿,将那个假传消息的揪出来。母妃身子不好,先瞒着她。”阿衡答应着,二人便回了席。 翌日,静檀穿了月白的蜀锦绣花百跌裙,外罩茶色霞影纱,上锈了金丝银线的百蝶,踏了绣锦靴,头上簪了那支白玉朝阳攒珠钗,又让莺儿描了远山黛,整个人看起来灵动非常。 她用了早膳后便来了宫学,远远便见一群人围在破影台莲池周围。 “宫学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如此热闹?”转念一想,抓了抓阿衡的袖子,惊恐道:“难不成是父皇又来听学了?!” 阿衡却是茫然的摇摇头。 “三妹妹可算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这莲池……”见她过来,人群自然的散开,露出岚清与娅白两个背影,岚清一脸忧虑的过来拉她。 静檀一脸困惑的任她拉着往前,走近莲池,却是吃了一惊——“这里怎么回事——” 从前那百里迷人的藕花,如今确实黑压压一片死寂!百里莲池居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枯萎,无一处完好的颜色! “昨日来宫学这里还好好的,怎的一夜之间便枯萎了……” “谁知道呢,倒是我昨日见三公主下过莲池……” “莲池可是皇上立的禁地呀…..” …… 周围的宫人窃窃私语。 静檀皱眉,回过神来辩解道:“昨日我下去上来是这里还好好的,你们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昨日若不是法师劝诫,三妹妹怕不会那么快上来罢?”娅白突然开口,悠悠说道:“且我昨日还听见三妹妹与法师争辩,‘若想要这花,便是摘了满足我也是它的功德’这些话可不止我一个人听见罢?” 娅白说完,立即有人私语:“是了,昨日三公主声音大,莫约我也听见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顷刻便听见阿衡揪出了一个内侍,抬手便是一巴掌:“闭嘴,公主是尊贵之躯,岂容你们唆摆!” 见那内侍被掌了嘴,其余的人也不敢再言语。阿衡跪在地上,说道:“三公主顽皮,误入了莲池,但是很快便出来,莲池也无异,今晨之事必然有其他内情。” 岚清冷笑道:“三妹妹为人厉害,身边的人更厉害,居然教训起主子来。”言毕向自己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女走近阿衡,静檀眼见不对,抬手想去拉那个侍女,无奈她手快,一眨眼一个响亮的耳光便落在阿衡脸上。 静檀伸手推开那侍女,朝岚清道:“本公主的人有什么不对也该是本公主管教,还望大姐姐管好自己的人!” “法师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开了口。 “贫僧见过几位公主。”初寂徐徐从人群里走来,向她们行了一个合十礼,抬眼便见静檀恶狠狠的瞪着岚清的模样,继而又见黑压压的百里莲池,便明白了方才她们在为什么而争吵。 “毕竟是皇上下的禁令,因果为何还需等皇上来了才能定夺。”初寂淡淡说着,便走近池边,以手拉了一片池边的莲叶端详起来。 “除了三妹妹谁都没进过莲池,法师是在袒护三妹妹吗?”娅白走近他,扬声说道。 初寂淡淡道:“贫僧从不偏袒任何人。” “皇上驾到——” 不消片刻,皇帝便过来了,像是早早地有人报了信。 皇帝刚一走近,便见一片死寂的百里莲池,怔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岚清‘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娅白亦跟着下跪。 “求父皇不要重罚三妹妹,她从来都是孩子心性,想来她也不是有意的。”岚清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不是说这些话,想必任谁听了都心软三分。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章 鸳藕(二) 皇帝向来亲切的脸上在听了她的话后顷刻爬上乌云。 “檀儿下去过吗?” 静檀自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也自信那两坛酒不会酿成今日之局,故站的挺直。 “檀儿虽下去过,可是今日之事并非我所为,倒是昨夜——” 还未等她说完,娅白开口:“方才侍卫总管来报,昨夜三妹妹来过这里,父皇若不信,可向陈娘娘证实。” 皇帝将信将疑的看着娅白,下令道:“传。” 来的事昭容阁值也的嬷嬷,看了眼静檀,才唯唯诺诺道:“昨夜三公主确实离过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啪——’ 还未待静檀开口辩解,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她右脸上,她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那支白玉朝阳攒珠钗上的东珠在她脑后被震的叮当作响,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被掌掴,而且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岚清和娅白在她倒地之后慌张的拉着皇帝的衣摆,二人嘴里默契的求饶:“父皇手下留情啊,三妹妹也是无心之失……” 打了她,皇帝眼中闪过几分懊恼,却因为在怒头上,冷声道:“你去那塘子做什么?你可知道你毁了什么?!” 初寂下意识的去扶她,又对皇帝道:“皇上不是听信一面之词的人,为何不听听三公主的辩解。” 阿衡爬去皇帝脚边,大声辩解:“皇上,昨日奴和公主遇到的刺客便是在破影台消失的,必定是那刺客做的手脚,皇上不要冤枉了公主,让刺客逍遥法外,白白伤害了父女之情呀——” “查清真相要紧,至于鸳藕,贫僧或许有法子救。” 听了这话,皇帝紧张的问:“需要多久才能救回朕的鸳藕?” “三日便可。” 他长叹一口气才将注意力从莲池转到静檀身上来,只见她右脸上是一个红的手掌印,一时多了几分懊恼,但是想起莲池之事,又是一阵气结,静檀别开脸不去看他。 皇帝依旧冷声道:“方才是朕太着急了,只是朕再怎么宠你,也不能没了规矩,三公主私闯禁地,罚俸一年,好让你涨涨记性!” 初寂悄声朝她道:“公主毋须多言…” 静檀却不平,顶嘴道:“从前檀儿去梅苑的时候也没见父皇动怒,如今是怎么了连话都不许女儿说完上来便打,鸳藕究竟是什么值得父皇这样?” 宫人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觉得当朝三公主是没规矩了些,估计皇帝要震怒。也有一部分觉得梅贵妃受宠,很有可能再大的错皇帝都会原谅,若是有赌桌,估计他们会开一个大盘。 “放肆!”皇帝怒气上头,抬起手来便要再次掌掴,那手却在空中顿了顿。 静檀眸子圆瞪,“怎么,父皇还没打够,这边也要来一下?” 初寂上前将她挡在身后,对皇帝行了一个合十礼:“是贫僧没教导好公主,贫僧有过。” “此事与法师无关,倒叫法师看了笑话。” 皇帝看着静檀,便觉她眼睛长得越来越像梅儿,眼神却越来越不像,梅儿一直是谦卑恭顺,静檀却是有理必争,有时无礼也争,倒是像极了那人当年…….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背过身去,丢下一句:“三公主习礼不全,禁足栖凤阁,规矩礼仪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乌泱泱一群人便走了。 岚清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想来父皇不过一时之气,三妹妹好自珍重。” 静檀看着她,心中疑云更甚,随即有几个内侍上来,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回头看了眼初寂,还没等说什么便被带走了。 …… 栖凤阁内,一片沉寂。 “公主且用一些膳罢,已经过了一日了,公主还是粒米未进……” 阿衡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寂,昨日回来后,自家公主发了好大的一个脾气,宫里能砸的几乎都砸了,桌子也掀了,又大哭了一场,今日虽然不闹了,却开始不吃不喝了。其实他能理解,这么些年皇帝一直是偏疼自家公主些,如今为了一方莲池而打了公主,便是他看来也是好大的委屈。 看着躺在榻上不肯起身的静檀,有心疼道:“公主别忧心,皇上只是一时恼了公主,过两日气消了便会解禁了。”好在外面还能送进东西来。 阿衡回想起昨日,不免有些心酸。 昨日夜里承欢殿的红玉姑姑送了一些自家公主爱吃的膳食过来,说起这事。 “按公主吩咐,查了整个承欢殿,各人都有证人,也不知是哪个耳报神将三公主被皇帝重罚的事告诉了贵妃,贵妃一听,一口气上不来,嗽疾犯了,那痰盒里竟然带了血!” 阿衡皱了皱眉,只得问:“可召太医来看了?” 红玉皱眉道:“太医说是气急攻心所致,娘娘昨日硬撑着身子去垂文殿,陈娘子一整晚都陪着皇上,娘娘没能面君。” “姑姑可知皇上是为了什么发这样大的脾气吗?奴百思不得其解,鸳藕到底为何得皇上这样看重?”阿衡看着她,红玉是宫里的老人了,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果然见她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为了那位精神失常的陈娘子,从前奴无意间听点香院的老院判说起这鸳藕,原来是陈娘子打娘胎里带了一种怪病,每月满月那日时常会心绞痛发作,鸳藕加上点香院某种奇香便能医这种病。” “原来是这样,难怪皇上会赋予点香院这么些权利。” 送走红玉后阿衡将膳食送去给自家公主,自家公主却也没动筷子。阿衡没敢将贵妃的事告诉她,怕她脾气一上来冲去垂文殿,这样事态就更严重了。 静檀在床上闷闷道;“父皇想要冤死我便冤死好了!” “奴知道公主是被冤枉的,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公主这样不吃不喝,皇上就算想帮您也无力啊。”阿衡苦口婆心的劝诫。 “冤枉…”静檀突然鲤鱼打挺般坐起来,拉着阿衡说道:“昨日我气急了,差点忘了,先生是不是说他有办法救鸳藕?” 阿衡被她突然放光的眼睛惊了一惊,闷闷道:“是。” “我要去找先生,我倒要看看是谁做的手脚!” 说着便要起身,没等阿衡来扶便脚下一虚,跌坐在地上,她这才想起来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阿衡无奈的去扶她起来,抱怨道:“我说公主,你要去也得先把饭吃了……” 于是静檀终于打起精神,去吃饭。 “对了阿衡,几年前后院那个狗洞你堵起来了吗?”静檀一面往嘴里塞了一个豆腐皮包子一面问他。 阿衡心虚一笑:“本来想着是要去堵的,结果后来给忘了。” 静檀笑道:“好在你忘了,不然如今门口站了人,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出去。” 可巧莺儿刚刚走进来,听了他们的对话,震惊道:“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去钻那狗洞呢!” “嘘!”静檀示意她噤声,“大丈夫能屈能伸,昨日我砸了整个栖凤阁门口都没动静,可见这里是封死了的,我也不想平白被冤…”她看向阿衡,皱眉道:“还连累阿衡白白受了一掌。” “奴不要紧,只是有人加害公主,奴是替公主不平。”阿衡似乎是想起什么,又道:“听闻皇上正在彻查此事,不知皇上会不会相信奴昨日所说的话…” 见他欲言又止,静檀盯着他道:“你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阿衡还是将昨日红玉所说的告诉了她,只是瞒下了贵妃吐血的事。 “母妃这样喜欢父皇,父皇给足了母妃荣耀,对母妃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最终还是抵不过一个陈贵人吗?” 见她伤心,阿衡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默默的站在旁边。 为了行走方便,静换上了莺儿的衣服,趁着天擦黑,从后院的狗洞钻了出去。 静檀径直去了破影台,自那日后,都怕出了什么问题受到牵连,故这里没人敢来。 莲池岸边多了一条乌篷船,里面似乎坐了一个人,静檀小心的靠近。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船上的人掀了船帘子。 静檀就着月光看那人,松了一口气,依旧是一身白衣出尘。 “先生怎么在这里?” 他狐疑了看了看她,双掌合十道:“公主不是在禁足吗?” 静檀自觉的上了船,撇嘴道:“要是再待在栖凤阁,我被谁冤死的都不知道。” 初寂失笑道:“那公主今夜逃出来,是为了查鸳藕?” 她一面答应着,一面环顾了四周,这船勉强可容下两人,掀了帘子便见船上的紫檀木几案上燃了明烛,用纱罩罩着,若关上帘子倒没有明月与它争辉。桌上只放了一卷经书,翻开的位置是《妙色王求法揭》。 正在她看清经卷上写着什么之际,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抬眼便见初寂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静檀开口问道:“先生笑什么?” “似乎贫僧每一次私下与公主相见,公主都能让贫僧感到意外。” 他一面说,一面抬手,最终落在她头上,似乎只停留了短短一瞬,还在她错愕之际,就将几根茅草置于她面前,又笑道:“公主是钻洞出来的罢。” 静檀怔了怔,尴尬一笑,想来是方才钻那狗洞是蹭上了茅草,自己现在一定脏兮兮的,难怪方才看他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于是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他收回手,看着她,才见她右脸上是一个显眼的手掌印,皱了皱眉,问道:“公主谬赞,只是有一事贫僧不解。” “先生请说。” “为何不与你父皇说你只是去埋酒的事。”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一章 鸳藕(三) 她低头闷闷的说:“当时父皇冤枉我又不肯听我解释,我辩解有何用…且当时我也恼了父皇,觉得他不信我,一时心也凉了…”撇了撇嘴,又说:“现在想想又后悔当时没为自己辩解,说不定我说了父皇也会心疼我几分…” 她转念一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问道:“先生如何知道我去埋酒?” 他拿起那卷书,一面翻看,一面说道:“公主身上有梨花夹杂了酒的气味,想是抱了一路故沾染上了。且莲花日日在那里,公主若真的喜欢一早便折了,没必要今日去折,公主今日那番话不过是与贫僧赌气罢了。” 静檀挠了挠头,有些羞窘的说:“今日是我莽撞了。” 初寂正欲说些什么,突然船身一歪,静檀一时没坐稳,一个踉跄就往前扑去… 原来是夜里池子里起了风,那小乌篷船被夜风推得左摇右晃。 “公主小心——”的话音还未落,她便好死不死的扑在了初寂身上… 她的脸好死不死的对着初寂腰下…静檀惊愕抬头,便对上初寂的眸子,里面终于不再是悲悯,换上了震惊与几分意味不明…周围的檀香越来越浓烈… “公…公主…请坐稳当些….”初寂反应过来,别过脸去,磕磕巴巴说道。 静檀慌忙起来,用手抓紧了几案,亦不敢看他,尴尬道:“先生,对不住…” 初寂不语,仓惶起身,闷闷道:“贫僧去摇桨…”然后便匆忙出去了。 静檀回想起方才看他的脸,第一次见他白皙俊美的脸上浮现红云….别说他了,自己也丢脸死了… 二人因着刚才的事,许久不语,初寂在船头摇着桨,乌篷船只是微微摇晃,静檀在船里,便觉那股檀香久久不散,引得人微微闷热,又不敢出去,歪在案头顷刻便睡去了。 北宸殿,此夜皇帝传召了陈娘子侍寝,陈氏被领着去沐浴前,皇帝身边的高诚送了汤药过来。 “难为高公公这个时辰还来送药。”陈氏站在屏风里褪了外衫,淡淡开口。 高诚不敢抬头,赔笑道:“皇上的吩咐,奴才不敢有延误。” 她走出来,将那碗易容汤药一饮而尽,冷笑了一声道:“那皇上可有说过,没了鸳藕,明日月圆之夜,我喝什么?” 他又笑道:“这个皇上会想办法的,娘娘只管安心将养。” “便是没有鸳藕,本宫也死不了….”说着,失神一般任侍女给她擦洗身子,连高诚何时退下的都不知道。 高诚回北宸殿伺候时,皇帝正在擦拭庆阳剑,这把剑是皇后湘芜家族的传家宝,是当年作为皇后的陪嫁过来的。 高诚禀报道:“易容汤已给陈娘子喝了。”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见他欲言又止,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那易容汤喝多了对身子不好,皇上…” 高诚见他面色渐渐冷下来,立马闭嘴,叹气道:“是奴才失言了。” “她想通了从冷宫出来,这是好事,也免去后头的一场麻烦,她知道出来了就会有这么一天,这是她的选择。”皇帝擦拭着剑柄,冷冷开口。 皇帝顿了顿,又问道:“上月她…可还有发作?” “听小姜子来禀报,已经没有像从前一般咳血了,只是每月十六,还是会一个人锁在房里也不让人伺候,只是频频捂着心口,想来心绞痛还未痊愈。” 高诚看着正在擦拭剑身的皇帝,半晌不见他开口,便踌躇道:“冰窖里储存的鸳藕只剩了一只,后日月圆之夜……” “拿去给她。” 高诚揩了一把冷汗,说:“奴才愚钝,不知皇上指的是?” “自然是给真正有病的。” “是。” …… 也不知乌篷船划了多久,静檀醒的时候,他们已经位于莲池中央了。 静檀走出小乌篷,船内的暧昧气氛早已消失了大半。 静檀坐在船头,拿起一株莲花,感叹道:“平日只是破从破影台上看这里,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如今置身于此,倒别有一番趣味,若是藕花还活着的话,颜色一定更好些……” 那莲花乌黑,甚至有些腐酸味弥漫出来,她惊道:“看这莲花的颜色,中毒不浅。” 初寂点点头,指了指另一处,对她说道:“昨日我便觉颜色不对,想细细查看,奈何皇上太过着急不听人言,贫僧只好先与皇上说有办法救活,才得以出现在这里。” 她看过去,果见有一小片并蒂藕,想来这便是鸳藕了。 “先生与此事无关,大可避嫌不管这里…”她顿了顿,又小心的问:“先生是为了救我吗?” 他转过去摘了一株鸳藕,说道:“自然不是,贫僧不过是想借此机会看看鸳藕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这结果静檀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也没什么意外的。但是若能查清是什么毒,便好揪出幕后之人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是为了救自己,也就说明他相信自己。若是这样想或许自己还能开心几分。 初寂将那鸳藕凑近闻了闻,回想昨日的查探,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底。 “你可知道宫里,是谁在以鸳藕入药。” “陈娘子。”说着正欲去碰那并蒂藕,初寂用手挡了挡,说:“毒是下在鸳藕上,然后蔓延到整个莲池的,只怕上面还有余毒,公主碰不得。” 于是静檀颤颤收回手,“陈娘子这是得罪了谁呀下那么重的手…” 初寂失笑道:“此事的受害者似乎还有公主。” “既能冤枉了我又能害了陈娘子,这一箭双雕真是……”静檀心下疑惑,那日有人故意将她引出来,有引她去为的怕就是 初寂将船划的离鸳藕远了些,又问:“陈娘子的病可是心绞痛发作?” “是,不过….”她对这个说法存了几分疑虑。若是陈娘子真是心绞痛,在冷宫这么些年,无人照看没有药物,真能撑这些年吗? “不过什么?”初寂问道。 “总觉得陈娘子的病不简单,若说是心绞痛,那日倒不见她发作,我瞧着她精神上却是异常。”静檀想了想,又道:“对了,每月十六陈娘子都避不见客,紧锁了宫门也不出来。” “这便奇了,若是贫僧知晓的病症,她不应有精神上的问题。” 静檀突然灵光一现,拉着他的衣袖说:“那鸳藕是珍贵之物,太医院不会没有存档,趁着此刻值守的御医少,不如我们现在去翻翻档案罢。” 太医院连着点香院,前殿是太医院,后殿便是点香院,这个时辰,太医院只有两位值守的太医,此刻正在大堂睡的正香,静檀拉了初寂绕进档案库。 二人一进去便见书架林立,案卷更是数不胜数。 初寂困惑出声:“档案这样多,敢问公主要如何寻找?” 静檀笑笑,一面领着他往里走,一面悄声道:“父皇这样重视陈娘子,像这种不为人知的隐病,档案必然不会放的过于显眼,我估摸着,许会藏在什么内阁里,或许还会有什么暗室机关……” ‘扑哧~’她正说着,弯身去寻那机关,身后突然传来他的一声轻笑。 静檀困惑的回头,便见初寂笑盈盈的看着她,手上拿了一个什么东西。 “公主且看看这是何物。” 她困惑的拿过来,上面分明写了‘陈娘子档案’几个字。 “这….”静檀不免脸疼,在他注视下拿了卷宗背过身不去看他。 只见那卷宗上写道:“天朝四十年,才人陈氏患上咳疾,一月连续几日咳血,因查不出病因,太医院只得以当归、熟地黄、白芍、阿胶、何首乌、龙眼肉等合在药膳中,以缓解病况……” “咳疾…”静檀心中升起疑云,母妃的咳疾似乎是在她懂事以来就有了,太医对病因说的含糊,也从没见母妃为此着急过,她问起父皇,父皇却也只是避开这个话题,因为不知病因无法根治,她曾经看过母妃的病案,这咳疾与陈才人的几乎是一般无二!因为一直吃着药,病情也一日日好起来,她也就没有疑虑过什么… 她接着往下面看:“南朝四十三年,才人陈氏患上奇病,每月十六心绞痛发作,太医院无法根治,皇帝以鸳藕为引子,配以皎娥浮白香…” 初寂看毕,心中亦升起疑云,轻声问道:“皎娥浮白香用的奇,贫僧对香品所识不多,还请公主赐教这皎娥浮白香的香方?” “皎娥浮白香是点香院的珍品,全宫上下也只有康宁殿在用,记得燕先生的课上教过它的香方…”静檀努力回想,又道:“沉香,琥珀,乳香,枣花蜜…合上红粘粉和昙花末…还有一味是我从未听过的,好像叫……” “还有一味叫月见草。”, 正在静檀回想之际,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的男音,听着不像太医院的。 果见一个年轻男子就这他们方才点的烛火走来,穿了一身松柏绿锦袍,头发被一副碧玉翡翠莲花冠子高高束着,笑意盈盈的朝他们行礼。 “黄大人深夜不睡觉的么?”这便是点香院的院判黄山了。 “本是睡了的,但微臣突然想看院子里的昙花开了没有,谁知竟然碰上公主大驾,不知是公主深夜突然被解了禁足吗?” 静檀将那卷宗藏在身后,说道:“黄大人的消息可真是灵通,解禁是迟早的事,早出来晚出来不都一样…”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二章 鸳藕(四) 黄山了然一笑,也不与她为难,只是困惑的看着她:“公主怎的翻起陈娘子的病案来?” 初寂淡淡道:“皇上让贫僧救活鸳藕,自然是需要知晓这鸳藕之毒才好配制解药,这才委托了三公主带贫僧过来。” 他这话倒是解了静檀尴尬之局,黄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要不危及自身,自然不会管她人在哪里,解禁不解禁。静檀这样想着,在心底还是暗暗感激初寂。 “方才黄大人所说的月见草是何物?”静檀问道。 黄山解释说:“月见草是种植在西域的一种药草,是皎娥浮白香的香引。” 静檀更加困惑,问道:“从未见过这样的药方。” 黄山笑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药学精妙,公主还能都知道不成?” 这更像一种解毒之方….静檀不及细想,忙问:“那你可知陈娘子的咳疾是何病因呢” 黄山失笑道:“太医尚且不知,臣一个调香的如何得知,且臣入宫晚,当年陈娘子犯病时臣并不在场。”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咳疾虽难以治愈,不过比起心绞痛,连日服用鸳藕便可根治,奇的是当年太医院并没有用此方。” 静檀心内暗道:连点香院都知道此方,太医院不可能不知道,若说陈娘子当年出事,父皇生气不让医也是可能的,但是自己母妃当年受宠,父皇为何不用此方医治呢?是因为鸳藕珍贵么?若是这样,那陈娘子在冷宫这些年,鸳藕去了哪里,还是说父皇暗地里让人送去冷宫,为陈娘子续了这些年的命?或许她应该早早的解禁了,陈娘子出冷宫也太过容易了,容易的让人不可置信……还有很多事情,她需要弄明白…… 初寂将那卷病案放置回原来的位置,对如何解鸳藕的毒已有了几分底,淡淡说道:“贫僧有法子救鸳藕了。” 黄山讶然道:“法师如何得知?” 看了看静檀满是疑问的脸,接着说道:“陈娘子这不是患病,这是中毒。方才黄大人说了皎娥浮白香的引子是月见草,若贫僧估算无误,以月见草解毒即可,只是宫内无足够的月见草,只得以鸳藕抑制,而那鸳藕以月见草便可解毒了。” 黄山白眼道:“法师说的容易,这月见草是何等珍品,在西域也得寻个几日。” “月见草不难寻,永安城便有。” 静檀转念一想,便知他指哪里,遍永安除了南山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种植的奇珍异草最多。 “先生既要出去,能稍上我么?躲在先生的车驾里,没人能发现的!” 初寂看着一脸兴奋的她,无奈的轻笑道:“不可。”没理静檀委屈的眸子,继而转向黄山道:“三公主尚且在禁足,贫僧虽被特许在宫禁内查探以寻解药之方,深夜潜入太医院传出去却实属有伤大雅,还请黄大人瞒下今日才好。” 黄山了然一笑,说道:“黄某人是个不问世事的,没得去哪里插上一嘴,平白惹自己烦恼。” “是谁在里面?” 几人正说着,门口传来一个警惕的喊声。 静檀赶忙拉了初寂的袖子往下蹲,借面前的药桌遮掩。无意间撇见地上有本药案,看了眼是娅白的月牙阁的药案,因着好奇,拿起翻看了两眼,没待看仔细,微弱的灯光便暗下来,原来是黄山拿走了烛火。 黄山低头悄声道:“西边有个角门,法师与公主可从那里出去。” 接着抬了烛火便出去了,对那太医道:“是我,夜里起来看顾昙花,听着这屋里有夜猫的声音,想过来拿它,想是跑出去了,竟然没寻见影。” 屋里顷刻暗下来,静檀抓着初寂的衣袂也不敢动,探着头直至听着声响渐渐走远,静檀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他的衣袂,导致他离她的距离近了几分…周身又是那股好闻的檀香,忽的想起在湖中尴尬的乌篷船,一时之间脸上火烧一般,若不是因为黑暗看不见,想来先生亦如她一般罢… 静檀尴尬的放开他的衣角,领着他出去。 “我心中还有许多疑问需要去查探,只是如今尚在禁足…” 初寂回身看着她,轻笑道:“目前看来,皇上更多在在意的是鸳藕,只要鸳藕活了,公主便不会禁足很久的,放心。” 听到‘放心’二字,静檀怔了怔,莫名的心头停了一拍,想来是他周身的檀香太过浓郁了罢… 此时的康宁殿,梅贵妃在偏殿已经喝过了两盏茶,才等到湘芜徐徐走出来。 “这个时辰贵妃怎么过来了?” 谁想梅贵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眉道:“奴婢求娘娘放过小女…” 座上的人轻笑了一声,道:“贵妃无需如此,三公主不过是禁足,皇上这样宠爱她,若有何错,也该去求皇上才是,求本宫作甚?” “小女无心,坏了鸳藕,奴婢自知她犯下滔天过错,可是陛下盛怒…” “说到底做了十几年主子,本宫也应唤你一声‘妹妹’,你身子不好,还这般一口一个‘奴婢’,旁人听了可是要以为本宫作践你了。”她缓缓抿了一口茶,命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梅贵妃依旧低着头,说道:“本就是娘娘的奴婢,不过是娘娘当年垂怜,才有幸伺候皇上,不知情的说奴婢是主子,知情的再说主子便是笑话罢了。” 原来梅贵妃当年是湘芜陪嫁过来的侍女,后来被皇帝看上,才纳了她,成了昭容,后生下静檀后才晋升的贵妃,宫里有人谈起她的出身,时常说一些背叛旧主之言,再后来说的多了皇帝便对此类禁了言。 她垂下眼帘,看了看杯盏中漂浮的茶叶,淡淡开口:“前尘往事本宫快忘了,也不想记起,三公主的事本宫无能为力,请回罢。” 梅贵妃又跪下,抬头看着她,语气带了哭腔:“皇上这些年一直记挂着娘娘!不然那日鸳藕坏了,皇上也不会发那样大的脾气!所以娘娘说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 “是么?”湘芜杯中的水晃了晃,“本宫却不需要他来费这个心思。” “这么些年,娘娘还是不愿回到他身边么?” “回?”湘芜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继而眉头一皱,将那杯盏放置在桌上,轻轻说道:“他虽关了本宫这么些年,本宫却从来未属于过他,‘回’从何来?‘回’去哪里?” “是奴婢的不是,勾起了娘娘的伤心事,只是此次起因虽是小女,但鸳藕坏的出奇,娘娘不打算彻查吗?” 湘芜冷冷的说:“本宫无力管这些,你别忘了宫里还有一位陈娘子有月随蛊,或许贵妃求错人了。” 梅贵妃自知自己没有脸面去求她,见她这样也是无法,只得回了承欢殿。 待她们走后,湘芜身边的侍女开口道:“有人想加害皇后娘娘,娘娘真的不打算彻查么?” 他嘴角浮起一丝嘲讽,“有没有鸳藕怕什么,究竟是不是三公主做的又有何妨,你觉得本宫会在意这些么?本宫早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自知娘娘的性子,侍女也不好说什么。 …… 出了太医院后,初寂依旧回到乌篷船上。静檀趁着天还未亮,从那个狗洞钻了回去。 “公主可算回来了,这一路去没出什么事吧?”刚回到栖凤阁,阿衡着急将她拉进偏殿,关了门。 “趁着天黑自然没什么事,倒是在破影台偶遇了先生,正好今日有了救鸳藕的法子,”静檀一面说着,一面去屏风里与莺儿换了衣物。 阿衡喜道:“那想必皇上不日便会解了公主的禁足罢。” “我心中有许多疑问,却困在这里出不得去…” 阿衡略想了想,又道:“公主是疑心中了谁圈套吗?” 静檀想起那日众人的反应,她是在陈娘子宫里被引出来的,此事关乎陈娘子,引她出来的不会是陈娘子,想去想来岚清和娅白的嫌疑最大… “阿衡,你有没有觉得,陈娘子从冷宫出来太过容易了吗?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难道就因为我的一个传话她就平安出来了?现在细想想,若是有人想借我之手放她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衡思索片刻,又道:“当初是公主传话的,会不会是公主想的太多了?” 莺儿知晓她们要商议要事,给殿里的沉水香熄灭了,自觉退到门口。 “想来我还得去一趟冷宫,你们出不去,别人我又不放心。母妃知晓我禁足的事定会气恼,这些先别让她知道。” 说完提笔欲写什么,阿衡劝道:“这个时辰,公主该歇息了,要写什么明日起来写也不迟。” 静檀笑笑,也不停笔,说道:“父皇应该还是疼我的,想来我向父皇告个饶,应该会放了我吧!如今委屈倒是次要,主要的是要查清真相。” 次日,阿衡托了门口的侍卫去将自家公主写的求饶信交给皇帝,那两侍卫含含糊糊的拿走了,等到了午后,门口也没传来消息,阿衡再去打听,门口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想着等着红玉来向她打听消息,直至晚间她也没有来,静檀只好换上莺儿的衣服,照样让莺儿扮做自己。 “公主这是要去冷宫吗?”阿衡担忧的问她。 “细想想,宫里最好的藏身地便是冷宫了,现在父皇是认定这件事是我做的,近些日子想要出去怕是有些困难,如今尽早找出那晚下毒的人洗了清白才是要紧!我不能拘在这院里,若红玉姑姑来了你托她帮我查查康宁殿的宫人。”说着由阿衡护着去了后院的狗洞。 出了栖凤阁静檀径直往冷宫去,路过破影台时,便见那方莲池岸边停靠的乌篷船上灯火正明,想着莫不是先生在那里,便摸黑着过去了。 只见初寂坐于烛火前,执了一个白玉净瓶正在往一个不大不小的水盆里倒什么东西,液体泛着朱红,水盆里植了一株鸳藕,此时已经发了原先的碧绿。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三章 鸳藕(五) 静檀从帘子后探头,“先生是在给鸳藕解毒么?” 看见又是偷跑出来的她,莞尔一笑:“公主又是钻那狗洞出来的?” 她走进来就近坐下,撇嘴道:“大女子能屈能伸。”想起那日头顶的茅草,下意识的往头上拨了拨,又道:“今日我向父皇写了一封告饶信,父皇没理睬,看来鸳藕对父皇来讲是真的很重要…那日没来得及问,先生说的陈娘子中的毒到底是什么?” “若是像贫僧所了解的病况,那应该是一种胡人的蛊毒——月随,只是这毒怪异的很,贫僧困惑的是宫里的娘子为何会中这样的蛊…” 静檀困惑道:“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毒?” 说到这里,初寂突然顿住,眼神飘向别处,“...因为这是绝情蛊…” 绝情蛊!静檀震惊,中了绝情蛊便不能动情,那她是怎么在父皇身边的那么多年的?她不过一个宫妃怎么会中这样的蛊呢?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又听的他道:“不过这种蛊以鸳藕配以月见香倒可保一生无事,虽可以转移宿主,但是若转移了宿主,原来的宿主却活不过二十年。”只要不动情…最后这句话初寂没说,本来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没告诉她。 静檀檀道:“难怪父皇这样生气。”她看着渐渐活过来的鸳藕,又说道:“若陈娘子是真正的宿主,那她的身份便不一般了。我今夜潜出来就是想去一趟冷宫的,我估摸他会藏在冷宫,所以想去查探查探。” 初寂皱眉道:“能在莲池中央下毒的不会是女子,公主自己一个人去不怕危险么?” 静檀自信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他面前,得意道:“做文章我是没什么水平,但是自我保护我还是在行的!” 初寂看着面前的小东西,失笑道:“若对方是高手呢?公主的袖箭确定可以应付么?” 静檀白眼:“凡是多往好处想想嘛,到时候声响大了侍卫们必定也来了…” 她顿了顿,促狭的笑道:“再者说,先生在这里,先生会放心我一个人去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冷宫吗?”她就是看准了他慈悲为怀,不然也不会趟这摊浑水了。 他失笑道:“原来公主是在这里等着贫僧的。” 他将那药收回袖里,看着她轻笑道:“其实公主不消片刻便可知道是不是藏身冷宫了。” 话音刚落,船外池子里便是一阵声响,似乎是有人落水的声音。静檀闻声正欲出去,初寂一把拉过她的袖子,示意她先不要出去,又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时怔了怔,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 待外面声响渐渐小了,他放开她的袖子,二人出了乌篷船,便见一个穿了夜行衣的男子爬出莲花池,向冷宫方向跑去。静檀丢出一支袖箭,那人又是一个踉跄。 静檀了然一笑:“原来先生在守株待兔。”先是对外说了能救活鸳藕,然后下毒之人必定耐不住性子要过来查看,如此一来便可找到下毒之人了。先生是慈悲之人,若是换做她,她定然是要布下陷阱让来人投的。 所以果然不出她所料,初寂跟着她去了冷宫。 一路上静檀跟在他身后,想起他方才的药,开口问道:“先生方才倒在鸳藕里的便是月见草吗?那味道与先生身上的奇特的檀香略有几分相似呢。” 初寂轻笑,声音温润:“贫僧身上的檀香公主闻不惯吗?” 静檀马上解释道:“怎么会呢,我喜欢先生身上的檀香!” 关于是不是月见草,他不想回答,静檀便不多问。 “里面便是冷宫了,法师怕是不便前去。”话说二人到了冷宫,却被门口的太监拦下来。 “法师受皇命救活鸳藕,现在需要取夜间的昙花几两,若是迟了时辰,岂是你能担待的!”静檀上前恐吓那看门的太监,暗自庆幸上次来时没人看清她,且见过陈娘子院子里植的昙花,否则不知该如何回他了。 “昙花自有太医院栽种,何必舍近求远。” “这便是你不懂了,法师要的便是野生的昙花。平日也没见你们这样尽忠职守,怎么今日不去哪里挺尸,到来这里阻拦起法师来?” 那太监无言以对,只得黑着脸放他们进去。 一踏进去便是一阵阴冷的夜风袭来,宫人是住在后院,好在静檀记得后院的路,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引路。 后院只有一间房里亮着烛火,一股药香正弥漫出来,正待二人想走上前查看之际,门口的太监又上前来拦他们道:“这里没有法师要的东西,昙花长在前院。” 初寂朝他做了一个合十礼道:“想是里面有人受伤,贫僧略懂医术,倒可为其查看查看。” 那太监驳道:“不敢劳法师费心,此地不详,还是请法师…” 静檀趁着他二人说话之际,一把推开了房门,便见桌上摆放了不少名贵的金创药,一个男子的正裸露了背部上药,肩上是赫赫的两条袖箭射的疤!那看门太监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惊道:“是你!那日向鸳藕投毒的是你!” 那人惊恐回头,连忙拉了衣服,跪在地上,低头道:“三公主说的是什么,奴才不明白。” 那看门的太监盯着她,“三公主不是在禁足吗?” 静檀没理他,质问那人道:“若说不是你,你常年在冷宫,连门口的公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怎知我是三公主?若说不是你,你肩上的两道袖箭的伤又是哪来的?” 那人无言以对,看门的公公一脸疑惑,回想方才,也不知阿贵何时出去的,片刻后一身黑的回来,还叮嘱他不要放任何人进来,他想着怕是惹了什么人,他也不好多问,谁知竟然是法师和三公主找上门来。 看门的公公赔笑道:“法师和公主莫不是弄错了,阿贵一直在房内…” 她冷笑一声:“公公这是要为他开脱吗,公公可知包庇纵容父皇会如何处置?” 那看门的太监是个不禁吓的,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 静檀瞧阿贵依旧不肯承认,便吓他道:“袖箭上涂了毒,若你还不肯说实话,我不敢保证你能活过明日。”她心里想着一个冷宫的太监为何会做这等险事,无非是为活命富贵才听命于人,若是以性命威胁或可就犯。 果然阿贵抖了抖,颤颤巍巍的说:“是奴才下的毒,至于幕后之人,颇为隐秘,烦请公主凑近些才好。” 她想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花样,便弯下身凑近去听,谁知阿贵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顷刻便架住了她,在她耳边道:“奴才若死了公主永远不会知道幕后之人,还请公主识相点儿,给奴才解药才好!” 静檀动弹不得,眸子盯着初寂,说道:“解药在法师身上…” 初寂收到她的眼神,还真从怀里拿出一盒小东西,慢慢凑近他们。 若不是被匕首架着脖子,静檀看着那盒羲和膏定是要笑出声的。 阿贵信了,注意力都被那‘解药’吸引过去,放松了警惕,初寂一把拉过了静檀,阿贵反应过来,挥刀阻止,眼看那刀身就要落在她身上了,初寂一个转身将她护住,躲开了他的攻击。 “先生!”未料想他会替她挡刀,一时她也没反应过来。 初寂朝她一笑,嗓音温润:“贫僧没事,公主不必担心。” 还没等她去查看他身后,不一会儿便有几个侍卫冲进来,压制住阿贵,那看门的太监是机灵的,不知何时去搬的救兵。 静檀低着头,几个侍卫没认出她来,给初寂见了礼,“贼人可有伤到法师?” 他将她挡在身后,对他们笑道:“劳烦几位深夜捉贼,贫僧无事。” 几人将阿贵抓了回去,静檀不好去别处,只得跟着初寂先回乌篷船。 “呀!先生的衣服给划破了!”她借着船里的灯光才看清他的后背,想是方才被阿贵给划破了,看着衣服破了几层不知里面受伤没有… 静檀想了想,迟疑开口:“先生可方便给我看看,若是受伤了,可要早些上药才是。” 初寂转过来,轻笑道:“贫僧无碍,公主不必担忧。”眼神看向她的脖颈,果见有一条深红的印子,她脸上的红印亦还未褪去,皱眉道:“这件事还未结束之前,公主晚上还是别出来了罢。”言罢拿出那盒羲和膏放在桌上。 她见他面色平淡,想着应该向他说的,没有什么大碍,便松了一口气,笑道:“不是有先生吗?” “公主大了,方知避嫌”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四章 鸳藕(六) 次日,岚清携了娅白去康宁殿请安,过后便在偏殿闲话。 进了门娅白便紧张的问她:“听闻父皇抓住了下毒的人,此事可真?” 岚清抿了一口茶,才道:“自然是真的,听闻下毒的是个冷宫的太监,在敬事房受问了一夜,只说是多年对陈娘子不满,所以下毒谋害。” 娅白绞紧了手上的帕子,问道:“怎么找到的?” “听闻是夜里法师在宫学研究救治鸳藕的药,不想引来了贼人,法师便跟了过去,竟在冷宫里找到了那贼人。”岚清瞟了一眼略为紧张的她,又道:“对了,今日早晨父皇便解了三妹妹的禁足。” “是吗…” 岚清看着她的手,攥着帕子的手关节渐渐发了白,便伸手握在她的手上,笑道:“你别忧心,此事你做的确实是过了些,好在现在没事了,想着阿贵在里面受尽了苦楚,一夜过去也没说什么,想来也是个嘴严的,之后或堪重用也说不定…” 听了这话,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姐姐是个心善的,却总把人想的太好了。” 岚清只得安慰道:“妹妹且别想这些了,此事就让她过去罢,过些日子父皇做寿,你心心念念的王少尹也会来,便永安的贵戚和西域的使臣都在场,你可别再作妖了啊。” 她转过去沉思片刻,回了一句‘是’。 这日静檀得知解了禁,又听闻了破影台一池子鸳藕尽数活过来,莲池也现了生机,先生医术了得,她并未感到意外,只是想起他昨夜他奇异的药,心下还是存了几分疑虑… “公主该去承欢殿请安了,皇上还在北宸殿等着公主回话呢。”阿衡在门外催促。 静檀应了声,用脂粉遮了遮脖颈上的红痕,正欲遮这脸上的红印,想了想,还是收了脂粉,出了门便去偏殿用膳。 “怎么今日殿里焚的香这样浓郁?”静檀皱眉抱怨。 “香还是那样的量,是公主心不净罢。”莺儿没看出自己主子的心神不宁,便与她打趣。 阿衡在一旁训道:“小蹄子大早上便不让人安宁,公主闻不惯,便将它熄了罢。” 莺儿才知失言,便忙着请罪,静檀只得笑道:“是我的不是,倒叫你难做了。” 皇帝下了朝,便在北宸殿接见回纥使臣,静檀来的时候刚好遇上几个使臣出来,静檀给他们见了礼,其中一个使臣用奇怪的眼光看了静檀半晌,才给她回礼,她也没做多想,便进去了。 皇帝正坐在偏殿里批阅折子,抬眼便见静檀一脸委屈的走来,穿了月白的蜀锦绣花百跌裙,外罩茶色霞影纱,上锈了金丝银线的百蝶,踏了绣锦靴,头上还是簪着那支白玉朝阳攒珠钗。脸上的手掌引微微泛红。一时也有了几分悔意,开口问道:“那日打疼了你吧?” “……”静檀低着头,以沉默回答他。 皇帝又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是觉着委屈?”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清明:“父皇今日召我前来是问罪吗?” “你是朕的女儿,朕不会找你问罪,朕只是要你记着,与鸳藕有关的一切是禁忌,任何人都不能动,便是朕的女儿也不可以。”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冷了几分,像极了那日打他的父皇,让人不寒而栗。 “父皇还是认为是女儿做的吗?” 他揉了揉眉心,声音透了几分无力,“阿贵已经畏罪自杀了,但是朕选择相信你,朕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阿贵死了,想也不用想便知是幕后之人怕阿贵说漏嘴将他灭了口,静檀听懂了他的意思,不想追究,懒得追究….事情涉及陈娘子,父皇便什么都不想了…. 想明白这些,她只得说道;“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静檀走的急,头上的攒珠钗磕得叮当作响,连珠子掉了一颗也不知道。 “公主别恼陛下,陛下昨夜在皇后娘娘那儿受了气,今日又是早早的接见回纥的几位大人,正是烦躁之际,方才陛下说的话若是重了,公主可千万别放在心上。”门口的高诚见她匆匆出了门,眼角还噙着泪珠子,赶忙跟上去安抚。 静檀停下脚步,回了回神,困惑道:“皇后娘娘?昨日满月之夜,父皇不是应该在昭容阁吗?” 高诚顿时悔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又叹道:“是在昭容阁,只是碰巧路过康宁殿,谁想在里面受了气…此事毕竟让皇上面上无光,公主…” 父皇是百年不去一次康宁殿,如今去便罢了,还是在满月之夜去,父皇这样宠爱陈娘子,平日都是陪伴在侧的,怎会撇下她去康宁殿呢? 听此八卦,静檀也顾不上委屈,抹了眼角的泪珠,对他说道:“总管放心,我知道的。” 于是二人寒暄一番便散了。 “阿衡,晚上你去司膳局查一下挡,查查这些年陈娘子的药膳记录,在冷宫有无送药记录和人员出入也要查,还有,查清康宁殿的药膳记录。”末了,她又补上一句:“最好去将那本子偷出来。” 阿衡迟疑开口:“奴哪有那手艺…” 静檀掐了掐他嘟起的脸,“本公主相信这点小事你还是能办好的。” “奴是怕公主再陷入什么危险中…” 静檀笑笑,“你也看到了,我不犯人,人也要犯我,此次的事父皇不想节外生枝不愿再查,我却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凡事讲究个证据,我就不信一个看守冷宫的小太监还能有这样长的手。” 一路说着,二人便到了承欢殿。 “公主可来了,娘娘可等候多时了!”一进门便有几个侍女便迎出来。 “适才父皇唤我去回话,这才来迟了些,母妃莫怪。”说着一路往里间走。 “母妃近日感觉如何,有没有依太医的嘱咐吃药?”一进屋子便闻见一股浓烈的药香,梅贵妃侧卧在那张灰鼠椅上,见她来了,由红玉扶着坐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无碍,近日还觉得身子越发轻了些。倒是你,这两日被禁足,可苦了你….”她越说越伤心,末了连眼角也湿润了。 “父皇终究是心软的,怎的会苦了我,我还担心母妃会因此过度挂心,伤了身子。” 梅贵妃笑笑,说道:“哪里就这样虚弱了。” 静檀在承欢殿用了膳,母妃面色红润,晚间便拉着她在里间多说了会儿话。 “母妃打小便教女儿父皇很少去康宁殿,凡事不要与大姐姐二姐姐计较,女儿也是遵从的,只是如今各人都大了,女儿便有了疑惑,母妃为何总是对康宁殿唯唯诺诺?” 屋子里没有别人,红玉在门口守着,梅贵妃思索片刻,才道:“若说是因为前尘往事,想必你也不会信,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其实当年,皇后还在府里的时候,书画琴棋,识礼大方,是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她善歌舞,却因为高门贵女的身份不得示于人前,那日是千灯节,永安街上众人观鳌山,拜观音,可巧那日她乔装出府,没见过这阵仗,便说也要酬神扮的观音,后来她在莲花座跳了一曲《迎佛》,惊艳了整个永安,莲花座抬上了南山酬神,她邂逅了一位男子,那时她情窦初开,时常偷偷出府与之相会…” “那男子一定不是父皇。”若是父皇,这么多年他们不会是如今这幅光景。 梅贵妃点点头,接着道:“后来有人上门提亲,那人便是你父皇,当时他还是太子,原来当日一曲《迎佛》,你父皇看了一路,跟了一路…她不愿意入主东宫,与家里闹了许久,眼看到了婚期,她便想逃婚,与那男子私奔,谁想出逃那夜,被你父皇带兵围堵,把他们抓了回来…让那男子受了宫刑…” “父皇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梅贵妃沉默许久,表情痛苦,“我当时是她的心腹,在一次出府送消息的时候,遇到了贼匪,当时你父皇舍身相救,我便埋下了情根,我自知对不起皇后,后来也想过一死了之,但是被你父皇救下,这些皇后都知道,当时她告诉我,让我不要犯傻,离开府里,去追寻他,后来我便离开了府里,跟了你父皇,我本以为她会和那男子远走高飞,皇上也会慢慢忘记这件事情,后来婚期至,在婚礼上看见她,我才顿悟,你父皇说的淡忘是假的….” “父皇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以此让他们犯错,便可釜底抽薪,把皇后娘娘迎进宫。”静檀叹了口气,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因果,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父皇当时或许早知晓母妃的心意,或许本就是在利用母妃,母妃也十年如一日的待父皇,没有悔恨吗?” 梅贵妃释然一笑,“即便当时知晓,我也不悔。” “母妃与父皇都是执念过深的人…” 梅贵妃掩着帕子轻咳了两声,又抿了口茶,摸着静檀的头说道:“记着母妃的话,执念过深不是一件好事…”话音刚落,她便又是一阵咳嗽。 “母妃!” “娘娘!”门外红玉听见声响,急忙闯门而入,便见梅贵妃伏在床头咳的要断气一般,她赶紧拿了之前准备的药来,二人扶着她喂下去,又拍着她的背缓了半日才好些。 静檀低头看那痰盂,里面竟然是好一大口血!一时也慌了神,紧张道:“适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咳血了?” 红玉欲言又止,梅贵妃抓着红玉,对静檀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母妃无事,那是死血,咳出来才好,你来了这许久,且回去罢,我好静静的躺会儿。” “那母妃安睡,明日我再来找母妃说话。”知道她是硬撑,虽说肃清过宫人,但还是不放心母妃的身体,想着趁她入睡,去找太医来瞧瞧。 于是二人服侍梅贵妃饮了安神汤,待她平静入睡后,留下几名侍女照看,又遣了阿衡去太医院请人,静檀这才放心的拉了红玉去廊下说话。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五章 桔梗(一) 话说梅贵妃睡下后,静檀拉着红玉在廊下细细盘问许久,红玉才说出实情,原来她被禁足那日,贵妃的身子就不好了,消息传到耳朵里,加上日前饮了几口葡萄酒,急火攻心咳出了血,次日夜里又去康宁殿跪了几个时辰,回来吹了风,便一病不起了,那日太医都不在太医院,贵妃不愿弄的人尽皆知,便瞒下了,今日是特意装扮一番,是硬撑着见的公主。 静檀急道:“母妃是息事宁人的性子,姑姑是母妃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能由着母妃不请太医呢?” “公主,赵太医和黄大人来了!”二人正说着,阿衡便引了他二人进来。 静檀心下疑惑:黄山怎么来了…不及细想,便将行礼的二人拉起来:“二位不必多礼,母妃用过安神汤,此时去诊脉正合适。”说着便引他们进去,本来她也是要进去的,却被红玉给拦下来,说是万一娘娘醒了看见公主难免伤心,她也不与她多言,想着里面有红玉服侍她也放心。 黄山在廊上沉默良久,突然开口:“法师连鸳藕的毒都能解,公主怎的不让法师看看贵妃娘娘这病?” “宫闱之事,法师不便牵扯太多,且法师不过是解毒,但是母妃…”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鸳藕,鸳藕不会强大到万病皆可医,母妃的病因那么多年都查不出来,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中毒! 不多时赵太医出来,对她禀报道:“如今正值换季,娘娘夜里受了风,这才旧疾复发,臣回去配几服药,娘娘用后便会好了。” 这话她听了不下百次,也不欲与赵太医说什么了,只是问:“太医院入夜是有人值守的,为何日前太医院没人?” 赵太医踌躇了片刻,才说:“当时皇后娘娘身子不好,都被召去康宁殿了。”抬眼看了看她,又说:“是皇上的旨意。” 静檀心中疑云更甚,因要赶着给母妃煎药,便只得让人给了赏钱,好好的送他们出去。 此时的初寂正在极乐寺一面受着无念的数落,一面自己锄着药圃。 “你就不该去蹚这浑水,你自己还是个中毒的人,还跑去给人家解毒。”无念在廊下的蒲团上闭眼端坐,嘴上不住的抱怨。 初寂将那药锄放在一旁,又给那株梅花洒了洒水,轻笑道:“若徒弟出事,师父是救或不救?” 无念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要救。” “这便是了,初寂将那孩子视做徒弟,徒弟有难,为师的怎会不救。” “救便救罢,南山上的月见草都被你锄了一半去配药了,你自己还需要那药呢。”无奈叹气,缓缓睁眼,却见他正在洒水的袖子里竟然有一截厚厚的纱布!连忙起身查看,却被初寂给躲开。 “你这手是怎么了?”见他不语,他便明白了几分,“你以自己的血为引,给鸳藕配药,只是为了救她吗?” “不过是破了点血,初寂无事。”他洒水的手顿了顿,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师父可知宫里为何会有人中月随之蛊吗?” 无念皱眉,转了转手上的珠子,说道:“为师退下来好些年了,宫里的事为师所知不多。” “初寂有一问不知师父可能解答。”在无念疑惑的目光下,他还是问道:“莫施主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怀疑起为师了?”这一问一答让两人陷入尴尬的氛围。 其实这么些年无论无念做什么初寂都不会怀疑,因为他知道他有他的缘由,他也相信他,只是近日他所遇到的事情不得不让他起疑,先是莫素,再是月随。月随是双生蛊,此蛊世间难寻,当年无念走遍南蛮,西域都未找到解药,初寂也曾问过是何人下的蛊,无念只是说年轻是惹了怨恨,下蛊之人已经归了西,只是当年无念是当朝国师,他能惹多大的怨恨才能让人下这样狠毒的蛊?当然这些无念不说,初寂还是不会多问。 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入夜了法师还在照料药圃吗,这等小事交给莫素好了。” 初寂回头,便见莫素笑意盈盈走来。 “药草繁琐,初寂不敢劳烦莫施主。” 她呀了一声,走近那株梅花端详片刻,笑道:“这株梅花被法师单用花圃辟出来,好生特别。” “它还年幼,贫僧怕它与药草挨得太近容易被药草根茎缠得活不了。”初寂看着那株梅花,此时发了新芽,回想起去年送她梅花之人,当时那孩子仰着脸对他说他是雪里的一点红,笑的似乎比那日的雪还纯白,倒让他想起了幼时那孩子从山时摔下来的场景,明知道自己爬不上去,还逞强,结果摔在了他怀里,记得那时候她也是笑的那样干净… “法师在笑什么,也说与莫素让莫素也笑笑。” 莫素的话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神了半日。 “你如今伤着,为师遣人去传信,明日便不必去宫学了,你先将养几日…” 未待无念说完,他便开口道:“这天色也晚了不好再劳烦人去送信,师父不必担忧,初寂自有分寸。”语气藏了一丝丝仓促,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无念也没说什么,叮嘱了他几句便出了他的院子,莫素亦跟了出来。 “我瞧着你这才明俊义的徒儿大有住持当年的风范。”路上,莫素没忍住打趣他。 无念转过身来剜了她一眼,“施主自做好施主的事,法师还轮不到你来说嘴!” 莫素冷笑一声便回了自己的禅房,走时别有深意的留下一句“小女只是好心提醒,住持可别忘了那是谁的女儿。” 听了这话,无念拿着佛珠的手逐渐攥紧… 次日卯时,初寂刚入了宫门,便见静檀迎面走来,眼下是一大圈乌青,略施了粉黛,看着却有几分憔悴… “现下去宫学为时尚早,先生可否随我一道走走?”她的语气透了几分无力。 他微微颔首,便跟了她去。 “我知道先生是不欲惹上世俗烦扰的,只是眼下有一桩事或许只有先生可解惑…” “公主但说无妨。” “母妃病了这些年,病因一直查不出无法根治,我想着或许与月随有关。” 一路上她将病症说与他听,到了承欢殿,贵妃已经醒了,知晓她拉了初寂来,略有些怒意。 “本不是什么大病,何苦拉了法师过来。”贵妃怎么找也不让人传初寂进来。 静檀拉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担忧道:“来都来了,母妃且让先生看看,女儿也好放心。” 两人正说着,便被“皇上驾到!”的通传声打断,这大概是皇帝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到这宫里来。 静檀见了礼,又说明了原委,皇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母妃是娘胎里的病,赵太医已经尽心医治了,法师是佛门中人,不便查看内闱之事,你怎可拉他过来。” 静檀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半撒娇着说:“可是先生医术了得,看看也无妨。” “法师精通佛事,若论医术,门口还有太医们,若给法师诊治了传出去也不好听,有损你母妃清誉。” “可是…”她还欲说什么,贵妃开口打断她:“不可无礼!你该去宫学了。” 她拗不过母妃,父皇又带了一堆人来,她也不好在这儿待着,想着有那么些太医在,母妃怎么着也不会有事的,等过两日母妃好转,她再带先生过来。 这边初寂等了半日,见到一脸落寞的静檀走来便也明白了几分,院里站了一排太医,想来是不会让他进去瞧病了。 他们走后,皇帝屏退了众人,亲自喂贵妃喝药。 “注定了的事,陛下何必兴师动众将太医院都请来。” 皇帝抬着药盏的手未停下,叹气道:“是朕对不住你,你为朕做的一切,朕不知如何还你才好。” 她笑笑,一脸释然:“臣妾自愿的,若皇上放在心上,只望皇上记着对妾身的允诺,别的妾身亦不敢奢求。” 皇帝将那药盏放下,安慰道:“朕记得的,她也是朕的女儿,朕自会为她寻一门和心和意的驸马。” “如此,妾身也能放心安睡了。”她看着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她也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或看折子,或作画写文…只是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却不会再有了。 良久,梅贵妃踌躇开口:“这么些年了,皇上也该放下了,往后日子还多着,就这样互相苦着吗?” 皇帝自嘲一笑,“她愿意这样耗着,那便这样耗着罢。” 见他这样,她也不好劝说什么,便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她知道这些年他对自己的上心,不过是出于对她的愧疚,但是在这些愧疚里,若有几分真心,她便已经知足…. 康宁殿,小姜子端着药上来的时候,皇后正在廊下坐着,盯着院里的女儿棠,像是在赏花,却双目无神,想来是被吓到了吧,回想昨夜,皇后娘娘屋里这日照旧不让人伺候,他将最后一支鸳藕熬成药膳端上来,娘娘怎么也不肯喝,不多时皇帝便怒气冲冲的过来了,将娘娘绑了,硬将那药给她灌进去,他听见当时皇帝说:“我知道你算着日子想同他一道死,可我偏不让你们圆满,朕要让你活着,亲眼看着他死,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离你而去!”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皇帝自称“我”,想必是气极了。后来那门便关起来了,他也听不到里面什么动静,想来不会是什么好动静。这么些年,只要娘娘不喝药,皇上便杀过来,强制灌药,他时常心疼娘娘,不懂娘娘为何不肯接纳皇上,但是私下想想,也不知皇上是在意娘娘还是不在意娘娘,若说不在意,那为何将独一份的东西送来康宁殿只为了给她续命?若是在意,为何要这样折磨娘娘?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娘娘,该喝药了。” 鸳藕分两次熬,此时正是第二份鸳藕。 她机械的将那碗汤药大口饮进,望着院里的海棠说道:“院里的海棠枝枯了,你去将它给剪了罢。” 小姜子答应着去了,心内开始唏嘘起娘娘的命来…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六章 桔梗(二) 这日,静檀睡的不稳,夜里醒了七八次,后来竟然睡不着了,唤了阿衡进来陪着,待天微微放亮,她才有了困意,不过一刻,莺儿跌跌撞撞的闯进门来,带来的一阵冷风将她惊醒。 “公主——”莺儿趴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静檀见她这模样,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阿衡骂道:“越发没了规矩!公主还在安睡呢。” 莺儿颤颤巍巍的说:“公主——贵妃娘娘不好了——” 听了这话,静檀不及穿鞋便冲出了寝殿,阿衡提了鞋袜追上去。 一路上,她安慰着自己,母妃不会有事的,太医一直在守着,不会有事的… 踏进承欢殿,宫人跪了一地,里面一片死寂,时不时听得见有宫人抽泣,哭的让她心烦。 静檀穿过宫人,便见母妃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呼吸若有若无。她脑子‘嗡’的一声,楞了半晌,红玉似乎说了什么,她没听真切,手足无措的靠近母妃,待反应过来,母妃已经紧紧抓住她的手了。 “檀儿,母妃时候不多了,想和你再说几句话….”梅贵妃断断续续的开口,声音轻的像是随时要消失一般。 静檀不住的摇头,“母妃不会有事的,别说这些气话…” “母妃出身不好,却动了不该有的念头…虽有了今日富贵,背地里却不知受了多少诟病…所以檀儿,答应母妃,切勿动妄念…法师才明俊义,你年纪尚小,难免分不清对法师是敬是爱…” 她一时难以消化这些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任由眼泪在脸上纵横。 “你是我天朝堂堂正正的公主,你以后出降…夫家必定是品貌端正,能护你一生的君子…这是你父皇他允母妃的一诺…你答应母妃,离前国师和他徒弟远些…不动妄念,不动僧人心…”说最后这句时,她的手似乎掐进了静檀肉里,眼睛瞪的极圆,眼神看向门口,像是等着谁来…静檀只是不住的点头,眼眶被泪水遮了模糊,她看不清母妃的表情,似乎是不甘心… 梅贵妃盯着门外喃喃:“若是再能尝一口葡萄酒便好了….” 静檀正欲凑近去听,不消片刻,静檀感觉手里的指甲突然松了,她惊慌的回抓住那双手,奋力的摇晃梅贵妃的身体,嘴里呼唤着“母妃”,却始终都没能等到她回应一句… 底下是一片跪拜哭泣。 “你们给我闭嘴!母妃还活着,你们哭什么丧!”静檀几乎是吼出来的,伸手推开身边的一个女官,眼神在屋内扫了一遍,将跪正在屏风后的一个太医拖过来,“救救我母妃…救救我母妃…” 那太医为难的用手在梅贵妃鼻息下探了探,连忙跪在她面前,颤颤巍巍道:“娘娘她已经薨了——” “你们骗人,你们太医院都会骗人!”她将那太医推开,趴在床上,想将她摇醒。 皇帝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她说了这句。 静檀此时脑子混沌,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只是护在梅贵妃身上,来人了或推或咬,任谁也不给靠近。 “你母妃这样疼你,她走了你也不给她安心是吗?”皇帝也不顾被她咬出血印子的手,再次去拉她,红玉又将她环住这才拉开。 红玉抱着她,声音颤颤,也是停不住的抽泣着在她耳边说道:“公主——公主!娘娘薨了,您这是对娘娘的不敬!” 静檀看着父皇以手将母妃的双眼阖上,浑身力气就像是被人抽空一般,好像听到有人说要送她回去,身边也不知是红玉还是阿衡,她只知道,她失去意识之前,周身围绕的是那股熟悉的檀香… “皇后娘娘,梅贵妃薨了!”这边,康宁殿的宫人及时的报着消息。 “啪——” 侍女话音刚落,湘芜手中执着的琉璃酒盏应声碎在地上,那侍女唤人来清扫了大理石砖,又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琉璃盏上来。 她将酒杯斟满,往地上一洒,出神道:“那年父亲从边疆过来,带了好些葡萄酒,我给你留了,你没见过,尝了说喜欢,我便为你偷偷藏了好些,如今这一盏葡萄酒敬你,你尽饮了,好好上路罢….” 这日皇后娘娘难得的去了承欢殿,去的时候,带了满院子桔梗花。 承欢殿正在设着灵堂,因着贵妃娘娘院里尽是海棠,宫人们一直以为他们娘娘生前最爱海棠,故在棺椁前设了大片的海棠,后来皇后来了,改成了大片的桔梗花,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家娘娘爱的是桔梗花。 “皇上与她共处十余载,竟然不知她爱的是什么花吗?”皇后上了香,在皇帝身边冷冷说着。 皇帝也不回话,脑中尽是从前的画面,犹记当年初入宫时,梅贵妃便被安排在了承欢殿,本来这里住的应该是皇后的,那时他与她斗气,为了气她便将梅贵妃安排在了这里,他也没对梅贵妃的喜好多加上心,只是觉得看着满园的海棠,他才能安心,仿佛是湘芜在他身边一样的….后来无论是谁得宠,院子里必定植满海棠。 是不知,还是装作不知,谁知道呢… 静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睁眼便见眼眶红红的阿衡用手揩了揩眼角,扯出一个笑:“公主可算是醒了,太医吩咐了,待公主醒了后便先将这补气血的药喝了,回回神。”说着便从桌上端来一碗药。 她盯着垂珠帐子出神,半日后憋出一句:“母妃薨了…”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拉了被褥蒙过头,将自己捂在里头低声抽泣。 被褥被扯了扯,她感觉有一只大手隔着被褥罩在她头顶,仿佛能感觉暖暖的热意隔着被褥传来,她小心的露出一只眼睛,只见初寂坐在她床前,“或许公主哭出声来,心里会好受些。”语气轻柔,温润如玉,她想也没想便扑在那只手的主人怀里,竟真的听话的放声哭出来,像一个孩童,却比孩童多了几分嘶哑… 他的手放于她头顶,手串上阵阵檀香弥漫下来,此时闻的更为真切,她没由来的觉得在他怀里是这样安心… “母妃….” 他安抚着腿上哭到颤抖的人,说了一句:“公主是公主…” 良久之后听不到哭声,想是睡过去了,初寂正欲将她移回榻上,谁知她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怕将她惊醒,只得拉了拉锦被,又将她脸上的泪痕擦了,任她将头埋在他腿上,回想日前,他得到了消息赶往承欢殿,那里乱作一团,静檀跌跌撞撞的冲出正殿,后面几个宫人在追她,她赤着脚,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单薄的像个纸人,脸上涕泪纵横,猩红了双眼…不是没见过她狼狈的模样,只是那样只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他皱了皱眉,还没等他开口,她便一头栽下去,不偏不倚的栽在了他怀里。 不知她是几时哭累的,几乎是半晕厥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 她扶着有些昏沉的头坐起来,便见趴在床角睡着了的阿衡,他睡的不深,听了动静马上醒过来,又是问感觉如何又是问饿不饿。 她环顾了四周,这里是她的寝殿,她已经回来了,周围也没了那股浓浓的檀香,是她的错觉吗…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先生呢?” 阿衡将刚熬好的汤药端过来,说道:“公主是不是病了,法师并未来过。” 手上传来阵阵凉意,她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只见掌中鲜红的指甲印已经结了痂,被羲和膏覆盖着,想来是阿衡给上的药吧。 “看来是我梦魇了…”说着,接过那碗汤药大口饮尽了,药的苦劲上来,苦的逼她咳了几声。 “太医院的药总是这般苦,檀儿不如来尝尝你右君哥哥的梨花糖糕。”王右君声音隔着屏风传进来,原来王右君在此已经守了半晌。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让人说一声,我现下还未梳洗,恐怕招待不周。”一面说着,一面穿着衣服。 “招待什么,是我不让他们说的,你病着,该是好好休息才是。”说着命人将糖糕送进去。 静檀尝了一口,确实是甜腻腻的,倒解了那汤药的苦涩。 屏风外传来他调笑的声音:“你右君哥哥亲自做的,檀儿尝着如何?若是觉着好,那我日日给你做。” 静檀披了外裳走出来,白眼道:“呸!你在永安府断案也是这般没脸没皮的吗?” “且不说这里不是永安府,你我有着幼时的情谊,想来旁人也不会非议什么。”王右君给自己倒了盏茶,看着她又往嘴里塞了块梨花糖糕,也给她倒了盏茶,笑道:“你晕了一日,今夜睡个好觉,明早起来便什么都好了。” “会吗….”她眼泪又噙了泪水。 “贵妃娘娘的身体你是知道的,你这样苦着自己,她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安心….”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不愿去接受母妃已经离开这个事实,她甚至不确定能否面对母妃的灵堂,她是在逃避… 阿衡端了一些养胃的粥上来,王右君给她舀了一碗,说道:“皇上想着你的精神状况,便免了你守灵,不去也好,去了难免伤心….” 她看着粥怔了怔,“我这个公主做的是不是很怯懦…” 王右君安慰道:“事发突然,人之常情罢了,何来怯懦。” 公主是公主….静檀脑内突然跳出了初寂的话,一时间如醍醐灌顶,她是母妃的女儿,母妃就她一个女儿!为什么她这般懦弱逃避现实呢? 她囫囵吞了几口粥,一字一句的看着他,眼神坚定:“我要去守灵。” 王右君看着她,眼里多了几分讶意。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七章 桔梗(三) 灵堂设的隆重,梅贵妃的金棺停在正殿,棺前放了很多桔梗花,此时初寂携了一众师父正在主殿诵经,见到一身孝衣进来的静檀倒没有很惊讶,倒是有几分欣慰。 守灵的宫人们窃窃私语起来,估摸着是怕她像之前那样失常,大闹灵堂吧。 红玉恶狠狠的剜了那几个宫人一眼,他们也不敢再言语。 “公主收了惊吓,不如先回去歇息吧。”红玉上前搀扶着正在跪拜的她,担心的说道。 她盯着殿上的金棺说道:“母妃就我一个女儿,合该我来守灵,姑姑不必担心我。”母妃最后说的那番话,不过是为着她一个一生平安,母妃不愿看到她终日消沉,她不该再让母妃不安心了… 红玉抹了把眼角,笑道:“公主能这样想,想必娘娘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的。” 静檀拍了拍她的手:“姑姑替我守了这些时候也该累了,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我守着,后头姑姑还有得忙呢。” 红玉看了眼大殿上,叹道:“那公主好好陪陪娘娘…” 此时众法师的经文方才颂停,便有人引他们去歇息片刻,补充体力,为下半夜的法事做准备。 静檀正低着头焚烧着纸钱,视线里突然闯入一只手,递了杯姜茶在她面前,她狐疑抬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看着眼熟的紧。 “是师父吩咐的。”那个小和尚开口,察觉到她盯着自己,连忙别开头。 想了半日她终于记起在哪里见过他了,“你是先生的弟子,梵音小师傅吧?” 梵音对着正殿双掌合十,算是默认。 她将热热的姜茶大口尽饮了,暖意瞬间蔓延全身,抬头看了看填了彩漆的屋顶,问道:“小师傅可知道,母妃来世,会去哪里?会是个好地方吗?” 似乎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梵音自认为六道轮回,无论去哪都算不上好地方,唯有虔心礼佛,积满功德才能不堕轮回,超脱自由。 梵音朝殿上拜了一拜:“贵妃娘娘生前虔诚,我等为其超度,望她早日脱离六道轮回之苦。” 静檀看着金棺的眸子黯了黯,“我是个俗人,不敢求母亲永世不堕轮回,只求母亲来世能够平安喜乐,夫妻和顺,儿孙满堂…”这也是母亲一直想要的。 梵音语气坚定,“世俗苦海,早日脱离才是大道。” 静檀被他这突然严肃的话语逗笑,“小师傅可有过牵挂?” “出家之人,本应心无挂碍,何来牵挂?”还是这样坚定的语气。 她又问:“既然没有历经世俗牵挂,又如何知道世俗苦海,又如何心无挂碍?” “阿弥陀佛,小僧的师父便是心无挂碍之人。” “…….是吗” 待静檀烧完了手里的纸钱,众僧陆陆续续的过来,坐于正殿诵经超度。她抬头直直望过去,初寂眼观鼻,鼻观心,轻捻着手串,经文从唇间滑出来,眉宇尽是温和与悲悯,犹如一尊救人于苦海的佛。 看着这样先生,很难让人横生出别的想法,便是意识走开了一会儿也觉得是罪过… 静檀就这样静静听着梵音跪了一夜。 次日宫嫔官眷前来吊唁,见丧葬礼是多年多年不主事的皇后一手住持,操办的盛大周到,尊贵至极,一时也唏嘘了几句,但是谈的更多的是永安公主此后的人生。 淮襄国公府的夫人在席间悄声说道:“听闻前段时间宫里那个陈娘子重获圣恩,陛下冷了贵妃许久呢…这期间出了不少事,公主骄横,还被陛下重重罚了…” 旁边的是丞相王家的夫人徐氏,平日只在家吃斋念佛,甚少出门,听了这话,引得她低声一问:“只听说过母贫子贵,殊不知还有子凭母贵一说呢!” 淮襄公家的解释道:“也不争谁凭谁贵,这俩是总分不开的,早听闻三公主永安娇憨,这学业女德修的欠缺了些,娇生娇养的倒不如两个姐姐,眼看着过两年便及笄了,这以后也不知会如何…” 坐在淮襄侯家左侧的是皇后母家佐阳侯之妻贾氏,平日与淮襄公家的交好,本来此次是不来的,是后来皇后给家里传话,说念着梅贵妃也算是她家出来的,也是一场情分,贾氏虽然一直怨着梅贵妃分宠太甚,却也自知自己女儿的脾性,想着梅贵妃也给家里带来不少富贵,也便携了家眷过来吊唁。 贾氏听了她这话,咬了一口茶,插嘴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许了人家出降了。”虽然未说下一句,但按着她的话头,这意思明显是在说:这许了谁家便是要倒了门楣了。 淮襄公家的掩了掩嘴,轻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像是知道要许谁似的。” 贾氏探了探头,说道:“这便要问徐娘子了。” 席上的娘子们平日雅集去的多的,多是掩嘴低笑。 徐氏见她意有所指,一脸困惑。旁边淮襄公家的解释道:“徐娘子甚少去官眷们的雅集自然不知道,且这三公主与王少尹走的近也不是什么辛秘,倒是有些不识数的闲言碎语,徐家妹妹听听也就过了…” 听她这般说,徐氏也就明白些许了,轻笑一声:“犬子无知,念着幼时与几位公主一起长大的情分,又仗着圣上宽宥,这才没规矩了些,到让各位姐姐笑话了。” 余光瞟了眼正殿方向,又笑道:“且犬子尚未到议亲的年纪,他父亲常在家中说道,要娶个贤淑的大娘子来管住他呢。” 一句话便将她家撇了干净,众官眷瞧她这话头,似乎也不像她们猜想中意属三公主,一时也是一阵唏嘘。 此时的正殿,岚清与娅白正与她一同跪在灵前,揩了揩眼角,说道:“三妹妹莫要太过伤心了,梅娘娘在天之灵若知晓,定然不会安心的。” “母妃在天之灵,二姐姐恐不能安睡。”静檀看着蒲团,冷冷说着。 “妹妹这是何意?” “姐姐敢当着母妃,说那阿贵与姐姐毫无干系吗?”那日阿贵的屋里,有不少上好的金创药,一个冷宫的差事,没有主子赏赐,怎么会有上等的金创药?而那几日,二姐姐宫里从太医院要走的金创药止血药是最多的,但是并没有这样的病案。前两日心中尽是母妃的病情,这两日才回想起来。 “想是妹妹脑子糊涂了,可不兴这样抹黑自家姐姐。”岚清出言维护,娅白在一旁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妹妹只是想劝诫姐姐,多行不义必自毙。”因着在母妃灵前不好聒噪,又想着没有什么证据,不好说什么。 娅白盯着她,杏眼圆瞪,还欲说什么,被岚清拉了拉她,说道:“三妹妹忧思过度,二妹妹有什么可不要争这一时的意气。” 静檀也不去看她二人,自顾自跪着,心中思虑着,虽然母妃常年卧病,她心中也有着准备,但是在这宫里,与鸳藕扯上联系的,必然不会有那么简单,只能慢慢查证了。 娅白撇了撇嘴,也不与她多说什么。于是二人跪了半日,便出去了,倒是在京都内有了个姊妹和睦的美名。 贵妃在宫里停灵七日,到了第七日便需送灵至皇陵。 礼部遣了掌事的内侍前来盖棺,“公主,时辰到了,耽误了时辰不吉利。” 静檀看着棺中的梅贵妃,她穿了皇贵妃的礼服,像睡着了一般…那金色的板推上来,你几个内侍又一锤一锤的钉着棺板,她盯着那些钉子,格外刺眼。 她艰难的背过身,碰巧撞上初寂正朝这里看的目光,温和如暖阳,先生在那里,她好像又不怕什么了。 身上像是回了几分力气,颤颤开口:“起灵!” 永安大街上,梅贵妃的灵柩浩浩汤汤占了大半条街,排头的是永安公主,穿了孝服,面上却比孝服还白上几分,双眼虽是猩红微肿,却不难看出精致的五官,这是永安人初次见三公主的印象。京都各家高门显贵均设了路祭,让人意外的是回纥的使臣亦设了路祭,不仅设了路祭,还跟着送灵队伍去了皇陵。永安人时常议论,宠妃薨逝,胡人设路祭又送灵想来是为着中原与西域的情分罢。 一众人行至皇陵,将梅贵妃入殓下葬后,便在皇陵歇脚。 此时静檀正在大堂看着宫人安置灵位,一个着了墨色大氅的使臣走过来,眼眶微深,鼻子是回纥人独特的长相,较一般人还有高挺许多,看这衣服像是他们的上官,向静檀请安道:“汗庭嘉名见过永安公主,逝者已矣,望永安公主保重自身。” 静檀向他回礼,“永安静檀,谢过嘉名大人。” “嘉名这里有个小东西,想赠与公主,但愿能暂缓公主的忧思,公主不要拒绝才是。”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呈在她面前。 静檀本欲拒绝,在他打开之后便犹豫了,锦盒里躺了一串南红的玛瑙手串,色泽均匀,颗颗晶红圆润,在日光下更是透亮非常。这众上乘的质地,宫里少有,便是在一众西域的贡品中也是难以的见,这确实让人难以拒绝啊… “大人的东西太过贵重,静檀不敢收。”碍于面子,她还是推拘了下,不过她敢段定这唤作嘉名的是不会好意思将送出手的礼物收回去的。 嘉名将盒子递给阿衡,笑道:“不过是家乡的小玩意儿,公主切莫折煞小人,这手串若能堪公主赏玩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静檀微微颔首示意他收下,往四周瞧了瞧,好在众人忙着,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朝那嘉名故作为难道:“那静檀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八章 中元(一) 一行人歇息了片刻便回了宫,红玉向皇帝请了命,此后守着皇陵,为梅贵妃守灵,以报上恩。静檀感动于她对母妃的感情,却也不舍她,劝过几回,奈何她心意已决,便只得依着她。 守灵期间静檀吃住都是在承欢殿,初寂亦在正殿诵经,甚少休息。他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亦没有过多的交流,夜里跪着的时候他总会托梵音送来一杯姜茶,然后暖流便会蔓延全身。 往往静檀去守灵的时候初寂方才颂完经,因为找不到什么机会感谢他,只能在正面相遇的时候朝他扬起一个笑脸,他也像收到一般,朝她勾起唇畔,微微颔首,在寒冷承欢殿里,静檀觉得,那是唯一的一丝暖意。 皇帝来也过几回,后来让人传话说怕触景生情招人伤感,便不再来看了。静檀也没有怪他,她这几日倒是能静下来想想,这些年来,母妃的心一直追寻着父皇,可是父皇的心并不在母妃这里,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想是为了愧疚,或许父皇对母妃也是有一丝的情谊吧,只是这一丝情谊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她也为母妃不平过,母妃说她不悔,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夫君,值得吗? 梅贵妃出殡之后不久便入了秋,天渐渐凉下来,每逢夏秋换季,静檀便会咳疾发作,这是她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 这日静檀正闷头在自己房中作画,夜间阿衡屏退了众人,将自己从膳房顺的册子拿了出来。 “不愧是阿衡,我就说这事你能办好!” 他在一旁紧张道:“公主快快翻阅,奴还要将册子还回去呢。” 册子上写的是昭容阁的这些年的药膳记录,天朝三年七月十六,鸳藕调和药膳送至昭容阁;八月十六,鸳藕调和药膳送至昭容阁….然后便是陈娘子出宫这年的送药记录,年年月月,无一遗漏。 她再看冷宫的送膳记录:天朝七年三月十六,鸳藕调和药膳送至冷宫;四月十六,鸳藕调和药膳送至冷宫…. “这些年皇上都在往冷宫送药吗?” 阿衡摸了摸那本册子,说道:“殿下,这墨迹不对,冷宫的册子明显比昭容阁的新…” 静檀再看冷宫的册子,凑近闻了闻,这纸张摸着不像昭容阁那本的陈旧,连墨迹不如昭容阁的陈,若说是日子不如那本久远,比起昭容阁这年的记录,也只与这年的墨迹一般无二。难道冷宫的册子是造假的吗… 静檀皱眉道:“你确定吗?” 他笃定道:“奴时常代替殿下写字,对于纸墨的鉴定,奴自信不会看错。” 阿衡困惑道;“膳房为何要隐瞒冷宫的记录呢?” “为防治有人在膳食上谋害皇上和宫眷,御厨司用的人都是没有根底的,我想着,御厨司是没有胆量去造假的,除非是有人指使。”她想了想,又道:“这假的册子明显是造出来给谁看的,月随这样阴毒,显然,要么就是陈娘子根本没病,要么就是陈娘子得的就不是月随。” “公主觉得那会是谁造的这个假?” “能在父皇的御厨司里做手脚,定然是一个权势极大的人。”会是谁呢?父皇,大皇兄二皇兄都有可能….静檀执着杯盏陷入沉思,既然有鸳藕,那必定是有人患上月随的,看着父皇对鸳藕的态度,那人对于父皇来说定是极重要的,会是谁呢,皇后还是父皇自己? “你先去将这册子还了,免得惹人起疑。”静檀回过神,对他说道。 正待他出门之际,静檀将他叫住:“陈娘子做宴那日的小宫女还是没找着么?” 阿衡叹气道:“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奴托了高公公在偷偷在各宫查了花名册,人员繁琐,那日去大多人去了昭容阁,实在没有线索。”见静檀失落的表情,忙道:“不过高公公这几日忙着处理回纥新进贡的一批贡品,或许再过几日便会有消息,殿下不必过于担忧。” 静檀微微颔首,阿衡便答应着去了。走时还不忘嘱咐莺儿将她咳嗽的药端来。 “能不能不喝啊….”她想起那股药味舌头都开始发苦了。 莺儿将那药置于她面前,打趣着说:“殿下若不将它喝了,衡大人回来又得与奴婢们说道,殿下权当是救救奴婢们的耳根子吧!” “若这药没那么苦,我也不会这样讨厌喝它。”说着,颤颤巍巍的向那药伸出手。 莺儿无奈的笑了笑:“良药苦口啊殿下。” 她撇看撇嘴,自己捏着鼻子将那药大口喝了,从胃里返上来的腥苦将她泪花给呛出来几朵。 “殿下且看这是什么。”莺儿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她,她打开一看,原来是几颗糖莲子。 “还是莺儿疼我,阿衡许久不让我吃糖莲子了。”说着,马上拿了两颗丢嘴里,苦味果然缓了不少。 “殿下吃多了甜腻的总是牙疼,衡总管不让殿下吃糖也是为殿下好。”莺儿笑笑,正欲将剩下的糖莲子收起来。 静檀抓住她的手,“好莺儿,就只剩几颗了,留给我吧~” 莺儿为难道:“被衡总管发现了,奴婢可担不起这个罪。” “就那么几颗糖,我不会让阿衡发现的。”说着,强行将糖塞进自己兜里。 莺儿拗不过她,无奈道:“那公主可得藏好了,若被衡总管发现了少不得是一顿教训….” “知道了知道了~” 喝了药后她依旧回到自己书案前继续作画,不多时便去睡了,待阿衡回来时,桌上的墨迹还未干,他过去收拾,便见画上是一株红梅,这时静檀已经将红梅画得有几分神韵了,只是总感觉这画上似乎缺了点什么。 这日她起得早,褪下那一身缟素,着人将那银白的团蝶暗纹襦裙翻出来换上,上身着了杏林春燕的锦衣,腰系了长穗的五色宫绦,外罩了蜜合色的绣金褙子,踏上掺金如意蜀锦绣鞋,脑后松松挽了个髻,只簪了一支蝴蝶纹流珠步摇。 “难得过了丧期得以出去,奴婢将殿下平日最爱的这支白玉朝阳攒珠钗给殿下簪上吧,还有这支红珊瑚叠花簪子也很衬殿下呢。”莺儿看着镜中的美人,薄施粉黛,樱唇皓齿,眉目如画,翠环虽少,素净了些,但是不得不叹她家殿下出落的越发动人了。 她看了眼那只攒珠钗,淡淡道:“那只朝阳攒珠钗收起来罢,我不想再戴它了。” 按着宫里的规矩,头几个月,静檀是在宫里守丧,出不得门,所以这几个月的宫学她也没去,这日刚好到了丧期的日子。 这日正值中元,每年这日几位皇子公主都会由帝后带着到极乐寺作礼,为万民祈福。 静檀梳洗毕去北宸殿请了安,便由人引着去往出宫的车驾。此时一众皇子公主已经早早候着了。 “三妹妹的气色好了许多,到底是父皇多疼三妹妹些,栖凤阁流水一样的补品没白白送去。”李禹远远见静檀走来,朝她调侃。 “二哥哥说笑了,怎的不见大哥哥?”静檀环顾了四周,却不见李煜。 李禹一脸担忧道:“皇兄前几日身上不好,太医说是晨起用功伤了身子,染上风寒,父皇特许他在府里养着。” 静檀叹道:“我日日在宫里竟不知道,现下要出宫了,只得晚些时候再去瞧他。” “我昨儿去瞧了,好在太医也贴身照顾着,皇兄也能好得快些。”他突然凑近静檀,促狭道:“王少尹得知你得以出来,特意委托我来向你说一声,祈福三日你定是待不住的,按着老规矩他在南山下等你。” 静檀笑笑:“右君兄果然懂我!”还好这次出宫她让莺儿带了轻便的男装。 “三妹妹且上来罢,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出宫了。”车驾上突然穿来岚清的声音,她回头便见岚清笑意盈盈的在宫轿上,身边坐了一脸不屑的娅白。 静檀困惑道:“怎的是三人乘一顶轿子?” “父皇例行节俭,说是吃穿住行不可太过奢靡。”李禹解释着说。 虽是三人同乘,这珠帘宫轿也是够四五个人的,所以静檀上去还是宽宽的,倒合了她的意,不用与她们姊妹俩挨着。 一路上静檀都是将轿帘顶在脑袋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早上的永安街头本应是最热闹的时候,但是此时皆闭了门户,偶有几个行人也是伏跪在地上,皇家车驾经过,自然是要肃清街道,没了人流穿梭,她眼中的风景成了街上的高楼和仁德坊高高立起的大仙灯和鳌山。 “为梅娘娘守丧,三妹妹这些日子可闷坏了吧。”岚清看着将头伸出绣帘的静檀笑道。 闻言她回头看着她们,扯出一个笑脸:“妹妹为母守孝,在宫里得个清净,姐姐所想的闷倒是半分也没有。” 娅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轻笑道:“不过对妹妹来说倒是好事,妹妹不喜读书,这些日子以来不必像我们一般日日去宫学,妹妹不知道,法师留了许多课业,每每下了学法师还要留半晌呢….” 她故作困惑的说:“法师为何多留半晌呢,不知是因为姐姐的课业不好还是别的什么…”听阿衡说这两日初寂并未来宫学,想是因着中元节,宫里祭祀繁琐,便停了几日学。难怪今日岚清穿淡雅脱俗,想来是因为今日去极乐寺会见着先生吧…别说她了,她从晨起便开始梳洗,又是为着什么… 第一卷 浮生 第二十九章 中元(二) 一行人到了南山脚下,便只得徒步走上去。女眷走在后头,那娅白自觉方才在车上受了气,一路上脸色不大好,静檀也不想去看她脸色,便自顾自走在前头。 行至半山腰时,静檀停下来,心中升起疑云,极乐寺她虽来得不多,但是她隐约记得这里之前明明是成片的降紫色药草,如今眼前的药圃却是不见降紫,细细看去偶有一点微紫的花,孤零零的立在药圃里,相较于之前的药圃,这场景看着略为荒凉。 “呀!妹妹怎的不走了!”身后传来娅白的惊呼,然后便听见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静檀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裙摆被扯裂了一块,想是方才看着药圃出神,不慎被她踩了裙摆,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岚清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带着哭腔:“妹妹,姐姐并非有意,这正走着路呢,姐姐也不知你会突然停下来。” 静檀眯起笑眼:“无事,一件衣裳而已,是妹妹不该不事先告知姐姐就停下来。”虽然这路是宽的够四五个人并排走,虽然她的道歉也不是那么真诚,但是算着众人祭祀的时辰,她也不会与之计较,大概岚清也是算准了这一点,裙子破了定然是要找个地方更衣,这样一来她就脱离了众人,耽误了上山的时辰,就不能与之一同祭祀,就不能马上见到先生。岚清不想让她第一个见到先生这一点,她还是能以理解的。 这时前面意识到后头有了断层,高诚赶忙走下来询问。 静檀无奈一笑:“祭祀的时辰耽误不得,劳烦高总管替我向父皇告个罪,静檀只能重整了着装才能过去。” 见此情况,高诚也只得答应着去了。 目送了众人上去,静檀开口道:“我记着这片竹林里有个供人歇息的小亭子,我们去那儿更衣罢。”说着便往竹林里走。 阿衡不解道:“祭祀礼仪繁琐,殿下不是一向不喜,不如趁此机会在此偷个闲。” 静檀白了白眼:“各人都大了,兄长姐姐们皆去,单我不去,还嫌我那个娇憨的名声不够响吗…” 这不是实话,名声什么的于她来讲不过身外之物,她也从未在乎过什么名声,这回她想去祭祀,不过是为了能见一见先生罢了。虽然母妃生前叮嘱她不要与先生走的太近,想来母妃是怕她动歪念,惹上佛门中人,但是她自觉能控制住自己,往后还要去宫学,总是要见面,总不能躲着不去罢。 莺儿喜道:“殿下果然是懂事了。” 阿衡低头不语。 几人才进了紫竹林,便见到一个小和尚在那片药圃里摆弄什么。听到脚步声,小和尚回头放了药锄,朝她作了一个合十礼。 “小僧见过三公主。”原来是梵音。 “梵音小师父在此作甚?”静檀看了看药圃,土里是刚埋好的种子,周围稀稀疏疏几颗降紫的花草。 他答道:“师父吩咐小僧在此种植月见草。” 静檀看了看那药圃里,困惑道:“我记得这里之前是成片的绛紫色花草,颜色甚是好看,怎的现下看着有些荒芜。” 只见梵音解释道:“那月见草并不是可供观赏的花草,师父说这里的土壤奇特,刚好能种植月见草,于是这里便是成片的绛紫….”他顿了顿,挠了挠头,语气带着不解:“师父向来看重这些药草,只是不知为何,几月前师父将这里的成片的月见草除了大半,于是就只剩了这几株,这可是要紧的救命药材啊…” 静檀下意识惊道:“什么?!”原来那就是月见草,她回想几月前,那时宫里正闹着鸳藕的事,月见草是何等珍贵之物,难怪不出几日,鸳藕的毒便解了,可先生并未说过用了多少月见草….南山的药草珍稀,如今除了这么大片,她是不是给先生惹麻烦了…. “敢问这位小师父,这个方向往前走,可是有个亭子?”还在她出神之际,阿衡开口问道,想来是知道静檀的路痴本质,故不放心她领的这条路。 “若说亭子,该是在那个方向才是,这边并没有亭子。”说着,抬手指了指他们身后。 静檀回过神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尴尬,扶额道:“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梵音小师父了….” 于是梵音向他们作了一个合十礼,目送他们离开后,心中升起疑云,师父向来看重月见草,为何师父除了那么一大片?还有几月前的宫里的娘娘仙逝那日,先生回来时衣裳湿了一大片,他还从未见过先生这样失态….. 朝着梵音指的路,几人不多时果然见到了一个不大的六角亭,亭子上的匾额只写了“住心”二字,清秀隽雅,一看便知是初寂的笔迹。 阿衡困惑开口:“不知‘住心’是何意?” 静檀看着那两个字笑笑:“佛曰:因无所住而生其心。意思是世间万物,皆为虚妄,一切皆空。这两个字是在劝世人‘放下’…” 阿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是了,世俗中人,自然是有着许多的‘放不下’。” 莺儿一面命人给她扯布帘更衣,一面打趣道:“衡总管跟着殿下久了,也打起揭语来了。” 静檀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道:“阿衡如今对佛学也上境界了!” 阿衡摸了摸脖子,笑道:“奴胡诌的,你们笑笑便罢了。” 静檀想着不能耽搁太久,便只换了一身黛青色的襦裙,匆匆赶往山顶。 极乐寺门口站满了侍卫,侍卫们不常见静檀,故而不大认得她,静檀暗自腹诽,硬是阿衡拿着宫牌向他们解释了半日才将信将疑的放她们进去。 静檀躲在门口,正思量着,应该以怎么样一个姿态既不尴尬,又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走进去….他在门口探了探头,此时极乐寺的大雄宝殿里,众人正在祭祀,初寂在上方诵读经文,还是一袭月白的僧袍,许是因为祭祀,他今日披了朱红的袈裟,这样显眼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更能衬出他的白皙,面如冠玉,目若星辰,垂着眼帘专注的看着经文,多日不见,先生还是这样让人惊艳…. 静檀回过神,方觉自己已经耽误了时辰,此时无论怎样进去都会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反正也已经见到了先生,现下她不如去后山看看花。 这样想着,她便离开了大雄宝殿,回想着上回去后山的路,便往内院走,因着怕人多引起麻烦,她便不让人跟着。 路上空无一人,她想着应该都在大殿上。 极乐寺里大大小小的院落众多,房子长的又都差不多,她东绕西绕也不知饶到了哪里,最后停在一个小院前,从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听不大真切。就在她正暗自庆幸终于有个人影想上去问问路时,肩膀被人拍了拍。 静檀狐疑回头,“莫姑娘?” 来人正是莫素。 莫素向她行礼道:“殿下这是去哪?” 静檀回礼,无奈一笑:“想去后山赏花,认不得路….” 莫素撇了眼那个院子,笑道:“我认得路,殿下且随我来。”一面说,一面引着她去后山。 “不知我该称你三儿姑娘还是三公主。” 静檀心虚一笑,“我也有我的难处,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不得不隐瞒了身份。”突然想起上回在极乐寺的莽撞,便觉有些可笑,无证无据的便抓着人家说是刺客,任谁也会反感…“上回是我鲁莽了,莫素姑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笑笑,说道:“怎么会呢,莫素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今日皇家祭祀,公主怎的不在大殿上?” 静檀撇撇嘴,“路上出了点小岔子,误了时辰,便不好再去大殿上了。”踌躇片刻,还是问道:“莫素姑娘在永安有没有什么亲人?” 莫素叹气道:“莫素是个苦命的人,若不是住持收留了莫素,莫素此时都不知身死何方了。” 所以她还是没告诉她有没有亲人,看来以她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问出她想要的答案了…. 此时的大雄宝殿上,祭祀方结束,湘芜搭着侍女的手绕过皇帝,眼神淡漠的看着外面,不在皇帝身上有片刻停留。 “皇后这是要去哪?”皇帝将‘皇后’二字说的极重,像是在提醒湘芜她皇后的身份。 “皇上放心吧,臣妾乏了,只是想早些回南山行宫歇息。”嗓音温婉,语气却带了几分疏离。 皇帝盯着面前的佛像,冷冷的吩咐道:“来人,好生送皇后回去。” 湘芜依旧不回头,“派了这么多人伺候臣妾,皇上还担心臣妾会去哪吗?” 皇帝冷哼了一声,“不去哪最好,否则你知道朕会做什么。” 然后便是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皇后出了极乐寺。 这边静檀与莫素二人搭着话,一路走到了后山,这里的梨花已经尽数凋零了,现下正值秋日,树头的叶子也尽数黄了。 “法师来了。” 闻言,静檀回头,只见初寂站在那棵菩提树下,朱红的袈裟还披在肩上,远远的朝这边走来,脚步不紧不慢,看不清神情。 初寂走近,朝她行了一个合十礼:“多日不见,公主可还无恙?” 静檀看着他怔了怔,面前之人还是给人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看着她的眸子里却带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意味不明,许是因为祭祀,他眼角多了几分疲惫。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章 中元(三) “静檀一切都好,先生…可好?”本来心里存了许多话想说,见了面一时却也不知道先说些什么。 这话引起初寂几声轻笑,声音宛如碎玉,“贫僧自然都好。” 这时莫素和适宜的开口:“莫素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便不打扰法师与三公主叙旧了。”说着,便与他二人告了辞。 莫素一路紧着脚步,悄声到了方才碰见静檀的那个院子。走过院内的月洞门,便见到院子里的几个侍卫,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树下打盹。莫素拿出藏在袖子里的迷烟,往院里一吹,过了片刻那几个侍卫似乎睡的越发沉了。 “怎么皇帝祭祀,你这个住持不去住持便罢了,还要被关起来?” 无念正在榻上打坐,见她来了,冷哼了一声,说道:“他每年都如此,你何必到老衲这里说这些风凉话。” 莫素看了眼地上摔碎的杯盏,问道:“那方才我听这里有打斗声,国师是在与门口那些人缠斗吗?” “出了这里,寺门口的侍卫更多,你觉得那些人真的只是保护皇帝吗?” 莫素蹲下身去收拾那碎了的杯盏,困惑道:“那国师方才….” “旧疾复发而已。” “一直没问,国师与皇帝究竟有什么恩怨,让皇帝这样劳师动众的软禁国师。” “年少时结下的仇怨罢了,不值一提,咱们的皇帝向来是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软禁老衲算的了什么。” 看着他冷冷的表情,莫素觉得他说的仇怨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但是既然他不想说,她是问不出来的,从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无念这个人虽表面和蔼,背地却神秘危险得很。 “国师的那些事想必初寂法师并不知晓罢。” “初寂他是真正的修行之人,与老衲不同….”无念睁开眼,又道:“你们要找的边防图找到了吗?” 莫素回想那日永安府的情形,不禁叹道:“之前潜过永安府,边防图并不在那里,我进不得皇宫,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 他冷笑一声:“以皇帝的性子,他怎么会把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永安府,王相国家圣眷正浓,王相国虽早已致仕,却是三朝元老,深受皇家信任,那布防图说不定会在王家。” “想来皇帝这样信任王家,想来这也是不无可能的,希望住持这次提供的消息不要再出错了。”她将收拾好的杯盏放在桌上,又笑道:“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多谢住持照顾了。” “莫施主走了,那你们答应老衲的事….” “住持放心,主子计划着呢,只是时候未到,不宜操之过急。” 说着,悄声离了那小院子。 “南山上的月见草都被先生除了吗?” 他不说话,继续往前走。静檀内疚道:“对不起先生,若不是因为我,先生也不会除了月见草这样珍贵的东西,听说那就救人命的药草,我是不是给先生惹麻烦了….” 初寂顿了顿,而后笑道:“贫僧除了月见草也是救人,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公主不必自责。” “可是先生,若有人急着用月见草怎么办?” “不会的,月见草也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药。”语气肯定,静檀还欲问些什么,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住,“今日公主可是来迟了?” “……” 堂堂一国公主,关键时刻总掉链子,这确实是一件有些丢人的事情… 静檀连忙转移话题道:“前儿我得了一个好东西,觉着颇适合先生,便借此机会带了来,想亲自赠与先生。”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串玛瑙手串,呈在他面前。 他也没有要收的意思,轻笑道:“公主的美意贫僧心领了,但是贫僧不能——”话未说完,便被静檀打断。 “不是什么珍贵物件,先生不必感到负担。”这手串若不细看,与一般的玛瑙手串一般无二。 初寂无奈一笑:“贫僧以为,南红玛瑙手串若称不上珍贵物件,怕也没有什么手串能够称得上珍贵了罢。” 她垂下头,一脸失落,“果然还是逃不过先生法眼啊…” 本欲收回手串的,后来她想了想,打定主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手串套在初寂手腕上。而后得逞的笑道:“先生戴了,可不许再还给我!” 初寂看着左手上泛着光泽的手串,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她,像是在告诉她不可无礼。 怕他真生气,她‘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看了眼他手上半旧的檀香珠子,调笑道:“佛珠能戴在先生手上既是有缘,静檀不敢强迫先生一直戴着它,先生只当度化这珠子,随意戴戴。” 初寂将手放到她头顶,薄唇轻抿,无奈的笑了笑:“公主这玩闹的脾气,何时能够改改。” 暖意从他手上传来,带着那股浓郁的檀香,竟然觉得有些熟悉,静檀懵了一会儿,想起那日在承欢殿晕倒,仿佛也有这么一个人摸着她的头安慰她…. “那日是先生吗?”她‘噌’的一下站起来。 见他疑惑的神情,静檀解释道:“那日在栖凤阁我哭个不停,是先生在我身边安慰我的,对吗?” 他别过头,“贫僧不知公主说的是什么。” 见他偏头,她亦跟着他偏头,想要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一阵秋风袭来,吹落了一枝头的黄叶,一片黄叶在空中打了个转,最终停落在了初寂的左肩上。 静檀垂眼看了看那片黄叶,也没多作思考,踮了踮脚,朝他的左肩一吹,那片黄叶便被她从他肩膀上吹走。事发突然,初寂看着她一系列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静檀还保持着踮脚的姿势,错愕的看着他好看的眸子一时入了迷,先生的眼睛生的好,凤眼狭长,睫毛如同蝉翼般微微颤动,眸子里原先的悲悯少了几分,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意味不明…. “公主…”还是初寂先反应过来,一连后退了几步。 “那个…那个…叶子落在了先生肩上,我帮先生整理整理….”静檀摸了摸脖子,垂头略有些苍白的解释。 回想方才,先生是…先生是害羞了吗….不过,先生害羞的样子似乎…更好看了…. “找了三妹妹半日,原来三妹妹在这儿!” 闻言,二人回头,便见岚清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初寂不着痕迹的将左手放在身后,那串玛瑙珠子在他身后熠熠泛着光。 “先生与三妹妹在说什么,三妹妹脑袋都要垂到地上了。”说着,伸手去摸静檀的头,静檀巧妙的躲开了。 “静檀告辞。”她着实不想看着她与她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 “妹妹——”正在静檀转身欲走之际,岚清轻轻拉住她的衣袖,竟然抽泣起来,“妹妹是不是还在怨姐姐,早间不慎踩了妹妹的衣服,可是….姐姐也不知道妹妹走着走着会突然停下来呀….” 好一个“还”,她也没有与她计较过好吗….静檀干笑两声:“衣服罢了,我并未放心上。” “那妹妹怎的我一来你便走,话也不曾与姐姐多说一句,是还在嗔怪姐姐吗,若划破姐姐衣服能换来妹妹的原谅,那妹妹划破姐姐的衣服好了,只望妹妹不要嗔怪姐姐…”岚清拉着静檀说的我见犹怜,让人看了便觉得到是静檀的不是。 一旁的初寂淡淡开口:“不过是身外之物,二位公主何必为此争吵。” 静檀翻了翻白眼,说道:“妹妹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姐姐一直在咄咄逼人的说着嗔怪,姐姐是真的想妹妹嗔怪姐姐吗?” 岚清放开她,以衣袖掩了掩嘴:“姐姐只是想到妹妹的脾性,怕妹妹嘴上不说,却在心里嗔怪姐姐。” 静檀抛下一句:“随姐姐怎么想。”而后朝初寂行了礼便走了。 岚清朝初寂欠身道:“我这个妹妹的脾气就是这样,让法师见笑了。” “三公主尚且年幼,天真无邪是常事,不过有大公主这样明事理的姐姐想必是她的福气。”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岚清掩嘴轻笑道:“岚清初次来这后山,来时见几株芍药开的正好,不如法师带岚清四处转转。” “贫僧寺里还有些事,请公主恕贫僧不能奉陪了。”说着,唤了一个小僧来,吩咐道:“好生招待大公主。” 初寂与她作了一个单掌礼,便走了,徒留岚清与那小僧面面相觑。 这边静檀回想着来时的路,走偏了一次,后来是遇到了梵音,由梵音领着回了大雄宝殿。 “公主这一去半日,奴还担心公主是不是迷路了。”阿衡迎上来说道。 “不要太小看人好不好,你公主我怎么可能一日之内迷两次路,真是….”静檀略有些心虚的说着。 “是吗….”阿衡将信将疑。 “静檀莽撞,为万民祈福还耽误了时辰,望佛祖莫要怪罪。”静檀在佛像前跪下拜了几拜,又进了香才悠悠的下山去。 祈福三日,帝后与一众子女在行宫住下以便次日祈福,用膳时刻皇帝着人来叫,静檀想着晚间的活动,便推脱身子不适,出不得门,皇帝本是要遣随行的太医来瞧的,还好有李禹在场,给她推脱了。 到了晚间,静檀依旧是让莺儿扮做她的样子躺在床上,扮做莺儿的样子,装作出去办事的宫人,跟着阿衡出去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一章 中元(四) “多日不见,三儿别来无恙乎?”依旧是一脸调笑,他今日穿了湖蓝的衫袍,整个人看着清爽非常。 静檀笑道:“咱好着呢!” 因为她着着女装不大方便,便就这王右君的车换了男装。 王右君看着她身上的圆领袍皱了皱眉道:“你这衣裳都半旧了,你若喜欢这款式,赶明我让人多做几身新的给你可好。” 她这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因为是半年前的衣服,不细细闻还真闻不出来。 静檀笑道:“我穿的上的时日本就不多,何必大费周章。” 她兴奋地掀开轿帘,朝外看去,此时灯火正明,街道上人挤着人,热闹非常,完全不似白日情景。他们似乎都在朝一个方向去。 静檀疑惑开口:“今日是有什么盛会吗?” 王右君笑道:“这几日是中元,德仁坊搭了鳌山,街尾新建了大仙灯,估计他们都赶着去看呢。” “日前我见了那灯便想下去看了,奈何跟着队伍脱不得身,那灯还没搭完就老高了,要是搭建完了还不知多高呢,点起灯来定然惊艳四座。” 见她一脸兴奋,王右君忙让车夫在街前停了车。 静檀激动地跳下车,左手拉了王右君右手正欲去拉阿衡,阿衡退后两步,屈身道:“阿衡不敢,二位公子只管走着,阿衡自会跟着。” 她撇撇嘴说道:“那好吧,阿衡好生跟着,别走丢了!” “是。”阿衡朝她无奈一笑,似乎在说‘他不是路痴….’ 比起初出宫那日,今日格外热闹,周边各色吃食也多,更有汗庭特色炙羊肉,与宫里的不同,这家炙羊肉的铺子是由西域的汗庭人开的,静檀还未进去便已经闻见了羊肉的香味。 铺面不大,一应设施却俱全,店家是一对汗庭的夫妻,见客人来了,赶忙过来招呼道:“二位客官用些什么,小店有虚汁垂丝羊头,乳炊羊,生软羊面,当然小店最绝的还是这炙羊肉!”说着,他们旁边一桌刚好上了一份炙羊肉,香味飘过来,闻的静檀口齿生津,恨不得坐到旁边那桌去吃才好。 静檀连忙朝他催道:“话不多说,快快把三份生软羊面和炙羊肉做出来才是。” 王右君拍了拍她的脑袋:“瞧你这馋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右君兄,这便是你的不是了,美食当前,形象算什么。”她伸手朝他拍回去,却被他灵活的给躲开。 他看着她打趣道:“是是是,三公子最有理。等到明年及笄了,教养姑姑一调教,我看你还会不会这般‘有理’。” 她反驳道:“及笄早着呢,再者说及笄之后我便不能如今日这般玩闹了吗。” “那成亲以后呢?” 静檀不去看他直勾勾的眼睛,干笑道:“本公子是不会成亲的。” “为什么?” “没有成亲的对象。” “你看我如何?” “右君兄是很好的朋友。” 说到成亲,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出现的竟然是先生,先生今日穿的红就很好看,衬托的先生俊俏绝色….不不不,静檀猛的摇摇头想清空这种邪恶的念头,她这不是在亵渎神明吗….. 正在疯狂摇头的静檀并未注意到身边王右君的脸比夜还黑。 “来了来了~香喷喷的炙羊肉~” 不多时店家送了羊肉上来,那炙羊肉在托盘里泛着诱人的光泽。 “阿衡快坐下一起用膳!”静檀拉了拉阿衡,阿衡依旧退开。 他谦卑道:“阿衡不敢。” 静檀想着许是因为王右君在所以他放不下那套规矩,便只得依他,夹了一块炙羊肉塞他嘴里,笑嘻嘻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阿衡一面回味一面朝他狂点头,显然是很好吃了。 静檀看着口水差点掉下来,忙夹了块放王右君碗里,又给自己夹了块,吃到嘴里,果真是,外焦里嫩,鲜而不膻,回味不绝…. “这真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炙羊肉了!” 王右君默默吐槽道:“见口吃的就两眼放光,能不能有点儿追求….” 美食当前,静檀没功夫搭理他。 “听说今夜如烟馆的娘子们搭了戏台,说要选什么清音娘子,贤兄不如与我同去看看?” 因为没有隔间,隔壁桌的的谈话清晰的传到静檀他们这桌。 另一人道:“算了,你嫂子还在家里等着祭祀呢….耽误了时辰又得一阵撒泼….”顿了顿,那人又说:“不过现下时辰尚早,不如去凑个热闹,想来你嫂子也不会怪罪…” 说着,那二人大口吃了几块羊肉,放了银子便匆匆出去了,静檀听完墙角,不禁唏嘘,是什么样的美人竟然引得有家室之子不顾眼前的美食呢? “右君兄,反正鳌山这两日都会点亮,也跑不了,不如咱们先去凑个美人的热闹可好?” 王右君将那碗生软羊面推到她面前,白眼道:“如烟馆那种地方岂是你能去的,传出去你这脸面还要不要。” 静檀听着王右君的语气,想来他是不会带她去了。她虽然知道如烟馆是个窑子,但是这种地方她也只在阿衡给她买回来的书里见过,真正是什么样的倒真让她好奇了许久,如今碰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盛会,她岂会不心动?岂会舍得不去? 待静檀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痛苦的说道:“右君兄见谅,我这有些不舒服,须得找个地方去更衣….” 正在王右君看着她将信将疑之际,那店家过来赔笑道:“这位客官,不如让小儿带你去罢,这里巷子多,怕公子一时间找不到误了时辰。”说着,从里屋唤来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生得浓眉大眼,眨巴着眼睛看着静檀,甚是可爱。 孩子的父亲朝他说道:“阿满,带这位小公子去更衣。” 这店家居然放心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跟着外人走? 看到她一脸顾虑,那店家笑道:“小公子放心,阿满从小在这街上长大,这路比公子还熟呢!” 显然他会错了意,不过既然她想要尿遁,有个小鬼头作借口也能多拖延一段时间。阿衡本来是要跟着她去的,她好说歹说,终于将阿衡留下来了,阿衡老是端着宫里的规矩,若跟来了定然是死活不会让她去如烟馆的。 “小家伙你叫纳满呀?”静檀看着面前一边蹦跶着一边带路的小家伙说道。 小家伙回想了一遍路,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名叫桑吉纳满,公子可以唤我阿满,对了,我应该叫公子什么?” “嗯…我叫青争,在家里排行老三。” “扑哧——”她的话引起阿满一阵大笑。 “小家伙你笑什么?” 阿满朝她捂嘴笑道:“三公子是清蒸,那公子家里是不是还有红烧和闷炒啊?” 红烧….静檀反应过来也不禁想笑,自己随意将名字里的‘静’字拆开,也没多想,谁知道竟然被这小鬼头给取笑了。 她伸手掐了掐他柔软的小脸,说道:“你的反应倒是快。” 阿满自豪的仰起头:“那是!” 两人不多时便走到了舍后(茅房)。 “这里便是最近的舍后了。”阿满指了指不远处,示意静檀进去,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嗯….不如你先回去,我记得路的。”等这小家伙走后她在找人问路去如烟馆。 只见阿满像个小大人一样抱着手看着她,若有所思道:“其实你根本没有肚子痛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你装肚子痛出来….该不会是想去如烟馆吧?因为铺子里的那个大哥哥不让你去。” 静檀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你这小鬼头胡说什么?你才多大啊就知道如烟馆。” 他不平道:“我已经十岁了!我只是长的慢,看着像八九岁的孩童。” 静檀看着这小家伙争辩,暗道:难怪看着他总是小大人的模样,这个年纪正是迫切长大又要强的时候。又听得他转移话题道:“你肚子痛装的一点都不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跟你出来是想看看你想干嘛,我后来就开始好奇你一个女子怎么会男扮女装去如烟馆….” 静檀咂舌:“这你都知道?!” 阿满走过来捏了捏她的手,自豪的说:“女孩子的手与男孩子的不同,女孩子的手明显要柔软许多,你的手就很软,而且青争姐姐你的耳朵有孔,你们中原的男子是不会在耳朵上穿孔的,除非你是女孩子!” 静檀不禁叹道:“小阿满你这股子聪明劲不去做大将军真是可惜了啊!” “可是父亲要我长大了以后继承他的羊肉铺子。” 想是小阿满的父亲疼他,想着战场上刀剑无眼,不愿他以后去做那危险的事。 “守羊肉铺子也挺好的嘛,多少人为了这吃上一口羊肉还要几经波折….”说的可不就是她吗。 “如烟馆的咏絮姐姐可温柔了,今日她参加清音大会,想必你是去看她的吧?”说着拉着她的袖子撒起娇来,“青争姐姐带上我吧~” 静檀忍不住掐了掐他柔软的小脸蛋,小阿满这一撒娇,心都要被他融化了。但是,她是要去青楼,带一个小孩子合适吗….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想去!”静檀将他的小手扒拉开,以防自己心软。 “自然知道,咏絮姐姐说那里是广结善缘的地方。” 静檀暗道:可不就是广结一夜情缘的地方吗,这话倒也没毛病。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二章 中元(五) “所以青争姐姐,你带上我好嘛~~”小家伙又拉起她的手撒娇。 她只是去凑个热闹,听说如烟馆是个清吟小班,想来带上这小家伙也没什么大碍吧…. 于是静檀低头看着柔软的小人,无奈的点点头。 其实与其说是她带阿满去如烟馆,不如说是阿满带她去,而且走的貌似还是小路。 “小阿满你怎么对这个路这么熟啊?” 他加快了小短腿的速度,“阿爹阿娘有时候在铺子里忙着,没功夫搭理我,我便会去找如烟馆的咏絮姐姐玩,她人很好的!” 静檀笑笑:“那这个咏絮姐姐一定是极好看的吧?” “阿娘不让我以貌取人,不过我觉得咏絮姐姐生的比你好看….” 静檀暗自不爽,她自认生得也不差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把她给比下去…. 阿满带着她走的小路,不多时便到了如烟馆,未进去便问道一股异香扑鼻。 “不愧是永安第一坊啊!”静檀看着面前的挂满了花灯的高楼不禁感叹。 人群都聚集在大厅的戏台子前,静檀还撇见了方才那位惧内的小官人,此时正呆呆的看着台子上的胡旋舞。 “你那位天仙似的咏絮姐姐在哪里啊?” 小阿满左右张望了半天,嘟囔道:“咏絮姐姐平时都在的….”说着还想拉着她去后院。 此时的静檀看着台上刚刚上来个的美人,一把将小阿满抓回来了,哄骗道:“这美人都上来了,咱先看看是不是咏絮姐姐,不是咱再去后院找。” “可是咏絮姐姐从不蒙面啊…”话没说完便被静檀拉着挤去了前排。 “小女子细月见过各位官人,在这里给各位献丑了。”言罢,开始在那把七弦琴上抚弄。 美人身姿盈盈,唱词风流,美人更是风流。 “怎么好久不见苏娘子出来?”出声的是最前面坐的一个公子哥,从背影看,穿的华贵非常。 一旁的老鸨一脸为难:“二公子,苏娘子她不参加清音大会的….” 他‘啪’的一声收了折扇,冷声道:“本公子今日来就是冲着苏娘子,你居然告诉本公子她不来?” “二公子你知道的,苏陌儿的性子就是这样,饶是我也拿她没办法。” 苏陌儿….不正是那位右眼下有泪痣的苏娘子吗? “本公子不管,本公子今日就是要见她!”说着,示意手下塞了一包银子给老鸨。 “这…..”那老鸨将那包银子不着痕迹地收在自己怀里,又对身边一个小丫头吩咐道:“去,再去院子里请一遍苏娘子,请不过来你也别来了。” 不多时那小丫头回来,小心地说道:“咏絮说苏娘子身子不大爽利,今日不便见客….” “什么!?”那公子急的跳起来,作势就要去后院,那老鸨拦住他,堆笑道:“且让她歇息一日,不如明日老身让她亲自给二公子唱小曲儿。” “眉儿病了,本公子不去看看怎能放心。” 顾虑到满堂的客人,老鸨也没再多加阻拦,返回来继续招待着满堂的客人,口中小声抱怨道:“这王二公子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静檀将这一系列尽收眼底,心内疑惑:王二公子?难不成是右君兄的那不成器的弟弟王右庭?那怪方才瞧那二公子的脸有几分眼熟,生的于右君兄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回想那日在笼香楼听到王右庭赊账的事,那小厮说起苏娘子的神情,越发肯定方才虎头虎脑的冲去后院的人便是王右庭了。 静檀低头看看小阿满,笑道:“方才我听他们谈话,莫约提到了咏絮,想是你的咏絮姐姐吧?” 他撅起嘴说道:“如烟馆的人不重名,肯定是了。我就说是在后院你还不信!” 静檀安抚道:“好啦好啦~咱现在就去。” 后院设计得别致,院子不大,是由几个月洞门隔开的几个小院,跟着王右庭两个小厮的脚步,不多时便到了苏眉儿的院子。 门口站了一个青衣女子拦着他们:“姑娘尚在病中,真的不方便见客,二公子还是请回吧。” “我们爷亲自来看望苏娘子,怎的有闭门不让进的道理?”小厮出声为自家公子不平,许是护主心切,伸手推了她一下。 那女子没站稳,一个踉跄就往后倒,眼看就要屁股开花,倒地之际,竟然稳稳的落在了静檀怀里。 静檀这才看清怀中女子的相貌,眸子带了水光,楚楚可怜的模样,看了让人好不心疼,尤其这细弱的小腰,如果不是她嘴角多了一块刺目的红斑,倒会更让人心疼。 “你是谁?竟然敢来插手我们公子的好事!” 静檀没理他,盯着怀里的人,问道:“你是咏絮?” “是….”怀中的人怔了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她怀里,连忙推了推她,不敢抬头看她,羞红了双颊道:“小女咏絮….” 王右庭看着她狐疑开口:“你是何人?这么没规矩,你是来找眉儿的?” “规矩?你就是这样教下人规矩的吗?”静檀冷冷瞪着他,暗自庆幸这王右庭不常参加宫宴,没见过她几次,现下应该更认不出她来。 王右庭上下打量她半晌,嘲讽道:“哟!你这小子身板不大脾气还不小,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我管你是谁!方才你的手下推了咏絮姑娘,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与她赔礼道歉吗?” 王右庭指着咏絮失笑道:“与一个小丑女道歉?可笑!” 阿满愤愤开口:“你胡说什么呢!?” 静檀怒瞪着他,慢慢靠近他,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下一秒已经把他的手板朝背后,板得他一阵吃痛。 “你们是死的吗!” 两个小厮也不敢靠近,因为自己公子的手在静檀手里折着,若他们靠近一分,自己公子叫喊便大上一分。 咏絮被她这一举动给吓到,忙过来劝道:“公子,咏絮无事的。” 静檀给她一个‘无事’的嘴型,朝手下的王右庭道:“别一口一个小丑女毁人家姑娘的名声,姑娘的名声清白如玉,岂容你置喙?” “她在如烟馆何来清白——呀!”话音未落,王右庭又是一声吃痛。 “你胡说!咏絮姐姐就是清清白白的!”小阿满噘着嘴争辩,若不是咏絮拉着他,他怕是要上来用小短腿踢王右庭。 “看来我今日若不代替你兄长教训一下你,你还只当这世间没有正道之光吗?” 他叫喊道:“好好好——方才是本公子失言,你们还不快向咏絮姑娘道歉!” 两个小厮听了这话,赶忙一齐朝咏絮‘扑通’一声跪下来,告饶道:“小人知错了,姑娘宽宏大量,饶过小人这一次罢….” 咏絮有些无措的朝他们回了个礼。 静檀瞧他们态度还算诚恳,才放开王右庭的手,“这还差不多。” 王右庭揉着手,怒道:“好你个黄毛小子,你——”下面的话被静檀掀开衣袖露出的袖箭给堵住。 “黄毛小子身上可是藏着袖箭,二公子确定带着的这两个人敌得过我?” “好,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便带着手下落荒而逃。静檀暗道:还好没强行拉着右君兄过来,否则这兄弟打擂台的场面传出去,怕是比戏文还要精彩上几分。 “咏絮多谢公子搭救。”咏絮说着便要向她跪下,静檀忙将她搀起来。 “姑娘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咏絮红着脸说道:“不知咏絮该如何称呼公子。” 静檀作揖道:“小生青争见过咏絮姑娘,希望方才没有唐突了姑娘。” “咏絮姐姐,以后他们再嚼舌根你别放在心上,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们!” 咏絮掐了掐他的小脸,笑道:“放心吧,第一个找你。” “对了,公子是来找苏娘子的罢,苏娘子今日身子不好,在里面歇息….” “那到不是,我是同阿满一起来找你的。” 静檀心下困惑,他们在苏眉儿门闹了半日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要么就是苏眉儿病得太重,要么….“苏娘子是不是不在里头啊?” “怎么…怎么会不在里头,苏娘子一直在里头啊….”咏絮依旧红着脸,被她问得结巴了一会儿。 见她吞吞吐吐的静檀也不想与她为难,想着日后有机会,再细细问她。“既然苏娘子在里头歇息,我们也不好在这里聒噪了。” “青争公子,咏絮没有什么好大些公子的,小女这里有坛子亲酿的好酒,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没等静檀出言婉拒,咏絮便匆匆回房去拿酒。 阿满撇了撇嘴,说道:“真是,咏絮姐姐的酒我都没得喝,就给了你!” “因为你还小啊。” “我已经十岁了,在家中父亲还时常让我饮几口葡萄酒呢….” “扑哧——”静檀失笑道:“那等你再长大一点,我陪你一起喝怎么样?” 他满意的笑笑:“我且考虑考虑。” 不多时咏絮便拿了两坛子酒过来,“这是小女的几年前的存封的陈酿,唤作于归酒。” “于归?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灼灼其华。好名字啊!”静檀将那酒凑近鼻尖闻了闻,着酒香隔着封顶便散了出来,在阿衡那偷尝过不少酒,这酒香微甜,确实算得上好酒啊。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三章 中元(六) 阿满盯着咏絮看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咦?咏絮姐姐今日的脸怎么这样红?是病了吗?” 正在静檀兴奋的研究这酒,并未注意到此时她的脸已经红的像煮熟了一样。忙收了酒,担心道:“可是病了?” “没,没有。”说着,自己捂着脸便回了房,连行礼也忘了。 “咏絮姐姐今日甚是奇怪,是不是你把她吓跑了?”小鬼头一脸的不满。 “胡说,本公子哪有那么吓人。”原来这小阿满口中的好看姐姐是服侍苏眉儿的侍女,亲切温柔,还肯陪着小阿满一同玩闹,对小阿满来说,确实是一个令人喜爱的姐姐。 “你这小鬼头,怎么就偷喝了!” 静檀回过神来,就见阿举这酒坛子猛喝了一大口,她抢过来,便见阿满脸上即刻爬上了红云。 “咏絮姐姐亲手所酿的酒,我可是要第一个喝的….”说着,身子歪歪扭扭,倒在了静檀身上。 她狠狠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无奈笑道:“你这小鬼头,酒量不好还逞能!” 言罢一把将小满背起来,想着出来也半日了,若再不带着他回去他阿爹阿娘怕是要怀疑她诱拐孩童了。 “公子这是去哪了,若再不回来,奴可要回去着人来寻了。”刚踏进羊肉铺子,阿衡便提耳训她。 王右君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背上醉倒的阿满,狐疑道:“你这是去哪了?” 静檀嘿嘿一笑,将阿满放下来,阿满他娘看着小阿满喝醉的模样似乎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阿满他娘笑道:“是不是阿满哄骗着公子去吃酒了?” 她撇了眼直勾勾盯这她的两人,堆笑道:“这个…夫人明鉴。”总不能说她去青楼吧。 “右君兄,我刚得了两坛子好酒,特意带来你尝尝。”说着,分了一坛子给他。 王右君接过酒坛,问道:“别转移注意,说,你方才去哪了?” “不过就是不认路,不慎走入一家酒馆了吗,然后阿满嚷着要喝酒,我拗不过,便只得在那小坐了会儿。” 王右君瞧她说的诚恳,便也没再多问。因着时辰也不早了,几人便回了行宫,商量着第二日再去瞧鳌山。 永安城的淮河边上停靠了一只不大的画舫,嘉名站在船头,手执着琉璃盏,听着来人的汇报。 “禀告主子,永安公主在如烟馆与王家二子王右庭起了争执,好像还伤了王右庭。” 他抿了一口郎官清,悠悠说道:“这个王右庭倒是帮了我一个小忙,然后呢?” “然后她便由王右君送回去了,她一出宫,除非她主动甩开跟着的人,否则要么就是那个小太监要么就是王右君跟着。” “是吗,这位王少尹是太闲了才会跟着她,明日你依计划行事支开他便好了。” 嘉名拿起白玉酒壶再给自己斟了盏酒,这瓶底便空了,无奈的笑了笑:“从汗庭带来的郎官清这么快就见底了吗?看来明日还得着人回去多拿几坛子。” “主子是打算常住永安吗?” “回纥如今乱一锅粥,我不如在永安多住些时日,好好做做这个回纥使臣。” 嘉名说着,闻闻那酒盏上残留的酒香,才不舍的放下它。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从她一来嘉名便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瞧她一直不说,便忍不住开口问。 “属下只是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将玛瑙手串给那永安公主,那手串可是天竺高僧赠与的,还让属下去跟踪那永安公主…主子莫不是对那公主….” “我们尊摩尼教而不尊佛教,那东西赠与三公主与我们有益无害。”见她还是不解,嘉名又道:“天朝最得宠的便是三公主永安,光是这一点就就对我们有利,而且她身上有股西域独有的异香,你不觉得,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吗?” “主子自有主子的成算,属下只需照做就是。” “让你日日见不得人,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一定很难受吧?”嘉名看着她,语气透着心疼。 “属下不敢,属下的命是主子的,主子所喜便是属下所喜。” 嘉名看着她纱帽下的脸,轻笑了一声,若有所思道:“还是西域的酒闻起来迷人。” 南山行宫。 “快尝尝我今儿新得的酒。”静檀拿了几个酒碟子放在桌上,又闭了门,只拉阿衡与莺儿在房内。 莺儿打趣道:“殿下今日回来这么晚原来是去偷酒喝了。” “你不知道,咱殿下今日还灌醉了一个孩童。”阿衡在一旁抱怨,手上却不停下倒酒。 “于归酒都堵不上你的嘴,还说道我呢!”静檀饮了一口,问道:“这酒与你的酒相比,味道如何?” 阿衡回味着酒,笑道:“这酒香甜过甚,醇度虽不够,寓意却好,与女儿红一样是女子出嫁时候的喜庆酒,若是再加以亲手酿制,那这第一口酒非得是未来夫君才能喝得的。” “噗——”听了这话,静檀喷出一口老酒。难怪方才咏絮拿给她酒的时候会脸红,她还好死不死的说什么“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之言,而且她当时着的是男衣,但愿咏絮不要误会什么才好。不过仔细想想,这第一口酒也不是她喝的啊,是小阿满…. 于是静檀意味深长的拍拍阿衡的肩膀:“不信谣,不传谣!” 莺儿小嘬了一口,道:“对了殿下,今日夜里大公主来过一次,说是担心殿下的身体特意送了也补品过来,我只窝在房里答应了一句,然后她便走了,想来没有看出什么。” 静檀笑道:“你身形与我一般无二,想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咏絮的酒虽香却不烈,于是次日静檀晨起也没有感觉有何不舒服,让莺儿收拾了便上了山。 本来今日的祭祀是依旧由初寂主持的,却不见他的身影,静檀祭祀后拉着梵音问,才知道原来初寂今日被请下山了。 静檀暗道:想来先生不是国师,自然不必要日日主持宫廷祭祀,说道宫廷祭祀,那若先生做了我朝国师,在皇宫里的大小祭祀上岂不是时常能见到? 静檀摇摇头,想清除这个可怕的念头,先生不愿意为世俗所累,她怎么能不与先生站在一边。 入了夜,静檀想着昨夜没人发现她出来,便干脆直接穿了那件男衣出来,由阿衡掩护着下了山。 “听闻昨日右君哥哥带了三妹妹去永安大街玩,这等好事也不带着我们,右君哥哥真偏心。” 只见娅白拉着王右君的衣袖撒着娇,岚清穿了一身月白的纱衣站在一旁,领口的锁骨若隐若现。 静檀扶额,心道:果然偷跑出去的事还是暴露了,想起昨夜对莺儿说的话,有些脸疼。 见她走来,岚清拉起她的手,打趣道:“三妹妹有了好玩的也不告诉姐姐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想独占右君哥哥呢。” 她给她一个假笑:“大姐姐三言两语可要冤死妹妹了,右君兄又不是物件何来独占不独占?” 王右君打圆场道:“行了,现下鳌山已经点上了,再不去可找不到一个好位置了。” 上了车娅白便贴着王右君坐,谈笑的同时还不是斜眼瞟静檀,静檀也不欲理她,自顾看着轿外的风景。 他们径直往设了鳌山的常安坊去,今年的鳌山比往年的都大,人似乎也比往年的多,几个公主没见过,下了马车便兴奋的冲向人群,王右君紧忙跟上她们的脚步。 “果真是叹为观止,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灯!”静檀远远的便瞧见了那鳌山,不禁赞叹。 鳌山高有十六丈,阔三百六十步,中间两条鳌柱长二十四丈,上缠金龙,口中燃灯一盏,谓之双龙衔照”,中间是一块长三丈六尺,阔二丈四尺的牌,牌上金书“宣和彩山,与民同乐”八个大字。四面另外托了五座灯山,示意“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五座仙山,缀了成韵的珠玉金银及龙凤虎豹形状的各式彩灯,美异非常。 岚清看着那灯亦赞叹道:“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娅白回想了她的话,不禁打趣道:“可是姐姐,今日并非上元。” 王右君笑道:“虽是中元,却成灯夕!” 几人正感叹着鳌山灯,一位老人家拿了几个花灯凑过来笑道:“几位公子小姐,不如买个莲花灯祈福罢,或慰问先人亡灵,过寄托故人相思。” 娅白皱眉道:“去去去!我们且忙着去观灯呢。” “慰问先人亡灵吗…”静檀拿了一个莲花灯,不禁出神,母妃走了这些日子,若上天有灵,母妃能通过这一盏小小的河灯知晓自己的思念吗? “老伯,我们买下了。”还在静檀出神之际,王右君就已经给了银子,那老人家拿着找不开的银子略有些为难,后等到王右君说了一句不用找了后,才放心的收下它。 于是静檀喜滋滋的抱了花灯,朝王右君感激的笑道:“不如你们们先去观鳌山,我去将河灯放了再去找你们会合。” 那老人家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喜道:“你们可是赶上了好时候,今夜法师在淮河边上给众人超度开释,不管是谁拿着灯去找法师,法师必会为他祈福的,有了法师的祈福,想必这花灯也更加灵验。” “妹妹只带了阿衡一个人,这人多眼杂的我们也不放心呐。”岚清一脸担忧的说道,“不如我们与妹妹一同去,放了河灯再来观鳌山可好?” 静檀困惑,她家大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转念一想,先生也在….她还是相信大姐姐是突然变好了吧。 “如此也好。”岚清的话倒说进了王右君心坎里,他自然乐得答应。 于是娅白心里虽念着鳌山,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他们过去。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四章 中元(七) 那淮河里浮了不知多少盏河灯,与半空中升起的天灯互相照应,倒把漆黑的淮河照的明亮。 初寂果然站在淮河边上,周身围了不少人,拿着河灯由他念着经文祈祷,静檀细细打量去,围着的大多是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子,穿得花红柳绿,想必是想走在人群里更显眼一些,却不知反衬得一身白衣的先生更加显眼。 “姐姐还不快拿着莲花灯去找法师祈福?”一旁的娅白推了推岚清,她瞧着岚清盯着那边初寂看了半日,又不好戳破她,忍不住开口打趣,又拿了一盏莲花灯放她怀里。 “你呀!”岚清娇嗔着推了推娅白,而后还是顺着她的话,往那边去。 “右君哥哥,我们去那边看看灯好不好?”娅白拉着王右君的衣袖,仿佛将立在一旁的静檀当做空气。 见王右君一脸为难,静檀笑道:“右君兄且陪二姐姐去吧,我自去放灯。”她两姐妹不在,她放灯也乐得自在。 于是还没等王右君说什么,娅白便喜滋滋的拉走了王右君。 静檀回头看了看先生的方向,先生正在和岚清说着什么,岚清拿着灯似乎笑得很开心….她收回了想要走过去的脚。 “哎呦!”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老人家的惊呼。 静檀回头便见一个老人家跌坐在地上,原来是这里拥挤,这位老人家不慎撞上阿衡,跌倒在地上。 “老伯没事吧?”二人连忙去扶他。 他一脸的吃痛:“哎呦~我这脚好像站不起来了….” 阿衡摸了摸他的脚踝,果真肿了一块,连忙道歉:“老伯对不住,这里人多,我也不知让让。” 静檀也是一脸愧疚:“老伯,不如让他送您去医馆看一下。” 那老人家打量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是来祈福的吧,我老人家自己可以去,不必麻烦了。” 静檀将他搀扶起来,说道:“那怎么行,误撞了老伯本来就愧疚了,再不把你送去医馆,我们良心难安。” 阿衡担心道:“可是公子一个人在这里….” 静檀失笑道:“你家公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有人把我卖了吗。” 那老人家有些艰难的作揖道:“那便谢过这位小公子了。” 静檀还了个礼,便目送了他们离开,自己便返回河边放灯。 “自从母妃走后,宫里似乎都变了,连父皇也让儿臣觉得陌生,是从前母妃将儿臣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儿臣看不清一些东西,还是宫里一直都是如此….” 静檀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莲花灯出神,想起了那阵子的事,鸳藕,皇后,陈娘子,还有母妃为何要她少与先生和无念国师接近?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听闻无念国师卧病,好些年不见于人前,可是这几日在极乐寺祭祀,为何还是一直不见无念国师?病的这样严重? “公主小心!”初寂的声音传入耳畔,是她从未听过的紧张。 她下意识的去寻那声源,只见不远处岚清扑在了他怀中,原来他不是叫她…. “啊!”正在出神之时,手上一阵痛意传来,回神便见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抬着大刀正朝她砍来,她连忙躲闪。 静檀拉出袖箭朝那黑衣人射去,那人为了躲避退开了几步,静檀借机问道:“你们是谁?” 那人喝道:“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 这边初寂下意识的推开了岚清,岚清娇嗔道:“法师方才吓到岚清了,岚清还以为怎么了——”话未说完,人群被正在追着静檀的那个黑衣人给惊吓开,围着初寂的莺莺燕燕顷刻便四散逃开了,岚清这才意识到,原来方才初寂着急的那句话,是说给静檀听的。 这时又从四面跳出来几个黑衣人,直直往静檀去。 见状,岚清拉着初寂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法师,岚清害怕~” “大公主莫慌,从此处右转一直走便是南衙官署,事出紧急,劳烦大公主跑一趟了。” “可是岚清一个人….”她依旧拉着他的衣袖。 “看情况来人不是冲着大公主来的,大公主离了这里反倒安全。”说着,不着痕迹的从她手里扯出了自己的衣袖,便朝静檀奔去。 岚清看着他颇有些着急的背影怔了怔,还是转身去搬救兵。 正在静檀与那黑衣人缠斗之际,也不知从哪又跳出来一个,静檀手里的袖箭一时也招架不住,突然便被一股力量给拉开。 “公主小心!” 静檀这回敢肯定,这次先生是对她说的。因为她的手腕正被他抓在手里。 “先生快走!”眼看那两人就要追来,静檀忙拉着初寂逃走。 那几个黑衣人紧追上来。 静檀拉着初寂慌不择路,也不知是跑到了哪条的大街上,环顾着四周,瞧见一条黑暗的小巷子便迅速往里冲。 见初寂正要说什么,静檀忙一把将他按在那墙上,捂住他的口鼻,示意他噤声。 二人在黑暗中听着外面的动静。街上的人见他们提着刀,被吓的私下逃窜。 “他们去哪了?” 另一个人说:“你们往这边,我往这边,公子说了,反抗即死。” 而后便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 静檀手上传来阵阵热气,慌了慌神,抬头看他,因着阴云蔽月,地方狭小,光线有些昏暗,看不见先生的眸子,不过她想他们现下离得这样近,先生必定是一脸的害羞。 静檀嘿嘿一笑:“情况紧急,先生就不要怪静檀无礼了。” “先生方才想说什么?”她放下手,手里他鼻息的余温还未散去,她下意识握紧了手,却从手上传来阵阵痛意,她这才意识到她的手还在流血。 初寂抬起她的手臂,担心道:“公主的手须尽快治疗。”说着,从衣袖上扯下一块布帛,又道:“劳烦公主,将衣袖卷起来。” 静檀听话的卷起了衣袖,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先生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同于往常,是她的错觉吗?不,先生方才唤岚清,就很紧张。 “疼吗?” “额——”静檀回神,冲他一笑:“不疼,先生给我包扎怎么会疼呢。” “嘶——”她刚说完这话,手上便传来一阵痛意,疼的她呲牙咧嘴,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弄疼她。 “那歹人冲向公主时,贫僧出声提醒了公主,为何不知躲一躲?” “那时先生是冲我说的?”她一时有些错愕,没注意他责怪的语气。 “不然公主以为?” “我还以为先生不知道我来了….”静檀细想想,先生既然能及时提醒她,那必然是早就看见她了,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呢? “先生是不是早看见我了?”此时蔽了月的阴云刚好散开,她借着月光盯着他好看的眼睛,不想错过他一丝情绪。 意料之中的,初寂害羞时会将头别开,眼神躲避。 瞧他这反应,静檀有些激动的说道:“先生这是害羞了吗?先生肯定是一早就看见我了!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先生的手串呢?”他手上的衣袖缺了一块,露出一段手腕,那本该缠绕在他手上的檀香珠子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莫约是遗落在了路上。” 静檀回想方才,或许是与人缠斗时遗落在了淮河边上,“我去将它拾回来。” 初寂皱眉道:“歹人的目的是公主,公主不宜再过去,且那不过是普通珠子,公主不必为了初寂涉险。” “那檀香珠子先生带了那么久,想必对先生十分重要,说到底先生也是为了就我才丢了珠子,我若不找回来怎么对得起先生。”想了想,又道:“这里是不安全了,先生识路,不如先回南山,我找到了便去寻先生。” “敢问公主….知道怎么过来的吗?” 静檀看看四周,果然,她不记得来时的路了…. “当时慌乱….” “贫僧与公主同去。”说着便走在了她前头。 他们原路返回淮河边上,四下是一片静寂,那檀香珠子就静静躺在地上。 静檀将它拾起来,像是一个讨到糖吃的小孩:“还好,没丢。” “你们果然在这里!” 眨眼间那几个黑衣人便从四面围过来。原来他们中了埋伏。 静檀怒道:“卑鄙!” “以那串破珠子为饵,还真能把你们引来。”为首的黑衣人凑近他们,一脸兴奋,“你们说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当朝的大法师居然与一个小子拉拉扯扯~” 其他几个蒙面人闻言,一阵哄笑。 静檀将初寂挡在身后,骂道:“你这狗嘴里说什么呢!初寂法师清清白白,岂容尔等污蔑!”说着,伸手对着他,便射出了袖箭,那黑衣人没来得及躲,袖箭从他肩上滑过去,顷刻便渗出了血。 静檀的举动明显激怒了他们,为首的黑衣人吩咐道:“兄弟们,公子说了,不必对这无礼的小子留情!” 得了令,他们便举着刀围过来,静檀的袖箭此时已经弹尽粮绝,眼看手起刀落就要砍过来,静檀闭着眼张开双手将初寂护住。 再次睁眼时,为首的黑衣人便倒了地,身上却无伤痕,余下的人惊了一惊,却也不管不顾的再次提刀,谁知,静檀耳畔响起打斗的声音。 再次睁眼,便见嘉名冲过来正与那几个黑衣人打斗,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撂下了。 嘉名收了刀,朝她作揖道:“殿下,嘉名来迟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五章 朱砂(一) 且说那王右君与娅白去观灯,本来安安静静的放了天灯,却见永安府的人急急来传信,说是永安府内走水,此时潜火队的已经赶去,却未找到纵火之人,需要他去住持大局。 王右君听后,一时也顾不上什么观灯,便匆匆回了永安府,因为不放心娅白一个人,便带了娅白一齐回去。 这边那几个黑衣人皆被嘉名撂倒后,嘴上一面求着饶,一面互相搀扶着想要逃走,谁想没走几步路便被官兵给围堵了。 原来是岚清去南衙官署传信,等到她带着人赶到时,刚好遇上嘉名将人都撂倒在地,她扶了扶方才因慌乱而跑松的发簪,一脸焦急的跑过去:“法师与三妹妹没事吧?我腿脚不快,是不是来迟了?” 嘉名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她会带着官兵前来,略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大公主来的巧,不然臣还不知如何收场….” 众官兵抓了那几个黑衣人,见有一个倒在地上便想过去收尸,探了探鼻息,惊道:“呀——这人究竟是死没死啊,有脉搏却无呼吸——” 静檀叹道:“嘉名大人好功夫!”她看了眼地上躺的那个人,身上除了袖箭的伤并无别的伤痕,却实实在在没有生命的迹象。 嘉名看了看地上那人,去检查了他身上,却是除了箭伤无其它伤口,心道:在场只有静檀有一点伤害力,但是她的杀伤力也不至于隔空把一个大活人弄晕,总不可能是她身后的和尚动的武吧?难道刚才这里暗中还藏了一个高手?他心下虽然疑惑,却也不好多说,便只道:“殿下谬赞了。” 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初寂,问道:“想必这位便是初寂法师了,汗庭嘉名见过法师。” 初寂朝他回了一个合十礼,道:“此番多亏了大公主和嘉名大人解围,贫僧在此谢过,只是歹人来路不明,还须查清为好。” “这个自然,只是在下不是永安府的人,不好插手——” 静檀笑道:“相信此事交给右君兄,他会查清的。” 因着这件事牵扯了皇家的人,南衙无权过问,那几个官兵也只得把他们先带回去,后由永安府彻查。 “呀,三妹妹受伤了!”岚清惊呼,走去静檀身边查看,不着痕迹的隔开了初寂与静檀。 “这布帛….”岚清看着她手上包扎的布帛出了出神,那分明是初寂之物。她眼神黯了黯,又道:“三妹妹这手需得尽快回去医治。” 静檀躲了躲,她实在不知这大姐姐对她为何阴一会儿阳一会儿的,不过方才她也的的确确救了自己,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于是笑道:“亏得大姐姐来了,大姐姐不必担心,我没事。” 嘉名担心道:“我已着人套了车,现下送你们回去罢,三公主这手也需要尽快上药,在这里终究是不安全。”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瓶金创药塞给她,说道:“这是汗庭特有的药,有奇效的,你用了伤也能好得快些!” 静檀朝他作揖道:“谢过嘉名大人!” 她接过药闻了一会儿,并未注意到此时身后的初寂收了羲和膏的手。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右君兄他们呢?别是被歹人——” 岚清打趣道:“来时听说永安府出了事,此时应在永安府里,三妹妹可真是时时记挂着,也不知是挂着三妹妹还是谁?” 嘉名眸子黯了黯,笑道:“早听闻王少尹年少有为,不知何时得以见见。” “右君兄确实是年纪轻轻的就挺能干——哎——先生去哪啊?” 没等她说完话,便见初寂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说了一句“回去罢。”便自顾走了,静檀听不出他的喜怒。 “可是先生,车马在这儿!” “贫僧识路….” 她追上去,从怀里掏出那串珠子双手呈给初寂,突然恭敬道:“先生,檀香珠子完好无损。”见他收了珠子,又促狭道:“先生,一道走罢!” 初寂看着她突然恭敬的模样忍俊不禁,又重新拿出了那盒羲和膏递给她,说道:“一日三次,莫忘记。”说完还真走了。岚清本来是想与他一道去的,却碍着面子,没好意思跟上去,只得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今日嘉名大人也是来观灯吗?”静檀问道。 他勾唇一笑:“是啊,早就听闻中原的灯会热闹非常,今日一见,竟然比传闻还要美上几分。” 岚清在一旁突然叹道:“只是可惜了现在,经过一场闹剧,灯会也散了。” 静檀掀开轿帘朝外看了看,若没有刚才的闹剧,今夜此时的永安大街大概才是华灯初上罢。回想方才,那个黑衣人说他家公子想要她的命,若是知道她身份的应该不会有这个胆子,毕竟谋害皇室这罪名也不小啊…那便是她在民间惹了什么人,问题就是她在民间时间也不长呀,唯一让人不爽的也就是昨日在如烟馆惹了王右庭,会是他吗? 嘉名问道:“那些人的目标明显是三公主,三公主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静檀撇撇嘴道:“我也不大记得,或许是我无意间得罪了谁找我报仇来了。如今就等着右君兄的消息罢。” “静檀还有一事麻烦大人。” 嘉名笑道:“公主私下里便唤我嘉名吧,‘大人’听着生疏。” “额…嘉名,我们姐妹几人乔装出来毕竟于理不合,传出去怕惹麻烦,所以想拜托你将今日的事瞒下。” “这个自然,中原女子注重名声,这点嘉名还是知道的。” 静檀看着他欣慰一笑。 且说初寂回了南山后,刚走到住心亭,便开始体力不支,梵音在替他料理月见草,见他脸色苍白了走来,惊了一惊,忙去搀扶,担心道:“师父这是怎么了!?” “无碍,劳你扶着为师去那边坐坐。” 梵音将他扶到住心亭坐下,又探了探他的脉搏,惊道:“住持说过,师父的身子特殊,不能动用内力,师父今日是不是运功了?!”这脉搏忽快忽慢,气流紊乱,显然是体内气流冲击所致! 他有些无力的开口:“不必惊慌,为师调息片刻便好。” “如今月见草也没生出来,没了月见草——”梵音略有些惊慌,突然心生一计,“梵音去寻住持!” 初寂猛的拉住他,撑着力气道:“此事万不可让住持知晓。”见他还想说什么,初寂吩咐道:“为师现下打坐调息,你若真想为师好的快些,不若为为师护法。” 梵音虽担心,却也无法违背他的话。 话说王右君带着娅白快马加鞭回了永安府,却见永安府是一片慌乱,大堂无事,大狱却是烧的一片狼藉。 “你们怎么做事的!”王右君气不打一处来,踢了那守门的侍卫一脚,众人被吓的一齐跪下。 “大人,连大狱里的兄弟也不知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因为今日正值中元,守大狱的人换了三次班,等弟兄们赶到的时候,换班的人还未出来,属下们将他们救出来时才发现他们是被迷晕在里面的。” 娅白在一边冷冷的道:“疏忽值守,就该以死谢罪!” 他告饶道:“大人,属下深知他们罪孽深重,可为了找出真凶,也得等他们醒过来查问清楚再定罪呀!” “大狱了跑了多少人?”王右君扶额,大狱里囚禁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官家人,这要是跑了一个,他拿什么跟皇帝交代。 “跑了…跑了两个…” “你说什么!”王右君现下怕是连提刀的心思都有了。“跑了哪两个?” “前户部尚书之子方狄和….”他偷眼瞟了眼娅白,才道:“佐阳侯之子温景….” 这两个人,一个是因为其父当年贪了大笔钱财下的狱,一个是当今皇后母家的人,却因为恃宠而骄犯了帝王禁忌下的狱,这两个一直都是当今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还偏偏逃了这两个…. 娅白惊愕出声:“舅舅?”佐阳侯之子不正是她的亲舅舅吗。虽说当年她舅舅犯事是她尚且年幼,可也记得舅舅对她与岚清是极好的,后来温景被下了狱,她还向父皇求了好久的情,却都无效,如今听闻他逃出来,她竟有一丝欣慰又带了一丝担忧,欣慰的是庆幸他不用再在那大狱里受苦,担忧的是怕他一个人在外比在狱内危险。 “去追捕的人可回来了?” “回大人,府里的人一半忙着修缮大狱,一半出去寻人,却还未回来….” 王右君扶额,这明显是人手不够啊…. “右君可是有了什么难处?” 王右君闻声回头,只见李禹摇着折扇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李禹见了娅白,佯装生气道:“你还杵在这儿作甚,你的姐姐妹妹都回去了,你再不回去,她们可要禀告父皇派人来寻你了!” 娅白心虚道:“娅白知道了,这就回去。”又拉着王右君悄声道:“今日的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亮的灯,右君哥哥,改日我还要与你一同观灯!” 说着,便由王右君的人套了车送她回去。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六章 朱砂(二) 王右君瑶瑶头叹道:“二殿下,我这里现下是一片狼藉,怕不能同二殿下茗茶博弈了。” 李禹见跪了一地的人便已经明白了几分,笑道:“我那里还有些可用的人,反正留我府里也是吃白饭,明日我便拨过来给你应应急,你或让他们修房子或让他们去寻人,都由你差遣。” 王右君略有些为难道:“这怕不妥吧….” 他悠悠的给王右君倒了盏茶递给他,反问道:“以我们的关系会有何不妥?” 王右君了然一笑:“那便谢过二殿下的救急了!”说着,将那盏茶一饮而尽。又对跪了一地的人冷冷说道:“你们自去刑房领罚罢!记得留下一条命,将功折罪!” 李禹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这时外面的人来通报:“少尹大人,南衙的人来报,说是抓到一批刺客,袭击了公主。”王右君摇摇头叹道:“二殿下,我这里现下是一片狼藉,怕不能同二殿下茗茶博弈了。” 李禹见跪了一地的人便已经明白了几分,笑道:“我那里倒还有些可用的人,反正留我府里也是吃白饭,明日我便拨过来给你应应急,你或让他们修房子或让他们去寻人,都由你差遣。” 王右君略有些为难道:“这怕是不妥吧….” 他悠悠的给王右君倒了盏茶递给他,反问他道:“以我们的关系会有何不妥?” 王右君了然一笑:“那便谢过二殿下的救急了!”说着,将那盏茶一饮而尽。又对跪了一地的人冷冷说道:“你们自去刑房领罚罢!记得留下一条命,将功折罪!” “二殿下,我还有一事相求….” 李禹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此事我先替你瞒下,只说是贼人家眷纵火,烧了大狱,人却不少,只是你知道父皇的性子,我瞒不了多久,最多七日。” “足够了。” 这时外面的人来通报:“少尹大人,南衙的人来报,说是抓到几个袭击公主的刺客。” 听了这话,王右君急的站起来问道:“什么!可有人受伤?袭击了哪个公主?” 李禹失笑道:“你别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完好的来这里通报了。” 王右君自嘲道:“让二殿下见笑了。” “你这是关系则乱,我这几个妹妹没一个省心的,尤其我那三妹妹。”李禹拉他坐下,又对来人说道:“你且慢慢说来。” 那人将如何受到大公主求救的,如何去救的场却救了个寂寞的,那有脉搏却无呼吸的黑衣人如何如何奇怪的一五一十的讲了。 王右君困惑道:“你说是一个叫嘉名的回纥人救的公主?” 李禹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此次来永安的回纥使臣里便有一个唤作嘉名的,且听他说三妹妹称那人为‘大人’,这样看来,便是那个回纥使臣无疑了。” 王右君皱眉道:“为何会这么巧….” 李禹笑道:“这些使臣也是有心,三妹妹母妃出殡那日,这些使臣还设了路祭,想来三妹妹认识也无甚奇怪,而且今日中元,街上热闹非凡,想必他们是慕名来逛灯会,别说他们,我也是偷跑出来闲逛的。” 王右君无奈的笑道:“二殿下总是爱把人往好的方向想。” “总要相信人总是心存善意的罢。” 王右君将那几个黑衣人收押,又命人将那诡异晕倒的人抬上来,李禹他处理公事不便再次多待,看了一眼躺着的那人,便告辞道:“我不好多做逗留,离开南山的时间久了怕父皇起疑,我就先回去了,明日让小夏子带人手给你。” 李禹正欲走,突然想起了什么,折回来拍了拍王右君的肩膀,笑道:“眼瞅着我这几个妹妹都在你身上用心,这三妹妹是父皇内定要许给你的自然没有什么说道,但是你别看父皇颇为冷落别的那两个,她们的母后身份却特别,所以我这两个妹妹却不是个好惹的,她们又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你可能不能再像幼时那般与之亲近了。” 王右君眼神黯了黯,说道:“二殿下放心,右君知道的。” 他送走王右君后,那黑衣人已经恢复了呼吸,王右君又唤来仵作细细检查了,仵作也是一脸的讶然,收了工具,才道:“此人身上出了肩头的箭伤并无其他创伤,无性命之忧,明日便可好好的醒过来,看来只是被内力短暂的封住了心脉,敢问大人,是谁人所为?” 王右君警惕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那仵作解释道:“这种情况…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内力所击,但是身上却没有什么掌印,隔空受掌,应该是一个内力极其深厚的高人所为,这样的人极其危险,若不早日找到,恐怕留有祸患。” 王右君扶额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将此人关去刑房,明日我亲自审他!” 而后便有人应声,将那人拉了下去。 他给自己倒了盏茶,捋了捋思路,当时若非又高人相助,便是那个叫嘉名的嫌疑最大,使团出使,一路上会什么都会遇到,一个使团里有人武功高强也无甚奇怪,可是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内力呢?再说此次使团以瞻仰盛京为由而得了皇帝特许长住永安,现下又接近皇室,会不会有什么目的….还是只是他自己关心则乱…. “嘶——疼死了,莺儿你轻点——” 此时的静檀正在自己房内由莺儿涂抹着药,从未见过自家公主受这么重的外伤,莺儿看着着一条醒目的口子,吓的眼中沁出几朵泪花,心疼的说道:“殿下,此后你还是别出去了罢,外面处处是危险,你这才去了几个时辰就受伤了,这以后若再去可怎么得了…” 静檀呲牙咧嘴道:“我再怎么躲避也避免不了意外的发生不是,我下次出去多注意些便是了。” “可是我的公主啊,现在是谁想加害公主都还不知道,还想着出去呢….”莺儿突然想起什么,一面给她上药,一面问道:“殿下偷溜出去的事被大公主和二公主知道了,殿下会不会因此受罚?” 静檀失笑道:“不会的,她们今日也出去了,若她们去告发我,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好在我的伤在手臂上,用衣服遮了,旁人是不易发现的。” 二人正说着,阿衡便回来了。 他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奴擅离职守,害的公主受伤,请殿下降罪!” 静檀示意她起来:“你又如何知道是何想想害我何时想害我,罪从何来?” 他一脸的自责:“如果奴不离开,殿下便不会….” “好了,此事本来就怪不得你,我恕你无罪,那老人家可送回去了?” “奴已经雇了车马将他平安送至家中了,奴回来时听闻街上有劫匪,便匆匆赶去淮河边,却不见一人,然后听闻永安府走水,想着公主会与王少尹在一起,便赶去永安府,去的时候官兵正在封街,永安府那里乱作一团,奴见不到少尹大人,后来是收到嘉名大人的信,说公主已经平安回去了,这才回来…” 静檀惊道:“等等——你说永安府走水!” 阿衡回道:“好像是后屋走了水,听闻王少尹本是在观灯的,后来被匆匆叫了回去,现下还在永安府里修缮屋子,奴过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南衙的人,他们正送袭击公主的那几个贼人也被带去了永安府,说是王少尹要亲自审问。” 静檀愤愤道:“右君兄亲自审问,我是极放心的,可惜明日便要回宫了,不然我真想亲自去陪审,看看究竟是谁想害我!” 她说的激动,一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一阵刺疼传来,弄的她呲牙咧嘴。 “我来吧。”阿衡无奈的摇摇头,示意莺儿将药膏给他。 阿衡瞧着那药膏,檀香味浓,洁白如玉,奇怪道:“奴记得这羲和膏上回不是用完了吗?” 静檀看着那羲和膏扬起嘴角:“这是先生另给的。”见他抹的略有些多,慌道:“少抹一些,不然没几日便用完了….” 看她一脸心疼,阿衡莫名其妙:“只要殿下痊愈的快,物尽其用有什么好省的。” “额….宫里不是提倡节俭吗….” “.…..” 上完了药,阿衡给她包扎好,莺儿正欲把那带了血的布帛拿去丢了,静檀见了,忙叫住她道:“别丢!洗洗再给我拿来….”静檀看了看一脸困惑的二人,才补了一句:“这东西不是我的,洗了好还给人家….” 阿衡看了眼那布帛,心下了然,那明显是僧袍的衣角,除了是初寂的,还会是谁的…. 阿衡闷闷说道:“公主还是仔细静静将养着吧,别出去厮混了。”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静檀也不欲与他争辩什么,抬头瞧了瞧外面,那轮未满的月被乌云给遮了,漆黑的夜空星星点点,互相闪烁,“宫里就像这夜空,冷冷清清,各人与各人争辉,你明我暗,你暗我明,却始终逃不过月光的笼罩,待月亮出来,什么星星都逃不过暗淡的命运。而宫外呢,就像今夜的万家灯火,便是长明了一夜,灯也是暖的。”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七章 朱砂(三) “奴知道殿下向往宫外的人,可是殿下只看到了繁华的一面,殿下在宫里锦衣玉食惯了,没有尝过人间疾苦,若殿下尝到了民间疾苦,殿下便不会这般向往了。”说完,阿衡自嘲一笑,“不过殿下是不会尝到的,因为殿下从来都是天家的人,人见烟火不适合殿下。” 静檀眸子黯了黯,“你想说就如今日吗,我只是去了几个时便引出这些事来,封了永安大街,惹的民众不能中元观灯,祭祀。”想来这审训结果不光是给她一个交代,更是为了给无辜的民众一个安心。 “殿下恕罪,奴失言了。”阿衡自责的跪在了地上。 会吗?她会改变想法吗?或许她经历过他所说的人间疾苦会改变想法的,或许不会…“你没有说错什么,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 “其实殿下不必忧心,到了明年殿下便及笄了,到了议亲的年纪,到时候公主出降,自然是要搬出宫外的,到时候驸马会陪着殿下一起观灯,一起游街,一起——” 静檀突然打断他的话:“两位姐姐尚未出降,我怎么能想着些?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出降不出降之言。” 听着她语气突然冷起来,阿衡怔了怔,后只得闷闷说道:“是,奴知道了” 入睡时因着手上有个伤口,只能侧向一边睡,因此她睡的不大安稳,夜里醒来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的事,脑中又是疑问,那个叫做嘉名的回纥人做事倒是挺周全的,救了她们还将她们送回来,还知道去知会阿衡,可是,他是怎么认识阿衡的,又是如何知道她带了阿衡出来的? 因为一时想不出答案,她想了片刻便又沉沉睡去,一觉到天明。 话说那位跌倒的老伯由阿衡雇的车马在封了街道前送了出城后,便匆匆让车夫回了城,家住的不远,说能自己回去,那马夫见将要封街,也没有推拘,便驱车回了城。 老伯走到一个僻静的凉亭,果见一个一身黄衫的贵公子坐在那里等他,他堆笑这走过去:“二公子,老朽已经照你的吩咐,支开了那叫青争的身旁的随从,看着那随从不像普通人家的,那青争更是一身贵气,老朽惹上他们,会不会….” 王右庭摇着扇子一脸的轻松:“你放心吧,那小子喜好打抱不平,本公子的计划毫无破绽,他们不会找上你的,要找也是找本公子。” “敢问公子对他做了什么,老朽出城时听闻要封街…” 王右庭‘啪’的一声收了折扇,“封街!?” 王右庭身边一小厮开口吓唬道:“不该你问的你别问。”又从车马里拿出一包银子,丢给他道:“这些银子足够你下半辈子养老了,快拿着银子出城去罢。” 那老伯也算识趣,给他是命令本来也只是支开一个人,他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今事成,自然应喜滋滋的拿着报酬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千恩万谢的出了永安。 待老伯走后,那小厮悄声道:“公子,要不要奴把那老头灭口?” 王右庭叹道:“不可不可,年前才因为如烟馆的那案子害我被父亲和大哥训斥了许久,还被关了半年禁闭,这段日子可不能再出命案。” 回想方才那老伯的话,他不解道:“顺子,不过是去搞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弄到要封街呢?” 那唤做顺子的回道:“不知城里境况如何,二公子出来也半日了,不如先回府,再去打探。” 王右庭赞道:“你说出了本公子的心声!”说着,收了折扇,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而此时的永安驿站,嘉名正悠悠的吃着露白茶,静静听着来人汇报今日的灯会之乱,那人依旧是长长帷帽遮面。 “王右君对外说怕刺客有余党,封了街,实则是为了追捕方狄温景二人,派了一批人出城去,属下依主子的吩咐,将他们藏在城内,只是,他们会不会查到主子头上?” 嘉名笑笑:“放心,有他那傻弟弟给我们背锅呢。” “那王右庭….”那人欲言又止。 嘉名抿了一口茶,说道:“你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人。” “那王右庭…说要纳了我….”这是她第二次未对他自称属下。 嘉名正在掀茶盖的手顿了顿,“是吗?吊足了胃口他自然耐不住要纳你,进去了以后依计划行事便可。” “你就没有什么话了吗….”话刚出口,她立即改口道:“主子,属下不会让您失望的。”言罢转身便要走,谁想手突然被抓住,身子被一股力量往回一拽,她整个人便跌在他怀里。 “主子….”她下意识的挣扎。 “明明很想来我怀里,如今在我怀里了怎么反倒害羞了?”他注视着她,似乎是要把她看穿。 纱幔遮着她的脸,看不清表情,嘉名却知道她现下定是一脸的绯红,他将手伸进去轻轻摩挲她的脸,继续道:“我怎么舍得将你交给那个庸才,你就像那西域的郎君清,闻着心醉,却是比它还容易让人醉上几分….”说着,隔着那层薄薄的纱幔吻上她的唇,又道:“只是如今大业未成,我不能执着于儿女私情,否则回了汗庭,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你可明白?” “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她闷闷的说着,语气带着哭腔。 “我却不愿你为我做这些,可是我身边除了你,我无一人可信,相信我,等着大业已成那日,我定光明正大的迎娶你…” 嘉名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那张红木床榻….. 次日,静檀悠悠转醒,由莺儿收拾了一番便随着众人上山去祭祀。祭祀毕又随着众人在后屋用茶,李禹凑近她,悄声说道:“听闻昨夜你们溜出去出了些事?” 静檀心虚道:“二哥哥怎么知道?” 他好笑道:“永安都封街了,我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静檀一脸紧张:“那这件事….父皇知道吗?” “这件事涉及你,王少尹自然不会让父皇知道。快说说,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檀唏嘘道:“本来好好的观灯的,也不知哪里窜出了的一个人说要杀我,我自然是闪躲不及,好在嘉名大人来了,他将那些人打了趴下,后来大姐姐去南衙搬了救兵,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李禹盯着她,试探道:“看来那个唤作嘉名的武功很高深了,否则也不会打伤那么多人,听说还有一个受了他的内力,如今还未醒过来,你可知晓他这武功是什么路子?” “内力?是很高深的一种武功吗?我就会抛几支袖箭,这也还是右君兄当年教我的,我怎么会知晓什么内力不内力的….”静檀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看昨日那景象,他的武功确实是很高啊!” 李禹朝她白眼道:“我瞧你也该在课业上用用心了,除了厨艺尚可以外,这琴棋书画不行,舞刀弄枪也不行,唉….” 她抿了口茶清清嗓子,又道:“且别提这个,我有一事问二哥哥。” “你且说来听听。” “怎么不见前国师,二哥哥不觉得有些怪吗?” 李禹有些紧张的示意她噤声,“你若不想惹的父皇发怒,便休要再说这个,那是个不能提的人。” 确实甚少听人提起他,包括母妃也曾经说离这里远些,想来是众人投鼠忌器,静檀虽是满心疑问,可看他这一脸谨慎,也不好多问。 二人说话间,静檀撇见门口走过一个小和尚是身影,看着像是梵音。 静檀促狭道:“二哥哥,我还有些事,过会儿大家下去时若不见我,还请二哥哥帮我瞒瞒。”未等李禹答应,她又补上一句:“多谢二哥哥了。” 李禹在她身后默默吐槽道:“你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梵音小师傅!你这是去哪呀?”静檀叫住梵音,只见梵音手上的托盘里放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药罐。 梵音给她行了礼,又道:“住持要小僧去给师父送些药….” 静檀暗道:住持果真在寺里,怎的这一行人浩浩汤汤来了,也不见什么动静?等等,他说给先生送药….“先生病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 “这…住持只是吩咐小僧去送药,并未说别的….”对于师父的身体,他也不好向外人透露过多。 “可否劳烦梵音小师傅带我去看看先生。” 梵音一脸坚定:“不可,师父正在坐禅,旁人不可打扰。” 静檀循循善诱道:“那我不进去,我只在门口问候一声,若先生好好的,我自然能放心的下山去不是?” “三公主,请恕小僧无礼,师父坐禅真的容不得旁人打扰。”说着,向静檀作了个礼,便快步走了。 静檀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说道:“走那么快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 最后静檀还是决定悄声跟着他,尽管略显猥琐,没办法,谁让先生的小徒弟也跟先生一样古板呢…. “大公主?” 梵音刚踏进初寂的院子,便见岚清站在院内,见他拿了药过来,喜道:“梵音师父,你不肯带我来,我便向别的师父问了路,梵音师父不会怪罪罢。” 躲在墙后的静檀微微探头,暗自感叹:有方向感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八章 朱砂(四) “小僧怎敢,只是师父正在坐禅,确实不便见客。”梵音不禁又对自己师父感叹一番,若不是去宫学,想必师父也不会惹上这一个两个的须眉浊物….想到这儿,不禁心疼起自家师父来。 “梵音师父,法师可是病了,我在门外唤了法师半天也不见应声。” 梵音将那些药放在一旁,又道:“师父无碍,不过大公主在此怕会扰了师父清净。” 瞧他一脸赶客的意思,岚清碍于面子,只得道:“既然法师在坐禅,我也不好让梵音师父为难,那就劳烦梵音师父好生照顾着法师。”而后愤愤出了院子。 梵音待他走后,便抬着托盘进去,不多时便出来了。 静檀躲在不远处瞧着,不禁赞叹自己,还好没有过去,去了想必也会如岚清一般,灰溜溜的出来。这样想着,她又饶道去后院,听着梵音出去的脚步声,便寻了个低矮的小圆窗,准备翻进去。 着窗户关的不严实,轻轻一拉便松动了,静檀卷了卷衣袖,毫不费力的爬了进去,然后毫不费力的从窗台摔了进去…. “嘶——好痛——”她没忍住吃痛。 静檀揉揉刚刚磕到的手,环顾四周,这屋子倒是挺大的,干净整洁,并没有看见什么香炉,但是整个房间里的檀香味却极浓,好像比大雄宝殿还要浓上几分,而且不是一般的檀香味,而是初寂身上独有的檀香,不知从哪里传来,她面前的圆窗前立了一个高高的博古架,架上无数经书案卷,架后的香案上陈设皆是佛器,案前还立了一杆九环锡杖,屋子里唯一一点颜色可能就是窗前的白玉净瓶里插着的一支梅,此时抽了新芽。 她饶过博古架往里走,惊了一惊,只见初寂安静的盘腿坐在榻上,眸子微阖,面无血色,连呼吸也是若有若无,唯一的生命迹象竟然是微微起伏的胸膛! “先生?先生?”她尝试着唤他,她不确定先生是否醒着,若是醒着,怎么方才她摔进来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知!看来是梵音骗了她,先生并没有好好的! 她靠近他,颤颤巍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呼吸还在….”说着,又想去摸他的脉搏,这一摸又是一惊。 初寂的手腕冰凉的吓人,这也罢了,这脉搏怎么竟然没有丝毫跳动! “先生你可不要吓我啊….”静檀又去触摸他的手心,他的手心有些粘稠,想是之前出了汗。 她又唤了他两声,依旧不见回应,越发担心起来,便大着胆子,将耳朵贴近他的心口尝试去听他的心跳。 “咚咚——咚咚——”心跳有一下没一下的,到了后来居然又跳动的快起来….还在静檀狐疑的想再听一次时,初寂的胸口一震,只听他闷哼了一声,竟然咳出一口血来! 静檀忙去顺他的背,头顶却突然传来一个冰凉的声音。 “你做什么….” 静檀惊诧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妖冶的脸,唇畔沾了鲜红的血迹,倒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气色,可是他向来悲悯温和的眸子此时看不见一丝悲悯,换上的是凛人的寒光与戾气,死死的盯着她,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最奇异的是他原本干净的眉心此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朱砂痣,整个人显得妖冶非常。 静檀有些失神的收回给他顺背的手,看在他的眸子有些害怕,小心的开口:“先生…你怎么了….” 谁知她话音未落,双手便被初寂钳制了压在榻上。床板太硬,磕得她吃痛的叫唤了一声。 “你是谁?”这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寒意。 静檀看着他,有些害怕的喊:“先生,我是静檀啊!” 静檀奋力挣了挣被他困在上方的手,手却始终没有一丝松动。 他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口中念着那个名字:“静檀…静檀…” “先生,你先放开我,你抓的我好痛….”他们这个男上女下的姿势实在是有些不得体….静檀越是用力挣扎,他抓着她的力度越大,她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临近要断的边缘。 初寂看着她眸子微阖,深不见底的眼底尽是戾气,就在她以为他要放开她时,他的面容顷刻放大,唇上突然覆上一个冰凉柔软的物体….微凉的舌滑入她口中,霸道的摄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的探索每一个角落…. 静檀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的措手不及,甚至忘了挣扎,她失神的看着眼前近得不能再近的面容,血腥味传到她的嘴里,有些冰凉微甜….先生这是在…在吻她?不,不是,先生现在是意识混沌的,可能先生都不知身下的到底是谁…. 她反应过来,一面庆幸自己没有沉迷于这个不算温柔的吻,一面心下一横,奋力咬了咬他冰凉的唇,果然,他吃痛的放开她,静檀回想着方才被欺负,心里觉得着实窝囊,便趁机在他手上报复性了狠狠咬了一口,继而逃离那张床榻。 眼看着她就要跑到门口了,谁想身子被一个力量往回一拉,后背便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他伸手强制她转过来面对着他,“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静檀在挣了挣,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便放弃了挣扎,静檀努力逼自己不去看他这邪魅妖冶的样子,有些恼怒的问他:“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初寂看着她,突然勾唇一笑,凑近她耳边,嗓音有几分低沉:“你是公主….” 说着,白皙的手慢慢伸向她的衣领,关节微动,她领子上的绣珠口子顷刻便弹开,露出脖颈下已经长开的锁骨,初寂将手往里探去,还未触上,便突然松了禁锢住她手,直直往后倒去。 “先生!”静檀慌乱的扶住他,又艰难的架着他回榻上。静檀仔细看了看,他眉间的朱砂痣不知何时消失的,面色却恢复了红润,气息也渐渐缓过来。 先生到底是怎么了….静檀心中满是疑问。 他扶着额缓缓坐起来,看见床前杵了个人,警惕的看了看那博古架下藏着的盒子,皱眉道:“公主?公主在此作甚?” 初寂醒的倒是快。静檀细细打量他,眸子里又恢复了从前的柔和,连说话的方式都与上一刻完全像是两个人。 初寂一脸困惑的看着她,眼神滑至她脖颈,督见她若隐若现的锁骨,有些慌乱的别过头,语气带了几分蕴意:“公主怎的如此无礼!”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才发现被他解开的扣子还开着,连忙背过身去系好。回想起方才的场面,一时间脸就红到了耳根。 “先生好生歇着,学生要回去了….”说着,就这样背着身给他行了个礼,便依旧从小圆窗翻了出去。 初寂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晃神,那是他第一次听她对他自称“学生”。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这是他的血?他努力回想,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只记得他回了寺后便开始打坐调息,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竟然全无映象….. “师父?师父怎么了?”门外传来梵音焦急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为师无事,你可去瞧过住持了,那守着的人可走了?” 梵音回道:“现下已经随陛下回去了。” “知道了,你去做你的事罢。” “师父真的无事吗?”梵音又担心的问。 “无事,你且回去罢。”屋内传来他碎玉般的声音,听不出喜悲。 梵音在屋外已经闻不见了那股子浓郁的檀香,他知道只要是那股奇异的檀香不再那么浓郁,那么就是师父的身子已经不再像昨日一般虚弱了。 初寂在屋内收拾了一会儿,便去了无念的禅院。 此时无念正在打坐,初寂没有打扰他,也只是坐在一旁,拿了桌上的杯盏沏着茶,而后又随手拿了一卷经书看起来,不出一言。 无念坐禅结束时已至黄昏,他缓缓睁开眼,只见初寂手执一卷《金刚经》,桌上是一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想来是一壶新沏的茶,虽不知他的来意,却也知道想必他是有什么实在解不了的疑惑,这才巴巴的等上一日却也不唤他。 无念悠悠开口道:“这么些年,你心不净时便会自己沏数次茶,你这一下午沏了好几回,也不坐禅,看经书也是心不在焉,说罢,想问什么?” “师父….”他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开口。 良久,才道:“初寂愚昧,自知身上有月随之毒,不可动用内力,为此师父还存封了内力,可是初寂翻阅了各类医书,却没有关于内功的说法,故一直不知,若动用了内力,会当如何?” “不可动用内力也不只是为着抑制月随之毒,你也知晓你身子特殊,生来便带着奇异的檀香,当年我带你去西域,寻访名师,便是想弄清你这奇异的檀香,当时有个高人曾言,这异香如同另一种毒,在你身上这香好也不好,好的是能抑制月随,不好的是一旦动用内力,便容易气血逆流,走火入魔,故为师当年封了你的内力,不过….”他欣慰一笑,“好在这么些年,你都无欲无念,两种毒在体内也算是平衡,情绪波动不大,自然不会有邪魔入侵之忧。” 听完这话,他低下头将那盏茶一饮而尽。 第一卷 浮生 第三十九章 朱砂(五) 初寂清了清嗓又问:“初寂瞧着师父身子比前些日子大好了,不如明日初寂带您下山走走,你也好些年没有出去过了….” “不用…”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缓缓道:“这么些年都是这样在山上过来了,那些世俗我不爱看。” 初寂默了默,看着空了的杯盏,“其实皇上的那些守卫根本困不住师父,真正困住师父的是师父自己。” 他自嘲一笑:“原来方才你是在试探我。” “师父与皇上的恩怨,师父不说,初寂便不问,但那只是在确保师父安全的情况下。” 无念看着他,眼中闪过几分异样,他差点忘了,面前之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惟命是从的少年,“陈年往事罢了,我自甘困在这四方院里,是为着还清当年的债,别的恩恩怨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再多说也无意。” 这么些年皇上也只是将他困在南山,没有做什么过多的举动,初寂心中虽还存疑,但是他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在他这里再探究什么。 次日,初寂照旧去宫学里,静檀难得的没有来,下来学后便有人来传话,说是三公主染病抱恙,今日来不得宫学,初寂也没做多想,只说了让公主好好歇息。 其实她也并非抱病,只是收到了王右君的来信,说是找到了那批刺客的幕后之人,想让她去见证一番,于是静檀一边暗自赞叹王右君办事的能力,一边喜滋滋的换了一身衣裳,出宫去了。 一路上,静檀回想起这些日子,又不得不感叹,深觉得这守宫门的人实在是白吃那么多年饭,自打王右君回来了以后,她出宫怎么便得那么容易了?还是说王右君帮她买通了宫门的侍卫?不过这也不可能啊,没有父皇的指令,宫门是不可能擅自放人进出的…她转念一想,难不成是父皇的意思?她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这比右君兄买通侍卫还悬。 因着前一日晚上阿衡才叮嘱过他不要出宫,她此次出来便没敢让阿衡知晓,否则她都能想象阿衡知道了会怎么劝说阻拦她出来,她只是想看看是哪个贼人,看看便回去,想来天黑之前回去应该是无事的。 王右君与她相约的地址是笼香楼,好在这地方是出了名的,出了宫后,她随便找一人来问问便可知道路,倒也不怕走丢。 到了笼香楼后,便有人迎上来。 “三公子可来了,王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静檀环顾四周,除了大堂站成一排的店小二,空无一个客人,她心想:看来右君兄是将这一整个笼香楼都给包下来了。 静檀由那小厮引着进了三层的隔间,见她来了,王右君站起来迎她,深深作一揖:“见过三公子。” 静檀虚扶道:“右君兄今日怎的如此客气?” 他略有些为难道:“说来话长….”话音未落,楼下便响起王右庭有些怨怪的声音。 “长兄怎的偏偏今日得闲邀我来这笼香楼小坐….” 他上了楼,撇见坐在对面的静檀,惊了一惊:“你你你——” 静檀看了看来人,他的嘴角是一个紫红的伤口,若不是王右君在这儿,她都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王右庭,她站起来朝他作揖道:“见过二公子。” “你这个小子怎么会在这儿?!” 王右君颇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喝道:“右庭,不得无礼!还不快见过三公主。” “什么!三公主?”王右庭一脸震惊的上下打量她一番,与那日在如烟馆招惹她的人一般无二,难怪看她身板有些小,原来竟然是个女身!这便算了,还是当朝三公主永安! 从他进来那一刻她便对刺客的事有了几分底,当日在如烟馆她得罪了王右庭,那王右庭纨绔出了名,大概只觉得她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便派遣刺客寻仇来了,她记得那日的刺客将他们主子称作‘公子’,如今一瞧,倒也与王右庭吻合。 她默默叹了一口气,这王家两个公子,这右君兄是个谦谦君子,这二弟怎么小肚鸡肠光记仇啊….不过她转念一想,也是她教训人的方式过猛了些,他虽有不对,也不能全怪他。 “那日在如烟馆多有得罪,事出有因,不知二公子是否还在介怀。” 那王右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后知后觉道:“你一个公主跑青楼去干嘛?” 王右君又喝道:“放肆!” 静檀有些尴尬的瞟了王右君一眼,那日她只说带着阿满去酒馆小酌了两杯,现下被王右庭一戳穿,她尴尬的倒成了她,不过想来现下的局面,王右君应该顾不上这些。 于是静檀一本正经的抛给他一句:“本公主去体察民情。” 静檀明显的看见他的嘴角抽了一抽,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哥往后腿上一踢,踢得他踉跄了一下。 王右君厉声道:“在家时怎么教你的?” 王右庭似乎有些惧怕他哥,心里虽不情愿,却还是听话的跪下来,“刺客是小民派去的,因为气不过那日在如烟馆受辱,这才….本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那小子,没真的想闹出人命…谁知那小子就是公主….” 他垂着头像一个犯了错被人罚跪的孩子,谁能想到与那日在如烟馆张牙舞爪的人是同一人呢。 静檀摇头叹道:“算了,好在没有什么人受伤,二公子以后记住教训便好,我那日行为也是过激了些,但是也只是想告诉二公子一个众生平等的道理。”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王右君,小声道:“小民受教了。” 王右君又朝她作揖道:“家父知晓此事后,已经惩罚过他,他也已认过错,公主且放心,回去以后我定狠狠罚他。” 静檀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此事说小了只是私人恩怨,说大了便是谋害皇室,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来她偷跑出来就是不可挑明的事,早就听闻王家极其宠爱这个小儿子,结果宠成了一个纨绔,好在没出什么事,她也不宜过多计较,这件事若闹到父皇那里对谁都没有好处。 静檀挤出一个笑脸:“二公子既然知错了,我自然不会与二公子过多计较。”本来她也只是想要一个结果,如今结果出来了,无论是碍于君臣还是情谊,她都不能与之多做计较。 她说的不是不计较,而是不过多计较,想来王右庭能听的明白,就此收敛了才好,不然依他这样喊打喊杀的性子,什么时候拖累了王家都不知。 静檀看了看门口站的小厮,示意王右君搀扶她起来,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们在都站了半日,不如我们坐下来共同享用美食如何?” “也是,我还给公主准备了不少有趣的吃食。”说着,那几个小厮鱼贯而入。 静檀无意间撇见一个布菜的小厮有几分眼熟,仔细想了想,才道:“哎——你是…”他是那日在楼里与她饮酒交谈的那个小厮,当时也忘了问他的名字。 听了这话,一直低着头的小厮小心的抬眼,而后慌忙跪下,声音有些颤抖:“小的知错,小的那日不知道是贵人,还拉着贵人饮酒,是小的瞎了眼,贵人饶过小的一回罢…”说着,又朝他疯狂磕头。 见状她有些无措,反应过来忙道:“你又没做错什么,快快起来。” 本来她只是想认个人而已,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王右君吩咐道:“下去吧。” 果然,那小厮朝她一拜便退了下去。 静檀不禁回想方才对王右庭所说的话,众生其实,也不平等的是吗?所以那日她出言维护咏絮,咏絮才拿出最珍贵的酒酿感激,所以她出言认出那小厮,那小厮怕她怪他不敬,怕惹祸上身,才忙不迭求饶,为什么呢?她只是在做对的事,为什么这些事在他们看来却是需要千恩万谢的?还是说她认为对的事其实是不对的?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初寂,她想,或许这些,先生会有答案…. “公主殿下?” 静檀回过神来,眼前惊现王右君摇晃的大手。 “既有美食在前,殿下发的什么呆?”说着,又一一给她介绍菜品:“你瞧,这是旋炙猪肉皮,这是火赞冻鱼头…..还有时下新出的冰雪冷元子….” “是我的不是。”这席面是专为她设的,她怎么能驳人家兴致,于是朝他挤出一个笑,动起筷子。 王右君因为挂念着逃跑的方狄和温景,除了不住的给静檀夹菜,甚少动筷。那王右庭因为脸上挂了彩本被强行拉出来本就有些不悦,加上方才尴尬的认错,更是低着头,筷子也没动几次,而静檀此时心中感慨万千,面对着一桌子冒着香气的菜品,竟然食欲不大,只是配合着王右君动了动筷。总之,各人的心思早不知飘到何处去了,这顿饭用的不尽人意。 饭毕,王右君便要送她回宫,她只推说与阿衡一道出来的,方才遣了他去采办颜料,等晚些时候与他一道回宫,王右君惦记着永安府的事,便也没做多想,便只嘱咐了两句便目送她离开了。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章 朱砂(六) 待静檀走后,王右庭才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兄长,可以将顺子从牢里放出来了吗,他自小就跟了我,他不在我身边我这心慌慌的。” 王右君扶额道:“顺子为人不善,你做的那些错事大多源于他的挑拨,你还要护着他!” “兄长….兄长常年在外,是顺子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这么些年,我都习惯了….” 王右君看他一脸的委屈,又和缓道:“不如改日我着人去寻一个更好的随从给你?” 王右君看着他,竟然没有办法反驳,有些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确实,王右庭幼时便与他这个大哥最亲,从小便粘着他,后来王右君大了,去在京中任职回家的时间便少了许多,再后来他被调到南方,王右庭更是见不得他,京中倒不乏好友,却都是一些趋炎附势的酒肉之徒,真心待他的便只剩了从下跟在身边的顺子了。 王右君叹了一声,又道:“为兄可以答应你,但是如今是多事之秋,回去你得在家中禁足半年,不然这事不好同公主交代。” 王右庭努了努嘴,不情愿的点点头。见他作势要走,并没有上自家车马的意思,忙问道:“兄长今日依旧不回家用膳吗?” “永安府里出了些事,需要我急着处理,这两日可能得住在永安府了….” “那兄长多注意休息…” 这日回去后,这王右庭又再次被关了禁闭。 话说静檀与他二人告辞后,便一路寻着到了桑吉纳满家的羊肉铺子,阿满正蹲在门口也不知在摆弄什么。 “小阿满在做什么呀?” 静檀走近一看,他正在戳两只真在为抢食斗争的蚂蚁。 “看两日蚂蚁窝里斗呢!”阿满头也没回的说着,似乎看的认真,未注意到她。 “你是如何得知的这是出自一窝的蚂蚁?” 他自信的说道:“这里就一个蚂蚁窝,且我日日在这儿看着,怎能不知?”他后知后觉回头,惊道:“青争!” 静檀笑笑,问道:“怎么,小阿满那么想我?” 只见他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说道:“那倒不是,是咏絮姐姐想你了,昨还央我找你呢,我也不知上哪儿找你,便只说过两日你还会来。” 静檀回想起那日的于归酒,一时有些尴尬,“若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拿着这个去永安府找王少尹,找到他便可找到我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他。 他狐疑道:“你认识朝廷的人?”他转念一想,恍然大悟道:“莫非那日来店里的便是王大人?” 静檀点点头,她想了想,阿满一个小孩子怕是进不得那官署,便又笑道:“或是你去南山,找初寂法师,找到他也可以找到我。” “你又认识王大人又认识法师?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撇嘴道:“王大人是我表哥,我近来才随的家人搬入永安,才央这表哥带我出来看看永安盛景,至于初寂法师,不是人人都认识,你不也认识。”静檀暗叹,阿满这股子洞察力倒真是一个小大人的模样,若再大一些,怕她的说辞也瞒不过他。 “那倒是,时常看得见法师在淮河边上与人祈福,我虽不信佛,却也知道他在永安是极具盛名的。”他突然想起什么,“呀!”了一声,拉上静檀就走,嘴中说道:“咏絮姐姐许是有事情找你呢,我们现下过去罢!” 静檀连忙将他拉回来,“不急不急,我现下饿了,闻了你家炙羊肉的味儿更是饿,不如我们先吃饱再去罢!”说着,也不顾他挣扎,一把将他拉进了店里。 其实饿是其次,主要是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去见咏絮,怕她误会,她自己也尴尬。 阿满的母亲见她来了,一面给她收拾桌子一面笑道:“哟~小公子来啦,今日用些什么?” “还是炙羊肉,排炊羊…还有一个生软羊面。”这些也够她吃许久,想来不会被小阿满拉走了吧。 阿满在一旁白眼道:“你一个人能吃那么多么….” 静檀暗自感叹自己躲过一场尴尬的会面,挑眉道:“这不还有你吗?” 阿满的母亲答应着去了,静檀这才开始环顾四周,想来这个时间不早不晚的,店里没什么人,除了她这一桌,便只有那边角落里坐着的那桌,那边没有开窗,光线有些暗,看不清那两人的脸,只能看见他们一身布衣,穿在他们身上瞧着有些违和。 出于好奇,静檀戳了戳旁边的阿满,问道:“那两人是什么来头,看着怪怪的。” 阿满瞥了一眼,道:“今儿早早的来了,两人就点了一个羊肉面汤,一直坐到了现在,阿娘又不好赶人。”他又凑近静檀小声说道:“我猜是没钱付面汤。” “那可不一定。”她瞧着那两人在那里东看西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小公子的炙羊肉来咯~” 静檀正想着,阿满他娘便将席面端上来,静檀开口道:“劳烦店家将这席面先给那边二位公子吧,账算我的。” 闻言,那二人回头狐疑的看着她,静檀这才瞧见他们的大胡子,深觉方才应该叫大叔的。于是朝他二人道:“二位不必拘谨,同在一屋檐下也是缘分,这席面就当是在下的见面礼了。” 听闻有人结账,阿满她娘自然喜滋滋的将羊肉端过去,那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踌躇接受还是不接受,当是散发着肉香的席面已经到了他们桌上,最终还是朝她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静檀微微颔首,又朝阿满他娘笑道:“大娘再给我做一份吧。” 于是阿满她娘又去了后厨帮他丈夫。 阿满在一旁默默说道:“青争你真是阔气,是我我就不会请。” 静檀笑而不语,时不时看过去,一开始两人谁也没动筷,后来其中一个已经忍不住,一手拿着那炙羊肉,一手可劲的扒拉羊肉面,好几次因为吃的太快而被噎到。而另一个,则一直不动筷,因为是被对这她,她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不过她想,那人一定是闭着眼睛的,否则怎么面对着香气袭人的羊肉都不动心? 要么就是,那二人应该是来吃饭的,可能是在等着什么人。 “三公子怎么在这儿?” 静檀闻言抬头,只见莫素缓缓走进来。 “我来吃炙羊肉,莫姑娘也是来吃炙羊肉的?” 她略带尴尬的笑笑:“来此不为羊肉还为着什么。” 静檀暗自腹诽,知道你方才还问我…. 这时阿满朝莫素作礼道:“莫姑娘的声音听着耳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静檀微微一惊,小阿满这是…这是在撩妹吗? 莫素轻笑道:“我时常来你家店里,你难免觉得眼熟。” “是吗….”阿满挠挠头,他对自己的记忆还是挺自信的,只是脑海中也想不起在店里见过这人…. 莫素刮了刮他的鼻头,笑道:“店里人多,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能记得那么多。”言罢,又道:“我与三公子今日难得一见,不如将你家的好酒送上来,我们把酒言欢。” 听到就阿满便起劲,还没等静檀说什么便答应着去了酒窖。 静檀连忙摆手:“酒便算了,说来不怕莫姑娘取笑,我这酒量着实丢人,别没回去就交代在这里。” “三公子自谦了,不过小酌两杯,哪能就走不动道。” 话音刚落,阿满便搬出几坛子酒来,还拿了三个酒碟子。 见状,静檀将酒碟子拿过来,“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莫素笑笑,将三碟子酒满上,又道:“三公子不知,我们那边的人从小便好酒,因此许多孩子从孩童便开始学着饮酒了,这也是西域的一大民俗。”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静檀尴尬笑笑,难怪他母亲那日看见他酒醉的模样见怪不怪,想来在家里也没少喝,只是年幼,酒量差了些。 于是几人就着羊肉喝起酒来,静檀一面问着西域的风情习俗,一面时不时瞟向角落。 其实在莫素进门那一刻起,静檀便注意到她的脚步欲走不走,仿佛是被她在此的事惊了一惊,不过她出宫那么几次,也没见莫素哪次惊讶过,….静檀转念一想:莫素会不会就是那二人等的人。 果然,那角落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回头一看,那二人齐齐望向这边,越发让静檀肯定了这个想法。 静檀一脸热情:“莫姑娘快坐,难得碰上,今日我请客!” 莫素在她对面坐下,眼光从未落在角落那二人身上。 突然她一脸担忧道:“莫素从南山下来,来时听闻法师身子不大好,我本想着去瞧瞧,谁想梵音守在那儿,我便不得去,也不知法师现下如何了….” 虽是担忧先生,但听她这话头,却好像在怂恿她去找先生一样,回想起那日的朱砂痣….心内一惊,病中的先生真的是一反常态,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在他病中去找他。 “先生不让人接近自有他的难处,不去打扰算是对先生的尊敬。”就请先生原谅她那日的不尊敬罢….. 莫素意味深长的笑笑:“三公子不愧是法师的爱徒。” 阿满在一旁叹了叹气,自言自语道:“想来今日是找不成咏絮姐姐了….” 这时角落那二人突然站起来,作势要走,莫素却是一直低着头,静檀看向那二人,其中一人似乎是瞪了一眼她,静檀才更看清了他的面相,脸部大半被络腮胡遮了,露出一双生的大又圆的眼睛,宛如铜铃,竟与岚清娅白有几分相似,只是比他们更粗犷了些。 阿满默默吐槽道:“刚才你替他们结了账,他们还瞪你,我看你这好心是白费了。”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一章 朱砂(七) “想不到三公子还挺有善心。”说着,将早已经倒好的一碟子酒推到她面前。 静檀拿起来便一饮而尽,似乎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不消片刻便一头栽在了桌上。而身边的阿满也早已醉倒在了长椅上。 莫素却是屹立不倒,唤了静檀几声,没听见回应,她满意的笑笑,出了铺子。 待她走后,趴在桌上的静檀微微睁开一只眼,确认店里没人后才将口中含了半日的酒吐出去,伸手探探阿满鼻息,确认只是晕倒后,又将阿满挪到角落,才寻着莫素的脚步出去。 原来莫素趁着静檀与阿满盯着那二人的空档,悄无声息的在她酒里下了蒙汗药,好在平日莫素待她就是不冷不热,还有些疏离,今日却突然热情的跟她讲这许多,着实让她感觉怪怪的,加上本就对那古怪的二人存疑,怕自己真的醉倒,便没有再喝那酒。 怕莫素发现有尾巴,静檀只得远远的跟着。 只见莫素东绕西绕,进了一家较偏僻的寿材店,良久,有人从后门抬了两具棺椁出来,莫素则跟在后门。 静檀掩了掩身子,待他们走后,她又不远不近的跟着,抬棺的人行至南边的城门,被守城门的官兵给拦下来。 那官兵举着刀拦道:“现下城内在捉贼,要想出城需得开棺查验!” 莫素一脸悲戚道:“大人,奴家两个哥哥那日染恙,本想着不是什么大病,谁知大夫来看了说是染了瘟疫!那大夫药箱都没来得及拿便跑了,没有人敢治,谁想今日一早竟然双双归去!邻舍说要赶紧送出城,否则这感染的就不止我两位哥哥,我心头虽不舍,可也不敢担上这感染的源头的罪名….” 听了这话,那连忙捂住口鼻,连连退了好几步。 “大人放心,奴家自小就被贵人买去做了家奴,与两位哥哥常年也见不得面,只是今早听闻了噩耗,才急急赶来奔丧….”说着说着,她竟抽噎起来,让人见了,本来信了三分,如今更是信了八分。 那几个官兵凑头商议着什么,一人说道:“王大人吩咐过,无论什么人,都需查验…” 另一人又说:“这人可怜,而且那可是瘟疫!会死人的,要查你查,我可不想就此送命!” 那人踌躇了一会儿,看向众人,皆是退避三舍的模样,那人有所顾虑,也是不敢上前查看,于是不耐烦的对莫素摆手道:“去去去!送远些!” “这个自然,奴家谢过几位大人!”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偷偷塞给他,说道:“辛苦几位大人日夜坚守,小小心意还望几位大人不要嫌弃。” 那人不着痕迹的收了银子,又示意他们开门。 静檀看着那一行人出去,没有什么说法也不好上去阻拦,待他们走后,静檀在附近寻了车马,一路飞奔去了永安府。 王右君果然在永安府,静檀也顾不得让人通报,一路闯进大堂,上来就问:“右君兄在抓什么贼人?”听着那守城门的官兵的话头,加上永安府被烧的事,她总觉得永安近来绝对不止王右庭刺客的事。 王右君微微一惊:“你怎么来了?” 静檀拿起桌上的茶盏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认真的说:“我觉得莫素有鬼!” 王右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道:“你觉得她有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静檀急道:“不是这个,永安府被烧的事我略有耳闻,不过现下时辰不多了,不如我们路上再说。” 王右君看着她将信将疑道:“你在说什么?” 于是静檀将今日所见所闻一并与他说了,王右君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这样说来,那两个人很有可能是永安府逃走的嫌犯!”说着,便急急遣人随他们一齐去追捕。 一路上静檀问起事情的经过,王右君一并说了,她这才知晓,原来中元祈福那日,永安府被烧的是大狱,那日正值衙役换班,有两个犯人趁乱逃了,待他赶到永安府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当晚人手不够,到了第二日他派了大半的人出城搜寻,一直未果,而那二人便是方狄和温景。 王右君咬牙切齿道:“我想着一夜他们或许出了城,便将大半的人派出去,难怪找不到,原来他们一直在城内。” 静檀在马上唏嘘道:“今日我见其中一人生的颇有几分像我那两位姐姐,怕就是你所说的温景。”因为是皇后家眷,幼时她见过温景几面,但是因为年纪小,早忘记了他的长相,幼时听闻温景犯了大错,本来是要斩首的,听说是皇后求情,以父皇那种小事包容大事严惩的性子,也不知是如何求得动父皇的,后来收了永安府大狱,准备关一辈子。 至于那户部尚书之子方狄,她倒也有所耳闻,那是前几年的事,当年户部尚书贪了一大笔钱,导致了国库空虚,间接害惨了南边正在受天灾的灾民,她记得当年死了好几万人,父皇盛怒,将他斩首示众,亲眷流放,因为抄家的时候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帐目对不上,便关押了他唯一的儿子方狄,想从他空中套出那批金子的去向,这一关,便是几年。 “这等大事为何不上报?若父皇知道了定会派出羽林军来搜寻,这样岂不是…”话未说完,她便想到,若是上报了,那父皇非但会降罪于他不说,而且几位公主偷溜出去的事情也会被发现….若抓不到贼人,报是罪,不报亦是罪…难怪今日瞧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不过不报也好,还是右君兄想的通透。” 他无奈一笑:“若我通透,便不会现下才去追人了。” 静檀马术还算过得去,好在她穿着轻便,勉勉强强跟得上队伍。 出了城后马跑了一段路便需到距城不远的回水村补给粮草,他们想着莫素带着两个人,便算是有马接应,为了让马跑得快,也需要到那里补给粮草的,于是一行人快马加鞭到了回水村。 因为临近马场,这个村子里大多是替勋贵养马的人家,村里就只有一家客栈,王右君带着人直奔那里。 那掌柜的见浩浩汤汤这么一行人进来,手中记账的笔给吓得抖了抖,滴了几滴墨水在那账本上,他自然不会不识趣到认为这几尊佛是为了来他这里吃饭或住店的,只见他躬身作揖道:“不知几位官爷是来光临寒舍是为抓什么人吗,小店是本本分分的做生意的,这两日还无人投宿呢。” 王右君掏出官府的令牌示与他面前,问道:“官府追人,今日可有两个长满胡子的和一个回纥人来过?” “请官爷容小人想想….”他沉吟片刻,又道:“这三人是来过,三人牵了三匹马,不过歇息了片刻他们便走了。” 王右君身边一个官兵喝道:“此话属实?” 他作揖道:“您便算是给小人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欺瞒啊!” 于是王右君下令道:“追!” 他拉住正欲上马的静檀,说道:“这一追不知到何处,不如你先回宫,等事情了结我再去找你!” “这…”静檀踌躇片刻,又道:“我在此等着,有些事情我想当面问问莫素。”莫素此次涉及劫狱的事,那永安府的火多半与她脱不了干系,先生说过她是国师旧交,那这些事与国师会不会有关? 王右君也不与她争辩,只将一直放信号的烟花交给她,说是有事的话就放此烟花求救。而后便匆匆追人去了。 静檀出了客栈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思索着莫素的诡异行径。因为村子不大,静檀不多时便走到了头,村头是成排的马厩,这个时辰是饭点,饲马的人应该都回去了,因此这里也没有什么人,静檀却看见一个墨色的身影,有些熟悉。 那人转过来朝她作揖道:“嘉名见过公主殿下。” “嘉名大人怎么会在此?”静檀讶然。 他顺了顺正在吃粮草的马,笑道:“听说这边有永安最大的马场,特来看看,谁知被这几匹大宛良驹给迷住了。” 静檀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确实是几匹结实强壮的马。于是笑道:“大人喜欢,本公主改日送你几匹!” 嘉名失笑道:“那嘉名就不与公主客气了。”他将粮草放了放,又问道:“公主身上的味道甚是好闻,不知熏的什么香?” “额…” 见她有几分为难,嘉名解释道:“公主莫怪,是嘉名觉着公主身上的香熟悉,香极了嘉名家乡的一味香料。” 静檀回想起自己宫中焚的,问道:“是沉水香或是檀香吗?” 嘉名摇头笑道:“皆不是,是嘉名的家乡独有的香草,这香草无论是掺在何种香品里,味道皆不会很浓,只有我们这种在西域常用的人才可闻得出。这种香料只在我们那边的山下才可存活,本就稀少,因此很少作为贡品进贡,公主的熏香里有,可见天朝的陛下是有多宠公主了。” “许是搀在我哪味香里了罢,我竟不知….” 他又接着道:“说起西域的香来,我便想起葡萄酒,刚好我那里有几坛子刚从西域过来的葡萄酒,逾越一些说,是公主没喝过的,不如公主趁着今日,一同与我去尝尝?” 静檀本来就好这一口果酒,这样一听,两眼顿时放了光:“是吗!你这一说我倒好奇….”她转念一想,她不是还等着王右君的消息吗,怎么能因为一杯葡萄酒就跑了呢? 于是她无奈的说道:“不如改日罢,今日我有事在身…”说着,摸了摸那支烟花,结果摸了半天,将全身上下都摸了个便却居然没有那支烟花的痕迹! 嘉名抽了抽嘴角道:“公主….身上痒吗?” “我有个东西好像丢了,对不住啊,嘉名大人那酒我们改日在喝!”说着,连连往回跑。 嘉名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眸子中透出几分冷意。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二章 朱砂(八) 静檀一路回想着,方才她答应的仓促,她似乎把那烟花落在那客栈了… 进了客栈,那掌柜的见了她想见了鬼一般,静檀困惑的看着他,问道:“本公子怎么长的那么吓人吗?” “不不不,公子生的俊俏,是小人不好,冲撞了公子。”说着,用袖子抹了抹额头冒出的冷汗。 静檀没作多想,环顾了四周却没见那烟花,正欲往里走,一面说道:“我方才不慎遗落了一支烟花,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若找到,必有重谢。” 那掌柜突然绕到她面前,像是要将她拦住一般,堆笑道:“公子金贵,不如公子在此等候,小人这就将烟花寻来!” “啪!”像是酒坛子被摔碎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静檀闻声抬头,只见二楼的客房皆是紧闭着,透着几分诡异,没人的客房怎么会紧闭房门呢? 她警惕的看向那掌柜,“你不是说这两日没有人投宿吗?” 他又躬身道:“那是前几日投宿的客人,是一对夫妻,好酒,动静大了公子别见怪。” 静檀又盯着二楼的动静,问道:“是吗?不知这里为何都房门紧闭,是客满吗?” “这…”那掌柜不知如何作答。 瞧她闪烁其词,静檀不禁生疑,三步并做两步便上了楼。在门口听了听,里面却毫无动静。 她在门口试探性的问了问:“这位兄台还好吗?” 里面无人应声,那掌柜推说道:“兴许是醉倒了…” 静檀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是被反锁的。 她又问道:“兄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里面依旧不出声,她转头朝掌柜认真道:“别是晕过去了,救人要紧,我顾不得礼仪了!”说着,没等掌柜的阻止,一脚就踹开了那门。 那掌柜的是个怕事的,见状马上逃了。 她踏进去环顾四周,里面陈设简单,地上是打碎的酒坛子,床后是一个高大的柜子,却不见人,她缓缓向那衣柜走近,好像听见有人闷闷打了一声嗝,正欲拉开,突然门就一关,房梁上跳下来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拿了一把羊角匕首,上来就攻击她,静檀下意识抛出袖箭,招招躲避,静檀始终是花拳绣腿的功夫,别说去拉那人的面纱了,近身打斗不过两招便落败,眼看匕首便要在她脸上,她灵机一动,顺手拿了茶壶朝那人丢过去,在那人闪躲间,静檀便慌忙逃下楼。 好巧不巧,那支烟花就掩在那道楼梯下面,静檀迅速将它拾起来,对准正要飞身下来的黑衣人。 静檀一脸轻松道:“站住,我手里的可是火药,我这一放,你身手好自然能逃脱,可藏在柜子里的人呢?你巴巴的救他们出来,我就不信你敢赌上他们的性命。”好在这个小烟花长的与火药相差不大,还可以帮她忽悠。 那人不说话,静檀猜她是怕说话会暴露自己,“莫素别装了,咋都那么熟了你还好意思不露脸?” 那冷哼了一声,倒是大方的撤下了面纱,果然是莫素。 静檀接着道:“你今日根本就没打算走吧,将追兵都引出去,自己才好安全的送他们走。” 她又冷声说道:“公主与此事无关,又何苦牵连进来?” 她反问道:“我是永安的人,永安的事怎会与我无关?我劝莫姑娘早早交出那二人,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 见她不说话,静檀探究的看着她:“话说,你与国师是何关系?” 她失笑道:“你是想问,我与法师是何关系吧?” 静檀怔了怔,随即回神,皱眉道:“先生高风亮节,怎会与你扯上关系?” 在她一面缓缓下了楼梯,一面说道:“公主殿下真是心性纯良,我在极乐寺住了这么久,与法师朝夕相对,你怎么就会觉得,我与法师无关呢?” 莫素见她失神,声音越发透着魅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觉得你那位先生高风亮节,怎么不想想那或许是表面现象,或许背地里却是另一个人呢?” “你胡说!先生岂容你玷污!” 只见莫素的匕首划过来,静檀回神,手臂上的痛意顿时蔓延开,回神她已经到了眼前,一把抢走了她手里的烟花。 静檀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她说的都是迷惑她的假象,莫素知道自己以先生为尊,故而不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往别的方向引,为了就是夺走她手上的‘火药’。 静檀忍着手上的痛意作势去抢,二人缠斗一番,那‘火药’不知被谁触碰了,竟然朝着房梁便发射了,“轰”的一声把房梁炸开一个大窟窿。 静檀一时有些尴尬。 二人正在下方混乱着,楼上柜子里藏的两个人就骂骂咧咧出来了,果然,是方狄和温景。 那温景骂道:“让你莫喝那想酒你不听,这下喝酒误事了吧!” 方狄红着脖子说道:“难得见了天日,我高兴不行啊!” 温景又道:“废话少说,莫姑娘给我们准备的马就在后院,我们先跑路再说。” 方狄又犹豫道:“可是莫姑娘这么帮我们,我们就这么不管她吗?” 他嗤之以鼻道:“她不过是一条狗罢了,死便死了,哪有我等的命重要?” 说着,便从木窗翻下去,方狄虽有所担忧,但是想想逃命要紧,还是随着他饭了窗,去后院牵了马便按着之前莫素给的地图走。 楼下的莫素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莫素被公主诓了一道。” “不光是诓,还要抓呢!” 正在静檀思索着自己可能要命丧莫素刀下时,身后及时响起王右君的声音。这烟花是自带传送功能吗? 王右君手下的人鱼贯而入,尽管莫素身上不凡,可短刀终究难敌长刀,不多时便被擒拿在地。 “右君兄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他叹道:“我依着那掌柜所言,一路向南追去,可是才出了村便知不对劲,这路上行人破多,多是步行的人,地上也无马蹄疾奔而过的印子,我方觉被骗了,便折了回来,结果她还真在这儿!” 静檀暗赞还好他没有走远,突然心道不好,忙跑上楼,一面说道:“糟了!楼上还有人呢,别趁着这个空档跑了!” 闻言一行人上了楼,“嗒嗒嗒”快要将那百年的老楼梯震碎。 静檀打开那柜子,铺面而来一股浓烈的酒气,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扭头看向那半开的窗柩,便明白过来,深吸一口气道:“这回怕是真跑了…..” 那队官兵懂事的在王右君的示意下,追了出去。 王右君仰天长叹:“你父皇那里怕是要瞒不住,若是怪罪下来,你可要多多替我求求情呐!” 话说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回水村,骑行至晚间便到了地图的终点。那莫素口中的主人果然在那里等着。 温景回想一个月前莫素扮做家眷去牢里找他时,他见了晕倒了一地的狱卒先是惊了一惊,后来莫素对他说:“皇帝荒诞,将良人强行入狱,家族兴旺,却将你从族谱除名,明明做的事是对的,姐弟俩却被关了这么多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同的只是姐姐的是金子做的牢笼,弟弟是铁做的牢笼。” 他不发一言的听着,惊恐次人为何会知晓那么多的皇室辛秘。心里又担心着阿姊的,想也没想的问:“阿姊这些年过的好吗?” 莫素淡淡说着:“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他重复着,一如往昔不就是不好吗?果然,皇帝还是这样毒辣。 “你想出去吗?”莫素问他。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可是他不能出去,当年阿姊抛弃所有只为保他一命,他若是出去了,阿姊会受到什么对待,会死吗?以皇帝的性格,肯定会的,他在牢里受什么苦不重要,出不出去不重要,在不在族谱里也不重要,他现在唯一活着的念想,便是那么从小抚养他长大的阿姊。 他闭上眼,怕多看这个陌生人一眼他就会动摇,“我在这里过的还行。”这也是实话,虽从族谱上除了名,但到底是温家的人,加上皇帝也从来没实打实的定过他的罪,他在牢里还破受照顾,至少吃穿用度上是有保障的,也不会有打压他的情况。 “我换个说法吧,你想救你阿姊吗?”莫素见他目光闪烁,又接着诱惑道:“我能进这牢里与你说话,你也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救你,不过这些事小,救你阿姊却事大,光凭我一己之力无法做到,非你不可。” 他定定看着她:“为何帮我?单凭你一己之力绝对做不到这些,你背后的人是谁?”他坚信不会有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突然跳出来救他。 “我的主人需要你帮他做事,而这件事对你救阿姊有益无害。”见他面色踌躇,她更加肯定此人不会错过这个香饽饽,便将怀中一封信递交给他,说道:“这个上我主人交给你的,他说你看了信便知如何做。下月中元之夜,我会再来。” 果然,他小心的收了起来,再抬头莫素已经不见了踪影。 再瞧那信上的内容,瞳孔逐渐放大,不禁感叹,写信之人不光对皇家辛秘了如指掌,对朝臣内部的辛秘也是了解的不是一星半点,此人要不是内部人员就是潜伏永安多年。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三章 朱砂(九) 见二人来了,嘉名也不多言,从怀中拿出另一张地图给他们,说道:“从这座山翻一直向西行便是平凉,你们先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温景警惕的看着他道:“阁下大费周章就人,现下又为我二人脱身,为的是什么?” 他朗声笑道:“我自然是有所图才救你们,至于图什么,目前还不便开口,嘉名是想着等二位真正安全了,我们再煮酒闲谈也不迟!” 温景见状,暗道此人倒是爽朗,又想着目前自己的处境,他确实无法拒绝此人的恩惠,于是作揖道:“多谢公子今日之恩!” 方狄看了那地图开口道:“这平凉郡属芜城管辖的片区,而芜城一直是上阳武侯家世袭驻守,我们去不就是自找死路吗?” 嘉名失笑道:“二位放心,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且平凉位于芜城与永安城的交界地带,鱼龙混杂,二位去哪比在永安城安全。” 他这意思在明显不过,意思便是平凉现在是三不管地带呗,永安城内由王家管着,永安城外是佐阳侯家的管辖区,而平凉为于两家交界,自然是纷争不断,而他们在牢里多年,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 嘉名朝他们作揖道:“时辰不早了,二位先上路,嘉名永安中还有些事,就不留二位了。” 于是二人与他回了个礼,急忙上了路。 再说这边,王右君等人擒了莫素后,问了几句话,莫素却一句也不回,自知逃不了,便也只是任人抓着。静檀心中中虽有无数疑问,碍于众人在场,也不好开口,于是只得让人先将她押送回去。 再说那掌柜,本来是要将他抓回去的,他吓得连连求饶,“早前他们给了小人一大包袱的金银珠宝,让小人帮着瞒一瞒,小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哪见过这么些银子,这才犯下这糊涂事儿…大人,小人句句属实,大人饶命呀!” 王右君冷哼一声说道:“你这真一句假一句的,我哪知你现在说的是真是假。” 静檀叹道:“我瞧着,他此言不虚,这里的人多是永安贵胄支出来管马的,这里与永安不过半日的路程,这边有什么动静那便即刻便会知晓,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胆子做与劫人扯上关系,这地界往来住店的人少,多半是常年的入不敷出,这才见钱眼开了,不如放过他吧。” 王右君见她如此说,他也不好多为难人,便警告几句,便上了送静檀回宫的车马。 “你下回可不能再乱来了,偷偷一个人跑出来便算了,还不带一个人!”回宫路上,王右君不住的吐槽。 她反问道:“这不是没事吗?话说回来,为何自从你来了我出宫就便的这样容易?” 他含糊道:“不是有我的玉牌吗。” 那个玉牌….她记得她好像给了阿满了….“作用真那么大?没有那个我便出不了宫了吗?” “也不是。”他突然一脸调笑的看着她,“你有我也可以出来啊。” 静檀一个眼神杀过去,他便停止了调笑,又正色道:“我瞧着那莫素一介女流,不像是有胆子野心去劫狱了,她背后八成是有什么人,说起来,她在南山住过一段日子,会不会…” “自然不会!”话未说完便被静檀截断了接下来的话,她接着说:“极乐寺受万人敬仰,国师也是天朝的国师,断不会与外族人勾结,再者说,当日是我救了莫素,我是不是应该是最有嫌疑的那个。” “你先别激动,我是一个小小的猜测…” …… 回了宫后已经将要入夜,刚踏进栖凤阁,身后便传来阿衡的着急的声音。 “殿下这是去哪了?!” 静檀捂住他的嘴说道:“小点声!你这是要嚷的全宫上下都知道不成。” 他又惊恐道:“殿下出宫去了?独自一人?” “这个自然不是,右君兄说有要事相商约我出去呢。”若是她说是她一人,还遇到了劫狱,那阿衡又得念个没完了。 进了屋,莺儿先拿了一盏枫露茶茶过来,见她着着男子的衣服,又欲替她换去。 静檀躲了躲,说道:“左右就要入睡了,省的再换了罢。”阿衡昨日才告诫过她,她手臂上的伤口若漏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阵说道。 “我记着这这正殿上焚的二姐姐送来的沉水香。” 莺儿回道:“正是呢。” 静檀榻上的焚着是檀香,外间焚的是沉水香,难道说这两种香混合出了回纥香草的味?忽的想起今日之事,饮了一口枫露茶,遣退了众人,只留了阿衡,她这才将今日笼香楼的事说了。 果然,阿衡一脸惊恐道:“什么,居然是王二公子?!” “他也不知道我就是公主,虽然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可碍于王家,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阿衡担忧道:“那此事便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吗?” 静檀笑笑:“没有必要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见阿衡还有些不平,静檀转移话题道:“今日让你去向康宁殿的小姜子打听皇后娘娘的药膳,你可打听出什么没有?” 他一脸沮丧,“那小姜子嘴巴严得很,出了康宁殿是话也不肯与人多说一句,奴觉着从他身上打听,还不如直接去问皇后娘娘呢….” 静檀掀了掀查盖,无奈一笑:“慢慢来罢,这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突然要挖出来,岂会容易。” “不过….”他思索一阵,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静檀饶有兴味的问:“你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这倒不是,奴是突然想起,今日殿下没去宫学,先生留了课业给公主,似乎破有些多呢,奴在想今夜要不要安排人给殿下做些点心,夜里垫垫肚子….” “…….”先生可真是称职啊! 第二日,静檀倒是早早的来了宫学,一堂课下来却是头也抬不得一次,好容易等到了下学,却单单被先生留了堂。 他将昨日所讲的经卷放在她面前,问道:“听闻昨日公主染恙,不知生的是什么病,或许贫僧有法子可医。” 静檀看着他的脸,好容易不再想那殷红的朱砂痣,不再想他唇角的血,整理了思绪,做出一脸轻松的样子:“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病,今日已经好了。” 初寂皱眉看着她,失笑道:“风寒….一夜便痊愈了?” “….” 他也不想拆穿她,余光瞥见她的右手臂,那里似乎有血渗出来,突然一脸严肃,伸手想去碰她的手臂,静檀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他在空中顿了顿,有些尴尬的收回去,而后皱眉道:“将袖子卷起来。” 语气虽然还是温和,却含着不可抗力。 静檀一脸憨笑:“不用了罢….” 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又要将她看穿,果然,静檀抵不过他的注视,还是乖乖将衣袖“噌”的一下撩上来,露出了大截白嫩的肌肤。 初寂没料到她这一举,看着她的藕臂怔了一怔,而后目光便被她手上的伤口吸引去,纱布已经被血浸湿,他将那纱布轻轻解开,那伤口竟比前几日给她包扎是深了几分! “公主没有按时抹药吗,这伤口怎么又深了几分?” 静檀强忍着手上的疼,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忘了….”总不能说,是那日去翻他的窗户磕到,又被他压在榻上给扯开,加之昨日偷溜出去被莫素又划伤吧….静檀想着昨日情景,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几分焦急与担心。 “公主自己的身子就当不是自己的一样,这样不好….”他一面抱怨着,一面又从怀中拿出一盒羲和膏给她抹上。 日光射进来,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薄如蝉翼的睫毛上,俊俏的眉毛上,明眸似万道流光,让她有些分不清那光是在他身上还是他就是那光… 其实是有些疼的,但是看着他低垂着眉眼,仔细给她涂抹的模样,那些疼意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她深觉得时间若能就此停止该多好….这是先生第几次给她上药呢?想到这里,她竟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若是有先生帮着上药,那便是身上多几个口子也是值得的罢…. 良久,听得他开口:“那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果然,先生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不记得也好,就当没有发生过,他还是她的先生,她只是他的学生,“那日我去看望先生,先生一直昏睡着,因为天热,想着先生也没醒,便将衣服松了松,谁知先生就醒了…” “贫僧一直昏睡着?” “一直睡着。”她用自己认为最真诚的眼神看着她,差点连自己都信了,“不过话说回来,头一天夜里先生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是不是那日先生回去的路上遇上了什么贼人?” 初寂失笑道:“若遇到了贼人贫僧还能好好的出现在公主面前么。” 也是,先生没有武功,若遇到了贼人定是招架不住的。“说起那伙贼人我便想起来,有一个贼人伤的离奇,他有脉搏却无呼吸,若不是探了心脉,还真一问他就这样死了。” 初寂依旧埋头给她包扎,没答话,又听得她唏嘘:“那个嘉名也真的是厉害,看来是一个武功高深莫测之人,否则也不会打趴下那么些人还能将那黑衣人弄了半死不活,想来有时间我真得向他讨教两招。”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四章 朱砂(十) 她叭叭叭说了半天,见初寂不发一言,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烦了,便乖乖闭嘴,良久,上完药后,又听得他柔声说道:“在公主的伤好之前,公主还是在宫里将养些时日,免得伤口再复发….药也须记着擦….” 听了这话,静檀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促狭道:“我听先生的,先生这是在关心我吗?” “公主….”他不着痕迹退开一些,以眼神警告她不可无礼。 她识趣的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想了想,小心的问出困惑自己许久的问题:“不知无念国师,近来身子可还好?” 他一面给她包扎,一面回道:“还算康健,公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哦,不过是那几日中元祭祀却一直未见国师,听闻国师一直病着,有些担心,便有此一问,不过如今知晓国师无碍,也便心安了。”静檀觉得她这一番话实在是得体的盖住了她探问的意思,只是她该如何开口问起莫素呢…. “听闻无念国师年纪轻轻便做了天朝国师,那他出家前的家人呢?” 初寂再次不着痕迹的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缓缓说道:“师父母家不是中原人,故幼时生长在西境,后来大了中原战火起,师父便来了中原,一路上信徒众多,后来新皇登基后,便成了国师。” “那后来呢?”静檀着急的打听这过往。 “后来也贫僧不知什么缘故,师父在永安做了几年国师后便离开了永安,四处奔走,再后来便收养了贫僧,因贫僧自小体弱,便由师父带着去过西境,回来那几年师父染了病,便卸下国师的事务,一直在山中静养,至今未下山。” “难怪世人纷纷传言国师圆寂…..”话刚出口,她自知失言,忙道歉道:“静檀冒犯国师,静檀知错。” “无妨。”他无奈莞尔。 “先生,我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得到他眼神示意,她又继续道:“先生与莫素相熟吗?” 他想也没想的说道:“不熟。” 静檀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先生与之不熟,“那国师呢?那莫素在中元那日劫了狱,那永安府的大火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初寂听了,蹙眉道:“我知她并非善类,却不知她竟如此行事,国师一直未言她的身份,贫僧也不好多问。” 想来,于先生而言,国师可能是一个父亲一般的存在…. 想起昨日之事,她开口问道:“先生,我之前在宫外,遇到一些事颇为不解….” 他和煦一笑,“公主且说。” “先生,‘众生平等’这话可是实的?” “公主有此一问,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不平的事,这才触发此感的罢。”见她呆呆的点点头,他又柔声道:“‘众生平等’这话不是空话,可是若如今世道真如此话所言,就不会有这众多寺庙僧人了。” 这话倒是,如果众生真正的一视同仁了,哪还会有僧人劝人向善。 他又接着双手十道:“贫僧自知能力有限,只愿所遇所度之人能了悟‘众生平等’这一句,便算是不能了悟,时时挂在心上也可。” 明知根植在骨子里的尊卑难以改变,包括她自己,也或多或少的有这尊卑观念,但是先生改变了她不是吗,不仅是她,还有更多人….静檀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虔诚’二字,以先生的影响力,先生度人想必不会有不挂心的吧… 静檀笑嘻嘻的看着他,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道:“我虽不能了悟,可也算是时时挂在心上了,我可算得上先生的信徒?” 初寂被她实在算不上标准的合十礼给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忍不住伸手替她去纠正。 她合并的双手被他微凉的指尖触上,一时间脑海中又跳出翻窗那日的情景,一时间如触电一般将手收回来。 见状,初寂忙问:“公主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静檀连忙摇摇头,想将那些画面清空出脑外,暗自恼自己的忸怩劲,回神听了他这话,又点点头,朝他促狭道:“想与先生多讨一些羲和膏。” 初寂失笑,将身上的那羲和膏拿出来,又轻笑道:“回去我再多配一些。” 她终于释然一笑:“那我等着。” 下了学后静檀才想起赠马一事,便吩咐了阿衡选几匹良驹送去嘉名所住的驿站,阿衡答应着去了,静檀径直去了垂文殿,自从父皇将大半国事交给李煜后,为了行政方便,李煜一年有半年是住在垂文殿里。 “前几日便听闻大哥哥身子不好,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静檀刚踏进偏殿,一股刺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这是吃了多少药连空气都尽是药味。 “参见三公主,回公主,大皇子才喝了药刚睡下。”行礼的是李煜的近侍阿忠,他手上抬着药渣,似乎是正去将它倒了。 静檀忙放低了声音,问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大哥哥近来可好些了?” “今日还能批改高总管送来的折子,比起前几日好多了!”可以听出他话语间的喜悦。 “那你好生照看这大哥哥,我改日再来看他。”说着,正欲走,却突然被里面的人叫住。 “可是三妹妹来了?”听着声音有几分虚弱。 阿忠恭敬的朝里面道:“回殿下,是三公主。” “三妹妹进来罢。” 阿忠见状,只好将药渣交给另一个小太监,请静檀进去。 只见李煜半倚在床榻上,榻上设了几案,案上摆了无数奏疏,静檀暗暗唏嘘:怕不是因为政事太多给累病了吧…. 见她来了,李煜忙吩咐阿忠给她搬椅子。 静檀担心的看着他,或许是喝了药的缘由,面色微红,说话却是有气无力,倚在床沿上,想来也是下不了床,才把折子搬到了床上。 他扯出一个笑,“无妨,还没有病到那个地步。” “大哥哥怎么病着还在看折子,这样下去这病怎么好全,政务虽忙,可大哥哥好歹也顾及自己的身子。”说到照顾自己,若李煜身边有一个贴心的人,她又怎会这样劝他,话说李煜素来爱清净,整日也只是窝在书房里,也不同人说笑,只一味的读书读书,故而比起李煜,这些姊妹更爱与李禹亲近。 “三妹妹,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副寒梅图,我念着你爱梅,便留了给你。”说着,又吩咐人去拿那画。 静檀将递了一盏茶给他,又打趣道:“大哥哥可别再操心这些事了罢,安心养病是正理,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夜宴,听说今年的螃蟹都是大个的,大哥哥若不快快好起来,大哥哥那份可都被我吃了!” 只见他失笑道:“年年不就是你吃的最多吗….” 她撇嘴道:“大哥哥何时也学会打趣我了。” 他突然正色道:“说起来,三妹妹的寒梅图其实已经极好了,只是一直传不了神,这些日我突然想到,其实并非画的不好,而是妹妹想要画的应该不止梅花罢?”虽是问话,语气却带着肯定。 闻言,静檀低头不语,确实,她的寒梅图,画的中心,本就不是梅花,而是先生….这些她怎么能说出来…. 他也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你不说是谁,自有你的道理,三妹妹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 静檀微微蹙眉,她表示她并不是很懂他在说什么。 说话间,阿忠便拿了卷轴过来,因为李煜病着,她也不好过多叨扰,拿了图又嘱咐几句,便出来了。 正要出偏殿,偶然瞥见不远处墙角一株木犀花此时竟萎了。 静檀不禁喃喃:“明明是金秋九月,这木犀花这么会枯了呢….”凑近一看,植根地下是一滩乌黑的药渣。 “殿下喝的药药性强得很,那植株受了那药自然是要支撑不住枯萎的。” 静檀转身,只见阿忠正立在她身后躬身解释。 “殿下平日里用过的药膳及熬的药都是倒在别处的,想来是方才那奴才不识趣,竟然堂而皇之的倒在院子里,平白污了三公主的眼。” “无事,我只是好奇,大哥哥的药性这等烈,对身子可有什么伤害吗?” 他又答道:“殿下想要好得快些,便吩咐了太医下两剂猛药,不过公主放心,太医说过无碍的。” 静檀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便好,你们好生照顾着,殿下好了自有你们的好处。” 出了垂文殿便见到阿衡,想是早就在此等候了。 阿衡回禀道:“嘉名大人并不在驿站,奴只是将那几匹马交给了其他来使。” 静檀点点头道:“想来是去何处闲逛了罢,他倒挺悠闲的。” “正是出门不顺,怎么在这儿也能遇到三妹妹。” 谁知静檀刚一踏出偏殿,便碰见了娅白。 “见过二姐姐。” 娅白不情不愿的朝她回了一个礼。 静檀瞧她身后,带了不少的滋补物品,想来是来瞧李煜的,忍不住开口提醒她道:“大哥哥天天用着药,这人参肉芝的怕是虚不受补,不如改些养胃的东西更妙。” 她娇哼一声:“就你知道,难道还要我将这些东西再拿回去不成。” 静檀白了白眼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突然想起那沉水香来,便问道:“我那里的沉水香是个好物,不知二姐姐何处得的。”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大姐姐有了好东西竟然先想着你,连我平日素爱焚沉水香也顾不上,让我让了给你。”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会突然送了给她,不应该是先紧着自己亲妹妹吗? “妹妹不必气恼,点香院顶好的香不都是往康宁殿送吗,姐姐还怕没有好的香。”静檀知道她这二姐姐的炮仗脾气,也不欲与她多说什么。 “这个自然!”说着,便也不理她,径直去了垂文殿。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五章 风月(一) 待她走后,静檀与阿衡一前一后踱步回去。 “阿衡,你说我这大姐姐,怎么会突然将这好东西赠与我。” 阿衡思索片刻,又道:“会不会是回想这些年姊妹间的情分,突然想要弥补回来了?” 静檀白眼道:“瞧你这语气,这个说法连你自己都不信罢。” 说起来,岚清和娅白两姊妹是什么时候和她撕破脸的呢,她努力回想着,时间居然追溯到了十年前。 从前听得红玉姑姑说过,她才出生的时候,娅白还时常抱她在怀里逗弄,因为实在太小,那段记忆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后来长到了六岁,那时候两个姐姐一个十四,一个十岁。 那一年遇上李嫦娣寿夭,陈娘子在终日在昭容阁哭晕,然后被救起来,然后再次哭晕,如此循环往复,皇帝见她郁郁寡欢的模样,也不再常去昭容阁了。后来有一日像是想通了一般踏出了昭容阁,神差鬼使的去了三位公主平常习武的万岁山,当时她们趁教习的师父去更衣,便玩起了躲猫猫,静檀时常是抓的那个人,万岁山假山众多,便于藏匿,她迈着小短腿跑了半日,才找到了娅白。 “二姐姐,我脚疼~”她累得趴在廊下休息,直直的娅白手里的糖莲子,暗示她陪自已一同去找人。 娅白轻笑两声,一面吃着糖莲子一面说道:“我在那头藏了半日你都没寻见我,炎炎烈日晒的我不舒服,哪还走得动道呀~” 说着,又将怀里的糖莲子抓了一把给她,说道:“母后不许我吃糖莲子,这还是我为数不多的珍藏呢,我给你这个吃,你自己去找人吧!” 她抓了一颗含在嘴里,“那不如二姐姐提醒提醒我,大姐姐究竟藏在哪啊?” “这个我不知道,总归不会出这山上,你自己慢慢找吧!”说着,便斜倚在廊沿上睡去,不在理她。 静檀见状,只好又迈着小短腿去寻人,终于皇天不负小短腿,在她嚼完最后一颗糖莲子之前,她在山顶上听到了岚清的声音。 “不可能!你这个疯女人在骗我!”声音近乎咆哮,若不是山顶无人,这声音可能要招来一批侍卫。 恰巧静檀刚听到这句,便吓的收回了往前走的想法,缩在山石后头,她记忆中的大姐姐一直是温柔和顺,哪会有这样失礼的声音….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你那黑心肝的父皇疼那个憨憨傻傻的三公主,明明你事事优秀,你妹妹灵动可爱,为什么你父皇连正眼都不曾瞧你们一眼?”静檀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 “母后说过,是父皇觉得我们还不够优秀,还算不上一个得体的公主,所以才——”说到最后那句,她的声音明显弱下来。 “你母后只是不忍你伤心罢了!你也不瞧瞧三公主她得体吗?她身上哪一样都不如你,还不是被皇帝捧着宠着,他心都偏到九里地去了,你还自欺欺人说是因为自己不够好?” “我….我…”她像是被吓蒙了,‘我’了半日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区别对待到这种地步,除了我方才说的原故,你还想得出别的什么原故吗?若你不信我,等中求夜宴的时候,自己看看便知晓了!” 那些话有些她听不太真切,听得她云里雾里,她反复咀嚼那些话,那个女人说她憨憨傻傻,又说父皇心偏到九里地去,又说什么宴会…宴会有吃的吗… “你在这里多久了?” 静檀再次抬头,只见岚清俯视着自己,眼神不似往日柔和。 她怔了怔。呆呆的回答:“我才来找你,大姐姐方才是与谁说话?” “没有谁,我们走吧….” 忽然就走在她前面,这一整天也没有再理她,娅白也是一脸困惑,还以为是静檀惹了她生气,去问岚清,岚清也不言片语,静檀只好暗戳戳的去问岚清的近侍霁月。 “三公主是不是方才让大公主等太久了,所以大公主才恼你?”霁月蹲下身回答她。 霁月其人,生的比阿衡还要白净上几分,无论是主子还是下等的宫人,都是笑脸相对,和煦的如同三月的春风,只是为人腼腆了些。静檀猜可能是因为他从前犯过错的原因,从前他是在垂文殿伺候的,后来不慎打翻了父皇的墨,被父皇罚去刑司领了几日的罚,后又放去伺候大姐姐,将犯了错的宫人给一个公主,时常有人以此来嘲笑大姐姐,当时静檀不懂,后来才知道父皇这是在打皇后的脸。 “真的是这样吗….”她将信将疑的嘟囔,突然想起山上听到的那几句,又问:“对了,我方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山顶上与大姐姐说话,说父皇偏心我,大姐姐可是因为这个恼我?” 霁月明显的惊了惊,后又恢复如常,安慰道:“没有的事,三公主不要多想,今晨起大公主便有些不舒服,今日心情不好也是有的,等过两日便好了。” 见他如此说,静檀也没有再多想,毕竟霁月是最了解大姐姐的人,霁月说没有那一定是没有了。 晚间回到承欢殿请安,皇帝正同母妃说话,静檀先是见了礼,便伏在皇帝膝头,将今日听到的话一并说了,并未注意皇帝与梅贵妃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 她挠了挠头,不解的问:“我年纪虽小,却有单独的宫殿住着,两个姐姐长我几岁,却没有单独的宫殿,父皇这便是偏心吗?” 听了这些话,梅贵妃哪还坐得住,没待皇帝开口,便急急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哪里听的浑话不说不听还记着,这是公主该做的事吗?” 静檀一脸委屈:“母妃….” 梅贵妃见皇帝脸色越来越差,连忙跪在地上,紧张道:“陛下,小孩子家不懂事,陛下不要同她计较….” 皇帝抿了一口茶,脸色终于恢复过来,开口道:“又不是檀儿的错。”说着,摸了摸静檀的头,出去了。 静檀一脸茫然的看着梅贵妃,问道:“母妃,方才我说错了什么吗?” 她看着门口长长叹了口气,对她说道:“这话不好,以后听到这种话,不要记着,也不要拿出来与人说。” 静檀不解:“可是为什么?” “你就别问了,你记着我说的便是。”说着,又咳嗽起来,静檀忙去给她顺气,到了嘴边反驳的话也咽了回去。 气顺过来后,又严肃道:“还有要记着,无论怎么样,不要去与你两位姐姐争执斗气,凡事能让的多让着你两位姐姐,可还记得从前我说的?” “记得,母妃说过,母妃年轻时做了一些事,对不住皇后娘娘,所以不能伤害皇后娘娘,也不能伤害两位姐姐。”静檀有些委屈的垂下头,心中也是万般不解,却得不到答案。 见状,梅贵妃将她拥入怀中,竟然微微抽泣起来。 当晚,皇帝去了昭容阁,一踏进门,陈娘子便笑意盈盈的迎出来,谁知皇帝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宫人哪会料到这场面,震惊之余,一个有眼力劲的马上示意众人出去,还识趣的关了门。 陈娘子似乎是早就料到有此一出,捂着脸笑了两声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这是在皇后那里受了气,又拿着臣妾来撒气吗?” 皇帝冷冷的盯着她:“你自己知道朕为什么打你!你今日是不是去过万岁山?” “原来陛下是为着这个生气,臣妾是去过,臣妾只是把所知道的说出来罢了,原来陛下也会害怕别人知道这些事。”她笑了两声,面容有些狰狞。 皇帝被她激怒,伸手一把扼住她的脖颈,“你疯了吗?” 她挣扎着说道:“陛下怕什么….女儿大了….也该知道自己父亲是为了什么而偏心到这种程度….” “你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吗?与朕撕破脸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是吗….”她说话的声音渐渐微弱。 见状,皇帝冷哼了一声,放开了她,她脚下一软,伏在地上大口咳嗽,咳的面颊绯红。 皇帝背过身不去看她,冷冷说道:“朕知道你痛失去亲女,又对嫦娣不能上宗谱的事耿耿于怀,只是嫦娣得了那场怪病,明明是女子,却生出男子的特征,李家祖制,她是上不了宗谱的….”他想起当时看到李嫦娣的模样,过了那么些日子,心内依旧是紧张不止,想着,又想到,自己虽子女多,好在两个儿子是康健的,静檀落地时也是安然无恙…. 皇帝收拾了情绪,叹了口气又道:“但是你也不能说些疯言疯语秽乱宫闱——” 话未说完,他背上便是一阵刺痛,回身条件反射的往她前一脚,门外的高诚听到了动静,连忙推门而入,只见陈娘子跌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一把带了血的短刀,他立即明白过来。 “大胆!竟敢行刺皇上!” 闻言,便又几个内侍鱼贯而入,顷刻便架住她。 高诚忙去检查皇帝的伤口,背上竟是好大一个口子!紧张的朝外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陈娘子被架着,却是大声的笑出来,面容狰狞。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六章 风月(二) 皇帝看着她,冷冷说道:“原来你早就备好了要杀朕的刀。” “皇上敢说嫦儿的死与你没关系吗?” 皇帝不说话,倒是高诚先开了口:“放肆,请陈娘娘注意身份!” 那几个侍卫暗暗替陈娘子捏了一把汗,谁不知先公主的寿夭是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生出来便见不得风,是个多灾多病的,陈娘子虽心里难过,可也不该怨怪到皇帝头上啊!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谁知皇帝也不看她,冷冷的朝高诚吩咐道:“陈氏思女过度,精神失常,口吐胡言,让她去冷宫里好好静养!” 闻言,那几个侍卫先是怔了一怔,后来想想,就算是宠妃,伤了皇帝也是大罪,只是送去冷宫已经是顾念着旧情了,想清楚这些,他们还是轻手轻脚的将她扶起来,她却不肯走,只是失神的看着皇帝。 终于挤出一句:“皇上待我,当真只有这张脸的情分吗?” 听了此话,皇帝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也不言语。 几个侍卫也不知是去是留,呆在原地面面相觑,回想方才好像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此刻恨不得摘下双耳的好,终于等到高诚的示意,才恭敬的开口道:“娘娘,请。” 见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陈娘子多半也知道了答案,苦笑着看了看昭容殿几个大字,随侍卫去了冷宫。 “皇上!”昭容阁在陈娘子走后乱作一团,整个太医院都是提着胆子的给皇帝处理伤口,其实伤口不深,刀口也没有搽毒,所以处理起来也还算容易,只是陈娘子前脚才踏进冷宫,后脚行刺的事就全宫上下传了一个遍,太医们见皇帝一直是黑着脸不言语,手更是抖了抖,生怕皇帝因为早上的事一个脾气上来祸及他们。不过好在很快便有人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 不多时高诚进来小心的禀报:“皇上,二皇子跪在门口,说是带陈娘娘负荆请罪….” 他按了按印堂穴,语气透着疲惫,“朕此时不想看见他。” 得了皇帝的示意,高诚又去外面传话,看了看只穿了件素白的单薄中衣的李禹,有些不忍,便道:“二殿下,皇上刚处理完伤口,需要休息,此时不便见人。” “高公公,我知道父皇还在为母妃的事动气,可是妹妹不久前才走的,母妃一直郁郁寡欢,所以精神失常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冷宫那地方阴暗潮湿,母妃身子本来就不好,我怕她熬不住……” 高诚唏嘘道:“陈娘子出言不逊便算了,还公然行刺皇上,换做别人这可是杀头的大罪,皇上是看着您的面子上,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殿下可千万别这时候求情,这时候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若这时候去向皇上提这些,那真真是火上浇油!” 他拉了拉高诚的袖子,声音略为稚嫩:“高公公一向深得皇上信任,不若公公替我求求情吧,我自会向父皇解释….” 他掸了掸拂尘,叹道:“哟,这可使不得,老奴劝二殿下一句,这几日可千万别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了,早起陈娘娘胡言胡语已经触犯了陛下大忌,此事是解释不清的,不若等过些时日皇上气消下去,殿下再去求情。” “可是父皇不是一直很宠爱母妃吗,怎么这次罚的这样重…..”李禹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高诚,有些委屈。 高诚摇摇头道:“二殿下须知,宠爱并非宠溺,帝王之爱向来是如此。”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高诚以为他明白过来,便回殿里伺候去了,谁知这日李禹在殿门口跪了一个日夜,若不是次日天明晕倒在了垂文殿门口,可能他会继续跪着。皇帝知晓后罚了他一个月禁足,再无后话。 一时宫人们皆感叹起来,一说是李禹是个孝顺的,皇上罚人不该连带皇子也一起罚,毕竟皇子与生母见面的机会本就少之又少。又一说是李禹不懂观察局势,明知道皇帝厌恶了陈氏,他还一个劲往上凑,帮不了亲娘,还白惹了皇帝的嫌,吃力不讨好。 静檀知道这些消息后先是震惊,后又将日前的事联想起来,难怪山顶的声音这样熟悉,或许那个人是陈娘子,或许父皇是因为陈娘子乱说话才将她打入冷宫的,但是,似乎是因为她所以父皇才知道的,她是不是害得二哥哥没了母亲,若是这样,那她就应该去求父皇放了陈娘娘…..当静檀将这些决定告诉梅贵妃时,梅贵妃刚喝了一口药便喷了出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连忙拉住她说:“这件事你不许搅合进去,你父皇自有你父皇的决定,你若求情了,说不准陈娘子会被罚得更重。”红玉替她顺了顺气,她又说道:“你也不准与你二哥哥说起那日山上的事,听到了吗?” 静檀被她突然严肃的表情给镇住,呆呆的点点头。见母妃这样病着,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直至掌灯时分,静檀还在惴惴不安,与阿衡说明原委后,阿衡本是要拦着她去垂文殿的,无奈拗不过她,还是跟着她去了。 高诚守在垂文殿外,见她来了,给她见了礼。 静檀困惑道:“高公公怎的不在里头伺候?” 他摇头叹道:“皇上今日身子不爽,自己在里头闷着,说是不要人伺候。” “我想来找父皇,问些事情…..” 他有些为难道:“这会子皇上可能见不了公主。” 静檀正要说什么,里头便传来皇帝的声音:“檀儿进来罢。” 于是静檀喜滋滋的跑进去,便见皇帝独坐在桌前,擦拭这那柄剑,见她来了,将剑收入鞘中,笑问:“檀儿睡不着吗?” “夜里想事情,睡不着,想找父皇求解。”她见了礼,便被他抱在龙椅上坐着。 他打趣道:“哦?你小小年纪,想什么想的睡不着?别是想着怎么去偷吃到你母妃那里的糖莲子。” 静檀板起脸,故作严肃道:“我是来问问父皇为何要将陈娘娘打入冷宫的!” 皇帝转过头,看着茶盏若有所思,见他不说说,静檀又问:“那日在万岁山遇到的人可是陈娘娘?父皇是因为陈娘娘说的那些话才将她打入冷宫的吗?如果是的话,我想求父皇放她出来….” 皇帝突然困惑道:“平日也没见檀儿与她有多熟,怎么这次这么帮她说话?” “因为陈娘娘是因为我才进去的,听闻冷宫骇人,我平日虽与陈娘娘不大见面,可是她还是二哥哥的生母啊,我不想二哥哥与母亲不得相见。” 皇帝抿了口茶,笑道:“不是檀儿的错,是陈娘娘自己做了错事,檀儿也知道宫里的规矩,犯了宫规,无论是谁,都要承担这后果的。” 静檀着急道:“陈娘娘犯了什么错要父皇让他们骨肉相离?” “檀儿还小,再大一些会明白的。”见她还欲争辩,他又问道:“你母妃今日身子可好?” “不好,今日又咳嗽了…..”毕竟是小孩子,别人一转移话题转的还是她母妃,便忘了刚才要争辩什么了。 静檀在垂文殿待了不多时便垂头丧气的出来了,她暗暗抱怨自己父皇的脾气,不肯听人言。 见她这模样,阿衡跟着叹了叹道:“公主,奴早说了,出来这么大的事皇上是不会听人劝的,毕竟陈娘娘行刺了皇上。” “瞧母妃的模样是不可能插手此事的,我求不了父皇就真没辙了….”她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碎石头,那石头“嗒”的一声被踢的撞到另一块更大的石头上去,她突然心生一念,扯着阿衡的袖子,拿糯糯的声音说道:“阿衡哥哥,我们送些御寒的衣物去给陈娘娘罢!” “万万不可!”阿衡将手收了收,却被她攥的紧,收不回来,又为难道:“那个地方守卫森严,岂是公主能去的。” 她垂下头,一脸的委屈道:“若是不做些什么,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现下不能帮她出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好罢,东西也只能送至梅园,不过公主不能去,交由奴去办便是。”阿衡实在禁不住她撒娇。 “好!果然是阿衡哥哥比较疼我!” 说着,二人便回宫去准备衣物,一路上,静檀又缠着他说自己没去过梅园,想跟着一起去瞧瞧,日后若是不慎走失还能自个找着回来,阿衡知晓她自小有不识路这一个毛病,想着自己一直跟着她想来也无事,于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只得答应。 那时正值九月天,梅园只有几株开早了的梅花,阿衡不让她跟着进去,静檀只是在梅园口等着他。 梅园较大,低处偏僻,现下又入了夜,四周没有什么人,等了半日后一阵夜风袭来,刮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竟有些后怕起来,望望前方林子里有些昏暗的烛光,在望望身后的一片漆黑,再原地撞了半日胆子,她还是觉得去找找阿衡好些。 她不知道梅园的烛火是怎么安排的,有时候是两树一灯,有时候走了好大一段路才能碰到一盏,越往里走,灯光越暗,她她身量不高,在树树高过她头顶的林子里东绕西绕,也不知饶去了哪里,待她意识到自己多半已经迷路时,已经是陷入一片黑暗中了。 “我自不愿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可是她说的那些有理有据,我竟无法反驳….” 黑暗中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一句,声音有几分像她大姐姐,她一时激动起来,像是一把救命的稻草,她急忙去寻那声音的源头。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七章 风月(三) 正寻觅间,又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你休要听她胡言,她痛失爱女,精神失常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离间你们姊妹间的情分,让宫里不得安生罢了。”平日和煦的声音此时听着有几分焦急,想必是霁月,只是他一直对大姐姐尊称‘大公主’,怎的今日直接说‘你’。 “可是她为什么要从我这里下手,若是妖言惑众,她大可去找二妹妹三妹妹,我年纪不小了不是那无知孩童,她迷惑我会有几分胜算?” “那是她的手段啊,她就是想挑起你们的内斗。” “若她说的是真的呢,若我真的不是父皇的孩子呢,那我该怎么办,我会被便为庶民,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没了!”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那话不好,你若再想着那些话,我便离了你去。”其实霁月虽是阉人,说话却不掐尖拿掉,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他这句话说得却像是姑娘家斗气一般。 “我不想了,你不要离我而去,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静檀咂舌,大姐姐这是在娇嗔?!对霁月!等等,大姐姐方才说的什么,什么叫‘不是父皇的孩子’?大姐姐在胡言些什么。 岚清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果然,静檀不多时便见到不远处背对着她的两个人,在一树梅花后的长椅上坐着,岚清伏在霁月怀里抽泣着,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像是怕他跑了一般… “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即使到你出降那日,我也会陪着….尽管我是个阉人…”说到出降,他的声音里尽是苦涩。 “我不想出降,我只想与你一起,即便做不了你的妻,便以主仆的身份一直下去也好….” 静檀半张着嘴,“大姐姐”三个字到了嘴边硬生生发不出来,明显是被眼前的场面给惊到了,她方才听到了什么,大姐姐说想做霁月的妻?她虽不知道‘阉人’到底有什么含义,但是她从教习姑姑那里学到的,阉人不可科考不可做官,更不能娶亲,不过好像可以对食,之前也是听过宫女与内侍对食的传闻的,她想着,对食也该算是妻子了吧…. “大姐姐可以与霁月对食啊!”静檀以为岚清哭的这样伤心是因为不能霁月之妻一事,看着两个相依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尽管…虽然…这个时候开口真的非常不合时宜。 二人被这一句稚嫩的童声唤醒,双双回头惊恐的看着这个身量只有一半梅树的小人,岚清的泪水还挂在眼角,背过身去揩了揩眼角。还是霁月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静檀拉过来隐在树后,小心的问道:“三公主何时来的?怎么一直不出声?” “我在梅园迷了路,也没站多久…” 霁月长吁一口气,接着又听到令他窒息的一句:“只是听到大姐姐说不是父皇的孩子有些不解,大姐姐怎么会不是父皇的孩子呢?” 这么说,后面的话也都听到了….. 霁月强做镇静道:“三公主,听到的那些话千万不要当真,不久不就是中秋夜宴吗,奴这是在和大公主练习那日的节目呢。” 静檀恍然大悟,方才的疑惑也都解开了,轻笑道:“原来是这样,这节目真特别,想必到了那日一定会很有趣,这可比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文有趣多了!” “不过这是要给皇上一个小惊喜的,三公主可不要说出去,便是梅娘娘也不可说,不能奴和大公主就白白准备了。” 静檀一脸的了解,笑道:“这个我懂的。”又看向岚清,她却是冷冷的盯着她不言语,正奇怪着,霁月走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三公主是不是迷路了,听闻梅园养了守院子的恶犬,不如奴引着公主出去罢。”说着,便提了脚下的那盏琉璃宫灯拉着她出去。 静檀回头看看,岚清依旧站在原地,便问道:“大姐姐不走吗?” 霁月在她头顶说道:“大公主不像三公主一般不识路啊。” “大姐姐虽识路,大姐姐生的好,碰上那恶犬怎么办?”她软糯的声音里透着担心。 闻言,岚清怔了怔,说了一句:“….我随后便来。”她的声音闷闷的,静檀只当她是恼自己打扰了他们的练习,便也不再多言,随霁月出去了。 霁月走至有灯处便停下了,“公主沿着这些灯直直出去,想必就能看见阿衡了。” 她见了那几盏有些眼熟的灯,欣喜道:“有劳霁月了,你快去接大姐姐吧,大姐姐可能还在那一片漆黑处呢。” “她确实还在一片漆黑处….”这话像是在回答她的话,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有了霁月的指路,她对这路便有了几分底,心内想着阿衡此时怕是找她找急了,便迈着小短腿跑起来。 “我的小祖宗,这是跑哪去了,到处寻不见公主,奴差点就要去冷宫寻人了。”阿衡一脸紧张的看着正跑过来的她。 “我….”话到口边,想着霁月说过的要保密,便改口道:“我一个人害怕,便想着去寻你,后来在园子里饶了一圈,发现寻不见你,怕迷路便又折回来了。” “此地不宜多留,公主我们回去罢。” “走罢,东西可都送到了?” “奴办事公主还不放心吗,自然是送进去了。” 于是二人便一前一后的回了栖凤阁。 …… 后来的静檀时常想到在梅园的那个夜晚,若是她一直在原地等着阿衡,若她在听见岚清的声音时不要去寻她,若是没有看见她与霁月相拥….现在岚清会不会对她没有那么多敌意….. “公主在想什么,已经到栖凤阁了!” 静檀回过神,转身一看,果真是已经到栖凤阁了,原来不坐步撵,信步走回来也不需要多久。 见她神色异常,一路上也是甚少说话,阿衡担心道:“公主是在担心大皇子的伤吗?” “大哥哥有整个太医院照看着,应该也无事。”她若有所思的说着,才踏进栖凤阁,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匾额,“栖凤阁”三个字是被父皇换过的,之前那块匾额没有这块大气,但是她宁愿要之前那块。 这日静檀不像平日的要小酌两杯阿衡的酒才肯入睡,到了掌灯时分,她便由莺儿服侍了沐浴,早早的躺上了床,闻着床头焚着的檀香,沉沉睡去。 关于霁月的那段回忆,若是止在那个她误闯梅园的夜晚该有多好…. 这夜她睡的不稳,一直在做梦,梦见多年前那场金秋宴,梦见她原先的那块牌匾…..那些记忆本来是已经在记忆里淡化了的,只是不知为何,在梦里竟然是这样清晰。 她是后来才知道,在那个时候,霁月是岚清生命里唯一的光。 多年前,皇后对两个女儿不如现在温和,那时候全宫上下皆知,皇后湘芜为人冷清,性子也冷清,对别人也就算了,尤其对自己的一双女儿,素日也是爱答不理,日日只是将自己关在康宁殿里,除非特殊场合肯出来见见人,别的时候,连自己女儿的近况也不会问一两句。不过在那场金秋宴后,她对两个女儿的态度却是突然来了个大转变。 那场金秋宴,宴请了遍永安所有的王亲贵胄,本来国师到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次是无念国师最后一次参加宫宴,此后的几年,无人见过无念。 那年天朝在西境才打了胜仗,西境各国惧怕天朝的势力,便纷纷派遣使臣带上特产上永安联络感情,回纥来的使臣里有个唤做仆骨的,也在宴会受邀名单之列。 舞乐司此次献的舞是《十六天魔舞》,因为天朝人大多尚佛,凡是重要的日子皆会跳这迎佛舞。 编钟敲响,十六个舞姬赤脚踩鼓点而入,头发打成若干小编由象牙制的佛冠高高束起,脖颈上是明晃晃的璎珞,上穿金丝小袄,下罩了大红色镶金边的纱裙,肩上是烟霞色绣金的披肩,脚踝上皆套了鎏金浮云脚环,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妖艳至极,各人手执不同的法器,对应了佛教各妖魔,其中一人手执铃杵领舞,姿态各异,引人注目。 “听闻母后从前也跳过这迎佛舞,难以想象母妃跳起来的模样…..”座下的岚清看了看皇帝,只见皇帝看着台子上的舞姬,却是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而皇后在一旁自顾自饮着酒,头也不曾抬一下。再看那无念国师,看着迎佛舞似乎也出了神….她再去看皇后时,那凤椅上却是空空如也。 身后的霁月用只有两个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自然做不得做那些取悦人的事,那是要遭人耻笑的。” 想起皇后,岚清便是一阵心寒,她在娅白那个年纪的时候还能想着母后是有苦衷才不与她们亲近,只是后来越发大了,又听了陈氏的那些话,更是怨怪起母后来。 正想着,眼前便惊现了一碟子冒着香气的蟹黄,原来是霁月给她剥好了螃蟹….她记得,霁月也爱吃蟹。 “霁月,这里怪闷的,不如你帮我拿几个蟹,我去山后头坐会儿。”说着,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席。 霁月答应着,便也随她离了席。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八章 风月(四) 静檀闷闷的吃着蟹,方才她同岚清说话,想问问他们的什么在什么时候,她看了好早早离席回去睡觉,但是岚清却是不理会她,只顾与霁月说话,等她回头却见她已经离了席,而娅白一开席只在这里坐了片刻便去了外宴,除了去找王右君还能去找谁,每次宴会只要王家在受邀之列,娅白便不会在上席坐多久,次数多了,静檀都能摸清娅白在上席坐的时辰。 身边无人同她玩笑,她正想着还不如回宫去,但是又想到娅白临走前叮嘱她说:“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我去更衣,若要来寻我,你可千万用你的小短腿给我绊住他。”静檀接下来的半年能不能吃到糖莲子还得靠着娅白,所以就只好收起了想尿遁的心思。 宫宴一般设在兴乐宫的棠棣竞秀楼里,穿过殿后的牡丹圃便是沉香亭,此时前方歌舞升平,都去凑那热闹,这里倒是幽静的紧。 不多时霁月便在沉香亭里设了几案,将方才的螃蟹置上,又拿了岚清素日爱的酒,給她倒了一盏,霁月素知岚清喜爱华丽的颜色,方才路过牡丹圃时,命人摘了几朵,如今正好放置在她的酒旁。 岚清将外袍脱了,饮了那杯酒,哭笑不得的说道:“霁月你是不是以为这朵花是牡丹?” 霁月看着艳红的花怔了怔,呆滞道:“难道不是吗?” 她拿起那朵花敲了敲他的头,笑道:“这是芍药,憨霁月!” 闻言,霁月有些尴尬的笑笑,岚清看着他,又是感动于他的心细,又是好笑到他将花错认,“不过,只要是霁月送的,我都喜欢。” 她顿了顿,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说道:“霁月,我….” “我知道,我陪你。” 霁月一直都知道无论他怎么劝说她不去想陈氏那些话她都不会听进去,既然听不进去,那她想做什么,他陪着她便是。 “那我命令你,把这个吃了。”说着,将一碟子蟹黄呈到他面前。 霁月无奈一笑,舀了一勺,笑道:“比我从前吃过的都还要好上几分。” 于是二人在亭子里玩笑一会儿,不多时便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霁月忙按了按她的头,将二人隐在屏风后。 “你们退下吧,我扶着娘娘去醒醒酒。”这是皇后身边的大丫头菊沁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她搀扶着湘芜往沉香亭后的小鹿岭走去。 霁月见岚清神色恍惚,忍不住开口道:“如果不想去,我们便不去了。” “…..不,不去怎么证明陈氏说的是假的。” 说着,二人又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小鹿岭是兴乐宫后由无数太湖石堆砌起的假山丛,只是没有万岁山大。却是弯弯绕绕,若是不熟悉这段路,便会在里面饶上半日才出得来 二人不紧不慢的跟着,湘芜原本歪歪倒到的莲步在入了小鹿岭后竟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不是说过日后不必再见,怎么这会子又来寻本宫?”湘芜的声音虽然清冷,却难得的听得出几分嗔怪的情绪,不知是因为不找她而嗔怪,还是因为找她而嗔怪。 “明日我便启程回西境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岚清探了探头,瞳孔逐渐放大,与湘芜说话的,竟然是当今天朝的国师无念! 回想起那日陈氏的话,如今倒有了七八分是可信的。 湘芜沉默良久,才道:“……他能让国师离开永安?” “如今盛世太平,我这个国师对他来说,有没有也是一样的,而且你知道的,他巴不得我走…..” 湘芜还是不说话,二人始终保持三尺的距离,又听的无念说道:“…….不知,二位公主可还安好?” 湘芜声音似乎拔高了些:“不劳国师挂心。” “湘….皇后娘娘….” ‘湘’字出口,湘芜的肩膀明显的颤了颤,又听得无念慢慢说道:“我知道你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怨我,只是孩子是无辜的…..” “国师还有脸与本宫提这个?”像是立刻就要发脾气似的,后来她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动的语气,又说道:“如果今日国师是来同本宫说这些的,那国师请回吧,让人瞧见,恐生闲言碎语。”说着,便作势要离开。 “皇后娘娘——”他忽然叫住她,又说道:“当年你被种月随蛊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岚清了!” “什么!”湘芜回头,眸子里尽是震惊,“你的意思是岚清其实不是他的?”她又回想起当年,难怪当时生岚清时时间对不上,还以为是岚清早产,却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个人的….想到这里,心内又不禁生出几分安慰之情来。 “我已经是个不可挽回的人了,无论如何,我现下唯一之愿是你能好好待她。毕竟是上一辈的恩怨,下一辈何辜受牵连?” 湘芜沉默半晌,平复情绪后,冷冷开口:“那是本宫的事,有劳国师费心了。” “皇后娘娘….” 见她正要走,无念又开口念了一声。湘芜步子顿了顿,也不回头,淡淡开口:“国师还有事吗?” “照顾好自己….” “国师一路平安。”这回,头也不回的走了。 岚清呆滞在原地,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待被霁月唤醒时,小鹿岭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失神一般抓着霁月道:“霁月,我该怎么办,我不是公主,我以后该怎么办……” 霁月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撩了撩,安抚道:“不会的,你永远是永安的公主,想来此事皇上多半知晓,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触你霉头,至于无念国师,以你们那层关系,他自然更不会害你——” 听到他说起无念,岚清有些薄怒,“我与他无关!” 知道她今日受的冲击颇大,毕竟陈氏的话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了,于是只得先哄她道:“是,无关无关。” “且不说陈氏被关入了冷宫精神失常,如今又有了皇后娘娘的庇护,公主不会有事的。”他想了想皇后那爱理不理的模样,又柔声说道:“便是娘娘不管,霁月也不会让公主有事的。” “精神失常….对,陈氏精神失常….”她重复着‘精神失常’几个字,突然说道:“霁月,若她恢复正常怎么办?” “公主,不会的,她如今在冷宫里,虽有个二皇子在,但是二皇子始终还是个孩童,救不得母,再说以陈氏的出身,有皇上的旨意在,二皇子若明理些,也不至于去冷宫捞她。” “霁月,我怕极了,我怕她恢复正常怎么办,她去外面胡言乱语怎么办?三妹妹不是常去冷宫送东西吗……”她看着他,眼神进是无助,想必谁见了都会心生爱怜。 “公主不可,这些年的姊妹情谊你不要了吗?”霁月听了她最后那句,自己这样了解她,又岂会不知她在谋划什么…..三公主因为愧疚而偷偷去送东西,岚清便想借三公主之手,让陈氏疯魔一辈子,即使日后出来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可是他的公主,怎么能做这些。 “情谊?情谊早被父皇断了。” 霁月微微一惊,确实,是他忘了,岚清不是娅白的年纪,这些年因为皇帝的厚此薄彼,皇后的置之不理,岚清心里的隔阂早就竖起…. 霁月伸手抚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子,眼神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道:“我的公主不能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但是霁月可以。”声音柔的似乎能将人化开。 岚清正欲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山子石后便出现一个带了头巾的回纥男人。霁月连忙将岚清拉到身后挡了挡。 那男人走近,朝他们作了一个回纥的礼,笑道:“可算见着人了,方才出来解手,不想竟然在此迷了路,我在这片石头林里绕了半日,如今急着回席上,也不知二位是哪宫的内人,可否劳烦带带路?” 霁月作礼道:“这里是小鹿岭,四周畸石丛生,迷路是常有的,大人不必介怀。” 那个男人偏头望向岚清,却是吃了一惊,暗自思忖:谁家的侍女生的这样可人!尤其一双雾水涟涟的杏眼,此时低垂着,却让人生出几分怜爱之意。 这边霁月见他直勾勾的看着岚清,再将岚清遮了遮,侧身说道:“主子让你回去取东西,你且去罢。”他想着,在这种隐蔽的地方暴露身份,传出去难免惹人闲话,好在先前岚清将那显眼的外袍脱了,现下便刚好将错就错。 那男人还在盯着她,霁月连连喊他道:“大人,这边请!” 那男人这才尴尬的收回目光,只得跟上霁月,有些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去望站在原地的岚清。 回去的路上,那个男人说他是此次回纥来的使臣,唤作仆骨的,他问起霁月和方才那宫女来自哪里,霁月只说是主子是个宫中寂寂无名的人,此次宴会也没得邀请,见他不好开口,仆骨也没再问。 这夜,皇后湘芜破天荒的召岚清与娅白去身边说话,问起课业,骑射,嘘寒问暖,说了许多没由来的话,听的娅白摸不着头脑,但是她能看得出来皇后对他们的关心之意,也没多想。却是岚清,此夜精神恍惚,皇后只觉亏欠,以为她是一时不习惯她的关心,便只想着日子还长,慢慢来。 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九章 风月(五) 岚清回去之后,便见霁月正伏在她的书案上习字,她的寝殿向来是不要多少人服侍的,她的宫里的人也识趣,一般无诏,屋子里都是只有霁月在服侍。 “哥哥在写什么?”明明是一般大的年纪,她却总爱在无人的时候唤他‘哥哥’,也不知她是在哪里学的,听在他耳里总是有几分暧昧,一开始霁月不愿她这样喊他,后来喊着喊着,也就习惯了。 霁月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认真的写着,一面说道:“你不是总说我这一手字不好,我便想着多写写也就好了。” 岚清走近一看,那宣纸上明晃晃的“清风霁月”四个大字,双颊不禁爬上一层红云,别过脸去,嗔道:“你怎么写的这个!” 霁月轻笑道:“是这几个字写的不好吗?” 她红着脸故作玄虚道:“好,却也不好。” “此话何解?” “你只跟我学了一年的字,这一手字是好的,只是这几个字不好,你明知我的名字是…..” 话未说完,便被他的一阵取笑的声音打断,她故作生气的去掐他,霁月轻笑着躲开,二人便在屋子里大闹起来,只混到二更天岚清才肯睡下。 “公主,那些药物我已经送去冷宫了,公主日后大可安睡。”霁月给她掖了掖被角,听她模糊间答应了一声,霁月闷笑了两声,也不知她听见自己的话没有。 次日晨起,岚清独自醒来,眼前不见霁月,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平日此时,霁月早立在她床前伺候她梳洗了。 “霁月?霁月?”她朝外喊了几声,却无一人应答。狐疑的穿了鞋,出门去外面看看,院子里却空无一人,不光她的院子里,她行至娅白院里,娅白还在屋里睡着,但是她的殿内也是口无一人。 “妹妹?妹妹?你且醒醒。” 岚清唤醒了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娅白,娅白爬起来揉揉眼,嘟囔道:“姐姐怎么这时候过来,去宫学还早罢。” 这时娅白的贴身侍婢小荷正打了水进来,看见岚清竟吓得连水盆都翻了,砸在地上的声音闷闷的,听的人不舒服。 岚清有些怒道:“我是能把你吃了还是怎么的?” 小荷吓的连忙跪在地上,叩拜道:“奴婢知罪!” 岚清也不与她多言,质问道:“我且问你,今日宫里的人都去哪了?怎么叫一个也不应?” 小荷颤颤道:“回…回公主,今晨天还未亮,便有刑司的将宫里的人都抓了去,说是奉旨问几句话,不让惊动几位主子,除了皇后娘娘殿里的人,其余的都被抓去了,二公主殿里只留了我,但是大公主殿……连霁月总管也被抓去了…..” 娅白的瞌睡倒是全被惊醒了:“什么?霁月犯什么事了父皇要抓他?” 又听得她颤颤巍巍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也不知是谁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嘴,说是霁月总管心怀不轨,秽乱宫闱,棠棣竞秀楼里的东西失窃,怀疑到霁月总管头上,又说….”她顿了顿,偷瞄了眼岚清,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岚清急道:“又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呀!” “.….又说霁月总管对公主生了不齿之心,时常拉着公主到那僻静处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还说什么当今永安皇室出了个与阉人对食的公主….”说完立即伏在地上求饶。 听了这话,岚清心已经凉了半截,哪还管她言语冲撞,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娅白早已经没了睡意,眼看叫不住岚清,起来胡乱梳洗一番,又向小荷问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霁月在这里多久了我们还不知他的为人吗,这偷窃之说根本就是欲加之罪,是哪个眼红姐姐的主仆之谊这样来栽赃陷害!”说着,匆匆去皇后殿上搬救兵去。 刑司位于内宫西南角,因而较为偏远,待岚清气喘吁吁的跑到时,正好刑司的人行至刑司门口。 “霁月!” 闻言,霁月回头,只见他的手被一根手腕粗的绳索绑着,想是刚才挣扎过一番,头发有些凌乱。 那个侍卫头子见她来了,先是行了个礼,再以身躯拦住她不让她上前,“大公主,我等是奉旨拿人,还望大公主不要与我等为难。” 岚清冷冷说道:“霁月犯了什么错要你们拿他?” 那侍卫不卑不亢道:“尚在调查,虽还未有证据,但是确是皇上的旨意,大公主若有什么不解的,大可向皇上请旨,到时候我等自然不敢阻拦。” 霁月在不远处朝她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岚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助,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突然穿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父皇只是让你们拿人,并未言明他犯了何错,怎么大姐姐与他说句话你们都要阻拦吗?”她此时带了栖凤阁那几个结实的宫人过来,她想着若真闹起来,这些人也可以混上一阵,好歹还能帮上大姐姐些许。 那侍卫先是朝静檀行了个礼,再道:“三公主,若今日不将此人及时送至刑司,我等明日便要提头去见皇上,您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了。” 静檀的声音逐渐冷冽:“且不说霁月现下是无罪之身,便是罪犯还许人探望呢,再说宫墙之内,你还怕他跑了不成,如今两位公主站在你面前,你若不放人,你等罪得可是康宁殿和承欢殿。” “这……”那侍卫左右为难。 静檀继续道:“出了什么事还有本公主担着,你怕什么。” 那侍卫念着如今承欢殿受宠的势头,暗衬着还是不要得罪这尊大佛的好。于是只得说道:“不敢不敢,只是打量着时辰也不早了,二位公主若要说话可得快些。”说着,又命人放了霁月。他们自觉的屏退到一旁。 “大姐姐好生与霁月说说话,不过可得快些,日后澄清了说话的日子还多着呢。”说着,携了阿衡退到一旁给他们让出说话的空间。 岚清冷冷的剜了静檀一眼,强压下心头的怒意。见霁月来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霁月,疼不疼?” 霁月朝她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安慰道:“公主不要小看我了,我自然不疼,不过你今日太胡闹了,怎么就这样来了,还穿的这样单薄,白惹我心疼。” 见她若有所思,霁月立即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三公主还是个孩子,不可能是她。公主不要被前两日的事蒙了心。” 岚清有些愤愤,“你还在为她说话?知晓我们事情的只有她,那些传言也与她之前看到的相吻合。” “公主,康宁殿在宫里能维持这今日的繁华多半是佐阳侯府的缘故,且不说没有证据,依皇上对承欢殿的态度,只会让康宁殿白白受了牵连,公主为了我得不偿失。” “可是….”她还欲争辩什么,话到嘴边却一句说不出来。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霁月都是为了让她保全自己。 她看着他,眼底浮起一层薄雾,“对不起,霁月,若不是我当日向你表明心意,你今日也不会如此…..” “公主,听着,不是你的错,从我跟了你的那日起,我便知晓我会又这样一日,偷窃一事虽是欲加之罪,可我此刻竟然希望它是真的,我不想你因我而名声受损,所以公主….”他看着她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丝的难受,却满眼的怜爱,又柔声说道:“岚清,答应我,这些日子无论听到我什么消息都不要来看我,若你来了便真的坐实了那些口舌,还有一件,我不在的时候,千千万万看顾好自己,你知道的,你好我便好。” 此时的岚清眼角已经是水汽涟涟,失神道:“怎么像在做诀别,霁月你不会有事的….” 霁月轻笑了一声,一脸的轻松道:“岚清,我第一次以霁月的身份和你说话,不是主仆,是霁月,所以你答应我好吗?” 霁月看着她一脸的憔悴,忽的想起昨日“清风霁月”那几个字来,一时之间也失了神,想伸手去触碰她的衣袖,无奈手被绑的紧,突然就被那侍卫给拉了过去,最终手也只是扑了个空。 “霁月….我答应你。” 这一次,霁月却是没有回头。 待人走后,静檀才小心的上前,拉了拉岚清的手,安慰道:“大姐姐,霁月不会有事的,我一会儿让阿衡进去看看,我能保证这几天霁月不会在里面吃苦的,我现下去向父皇求情,让他好好彻查此事——” 话未说完,静檀的脸上便是“啪”的一声落了一个巴掌,静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听得她冷冷的说:“贱人!若不是你告密霁月会这样吗?” 在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委屈爬满了她的脸,“我相信霁月为人,他断不会做那等盗窃之事,至于对大姐姐也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 她涂满朱红蔻丹的手指着静檀,“你知晓我与他心意相通便去父皇那里吹了风是不是?!” 听了这话,静檀又是一脸的震惊,她大姐姐说的什么话?难道说大姐姐真的想与霁月对食?难道那日并不是金秋宴的节目?难怪始终没有看见那节目…. 静檀今日一大早的就被阿衡从床上揪起来读书,门外却是切切私语个不停,于是让阿衡去清场好给她一个清净,谁知竟然是传出这一段风言风语来,她自然不不信的,只是担心大姐姐该要如何难过,明明霁月这样好的一个人。于是书也不再读了,想着那刑司一百八十种酷刑难耐,便先来这里通通路子,碰见大姐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大姐姐错怪她。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章 风月(六) 她又想去拉岚清的手,却被她一袖子给甩开,静檀没站稳差点就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好在阿衡在身后接着。 阿衡不禁开口道:“大公主,我们公主这两日与皇上斗气,已经几日没去过紫宸殿了,连皇上的面也不曾见。” 岚清冷哼一声道:“斗气?好一个斗气!我竟不知衡公公的官大了,主子在说话,竟能随意插嘴!” 听她这样说阿衡,静檀有些不平,正要分辩,阿衡却拉了拉她,悄声道:“大公主如今情绪不稳,公主不宜与之过多计较。”于是静檀只得作罢。 “早晨尚有薄雾,大姐姐早些回去罢,若是受凉了霁月也不安心。” 岚清却只抛下一句“假惺惺。”便走了。 阿衡查看了她的脸,已经开始在泛红了,还好没有肿起来。掏出那清凉的膏药提她抹了些许,正想着带她去太医院,却被她拉住,又告诫了众人今日挨那一巴掌的事不可声张,尤其不能说与梅贵妃,众人悻悻答应着。 于是留了阿衡在刑司,自己则独自去了紫宸殿。 紫宸殿外,站了一堆宫女太监,静檀眼尖的认出皇后身边的菊沁来,想必皇后此行跟她的目的是一样的,虽说传言皇后待两女颇为冷清,可是女儿真出了事岂会有不救之理?如此可见,传言大多不可信。 还未走近,高诚便迎上来道:“三公主,前两日不是还和皇上赌气吗,怎么今日这么早便来了,三公主可是为大公主一事来的。” “高总管好眼力。” “这老奴便要劝你你一句了,皇上正在里头发脾气呢,且有的闹,小公主你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闭嘴!”二人正说话,从里面传来皇帝的怒吼。 高诚朝她撇撇嘴道:“您可瞧见了罢。” “你们别通传,我且进去瞧瞧。”以皇帝的脾气,若是通传了哪会让她进去。 静檀人小脚步轻,行至殿外皇帝也未察觉。静檀在门口探了探头,想着先看看皇帝的发怒程度,好准备一会儿求情的言辞。 皇帝背手站着,地上是碎了的茶盏,想来是因为方才发脾气砸碎的。只见他冷冷开口:“你不是一向不喜两个孩子,怎么今日会替她们求情。” 皇后将头别朝一边,淡淡开口:“她们是我的孩子。” “是吗?”皇帝看着她若有所思,“盗窃不过是为了保存皇家的颜面对外的一套说辞,你看看你女儿干的是什么事,就这么恨嫁吗,连个阉人都要染指?” 皇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岚清年幼,断不会做出有碍皇上颜面的事,皇上不要听那起小人唆摆。” 皇帝反问道:“唆摆?说的有鼻子有眼你说是唆摆?” “皇上就这么不相信岚清吗?”皇后抬头注视她,语气有几分质问之意。见他半晌不说话,又说:“也是,皇上从来都是只信自己。” 此话一出,二人俱是沉默。 眼见二人在殿上僵持,静檀也不管时机对不对,一股脑的进去‘扑通’一声跪下,故作可怜道:“父皇,霁月是好的,这一年多来我看他行为举止自有一派规矩,若我是他的主子也愿意与之亲近,故大姐姐待他也只是主仆情谊,断不会有传言那般不堪之谊。” 皇帝蹙眉,有些不悦,“谁放你进来的,外面的人干什么吃的?” “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父皇若要降罪,便算到我头上好了,女儿只是觉得父皇无证无据就就抓人,非君子所为,至少在事情查清之前,先放了霁月,或将他禁足,只是别拿人去刑司,听闻那么酷刑严峻,若是屈打成招岂不是白白冤枉一个好人。” 皇帝扶额道:“檀儿,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 “大姐姐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静檀掐着哭腔,想着或许父皇会心软,听进她的话去。 “檀儿,这是你第二次忤逆朕了。”皇帝眼神警告的看着她,接着又朝外面吩咐道:“来人,送三公主回去。” 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来拉她,静檀心下不快,忽觉自己父皇近来的脾气是越发大了,怎么连她的话也不肯听,这还是素日对她百依百顺的父皇吗….. 这时高诚有些踌躇的来通传:“皇上,大公主在外求见。” 只听皇帝冷冷丢下一句:“不见。”,高诚便识趣的退下了。 “小公主,奴才方才说的什么,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谁人的话都不会听的。”高诚在她旁边小声抱怨。 “父皇近来脾气大的很…..”静檀一时有些丧气,方才在大姐姐面前胸有成竹,如今却是打脸得很。 出了门远远的见岚清一身素衣跪在地上,一副父皇不见她她就不起来的样子。她现在也无脸见岚清,怕见了又是误会免不了一场争执,便小心的从角门走了。 回栖凤阁后问起霁月情况,阿衡一面给她的脸上药,一面说他给刑司的人塞了好些银钱,想来不会近日不会有什么大碍,静檀也松了一口气,好在她能确保霁月的人身安全。 “对了阿衡,为何从前便有对食一说,到了现在提于人前却还是不为人所接受呢?”她想起今日皇帝的神情,似乎觉得内侍与人有感情牵扯是一件很羞愧的事情。 阿衡给她给她倒茶的手顿了顿,面露尴尬,“因为内侍对食一说,本就是不合理的,我们这种人,是不能有男女之情。” “可是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存在即合理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满眼的不解,她想着,既然大姐姐与霁月心意相通,那他们本该在一起的。 阿衡沉默了,神色有些怪异,半晌才慢慢说道:“…….因为奴才们是阉人。” 她又问:“我时常听人说起阉人,也知阉人不能娶亲,可是为什么不能娶亲?” 对于这个问题,阿衡似乎有些难回答,于是朝她挤出一个笑,说道:“公主,以后‘阉人’一词不要随意出口,于礼不合。” “知道了。”静檀困惑的点点头,有继续追问娶亲之说。 阿衡只是模糊的说了一句:“公主还小,再大一些便知晓了。” “那阿衡哥哥以后也会对食吗?” 阿衡收拾这书案,似乎是不经意的说:“奴这辈子都不会与谁对食的。”语气尽是肯定。 “为什么?” 阿衡指指那本放在书案上的《茶经》,失笑道:“公主有知道为什么的时间,不如先将这《茶经》抄了去,红玉姑姑前些日子还夸公主做的茶好,今早难得用了会儿功,这会子又懈怠起来了。待明日红玉姑姑问话,公主该怎么回?” 静檀撇撇嘴,暗自腹诽道:明明是你硬将我拉起来的。 于是静檀也忘了追问的事,一门心思的去看《茶经》去,阿衡又唤来莺儿给她研磨,自己则去了小厨房给她弄膳食。 这日夜里阿衡难得的没在静檀内阁伺候,素日都是阿衡在她床前守夜添香,今日却换了莺儿来,静檀抄《茶经》至深夜,一着床倒头便睡,也没有多问什么,外头秋雨淅淅沥沥的拍打这窗柩,声音不大不小,倒是让人睡的更沉。 次日一早,静檀见进来伺候的只有莺儿一人,便问起阿衡来。 莺儿却是茫然的摇头,一面给她梳头一面说道:“晨起便见衡大人候在门口,奴婢们还以为是公主恼他,他在门口领罚呢。” 听得此说,静檀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自己昨日哪得罪他了,可是想来想去却也只有昨夜问他阉人的事情,难道是为这个? “你去给我将他唤进来。” 莺儿答应着出去,不多时却是一人进来,面露为难道:“回公主,他说他只在外头候着,若公主梳洗好了便去偏厅用早膳……” 于是她梳洗毕后便去了偏厅,果然看见了阿衡,见她来了,依旧是笑脸相迎,仿佛没有什么异常,她的疑惑更甚,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恼我昨日那些话?” “奴不会恼公主。”他说的不是不敢,是不会,‘不会’二字在她听来却更是不悦,她倒宁愿阿衡会恼她,不会恼她,这不是有意与她生分了? 静檀蹙眉道:“那阿衡你这是有意同我生分了?” 阿衡夹了一块牛乳菱粉糕在她碟子里,又笑道:“公主永远会是奴的主子,奴怎会与公主生分,只是明年开了春公主便要去宫学里燕学究训话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看着,这礼仪规矩不得置于脑后,奴的身份实在不宜再进公主内阁了。” 静檀扯扯他的袖子说道:“礼仪规矩到还好说,人前做做样子便是了,只是若你真是为了昨日的话恼我,而从此与我生分,那才是不该。那些话我原是无心的….” “奴还不知道公主吗,只是不进内阁,奴也是一样的服侍公主啊。” 听他这样说,静檀才放心一笑,咬了一口牛乳糕,笑道:“那倒也是。” 这日静檀到承欢殿请安听训,却听得消息传来,说是昨日大公主在紫宸殿外跪了一夜,直跪晕了过去,皇帝还是不见她,又说是大公主对近侍的情谊颇深,那几日那些传言想来有了七分真云云。 “怎么你们昨日不告诉我大姐姐还在跪着呀?”静檀一面怪怨,一面往康宁殿去。 阿衡一脸委屈道:“奴只顾这刑司那边的消息,哪会知道大公主在那边跪了一夜呀…..” “昨夜还下了雨,也不知大姐姐这会子怎么样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一章 风月(七) 到了康宁殿后,却见殿内都是不曾见过的生面孔,阿衡在一旁解释,说是除了几个掌事的女官,其余众人一并被抓了问话,今日还没放回来,然后皇上就给康宁殿重新选了人进来。静檀本欲先应先去给皇后请安,但是皇后身边的菊沁来说她身子不适,便就免了请安,静檀径直去了岚清的院子。 她还未踏进院子,娅白便拦在了门口。 “二姐姐这是何意?” 娅白瞪着她,说道:“我只道你平日是个憨厚的,却没想藏得这样深,亏我平日里给你吃那么多糖莲子,谁知却是白给了。” 静檀却是一脸的不解,“二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又愤愤不平道:“你还装傻,姐姐都与我说了,若不是你,霁月会进去吗?你明知道二姐姐离不了霁月,你还去向父皇告密,你安的什么心?” 静檀顿时明白过来,忙解释道:“二姐姐冤枉啊,真的不是我,且不说我先前不知道大姐姐与霁月的事,便是知道也没有陷害自家姐姐的道理。我昨日还去探父皇的口风呢,若是要害姐姐我今日便不会来了。” “是吗….”娅白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其实岚清和她说这些的时候本来她也是不信的,但是一一对应上静檀,她才不得不怀疑。 静檀急道:“哎呀二姐姐,先别计较这个,大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听得此说,娅白也放下戒心,引着她进去。一面说道:“昨日下了雨,我见姐姐没回来,便着人去寻,谁知她竟在紫宸殿外跪了一夜,我去到的时候姐姐已经晕在了地上,后来我感觉将她带回来。” 静檀担心道:“太医可来瞧了?” “才刚走,说是这几日思虑过度,身子本来就单薄,这又淋了雨,少不得要烧上几天的热才能好,这便算了,姐姐还赌气不肯喝药….”说到最后,她又怨道:“都是你,白惹了姐姐不悦不说,还在气头上去找父皇,父皇能不更气吗…..” “我本想着事情没那么严重,便想着去求求父皇….” 二人穿过偏厅,进了内阁,只见岚清倚在床沿出神,床前只有宫女小荷在服侍。 见她来了,岚清急的咳了两声,将白皙的脸颊咳的通红,缓过来才说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大姐姐,我知道你现下对我误会颇深,只是你这样苦着自己,把自己拖垮了,谁去救霁月?” “那是我的事,不消你费心。” 静檀叹了一声,说道:“大姐姐,若你果真想救霁月,我有一法子….” 娅白奇怪道:“什么?” 静檀将那碗药置于她面前,促狭道:“大姐姐将药喝了,我便说。” 娅白示意她喝药道:“姐姐,说不定三妹妹再去求求父皇,父皇便法外开恩了呢….” 岚清将信将疑的将那碗药一饮而尽。静檀不禁感叹,不吃糖莲子也能这样把太医院的药干了,诚然,她佩服她! “你说罢。” 因着屋内也没有旁人,小荷又是娅白亲信,她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劫狱!”她平日里去跟父皇撒泼打滚,父皇虽对她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在触动父皇的原则性的大事上,无论她怎么撒泼打滚,父皇都会置之不理。以她对父皇的了解,这件事便是触及了他的原则,这件事的根本是霁月与大姐姐是的心意相通,在父皇看来,无论是真是假,都损伤的皇家的颜面,对父皇来说,唯有除去霁月这个人,无论怎么除,总之要他消失,再让知情的人都闭口不提此事,那皇家颜面还能挽救。而对于霁月,来说,最好的结局便是离开皇宫,这样还能保他一命,因为父皇若要处置的话,一定会将霁月处死。 娅白吐槽道:“我就说你不会有什么好办法,怎么劫狱啊,且不说刑司混不进去,便算是将人从刑司救出来了,这内外宫墙层层把手,怎么出去啊。” “此次西境各国不是都来朝贡吗,朝贡之日是在七日后,到时候就麻烦右君哥哥帮我们去顺一块使臣的通行令,到时候将霁月装扮成胡人的模样,混出去不就成了。” 娅白又吐槽道:“说的容易,到时候可都是要一一查人的,怎么混?” 她突然笑道:“所以需要大姐姐养好身子了,到时候我们去上演一场姐妹相残的戏码,转移了注意便好了!” “你这漏洞百出的计划….能行吗?”娅白明显的不相信,哪有人能将劫狱劫的这般轻松….. 静檀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继而转向娅白道:“二姐姐同右君哥哥时常书信往来,这件事二姐姐去说旁人自然不会怀疑。” 只见娅白憋红了脸,“你自己不说偏来烦我,安得什么心….” 再看岚清,却是一脸的忧思,在她说了这些话后,眉头却是越发锁紧。 静檀后来想想,自己六岁的时候出的这些主意,实在是愚蠢的可笑,她那个时候就是个被宠坏的公主,头脑简单,总以为什么事都能顺着她的心意发生,都会朝着她的想法改变…… 朝贡那日,意料之中的收到了王右君的通行令牌,那时候的王右君虽只有十三四岁,办事效率却是高,他只是想着娅白要趁着朝贡出宫去玩,便也没多问什么。带着人去驿站偷了块通行令便匆匆送进宫了。 这边娅白看着这通行令念了念:“回纥,仆骨……却不知仆骨是何人?” “管他是谁,反正没了通行令他进不得宫,不会有人来打假就是了。”静檀想着今日一别,她大姐姐与霁月也不知何日再见,到时候短暂的送行,少不得是岚清来。 岚清神情却是呆滞,似乎没听见她们刚才在说什么,静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以为她还在恼她,便问道:“大姐姐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回过神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有些乏了,你们且回去吧。” 静檀想想今日将要说的话,不觉有些伤感,便道:“大姐姐,今晚那场闹剧倘若我说了重话你千万别恼,戏演不真旁人如何信得,若信不得别救不得霁月….不过大姐姐且放心,明日我便来向大姐姐赔罪….” 娅白见岚清脸色不好,连忙拉去静檀,悄声道:“走罢,姐姐需要歇息….” 于是静檀也只好悻悻回去。 朝贡的地方设在兴乐宫的棠棣竞秀楼里,这晚少不得是一场夜宴,百国进贡,无数西域奇珍异宝装在箱子里,从早上便开始从宫门口送至兴乐宫,直至傍晚时分,箱子也未间断,有些使臣许是民风习俗不同,张扬惯了,便直接盛在托盘上,宫人哪见过那么些新鲜玩意,皆约着碰头碰头的去开开眼。 晚间开宴时候静檀推说身子不适,便没去,康宁殿这几日出事,且岚清病着,自然不会去。皇帝忙着接见来使,也没去理会她们。 刑司这边冷冷清清,与兴乐宫的歌舞管弦之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刑司门口就站了几个内侍,此时倚靠在门廊上偷闲,听见脚步声,忙警惕的站起来:“来者何人?” 黑夜里缓缓走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今日朝贡,本公主来看看霁月。” 那几个内侍走近一看,忙行礼道:“原来是三公主。” 阿衡在一旁故作威严道:“公主来了,你们还不快开门吗?” “他统共才进来七八日,您这三番五次的来看,实在是不合规矩…..”虽是这样说,那个内侍却还是给她开了门。 “那边正热闹着,可你们怪闷的,本公主也不光是看他,也是来看各位的。”说着,示意阿衡将那两坛子葡萄酒分给他们,说道:“我想着几位这几日没少照顾霁月,这贡酒便当是给几位的谢礼了。” 那人得了东西哪有不高兴的理,连忙笑道:“那是奴才们应该做的,奴才多谢三公主的赏赐。”他也明白静檀的意思,既然是要说话,必定是要单独说话,于是便将里面看守的几个人叫出来,其实这里关的都是宫人,没什么攻击力,里面守着的统共才四五个人,一听有了酒,便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静檀走进去,却见霁月正坐在牢里习字,看着握笔有力,平静得很,想来那侍卫没有骗她,并没有对霁月做过什么。因为特意打过招呼,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不过听阿衡说,他只是在牢里要了笔和墨。 因为写的入神,他并未发现有人来了。 “霁月。”静檀喊了一声。 他闻声抬头,忙站起来行礼道:“奴才多谢三公主这几日的照拂,这份恩情,奴才只有来世再报了。” 静檀笑道:“什么报不报的,大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 他神色有些异常,支支吾吾道:“她…..她可还好?” “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倒是你,今日出去了,可要保重自身。”因怕他再添忧思,她便没将大姐姐病着的事告诉他。 这时阿衡过来悄声说道:“公主,他们都晕了,只是那药持续不了多久,我们须得赶快走。”说着,将一套回纥女子的衣物和那通行令牌抛给他。 见霁月一脸茫然,静檀忙解释道:“霁月快换上这衣服,你生得秀气,扮做女子定不会有人察觉。” 话没说完便被阿衡强行扭转了身子被对着大牢,阿衡催道:“且快些,要到宫门换班的时辰了。” 静檀再转过身时,微微吃了一惊,暗自觉着霁月生错了性别,若他是个女子,这等清秀想必会招来不少人妒吧。 霁月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呈给静檀,说道:“此后不知何日再见,奴才有一句话,想烦请三公主带给她,告诉她,这字奴才写的不好,却是只能写到这里了。” “放心吧。”静檀小心的将它收起来。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二章 风月(八) 霁月突然转向阿衡道:“那日的话,并无他意,你是个明白人,那些话还望你日后多多留心。” 阿衡微微颔首,表情却是微妙,“我知道的。” 静檀困惑的看着他二人,却是不及多问,便引着他往外走。 内宫门此时才换的班,因为还有晚到的使臣陆续进来,门口人与箱子堵作一团,不远处的草丛里露出个娅白的脑袋,此时她正示意她过去。静檀暗道:怎的不见大姐姐,不是说好的大姐姐要来送送霁月的吗….. 静檀指指宫门口,转头对霁月说道:“一会儿我与两个姐姐会在内宫门演一出戏,到时候你看准时机趁乱拿着牌子出去。” 霁月欲言又止:“三公主….” 静檀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虽没有底,但还是说道:“想必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大姐姐她会来的。” 听得此说,霁月终于放心一笑,隐于墙后。 静檀拉着阿衡摸去娅白蹲了那草丛里。 “大姐姐呢?” 娅白也是一脸的茫然:“方才我去找她殿里找她,却不见她,想着她或许是去刑司了,怎么你没碰见吗?” “没有啊…..”她又悄悄环顾了四周,却不见岚清的身影,眼看着要交接完班了,若错过这个时间点,想来霁月再出去怕是难了… 再看了看周围,依旧寻不见岚清的身影,最终还是叹道:“算了,我们先上场罢,再迟些,霁月可就出不去了。” 静檀徐徐走向宫门口,开口就说:“本公主得了父皇的令,现出宫去办些事情。” 那几个内侍忙对这来人的名次,开箱查验箱子着里有没有违禁之物,看门的两个侍卫看见是她,行了礼,又问:“不知三公主可有出去的令牌或是皇上的圣旨,若没有,奴才们可不敢放公主出去。”对于皇上命六岁的三公主出宫去办事这个说法,明显他们是不会信的。 静檀语气明显若下去:“父皇信口说的,还没来得及给令牌的….” 那边见她这样说,心下了然她这是为了出宫而又忽悠宫门口的人,那侍卫早已经习以为常,一面核对着来使的人头,一面说道:“既然没有令牌,奴才们不能敢放公主出去,若出了事奴才们几个脑袋担罪啊。” 静檀掐着腰,大骂道:“本公主想要出去,你们还敢拦着?” 那倆侍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哟,我的祖宗哎~奴才们自然不敢,只是皇上不让公主出去是皇上的旨意,公主大可去同皇上求情,别来为难奴才啊…..” “哼!我偏不信,父皇会真的不让我出去!”说着,看准时机一头往前冲去,意料之中的,被那两个侍卫给拦下来了。 静檀怒道:“你们还敢阻拦本公主?!”她挣扎间,头上的发钗也被震歪。 看见这边的动静,那几个登名检查的内侍忙放下手头的事,过来请罪,有个机灵的刻意躲着人,想去请侍卫总管来解决这场面,无奈静檀早料到他们会去搬救兵,于是大喊道:“站着,你再多走一步本公主要了你的脑袋!”说完又在心里暗暗道歉:事发突然,请原谅我善意的恐吓吧…… 那人果真不敢再动。余下几个使臣看着静檀俱是一脸懵。 阿衡故作劝阻道:“三公主你可消停些,如今几位大人正忙着登名册呢…..” 静檀一脸的怒气:“本公主不过是想出去看看有那么难吗?” 这时远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三妹妹也忒不识趣了,几位大人是在救妹妹呢!” 静檀回身看着徐徐走来的娅白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若是再不来,她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胡搅蛮缠了。 “二姐姐什么意思?” “且不说姐姐我没听过什么父皇许妹妹出去的话,就说三妹妹出去了难道不回来了?若是回来的话可有想过父皇会怎么惩罚你?私逃宫禁这罪名可不轻吧?若是不会来,那三妹妹在外面可怎么过活….那情形,想想就觉得悲哀。” 静檀嘲讽道:“父皇单独给我的,二姐姐又如何得知?在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二姐姐极不讨父皇喜爱啊?” 听完这话众内侍皆低下了头,暗自苦恼,还以为这二公主是来救场的,谁知却是添了一把火….. 只听娅白又大骂道:“你这嘴再不饶人,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二姐姐嘴下可积些德吧!嘴不饶人的是二姐姐!” “你说什么!” 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大骂起来,众人一开始不敢插嘴,后来看着二位公主竟然上了手撕打,这还了得!忙七手八脚的去拉扯。 混乱间,那几个使臣怕伤及自身,退的远远的,看着他们乱作一团,正商议着找谁去搬搬救兵,可是都是第一次来这皇宫,皆是不识路的,到最后也都是默契的看起热闹来,又说起天朝的公主怎么怎么刁蛮,又有人反驳说他们那块女子皆是如此,这叫可爱活泼,与刁蛮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两边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倒是静檀与娅白停了撕打,互看一眼,一脸欣慰的瞧着使团一通乱吵,不时夹杂几句西域的方言,她们也听不懂,却是一致觉得这个场面比预期的还要好。 静檀在去看那墙后,却是空无一人,想来霁月已经拿准时机出去了。 静檀悄声说道:“二姐姐,我们收手吧。” 娅白给她一个‘了解’的眼神,于是大声说道:“本公主改日在收拾你!”说罢带着小荷扭头便走。 静檀回她一句:“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然后便走朝与她相反的另一边。 余下那几个因为拉扯而衣帽杂乱的侍卫一脸茫然的待在原地面面相觑,回过神来看见使团还在吵,他们吸取了方才的教训,这回连连遣人去棠棣竞秀楼请人来接这烫手的山芋。 这边外宫门的人见了回纥的通行令牌,困惑的问了一句:“怎么还没见仆骨大人进来,这就要出去……” 霁月掐着声音说了句:“我们大人早早便来了,只是忘了件重要的贡品,现下命我去取来,说是天朝的陛下等着看….” “你且去罢。”那侍卫倒也没有怀疑,百国的使臣千人百面,他们有记不住的也不足为奇,再说内宫门查人查的严,他既然能从内宫门出来,说明此人没有什么问题,况且又听得他说皇上等着看,便开了宫门放了他出去。 霁月看着那扇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霁月眼前开始浮现他多年不曾见过的人间烟火,店门子拉客声,街边小贩上的劣质胭脂,闹至三更天才结束的夜市….还有住在他记忆里的糖葫芦皆在他眼前过了一遍….. 霁月突然转身回望那两扇高大的红漆门,直到缝隙合上的那一刻,里面都没有出现那个时时回荡在心里的身影….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使他难受的紧….. “这样也好….”他独自喃喃。 他抬脚踩上宫外的土地,忽觉脚步沉重,他很小的时候便入了宫,因为在宫里一直是地位低下,他并没有出宫的机会,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宫外的人了,他不知该怎么走,该去哪里。来往的人看着他的目光皆是诡异的,那种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走在大街上。 于是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包袱里是阿衡给他准备的男子衣物和一些足够的盘缠。他一路快步走着,想寻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好将这身衣裳换了。 他七拐八绕的也不知自己绕进了那里,反正确实是偏僻人少就对了。 正欲解衣,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凄惨尖叫,颇有些像岚清的声音,他摇摇头,告诫自己说不是她。紧接着又听到一声,这回他便静不得心了,飞奔去找那声源,虽然在心中告诉自己有一万个不可能是她,但是他不敢拿上她作赌。 他追着声源饶进了一个更为偏僻狭窄的地方,只见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正围着一个女子讥笑,正欲行不轨之事。 他大喊道:“住手!” 闻言,那女子抬头与霁月对视,俱是一惊。 “霁月救我!”此女子正是岚清。 那几个男人见了穿了回纥服侍的霁月,更是激动:“怎么还来了个更俊俏的,声音虽然不大好听,不过把这个送去给大人,想必大人会更开心~”说着便要来捉他。 霁月见状,顺手抄起地上的木棍便朝他们打去,他这没有章法的力气如何能敌得过这几个五大三粗的人。 或许是觉得他有趣,他们却也只是笑着躲避,并未攻击,见状,霁月一把拉过了岚清便往外跑。 其中一个男人正欲去追,另一个慢悠悠说道:“不必惊慌,别忘了为了找令牌大人早将这几条巷子围满了人,她们跑不出去的,而且大人更喜欢你追我赶的游戏不是吗?” 听懂了他话头的意思,他立即就调头去找他们家大人来参加这场“游戏”。 这边霁月一面拉着岚清狂奔,一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谁让你出来的?” “霁月,我舍不得你,便把自己装在箱子里混出来了….” 霁月脚步顿了顿,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你可还记得来时的路,我莫约忘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三章 风月(九) “我是硬被拖过来的,忙着挣扎….不晓得怎么走…..”岚清被他拉着,虽然不知道哪里是路,可是她并未感到危险,就像方才他及时出现一样,有霁月在,她总不会有什么危险。 霁月努力回想,无奈夜黑,巷子里看不清路,他拉着岚清东绕西绕,终于感知到了光亮,寻着那光一转,心却凉了半截…. 那路的尽头是出口,出口却站了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趁着他们还未发觉,霁月赶紧拉着她往回走,另寻他路。 他们走入了一个较宽一些的小巷子,巷子不深,是个死胡同,不过好在这巷子里有几家住户,霁月以为看到了希望,用力去叩门,怕引来那群人,声音不敢大声叫唤,叩了半天门,却是无一家应答。 耳畔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霁月四下寻找,终于在不远处一个找到几个大小各异的竹篓,忙拉了岚清过去。 “霁月,你做什么?你不与我一同躲吗?”见他将自己用大小两个竹篓罩住,自己却不进去,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岚清,我很高兴你能为了我放弃了公主的身份出来,我这一辈子也没有几件事是值得高兴,但是今日可能是我一辈子最高兴的一日了…..”他哽咽着,将那竹篓再罩上,又说:“可你是公主啊,你不能为了我放弃你的身份,我们成不了亲,许多事情是早就注定了的……你是公主…..而我只是个阉人…..” 岚清掀开那竹篓,抓紧了他的手,连连摇头,着急道:“霁月,可是我不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我不愿你终日面对一个残缺的我,我不舍得这么美好的你掉进我这个阉人的泥坑里…..”说着,用尽全力扒开她紧握着他的手,不去看她噙满泪水的眼睛,用方才的绳子牢牢绑住她的手脚,然后把竹篓“啪”的一声盖起来。 “霁月——”她还欲说什么,那脚步声像是要到跟前了。 霁月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撕了布帛将她的嘴堵上,又道:“若你敢掀开,我立即在你面前咬舌自尽!”这声音是岚清从未听过的冷冽。她开始觉得有些害怕….害怕今日之后,再也见不到霁月….. 不多时那脚步声便停下了。 “你倒是跑啊,这永安巷的路都被我们大人围了,你能跑到哪里去?”岚清听出这是方才绑她的那个男人在说话。 她看不见竹篓外面的情况,也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 一个男人说道:“方才那女子呢?” 另一人又说:“估计是跑了,属下这就去追。” 那男人又说道:“不必了,这里是永安,我们的身份不好惹事。况且,这一个扮做回纥人的汉人就是个尤物了,还寻他物干什么。” 想来这些是胡人,却不知是哪国的。 “原来是你们…”这是霁月的声音,恍惚间,又听的霁月说道:“你们看错人了,我不是女子,我是男——”他似乎没有再说下去,而后便响起了一阵打斗的声音,夹杂这霁月吃痛的叫声…. 不出意外的,霁月一人难敌一群。 外面却突然安静下来,而后似乎是一阵脱衣服的声音… 那个男人一阵爆笑后说道:“怪不得他说自己不是女子,又不说是男子,原来是个不男不女的!” “哈…嗯……”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霁月诡异的吃痛声,岚清在里面不明情况,心头却是焦急万分。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霁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像是受着什么极大的折磨…. 有人附和道:“听闻天朝人是不拿阉人当人看的….” 听此话后,岚清火从心起,动了动竹篓想出去,几乎是同时的,外面响起霁月虚弱的声音:“不仅有人把阉人当人看….还把他当男人看。” 那男人又戏谑道:“小东西还会抬杠,我喜欢~” “你的话不可信,方才咱抓的那姑娘还说她是公主呢,却不知她穿的那样走在大街上,模样虽好,谁会信她是公主….” “大人来永安已经戒色多日,不过今日沾上还是那般威武….”不知道是夸赞什么,其余的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 “没有想到天朝的人,便是半男不女的也是这样娇艳欲滴…..比起我们回纥人来温柔多了…” 听到这里,岚清终于明白了几分,他们在对霁月…行….行不齿的事….想到这里,她奋力挣这绳子,却是无法挣脱,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又是无助,忍不住的喊霁月的名字,因为被封了口,出声便是微不可察的“嗯嗯——” 霁月似乎听到了动静,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几近疯狂,“她怎么可能会是公主,公主是不会来的….她是我泱泱天朝的长乐公主….他日….得一良婿,得儿孙承欢膝下…..一生富贵荣华….长安….常乐,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的毕生所愿….她是不会过来的!”最后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到声音嘶哑,不知是故意吼给谁听见,还是为了缓解痛楚… 竹篓没有再动,也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岚清也没有再听见霁月的声音。 后来岚清一口气没上得来,晕了过去,模糊间听到有人说:“这是个尤物,带回去也给弟兄们尝尝….” 再后来,永安巷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岚清次日醒来的时候,手上的绳子已经松了些许,她挣开那绳子,掀开竹篓,外面空无一人,地上是一滩刺目的血迹,混着点点乳白色的液体….. “哐当——”那块写了仆骨的通行令牌从她身上掉落下来,他什么时候放在她身上的….他把她回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掀开了,你倒是来我面前咬舌自尽啊….”她失神的喃喃,昨日发生了太多事,她不敢细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宫…… 朝贡那晚回去以后,娅白在她的床下发现一封诀别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我随霁月而去。所以那夜她出逃的事被她们给瞒下。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瞒,刑司的人后半夜醒来就发现了霁月逃狱一事,次日便上秉了皇帝,这前后也就只有静檀三番五次的去刑司,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又加上昨日宫门口的闹剧,皇帝心里也有了几分底,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着实胡闹了些,一时火从心起,着人去将静檀绑了来。 静檀自知该来的总会来,也不找什么借口,无论皇帝问什么她一概不开口,后来便被皇帝罚在了紫宸殿外跪着。 这边梅贵妃听了消息,气冲冲的跑到紫宸殿外教训她,她听在耳朵里,却是不过心。 静檀直跪至晚间才回去,皇帝期间问过她一次,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阿衡将岚清回来的消息传入栖凤阁时,她正在揉着今日跪疼了的膝盖,听闻了这个消息,先是一怔,后暗自思衬:大姐姐既然跟着霁月出去了就不会轻易回来,难道是霁月出了什么事…. 她抓着阿衡问道:“大姐姐那边是什么情况?” “因为大公主出走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奴也是方才去太医院拿药时碰见了小荷,她拉着奴说的,我瞧她匆匆的也不及细问,奴瞧她手上不少活血化瘀的药,想是有人受了什么外伤….” “我们去看看大姐姐。”说着,便携了阿衡出去,心下疑惑着大姐姐回来,娅白却不与她来说,会不会是大姐姐受了什么重伤离不得人…. 她又问:“阿衡,你可有霁月的消息?”不知为何,她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衡叹道:“皇上派出去人的还在找,连皇上那里都没有消息,奴如何会有….” 二人正说着,才刚踏出了栖凤阁偏厅的大门,便见院子里立了一个纤瘦的人影,一身素白的衣裳,像极了她大姐姐,只是为何她手上多了把长剑…. 静檀停住脚步,院子里未掌灯,她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不是她姐姐,尝试的唤了一声:“…..大姐姐?” 那人缓缓转身,走近一步,面如枯槁,眼下乌青,平时滚圆的眸子此时半睁着盯着她,那眼神就像她手上提着的利剑,让人不寒而栗。 她小心的问:“大姐姐….你还好吗?”很明显,她大姐姐现在看起来并不好。 “他们找到他了,在永安城崇和坊的永安巷,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冷了,后门已经裂开,里面塞满了污秽的东西…”她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她一步步走近,一字一顿道:“身上都是鞭痕,血已经干了,眼睛是睁着的……” 跟在静檀身后的阿衡听了这些话后,手上拿着的药瓶子“叮当”一声,跌在了大理石的地砖上,这清脆的一声打破了栖凤阁里良久的沉寂。她说的那些话静檀还不能完全听懂,但是她知道,他说的除了霁月,不会有谁。 她茫然的问道:“霁月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哈哈~”她突然笑起来,在黑夜里显得极为诡异,“…..他死了。” 静檀缓了许久,却无法消化这句话,惊恐道:“霁月怎么会死呢?” 岚清又再走近几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他被他们一个一个的——” 阿衡突然打断她的话:“大公主!三公主才六岁…..”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逾越,忙朝她跪下。 “六岁怎么了?六岁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就凭她是公主吗?就凭她是众人捧着的吗?!”说到最后,她提剑的手突然挥了起来。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四章 金秋(一) 静檀一脸惊愕的看着着她,再反应过来时阿衡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只听阿衡大喊道:“来人!” 院子里却是无一人应声。 岚清突然笑起来:“妹妹真傻,若是院子里能有一人应声,姐姐还会提剑过来吗?说到底,还是妹妹的蒙汗药好使。”说着,又挥起那把剑来,狠声道:“李静檀,今日你便去给霁月偿命吧!” 阿衡忙抱起静檀往外跑,才跑出了偏厅,岚清却是紧追上来,他东躲西躲,再次回头却见那把剑直直朝他们飞过来,吓得他脚下一软,跌下了石阶,连带着静檀也从她怀里滚出来,静檀惊魂未定,茫然的抬头,却见那柄长剑正正插在那块镌了“栖凤阁”三个大字的匾额上,突然“咔嚓”一声,那匾额断作两截,直直砸下来,刚好砸在她的身前。 见状,岚清正欲去捡那柄剑,门外响起娅白的声音:“姐姐住手!”院子又出现了另一道瘦小的身影。 阿衡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去捡那柄剑,将它藏在身后。 岚清冷冷盯着娅白:“我不过是替霁月报仇,难道你也要与我作对吗?” “大姐姐,这是霁月让我交给你的,昨日你走得急,我没来得及给你….”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张叠的方正的纸,走近她,因怕她再有危险,阿衡拦了拦,静檀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岚清此时那里还有什么提剑的心思,满心满眼就在她手里那张纸上。 静檀哽咽着说:“他说他的字不好,只能练到这里了….”想起方才那句‘他死了’不由的心酸万千,那时的她对于‘死’的认知,只有以后不能再见这一个概念。 岚清小心的展开那张纸,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顷刻便急急的涌出来,嘴中喃喃着霁月的名字…. “大姐姐!” 谁知岚清突然眼白一翻,直直往后倒去,几人连忙去搀扶,娅白却拍开了她的手不让她碰岚清,她再看向娅白,却见娅白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尽是厌恶。 “阿衡,你快些送大姐姐回去罢….”想来她们现下也不愿在她的寝殿多呆一刻罢…… 阿衡将她扶起来,那张纸自她手里掉落,去捡时却见上面只有一句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那日之后,岚清大病了一场,在宫里没养了几日病,就被皇帝罚去了跪宗祠,那几日刚好是初寂第一次进永安皇宫,去了宗祠祭祀,刚好救下了在宗祠以头触柱的岚清,后来便遇到了无意间跑去小鹿岭的静檀,再后来他便离开永安了。至于那次来永安朝贡的使臣,不知是什么原因,在金秋宴之后不久便回去了。 静檀这个长长的梦是被梦魇惊醒,再次睁眼看到的是阿衡与莺儿写满担心的脸。阿衡与莺儿的五官清晰,又不似她梦中的稚嫩,这让她更加确定,她是从梦中抽离出来了。 见她醒来,阿衡松了一口气,一面给她递汗巾,一面担心道:“公主总算是醒了,方才你在梦里呼喊着什么,却是怎么也唤不醒,可把奴才们急坏了。” 莺儿正给她整理被褥,一翻开那锦被却是没忍住笑意:“公主这是梦见什么了?怎么这榻上….湿了那么一大片…..” 静檀惊魂未定的抹了把汗,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后,勉强扯出一个笑,说道:“没什么,一场风月罢了。” 阿衡在一旁忍俊不禁:“公主都多大了睡个觉还把床榻给弄湿…” 她摸了摸后背,果真是湿了一大片,回想起方才那个梦,不禁打了个冷颤。 见她已经醒了,阿衡唤人将热水端来,自己则退了出去,自从静檀逐渐大了,阿衡很少踏进内阁,若非今日听见她在梦里惊呼,他是断不敢进来的。 阿衡在偏殿已经备好了午膳,见她来了,笑道:“御厨司新制了小天酥,本是预备着过两日的金秋宴的,我想着公主爱吃,便去要了些来给公主尝尝。” 静檀看着桌上的才蒸出来的螃蟹,眸子黯了黯,半晌才道:“阿衡…..今年的金秋宴我不想去了…..” 阿衡一脸不可置信,故意诱惑她道:“今年的金秋宴可不止有螃蟹,听闻御厨司的厨子今年要做烧尾筵席与往年不同,而且酒窖里藏的换骨醪也要拿来筵席上呢,公主确定不去?” 静檀失笑,吃了他舀在自己碟子里的小天酥,回味一番,确实比平日更加醇香,因笑道:“左不过也是那些舞乐,那些吃食,有什么新意….” “可是今年,法师也会去的。” 静檀咬了咬筷头,困惑道:“先生不是一向不爱这种宫宴?” 阿衡耸耸肩道:“奴也不知为何,只是听闻法师已经接了皇上的帖子了。”说着,又将已经剥好的蟹推到她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道:“瞧奴这记性,王少尹今晨早早的送来了一封信,方才公主梦魇,奴居然把这事给忘了。”一面说,一面将怀里的信掏出来呈给她。 静檀展开一看,表情逐渐凝重。 看着她表情不对,阿衡小心的问道:“公主,王大人可是说了什么?” 静檀蹙眉道:“右君兄说,永安府方才修好,大狱又被烧了,然后便寻不见莫素了,但是他在淮水村找到了方狄的尸体,然后….此事他上报了父皇,永安城闹事的刺客,火烧永安府的罪名就都落在了方狄身上…..” 阿衡唏嘘道:“看来莫素此人背后的人势力不小啊….” 信上还说,让她小心嘉名,那个诡异昏迷的刺客醒了后对那一晚的事全然不知,醒来后的第二日就死在了牢里,是自杀…..莫素和嘉名都是回纥人,这二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样感叹一阵,她又叹道:“这个方狄,逃狱逃个寂寞便罢了,还要背个大锅。”王右君的做法她其实也能理解,若在找不出凶手,这件事终会被父皇知晓,到时候不光是王右庭,连王右君甚至整个王家都会受到牵连,虽说他家圣眷正浓,可是君心难测,怕的是乐极生悲。不过王右君甩的这个锅,她着实觉得有些不太道德,还有那个刺客的死,真的是自杀吗?最想要那刺客死的是王家,因为只要刺客死了,自然也就脱了嫌疑。倒不是她将王右君想的过于心狠,如今的王右君确实是与幼时的他不大一样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好像自从王右君从南边回来以后,他有些地方变的让她有些陌生了,什么时候开始他不会再像幼时那样黑白分明了呢….. 再看那信上,王右君提起他给她的那块玉牌,他说因为方狄温景二人曾去过桑吉纳满家的铺子,且他家室回纥人,因而拿了他家问话,但是从阿满身上搜出了他的玉牌,他怀疑是阿满偷了那块牌子… “阿衡,我写一封信,你遣人速速送至永安府。”说着,去书房快笔写下几句,便交给了他。暗道:若她再不解救阿满,小阿满可要被她害惨了…. 阿衡答应着去了,静檀看着碟子里的蟹黄,上去舀了一匙,沾了姜醋,吃进嘴里,鲜味顷刻就遍布了味蕾,这些年她很少吃螃蟹了,许久不吃,这味道还是记忆中那那样,她记得阿衡说过,霁月极爱吃蟹,想来若有轮回的话,霁月已经投胎了罢,不知道吃上蟹没有。 想到这些,她难得的没了食欲,远远望去,莺儿正在院子里修剪梨花枝,那梨花孤零零的一树,不管怎么修都没有极乐寺的梨花长的好,想到极乐寺,她又想到,也不知莫素会不会跑去极乐寺….. 这日宫里休沐,她自是不必去宫学的,突然想起什么,她起身去内阁里拿了一个木盒子,又朝外面吩咐道:“莺儿,随我去一趟点香院罢。” 莺儿修剪花枝的手顿了顿,转过身来笑答:“是。” 一脚才踏进点香院,一股异香就扑鼻而来,只见黄山正在修剪着一树桂花的花枝,见她来了,行礼道:“这早晚公主怎的来了?” 静檀注意着莺儿的情态,却见她只对黄山微微福身,心内虽疑惑,却不好表现。 她笑道:“来瞧瞧黄大人,怎么大人不欢迎吗?” “哪里的话,只是我着点香院怪难闻的,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来。”一面说着,一面迎她进去,又吩咐人上了茶。 “我闻着倒好,不知别人如何。”静檀抿了一口茶,又笑道:“黄大人这里的香也成精了,连茶叶沾上了异香。” 黄山失笑道:“哪里是什么异香,这茶本身就是带了香的,如今宫里的金桂都开了,我便去采了些来,制了龟甲香,因有剩余的,不舍得丢,便掺在了茶里,” 她又赞道:“到底是黄大人有点子,画龙点睛一般,将本来寡淡无味的的山茶做的比那桂花茶还有清香上几分。”她抿了一口,又道:“前儿我得了一个香方,想尝试着做做香,却有几味是我宫里没有的,故来向你讨几味香品。” “原来公主是为此事而来,公主遣人来同我说一句便是,何必亲自来。” 静檀笑道:“怕旁人来了说不清楚,我要的是沉水香五两,鸡舌,白檀,熟捷各二两,青木,甘松各一两,安息,燕香各半两,这些,若是他们说错拿错了,可不就耽误了黄大人的事了吗。” 他轻笑两声,“公主这是百和香的香方,我这里便有,公主何须自己做?”说着便要命人去拿,静檀连忙阻止道:“先别忙,若只是普通的百和香,我还巴巴的来要什么,我想要的沉水香可不是普通的沉水香,我要的是罽宾国的沉水香。” “公主要的这东西也忒刁钻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五章 金秋(二) “说了你可别恼,这西域各国上贡的各种香品可都是进了点香院,我要的不多,你可别藏着。”瞧他面露尴尬,静檀又笑道:“知道罽宾国的香难得,我也不与你为难,不如我们交换如何?日前回纥送了父皇一批香品,父皇赠给了大哥哥,还没入库便被我要了来,那香唤作祗精香….” 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黄山嗜香如命,听到比那沉水香还珍稀的袛精香,眼睛顿时就如夜间的猫一般放了光,他兴奋的问:“可是涂魂国的袛精香?” “正是。” 听到肯定,黄山哪还坐得住,赶忙命人去库房将沉水香取来。 静檀将那个木盒子交给他,他兴奋的凑在鼻间闻了闻,又小心的打开,只见里头放了一个香袋子,袋子里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香饼。 “只听过却不曾见过,原来袛精香便是这个气味…..”他激动的说着,又意犹未尽的闻了闻。 静檀趁机说道:“我闻着你院子里的桂花开的好,不如让我折两支回去,摆在厅上闻着也舒服。” “桂花在后院呢——” 话未说完,她便打断他,对莺儿说道:“莺儿你代我去折两支来罢。” 莺儿瞥了一眼黄山,脸颊若隐若现的红晕,答应着去了,静檀看着她绕过长廊后的耳房,又进了后院,若有所思,莺儿不常来点香院,怎么对这路会这么熟悉…. 拿了花枝和沉水香后静檀便从点香院辞了出来,又去垂文殿瞧了一趟李煜,正巧碰上了李禹,便与他一道出来。 “难为你时时来看你大哥哥,只是如今你大哥哥病着,不易过度劳累,这两日你也少来垂文殿罢,倘若宫里来了客,少不得要他劳神作陪,故我也不大敢来叨扰他。” 静檀唏嘘道:“到底是二哥哥,若非二哥哥提醒,我还想不到这些。说来也奇,二哥哥怎的就突然病的这样重?” “你也知道父皇派给你大哥哥的功课多,皇兄时常用功到深夜,想是因此落下了病根,这病才迟迟不得好全。” 静檀欲言又止:“大哥哥他……”大哥哥这是要被立储的征兆吗….她看李禹将这些话说的轻松,似乎并没有介意什么。 李禹似乎明白她想问什么,继续轻笑道:“你大哥哥要被立储了。” 静檀下意识的好奇道:“父皇决定了吗?” “已经决定了,诏书也已拟好,就等着择个吉日昭告天下。” 看他一脸轻松,空气瞬间尴尬下来,静檀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本来立长立贤就是古往今来一个没有定论的话题,这话若是别人说与她,大概她还能八卦几句,可是这话是从二哥哥嘴里说出来,关于立储的话她是一句也说不得。 “…..突然想起我宫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说着,悻悻离开李禹的视线。 李禹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无奈的笑笑,踱步去了万岁山。 静檀回宫的时候阿衡已经回来了,静檀屏退了众人,才问起阿满。 “王少尹看了公主的信后便放了桑吉纳满一家,现下大概已经回去了。” 静檀又问道:“可有人受伤?” “这倒没有,只是阿满问起公主,奴只说这两日府里有事,公主不得闲,待得闲了再去瞧他,因为他母亲那日在牢里受了寒气,身子不大好了,他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王少尹还说这不是普通的玉牌,让公主好生留着,至于为什么,少尹大人说等过些时候自会向公主解释。”说着,将那块玉牌小心的呈给她。 静檀尴尬的收了玉牌,心道:拿着王右君的东西做人情,也不知他生气没有…… 突然想起他放才说起阿满的母亲,一时有些愧疚,蹙眉道:“….你说他母亲在牢里受了寒气?”说到底,他们一家虽是因为温景二人惹上嫌疑,可到底她也有错,当时忙着抓人,也不知道将他们出现在羊肉铺子的事情瞒一瞒,这下平白无辜牵连了阿满一家。 “你去库房里寻些上好的药材找个人给他们家送去,就说玉牌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改日我再亲自去他家赔礼道歉。” 阿衡给她倒了一盏茶,笑道:“说起来,他倒是个胆子大的,在大狱里也没有被吓哭,还知道找王少尹说认识公主来拉关系。” 静檀抿了一口,赞道:“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胆气,若是大了还得了。” 阿衡又踌躇道:“不过公主,奴觉得,虽然他家孩子可爱,可你是当朝最尊贵的公主,大可不必在那家平头百姓身上上心…..” 她自嘲一笑,阿满可爱,她便与之亲近,可是她的亲近究竟是害了他,似乎她想做什么,结果都是与她的期待反其道而行之,就像是霁月…..良久,她才说道:“可是他们这一场牢狱之灾终究因我而起,我又如何能置之不理。” 阿衡突然说道:“公主无须自责,此事牵连公主,而不是什么人因为公主而受牵连,公主永远不会有错。”语气颇为坚定。 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也不与他过多理论,只是如是说道:“若真是那样便好了….” “对了阿衡,你不是说自从黄山拒绝了莺儿之后他们就未曾见过面吗,今日我同莺儿一同去点香院,那样子似乎不大像许久不曾见面的。”虽然她有此一问是带了一些八卦的成分,但是实在是好奇的紧。 阿衡如是说着:“确实不曾见过他们私下见面,前儿我才问了她,是不是真将那黄大人放下了,我看她那样子也确实是对那人已经无感,后来也没好再多问….今日听公主这样一说,不若我再去打听打听?” 静檀失笑道:“倒也不必,一个女孩子家,怎敌得你这样大咧咧的去问。况且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二人真说着,一阵晚风起,袭进了屋子,静檀向外看去,门窗上闪过一个人影,长头发,身量似乎与她差不多,再待她细细看去时,人影又一下子不见了。心下疑惑,这个时辰栖凤阁门口可都是有人守着的,那偷听之人只会是她宫里的,可是放眼整个栖凤阁,除了莺儿,还有谁与她的身形是差不多的呢….思及此,心内竟是凉了几分,她又感叹道:“眼看着莺儿也要到了年纪,早些年我还想着将她与点香院的黄山凑一对,不过现在想想,既然不是两情相悦,硬凑一起也无趣,只等着在给她再觅良婿罢….” 阿衡哪知道她方才所思所感,只打趣道:“公主自己的婚嫁还没有个定数呢,就担心起丫头们的婚嫁了,真不害臊。” 静檀笑道:“我是个脸皮厚的不知害臊,现下我只想着我们阿衡以后的对食之礼呢,也不知是哪一个能得我们阿衡这样脸皮薄的夫君!” 阿衡恼道:“公主拿她们取笑便罢,何苦拿我来凑趣。” 静檀脑补起以后阿衡被自己娘子调戏的样子只觉得有趣,一时笑出声来,说道:“只保佑阿衡明日得一个脸皮厚的小娘子,能把你可劲的调戏。” 阿衡看着她怔了怔,很快便回神,背过身去,气道:“你就只管拿我打趣,明日得了个厉害驸马,我看你还像不像这样乱说话了!” 见他似乎真的恼了,她收住笑,正色道:“虽是玩笑话,却也是真心话,阿衡哥哥跟了我这么久,我不知我日后怎样,却不忍心苦了那你们,如今我是公主,千金万贵的还有几分脸面,却不知他日如何,所以若阿衡哥哥有中意的女子,不必顾忌我,我是及支持的。”她心内想着,阿衡从来不提这些事,许是顾忌她的脸面,不肯言说。但是若阿衡遇到了中意的人,她自然是要撮合的,本来在宫禁中就难了,若能让阿衡生活有些慰藉,她自然是心安的。 阿衡转身跪在地上,认真道:“公主何须作这司马牛之叹,好日子以后还多着呢,也不必为了奴的事忧心,奴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公主长大,出降,然后再帮公主照顾小公子。” 静檀失笑道:“那若我不想出降呢?” “公主都是要出降的,公主放心,虽没了娘娘庇佑,可皇上对公主的宠爱未曾减一分,公主将来不会远嫁的,皇上也舍不得公主远嫁….”说着,他打量静檀神情,却见她面色渐渐沉下来,回想起之前她说不过不得提什么出降之言,虽不知为何,可也能看出她的不悦,自知失言,便不再说这些。 静檀听了他的话,心中竟想着明年及笄之礼不要到来的好…..出神半晌,又想起今日之事,便拿出那盒子从点香院要的水沉香,递交给他,说道:“这个你拿去驿站给嘉名大人,就说上回听他说起西境,碰巧我这里有一块带着香草的香料,赠予他权当是手串的谢礼了。” 阿衡答应着,又将它小心的封了收好。 这夜,静檀将李煜给的那幅寒梅图拿出来,临摹了一番,又提笔画起人物来,晚间命人点了安息香,这夜她睡得好,一夜无梦。 次日,宫里果真传来消息,皇长子李煜,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兹恪遵初诏,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 因为太子如今正在病中,便将册封典礼推迟到病愈之后,静檀看着这一道旨意也有冲喜的意思,只是不懂她父皇的迷惑行为,既然已经立了太子,为何还要让二哥哥佐政,理由居然是大哥哥病着….虽说大哥哥与哥哥一直是兄友弟恭,只是外臣早已分做两派,如今内宫不知如何,但是朝堂上怕是要龃龉不断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六章 金秋(三) “三公主,不如你来讲一讲这一段的释义。” 静檀正神游太虚,头顶突然响起初寂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她低头一看,只见书页正是《五灯会》,方才出神了半日,却不知先生讲的是哪一句….. 只听初寂无奈的笑了一下,和缓的说道:“‘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即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歇处,依旧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静檀默默站起来,努力回想,她记得这段先生是讲过的,半晌,笑道:“这一段讲的是人生的三重境界。” 初寂略带欣慰的看着她,接着问道:“不知是哪三重?” 静檀自信道:“第一重,执着于表象;第二重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第三重…”她顿了顿,脑中思索一阵,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第三重的意义…回头看看岚清和娅白,却见她们正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这边,静檀暗自思衬,想要她们两个帮她怕是有些难实现了。 于是只得朝初寂无奈的吐吐舌头,表示她不知道了。 初寂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用手里拿着的经卷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她的头,轻笑道:“不解其义强背下来,不如不背。” 静檀缩了缩脖子,讪笑着答了句:“是。”,不敢再走神。 又过了两日,便是中秋夜宴,金秋宴还是如往年一般设在兴乐宫的棠棣竞秀楼里。 这日静檀一大早的便本莺儿拉起来梳洗,翻出那条樱桃红绣金撒花襦裙和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牡丹刺绣百褶裙放她面前,问道:“公主今日要穿哪个?”,静檀迷迷糊糊看了眼猩红的,觉得过于刺目,便说道:“就樱桃红的吧。” 于是又穿上鸭卵青的衫子,系上掺金珠线穗子宫绦,外罩如意暗纹曳地长尾袍,才坐于铜镜前,静檀看着镜中被莺儿摆弄头发的自己,拿起那支梨蕊含珠的长簪正欲簪上,莺儿在一旁阻止道:“这支梨花簪子公主已经戴了许久了,过会儿公主去祭祀,再戴它恐不吉利,且今儿亲眷们都会到场,梨花簪子未免过于素净了些。” 静檀看着手里纯白的簪子,笑道:“我别在脑后,不让人察觉也就是了。” 莺儿只得将它簪上,又给她戴了那顶嵌宝鹿鹤同春的冠子才算收拾妥当。门外阿衡已经催促了几次,静檀这才打着哈欠随人去宗祠祭拜。 祭拜过后便有亲眷入宫探望,因为梅贵妃从小是离了母家在温家的,并无别的亲眷,故静檀须得去康宁殿向佐阳侯贾氏请安。 她还未踏入康宁殿,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康宁殿只有贾氏并几个亲眷坐着说笑,并不见皇后,发声之人,是贾氏无疑。 “不孝孙女静檀叩请老太君安。” 贾氏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静檀,似乎是没听见这个人的请安,自顾自与靠在她怀里的岚清娅白说笑。 于是静檀又叩拜了一遍。 听得岚清‘哎呀’了声,讶然道:“祖母,不知三妹妹何时来的,你还不快让她起来,别给跪坏了。” 几人停止说笑,贾氏悠悠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的说道:“三公主请起罢,你这对膝盖老身可受不起,没得折煞了老身。” 静檀扯了扯嘴角道:“老太君言重了,按照辈分应该是静檀尊着太君才是。” 这个贾氏向来就不大喜欢静檀,却因为梅贵妃出自佐阳侯府,静檀身为梅贵妃的独女,按照礼制还须得唤她一声“外祖母”,虽然这个外祖母每一次见了她都要罚她站规矩,因为她是三个公主的外祖母,还是一品诰命,便是皇帝也不好说什么。 “老身愧不敢当。”言罢又继续拉着岚清与娅白的手说笑,好似站在一旁的那个人是空气一般。 静檀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也直接的说道:“静檀想起还有些事,就不打扰老太君和各位婶婶的天伦之乐了。” 见她没回应什么,静檀也识趣的行了礼退了出来,径直回了栖凤阁。 年幼时第一次见贾氏她便觉得亲切,一下子就扑在她怀里,不过后一下子便被贾氏从怀里推了出来,每每她想与贾氏亲近,却都被贾氏冰冷的眼神吓回去,后来才知道,自己母妃不是她的亲女儿,自己更不是她的亲孙女,就连母妃进宫的名分还是她亲女儿湘芜求来的。静檀大了些的时候便不再用自己的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了,她也能理解贾氏为什么会厌恶自己。梅贵妃盛宠了这些年,贾氏一直以为是梅贵妃的手段,才导致自己亲女反倒不如一个奴婢,背地里还因此受了不少诟病。 静檀回宫后有些恹恹,画了会儿丹青,不多时到了傍晚,便只带了阿衡去金秋宴。 因为这日皇帝宴请众亲王贵眷,未免被人说拿大,故她也不得乘坐轿撵,只得步行至东南角的兴乐宫,一路上不时碰见个哪家的大人小姐进宫,有认识她的也有不认识她的,见她衣着华丽皆是笑着行礼,她也一一回礼,到了兴乐宫,脸都笑的快僵了,暗自后悔没从小路过来。 静檀刚踏进兴庆宫的回廊,迎面便走来一人。 “嘉名三公主,三公主万福。” 只见嘉名头戴尖顶高帽,组缨系颌,着了圆领窄袖织金的团花锦袍,腰束了躞蹀带…静檀记得在回纥只有高品阶的官员能穿织金的衣服,至于躞蹀带更是身份尊贵的象征,想来这嘉名在回纥,地位应是不低的。他身后跟着的人只是穿着细碎小花的芝麻罗衫,品阶应该更低一等。 静檀行礼道:“嘉名大人来的好早。” “不早,嘉名特意在此恭候三公主的。” 静檀疑惑的看着他,又听他笑道:“日前公主送来的香品是珍品自然没得说,只是却解不了嘉名的思乡之情….” 听他这样说,静檀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却还是问道:“哦?此话从何说起?” 他又笑道:“那是好物,却未含有香草,想来是公主贵人事忙,亦或是香草的味道微不可查,弄混了香品也是有的。公主是好意,这个臣心领了,只是不敢浪费了这么好的香品,便将那块沉水香带了来。”说着,命身后的人拿出那盒子香呈上来。 “是了,那几日我身子不大爽利,竟然拿错了香品,好在你是个明白人,换做旁人定是要以为我忽悠人呢。只是那香本就是赠你的,岂有收回之理。”言罢,又吩咐阿衡道:“去将宫里的沉水香拿来。” 阿衡怔了怔,随即应声去了。一路上回想着宫里除了殿上焚的沉水香再没有别的了,好在还剩了巴掌大的一块,他将它切割成一个完整的形状,又拿盒子封了才送过来。 这边因为时辰尚早,静檀便与嘉名在廊下坐着说话看着宾客陆续不断的进来,静檀看了半日,光鲜亮丽的各种服饰络绎不绝,却始终不见那个清雅出尘的身影。暗道:莫不是阿衡为了让我来金秋宴,骗我说先生接了帖子? 不多时阿衡便拿着盒子赶来了,将盒子交给嘉名,嘉名打开闻了闻,笑道:“是了,微麻淡香,是汗庭的香草。” 果然,莺儿焚的沉水香掺了西域香草,而且如果她没猜错,莺儿与点香院是一直有联系的,黄山是个嗜香如命的香痴,若不是她碰巧的了袛精香,她还不能从点香院换来无杂物的沉水香。只是不知为何黄山要在她的香里掺这样难得的香草,黄山与她无冤无仇,那黄山背后之人是谁…. 见她盯着他手里的香出神,嘉名以为她在回味他方才说的香草,便笑道:“我们西境的香草开的时候是成片的绛紫色,若有机会,我定带公主去看看。” 静檀回过神来,失笑道:“大概率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不过我能想象,那一定很好看。” “三妹妹与嘉名大人在做什么?笑的这样开心?” 静檀回过头,却见佐阳侯之妻贾氏正携着岚清与娅白徐徐走来,想来她们是从康宁殿过来的。 静檀朝她们行过礼,笑道:“嘉名大人不识路,我在给他指路呢。” 贾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身瞧着三公主与嘉名大人在此站了许久了,大人虽为使臣,却还是外男,公主大庭广众之下与外男说说笑笑未免欠缺些体统了。” 静檀低头答了一声‘是’。 嘉名在一旁配合道:“经由三公主指路,嘉名知道如何走了,多谢三公主告知。”说着,又朝贾氏等人行了回纥的礼,手上还拿着那个盒子,也没收起来,带着随从就走了。 见状,贾氏也只得训了几句话,便入了场。 身后的阿衡终于开口问道:“原来公主赠香是为了验证这个…只是那沉水香里掺了不好的东西,公主可是在怀疑莺儿?” 静檀摇摇头,说道:“也不是不好的东西,你没嘉名说吗,香草在西境难得,是个好东西…只是不知是谁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调这种香全宫也只有黄山能办到,莺儿又对黄山怀着情,多半是受了黄山的挑唆,才日日在我宫里点,我猜着怕是莺儿也不知黄山的目的…” 阿衡低头思索一阵,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下意识的开口道:“会不会是——” 话未说完,静檀便做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阿衡心知隔墙有耳,何况是在龙蛇混杂的宴席上,便也不再多言。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七章 金秋(四) 静檀不欲与贾氏碰头,便找了个视野宽的廊沿坐下,仔细端详这兴乐宫,从宫门口进来便是一方大圆池子,这池子原本是没有的,后来皇帝嫌这里太空了不好看才新修了个池子,池子周围围有长廊环抱,廊下设有酒席,围着池子中央的一个大圆台,便是百十个人坐下也不嫌挤,二者有板桥相接。这圆台便是今晚舞乐司的战场,圆台被白玉浮雕制的矮栏围着,防止有人跌落。圆台正对着的是一个二层的八角楼,二层匾额上镌了“棠棣竞秀”几个字,此时已经入了夜,楼里八方开窗,挂上了明瓦的琉璃华灯,对上外间廊下没张几案后的五彩琉璃屏风,有四曲的,有六曲的,屏风上的佛像,山水,花鸟栩栩如生,相互辉映,将整个兴乐宫照的明亮非常,台上无需点灯也能将舞姬的脸认得清楚。八角楼后方便是一个不大的牡丹圃,再往里走便是沉香亭,亭后不远便是小鹿岭了。 此时一众宾客皆来了,八角楼上华灯挂了半日,与长廊上环抱着琉璃屏风辉映着似乎想将整个宫禁照亮,棠棣竞秀楼一层设的是皇帝和众亲王的宴席,皇帝的位子空着,静檀估摸着以父皇的套路,人不到齐他是不会来的…紧接着便是廊下的坐席,左方为首的是初寂的位子,几案上置的是一应茶器并蔬果,只是那个位子上还是空着…再往后就是西域的使臣,进宫赴宴的朝臣,右方坐的是依次是几位公主,再是几位有面的妃嫔按品阶坐了,再就是一众亲眷。静檀从后方的屏风后低调的寻着自己的位子坐下。 才刚坐下,高诚那石破天惊的声音便响起来:“皇上驾到——” 众人皆站起来行礼,静檀暗道:果然父皇总是踩着点到场….. 皇帝示意众人免礼,徐徐走上龙头座,笑道:“今儿是家宴,各位毋须拘束,饮酒作乐,只当是在自己家才好。” 众人连连称是,又奉承了几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感觉对面使臣团的目光总是往这边瞅,她转头看看岚清与娅白,只见娅白穿了绣金的流彩华服,还画了斜红,配上脑后的酒黄的荼蘼纱花,整个人看上去美艳非常。再看岚清,下身穿了烟水色的百花裙,上身穿了桂子绿的杏林春燕锦衣,外披了镜花绫披帛,酥胸微漏,韵味十足。 静檀默默点点头,想来他们应该是在看她这二位姐姐。回神间桌上已经上了酒品,八仙过海的珐琅自斟壶里装着的便是换骨醪,还未开盖,那股酒香便已袭来,静檀迫不及待自己倒了一杯,拿起那个双鱼大雁纹荷叶金杯便一饮而尽,一股凉意瞬间便侵袭全身,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唇齿间继而便有一股清香蔓延,久久不散。 静檀暗叹:“父皇有这等好东西,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阿衡在身后紧张道:“怎么奴不注意,公主又吃冷酒了?公主要吃酒,先待奴去烫了再吃。”说着便去拿她的自斟壶。 静檀拦他道:“我爱喝冷的,难得喝到藏酒,你还不让我喝个尽兴。” 阿衡无奈收回了手,说道:“那公主先别饮酒,用些东西再饮。” 她看着面前精致的点心,却叫不出名字,尝了一块,齿间留香,阿衡在一旁解释道:“公主尝的这道点心唤作巨胜奴,是用酥蜜制成的。”接着又夹了另一块点心放她碗里,介绍道:“旁边的是单笼金乳酥和那日公主用的小天酥。” 静檀一一尝了便觉口里有些甜腻,便又倒了一盏换骨醪,饮尽了方好些。 此时台上正在演绎着《十二天魔舞》,曲项琵琶的乐曲她也听得腻了,虽不同于往年,却依旧是换汤不换药,毫无新意,静檀看了一会儿便不想看了,再朝对面看去,那个位子上依旧没人,不觉有些无趣,正巧对上嘉名看过来的眼神,只见嘉名朝她举了举杯盏,朝她敬酒,静檀亦抬起杯盏朝他回敬。 低头却见那个雕花瓷盘里盛了一只蟹,蟹旁放了菊瓣点缀….看向岚清,却见她也是看着盘子里的蟹出了半日神,她是在想那个爱吃蟹的人吗…. 静檀一时心头似乎有什么哽塞着,也不欲吃蟹,直接拿了那盘子蟹又提了自斟壶悄悄退了席。 阿衡跟上去:“公主这是去哪?” 静檀只觉得那曳地的衣袍有些累赘,便褪了那袍子递给他,笑道:“席间有些热了,我且去走走,你回去罢,免得有人起疑。” 阿衡拿着那袍子,担心道:“奴随公主去罢….” 她失笑道:“没事的,我不走远,很快回来。”说着,便往牡丹圃走去。 阿衡在原地踌躇片刻,看着她步伐还算平稳,也只得回了席。 牡丹圃里的牡丹还未开,此时花圃里只是绿油油的一片,无甚颜色。静檀径直往沉香亭去,说是亭子,倒不如说是一个四角的阁楼,此时四面雕花门窗正开着,门框上有软烟罗的纱幔垂地,二层的琉璃明瓦在棠棣竞秀楼的灯火映衬下放着明光。她掀开纱帐进去,这里似乎有人来过,案上是一个忽明忽暗的纱灯,静檀将蟹放下,将那纱罩取了,里面是一支未燃尽的红烛,再从脑后拿出那支梨花簪子挑了挑灯花,再罩上,光线顷刻便亮了不少。 案前是一扇对月而开的轩窗,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挂在半空中的月亮,今日是中秋,明月圆得看不出一丝棱角。此情此景,确实适合对月祈祷,这样想着,她将那蟹摆正,又做出祭酒的姿态将酒往地上一倒,双掌合十,对着外头的月亮说道:“霁月,我许久也没有梦见你了,前儿梦魇被你魇住,不知是否是你有什么话要说,我是个蠢笨的,或许是你想托梦给大姐姐结果错托成了我…虽不知你要说什么,可我却有话带与你,当年你走的时候大姐姐痛不欲生,差一点就….不过还好,被先生救下了,先生他是救苦救难的人,他是一尊菩萨…”她顿了顿,自嘲一笑,似乎她的话头偏了…“总之,霁月你且放心,大姐姐如今一切都好,那么多年,你的事她始终不能释怀….她如今对我还存有一些误会,就误会着罢,好歹也是她的一点寄托,你的事终究有我的原因,若有轮回,也不知你转世没有,若你转世,也不知投身去了哪家,你这样好的一个人….”说着说着,竟然湿了眼眶。 六岁时关于霁月的记忆,她能清晰记起的,只有岚清提着剑来找她的那个夜晚,那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见到陌生的岚清,精神失常的的模样,空洞的眼神,仿佛世间一切在她眼底都是灰暗的…. “霁月,或许当初我就不该劫狱,若是我安分些,不去梅苑,也许你也不会死,不会被….” 就在静檀对月哽咽之际,身后突然响起那个碎玉的声音:“有了错处,就应尽力去补救,若是补救不及,便在心里长个记性,日后不再犯才是。” “谁!”静檀心下一惊,一时未听出来发声是何人,环顾四周,只见纱帐后缓缓走出一个人,雪白的僧袍,如玉的面容…静檀惊讶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静檀背过身抹了把脸上,一时有些尴尬,佯装恼怒道:“先生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白在这儿看了半天戏….” 初寂忍俊不禁,想起方才眼前水涟涟的眸子,下意识的从袖中拿出那方丝帕想递给她,谁知手才抬到半空中,心口突然一紧,那股熟悉的痛感紧接着袭来,忙颤颤收了手,缓了片刻,才故作轻松道:“是贫僧的不是,方才本来是想出言提醒公主,无奈公主对月祈祷的入神,贫僧一时间插不进嘴,将将才拿到时机说话。” 静檀转过身去,却见他正朝他低眉行合十礼,尴尬也去了大半,忙福身道:“原是我不好,不知先生会在此….” 她转念一想,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困惑的看着他,问道:“先生怎么会在此呢?” 他转头一面去挑那灯花,一面轻声说道:“贫僧…贫僧瞧着这里月色正好,不觉看痴了,不想竟误了时辰。” 不知为何,她听着这话,总觉得听着有些怪异…先生是个自律的人,既然接了帖子断不会有缺席之理,更不会有延误的说法。 就在她困惑之时,又听得他轻声问道:“方才不慎将公主对故人说的话听了去,却不知故人是谁,让公主在此对月长诉。” 他此一问,她不觉就将方才的困惑抛之脑后,自嘲一笑,说道:“先生,六岁的时候我做错了一件事,因为我的愚蠢无知,害死了一个人….” 她斜倚在案上,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她叫霁月,是大姐姐的内侍…” 因为碍着大姐姐的面子,她没将大姐姐与霁月的情事说出来。霁月的事在她心里憋了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将这些吐露出来,或许因为对方是初寂,她才觉得无所顾忌。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八章 金秋(五) 她说完那些话,便觉口有些干,拿起自斟壶饮了几口。 听完她断断续续的往事,初寂看着她,轻声说道:“贫僧能感知到,霁月内官对大公主的忠心可表日月,即使在最后的时刻想的亦是大公主的名声….但是他在宫里困了这许久,想必最后的时刻对宫外是有执念的,否则也不会答应公主的劫狱了。” 听了这话,静檀看着他的瞳孔逐渐放大,心内的触动不小….是呀,霁月对大姐姐的心那样真,他是宁愿死了也不愿离开大姐姐的,她那漏洞百出的劫狱...... 许久后,李玉芸睁开了眼睛,在看向自己布置的五座法阵的时候,眸子徒然变的明亮了起来。 不仅贡献点没有赚到,反而还被老生给胖揍了一顿,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职业和专长?”乌恩奇愣了一下,他不太清楚魔族的职业和专长究竟是什么概念。 此时将军看着马有才和山上的众人汇合了,他已经猜来了眼前这帮家伙们绝对就是据点里面的那些人,没想到他这一次竟然大意了,竟然将手下的士兵都带到死亡绝境了,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乌恩奇自认为他已经对魔都·欲望之扉有了极为透彻的了解,不过他却心生促狭,故意要装作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 他对着后者点了点头,眼中的感激显而易见,后者也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高兴。 高炉已经建成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投入使用,杨浩在等着它完全风干,尤其是高炉内部的黏土层。这个高炉只是简易制造出来的吧,并不是最终形态,很多构造上,杨浩都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毕竟条件有限。 “既然知道,劝你自行退去吧?”白灵说。同时银光一闪的化作人形。 过了一段时间,体内的融力饱满感又有些变化,自然的能量在不断的往里面填充,直到饱满为止。 不过高星级之间的较量,他还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较量的,毕竟那时候科技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了,都同样拥有可以摧毁整个星球的星际炮之类的攻击武器了。 毕竟,比起薛明睿,自己加上前世可是足足有三十岁了,人家薛世子到如今也不过才是未及弱冠的翩翩郎君呢。 郑潇月握着被烫到的手,痛苦地尖叫出来,咖啡杯和匕首同时掉在地上,杯子摔碎了一地。 纪安琪的眼里最多的还是纪家的财产,纪家家大业大,纪氏集团在整个宁城排名第二,仅次于萧氏集团,所以说,纪氏集团有的是钱,纪家也有的是钱,作为纪家的人,她无论如何都要分一杯羹的。 我原本还想反驳几句,可是,我看着冥肆这样子一副开怀的模样,我竟然就没有了想要在折腾的意思儿了。 想到这里,我就决定下午的课结束了以后就去r大看一看。也许,我可以碰上薛力和雪儿,说不准还可以知道一些什么事儿。 只见得凌赤面前三个马贼见了凌赤拔刀,都是手握着刀枪一拥而上。凌赤站立原地,刀尖插入了黄沙之中,只等那三个马贼杀到,立刻便以山阳刀法之中的“斜阳避灰”应对。 看到阮萌和秦奕一前一后出来,百里玄策的眼睛眯起来,两手的指节都成了死白色。 藕夹肉是刚刚出锅就端来的。从庖屋到正厅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所以到了姜郡王妃的手里还是温热的,此时吃了正便宜。 老夫人听了桂姨的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老夫人笑得真的是特别的开心。 第一卷 浮生 第五十九章 金秋(六) 静檀举起酒盏,朝对面笑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大人在西境看惯了撒香舞,身在永安,大人只当领略永安风土人情才是。若是同化了,还有什么汗庭永安之分呢。” “静檀不可无礼。”座上的皇帝出言警告她,其实这个场合她出言不管怼不怼使臣,众人都不会计较些什么,毕竟她的身份不低且还是皇帝子女中年龄最小的。 嘉名应声将那酒饮了,那几个使臣亦随嘉名将酒饮了。只听嘉名笑道:“三公主所言极是,确实是我等计较了些。” 他身后的...... “儿子,这就是你原来住的学生公寓吗?”林母见到林天带着自己等人来到这栋宿舍楼前,便认为这栋学生宿舍就是儿子大学时代居住的地方。 “走,将军,不再多看一会?”蟒空不解,他也看的津津有味,内行看门道,他看出了双方指挥官是多么的不容易。 镇上有一条河,河上有一座建于明朝万历年间的老石拱桥,在河的两岸生活了很多人,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说起来这条河也养育了不少人。 “我说大飞,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钱六手里抓着一扎纸,朝着李飞问道。 “殿下,您先等着,老奴下去给您探探路。”说完,刘谨扶着墙头蹑手蹑脚的蹦了下去。 想到这里,在场许多和陆羽意见相左的大臣纷纷地留下了头颅,这个世界就是强者为尊,谁的实力强谁就是老大,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选择了缄默。 半天之后,华生终于在失败了两次之后,炼制出了六叶寂空丹,而且还是满丹,别人炼丹,就算是满丹也不过是十枚丹药,而华生的满丹一直都是十二枚丹药。 息子霄敛了下袍边,顺势和其他人一样跪了下去,‘花’九在息子霄身后半步的地方亦然,死者为大,这是自古的道理。 眼前的冷清秋不仅在身材和相貌之上碾压了她,现在她居然还要如此狼狈的向冷清秋道歉,这样的事情,真的让人感觉到万分的震撼。 卢克笑了笑,摇摇头,“你确定?干了就洗不掉了。”他知道,这是江沅最喜欢的衣服,因为不管是朋友圈还是现实生活中,这件衣服都最常出镜。 这个混蛋,虽然性格残暴又可恶,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帅的嘛。 江南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了看我,然后拿出来手机开始翻动。 “你就不能自己努努力?当个富一代?!”王欣没好气地斜了林戚与一眼。 果不其然,张悦在江沅的门口等了很久,任她敲门,打电话,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 我有些明白了,不过我得求证一下。于是我接着问他:你堂兄今年40岁? 红脸判官赶紧拿出了桌子上的生死簿,还没有查呢,就把他自己给吓坏了,因为这个生死簿不是最新的,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弄错了,仙人面前又不敢掩饰。他又赶紧的拿了一本新的生死簿,翻看了以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三天后,上官逸就来了!他为人狡诈,我们必须早做安排。”沈亦坤劝道:“吃了一次亏就够了,不能再吃第二次。”上官逸最忌惮的就是沈天珏这位能征善战的王爷,若是他一蹶不振,谁来威慑上官逸? “你、你、你……你给我吃猪大肠?猪大肠怎么能吃呢?”徐亦虽然没见过猪大肠,可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不就是装粪便的东西吗? 陆休摇了摇头,“先把这两人加固一下,再看看他老婆有没有机会。”他说完发动汽车。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章 金秋(七) 此时的席间还在议论着方才的舞。 听得嘉名笑道:“我们西境女子多半是能歌善舞的,便是汗庭最善舞的公主也未必能达到三公主的悟性,却不如三公主此舞唤作何名?回去也让我们的人学学。” 静檀回了席,看向对面,却见初寂面上无惊无喜,正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杯盏。 是她跳的不好吗….她虽无争强出头之意,方才也是见父兄为难不得以才去跳的,只是既然是尽力跳了,见观众人反应也是又惊又喜,形色各异,她心底说是没有几分自傲那是假的,...... 无数的人有各种理由被杀死,也有无数的人有各种理由杀死别人。人命脆弱,需要努力。 “张半仙?可是一个算卦的?既懂得周易八卦,想必也是个有学问之人。这样想来,张半仙应是绰号,那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县太爷的问话简直是语重心长。 随着一声让人感到愉悦的脆响,又有一件贵重的物品就这样碎掉了。 眼下的态势,无不显示出日军正在准备对壶北东部山区,实施一次规模空前的大扫荡。这些大量向东部山区运输的弹药,以及军用野战食品,也显示日军并未因为之前的损失,而放弃原有的扫荡计划。 “真的很可爱,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萌萌哒。”死婴神秘一笑,就像是在给艾尔相亲。 他身体骤然一沉,剑锋朝下一直,眼中两道黑白芒气爆射,透入阴阳太极图的鱼眼之中,整个太极图便缓缓旋转起来。 这一招傅残曾在巫山镇见他使过,当时佩服不已,此时而出,虽然不能威胁高天阔,但却能让他分心。 随着新三十三军控制了整个山西大半部分之后,部队秋毫无犯也赢得了老百姓的爱戴,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新三十三军中当兵,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家园免遭日军再次侵犯。 巫息流和顾泉两人联手,打得两天天忍连连败退,连清水俊都受了重伤。 关于虫魔的事情,骆南知道的不多,不过对于虫魔的控虫本领,他却不得不表示赞叹,毕竟都是靠虫魔自己琢磨出来的,虫魔的长辈对于他的本领给的帮助不多。 听着高曦瑶说的这世间最深情,却又最真挚的情话,苏夜将她搂得更紧了。 只是下一刻青若脸上的冷笑却僵住了,因为他忽然看到了一道闪电,闪电的光太亮了,于是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不过他毕竟是一位用剑的好手,在这种比试中怎么可能闭眼他一刹那间就又睁开了。 而这时候另外两个四人阵也到了他身前,只是天地人之势已经被破,想困住丁晓风已经是不可能了。丁晓风也不和他们纠缠,而是运起轻功,躲了开去,继续去找那最先的四人阵的麻烦。 还有脚下的细高跟,黑的不好吗,非要弄个红色的,在短裙、黑丝的衬托下,红的似火,一下子就把雄性员工们心里的干柴,给啪地点着了。 皇鼎城想了想,否定了韦德的想法,他总觉得如果真的让韦德去打听的话,一定会有什么让自己崩溃的消息回来。 主角的仇家是谁,主角的身份是什么,主角学的仙术是什么,完全一清二楚,没有任何悬念。 她的一具躯体就如同空壳一般,没有了骨骼的支撑,苏姝感觉自己像一滩烂泥一样漂浮在水中,只要来一点波澜,她的身体就能跟着波澜上下起伏。 骷髅人原本的愤怒的内心,立即如同哑火的炸弹,一阵难以确定了。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一章 金秋(八) 岚清忙用扇子给她掩了面,一面拉她去更衣,一面说道:“好妹妹,在场多少官眷,你可千万别在这里发作,若是哪一个去给徐夫人吹一耳朵风可就不好了,我知道你的心病,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啊….” 娅白掩了嘴,着急道:“父皇这都下了旨,板上钉钉了,这可如何是好….” 岚清拉着她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缓缓说道:“我素日说你是个少根筋的,你竟还真少根筋不成?父皇方才说了因为三妹妹尚未及笄,故未将婚事定下,你难道忘了天朝的习俗...... 沈思年的目光猛然的一凝,一股不可置信在心中蔓延开来,从未有过的愣然让他一时之间惊愕不已的看着孟初月,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丢开那条出谷的平坦大路,一头钻进密林,一路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 “喂,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拐弯抹角地骂我咧?”。 所以,这个时候去确实不太妥当,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她此时若去,难保丞相不会多想她是故意来看热闹的。 自从许秋怡成为私房菜的经理之后,私房菜的业绩是不断增长,今年的利润比化妆品厂的还要高,这其中许秋怡功不可没。 顾盼盼被挡住去路,看向来人自信使然的目光,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头。 要说唯一有点遗憾的,大概就是他的腿是残疾的,坐在了轮椅上。 冯可贝已经被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她摔下来的地方,仍旧是一滩大大的血渍,那儿提示着刚才的惨剧。 萧青冥太聪阴了,他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唯一的弱点只有当世君子的盛名。 这个魔妖,就是他之前最得力的手下,长相妖娆万分,绝对是红颜祸水,手段更是毒辣无比,无所不用其极。 操作着凉夏挥动着手中的匕首,空中划过一条白色的光痕,然后消失。 表妹在蛊门里应当是很高的层次,就凭她能和风水门传人有婚约。 蔡淑妃喉头一梗,太子当日领着东阳出城,她也受到了无辜牵连,身边换了好些人,留下这么个没有眼力劲儿的,说话做事处处堵心,真是夭寿。 显然用于追踪的蛊不会太强,我们也用不着担心,这不还有表妹吗。 枪尖在每一只狮鹫之上触碰了一下,所有的能量狮鹫,皆是被叶明手中额龙皇昆吾枪给吞噬掉了,然后,一股极为精纯的能量,便是自手中的龙皇昆吾枪提纯了之后,自动的流进了叶明的气旋之中。 “卢姐,也不早了,你也别等着了,一块儿过来吃吧!”荆志国看了看卢姐说。 “谁?”林夜的声音有些不悦,打开门的一瞬,脸上还带着一起怒意,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脸色微顿,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是冲着结婚去的,会好好待你。你看着我,每天,每月,每年,看着我做。 秦朝露心脏一停,呼吸一紧,匆匆抬头想解释一句,却不想,这一抬头正好撞入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里。 哼,当初说得好听,跟了王志明,她的资源会更上一层楼,对付黎影根本不在话下,结果呢,就两个星期的时间,这事情就被爆出来了。 只是刚刚看到这个消息,激动的林峰,就忍不住庆祝起大仙那成功的号角。 林清儿当然是自无不可,反正对于叶游的意见,林清儿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会耐心听取的。 好在接下来一切顺利,十一个困阵布置好的瞬间,天空中再次亮起一道庞大的光幕覆盖住十一个阵法所在之处,这一下,起码有一半的变异兽被困住了。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二章 金秋(九) 她这“掷地有声”的誓言引起初寂一阵发笑,他口中重复着她的那句“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闻….”像是越念越觉得好笑,全然没了平日里持重的模样。 见他笑的这样开心,她也没有恼怒的意思,笑问:“先生取笑我,难不成是觉得我配不上绝世郎君?” 他止住笑意,双颊因为方才的笑而变得绯红,却是柔声道:“公主性子纯良,自当得一个绝世良配。” 她打趣道:“这还是听先生头一次夸赞我,却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 昨日顾惊霜便说了,今日午时之刻他必须要得到吴靖的解释。不出意外,顾惊霜来得太准时了,准时到吴靖根本不敢怀疑宋晓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开始捻动银针,一缕缕真气顺着银针钻入叶芷函的奇经八脉。 我想起之前柳银霜说过,出门办事不能喝酒,虽然她说的话我就没听过,但当时我被‘龙王’那个老阴比盯上了,不能不多留个心眼儿,就没喝。 瞧着仇君那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宋晓非常怀疑他就是在报复自己把墨淮捡了回来,还在灵舟上怼了他,一时之间也是无可奈何。 就是在大街上顶着冬日寒风,带病卖身葬父时,她都没有此刻来的脆弱。 江云深从公司赶回来的时候,太阳穴就一直在跳,进门看着家里杂乱无章,花瓶碎了一地的时候,心头一慌。 秦墨自祭坛昏迷之后,再次回到紫界之内,苍穹之上,紫阳与血月一东一西,相互呼应,诡异至极。 云玄老道双目微阖,秦墨这般离去,并非其心中所言,紫阳石在众人眼中那是一大祸害,但秦墨得其传承,却成了皇室眼中的一颗毒瘤。 宋晓也抬眼朝那看去,却见披着狐裘的翩翩公子在破落的客栈大堂内坐下,身后跟着那个憨厚老实的护卫。 墨琛自从发现自己喜欢苏酥后,就开始解锁情话功能,不停地输出对苏酥的喜欢,丝毫不吝啬表现自己的在意。 说到底,像李致远这样的客人,不好伺候,不但要伺候好了,还得方方面面都得顾虑到了。 这时,恶龙队的玩家忙在向周围的人们炫耀他们的战绩,而鹰之队则开始埋头苦思起来。 尽管这样的喊话,他已经不知喊了多少遍,眼前这人却像是打不死的一样,他每一次叫喊,也都只是喊喊罢了。 如今,他完全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不这样说的话,蕾蕾就会危险。 叶晓峰全身吃痛,完全反应不过来,能够做的只是连忙修复身体。 三个月间,不光李致远的修为有了很大的提升,他两个儿子,李无法和李无天的修为,也有很大的提升。 “你看这月光多好,要不我弹一曲琵琶给你听。”莲姬温柔地声音,如那轻轻漫卷的海浪。 就在观众们与真魂们相互讨论比赛的时候,“飞机”可再次飞出了梦之队的基地,开始往野区那儿跑去。 这话是大大的得罪人,刘二公子当场掀了桌子。出口之人醒过来,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忙与刘二公子致歉。说自己喝醉了,又说这是响花楼传出的话,还说是有人听到已故的娇容姑娘与刘三公子相认之事。 不过进入宅院以后,叶林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宅院里隐藏着很多高手的气息。跟上次自己跟彦心那次见面的高手还要多。 雷哥的建议是先缓几天,等我的伤好一点再商量怎么对付狗子,反正狗子也受了伤,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出不了院,到时候我们再把市里的势力调过来一些,就不怕对付不了狗子。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三章 金秋(十) “天地日月可鉴!” 静檀又道:“既如此说,那我接下来要问的话你可得好好的如实回答。” 阿衡在一旁帮衬道:“公主给你的机会,若不好好把握,就是从小服侍的情谊也没了。” 莺儿点头如捣蒜,眼眶泛着水汽,一副快哭的模样,“奴婢知道,定当如实回答。” 见威吓起了作用,静檀也不想再说别的重话,便问道:“宫里素日都是由你来添香的,那些日子我说宫里的香可以换换,你驳我道:沉水香好闻又配我。我在香上没有什么研究,觉得除了我...... 说着,洋洋还砸吧砸吧嘴巴,咽了咽口水,似乎美食就在眼前一样。 “大海佬,人已经带到了。”那传话之人旋即退下,留慕云澄与帝景同这只大章鱼六目相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余梦瑶在圣域学院的校服,只是现在的季节已经进入冬季,虽然这丘迩村靠近赤道,温度偏高,四季常春,但是早餐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叶尘的脚下,那一片火海变得越加的恐怖了,蔓延了一片巨大的空间,站在中间的他,在火光的照射之下,眼神微微一凝,闪过几分的狠历之色,旋即大手一挥,一条条火龙便是直接升腾了起来。 “云澄?”一声惊讶且几乎不可思议的呼唤自身后传来,慕云澄急忙收手,剑阵瞬时消失,头顶重云尽散。 “好吧,我不擅长编故事,可现在时间紧迫,我能稍后再找机会详细说给你听吗?”慕云澄耸耸肩,这个仓促想到的故事实在太蹩脚了,就连自己也骗不到。 肖恒低下头,就看见血液染红了孟静仪浅色的牛仔裤,当下脸色煞白。 有人看见了叶尘开始动用火焰之力了,更是睁大了眼睛,不敢错过那么一分一秒的时间。 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心慌慌的,不愿意再呆下去,拉开病房的门,跑出了医院,拦下辆出租车去了香蜜湖。 不常时候,程伶和这些人的关系,处的也算不错,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下如此黑手,自己本来想一下,忍让一下,也就过去了,可白建立出现后,这种情况也改变了,只不过受罪的对像们,调换了一下位置。 “老大,你别自责。我从不怪你!相反,我还要替我那个无可救药的父亲向你道歉才对。他涂炭生灵,把你害得几度碧落,还把你的故乡毁了,我有这样的父亲,真是感到面无光……”贝拉内疚地苦笑。 郑家的事,其实郑青做不不了主,管家所谓与大官人商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真正的底线多半郑安已经有了交代。 “打两次詹姆斯,两次都发现了bug,打两次安东尼,总该也发现一次吧?”孙卓这两天满脑子都想着找到新bug供自己使用,所以看到安东尼就像看到猎物一样。 “金豆,你跟蓝飞去云客酒楼保护我丈人。蓝飞,我丈人的伤就拜托你了。”云河又郑重地交代了金豆和蓝飞的任务。 陈武看到火药之威,数百倍于铁矢,此刻的城门洞内,几乎已无站立之人,大喝一声,冲入过来。 “漂亮!孙卓只要把邓肯拉出来,篮下就没人了,丹尼格兰杰的天赋还是挺强的。”于嘉道。 陈灵儿鼻中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若不是本姑娘会些功夫,你们这两个骗子欺村民愚钝,岂不是会害的本姑娘含冤被投入江中?!就此杀了你们,又怕脏了我的手,还是将你们捆绑起来,明日交给官府处置吧!”。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四章 言念先生 阿衡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只伸手给她揩泪,“奴跟了公主这么些年,还能不知道公主的心思吗,公主念着的….是一个不可能人,他为了神坛而生,为了众生而生,万千的信徒离不了他,他不敢也不能为了公主还俗,况且公主真的忍心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吗?” 他这些话如同千斤顽石,一句一句的砸在她的心口上,她回想起今日的先生,还有那瓶月见丸….可惜已经有人将先生从神坛上拉了下来了,那个人不是她…若先生真的是被谁拉入的凡尘...... 洞内一白衣男子正用水镜观看着王曦的一举一动,王曦接满水,就坐在瀑布前修炼起来,并没有做其余事情。 云家与上天宫之人不由得一头黑线,此刻却又没法多说什么,无奈摇头之间,又是询问。 一盘的夏若兮只是微笑的看着林峰与那位周总在互相客套着,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反正这事有林峰出面就好。 一个清幽的谷底,芳草青青,树木丛生,远处有瀑布飞流直下,近处有寒潭深不见底。旁边一个木屋,木屋里,百千回躺在寒气腾腾的石床上,昏睡不醒。 “好,媛……陈媛,你看,刘零兄弟都已经答应了,你就赶紧带我们过去玩一玩计力器吧。”庞博本来要叫媛媛的,但怕她生气,才临时改了口的。 刘零等人就站在雄起的大军之后,眼睁睁的看着那数量不少的assassin分身们一个接一个的被rider的大军们围困击杀,如磨盘磨芥子粒一般,看上去就是一边倒的局面。 听到楚玉瑶的话,再看此时自己的样子,夏灵芸都不敢睁眼,不再抵抗,下意识的将脑袋偏向付炎,以求付炎能够挡住她的脸。 带着陈晓希,张正雨洗完澡从澡堂出来,付炎看向了陈晓希,这些天陈晓希已然成为了他的临时经纪人,他没时间去看贴吧那些东西,陈晓希便很乐意的帮他全部代劳。 但是主席说完这句之后,总理确又开始叹了一口气,似乎他是想到了其他烦心事。 只见台上林影,一副人模人样的样子,很是臭屁的对着邪异男子说道。 即使再平时都是表示的风轻云淡的王忠,到了这个时候,倒也是开始乱了方寸,毕竟只要是个正常的人类,对于这种在自己掌握之外的事情,还是会有几分忌惮的。 “如果您当时没有袒护他的话,以后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古顿似乎颇有些抱怨地念叨了一句。 不过此时秦俊熙并没有将车子的速度降下来,反而是再次升高了很多很多。 光芒吞没了金钟,那固若金汤的金钟应声破碎,一道身影矗立在光芒中,犹如神袛,他背生双翼,沐浴着金光。 简单的祝福,就像一片落叶飘落在湖面,不起波澜,只能激起一圈圈涟漪罢了。张月想调整自己的表情,但他忘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面部表情丰富的人。 游建看了看手中的这张卡,他明白这张卡不是他加入卡组的。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这张卡应该是shi–e偷偷放进他的卡组里面的。 张母也不慌不忙地应对着,铁棍当剑使,刺,砍,劈,挂,一式接一式,却千变万化,鬼神莫测,谁也不知道这棍尖会突然从哪个空隙里钻出来。 秦俊熙这个时候得样子就是这样的,他的筋脉就像是干渴的河床,而那些温和的灵气就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的河水。 原本秦俊熙他以为洗髓丹也就是洗髓丹了,只有一种就不错了,可是这个时候秦俊熙他却是发现在自己的眼前,那洗髓丹的种类竟然有几十种。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五章 公主....满了 她闻言抬头,困惑道:“先生怎知我有话说与先生?” 初寂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轻笑道:“公主不是会无端闹事的人,既闹了又承认的那样爽利,想来是为了领罚而闹,领罚便只能与贫僧独处,若公主不是有话要与贫僧说,贫僧便不知公主这般行事是为何了。” 静檀心下一动,对于先生能猜透她的心思她也没有很意外,但是被他说出来还是觉得欣喜,因而起了几分调戏的念头,凑近他说:“若我只是单纯的想与先生多待一刻呢~” 却见初寂垂下...... 柳圣源冷不丁补了一句,再次刷新姜慕白对联邦顶级二代的认识。 “哈哈哈……”没等张铭把话说完,崔森刺耳的怪笑声就响了起来。 紧接着,战鼓声也跟着响起,和应着四周金军将士的呐喊声,气势磅礴。 静修室建于地下,整体成球形,由混凝土、玻璃纤维隔音棉、双层绝缘钢墙构成,室内共刻有一百零八个消音法阵,全方位封锁声波传播途径。 拍了拍依旧有些晕眩的脑袋,殷枫打量着周围,这是一处阴暗的洞穴,洞中几盏锈迹斑斑的黄油灯呲呲的燃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光线忽明忽暗。 鄢然没有再问其他的了,不管这里和鬼门有没有关,她都决定要进去探查一番。 “警官,你们鲍队长知道你在这里撒酒疯吗?”管事咧嘴露出森森白牙。 但是他并不知道苏家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也不知掉苏铭渊和他父亲之间微妙的关系。 连日来,赵皓带着赵云和一干家奴将江宁城走了个遍。什么玄武湖、莫愁湖、夫子庙、秦淮河、乌衣巷、长干桥、狮子桥……江宁城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等一下,我可不止要一件,给我来二十件,并且还给我来20件棉裤。刘芒可以吗?”那梦雪说完,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便是看向刘芒。 那守卫转身走入殿中,其余的守卫则都目不斜视,仿佛林玄不存在一般。 “刚才那些解毒的专家们说,因为两种毒已经产生了化学反应,可能现在已经融为一体了,所以,如果贸然将其中一种毒素的解毒剂给夜少注射进去,一旦破坏平衡,很可能会反而产生不好的影响。”那个医生回答。 那边李晋在说出那一句话之后便已经动手了,他也是一个不喜欢废话的人,既然这些人要自己找死,那么李晋就不会留手了。 为首武者眸光火热的看着齐才,他同样没有看出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操作的。 “我?怎么试?”儿子不解。只见我一扬手,手中的经验瓶顿时便朝儿子的脚下砸去。 在九城宗门势力对抗秘盟的侵蚀中,洛天城洛天神府的后花园碧洛天,成为九城中广为流传的净土圣地,有无数修士前往投奔,朝圣。 说罢,只见路西法一抖手,扔掉轩城主,灵光一闪,便将宇城主的身子给托举起来。原本宇城主还想趴在地上装死,想要躲过被路西法蹂躏的痛苦,却不想还是没能逃过这大魔头的魔掌。 星宿神君猛地一下停在锁雾桥上,目光狠狠的盯着一身重伤的‘谷虚神子’质问道。 听到顶头上司的传音,执事长老的嘴角抽了抽,也只能对着悬岛拱了拱手。 在找寻最后一颗七龙珠时闯进皮拉夫的城堡,后来悟空因月圆而变身成巨猿,被剪掉尾巴,七龙珠亦因乌龙的许愿而四散。 没想到,她刚进了后厨的门,便见曼儿和两个丫鬟站在门口,一副我们等了你很久了的架势。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六章 右君兄是个好哥哥 这日送走了初寂,静檀便算着时间去北宸殿,没有想到皇帝算准了她的来意,直接连北宸殿的门槛都不让她进…. “小祖宗,这几日皇上每每头疼的紧,就只有陈娘子来陪着才能好些,现下陈娘子在里头,您要进去奴才自然阻拦不得,只是您还是先把奴才敲晕再进去,否则皇上又得找奴才的不是了…..” 静檀朝高诚翻了翻白眼,无语道:“我又不会去找父皇撒泼打滚,父皇这也忒狠心了,免了我的请安便罢了,如今却是连面都不让我见。” 高诚撇嘴...... 有竑跟着,夜溪本能不想将他装进塔里,便用空间跳跃往天玄宗赶。好在两地离得不是特别远,等夜溪将病毒收干净,天玄宗已经一片荒芜,还有活口,但不多。不过能活下来的都是修为高深的人。 奥斯顿手里端着一只高脚酒杯,却不去喝,只是在手里轻轻摇晃着,嘴唇微动,叹息地责怪道。 她手指指向纳威,后者的眼镜憋得通红,显然也看清楚了莱斯特兰奇的样貌,哈利感觉到纳威握着魔杖的右手在难以自抑的颤抖。 懒得理这个棒槌,冰都顺着腿爬上腰间了也不挪个地方,这里头的毒可是侵蚀神魂之力的,死之前不需要留个遗嘱吗? “我们先找个地方睡觉吧,这么晚了,明天一早在寻找能让你施法的东西,或是你教父的地址。”普尔又从长袍里探出个脑袋,嘶嘶吐着信子,观察着整条街道。 黄云硕无意插手月玫瑰的管理,这东西之前早就说好了,赵纾菲去找渲染,依旧管控月玫瑰工作室,渲染对月玫瑰有一定的控制力,不过不插手事务。 迈特戴所使用的就是八门状态下绝招——夕象,直接使用超影级的力量和速度挥拳,将空气瞬间压缩为雾状的空气炮,形成了威力巨大的远程攻击。 末世的草叫草,修真界的草也叫草,可变异草和灵草划不上等号。 他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物,也绝对不像是为了星辰道场能够奉献自身所有的性格,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7年前,乔妍雨如日中天,却忽然间休整半年在国外,之后又回国街拍了一系列电影稳固地位,然后才慢慢转向国外。 万一找不到也没关系,他们可以在浮石山附近打听,没准就有哪个幸运儿捡到了地心晶石却不识货呢? 不光是热搜,就连collins品牌方都转载了白绮梦的红毯照片,可见品牌方对于白绮梦这次红毯合作有多满意。 可是她却不一样,她毫无犹豫的选择回到家乡,为家乡添砖加瓦,这是一种十分值得推崇的奉献精神。 毕竟对方也是金国宗亲,而且在金国的官阶比自己高多了,就算日后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但此刻他的身份是使者,相应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此刻的张力,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探听了一下,发现这里面确实是有古怪的,里面的医生,似乎并不是想要救人,反而是想要杀人。 杜兰特的命中率并不算高,尤其是三分球命中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多,比前世倒是稍微好了一些,但这样的命中率,还不足以应付强大的季后赛对手。 白绮梦愣了愣,似乎是没料到陈丛会说起自己,更没料到池森会忽然发出邀请。 虽然这个圆球的出现有古树很大的功劳,若不是它大肆在我内天地中破坏的话。我根本都不知道我内天地中竟然还藏了这样的玩意。 几乎,同一时间,八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主持这场兵演的燕凡身上。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七章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才踏进义和坊静檀便闻见一股异味,有些刺鼻,不太好闻,转头便见那边墙角躲了几个孩童,看着与阿满一般大,衣衫褴褛。 静檀怔住,那几个孩童亦盯这个不速之客看了半晌,似乎是确认此人无敌意后,就围了上来,对这她双手呈乞求之状,也不言语,大概是不会说中原的话….睁着回纥特有的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嗷嗷待哺的雏燕。 “放肆!你们这是干什么——”阿衡正要扒拉开几个围着她的孩童,静檀回过神来,示意他住手。 静檀那里见过这样的...... 身为阿尔法级灵能者的审判长御坂美琴,其实力完全不逊色混沌四大使徒之一的贺娅特。 此时的解惑堂里早就人头攒动,紫泱泱一片了。这解惑堂修得其实并不华丽,只是宽敞高大罢了,光堂内的青石柱子就不下百根,别说容纳三百人了,就是一千人也是绰绰有余。 但是这一次,这处避难所却再也没办法庇护里面的房客了,随着一股巨力施加在岩石上,巨大的石块脱离了相依数百年的山崖,朝着山脚下的车队滚砸而去。 所以李月溪必须杀死白舒,不让通天塔中的秘密现于人世,可那晚正好纯均和承影到了,李月溪身受重伤,灰溜溜的逃回了寺里,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放走了白舒。 也可以说是这“上下通天”都一点不为过,在枫灵月死后的三年,是连一点那“凌玉斋”的消息都没有,就连“广君商务”里的秦广君,只知其“枫忠”成掌权之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舒迈开步子就要离开,萧雨柔只见白舒的身影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好似两人第一次在雁南见面的时候那一次相遇,那个飘着雪花的傍晚,人影阑珊。 解沐脑子里闪现过很多的画面,不过对于“丽漱”,他还是没有印象,感觉自己似乎见过,也似乎没有见过。 这种笑意并不是很令人舒服,风娘子只觉得背脊寒意骤然间冲向脑门。 枫参谋看到,身边陈君灵,单手握冥刀,大步的走向,地宫的前方接下的一幕。十分的离奇,堆积的骨塔,层层的骷髅,瞬间的飞出,颗颗的骷髅,被黑气包裹,飞在半空中,冲向陈君灵。 就在几人打算把这些家伙给带回去,弄出他们总部的情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一下响起了一声惊雷。 这时丹阳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被自己重重打了一拳的人竟是前几日突然向自己表白的秦骁。 一路上,果然没人认出栾季晔,都以为只是长的高点的人呢,而且打扮得跟要抢劫去似的,不过看到栾季晔旁边的玛吉,就都把这个想法给甩出去了。 前后两段系统提示的正确流程是首先得通关真传承试炼,恶鬼印才能粉碎。而恶鬼印粉碎之后,吴天才能获得猎之真传承。 从暗处走出来的人,不是白玉京记忆里陌生的其他人,恰恰就是焰灵姬。 我和无垠相对无言,唯有抬头望房顶,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从锦衣玉食的皇子,到一穷二白的亲王,任谁也不愿接受。 我接过他手里的碗,不管药烫不烫,直接灌进陈老九的肚子,做完这些,我想往后退,却被陈老九张口咬住手。 星魂不敢大意,双手挥动的聚气成刃在这一刻就是他保住自己性命的保障,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在这把天焰无锋之下,也不过是增添了一个平白无故的冤魂罢了。 接下来的课,李老师简直是激情洋溢的把课上下来,所有的学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李老师。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八章 玉值几何 来时的路上阿满提醒了人市的暗号: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又说要带着她走小路,也就是赌坊后头的狗洞…..她没同意,她也不是没钻过狗洞,只是听阿满对关押奴隶的地方的描述,层层有人把控,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要想钻狗洞进去容易,可是要把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的救出来,少不得要深思熟虑一番,等他们深思熟虑完,黄花菜都凉了,反正是交易的地方,她便想着干脆直接将人赎出来,岂不省事。 那小厮将她带到一小门,开了门...... 如果将暗黑凤凰换做任何的凤凰,或许上古凤王不会愿意轩辕拿走其兽晶。但是,黑暗火焰属性的兽晶,确实对凤凰一族没什么帮助,因此,轩辕将其带走,他倒也不会介意。 于风今天没有往日的高冷,反而多了些人情味,懂得融合大家的娱乐话题,能说笑不计较这话的真假。 放眼望去,远处的城市像是一副都市画报,层层树木隔在中间,增添了许多生命色彩。庄园旁边依靠着三峰山末端,不远处还临着一条河流,清新舒雅。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一”,彰显着大家都有着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惹事之心。 而另一处被马卡斯城卫兵围住的队伍却打得十分艰难,面对卫兵的进攻,士兵们大多只是格挡,实在没办法了,才会用剑鞘还击,带队的迈尔斯一边挡还一边解释,却没人管他在说什么。 “我押这里。”甘天看了一眼骰子壶,丢出一块十块钱的筹码,落在四五六的点数上。 天空上的黑丝恶狠狠的俯冲扑来,好在士兵们的箭羽比较多,暂时挡住了黑丝从空中的攻击,局面一时间僵化在那里。 “我听说这次你儿子也去了,希望他也平安无事,这些年都是我害得你们父子不能团聚,对不住了。”云道华深感歉意的说道。 此时还留在场上的,也就只有甘天,彭明杰,出言不逊的男一,还有不知名的男二和男三。 今年虽然春天已经到了,但峡谷内根本就没有竹子,但它又不好意思讲出来,怕被别人笑话。 最近完成系统主线任务后都没有奖励梦境经验,可能是系统认为他已经度过了在梦境中的新手期,可以自行刷野怪来增加经验,所有并没有奖励经验。 然后拿起勺子给自己捞了一块,急急忙忙的吃进口中,不过这个家伙貌似忽略了一点,就是刚出锅的牛肉气温很高,顿时让这个家伙是烫的哇哇大叫,但是却又偏偏不想吐出来,那模样一时让所有人都不禁乐了。 武浩也不知是何滋味,无怪古老交代,不到生死关头,不得在人前展示焚焱刀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世上贪得无厌的人实在太多了,总会有些不怕死的家伙。 混元晶碧所化的圆形光罩,顿时便被刺眼夺目的神通异能所淹没其中。 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武浩的实力,能跨一个境界杀死丹门弟子的人,其天资可说极为骇人,手段自也令人好奇。 “这声抱歉你还是向陛下去说的吧。”李公公也不在咄咄逼人了,他也知道佑敬言可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道歉的人,他能做到这些就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楚风被押进合欢殿以后,因为态度较好,也没怎么反抗,所以苏媚儿直接给他松开了锁链。 董昭打眼观瞧这人,剑眉耸立,鹰眸犀利,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身长六尺七寸。扎巾箭袖,打扮紧趁利落,倒像是张杨的护卫。 第一卷 浮生 第六十九章 本是女娇娥 只见咏絮悠悠转醒。 静檀忙去扶她,担心道:“你感觉怎么样?身上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咏絮听了这话,又看着她看了半晌,面色逐渐有了几分红润,而后便一咕噜翻身跌下了床,静檀忙拉不及,又见她跪在她面前,磕头道:“咏絮叩谢青争公子的救命之恩!” “咏絮你先起来,你身上还有伤呢...”静檀去拉她,却见她一把抓着自己的腿,竟然哭了起来。 她伏在她脚边,哭诉道:“公子今次不过救了奴家一时,明日又不知如何,若公子怜惜奴...... 见杨韶一次购买了如此多的低阶物品,年老掌柜一脸懵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几次后,杨韶干脆取出一张特制的符纸扔了过去。 雷蒙不好下决断,最后决定先将事情上报审判所。恶魔教自称圣教,在大部分国家法律中并不违法,但是在人类联盟中已经定义为斜教。 让凌风无语的是,那条母蛇见他到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漠然对待。 杨韶早有预料,取出一颗中品灵石按上炉盖顶珠,果然这石雕香炉起了变化。顶珠上灵光大盛向下蔓延,一阵阵轧轧声响,整个香炉一下缓缓旋转起来。 “将宾客晾了半个时辰。这是古岳青丘的待客之道?”牧歌问罪了。 在下载的解压包里,还附带了线上模式的破解补丁,可以连接正版的服务器,只要等正版正式发售后,就可以毫无难度的接连上。 按照施毅所制定的粗糙计划,他们将会尽量在今天之内把越国从中间分割成两块,然后便会先向南方蚕食。 怎么眼前这具666号噬尸鬼,却说四号是刚刚才离开?而且离开时间,才不过一分多钟? 骑在栏杆上的章嘉良看到简恒走了过来,立马从栏杆上下来,兴奋的问道。 黄叶道:“忘了是哪了,但是可以肯定这片湖水周围有沼泽。”卫星拍摄有个坏处,无法精确分辨高度。 看着云天海和水意那津津有味的表情。她额头滑下三根黑线,这脑残粉还真是在任何时候都是存的。 吴谦和陈君梅也不含糊,二人联手便迎了上去,转眼间三人便打坐一团。 “例行检查,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一个警察直接对叶子峰说。 陆浩不想在这里呆太久,只要叶子峰没事,他也不想把李天益他们怎么样,毕竟在京都,这种不知开高地厚的世家弟子太多。 雪意骤停,被白色笼罩的天空不再一片飞雪,墨色晕染的夜空中被阑珊的灯光染上了绯红和橙衣,犹如九天之上落下凡尘的星辰。 秀川芳子见松下登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当场就急了,眼圈一红,就差点哭了起来。 听到此言,许旌阳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回去吧。”二人没做停留,出了敬祖堂,下了木栈道,许旌阳一直将吴谦送出了冲虚殿。 那隐龙之人,除了血鬼老祖也只剩下左目和右目两人,或许是因为觉得这两人是没什么危胁吧,才让两人多活一段时间。此刻,左右目两人己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事实也如他所料的,贾赦一听琮儿身体情况如此好,那还需要担心什么,几天后的最后一场童生试只要发挥正常就好。 但是,我刚刚举步,裴将军已经跟在了我的身后,衣带当风,很有点儿倜傥,我不明就里,该说的,我已经告诉他,该教训的,我也是已经教训完毕,但是为何,他竟然这样呢? 许新远想了一圈可疑的人物,但是看到常欢喜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章 育我者先生 又听得那名贵气的女子开口道:“妾身在此等了许久,腿站的又酸又麻,不过是为了讨法师的一口粥喝,不如小师傅可怜可怜我,饶我这一次罢~” 梵音一时不知如何拒绝,周围的有人看不下去的,开口道:“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姑娘也不是缺这一口粥的人,何苦与来争我们这长短。” 静檀不得不在心底鄙夷:这小娘子仗着长得有几分姿色,插队还有理了? 这时旁边一个凑热闹的说道:“那人看着有几分眼熟,倒是与王家二公子的宠妾绿袖有些相似…...... “呃,这个……”叶梁面对这些师兄们热切的提问,一时间思索不已。 当然,也不能让他们把这里破坏的一片狼藉,他的身后可是一片古董区,掉落一个,都会让老爹心疼很久的。 蟠桃园中,灵气涌动,一颗九千年的蟠桃果树上,坐着一人,正是王鱿鱼。 这里的阴气相对稀薄很多,对于两百点灵力指数左右的学生非常友好。 叶望歌微微讶异,仔细感受,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范有德一副胖乎乎的财迷样子,竟然还是个高手,那气息应该是魂变境,和那梨云城城主差不多,比之魁夜倒是差了一大截。 其实我不太认同这种说法,因为人死如灯灭,遗体就是遗体了,就算“灵魂”存在,也是与生前身体没什么关系了,当然那是在遗体已经泡水超过三天了。 直到第九日,三星古神彻底疯魔,他才再次将三星古神禁锢起来。 刚刚出来,四个黑影就从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直接包围了他们,并且领头的特鲁,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周浩和成龙,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讨厌的敌人似的。 不过,除了第一个被带走的吴世超,其余的学生,并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带走。 一直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叶望歌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飞剑遁出,挡住洞口的碎石破裂,他穿了进去,里面一处洞府,是他这三年来的修炼之地。 张浩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又是补上一道灵剑贯穿了老者的脑袋,这下老者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暗黑的石壁上,时不时的出现点点白色的斑点,有时这白色斑点成条状,截面摸上去有点像玉石。 安幼月一进房间,陈乐就已经闻到了蛋糕那股甜甜的奶油跟鸡蛋味。 看到自己的几名学生一脸匆忙的样子,樊统摆出老师的架子,一脸严肃。 精神病院外面,背着慕青灵的余希,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他有些迷茫的摸了摸鼻子,又走了很久,他终于看见前面的楼。 凌默宇听说过,舰载飞行员在着舰的时候,操纵不好发生过很多次折断颈椎当场死亡的事例,不过好在他身体足够强壮。 “我很心疼她,”辛影坐在沙发上,吸了吸鼻子,那天林栖在她的面前拿着匕首刺中自己时,那种坚决,直到此刻再次萦上了辛影的心口,她有些闷得慌。 一帮人心思复杂,尹庄来还说得过去,可是莫老也来了。那苏铮真的有这么大的面子? “寻宝的感觉?”卡巴吉觉得自己境界可能还不到位,连忙虚心请教。 看着那扇重新关起来的门,叶询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她这个反应是不是代表,她已经不排斥他了? 林墨眼睛一转,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身份,不过自己目前的能力还是十分不错的。 衡姐也笑了,那股逼人的气势陡变成和煦的春风般,非常的温暖。 朱高岗、杨灼华、关有梅、曲奉、师其雷、田舟子等人已率马帮、白鲸帮、离舍堂、三江口等派弟子进入雁荡山地界。见此处山势环绕叠嶂,练成一片,高峰耸立相牵,似是一个雁巢。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一章 或许...能去先生那里睡一晚 她反问道:“公主怎么就不能出宫了?” 阿衡把脖子正梗在寒光刀前的静檀拉回来,无奈道:“公主,且别同他拌嘴了,还是拿出那个玉牌来才是要紧。”又朝那侍卫作揖道:“我家公主确是三公主永安,因为得皇上特许,才得以出宫赏玩一番,回来是因为某些缘故,在路上耽搁了一时片刻,这才没赶到宫门下钥前回来,几位大哥若不信,可查看公主出宫时曾用的玉牌。”说着,一脸期待的看向静檀。 静檀心虚的垂下头来,弱弱的说道:“如果我说玉...... “八戒……”穆西风最终还是开口了,猪八戒说的没错,作为男人,就要勇敢的面对一切挫折,而不是去逃避。 所以陈乐的话没错,这世界原本就是这么现实的,别人帮你,也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情谊,二是钱。但不管哪种,都没有人会愿意拿着自己的命去赌博。 “我爸是这么跟你说的?”乐乐骤然停止了哭泣,一脸执着地望着我。 高浩天也没说什么,只是尽职尽责地招呼她,好像约她出来只是单纯为了吃饭。 只是出了房门,高浩天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刚才沙展平打电话说,已经查出来了,体育场的那起伤亡事故是人为的,有人在脚手架上做了手脚。 他这一说,大家也当闲着没事做,玩就玩了,也没人真的信这一个游戏能把鬼招来。 却意外的发现,那个木盒就安安稳稳的躺在我的脚旁。我异常欣喜的拿起那个木盒,心想道,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于是塞丽雅找来一把弓,开始认真地给萨温讲解弓箭怎么使用,塞丽雅出身于传统的骑士家族,自幼弓马刀剑那都是必修课,而且都经过名师的教导,单是一个拉弓的动作就要练上数年。 凤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长琴带她去找琴谱,心想没有酆都长琴也是难以找寻琴谱的下落,便按奈不住独自去了冥府。 秦阳一口否认双方的冲突,甚至对科比差点出手打架都没有任何表示,只说科比在球场上情绪激动了。 秦阳面对拉简隆多没二话,直接出手投篮,拉简隆多跳起来都够不着。 朱佳俊说,她以前的名字叫郭晓妹,她不知道,叶叔叔当年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给自己上的户口,现在,叶叔叔已经不在了,就算她想弄清楚,也是不可能的了。 吴晓峰发现,坏档其实也是蛮好玩的,特别是这一次坏档,即使是选择了错误选项,月香都会最温柔的姿态应对,好感度每一次也是加的最多的那一个。 超强的身体素质,优秀的防守意识,似乎怀特塞德的模板是霍华德。 所以,尽管张若风现在卡里只剩下不到20万,但他思考的金钱单位仍然是以亿计算。 柳隐父亲在地方任职,并无大才,祖荫入仕,勉勉强累官到了一府通判。 林厅长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身子晃了两晃,差一点栽倒在地。 郭子仪和崔希逸回去继续练兵,郑鹏把心腹唐成留下来监督,自己跑到后勤营巡视去了。 只要李汝鱼回到临安,将来的天下大乱中,他必然能率军驰骋沙场。 她不能说下去了,因为她的咽喉被他的手指给捏住了,捏得不紧,但足够让她说不出话来。 “少爷,要结婚很简单,去办个结婚证,然后公开关系即可。”管家提醒,既然要找人代替,何必那么麻烦。 华凤兰冷声道:“当日我们一同下云扬洲,一路上也算患难与共,我知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你亲手赐死了我的祖奶奶他们,可没想到如今你连我也想亲手除掉,是湘皇贵妃指使你的是吗”?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二章 他的戒律清规 诵经毕后,一众僧人见堂上多了一人,有见过静檀的,自知是初寂相识的人,倒也没多加揣测,与静檀行了个礼便出去了。有没见过她的,在案前添灯时,不时的偷眼瞧他二人。 见初寂朝她走来,她俯身作了个礼道:“先生早啊!” 初寂莞尔一笑:“公主今日起的倒是早。” 二人一路说着,出了法堂。 “从山门进来的的是天王殿,再是大雄宝殿,公主已经见过了。这里与戒堂顺路,不如现下贫僧带公主去戒堂走一遭。” 这话不禁引得静檀发笑,走上前...... 拿到手机之后,我立刻就打开了微信,首先就是去看郭于晴的朋友圈,但那天晚上她发的那条消息已经看不到了,最近几天也没有再发什么。 林羽夕一下张大嘴巴,幸好还没往前开走,否则砸在车上,我们俩估计都够呛。 “子航哥,不好意思,刚刚忙着接电话,没能帮忙拿东西,一会儿我来抱孩子吧!”接完电话的莫晗疾步从外面走进来,自然打断了秦雅芙的话,颇为难堪地跟林子航解释着。 听到李元霸的话,苏世涵顿时有些吃惊,原本他们这些人都只是将消息传递给长安城,具体最后报告给谁,他们还真不知道。 姜晚好闭上眼睛,脸埋在她的肩窝,靠了一会儿,苏瑕就感觉到肩膀湿润,正在舔舐着她的肌肤。 而宋灿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宋鸽大学是艺术生,学的是画画,前年也给她找来一份设计师的工作,药厂的事儿,宋灿并没有要她插手。这个时间点,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我看出来了,这些年苏凡跟在苏墨身边,也是名声在外,知道他认识他的人也不少。 沈鸿煊出声道:“去那些衣服,咱们走。”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虽然还是那张脸,可是我明显感觉到苏妈妈身上的气息内敛了不少,没有以前的她那么有活力,想必这些年,她也吃了不少苦。 这是林飞龙安排的探路队员,虽然常年狩猎,但并不是总之那一个固定区域,时而需要换新的地方,这次狩猎便是换了一个新的区域,所以林飞龙早早的就安排了探路队员。 马上就要实习了,众人心中各自都有不同的打算,有的家里已经安排好了实习单位,还有的决定继续考研,专心备战,当然也有一部分既没有单位实习,也不想继续上学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没有人能做到滴水不漏,谁也免不得百密一疏。 他蓝瞳的眸子霎时闪耀了起来,那蓝色的光芒绽放的时候,竟是让周围地所有人都被震退了数十步!要知道,现在战场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正前方一个青年高声大喊着口号:“抵制独裁,抵制核武!抵制独裁!抵制核武!”喊得扯嗓拉筋,声嘶力竭,身后不断有人加入他的喊叫队伍,长长拉拉排出一列长龙。 韩轲知道老头的意思,如果自己的灵魂力量足够强大,就能直接看到他的灵魂。像老头现在的情况,无论幻化成哪一世的样貌,灵魂都是不会改变的。 本以为这金色刀气仅仅是灵气汇聚而成,可是在被攻击的那一瞬间,张超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些许灵力,灵力外放必须达到聚灵后期方可完成,所以张超猜测王天云已经达到聚灵后期。 “牧童把你身上的铜钱给我一枚”,说着就把手伸到牧童身前。牧童虽满心的疑问但还没从刚刚被苏怀猛然一盯的举动中回过神来,正不知所措,听苏怀这么说也没问什么,毫不迟疑的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铜钱给苏怀。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三章 诡异的师徒 “公主在看什么?”初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院空无一人,唯有墙角的树枝在空中摇摇晃晃。 “没什么,跑过去一只猫….”静檀说着,自顾自往前走,不再与他并肩而行,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斋堂里都是一模一样成排并列的桌椅,佛家没有分别心,故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是在此用斋饭。 因为此时斋饭还未上来,众僧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见他二人来了,顷刻间屋子里便是一片寂静,站起身来朝初寂行礼。 初寂带着她寻了个空位坐了,又转...... “好了!说正事吧,这就是我偶然得到的铜器,帮我掌掌眼,看看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时期,什么朝代的东西。”李杰从密码箱中拿出一件铜盘。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苏婉琴看向天空中,陆天雨和花连锁仍在不断进行着追击与反追击的游戏。 她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会摆出如此坚决的态度。 许阳看着有些出神的七婶,他发现自己好像很能理解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让七婶回去也不错,但是想到五叔暴发的样子,为了自己还是让七婶留下吧,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嘛!自己也算是做好事。 直觉,这就是多次在死亡边缘活过来的战士的直觉,他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这是一种死亡的威胁,而且比任何一次都强烈许多。 夜幕降临时,凯撒躺在一棵大树上,仰望着星空。卡兰多的天空看起来比诺兰德更宽广,星辰也显得更加璀璨,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人的心胸也会变得更加开阔。 陆风越来越有仙风道骨的样子,如果说许阳现在清醒第一句就会说:“师傅,你这是成仙了。”现在的陆风和以前那个游戏人间的陆大宗师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古人所有说的羽化成仙,坐地成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叶欢心情有些惆怅,时隔五年,自己堂堂叶大少,字典里竟然出现‘忍’这个字眼。 对于一个国家的机关来说,查不到是不可原谅的。不管动用多少人力和物力居然真的查不到,就好像这几个孩子是凭空出来的。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在这个世界有一个让人恐怖的让国家无法查到的组织。这是对国家的危害。 临别之时,他透过车窗看了叶欢一眼,那远远的目光终究流露出一丝寒意。 望着着身边躺着哎叫的十几个兄弟,想到当时的情景就不寒而栗。 虽然身体内的燥热退却了,但醉意却涌了上来,两人并肩坐在浅滩上面朝着湖面。范佳莹将头靠在了程智宇的肩膀上,眼中浮现一丝迷离。 梁怡也平静了下来,她的脸上笑容又一次灿烂地绽放,而这个笑容充满了希望,充满了阳光。 不过这一刻,马长鸣还真的不好光明正大的帮助马康,毕竟有余敏在这里,马长鸣好像有些顾及余敏,看来余敏的身份也不简单。 水晶骷髅已经清醒了七分,眼中的火焰不住跳动,竟然保持着挥刀的姿势瞬间就来到猿灵和敖凡的面前,另一只手握紧拳头,狠狠朝那面盾牌砸去。 当然也可以从其他的地方回去,那就要绕远路了,而且路上还有危险,兽族的旁边也有很多的种族全部都不是人类,而且每一个都没有兽族那么好说话。 雷军作为这次的总指挥,自然不能将这种悲伤的情绪延续下去,必须要鼓舞他们,别因为这件事情让他们心里留下阴影。 那些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在这修道的漫漫路上,已经苦苦熬炼了无数岁月?此时,想要他们放弃所拥有的重新来过,这谈何容易?又能有几人去做呢?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四章 君娘?君郎? “当年之恩,王某一直记着,若非法师,王某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不过若说是交情,王某一介莽夫,确实是高攀了些。” “贫僧不过是看不得王大人行事,并无贬低大人的意思。” 闻言,王右君拿着杯子的手颤了颤,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自嘲一笑,说道:“关于永安,其实法师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不说,王某可否认为,这是法师卖给王某的一个人情呢?” 初寂转头看着窗外,下面叫卖声不断,全然没有方才车马塞路的寂静。 “王大人多...... “怎么?你害怕了?你若不愿意,这本秘笈我便收回。”说话之际,那本秘笈开始慢慢变淡变浅。 只是这句话,四风景衍没有说出口,他轻轻将她放下,转头去看其余两位已经摔到了地上的黑衣人。 这是被当作明幻大陆的圣地,人们试图想要找寻,却发现进入之后无人不迷路,最后被莫名其妙送出去,无论任何办法,也触摸不到传说中圣地的边边角角。 而上官飞与乐冰,就是要将乐冰身体内的经脉都调顺了,用幻力击破堵塞,然后调理伤势,直至乐冰的身体痊愈,或者自行可以用幻力修练。 “东主,万一那人狗急跳墙,三班六房的人能防得住吗?”胡守秋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身家性命可是最要紧的事。 当然,睡得踏实不代表睡得早,很多人要谋划打算,因为今夜之后,怀仁县的天就变了。 乐冰的挑衅,特别刺眼,看着安静下来的学员们,蒙娜心中大恨。 她正寻思着这事儿呢,没想到就来了,既然他找了自己,自己便去看看他吧,现下无尘不在身旁,也没人跟他说个话儿,这该是他最难熬的时候了吧? 虽然认出了方正,但是大家的想法和鬼头差不多,这和尚应该不会继续帮忙赎人了吧?毕竟,大学生家里人还没来呢,万一人家不缺钱呢? 刚走到中厅,就看到急急忙忙跑来的下人,府中几个长辈都被这动静惊到,一起聚在前院跟前。 让叶尘和药仙子惊讶的是,那尸傀吃这些软体蛆蛹的同时,它的身体也在发生着变化,下面居然长出了一些软体的肢体,像是在慢慢地变成实质化。 杨天立刻愣住了,他刚想开口询问,李勇马上莞尔笑道:“当然不可能是这个理由了,呵呵。”杨天一听,立刻大松了一口气。 适中的黑色面具遮掩了男子从眉毛至鼻梁的半张脸,展露在方萌宝眼前的,只有饱满的前额与丰润的唇瓣,还有下巴勾起的好看的弧线。 这时王破慢慢的走到孙元的面前每走一步都是在敲打孙元的内心。 “管他呢,不就送个早餐嘛。”沈云见电梯一开,直接就迈步走了出去,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 没法掌控到李斯晋屋里的消息,刘氏把所有的怨气都洒在辛子萱身上,更让她气恼的是。李斯晋不知使了什么办法,刘家最后竟然答应不再提婆家贴妆的事,不过斯晏和燕绥的婚事也不能再推。 大奎见到田风走远了,这才回了镖局。这一路也确实累了,大奎想好好睡一觉然后详细计划计划如何给黄莺一个惊喜。 边朝门口走,葛老头一边在地上挑拣所需的药草,金石。宽大的袖袍抱着这么一堆东西,昂首挺胸的朝着丹炉走去,实在想不明白他这自信从何而来。 从建立之初就想到会有各种困难和险阻,只是没想到居然来得如此的猛烈和突然。地煞榜强人司徒有才,携全公会之力狠狠的抓住了我们的弱点。如同毒蛇撕咬猎物一般,抓住了要害便不再松开。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五章 三个小娘一台戏 那王右庭见怀里的美人落泪,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可爱,哪管得上绿袖素日的对他的各种好处,转头朝绿袖冷声道:“当着我的面你就如此蛮横,可知背地对人是有多蛮横,怪道这园子里的人都对你有所龃龉,我平日还只当他们只是对你身份有所鄙夷,今日看来,竟然是我从前瞎了眼!” 绿袖一脸茫然的看着王右庭,不敢相信方才那番话出自王右庭之口,她自认为一直以来王右庭待她不同,即使是前些日子苏眉儿来了,王右庭得了什么好的想着是她爱的......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夜佳人会有那么多迷弟,天赋固然重要,可颜值也是不容忽视的。 彼得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紧紧地抓住了瓦格纳的手臂,方白则把手放到了他另一边的肩上。 至于洋洋,则无奈的扶着额头,心想这可是在外面,妈妈就不能考虑下面子的问题。 就只是提起拳脚,每一次发功都是用尽全力,不留一丝余地,用一句话来说,两人的战斗,没有任何的感情,都是冷酷到极点的。 而此刻的流年一直在消化着言亦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所以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司律痕和言亦之间的眼神交流。 所以说,这股票里面没有绝对的高手,只有相对的高手,谁能够赚钱,那谁就是牛人。 秦峰也是眉头微皱,这个风家他还真的是听说过,修真界有几大超级家族,除了四大隐世家族之外,还有两大超级家族。 那两名六星斗圣的男子嘴上大叫着,但是可恨的是叶尘使用的是精神力攻击,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他们想要马上调动攻击,也需要一点时间,可显然他们没有这个时候。 温佳人听明白了慕谦话背后的意思,也明白玄者之冠再重要,也比不上乾坤境重要,所以她没有任何的意见。 慕容雪取了冰水和毛巾过来,“张大哥,你躺下来,我帮你用冰水敷一下。”她把毛巾放进水里,然后拿起来拧干。 手里却是一点都没有慢下来,将查到了消息一股脑的传到了冷寒翊的电脑里。 莫如春简直是太激动了,她用乔心月的手指头,慢慢在游戏好友里面找她自己的名字。 沧溟剑仙是一尊仙武帝,所以也被称作沧溟帝。仙武帝在仙武大世界是一种境界称号,其实就是其它大千世界中的天帝境。 唐向暖灵动的眼珠子一转,比起战斗,她更喜欢不战人而屈人之兵。 因为重伤和中毒的关系,她的脸色苍白,脑门上冒着汗珠,刚刚苏醒的时候,眼中还透着痛苦和迷茫。 顾思思心情缓和了些,可到底不信她不是薄连辰未婚妻,打量她的视线里依旧带着狐疑。 萧鹏突然抬起头,当看见视线中出现的身影时,他一脸惊骇尖叫喊道。 老祖们激烈争斗,他们。的徒子徒孙当然也没有闲着,双方各自来了个总动员,漫天的散仙、修炼者疯狂的互相残杀。受伤的,死亡的如雨而下。 董建辉一听,顿时明白,钱长令这个家伙肯定是来他这里打探消息的,一时,他不由冷笑连连,不过,他也不准备藏着掖着,因为,军区下午就会公布继任者是谁。 王者大陆的英雄不是只能与一个召唤师架起心灵的桥梁吗?这个混蛋在说什么? 离陌手中抓着獠牙匕首试用了一下,点了点头,最终离陌还是向瑶歌索要了一定的资源,将手中的野猪獠牙打造成为一把匕首,并激活了上面的天痕力量。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六章 预谋 绿袖无法反驳,阴阳怪气的说道:“哟~秋小娘仗着有你家大爷在这儿,口气就大了不少呀,我记着方才你可不是这样的…..那长簪分明是弱冠男子才有的物件,咋们二爷可是尚未弱冠呢!” 那秋娘又争论道:“小娘省些力气罢,男子尚未弱冠,也可戴得长簪的,二爷只是不常戴得,这长簪也并不是没有,难道我们王家的公子就配不上一支长簪了吗?” 绿袖又呛道:“难道秋小娘不是大哥的人?怎的对我们二房的事这般了解?” 王右君拿起那支长簪...... 燕子楼今日高朋满座,做东的人是翰林学士承旨苏易简,今年是大比之年,所以苏易简的人气很旺,前来寒暄和拉关系的人络绎不绝,说这里满座都是才子并不为过。 在他看来,这位宋朝皇帝,虽然善于用兵,只是有些沉不住气,匆忙北伐。只是如今看来,有些想当然了。这个大宋皇帝,精明着呢!哪里是匆忙北伐,根本是胜券。根本是一切在掌控者。 里贝里内切的时候被梅克斯缠住了,他连续两次假传都没能迫使梅克斯做出任何动作,这一刻,里贝里把心一横,对准了梅克斯抬脚就打。 徐辰骏跟随着徐贤的脚步,谁知道这个丫头挑选的第一个游戏竟然是旋转杯这样的游戏。这让喜欢刺激项目的徐辰骏十分郁闷,因为他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项目,不过看到徐贤一脸的期待的笑容,他真不好说一些反对的话。 而这一悬念,只能由第十场比赛,也就是菲利普斯对阵叶梵直接决定。 只是美梦,随着宋金关系的恶化,彻底破裂了。尤其是在金军南下,威逼汴梁的时刻,他更是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那个谦卑的怀州商人,露出傲然之色,逼迫他做出选择,不然将一切抖搂了出去。 只要是有汉人的地方,这里迟早会成为耕种区域,牧民逐渐后退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尽管现在滇西草原上的畜牧业远比农业发达也不可能改变这一趋势。 身为王爷,赵朴不仅在汴梁附近占据着大量的田地,十几家店铺。在江南一些地区,也是有着不少的田产,在泉州也是有着十几条大船,行走于南海各地,获取着丰厚的利润。 别说在英格兰,就算在欧洲赛场上,这种碰撞都不能算是犯规!当然,想做到掌控对方节奏同样很难,这需要大量比赛积累。 当李察一脚刹车直接将车踩停在新闻发布会的门口时,可是他刚刚打开车门,就看见一脸微笑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莫吉。 “妾身会去相求鸾妃娘娘。”出岫面色不改,如实回道。她认为倘若由鸾夙出口,慕王必定会同意,但也必定恼恨自己利用他心爱之人。这会牵连整个云氏,因而不到迫不得已,出岫不会去找鸾夙。 恐怖,诡异,惊骇,无法言喻,所有负面情绪,全都在他们心中炸开。 而在那个组织里面,能够让苏离离心甘情愿中招的人,也只有一个。 苏离离微微眯了眯黑色的眸子,浑身上下陡然爆发出一股嗜血而冰冷的气息。 一个个非常嚣张,不顾里面三十多人,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气息,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 “李豪尚未婚配,今儿跟皇上出京去了。”蔡关没头没脑的说道。 原本血红色的身体也开始慢慢褪色,继而变得越来越浅淡,越来越浅淡。 整个会所之中,只有几个应急照明灯,整个场面都变得有些混乱起来,但是至少还能够维持平静,但是如今二楼的拐角,却已经彻底的乱了起来。老者一拳迎上了神塔,两者各自退后半步,眼中冰冷异常。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七章 不名之症 “大胆!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皇帝突然将那鱼竿一丢,那鱼竿跌在一旁的石头上,断成了两截。 “难道儿臣说的不对吗?”静檀瞪着他,本想好声好气的同她父皇说这事,但是听他的语气,她便有些忍不住火从心来,“父皇连问都不问就要把我丢给王家,为的是什么?想必只有父皇清楚罢!” “公主,别说了,快走罢…..”高诚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袖子,想拉她出去,否则看着这个架势,陛下怕是要真的发怒了。 静檀不顾高诚的劝阻,又说道:“...... “变徵音过于苍凉,心境复杂的时候自然作为主调。如今既然要清越怡人。这调式自然不能再用了!”一娘轻轻道。 孙立对于自己身份的保密,这时候已经不看重了。非常时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不暴露身份,就要交出六口天门龙炮。 有怪物存在的方向上,是最黑暗的地方。人们都不希望因为光亮,引起怪物的注意。负责观察防护罩外面的人,也都带着夜视仪一样的装备,让他们可以看到外面。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启大灯,把这个方向上照亮。 古风剑派不过是个三流门派,顾之息也只是在某一次的修士聚会上,和陆拔鼎见过一面,敬过一杯酒而已。 头骨暗淡了下来,七窍不再喷薄神能,失去了太阴神子的控制,没有后继的神力,它开始沉坠,内含的神袛陷入沉睡。 “计划?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本来的计划是来这里度假的,而且现在蓝瑟又不在这里,就算想做什么也不太方便不是么?”老梁耸耸肩,立刻否认了癫痫的说法。 洪亮回音连绵震响,回荡在海滨之间,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不知该不该上船。 康剑飞讪讪一笑,收住了嘴,转过脸去,不在理会王大眼的冷嘲热讽。 “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阿基坦公爵身上的气势,总觉得像是……沃察大帝……”这边的硫克皱着眉说道。 夜魂福地中的资源都被他暂时收入仙窍,只留下荒植九幽鬼莲,由于移植比较麻烦,有损根茎,于是留在九幽湖中。 奥马尔说话很大声,显然他的耳朵在剧烈爆炸下出现了短暂的失聪。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柳如溪把话摆在哪儿了。 寻易也已经觉出不妥了,忙呲牙咧嘴的作出挨打的样子把护体神光收入了体内,苏婉为了遮掩自己之前的过错,这次踹得更狠,把满腔羞恼都发泄了出来,寻易虽不至于被踹伤,可也够受的了。 经他这么一啰嗦,知夏自知良机已失,与其再分心逼他出手还不如抓住那点灵光消散的尾巴多感悟一些,遂不去理他了,闭着眼静静体悟起来。 “你先带蹬蹬回屋,我去看看。”白若竹朝江奕淳使了个眼色,说的也差不多了,再待下去要吓到孩子的。 而这些天来,程凯盛对柳如溪的追求,已经彻底的惹恼了烟媚,程凯盛只感觉到不好,很有可能烟媚会在现在狠狠的告上他一状。 虽说寒水潭今日是处于解冻状态,可潭水依然冰寒彻骨,李斌觉着这种自然现象太奇特。也正因为这样,一探秘境的想法更为强烈。 回到鹿鸣岛,大家聚在凌香仙子先前的洞府内,现在这里成了公孙冲的洞府,四人守着波光流动的水球谁都不说话,绛霄的身子不时发出轻颤,她仍未从激战的紧张与恐惧中走出来。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八章 用人不疑 静檀回头一看,只见黄山正朝她笑意盈盈的走来,于是笑道:“我随意来走走,来的不多,倒是每一次都能在太医院看见黄大人。”静檀回头,意有所指的说着。 只见黄山朝她拜道:“我来拿些益气补血的药,掺在我的香里。” “若是拿药,可千万别再错拿了。” “错拿?怎会错拿?”黄山不解,忽的想起什么来,朝她作揖道:“差点忘了,听闻陛下已经赐婚三公主了,黄山在此就先恭祝公主大喜了!” 静檀冷笑一声,说道:“若黄大人真想恭贺,明...... 走着,母子四人来到春桃以前摆摊的宝兴路跟长康路十字路口,居然没有看见糖葫芦大叔。 一路拄着木棍从山里一瘸一拐走回来,饥肠辘辘的她,凭着原主仅存的惯性记忆回家。 “爹,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孤慕雪抬首望向孤沐,眼中满是哀求。 雷战看到陈勋出来,心中不禁感慨,上次演习,雷电输给他一人手里,真是人家实力了。 它还惊恐的发现,没有妖怪作修炼来源,它的修为在倒退,身体一日比一日苍老,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它迫切的想要找有修为的妖怪。 卞淑荣不是没有看见徐老头儿难看的表情,只是,她根本不想帮自己的茶叶拿出来。 虎哥一行人被吓住了,毕竟敌众我寡,肯定得吃亏,于是匆匆带人撤离,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莫南谦和叶璃。 “好好好,以后唯大佬马首是瞻!”蛇族老大连连点头,就差给方羽戎舔鞋底了。 “是吗?不如我们试试到底谁的命硬”孤止卿勾唇一笑,姿态盈盈。 依稀间汤和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那个带领大家反抗暴元的年轻人又回来了。 她平日不爱吃带参的东西,本不想吃,见‘玉’娘没有离开的意思,这粥怕是不吃不行。 眼看着对面的艾拉再次举起法杖,火武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胜利的可能了,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会被击倒的!想到这里,火武毅然举手认败,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怎么?还怕我骗你不成?白纸黑字写着,我还能反悔不成?”安非勾起嘴角。 田茂平打了声呼哨,雨嫣昂头看向空中,微微一笑,喷吐龙火,身体拔高。 一阵寒风从窗外吹进,只吹得玫果的心冷冰冰,空荡荡,却又如钢刀利剑,一下下砍在心窍上,除了疼还是疼,原来还有这些事,只是这些流言蜚语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你代她敬我。那就必须两杯。”侯静豁出去了。即使得罪了柏洋她也不管了。她舍不得自己的好朋友受委屈。 玫果长叹了口气,心里一阵难过,爹娘分开这许多年,爹不曾纳过一个妾,对她百般宠爱,想来是因为将对娘的所有思念化成父爱倾到了她身上。而自己总仰仗着父亲宠爱,胡作非为,惹他生气,心里泛着阵阵愧疚。 “不好意思,我想你还是把事情搞清楚比较好,这车位本身就是我先看到的,是你后来莫名其妙地插上来的!”三人中唯一的男生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不重但是没有服输的意思,要说这男生是谁,呵,就是我们的龚少爷。 走着走着的云梦飞翔,脚底突然被什么东西跘到了,身子离地跃了起来,向着营寨的方向跌落下去。 上万人的声音,让‘家祖’两个字格外的有扩张力,非常的浑厚与震撼。 段煨原本还指望着赶到孟津渡河,现在听陈诺一说,知道已经是不可能了,看来也只能是将最后一点的希望全押在陈诺身上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七十九章 先生爱吃豆腐 静檀撇撇嘴道:“越是精密的计划,越是容易被看破,我们将法事设在含章殿外,那里宽阔好看清人头,到时候让法师在那里做法事吸引众人的注意,给你偷药提供机会,所以明日只要你按计划悄悄溜走,去引人就好了,别的也不用做什么。” “.……” 做法事这日,静檀起了一个大早。 法坛设在东宫的含章殿,皇帝同皇后坐于上座,太子李煜位于下首,一众子女依次而坐,依着规矩,后宫阴气过重,这等除邪法事宫嫔不得出席,需得在自己宫里沐浴...... 最后统计,截止三天时间,强化1型一百万一支,星空公司总共预售出去了八百万支。 “一楠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仙么?”突然间,李阳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柳墨心是他的朋友,朋友被人诋毁,当然要维护。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廖天也不会退步,更不会沉默。可现在并不是正常情况,现在是战争时期,叶欣欣是他们一方非常重要的战力。 闫刹大惊失色,回头看一眼,身上金光涌动,化作一道流光,就要逃遁远去。 龙武大陆,流传着许多传说,传说中的机缘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心想儿子梦到前生的事情,也不稀奇。 突然,旁边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吃着棒棒糖的老人,脸上笑容下不去。 不过纪轻羽是主子心尖上的人,沐洛尘都如此卖力了,他总不能袖手旁观。 李阳这么随意,也让张一楠明白过来,人家这是有恃无恐才如此做的,不然任谁在具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还能整出这种事来? 要知道上任帝尊娶了秀珠夫人后,努力了上千年,才有了君凌陌。 坐在阴冷的亭子里品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过不多久,樱木花道便与英子各自回房休息,外边就只剩下一些明岗暗哨了。 享受着孟买港微润的海风,林岭东晃荡着红酒杯,将准备好的采购清单拿了出来。 梅子毫不客气地说,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她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都是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可人,也是真够实诚的,脸上又挺不忍的样子,两人都是摇头。 苏婷婷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原以为今天杨秀玲的父母会被定罪。 其中也包括很大型的那种,可就是那样的,也就才一亿两亿的,这就算是顶天的了。 作为此战,带领年青一代的统帅,尽管他极其渴望这一战,但内心深处却极其清楚,此战将会极其残酷。 “对了,老弟你刚才有说其他情况是什么意思?容我猜一下。莫不是张总要见你?”王景越看着汪言问道。 身后可是跟了个陆军少校,米哈伊尔恨不得将他一枪毙了,赶着来抢生意。 “好的,掌门。”陈青灵刚答应,下一秒已是让陈伟召唤来飞剑,将她带到空中。 这人顿时错愕,本来他是有足够的能力去防卫这一箭,可突然出现的妖兽,却让他在这一瞬间分神,从而殒命。 苏家大厅之中,一中年男子和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两人相对而坐。 宋潇凌手持大刀,火焰覆盖全身,刀法大开大合,将段玉逼的险象环生。 “明天不要再赶我了,不然又像今天这样摔了,你看看我现在脏脏的,把你衣服都弄脏了,跟了我大半个月,也挺累了,魔泱,我不想你因为我浪费掉宝贵的时间,你明白吗?”纪时渊说完就跑进去了,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白猪一改刚才的随意,眼中露出一丝目空一切的神色,霸气的说道。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章 番木鳖 于是静檀喜滋滋的遣人去告知皇帝,说是对经文有许多不懂之处,为了方便起见,就将法师留在栖凤阁用膳了。 皇帝知道后,也没多说什么。 这日夜里,静檀正欲去东宫,告知李煜下毒之事,可是除了做法事的时候,她依旧是进不去东宫,便是初寂也进不得,还是那套说辞,不让人打扰殿下歇息,她又不可硬闯,又只得作罢。 次日做法事之时,初寂做到一半,就停下来,对上座的皇帝说道:“皇上,贫僧已经找到邪祟所在了。” 众人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主神,扣除能力吧!”无所谓的一耸肩,他的灵魂轻轻抚过浮在空中的戒指说道。 陆战手臂忍不住紧了紧,为了那帮畜生,让冉冉难受了,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白老,你所说皇室危矣,是什么意思?”云琅带着一脸的欣喜,转头问道。 董卓轻轻颔首,既然可有可无的天子玺就能让各大诸侯自相残杀,有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对他对西凉势力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那些不听话的言官早都被刘基从都察院当中清理出去,留下的都是打定决心要抱摄政王大腿的人。 林恒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大笑了几声,随即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 与此同时,他手中剑光一闪,巴黑子轮着狼牙棒的右手齐腕而断,沉重的狼牙棒咣当一声砸落地上。 远方的星光此时已经靠近了,一艘艘战舰的轮廓已经清晰的出现在了秦浩等人的视野当中,而这也意味着这些战舰距离这些地球高手们仅剩数百公里了。 一万六千个忠心耿耿的人守卫的扶荔宫,匈奴人来十万估计都是送死的下场。 这是皇帝中军的标准配置,卫青将配属给自己的武刚车全部给了云琅,曹襄跟霍去病。 “皇上,军师被魔尊所伤,已经不知所踪。”白清邺在白敖开口之前,直接开门见山。 听见她声音的黎依以及黎术寒急忙回头去看,发现她已经清醒,正要爬坐起来。 正好路过主院,笑声飘进院子里,听得孤身一人的墨添洪侧目,眼中沉肃。 “呵呵!怎么你想告诉顾总,那天晚上的人是你?!”尹沁雪得意的朝着她笑。 第一次,他将那个殿内的所有雕像物件等都领悟完,大殿就塌了,所谓传承也就消失。 无怪黑衣人如此震惊,之前他透过阻击抢上的瞄准镜,看到几百米外的叶天在躲过了自己射出的子dan后,便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收拾好了东西就要跑路。 刚刚说的吴执事的主子许益长老,也是三十岁左右,便已经是通玄境六重。 这样看去看不见什么,但是风声已经在诉说着,来人的靠近,与不怀好意。 年轻半圣嘴角泛出一丝狠厉的冷笑,等着看到风云圣主等人被他劈的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他妈的才新赛季的第一场比赛,还是主场比赛,状态都这么差,马扎里到底是在干什么?!”雨果骂道。 黄中眼见自己的一掌就要轰在了林晨的天灵感上面,顿时他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是他的笑容还没有凝固之时,只见到,林晨就这么抬手打出了一拳。 盲僧李青和诡术妖姬本就是两个灵活无比的英雄,居然被熔岩巨兽这种笨重的辅助齐齐撞飞,qu战队的打野和中单顿时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刚一落地,顿时恼羞成怒地将集火的目标转移到了韩宥的身上。 李世民抱着吃了一半糕点的李承乾,站在最后面,大家都精神紧张,因为来人不少。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一章 世间万物当真与先生无缘了吗? 不多时,阿忠的便被人拖走了。 一行人临走时,岚清走至静檀身前,悄声说道:“妹妹好心,却是帮了倒忙,不知道妹妹卖乖讨好这一波操作,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一家子姐妹,姐姐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妹妹却做不到知情却置之不理。”静檀看着她,眸子清冷。 静檀幼时的记忆模糊,她并不知道岚清究竟是不是父皇的生女,也许当日只是她听错了也不一定,但是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长公主,世人早就认定了...... 实难想象得出!慧珠摇摇头,心里竟为此升起一丝淡淡的遗憾,可惜他们相遇的时候,他已二十七,她却十一。若是乌拉那拉氏或是宋氏她们,该是见过青葱岁月的胤禛吧。 乌喇那拉氏一脸笑意的夸赞了慧珠一番,又嗔怪道:“钮祜禄妹妹你也真是的,我既然将事情交给妹妹了,妹妹只管主做就是,不用顾忌我的。”慧珠笑着不予应承,后面一应行事,仍是来问过乌喇那拉氏后方才行事。 流光急迅,在山林之中带起一连串的气爆之声,地面之上枯枝败叶都被一下扫起,而后在半空之中化作齑粉飘散。 “你不信……”陆夏难言心中的失望,语气徒然变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夏转身朝校外走去。 妙莲儿嘴角微微翘起,很好,明天老鸨儿那里可以‘交’待的过去了。 高凉街。来过高州郡的人都知道这条街,没来过高州郡的人也知道这条街。这条街可谓是远近驰名。 突然国家领导人的办事处的总大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了二十来人,有士兵,有西装革履的保镖,也有那平易近人的领导。 看着晓晴痛彻心扉而又无助的哭着,徐达等人对于杀害秦逸的凶手,已然恨到顶点,但是此刻一点线索也没有,所以根本无从下手,只有无声的表示着自己的怒火。 一提起弘历,慧珠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从他大婚以后,就一个两个的往重华宫里纳,除了此时坐在她面前的三人,重华宫里有名有份的格格就有六名,还不说那些上不了台面,一直瞒着她的侍妾。 陆苍脱下厚重的外衣,轻轻躺在苍耳旁边,慢慢闭上眼睛。自从夏夏无意识发动了这次灾难开始,他总觉得很不安,好像有什么很不好的事在朝他逼近。他觉得好累,真想不管不顾就这样永远睡过去。 大片的血雾从他身上并溅而出,不过两次移动的距离,就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风雷波之所以敢把万物塔放在圣灵大陆,就是因为对他自己有绝对信心,自信圣灵大陆没有人可以夺走万物塔。 「你这人有病吧。」司机很不爽,这时候后面有车子跟着下来人。 电话虫开始有模有样的复述起这段话,片刻后,对面传来一句明白后,一切恢复如常。 前些日子沈大河想着往年一入腊月就没几场日头了,腐竹没处晒,他索性赶一批出来,又忙了几天给临县各处送了货,同人家掌柜的约好过完年之后再送货。 一念诸侯惧,连魔神都要尊重她的意志,威夏尔特的荣光照耀魔界。 自己在体育馆和艾瑞克冲突之后,视力突飞猛进,现在视线已经能穿透物体,即便不用望远镜也能窥视到拉娜。 如果只是守在这里,没有人出来,也算完成任务,但是没有任何功劳,毕竟苦劳在风雷波眼中,可不算什么。 “前面就是诸葛道友的地盘了,我们可以稍微休息下,顺道弄一张地图了。”九叔开口说到。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二章 虎狼猛兽 “公主….”初寂蹙眉,别过脸去。 静檀知道,他这是有些生气的架势。 “难道公主不知,情爱于贫僧而言,是虎狼猛兽…..”他闷闷的说着,眼神驻足在那道红墙上,不知思绪飘向何方。 她不喜欢他皱眉的模样,总感觉他皱眉看着她的时候,带着一丝烦闷…提起情爱,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的却是从前莫素说的话,又想起他的月随之毒,心里就像是背什么东西堵住,压着人喘不过气。 “先生未经历过情爱,又怎会看透情爱?心里没有过挂碍,又怎么会...... 韦笙跟赌坊的人就没这样顾忌了,全都笑出了声,脸上尽是嘲讽。 如今蓝星上的石油价格,普遍根据大恒帝国的罗海石油交易市场的价格为准,罗海石油交易市场的原油价格是每桶八恒元左右,这个价格已经维持了十多年,偶尔有涨跌,但是基本都维持在七恒元到十恒元之间。 而此时西门飞雪已经在他院子里中央那精致的桌子前坐着,面前还泡好了一壶价格在一个金币一片茶叶的“大前门”,正在悠然自得的喝着。 “下次穿越世界之前我会去一趟二九星域,将三角体第二批增援队伍消灭。 不是艾妮熙德偏激,作为一个王,面对今天情况,她只能这么想。 “这里,这里是哪里?”徐凡发现自己现在在一个手术室门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在急匆匆的走来走去,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还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低声抽泣。 “你们店真的卖冰?”韦笙还是有些不相信,没得看出什么门道,干脆直接问了。 大蛇丸对于宇智波斑的影子确实看不到,但是不代表他无法应对,如今他的感知力无人能够比得上。尤其是当大蛇丸将精神力铺开的时候,能够隐约的察觉到斑的攻击。 刚刚赶来的大野木和我爱罗似乎又要冲上去,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了。 他们去了超市,沈音看着琳琅满目的蔬菜,个个都想要。他推着购物车,无奈的把不需要的蔬菜放回到货架。 总而言之,跟她在一起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当然,南宫燕赞叹的是上官若羽精湛的画画技术,而不是她本人。 凌宵宵拉着上官若羽的手,本想着把陈美莲的手按在上官若羽的手心。 随即,众人之间那少年身上,竟然出现狂龙虚影,那是一头元力狂龙。 “也许以后会有让异种恢复神志的方法,你还能回去照顾乔清宁母子。”对于乔烨,宁溪并不反感。 已经奄奄一息的强森早已昏死过去,只听他闷哼一声便见了上帝。 回程路上,艾琳始终好奇的询问林豪和柴尔德老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身体咋那么热?这种被他抱着的感觉既安全又奇妙;自己竟然有点不想离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了。 “狡辩!”蓝海火撞顶梁门,马上取出了一个丹药,扔在了口中。 “那三天后我们再过来吧。”她看得出来季淮已经完全痴迷进去了,她们也没必要陪在这里三天。 正说着那个被打晕的丑陋男子突然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喊人,李子孝一脚踢在他的额头上,就这样他又晕了过去。 凌月真是一阵阵无语她现在有些搞不懂这个阴晴不定的主人了,高兴的时候你说什么都可以,不高兴的时候你就算说的再有道理也会变成无理取闹。 虽然看见姬若冰的第一眼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完好但也算不上太坏,至少她还没有被博士引爆。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三章 活命 出了北宸殿,李禹因为跪的太久了,走路有些踉跄,静檀伸手正欲去扶他,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她要去扶他的手。 只听的他说道:“三妹妹此番特意来找我,还挨了父皇一顿骂,是不是也想来问我…皇兄的毒是否是我下的吗?”语气尽是无奈与委屈。 静檀蹙眉道:“二哥哥这是何意?我是听说二哥哥被困在北宸殿,如今父皇的脾气大得很,怕父皇真对二哥哥动怒,这才来北宸殿寻二哥哥的。” 她暗自唏嘘,还好自己圆回来了… “是吗,三妹妹你相信...... 这些传言中王虎认为最靠谱的说法是六耳猕猴其实是五百年前反天七大圣之一的通风大圣猕猴王所化。 豹子那边其实还在说,不过大多都是在说自己的失职如何如何,向左当即挂掉了电话,他不是怪豹子,他心里十分清楚,敢对林夕下手,豹子的实力就不在同一个平面上,这一定是针对他来的。 “可以了,非常可以!”叶青璇美眸闪烁起了几道亮光,不光有炼丹炉,还有那么强力的火焰,足以证明易天云的炼丹水平绝对不会低。 易天云感觉到脚下都有着一股恐怖压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下不知几时,就有着个阴阳大阵挤压上来。无论是头顶上,还是四周,或者是脚下,都有着阴阳大阵往这边挤压过来。 俞破军等人全都傻眼了,李阳吐血飞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意味。 双方误会尽去,董献三人,盛情拜请王伦一行,到山寨里说话。正是意气相投,王伦也就不再推却,和董献他们上山来。 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断过准备渡劫事宜,别的不说,单单宝盾宝甲之类的他就准备了十几套,就算那些名门大派的嫡传,如果听到这个数字恐怕也得咋舌不已。 这青年脸色苍白,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货色,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眯着一双丹凤眼正不停的打量着四周,身后跟了一大帮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 吴威握着拳,跌坐在那里,脸色一片惨白。这时李阳走到他旁边拍拍他肩膀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天极府的事情,轮到你插嘴!”关执事冷声道。 枪神这才发现剑神落地方位正对冲霄卫中段,避开狄冲霄所在的前段。枪神眨眼以示明白,当先前行,主攻。剑神随后起步,持剑主守,准备拖战待变。 阿静应该喜欢安静,且她需要躲藏,再过一个分岔路就是原始森林的边界,叶天宇果断地走进原始森林里,这片原始森林不算很大,走两天应该能走出去。 “那我进去了,多谢了。”林东进了别墅里,里面空无一人,也不知魏国民在哪个房间。 “哼,总之不管怎样,你们都已经输了。”叶泽明冷笑道,抓住了黑桃k的下巴,打算将他的脖子扭断,这时候一阵螺旋桨声从不远处响起,并迅速靠近。 不一会儿,只觉得眼前一亮,面前的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前方的情景清清楚楚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双方开始了漫长的互相问候,骂的时间太长了只有胖子和吴海还依旧抓着铁笼指着对面口水四射的骂着,再的人都有些疲倦了不再去管对面还在继续谩骂的四人。 如果没有这些人搅局,也许多尔衮还能下定决心。现在他犹豫了。俗话说旁观者清,其实旁观者未必清,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还可能把当事人说糊涂了,让人没法做出正确判断。 他说的这话不假,朝廷三公,袁逢是袁绍的父亲,袁绍现在需要护国军为他阻挡李大目,自然会为夏枫说话。王允就不必说了,还有大将军何进,自然支持王允。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四章 活命(二) “难为公主记挂着,用了公主赐的药,伤好了大半,我怎好意思一直在床榻上赖着。”莺儿说着,不着痕迹的推开正欲给静檀梳头的咏絮,自己上手给她梳头,又道:“知道公主会着急,衡总管现下正在那边探听情况呢,让我先回来告知公主,让公主先不要着急过去,待他回来禀报了再说。” “知道了….”静檀闷闷说着,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可疑,大哥哥真的是气急攻心导致的瘫痪吗,这种病法也实在是诡异了…若不是,昨日已经捉住了阿忠,难道还...... 连夜给江儒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可以重新开始进行时间交易了,意念一动往酒吧的箱子里送去了一堆的时间交易契约。 其实不只是他,整个监狱的人都是十分的意外,就连典狱长和犯人们都不例外。 可她刚刚退出房间,还没来得及把消息传递给谭娜,她的手机忽然就响了,正是谭娜打过来的。 上杉井和的心就已经绷紧了,因为他的身上所担负的是林之国最后的希望。 她自从接触修炼以来,就顺风顺水,突破屏障犹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又得到了星海宗法相境巨头的传承,同辈中鲜有敌手。她完全有自信就算面对三十六宗最顶尖的天才都不逊色半分。 “你要是忙就别回来了,明年等不忙的时候,我和你妈去你哪里转转。”距离上回出远门,王建树已经好久没出去过了,自然也是想去见见世面的。 本来沐离还有点不好意思,别人让自己突破,自己突破后马上就要动手,这有点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嫌疑。 这么试探天然呆的轰雷市,杨平感觉自己都要受到自己灵魂的拷问了。 吴昊甚至可以直接认为他们就是奔着地球而去的,但是他们去地球做什么? 只是那一句“安得珠玉百十斛,宝马香车,来赎云娘”……这是要朕给师师赎身么? 孙卓微笑着,心里暖暖的,也不在乎接下来现场要搞什么把戏了。 接连下了三道命令之后,郑安示意众人退出,只剩下盐帮帮主阴义一人。 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合格的刀手,杨羚根本不会晕,只会有同的感觉。 不过就在下一秒,苏若冰却是猛的回过神来,接下来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在心中忍不住的说道。 山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座鸟语花香、灵气充沛的桃源世界。 可惜,林飞羽本身的神识,远在屠朔之上,更何况屠朔已经是彻底陨落了,无主的无量乾坤戒,想要破开,还是比较容易的。 “嘭!”屋子里红光乍现,血鬼终于从胎盘中冲了出来,犹如受伤的猛兽,更加的凶猛,张开的嘴巴,两排锋利的牙齿在前面引领,猛的飞向金田一。 这一下的缺陷,直接导致了这震天法印,再无法被人炼化和使用了。 “为父知道你自幼便疼爱诗媛,可是诗媛跟随闻爵的这段时间,也并未受到什么苛待。如今也只是继续留在爵府几月而已。这次你为何却如此反对?”平五湖问道。 可能是觉得姬发把脉把得有些久,八成是没啥希望了,管家从先前的语气极不客气立马变得压迫感十足,语带威胁地说道。 而她所种下的那片魂魄,就像是针线一般,将他的灵魂串联到了一起。 “呯——”莫钦着急救下铁齿,还是冲咬着铁齿拖行较远的那只蚂蚁开了一枪,子弹直接击中其头部,那只蚂蚁身子一歪,倒下死去,中枪的部位裂开流出了淡黄色半透明的液体。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五章 再次出宫 那女官听得此说,也就只能依她,带着他们去了宫里的小厨房。 “呀!这就是做那小荷叶小莲蓬汤的模子吗!我记得父皇就爱吃这个….”静檀才进小厨房便拿着角落里一套模具赏玩,又将它一层一层拆开看。 那女官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忍不住提醒道:“是,公主可小心些,因着皇上爱用这道汤,每次皇上来娘娘都会亲自下厨做这道汤,公主可得谨慎些….” “知道了知道了…..”静檀装作不耐烦的说着。 她的话音才落,那套磨具应声而落,只见...... 另外现在顾客的嘴巴也越来越挑剔,对厨师的职业素养和技能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王云飞对陈风连连叹气,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不过他虽说着陈风不好,但还是送了他一个丹炉。 在他说话的时候,于可可和孙盼盼直勾勾的看着他,一脸的花痴样。 诚如她所言,自己与青儿定下婚约,确实应该避嫌,可她如今这幅模样,他如何能够放心的下? 苏传缓缓说道,但他心中基本已经肯定,那些幽灵柳宁根本看不到!可自己为何能看见?莫非是幽冥双眼的缘故? 前几年雅萍不正经上班,跟着几个南方人卖什么理疗仪,一台上万块,咱家买了两台。但是买了之后用两次就坏了,还不管退换。 为了早点结束这种日子,龙傲天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天到了天鹰教。 可父亲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年怎么就交了汪鹤这样人品的朋友呢? 老总,是她以前怕引人注目才改的昵称,眼下正好成为暗号。如果霸总仍是以前那个,肯定知道是她。 一阵眩晕感传来,龙傲天连忙闭上眼睛。眼中传来阵阵刺痛,让龙傲天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进去,可这审讯的事件却没有一点进展,张开确实换了心思。 取心头血本就容易让人虚弱,但若不是这个,他还发现不了她身体里的魔气。 她将异族少主,假扮其皇兄,以及她进宫试探,心中怀疑等等,详细讲述一遍。 见麦德尔似乎走神没听到他们的结论,奥斯陆曼便再次说出他自己的要求。 随着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日益临近,郑府上下似乎全神贯注于科考前为郑老夫人筹办的寿宴,对于郑成晏高中之事满怀信心,少有人去深究其中可能隐藏的危机。 家里有点钱,南方有门路,买了台走私的录像机,再买台大电视,弄了不少港台的录像带,厂区宿舍区租个门头房,办起了录像厅。 张骥知道朱佑樘的耳根子软,真要是被邵太妃求情成功,把邵喜给放了,结仇结大了不说,还扯不到兴王朱佑杬身上,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谷鱼刚想飞身斩杀对方,身后一刀已砍至,谷鱼转身挥剑抵挡时,对方那刀改砍为剌,正好剌中谷鱼右胸。 进入秘境历练,遇到本院学生,尽量一起行事,不可分开单独行动。 束之桃很生气的说出这一句,侍卫们垂眸不语,脚步却没一丝动摇。 因他的短信,她立马从床上跳起,还稍稍打扮了一下,飞奔而出。 钱不食一语定乾坤,整个客厅里鸦雀无声,而孙不语也终于组织好关于神鸡的神话传说了。 秋玄没有想到基蒂居然会这样就离开了,当下手掌一翻,三柄飞刀出现秋玄的手上。秋玄凭着自己的感觉,一手捂着鼻子,朝密室出口的地方挥出了飞刀。 今天的事情,很大原因是你的丈夫孙贵武做的孽,亏你好意思还坐在这里瞎哔哔,居然还要处罚全体老师。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六章 分了粥可不能分了心 咏絮回来时已至深夜时分,静檀因怕她在宫里人生地不熟,出什么事,故一直在宫内等着。 咏絮回来时,静檀在大殿上以手杵着头,正昏昏欲睡。咏絮磨蹭着踏入大殿,跪道:“咏絮见过公主….” 见她没有反应,咏絮复又唤了她一声,静檀方才似梦非梦的惊醒。 “你回来了?你这是去了哪里?让我们焦心了半日….”静檀担心的看着她,又见她身上穿的单薄,忙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银狐氅拿下来给她披上,见她一直不说话,又问:“你可是遇到了什么...... 张琏听得一怔,要推醒他,却觉得太过无礼,心道:“这人风范不俗,和我先前所料完全不同,看来是个儒商,而且心‘胸’坦‘荡’,否则如何能睡得这般稳?老大居然能遇到这样人。”便转头回去了。 不过那激烈的爆炸,则证明他再一次找到了一条通往失败的途径。 后悔是一回事,箭已射出,他收不回来了,现在要紧的不仅是如何保住他派去北方的八万军队,更重要是李成桂担心大明不肯承认他取代高丽,从而推翻他的王位。 与张杨起冲突绝不是刘封想要看到了。要想在并州立足,民心固然重要,更重要的一个,却是能否赢得并州官吏的归心。虽然刘封对张杨能有几分可能臣服于自己并不抱多大的信心,却不愿意引起他的反感。 骑兵的出现虽然出人意料,因为并没有像事先计划的一样拍下裸照,在时间上,就对独孤鸿的逃命并没有任何影响。 说完之后雪月痕阔步走了出去,几步就消失在了山丘的后面。雅丽安求助的看向云娜,可是得到的却是云娜爱莫能助的目光。 众人待等下来,却见林剑澜对着他们发呆,再四面匆匆一看,同样都是面露失望。 这时曹森的手机响了,曹森一看是腾飞的号码,就把手机给郭敬,让他解释发生的事情,自己继续和周鲁平商量接下来的行止。 他这句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松浦隆信心里仍觉被看不起了,脸‘色’便有些难看。 云娜马上又恢复了精神乖乖的坐在了雪月痕的对面,张着嘴等着雪月痕递过来的鹿肉。穆塔看着雪月痕像变魔术一样从已经微微有些焦糊的鹿身上撕下一块块不大的鹿肉喂给云娜不知在想写什么。 “‘阴’阳相合,那才是天之道,对以后的发展有极大的帮助,我相信以他的韧‘性’可以成功,你再骂我,我揍你,现在张阳可没时间救你。”南宫奇恐吓道。 以前胡慈成虽然敬畏楚原,但主要是因为敬畏楚原高深的炼丹造诣,对自己在战力上的修为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楚原现在年纪很轻,不可能在战力上的修为也强过自己。 就连黄六娘,也对半夏满意的不得了,特意嘱咐了卿宝好几次,让卿宝好好对待半夏,不要欺负她。 金素雅也没多说什么,她活动了一下身子之后,就下水开始游泳了。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我就不再隐瞒什么了。前几日我们几个出去执行宫主的任务,路上也遇到了杀手,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她。”苏晨洋的手指指向了上官红嫣。 素心在内院八大堂主中的名声,在真武院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掌管真传弟子院的伶月、清风两位长老都要卖她面子,萧翎和烟雨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两个晚辈而已。 随着人潮进入了一座城中,如今的城里有着两大势力,一是殷族,另一大势力便是古龙帝国的统治力量。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七章 苏眉儿其人 到了与王右君约定的日子,这日静檀穿的轻便,只着了雪青中衣,外罩藕荷色缠枝莲花的直裰,脚踩了一双翘头花瓣靴就准备出去。 莺儿在一旁阻止道:“现下是深秋,公主身上的莲花恐怕不应景,公主不如换了那套银红的袍子罢?” 咏絮说道:“公主好雅,这身衣服上的莲花虽不合时宜,可却是带着几分禅意的,这时节穿出去或许更雅致也说不准。” 听了着话,静檀笑了笑,笼了笼手上缠着的袖箭,说道:“正是这个理儿~” 莺儿不解道:“可是公...... 江晨的通讯录里,就有北外团委、话剧社、礼模队等不少人的联系方式。 而青年则是有点富家公子的调调,看上去温和又宁静,感觉很是从容。 陈露阳虽然是去陈今越的家里谈论工作的事儿,可总归是第一次登门,买了两兜子水果当见手礼。 广亦宸虽然有钱,但性格暴躁,又是败家子,学习成绩全校倒数,虽然家世稍好上两个世家一线,但其他方面,通通都是两个世家的公子更加好,所以这样来讲,默默的说法也存在着可信性。 首先,他们的体力实在没法再负担这副沉重的骑士铠甲一起上路。 阮归月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怔怔地望着窗边,眼神空洞无焦点,宛如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娃娃。 苏辰都是忍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不过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此时深呼吸几次,然后微微的靠了靠。 老张和搜狐作为这个时代的“互联网巨头”,品牌影响力和号召力绝对是杠杠的。 说动就动,三人搬过木箱垫脚,莱昂踩着往上一跳,扒住木梁,奋力爬上了横梁隔层。 随着身边的帮手越来越少,秦风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商时纶打败秦风后,也有新的计划,就是开始西征,目标是一直打到极乐净土。 温妮菲尔果断交掉牧师技能净化,解除自身的晕眩状态,同时她也发现,地图所附加的减速状态并没有解掉,显然,地图负面效果是不受技能所影响的。 苏若彤打量一下,陈靖这一会儿吃了有十几片固元膏了,这下麻烦大了。 “额,郑公子?你不是在闭关么?”曹洪见到郑枫来到,顿时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只要郑枫没逃走,他就妥妥安心,脸色即时阴转睛。 就在刑从连身负另一使命,准备向雨林进发时,林辰也遇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以至于他不得不从江夫人的掌控中逃脱,连住院费都没结,就溜回宏景。 今天只有五十个个选手参加比赛,人少了很多,但第一次出来的,就有十几个。 话说回来,就算是据称占总人口百分之十的哨兵,肖少华活了十五年,身边也就见过这一个,还得经过哨管所测试才知道的确是不是呢,要不是赵明轩今天告诉他,肖少华就要把这个物种扔到科幻设定故纸堆里去了。 这饺子馆也不知道荒废了多久了,人刚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很重的灰尘味儿。弄的我有点干咳。 对付张家的目的之一就是将张夏花引诱出来,可偏偏有关张氏家族被抄家灭门的新闻都放了那么久了,却半点效果都没有,刘景业又是恼火又是丧气。 李沧雨和白轩当晚就回了纽约,谢树荣很积极地跑来蹭饭,顺便问了问他们此行的收获。 习择刚刚喝了几杯烈酒,又算是打了一架,荷尔蒙正旺,看着吕金符的笑颜不禁怦然心动。 他哪里不知道傅殿宸说这话的意思,对于他,楚轻寒也是比较满意的。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八章 我只肯相信先生 那小厮听得此说,亦放松了些许,躬身说道:“公子海量,小的佩服!” 静檀突然一脸促狭的看着他:“若是真的佩服,不如你帮我个小忙?” “公子请吩咐。” “若王少尹向你们问起我来,你只说我在后头更衣,不方便让人靠近。” 那小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见她猫着身子从后院走了。 因为脚力太慢,静檀便趁马夫躲懒的空挡,解了王右君那车马的绳索,偷偷牵走了马,南山的路好认,看着哪个坊市的所卖的香插供品最多,哪个坊市便是去南山的...... 听到姐姐的名字,姜正孝立马满脸堆笑的来到叶灵身后,开始帮着叶灵揉肩膀。 见到百里弘迟迟不动,叶洪的心里面更加开始,捋着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 最后一次为他流泪了,她自由了,只是一眼万年,终究物是人非。 他也是感觉到江曼在暗示他似得,他不能完全忽视了。还是适当的回应一下。免得江曼难受伤感。 慕容宝宝一行人回到太尉府,发现冷氏早就卷起府里的银票跑路了,而冷四皇商府也只剩下一无所知的下人,其他核心人物,也早就已经逃跑了。 身体闪烁,李奥来到了凯多的龙头位置,对着巨大的眼睛就是一刀。 下午,姚燕就出去,找村民聊天,有意的把话题往谢江和江曼身上引,想套出一些知情的乡亲的话。 闻言,徐娇只觉得当头棒喝晴天霹雳,差点没被这个消息气得昏死过去。 “那个,胖子,你就不要管我的事情了,这是我爹说的,要我以后回去跟着五爷,我生是五爷的人,死是五爷的鬼。”倩倩一脸正经的说了句,然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本以为,是我配不上她。我也随时做好会分开的准备。可没想到我们意外的合拍,一直走到了今天。 看在东方影三人研制进化药剂的份上,柳辰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他们非要固执己见,柳辰也不会阻拦。 边在心里用三字经将其狂轰滥炸边没事人一样将银针再别回裤腰上。 这样一想,宇光宝盒,穿越诸天世界,洗炼心神神元;宙光宝盒掌控时间,自此天下灵物予取予求,最适修练躯体精元。 话刚落,男人骤然刹车,‘呲’的一声轮胎同地面摩擦声骤然响起,随即迟姝颜差点被晃出安全带,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捏住她的肩膀,确定人没事,男人冷着脸转身打开车门下车。 如果说周姥爷原本对迟殊颜只是因为眼缘以及祁臻柏的关系,面露慈爱,那么这会儿他是实打实的感激这孩子,一想到就是这孩子给博承的灵米,要不是这些灵米,他老伴还得受罪。 几人的嬉笑打闹,让金老板和老板娘完全放松下来,其实从样貌衣着,举手投足的贵气就可以看出几人身份不凡,想来是真的不在意钱财,便安心地接受了他们好意。 转身出门,眼瞧着周围没人,反手就把卢伟新买的电瓶车,收进了空间戒指里。 仰头张口深深吸纳口冷气,逼回了眼眶里那不该属于他的东西,后摇头苦笑,拿过奏折继续埋头陷入忙碌中。 他都没想明白展云歌是怎么做到的,神魂就消散了,只来得及不甘心的看了眼展云歌那还没有收回的刺出三棱锥的动作。 她只能专注于眼下,至少能庇护一个暗夜精灵是一个,至少在她仅剩的200年寿命里,她想尽可能多的保护暗夜精灵,让王国里的暗夜精灵可以生活在阳光下。 第一卷 浮生 第八十九章 你弄疼我了...先生 她狐疑的看着他,又听得他说:“敢问公主,莫素犯了什么事?” 静檀又将王家的事说了一遍,无念听后说道道:“老衲也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是她什么都没做就被抓了起来,在她那里问不出来什么,公主就来这里问老衲,不觉得有几分为难人吗?” “是没来得及做,可是她之前烧了大狱啊!” 只见无念垂下眼帘,说道:“这个老衲不知。” “可是现在她犯了事,若是来人问起来,国师还是要这样一问三不知吗?如果国师惹上嫌疑,极乐寺怎么办...... 新婚夜第一晚,墨南霆直接把顾惜然折腾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顾惜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且全身还十分的腰酸背疼。 “自从个月让宋烨同学来我办公室喝了茶以外,这一个月我好像都没有怎么和宋烨同学谈谈心了。”被称为颜老师的人开了口,他是笑着说话的,莫名的却让人有了更大的压力。 可以这么说,下至法器,上至金丹师祖才能炼制的法宝,也包括各类丹药,譬如神变丹,甚至造化丹在内,只要有足够多的元石,几乎没有什么,是换不来的。 符阳看了看风光,又看了看季眠,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可他只是笑而不语。 司徒明空当即骇然,顿时心中片怒火燃起,司徒明空执剑怒道:“可恶的妖魔,看我今日便来个突其不意,灭了你们!”司徒明空说完,便见这原本如修罗屠场的须臾大地上,渐渐平添了几分晶莹光亮之色,显得出尘不染。 二丫下意识的眷恋让伊恩那颗被恶了一整天的心泛上了些许甜意,那是一份名叫爱恋的甜蜜。 “一刻钟!风起能拖住他们一刻钟便好!”冬凌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部长好!”切原赤也看着幸村精市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怵得慌,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一样。 当然,这个说法也只是说说,不过由此,也大致可以看出其人之了得。 白袍长老凌空走来,每一步,每一个目光,都给众人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冥琛的声音和昨天夜里一样,不一样的是,他的语气冰冷,给人一种逼仄的感觉。 宓妃在倩儿的接引下离开了,姜水村中一片欢腾,我被各族的生灵拉着到处拼酒。 这些穷13又怎么会明白氪金玩家的强大之处呢,没错!在楚歌眼中,包括艾德利这个财务大臣在内都是穷13,楚歌浑身上下随便一件装备卖了都能砸死他们。 “生死无常,自有轮回,但希望不要再有更多受害者。”老僧合十说道。 无数人都是倒吸冷气,眼神惊恐,也算是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遇到末笙,她如今已经被人类和平联盟的人捉去实验室了。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那青年边回头边点头施礼的跑去外边值班去了。 张伟这一提示让杨超然突然眼皮跳,对了,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杰森也可能是跟自己同样的人呢? 蛮荒族王的武道天赋之高,毫无疑问是红尘界里最顶尖的人之一。 按道理说,他们不过是类似于影像一样的东西,没什么杀伤力,可我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蒙托亚点点头,就骑马跑开。招呼来那些佣兵,将命令一条一条的传达了下去。 这些死寂的火山中,很有可能都被其他施法者探查过了,即便是有熔岩之壤,也早就被搜刮走了。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位身穿绿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英姿伟岸,器宇轩昂,有着凌厉的剑眉,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身上散出一股冲天的剑意。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章 一百零八杖 无念有些着急的说道:“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无念顿了顿,心头忽然浮现出什么,下意识的去捶床,手上的佛珠差点被他的力道给砸断,又听得他说:“难怪…..月随本来就是情蛊,你今日又不慎染上那个胰子散出来的春毒,你怕控制不了自己,才冲破我之前给你封的禁制,是吗?”见他不语,无念又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你是真的对那李静檀动情了?!” “没有!初寂没有对任何人动情!”他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 胡天翔继续低头找药,又走了二三里,发现了三株无果枝,他又喜滋滋地挖了两株出来。 这个妖兽山脉不知道有多大,绵延多少里,越往深处妖兽就越加强大,更有开启了灵智的妖兽可以口吐人言,不过这也是只在妖兽山脉比较中央的位置才会有这样的妖兽。 过了一辈子刀口舔血生涯的孔震绝不相信这些东西,可能是这两天孔江沅没有像往年一样提前赶回来给三爷贺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三爷不习惯,做梦梦到罢了。 终于,到了第十天,胡天翔全身上下已无一处妨碍,体内一直蛰伏的真龙气也随之苏醒,越发地狂躁起来。 不过始终得给这偷盗老魔安排点事情做才行,不然自己给了东西,岂不是太亏了? “我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你能不能换个愿望,我不希望毁了你。”老者老神在在的说道。 金香玉说着,人已经走到白灵跟前,伸出手来握着白灵的手。白灵拉着她进了堂屋坐下并且亲手为她奉了热茶。 别看胡天翔整天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其实,自打那天亲眼看到两个大活人在不凭借任何外物的情况下飞天,他的脑子里就没有一天是不乱的。 黎佩姿没有回答,只是将眉梢挑了挑,用眼睛指着桌子上一瓶打开着的黑桃a说道。 两人不顾后果——导致杨菱星过敏,嫩秧皮肤上全是红红的点,还得医生开药。 顾玖玖是真难受,不愿起身,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什么时候会有所缓解,见司机这样,她也只好点了点头,想着一会实在不行,就用手机导航吧,司机也说了,路不远了。 然而此刻,她再不动用这具分身,便将难逃一死。不过,动用这具分身,正常情况下,亦足以将穆白炼成虚无,如此,再想从其肉身中抽炼出乌凰木的力量,便没有半分可能了。 “阿衍,听说你把她安排来公司了,你带我去见见她吧。”宋旭明说道。 我笑了笑,没应声,能想象到温远说这些时别扭的样子,他就不是会好好说体己话的孩子。 这俩人在婚前还真一面都没见过,完全不认识,算起来这个出身农村的金多瑜压根儿没那命嫁给一个军医,按照八八年的军衔体制推断就是少校,专业技术正营级。 “那你说说,我能帮你什么?世俗之事你们肯定不缺了。”战天道。 就这会儿,赵晓晓已经跟了过来。不用江光光说话,她已拨了周来的电话。然后白着一张脸将这儿的事说了。 是她瞒着他去了码头,也是她,将码头异常的情况告诉周来的。她能解释什么? 关歆睁眼瞧着关戮禾,他正不徐不缓的朝着自己走过来,仿佛一个优雅的猎豹。 就这样,安洛初回了家,而顾仰辰,连车都没有下,直接去了公司,顾夫人看到这场景,脸上的笑越发诡谲。 “王哥,我们要不要再等一等他?”胖子愁容满面的看着雷霆湖的方向说道。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一章 先生是世间最大的欢喜 静檀心头一动,对啊,怎么这个时辰了,怎么王右君还不来问责….难道他本就是不来的? “三公主。” 梵音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回头一看,梵音站在自己身后,屋子门已经开了。 她站起来问道:“先生他怎么样了?” 只见他踌躇道:“…先生他…唤你进去…” 闻言,静檀提脚便进去了。梵音在后头脸皱作一团,虽然门窗都在开着,但见二人共处一室,他走也不是待在这里也不是,经过一番挣扎后,还是不远不近的立在了院子外头守着。 “先生感...... “阿芳姐,你是说奕凡哥……”赵静雅突然反应过来震惊的问道。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自己仅仅充当方平的代理人,收购一家公司。相当于是挂个名,出个力而已。 两人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就不会被听到,可忘记了树林里太安静,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就是两人低低的说话声。 作为亲历者,她太清楚方平后面找的运输公司的人脉有多广,底蕴有多厚。 不过这瞬移,很明显并不是魔师拥有神圣魔灵所具备的那种瞬移。 流星似乎正好砸在了曹奕凡脑门上,他脑海里轰隆作响,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朵拉婕和蒙面男子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到了以辰身上,随后是上百道目光,原本受不了“万众瞩目”的以辰这一刻就像变成了深渊,将一切试图挑衅的光亮尽皆吞噬。 “给我一个安全的邮箱,我发你两张照片,帮我查查对方的信息!”方平直接道。 与那国岛南部,由于岛上全年吹着强劲的南风,使得南部海岸侵蚀极为明显,多是险峻的悬崖峭壁。 另一边,纽约西区的一家不起眼的夜总会里,雷米和百合子结伴而来,结果在入口处就被拦住了。 四人都明确看到了魏冢飞出去的方向,便都顺着方向,找了过去。 至于二蛋也迟疑了一会儿,也跟在毛丫身后,呼啦啦的跑回了家。 数天后,袁术正式成为了袁家之主,同时将袁绍、袁遗、袁叙等人定为了家族叛徒。一时间,袁术的声势再次大涨,而袁绍那边,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看得起赛伯了,现在当赛伯亮出杀手锏的时候,他才知道,在这场猎人和猎物的追逐中,他和他的组织,可从来都不是猎人。 接着,拉蒂纽萨十一世开始宣布对康奎斯特的审判结果,无非就是将康奎斯特从昨日的裁决长副官,瑞英的奇迹之人等一系列头衔剥夺,把他打入凡尘,钉上历史的耻辱柱。 可是没过几分钟,冷弈又对这份安排不满意了,因为之前说过,冷弈是靠着累赘设定才把魔神柱推到三十二个,比如其中有几个魔神柱,除了触手多寡与颜色以外,居然没什么本质的区别,那设定这些魔神柱用意是什么? 不过暂时并不需要去工商局备注,后面改也可以,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个不在乎,虽然秦牧白没有直接参与进去,但是却是最关键的人选。 自从娶了杜月之后,类似两人那样的对话,就充斥在秦宜禄的生活中,而且还数不胜数。表面上,他们都是充满了羡慕,但秦宜禄听得出,这些人其实都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根本不配拥有杜月这等美人。 “这些都只是低等的幽灵,都是灵之塔法师常用的施法材料,没有意识,没有情感,这些应该是阿德里亚娜的储备吧。”格莱德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说道,“只要法师本人不操纵他们攻击,它们是不会有主动攻击人的意识的。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二章 什么都改变不了? 王右君饮了一口茶,一脸为难的说道:“法师,我等不欲与极乐寺为难,这个叫莫素的确实犯下过许多事,从前法师也曾出言维护过她,不过法师的为人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与莫素有关的就只有极乐寺,我等不得不给百姓一个交代呀。” 还没等初寂开口,静檀就抢先一步朝王右君说道:“极乐寺自打皇爷爷那一辈以来,就还没有官兵围寺的情况,右君兄这架势,是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打皇爷爷的脸吗?” 王右君放下茶盏,笑道:“檀儿你先别急,...... 黑雾中的魔影也是一阵发呆,难不成那帝喾还没有死,依旧存活于世? 孟起看着面前这帮嗷嗷叫的,脸色涨红的狼崽子们,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扬手,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你是你,我是我。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你也不应该认识我。”多多。 他说的五代人可不是普通人眼里的五代人,普通人寿命不长,一代人可能只有20年左右,但到了修真者这里,一代人却是100年左右。 “额好阿,咱们是校友阿,好说好说。”珩少眼神一晃唠起嗑来。 “霍家的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用着心里面不安。”庄轻轻耸耸肩膀说道。她倒不是刻意划清自己和霍凌峰之间的经济问题,只是没有必要,她是不想要自己在霍凌峰面前低人一等。 孟起见众人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要的结果,他将目光转向了琼斯,也不说话,脸上带着森然的笑意,一步步朝琼斯靠近而去。 孟起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他出现在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这地方空间很大,里面只摆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周围分布着绿色的奇怪果实,将整个空间渲染上了柔和的绿色光芒。 十星幻兽,九星幻兽,这种高级的存在,几乎是可以秒杀一大片的皇级高手。 十几名保镖一拥而上,将秦珩带来的共七名保镖搜了全身,待到他们摇头表示无果后,乾哥才放下警惕地命手下退到一旁。 所以,不讲理的nv人才是最可怕的,只是因为这红焚的一句话,居然想杀了自己?有没有搞错,她一再忍让,是不是给对方一种怕了的错觉? 哪个畜生,要是夜斯知道,他就是那个畜生,不知道会不会抽自己几巴掌。 “主厨?!怎么了?!您不是说这客人是来找茬的吗?!”服务生看着进入后厨后暗戳戳透过后厨门上的玻璃往外看得主厨。 威严冷酷的声音陡然传来,慕容灼大跨步拦在绿珠面前,回头看了眼那张苍白熟悉的脸。 到时候两人亲密的视频发给秦悄,她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能嚣张的笑的出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叶辰,这家伙不知死活的主动去挑衅花少?难道他嫌自己命太长了? 避开朱红鸟,根本不用眼睛看,只需要通过辨声就能完成,一点都不费力。 “你们干脆把我送回家得了。”对于他们两口子这种一路护送,白墨觉得很无语。 真的让许欢颜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完全不能平复。 叶辰摆了摆手,并未让那保镖出手,反而是眯着眼睛看着那保安道。 要不是因为离开操场的代价太大,他就已经跑了,没有办法进入天蓝学院的话,他的人生就毁了一半了。 吴悠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头顶正上方的鬼骨摄魂灯。身上的绳子在周围的咒语亮起的时候已经被打开了。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三章 好奇心害死猫 王右君怎么会知道她去过人市,又怎么会知道她从那里救了一个人的?果然,王右君是在避讳着什么…. 静檀伸手去扒开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刚刚能好好的喘上两口气,就听得外面的马突发了一声嘶吼。 还为来得及掀开轿帘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突然轿内就晃起来,好在二人扶住了轿门,才不至于被甩出马车。 “怎么回事?” 王右君掀开轿帘一看,只见那马夫已经晕倒在了扶手上,那马胡乱奔走着,王右君伸手去拉缰绳将马车稳住时,才发觉他们已经...... 不过这神禽伪装的的确很好,若不是身体之中还住着一位,就连楚语龄都被骗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怪怪的,慕初暖竟然很喜欢现在傅司烬不太绅士的模样。 只是,随着三大天后、苏青梅和林舟纷纷退隐,眼看刚刚开始的辉煌时代,却在仓促间落下帷幕。 蓝玉泽同样点头,目送她走进教学楼,等见不到她的身影,就和刘梦欣一起转身朝着另一片教学区走去了。 白炙允听着傅盛宴叫唤的声音将废纸团成团塞进了傅盛宴口中,无情的将他薅走了。 “怎么这幅表情?能吃的肉多,不好吗?”详细检查了一番周围地形有无隐藏危险的唐穗一回到山洞,就看见唉声叹气的牧辽他们。 身形纵高伏低,如同灵猴转世,纵在半空,都能晃出道道残影来。 刘珂暗暗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回头一看,那纤柔温婉的身影还埋着头,看着有些瘦弱,让人心疼。 说到这里,他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用力,就听到“喀嚓”一声轻响,手掌的骨头果然碎了。 唐穗吸了吸鼻子,湿漉漉的鸦黑长发披散在身后,发尾还在湿漉漉的滴淌着水滴。 王氏心里头暗暗发笑,以婆婆的脾气,按说哪能受得了那气,还不得想法子使更大劲压下去?也就是看上人家凤兰带来那十几贯钱儿了,指望着将来给盖房买牛犊呢?这会子自然硬气不起来。 “黑公子之前是不知道,除了先前那个契约,之后再没和黄埔家合作……”黎君解释道。 心里奇怪,但陈然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想了一下,就好整以暇的问道。 大章鱼的身体之上虽然有着无数的伤口,但是那些伤口就像是一个一个的针眼一般,对于a级魔兽来说,根本就不是致命的伤害。 王氏点点头,坐上炕,思忖着过了年无论如何也要送大儿子进学堂,润泽性子静,不似他这般大的同龄人,哪个不是整日里玩泥巴上树,平日里除了地里的农活本本分分地干,闲下来也坐得住。 酒席办了二十桌,在燕头村算是相当有排场的了,光看陈刘氏的脸儿就看得出,原本眉宇间还透着些沉郁,可一进里正家大门,脸上马上就绽开了笑脸儿。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在其中一座炼丹炉里发现了一炉日本人仓促之间没来得及带走的丹药。 马云虽明知这人不会说自己,但心中多多少少总有那么点期望。这时听到此人这么说,心中禁不住有点失落。 慕向卿没在意,又问了些家里的事。韵宁状若无意地问起了怎么没见着轩哥儿。 第一块毛料虽然也出了冰种,但冰种只是一般的冰种,料子也少,价值一百二十八万。 话音未落,断刀已经来到手中,三大真谛的力量如决堤的大江,疯狂的灌入刀身。 “卫阶想让端木兄在天师道作乱的消息传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到苻坚的耳中!”卫阶沉吟着说道。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四章 和亲的人居然是... “当然没有!”他们的对话又是把她听的一头雾水,总感觉他们在说她,又不像在说她,令人费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或许她应该回栖凤阁好好睡个大头觉,说不能就能理清了呢…. 回宫的马车上静檀捏紧手里的小瓷瓶,回想方才先生送他们下山的时候,先生悄悄把这个东西塞在她手里,想来是因为王右君在场,先生不好得同她说什么,她也只能先收好,等改日再问他。 “檀儿?檀儿?在想什么?” 她回神却见王右君的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了...... 雪山宗便坐落在这雪域中央,九座高耸入云的冰山,座座晶莹剔透,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出瑰丽的光华。 拿起宝剑在山洞里练习起天阶步伐道灵幻身,随着我四个月不段的联系,我已经感觉道灵幻身即将到达初窥门径,初步领悟就使得移动速度增加%10又获得急步这样强悍得技能使得我对下一次突破变得更加迫切。 “你确定这样的计划行得通。”听完托马斯的计划,艾伦满脸的质疑。这根本就不是计划好不。 周围人都是暗自摇头,心中觉得老欧有些不讲理,这老人是上一任部落首领的父母,那首领外出打猎身亡,在部落内孤苦无依,平时都是靠大家救济才能生存。 燕子平飞后,我从荷包里拿出找已经准备好的黑布蒙上了我和燕子的眼睛。在冢底一年的生活,我可不想一离开冢底就被阳光晃成瞎子。 “太好了,如烟姐姐的妈妈终于不用在这破地方受罪了,啦啦啦,老太婆,看你还能怎么欺负我们!”秦墨禹扮鬼脸嘲笑萧若汐说。 而且根据孟捷反映的情况,凶手之前还行刺过艾国良他们,如果幕后元凶是姜治华,那就说名鸡笼山的这位干部已经和米国派来的杀手勾结在一起,念及于此,黄雄军的心里都有些不寒而栗。 搞定这些之后,大家便开始了今天的任务,男人们继续去看守所里面引丧尸出来,将它们带到停车场里杀掉,而姑娘们则在华益路的两头守着。 张翠山的问话让沈丽开始感觉到浑身传来阵阵的疼痛,痛得她禁不住猛吸冷气,眉头不时地皱了起来。 当云桂接到自己堂妹的电话时候,也刚刚从第二世界回归到现实世界。 不仅内力上碰到了瓶颈,连修炼个斗技,也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就算找到不错的,偏偏修炼难度之大,让他一时都没有办法。 今日农庄挂牌,冷熠再次鼓足勇气来找梁狂平。他早早的就在农庄大门口附近等候,只要见着梁狂平就上去找他。 想要依靠大众自发传播的话,一个是效率低,另外一个则是见效慢。 当然,她也不会因为这样子的事情就因爱生恨,心里面对于方超依旧是敬佩的,如今看到有人在别人最强的地方遭受攻击,心里面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他是希望方超对于学术性的东西可以认真一点,多一点儿的态度。 青玉叶,是系统认定的货币,以后所有任务都将以青玉叶结算,目前仅可用于抽奖。 记录完毕之后,长老便将项链还给张不凡,整个过程,守护长老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 伴随着一阵光芒大盛,白色的宠物蛋连同之前那个“灵兽宝箱”同时消失,就只剩下一颗青绿色的巨蛋,缓缓落到了夜未明的手中。 袁龙飞的目光在弟弟袁虎飞身上扫视了一下,剑眉微皱,因为他看到了袁虎飞的佩剑被打落在地。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五章 惊厥之症 “公主!公主怎么坐在地上!” 静檀回过神来,阿衡已经来到了面前,就着他的手爬起来,痴痴的说道:“阿衡,你说大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记不得霁月了吗?” 阿衡沉默半晌,又道:“大概…是她不想记得吧….” 若是记不得霁月,那怎么会这般看不惯她…. “呀!公主脖颈这里怎么红了一块?”耳边传来阿衡的惊呼,只见她凑近她,又惊道:“公主方才怎么了,被什么东西伤了?” 静檀下意识摸摸脖子,手触碰到某一处还真是有些疼,想来...... 要是以后乖乖的,不闹事还好,要是再来找自己麻烦,那么就绝不留情。 “软骨散的滋味儿怎么样?”一个脸上长了一撮黑毛的瘦高个说。 “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七皇子眼中杀机毕现,四十个侍卫,竟然打不个八人,这完全就是在打他的脸,震怒之中,马上就让元婴老怪出手了。 金丹后期是强,尤其是那刀技,在刚才碰击的瞬间,好似数千刀化为了一刀,那瞬间爆发的力量,直接是破去了他的力量,将他给震伤。 两行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丁思彤毅然转身离开了酒店。 “真的还是假的?”秦诗蓝很明白,陈洛的这个办法绝对可以奏效,只怕消息是假的。苏慕飞哪有这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不过有一件事情她肯定是真的,那就是龙腾集团的资金链面临断裂,不然工程早就应该上马。 恒天集团,在京都是一个十分大的集团公司,也是苏家在京都的产业,苏雪作为恒天集团的总裁,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往下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模样,两人来到一处被挖开的洞口前,洞口两侧还插着火把。 “不干嘛,我上厕所。”看了自己身边花枝招展的珊瑚一眼,林正伦提着裤子奔厕所去了。这就是为了给珊瑚制造机会,也给苏慕飞制造机会。 而外面,已经是越来越多你的人开始撤离,哪里还去想什么道碑,现在这种情况,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骗他们来送死的!来给九幽魔龙提供能量挣脱束缚的。 薛冷皱眉,一般出窍期的寿命都在一百五十岁左右,而长生宗的人整整比一般人多了三倍,说着看向云上舞。 我不想再和她们有过多交涉,她容不得我,自然是要来找茬,我哪有力气再和她纠缠下去。 他的表情像极了那种得到奖励的大男孩,让唐若瑶的心底也是一阵感动。 阴遁,是以精神影响世界的能量,能够将想象到的一切经过能量具现化的一种力量。 而背后的无峦见被自己刺中的少君竟然没有发出痛喊声,没有濒临死亡与绝望的苦命挣扎,没有怒斥与悲愤,反而显得如此的愉悦轻松,好似这一剑对他没有造成丝毫的损害。 眼下距离春晚时间不长了,基本上所有节目全部挑选完毕,剩下的就是节目彩排的时间。 “长姐姐,信他一次,他会救我!”高长恭已经用尽全力,他想救我,可他也知道若他不能安然无恙,我是不会答应的。 薛冷看着她,没说话,但是眼睛中已经有了一丝怀疑的意思,这让影夕的心里很是疼痛,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目光都可以无视,但是薛冷的目光,那是像针扎一样的疼痛。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她也许会在乎,可是自从认识洛亦宇之后,接二连三的背洛亦宇羞辱,再然后是韩晓薇……,到现在,她基本上已经练就了对流言蜚语的抵抗力,也学会了不去在乎所谓的名声。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六章 执着的恶犬(一) 静檀蹙眉道:“不过是个说法罢了,若贼人真在宴会上,他听见这个消息能不慌吗,能不来查看父皇究竟怎么样了吗?若是来了便趁机抓住了贼人,若是不来….那就说明贼人不在使臣里,咱们待他们出去,关了宫门就查人,既能好好搜查,又能保全我们的面子。” “公主所言甚是!”高诚说着就要出去,静檀忙拉住他,又悄声说道:“父皇这情况,非是近身之人不得为之,高总管自是一百万个不可能,我是怕万一是后宫里谁做的呢…..我的话不大...... 一大堆的提示声,林格是目不暇接,卡布真的太富有了,不愧神之助手给他的评价,幸运的英雄,不过智商是真的一些令人无语。在卡布的房间中光是金币林格就搜出四万,整整四万金币,一下子林格又富了。 刘明见状,心中直打冷颤,非洲黑大妞,来了再多他也不要,不是他的菜,看着就痿了。 南长卿的步子不紧不慢,走去闲庭散步一般,朝着通道的尽头走去。 而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比她的境界高得多的强者,所以能够有那么多的魔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闻一鸣赶紧深吸口气,一股浓香扑鼻而来,经过高温奇楠的味道放大好几倍,不由自主沉迷其中。 “当时可有正在工作的战术记录仪。”其实不用看,刘明也知道,来的是浩克与鹰眼。 威胁,骷髅兵就会源源不断的向着这个地方杀来,他们不会放过一点空隙。 “看你惹的祸!!!”樱一转头看向面前这个淡雅如风的少年,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如果不是他,她早就爬上去了,又怎么会发生这种破事? 看见夏杰洒脱的背影,千晚眉头微挑,吃了两口面就见连晨给她舀了碗汤递过来,那碗里牛肉和胡萝卜几乎都堆满了。 只是时间完全乱套了。真的与假的全都混在了一起,真实存在的人与根本不存在的人全都活在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的乱套了。 一路疾赶,来到月稻村外,只见村中毫无神光对战遗痕,地上也无血迹,人兽皆是伏倒于地,尸身苍白,满脸惊恐。 这是类似擒龙手的技巧,当初何勇在夹娃娃的时候就已经学习并且使用过。 这一天,林青玄正在海中追逐一条海鱼,突然远远地看见天边有一艘海船正在缓缓地驶过。他连忙御剑飞了起来,向着那海船急速飞了过去。 蝇魔抽搐着甩头,腥臭的血液喷洒的到处都是,杨浩拔剑后撤一步,随后接上旋风斩,一剑砍飞蝇魔半个脑袋。 全世界都在等待,可以理解为这首诗是一个倒装结构,全世界都在等待之前所写的那一朵花的花开。但是也可以换一个思路想,花不开,本身就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来。 尤海瞪大了眼睛努力分辨了一下,还是没有看出最后到底是什么字儿,猜测了一下大概是“回去等着吧”。 但现在的自己却无法看穿这片迷雾一丈外的景象。这其中的差异,也只有神灵的‘权能’可以解释了。 此时的夏枫,为了防止黄巾军大队人马退往莱西城时,与他们相遇,他就率领部队撤离了莱阳和莱西之间的必经之地龙门镇,部队开往莱阳城南的李村休整。同时,密切观察黄巾军的动静。 这是丁雨萌躲在一株大树茂密的枝丫里对飞毯低声说的,说完飞毯抖了抖,像是点头答应一般。 “怎么样?得手了吗?”戈靖榕走上前来,看着正在施法的亦瑶,只见后者满脸是汗,双手还握着一撮长发,嘴里念念有声。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七章 执着的恶犬(二) 正想着,不多时就听人来传,说高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于是嘱咐了众人几句,就带着阿衡出去,果然在门外截住了高诚,拉了他就去往偏殿,又遣退了殿上一众丫头。 到了偏殿,高诚谨慎的问道:“公主可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诚然,高总管是一片真心只为着父皇,否则也不会在父皇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深受父皇信任….”静檀仔细盯着他,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 “高诚职责所在,不值得公主说嘴….公主的意思是?”高诚不...... 就连路爸等人,也是一脸无语,儿子这话说的也太假了,关键是那语气还特讽刺,换谁也不大受得了。 萨妮的父母猜测十二主神用神术,从神界原始灵族的神格里,窃取了原本属于神界原始灵族的神界法则力量。 说白了,许易的帅我看看也就心满意足了,并没有那种要冲上去抱一抱亲一亲的想法,也不是不敢,就是不想。 萧江沅本一如往常,脸上是标准无害的微笑,闻听此言不禁微微地挑了下眉梢,唇角的弧度深了深。 欧阳玉还在抹泪,连张浩要带她去哪儿都没问,她真的太累了,自从来到石尾镇就睡过一个安稳觉,她想改变警员风貌,可是,唉,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杜北敲打着电脑说道,程飞伸头看看,发现电脑上的页面居然从医院转换到了派出所,这强大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但不代表我这个兼生活助理的翻译也可以一样放假。许易没计划回国,我就要继续呆在他身边。 “好吧,我不在乎,但是身为一个领导者,还是需要装装样子的。”吴阳摊了摊手。 要跨越那道鸿沟,哪怕我会死,哪怕自己必须消失才能跨越,那么就让这一切都发生吧。 跟在张浩身后的程飞与哈维互看一眼,均是摇头苦笑,他们真想不通张浩怎么愿意花大价钱请保镖,那身手根本就不需要保镖,他完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说什么傻话,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生活,谁也别想拆散我们,总之不管怎样,以后我们都一起生活!”林倾儿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她就是这种个性,只要她认准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伍源又等了两秒才放开直子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剧烈挣扎让消耗很大累得连坐起来力气都整个仿佛虚脱了一般现在一点反抗之力而再看身边男人让内心深处涌起恐惧和敬畏。 再一听今天晚上要去守僵尸,非但没怕,反倒兴致勃勃,来了劲头。 “那就这样吧,我会让蛇矛长老和刺豚长老去告诉我爷爷的,”听完墨林给出的有理有据的分析和理由,千仞雪也被成功说服,答应了下来。 顾妙玲慵懒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眸中生起无尽的柔情,这个强大无比的男人,以前自己还总和他过不去,没想到却成了她的男人,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在那方面凶猛无比,杀得她丢盔卸甲,却还有温柔体贴的一面。 秦松真想跟自己的父亲较较劲,可是时间上恐怕不允许,半个月后和剑十三有一场约斗,更何况最多二十天自己也必须要回到宗门了。再说了,以后有大把时间去修炼扶风术和九寸劫剑,跟自己亲爹较什么劲。 “爸!他叫吴昊,昨天我们一起做火车上面碰见的,没想到他也是黄兴镇的人”她如实回答道。 至于那“黄莲教”,如今已是成了百姓嘴里的谈资,哪还记得自己当初虔诚叩拜的模样。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八章 执着的恶犬(三) 那高诚想了想,又道:“陈氏精神失常不止一日两日了,若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公主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左右明日就有了处分,若是她胆敢伤害公主,公主只管唤老奴,老奴就在外头。” “知道了。”说着又将他推了出去,复又折回陈氏面前。 “陈娘娘,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大清醒——” 话未说完,就被陈氏给打断:“本宫一直都是清醒的。” “那我就要好好问问了,你与父皇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赔上自己甚至二哥哥的性命?” 她冷...... 许振海很不会抱孩子,以前抱许诸的都丢了,倒是常赫还挺像回事,很会抱。 独孤信闻言想了想,说道:“这不是我的身体么?”言罢,把慕容若放到了地面上。 不过三秒钟之后林枫直接是被按倒在了地上,一条胳膊也是被禹秋风给抓在手里,只要有秋风给稍微用点力,那么林峰就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肯定是要断了。 林峰在空荡的别墅区内走了一大圈,也都压根没有看到几栋别墅。 冰封之后屠弥就奇迹般的消失了,而落悠歌的下落,他却一无所知。 这一刻,秦皇脚踏血河之上,手持长枪,气势狂暴,杀机冲天而起,风云变色。 命令式的语气没有给人丝毫回绝的机会,乔诺怔愣,疑惑的瞪大了眼睛。 林峰给自己的步枪也换了弹夹然后就让愣子把这些货物全部都搬下去。 只是不能,他能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若是可以他真想将她护于他的羽翼之下,许她一生平宁无忧。 第二天,影密卫杀气腾腾,部署在拍卖会门口,赵佗亲自坐镇会场,而秦皇隐藏在幕后。 元婴本能的抬起长剑格挡,却不想那金光闪烁的剑,散发出无匹的剑气。剑气所过之处,披荆斩刺,无所不能。 叶倾城特意举办了一次家宴,宴请众多亲朋好友,这是他们年后的首次齐聚,别开生面,热闹非常。 在昭明帝看来这的确是两码事,他并不是因为阿九捐了十万两银子才赏的爵位,而是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和忠心,这和千金买马骨的道理是一样的,昭明帝就是要以此告诉朝臣们,忠心与他他是不会亏待你的。 “现在你不是胜利了吗?”权少卿摸摸她的脸,轻轻地吻她的额头。之后,抱着她向卧室里面的浴室走去。 “夫人怎么能如此诬蔑我呢?我对姚表妹可一向是敬重有加。”宋承熙反驳,何止是敬重有加,简直是敬而远之,恨不得能离她十万八千里。 “不急,差事哪里比得上你的身体重要,以后时间长着呢,有你替父皇分忧的时候,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生养伤。”昭明帝亲切的嘱咐太子。 “我的时刻又要来临了!”再次进入总决赛的奥尼尔,觉得自己又要开始展现统治力了,此前连续三次进总决赛,他就统治了三次。 年轻人看上去情绪有些失落,就在此时此刻,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了,这一次走出来的是熊上将和常观砚,常观砚一眼就看到了修琪琪,而熊上将的注意力则落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修琪琪当然知道第五层不能去,那是属于渡轮重要的机械层,这艘渡轮是军用渡轮改装来的,机械层只会对船员和内部人士开放,而一二层是指挥部和船员休息区,既然是短途航行,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去打扰。 淑仪宫里极其安寂,殿门上掌着一盏烛笼,随风摇晃在半空中,烛光忽明忽暗摇曳不定,殿内殿外不见一个宫婢。 第一卷 浮生 第九十九章 执着的恶犬(四) “公主,解药真的是陈娘娘给的?” 静檀顺着廊沿,踱步去皇帝寝殿,一面说道:“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给我解药,之前出宫的时候,我把那半块胰子带了出去,让先生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结果差点害惨了先生——总之就是番木鳖被浸在那胰子上,陈娘子就把它涂抹在自己身上,她又时常被召幸,日积月累的毒素就传到了父皇身上了。先生也是才研制出来的解药,那日临走拿了给我,我这才有药救父皇….” “看来此次又是多亏了初寂法师了…...... 最后他已经看不到司空念到底在什么位置,所以无奈之下他拔刀出来是乱砍乱劈一通。 以高公子的脾气,遇到这种不平事,肯定是要狠狠教训对方一顿。 肥头大耳的人听到别人想要把自己的头拿出去当盆栽,现在都有点生气,他一拳打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面,这个桌子应声而垮,宁无华看了他一眼,直接站了起来,拍了拍这个肥头大耳人的肩膀。 天龙军队狼狈撤退,这次算是一场败仗,虽然死的人不比敌人多,但城池的优势一点都没用上。有一座城,至少要让敌人多死三倍,才不算失败。但这次远远达不到一比三的战损。敌人最多死了一点五。这还是火器的功劳。 我静坐山洞之中打坐沉思了一个晚上之后总算是等到了金铃子的到来,他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被我察觉到了。 此时宁无华听到刘伟这番话语,早已经瞪大了眼睛,喃喃的开口询问道。 大家众星拱月一般的将韩莹围在中间,倒是将李青云给晾在了一边。 男反派一号因长期欺负欢儿,竟对欢儿生出了难言的情愫,妄图娶她。 他说这的时候才从另外一边迅速的离开,若不是因为这些个事情的话,就在直前,她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不停的等着,如今的一个事情,估计都已经只会更加糟糕的,就算是继续这样下去,所有的事情都没必要了。 安妮等人的直升机缓缓的停在了草坪上,浑身是伤的几个姑娘疲惫的来到了训练场,本以为大家都在训练呢,却没有想到,这些家伙居然有说有笑的在休息。 反观步千怀,早已让心归于平静,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印在眼中。 一个清脆娇柔,带有浓厚j国味道的声音忽然在何昊耳边响起,娇俏娥娜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李湘男也老实了不少,一句话也没有说,上官雨直接把李湘男的嘴巴给堵了,随便还给他戴上了一个大黑袋子,让别人无法看出来李湘男的真正面貌。 “麻烦,当然麻烦了。”天生忙道:“结婚还要买房子,拍婚纱照,办酒席请客,你能不能喝酒?不能喝可就麻烦了,啧啧。”他不停夸大结婚的麻烦之处,一心希望林清能够知难而退,不要再无谓纠缠自己。 前面的一排被暂时打死了,后面的成百上千的迷月星人便跟着冲上来接着打。 “你。。。”潘鳇一时语塞,恼羞成怒,想直接冲过去,却是被旁边的淳于趼和曾檬虹给拉住了。 那金色宝刀之上,喷出无尽仙道规则符号,法力无边,倾刻间,就将这一片天间,震得纷纷开裂。 “我擦,跟你相处这么久,没有想到,你还是个玩阴招的好手。”胖子也跟着我轻笑了一声。 探不到鼻息,又摸了摸脉搏。后圣姑再次皱眉,脸上的褶子加深,面目在寒月之下,更显狰狞可怖。 第一卷 浮生 第一百章 执着的恶犬(五) 静檀心下虽有一百个疑问,却也只得暂时作罢。一路踱步回去,一路想着陈氏的那番话,陈氏所说的并不只有她一个替身是什么意思…众人皆知皇后爱海棠,皇帝就不许宫妃殿里有除却海棠意外的花,包括自己母妃的承欢殿也是遍地海棠,可是母妃从来喜欢的都不是海棠,可见自己母妃也是皇后的替身了…那母妃那个不能道于人前的嗽疾,病因会不会是因为被分散了毒呢?若真是这样,那自己身上的嗽疾她也想得通了…这样想来,不由的对皇帝生出几...... 韩水儿喝了一口高脚杯中的香槟,长长的眼睫毛无力的低垂在眼帘上,遮住了韩水儿的视线。 没有让九凰等待太久,在男子转身之后片刻的功夫,悦揽居的大门再次从里面打开,只是出来的人让九凰有太多的惊讶。 王鹏原本想反驳一番,但细想之下,觉得这种反驳是毫无意义的,便只是诺诺地应了,工作还是照做不误。 李叶睁开双眸,她身披羽衣,头戴白玉芙蓉冠,虽已是中年之身,却仍旧芳华不减,还带着一丝岁月陶醉后的芬芳。 苏芷君当然会乖乖的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打开那个邮包,里面是一个名片盒;打开那个名片盒仅仅只看了一眼,她就愣在那里了。 “你不也一样,父母已经不在了?”景墨轩的话中带有几分怒意。 黑暗的魔法阵再一次出现,众人屏住了呼吸看着那涌现出的巨大魔法阵出现在暗灵城堡的城‘门’前。 柳铭修一进家门,便匆忙的从浴室中拿了一条毛巾出来。盖在韩水儿的头上便开始给她擦起了发丝。 这个想法从九凰在听了将士对帕斯城中的军情禀报之后,从地势图上看见荒漠村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在她的脑中油然而生。 “哐当”【同心】这是年华使用师徒技能后的技能的特技。乳白色的光芒出现在孤雨和年华的身上。这个技能谁都可以控制的,师徒在一起的时候! “你一夜没睡吗?”她轻声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若平时那么悦耳动听。 疑惑着,白浅尝试的又拨通了尹尚的手机,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白幽兰在心中如此想着,接过洛铭轩递过来的水慢慢喝了下去,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缓缓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睡在自己怀里的白浅,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那人吓得呆呆的,又连连后退了几步,却是那么恰巧的就躲过了白幽兰追击他的银针。 玄‘色’默默地听着,便知道冷缔尘是想自己购买食材,准备为颜朵儿做一顿丰盛的。 雨柔感觉到王冬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陌生,让她心里一阵惊慌,目光不敢直视王冬。但是看到王尘凄惨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倔强的转过头和王冬对视着。 她想要变强,变得更强,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守护在那苍白如纸的俊颜面前。 所有的罗马尼亚玩家全都傻了,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自己的老大居然被我三下点杀,这也未免太效率了。1。8。5。 趁着老人拿地图的空档,王冬又在柜台上随便看了看,柜台里除了地图还是地图,有羊皮卷地图,老黄纸地图,还有竹子做的地图,有的甚至都少了一块,这些都是某个山脉的具体路线地图。 要不然,这俩人真要夺位成功,以后随便再给她出点什么幺蛾子,就够她受的了。 叶灵汐开启了天眼看了一遍,发现薄家老爷子不仅浑身上下内伤外伤一堆,就连他的魂魄,都已经有消散的迹象。 第一百零一章 荒无人烟义和坊 “….”李禹背过身去,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一时口误罢了,何必深究….你且回去罢,我有些乏了….” “二哥哥——”静檀正欲说什么,却见李禹拜一拜手,明显是赶人的意思,又听他问道:“外头可有人跟着?” “外头有宫轿在候着。”见状,静檀也不敢与他在纠缠,只得默默退了出来。 待她走后,李禹将那无字的牌位又擦拭了一遍,小心的放去里屋。 “二殿下….”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李禹转身一看,却是个黑衣蒙面的人,他...... 我心里瞬间咣当一下,紧紧的提了起来,就连胸腔里也扑通扑通乱跳。 随后众人合力一阳指的指力想逼去段誉体内的异种真气,连叶青都羡慕段誉,有怎么多的人帮助他。 霍继都有颗血热的心,将来要真融入北京圈子,没点儿战绩根本不能让人服气。 老太太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这么多年,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季柔。 “胖友!怎么回事?”王英洲刚睡着,就被晃醒了,顿时有些气地叫道。 这只手掌有些冰凉,却十分柔软,便像是切开的美玉,找不到半点瑕疵。 几乎是在瞬间,外面传来警车的声音,然后十几个武警率先冲进来,接着外面传来喊话,‘警察办公,请闲杂人等先行离开’,后面跟随而来的似乎是几个公安领导,接着又进来十几个防爆警察。 第二天要面试,霍继都亲自送我,下了车,他原本两手抄兜,后来腾出一只牵我。 我浑身上下,每一个感官都是又冷又疼,就连眼睛,都像是有倒挂的硬睫毛在往里面扎。 季柔和傅景嗣打抚养权官司的事儿,林苒早就知道了,当时她和季柔一样,满心觉得傅景嗣不会胜诉,谁知道最后被狠狠地打了脸。 “枫郎,以后要干就干,不要开这样的玩笑!”麝怜花故意生气的说道。 黑市里的其他老板也都跟司宁的想法差不多,如果可以,恨不得能打开赵青葵的脑壳看看里头构造是不是真的跟常人不一样。 这一刻,姬家神体的脸再次黑了起来,平白无故地被自家妹子扎了一“刀”,还是往心窝处扎的。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作为贫民,这可是他们唯一的鱼跃龙门机会,成了就一飞冲天,再也不用在贫民区里为温饱而挣扎,有家人的,家人也会因为他们而衣食无忧。 王明月身躯震颤,她踉跄后退,若不是有夏明搀扶,就要栽倒在地。 这样的男生,也是阮淑桐最喜欢的,太容易套路了,轻轻松松就把他耍得团团转。 蓝光一闪,本来麻麻的伤口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渗人心脾的清凉,这股清凉融入四肢百骸,就像春雨一样,悄无声息地浸润全身。 漫长的夜晚静静地流逝而过,【怪谈事物侦探所】内,灯光始终亮着,微风吹来,窗帘偶尔晃动一下。 屠知微揉了揉眼睛,发现一切恢复了原样。面前的工作人员还是只有一颗脑袋,两只眼睛,水杯安安稳稳放在桌上。 司隼只是关心赵青葵,出于职业病的看病例和嘘寒问暖,在苏医生眼里却成了不信任她的诊断,要重新复核一遍。 一道低沉的龙吟凤鸣声,自体内传出,皮肤上溢出大量污垢,身躯竟然硬生生拔高许多。 看似威力无穷的木掌,几乎在瞬间一震,而后就是嘭的一声炸成了漫天光芒。 不仅制作工艺非常的复杂且讲究,就连使用也有非常多的规则。就拿清朝来举例。 第一百零二章 荒芜人烟义和坊(二) 阿衡凑近一看,又闻了闻,松了一口气,说道:“公主别怕,是羊血,想是哪个盗匪路过,见里头没有人,便把羊宰杀了罢….” 静檀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放,又走近那虚掩着的门。 “公主小心——”阿衡说着,给她推开了那扇门,走在她前头。 里头一应陈设虽没有积多少灰,但是看起来像是好久没有人住,就连炉灶都结起了蛛丝。 静檀紧张道:“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不测了?” 阿衡安慰道:“不会的公主,你看这屋子里一应陈设虽在,但是家常衣物...... 凯来走后,化它和户昔两人摇头晃脑的各自进去了自己的房间,也不跟含笑打招呼。含笑看这两人都象是有点迂腐的人,也不在意。 “扑腾、扑腾……”无数修士争先恐后冲入大海,后来者也有不少人不断的偿试着从海面的上空飞过,但所有人都被莫名的外力摔进了大海,海面上巨浪伴着轰鸣声、嘶吼声和惨叫声惊天动地,血水顿时就染红了海面。 “哼!没见到你跑什么?让我来检查检查看。”尧慕尘作势迈步向前,一只手伸了过来。 随着黄金狮王的宣布,一众妖兽有喜有忧,特别是那几个排名靠后的种族,心中都是很无奈。 渐渐的,叶白的一只手已经移动到了海棠的翘臀上,另外一只手则到了海棠下面的草丛之中。 “不对呀,最后一层应该是紫火才对。”尧慕尘狐疑地伸手接过火种,将自己的灵力慢慢注入。 “你只用说,他那个情人的酒吧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就行了。”叶白插话说道。 “好大的狗胆子呀,我老大问你话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你却如此不知好歹。”雷林说出的话让人觉得非常狠心,像是咬牙切齿般说出。雷林身旁三四位公子开始愤愤的拉扯着衣袖,像是恨不得立刻对亚东动手般。 达冰河国度不抱希望,或许,丢进无尽之海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欧阳普及的话,姓曾的青年眼眸一寒,他最讨厌的就是拿自己和那些参加武会的人比。 随后其他几位营长,也纷纷表示,愿意率领部队跟随秦锋一起去救援南京。 一片幽暗的陨石间,突然冒出一个少年的头颅,少年面目清秀,其皮肤更是细腻的有些奇异,几乎如镜面一般光洁。 他们始终这个态度就好像是在说,亏我以为你应该会成功的,但到今天好像是我想太多了,世事无常,从来没有人有资格和你一样继续解释,我也以为你应该不至于怀疑我。 如果他手里能有一支强大的部队,他便可以击退围攻南京的日军,最起码也能暂时保住南京城,确保南京城内的军民能够安全转移出来。然而时间根本没有如果,假设,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孙学林自己身处尴尬的局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瞧见这名酒店经理来了,心中一动,顿时便想让听雨楼帮忙出气。 栗颖感激的看了一眼秦锋,随后仔细的给伤兵检查了一下伤口,熟练的换好了药之后,嘱咐伤员安心养伤,随后便跟秦锋一起离开了。 我裹着黑大衣,强风从右后挤压过来,但一会儿,仿佛没有阻碍似的穿透我的心房……。 “既然是这样,那钱大少你先吧!”唐枫主动让开位置给钱育路。 林奕摇摇头,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制的精致扁盒子,将其放到秦晓的桌子上。 曾经他想过直接占据别人的身体,不过那样不行。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住他强大的神魂,虽然只有剩下残破的一丝力量,也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更别说是能够原原本本接受他的力量了。 第一百零三章 炸平人市? 出了人市,因怕那些人发现有人跟踪追过来,静檀便赶忙让阿满先回极乐寺,又嘱咐他说今天遇到她的事不要与先生言明。自己则拉了阿衡前往永安城外的军营。 “公主要去军营作甚?那里可都是温家的人。” 静檀一面从怀里掏出那几张身契,一面回道:“我知道,但是不管是哪家的人,都是我天朝的军队,难道我就不能去看看?” 阿衡嘟囔道:“能是能,只是公主这个时候去挺突兀的…” 静檀仔细看着那身契,说道:“我要去借点东西,也不知他们...... 玉鼎看着大家七嘴八舌也讨论不出什么。开口说:“不如这样。我等回去。把要上榜的人写出来。百年后我等再来紫霄宫商量如何?”众人一听也都点头:“善!我等回去也好挑选一二。”说完一个个就走了。 夜,还是夜,风,还是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什么都被包容了。惟有那一弯明月无言看着每一个角落,看着呼吸均匀的神乐潜龙,看着心潮起伏的合冰,看着眉头不展的vice,看着平静如水的麦卓。 一股狂喜冲了上来,比她曾经在地球突破了一个个科学技术难题时的喜悦强烈百倍。这种原本只存在神话中的手段,竟然在自己的手中被复制立刻出来。 在战场上,只要有这一条,那么他就有机会成为王牌战士,就能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两百的发挥出他平时训练时的水平。 由于没有国家的结构,诸神的教会由于组织人类抵抗恶魔的行为,便乘势代替了人类国的地位,因此恶魔浩劫之后神权就完全成为了人类政权的唯一选择。 塞恩在前两天打了电话过来,与美国高通公司的谈判已到了最后关头。只要双方达成最后几项协议。那杨再华将会成为美国高通公司最大的股东。 “那杜重霄打伤看守警员出逃呢?”张秉林额头突突直跳,几乎是咬着牙追问道。 此时的雷斯安博里静静的悬浮冥界与破碎神域的交界处,另外这里也是九层地狱与冥界,破碎神域的交界处。 五个纨绔子弟躺在地上惨叫不已,专卖店的经理大惊失色,这几个,纨绔子弟都是大有来头的,在他的专卖店被人打了,就算他没有参与,几个纨绔子弟背后的后台也不会放过他。 天佑后怕之余,同样也更加的好奇起来,里面到底有着什么东西,这东西给人的第一反应,那就是害怕,这种害怕是发自心底里面的。 “去死!”洛瑟玛手中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探出,想要将古斯直接斩杀在这里。 得到系统的指导,索罗顿时明了,自己想要继续提升实力,只能够选择提升肉体。 “我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没有任何同行者。你说的人,我不认识。”卡莱星丁道。 凌修笑了笑,事情果不出他所料,杨庆楠和周广琦是狼子野心,不甘寄人篱下。 如果自己买地来见楼的,也解决了员工没房住的困扰,方便统一管理。 冯尚水诡异的笑着盯着众人,即使不会说话,也能让人明白它要表达的意思是叫大家乖乖回来,否则它就杀死刘大壮。 “怎么,斯图本那个手下败将,想亲自报仇?”王羽一脸冷然地说道。 以往,前往食堂中吃饭的亡灵系学员并不多,那是由于亡灵系的学员很是尊重安德鲁大叔,所以并不想劳烦安德鲁大叔。对于安德鲁大叔,每一名亡灵系的学员都很是尊重。 阿尔卑斯山下,老管家神‘色’傲然的站在机场外,在他的身后,是十几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一个个目光幽幽,面‘色’冰冷。 第一百零四章 见山不是山 一旁的阿满看着静檀一脸暧昧的笑笑,张嘴就问:“青争你是不是看上法师了?” 静檀气急道:“你瞎说什么呢!” “不可胡言。”初寂在一旁以眼神警告他。 闻言,阿满扁扁嘴,同静檀一齐去看那火药。 静檀看了看两箱装的慢慢当当的火药,问道:“不过….先生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而且还是那么两大箱?” “…..”初寂没有回答,只道:“公主,事不宜迟,不如先去将人市的人救出来?” 先生究竟在隐瞒什么…. 此时众僧已经做完了晚课,不多...... “吼!吼!吼!”几声怒吼,白色的骷髅怪还有红色的骷髅怪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点吼出了声音,然后就是它们使出自己最强招数的时候了。 “当时与你一起在场的一共有哪些人?请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楚嫣然抽丝剥笋一般,层层深入提问说道。 陈影话音一落,苏晨三人脸色一变,随即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没过多久,大厅中主席台位置上走出一位穿着红色礼服没有带任何面具的年轻男子,陈进知道这应该就是绰号美食家的月山习了。 对于贤才,曹操从来都不嫌多,但是自己派人去请诸葛亮的次数也不少于三次,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你也很强。”苏晨摸了摸胸口,刚才虽然成功防住了这一招,可精血损失苏晨的气息也变得低迷了一些。 “你到底是谁?我没有得罪过你吧?有话好说,好说。”大眼荣看到援兵无望了,便脸色一变,谄媚讨好叶修笑道。 方杰在洞外双足一顿,凭空跃起,驾着跌跌撞撞的遁光直奔紫霄天宫飞去。 死侍显然没有预料到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如此之大,看对方气定神闲的样子,分明没有出全力。 可是地球不是已经被吞天大蛇捏爆了吗?现在怎么还有这样子一个地方和地球那么相像,张天生的脑子中满是疑问。 很多时候,床弩被用来射杀大量的普通士兵以外,也可以用于击杀低级的军官。 今日老君原始挟诛仙四剑前来的意思通天怎会不知晓?老君倒还罢了,可原始性子狭隘,能做到这种地步,倒也让通天颇有几分感触。 知道是三人多半不肯相助所施的障眼法,也可能是截教圣人真地插手其间,不让三人趟这混水。 佛教在东土朝堂立足未稳,已生内患。无奈之下,如来佛祖只得前来东土游说天庭之主玉皇大帝相助。 不进攻。并不等于不会发出声音。至少三名神圣骑士的呼吸声依旧清晰地落进了无敌耳。 无敌侧身一闪,让过了当头劈下的巨斧,狂化后的图古反应速度大增,一斧不立刻就着去势横向一拉,巨斧便追着无敌的身体划去。 “这燃灯也算与我有些恩怨,倒是不怕的。”转念间就要将这化身自爆,灭了萧升地元神,也消了自己的行迹,才好彻底的了断。 随后,白起兄弟俩在收拾锅具后便跟着欧阳乾玉一起去雷公山的峰顶。而蛋蛋因为需要静养,所以白起没带上它。 如果超出了意识所能控制的范围,拳头上的罡风和星芒,就会随着下一次的拳头挥动而尽数打出。 而有些极具价值的古董,古武器,古战衣等等,也都是武者们趋之若鹜的好东西。 “你打算怎么做?”易观离问着,把背包摘下,太过了解他的脾性,知道前面哪怕是道深沟,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谁知就在这时候,子龙的身体却突然反身一扭,如同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往下砍的匕首古代往上一扔,改变了势头,再接在手上时,已经一刀横劈过去,瞬间斩上了血尸的腰部。 第一百零五章 见山不是山(二) “我不懂三妹妹在说什么。” “二哥哥真的不懂吗?自从右君兄来了二哥哥就开始紧张,二哥哥在紧张什么?”她紧盯着他,示意他去看自己的手,说道:“我且问问二哥哥,二哥哥手上的是什么?” 他手上的印泥成色字眼,与她身上藏着的身契一模一样…. 李禹连忙搓了搓手,凑近她,脸上顿时就沉了下来,“三妹妹是在怀疑我?”他顿了顿,又道:“难怪人市那几个人身上会有箭伤,他们中的原来是三妹妹的袖箭!” 还没等静檀说什么,他就一把...... “你说这东西到了罗琦手上,罗琦会是什么反应呢?!”迷糊歪着头,一脸玩弄的表情,看向庄涛。 再次的十几步的距离之后,眼前的一切再次改变,那原本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的地面此时竟然变成了一片刀山火海。 说来,她挺温柔的,博也是个儒雅的男人,怎么生出了一个冷冰冰不易亲近的儿子呢? 盘宇鸿说完就跟在和尚的背后朝着追星者的大门走去,这大门是被一道光幕给挡住的,盘宇鸿根本就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即使是用了冥芯,盘宇鸿也看不清楚里面。 “强力聚能”的作用还有几分钟,必须不停地运动!这就是庚浩世眼下最重要的事。 杨心怡说的话虽然恶毒,让顾向阳几欲泪奔,更深深伤害到了顾向阳的自尊心,让他觉得屈辱,可杨心怡说的也是实话,他们顾家现在的确落了难,他若是在夏家呆的时间太长,恐怕会连累夏建业一家。 但是碍于他一身的冷气,还有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够将他们冻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袭击我天龙帮?”那人黑着脸问恶风和红线。 夜里在林子里过夜,唐唐被勺子扔在树枝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哀家也是打心底的高兴的,皇上的身体真的好了呢。”西太后还是说得很狠,在他认为白少紫体内的毒应该不能有后代的,可是十几个太医已经证实,唐唐腹中有孩子,决对没错。 所以当杨辰知道自己的属性曝光后,他赶紧屏气凝神,尽量让自身散发的元素之力降到最低。 到时候,苏雨荷看着年轻的唐三千,年轻的谢晓蔻,她接受得了吗? 所以在荒岛上,武士和武师还经常能够见到,但是大武师却很稀少的原因,因为从武师到大武师的灵气进化实在太难,把九成九的修炼者都阻拦在了外面。 伴随着一声尖叫,苏云兮在疼痛中惊醒,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穿着拖鞋的脚丫正被一只野生大钳蟹给死死夹住。 灵异者觉醒的时候往往不止一种能力,杨源相信殷紫樱肯定还有其他的能力有待开发,因此心中颇有些期待。 所以在将要提起来的时候,李潇用力一甩将已经被提起了一大半的窗帘甩向更前方。 众人应声称是,随后便各自离开,清风、萧逸、萧婉婷和萧聚贤,自然是随同家主萧楚雄一起离开。 说完示意旁边的护卫队带走她们。谁也没注意到旁边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童童手指微动,她身后的一个箱子瞬间消失。 杨辰调整了一下状态,刚才的那一击虽然没有令他受伤,但是强烈的震击也令人感到并不舒服。 最后存在感是找到了,却没在萧逸面前占得一点便宜,于是他就开始转移目标了。 杜雨菲按时到了,柳青烟來不了,他们和冷雪一起简单吃了午饭就上了三楼。 “神界比魔界和厉害?”姜风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因为龙头今天的举动有点反常。 第一百零六章 不用回头看堕甑 静檀一脸不解看着他,说道:“想必右君兄早就归入了二哥哥帐下,既然他跟了你那么多年,为何你要这般对他?”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凡成大事着,都不必拘泥与儿女私情。自他跟了我那日起,他就知道自己会又那么一天,为了我,也为了王家,牺牲他一个,是值得的。” “就算是有一日,要二哥哥来牺牲我,二哥哥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是吗?”静檀看着他,满眼写满了失望。 李禹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三妹妹说什么呢,只要三妹妹乖乖的做...... “你,你是哪家店铺的学徒?怎么这么跟大少爷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啦!”力伯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道。 但是当他开启303的门时却发现,何慧兰三人全都被各自绑在一张病床上面。 这是一个打扫卫生的工人,因为这是一个公共地方,每天傍晚都会有很多人来到这里,自然也就难免会留下一些垃圾。 “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顾瑜刚刚被墨休通知来他的房间一趟,于是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而以荀子和部分墨家为首的一派,则吸纳了明月的观点,对天人关系的认识与孟儒大相径庭。 109看着司简唇边的笑意,在心底默念了一声阿门!!愿施主坚持住。 “查明白了么?这两天是怎么回事?”院长蔡成仁看着眼前的两个身着白大褂的大夫,开口问道。 泡药浴,吃大量的妖兽肉与灵粮,加上炼体,可以让这些人十天之内,将身体推到一个新的高度,而这个高度或许对于铸剑宗的其他人很弱,但对于挖矿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给自己服用了什么药,竟然连激素都没用,真是mmp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萧希微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从那天起,她便命人备了针线布料,终日呆在永春宫不知疲惫的缝制衣服。 一名苏联特种兵飞起一脚,将这两名参谋踢翻。还好,他没用多大的力气,不然这两名参谋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在山脚的两间精舍,杨波见到了等候许久的谭应华和尚可喜。新任登莱巡抚杨岳即将到任,登莱巡抚掌管着东江各岛的钱粮器械,新上官到任,他们不能不来登州迎接。 马超一声大喝,西凉铁骑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单单这股冲击之势,便令曹军心中惊惧,刹那之间,铁骑便至土山之下,与曹军战作一团。 喷火龙神态如常地咀嚼着嘴中的美味,但无形中流露出来的气势却让周围的喷火龙不敢妄动。 慕容恪话刚出口,冉闵朗声笑道:“胡狗!晚了!哈哈哈——”大笑声中,他猛地一甩头,脖子侧移半尺,从抵在肩头的环刀利刃上擦过。 不过弗瑞德林也知道,面对此时的费舍尔,只剩下红眼领主实力的自己,想要实现这个希望很渺茫,也仅有那个掌握着破除【拉比的神秘礼物】封印道具的陈汐才有办法击破【那布的真言法帖】,然后上演绝地反击。 “听着,可是必须现在要将你羁押在图利亚努姆地牢当中,大约一个集市日后,最后的一切才能昭昭大白。”狄罗斯低声说到。 “杨大人会没银子?”姚老太爷满脸不屑,开玩笑,虽然月结算是个新玩意,但他一眼就看出想做毛家屯的生意,自己还得压上第一个月的米粮,开什么玩笑? 崇祯七年的第二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寒,熬过了最为寒冷的季节,春天还会远吗? 第一百零七章 墙倒众人推 彼时静檀正坐在车轿上看着窗外发呆,因为这这队伍长长的占满了整个长安大街,故地上跪着的百姓不时的议论,也能传到她们的耳朵里。 他们议论的比较多的,除了今年的万寿宴会如何如何的繁华,就是曾经金银遍地的王家如今如何如何的寒碜….静檀听了那些话,越发的惆怅起来。一路上娅白好像呛了她几句,她也没有听真切,也懒得去理会她。娅白与岚清心底各自埋着事,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往日三位公主同乘都是要你一言我一句的吵几句,今...... “你是谁。”问这话的时候,他们心中有了猜测,但是却不敢确定。 归功于王凝之制定的严格控制手段,才能在大清早发现方明的消失。 然而,就在爆裂扩散的瞬间,一个鼓形的虚影电闪而至,将络腮修士遮挡的严严实实。 四人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大,是以,林羽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但他若是听到了一定夸赞长耳定光仙观察的细致入微。 想必孔南飞也是如此,否则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超越一众王族子弟,拔得头筹。 “谢相爷!”阿萝这下确定以及肯定了,墨相这些话,就是保她安全的意思,只不过今天的安全得着落到七爷身上。 卡尔王子与初音订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走到哪里都是在谈论两人婚事的事。 真白发出可爱的悲鸣,摇晃着脑袋,然而根本无法挣脱大魔王季空的魔爪。 出了城,孔大扬起鞭子,赶着车一路飞奔,直走了一个来时辰,车子在一处灯火明亮的大庄子前减慢,绕个圈,往庄子后面驶去。 翠儿张口不提初音受委屈,而是从侧面提起了荣王和苏芸的事情。 以王琨的来看,这里当杂役的,最低也都进入成神期了,至于刚才那些士兵也基本上全身成神期,而且那个所谓的白主管自己根本看不透对方的实力。 他刚刚看到直播间观众的弹幕猜测,说羽墨有可能还在酒吧,不过是躲在酒吧侧门的露天餐厅里。 在空地的中央,有着一尊高达百米的巨大雕像,那雕像,是一名手持长枪的男子,他身穿甲胄,头顶苍穹,脚踏大地,如同一尊神祇般,伫立在苍穹之下。 范锦华透过反光镜看到车内走下来一名男子,他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叼着烟卷把车钥匙扔给门口的保安。 唐柔注意到周围很多人投来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善,唐柔感到了一些压力。 愣了片刻,跳上汽车。想必是耿祥这家伙在箱货里面塞了人吧,看来他的警惕心很强。 夜店哈听到了德安东尼的斥责声,同样停下了脚步,继续凝望着唐冥冥。 而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他们想象不到,明天早上会发生什么他们也预测不到,他们没有预测的天赋,而王熙河所谓的天赋现在根本也毫无作用,或许大家的天赋只在战斗中有用吧。 面对着疯狂暴涨的晶簇,克诺斯甚至都没有机会来使用斩魄刀的真正力量来发动攻击,只能够一停不停地挥动着真理守护者巨剑,才能够勉强保持自身不被晶化。 “夜狼、白狄两营进山给孤搜寻关羽所部的下落。孤此次要亲自出马,关羽绝不能让他活着!”韩炜声色俱厉,目漏凶光说道。 蔡绦听得也是鼻息加重,燕云十六州,这是一个在所有有抱负的宋人心中的梦,三十年,蔡京也许等不到,但他蔡绦可是还有可能看见的。 那段时间,一直都是梦瑶在家中的,这天晚上,梦瑶正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面中跟人说话的声音,梦瑶从楼上走了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 难以驯服的宝马 这日夜里,静檀穿着便装,才踏出了门,李禹的人就跟了上来,于是她又去后院的矮墙处走了一圈,果然就把李禹引了过来,她算着这个时辰,大概娅白已经出去了,便也不与李禹过多言语,随意抱怨了几句就回去了。 次日,万寿宴设在猎场,四周挂着薄烟纱草虫的水烟帐子,席间有各色毛毡,让人坐着既舒服又暖和,地上铺陈的是柔和织金缎绣的地毯,偶尔有几朵红花在上头绽放,因为是皇帝大寿,也不拘席间有外男,就把区分外席和内席的插屏撤...... 一开始她并找到异常之处,十几秒后,她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 破杀:有10的几率在攻击目标的时候造成对方物理防御下降50的效果,效果持续8秒。 伊琳娜单手一挥,将一道道银光注入了姐姐的体内,而姐姐的脸上则是一阵惊喜。5。 睁开眼睛的时候,上官瑾已经穿戴整齐,宽大的白色棉绸覆在她雪白晶莹的肌肤上,几乎要化为一体,而腰间只用了一条简单的玉带缚着,那纤细的腰身便在此刻显出来了,刚刚沐浴后的上官瑾带着一股尘世所没有清灵。 石开无比的欣慰,虽然没有寻找到天劫盟的盟主,但是自己却以外的获得了玄帝的真谛。 只是还不等白幽兰说什么,那只食铁兽已然猛地扑了上来,如刀的尖爪狠狠的划了过来。 高世娟从床上爬起,反正已经这般,那就提前嫁入杨府就是,她见高克本怒视着自己,忙梗着脖子道:“大不了早些嫁出去就是了!”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她迟早要嫁进杨府的。 不过,越是到了信仰后期,b暴走的规律也就越诡异,当魅惑的加尔尼亚的生命值降到60的时候,它的表演时间到了。 林慧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也觉得的确是把时间耽误的有些长了,正经事儿一点没干,净在这溜门缝了。 “阿英,我的好阿英!”风扬紧紧的抱着她,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张入云也不是笨人,方才他只接得天矶道人一两束气劲但也已被震得内伤,左手流星指光盾,在这位老道人的掌下,竟如无物。自己那般尽全力运功强挡,但老道人一身刚猛的力道仍是如狂涛一般的自手臂上传了过来。 此次仙后借机对元家动手,很大程度上便是源于年深日久而累积下的怨念。 轰隆隆一阵沉闷的响声从两人相撞处传出,整个虚空也好似颤了几颤,强烈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迅速地向四周扩展,方圆百里内无数的陨石碎块竟被这冲击波的巨力震成了粉末儿。 会议室中所有人可全都是修炼有成的高手,此时也不禁被这笑声刺激得心中发毛。 这一下,两人都打了起来,顿时让还在勘察的几个风水师都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 林欣颖盯着沈云,想不到了这种关头,沈云竟然能如此郑重的说话刺激自己,好让自己振作起来。 毕竟,任务可没规定,用什么方式保护她,所以,就算自己去泡她也不算违反了任务? 两人分开,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若琳脸色有点发红,忍不住略带娇羞的低下了头。 “恶狼这次对付的人不简单,我跟他交过手,他起码有高等特种兵的实力,甚至更可怕,可……可能有精英特种兵乃至王牌特种兵的实力。”冷蝎很郑重的说道。 张入云见她有胃口,心里也甚安慰,但怕她久病空腹,一时暴食却要撑坏了肠胃,当下口里不住的说些笑话来逗她开口,未想香丘却是久久不语,似是惊恐过度,终是不能马上就得恢复。 第一百零九章 难以驯服的宝马(二) 皇帝先是点了一出《皂罗袍》,又把戏单子递给皇后,皇后与他说了几句,那是静檀第一次在皇后脸上看见几分笑意,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叫做“喜乐班”的是皇后从前一直喜欢的戏班….. 众人正在看戏的空挡,第一场围猎已经开始了。 李禹骑的依旧是那匹白马,在场的各官眷子弟亦上场围猎。 几场戏毕,那老班长就领着那几个小旦上前参拜。 皇后仔细端详那老班主一番,声音有些颤抖:“老班主可还认得本宫?” 那老班主却是不敢抬头,颤颤说...... “怪不得下山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缀在后面。你看着她爬下山的?”陈炎枫意味深长的嘿嘿笑起来。 红鸾目光四皇子身上扫过,此时算计了福王和太子人当真是安皇子?那他就不止是不简单了,心计放到一旁能一忍多年到现才发难,只凭此点就不是太子和福王能比。 “没有?没有,姓夏的怎么知道唐棠在这儿?”他救她回来只告诉了余坤一人,不是他说的会是谁说的? “孩子,不懂事,对吧,可以体谅。”獒王一字一顿地说道,实际上它有点发哆嗦,它开始慌了。 就算这里是楼道,但也是有人经过的,所以,陈涵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 尤其她现在许配给了离王世子,两个月就要出嫁了,红缨身为大丫鬟,就算明澜不喜欢她,却也没有贬了她,她肯定要陪嫁去离王府的。 季云流淡淡笑着,让他去后院停车,自己带着红巧从大门进府去了。 又过得一会儿,“哇~”双胞胎一起蹦了起来,开心无比,却是一起学会了。 话罢,实在是精疲力竭,她摇摇晃晃地向自己的寝房行去,在房静坐片刻,想到章昔日里丰神俊朗,而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便是一阵心酸。 看道友们对于今天的加更不满意,我……说来话长,那我就长话短说。 藏身在树林中的为首一人举起手掌,与此同时,上百道身影如同将要离弦之箭般蓄势待发。 另一边的纳什也不甘示弱,第二节比赛送出4次助攻,半场同样是8次助攻。 是以,沈玉灵在赵家干了好几天活,甚至有次刻意呆到很晚,也照样没见到赵回的影子。 何元武仍旧没有回头,甚至连步调都没有任何变化,他走出这间偌大的中控中心,伸出手裹紧了衣服,明明还是在屋内,可他却感到很冷。 毕竟仙仙两人都是二十多岁,是未来前途大好的艺人,也该是最跳脱最不靠谱和并不成熟稳重的年纪,但是她竟然从这位年轻有为的影帝口中,听出了他早已想好未来的决心。 范明华也不说什么,抱了陶天泽便在脖子上舔了一圈,用这种方式反驳了陶天泽的话。 原主特别爱好烈酒这一口,害的仙仙看到被住持送来的酒水,也开始馋了起来,先倒一杯。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滚滚天雷已经消失,只有一些残留的乌云,还没有完全散去。 不过,技能商店虽然暂时开不了,有些关键的问题倒是可以先问问。 “你让我说什么,我不说,你逼着我说,我说了你又不信,我是没辙了,要不你就把我当凶手抓了得了。”我也真是气坏了,这老东西简直是胡搅蛮缠不说理。 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大体是可以控股明辉珠宝公司了,然后——以展慕华的经商天赋,大可把这家珠宝公司起死回生。 虚空之魔的力量和长毛魔的力量,加上凌风重新修炼龙神诀等力量,这些力量在凌风的体内不断的融合,形成一股更加强大,也更加暴躁的力量。 第一百一十章 一出好戏 阿衡又道:“方才来时,二殿下正在查马的事,为验证马是否被人下了药,就把那马杀了,查看它腹内的血和残留物….” 静檀摇头叹道:“……我这个二哥哥如今褪下以前那副皮囊后,还真是心狠手辣呀…..”说着,继续往行宫走。 咏絮困惑道:“公主,我们这是去哪?不回宴席了吗?” 静檀撇嘴道:“反正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又不爱看唱戏的,不如去看看我那个二哥哥。”说着,瞥了眼后头跟着的人,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主子出事了都不去...... 本来郎安河还有点担心他会给司铭拖后腿,结果他的速度和司铭不相上下,力量看起来也都差不多,这才放下心来。 这也是难免的,毕竟换做是谁,手足兄弟被人杀了,追凶那么多年,眼看要成功了,情绪都不会真的很激动,反而只有一种难以排解的空虚。 王默奇跑至镇魔司,段庭之正立在前院,他的身前,是两具焦黑纠缠的尸体。王默奇的脚步忽缓,心中七上八下,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看着河神将鸡蛋放进嘴里,雅典娜便将目光紧紧的放在自己的男友身上。 海面上还有一些兰斯幽灵第三舰队的船只在反抗,但是也不多了。 李翰出去关好大门,回来吹灭煤油灯,斜躺在李浩身旁,用军大衣披在自己的身上,合上眼睛,瞬间就睡着了。 另一个原因是,现在他虽然靠着欺诈,让戴维·哈森不敢攻击他了,可他要是大摇大摆地回去招人,宣扬金矿的事情,一副我知道你不敢动我的样子,戴维·哈森肯定会起疑,变数增加,对整个计划不利。 按照酒井久香的指示,山田亦男是要活捉龚少彬的,也因此没马上要了龚少彬的命。 本以为唐亦要对郑莹下手时,他却突然停手了,看着眼前的已经露出肌肤的郑莹,还是咽了咽口水。 秋玲没说什么,确认傅归一没有事情要处理以后,三人随即出发到楼顶的停机坪上。 眼见这些猫出现,可嫣她们当然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跟那些猫对打了起来。而这些猫更是令人意外,她们居然也丝毫不退让,挥舞着前爪就跟可嫣她们对抗了起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叶离皱眉,本能的退开两步,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说话,只是警惕的瞪过去,一边留意周围有没有可以情况不对马上逃走的路线。 “章总对于我们唱片的销量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程鹏故意做了一个为难的神色。 这两人起先眯着眼睛看我,很是轻视的模样。不过,当他们听到洪明月三个字的时候,那目光明显开始重视了。 纳欧屁股的伤,在凯尔的帮助下,也恢复得跟没受过伤似的。只是那疗伤的部位,让凯尔郁闷了老半天。 “我那也是无意中触碰了一下山壁机关,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发生。”天佑做了个无奈状。 可就在这时,天佑的脸色骤然一变,目光森冷地盯着那唯一通往出口的道路。 但是现在,看着将手中大刀举起的刽子手们,索罗没有时间继续思考。 龙武等人看向索罗,神情很是专注,他们想要知道索罗这位队伍中最强者的回答。 众长老听了,先是一惊,然后也先后露出惭愧之色,此时的他们虽然也想指责天玄联盟的所作所为,但一想起自己所在的太一仙宗何尝不是天玄联盟的其中一员,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惭愧之意。 事实上倒是差别不大。但昨晚的情况,张菁表现出的是一副柔弱,完全受害的模样。并且完全被动,需要借助一个强有力的人,故意让别人误会让找上门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出好戏(二) 他是在让她醒过来吗…可是此刻的她除了还有模糊的意识,连睁开双眼都做不到…. “公主…迫于无奈…贫僧只好失礼了…” 静檀听着,只觉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急切,他这是在担心她吗… 她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把差点失去意识的她唤醒的,总之她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初寂好看的眸子,里面盛满了她一直向往的担心…. 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会失去知觉,此时的她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先生!”她兴奋得一把搂过他的脖颈,一时间也忘记...... 没过多久,君辰寒便倏地对着凌清这样说道,面上闪着一丝的无奈。 这里可以说是机关重重,如果不是这里的人的话,那么根本就不会轻易的让进来这里的。 他赫然从指缝看到林越的表情,那是冰冷到极致,看待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的表情。 不但有丹域,还有神雷教、赤风殿,林越还看到几个光头和尚模样的人,他记得这些人是雷音殿的人。 尽管还很虚弱,但的堕鲁鲁和杜兰还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伸出了援手。 马玉娇注视着周若水道:“陆大人是个用心之人,如此佳节怎会错过!”此话说出不免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是呀,如此用心的男子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遇到。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刘明不想看到欧阳颖儿伤心,开口答道。 为了更同效的管理刘明旗下,在世界各地集团公司的未来走向与战略运营,刘明成立了一个凌驾所有集团公司之上的最高部门,超神殿,刘明任超神殿的最高掌权人。 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你不出,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又该说什么?若是一不留神又得罪了李熠,以后的日子吃不了兜着走。 度过一段时间后,他慢慢地将那些影响与自己相融,少了一些冲动与鲁莽,只是保留了激情与好胜。 “你说得对,我就是恶魔,所以,别想着起什么幺蛾子好好陪着我奶奶,这是你活着的唯一理由,知道吗?”宁如安冷笑,斜眼看着宁大强。 玥答应的确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她的话句句都说在点子上,说进了李婉妍的心里,直接激发了李婉妍和吉嫔的矛盾,达到了她的目的。 在洗碗同伴提醒下,老板及时反应过来,长胳膊一伸就拉住了她。 于是,宋明宇瞪大了眼睛,仿佛是极力在齐悦的神色里辨别这件事情的真伪。 刘玄谨双眼一眯,握剑的手不觉间已发出了清脆的骨响,冯秋霜仅仅一笑之间,握在赤帝刘玄谨手腕处的手稍稍用力将其抬起着的天子剑给按压了下来。 岑瑞很需要这杯及时咖啡醒醒神,他已经焦头烂额了一晚上,对这种突发性的棘手问题,有丰富的临场应变能力、善后能力。 顺着凌月霜的目光,穆棱等人自然也是看见了韩牧,不过几人都是极为的诧异,盯着韩牧的目光,也是有些不解。 “傻瓜,这话怎么能说,朕不允许你出事,朕要你好好活着,朕还要你陪朕走一辈子。”君怀宇说道。 亲过之后,还可以用这种慵慵懒懒,不怎么着调的语气问人家‘什么感觉’的。 随着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两道锐利的神光向着叶秋来,叶秋没有将自己的气息进行隐藏,遇到黑龙一族如果自己将气息隐藏的话,这简直就是自己的耻辱。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这座洞府应该不会像龙神殿那么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进去吧!”紫金神君此时说道,不过怎么听都感觉他语气中含有怨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共沐鸳鸯浴 “这样看来,法师对李静檀还是上心的。”娅白话刚出口,方觉有几分后悔,小心的看了眼岚清,却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难过的痕迹。于是又问:“姐姐不是…”有意于法师吗… 岚清又饮了一口酒,说道:“有意又如何?无意又如何?不过是欢乐场里的过客罢了,谁又能影响了谁的路呢?” “姐姐的话…我不明白,什么叫做‘过客’,又影响了什么路?” “我的傻妹妹,不需要明白….” 娅白踌躇一阵,才道:“姐姐…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会伤了父皇...... 说是闲逛,可两人就像是不认识的路人一般,一路无话,一前一后的走着。 毕竟大早上还在外头,不吃点什么东西就这样回家了着实有点亏。 而在看到了这个动作之后,他就明白了,对方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叶知冰捧着手机,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看向他,眼神里透露着和大学生别无二致的清澈愚蠢。 乔颜蓦的想起她跟厉景行结婚的时候,那时候也不过是她一头脑热,心甘情愿,而厉景行也许并没有多少期待那场婚礼。 每战斗一次,就要光屁股一次,那龙域领主还有什么逼格可言,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但也就在雪影芭比丧尸下一次攻击之时,大块的冰面出现在落单绿魔丧尸的边缘。 握持在掌心当中,张超强先准备观察一下进度条的进度,然后才决定是否使用窃夺。 但唯独那只序列二中期屠夫丧尸的击杀提示一直没有出现,黑烟散去之时,赫然可以看到一团巨大的身影。 不得不说网友的眼睛很尖,这些是沈佑安准备的,也不是他准备的。 下一刻,一片颜料一样病态的,充满侵略性的白色覆盖了巨大的游弋宫殿,如同无数朵白色的花朵从扭曲的墙缝中攀爬挤出来。 “玲珑姐,我答应你,我们开始交往吧。”没办法,为了不让玉玲珑产生自己真的喜欢男孩子的想法,他只好牺牲自己的肉体,反正只是交往而已,又不是结婚。 虽说被自己的爹禁足在家里走脱不得,但他爹平日里也不常在家。 三人点一些各自喜爱的食物,然后坐到了一处无人桌子聊了起来。 靠近九尾后,影级老者倒是没有迟疑,只见他一声爆喝,周身立即爆发出一股汹涌雷电。 最多的,那些普通的巫师们,再加上魔法部的中、低级官员和职员们,只不过是人云亦云的——沉默的大多数,仅此而已。谁上台执政,谁掌握了话语权,他们就听谁的。 “难怪,这里地方这么偏僻,先前我还在疑惑莫非酒香真的不怕巷子深不成?”林初释然地道。 十天后,这两人再次到来,又是对风霆好一通承诺。他们告诉风霆,只要风霆拜入君天宗,便能让风霆享受天才弟子的待遇。君天宗所有的典籍功法,他都可以看。所有的灵丹他都可以吃,所有的法宝玄兵都可以用。 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色彩,变成剪贴画,任由摆布的力量,鹊感觉自己一瞬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阿克的影子。 在瀑布左侧,还有两处岩洞。岩洞内有溪水流出来,透着清凉和干净。 就如布泽尔所认定的一样,拉什家族的根就在墨伦城。有了墨伦城才有了拉什家族的地位和财富。 夏云海无辜的拿着西瓜,慢吞吞的啃着。他没做错什么吧。关心关心她,问候问候她的伤情,都不可以吗? 看着周海正痛哭流涕的样子,许老爷子心里还真的难受的有些受不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养虎为患 “你——”皇帝被她呛的说不出话来,高诚在一旁连连说着‘皇上息怒’。 “把她绑回宫去,不许她再出来!也不许她再见那个和尚!” 静檀急道:“儿臣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父皇凭什么不让儿臣见——” “你给朕住嘴!你干的那些事方才你的人不是说的清清楚楚?还好意思同朕说没有做什么?!” “所以父皇是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儿臣?” “朕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了这话,静檀忍不住鼻头一酸,又极力把泪意忍回去...... 一座冰椅高若擎天,冷无觉的法身静坐其上闭目不语;冷醇则匍匐跪到在其脚下连头都不敢抬。 秦川的战界发光,迸发神通光华,金红色的火焰化成秩序神链,冲向四面八方,无差别攻击,此外,雷霆万道,在此地爆发,而他的体内更是发光,帝拳奥义浮现,席卷四方。 银针刺中许春花的身体后,她再次睁开眼睛,惨叫一声,嘴里吐了一口血后,接着又昏睡过去。 鼠王一看时机成熟,连忙催动漆黑口袋,“嗖”的一下,黑气连着唐笑天一起,被漆黑口袋收走。鼠王做完这一切,松了口气。收起漆黑口袋,便来到了慕容玉莟身边。 第一款制服,九天不是很满意,西装跟古朴的静馆气质不搭,太严肃了。 “听说我得族人用言语挑衅了您,希望您不要介意。吉尔汗是一个很好的年轻人,只是不太懂如何跟人相处。”吉尔拉的声音有种让人感觉平静的力量。 “那年还敢在里面逗留,若是把他惹急了对你出手怎么办?”苏离开口。 经过简单的查看,荆川发现这处大阵异常复杂,而且阵眼也不止一个,费劲辛苦后,密林地面上一处不起眼的裂口进入了荆川的视线。根据他的推算,这处裂口的下方深处,就应该是一个阵眼。 悦之千里之行?她知道这家酒店,悦是高家旗下的享誉全球的星级连锁酒店。千里之行是悦下面的,一家位于大陆南方的六星级酒店。 冰凰是她在青梦幻境中所契约的灵兽,早已与她心灵相通,因此又岂不知她心中所想。 丁言在这股压力下,后退了半步,看着昔日的故友,他严重充满了不解。 他一瓶一瓶的往自己嘴里倒,弄得满脸都是,不知不觉中眼泪的一道道泪花滑落,与流出来的啤酒混在一起,滑落在他的胸膛。 “我……我哪有!”秭瑶微微侧过身子,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刚才在桃‘花’林也是刻意不让北冥少卿向云未央道出实情的。 可就算是这样,君不弃也并不相信,帝邪会仅仅因为这个就对冥天变得态度如此疏冷。 如果继续下去,危险不说,还会拖累身边的一些人,甚至威胁到生命。 “你给我好好的,瑞恩!”临分开时,他听见伊然在后面大声喊,心里却明白她在担心这辈子再也看不见自己了。 “我看看这是哪家的?”道山说着一把甩开百福,继续用东西挖土。 车辆厂,办公桌前的宁婉,咬了口的包子,在宁婉的认知里,台球厅的混混可不少。 “司令!!”一声急促的叫喊从他们身后传来,伴随着一阵马蹄声。 得画之后的吴德利选择立即进京,去投靠自己的儿子吴晚荣,却不料,在途径山东的地界时发生了意外,是的,吴员外很不幸地被拜帝教的歹人谋财害命了,落得个很悲剧的下场。 看着办公桌前的韩医生,看似如常的林宁,实则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静檀苦笑一声,说道:“其实你说的我虽不爱听,也不全是错的,养虎为患,但是你也知道真正的虎并非是莺儿,你我只是气恼她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放下了我们这一段情谊罢了。” 莺儿背后是岚清,娅白不过是又当了一次枪手而已,真正摆了她一道的,也是岚清….. “奴不懂,公主为什么老是这般忍让这她们….” “阿衡,你还记得霁月吗?” 听了这话,阿衡却将头低的更低,半晌不说话,又听得静檀说道:“大姐姐一直不肯放下霁月,她怨恨...... “长江后浪推前浪!”张三丰心中不由发出感叹,自己如此年纪之时,何曾有过这样实力与风范?不仅仅这位,连他身后那位而立之年的男子,也是器宇轩昂。 “这个枉法的裁判,不知道收了那夏宇多少好处!”,墨非白气哼哼的坐下,看向赫连诺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王爷吩咐属下在这里等您。”宫东回答的同时,宫西递上手中的马缰绳。 项来喜欢那个凌明浩,可是喜欢又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了,等明年开春,一定带项来回北辰国完婚,让她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凌明浩自嘲的笑笑,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有感情用事的一天。 现在国术馆已经正式开张了,岳隆天在黄海市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基础了,心中暗想,只要熬过三个月,立刻就辞去龙家的家教身份,专心搞好自己的武馆。 二级区的考官是中年汉子,此时也仿佛是丢了魂儿一般,只是在见到陆清宇冲他微笑的时候,下意识地牵了牵嘴角,算是回过礼了。 “佛说因果,渡有缘人,你若不是佛家弟子,虚音钟又如何能供你差遣?”九空幽幽说道。 浑身流转的气息,纯粹无比,那不是普通的灵气,而是无数聚集起來的灵气的结合体,被提过一次纯的灵气,比起须弥戒之中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期待你们的战绩……”苏景祯果断的赞同了银行的建议,再三强调了一定要拿下雅虎之后,苏景祯挂了电话,看来以后要每天都打电话去骚扰这位投资经理了,原来现在雅虎的首轮融资已经到了这一步,还好没有来晚。 “怎么?还在想程威的事情,放心吧,这次一定有戏的。”佟磊在一旁说。 清野熟练地进行着茶艺步骤,房间显得很安静,只听到茶具微微相触发出的响声。 半个时辰后,第二军以损失了三百多人的代价全歼了这支蜀军奇兵。 可是,龙星不心疼并不表示就没有人心疼了。当王宾得知某人居然花了8500万只不过是为了博得“美人的欢心”时,他立即挺着巨大的肚子出现在了龙星地面前。 李处耘皱着眉头道:“不,属下以为这不是冯继业的人,而是他们雇佣的人。”他蹲下身子看着那具断臂的尸体,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靴子也掉了一只,露出满是老茧的脚板。 中国股票暴跌,引起了巨大恐慌,紧接着一座座没人住的“鬼城”被曝光。 不过在郎兵和李处耘看来,冯继业这么分散兵力实在有些愚蠢。乌兰、白池相距千里,和位于两者中间的安乐州也各自相距数百里,一旦有事根本来不及救援对方,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张易对圣院师兄有着极为强大的信心,此次,便要用真正的棋道圣贤,黄虬所创的屠龙术,斩掉范西屏创造的天龙棋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二) 眼看着他们口子越来越深,最终,静檀只得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了!我不走就是了!” 这一场关于心软的赌博,她还是输了。 于是静檀只得又折回去,闷闷的抛下一句:“.…咏絮,阿衡你们给他们包扎一下….”就进了屋。 闻言,阿衡与咏絮连忙去拿止血的药。 待他们走后,那几个侍卫依旧跪着,一人捂着脖颈,小心的开口道:“头儿,我们这样以死相逼会不会不太好啊,她可是公主啊——” 为首的人冷冷的说道:“你们难道忘记了那日圣上的话...... “呵,你说没杀就没杀,我们看的清清楚楚,难道还能有假不成!”那弟子不屑一笑,说道。 “行了,我要继续修炼了,你先去吧。”苏九并没有回答昆玉的问题。 曹操用手托梁推放地上,手臂要发,全部被火烧伤。典韦回马来救援,恰好夏侯渊也到。两个同救起来曹操,大火中突围而出。曹操骑着夏侯渊的马,典韦杀条大路跑了。在混战到天亮,曹操正在回寨。 南无乡自然不知禹大川心中所想。他碰巧撞破对方聚会,招人围捕的同时,温道辅也因有人偷盗灵印之事下到灵渊。倘若南无乡在此时举报,等若将自己送到温道辅的手里,那他哪还有命活到后来查清真相。 诸界智者只要愿意分享,学识就会不断地积累,知识面也会越来越丰富。然而在原魔界,高等级的诸界智者却廖若辰星。 乌恩奇用生硬的动作放下了水杯,他使用魂驱甲来控制身体,行动还不是很熟练。 心中暗暗纳闷:我哪里轻视了,我的意思从头到尾都只是要把这些吐谷浑人留下来而已。消灭他们是目的,至于如何实现这个目的,那才是战术层面的事情。 巨虎被滚滚海潮一般的剑气包围住,饶是巨虎左冲右突却依然闯不出剑气的包围。 楚栗毫不退缩,也爆发出了破碎境九重巅峰的气息,两者针锋相对。 刚开始的时候,李二还觉得苏九可能会有其他的手段,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苏九那边都是没有什么动静,这也是让得李二松了一口气,觉得苏九还是很识时务的,对苏九的忌惮也是稍微减轻了一些。 当刀锋蚁‘角命’进来时,孔木眉头一皱,凭着直觉,他判断出此人非常危险。 我和高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我连忙回头一看,一位发色花白的老僧人拄着一根拐杖。 “难怪搬日那家伙对你如此倾心。”三奇至尊等人纷纷大笑起来。 “这个可能就是师傅所指的他仅剩的深层次的记忆吧。”苟皮有些不确定地说了一句。 赵季在手机里头打下了一行字,上面是这样写的:后面那个胖子,一直在盯着我们这里。 “秦上校,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钟华终究还是说话了,只是看他的表情,总有一种接下来要大战一场的驾驶。怒气隐而不发,威势凝聚不散。 “道尊可打开一瓶,让我先试试,我在北海的几十年,也算是喝了不少的好酒了,若是我都觉得差,那就要另想办法了。”刀羽正色道。 另外一边,诸葛祁妃每一拳打在狼人的身上,对方的身上立刻出现一道白色的痕迹。当白色痕迹出现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对方就会减慢速度,行动迟缓。 老人家笑呵呵的蹲下来摸了摸身旁的黑狗笑道:我这老伙计可是跟了我几年了,放心吧!它认识你们了就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那些风刃不断的搅拌着那些人影,很多人影便是消失在了周围,而这个时候的王陵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三) 静檀下意识的想寻着香追去,后头众人呼喊‘皇上’的声音却让她把这个冲动压了下去,她回头一看,只见地上是一大滩乌黑的血渍,不知究竟是谁的。 皇后倒在了皇帝怀里,却不知此时是否还有生机,静檀顾不上皇后究竟如何,只一味的看着吴易给皇帝扎针。 静檀余光落在皇帝心口的血迹上,细细看去,惊慌道:“父皇心口怎么这么大一个口子!” 吴易原本是被贼人压在角落,被那刀吓得根本站不稳,又听了贼人那些话,连扎针的手都是抖的,这会...... 定州武林人士皆以为是这六大势力不满紫霄宫崛起,联手反扑,但吕不韦却是做过一国宰相的人物,从波云诡谲的局面中,他却看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 说着说着李斌不禁哭出了声来,原来死的青龙堂堂主李可是李斌的亲哥哥。 然则,当着这位青衣修士的身体一进入,“咻”的一声便即消失,前方仍旧是那么的空空如也、那么的宁静安祥、那么的人畜无害。 不过这个时候,说撤退并不是那么容易撤退的,天空中数百架自由军团空军的战机,看到海面上残存的10艘伦巴鲁帝国军舰,向东面加速撤退,立即如影随形的跟着这10艘伦巴鲁帝国军舰,继续实施攻击。 俄军第7集团军和第8集团军的指挥部所在的西北城区,俄军还多一些,有11万的兵力,在另外一面的东南城区,俄军只有不足4万的人了。 在仙凝和卡伊的带领下,研究院不断扩大,二十年间培养出了数万名各类型的人才。同时研究学科不断细化,分支不断增多。 魔气散尽,前哨战的外围已经被炸开一个豁口,还有十多个弟子被魔气所伤,赵凌萱等人心中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光是一个影分身就有这样的实力,本体该有多强? 在力场的加持下,王动攻势越发凌厉,一波接一波的真力轰出,激荡气流,一层层气漩倏忽之间升腾,又在倏忽间破碎。 现在再与那位看不见的对手通过石兵对战,方向前不敢说十成十能赢,可九成九的把握,还是有的。 应龙军战斗力强大得出乎他的意料不假,不过应龙军也是人,也会疲惫,这一路上只要他不断派兵偷袭,相信应龙军受不了,等他们到了成都城下,至少也是一支疲惫之军,到时候应对起来便能容易许多。 她在原地呆愣了少许,转头深深瞧了李云憬一眼,仿佛要在李云憬身上落下烙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寻过,她最恨的人是谁呢?不言而喻了1。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她连寻过都放过了,何必再执着别的。 高空之上等待接引神光的虚若谷,脸色一下凝固,骇人的目光,饱含杀意,无形洞穿了下方血云,形成两道空洞漩涡,落在了城市正中心高楼天台之上、被血色光柱所笼罩的絮紫嫣身上。 这样的政权,固然会离心离德,农民起义以每年几次的速度爆发,但在前期对于内部向心力是极其可怕的。 指着这个法阵,罗辰尽可能的详细讲解,并且其中涉及到的几个关键点,罗辰也是特别的一一指出。 好在李青云数月来,一直暗中在常元宗内走动,总算搭上了五峰之一——大威峰的一条线。 许潇这么做的本意,只是吓唬一下这个朱,然后再从他嘴里套几句话出来。 那股鲜血,足足喷了有两分钟,那环卫工在期间已经睁开了眼睛。 若是这法宝突然失去控制,开始攻击他,放在丹田就是死路一条。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若是万寿无疆 初寂挡住要去追人的她,低头说道:“公主若要泄愤,便拿贫僧下手吧,贫僧毫无怨言。” 静檀看着那远去的那两个身影,一腔怒气涌上心头,一时间也不清楚站在自己身前的究竟是无念还是初寂,抬手便把手里的袖箭用尽全力往面前之人的身上刺去——那半尺长的袖箭,竟然因为这一刺,全根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良久,静檀又闻见那股浓郁的檀香,她再次抬头时,却见初寂嘴角早已溢出了血痕,脸色苍白的可怕,可是眼底却是无尽的柔光… 感觉到...... 还是算了,反正和封朔解释也不通,他还是先给白颜夕通风报信好了。 冯立明说了好一会,都说得口干舌燥了,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以后,他这才道,“说来也巧,这是和你演对手戏的付伊尘,你们本来就认识的。 “别乱动,要像一个病人一样懂事。”潇潇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话,虽然说潇潇的语气,是那么的严肃,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出奇的温柔,让蓝哥心生一阵暖流。 此日后,天气越发的热了,江南盛产水稻之地,隐隐有干旱之象。对于江南水稻可谓是以为食为本的百姓心中的重中之重,朝廷再次繁忙了起来。 “我也是觉得太夸张了,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不过,这个金竹,真的只是花草吗?”甄纯笙质疑道。 接到阎墨深电话后,夏霁扬方才得知,大魔头竟然从t市回来了,也是这时他方才得知,原来阎老太太出事送医院了。 一座浩瀚广阔的岛屿,里面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更有一团团淡青色的烟雾缭绕,此岛屿灵气雄厚,更宛如世间仙境。 想起卫清依含羞带怯的浅浅笑意,想起她被说破心事时羞红的一张脸,萧烨云颓然的跌落回了位子上,惨白一张脸。 陶妖妖神情自若的一脸淡淡色,从进门到见到尸体,自始至终都是表情如常。 “是吗”?“山民兄弟,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优点”。蚂蚁兴奋中带着期待的看着陆山民。 韩彤开玩笑的说道:“要是我,真和黄九斤在一起了,你是叫我嫂子还是叫我姑姑呢”? 肉眼可见,在鬼惊神释放的金色火炎下,魄云身上的玉石,开始纷纷融化了,直接变为了碧绿色的液体,纷纷滴落在了地面上,这让魄云的眼神也开始惊骇起来。 霎时,分身朔茂身旁的地面突然开始颤动。突然,朔茂周围突现三道土墙,以三角形的形式将他围困起来。 “不好吧,今天如此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此地也是山清水秀,场景开阔,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什么事这么急?”汀谛吭哧吭哧的笑声愈发浓郁。 其实姜邪也觉得十分纳闷,看看七鬼才,哪个有他天赋高?哪个实力比他强?哪个比他帅?可人家粉丝一堆一堆的,可姜邪却没有什么粉丝是什么鬼……。 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而二十年的今天,正是我们永远分离的时候。 场内的观众慢慢离去,都怀着一颗激动的心,这次的国战当真能够记入史册。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股攀升的气势似乎到达了一个定点,触摸到一道无形的屏障,夜阳周身发出轰鸣的道音,皮肤血肉之下,一道道经络穴道发出莹莹白光,通透无暇。 也就是第三幕中要一口气做三十二个单足立地旋转,亦被称为挥鞭转。 踏入盛氏设计部,气氛却不如以往轻松。所有员工在她走进来的瞬间噤了声,个个脸上透着古怪。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若是万寿无疆(二) 静檀又问:“想必昨日的事,大哥哥都知道了…那大哥哥准备怎么处置极乐寺?” 只见李煜又垂下头来,闷闷说道:“极乐寺是国寺,处置不得…” 她知道,他犹豫了,“妹妹理解,昨日的事,我们知道,天下人却不知,若是封了寺,恐有龃龉…”她转念一想,心下已经有了一番打算,于是又问:“大公主与国师勾结,大哥哥想好怎么处置大公主了吗?” “这…她是回纥要的人…”很明显,这是不能处置了。 听了这话,静檀怔了怔,她这下才明白过来...... 苏玲珑嘴角微勾,递给苏祁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打了一个响指,突然,一阵鼓声响起,苏玲珑迅速转身,眸子瞬间变得凌厉,一头散乱的青丝随着她的舞步在转动。 水盟战队,蓝月战队晋入16强,接下来的三天半仍然还有比赛。 武器,黑蜘蛛魔杖与冰蛇魔法珠换装,黑蜘蛛魔杖也可以更新了。 这不是属于康斯坦丁的高贵优雅的油画,更像一幅大开大阖的泼墨,充满狂放的气息。 “无妨,我平常睡得挺晚的,这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莫春华将他们引了进去。 他也不过只是一道镜像,误以为扬天是矮人族战士……,当下扬天将他打败,通过试炼,自然而然得到了他的认可,被他称为下一位矮人王。 复生后的食尸鬼杜克,灰突突的从僵尸龙的身体下面钻了出来。他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便听到了他的那位法师老大,正像往常一样发表着很多不着边际的观点。 周英杰没有说话,他看得出李菊花不好惹,对方有着极强的黑道实力,自己去对付他,这不是找死是啥? 落霞山庄是他们五个青青们的老巢,也是少数几个没有被鬼煞碰过的地方。青影认为如果青风和青月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来这里与他们联络。 “指证?指证什么?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抓走我是他的意思,再说你们不已经知道了么?那里还用得着我?”游本事急了。 “云霄哥……”夏夕颜看到一台手机从凌云霄的口袋掉在了床上,她张口正要提醒。 说完,乔芷颜这才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后知后觉她才想到牧染的衣服当时掉在了地上。 感觉自己有些害怕,一直以来,都是他杀别人,让别人感觉到死亡的来临,但是今天,他忽然有了这种感觉,心里是真的慌了。 姬宇乾现场连线总冠军得主,进行采访,首先恭喜他得到总冠军荣誉和一亿元奖金,然后问他有什么话想对什么人说。 “这张卡是你爸最后塞给我,他说让我找机会给你,我之前找过你,但是没找到,所以就一直留,所幸你今天来了,不过,密码他没有告诉密码,他说你应该能想到。”章思明作着解释。 在镜头前,刘昆仑再次检查枪械,拉动套筒上膛,将枪别在牛仔裤后腰上,他上身只穿了件白色背心,松松垮垮还有油污,配上黝黑健美的肌肉和不羁的长发,看起来就像个修车工人。 白落凤檫去脸上的污渍,他用余光打量着一直旁观的嬴龚暘,那把巨剑犹如磐石深陷地底。眼前霍霍磨刀的阎道平宛若开天巨人挡住了日光,黧黑的体魄散发着虎威笼罩住整座林子。 翌日,天才微微亮,院子里所有人都起来了,棺材铺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眼睛下面有些青紫,显然一个个的都没有睡好。 爷爷一面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铜钱剑,朝着老头的方向扑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藏起来的梨花 静檀没有随众人回宫,上宫轿时,静檀先是让咏絮回宫收拾行装,准备搬出来,后又阿衡遣去公主府打点,阿衡本来是执意要跟着她,被静檀多番推辞,又听她答应不远走只在附近逛逛,才狐疑着走了。 待他走后,静檀牵了马,直奔南山而去。 今日的极乐寺,似乎格外的冷清,从入了山门开始,就见不到一个僧人,她一路狐疑着,走了半日,始终不见一个人。 就这般找到了后山,才发现原来众僧都聚在此处。 她缓缓走过去,众僧就认出了她,自觉的给......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方标身上时,他满副自信地眼神扫视周围,非常有力地在手掌按在会议桌上,还时不时朝沉默不语地陈双暗送讥讽地笑容。 还好,底下员工也不敢多高调的议论纷纷,这毕竟是算是陈家的忌讳,谁都知道陈总裁和方总监是夫妻的时候就闹不和了。 沈寒落说完,便不在理会两人,从身上拿出一根铁锁,铁锁顶端是个爪子,沈寒落推开窗户,观察了一番窗外。 这个兽人的生死,导致了他们的兽神杀阵的阵眼的缺失,不全面的阵法立即崩溃,那些武元力组成的能量光罩瞬间崩溃,然后化为了星星点点般的亮光,消散在了空中。 身后的军士们也是急速的冲杀进入到了兽人的军队之中,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一般长驱直入,一时间刀剑声起,各种轰隆隆的轰击声不断响起。 他刚刚明明不再,可通话记录却不是未接的显示,看来刚才丽姐接了他的手机。 因为你是雷伊,你是雷神,你是赫尔卡星守护者,你是战神联盟队长。 叶枫和一剑对视一眼,飞起身形来到了塔顶。才发原本剑尖的塔顶,其实是错觉。塔顶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平台。大约就千丈的范围,四周摆上两排桌椅,档次十分的高级。 传言对方是以梦境入道,勘破天地之间那另一层诡异功法,以梦入道! 继续走着的几人,居然感觉到满是黑暗的溶洞通道正在向下延伸,好似走在山上,正在下山一般的感觉,虽然让人疑惑,但没有人询问,就连马天目光之中都浮现不解之色,以及深深的疑惑,看起神色,不似作假。 在路上送到医院的时候,张云泽便同样得知了王月涵获救的消息,果然那个叫方天的并没有说错,这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林语嫣当即决定前往大都,希望在大都遇上林沐鱼,于是林语嫣马上开始北上而去,不过她并不知道,林沐鱼已经南来,如此一来,一个往南,一个往北,恐怕难以遇上了。 而令孤居的剑法却越来越灵活,一把剑握在手中,指南打北,指东打西,神出鬼没的,甚是潇洒。 这两个汉子还是自以为得意,以为林语嫣和绝色美人茹看到他们扑来都很害怕,都在忙着躲闪,殊不知两个美人随时都可以一指头戳死他们。 程延滨受不了这气:“你是程家长子,有何了不起,这样言辞羞辱我娘。”程延滨一拳,程延仲回敬一拳,两兄弟拳脚之争。 “好,那你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留下信号。不过,国王,我们要成立天神王国,最好是去审批一下!”王妃道。 只要更高层次或者接近的超凡力量出手,哪怕只有一个,也能瞬间让这看起来稳固的秩序崩塌,从而引起天下大乱。 不仅如此,整个九幽深谷中的妖兽,在护山大阵失效之下,都逃了出来,吸引了整个天幽冥教弟子的时间,而苏木,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理会,就算是知晓苏木进入洞中的五人,这一刻,都在与九幽深谷逃出来的妖兽战斗。 第一百二十章 他藏起来的梨花(二) 见了这一地的可疑的梨花,二人皆停止了打斗,静檀蹲下身,捡起来一看,发现这是一地风干好的梨花,每一朵都收的极好,花瓣保存的也极好,放在掌心里,甚至还能闻见一丝丝的梨花香…..初寂收这么一堆梨花做什么?还放在最高的地方,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的…..想来这东西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这时岚清突然开口道:“…那年岚清说过,想收一些梨花来串梨花手串,原来法师还记得….” 静檀执着梨花的手颤了颤,又把那些梨花小心的收入...... “那不行,这样多没礼貌呀!这样,反正我还有一天假,不急着回去,先去看望林伯伯呗!正好我也很想看看大学校园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刘可心道貌岸然地说道。 所有的物资已经被搬运了上来,包括充足的物资还有瓜果蔬菜之类。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果子已经是极其恩赐的东西,甚至身为酋长的老人都舍不得享用,如今也是遇到唐神这种猛人,才不得不拿出来。 我本来可以杀死你,但之是废了你,你会感激莫名,但我和你打个平手,把你打伤了,那你一定会恨之入骨。 王城内的大殿中,刚刚还听着格尼薇儿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的爱丽丝,她们两人突然就被这股巨大的轰鸣声惊得停下了对话。 从南郊进入城市的重型坦克第50团,遭到了德军骷髅师一部的伏击,开路的三辆坦克被直接击毁,停在道路上熊熊燃烧。而侥幸从坦克逃出来的坦克兵,也遭到了附近建筑物里的德军射击,都牺牲在自己的坦克附近。 按照索科夫的想法,德军的坦克肯定会开到山坡脚下,到时自己就不由分说派人上去缴坦克兵的械,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能俘虏几辆回去。因此,看到德军坦克轰隆隆地朝着自己所在的山坡驶来时,索科夫的心里还一阵狂喜。 只不过……这张脸还是头发凌乱,胡须密布,怎么看都是颓废中青年派头。 立香和梅林他们在带着阳乃到了这间房间之后,梅林就走到房间的中心开始用她拿过来的包裹里的东西,开始在地上画了起来。 “哈?我碍事?我给你个机会让你重组下语言。”平冢静握住了拳头,一副“好好掂量掂量一下”的表情。 难不成这个石像是强大的法宝?云默尝试用神念去炼化,可神念接触到石像后就消失,根本附着不上石像,这样说明石像不是法宝。 当然,如果姑娘能够被三爷抬进府里当姨娘,再生个一两个孩子傍身,将来有了依靠,就更好了。 虽是调解完,但那家人临走前还骂了不少难听的话,左珊真的不想再和张月芬说一句话。 这时,门外接着道:“陛下,大事不好,萧皇后遇刺了!”杨公公跌跌撞撞闯进来,满头大汗,慌不择路。 温柔贤惠这四个字,或者跟之前的郁向莲可以对得上,但是跟昭阳是没有半分关系。 不过秦河却不以为意,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能够在官场上混到如此职位,显然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不过这点补偿对于已经牺牲的人来说,明显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绿梅摇头,“那倒不一定,不过,公子会不喜欢,姑娘要是惹了公子烦心,会被公子嫌弃的!”到时候,就真的只能呆在这里虚度余生了。 天色仍旧昏暗,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将所有还处在睡梦中的军校生叫醒。 随后,白暮雪将林曼从床上扶了起来,然后背到了背上。与雷婷一同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法师走了吗 静檀回想方才在后山,隐约记得衣冠冢旁是有一块碑的,而且还不小....心下一惊,于她而言,无念确实是个恶人,可是于永安百姓而言,他却是他们曾经的佛…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初寂的话罢了…虽然怨恨初寂他欺瞒了她,可她也在初寂身上桶了那么多伤,甚至害的他差点就失去了性命…细细想来,初寂又有什么错,不过是因为她在初寂身上附加了太多感情,才这般气恼罢了…谁又分得清对错呢…那这般说来,她是不是不该有恨呢… 静檀再听完梵...... 叶筱灵还是选择回一趟永安镇,看爹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看得出来,叶翊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 例如“帕顿斯”武装强袭直升机就是最新研发的,在2150年10月完成测试并服役,特点就是武器丰富,可以应对几乎所有情况。 苏子邈转头看向身后似乎已不愿跨过门槛的苏巡,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不说我挂了哈,我这里还有不少事情呢。”叶语想挂掉电话。 一言既出,声势如惊涛骇浪,久久不绝,每一个字重如泰山压顶,巨大的力量震得众流云飞盗们一时间耳膜炸裂,哀嚎不已。 “既然明白了,那么咱们接下来说说这些嗜血凶鬣该怎么分吧,有一句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提示讲清楚比较好。”白烨话锋一转,开始商量着分“家产”。 黎浩目睹了眼前那个残破的银白色的机动步兵机身上的紫光渐渐消失,最后直接被击倒在了遗迹门口,紧接着直接被磁力轨道炮轰击,完完全全的被埋在了遗迹里。 至于对方想要召唤这恶鬼,自己更是从对方的念头刚刚浮现在心中之时,便已然洞穿。 等肖起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了,他简单的梳妆打扮了一下就走了出去,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警局。 叶语进来的时候,陆天泽正在打电话,对叶语不守规矩的的不请自来没什么太大的表示,只是略微抬了抬眼。 听到王月天的这声呼喊,半空中的莫惊云瞳孔一缩,随即身形急转,横剑在前。 “而这化血魔功的第二阶段化生之境,则是在无体之境的基础之上再进一步。据典籍记载,这化生之境其实是对无体之境所吸收的大量精血进行萃取的过程。 看王丽梅的一千五百米比赛时,赵蕙与纳艳华又回到高一看台的前边,李掁国也在他们班看台上面。赵蕙看了看李掁国,李掁国也在看赵蕙。 这一点,在兵荒马乱数千万数亿高手交战的战场上,本来是很难发现,但云扬在看到妖皇如此艰难的状况之余,近乎本能地察觉到了这其中有问题。 李吾仙笑着用筷子夹了一块素鸡,也不多说,而是在脑子里仔细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萧月依的修为就从灵帝一阶提升到了灵帝九阶,只让周围的所人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随着这叫声,整条江水突然间波分浪卷,一条条大鱼的身影,从上游,从下游……不断地向着这边聚集。 柳敬国看着自龙门令光芒中凭空出现的白衣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这白衣人出现的方式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看了一眼殷无命,发现又已是昏死过去,二人都是积年宗师,武林名宿,竟沦落如此……他暗暗叹息,油然而生半生虚度的感觉。 “吴大师?”沈天豪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吴溪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梨蕊含春 岚清一怔,还未待她说什么,身后的嘉名突然开口道:“王妃,时辰不早了,咱们是时候出发了。” 闻言,岚清身形颤了颤,继而转像静檀道:“三日后就是三妹妹的及笄之礼了,三妹妹,后头日子还长着,姐姐也祝你万事顺遂——” ‘万事顺遂’几个字被她刻意的咬的很重,静檀知道,她也并非真心的祝她好,就像她方才对她的祝语也是违心的一样。 岚清说完,转身便离开了阁子,临走前嘉名朝她作了一揖,说了一句:“三公主保重。” 静檀亦回了...... 事实上,花烛之夜的洞房里,通常都没有回忆中那么温暖甜蜜,风光也远不如幻想中的那么绮丽。 可以说现在这些人和原来信王府的侍卫一起都是崇祯皇帝的最信任的人,只不过,崇祯皇帝虽然信任他们,但也不会给他们额外的加薪,还是每月二两的月薪。本来按照原来的粮价,这个薪水能使他们全家过上很不错的生活。 郭家父子对视一眼,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父子俩齐齐出手,一人按住一只鱼眼。 这样,由高四其的南镇抚司管二个卫,北镇抚司管二个卫。高四其说的李千户就是他手下的另一个卫的军官。 声音有点闷,并不刺耳,但是一股极强的能量波动在都千劫身边产生。 她身上虽然纤弱苗条但却充满了决心和勇气,此刻这一挺胸抱拳,居然已隐隐有和陆上龙王分庭抗礼的气势。 金锋戳翻了好几个,背上受了一刀,闷吼出声。手从包包里扯出来,回头就是一刀。 顿时,它的法力外泄,魔云阵阵释放,如同烟气一样,一下便让场中的情况看不清了,只能看到鬼母巨大的虚影在不断的翻滚。 苏真人相当配合,不但交出了自己的储物袋,还主动表示说,分部里还有一些联盟的战略物资,你们也可以取走……这东西还就是我看着的。 打开话匣子,阮祈越说越多,当然他还是有点分寸的,其他的不说只是将这段日子的在定安侯府的憋屈全都说了出来。 现在的朱雀仙主,就算是戴着面纱那股魅惑气息都飘然若即,很难想象若是她摘下面纱,又会是何种的红颜祸水。 周宁迎着风暴怒吼,声音都被周围可怕的风暴冲散,他们恐怕只能使用原能传音交流,或者护腕智脑交流。 “什么!她怎么样了?”林义如受雷击一般,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原本还围攻周宁的三枚飞刀,因为距离金鹰战神较远而被舍弃,周宁闪电般捏住其中两枚,猛地一抖手。 陆老爷一看,这人确实好像不认识什么叫做账本,这才从陆臻言手里夺了回去,倒没有说这本就是账本。 听到期岱骤然开口的话,期栩顿时心中一震,再次感叹他的敏感和洞察力。 周宁皱眉,跳下高楼,迅速根据铁甲棘背猪遗留的脚印等细节,寻觅着它的踪迹。 江言听见她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声音瞬间破防了,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广场上,那些被淘汰的天才们,还有一千零八位封侯不朽,以及青袍尊者也关注着这一幕场景。 不过转念一想,他却又释然起来,如果对方真要对他不利的话,似乎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原来在安其拉被强制下线以后,分部里的科学狂人居然没有选择将安其拉完全的摧毁,而是清楚了安其拉的所有数据,也就是所有的记忆,然后重新让安其拉上线,继续负责分部的所有事情。 愚不可及,说的就是这种明明没有胜机却硬是要高呼“国家兴亡在此一举”的白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玉树临风俩少年 郑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了收思绪,给她簪发。打开了呈上来的匣子,惊讶出声:“怎么会是一支半旧的梨花簪子,礼乐司是怎么做事的?!” 见她正要问责,静檀忙阻止她道:“不干他们的事,我是觉得这一支开过光的簪子比起别的簪子来,更有福气些——” 郑氏嘴角一抽:“….簪子也能开光?” 静檀一本正经的说道:“万物皆可开光!” “.…..” 彼时大殿上正笙乐大作,宫人唱着祝词,等待着永安公主束发。 一众言官坐在大殿上,正低...... 这过错本不在楚星寒之上,但楚星寒却始终认为是自己不够强大,否则也就不会让这些最可爱,可亲,可敬的兄弟一一离去了。 而,就在云浩刚一打开房门之时,就见门外,站着一位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英俊少年,此时少年正踌躇满志,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 “你现在停手,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许环道。 但,如果继续下去,还是找不到破解之法,那到最后,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我肯定不会食言,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确定在监控下留下了画面吗?”钟达又是认真地问道。 东方雨平和男性村民一起抬头,看向吼声的方向。只见一只三米多高的巨熊正站在男性村民的面前,张开大嘴咆哮着。 不过,身为霸王盟的盟主,林焚也非寻常人,为了知晓其中关键,他硬是忍着一口冲天怒气,与三个强者同桌共谈起来。 队伍在松州停留了三日,做好一切补给之后,这支商队一路向西,踏上了漫漫高原的征程。 可是,当众人收拾心情,准备杀向万山居的时候,邪仙吴青忽然发现,负责收拾战利品万山居的魔仙吴志,居然还没有搞定!还在那里和某个奇怪的巨人战斗? 贝吉塔胸口极力的起伏,如果这样,还不如死在佩恩手中,至少死在是打败自己人物众多,技不如人,如果死在比克手中,他相信自己会死不瞑目。 黑雾出现在米多他们旁边,就在他们转换形态的时候,虞寒早就带着米多连续几个瞬移走出了好远。 这一天,希望基地里的幸存者们奇怪的发现一直十分平稳的电力突然变得极其不稳定,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一次段时间的停电。 市丸银似乎目光不在看向松本乱菊,但心中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阵痛,似乎自己最在意的什么已经失去了。突如其来的失落与痛苦,把他掩盖。 陆清宇看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之后,锁着眉头问木易子,毕竟木易子的经验最足,应该可以提出比较合理的建议。 “我有不是你男人,你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惯着你?”忍了很久了,米多忽然不想再忍了。 “八嘎……”那男人怒容陡起,立刻一个巴掌打向井上岗藤,井上岗藤不知道是沒有反应过來,还是本來就不敢躲闪,居然被他一巴掌打的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巴都肿了起來。 “叮”!一声轻响在身后响起,有一个坚硬的东西突然被塞到了陆清宇的手中。 学生们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这牧牧真的能耐一天之内好似又活过来要更作恶一样,都不知道该躲还是试试口才去劝劝。 无计可施的十八号,用力一咽,在弥彦那惊诧的目光下,就直接咽下去了。 千里之外,在破碎的庙宇里,像石头一样啃咬这对他来说是个奇迹,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三天的时候。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这种感觉告诉他他能克服困难。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反正以后就是公主的人了 “罢了,左右奴也劝不动公主….” 静檀扯了扯他的衣袖,笑道:“晚上想吃大肘子,阿衡哥哥给我做好不好?” “是。”阿衡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忽的想起什么,又说:“对了公主,奴查探到了王右君的去处,现下在芜城的平凉郡服役,王家遣了不少银子过去,想来王右君也能少受苦。” 静檀蹙眉道:“那不一定,芜城是上阳武侯家的地界,素来听闻沈武侯为人刚直,要是知道了王右君与人市的关系,不整他就是万幸。” 正说着,外头有人来通报,...... 秦旺兴更不好意思了,他虽然不忙,但不能离开他八十岁的老父亲,依了唐天的说法让他回坐公交车。 叶轻灵这次稍微好了一些,因为她之前感冒过,三天三夜都在迷雾中。 而且,火焰咒只是单纯的依附在物体上,投掷的速度,还是依赖符咒师自身的气力。 张北坐在了椅子上,将所有的任务卷轴拿了出来,一张张的选择了使用。 但经过一番渗透和折腾,他们发现这个被誉为大海秘宝的海楼石元素提取的技术,并没有那么困难。 唐天开车到厂子修理车间,有唐天在大姨夫厂子揽工时认识的几位师傅。 瀛离绞尽脑汁,刚准备解释的时候,发现路无修早就不在身边了。她看着前方的人,突然有些无措和无力。 而且我初出茅庐,很难说能对付的了底蕴深厚的白家人。扮傻、躲在暗处,奇袭致胜,才是最有利的。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哪怕对梦瑶,我也没有急于说出真相。毕竟面对的是老谋深算的豺狼,又岂容丝毫懈怠? “听到我说的这句话,你猛地运转玄气,将能量灌注双掌之上,你,想趁机偷袭。”楚龙冷冷道。 三个弟弟妹妹,却一点都不心疼的样子,反而更气劲了。坐在后面的那两个,还不停拿车上的洋芋蛋砸她。 事实也是如此,纵观玖战队之前的对战史,但凡遇到没有准备的未知套路袭击,就会迅速落败。 爸爸擦了擦冷汗,他心中暗暗得意,这个马屁拍完后,他们应该消气了吧。 更惊人的是,灵魂体的残魂,头上竟是长出了一个骨质的王冠。空洞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守护之灵,仿佛要将它吃了一般。 原来这一次到达边境之后,纪暝直接来了个金蝉脱壳,然后便不顾其他,开始跳跃。 看着面前面突然目狰狞掐自己的阿哲,大雄惊恐不已,他双手抓着阿哲的手臂,想挣脱出来,但马上的他感觉脑海中一阵晕眩,居然动不了了,只能任由阿哲捏着他脖子。 硬抗五波紫宵神雷劫,他早已超负荷,现在终于舒了口气,当即也顾不得其他,盘膝坐落间便是开始修复体内伤势起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赤井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眼中寒芒闪过,随后又消泯了下去,继续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眼见观看台上的众人根本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黑皇也不禁有点急了。 与此同时,浅羽几人也来到了伊东末彦建立的那家远东商务公司。 听到了罗烈的话,此刻陆羽开口低声的应道,同时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猛然一打方向盘,一脚油门下去朝着临安市的国安局方向,瞬间冲了过去。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的道理!”老丞相的眉头也皱起了起来,方敖的分析让他有了更多的怀疑。 果然,武芝兰这么一说,李真他们立即为之气结,竟然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首都军区,影剑的办公大楼一处偌大的独立办公室之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纥的反水回踩 刻子却是一脸的苦恼,眉头挤在一处,说道:“顺子哥哥,那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我瞧三公主刚才那样子,似乎对顺子哥也不怎么有意….” 顺子却反问道:“你可知道西边的人这个时候告诉我们这些是何意?” 刻子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顺子讥诮一笑,说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才来了几日呀,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说着,便踱步回了沁园。 因着院内的梅花还未尽开,静檀便径直回了自己檀院。 ……. 话说皇帝与谏院的斗争持续了一月...... 当即虞彦就将此茶的一些优点罗列了出来,并且将自己过去所喝过的一些灵茶也一一细细讲来。 刘宠装比装得没边,一看高顺跪下,大喜,急忙扶起高顺,别人不知道高顺的价值和忠心,刘宠却是一清二楚。高顺认主,绝对不会背叛。 此时胡轸领兵数万,加上还有西凉第一将华雄的配合,杨定为辅导,胡轸眼中已经不仅仅是盯着刘宠那区区一万人马的叛军了,他看得是整个战场的胜负。 因为这个时代,天下主要有两种货币,一个是铜钱,一个是丝绸,铜钱易于制作,丝绸可以大量携带。而黄金和白银,这个时候主要还是奢侈品,装饰品,还没有成为货币。 虞彦听后,嘿嘿一笑,既然有得商量,他自然也不会和一个实力在上官玉儿之上的人大战一场。 刘宠大吼,刀下却已经躺下了两个董军三个曹军。咦,想跑?曹操连话都不搭,回头就往树丛里钻。此时曹军才明白,此人是敌非友,你看主公那个狼狈恐惧的样子就知道了,于是纷纷吼叫着上前扑杀刘宠,为曹操挡路。 萧凡一窒,顿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说得很简要,根本就沒有提夺脉秘术的过程,但是师娘却知道了其中的过程,说明她原本就听说过这种秘法。 对于山本突然正对自己迸发出来的杀机,江生只是稍微了楞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正常。 徐海的手放到了叶子的大腿上,虽然隔着休闲裤,可抚摸起来还是那么有质感。 “知道了……”闻人慧音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她眼看周健又把身子给转过来了,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了。 这一次,霍奇森没有召入阿什利?胡德,但是“利兹三剑客”却都再次入选了英格兰队,而且还一齐获得了打首发的机会。 却在她即将飞上天际作那补天壮举之时,她的神识却跨越了时空,看到了多年后将会出现的一场战争,那是一场将会波及到神、人、魔三界的旷世大战,也就是后世所流传的逐鹿之战。 “你们愿不愿意追随我杀敌?愿不愿意追随我前进?!”图哈切夫斯基声色俱厉的举起拳头吼道。 虽然阿森纳是在中场少了一人,但是阿森纳的中场球员的单兵能力肯定是更加的出色一些;在这个时候,两支球队在不断的攻防转换,两支球队为了能够夺得比赛的控制权也是展开了疯狂的对攻。 这可以说是霍向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给四大天师下命令了,四人都十分重视,他们甚至亲自跑了一趟刘亦飞的家里。 狠狠的跺了几脚草皮,虽然这里是自家主场,但是肖卿还是用力的在草皮上扯出很深的几道划痕;看着一脸傻呆的福克斯,看着气愤的有些发抖的主裁判,肖卿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笑意跑回自己的位置。 阿森纳是上个赛季的欧冠冠军,巴西国际是2010南美解放者杯冠军;帕丘卡是2010中北美加勒比冠军,马赞姆贝是非冠冠军,城南一和天马是亚冠冠军,赫卡里联是大洋洲冠军。瓦赫达是东道主联赛冠军。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相思 “效仿他雪中抱梅就是勾引啊?” “难道不是吗?” 阿衡这似乎是随口回答的话引得她一怔,她沉默良久,才问:“阿衡,你说,法师他还会回来吗?” 阿衡私以为并不会,可是不愿意让她难过,便回答道:“奴认为…..该回来的总会回来的。” “会吗?”无念圆寂,岚清和亲,永安城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让初寂惦念的人了吧…..她从前觉得,她会是那个初寂惦念的人,可是后来她才想明白,岚清与初寂相识的时间比她早多了,她为什么就这么自以...... 这宝物是他在凡人界的时候,灭杀了一个倒霉的修士得来的,现在用来使用正好合适。 "我既然来了……是不是应该把门打开了?"叶幻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能量防御护罩,远远看向那城中高塔上的光芒,笑了笑说道。 “看见没,还是你大爷救了你吧。”叶磊轻撇嘴角,语气很是轻盈。 "他这是像我们摆架子,他想告诉我们,他并不是蝼蚁,并不是我们随便控制的蝼蚁!一个奴隶完成了主人的任务,恐怕第一时间就跑过来领赏了,而他并不想这样!"奥露西娅平静地说道。 上一世的林沐只是基地最底层的人员,很多事情都接触不到,在春城基地生活了一辈子,竟然都不知道天山基地的存在。 随着回忆,林沐想起了这个晶体出现的时间,只是知道了以后,林沐却皱起了眉头。 “异人,可不会感风寒,这长天,恐对董公有异心,不若趁早图之。”边上的李儒若有所指的说道。 “田主簿,你还有何话说?”李儒好整以暇的居高临下看着田仪。 “哥们,你放心,我不和你抢,就是想给你送点调味料。”克雷缓了口气,笑嘻嘻的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去。 毕竟五行仙剑数量多到极处,已经将四周安全封死,想要杀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吴谦心里倒是微微一怔,他没有料到这个二皇兄来京都竟然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你是说这块布头来自云省那边,这次事件的凶手可能也是来自云省那边?”夜如墨问。 燕子夫肩胛处的血倒是止住了,可他腹部那一箭造成的伤势却极大。 只是那孟婆似乎麻木,只是机械似的不断地装着孟婆汤,喂给路过的一个个亡魂而已。 同时又有些庆幸,是墨老教会了他什么叫做阴险卑鄙与人心恶毒。让他离老实淳朴这条道路,偏离的越来越远。 你甚至对这个愚昧种族的普通生物留手了,简直匪夷所思,所以我只能亲自出手抹掉他们。 按照系统任务的提示,这个任务跟什么圣剑有关,他的推理是,可能有一把牛逼的宝剑在等待着陆川挑选。 因为就在两天前,【法兰省】才放任来自荒原的盟友通过,对【雄狮城】展开攻击。 冥河用大道之门来结合世界树,这就是一种悄无声息的同化过程。 如此讲述骗人之法,太过真实,唬的金铃夫人一愣一愣,心中犹豫不定。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家事的,但是一种新的希望,在匠颠的心中升腾而起。 “吼”维多丽特大喝一声,两只利爪闪烁着死死电芒,狠狠的向宿命之主抓去。 “什么!”楚天一惊,这样多的人全都去了青神山脉?看来尊者让自己等人前去还真的是有问题呢!“不会是夺宝吧?四个王者不能够亲自出手,就让我们代替?”根据路飞扬丰富的经验,瞬间就已经猜测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相思 静檀因而困惑道:“这味道闻着倒是令人清醒,却不知这是什么香,又不知上头绣的白色蓝色的是什么山?” “这叫‘天山’,说来惭愧,奴婢也未见过这山,只是从前听阿满说了不少回,这天山竟是一座高大的雪山,山脚有成片的香草…本来是要把香草绣上去的,可惜奴婢并未见过,绣不来,就只凭着想象绣了这座雪山….香是一些可以提神醒脑的药草,因为阿满他夜里总是睡不好,他又不愿意去喝大夫开的药,便想着他把这个戴在身上或许会好些...... “世侄,世侄?你,你真的决定非要去那宝藏之地不可?”就在段晨与血瞳魔猿交流时,一侧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段晨,梁臣再次问道。 千分之一息的霎那,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息从陆宁的身上传了出来。“噼里啪啦”如同雷电劈下,击中大地的声音竟然从陆宁的身躯中响了起来。他们看到,陆宁闭起了眼睛,他的身体微微的只是一震。 而现在,他听到这个数字,只是感叹,古方神的耐心。他现在安心过日子,或许能够或他个几千上万年。 周逸嘴角忽然间咧开,颇为开心的笑着,唐柔的话在理,也在自己的思考之中。他现在确实背后需要一个靠山了,无疆哲学家包括熔火魅,估计不久后也会有一些大型宗门支持,这是一种很敏锐的直觉。 转眼便至的鹈鹕妖鸟,双翅一震,双翅上的近半羽毛居然脱身飞出,威力比之前的风刃更是强大了几倍,朝着众人激射而来。 不远处,正当段晨为庞涛该怎么做而发愁时,随着碧柔的突然出现,段晨顿时便借坡下驴道。 一股魔力从百会穴冒出,在精神力引导下钻进玉符,激活符内的微型法阵。 元力涌出丹田,却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四散开来去分别压制每道蛇眼果分散出的能量波,而是直接朝着在段晨体内游走了大半,此时正朝他第十条筋脉靠近的那一条能量波冲了上去。 下一刻,罗睺鼻青脸肿的出现在了场中,看向陆宁的眼神中,满是畏惧。 事实上,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融合两种真意也不可能产生无上真意。 可不是钻进去了吗,想想我妈当时提彩礼条件的样子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起那一次在意品轩遇见萧煜庭和琳达一起吃饭,她过去破坏,琳达也是很有风度地说了声‘你和你未婚妻慢慢吃,我先走了’,然后优雅离场,萧煜庭对她甩下狠话,去追琳达。 “你要是能将你身上不断散出的毒气收回去的话,我或许能相信你是友好的。”司马幽月冷冷的说。 也无法让真正让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感到切肤之痛,为之感到真真切切的震惊。 “好了,我们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了,不要太在乎我们的。”莉莉娜很是平静的说道。事实上,萨拉和艾莉丝的样貌相似,她们早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来人却是一步也没有靠近,反而朝着后方稍微退后了一步,暗暗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真是没有想到,武王世子都还没有说话,世子殿下身边跟着的人都这么的凶残。 就好像罗杰从来没有刻过什么魔法阵一样,地面看起来相当的平整。 直到车子停在了她离别四年的家门前,她才被熟悉的景物拉回了思绪,恢复了几分清明。 本来筱筱就是属于他的,他们两个可是从出生开始,就定了娃娃亲的。 卧室里,慕龙逸加上宋健、慕枫三人手舞足蹈的给慕栾逸讲完这几天发生的事,不过我们的当事人慕栾逸只是盘腿坐在哪里边抠脚丫子边听故事,好像完全没有对自己身体里的那颗定时炸弹感到恐慌。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相思 于是连忙对愣在原地的咏絮催促道:“恐怕顺子的身上还有别的伤…还不快去将医官召来好好给他瞧瞧…” 咏絮答应着出去了,因为念着顺子的伤不宜多走动,便唤了个小丫头进来搭手,将顺子扶到自己榻上。 又见他额角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便又吩咐那小丫头给他去擦汗。听得他嘴里迷迷糊糊的说着什么“快些..再快些…公主还在等我….” 静檀心下明白过来,难怪山高路远,他七日就回来了,想来是跑马跑的急,这才一身的伤,回来也体力不...... 吕树是不一样的,他虽然也谨慎、多疑、孤僻、自私,可他从始至终都愿意与世界和解,只是在等人来拥抱他而已。而老神王,就是一个孤独的王,从来都不愿意过多袒露自己的内心世界,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无法真正了解他。 这个就奇怪了,这个伤痕至少现在没法推演出来,除非这个伤痕不是在打斗时留下来的,要不然没法解释,更没法推演得出。 如土莂所言,江萧连大地门都敢招惹,难道会在意大地门么,他此时便径直向大地门望月台而去。 暮离能够从清漪那清澈如水却十分陌生的眼神看出来,清漪应该是失忆了,否则怎么会不记得她? 温染倚在一颗高耸入云的松树下,脚边躺了一地血族士兵的尸体。这些血族士兵全部都是一招毙命,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陈默睁开眼睛,看到墨冰雁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对墨冰雁温柔地笑了笑,起身,对墨冰雁伸出双手。 想象这份天下大统的气概,吕树忽然有点向往那个可以造就英雄的时代。 无可奈何,成自在只好四处寻找,找了好半天,却既没有找到李日知,也没有找到吴鹏辉。 他们渴望沉灵能够成为他们未来领袖的族人,带领他们走向辉煌,复兴血族刺客曾经有过的辉煌。 丛家新听了这句话,这句他意料之中的话语,毕竟这个时候惠芳会怀孕,孩子一定会是琛珩的。可是,他们已经退婚了,在退婚之后有了身孕,这事情该怎么做呢? 天明转身一看,居然是孟婆喊的,看起来那么老态龙钟,发起功来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出了茶楼,顶风走了一段距离了,萧乘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会面,总觉得陆冉笑眯眯和蔼的眼神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与此同时,一股澎湃气势,瞬间从他的身上铺展开来,周围刹时间刮起一阵烈风。 经历的多了,青年在情感方面早已不是白痴,能感觉到郭采颖似乎对自己有着特殊的好感,但感情不知不觉经营的一塌糊涂的张黎生却丝毫不都想再惹情债。 这谷中四周山峦环绕,陡峭如云,人力根本无法翻越。而其唯一的出口就是开在一处狭窄山壁上的隧道,可一直通往外面。 “当”地一声,长剑正中雷开山的心口。然,长剑刺中人的身体又怎能发出“当”地一声,难道雷开山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 曲幽看向他,墨朗月冲她摇了摇头,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两扇木门,又接着指了一下她身后的那扇木门。 几十个高手将这美男子围得水泄不通,但是男子似乎只用双掌就能对掌!不过,美男子得武器就是他得掌与爪,墙上有很多得掌印与抓痕,更重要得是,地上有不少断裂得兵器。显然是被男子得双掌直接震断得。 那一剑他是看到了,长剑胁下刺入,应该伤的不轻,但也不见得有多重。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衡大人的酒 待顺子走后,咏絮给静檀续了杯仙醪,叹道:“公主不过是气恼顺子大人做了梨花糖糕罢了,何必说出那些伤他的话…..” 静檀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问道:“你是觉得我把话说重了吗?” 咏絮又给她续了盏酒,轻声说道:“奴婢知道,那点心惹得公主想起了衡大人,所以公主才生气的…可是这世间的点心那么多,总不能衡大人会做的公主都不允许别人做吧?” 静檀再次把酒饮尽,听了她的话后,勾唇一笑,“是…阿衡会做的我不能不允许别人也会...... 我说完后,幽灵突然来句“这不简单么!走,咱们看看去。”说着就拉着我要向渡口走去。 在看了上百柄灵剑之后,陈锋还是没能够找到一柄中意的宝剑。要么太重,要么太轻,要么不够灵洞,总之总有一些因素令陈锋不太满意。 “走吧,反正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萌看了龙卷一眼,刚才要不是她拉着杨剑突围,已经别卷到龙卷里面了。 对于两位章姓灵境修士,云羽表现得不卑不亢,远没有对待修容这般客气。 “不好说,既然塔建在岛的内部,说明在塔的前方还有区域,等明天进入海晶岛,看看情况再说。”顾凌天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勉为其难坐起来,缓了缓后,就大问一声“大家伙怎么样了?兰芯、胖子、幽灵……”并一个个点名,得到大家的应答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个大道理,当然是魔灵对陈锋说的,不过却也是千真万确,毋庸置疑的。所以我们的宿主大人,现在也才乖乖的盘腿修炼着。 建筑直接被炸成了粉末,杨剑趁怪物被遮住了视线,一招“斩天千剑诀”,数百道“斩天断剑诀”释放出来。“千剑合一”所有的剑影瞬间合为一道,斩向怪物。 江湖上做生意,最注重的就是诚信二字,无信而不立。若是不将诚信,被人诟病,那么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朱开业也算是经商有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夏海昊一脸阴沉,手指不断的敲打在桌面之上,长老和族叔也未开口,夏鸣风扫了一圈之后,也没有说话,都开始等待起来。 陆晨对着她讨好地一笑,丑陋的面容,诡秘的笑容让罗青浑身发抖,尖叫着晕了过去。 对此,林克却是脸色有些不虞,无他,即使是谁,若是半路被人打劫了功劳都会都会有所表示,更何况林克任务呢? 七七玉米给自己的直播间起名为天下公会内部大危机原因竟是哥哥对妹妹做了那样的事情。 有两种入岛方式,去年来的话还只有一种就是坐船上岛,今年有了个滑索。 当有一天,这些神祗行走在大地之上,咱们的希望领还有什么立足之地?神祗,咱们现在已经被一个神祗盯上了,那个风行者劳伦斯,他的祖辈中便有人成为了神祗,不久之后,他便会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 做了这几次任务,白娇感觉这次任务是最难的,以往会的东西,没一样帮得上忙。 “长公主,别……别因为我坏了你们的感情,我虽然伤了,可他的委屈也不少,别动手,别……”颜若玖支撑不住又昏了过去。 就在秦岳离开一炷香之后,就有大批的人马赶到了这里,看其装束,都是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士,到场的江湖人士,见到天湖那一片枯黄,宛如死地的景象,不由均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灵体的话,即便再弱,也不是区区一个二级学徒就能对付的。所以他们才想了一个办法,利用学徒都能够吞噬魂体的原理来消灭那些灵体。 第一百三十章 谏院的长舌 “今日陛下并未去上朝…想是怕本宫去寻他,陛下知道一说议事本宫便不会去打搅,便故意和北宸殿的人说好了在议事….” 静檀嘴角一抽,“难道皇兄这是怕嫂嫂去揪他的耳朵说教吗…” 沈皇后面露难色:“陛下一连三日没有再上朝了,本宫日前见过陛下一回,还没规劝几句,陛下便走了,本宫想着陛下这会子莫约又是在回月楼里…” 静檀一脸困惑的问道:“宫里何时多出一所回月楼?” “你这一年都不曾入宫几次,前不久又逢大事,如何知道…....... “叮咚——”诺明宇躺在床上微微的转了一下头,却丝毫没有要起身开门的意思。秦墨刚好出去买东西了。 阿尔法说完之后转身离开,夏元一脸淡定的说道:“是吗?”夏元说到这里他笑着耸了耸肩。 国际杀手接单之前必须要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如果对自己不利的,他们要加钱,如果会惹来大麻烦的就直接拒绝的。 “娘,不用那么夸张吧?”陈鱼想想就觉得受不了,摇头拒绝道。 干这个找工作感受感受香港打个赌大概都好好的好的好的大宝贝。 到了明珠的列侬没有直接北上,而是在明珠停留了下来。当然这些都是夏元早就知道的。毕竟他的行程图都在夏元的手里面了。 谢半鬼同样也不好受,寒水聚气掌虽然是他的保命绝招,却不是他现在能够驾驭的招式。在寒水聚集之初最先被冻伤经脉的人却是他自己,而且聚气时间越久伤害也就越重,以他现在的功力聚气超过五个呼吸就会被活活冻死。 陈海的事情他用了多久才跳出来,而周正的事情他有用多久才跳出来。 杨浩又感到一股杀气,而且这股杀气的主人体内的生机勃勃,玄力滚滚,远比林可儿的玄力要强大太多了,应该是凝液巅峰的修者,杨浩心中这样想到。 等陈鱼回到老屋,两家人都在忙着,毕竟他们还在盖屋子,连毛坯都没出来,所以一看到陈鱼回来,都觉得纳闷。 冷华堂顿时脸色一白,心里便有些发慌,下意识就想将手抽回。王爷却是抓得死紧,他又不敢运半点功力,只好任由王爷仔细查看着。 只需要告诉手机给谁打电话,手机就能帮忙拨通,有的时候还可以帮忙代打。 到了锦娘屋里,锦娘只是一个眼色,屋里的人便都退下了,双儿和丰儿两个很有眼力介的守在外面,不让闲人进来。 与此同时,黯日左手也爆发出了一道诡异的光芒,接着,黯魂寂就出现在了黯日的手中,那对着灵魂有着强大压迫力量的黯魂寂一出,更是让幽魂悲鸣不已。 “族长!今天我们又与那些该死的东方人交手了,不少族中的精英都死了,如今的我们处于下风之中,东方人实在太多了,族长,立刻让黯日发动九星仪挽回如今的战局吧!!”首先冲进耳边的,就是一道愤怒的咆哮之声。 电视台一播放,蓝茵汽车就重视了,随即网络上、报纸上也作为大标题宣传了起来。 听见巨响,苏大妈他们从厨房连忙跑了出来:“秋境,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爆炸吗?”苏大妈慌张的向站在‘门’口的一动一动的秋境问道。 郭奕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臂,心里在犹豫是不是这周就不洗手了。 “老大,我们再呆两天吧,给你打电话的人,通知我们在这里等,如果他也知道杜思明不在这里,肯定也会再通知你的!”智商高一点的孝子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听说..他回来了 李煜本就对李禹存有戒心,静檀这一句,更是在他心底加了一把大火。 果然,李煜拿着竹钗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静檀沉默片刻,小心的问道:“….那皇上….现下准备怎么办?” “召他回永安,削藩——” “那边境的战事怎么办?” “只能召回沈老将军,或是让沈家独子挑大梁….”皇帝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说道:“你方才是不是去过皇后那里?这些话是她教你的?为的就是重振沈家?” 静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下疑惑:为什么李煜会变...... “你真的这么恨我?多年的姐妹情谊在你的眼中就真的那么不复存在?”木惜梅看着翠梅的背影问道。 林莎莎在海滩上拾到一只美丽的贝壳,惊喜的向陈强扬了扬手,陈强俯下身来,一下子帮她拾起了五六只色彩斑斓的贝壳,林莎莎手舞足蹈起来。 “四爷吩咐,让你这次去塞外的时候牵制着八阿哥,处处注意阿哥们的行踪和动向!”最终还是年羹尧先开了口说道。 打开始,肖有福也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随口问了两句话,然后客南凤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才会被肖有福绑了。 慕红绫闻言倒没急于回答他的问题,目光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徐媛,心想大牛这个九五之尊怎能听得这种羞辱? “今天你们出了这门,就算以后想找他麻烦恐怕也没那个能耐了。”说罢李大牛冲慕红绫挑了挑眉毛,示意她把这个盛姐放了。 “呵呵你去接受传承吧,直接用手触到刀身就可以了。”李大牛说道。 张猛也看到了李浩,尤其是看到李浩面前的包子,要知道这张猛在东市一向自称第一的大力士,号称力王,没想到遇到李浩被李浩简单的一招就打败,心里当然不服气了。 感觉到男子的气息一瞬拍打在自己的耳边,林涵溪手中的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因为不知道魔兽什么时候会打过来,为了稳固艾卡西亚的防御,夏葵决定派人去魔兽森林里面找援兵。 这歪理堵得众人一顿气节,明明是下流无耻的话,从这厮的嘴巴里出来,偏说得如此清雅脱俗,满含道理。 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奖项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就像宁枫一样。 荀翊的脾性一向是温和的,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如今能把他逼到这般杀气腾腾的样子,着实少见。 到现在,哪怕声势差不多停歇了,可依旧能听到时空长河的轰鸣声。 “你到底是谁?”梦昭君冷声道,表情很凝重,一个武王,打个喷嚏都可以要她的命。 虽然方式是凶残了点,但她也没有不识好歹到连善意恶意都分不出来,想起保留在识海中的心法口诀,她感谢腾蛇还来不及。 宁枫并没有管下面的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笑着继续介绍道:黑金手机之所以会耗费巨大的电量,除了手机智能助手的高额能源使用以外,全息投影技术也是一个能源耗费点。 徐铮双目炯炯有神,无事不登三宝殿,当今胡皇突然来圣旨,绝对有事。 看到这发生戏剧性变化的一刻,姜娘娘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说罢,他故作夸张的摇了摇头,像是看到了什么言过其实的画面般不住的遗憾叹气。 如果先讨伐河西,万一马超夺下金城,岂不是断了吕布大军归路? “那里知道汉中兵力布防吗?”吕布急着问道。汉中的粗略地图吕布有,王平就是这次大战的带路、党。 原来靳二昨天被馋虫勾的不行,又去县城里打秋风,这次撞到一家办丧事的。他也哭天抹泪的,混到一顿吃喝。可在丧事上,他听到一件离奇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听说...他回来了(二) “法师尝尝我们这里的雪团云顶,这东西难得,只有像法师这般的贵客来了,才拿出来待客。”此时的花厅上,顺子茗着茶,仔细的将对面的人打量了一番,暗暗惊叹,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初寂,却都只是远远的瞧过几眼,他只记得眉庭似乎是与他有几分相像的,众人皆说他与他一般生得慈悲,为此他还自傲了好些年….可是如今细细一看,却是自愧不如…. 初寂不仅是生的好,他的眼底自有一股悲悯之感,通身的温润宁静之息,饶是多大脾气的人见...... 而就在这时,他惊骇地看到,插在自己身上的九柄仙剑全部熔化了,而后在虚空中铸出了一个大道宝瓶,乌黑晶莹,无比的深邃,气机慑人,将瓶口朝向了自己。 他最后一句话一说出来,我立刻被雷得外焦内嫩,撇了撇嘴,有点儿鄙视地看着他。 长沙府城的官员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生有嫌隙,只道都是皇亲国戚,所以一同宴请,一并巴结。 我更莫名其妙了,想着这林启程以前态度‘挺’好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远远望去,跟寻常的碎石没什么区别,不仔细甄别的话,根本察觉不到,故此这些修士也没有留意到它。 他们直接将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从他身上找切实的证据就行了。 早知道,养着那么多人,纵然水雅间再挣钱,可抛去成本费用、店面费用,再加上应允她们的工钱,云雅几乎就算是白忙活了。 星辰四周同样出现震鸣,就在石磊目瞪口呆中,这些星辰居然被拉了下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但是既然那个男人已经说了,便想来心中,也是有点底了。 一旦试婚合格,公主正式下嫁后,试婚格格会留下来做额驸的侧室或婢妾。 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会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开心的活着。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不能放弃。 “果然是这里。”叶向晨暗自点头,然后换上逆凤的面具,依照之前的方法打开了玉塔。 我满心欢喜往下看,便见师父他素色衣衫身处万千桃花之中,他缓缓回头,似也看到了大梵音殿顶上的我,微微展唇浅浅而笑,那绝世的容颜比此时的桃花更美几分。 “哈哈!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我的力量岂是你能够比拟的!”白光朱略带疯狂的说道。 眼皮。似乎被针线给缝住了般。怎么也睁不开。而口中。则是火烧火燎的干燥。让她恨不得俯身清泉畅饮个够。 家门口上马车时,侍卫层层保护,这已经是王府的常态,连沈嫣都习惯,但进入市井街巷,总不能再大张旗鼓地招摇过市,不料行至半路,庞浅悠竟当街站着,拦住了行进中的马车。 比赛在所有人意犹未尽中结束了。公布名单时,有创意奖优秀奖和色彩搭配奖,lisa得到了色彩搭配奖,接走颁奖嘉宾手中的奖杯时,脸上也有些动容。 其实这次潘辰猜错了,胡火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胡火只是有些感觉,这也是胡火不准备对潘辰说道的原因,只是潘辰一再的逼问,胡火才说了。 我浑身一震,轰然冲出湖水想扯住六师兄跟沉钰的胳膊,手掌穿过他们俩,什么也抓不起来。 “老板娘,没想到你们家的鱼还有治愈效果,让某个家伙能记吃不记疼。”坐在对面的林轩也夹了块鱼肉,同时不忘记调笑一句。 张英夏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有时候,打关系什么的,最怕这种直来直往的。可是这位欧先生显然是精于此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听说...他回来了(三) 顺子走后,静檀盯着那琼叶糕看了半晌,不觉已经落了日,连咏絮何时站在身旁,又站了多久都不知。 良久,咏絮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奴婢本以为法师回来…公主该是最开心的…可是如今奴婢也不明白,公主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静檀眸子黯了黯,说道:“我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我,该怎样面对他…这般想来,见——竟还不如不见的好….” …… 李禹被削藩的消息,是在静檀见了李煜的第二日传出来的,不过才一日功夫,削藩的圣旨就拟了出来...... 两边大陆上都有?不只是在卡其蓝玛?那么说会不会在布伦米瓦上也有呢?即使布伦米瓦大陆是浮空大陆,只有会飞的动物与浮空船能够上去,但谁也不敢保证那些不知来路的怪物会不会也出现在布伦米瓦之上。 胡先生轻车熟路的走向西厢房,那里也有两名衙役正在打盹,与刘鼎天一起将这两名打盹的衙役悄无声息的打晕,往里看了看,里面黑乎乎一片,没有点灯,看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形,只听见一阵呼噜声,有不少人。 更令刘鼎天惊讶的是,那妖兽竟然一口将其中一块切割下来的火龙吞入腹中,随后一踏虎爪,向刘鼎天追赶过来。 老者说完,手中的红色尺子再次一晃,化成了漫天的火焰,直接将激射而来的冰箭全部抵挡住,慢慢融化掉。 苏如茵抽了一张盖着的牌放在桌面上,陈林也拿了一张,苏如茵再抽一张翻开,是个黑桃q,陈林也接着抽一张翻开,是个方块j。 陈林一早到了袁星保全,这里很多人已经到了岗,毕竟明天就是江海时装周的重要日子,他们需要提前筹备明天的工作。 “哈哈哈,孤清星你仍旧不死心么?我此刻虽然精疲力尽,但我已经成就龙身凡间间利器是不能伤到我的!”恶龙说完,脸色微微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又化为一道青光向远处急速而去。 说着,他还用手指轻轻拍了拍自己脸,似乎是在心疼自己的皮肤。 士富山周围,无尽的黑烟以及火光不断从空中洒下,炽热的温度弥漫在天地之间,看起来宛若末日。 “既然礼物送完了,楚蝶就该告辞了,以免待的太久被人说闲话。”白楚蝶离开。 现在好了恢复记忆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居然还能够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上对她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评头论足,宫墨寒突然感觉有些头疼。 经没有意思了。”他早就识破了幻术,只是想要看看楼千辰会用什么样的幻境困住他,没想到是这样。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用尽全力都打不破周一的须佐能乎完全体,就算是打破,所造成的伤口立刻恢复,让他们的攻击完全做了无用功。 不远处,碧绿的菜畦间阡陌纵横,更有银闪闪的水渠环绕,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美景。田埂上不断有斑斓的颜色闪烁,那是野草间怒放的矢车菊和蔓陀罗。 当他迈入屋中的一刻,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好似是处于了一种冰凉的液体之中。 沉香运足法力,来到华山山腰,周一的眼睛紧盯着山腰中的五彩石,用自己的元神之力将自己所看到的传递给沉香。 丁梓桐被木无锋这毫不在意地表情气得不轻,只得轻咬银牙,站在木无锋的旁边暗自生气。 “……”顾晚压根儿就不想理她,自从上一次,莫雪融拿自己弟弟的性命开玩笑,顾晚就再也不想跟莫雪融有过多的交集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请公主自重 静檀也没有再强拉着他,回身指着心住亭说道:“法师可瞧见那三个字了吗?”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心若有所执着,犹如生根不动,则无法得自在,‘住心’本是导人放下执着,公主府里的‘心住’却是把人往执着里带…这字…却不是公主的手笔….” 静檀挑眉道:“难得法师还能记得我的字,这确实不是我的。”她顿了顿,才道:“这是阿衡写的。” “公主待衡大人…似乎略有不同。” “阿衡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妃…最亲的人,自从——”...... 最近,羽微在练功方面好似也遇到了瓶颈,灵力运行到一定程度变会涩滞不前,而强行突破的结果就是直接昏睡过去,继而再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当真是邪‘门’极了。 他神‘色’复杂的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羽微,心中说不上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于是,看起来满脸萌傻傻地萧鱼淼,好似十分艰难地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只已伸到她面前的大手。 羽微心想,这名鬼差长得又矮又胖,看面相是十分和善的样子,应该很好说话的吧。 我的喊声让那些人都惊讶的朝着我看,但是这里是渔潢村不是龙口村,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威信,我的喊声只是让他们抬头看一下,便继续在冰窟窿里抓老鳖。 迷迷糊糊的洗漱完毕总算清醒些,看着筱春和筱冬二人挑选出来的几套衣服,伊宁想着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应该穿上喜庆些的颜色才合适,另外还要在准备两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不管是运气还是心机,该你的就是你的,切忌别把手展的太长,佛仙一水我不会动,都给你。 “旅途辛劳,二位且先在这里洗去一身的污垢吧。至于替换的衣裳,待会儿自会有人帮忙送归来,还请二位不必挂心。”少年用他那好听的嗓音一板一眼的说道。 “算了,我也不劝你们什么了。既然相互不喜欢,何必为难彼此。倒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古歆问他。 云梦曦也道。原理跟大海一般,海底太深地方的强压可不是每只海妖都能承受得起的。 千秋不太想动弹,在床上翻了个身,支着自己的脑袋望着他,眼神认真。 “连修罗都算不上的垃圾,滚开!”对方并没有说大话,铁链轻轻一扫,霸王丸连人带刀被扫出百米远。 冷老料想过这个时候凌家会来人,但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他——凌少军。 原本他还准备好好谋划一番,将这些幸存者弄到山庄,没想到简单暴力的手段,其实有时候更加的有效率。 与此同时封印萧冰的封印开始出现了裂纹,他的愤怒更加强烈,他的杀意失去了方向,在这个世界上肆意的闯荡。 她好像有些吃亏,都是她主动去追求唐靳御的,以至于现在别人都是来请教她怎么追求人? 昊禹没有动,因为尊严不允许他动,他要用行动证明,即便是面对强权威逼,他也绝不退缩。 右目看着他,右目感觉到了妖气,他发现衣袖下有一颗暗淡的鳞片,看着偶尔有些颤抖的身躯,右目沉默了片刻。 当初轩辕浩九死一生才将其炼化,里面有一多半的能量被浪费,即便如此也觉醒的龙族血脉。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什么,你问清楚了吗?怎么会这么严重!”钱芷茹也急了,立刻追问道。 不过,扶明亮及时出手,他一掌探出,狂风卷起,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探向天空,顿时便将此人握在手中,随即将其缓缓放在战船的甲板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贫僧甘愿为她所囚 他依旧不发一言,静檀伸手,第一次大着胆子在他脸上细细摩挲,又道:“你是众人眼里高高在上的法师,你无情无念,四大皆空…若你没有成为我的教书先生,或许我会如同众生一样这般仰望你…可是许多时候,你明明可以撇下我独善其身,可是你没有…我也一直以为,我在里眼中是不一样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之于你,还是芸芸众生的位置….” 说到这里,静檀忍了忍鼻头的酸意,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又道:“可是我不明白,既...... 闻言夏炎也是微微点头,随着双眼中玄芒闪烁,一股令人心神颤抖的磅礴魂力,挟着漫天虚无之炎,瞬间将身下的尸魔彻底笼罩。 解下绷带,陈云山下病床活动了几下筋骨,现不仅头上的伤好了,断掉的肋骨也已经恢复,显得很是惊讶。 自己的企业总不能啥也不管,秦羽便趁着下午无事可做,开车到了肤美化妆品有限公司。 说这话的时候,李秋芳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慌张难过,她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宛如欣赏一幅珍贵的名画。 若是新娘子的嫁妆准备的足足的,男方这边就会觉得特别有面子。 不管之前是错的还是对的,不管之前是荣耀还是惨败,她觉得人总要时刻打理好自己的心,不要沉溺过去,不要贪恋过往,可以随时做到把自己清空,带着一副容纳的心去接受新事物。 他艰难地扭动着脖子看去,除了早就躺在地上,被老刘拧断颈子的聂风,聂水也倒在血泊之中,他是被十几个从马车里下来的刑天门人,给乱刀砍死的。 不仅在地面上可以转身过人,起在空中之后,一样可以转身过人,这就是亚洲飞人的恐怖实力。 宋彦昭心里一瞬间冒出了无数喜悦的泡泡,这一刻,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揽入怀中,肆意攫取一番她的甜美。 她决定再等等,戴卦从来不会这样,这次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再说,就算是出兵了又怎样?这是国内防御战,打赢了也没有什么物质上的封赏。即使是取得了一点话语权,结果讨论下来还不是要听三人众的。 这个消息对于想要向大家证明自己的青,无异于是喜从天降。身为感知型忍者的他,一旦移植了白眼,必将如虎添翼、战力倍增。 中忍考试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日月像往常一样参加了上忍会议。 “怎么会呢?看到你这个租客这么漂亮,业主怎么可能不同意,说不定还会免费的让你住呢。”张伟笑道。 李梦瑶还是有些佩服张伟的,在知道对方是碰瓷的之后,张伟从容面对这件事情,并且准备等着警察来处理,显示了张伟的稳重、冷静。 就在他要丧失全部的知觉,迷糊间本能地拎起黑魔剑,对准眼前不断迫近的黑影用尽全身气力一抛,黑魔剑咆哮着闪电般射出。而就在黑魔剑脱手瞬间,他已经陷进无边的黑暗,向前扑倒在地,再不醒人事。 这名嘴角带着xiǎo胡子的金丹散修目光时不时扫过周围树木,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 特别是这一次百花谷开启,家中长辈对于魏青诚可是寄予厚望,绝对不希望魏青诚在还没进入百花谷就出事情。 密码箱里面放着的,是一枚卵圆形的、艳红如血的果子。光是从外表来看的话,它倒有点儿像是油桃之类的水果。但是,时不时从中闪过的血sè光芒,却是在提醒着众人,它并非是普通的水果那么简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梨花情深卧鸳鸯 静檀偶尔出去一回,外头却尽是她与初寂的风言风语,说的越来越离谱,离谱中还带着几分真,就像是在公主府里亲眼所见的一样。 而虽着风言风语而来的,就是谏院的弹劾,李煜在朝堂上,尽力避开常舍的话头,避无可避的时候,也起过争执,不过弹劾永安这个秽乱宫闱的三公主终究没能成事,因为边境又传来了令朝堂众人更为头疼的消息——李禹在南疆大破了敌军…. 本是捷报,可随之而来的消息是边境起兵造反…. 李禹起兵造反的消息,是在一...... “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见战斗机不在出现,奥德瑞对着虚空吼道。 在确认了来人正是夜子云之后,李狗蛋直接一个加速冲到了夜子云的面前,然后抓住夜子云的胳膊,恳求到。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身材不算挺拔的年轻人披着从头到脚的黑色走下车。 这种串联的魔法阵,也不是李玉所创造的,只是一种比较高级的布置魔法阵的手法而已。 张诚听到这里,顿时也是大吃一惊,这艘飞船还真是去迷梦岛的,只是这个价钱也太贵了一些,只是一张飞船门票,居然是要收两百万金币。 无数细碎的尘埃粉末从宋臻足底和雷东来一拳的交击点排迭爆发,层层渐次激荡。 如果硬是要找一个词汇来形容诺亚与丽莎娜现在的心情,那么,只有一个词汇可以胜任。 火龙城的魔法师协会属于荆棘王国魔法师协会总会下属的分会,其中有会长一名,副会长三名,还有执事十二名,这样一来就构成了魔法师协会的上层权利结构。 “有什么问题吗?”楚云升不了解它们的历史,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问,而且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虽然它保持了沉着,但楚云升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悸动。 初入帝境,没有帝术傍身的大帝也只能以准帝术战斗,发挥帝境战力。准帝证道大帝后可以将准帝术继续推衍,最后完善推衍到帝术层次,所以准帝术又有帝术雏形的说法。 “我们老大的名号还真是响亮,吃个饭都有人来投靠。”那个被打的手下说道。 冉飞陷入了沉思,但是这样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手下打断。不过打断他的不是监狱里的士兵而是临淄的绝密信件。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心情低落的时候吃点甜点心情真的会变得很好,这些日子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她的心头还有重石压着,但是跟何璟晅在一起,他似乎是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得非常的好。 场景中完全看不到月亮,但是,在这个高高的屋顶之上,几乎一切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惨白色的银辉,映射着淡淡的亮色微光。 “靠!凡哥,跟王雅妃开房的男人不会真的是你吧?”周龙惊叹道。 “不,这可能是我为七弟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你们就成全我吧,不然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也让我减少点罪孽吧。”马云天淡淡说道。 风无名三人的举动让他们出乎意料,不仅是风无名三人,就连天上突然冒出的十个东州天骄青年也是让他们倍感震惊,怒意大盛。 一刻钟后,唐新控制着火焰的温度,让其能够均匀热。由于鼎炉有多处破洞,所以唐新的火属性力量必须控制的非常好。随着时间的推移,鼎炉内的黑色主干树残渣也随之变化。 陈慕看草莓微笑对这次iem8的出征很乐观,也是一直想找机会让他们警惕那些欧美战队的黑科技。 第一百三十七章 鞭刑 李煜便说当务之急,是操兵整装,以御强敌,可是谏院不依不饶,非要李煜给个说法,才有了今日的传召。 踏进北宸殿之前,静檀想过自己的一百种下场,也想了一百套说辞,可是见到李煜以后,想好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 李煜憔悴了很多,不过来之前向人了解了宫里的近况,他这一脸的憔悴,多半是回月楼和谏院所致……. “三妹妹,你可还记得咱们一同守灵那日?” 他的声音满是无奈。 “臣妹不敢忘。” “要做一个好皇帝…朕可能做不到了…....... 他将这三人用作鱼饵,看看究竟会有甚样情况发生。而他留给三人的一天时间,不过是在等鱼儿上钩罢了。 “怎么可能!?他不怕惹了天怒!?仙界的老匹夫可天天盯着他,正一道派在仙界再强大可也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那些死对头怎么可能容忍道玄出手?”天魔的声音终于有了情感波动。 “看来是山神显灵,让老乞丐得了这么多钱财。”佟长老默默的说道。 可越是这样,叶起的心头就越是疑惑,婠婠为什么要执着于帮助自己?她就那么看好自己吗? “报告周司令,应罗司令的要求,箭神曾经将100艘战舰和少量可骑乘的鲲鹏赠送给东海卫士。”段希希回答道,在这些军队高层面前她无须隐瞒。 “他往城堡的方向走了,追”空旷的凹陷之地看不到一个冒险家的影子,这里已经是他的天下,是死亡的天下,他的大军将摧毁一切阻挡死神脚步的障碍。 “混账,你当我这几十年的江湖是白混的吗?我会放错?”辛百树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 天地之间,一个声音环绕在所有人的耳边,清朗,干净,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要知道,他的修为已经是无限接近半步元婴,而他也是感受大这气息的变化,才发现,这是自己一直寻找的气息,这才找了过来。 望着神殿之中那些被供奉的诡异神位,辰南心中不由得泛起了诸多的念头。或许真的是这个意思,但究竟如何,却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六芒星本来是纯黑色,在这片漆黑的混沌空间里,缓缓逆时针转动的黑色光芒,居然盖过了空间里纯粹的黑暗,光亮刺眼。 托尔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王凯坚持要自己参加这个冠军之战了,原来自己的对手就是浩克,王凯是想要让自己和浩克见面,怪不得呢。 她惊慌失措的去看,秦方白一脸冷峻。她原本推拒的动作顿住了,眸子微转,看向一旁向男人哭诉的秦梦瑶,往男人怀里偎了偎,秦梦瑶怎么能诅咒郑扬,打她一耳光还是轻的。 律昊天一边跟苏影湄说着,一边指向孤儿院后面的那座山峰。一座很是葱葱郁郁的山,恍惚见,苏影湄在律昊天的手指指引下,看到了华谦的影子。 苏影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忆雪从前被强奸过?那律昊天跟白忆雪结婚,都不知道吗? “如果你要那样做,我不在乎!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他撇开头,不想看,不想看她盛泪的表情,这样就不会心疼和犹豫。冷冷说完那些话,转身便坐了回去。 村中,夏阳缓缓睁开了双眼,刚才他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便瞬间被灵界的排斥之力,直接给挤出了灵界。 外星人围过来就要抓住王凯,王凯一刀一个,把自己周围的外星人都给砍翻,这些只依靠武器,身体实力比安布雷拉公司强化安保人员还弱的外星人,自己杀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活该他们生活在这垃圾场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兵临城下 良久的沉默后,初寂开口:“贫僧有一事不解,还请公主明示。” 静檀撇撇嘴道:“你问吧,我却不一定要回答。” 初寂被她孩子气的话给逗笑,“公主就打算这样破罐破摔下去吗?” 静檀错愕,心脏莫名的停了一拍,果然,初寂还是那个初寂,就算她怎么伪装自己,在初寂面前,她依旧是一张可以被看透的白纸。 “法师为人高深莫测,说的话也是让人捉摸不透…..” “公主不是捉摸不透,公主只是在假装听不懂,这些年来,公主不是一直在假装吗...... 不由得抖了一下,秦傲天在强烈的震荡下,开始打退堂鼓,可那手缩了缩,终究是没有拿出来。 也就在与东方墨对视的那一秒,雷天晴想都没想就直接继续朝外走。 甚至刻意地转移了注意力,甚至是告诫自己这样的事情太过荒唐可笑了,可是偏偏没有办法。 突然,大殿的门全部关闭,所有的灯都灭了,大殿瞬间处于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他没有七寸……”痛苦的想要揉揉自己的脸,结果却摸到了一对胡子做的翅膀,“海带”感觉自己更痛苦了。 不论是谁,如果要打架,请优先选择他们。但是,千万别直接就打死,谢谢。 嫉妒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倒是不知道这夏霜白是否真的做过这样的事。 只不过,她对傀儡僵尸一向很挑,那种厉害却长得丑的,是绝对不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刀子庙’这三个字的时候,高铁的脸色突然变的白了下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看到凯撒和自己居然是一边的,不止是同天,i其他的人也是一脸的庆幸。 “妈妈,我帮你带上吧!”冰寒雪拿起了项链,戴在了冰母的脖子上。 古方手臂被冻结,瞳孔猛地收缩,发出了那不敢相信的声音,惶恐的望着那正站在他三丈之内的狐轻灵,此刻的狐轻灵,给予了他一种无形的压迫,这一种压迫,即使是大护法都不曾拥有。 我是笑着回答了张莹莹一句,对于叶蓉给我的这个找男朋友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和张莹莹比较好,比较这是有关于叶蓉的私事,出来的确也有些不好。 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仙源一方自然希望,能够得到其为助益。若能得,那么仙源一方,胜算又将大增。 玑殇不傻,知道典风与剑分开,要夹击自己。若是用盾牌挡住剑,如何挡住另一边的典风? 我惊讶于,李婷婷的事情居然这么草率,可是我马上就想通了,当初开除我和范大龙不是一样很草率吗? 闻言,雷巅便连忙起身,不再多言的回到雷云的身后站着,虽说他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但他可不敢向在场之人多问。 天已经入夜,回到军营后,许帏和军监处的人直接赶往军营深处。而向罡天等人,却是被两名军士带到一处营帐前。 坎德拉收起魔杖,腰身将木盒子盖上拿起了起来,放进自己的兜里。 周围的顾客也知道青狼哥和虎哥都是什么人,不是普通的混混,那可是能够和一些老板平起平坐的人。 环顾了四周,或许是因为气息太嘈杂的缘故,林椿什么都没有发现。 沐璃一番自来熟般热情的你来,你去的称呼,丝毫没有注意一旁柳青哭笑不得又佩服的表情。 有时候会感到很累,尤其是剧情想不出来,但又要更新的时候,那种恐慌和焦躁,像一条蛆虫在你的脑浆里蠕动,偶尔还啃上一口。 因为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是自顾不暇,为了生存为了活着而艰难度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魂归离恨天(一) 咏絮忽然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裙摆,抽泣道:“看来公主这不是要入宫,而是要去送死——咏絮不会掌印,更不会约束下人,公主要入宫,便带着咏絮一起!” 静檀无奈一笑,将她扶起来,说道:“你明知道我们这府里没一个好的,我就信得过你,你还要来与我添堵吗?如今首要是护住法师,须得里应外合才行,我在里头还没出事,要是这外头失了火可如何是好!” “衡大人走前要我照顾好公主,如今奴婢怎能让公主只身犯险?!” 提到阿衡,静檀失...... 本来李浩想这休息一会,没想到病房的门慢慢的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口罩。本来李浩没有在意。但越看越有些眼熟。 这五大粗的周军将领正是程咬金。他接手之后,便押着俘虏的魏军向着谷外走去。 三生石内,一道道的大阵开始运转,九幽之门破空闪现,将这洞天之内的魔气疯狂的吞噬着。 柳若彤捂着耳朵转身往回跑,慕芷菡拉着她的手,求道:“若彤,你听我解释吧。”柳若彤奋力将她推开,跑出了花园。 其实那别墅即使最高的估计,也绝不可能到五千万,周楚这么做,其实也就是为了拉高这儿整个的房价平均水平。想想看,最贵的比别家最贵的贵那么多,那么我别的房子贵一点,是不是也理所当然呢? 冷无尘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林涵溪,此时,她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美眸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怯意,大概是刚刚自己发怒吓到了她,此时,她显然十分无辜。 “别闹,八字都没一撇。”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是甜甜的,两人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梁嘉熙当然是爱她的,虽然他看上去对她就像对所有人一样温和,看不出特别,可他本来就是个觉稳温和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十阿哥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两人的中间,木惜梅和十三阿哥各自都稍微的往后退了一步。 感觉到冷无尘轻柔地为自己拭泪,她的心便更加凌乱了,这是第一次,她不知自己该如何扮演林涵溪这个角色。 “吴佩孚、孙传芳、蔡锷、陈廷甲、温应星,后两位是美国西点军校的毕业生”陈宁要求道。 “报告总司令,敌军炮火凶猛,最前沿的火星第七舰队减员严重,请求援助。”副官从指挥部的门外风风火火地冲进屋来。 就在众人真正的绝望之时,一道白衣青年突然出现在了那中年男子的对面。 辰逸摆了摆手,笑道:“千万别,你难道不想为杜野大哥报仇了吗?”闻声,王青山也是挣扎了起来。 路瞳心情郁闷的走出酒店,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师意还是过的这么潇洒。而为什么自己的一点点丑事,就被人无限的扩大。路瞳不解命运为何对自己如此的不公? 眼冒金星,口鼻喷血,殷枫憋屈的想骂人,这什么骨头,太他妈硬了,这个鬼地方也太他妈磨人了,让他退几步能怎么滴?能怎么滴? 不过,崔封收获最大的,还是在击碎石像之后,所获得的“东西”。 “诸位光临寒舍,不知所谓何事?”看着来者不善的众人,红叶先生率先说道。 “当然如果你练到为师这个地步的话,就可以把药力提纯到一个极致~!剩下的材料你熟了可以一股脑加入~!”老头也没有等待就这么一股脑加了进去。 散去青鹏诀与灵躯术后,崔封的肌肤表面瞬间泛起一阵猩红之色,像是有血液就要从他的肌肤表面喷出来一般。 第一百四十章 魂归离恨天(二) 静檀开口道:“不知道二皇子可知这高楼为何要唤作‘棠棣竞秀’?” 阿连吾摆首。 静檀又道:“因为父辈们希望天家子女个个出色,相互辉映,兄友弟恭,姊妹联芳。” “这倒是讽刺,姬妾众多的人家尚且会为了一尺锦而争食,何况是权势滔天的皇家。” “所以父辈的期望终归是奢望….因为人一旦有了欲望,他便开始走上人性的极端….” 阿连吾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所以三公主….是因为自己的欲望才让他们兄弟相残?” “他们兄弟相残真的是...... 泽武想起来了,聂寒彧曾经是将军的近卫,后又作了前锋。不曾想,原来是故人之妹。 至于第九重,则需要领悟天人交感,一旦成功,就达到了凡人的极限,可称为至人。 “有什么事?”李川问道,人家表现的都那么明显了,他再不搭茬就太不上道了。 江滨公园里跳广场舞的,唱戏的,表演布偶剧的,拉歌的……各种节目,吸引了城市的人们。 所以,观众所看到的是陆远那干脆利落、潇洒漂亮,又不失凶狠凌厉的特技镜头。 此时此刻的刘青在看向眼前的李桃时,脸色也不禁是趋于冷漠,说道。 看着眼前几人的这幅模样,这个时候的李桐也是当即眼神微微沉了下来,沉声说道。 白云飞击出八百九十九剑,箫翎便子迎接八百九十九剑,更是还他三百三十三剑。 林炎一脸坚定的往远处跑去,背后双翼骤然张开,林炎双腿一用力腾龙而起,城门外的士兵统一半跪在了地上,在林炎消失在一刻也恢复了以往的森严。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蒙古人打了这么一大片土地,我们要一时一刻扳倒它,不是易事,只有让他们蒙古鞑子自家自相残杀起来,他们才一败涂地呢!”赵潺湲道。 蓦然,天空瞬间变得漆黑下来,点点星辰,亿万时空,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一股绝强的威压,碾压而下。 唉,对了,在朱元璋离开之前,他是要和这帮人共处一段时间的。 这些药丸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身体的承受能力,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一切铺垫好基础。最后,他双掌交叉,用力绞在一起,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十分钟,以阵亡三人的代价,夺取了一条火龙,皇族仅阵亡一人。 林队的心底终于了一口气,强忍着这一股笑意,看来他们的“秘密战术”或许要成功了,因为婕拉的出现。 洛愚道:“可是恐怕要得罪姑娘了。”随即没等不思反应过来,洛愚在她后脑上一击,不思哼了一声,身子瘫在了洛愚臂上。 “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再去练练,也许你比我更早能领悟那回旋镖的投掷。”良平仍旧不肯放弃。 任昭儿按着受伤的手臂走了过来,她看着他们,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却不知说什么好。 当听到吴斌说到这里时,着实把老浅他们吓了一跳,要知道,老浅他们可是也要学这夜灵的能力的,这一但要是学了就无生育能力,这让老浅他们可如何敢学。 果然,孩子们缠着看护人讲故事,他的精力也就全在孩子们身上了,蓝羽趁机迅将所有自己的东西装备,从那座一直是蓝羽遥不可及的神坛上取了下来,悄悄地迂回到自己藏衣服的灌木丛中。 “图雅给福晋请安,因为今早见福晋早早的出了宫门,误了请安的时辰,还请福晋见谅。”那含笑的眼眸透过一丝嫉妒扫过弘历牵着纳兰的手。 番外 阿衡篇 我叫阿衡,记得小时候家里是经商的,莫约是四岁五岁那年,家乡发大水,家里举家迁移,不过一夜,家乡就变成了一片汪洋,后来爆发了鼠疫,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也没剩了几个,实在是过不下去,便把我卖给了一户主人家,当时我虽不识人,可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他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迫于无奈才卖了我。 后来,我再那户主人家待了三年,他家待人还算宽厚,只是他家有两个公子,颇为顽劣,因我生的白净,他们时常把我当做百花楼里...... 月胤尘见刘璃儿都不怕,自己自然更不会介意了,含笑道:“那我们走吧!”说完牵住刘璃儿的手,缓步向刘大海家行去。 “那寒心,他还和你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邪阳急切的追问。 “飞白,她可是说得由我亲自去请?”再看向侍卫时,彭越的眼中竟翻出点点泪光。 澜妃还在那发号施令,看得出她就是故意越过皇后去。徐唤意就算不满,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苏宇从侧面观察了一下,果然颜色变淡了不少,由翠绿色开始朝半透明发展。 陈玄听着他说的这个话,意思是现在还都没有玩够,还要在这里再继续玩。 每个星期的今天,冷驰都会来鸿鹄高尔夫球场打球,作为冷家最出色的弟子,冷驰已经开始慢慢掌握冷家的生意。 很少看到有用龙形做的布偶人,一般在街上看到招呼的布偶人,不是熊,就是一些当火的动画动物。 “没有内伤,但是外伤还是去包扎一下,否则容易感染。”系统的声音再次传来,陈玄表示明白。 守护城门的十几名武师境界的强者和六百多名士兵立刻蜂拥而来,把柳菲的马车团团围住。 于是,对于族内的孩子们的训练,也开始了十分严格的培训,现在带出来在鸣人眼前的这几个族众弟子,都是苏穆严认为是这一辈中最优秀的人才。 鲁月喝下一口酒说道:“这也不怪你,当初你也是不知情才请求赐婚的嘛!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死的?”项冥也是奇怪的看着白景,叹息一声,无言的饮下一口酒,不由的想起自己童年时的悲惨经历。 居亚尔居然脚尖一点。冲向了林枫。手中的细剑直指林枫咽喉。‘胸’口。心脏几大要害。 她不由苏离反应,轻轻浅笑一声,身形已经仿佛飞燕一般在房间中四处变换起来。 于是。技术人员立刻将这个设计推迟了两天。也就是说。当林枫结婚后的第二天。就要进入游戏去作战了。因为技术人员推迟的是游戏中的两天。杨邪天也为此。遭到了林枫一顿暴揍。 龙傲天一脸无所谓,他已经达到是金钱如粪土的高阶的境界,钱对于他来说和粪土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林轩等了半个钟头,陶天带着他妹妹陶玲已经到了索德斯河域。相互寒暄了几句,霍动就跑过来了。 墨绾离倒是没怎么挣扎,倒是弄柳,在被绑之时骂骂咧咧的,吃了一些苦头。墨绾离无奈的淡淡摇了摇头,弄柳看来没有看清楚现在是个什么形势。 “怎么加把火候,我和阿旺再说一遍去?”项冥挠着头疑惑的问道。 在冰轮城内等着兽潮来袭肯定不可能,谁也不知这次的兽潮为何种规模,强大的实力才能让他安心。 “因为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想我来的样子,所以就干脆早点走,免得惹你不高兴。收了钱的,不是得让金主开心吗?”陆知宋觉得自己考虑得还挺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