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清水一半盐》 第一章 往事回眸 笃！笃！笃！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有力、短促的声音，办公室的人就像受惊的兔子，“突”的一下各归各位。 “邬经理！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一声清脆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凌厉的响起。一个戴眼镜的女孩立即站起，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好的，程总监！” 被称作总监的女人叫程佳，今年二十八岁，黑龙江人，长相漂亮、身材高挑，是新能源科技公司的商务总监。办公室的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程总好！程佳的嘴角高高的弯起：“大家早上好！”同时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她伸手轻抚走过来邬经理的后背，笑逐颜开的打开办公室的门。 “邬经理，请坐！”程佳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把包放在一边，拿出两部手机摆在办公桌右上部，弯腰摁开电脑开关，拉开抽屉拿出记事本放在桌子正中间。一边转身接开水一边又说：“是这样的，我呢，想和你了解一下最近商务部门的业务落实情况和外出情况。” 她将一杯水放在邬经理的面前，眼睛快速的扫过邬经理的脸，马上又转过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邬经理两只手伸出来捧着水杯低声说道：“谢谢！谢谢！” 说完她向前坐了坐：“程总监，他们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每天都有外出跟单的！” “统计过具体什么单吗？进展……”程佳微笑着看着面前的邬经理，邬经理今天梳了个简单的马尾，带着银色的金属框眼镜，额头上新长出一个红色的痘痘，未施粉黛。 “进展这几天也顾不上交流…” 邬经理看向程佳专注的眼神转了转：“应该都进展可以的！前天钱经理还约了一个主任吃饭。” “是吗？公司人去的不少吧？大家一起比较好公关！”程佳笑意更深了。 “我不是很清楚，那天正好我有点事没有参与。” 程佳点点头，收敛了笑意，不再作声。办公室的气氛顿时冷清了起来。 邬经理看了看程佳，有些无措的端起面前的水，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笔直的坐着，不由得整理了一下衣角。 程佳沉默的打开记事本，拿起笔一边记录一边说：“你是行政综合部的负责人，公司的考勤、招待、会议都是由你们部门管理的，商务部门具体的业务不属于你的职责范围。”她抬起头看了看邬经理闪躲的眼神，继续说到：“但是各项费用行政综合部是要签字的，应该随时登记，建立相关台账，项目的进展也应该定期监控，必要时组织相关会议。”程佳顿了顿，喝了口水：“我觉得有一件事你们应该马上着手，首先到财务部门调一下最近有关业务经理的费用，然后核实各自跟单进展，下午下班之前交给我，这是第一项；三天之内建立公司关于商务部门的费用台账，并会同他们部门召开会议，讨论一下费用怎么个分摊合适，合同谈不成怎么算，谈成了怎么算，预支费用的额度怎么算等等做个制度草案，目的就是要加强管控。第三，你要严格外出的考勤管理，不要控制的太严，但是也不能是一笔糊涂账，最起码大家要有个约束，具体怎么做你来规划。所有上报材料要求半个月内全部完成，需要我配合支持的你可以找我。” 邬经理坐的笔直，两只手握在一起、乖乖的放在腿上：“好的，程总监，我会尽快落实的！” 程佳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我给你分配的工作不会重复第二遍，既然你那么有自信可以不用拿笔记就去准备吧！” 邬经理有些难堪：“您叫的急，我给忘了！” 程佳说到：“的确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每次叫你都提醒你的！好了，就这样吧！我九点要出去……”说完她拿起笔记本，站了起来。 邬经理慌忙站了起来，因为起的快，椅子发出了很刺耳的摩擦声。程佳说：“我去一下董事长办公室，你忙吧！”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干脆、坚定，程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邬经理比她的年龄要大几岁，但她并没有比她小的感觉，相反很多时候当她面对邬经理的时候都提不起精神，她就像有传染病，把所有人都传染的恹恹的。她快速调整了一下思绪，弯起了嘴角，又圆又黑的眼睛水灵灵的，整张脸泛着孩童的无辜，又有一种清纯的妩媚。她轻轻的敲了一下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在听到示意后微笑的走进去，办公室里坐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大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成熟稳重中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王者气势。他看到程佳一脸微笑：“程佳，你坐！”程佳并没有马上坐下，她端起董事长面前的水杯，小心的续了点茶水，然后轻轻的坐下，微笑着说了句“好的。” 男人叫高湛，程佳公司的董事长，他起身拿了一个杯子：“朋友送我点今年的新茶，我今天也是第一天喝，正好你也尝尝！味道挺不错。” 程佳笑着站起来，轻声说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我自己来就可以！”她试图自己倒水，被高湛制止了，她顺势双手接过水杯，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拿起来轻轻啄了一口，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立刻充斥舌尖，她笑着说：“真不错！” 高总呵呵笑了：“我电视台的一个朋友特意去茶农那里自己收的，人家比较懂茶，你喜欢喝一会儿我给你多带点。” 程佳笑着说：“那谢谢高总，不用多带，美味不可多贪，上次您送我的咖啡我一下子贪嘴喝多了，弄得失眠了！” 高总笑意更深，低声说道：“咖啡是要少喝点，那我先给你带几包，你喝完了自己来拿！”然后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程佳也喝了一小口。高总放下茶杯，说道：“你一会儿要代表我去做公证是吧？” 程佳看向高总：“是的，我已经把资料都准备好了，约的是9点。咱们公司的张总和我一起去，他从家直接去公证处，跟我说就不来公司了”。 程佳认真的看着高总，等着他的指示。 高总说：“好的，本来已经有张总去就可以了，但是要带公章，你经手我才放心，盖每一个章你要亲自确认，不能经他人手。签字前你要看清楚。对方以前有过公章这方面的争议，所以你要更加注意…” 程佳眼睛瞪的大大的，粉红色的嘴唇微张，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等高总说完，她抿紧嘴唇认真的点了点头。 高总温柔的看着程佳，听说她自己开车去又叮嘱她慢点开车… 走出高总办公室的时候，程佳使劲努了努嘴，放松一下脸部肌肉，低头看了看临走时高总送她的茶叶，面无表情的塞进口袋，心里想着：“真苦！为什么要喝这么浓的茶？！”她转头又走到总经理芮总的办公室简单的做了例行汇报。然后快速的走到地下停车场，开着公司给他的奔驰车出发了。 程佳的公司是一家主营城市道路照明专项承包的公司，主要的产品是太阳能路灯的集成和安装，她任商务总监，主管行政、人事、商务等工作。本来她的直属领导是总经理芮总，但是实际上她直接向董事长汇报。公司有五个股东，她上面还有四个副总，管理层比较复杂，她负责具体事物也极力避免参与其中，入职二年来也算游刃有余。程佳原来是董事长另一个参股公司的办公室主任，那个公司是在西藏开发有色金属矿的，因为国家宏观调控政策，有色金属矿迟迟不能开发最后卖掉了，高总另组公司程佳也就受邀参与了。 想起往事，程佳眼神暗淡了下来，就因为去拉萨她弄丢了她的初恋。大学毕业后，程佳的男朋友谢扬钊进入哈尔滨政府组织部门工作，而她没有考上公务员，迷茫了一段时间之后应聘了哈尔滨的一家公司，入职做的是办公室文秘，两个人从校园一路走来感情很好。程佳努力工作了两年，等到了一次外调西藏升职的机会，她原来是想和男朋友好好商量怎么处理的，但男朋友听见后简单的说了一句：“不能去，要去就分手！”让她几乎绝望。 自从男朋友工作之后，他们虽然表面上一如往常，但是她能敏感的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以前他们要做什么他总是耐心的问她的意见，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他一个人决定、她无条件配合。每次去他家时，他的一众亲友也总是让程佳隐隐的感觉到一种客气的疏远、淡淡的嫌弃，而她也能感觉到男朋友有意的视而不见。他们的关系让程佳觉得越来越喘不上气，她没有“体面”的工作，只是一个私企的文员…爱情在现实面前有多脆弱，她是从那时才开始体会到的。 所以，当男朋友盛气凌人的让她选择时，她淡淡的说了句：“我没有指望你和我一起面对，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可以不去，但是绝不是怕分手。” 她最终去了西藏，在新公司任办公室主任，开始时谢扬钊也作了挽留，程佳不为所动，后来慢慢的就没了他的消息。在雨中等你、为你痛哭流涕这些情节程佳也没有见过。她的初恋就那样平静的消失了… 刺耳的喇叭声把程佳的思绪拉了回来：不用小心翼翼的去迎合什么，一个人也挺好的，她自我安慰式的笑笑。 导航提示马上就到达目的地了，程佳利落的停好车，走到了公证大厅。 第二章 有一点动心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程佳来到一个小会议室，张总已经在里面了，还有一个背对她打电话的男人。程佳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8：56分。她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来晚啦！” 张总说：“时间刚好，我们也刚到！”说完他看向打完电话的男人，站起来给介绍道：“这是李烨，七星电子总经理！这是我们公司的商务总监程佳！” 李烨嘴里轻声重复了一遍“程佳！”一边笑着伸出了手，程佳也礼貌性的伸出了手，心想：这么年轻的总经理，看着也就三十来岁！李烨大概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穿着一件天蓝色的上衣、棕色裤子，看起来简单、明快，同时又不失沉稳。他整个人神采奕奕，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面，略微有些薄的嘴唇此刻正对着程佳优雅的弯起。 李烨第一眼看见程佳的时候，心不由得漏跳一拍——那是一双多么清澈的眼睛啊！面前的程佳笑魇如花，白色的a字及膝短裙、黄色高跟凉鞋衬得她越发清新悦目，一颦一笑又明艳动人，美的摄人心魄。他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张总的一句：“咱们坐下说话吧！”他才像得到指令一样，有些机械性的坐下了。 程佳刚放好包，工作人员就进来跟他们介绍办事流程，程佳和李烨把相关材料拿给他们，他们便去准备了。 张总噗嗤一乐：“程佳、李烨！你们两个的名字有缘分啊！” 程佳微微愣住了，然后也笑了：“还真是！连起来是成家立业——好巧！” 李烨微笑，缓缓的说：“听你说要等什么总监，我以为怎么也是个姐姐级的人，没想到会是个这么年轻的美女！”说完他看向程佳。 程佳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就听见张总说：“程总可是我们公司的门面担当，长的漂亮人又能干，一般的事可是不出面的！” 程佳稍微撅起嘴，压低眉毛嗔怪他：“张总又取笑我！” 然后对李烨说道：“本来今天高总要亲自过来的，正巧临时有点事来不了，让我先来了。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好好跟您解释，他已经订好了地方，中午您一定要赏光一起吃个饭！” 李烨面露喜色，道：“大家都是熟人，不用那么客气，不过美女邀请，我一定去的，正好还有其他事情找高总！” 这时工作人员拿着准备好的资料，交给他们并示意签字。程佳把资料先拿给张总，然后准备好笔和公章，张总说：“我不看了，你核对就好！” 程佳笑着说：“那可不行！我今天是来跑腿的，这么重要的合同张总要把关审批！”然后站起来双手拿给张总。张总呵呵笑了，拿过合同快速的看了起来。 在双方审核完，程佳才拿过合同，再次确认、签字、盖章、仔细的拍照留存。此时，李烨专注的观察程佳的每一个动作。 程佳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捏着纸张，如樱桃一般的嘴唇紧抿，那双黑黑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每眨一下，长长的睫毛就在李烨的心里刷一下。 张总看向李烨，被瞬间察觉，李烨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前几天去健身，你猜我遇见谁了？” 张总：“谁？” 李烨说：“你们家老爷子！也去健身去了！老爷子现在可是比你潇洒……”，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程佳办理完所有事项把文件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要在这里等，不能随意进出，并提醒他们监控设备在录像。张总笑笑：“搞得这么严格！” 随后，工作人员进来给他们倒了茶水，程佳想起口袋里的茶叶，拜托工作人员帮她冲泡，然后微笑着说：“尝尝我新得的茶吧！” 不一会儿茶就泡好了，应程佳的要求连茶壶一起拿了进来。道了谢，程佳让工作人员去忙了，她逐个给两位男士倒了茶。张总说：“程佳这个年龄喜欢喝茶倒是很难得，你们一般都喜欢喝可乐！” “我其实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大家喜欢我也就跟着喝了！” 李烨问道：“这个金骏眉很不错啊！口感醇厚、绵甜回甘。程总的茶在哪里得的？” 程佳笑着说：“我这茶是朋友送的，说是自己去茶农那找的。好不好我完全不懂，完全是借朋友光！” 张总打趣道：“这茶不会是拉萨的吧？” 程佳笑了：“张总就喜欢捉弄我，拉萨又不产茶。” 李烨很是惊异：“拉萨？” 程佳看向李烨，他面对程佳坐着，一手拿着杯子，另一边的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看起来有些慵懒，也许是想听到自己的回答，李烨的眼睛特别明亮，表情也很专注。程佳被他看的有几分不自在，在心里暗暗琢磨：这样一个看起来年轻有为的人，高总说让她留意，他们以前出过的问题是什么呢？她微笑着说：“我因为工作关系，在拉萨住了两年！” 李烨“哦”了一声，“拉萨应该是个好地方！我还一直想去，但老忙！” 程佳说：“您要去最好选在夏季，会比较舒服，景色也很美！” “你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听你口音应该是北方人！”李烨认真的问道。 “我们公司总部在哈尔滨，我是外派到那里的矿业公司工作的。”程佳不太想聊自己，接着说：“拉萨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我刚去的时候不太适应，但是离开的时候难过了好久，很舍不得，那儿是一个让人很容易就喜欢上的地方，我个人强烈建议您去看看。” 张总打断程佳：“那你看过天葬没有？看过他们朝圣吗？” 程佳略显严肃：“我没有看过天葬，听说过。本身死亡就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事情，我觉得用猎奇的心态去看，是对死者和家人的不尊重，那也关乎人家信仰！”她看看李烨，又接下来笑着说：“再说，你高估我胆量了！我也没有那胆子啊！”她笑得有些无辜。 张总哈哈大笑：“有机会我也去。看电视里藏族同胞会带上全部家当去朝拜，我就想去看看是什么样？”说完他看向李烨，李烨正在打量程佳，感觉到张总的目光，微笑着点头看他。然后她们一起看着程佳。 程佳接着说：“他们朝拜我开始见到的时候很不理解，头上有血红色的硬痂，手上、腿上为了方便朝拜绑上木片，衣衫褴褛，满嘴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后来，我很羡慕他们，其实有信仰不是坏事清，他们的信仰特别纯粹，藏族人要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纯朴。我想我们很难拥有他们那么纯粹的快乐……” 李烨侧着头专注的听程佳说着，她的声音非常甜美，普通话很标准，一边说话一边微笑，眼睛在笑意中闪闪发亮。他听到那句纯粹的快乐，很有共鸣，柔声问道：“你和藏族人来往的多吗？” “大家文化不同，交集不是很多！不过有一次我去阿里，因为找不到路，问一个藏族大哥打听路，他普通话不好，说了好几遍我也没听清楚，又不好意思缠着人家让他再重复！就说了声谢谢开车去前面问别人了。哪知道那个大哥很生气的追上来，问我们为什么信不过他要去问别人，他说他可以带我们去。最后和他解释了好久！” 程佳摇摇头笑了，看着李烨：“是不是很朴实？全世界估计再找不到那么原始、纯朴的地方了……” 李烨眨了一下眼睛，同时低了一下头表示同意。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听程佳讲下去，他很想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在他的生活里第一次遇见像程佳这样漂亮、有想法、敢闯荡的女孩，重要的是——让他心动。 说起拉萨，程佳有点控制不住的滔滔不绝，：“拉萨的山里真的有狼，有一次……” 李烨看着程佳亮晶晶的眼睛转来转去，被她的故事吸引，也被她灵动的表情吸引，他喝一口茶，心里想：“这是顶级的金骏眉，价格不菲，是什么样的朋友送程佳的呢？” “……不过那个地方也有很奇怪的现象！”程佳笑得很调皮：“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我们开车路过村镇，看见三五个妇女穿着长袍，一路小跑到路边，然后一下子就蹲下了，看我们看着还捂嘴笑，过一会儿又一下子站起来了，我不知道他们干什么，下次有机会张总去西藏你帮我问问，好不好？” 张总很诧异的说：“那是干什么？” 程佳咯咯笑了，李烨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只有张总一头雾水、然后恍然大悟的对程佳说：“你戏弄我，我要真问了不得挨揍啊！”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程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心里想着公证合同怎么那么久？ 李烨看着程佳，轻声说：“听你说的，我也想去你去过的地方看看。”然后看着张总：“我们一起？” 张总笑着说：“你是去的地方多了，还没想起来去西藏吧！可以，下次一起去，我给你做伴！” …… 他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继续闲聊，这时工作人员完成了所有手续，在交还证件的时候，李烨注意看了一眼程佳的身份证，在心里默默记下了：84年、黑龙江…… 高总订的饭店离这里不远，李烨等司机的时候，程佳先开车走了。 李烨看着程佳开的白色奔驰glc，若有所思的对张总说：“你们程总年纪不大，开的车还可以的哈！” “那是公司配给她的，说是公司的，其实就是高总专门给她准备的！还是亲自去选的”，说完他嘴巴半咧、似笑非笑。 李烨有些错愕的看着张总。 张总连忙说：“纯洁的工作关系！这种事情……不过程佳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配车也没什么不正常！她在拉萨时就在高总身边工作，他也参股那个矿业公司嘛！就是程佳没听说有男朋友有点反常，你也看见了，人很聪明、又漂亮，按理说该有了……不过跟你说，高总对程佳是真的好！” 司机开过来李烨的白色路虎，李烨上车之后，一言不发，张总也就不再作声。 第三章 我没有男朋友 到了饭店，张总把李烨带到了二楼小厅。高湛已经在等他门了，打过招呼坐定之后，高湛问道：“程佳不是和你们一起出发的吗？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就看见程佳微笑着走进来：“我跟着导航走，估计绕远了！”，高湛看着程佳温和的笑了，一副你来了就放心的表情。程佳坐在了靠门的位置。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眼睛环视一圈，看见高总前面的烟灰缸里有三支掐灭的烟头，她很自然的站起来替大家续了茶水。 李烨喝了一口，微笑着说：“这个茶不行，和刚才程总的比起来逊色多了！” 高湛眼睛一挑，很有兴趣的问道：“程佳的茶？” “可不是，刚才我们刚喝完程总的金骏眉，再喝这个一点味道也没啦！”张总说完看向李烨：“下午别回去了，去我那喝茶去！我那里也有好茶！” 高湛抬眼看了看程佳，程佳装作没听见，有点局促的看向茶杯。而此时，李烨也正看着高湛，眼神锐利。 “好！下午去你那儿！就是不知道高总怪我打扰你们不？”李烨道。 高湛微微一笑：“李总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求之不得呢！今天还要感谢你帮我们公司的忙。来，我先敬李总一杯！”说着高湛站了起来。 李烨起身：“高总客气了，大家互帮互助！” 程佳看了看他们，职业性的微笑着，然后给高总司机发信息嘱咐他自己安排午餐，顺便快速的浏览信息。忽然听见他们正说她的名字，她微笑着抬起头，发觉所有人都在看她。 “程佳！有李总这么个帅哥还不够你看！”张总打趣道。 程佳笑着说：“根据科学研究，吃饭前不能看帅哥的，要是看的多了看饱了怎么办？”，同时，把手机放在一边。 高湛有些宠溺的对程佳说：“李总说，上午听你讲拉萨没听够，你这是讲什么了？” 程佳笑了：“就是在西藏公司的那些事，李总抬举我了！” 然后她看了看饭店，说道：“这个地方跟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咱们说话还有回音？” 高湛低声说：“这里本来是南京的一个厂房，所以比较空旷、大，你看结构还是厂房的结构，是后来被职工改成饭店的，这里的服务人员全都是年龄比较大的职工，穿的也是工服？这个地方的菜也很好吃，你一会儿好好尝尝！” 程佳环视四周，发现确实是这样，不由的说：“真是厉害，危机还变成商机了，很有特色！” 高湛笑笑，随手又拿起一支烟。程佳正色道：“工厂重地、禁止连续烟火！”他一愣，随即呵呵笑了，把烟放了回去。本来和张总交谈的李烨神色一凜，他抬眼看程佳，见她一脸自若的看向远处正迎宾的“叔叔阿姨”，笑得无辜可爱，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张总再和李烨说话的时候，李烨虽然不动声色，但有点心不在焉。他们又各自敬了几杯酒，谈了谈太阳能路灯的前景，交换了彼此的一些信息。程佳安静的听着，忽然听见李烨对她说：“程总吃的不多啊？怎么，怕吃胖了男朋友嫌弃？” 程佳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刚想张口就听见张总说：“一直都没听说过程佳的男朋友！” 程佳有些尴尬，此刻就连高湛也看着她：“我没有男朋友！” “怎么可能！后面排着队追吧！” “哪有？！您也看见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同学也不在这边，朋友们也联系不多，没有时间交男朋友！” 张总瞪着眼睛很惊讶的说：“那高总可要用心了，因为工作耽误程佳就是咱们失职了！” 高湛笑了笑：“我这么多年还真没留意过？男朋友应该有的！”他眼眸深敛，看着程佳。 程佳有种被逼到死角的感觉：“上学的时候有一个恋爱了几年的男朋友，去西藏之前分手了！” 程佳有点恼怒，她极度反感别人问她的隐私，但此刻她也知道不回答不合时宜。 高湛点燃一支烟，放在桌面上示意张总和李烨。李烨摆摆手，张总熟练的抽出一支。 高湛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程佳慢条斯理的说：“几年！……那是几年？” 程佳的眼睛瞪的很大，盯着高湛微笑的说：“六年！” 高湛再不作声。李烨看着程佳的微笑，虽然一样灿烂，但眼神闪动，他端起了茶杯。 张总说：“真不好意思！无意刺探隐私，仅是关心。觉得顾总该有男朋友！” 程佳笑着说：“随遇而安吧！有很多事是讲缘分的！缘分不到也没有该不该！为了找而找，为了爱而爱，是本末倒置。说白了，不能糟蹋自己的感情，做无谓的消耗！” 李烨被程佳的话惊讶到了，他很认真的看着程佳，不发一语。高湛的脸色却很难看，他拿起茶杯猛的喝了一大口：“这话我赞成！”然后摆摆手，示意大家吃菜。 张总忽然坐正：“咱们四个人，除了李烨，都情场失意啊！我和高总离婚了，程佳没遇到良人。呵呵，这也是缘分！来，咱们共同喝一个吧！” 程佳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再没说话，只是笑着。 他们天南海北的聊着，不知不觉又把话题扯回西藏，高湛因为酒精的关系，脸色微红，笑着说：“程佳，在女士面前说有些不礼貌，你不要介意啊！顺便想起来了，就说拉萨的女孩，其实长的真的很漂亮的，就是皮肤比南方女孩黑一点，其实要是来内地待几年、养一养……” 李烨哈哈大笑：“其实……” 程佳拿起包，示意服务员结账，微笑着走出了包间。身后传来张总夸张的笑声。 李烨出来上厕所，回来时正好看见服务台前的程佳。程佳身材高挑，双腿修长，梳着一个偏丸子头，特别的出众。此时的程佳没有笑，眼神定定的看着某处——娴静温柔。李烨没有上前打招呼，默默的走回了包厢，心里对程佳的好感倍增。 吃完饭，高总他们三人要去酒店休息一下，程佳一人返回公司，告别的时候，李烨特意过来和程佳握手：“认识你很高兴！我相信咱们很快还会见面！”，程佳微笑着回应。当李烨转身上车的时候，回味那双绵软无骨的手，心顷刻柔软了下来，他微微一笑。 程佳回公司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上班了。邬经理过来请示她要参加会议，讨论项目相关费用的问题。会议刚开始的时候，程佳一直沉默的听着两个部门的人员倒苦水，如何不容易。 等大家说完了，程佳说：“公司所有的业务都是围绕销售而展开的，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大家平时也很辛苦！”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辛苦怎么衡量？我们是公司，是靠成果说话的！达成了意向、签了合同、拿到提成是结果，没签合同也未必就一无所获，最起码扩大了公司的影响，做了宣传。可是有一点是不能忽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成本的：差旅、招待费用、各种补助、纪念品。大家可能觉得谈这些小气，可是知不知道整个公司这方面的费用有多么庞大？”说完她示意邬经理把费用放出来给大家看，接着说：“牛儿吃草是正常的，但咱们不是吃草啦！”，她的尾音拉的有点长，用手轻轻敲着桌面，同时看着众人，接着说：“跑出来的项目渺渺无几，别说我，就说大家自己怎么给公司交代？” 程佳看向众人，大家都不说话。她接着说：“咱们这个行业是新兴行业，很多事情其实我很理解，项目不好拿，可是不能说不好拿就像乱头苍蝇一样这一下，那一下！公司也不要求短期内马上就要出效果。”她又停了一下，喝了口水，看着众人的反应，有几个本来低头写字的抬起头正好看见程佳在看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笔。程佳接着说：“但是，有一点很重要，公司的投入和得到总是要差不多匹配的！因此，关于费用，我有几点建议，一是费用限额，根据不同职位有不同标准；二是这费用在预支前要进行审批，根据项目大小确定费用比例，超出部分自行负责，不能项目一共才赚百八万，费用就用掉三五十万。三是每周、每月要上报项目进展，你们是选择单打独斗还是以部门为单位自己讨论，我只要结果，四是经理的费用最后要在提成中扣回，属于公司垫付；助理的经过审批在额度范围内全额报销，但是自己拿下的项目、要拿提成的除外……” 当高湛、张总和李烨回到公司的时候，正好听到程佳开会的声音，李烨透过玻璃隔断看着一脸严肃的程佳，对她很是刮目相看：二十几岁的程佳和噤若寒蝉的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高湛看李烨停下来，说：“让他们开吧！咱们上楼去！”李烨点头。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又看程佳，眼神深邃。 二楼董事长办公室，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讨论太阳能产品。李烨公司规划一个度假村，三人探讨安装太阳能路灯的可能性。 一楼会议室，程佳召集各销售小组继续讨论相关的制度。 直到夕阳西下，会议才结束。程佳有些疲惫的走到公司一楼的阳台，她看看楼前的花，又抬头看看远处的楼房，若有所思、漫不经心的挥手赶着恼人的蚊子。忽然发现有一盆小金桔黄澄澄的很是漂亮，她像贪嘴的小孩顺手就摘下一颗，先是放在手里把玩，看着看着——她好奇的扒开咬了一口，然后面色非常痛苦的吐掉了。 二楼：高湛坐的有些累了，站在窗口一边和李烨说话一边喝茶，他发现了楼下的程佳，饶有兴致的看她摘花、打蚊子，最后在程佳吃掉金桔并吐出来的一刹那忍不住呵呵笑了。 李烨和张总一脸错愕，高湛抱歉的摆摆手，继续坐下来讨论：“度假村如果设计成太阳能照明，也是一个看点，而且还可以配套无线监控……”高湛一边说一边想着程佳，心情很是愉快。 过了一会儿，忙完手头工作的程佳准备离开，忽然想起阳台门她没有关，此时，施工现场的孙经理打来电话，她拿着手机一边接听一边关门，一不小心鞋跟便踩进阳台铺装的腐化木夹缝，整个身体向前一个踉跄，手机飞了出去，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见一个身影快速移动过来，伸手扶住了她，程佳由于惯性失去了平衡上半身完全贴靠在这个人的胳膊上，脚是歪的，一时起不来，又急又窘。来人感觉到了胳膊上面的柔软，他马上伸出另一只手将程佳扶起来，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程佳涨红了脸，抬起头看见是李烨，越发难为情：“没事！没事！谢谢李总。”程佳用力拔着鞋跟，试了两下发现拔不出来，急忙弯腰去抓。 李烨阻止了他：“我来帮你吧！”说完蹲下，一手扶住她的脚裸，并示意程佳扶着他，一手攥紧鞋跟用力拉了两下才把鞋跟拉了出来。而这全过程被刚从二楼走下来的高湛看见，他从厕所出来不见李烨就下楼来找，看见了打电话的程佳和后来的一幕，尤其是抓着程佳脚裸的那双手，目光渐渐的冷峻下来，心情极度的不痛快。 程佳看见了高湛，连忙说了句：“高总！”，高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对着李烨说：“咱们走吧！” 李烨冲程佳笑着摆手道别，笑得很灿烂。 程佳在他们走后才想起刚才扔出去的电话，连忙找回来给孙经理回拨…… 第四章 想见你 程佳一连忙了好几天，她牵头草拟的制度草案才算成型，而这几天高湛和张总一直在外地出差，公司也没有其他的事。一周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周一早晨，程佳特意穿了件亮眼的黄色半袖，搭配白色半身裙，披着笔直的长发，一扫这几天忙乱、疲惫的心情。她刚坐定，电话就响了起来。 高湛低沉的声音传来：“程佳，你上来一趟！” “好的，高总！”程佳挂断电话，拿起记事本和这几天形成的制度草案向二楼走去。 看见程佳的时候，高湛有些失神。黄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嫩细滑，披散的长发也增添了小女人的甜美，看见高湛，程佳甜甜一笑，漂亮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高总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湛清了清嗓子：“昨天从安徽回来的！，程佳，你坐！” 程佳习惯性的为他添了水，披肩长发如瀑布一样从肩上滑落，一股馨香飘了出来。高湛不自在的坐正了些，看着她，心想着：这些年程佳从当初那个稚嫩的小女孩出落的亭亭玉立，越发动人了。 程佳见高湛迟迟不说话，便把公司这几天的工作进展汇报了一遍。高湛此刻不敢看程佳的眼睛，不时的点头默许一下，程佳看高湛没什么意见，就把带来的文件放在高湛办公桌上：“高总，那您看看，有什么指示您再吩咐我！” 高湛点点头，没有说话，程佳又看了他一眼：“那我先下去了？” 高湛连忙说：“有一件事你要马上着手。” 程佳认真的看着高湛。 他继续道：“李烨他们公司在安徽建一个度假村，所有的照明灯、监控设备准备和咱们合作，你和他们对接一下，出一个初步效果图，再设计几款符合他们风格的景观灯让他们选。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和他对接。” 说完高湛快速写了一行字，程佳正准备接过来，高湛又拿回去了，嘴里嘟囔着：“时间长不写字，写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然后重新写了一遍把便签递给程佳。 程佳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要图？还有别的要求吗？” “越快越好！具体要求你去联系他们。” 程佳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高湛看着程佳走出房间，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怎么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程佳的感情，而且越来越难以控制。程佳那么纯洁、美好，他觉得自己对程佳产生感情都是在亵渎她！ 高湛心烦意乱的点燃一支烟，想驱走程佳留下的味道。他想起他失败的婚姻，想起离婚后自己纸醉金迷的日子，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然后落寞的吐了出来。 高湛原本有个挺幸福的家庭，妻子是个教师，温柔体贴。那时他刚开始创业，经常忙的天昏地暗，回到家不是烂醉如泥，就是倒头就睡，和妻子慢慢的就有了隔阂。因为应酬多，他身边各色人都有，男人、女人……妻子对他成见也越来越大。他们开始时只是争吵、后来是歇斯底里的大吵，最后就是吵也不吵。再后来他就有了外遇，妻子得知后和他大闹了一场，不久后妻子也开始夜不归宿……离婚后，他生意越做越大，身边的女人也换的很多，他也越来越不认识自己。 高湛用力把吸了一半的烟掐灭，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程佳的。从邀请她来公司之前还是之后？可是他怎么启齿？他不知道程佳知道他多少事？他和拉萨的酒店经理？那个导游？还有那个按摩店的店长？……如果程佳知道自己的心思，会怎么看他？会不会马上逃离？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高湛低头看着程佳写的《文件签批单》，那娟秀的字一如程佳的人，漂亮、优秀、纯洁、可爱……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是的，他痛苦！没有勇气去争取，他太怕程佳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到那时他连远远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了。 电话铃响了，高湛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有些嘶哑：“喂……” 程佳从高总那里回到办公室就马上联系了对方，对方是工程部的工程师，双方详细沟通之后程佳就召集相关人员设计、出图，忙了两三天。 她这几天去找高湛，明显感觉他情绪低落，程佳不明所以，工作忙忙乱乱的她也顾不上多想，当然也没发觉高湛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压抑的隐忍。她和对方工程师约时间碰头，对方一直说领导没空，拖来拖去约在了周六，程佳想着自己周末也没事就同意了，她去和高湛汇报进展，高湛只低声说了句：“好！”高湛经常这样让她捉摸不透，程佳想：“也许，高总是生意上有什么事情需要考虑！” 周六，程佳早早起来，想着去碰完头她去逛逛街吧！翻了翻衣柜翻出一条碎花长裙，她梳了高高的马尾，穿上舒服的鞋子，准备好墨镜和帽子，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周六有点堵车，她走了近一个钟头才到七星电子，按照指示来到22层，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个水幕屏风首先映入她的眼帘，上面气派的四个大字“七星电子”让程佳颇为震撼。她走到秘书台，上报姓名后跟着文员来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文员打开门请她进去。 程佳微笑的道了谢，她脚下是柔软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往里走就看见两个戴眼镜的男人在会议桌前坐着，见到她站起来问道：“是程总是吧？” 程佳微笑的和他们握手，大家互相介绍，两位是七星工程部的李工和朱工。程佳拿出方案，准备介绍她的方案，李工说：“程总，咱们等等李总。” 程佳一愣，心想不会是李烨吧！她微笑的坐下，开始观察这个会议室。墙上陈列着各种奖杯，有建筑的、设计的、慈善的…… 正当她仔细的看时，会议室另一侧的门开了，李烨大步走了出来，他穿着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神情严肃。李工和朱工站起来毕恭毕敬叫了声“李总”，他略略点了一下头。 程佳也站起来，微笑着和李烨打招呼，李烨对着她点了点头：“程总，请坐！” 李烨全程严肃、认真，他们对程佳的方案大体上满意，但要求程佳根据具体的地形、地貌再做调整。忽然李烨向两位工程师询问其他的工作，然后他们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程佳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站起来准备告别，却听李烨说：“程总，你没有去过现场吧？没有去过现场只看图我觉得不会设计好的！” “您说的是，我会尽快安排去现场考察！”程佳说。 “别安排了！我正好要去，咱们一起去吧！我有些想法在现场也好交流。”然后他看着一脸错愕的程佳接着说：“就看程总方便不？” “没关系，方便的！”程佳回答。 李烨立刻笑容满面：“那咱们就出发吧！中午之前就到了！” 李烨没有带司机，亲自开车，当程佳打开车门的时候，看见车的后座放了很多图纸和安全帽，无奈她只能坐在前面。她上车冲着李烨浅浅一笑，李烨此刻的心情是极好的。他对程佳说：“看程总打扮，我不会耽误了你的约会吧？” “没有，我今天也没什么安排，所以本来也是要闲逛的！” 李烨微笑：“程总平时都怎么过周末啊？” “睡觉、看书、看肥皂剧，偶尔逛逛街，做饭，我的比较单调！李总呢？”程佳反问道。 “工作，找朋友打球。我的生活更单一！”李烨轻松的笑着。 他借看反光镜扫了一眼程佳，程佳的碎花长裙是吊带的，露出白皙的脖子和迷人的锁骨。李烨说：“程总真是漂亮！今天我算是幸运了，去工作有美女陪着。” 程佳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无语，只是微笑。 李烨又说：“我看你平时开的奔驰挺漂亮，那个车怎么样？” 程佳说：“挺好的，我对车没什么感觉，公司给什么我就开什么！” “你们公司好几个奔驰，我看高总也是开奔驰！” 程佳不知道李烨想要问什么：“是的，他好像偏爱这款车，在拉萨他就开这车，他女朋友也是这款车！” 李烨接着问道：“高总的女朋友？” 程佳有些警觉：“也许不是女朋友，领导的私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烨忽然笑了，他看向程佳，温柔的说：“今天我扰了你的懒觉，不会心里怪我吧？你要累了就休息，我们很快就到了。” 程佳笑了：“怎么会呢？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烨笑了笑，继续说：“程总年龄这么小就去拉萨那么艰苦的地方工作，你的家人同意吗？” 程佳说：“我爸爸从小就鼓励我要为梦想奋斗，我想他们肯定担心过，但却是支持我的。” “您父亲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是老师！” “难怪，能把你教育的这么优秀！” “李总谬赞了！” 李烨接着说：“我爸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管过我，十几岁那年告诉我给我办了英国的学校，让我去，然后我就去了！身在陌生环境要克服很多困难，我特别感同身受，所以也特别钦佩你！” “我哪能跟你比？我是谋生、您是深造！谋生是被动的，您是主动的！”程佳说。 李烨呵呵一笑：“真的，我不是客套，真的是佩服！一个女孩子像你这样上进，已经很了不起了！” 程佳有点难为情，“有时候没有后路的选择更能激发斗志，人趋利避害是种本能，没人愿意吃苦，环境逼迫的，毕竟人不成长只会越来越被动，我没有什么的，只是不想被动下去，被倒逼着生活！” 李烨点头赞同。眼睛转了转：“那你当时和男友分手，和去西藏有关系吗？” 程佳倒吸了一口气，好久没说出话。 李烨连忙说：“对不起啊！我问得冒昧了！” 程佳叹了口气：“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小的时候真的不懂，现在也没弄明白，以为喜欢就是爱，但是也许当时执着的就是想象的样子，虚构的爱情。然后有一天，现实把你打回原形，原来爱情不是想象，它也现实。我们根本上不是因为西藏分手，也许早就不爱了，要不怎么会那么不堪一击！”程佳苦笑。 李烨面无表情，他默默的递给程佳一瓶水，程佳拧开递给了他。 李烨有些意外，然后感激的接过来喝了，程佳接回来拧紧了盖子放在他旁边。李烨又递给她一瓶，程佳说了一声“谢谢！” 李烨接着问程佳：“我可以叫你程佳吗？程总程总叫的有点别扭！” “可以的。” “程佳，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说完他拿起手机：“你的号码是多少？我给你打过去！” 程佳告诉了自己的号码，并储存了李烨打过来的电话：“谢谢李总把我当朋友！” “你也别叫我李总，私下就叫我李烨吧！” 程佳笑了笑，脸色微红，说了句“好！” 李烨看了看她，忽然心荡神迷…… 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已经到了安徽的工地，一个叫白鹭岛的地方。 第五章 以工作为名 程佳早上本打算办完事去逛街，所以简单吃了几块面包，此刻临近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 李烨听见了，他觉得程佳就连肚子饿了都如此可爱。他立刻减了油门，车速慢了下来。 程佳看看李烨。 “中午了，咱们先吃饭！”李烨柔声说。 “哦！”程佳窃喜，她是最怕饿的，她有低血糖，饿了就容易头晕。 车子在一个二层楼的农家小院停下。李烨很快下车，快速走过来帮程佳打开车门：“程佳，我们到了！” 程佳有点受宠若惊，微笑的掩饰自己的心慌。 这是一个很干净、雅致的院子。墙边一排排彩色蔷薇开的很是妖艳，在院子的另一侧还有一处用水泥围城的简易鱼池，程佳在李烨和老板交流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里面养了两只乌龟，并没有鱼。 李烨早就订好了餐，三言两语交代完。他回头就看见程佳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水池：水灵灵的眼睛闪动着光，小巧的嘴唇紧抿，一脸稚气，墙边的蔷薇花和程佳的碎花裙相得益彰，衬得她人比花娇、明艳迷人。 李烨走过来：“这里有什么？” 程佳笑得眼睛弯弯的：“没有鱼，主人养了两只乌龟！”她感到难以置信。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跑出来，就像怕程佳抢走一样，弯腰捞出乌龟，抱着就跑。 李烨怕水溅到程佳身上，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腰。 这时老板走出来用程佳一句也听不懂的话，似乎在训斥孩子。同时一个挑着箩筐的男人走了进来。箩筐上面盖着两片荷叶，里面装了满满两筐鱼，哗啦一下倒在水池里。 程佳连忙后退，李烨顺势用手环住他腰。程佳马上感觉到了那双温热的手。她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这是做什么呀？” 来人高声回答了很长的话，程佳只听懂了“腌鱼”。 李烨说：“这都是湖里的野生鱼，你看大小不一。” 程佳笑着：“不是吧？能有这么多？” 老板用普通话说道：“这里不缺鱼，还有野生龟、野鸭蛋……”说着指着小男孩手里的乌龟，“这就是我找的，我儿子一天吃一个！” 程佳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老板又说：“我们这里建了度假会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现在还在扩建，扩建之后我们这里人流会越来越多的。”说完，咧着嘴笑了。 程佳看向李烨，似乎在问：“是你的度假会所吗？” 李烨笑笑，算作回应。他对程佳说：“咱们进去吧！饭菜快好了。” 李烨为程佳拉开椅子，等程佳坐好后，他坐在了对面，微笑着看程佳。程佳非常不自在：“李总为什么这么看我？” 李烨说：“不是说好叫我李烨吗？” 程佳垂下眼睑，不知道该说什么。李烨接着说：“程佳是我遇到过的最漂亮的女生！好不容易有的机会，当然要看！” 程佳害羞的红了脸，此刻就他们两个人，她有点不自在，很后悔当时自己一个人去七星，多带一个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局促了。 李烨年轻有为，七星电子的实力很强，横跨很多领域。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李烨会对她别有用心，就算是有点什么，程佳也不会去随便招惹。她看着李烨，微微笑着。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程佳开始观察他们所在的房间，除了桌布和他们的桌子，房间空无一物，只有窗台上摆着的盆栽。盆栽的盆子也不统一，有塑料的、也有瓷制的，高低错落，倒是别有一种情趣。 李烨给程佳倒了一杯水：“乡下地方，比较简陋，但这家饭菜味道很是地道，我吃过好几次了。” “我不觉得简陋！很有生活气息，我特别喜欢！如果我能在这样有山有水的地方也有这么一处园子，我会很满足的！”程佳抬眼看见李烨定睛看她，眼睛闪躲，接着又说：“我以前在拉萨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忙的一天没吃饭，晚上去和公司领导吃饭，到桌子上就沾着一碗红色的辣椒酱吃糌粑。我本来不喜欢吃糌粑，实在是饿极了，吃了好多！吃完发现高总非常惊讶的看我，我当时就不明白他看我干什么还以为辣椒酱蹭脸上了，擦了好几下！”程佳笑了，继续说：“高总很吃惊的告诉我，他没想到我一个汉族人能吃的进生牛肉！” 她看向李烨：“原来那碗不是辣椒酱，是用辣椒和生牛肉做的食物！所以说是人类慢慢把食物变得复杂，其实本质就是饱腹。” 李烨一副可怜程佳的表情。程佳继续说：“但是当时吃的很香，我完全没吃出来！高总后来也好奇的尝了，也说没吃出来！” 李烨听程佳几次提起高湛，眼里的光泽黯淡几分，他问：“你和高总共事挺久了？！” 程佳沉默了两秒钟，想着自己是不是直觉错了，为什么感觉李烨对高湛有些抵触。她回答：“也没多久，在西藏共事两年，至今算算也才三年！以前接触不多，我们的负责的工作交叉有限！” 这时候，老板端进来饭菜，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李烨若有所思的看程佳：“快吃吧！估计你都饿了！” 程佳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李烨没再说话，看程佳吃的起劲觉得很满足。 吃完了饭，李烨开车将程佳带到了“白鹭岛旅游度假村”。对她说：“中午先休息一下，现在太热，休息一会儿咱们再去工地现场！” 程佳点点头，他们来到一个别墅样式的小楼房前，李烨为程佳打开门，给她一张房卡，指着其中一间说：“你在这个房间休息！我在隔壁，一会儿我来叫你！” 程佳微笑的点点头，李烨帮她划开了房门：“好好休息！”然后打开另一侧的门进了自己房间。 程佳睡眠一向浅，她以为自己不会睡着，散开马尾辫躺在床上，结果不知不觉沉沉睡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见敲门声，慌忙爬起来开门。 李烨靠在门框上等着程佳，他中午小憩了一会儿就怎么也睡不着了。门开了，李烨看披散着长发，睡眼朦胧的程佳忽然觉得此刻的程佳更真实。程佳不像往常一样精致，头发有些乱，表情也很松弛，大大的眼睛因为初醒还带着几分迟钝，嘴巴微微撅起，显得有些娇憨。他柔声说道：“没睡醒吗？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程佳打了个激灵，立刻醒悟过来：“睡的挺久了，我们开始吧！” 李烨笑笑，意犹未尽的看着程佳：“带好帽子，太阳还是很大！” 程佳点头微笑。 李烨先是给程佳介绍现有湖区改造的部分，程佳又是拍照，又是对照图纸做标记，进展的速度不是很快。 此时，正在家里看电视的高湛想起恍惚记得程佳今天去七星加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程佳此刻正认真的在地图上标注着位置，看见是高湛打来，马上放下图纸，低低的唤了一声：“高总！” 高湛语速很慢“你图纸对接的怎么样了？” “李总大体上满意的，就是有些和实地的配色、高低有些出入，我现在正在工地上和他对接呢。” 高湛微微一愣：“李烨今天参与了图纸审核？” “是的！” 高湛又马上问：“他现在和你在一起？你们几个人去的？” “就我们两个人！高总，还有好多地方没有确认，我先去忙了，回去我再向您详细汇报吧！” 高湛没有说话。 程佳以为信号出了问题，一连叫了两声高总。最后高湛说了句：“那就这样！”就挂断了电话。 李烨在程佳打电话的时候细细的看着程佳的每一个表情，试图捕捉更多信息，在程佳挂断电话看他的那一瞬间，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惭愧起来。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在商场游走这些年，李烨习惯性的把自己的游戏规则融入自己的待人接物里，所以面对程佳，他一方面沉醉于她的美好，另一方面竟也怀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美好。怀疑着又不由自主想去探究、去否定。这一刻，他忽然打消了顾虑，顾佳那偶尔迸发的小女儿态，那黑白分明的一眼坦诚、她骨子里的骄傲、聪慧是骗不了人的。 李烨异常温柔的把矿泉水拧开，递给程佳。 高湛挂断电话之后——暴怒，他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遥控器。这几天他一直在失落，逃避自己对程佳的感情，所以没细想程佳去七星电子的事，周末加班在建筑公司也是挺正常的，他没有放在心上。现在高湛脑海里一下子出现李烨蹲在程佳腿边，握着她脚裸的画面。他拿起电话，想拨给程佳，看了一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稍微思考一下，心想着既然李烨处心积虑的带程佳过去，开始就未必打算今天返回。一个日理万机的总经理，怎么可能为这样的项目亲自去现场？ 他拿起车钥匙和手包，立刻走了出去。停车场发出了轮胎刺耳的摩擦声…… 程佳这边进展的很缓慢，度假村本来就不小，一会儿是景观灯、一会儿是路灯、一会儿又是监控，她要留下实地照片，还要标注好图纸位置，好不忙活。不知不觉，她连续工作了近两个小时，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李烨带着程佳来到湖边，“沿湖要有太阳能照明灯和景观灯，灯有三米高就够了，最好是白鹭造型，能更好的融入景观……” 程佳马上拍照，仔细的在图纸上标记、备注。微风吹起，程佳的长发和长裙随风飘着…… 李烨看的有些痴了，程佳被风雕琢的凸凹有致的身材让他一下想起那天胳膊上碰触的柔软，他喉咙一紧，心也随着程佳飘舞的长发舞动起来。 程佳专注的工作着，李烨则是专注的看着她…… 程佳手机铃不合时宜的想了起来，来电的是高湛。她接起电话：“高总，你好！” “你在哪里？”高湛的声音依旧低沉。 “我在李总的度假村啊！”程佳有些不明所以。 “度假村的哪里？”高湛继续问道。 程佳放下了手里的图纸，郑重的说道：“我在湖边！” 电话挂断。不到三分钟，高湛的奔驰车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高湛一眼就看见了裙角飞扬的程佳，他下车向她走来。 李烨也看见了高湛，他的心在瞬间的吃惊之后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高湛和李烨笑逐颜开的握住了手，高湛说：“我正好也外面办事，听说程佳和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哎呀！太欢迎高总了！您来的正好，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程佳非常错愕的愣在原地，她隐隐的有点不安，但她真的不想去想为什么不安。 她走过来叫了一声：“高总！”难掩吃惊！ 高湛深深地看着程佳，“我办事那儿离这里不远！”然后看向远处的湖面，继续说：“李总的度假村选了个好地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湖面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点点金波，村庄里升起的炊烟袅袅娜娜，偶尔有几只白色的水鸟飞过，叫醒了这幅风景，否则真的以为入了画呢！ 程佳看的入了神，错过了身边两个男人意味深长的短暂对视！ 第六章 暗流涌动 回到房间，程佳发现桌子上摆放了水果和鲜花。她看着那一大束的玫瑰，有些不知所措。这时李烨和高湛打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今天晚了，咱们就住下，明天继续吧！”李烨一脸诚恳的望向程佳，程佳一边看高湛一边回答了句：“好的！” 高湛第一时间看见了桌子上的玫瑰，面无表情、神情清冷。 李烨接着又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一会儿去吃饭，然后到温泉馆泡泡，好好过个周末！” 说完他看向高湛：“这里的温泉很舒服，一会儿我叫上几个手法好的技师咱们按摩按摩！” 高湛微笑的点头：“让李总费心了！” 说完他们一行三人去餐厅吃饭。李烨一边招呼高湛落座，一边为程佳拉开椅子，程佳轻轻道了谢。服务人员开始上菜，菜品都很精致，李烨拿起醒好的葡萄酒，给高湛倒了一杯，然后给程佳也倒了一杯。程佳微笑着拒绝：“谢谢李总！我不喝酒！” 李烨对程佳说：“少喝一点，没关系的！” 程佳还是拒绝“我不会喝酒！”然后她微笑着站起来，“我给您倒上！您和高总喝吧！” 李烨不甘心的还想说什么，高湛张口：“李总，咱俩喝吧，她确实从来不喝酒！” 然后对服务人员说：“给她准备果汁！” 李烨坚持道：“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前是以前，今天少喝点！” 程佳依旧笑得温婉：“真的谢谢李总好意！我就不喝了，我估计如果饮料里有酒精我都会醉！” 李烨还想说什么，就听高湛说道：“李总，程佳的那份儿我来替，别让她喝了！”高湛扬起下巴，示意李烨。 李烨有一点不是滋味，很是吃味。他最后无奈的笑笑：“那好吧！那程佳你自便，今天的菜我特意交代口味重点，你是北方人，南方菜清淡怕你吃不习惯。” 程佳连忙说：“谢谢李总，这的菜很好吃，挺习惯的！”说完她看看高湛，李烨的殷勤让她担心，要是高湛误会她怎么办？和合作伙伴关系太紧密是职场一忌，最起码他知道高湛会介意。 高湛默不作声，微笑的摇动着杯里的红酒。 李烨举起酒杯：“那今天咱们先碰一个，为我们合作愉快！也为这个美丽的周末！”…… 饭桌上，李烨和高湛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程佳微笑的看着他们，对于程佳来说，这是工作！所以再美味的饭菜都变了味道，她有点心不在焉。 吃过饭，大家在度假村里散步，李烨让他们选泳装，一会儿泡温泉穿，程佳选了一个黑色的连体泳装，还悄悄的去附近选了一套运动套装明天换洗。度假村里人来人往，可她却有些别扭，和两位老总泡温泉这是第一次！ 高湛自从来这里就没和程佳说什么话，但是他一直关注着她。他生怕程佳看出他是因为紧张她才来的这里。 程佳远远看着温泉馆里欢声笑语，心想：最近几年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上次泡温泉还是在西藏羊八井！ 李烨将他们带到众多温泉池中最高的那个，程佳换完衣服，看见这里有禁止进入的牌子。她以为走错了地方，刚转身想走，就看见了李烨提前安排的服务人员在等她：“程女士！李总在药香池等您！” 程佳心头一暖。 她跟着服务人员来到药香池，两位男士已经泡了一会儿了。看见程佳来了，李烨冲她招了一下手，程佳穿着黑色连体泳装，好身材尽显无遗：修长、纤细的双腿，盈手可握的细腰，坚挺的胸部，白皙的皮肤——整个人婀娜多姿：既有女人的优雅、又隐隐散发少女的芳香……李烨不敢再看了。他回头对高总说：“我吩咐新换的药汤，还可以哈？” 高湛嗯了一声，他看似平静稳重，其实内心早已汹涌澎湃，压抑的情感已按捺不住，从他注视程佳的目光中倾泻出来，只一眼，便已动魄惊心，他慌忙闭上眼睛，心里的汹涌变成排山倒海的难堪。他记得：在西藏，一个被他甩了的保险公司业务经理来公司闹，他拿喝牛奶比喻艳遇，当他说只想喝口牛奶不想带回奶牛时，清楚的看到程佳眼里的蔑视，那眼神如今都在讽刺着他…… 等程佳走过来的时候，李烨站起来向程佳伸出手，水滴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流下来，程佳马上移开视线，把手轻轻的放在他温热的手掌里，慢慢的走进水池，心咚咚咚的跳成了一团。 李烨指了指自己身旁，暗示程佳可以坐在那里。程佳却来到李烨和高湛之间的位置，有些羞怯。她抬头看看四周，旁边的石桌上摆着水果和饮料，空中传来悦耳的音乐声。她再一次有意识的放松自己，让自己平静！自从和扬钊分手，她似乎对男人免了疫，除了工作就没和男的私下接触过，所以才会如此无所适从！ 她将头靠在石壁上，仰望星空，却一个星星也看不见！四周氤氲的灯光把星星都藏了起来。程佳索性闭上眼睛，感受四肢百骸传来的放松感。 李烨也闭上了眼睛，雾气朦胧中，只有音乐声在回荡：我想做一个梦给你，填满你心中所有空虚，让流过泪后的苦涩转成甜蜜；我想摘两颗星给你…… 高湛被歌声触动，睁开眼看着程佳，在雾气中程佳脸色微红，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水雾打湿，此刻正乖巧的微微颤动，粉红色的嘴唇紧抿，好像花蕊一样娇嫩、甜美。高湛隐隐的呼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心里百转千回。 又过了一会儿，李烨起身对高湛和程佳说：“补充点水分吧！”他拿过一杯红酒，悠闲的晃了晃，然后看着高湛和程佳浅酌一口，目光在程佳那里停留了很久。程佳感觉到了李烨灼灼的目光，她转过头避开，同时拿起一杯饮料，只有高湛一动不动的坐着。 “程佳，我给你叫一个老师按摩一下吧？”李烨说。 程佳马上说：“不了！我这样挺舒服的，别人一碰我我就痒的不行！” 李烨哈哈大笑，心里却忽然冒出个念头：要是我碰你呢！他大声的说：“这怎么行！将来你的老公可怎么办？” 程佳笑而不语。这时，高湛忽然站起来，弄出来很大的水声。他身形高大、魁梧，一个健步就出了水池，拿起一杯饮料，大大的喝了一口。高湛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浴巾，简单擦了头发扔在一边，坐了下来，面无表情。 李烨给旁边的服务人员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两个男技师过来给李烨和高湛按摩…… 程佳一个人在池里，她伸直了双腿，彻底的放松下来…… 下面的池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声一片。程佳也跟着微笑。身旁的女服务人员看着程佳明眸皓齿，下意识的对程佳说：“程女士可真漂亮！”程佳微笑着说：“漂亮什么？小时候我妈抱我出去，邻居都说我丑，我妈经常因为这个生气！” “怎么可能呢！不过确实有小时候长的一般越长越漂亮的说法。” 服务员一边说一边给站起的程佳拿来浴巾，程佳披上，走到石桌前坐下，悠闲的吃起了水果，时不时向下张望。 李烨有些不快，他忽然不想让其他人跟他分享程佳的美丽，看看也让他不舒服！李烨坐起身，等高湛按摩结束就回去——他心里默念道。 三个人往房间走的时候，路过广场，那里的演艺活动刚结束，很多人意犹未尽的围在一起跳兔子舞。程佳想起非典封校期间在学校跳兔子舞的场景，笑呵呵的走过去，李烨看程佳去了也示意高湛一起。高湛摇摇头，冲李烨摆摆手，然后他站在旁边看着：程佳的前面是李烨、后面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把程佳的鞋踩掉了好几次，程佳反而特别开心，咯咯的笑着。 前面的李烨听见程佳的笑声不自觉的回头，程佳身上的馨香传过来，清新的、芬芳的香气沁人心脾，他念念的闻着，宁愿这是个梦，他甘愿沉醉在这迷人的芬芳中…… 忽然，他盯住程佳的剪水双瞳，情不自禁的说了句：“做我女朋友吧！” 程佳没有听清，她咧着嘴问李烨：“你说什么？” 李烨凑近她耳边：“我说你好漂亮！”温热的气息弄得程佳一阵酥麻，她心头一紧，脸酡红一片。 高湛看着程佳和李烨交头接耳的样子，尤其是程佳一脸娇羞，忽然心中一拧。 音乐结束了，程佳的头发有些凌乱，李烨顺手就帮她捋了捋，程佳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说：“高总呢？” 然后她走向高湛。 高湛看着程佳灿若星辰的双眼，忽然内心一阵绞痛：如果李烨对程佳是认真的，他要怎么办？ 他苦笑，伸手轻轻抚了一下走过来的程佳：“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程佳全然不知高湛内心的撕扯，欢脱的像个兔子，她回头冲李烨灿然一笑，示意他跟上来。李烨看着程佳，觉得满天的星星都亮了！ 第七章 情之所动 李烨要给高湛再开一个房间，高湛回绝了：“别麻烦了！我就在你那个套间的客房里休息就可以，当然您不介意的话！” 李烨哈哈一笑，“好的！”说完他心念一动：高湛今天来的莫名其妙，他很想理解为——他在意下属。但是直觉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高湛的公司是新成立的，实力一般，但是高湛这个人却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狙击手一般的存在。早些年做外贸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后来又去内蒙古和山西收购、参股煤矿，在西藏也搞过金矿、有色金属矿，投资过酒店、房地产项目……高湛的资产到底有多少，没人说的清楚。李烨搞不懂他为什么最后做了这么一家小公司！为程佳吗？新公司他只用了程佳一个旧人，听张总说还是高薪挖来的！ 李烨看着要回房间的程佳，此刻程佳正拿着备用充电器递给高湛。她的表情轻松自然，对高湛尊重、有礼！ 李烨这么多年还没有像如今这样动心过，他不甘心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错过！凭自己的直觉，程佳对高湛的想法最起码是单纯的！但程佳对自己有感觉吗？ 李烨忽然有些迷茫…… 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李烨洗洗睡下了。高湛在阳台抽了好久的烟…… 程佳洗完澡，没有马上睡觉。她回想一天的经历，反思自己，也回味着李烨的一天的行为？她不是“小白”，她知道今天都是李烨安排好的，只是装着糊涂。李烨是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七星集团未来的掌门人、李家独子。她不想成为有钱公子哥消遣的对象，她只想安心的工作。和谢扬钊的恋爱虽然不至于摧毁她，但给她留下无法磨灭的烙印。她不会再轻易地动心，也不会轻易地放开自己。 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她无法想象，但是她知道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将来就不会差到哪里！她要强大，她要保护自己！因为，这个世界看似热闹，其实无比凉薄，自己不保护自己，就真的没人保护了。 她关灯睡下，“明天照常继续！”程佳在心里默念。高湛在阳台看着程佳的房间灭了灯，他温柔的看着程佳的窗口。 决定离开西藏的时候，他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却唯独放心不下程佳，那时候的程佳比现在工作还要拼命！公司解散重组之后程佳会何去何从？他打算替她介绍工作，后来朋友引荐他注资如今的公司，第一个念头就是带程佳过来。程佳的拼劲儿让他心疼，高湛叹了口气：也许那时候他就动心了吧？新公司他和程佳的工作往来很频繁，最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上叫程佳上来便成了他的习惯。他没想过拥有程佳的未来，他没有自信面对程佳。他只想这样过下去，但李烨的出现让他明白，这样下去他总要放手！ 李烨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如果他对程佳是认真的，他们很般配。程佳呢？她是怎么想的？ …… 鸡叫！程佳翻了个身、掀开被子、侧耳倾听：真的是鸡叫！她有点兴奋的打开窗户，一股清新、微凉的空气迎面扑来！ 程佳开心的闭上眼睛：每天在钢筋水泥里移动，出了这个就进了那个，太久没找到这种感觉了！她匆忙洗脸，从包里搜出润肤水拍了拍，换上昨天新买的白色运动套装，简单扎起马尾，素面朝天的走出了房间。她没有沿着柏油路走，而是循着鸡叫来到湖边，鸡叫是从对面传过来的。程佳看着湖面望洋兴叹！ 早晨的白鹭岛一片祥和，湖面上弥漫的轻雾如同一缕轻纱，轻轻撩拨着湖水，偶尔传来一声高亢的鹭鸣，引来一片回声，合着这清新的空气，像是久远的呼唤，呼唤人们回归本然。脚下的小草青翠欲滴，每一个草尖都晃动着一颗露水，程佳淘气的用手指把露水抢过来，含在嘴里…… 湖边三三两两早起晨练的人都纷纷看向程佳，诧异她一个人发笑，惊异她的清新美丽。 同样惊异的还有李烨，他早起到工地上转了转，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湖边站着的人像程佳，程佳又高又瘦，站在哪里都很亮眼。她对着湖面又是伸展胳膊、又是一个人傻笑…… 李烨忽然有种冲动：他想拥有程佳的每一个早晨、每一个日出…… 程佳心满意足的流连了好多地方才返回他们住的那栋别墅，李烨房间的门开着，程佳一打开大门，他就探出头来招呼她：“快过来吃饭吧！我让他们把早饭送进来了！” 程佳他们吃过早饭，就继续昨天的工作，高湛帮程佳标记图纸，今天的速度快了很多，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完了所有的工作。 程佳回程自然要坐高湛的车。她看高湛脸色憔悴，好像没休息好，就想替他开，被高湛回绝了：“这里的路况你不熟！” 李烨没能和程佳同行，心里有点意兴阑珊，但表面上还是热情的和高湛他们寒暄道别。高湛对李烨说：“李总你先走吧！我开车很慢！” 李烨冲程佳点点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他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程佳，直到她坐上车子…… 高湛神情专注的开车、一言不发，程佳坐在车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仔细看着高总的车：竟然连脚垫也不放，全车一个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高湛问她：“你在找什么？” “高总，我还一直没留意，你车里什么都不装饰的！？” “我觉得它原来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放什么都多余！” 程佳点点头：“我就会放东西装饰一下，感觉好寂寞啊！” 高湛心里一震：寂寞！ 他想想每天看程佳活力四射的样子和她“掷地有声”的高跟鞋，温和的笑了：“没觉得寂寞！” 他问程佳：“李烨对你很热情！也许喜欢你！” 程佳有点紧张：“还好吧！也许他渴了，想喝牛奶！……把这个项目落实完，我们应该也不会见面！” 高湛被程佳的话说的尤其难堪：“没想到你还记得这句话？” 程佳知道自己冒失了，她尴尬的笑笑。 “高总，我没想过谈恋爱，不在我规划中，更别说像李烨这样的富二代！我还小呢！再努力几年！” 高湛回头看看程佳，呵呵笑了。 程佳拿起车上的碟包，问高湛：“高总你平时听什么音乐？” 高湛答道：“我不怎么听！你喜欢什么就听什么，我都可以！我也不太了解现在流行什么！” 程佳拿出一个草原歌曲，嘟囔着：“我们听听这个吧！” 高湛笑着点头，车上立刻就响起悠扬的草原歌曲。高湛的车开的小心翼翼，乡间小路上经常突然出现摩托车或者家禽。来的路上一路飞奔，他都记不清怎么开的。 程佳有点失去耐心了，她跃跃欲试要试试高总的车。高湛看她非常期待的无辜眼神，不忍心拒绝，让出了驾驶位。 程佳哪里是试车，她是嫌高总开的慢，抓住方向盘程佳就提高了车速，刚开了一会儿，一辆正在行驶的摩托车突然变道左拐。程佳为了躲左拐的摩托，就猛踩了刹车，汽车发出了“哽、哽、哽”防抱死的声音。 程佳觉得汽车就要冲出去了，抱紧方向盘、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她发觉一个人用力的抱紧了她，然后车停了下来…… 睁开眼，自己在高湛的臂弯里——高湛紧紧的护着她，高大的身体有点扭曲的横在她和驾驶台中间。她惊魂未定的看着高湛，他们的脸几乎贴在一起，程佳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高湛就触电般的松开她。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女孩子开车就不能稳当点，刚才多危险！”高湛瞪圆了眼睛，“你下来！老实的坐好！”说完他跳下车，绕到程佳这一边，把程佳赶到副驾驶，程佳下车的时候看见：车子的一个轮胎悬在路边的水沟上。 高湛把车子重新摆正，继续小心的驾驶。程佳半天不敢说话，高湛也惊魂未定，扭头看程佳的脸又有些心疼了：“害怕了吗？” “有一点！那个人拐弯连回头都不回头，一点表示都没有！真是的！”程佳悻悻的说。 “没事的，你放松！喝点水吧！”高湛柔声说道。 他的右肩膀一下一下的隐隐作痛——刚才为了护住程佳他撞到了方向盘上。 一路无话…… 到南京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程佳睡着了。高湛看着她睡着的样子还带着委屈，想着刚才自己对她发了火，有点懊恼。他把车开到僻静的地方，将车窗开了一条缝，然后静静的看着程佳，慢慢的也觉得困意袭来，他侧着头看着程佳沉沉睡去了。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在路边睡着，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路人以为他们有什么意外，敲了车窗才惊醒两人。程佳瞪着眼睛，一脸茫然……高湛谢了路人，忽然极其温柔的笑了。 这一觉他睡的很舒服。 和程佳简单吃了点饭，高湛把她送去取车，在和程佳告别的时候，高湛看了看程佳的汽车：里面确实放了很多东西：抱枕、摆件…… 想起程佳的那句“寂寞”，哑然失笑…… 李烨回程开的很快，一路上他都在想程佳，程佳迷糊的开门的样子、穿着泳衣款款走来的样子、在夕阳下湖边的样子、笑的样子、认真工作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太幸运能遇到她，然后他又想到了高湛。 高湛离异，程佳单身，如果他们真的相互喜欢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反正程佳说她单身，自己顾虑什么？李烨似乎做好了决定——要行动！他不想错过她！ 一路上李烨都在心里筹划着接下来的日子，这就是情之所动、心之所向吧！ 李烨笑了。 第八章 做我女朋友 星期一是程佳一周中最忙的一天，开完了两个例会就已经到中午了，下午她又召集部门会议，一路会议下来，程佳就有些累了。她坐在椅子上发着呆，李烨打来电话。 “你好，李总！” “叫我李烨吧！” 程佳呵呵笑了。 “程佳！我有一件私人问题需要你帮忙！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程佳顿了顿、想着七星公司人才济济，李烨能有什么需要她：“客气了！您说！” “我的表妹要和同学去西藏旅游，我顺口说有朋友在西藏待了几年，姨妈呢，就拜托我帮忙规划规划。一群小女生去那么远，又不让大人跟着，实在不放心！” 一提起西藏，程佳就来了兴致：“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们可以坐火车去，再从林芝机场坐飞机回来，这样可以路过可可西里……” “这样吧，程佳！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看下班后你有时间吗？我带表妹去见你！”李烨说道。 程佳迟疑了一下“啊……可以的。” 李烨接着说：“你家在哪里？我妹妹现在还在上课，估计过一会儿才放学，我们在你家附近碰头比较方便！正好她学校也在你们公司那一片儿，估计离你家也不远……” 程佳说：“好吧！我家在仙林这边，您到了给我打电话！” 李烨轻快的说了句：“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程佳回道。 一下班，程佳就回家去准备赴李烨的约了。 李烨依旧开着他的白色路虎，看见程佳的时候，他特意殷勤的为程佳打开副驾驶的门，二人相视一笑。 车里还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李烨给她们相互介绍。小姑娘盯着程佳看了好久，然后惊讶道：“好漂亮的小姐姐！” 程佳很不好意思，她微笑着问：“你要去西藏玩啊？” “是的！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去！” 李烨打断她们：“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边吃边聊！你们想吃什么？” “哥哥！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去补习班的，我不能和你吃饭了！” “那你怎么吃饭？再说你去西藏的事还没开始说呢！”李烨正色道。 “我肯定饿不着！去西藏是我妈要找你的，又不是我！我们那么多人怕什么呀？我妈就喜欢操心！” 李烨有点难堪的看看程佳，回头对小姑娘说：“不要胡说！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哪里都和家里一样安全？你要吃什么？我带你去！” “你把我送到地铁站那里，我的同学在下一站等我！”说完她身体前倾，抓着李烨的胳膊：“好哥哥！求你了！你要不送我，我自己去了！”说完她用威胁的眼神看着李烨。 他们互相瞪了两秒钟，李烨摇头：“我算是服了你了！随便你！大小姐，那我就看着给你安排吧！你回头把你同学身份证传给我！” 小姑娘露出得逞的微笑，甜甜的说了句：“好滴！”然后向程佳吐吐舌头。 李烨把她送到地铁站，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下车，歪着头和程佳摆手告别。 李烨无奈的耸耸肩膀：“小女孩！说风就是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程佳说：“多好啊！正是无忧无虑的年龄！这个年龄就该这个样子！” 李烨微笑的问程佳：“我还不太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想吃点什么？我们边吃边谈！” 程佳礼貌的笑：“我什么都可以！不用客气的，您可以先忙你的事。至于去西藏的安排——你把要求告诉我，我安排好发给你！西藏那边的酒店啊、导游我很熟，也有朋友……” “再忙我也要吃饭的，我们一起吃！你喜欢吃什么？”李烨微笑着，他的眼睛很亮，亮的有力，就像要钉住他看的东西。 程佳淡淡一笑：“你看就可以，我都行的！” 李烨调皮的抿着嘴巴：“那咱们看看哪儿有牛肉酱，能就着糌粑吃的那种！” 程佳呵呵笑了。 他们在南大附近下了车。 两个人在路上边走边看，校园附近很是热闹，各种小吃都有。程佳和李烨惹得路人纷纷侧目，这对俊男靓女的组合在三三两两的大学生中格外显眼。 最终，李烨选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牛排店。服务员热情的招呼他们，并按照李烨要求把他们安排在二楼靠窗的角落。 饭店装修的并不华丽，但温馨、浪漫，大厅中央还有一个歌手轻轻的弹唱，歌声温柔。程佳认真的听着，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她娴静美丽、楚楚动人。 李烨看着程佳，问道：“程佳！你是在哪里上的大学？” 程佳转过头：“哈尔滨读的大学！ “哈尔滨是不是特别冷？” 程佳微笑：“还好吧！我们那里虽然冷，但家里有暖气，咱们这里的冬天其实挺难受的，看着花都开着，可是从早到晚找不到热乎的地方！” “有空调啊！” “空调吹的久了不舒服呀！”程佳说。 李烨点点头：“其实也还好，现在恒温恒氧的房子也舒服的。不过你们公司吹的小空调确实不舒服！” 然后他看着程佳，继续说：“第一眼看你，以为你是南方女孩，怎么也想不到你是北方的！” “为什么？” “你要比北方女孩秀气，双眼灵动，温婉中还有一丝稚气。”说完李烨深情地看着程佳。 程佳感觉自己被他看的很紧张：“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弄得我太不好意思了！” 李烨柔声说：“不要不好意思，你应该习惯，因为实至名归！” 程佳低下头，脸红了。 李烨接着又说：“我一直想问你，怕你生气不敢问！”他停下来看着程佳。 程佳抬起头。 “你是不是忘不了前男友，才没有谈恋爱的啊？”李烨说的小心翼翼。 程佳略迟疑了一下，低声说：“不是，如果真的那么难忘，当初也不会离开！但是当初我们确实是出了很多问题！我当时的工作不是很稳定，我事业心又很强，他呢？又比较听家里的话！”程佳笑了笑：“我不是不找男朋友，是没有合适的！” “什么样是合适的？”李烨反问她。 程佳皱了一下眉毛：“我其实也说不清楚……我喜欢的！”程佳微微笑着。 她不想多谈，马上反问李烨：“你呢？你女朋友做什么的？” 李烨定定的看着程佳：“我没有女朋友！” 程佳意外的睁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您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我前些年在外面留学，不太喜欢外国人，每天学业也紧张。没有机会谈恋爱！”李烨喝了口水，看着程佳：“回来之后忙工作，我其实也需要很努力才能胜任工作，因为爸爸的关系，有些时候我要更优秀才可以。所以一直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而且也和你一样，没有太让我动心的。” 程佳认真的听着，她不想知道太多别人的隐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 李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我看起来生活优越，但其实很多事都要靠自己！家里人给我张罗过女朋友，我也尝试的谈了几个，但是少了点感觉，相比较，还是工作让我觉得满足。所以索性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程佳赞同的点点头，依旧不多说什么。 李烨欲言又止，看着程佳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程佳感觉到了，她小心的喘了口气，看向李烨：“你妹妹去西藏其实好安排的，住的地方看需要选择合适的酒店，我再给她定个导游，我可以拜托朋友给她们找个合适的车和司机……” 程佳还要继续说，李烨打断了她。“程佳！我其实今天约你出来，妹妹的事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程佳有些惶恐，她急忙说：“其实你完全不用亲自过来，我可以……” “程佳，你不要打断我！对我来说，有些话说出来也需要勇气的！我没有追过女孩子，你不要怪我直接！”他说完很紧张的望着程佳。 程佳心往下一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喜欢你，程佳！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 空气忽然凝滞了。 李烨见程佳没说话，问道：“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歪着头紧盯着程佳的眼睛。 程佳有些不知所措，她说：“谢谢你！被你这样优秀的人说喜欢，是我的荣幸！我相信未来我会遇到能和我携手一生的人，过平凡、简单的日子。您太优秀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肯定不合适！” 李烨有点受伤：“优秀？难道是错吗？” “程佳，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也许表现的太直接吓到你了，事实上我也不太擅长和女孩表白……但是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我是真的、真心的喜欢你！” 程佳很冷静的说：“我们的社会地位相差太大，生活环境也迥然不同，我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世界的人是不会有结果的，没有结果的事情是不该继续的。” “程佳，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你对我……或者这样说，你讨厌我吗？”李烨不甘心的说。 “不讨厌！” “那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程佳，我不是闹着玩的，你给我们继续了解彼此的机会，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没有结果，我好歹也心服口服！” 程佳看着李烨，李烨的眼睛雪亮，里面有焦灼、有渴望。他是个帅气、优秀的男人。 曾经谢扬钊也是一个帅气、优秀的男孩，可是最后与其说是自己离开了他，不如说是他放弃了她。那种滋味，那种一天一天失望的滋味让她好怕。 想起这些，程佳忍不住一阵酸楚。 李烨看到程佳噙满泪水的眼睛，一下子慌了：“程佳！你为什么哭呢？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李烨！我不是你们这些公子哥猎艳的对象！ 你问我为什么和男友分手，实话实说是因为他有很好的工作，我没有。我们也有很美好的过去，可是在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他都如此，何况是你？ 我没有勇气第二次面对这种差距感，我试都不会试！” 程佳站起来：“对不起！我为我的失态抱歉，如果让你不舒服也绝非本意。就当你今天什么也没有说，我会把我西藏朋友的电话发给你的，谢谢你的晚餐！” 程佳要走，李烨抓住了她的手，又慌忙松开。 “我送你！” “不用了！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李烨沉默了一下：“程佳，送送你还是可以的，你不要拒绝我！” 程佳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决绝。 “好的。”她低低的说道。 车子开的很慢，李烨和程佳都没有说话，城市的霓虹倒映在李烨的车窗上——流光溢彩，却让程佳觉得伤感，这个城市这么大，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根、有些无助、迷乱，她总是在追赶，追的好累还是追不上…… 到家了，程佳说了声：“谢谢！”准备下车。 李烨轻轻的拉住程佳的胳膊。 “程佳，我知道我太突然，吓到你了！我可以等，我可以证明我的认真，我想保护你，拥有你的每一个早晨、每一个黄昏！未来的事我没有想的那么远，但是我非常期待未来有你！” 程佳看着李烨，内心涌过一股暖流。 她下车、回家。 李烨看着她的背影，想起程佳的泪眼，心里泛出酸楚的疼惜，觉得程佳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害怕伤害，所以选择了退缩。 他发动车子，对程佳——他势在必得。 “这只是开始！程佳，你逃不掉的！”——李烨踩下油门。 第九章 紧追不舍 早上，程佳很晚才醒，她失眠了。 一直以来，她都逼迫自己坚强，她拼命努力去证明自己，无非是让自己更值得被爱，她的内心是渴望爱的。当初她多么希望谢扬钊真诚的挽留她，再真诚一点，真诚到让她相信他爱她胜过一切，可是他没有！ 这几年她压抑自己、不去动心，是因为她发现感情往往开始的热烈，却结束的草率，她看了高湛那么多前女友的肝肠寸断，也看了那么多男同事的草率轻浮。 她渴望的是一生一世的爱情、相濡以沫的守候，因为渴望，才会衡量、才会望而生畏、才会敬而远之！因为太过看重！ 李烨的表白、她的拒绝撕下了自己伪装的一切，她是难过的，有人说喜欢她，她却不敢回应！李烨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她呢？除了拒绝别无选择。 程佳忽然觉得委屈，她这么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是为了足够去拥有、去得到更好的，可现实是她还在仰望。怎么做都无法安抚自己的不安！ 那些曾经压抑的失望、被放弃的痛苦、这些年无处可诉的艰难统统冒出来，让她难过…… 程佳迟到了！高湛打过两遍座机电话都无人接听，邬经理也说不清楚程佳去了哪里！ 高湛拨通程佳手机，铃声在他门口响起，程佳敲门进来：“高总！您找我？” 高湛看她微肿的眼睛，皱了一下眉毛：“眼睛怎么肿了？” 程佳眨眨眼睛，微笑：“昨天喝凉水喝多了！” 高湛知道她可能在撒谎，不再追问，他说：“你报的制度我看了，想的很周全，但是得召开经理办公会议大家讨论一下，涉及的都是敏感问题！底下的销售经理好说，上面的副总可都是有项目的……你和他们确定下时间吧！” 高湛的眼睛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程佳的脸色不太好，她发生什么事了吗？昨天早早就回去了…… 高湛关切的问她：“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休息休息，喝水也不至于肿的这么厉害！” “谢谢！我没事”，她起身想给高湛倒水，高湛站起来按住了她，“你坐下吧！” 高湛转身给程佳冲了一杯维生素饮料，端到她面前：“早晨没吃饭吧？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嗯？……” 程佳接过杯子：“没有人欺负我！我贪凉，又吹冷风、又喝冰水。谢谢高总！” 她慢慢的喝着维生素饮料，高湛拉开抽屉，拿出小点心递给程佳：“你吃吧！我前几天买的！”说完自己也拿出一块。 程佳笑了：“怎么您这里还有零食？这是小女生才有的！你喜欢这些东西？” 高湛一口吃掉点心，示意程佳也吃。他说：“我怕……饿！”心里的声音却在说：“我怕你饿！” 程佳吃饱喝足，洗了杯子，拿着高湛签批好的文件准备出去。高湛叫住她，指指她的左脸。程佳到右脸上抹了一把，高湛无可奈何的皱起眉毛，扔给她一张纸巾，假装生气的说：“右边”，眼中却全是宠溺。 程佳傻呵呵的笑笑，拿起纸巾，擦了右脸，出去了。 高湛微笑的看着程佳的背影，拿起电话：“邬经理！你安排一下公司经理级以上人员近期体检一次……” 程佳还没走下楼就听见底下的员工惊呼一片，一个快递员手捧一大束白色的玫瑰站在大厅找程佳。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快步走过去。 “请问您是程佳女士吗？”快递员说。 “是的！” “这是李烨先生送给您的花！请您签收！” 程佳脸上的血色全无，李烨这是要干什么？昭告天下吗？她快速的签收，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狼狈的回到了办公室。 打开卡片：送给程佳！——李烨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程佳大脑一片空白。 办公室外面，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哪个李烨？” “啊！七星电子的那个” “哇！”…… 程佳坐了一会儿，她决定不理会李烨。照常工作…… 不到一个小时，李烨追求程佳的消息便传遍了公司，高湛也知道了。他并不意外…… 整整一天，程佳面无表情的忙着工作，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样子。 下班之后，她觉得异常疲惫，收拾好准备回家！高湛敲了一下门：“程佳！” 程佳吓了一跳：“高总！有事呀！” 高湛看着程佳，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一脸探究。 “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 程佳笑逐颜开：“为什么要请我？” “想请就请呗！一顿饭还要什么理由？” “那请我吃什么？”程佳一副要宰他的表情。 “随你点！” “好吧！我可不客气！” 结果他们来到地铁附近吃煎饼。 “你可真不客气！使了这么大力气就吃个这儿？”高湛似笑非笑的看着程佳。 “这个怎么了？不好吃吗？”程佳仰脸反问。 “好吃！你高兴就好！”高湛故意压重口气。然后冲着里面喊着“再来一个！” “高总！您老要注意身体，晚上吃多了对您可不好！”程佳特别严肃。 高湛哼了一声：“我才比你大16岁，怎么就老了？我这身体好着呢！” 小摊的老板探出头来：“您看他这坨，这两个管少了！” 程佳咯咯笑了，然后故作深沉的说：“好的，高总，您尽情享用！长的胖胖的！” 高湛几口吃完了手里的煎饼，跟着程佳在街上溜达。程佳看什么他就问程佳喜欢吗？ 程佳笑着说：“高总，你别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好不好？说吧！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高湛无奈的揉了一下程佳的头：“没什么，看你早上眼睛肿的，有点不放心，怕你是不是又想家哭鼻子！” 程佳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刚到西藏的时候，她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又有轻微的高反，自己在宿舍软的起不来，是高湛第一个发现，把她送进医院。在医院程佳忍不住号啕大哭，把高湛哭的不知所措，只会给她递纸。 那是她分手后唯一一次哭。 高湛假装忽然想起：“差点忘了，你当时的鼻涕那么长，从纸巾里掉出来，结果你一抹，全抹手上了”。然后他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程佳。 程佳使劲儿瞪了一眼高湛：“您可真是讨厌！话不投机，我们就此别过吧！” 高湛看程佳真要走，马上说：“我送你！” “高总，这是在我家附近！而且我也开车！” 高湛笑笑，“好吧！程佳，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事，你就找我！如果……如果有什么令你为难的事，也有我在！我把你带到的南京，我会负责到底的！” 程佳非常感动：“知道了！你回去慢点开车！” 高湛点点头，大步走了。 程佳停好车，关上车门、锁好车、准备上楼回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看见了李烨！ “程佳，我们又见面了！”李烨靠在路虎车上，双腿交叠，很是养眼。 “你怎么在这里？”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程佳想拒绝，李烨已经向他走来，“放心！我不是坏蛋！都到楼下了，怎么也不该赶我走吧？” 李烨跟着程佳回到家。 “你喝点什么？” “茶”！李烨没有丝毫客气。 他打量着程佳的房间：一间书房、一间卧室，客厅不大，但是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布置的很温馨，看得出来，她一个人住。 “你租的房子？”李烨接过程佳的茶水。 “我过来之前高总准备的！”程佳答道。 李烨：“哦！”了一声！ “李烨！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你还要那么做？弄得人尽皆知，我很难堪的！” “被我喜欢难堪吗？”李烨眼神有些凌厉。 “你说呢？我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故事！我不想成为你们有钱人的话题！被追求了、被分手了……” 程佳正在说，李烨打断她：“你不是谁的故事！不是谁的话题！你是我喜欢的人！难道和高湛就不怕成为话题了？” 程佳错愕，看李烨那嘲讽的表情，很是气愤：“你跟踪我？！” “我没有那么低级趣味，我只是等你下班，恰巧看见了！” “李烨！我和高总怎么样与你没有关系！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人？”程佳正色道。 李烨平复了一下情绪：“你们在恋爱吗？” 程佳不答！ 李烨看了程佳好大一会儿，心想：即使你们有点什么，我也要把你抢过来！ 他接着说：“程佳！我不是有意跟着你，我等你给我打电话等了一天，公司的事我都处理不到心上，我想了很多种你可能的样子，看到你和他……我嫉妒！” “程佳！我爱上你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守护你、和你在一起，没有任何不良居心！ 你说我们没有未来，你告诉我，谁说一定没有的？我就是为了将来才做这些的！我正在努力。而你什么都不做就断定没有未来，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知道你不讨厌我，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你怕什么？” “程佳，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你告诉我，最起码对我坦诚一点！” 程佳有点动容：“没有，我没有别人！我没有准备好面对你的其他身份！也从来没想过谈恋爱，我……” 程佳红了眼眶，欲言又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烨站起来，轻轻地抱住她：“程佳，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给我机会好吗？” 程佳挣脱，心砰砰乱跳，她看着李烨，缓缓的说：“我想休息了！” 李烨看着程佳通红的耳垂，叹了口气：“好的。” 程佳帮他打开房门，低声说：“以后不要送花了，好吗？” 李烨认真的、无比坚定的看着程佳：“不！程佳，我会送，我会轰轰烈烈的告诉每一个人，你是我要的女人！我爱你！” 说完他快速的亲了程佳的额头，转身离去。 程佳呆住，心乱如麻。怎么办？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十章 欲擒故纵 李烨说到做到，每天一束玫瑰雷打不动的在十点钟准时招摇的送到公司。程佳每次收花都面无表情，冷冷的拿过去、放在角落，下班之后她再偷偷扔掉，她扔了近一个月的花。 临近十月，北方的很多工地已经停工了，程佳的工作节奏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高湛还是老样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只是他突然吩咐邬经理把一楼阳台全部铺上地毯，还装饰了一下，摆了沙发和茶几，弄了个酒水吧——于是程佳经常看见他在一楼接待客人！ 程佳很喜欢一楼阳台的布置，下班之后，她会到这里浇花，松土，也偶尔盘腿在沙发上看一会儿书。 程佳在那里看书的时候，高湛就在二楼看她。他不开灯，一个人静静的喝茶，看着程佳直到她离开，听她关门，然后是高跟鞋的声音…… 李烨偶尔打个电话，程佳客气的拒绝他的所有邀请。他时不时的到公司或她家楼下等她，总是动手动脚弄得程佳脸红心跳。所以，她尽量避免和李烨见面。追她的事除了公司，在外面李烨也毫不隐藏，有种宣告领地的意味。 渐渐的，程佳虽然抗拒着，心里却小小的虚荣了一把。毕竟，李烨太优秀了！ 程佳忍不住追问高湛：“上次公证合同你让我注意，是怎么回事？” 高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说：“我让小心的是张总！张总现在的官司还没有了结，都是经济方面的……” 他隐隐的感觉到程佳对李烨的关注，这让他不安。 而程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松了口气！表面看，李烨没有任何问题。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一晃半个多月又过去了。 又是一个周五，程佳在自己办公室审着合同；公司的女人们在窃窃私语，偶尔有几声浅笑、或者三三两两的人影走过…… 门“叮咚”响了一声，接待台的助理齐刷刷的说了句：“您好！” 刹时都安静下来，程佳皱着眉疑惑的抬头，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站在她的门口，李烨一身正装，唇角微微勾起。程佳倒吸了一口气，心脏被惊的都忘了跳动——今天亲自送来了！。 “李总！” “这些天过的好吗？”李烨的目光有种小心翼翼的柔情，周围的阳光似乎都温柔了。 “还好！”程佳不知不觉红了脸。 李烨跨步走了进来，随手关了门，把外面探究的目光隔绝开来。他走到程佳面前，递上了花：“送给你！” 程佳接过：“谢谢！您坐！” 她把花放在一旁，为李烨倒了一杯水，有些局促的坐下了。 “我们公司的项目你交给别人了？”李烨说道。 “大体原则上的东西都确定了，剩下的他们操作会更方便！”程佳答道。 “哦！我以为你故意躲我！”李烨站了起来，在程佳旁边似笑非笑、肆意的看着她，表情魅惑。 程佳眼珠快速的转动几下，嘴唇微张，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仰起脸看着李烨：“我……” 忽然李烨一把拽起她，托着她的头，深深地吻下来。 李烨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一样让程佳措手不及，她脑中一片空白，忘了该做什么……李烨的吻慢慢的由疯狂变得温柔，最后停了下来，他用头抵着程佳额头，眼睛亮晶晶的恍若星辰，非常温柔的说：“我很想你！” 程佳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她推开李烨，大口的喘着气：“李烨！你太过分了！” 李烨把手放在程佳嘴唇上，低声说：“嘘——，会被人听到的！”然后顺势摩挲了她柔软的唇，用温柔的能掐出水的声音对程佳说：“记住了！” 程佳又急又恼，她刚伸出手，就被李烨抓住：“你躲不掉的，程佳！你注定属于我！”然后轻轻吻了一下程佳的手。 程佳用力抽出来，大口的喘着气。 李烨看着程佳，目光灼热。 “我再找你！”说完，轻轻擦掉自己嘴上的口红，转身出去——门在他身后关上。 程佳忽然瘫软在椅子上，心里就像跑进一只小鹿。李烨，他怎么能亲她？这个人还会做什么？…… 她害怕起来，她的生活里没遇到像李烨这样的人。她坐了一会儿，心还是无法平静，看了一下时间，站起来走到门口，又站定、回头拿起包，然后快步走出去。 “我出去办点事！”程佳对着接待台的助理说完，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李烨走上二楼高湛的办公室，正在打电话的高湛看见李烨敲门进来，有短暂的惊讶。他站起来向李烨伸出手：“李总！快请坐……”然后马上拿出一个杯子，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我刚沏上的茶，你来的正好！” 李烨温和的笑着：“我路过这里，就上来叨扰你啦！” 高湛眼睑微沉，表面上不动声色：“看你说的，当然要过来了！咱们中午一起吃饭！”说完他给程佳打电话，电话没人接。 高湛自言自语：“程佳不在？” 他打程佳手机，刚要接通的时候自己挂掉了，转而打给邬经理：“小邬！中午给我订个包间，五个人左右……程佳去哪了？” 李烨若无其事的喝着茶，听到程佳出去了，微微的笑…… “我拿来几瓶好酒，明天周末，咱们今天好好喝几杯！”李烨说。 高湛哈哈大笑：“好！” 中午，程佳跑回家里泡了碗方便面，辗转反侧的也没睡着午觉。她不想再看见李烨了！想起他的吻，程佳从头烧到脚，心里像爬了几十只蚂蚁：有几分难堪的痛苦、还有几丝隐隐的酥麻…… 程佳下午没有上班，她在家里坐立难安！简单吃了口晚饭，早早睡下了。 整个周末，程佳都是心神不宁、心事重重的，她去了趟书店，去新街口吃了小吃，之后在家里睡觉——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李烨是真的喜欢自己吗？还是一时好玩？ 周一上班，程佳特意把自己打扮的活泼一些，束起高高的马尾，然后把马尾编成辫子。她化了很淡的妆，还戴上了买了很久没有戴过的项链…… 高湛看见程佳时，眼前一亮。他勾起嘴角：“两天没见，你是容光焕发，变成小姑娘了！” 程佳很严肃的说：“是的，高总，两天吃得好、睡得好，昨天算算，才满十八岁！”她淘气的瞪圆双眼：“十一临近！领导可否提前给我批点假！我会告诉您我的秘诀，让您也瞬间年轻！” 高湛忍不住笑了，私下里程佳在他面前更像个孩子！ “休假没问题！” 程佳夸张的点头、眉飞色舞。 高湛接着说：“但是，我想顺便组织公司集体活动两天！” 程佳立马来了兴致：“全额报销吗？” “全额报销！” “那好说，您想好了去哪吗？” 高湛愉快的看着她：“程总做主！” 程佳轻快的回答：“好的！没问题！”她高高兴兴的下了楼。 平时，这个时间李烨的花就基本上送到了，但今天没有，十一点也没有，下班也没有！ 办公室里的女人们私下议论：“有钱人，玩玩罢了，这才几天？” “估计到手了！没意思了！” …… 程佳虽听得不真切，但从大家看她的眼神中就能感觉到诡异。 她坐在椅子上琢磨李烨，他放弃了吗？这样就放弃了！这就是他当时说的那么真诚的“真心”？放弃也好！ 一连几天，李烨都没有送花。每天十点，程佳都会不自觉的看看时间。那天李烨亲吻她的画面总是冒出来，然后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把他的话当真！” 因为大家都不想占用假期时间，最后程佳确定的团体活动时间是下周一，目的地——纪龙山。程佳想着她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忘掉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周五，高湛还拜托程佳帮他带护具，公司所有人都兴致高昂。 程佳早早就下班了，她想着回家换套方便的衣服去给高湛买护具。往家走的时候她一直想着附近哪里会有专卖店，根本没有留意停车场上停着一辆白色路虎车。 走上楼，她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 忽然一声“程佳！”把她吓得跳了起来，捂住胸口定睛一看——是李烨！ 程佳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喜，马上变成恼怒：“你要吓死我吗？你怎么上来了？” 李烨没有放过程佳的任何一个表情，手支在墙上，慵懒的说：“你想我了吗？” 程佳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很紧张！“你喝酒了？” 李烨懒懒一笑：“怕什么？”然后他走近程佳，继续说：“”我妹妹去西藏玩，姨妈叫我过来吃饭，其实也就让我帮着核对她宝贝女儿的行程。我想你了，心不舒服，就自己喝了两杯！” “程佳！给我杯水喝吧！这酒挺有后劲儿”，李烨作出难受的表情。 “你不能进来！我去给你拿！”程佳坚定的说。 李烨听话的点点头！ 等程佳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他一脸坏笑的挤进去，一下子坐在沙发上。 “程佳，我妹妹一直问我你怎么不去？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你猜我怎么说的？” 程佳站在门口，很气恼！“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我给你司机打电话吧！” 李烨站起来，走了几步，证明他没喝多，然后微笑：“两杯或者三杯！” 程佳瞪了他一眼，进屋换鞋，然后给他倒水！ “你猜我怎么说的？”李烨重复问道。 “我不想知道！”程佳面无表情。 “我说，是的，是我女朋友，她在和我玩捉迷藏呢！” 程佳把水放到茶几上：“李总，您醉了！” 李烨坐在沙发上，痴痴的看着程佳：“你想我了吗？” 程佳说：“李烨！不要来逗弄我！我很努力才拥有现在的工作，我要费很多心思维护我的形象，你这样真的不好！” “我怎样？” “你说喜欢我就每天送花给我，弄得人尽皆知！然后……” 程佳语塞，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气鼓鼓的接着说：“整个公司都在议论我，你有想过我吗？”她歪着头，因为生气，眼睛睁的很大，定定的看着李烨。 李烨很开心的笑了：“你是在乎的，程佳！我能感觉的到！” 他伸手把程佳扯进怀里，程佳倒在他的身上，身体被李烨的双臂抱得牢牢地。 “你这个小妖精！我忍了这么多天就是想看你今天的样子！”李烨喘着粗气，接着说：“不要逃开，不要因为害怕就不去拥有，好吗？” 程佳尝试的在李烨身上扭了几下，没有挣脱。她气急败坏的说：“我真的不该放你进来！” 李烨翻身把她按住，脸贴着她的脸：“承认吧！你也喜欢我！”然后他一点一点凑近，程佳急得大叫：“李烨，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我们有话好好……” 李烨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借着酒意，他肆意感受她的柔软，鼻间传来她独有的馨香，他先是轻轻的碰触，然后是热烈的辗转、吮吸…… 程佳完全懵了，她吓得一动不动，任由李烨主宰…… 在李烨即将失控的时候，他离开了程佳的唇，温柔又坚定的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程佳狼狈的站起来，大声说道：“李烨，你是无赖吗？” “随你怎么说！我不陪你绕圈圈，今天晚了，我还喝了酒，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程佳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李烨：“我明天有事！” “如果你敢逃走！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你能去哪？” 李烨死死的盯着程佳：“程佳！你无处可逃！” “不！李烨，我们这样不对，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来帮你准备！” 程佳愣住！ “明天我来接你！”李烨在程佳脸上亲了一口，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佳站在原地，心一直剧烈的跳，似乎不想在里面待着了。她应该生气才对，为什么反而有点欣喜？ 十一章 举棋不定 程佳几乎一夜无眠，她坐在窗台上看窗外的霓虹闪烁，想起不知道在哪里读过的话：“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突然遇到那么一个人。他改变了你原本的轨迹，牵动了你想要恋爱的欲望，然后再去熟络、了解、在一起。”她和李烨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程佳觉得李烨的喜欢有点偏执，她一直认为李烨对她也许就是新鲜感和好奇心，他的想法也许很快就会变！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李烨成功搅动了她的心。 李烨给她太强的压迫感，在他面前，程佳感觉自己完全被动的没有思考的能力，她第一次觉得对未来感觉渺茫。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吗？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再一个人！ 程佳想起高湛，他能帮助她吗？会不会一下子让事情变得复杂？ 天快亮的时候程佳才睡着，迷迷糊糊做梦正要下雨，她四处找躲雨的地方，就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她翻身蒙住了头，声音不见了，接着是电话的声音…… 程佳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使劲儿搓了搓头发，气急败坏的接起电话。 “程佳！”电话里传来李烨的声音。 “拜托，李总！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想睡觉！我忙了一周了！” “我在门口，你开一下门！” “不开，放你进来撒酒疯吗？” “开开吧！外面下雨了！”李烨柔声说。 程佳想了想，如果不开门，李烨估计不会走。打开门吗？打开门让他走进自己的生活吗？ 程佳大概坐了十分钟，李烨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她走过去，打开门。 李烨看着她，她也看着李烨！ 这个男人，掌管一个那么大的公司，在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雷厉风行，那么多人见到他毕恭毕敬。此刻，他就站在程佳的对面，霸道的告诉她——“喜欢她”，而且不允许她逃避，就像他在处理一件工作。 李烨看着程佳：她穿着一个又肥又大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圆圆的眼睛下面有一个很大的黑眼圈，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无辜而可爱。 李烨走进门，对程佳说：“你继续睡吧！我等你！” 程佳无奈的笑：“您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程佳，昨天……”李烨欲言又止，然后似乎鼓足勇气：“非常抱歉！” 程佳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他不该亲吻她？明明她也接受了！ “虽然我喝了点酒，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别说了！你今天不是找我有事吗？”程佳打断他。 李烨像受了鼓舞，他微微笑着：“你先收拾，我们先去吃饭！” 程佳点了点头，走进洗漱间。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程佳和李烨打着一把伞，李烨慢慢的环住了程佳的腰。 程佳嘴唇微抿，没有抗拒。 他们开着李烨的路虎车，到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吃饭的时候，李烨一直看程佳，程佳十分的不自在：“别这样看我行吗？我都不敢吃饭了！” 李烨脸上写满笑意：“程佳，我看见你在想，我上次单独和女孩子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想了好久，我发现我记不得上次是和谁吃的！” 程佳低声快速的说道：“很快你也会忘了我是谁！” 李烨无奈的说：“程佳，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觉得你似乎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好的让人过目不忘！” “我听说七星的李总是个很严格的人，雷厉风行、不苟言笑，怎么我面前的李总完全是另一个样子！——油腔滑调、胡作非为、蛮不讲理！”程佳恶狠狠的说。 李烨哈哈大笑：“程佳，你应该知道工作的样子只是我们要表现出来的样子，而且如果我不这么做，就你那副表面客气、实则拒人千里的样子，我要等到猴年马月才会让你多看我一眼。” 程佳耸耸肩：“你就是被惯坏了的孩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是你最新发现有趣的玩具，不给你，你就打滚、撒泼，不得到誓不罢休！但是很快你就会失去兴趣的……” 她表情落寞，到那时自己又何去何从？ “程佳！你不该这样想！首先你低估了自己，其次你误会了我。我没有要风得风，我要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才匹配的上我拥有的东西，在牛津的学业、回国后从基层一路的打拼都是实打实的，唯一不同的是，我的路是现成的，不需要再去重新走，可这不代表我可以走的慢！这么多年，我其实很孤独，看见了你，我一下子就像看见另一个自己。我很想和你结伴同行，我更想为你遮风挡雨，因为我知道你也一样孤独！” 程佳怔怔的看着李烨，说不出话来。李烨接着说：“我不会要求你马上回应我，但是别再排斥，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说完他张口咬向程佳手里的包子。程佳吓了一跳，无奈的笑了。 吃过早饭，李烨载着程佳来到电影院，程佳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难道约会不就应该来这里吗？”李烨回答。 “好吧！”程佳笑笑。 结果——没到营业时间！ 李烨有点难堪：“不好意思，程佳。我平时几乎都不看电影！” 程佳禁不住笑了：“不用不好意思，我也不太知道！” “你也不看电影？” “我都是在家里看电视，其实电视也很少看！”程佳笑得甜美。 他们从影院出来，雨已经停了。 “我们走走吧！”程佳说道。李烨点了点头。 他们并肩走在路上。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路边的梧桐叶被雨冲刷的绿油油的。李烨轻轻握住了程佳的手。 程佳有些羞赧。 李烨看着梧桐树，对程佳说：“蒋介石也是一个多情的人，为了夫人的一句话，竟然种了一城的梧桐！如今物是人非，只剩梧桐！” 程佳说：“这样看，南京还是个浪漫的城市！” 李烨牵着程佳软软的手，心里觉得很满足，他感慨：“好久没有这样走过了！” “那你平时做什么？”程佳问道。 “工作！我就是工作！”李烨说道。 “是不是现在可以看电影了？”李烨看了看时间，冲程佳微笑。他有点兴奋的说：“那我们去看电影长什么样子，好不好？” 程佳点点头。 他们坐在影院里才发现，别的情侣都是抱着饮料和零食，只有他们什么也没买，两人相视一笑。 李烨凑近程佳：“我今天是不是表现的太差劲了！” 程佳笑了，在荧幕的映衬下，她的眉眼清清亮亮，李烨看的有些陶醉，黑暗中，他把程佳的手握在手心…… 中午，李烨带着程佳来到位于夫子庙的一家古色古香的饭店。饭店的所有菜都是用小碗、小蝶装的，量却只有一口。李烨说这样是为了客人可以尝到更多的特色小吃，最后他们一顿饭吃掉了几十碗。 吃饭的时候，一个外国小哥要和程佳合影。李烨凶巴巴的想拒绝，谁知程佳却愉快的答应了。 外国小哥一手拿着自拍杆，另一只手刚想揽着程佳肩膀，发现李烨也站进了镜头，霸道的揽着程佳。 外国小哥摇摇头，拍完照向程佳道谢，然后冲着李烨眨眨眼睛，走掉了。 “以后，不要和别人随便合影！”李烨酸溜溜的说。 程佳莞尔微笑：“好的！李总！”…… 吃完饭，李烨对程佳说：“下午去我公司怎么样？我不想和你分开，但还有工作需要做！”他的表情诚恳。 程佳点点头。 公司的人都休周末，办公室空空荡荡的。李烨把程佳带到二十二层最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程佳睁大眼睛看李烨，问他：“上次的会议室原来是你办公室！” 李烨温柔的看程佳：“那是我专用会议室！” 程佳说：“难怪那两个工程师那么紧张！” 李烨笑笑，带着程佳打开会议室前面的门。 李烨的办公室很大，一排落地书柜前面是他的办公桌，再前面是会客区。会客区的前面还有一道门，“估计是通往会议室的！”——程佳想。 和高湛办公室的现代感不同，李烨这里偏传统。李烨让程佳自己在书柜上选书，他打开电脑，回复邮件。 程佳选了一本《一个人的朝圣》，专心读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李烨：李烨修长白皙的手放在鼠标上，手上的血管很粗——清晰可见，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手腕上带着一块银色的手表，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程佳想着：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最帅！看来的确是这样！ 李烨忽然开口：“你在偷看我吗？” “没有！我在正大光明的看！”然后她低下头继续看书。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照在程佳的身上，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她昨天几乎没怎么睡觉，此刻困倦到了极点，沉沉睡了。 李烨回复完邮件，又审核了旗下公司的用款申请，抬头看着沉睡的程佳。 “都说金屋藏娇，他这个办公室忽然藏了程佳，感觉立刻有了生气。” 李烨轻轻的走到程佳身旁，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把程佳慢慢的抱在自己怀里，他微笑的看着她像扇子一样的睫毛，满足的靠在沙发上。 “终于，你是我的了！”他一边想，一边微笑的睡了。 程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发现自己蜷缩在李烨的胸口，微微一愣。李烨温柔的看着她：“你醒了？” 程佳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李烨看看时间，“五六个小时吧！还打呼噜！” “怎么可能？我睡觉不打呼噜的！” 李烨弯起嘴角：“是吗？” 程佳看着昏暗的房间，说：“我们走吧！已经晚了！” 李烨轻轻的把程佳搂住，低声说：“再等一会儿！” 程佳想坐正，李烨双臂微微用力：“程佳，不要动！让我抱你一会儿！” 程佳忽然不安起来，李烨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嗅着她的发香，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程佳，我们就永远这样待着好不好？” 程佳说：“不好！这里黑乎乎的，空无一人！” “有我你怕什么？” “有你更可怕！” “哪里可怕？” “你说呢？我们走吧！”程佳急急地说。 李烨感觉到她的焦虑，放开了程佳。 程佳立马站了起来，李烨牵住她的手，从黑洞洞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们简单的吃了晚餐，李烨送程佳回家。走到程佳楼下，她让李烨回去。 “我已经到了！你慢点开车！” “我要把你送进家门才走！”李烨道。 他轻轻握着程佳的手，程佳的手柔柔的、软软的…… 到了门口，程佳对李烨说：“这回你放心了吧？” 李烨依旧不肯松手，他把程佳挤在墙角，另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那么想让我离开吗？” 程佳的脸火辣辣的，她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想着你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李烨用手抬起她的脸，低着头吻了下去…… 十二章 矛盾骤起 程佳马上要窒息的时候，她使劲儿推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 李烨低头看着怀里的程佳，脸上泛着迷人的红色，眼神迷离，嘴唇因为自己的啃咬红的娇嫩，柔顺的头发一部分垂在肩头，一部分贴在他的胳膊上，他的心软软的。 “程佳，明天陪我去扬州吧！”李烨柔声说。 “不行，周一公司有团体活动！” 李烨马上认真起来：“什么团体活动？可以不去吗？” “我组织的，我不去不可以的！” “不是还有个综合部吗？” “那也不行，公司全员都要参加的！” “高湛也去吗？” 程佳点点头，李烨闻言，口气强硬的说：“那你不能去！” “为什么？” “我说不能就不能！”李烨有些生气。 程佳有些恼怒的说：“李烨，你又来了！” 李烨沉默的看着程佳，思考了一会儿，说：“其实也不冲突，扬州很近，明天晚上就回来了！未必耽误周一的事！” 程佳看着李烨：“你安排吧！但是我是肯定要去的，那是工作！” 李烨瞪着眼睛点点头。程佳推了他一把：“晚安！” 他漆黑的眸子闪动，转身走了。 第二天，李烨很早就来接程佳，知道程佳没有吃饭，还带的早餐。 “李总啊！我好不容易休假，每天被你搅和的，起的比平时还早！” 程佳穿着粉红色宽大的睡裙，洗漱头上戴着兔耳形状的发箍，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的说。 李烨靠在洗漱间门框上看程佳，她穿的衣服过于宽大，罩在她纤纤玉体上，就像套上了扑克牌。程佳不施粉黛，一张脸白皙清透，眼睛黑白分明，里面像潆着一汪水一样泛着光，她快速的漱口然后对着镜子眨着眼睛，头上的两个耳朵一高一低…… 李烨心潮澎湃，从后面拥住程佳：“都说女人化妆才漂亮，我觉得你不化妆更漂亮！” 程佳稚气的笑了，甜美的像个孩子。她转过脸看着李烨：“没想到你说话这么动听，我几天可以不用吃饭了，全吃饱了！” 她的脸就在李烨的下巴底下，她身上甜美的馨香萦绕在他鼻间。李烨一把抱起程佳，吓得她惊呼一声，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两只腿就像章鱼一样盘在他的腰上：“李烨，你放我下来！” “美女！你自己跳上来的！”李烨勾起嘴角，忍不住在她嘴上浅啄一口。 程佳立刻红了脸，嘟哝着：“你先抱我还这么无赖！” 李烨把她抱在餐桌上，把程佳紧紧的按在自己怀里，她的身体柔软无骨，李烨用力的吻住了她…… 李烨吻的有些忘情，怎么都觉得不够，程佳被他抱得很紧，几乎喘不过气，她用手抵住李烨的胸膛，嘶哑的说：“再不走我们晚上就赶不回来了！” 李烨瞬间回神，他使劲抱了抱程佳、放开了她，随后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他们磨磨蹭蹭了快两个小时还没有出发，程佳刚换好衣服，李烨看见说不合适，她又换一件李烨还说不合适，一连换了几套，程佳就有些恼了：“李烨，我不想去了！” 李烨诧异的看程佳：“为什么？” “你是故意折腾我吗？换来换去都说不好看！”程佳撅嘴。 李烨勾起嘴角：“你的衣服要不就是太短，要么就是过低！” “怎么可能，我那件裙子去白鹭岛也穿过的！”程佳微微提高音量。 “那件更不行，整个肩膀都被别人看了！”李烨摇摇头。 “现在的衣服都是这样子！谁会看？”程佳觉得李烨不可理喻。 “我就看了！”李烨眼睛睁的很大，认真的看着程佳。 本来还在生气的程佳一下子乐了：“你这个色狼！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烨没有理会程佳，他打开衣柜想去替她挑选衣服，不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程佳的内衣。 程佳大囧，一下子跳了过来。 “我自己找！” 她快速的拿出一个牛仔半裤和t恤，跑进了洗漱间。 李烨咬着下嘴唇，看着落荒而逃的程佳，呵呵笑了，脑海中一下想起那天胳膊下的柔软，不自觉的清清喉咙。 他们终于可以启程了，李烨去扬州参加开工仪式，他们在那里的房地产项目正式开工了，程佳不想和李烨公司的人打照面，就被他安排在酒店等他。 “我出席一下就可以，中午我让他们把午餐给你送上来！”李烨想了想，继续交代：“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程佳莞尔微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你会担心我丢了？” “我指不定多久，也许很快就回来了，找不见你我会着急！”李烨低声说，她捧起程佳的脸，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哪怕有一分钟都想着和你一起过！” 说完他跨步走了出去。 程佳一个人在酒店用过午餐，服务人员又给她送的水果：“程女士！这是李总吩咐给您准备的水果！” 程佳挑眉：“他什么时候吩咐的？” “上午入住时就吩咐了。”服务员答道。 “好的，谢谢你！” 程佳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李烨还是一个细心的男人！ 程佳百无聊赖的看了好大一会儿电视，李烨还是没有回来，然后她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程佳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她正准备给李烨打电话，就看见他从客房出来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程佳有些气恼。 “看你睡得那么香，我没忍心叫你。”李烨气定神闲地说。 程佳拿起包，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我们回南京吧！现在起身来得及！” “程佳！我有些累了，应酬了一下午！而且我们也没吃饭！你不饿吗？”李烨看着程佳。 “可明天我还有事呢！”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早起回去，一个小时车程，在上班之前会到的！”李烨可怜兮兮的说：“我饿了！中午和他们没吃饱，你又那么能睡！” 程佳咯咯笑了，“好吧！那就听你安排！不过我还没有给高总买护具呢！一会儿出去你帮我留意体育用品专卖店的。” “护具？”李烨不悦的挑眉，“你给他买什么护具？” 程佳说：“明天户外活动有攀岩，他一个大男人说挑不好，拜托我给他买的，怎么了？” 李烨嗤之以鼻：“什么挑不好？我不喜欢你给他买，让他自己去买！”然后拉着程佳出门。 程佳跟在他后面嘟囔：“不是吧！李总，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李烨默不作声，他心里在筹划着：他要让程佳离开高湛那里，越快越好！ 他们去吃了扬州的三头宴，之后李烨又带着程佳去买了不少衣服。付钱的时候，程佳要自己付，李烨很生气。“我李烨带女朋友出来买衣服，让她花钱，你不觉得是在侮辱我吗？” 程佳耸耸肩：“这很正常啊！我们是独立的！” 李烨煞有介事的说：“从你默认你是我女朋友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 程佳看四周渐多的目光，不再阻拦他，但她说：“李烨，我可没有嫁给你！你不要动不动我的、我的，我是我自己的！”她歪着脑袋、撅着嘴，翻了个白眼儿。 看程佳那个表情，李烨忍不住笑了：“你就是我的！嫁不嫁都是！” 程佳又白了他一眼。 他们逛了很晚才回酒店，程佳已经精疲力尽了，她跑回自己房间，迅速的关上门，李烨被关在了门外。他大声的说：“程佳，好歹说句晚安吧？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程佳长长的喊了一声——“晚安！” 李烨继续敲：“你把门开开！” 里面程佳叫道：“不！” 李烨不甘心的推了推门，转头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佳就起来收拾了。高湛的护具她最后也没买成，李烨非常强势，而且很坚决的阻止她。程佳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李烨居然那么小心眼儿！ 她去叫李烨，李烨光着上半身开门，程佳看见他精壮的胸膛有点难为情，低低的说：“你快点起床吧！我们该出发了！”然后转头想回去。 李烨一把把程佳扯进怀里，看着程佳红透了的脸说：“你脸红什么，嗯？” 程佳试图推开他，撒娇的说：“你不要每次都这样，仗着自己力气大来欺负人！” 李烨玩味的笑，抱得更紧：“我就是欺负你，昨天你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说完他把程佳推向墙边，然后对着程佳的唇吻了下去，程佳心砰砰跳的厉害，她想推开他，却拗不过他的力气。 李烨终于放开了她，但是依旧把她挤在自己和墙之间：“程佳，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程佳心一震，她立刻从迷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李烨，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能！” 李烨松开了程佳，大声的说：“好的，我等着！”然后摆摆手开始洗漱。 程佳等了好久他才收拾完，看着李烨有条不紊的样子，程佳急得跳脚：“我们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快点吧！李总！” “来不及就来不及，大不了不去了！”李烨面无表情。 程佳有点难以置信：“什么？” 李烨严肃的重复到：“来不及就来不及！大不了不去了！什么团体活动，有什么好参加的！” 程佳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他走过来面对李烨，说道：“李烨！你什么意思？我们昨天可是说好的，今天要在上班之前赶回去！” 李烨定定的看着程佳：“实话跟你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赶回去，让你参加什么团体活动！” 程佳如遭雷击，一下子跳了起来：“李烨，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喜欢！” “那是我的工作，我们筹划了很久！”程佳气急。 “跟谁筹划？高湛吗？我就是不喜欢你和高湛在一起！回去你辞职来我这儿工作吧！我工资给你翻倍！”李烨扬着脸，看着程佳。 “你说什么？李烨！我……”程佳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高总是我的领导，这么多年对我很照顾，我们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你要说不喜欢他，我可以理解你是因为在乎我，但是我们没有其他的过分的关系，你不能这样干涉我的工作！” 接着她又长出了一口气：“我不可能离开公司，那是我的工作，我很珍惜的工作，我喜欢这份工作，我不会去其他任何公司，这和钱没关系！” “你是喜欢工作还是舍不得高湛？”李烨快速的问程佳。 程佳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烨，气的嘴唇微微抖动。半晌，她拿起包：“你不回去我自己回去！”李烨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把夺过程佳的包，同时把程佳也拉倒在床上，用身体把程佳压住：“我不会让你回去的！你死心吧！” 程佳大叫：“李烨，你起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太过分了！”然后她委屈的几乎哭了出来。 李烨吻着她夺眶而出的泪水，缓缓的说：“你离开那个公司，你要多少工资我都给你！你给我做秘书、做副总！” “李烨，我不会去你那儿的！我不会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享受任何东西的！工作是我的价值，我的安全感，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来给你安全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程佳哭的更厉害了，她被李烨压的几乎窒息，软软的说：“我喘不上气了！你放开我！” 李烨稍稍抬起了一点，程佳立刻钻了出去！刚想跑，被李烨双臂一捞，两个人双双跌回床上。 “程佳，我真的不会让你去的！辞职的事可以先不说。”李烨重新把程佳按住。 程佳又急又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李烨有点慌了，他放开程佳，坐了起来。 程佳依旧躺在那里，哭的更大声。 李烨心疼的说：“程佳，你别哭！是我不好！” 他抱起程佳，帮她擦眼泪。 程佳哭着说：“那你送我回去！” “不行！”李烨坚决的说。 十三章 我爱你入骨 程佳从床上跳下来，气的大哭：“李烨，你不讲道理！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不讲道理！” 李烨不为所动：“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不只这一次你不能去，下一次、下下一次，你都不许去，只要有高湛的地方，你就不可以和他单独在一起！” 程佳的妆哭花了，脸上惨不忍睹，她说：“你不可理喻！我为什么要认识你？那……那这一次我们全公司的人都去，我们也不是单独相处！” “他对你居心不良！公司之外的地方都不行！” “李烨，你开玩笑吧？高总一直都有女朋友，他怎么对我居心不良的？一直居心不良的是你吧？”程佳气急败坏。 手机铃声响起，程佳跳起来要去接。李烨抢先拿了起来，是高湛打来的电话。 李烨按了通话键，说了句：“你好！” 电话那边的高湛以为自己打错了，他拿起手机又看了一下，确定是程佳的电话，急忙问：“你是谁？程佳呢？” “我是李烨！程佳在我旁边！”李烨沉声说道。 “你让程佳接电话！”高湛语气冷漠。 李烨把手机给了程佳。 程佳擦了擦眼泪，低低的说了声：“高总！” 高湛悬着的心放下了，他柔声说：“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我去接你？” “高总，我可能过不去了，我现在在扬州！” 高湛的心顷刻揪在一起：他们现在在扬州，那什么时候去的？他们昨天在一起…… 他马上关切的问：“程佳，你没事吧？” “我很好，高总，我本来打算昨天回去的，但是……有一点事没有回去，今天早上……估计也来不及了！” “你告诉我你在扬州的哪里，我去接你！”高湛马上说。 电话那头传来李烨的声音，“不用了，高总，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那您就顺便批准一下她的请假申请吧！” 高湛没有说话，重复了一句：“你们？李总，我不记得你们还有什么业务需要程佳？” 李烨的声音再次传来：“不是公司业务，是私人行程！我带女朋友来这里不是办业务！” “你让程佳接电话吧！”高湛语气坚决。 “高总，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不用担心，她和我在一起，什么事情也没有，一会儿我就把她送回南京。你不是还要团建吗？你先忙，实在抱歉，她就不参加了！” 说完，李烨挂断电话。 程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听着李烨和高湛的对话，心乱如麻。 “我们开始就是个错误！”程佳低声说道。 李烨看了看程佳，长长的叹了口气：“洗洗脸吧！你现在丑死了！” 电话这边的高湛听着嘟嘟嘟的声音，一直没放下手机。 “董事长！程总快过来了吗？”邬经理跑过来问道。 高湛回过神来，略作迟疑：“你们去吧！你组织大家……” “程总不来了？” “她有急事！” “那您呢？”邬经理看着渐行渐远的高湛问道。 “我也有事！” …… 高湛发动汽车，他要去扬州！可是，他去扬州的哪里呢？程佳在哪里呢？ 高湛的心口憋闷的喘不出气，一下一下的刺痛，耳边一遍一遍响着：“我带女朋友来这里不是办业务！”… “女朋友！”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些日子程佳都在公司！ 高湛眼睛潮湿：也好！程佳应该拥有更好的！李烨年轻有为，是个很不错的人！ 只是他心口的刺痛，就像被剜掉了一块肉，程佳坐在病床上嚎啕大哭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他在心里默默的问：“李烨，你会好好照顾她吧？” 他一脚踩死了刹车，掉头。他去哪找程佳呢？他以什么立场去找？程佳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爱的人！程佳爱的人并不是他！ 一路上，高湛眼前都是程佳的样子：她在他面前调皮的眨着眼睛的样子、她满脸沾着残渣抹脸的样子、她穿着泳装走来的样子、她闭着眼、睫毛抖动的样子、她吃金桔酸的表情扭曲的样子、她开会时紧抿嘴一脸认真的样子、她每次进门微笑的样子、她肝肠寸断大哭的样子…… 程佳，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我不知道我会如此心痛，真的很想再让你多陪我一段时间，我这些年小心守护，终于还是把你守护到别人那里！——高湛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落：妻子拉着行李走出家门，然后门就关了，那是他第一次后悔。如今，他又后悔了，后悔带着程佳来到南京。 他抬眼：也好！这样也好，自己张不开的口不用再张了。程佳再没打过电话过来，李烨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什么，她也是默认他们关系的。李烨告诉他，总比程佳亲口说出来让他好受。程佳，只要你觉得好就是好！ …… 高湛约朋友一连喝了几天的酒，程佳上班之后就看见高湛的办公室人来人往的。她从来不知道高湛有这么多朋友。她去找高湛的时候，他就像从前一样，却只字不问那天她没去集体活动的事，程佳有些不安，却不知怎样开口。 她很生李烨的气，回来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回来之后也不理他。李烨倒也聪明，知道她是真的恼了，不像前些天那么放纵。 早上，他很早就跑过来送她上班。不管多晚，也都会赶过来和她道晚安。慢慢的，程佳的气消了大半。 星期五，李烨送完程佳就去忙了，程佳来到办公室，电话安安静静的。她拿出记事本，到二楼董事长办公室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她走下来问接待文员：“高总呢？” “高总没来！” 程佳有些担心，她打高湛的手机，从早上打到中午，一直没人接。 程佳在办公室坐立难安，她到高湛办公室拿了他家里的备用钥匙，就匆匆出门了。 高湛的家她来过几次，上次来还是替出差的高湛来浇花、喂鱼，她敲门，没人回应。她又拨打电话，然后趴在门上倾听，房间里隐隐有声音、又好像没有，程佳略略犹豫一下，打开了房门。 她故意弄出很大响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着：“高总！高总！你在家吗？” 卧室里隐隐发出点声音，程佳脱掉鞋子走了进去。高湛一个人躺在床上，上身赤裸的盖着被子。 程佳杵在卧室门口，“高总！你没事吧？” 程佳闻到了一股呛人的酒味，房间因为窗帘的关系昏昏暗暗，她试探性的又叫了一声：“高总！” 高湛嗯了一声，再就没有动。 程佳走过去，把窗帘拉开。 高湛迷迷糊糊中感觉特别刺眼，一个模糊的影子向他走来，他眯起双眼想看的清楚，却怎么也撑不开眼睛。 一双冰凉的手软软的贴在他额头上，他听见程佳的声音在说：“你原来是喝醉了！……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高湛的心一痛——程佳！他一把抓住那双手，把她扯近自己，痛苦的说：“别走，别离开好吗？” 程佳被吓了一跳，她坐在床上，看着面色潮红的高湛：“你是喝了多少啊？” 高湛听着程佳的声音，觉得很难过：“他的小姑娘和别人在一起了！” 高湛眯着眼睛想看清程佳，她乌黑的眼睛泛着水盈盈的光，关切的看着他，小巧秀气的鼻子下面，粉红色的小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高湛心口涌过一股痛苦，他不想程佳离他那么远，他想拉近些，他想抱抱她，然后身体就像得到指令一样，他长臂一伸，把程佳抱在怀里，翻身压在她身上。 高湛用力的亲吻程佳，要把她揉碎放在身体里，他的手探进程佳衣服，用力的抱紧她，却觉得自己怎样努力都抓不住，他急切的摸索。 程佳大惊失色，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高湛，气喘吁吁的站在床边看着马上陷入昏睡的高湛。 高湛感觉到程佳挣脱走了，心里无比失落，他的小姑娘离开他了，他不想睁开眼，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程佳想着刚才高湛亲了自己，又气又恼，转身就离开：“真讨厌男人喝酒，一喝就是这些鬼样子！”她走出高湛的家，心想着：“反正他是喝多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她给司机打电话吧！” 走了几步，程佳又站住了。她有些抓狂的转过身，又打开了高湛的房门。 程佳利落的把地上散落的酒瓶捡起，小心的给他盖好被子——生怕他再发狂，然后去厨房熬了清粥。 看高湛依旧人事不省的睡着，便去冲了点蜂蜜水，小心的喂他喝下去。然后捏着鼻子把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卫生间收拾好，把高湛的衣服洗好、晾好。 高湛还没有清醒的迹象，程佳看了看表，又去摸摸高湛的额头：“高总！不是酒精中毒了吧？” 高湛幽幽转醒，他被忽然出现在家里的程佳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环视一下确认自己是在家里。 “程佳，你怎么来了？” “我打你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你在南京也没有亲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去你办公室拿了钥匙，看看你是不是在家。”程佳快速的说。 高湛看着程佳，隐隐约约记得程佳叫他，还有自己做过的事。他不动声色的掩饰自己的悸动。 “你再不起来，我真的要叫救护车了，我以为你酒精中毒了，你这么重的身体，我怎么搬得动？”程佳仍旧喋喋不休，说到高湛身体重，她忽然想起高湛把她摁倒，不由得红了脸。 她慌忙回头，给高湛拿了水。继续说：“我给你做了点粥，在锅里保温，你想吃点吗？” 高湛摇摇头：“我有点恶心，还不想吃！” “哦！”程佳看了看时间，“那我回去了，你要有事打给小高吧！” “程佳！”高湛忽然叫了一声。 程佳回头。 “你和李烨你们……他说，你们在一起了？” 高湛还残存一丝期待。 程佳眼神闪躲，慢慢的说：“我一个人挺久了，决定和他尝试着相处相处！” “你喜欢他？”高湛有些痛苦的问。 程佳低着头，“嗯！” 高湛颤抖的喘了一口气：“好的，程佳，只要你喜欢、你愿意、你觉得幸福，我就支持你！”高湛对着程佳露出真诚的微笑。 程佳很感动：“谢谢你，高总！你的支持对我很重要。” 程佳在接到李烨暴怒的电话之后就走了。 高湛起床，他看见家里被程佳收拾的干干净净，看见自己洗好的衣服，内心由温暖变成酸楚，他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程佳熬的粥，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程佳，我的小女孩！只要你幸福就好，你应该拥有更好的！你爱上了别人，而我却早就——爱你入骨！ 十四章 没有宽容的勇气是偏执 程佳在电话里告诉李烨，自己在照顾高湛，李烨气急败坏。 “你马上回来！”然后挂断。 程佳想着：如果自己看见李烨照顾其他女人也会不是滋味的。 她不是没想过早点从高湛家里离开，但是她就是忍不下心放下高湛不管。 程佳到家的时候，李烨已经在等她了。她刚关好门，李烨就咬着牙把程佳挤在门上。 “程佳，他喝多了你就去照顾他？他要是死了你还要去陪着吗？我和你说过了，你不要和他私下接触，你这样做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程佳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在乎我才这样的，我可以解释。” 李烨没有说话。 “高总在南京没有家人，朋友都是生意上的伙伴，私下接触也不多，他要发生点什么事，我不照看他于公于私都是不应该的。” 李烨冷哼一声：“难道你们公司除了你就没有别人？” 程佳回答：“我去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大家都下班了，而且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家，不好麻烦别人！” “对，那就亲自去！” “我和高总在西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对我很照顾！这些年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他都对我很照顾，从情感上，我把他当成哥哥一样尊敬、爱护，我做不到不管他！甚至别人我也…”程佳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信不过！” 李烨阴阳怪气的说：“他是你的哪门子哥哥？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高湛他对你……” 李烨顿了一下，“程佳，我特别不舒服，你是我的女朋友，可是你却和另一个男人那么亲密！我接受不了！你离开那个公司吧！我不想你继续在那里了！” “我不会离开的！我喜欢我的工作！”程佳斩钉截铁的说。 李烨气急，转身坐在沙发上，使劲的锤了一下茶几，发出很大的响声。 程佳吓坏了，她盯着李烨，气都不敢喘。 “程佳！你到底要干什么？在你心里我和高湛你选择谁？”李烨面容有些扭曲。 “李烨，你是我男朋友，你们是我不同的人，没办法比较的！今天你比较激动，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李烨无力的看着程佳：“你就不能斩钉截铁的说你最在乎我，你选择我吗？你离开那里，必须离开！” 程佳有些恼了：“你没有权利对我颐指气使，就算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也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你为我做了什么了这么要求我！我离开公司去哪里，成为你的笼中鸟吗？被你圈养起来？你别开玩笑了，李烨！我们只是在谈恋爱，就是结婚了也不可能！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你可以离开，我没有强迫你必须接受我，我们可以分手！” 李烨嚯地站了起来：“程佳，你为了高湛要和我分手是吗？你是认真的是吧？”他走过来抓住程佳的手：“你是不是等不及投进他的怀抱了？” 程佳害怕极了，李烨让她觉得恐惧：“李烨，你说让我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尝试着交往，可是你看，你接受不了我的工作，你无法容忍我的朋友，你否定我的一切。那你喜欢我什么呢？难道你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我吗？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方方面面。”她接着说：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高湛也没有，我们一如往常的生活，你跑过来就横加指责，你告诉我，你的道理在哪里？” 程佳非常挫败：“我今天是考虑的不够周全，可我是情急！但是你真的挺可怕的，你让我害怕！李烨，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趁着现在陷入的不深，我们分手吧！” 李烨眼睛通红：“你们照常生活、我横加指责！我破坏你们了？你说的这么轻易？你说分手就分手？” 程佳一声不吭，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不知道做什么，她脱口而出话是她的真实想法。 李烨摸了摸鼻子，控制自己平静下来：“程佳，我不会和你分手！” 李烨难过的说：“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感觉不到我有多喜欢你吗？你为了一个高湛居然这么轻易的说分手！我比不上他重要是吗？我知道你们认识多年，感情深厚，可是我才是你最亲密的人！” 李烨别过头，不想让程佳看见他眼里的慌乱。继续说：“我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巴不得把你二十四小时装进口袋，时时刻刻都看着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想想你每天给另一个男人端茶倒水、关怀备至，我还舍不得那么对你，我怎么会开心？” 程佳动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烨继续说：“程佳，你真的很过分，你不过仗着我喜欢你！” 程佳依旧说不出话来，她抠着自己的指甲，不知所措。 李烨抬头：“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程佳！你现在要跟我分手！”他心痛的看着程佳。 程佳叹了口气：“李烨！对不起！我还不太习惯照顾其他人的感受，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生活，我就是这样过的。” “我不是你的其他人……”李烨无力的、伤心的看着程佳：“我不止一次想过将来我的伴侣是什么样子？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而且出乎我意料的让我惊喜。程佳，我爱你！我想拥有你的一切，霸占你的一切……”说完，李烨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晚上，程佳想着李烨的话，又是担忧又是心慌，李烨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让她害怕，她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久久不能入眠。 李烨也一样，他今天失控了，但是程佳毫不犹豫的提出分手，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更出乎他的意料，一直以来，只要他努力就会有收获，只要他要求都会最终被满足，他一直努力着顺风顺水，所有的事都会最终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这一次，程佳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同样失眠的还有高湛，他站在窗口，像是想着心事，又其实也没想出什么！他赚了一些钱，如今却孑然一身、孤身一人，以前他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身边来来往往，越是热闹越是空虚，越是放纵越是孤独。程佳的出现，慢慢的让他的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意义：看她热情的生活，他就有了生命力，保护她纯粹的内心，他就好像也纯粹起来，程佳让他的生活多了份责任感，看着她、照顾她、听她说话早就成了自己戒不掉的习惯。失去程佳，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他不想就这样放手，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他舍不得失去。可是自己大程佳十六岁，他饱经沧桑，程佳却简单纯粹，他历尽千帆，程佳的生活才刚开始。他在程佳面前自惭形秽，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无耻，他像偷窥者，感觉自己的感情见不得光，阳光一照就会烟消云散。 今天他控制不住亲了程佳，就像他一直感受到的——程佳很美好……高湛的内心摇摆、矛盾。 第二天，程佳刚起床李烨就来了，给她带了早餐，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程佳有种错觉：如果日子就这样平静的往下过，也是可以的！ 高湛结束了他呼朋引伴的生活，他依旧是老样子，让人看不出喜悲。 公司的各项培训排上历程，程家的高跟鞋声穿梭在上上下下每个角落…… 一转眼就到了冬季，这个季节的南京对程佳来说有点难熬。她的办公室没有中央空调，小空调的热气吹不到脚上，每天她都像在冰窖里，尤其是每个月的那几天。 这几天南京下雨，早晨起来程佳就不舒服，肚子隐隐作痛。李烨前些天出差了，她没有吃早饭。 到公司的时候，高湛看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心。他给程佳冲了杯奶粉，还赶她回家休息。程佳笑笑： “回家和在这里有什么不同？” 高湛也就不再坚持，中午高湛点的外卖，他们一起吃的，程佳吃的很少。高湛想送她去医院，程佳讨厌那些检查，坚持说自己又不发烧没什么！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程佳的肚子疼的有些厉害了，一阵一阵像是谁在她肚子里拉皮筋，她的头也昏昏沉沉，程佳喝了点热水，想趴在桌子上缓解一些再回家。邬经理给她拿了止痛药之后就去赶公交了，程佳就这样在办公室昏睡过去。 高湛回家的时候，整个楼房都空空荡荡的，他习惯性的往程佳办公室望去，程佳应该下班了，办公室黑漆漆的一片，他发现空调还开着，心想：程佳怎么这么粗心！ 高湛打开灯，赫然发现程佳趴在桌子上，他急忙奔过去。 “程佳，你怎么睡在这里？” 高湛轻轻的推了一下她，程佳醒了过来，然后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高总，我不舒服！好难受！” 高湛摸了摸程佳的额头，很烫。他马上抱起程佳，连门都没有锁，冲出办公楼。 在高湛的车上，程佳难过的缩成了一团。高湛看着她，懊恼自己为什么下午没去看看她。他不停的问着程佳的状况，生怕是什么大毛病。程佳被问的烦了，大声的“嗯～”了一声。 高湛马上说：“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到医院了。” 到了医院，他用高大的身体紧紧抱着程佳，就像怀抱着极易破碎的玻璃娃娃。 医生检查程佳是急性胃肠炎，再加上月经期还有些贫血，她留在了医院紧急输液。医生给程佳打了退烧针，程佳的烧退下了。 高湛一直在陪着程佳，晚上十点多，两组药才输完。他给程佳喂了一点清粥，喂完程佳，他把剩下的粥一口喝了。 高湛看着程佳，低声问：“是不是舒服点了？” 程佳叹了口气：“我以为一会儿就好了，没想到下午又吐了，然后一阵不如一阵，现在舒服多了。谢谢你，高总！” 高湛放下了心：“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你现在还恶心吗？” “还有点！” 程佳看的是门诊，输完液他们要离开。程佳刚穿上鞋子，高湛就抱起了她：“我来吧！你还发着低烧，也贫血！” 程佳说：“放我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我自己可以的！” 高湛宠溺的说：“你把脸藏在我怀里，你就看不见别人了，别人也看不见你！” 他们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高湛宽厚的胸膛让程佳很安心，她听话的缩在里面，就像是一个畏生的小猫咪。 高湛温柔的把程佳放进车里，低低的说：“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给她系上安全带，接着说：“去我家吧！我家房间多，比较方便！” 程佳想着如果李烨知道肯定又是天翻地覆的吵闹，连忙摆摆手：“我自己可以的！我现在舒服多了！” 高湛很坚决的说：“你的烧还没有完全退，就去我家！” 然后他发动汽车走开了。 程佳没有力气和他争论，心想着：“随便吧！不管了！” 在路上，程佳又恶心的把刚喝的粥都吐了出去，然后折腾的累极了——睡着了。 高湛到家，停好车，把熟睡的程佳两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下子抱起了她。 程佳呓语了几句，依旧昏沉沉的睡着。她的头靠在高湛的肩膀上，无助而又脆弱。 高湛把程佳放在自己房间，他的房间有卫生间，程佳晚上肯定还要折腾。高湛拿起温度计，给程佳量了体温。 然后松了一口气——体温算是正常了！ 程佳又上了两次厕所，吃过一次药，难过的睁不开眼睛。高湛就在旁边照顾着她…… 而这边，李烨打不通程佳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程佳的手机和包都在办公室。 他开始以为程佳做什么没听见，隔了一会儿再打还是无人接听，他就有些着急了，结果一连几个都无人接听，李烨心急如焚，他决定连夜回南京，路上他一直拨打，直到手机提示：您打的电话已关机。 车子以箭一般的速度往南京飞驰着，车上的李烨如坐针毡。 十五章 不会分手 李烨先是到程佳家里，怎么敲也没有回应。他又来到程佳公司，看见了她停在楼下的车和楼里隐隐的灯光。 李烨有些诧异：“都两点多了，难道还在加班？” 他进去，大门没锁，程佳的办公室灯亮着。李烨急匆匆的打开门，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她的手机和包。 “程佳！”李烨大声叫道，楼里只有自己的回音！ 李烨迟疑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高湛的电话。 电话铃响，合衣躺在床边的高湛马上弹了起来，他迅速按了电话，小心的关上房门，来到客厅。 是李烨的来电，他回拨：“李总！”高湛声音低沉。 “高总，抱歉这么晚打扰你，程佳……” “程佳生病了，一直发着烧，反反复复的！”高湛说。 “什么病？她在哪个医院？”李烨焦急的问。 “医院没有收她住院，暂时没什么危险，你放心，她现在在我家里！”高湛缓缓的说。 李烨瞳孔缩紧：“你家里？你家在哪里？” …… 很快李烨就来到高湛家，他按了门铃，高湛开门。 “程佳呢？”李烨进屋就左右搜寻程佳。 高湛把他带到卧室，李烨看见程佳安稳的睡在高湛床上，床头柜上放着温度计、水杯和高湛的表。他的心里就打翻了五味瓶，面色也极其难看！ 他走过去想叫醒程佳，高湛阻止，说道：“上吐下泻了好几次，还有点贫血，你让她睡吧！我家里还有房间，你要是不放心就留在这住。现在太晚了，不要折腾了！” 李烨抬头，眼神凌厉。 “高总，谢谢你照顾她，可是她是我女朋友，你应该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高湛微愣：“嗯！她发烧了，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李烨晃了晃程佳肩膀，高湛来不及阻止，程佳醒了。她看见面前的李烨，虚弱的说：“你回来了？” 程佳撑起身体，试图坐起来，天旋地转的一阵头晕。李烨扶住她：“我送你回家！” 程佳慢慢的下床，被走过来的高湛阻止。 “已经快天亮了！就在我这里吧！你刚退了烧，不要四处折腾了！回家也不是一样吃药？我这里离医院近，明天去医院也方便！” 程佳看看李烨，没有吭声，她难受的只想睡觉！ 李烨不由分说抱起程佳！ “我的女人我会安排好的，高湛！”他的眼睛因为恼怒睁的很大。 高湛看着虚弱的程佳，瞬间也起了火气：“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李烨！程佳现在这样，我是不会放心的让你就这样带走她的！” 程佳挣脱李烨，站在地上，马上焦急的对高湛说：“高总，我好多了！没关系的，我可以的。你放心吧！” 程佳知道，再继续，他们不知道会怎样，李烨绝不会让步的！ 然后她硬撑着不让高湛看出来她的虚弱，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走了！” 高湛本来飞扬的怒气，在看到程佳微笑的一刹那化为了无尽的心疼，他伸手想要去扶着程佳，却被李烨挡在中间。 他攥紧了拳头，不发一言，沉默的看着程佳走出去。 门关上了，高湛还站在原地，他转眼看着程佳躺过的地方——依稀可见她的轮廓。 “李烨！你太自私了！”高湛愤怒的眯着眼睛。 李烨要把程佳带到他家里，程佳坚持不肯去。最后他们回了程佳的小屋。 李烨把程佳放在床上，才发现药没有带出来。他看着作势要睡的程佳，缓缓的、低沉的说： “要是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要在那里过夜？” 程佳失望的看着他：“你最关心的就是这个！我真的很不舒服，我不想和你吵！” 说完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心里觉得很委屈。 李烨躺在程佳身旁，他轻抚着程佳苍白的脸，很心疼。但一想到程佳躺在高湛床上的样子，尤其是床头上放着高湛的表——他们那么和谐的样子刺痛着他的心，他要怎样做才好？ 高湛很早就过来给程佳送药，李烨开的门，高湛和李烨在短暂的对视之后互相点了下头。 高湛看见程佳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心里一阵狂喜。他轻轻唤着：“程佳，你该吃药了，今天还要去吊水！” 程佳睁开眼睛，看见两个男人站在她床头。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满脸关心，她坐起来，对高湛说：“我感觉好多了！” 然后又看看李烨，说：“你们都去忙吧！我已经好了！其实可以不去医院吊水了！” 高湛说：“不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不能大意！起床吧！我送你去医院！”说完高湛看着李烨说道： 李烨冷冷的说：“不必劳烦高总了！昨天就已经很感谢你照顾他，今天我带她去吧！” 程佳看着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高湛笑了笑：“好吧！李总，那你带她去，我正好还有点事！这个药要马上吃！” 他熟练的准备好程佳要吃的药，看着她吃进去，说了句：“好好休息！” 李烨的怒火在高湛离开的同时瞬间炸开：“你们倒像恋人，我反而是个自讨没趣的！” 程佳无奈的闭上眼睛。喃喃说道：“好累！” 李烨气急败坏：“的确是累，三个人不觉得人多了吗？” “你要怎样？” “你辞职！离开高湛的公司，从此不要再让他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程佳疲惫极了：“然后呢？你还想怎样？” 李烨看着程佳：“然后怎样都行！” 程佳悲惨的笑笑：“然后我等着你什么时候闹够了，失去兴趣了，打铺盖走人是吗？” 李烨说：“你说的是什么话？” 程佳说：“李烨，我真的受够你了！我现在真的不想吵架，我还病着，从昨天到今天你就是高湛、高湛、高湛，你除了这些，你有问过我哪里难受吗？你关心我了吗？” 李烨暴怒：“高湛不是都殷勤的关心过了吗？你吊了水，刚刚他亲自喂的药！你需要我关心吗？你病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给我打电话无论刀山火海我都会来，你偏偏不！你偏偏要去躺在他的床上！” 程佳惊讶的张大了嘴，嘴唇颤抖。 李烨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每天在干什么！每天我都怕失去，我觉得我随时可能失去你，因为高湛就在你周围，我想把他从你脑袋里连根拔出去！但你不让啊，你舍不得啊！” “我就是多余的！我破坏你们了！我的心吧嗒掉地下连响声也没有！因为我遇见了你，狼心狗肺、没心没肝的你！你们浓情蜜意吧！” 李烨越说越气，转身走了！ 程佳气的号啕大哭。刚要关门的李烨听见了程佳的哭声，转过身。 程佳扔出了枕头：“你滚！你这个神经病！你滚！” 李烨咬咬牙，快步离开了，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程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下床洗了把脸，自己煮粥，一边煮着一边流眼泪——算了！她和李烨到此为止吧！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交往了几个月，李烨总是强迫她作出改变。 她为什么要离开公司？为什么要离开高湛？如果因为李烨要离开，从内心她无法向高湛交代，也无法向自己交代！李烨就像炸弹一样，一下子闯进她的生活，把她的生活炸的天翻地覆！她当初就该更彻底的拒绝他，她就是容易不好意思，然后被李烨撩拨的动了心。 程佳委屈极了，她靠着橱柜不停的抽泣。 敲门声响起，她不想动，敲门声不停的在响。 程佳吸吸鼻子，擦了擦眼泪，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李烨，程佳要关门，被李烨挡住了。他看着程佳哭红的眼睛，心碎的说： “对不起！” 程佳哇的一声大哭：“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干脆走掉就好了！我说过你不要来逗弄我，结果你把我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你说你爱我！你爱我什么？” 李烨来抱她，程佳虚弱的捶打他。“不要来招惹我！我不是你，生来就什么也不缺，我要活着，我要挣钱，我要工作！你无聊了，你去招惹别人，马路上有大把的女人愿意，为什么非是我？我一路走来，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离开公司，我就等于离开我的圈子，我要重新开始，你告诉我，我还有几个五年再去重来？你老是强迫我这个、那个！我是宠物吗？我是玩具吗？任你摆布？” 程佳哭的歇斯底里！“李烨，你走开吧！你走开，我的生活也会很好的！你让我好有压力，求求你放过我吧！” 李烨心疼的把程佳抱在怀里：“对不起程佳！我不该在你病着的时候这样！可是我真的爱你！对不起……” 程佳大声啼哭，“我只是一个女人，在诺大的城市里求生，累的时候自己挺着、难的时候自己受着、在人来人往的生活里艰难前行、没有依靠、不能退缩。为了今天，天知道我付出多少？我受了多少排挤？多少委屈？毕业之后我什么也不会，做一个表格列不清项目，被领导批评，被同事暗中嘲笑，想去偷学都没人愿意教我。你以为像你一样，努努力就够了吗？五年了，我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所有的付出难道就会因为你一声不喜欢就统统放弃？” 程佳几乎喘不过气：“李烨，我们分手吧！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说高湛怎么样？你知道吗？我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否则我到现在也就是个打杂的办公室主任！我难道去对他说，高湛，我用不到你了，我辞职！你可以做出来？我不能！” 程佳哭的呼吸困难，李烨不停的安抚程佳，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厨房里的粥漂出来一股烧焦的味道，李烨把程佳放在沙发上，急忙关火。 回头一看，程佳倒在了地上…… 李烨手忙脚乱的把程佳送到了医院，医生数落李烨：“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她胃肠感冒，发高烧，还处于月经期，吵什么架？她胃里一点东西也没有，虚弱的厉害，还贫血，你们这是折腾什么？……” 李烨默不作声，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程佳，他后悔到了极点。 程佳第二次和他说分手了…… 程佳睡了好久才醒，李烨抓着她的手，趴在她的床边。 他头发凌乱，眼睛紧紧闭着，再没有了平时的咄咄逼人。程佳看着李烨，想到他也折腾了一夜，忽然觉得可怜起他来！ 这次就分手吧！程佳心想。她抬眼找着手机，发现根本不在身边。那就先休息吧！她的头好疼！ 高湛回去并没有去上班，他不放心！打程佳电话一直在关机。下午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打给了李烨，李烨说了句：“程佳很好！” 然后他们就挂了电话。高湛感觉得到李烨对他的排斥，他不想让程佳为难，但是当他早上看着程佳没有换衣服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他还有机会，李烨和程佳还没有到感情深厚的地步，自己不该轻易放手…… 程佳在医院吊了一天的水，感觉身上有了力气。她让李烨送她回家。 回到家，她对李烨说：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事情闹到现在，我们都不开心！都冷静冷静，好不好？” 李烨非常憔悴，他痴痴的看着程佳：“是我的错！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分手！你提也不要提！” 程佳张嘴还要说什么，李烨直接捂上她的嘴。然后把她安放在床上，出去安排晚饭了，他从昨天至今滴水未进。 程佳叹了口气！ 晚上李烨没有走的意思，程佳赶了他几次他都不走。 “我不放心你，等你全好了我就走！”李烨定定的看着程佳。 李烨蜷缩在不大的沙发上面——等程佳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他面色憔悴、下巴上有黑黑的胡茬，和以往精干的样子形成极大反差，程佳想摸他的脸，手停在半空、又缩了回来，一种种浓浓的心酸充斥心间。 我要拿你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好？李烨！ 十六章 在你窒息的爱里出走 第二天，程佳虽然还有点虚弱，但还是去上班了。她脸色依旧很苍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高湛早上看了一眼程佳，什么也没说。 邬经理敲门走进来，把一张报销单据递给程佳。 “程总，这是昨天改造空调的费用，您签批一下！” 程佳一脸疑惑：“改造哪个空调？” “我以为您看见了呢，昨天董事长一早上就要求马上把您的办公室并入中央空调，因为赶的急，费用特别高！”邬经理说。 程佳抬头才发现她的屋顶变了样子。这个办公楼装修的时候是装了中央空调的，她和旁边副总的办公室是后来隔出来的，所以就没有空调，单独装了小空调，空调正对着程佳的后脑勺，吹久了就头疼。她心里一动，问邬经理：“改了几个？” “改了您和旁边的，董事长下午过来还发了好大的火，嫌工人装的慢，后来没办法一大群工人弄这个！”邬经理有些无辜的说。 程佳签了字，一言不发，心里非常感动：高湛对她是真的好！在西藏的时候，只要单位有应酬，他就护着她，有时候有推不掉的酒都是他挡。程佳是文员出身，遇到矿业方面的专业问题，他也都是耐心的教她或者帮她找更专业的人。 高湛平时话不多，脾气也很好，几次发脾气都因为她。记得有一次探矿权招标，程佳因为漏了要求，导致投标单位要修改标书，那几个单位负责人骂骂咧咧的说话不太客气，高湛就发火了。 这次又是因为她发火了…… 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程佳一直在处理昨天积压的工作。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程佳听见外面有点骚动，正好奇是怎么回事，就看见李烨捧着一大束玫瑰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程佳问道。 “我正好来这边，就想着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李烨目光炯炯，一双雪亮的眼睛望着程佳。 他伸出手摸她的额头。 程佳打掉他的手。 “这里是公司！” 李烨玩世不恭的笑笑，“想吃什么？” 程佳面无表情的说：“我其实什么也不想吃，觉得没什么胃口！” “那我回去给你做粥！”李烨轻快的说。 “算了吧！昨天的粥糊掉了，锅我还没刷呢！”程佳叹气道。 李烨笑了笑：“这好说，我来安排！” 公司同事来找程佳，看见李烨后，都借口走掉了。 程佳有点恼火。 “李总，您公司不忙？你在这儿我都没办法办公了！” 李烨痞痞的翘起二郎腿：“那不正好！” 程佳说：“我昨天说的话是认真的，你认真考虑一下！” 李烨眼波微转：“我不记得你说什么了！” 程佳看着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办公室怎么没有花瓶，我送你的花你放哪了？”李烨没话找话。 “扔了！” 李烨咽了一口口水，垂下眼睑：“随你吧！” “程佳，中午……”高湛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看见李烨愣了一下。 “李总！过来了！”高湛表情清冷，语气却彬彬有礼。 李烨连忙站了起来，“高总，你好！我来找程佳！” 高湛对李烨点头。 “那你们聊吧！一会儿上来喝茶！” 高湛快速的向二楼走，心里默默的打着主意：他必须马上做点什么！ …… 下午，程佳一上班就被叫到了高湛的办公室。 高湛说：“你知道我内蒙还运行着运销公司，这些年有专人打理的事吗？” 程佳点点头。 高湛接着说：“现在港口煤炭价格很不稳定，坑口到港口也有个时间差，最近一两天，赔了一亿多，我要过去一趟！” 程佳吃惊：“赔了那么多！” 高湛点了一下头：“赔钱赚钱这也都是正常的，主要是通过这次的事，我发现公司内部管理上漏洞很大。人浮于事、机构冗杂、任人唯亲，最主要的是信息系统几乎没有。” 高湛停了一下，看了看程佳：“我需要你帮我，很多细节上的、具体的事只有你能帮我！” 程佳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高湛盯着程佳的眼睛：“火车在不停的发煤，多发一列钱就多亏一些，我定了下午的票！” 程佳站了起来，“那我回去收拾！” “程佳！”高湛叫住她。 程佳回头。 “你好好和李烨解释一下！这并不是公司的业务，是我个人的事，希望他不会介意！”高湛说道。 程佳叹了口气：“我们……好的，高总！我会好好处理的！” 程佳走出办公室，简单交代一下工作，就赶回家收拾行李了。 在路上她一直在想，怎样去和李烨说这件事，李烨的强势让她几乎无法和他正常沟通。 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不能拿感情做实验，对李烨她应该干脆点，这样对彼此都好！ 趁出差的机会，和李烨分手吧！程佳下定了决心，不想拖泥带水了。 程佳收拾完，很快就来到了机场，一路上她都在鼓励自己不要犹豫、不要心软。 在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她给李烨发了信息。 “李烨： 和你相处的时间有很多愉快的回忆，也有很多难忘的往事，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们来自不同的环境，对生活有不同的理解，也有不同的追求，我无法变成你期待的样子，而你的期待也让我倍感压力。我们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好吗？我出差、勿念！就此告别！ ——祝你幸福！” 程佳是在关手机的前一刻发出的信息，心里一阵绞痛。她不会给李烨留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晚上五点多，他们到了鄂尔多斯，这边的工作人员开着凌志570来接高湛。 一下飞机，程佳就立刻感觉到凉意，注意到身边的人都穿着很厚的外套，惊觉自己就想着李烨的事，都没注意这个季节北方已经很凉了。 高湛把外套给了她，程佳连忙说：“不用！” 他立刻冷脸，对着司机努努嘴，给她使了一下脸色。 程佳不作声了…… 他们住的是一个套房，司机把行李安置在两个卧室，程佳走进去，看见很多健身器材。笑了笑：“高总，你是带我来度假的吧？” 高湛温和的说：“工作要好，休息也要好。程佳，你病刚好，今天不着急工作，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公司一趟，晚上我回来找你！” 程佳点头。 她走进卧室的窗边，看见湛蓝的天空，忽然觉得内心无限悲凉——内蒙的天空好蓝啊！蓝的空空荡荡！ 她想起李烨，他会怎么样…… 李烨要起身接程佳的时候，收到了她的信息。 他去程佳公司，公司已经下班了——空无一人。 他又跑去程佳家里，明知道她不在家，还是不死心的敲了半天门。 然后他颓然的站着，她真的生气了！她走了！她去了哪里？ 李烨给程佳打电话，直接是忙音，程佳拉黑了他。 他给高湛打电话，高湛没有接，他再打，高湛依旧没接。 李烨想：肯定高湛带走了程佳！他一直喜欢她！他是故意的！ 李烨气急败坏的使劲锤了几下墙，手传来剧烈的疼痛。 “不行，程佳不能就这样离开，他不允许！”——李烨快步离开。 他很快就查到了程佳的航班，他们去了鄂尔多斯！ 李烨定了第二天最早的航班。 站在窗口，李烨想着程佳：他不会就这样放手，绝不会分手，程佳是属于他的，他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 “程佳！你跑不掉的！你是属于我的！”——李烨自言自语。 …… 在鄂尔多斯的程佳身体还有一些虚弱，下午她并没有睡着，心忙忙乱乱、空空落落的。晚上高湛来接她吃饭，她以为会和这边公司的人一起，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结果就他们两个人。 高湛一脸愉快。 程佳问他：“赔了这么多钱你还这么轻松？” 高湛说道：“钱是有赔有赚的，不轻松又会怎样？有什么用？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天赔了，明天赚回来就行了！” 程佳摇摇头：“我们这些人为了万八千的每天累死累活，不过是你们有钱人的一个数字！” “程佳，人活着不要以赚钱为目的，有些东西是讲究水到渠成的，机会到了该来的自然就来了。钱是很好，可是不能迷失，被它左右！” “那您现在被左右了吗？”程佳问道。 “我还好，现在我已经看淡了。对我最重要的不是钱！” “那是什么？”程佳很好奇。 “跟我分享的人！”高湛深情的看着程佳。 程佳回望高湛，她一下子想到了李烨，他说过，想要和她在一起，那也是分享吧！ 程佳落寞的低下头，心底涌出一股酸涩。 高湛看到程佳一下不高兴了。他轻轻不动声色的叹口气。 “程佳，你和李烨怎么说的，我今天开会没有留意，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程佳抬起头：“高总，我们分手了！” 高湛心里一阵狂喜，表面上不动声色。 程佳接着说：“其实很多事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我……” “程佳，你不知道怎样说就不必说的，你知道我随时随地都是支持你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程佳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瞬间流了满脸：她早就知道，自己和李烨不会有结果，可李烨偏要纠缠。她当初就知道自己最终一定又会受伤！ 高湛默默的看着程佳：哭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个世界有人更爱你！ 十七章 我们结婚 早上，高湛早起开会并没有惊动程佳，十点钟左右服务员给程佳送来早餐，程佳才被敲门声叫醒。 她快速的收拾妥当，吸取昨天的教训，翻出了厚外套，准备去找高湛。 门铃声响起，程佳以为是高湛来接她，她快步去开门。 李烨站在门口！程佳刹时呆若木鸡！ 李烨见到程佳，布满血丝的眼睛陡然变亮。 “程佳！” 程佳有一刹那的恍惚，这两天，她因为李烨一直心神不宁，此刻更是觉得不真实。程佳定了定神： “你来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是你说的，我从来没有同意过！”李烨语气坚决。 “不要再这样了！我们不合适，你走吧！” “不是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的，也不是你说分手就分手的！你说的不算！要走我们一起走！你不要留在这里！”李烨去拉她。 程佳后退了一步：“李烨，不要再耍无赖了！感情不是强买强卖，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觉得你完全不是爱我，你就像在追捕猎物，你在乎的是得到与否，可我不一样，我要的是生活。” “因为爱你才要得到，这并没有错！你爱我吗？程佳！”李烨痛苦的问着。 “我不想说了，我们从头到尾就像一个闹剧，是结束的时候了！” 李烨抓紧程佳的手腕，表情狰狞：“我们是闹剧？！你一句闹剧就概括我对你的感情？程佳……” 程佳被李烨捏的疼了，她央求：“李烨，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她一边说一边挣扎。 李烨怕程佳跑掉，捏的更紧。 他们的声音很大，走廊里已经有人出来看热闹了。程佳几乎哭出来，她害怕李烨又无力摆脱……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过来，一把扯开李烨。 李烨回头，看见是高湛，从昨天就开始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他抬手就向高湛脸上打了一拳。 高湛没有丝毫迟疑，马上还了一拳：“李烨，我早就想揍你了！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还跑到这里纠缠！” 程佳惊呼，抱住了李烨。她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李烨的嘴角破了，渗出了血。程佳看着高湛，他的脸一片红肿。 两个男人就像发怒的雄狮，愤怒的瞪着对方。 李烨说：“高湛，程佳是我女朋友，你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第一，那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第二，她已经不是了，你们分手了！” “我们没有分手！” 高湛摸了摸脸：“李烨，你不要在我面前放肆，我容忍你，是看程佳的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程佳说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她！” 高湛伸手拽过程佳，快速的查看她的手腕。 李烨气的要发疯，他冲过来要打高湛，程佳抱住了他。带着哭腔央求：“不要打了！这是干什么呀！” 她把李烨推了出去，高湛跟了出来。 “程佳，这个人像个疯子一样，你离他远点，你不要怕，到我这儿来！”高湛伸手。 李烨看着程佳，伤心欲绝、一言不发，嘴角的血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程佳心猛地一痛，她看向高湛，用恳求的语气说：“我先安顿好他，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说完程佳拽着李烨，快步离开了。 高湛的心一沉，仿佛坠入冰窖，他看着离开的程佳，手迟迟没有收回：程佳，你还是跟他走了…… 程佳将李烨带出了酒店，拦了一辆计程车。 李烨在另一家酒店开了一个房间，程佳跟着他走了进去。 程佳用毛巾沉默的帮李烨擦掉嘴角的血迹，心里微微疼痛，李烨是因为她受伤的。 李烨目不转睛的盯着程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温低的关系，李烨瑟瑟发抖。 程佳调好空调，刚转身李烨就抱住了她，她没有反抗。 她被李烨疯狂的亲吻。 也没有抗拒。 当她开门见到李烨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李烨脱掉了程佳的衣服，表情带着悲怆：“程佳，做我的女人，我会用生命去守护你！” 程佳流下了眼泪。 李烨吻着她的眼泪，一寸一寸啃食她的身体：“嫁给我，程佳！一辈子我都不许你离开我！” 带着惩罚、带着不安、带着无限的深情，李烨终于让程佳成了他的女人…… 第二天，李烨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把程佳带到机场。 无论程佳怎样央求，他都不为所动。 “李烨，我是在出差，高总交代我的事我还没开始做！” “程佳，到现在你还要说高湛对你没有其他的用心吗？你还要再反反复复吗？”李烨反问。 程佳愣住了！她对李烨产生感情是真的，她留恋、牵挂高湛也是真的！李烨追求她让她动心，高湛对她百般呵护也让她感动。该如何取舍，该怎么决定？高湛从没说过爱她，而李烨也不给她机会让她去想清楚，她乱极了。 在感情上程佳是一个优柔、脆弱的女人。李烨强势的逼迫她一步一步往下走！ 而如今，哪还有选择的余地？ 程佳看着李烨：他那么优秀，自己还有什么可挑的呢！就这样吧！ 下了飞机，李烨开着车载着程佳，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车子并没有去程佳的家，而是开到了民政局，程佳错愕。 “你到这里干什么？” “程佳，在去内蒙之前，我就想过，我不能没有你！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分享我的人生。嫁给我，程佳！” 程佳完全惊呆了，李烨拿出程佳的身份证，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民政局。 一走进去，程佳就开始心慌、不知所措，她要嫁给李烨吗？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就决定要嫁给他吗？脑海中高湛的影子一闪而过。 程佳站了起来：“李烨，我们再考虑一下吧！我们甚至都没有通知家人！” “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程佳，你只需要嫁给我，其他的什么事也不用管！我已经是你的男人了，我要对你负责！”李烨语气异常坚决、强硬。 程佳忽然找不到任何反对的理由。 直到盖章那一刻，程佳都在犹豫。 婚宴等事宜都是李烨操办，程佳对父母说起结婚的事情，他们很是意外，在反复问了很多问题后也慢慢的接受了事实。 唯独高湛，程佳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说，李烨打他的印子不知道消了没有？内蒙公司的事情也不知道解决了没有？高湛再没有打来电话，程佳也不知道怎样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她犹豫了几天，终于拨通电话。 “高总！”程佳叫着高湛，心里有些伤感。 “程佳，你还好吗？”高湛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 “我还好！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这边也还好，都向前推进着。” “高总，我结婚了，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一片沉默，久久的沉默，程佳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 “你会来吗？” “我……”高湛的声音异常低沉。 程佳的眼泪流了下来，最终她还是离开高湛，离开了她的过往。 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谁也没有挂断电话。 高湛想告诉程佳，别结婚，他爱她，话到嘴边无法说出半个字。 你，终究还是没有爱我…… 高湛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突如其来的婚事，难以接受的还有李烨的父母。 儿子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李烨一向自立、优秀，也一直没谈过像样的恋爱，所以他们没有干涉，放心的让他自己处理。没想到他直接结婚。 李烨的母亲反应尤为强烈。 “李烨！你恋爱、结婚按理说是你自己的事，我应该支持你，我也愿意支持你！可是哪怕你提前把对方姑娘带回来让我们见见，我们也在心理上过意的去。直接就结婚，而且已经登记了，你置父母于何地？我们就你一个儿子，把你养这么大，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难道我们没权利了解你未来的妻子？” 李烨解释：“妈妈，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但是当时情况特殊，希望你理解我！程佳是个很好的女孩，你们会喜欢她的！相信我！” 李烨的父亲李成栋威严的抿着嘴：“李烨，我刚打听过了！程佳还是不错的！在高湛手下工作了几年，很受“重用”！你们认识这么短的时间，你对她真的了解吗？” 父亲提起高湛，李烨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 “我自己的老婆，不了解怎么会结婚？爸爸，你放心吧！相信你儿子的眼光！”李烨轻松的说，说完看着父亲。 “你登记了就登记了，我不过问了，明天补签一下婚前协议吧！”李成栋不容置疑的表示。 “爸爸，有必要吗？”李烨笑。 “有必要！”说完他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对李烨的婚姻很担心，反馈给他的消息并不令他满意： “董事长，程佳是高湛公司的商务总监，工作认真努力，能力也可以。但是……”下属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快说！”李成栋有些恼怒。 “大家都说……都说程佳是高湛的女朋友，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所以这么多年程小姐都单身……” 李成栋一言不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的儿子——他的独子，七星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他会好好保护的！这个程佳，不管什么来路，都不会在李烨这里得到什么好处！男人，结个婚无所谓的，李烨喜欢就随他！ ——李成栋心里暗暗揣摩着。 看似一片祥和，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十八章 婚姻就是照妖镜 在婚礼前，双方的父母在一起吃了一顿饭，程佳的父母都是教师，李烨的母亲是个画家，大家客气而礼貌的交流着，一顿饭也算其乐融融。 程佳回到南京就搬到了李烨在市中心的公寓，这样方便他工作。 在李烨的筹备下，婚礼举行的简单而温馨，他们只邀请了部分亲友，程佳这边只来了父母。 婚礼当天，程佳穿着洁白的婚纱，明眸皓齿、一双眼睛如星辰明月一般灿烂，樱桃般粉嫩的唇在头纱下面若隐若现、格外诱人。李烨在众人的见证下吻了程佳，程佳幸福的微笑。 李烨的亲戚在他妈妈面前直夸程佳漂亮，李烨妈妈看着在李烨怀里的程佳，笑笑： “是很漂亮！我儿子挺有眼光的！”她看着程佳，若有所思。 程佳从婚礼开始到最后都在四处搜寻高湛的身影，但他没有来。自从认识高湛以来，这是第一次程佳的重要时刻他缺席。程佳很是失望…… 婚礼之后，程佳在李烨和他家人的强烈要求下辞了职，据说公司的人都不敢擅自做决定，最后还是高湛直接传真签的字，高湛一直没有回来，他就像突然从程佳的生活中消失了。 程佳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李烨和她结婚之后没有度蜜月，因为他出差、程佳生病、还有结婚，他积压下很多工作。 “程佳，你快来帮我收拾东西！”李烨的声音传来。 程佳跑了出来，看见李烨买了好多的水果蔬菜，还有零食。程佳一边翻看一边说： “李总，这是储备过冬食物吗？您准备冬眠？” 李烨看着程佳，她随便的绑着一个松松的马尾辫，几缕头发掉下来，贴在她白皙的颈间，身上套着一件很宽松的t恤，t恤下面程佳的两条腿又细又长…… 他过来抱住了程佳：“美女，明天周末，我诚挚的邀请你和我一起冬眠！”他一边说一边啃着程佳的耳垂，程佳被他弄的很痒，一边躲开一边用手推他的脸，李烨转而亲她的手，低语道：“我老婆怎么哪儿都漂亮，这双手哪是人长的，这不是妖精吗？” 一边说他一边把程佳抱在餐桌上，伸手探进她的衣服。 程佳一边试图抓他的手一边说：“那你可得小心了，电视剧里，好色男人都是被妖精用手抓死的！” 李烨邪魅一笑：“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甘愿……” 说完他一把扯下程佳的衣服，程佳一声惊呼，李烨把她的腿缠在自己腰间，…… 餐桌上，旖旎一片。 李烨起来喝水，想顺便审批文件。 他轻轻的翻身下床，回头看着精疲力尽熟睡着的程佳，身体上都是他留下的红印，妖娆、美丽的躺在深蓝色的被子里，他觉得很满足、幸福！——最终，程佳还是属于他了！ 程佳一直睡着，直到被饿醒。 她起来看见李烨还在电脑前面忙碌，悄无声息的一个人走进了厨房…… 程佳以前上班的日子最盼着放假，她喜欢睡懒觉，但是和李烨结婚之后她每天睡懒觉睡得恶心。 有时候她一个人去逛街，逛着逛着就会找地方坐下，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来来往往。 李烨很忙，他的生活确实如他所说只有工作，他们第一天约会，第一次出游也都离不开工作，婚后更是废寝忘食。 为了弥补，他给程佳新买了一辆宝马，把他的副卡交给程佳，每次回家他都会有意识的抱她、亲吻她，完成仪式后再去忙工作。 ——新婚的甜蜜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平实的生活中一点一点寡淡了下去。 李烨的父母也很忙，他们对程佳很客气，结婚之后程佳和李烨回老宅几次，那是位于半山腰的一栋别墅。没有多么亲切的问候，大家只是问问近况，吃一顿饭，然后各自忙各自的事。 程佳经常翻腾着做各种美食，然后等李烨回来吃，李烨很喜欢程佳为他动心思。但是他总有应酬，经常是程佳做了一大桌子，然后一个人吃，最后倒掉。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着，程佳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这就是她选的婚姻。 一转眼就到了春天。 程佳每天都懒懒的，李烨看见程佳情绪低落，有意的减少了工作陪她。 他们的日子平淡而平静，规律而忙碌。但李烨对程佳有些控制的很严，程佳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前提是他回来她就要在家里，衣帽间满满的塞的都是程佳的衣服，却都是李烨帮她选的，不能太低、不能太长；程佳说过一句：还是奔驰车舒服，李烨就又给她买了一辆，可她很少出门，因为她不知道李烨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同房，李烨要她生个孩子，这样她就不会乱跑…… 他们过着恩爱夫妻过的生活，李烨年轻有为、程佳漂亮贤惠。 又是一个周末，程佳原公司的张总和李烨约好吃饭，李烨想着程佳最近情绪很低落，就把她带了出来，一同叙叙旧。 张总一见到程佳就大声的叫起来：“啊呀，程佳，好久不见你了！” 程佳微笑：“张总，您好！看见你就好想大家呀！” 张总夸张的叹气：“我以为你想我了呢？原来是想大家！” 李烨揽住程佳的腰，和张总寒暄问好，大家就坐。 张总感慨到：“一看见程佳就想念以前的日子，你在公司的时候，公司热热闹闹的。现在你和高总都不在，上班都没意思啦！” 程佳听到高湛，心里掠过一丝异样，微笑的问：“高总还没回来？” 张总愣了一下，“怎么？李烨没告诉你？你辞职不长时间高湛就做了资产评估，把公司股份转了出去，人都没有回来！” 程佳错愕的看着张总：“从哪没有回来？” “去内蒙了！转股都是委托律师办的。好久没见他了！这个人不讲究，你结婚也没有参加吧？”张总嘟嘟囔囔的说着。 李烨看着瞬间陷入沉思的程佳，拿起酒杯对张总说：“你们公司冷清来我这里吧！……” 二人有说有笑，程佳心里却五味杂陈。自从结婚，她再也没和高湛联系过，想着临走时他被李烨打肿的脸，程佳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她都没有问问，当时肯定很疼。 程佳心里难过，她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回家的时候，李烨很是生气的样子，他眉毛半挑：“怎么，听见高湛的消息你不舒服了？” 程佳看看他，不想说话。李烨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收紧。 走回房间，程佳刚换好鞋，李烨就拉住她，一只手用力的捏着她的脸：“程佳，我告诉你，你是我的老婆，你结婚前的事情我不想记得，但是你以后不许再想他，你知道吗？” 程佳生气极了，“李烨，你别过分！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你自说自话不要牵连我！” 然后她甩开李烨，回了卧室。李烨跟上来：“程佳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差不多点。看你听见高湛之后那个贱样子，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程佳听见李烨骂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烨，“你说我什么？李烨！” “我和高湛是什么关系，你清清楚楚！你说三说四，都是你说，我从来没有听见高总对我说过任何有关感情的话！”程佳大声的说。 “感情？你们说什么感情？高湛是什么烂人！我酒店里现在还有他长期包下的套间！”李烨面色狰狞。 “李烨，你积点口德！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他对别人什么样跟我没关系，但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喜欢我们来往，我们已经不来往了，你最好给我留点体面，也给自己留点体面！” “别跟我说什么朋友？程佳，你永远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婆，你的生命里不存在高湛这个人！”李烨的眼睛迸出火来。 程佳看他扭曲的表情，不想和他继续吵，她站起来想走出卧室。李烨气急败坏，他去拉程佳，不想用力过猛，把程佳直接拉倒，一头撞在床沿上，程佳的头立刻流出血来。 程佳呆住了，李烨也呆住了。 他马上抱起程佳：“程佳我不是故意的，你快给我看看！” 程佳用力的甩开他：“李烨，如果不是你现在正常的在管理公司，我真的以为你是一个神经病，只要一遇到不顺你心的，你就发狂，你到底要怎么样？” 李烨看着不断流血的程佳不停说着对不起，他抱起她向停车场跑去。 程佳的额头缝了三针，从医院回家的途中，李烨愧疚的时不时看看程佳，程佳却看着车窗外的城市霓虹伤感。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都是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她也应该是幸福的，为什么如此压抑！ 李烨一连几天都不去上班，他留在家里照顾程佳，每天给程佳做饭，程佳下床他给拿鞋子，程佳洗脸他在背后抱她，程佳表面上冷冷淡淡，其实心里已经慢慢原谅了他。 为了哄程佳，李烨还给他买了一个加菲猫，李烨说程佳像猫，爱睡觉、大眼睛、还睚眦必报，要是惹着了就一下子翻脸！ 李烨特别想要孩子，他每次抱着程佳都说：“程佳，我们要个孩子吧。” 每次程佳都不说话，她还没准备好，就连和李烨的婚姻她都没有准备好，到现在还觉得在做梦，稀里糊涂的就结婚了。 程佳有些想家了，她琢磨着怎么和李烨说陪她回家的事，他又开始忙了！ 这一天，程佳和往常一样在家里看书逗猫，忽然看见妈妈来电，她高兴的接起电话。 “妈妈！你今天没课吗？怎么有时间打电话？” “程佳…”妈妈说话带着哭腔，“你爸爸脑淤血，现在在医院，医生说很危险，要马上做手术！” 程佳立刻站了起来，脑袋里轰的一声。 “爸爸有危险吗？” “你爸爸很危险！”妈妈哭了起来，“程佳，马上需要二十万手术费，你那里有没有？” “我有，我马上给你转，妈，你别着急，我这就回去！” 说完，程佳挂断电话，迅速的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拼命的往停车场跑去。 十九章 盲目的代价 在路上，程佳给李烨打了电话。李烨告诉她，自己暂时走不开，要程佳先去，他安排好了就会过去。 等程佳急匆匆的赶回哈尔滨，爸爸已经做完了手术。因为堵塞面积太大，手术不是很成功，爸爸已经进了icu。妈妈见到程佳就开始大哭。 程佳也哭，爸爸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忽然就脑淤血了呢？ 医生走过来，“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程佳哭着回应。 “病人现在要做观察，你们去续一下费！” 妈妈说：“不是刚交完吗？” “那只是第一阶段的费用！” 妈妈急得团团转，“你一结婚，我就和你爸把钱都买了理财产品，现在不到期，程佳，你那里还有钱吗？” “我有！”程佳斩钉截铁的回答，“妈妈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我来解决！” 程妈想着女儿的丈夫那么有钱，她不必担心这些事，回望病房，继续流泪，她无法从可能失去丈夫的恐惧中走出来。 程佳拿出卡下楼去缴费，工作人员操作后把卡扔出还给她，“余额不足！” 程佳微愣，连忙说：“不好意思，我拿错了！”她退出缴费窗口，急忙往回走。 她工作才几年，二十几万已经是她所有的存款了。她想打给李烨，想到她前段时间补签的婚前协议，那么厚一打，停下了拨打电话的手。 程佳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然后她又一次拿起电话。 “于丽，我是程佳！你最近好吗？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程佳借了一圈的钱，只借了很少，有的象征性的借了她几百、几千，有人让她等着、帮她想办法，程佳说了人生以来最多的“谢谢！” 生活是现实的，她不会给任何一个人开绿灯，程佳要硬着头皮死扛，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想尽一切办法，她要依靠自己救自己的爸爸。她不会要李烨的一分钱，从一开始李家就摆明了要和他分的清清楚楚。可是即使没有婚前协议，她也不会白要人家的东西，因为自尊！ 程佳告诉妈妈，她不小心输错密码把卡锁了，把妈妈身上的钱都拿了，加上自己卡里剩的，还有东拼西借的勉强续了费。 第二天，她在西藏的朋友给她打过了二十万，程佳收到信息的时候，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爸爸经过后续的治疗，慢慢的恢复着，留了些后遗症，走路不太灵活，比起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 李烨每天打来电话，因为公司在投一个很重要的公路项目，他的行程一直后推，程佳并没有多么渴望李烨来，她一个人也可以应付，但是心里隐隐的失落。 转眼，爸爸就出院了，程佳每天都陪着他和妈妈，她很珍惜这样的时光。毕业后，程佳就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小县城，先去哈尔滨，后又东奔西走，从来没在家里好好待过。严格说起来，她很不孝。 她的同学知道程佳回来，陆陆续续的联系她，他们隔三差五就聚聚，程佳马上就变成了曾经的“疯丫头”，忘了李烨的规矩，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家里的日子反而比在李烨身边轻松。 夏天了，黑龙江的气温渐渐升高，整个黑土地上都被晒的笼上一层热雾。程佳穿着牛仔热裤，陪着爸爸在树荫乘凉，听见有人在轻轻唤她。 她回头——是谢扬钊，程佳怔住了。 谢扬钊还是像大学时一样，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他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裤腿卷起，露出一截脚裸，上面是白色的t恤，头发整整齐齐。他看着程佳，高兴的弯着嘴角。 程佳有种错觉——她回到了过去，此时的扬钊正叫她一起去图书馆。 谢杨钊也在看着程佳，她比以前漂亮了，褪去了原来的青涩，程佳变得靓丽而有风情。 “扬钊！”程佳微笑着叫着，就像从前一样。 “我听说叔叔住院了，所以来看看叔叔！” 谢扬钊说着走到程佳面前，递上了一些营养品。 程佳礼貌的道了谢。 程爸看见谢扬钊微笑的打招呼，以前爸爸特别喜欢他，说他满腹才气：他总是在看书，而程佳总是在“胡作非为”，毕业之后他也很顺利的进入公务员行列，程佳却屡次考不过。 “你过的好吗？”谢扬钊问程佳。 “挺好，你呢？” “我就那样，每天朝九晚五。”谢扬钊笑了一下，有些落寞。 “挺好的，又稳定又有前途！”程佳说道。 他们把爸爸送回了门口，妈妈看到谢扬钊愣了一下，“这不是扬钊吗？好久没看到你了！以前你总送程佳回家来着！” 谢扬钊和程佳都有些尴尬，程妈顿觉失言了，接着说：“进家里坐吧！” 谢扬钊连忙说：“不了！阿姨，我今天顺便来看看程佳，晚上必须回去，车票订好了。” 程妈看看程佳，说：“我正好要带你爸去量血压，那你们进家里坐吧！” 程妈带着程爸出去了。 程佳站在门口没有动，谢扬钊也没有动。 “一晃我们三年没见了，你真的就三年没给我一点消息！”谢扬钊语气有点伤感。 “我以为你不需要我的消息。” “程佳，我结婚了！就在年初！” 程佳抬眼，“祝贺你了！” “程佳，你不要怪我！我其实一直很后悔！从你走后就开始后悔了！” “都过去了，扬钊，我不怪你！我们有权利做自己的选择！”程佳淡淡的说。 “我以为毕业之后我会有光明的前途，我的人生会有无限可能，可是最后我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我最想的就是回到过去！回到那些无忧无虑、单纯快乐的日子，你在我身边没心没肺的玩、我跟着你逃课、我们为了看电影两个人少吃一顿饭的日子，那种简单的快乐再也没有了！” 程佳被他说的也有些伤感：“回不去了！路是向前走的，谁也不能让时间倒流！” “是啊！程佳，你没打算回来吗？像以前一样，回到原来的公司工作，你不是去西藏了吗？我听说回来……” 程佳打断他：“我结婚了！我不会回来了！” 谢扬钊微愣：“我没听说你结婚，什么时候的事？” “比你早点！” 程佳看到扬钊落寞的表情，冷冷的说：“没有人会在原地毫无希望的等着谁！扬钊，你没有！我也没有！” 谢扬钊听见程佳说结婚之后，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讪讪地说：“我没听说你结婚了！” “扬钊，好好照顾自己！我们都要好好的过！”程佳真诚的说。 谢扬钊点头。 午后的阳光依旧很烈，程佳看着单元门口那棵榆树——枝繁叶茂，她忽然觉得生命就是这样，要向上看、向前看，每一天、每一次风雨都只是胸口的年轮，都会慢慢过去，没有过不去的。 她为初恋耿耿于怀了那么久，其实也就是放不下那段岁月和岁月中的自己，无关其他。 谢扬钊说他后悔了，其实自己也后悔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生活在哪里呢？程佳想着她当初拼命努力的动力就是想证明自己、保护自己，可走着走着，她忽然找不到方向了，也找不到自己了，她再没有了活力，她的生活也毫无生趣！她把生活过成了一个盒子！ 程佳怅然若失，她失去了什么？谢扬钊说想回到从前，程佳也想回到从前，却不是和他的从前。程佳想念那些满走廊都是她高跟鞋声的日子，想念每天的忙忙碌碌…… 程佳在家里又住了半个月，李烨的电话越来越勤，他实在过不来，想让程佳回去。 程妈有些不满：“你爸爸生了这么一场大病，他来都没来！” 程佳解释：“他公司有个项目赶不开，他一直关注着爸爸，后续的费用都是他的！别怪他！” “妈妈不是怪谁？我不会花他的钱，等基金到期了，我会还给他的。妈妈就觉得，你不要受了委屈……” 程妈不再说话，程佳有些哽咽的说：“我怎么会受委屈？妈妈你别想太多！你就好好照顾爸爸，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幸福！” 娘俩就这样说了将近一夜的话，说拉萨、说高湛、说公司、说南京…… 然后，程佳就回南京了。 李烨很高兴，他亲自去接的程佳，一见面就说程佳瘦了好多，抱着她转了一圈。 他一边开车一边牵着程佳的手，一路上都在讲着他们新竞标的项目，程佳很为他高兴。 到家之后，程佳还来不及换鞋，李烨就把她抱进了卧室。程佳挣扎：“李烨，我累了！” 李烨置若罔闻。 “李烨，我爸爸留下了后遗症！” 李烨喘息着：“我过段时间忙完了托人找找这方面的专家。” “李烨……” 完事之后，李烨把她搂在怀里。 “老婆，我想你了！你不在家，哪里都空空荡荡的。” “我回来了！”程佳并不太高兴。 “老婆，我没去看你父亲，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 “不要怪我！那个项目我盯了很久了，再说，我知道爸爸没有危险。” “我不怪你！” “那你为什么这个样子？” “我累了！” “我感觉你回来变得不一样了！” “李烨，我没有！我真的累了！” “你都没有想我吗？” “我爸爸病了，我没有精力想其他的！” …… 李烨睡了，程佳却流下了眼泪：李烨，你眼里只有你的项目、你的想法、你的需求，我呢？ 程佳第一次觉得自己后悔了，这不是她要的！一切都不是她要的！ 二十章 高湛回来了 程佳继续过着她的日子，周六，她和李烨回老宅。 李爸去打高尔夫了，晚上不在家里吃饭，李妈一天都在工作间画画。程佳轻轻的敲门。 “进来！” 她轻轻的走进去，“妈妈！” “程佳，你进来吧！”李妈微笑的招呼程佳，示意她随便，又专心的画自己的画。 程佳看着满屋的书籍和画作，看着那些色彩，觉得挺震撼的。如果一幅画代表一种情感的表达，这些也许就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了。 “李烨以前也很喜欢画画的，他的画也不错！”李妈低声说着。 程佳从没看过李烨画画，所以她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那他现在怎么不画了？”程佳问道。 “家里突然出了变故，他爸爸那年几乎破产，他就放下画笔，专心做生意了，可惜了！李烨的素质不错、很有潜力的。”李妈头也不抬，继续画画。 程佳看她一直专注的画画，准备出去，这时，李妈又说：“程佳，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 “妈妈，您说！”程佳温顺的说。 “李烨是个很有担当的男孩子，一直各方面都很优秀，我一直对他很放心，所以即使你们闪婚，我也相信他的眼光，他喜欢就好！ 作为他的妻子，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既然结婚了就要专心的照顾丈夫，一日三餐、饮食起居。不要给他增添负担和烦恼！”李妈表情略显严肃。 “知道了，妈妈！” 保姆来通知可以吃饭了，李妈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一边向外走，一边说：“你们怎么还不要孩子？你提上日程吧！” 程佳尴尬的笑笑。 下了楼，保姆笑吟吟的说：“今天都做了小李总喜欢的！” 李妈点点头，示意程佳坐她旁边：“程佳喜欢吃什么？下次你来吩咐刘姨做的！” 程佳笑着说：“好的！” 饭桌上，大家都很少说话，只有筷子的声音。程佳看见，李妈吃的很少，夹菜只在自己的一面夹，而且很少吃第二口。 程佳并不是不懂得餐桌礼仪，但是如此讲究他还有点不习惯，生怕自己冒失，一顿饭吃下来，也说不上饱、也说不上饿。 妈妈并没有留他们，说他们怎么舒服怎么安排。李烨带着程佳回家了。 “你和妈妈聊什么？”李烨问程佳。 “聊你！”程佳说道。 …… 不知道别人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李烨的家让她觉得很拘束。都在关心李烨，要求她怎样，可从始至终没有人给她夹过菜，或者问她好不好。 她听同学抱怨过，结婚和公婆之间就像夹生饭，看着是一家人，其实不能细品，只能慢咽。但是她也见过很多家庭把媳妇当成女儿一样对待的…… 李烨回家之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把脚放在茶几上，动作非常放松。 “李烨，你不要那样好吗？我经常在茶几上吃东西的！”程佳说。 李烨仿佛没听见，程佳又说了一遍，李烨有点不耐烦。 “老婆，擦擦不就行了，我难得今天放松！” 程佳不说话了，她给李烨洗了水果，李烨把果核放在盘子里，然后起身就要洗澡。 “你随手就丢掉嘛！”程佳有些埋怨。 “哎呀！你要不想收拾明天阿姨收拾吧！”李烨头也不回的走去浴室。 程佳叹了口气，李烨一直是这样，刚结婚的时候还偶尔做做家务。后来就慢慢的什么也不做了，程佳不喜欢家里有一点儿乱的迹象，所以她总是收拾，有时刚收拾完，就又发现李烨随便丢掉的袜子…… 李烨洗完澡，看见躺在床上看书的程佳，一下子扑过来。 “老婆，你说我们结婚之后，我为什么觉得你越来越美了呢？” 程佳问：“为什么？” “因为我的滋润！”李烨笑的坏坏的，“不要看了！让我滋润滋润你吧！”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烨就起床了。 程佳揉揉惺忪的睡眼：“李烨，我今天要出去！” 李烨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去哪？” “我原公司的邬经理结婚，我要去参加婚礼！” 李烨听到原公司，马上看程佳，口气很冷：“晚上我回来之前你要回来！” 程佳嗯了一声。 “还有，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老公，每次都李烨李烨的！”李烨表达不满。 程佳错愕，仔细想想确实是。 “好的，老公！我会注意的！” 李烨走了。 程佳从床上蹦起来，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李烨给她选的，裙子是长款、很显腰身。她简单的化了妆。 拿起钥匙，程佳即将走出房门的刹那，他又返回衣帽间。白色长裙会不会不适合去婚礼穿？ 程佳想了想，换了一件黑色无袖蓬蓬裙，及膝的长度显得她的腿特别长，他又补了些眼妆，掩盖这段时间的憔悴，把头发盘了起来，耳边故意留下几缕…… 婚礼在一个中等规模的酒店举行，程佳一入场，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她就像一只天鹅，高贵、优雅而又极具风情。酒店的灯光打在她精致的脸上，眼波流转、万种风情。 高湛坐在里面第一排的位置，程佳一进来，他就看见了她。不得不说，程佳结婚之后更漂亮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女人的风韵。高湛的心瞬时就像一团被揉皱的纸，无论他怎样尝试，那些褶皱都揪着他、拉扯他，让他不能舒展的呼一口气。 程佳也发现了高湛，他高大、壮硕，在人群里特别显眼，眼睛像猎鹰一样看着她，那光芒带着久别的思念，似一道道利箭，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程佳心脏狂跳，离开内蒙，离开公司，高湛不在的这些日子，他就像一个离开家的孩子，像漂瓶一样小心翼翼。李烨就是她贪玩时，引诱她的玩具，她被吸引，被诱导，然后就再也身不由己，玩具掌控了他，她无法逃脱。 她一步一步像高湛走去，一眼万年是不是就是这样？ 高湛没有回避众人，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程佳，这个女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他却尽心呵护过，深深爱过，现在依然爱着。无论自己逃避多久，只要看见她，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磊起的防线，所有的隐忍都会分崩离析。 “大家好！高总好！”程佳的声音因为过度压抑有点暗哑。 “程佳，我刚看见你都没敢认！”张总最先回应。 “张总！”程佳落座。 高湛对程佳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程佳看着他，“高总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 在程佳印象中，高湛很少参加这种场合，尤其是他还这么久没回来。 “我去公司办最后的手续，接到小邬的邀请，就来了！”高湛淡淡的说，其实他来是因为听说程佳也会来，他就想亲眼看看她过的好吗。 婚礼开始，邬经理穿着洁白的婚纱，非常幸福的笑着。她比程佳要大几岁，属于晚婚。新郎是一个工程师，比她还要大一岁。 程佳很为邬经理开心，一个女人总要有个归宿。 当邬经理说出那句：“我愿意！”的时候，程佳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婚姻到底是一个女人爱情的结局，人生的归宿还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程佳一直迷惘，她应该是爱李烨的，结婚的时候，她也对未来有期待，可是她一直都在怀疑，也越来越失落。 高湛看着程佳，她落泪的那一瞬间，那滴泪砸在他的心里：程佳并不开心，他感觉得到，李烨对她不好吗？按理说不太可能。 同样注意程佳的还有张总，李烨和他认识多年，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李烨，又发过一条信息： “李总，你怎么没有过来！” 李烨正在开会，工程、酒店、房地产……每一个项目都有汇报。 叮，一声信息响。他随意的打开浏览，一下被吸引了：“程佳眼睛里含着泪花，眼睛犹如浸入清泉中的宝石，散发着莹莹的光，那么动人、又那样惹人怜爱，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小巧的唇不经意的翘起，就像在等着人疼爱，耳边一绺细发，从细嫩的脸蜿蜒到修长的颈，下面的锁骨因为她转身的角度格外动人。” 李烨有些生气，觉得自己的老婆被人冒犯了，动作麻利的迅速回信息：“拍别人老婆干什么？” “嘿嘿，李烨！其实我还是你们的牵线人呢！你要好好感谢我！我也好帮你照看你老婆！”张总戏谑道。 李烨笑笑，抬头看看众人回避的目光，立刻严肃的继续开会。心里却在想：程佳，以后我要把你藏起来，省着这些色狼看你！ 这边，典礼结束，众人开始互相敬酒，张总说程佳结婚他没喝上喜酒，非要程佳陪她喝一杯，众人一听程佳结婚了，也都开始起哄。 程佳从不喝酒，以前都是高湛替她挡着，可这次，高湛选择沉默，他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和程佳说话。程佳心里有点不痛快，她赌气的一饮而尽。 张总发出大声的喝彩声：“程佳，我就说嘛！东北人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一股辛辣的味道呛得程佳张不开口，她好半天才缓过来。 高湛一愣，他没想到程佳那么快就喝了，而且一点也没有偷懒。 喝了一杯酒，程佳胃里火辣辣的，她觉得脸有些发烧。 高湛真的不管她了，从她跟李烨走的那一刻起，她就该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她不相信，她以为他会一直在。 程佳借着酒劲儿，又喝了几杯，最后喝到谁敬酒她都喝。 高湛看程佳完全开始放纵自己了，他不动声色的和身边的一个副总说了什么。过一会儿那个人说： “我看咱们差不多了，一会儿去ktv喝吧，这里就这样吧！” 大家起身，程佳也试图站起，不料身体向一旁歪去…… 二十一章 无法割舍 程佳即将摔倒的一刹那，她迅速伸出手，扶住了椅子，然后坐下了，大家都喝的有点多，自顾自的、或者三五成群的往外走，张总喝的人事不省，被几个同事搀扶着走了。 桌子上一眨眼的功夫，就剩程佳了，邬经理走过来，“程总，你喝多了！我找人送你！”说完她提着长长的裙摆回头去找人。 等她回来的时候，程佳已经不在了。 程佳摇摇晃晃的去了厕所，她难受极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张口，喝过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她稍微洗了一把脸，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踉跄的往外走。刚出来她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抬头——是高湛！ 程佳扁着嘴，哇的哭了：“你不是不管我吗！” 高湛看着她已经不对焦的眼睛，迅速的把她扶进了电梯。 “第一次喝酒就喝这么多，你不要命了？”高湛的声音——苛责中透着温柔。 程佳又哭又笑的说：“不要了！全都不要了！” 高湛让司机开了一个房间，把程佳扶了进去，程佳又去厕所吐的稀里哗啦。 然后她被扶到了床上，高湛帮她盖好被子。 程佳昏睡过去，高湛坐在一旁看着她，司机送上来解酒药，高湛喂程佳吃了，程佳一直嘟嘟囔囔的胡言乱语。 他看了程佳很久，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临近傍晚，有人来敲门。程佳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她起身开门，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程女士，您预订的叫醒服务！” 程佳微愣，她记得他们要去ktv…… 恍惚中好像有高湛，程佳晃晃脑袋。 “这个房间谁开的？”程佳问道。 “是一个姓刘的先生！”服务员回答。 程佳有些失望，她淡淡的说：“谢谢你！” 然后她回到房间，她恍惚记得高湛的脸，她做梦了吗？ 然后她看见桌子上，烟灰缸里的四个烟蒂…… 程佳忽然就哭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李烨来电。 “喂！”程佳轻声说。 “程佳，你怎么还没回来？不是中午的宴席吗？” “我喝了一点酒，你能过来接我吗？” “你喝酒了？”电话里有一阵儿沉默，然后李烨的声音传来：“你在哪里？” …… 李烨将程佳接回家，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先是她不该喝酒，要备孕、要注意形象……后又看见程佳的裙子不高兴。 程佳头疼，她任凭李烨唠叨，疲惫的走回卧室。 李烨跟进去追问她：“你们公司都谁参加了？” 程佳不胜其烦，大声的叫：“你烦不烦人？” 李烨咬咬牙，气愤的走出去。 程佳的晚饭没有吃，八点多的时候她饿醒了。 起来找吃的，看见李烨一脸阴郁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程佳吓了一跳，以为李烨知道了高湛回来的事，她真的怕了李烨的没完没了。 “程佳，你以后出去不能再喝酒了！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李烨冷冷的说。 程佳提着的心放下了，她拿了一盒牛奶，刚要喝，李烨站起来抢了过去，我给你热热吧，喝过酒再喝冷牛奶会胃疼的。 程佳靠在冰箱上，温柔的笑着。她的头发完全散开，整个脑袋就像是爆炸的静电球。 李烨想起张总发过来的照片，里面程佳倾国倾城的样子，忽然笑了。 “多亏没人看见你这个鬼样子！哪有一点漂亮样？” 程佳叹了口气，接过李烨的牛奶一饮而尽，“那是因为你审美疲劳！” 李烨抬手擦着程佳嘴边的牛奶，然后温柔的摩挲她的嘴唇：“我一直没有疲劳！” 李烨向前抱住程佳，轻吻她。 程佳推开他，“刚才还说我鬼样子！我要去洗澡，不想理你！” 李烨顺势从后面搂住她：“鬼样子我也喜欢！我们一起去洗。”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李烨低低的吼声和程佳娇柔的喘息声…… 晚上，程佳反而失眠了。 她看着身边呼吸均匀、睡得很熟的李烨，脑海中却想起高湛，心中涨满了酸楚。 她拿开李烨的手，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窗外，城市依旧灯火辉煌，远处霓虹闪烁，马路上车水马龙…… 她幸福吗？按理说她是应该幸福的，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像被禁锢的金丝雀！李烨的爱狂热、霸道，李烨的世界里他永远是主导，自己只是他的女人，李烨的家里自由而淡漠，自己明明是被爱包围着，为什么她却如此孤独？从哈尔滨回来后，李烨就像从不过问她每天怎么过一样，也没有过多关注爸爸的事，在他心里，那是程佳自己的事，需要她自己解决。李烨是爱他吗？还是他爱他自己，而程佳这个人只是他自己的附属？ 她想念过去，那时候她自由自在，那时候她张扬快乐，那时候她不曾觉得如此孤单！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选了就是选了，做了就是做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自己走完。 她想起自己借朋友的钱，她要怎样还呢？ 第二天，李烨上班了。程佳在网站上浏览信息，她需要工作！ 中午，程佳一个人到街上吃了一点鸭血粉丝。她随手买了一份招聘报纸——回家了。 李烨回家的时候，程佳已经睡着了。李烨喝了一点酒，有一些头晕，他倒了一杯水，轻手轻脚的坐在沙发上，然后他看见了程佳的招聘报纸。 “程佳想工作吗？”李烨笑了笑。 他走进卧室，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 “李烨！人家睡着了，你讨厌不讨厌！” “我讨厌！老婆，我最讨厌！” “你起开！” “不！” “老婆，我们生个孩子吧！这样你就不想出去工作了！”李烨一边说着一边去撕扯程佳的大睡衣。 程佳清醒：“李烨，我要出去工作！我不能每天待在家里，像个妃子一样就这样等着你临幸！” “我不愿意，你就在家里！这就是你的工作，你每天等着我、照顾我、等着我临幸！”李烨一边说着，一边在程佳身上游走。 “我在家里实在不开心！” “那你来公司找我！我随时欢迎你！” “那我要年薪！”程佳喘息着。 “好！” “我要马上提前付！” “好！” “你给我多少标准？” “随你提！” …… 第二天，程佳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她迷迷糊糊拿起一看——转账50万。 程佳挑眉，做主妇工资还挺高的啊！看来她不用急着挣钱了。 程佳给西藏的朋友打电话要还钱，朋友说：“程佳，我不着急用，你先用着吧！” “那怎么可以呢？我现在够周转的，你收了吧！借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程佳很是感动。 朋友吞吞吐吐的说：“程佳，其实你不用还我，那……不是我的钱！” 程佳错愕：“什么意思？” “你当时借钱我就顺便问问高湛，你怎么了！那是他给我让我转给你的！我当时还问他为什么不自己给你，他说怕你有负担。还拜托我不要告诉你！” 程佳惊呆了。 “程佳，你们俩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程佳，你在听吗？” 程佳缓缓的说：“我知道了！那也谢谢你！” 然后她慢慢的挂断了电话。 程佳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原来高湛没有不管他，她心里漫过无限的欢喜，就像犯错得到了妈妈的原谅。可是她怎么还呢！钱好还，情呢？ 程佳一上午都在犹豫怎样给高湛打电话，她要说什么，程佳迟疑的不敢拨通电话。 这时，他接到李烨电话，说是晚上要回老宅吃饭。 程佳心情更是压抑了。 晚上，在老宅：李烨和李成栋在房间里聊着公司的事，李妈和程佳在画室画画。李妈新的一幅画就要完工了，程佳在一边专注的看她一笔一笔的雕琢。 “程佳，你们现在谁做饭？”李妈问。 “我做的多，李烨就做了一两次，大多数他都不在家吃！” “哦，那你们开销应该不大？” 程佳敏感的看着李妈，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现在的经济不景气，钱也不太好赚。”李妈缓缓的说。 “妈妈，您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程佳直接问道。 “我听你公公说，今天财务从李烨的帐上给你打了50万，一直想问你怎么回事！”李妈的眼神很清冷。 “妻子花丈夫钱是正常的，你要是不够用，我嘱咐李烨多给你点！你这结婚之后，光车就买了两辆，衣服多买点也正常，你们年轻——开销大！” 程佳微笑，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她平静的说：“知道了！妈妈！我会注意的。”然后转身走了出去，眼泪在转身的一刹那落了下来。 李妈看见程佳走了，拿着画笔愣愣的看着她——自尊心还挺强，摆开脸色了！ 第二天，程佳在李烨上班之后，把那笔钱原路转回。 李烨的电话随后就打过来：“程佳，你什么意思？你把钱转回来干什么？” 程佳忿忿地说：“我虽然一穷二白，可这些年自力更生惯了，不是看别人脸色白吃白喝、混吃等死的人！你的钱放着吧！” 李烨气恼：“你发什么神经？谁说你白吃白喝、混吃等死了？” “我不知道！人和人之间就算是亲密如夫妻，也是有个彼此的，分清楚了挺好的！”程佳说。 “程佳，你什么意思？”李烨觉得程佳的火气莫名其妙，昨天回家她就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我还有事，我先挂了！”程佳利落的挂掉电话。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当初和谢扬钊分手，也就是因为一句话，在程佳看来，自尊是一个人成人的根本——士可杀不可辱！ 刚结婚，李家就风风火火的找她补签了一大堆的婚前协议，婚后的生活看似平平静静，原来也都在他们监控之中，车、衣服、估计家里的牛奶都算的清清楚楚吧？程佳的家人生病，她走了近两个月，没有人哪怕有一点关心。早上刚打过来50万，晚上就来提醒！ 程佳越想越气，人家的钱到底是人家的，她没有资格不劳而获，当初是自己太单纯了，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以后她绝不会再自取其辱！ 二十二章 程佳崩溃 李烨被程佳挂断之后，思虑了很久，妈妈说什么了吗？ 他拿起手机打给妈妈。 李烨拐弯抹角的探问，李妈听了一会儿直截了当的说： “是不是程佳说了什么？” “没有，她什么也没说，就是今天忽然把我给她的零用钱还给我了！”李烨有些无奈。 “我也没说什么，她倒是挺有骨气！她刚结婚就连着买了两个车，置装费一下子那么多，我是怕她养成了坏习惯！”李妈语重心长的说。 李烨摸摸额头：“妈妈！你误会了，那都是我给她买的，车是我买的，衣服也是，这次的零用钱是程佳非要出去工作，我……我每月打嫌麻烦。” 李妈叹了口气，“对老婆好也要有个分寸！这样吧！哪天叫程佳出来一起吃个饭吧，我误会她了！” 李烨笑了：“就知道妈妈最通情达理了，那您选地方，我请妈妈！” “别贫了！你请我请还不是一样的！” …… 两天后的傍晚，李烨打电话告诉程佳，要和妈妈、姨妈一起吃饭。程佳马上换了衣服，等着李烨来接她。 他们在一家类似大排档的地方吃饭，桌子、椅子全是实木的。饭店四周挂着玉米、土豆等农作物。 李烨说：“怎么选在这里？人多的都不方便说话！” 他的表妹立刻表示反对：“我选的地方，怎么了？我不喜欢你们动不动就包间、雅间、专厅，我就喜欢这里！” 李烨摆摆手：“好好好，你选的好，你说的都有道理！” 这时，李烨的姨妈训斥道：“陆淼！你不要和你哥哥没大没小！” 正在抱着一个毛蛋啃食的陆淼调皮的伸了下舌头。 程佳看着她啃着那些已经成型的小鸡，很不舒服，在她咬向小鸡脑袋的那一瞬间，她怎么也压抑不住恶心的感觉，干呕一下捂着嘴跑开了。 李烨尴尬，他连忙跟上去，同时不好意思的看看众人。 姨妈忽然瞪着眼睛看向李烨妈妈：“不会怀孕了吧？” 李妈缓缓的说：“也有可能，完了让她检查检查。” 只有陆淼，眼珠滴溜溜的转，毫不在意的继续啃着她的蛋。 “就你没个样子，这么大的姑娘了，吃东西没个章法！”姨妈看着重新落座的李烨二人，抱歉的笑笑。 “我怎么没章法，我好着呢！”陆淼不服气的回嘴。 “你呀！多学学程佳，看她多大方、得体，将来你也找一个像李烨这样优秀的老公，妈妈的心也就放到肚子里了！”姨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陆淼吃完了，将手指放在嘴里啄了一下，“我可不想找李烨这样的！工作狂不说，还是个什么都不管的，我在西藏的那个朋友，也就是程佳介绍给我的那个，前几天跟我抱怨，说程佳爸爸生病时程佳四处借钱，哥哥都不管！她弄得夹在程佳和高湛之间左右为难……” 程佳的脸刷的惨白。 李烨立刻变了脸色。 “什么借钱？又关高湛什么事？”她看向程佳。 程佳紧张的不知所措。 陆淼张着嘴，看着脸色突变的两人：“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妈听见高湛的名字，也是错愕。 李烨站起来，拉住程佳的手：“你跟我回家！” 程佳还没有站起来，就被李烨拖走，她一个踉跄，身下的椅子倒了，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李妈受到了惊吓，生怕程佳摔倒：“李烨，你慢点！” 李烨早就扯着程佳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李烨给秘书打电话：“你把我最近半年副卡的刷卡记录马上调出来发给我！顺便查一下程佳的交易记录。” 到停车场，他让程佳上车，然后在车上问程佳：“说吧！怎么回事？你爸爸怎么回事？高湛又怎么回事？” 程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来…… 李烨暴怒，他表情扭曲，歇斯底里的大喊：“程佳，我是你的老公，你有困难，完全可以跟我说啊！你为什么要去向别人借？借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他牵扯？我李烨的老婆，出去借钱，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程佳看着李烨，委屈极了。 “李烨，我不会花你的钱！我爸爸住院是我自己的事！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你从来都不关心我是不遇到困难！白痴都知道住院要花钱，你没问，难道我要腆着个脸去找你吗？” “什么叫腆着脸，我的卡就在你那里，你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我什么时候问过？”李烨嘶吼。 “算了吧！婚刚结完，就签协议，你能说你不知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欠人人情，别人不会欠，你也不会！” “高湛的人情就可以欠是吧？” “我并没有向他借，是他知道后自己给的，于丽是我们西藏财务经理，和我们关系都很好，我怎么知道那钱是高湛的？”程佳不甘示弱。 “我们！你说我们！程佳，你这个贱货，到这个时候你还和他是“我们”！”李烨气急败坏，爆着粗口。 程佳也气急，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烨：“你骂我什么？你这个人是村野莽夫吗？” 李烨的电话铃响，秘书告诉他把记录发在他邮箱，但是最近半年程佳从未划过卡。 李烨的心瞬间揪紧，“程佳，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我不如一个外人！” 程佳不说话。 李烨问：“你借高湛多少钱？” 程佳仍旧不说话，李烨转身抓住她肩膀，大吼：“我问多少钱？” 程佳被吓的一哆嗦，不由自主的说：“二十万。” 李烨打电话联系秘书，让他马上给高湛打过二十万，最后还嘶吼：“那就把现金送过去！” 然后他把手机用力的扔在了驾驶台上，发出一声巨响，手机摔碎了，挡风玻璃也碎了。 程佳被吓得大叫一声，然后一动不敢动——李烨又发疯了！ 回到家，李烨直接去了书房。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回家。 程佳没有给他打电话。程佳也很委屈，她错在了哪里？李烨说丢了他的脸，可是让她怎么办？ 从李烨不在家的第二天开始，程佳就特别不舒服，她胃口不好，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她几乎每天都会坐在飘窗上看外面的车流，一看就几个小时，一动也不想动。 慢慢的，程佳由失落变成了沮丧，由沮丧变成了难过，最后抓心挠肝的痛苦。她总是想起自己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当初谢扬钊对他们爱情的背弃，她在拉萨的种种艰难，她想起高湛更是难过，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斗志，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李烨太强势，太专断，也太让她压抑。 程佳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觉，有时刚刚睡着就醒了，醒了一摸脸全是泪水。她不出门，不想见任何人，她也不想给谁打电话，她这些年最好的朋友就是高湛，可是李烨提起高湛就发疯，而且他肯定会用最极端的方式去还钱，弄不好还会羞辱高湛。想到这些，程佳就坐立难安，心乱如麻…… 一个星期后，李烨才回家，他回来换洗衣服。 打开门，他没有看见程佳，因为不想让程佳觉察自己在意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收拾东西，家里太安静了，他实在不放心，去了卧室，发现程佳不在床上，他转身去了书房、浴室、厨房、健身房……程佳出去了？ 李烨咬着牙生气，他这些天只要想起这件事就窝火，程佳倒逍遥！他也许粗心有些事没有注意到，可是钱是绝对不可能亏待程佳的，他的副卡是不设限的，家里的保险柜也有现金。可是程佳一分钱都不动，却最后用了高湛的钱。难道高湛比他还亲密？自从认识程佳，高湛就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他真的很想一走了之，程佳和高湛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他舍不得程佳，程佳是他的！ 他没有找到程佳，打她的手机，电话铃在床的另一边响起，李烨走过去，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程佳：她缩成一团，痛苦的皱着眉，脸色蜡黄。李烨吓了一大跳，他慌忙跪在地上叫程佳。 程佳幽幽醒来，脸上全是泪！ 李烨心疼的把她抱在床上：“程佳，你为什么躺在地上？你哪里不舒服？” 程佳呆呆地看着李烨，面容枯槁，眼睛空洞无神。 “我本来是坐在地上的，估计睡着了！” 李烨感觉到程佳浑身冰冷，他给程佳盖上被子，然后自己再裹着她。 才这么几天，程佳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 李烨放了热水，把程佳抱到了浴室，程佳乖乖的，不说话！ 程佳：“你为什么不说话？” 李烨很担忧。 “李烨，我们离婚吧！”程佳慢慢的说。 李烨瞬间转身，在浴室绕了一圈，他回头看着程佳：“程佳，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我永远不会和你离婚！” 程佳忽然歇斯底里大叫：“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程佳大哭，不停拍打自己。 李烨吓坏了，他穿着衣服跳进水里：“对不起程佳！我再不和你赌气了！你不要吓我！” 程佳捂住脑袋，继续大声号哭：“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本来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你才满意，你家人才满意，我自己才满意！为什么不放过我呢？” 李烨紧紧抱住程佳：“对不起，程佳，都是我的错！你这是怎么了？” 浴室里，程佳依旧在放声大哭，墙上、镜子上，天花板上都是溅落的水滴，一滴一滴、一股一股的往下流，就像眼中的泪、心底的血。 二十三章 程佳失踪 程佳哭的精疲力尽、声嘶力竭，李烨一直抱着她，直到她安静下来…… 第二天，程佳想回家了，她收拾好了行李，李烨看见了，紧张的问：“你收拾行李去哪？” “我想回家住一段时间。”程佳冷冷的说。 “老婆，我陪你回去！你等我几天，我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李烨说。 “你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不行，你不能自己回去！你这样走了我不放心！”李烨语气坚决。 程佳哀怨的说：“李烨，我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我快要疯了。你让我回家好不好？” “程佳，你要干什么？你就等一天，我一天后就陪你好不好？”李烨哄着她。 “我并不想让你陪着，我想一个人走！”程佳提高音量。 “不行！” 程佳发疯似的叫起来：“凭什么都是你说不可以、不行，我是个人，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她拎着行李，向外面走去。李烨抓住她，夺过他的包。 “程佳，你不要闹！你真的不能回去！我们吵架了，你这样回去，我怎么办？” “你从来都是先想着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们不是吵架，我是要和你离婚！”程佳咬牙切齿。 “你的婚姻太沉重了！我受不了了！你放我走吧！”程佳哀求。 “程佳，不要说了！我不想和你离婚，我是爱你的！”李烨恳求。 程佳看见抢不回包，她直接放下行李往外跑。李烨拦腰抱起她：“程佳！你怎么了？程佳……” 李烨把程佳抱回床上，他死死地抱着程佳，哭了出来：“程佳，我再不责怪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你想怎么样都行！你要去上班你就去，你要喜欢原来的公司，我把它 买下来给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别离开我，我爱你！” 程佳痛苦的闭上眼睛，她喜欢的一切都丢了。 李烨看程佳不动了，他把她的身体扳正，小心翼翼的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搂着她。 “程佳，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离开我！” 程佳泪流满面…… 李烨寸步不离的守着程佳，一直没去上班，他在家里办公。 每天秘书来来去去，程佳丝毫不理会，她睁着黑黑的大眼睛，依旧坐在飘窗上看街上的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闲庭信步，她的猫趴在她的身旁，瞪着无辜的眼睛，也和她一起望着窗外。 书房里：“李总，安徽度假村扩建项目已经接近完工了，但是照明工程还留点尾巴，那边的人说不在施工范围，有争议！”秘书给李总汇报。 “这么个小事给我汇报什么！项目经理自己解决！”李烨很不耐烦。 “项目经理说要走法律程序，因为对方股份变动，人事也调整了，根本找不到负责的人，因为涉及到您的朋友，所以请示您！”秘书毕恭毕敬。 李烨看看秘书，拿起电话，打给张总：“喂！” “李烨，好长时间不联系我了，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李烨反问。 “唉！那天让程佳喝酒，我不以为她会喝，每次都是高湛替她，我就逗逗她，谁知道高湛……不好意思啊！”张总说道。 “高湛？他那天也在？” “在呀！”张总肯定的说。 李烨开始喘着粗气！他继续说：“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他走出书房，来到程佳待的房间：“程佳！你那天是和高湛喝醉的？我说你这几天怎么了，还忽然要回家，你是迫不及待找他吧？你后悔了是吧？我告诉你，后悔也没用，你就是死了，你都是我李烨的女人！”李烨额头上青筋暴起。 程佳听李烨说完，用无比肯定的声音大声的说：“是的，我是和他一起喝的酒，我还在酒店和他待了一下午，你说对了，我后悔了！因为我受够你了！” 李烨上前掐住程佳的脖子，大声吼到：“你说什么？你和他那一下午做什么了？” 程佳几乎喘不出气，她冷冷的笑，用嘶哑的声音说：“你以为呢？你以为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都随你便吧！” 李烨疯了，他用力掐住程佳脖子。 这时秘书冲了进来，试图拉开李烨，但他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你这个贱女人！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程佳脸上已经呈现紫色，她想：“我要死了吗？如果就这样死掉就死了吧！” 秘书看程佳快不行了，他使劲扳开李烨，李烨掐着程佳用力过猛，在被秘书撞开时把程佳甩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回头给了秘书一拳，秘书暴怒：“李总，你要掐死她了！” 他们回头：程佳坐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气，她的两腿之间，一股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李烨傻了。 程佳恢复了呼吸，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 程佳流产了，她怀孕两个月的孩子流掉了。 同时医生告诉李烨，他们怀疑程佳得了重度抑郁症。 李烨在病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程佳、瑟瑟发抖，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却不敢碰她。如果程佳睁开眼睛，他要如何面对她？ 程佳怀孕两个月了，他竟然不知道！李烨痛苦的抱住头。 李爸李妈听到秘书的汇报，都赶到了医院，他们看见病床上的程佳和旁边脸色苍白的李烨，吓了一跳。程佳原本明媚的脸瘦弱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李烨也一样瘦了不少，他头发凌乱，眼神呆滞。 李妈急忙抱住李烨：“儿子，孩子没了可以再生！都怪我！那天你们那个样子离开，我想着小两口吵架，旁人干涉会添乱，没有再关注你们，怎么闹到这个地步！儿子啊！都可以过去的，如果两个人弄不到一块，不行就离婚！你这是何苦！” 李烨在听到“离婚”二字，瞳孔立刻放大，他激动的说：“不离婚！不可能离婚！” 李妈被儿子吓得一哆嗦。 程佳也被喊醒，她动了动，环视四周，记忆还停留在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刻。 李烨发觉她醒了，跪在床前抓住她的手：“程佳！你醒了！” 程佳惊恐的看着李烨，向后紧靠。然后她就像下定决心一样，缓缓的说：“我想回家！” 李烨马上说：“好！我带你回家！” 他抱起程佳，含着眼泪，一同回家。 身后是呆愣的众人…… 回家之后，程佳不哭也不闹，李烨给他吃就吃，给她喝就喝。李烨哪里都没去，也不让任何人来家里，他除了照顾她就是抱着她，生怕一个转身程佳就消失不见。 第三天，程佳的脸有了一丝血色，她看着李烨：“李烨，你爱过我吗？” “我爱你，程佳！我非常爱你！”李烨哽咽。 “不是，你爱你自己！你不爱我，你只是想占有我！所以当你觉得有威胁的时候，你就发疯！你杀死了我对你最后的期待，你杀死了我的孩子！”程佳平静的继续说： “没遇到你的时候，我向往婚姻，我想着有一个温暖的家，爱我的丈夫，不求大富大贵，但求相知相守，你的热情打动我。可是看看我们如今的生活，你摧毁了我的一切，你爱的不是我，而是你需要的那个我！李烨，你太偏执、太自私！” 程佳心碎的流出眼泪：“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李烨痛苦的闭上眼睛：“程佳，我爱你，我只是想拥有你！你会原谅我的，我知道一定会的！孩子我们还会有的……”他哽咽。 程佳再不说话了，她累了，想睡觉了。 李烨看着程佳要休息，他低声缓缓的说：“那你休息，程佳，你好好休息，很快你就会好起来！” 李烨出去了，程佳在他走后睁开了眼睛，她想起李烨掐她狰狞可怕的样子，想起她腿间殷红的血，想起自己额头上缝的三针，想起李烨每次说的“不行、不行”……她痛苦的抱住了头，这个家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她摇摇欲坠的起来，打开床头柜，拿起一串钥匙，颤抖着双唇，从抽屉里拿出几张零钱，穿上拖鞋，从卧室走了出去。 李烨在厨房给程佳熬汤，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像幽魂一样飘过的程佳，只有猫发出一声“喵”，似乎在召唤它的主人。 ——程佳失踪了！她没带手机，没带钱包，没带身份证，甚至只穿着睡衣、拖鞋，就那样失踪了！ 李烨发疯似的四处找她，找不见！小区监控只看见她走出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就追踪不到了。过了二十四小时，李烨报警。 他疯狂的给所有程佳认识的人打电话，都说没见过程佳，他给高湛也打了电话，高湛马上就来到他家，愤怒的问他怎么回事！ 高湛抓着李烨的衣领，嘶吼着：“你把她怎么了？程佳那么开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离家出走？” 李烨不说话。 众人拉住高湛。 高湛指着李烨说：“我告诉你，李烨，如果程佳有个三长两短，我高湛绝对不会放过你！” 李烨仍旧不说话，他只想知道程佳去哪了！ 高湛四处找程佳，他去所有他知道的可能的地方找她，都没有程佳，程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两天了——程佳失踪两天了。李烨不眠不休，高湛也从没停过寻找，可就是找不到程佳。 二十四章 程佳跳楼 高湛后悔极了，前些日子，李烨的秘书找他，说要还程佳借的钱。他就知道李烨和程佳也许会吵架。他反复琢磨程佳为什么会缺钱，李烨亏待她吗？ 程佳已经嫁给他了，高湛不想打扰程佳，更没资格过问人家夫妻的事，他极力控制自己——程佳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那天从酒店离开，他并没有真正走，一直坐在酒店大堂抽烟。他看着程佳下来，看着他上了李烨的车…… 程佳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生活，和品貌相当、年龄匹配的人在一起！ 没想到，事情最后闹到这样，他不知道程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到底怎么了才会选择消失！ 高湛找遍了所有地方，他想着程佳大声嚎哭的样子，心急如焚。他坐在车里，脑海里快速思考着要再去哪里找程佳。 忽然，他想到程佳住过的小房子，车子用箭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他赶回家拿了那间房子的钥匙。其实程佳过来南京之后，他就把那个房子买了下来，程佳搬走后，他也迟迟没有处置。 高湛打开门，房间里昏昏暗暗，他打开灯，赫然发现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的迎风招展，里面若隐若现有个身影。 高湛快步走过去，一把扯开窗帘！他的头皮立刻发麻： 程佳面无表情的坐在高高的窗台上，身后是她卸下的纱窗，她的一只腿支着，另一只腿无力的垂下来。 程佳转头，也看见了高湛：“高总！你怎么来了？李烨把钱还给你了吗？他肯定还你了。”程佳语气特别平静。 “程佳，你坐在窗台上干什么！那里太危险！你下来”，高湛看着形销骨立，瘦的不成人形的程佳。 才多久，程佳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眼窝深陷，大大的眼睛空洞无神，脸色蜡黄，整个人毫无生气。 “我喘不上气，怎么都觉得不顺畅。没关系的！”程佳幽幽的说。她看着高湛，接着说了一句话： “你说，我要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我这几天好几次都在想，跳下去是不是一下子就没了感觉，肯定还来不及感觉疼！但是肯定会很丑！” 高湛在听到程佳说这句话的同时，浑身颤抖，小心翼翼的说：“程佳，你是不是腿麻了，我帮你下来！” 程佳忽然激动起来：“你别过来，高总！” 高湛立刻腿软，他一只手支着床，一只手伸向程佳，他们之间两三步的距离，此刻却隔着千山万水，“程佳，你要干什么？” “高总，我好累！我真的太累了！从离开学校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努力、努力，别人看电影，我在加班，没完没了的加；别人都会的问题，我不会，我查百度、想办法去弥补；别人不干的工作我干，别人不去的地方我去！” 程佳委屈的接着说：“领导批评我，我笑，同事数落我，我笑，我每天都在笑，我想着有一天我会站在顶端俯视他们，我会变得强大起来，可是怎么样才能强大？高总，我越来越迷惑了！ 和你相知相交的人，一转眼就可以变心，你为之信仰的东西随时可以坍塌，别人变脸的时候都不会有一丝的同情和怜悯。 我对这个世界失望，我找不到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活着，喘这口气吗？” 高湛惊恐的说不出话，他迅速调整自己：“程佳，不是那样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和意义，也许因为群体生活有竞争和摩擦，但是只要你看淡它，正确的面对，你就会发现，那些太正常了！” “你病了，程佳！你过来我这里，我在乎你，我一直关心你，我从来没有变心，你忘了吗？” 程佳看着他，眼泪一下子滑落：“高湛，李烨说你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否则我为什么要对你好！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高湛含着泪花，看着程佳那双无助的眼睛。 “可是我好累，李烨也说喜欢我，可是……”程佳变了脸色，接着说： “他要掐死我，他侮辱我、控制我、他突然就冷落我，然后他还说爱我，让我给他生孩子。可是……”程佳颤抖着，她激动的跪在窗台上，因为坐的久了，起的太快，身体摇晃了一下。 高湛张着嘴，吓得跪在了地上，他两个手伸向程佳，又不敢贸然前去：“程佳，我求求你，你别动！” 程佳并没有理会他，大声的说：“他杀死我的孩子，他杀死了我的孩子，我本来不想生的，我想着我太孤独，生一个孩子我也许就不孤独了……我不吃药了，我决定生孩子了”，程佳眼神带着绝望，崩溃的叫着： “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如果知道我就不刺激他了，他是个疯子，他杀死我的孩子，他还在口口声声说爱我……” 程佳大哭。 高湛瞬时跳起，一个健步冲上去，双臂紧紧的抱住程佳，把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程佳挣扎着想回去，她哭喊着：“你不要抱我，我不想坚持了，太累了！” 高湛紧紧的抱着她，把她揉向自己胸口，“程佳，想想你的父母，他们还需要你，他们还等着你呢！” 听到父母，程佳放弃了挣扎，她瘫倒在高湛怀里，就像在西藏时一样，放声大哭。 高湛抱着她，任她哭泣，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想缓解她的痛苦。 他们就这样坐在地上，两个人都流着泪。 等怀里的程佳没有声音了，高湛才敢稍微松开，他看向程佳，她一动不动的依偎在他怀里，瘦弱的不成样子，软软的一团，她的双眼紧闭——程佳休克了。 高湛掐她的人中，程佳轻哼一声，陷入昏睡。 他抱起程佳，大步向医院跑去。 医生做了检查，程佳本来人流手术没有恢复，又两天没有进食，加上情绪过于激动才导致的休克。高湛给她安排了住院，同时给警察打电话，通知程佳找到了。 警察第一时间通知了李烨，李烨知道程佳没事，瘫倒在沙发上，心里欢喜；听见是高湛找到的，在一瞬间又沉入谷底。 最终，是高湛找到的她…… 李烨和父母一起去了医院。 高湛见到他，不由分说先给了他一拳，李烨没有还手，高湛又给了一拳，李烨父母冲上来拦住了高湛。 李成栋说：“高湛，你找到程佳我们很感谢你！但是这终归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高湛眼神异常凌厉：“家务事？李总，从程佳要跳楼的那一刻起，这就不可能是你们的家务事了。于公，程佳是我带到南京的，我要对她负责”，他缓缓的平复了一下气息，接着说：“于私，程佳是我深爱的女人，她选择嫁给李烨我祝福她，她决定离开李烨我一定会支持她！况且，我以为李烨会好好珍惜，我才放弃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不会轻易地就放开程佳！” 李成栋气愤的说：“高湛，你不要狂妄，程佳现在是我们家的人。我早就听说你们关系不一般，你最好注意一下，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高湛冷笑：“关系不一般？你以为我和你们父子一样，看上了就巧取豪夺、不择手段！我高湛不是君子，可从不耍无谓的心机，如果我们真的关系不一般，哪会轮到你儿子去糟蹋程佳！”高湛站在那儿，不怒自威。 他接着说：“不必多说，程佳会离婚。你们也不用来看她了，她不想看到你们！” 李烨嘴角流着血，脸上乌青一片，听见高湛说离婚，立刻说道：“我不会和程佳离婚！” 高湛愤怒的看着他，嘴角用力的咧起：“程佳刚刚要跳楼！她病了，你作为丈夫做什么了？她和你结婚才多久？你把她折磨成那个样子，还有脸说不离婚？这件事由不得你，离也得离，不离也要离！” 李烨震惊：“高湛，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会离婚的，程佳病了，我来照顾她，我对她没照顾好，我来弥补。我们挺幸福的，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发生这么些事！” 高湛冷哼，“因为我？程佳本来生活的好好的，你突然闯进来……也是因为我？你们结婚之后，我在内蒙古一直没回来，你们还是因为我？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是你自己！”高湛伸出手指，指着李烨。 “那你为什么借钱帮她？”李烨凶狠的问。 “自己的老婆，在爸爸生病之后四处借钱，你不问问自己来问我？你可以做到不闻不问，我做不到！” 高湛接着说：“李烨，你滚出去，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否则我会忍不住对你不客气！” 李烨不甘心，“程佳是我老婆，我才是她的家人，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 高湛挑眉：“你是要程佳去申请禁止令吗？我不介意我的律师和你谈，如果闹到那程度，难看的是你！”然后他大喝一声：“滚！” 高湛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回到病房。李烨要进去，被李父阻止，“算了，李烨，我们回去吧！程佳好点了我们再过来！” 李烨心如刀绞，高湛说程佳要跳楼，他想看看程佳，哪怕一眼。 二十五章 温情呵护 高湛动用自己的一切关系，给程佳找了最好的医生，制订了详细的调养计划。同时，医生经过诊断，告诉高湛——程佳患上了重度抑郁，而且据他们观察，程佳可能病了有一段时间了。 高湛几乎心碎，程佳是多么阳光积极的一个人，虽然偶尔会发小孩子脾气多愁善感一下，但怎么也不会和抑郁联系到一起！ 医生说也有可能和她不工作和怀孕有关系，建议进行系统治疗，有必要进行药物控制，但是药物有副作用，会对肝肾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害。 高湛问道：“可不可以先不用药物？” “如果患者不是长期失眠，也可以先尝试心理调节……” 高湛点点头，回到病房。 程佳的脸色恢复了很多，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程佳！” 她转过头，微笑。可是那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感染人，甚至都没有笑到她自己的眼底。 高湛有些难过的握住程佳的手：“你会好起来的！” 高湛去安保公司聘请了保镖，二十四小时守着程佳，不让任何人靠近，绝对禁止李烨来打扰她。 在医生们的共同调理下，程佳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面色开始红润。半个多月后，她就可以出院了。 高湛派人把程佳的房子收拾了一下，吩咐人给程佳买了衣服，同时让律师去李烨那里拿回她的身份证等个人证件。 他们回到程佳的房子之后，程佳提出要回老家。高湛说： “程佳，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会吓坏你的父母！而且你跟李烨的事还没有解决！” 程佳黯然。“这个房子为什么没退掉？” “我早就买了下来！你放心住着就可以，其他事不用管！” 程佳低沉的说：“李烨不会轻易离婚的！” “这件事你交给我，我来解决，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高湛蹲下来，和坐在沙发上的程佳平视：“你什么也不要想，一切都有我！” 程佳看着高湛明亮的眼睛，散发着真诚的光芒，她说：“谢谢你！” 高湛没有说话，他把程佳带到卧室，打开衣柜，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换洗一下，再去洗个澡，我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你陪我吃饭好不好？” 程佳看着高湛，除了眼睛明亮之外，脸上憔悴不堪，胡子也没有刮。她连忙点头：“好的，高总！” “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了，你不要叫我高总了，叫我名字吧！”高湛温柔的看着程佳。 程佳微笑：“好！” 高湛把程佳带去喝海鲜粥，程佳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高湛舀起一勺，递到程佳嘴边。 程佳很惶恐，“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那你就快点吃，快点吃进去看见的人就少啦！” 程佳执拗不过他，一口吃掉了。 过一会儿高湛又递过来一口，然后又是一口，直到喝完一碗他才满意…… 吃过饭，高湛带着程佳散步。程佳一直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也不怎么说话。他们走过广场，很多人在跳广场舞，高湛说： “你猜为什么中国人喜欢广场舞？” “为了锻炼身体！” “不是，你没发现跳广场舞的大多是中老年人。” 程佳不自觉的向人群望去，然后点点头。 “因为那代人多经历过大集体，有很强的集体意识！现在的条件好了，生活轻松了，意识崛起了！小时候或年轻时的记忆永远都无法抹去的。我小时候就喜欢漫山遍野的玩，所以到现在也不喜欢安定的在一个地方！”高湛看向程佳，问道：“你小时候呢？” “我小时候也是漫山遍野的玩，夏天抓蝴蝶、抓鱼、抓蜻蜓，冬天就玩雪：盖雪房子、玩冰车、在雪地上打滚！”程佳想起往事，眼神明亮了几分，笑容也灿烂起来。 高湛满意的笑了，他又说：“我也想玩玩雪，我这南方人还没玩过雪呢！” 程佳看着高湛，微笑的说：“好的，我带你去滑冰，我滑冰技术可好了，别人一划过来，即使没碰到我，我也会紧张的摔倒！” 高湛微笑。 他们走到广场的另一端，高湛说：“程佳，我们也跳广场舞吧！” “我不！我上学时跳舞就老是顺拐，会被笑话的”，程佳抗拒。 “没关系的，我告诉你，我也跳的顺拐，要不我们一起拐一拐！”高湛说完就拉着程佳去跳。 程佳笨拙的学着其他人的动作，她发现路人并不会注意她，慢慢的放松了一点，扭头再看高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高湛一米八十几的身高，身材健硕，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他手忙脚乱的跟不上步伐，看程佳在笑他，凑近跟程佳说：“我跳的不错吧！我这是提前退休演练，没办法和你们小姑娘比啦！” 说完他来拉程佳的手，程佳则忘掉了最近的不快，一边跳一边微笑…… 跳了一会儿，高湛担心程佳累了，就把她牵出了人群。问她：“累吗？” “还好！” 他们往停车场走，高湛担心程佳一下运动量太大了，他说：“程佳，我们打个赌吧！” 程佳连忙问：“赌什么？” “赌我背着你五分钟就跑到车那里。” “怎么可能？挺远的呢！再说这么多人看着，你背着我跑多奇怪啊！”程佳说道。 “我不怕，你怕什么？你把脸藏起来，我今天非要证明给你看看！”高湛一脸严肃，蹲了下来。 “你上来！” 程佳笑着走开，高湛拉住她，又蹲了下来：“你上来，程佳！让我试试，我看我是不是老了！” 程佳拗不过他，慢慢的趴在高湛的后背上，高湛马上站了起来，用冲刺的速度向前面跑去，程佳惊呼一声，看见路边的人都在看他们，急忙搂住高湛的脖子，把脸藏了起来。 到车旁，高湛把程佳放下来。有些气喘，他说：“看来是真老了！超时了！” 程佳脸上被衣服揉搓的泛着红，弯着嘴角呵呵笑着，轻快的说：“已经不错啦！好远呢！” 高湛看程佳心情不错，他也呵呵笑着。 晚上，高湛在客厅看着电视。程佳回到卧室，关上房门，站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窗外。站的累了，她就靠着床，坐在了地板上。 她现在除了要留下来和李烨离婚，已经找不到任何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回老家吗？回去怎么和父母说？ 她这次能离成婚吗？李烨会放过她吗？他想起李烨掐着她脖子的样子，身体瑟瑟发抖。眼泪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她要怎么办呢？ 高湛轻轻的开门，走了进来。他看见程佳坐在地上、满脸泪痕，急忙拿一张纸巾走过去。 高湛也坐到地上。程佳看见他，苦笑：“你过来了！” 高湛递给她纸巾，程佳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擦掉眼泪，对高湛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有眼泪流出来！” 高湛说：“没关系！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吗！多哭会——水灵儿！” 他一脸心疼的望着程佳，帮她擦掉了新的泪水：“不过，程佳，你别哭！我最见不得你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他转头接着说：“在西藏你住院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女人那样哭，天崩地裂的，我当时就想：程佳小时候肯定是个磨人精，哭的嗓门那么大！把病房的其他人都吓跑了！” 程佳噗嗤一声乐了。反问他：“有吗？我没有注意！” “反正你挺有能量的！” 程佳被高湛说的，哭不出来了。他们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程佳望着天空，问高湛： “你说，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高湛温和的笑：“没想过那么多，我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接着说：“有时候，遇到问题了都是自己想的太绝望，事情原本没有那么严重，都是可以慢慢解决的。人生有什么意义？走过了才知道！至于为什么存在，不妨走着看！” 程佳说：“你说的那么轻松，可我为什么就觉得走不下去了呢？” “那是你自己跳进坑里了，怎么走不下去了？再说，我还可以背你！” 程佳笑了。 她问高湛：“我能离婚吗？” 高湛提高音量：“当然可以！” 程佳说：“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见到他！”她又要哭。 高湛马上说：“见他干什么？见我就够了！这些事你不要担心，你只要说不想回去，我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带你走！” 程佳看着高湛，忽然觉得踏实很多，“高湛！” 高湛看着她，他们的脸挨得很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程佳问。 “想对你好！没有为什么！”他扭过头看着窗外，继续低声的说：“人们总是赋予事情很多意义，其实你细想，就是想还是不想，越简单、越纯粹就越快乐！想去做就是原因，顺其自然就是结果！” 程佳看着高湛，细细品味他说的话。 “程佳，谁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你要知道生活就是要有苦有甜才会有滋味。离婚了也没什么！摔跤了也不算什么的。” 他把腿伸展一只，稍微放松一下。继续说：“那年，我刚开始做外贸不久，因为合同签的有些疏漏，致使衣服不符合要求，责任还在我。货款泡汤我还要支付我的订货款和违约金，当时我租了一个房子，衣服堆的老高了，我心想这下完了。这么多衣服我往哪里弄，资金的窟窿又要怎样补？” 他看着程佳，温柔的说：“那时我每天一筹莫展，但是我不认输，我就四处推销，找了好多网店处理，没想到最后还卖火了，我还赚了一点……” 程佳听着高湛说，他说话很温柔，就像在讲一个故事。程佳慢慢的睡着了。 高湛讲着讲着，发现程佳睡着了。 他轻轻的把她抱在床上，盖好被子。 程佳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翘着，像一个婴儿一样惹人怜爱。高湛看着她，就像在医院里一样，一动不动的看了很久，然后在程佳身边慢慢睡去。 二十六章 何处心安 早上，程佳刚睁开眼睛就看见高湛躺在她身边熟睡的样子，他的眼睛紧闭，鼻梁高挺！程佳心里有些慌乱，在名义上她还是李烨的妻子，可是这一刻另一个男人就在她身边。 高湛合衣躺着，睡得很熟。程佳很少这样近距离的看高湛。 他忽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程佳一脸惊慌，高湛也有些不自在。高湛说：“昨天不小心就睡着了，这几天有些累！” 程佳眼神躲闪，“我已经好了，你可以放心的回家的……” 高湛尴尬：“程佳，我不放心你！” 空气瞬间凝固，程佳内心一颤。 她眼含泪花，轻声说道：“高湛，真的谢谢你！我保证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高湛看着程佳，嗯了一声。然后说：“我们去吃饭吧！” 程佳点点头，她走进房间，打开衣柜，看着里面整齐的挂着很多新衣服，心里越发感动。 高湛对她的好，让她无以为报！ 她找了一件黑色的a字裙换上了。 程佳走出来，整个人病恹恹的，眼神也淡淡的。高湛怜惜的看着程佳，心里暗暗的愤恨：李烨，你几乎毁了她！ 他们一起吃了早餐，高湛不允许程佳一个人待着，他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家。 在高湛的授意下，程佳签下了一系列的委托书，她的离婚事宜全部交给高湛处理。 高湛已经聘请了全国顶尖的律师，专门为程佳办理离婚。此刻，律师正在高湛家里和他们探讨离婚事宜。 程佳的要求只有离婚，没有任何其他条件。 律师告诉她：“李烨的暴力行为很难取证，如果他不承认是有意而为，你很难证明他实施暴力，当时唯一在场的人也未必愿意证明。” 也就是说，如果李烨拒不同意离婚，他们还要想其他办法。 程佳听完律师的话，就不安起来，她呼吸紊乱，整个人的眼神开始飘忽。 高湛看见程佳的样子，示意律师不要继续了，他对律师说：“按程序办就可以，先起诉！离婚原因就是感情破裂。至于取证，咱们稍后再说！” 程佳紧张的问高湛：“如果他坚持不离，我们怎么办？” “你交给我，我有办法！我一定会让他离开你的生活的！”他安慰程佳。 高湛在书房和律师继续讨论。 他让程佳去客厅休息，给程佳打开卧室，告诉她放松。 程佳却一下子乱的不行，她坐立难安：高湛让交给他处理，可是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了。这是自己的婚姻，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想起李烨，程佳也很矛盾。李烨疯狂，却也是因为爱她，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却不得不对簿公堂，她也曾想过就那样和他度过一生，就算是有失望、有矛盾。但是，如今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李烨肯定又会后悔、道歉，然后说不上哪一天还会故态复萌！想起他暴怒的样子，程佳就不安的揪着手指，她把指甲抠的啪啪直响，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总不能一直这样，她没有积蓄、没有家、没有工作，她不能真的全部依赖高湛！她欠高湛已经太多了。可她要是不依靠他，她还能怎么办？身无分文，没有工作只能回家另作打算。可是离开南京，离婚会更遥遥无期。 程佳拿起电话，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抵消自己的不安，她快速的打给李烨。 “喂！” “程佳，你在哪里？” “李烨，我们离婚吧！” “程佳，我说过不会离婚的！你在哪里？你告诉我！” “李烨！我今天打电话是想说，我们没办法在一起生活了，你同意离婚吧！你不要再为难我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同意离婚就可以，好吗？” “程佳，你回来！” “李烨，我们回不去了！除了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有孩子，我忘不掉你是如何对我的！算我求你，同意离婚吧！我们好聚好散，不要弄得太难看好吗？”程佳几近哀求。 “我什么也没有了，你还不放过我吗？” 此刻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程佳，只要你回来，我保证我再不对你发火，我们忘掉这些事，我们重新开始！”李烨在电话那头说道。 程佳近乎咆哮，“怎么忘记？我只要想起你的眼睛，我就害怕，我只要想起那个家，我就心慌，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为什么呢？你非要把我逼到绝路才甘心是吧？” 高湛忽然开门进来，他看见浑身发抖、满脸泪痕的程佳，快步走过来，直接挂断电话。 程佳抠着指甲，她无助、迷茫、她想大叫，然后理智告诉她要控制。她马上转过身，用力的喘着气、让自己平静。 然后她转过身来，试图对高湛微笑。 高湛看见程佳完全混乱的样子，眉毛紧锁，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程佳。然后用自己宽大温暖的手掌，把程佳那双互相抠着指甲的手包住。 “程佳，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程佳胸口剧烈的起伏，她颤抖的说：“到现在他还不肯放过我！他不同意离婚！” 她眼睛红了，眼珠不安的转来转去。她想逃走，然后就用力抽出手，攥紧了拳头，转身想去其他房间。 高湛拉住程佳，把她转过来，一支胳膊用力的搂住她的腰，另一支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有我在呢！程佳！你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你喘气、放松！” 高湛的心刺痛到了极点，用尽力气抱着她。 程佳终于哭了出来，她发出呜呜的声音。 高湛抱着她，让她尽情的哭。 律师听到声音走了过来，高湛示意他再打电话，律师担忧的看看程佳，点头走了。 高湛一直没松开程佳，他抱着程佳坐在沙发上，柔声说：“不要害怕，我一直会在你身边，李烨不会有机会欺负你，即使你暂时离不成婚他也做不成什么！你怕什么呢！程佳，什么都不用担心！你不用觉得对我有负担，我愿意为你做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这些事情你不用自己解决，我来办！” 程佳安静了下来，高湛的怀抱和话语让她心安。 “你不欠任何人的，我是愿意的，我愿意做这些事！李烨他也根本没办法靠近你！就算离婚官司不好打！我还有其他办法，你相信我，我答应你，一定会离婚的，你一定不会回那个家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忘了它，程佳！” 高湛的话就像咒语，程佳真的平静了下来。 她盯着高湛的眼睛，认真的听他说话，耳边还有他有力的心跳，他的怀抱也很温暖。 程佳有种永远在他怀里的期待。 高湛低头看着逐渐平静的程佳，心里的刺痛感也逐渐和缓下来。他依旧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孩子…… 过了好久，高湛温柔的说：“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吃火锅吧！”程佳毫不犹豫的说。 高湛笑了：“不行，你出院没多久，等等再吃！我们去喝老鸭汤吧！” 程佳点点头。 晚上，高湛没有把程佳送回家，他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 “程佳，你不要有任何顾虑，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你想睡哪个房间？” 程佳说：“我想睡你的房间，我不想去陌生的地方！” “好，你住这里，我去客房！” 高湛给程佳拿了一件自己的t恤，“你换上吧！穿着裙子睡觉不舒服！程佳点点头，走进了浴室。 等程佳出来的时候，高湛已经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热牛奶。 程佳一口喝光了牛奶，她躺在床上，想着高湛跟她说的话，还有他沉稳的心跳，她闻着高湛被子的味道，觉得很心安。 程佳慢慢的睡着了，高湛从门缝看见她睡着了，放心的回到自己房间。他没有关门…… 高湛坐在床上，回忆着程佳白天的样子，越发的觉得李烨不可饶恕。他拿起手机，筹划、安排起来…… 程佳做了个梦，他梦见她正在上班，邬经理说打印纸用光了，她想着库房里有库存，急忙去找，一回头就看见李烨，他怒气冲冲的站在库房门口。 程佳惊恐的睁开眼睛，床头灯发出幽幽的光，她松了口气：她在高湛家里！ 程佳忽然又不安起来，下床坐在地板上，用手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刚才做的梦还让她心有余悸，心每跳一下似乎都落不到底。 程佳眼睛睁的大大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然后她就哭了起来，她要怎么办才好？ 高湛隐隐听到抽泣声，他放下手机，光着脚走到程佳的卧室门口，他没看见程佳，床上空空的。 高湛的心提了起来，马上冲进去，然后就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她：程佳满脸泪痕，大大的眼睛满是惊恐，柔顺的头发垂在她的肩头，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腿，抬眼正看着他。 高湛充满爱怜的伸出双臂把程佳捞起来，然后坐在床上把程佳放在自己腿上。柔声问道：“刚刚不是睡得好好的吗？怎么起来了？” 一边说高湛一边用手擦程佳的泪，然后探身抽出一张纸，擦掉了她的鼻涕。 程佳说：“我梦见他了！” 高湛心里一下抽痛，他说：“这里没有他，我在这里！” 然后他把程佳放在被子里，自己也翻身上床，把程佳搂在臂弯里。 “程佳，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在这里，谁也伤害不了你！” 他轻抚她的后背，程佳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高湛，心踏实了下来。 高湛对程佳说：“闭上眼睛！” 程佳听话的闭上眼睛。耳边是高湛有力的脉搏，身后他一下一下轻抚她…… 早晨，程佳醒了，她依旧躺在高湛的怀里，这次程佳没有心慌，她看他睡的姿势有点扭曲，想起来让他舒服一点，不料刚动一下，高湛就一哆嗦，一下子搂紧了她。 程佳缩在被子里，乌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着高湛，高湛笑着看着她：“你醒了？” 程佳点点头。 “今天想吃什么？”高湛的声音有点暗哑。 “我们去吃灌汤包怎么样？”程佳探出一点头。 高湛微笑：“好主意！我们去吃灌汤包！” 二十七章 高湛的雷霆震怒 自程佳离开家开始，李烨的生活就完全变了样子。 每次开门他都会习惯性的找程佳的身影，可家里却空空荡荡。失去孩子，李烨很痛苦，他一直都想要孩子，想要程佳给他生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像妈妈一样！可是他亲手扼杀了这个可能。 李烨想：如果就这样失去程佳，他如何甘心、又如何心安？ 家里每个角落都有她的痕迹：床上有她的味道、衣柜里她的衣服、洗漱间里她的兔子发箍……就连吃饭都会想到，程佳在餐桌上和自己亲热时风情万种的样子…… 李烨拒绝了父母让他回家住的要求，他要自己面对失去孩子和婚姻即将颠覆的现实。而且他非常的爱程佳，他不会离婚！他要让程佳回来。 李烨几次给程佳打电话都打不通，他给她发信息也没收到回复，想到她和高湛在一起，李烨更是心如刀绞。 程佳的律师代表程佳取回了证件，她起诉离婚了。 李烨闭上眼睛，程佳离开的日子，越多过一天他的煎熬就多过一分。他后悔、愤恨、嫉妒，同时也深深地无力：自己如此爱她，婚姻却面目全非。 脑海里总会突然浮现程佳涨红了脸临近窒息的样子还有她那声绝望、凄厉的尖叫。李烨无法专注工作！ 他控制不住的想见程佳，于是他来到高湛的家。 开门的是高湛，他看见李烨微微一愣，然后迅速走出来。 “你来干什么？” “我想见程佳，我想和他谈谈！” “李烨，事情到这一步了，已经没有挽回的必要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是不是有必要也要我们说！”李烨恼怒道。 “程佳抑郁症挺严重的，现在情绪刚刚稳定，我不想你去打扰她！李烨，别再折磨她了。”高湛声音里带着无奈。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要当面和程佳说！”李烨有些激动。 这时，门开了，程佳清脆的声音传来：“我听见开门声，你出去了吗？不是把自己锁在外面了吧？” 她探出头，微笑着。看到李烨，程佳的表情瞬间凝固，她脑袋里轰的一声，手紧紧的抓着把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烨一下子抓住门板，连日的思念让他有些疯狂。 “程佳！” 程佳不由自主的后退，有些惊恐。 高湛挡在程佳身前。 “既然这样，那就进来说吧！” 高湛和程佳挨着坐着，李烨在他们的对面。 “你想说什么你说吧！”高湛拿起一支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程佳，你最近好吗？”李烨定定的看着程佳，她的脸色比住院的时候好很多，人也精神多了。 “我还好！” “对不起，程佳！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也无法挽回我对你的伤害，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我的本意。你原谅我好吗？” “李烨，我们离婚吧！”程佳的眼睛酸酸的，她继续说：“我不想去想任何和你的往事，我甚至可以原谅你。我只想着一件事，就是离婚，我想开始新的生活！我不想和你再纠缠。” “我们曾经多么开心，你都忘了吗？你就要这样抛弃我？我爱你！我不想离婚，我们也绝不能离婚！” 李烨的音量陡升，程佳浑身不自觉的发抖。 高湛连忙说：“没关系的，程佳，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李烨瞬间心痛，他望着程佳：“你是因为他才要离开我的吗？” “李烨，我们的事和高湛没有关系！你占有欲太强，喜欢掌控别人，我一直很压抑。我们从开始就缺乏基本的了解，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想着如何认识我，而是只急切的想拥有。你无法给我想要的生活，我也无法满足你。难道你不明白你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我们不要深陷了，结束吧！” “不会的，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改！程佳，不要离开我！” 李烨流下眼泪，程佳也无声的哭泣。 “李烨，一切都晚了！我们回不去了！” 高湛弯腰，把香烟一下按灭在烟灰缸里：“就这样吧！离婚会继续推进，这不会更改！”他站了起来，看着李烨示意他离开。 “高湛！”李烨大声的表达愤怒。 “你算是什么东西？对我们指指手画脚，我们的事你凭什么说了算？” “李烨，你记得程佳是怎么从你那里逃开的吗？她就差把命送给你了！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这些？我可以彻底的告诉你，你们之间没有一点挽回的可能。” 高湛指着门，对李烨说：“从我的家里出去！” 李烨看着程佳：“你要留在他身边吗？他比你大那么多！你看上他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样放手的，你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不会管你这些日子和他发生什么！” 程佳冷冷的看着李烨。 “你走吧！我们无话可说了！” 高湛把李烨推了出去，关上门。 李烨无奈、愤怒的离开。 高湛回头看着程佳：“抓着一块冰，再怎么喜欢，也要放手！因为那就不是该抓在手里的东西！你们之间不要继续了！你该当机立断！”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书房。 程佳缩进沙发里，一动不动。 高湛在书房里不停的打着电话，他要马上解决这件事。等他忙完了，就看见缩成一团睡着的程佳。 高湛叹了口气，他把程佳抱起来，轻柔的放回卧室的床上。 李烨驾驶汽车飞快的行驶着，李烨想着程佳说的话，想着高湛对程佳的维护，他对他们的婚姻无力，他对高湛的嫉妒……前面的汽车减速，李烨根本没有留意，直直的撞了上去。 所幸没有大碍，但是他随后收到的消息让他吃了一惊。 公司有四家分公司同时因为举报，收到税务调查通知。更要命的，他们新开工的项目因为垫层不够、水泥不达标而被勒令停工整改，停工会影响整体进度，如果要返工，损失会很大！ 李烨匆忙回公司，李成栋在他办公室等着他。 “李烨！你没事吧？” “没事，车子去修理了。”李成栋点点头。 “对公司发生的这些事你有什么想法？” “肯定是有人动手脚！都同时出现问题，怎么会这么巧？” “高湛刚才给我打电话，只是问候了一下，但是你我都明白，他是在警告我们！” “离婚吗？”李烨冷笑。 “他想通过这些事逼迫我同意离婚？不可能的，我不会认输的！” 李成栋愤怒的拍着桌子：“我们集团下面二十几个分公司，几百个项目，你能保证哪个都没有一点问题？现在新投的公路项目只是一个小标段出了问题，大不了重修，可是如果全较起真来，我们根本承担不起后果！高湛现在不搞经营，手上干干净净，我们拿什么和他斗。连人家底细都不知道？ 高湛是挑明了不会善罢甘休。你年轻、狂妄！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把程佳抢过来，人家没和你计较，现在要真跟你算起账来，就为了个女人，你值得吗？” “程佳和他那时候没什么的！”李烨反驳道。 “什么叫没什么？高湛搞那个公司就是为了哄程佳！一年几千万的利润，他会放在眼里？你半路杀进去的！人家怎么绕圈圈是他们的事，你做事没分寸吗？娶回来也就罢了，你看看你弄的！孩子没了就没了，你今天也出事故。伤人伤己的事别干了！ 离婚吧！你们过不下去了！你明天就去签字，这个事必须尽快处理！” 李成栋不容置疑的交代完，转身走了出去。 李烨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他锤了一下桌子。 “高湛，你以为我就会就范吗？” 李烨连夜开会，兵分五路，一部分配合税务调查，该补的补、该罚的罚，另一部分积极整改，该返工的返工，立即配合甲方和监理进行深度彻查，制定整改方案…… 高湛挂断电话，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 李烨这次至少损失一个亿，而离婚进入调节程序，李烨依旧死咬不离婚——看来他是要死扛到底了！ 高湛点燃一支烟：李烨，你非得离婚不可！ 接下来，报纸上、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七星电子集团偷工减料接受调查、七星电子涉嫌偷税漏税的消息，李烨看到后气急败坏，责令公关部门马上处理。 同时，公司财务人员实名举报七星电子的贷款用途与实际用途不符，引起连锁反应，多家银行暂停对它们的信贷支持。 李烨自经营公司以来，行事大胆，一直走的是扩张路线，涉及多个领域、多线投资，银行信贷一断，等于扼住了他的咽喉。 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扬州、南京等地的房地产项目又传来坏消息，不是验收不合格，就是材料出了问题，影响验收就会延迟回款，而且舆论也迅速发酵，有个别购房者到销售部闹着退房。 关于七星电子的流言四起，有的说它大厦将倾，有的说创始人锒铛入狱…… 李成栋发了几次的火，李烨不为所动：他和程佳之间现在只剩这一纸婚书，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开。 高湛派人把离婚协议书送给李成栋。李成栋收到后，一言不发的给高湛打了电话。 “高总，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实属不光彩！” 高湛笑笑：“我听不懂李总在说什么！ 我的人嫁给你儿子，现在郁郁寡欢、每天都想着如何去死，谁又光彩的起来！” 李成栋缓缓的说：“是，这件事是李烨处理不当！高湛啊，程佳并不是你的妻子，连女朋友也不是，你何苦这么大动干戈？” “这是我的事，不劳李总费心啦！” “高总，您冲冠一怒为红颜，我不理解！我也不赞成！但是您的事我不干涉，明天民政局，咱们把这个事了结了吧！” “好，我的初衷就是离婚！” 电话挂断。 “谁说我要离婚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咆哮，李烨脸色铁青，李成栋气急败坏。 “我们家几代人的心血不能葬送在你的手里，我平时就叮嘱你要稳扎稳打、不能冒进，你听进去了吗？现在还执迷不悟、意气用事！你除了那个女人，你把我和你妈妈放在哪里？我们老了，还要倾家荡产不成？” “我不信高湛有那个能耐！他还翻天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非要试试哪个是真金，非要去用火炼？” 李成栋捂着胸口，踉跄的倒在椅子上，李烨大叫：“爸爸！” 二十八章 有些缘分是孽缘 李成栋突发心梗住院。 “李烨！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我就有不好的预感，都说红颜祸水，现在应验了！ 你这么多年开车都是安安稳稳的，现在也出事，你爸爸也出事，公司也出事。她要离就离吧！她和高湛的事，婚前就风言风语的，你喜欢她，我可以装着不知道，我在朋友们面前生怕提起她，可现在他们都住在一起去了，你还不离婚，你让我的脸往哪放？”李烨妈妈哭诉着。 李烨铁青着脸，不发一言。 李成栋睁着眼睛，示意秘书。秘书上前说道：“李总，董事长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上午九点您去民政局。” 李烨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李成栋，他鼻子上插着管子，身上全是监测仪器，老泪众横、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李烨！爸爸妈妈就求你这一次，离婚吧！别拧着了！”妈妈伤心的哭起来。 李烨长舒一口气：“好吧！明天我去！” 第二天，在双方律师的陪同下，李烨和程佳办完了离婚手续。 李烨递给程佳一张卡，低声说：“这里我给你留了点生活费，你过渡一下吧！” 程佳拒绝：“不了，李烨，我自己可以的，祝你幸福！” 李烨看着程佳：“程佳，离婚我是无奈的，高湛给公司做了一系列的手脚，我爸爸……但是在心理上，我不承认离婚，你永远是我的老婆！” 程佳无奈，她抬头看着李烨，心里百感交集，他们有过很多甜蜜的回忆，也有过痛彻心扉的过往，这个婚姻就像一个伤口，早晚会愈合、会结疤，她不想再去碰触。 高湛坐在车里看着她们，他没有跟程佳进去，程佳自己做的选择，也需要她自己了结。人生有很多选择，多数选择都是盲目的，走过了才会明白，这就是成长！ 分开时，李烨泪崩，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伸出手抱住程佳：“程佳，我放不下你！我爱你！”然后他固定住她的头，吻了下来，他的嘴唇带着一股眼泪的咸味，蕴含抵死的绝望，极尽缠绵。 程佳挣扎不过李烨，她无助的摊开双手，慢慢的放弃挣扎。他们曾经是一对甜蜜的恋人、恩爱的夫妻，可他们都不懂得何谓经营，最后山穷水尽。脑海中李烨拿着玫瑰花，神采奕奕的走来，告诉她：“程佳，我爱你！”耳边是李烨痛苦绝望的说着：“程佳，我爱你！” 她也哭了，程佳也满怀期待过，也毫无保留的付出过，也刻骨铭心的绝望过，这段婚姻会是她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和伤疤。 高湛用力的把程佳拉了出去，同时推了李烨一把。 他看着程佳一脸的泪，连忙帮她擦掉，然后搂着她上了车。从始至终，他没和李烨说一句话。 “你公司的麻烦自己摆平吧！那是你伤害程佳的代价”。高湛看了一眼李烨，绝尘而去。 李烨泪流满面，车里的音乐哀怨婉转，一如他的心情： 左边是爱右边是我的无奈 拥有比失去总会让人难捱 曾说过带你一起看大海 却数着星星寂寞难耐 放手去爱情话说的太慷慨 谁知道海誓山盟石沉大海 走过悲伤跨过荒凉的那份爱 却走不进你心里的天台 …… 二十九章 天骄圣地 高湛载着程佳回到她的小房子，程佳说：“高湛，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 “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愿意做的，不用谢我！” 高湛看着程佳，眼里的柔情似乎就要溢出来了。 “今后有什么打算？”他问程佳。 “我打算重新工作！” “去我那儿吧！”高湛真诚的看着程佳。 “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高湛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特别的感激，但是，工作上，我想重新开始，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高湛想了一会儿，说道：“南京已经不适合你待了！不如你去鄂尔多斯吧！我也在那里，方便我们互相照应。那里这些年发展的很快，你会有很多机会！” 程佳听完，在心里反复衡量，在南京她和李烨的事虽然在高湛的保护下没有被舆论热议，但是也几乎人尽皆知，她确实需要换个环境。 她看向高湛，有他在自己身边一直很安心，那就去吧！去鄂尔多斯，那个戴胜老人的长眠之地！ 她对着高湛微笑，眼里有隐约的泪光，辗辗转转，最终他们还是在彼此身边。 高湛轻轻揽着她的腰，“程佳，我们今天要庆祝，庆祝你开启新的生活！” 程佳仰起脸，微笑着点头。 人的蜕变总是带着疼痛，要撕扯血肉，但是正因为如此，成蝶的那一刻才有意义。 高湛吩咐内蒙运销公司的人提前给程佳找房子，所以程佳和高湛一下飞机，高湛的司机就把他们送到她的住处。 程佳的新家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装修的很简洁：白色的沙发旁边放着黑色的边柜，上面一束红色的玫瑰开的娇艳…… 程佳略显羞赧，她柔柔的说： “你去忙吧！我自己慢慢收拾！” 高湛抿着嘴、睁着大眼睛有些调皮的点点头。 程佳开始把衣服一件一件挂在衣柜里，心里嘀咕：让走就走啊！我都不知道超市在哪里，总要买点日用品吧？ 她拿起钥匙，准备去超市，一开门，发现对门门没有关，她好奇的向里面望，想着应该和邻居打声招呼，忽然门里就探出了高湛的大脑袋。 “美女，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啊！”高湛笑得爽朗，程佳倒有点局促了。 “怎么你住我旁边？” “是你住我旁边！” 程佳走进高湛的家里，这个家要比自己的大多了，高大宽敞的客厅让她眼前一亮，通透的敞开式厨房里大理石餐桌散发着滢滢的光，墙上的展示柜中摆着精美的工艺品。顺着工艺品向里走，主卧宽大的深灰色布艺床上，白色床单色彩分明，和实木衣柜散发出的贵气相得益彰，很有档次。然后是两个客卧，一间书房，走了一圈她最后才发现入户门那里还有一个保姆房和健身房。 程佳摇摇头，“和你这里一比，我那个房子掉地上了！” 高湛说，“两个房子你随便住，这里随时欢迎你！”他慢悠悠的拿过程佳手里的钥匙，拆下一个放在自己钥匙串上，把自己的换到程佳这里。然后意味深长的说： “方便互相照应，我需要你帮我浇花！” 程佳笑了，做个ok的手势。 高湛说：“你要出去？” “去买一些日用品！” “正好我也要买！”高湛拿起车钥匙，咧着嘴笑得特别开心。 超市里，程佳在前面挑选东西，高湛在后面推着购物车，程佳本来要买点日用品就可以了，结果，高湛一会儿水果、一会儿奶粉、一会儿粮油弄了满满一车。 他们买了满满三大包，还外加几个大袋子。结账的时候，程佳拿出钱包刚要付钱，被高湛挤到了一边。 高湛笑着说：“我先替你付了，明天的早饭你请我！” 程佳把嘴唇抿成一条线，瞪着黑黑大大的眼睛，死盯着高湛别了他一眼，高湛呵呵笑。 回家的时候，高湛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塞到了自己的冰箱，只给程佳留了些水果、零食，程佳说： “你把东西都放这儿了，我怎么给你做早餐？” 高湛说：“你不是有钥匙吗？你的厨房那么小，而且你现在没有工作，省点电费吧！” 程佳听后莞尔一笑，特别的清纯动人。 高湛笑呵呵的看着程佳，以前的程佳正在一点一点复活，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忘记之前的那些事的。 他们吃过晚饭就回家休息了，程佳躺在陌生的房间，忽然觉得很冷清。自从她出院以来，高湛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她，人就怕习惯，一旦习惯养成就很难戒掉。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然就想起了李烨，她觉得有些心痛，和李烨最终会闹到这样的地步，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不知道李烨的公司怎样了？高湛对李烨做的那些，因为高湛的有意回避，她知道的不多。从内心讲，她不希望李烨因为她遭受太大损失。就算是夫妻缘尽，至少有过快乐，她希望李烨一切安好！ 程佳想着她的猫，想着她的小家，然后就想起了她的孩子，如果留下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程佳鼻头一酸就哭了出来。 窗外，虽然霓虹闪烁，可是街上的车却稀稀落落，内蒙的夜很安静，不像南京那样人声鼎沸，这是一个安逸的城市，安逸的有些空旷…… 高湛站在阳台上正好能看见程佳卧室的窗户，他看见灯开着，程佳一个人在发呆，轻叹一口气。 “程佳，你什么时候才明白，人是需要往前看的！” 他到酒柜拿了一瓶红酒，刚要出门，又折返回来，温了一杯牛奶，去找程佳。 程佳以为高湛休息了，没想到他笑吟吟的来找自己喝酒，更可气的是，酒不是给她喝，是让她看的，高湛给她一杯牛奶。 “我这个红酒可贵了，你喝了太可惜！你就喝点牛奶吧！”高湛逗她。 程佳听话的拿着牛奶说：“大晚上不睡觉你喝什么酒？你的习惯不好，又抽烟又喝酒！” 高湛说：“我认生，睡不着！” 他拿起红酒和程佳碰杯。 他们开始聊内蒙的人口，然后是这里的天气，最后聊到好玩的地方，聊到成吉思汗陵，聊到元朝建立，海阔天空的聊，把程佳硬是聊的又累又困。 高湛说：“你去睡，我再喝一会儿。” 程佳如获大赦一般给他点了个赞，回到卧室睡了。高湛就坐在门口的餐桌上，让程佳觉得很踏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高湛慢慢的来到程佳卧室，温柔的看着程佳熟睡的样子，将杯子里的红酒一仰而尽，然后安心的回去了。 早上，程佳起的比较早，她对陌生环境还有一点点不适应。她蹑手蹑脚的打开高湛的房门，准备去做早餐。却赫然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煎蛋、牛奶还有切碎煎好的牛排。高湛系着围裙，用责怪的口气说： “做早餐也要有时间观念吧！你不知道男人年纪大了容易饿！” 程佳夸张的小跑过来，一脸谄媚：“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很尽力的早起了，没想到您的要求这么高！” 她看着桌子上的食物，顿时觉得饿了。赶紧把椅子拉好，夸张的把高湛搀扶着坐好，然后一屁股坐下来。 “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牛排煎的不错哦！”程佳已经把嘴塞满了，含含糊糊的说。 高湛把牛奶递给她。 “单身男人没有点技艺傍身是会吃苦的！我是没办法！” “那你就赶快找个人嫁了吧！”程佳脱口而出。 “你要我吧！我嫁给你！”高湛一脸戏谑，眼睛里却带着几分认真。 程佳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抬头，大声的说：“好！我封你为御前伺候，专门做早餐！” 高湛哈哈大笑，他看着程佳的样子，一切了然于心。 爱是什么？高湛用了半生领悟，他信奉的爱是成全和守护，对程佳他不会有一丝的勉强。 高湛吃过早餐就去公司了，程佳的房子没有联网，她在高湛的书房浏览网页、投简历。 高湛不止一次提出想让她去运销公司帮他，程佳不愿意。鸟儿不离开庇护永远学不会飞翔，她不想总待在避风港，虽然心里也偷偷想过。 人生就像逆水行舟，不去突破自己、激流勇进，就随时有可能随波逐流，甚至倾覆。程佳永远不想那样，因为：努力也许不能一定带来想要的结果，但一定能带来安全感，不劳而获虽然轻松，可慢慢的会变得懦弱，不自觉的就会去迎合别人。那种生活，她绝不过第二回！ 程佳选了几个不错的公司投了简历。 中午，高湛很早就回来了，他给程佳做了简单的午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吃完，各自回家休息了。 午觉睡得特别香，电话响了，程佳完全不想起来。她拿起手机，心里想着接起来，眼睛却没睁开继续睡着。 高湛敲了半天门，程佳不开门，打手机又不接，只好拿出钥匙。 程佳睡得昏天黑地的，被子全都蒙在了头上，两条白嫩的腿交叉的横在外面。 高湛看她的睡相，摇摇头。看来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前段时间像霜打茄子一样的文静都是假象。 程佳听见高湛在唤她，慢慢的睁开眼睛，被床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她猛地坐起，正巧高湛低头，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的几乎撞在一起。 程佳心跳加速，她不自然的吞了一口口水。 高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轻颤，他很想吻上去。 程佳跳开，因刚睡醒声音有些嘶哑：“你要吓死人吗？突然跑进来！” 高湛沉了下眼睑，马上若无其事的说：“走！我带你出去！”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三十章 五蕴皆空 高湛把程佳载到购物中心。 “这里不比南京，早晚要穿外套，我看你带过来的衣服大都过于单薄，咱们买几件。” 程佳感动于高湛的细心，她微微笑着。 程佳不停的试衣服，偶尔给高湛看看，问他的意见，高湛坐在旁边认真的看，等程佳试完，高湛已经付完款了。 “我还没决定要买哪一件，你怎么就付款了？” “我看都不错啊！衣服嘛，换着穿吧！”高湛憨憨的说。 程佳想回去了，高湛拽住她。 “别啊！我还没买呢？” 结果还是进另一家女装店，给程佳买了一大堆。 “你不是要买吗？”程佳问他。 “我必须是大号，这种商场那么大的号码比较少，我嫌试来试去麻烦！”高湛说的有些委屈。 程佳撇撇嘴，“算了吧！您是穿的定制衣服吧！” 高湛呵呵的笑，“男人嘛！换来换去就那几样，那你给我挑挑，看我还有没有再加工的必要！” 他拎着好多东西，跟在程佳的后面，一脸讨好。 商场的售货员探出头来，“好幸福啊！看她老公对她多好！” 高湛一脸得意。 把衣服送回车上，程佳沉默的坐进去了，来到内蒙，高湛总是给她花钱，她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离婚的事高湛的运作费用肯定也很庞大，他甚至都不告诉她。 高湛打开门，“你下来！我还没买呢！” 程佳说：“不买了！咱们回去吧！” “我想让你帮我挑几件衣服！”高湛看着程佳那张小脸，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事。 “你就骗人！我不给你选！”程佳撅嘴。 高湛大手一伸，像拎小鸡一样把程佳从车上拎下来。 “这个自私的女人！自己买完就不管我了！” 程佳惊呼，轻轻的捶打一下他的胳膊。 他们走进男装专卖店，高湛的衣服确实不好挑，有好多款都没有号。 高湛站在那，程佳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来比去，然后挑出几件让高湛试穿，高湛穿出来，程佳又来帮他整理。 高湛看着围自己打转的程佳，她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头，偶尔因为弯腰滑落几缕，那股特有的馨香就随之飘了出来，她的眼睛因为认真忽闪忽闪的，睫毛长而翘，一双灵巧的手在他身上拍来扯去，她说话的气息离自己很近。 他瞬时觉得很幸福，真的希望时间在此刻定格。 最后，高湛挑了一件程佳最喜欢的t恤。对程佳说： “付钱啊！这件要你送我！” 程佳一愣，然后很高兴的付了钱。 高湛拿着衣服，很宠溺的看着程佳笑着。 买完衣服，他们一起去吃了程佳心心念念的火锅。 回到高湛家里，程佳先钻进他的书房，打开电脑看一看有没有回复邮件。 高湛笑她：“亏你也是搞过人事的，你昨天刚投的简历，总要给人家筛选的时间吧！” 程佳说：“不喜欢在家里闲着，工作的念头总是——蠢蠢欲动。”她最后四个字说的口气很重。 高湛走过来，站在她背后弯着腰，说道：“你让我看看你的简历！” 程佳打开，高湛说：“这简历太优秀了，别人一看会以为是假的！公式化的语言太多，专业性用错了地方！” 程佳瞬间不服气，她扭过头：“你知道的，这是真实的！” 她的脸几乎碰到高湛的，他们的气息彼此也都感觉得到，高湛看着她明媚、清澈的眼睛，心跳瞬间加速。 程佳回过头，抑制自己狂飙的心跳，嘟哝道：“那你说怎么写合适！” 高湛低沉的声音在程佳耳边响起，像有了魔力，弄得她无法集中精神。 程佳干脆合上电脑，慌乱的走开了。 “明天再说，我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开。 高湛愣愣的看着她，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写满依恋，他叹了口气，拿起睡衣去洗澡了，水温调的有点低。 第二天程佳接到了几个公司打过来的面试电话，高湛帮她剔除了几个。程佳问他：“干嘛不问问我意见？” “太远的地方别去了，跑来跑去会辛苦！你现在头脑发热，也不熟悉交通，我帮你把把关！” 程佳转身靠在桌子上，两腿交叉半坐着。 “好久没有找工作了，当初咱们公司招聘的时候总是抱怨招不到合适的人，现在我找工作又没遇到合适的公司，想想也是有意思。” 高湛看着她，“这就是供需！” 他倒了杯水，递给程佳。“不要心急，慢慢来！” 程佳点了点头。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释尼召”，高湛一脸平静的继续说，“你简单带点衣服，我们晚上可能不回来。” “听名字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不会把我卖到山沟里吧？”程佳调皮的挑着眉。 高湛哈哈大笑，揉了一下程佳的脑袋，“说不定啊！到时候把你卖给放羊汉，让你每天放羊！” …… 第二天，高湛早早的就叫程佳吃早饭，他做了包子、鲜榨豆浆…… 程佳拿起包子研究，：“高总，你是不是全能男人，竟然可以做出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包子，我都舍不得下口！” 高湛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吃吧，珍惜这包子，我不是都有时间做的。”然后他一口吞下了鸡蛋。 程佳赶紧把豆浆给他，笑嘻嘻的说：“要是你出去应酬也这个吃相，肯定把别人吓死！” 高湛笑笑：“要不然人为什么总说家里放松呢！出去是社交形态，回家是放松形态！” 程佳把碗筷整理好后，高湛带着大包小包的往电梯走。 “你不是说简单带点东西吗？你怎么拿这么多？” “我说你简单带，又没说我，我带了帐篷，野餐布还有其他的，那里买着不方便！”高湛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去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程佳走下车，一座雄伟的寺庙就映入她的眼帘，在阳光的映照下褶褶生辉。 程佳用手遮了一下阳光，看见不远处矗立的释迦牟尼金佛，一只手向前伸着，另一只手垂直立在胸前。 “这个地方好壮观啊！高湛，那个佛像好高！” 高湛正在后备箱拿水和帽子，听见程佳说的话，抬起头向佛像望去，“据说二十八米！” 锁好车，高湛把帽子递给程佳，“内蒙的阳光很厉害的，小心你晒伤了！” 走进寺庙，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大雄宝殿，程佳和高湛走进去，虔诚的跪拜神佛。他们都不是佛教徒，但是一起在西藏的经历促使他们对信仰有一种不言自明的默契。 然后，他们去了讲经堂，坐在地上听着佛曲。程佳也学着打坐，她闭上双眼，那宁静、自然、清新、淡雅的旋律给她带来一种清凉感。 听到“照见五蕴皆空……”，程佳觉得心里一动，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等《心经》唱完，她睁开眼的时候，高湛递给她一张纸，才知道自己流了满脸的泪。 有人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受伤小孩，我们终生都在尝试和这个小孩和解，这个小孩就是我们自己的过去。有些伤害在不经意间就烙印在心里，经年累月的，你以为它不在了，忽然某一天它就会被唤醒。程佳的心里也住着这样的小孩，她以为来到内蒙，所有的伤心往事都忘记了，至少不会让她痛彻心扉了，此刻她才明白，伤害从不曾远去，只是被她隐藏起来了。 出了讲经堂，高湛带她来到北区的湖边，他们坐在椅子上。程佳细心的擦了擦眼睛，怕眼妆糊掉。 高湛说：“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有时候把所有事都放下，一住就是几天。我和这里的人都挺熟的，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程佳说：“我以为你没有烦恼，什么事情你都看的那么开！感觉你强大的似乎无所不能。” “怎么会？谁都是从懵懂无知一步步成熟起来的，为什么我会没有烦恼？”高湛看着程佳，继续说道： “佛家讲’放下’，并不是让我们去隐藏，去逃避，而是直面它，然后战胜它，真正的懂得怎样放下。 有些人一辈子没杀生，却浑浑噩噩了一辈子，有些人刚放下屠刀，就能彻悟，重要的不是做了什么，而是看待这些事的态度，真正的领悟和修行是在这里！”高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程佳的眼角又潮湿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受到了一些伤害，你耿耿于怀，但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和切肤之痛，作为人，本能的就是先看到自己，再去关照他人，这是人性，所以你要宽容，用一种大爱去包容别人对你的伤害，也许那只是别人自保的衍生品。 小孩子胡闹，没人怪他，因为他不懂！大人也一样，虽然很多人看起来长大了，可他们在处理一些问题时也会很幼稚，伤害到你了，你要原谅！原谅他了也就放过自己了，也就真的放下了！用怜悯的心看待他，把他当成孩子。” 高湛语重心长的说：“分手也好、离婚也罢，程佳，以后你就会明白，很多事到最后都会变成小事，它只是你生活中特别不起眼儿的小事，都会过去的！不要用过去的烦恼惩罚现在的自己，哪怕你有错！因为我们无法重来，只能向前，只有前面的事你是可以掌控的！” 程佳流着泪，点点头。 高湛很心疼，他用粗糙的手指温柔的擦掉程佳的眼泪。 “程佳，不要哭！我希望你每天都笑，人生苦短，我们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愧对天地，也不要亏待自己。把一切不愉快的忘掉，原谅他们、看淡他们，好吗？” 程佳的眼泪流的更凶，她忽然扑在高湛的怀里，哽咽的说：“好的，我原谅他们！” 心里在想：高湛，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弄丢了，我肯定不会原谅我自己！ 高湛温和的拍着程佳。 “程佳你看，远处的风景多美！” 三十一章 有些爱不必多说 程佳抬起头：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洁白的云，那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看的久了，就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一伸手就可以把它们摘下来。蓝天下面一湾青色的湖水，湖边是一片高低错落的翠绿，里面一座白塔巍然屹立。 这里没有其他景区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三五成群、低声细语，偶尔有几个孩子嬉闹着跑过，又给这佛家净地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走！咱们划船去！”高湛嚯地站了起来。 他们的船不大，高湛和程佳并排坐着，程佳紧张的甚至连头都不敢转。 高湛笑她，“不是吧？小姐！你就这点出息！怕什么呀？” “这个水挺深的呢！我不会游泳，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我会游泳！你放松点好吗？我看见你那样子，像被蝎子夹住了一样！” “胡说！”程佳气哼哼的喊。 高湛顽皮的晃动身体，高大的身躯把船弄得左右摇摆起来，程佳吓得尖叫，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不要晃！不要晃！我害怕……” 高湛哈哈大笑，程佳气的锤他…… 被高湛逗的，程佳慢慢的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她把手伸到水里，感受水波，高湛一直用脚蹬着螺旋桨样的东西，此刻正低头认真的研究船的构造。 “我小时候经常划船，那时候是干活，现在却成了娱乐？”高湛感慨。 “你小时候都干什么活？” “插秧、割猪草、放牛……有时候放着放着就去河里洗澡了，然后就找不见牛了，等回家的时候牛已经回家了，我妈就打我。”高湛想起往事，不自觉的微笑。 程佳也笑。高湛接着说：“我游泳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后来就上学了，也没什么机会玩了，别人都是七八岁就上学了，我玩到十来岁才去！班级里就我个子最大！” “为什么那么晚去？”程佳问他。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和两个姐姐，很辛苦！我们开始根本没钱上学，后来姐姐们都出去打工了，我才去的学校！” 程佳从来没有问过高湛的家人，忽然好奇起来。 “那现在你妈妈在哪？还在老家吗？” 高湛表情黯淡，“我妈妈十几年前就走了，那时候我每天都忙着，根本没有照顾她，等知道她不行了，已经来不及了，她就等着见我最后一面，看见我流了两行泪就咽气了。” 说完高湛将头转向远方，眼睛里噙满了泪，程佳听得哭了。 高湛接着说：“我的两个姐姐，前几年大姐因为乳腺癌也去世了，现在我就剩下一个姐姐，在老家！” 高湛低着头继续登船，“生老病死谁都抗拒不了，但是我心里始终过不去一个坎儿就是，我妈特别想抱孙子，可她去世前一年我不但没有让她抱孙子，还离婚了！她当时就像小时候打我那样使劲打我，后来我也就渐渐不怎么回家，哪知道……” 程佳握住了高湛的手，“你妈妈不会怪你的，她只是希望你好，你过的好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高湛点点头，看着程佳。 “我的秘密价值千金，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那你前妻呢？你没有和她说过吗？”程佳问道。 高湛回道：“说了一部分！我们那时候都太年轻，她是知识分子家庭，我们在一起，她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导致我不太喜欢和她说我小时候的事。不喜欢她站在高处用那种审视和好奇的眼光看待。再说，我和他结婚时，正是我野心勃勃创业的阶段，也没有多少闲心去谈心啊什么的。” 高湛很平淡的讲述。 “能不能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为什么不能问？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高湛看着程佳，继续说：“我们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我那时候很穷，好不容易坚持到大学毕业，就想着拼命挣钱，三十来岁了还没有结婚，朋友说介绍个对象给我，对方是个老师，我想看看吧！然后觉得不错，就相处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像大多数人一样结婚了！说起来她对我的帮助很大，我刚开始做外贸就是他们家里介绍的！” 高湛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白塔。继续说：“我没想过我会离婚，我当时就想挣钱，估计是穷怕了。对家里照顾的也少，一个人久了好像形成习惯了，也不知道应该照顾家。在外面什么人都见，她挺接受不了的，我们就吵，吵得烦了我就更不回家，一来二去也就离婚了。” 高湛说完，有点心虚的对程佳说：“后来的事估计你也知道！” 程佳不说话。 高湛忽然有点心慌，他看着程佳：“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好不容易，可以想见你当时多么辛苦！” 高湛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他温柔的看着程佳，勾起嘴角笑了。 沉默了一会儿，高湛说：“中午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早上吃包子吃多了，我还不饿！” “我带你去这里的农家大院吧！” “好哇！” 螺旋桨哗啦哗啦的搅动着湖水，就像此刻两个人的心，表面平平静静，里面的水流却在慢慢涌动。 吃过饭，他们来到了订好的酒店，依旧是一间套房。 程佳一进门就瘫到床上，高湛笑了笑，回到自己房间。 好久没有想往事了，他觉得自己情绪波动的也有点疲惫，躺在床上，午睡去了。 两个人睡了好久。程佳睁开眼睛：房间里好安静啊！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高湛的房间看他还在睡着，心想： 每天一副力大无穷的模样，还是累了吧！ 她轻声叫道：“高湛！” 高湛没有动。 她走过去又叫了一声：“高湛！” 高湛还没有醒。程佳走到他的身旁，伸手要推他。高湛突然冲她“啊”了一声，程佳吓得跳了起来。 看着呵呵大笑的高湛，大声叫：“你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恶作剧！” 然后她佯装生气，跺着脚走出房间。 高湛宠溺的笑着：“我赔礼，我道歉！”，一边说着一边追上程佳。 他们来到“浪沙戏水区”。程佳坚决不下水，高湛带她去冲沙，程佳张着嘴尖叫，吃了满嘴的沙子。他们一起骑了沙滩摩托，高湛故意吓程佳，骑的很快，程佳却不害怕，还跃跃欲试的要自己骑。结果刚一发动就怕的跑下来…… 晚上，他们在农家乐炒几个农家小菜。然后一起参加篝火晚会，程佳特别的开心，银铃般的笑声把高湛也感染的和他们欢快的扭动起来。 高湛跳了一会儿，就坐在旁边微笑的看程佳玩闹。晚上的篝火一闪一闪的发出幽暗的光，把程佳那双漂亮的眼睛映照的像星星，程佳的嘴角甜甜的弯起，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身体来回摆动，就像一个贪玩儿的精灵。 回酒店的路上，高湛看脚步沉重的程佳有些累了，直接背起了她，程佳趴在高湛的背上，喃喃的说： “小时候爸爸就这样背我，那时候我特别胖，每到下雨的时候，我爸就背我放学，同学和老师都笑话我。” 高湛说：“那时候你肯定很得意！”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我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程佳趴在爸爸的背上，得意忘形的笑，露出一个豁牙！” 哈哈哈，程佳大笑。 “高湛，你看！”程佳忽然支起来，并拍打高湛示意他放她下来。 高湛顺着程佳的手指，抬头看见了满天的星星。 墨蓝色的夜空中挂满了一颗一颗闪动的小星星，它们就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闪动着亮晶晶的光。程佳和高湛躺在草地上，程佳伸着双手，做了一个抓挤的动作。 “高湛！” “嗯” “我感觉我一抓、一挤他们就掉下来了！” “那你抓吧！” “你发现了吗？你定睛看哪一颗哪一颗就不见了，你看别处它又出来了！”程佳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的说。 “好像真是的！”高湛低沉的声音传来。 “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睡吧！以天为房、以地为床！”程佳有点忘乎所以了。 高湛立马爬了起来，“程佳，这里晚上比较凉，我们躺躺就好了，你快起来！看着凉了”，前几个月，程佳还生着病呢！ 高湛拉程佳，程佳不起来，高湛一个不注意就压到了程佳身上。 程佳感受到了高湛有力的心跳，四目相对，他们都不说话。就在高湛要起来的一瞬间，程佳搂住了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高湛屏住呼吸，激动的就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他很轻柔、很小心的吻了上去。 程佳的唇柔软、甜蜜，碰一下就甜到了心里，高湛轻轻的撬开她的牙关，深深的吻了起来，炙热缠绵…… 有一种思念，如星星之火； 有一种折磨，叫难以言说； 有一种爱情，温情似水； 有一种表白，不必多说…… 天上的星星害羞的眨着眼，月亮也急忙拢过一层浮云，怕打扰地上的两个人…… 三十二章 永葆青春 有些爱情炽烈、灿烂，却转瞬即逝，有些感情平淡、温情却恒久绵长，程佳觉得遇到了高湛，所有的苦涩和孤独似乎都找到了归途。和高湛在一起，她不用颠覆自己去迁就，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迎合，她只做自己。 人海茫茫、芸芸众生，遇见高湛真的就像久别重逢，是她必赴的约、必经的缘。程佳微笑的闭上眼睛，高湛此刻就在对面的房间，她甚至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程佳觉得安心和满足，她甜甜的睡着了。 第二天，程佳在高湛温柔的呼唤中醒来。 “程佳，我带你去吃蒙古早餐！你快点起来！” 高湛的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程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微笑的看着高湛。 高湛坐下，“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一醒来就看见你觉得好心安！” 高湛把程佳抱在怀里，让程佳坐在自己腿上，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那以后我每天叫你起床！不过你现在要去洗脸！” 程佳微笑的搂着高湛的脖子，高湛顺势亲了一下她的脸，觉得不满足，又在她嘴上浅啄，暗哑着说：“我们再磨蹭，就没有早饭吃了！你怕饿，要听话！” 他把程佳抱到洗手间。 程佳吃了蒙古馅饼、酸奶泡炒米，还要吃奶皮子。高湛阻止她： “可以了！小心消化不了，中午还有好吃的呢！” 程佳冷哼一声，心里却很温暖。 吃过早饭，高湛又带她去讲经堂。 “你打坐冥想的时候，注意力要放在眉心，想象着心里就住着神佛，调整好呼吸，用一种俯视众生的心态去感受你自己，当你感觉自己足够慈悲的时候，就会觉得欢喜……” 程佳照做。在烟气缭绕的佛音中，她渐渐的安静下来，内心就像有一股清泉在缓缓流淌，脑海中没有了那些嘈杂的事，却似有万里山河滚滚而过，她觉得自己的心胸宽广起来，呼吸也顺畅起来，这样一想，她又瞬间醒悟。 程佳睁开眼睛，觉得耳清目明。看看周围，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的打坐，高湛也紧闭着双眼，他宽厚的身体此刻显得格外厚重，让程佳觉得特别安全和满足。 兜兜转转，她此刻终于明白——心安即是归处！程佳深情地凝视着高湛…… 出了讲经堂，高湛带程佳坐了摩天轮，还和一群小孩子打水枪，玩的不亦乐乎…… 程佳休息的时候，高湛搭起帐篷，铺上野餐垫，然后两个人悠闲的躺在草地上。 “程佳，不要出去工作了，到我公司吧！你帮我管理，我也好专心的做别的！” “我不想一直在保护的状态下工作，我想尝试一下、突破一下自己”，程佳说道。 高湛叹了口气：“我不会强求你，你要真的那么想那就去尝试，但是我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他伸开双臂，一脸无奈的做着欢迎的动作。程佳立刻就像撒娇的小猫一样钻进他的臂弯里。 “谢谢你，高湛！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高湛转过身，看着程佳眼睛，另一只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有时候就想，如果没有你我要怎么办？然后就觉得你特别好！” 高湛看到程佳眼里的光芒，很是心动。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中午他们在蒙古包里吃的烤全羊，服务人员做完烤全羊仪式，就一片一片的给他们切好，高湛都给了程佳。 “你怎么不吃？” “让你先吃！”高湛看程佳凶猛的吃相，温和的笑着。 几个蒙古歌手给她们献歌、敬酒，程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高湛惊诧的拉过她。 “蒙古族的敬酒讲究歌声不断酒不断，你慢慢喝，等她唱完你再喝光，这样喝你要喝多少啊！” 说着，歌手又给程佳倒满了。高湛直接拿了过来，伸手表示感谢，并在最后和他们一起举杯…… 程佳一杯酒下肚就觉得火辣辣的，不一会儿就有了些醉意，她红着脸傻笑，憨憨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为了让她休息，高湛没有带她回酒店，而是就近选了一个蒙古包。 这是改良的蒙古包，虽然一样铺着地毯，其他设施却和酒店一样。 程佳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个劲儿的傻笑。高湛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脱掉她的鞋子，把她扶到床上。 她勾住他的脖子，眼睛迷离，声音娇柔：“我要你抱着我睡！” 高湛小腹立刻窜起一股火，他看着程佳：“你喝多了！不要胡说，别到时候醒酒了后悔！” “你不喜欢我吗？你都没说过爱我！”程佳继续撒娇。 高湛被程佳搂着，她的脸上有动人的红晕，眼睛微微眯着，长长的睫毛撩动高湛的心魂，让他忍不住沉沦，程佳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像娇嫩的花蕊一样，似乎在等着人一亲芳泽。 高湛的心极速的跳动起来，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带着程佳到南京之后，他几乎断了和所有女人的往来，此刻体内的酒精也在催使他。 “我当然爱你，我把你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够！” 程佳粲然一笑，用力将高湛拉向自己：“我也爱你！我发现我也许早就爱你，而我自己没有发觉。” 程佳的声音很轻、很低，她的气息迎面扑来，和着她的馨香和甜蜜，带给高湛致命的诱惑。 一瞬间，高湛便控制不住自己，贴近她，吻了下去。 程佳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回吻他的额头、鼻子和嘴唇，一路向下……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宛若凝脂，高湛的手在她衣服里温柔的摩挲着，就像在观摩一件珍宝。 他们褪去了彼此的衣服，紧紧纠缠，高湛抚摸程佳玲珑的身体，感受着她所有的美好…… 一直到傍晚，他们都没有离开蒙古包…… 湛蓝的天空上飘过几朵雪白的云，草原上载歌载舞，笑声不断，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也是神奇的地方。 生命来来往往，有多少人过的浑浑噩噩，人生得之所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往往我们会被别人、被世俗牵着鼻子走。高湛走了44年才终于明白自己要什么，经过半生才得偿夙愿。 风轻轻的、和缓的吹着，卷走了程佳的呻吟和高湛的低吼…… 晚上，他们才相拥着离开蒙古包。远处，人们正在篝火旁跳舞，随后放起了烟花，人们欢呼着。 程佳和高湛就站在附近观看，谁也没有说话。 高湛将程佳拥在胸前，用外套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他弯腰贴着她的脸，温情的说：“程佳，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要说，我想和你组织一个家庭，让我能让我名正言顺的照顾你。” 程佳微笑的没有动，远处的烟花点亮了她眼里的星星，她紧贴着高湛的胸膛，不想再多做什么，哪怕多说一句话都会破坏这份静谧的美好。 过了好久，她才幽幽的说： “我们相爱就是最好的名正言顺，至于婚姻，我不在乎那个形式，我们再等等好吗？” 高湛的声音充满耐心：“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程佳回头，高湛温柔的亲她一口。 “我们得回酒店了！天气会越来越凉的。” 高湛一边说，一边背起程佳。 “程佳，遇见你我变年轻了，你知道吗？” “是吗？” “是的，每天早晨我都觉得活力满满，每天晚上我都觉得舍不得入睡，每天看你笑、听你说话都看不够、听不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你看现在我又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 “呵呵！高湛，你是不是老不正经？” “没有啊！我说的很正经，你想哪儿去了？是真的！不过程佳，你太瘦了！我要努力把你养胖！” “养胖了吃肉啊？” “呵呵呵……养胖了手感好！” “高湛，你原形毕露了吧？你个色狼！” “色狼已经退化了，以后就色你！” “你说，你以前到底色了多少？” “哎……程佳，你看今天的星星比昨天多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在问你！” 高湛忽然背着程佳狂飙，程佳“啊”的一声惊叫，顿时忘了追问。 草原上游客看见了，也跟着情不自禁的微笑。 “那个姑娘真漂亮！” “是啊，所以你看那男人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吃掉！” …… 三十三章 新的开始 程佳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面试，最后综合各方面，她着重选择了沈氏集团，本以为是在集团本部工作，去了她才知道是去房地产分公司任行政主管，而且要二次面试。 程佳想着，来都来了，面试就面试吧，总不至于放人家鸽子。她的最低期待起码也是个部门经理，主管她不想做的。 程佳被带到二楼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区域，除了四间独立的办公室，其他的都是敞开的隔断，办公条件比她在南京差远了！ 参加面试的一共有四个人，程佳排在最后一个。 她进去的时候，看见有四个人面试她，和她以往面对面的面试不同，这里是围着茶几大家坐成一圈，就像朋友聊天一样。 一个戴眼镜的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给她介绍，这位是我们朱总、这位是我们刘总、郭总，最后她介绍了自己，她是行政综合部部长——姓白。 程佳礼貌的微笑，并大方的说： “你好！” 其他人开始问她问题，只有最中间的朱总一直没有说话，认真的在听。 程佳一一回复他们的问题。忽然朱总问她： “你经常看书吗？” 程佳稍微有点错愕，她没料到会问这个。 “看的！” “一般，专业性的书你几天看完？” “我不怎么看专业性的书”，然后她看了看朱总手边的一本书，略略估计了一下，说：“这样的书估计半个月看完了！” “一个星期就该看完！”朱总说的斩钉截铁。 “你以前的工作经历和我们房地产行业毫不相关，你必须重新学习，看几本书也就大概有个了解，算是入行了！你公文写的怎么样？” 程佳回道：“还可以。” “我们房地产的东西和你以前矿业和科技公司的不一样，你未必做得了！先学习吧！” 程佳睁着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有点被朱总的话刺激到。 “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您一直做的房地产吗？”程佳反问道。 四个人齐刷刷的抬起头看她。 朱总回答：“不是，我是大学老师，后来改行做的建筑！” 程佳一个了解的表情，心里想：“搞得你很专业似的，还不也是半路出家！” “你在鄂尔多斯找了几个单位了？” “刚开始找！”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集团的实力是很强的，你加入我们是很幸运的！” 程佳笑笑。 “工资方面有什么要求？” “按照公司统一标准走就可以！”程佳脱口而出。 “那你下周一能上班吗？” 程佳犹豫了一下，来这家吗？程佳其实现在有点窘迫，鄂尔多斯的本地方言比较重，这家是她唯一能正常交流的公司，其他公司好多人说的话，她只能听一半猜一半、一知半解，连流畅交流都达不到。 见她犹豫，朱总说：“虽然我们招聘的是主管，但其实是储备，集团内部也可以横向调动，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 程佳抬起头，“好的，我下周一可以上班！” 试试吧，反正暂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程佳心想。 其他三个人在朱总开口后，都没插上话。此刻，朱总站了起来，他们也跟着站起来，并微笑的看程佳。 打过招呼告别后，程佳去了趟厕所。 和大多数公司不同，这家公司的厕所甚至比办公室还要明快，程佳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对这个公司的所有负面印象立刻全部消失：这是一个注重细节的公司，管理应该很规范。 回到家，高湛已经做好了饭，程佳像个小燕子一样扑到他的身上，高湛抱起她用力的亲了一口。 “怎么样？” “我决定去那个沈氏了！” “怎么一下就决定了，不再选选？” “上午面试了两家，一家是路桥公司，我去面试的时候，他们董事长不在自己办公室坐着，像个贼一样藏在其他房间。后来才知道是躲债！名头不小，公司宣传也不错，里面乌压压的一大片人，但是能感觉到那公司估计快穷途末路了！” 程佳洗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桌子上的菜。 “那另一家就是沈氏了？”高湛给她盛好了米饭。 “去沈氏是因为我喜欢它们的厕所！” 高湛呵呵笑，“这和厕所有什么关系？” 程佳严肃起来，“你没听说？看一个家庭是不是讲卫生，要看抹布，细节决定成败！我拼死拼活的工作，最后公司是条烂船，那不就白费工夫吗！” 她张嘴接下高湛夹过来的菜，嘟哝：“嗯，不错！”然后接着说：“这个公司办公桌太差劲了，都是隔断，连点私密性也没有，要是写个文件旁边经过个人肯定走神，但是整体还可以，而且，尤其厕所，有精致的绿植，干净清爽，没异味，还有点香呢！厕所那么讲究，公司能差吗？” 说到最后，程佳的表情故意调皮起来。 高湛呵呵笑了。 “那你就去！一会儿咱们出去，我给你挑一辆车！” 程佳嘴里塞着一大口米饭，连忙摆手，“不行，你不能给我买车，我们有言在先的，这次你什么都不要干涉！” 高湛严肃起来，“胡说，过段时间会很冷的，你怎么上班？” “公交车呀！高总，您不会不认识公交车吧？” “程佳，你怎么还任起性来了？”高湛有点气恼。 “这是原则问题！你要履行你的承诺！” 高湛真的生气了，不再说话，闷闷的吃着米饭。 程佳看着他，使劲儿的眨眼睛瞪他。 高湛大大的叹了口气：“程佳，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费力的！你有现成的资源可以利用！”他指了指自己。 “这并不丢人，车嘛！没有的话会很不方便，你这样和我见外我很不舒服！” 程佳凑过去坐在高湛的大腿上，撒娇道： “不要不舒服！你就当我去参加俱乐部，主题是自力更生！我就想试试，离开你的庇护我有多大能量！我不想做一个温室里自我崇拜的花朵，我要跟你势均力敌！”程佳骄傲的昂起下巴。然后笑嘻嘻的到高湛的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故意发出“吧唧”的声音。 她还想再亲，高湛躲开。 “你嘴上都是油！故意使坏！”高湛瞪着程佳，眼里却全是温柔。 程佳笑着，“高总！高大哥！高叔叔！好不好嘛～” 高湛受不了她的绵羊音。有些无奈的说：“好好吃饭……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过段时间再说！” 程佳忽然说，“我不想吃了，除非你喂我！” 高湛受不了程佳的一再撒娇，宠溺的笑。对着程佳说道：“好、好、好！我喂你！” 他拿起饭碗，刚要给程佳喂米饭，程佳却一边坏笑、一边夸张的骄横大喊：“我要那个！” 高湛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你还要哪个？……” 洗过了碗，程佳躲在书房查房地产资料，准备午休的高湛走过来。 “你不睡觉，在忙什么？” “那个朱总说，我以前从事的行业和房地产毫不相关，说我要学习，我这不学习学习嘛！”程佳低声说。 高湛坐在程佳坐的椅子上，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我和你一起学习！”高湛说。 “好吧！哀家允许了！”程佳依旧专注的抱着鼠标，头也没抬。 高湛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你要有针对性，房地产关于你工作的部分，有各种报告、swot分析、日常公文那些，你用不着看这些专业性太强的东西，你又不盖房子，看看基本的就行了！” 程佳转动眼珠，死死的瞪着他：“你说得对！” 然后又伸着脑袋去浏览。过了好久，高湛有些等不及了。 “程佳，工作永远都做不完，你何必急这一时半刻呢！我都困了！” 程佳扭过头，转而跨坐在他腿上，“哎呀！高叔叔困了！需要我哄你睡觉吗？” 高湛倒吸了一口气，半咬着牙，说：“程佳，你不觉得你的姿势太过暧昧了吗？那你说你想怎么哄我？” 程佳低头，自己跨坐在他身上，他的手正摸着自己的大腿，而她此刻搂着高湛的脖子。 她有点尴尬的笑笑，媚眼如丝：“高叔叔想我怎样哄你就怎样哄”…… 书房里，一室旖旎，高湛和程佳在精神和肉体的相互融合中，实现了属于他们真正的爱。 …… 高湛还在熟睡，程佳裹着睡衣起来了，她光着脚回到书房，缩在宽大的椅子里。 在和高湛尽情的释放之后，她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空虚感。 高湛告诉她，要用慈悲心去宽容别人、原谅别人，她也没有完全做到。 生活是没错的，错的都是她，她高估了它的难度，却也低估了它的杀伤力。 程佳从最底下的抽屉深处拿出避孕药，顺便拿起高湛的香烟，把它点着，放在烟灰缸里……烟蜿蜒着飘忽向上，一如她此刻飘摇的心！ 高湛从卧室穿过门缝看了程佳半天，她一起来自己就察觉了。 他走过去，把程佳抱在怀里，低低的说了一声：“怎么不睡了？” “我醒了，怕吵到你。” 高湛看看香烟，问程佳：“这是干什么？” “我一离开就想你，闻着这个味道我心安。” 高湛用下巴轻轻摩挲程佳的头。 “我们都是孤单的一个人来，最后孤单的一个人走，谁也无法替谁真正承担什么。可是程佳，不要不安，要强大起来！” 他拿出程佳放好的避孕药，认真的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小心翼翼的照顾我的感受，相比于孩子和你，我最在乎的是你。” 程佳微笑，把脸埋进他的怀抱里。 抑郁是种情绪，当它无法掌控的时候就变成了症状，以为赶走了，却不想它潜伏着随时准备卷土重来！高湛看着怀里的程佳——他绝不给抑郁卷土重来的机会！ 三十四章 重新适应 周一，程佳准时到了公司，填了一系列入职表格后，她来到了自己被安排的座位。 她此时有极大的心里落差，在南京程佳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手下有三个部门经理，而在这里，她却连个经理都不是，只有一个靠过道的座位。 上班第一天，白部长告诉她，她的任务是朱总亲自分配的：先把几本有关房地产的书看了，一周之内看完。 程佳大致浏览了一下，厚厚的三本，都是关于房地产产业分析、项目分析和相关报告的，她这些年确实涉猎的不多，也很少接触。 程佳专心致志的看起来。 “你去找个抹布把这里的脏东西擦掉！”白部长指着办公室的几盆花。 程佳抬起头，白部长站在她桌子前，她又看看周围——没有别人。 程佳指着自己说：“我吗？” “不是你难道是我？” 程佳一瞬间就来了火气，有阿姨专门打扫卫生，为什么要让她擦？ 她呼吸了两次，等心情平静了，缓缓的说：“好的。” “你怎么瓷的？”白部长皱着眉头。 程佳又有点懵，她“啊？”了一声。 白部长没理会她，转身走了。 程佳拿起抹布，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一会儿，白部长又拿着一打文件出来了。 “你叫程佳是吧？这些公文，你拿去学习一下，需要修改的修改一下，然后装订成册，咱们要留档！你知道怎样入档吧？” 程佳诧异，“公文没有文号什么的就直接收档吗？” “是的，咱们一直是这样做的，那些电脑里都存着呢！” 程佳“嗯”了一声，再不想说什么了，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随心所欲的管理档案了。 她拿起文件，快速的浏览一遍，心里叹息： “哪个白痴能写出这么幼稚的东西，还把大白话写在了公文里！结构混乱不说，绕来绕去就是那几句话，背景交代不清楚，语言啰哩啰嗦…… 要是邬经理给她这样的东西，肯定会被骂的！” 程佳习惯性的大笔一挥，把文件从头到尾改了一遍，有些实在改不成的她还重写了。 程佳一边忙活心里一边在抱怨：这没有一点价值，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就像初中生写的日记！ 她把文件重新打印，给白部长送了过去。 她明显吃了一惊，“这么快！” 程佳没有说话，恼怒自己干了一件十分没有意义、又极度浪费时间的事。 白部长翻开了文件，脸色瞬间变了。 “你把我写的公文全都改了？你知道具体的项目吗就改？我只是让你稍微改一下，你这是全改啦？” 程佳错愕，她真的没想到会是白部长写的，怎么说也是个部长，她怎么可能写出那么差劲儿的东西？ 程佳感觉自己确实冒失了，她试图挽回，“那我重新改吧！” 程佳刚要拿走，白部长叫住了她。 “那个改完的你放下，原稿你拿去再改吧！” 程佳面无表情的出来了。 她忽然想知道白部长说她瓷是什么意思，她微笑的叫住一个同事。 “瓷的意思大概就是不机灵！” 程佳“哦”了一声，原来是说她不机灵！她应该机灵的擦花盆吗？ 在心里，程佳开始讨厌这个白部长，同时也费解她是怎么当上部长的。 房地产公司所有的员工都在公共区域办公。 整个办公室，所有人的桌子都是铺的满满的，一副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可实际上，工作最多的人一上午也只做了一个表格。 程佳惊诧的无以复加！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当中午高湛来找她吃饭的时候，程佳和高湛说了自己上午的经历和感受。 高湛听完，严肃的对她说： “你是个很简单的人，做事直接！但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位置，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管，其实和文员差不多，你一定要处理好和部门领导的关系，要给她足够的面子，切忌锋芒毕露！初来乍到，要先融入。” 程佳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她怎么融入？ 高湛继续说：“南北方、东西部文化差异很大，很多东西不能看表面。 这几年鄂尔多斯的房地产很低迷，业务不多也正常的。 大公司做人、小公司做事。你要习惯！我们当初的公司都是投资型、见效快的，业务很紧凑，你现在的公司是资源型的，业务都在下面。你能忙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程佳夹了一筷子菜。 “吃饭吧！别把无关紧要的事当回事！” 程佳更加郁闷，第一天上班就让她大失所望。 下午，朱总没有上班。程佳几乎什么事也没做，她看了一下午的书，办公室的其他人有的聊天，有的玩手机。程佳坐在角落，显得格格不入。 同事们窃窃私语： “你看她一身名牌，家庭应该不错！” “人又长的那么漂亮来这里干什么？” …… 晚上，高湛来接程佳下班。 程佳呐呐的说：“高湛，以后要不别来接我吧！” “你不让我给你买车，我当然要接你！要不你怎么回家？” “我可以坐公交的！” 高湛长出了一口气。 “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的那么清楚？” 程佳感觉到了高湛隐隐的怒气，软软的说了一句： “我只是不想过分依靠你！” “社会总是在进步，难道人类为了证明自己聪明，就不要依靠前人的经验基础，重新去茹毛饮血？ 我赚钱，你花钱这是非常正常的事！买个车有什么大不了？你看我每天要放下公司的事来接你，我的时间也是成本！可比车贵了！” 程佳心情低落，也没多想，直接就说：“什么叫你赚钱，我花钱是正常的事？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高湛一脚踩下刹车，怒火中烧。 “程佳，你说你是我什么人？你认为你是我什么人？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对待你，不管不顾？” 程佳愣了一下，忽然觉得高湛的火发的挺让她舒服的，这么一句话他就火了。她抿着嘴，乐了。 高湛看她居然笑，气的脸色更加铁青。 回家，程佳要做饭，高湛抢回围裙，一声不吭的做饭去了。 “生气啦？高总在生气唉！”程佳坐在餐桌前，轻快的说。 本来她今天挺失望的，心情有些低落。高湛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被在乎着，心情一下子好了。 高湛头也不回，语气低沉：“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思维有问题，你何苦这么辛苦？你说你跑到那个公司当个小主管你就舒服？去我那里多好，我还能轻松点！ 别的女孩一提有人给买车，早就屁颠屁颠去买了，你呢！ 人家接你也不对，要坐公交！你让我在家里等着你坐公交晃回来？” 程佳从背后搂住高湛，柔声说：“高叔叔，别生气啦！我只是想独立一点儿，那你非要买就买吧！我不反对啦，看你跑的我还心疼呢！” 高湛眼睛一亮，回头对程佳说：“我不是生气，我只是理解不了！” 高湛想起程佳那句“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心里憋闷的厉害，他看着程佳那双漂亮的眼睛，认真的说： “还有一件事。” 程佳等着他继续说。 “我们结婚好吗？” 程佳吓了一跳，“怎么扯到这件事情上了？”她又走回餐桌。 “你问我：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的爱人！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分享给你！我想要结婚！” “我们现在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现在不想结婚”，程佳坐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 “时间不对，等我站稳脚跟的！” “你根本就不需要站稳脚跟，你一不用养家、二不用糊口，你有我呀！难不成你一直站不稳你就一直让我等？” 程佳猛地看向高湛：他们之间有十六年的差距，高湛能等她几年？她确实不能耗着高湛！ 程佳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一声不吭。 高湛摘下围裙，有些心烦的扔在了程佳旁边的椅子上。 高湛从来没对程佳发过脾气，在她面前发脾气的时候也几乎没有，程佳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看看高湛扔过来的围裙，准备拿起来，被他一把夺走了。 “我们出去吃！不做了！”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程佳，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他看见程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无措的转来转去，忍不住疼惜的把她抱在怀里。 “每天别那么多心思，你就傻乎乎的不好吗？” 他们简单的吃了点面，程佳的胃口不是很好。 晚上，高湛就后悔跟程佳发脾气了，他想和她解释，自己不是生她的气。他轻轻的叫：“程佳！” 没有回应。 高湛紧张的探过头，看见程佳缩在床的另一边已经睡着了，他非常懊恼，轻轻的抱起程佳，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一晚上，高湛都没有松开她…… 一连几天，程佳的工作都很清闲，白部长分配给程佳的全是些很小的事，程佳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在高湛表达不满的第二天，程佳就收到了她送给自己的丰田酷路泽v8。 程佳站在车前，张着嘴问高湛：“是不是手笔大了点？我有个代步的就行了！” “就说你喜欢吗？说那些干什么！” “当然喜欢！高总买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那你过来亲亲我！” 程佳笑着跳到高湛身上，向他的脸猛亲。 “这个我更喜欢！” 高湛比程佳还高兴，终于程佳不再排斥自己送她东西了…… 然后，程佳就开始每天在众目睽睽下开着她的新车上下班。 一晃，已经工作了四天。 星期四，程佳刚回到家，高湛就告诉她要回南京一趟，让程佳请假。 程佳问他有什么事他还不说，一晚上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程佳被高湛感染的很紧张，她从来没见过高湛有这样心事重重、坐立难安的时候。 到了南京，高湛急匆匆的赶路。 程佳问了几次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说。 程佳有点慌了——能出什么事呢？难道是他姐姐出事了？那也不至于不告诉她呀！ 他们在南京的所有事都安排好了，会发生什么呢？…… 一路上，高湛总时不时的看程佳，让她更加忐忑。 三十五章 花好月圆 等车子开到了民政局门口，程佳才明白过来！ 高湛把车停在梧桐树下，缓缓走下车。 他高大的身躯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尽管努力的保持镇定，可是从口袋里两次掏不出戒指的笨拙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他绕到程佳的副驾驶位外面，深呼两口气，有些紧张的打开车门。 单膝跪地…… 程佳从车子停下就惊讶的看着高湛，她此刻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办好，高湛的反常竟是因为这个！在他跪下的那一刹那，程佳的心猛地一震。 高湛看着程佳的眼睛，特别严肃的说： “程佳！我们认识多年，你知道我的行事作风，我不说多余的话，凡事都深思熟虑。所以我是很认真的对待这件事，而且思虑了很久才最终下定决心的。 从西藏开始，我就喜欢你，到现在我从来没变过！” 高湛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自从认识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无比幸福，看着你笑、听你说话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所以，在南京，只要有你在，我几乎都舍不得离开，连出差都没有。只要你开心，我付出什么都愿意。 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我自从爱上你，眼睛里就只有你，尽我所能保护你、陪伴你，每天都在努力做一个更好的人，我想让你看见，好让我有足够的勇气和底气面对你。 我今天正式向你求婚，你说不在乎这个形式，但是我在乎，那是我们能给彼此最庄重、最重要的承诺。 程佳，希望你嫁给我，做我高湛的老婆！” 高湛的眼睛褶褶生辉，因为紧张，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呼吸也很急促。 程佳听了高湛的话，心里从惊诧变为激动，最后汇成满满的感动，她说不出任何话，呆呆地愣在那儿。 她有过失败的婚姻，和李烨的婚姻几乎将她摧毁，离婚也几乎将她人生大半的热情耗尽。她爱高湛，她知道自己一刻都离不开他。没他在身边，自己甚至没办法睡一个好觉。可是婚姻，还是有些让她恐惧！ 她还没有一个足以支撑自己的工作，她一切都要依赖高湛，吃的、穿的、用的，她想给高湛一份平等的爱。 “高湛，结不结婚，我都不可能离开你！我只是想独立起来，然后心安理得的去被爱、去爱你……” 高湛举着戒指，打断程佳继续说： “你一直是独立的，程佳！不是一份工作才叫独立，在我心里你坚强、勇敢、率真、智慧，如果不是这么多年我的自私，你也许发展的会更好！我知道如今的处境让你不安，可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你没有必要向自己证明什么！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程佳，我比你大16岁，因为这个原因我特别的自卑。每次看见你明亮的眼睛，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就像在亵渎你。可是谁能解释的清楚感情为什么来，谁又能控制得住不去喜欢？我从来不想霸占你的美好，我一直等着你发现我、感受我，然后来爱我。可是，我们都走了弯路！ 失去你的痛苦我不想再过，没有你，生活味同嚼蜡，你就是我的期待、我的动力，照顾你让我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我感觉自己又年轻了！ 你难过，我恨不得毁了全世界，你生病，我也心疼的想去替代你，你就是我的一块肉，你的一言一行就是我的一言一行。今后，只要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你受伤害，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 你说要等合适的时间才能结婚，我从来都是顺着你的心愿，从不勉强你做什么，但这一次我不想等了！做我的老婆，和我分享我的一切，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每一天，我不想你一个人去面对，我想坦然的、名正言顺的站在你身边，告诉你，一切都有我。 如果有一天，我先走，我也不会遗憾，因为我把一切都交给了你，连同我的心！奔波半生，我只此一愿！ 程佳，你就是我的命！嫁给我！”高湛的眼圈通红，额头上隐约有两条青筋。 程佳流下泪来，高湛情真意切的话语，击溃她所有的顾虑。几年来的点点滴滴，早已将高湛的爱渗透到她心里，她又何尝离得了？ 高湛带给她的安全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他宽厚、温暖的胸膛是自己快乐的源泉。在高湛面前，她从来不需隐藏，轻松和自由。高湛身上历尽沧桑的成熟、运筹帷幄的自如，还有保护她时一击毙命的果敢不是年龄可以衡量的…… 程佳颤抖的说：“好的！我愿意嫁给你！” 高湛兴奋的喘着粗气，他把戒指套在程佳的指间，紧紧的抱着程佳。关切的问她： “为什么发抖？” “因为激动，我太高兴了！” 高湛幸福的笑了，抱着程佳转了一圈，然后他用力的吻了一下程佳，非常愉快的说：“我们去登记吧！他们快下班了！” …… 高湛拿着结婚证，喜笑颜开的在前面走。程佳说： “高湛，你一娶到手就不管我啦！” 高湛回头，将程佳打横抱起，“谁说的？我还要把南京所有的广告屏都租下来，到处都要有：恭祝高湛先生、程佳女士喜结连理！” “不要”，程佳轻声说。 “我要！我要告诉全世界我结婚了！”高湛难掩兴奋。 “我们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想被别人打扰，到时候我们的电话会被打爆的！” 高湛看着程佳，想了一会儿。 “好吧！听你的！” 他高兴的把程佳放到车上，吆喝着：“带老婆回家喽！” 高湛坐回车里，准备驾车回家。程佳微笑着靠过去，抓着高湛的胳膊，柔柔的说： “我很幸福！” 高湛回头，深情缱绻的看着程佳：“我也很幸福！” 他们吻在了一起，这个吻——是他们幸福的升华，是爱情永恒不变的承诺。 晚饭，高湛没有带程佳出去吃，他们在家里开了一瓶红酒，煎了两块牛排，高湛又点了几份程佳爱吃的菜。 “老婆，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蜜月。” 高湛呵呵笑了。 “我老婆说起甜言蜜语来比我厉害！”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有你在，我都不在意周围是什么景色，哪怕只是一片草地也觉得很不错。” 程佳拿着红酒杯，歪着头深情地看着高湛。 她的脸泛着隐隐的红晕，眼睛清澈、通透，在灯光的映照下，尤其晶莹，嘴唇上沾了少许的红酒——红润诱人…… 高湛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醉了。他走到程佳身边，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在窗边，从后面拥着她。 “程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知道！” “谢谢你嫁给我！” 程佳幸福的笑了，她刚想回头，赫然发现公寓对面的几个高楼上都闪动着同样的画面： 一颗红色跳动的心里，“程佳我爱你！”五个字流光溢彩。 程佳兴奋的捂住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 然后嘭的一声，远处放起了烟花。 程佳捂着嘴回头看高湛，扑在了他的怀里。 “你什么时候弄的？” “给你买车那天就开始准备了！本来想放更多烟花，但是不允许。这还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申请的。” “那我要是不同意结婚呢？” “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舍不得拒绝我！” 高湛把程佳抱起。 “老婆，我们该入洞房了！”高湛的眼睛有光，直勾勾的看着程佳，像是要把她吃进去一样。 程佳羞红了脸，双臂温柔的圈住了高湛的脖子。 他们的床上撒满了玫瑰花瓣。 程佳被高湛放下，她的长发散在玫瑰花瓣上，她的身体玲珑有致，双腿弯曲，就像一个摄魂的妖姬。 高湛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坏了这份美好。 他慢慢的欺身上前，“老婆，你真美！” 程佳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是红酒醉人还是高湛的话更让她陶醉，心嘭嘭的跳着。程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双腿不自在的动了动……却在高湛眼里形成了另一种风情。 高湛小心的压住了她，湿热的唇挨着她的，他要把自己心中的所有柔情都传递给身下的人。在程佳就快窒息的时候，高湛离开她的唇， “程佳，我爱你！” 程佳面色潮红，一双美眸魅色四溢，她勾住高湛的脖子，深情款款的回应：“我也爱你！” 高湛褪去了她的衣服，把她紧紧的拥进了自己怀里，就像拥有着天下最珍贵的珍宝。 程佳的身体柔软如水，她一只手环抱住高湛的腰，另一只手抱住他坚实的背，主动吻住了他。 ——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丈夫！程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幸福！ 房间里，灯光朦胧，程佳的香气慢慢的弥漫在了空中，织成了一张温柔的网，罩住了高湛半生的寂寞…… 都说：女人是上帝从男人身上取下的一条肋骨做成的。因此，茫茫人海中，总有一个男人爱你就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因为，你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夜，温柔缱绻，美好才刚刚开始。 三十六章 冰火两重天 高湛和程佳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并迅速传遍了他们的朋友圈，尤其是楼宇上的浪漫表白，更是登上了本地的网络头条。 李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坐在会议室听取下属们的汇报，表面上他面色平静，可一双手却不自觉的握紧…… 和程佳离婚以后，他一直在处理公司的危机。高湛的动作引起了极大的连锁反应，他不得不断臂求生，出售了好几个项目才保证了公司的现金流，使公司走出困境、化险为夷。 现在，他依然在继续处理后续问题。公司因为税务问题一共有二人触犯刑法、锒铛入狱，李烨也趁此机会开始了内部整顿。 开完会，他面无表情的回到办公室。 “李总，内蒙项目的前期调研进展顺利，这是报告，请您过目！” 秘书拿给他一份厚厚的调研报告。 李烨点点头，秘书出去了。 他随即打开抽屉，拿出程佳的相片，心如刀割一般的看着程佳明媚的笑脸。 “程佳，你过的好吗？到底，你们还是在一起了……那我算什么？” 李烨痛苦的闭上眼睛。 程佳走后，他再也没动过他们的卧室，想她想的厉害了，他就回去坐在床边，想象着程佳熟睡的样子、假装她没有离开。 他不让家政动程佳的任何东西：化妆品、牙刷、拖鞋、梳子、发箍……这样程佳就仿佛还在。 每次回去换洗衣服，看着程佳满衣柜的衣服，他总是默默的看半天，那些都是他给挑的，程佳有的还没来得及穿，吊牌都没拆！ 他越来越想程佳，想起初次见她时她的侃侃而谈，还有每次亲热时她的性感妩媚，李烨痛不欲生。 他无法忘记被他掐的快要窒息的程佳的那个眼神，也无法释怀他们流掉的孩子，痛苦日日夜夜啃食着他。 他没机会告诉程佳：即使秘书不去，他也不会掐死她的，他只是听见程佳喝醉了和高湛在一起一下午气急了，他不是存心伤害她的，他爱她！ 夜以继日、黑白颠倒的工作也无法让他释怀，他经常去程佳的小屋，渴望能看一眼她。 人去楼空，只剩下满门的费用催缴单…… 从小到大，父母教会他吃饭、穿衣、蹒跚学步，长大了老师教育他读书成人，学习知识，可是没人教他如何爱人，他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每当事与愿违，他就要表达自己，然后别人就会迎合他。他习惯了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去处理问题，习惯了西方人的高效率。 而他就是因为这些习惯，葬送了自己的婚姻，逼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李烨在程佳走后才明白，他错的有多离谱。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李烨越是想程佳，越是不能原谅自己，也越是恨高湛！ 夺妻之恨，他一定要报回来！他不会让他好过！ 高湛，你不是在内蒙有公司吗？那我就去内蒙找你！ 李烨拿起调研报告，认真的看了起来。 此时，已经返回鄂尔多斯的程佳打了个喷嚏。 她回来之后正常上班了！ 也许是感觉到白部长和程佳之间的微妙，或者朱总一开始就知道白部长管理不了程佳。他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在程佳看完书后，开始直接给她分配工作。 第一项，公司本月的工作总结。 程佳要来了公司上个月的销售数据，撇撇嘴——惨不忍睹啊！她又直接和各项目部联系，要项目进展情况。涉及到具体投资数字，程佳意外的发现竟然没人说的清楚，让她去向财务调数据。 财务部虽然名义上是公司的部门，实际上归集团统一管理，就连办公也和程佳他们不在一个楼层。 程佳去了几次，房地产公司的财务部只有一名工作人员——就是财务经理，出纳是集团的出纳。 她没有顺利拿到数据，财务经理说忙，后来又说他那里的不准。 程佳疑惑了，她没办法，只能从项目上推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白部长对程佳的思路不置可否。 “按照以往的范本写写就行了，每个月都开，就是走走形式！” 程佳没有说话！ 高湛送她的新车她越来越喜欢，高高大大的，开在路上有种藐视群雄的感觉。她在里面放了很多装饰品，高湛看见了，摇摇头。 “好好的车，被你弄得变了味道了！” 程佳无赖的挑眉：“我喜欢！” “喜欢有理！老婆万岁”，高湛摊开手。 今天下班，她要早点回家，高湛说一个月至少要吃一次鱼，今天他要露一手，程佳想回去看看，他怎么做的！ 程佳回到家，他却已经把鱼炖上了，程佳撅嘴表示失望。 高湛拥着她亲了一口：“我怕你饿，想着让你一回来就吃上！” “高总成三好男人了！这么疼老婆！” “当然了！老婆是要好好宠的。” 程佳莞尔，去换了家居服。 回来时高湛已经把桌子摆好。 “这里的鱼品种不多，我随便买了一条草鱼，清炖了。下次我去菜市场专门去买，估计就有其他鱼了！” 程佳心急的顾不上说话，先吃了一口，味道鲜儿不腻，她愉快的点点头。 高湛给她盛了一碗汤。 “中午你在公司食堂吃的什么？” 程佳嘴里全是米饭，叽里咕噜的说：“叫不出名字，但是有荤有素，还挺好的！就是有一个咸菜，我吃后觉得不舒服！” 高湛看她。 “用西瓜皮做的，味道还可以。可是吃完了我就想，这西瓜皮哪里来的？” 程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高湛，接着说： “不会是大家啃完的西瓜皮回收的吧？我当时就想，那我不等于和不特定的人接吻了吗？” 高湛沉着脸“嗯”了一声，表示不悦。 “明天别去食堂了，我去找你吃饭！” 程佳马上问道：“那你在哪里吃的？” “我和几个朋友在西贝吃的！” “几个？” “五六个吧，怎么了？” “有女的吗？” “有一个！” “多大啦？漂亮吗？” “三十来岁？还可以吧，挺漂亮的！” 程佳的鼻孔都变大了，她把水杯往桌子上使劲一放。 “哦！我说高总中午怎么顾不上给我打电话呢！原来是美人在侧，是不是心猿意马，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婆？” 程佳说的阴阳怪气的。 高湛意外的抬起头，有点欣喜的看程佳：“老婆，不是吧！你怎么酸溜溜的？” 他饶有兴致的看程佳，嘴角愉快的翘起。 程佳撅着嘴，“中午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还有脸笑？” 高湛抓她的手：“对方是防尘网厂家的，我的集装站要改扩建，那女的是个销售还是技术人员了？我都没太留意！” 程佳一听销售，更加恼火。 “是啊，跟销售经理吃饭多来劲啊，大家都是酒桌常客，志同道合！” 她站起来想离开，被高湛一把拽进怀里，程佳本来算是高挑的女人，但在高湛怀里却显得很娇小。 “我老婆生气啦？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我发誓，我绝对没和她多说过话，也没有多看一眼，我老婆多漂亮啊！和你比，其他女人都不是女人！” 高湛用不正经的表情说的一本正经。 程佳恨恨的说：“你个老色狼，我警告你，你出去安分点！” “这话太难听！我怎么是色狼了？” “你在西藏，每次出去都正襟危坐，什么时候偷看的女孩呀？还说……” 高湛一下捂住程佳的嘴，“老婆，那是酒桌上开的玩笑！不能当真！” 接着大囧，急切的说：“老婆，过去的事了，你不要提了！” 程佳说：“我可都记着呢！你乖乖的！否则我饶不了你！”她瞪着眼睛，抿着嘴，一副无比厉害的样子看着高湛。 高湛拍拍额头：“这下完了，老婆，咱们不带翻小肠的，那时我们不是还不熟吗？” “以点窥面、防微杜渐！” “是、是、是！老婆说的是，我乖乖的！” 高湛看着程佳气恼的可爱模样，禁不住亲了下去。 “你干什么！”程佳叫道。 “我都已经这么听话了，老婆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程佳呵呵笑了，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她从高湛的怀里跳起来。 “是要奖励，我决定今天刷碗的任务就让给你了！我不会和你抢的！” 说完程佳跑开了。 高湛看着程佳调皮的样子，呵呵笑了。 他摇摇头，拿起围裙，重新系上，高高兴兴的刷碗去了。 程佳和高湛并没有请保姆，只请了小时工固定时间来打扫房间。 高湛和程佳喜欢他们的二人世界，不想多个人来打扰。 收拾完，他们到家里的健身房活动，健身房不大，只有惯常的几件器材，程佳骑动感单车，高湛拉着杠铃。 高湛看程佳穿着运动背心，平坦的小腹上面两片浑圆，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手上的动作也就格外起劲儿。 程佳看见了，红着脸、气喘吁吁的走过来。用手指轻轻抬起高湛的下巴。 “请问，帅哥！您刚才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地方？我老公非常强壮，小心挖掉你的眼睛！” 高湛被逗的一声笑：“没办法，美女太美了，情不自禁！” 然后他放下杠铃，一下抱起程佳，暧昧的使了个眼色。 程佳轻笑，娇柔的说：“讨厌你！满身的汗，还要洗澡呢！” “我们一起洗！”高湛暗哑的声音随后传来。 浴室里传出了哗哗的水声，偶尔还有程佳的笑声。 “别动我！好痒！” “习惯了就不痒了！” “啊！哈哈哈……” …… ——幸福是什么？ 罗曼罗兰说过：“幸福是灵魂的一种香味！” 所以，即使生活平淡、琐碎，两个契合的灵魂也能碰撞出最和谐的和声…… 三十七章 铩羽而归 程佳的总结报告写的很顺利，她很快就交给白部长。 “朱总给你分配的，你直接找他汇报吧！” 白部长有点不耐烦。 程佳就去敲了朱总的门。 “朱总，您好！这是我起草的月度报告！” 程佳双手呈上报告，并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这是她多年的习惯。 朱总显然有点不适应，急忙说：“我自己来就可以”，然后他低头看了一会儿，说道： “你这里说的不对，这个’占’用的不对，我们的数据和他们的没有关系，我们怎么能占他们百分之多少呢？” 程佳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占多少这是她经常用的，从来没注意过从属关系，确实是她的不对。 朱总对其他的地方也略做调整，总体上还是满意的。 他把报告还给程佳。 程佳改了交、交了改，折腾了十几次才定稿。 白部长说：“你不该这么早交给朱总，肯定要改很多遍。你应该拖到最后再交，这样基本上改一遍就好！” 程佳假装感谢她的提点，心里却并不认同。与完成工作比，她更在意每次修改的理由。虽然很多地方改来改去有的改成了最初的样子。 回家吃饭谈起这件事，高湛嗤之以鼻： “我最不喜欢抠字眼儿，一篇公文是有它的功用的，满足需求就好了，毕竟是企业嘛！搞得像什么似的。” 程佳咬着苹果，“严谨总不是缺点！” “我是商人，我思考问题考虑的是投入和产出，你这么大投入产出一篇别人未必会认真听的报告，实在不值得，与报告相比，直接拿回利润不是更有效果？总经理不该浪费时间！” 高湛吃了一口程佳给他的苹果，继续说道：“你要是不舒服别干了！来帮我吧，我也缺人！” 程佳摇摇头：“我挺舒服的呀！我想在那里发展发展。至于他们怎么盈利，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关我的事！” 高湛无奈。 很快，程佳就开始参加公司会议了，她负责会议管理和记录。 她参加的第一次会议议题是讨论绿化方案，他们一张一张的审，程佳一张一张的记，直到天黑了会议才算开完。 中途程佳担心高湛等她着急，给他发了个信息。 高湛做好了饭，看到程佳的信息，有些不满。 在心里，他并不认同程佳的选择，从主管做起、从头再来，对程佳来说有点屈才了。 程佳不在家，高湛觉得百无聊赖，他干脆开车去等程佳。 高湛把车招摇的停在大门口，等程佳出来的时候和她一起开车回了家。 两辆百万级的车，公司的人都看见了。 回到家，程佳问高湛：“为什么要把车停到大门口？你是故意的！” 高湛笑笑：“是的，我是故意的！另外也想看看你们单位的人都是什么样子！” “看好了吗？” 高湛没有回答，他把菜重新热好，冷冷的说：“我高湛的老婆需要听别人的摆布吗？还加班！可惜了我的菜！” 程佳看他脸色不好，马上帮忙摆桌子，笑嘻嘻的说： “是不是饿了，下次不要等我了！” “我不想有下次了！” 程佳不想和高湛讨论这个问题，她笑眯眯的喂他吃饭。 高湛看着程佳，不忍心扫她的兴，破坏她心情，也就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但他心里很是别扭。 一连几天，公司都加班开会，高湛什么也没说。 正式召开总结会议的时候，白部长让程佳也参加，还特意强调是给她机会学习。 程佳很高兴的去了，对她来说，一切都很新鲜，内蒙的工作方式、管理方式和南京太不同了，她想快点了解，好快速适应。 程佳走进会场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她身着一套坠地套裙，本就身材高挑又穿了一双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头发盘起，整个人顾盼神飞、仪态出众，显得非常与众不同，大家都好奇她是哪个公司的。 白部长微微笑着：“我们新来的行政主管……”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程佳——确实很漂亮！ 程佳的与众不同也迅速引起了沈氏集团的大公子沈悦的注意。 第二天一上班，他就点名让程到他办公室做记录。 所以，来上班的程佳刚坐下，就被火急火燎的白部长拉住了。 “快点！董事长让你上去做记录！” 程佳一头雾水：“哪个董事长？” 自从来到公司，只知道有个朱总，还不知道有董事长。 “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咱们公司的持有人！”白部长一字一顿认真的说。 “等你好久了，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她看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程佳，快速的说：“我带你去吧！” 白部长把她带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就转身要走，程佳问她：“你不进去？” “董事长说你一个人就够了！” 程佳点点头，沉默的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沈悦见到程佳，眼睛刹时一亮。 “你好，董事长！我是程佳，白部长让我来做会议记录。” 程佳落落大方，不急不缓的说道。 沈悦连忙说：“好的，其他人还没有到，你先坐这里等会儿！” 然后他给程佳倒了一杯茶。 程佳急忙站起来接过，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沈悦示意她坐下。问她：“你来公司多久了？” “一个多月！”程佳一脸平静。 “还习惯吧？” “还可以！” 沈悦还想问什么，敲门声响起，随后进来三四个人。 他停止发问，招呼来人。 他们讨论的是组织mba同学联谊会的事，程佳认真的记录着。 沈悦一边讨论，一边打量程佳，对她充满了好奇。 程佳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有些反感，她尽量保持工作状态、礼貌而客气。 程佳做完记录回到公司，她一直等着白部长说点什么，结果她在程佳身边走了好几回，却只字不问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一样。 程佳对她更加失望了！ 回家，程佳和高湛简单说了当天发生的事。她等着高湛发表看法，可他虽然面露不悦，却什么也没说。 程佳对新公司有点失望，那种蓬勃的热情冷却下来——一切都不符合她的预想。 之后一连几天，沈悦都叫程佳上去，要么要纪要，要么是送报告，就连他们的会议，从来都不参加的沈悦也忽然参加了。 大家讳莫如深，谁都不发表意见。程佳也保持着最大的耐心，她希望沈悦自己放弃。 但，事与愿违。 程佳又一次开会到晚上，沈悦也参加了会议。 在其他人发言的时候，沈悦的眼睛却一直围着程佳打转。 他不停的喝水，服务人员是定时续杯的，他喝的太快根本来不及续杯，白部长向程佳使着眼色。 无奈，程佳只能起身给他倒水。沈悦接杯子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碰她的手，程佳装着不动声色，尽量避免着被他碰到。 沈悦还不甘心。 会议休息的时候，他走到在程佳身后，突然弯腰贴近程佳。 “给我看一下会议记录！” 程佳被吓了一跳，她气恼的抬头，“您大声叫我就可以了！” 沈悦不怒反笑。 程佳把会议记录给他，心里很恼怒。她不动声色的环视众人，发现所有人都低头假装在忙。 程佳叹了口气，失望渐深。 会议结束，程佳直接走了。 沈悦在窗口看见程佳开着v8和一辆宾利一起离开，很是惊异。 第二天，他就调阅了程佳的人事档案。 “离异！总比已婚强！”沈悦一边看着程佳的相片一边想着。 他沉思了片刻，给白部长打去了电话：“晚上安排一下，公司的人应该聚聚餐了！” 程佳在接到白部长的聚餐通知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请假了。 回家之后，程佳一句话也不说。 高湛看着一脸挫败的程佳，问道： “受挫了吗？” “你是不是幸灾乐祸？” 高湛宠溺的笑：“不要冲我撒气啊？我可是百分百支持你了！” 程佳愤愤的撇嘴。 “老婆，你这性格，不受受挫你不会罢休的！人为什么都拼命变强大，因为不想被动，你非要从头再来，有时候是不能重来的！生活中，弱肉强食，残酷的让你可怕！” “危言耸听！” 高湛摊开双手：“我拭目以待！” 结果第二天，程佳就见识了这种残酷。 “程佳，昨天董事长发了好大的火，你刚来就拒绝参加集体活动，是不是太没有分寸了？我知道你不缺钱，不在乎这份工资，可是你毕竟还干着这个工作呀！总得顾虑一下我们吧？” 白部长十分气愤，劈头盖脸的数落她。 程佳默不作声，她想转身就走，想起高湛的话，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白部长继续说：“我希望你去给董事长道歉！这也是他的意思！” 程佳彻底怒了：什么道歉，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走出白部长办公室，看着她擦过的花盆、看看她靠过道的椅子，直接坐下来打了辞职报告！ 然后，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看见白部长先是去了朱总办公室，后又打了一个电话。 程佳准备好了交接工作，她看着走过来的白部长。 “我可以交接了，你看和谁交接？” 白部长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她说：“程佳，要不你去董事长那里坐下来好好解释一下，大多数的误会都是因为交流不及时！” “不必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我把东西都整理好放在这里了，有什么问题你再联系我也可以！” 白部长虽然挽留，可程佳明显感觉到她努力压制的雀跃。 “怎么回事呀？”一声男声响起。 程佳回头——沈悦来了。 他故作意外的看着程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白部长回答：“程佳要辞职！” “你看你，小白，我说让你问问昨天程佳有什么急事，需不需要帮忙？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然后他看看程佳，继续说：“辞什么职？程佳工作很不错！” 程佳刚要开口，忽然听见高湛的声音：“老婆！我来接你了！” 她大喜！ 众人回头，只见沈悦伸出双手和来人握手。 “高总，你怎么来了？” 三十八章 旧事不提 高湛和沈悦相互握手寒暄。 高湛说：“我到楼上和董事长喝茶来了，顺便来接老婆！” “老婆？”沈悦疑惑的看看众人，然后从程佳身上扫过。 高湛看向程佳，微笑的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收拾好了吗？” “高总，你老婆怎么会是程佳？真是……” 沈悦难以置信的尬笑，然后马上又说：“嫂子过来这里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她刚到内蒙，嫌我那里无聊，又听不懂当地话……”高湛说了一半，然后无可奈何的笑。 他接着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说……” 沈悦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好不容易见到高总，中午我做东，就别走了！” 高湛微笑着说：“我不跟你见外，但今天中午真的不行，我一会儿有事，这不，来接她一起……” 程佳看着两个人，有说不出的滋味…… 在车上，程佳问高湛：“你怎么过来了？” “我昨天看你不高兴，就想着今天来走一趟！” “你怎么和沈悦认识的？” “老婆，内蒙做煤矿的很多我都打过照面，这个沈悦我不是很熟，他父亲和我关系很好，前些年我卖给他好几个煤矿！” “那你为什么不说？” “以你的性格，说了你未必舒服！” 程佳还是有些不高兴。 “程佳，到这里，你就当体验生活了！以前你只是走运没有遇到，还有就是因为我，没人敢动你，但是你要明白，当你处在不同位置，你的处境就会完全不同。社会不只有积极的一面，一个女孩子想成功，除了自身足够优秀外，还有很多其他困难需要克服！” 程佳叹了口气：“都说男女平等，要真的平等也就不用倡导了！在男人占大多数的职场，女人想杀出重围太难了！” 高湛笑了笑：“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女人的顾虑要多一些。再说也不是所有人都没原则的，社会在进步，凡事都有过程。要放在清朝看现在，女人出来抛头露面那不是天方夜谭？可现在，女性撑起了半边天，这不就是进步吗！个案代表不了全部！” 程佳悲惨的笑笑，无奈的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沈悦骚扰我的？” “我和他一起喝过酒，他什么德行我大概是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平静？” “谁说我平静了？我不是每天都在等你开会回家吗？再说，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穷凶极恶，你又不是一点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你不辞职，我也拿你没办法！”高湛叹气。 程佳看高湛，不明白他说的话。 高湛继续说：“我直接告诉你，这个公司不行会打击你的热情，毕竟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在可控范围内，你想经历，我不会阻止的！而且我也相信你会把握好的！ 但是，每天等你加班，我是非常不舒服！我高湛的老婆，根本不需要加班！但你就让我没办法呀！” 高湛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拉的很长。 “害的我每天想抱老婆都抱不上，不是晚归就是呼呼大睡！” 程佳呵呵的笑。然后大叫一声：“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我的车！” “那有什么，我一会儿叫人去取！”高湛一脸轻松。 “正好我们好久没约会了，趁此机会我们约会去！” 然而，程佳等到的约会就是回家。 高湛体贴的帮她脱掉外套，然后温柔的抱着她。 “不是约会吗？” “是啊！我们现在不就是吗？” “就这样？我以为至少看个电影！” “电影院人那么多，想亲你都不方便！”高湛坏坏的笑。 程佳伸出拳头砸了一下他的前胸。 “你最讨厌！” “是吗？一会儿你就不说我讨厌了！” 高湛抱起程佳…… 程佳又赋闲在家了！到了采暖期，高湛的公司有些忙。虽然公司有人打理，但这两年煤炭的价格波动大，高湛不得不经常去照看。 快下班了，程佳闲的发慌，忽然想去高湛的公司看看。 赶下班高峰，车子开的不是很快，等程佳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下班了，整个写字楼安安静静的。 他给高湛打电话，高湛告诉她马上就回家，还在公司忙点事。 程佳调皮的笑着，她也想学高湛——搞个突然袭击！ 程佳上了电梯，直接按了24楼。她放轻脚步，没有敲门，一下就打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程佳的笑容瞬间消失：高湛的办公室竟然有个女人！ 她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满脸的眼泪。高湛则站在窗口，一脸惊诧的看着进来的程佳。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程佳的脸垮了下来。 “老婆，怎么会？你快过来！”高湛伸出了手。 程佳用余光瞥见那个女人快速的擦着眼泪。 她走过去，用力拍落高湛伸出的手。 “高总先忙你的，我等你就行！”她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高湛里面的休息室，尽量保持冷静。 床上整整齐齐的！垃圾桶里干干净净的！ 程佳坐在床上，然后她看了一眼床，忽然觉得这床特别碍眼，嗖的站了起来。 她听见那个女人说着“我走了！然后是高湛快速走来的脚步声。 程佳在高湛开门的瞬间，把枕头扔了出去。 “高湛！”程佳怒目圆睁。 高湛接过程佳的枕头，有点慌乱的说：“老婆，我保证我没做任何不好的事！她快下班的时候来找的我！” 程佳盯着他，眼睛瞪的很大、不眨一下。 高湛立刻解释：“这个人是我以前的朋友，很久没联系了。她刚听说我回来内蒙，就来找我，但是我保证我什么也没有！” 程佳怒不可遏，“以前的朋友？你倒是说的出口！我是不是应该腾地方，好给你的那些朋友让路！ 你告诉我，你的朋友还有谁？是汉族人还是藏族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还是哪个导游？哪个前台？哪个销售？哪个模特？或者哪个演员？” 说完她气的流出了眼泪，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高湛大惊，连忙抱住程佳。 心疼的帮她擦眼泪：“对不起，程佳，是我不对，她今天突然来找我，我真的什么也没……” 程佳哭的更伤心，她用力要挣脱高湛。 高湛以前的私生活有多混乱，程佳一清二楚。在西藏的时候，她就有所耳闻。此刻，看见那个女人，程佳忽然觉得介意的不得了。 她吼道：“别跟我说些没用的，我们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傻瓜，你和我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跟她们牵扯？她们来找你，你就无辜了吗？” 高湛把她抱在了桌子上，“程佳，你想多了，真的！我再怎么不堪，也不会在公司做什么，真的是凑巧。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状况了！” 程佳流着眼泪说：“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要回家，你走开！” 程佳开始大喊大叫，手脚并用的踢打高湛。 高湛心里慌乱极了，他最怕程佳介意他的过去。他心疼的看着程佳，不知所措，只能紧紧的抱着她，怕她跑掉。 “别生气，程佳。” 高湛此刻特别不安，看着程佳的眼泪，他觉得要疯了，心里似乎有个巨大的洞，马上就要把他吞噬掉。 他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想拥有程佳。这个念头来得急切，好像只有这样做他才不会掉进那个深洞。 他开始疯狂的吻她。 程佳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用双手支着桌面，被高湛突然的举动吓傻了。 桌子上的日历、烟灰缸、电话在片刻之间散落一地…… 高湛温柔的抱起程佳。 他抱着程佳，眼里充满怜爱。 他们都冷静下来之后，高湛给程佳穿好衣服，然后圈在自己怀里坐在办公椅上。 “程佳，离婚之后，特别是我母亲去世以后，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没家了。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做才会让自己开心，我有一段放纵的日子，那种感觉就像抓痒，你越急切的想摆脱掉，越是痒的厉害。其实那也是我人生最混乱的、不想回首的往事。我们不要再提了，好吗？” 程佳听着他的心跳，没有说话。 高湛抬起她的脸，看着程佳有些红肿的眼睛。继续说：“以后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样才好！我保证以后谁要来找我我马上就离开！” 程佳哑着嗓子快速的插了一句：“还不够！” 高湛看她，“还有什么，你说什么我都照办！” 程佳睁大眼睛看着高湛，“把那张床扔掉！” 高湛用力的点头，“我明天……不，我一会儿就叫人把床扔掉。” 他一边说着一边理顺程佳的头发。 “老婆，我们好好的！我很爱你！” 程佳撅着嘴叹了口气，缩在高湛的怀里，低声说：“我饿了！” 高湛马上放开程佳。 “好，我们去吃饭！老婆你想吃什么？” “辣火锅！最辣的那种！” 高湛马上点头，载着程佳去吃最辣的火锅。 不久，一群人来到公司，把那张程佳讨厌的床搬了出去…… 三十九章 你生病了 程佳开始继续找工作，高湛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尽管心里非常不愿意。 她最近的火气很大，动不动就发脾气，而且爱哭，胃口也不好。高湛以为她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尽最大努力陪着她。 这天，程佳回来告诉他，她找好了工作，一个投资集团，业务涉及煤炭、餐饮、食品等。高湛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个公司实力还可以。 程佳很快就上班了，高湛以为她会兴高采烈的，结果她下班依旧不高兴。 “这是什么集团？公司就像夫妻店，一边是丈夫，对面是妻子，财务是小姨子，销售是连襟……” 高湛哑然失笑，程佳继续说。 “公司隆重的给我建立一个新部门，我是发展运营部经理！你说可不可笑？因人设岗已经很严重了，他们竟然随便的就设立了一个部门！” 高湛说：“鄂尔多斯是近些年依托丰富的煤炭资源快速发展起来的，那么，最早富起来的那一批人肯定是以家族为单位经营管理，这在鄂尔多斯很常见。你们哈尔滨是老工业基地，发展的早，南京就更不用说了，管理上要更成熟一些。但是也不尽全是这样的，只是你偏巧遇上了。” “是啊！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做起事来缩手缩脚。公司王总——就是董事长夫人，让我做人事规划。 今天董事长又让我放下，跟他去煤矿。他要屯煤，准备垄断市场。” 高湛听见立刻来了兴趣，“怎么屯？” “董事长说，要计划在明年煤炭价格低的时候屯一批煤，初步投资20亿，在冬天煤炭价格高的时候出售。” 高湛又问：“放在哪里？” “没规划呢！说要去和煤矿谈！” 高湛笑了笑，没发表看法。程佳从卫生间探出头：“你不屯屯？” 高湛说：“我做运输，肯定适时的有点库存，但大体量的我不做！ 我们国家煤炭进口量也不小，影响价格的因素除了政策还有很多，产煤的还有其他省份，几十亿想左右市场不太现实，说不准是涨是跌！投机倒把的事情我也不会做！ 再说，那么多煤炭放在哪？怎么存放啊？放在煤矿的话肯定不现实，等要的时候它的产能未必跟上来。提前存储的话，管理难度太大，作业面那么大的情况，一根烟头就会闯了大祸。” 程佳换好家居服，继续问高湛：“这个公司的董事长你认识吗？” 高湛摇摇头，“我走的是港口，短途的咱们涉及不到，你们公司的煤矿应该只发货运，它可能在东胜区周边是不是？” 程佳点点头！说道：“我实在不想去煤矿，我一看见黑乎乎的就觉得恶心，连饭也吃不下，老公，你给我煮点面吧！不要放油，我想清淡的吃一点！” 高湛紧张的看着程佳，“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两天我看你脸色也不大好。” 程佳使劲的瞪了一眼高湛，意思很明显——被你气的！ 高湛笑笑，心想：我的老婆气可真大，一下子能生这么久？ 他马上去煮面了。 程佳只吃了两口，又恶心的不想吃了。 “老公，我们去超市吧！我想吃水果！” 高湛马上去穿衣服，他们一起来到超市，程佳最后只买了一点葡萄，就烦躁的吵着回家。 高湛载着她回家。 “老婆，你最近怎么了？要是不喜欢那个公司就别做了！我给你投资一笔钱，你选个合适的项目做！” 程佳闭口不言，表情冷淡。 高湛看看她，生怕她又发火，不再说话。 第二天，程佳照常去上班，她今天还要下煤矿。走的时候程佳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高湛亲她，和她告别，程佳却生气了。 “你看你，满嘴的烟味！你每天都要抽那么多烟！” 高湛被程佳说的也来了火气。 “程佳，你这些日子看什么也不顺眼！这样可不好！脾气发一发就可以了，不能没完没了啊！” 程佳的眼睛立刻蓄满泪水，掉头就走了。 高湛看她又哭了，追出去想安慰几句，程佳已经上了电梯。 高湛郁闷极了，一上午郁郁寡欢。 晚上，他很早就回家。程佳是北方人，喜欢大鱼大肉，还喜欢蘸酱菜，高湛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 程佳笑容满面的回来了。 高湛看她高兴，也觉得豁然开朗。 她拿回来一袋子红果子，说：“这是我在农户家里买的，没有污染，你看！红红的多诱人！” 高湛看那些带着虫窟窿的果子，有些好笑。 他小心的挑拣，给程佳洗好，装在盘子里。 结果程佳对他精心准备的饭菜不太感兴趣，却捧着果盘没完没了的吃那果子。 高湛听着她啃果子“咔嚓”、“咔嚓”的声音觉得满嘴的口水往外涌，那个果子他尝了一口，很酸！ 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跑到书房。习惯性的拿起烟，想到早上程佳嫌弃他满嘴的烟味，意兴阑珊的放下了。 高湛长长的叹了口气。 餐桌上，程佳把满满一盘的果子都吃了！ 高湛第二天就要带程佳去医院，她最近太反常了。 程佳不想请假，拒绝了。 这天下班，她又带回来一桶泡菜，说是在煤矿的食堂拿的。 高湛特意给程佳煮的燕窝，程佳只吃了一口，就着米饭泡水，吃了近半桶的泡菜。 高湛郁闷的一口喝掉了程佳剩下的燕窝。 “老婆，你最近不对！” 高湛沉着脸看程佳。 程佳正在看电视，听见高湛这么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凑到他的面前。 “高叔叔，我挺好的！您多虑了！” “我们明天去医院吧！” “不去！谁没事往医院跑啊？” 说完她手脚麻利的钻进高湛怀里，依旧看她的电视。 高湛抱着她，一脸担忧。 他的心情很不好。 最近，公司遇到了点小困难。原本很稳定的铁路运输计划忽然被挤压，而且长期合作的煤矿也在缩小供应。 他多方关注后才知道，最近鄂尔多斯新招商引资进来一批项目，其中一个公司的经营业务就包括煤炭运销。 对方大量高于市场价收购煤炭，把市场搅乱了。 高湛的煤炭运销公司有2000万吨/年的发运能力，但他手里没有煤矿，这是他的一个软肋。 他公司的集装站陆续进行着改扩建，高湛决定，暂时缩减计划，他准备把库存发完再看。 本来，公司的事已经让他很费心了，程佳最近的反常，更让他挂心。 程佳并不过问高湛的公司，她不知道高湛忙着什么，也没有细想高湛对自己的担忧，她太不舒服了。 高湛总说要带她去医院，她很讨厌去。挂号要排队、看病要排队、检查要排队…… 第二天，程佳自己悄悄去了诊所。 她向医生介绍了自己的不适。医生听完，就问了一句：“上个月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程佳一惊，她只顾着和高湛生气，又关注工作的事，竟然忘了自己好久没来月经了。 医生给她一个验孕棒。 “你去厕所先自己验一下吧！” 结果是——两条杠！ 程佳很紧张，她不知道到底几条杠是怀孕，她快速的拿给医生。 “去医院做一下更详细的检查吧！你怀孕了！” 程佳听到医生的话，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呆呆的拿着开给她的叶酸回家了。 程佳坐在沙发上，心里慢慢的由震惊变成了惊喜。 她虽然没有积极备孕，可是自打从南京回来，她就再没吃过避孕药，怀孕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还是觉得很突然。 她摸摸肚子，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了——她和高湛的孩子！ 程佳笑了…… 高湛安排公司的事回家晚了，他开门见没有开灯，以为程佳不在，疑惑她去哪了。 然后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看他的程佳。 高湛吓了一跳，急忙走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程佳，没有哭的痕迹。 程佳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黑白分明。 “怎么不开灯？还不舒服吗？我说我们去医院，你总像个孩子一样不去！明天就去吧，别再拖了！” “好！” 高湛看程佳答应的这么痛快，以为她难受的厉害了，担心的看着她。 “高湛！”程佳幽幽的叫他。 高湛紧张的看着她，心都停跳了。 “我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高湛听到不是什么大病，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像触电一样的僵直身体，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程佳重复道。 高湛扭头向上看了一下天花板，笑了一下，又转过来低头看着程佳，一下子抱住了她！ “程佳！程佳！”高湛激动的一直叫着程佳的名字。 他把她抱过头顶：“程佳，我快四十五岁了，我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高湛说完就哭了，程佳也哭了。 她从来不知道，高湛原来这么想要孩子！ 可他等了自己那么多年，结婚后也从来不提孩子的事，她吃避孕药他也不反对。 高湛的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绝不勉强她做任何事！程佳看着喜极而泣的高湛，特别的感动。 她深情地看着高湛：“是的，你有孩子了，高湛和程佳的孩子！” 高湛想把程佳举的再高点，动作做到一半又小心的把她放下了。 他捧着程佳的脸，用力的大大亲了一口，然后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程佳，我爱你！” 接着，他就像着了魔一样，跑进厨房，系上围裙。轻快的说： “程佳，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四十章 盐和清水 程佳又一次辞职了，高湛随后就在康巴什买了一栋别墅，积极筹划着装修的事。 “我以前就一个人，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现在咱们两个人，住这个房子也挺舒服，但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总得让孩子能跑开！游泳池就不要了，太危险……” 高湛滔滔不绝的说着。 “对了，我已经在物色合适的保姆了，你从现在开始不能自己做家务。” 程佳坐在沙发上，正啃着苹果，听到高湛说要请保姆，皱起了眉头。 “我不喜欢别人住在我家里！能不能不请保姆？我们打扫已经有家政了，再就无非是吃饭，一个月也在家里吃不了几次！” 高湛听了马上说：“以后不能经常去外面吃，我找一个厨师专门做饭吧！那就先不请保姆！” “不嘛！我不吃别人做的饭，我要吃你做的！” 高湛愣住，随后轻笑。 “好！那就都不请，我给你做！” 程佳马上钻进他的怀里，缩成一团。 “我知道为什么形容男人要说高大英俊了？” “为什么？” “因为怀抱大！能装的下女人！” 程佳笑得无邪。 高湛轻吻她的鼻子，微笑。 高湛几乎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偶尔才去公司处理业务。 这天，正在睡觉的程佳忽然听见电话响，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音，程佳几乎又睡着了。 “程佳！” 她立刻清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烨！” “是我！” 程佳走出卧室看了看，发现高湛戴着耳机在跑步。 “你找我有事吗？” “我在鄂尔多斯，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程佳沉默了一会儿，说：“李烨，我和高湛结婚了！” “我知道！” “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我不想见你！” 程佳心里涌出一股痛楚，李烨带给她的伤害还是会影响她。 “程佳……别拒绝我！” 程佳的眼睛忽然泛出了泪水。她没有说话。 “明天中午11点，上岛咖啡，我等你！” 程佳挂断电话。 她闭上眼睛，李烨那明亮的眼睛和暴怒的眼睛、过去的一幕幕一齐浮现在她脑海里，程佳的心立刻乱成一团。 她不会去的！她和李烨的缘分应该终止了，他们都应该重新生活。 程佳摸摸肚子，想起自己流掉的那个孩子，心中一恸。 她快步走到健身房。 高湛跑步跑的大汗淋漓，看程佳过来，立刻按了暂停健。 “怎么醒了？” “我想你了！”程佳钻进他怀里。 高湛温柔的笑了。 “不是做梦了吧？” 程佳把手机拿起来给他，上面显示她刚接了一个陌生号码。 高湛严肃起来，“谁的电话？” 然后他们都不说话，互相对视。 “他说要见面，我给回绝了，他在内蒙！他来内蒙干什么？” 程佳紧张的一口气说完。 高湛拿起毛巾，擦了一下汗。 “他在内蒙投了一个项目，他们好几家公司联合投资的。” 把毛巾扔在一边，高湛揽着程佳往出走：“不用紧张他，有我在，他做不了什么的！” 然后他看着程佳，温和的说：“你安心养胎，这些事我来处理！他有没有说约你在哪里见面？” “上岛咖啡，他说中午11点在那里等我！” 高湛点了点头，一边喝水一边给程佳温了一杯牛奶。他接着说：“程佳，你应该把他看淡，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他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就是曾经……很熟悉的陌生人，当你不把他当回事了，他也就什么也不是了！” 程佳沉默，她做不到，他对李烨的感觉很复杂！ 第二天中午，高湛去了上岛咖啡。 李烨看见高湛，眼里满是恨意。 “程佳呢？” “她不想见你！” “那你来干什么？” “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李烨笑了一下，“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高湛喝了口水：“李烨！我不希望你来打扰她！” “那是我的事！” “她失踪，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窗台上要跳楼，那时候她就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是在你们婚姻存续期间得的。 对你们的婚姻我不评价！但是我要告诉你，她现在是我的老婆！而且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不想你再因为你的什么想法而打扰她。怎么想的是你的事，但是涉及到她了，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高湛的语气和缓而平静，但眼神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犀利。 “程佳怀孕了？”李烨自言自语，心里一痛。 程佳又怀孕了，可这次却是别人的孩子。 他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说：“高湛，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们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如果没有你，我们也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高湛反唇相讥。 “你开始就对她居心叵测！”李烨语调升高。 “那不叫居心叵测，那叫爱慕！我也有权利追求、守护我爱的女人！我单身，她未婚，我们没有违反公序良俗。是你忽然闯进了我们的生活！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你介入之前就很融洽、亲密，你一清二楚，再来指责我们过于亲密，你不觉得毫无道理吗？” 高湛的眼睛像一把利箭，带着凛冽的寒光，射向李烨。 “你追求她，我没有资格干涉，程佳有权利选择她的生活。程佳和你结婚，我也没有干预过，你们品貌相当，我尊重她的选择。你们生活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出现，我只是在她无依无靠的时候，善意的以别人的名义帮助了她，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我都不是你们婚姻的破坏者！男子汉，愿赌服输！程佳嫁给你，我再怎么痛苦也选择了祝福她！我觉得这是男人的风度，这风度，我相信李总应该比我具备的更多！ 她为失去的孩子伤心欲绝了很久，你根本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她能正常睡觉、正常笑。你给她的伤害远比你给她的感情要多。 李烨，程佳好不容易重新快乐起来，重新做妈妈，我希望你离她远点，这是奉劝！当然，作为她的丈夫，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和我们的孩子，这是警告！” 李烨听完高湛的话，嗤笑道： “高湛，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追求程佳的时候，她并不是你的什么人？但是结果是你逼迫我和她离婚的，你夺走了我的妻子，现在让她给你生儿育女！ 我会用你对付我的方法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咱们后会有期！” 李烨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角。 “帮我转告程佳，好好照顾自己！” 李烨跨步离开。 高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发狠…… 他马上给助手打电话。 “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李烨这个新公司的所有资料，包括政府给他们的优惠政策，他们的投资额、投资构成，所有股东的资料，各个股东资金的来源，以及股东的背景，还有这边员工的情况查清楚，越快越好，不用一次性整理，查到多少给我多少！” 挂断电话，他又拨打了一个电话，是给南京管理他资产的助理打的。 “把我现在的资产情况汇总给我！还有把七星电子目前的情况，重点是项目、负债、资金流向等掌握清楚，一并传给我。不要做的动静太大！” …… ——李烨，既然你纠缠不休，就不要怪我没有手下留情！ 高湛结好了帐，离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李烨，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只想着你自己，这顿咖啡我请你，但是你的代价可不止这么一点儿！” 程佳并不知道高湛和李烨见面，她昨天晚上接到李烨的电话后，一直情绪难平。 高湛把别墅装修的效果图拿出来跟她讨论，在儿童房的装修上，他们争论了起来。 “应该用粉色调主打，你怎么弄成蓝色的？”程佳说着。 “男孩子不喜欢粉色！” “谁说是男孩子的？你不是重男轻女吧？” 程佳从床上坐起来。 “高湛，传宗接代的思想我是不接受的！我喜欢女孩！” “我也喜欢女孩！最好和你一样漂亮的！”高湛的眼神很温柔。 “那你为什么要选男孩的颜色？” 高湛撇了撇嘴：“男孩子可以替我保护你！我比你大，肯定要先走，要是女孩，我怎么能放心？两个女的谁来照顾你们？ 不管怎么说要先生一个男孩，然后我们再生嘛！” 程佳语塞，看着专注看图的高湛，非常感动： “净说些有的没的！儿童房可以先不装，等确定性别再说吧！” “不行，必须装出来，治理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高湛抬眼看了看程佳，“要不我们装出两间，一间蓝色、一间粉色？” 程佳笑着锤他，“谁答应再生的？一胎还没生出来，你就惦记二胎？” “二胎肯定要啊！小孩子在家里跑来跑去多好啊？就这么定了！” 高湛一拍手，“一套蓝色、一套粉色！” 他抱住程佳，“你听我给你唱歌吧！” 说完他就唱了起来。 程佳笑开了：“高湛，你别唱了！真的有点太好听！” “嘘，别说话！你闭上眼睛！” 程佳听话的闭上眼睛，高湛一边轻抚她的耳垂，一边继续哼唱，然后她就那么慢慢的睡着了！ ——程佳想起昨天高湛的歌声，不知不觉的笑了。 对于她来说，李烨的爱就是盐，虽然曾经有滋有味，可多了就会失衡，会难过；高湛是她的清水，虽然平淡，却润物无声，甘冽清甜。 人们都是容易被盐的滋味诱惑，却忽视人生不可或缺的是水，至真的滋味是平淡！ 程佳拿起电话。 “老公！” “怎么了，程佳！” “我觉得装两个儿童房挺好”…… 四十一章 烽火渐起 程佳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她的胃口也变好了。 “老公，我想吃西瓜！” “好，我马上给你切，你等会儿” 高湛马上从冰箱里拿出西瓜，把西瓜皮切掉，留下靠中间的部分，切了一小盘，其他的部分切在另一个大盘子里。 程佳闻到了味道，伸手就要吃，高湛拿走了。 “现在太凉，你等等再吃！” 程佳睁圆双眼，“现在正是好吃的时候！你给我！” 高湛说：“好的，老婆！你坐到沙发上等我，我给你找水果签子。” 他边说边把程佳推了过去，回来磨磨蹭蹭了好大一阵儿，才把小盘子拿给程佳。 “你故意的！你弄的我都不想吃了！” 程佳不满。 高湛轻声呵呵的笑，他说：“我喂你！”然后一口一口喂程佳。 她不满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揽住他的脖子，叼着西瓜，自己吃一半，另一半用嘴喂给高湛。 高湛宠溺的看着程佳，就这样，每吃一口，他就“吧嗒”亲她一口。 程佳还没吃完，高湛就拿走了。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高湛特意给她制订了营养计划，每天想尽办法让她补充营养，西瓜这种寒凉食物是不让她多吃的。 程佳不喜欢坚果，高湛为了能让她吃进去，找人给她定做了阿胶糕，坚果糖。她不喜欢吃鸡蛋，他也变着法的换花样，让她吃进去…… 程佳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容器，一切都要为肚子里的宝宝让路。有时候她问高湛：“你是在乎我多一些，还是在乎孩子多一些？” 高湛看她：“都说怀孕的女人敏感，你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当然你重要！” 程佳撇撇嘴、不置可否，“可是你每次都说，这样是为了孩子好、那样是为了孩子好，好像你眼里只有孩子，把我都忘啦！” 高湛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 “我错了，我一定深刻检讨！” 然后他作势要打，在快挨上程佳肚子的时候改成抚摸。 “你这个小东西！还没出来就惹你妈妈小心眼儿，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揍你！” 程佳轻笑…… 高湛的工作很多，但他都是趁着程佳睡觉的时候才去公司，平时就在书房里办公。 李烨没有再找过程佳，但是偶尔程佳总能在不特定的时间、地点看见一个很像他的影子。 程佳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五个月的时候，高湛带她去做了四维彩超，医生不告诉他们性别，高湛像个傻子一样呵呵的笑。 “男孩女孩都好！” 高湛这边，除了照顾程佳，他正在做着万全的准备。李烨抢走了他很多客户，要不是库存，他一时会被打的措手不及。公司现在只能满足最基本的发运计划。 李烨牵头建立了煤炭信息系统，无论长途、短途，无论煤厂还是港口，所有的信息都要经过他的网站系统，信息对发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让他抢了先机。 他这次是有备而来的，所有投资资金已经到位，新公司的骨干人员也是七星备受重用的老员工，一般的商业手段是动摇不了他的。和程佳的离婚风波，无疑使李烨更快的成熟起来了。 高湛站在窗口，拿出一根烟，放在鼻孔前嗅了嗅，放下了。他已经戒烟了，把家里所有的打火机都扔掉了。想想也奇怪，以前怎么也戒不掉的烟，说戒就这样戒掉了。 高湛眼神微咪，他要下一盘大的棋。 李烨自从和高湛见面之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虽然他并没有认同高湛的说法，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照顾好程佳。 人就是那样奇怪，如果他和程佳没有离婚，他也未必就像如今这样为她死去活来的痛苦。忽然的离婚、忽然的决裂，就像生生的扯掉他的肋骨，他承受的除了感情失败的钻心之痛，还有尊严受辱的意难平。 李烨空闲的时候就去程佳的家附近。她很少出门，李烨并没有见她几次，偶尔见到也是高湛陪着。 程佳的肚子大了，整个人多了一份温柔，她的眼睛又散发出了光泽，嘴角总是弯的。看得出来，她很幸福。 李烨也在想高湛的话，如果不是他突然搅局，也许程佳不会经历那些痛苦。 李烨有时候幻想，如果程佳能回到他身边，他愿意接受高湛的孩子！可是那是不可能的，高湛怎么可能轻易地认输，又怎么会放弃程佳和孩子？ 李烨当初意气风发来内蒙古的时候，誓要迫使高湛倾家荡产。 他准备充分、步步为营，但是连高湛的皮毛也没伤到。高湛的集装站有十几个，虽然每个的库存不多，但总量还是很大的，他一再挤压，高湛也只是缩减了计划。但他付出了很高的代价，已经引起了股东的不满。 他建立了信息网，并与政府部门合作建立物流园区，想彻底把高湛排除在外。可高湛经营多年，洗煤厂、选煤厂、自动化装车已经形成规模，在行业内口碑良好、信用稳定，和政府的配合度也高，想彻底排除，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达到的。 更让他不安的是，见面之后，高湛就像没把他放在眼里，什么动作也没有。南京那边也是静悄悄的。就像爸爸说的：你连高湛的底细都不知道！ 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高湛的动作非常大。他在内部上，精耕细作，集装站改扩建的同时，他专门设计了软件，想配合智能设备，实现信息化管理，进展的非常顺利。 同时他也加快了国内的布局，在山西入股铁路专线，在满洲里筹划新的集装站。 最近，高湛为了带程佳出门方便，特意买了一辆房车。他最近就要出差，放程佳一个人他不放心。 李烨年轻张扬，个性偏执，高湛拿不准他会对程佳做出什么事，也把握不住他的心理。 “老婆！”高湛打开门轻声叫程佳。 “你快过来！”程佳听见他的声音了，大声叫他。 高湛着急的马上穿上拖鞋，连鞋都来不及放起。 “怎么了？” 他快速的找到在洗漱间里的程佳。 程佳气急败坏的假装哭，黑黑大大的眼睛在散乱的头发中间晶晶亮亮。 “老公，我梳不上辫子，我想扎个高马尾，头发老是往下滑，我胳膊都酸了！” 程佳气恼。 高湛放松的一笑，脱掉外套，洗了洗手。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有什么事了呢？” 他拿来一个小凳子，让程佳坐在上面，然后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着程佳的头发。 “老公，要是女儿生出来了，你肯定提前练习好了！” 程佳偷笑。 “以后不止女儿，我也可以一直给你梳头！” 程佳幸福的微笑。 “最近感觉好累，胳膊伸的时间长了就觉得气也不够用了，老公，你说我怎么了？” 高湛说：“正常的，孩子大了吗！” 心里却不是滋味：程佳本来有点贫血的毛病，和李烨的婚姻中也没有得到好好照顾，后来住院流产虽然恢复了，却伤了元气，现在怀孕月数大了，很是辛苦。 他心疼的亲了一口程佳，把她扶了起来。 “我呀！有时候感觉你就是我女儿！” 程佳顽皮的笑，“那我改口叫你高爸爸！” 高湛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把程佳轻拥在怀里。 “生完孩子后，我们很久不能出门，你现在也好久没有出去了！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吧？” 他用胡茬磨蹭程佳的脸，被程佳双手夹住，嘴唇被挤的变了形。 “非常乐意！高爸爸，我们去哪儿？” 高湛亲着程佳的手：“去山西，那附近有一个神泉旅游区，我也顺便去那边办点事。” “什么时候出发？” “我这不回来请示老婆了吗？你想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要不吃完饭，睡完午觉的？”高湛试探的问。 程佳大声的说：“不！现在就出发，我等不及了！” 高湛笑着看程佳：“好的，把我的宝贝憋坏了！” 高湛收拾了必要的行李，和程佳一起走到了停车场。 “这是谁呀？把这么大的车停在我们的车位上？” 程佳架着肚子、叉着腰，一脸不悦。 高湛把行李交给司机，从后面拥住她：“这车不错啊！谁呀？乱停！” 程佳看见了司机，睁大眼睛看高湛。 “你新买的？” “我有一个老婆，我送给她的！” 程佳笑了，迫不及待的走上去。 车子有会客区、餐厨区、还有一张大床和卫生间。 “我们也不怎么出门，你买这车有点浪费了！” 程佳嘀咕。 “我怕你不舒服，这车上厕所方便。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们一家出去也方便！” 高湛小心的把程佳扶在了床上。 程佳听到“厕所”，有些难为情，自从怀孕后，她就尿频、尿急，有一次和高湛出门散步，走到半路就想上厕所，没等到家已经尿了一点裤子。高湛帮她换完裤子后，笑了她好久。 程佳拿起枕头拍向高湛：“厕所、厕所！你就记住个厕所！” 高湛抓住枕头，被程佳打的错愕，然后了然于心的大笑。 程佳不理他，躺在床上摸着肚子。 高湛也躺下了，他把程佳的头挪到他肩膀上，温存的说： “你睡会不？” “我心里很兴奋，不困！” 高湛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手开始在她身上乱摸。 “我老婆变丰满了呢！手感越来越好了！” 程佳轻拍他的手。 “你干嘛？我女儿看着呢！” 高湛看看程佳的肚子，柔声说道：“女儿，我和你妈说点悄悄话，你乖乖睡觉吧！” 然后他翻身吻住程佳。 程佳咯咯轻笑，眼睛如弯弯的月亮，她勾住了高湛的脖子…… 一会儿，高湛蹑手蹑脚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熟睡的程佳，小心的调好空调。然后拿起电脑，到一旁办公去了。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着，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 高湛要努力照顾“他身上的肉”，还要努力帮孩子打走坏叔叔，给他的孩子开创一个王国。 以前高湛没想过这些，赚钱只是他的习惯。和程佳结婚，并且程佳怀孕之后他突然有了开疆拓土的冲动。 生活不该以赚钱为目的，当人生积累到一定阶段，奋斗就成了顺理成章、必然的选择，钱也就自然而然的来了。 高湛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他的妻儿，给她们最好的生活。 四十二章 兵荒马乱 程佳他们到神泉旅游区已经下午了，高湛把程佳安顿在小岛会所，就去矿区了。 他还特意安排了专门的服务人员照顾程佳，但程佳只在附近转了转，在会所的后花园坐了一会儿，吃了点服务人员送来的水果，就回房间看电视去了，晚餐也在房间里吃的。 高湛很晚才回来，喝了点酒。 程佳看见高湛带着酒气，连忙起身给他倒水，高湛抱住程佳，乐呵呵的说：“老婆，不用！我不想喝水！” 然后他拥住程佳，亲个不停。 “高总心情不错！看来这次办事很顺利！” “事情本来也有人在推进着，我最后露了露面！” “我以为你的业务范围是内蒙，在山西你也有业务？” “我在山西又参股一家运销公司，拥有铁路专用线，你要知道山西和内蒙交界的这块，煤炭资源很丰富，而且规模庞大。 但是今天让我开心的不是这个！” 程佳很好奇，高湛坐在沙发上，她习惯性的钻进他怀里，“是什么？” “我今天与太原铁路局签订重点发运合同计划查定表，以后就可以向港口中转发运神木、府谷的特低灰煤。 程佳，你知道吗？这是公司业务上很大的突破。” 程佳也很替高湛开心，她想亲一口高湛的脸，因为大肚子没有亲上。 高湛呵呵的笑，把程佳打横抱起。 程佳大吃一惊，赶紧抓住他的脖子。 “高湛，你喝酒了，怎么能抱我？你快放我下来！” “老婆，我肯定会小心的，你不用紧张！我的酒醒的差不多了，在路上就走了两个小时了！” 程佳心疼的嘟着嘴，“那你直接带我去那边不就行了吗？” “那边没有好地方，你住着不舒服！” 高湛轻柔的把程佳放下，翻身上床把她搂在怀里。 “睡吧，已经很晚了！你怎么不早点睡？” “你不在，我不放心，睡的也不安稳，索性等你了！” 高湛吻了下程佳的额头，轻轻拍着她，他们不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高湛很早就起来锻炼，还去附近的农家乐给程佳打了份新鲜的牛奶。 他们吃完饭并没有着急返程，而是在旅游区逛了逛，高湛找了一个轮椅，程佳随时累了随时休息。 下午睡过午觉后，他们才开车回家，天没黑就到家了。 程佳的月数大了，行动有点不方便，高湛几乎成了二十四小时的保姆。 程佳每次吃饭都吃不了太多，肚子顶的胃难受，高湛的厨房就随时开放，程佳一饿，他的饭菜马上就到。程佳半夜经常起来翻冰箱，高湛就在冰箱里放好食物，怕她找不见吃的。 程佳的脸因为怀孕圆润很多，高湛却瘦了一圈。 很快预产期就快到了，高湛每天的神经高度敏感，程佳叹一口气他都能听到。 这天凌晨，程佳起来去上厕所，高湛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忽然听见她大叫。 高湛跑过去，厕所里有一点血丝，程佳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他急忙拿好待产包，找来提前准备的轮椅，送程佳去了医院。 高湛提前订了病房，准备过一两天安排住院。在住院的问题上，程佳特别执拗，她因为爸爸的关系，就不喜欢医院，非要晚几天再来。结果程佳进去时，产房没有准备好，她被送进了普通病房，随后被医生推进产室。 医生拿了一大堆文件要高湛签，高湛看的心惊胆战。 医生说：“我们肯定要把所有的可能性告知家属，但是刨宫产是很常见的手术，基本上没有危险，你快点签吧！你老婆疼的直哭！” 因为胎儿有点大，医生建议刨宫产。 高湛哆嗦着签了文件，听见程佳疼的直哭，心乱成一团麻。 程佳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很多人，大家表情各异，有的期待孩子出生笑逐颜开，有的沉默的一言不发。高湛来回踱步、坐立难安，他的心都跟着程佳进去了。 随后高湛安排的陪护人员也陆续赶来了，秘书和院方也沟通好了病房。他们一齐站在手术室外面看着高湛走来走去。 大约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护士站在手术室门口大喊：“程佳家属！程佳家属！” 高湛奔过去，护士告诉他： “恭喜你，生了个儿子！我们要给孩子做检查，你跟着我走！” 随后把孩子塞到了高湛怀里，高湛的心嘭嘭乱跳，他看着怀里的小婴儿，激动的无以复加。 宝宝一支眼睁着，一只眼闭着，很高傲的样子。 高湛哈哈笑着。小子——你是我高湛的儿子！ 高湛的别墅装修好了，正在治理。为了确保他们母子的健康，他把护理队伍安置在程佳以前的小家里。程佳仍旧住在高湛的公寓。 小家伙长的很快，特别能吃，不到一个月，程佳的奶就不够吃了，程佳孕期积累的脂肪也很快消耗掉了，刚出月子就比之前还瘦。 高湛果断的选择了奶粉，因为断奶，程佳还和他发了火。 程佳生完孩子的火气很大，什么事都可以把她惹哭，爸妈出门不方便不能过来她就哭了两天。 程佳很烦躁，她一个月没有洗澡，高湛只给她洗了一次头，每天蓬头垢面，还要吃那些没有味道的东西。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孩子经常被饿哭。 高湛给孩子喝奶粉，她很着急，想自己喂养，可无论她怎样吃，就是产不出奶。 因为没奶，程佳哭了好几次，还和高湛因为奶粉大发了一次火。他当时看着自己，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就出去了。程佳当时觉得难过极了，高湛也不理解她，把她当成疯子。 程佳很无助，高湛每天都忙，回到家里就是抱孩子，自己唠叨的时候他也总不说话，以前温柔体贴的高湛就像变了一个人。 家里也老是乌泱泱的一群人，有管擦洗的，有专职做饭的，有照看孩子的，她睡不好觉、吃不好饭，生活完全乱套了！ 终于熬到了出月子，她迫不及待的想出门。 程佳准备换衣服，仔细的照着镜子，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面黄肌瘦，原本蓬松的头发掉了不少，额头上又新长出的头发像野草一样铺在上面。 她看着看着就坐下哭了。 高湛进更衣室的时候看见程佳穿一半的裙子套在小腿上，目光呆滞的坐着，眼睛哭的黑乎乎的。他走过来想安慰她。 哪知程佳看见他，扭过了头。 高湛叹了口气。 “老婆，怎么无缘无故的又哭了？” “你不要管我！” “那怎么可以，你告诉我，为什么哭？” 程佳委屈的说：“你不是说你一看见我哭就受不了吗？我看你现在很平静啊！” 高湛低声说：“老婆，不要这样！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做！你起开！” 程佳躲进厕所。 高湛追出来，敲了敲门，程佳喊了一声走开。这时他的电话响了，高湛接起电话。 “高总，煤矿环评没有通过，需要整改……” 高湛沉默的看看卫生间紧关着的门，慢慢的走了，他手里有两个发热量在5000大卡以上的煤矿，目前正在进行前期工作，他计划尽快开工，这样他就能保证自己稳定的供应了。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太多精力照顾程佳，尤其是她现在脾气特别古怪，动不动就生气、发火。 高湛心疼她喂奶，想让孩子喝奶粉，她又哭又叫的大闹。晚上孩子起来哭，她也跑出去和保姆发火。今天本来高兴的要出门，他放下公司的事陪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哭！ 高湛觉得非常烦躁，他回公司吧！很多事等着他拍板。他想着程佳冷静下来他们再谈…… 程佳并不知道高湛走了，她以为他会等她。哭了一会儿，重新洗了脸，出来才发现他走了。程佳大失所望，忽然没有了出去的兴致。 晚上，高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程佳已经睡下了。 他凑过去，轻轻的唤她，程佳没有作声，他伸出胳膊想抱她，程佳耸了一下，表示抗拒。 高湛叹了口气，去洗澡了。 他们就这样冷战着，高湛等程佳消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生气。 程佳一开始等着高湛来问她，等来等去发现他不理自己，就真的生气了。 一转眼孩子已经过百天了。 高湛的别墅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搬了过去。 孩子有独立的育婴室，家里的服务人员也有了专门的宿舍，高湛找了秘书的哥哥做管家，管理家里的大小事务。 程佳不用喂奶，也不用每天照顾宝宝，尤其是家里的人不再会挤在一起，让她轻松了不少。 高湛在康巴什新租了一层写字楼，大部分人员都过来这边办公。他每天下班之后就回家逗孩子。 程佳依旧对他不冷不热的，高湛很无奈，他搞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想着，哪天不忙，一定要找机会和程佳好好聊聊…… 孩子的出生，打乱了程佳的平静生活，不止程佳，高湛也没有一时适应过来。 公司的事都在顺利的往下走，新招来很多人，他要关注。公司的很多业务，他要决策。李烨在业务上不断挤压他，他要留意。对外扩大经营版图，他要把控…… 同大多数夫妻一样，婚姻是他们磨练的沙场，程佳和高湛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四十三章 产后风波 程佳很快就去做盆腔修复，她还到美容院办了专门的套餐进行体型修复。 虽然表面上和高湛绷着，她无视高湛的示好，但心里她本来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很敏感高湛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紧张她生气了。 高湛回来，她一边表现的很冷淡，一边悄悄的留意他。慢慢的程佳觉得，高湛不那么爱自己了。 她把责任归咎在生产上，她很快的投入到产后修复中，并把原来的长直发烫了——为了掩饰额头上的“野草”。 高湛这几天出差了，去了满洲里，程佳要照看孩子，所以他们很有默契的各自安排了。 程佳做完美容不想那么快回家，她打算去图书馆逛逛。 “程佳！” 她回头，看见李烨。 “你怎么在这里？”程佳问道。 “我去政府办点事，刚才在路口看见你的车，就过来碰碰运气！”李烨的眼睛有压抑的思念，直直的向程佳刺来。 程佳回避着他的目光，低低的说：“我一直有个疑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还有我车牌号的？” 李烨笑了笑，痛苦的看着程佳。 “想知道总是会有办法的！我手里你的资料都有！”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 “你生了个儿子，我应该恭喜你！”李烨说完这句话眼圈有些发红。 程佳抬起头，看见李烨红了的眼圈，忽然觉得眼睛也很酸涩。 “不用恭喜！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程佳在一瞬间想到李烨对她做过的事，想到家里可爱的儿子和那滩血，觉得如万箭穿心一般。 她马上转身要离开，李烨抓住了她的胳膊。 “程佳……”李烨半天说不出话。 “这句话早就该说了，我没有机会对你说…… 对不起！程佳，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如果给我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揪着你们不放，我会好好珍惜！” 李烨说的很慢，泪流满面。 程佳终于控制不住了，她颤抖着哭了出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那些疼痛，她何尝忘记！ 程佳马上整理了一下情绪，擦了擦流下的鼻涕、眼泪，迅速调整好呼吸。 “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了！忘了我，重新生活吧！我希望你幸福！” “程佳，你能说忘就忘吗？你真的忘了我吗？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所有事了吗？家里还是老样子，你的衣服、猫、你的书都还好好的，可是你抛弃我们了！”李烨红着眼眶，流着泪。 程佳甩开李烨的手，转身就跑开了。 回到车里，程佳号啕大哭。 “你的衣服、猫、书都在家里，可是你抛弃我们了！” 李烨的话回荡在耳边。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李烨的存在，也忘记了他对自己的伤害，她不知不觉的原谅了他。忽然那么强势、霸道的李烨在她面前伤心欲绝的说出这些话，程佳一下子觉得心碎、难过！ 她和李烨之间是有感情的，那么多天的厮守、耳语厮磨、同床共枕，李烨在她心里还是有份量的。 程佳平复了情绪，准备回家。她的儿子还在家里等着她。 想起儿子，她又哭了。 如果那个孩子留住的话，是不是也和儿子一样可爱？ 程佳就这样哭哭停停的回到家里。 高湛回来了，正在逗孩子，他给孩子起名叫高程，取爸爸妈妈的姓氏。 程佳一到二楼就听见高湛“程程、程程”的声音。 她走进去，对着高湛微笑。 “你回来了？” 高湛抬头微笑，看见程佳明显哭过的脸，笑容停滞了。心想：怎么又哭了，难道是抑郁症又犯了？ “你……去哪了？” “我去做了头发，你看好看吗？” 高湛这才注意她的卷发。他站起来想抱抱她，嘴里说着。 “好看，我老婆最好看！” 程佳却躲开了，她不动声色的走到孩子这里，查看尿布。 高湛一愣，这段时间他疏忽程佳了。 他跟过来揽过她，亲了一口。 “老婆，我都想你了！” 程佳低低的说：“是吗？我觉得你可能更想孩子了！” 高湛笑笑：“都想！” 程佳接着说：“你去洗洗吧，身上会带着细菌，孩子还小！” 高湛马上点头，然后去洗澡了。 程佳的晚饭吃的很少，吃完饭就在卫生间里做面膜，看见高湛，她从李烨带给她的情绪中瞬间回归，心情平复了不少。 高湛靠着门，看着程佳：“我老婆就是漂亮，我觉得你不化妆也漂亮！” 程佳如遭雷击，李烨也说过相同的话！ 她立刻就红了眼眶，赶紧用水洗脸。 “你不刚洗完吗？怎么又洗？” 高湛走过来抱住了她。 程佳感觉到高湛的怀抱，忽然脆弱起来，她哭了。 “高湛，我有话和你说！” 高湛看程佳哭了，以为她还在委屈，温柔的说：“我也有话和你说！” 他们来到书房。 高湛先开的口：“老婆，这段时间我有点忙，对你关心不够，你是不是怪老公了？ 不要生气，我都是为了你好，也许哪里做的不够细心，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 孩子出生之后，我们都没有适应，包括我——我也是！不过现在好了，都步入正轨了！” 程佳听高湛说的话，沉默。 高湛等着她的回应，发现程佳不说话，他走过来，关切的望着她。 “高湛，你一下子变了样子，让我很不适应！” “我没有变！亲爱的！”高湛走过来摸着她的头发。 程佳似乎在一瞬间就有了一种女人的风情，他看她白嫩的脸，小巧的唇，这几个月压抑的冲动忽然蠢蠢欲动。 他欲上前抱住程佳。 “我今天也有事和你说！” 高湛停住，“你说！” 程佳今天一直郁郁寡欢、欲言又止，他也很好奇她遇到了什么事！ “我今天在图书馆遇到了李烨！ 说了几句话，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高湛的眼神瞬间冰冷。 “你哭是因为他？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只说了几句话，我就走了。我哭是因为他说的话让我难受！” 程佳抬眼看向高湛，心里痛快多了。 高湛苦笑了一下，“程佳，你想让我说什么呢？我说我不介意是假话！你遇见了他！哭着回来！他没有怎么样你！你们只说了几句话！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并不舒服！ 你们不是朋友，你们曾经是夫妻！”高湛的音调抬高，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 程佳愣住了，高湛一向温文尔雅，以前都是很包容的看待她和李烨的问题，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然后呢？”程佳问道。 “哪有什么然后！” 高湛快步离开了，他进了健身房跑步去了。 程佳忽然生气了。 不是她去找的李烨，也不是李烨约的她，她怎么知道会遇见他？又怎么会想到他会说那些话勾起自己的回忆！都说男人把女人追到手就变样，真是的！婚前什么都好，这才刚生了孩子，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发了那么大的火！ 程佳扭头洗澡去了，满肚子都是对高湛的抱怨，再也想不起来其他。 高湛快速的跑着步，一脸严肃。程佳冷淡了他好几个月，他出差还每天惦记怎么哄好她，担心她是不是产后抑郁，谁知一回家就看见她为李烨掉眼泪！李烨怎么对待她的，她忘了吗？女人！ 高湛发出一声嗤笑。 他调快了速度，疯狂的跑了起来。跑的几乎用光了所有力气，他坐下来休息，渐渐的冷静下来。 想想程佳和他说的话，觉得自己生气的太不理智了！程佳已经和他不冷不热好久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相信程佳说的是真的，她是什么人，自己很清楚。程佳还是会因为李烨掉眼泪…… 高湛心里觉得很失落——那他就让她慢慢的忘吧！ 高湛完了澡，回到了卧室，程佳在往身上涂抹润肤乳。 他站定，看着程佳。 程佳没有理他，依旧专注的涂抹自己的身体。 她的双腿细长，眼神专注，长长的卷发垂在胸口，因为哺乳过的关系，上围丰满了不少。 高湛看着程佳，多日的分别让他很想念她，他叹了口气，不想因为无所谓的事影响他们。 他慢慢的走过来，对着程佳说： “我去满洲里，那个地方很干燥，我后背有些痒，你把你那个给我涂点吧！” 说完，他就脱掉了上衣，趴在床上等着程佳。 程佳听说他不舒服，没来得及想什么，过来查看。 “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可能？痒的很厉害，你涂点那个试试！” 程佳把润肤乳挤到手上，开始轻轻的擦涂。 高湛感觉到程佳的手软软绵绵、柔若无骨……他开始心猿意马，一个翻身把程佳抱住。 程佳惊的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呀！吓我一跳！” 高湛有些无赖的说：“吓到你了吗？我摸摸，是不是心都跳出来了！” 说完就往她胸口探去。 “你不是生气了吗？跑过来干什么！”程佳冷着脸，声音却很温柔，带着娇气。 高湛轻笑，“你说你是不是妖精？”他看着程佳冷淡的脸和娇嗔的眼神。 “你呀！说你什么也不懂，你鬼精鬼灵的，把我拿的死死的，说你聪明吧！有时候笨的要命！” 说完，他轻轻的捏了一下程佳的鼻子。 程佳瞪了他一眼，“我傻乎乎的，怎么能讨高总欢心呢？听说满洲里那儿有很多俄罗斯美女，腿长胸大、非常漂亮，也许高总是看惯了他们，回来看见我入不了眼吧！” 高湛陪着笑脸：“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尤其你这个眼神！”说完他亲了她一口，接着说：“不过你不提醒我倒忘了，这几天光顾着工作，都没去看看，也许金发碧眼……” 程佳到他嘴上扭了一把。高湛吃痛，一下子压住了程佳。 “老婆，以后你不许见他！我不舒服！” 程佳眼睛转了转：轻柔、魅惑的说：“那看你表现了！” …… 四十四章 婚姻也要用心经营 程佳并不是消化了这段时间所有的情绪，只是她不想再继续纠结下去了。 卡耐基说过这样一句话：快乐的婚姻很少是机会的产物，他们如同建筑物似的，必须有理智的、用心去设计。 程佳经历产后的几个月，在高湛发了一次脾气之后，清醒了过来——她当然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 与李烨之间，尽管程佳没有完全理清，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要学会拒绝，学会当机立断。 程佳积极的进行产后管理，她的身材很快恢复过来，面色也好了很多。 程佳这次没有着急去找工作，她觉得高湛说得对，她没有必要从头开始，也不需要去证明什么，她应该做的是让自己绽放，她要活的优雅从容。 程佳特意的打扮了一下，为了让自己更有生气，她穿了一件黄色的连衣裙，搭配蓝色的高跟鞋，把长发束起，并且化了很淡的妆。 程佳来到高湛楼下，给他打了电话：“老公！” “程佳，你有什么事吗？” 程佳微愣，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事才能打电话。 “没有，我就是经过你们公司，看看你是不是在忙，有没有时间？” 说出口后，程佳就为自己的小心翼翼而吃惊。如果说她想好好经营婚姻就意味着迎合，那不止是她自己的悲哀，也是高湛的悲哀。 “我在开会！你上来！”高湛清冷的声音传来。 程佳挂断电话，往楼上走去。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失去自我，变得盲目，不要成为菟丝花！ 高湛公司的新址在写字楼的12楼，程佳第一次来。 她刚走下电梯，高湛的秘书就来接她。 他直接把程佳带到了会议室。 程佳走进去有一点点尴尬，因为她今天的穿着并不适合出席会议。她快速的扫了一眼高湛，发现高湛面无表情。 程佳坐下了。 高湛说：“这位是我太太，也是我原公司的商务总监。” 程佳微笑的和众人打了招呼。 “咱们继续！”高湛接着说。 会议大概说的是煤炭进口方面的事，高湛做过外贸，对这方面驾轻就熟。 秘书递给程佳一份会议资料。 程佳看后大吃一惊。 原来在最近三年里，高湛不止做了当初和她说的整顿公司的事。他一步步布局，公司的规模已经翻了几翻。 会议开了很久，高湛还是像从前一样的话不多，但是一针见血。 程佳饿得饥肠辘辘了，会议才结束。 高湛走过来揽过她的腰，“怎么今天想起过来了？” “想你了呗！看看你们公司什么样子！” 高湛笑笑，若无其事的四下环视了一下，然后快速的亲了一下程佳。 “你一进来，我感觉我看到南京的你了！” 程佳微笑：“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错过了饭时，他们只能吃点快餐，各吃了碗面。 “亲爱的，我有事想和你商量。”高湛一脸认真。 “什么事？” “我想让你回来帮我！你也看到了，公司在进行着全面的整改，集装站实行智能管理，目前没有形成制度系统，管理跟不上。 还有以前的人员都集中在内蒙区域，现在哪里的人都有，人事管理方面也要细化。 方方面面很多事，我没有精力、也不擅长做这些。 我需要你，回来帮我吧！你与其把精力用在其他地方，还不如用在我身上。你给其他人做事，你只取得工资，所有的价值都是属于公司的，把那价值给我吧。” 程佳略做沉思，点了点头。 价值是相对于主体而言客体表现出来的积极作用和有用性，那么这主体是别人还是高湛其实并没有区别。她工作是为了找到自己的积极意义，重要的不是在哪里工作，而是她能表现的有用性。如果高湛真的需要，她也不想固执了。 高湛很高兴，他们相拥着回到了公司。 “老婆，以前我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要达到什么规模，那时候公司也很稳定，后来随着资源的稀缺、竞争的加剧，我忽然明白，不进则退，如果不抓住机会，也许若干年后就会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淘汰。 假如没有李烨，我也会面对其他竞争！” 高湛接着说：“市场肯定存在竞争，可我不想把眼光就放在当下，去和他们提价争夺、恶性循环！ 和客户之间我们是利益关系，核心是等价交换，根本不是价格、而是商品，所以，我没有在价格上下心思，而是扩大了洗煤厂的生产能力。 我一直努力的打破地域限制、建立国内市场。但是我需要帮手，帮我优化内部管理，降低不必要的损耗。 程佳，我想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程佳看着高湛，想起吴桂君的《喜欢一个人》里，有这样一句话：“爱情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迷于声音，醉于深情”。 程佳忽然觉得，她更应该努力去感受高湛身上的品质和才华，而不是感动于他的守护。 在感情上，程佳一直是被动的，但在这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了吸引和欣赏。十几个现代化的集装站、一列列的火车车厢，还有煤矿、洗煤厂、自动化装车车间，这些都是高湛的成果，这个男人的身躯一下子伟岸起来。 高湛从前是她的上级，他们之间不会有这样的战略性的对话，后来成为她的爱人，她最多的就是依赖。此刻，她才明白自己要怎样做——去支持他、陪伴他！ 程佳笑得很灿烂。 “好的，高总！不过我有个条件”！ 高湛挑眉。 “你下次介绍我的时候不要说——这是我的太太，你要说这是我们公司的程佳，我讨厌夫妻店。在公司我不是你老婆，回家才是！” 高湛呵呵轻笑，“好的，我听你的！” 程佳就这样加入了高湛的公司，她的办公室和高湛遥遥相对，高湛的在最里面，她的在最外面。每一个出入公司的人都要经过她的门前。 程佳先是做了薪资调查，制定了高于平均水平的工资标准，然后她细化了等级。在高湛的支持下，先做了内部测评，又风风火火的招聘，最后在调查的基础上重新进行了人事安排。 动作很大，但因为准备充分，也算是有惊无险。离职一部分，补充了一部分，过滤了多余的。 就像高湛说的，他不擅长这些，他底线很清楚，做事的准则却容易松动，程佳不一样，她做事犀利、果敢，不拖泥带水。 下一步，程佳考虑如何协调各子公司和部门的关系，她认真的看着相关档案，了解各个公司不同的经营模式。 高湛笑着进来了。 “程总，我可以坐下吗？” 程佳笑着瞪了他一眼。 自从回公司帮他，程佳觉得高湛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高湛没有坐，而是给程佳倒了杯水。 “老婆，你要喝水。” 程佳走到高湛身边，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谢谢高总！” 高湛回了一下头，把门关上了。 他抱住程佳，深深的吻起来。 “老婆，这样可真好，我一出门就可以看见你！ “那不是耽误你了？” “耽误我什么？”高湛深情的看着程佳。 “耽误高总猎艳，我在这里，都把美女吓跑啦！” 程佳媚眼如丝。 高湛哈哈大笑，一只手抓了抓程佳的屁股。 “谁能和我老婆比！” 忽然他凑过程佳耳边，我们回家吧！ 程佳错愕，“孩子这个点儿在睡觉呢！” 高湛说：“回公寓！” 说完他拿起程佳的包，用力的揽着她的腰。 程佳拍掉他的手，打开门，高湛立刻一本正经的走了出去…… 夫妻的相处，并不会像恋爱时那么明目张胆和张扬，需要更多的责任，相互理解、互相支持，不要试图让对方一味的迁就自己，因为婚姻中爱多少并不是相处中最主要的，它应该成为建立在懂得、理解基础上的一种成长。 程佳敏锐的察觉到了危机，也适时的克服了自己的狭隘。 回到公寓，程佳刚打开门，就被高湛拦腰抱起，她咯咯的笑着。 在进入卧室的时候，程佳双手抵住门，温柔的说： “高湛，你先放下我！” 高湛把她放下来，程佳问他： “看过《五十度灰》吗？” 高湛摇摇头：“是电影吗？还是书！”他探过来轻吻程佳的耳垂。 程佳在他耳边轻柔的说：“你在床上等我，我一会儿告诉你！” 高湛干脆吻她的唇，微微用了些力。 程佳微笑着推开他，走到厨房拿了一些冰。 她回卧室的时候，高湛有些迫不及待。 程佳脱掉衣服，放在高湛的眼睛上，口含着冰块亲吻着高湛。 高湛屏住呼吸，随着程佳的移动，身体不自觉的战栗。 他喘着粗气问程佳：“老婆，你在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当一个女人深爱这个男人，就会变得心思灵巧，取悦你的原因就是因为已经被征服。” 高湛要拿走衣服，程佳依偎在他身上阻止了。 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高湛，我爱你！” 高湛觉得程佳的声音太魅惑，心里一颤，他一把扯掉衣服，抓住了她。 程佳轻笑：“高湛，电影里不是这样的！” 高湛早就意乱情迷，他根本不想听程佳说什么。 公寓里静悄悄的，只有程佳撩人的轻喘…… 如果生活是一杯奶茶，偶尔也要放点珍珠，让它多一点出其不意的意外。高湛喜欢这种意外，就像程佳说的，女人会为了她爱的男人心思灵巧，而他很喜欢这种心思灵巧。 程佳已经从那个脆弱、敏感的小女孩迅速成长起来，如果说高湛对她最初是疼惜多一些，那么如今却是吸引，程佳在工作中的睿智和利落，在生活中的敏感的体贴和善解人意，还有她越来越洋溢的风情，让他着迷。 程佳的长卷发妩媚的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嘴唇微肿，身上若隐若现的留着他的痕迹…… 高湛温柔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程佳发出了一声精疲力尽后软软的呓语。 高湛温柔的看着她。 ——这就是自己最柔软的肋骨。 四十五章 又发火 程佳的动作很迅速，三个月之内完成了人事调整，她又开始畅通各个公司之间的制度衔接。 公司总部和洗煤厂、集装站的考勤制度不同，工资核算也不同，程佳需要一点一点理顺，发挥总部的监管作用。 高湛那两个5000大卡以上的煤矿已经快实现量产了，人员调度更为频繁。程佳光是安装考勤机和设计流程就几乎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高湛也在忙，他去了好几次蒙古国，在那里申请了探矿权。 “程总，您找我有事？” 公司行政人员敲门。 “我说让你们把煤炭港口价格每日汇总给高总，但是你们的价格不准！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信息是在信息网上下载的，但是我们只是二级会员，不是理事会员，很多信息我们共享不了，只能打电话或通过其他渠道掌握，可能就影响了准确性。” “那就升级呀！”程佳看着来人。 “申请已经打上去了，对方不批，我追了好几次，他们说已经给领导报上去了，领导没有签字。” “他们的领导是李烨？”程佳眼睛睁的很大。 “是的！” 程佳示意对方知道了。 “李烨可真是没风度！” 程佳发出一声冷笑。 她没有和煤炭信息网沟通，而是把电话直接打给了煤炭局。 高湛从外蒙古回来了。 程佳把孩子抱到了他们的床上，和高湛一起逗孩子。 程程长的白白胖胖的，和高湛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高湛看见孩子就是笑，而程程则是一脸高冷。 “老婆，你说这小子为什么不对我笑，只对你笑？” “他在想，这个男人怎么长这样，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和你一样，提前难过了！” 程佳轻笑。 “我怎么了？我也是玉树临风的人！他要长我这样肯定是万人迷！” 高湛酸酸的，忽然他看向程佳，“我怎么感觉不是程程的问题，是你嫌弃我！” “我哪敢呀！您老年轻那阵儿确实玉树临风，还妻妾成群……” 程佳话还没说完就被高湛揽过去，把她的脸压在床上，“程佳，不是说好不提了吗？” 程佳拍手求饶，高湛刚要松手，就看程程白白嫩嫩的小手一下子伸进他嘴里，用力的捏住他的嘴唇，一边咿呀的喊，一边使劲儿的揪他。 高湛歪着头，发出夸张的“哎呦”声。 程佳抬起头来，看见高湛的嘴唇被揪的翻了过来，而且程程还没有放开的意思，哈哈大笑。 “高湛，你别仗着力气大，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我有儿子保护我了！你不是说生儿子是保护我的吗？第一个就对付你！” 高湛笑着挣脱程程的魔爪，对着他肉胖的小脚丫轻轻咬了一口。 程程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大喊：“啊！啊……” 卧室里时不时传出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晚上，程程就被抱回了育婴室，程佳前段时间几次想把他抱回来睡一晚，高湛不让：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育婴室，你抱回来他尝到和妈妈一起的滋味，再回去就会哭闹！你不要折腾他，也别累了自己，你晚上休息不好会老的！” 程佳不满，“算了吧！你是嫌卧室多了一个人！” 高湛说：“那也有这个因素，有他，我就睡个床边儿！” “那你可以去客房呀！”程佳的声音软了几分。 “那可不行！我得时刻保护老婆，说完就凑过来紧紧的抱住程佳。” “程佳，我觉得我太幸福了！我一刻都不能离开你……” 程佳微笑，所谓的家庭美满是不是也就是这样？她也学高湛捏自己的样子捏了一下高湛的鼻子…… 程佳这边是欢声笑语。 而李烨却一直不愿意接受现实，他很矛盾，对程佳——往前一步已经没有了资格，彻底退出他又舍不得。 也许是怕自己触景伤情，李烨基本上都在内蒙办公，很少回南京。自从爸爸心梗出院之后，他处理完那些麻烦，就把管理权交了回去，七星的管理已经趋近于成熟，按部就班的开展工作就可以了，再加上他当初死活不离婚被高湛弄得损失惨重，李成栋后来狠狠的教训他，他同时被逼的离婚，觉得窝火，有些赌气的成分，不想回去。 这天上午，他收到了下属报给他的文件：程佳把他给举报了，而且是实名举报的，原因是无故拖延会员升级。 李烨笑笑，他可以想象程佳生气的样子，眼睛黑黑大大，瞳孔放大，嘴抿的很紧。 李烨抱起椅子上呼呼大睡的猫，自言自语道：“你想她吗？” 他温柔的抚摸怀里的猫咪，若有所思，然后拿起电话打给秘书：“你筹划一下，近期组织一次煤炭行业座谈会……” “程佳，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你能想起我吗？我却忘不了你！” 李烨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李总！这是你要签批的文件！”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开门进来，脸上有着稚嫩的娇羞。 李烨抬眸看见她黑黑的大眼睛，和程佳有那么一点相似，心微微的疼了一下。 他接过文件，也抓住了她的手。 “晚上去我那儿？” 女孩点点头，红着脸，眼睛里全是娇羞。 李烨笑着看她走了出去，拿起一支烟，点了起来。 他本来不吸烟的，程佳走后，他忽然觉得吸烟挺舒服，烟一寸一寸缭绕上升、朦朦胧胧，就像他那些没有消散却握不住的往事。 与此同时，高湛公司里，程佳坐在办公室什么也没干，她在发呆，也在思考问题。 在沈氏的时候，项目部的信息报送就是一个大问题，没想到在高湛这里问题依然存在。 高湛以前不怎么过问底下集装站的经营，他基本上都在外地。人放养惯了，就很难守规矩。程佳要底下的数据迟迟不给报送，后来送上来的又漏洞百出。程佳刚要求彻查，人就跑到高湛办公室抱怨，不是煤矿的问题导致数据不准就是铁路的问题，互相扯皮。集装站的人是跟着高湛很多年的骨干，还是本地人，人事调整的时候高湛就特别交代，不要动他们，动一处会牵全身。难道就这样放任吗？ 尤其是现在李烨的公司虎视眈眈，程佳发现有些车派去了他那里，煤矿只管着结回钱，只认钱，集装站这里接收多少煤就算多少，给了李烨渗透的机会。 高湛虽然安装了监控，梳理了流程，可是整个运营还是太依赖这批人了。 程佳决定去现场看看。 她来到高湛门口，看见他有人来访，就和办公室的人打了声招呼，带着质检部的两个人、外加人事经理开车去了现场。 集装站的人看到程佳一行人，很热情的打着招呼，一个司机还给她拿了椅子，搬过来之前用袖子抹了抹。 质检部抽查单据，那两个工作人员明显犹豫。 “都在站长那里，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 程佳说：“那单据不是随时都产生的吗？” “磅房那边一天才交一次，我们平时也没注意！”，那人咧着嘴，一脸的憨态可掬。 程佳点点头，再不说话。 过了不到五分钟，站长驾驶一辆带着小红旗的皮卡过来了。 进来之后看到程佳一愣，很少有女人进煤矿，尤其像程佳这样漂亮、有气质的女人。 他咧着嘴：“这位是？” 质检部长马上介绍：“这位是程总，高总的太太！” 程佳笑了笑，心里有些反感别人这样介绍自己。 站长姓尚，高高大大的，脸色黝黑，他听质检部长这么一说，连忙往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和程佳握手：“您好！程总，您来没有提前和我们知会一声，我好提前收拾收拾，您看到处都是煤灰！” 程佳说：“尚站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见外的！我今天来也是临时起意，顺路过来看看！” 质检部长说：“他们说单据什么的都在你这里？” 尚站马上从腰间拿出钥匙，嘴里念叨着：“这里人多手杂，我都锁起来了！” 他拿出一打整整齐齐的单据，递了上去。 程佳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单据干干净净的。 程佳想去集装站里面看看，大家开着车往里走，到磅房的时候，质检部的人进去了，程佳站在外面，看着大车快速的加着油门，忽然刹车。 她早就听说有跳磅，想着这算不算是。 这时候尚站长跑出来，粗咧的叫骂，摆手让司机重过。 那个司机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张脸全是煤灰，只能看见白眼仁，很是恐怖。 他踩着油门，程佳看他快速的打着方向，轮胎底下立刻扑过来一片烟尘，陈佳本能的低转头，还是弄了满身的灰。 她回头沿着排队卸煤的车队走，想看看卸煤那里是什么样的。程佳穿着高跟鞋，白色萝卜裤，上面是一个黑色的小西装，路上到处是散落的煤块，走起路来很费力，摇摇摆摆的。程佳身后的人事部长想去扶她，又觉得自己一个男人不太方便，张着双臂随时准备着。他们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很是显眼。 那些司机百无聊赖的把脚放在驾驶台，身体靠着椅子排队，看见程佳他们，都坐起来看热闹，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程佳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众人戏耍的猴子。 远处有车卸煤，又是一团黑色的烟尘，她用衣服挡住了脸。 高湛开着凌志远远的就看见了程佳，他快速的驶过来，在她前面猛地刹车。 他面色难看的下车，快速扫了一眼车队，然后对程佳说： “上车！” 程佳大声喊道：“你怎么来啦？我也要回去了！” 高湛打开车门，示意程佳快点，西北地区的风很大，临近傍晚，风卷着黄土和煤灰铺天盖地的肆虐着。 程佳拍拍身上，钻进了车里，人事部长也上了车。 高湛一言不发，他开到磅房，对程佳说：“你不用下来了！我们去去就回来！” 程佳看见高湛他们弯腰进了磅房，微笑的和尚站互相拍着后背打招呼。 她扭头不看他们，转而看远处那些小山似的煤堆，长长的叹了口气…… 高湛不一会儿就一个人回来了，其他人原车返回。 程佳问他：“你没有带司机？” “我让司机去送人了！” 高湛看看程佳，眉毛拧成一团。 “程佳，谁让你来这里的？你帮我在办公室里管管就可以了，你跑这里干什么？我高湛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女人往这些地方钻！” 程佳有些意外，她说：“我都是看报告、看数据，想来实地看看！” “那你也要和我说一声！ 这些地方灰土爆尘的，不适合你来！” “没关系的，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高湛摇摇头，无奈的说： “程佳，社会有太多你不了解的地方了！你看那些司机！” 他指了指路上行驶的大卡车，接着说： “几乎都是一个月半个月，有的甚至一年才回家一次，常年不见女人，你就这样走到他们跟前，你不怕？”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到处都是人，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难道要违法？” 高湛暴怒，他拍了一下方向盘。厉声说： “程佳，你是傻瓜吗？你知道什么叫穷凶极恶？你以为法律能震慑所有人？那样的话监狱早就拆了！ 这些地方什么人都有，你知道哪个是变态？前几年煤矿监管不规范，身份核查不严格，一些逃逸的、流窜的人就躲在这里。 青天白日怎么了？把你拽到煤堆里，完事了掐死你，你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装载机一铲子挖过去黑乎乎的谁能看得清？直接上了传送带，到电厂一眨眼就成灰了！” 高湛接着冷哼：“法律！法律也得先发现你！ 你穿个高跟鞋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选美来了？你万一遇到变态，你不是找死！” 高湛脸色铁青，程佳被他吼的无言以对，恼羞成怒，又觉得十分委屈——她扁嘴大哭。 四十六章 除却巫山 高湛看程佳哭了，眼里闪过浓浓的心疼。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递给她纸巾。 “老婆！你不要哭，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心急！咱们是外地人，你又单纯，你看天都要黑了，我是不放心！” 程佳说：“那你那么凶干什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高湛握着她的手：“凡事都有个万一，我不是太在乎你了吗？我们在外地生活，凡事注意点是对的！大家如果知道你是高湛老婆，还这么貌美如花，劫个色顺便再掳笔钱，钱倒无所谓，主要我老婆这么漂亮，我不得发疯！” 程佳已经不哭了，但还扁着嘴。 “老婆，以后煤矿啊、集装站啊你不要去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找回来！” 程佳认真的说：“我们集装站管理漏洞太大了，那个尚站手里的单据一看就是后补的，他们手上都有煤灰，单据却是白的。” 高湛看不出喜怒，过了一会儿他平静的说：“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那边人员都是当地人，很团结。尚站在他们那里很有威望。大家有钱赚我才有钱赚，煤矿那边有数，买方也有数，中间损耗那是有比例的，星星点点不想管啦！” 程佳说：“你的饼，你咬大头，想和别人分食，别人会越吃越嫌少，而且知道这个饼有机可乘，会招来苍蝇蚂蚁。我不赞成你这粗放型的管理！” 高湛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程佳，“你有办法？” “有点想法，也许不能杜绝所有问题，但是最起码有个约束。 什么鬼地方？进去那里就跟进到雇佣兵营了一样，真是让人不舒服。” 程佳弹弹自己的衣服，接着嘟囔：“还被人骂！” 高湛笑了，“老婆，是我心急了！我补偿你，你说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程佳挑眉，“真的？” “当然！” “那我今天要和我儿子睡！你去客房！” “不行！” “哎！高总，你刚才还说都听我的！” “这件不行！” “那你不去客房也行！我要和我儿子睡！” “不行！” “又怎么不行？” “你只能和我睡！” “高湛！” …… 李烨闭着眼睛在床上小憩，他身边是他刚招进来的文员，身材高挑，眼睛黑黑大大。 女孩娇柔的趴在了李烨的胸膛上，李烨一惊，翻身起床，他随手拿起睡衣，披在了身上。 “怎么了？” “没怎么！忽然想起有点事没处理！” “李烨！等等。”女孩焦急的叫着他。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李烨转过头，问道：“什么事？” 女孩有些吞吞吐吐，“我们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我妈过两天过来，我想咱们一起吃个饭！” “我这两天有事，没有时间，下次有机会的吧！” 李烨面无表情，走出了房门。 女孩穿上衣服，追了出来。 “李烨，你是什么意思？你在公司也不公布我们的关系，你把我当成什么？” 李烨叹了口气，“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女孩一时语塞，然后快速的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是恋人！” 李烨摇摇头，“我从来不以为你会这么想！我没有说过爱你，我也没有什么承诺！我和你之间是你情我愿的关系！” 他看着女孩，每次和她在一起，自己脑海里都是程佳，可是总有那么一瞬间他会痛心的发现——她不是！ “李烨！你不是人！” “是的！我不是人，我早就不是人了！但是，是你来招惹我的，我只是顺水推舟没有拒绝你而已。” 李烨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确实有那么一点像程佳，可是品性和气质相差太多。 他拿起支票，快速的写下一串数字，“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你明天可以办离职，这是我给你的补偿！” 女孩抖成一团：“李烨，你太过分了！我是喜欢你，你以为我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你得不到回应，你能得到的只有钱，想拿你就拿走，不想拿你自便！” 李烨打开电脑，不想和她纠缠了。 他不想和任何女人谈感情，只要涉及，就是结束的时候。 女孩站了半天，眼泪流了一脸，她跑走了。 李烨斜瞥一眼，没有说话。那女孩又回来了：“李烨，我遇见了你，就当我走路被狗咬，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但是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 说完她快速的拿走了支票，嘭的大力关上了门。 李烨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人全心全意、没皮没脸的爱一个人也许一生只有一次，他却爱的满盘皆输，甚至丢了自己。如今，无论怎样念旧，怎样怀念都回不到过去了。 过去的程佳笑颜如花，会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过去的他会每天迫不及待的回家，哪怕再忙，知道她在，也会踏实。过去的他，会因为程佳吃醋、发怒。可现在都没有了，他再没有了发怒的理由，也不会为谁吃醋了，他失去了！ 每次身体的放纵都会给自己带来深深的空虚，他那么想程佳，想她身上的味道，想她柔软的身体…… 程佳多聪明，谁能和她相提并论！李烨看着支票本，不屑的笑了笑。 煤炭行业座谈会的时间已经确定了，李烨又跟进了具体流程，把每个公司的出席人数放宽至三人。他不知道程佳会不会来？高湛会放她出来吗？ 李烨打听到程佳已经回到高湛的公司工作了。上次他去煤厂，偶尔听到司机谈论高湛的老婆如何漂亮。高湛怎么会让她去煤堆里，又脏又乱、全是男人！ 李烨特意给加菲猫洗了澡，用了程佳最喜欢的宠物沐浴乳，他还学着程佳的样子，给他扎一个小辫子，戴上了一朵小花。 他不相信高湛和程佳之间一点漏洞也没有！ 会议正式举行那天，李烨专门带了他的猫。 高湛不想带程佳去座谈会，他想保护程佳，让她少露点面。当然，他更不想让程佳看见李烨。 李烨一直在内蒙，高湛知道他还放不下程佳。自从上次程佳哭着回家。高湛也明白，程佳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有些过往虽然过去了，可记忆还在。 高湛挖不走程佳的记忆。 程佳想去，她想快速的认识这个行业的人，想迅速的、更深的融入。至于李烨，程佳一方面不想见他，却也由不住挂念，程佳希望他回南京，希望他重新开始生活！ 她和高湛说：“我想去看看，我还从来没参加过这种行业会议！” “去了你就知道了，无非是领导讲话，然后这个发言、那个发言！” “我想去嘛！” “李烨也会在！”高湛看着程佳。 程佳一愣，没想到高湛会说的这么直接。 “他在就在吧！上次他不让我们入理事，我举报他了。正好我也想问问他，顺便劝劝他回南京！” 高湛冷笑，“程佳，你总是喜欢异想天开！李烨是不会回去的，不管他当初是何初衷，现在投入了这么多，还有那么多股东，箭在弦上，难道能缩回去？” “他怎样做是他的事，我不可能因为有他，就连门也不出。如果需要我说，我会把我该说的话说出来！至于他想怎么做，那是他的事！再说，大家都开会，我们未必会碰面！” “你该说什么？” “当初没有认清现实就回应他是我的错！婚姻失败我也有责任！那些事不全怪他，希望他也不要自责、愧疚，重新开始生活！” 程佳望着高湛。 高湛的眼睛闪动着，他盯住程佳看了很久： “随你吧！程佳，你想怎样就怎样！” 高湛走了。 程佳下停车场准备开车，听到一声喇叭响。 高湛在等她。 程佳上车，“我以为你走了？” 高湛无奈的、失落的笑了一笑。 “我在想，你可能不会去了，因为你明知道李烨在那里！ 但是潜意识告诉我，你会去，因为你是程佳！” “程佳怎么了？” “程佳，好听的说是重感情、有情有义，难听点说就是傻瓜一个。” 高湛无可奈何的皱起了眉头：“程佳，你把我当什么？我不是你的朋友！可以平心静气的听你如何看待你前夫的种种，就算我接受他的存在，我也不可能愉快的接受！爱是自私的！越爱越自私！更何况你和我不单单是爱人，你是我老婆！” 高湛阴沉着脸。 程佳睁着大眼睛，探过头盯着高湛。 “那你为什么还等我？” “我不愿意让你去，但更不愿意让你一个人去！你得跟着我！” 高湛专注的看着前面的路况。 程佳笑了：“我其实现在也不那么想去了，要不我回去吧！他怎么想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老公怎么想和我才有关系，我在乎！” 程佳撅着嘴，无辜的眨着大眼睛。 高湛回头，“已经到这儿了，马上就到了，你才说不去！假不假！不过最后一句还是个人话！” 成绩撇撇嘴。 “我说的是真的！谁和你说假话？” 高湛找好位置停车，然后对着程佳说：“走吧！到啦！” 下车之后他伸出胳膊，示意程佳挎着。 程佳粲然一笑，挎住高湛的胳膊。 站在二楼的李烨看到了一切，他看到程佳下车激动了一下，又看见她对着高湛笑得那么甜美，心又痛了一下。 他放下他怀里的猫，心想：“这么久了，你会记得她吗？” 程佳和高湛一上二楼，高湛就开始和其他人寒暄问好，程佳礼貌的微笑。 高湛介绍：“这是我的太太，程佳！” “高总，好福气呀！几个月不见，我说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对方拍了一下高湛的前胸，两人相视大笑。 喵、喵……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猫咪一下子窜了出来，在走廊无助、惊恐的看着众人。 程佳下意识的喊：“咪咪！” 猫咪立刻弓起身体，把尾巴高高翘起，用屁股蹭着程佳的高跟鞋。 程佳弯腰抱起它，摩挲它柔软的毛，看看它的小辫子。低声的说：“谁给你弄的辫子呀？把一号花花戴上啦！好漂亮啊！” 高湛回头，脸色瞬间降至冰点。 四十七章 我不是天使 程佳抱着猫咪，根本没注意高湛的表情。 这时李烨走出来，他看了看程佳，眼睛盯着高湛。 “看来咪咪还记得你！也难怪，当初你那么喜欢它！” 程佳立刻回神，她放下了猫咪，一言不发。 旁边的人问道：“李总，你和高太太认识啊？” 李烨微笑，不发一语。 高湛这时候说： “快别站在这里了，咱们进去吧！时间快到了！” 说完长臂一伸，把程佳一把扯回怀里。 会议开始了，就像高湛说的，领导讲话、代表发言……和程佳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然后就是反映煤管票的问题，环保检查等等。 程佳乖乖的坐着，瞥见高湛铁青着脸，不知道做点什么合适。 高湛感觉到程佳在看他。 他刚刚是很不舒服的。一只猫比他们直接说话还让他难受，因为那是痕迹，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他的老婆被分享过的痕迹！ 李烨明显是故意的，会议场所，他不带来，猫也不会自己跑过来。 高湛快速的思索，下定了决心，属于男人的战争，就用男人的方法来解决，他要把李烨彻底拍死！ 高湛回头看程佳：“你老偷看我干什么？” 程佳光瞪着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答了，她看着高湛，眨着眼睛。然后慢慢的说： “我想我确实不该来！” “没关系啊！你也可以重温旧梦，还“一号花花”？程佳，我是几号？” 程佳抿紧嘴巴，哼出一句话：“高湛，我不想吵架！” “我也不想！” 然后他在椅子上晃了晃。 凑到程佳耳边：“用不用我把那猫给你要过来？” 程佳瞪着他，“别再继续了！差不多就行了！” 高湛哼了哼，不是滋味的坐正身体。 李烨看着他们，嘴边若有若无的浅笑。 “高湛，我以为你是圣人，什么都能看的开呢！” 会议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去上厕所。 高湛和李烨在那里碰上了。 李烨先开口：“高总，最近可好？” “托你的福，很不错！”高湛说道。 “高总现在美人在怀，还喜得贵子，真让人羡慕！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们的孩子还在，也会很可爱的，毕竟孩子嘛！都是父母的结晶！” 高湛恼怒，他咬着牙，面带冷笑：“李总也是人中龙凤，不比常人，我甘拜下风！我不喜欢拿别人的痛苦消遣，哪知道李总境界太高，别人的痛苦先不说，自己的失败也可以如此看淡！看来李总看破红尘了，所以形单影只、顾影自怜的和猫做伴！ 我顾不上和李总寒暄了，程佳等我会着急的！我这个老婆比猫要黏人！我是没机会拥有李总的境界了！” 高湛讽刺一笑，转身欲走。 李烨叫他：“高总！难得看见你也有情绪起伏的时候，以前我和她每晚说悄悄话的时候，她经常说不知道你的喜怒。我今天有幸了！” 高湛回头：“那我就不打扰李总自娱自乐了！” 他欲走，又回头：“李总到内蒙来了很久了，不知道是否改了初衷？我还等着呢！别让我误会你就这几下本事！灰溜溜打道回府可不光彩！” 高湛笑着走开，李烨咬紧牙关，听见高湛的声音。 “我们家有婴儿，养不成猫，李总好好留着吧！小心连猫也留不住！” 李烨攥紧了拳头：“高湛！你等着！” 高湛一脸平静的回到会场，程佳遇见了沈悦，沈悦若无其事的和她打招呼，高湛走过去，很强势的揽着程佳的腰。 “沈总……” 程佳看着他们聊天，也同时看见了走进来的李烨。 李烨也在看她，他们目光交汇。程佳若无其事的躲开。 高湛却同时用力的抓了她一下：“老婆，瞎看什么呢？沈总邀请咱们去他项目上钓鱼！” 程佳马上微笑：“好啊！你们什么时候去？我准备好大桶！” 会议很快结束了。工作人员通知，宴会在楼上。 程佳感觉到高湛很不高兴，她想走，高湛不同意。 “来都来了，要善始善终！” 他揽着程佳入座，同座的人立刻起哄。 “高总，结婚也不通知我们，现在又带着老婆在我们面前炫耀，你今天怎么也要自罚！” 高湛站起来，“那时候只顾着过二人世界了，确实该罚，不过老婆管的紧，不敢多喝！年纪大了，得保养，身体可是有用的！” 说完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同桌人哈哈大笑。 李烨也在其中，他闷闷的喝口水。 高湛又说：“改天再去我那，我补请，你们备好礼金，小包的不收，要两个红包，我儿子出生还没办呢！” 程佳疑惑的看着高湛，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反常的高调。 内蒙这边有个习俗，类似于变相的婚闹，大家敬酒，然后被敬的人，要配合他们戏耍。 高湛和程佳是夫妻，还是新婚，总是有人来敬酒，自然就成了戏耍的对象。 他们给高湛一根豆芽，给程佳一颗花生，让他们叼着，然后在不能弄掉自己嘴里东西的情况下，吃掉对方的东西。 高湛酒过三巡，说话声音也变高，他一下子抱住程佳。 众人起哄，程佳也有点不自在。但高湛却兴致很高。 “这不算，说是不要掉，你全吃了算什么，再重来！” 其中一个人一边吆喝，一边拿过来一根绸子上面系上一个气球，让程佳背对高湛站着，把绸子系在她腰上，让气球落在屁股的位置，高湛不能弯腰，挤爆气球是过关！ 程佳拒绝的想离开，却被高湛抱了过来。他大声的说：“这个小意思吗！你们没听过熟能生巧吗？” 他用力的撞击一下，气球没爆，众人起哄。他抱住程佳的腰一个挺身——“嘭”的一声，气球爆了。 众人鼓掌起哄，高湛转过程佳的脸，到她唇上深吻一口。 然后摆摆手：“不闹啦！我得留着力气回家用！” 然后他端起酒杯和煤矿老板们碰杯，发现李烨已经离开了。 高湛呵呵笑着。 程佳很生气，她要走，被高湛摁了回来。 “你今天就跟着我！哪儿也别去！” 程佳小声说：“你今天发什么疯？” “我高兴！” 程佳看他酒喝了不少，不和他继续说了。 回家的时候，程佳开车。他把高湛扶到车里，然后自己绕到驾驶位。 刚上去，高湛就抱住她把她摁到自己怀里。 “程佳，你以为我喝多了吗？我跟你说，这几杯酒，不至于让我喝多！” 说完他欺身上前吻住程佳，还特意把手伸进她胸前。 高湛知道李烨就在附近。 过了一会儿，程佳推开高湛，有些气恼：“你哪是喝多了，你是喝疯了！” 高湛大笑。 李烨确实在附近，宴会上，高湛对程佳的每一个动作都几乎让他发狂。 他知道他们是夫妻，可是知道和亲眼见着是不一样的。他的女人在别人怀里，被亲吻、被抚摸、被摆弄着，他好几次有冲动去拉开他们。 但是周围的人全是圈子里的人，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最后高湛撞爆程佳屁股上的气球那一刻，他忍无可忍，一下子站了起来，迈了一步，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快步离开了。 高湛，我一定要让你倾家荡产！李烨一脚踩死了油门，轮胎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在停车场久久回荡。 高湛的车里，程佳沉着脸。 “高湛，你何必呢？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何苦刺激他！” “你心疼了？” “你不要这么说话！” “李烨在厕所跟我说，你们的结晶要是不死，会很可爱！他还说，你在床上和他说悄悄话…… 你们眉来眼去的，你以为我看不见？还有你的“一号花花”！” 高湛冷笑。 “程佳，你考验我！的确，我是故意的，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仅仅是刺激他，我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他横刀夺爱，夺走了又不好好对待，然后纠缠不休，现在又跑过来继续纠缠，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今天我觉得我不想容忍了！” 高湛目光阴冷的看着程佳： “我要让他永远爬不起来，知道男人要为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负责！我们老账、新帐一起算！” 程佳错愕的看着高湛，想分清楚他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还是真心的在说这些话。 高湛也回望着她。 “程佳，我不是天使！我的包容是有限度的！” 程佳说：“我确实太傻，我就真的不该来，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我们不要管他了，我再不会见他了！” “男人上了赌桌，码好了牌，说我不玩了！那可能吗？ 李烨咄咄逼人！我不跟他见识！可你看他！ 程佳，你们怎么说的悄悄话，脱了衣服还是穿着衣服？” 程佳大吼：“高湛！” 高湛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有些东西，做起来费心，打碎却很容易，想把碎片收拾起来更难！ 四十八章 请君入瓮 高湛告诉南京的助理，要处理他名下的部分资产，他划出了具体的类别。比如他在南京住的那套高级公寓、在南京的商品楼等等，最主要的是要出卖他的煤矿，高湛把煤矿的定价定的很高，他指示助理要大张旗鼓的卖，但要故意表现出不想张扬的样子，就说他在内蒙遇到了困难，集装站改扩建消耗了大量资金。 程佳不知道高湛在做这些，她一心扑在了集装站管理上。 程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高湛。 “建设现代化的集装站，人和设备都很重要，所以我打算招聘一些成熟的管理人员，先放进去，同时给老员工适当提工资，发奖金，慢慢的改变管理结构。 原来的站长都是威望很高，而且群众基础很好的人，如果他们积极配合，我们自然是欢迎的。但是你也说过，站长和其他人也是利益关系居多。站长把控一切，他负责分配、平衡这种利益关系，自然就有了话语权。但是我们要是削弱了他的权利呢？我们把分配的职能分割成绩效或考核呢？我不认为他们还会是铁板一块，小团体不打破，我们不可能有突破！” 高湛说：“你说的都对，可我们怎么做？” 程佳把手里的一份资料给高湛。 “我们直接和煤矿或煤厂对接，建立一个系统，煤矿发出车，司机凭ic卡领票，重量、出发地、目的地等都登记上，集装站也是凭ic卡进行过磅、核量，不仅是重车的量还有空车的量。根据价格自动计算费用，直接录入电脑，如果需要修改，权限也是特定的。我们付款也不再和司机对接，直接和煤矿或中间商对接。如果非要和司机结账，也是凭卡结账。” 程佳看高湛没有说话，继续说着：“我认为无论是磅房还是里面，光安监控还不够，要装远红外线设备。 我看了一下，我们如果升级管理，需要的功能有提煤单发放查询、提煤派车完成情况查询、业务数据查询、单车核算统计、购进报表、购进发运年报表等。” 程佳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接着说：“而有关的财务管理报表包括：煤矿统计、运费报表、月购进煤票汇总表、兑现单汇总等等。这些我们完全可以自动生成，减少人为操作。这样总公司的财务工作压力也会减少，可操作性很高。 我们那么多集装站，最属磅房重要，很有必要实时监控。所以总公司这面要建立专门的监控室，专人负责，有异常直接远程报警。 至于安全管理，防范重要，突发的应对措施也很重要。一定要减少对人的依赖……” 程佳滔滔不绝的说着，高湛很认真的听她说。 程佳喝了口水，放下手里的资料，看着高湛。 “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可也要差不多，如果谁都去摸鱼，搅成浑水，于我们弊大于利。我们是企业，让他们这么弄下去，会影响我们的发展。” 高湛看着文件，对程佳说：“虽然我是老板，但是集装站这里不能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我再考虑考虑从哪里入手，你的想法特别好，我也支持这样做。 我再详细的规划规划，这个事情你不要弄了，把你联系的软件开发公司给我，以后需要你配合和协调的，我会找你！” 高湛马上抬起头看程佳，怕她误会，轻声说道： “如果你是一个单纯的职员，我当然乐意你去操办，做我的排头兵，给我冲锋陷阵。但是你是我老婆，人是很奇怪的，传统是很难打破的。有一点变化都会让他们很不习惯，尤其是关于钱，让他们把所有的东西放在一张卡里，光说我们的便利是不够的，得让他们知道能得到什么好处！可能要分批推进，一部分人享受便利了，其他人看着他才会有强烈的欲望，到时候即使中间有人阻挠、破坏，也是大势所趋、无能为力了。一下子做，你知道这里边多少人根本就不识字，他们平时就找信得着的那几个人，你磨破嘴皮他也不会相信你的。电脑里的东西摸不到的。 还有付款周期，现在有阶段付的，现结的，都要细细的考虑清楚。 那里的大多数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很简单粗暴，每天，几乎都有人因为插队、别车打架，弄得头破血流。我不让你参与、过多接触是为了保护你。 这些事情有人更适合做！你在那里温声温气的喊半天，不如有些人的一句脏话！ 你在我后面就可以，前面的事我来安排、筹划。” 高湛温柔的看着程佳，稍作沉思，又说： “程佳，这件事先不要在公司提，我们考虑周详、准备充分后再一步一步来，最后需要说的时候再说。公司里人多嘴杂，我们很多事是把控不住的。” 程佳点点头。 高湛对她招了招手，程佳走到他面前。 高湛拉着程佳坐在自己大腿上，环住她。 “老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一切都理顺了我们选个地方散散心！我也觉得想休息休息了。” 程佳揉着高湛的太阳穴，低声说：“你累就休息，也不是非得出去才是休息！自己随时可以调节！” “外蒙古的煤矿已经在动了，满洲里那边的进度要加快，我有些着急。” 程佳继续轻柔的揉着，不再说话。 高湛的压力是大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找他。 程佳脱掉鞋子，钻进了他的怀里，高湛马上搂紧了她，他们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休息。 以前，程佳觉得有钱人享受着最好的资源，他们拥有的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一切有失公平。 可是慢慢的程佳懂得了，成功并不是偶然，当有些人在大学里浑浑噩噩的想着不挂科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四级、八级，已经考取了一堆资格证；当有些人在玩着手机、泡着网吧、和朋友约会的时候，他们在博览群书，努力积累。毕业了，工作了，当有些人在埋怨工作不好找、竞争激烈的时候，他们已经顺利的成为了重点培养对象。拿起工作，当有些人发现不会设表格栏目、不会搞人际关系，开始恶补技能的时候，他们已经完成了前期积累，上了一个台阶；等到有些人张罗着结婚、付首付，人家已经开始创业！ 通往成功的路总是越走越窄，最后需要跨越的是独木桥，没有人能一蹴而就，有的人走都没走就放弃了，有的人摔倒了就不想走了，有的人摔倒了爬起，再摔再爬，最后跨过了。 生活中大多数人都在庸庸碌碌的活着，却想过不凡的人生，那不叫公平，那叫妄想！ 高湛每天五点半起床，锻炼身体、吃早餐，然后一天连轴工作，有时候开会开到深夜，参会的人熬不住了，他还神采奕奕、思维敏捷。一年加班、出差是常态，休息是偶然。公司的人找他签字经常找不到人，他去忙了！ 他是日进斗金，可是他也付出了常人没付出的辛苦，还有承担一般人不会承担的风险和压力。 钱是公平的，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凡事都有它的道理…… 李烨很快就知道了高湛资金紧缺，要抛售煤矿的事。 这段时间他马不停蹄的辗转于煤矿、煤厂之间，提前预订煤炭。因为需要大量的定金，他又追加了投资。高湛在内蒙古经营多年，想挤兑他很不容易，有时候煤矿不多给他，预订不了，他只能适当提价或者想其他办法。 另一方面，为了快速增加运输能力，李烨亲自协调铁路局，几乎用尽了全力，增加发运计划。如果不是高湛的集装站改扩建，他很难排上更多。 为了满足国家的环保要求，李烨同时也筹建了洗煤厂。 李烨想借助自己身后的各公司，一气呵成的把高湛击垮。他听说高湛那煤矿出售的事，很是开心，看来高湛已经撑不住了。 高湛的煤矿煤质优良，发热量在六千大卡左右，在国内属于优质煤，很受炼钢厂欢迎。李烨想不动声色的买下来，因此他去和李成栋商量，打算抵押七星的产业融资。 李成栋很反对。 “我不同意你连续做这么大的动作，投资不要冒进。 煤炭行业已经不像前些年了，已经逐步成熟起来了，你刚入行，要多了解！” 李烨把煤矿的初步资料发给他，李成栋看过后，改变了主意，也很动心。 他派人调查了高湛的投资情况，发现他近四年一直在对外投资，还有一些项目没办法调查具体的投资额。 “也许高湛确实需要资金周转！”他想。 最后李成栋支持了李烨，他们找了一家公司开始接洽具体的转让事宜，并开展前期工作，这边融资工作也同步进行，一切都在幕后紧锣密鼓的推进。 李烨踌躇满志、蓄势待发，他太渴望把高湛击溃了，他太想见到高湛倾家荡产的样子。 看见他抱着程佳亲吻，看见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李烨觉得自己一刻都不想多等。就算他和程佳缘分已尽，他也绝对不会放过高湛。 再说，缘分这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就像程佳原来公司的张总，因为外遇和老婆离婚了，离婚后再娶了，后来又和老婆旧情复燃，结果是老婆成了如今的情人。 程佳是不可能再成为妻子了，可是李烨始终念念不忘，他依旧期待着程佳继续做他的女人。钱是收买不了程佳的，只要高湛破产，以他和程佳曾经的夫妻情分，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还爱程佳，程佳对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记得！ 高湛给他的痛苦，他要加倍偿还给他。 四十九章 女望前夫 程佳和高湛这段时间也在跑煤矿和煤厂，都是关于他们的系统的事。高湛开发了软件，并申请了专利。 他们一家一家的谈，把大致的原则性的东西确定下来，再由专门人员敲定具体细节，签订合同。煤矿还和从前一样卖煤，只是变了一下方式，它们也很乐意变动。 这一天，他们来到鄂尔多斯附近的煤矿，高湛和大老板已经谈好了，现在是和矿长确定几个关键性的合同条款，其实高湛本可以不用亲自来的，他想打几个样子，之后的就会更顺利。 程佳也跟过来了，但她只是参与，基本不讲话。 煤矿的人都比较粗犷，开玩笑很露骨，尤其遇到程佳，总是拿他们逗趣。矿长和高湛年龄差不多，以前一起在集装站住过，很熟络，他就老弟妹弟妹的开程佳玩笑。 程佳觉得反感，又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就找借口从办公室出来了，满屋的烟味熏的她头疼，出来也能透口气。 高湛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别往远走。 办公区后面有个菜园，菜园的四周还有一圈格桑花，虽然格桑花已经被煤灰盖住了，但在这点贫瘠的土地上也显得很新鲜。 程佳走过去，看着菜地里干巴巴的几苗菜出神。 程程给她打来电话，他现在已经会说话了，总是缠着保姆给程佳打电话，程佳高兴的接起电话。 “你好，程程！” 那边是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妈妈！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程程想妈妈了呀！妈妈忙完了就回去好不好！” “好……妈妈，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程程绕来绕去的和程佳说个不停，程佳听见他的声音就甜的不行。 她穿着白色的半身长裙，在菜园附近绕圈圈。 “程程今天乖不乖呀？有没有好好喝水呀？” 高湛在房间里看着程佳蹦蹦跳跳的打电话，一脸微笑，他对矿长说： “我儿子现在会说话了，每天叨叨叨的不停……” …… 大门口，李烨从车上走下来，他想再来谈谈预订煤炭的事，上次谈的时候本来说的挺好，后来签合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煤矿就擅自把出煤日期推迟了，他要核实一下怎么回事。 他远远的看见一个长裙飘飘的女人在蹦蹦跳跳的跺着步，往近走，越看越像程佳。他禁不住的惊喜，他又有好久没看见她了。 有时候在安监局、煤炭局，他远远的看见程佳，还来不及说话，程佳就躲开了。即使迎面遇上，她也只是点头和他打下招呼就走，明显的回避他。他想多说几句话，也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走近了一些。 程佳还是那么漂亮，虽然做了妈妈，依然是满身的少女气。此刻，她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手里拿着电话，穿着红色的衬衫、白色的长裙，一边讲话一边甜甜的笑着，两只脚还不老实，四处踩着土块和煤块，像是在玩跳格子游戏。 她的眼神温柔，整个人很柔美。白皙的脸因为开心有一层粉色的晕，大眼睛水汪汪的，偶尔抬头远望的时候，就像皓月一样明亮…… 李烨不自觉的走过去。 程佳一蹦一跳的听着程程说他的机器人，手被怎么踩烂了…… 忽然，菜地里面窜出一只黑狗，后面跟着两个小狗，那个黑狗在里面呲了半天的牙，程佳只顾着打电话，没有留意。 她每跳一下，狗就伏低一点、蓄势待发；她再跳一下，狗又低一点儿、身体前移；程佳用力的向前跳了一大下，已经突破了狗的底限，它忍无可忍，快速的窜了出来。 程佳大叫了一声，跳起来就跑，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咬到了，发出凄厉的惨叫。 李烨看见了，他飞奔到程佳面前，把程佳护在身后，用脚去踹狗，刚伸腿，就被它一口叼住，两只小狗围在旁边吠叫。 程佳马上拿起旁边的铁锹，大喊着去打，李烨大喊：“给我！” 程佳马上给她，李烨用力的拍向黑狗，拍的它疼了，嚎叫着跑了。 程佳不假思索的把他的裤腿撩高，看见上面有几个深深的牙印，其中一块肉被撕扯的翻了起来。 她立刻大哭。 “啊！出血了！” 高湛在里面也听见了程佳的惨叫，他一把扯掉纱窗从窗口跳了出来，等走到程佳跟前的时候，李烨已经把狗赶走了。 程佳捧着李烨的小腿，一直哭。 血流了下来，她吓得一边哭，一边发抖，一边用自己的裙子去擦。 嘴里喊着：“怎么办？怎么办？” 程佳抬头看见高湛，就像看见了救星： “高湛！快送他去医院！” 高湛跑过去，一把揪起程佳，撩起她的裙子，检查她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口气。 程佳推着他，指着李烨的腿，哭喊：“快送他去医院！”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高湛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李烨，有片刻的错愕。 他走过来查看伤口。 李烨看着不停流泪的程佳，心在一瞬间柔软下来，程佳的反应都是处于本能的第一反应——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李烨柔声说： “程佳，你不要害怕！我没事的！” 高湛扶起程佳，把她搂在怀里，用手快速的擦掉她的眼泪。 他对李烨说：“谢谢李总，我看你伤的挺严重，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矿长一边向这边跑一边大声的喊：“这个畜牲，生了狗儿子就跟疯了一样！” 他比较胖，高湛直接跳了窗户，他跳不出来，只能小跑着从大门出来，再绕到前面，有些气喘。 他看着李烨的腿，连忙说： “李总，你先消下毒，止止血，然后咱们赶紧打疫苗！” 煤矿有基本的应急包，他们给李烨止了血，然后简单进行包扎。 李烨额头上冒出了清汗，但他没有表情。 程佳看得心惊肉跳，她围着李烨打转，一会儿递纱布、一会儿递剪刀，恨不得亲自动手，看着李烨外翻的血肉，腿微微的发着抖。 众人把李烨送去了防疫站打了疫苗，又去医院仔细的处理。 处理完了，李烨的助理去找轮椅，众人站在大厅里等着。李烨的裤子被剪掉了半截，程佳也是满裙子的血。他们互相对望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佳心里非常难受，李烨又因为她受了伤，当时他那种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眼神深深的让她动容。 离婚已经好几年了，李烨一直没有再娶，还追到了内蒙。虽然名义是做项目，可是他们都清楚项目只是原因之一，哪里不可以做项目，非要来这里？ 老人说：“女望前夫”，况且程佳还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她早就原谅了李烨，并且很挂念他，希望他能重新开始生活。 偶尔遇见他了，看见瞬间惊喜的李烨，程佳只能逃走，她不想给他任何希望，她希望他忘了自己，好好生活。 可是，即使过了这么久，在程佳遇到危险的时候，李烨还是会选择第一时间保护他，不惜牺牲自己。 程佳不可能毫无感觉。 高湛把程佳搂紧了一点，对李烨说： “李总，今天真的多谢你！你受伤了，我把我的管家派过去照顾你！你这样行动肯定不方便！” 李烨冷冷的看着高湛：“不必了，我不是因为你才这么做的，我有人照顾，您费心了！” 高湛坚持，最后让司机带着家里的一个保姆去照顾李烨。 在告别的时候，程佳惊魂未定的走到李烨身边，自煤矿回来，她一直没说话。 “还疼吗？” 李烨抬头：“不疼！” 程佳眼里蓄满泪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话！”她低着头，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想哭。 “没关系的，程佳，只要你没被咬就行，我一个男人，养几天就好了！”李烨继续说道，眼里满是深情。 程佳没有说话，半晌挤出几个字：“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她瞟了一眼李烨的腿，白色的纱布上面还隐隐透出鲜血。 高湛伸手揽过她的腰，向李烨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李烨摸了摸自己的腿，疼的呲牙咧嘴。 程佳坐在车里，司机把她扔出去的手机递给她。 高湛和她一起坐在后排，他温热的手伸过来，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柔声说： “害怕了吧？” 程佳点点头，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眼含泪花。 “我和程程在打电话，我都转了半天了，没看见狗呀？它一下子就窜出来了！” 高湛搂紧她的肩膀，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没事了！下次你去哪都别离开我身边！” 程佳抬起头，“李烨被狗咬的那么严重，我觉得……” 程佳想起那伤口就觉得触目惊心。 高湛心一沉，他看着程佳。 “咬就咬了，也不是我们愿意的！” 他抬眼看看程佳，又改口道：“我很感激他，不是他，你肯定会受伤！我会好好感谢他，也会一直照顾他直到他痊愈！” 程佳点点头：“我们明天再去看看他吧！” 高湛说：“你就不用去了，换成别人也会救你的，只是他赶上了。别弄得无以为报似的，别忘了他是去翘我们的行去了。要去我去就可以了！你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他看着程佳，表情严肃。接着说： “我心里并不希望他救你，要救也是我！不希望你和他有什么牵扯了！” 程佳使劲的瞪了一眼高湛，然后看着窗外，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从来没遇到过李烨，那样他们也许会更好！ 五十章 爱情的污渍 晚上，程佳睡觉睡得很不安稳，她一会儿大喊一声惊醒，一会儿又手蹬脚刨的坐起来。高湛后来抱着，她才算安稳的睡下了。 高湛看着怀里的程佳，忽然不是滋味起来。 上次在座谈会李烨说的话他一直记着。这次怎么又那么巧？偏赶上李烨来的时候程佳被狗咬？ 他看着程佳像婴儿一样的脸，想着李烨也许也看过她这样美好的模样，心里就憋着一口闷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高湛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不应该钻牛角尖、中李烨的圈套，可是他终究是个男人，他也会狭隘、自私的想完完整整拥有自己爱的女人。 以前的事，高湛没办法改变，以后他不会再让李烨靠近了，他要把他赶走！ 高湛琢磨着方方面面的事，还要安慰不安稳的程佳，一晚上也没有睡好，天亮了才算睡熟！ 程佳起床之后，看着高湛沉沉睡着的样子，心里很心疼。她知道高湛一晚上都在照顾自己。 程佳轻手轻脚的起来，被醒来的高湛又拽了回去。 高湛用暗哑的声音说：“老婆，陪我睡个懒觉吧！你要走了我就睡不踏实了！” 程佳一边瞪他一边钻回了被子里，高湛的胳膊伸过来，把她捞了过去。 “老婆，我不喜欢你见李烨！你以后尽量离他远点好吗？要是我在，哪会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我昨天看你那样子，我都吃醋了！你紧张他干什么？他自己愿意的！” 程佳浅笑：“几十岁的人了，不要这样！我只是紧张他为了我受伤而已，要是他在别处受伤的，我也不会有感觉的。” “老婆，我怎么觉得你对李烨……”高湛忽然不想说了。 “老公！我知道他说过的话你介意，我也介意！可是谁也改变不了过去。我对李烨没有心动、没有爱情，只是纯粹的觉得希望他好而已。我不希望因为我影响谁的生活！我会有负罪感！ 他终归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把他当成亲人。偶尔我是会因为他感动，感动中内疚的成分居多。因为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我应该负责。如果当初我能斩钉截铁的拒绝他，而不是老是幻想、期待，他不会这样。” 高湛看着程佳，思考着她的话。 “不是你辜负他，你内疚什么！如果人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那就不是人了。” 程佳揪了揪他们的被子，用手指轻抚高湛的眼睛和鼻梁，低声说： “我很遗憾，自己会把感情处理的乱七八糟的，让你不痛快，让他如今孑然一身。我很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可以成全我自己，也不辜负任何人。 高湛，我希望你忘掉他的话，那些话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都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知道任何一个今天都来之不易，我们该拼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李烨是一个偏执的人，你不要被他影响了。他是一个不懂爱、不会爱的人，我很可怜他！我又怎么会回头？” 高湛缩在被子里，他心疼的看着程佳：“你那么善良，他却从来没有善待你！以前是，如今也是！ 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却总是在破坏，那不仅是自私、更是任性。 他不停的颠覆你的生活，打扰我们的安宁，而且不懂得收手。 你要听我的话，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程佳钻进高湛怀里。 “那是他的人生，只要不是因为我，都与我没关系！我已经为他付出了过高的代价，我现在很满意自己的生活。 你不要在乎他，我也不在乎他，我们就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人生有那么多事可以做，不和他纠缠，好吗？” “我们有什么事可以做呢？”高湛轻声的说。 “好多啊，你的公司，还有我们的程程！” 高湛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我觉得马上就可以做一件事！” 程佳娇声说：“高湛！大家都起来了！一会儿程程就过来了！” 高湛马上跳起来，把房门上了锁。说道：“今天我们旷工，程小姐！” 高湛忽然就想彻底拥有程佳，好像那样才会填补他心里的那个缺口，让自己忘了所有事，也不让她想着别的事。 他扑向了床上的程佳…… 临近中午的时候，高湛才在程佳的恳求下，再次去李烨公司看望他。 没有多余的寒暄，两人都冷着脸。 “李总，这次很感谢你，我代表程佳来看望你！”高湛沉声说。 李烨冷笑，“不必了！程佳遇到危险，我会无条件的救她！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床共枕过的夫妻，百年修得的缘分！跟其他人无关，不需要感谢！ 你把你的人带回去吧！我不需要，我自己也会找人！” 高湛哼哼笑了笑，眼睛里露出寒光。 “那李总好好养伤，我再来看你！” 李烨没有说话。他在高湛走后，气愤的扔掉了桌子上的抽纸。 一定是高湛不让程佳来看他的，高湛哪是来探望？ 他拿起电话。 “高湛的煤矿进展的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声音：“他们不肯降价，还要求尽快交易，说不行的话要找其他买主了！” “告诉他们，签完合同付90%，办完手续全部结清，随时可交易！” “好的，李总！” 李烨拿起烟。心里想着：“资金已经到位了，如果高湛知道他买走了煤矿会怎么样？” 李烨笑笑：“他还不会这么快告诉他，等他一点一点收购完高湛的资产以后，他那时再告诉！” 探望完李烨的高湛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南京的电话。 “高总，对方一再压价，还说一次性付90%。” 高湛利落的说：“再拖一拖，不着急！但你们要表现的急切一点！” “好的，高总！” 电话挂断，高湛靠在座椅上，长出了一口气。 人和人之间有很多缘分，他和李烨之间是什么缘？看来殊死一搏、在所难免了！他高湛这么多年，都是以赚钱为目的，和气生财是他的原则。李烨已经两次逼得他违反原则了！ 程佳今天休息，高湛干脆也回了家。 他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程程小小的身影跑来跑去，手里拿着一把塑料锹。 保姆在后面喊：“程程，不能乱挖草坪，会不漂亮的！” 她越追，程程越是跑得快，还发出清脆的笑声。 高湛叫了一声“程程”，他马上跑过来钻到他怀里，回头看着保姆过来了，急得往高湛身上爬。 高湛抱起了他，示意保姆去忙别的。 “程程，你想挖土吗？” 程程点了点头，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那你别告诉妈妈！这是我们的秘密！” 程程瞪圆了眼睛，把手指放在嘴边，发出“嘘”的声音，可爱极了。 高湛带着他来到树底下，那里没有草，土地裸露着，只是刚浇完水，都是泥巴。 高湛抓起一个泥巴，把它捏成碗状，往地上使劲一摔，发出了很清脆的——“啪”的声音，程程高兴的跳了起来。 “爸爸！爸爸！再来一个！”程程的小奶音瞬间酥化了高湛的心。 “儿子，你也来一个！爸爸教你！” 高湛抓着他胖乎乎的小手，捏了一个泥碗，然后把着他用力一摔。 “啪、啪、啪……” 他们两个人乐此不疲的玩着，身上、脸上溅的都是脏水和泥点。 程程的小脏手不定时的抓高湛，他也不在意，他们不一会儿就把树下挖出了一个大坑。 玩的累了，两个人牵着手回家。 程佳看见保姆在整理孩子的衣服，不见程程，问保姆才知道和爸爸在一起，她刚走到门口，就被眼前的情景惊的目瞪口呆。 她张着大嘴看着门口有说有笑的父子。 高湛浑身是泥，上衣上都是程程的小手印，脸上、裤子上更是惨不忍睹，而程程更不用说了，除了眼睛没有一个地方是白的。 保姆出来发出了：“妈呀！”的一声叫。 家里的人都出来看，然后忍不住狂笑。 程佳的嘴一直张着，眼前的情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他那喜怒不形于色，一向沉稳的老公变成了泥猩猩，还带着个泥猴子。 高湛憨憨的笑，抱起程程向二楼走去。 程佳追着高湛来到二楼。 “老公，你疯了吗！你怎么把孩子玩成了泥人？” 高湛一脸轻松的说：“人适当的胡作非为一下也挺好！我是玩的很开心，程程也肯定开心！” 高湛抬眼看程佳：“你过来给我们一起洗澡吧！我看你上次给程程洗澡，我都羡慕了！” 程佳笑着走过去：“你说我小心眼儿，你不也是，连儿子的醋也吃！” “我发现我是真的老了，喜欢瞻前顾后，也变得酸溜溜的，我谁的醋都吃！” 程佳看看高湛，有些疑惑他在说什么。 “别呀！小心你变成老陈醋！” 程佳给他们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在浴缸里放好热水。 高湛抱着儿子进到浴缸里，随着水波的流动，全身放松下来，程程开心的在里面抓着泡泡。 程佳坐在浴缸边上，帮高湛按摩头部。 “老公，你今天怎么了？听你说话的语气有些反常！” “没怎么！就是感觉厌倦、烦！感觉意兴阑珊！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这些有什么好处？” 程佳心疼的看着高湛，问道： “做那些？” 高湛不答，反问程佳：“如果当初李烨不追求你，你会爱我吗？你们结婚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 程程站起来将泡泡抹到高湛的脸上，他温柔的推走程程。 程佳想到他刚去探望李烨，心中明了了几分。 她低着头，温柔的揉捏高湛的头部：“老公，我爱你！ 高湛听见，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程佳，我后悔了！我当初就不应该犹豫，感情不该是按照程序走的！” “以前的事不要提了好吗？” “我要把李烨赶走！我一次也不想看见他，不想和他纠缠！” 程佳一愣，“怎么样都支持你！” 高湛低声说：“程佳，我以为我不会嫉妒，我骄傲的以为自己不需要嫉妒，但是看见李烨，我怎么那么别扭？ 我以为我对你的爱可以让我包容一切，我也努力那么去做，可是现在我连李烨的一个眼神都容忍不了！ 他总在暗处伺机而动，他总是惦记着你，我能怎么做？我明知道不值得去计较，可是他太烦人了！ 程佳，看见他，我就酸涩、懊恼、愤恨然后对自己失望，他影响我的生活了。你不要怪我，我厌恶了这种生活，我想和你、程程安安静静的生活！” 程佳慢慢的说： “我很抱歉！” “不怪你！” “那你为什么要说不让我怪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他滚出我们的生活，我让他永远不得翻身！” 高湛哗的从浴缸里站了起来，程佳一把扶住程程，防止他跌倒，转身看高湛，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浴室！ 程佳愣住了。 爱情有时就像一块沾了污渍的桌布，当你看到它时，会忽略它的颜色、质感、大小，那块就污渍吸引了你全部的注意力！ 不把这块污渍去掉，心都是不完整的。 五十一章 火力全开 高湛出差了，去南京。 程佳不知道他去干什么？高湛简简单单说了一句：有事！ 她知道他最近一直有心事，心想着让高湛有个消化的过程，但是没想到高湛每天不动声色的是消化不良！ 只要他打定主意的事轻易不会改变。 程佳叹了口气，从心里埋怨起李烨来，不知道李烨究竟怎样想的？就像高湛说的，总是为了一己之私在破坏、颠覆！ 世界上最虚伪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为了你好！明明人家喜欢喝豆浆，却非要他喝牛奶——“我是为你好，牛奶有营养！” 明明如今程佳很好，他却非要弄得鸡飞狗跳，他要干什么呢？ 程佳买了一束鲜花，抱起程程，给李烨事先打过电话，来到他的公寓。 她带了司机和保姆。 “程佳，你来了？” 李烨看见程佳，满是欣喜。转而看见她怀里和高湛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心中一紧。 “这是你儿子吗？我还第一次见！” 程佳把花放下，对着程程说：“程程，叫叔叔！” 程程瞪着眼睛四处打量，奶声奶气的说：“叔叔！” 李烨有些激动，他马上吩咐拿吃的给程程。 程佳放下儿子，他马上跑去玩了，保姆跟了上去。 “你的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程佳，你坐！” 程佳示意司机出去。 “李烨，你说时间过得多快，转眼我的儿子已经满地跑了！” 李烨笑笑，表情有些苦涩。 “我今天除了来看看你，我还有话说。” 程佳看着李烨。 李烨心里自看见程程就已经天翻地覆的在翻搅了。 “我们一眨眼已经离婚好几年了！我的抑郁症也好了，我觉得我们应该都算步入新的生活了。” “程佳，那是你。我没有，我没有步入新的生活！” “李烨，你也该有新生活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我希望你也幸福！” “你很幸福？是的，生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儿子，陪着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男人！程佳，我不明白你的选择！我到底差在了哪里？ 如果说当初是我不好，经历了这些事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我可以改！你给我机会好吗？” 程佳看着李烨扭曲的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 “我还能给你什么机会？” “如果你愿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复婚的，我甚至可以接受这个孩子，我会好好对他！” 程佳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烨。 “事到如今，你还会这么想，真的让我意外！你考虑过我吗？考虑我的儿子了吗？考虑过你的父母了吗？我为什么要放弃我如今美满的家庭，让我的儿子和他爸爸分开，去面对一个早就支离破碎的婚姻？ 高湛说的没错，你自私而且任性。” 程佳长呼了一口气，调节一下情绪。 “李烨！我不恨你，但是我也早已经不爱你了！我们开始的就很草率，没有相互透彻的了解，也没有足够的信任，我们也没有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和理解。这些我也是有责任的！我们都没有处理好！ 爱情可以简单的开始，婚姻却不能！我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放下吧！你想让我们的生活变成什么样子，你才肯罢休？ 我即使回去我们难道就真的做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高湛怎么办？你爸妈怎么办？ 而且我并不希望回到过去！婚姻应该是两个相似的灵魂互相吸引，而不是让自己面目全非。那段婚姻给我的伤害太大，以至于让我曾经恐惧结婚。我们用了这么多年都不会忘了曾经那些声嘶力竭的挣扎，你为什么还想回去呢？它又带给你什么了？” 李烨痛苦的说：“我爱你！这还不够吗？” 程佳接着说：“你不爱我！李烨。你从来没想过我需要什么，你一直没放弃改变我，包括现在。 你只是不甘心！就像当初我说的，没得到玩具的孩子，会哭闹的天翻地覆，你唯一的不同就是更执着而已！ 我不希望你打扰我的生活！你上次在座谈会上和高湛说的话，我想问问你，那就是你的爱？你想置我于何地？高湛离开我、厌弃我，你会开心？我告诉你，就算他离开我，我们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因为我的生活可以没有你，却不能没有他！ 我爱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包括我的儿子！我依赖他，欣赏他，我想为他付出，我愿意永远陪伴他，哪怕我们有十六年的年龄差，一切都不是问题！我毫不在意！ 李烨，我们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论是对是错，还抓住不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每当我看到我的孩子，我就会想到你如今形单影只，我希望你不要固步自封，放开自己去迎接新生活，好吗？你过的好，是我唯一的祝福和惦念！” 李烨听完程佳的话，泪流满面。 “你可以做到，我却做不到！你以为我不想忘了你？可是我无时不刻不想你，这个人哪里像程佳，这个菜她肯定喜欢吃，如果这件衣服她穿上一定很漂亮…… 哪怕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都是你的影子。你说我是执着得不到的玩具，你告诉我，怎样才可以不执着？你走进我的生活，然后就这样离开，你可以放下，我做不到！” 程佳难过的看着李烨，她没有哭。 “李烨，天下没有放不下的东西，没有忘不了的过往，时间会抹平一切！只是看你想不想忘记，你跟到内蒙干什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南京啊！公司在哪里投资难道都要老板亲自去那里？回去吧！我们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归宿！” 程佳叫保姆，然后对李烨说： “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怜悯，不要再破坏我的生活了！我是一个妻子，也是一个妈妈，我不想我们之间最后弄得太难看！ 你好好照顾自己！再见！” 程佳拿起一张纸巾，放在李烨面前，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 婚姻就像一根皮筋，两个人如果方向不一致，就会扭曲、拉扯，到最后谁不放手谁就会更痛！ 程佳再不想痛了，她想平淡的生活，她也不忍心李烨痛，爱没有错，错的是用错了方式。 每天，我们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总会有人吸引我们，我们不可能都去拥有，那也不是爱，没有人能随心所欲的掌控一切。 爱不是李烨的理由，那是他的借口！ 程佳送回孩子，就去了公司。高湛不在，她要替他照顾公司。 此时的高湛正在南京见朋友，他见的朋友是李烨内蒙公司的合伙人。 “高总，好长时间不见你，你常年在内蒙闷声发大财，也不告诉我们！” 高湛呵呵的笑：“王总严重了！不过，我这次确实有个项目，看王总是不是感兴趣……” 高湛此行的目的之一，瓦解李烨公司的内部，他要断了李烨的后援。 高湛在外蒙古的煤矿也需要合伙人，找谁都是一起赚钱，高湛不介意大家分食这块蛋糕！ 谈的非常愉快，王总在送别高湛的时候大声的说：“高总，我静候佳音，你那边准备好了，我随时配合！” 高湛低声说：“好的！这周就开始落实！钱是大家赚回来的，从一个盘子里放到另一个盘子里，到最后也不会变成两个盘子，但是我们可以赚回来很多盘子。” 看着微怔的王总，高湛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我的资源欢迎大家共享，钱可以一起赚！” 然后他们互拍后背，心领神会。 高湛又去了几家公司谈合作，都达到了预期效果。 他随后马上落实了协议的签署，很快就完成了所有事项。 同时，高湛亲自指挥煤矿出售的事。 高湛有两座优质煤矿，还有周边区域的一块。他真正打算出售的是周边那块。那块横跨河床，开发难度稍微大一点，煤质也不是很稳定。 出售的消息一直就遮遮掩掩的，资料提供的很不连贯，三个区块名字相近，也是模棱两可。 高湛放出的消息是马上要和其他购买人签合同，李烨遥控指挥这边的人抢在对方前面去签，把一切搞得很仓促。 工作人员快速的核对合同、坐标，因为前期争议最大的是价格，高湛让步之后他们也重点关注价格。谁也没有注意图纸上的地块反了个方向，坐标也有一个变化了。 李烨也没有注意，他偷偷去过现场，对图纸和坐标无感。 高湛全程带着律师，准备的很充分。 然后第二天，南京的各大报纸、媒体就爆出七星已行将就木，成为空壳公司，旗下多少项目都被抵押…… 几乎同时，高湛的运销满负荷运营，不惜高价收购，自己的计划不够就调配别人的，而且申请了临时补充计划。 李烨没有自己的煤矿，都是外购煤，高湛那边风风火火一动起来，他的客户就流失了大半，早期预订的煤根本满足不了计划。 李烨表示要保证完成发运计划，追加投资，合伙人大半拒绝。 李烨无奈，只好把计划调给高湛。更可气的是，有一部分合伙人建议他和高湛合作，而不是对抗。李烨调查后才知道，他们已经参股了高湛外蒙古的煤矿和满洲里的集装站。 正当他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的时候，两名公安机关的工作人员来找李烨。 “你好，请问你是李烨吗？” 李烨错愕的点点头。 “有一个案件需要您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五十二章 挣扎求生 李烨的溃败甚至出乎高湛的预料，他刚回到鄂尔多斯，就收到李烨被批准逮捕的消息，他很错愕！ 舆论就像在油锅里滴了一滴水，一下子炸开了锅。 南京的七星电子自上次危机之后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信誉度，加上这次李烨被捕，七星公司空壳经营以及其他真真假假的消息，彻底丧失了大众的信任，供应商、承包商都一窝蜂的要钱，竞争对手也借机做文章。一时间，七星电子成了众矢之的，马上就步入崩溃的边缘。 内蒙这边也是岌岌可危，李烨是因为牵扯进铁路系统的腐败案件而被逮捕的，他为了快速挤兑高湛，当初急功近利的行贿，而帮他办事的人收了别人的钱，却把计划批给了李烨，引起不满，被举报了。李烨的所有运输计划都暂停，等待进一步调查，他预订的煤炭已经付了款，煤矿是没有地方存放的。如果不尽快处理，煤矿会自行处理，李烨要支付违约金，并赔偿损失。 公司的合伙人找来高湛，高湛说： “现在我的也是满负荷在运转，一时消化不了那么多！” 那些合伙人都是江苏的商人，和高湛都有些交情，再三拜托。最后的结果是高湛以低价拿走了这些李烨高价预订的煤炭。 高湛的集装站已经在他和程佳的努力下基本步入正轨，有了李烨的预订煤，还有原本分配给他的计划，高湛不仅弥补了前段时间的损失，而且大大的出了口恶气。 李成栋收到李烨被捕的消息，连夜来了内蒙古，他的资金大部分用在李烨在内蒙的投资上，他希望从这里抽调回一部分。可是，如今洗煤厂没有投产、没有效益，运输又全部暂停，就连他和李烨当初看好的煤矿，也出了问题。 煤矿是优质煤，储量什么的都没问题，高湛的手续都是齐齐整整的，唯一就是煤矿横跨河床，那条河平时在枯水期几乎没水，但是雨季是有水的。开发涉及到地勘、环评就非常复杂，短期内是不可能见效的，投入的资金就要耗在那里好长时间。 李成栋知道中了高湛的圈套。可是当初他也是想抄高湛的底，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恼羞成怒，把李烨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那些煤矿的预付款已经付了，销售款却拿不到手里，一回款就马上被众多合伙人瓜分了。大家对李烨的经营风格早就不满。 他们来内蒙，本来立足未稳，李烨又激进的打压高湛，快速的投资，没有见到利润，他又被捕，再加上高湛从中的煽风点火，基本上现在股东们已经一盘散沙，恨不得立刻破产解散。 李成栋几乎山穷水尽，他首要的就是救儿子，可是已经触犯刑律，逆转无望了，律师建议积极配合检察机关的调查，争取宽大处理，也许能量刑轻点。 李成栋不想理会南京那些催债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内蒙的这个还没有投产的洗煤厂和煤矿，如果把它们盘活，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他无意间看见了李烨抽屉里程佳的相片，顿时百感交集。他知道程佳和高湛已经结婚生子，以高湛的个性，他现在肯定等着一口吞掉自己的公司。 程佳——她会不会帮自己？ 李成栋找来了程佳的电话，约她见面。 程佳也是前几天刚刚得知李烨的事，她着急，又不好多问高湛，有些无措。 程佳走进高湛的办公室，高湛正在看电脑。看她进来，眼睛随着她转着。 高湛一直等着程佳问她李烨的事，可她一直很平静。 “老公，刚才李成栋给我打电话，约我见面！” 高湛面无表情，然后冷笑一声。 “想从你那里打开缺口！你能做什么？找你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我一会儿就去见他！毕竟是长辈，我不好回绝！” “程佳，你和他们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 “我知道！”程佳转身想走，又回过头来。 “高湛，李烨的事与你有关吗？” “有关！” 程佳站定，她立刻觉得很难过，又是因自己而起吗？从李成栋打给她电话开始，她就知道。 “你何必要赶尽杀绝？你要把他赶走就赶走，为什么要送进监狱？” 高湛站了起来，走近程佳。 “我做的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他敬我一尺，我给他一丈！至于他被调查，与我无关！我怎么会知道他给谁贿赂？ 程佳，有些事不是我能掌握的。表面上看，是我对付他。可你想过没有，他也太不经打了！ 他们父子经营理念就有问题，喜欢投机取巧，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而且不择手段。 本来大家的发运计划很平衡，大家都相安无事，他忽然插进来，没有任何顾忌，谁知道他一下子动了谁的奶酪，被收拾了？ 我刚放出消息，我缺资金，变卖资产，他们第一时间凑过来一再压价，落井下石！ 李烨做事强势、霸道没有规则，四处得罪人，现在墙倒众人推，那是他咎由自取。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路是他自己走的！” 程佳听着高湛说的话，说不出什么。 高湛接着说：“他四处挖人墙角，到处得罪人！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卖了个煤矿，找了几个人合作，我只是改扩建完了正常运营，他就熬不住了！ 根本不在我！ 我本来不想和他一般见识的，他逼的，所有的一切不是我让他做的，是他自己选择的！我强卖了？我教唆他行贿了？我让他失去合伙人的信任了？不是我！ 李成栋什么时候把你放在过眼里，你当初住院人跟疯了一样，他说过一句关心的话了吗？现在约你，我都替他丢人！程佳，这是商场，李烨一直虎视眈眈让我死，我们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无法调和！我提前和你说，我不会留情！我等着这对跳梁小丑丑态出尽后，让他们彻底滚出去！ 总是别人的东西好！恬不知耻！” 高湛一脸不屑。 程佳无话反驳，她淡淡的说： “那我先走了！” 高湛看着程佳的背影，忽然所有的气愤、畅快都没有了，这些话他准备了很久，可现在一点也不痛快。 他坐了下来。 李成栋早早就在办公室等程佳。 他们互相问好之后，程佳说：“叔叔，您和阿姨最近都好吧？” “都好，都好！你这来到内蒙也一直没回去，你妈……阿姨还惦记你的病好些了吗？” “谢谢阿姨关心，我已经痊愈了！” 李成栋微笑的点点头。 “听说你生了一个儿子？” “是的，我儿子已经会走了！” “是我们没福气呀！”李成栋叹息着。 程佳没有说话。 李成栋看着程佳，接着说：“我今天找你来，估计你也能想到，是为了李烨的事！” 程佳长出一口气，淡淡的说：“我听说了！但是平时也不太管业务上的事，不太懂！” “高湛前段时间卖我们一个煤矿！在坐标上有了一点误会，当然啦！是我们的失误！导致一部分资金被压住了，再加上李烨这边，所以现在遇到了点困难。李烨他行贿的事，我已经管不了啦！但是我想着，他出来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有，所以我来内蒙。我想拜托你问问高湛，我们的收购合同能不能取消？” “叔叔，我并不知道你们是买家，我看签合同的是其他公司！” 李成栋眼神有一丝回避，微笑着说：“关联公司！” 程佳接着说：“我看了协议书，虽然是三个打包出售煤矿中条件相对差的，可是煤质也是很不错的，最后的成交价也算公平，没有虚高！” “我们准备不足！现在资金短缺！” “叔叔，请原谅我帮不了你这个忙！你也知道我在你们之间的身份很尴尬，我真的不好说什么，而且我也从不参与这些事情。男人做生意，忌讳女人掺和！您直接找高湛说吧！” 李成栋变了脸色。 “程佳，所有的事都因你而起，你和李烨你们好歹也做过夫妻，你一点情面也不给我吗？不管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家没亏待你呀！” “叔叔，我和李烨在离婚的时候，一切就该结束了，您说因我而起，难道是我让你们来内蒙的？高湛卖他的煤矿，谁逼着你们买了？” “程佳，李烨是因为放不下你才会来的，我也不愿意！可我没办法！你阿姨现在每天以泪洗面，李烨才三十几岁，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进了监狱不算，连点后路也不给他留了吗？你忍心吗？ 他对不起你！可他不是故意的，他被我们惯坏了！程佳，只有你的话高湛才会听一听，放我们一马吧！我们家几代人的心血，我已经这么个年纪了，别让我看着儿子锒铛入狱，还要最后流落街头！行吗？” 程佳心里难过极了。 “叔叔，您高估我了，高湛未必会听我的！您想让我怎样做？” “不要再推波助澜了，煤矿我还给他，我会适当的赔偿他的损失！还有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收走我的洗煤厂！物流园区的股份我也给他，我们彻底退出内蒙，我只希望不要动了七星的根基。” 程佳站了起来：“我知道了叔叔，你保重！替我像阿姨问好！” 李成栋张了张嘴，程佳接着说：“我只是一个女人，很多事我未必左右得了，我会看着办的！李烨的事并没有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出来的！他的腿前段时间被狗咬了，您关注一下，不要感染，不知道好了没有？” 然后程佳就走了。 出了办公楼，程佳忽然觉得好疲惫。她看着马路上的行人，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 高湛的话、李烨的话、李成栋的话轮番在她耳边回荡。 什么时候能结束呢？她好想回到从前：她和高湛在街边吃煎饼，高湛突然从抽屉里拿出她爱吃的点心，那时的她每天踩着高跟鞋踏实的忙乱着…… 李烨不依不饶，没完没了，高湛也变了样子，一切都变得让她陌生，她无法掌控、也左右不了，可是每一个人都说是为了她！ 如果回到最初，该有多好？ 程佳蹲在地上，环抱自己！ “程佳！” 她抬头——是高湛！ 高湛看见程佳无助、迷乱的样子，心中很心疼，他一下子抱起她。 “我们回家！” 五十三章 生活回归 程佳被高湛带回了家。 书房里，高湛拿着热毛巾擦着程佳的眼泪。 “我就知道，这一家人只有他们的利益是优先的，他们怎么会和你讲感情？他们只会不遗余力的利用你！” 高湛擦完程佳的脸，去挤了一点她平时擦的润肤乳，粗糙的手笨拙的往程佳脸上涂了涂。 他看着程佳说道：“程佳！狼来了，你要怎么做？你等着他放弃吗？不可能的，他随时随地伺机而动，要一口咬死你！你吓唬吓唬它，它也不会收敛，因为嗜血是它的本性！只有打的它没有反击之力，只能仓惶逃命了，它才会知道这口肉它吃不了！” 程佳看着高湛：“他爸爸说让我们放他一马，把煤矿合同取消。他会把物流园区的股份和洗煤厂给你！他彻底退出内蒙市场。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不也达到目的了吗？” 高湛冷哼一声：“程佳，你太天真了，李成栋是什么人？早些年和人合伙开发房地产，就落井下石想要独吞项目，对方是家族企业，亲戚们合力收拾了他，他差点破产！他没有道义可讲的！你相信他？ 黑纸白字签的清清楚楚，是他急功近利！你也看见了，我没有骗他，价格合情合理！他现在想反悔，当初他要买的时候怎么没犹豫？我不可能取消的，要么他付违约金，要么他付款！我的评估费和其他费用也不少，我为什么做赔本的买卖？ 你以为物流园区他会便宜给我？那个洗煤厂更不用多说了，离我的地方这么远，我有病，舍近求远去要那个鸡肋？ 李烨当初还要断臂求生，他是连块肉都不想割！” 高湛坐在桌子上：“他们还会拿你做文章的！因为他走投无路了！” “何苦赶尽杀绝呢？他说不想等李烨出来之后流落街头！” “这你也信！怎么会？最坏的结果就是公司运营不下去了，被瓜分了，他省下的资产也够吃几辈子了！流落街头？说给你听呢！” “我只能说我不动他们了，至于有没有人和他一样喜欢落井下石，那我就把控不了了。现在商品经济社会，竞争激烈，我能自保已经不错了！没有能力帮他” 高湛双手放在程佳的肩膀上。 “老婆！不管我怎么做，我现在即使全力帮他们度过难关，我也不会是好人。不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会对我恨之入骨。因为他们习惯了掠夺！ 你容易心软，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是一个女人，你只需要幸福的做我老婆就可以了，没事去公司帮我的忙。这些事不适合你！我不想你牵扯进来，以后你也不要见他们了！好吗？ 我明天会加强我们的安保，我不会让他们靠近你，也许哪天，李烨妈妈也会来找你！让他们来找我吧！” “我不想李烨真的坐牢，不要每个人都来对我说是因为我、为了我！你说的都对。他们自私、强势、唯利是图，可是有一点李成栋是说的对的，他们当初不是成心害我的。 李烨年轻，他没经受如此大的挫折，如果真的怎样了，我会内疚的！” 高湛十分气恼，他一下站直了身体，然后沉思了很久。 “我左右不了法律，但我会动员其他运销公司不再针对他。程佳，这是最后一次！你再也不要在我面前为他说一句话！” “好，我答应你！我对他的仁慈也就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见他们！” 程佳目光坚定。 李烨最终被判一年两个月有期徒刑，公司也承担了罚款。 李成栋最后还是付了高湛煤矿的转让款，他在内蒙的其他业务被其他公司收购。七星电子遭遇重创，地产、旅游板块转让，只保留了少量业务板块，再没有了反击的可能。 高湛不久就注册了集团公司，取名鹏程集团。 程佳在很长的时间内，被高湛严密保护着，家里盖了一个门房，有专门的安保人员负责安保，围墙加装了防护网。 李烨算是彻底淡出了他们的生活，一切归于平静。 转眼到了冬天，因为公司的事情已经基本理顺，高湛他们的工作强度也没有那么大了。 “老公，今天冬至，我们包饺子吧！” “那今天让厨房做饺子！” 高湛最近迷上了收集奇石，总是拿回来奇形怪状的石头摆弄。 程佳在书架前边整理图书，看见高湛，不由得感叹：“真是啊！不同年龄阶段有不同的爱好，儿子现在喜欢收集卡片，爸爸喜欢摆弄石头。” 高湛手上一僵，脸色就难看下来。 “你什么意思？你是嫌我老了吗？” 程佳以为高湛只是开玩笑，笑眯眯地说：“您老老当益壮，怎么会老？” 高湛把石头往桌子上一扔，发出了很大的声音，然后出去了。 程佳一愣，想着自己说什么惹他不开心了！ 最近高湛老是烦躁，昨天下班，程佳赶着存一个文档，收拾的慢了点，他的脸拉得就老来长。 今天又是！这段时间他就总是这样子！ 程佳走出书房，看见高湛在健身房里跑着步，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满身大汗了！ 程佳撇撇嘴，跑到厨房包饺子去了。 程程嘟嘟囔囔的也在厨房忙活，他坐在一旁学着大人的样子包饺子，在餐桌上摆了一列大小胖瘦不等的袖珍饺子。 程佳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 “程程，你去叫你爸爸包饺子呗！” “妈妈为什么不叫？” “刚才妈妈把爸爸惹生气了，妈妈不敢！”程佳做了个鬼脸。 程程放下面团，跑去找爸爸了。 不一会儿高湛就过来了，程佳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包着饺子，看高湛过来，使劲白了他一眼。 高湛眼睛低垂，夺过程佳的擀面杖。 “我来吧！你手腕会疼的！” “疼就疼吧！反正也没人待见，做什么都是错！” 程佳一副很委屈，在隐忍的表情。 高湛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淡淡的说：“我不是说你错了！我玩个石头怎么就年龄段了？我看见很多小姑娘也玩呢！” 程佳睁圆了眼睛：“啊！这么回事啊！我说呢！” 高湛看看她，无奈的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很多年轻的也玩！” “我又没说你老！” “我听着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 “你就有！” 程佳捏了一点面，抹到高湛的脸上。“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现在敏感、易怒、多疑，跟个更年期大妈一样！” 说完她便愣住了！ 程佳看着高湛，恍然大悟——高湛更年期了！心里不由得心疼起来。 高湛还在专注的擀着饺子皮。他的手腕粗壮，上面的血管很粗。 程佳用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手腕，然后迅速的缩回来。 瞪着眼睛，嘴巴圈成一个圆。 “看我老公，手腕这么粗壮，真帅气！” 高湛对程佳的夸奖很意外，他抬头，看见程佳伸着脸、撅着嘴，在对他撒娇。 他眼里带着宠溺，呵呵的笑了。 程佳看见他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快呀！高湛五十岁了！程佳忽然觉得不安起来。她以后要好好照顾高湛。 程程听见爸爸妈妈的对话，爬上凳子：“程程的也漂亮！” 高湛哈哈大笑，伸嘴咬他的小胳膊…… 第二天，程佳就拉着高湛去医院体检。 “为什么突然来体检？” 高湛问她。 “我们今年没有体检哪！哪有为什么！” 体检完，程佳特意让医生开了点治疗更年期的药。 高湛就生气了！ “程佳，我根本不需要！你弄的什么玩意？” “老公，需不需要你说了不算？” 高湛斜瞥她。“谁说了算？” “我呀！你工作的强度只有我才能评价！” 程佳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的意思是你不满意？” “满意！满意！但是您需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前面的司机噗嗤一声笑了。 程佳立刻红了脸，她很小声，以为司机听不见呢！ 高湛清了清喉咙，用力的捏了一下成绩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你等着！回家我让你好看，我会更进一步的！” 程佳本来就很窘，听高湛这么说，生怕司机听见，用力抽回手，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回到家，高湛竟也乖乖的把药吃了，再没有抗议过。他是一头倔牛，只有程佳才能治得了他。只要程佳喜欢，他最后都会照做。 程佳交代厨房，每天黑豆香菇黄精汤、乌鸡黄芪枸杞汤、杜仲党参乳鸽汤还有乌鸡玉兰汤轮着喝，还给高湛制定健身计划。 高湛又有些烦。 “程佳你每天折腾什么？” “照顾你呀！好让您青春永驻！” 高湛别了她一眼，“一天出一个幺蛾子！” 他们在自己卧室套间的外间，两个人在看着电视。高湛侧卧着，程佳躺在他腿上。 程佳在他大腿根扭了一把，高湛一抖。 “老婆，我疼了！” “就是让你疼！什么叫我出幺蛾子？我不是为了你吗？”，说完她爬到高湛身上，贴近他的脸：“高先森，您知道吗？您更年期了！” 高湛看着程佳如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阵怔愣。 “更年期会怎么样？” 程佳摩挲他的嘴唇，上去亲了一口。 “就你这样！” 高湛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他抱起程佳。 “我让你看看我到底什么样！” …… 第二天，高湛一上班就把自己的办公室门关上了，打开电脑，在百度上搜索——“男性更年期”。 然后他就坐在椅子上久久陷入了沉思，一晃他五十岁了，真的进入更年期了！人生短短几十载，自己就这样一步步的老去了。 李烨入狱后，日子渐渐平静下来，而他也开始面对所有中年男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他的程佳！高湛想起程佳的莹莹浅笑，自己还能陪她多久呢？ 高湛在心里暗暗的下着决心，他不能每天顾着工作，他要好好享受他的天伦之乐！珍惜当下的每一天！ 五十四章 人事风波 高湛减少了工作，早上他不再继续在健身房锻炼，而是陪着程佳出去跑步。 程佳穿着运动短裤，上面是紧身的速干衣，当路上有人看程佳的时候，高湛就觉得极不舒服。 他的眼睛很不友善的盯来转去。 “高总，你不要跟个牧羊犬似的，弄得人怪不舒服的！” “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子了！人家羊至少还长着满身的羊毛，你呢？都被剃干净了！跟个跳骚似的！” 程佳看看高湛的脸，哈哈大笑。她停下来，用手支着膝盖。 “高总！你是来陪我的吗？前段时间你弄两个安保，跟两个幽灵一样跟着我，我出来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今天你不让跟了，换成你这个怪物了！ 好，明天我也粘满身的羊毛！裹得严严的出来跑步！” 程佳呵呵笑着又跑开了。 高湛跟上去，“我早没注意你，早要是知道你穿成这样，我早就给你粘上羊毛了。” “切！”程佳取笑他。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程佳因为有高湛陪着，兴致特别高，所以跑的路有点远。回程的时候，脚步有些重！ “累了？我背你！”高湛说道。 “你行吗？”程佳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悔了。 她嘻嘻笑着，我的意思是：“我可是长胖了，怕你累了！” 高湛不是滋味，他弯下腰。 “你上来！背你还是轻松的，你当我真老啦！” 程佳乐呵呵的趴到了他的背上。 “我知道你能背得动我，只是我现在舍不得了！怕你累！” 高湛温柔的笑着：“背你永远都不会累！” “高湛，你为什么喜欢我？” “怎么问起这个了？” “想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你！估计从你流鼻涕大哭的时候开始的吧！眼睛哭的通红，很丑！” “丑你还喜欢？” “嗯！喜欢！” 程佳挣扎着想下来，高湛不放。 “别动！我想背着你，我们好久没这样了！” 程佳想了一想，他们结婚后不久就怀孕了，确实没有这样走过，每天不是忙这个，就是烦那个。 她搂紧高湛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娇声说道： “可不是！那你好好背我！” 高湛走一步，她就亲他一口。 “明天不许穿这么短？会招来色狼的！” “色狼看见我早跑了！” “为什么？” 程佳还是挣扎着下来了。 她把手放在高湛的掌心里。 “因为怕牧羊犬！” 高湛呵呵笑，捏了一下程佳的鼻子。 “过几天，我爸爸妈妈要过来”，程佳说道。 “我嘱咐他们好好准备准备，你生孩子他们来了之后，再就一直没见面！想起来我很愧对！”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然后我们留他们常住吧！就住在我们原来的公寓！” “当然可以啦！这些你随便安排，你知道我比较粗心，不擅于安排这些！” 路过一个花店，老板正在往里面搬花，高湛买了一大束玫瑰，送给程佳。 程佳很是惊喜。 高湛说：“我这是第二次送你花，上次还是登记的那天。老婆，我是不是特别古板？” 程佳幸福的抱着玫瑰，甜甜的说：“高湛，你送不送我花我都一样幸福！因为我知道你爱我！” 高湛看着程佳，她的脸在花的映衬下特别的明艳，这么多年，程佳依旧像个少女一样漂亮，都没怎么改变。 他轻轻在程佳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当然爱你，永远都爱你，爱你是我的习惯！就跟呼吸一样。” 程佳看着高湛，他们认识九年了，他的肩膀依旧是那么宽厚，笑容依旧那么温暖，只是最近这几年他明显沧桑了很多。 程佳温柔的摸了摸高湛的脸。 早上吃过饭他们一起去上班了，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并不像之前那样每天都在公司里，所以一回去总是很多人找签字、审批、报备工作。 高湛一到公司，办公室的人就满了。 外面乱糟糟的，高湛正疑惑怎么回事的时候，有人开门喊了一句： “董事长，程总那里出事了，集装站的那群人把她办公室堵的满满的！” 高湛一个激灵就奔了出来。 程佳办公室的门关着，他开了开，发现里面有人锁了。 高湛长腿一身，用力一脚把门踹开了。 嘭的一声，里面的人都一哆嗦，转头看见高湛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如凶神恶煞一般。 “锁门干什么？” 高湛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程佳坐在办公桌上，周围被一群男人围的水泄不通。 高湛大跨步走到人群前，长臂一伸，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推开他们，看见程佳，他提着的心才放下。 高湛几乎一瞬间就把程佳护在怀里，瞪着眼睛看众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哪的人？”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上前一步高声说： “我们是集装站的！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为啥你们这么大个集团，说开除我们就开除我们，连口饭也不给吃了？” 高湛转动了一下眼珠，对着门外大吼。 “小朱！把集装站的站长都叫上来，让他们二十分钟内马上就到！” 程佳在高湛怀里，听他忽然嘹亮的声音，吃了一惊，自从高湛像天神降临一样冲进她的办公室，她的大脑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早上，她来到办公室不久，这些人就来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围住了。 这群人说话的声音很高、很快，七嘴八舌的本地方言，听的她云里雾里。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高湛就踹门进来了。 高湛接着大吼：“有事说事，你们这么围着干什么，往门口站！” 人群自动退开了。 有工作人员探出头，问高湛： “董事长！这……” 高湛眼神锐利，看了一圈众人：“没事！都是自家集装站的兄弟，你们去忙吧！” 他推了推程佳，示意她出去，程佳被他推的向外一步，但是没有动的意思。 她不可能走的，高湛在这里！ 高湛坐下来，慢慢的说： “怎么回事？” 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说：“高总！你该认识我，我在集装站工作了快十年，我是小郭！” 高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咱们集装站现在都用那些设备，我们抢不过设备，站长说，用不到我们了，让我们该干啥干啥！ 我们想留下来，去找站长。他又说这事不归他管，是程总管，所以我们就来找程总，我在这里结婚、生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初高总刚成立集装站的时候我是没日没夜的跟着拼命，现在公司就这么不要了？” 高湛的怒气褪了几分，他说：“有事可以来找我！找她干什么？这个公司难道不是我说了算？” 高湛摆弄了一下程佳的手机，继续说：“公司岗位调整是我的意思！是岗位调整，谁和你们说的是开除？” “站长说的，说都用计算机了，你们还有什么用？” 高湛笑了笑，叹了口气。 伸手示意那人继续说。 “维护设备的，监管设备的都是新招来的，我们也弄不了那些玩意，可是回家我们生活不了啊！周围就是这个集装站，守家在地的，不在那，我们总不至于回家放羊吧？再说，放羊也养活不了老婆娃娃！” 高湛挑眉，拿起程佳的水杯喝了口水。 “那你们是想继续在那儿工作了？” 房间里和退出房间的人都肯定的说：“是！” 然后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 高湛把水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很大的响声，连程佳也吓了一跳。 “那你们这么一大群人堵在公司干什么？用人多来逼迫我？觉得人多了我会怕？ 你们一个一个在我这里为我流汗拼命，我是知道的。可我高湛亏待你们没有？扪心自问，你们在我这里受过委屈没有？ 我高湛从来不亏待自己兄弟！ 集装站改制，那是响应国家政策，也是为了公司发展。你们想赚钱，我不是安排公司把倒运承包给你们了吗？” 那个戴眼镜的说：“那个没有工资哇？” “那谁给我发工资？”高湛反问。 “你——你是大老板，拔根毫毛都比我们腰粗，你哪会看上那点工资？” “我没有工资，但我赚的多！为什么？我愿意开创，我愿意改变！倒运每年公司要支出的费用几百万甚至上千万，我承包给你们，是想给你们机会赚更多的钱，与我相比，你们不用担心没活，不用像我一样去联系市场，只是看好了、省点燃油就坐等着赚钱！要是我，早偷着乐去了！看看你们这点出息，一年几万的工资都没把握挣回来？还好意思跑这里来？不要西瓜计较芝麻！” “高总，不是那么回事！我们这里也有不会开车的！” 高湛大声的说：“不会开车的有洒水除尘的活、有清运的、有看门的、检修的、再不济还有食堂做饭打杂的……自己不会想办法？在我这里这些年肥缺干惯了，还指望着一直像个硕鼠一样永保田年了？我也要生存！我不是慈善机构，要给谁养老！ 不会弄那些设备，怪谁？公司给了你们多长的培训时间？那时候都干什么了？窝里斗！给人家使绊子！ 你们今天到我老婆办公室闹事，比到我那里还让我寒心，我方方面面都在替你们考虑，你们倒好！我把话说明了，继续跟着我干的，承包也好、调岗也好，我高湛不会亏待你们，不想干的，去财务按年限领赔偿金，马上走人，不要在这里乌泱泱的站着，不要把我惹狠了！” 外面一个电梯上来几个站长，高声的在门口叫骂： “这些球货！赶紧都回去！” 程佳扭头，看见高湛的脸瞬间冰冷下来。 五十五章 责任格局 高湛揽着程佳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冷眼扫过已经过来的六七个站长，一言不发。 那几个站长吆喝着把人都赶了下去。随后文员来通知他们：十分钟后开会。 高湛在办公室里，他让程佳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 “是不是有点害怕啦？”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害怕！他们说的话我还没搞清楚呢！倒是你，高声大气的挺吓人！” 程佳嘴眼含笑，继续说：“老公，你怎么忽然像变了一个人？” 高湛也笑了。 “我当时生气了！这群人，竟然跑你那里去了！我怕他们没有分寸吓到你！” 程佳趴到高湛的后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然后向上一边伸胳臂，一边低声吼： “老公英勇！老公英勇！” 高湛呵呵的笑：“一会儿的会议你别参加了，以后底下的事你不要参与了，我自己来！” 程佳扁着嘴，“不行，我什么也不干，就听一下，要不然我还惦记着！” 高湛没有作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等高湛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所有的站长都到了。 尚站先开口说道：“今天这些员工上来，我们都不知道！这些人，跟他们讲不通道理！反反复复解释过了，也说不通。总不能赖住让咱们养活吧？调个岗有什么相干？” 高湛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中间的假花上，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听。 另一个站长说：“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我们失职，对不住啊程总，让您受惊了！” 程佳看高湛一直没表态，她什么也没说，就是笑了笑。 众人看高湛一直不说话，都噤若寒蝉，有的清清喉咙，有的挪挪椅子。 气氛有些尴尬，高湛还是没有作声。 秘书进来给众人倒水，同时把集装站的花名册和股权激励方案分发给每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相互看着。 高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大声的清了清嗓子。 “今天的事大家也都听说了，三十几号人堵在程佳的办公室，说是来讨要说法！” “十几个集装站，相互之间很团结，这些人联系的也很紧密！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我刚才在想，在座的各位有多少是一直跟着我的，环视一周，发现除了前段时间走的两个，其余多数是跟我一起打拼多年的，可谓是和我患难与共的人！ 但是，我又在想，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有多脆弱？你们告诉我！ 这些年，自问我不亏待每一个人。你们哪一个不是豪车坐着、豪宅买着？怎么？现在是不是觉得我高湛碍着你们了？ 怎么看我都正常！我唯一想不清楚的是，谁呀？连最起码的道义都不讲，把女人扯进来？所有的事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件事不能。今天涉及到哪个集装站，哪个集装站的站长自己去办手续，扣一个月工资和奖金！谁有意见，大门就在那里，我高湛绝不挽留！可以骂我、甚至不满意，你可以揪住我领子问我，不要打程佳的主意，这是我的底限！” 程佳坐在旁边，觉得有点尴尬，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瞄见众人都一动不动。 高湛接着说：“当初人事调整的时候，我认为我和大家说的很清楚了，一定要把工作做细致了，要有步骤的做到心中有数，你们怎么做的？自己掂量一下，你们做的时候是用什么心态做的？把倒运内部承包这事搞塌，然后你们另行安排？我明确说，只能内部消化！你们要做的不好，谁有困难可以拿到总部，我来操作！ 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排挤新人……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了？吃公司的、喝公司的，再时不时消遣一下？这是过家家吗？” 尚站在椅子上晃了晃。 “我很快就能知道是谁挑的头，事实上大家也心知肚明！不要以为自己做过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来做事的、志同道合的大家共事，不想做事，瞎搅和的，就分道扬镳。按照工作年限去领赔偿金，该给的不会少给一分！” 众人一动不动，会议室静的连掉根针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高湛接着又说： “你们面前有两份文件，早就成型的，我本来想再斟酌斟酌，今天大家都在，就一并拿出来了！ 我来内蒙很多年了，在心里很感激在座的各位对我的支持，我挣钱了，也希望你们也赚钱，我们一起共同做事业，我不想把谁当成外人。集装站改革那是大势所趋，不是我高湛怕你们拿，怕你们吃，有意为难谁，国家如今健全了对资源的管理，环保、安全等要求都在提高，我们要生存、必须要努力发展、不断创新，增强自身的实力，这是硬道理！公司的这条船翻了，谁都不能独善其身。公司发展好了，我也不会忘了大家！利益之外还有人情。 以前的竞争，讲求的是“商场如战场”，现在马云老师也说了：“现在的商场不是你死我活，因为你死了我未必能活！现在的市场要合作共赢。我——高湛倒了，你也未必就能得到好处！你就好了吗？ 你们自己看一下这个股权激励方案吧！我不想多说了。看完你们觉得还想和我干，就把你们面前的花名册仔仔细细研究清楚，该怎么办，你们比我有数！” 高湛拿起水杯，看了一眼尚站，然后对程佳说：“你喝水的！” 程佳笑笑，对秘书说：“给大家倒水，难得今天人来的全，去准备点水果，然后中午定个地方一起聚个餐！” 秘书马上去落实了。 大家看完股权激励计划，表情都很轻松。 高湛表情放松，他拿起文件。 “岗位不同，配给的股份也不同，虽然是分红股，但是公司拿出的利润比例并不少，大家知道，所有的风险都在公司。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没有？” “高总替大家想的很周全，我没什么意见，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其中一个站长大声的说，声音爽朗而干脆。 其他人点头附和。 高湛看看尚站。 “尚站的看法呢？你是这里面资历最老的。” 尚站有些惶恐，马上说：“高总，您别这样说！我没意见！没意见！都听公司安排。” 高湛笑了笑：“那好，那近期公司就正式发文，和大家办具体的手续。” 他拿起另一份花名册，严肃的看着众人。 “另一件事，是个大事！ 今天的人过来了不全是坏事，至少说明我们在处理人员方面做的不够周全，我只开了一个会，也许是我没讲清楚，今天我推心置腹的和大家说清楚！ 我是贫苦农民出身，我非常了结普通老百姓生活的艰辛。被一根火柴烧死的人和被一场大火烧死的人所承受的痛苦是一样的，我们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而是要站在他们的角度。我们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那个小郭，当初半夜卸煤，拼命的干，累了就躺在煤堆里睡觉，差点没让铲车压死。 这样的人实实在在，可能他对承包没概念，你就不管他了？多给点选择，多解释几句，多带带，又能有多难？ 今天大家来了，不要回去一顿臭骂！人家来了还是觉得我高湛有沟通的必要，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是做企业的，在座的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员工，现在其实也是变相的老板。那大家想过没有，什么叫企业？ 企业是运用各种生产要素，向市场提供商品或服务，实行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独立核算的单位。我们脱离不了社会，虽然是以盈利为目的，赚到钱就什么也不管啦？我们所有的价值都是社会给我们的，那么我们也对社会有责任。这份责任除了依法纳税、合法经营，还有就是合理处理员工关系，我们要管他们，要培养他们，要为他们负责！这不是简简单单的骂几句、指挥几下就可以的！ 今天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提醒我了，你们马上调研。” 高湛看着程佳，程佳马上认真的拿起笔记。 “公司拿出相应比例的经费，你们找个途径，要保障他们的孩子上学的问题，要监督他们各项保险的缴纳，要建立帮扶制度，一定要明确帮扶标准……” 程佳看着高湛，眼睛里都是光。 以前她在知乎上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能否取得成功，不是完全取决于能力，更重要的是三个习惯——管理时间的习惯、坚持读书的习惯和换位思考的习惯。她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够全面，还有一个因素至关重要，那就是内心的责任格局。 当初周总理立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他为了这句话鞠躬尽瘁了一辈子，最后被中华的万人敬仰。 ***说最见不得穷人哭，他为穷人战斗了终生，自己的妻子、儿女尽数死在战斗的路上，最后成为一代伟人。 ——当你心里装着天下，天下才有可能认同你，当你为众人付出，并以此为责任，众人才爱戴你！所谓的价值，不是自我标榜的，而是相对的。 高湛之所以走到今天，不是他有多聪明、多走运，而是他从不拒绝和别人分享，他从不逃避自己的责任，当他装着他的伙伴、他的兄弟，同样也会被对方认可和接纳。 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的是人心里装的东西：你在乎什么，想为什么负责任，去负多大的责任。 高湛带给程佳的绝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简单的爱，还有一种精神上的滋养和引领。这是夫妻间相互支持、理解基础上的共同成长。好的婚姻，除了相濡以沫的陪伴，还应该努力的相互成全、彼此成就。 会开完了，大家一起去聚餐，程佳没有去。程佳从不觉得女人会处于从属地位，但是确实男女有别，她在，一定会让大家放不开。 想起高湛说自己是他的底限，程佳笑了。却无意间从后视镜里发现，后面一个车也随之启动，跟了上来。 五十六章 酒后真言 程佳刚刚被众人围困，现在又发现有人尾随，紧张的不得了。她再次确认车门上锁，快速把天窗关上。 程佳装的若无其事，慢吞吞的行驶，在地库拐弯处猛地加快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出口。她没有选择平时回家的路线，而是出门就朝反方向行驶，然后遇到岔路快速转弯。 程佳的心嘭嘭直跳。 电话响了，程佳吓得在座椅上跳了起来。 定睛一看，是高湛的电话。 “程佳，你在哪呢？” “我开车回家，在路上！高湛！刚才有车跟着我！” 高湛那边明显的停顿一下。 “程佳。你不要紧张，那是我派的安保！” 程佳立刻就来了脾气。 “高湛！你发什么神经！你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这样以后真的有危险我都不知道！” “是我考虑不够周详，我开会的时候发短信通知的，这不今天我不能陪你回家，我不放心吗！他们刚才打电话说把你跟丢……” 程佳气愤的挂断电话。 午饭过后，程佳惊魂未定的很久才入睡，下午她想放松一下，干脆不上班了。 她贴上面膜，舒服的泡在浴缸里，还放着悠扬的钢琴曲。 浴室开始没有播放器，现在的是高湛特意给她加装的。程佳很懒，总是喜欢淋浴，几分钟就洗完。她基本上不用浴缸，可一旦进去就是几个小时不出来，热水总是加了又加。高湛怕她无聊，给她加装了播放器，最初是想装个电视，因为程佳的反对才作罢，程佳说她要一边泡着一边想心事。 高湛问过她都想些什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思想和生活是一样的，大多数时候不随自己的掌控。 不一会儿，高湛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听说程佳在家，直奔书房，然后是卧室，最后找到了浴室。 “老婆今天又被我吓着啦！” 高湛笑眯眯的走进来。 程佳抬眼看他，“又喝了这么多的酒！我半个月的汤是白喂你了！” 提起汤，高湛禁不住撇了撇嘴。程佳让他喝的汤没有一个是好喝的！ “老婆！你为什么乐此不疲的让我喝汤？我觉得我完全没必要弄那些东西！” “现在是没必要啦！不是为了保持现状吗？就像女人做美容，不可能返老还童，是为了永葆青春，保～留的保～！” 程佳的嘴撅的很高，高湛忍不住去揪了一下。 他开始脱衣服。 程佳看见了，说：“你干什么？喝的臭烘烘的，不要污染我的水！” “不臭，我的酒在肚子里，又不在外面！” 高湛跳进浴缸，抱起程佳坐在他怀里。 “我老婆不用做美容，就算老了都是最漂亮的老太太！” 程佳温柔的笑着，轻轻的到他肩膀拍了一下，然后又加了点热水。 “老公，你今天踹门进来那一幕要多神勇有多神勇！我当时都心跳了！” “我当时也心跳了，我脑袋里全是你在哭的画面。” 高湛幽幽的说。 “我孤苦半生，以为遇不上自己能倾心相许的人了，好不容易遇到你了，怎么可能容许别人欺负你？当时我何止踹门，我想把他们都抓着扔出去！” 程佳第一次听见高湛说自己孤苦，她想到他幼年丧父，家境贫寒，不由得心疼起来。 “高湛，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我小时候不爱说话，但是没人敢惹我，因为把我惹急了我就不依不饶，非得揍扁了他们才行！” “那程程现在在幼儿园和小朋友打架，随了你了”，程佳嗤笑道。 高湛听见程程，呵呵笑起来。 “我小时候邻居有个小姑娘，可能哭了，她一哭就能哭一天！经常我早上去放牛听见她哭，中午回来她还在哭，晚上回来她还在哭！那时候我就想，以后我可不讨老婆，这要这样哭，谁能受得了？我就经常打她，她和我说话也打，看我也打，打完不许她哭。” 程佳笑着问他：“所以你才特别怕我哭的？还是你看我哭也想打我！” “不是！你哭的时候，大眼睛那么红，哭的那么委屈，眼泪一滴一滴连成串掉下来，觉得心都要碎了！我见不得你哭，是因为觉得你的眼泪都掉在我心口了，掉下一颗我就想跳起来，忍无可忍的感觉。” 程佳又问：“你是不是因为看见我哭才爱上我的？” “好像是，当时我就想，这么上进、努力的小姑娘哭的多可怜！我就特别想保护你！你当时眉毛眼睛都是红红的，整个人可怜兮兮的特别惹人怜爱，那时我很有冲动抱住你，对你说——好啦，别哭啦！” 程佳咯咯的笑，“你那时要抱我，我肯定见你就跑了！” “是啊！然后我就开始关注你了，怎么看你怎么好！又不敢多看，怕你误会我是老不正经！ 有一次你睡午觉，我忘带钥匙去找你拿钥匙，你出来歪着辫子，半截衣服塞在裤子里，脸上还有一条口水痕，眼睛毛呼呼的，又大又黑，非常可爱，我就想，如果这个女孩在我怀里醒来是这样子该多好！心就像有小毛掠过，有点战栗又有点痒。” “确实是老色鬼，我都不知道那么早你就开始色了！” “程佳，那不算！那只是单纯的喜欢、有好感！后来我要离开西藏时我才开始发觉我舍不得和你就那样告别，我控制不住想留你在身边。” “那你那时候回南京弄那个公司有我的因素吗？” “不全是！但确实有你的因素，我当时看见公司那个办公楼就在想，你一定会喜欢！然后我就下定决心入股了！” “我是很喜欢！南京那里好漂亮的，那段时间我很开心！” “我每天看见你开心，我就开心，我第一次感觉到生活原来可以那么有意思，每天看着你，闻着你身上的味道，想象着你在我怀里的样子……” “高湛，我怎么觉得你变态呢？” “程佳，男人爱女人你以为有多君子吗？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怎么可能不想入非非？” 程佳捂住脸，忍无可忍的叫了一声。 高湛接着说：“我那时每天就盼着上班，讨厌下班。你没发现我每天去的最早？你没发现你的饮水机每次一来就有热水？” 程佳惊呼：“我以为是打扫卫生的阿姨帮我打开的呢！原来是你！” “不止呢！你从来不浇花，你经常不关空调。” 高湛无限怜爱的看着程佳，“你还喜欢抠椅子右侧的皮！那底下有时候还有鼻涕！” 程佳大窘，一边蹬腿一边捂住高湛的嘴：“你真是一个变态，每天想入非非不算，还是个偷窥狂！” 高湛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你中指都向外歪，我还知道你手指的粗细，你没发现我买戒指很合适吗？” 程佳拿起手仔细的观察手指，“高湛，我都不知道！” 高湛接着说：“我太喜欢你了，谁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那不就是我吗？我觉得你的每个呼吸都能触动我的心弦。那么漂亮、那么可爱、那么聪明、那么善解人意，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好的女孩？我一直等着你有一天会看到我这双爱你的眼睛。你太好了，我都不敢表现出来我喜欢你，怕你忽然讨厌我了！那感觉就像小时候舍不得吃鸡蛋，每天在手里握着、被窝里搂着，直到它臭掉。我就是那个感觉，宝贝的不行。谁知道被那个李烨……” 高湛的脸沉了下来。 “我好几次有打扁他的冲动，我小心翼翼呵护的程佳，怎么能让他抢走了！可是你那么小，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想着如果你喜欢，那我也喜欢，只要你能一直开心下去，我怎么样都愿意。尽管心疼的不想喘气！ 我恨李烨，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可看起来他是一个不错的人，那么狂热的喜欢你。但是最后我克制不住、舍不得你，想让你远离他，直到去内蒙，你跟他走了！ 程佳，只要一想着他没有好好对待你，我就想杀了他！真的，在医院我就有那样的想法了，我当时看见地上有两个灭火器，我就想拿着那个把他脑袋敲碎。 李烨不该跟过来，他本来不至于这样的，他让我忍无可忍了。你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让他摧残的像个疯子，你那么灵动的眼睛变得呆滞，还有你身体里竟然有了这么恶劣的人的孩子。 程佳，我当时太痛心了！我现在也痛心！你这么细嫩的一个人，该得到最好的，该被捧在手心。” 高湛看着程佳，她大大的眼睛泛着水灵灵的光，秀气高挑的鼻子下面一张小嘴粉嫩诱人。 高湛捧起她的脸：“程佳，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我要你永远在我的臂弯里，在我心里，你的里里外外、现在未来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会让你的眼泪掉下来去砸我的心！你就是我的心，我的肋骨，任何人都不能再碰！我也再不会放心其他人，我会把你捧在我手心，至死方休！” 高湛有些意乱情迷了，程佳光滑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程佳黑黑的眼睛就在他的鼻尖，他低下头，把程佳用力的搂过来，吻住了她，他吻的那样用力，抱得那么紧，就像要把程佳揉进自己的身体。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高湛不知道，但是他总觉得程佳是他失散多年的一部分，有她自己才能完整，有她自己才有依托，有她生活才有乐趣，才不会孤独。 孤独是烟花绽放后的那缕余烟；它是欢笑后闭嘴时的那份怅然；它是人群中欢歌笑语后转身的那点落寞，它是极致后的那片虚空。有人可以陪你笑、陪你闹、陪你拼搏、甚至陪你做最亲密的事，可是却只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觉得不再孤独，这个人是你生命中的光，是灵魂缺失的另一半，一辈子只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无可替代！ 高湛再不会孤苦，因为他找回了丢失的那一半…… 五十七章 放下过往 程佳早上在高湛的臂弯里醒来，高湛还在酣睡。 她想起高湛昨天说的话，心口还泛着隐隐的疼，她从来不知道，高湛原来那么喜欢她，她也第一次知道，爱一个人可以爱到那个样子。自己爱高湛，但完全是两种感觉。她趴在床上，用手指刻画高湛的轮廓，高湛长的很粗犷，印堂饱满、浓眉大眼，此刻眼睛安静的闭上，就像一个孩子那么恬静。 程佳昨天晚上没有吃饭，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那声音吵醒了高湛。 “老婆饿了！” 他拿起手机，给管家打了电话，让厨房把早餐送到房间里。 程佳反应过来的时候，高湛已经挂断了电话。 “高湛，你这样子我很难为情！大家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程佳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高湛看她满身的红印，立刻又觉得心潮澎湃。 他抱着程佳：“知道就知道呗，难道夫妻之间这样不是正常的吗？” 高湛的手又不安分起来，“昨天喝的多了，很多细节都是一段一段的，我们来重温一下！” 程佳用力推开他。 “高湛，我的补肾汤看来不需要给你喝了！” 高湛哈哈大笑：“本来也不需要！都是你逼我喝的！我很注意保养的，哪用得着？” 他抱着程佳，用腿把程佳夹住，让她动弹不得。 程佳红着脸：“你讨厌！” 敲门声不失时机的响了。程佳立刻噤声，缩在被子里。 高湛套上睡衣，打开房门。 ——是厨房送早餐来了。 高湛把早餐端到床头柜上，用被子把程佳裹起来，抱在怀里。 “来吧！让我喂你吃饭！” “呵呵，高湛，这样有点奇怪！” 高湛把包子皮咬掉一部分，把中间给程佳吃。程佳咬了一口，他把剩下的全部放在嘴里。 “嗯！沾了老婆口水的就是美味！” 程佳觉得肉麻，大声说了一句：“变态！” 高湛笑笑，“我还有更变态的呢！” 他用勺子喂程佳喝粥，故意弄得满嘴都是，一边弄一边笑，然后捧住程佳的脸，再把她嘴上的粥吃掉。 程佳大叫：“高湛！好恶心！” “是吗？我还有更恶心的呢？” “够了！够了！你放开我吧……啊……高湛……” 房间里不时传来程佳的尖叫和高湛的笑声…… 程程背着书包站在他们门口，摇摇头，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无奈。 “爸爸妈妈真是无聊，两个人都把自己的儿子忘了吧！” 他用力的拍了拍房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爸爸，妈妈！我去幼儿园了！” “好的，程程！不要打架！” 程程已经走下了楼梯。 高湛抱着裹得像个粽子似的程佳，嘴角含笑。 “这个臭小子，连回答也不回答！”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流逝着，程佳和高湛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陪程程、回家。偶尔翻出两个泡泡：程程在幼儿园和小朋友打架了、程程用胶布粘外教老师的腿毛、公司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上级部门过来检查…… 高湛依旧摆弄他的石头，程程四处乱放他的卡片，程佳的爸爸、妈妈搬进了公寓、程佳惊恐自己胖了几斤开始节食、高湛每天引诱程佳吃饭…… 每天早晨，程佳都会去跑步，高湛风雨不改的陪着，每次都是跑着过去，回来的时候高湛背一段、程佳走一段，早起晨练的人已经习惯了。 但是，路边停着的一辆车里，有一双眼睛，今天特别的不习惯。 ——李烨，他出狱了！ 李烨早就知道了公司的事，都不出乎他的预料，高湛是不会手软的。高湛是那种轻易不发作，发作了就不允许失手、一击毙命的人！ 其实李烨也坚持的意兴阑珊，当程佳抱着她们的儿子去他那里时，他就知道——一切无可挽回了！只是他还放不下自己的不甘。坚持没有希望的事本身就是对自己的惩罚，经历了这些事，他不想坚持了。 他和程佳的爱情，程佳没有对不起他，他却不懂得如何珍惜。当他们毫无保留的把爱交给彼此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奢望太多，只希望程佳陪着他。可是慢慢的，他不再满足，想要程佳回报同等的对待，也像自己一样，眼里只有她。可他却忘了，不能强求、不能急于求成！程佳说他不是爱？那明明就是！因为爱太深，才会想着占有，因为太执着，才会一往情深。 李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放下一切，但是他真的准备放下了。 “没有放不下的过往，没有时间抹不平的过去……” 李烨启动汽车，走到程佳身边，拉下车窗。 “美女！” 高湛和程佳同时转身，都愣着看他。 “我准备回英国，跟你道个别，顺便还你一个东西！” 李烨盯着程佳，一眼万年。 他伸出手。 程佳愣愣的站着，过了几秒钟伸手接了过来。 ——一枚戒指，程佳唯一送给李烨的东西，她给他挑选的结婚戒指！ 程佳看着戒指，百感交集。 “我很高兴你出来了！ ……去英国要保重！” 李烨深深的看着程佳，一个带给他甜蜜、疯狂和遗憾的女人，轻轻的摆摆手，扬长而去。 程佳的手还保持着开始的姿势。 高湛忽然拿起戒指，用力的扔了出去。 程佳惊呼，她看着高湛。 “火力很猛啊！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就扔了！” 心里泛过一点疼，一点不舍。 “程佳！你不要再感情用事了！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感情用事！” 程佳微笑。 高湛看着她没有到达眼底的笑意，强势的抓住了她的手。 “程佳，我前段时间就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们结婚之后一直没度蜜月，你想一想去哪里，我们顺便把蜜月过了！” 程佳差点没跟上他的脑回路，“蜜月？” “去国外吗？欧洲？还是韩国？日本？”高湛接着问道。 “我想去西藏！”程佳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高湛很意外，过了一会儿大声说：“好！我们去西藏！重温我们相识的地方。” 说完他半蹲身体，示意程佳上来。 程佳张着嘴：“又来？高总您是早餐想多吃吗？” “不是，我怕你魂被人勾走，得叫回来！” “胡说！” “好！我胡说！不过程佳，你什么时候能聪明点呢？” 程佳不说话，靠在高湛的肩头。 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在人生的各个不同阶段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我们会有酸、甜、苦、辣不同的感受，有时会手足无措、有时会踌躇满志。可无论好坏，那都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即使重来，我们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那际遇是注定的，从你出生时就注定了，宿命就藏在你的性格里，而性格决定了人的选择。怎么聪明呢？ 在程佳和李烨这些年的纠缠中，他们两败俱伤：有好的开头却没有好的结局，极不匹配却爱的轰轰烈烈，直至丢了初心，惨淡收场。程佳宁愿相信这是她前世的债，是躲不开的孽缘！ 在他们的关系中，没有彼此的分别，因为他们是关联的，爱是、痛也是！ 高湛背着程佳，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程佳没有像往常一样亲他，只是安静的贴着他的脸。 “程佳，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你说！” “一个人走在沙漠里，他又累又渴，精疲力尽。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绿洲。这个人忘了所有的疲惫，飞奔着跑到那里。 看到绿洲那一刻他觉得无比幸福。 等他走过去，捧起甘甜的水，喝下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他喝饱了，躺在地上休息，他觉得也很幸福。但是没办法和前面的幸福相比了。 为什么呢？” “因为她没那么渴了！” 高湛笑笑，觉得程佳回答的很可爱。 “我们平时喝水并不觉得那么幸福，我们要是躺在草地上也会觉得奇怪。 同样是喝水、躺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同？” 他轻声的问。 “为什么？”程佳反问道。 “因为生命中欲望越多，当下就越容易忽视。水本来就是甘甜的，是我们自己心里装着太多而忽略了。在沙漠里，求生的本能让人忘了所有的东西，水才成了唯一的当下。 不放下过去，不放下执念人就会忘了去感受当下！而它是接触生命的唯一时刻，过去没有生命，未来也没有！只有此刻才有！” 程佳大大的亲了一口高湛。 “亲爱的，我知道了！” 高湛又说：“我已经原谅李烨了！” 程佳“嗯？”了一声。 “李烨很可悲，也很可怜，他不知道怎样做才会拥有幸福！因为骄傲、愤怒和对失去的恐惧阻碍了他，与他相比，我自由的多！我没有遗憾、没有困惑，我自在的享受着当下的一切。 原谅他，过去的阴影就不会主宰我现在的生活！原谅他，才会把他真正赶出我的生活！” 程佳从高湛背上下来，拥抱高湛。 “老公！谢谢你原谅了他，你也一并原谅了我，我知道是我没有处理好，让我们走了这么多的弯路，让你曾经苦恼、愤懑，是我不够成熟，我们都放下过去，好好享受当下，你就是我沙漠里的那股清泉，是我饥饿时的那块馒头，是我憋不住时的那个厕所……” 程佳滔滔不绝的说着，高湛呵呵笑着。 五十八章 回到拉萨 高湛很快安排好了公司，他提议把程程留在家里和姥姥姥爷在一起，然后他和程佳带上司机——去拉萨，重回他们相识的地方。 第一晚，他们在乌海休息，第二晚就到了兰州，程佳有些累，高湛决定他们在兰州修整一下。 司机自己安排晚饭，程佳和高湛去吃了兰州拉面，他们手牵手在兰州的街头闲逛。 “理解不了你们北方人，吃面先倒醋，然后来不来挖两勺辣椒，连面的味道都不尝尝！” 高湛一脸悠闲地说。 “万般滋味归于一处，我就觉得酸酸辣辣的才好吃！ 直接、火辣、坦率本来就是我们的性格！你不也喜欢吗？” 程佳眨眨眼睛，斜着眼睛看高湛。 高湛揽她腰的手加重了一点力道，“我就说面，觉得你暴殄天物。”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啊！” 程佳眼睛睁的老来大，嘴撅成一小点，有一点不满了。 高湛立刻转移话题，“你看兰州这个古城和其它城市有什么不同？” 程佳白了他一眼，讪讪地说：“这是古城，很有文化底蕴。 但一想到这里，我就悲伤。” 高湛追问：“悲伤什么？” “想起霍去病，英年早逝，感叹人生无常。 细想想，岁月真的无情，哪怕你再优秀、再伟大，它也不会偏袒你一点点。 霍去病十七岁到二十三岁，五六年的时间就可以让匈奴闻风丧胆，如果多活哪怕几年，历史都不知道会被改写成什么样子？” 高湛温柔的搂过程佳：“我的老婆在替古人担忧！ 霍去病很让人惋惜。我年少时也和你一样，可是这几年我慢慢觉得，很多事不应当急于求成，霍去病的仗多数是急行奇袭，对他自己身体肯定损耗过大。 如果他稍微注意一点，也许结局会不同了。当然，我们不了解当时的形势，现在妄加批驳有失公允。 但没有善始善终，怎么说都不算完美。你看我们身边，聪明、能力强的人其实很多，但往往结局都不尽如人意，所以，我就总结出一个道理。” 程佳看高湛卖关子，有点急躁。 “什么道理？你直接说嘛！” “中国人讲阴阳，它是相互转化，不断推动的，任何事物都有自身的规律，物极必反！如果违背规律就会遭到反噬。人仗着自己聪明，去做别人轻易做不到的事，往往得不到善终。而一点一点积累，厚积薄发的人极大多数都会善始善终，就说卫青，作战要比霍去病柔和一点，他也长寿一些。” 程佳一下子想到了李烨，她的心沉了下来。 高湛看着程佳不说话，也不再作声，他们走在街边的人行路上。 程佳看见一个商店门前有个水果摊，就走过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水果。 身后传来一声突兀的声音：“你钱掉了！” 程佳没有抬头，大声叫五六米外的高湛：“高湛！” 高湛回头，向他走来。 程佳这才转身对那人说：“我身上没有钱！” 那个男人看看人高马大的高湛，“这人，钱掉了也不要了！” 然后他呲着牙笑着走开了。 程佳拉着高湛快速的离开。 高湛不明白怎么了。 “我包里就没有钱！这个人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反应倒是快啊！一般人肯定会看看地上的！” “我不会轻易被诱惑！脑袋里时刻警觉着！” 高湛把程佳的背包转到前面，然后搂紧她。 “我是捡到宝啦！” 而程佳被惊了一下，思绪彻底回归了。 第二天，程佳非要去五泉山，他们又逗留了一日。之后他们在格尔木休息了一晚，翻过唐古拉山的时候，程佳的嘴唇青紫，高湛也泛着黑，他们三人吸了些氧。 第五天，一行人才到拉萨。 高湛放好行李，微笑的说：“结婚了有个好处！” 程佳看他，他继续说道： “不用麻烦定套间了，又省钱又方便。”说完他把程佳扑在床上。 “程佳，想不到最后兜兜转转的我终于如愿以偿，你是我的啦！” 高湛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程佳撇撇嘴，“你们这些男人有时候真是可怕！总感觉你们在狩猎！” 说完，她顿觉失言。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看高湛。 高湛的笑容有些僵，看得出他在调节。 他叹了口气：“程佳，你一直心不静！” 程佳垂下眼睑，不知所措。 高湛捧起她的脸，轻柔的说：“心要静下来，心弦要淡定，把以前的过往、纠缠搁置在一边，放在角落里。不要翻动它，不要去牵扯它，不要让那些再有机会纠缠现在。 你身边的爱人是我，你爱我，我也爱你，想着你的当下，享受这刻的生命。 你的脑子很聪明，所以一瞬间你会想到很多事情，但你也同样被聪明所累。 看着我，我是高湛！你此刻心里应该只有我！这样你才快乐！” 高湛低下头吻住程佳，吻的很缠绵。 程佳试着按照高湛的意思心无旁骛的感受当下：高湛渐渐急促的呼吸，他手上僵硬的力道，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她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地，整个人似乎飘了起来。 他们的吻一发不可收拾，高湛低沉、暗哑的声音像是巫师的咒语，一步步引领着程佳，直到步入云端，直到粉身碎骨…… 高湛温柔的吻着她的眼睛，把她唤醒。 “程佳，你是我这里的一根骨头，谁也碰不得！” 高湛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然后温柔的把程佳的手握在手心，翻身抱住她。 他们就这样饥肠辘辘的一直躺着，睡了醒、醒了睡，直到再也熬不住了，才起来。 “我要去吃那家的肥肠粉，以前咱们公司的人经常一起去的那家！” 程佳欢快的像小燕子。 “好！”高湛痛快地回答。 高湛开车，程佳瘫在旁边，脑袋却不安分的转来转去。 “高湛，你看这里都没变耶！我感觉我都闻到那些味道了，混合着潮湿、阴冷和干燥，还时不时有酥油和藏香的味道……高湛你开快点嘛！” 高湛呵呵笑着。 “是不是感觉特别亲切？” 拐弯了，高湛略低头看着前面的路况，接着说：“”其实我开始的时候，不是很喜欢吃肥肠粉！” 程佳根本不信：“你算了吧！你不要又说是因为我才喜欢的，我可是记着呢，我不好意思再多加肥肠了，你却多加了四份！” 高湛哈哈大笑起来。 “程佳，我说的是真的，我也确实因为你喜欢才慢慢喜欢的。我吃了一碗心里就疑惑你到底喜欢它什么，我要仔细品一下味道，然后就再吃了一点儿！真的！” 程佳轻轻的在高湛脸上拍了一下。 “你个老虚伪，打死我都不信，你吃的最多，不过还好总是你请客！” “真的，程佳！我不是虚伪！” “行了，我知道你最擅长甜言蜜语哄骗人，我是不会信的！” 高湛变了脸色：“我怎么是甜言蜜语了？因为一点肥肠粉，你竟然说我虚伪，还甜言蜜语？程佳……” 程佳不想理他，她坐正身体，指着路边一家藏餐厅大叫： “快看，那不是我吃生牛肉的那家吗？” 高湛正气恼着，被程佳提醒着想起她当时狼吞虎咽的样子，刚才的不快马上一扫而光了。 “呵呵，你当时！真叫饥不择食，无比英勇！弄得所有人都不吃就看你了！” 程佳甜美的咧着嘴，哼唱道： “往事不要再提～～” 他们很快就到了，程佳下车后跑到门口，又着急的跑回来拉高湛，然后二人相拥着去吃他们最喜欢吃的——肥肠粉。 程佳吃了两份，外加两份肥肠，高湛也吃了两份，加了四份肥肠。 程佳嘴里塞得满满的，叽里咕噜的说： “说你不喜欢吃，连路边的小狗都不信，超级大胃王！” 高湛立刻严肃起来：“程佳，我有必要撒谎吗？我是说我一开始不喜欢，后来才喜欢的！” 程佳看高湛真的往心里去了，满脸谄笑。 “好的，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我才喜欢的！你这么大人了，较什么真呀？何苦跟人家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呢？” 她快速的把肥肠夹到高湛碗里，继续说：“吃吧！吃的饱饱的好有力气！” 高湛抬起头，暧昧的笑。 “有力气干什么？” 程佳睁大眼睛，立刻窘迫的红了脸，抬起手作势要打他。 嘴巴拧在一边，没好气的说： “快吃！老不正经！” 高湛呵呵笑了。 老板娘走了过来。 “我认识你们！你俩最后还是到一块啦？ 我就说嘛！你俩肯定能成，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那么看女人的！” 程佳抬头：“老板娘，你还记得我们？” “记得！记得！你长的这么漂亮，哪能忘呢？ 我就知道你们最后会在一起，当初你每吃一口，他就看你一眼，那眼神……” 老板娘嘿嘿笑了一下，接着说： “我还问我老公，我怎么就没遇到有人那么喜欢我！羡慕死人了！” “我当时怎么不知道？” 高湛插话：“因为你傻，还贪吃！除了你的碗你还注意什么？” 大家哈哈大笑，高湛他们吃完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和老板娘叙了半天的旧，到了路灯亮了才走开。 和老板娘道别后，程佳高兴的上了车。 高湛看她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也觉得特别开心。 走到一个路口，程佳叫道： “就是这个路口！我和陈哥在等红灯，一个女人骑着电动车闯红灯，前面的车给她按喇叭，她一着急鞋掉了，被那个车压坏了。 那个女人就穿一只鞋拦住那车，吵个没完，结果后面堵车堵了一大片，我去柳梧管委会开会就迟到了，你在走廊等我，还瞪了我！” 程佳撅着嘴，想起高湛当时的那个眼神，觉得依旧不开心。 高湛冷哼一声：“哼，还提呢！你迟到了不说，和小陈笑得花枝乱颤，我瞪你那是正常的！” “谁花枝乱颤了？你怎么说的那么难听！陈哥和我笑那个女人的鞋！”程佳微怒。 高湛想起往事越发不是滋味，他夸张的说： “还陈哥？陈哥！陈哥！看你叫的恶心！” 程佳忍无可忍的大叫。 “高湛，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我跟你说吧，程佳，要没有我，你说不上被多少人欺负，好多人惦记你都是被我打发的！” 程佳吃惊的看着高湛：“我说嘛！怎么那些勘探院里的年轻大学生，一开始对我很热情，后来都躲躲闪闪的。还有乔总！还有……” 高湛抿嘴偷笑。 “高湛，你老实交代，你怎么打发的？你还做什么了？我说我怎么一直没人追？原来是你！” “老婆，人都是有私心的，再说，那些人根本配不上你！” “你凭什么说了算？”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高湛说。 “你先交代！” “好，我交代！不过老婆，我吃多了，得运动运动，运动完了再交代行不？” 程佳把高湛的脸拧起来，恶狠狠的说：“你想得美！想不到我身边有你这个白脸奸臣？” “疼！疼！疼！老婆你轻点，哎呀，我开车呢！” …… 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悠闲的散着步，没人听见车里高湛的叫声，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温柔的看着、听着…… 五十九章 布达拉宫(一) 第二天，程佳起来的有些迟，高湛散步回来了她才开始收拾，他们今天要重游布达拉宫。 程佳嘴里一直在哼唱着：“回到拉萨，回到布达拉，回到拉萨……” 高湛听见了，不由得感叹：“老婆，来拉萨你的心情一直不错！” 程佳跳过来，搂住他的脖子，调皮的亲了他一口，然后说： “你的胡子没刮干净，有点扎脸，我给你刮！” 高湛微笑的抱住程佳，把她摁倒在床上。 “刮它干什么？” 然后他偏拿下巴蹭程佳的脸，程佳笑着躲开，高湛不依不饶。程佳受不了了，就抓高湛的痒，高湛也还手，两个人笑着闹成一团…… 程佳实在没力气了，开始求饶： “亲爱的，饶了我吧！我脸都疼了，肚子也疼！你放过我吧！” 高湛撩起她的衣服，开始重点攻击。 “我忙活这么半天，你说饶了就饶了？等我领完福利的！” 程佳大叫：“高湛！你停下！啊～” 他们玩闹了一会儿，程佳彻底没了反击之力，高湛才放过她。 他给程佳冲了一杯奶粉，看着她喝完，又温柔的吻去了残留在她嘴上的奶粉，夸张的吧唧吧唧嘴。 “真香！” 程佳瞪了他一眼：“变态狂！” 他们过了一会儿才出发。 程佳今天穿着土黄色的碎花长裙，戴着超级大的帽子，她长发及腰，身材娉婷，就像一朵盛开的格桑花。 高湛也一身休闲套装，戴着遮阳帽和墨镜，他身形高大，这身装扮看起来有很强的荷尔蒙感，十分潇洒。 他们从房车上一下来，就有两个年轻女孩在看高湛，高湛冲她们笑笑。 程佳立刻就火了，她说的很尖酸：“是狗改不了吃屎！江山不改，本性难移！” “你说什么？程佳！” 高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程佳好像在骂他。 程佳抓住帽子，怕被风吹掉了，一脸怒气，理都不理高湛，径直向前走。 高湛追上来，搂住程佳。 程佳把他甩开。 “离我远点！” “怎么了？” 再看程佳长舒一口气。 “跟你这种雄性动物没什么好说的！生物学上讲，雄性的本能就是尽可能多的生育后代，所以像你这种四处发骚的行为应该解释为原始本能！ ——我宽恕你！” 高湛恍然大悟——原来程佳是吃醋了。 “人家女孩看我，我只是礼貌的回应一下！我都没细看她们是圆是扁！” 程佳不悦的挑眉：“哪里是圆是扁？” 高湛立刻呆愣住了，半天蹦出一个字：“脸”。 程佳恶狠狠的说：“我看你是不要脸！还是圆是扁？真是！” 高湛无可奈何的笑了，追上快步走开的程佳，把她从后面拦腰抱起。 “你要不高兴我再也不了！别生气呀！谁都没有我老婆好！生气都不漂亮了！” 他抱着程佳转了一圈，然后撅嘴巴要亲她。 广场上游客和行人很多，程佳有点难为情，用力扳着高湛放在她腰间的手。 “放开，高湛！你没有羞耻心我还有呢！” “那你说你不生气了！” “好，我不生气了！” 高湛放开程佳，程佳一得到自由，立刻狠狠的踩了一脚高湛，然后跑了。 高湛吃痛，狼狈的跟在后面。 过了马路，就看见藏族人在朝着布达拉宫膜拜。 程佳也跪了下来，高湛站在她的身后，双手合十，低头膜拜。 布达拉宫是藏族人的圣地，也是佛教圣地。 程佳一直觉得，膜拜布达拉宫其实也是膜拜自己，因为任何信仰都是先从自我开始的，你可以不是信徒，但在人生的路上，我们总要建立自己的信仰，然后在生活中慢慢修行，就像心学大师王阳明的那句——“事上练”，生活就是最好的道场。 过了一会儿，高湛扶起依旧在祈祷的程佳。 “我们走吧！一会儿阳光会很烈的！” 程佳起身，高湛弯腰拍拍她的裙子，拉着程佳的手向入口走去。 程佳来了很多次布达拉宫，每次的感受都不一样，这座古老的宫殿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有一千个面孔、一万种味道，随着你的阅历、年龄、际遇的不同给你不一样的体会。 程佳这次来，心中百感交集，有满溢的酸楚。 他们一级一级往上走着，眼前的红、白两座宫殿就像是屹立在天际的紧紧相拥的少女，又像是庄严静坐的一对夫妻，在审视着、凝望着、守候着每一个走近它的孩子。 布达拉宫也是程佳心中的圣地，这里每一块斑驳的石阶、墙上的每一寸油漆、路边的每一处野草都由人们的信仰凝聚，神圣不可亵渎。 她看着旁边热衷于拍照的人们，心中在叹息。一个民族、一段历史、一种宗教，这几千年的传承怎么可能是走马观花一样的游览可以领略和体会的呢？ 想让景色打动你，你首先要打动它、了解它、认同它，在你与它有了共鸣之后，你们才息息相通，也才会获得它神奇的感召，程佳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天人合一”，但她觉得是！ 他们一鼓作气爬了上去，谁都没有说话。 程佳有些气喘，她把脖子上的纱巾拽松，弯腰喘着气。 高湛帮她整理了一下，盖住露出的脖子，怕她晒伤。 程佳回头，半个拉萨映入眼底，还是熟悉的样子：房子有序的错落着，四周烟气缭绕——拉萨是个艳丽的城市，整日五彩斑斓。 高湛拉着她继续向上走，他们来到了白宫。 白宫外墙的涂料里面添加了藏族人捐献的牛奶和藏族秘药，以及蜂蜜等物质，常年雪白。 程佳不敢用手碰，只细细的看着，它上面的每一条痕迹，每一道纹理都是心血和信仰的凝结。 高湛说：“世界上再也没有哪一个建筑会像布达拉宫一样，被万千信徒膜拜，被小心翼翼的保护，任何一个灵魂在它面前都会不自觉的觉得卑微！” 程佳笑着说：“都说这里有通往香格拉的入口，我觉得入口在心里。” 他们继续往上走，看壁画、看建筑。 布达拉宫有很多未解之谜，高湛告诉她，他亲眼见过一个高僧手里拿了一个比拳头还小的人类头骨挂件，那是他们专门的秘法制作的。程佳没有亲眼见，她相信高湛说的是真的，只不过谁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人类的头骨？但是这里有人皮制品、骨制品却是真的。 程佳看过布达拉宫地下的刑具，其中有牵引人锁骨的铁钩，程佳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就觉得汗毛倒立，那么大的钩子钻进肉里是什么感觉？光想想就让人恐惧。也许是藏族先辈太过注重来生和灵魂，所以将肉体视为有罪，才格外残忍的吧？ 高湛他们没有排队去上“世界上最高的厕所”，因为他们都去过了，在这样神圣的地方上厕所，程佳是有心理障碍的。 她凑到高湛耳边问他： “你在这里上厕所的时候顺利吗？” 高湛不明白他问的意思，迟疑了一下。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尿如泉涌、直泻而下！只有你才能知道我那磅礴的气势！” 程佳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发出了挺大的声响，引来旁人侧目。 高湛笑得坏坏的，他搂住程佳的腰，继续说： “你看你，公众场合也不注意形象，可惜长的这么漂亮了，你看那边那两个外国小哥，刚才还偷看你来着，现在都吓跑了！” 程佳斜瞥高湛，讽刺道： “人家看风景呢！你当谁都像你，睁着不怀好意的眼睛，四处看哪里圆、哪里扁？” 高湛不乐意了：“你现在越来越小气，一句话揪住没完，我是说她们脸，你想什么呢？” 程佳说：“我也是说脸呀？那你以为我说什么？” 然后拍掉高湛搂她的手，继续向前走。 走了一段路，她想拍一张路上是宫殿的相片，就趴在了地上。高湛生怕别人踩着她，在前面护着。 “程佳、你起来吧！这样子真不雅，像一只穿上戏服的牦牛！” 说完，他抓起程佳扫到地上的长发，无可奈何的等着程佳。 程佳起身。 “你才牦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今天怎么看你怎么不顺眼！” 高湛呵呵笑，“我看你顺眼！” 程佳看他，“刚才我不是还是牦牛吗？” 他们一边斗着嘴一边进入了红宫，两个人都噤声了。 以前高湛送给程佳一个护身符，就是在这里求的。僧人们定期更换佛像上的袈裟，替换下来的会做成护身符，被有缘人求取。 程佳不知道高湛怎么求取的，是不是下了什么咒语，所以自己才会越来越迷恋他。 程佳回头看高湛：他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神采飞扬！ 程佳想，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奇妙，他们出生在不同的地方，一个是江苏的“淘金客”，一个是东北的“失意女”，就这样在这座城市结下了不解之缘。这就叫有缘千里吧！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高湛给佛前的灯加了酥油，这里的酥油灯千年不灭，都是信徒捐献的，信仰给了这座建筑以生命，而建筑给了人们灵魂的指引。 今天正赶上喇嘛派米，程佳也去求了一点。这里的米意义非凡。程佳坚信布达拉宫有神奇的力量。以前她每次来，都会对着佛像流泪，她心里有数不清的委屈和迷茫，每一次哭出来之后心里就澄明几分，好像那眼泪借助了什么神力，洗涤了自己的灵魂。 高湛把程佳小心翼翼拿回来的米装进口袋，觉得她甚是可爱。那双大眼睛在有些昏暗的宫殿里闪着灵动的光，像是一个小灯笼。高湛不想求来世，他觉得今生能遇见程佳就是最美好的，程佳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所有的寄托。自己对她的爱恋并没有因为时间有一丝一毫的消减，反而更浓更烈，就像这布达拉宫的白色涂料，不管经历多少沧桑岁月，依旧日久弥新。 六十章布达拉宫(二) “高湛，你说布达拉宫到底是为谁而建的呢？” 程佳目光褶褶。 “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觉得修一个房子吗？因为祖先在红山修行过，自己又信佛，所以循着祖先的痕迹选在这里合情合理，后来娶老婆，肯定要装饰扩建。所以我认为三个原因都有。” “我宁愿相信是为了文成公主，那样才不辜负万水千山的相约！” “我老婆想的那么浪漫！古代女人哪有资格谈相约！我想在文成公主心里，走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这是一条有去路无归途的旅程！” 程佳漫过排山倒海般的心酸，“反正她是为了国家作出积极贡献的人，虽然一生都在异乡，也算是值得了，名垂青史了！” 程佳看了看眼前的宫殿，想象着文成公主住在里面会是怎样的情景。她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站在某处俯视拉萨，思念她远方的故乡？ 这里哪个房间是她的呢？ 想到这里，程佳问高湛： “我就想不太清楚，都说布达拉宫的房间数是个迷，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怎么可能数不清楚呢？就这么点地方！” 高湛马上来了兴致，“这个我也好奇过，我查阅过资料。 布达拉宫的内部是一个活体建筑，有无数木料和石头，毫不夸张的说一座森林和一座大山撑起了它，内部没有一根钉子，全部是榫铆结构，所有木结构都可以拆换而不影响主体结构。构造极其复杂，有套间、隔间，还有套间与隔间的复合体，传统算法根本不奏效，现代测算方法也不适合这建筑。 好像说是有2500多个房间，而新的处所、地垄、仓库等还在不断地被发现。宫内大殿与小殿彼此依存，洞穴与殿堂合为一体，房间套着房间，即便是在里面生活了一生的喇嘛，也无法穷究它的奥秘。” 程佳点点头：“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宫殿了，这是一个民族的象征，世世代代传承下来，太多的往事就变成了不为人知的传奇了。” 高湛笑嘻嘻的对程佳说：“如果我是如松赞干布一般的人，我一定会为你修建一座更富丽堂皇的宫殿，把你养在里面，养的白白胖胖的。” 程佳笑着白了他一眼：“又来了你！” 程佳看着灵塔，肃然起敬。这种敬仰并不是来源于灵塔本身，她看过历代活佛、班禅的介绍，没有一个记住的，也不了解他们的贡献到底是什么。她敬仰的原因主要是对藏族同胞的一种尊重和信仰上的认同。程佳是无神论者，她信仰自己，坚持修身才是根本。高湛更是，看起来他对什么都好奇、感兴趣，其实他只是敬畏，他应该只相信当下。这么说来，他们确实是一类人。 程佳突然有感而发，她对高湛说：“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和你同时出生，青梅竹马，我们一点时间也不浪费。一见面你就认得我、我也认得你！” 高湛心里非常动容，嘴上却说：“我不愿意！你说的那是孪生子！我要和你做夫妻！” 程佳被逗笑了，高湛拉住她的手，也微笑。 布达拉宫已经快观赏完了，程佳看着墙上的壁画，看着那些唐卡，在有些幽暗的房间里栩栩如生。有的眼睛圆睁，有的半睁，都腾云驾雾一般，就像随时可以飞在她面前。她不用闭眼，自己就已经在佛陀的周围了，程佳凝神感受，觉得心里异常开阔。 高湛不太习惯他们这样的安静，看着程佳不说话，他很好奇她在想什么，但望见她专注认真的模样，觉得她娴静美丽，不忍破坏，他默默的凝望，想把这靓影记住。 程佳说要和他同时出生，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心愿？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是对命运多么无力的控诉？高湛非常珍惜现在的每一点时光，除了爱，还因为他们之间十六年的年龄差。 程佳又凑过来问他： “高湛，你说这里面每个法器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可以降妖除魔，你想想这里的法器历史有多悠久！” 高湛呵呵的笑：“要先降妖，先把你这个小妖精降了！省着你魅惑我？”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出红宫，程佳对着阳光伸了伸懒腰。 “来多少次也记不住里面都有些什么？这里面的都是无价之宝，数不胜数！ 高湛，你说刚才咱们在里面那么阴凉，都让我忘了外面的大太阳！” 高湛示意程佳看墙：“这墙底下有12米厚，最上面最薄也有1米，冬暖夏凉，古人可比你聪明！” 程佳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高湛接着说：“何止是这里面的宝物，布达拉宫发现了地垄，最深8层，里面有很多杂物和垃圾，据说运出去496车，也都是无价之宝！连垃圾都是，更别提其他了，这些东西早就不能用价值衡量了！” 程佳一下子趴在高湛的背上。 “干嘛？”高湛问道。 “我休息一会儿！” “我背你！” “你算了吧！我们在高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湛没再坚持，确实不能随便瞎玩，这几天他轻微的有点头痛，吃了一些抗高反的药。即使他们曾经常年生活在这里，也是不适应的，更何况现在已经离开很久。 藏族同胞从娘胎里就开始适应这样的环境，其心肺的结构和平原人略有不同，就算自己住再久也是无法和藏族兄弟相提并论的。 “咱们回去又要醉氧了！”高湛叹息道。 程佳说：“那多好，能睡十几天的懒觉！” 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会产生一种所谓“脱适应反应”或称“低原反应”。在医学上，又叫：醉氧症。醉氧是由于人的机体刚刚适应高原地区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而发生的不适应，出现疲倦、无力、嗜睡、胸闷、头昏、腹泻等症状。程佳在拉萨工作的时候，每次回黑龙江都要醉氧，睡得昏天黑地，起来就难受的要命。那时候亲戚朋友听说她回来，都要去探望，她却蒙头大睡，因为这个没少让父母数落。她开始不知道这是醉氧，后来还是高湛告诉她的。 有一次她休年假回家，高湛在走廊遇见她，本来都打完招呼各自走开了，高湛忽然叫住她，嘱咐她回去要注意休息，因为会醉氧…… 从布达拉宫下来，他们去了对面的宗角禄康公园划船。 程佳嚷嚷着：“我在这里捡到一个小乌龟，拿回去养了好久，后来发现它眼睛上有白色的膜，都睁不开了，就又放回来了！” 她看着石头上，水面的树枝上晒太阳的乌龟嘀咕着： “不知道哪个是我的？” 高湛冷笑：“我不赞同你们这些人，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拿回家养！还有放生的，也不考虑是不是破坏生态平衡，你就比如清道夫，这些外来物种给当地造成多大困扰！” 程佳不作声，如果换作现在，她肯定要先治好小乌龟的眼睛再放生，想想心里还挺难受。 高湛等着程佳反驳，看她一句话也没说，反倒不自在起来。他把船桨递给程佳。 “你来试试！” 程佳看着高湛，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我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你这样……” 高湛给程佳做着示范。 湖面如镜，船桨划开一道道波纹，波纹里布达拉宫的倒影随波晃动，刹时仿佛活了起来。湛蓝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闲适的飘着，慢慢向远处的雪山掠去。 程佳一直觉得，拉萨是一个有穿透力的城市，它的天空蓝的通透而高远，它的信仰树立的鲜明而执着，它可以穿透人的视觉和灵魂。 中午，高湛带着程佳在布达拉宫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喝奶茶。 店面的装修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的上简陋。几间大小不一的房间，摆着古旧的四方桌，旁边是长条木凳子，但是这家店是当地人很喜欢的奶茶店，也是拉萨最正宗的奶茶店之一。 程佳坐在凳子上，悠闲的晃动双腿，高湛微笑的看着她。他们喝酥油茶，吃炒米，还点了炸土豆条等。 程佳抬头，看见棚顶黑色的柱子上挂满了塔灰，像蜘蛛网一样，她很自然的低下头，用指甲抠了一下油亮的桌子，指甲里马上就塞满了油泥。 高湛看着，拿起一个土豆条放在嘴里，慢悠悠的说： “小时候我妈妈，为了木头防腐，是会用油每天刷的，这要比现在的工业油漆环保、健康。” 他给程佳倒了一碗茶，接着说： “我刚来西藏的时候，有一次要去实地考察矿，走到半路，车陷在滩涂里出不来了，手机没有信号，四周都是荒山。 眼看天黑了，隐约能听见狼叫，我们又冷又饿，不想在原地等死，就拿上手电和铁锹，往河谷走，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只是想找活路……走了很远，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候看见了牧民的灯光。 藏族牧民很热情的招待我们，虽然他们普通话不好，我们不能完全听懂他们说话，但是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那晚喝的酥油茶是我有生以来喝的最好喝的，那糌粑也特别好吃，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过那样美味的感觉。晚上他们把最好的被子让给我们，我睡得真香！ 第二天，我再喝那酥油茶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壶底有一层很厚的牛粪，而且她们一边做糌粑一边抓其他东西，根本顾不上洗手…… 可是我没有任何障碍，比起现在的很多东西，这很天然，还无毒。土生天养，回归自然……” 高湛平淡的将往事娓娓道来，程佳听得入了神。 六十一章 大昭寺——学会与自己相处 程佳听完高湛的话，接着问道： “那你后来找他们表达感谢了吗？” “找了！没找到，我们找到车，想按照当时的路线再去找他们，也许是那天晚上没搞清方向，也许是他们放牧去了其他地方，反正我是没有找到。 后来咱们公司在那里勘探，有牧民说车压坏了他们的草皮，阻止咱们继续勘探，政府帮助协商成补偿牧民损失。在金额上，公司其他股东不同意多补偿，还想各种办法去协调。我自己不忍心，自掏腰包补偿的！我就是觉得，那不叫闹事，它们对草皮的珍惜我们该理解，能无偿把最好的东西给素不相识的人，那些牧民怎么可能是贪得无厌呢？是我们打扰了他们安宁的生活！ 我们生活在高楼大厦里，以为我们的生活就是好，可是锦衣玉食是远远比不上他们的自在随性，没有任何食物能比上人饥饿之后喝的那口酥油茶，不能用我们的标准衡量别人的生活！藏族人是我见过最纯朴、最善良的人！不止是有救命之恩，还有再造之恩，我就是在那件事之后，重新审视我的人生的，我开始学会尊重自然、顺应天道。” 程佳给高湛倒了一杯茶，“没到牧民家的时候你害怕吗？” “那不叫害怕，那叫恐惧！程佳，狼叫很瘆人的，谁想被狼扯碎？那不是故事！你想想周围荒无人烟，除了星星没有一点光亮，求救无门、叫天不应、叫地无门，我甚至绝望的在想，如果真的被狼群围住了，我就一刀插在心脏里，也不想承受被撕扯的痛苦，但是又心有不甘，我还没有结婚、连个后代都没有，这个世上也许只有我姐姐记得我！……” 程佳看着高湛，这个伟岸的男人对自己极尽温柔，呵护备至，却遭遇过太多她无从知晓的艰难和考验，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契机，也许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些过往，不由得心疼起高湛。 程佳含着泪花，温柔的说： “所以老天也是有情的，知道还有我和程程在未来等你，给你留了一盏灯。” “是啊！那么晚了，他们平时早该睡觉了，如果他们早睡了，我们根本不知道那里还有人，是上天厚爱我！” “我们下午去大昭寺好好拜拜吧！” 高湛点点头。 他们短暂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就去了大昭寺。 程佳跟在高湛的后面，转动转经筒。 “高湛，你说他们当时建寺为什么不用马拉土和石子，而是用羊呢？羊那么小的一只，能坨多少啊？” “在古代，马是很珍贵的！” “那你说，文成公主是不是会算命？她怎么知道的拉萨是一个仰卧的罗刹女，她又怎么看见大昭寺所在的湖是魔女的心脏的？当时没有直升飞机！” 程佳像是在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高湛笑着说：“好吧，哪天我帮你问问！” 程佳感觉非常奇怪，她说：“问谁？” “文成公主啊！还能有谁知道？” 程佳笑着斜瞥高湛：“悟空！你太顽劣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 他拍了拍高湛的肩膀。 高湛呵呵笑着，看了看周围虔诚跪拜的人们，对程佳说：“我们进去吧！” 高湛拉着程佳的手，跟着人群向里面走，一股酥油混合藏香的味道迎面扑来。程佳欢快的说： “好想念这个味道！” 高湛也细细闻了闻。对程佳说：“大昭寺的那个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是整个拉萨的象征，以前拉萨不叫拉萨，拉萨原先叫“吉雪卧塘”，意为吉曲河下游的牛奶坝子；因为有了这尊佛像，才改名为拉萨，也就是神佛住地的意思。 而且这尊佛像极为珍贵，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历史价值和文物价值，最重要的是认为见到这个佛和见到2500年前的佛祖没有区别。据说这尊神佛是佛祖在世时铸成，和他本人极为相似。” 他们几乎是直奔着释迦牟尼神殿去的。 “高湛，我每次想起这尊等身像，就好像它就在我眼前，我清楚的看见它的样子，尤其是眼睛。” 高湛饶有兴致的说：“那你和它有缘了！” 佛祖端坐在神龛里，左手捧钵，右手扶膝盖，面容慈善，神态安详，双目低垂，默然含笑，似在沉思，又像在凝望，令人亲近，使人向往。 程佳默默的看着，听旁边导游在讲解。 “《西藏王统记》记载说印度法王达磨波罗在位时，东方中国君主秦王符坚，送给达磨波罗三件无价之宝，包括一件无缝的锦衣，他向印度国王求取一尊殊胜的释迦牟尼佛像，以宏扬华夏的佛法。达磨波罗为印中两国的传统友谊，毅然决定将国宝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佛像送往中国。当他和大臣一起走进供奉释迦牟尼佛像的神殿时，发现这尊本来朝南而坐的圣像，现在居然面向东方了。国王想：“啊！原来佛像早已心向中华了。”于是发大欢喜心，造了一艘很大的船，船身挂满旗幡彩带，乐工们演奏着美妙音乐，将佛像送往东方汉土。汉地国王也以最隆重的仪式到海边迎接，并供奉在金子镶嵌的国王宫殿中央。 不过还有一种说法：印度国王达尔玛巴拉（也许就是上面说的达磨波罗）在位之时，汉地国王帮他平定了战乱，为表示感谢他把佛祖十二岁等身像赠给汉地国王！” 程佳听得入了神，竟跟着导游的队伍走开了。 高湛正在观摩大殿，一回头程佳已经不见了。 高湛气恼的嘀咕：“连自己老公也不要了，看来确实和佛法有缘！” 他出来拨打程佳手机。 过一会儿程佳笑嘻嘻的跑过来找他。 “你为什么不跟紧我？这么大人了，还走丢！”程佳厉声道，但声音明显透着心虚。 高湛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可想而知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你父母估计每天提心吊胆怕你被拐跑了！” 程佳嘿嘿一笑，抓住高湛的胳膊，我们去前面吧。 两个人又在相传是文成公主栽植的柳树下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坐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 “高湛，我只要闻着这个味道，我就觉得特别安宁！” “那你平时有什么不安宁的呢？” “说不出来，无法描述，就觉得莫名其妙的委屈、无处宣泄的憋闷、还有难以启齿的失望。觉得人世好嘈杂，我也好迷茫，我做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什么还说不出来！虽然每天很用力的生活，也对生活的真相积极看待，但是总是无法抗拒内心的那个东西，时不时会被他打败，没来由的失落。尤其是遇到一些挫折的时候、在难过的时候，所有新的、旧的都重叠下来，压的我喘不过气。” 高湛有些紧张：“那你现在也是吗？” “现在偶尔也会，你在我身边就不会了！和你在一起，我的思维几乎没有走神的机会。” 程佳微笑。 高湛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程佳，说道： “人最难的是学会和自己相处，我们内心有无穷的欲望，也有无穷的矛盾，有妄想在此起彼伏，有情绪在纠缠不休，这些都不是外在给予我们的，它来源于我们的内心。 各种各样的念头一会儿把我们拉到这边，一会儿把我们甩到那边，让我们片刻不得安宁。心里想的事多了，欲望就多了：得不到的、放不下的、舍不得的…… 人要学会与自己和谐相处。所谓和谐，不是此消彼长或非此即彼，而是包容的看待所有正面、负面的东西，就像我以前和你说的，把有些东西搁置在一边，而不是想着怎样消灭它，好的、坏的都是你的一部分。” 高湛正正身体，继续说： “人有不足、失望、困惑、难题，这些都是正常的事情，这是人生的常态，不要以为顺利是人生的常态。 我们要接纳这些不足、失望，接纳正在面对或者制造它们的自己。所有的矛盾和困惑都来自于不接纳，你否定自己的做法、看法，才会不安，更会因为自己不安，担心被外在否定。但你要是换种方法呢？我做这些事做的不好，可是这就是我，我坦然接受这个结果，不再对它有超限的期待。” 高湛把程佳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你想要什么？程佳，这个世界总有高度是我们无法企及的，总有事情是我们怎么努力也做不来的，总有人在我们前面是我们无法超越的！什么是成功？我们要什么？ 我们最该要的是接纳和完善自己，不断的自我探索、不断精进，尽情的发挥自己。所谓的成功也没有尺度，只是自己能力的上限而已，不要难为自己！ 程佳，我希望你放开自己，安宁生活，不要每天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生命应该是一个礼物，它不是我们的负担。” 高湛的声音温柔如水，程佳听完觉得内心清明了很多。 当人觉得悲伤的时候，未必就有悲伤的事情发生，一个红绿灯也会让人“度日如年”！程佳很高兴高湛不是埋怨自己或是说教，她感觉到她获得了理解。 高湛接着说：“虽然我希望你永远开心，但是人有疑惑、痛苦其实是好事，它会促使我们去作出调整，只有认识到了痛苦，才会接受它、善待它，然后化解它。” 程佳点点头。 大昭寺外面的经筒还在不停的转动着，就像生生不息的地球。高湛和程佳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神色各异，这是一个热闹的世界，难得的是程佳忽然感觉到了心灵深处的一丝清凉。 她想起有这样一种说法：众生若能目睹圣像，即种下“见解脱”因缘。那么是不是自己也就此解脱了呢？ 高湛看见程佳在沉思，轻轻的叫她：“程佳！” 六十二章 寻找前世今生 程佳转过头，高湛对她说： “我们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拉姆拉错。” 程佳在记忆里搜寻，自己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高湛看到程佳一脸疑惑，接着说：“我有一个朋友，在拉萨市政府工作，他曾是一个国家领导在拉萨工作的秘书之一，但是领导去北京之后，他还在原岗位郁郁不得志，他就去了拉姆拉错，找到一个高僧想问问，结果高僧看见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说了什么？”程佳问的很急切。 高湛慢慢的说：“到一边去！” 程佳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说： “难为他跑了那么远、费了那么多心思！” 高湛接着说：“他后来跟我说，他那一刻气愤的不行，气急败坏！后来这些年慢慢领悟到高僧是给他回答了的。西藏位于祖国西南边陲，他的归宿和位置就是“一边去”！” 程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传说中能看到前世今生的湖，是吗？” 高湛微笑的点点头。 晚上，程佳早早就休息了，高湛准备了吸氧袋、抗高反的药还有其他的用品。第二天他们早早就出发了。 高湛在行驶中途的时候，特意叫司机去了米拉山分水岭。 米拉山又称“甲格江宗”，意思为“神人山”，高大雄奇，横亘于东西向的雅鲁藏布江谷地之中，山峰两侧形成了不同的物候特征，孕育了向西流的拉萨河水系和向东流的尼洋河水系，因而成为当地藏民心目中的神山。 程佳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高湛赶紧拉住她。 “你吸点氧吧！你嘴唇颜色又不对了？” 程佳摆摆手。 四周的山并不像拉萨附近那么陡峭，山势相对平缓。天上的白云，就像山的帽子，紧贴在山尖，给程佳一种错觉，伸手就可以撕下来一块。她对高湛说： “我们到天上来了！” 高湛有点紧张的看着她，拿出几片抗高反的药，给程佳吃了，然后自己和司机也含了几片。 一片云飘过，程佳感觉下起了雨，伸出手去接，又看见若有若无的雪花。她不禁感叹： “又下雨、又下雪，这是一个超级任性的地方！” 说完她兴奋的向前面的草原跑去。 高湛在后面叫她：“程佳！你慢点！” 程佳充耳不闻，她极目远眺，远处的青山底下，平坦的草原特别辽阔，让她有看着就特别舒畅的感觉，草原中间数不清的涓涓细流，发着哗哗的响声，几头牦牛在悠闲的吃着草，看见上窜下跳、手舞足蹈的程佳，只是漫不经心的抬了下头，然后就再不理会了。 程佳来到一个小溪流旁，看着清澈的水，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和好奇，鞠了一捧喝下去——清凉甘甜，她还想再喝，被赶上来的高湛一巴掌打撒了。 程佳恼怒的站起来：“你干什么？” 高湛因为追赶她，嘴唇泛着青紫，他一边喘气一边说：“程佳，我说你什么好？这水矿物质超标，你不能喝！” “你不是说自然、无污染吗？藏族人也喝呀！” 程佳反驳。 “藏族人每天都喝，人家已经适应了！你回去要是坏肚子，休想我管你！” 程佳哼了一声，不再喝了。 他们两个并排站着，看着远处的风景。 程佳说：“俗话说——不聚细流才有江海，真是这个道理，这么细小的小溪和水潭，竟然会是汹涌的拉萨河的源头之一。” 高湛没有说话，他的心脏嘭嘭的跳，脚底下软绵绵的，就像踩在地毯上。他刚才追程佳追得急，此刻站定，才察觉自己很不舒服，他不想程佳担心，表面上不动声色。 远处的一个小溪上，立着一个木棍，木棍底下固定一件宽大的藏族袍子。程佳问道：“这是干什么？是不要了吗？” “人家在洗衣服呢！利用水流的冲刷，把衣服自己洗干净！” 程佳一顿反胃。 “那我刚才还喝了水！” 高湛一副活该你的表情，笑着说： “后悔了吧？没事的，你刚才在上游！” 程佳看了看，心里恶心的感觉缓和了不少，她埋怨高湛： “你怎么不拉着我，要是我凑巧在下游，肯定几天吃不下饭的，他们的衣服很久才洗一次。怎么会把衣服放到这里？他们不也喝这里的水吗？” 高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皱着眉头对程佳说： “你怎么不讲道理！你下车就像兔子一样三蹦两跳的跑啦！我追都追不上你，现在还有脸埋怨我？ 衣服还好！藏族人有的不杀牦牛，牦牛死了就地天葬，回归自然，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程佳一听，心里一沉，抬头看见河边挂着的牛角，想着高湛未必是吓她，立刻后起悔来。 她张嘴刚要说什么赫然发现高湛已经发黑的嘴唇，顿时顾不得和他顶嘴。 “我们回去吧！你是不是不舒服的厉害了？” 高湛点点头：“还不都怪你？跑那么快害的我也着急了！” 程佳急忙扶着他往回走，在高原有时候身体越强壮的人越不好适应，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肺活量大，所以更难调节吧。 高湛回车上马上就开始吸氧，不到十分钟嘴唇颜色就红润了许多。 程佳松了一口气，后悔自己刚才太心急了，高湛握住他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把氧气给了程佳一份。 车子掉头继续前往拉姆拉错，程佳把手放在高湛手心，向窗外望去。 到处都是迎风招展的经幡，飘荡在云雾缭绕的山间，就像是献给上天的彩色的哈达。放眼望去，碧绿的草原一望无垠、坦荡无边，与远处的山，山间的云连成一片、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程佳脑海里立刻回荡出藏族嘹亮、高亢、辽远的歌声，像雪山、像天籁…… 一共行驶了五个多小时，他们才到拉姆拉错。 去神湖，人们一般是去到观景台。那里海拔5300米，比湖面高出200米，可观神湖全景。但他们在岔路口没有右转，而是直直往沃卡温泉方向驶去。 这条路鲜少有车进入，道路两旁，融雪而成的湖泊星罗棋布，程佳甚至发现一个月牙型的小湖。 她雀跃的叫高湛看。 高湛吸了一会儿氧，此刻头脑格外清明，他看了看程佳手指的小湖，觉得她兴奋的样子比那湖要好看，忍不住亲了一口程佳的脸蛋。 程佳用力的擦了一下，“我让你看湖！你亲我干什么？那么好的风景都被你错过了！” 高湛心满意足的笑着，温柔的说： “好风景我见过不少，小妖精就看见你一个！风景固然美丽，但最重要的不是风景，是看风景的心情和陪在身边的人，有佳人在侧，足矣，好风景不过是锦上添花——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程佳甜甜的笑了，这话她很爱听。 车子大概走了二十公里的碎石路，就望见了纵横交错的经幡。 “神湖到了！”高湛大喝一声。 他们走了一段石滩路，翻过一道不大的缓坡，就看见了神湖。 这是一个马蹄形的湖泊，面积也只有两平方公里左右，和程佳心中宽阔无边的想象形成了极大反差。 拉姆拉措是西藏最具传奇色彩的湖泊。“拉姆”意为仙女、女神，“拉”意为湖面，“拉姆拉错”藏语意为“吉祥天姆湖”、“圣姆湖”。又名琼果杰神湖。 “这里真的能看见前世今生吗？” 程佳有些怀疑。 “所谓的前世今生都在我们自己心里，你去试试？” 高湛笑着看程佳。 他们来到湖边，湖里到处是刮落的经幡，铺了满满一层，水从边上的黄色慢慢的变成蓝色，到湖中央就是深不见底的湛蓝。程佳觉得那蓝太幽深，似乎藏着无数的奥秘。 他们都不说话，静静的凝望湖水。一阵微风掠过，湖面泛起层层波纹，整个湖面似乎都抖动起来，天上白云的倒影，朦朦胧胧越发不真实。 程佳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她专注的看着湖水，湖水里那天很蓝，蓝天上白云在飘，一棵巨大的柳树立在路旁，她前面有好几条岔路，路面平平整整，泛着白光。 程佳忽然回转神，湖上怎么会有柳树？她定睛一看，柳树的枝条摇动起来，慢慢的消失了踪影。 程佳张着嘴，瞪着眼睛，看着旁边还在专注看湖面的高湛。 高湛发觉程佳在看自己，回头。 “见到了什么？”高湛问她。 “我看见了柳树和好多岔路！ 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高湛重复了一下程佳的话，若有所思。 然后他接着说：“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就看见湖水了！” 程佳有些激动，“我是不是太累了，刚才做梦了？” 高湛没有理会她说的话，想着程佳说的柳树和岔路。 他们坐在湖边休息，司机识趣的去附近捡石头了。 高湛喃喃的说：“前世今生！前世今生！程佳，也许我们遇见是命中注定的，所以尽管我们经历了前世，我还是一下子就爱上了你！” “估计是！前世你是我的陪房丫头，我后来求娶了千金小姐，你愤而自杀，所以今生你来找我再续前缘……” 程佳一本正经的胡诌。 高湛呵呵笑了。 “程佳！你这真让我佩服，怎么你不是陪房丫头，让我当？” “换换嘛！这一世我是女人，上一世你是女人，这样才公平！” 程佳嘴角含笑，脸有些发红，嘴唇被风吹得干燥的发白，但是两只眼睛光芒四射、带着满满的好奇。 “过来！”高湛摆摆手。 程佳乖乖的坐到他怀里。 “老公，你说柳树和岔路是什么意思？我是幻觉还是给我的什么神谕？” 高湛默不作声，抱着程佳看着远处的湖面。身后的经幡发出不间断的声音，像低吼声、像拍打声、像音乐声，也像女神的低语声。 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高湛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到底是什么？他是很实际的一个人，他抱紧怀里的程佳。 佚名说过：“你用半生的时光，在这岔路，撑着红伞；我上前问道：姑娘，你可在等谁？‘我在等那个上前问的人’直到多年后才明白，那个总是在岔路，撑着红伞的姑娘就是我的前世今生。” 程佳——你的岔路有我吗？ 六十三章 程佳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高湛在湖边捡了些石头，他们就到观景台去看了全景，并给神湖补献哈达。 高湛戏谑的说：“都是要先献哈达再观湖的，咱们是先看完再进献！” 程佳的眼睛盯着神湖，低声说：“神女怎么会怪罪我们？她生在这天之巅，早已摆脱人世的七情六欲，在她眼中，我们不过是粗心而虔诚的孩子，她会帮我们找到回家的路！” 然后她伸展双臂，迎着清冷的风，闭上眼睛。 风轻柔的抚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脸颊，远处的经幡发来呜呜的低语，往事一幕幕映过脑海……程佳不自觉就流出泪来，眼前的神湖被群山环抱，遗世独立，仿若世外高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周围的山是山，水是水，人是人，经幡是经幡……他忽然明白，世间的一切其实都是分明的，都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行，看似和谐，其实彼此毫不相干，于己皆是虚空。自己不过只是大千世界里的沧海一粟而已，注定孤独的来，也终将孤独的走。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能留下什么呢？也只是记忆！前世今生、今生来世——生生不息、循环不止，最后连记忆都会被抹去！ 谁记得前世？谁把握得了今生？人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幻梦，被禁锢在这湛蓝的湖底。哪怕你再想翻动、追忆，也追究是过眼烟云、一场春梦！ 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我们在命运面前多么渺小？有多少全力以赴后的前功尽弃？有多少倾心付出之后的黯然神伤？ 前世今生，是一个谎言，不管它是否真实存在，都是抓不住的影子…… “程佳！” 高湛走过来，擦着她的眼泪，把她拥在自己怀里，温柔的说： “回魂吧！你在我这里！又一个人胡思乱想什么呢？有我在，你什么也不要想，想着当下就好！把你心里的难过留给女神吧，她会替你保管起来，还给前生，所有纠缠业障，都结束！” 高湛低头微笑的看程佳，“我们家的小女孩老是多愁善感，谁又惹我们伤心了？我答应你，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一出生就遇见你，让别人不能靠近，你一断奶就嫁给我！谁欺负你，我就揍她！我把好吃的都给你！” 高湛趴在程佳耳边，继续说：“游客都在看你！” 程佳眼睛陡然一转，低声说：“我们走吧。” 高湛搂着程佳，呵呵笑着： “好！” …… 当晚，他们在加查县住下了，高湛定了这里最好的套房，他们需要好好休息。 加查县县城很小，大概只有两三条街道，但青山高耸、绿草成荫，雅鲁藏布江穿城而过，别有一番独特韵味。 程佳第一次来这里，她问高湛： “你以前来过吗？” “来过，在你没来西藏之前，我就把这里基本上都走了一遍！” “那故地重游，你不是没了新鲜感？” “不会啊！以前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就急着赶路了！现在有你，觉得特别的有意思！” 程佳微笑。 晚上他们专门去吃雅鲁藏布江里的鱼。 雅鲁藏布江的水是冰川融水，水温较低，再加上这里昼夜温差大，所以江里的鱼，皮很厚，肉质鲜美。 程佳一扫白日多云转晴、晴转多云的心情，大快朵颐，吃的非常痛快，结账的时候，价格要比他们预想的便宜的多。 高湛走出饭店，对程佳说： “你发现没有？这里民风很纯朴！估计是旅游的人相对较少的缘故。” 程佳认同的点点头。 “以前，在拉萨色拉寺，我一出门口，就会被一群孩子抱住大腿，叫妈妈，他们伸出手指对我说’一块钱’，我给了一块钱，四周涌过来一群孩子都叫我妈妈。我当时就想，这些孩子不上学，将来可怎么办？游客暂时是他们的经济来源，可一辈子哪能就那样过？” “所以说任何事情都有利弊！人们被这些原生态的景色和民风吸引过来，然后也渐渐的改变了它们的样子！珍惜吧！以后这样的地方会越来越少！” 程佳他们回酒店没有洗澡，高湛说海拔变动大，怕生病。 第二天，他们早早就出发驱车去林芝了。 程佳说：“林芝我们去过好几次了！这次你带我去哪？我不去大峡谷，我怕累！” 高湛说：“我带你去看杜鹃花，带你游览四季！” 他们的目的地是——色吉拉国家公园。 色吉拉山口海拔4728米，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美誉。程佳他们在山脚下车，看着满山的花海，高湛对程佳说：“怎么样？我送你的花海？” 程佳微笑的不作声，专注的拿起手机拍杜鹃花，红色的花蕊四周伸出五个粉色的小喇叭，十分惹人喜爱。成片成片的杜鹃花像粉色的云彩，包裹在山的四周，这密密的一片，那密密的一片。 程佳在拍花，高湛在拍她。程佳专注的时候，眼睛特别的清澈，里面涌动着光芒，总是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感，高湛看得如痴如醉。 他们流连了很久往色吉拉腹心地带走去，那里有海拔4300米左右的鲁朗林海观景台，这里是观云海、林海、花海以及同时观赏南迦巴瓦峰和加拉白垒两座雪峰的绝佳位置。 高湛给程佳讲述了南迦巴瓦峰的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上天派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镇守东南。弟弟加拉白垒勤奋好学武功高强，个子也是越长越高，哥哥南迦巴瓦十分嫉妒。于是在风黑月高之时将弟弟头颅砍下，丢到米林县境内，化成了德拉山。上天为惩罚南迦巴瓦的罪过，罚它永驻雅鲁藏布江边，陪伴被它杀害的弟弟加拉白垒。大概自知罪孽深重，所以南迦巴瓦常年云遮雾罩羞于见人。 程佳站在观景台上，极目远眺南迦巴瓦，三角形的峰体上被白雪覆盖，云雾缭绕。旁边的导游说只有很有缘的人才可以看见它的真容。——确实是羞于见人！ 程佳他们不甘心，等了好久，它也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露出一小部分。 陈佳有些失望，她不再看南迦巴瓦峰，回头看山，山脚是姹紫嫣红的一片花海，中间是一片高耸的树林，再往上是矮小的灌木，最上面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高湛说带她领略四季，所言不虚。 高湛此时正在路边和几个牧民讨论虫草，牧民把他们的虫草拿给高湛，他拣一小块放在嘴里细嚼，然后拿出一小把放在手中掂量。 最后他挑挑拣拣的买了一点儿。 “你要上当了！”程佳有点幸灾乐祸。 “为什么？我觉得不错啊！”高湛回答。 “我也在牧民手里买过，他当时卖给我几根小手指般粗细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当时还很激动，结果后来晾干后小的可怜，我那个价格贵了！多亏买的不多，否则后悔死了！” 高湛呵呵笑：“我们打赌，我不会上当，因为我掂量过含水量了，我觉得我不会走眼！” 程佳不屑一顾，“我才不和你赌呢！要是没上当不是更好？” “那你要是担心，刚才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虽然担心，但是也相信你！假如真的上当了，也没关系，你在做想做的事情！” 高湛揽过程佳，坐在椅子上休息。 椅子上还有几个人在讨论吃什么的问题，程佳插嘴： “雅鲁藏布江的鱼味道很好，鱼皮很厚，鱼肉鲜美，估计是最独一无二的了，你们不妨去尝尝！” 其中一个人刚要说话，旁边的藏族导游说了一句。 “我们本地人一般不吃雅江里的鱼！” 程佳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为什么？” 导游欲言又止，程佳他们好奇的一直追问。 最后导游吞吞吐吐的说：“因为我们在雅江水葬。” 程佳立刻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藏族人认为水是生命之源，人死后应该归其源。尤其是林芝地区，很大部分藏民高居深山峡谷，无法实施天葬，又缺少火葬的基本燃料，实行土葬——经年冰封的高原环境又不适宜，惟一拥有的是一条或几条长年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河，选择它来处理尸体是最普遍的做法。 程佳立刻站起，对旁边同样发愣的高湛说： “我们该下山了！” 回城的途中，程佳闷闷不乐，过了好久，蹦出几个字：“高湛，我觉得我的胃里有手指头，我脑海里都是一条鱼叼着一个手指头在游的场景。” 高湛微微笑着：“我们吃的未必是野生鱼，估计是养殖场养的！” “那也是一条江的水呀！” “水葬都是有固定地方的，不会在养殖场附近的！” “反正我觉得有手指头在挠我！”程佳悻悻然。 高湛其实也有点心里障碍，他不怕牛粪，不怕酥油，但是一想起人的遗体，总觉得不舒服。 他伸出指头，到程佳腰上挠挠。 “是这样挠的吗？” 程佳跳了起来：“哎呀！讨厌！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高湛看程佳的样子，忽然玩心大发。 “要挠也是挠你，那天就数你吃的多，小心晚上来找你要指头，就是这样叫你的……” 高湛伸出手指，到程佳脸上轻轻碰触，嘴里发出鬼哭的声音： “程佳，还我指头！还我指头！” 程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高湛，你过分了，我晚上要是睡不着，我也不会饶了你！” …… 回林芝的晚上，程佳吃的很少，高湛自从来西藏之前就已经饭量不多了，程佳以为他是压力大，后来又认为他是高原反应，现在是和她一样没有胃口。 殊不知，更大的考验正在等着他们。 六十四章 人生无常 高湛安排公司派人来接房车，他和程佳在林芝乘坐飞机经由北京返回鄂尔多斯，高湛忽然不想舟车劳顿了，他觉得很累。 家里的人看见他们，都非常惊讶，明明是出去放松，两个人就像去徒步了：程佳的脸黑了一度，高湛的脸瘦了一圈，精神也很差。 程佳说：“出去总是风吹日晒的，皮都快干了！” 程程抱着妈妈的脖子，“妈妈，我想你了！你下次带程程一起好不好？” 高湛接过程程，过了一会儿缓缓的说：“下次我们不去那么艰苦的地方，就带着程程！” 高湛竟然觉得抱程程有些吃力，他的心往下一沉。 程佳给众人分发礼物，程程兴奋的跳来跳去，一家人在会客厅有说有笑。 高湛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们一会儿，觉得困倦乏力，他亲了儿子就回房休息了。 等程佳回到卧室的时候，高湛已经睡着了。 他的眼睛紧闭，睫毛盖在眼睑下方，与黑眼圈合为一体，脸颊明显瘦了很多。程佳有点后悔当初提议去西藏了——高湛明显的不适应。 她钻进被子，高湛迷迷糊糊的搂过她，很自然的亲了她一口。 程佳看高湛醒了，温柔的说：“老公，你脸色有些难看？” 高湛含糊回答：“有点累，估计是醉氧了！” 程佳把端过来的牛奶拿给高湛。 “喝了吧！你吃的有点少！” 高湛坐起来一口喝了下去，喝完觉得肚子很胀，他说： “真奇怪，我感觉不到饿！” 程佳把手伸到他肚子上，轻轻的揉着。 “我们来来去去折腾的厉害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去公司了！” 高湛点点头，转身睡下了。 一连几天，程佳和高湛都在家里休息，程佳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化好妆，准备去公司。 高湛从卧室走了出来，他这些天饭量奇差，程佳几次要去医院，他都不肯。此刻高湛眼窝深陷、面色蜡黄、一脸病态。 “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 程佳看着高湛憔悴的样子，心疼的说： “你再休息两天吧！公司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我去看看就回来！” 等她说完，高湛已经穿好了衣服。 程佳撅着嘴，怪怨高湛不听话。他却伸开胳膊，让程佳挎着自己，然后抓住她的手，放在口袋里。 程佳微笑的凑到高湛耳边，说道：“好吧！不过老公，明天你要陪我去体检，我到妇科检查的时间了！顺便你也检查检查。” 程佳生怕高湛拒绝。 高湛却异常温顺的点点头。 公司已经步入正轨，平时有总经理处理日常业务，偶尔特别重要的事才需要高湛决策，所以工作相对从前，轻松一点。 但多天不去公司，还是免不了补签一大堆文件，然后又听取相关负责人的工作汇报，高湛忙的晕头转向，一眨眼就到了中午。 他胃口不好，程佳带着他喝粥，他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程佳喂他，竟然吐了。 “我们一会儿就去检查！你不对劲儿！”程佳当机立断的说。 高湛也有点心慌，他没有反对。其实他不舒服很久了，开始时一直以为是压力过大，公司一系列的动作以及和李烨的竞争和纠缠让他心力交瘁。本以为和程佳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就会好，但在西藏自己都发觉身体每况愈下：没有精神、没有力气，他甚至都赶不上程佳的身体素质。 程佳早早的预约了下午的专家号，医院一上班他们就来到了消化科。 医生听完他们的讲述，开了一系列的检查项目。 程佳看检查室里出来的人一个个表情痛苦，有一点心慌，她抓住高湛的手： “你做过胃镜吗？” 高湛淡淡的说：“没有，我很少来医院！壮的像头牛一样，估计这次是肥肠吃多了！” 程佳想了想，这段日子，高湛就数那次肥肠粉算是吃的多一点，多数都是吃几口就放下了。 “嗯，有可能，在高原，我们的生理机能和平原肯定有区别，检查完吃点药就没事了！” 过了好久才轮到他们做检查，高湛喝完药就进去了，程佳一个人在外面，忽然有些紧张，她摇摇头。 “高湛那么强壮，能有什么事？” 又过了好久，几乎是前面检查病人的三倍时间过去了，高湛才出来，脸色煞白，脚步有些虚浮。 程佳扶着他，问道：“检查的怎么样？” 高湛摆摆手，示意程佳没事。然后他坐在椅子上休息，嘶哑着嗓子说：“这检查太难受了”。 五分钟之后，检查结果出来了。程佳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描述，心里一下子恐慌起来。 高湛刚伸手，程佳就抓住并拉起他，说道：“我们去问医生，这么一大堆，谁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高湛是想要看结果的，但他明显感觉到程佳在发抖，索性不看了，他一路都在盯着程佳…… 医生看到结果，半天没有说话，看看高湛，问了一下年龄。 然后大声的喊：“家属来了吗？” 程佳连忙上前：“来了！” “你来跟我出来一下，还有个检查结果，你出来取一下！” 程佳跟着医生去了另一个房间。 一进门，医生就让程佳坐下。 “病人是你什么人？” “我爱人！”程佳特别紧张，手脚都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爱人胃下部长了肿瘤，已经把下面几乎堵满了……” 程佳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她问：“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病人需要马上手术，我们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如果是良性的，切除就可以，但是很大可能是恶性的，我们要看看是否扩散了……” 程佳觉得一口气吸进去呼不出来了，她捂住胸口，张大嘴巴，全身都在颤抖。 “医生，我听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意思？” 医生看程佳脸色不对，急忙站起来扶住了她。 “他可能得了胃癌，需要马上手术！也需要进一步确诊。” 程佳吊着的那口气，怎么也呼不出去了，她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恍惚听见医生惊呼，然后是高湛冲了进来。 等她醒来，一扭头，就与坐在她床边的高湛四目相对。 “高湛！我们换家医院再检查，这家医院有问题！” 程佳着急下床，找不到鞋子，跳下来翻找。 “程佳！我知道自己肯定有毛病了！我也感觉到不是好病。” 程佳光着脚站在地上。 “怎么可能？你身体一向很好，你背着我就像背了一个书包，你胃口还那么好……” 程佳说到胃口好，想起高湛已经好久没怎么吃东西了，哭了起来。 “高湛，我们换家医院，一定是检查错了！” 高湛点点头。 程佳在床底拽出自己的鞋，麻利的穿上。她要带着高湛去北京检查，肯定是鄂尔多斯的医院搞错了。 她的语气一下子硬朗起来：“高湛！我们回家，明天去北京！” 高湛看着她，饱含深情的看着她。 程佳受不了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崩溃了。 “你看我干什么？你看我干什么？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他们弄错了，你只是消化不良！” 高湛慢慢的说：“程佳，消化不良不会浑身无力的！” “那是因为你没吃多少饭？” 高湛看程佳煞白的脸，忽然心生不忍，他低声说：“程佳，我们回家吧！” 高湛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然后身子一软，他扶住了床。 程佳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定是检查错了！没有人比高湛身体好！” 她扶住高湛，慢慢的向外走去，忽然觉得高湛重了很多，她几乎扶不动他了。 从来都是高湛搂着她的腰，第一次程佳这么认真的扶他，程佳心碎。 回到家，程程跑到高湛的腿边，吵着让爸爸抱。高湛摸摸他的头，蹲下来。 “程程，你去找姥姥，爸爸今天感冒了，不舒服！”程佳平静的说。 程程撅着嘴走开了。高湛有点恼火： “至于吗？我正要抱他！” 程佳没有说话，她扶着高湛往二楼走去，高湛慢慢的闭上眼睛，觉得异常心痛…… 厨房炖了燕窝，高湛一口也不吃。 程佳的心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她跑到卫生间，捂住嘴巴，无声的哭。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高湛得了胃癌，她一刻也不能等了。 程佳给公司总经理王毅打电话，说自己要去北京检查身体，要公司抽调一个司机和办公室主任同自己一起去，马上就出发。 王毅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特别不舒服，胃不舒服，你看怎么安排一下，能不能争取明天就检查！” “好的，我来安排！” 程佳眼睛转了两下：“好不容易有时间检查，把董事长的号一并挂上吧！” “好的！我让他们半个小时后去你家里。” …… 程佳从卫生间出来：高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她心里忽然觉得充满了力量，这个男人，一直在保护着自己，现在无论是否确诊，她都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 高湛那双厚实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程佳情不自禁的爬到高湛身边，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只要高湛握着她，他那温热的手掌就马上能让自己安静下来，不再恐慌，她需要这种力量。程佳轻轻的靠在高湛胸口，眼泪漫溢而出。 高湛依旧闭着眼睛，却用力的抓紧了程佳的手。低声、缓缓的说道： “程佳，我一直害怕我会比你先走，因为我还没和你待够，我想再陪陪你，看着程程长大，可是也许是老天嫌给我的太多了，舍不得了！” 程佳的心揪成一团，像被揉搓着，痛不欲生。 “高湛，不许你胡说！医生只是怀疑，检查结果也没有出来，还没有确诊。” 高湛温柔的抚摸程佳的头发。柔声说：“我早就准备好遗嘱了，放在保险箱里，我的存款、房产、股份、矿产都列的很清楚，做好了公证，我没有什么亲人，给姐姐留了一部分钱养老，剩下都留给你和程程。医生叫你出去我就预感到了……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 高湛流下泪来：“还好，我及时的安排了蜜月，否则就算死我也闭不上眼睛。” 他抚摸程佳的脸：娇妻美眷、万贯家财，也许自己拥有的太多了，老天要收回去了。 程佳眼睛瞪的溜圆，心里胀满了愤怒和痛苦。 “高湛！你在说什么？我们还没有确诊！你怎么想这些？我不会接受什么遗嘱的，没有你，那些对我有什么用？无论如何，你都要陪在我身边，你不可以灰心！我们马上就去北京，肯定弄错了！” 高湛无奈的说：“人总要面对现实，我没有灰心，我会积极治疗，但是万一……我总要安排好你们娘俩……” 高湛泣不成声。 程佳抱住高湛，心痛的无以复加，到了这个时候，高湛都绝口不提自己，依然挂念她和程程，她恨不得那肿瘤长在自己身上。 程佳把高湛拥在心口，她紧紧的抱着他，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她不能没有高湛，绝对不能！ 六十五章 胃癌手术 程佳和高湛一行人连夜到了北京，王总那边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他们一来就被医生安排了检查，然后没有任何悬念的告知程佳。 高湛患了胃癌，必须马上手术。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医生说具体病情还要打开看，目前从检查结果预判——情况还不是很糟。 高湛自从得知自己患了胃癌，就很少说话，他要么沉默的看着某处，要么盯着程佳。 程佳在出发前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可能的准备，她表现的很冷静，毕竟高湛现在完全靠她了，他在轮椅上被推来推去，已经很虚弱了。 程佳吃惊于病情发展的迅猛，高湛什么也吃不进了，全靠药物输送营养。他反而一改几天的憔悴，变得精神矍铄起来。 到了傍晚，他们才把高湛安排在病床上，程佳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她不敢看高湛，一看他就想哭，她不想脆弱，可是控制很难。 高湛忽然说：“老婆，你过来！” 程佳回头，看见高湛对她微笑。 她走到床边，高湛把被子掀开，示意她进去。 程佳快速的摇摇头，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虽然公司的人不在，可是护士总是进进出出，搜集手术前的各项检查数据。她觉得太不雅观了，而且更重要的，她想让高湛休息。 他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瘦的形销骨立，原本健硕的身材瞬间苗条了下来，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显得很刚毅。 程佳抓住高湛的手，淡淡的、温柔的说：“我坐旁边吧！” 高湛往里面拉她，“我要抱着你！” 程佳心里特别难受，她和高湛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可以安宁的过日子了，还要面对这样的考验。 她听说，很多胃癌病人检查时没有发现扩散，手术打开腹腔后发现扩散的例子很多，因为肚子里有仪器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胰腺。 程佳的心一直提着，她一遍遍告诫自己，绝不在高湛面前掉一滴眼泪，她要用最积极的态度面对一切。 此刻，见到高湛揪住被子的手微微抖着，她忽然觉得控制不住了，快速的钻了进去，环抱住高湛，鼻子贴近他的胸膛，眼泪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高湛的衣服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程佳解开一颗扣子，把脸直接贴到皮肤上，贪婪的吸取高湛的味道，心平静了很多。 高湛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另一只手上戴着监测设备。 “今天累了吧？” 高湛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呢喃。 “没有，我今天很奇怪，觉得身上有用不完的劲儿，老公……” 程佳定了定神，压抑住眼里的酸涩，接着说： “老公，你明天要加油！医生说，你的检查看起来很好！” 高湛继续抚摸她的后背，“嗯”了一声。 “你从来不胃疼，我一直想不清楚你怎么会生胃病？” “前些年我没少喝酒，而且三餐不稳定，这几年和你结婚了，状况才好转。我有胃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也很意外，平时也只是偶尔不舒服而已。” 程佳惊诧的抬头：“你不舒服和我说呀！我完全都不知道！” 高湛捏了捏程佳的鼻子，心想着：他为什么没有说？因为一个人习惯了，有痛、有病、难过、悲伤、喜悦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扛。对程佳，他宠爱居多，舍不得告诉她一点不好的事让她担心，自己每天都想着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此刻，看着程佳故作坚强的样子，他心疼，却无能为力。 程佳的脸紧贴高湛的胸膛，他的身体很温暖，让她觉得特别的安心，甚至有种错觉——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佳静静的待着，一动不动。 高湛的心情很沉重：他对生活的无常是有准备的，但对突如其来的病情没有准备，对他来说，幸福生活才开始。 明天的手术都是未知，高湛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唯独让他无法做准备的就是面对程佳。 程佳年轻、漂亮，也脆弱，他知道她在努力坚持。可如果自己病情真的不乐观，程佳怎么办？她的抑郁症虽然痊愈了，那是因为环境一向很温和，一旦没有了自己的呵护，他不知道程佳会怎么样？会不会哭？会不会睡不着……还有程程——他唯一的儿子，才上幼儿园，有太多的话自己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他也没有教他更多本领。 高湛叹了一口气：自己素来无牵无挂、无所畏惧，可有了他们，他不止有了牵挂，也恐惧起来。 都说“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真的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生死没那么洒脱。 一晚上，程佳都在高湛的怀里，护士进来看见他们，放轻了手脚。 医院是一个对生死离别司空见惯的地方，可是就是因为见惯了，所以才会更了解那份无奈…… 第二天，高湛做好了术前检查，被推进了手术室。 在即将开门的最后时刻，程佳一下子扑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她极力控制，眼泪还是无声的滚落下来，她的心口酸涩，几乎喘不过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勉强说着： “高湛，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们还要生一个女儿，还有程程，他还在……还在等我们回家！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医生示意她起来，大声的说：“不用过于担心，现在还要看手术情况，你们都乐观点！” 程佳死死地拉住推车，到高湛的额头亲了一口，她久久舍不得离开，眼泪一滴滴落在高湛的脸上。 程佳慌忙去擦：说好不哭的，她总是这么没用！ 高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即便憔悴，依旧美丽动人。他流出了眼泪，都说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他愿意受更多的苦，只想多陪陪程佳。 高湛看了一眼医生，示意可以开始了——他有勇气战胜一切！ 然后，他暗哑的对程佳说：“不要怕！等我！” 他们一直互相凝望，直到门把他们彻底阻挡。 程佳抹掉了眼泪，站了一会儿。 回头说道：“董事长的事一个字也别外露！现在还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不想生出无谓的是非。” 公司陪着的两个人点点头，到现在他们也才知道详细的情况，昨天程佳只让他们帮着照看。 高湛不让程佳通知他姐姐，她一个人签下了所有的通知书、告知书，尽管颤抖的写不好字，还是强装镇定的面对一切…… 手术的时间很长，长到程佳都记不清楚过了多久，她死死地盯着手术门，脑海里都是高湛。 在西藏、在南京、在家里，高湛微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亲吻她的样子……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细数自己的呼吸，告诉自己：“吸气、呼气、吸气、呼气……高湛只是做手术，一切都要看结果！” 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术灯灭了。 程佳一下子站了起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身边的人扶起她。 医生出来了：“手术很成功！我们没有发现癌细胞扩散到其他器官的痕迹。病人的癌变部位已经切除了……大概切除了胃的三分之一……” 程佳愣了一会儿，“切除了三分之一！” 然后她就僵硬的笑了，最起码癌细胞没有扩散，她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紧接着，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喜极而泣，瘫软下来。 医生扶住她：“你一定要振作！病人还需要好好照顾，他今后的饮食必须注意，而且时刻关注他的病情。手术后我们要观察观察，家属一定要配合，还要预防感染。” 程佳点点头。 医生走了，程佳被扶在椅子上坐下，她刚坐定就站了起来，程佳的嘴唇颤抖着。 “癌细胞没有扩散，那就是说，高湛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他被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一定很疼！” 程佳看着手术室，心急的想看高湛。 过了一会儿，高湛出来了。程佳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心被挖掉了。 高湛戴着氧气罩，脖子上插着粗粗的管子，腹部也有一个管子插进去，旁边还有血，他紧紧的闭着眼睛，面无血色，那双温暖的大手无力的垂在床边，手边是一个尿袋…… 程佳的心剧烈的疼了起来…… “高湛！” 她颤抖的、很用力的叫着他，发出的声音却很小，她甚至都没有机会摸一下，高湛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程佳看着关上的门，哭了起来。 她能为高湛做什么呢？她做点什么能分担他的痛苦呢？堂堂七尺男儿，在病魔面前如此脆弱！ 公司的两个人来安慰她，程佳一句也听不见，她的丈夫全身插满了管子，此刻在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孤单的躺着。 他孤独半生，早年丧父、中年丧母，如今儿子不满五岁，才刚刚过了几年幸福的日子。 程佳心痛的哭着，她后悔自己每天就想着没用的，沉浸在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细心的观察高湛，从来没有去关注他的身体，以为他在身边就是理所应当的。她后悔为什么不早带他检查，就不用做这么大的手术了，全身都插满了管子——会有多疼？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早点感觉到高湛对自己的深情，浪费了那么久，让高湛多承担了那么多的辛苦，为什么要和李烨牵牵扯扯，让他不痛快！程佳继续哭着，她还后悔，为什么不给高湛早些生个二胎，他那么喜欢孩子！ 程佳一直觉得来日方长，可是来日并不方长！它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夭折于意外。程佳跪在地上，她感激上苍，没有真的夺走高湛，还给她留了机会。 原来，和高湛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她捶胸顿足的后悔、心疼。 她总说别人自私，其实自己才是那个自私的人，总是在汲取，而没有好好感受和回应高湛，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欠缺的太多了。 程佳一直哭着，哭到眼泪干了才停止哭泣。 司机对她说：“程佳！你不要哭了！高总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这个结果很不错！以后好好保养，比起那么多无法挽救的，我们很幸运了！你再哭，要是病了，谁照顾他？” 程佳看着司机，他没有叫自己程总，而是直呼名字，他的眼神真挚，眼底还有一层薄泪。 程佳点点头。 高湛一直在加护病房，医生不让探视，晚上的时候，司机给程佳带了一点晚饭，程佳都吃掉了。然后她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不走。 程佳说：“你们回去吧！在这里守着也没有什么用，有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明天还要有其他的事麻烦你们！” 二人回去了。 程佳坐在高湛的门口，哪里都不想去。 走廊上的人并不多，远处是嘈杂的声音，偶尔还会传来隐隐的哭声。 程佳一直讨厌医院，可是，有挽救的可能，终究还是有希望的，希望总比绝望好！ 程佳望着高湛的病房，高湛肯定能感觉到她，她不会离开的，高湛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六十六章 体会人世的生死离别 程佳一晚上都不困，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扇冰冷的门。 那扇门里，高湛孤零零的躺着。 门外，程佳在等着。 护士们不定时的进进出出，看见程佳一直坐着，一个护士走过来说： “你不要一直坐在这里，他现在挺稳定的，你要休息。这样你很快就熬不住了！” 程佳抬起头，咬着嘴唇，颤抖的说： “他在里面，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他在哪我就在哪！” 那个护士一下子红了眼眶。 她点点头，示意程佳过来。 程佳快速的奔过去，在门缝里远远的看了一眼高湛。 高湛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管子，毫无生气。 她痛苦的哭起来。 护士说：“你必须坚强！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即使出了重症病房，术后护理也很关键，你这样能坚持几天？” 她指了指隔壁，说道： “本来都渡过了术后危险期，却发生了肺部感染，现在情况特别危急！你这样无济于事，一定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程佳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护士，用力的点点头。 旁边病房发出了报警声。 护士推开程佳，向隔壁病房跑去。 程佳吓得退到墙角，看见一群医务人员奔向那个房间，然后不停有人进出。 程佳浑身发冷，她靠在墙上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会影响什么。 家属赶了过来，一个中年女人在嚎哭着，病人是她的父亲。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进去了，接着里面传出来歇斯底里的哭叫声…… 程佳捂住嘴巴，她控制不住的跟着哭了起来。 一个生命就此结束了！不管身边的亲人如何召唤，他都不可能回来了，没有人能逃脱死亡！ 医生垂头丧气的从病房出来，额头有细密的汗。 看见程佳，大声的说：“你是什么人？” 护士指了指高湛的病房，说：“她是这个病房的家属！” 那个医生摘下口罩，看着哭泣的程佳，大声的说： “你不要在这里站着！你去休息吧！我们有事会叫你！这个病房的人体征很稳定，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程佳抽噎着，点了点头。 她的大眼睛红红的，眉毛也红红的，整个人无力的贴在墙上，无比柔弱。 护士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走。程佳哭着回到了病房。 她蜷缩在床上，到柜子里掏出高湛的衣服，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耳边是那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程佳忽然觉得，比起生死，其他的都是小事，只有生离死别才是无法挽回的事。 她瑟瑟抖着：“高湛！我害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你快点好起来吧”，程佳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她把脸埋在高湛的衣服里，闻着他的味道，想借此安慰自己的恐惧。 “高湛，你要加油，我等着你！” 她无声的哭起来，哭了很久…… 程佳强迫自己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她拿着高湛的衣服，又回到了椅子上。 程佳缩成一团，把脸埋在高湛的衣服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护士看见了，无奈的摇摇头。 病房里，高湛过了麻药药效期，已经醒来了。他肚子闷疼，手被绑着，刚要抬头，发现脖子上有根管子卡着自己，高湛无力的躺好。 护士进来了，看见微睁双眼的高湛，大声的说： “你不要动！你的手术很成功！” 她在本子上认真记录，接着说： “你老婆守在外面！那是你老婆吧？” 她看一眼高湛，继续说：“你老婆被我们赶了几次都不走！你好幸福啊！有那么漂亮、年轻的老婆，还那么爱你！你要坚强，这么幸福的生活以后还要好好过呢！” 护士拿着棉签，蘸了点水，到高湛嘴唇上擦了擦，然后帮他把尿液清理了，又看了看这边的倒流瓶。 继续说：“有孩子吗？” 高湛眨了下眼睛。 护士笑了笑。 “我也有孩子，为了你的老婆、孩子，你要加油，现在你休息吧！我随时会过来！” 高湛觉得晕乎乎的，他想着程佳在外面，心里很是心酸，程佳会怕的！ 但是眼皮太沉重了，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就像坠入深渊里，马上就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司机小李和王部长很早就来了，小李给程佳带了早餐。 他们看见憔悴的程佳吃了一惊，只过了一晚上，她就面色蜡黄，眼睛红肿。 “程总，你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 程佳不舍的望着那扇门，觉得所有的东西都飘飘忽忽，不甚真切。她知道自己熬不住了，点了点头…… 高湛在监护室里待了三天，程佳也提心吊胆的死熬了三天。高湛身体彻底稳定了，医生才允许他转入普通病房。 为了给高湛提供最好的护理，程佳请了专业护工，同时她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陪着护工、照顾高湛。 程佳不敢碰高湛身上的管子，护工清理的时候，程佳的心一抽一抽的。——那些管子就那么插进身体里，连着皮肉，看得人心惊肉跳。 高湛一直不动声色的躺着，配合着所有人，程佳不知道他在承受怎样的痛苦，想到他的隐忍，更是心如刀绞。 缴费、采买都有小李和王部长负责，平时高湛翻身，他们也要帮忙。 高湛很少说话，看得出来他很难受，程佳不停的用棉签滋润他的嘴唇，这是她唯一能为高湛做的事。 高湛总是有痰，医生说要想一切办法把痰排出来，否则容易肺部感染。程佳听见“肺部感染”四个字的时候，浑身一哆嗦。那天晚上的经历让她刻骨铭心，她绝对不能让高湛感染。 想咳痰，必须坐起来，高湛的手术切口贯穿整个腹部，坐起来他很疼。 程佳握着他的手，认真而温柔的说： “高湛，我知道很疼，可是这是我们必须克服的，我们要避免感染！你想想我，想想程程，咬牙忍住。” 程佳在后面抱住高湛的肚子，护工在前面护着，防止高湛咳痰的时候，刀口裂开。 高湛咳嗽的很用力，他的气管很干，痰不容易出来，每咳一下，肚子就像裂开一样的疼，他额头全都是汗。 他气恼，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开膛破肚一般的痛苦。 结束的时候，高湛心烦意乱、精疲力尽的躺下，紧闭眼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程佳用温毛巾擦他的汗，擦他的嘴唇，心里抽痛着，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可是眼看着高湛的痛苦，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过一会儿，她还要叫高湛排痰，她不叫高湛就不排。不管自己多么心疼，她都不能退缩。 程佳能感觉到高湛的痛苦，她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不停的鼓励他。在高湛拒绝的时候，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声泪俱下的恳求。直到高湛一次次坐起来，再精疲力尽的躺下。 高湛的刀口太长了，触目惊心。上面的缝线狰狞恐怖，程佳几乎无法想象手术刀是怎样打开那么大的口子的，想到从这个口子里拿出高湛三分之一的胃和那些肿瘤，程佳的呼吸就变得粗重。 她真的不想多看一眼，她温柔体贴的丈夫，不知道受了什么罪？ 每次护工查看刀口、更换绷带的时候，程佳的眼睛总是睁了又闭、闭了又睁，艰难的挣扎，她强迫自己要坚强，她不能允许出一点点错。 高湛懂得程佳的挣扎，他每次都会伸出手握住程佳的。 他们相视微笑，互相鼓励，这对夫妻体会着甘苦与共、相依为命的心情。 总算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前几天，高湛可以喝一点水了，程佳用小勺每次给他一点，高湛喝的有点烦躁，眉毛紧皱。 程佳微笑着去抚平他的皱眉，调皮的逗他： “你在和我发火吗？你是不是看护士姐姐漂亮了，不喜欢我了？” 高湛看着程佳，无奈的叹气。 程佳继续说：“我是不会给你吸管的，因为我知道你会偷喝！我生程程的时候也不能喝水，现在轮到你尝尝这滋味，才算公平！你想不想程程？我们快点恢复，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医生只允许他润润喉咙，这种手术是不允许胃里有一点点东西的，程佳不得不狠下心。 腹部的管子时刻在吸着血水，高湛喝进去的那点儿，马上就会被吸出来。 程佳非常心疼高湛，她总是鼓励高湛坚持，尽管自己都要疯掉了。 她绝不在高湛面前吃东西，怕他馋。高湛在药物的支撑下，精神很好。他有时还和护工聊上几句。但多数时间就看着程佳忙来忙去。 高湛看不见程佳吃饭，以为她整天不吃饭，很担心。因此总是追问她吃饭了没有。程佳以为高湛饿了，越发的心疼和不安，她嘴里全是口腔溃疡。 这天晚上，程佳坐在高湛身边，握着他的手，微笑的看着他。 “老公，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因为身体基础好！” 高湛眨了下眼睛，算是回应。 程佳小心的帮他掖了掖被子，生怕碰到他那些管子。管子虽然插在了高湛的身上，但却像插在自己心上，碰一点，她就几乎要跳起来。 高湛摇摇头，他伸手摸摸程佳的头发，低低的说了一句： “去洗洗！” 程佳一愣，然后低头看看自己：好多天没洗头、没洗脸、没有换衣服。 “我是不是特别丑？像鬼一样？” 高湛摇摇头，艰难的说：“很漂亮！” 程佳笑了笑，把脸放在高湛手心，轻轻的摩挲两下。 高湛微笑，推了推她，示意她去洗洗。 程佳唤来护工，去卫生间洗漱了，等她换好了衣服，出来的时候，高湛已经睡着了。 程佳把椅子放倒，搂着高湛的大手慢慢睡着了。这是她第一次睡的这么安稳，高湛恢复的很快，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高湛并没睡着，他只是想让程佳休息。此刻看着她的睡容，觉得很满足，他静静的盯着程佳看着：如果没有程佳，自己就要孤身一人面对这些了，他会不会没有勇气坚持？ 古时候，有烽火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他一直嗤之以鼻！现在他不觉得可笑了：人生不过百年，对欲望的追求和对生存的渴望都是一种本能，只不过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尺度去控制。高湛经过这次，深刻的体会到，世间最美的不过是以身相许、心心相印的陪伴。事业可求、金钱可求，唯独真心难遇，你爱她她也爱你更是可遇不可求。求到了，当然尽全力去成全，此刻他愿意为程佳做任何事！ 人生，想要的绝不将就！求得的，尽力成全，生命就在旦夕之间，不要等到遗憾后空惆怅！ 六十七章 谁懂你的痛而不言 高湛一天天好了起来，可以进些流食了，程佳每天小心的护理，但是高湛却越来越焦虑。 他的体重迅速下降，每天吃的很少就饱了，医生给他有针对性的补充营养，但是高湛明显的烦躁。 他很少休息，不是睁着眼睛就是出去乱转，有时候会因为很小的事情发脾气。比如勺子放的不对、衣服不舒服…… 程佳在的时候，他情绪还好，程佳只要出去，他就会大发雷霆。 程佳很无奈，她尽量不出去，很多人都不适应身体的变化，她理解高湛的痛苦。 这些日子，程佳胃口很不好，她也消瘦很多，高湛看在眼里，越发急躁。 “老公，医生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程佳微笑的看着高湛。 高湛眼睛一亮，随后马上暗淡下来。 “出院了又能怎么样？表示我不会复发？” “我问过医生了，像我们这样的情况有完全治愈的例子！虽然肿瘤很多，但是没有转移。我们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定期检查，是有很大几率治愈的！” 高湛没有说话，他看过自己肚子上那道疤，对自己的身体有些失望，高湛有些受不了以后都要生活在病魔的阴影里。 程佳轻轻的抱住高湛：“老公，什么事都不如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面对！” 高湛听她这么说，更加的烦躁，他讨厌自己骨瘦如柴、病恹恹的样子，他不想面对这样脆弱的自己，也不愿意面对今后这样无力的生活。 高湛走到一边，心烦的要喝水。 程佳马上过去：“我给你换点温水，这个凉了！” 高湛沉声说：“不用，我就喝这个！” 程佳抢过杯子。 “喝凉水会刺激你的胃。” 然后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高湛，高湛觉得怒气冲天，他不想像个婴儿一样被保护。 “不想喝了！” 程佳微笑着哄他：“少喝一点……” 高湛终于怒不可遏，他用力的摆手，把杯子一下子打到地上。 嘭～ 杯子碎了。 程佳呆愣住了，她看着脸色铁青的高湛。 “没关系，你不要生气！不喝就不喝，你什么时候想喝再喝！” 程佳低下身子，一块一块的捡拾杯子碎片，眼泪无声的滑落。 程佳很茫然，她不知道怎样才会让高湛振作起来，他一直是冷静沉着的人，程佳从没有看见他像现在这样子。 高湛看着蹲在地上的程佳，心痛极了。他不是故意的，可是总有那么一瞬间会控制不住自己。在摆脱死亡的阴影之后，这样没完没了的消耗让他濒临崩溃。每次看着程佳，他也痛苦，程佳那么年轻，以后难道自己要一直这样拖累她吗？他想给程佳的绝不是拖累！ 高湛抓住程佳的胳膊，把她拉起，程佳不敢挣扎，她顺着高湛的力气站了起来。 高湛看见她满脸的泪水，心抽痛，他抱住了程佳： “对不起程佳！是我不好！” 程佳难过的哭了出来。 “高湛，我不知道怎样做你才会情绪好起来！情绪对你很重要！我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你这样等于在折磨我！你让我看着你痛苦，还不如让我去死！你是那么骄傲、坚强的人，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高湛痛苦的闭上眼睛：“程佳，我这个样子，就会拖累你！我怎么给你幸福？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病怏怏的样子！” 程佳哭着：“你什么样子都是高湛，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而且你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求求你！我们都熬过最困难的时候了，有什么不能坚持的？就算一辈子在医院，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活着！” 程佳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高湛轻轻的拍抚她。 晚上，程佳蜷缩成一团，睡在了高湛的怀里，高湛抚摸着她的后背，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早上，程佳给高湛喂清粥，她也想学高湛以前捉弄她的样子，故意弄得哪哪都是，然后准备去舔食。 结果高湛用手迅速的擦掉了。 程佳若无其事的笑着，“你看，嫌弃我笨手笨脚了！” 高湛不说话，一脸阴沉。 程佳觉得心口憋闷的厉害，她站了起来。 然后持续好几天的恶心的感觉怎么也压抑不住了，她跑到厕所干呕起来。 程佳跪坐在卫生间里，浑身无力。 高湛紧张的追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然后过来扶起了她。 “程佳，你哪里不舒服？” 程佳摇摇头，慢慢的说： “我一会儿去检查检查！” 她上午就去检查了，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她又怀孕了！ 程佳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特别高兴，可当她来到高湛住院的楼层的时候，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高湛现在情况还没有稳定，这个孩子她要怎么照顾？高湛又会什么态度？ 程佳坐在椅子上。 ——生活不怕突如其来的变故，怕的是慢慢消耗。高湛会有耐心一齐面对病痛和两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吗？自己有能力平衡吗？ 程佳捂住自己的脸，脑海里全是她和高湛的幸福场景：高湛背着她百米冲刺，高湛温柔的喂她吃饭，高湛捧着她的脸亲吻她，高湛知道她怀孕把她举高…… 不管高湛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他是生是死，谁都不能代替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为了高湛，她也不该退缩。 程佳意识到，以前是高湛保护自己，现在需要自己保护他——她要勇敢：勇敢的帮高湛振作，勇敢的保护他们的孩子。她要再给高湛一个女儿，给高湛一个温暖的家，给他圆圆满满的人生。胃癌打不倒他们，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 程佳快速的走到病房里，高湛在沙发上坐着。 “老公！” 程佳轻轻唤着高湛。 高湛快速的转头看她。 程佳含着泪花微笑：“我怀孕了！” 高湛一愣，胸口剧烈的起伏，看起来很高兴。然后他忽然敛住笑容，颓然的靠在沙发上。 “程佳……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 程佳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高湛： “不！我要生下她！而且我们会一起把她养大！我们会一起看着我们的两个孩子生儿育女！高湛，谁也阻止不了我！” 高湛抬头看着程佳，她黑黑的眼睛散发着坚毅的光芒，无比肯定的望着自己。 程佳继续说：“我知道这个病来的突然，你一时无法接受，可是生活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我不想埋怨，生活既然给了我这些，我照单全收，我相信一切都会峰回路转，我们会迎来柳暗花明的一天。我不想被吓退，我要给你一个圆满的家，我们会永远陪着彼此。” 程佳的眼泪成串地滚落，她不停的擦着，继续说： “早上我要在你的亲吻里醒来，晚上我要在你的臂弯里睡着，我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儿子，你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儿，我们一起享受生活。少了三分之一的胃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少装了一点食物？我们可以多吃几顿！你现在瘦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慢慢的就胖了，我会一口一口把你喂胖的。 如果你继续这样消沉、焦虑下去，我也会生下孩子！大不了你看着我们三个受苦，被人欺负！你要怎么样，我们三个都会一起陪你，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死，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好留恋的，我不会管你的孩子！我说到做到！” 程佳把嘴唇咬的泛白，不自然的颤动着。 “你说过，你不能放弃爱我，你说我是你的一块肉，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的肉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我们要么一起好好活，要么全都死掉！你休想丢下我！谁让你招惹我来了？你要是不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离不开你！你要是早就离开我，我说不定会更好呢！你生了一场病就想一蹶不振，还想让我打掉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结合的孩子！是我们无数个甜蜜的结晶，你舍得？” 高湛看着浑身颤抖的程佳，又心疼、又心痛，他揽过程佳，紧紧的抱住了她，无论是她、还是孩子他都舍不得！ 是的，他不能就此放弃，他要一儿一女，他要天伦之乐，他要陪程佳到最后一口气！ …… 高湛听了程佳的话，终于醒悟过来，醒悟过后的高湛，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他不再烦躁的走来走去，而是去和医生沟通，他积极的配合治疗，还尝试照顾怀孕的程佳。 他们不久就出院了。 程佳安排了房车来北京接他们。同时她聘请了专门的营养师，家庭医生护理高湛。 回到家，看见大变样的爸爸，程程吃惊的一动不动，程佳的父母也惊诧极了。 程佳跟他们解释前因后果，还特意对爸爸妈妈表示感谢，因为他们，她才没有后顾之忧。 当众人知道程佳怀孕的消息，都很替他们高兴。 高湛放下了所有工作，安心养病。早上程佳会陪他锻炼身体，营养师也制订了周密的营养计划，医生时刻注意高湛的情况，为防止复发，他们甚至去做了适当的治疗。 程佳每天去公司上一会儿班，遇到她拿不定主意的事，她会回家和高湛商量。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家庭医生看她的彩超，高兴的告诉她，很可能这胎是个女儿。 高湛很高兴，他一直想要个女儿，他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因为没有早点遇见程佳是他很遗憾的事，他要在女儿身上弥补。 高湛虽然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身体越发健朗。他甚至可以跑步了，家里的厨房除了一日三餐的正餐之外，还时刻给他准备营养餐。 生活在一点一点重建，程佳看着高湛越来越有活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高湛的一场大病，让程佳明白了生命最重要的是什么！她对高湛说： “我不觉得你生病是一场恶梦！我把它当成旅行，这是我们的风景！” 高湛看着程佳，呵呵的笑： “是一场旅行，是我们的蜜月旅行！不过程佳，这个旅行怎么衡量得失？我丢了一部分胃，我们却多了个女儿！” 程佳呵呵笑：“看来你的确是商人，干什么都不吃亏！” 高湛抱住程佳：“程佳，有你真好！” 他捧住她的脸，温柔的吻着她。 高湛的脸棱角分明，下巴上有一点胡茬，人变得精瘦。 程佳忽然说：“高总！我感觉你变帅气了！” 高湛大笑…… 生命是有尽头的，病痛只是它的一次预演，帮他们提前过滤生活，让他们珍惜每一天，犹如最后一天！ 因为，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活的多久，而是要让每一天都淋漓尽致、过得值得！ 六十八章 何似在人间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程佳带着圆圆的肚子，坐在垫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教鞭，此刻正夸张的拍打高湛的屁股。 高湛满头大汗的从跑步机上下来。 “高先森屁股很有弹性的嘛！” 程佳故意嗲声嗲气的说。 高湛坐到她旁边，拿毛巾擦着汗。 程佳的肚子里一阵蠕动，圆球一边大、一边小。 “高湛，你看！你女儿乾坤大挪移了！” 高湛微笑的凑过来，看着程佳的肚子，轻轻抚摸。 “乖乖的！别淘气！” 肚子竟然神奇的不动了。 高湛亲了一下程佳，把她扶了起来。 “高先森，你刚才摸的是我女儿的屁股！” 程佳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表情可爱。 “这可说不准！”高湛说。 “我妈说的，说女儿和妈心连心，是屁股向外的！” “那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打她方便啦”，高湛微笑。 他们回到餐厅，高湛给程佳一小碗燕窝，程佳喝了两口，又递给他，高湛一仰而尽。 程佳喘着气，她的气很短，医生建议她每天吸一会儿氧。 她和高湛来到了养生室，高湛把她扶好，程佳开始吸氧。 高湛坐在旁边给她揉腿。 “怀程程的时候，你的脚没有肿，怎么现在开始浮肿了？这两天你别去公司了？我多去几次！” 程佳大声的说：“每胎的状况都不一样，再说我现在也不小了，不可能像年轻时那么轻松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高湛，昨天王部长送过来一个请柬，沈悦的妹妹这个周末结婚，邀请我们过去！” 高湛一边揉着程佳的脚，一边看程佳：“沈悦还有妹妹？” “嗯，说是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年龄应该也不小了！这次结婚，把她父母乐坏了，操办的特别大手笔，光员工的红包就是一大笔！” 高湛点了点头。 程佳伸出两个胳膊，高湛马上探出头去。程佳微笑的搂住他的脖子，借力坐了起来。 高湛亲了一口程佳。 “舒服点了吗？”他温柔的问道。 程佳点了点头。 高湛坐到她的身边，让程佳靠着自己，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程佳抬头看高湛俊朗的脸庞，幽幽的说： “我老公瘦下来好帅呀，早知道我就让你早减肥了！” 高湛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发一语，把她楼的更紧一些。 高湛在医生的建议下，不仅定期去复查，还会适当的采取措施预防癌症复发，目前他的状况很稳定。身体虽然较手术之前消瘦很多，但现在已经恢复到140斤，由于保养得宜、经常锻炼，气色非常不错，根本看不出是刚做过大手术的人。 高湛抱着程佳，程佳低头抚摸自己的肚子，高湛也伸出手轻轻的抚摸…… 谁都不能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和程佳很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他们就像连体娃娃一样，只要在一起绝对不分开一步。 高湛带着程佳回卧室，他准备等程佳睡着了，自己去冲冲澡。 他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个脑袋，程佳黑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高湛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程佳撒娇：“你也一起陪我睡嘛！你准备去哪里？” 高湛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还没洗澡呢？身上都是汗味！” “嗯～没关系！睡醒了再洗！”程佳哼唧着。 高湛宠溺的笑笑，进到被子里抱住了她。 程佳搂着高湛的胳膊，把他温热的大手贴在自己脸上，笑的很开心。 高湛看着程佳上翘的嘴角，又忍不住亲了又亲，他们头对头躺下，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需要我，在相互的陪伴中，能把平淡、粗糙的日子过成细水长流的甘冽、清甜。此刻，程佳是幸福的，所有无关紧要的事都与她无关，高湛在她身边，程程在茁壮成长，父母健康快乐，肚子里的宝宝一天天长大，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温暖的阳光铺洒满床，温柔了一室的静谧…… 高湛睡的正香，感觉什么东西把他的鼻子弄得很痒，他不耐烦的说： “程佳，别闹！” 这个东西还在骚扰他。 “程佳，我还想睡一会儿，你别动我！” 高湛听到了咯咯的笑声，眯眼一看：眼前是大大小小圆圆的五个脑袋，表情各异，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喜笑颜开、有的垂头丧气…… 他一时没弄清楚是什么东西，紧张的向后退。 然后就看见“脑袋”后面捂嘴笑的程佳改为哈哈大笑。 高湛无可奈何的看着程佳。 然后一把抓起她的脚作势要咬，程佳身体笨重来不及躲闪，急忙求饶。 “高总！高爸爸！高叔叔！饶了我吧！我的五指袜穿不进去了，人家逗逗你嘛！你那么能睡，我等你都无聊死了！” 高湛放开她的脚，眯着眼睛。 “这次饶了你！下不为例！” 程佳慢吞吞的爬过来，一把拉过高湛的胳膊，躺了下去。 “我们去超市吧！我想吃葡萄，刘姐说孕妇吃葡萄孩子眼睛大！” “冰箱里没有吗？我让他们去买！”高湛严肃的说。 “我想自己去逛逛，顺便我们挑几件宝宝的衣服。” 高湛微笑的大声说：“好！” 高湛小心的搀扶程佳在超市里走着，后面跟着司机小张，从北京手术回来，程佳就把高湛原来的司机小李调成公司的车队队长，高湛有很长时间不习惯。 程佳当时说服他的理由是：“小李虽然文化不高，但人品端正，并不是所有的岗位都必须要高学历的，尤其是这种操作性强的职位，适不适合很重要！” 程佳非常坚持，“我知道你非常照顾小李，可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真正对他的爱护是给他足够的机会让他施展，互相成就。” 结果，小李自从担任队长以后，车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高湛索性把整个集团的车，包括各类工程车都交给他管理。 小李很勤奋，也很好学，他学着程佳他们管理集装站的方法，也上了一套系统，目前正在试用，效果很好。 高湛看着后面的小张，对程佳说：“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你怎么想到让小李去管车队的？” “我们在医院的时候，每次小李给我带饭我都能吃下去，他会根据我心情调配不同的菜品，选的很恰当。当时我就在想，一个人最大的聪明就是懂得共情，能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小李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是与知识比起来，能力更重要，知识是可以后天弥补的，而且他那么了解车。 后来他对我们坦荡、纯粹的付出更让我坚定了信心，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我信任他，他也信任我们。都说先做人后做事，我当时就看准了他一定没问题。 现在的社会，人们都说自由选择，可是除了能力和学识，其实和平台建立信任纽带更难，很多跳槽的人往往结果不尽如人意，都是没有耐心去维系信任感。” 高湛搂过程佳：“你可帮了我的大忙！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人！”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水果区，程佳挑了几样水果，小张去称重，程佳又看上了芒果，递给高湛。 她走走停停走到海鲜区，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想起以前高湛给她清炖的草鱼。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住在公寓，每天高湛给她做饭，想起那段日子，程佳就觉得无比幸福。 高湛总是系着围裙跑来跑去，每次见到他高大的身影在厨房忙活，自己都会跳到他背上…… 忽然，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程佳眼前快速掠过，然后是不停的“啪嗒”声，程佳被溅了一身的水，她被吓了一跳，看着地上不停翻滚的鱼，下意识的往后退。 高湛看见了，大喊：“小心！” 程佳却在同时踩到了地上的水，重重的向后倒去。 “程佳！” “高湛！” 两个人同时惊呼。 高湛飞奔到程佳身旁，程佳抱着肚子张着嘴，哭着： “快送我去医院，我肚子好疼！” 高湛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大声的嘶喊：“小张，快过来帮忙！” 小张跑过来，不由分说抱起了程佳，快速的向外跑去。 …… 有惊无险，程佳虽然动了胎气，但经过手术，母子平安，她顺利产下了女儿。 高湛抱着女儿，乐的合不拢嘴。 “程佳，你说这孩子天生命大，医生说开刀时羊水都绿了，要是等到预产期，孩子早缺氧了，闹这么一出，反倒躲过一劫！我们应该感谢那条鱼！” 程佳看着兴奋的高湛，笑呵呵的说：“那她叫高鱼吧！” 高湛皱着眉、难以置信的看着程佳：“高鱼？太难听了！你怎么能想得出来？” 她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婴儿，满眼含笑：“我女儿一出生就和水有不解之缘，就叫高淼吧！乳名叫鱼儿！” 高湛呵呵大笑。 程佳叹了口气，生程程那会儿，高湛就整日眼里都是儿子，但最起码还是看她两眼的。 现在生了女儿，高湛连两眼都不看她了，整日抱着女儿傻乐。 “高湛，我渴了！” 程佳没好气的说。 高湛头也没抬，“刘姐，给程佳倒杯水！” 程佳翻了个白眼，她哪是生了贴心小棉袄，她明明生了个——“情敌”！ 高湛吸取了第一胎的教训，他直接选择奶粉喂养，又聘用了两个育儿师，原来程程的保姆负责监督她们。 为了不让程佳烦闷，在她满月后，高湛就把美容美体师约在家里——上门服务，因此程佳根本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他们顺利的过渡过来。 每天养生室里都会传来程佳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行了！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 然后是美体教练的声音：“再坚持一下，三秒钟……三、二、一……” 程佳二胎恢复起来稍微费点劲儿，她每天全副精力都放在那上面。高湛没有任何障碍的哄着女儿。 女儿不像儿子，儿子总是对高湛一副酷酷的表情，女儿却一看见他就笑，发出咯咯的声音，让高湛爱不释手。 鱼儿随了程佳，皮肤吹弹可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嘴巴粉嫩粉嫩，尤其是看着爸爸大笑的时候，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咧着小嘴巴，像盛开的小牵牛花。 高湛成了十足的女儿奴，半夜孩子哭，程佳根本不用管，他比谁跑的都快…… 程佳酸溜溜的说：“孩子名字起错了！应该叫星星或者月亮。” 高湛卖力的锻炼着，自从女儿出生，他保养的更加卖力。听见程佳这么说，他挑眉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爸爸对她要星星不给月亮！估计什么都忘了吧？甚至也忘了她还有一个妈妈！” 高湛头皮一麻，马上停了下来：“老婆，你怎么又来了？这两天减肥不顺利吗？” 程佳听见减肥，嚯的站了起来。 “高湛！……” 六十九章 醋海翻波 因为程佳生产，高湛没有亲自去沈氏集团恭贺，他派了小李代表他。 当天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少了一个人、早走一个人都不是重要的事，但是沈氏的大小姐——这次婚礼的新娘却特别留意了高湛没有来。 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高湛老婆生二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沈佳璐稍微有些诧异：“二胎？” “是的，第一胎儿子，听说第二胎是女儿！” 沈佳璐听着，抬头看见走过来的新郎，灿然一笑，作出停止的手势。 她上前挎住新郎的胳膊：“李烨，今天人好多，我都站的脚疼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胎儿？” 李烨看了看她，淡淡的说：“那你就休息一会儿，没人会注意的！” 沈佳璐温柔的笑着，一脸甜蜜。 回国生活并不在她的规划之内，她本来打算在英国定居。偶然的机会和朋友去酒吧，结识了买醉的李烨。同是中国同胞，大家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 李烨是花花公子，在英国是“只谈情、不说爱”的角色。他长相英俊，才华横溢，一下子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沈佳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怀上孕，逼迫李烨向自己求婚。 回国才知道李烨因为税务问题坐过牢，父母虽然对他们的婚事有迟疑，最后还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支持了她。她已经三十几岁了，能找到李烨这样的归宿她很满意。 李烨对她还不错，一直彬彬有礼，他们也算相敬如宾。但是有一次她无意间看见了夹在他钱包暗层的相片。 相片上的女人明眸皓齿，笑得清纯动人，也就是从那开始，她调查知道了程佳——这个前妻的存在。 沈佳璐没有声张，婚礼正常筹备着。她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她也不打算主动去招惹程佳。 一个已经和别人生了两个孩子的前妻，她不相信李烨还会一直记着！ 李烨冷静的应酬着来往宾客，好多都是旧识，大家对他以前的公司和事情绝口不提。 他也乐见其成。和沈佳璐认识对他来说纯属意外，后来她怀孕，李烨想着自己也应该有个孩子了，就求了婚。 这次的婚礼是沈家主场，他们已经在南京办过了。 李烨没有多么高兴，也没有不高兴。结婚生子，是人生的必经阶段，他总要给父母交代。 程佳和高湛没有来，李烨并不意外，他很努力的想忘了他们，他不打算在这里常住，等佳璐胎稳了，他们准备回英国或者南京。 李烨不喜欢内蒙，非常不喜欢…… 程佳在家蛰伏了三个月，人已经接近发疯状态。 高湛每天就顾着逗女儿，程程也黏着妹妹，她无聊的只能和刘姐聊天。 终于月子做完了，她就像出笼的鸟一样，出去购物、逛街、吃美食，或者去公司。 高湛不怎么出门，小张就成了她的专属司机，程佳带着他为了有人帮忙提东西。 小张是个很灵活的人，比较年轻，人长的也很帅气，程佳把他当成弟弟。 这一天，程佳买了很多东西，她走在前面，小张跟在后面，他们笑盈盈的走进家，看见站在门口的高湛。 “老公，我今天给孩子们挑了很多衣服！小张，你把鱼儿那些拿过来！” 程佳自然的摆手。 小张一脸微笑，快速的把袋子放到客厅。 高湛脸色一沉。 他从程佳进门就看小张极不顺眼。 程佳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棒球裙，梳着马尾辫，穿了粉白相间的运动鞋，显得很年轻、很靓丽，大大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远远望去，就像刚毕业的学生。而小张也是一身休闲，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尤其刺眼。 高湛咬了咬牙，心里酸溜溜的：他们一起去给孩子挑衣服！ 他面无表情的坐下，程佳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拿出来给他看，高湛根本看不到心上。 他用余光瞟见小张还没有走开，心里越发不舒服。 “你去逛街怎么不叫我？” 高湛缓缓的说。 “我看你在和鱼儿玩呢？再说以前叫你，你不是不去吗？” 高湛极为不悦：“我以前不去也不是代表永远不去，是你觉得我不想去还是不愿意带我去？” 程佳微微一愣，看了一眼高湛冰冷的脸，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笑着说：“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你陪我去！” 高湛没说话，抬起头，看着小张说：“把我的车洗一下吧！我好久没开了！” 小张利落的点了点头，快速的出去了。 高湛回头对程佳说：“小张不错的小伙子！人挺机灵，长的也可以！” 程佳点头赞同：“小张挺好！小李很会挑人！” 高湛把手里的一件女孩的裙子扔在沙发上，缓缓的说：“你也挺会挑的！” 程佳拿出另一件男童衬衫，在高湛身上比了一下：“这件衬衫我儿子穿上肯定帅气，他皮肤和你一样稍微有点黑，这个颜色应该衬他。” 高湛听着程佳的话，看着她比量的衬衫，一下子来了脾气。 他推开程佳，站了起来：“嫌我们黑！谁白？” 程佳愣住了。“干嘛呀？我又没说黑不好！男人嘛，黑点无所谓呀！你不高兴啦？” 程佳歪着头看高湛。 高湛横着脸：“没有！” 然后跨步走开了。 程佳感觉高湛莫名其妙，她耸了耸肩，继续微笑的摆弄孩子们的衣服。大声叫着： “刘姐，你来帮我收拾收拾！” 高湛走进书房，越想越不是滋味。 吃过晚饭，程佳要高湛和她一起散步，高湛没睡午觉本来有些乏了，听见程佳叫他，马上从床上起来，准备穿衣服。 等他出来的时候，却看见程佳和小张走出去了，他大声问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刘姐回答说：“今天程佳买的推车还在车上，她说要带孩子一起出去，去取了！” 高湛怒火中烧，心里想着：那就让他一个人去拿就好了，两个人还形影不离了！ 他气呼呼的走了出来，大声的吼： “程佳！你过来！” 程佳听见高湛的吼声，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往回走，小张抱着推车跟在后面。 “怎么了？” 高湛看见他们一前一后的样子，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掉头就回了房间。 程佳看看小张，满脸疑惑。 示意他自己弄车子，跟着高湛上了二楼。 “老公，你叫我干什么？” “怎么？不能叫你？还是碍着你了？”高湛瞪着眼睛。 程佳马上问道：“碍着我什么？” 高湛认真的说：“程佳，以后你不许用小张给你开车！不许你单独和他在一起！” 程佳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然后笑着说道：“为什么？你是吃小张的醋了？” 高湛马上靠了过来，气愤的说：“我吃什么醋？我需要吃醋吗？你是一个有夫之妇，这点事还需要我提醒你？ 你要和他保持距离！这是对你自己好！” 程佳无声的笑了：“那以前你怎么不叫我和小李保持距离？” 高湛白了他一眼：“以前你也没和小李这么近乎啊！那天你生产的时候，就是小张抱来抱去的，怎么，你还上瘾了？” 程佳马上变了脸色：“高湛，你别过分啊，那时候我肚子疼得要死，谁注意那些？那你抱不了我，别人帮忙还是错了？” 高湛受了刺激，恶狠狠的说：“是的，我高湛现在没用了，连自己老婆也抱不了了，所以得需要别人帮忙照顾了！你还看我哪里不顺眼？” 程佳几乎快哭了，她气愤的大叫：“高湛，你别得寸进尺，仗着我体谅你生病，舍不得让你生气，你就欺负人！” 高湛一甩手：“谁用你体谅我了？我还用你们体谅？笑话！” 他冷哼一声，摔门出去了。 高湛出门，看见了上楼的刘姐。 “高总，咱们还散步吗？” 高湛大吼：“不去啦！” 然后进了书房。 刘姐吓了一跳，看着紧关的两扇门，赶紧跑下了楼，对着准备好的众人摆摆手…… 程佳看着摔门而出的高湛，把手里的童帽扔在了床上，委屈的哭了。 高湛气冲冲的走进书房，在窗前站定，用力的锤了一下窗台。 过了两秒钟，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卧室。 程佳正在抹着眼泪，看他进来，背转身。 高湛拿着纸巾坐到她面前，给她擦眼泪。 程佳大喊：“你走开！” 高湛不为所动，继续擦着程佳的眼泪。 程佳说：“你发什么神经？你不喜欢我和他出去，你直说就可以了！干什么绕来绕去的发脾气？” 高湛挺着脖子，一脸的不高兴：“我不想直说！还用我直说？你们两个一起给孩子买衣服，你们倒像是夫妻了！” 程佳站了起来，高湛连忙把她拉回怀里：“好了，老婆！咱们不生气了！要不咱俩晚上去看场电影？散步让他们去吧？嗯？” 高湛哄着程佳。 程佳撅着嘴，使劲的扭了一下：“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你想得美？” 高湛顺势捂住肚子：“诶呦！” 程佳大惊，以为刚才扭动碰到他的肚子，连忙站起来，撩起高湛的衣服查看：“我不是碰到你了吧？” 程佳急得有了哭腔。 高湛狡猾一笑，一下子把程佳扑倒。 “早就长好了，哪有那么脆弱？” 程佳意识到被高湛捉弄，用手推他，但还是不敢太用力。 “高湛，你越来越讨厌了！” 高湛一脸的坏笑，他顺势吻了上来，从生病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他没有和程佳亲热了，如今身下的程佳柔软无骨，让他越发的欲罢不能，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等到高湛和程佳完全准备好，来到电影院，已经是第二场散场了。 程佳埋怨道：“都怪你，磨磨蹭蹭的，等咱们看完肯定要午夜了。” 高湛听完，坏坏的说：“难道你喜欢速度快的？” 程佳害臊的拍打他，高湛呵呵的笑。 “高总！”身后传来了招呼声。 高湛微笑的回头。 刹时，变了脸色。 七十章 即使缘浅怎奈情深 李烨新婚后回到了南京，他和沈佳璐决定和父母同住。 别墅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李烨有时候工作晚了就留在市区的公寓住下。 沈佳璐也想去陪他，可是一家人都阻止她。 李烨的妈妈说：“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动了，这里吃饭比较方便，那边没有人做饭！” 李烨说：“那边已经挂牌出售了，他很少去公寓，都是在公司或就近的酒店休息，你去没人照顾你！” 沈佳璐对那个公寓很好奇。 一眨眼就到了预产期，她顺利产下了一个儿子。 李烨全家高兴的不得了。可是李烨自从儿子出生，就很少回家了。 他其实一直住在公寓——他和程佳曾经的新房。李烨根本舍不得出售，甚至他都不曾动家里的一点东西。 李烨整晚整晚的梦见程佳，他非常的想念她。 家里还摆放着他们的婚纱照，甚至程佳的化妆品，他都舍不得扔掉。 沈佳璐买通了家里的司机，要到了公寓的地址，她一个人悄悄的来找李烨。心里想着：“李烨是不是有女人了？他为什么不回家？” 等她敲开公寓，看见开门的李烨时，李烨的表现更是让她疑惑。 “你来干什么？”他冷冰冰的说。 “你好几天不回家了，我来看看你！” 沈佳璐想进去，李烨挡在门口。 “我正好也要回家，我们走吧！” 李烨要出来。 沈佳璐喘着粗气：“你不让我进去吗？” “里面有点乱，不要进去了！” 李烨已经走了出来，正要关门，沈佳璐用力推开他，快速的挤了进去。 公寓面积很大，里面一尘不染。 沈佳璐冷笑道：“不乱呀！我都误会你藏了什么怕我知道了！” 她快速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满满的。 她走到卫生间，看见了一堆女性化妆品，甚至坐便旁边还有一包卫生巾。 她的心口刺痛，急忙走到卧室，打开门，她的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到处都是李烨的结婚照，他微笑的抱着程佳，笑得无比幸福。 沈佳璐崩溃的大喊：“李烨，你说你拍照不会笑！那为什么你和她笑得这么开心？” 李烨站在门口，沉默着看着她。 沈佳璐发疯一般又跑去其他房间，当她看见衣帽间里满满的女人衣服时彻底崩溃了。 她发疯的撕扯那些衣服，嚎哭着：“她都已经给别人生了两个孩子了！你还忘不了她？这个贱人！” 李烨跑过来阻止她，她疯了一样的撕扯。 李烨看见程佳最喜欢的黄色连衣裙被她扯坏了，顿时气急，他一巴掌打过去。 房间瞬时安静了，沈佳璐捂着脸看李烨：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 李烨平静的说：“佳璐，你不应该来这里！我们不是生活的挺好的吗？我没有其她女人，你想要干什么？追寻我的过去吗？你也说过了，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你计较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沈佳璐大叫：“你还爱她是不是？你一直没有忘了她！那我算什么？” 李烨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儿子的妈妈！” 沈佳璐崩溃道：“你爱过我吗？李烨，你爱过我吗？你为什么和我结婚？” “我为什么和你结婚，难道你不知道？佳璐，不要贪心！” 沈佳璐哭嚎道：“她有什么好，能让你这样念念不忘，你们也没有相处多长时间？” 李烨心里刺痛，忽然想起顾漫的一句话：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已然情深，何惧缘浅。 程佳是他真心爱过的第一个人，他遇见她就像得到了一个上天赐给的礼物，所以不顾一切的拥有，然后疯狂的丢掉了，时间的长短真的有意义吗？ 沈佳璐还在嚎哭，她哭的声嘶力竭。李烨扶起她：“佳璐，不要勉强我，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我会给你补偿。如果你愿意继续我们的婚姻，我保证不会有其他女人，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 “安安静静的生活？我的丈夫每天朝思暮想另一个人，你让我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可能！我们离婚！” 李烨叹了口气：“你想怎么样我都尊重你，除了儿子，你条件随便提！” 沈佳璐抬起脸：“你还想要儿子？那是我生的！不可能给你！” 李烨皱了一下眉头，无奈的说：“我本来是想和你就这样过下去的，佳璐！儿子你带不走！要么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李太太，要么你就回去你的内蒙或英国！” 沈佳璐跳了起来：“孩子还在哺乳期，你怎么抢走？” “他有个吸毒的妈妈，是不适合在妈妈身边的！”李烨目光冰冷。 沈佳璐吃惊：“你调查我？” “你不也调查我了吗？否则你怎么知道程佳生了两个孩子的，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怎么找来这里的？我不想撕破脸皮，佳璐，我一向防护措施做的严密，你又怎么怀上孩子的？”李烨目露凶光。 沈佳璐看着李烨，完全震惊了：“你真可怕！我从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可怕！” 李烨拿起电话，打给他的司机，让他来接沈佳璐。 然后在司机上来的时候，李烨对她冷冷的说：“佳璐，还是那句话，怎么样都随你！你该回去了！爸妈在家里等你，儿子也在等你！” 然后他回到房间，坐在以前程佳经常坐着的飘窗上，点燃一根烟。 脑海里：程佳一下跳到他的身上，他说：“美女你自己跳上来的……”程佳笑魇如花…… 他笑了，脑海里出现第二个画面：在程佳的办公室，他第一次亲了她，她红着脸对自己轻吼：“李烨，你太过分了！” …… 李烨流下泪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那么莽撞，他会慢慢的让程佳忘了高湛，他不会那么急躁的把程佳逼走。可是时光永远不会重来，当你走过了才会懂得，懂得了——已然失去！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与你不期而遇，然后就那样让你刻骨铭心，当你发觉她无比重要的时候，她已经远去。程佳，我努力了，可是我忘不掉！ 忘不掉你黑黑的眼睛，忘不掉你那即清纯又妩媚的风情，忘不掉你那些聪慧的表情，也忘不掉我们那些点点滴滴的甜蜜瞬间。 程佳，你说我给你的多是痛苦，为什么我想起你全是甜蜜？ 他想起沈佳璐说的两个孩子，垂下眼睑，想起那个和高湛一模一样的孩子。 程佳，一切就交给时间吧！也许有一天它会宽恕我！ …… 沈佳璐回到了别墅，李烨妈妈看着她，沉默不语。 “妈妈！你知道公寓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佳璐，你让我怎么告诉你？李烨为了那个女人锒铛入狱，几乎倾家荡产，告诉你了又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愿意让他在那里睹物思情？我是妈妈！我希望我的儿子幸福！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让你去是为你好！” 沈佳璐冷笑：“蒙在鼓里就是为我好？我一个人自导自演、自欺欺人，编造一个我婚姻美满的假象？” “佳璐，如果你真的爱李烨，你应该冷静下来，那些不管他如何纠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知道他们不可能了。过去早晚会被时间冲刷掉，也许李烨这孩子比较执着，可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你该有耐心！” 沈佳璐沉默：“妈妈，我当然爱李烨，但是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我本来不想去招惹那个女人的，不过现在我很好奇，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李烨如此的念念不忘？” 沈佳璐摸摸自己的脸，那种火辣的疼痛感依然还在，这口气她不会就这么咽下的，她要去会会程佳，这个让李烨魂牵梦绕的女人。 李烨妈妈看着她，绝望的说： “佳璐，你不该这样想，你不该再去把箱子掀起来，你会后悔的！那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沈佳璐悲怆的笑着：“妈妈，刚才李烨跟我说，他可以跟我离婚！那我现在还剩下什么好处？” “可你们没离！只要你不张口，李烨不会和你离婚的！等孩子大一点，你再生一个孩子，他早晚是会回家的。佳璐，妈妈真的是觉得，放下吧，就当你没去过那里！很多事不能较真的呀！” 沈佳璐看着她，摇摇头。心里想着： “既然我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我要弄得天翻地覆，非要看看李烨会不会后悔！” 沈佳璐连夜定了返回鄂尔多斯的机票，儿子就留在南京吧！反正李烨那么想要！ 她冷笑。 这边，程佳正在高湛的怀里做着梦，她梦见湛蓝的湖水里有好多岔路口，路边一棵柳树在微风中摇曳，然后她听见了李烨的声音。 “程佳，程佳！” 程佳一惊，看见水面瞬时起了大风，柳树拼命的摇摆起来。 她恐惧的忘了呼吸，然后就听见高湛的声音在回荡。 “程佳，你过来！” 程佳高兴的回头，想着高湛来接自己了，却看见高湛一脸怒容，掉头离开了她。 程佳大惊，急切的喊： “高湛，高湛！你去哪啊？” 程佳急得哭了出来…… “程佳！程佳！你醒醒！” 程佳睁开眼睛，看见身边高湛黑漆漆的眼睛，她一下子钻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哭着说：“你不要离开我！” 高湛轻笑：“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做噩梦了？” 程佳想起梦境，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梦见拉姆拉错湖上看见的景象，我都有阴影了！ 高湛心里一沉，他找人问过了，难道他和程佳还要有什么波折？ 七十一章 初遇沈佳璐 程佳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早晨起的很晚，高湛已经上班了，这两天兼并重组的事让他心神不宁。 程佳拿出车钥匙，自从那天她和高湛看电影小张追过去之后，高湛就把小张调到公司了。想起那天的场景程佳还觉得好笑。 高湛看见小张，立刻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把小张吓得几乎不敢说话。 “我……洗车把行驶证拿出来忘放回去了，怕……怕查车，给您送过来。” 程佳微笑的启动汽车，高湛要是吃起醋来，还挺冲！ 她一个人呵呵笑起来…… 到了公司，程佳看见高湛在和王毅讨论事情，就没有进去，她转身给医生打电话，询问高湛是否适合工作的问题。 医生说：“高湛的身体必须要时刻注意保养，保持心情舒畅，增强体育锻炼，能减少就尽量减少工作……” 程佳长叹了一口气，她无论如何要保护好高湛，那种恐惧她永远不想面对第二次了。 过了半个小时，程佳看高湛他们还没有讨论完，就直接敲门进去了。 王总看见成佳来了，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我们还没有讨论完！你知道的！”高湛看着程佳。 “天大的事都不如休息重要，你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而且今天我们要去复查！” 想起复查，高湛就变了脸色。 “程佳，我们可以适当延后的，那个检查实在是不舒服！” 程佳耸耸肩：“走吧！马上到预约时间了！” 她走过来牵起高湛的手：“这是你作为丈夫必须承受的，你要对我负责！” 高湛笑笑：“怎么成我为你负责了？” 程佳说：“你作为我的丈夫，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小张看见高湛要出去，急忙跟了出来，程佳迅速的瞟了一眼高湛，发现高湛正在瞟她。 “看什么？”程佳说的很蛮横。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怕看啊？有亏心事？” 高湛继续戏谑。 程佳笑得灿烂：“高总，您的更年期还没过去呢？还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怎么，头上不长点草原，你不甘心怎么的？” 高湛被程佳说的一激灵，他环顾四周，然后一把扯过程佳： “嘴巴挺毒啊！怎么长草原？你有种子了？” 程佳忽然想起点什么，说道： “小时候，我姥姥家有一只鹅。” 高湛正不痛快，听见程佳说鹅，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凑了过来。 “还有有三只母鹅、几只鸭子，这只公鹅觉得母鹅喝鸭子都是它的，所以拼命的保护，谁去姥姥家它就追着啄谁！有一次，姥姥去喂鸭子，它当时太兴奋了，就眼花认错人了，把我姥姥啄了，结果你猜怎么样？” 程佳问高湛，高湛不吭声。 程佳自顾自的说：“它被宰了！咔嚓一下被剁了脑袋，我当时特意去吃的它，因为它啄了我好几次屁股！我专门咬了咬它的嘴。 它为什么被宰了呢？因为它护起窝来不分物种、不管亲疏，管他是毛孩子还是老爷爷，只要它认为侵犯领地了，就要去咬一口！ 这是什么行径？嗯？” 程佳做着凶狠撕咬的动作。 高湛冷哼一声：“程佳，你长能耐了，你是想骂我是疯鹅还是疯狗？” 程佳一脸无辜：“谁骂你了？我讲故事呢！你不能自己对号入座啊！” 高湛一把抓住程佳，用力捏着她的手：“我告诉你，说什么都不管用，我就是那只鹅，天上飞过来一片鹅毛，我都要把它赶走！” 程佳看着高湛：“不至于吧？您疯了！” …… 小张在前面小跑着，根本不知道后面两人的唇枪舌剑。 高湛复查一切正常，程佳提着的心又一次放下了。她一路上都抱着高湛的胳膊，傻兮兮的笑着。 晚上吃完饭，高湛和程佳讨论煤炭企业重组的事。 高湛说：“我是打算以联合的形式参与兼并重组，我们是主营运销的公司，对供应依赖很大，而且也需要重组之后的政策红利。” 程佳说：“你决定就好，这些事情我既不擅长，也不喜欢。要我说直接以资产入股岂不是更省事，还省得你操劳！” 高湛说：“我也想过，但是不了解具体有多少家企业参与，我们的股份比例是多少！如果占的股份太少，以后会逐渐失去话语权的。” 程佳坐在他怀里：“你决定，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高湛微笑，明天的会议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我不喜欢那种氛围！” 高湛严肃的说：“程佳，你得参与，而且要快速成熟起来！” 高湛在心里想着：万一自己有什么意外，程佳必须能独当一面才能保护孩子们，守护他的一切。 ——谁知道呢？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第二天，程佳正在睡梦中就被高湛叫醒。 她草草洗漱了一番，穿了一个米色的裤子和浅蓝色的休闲西装，脚踩衣服同色的高跟鞋，把头发高高束起，化了很清淡的妆。 高湛看着程佳，温柔的说：“时间真不公平，从我遇到你到现在，你就没变过！” 程佳涂上粉红色的口红，冲着高湛来一个飞吻。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 到会场的时候，高湛坐在前面，程佳坐在后面的秘书席。 她刚坐定，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就走到她面前。 “你是程总是吗？” 程佳抬头，快速的回忆这个人是谁。 她长得深目高鼻，性感妩媚，脸上洋溢着张扬的自信，身穿紧身套裙，越发凸现她的丰胸细腰。 程佳握住她伸出的手：“你好！” 高湛回头看了看她们，疑惑是谁在和程佳说话。 对面的沈悦看见了，对高湛说：“我妹妹！她结婚你没来，李烨还问你来了。” 高湛心中一凛：“李烨！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悦呵呵一乐：“她老公！她一直在英国，我爸就怕她找个外国人，没想到最后却遇到了李烨！” 高湛蹙眉，回头再看程佳。 沈佳璐已经坐在她的旁边。 高湛刚要起身，主持人就宣布会议开始了。高湛又回头看程佳，她正在说着什么，此时没有看他。 高湛给程佳发了个信息：“她是李烨老婆，沈悦妹妹！” 这边，沈佳璐问程佳： “我听我哥说起过你，说你在我们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 程佳笑笑，“你哥哥是？” 沈佳璐说：“沈悦！” 程佳点点头，不再说话。 沈佳璐继续问：“你老公在哪？我哥也经常说他！” 程佳对她的热络很诧异，她礼貌的指了指高湛。 沈佳璐仔细的看高湛：身形高大，眼神深邃，鼻梁高挺，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内敛，一身的智慧。 她暗想：李烨的情敌确实非同凡响。 程佳低头记着笔记。 她开始细看程佳。 程佳不施粉黛，眼睛又圆又黑，眼波流转间光芒乍泻，高挺秀气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安静的时候乖巧可爱，微笑的时候清纯动人，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 程佳认真的在写字，字迹娟秀大方，看得出来很有才情。 本人比照片漂亮！难怪李烨念念不忘，这种女人就适合藏在家里娇养，出来会惹事的。 沈佳璐暗自冷笑。 程佳听到了手机信息的提示，她打开后一惊。 然后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机。 沈佳璐说：“你爱人很优秀啊！一个外地人在我们这里扎根很不容易的！” 程佳听到外地人有些刺耳，她不想和她纠缠，礼貌的笑了笑。 沈佳璐继续说：“听说你们在南京住过，我老公也是南京人！” 程佳抬头，盯着她：“沈女士，我们应该不熟，这里面哪里的人都有，是什么人都很正常，大家开会嘛！” 沈佳璐笑笑：“他叫李烨，你该认识吧！” 程佳说：“你想说什么？” “我想看看你！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就是这个样子，您要是看好了，我就开会了，我对别人家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想关注无关紧要的人！谢谢！” 程佳站了起来，坐到高湛的正后面，把笔记本递给他。 高湛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沈悦冲程佳摆了摆手，程佳微笑回应。 沈佳璐看着程佳，她好高，目测有一米七几，整个人的气质很好。 她失落的叹了口气，打开手机，拍了一张程佳的相片发给李烨，附言：她本人比相片漂亮多了！ 然后关了手机。 李烨收到她的信息，心抽了一下。 只是一个侧影，程佳在认真的记录什么，弯弯的睫毛恬静的盖在眼睛上，嘴巴紧抿，眼神专注，一如他们最初遇见的样子。 沈佳璐要做什么？他拨打她的电话，提示关机。 李烨站了起来，他不想面对程佳，可是看来他们的纠缠远未结束。 李烨拨通电话，给我订最早去鄂尔多斯的机票，对……今天的。 …… 会议结束了，高湛把笔记本递给程佳，他们一起往外走。 沈佳璐走过来：“高总，你好！” 高湛一脸平静：“你好沈女士！” “你认识我？” “你哥哥刚才介绍了！” 沈佳璐笑了笑，“我刚才和您太太聊的很高兴！” 高湛沉声说：“你们应该不认识！您和她聊什么？公司的事您应该找我！私人的事你应该找你认识的人！” 高湛点头带着程佳离开，程佳走到她面前，点了一下头。 “等等！高先生！我有几句话想说。” 高湛没有回头。 沈佳璐跑过来拽住高湛的胳膊：“你不想听吗？李烨有一间公寓，里面摆满了他前妻的东西……” “沈小姐！您要想介绍您爱人的房子或者想改造，你找他应该更合适！你找错人了！” 高湛抽出胳膊，转身要走，回头看了看她，接着说：“你刚才说前妻，我想那和你们应该没关系了！” 程佳看着发愣的沈佳璐，叹了一口气。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水本无愁因风起皱”，人生岂能尽如人意！她和李烨的纠葛，看来难以善终，无法逃避，只能想办法化解，程佳看着高湛——怎么化解？她要怎么化解？ 七十二章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李烨深夜抵达鄂尔多斯，他直奔沈佳璐住所。 打开门，屋里灯火通明，还响着音乐。 李烨走进房间，看见桌子上摆着红酒和晚餐。 “你肯定没吃饭，饿了吧？我也没吃！” 沈佳璐风姿卓绝的走过来，一身真丝睡衣把她好身材尽显。 李烨一路都在想着沈佳璐要做什么，此刻反倒出乎他意外。 沈佳璐看他在发愣，继续说道：“有什么话等到吃完再说吧，总要吃饭的！” 她给李烨倒了一杯红酒。 李烨依言坐下了。 “今天的牛排火候怎么样？”沈佳璐问他。 “很好！”李烨说了第一句话。 沈佳璐很开心。她继续说：“我去英国是因为讨厌家里什么事都以男人为主的安排，不想做待价而沽的花瓶。可是在国外生活怎么那么难，我不会做饭，没有朋友……第一次做饭就差点把房子烧了。” 沈佳璐笑了起来。 李烨抬眼看她，微微一笑。 沈佳璐继续说：“你来我挺高兴的！……” 她知道李烨会来，但这么快多多少少让她意外，她试着给他打电话，没打通时她的心凉了半截——李烨真的是很在乎程佳。 “我只是想看看她，不准备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呢？她老公很紧张她，所有人都很紧张她！我受够了以别人为中心的感觉。我不想被所有人关注，只想让我在乎的人多看我一眼。” 沈佳璐拿起酒杯，等着李烨碰杯。 李烨看着沈佳璐，心中有些不忍，他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他们都喝了一口。 沈佳璐给李烨夹了一点沙拉，微微笑着。 红酒喝完了，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沈佳璐说：“今晚就在家里休息吧！我把客房收拾出来了！” 李烨点点头。 晚上，沈佳璐坐在窗前，坐了良久。 李烨要带沈佳璐回南京，被她拒绝了。无奈，李烨也留下了，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李烨也不好说什么。 高湛今天打算下厨给程佳做饭，做红烧肉。 他很早就去早市挑选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 程佳起来后，一走到餐厅就闻到了味道，保姆端上菜，一打开，程佳就乐了，盘子里有一颗用西红柿摆的红心。 高湛从后面搂住她，亲了一口。温柔的说：“尝尝！” 程佳咬住一块，叼着喂给高湛，他们一人一半吃了。 程佳伸出大拇指，然后大口的吃起来。 高湛坐在她对面，微笑的看着程佳。 “等以后孩子长大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每天做饭给你吃！” 程佳听后感动不已，她真的很期待那样的生活…… 程佳在高湛的办公室里放置了一张床，方便他休息。 高湛看见了，戏弄程佳：“这下方便啦！” 程佳瞪他，“高湛，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干别的？你自己好好调节休息时间，我就在门口！” 高湛哈哈大笑，抱住程佳。 “娇妻美眷都够我操心的了，哪有时间干别的？我还得照看鹅毛呢？” 程佳轻轻推开他。 “讨厌了你！” 她给高湛晾好了水，出去了。 等她回到办公室，就看见沈佳璐在等她。 程佳关上门：“沈小姐？你怎么来了？” 沈佳璐回头：“程佳，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来打扰你很抱歉！” 程佳坐下。 “也不是那样的，我觉得我们都该安宁的各自生活，我不想再让……争来斗去。” 程佳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知道不应该来，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我其实很怨恨你！自己的丈夫每天心心念念的是别人，我不想承认自己的无力。可是程佳，我努力了，真的努力了！我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把孩子留下，一个人回英国？” 程佳微怔，“你们有孩子了？” 沈佳璐点点头。 “你想让我做什么？”程佳问道。 “我知道你们南京的那套公寓，李烨登记在你名下……” 程佳愣住了：“我名下？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应该是你们离婚之前！” 程佳心里一阵抽痛，她笑了笑：“沈小姐，我们是一个悲剧！这个悲剧已经结束了，不该继续了。那个房子我不要，随你怎么处置！” 沈佳璐连忙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能处置！李烨不会同意的。” 程佳看了她半晌：“我知道了！沈小姐！我真心的希望李烨可以幸福生活，我从内心祝福你们。” 程佳站了起来：“我不想让高湛知道你在这里，我会安排的，至于其他，沈小姐，我认为你会心想事成！” 沈佳璐也站了起来：“谢谢你！打扰了！” 程佳叫住她：“把李烨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 咖啡厅里，程佳眼神潋滟，她安静的坐着，有些紧张。 李烨远远的就看见了她，离婚之后一晃几年过去了，他们从没有好好说过话。 他走过去，轻轻唤着：“程佳！” 程佳抬头，李烨脸上有隐约的胡茬，人成熟了很多，眼睛没有以前那么明亮了。 “你来了？” 程佳微笑。 “我很意外你约我！” “沈佳璐找了我两次。”程佳说。 李烨点点头，意思是他知道了。 “李烨，这是南京公寓的手续，那个房子不属于我。你自己处理吧！别留着了！” 李烨笑了：“那是我们留下的仅有的东西了！” 程佳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留下也挽回不了什么，睹物伤怀，难过的是自己！” “我说我喜欢，我愿意，你相信吗？”李烨看着程佳。 “我相信！李烨，我很抱歉。真的，从心里讲我一直对你抱歉！我不希望你耿耿于怀于过去，我也不希望你和高湛之间再起波澜。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我们都能得到幸福。我听说你有儿子了，我很为你高兴！能有人陪你，那是很好的事情。沈佳璐很爱你，你们也很匹配。我觉得你应该珍惜！” “爱上一个人可能是一瞬间的事，忘掉一个人却是很难的事，道理我怎么会不明白，可是我做不到！” 程佳笑了：“为什么不试着感受她的好，而要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觉得她非常适合你！你们有相似的经历，相同的环境，甚至你们的性格也很类似。李烨，试着放开自己，你也许有不一样的发现！” 李烨苦笑的看着程佳：“听到你说让我接受另一个女人，我觉得是很残忍的事！我心里从来不想接受我们离婚了。我一直没有放弃等你回去！” 程佳立刻涌出眼泪，她努力压抑着。 “李烨，我们回不去了，这是回避不了的现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对以前的事释怀了。我只有一个愿望，好好的陪高湛和我们的孩子，高湛和你之间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无力做什么，我一直很自责。当时太年轻，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让你这么多年孤独一人，可是那真的不是我本意。 高湛对我很重要，这么多年一点一滴我怎么会没有感觉？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离开他，也不会停止爱他。你也很重要，在心里，我把你当成亲人，我希望你能幸福生活，敞开心扉去迎接新生活！我不能给你什么，只有祝福。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吧，就当从来没有遇到我！” 程佳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李烨很想去擦，手犹豫的放下了。 程佳接着说：“把那房子卖掉吧，所有的东西都处理了！既然要放下，留着它做什么？我怎么会回去？你让身边的人怎么接受那房子？那算什么？ 李烨，我们早就结束了！你该接受了！你这样，我也不痛快的！毕竟我们是真心的一起生活过，我绝对不希望你过得不好！人生就这么长，何苦折磨自己！” 李烨闭上了眼睛。低声的说： “你过的好吗？” “我过得很好！你知道的，高湛对我很好！” 李烨看着程佳，艰难的说：“如果我和他一般年纪，我也会懂得如何对一个女人好，我爱你不比他少，可是我败给了年轻！” “那你现在不年轻了，经历了这么多，你应该懂得珍惜了！别再犯同样的错误，等失去了再去追忆、后悔！不要错过爱你的好女人！ 爱情是抢不来也抢不走的，但它会丢掉，没有谁会一直抱着渺茫的希望坚持下去！即便是你，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结婚绝不会仅仅因为孩子！我们都没必要自欺欺人！爱过就是爱过，结束了就是结束了！重新爱了就是重新爱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辜负你！我们都该学会成全自己！” 李烨沉默。 “腿好些了吗？”程佳柔声问道。 李烨抬头，心中很是痛苦。 “你进监狱，我一直牵挂你的腿伤还没有痊愈。你看，李烨，我做不到对你无动于衷，你也做不到对我视而不见，我们还是会牵挂彼此。所以你说我们什么也没留下是不对的，没了爱情，我们还有这些。不管多少年过去，你仍旧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就算我们再不见面，所有的一切也都会留在心里。不需要想起，也从未忘记，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李烨看着程佳，除了心酸，他也第一次感觉到了畅快。 程佳流着泪，说道： “答应我，好好生活！” 李烨哽咽的点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们一定会更加勇敢、更加成熟的面对生活的考验，即使后来都又重新开始，两个人的人生也已经留下了一个失败的痕迹——无法磨灭。他们终将带着这个烙印一辈子！ 年轻时，我们都纯粹的爱过，毫无保留的憧憬过，对生活满怀期待过，但是生活的琐碎往往将爱情变成一地鸡毛，曾经有多美好，就会变得有多残忍。 刀兵相向、恶语伤人、你死我活都不能让我们释怀，真正的解脱是——成全！最后的爱护是——放开！放开你的手，让你去迎接新的生活，放开我的手，让我有机会去感受快乐！ 终究，李烨和程佳的感情还是由他们自己结束。 谁也强求不来幸福，谁也不能赶走曾经…… 七十三章 高湛的苦心 沈佳璐翻看着手机里的相片：程佳和李烨都泪流满面，相对而坐；程佳的脸在泪光的映衬下楚楚动人…… 她笑了。 手指轻轻一点，给高湛发送了过去。 高湛正在和王毅探讨事情，一边微笑一边打开手机，面色冷峻下来。 程佳去和李烨见面了，她没有告诉自己。 高湛瞬间觉得心憋闷了一下，他细看了发给他的号码，是陌生号码。 谁发过来的？脑海里闪过几个人。 程佳在哭，她还是会为了李烨哭！ 王毅看高湛沉默，就借故离开了。 高湛打电话给程佳。 “你在哪？” 程佳那面有喇叭声。 “我在回公司的路上，正在开车！” 高湛“哦”了一声，说道： “慢点开车！” 挂断了电话。 程佳总是喜欢感情用事，对别人的善意或好感不懂得拒绝。尤其是对李烨，开始她就是不会拒绝，最后也依然学不会！ 程佳很快就回来了。 高湛给她一杯水。 程佳一口喝了。 高湛无奈的看着她，什么也没问。 “你找我有事？”程佳问他。 “没事，就是看见你不在，问问你去哪了？你回来就好，下次你出去告诉我一声，找不到你，有时候会惦记。” 高湛缓缓的说。 程佳笑了：“不用惦记，我去哪儿都会尽快回来的，知道你在等我！” “你知道我在等你就好！我怕你迷路，怕你被骗……” 高湛若有所思，然后突然转变话题：“兼并重组的事我交给王毅去办了，这个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完的！ 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程佳错愕，“不是要出门吧？我还答应鱼儿早点回家的！” 高湛笑了：“不出门！” …… 下午，高湛带着程佳来到一个小区，他们上了十二楼。 高湛让程佳闭上眼睛，然后她听见开门的声音。 高湛牵着她的手进到一个房间，拐了几个弯，停住了。 高湛从后面抱住她，贴在她耳边说： “睁开吧！” 程佳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奇大无比的床。 她错愕的看着高湛：“这是什么？” “我们以后约会的地方！” 程佳尴尬的笑，“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还约什么会？” “在一起可不是约会？在公司，我们是特殊的同事，做什么都要顾忌。回家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身上，还有孩子随时可能突袭！我们需要有个二人世界！就我们两个人，这叫夫妻空间！” 高湛牵起程佳的手，来到客厅，客厅明显被改造了，光线很幽暗，一面墙做成了巨大的幕墙，旁边是播放设备。 沙发也很特别，像是特意定制设计的，一部分像床，一部分比寻常的沙发高，还有一部分干脆是铺在了地上。 高湛坐在那个比较高的沙发上，对程佳说：“你过来！” 程佳刚走过去，就被高湛拽住，她跨坐在他身上。 “你说这个椅子干什么用的？弹簧是特制的！” 程佳看了看，脸立刻通红。 她忍不住笑意：“高湛，你好不正经！” 高湛暧昧的笑着：“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正经？尤其是面对自己爱的女人，正经不是太可怕了？我是凡夫俗子，我追求世俗的快乐，不需要正经！” 他把程佳拥在怀里，“我上次和你因为小张的事拌嘴，出来看见楼梯上的刘姐，就打定主意准备了，总觉得我们结婚之后缺少点什么！ 婚姻肯定是必须的，那样你才完完整整的属于我，但是婚姻也很讨厌，一旦两个人之间有责任，就好像给爱情定了标准，就有了应该不应该，有了约定俗成。 可是，爱情它是感性的，以感觉为基础的，感觉是建立在感官基础上的，了。所以，环境和适当的刺激是很有必要的，我们要时刻呵护我们的爱情。” 高湛捧着她的脸，温情的说： “程佳，我很贪心，我又想让你成为我端庄、善良的妻子，又想让你成为风情万种、自在快乐的爱人。” 程佳弯着眼睛看高湛。 “人说，食色性也。您倒是说的头头是道。” “难道你不赞同吗？” 程佳说：“当然，我当然赞同！可是，我做不到明目张胆的承认，这属于极其隐私、甚至连爱人也羞于启齿的问题！毕竟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耕读为本、诗礼传家，讲中庸、谈忠孝，女人要知廉耻、善含蓄，那超出我的原则了。但是，我不是教条主义者，我也不赞同夫妻之间过得如一潭死水。” 高湛笑笑：“西方人讲自由，什么是自由？它的本意是指不受拘束、不受限制。 完全不受限制的自由是没有的，它要符合客观规律。我接受不了西方男女之间的自由，自由总要有个底限，那是对自己和他人的尊重。但我也不推崇那种奉献论，贞洁观。中国很大一部分女性欠缺追求自由的欲望，长期处在压抑和自我控制的状态，这很容易导致精神畸形。付出和奉献是一种美德，但基于压制基础上的奉献是违反自由和人性的，也是伤己不利人的。 我准备这个空间，是希望你自由的享受我能给你的所有快乐！在我面前放开你的禁锢和伪装，我们在顺应内心、顺应自然，我们没有违背公序良俗。” 程佳有些羞赧，她用手点着高湛的鼻子。 “你把这些事说的好像哲学一样。” 高湛微笑，他亲吻程佳，“哲学于我没有什么意义，但它可以帮我解释生活。比如我喜欢你是建立在欣赏的基础上的，我爱你就复杂多了……” 高湛开始有了动作，程佳呵呵的笑。 “老婆，有时候真想把你这些样子拍下来，但又怕别人会偷走，我不喜欢别人分享到你的一颦一笑，甚至一滴眼泪。” 程佳抱住高湛的脸：“你往往把道理讲的头头是道，事情做的简单粗暴！” 高湛呵呵大笑，“我认为你喜欢简单粗暴！” 幽暗的光线给程佳裹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性感而暧昧，高湛顿时觉得自己成为了手握长枪的将军，要征战沙场…… 程佳像被抽了筋骨的猫，瘫软在高湛怀里，高湛慵懒而温柔的声音传来：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有两把尺子，一种自由的丈量别人，另一种时刻准备丈量别人，从不认真丈量自己。 你看，我很可怜，所以人们就应该同情我，不同情就是大众的冷漠。我爱你，所以你就该爱我，你不爱我就是辜负我。我向你求助，你就该帮助我，你不帮你就亏欠我…… 这是不对的，程佳！这种叫放纵，拒绝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 程佳声如蚊蝇：“放纵是他们的事，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总是会不忍心！哪怕吃亏总比亏心了好！” 高湛有点急切的说：“程佳，善良是你的优良品质，但你不应该让它成为别人利用你的弱点。人和人之间是讲共鸣的，你和他在一个频率上，你的声音才会被理解，否则就是噪音！” 高湛拿出手机，翻出了她和李烨的相片。 程佳沉默。 高湛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的说：“你被人利用了！这个人把照片发给我，想要得到什么结果呢？如果我们感情不牢固，我们的感情又会走向何方？我是一个男人，男人对感情有时候更狭隘，我也不能免俗，只是因为我对你的爱让我超越了这份狭隘。但不表示我不在乎！我很在乎！你的爱也好、泪也好，应该都属于我。” 他把程佳抱得更紧一些。 程佳张口解释：“是沈佳璐来找我的，我做这件事的初衷是想让大家都解脱。一定是沈佳璐拍的，只有她知道我和李烨见面！” 高湛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对你念念不忘，你对他动了恻隐之心，这些都正常的，但是人往往就败给了恻隐之心。 你的所有思维都是基于自己的看法——以己度人，才会误判。有些误判无伤大雅，有些误判是会致命的！因为你不知道别人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你。 沈佳璐是谁？她为什么要找你？她会真心的喜欢你？尤其是他们应该是有了矛盾的时候。即使你帮了她，她也不会感激你，对你释放一点点善意的！ 沈佳璐在外国生活时间很长，她的思维方式很西方。 西方人信仰上帝，认为自己都是有罪过的，自我负罪感就萌生了自我意识，在她的观念里，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错了就会得到惩罚，这是罪过。在她看来，你是犯错的一方，你侵犯了她的权利，她怎么可能善待你？ 另一方面，她出生的环境。沈佳璐一直没怎么参加公司经营，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她所谓的挫折也许就是缺少关注。这种人很少注意到别人的付出，习惯性的以自我为中心，当她的自我被否定的时候，错都在别人。她会睚眦必报，而且不择手段！” 程佳点点头。 看着高湛：“对不起！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高湛揽过她：“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心疼你，担心你！这个世界很多人在讲爱，可太多是以爱之名的伤害。 我不担心你会移情别恋，因为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女人的忠诚应该是在心里——她的男人无可匹敌，是心甘情愿的，我不会强迫你对我忠诚！” 程佳长长的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让你挂心，反倒弄巧成拙！” 高湛看着她：“我们是一体的，是相关的，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以后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面对！” 程佳看了看房间，皱了皱眉。 “高湛，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我其实关心的只有一个！” 高湛关切的看她。 “什么？” “你这个房间有几个钥匙？” “五把！” 程佳拿起衣服，快速的穿上，大声的说： “高湛！我一会儿就找人换锁，以后这房间只有我可以有钥匙！” 然后她把高湛的衣服扔给他。 ——信任是心与心之间没有距离，连张纸都插不进去！而自信宛如阳光，能让黑暗中别有用心的人无所遁形。 七十四章 爱情是不死的欲望 早上，程佳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觉到高湛湿漉漉的嘴唇。 “老公，我还想睡！” 嘴唇从脸上移到眼睛上、鼻子上、嘴上…… 程佳呵呵的笑，一下子揪住了这只“罪魁祸首”。 高湛的嘴被程佳揪的很长，他瞪着眼睛看程佳。 “哈哈哈，你长这样子真难看！” “老婆，我想出去锻炼，你陪我！” 高湛声音温柔，听得程佳心里一阵酥麻。 那你好好抱抱我。 高湛兴奋的钻到被子里，把程佳按到她胸口，两只腿固定住程佳的下半身，紧紧的抱着她。 程佳捶他：“我喘不过气了！” 高湛呵呵一笑，翻身压住程佳：“我还没抱够呢！” 程佳呵呵的笑：“我投降！我马上和你走！” 高湛意犹未尽的坐起来，一脸得逞的坏笑。 他们手牵手下楼，程佳开始跑步。发现高湛没有跟上来，她回头，发现没有高湛的身影，身体另一侧发出了清脆的铃铛声。 高湛骑了一辆自行车。 程佳惊喜的叫着：“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 高湛的声音已经走远。 程佳跑过去，跟上高湛。 “我怎么不知道？” “我挑完了让他们送过来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程佳摇摇头。 “我骑自行车不会刹车！有点害怕！” 高湛饶有兴致的看着程佳：“真是人不可貌相，开车如此凶猛的程佳竟然不敢骑自行车？” 程佳白了他一眼，继续跑着。 高湛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程佳气呼呼的想：还说让我陪你！跑的无影无踪的，根本就不稀罕我？ 她跑的有些累了，气喘的厉害。可前看后看都看不见高湛。 她叉着腰，越想越生气，正准备往回走。 “叮铃铃，叮铃铃！” 高湛嘴上叼着一支玫瑰，微笑着冲程佳飞奔过来。 “美丽的程佳女士！请允许我送你一支玫瑰，邀请你上我的车！” 高湛绅士的鞠躬，献出玫瑰花，然后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程佳嘴唇翘着，她调皮的亲了一口高湛，刚要坐下，哪知高湛一把揽过她，来了一个有力的深吻。 程佳看身边装着若无其事的行人，拍了一下高湛，难堪的红了脸。 她坐在了自行车后面。 “猪八戒驼媳妇了！”高湛欢呼着。 “高叔叔，感觉您年轻了耶！您今年三十几岁呀？” “年方二五！”高湛呵呵笑着。 他们一路笑着回到家里，正赶上高程要上学，看见了自行车，又免不了一顿摆弄。 高湛和程佳吃过早饭，就去上班了。 程佳开车。 “你拐弯的时候慢点！怎么拐弯不减速呢？”高湛在旁边紧张的指挥着。 “高总！好乘客不应该指手画脚的！” “好司机应该给乘客足够的安全感！”高湛并不示弱。 “我驾驶技术很好！”程佳一脸傲娇。 “有人是忘了，在白鹭岛不知道谁把一个轱辘开到沟里去了？” “那是意外！” “那事故不是意外还是常态？害的我胳膊疼了好几天！” “什么疼？” “为了护住你撞到方向盘呀！你太没良心，估计都没注意！” 程佳呲着嘴，一脸无辜的笑。 “高叔叔，你说你这么护老婆，可真是没出息！” 高湛笑笑：“是没出息！没办法，老婆太优秀了，爱不释手！” 程佳心花怒放，高兴的哼起歌来。 到了公司，高湛办公，程佳开会，两个人各忙各的。 程佳开完会就去找高湛，看见他戴着眼镜在看书。 “高总！您今天怎么还斯文开了？这眼镜哪来的？” 程佳靠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摘下眼镜。 高湛急忙抢了回来，把程佳推到一边：“让别人看见！你怎么没个样子？” 程佳不罢休，回手就抢走了镜子，戴到自己眼睛上。忽然明白高湛这么紧张的原因了。 ——这是一个老花镜！ 程佳装傻，一脸嫌弃：“一个防辐射的破眼镜好像谁稀罕似的，还给你！” 高湛拿了回去，疑惑的看着程佳。 程佳转过身，忍不住笑了。 她回头看着摆弄眼镜的高湛，说道：“戴个眼镜，气质都不一样了，整个人很儒雅！” 高湛看着笑容甜美的程佳，有点不好意思。 他对着柜子上的玻璃照了照：“好像你说的没错！” 程佳哈哈大笑，“高叔叔自我感觉很准确！那么希望您中午接受我的邀请，我要去吃鱼！” “好！”高湛答的痛快！ 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主要是程佳各个菜品都要尝尝，结果弄得他们望菜兴叹。 “高总，我知道暴殄天物是罪过，可是我的肚皮告诉我，它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一切都是我的错！”程佳无力的哼哼着。 高湛不屑的笑笑：“我就说你点多了，你不听，浪费是可耻的！” 高湛的饭量要比刚手术的时候多很多，但是他也吃不下了，两个人看着桌子上的菜，吃又吃不下，走又觉得可惜。 “服务员，打包！”程佳吼道。 高湛又是笑笑，“挪个地方浪费了！自我安慰！” “闭嘴！”程佳凶他。 “嗻”，高湛马上作出俯首帖耳的样子。 “你不是早来了吗？怎么这么半天才进来？”邻桌的人对一个从外面走来的人说。 “对面的宴会城沈氏办喜宴，把车位都占了，没有停车位了。” “沈氏办什么喜宴？孩子都还小哇？” “不是孙子，是女儿！” “胡说！女儿结过婚了！” “骗你干什么，人家不会再结一次！” “什么意思？” “又找了一个，原来那个离了！这个据说是个外国人，从英国追过来的！”说话的人嘻嘻笑着。 程佳的耳朵竖的很长。 高湛看见了，到她脸上捏了一下。 “吃你的饭！” 程佳的脸顿时垮掉了：“高叔叔，我吃不下了！” 旁边的人继续说着：“这阵仗已经不行了，据说朋友还一个没请呢！只是家里的人。老爷子气的都没来，要不是又怀孕了，估计都不给操办了！” “好像跟前夫也有个孩子吧？” “那孩子可值钱了，离婚给了前夫，拿了大笔的赡养费……” 高湛和程佳两个人都听的很专注。 程佳叹了口气。 “叹气干什么？你惋惜呀？”高湛面无表情的问她。 “都有了孩子了，离婚对孩子伤害多大！” “孩子应该是婚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两个人坚持不下去了，硬是为了孩子坚持，也是枉然！再说，他们肯定会离婚的！” “什么叫肯定啊？” “两个人骨子里都想占主动权，没有一个肯让步，他们会矛盾不断！而且价值观完全不同，心态都不纯洁，方向不可能一致！从来婚姻都不是一个的结局，它远比感情复杂，不懂得经营，注定会失败的。他们，是原则上的不和谐！” 程佳看着高湛，低声说：“那我们和谐吗？” 高湛一脸自信。 “当然，你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老公！” “那好！老公，我们走吧！我吃好了！” 高湛看看程佳，再看看桌子上的饭菜，无奈的摇摇头。 他们去“空间站”午休，程佳的手稳稳的放在高湛的手里，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老公，我每次来这里都感觉像偷情！” 高湛眉毛一挑：“偷情？偷情什么样？” “偷偷摸摸的呀，生怕被家里知道！” “你倒是很了解呀？”高湛咬着牙。 “什么呀？什么我了解？你怎么说的那个语气？” “我什么语气？还偷情？你是不是想了？” 程佳打开门，气呼呼的说：“越老越小心眼儿！一个字也不放过，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能有机会吗？” 高湛看着程佳：“那我明天给你点时间独处！” “高湛！”程佳恼怒的过来掐他的脸。 高湛憋着笑，顺势抱住程佳。 “程佳，我不喜欢你那么说！那句话不该从你这么漂亮的嘴里说出来，来，我帮你清除掉！” 高湛伸出嘴，被程佳用两根手指掐住。 “我也不喜欢你酸溜溜讽刺的口气，太有损你温文尔雅的形象了！” “好，我们都不说了！”高湛忽然皱眉。 “不过，为什么钥匙要放你那儿，你应该给我一把！只放你那儿不行！” 程佳立刻成了炸毛的公鸡：“绝对不会给你的，你做梦吧你！劣迹斑斑，前科众多，还想和我平起平坐？” 高湛抱着程佳坐在沙发上，好笑的看着程佳瞪圆双眼、气鼓鼓的样子。 “第一，你老犯规，说好的以前的事情不说了，但你动不动就说！” 他忍不住亲了一下程佳扯着的嘴角。 “第二，我是有原则的人，我不强迫、不破坏，坦坦荡荡！” “屁吧！弄得别人哭哭啼啼的还说坦荡？” “那是她们贪得无厌，不是我的错？” “贪得无厌？”程佳来了火气。 “我最讨厌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干着鸡鸣狗盗之事的伪君子，女人动了感情怎么就“贪得无厌”了？难道就像你们提着裤子就走人就是干净爽利？” 高湛愣住了，眼睛转了转。 “老婆，今天几号？” “干什么？”程佳大声的问。 “你是不是快到生理周期了？” “高湛！你别东扯西扯！我们就事论事。” 高湛站起来低头看着他炸了毛的小公鸡，温柔的拥着她：“程佳，我们换个话题，不说这个了，过去好久啦！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腾出一间房养花！” 程佳从鼻子里哼出个声音：“哼，还要经常浇水，只有老人才喜欢！” 高湛变了脸色：“程佳，养花的都是老人？你怎么这么说话，你讽刺我？” “我实事求是！谁讽刺你了？” “程佳，你身上长刺啦？一会儿实事求是、一会儿就事论事，你是不是觉得你可厉害了？” 程佳脱掉外套、走到卧室，拿出睡衣，准备换衣服。 “是你自己心虚，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你要联想，我有什么办法？” 高湛看她光滑的后背气的咬牙切齿。他大手一挥，把睡衣从程佳手上扯掉。 “把你厉害的！几天不收拾你，你就能耐的不行了！” 他把程佳扑到床上。 “小妖精！让你嘴厉害！” 说罢，就到程佳嘴上咬了一口。 “疼！”程佳大叫。 “求饶！”高湛喝道，同时也脱掉外套。 “不！”程佳一耸。 “我绝不屈从于你的淫威，你这种人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程佳伸出手指作出剪刀样。 高湛阴冷的呵呵笑。 “得而诛之？我要被诛之，你就惨了！” 他一只手把程佳的双手固定在她头上，张口咬向程佳的脸蛋。 “疼！疼！高湛，我疼了！” 高湛继续咬她。大声的说：“快点求饶！我就放开你！” 她已经咬向她前胸，没有罢休的意思。 “我求饶！我求饶！高叔叔，你放过我吧！”程佳马上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声音。 高湛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他改成了亲吻，含糊的说： “晚了！来不及了！” 程佳双手推着高湛的脑袋： “大叫！我好痒啊！哈哈，高湛……” 室内一片旖旎。 杜拉斯有言：“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 高湛和程佳的爱情，没有动听的海誓山盟，就是一种状态，却甜甜蜜蜜，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始终如一。 七十五章 你不在世界都空了 高湛要去南京，然后从南京直接去蒙古国，那里的煤矿已经完成探矿，他要和南京的股东探讨商议下一步的工作。 他没有打算带程佳一起去。 “你在家里照看孩子们吧，这次出差要很久。” 程佳给他收拾行李，心情很低落。 “你带个人去吧！把韩医生带上，要去那么久，我不放心，再把小李也带上吧！” 高湛挑高眉毛：“我为什么带小李？他现在管着车队，事情很多！你的意思是把小王给你留下？” 程佳把衣服扔在皮箱里。 “高湛！我没心情和你斗嘴，小李比较了解你的身体，人又精干，他跟着你我放心。哪来那么多没用的话！” 高湛要走，程佳忽然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一眨眼睛，眼泪就泛出来了。 高湛连忙道歉：“别，别，别！我逗你玩呢！哭什么呀？明天我就出发了，你哭我多惦记！” 他搂过程佳，温柔的帮她擦眼泪。 程佳说：“我理解不了你，跑那么远去开发煤矿干什么呀？国内的钱还不够你赚的？还有，要拉投资哪不能拉？非要去南京找投资人！” 高湛把程佳抱在怀里：“我想给程程多留下点产业，煤炭是不可再生资源，会越来越稀缺的，蒙古国的开发潜力很大！至于拉南京的投资，我终归是那里的人，也在那里起家，我的好多关系都在那里。 程佳，我会尽快回来的，我带上韩医生，但是不能带小李，他要帮咱们管理车，带小王就好了。我会留意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吧！” 高湛到程佳脸上亲了一下。 程佳越发难受：“要不然你带上我吧！” “那么远，你去不方便。还有高程和高淼，我们走的久了，他们会想咱们的！” 程佳站起来，快速的走到卫生间，眼泪簌簌的落下。 她几乎和高湛形影不离，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叹了口气，她擦干眼泪，出来看见高湛坐在刚才的地方没有动，眼神落寞。 高湛看见她出来，轻声的说：“老婆，你过来！” 程佳走过去，他把她拽到怀里，用脸贴着程佳的头，轻轻吻着她的头发。 “程佳，我太宠着你了，把你宠成了孩子！我真是害怕，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和孩子们可怎么办？” 程佳一下子坐正：“你胡说什么呢？” 然后她到高湛的嘴上用力的拍打几下。 “人老了就没出息！” 程佳站起来继续收拾。 “如果出去不方便吃饭，你要喝点奶粉，我给你带了燕窝，你千万不要饿着肚子。再带上热宝吧，不能受凉了。我把防风帽给你带上吧，外蒙的风沙大。你穿上沙地靴吧……” 高湛看着程佳忙活，嘴角含笑，心里却很不舍。 爱上程佳，是他最快乐的事，无论她在不在身边，他都觉得人生不再寂寞。 一晚上，清风明月，诉不完两人的离合…… 高湛在南京逗留的时间比预计的长，程佳在电话里抱怨： “你不知道去干什么？还不带着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去胡作非为了？你不是说和那边的股东碰碰头就出发吗？停留了这么久！早知道我就不听你的了，我就跟着你！” 高淼在旁边凑热闹：“爸爸，你快点回来，我都想你了！” 高湛听见他的两个小女人的声音，呵呵笑着：“你听，这边都是男人的声音，你不要胡说！ 韩医生也在我旁边呢！” 程佳叹了口气。 “那你忙吧，记得照顾自己！” 他们挂断电话。 说来也奇怪，家里只是少了一个人，程佳觉得仿佛少了很多人。 晚上她吃过晚饭陪孩子们玩了会儿，每天都觉得不够用的时间，忽然就变得漫长起来。 程佳去摆弄高湛的石头，就想起那盘带着红心的红烧肉，去做面膜，就想起高湛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玩手机。 她放了热水去泡澡，觉得音乐也聒噪起来，泡的她心烦意乱的，没来由的心慌。 晚上程佳觉得空落落的难受。她拿起手机，打给高湛。 “喂，老婆！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你睡了吗？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你怎么了？睡不着了吗？” “嗯，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程佳情绪非常低落。 “傻瓜！我还没出发呢！你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这样怎么行？成了离不开娘的孩子了？” 程佳嘟囔：“你讨厌！你才离不开娘呢？难道你不想我？” “想啊！刚才还在想呢？看晚了，没敢给你打电话，怕惊了你！ 我在想，我的老婆干什么呢？是不是像个睡美人一样趴在床上想我呢？” 程佳呵呵笑。 高湛继续说：“你睡不着我给你唱歌吧？” 程佳连忙低声说：“不要，你的歌不好听！你把我都带坏了，我现在一唱歌就跑调！” 高湛说：“那我给你讲讲我今天干什么了，好吧？” 程佳“嗯”了一声。 高湛轻声的说：“我现在在公寓里住着，家政三天一打扫，家里很干净，有一盆花还开了，我就想：你要看见了肯定高兴。” 程佳问：“哪个房间的？” “客厅的。” 高湛继续说：“我今天见了李总周总还有……” 高湛的声音低沉，他已经知道了程佳的习惯，能掌握好音量和语速，就像催眠曲一样。 过了很久，高湛停了下来，听不见程佳的声音，对着手机亲了一口。 “晚安，老婆！” 然后他长舒一口气，表情有些难过。 “程佳，我要拿你怎么办？ 他想起那句诗：“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程佳，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再让它停下来了，如果时间可以停顿，我宁愿我们永远停在开始的那个时候。” 夜——清凉如水，浸润一夜的寂寞…… 程佳早起去跑步，她习惯性的跑的很远，累了才想起来高湛出差了。高湛已经到了乌兰巴托，这几天正在矿区，电话有时候都打不通。 程佳一个人落寞的往回走，路过高湛经常买花的那间花店，她不由自主的走进去，给自己买了一束玫瑰。 想起高湛嘴叼着玫瑰的样子，哑然失笑。她拍了一张和玫瑰的合影，发给高湛。附言：“老公！我今天收到玫瑰花了耶！好漂亮呀！” 她等了半天，没等到高湛的回复，很是失望： “高湛那个小气鬼一定又是没信号，否则早回过来了！他不是说一根鹅毛都不能靠近自己吗？” 程佳慢慢的走回家，高程这个时间早就上学了，高淼满家乱跑，保姆追着喂饭。 “鱼儿，你好好吃饭！再乱跑我收拾你！” 程佳呵斥道。 高淼瞪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程佳说：“妈妈，爸爸不在家你可真凶，等他回来我要告诉爸爸，妈妈是个坏巫婆！” 保姆忍着笑，一边擦她的嘴一边说：“你就乱说吧！一会儿你妈妈真收拾你呀！哎呀！疼死了！快来，再吃一口！” 高淼看看妈妈，张嘴吃掉了面前的饭。 程佳又好气又好笑，高淼只有需要她时，才会想起来她是妈妈，每天嘟嘟囔囔的都是爸爸。 这些日子，爸爸不在家，她打电话要比自己打的还多，有时候用妈妈的手机，有时候用保姆的手机、管家的手机、司机的手机，反正只要让她发现手机，就嘟囔着：“给爸爸打个电话吧！他在忙什么呢？”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看来真的不错，有了她，自己这个现世的爱人也得——靠边站了。 程佳快速的吃了早饭，简单梳洗一下就去上班了。她的生活很单调。 程佳在鄂尔多斯没有什么朋友，事实上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认识高湛以前，她还和同学联系着。认识他之后，也由于工作忙的关系，她慢慢的和同学们的关系疏远了。后来她的朋友就变成了高湛一人，他们亦师亦友。 再后来就是夫妻，他们就几乎形影不离，是工作伙伴，也是亲密伴侣，是知心好友，也是甜蜜情人。 高湛一不在，程佳除了公司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她开始办公，参加了例会，又罕见的把自己办公室和高湛办公室里的花浇水！ 办公室文员看见了：“程总，我还第一次见您浇花呢？平时都是董事长浇的！” 程佳微笑。 一连几天，程佳都会去高湛办公室浇花。 她看见高湛办公桌上的水杯，心里酸楚极了。一切就好像高湛从没离开一样，可是他已经出差一个多月了！ 程佳心里很是生气——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她拿着水壶，走到高湛椅子前，用力的戳了一戳，小声的说： “没良心的！连个电话也不打，手机就没有有信号的时候？说不上又看见哪个蒙古美女，乐不思蜀了吧！有本事你别回来！回来我绝不理你！” “我才走多久？你又是凶女儿，又是糟蹋我的椅子，看来是对我意见很大？” 突然身后传来了高湛的声音。 程佳惊喜的回转身，看见风尘仆仆的高湛站在门口。 她“啊”的一声惊呼，扔掉水壶，跑过去跳到高湛的身上，又哭又笑。 高湛紧紧的抱着她，呵呵的笑。 程佳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她的双腿紧紧缠着高湛的腰，像一个树獭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他们相视亲了一下对方。 高湛微笑的说：“下来吧！小张都不敢进来了，大家都看着呢！” 程佳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她笑着跳下来。 过了一会儿，小张缩头缩脑的走进来，叫了一声：“程总好！” 把高湛的公文包放下就走了。 高湛跟过去锁上了门。 对着程佳张开双臂。 程佳咯咯笑着扑过去，高湛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嘴唇，深深的、用力的吻了起来，他的大手紧搂程佳的腰，另一只手揉捏她的屁股。 这个吻几乎要把程佳吞噬掉，他们都有些意乱情迷，高湛抱起程佳走进了里面的休息室。 程佳大惊。 “高湛！这里可不行！你刚回来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会儿王总就会来找你！你疯了？” 高湛看着程佳，两只眼睛像着了火，“老婆，我想你都想疯了！” 说完他又搂住程佳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程佳推开高湛，整理好被他扯乱的衣服。暗哑的说：“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都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我在矿区一直没有信号，刚有信号就收到了一个信息，谁给你送的玫瑰花？让你笑得那么开心？我干脆不打了，正好那边的事忙完了，我直接订了最早的班机，回来问问你！” 高湛斜瞟着程佳，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 程佳笑眯眯地说：“我就说嘛！我们家的大白鹅怎么不护窝了？那是我自己给自己买的，就为了刺激你！” 高湛咬咬牙：“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程佳打开办公室的门，抿着嘴走了出去，她的口红估计都被高湛蹭没了，此刻不敢露出嘴，紧紧的抿着。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耳朵支的老长，一边补妆一边时刻留意高湛那边的动静。 她听见王毅的声音：“董事长回来了……” 程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比灿烂的笑了。 七十六章 小别胜新婚 还没到下班时间，高湛就来敲程佳的门。 “程总！还在忙？” 高湛的眼睛分外的亮。 “高总找，忙也不忙了！” 程佳抛了个媚眼，翘起嘴角。 高湛快速的转一下头，暗示程佳一起出去，并清了清嗓子。 程佳用手掩住一只眼睛，笑得合不拢嘴，她开始收拾包、整理桌子。 高湛等的不耐烦了，快步走过来，拉住她。 “整理什么桌子？明天再整理！我们走吧！” 他面色冷静的走出去，出门的一瞬间，松开了程佳。 程佳低着头磨蹭的锁好门，以便跟高湛拉开距离，她用余光瞟见走廊有人，耳根不自觉的红了。 到车里，她长长的松了口气： “哎呀！真是的，跟自己老公出来就跟做贼一样，我怎么这么难为情！” 高湛快速的启动汽车。 “那是你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心虚。你想啊！谁会那么注意你？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再说了，就是注意到了又怎么样？我高湛宠老婆又不是什么秘密？你爱我也是天下皆知，我们肌肤相亲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高湛暧昧的看着程佳。 程佳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嘴角含笑。 “那我也难为情！” 然后她把手递给高湛，高湛攥在手心里，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老公，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没有吃好？” 高湛转头微笑的看程佳：“吃好了，每天大鱼大肉，把我都腻住了！ 都挺顺利的！我是奔波的瘦了，养几天就好了！” 程佳很心疼。 “这次理顺了，下次让他们去吧！”程佳说道。 高湛的脸色暗淡下来：“程佳，我们又信得过、又能国内国际这样的跑，还能管理好这么多的经理人可不好找！慢慢来，会好的！这些事我会安排好！你就安心的做你的高太太，好好在窝里待着就行了。” 程佳笑笑，补充道：“嗯！还要管好你的两颗蛋！” 高湛听见蛋，笑逐颜开。 “我刚才先回的家，鱼儿看见我别提多高兴了，挂在我身上就不下来，我说来找你要离开，她还哭了！程程上学，没看见他，不知道这小子看见我，会不会还绷着脸耍酷？” 程佳不高兴的板起脸：“还说想我？你最想的可不是我吧？ 高湛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程佳。 程佳说：“你都不是先找我？先去找你女儿！”程佳不满。 高湛开心的呵呵笑。 “程佳！别这样！我以为你会在家里才先回的家！我当然最想你了！没有你哪来的他们？” 他把程佳扳过来，亲了一口。 程佳翻着白眼，却掩饰不住一脸的笑意。 他们到了“空间站”。 锁好车，高湛搂着程佳往回走，路上还忍不住亲了两口。 程佳刚拧好钥匙，还没来得及拔下来，高湛就把她推进了家里。程佳笑着推开高湛，把钥匙拔了下来。 等她回头，发现高湛已经脱掉了上衣。 他抱起程佳。 “高叔叔，你这些天，真的不近女色了吗？”程佳居高临下问着高湛。 高湛一脸虔诚的望着程佳：“老婆大人，你可以验验身，看看我是不是近女色了？” “那才一个多月，你怎么就这副德行？” 高湛放下程佳，抱在怀里。 暗哑的说：“想老婆这种事情可不分时间长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恍如隔世！” 说完，他就吻了过来。 高湛的吻急切、热烈，他的嘴唇热的滚烫，舌头长驱直入，肆无忌惮的攻城掠地，程佳的头向后仰着，脖子几乎后仰成直角。 高湛扶住她的腰，程佳甜蜜的气息让他沉醉，她的嘴唇柔软的像水，清凉甘甜。 他几下就扯掉了程佳的衬衫，把扣子也扯掉了几颗。 程佳惊呼，低头看她的扣子。 回转神的一瞬间衣服就被高湛褪了个干净，她红着脸大叫：“高湛，你不要像饿狼一样好不好？” 高湛没有说话，一边吻着程佳一边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他们的身后掉下来程佳的一只鞋子、另一只、然后是高湛的皮带…… 爱是什么？他们的爱是一滴久旱后的甘霖，落入阔别已久的花瓶，滋润着含苞欲放的玫瑰。 此刻的程佳早已化作了云，飘着、飘着……她看见了那颗甘霖，正想细看，它却融化了，被融入了雨、碾成了泥、化成了自己口中的一丝呻吟。 这雨越来越多，越下越大，噼噼啪啪……直到她不能喘气、浑身战栗、彻底窒息…… 肚子发出了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程佳睁开眼睛。 高湛还睡的很沉，浓密的睫毛盖在他黝黑的脸上，出差几天——他更黑了！此刻的高湛像婴儿一样的乖巧、安静，程佳忍不住温柔的笑：她不要富贵、不要金钱、不问前生、不求来世，只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高湛应该是累极了，想到他长途奔波，未必好好吃饭，程佳亲了他一口，悄声起床。 衣服被高湛撕烂了，她到衣柜里随便找了一件套上，慢慢的走出家门——给她的爱人找吃的去。 程佳给高湛点了一份海参粥，自己随便要了点水饺，又买了水果。 她把饭端到卧室，高湛还在睡着。 虽然不忍心，程佳还是叫醒了他。 “高湛，你起来吃点东西！” 高湛醒了过来，眼睛通红。 程佳很心疼，她把粥打开。 “老公，我喂你吧？” 高湛笑了，大大的张开嘴。 程佳喂了一大口。 “好吃吗？” “好吃！你去哪儿弄的？” “出去买的，你这里没有厨房！”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不知道？” “你累了！”程佳柔声说。 高湛大口的吃着粥，“是累了！坐了好久的飞机！还有外蒙太干燥了，每天都流鼻血！” 程佳拿着纸巾轻柔的擦高湛的嘴角，一言不发，心里心疼的厉害。 “你吃什么了？” 程佳指了指旁边的餐盒，“我吃水饺！” 高湛看见程佳没吃，连忙把粥端了过来。 “老婆，我自己吃！你也吃！” 程佳微笑，开始吃饭。 高湛凑过来看了看程佳的饺子。低声说：“给我尝尝！” 程佳瞪他：“这个这么硬，你尝什么？” 高湛不耐烦：“总是喝粥，变出个花来还是粥，我的牙齿都快退化了，你给我尝尝？” 他不等程佳同意，几口吃进去十来个饺子。 程佳无奈的抢回筷子。 “像个孩子一样！你少吃点！” 高湛憨憨的笑。 吃完了饭，程佳收拾着。 高湛慵懒的靠在床头，问程佳： “我这床是不是很有感觉？超级大的！” 程佳回头瞪他。 高湛看见程佳的衣服，问她：“这个衣服你新买的？我没看见你穿过？” “高先生，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我在柜子里随便找的，还好有它，否则我只能穿着睡衣出去了！” 程佳一脸愠怒。 高湛呵呵的笑，拉过程佳。 “收拾它干什么？明天家政会打扫的！” 他把程佳拽回床上。 程佳听到家政，马上说：“我都不敢和他们碰面，你这个装修一看就不正常，人家说不上哪天举报你！” 高湛大声的笑：“我的房子、我的老婆，怎么装修是我的自由，怎么住那是我们的情调，谁管的着？” 他看了看程佳的上衣，眯着眼睛摇头。 “买这件衣服的时候，你怎么想的？真是不怎么样！穿它干什么，快脱掉！” 高湛要脱程佳的衣服，程佳紧张的捂住胸口。 “这件你可不能再弄坏了！再扯碎，你就得出去买衣服了！” 高湛动作温柔下来。 “好！我会小心！你脱了，我们再躺一会儿！” 然后他如愿的搂着程佳。手轻轻抚摸她的背。 程佳趴在高湛的胸口，看着他肚子上的刀疤，内心钝痛了一下。 “高湛，你到检查时间了吗？” “在北京，韩医生已经安排了，都正常的，你放心吧！” 程佳立刻安心了，她微笑的抬头。 “外蒙古没有理发的吗？你看你连气质都变了！” 高湛捋了捋头发，说道： “老婆嫌弃我了！我一会儿就去收拾！” 程佳搂住他。 “我怎么会嫌弃你？你不在家，我想你还来不及呢！就剩我一个人，很可怜的！” “不是还有孩子们吗？” “孩子怎么能和你比？在孩子面前，我是妈妈！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程佳！” 高湛心中一阵扯痛，然后是淡淡的甜蜜：程佳是离不开他的！ “我以后尽量不走了！就陪着你！下次我去哪你就去哪？好吗？” 程佳笑得特别灿烂，大声的说：“好的，高叔叔！” 说完她抱住高湛，像小鸡啄米一样的亲他。 高湛双手捧住程佳的脸，把她移到自己面前。 “让我好好看看你！” 程佳眨着眼睛，一脸蛮横：“看什么看？难道你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 “怎么可能忘，每天都要想几遍。我好长时间没看了，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程佳的头发挂在他的胸膛上，另一半弯曲的铺在床上，她的脸有未尽的酡红，媚眼如丝，深不见底，粉红的小嘴巴湿润润的，分外诱人。 高湛说道：“你别动！” 程佳愣住，一动也不敢动。 高湛拿起手机，对着程佳，咔嚓一声拍了相片。 “高湛，我都没穿衣服，都走光了！你快删了！” 程佳伸手去拿手机，高湛推开她。 “我的手机没人动！我会上锁的！出门才发现我手机里你相片太少了！我以后要多拍！” 程佳慌乱的说：“你要拍，我摆好姿势的呀！也没有化妆，头发也乱，你留下好看的嘛！” 高湛把手机拿高，不让程佳抢到。 “那些时候不好看！我就觉得刚才的才好看！你不要抢！” 程佳撒娇的喊：“不行！我重给你拍！” 她发现高湛不说话了，低头一看，立刻羞红了脸，马上钻回被子里。 高湛呵呵大笑：“老婆，你再接着抢啊！你再抢肯定能抢到！” 程佳的脸通红通红的，她蒙住被子，只露出两只黑黑的眼睛。 “高湛！你就是老不正经！你最讨厌！” 哈哈哈，高湛的笑声再次传来。 窗外，阳光明媚，天空湛蓝，空调外机上几只小鸟被笑声惊到，拍拍翅膀，“突”的飞走了…… 七十八章 琴瑟调和 晚上，高湛和孩子们疯玩成一团，他让两个孩子一边一个，骑在他肩膀上。他嘴里发着“呜、呜、呜”的声音，在家里快速的跑来跑去，震的地板“咚、咚、咚”的响。 高淼几乎达到了疯癫的状态，整个楼都能听见她哈哈哈的笑声和不定时的尖叫声。高程也一改往日的高冷，咧着嘴笑。 他们玩了几个小时，还没有停的意思。 程佳看着有些疲惫的高湛，又一次喊道： “好了！不要玩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这已经是程佳提醒他们的第四遍了，三个人置若罔闻。 程佳卯足了劲儿，大声的喊： “我说够啦！明天不上学了？” 三个人脸上的笑容齐刷刷的僵住了，吃惊的看着她。 高淼甜脆脆的声音响起：“爸爸，你不在家，妈妈就是这么凶我的！就跟白雪公主里面的王后一样。” 她缩着脖子，眯着眼睛，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力的低吼：“够了，我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因为用力，脑袋轻微的发着抖。 高湛和高程同时被她逗乐了。 程佳喘着粗气，走过来：“高淼，你需要注意你的措辞，管理你是我的责任，你不能取笑我！玩儿要适度，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洗漱，十分钟后必须上床睡觉！你们听明白没有？” 两个孩子认真的听完，马上点点头，乖乖的走了。 高湛有点不忍心，“搞得的跟军训似的，至于吗？再玩十分八分的也可以的！” 程佳看到他额头上的薄汗，越发的恼怒。 “你和他们一样，没有原则！回房睡觉！一大家子人都在看着你们疯！” 高湛无奈的跟在程佳身后回了房间。 “我女儿实在是太可爱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她一样的天使！” 高湛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程佳也笑。 “能让你这么幸福，也不枉费我怀胎十月受的苦！” 她的眼神随后凌厉起来：“高湛，我只有这两个孩子，你也就这两个孩子吧？” 高湛觉得程佳绕来绕去，说的话很奇怪。 “什么意思？” “别哪一天来了几个小藏族、小蒙古来认祖归宗！” 程佳撅着嘴。 高湛无奈的笑：“程佳，你想什么呢？” 程佳盯着高湛，说：“牛奶不许喝，母牛不能牵，小牛更不能生！” 高湛无奈的举起双手：“我对你绝对忠诚，我发誓……” “好了！”程佳打断他。 “老婆，我的孩子必须是你生的才可以！我就想要这两个孩子，再多一个我都不喜欢！以前的事咱们可以不提了吗？” 程佳笑了，她也就是逗逗高湛，看他认真的表情，程佳反而觉得他可爱。 她瞥见高湛的脚趾甲长了，拿来指甲刀。 “高湛，你是一双苦力脚，看你的指甲，又厚又硬，真的很难剪！” 高湛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晃了晃。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 程佳愣了一下，“我没给别人剪过，就看见你的了！你看我的，我的就比你的漂亮。” 程佳躺在床上，把脚抬高，晃动着自己的脚。 高湛看她晶莹透亮的指甲，还有圆乎乎的脚趾头，想起她怀高淼时画的小脑袋，顿觉可爱的不行。他抓过程佳的脚亲了一口脚背。 可把程佳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咬我呢！” 高湛没有松开程佳。 “我也给你剪剪指甲吧！” “不行！” “为什么？” “别人一碰我，我就不舒服！尤其是脚，更不能碰！会痒的！” 程佳试着扳开高湛的手。高湛恍惚记得他们在泡温泉的时候，程佳说过相同的话，当时李烨说：她不让别人碰，以后的老公怎么办时，自己极度不痛快。 他拒绝：“我是你老公，你不让我碰还行了？” “脚就算了！求你了！”程佳央求。 高湛看她慌张的样子，玩心大起。 “你的身体对我来说，不能有任何死角，我今天必须剪。” 他摁住程佳的脚，程佳哇哇大叫起来。 “别碰！真的痒！你怎么这么讨厌！哪有非要给别人剪指甲的？” 高湛不顾程佳的反对，不理会她的打骂，坚持剪完。 看着忍无可忍的程佳，他意犹未尽的拿起彩笔，也学程佳在脚趾头上画各种表情。 程佳被他弄得出了一身的汗。 她看着自己的脚趾头，说道：“你画的还挺不错！” 随后，她趴在床上，也认真的给高湛画起来。 画完了，两个人就玩起了木偶戏。 “这位先森！你的脑袋为什么辣么大？旁边还有几根毛？”程佳故意细声细气的说。 “那是因为我力大无穷，这不是脑袋！这是肌肉！” “哈哈哈，先森，你瞎了吗？谁的肌肉是则样子的？” “那是你孤陋寡闻，高湛的肌肉就是这样子的！ 小美眉，来让肌肉男亲一口吧！” 高湛用脚趾头，亲了一下程佳的脚趾头。 “啊！讨厌！没想到你则个人则么可恶，竟敢轻薄于我，姐妹们，揍他！” 程佳秀气的脚还没等靠近高湛，就被他的脚趾头夹住了。 “啊！好疼！”程佳惊叫。 抬手就给了高湛一拳。 高湛笑道：“你怎么玩赖呢？怎么动起手来了？” “你夹疼我了！我不玩了！” 高湛大笑，“你和我脚趾头比高低？我的脚能写字，又灵活又有力！” “为什么？我怎么就做不到你那样？” 程佳认真的模仿高湛夹人的动作。 “我小时候经常用脚劳动，锻炼的！” 程佳认命的放弃了。 “玩不过你，不玩了！” 说完她把腿抬得很高，高湛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把指甲刀收起，把垃圾扔掉，回来程佳还在抬腿。 “你这是练的什么功？” 程佳一副无赖的表情。 “高叔叔，你把我的脚画脏了，难道不应该把它弄干净吗？” 高湛哼了一声。 “那你也把我的脚画脏了！” 程佳睁大眼睛，略带威胁的说：“那是你邀请我画的！” “我什么时候邀请的？” “刚才！” “怎么邀请的？” “你把脚伸出来的呀！” 程佳坐起来，一拍床。 “我不管，你要负责！” 高湛看着程佳凶巴巴的样子，也来了兴致。 “好的！我负责！” 他抱起程佳，向浴室走去。 “用个湿巾就可以了，到浴室干什么？” “那可不行！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得把你的玉足弄得干干净净！” 他把程佳放到浴缸的大理石台面上，开始放热水。 程佳恍然大悟，“你要干什么？都这么晚了还要泡？泡完凌晨了！你自己泡吧！我洗过了！” 程佳作势要走，高湛拦住她。 “你走得了吗？贼船你是上定了！我必须负责到底的！” 程佳呵呵的笑，“高湛，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老实的听话！” 高湛脱了衣服，回答道：“谢谢太太的夸奖！” 然后跳了进去…… 正如程佳所说，都几乎凌晨了，他们才从浴缸里出来。 程佳裹着浴巾坐着，高湛拿着吹风机吹她的头发。 程佳的头发从他指间滑过，就像柔软、顺滑的丝绸，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高湛一脸享受，“我以前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还会给女人吹头发，我认为这是很没有品味的事，不过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程佳因为吹风机的噪音，听的断断续续，她大声的说：“没品？什么品？” 高湛微笑着说：“我老婆哪里都好，头发也是极品！” 程佳美滋滋的笑了。 吹干头发，程佳踩着高湛的脚，把他的脚当拖鞋，开始做皮肤护理。 高湛从后面搂着她，看着程佳一会儿揉揉、一会儿拍拍。 忽然也来了兴趣，想给程佳护理。 他把程佳调了个方向，让她脸面对着自己，身体靠在洗漱台上。 高湛用粗糙的手笨拙的给她拍水。 程佳笑得一抖一抖的。 “高湛你轻点儿，你是不是伺机报复？你这是拍吗？你是打我耳光吧？” 高湛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轻声的说：“我轻点儿，轻点儿！” 拍完水，他接着僵硬的给她抹精华。程佳叫着： “高湛，你的手硬的像木棍一样，弄得我的脸好不舒服！你是揉，不是戳！” 高湛看看程佳的脸，因为用的劲儿大，左脸有点红了。 高湛“嘘”了一声，继续抹晚霜。 看着高湛弯曲着高大的身躯，神情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脸，程佳就觉得很滑稽，她笑的前仰后合，甚至眼角还挤出一滴眼泪。 高湛手上的晚霜根本对不住程佳的脸。 他立刻失去了耐心。 “这些东西涂在脸上不就完了吗？哪有那么多讲究！” 他按住程佳，三下两下的揉了揉程佳的脸。 看程佳还在笑，无奈的摇头。 “你们女人真麻烦！” 高湛带着程佳摇摇晃晃的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程佳也趴在了他的身上。 高湛搂住程佳。 “老婆，回家真好！你在我身边，我就好幸福！” 程佳玩弄着他的鼻子，用手指拨来拨去。 “总看我这张脸，不腻吗？” “不腻！一辈子都看不腻！ 你不在身边，工作就是工作，吃饭就是吃饭，心里没着没落的好像赶着做什么似的，时间过得也很慢。你一在身边，工作就像游戏、吃饭就像聚会，什么都有了颜色，什么都多了味道，心里也踏实！ 有了你，我好像就有了全世界！” 程佳心花怒放。 “高总，你甜蜜情话一说出来无人可及呢！咱们认识那么多年，我怎么早没有发现呢？” “那不是情话，那是心里话！” 程佳趴在他的胸口：“我听听，心里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她抬起头，说道：“我听见了！” 然后她亲了一口高湛的下巴，甜甜的说：我也和你一样！” 说完就像个猴子一样从高湛身上爬过，拍拍身边的枕头：“亲爱的高叔叔！再不睡，天就亮了！” 高湛低喝：“好的！” 明天的事，不可触摸；昨日的事，顾不得追忆，他们只想珍惜每一个拥有的当下，就像现在——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高湛，你松开吧！我好热！” 高湛轻声说：“嘘～热恋中的人不会嫌热的……” 七十九章 暴风雨前夜 煤炭企业兼并重组的事进入到初步协议签署阶段，高湛很突然的决定让程佳去签署。 “你去签呀！让老婆去签算怎么回事？” “你符合法律规定的资格，有什么不能的？以后这种事情都要你参与！” 程佳有些着急了：“虽然协议的框架已经审过了，但还是你去比较有分量！而且我也踏实！” “你签！我陪着你，一样踏实。” 高湛笑着看程佳，眼神里全是宠溺。 程佳从基层做起，后来一直做自己的副手，很多事她其实只是没有自信去做，完全可以做好。 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往会议场地走，沈佳璐远远的就看见了程佳。 她嗤笑道：“到哪里都是宝贝”，眼睛里充满了憎恨和嫉妒。 再婚之后，她本来要回英国的，因为孩子出国手续没有办好，一拖再拖。父亲本来就反对她去国外，趁此机会，积极的给她找事做。今天的会议她原不想来，想到程佳可能来，才来的。 会议程序性的长篇大论讲完了，大家开始签署协议。 沈佳璐抓住机会，大声的对程佳说：“程总！你们鹏程集团协议签署的很积极嘛！整个团体的利益你们都可以分享，对你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呀！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这些生产企业来点实惠的，把价格定的差不多点儿，我看电厂的煤价挺高的啊！” 沈佳璐的声音有点尖锐，会场的人先是诧异，然后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程佳看着沈佳璐，笑了一下，打算不理会她，低头继续看协议。 高湛的声音传来：“沈小姐，不知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贵公司的意见？个人的意见我可以理解是一个美女在逞强撒娇！” 高湛看着众人，微微一笑。 他接着说：“从来都是市场决定供求关系的，煤炭的价格怎么是我能决定的呢？如果不用洗选，不用倒运、装车，直接到电厂，这笔费用您就可以省了！所以，我建议沈氏规划个电厂——自产自销。” 高湛的眼神有些不屑，他喝了一口水，靠在椅子上，继续说道： “我们鹏程是一条龙为大家服务的，我们是专业做运销的，不是小商小贩，需要讨价还价，铁路也不跟我们商量价格呀！ 合作伙伴之间是合作关系，互利共赢，总想着盘剥的是做不长久的！坑口价上下浮动，电厂价就浮动了，我们不过是水涨船高的行当，大家都明白的！今天的合同沈小姐觉得有失公平可以不签，美女总该有点特权，即使我和您父亲有言在先也没关系！我高湛什么都好，就是一见美女就没出息。要不，哪用老婆跟在身边？” 众人哄堂大笑。 程佳扫了一眼沈佳璐，她虽然在笑，但面色尴尬。 从会场出来，高湛牵着程佳准备回家，沈佳璐嘎登嘎登的走过来。 “高总！” 高湛回头，玩味的笑：“沈女士！” 沈佳璐笑得很妩媚：“高总不止钱多人帅，还这么疼老婆，走到哪里都牵着，是怕再被抢走了吗？” 高湛呵呵一笑：“承蒙你夸奖，我是受之有愧，我没有您爱人这么有自信，我又老又丑，还愚昧粗俗，不能像他一样敢让老婆出来展露风情、逞强撒娇。我确实是害怕！” 高湛说完呵呵一笑，准备离开。 沈悦走了过来，他们马上寒暄问好。参会的人陆续往外走，高湛也和他们打着招呼。 在高湛与旁人说话的时候，沈悦凑近程佳，轻轻的说了一句： “原来你当初登记表上的离异不是瞎填的，你是李烨的前妻！” 程佳睁大眼睛看他，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和高湛打招呼走开了，临走还别有深意的对着程佳笑笑。 “他说什么？” “他说原来我是李烨前妻！” 高湛冷哼，“沈氏这几兄妹真是讨厌，和他们的父亲是天壤之别！咱们绝不能和他们走在一起！” 程佳诧异：“刚才协议不都签了吗？” “那只是框架协议，初步意向！” 回到车上，高湛依旧面色冷峻。 他说：“程佳，沈佳璐当众说你，你为什么不反击？” “我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她喜欢锋芒毕露、挑衅生事，让她占占上风无所谓的！” 高湛严肃的说：“你是生意人，我们的目的是给自己带来真正的利益。她当众带节奏，涉及到了我们的核心利益。虽然未必造成实质影响，可是后期会造成什么蝴蝶效应这是说不准的！ 以后你要仔细衡量，不该忍让的绝对不能忍让！” 高湛有时候受不了程佳的善良，他继续说：“不要以为她离婚，你就亏欠他们什么？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不要遇到事情就往自己身上揽！离过婚怎么了？最起码是堂堂正正的！像他们兄妹一样乱搞了？” 高湛有些气愤。 “生什么气吗？你不是已经说她了吗？” 程佳心疼的看着高湛。 “程佳，你这样的性格是会受欺负的！不舒服了老是自己忍着！忍让也得看是对谁呀？” “有你我怎么会被欺负？你不是让我安心的做高太太吗？我就是个辅佐的命，别指着我统帅杀敌！” 高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程佳的性格他是了解的。惹急了才会爆发，可是经营不是游戏，有时候一味地隐忍会错过最好的时机。她面对不喜欢的人，连多说一句话都懒得。但生意场上哪有什么喜不喜欢？ 程佳没有功利心，单纯善良，这是她的优点，也是致命的弱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会议之后，高湛一改往日低调的行事作风，经常出门办事，还不怎么带程佳，有时候程佳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程佳没有过多的过问。 这一日，程佳看了公司最近的档案，大吃了一惊，她去找高湛。 “你什么时候成立了一个煤业公司？还是和七星合股的？” 高湛看着程佳，沉声说道：“我卖给他们煤矿，开发难度不小，他们想转手又没有人接手，我就有意联合开发。 煤矿都是挨着的，一起开发对我们没有坏处，也算是帮了他们！” “那新成立的国际贸易公司为什么也有七星？” “程佳，商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件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早在去蒙古之前就做了决定，不和你商量，是出于我的私心。” 高湛抬眼看着程佳，他不想在程佳面前多提李烨，不想程佳参与。 程佳接着说：“我不干涉你的战略规划，可毕竟……我有些难以理解！” “有一天你就理解了！”高湛有些无奈。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高湛笑了，“程佳，我没有瞒着你，只是没有主动说而已。你现在不是也知道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也都是为了你和孩子筹谋。” 程佳心想：战略上的事都是高湛拿主意，她很少参与，如果不是李烨，她也不会来问，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高湛她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程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安。 她走到高湛面前。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理解不了你当初费心把他们赶出去，为什么现在居然拉到自己阵营里来？” 高湛说：“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同，选择也不同。只要不影响我，都无所谓的！” 程佳有意结束这个话题，她看着高湛日渐消瘦的脸，说：“你是不是该复查了？明天我陪你去！” 高湛微微一笑，“我和韩医生前几天刚去，一会儿把结果拿给你！” 程佳听见已经检查过了，放松了一点儿。 “下次检查，你要叫我的，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 高湛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程佳好久，然后温柔的说： “我们回去看电影去吧！” “看什么电影？” 高湛微笑，“回去再说！” 他们买了一些零食，回到他们的“空间站”看电影。 “高湛，你这个家庭影院设计的很有感觉，这声音好有震撼力，感觉脑袋都嗡嗡的！” 程佳一边说话，一边扔着爆米花。她扔的很高，每次都准确无误的接住了。 高湛也把头凑过来，“你喂我一颗！” 程佳高高抛起，他却每次都接不住，不是落在脸上，就是落在额头上。 “哈哈，高湛！你喂我，看我能接住吗？”程佳笑嘻嘻的说。 高湛一扔，就被程佳接住了。 程佳得意的说：“脚趾没有你厉害，嘴巴可比你厉害！” 然后她让高湛张大嘴巴，喂了他几颗爆米花。 高湛吃的时候，程佳坐在他怀里，捧起他的脸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不住的亲着。 “高湛，你看，我能随时找到你嚼的方位。” 高湛笑着纵容程佳的“胡作非为”，偶尔也回亲她。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高湛不知不觉吃了不少。他们躺在地上的沙发上，高湛轻拥着程佳。 他觉得有点噎，程佳递给他水。 他喝完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胀。 程佳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和烦躁。 “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两天吃一点东西就堵的难受！” 程佳问他：“你这几天上厕所了吗？” 高湛回答：“没有。” 程佳的神情立刻凝重起来，她给韩医生打电话，韩医生建议他们去医院，可能是梗阻。 程佳把爆米花放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高湛： “走吧！我那天不让你吃那么多水饺，你偏不听！” 高湛心里无奈极了。 “这都过去多久了？不可能是水饺的原因！” “宿便可以在身体里很久！” 高湛站了起来，觉得很恶心，他到厕所里呕吐起来。 程佳马上急得掉了眼泪。 他们去了医院，医生没有安排住院，在门诊进行了灌肠处理。 高湛面色惨白，弯着腰走出了处置室。 “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事！你别害怕！” “疼吗？”程佳问的小心翼翼。 高湛冷笑：“没想到我高湛这辈子还要受这份罪！” 程佳问：“很难受吗？” 高湛没有说话。 “是不是疼啊？” “不疼！但是不舒服！” “怎么个不舒服法？” 高湛有些忍无可忍： “你好奇你自己去试试！” …… 程佳以为就是他吃多了，没怎么放在心上，她扶着高湛，走出了医院。 八十章 离开的准备 上次的煤炭会议让高湛意识到很多问题，他随后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 他任命程佳为集团公司总经理、小李为集团副总经理。同时任命王毅为煤炭运销公司总经理，提名李烨任国际贸易公司和煤业公司总经理，山西的业务按照原来的模式运营。 程佳非常不理解他的安排，她不明白高湛为什么把李烨弄到公司里来，而李烨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和他好好合作，程佳一头雾水。 高湛的解释很简单——他有他的道理。 高湛的身体日渐消瘦下来，程佳很用心的调理，也不见效果。她问韩医生，韩医生告诉她： “这是手术后正常的反应，随着高湛年龄的增加，他的代谢会越来越慢。” 程佳觉得很烦躁。 高湛似乎每天都很忙，晚上回来累的也不多说话，有时候程佳找他，他不是借口去找孩子就是打电话，最多的是睡觉。 程佳看他那么疲倦，心里虽然不安，也一直隐忍着。 高湛隔三差五就拿回一些文件让她签，她只在提前折好的页面签好字，高湛就拿走了，她也不知道都是关于什么的。眼光扫过的有股份、有资产…… 高湛说，她是总经理，很多业务都需要过她的手。 程佳很不安，高湛做什么都会和他解释，可最近她完全不知道高湛要干什么。 公司经常开会，高湛很少说话，只是旁听。 这天，召开全公司经营会议。 小李主持会议，他介绍了会议议程之后，会议进行到各部门汇报阶段。高湛特意安排集装站站长也单独汇报。 “那个ic卡那是个什么玩意？三天两头就坏，报修的时候，公司技术部问的没完没了，我们又不是搞那个的，谁知道哪坏了？就知道他妈的用不了了……” 一个站长高声大气的说。 程佳想问他一些具体的问题，但她声音太小，根本插不上话，会议就像那个人的脱口秀。 高湛默不作声，他看着桌面，其实时刻留意众人的反应。 王毅在认真的听，有时附和的点头。 小李在记录，思考着。 “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说，你需要公司给你提供什么协助就可以了！开会又不是开批斗会，只反映问题有用吗？要拿出办法！” 李烨洪亮的声音立马盖住了对方。 那个站长一愣，摸摸脑袋。 “就是看想什么办法能保证畅通运营，这大车排着队，设备坏了……” 李烨打断他：“工程技术部，你们有什么办法？” 工程技术部长看向程佳，程佳示意他可以说。 “两个办法：一个是增加人手，配合设备维保单位尽快维修；另一个是多备几套设备，坏了就换，坏的拿回来慢慢修……” 李烨看看程佳，再不说话了。 程佳说：“大家还有没有办法？或者觉得这两个办法哪个好？” 王毅动了动，看看高湛，没有说话。 高湛仍旧不说话。 最后大家都赞成多配设备以备不时之需，程佳分配行政部门会同工程部，尽快制定替换标准和相关维修细则…… 会议结束后，程佳气愤的回到办公室。 高湛走了进来，程佳看见他消瘦的面颊一阵心酸，压抑很久的情绪立刻漫溢出来。 “高湛，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什么也不和我说，折腾了这么多，是因为什么？这个会完全可以小范围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弄在一起又是为什么？你和李烨合作也就合作了，为什么弄到公司来，你们之间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从来不想当什么总经理，你要说你累，你跟我说，你不声不响的就安排，到底要干什么？” 程佳忽然就流出眼泪：“我每天想问你，你不是烦躁就是不耐烦，多久了你都不跟我好好说话？你每天在干什么？我问都不敢问，就怕你生气！看你那么累，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分担？我们到底怎么了？” 高湛一脸哀伤的听程佳说完，走过来擦掉她的眼泪，深情的说：“程佳，我爱你！” 程佳暴怒：“我和你说的不是这个事！” 高湛没有松开她。 “李烨家里三代从商，他是很有经营头脑的人，第一次你离婚的时候，我之所以动摇他是因为他没有精细化管理，我打了他措手不及。第二次，是因为他不适应煤炭行业的经营模式。但是人是会成熟的，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合伙人！ 至于其他，程佳，你不用太在意。按照我的安排就好了，你相信我！” 高湛温柔的吻着程佳的额头，憋回眼底的泪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最近你为什么这么憔悴，你看你的头发都稀疏了好多！” 程佳流着眼泪看高湛：“你不要瞒着我，你知道我会担心的！” 高湛笑着：“我能瞒你什么？不要胡思乱想，我就是累了！最近兼并重组事情也多！” “要不我们把公司卖了，我们做点别的！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程佳说。 “怎么能呢？我一生的心血最后都在这里了，我要把它们留给你和孩子！” “我要它干什么？什么比你重要？你要舍不得卖，交给他们打理就好了！” 程佳抚摸高湛的脸庞，眼泪簌簌落下。 “高湛，我好怕！你什么都不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高湛心痛的擦程佳的眼泪：“没有！你别乱想，每次的检查结果韩医生不是给你看了吗？人老了，容易累！你还年轻，体会不到老年人的身体！” 程佳看着高湛，有些不知所措。 “下午，我们不上班了，我们出去溜达吧！” 高湛低声说道。 程佳点点头。 高湛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程佳，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别动不动就哭！像个孩子一样！你要学会坚强！” “你见我的时候我就哭，估计改不了了！” 高湛宠溺的笑：“这些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以后我好好陪你！” 他擦干程佳的眼泪，缓缓的说：“想去成陵看看了！好久没去了！” “那我们去成陵！”程佳一把抹掉眼泪。 高湛笑了，他拿起纸巾，仔细的擦着程佳的鼻涕。 “多少岁都是老样子！一哭就鼻子眼睛都红，还变成鼻涕泡！” 然后他牵着程佳，一起走了出去。 程佳开车，她转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高湛，温柔的笑了。 “老公，和你在一起我去哪里都开心，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高湛半天没说话，程佳心里的不安瞬时扩大。 她睁着大眼睛看向高湛。 高湛在对着她笑。 “当然好了！” 程佳笑了，车子向成陵出发。 停车场的角落，李烨坐在车里，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一切。 刚才开会，程佳一句话也没和他说过，就像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他对程佳，做不到无动于衷。 程佳掌控不住会议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想保护她，他做不到无视。 高湛找他合作，他是排斥的。但是高湛的合作条件等于帮了他，高湛的煤矿已经实现量产了，李烨用那个煤矿入股和高湛合作，马上就能见到效益，等于盘活了那个煤矿。 外蒙的煤矿更不用说，已经完成探矿了，唯一的条件是要他负责经营管理。这是他难得的机会。 高湛告诉李烨：他得了重病，活不了多久了，找他合作是无奈之举。李烨是相信的，高湛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确实力不从心了。 李烨明知道自己不该来的，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他继续看着程佳如何的爱高湛，继续看着她眼中丝毫没有自己的样子。 高湛告诉他，程佳什么也不知道！那她知道了会怎样？ 程佳告诉他，让他重新开始生活，他也尝试和沈佳璐好好相处。 但是沈佳璐太有心机，处处想掣肘自己，他们总是吵架。 李烨接受不了沈佳璐的作风，越和她相处，他就越想程佳。程佳做事磊落，人也善良。 他努力的遗忘，越努力越想念。看见儿子，他会想到他和程佳的孩子，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没有那意外，是不是他的人生会很不同…… 程佳和高湛到了成陵，高湛直接去大账献了酥油灯，然后虔诚的祭拜。 “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了？” “成吉思汗说这里是：梅花鹿儿栖身之所，戴胜鸟儿育雏之乡，衰落王朝振兴之地，白发老翁享乐之邦，我想来再看看，白发老人享乐之邦是什么样子？” “成吉思汗也没在这里享乐，这里是灵魂长眠的地方！” 高湛极目远眺，四周是青青的草原，略有起伏，却给人极美的视觉冲击，微风吹过，带来掺杂泥土味的草香。 “程佳，我喜欢这个地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在附近给我找个地方，我要在这里守着你们。” 程佳大惊：“高湛，你说什么？” 高湛微笑的回头：“我说，等我们老了，我们总有一天要死，那时候我们俩就在这长眠吧！这里这么大，总能找到一个地方！” 程佳脸涨得通红，睁着眼睛，惊恐的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八十一章 无声告别 高湛到最后也没有告诉程佳他瞒了些什么，程佳越发不安，但是能发生什么呢？人不安到极点的时候，会自己找很多理由：高湛五十几岁了，身体有些问题是正常的；他累了！ 程佳寸步不离高湛，他们又去了释尼召。 在讲经堂，高湛和程佳闭着眼睛打坐。 程佳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人世无常，人们明知道最后的归宿无非是黄土一捧，可是仍旧会眷恋，眷恋这人世的苦、眷恋这世态的凉。她不知道身边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假的，她不想醒来，宁愿就此沉醉。假如佛陀能赐给她一种能力，她想让时光停止，停留在高湛在她身边的任何时刻。那样，她就不会如此害怕失去了。她太不安了，高湛说一切都正常，可是她明明就觉得，高湛在告别，在安排。每当他看自己，每当他摸自己，每当他亲吻自己，她都觉得高湛的眼神被撕扯的那么长，长到不舍离去。 高湛打坐的时候，内心很少有起伏，但是这一次，他也泪流满面：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对程佳纵有万般不舍，他也终究逃不开命运的安排。他一生四处闯荡、遇人无数、无论是龙潭虎穴还是偏远山沟，他从来没畏惧过，常常自诩“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但此刻，所有雄心壮志都变成绕指柔，丝丝缕缕纠缠的都是对妻儿的牵挂。如果他能选择，不求和程佳同年同月生，只求能相守到白首。他不知道，他离开后程佳会怎么样？还有他的一双儿女：那个生下来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儿子，和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儿。 人生不该有牵挂，本来他孑然一身，有了程佳，就有了这样撕心裂肺搬的拉扯。 高湛默默的擦掉泪水，睁开眼睛，看见程佳笑魇如花的看着他。 “老公！你想不想去划船？” “好！” 程佳告诉高湛，上次都没有机会让自己划船，这次她要划。 她让高湛坐在她的身边。 “老公！这个船蹬起来一点也不费力，这个湖太小了，我可以蹬着它走更远！” 高湛微笑：“嗯，有机会我给你买个大船，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这些年就顾着忙了，我都忘了可以买个游艇啊！说穿了我还是改不了穷苦农民的本性，是个守财奴，不会享受！” “好的，你答应我的！我等你的大船，我要开着船去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我们去找不死药，然后我们就再不回来了！” 高湛呵呵的笑：“不要孩子了？” “把他们带上！” 程佳拿出手机，她搂住高湛的脖子，笑得很灿烂。 “老公，你看我把自己拍的多好看！” 她继续拍着：“老公你亲我……老公你笑得再开心点……” 直到程佳累的不行了，他们才从船上下来。 “上次来的时候，树还没有这么高！时间过得太快了！” 高湛看着程佳蹦蹦跳跳的像个孩子，也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他们又去玩滑沙，程佳说风会把自己脸吹黑，非要高湛坐着她推。 高湛高大的身体坐在小滑沙板上有点不协调，程佳推着四处跑，嘴里喊着：“高叔叔，冲啊！” 周围的人都被他们感染，也跟着笑。 程佳推着推着就没力气了。 腿一软，一不小心滑沙板就翻了，两个人滚到沙子里。 程佳满头满嘴的沙子，大声叫着： “高湛，你这个笨蛋，为什么坐着还要晃？” 高湛晃着脑袋，把沙子抖落。 “程佳，我就没有晃，你不要诬赖人！” “不行，你得负责，就是怪你！” “怎么负责？” “负责……” 程佳想了半天，脱口而出：“以后我说什么你都要听，你去哪都要带上我，我可以打你、骂你，你不能还手还口！你还不许骗我，不许对我有一点点隐瞒！” 高湛大声的说：“好，我答应你，我负责，我全都负责！” 程佳高兴极了：“高湛你要是食言了，我不会饶你，我生生世世都会跟着你的！” 高湛看着程佳，眼角流出一滴清泪：“好的，要是我食言，你就别饶了我，生生世世来找我！” 程佳抹掉脸上的泪水：“高湛，风沙真大，都吹进我眼睛里了。你说是这里的风沙大，还是外蒙古的大？” 高湛说：“这里的大，外蒙古是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了，有你的地方我才记得，在那里我只顾着赶路了！” “那……下一次你去，你一定要带上我，我去看看哪里的风大！” “好！” …… 高湛有些累了，程佳和他一起去他们住过的蒙古包。 程佳蹦蹦跳跳的进去。 “高湛，那天我要是没有喝多，你会不会那样做？” 高湛微笑，想起程佳那天迷人的样子。 “我不知道！在我心里，你太美好了，我生怕你会嫌弃我，生怕你讨厌我！也许我会不敢……”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怎么怕我？” “谁说我什么都不怕的？我怕你哭，怕你生病，还怕你离开我。” 程佳微笑：“高湛，你爱我什么？” 高湛看着她，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眼珠在程佳的双眼之间转来转去，恨不得把程佳吸进去。 “我哪里都爱！你的一颦一笑会牵动我的心，你的每一滴眼泪都会撕扯我的皮肉，想到你，我的心就软，你是我的一根肋骨，是我最柔软的地方，我想把你揣进口袋，到哪里都抱着你，随时拿出来亲你，但我又舍不得独占你，想让你开怀的笑，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想每天都睁开眼睛就看着你，每天一伸手就能抚摸你，每天一呼吸就能闻到你的味道。我最幸福的时候是看着你怀着我的孩子，你一脸甜蜜，而我的骨肉在你的身体里，看见我们的孩子，我每次都想，这是我和程佳的孩子，我们融合在一起的孩子……” 程佳泪流满面：“高湛，我拿什么回报你的爱，我真恨我自己，刚遇到你的时候我就该爱上你，那样我们就会在最美好的年华多些陪伴，真想时间就走到这里，我不想继续了。 高湛，我们一起死掉吧！那样我们谁也不用和谁告别，谁也不用想念谁！” 高湛心中一凛：“你胡说些什么啊？程佳，要好好活着，我们还有孩子！我们的孩子那么小，你在说死，对他们太不负责任了！想想儿子，想想鱼儿，他们在等我们回家！” 程佳看着高湛，“高湛，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不会管你的孩子的，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高湛大骇，“程佳，你千万不要这样想，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的，我们活着就是要经历这些的，你有责任的，你的责任是好好爱我，爱我们的孩子，爱孩子也是爱我！” 程佳的脸上全是眼泪：“不可能的！我爱你，然后才是孩子！你要想你的孩子好，就好好活着。” 她冰冷的看着高湛：“你会死吗？” 高湛抱过程佳，“程佳，我不会死，我会每天陪着你的！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呢？” 程佳笑了，笑得很开心。 “高湛，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说过，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会和你分开的！是你把我从窗台上抱下来的，是你每天晚上哄我睡觉的，是你说我是你身上的肉的，你要是死了，我会不吃不喝、从窗台上跳下去，和你一起腐烂！” 程佳笑得很邪魅，一侧的嘴角向上弯曲。 高湛把程佳抱在怀里，使劲的抱着：“程佳呀！我该拿你怎么办？” 晚上，蒙古包依旧灯火通明，高湛还一如从前，用衣服把程佳包在怀里。 “老公，你跟我一起跳舞吧！我还记得你跳广场舞的样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很喜欢！” “程佳，你知道我平时不怎么笑的！我第一次听说自己笑的好看！” “当然，你只喜欢我，所以你只对我笑。” 程佳到高湛脸上亲了一口，微笑的拉着他走到篝火旁，他们俩也随着众人舞动手臂，高湛跟不上步伐，显得很笨拙。 程佳牵着他的大手，开心的笑着，嘴里发出“喔～啊！”的声音。 高湛抬头看程佳，她的眼睛闪着晶莹的光，里面有一种誓死的刚毅，她的笑容带着决绝的美，那么肆意…… 他的心沉了下来。 回停车场的路上，高湛看着满天的星星，对程佳说： “老婆，其实我知道那天在这里我不是第一次吻你。” 程佳看着高湛，眼睛在夜空的烘托下非常明亮，灿若星辰。 “你记得？” “我记得！我喝醉了吻的你，我记得你嘴唇的味道，什么都记得！我当时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你又回来照顾我了！” 程佳咧开了嘴：“人呢！是会自欺欺人的，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当时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男人为什么喝酒就那样呢！我还心跳了。所以说我傻，那时候我就该知道我是对你动心了的，否则怎么那么放心不下！” 高湛蹲下来，“程佳，你上来！我好久没背你了！” 程佳拒绝：“你不能用力的，再说你是五十几岁的叔叔了，你以为你是二八少年呀？” 高湛坚持，“你上来，我喜欢背你，背你的时候，觉得我后背都是软的！你不上来我会不舒服的，再怎么老了，我也是你的男人，连背自己女人的力气也没有，那太无能了！” 程佳轻轻的趴在他的背上，闻着他脖颈的体味，无声的哭了。 “高湛，你就是是狗改不了吃屎！我才知道你喜欢背我是为了占我便宜！” 高湛喘着气，一边走一边说：“占就占吧！反正你是我老婆！” 程佳跳了下来，和他并排站着，仰望星空。 高湛说：“你看，我们多渺小，我感觉我们都不存在了一样，和浩瀚的宇宙相比，我们就是一粒尘埃，静静的来，静静的飘过，静静的离开，以为存在过，其实一点痕迹也没有！” “有哇！我刚把你吃进肚子里！” 程佳跑开了，她回头看高湛：“快走，我们还要回家，孩子肯定念叨爸爸呢！” 八十二章 高湛病重 高湛的身体迅速衰弱下去，韩医生建议去住院。程佳心里的不安变成了恐慌，她甚至再没有问过高湛的病情，她只是寸步不离高湛的身边，高湛吃饭她才吃饭、高湛睡觉她才睡觉。 白天，她笑呵呵、若无其事的陪着高湛。韩医生给高湛吃药，她就在一边呆呆的看着，从不多问。晚上，她躺在高湛的怀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棵浮木，一晚上不松开高湛。 高湛总是微笑，他不去公司，但是会有人来家里，高湛在书房和他们讨论事情，他总是支开程佳，程佳也不去多问。李烨也来过，程佳就像没他这个人一样，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高湛住院了，程佳的目光开始呆滞，她找了两个护工照顾高湛，但只要关于高湛的事，她都几乎亲力亲为。甚至高湛上厕所，她都跟在旁边。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孩子的、对方的、过去的、将来的…… 程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高湛，满走廊的转悠，遇到去世的，她掉头就走掉。 “高湛，等你出院了我们去多挑几盆花，你不是说你喜欢养花吗？我不喜欢浇水，浇水的事你负责！” “好的，老婆！我把院子里都种上玫瑰，你记不记得，拉萨就有很多地方都种的玫瑰，公园里、街道边，经常一不小心就看见了！” 程佳歪着脖子微笑：“老公，你说蔷薇花和玫瑰花到底有什么区别？我怎么分不清楚他们？” 高湛眼睛里都是温柔的光，他看着程佳：“枝干不一样呀，傻孩子！玫瑰花的枝干是直立向上的。” 程佳看见韩医生去了医生办公室。她对高湛说： “高湛，我们去找医生，让他加一点营养，我看你最近虚弱的厉害！” 说完她就推着高湛走过去。 “到现在了还瞒什么？病人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你们得让她做好准备……” 韩医生的声音传来：“是病人要求的，我也是没办法！说能多瞒一天就是一天……” 程佳立刻就停住了。 “高湛！我猜医生估计在病房，这个时间快查房了，我们等会儿再过来！” 高湛回头看程佳。 她的眼睛四处闪躲，浑身颤抖，高湛握住程佳的手，一片冰凉。 “好的，程佳！” 他们谁也不再说话，程佳觉得世界都不存在了，她眼睛里只有高湛。 回到病房，程佳把高湛扶在床上，然后小心的喂他喝水。 “你怎么不和我发脾气？上次你做手术，你总是因为我喂你一点点水发脾气，眼睛瞪的那么大！现在觉得，你发脾气也挺可爱的！” 程佳微笑的说着话，眼睛里却不断涌出泪来。 她接着说：“想想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你很少跟我大声说话，我都快忘了你发脾气的样子了！” 高湛擦掉程佳的眼泪：“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程佳，不要难过！” 程佳颤抖的看高湛：“不会的，我不会送任何人的，我讨厌离别。” 高湛不停的擦着程佳的眼泪：“我也讨厌！” 他接着说：“程佳，有些话趁着我清醒，必须跟你说清楚。” 程佳打断他：“求求你，高湛，不要和我说，我不想听！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程佳大哭起来，泣不成声。 高湛流出眼泪：“我努力了，可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我们去国外，我们去更好的医院！我不相信治不了的！” “到哪里都不能再手术了，转移到胰腺了，程佳！”高湛嘴唇颤抖，无声的流着泪。 程佳嚎哭着抱住他，把高湛抱在怀里。 “不会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总能找到办法！” 高湛的头埋在程佳的怀里，他说不出话。 如果不去说破多好，那样他可以假装一切都不存在。该想的办法他都想了，一年前他就开始化疗，韩医生四处打听进口药，他们还找国内、国际最知名的医生会诊，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程佳把高湛紧紧的抱在怀里，她摸着他的后背，摸着他的头发。高湛的头发几乎都掉光了，程佳张开嘴，放声大哭，哭声响彻整个走廊。 韩医生走了进来，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程佳无法呼吸，只能嚎哭，她的心一片一片的碎落。老天真的太残忍了，高湛那么善良，她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让别人去死？为什么偏偏是高湛？她一辈子从不害人，为什么老天要夺走她的爱人？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死？让自己代替高湛吧！让高湛活下来，让高湛去面对分别，让他去面对失去爱人的痛苦…… 她不能没有高湛，她一刻都不能没有他，高湛每天都会抱她、亲她，十来年没有停过；她不能没有高湛，晚上他总是摩挲着自己的后背，温言细语的哄她睡觉，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安然入眠；她不能没有高湛，一直以来，都是高湛保护她、没有原则的袒护她，没有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切；她不能没有高湛，高湛是他的朋友、爱人、家人、知己，没有高湛，她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她走路高湛会牵着她，她跑步高湛会背着她，她流泪高湛会心疼她，她生气高湛会让着她，每次吃饭高湛都会笑她，然后帮她擦嘴，每天晚上高湛都会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 太多太多的离不开，太多太多的不可以…… 他们就这样哭着，一直到晚上，不知什么时候高湛把程佳抱在了怀里，她双眼肿成了一条缝，嗓子嘶哑的只有出气声，眼泪还在流。 高湛温柔的擦着她的泪水。 说：“程佳，你要坚强起来，好好活着！我们早晚要面对这一天，它只是稍微提前了点儿。 我不会离开你的，即使死了，我也会在你身边看着你好好生活，看着孩子好好长大。程佳，我们有孩子，我的生命没有结束，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你要坚强起来，替我照顾他们、照顾你自己。” 程佳摇摇头，她的手紧紧拽着高湛的衣袖，痛苦的、无声的哭泣。 高湛接着说：“人要勇敢，勇敢的直面死亡，勇敢的面对分别！我高湛一辈子没有什么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你变老，不能看孩子长大！” 他流出泪来。 “程佳，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除了公司，我把其他产业都出售了，只留下南京的公寓，那里我没有舍得卖掉，所有股票、基金都已经变现，我知道你不喜欢打理那些东西，都把它们变成现金留给你！” 程佳心痛的无以复加：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如果可以交换，她愿意用所有东西换回高湛的健康。她用脸摩挲高湛抱她的胳膊，极力感受着高湛的存在，只有他身上的味道才会让自己安心，最起码这一刻高湛还在她身边。 高湛继续说：“外蒙的煤矿我占51的股，公司的煤矿产权很清楚，李烨虽然和我合股，但外蒙的股东不止我们两个，他做不了什么，好多人会盯着他。公司这边的煤矿已经投产，协议约定的也很清楚，他更不能做什么。 运销这里我已经安排好了，王毅每年有分红，他只要二十年内不离开公司，公司会按照约定额外分给他2%的干股，如果中途他突然离开，你就让小李接替他。集装站的那些人跟我是有些老情面的，只要没太大意外，他们会好好跟着你干的，但是你要知道，你以后主要的不是做事，而是协调好关系，学会管理人。 李烨是我给你准备的最后的人，虽然我从内心非常不愿意，可是他是协助你最合适的人。程佳，有些手段不是可耻的，你要适当的利用你所有的资源，李烨是你的资源，他会护着你，替你去做你不能做的事。我观察过了，他对你还有感情，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煤矿不是女人好应付的地方，你需要他，所以不要排斥。南京的关系，内蒙的关系需要一个男人替你平衡。” 高湛心痛的看着程佳，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 “程佳，你还年轻，我不忍你今后孤独的走下去，你不要拒绝接受新的感情。但是，别怪我自私，不管什么情况，你不能再婚。十年之内，公司也不要扩张，稳扎稳打的经营。李烨一贯的经营特点是激进派，你要牵制住他，我留给你的现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十年之后公司特别稳固了，到那时你也成熟了，再说吧！把公司好好的留给高程！这是爸爸给他的礼物，让他好好守下去。” 程佳用嘶哑的嗓子，几不可闻的说：“别说了！我不会管的！我不想听！” 她从高湛的怀里起来，把他扶在床上，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开始自责：她老是这样自私，高湛抱了这么久，会累的！ 高湛抓住程佳，急切的说： “你要听！你要认认真真的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程佳，你以后没有我了，一定要记着，这个世界没人可以依靠，你要保护我们的孩子，保护我的毕生心血。你靠不了任何人，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是李烨也不能完全相信。伤害你的人还有可能会继续伤害你，这个世界有时候不止冷漠，还残酷！我相信你能做好！你也一定要做好！” 程佳痛苦的吞咽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高湛继续抓着她：“程佳，别想着逃避，我们的儿子才九岁，女儿才三岁，你要把他们扔下，你让他们怎么活下去？还有你的父母、我的姐姐！程佳，你要记住我的话，坚强起来！” 程佳用了很大的力气，发出了嘶哑的声音：“高湛，你凭什么把这一切交给我？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怎么面对？我不管，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要活——我跟你一起，你要死——我也跟你一起，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高湛的心冰冷一片：“程佳，生死由不得我们，我想活活不了，你想陪我死也死不了！你不能任性，你要是抛弃孩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八十三章 生死两茫茫 小李把两个孩子带到了医院，高淼看着爸爸手上带着仪器，好奇的把玩，她东碰碰、西摸摸。 “爸爸，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不回家住呢？这些东西也不好玩啊？你回家吧！我想开火车，你再背着我和哥哥开火车！” 高湛抱过女儿，“爸爸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你要听阿姨的话！以后不能惹妈妈生气，要是惹她生气了，爸爸就不喜欢你了！” 高淼撅着小嘴，“不能，爸爸要喜欢我！我长大还要嫁给爸爸呢，像妈妈一样！我喜欢爸爸。” 高淼爬上床，不停的亲高湛的脸。 “爸爸肯定又不听妈妈话，不好好吃饭，你的脸都是骨头了！” 她软绵绵的小手摸着高湛的脸。 高湛抓住，放在嘴边亲吻着：“鱼儿，那你不要学爸爸，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长大了像哥哥一样好好学习，要做个出色的孩子，要照顾妈妈，也帮爸爸看着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吗？” 女儿甜甜的说：“好哇！爸爸要和我拉勾吗？” 高湛伸出指头，“爸爸和你拉勾，爸爸知道你能做到！” 程佳背转身，泣不成声。 程程站在床边，嘴唇紧紧的抿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高湛冲他招手：“儿子，你过来！” 高程走了过去。 高湛看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儿子，觉得心里满是骄傲，他的第一个孩子，从一出生就给他莫大的惊喜和快乐。 “儿子，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家里唯一的男人，你要记住，以后不能胡闹，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要保护妈妈和妹妹！你要活的顶天立地！” 高程流下眼泪，“爸爸，你说错了！家里的男人还有你！” 高湛微愣。 “你病了吗？”儿子问他。 高湛看向儿子：“爸爸生病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保护你们了，今天把任务交给你！儿子，你要加油！” 高淼把爸爸的头扳过去，她几乎贴在高湛脸上：“爸爸，生病了就吃药，吃药就会好的！你乖乖吃药，我把糖留给你！” 高湛亲了一口女儿，摸了摸儿子的头，看着对墙而立的程佳。 “小李，给我们一家人拍个照片！” …… 不知道是不是受情绪影响，几天之内，高湛的病情就急转直下。 韩医生告诉程佳：高湛除了胰腺癌，还有肠梗阻，他的心脏也不是很好…… 程佳哭的几乎麻木，她贪恋着高湛的每一分、每一秒，总是抓着他的手。晚上，她把高湛的大手搂在怀里，放在脸上，白天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医院里总是来人探望，小李帮她招呼，她几乎感觉不到他们存在，她不吃不喝，高湛焦急的让她吃饭，颤抖的要喂她，程佳就一口吞进去。 李烨也来探望高湛，他惊恐高湛的恶化速度。看见高湛的样子，他觉得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都不值得计较了，同生死相比，分别算什么？得失算什么？ 高湛抓住他的手，有气无力的说：“李烨，一切都拜托你了！” 说完他看向身边已经浑浑噩噩的程佳。 程佳双眼红肿、虚弱不堪、眼神迷离，此刻蜷缩在椅子边上，两只手抱着高湛的胳膊，脸紧贴他的手掌，一动不动。 她在数高湛的心跳，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眼里只有高湛，耳朵里就只有那声音，只要心跳不停，高湛就在她身边。 李烨一下子红了眼眶，程佳的样子让他心碎。她可以不爱自己，但是她要好好活着！ 高湛拽着李烨，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帮她活下去！我们还有孩子！” 李烨点了点头，热泪盈眶。 高湛就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放开了拽着他的手，他转头看着程佳，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 程佳忽然微笑：“高湛，等你好了，你再给我洗头！我让你给我梳辫子！” 高湛点头，微弱的说：“好的。” 李烨悄悄的退出房间，看着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的他们，忽然明白：他永远也不是高湛的对手，同时这些也不再重要了！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能看着自己爱的人活着，能陪伴彼此就是幸福！他擦掉眼泪，逃开了。 高湛很快就不能说话了，每天昏睡，偶尔清醒的时候就找程佳，看她在身旁，看她微笑。 程佳也微笑，她白天晚上的握着他的手，眼泪从没有干过。 她的父母来了，她不知道；医生来了，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的，她不知道，只要高湛动一动，她马上就看他；晚上她会专注的盯着高湛起伏的胸膛，他呼吸一下，自己就跟着呼吸一下。 程佳有时候觉得很开心，她感觉自己在替高湛呼吸。 她温柔的擦拭高湛的身体，帮他剪指甲，一边忙活一边说：“你肯定走了很多路，你看你的骨骼，这么强壮！你以前两只胳膊就能拎起我……” 她像对高湛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护士看见了，红了眼眶，她找到小李。 “这个女人已经明显不正常了，你们要留意！” 小李点点头，按照高湛以前的吩咐，给李烨打了电话。 程佳仔细的把高湛的衣服整理好，捋平每一处褶皱。 “高湛，我知道你爱干净，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你衣服皱过，以后我帮你烫衣服啊！” 她给高湛刮胡子，抚摸他的脸，微笑的看着他紧闭的眼睛。 “这两天你怎么老是睡觉？你太懒了！你不总说我是懒猫，你现在比我懒多了！” 她忙完了，就回到椅子上继续数心跳，继续跟着高湛一起呼吸。 门外，李烨和小李坐在椅子上，他们不忍心多看程佳。 高湛的眼角流下泪来。 程佳马上看见了。 她凑过去亲吻他的眼睛，他的泪水。 “老公，你怎么哭了？你说我爱哭没出息，你怎么也没出息了？要是程程看见了，他会笑话你的！” 程佳流着泪擦着高湛的脸：“我爱你老公，我爱你高湛，我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原来爱一个人是会疼的，我的心好疼啊！我爱你呀！你千万不要离开我，你说过的，你去哪都带着我，你去哪我就去哪儿，我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肉，你怎么能这么长时间不看我呢？高湛，你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你不是说我是最漂亮的吗？你嫌弃我了吗？我都不嫌弃你！” 程佳亲吻高湛的额头。 “高湛，你要好起来，你做的包子我还想吃，还有红烧肉，还有下次我们再去吃肥肠粉，我允许你再多加四份，没关系的，大不了我们再灌肠！你要好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你还没有带我去外蒙，我还不知道那边的风沙有多大？你也没有给我买大船，你还没有养花呢！你不是要在那小房子里养花吗？你想养什么？我不拦着你了？等你好了，我们把院子里的砖都搬走，我们弄一个花园，你喝茶养花，我看着你！等孩子们长大了，咱们把他们都赶出去，我们两个人自己做饭，你每天做饭给我吃，我要吃清炖鱼，糖醋排骨，老鸭汤，我还要吃你煎的牛排……” 仪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程佳一抖。 一群人进来，她拉着高湛的手，缩到角落。 “快抢救……送到抢救室！” 大家跑来跑去，她不放开高湛，一个人去拉她的手，她死也不放开。 护士大声的喊：“你快松开，要不他会死的！” 程佳马上放开了，她看见高湛被推了出去。 她急忙跟出来，膝盖传出剧痛，她低头发现跌倒了，她挣扎着要爬起来，谁扶了她。 她站起来就跟着高湛走了。 “高湛，你说过你去哪都带着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高湛被推进一个房间，一群人围着他，他的衣服被扯开了。 程佳要进去，高湛会冷的。 谁抱住了自己，她走不动。 程佳推着这个人，可是她推不动，她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高湛。 那些人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程佳抓住一个，大声的问：“怎么不救了，快救哇！” “你去和他告别吧！现在你说话他还能听见！” 程佳笑了，她大笑的奔过去。 抓住高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瞳孔瞬间放大：“高湛，你的心跳呢？你的心跳去哪啦？” 她想起谁让她告别。大声的嘶吼：“我不告别！高湛我不告别！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去哪都带着我的！你说过不跟我告别的！” 程佳无法呼吸，她扑在高湛身上，用尽全身力气喊着： “高湛，你回来！你回来！你带着我！” 高湛的眼睛紧闭，一动不动。 程佳看到他的脸上有两行泪水。 她张着嘴巴，心口刺痛，她无法呼吸。 程佳大哭的跳了起来。 “高湛！高湛！” 她撕心裂肺的叫，高湛依旧一动不动。 李烨过来抱住她。 “程佳，高湛已经走了！程佳，你不要这样……” 程佳充耳不闻，她尖叫着，绝望的叫着高湛。 小李叫来医生，众人按住她，给她打了一针。 程佳晕了过去，医务人员蒙住了高湛的脸，打算移走高湛。 忽然发现，程佳和高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程佳死死的拽住高湛，他们五指交缠。 李烨哽咽的抱着程佳，把他们的手指一根一根艰难的分开。 高湛的手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永远的定格…… 八十四章 一起赴死 “程佳，你过来！” 高湛坐在他的办公室叫着自己。 程佳高兴的不得了，“高湛，你好啦！太好了，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死了！这个梦太可怕了！” 她快步向高湛走去，扑在他怀里。 高湛的怀抱如此温暖，让她好安心。 “高湛，你在太好了……” 程佳抬起头，愕然发现高湛变了样子。 高湛颧骨突出，头发所剩无几，眼角含泪，一边伸着手，一边向后退。 他喃喃说着：“程佳，好好活着！” “高湛！你去哪儿？高湛！” 程佳大声哭喊着。 她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她躺在医院里，这里不是高湛的病房，李烨趴在她的床上睡着了。 程佳向上看，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向下滴，她一把扯掉了。 程佳从床上下来，像个幽灵一样走出病房，护士站前面围着一圈人，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程佳推开一个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嘴里念叨着：“这里是几楼？高湛还在那里！他在等我呢！” 程佳等不上电梯，她光着脚，宽宽的裤腿踩在脚底下。 她找到楼梯，走到19楼。 “高湛在19楼！他在等我！” 程佳念念有词，急得直哆嗦。 她来到高湛的病房，打开门，床上空空荡荡的。 程佳害怕了，她马上回头确认是高湛的病房。 “高湛去了哪？我要收拾他的衣服去找他！” 程佳打开柜子：柜子里空空的。 程佳哭着颤抖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脑袋：“高湛去哪了？” 她想起一群人把他推出去了，程佳哆嗦着笑：“我知道了！你在那个病房！” 程佳急匆匆的跑到抢救室，里面空空荡荡…… 程佳难以置信的向后退，退到墙边。 她不敢相信：那明明就是梦，高湛怎么会死？他一直没离开过自己，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高湛说去哪里都带着她，他还说要把她装进口袋。 程佳摇着头，脑海里高湛紧闭着双眼，眼角有一道泪痕…… ——高湛死了！那不是梦！ 程佳如遭五雷轰顶，脑海里七七八八的声音传来： “你去和他告别吧！现在你说话他还能听见！” “程佳，高湛已经走了！程佳，你不要这样……” 程佳大口的喘着气。 “高湛去哪了？他死了！” 她的泪顺着脸颊滚落： 她的高湛真的死了！那个坐在办公桌前对自己温柔笑的高湛死了！那个戴着围裙给自己做饭的高湛死了！那个总喜欢背着自己的高湛死了！ 耳边传来声音：“程佳，你不要哭，我最受不了你哭！” 程佳微笑的说：“好的！” 她大力的一把抹掉眼泪。 “高湛，你等等我！我说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要是敢死，我就不吃不喝从楼上跳下去，和你一起腐烂！你等着我，我不想你一个人走！我要跟着你！你休想把我丢掉！” 程佳笑着，向楼梯走去…… 程佳昏迷了一天一夜，李烨一直守着她，事实上从高湛昏迷不醒开始，李烨就一直守在病房门口，他几天都几乎没怎么合眼。 李烨看着熟睡的程佳，心里很是心疼。高湛拜托他帮帮程佳，他怕她挺不过去。李烨是有心理准备的，他知道这些年高湛对程佳呵护备至，他们感情深厚。但是程佳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她已经疯掉了！她在高湛的遗体前疯狂尖叫，声嘶力竭的呼唤高湛，每一声都透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完全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如果不是医生给她打针，也许她当时就气绝了。 李烨终于明白程佳跟他说过的——让他好好的！此刻，即使没有高湛的托付，他也希望程佳好好的。 程佳睡的很安稳，长长的睫毛盖在苍白的脸上，脸有些浮肿。 他轻轻的盖了一下被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药快打完了吧？” 护士走了进来。 李烨抬起头，看着输液瓶里还有药。轻轻的说：“还有点儿呢！” “病人去哪儿了？”护士惊叫。 李烨倒吸了口冷气，看着空荡荡的床，大脑一片空白。 他大声叫着：“程佳！” 卫生间里没有、走廊没有…… 李烨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就连上次程佳失踪他也没有如此害怕。 “程佳！”李烨嘶吼。 整个病区的人都看他，病房里的人也出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烨抓住护士：“谁看见21病房的那个程佳了，高个子、大眼睛的？” 护士摇摇头：“我帮你广播一下，她听到就会回来的，她没带手机吗？” 李烨瞬间瘫软：“程佳不会回来，她肯定要去死！” “刚刚有个女人嘟嘟囔囔的往那边走了，说谁在等她！还差点把我推倒”，一个病房里探出头的男人大喊着。 李烨的大脑快速思考着：“她去找高湛了！” 李烨等不上电梯，从楼梯往楼上爬，他看见扶手上有淋漓的血迹。 “一定是程佳的！她刚才自己扯掉了针头。” 他拿起电话打给小李，让小李赶快联系医院调监控——调高湛住过病房附近的监控。 他跑到病房，看见柜子门打开着，证明刚才程佳来过。 李烨跑了出来，一瞬间看着四通八达的走廊——慌了。 “程佳会往哪里走？” 小李打电话，大声喊：“去楼梯！快去楼梯！她在往顶楼爬！” 李烨浑身一顿战栗，他稍微腿软了一下，疯了一样的往楼梯跑去。 程佳顺着楼梯往上走，走到了头，她看见了头上的钢筋梯子，搬了旁边的椅子，踩着爬上去。 “我会不吃不喝，从窗户上跳下来，跟你一起腐烂！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微笑，迫不及待的想爬上去。 椅子年久失修，她踩上去摔了下来，手擦破了皮。 程佳嘟囔：“真是不小心，高湛看见会心疼的！” 她迫不及待的又爬上去，艰难的抓住了墙上的梯子。 程佳高兴的笑了。 “高湛，你肯定还没走远，我才不听你话呢？一个人活着太孤独了！没有你我怎么活的下去？你出差我都那么痛苦，你说过要带着我，你不算数也不行！” 李烨追上来，看见了往上爬的程佳，他连呼吸都停了，生怕惊到程佳，她会直接掉下来。 他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程佳终于爬了上去，上面的风很大，很凉爽。她看见远处的楼房，还有路上的汽车。 耳边想起一个声音：“跳下去！跳下去你们就在一起了！” 程佳呵呵的笑：“高湛，你甩不掉我的。” 她向前飞奔而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甚至感觉到了微风在轻抚自己的长发，就像高湛曾经温柔的轻抚自己一样。 程佳没有丝毫犹豫，她抓住防护栏，纵身一跃。 李烨也跟着她在跑，他伸着手，在程佳即将翻过去的最后一刻，抱住了她。 程佳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她看着李烨，难以置信的说：“你干什么？” 李烨浑身颤抖，紧紧的抱着程佳。 “你不能死！你还有孩子呢！” 程佳愤怒的喊：“我不会管他的孩子的，他去哪我就去哪！你为什么要拦我？你凭什么拦我？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死活？” 她开始疯狂的挣扎：“我听见高湛在叫我了，他在等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程佳的力气出奇的大，她挣脱李烨，向前跑去，李烨抓住她的脚，死活不肯放手。 程佳疯狂的挣扎，挣脱不开，就对着李烨的手咬了下去。 李烨硬忍着不放手，就在他几乎坚持不住的时候，小李和几个保安上来了，他们抓住了程佳。 程佳又蹦又跳，大声嘶吼。 无奈，李烨请求医生给她打了针。 他们把程佳送回了病房，李烨怕自己再睡过去，雇了两个安保守在门口。 程佳很快就清醒了，她不哭也不闹，呆呆的看着李烨。 李烨也看着她。 程佳开口：“如果当初你没有杀掉我们的孩子，也许我今天不会这样的！” 李烨心痛。 “我不会感激你！” 程佳看着他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的手，一滴眼泪流下来。 “拉我干什么？你知道吗？对我来说死是种解脱，活着要比死了痛苦，你不应该拉我！” 李烨哭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高湛告诉我，让我帮你好好活下去，他说你们还有孩子！” 程佳哽咽：“孩子？高湛就爱孩子！他就想着孩子不想我！我不会管他的孩子的！孩子怎么能跟他一样？” 程佳痛苦的闭上眼睛。 孩子不会哄她睡觉，高湛唱歌真的很难听，声音就像是门夹住的一样，可是她喜欢！ 孩子也不会喂她吃饭，高湛经常喂自己吃饭，有时候她的饭粒沾在脸上了，他会直接吃掉。 她没有高湛不想喘这口气了，她一直跟他一起呼吸，他停了，自己一个人呼吸太孤单。 世界这么大，她的世界却很小，小到只有高湛。 这里没有他了，她就要找他，无论是哪，她都要去找。 人死意味着什么？真的有灵魂吗？有来生吗？程佳希望有。 要不然她的高湛能去哪呢？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吗？她永远也见不到了吗？ 程佳流着眼泪，她无法忍受一个人的日子。 李烨特别小心的看护程佳，她不吃不喝，开始只是给她静脉输送营养，后来李烨在医生的建议下进行了鼻饲。 程佳打他：“李烨，我们早就离婚了！你为什么要管我？” 李烨任她打骂…… 医生建议找她的父母进行心理疏导，可是程佳的爸爸这几天病着，妈妈也病了，他们还在照顾那两个孩子…… 这一天，李烨看程佳脸色好转，人也平静了很多，就回家换衣服了。 他匆匆的回家，换完衣服就赶回了医院。 两个安保在门口守着，说程佳没有出去，李烨请的看护说程佳很好，他一走就睡了。 他在门口看见床上鼓鼓的，叹了口气，出去抽了支烟。 他们离婚很久了，离婚之后也几乎没怎么好好说话。李烨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还是放不下她？房子他最后也没卖，把户转给了秘书后来又转回来了。他不在那里住了，但是偶尔会回去抽烟。 “程佳应该快醒了！”李烨掐灭烟头。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发现被子只是一个空筒，卫生间的灯亮着。 “程佳！你在里面吗？” 程佳经常不说话，李烨等了一会儿。 病房里所有的金属制品都被他收走了，连勺子都不放，她没有机会再做傻事的。 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声音，李烨打不开门，里面反锁着。 “程佳，你在里面吗？你出什么事了？你回答我一声！” 里面静悄悄的。 李烨慌了，他用力的撞门，没有撞开。 “程佳，你快说话！” 他对着门锁，使劲的踹了下去。 门开了，程佳的手腕上血肉模糊，不停的流着血，她另一只手上拿着掰断的牙刷，那锋利的断口上全是血。 满世界的血——鲜红的血…… 李烨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被抽走了。 “程佳！” 走廊里回荡着他惊恐的叫声。 八十五章 生亦难 死更难 四周白茫茫一片，程佳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伸着手，艰难的向前摸索。 她脸上全是眼泪。 “高湛！你在哪儿？”程佳哭喊着。 四周的浓雾一团一团的，翻滚着围在她的周围，程佳心里恐惧极了。她颤抖的说： “高湛，你在哪儿？你不管我了吗？我怎么找不到你！” 程佳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妈妈！妈妈！” 是程程的声音，还有鱼儿，程佳抬起了头。 “妈妈！妈妈……” 她忽然听见了孩子们的声音。 程佳站了起来，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孩子了，她的孩子在叫她。两个孩子那么小，肯定见不到爸爸、妈妈害怕了！ 她快速的向浓雾深处跑去…… 病床上，程佳面无血色的昏迷着，她大量失血，幸亏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 李烨极其颓废，他坐在墙边，无力的看着自己的脚。他不敢看程佳，看一眼就心惊肉跳，她躺在血泊里的样子让他依旧心有余悸。 李烨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怎样才能让程佳重新建立信心呢？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他知道高湛对程佳好，也想过她会肝肠寸断的难过，可是没想过她这么脆弱。 在李烨的印象里，程佳干练、聪明、开朗而且善解人意，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也有如此软弱、固执和偏激的一面。 俗话说：你救不活一个决心赴死的人。他救了她一次、两次，可是如果程佳就是想逃避，他是救不了她的。李烨想到高湛对他说的——“她还有孩子！” 他马上让小李把两个孩子接了过来，高程带着妹妹来到医院，一直牵着妹妹的手。 李烨跟高程解释了一下妈妈和爸爸的事，本以为小孩子会理解不了，谁知道高程只是噙着泪花，然后一脸坚毅的告诉他： “李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 看见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的妈妈，高程对妹妹说： “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我们要很久见不到他。妈妈生气了，她想去找他，鱼儿要让妈妈知道，我们舍不得她，我们需要她！” “哥哥，我也想找爸爸，那我们和妈妈一起去找不就可以了吗？” “不能，爸爸去的地方太远了，妈妈去了会累死掉的。” 高淼惊恐的睁大眼睛，“我不要妈妈死，死了会臭掉的。我的小鱼死了，就不动了，后来就臭啦！” 说完她张开大嘴就哭了，高程急忙说道：“鱼儿，你不要哭，我们一会儿要好好哄妈妈，像爸爸那样哄她，她高兴了，就不走了！” 高淼的大眼睛挂着晶莹的泪水，闪闪发光，她快速的点头。 李烨看着高淼，她简直就是另一个程佳，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眼睛，就像一汪水，一如他初次见到程佳时的眼睛。 他蹲下，对着高淼说：“你叫鱼儿？” 高淼脸上还有泪水，她点点头： “爸爸说，我本来正在妈妈肚子里睡觉，一条鱼飞过来把我叫醒的，所以给我起名叫鱼儿！” 李烨帮她擦掉眼泪：“真是个好名字！鱼是从来不哭的，以后你也永远都不要哭了！” 高淼歪着脑袋：“鱼儿就不难过吗？” “你见过它难过吗？有难过的事想着开心的事就不难过了！你要记住叔叔的话！” 高淼立刻咧开嘴笑了，像个盛开的小喇叭花。 李烨被她的笑容刺痛了，他一直希望程佳给自己生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儿，眼前的小女孩真的和程佳一样，她的笑容那么纯真、那么无邪…… 他觉得高淼是他的孩子，程佳把他失去的孩子找回来了。 他笑了。 高程抓着妈妈的手，一声一声的呼唤：“妈妈！妈妈！” 程佳在浓雾里跑来跑去，她完全失去了方向。 她忽然看见了高湛，高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高湛，高湛！”程佳惊喜的大叫。 “你来接我了吗？你带我走！” 高湛摇摇头。 程佳抓住高湛的手，他的手冰冷。 “我不管！我要跟着你！” 高湛牵起程佳，一句话也没说，向前走去。 “妈妈！妈妈！”高程还在叫着她。 程佳很焦急，她大声的对高湛说：“程程一直在叫我，他肯定害怕了，我们去找儿子！” 高湛看着她，微笑了，笑得很温暖。他把程佳的手放在嘴边，深情的吻着，然后沉默的向前一推。 程佳一惊，她叫着：“高湛！” 然后看见了眼前和高湛一模一样的一双眸子，闪着晶莹的光、满是惊喜的看着她。 “妈妈！你醒了？妈妈，你终于醒了！” 高程哭出来。 程佳很少见到他哭，她不由自主的去擦儿子的眼泪。 高淼听见妈妈醒了，马上跑过来，张开大嘴就哭出来： “哥哥说，妈妈要丢下我们一个人去找爸爸，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和哥哥了吗？我们每天都乖乖听阿姨的话，妈妈为什么还要生气？妈妈……” 她哭的很伤心。 程佳听见女儿的哭声，心都要碎了，尤其是女儿的那一声妈妈，就像要把她的心掏空。 两个孩子在她面前流着眼泪，程程才九周岁，高淼才四岁，她看着他们——把他们留给谁？ 程佳的父母走了过来，爸爸老泪纵横，因为激动和后遗症的关系头在不停的抖着。 “程佳，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就你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就这么丢下我们，我们老了，还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你这样……” 爸爸哽咽的说不出话。 程佳颤抖着流着眼泪。 妈妈抚摸她的秀发：“人死很容易，就是闭上眼睛的事，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还挣扎着要活着？就说高湛，他不也挣扎到最后一刻？程佳，你说为什么？因为还有很多需要你的人，还有很多牵挂你的人。高湛绝对不希望你这样，他一直努力的让你幸福，你怎么能这么辜负他的苦心，也生生的剜着妈妈的心，难道你让我们看着你死？还是让我们也去陪你？” 程佳无话可说，她无声的流着泪。 李烨看着程佳的妈妈：“妈……不！阿姨！你们在这里很久了，回去休息吧！程佳刚醒过来，让她休息，我在这里！” 程佳的妈妈有些犹豫，看着脑袋不停抖动的爸爸和大哭的高淼，点了点头。 高程握着妈妈的手：“妈妈，我和高淼只剩下妈妈了，我们不能没有妈妈，我在家里等你！以后爸爸做的事我替他做，我会陪伴妈妈！” 高淼也大声说：“还有我，妈妈！我再也不淘气了，我会好好吃饭，你不要丢掉我们！我要妈妈！” 程佳泪流满面，心揪在一起，两个孩子的泪眼就像两根带子，撕扯着把她的心系住，让它沉甸甸的结成一块，压的她刺痛，干巴巴的疼。 她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护士走了进来：“病人刚醒，你们不要这么多人围着她，她失血太多，需要静养，我们现在要做检查，都出去吧！” 程佳爸爸、妈妈带着两个孩子要往外走。 高程捧住妈妈的脸，轻轻的亲了一口：“妈妈，你要坚强！我爱妈妈！” 程佳看着她的儿子，非常愧疚。她颤抖着双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 嘶哑的说：“妈妈也爱你！” 两个孩子走了，程佳的爸爸走在最后。 他每走一步，身体都跟着颤抖一下，左手的三根手指伸的笔直，也跟着用力，似乎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妈妈扶着他——满头白发。 程佳记着妈妈的头发没有这么白。 她闭上眼睛，心里就像转着两把刀，全是绞痛： 死很容易，就是一闭眼睛的事，可是她真的除了高湛了无牵挂了吗？ 医生给程佳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一边记录一边说： “你那么有勇气去死，为什么没有勇气活着？你看这个医院里，有多少人都在抗争，哪个容易？有多少人为了多活几天，没有钱，东拼西凑、砸锅卖铁，你有儿有女，上有老下有小，说死就死，你也下得去手！人世就真的那么不让你留恋？你把孩子丢下，你让他们怎么生活？你这么年轻，别辜负我们这群人的苦心，你也别辜负给你输进去的那些血，那些都是社会上的人为了帮助有需要的人的，不是用来糟蹋的！” 最后他摘掉口罩，看着程佳：“死并不容易，活着也并没有那么难！你要好好想想，我可以治好你的身体，但我救不回你的心，你要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你，但我会瞧不起你！你对不起所有人，也对不起你自己！我们活一次，就为了死吗？” 他转身就离开了。 程佳虚弱的眨着眼睛，她的心口虚虚的，艰难的喘着气，脑袋里软绵绵的。 李烨坐在离她很远的墙边，有些绝望的看着她。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神空洞，满脸的胡茬，整个人透着颓废的憔悴。 “为什么要救我？”程佳的声音很微弱。 李烨流下了眼泪。 “那换成是你，你会救我吗？你会看着我去死吗？” 程佳闭上了眼睛。 李烨走了过来：“程佳，我现在很害怕你，我一看见你我就害怕。我发现我真的不了解你！ 我知道你很爱他，你们这么多年……情谊深厚，就算你不在乎还有人在意着你，你竟然连你的孩子和父母都不顾？你竟然可以这么自私！人都有痛苦，都会面对生离死别，难道就可以这么全都放弃了？他离开了，但他并没有带走对你的爱，最后一刻他都在拜托我帮帮你！你这样，让我怎么帮？让我怎么做？你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当初离开我，走的决绝，一点余地都没有给我留，我可以说服我自己，高湛比我适合你，你去他身边了！如今你又如此决绝，你真的以为就可以找他了？他不会见你的，因为你太对不起他了！你也太对不起我了！我都会觉得自己枉费了一片苦心！ 死多容易啊！我不救你，你就死了！都说生生世世，有来生！可你告诉我，它在哪里？它在哪里？我只看见人死了，就回不来了！你要死了，你就永远不会回来了！你的孩子会颠沛流离，你的父母会老无所依，高湛一辈子的心血会分崩离析，我也会恨你！ 程佳，我别无所求，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就像你曾经希望我的一样！” 程佳的心一片酸涩。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高湛，你食言了！而我也食言了，我不能跟着你了！ 尽管以后的日子会有无边无涯的孤独，我会永远面对你已经离开的事实，可是我再没有勇气去死了！ 天大地大，人来人往，我再也没有你了…… 八十六章 程佳在医生的医治下，慢慢的恢复了生气。她告诉李烨：自己想回家调养。 李烨很快就把她送回了家里。 程佳下车，看见了她和高湛的家，身体一摇晃，差点倒下。她强忍心中的痛苦，镇定的走了进去。 高湛的后事还没有办，已经拖了很久了，程佳委托小李帮她料理常规的事情，一切从简准备。 高湛生前就很低调，她不希望他被过多打扰。 她拜托王毅以公司的名义在成陵附近的地方申请一块土地，建一个苗木基地和蒙古民俗纪念馆，同时给高湛留了一块最好的地方。 程佳还交代要在高湛墓地附近盖一个蒙古包，里面要有必要的生活设施。 没有开追悼会，只有几个亲近的朋友参加了葬礼，程佳没有流泪，她一脸平静，腰身挺得笔直。 程佳看起来平平静静的，似乎已经走出了高湛去世的阴影。 在家里，她一直没有回卧室住，而是和高淼挤在一起。 每晚程佳都会给女儿讲故事，高淼让她唱歌，程佳张不开口，一张口就发不出声音，她会想起高湛。 “妈妈！爸爸经常给我唱歌，你为什么不唱？” 程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鱼儿，哥哥给你唱！” 高程一脸沉稳的走进来，他开始给高淼唱歌。 程佳看着他们，想哭、很想哭。 她走出女儿的房间，来到健身房，坐在以前高湛经常跑步的地方——发呆。 “把速度调慢点，高湛！你以为你是二八少年啊？” “不行啊！我得努力用功，我需要强壮！我老婆喜欢强壮的男人！” 高湛满头大汗，笑得幸福。 程佳也笑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去找毛巾，忽然发现健身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跑步机上蒙了很厚的灰。 “刘姐！刘姐！” 程佳大声叫了起来。 刘姐马上跑了出来。 “怎么了？程佳！” “这间房间为什么没有人打扫？” “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人用了，卫生员没打扫，我们也没有留意！” 程佳很生气，“你转告卫生员，她要是不想干了就走人！谁给她的权利让她作主的，难道我来锻炼还得提前申请，提前准备？这个家里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打扫！” 刘姐从没看见程佳这么说过话，她呆愣了一下，说道：“明天吧！今天晚了，我明天告诉管家！” 程佳看着错愕、惊慌的刘姐，叹了一口气。 “那就明天吧！” 她就像撒了气的皮球，颓然的走回了二楼。 刘姐看着她的背影，眼眶潮湿，从高程出生她就来到了这家里，高湛对程佳的好，她一直看在眼里。此刻，她是明白程佳的。 程佳回到女儿房间，高淼已经睡着了，高程抱着本书，睡在她的旁边。 程佳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高程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他在学校也不胡闹了，老师一直没找过她。 程佳看见已经满满当当的床，帮他们盖好被子，走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伸出手，颤抖的打开门，灯瞬时亮了起来，高湛为她晚上上厕所方便，在卧室安了声控壁灯。 她走进去，打开卧室的灯——一切都像从前的样子，高湛的睡衣还挂在床头。 程佳走过去，看着他的睡衣、他的“老花镜”、他的枕头…… 忽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她不敢发出声音，怕惊动其他人。 程佳拽过高湛的睡衣，放在鼻子底下，隐隐的还能闻见他的体味，她发疯一样的闻着。 ——高湛再也回不来了！ 程佳觉得肝胆俱裂，她拼命的闻着，就像窒息的人刚呼吸第一口空气，就像离水的鱼挣扎在最后一滴水里，她紧紧握住高湛的睡衣，无声的哭泣…… 窗外，月光清冷，窗帘定时合上了。 曾经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残酷。程佳一直哭着，哭着，抱着高湛的睡衣，哭到昏沉睡去…… 早上，谁也没来打扰程佳，高程乖乖的上学了，高淼也蹦跳的去幼儿园了。刘姐告诉管家打扫的事，家里马上进行了翻天覆地的大扫除，但是没人敢动高湛的东西，哪怕是他用过的纸巾。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着，程佳一直没去公司。 这天中午，程佳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她请了很多人帮她翻整院子，把砖都移出去，她要铺上石子，种上玫瑰，她要栽满院子的玫瑰。 “妈妈，那我们去哪里骑自行车？” 高淼撅着嘴。 程佳看着她，平静的说，“妈妈会留下地方的，这里只是重新铺装。” 高淼点点头，忽然冲门口大叫：“哥哥，你回来了！” 高程从车上下来，低着头，想快速回到家里。 程佳叫他：“程程，为什么不跟妈妈打招呼？” 高程低着头走过来，闷闷的说：“妈妈！” 程佳猛地抬起他的脸：孩子的嘴角破了，眼角也乌青一片，脖子上还有几道抓痕，她快速解开他的上衣，肩膀处也红肿一片，里面隐隐的还有一些快要消退的淤青。 程佳大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答应我不打架吗？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程佳站起来，气的瑟瑟发抖。 高程流下眼泪：“妈妈！我不想给你惹事，我不想和他们打架，但是他们老来找我的麻烦。他们打我，我不还手，想他们就可以结束了，我告诉他们我再不打架了，可他们依旧不依不饶的追着我。” 高程看着妈妈，眼神带着乞求，那黑黑的眼睛看着她，就像高湛在看她，程佳心痛。 “今天，他们又来打我，我没有理他们，谁知他们说我爸爸……” 高程咬着牙，紧抿嘴唇不作声。 程佳问他：“说你爸爸什么？” 高程气愤的说：“他们说你爸爸死了你就变成了孬种，不敢打架了，因为没人管你了。你妈妈嫁了个老头就是为钱，现在你爸爸死了，你妈妈带着钱找个小白脸，你就是没爸没妈的孩子！妈妈，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还手打了他们，他们人多，我也受了伤，可是老师还是批评了我，还有一个家长踹了我一脚……” 程佳浑身冰冷，她冷笑：孩子能说出这些话？那些家长平时嫉妒她嫉妒的要命，现在竟然在孩子面前口不择言。 程佳牵着高程的手，坚定的说： “儿子，跟妈妈走！” 她牵起儿子的手，启动汽车，向学校飞奔而去。 已经放学有一会儿了，学校门口只有三两个晚归的孩子。 程佳牵着高程要进校园。 保安出来拦住他们。 “已经放学了，你进去干什么？” 他看见高程满脸的伤，错愕了一下。 程佳说：“我来找校长！” “校长已经下班了！” “下班了，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他还想下班？” 保安还想说什么，程佳一把推开他，向学校里走去。 程佳来到校长办公室，遇到下班准备回家的校长。 程佳快步走过去，她脚上还穿着拖鞋。 “你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吧？” 一个中年男人错愕的看着程佳，当他看见一脸伤痕的高程时，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他问高程的班级，然后给他的班主任打电话，程佳推开他来不及锁的门，径直走进去。 “我把儿子送到学校，除了接受教育，我认为他在这里也应该拥有足够的安全感，他淘气、打架老师教育他，怎么教育、惩罚都可以，我就问一句，凭什么家长可以动手打我儿子，为什么同学要对他进行人身攻击，那时候你们去哪了？” 校长查看高程的伤痕，问他：“哪个家长打你了？” 这时候，班主任老师也来了，看着穿着家居服、拖鞋的程佳，一愣。 “高程妈妈！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孩子在学校打群架，把其他学生的头都打破了。我刚才正带着他们去包扎！” “那谁踹的我儿子？谁说我儿子死了爸爸，妈妈要改嫁，没爸没妈！” 程佳对老师说：“那些家长在哪？” “我在这儿呢？” 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一脸凶恶的走进来。 “是我踢你儿子的，你看他把我儿子头都打破了！” “小孩子打架，我们打他，他也打我们了！你一个男人踹我儿子干什么？” 男人挺着胸膛，一脸蛮横：“我踹怎么了？我是他爸爸，我要保护他，你要觉得不服，你让他爸爸也来踹我！” 男人把头一偏，挺着脖子，一副无赖相。 程佳顿觉气血翻涌，她看着面前那个一脸得意，满身骄横的男人，咬着牙。 办公桌上有一个水晶摆件，程佳没有丝毫迟疑的拿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头砸了下去。 校长伸手，却来不及阻止，后面跟进来的几个家长和老师一起发出了尖叫声。 男人的头血流如注。 程佳凶狠的凑到男人面前，咬牙切齿的说：“他爸爸死了！不能来踹你，他妈妈还活着！”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其他的家长，大声的说：“我愿意嫁给老头！喜欢嚼舌根就活该挨揍！以后谁敢招惹我儿子，我绝对不会饶了他！” …… 李烨把程佳从派出所带出来，仍旧怀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程佳把对方家长的头打破，缝了十几针。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对方和解，赔了一些钱。 程佳一脸镇定，牵着高程。 李烨让司机开车回去，自己驾驶程佳的车。 他从倒车镜里看见程佳穿着拖鞋和睡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程佳开口：“今天谢谢你！我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所以只能麻烦你！” 李烨有些失落，他说：“程佳，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的，你有事完全可以来找我，我很愿意帮你！” 程佳低着头，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坐在一边的高程，温柔的说： “刚才吓到你了吗？” 高程抬起头：“妈妈，我没有害怕！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厉害？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那样子！” 程佳摸着他的头，淡淡的说：“你忍耐，也要看对方是谁？当忍无可忍的时候，妈妈会保护你！妈妈不允许你欺负别人，也希望你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但是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有事可以找老师，让老师去教育那些孩子，你不是警察，你的责任是好好读书，惩罚人的事老师会负责！” “可是我等不了了，我想把他们的嘴撕烂！” 程佳笑着亲了一口高程：“冲动是魔鬼！儿子！不过要是妈妈也会揍他们的！” 高程很开心，程佳摸着他的脸。 “疼吗？儿子！” “不疼！妈妈。” 八十七章 重回公司 高程的事在学校引起了轰动，谁也没想到总是微笑的程佳会打破别人的头。 程佳告诉高程，一定要做出类拔萃的孩子——像爸爸一样，爸爸就是从贫苦农村考上重点大学的。 高程学习很认真，他的成绩直线上升。 程佳经常去成陵附近看项目的进展。她每次都去高湛墓旁，一坐就是很久。 她不停的说着话：高程的事、高淼的事……然后就是沉默。 程佳特别特别的思念高湛，她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没有了归属。 这天，她依旧在高湛墓前坐着，看着远处的草地，闻着草香。 “高湛，你说过你不会离开，你会一直陪着我们，那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你？你到哪里守护我们了？ 这个地方这么舒服，你是不是忘了回家？过一段时间蒙古包修好了，我会带孩子来住，我们来陪你！” 程佳看着附近的工地，陷入沉思： 高湛会不会嫌吵？他应该不会，他一辈子都在努力，哪里艰苦、哪里热闹就去哪！他的江山都是自己挣下的，他不是一个甘于安逸的人…… 程佳惊觉，自己好久没去公司了，高湛让她好好守着公司，以后交给高程。 她反复想着高湛对她的嘱托。 高程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让她明白：她必须勇敢的面对一切，不能继续消沉和逃避了。 程佳站了起来，看着高湛的墓，内心清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高湛了，再也没有人挡在她的前面、一心一意的为她和孩子们筹划了。她要振作，她要守护孩子——他和高湛的孩子——高湛的血脉！ 第二天，程佳就去公司上班了，她直接来到高湛的办公室，细心的给花草浇了水。 高湛去世之后，他的律师就找到程佳：高湛把公司转给了程佳，所有的资产也都转给了她，她以前签署的文件就是关于这些的。 程佳让财务把这几个月的报表给她，并让运销公司把这几个月的运营情况汇总给她…… 程佳一整天都在看报表：因为运销系统所有的程序都是固定的，所以整体运营还算稳定，但是维修费用高的离谱。同时，她发现煤矿虽然一切正常，但是所有的审批人都是李烨。 程佳叫来小李，了解到集装站的司机很粗暴的使用那些设备，工程部为了保证运营稳定，坏了就换，厂家也乐见其成。 设备拿回来后，修的很慢，慢慢的就都积压在库房。 程佳去了行政办公室，想调一下设备合同，一进去，里面的人都诧异了一下。他们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站在办公室里。程佳环视四周：角落里有女人的头发，还有灰尘，垃圾桶里堆的满满的废纸、食品包装袋…… “把集装站的设备合同调给我看一下！” 她对文员说。 文员手忙脚乱的四处翻找。 “没归档吗？”她问道。 “归了，前几天拿出来复印了，我还没来得及放回去！” 程佳面色冷峻，没有说话。 文员终于找到了，递给了她。 办公室主任对程佳说：“程总，下次您打电话，我给你送过去！” 程佳脸色铁青的转过头，刚想发火。 转念想着：要是高湛会怎么办？他不会轻易发火的！ 程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主任看程佳走了，对文员说道：“还不快收拾，这段时间就老是拖拖拉拉的。” 他回忆着程佳的视线，接着说道：“赶快打扫一下卫生！” 随后，隔壁人事部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啊！程总，我知道了！我马上把考勤表拿给你！” …… 程佳看着一团混乱的报告和报表，一筹莫展。她蜷缩在高湛曾经的办公椅上，心里默默的说着： “高湛，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程佳闭上了眼睛。 很久，她才睁开眼睛，拿起电话打给人事经理。 “王经理，你尽快找一个成熟的本地矿长，不管用什么办法！” 然后拿起合同，和设备厂家的领导电话沟通设备维修和调换的事。 程佳接着又调取了工程部的人事档案，重新拟订了招聘计划。 一连几天，程佳都窝在办公室里。 她听办公室的人说李烨的儿子来鄂尔多斯了，李烨让办公室的人给定旅游景点的票。 她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最终给李烨打了电话。 李烨看见程佳打来电话，很惊喜。 “程佳，你找我？” “我听他们说你儿子过来了，想着让孩子去我家里吃顿饭，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方便？” 李烨听后特别高兴，他每天带着儿子在外面吃，很不方便，儿子特别不习惯这里的饮食。 他说：“我们什么时候都方便！” 然后觉得有些不妥，接着说： “这孩子不太吃的惯外面的饭。” “那他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你们晚上就过来吧！” “南京菜就可以！” “好的，那就晚上见！” 程佳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散去。 她看着高湛摆在桌子上的水杯，久久的沉默。 ——高湛，单纯的时代过去了！ 程佳拿起水杯，学着高湛喝茶的样子，带着无限眷恋的亲了一口杯沿…… 晚上，李烨带着他的儿子来到程佳的家里。 程佳带着两个孩子和父母热情的接待他们。 在李烨给儿子介绍完他们之后，程佳弯腰问道： “你好，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响亮的回答：“阿姨，您好！我叫李思程。” 程佳一愣——“思程、思程……” 她有些尴尬，李烨也有些不自在。 高淼探出头来：“小哥哥，你为什么不进来呢？我们家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快进来一起吃呀？” 李思程看着高淼，她梳着哪吒头，两个大眼睛就像大大的黑葡萄，一双粉嫩的小嘴撅着，嘴边还有西瓜的残渣和一粒西瓜籽，特别可爱。 他心里想：好漂亮的小姑娘！ 高淼看见他没动，就走过来拉着他：“走吧！我都饿了！” 李烨看着高淼脏兮兮的小嘴，情不自禁的弯腰，给她擦干净。 高淼天真一笑。 “谢谢李叔叔！” 程佳的妈妈连忙说：“快进家里来吧！不要站着了！” 大家来到餐厅落座。 程佳柔声对高淼说：“你不能见谁都叫哥哥，思程比你小！” 高淼惊讶的张着嘴，瞪着大眼睛：“啊？你比我小，那我管你叫小弟弟吧！” 李思程一下子涨红了脸：“不行！我不要做你弟弟！我就当你哥哥！” 众人哈哈笑着。 高淼说：“我有哥哥了！你不能做我哥哥！” “那你叫我小哥哥！反正我不做你弟弟！”李思程的眼神坚定。 高淼摇摇头：“真拿你们小朋友没办法！” 李烨看着高淼摇头晃脑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高程看看李思程，看看高淼，看看李烨，没有作声，他安静的吃着饭。 李烨见高程一直没有说话，对他说： “程程，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高程抬眸：“我叫高程，李叔叔，我最近学习还可以！” 程佳听见高程的话，微笑的什么也没说。 李烨笑笑，继续问：“那高程，你喜欢做什么游戏？” “我不喜欢游戏，我喜欢读书，妈妈告诉我，将来要做像爸爸一样出色的人。” 他放下筷子，大声说道： “我吃完了，姥姥、姥爷、李叔叔，你们慢慢吃！我先上去写作业了！” 说完他斜瞥了一眼和李思程笑成一片的妹妹，快速的跑上楼。 程佳微笑：“李烨，不用惦记他，他很好！你尝尝这个笋，刚空运过来的，你看怎么样？” 李烨点头微笑。 程佳又问道：“你来鄂尔多斯，是又买了房子吗？” 李烨回答：“没有！我平时住在煤矿办公室。现在思程过来了，就住在酒店！” 程佳眼睛转了转，“我们当初买这栋别墅的时候，买的是独栋，但是面积太大，我们家人又少，旁边就有三分之一没有住，虽然和我们家不走一个门，那部分走的后门，但是停车也很方便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住那里！” 李烨眼睛一亮：“我们不会嫌弃，就怕打扰你们！” 程佳笑着说：“虽然是一个房子，装修的时候就隔开了，打算做点别的，没有什么打扰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让管家给你们收拾出来！” 李烨微笑的点头，“那就太好了，思程奶奶也忙完画展要过来，我还正愁怎么安排呢！这样我就不用再准备了！” 吃完饭，大家开始吃水果。程佳爸爸妈妈和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李烨和程佳两个人坐在餐桌上，程佳给他拿了块纸巾。 “李烨，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李烨接过纸巾：“你说，程佳。” “我这几天去公司上班了，我也不想和你拐弯抹角，状况有点乱！运销那面倒运的量也不对，损耗也偏大，还有维修什么的成本都增大了不少。我……” 程佳面露难色，继续说：“集装站的人我挺难应付，那些司机我也管理不方便，我连一只狗也打不过！” 她自嘲的笑笑，看着李烨。 李烨瞬间想起程佳被狗咬的事，想到她当时惊恐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他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管理公司，我除了正常年薪，还额外有5%的分红，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条件你可以提！” “没问题！程佳，不给我分红也可以的！” 李烨眼神很真挚。 程佳没有意外，她继续说：“我很抱歉，一直麻烦你！” “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外人！” 程佳微笑，“那就说好了！我明天就拟文，聘任你为集团总经理。” 李烨点点头。 他们吃完水果，往院子里走着，李烨看见健身房，来了兴趣。 “你们这里还能健身？来鄂尔多斯我还没锻炼过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去。 程佳连忙大声叫道：“李烨！” 李烨诧异的回头。 “刚吃完饭就锻炼对肠胃不好！” 李烨听见程佳在关心他，很高兴。他笑呵呵的走了回来： “你说得对，程佳！” 院子里传来自行车铃声，程佳脸色刷的惨白，她快步走了出去，看见李思程在不停的按着自行车铃。 她颤抖的大声喊道：“刘姐！” 刘姐从厨房跑了出来。 程佳说：“那自行车不要摆在这里，推回健身房去！都坏了还摆在院子里，孩子们要是骑上去摔倒了怎么办？” 刘姐看着不停按自行车的李思程，快速跑了过来：“宝宝，这个车坏了，阿姨拿去修修，你看那边花坛里有只蚯蚓，在水坑里洗澡呢！” 李思程听见蚯蚓，马上过去了。 刘姐看向程佳：她虽然笑着，可那笑明显僵硬，还隐隐发着抖…… 那是高湛的自行车，他以前每天骑着它陪程佳跑步，本来在车库里，翻修院子才推了出来。 程佳看着刘姐——眼里满是哀伤，只一瞬间又变成了微笑。 “李烨，要不我带你看看你们的房子吧？” “好啊！” 八十八章 高湛无处不在 李烨带着孩子离开了，程佳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卧室，从枕头下面拿出高湛的睡衣，搂在怀里。 这个家是她和高湛的家，健身房是高湛的地方，程佳无法接受别的男人踏进去，她总觉得高湛还在家里，只是自己看不见而已。 程佳想起高湛微笑的骑着自行车的样子，她搂着高湛的腰…… 程佳把鼻子埋在高湛的睡衣里，她想找寻高湛的味道，可是几乎什么也闻不见了。 眼泪簌簌落下，除了流泪，程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她跑进洗漱间，打开高湛的刮胡刀，看见里面还没有清理的胡茬，含着眼泪笑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它们装在袋子里，明天她要去做一个项链，随时戴在身上，这样高湛就会永远在自己身边了…… 程佳手攥着袋子，泣不成声。 “高湛，你为什么不来我的梦里，我好想你，你跟我说几句话也好！你去哪儿了？我再也没有你了！” 程佳锤着胸口，无声的流泪。 “高湛，时间过得太慢了，我们每个相处的画面都历历在目，你的音容笑貌就在我眼前，可是我却找不到你。”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 第二天，程佳看着镜子里面色憔悴的自己，默默站立了很久，她不洗脸了。 先给高湛的秘书打电话，和他商量好了工作调动的事，然后通知下午开会。 她上午要去美容院，她要把所有的痛苦吞在肚子里，然后容光焕发的面对一切。 这次会议是程佳接手公司以来的第一次会议。 程佳穿了一件翠绿色的裙子——高湛喜欢她把自己打扮的青春靓丽，她把头发高高束起，后面的马尾松松的编成辫子。 她拿着高湛的水杯，里面泡着高湛平时最喜欢的金骏眉浓茶。 程佳没有提高湛，她张不开口，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脆弱，怕别人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 她宣布了几项决定： 她继任公司董事长。 任命李烨为集团公司总经理，兼任国际贸易公司和煤业公司总经理。因为李烨要常驻公司办公，所以程佳任命高湛的秘书为煤业公司常务副总，同时招聘了一个副矿长，协助现在的矿长工作，主要负责改扩建。 集团新组建一个部门——审计监察部，直接向董事长汇报工作。 鉴于工程部前段时间的工作表现，因为设备维修不作为，开除两个技术员，工程部部长扣一个月奖金，相关集装站要写情况说明，并提交整改意见。程佳要求，所有仪器要加装防护设备，人为损坏的要追究责任。 她还处罚了监控室的工作人员。 李烨本来可以在程佳的办公室办公，但是程佳要把现在她办公室对面的行政办公室挪过去，让李烨在她办公室对面办公，她要求周六周日两天收拾完。她还把其他所有部门的办公室进行调整，要求他们彻底清理本部门的东西。 程佳全程面不改色，没有表情，她偶尔喝一大口浓茶，然后慢慢的咽进去。 李烨看着程佳：岁月并没在这个女人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她的眼神明亮中突然多了份犀利。程佳依然那么美丽，清纯中有丝妩媚，那黑黑大大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眼波流转间，给人一种通透的、睿智的舒服感。 ——依旧让他心动，一如初见。 程佳缓缓的说道：高湛把公司托付给我，也把大家留给了我，也把我托付给了你们，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都是他生前跟他奋斗多年的兄弟，也是我的家人。我程佳以后还要仰仗各位的支持，要好好的发展高湛的事业，让我们这个大家庭好好的走下去。 现在，国家的政策日趋完善，我们面对的竞争也很激烈，与时俱进是时代给我们无法逃避的选择。 无论是李总牵头的车辆、机械方面的智能管理，还是集装站运输系统的智能管理，还是今后根据实际需要的各项管理，都需要大家理解和支持，我们要生存，就要不断突破自我，不断创新。 一个鸡蛋，从内打破叫新生，从外打破就是毁灭，我们公司的所有人都是息息相关的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要抱成团，拧成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高湛以前有针对性的进行了股权激励，我现在决定拿出集团每年净利润的30%进行分红奖励，而且不取消大家以前的分红。 同时，只要在公司工作满30年，都会按比例分给股份，因为煤矿和国际贸易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股份，所以不算在内，只分配集团控股的部分。 具体的实施细则，我会尽快发布，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就算是卫生员我也不会落下，我的律师也会全程参与。 同时，集团要将一年两次的体检纳入制度，公司全额负责，还要将董事长以前提出的帮扶计划再扩大，我们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兄弟、姐妹……” 会议全程，没有一个集装站的站长站起来大声嚷嚷，程佳喝水的时候，有几个人看见她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疤痕，瞬间呆愣。 程佳最后提起高湛的时候，有几个站长竟然还眼含泪花——生死有命，谁能左右命运呢？它就是一双无形的手、无影无形，似乎从不存在，却无处不在！ 程佳微笑的结束会议，没有聚会、没有寒暄，大家都默默的点头告别。 高湛的余威会保护程佳一段时间，可是谁有把握去考验人性？谁能安心的试探人心？这是个浮躁的世界，程佳不想说什么人心叵测，也不去关注有多少尔虞我诈，她只想做自己该做的事，坦然的活下去、寂寞的活下去，等到她足以让高湛满意的时候，他来接她…… 李烨把家搬到了程佳的隔壁，他只带了随身的行李，其他的程佳都帮他准备好了。 李思程每天都会来程佳的家里玩，等着高淼放学。 不久，李烨忽然和他爸爸妈妈说，要儿子留在鄂尔多斯。 两位老人激烈反对，他们很快就追了过来：孙子是他们的命根，李烨要夺走他们的命！ 李烨妈妈来到儿子、孙子的家，有些吃惊，他以为李烨的家会冷冷清清，没想到家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一应俱全，冰箱里满满的，都是新鲜的水果、面包、牛奶，甚至家里还摆着鲜花…… 李烨妈妈打开儿子的衣柜，衣服整整齐齐，领带和衬衫都搭配好、熨烫整齐、挂在一起，袜子按薄厚、分季节的放在格子里。 李烨的卧室铺着白色的床单，和乳白色的提花窗帘遥相呼应，很是温馨，床头上有加湿器，喷出薄薄的白雾，还有淡淡的馨香…… 她完全震惊了。 李烨站在门口，看着妈妈。 “妈妈，我在这里很好！我觉得特别的幸福！” 他妈妈回头，诧异的看着他。 “程佳住在隔壁，这些都是她吩咐准备和整理的，就连思程也整天在她家里……她女儿和他一般大……” 李烨看着母亲，不知道怎样描述下去。 “奶奶！” 思程跑了过来。 李烨妈妈高兴的抱着孙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奶奶，我给你介绍小妹妹！” 思程拉过在旁边四处摆弄的高淼。 “她是鱼儿！我的小妹妹！” 李妈看着高淼，有些震惊。 这个孩子太漂亮了，而且和程佳太像了，程佳的眼睛偶尔会流露出惶恐和不安，而这个孩子的大眼睛一片澄明。 她高兴的蹲下来：“你怎么这么漂亮？你叫鱼儿？” 高淼看着她，嘴巴撅着。 “奶奶你好，我叫鱼儿！” 李烨妈妈喜爱的不得了，她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就像一个小天使。 高淼忽然转过头对李烨说：“叔叔，你这里有冰淇淋吗？” 李烨连忙说：“有，有的，叔叔给你拿！” “不能，鱼儿，你妈妈不让你吃冰激凌，你已经吃了一个了，你会肚子疼的！” 思程大声的说。 “小哥哥，我妈妈不会看见的，我们不说不就好了！” “不行，你要肚子疼怎么办？” 高淼瞪着眼睛，一脸委屈。 “叔叔都同意了！” “不行！” “哇……”高淼大哭。 李烨和妈妈刚要去哄，就听见思程说：“鱼儿，我们家有棉花糖，你吃不吃？” 高淼干脆坐在地上：“我才不吃棉花糖，我要吃冰激凌！” 思程和她一起坐在地上，拿了一袋棉花糖，慢慢的吃起来。 高淼偷看他，等他给自己。 没想到他都吃了几块了，还不给。高淼生气了，想站起来。 “小哥哥背你怎么样？你帮我拿着糖！” 思程说完，就把糖塞到高淼手里。 高淼高兴了，她趴在思程的背上，甜甜的说： “好的！” 然后把鼻涕、眼泪蹭到思程背上。 李烨妈妈吃惊极了，思程有些洁癖，不仅从不会坐地上，而且怎么可能允许别人蹭鼻涕！ “妈妈！不是我要留思程在鄂尔多斯的，是他自己哭闹着不离开！” 李烨妈妈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烨。 “她是造了什么孽？儿子半生都放不下程佳，孙子又开始痴迷程佳的女儿！他们和程佳到底是什么缘分？” 晚上，程佳邀请他们过去吃饭。李成栋因为程佳拒绝过自己当初的请求，有些难堪，他借口去煤矿没有去。 程佳热情的招待他们，高程一脸高冷，虽然彬彬有礼、实则拒人千里之外。高淼和思程两个人形影不离，思程甚至取代了保姆，他给高淼喂饭。 程佳看到李烨妈妈盯着两个孩子，大声的说高淼：“鱼儿！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自己吃饭，在幼儿园你不都是自己吃吗？” 高淼撅着嘴：“我喜欢小哥哥喂，那我也喂他！” 他们两个互相喂着。 李烨连忙说：“小孩子怎么开心就怎么吃吧，妈妈，你看思程这段时间都胖了！他很喜欢这里的饭菜！” 李烨妈妈看着饭菜，微笑的说：“味道是不错，比家里的李嫂味道要正宗！” 刘姐正往上端汤，接口道： “我们家的厨师是高总特意从南京的一个饭店挖过来的，程佳很喜欢吃那里的菜，为了让他过来，给专门买的房子，还给他爱人找的工作……” 程佳心里一痛，高湛——她的高湛，没有人比高湛更疼爱她。 她控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对刘姐说：“你给阿姨切西瓜吧！这里的西瓜很甜！” 刘姐看着程佳，马上会意。 李烨看着程佳，心沉了下去。 爱情，不是嘴里的山盟海誓，也不是花前月下的天长地久，它是柴米油盐、一粥一饭。 李烨内心五味杂陈，到这一刻，他真的是别无所求，有她的陪伴自己就很满足了。 八十九章 我们都求而不得 李烨和妈妈回到家里，妈妈一脸严肃的对李烨说： “李烨，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程佳，可是她已经和高湛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你也看到了，他们夫妻恩爱。即使高湛去世了，他们还有孩子！你这样住在隔壁，一个公司上班，你想干什么？你们之间不可能了！程佳不是你的老婆了！” 李烨没有说话，妈妈继续说： “你自从她来内蒙，就没有好好经营过七星，你爸爸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每天打理公司，这里的事，要不你就放放吧！程佳有需要，你可以随时再过来帮她呀！你也跟我回去吧！妈妈再给你找个好女孩！不要和她牵扯了！” 李烨说：“我不想找什么女孩，妈妈，你不是一直不干涉我的感情吗？ 我没想和程佳怎么样！我现在没什么想法，过得很舒服，煤矿压了我们十几个亿，总得差不多了才可以，而且南京那边管理已经成型了，爸爸稍微照应一下就可以的。就算不是程佳，我也总得照顾这边的产业！ 你放心，如果遇到让我动心的女人，我会考虑的！” 李烨妈妈有些急躁：“你们这样在一起，你怎么可能对别人动心？那不是自欺欺人的一句话吗？” “妈妈，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我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不用操心我，孙子已经给你生了，你还让我怎么样？” 李烨有些烦躁。 “我能让你怎么样？我当然是希望你幸福！”妈妈眼神真挚。 李烨搂过妈妈，长舒口气。 “妈妈，我现在很幸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别强求我了，好吗？人生的大起大落，我经历的也不少了，我很满足目前的平静，我知道你爱我，可无论是公司还是你们的爱都不该是我的负担，对吗？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吧！求你了，妈妈！” 李烨妈妈摇着头，满脸的无奈。 “难道程佳对你有什么表示了吗？” “没有，你也看到了，她还没有完全从高湛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这个时候，我更不可能离开。妈妈，她并没有我原来以为的那么洒脱，她其实很脆弱。那天她割腕自杀，看到她倒在血泊里，我觉得我的心都碎了！她虽然不是我老婆，可是她完完全全的属于过我，我也毫无保留的爱过她，再怎么样我也看不下去她血肉模糊的样子。我们之间，也许没有像她和高湛一样的爱情，可是我们还是有感情的，我做不到就这样放下！而且，高湛最后帮了我，我也答应过他……” 提起高湛，李烨妈妈有些激动，她打断李烨： “高湛害了你几次？他帮你那是他应该的！” 李烨摇摇头，“不，妈妈！他没有害过我，第一次他是为了程佳离婚。第二次是我针对他之后，他的反击。所有的事都不该怪他，而且他并没有赶尽杀绝，我入狱的时候，他还动员其他人帮我写证明，并经常给我送东西。人不能胡说，我们之间的事，错不在他，我那时太年轻，喜欢什么就不管不顾，锋芒毕露、睚眦必报，如果我们换一换，我做不到他做的那样，在一开始我就会发怒的。 高湛不是坏人，他已经去世了，你们也不要再对他耿耿于怀了！ 我虽然记恨他夺妻之恨很多年，可是开始是我夺人所爱，并且……” 李烨叹了口气，继续说：“没有好好对待！” 李烨妈妈看见儿子落寞的表情，幽幽的说： “你大了，妈妈的话你不听了！可你留儿子在这里干什么？” 李烨马上说：“我并不反对他回去，你们要是有办法让他回去，我双手赞成。儿子说要和爸爸在一起，我怎么把他赶回去？我已经不能给他完整的家庭了，难道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愿望我还能拒绝？” 李烨妈妈气哼哼的看着他，转头离开了。 “我的孙子，我从小养到大，怎么可能就这么几天就忘了我，我去说！” 结果，李烨爸爸、妈妈用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说服李思程，他坚持和爸爸在一起。 “爷爷每天不在家，奶奶每天画画，我又见不到爸爸，你们让我回去干什么？我在这里可以陪着爸爸，我吃得好，住的好，还有小妹妹陪着我，我不回去！” 无论爷爷、奶奶如何劝说，他都不为所动。 “奶奶不画画了！你跟我回去！” “奶奶，你不画画？你也不可能陪我，我知道的！你有时间，或者你想我了，你来这里看我就好了！” 最后，李烨的爸爸、妈妈万般无奈的回到南京，他们无功而返。 程佳栽的满院子的玫瑰都开花了，她每天都会剪下一颗，放在健身房的自行车上。健身房除了每天打扫，平时都关着，程佳再不去外面跑步，她就在这里锻炼。 成陵附近的项目已经接近竣工，她比起项目，更关心那个蒙古包，甚至还亲自设计了厨房。 公司的经营重回正轨，李烨正如高湛说的那样，很有管理才能。国际贸易公司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南京那边的股东也协调的很好。李烨也很注重运销公司的经营，本来都是王毅负责的，但是王毅是一个喜欢顺水推舟的人，谁的话在他那里都有道理。没出现问题时他都可以好好应对，只要一出现问题，他肯定往前推别人、逃避责任。李烨并不欣赏他，程佳努力的从中调和。 她对李烨说：“公司就像一个篮子，什么样的人都应该有，王总有时候表现的好像没有立场，但是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他很圆润。其实你放下成见，你们会配合的很好！你的事情那么多，不可能有精力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有这样一个人，帮你打理不是很合适吗？什么样的才是好的？你一走开，就和员工、站长有矛盾的就好？李烨，我们都知道，棱角分明未必是好！” 程佳给李烨倒水，微笑的递给他。 李烨接过水杯，同时也抓住了程佳的手，他盯着程佳。 “啊！好烫！”程佳惊呼。 李烨慌忙放开，想看烫着了没有。 程佳把手快速的放在耳朵上，微笑着： “都说绿茶不能用太热的水冲泡，我老是记不住！下次还是让办公室的小郭给你泡吧！” 李烨有些急躁：“我为什么让小郭泡茶，我又不是没有手！” 程佳微笑：“小郭喜欢给你泡茶，还特意学的呢！那孩子人长的漂亮，家庭也好，挺好的！” 李烨快速的抬眸，刚要张嘴，程佳忽然一拍手。 “忘了！今天鱼儿说晚上要吃鱼，我忘告诉厨房了！你先忙，我去打电话啊！晚上你们一起过来吃吧！” 程佳一边说一边快速的走出去，李烨的话就在嘴边，却来不及说出来。他站在那里—— “程佳，我不在乎什么小郭，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失落的坐下，看着那杯茶发呆。 程佳的手柔若无骨，就像她曾经在自己身下一样…… “我爱你，程佳！从来没变过……” 李烨烦躁的拿出烟，大口的吸起来。 程佳回到办公室：李烨正如高湛所说，是最适合帮她的人。自从李烨来了公司，集装站和煤矿的人收敛很多，再不敢放肆！甚至要比高湛在的时候还要守规矩，毕竟比起其他公司，这里的分红要比工资还多，他们很珍惜这份工作。李烨从不让程佳一个人去下面，他亦步亦趋的陪着。 有一次，他们开车去煤矿，煤车溅起的煤块打碎了他们的挡风玻璃，在那一瞬间，李烨竟然把她护在怀里。 当时，看着李烨紧张的表情，程佳还是感动的。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忍心耽误他、耗着他，她不可能再婚的，即使高湛没有要求她，她也不会再去接受其他人。 没人能和高湛相比，他成熟、体贴、睿智而且包容，最主要的是程佳仍旧深深的爱着他，没有一刻不思念他。 程佳想起高湛，忽然心烦离乱，一种没着没落的寂寞和空虚从心里升腾出来。 她拿起包，快速的走了出去。 高湛离开快两年了，她只按时付着家政的费用，但从来没有来过她和高湛的“夫妻空间”。 程佳走的很慢，她害怕来到这里，又渴望来到这里。这里有他们之间的无限温存，有太多甜蜜的回忆。 程佳打开门，想起高湛出差回来等不及她关门的样子，心中刺痛。 她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他们的沙发、他们的大床…… “想老婆这种事情可不分时间长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恍如隔世！” “我这床是不是很有感觉？超级大的！” “我以后尽量不走了！就陪着你！下次我去哪你就去哪？好吗？” “我告诉你，说什么都不管用，我就是那只鹅，天上飞过来一片鹅毛，我都要把它赶走！” 高湛的声音纷至沓来、不绝于耳…… 程佳慢慢的打量着这里，脚下有东西硌了她一下，她弯腰捡起——是一粒纽扣、高湛扯碎的衬衫上的纽扣。 程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嚎啕大哭起来。 “高湛，我恨你！你太狠心了！你走了就真的一次都不回来了……” 她很久没有放声大哭过，怕别人听见。可是在这里，没有孩子、没有家人、没有保姆，只有她——一个思念丈夫的女人，一个求生不好生、求死不能死的女人！ 程佳哭的肝肠寸断，她倒在地上，浑身瘫软，视线开始模糊。 “程佳！”仿佛是高湛的声音。 程佳一震，她立刻停止了哭泣。 连滚带爬的跑进卧室——里面只有空空荡荡的大床。 程佳流着眼泪，因为刚才哭的太用力，还不住的抽泣着。 她慢慢的走到床边，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脱掉，抱着高湛留在这里的睡衣，蜷缩成一团、赤身裸体的躺在了床上。 “高湛，你想我了吗？ 你肯定不想我，因为你都不来看我！ 可是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九十章 爱你泛滥成灾 程佳昏昏沉沉的听见手机铃响，她睁开眼睛，看着诺大床上孤零零的自己，叹了口气。 拿起手机。 “程佳，你在哪呢？大家都在等你回家吃饭呢！” 李烨的声音传来。 程佳想起自己邀请他去家里吃鱼，一拍脑门。 “啊！我马上就到家！” 她快速的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把高湛的睡衣叠好、摆在枕头底下。 ——这一觉不知道是不是哭的累了，竟睡的出奇的好。 程佳回到家里，孩子们已经等不及先吃了，高程去写作业，思程和高淼在房间里做游戏，李烨还在等她。 程佳非常抱歉的说：“对不起！李烨，我……我有点事绊住了……” 李烨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闷闷的说：“你去哪啦？为什么眼睛是肿的？” “迷了眼睛，这边风沙可真大！估计揉眼睛力气用大了！你吃了吗？”程佳微笑。 “李总还在等你呢！”刘姐端上来饭菜。 李烨一直盯着程佳看，程佳忽然有点紧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姐，不要上菜了！鱼已经不好了！我们出去吃！”李烨虽然和刘姐在说话，眼睛却没有离开程佳。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程佳想拒绝，李烨已经走到了门口。 “程佳，我饿了！你知道我不吃剩菜的！陪我吃顿饭吧！”李烨大声的说。 程佳看着无措的刘姐，微笑的点了一下头，跟着李烨出来了。 他们去了家附近的饭店，李烨要了一个包间，但是饭店服务员建议他们坐大厅，因为包间有最低消费额。 李烨有些生气。 “那我就按最低限额点菜，我就要坐那间！” 服务员马上安排了包间…… 程佳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说道：“我们完全可以不进来的，在外面吃也一样！”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看你生气了！我说了也肯定不管用！” 李烨笑笑：“程佳，不管过多少年，还是你最了解我！” 程佳眨着眼睛，微笑着不再说话。 李烨还点了白酒，并且给程佳也倒上一杯。 程佳错愕：“李烨，你让我喝酒吗？你知道我几乎不喝酒的！” “不是啊！你喝过的，只是没和我喝过而已。程佳，今天陪我喝一杯吧！我们从来没一起喝过酒！” 程佳端着酒杯，眼睛转来转去，想着怎样拒绝李烨。 “别想着拒绝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今天就想和你喝酒！” 程佳叹了口气，她把酒杯拿到自己面前。 “好吧！李烨，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喝一杯！” 程佳举起酒杯：“第一杯我先敬你，谢谢你这么久对我的陪伴和帮助，我呢，也不说客气话，我先干为敬！” 程佳爽快的一仰而尽。 李烨看着程佳，眼神专注，似乎有某种穿透力——想要看透她。 “这么看我干什么？”程佳问他。 “今天为什么哭？”李烨低声问她，语气不容她再逃避。 程佳低垂眼睑，“别问了，李烨！难道我还有什么值得雀跃、欢呼的事吗？” 李烨拿起酒，自饮一杯。说： “你有什么难过的，可以和我说的。” 程佳微笑，她感觉脸一点一点变热。 “我和你说什么？说我无助，说我脆弱，说我想高湛？你不是已经在帮我了吗？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李烨听见高湛，落寞的笑了——两年了，她还是会为了高湛如此痛哭。 程佳又端起酒杯：“我再敬你一杯！今天请你吃饭，我却没有回来，非常失礼，很是抱歉！你别跟我计较啊！” 她呵呵笑了一声，继续说： “计较也不管用的！” 李烨跟着笑了：“我怎么会跟你计较？只是有点担心，看你下午不在公司，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他们碰杯，又一仰而尽。 李烨看着程佳通红的脸，温柔的说：“你慢点喝！” 程佳笑得很甜：“李烨，我跟你说，我其实酒量不错的！我爷爷就特别能喝酒，说不定我是千杯不醉呢！” 李烨看程佳已经有几分醉态，呵呵的笑，他给程佳夹了点菜。 “吃点东西，不能只喝酒！” 程佳吃了进去，觉得有点恶心。 她皱着眉，“我去一下厕所吧！你等我！” 李烨站了起来，想扶她。 程佳制止他，她走到厕所，一张口就把酒全吐出来了，嗓子眼儿一股辛辣的味道。 吐完，程佳立刻觉得昏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她漱了口，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被吓了一跳：她眼睛红肿的很厉害，估计是哭完就睡觉的缘故。 程佳自嘲的摇摇头：这么肿，怎么可能是进沙子揉的？这理由太蹩脚，难怪李烨会追问。 她回到包间，看见李烨自己又喝掉了半杯。 “怎么还自己喝上了？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吗？” 李烨看着一脸正常的程佳，诧异她怎么忽然醒酒了。 “看来我低估你了，你真有可能千杯不醉呢！” 程佳坐下，李烨敬她：“谢谢你帮我照顾思程，谢谢你帮我打理家！” 程佳摆摆手…… 他们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很多酒，程佳毕竟不常喝，她很快醉了。 李烨笑她：“千杯不醉的程佳，你怎么就这点出息？” 程佳就是傻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滑落在他怀里，睡着了。 李烨心里一阵悸动，这个拥抱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拥有了。知道自己不君子，但他仍旧无法控制，他轻轻的吻了一下程佳的脸颊，心咚咚的跳着。 李烨忽然舍不得动了。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进来续茶，看见抱着程佳的李烨，有些难为情的在门口站着，进退两难。 李烨低声说：“结账！” …… 康巴什的夜晚有些凉，大街上空空荡荡的。 程佳被风吹的清醒了一些，她大声吼着：“李烨，我们叫一个代驾！不能开车！” 李烨看着醉意朦胧的程佳，他不想叫代驾，他就想这样——这样可以靠近她。 李烨背起程佳，“几步路，我们走着回去！” 程佳在李烨的背上，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她下午哭的很厉害，晚上又喝了那么多酒，此刻昏昏沉沉，瞬间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她感觉有人抓着她的腿，想去打掉，害的李烨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程佳，你老实点，我们要摔倒了会很疼的！” 程佳觉得心里愉快极了，高湛这么强壮，怎么会摔倒？ 她呵呵笑着：“算了吧！高湛，你不是说两根手指就能捏起我吗？还摔倒！你什么时候摔倒过？” 她搂紧李烨的脖子，故意晃了晃，然后柔弱的趴在他的肩头。 李烨心里一紧：程佳把他当成高湛了！ 顿时，他觉得身上全没了力气。 李烨把程佳放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 程佳搂着他，有些调皮的笑。 “你是不是需要加油啊！老公，再背呀！加油”——程佳大叫着。 “程佳，你喝多了，我是李烨！” 李烨凑近程佳，想让她看个清楚。 程佳却一把拉过他，温柔的吻了起来。 李烨的心疯狂的跳动，这个吻带着久别重逢，借着酒力，一下子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李烨疯狂的吻起程佳，十二年了，他失去程佳十二年了，十二年是一个轮回，今天终于轮了回来，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又回到他的怀里。 他坐下来，把程佳抱在怀里，肆意的探索着程佳嘴里的甜蜜…… 程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推了推，模糊的呢喃：“高湛，我好想你！” 李烨就像刹时被浇了一盆凉水，他慢慢放开程佳：她的脸上一片酡红，自己的心却冰冷一片。 他捧起程佳的脸，心痛的说：“你吻的不是我！我爱的却是你！” 李烨贪恋的轻抚程佳的嘴唇，低低的说：“我要的不是肌肤相亲，我要你记得我，我要你爱我！” 李烨忽然不想背程佳了，他把她拦腰抱起，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口…… 程佳头痛欲裂，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刘姐端着牛奶正好走进来，“程佳，你怎么能醉成那样？昨天李总送你回来的时候都人事不醒了……” 程佳摸了摸脑袋，她记得李烨说谢谢自己，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笑着对刘姐撒娇。 “刘姐，我一开始还觉得那酒辣，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越喝越甜，没有感觉了！” 刘姐递给她牛奶。 “下次不能喝这么多了！多伤身体！一大堆事等着你呢！不能瞎胡闹！” 程佳把杯子放回去，点点头：“我知道了！” 刘姐的唠叨让程佳觉得很温暖。她就像家人一样了，两个孩子都是她带大的，还总帮助她照顾父母…… 程佳很晚才去公司上班，她看见李烨已经在认真的办公了，悄悄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程佳一来，李烨就听见了。他假装没看见她，李烨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她。 妈妈说的对：他不可能对其他人动心的！每天看着程佳，他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程佳对他的吸引，不管过多少年都依然强烈。 程佳打开摆在办公桌上的报表，发现集装站的库存消耗的很厉害，她很诧异，马上打电话了解情况。 挂断电话，程佳有些恼怒：沈氏的三个煤矿都不给正常发煤，总是少发，而且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沈佳璐现在负责销售，程佳用脚趾也可以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向李烨办公室的方向看看，然后习惯性的看着高湛的水杯，陷入沉思。 过了很久，她给小李打过电话：“李总，最近咱们清一下库存，暂时不接沈氏的煤。” “一点也不收了吗？” “是的！” 程佳挂断电话，心里默默的念着：沈佳璐、沈佳璐…… 沈氏煤矿的煤迅速的积压下来，虽然临近的电厂需求很大，可是他们和鹏程集团合作多年，一下子鹏程不发它们的煤了，没有预备计划，附近的短途运输根本消化不了，毕竟掘进机一铲子下去的煤量就得用卡车算。 沈佳璐大叫着发着脾气：“鹏程要是有种就永远不要，让它火车空跑。” 她只要一想起李烨在程佳公司工作就觉得气急攻心，心口憋闷的厉害。 “那咱们怎么跟董事长汇报？”旁边的助手问她。 “汇报什么汇报？有煤还怕卖不出去？” 沈佳璐大声说道。 她就不信了，离了鹏程集团，难道所有的煤会烂掉？ 九十一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程佳早上一改往日的妆容，梳了一个低丸子头，脸上很自然的垂下一缕，增添了几分女人味，她穿一件及膝的黑色连衣裙，脚穿一双黑白相间的高跟鞋。 程佳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沈氏——李烨并不方便处理和沈氏的业务。 程佳直接上了四楼，秘书台的文员问她预约了没有。 程佳说：“我是鹏程集团的程佳，来找你们董事长！你是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秘书说：“程董，这样，我问一下，董事长有客人！” 她请程佳坐下，向里面走了。另一个文秘给程佳倒了一杯茶。 那个文秘微笑的看着程佳，回应程佳的道谢，心里想着：早就听说程佳漂亮，以前把董事长迷的不管不顾的，现在看见确实是这样。她不光五官长得美，更胜在一种气质。 程佳安静的坐着，眼睑低垂，睫毛又长又密，平静的时候双眸剪水、温婉可人；动时，又不经意的霸气外露，高冷的让人不自觉的渴念、但又不忍轻易亵渎。 沈悦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啊呀！程佳，你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来！快进来！” 沈悦伸手想去扶程佳的腰，又觉得不合适，他的手伸了伸，轻握成拳，放了下来。 沈悦办公室确实有客人，程佳不认识。 沈悦把她迎到里面的会客室，给程佳倒茶，然后说： “程佳，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程佳微笑。 沈悦看着她如花的笑容，顿时觉得心花怒放，他笑呵呵的出去了。 程佳看着这个小会客厅，她稍微向前探头，看见了里面的休息室，休息室应该很小，一张床就占了几乎全部空间。 程佳有点局促，她咬了一下嘴唇，想着高湛以前说的话：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是兵家常事…… 纯粹是好事，可也要看在什么时候。 程佳，你要学会平衡、利用你的资源…… 程佳向后坐了坐，默默的鼓励了一下自己，从心里她是讨厌沈悦的，可是他们的合作很紧密，沈悦是她们彼此绕不过去的交际。 沈悦微笑的进来。 “程佳，你今天来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想想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 程佳弯起嘴角。 “我也没什么大本事，公司那点事、还有家里的事就让我忙的焦头烂额了，几乎都没时间出来，都是朋友们担待我，不和我计较。” “唉～看你这话说的！你们鹏程现在发展的多好啊，程佳是女中豪杰，让我倾佩，人漂亮还有本事！” 程佳呵呵的笑。 “都是大家互帮互助的结果！” 程佳又向后坐了坐，双腿交叠在一起，沈悦马上觉察到了，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程佳的腿：小腿修长，皮肤白皙细嫩…… 沈悦不自觉的吞咽一下，程佳已经不能用年轻形容了，可是岁月好像特别优待她，整个人依旧靓丽，甚至要比小姑娘更胜一筹，女人味十足。 程佳也敏感的察觉到了沈悦的目光，她一直微笑。 “沈总，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跟您探讨一下我们下个季度的合作！这段时间，沈氏缩减发运，是不是有什么安排？我也好提前应对。” 沈悦诧异：“我们什么时候缩减发运了？刚才煤矿还打电话，说安监局检查，警告了我们，库存煤存放不符合要求呢！” 程佳装作很意外：“怎么可能？沈氏已经好多天不发了呀！我们不得不紧急调运啊！” 沈悦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沈佳璐又在胡搞！ 程佳从包里拿出合同，继续说：“我以为有变动，今天特意来补签一下协议，看来我应该提前给你打电话的！” 沈悦拿过合同，快速的看了看。 “程佳，这样可不行！” “沈总，我也知道不行，可你知道咱们的计划都是提前申请的，你们煤矿变动太大，弄得我们措手不及的，这也……” 程佳拿起茶杯，把茶水喝完了。沈悦马上续了一杯，递给她。程佳接着说： “我知道，佳璐有她的想法，可是你也知道，我也要有适应的时间……” 程佳眼睛一转，有隐隐的水光，她微笑着，继续说： “没关系的，我知道是佳璐全权负责的，你也不好干预！咱们改改协议就好了，我底下的人也好办事，我再协调吧！不要让你为难！” 沈悦冷笑：“什么她负责？每天买买衣服，看看电影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负责销售？老爷子由着她无非是不想让她出国，她就开始无法无天了！安监局已经发了两遍整改通知了，我还正纳闷怎么回事！” “可不能这样说，佳璐做的很好，我听说矿长们对她都称赞有加。她很适合的，人漂亮又有亲和力，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 程佳忽然站了起来。 “沈总，那我先回去了，合同的事咱们改天再说！” 沈悦没想到她突然要走，急忙说道：“不行，这都到中午了，你怎么能走呢？我中午请你吃饭！” “咱们不客气，下次吧！” 沈悦不甘心的说：“你去哪不也要吃饭？你好不容易来的，就在食堂吃一口，我不和你客气！” 沈悦马上给食堂打电话，让收拾包间…… 吃饭的时候，沈悦拜托程佳帮忙消化库存，程佳答应了。 中午吃过饭，程佳直接去了公司，她喝了一杯红酒，头稍微有些晕。 程佳意兴阑珊的走到办公室，无精打采的开门：她最讨厌和其他人打这种交道。 “程佳！”李烨站在她的身后叫她。 程佳吓得跳了起来。 “李烨，你怎么没回去？” 李烨闻到了她的酒气，皱着眉说道：“你上午去哪儿了？跟谁喝的酒？” 程佳微笑的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和李烨说：“沈悦！我上午去了沈氏！” 李烨压抑住怒火，他平静的说：“煤矿的事我来处理就好，我也赞成你停运，但你找他们干什么？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的呀？” 程佳倒了一杯水，回答： “找我们之后呢？这次完了，再有下次，沈佳璐折腾你，你就被她折腾？你们两口子续旧情，倒是可以慢慢续！” 李烨正在看程佳的裙子，听见她这么说立刻火冒三丈，他喘了几口粗气，摔门走了！ 程佳心里也不是很痛快，她不喜欢自己这样。 坐在椅子上，程佳闭上了眼睛：她只想睡觉！ 与此同时，沈悦正在家里和父亲发着火：“爸爸，沈佳璐不适合在煤矿，瞎胡闹不说，她那个做派，钻到男人堆里，说好听点是打成一片，说难听点那叫什么？安监局下了两次通知了！原来都好好的，你要让她留下，还有其他办法，那房地产公司让她去管啊！李烨在鹏程，她的性格非要搞出事来的！” 沈老先生表情严肃…… 第二天，沈佳璐就被调了回来，她的外国老公也跟着回来了。 沈悦随后开车去了鹏程集团。 “沈总！” 程佳看见进来的沈悦，并不意外。 “程总！我来看看你！” 秘书进来倒茶，程佳微笑的请沈悦坐下。 沈悦是来和程佳讨论续签合同的事。 李烨听见沈悦的声音，也走了进来，大家寒暄一阵儿。 程佳弯腰给秘书指出沈悦提出的修改意见。 她穿着低胸v领衬衫，弯着腰，里面的胸衣就露了出来。 沈悦情不自禁的瞄了一眼，随后又不自觉的看了几眼：程佳不光长的迷人，身材也很不错，他当初就为她春心荡漾，如今依然觉得十分心动。那时候，她是高湛的老婆，现在她是一个人…… 李烨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在他和沈佳璐没有离婚的时候，他就听见沈悦消遣程佳，沈悦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对程佳的心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李烨把茶杯放下，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程佳抬头看看他，继续交代着…… 沈悦走后，程佳满意的看着合同，她也刚知道沈佳璐被调到房地产公司了，觉得立刻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处理的手段不算高明，但总算过关了！ 李烨没有敲门就进来了，他随手就关了门。 程佳看他：“李烨，你有事？” 她不明白李烨关门干什么？难道有重要的事？ “程佳，我能处理沈氏的业务，你为什么不等我来处理呢？” 程佳回答：“我知道你能处理，只是沈佳璐毕竟是思程的母亲，我不想让你因为集团的业务和她闹得很难看！我大概了解她的性格，也知道你……” “那你就去找沈悦？你明知道他对你一直有别的心思！” “我知道！可能怎么办？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子的！男人之间可以相互开黄色玩笑，那就是情谊、是酒桌文化！女人只是平常的吃顿饭，就可以招来非议。我即使知道沈悦有什么心思又能怎么样？不来往了？我能干涉别人怎么想吗？那是他的事！我只想顺利的把这事解决，我也没做什么！” 程佳一脸无奈，继续说道：“李烨，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嘈杂，我只想做我自己的事，坦然的活着！别人怎么看我——不重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理解我！” 李烨站在程佳对面，严肃的说：“谁让你这么无奈了？我愿意为了公司为难！我愿意为你去做！我并不需要你去无奈的应酬这些！” “这是我的责任，没人能替代！你不要忘了，沈佳璐是你儿子的母亲，她就在等着你和她翻脸，她就想让你不痛快！” “你还是我前妻呢！”李烨脱口而出。 程佳马上转头不看他，她不说话。 “李烨，你帮我已经很多了！” “我还可以做的更多！你不需要把我当成外人！” “李烨，该我做的，你就让我做吧！我终要习惯，你要有你自己的生活，将来还要组建自己的家庭，在内蒙，你已经有很多负面的东西了，沈佳璐是不会顾忌什么的，对你不好！” 李烨走近程佳：“我不想再组建家庭，我也不在乎什么负面，我刚开始来内蒙就是为了你！现在依然是为了你！你忘不了高湛我理解！可是你去和这些人打交道，让他们色咪咪的盯着你，我受不了！你可以不爱我，可是你阻止不了我爱你！我爱你，程佳！过去爱你，现在依然爱你！从来也没有变过，你在我心里，依然是那个侃侃而谈西藏的女孩！别再穿的花枝招展的去见那些色狼了，就当你可怜可怜我！” 李烨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程佳呆愣在原地…… 九十二章 谁是谁非 李烨对自己的感情，程佳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感动。但是爱情是很奇怪的，她依然每天思念高湛，虽然不像从前那样让她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是她仍旧觉得自己是高湛的女人。 程佳不管如何伪装，她终究在内心深处——还是一个女人。对高湛思念着，对李烨也依赖着。集装站那边的工人也好，司机也好，都不是她擅长打交道的，他们黑黑的脸上泛白的眼睛一瞪，程佳就会紧张，那时候有李烨在她身边，她是踏实的——没有原因的踏实。 程佳收拾了行李，她想带着孩子去成陵附近的蒙古包住两天——那里有高湛。 程佳和刘姐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发了。 她放好行李，带着孩子去高湛墓前。 高程和高淼围着墓打转，一会儿拔拔草、一会儿放一把野花，然后就跑着玩开了，程佳一个人坐着。 “高湛，你看儿子是不是长高了？他们班的同学都已经有变声的了，声音很奇怪，你要是在，你也会觉得好笑的！” 程佳自顾自的笑起来，接着说： “你把李烨请回来，帮我很多忙，他儿子和鱼儿玩的很好。他们现在在一个幼儿园，你不是说希望你女儿一辈子开心吗？暂时你不用担心了，有人替你做了！思程不允许鱼儿受一点委屈。前几天鱼儿的衣服被其他小朋友踩了，那孩子竟然和人家打架，把脸都挖破了……” 程佳一边说一边笑，就像高湛在身边和她聊天一样。 她伸手抚摸冰凉的墓碑，继续说： “我也很好，就是……一个人觉得很孤单，我很想你！” 程佳长叹了一口气，陷入久久的沉默。 远处一辆汽车快速的驶过来，后面是一长串黄色的灰尘。 高程和高淼都不玩了，他们站着看。 小李从车上下来，快速的走过来。 “程总！” 程佳站起，“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 小李走的急，气喘吁吁的说：“你们一来，我就知道了！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的！” 程佳点点头，这里的项目是小李监管的。 “你不能住在这里！”小李急切的说道。 “为什么？我建它就是为了偶尔来住住！”程佳睁大眼睛说着。 “我知道！可是程佳，你真不能在这里过夜，这里荒山野岭的，你守着……” 小李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 程佳笑了。 “李总！没事的，我不害怕！” “那不是你害不害怕的问题，你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是有钱人，住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小李急得几乎跳起来，大声的说：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就是不能住这里！你要是想住，过一段时间我把我老婆和其他人安排过来和你一起住。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这么胡闹！” 程佳一时无语，小李直接去了蒙古包把行李搬上了车。 “程佳！走吧！” 他急得几乎跳起来。 已经临近傍晚，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西方的天边，程佳就这样看着余晖里的小李，他脸色铁青，一脸的坚持。 程佳笑了，她带着孩子们上了车。 其实，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总能在偶然之间发现温暖，也许是陌生人的一句问候、也许是路人的一个举手之劳，还也许是你身边一直默默陪伴的朋友…… “谢谢你！”程佳对小李说道。 小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程佳默默的算了一下，小李陪在高湛身边比自己陪的时间还长。小李是把她当做朋友，还是把高湛当作朋友呢？ 她转头，看着高湛的墓地，在青山的掩映下，泛着一层昏黄的辉光，程佳在心里想着：“高湛，是你让他来的吗？你是不是还在默默的保护我们？” …… 李烨从窗口看见程佳大包小包的又回来了，心里觉得踏实很多，听说程佳要出门散心，他的心立刻就紧张起来。 程佳会不会就此躲着他，他很后悔那天一时冲动说了那些，他应该有耐心的，十几年前就是因为没有耐心…… 思程一听说高淼回来了，马上就跑了过去。 晚上，程佳坐在高程房间，看着儿子写作业。 他长高了很多，身形骨架和高湛一模一样，长的也越发的像了。 “妈妈！我们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李叔叔说那里不安全！” “妈妈！我知道你很想爸爸，可是我知道爸爸不能回来了！” 程佳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搂过儿子，自从高湛过世，这个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他再没给自己添过一点儿麻烦。程佳看到他，就会想起高湛，高湛应该也是很早就懂事了。 程佳很心疼高程。 “儿子，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就每天开开心心的玩，好好学习就可以了！” “不，妈妈！我要照顾你，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高程看着妈妈的眼睛，继续问妈妈：“你会和李叔叔结婚吗？” 程佳非常诧异：“儿子，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得出来李叔叔很喜欢你！” 程佳抚摸他的头，坚定的说：“妈妈再不会结婚了！我不会和李叔叔结婚的！” 高程说：“妈妈，死亡就是全部终止了，我从书上看到的。爸爸已经终止了，但你还没有终止。我希望妈妈开心，只要你开心，我都会支持你！我不希望你再每天抱着爸爸的睡衣哭了。” 程佳一下子抱住高程，她流下眼泪。 “谢谢你！儿子，妈妈很开心，有你们就很开心！” …… 孩子们睡下之后，程佳拿着毛巾坐在书房，一遍一遍的、仔细的擦拭高湛的石头，尤其是那块像红烧肉的石头，她一直擦到深夜，然后就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 李烨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上班，继续到程佳家里蹭饭，程佳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切如常。 程佳给煤矿招聘的矿长早已适应了工作，现在李烨就是偶尔监管、过问一下，原来高湛的煤矿有矿长，程佳又派过去一个总工，加上高湛原来的秘书任副总，管理层已经很紧密，也渐趋成熟。 鄂尔多斯忽然刮起了煤制油风，很多煤炭企业都投资煤制油项目，李烨也跃跃欲试。 可是程佳不同意，程佳的理由很充分：煤制油的技术不成熟，投资又大，她要稳扎稳打的经营，不敢跟风，李烨有些郁闷。 “煤炭的利用率低，又是不可再生资源，我们投资煤化工，肯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凡是新生事物总是有很多机会存在的，为什么你连尝试都不尝试？等都成熟了，就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李烨有些急躁。 程佳心里一直记着高湛对她的嘱咐——十年之内不能扩张，不能有大动作。她说： “我们虽然是煤炭企业，可是我们开采和运输经营比较粗放，和煤化工完全是两个领域，跨行如隔山，投资那么大，你难道就有把握？ 国家的政策也不是很明朗，它的技术、应用也不成熟！我们不是专门做化工的，去哪里一下子找那么合适的专业人才，什么新兴产业？什么提高利用率？我们没有技术！没有人！到最后不就是一个空空的概念吗？” “技术可以合作！人可以招聘！你不能把眼光局限住！”李烨的口气尖锐起来。 程佳很沉得住气，她说：“项目投入的风险太大，现在大家又像起哄一样都在投资，实在是觉得太冒险。而且那完全是另一种经营结构，完全颠覆我们现在所有的模式，谁也没有做过！我们现在也很好，为什么要做这么高风险的事？” “人不能为了现有的安稳就止步不前吧？我们要发展！” “发展也要看我们适合做什么？我们手上的资源就这么些，你难道让电厂改烧油？制出的东西干什么？汽车能烧？我已经了解过了，在应用上它是有局限的，而且存储也很有要求，我们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李烨面红耳赤：“我们不具备可以建设，可以研发，刚开始内蒙的煤炭还运不出去呢？现在不也运出去了吗？” 程佳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那是两码事！” 李烨站起：“那一开始我讨论这个项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不同意，我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 程佳看他有些急了，缓缓的说：“李烨！开始我也不了解，你想投资，我总不能打消你的积极性！可是后来我了解了呀，我是因为你才了解的呀！” 李烨铁青着脸，气愤的说：“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我不知道你每天在想什么？煤矿上，你一手安排，我就是个监工的，都是你的人。运销上，你一手规划，我就是个跑腿的。业务上，你也可以不用我，和那个沈悦逗来逗去，我就是个闲操心的。开发个项目，你早就有主意，这么长时间一言不发，把我当成个小丑一样，看我跳的差不多了，再说不合适！那这样，你需要我做什么？你让我在你身边做什么？看你每天对高湛念念不忘？还是看你每天和男人们眉来眼去、把酒言欢？程佳，你变了！你完全不是我原来认识的程佳了！你这双眼睛，还是这么纯真、无辜，可是你却再不是了！” 李烨摔门出去。 程佳大声叫他：“李烨！” 李烨没有回头，程佳委屈的又喊道：“李烨，你混蛋！” 李烨回到办公室，听见程佳骂他，他气的喘着粗气，用力的锤了一下桌子。 他最讨厌被人掣肘了，他真心实意的想帮程佳，可是程佳根本不需要他。煤制油项目他准备了很久，程佳一直没有阻止，在即将签约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 李烨拿起公文包，快速的走出了办公室——内蒙这个破地方，他在这里就没顺过！ 李烨连夜带着思程回了南京。 程佳没有想到李烨会一下爆发，她以为李烨会自己权衡利弊，自己发现项目不合适。没想到就算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他还是激进派，一提冒险就跃跃欲试。七星当年的投资铺展的那么大，导致资金链紧张，差点没让高湛翻了盘子，他还是不长记性。 程佳不想改变初衷，她要谨遵高湛的嘱咐，在心里，程佳始终信任高湛，高湛说的至少是最稳妥的。 李烨走了，公司忽然像是少了很多人，所有的事都来找她，程佳表面上平平静静的，其实不胜其烦。 回到家里，高淼不习惯思程不在，动不动就发脾气，程佳吃饭也吃不消停，她大骂了高淼。 然后家里也静悄悄的，程佳忽然觉得无比失落，她心里想着：走就走吧！没有谁是注定要陪着你的！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自己也总不能这样耽误李烨一辈子！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面对她们这样的——孤儿寡母！ 程佳心烦，她跑去书房又开始擦那些石头，想着高湛，慢慢的也想着李烨。 ——至于发那么大火吗？不就是个项目吗？还说我变了？难道谁还能原地不动？难道成熟了还是错？你过来公司总部，我安排信任的人去煤矿有错吗？又不是就针对你？那怎么样才是对？全都你说了算？把高湛的公司给你让你尽情发挥？ 程佳丢掉毛巾，气冲冲的去浴室泡澡了。 听着音乐，她又想起高湛，不禁哭了出来。 “高湛，要是你在多好？你们一个一个都走！我又做错了什么？” 她坐在浴缸里，委屈的哭着…… 九十三章 故梦重圆 李烨不辞而别去了南京，程佳也憋了一口气，她拼命坚持着。 没想到，集团大大小小的业务几乎让她焦头烂额，每天要参加会议、要签批文件、还要听员工的汇报。 集团审计监察部是新成立的部门，程佳除了招聘业务很成熟的骨干，还有意培养了几个刚毕业的学生，程佳想让审计部多一点锐气。 谁知，给她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这天，尚站摇晃着肥胖的身体，一大早就把程佳堵在了办公室。 “程总！”他还保留着高湛在时对程佳的称呼。 程佳热情的给他倒茶。 尚站接过茶水，直截了当的说： “你那是什么审计部？我简直被他们气死了！咱们新装修了办公楼，我想着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不好看，就订购了点房山石，我是个粗人，怕弄不好那玩意！还是让公司工程技术部帮我联系的。结果前几个月，审到这个事上了，说合同价款和实际付款不符，不依不饶的让我们解释。” 尚站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水。 程佳给他倒满。 他接着说：“我说实话，我当时都没把这个事当回事！查了，特意找的当时办事的人，把这事弄清楚：是因为当时发货的时候南方处在雨季，运费涨了，才多付款的。 审计部让写个说明，我们按要求写了。我想着这就算完了吧！没想到前两天，又什么外审！程总，啥是外审？” 程佳回答：“审计部和外面的审计事务所合作进行外部审计，就是不是我们自己审，外面的人审。” 尚站一拍桌子，吓得程佳一闭眼睛。 “这个外审更不是东西，没完没了的揪住这个事不放，让我给提供运费发票或收据！程总啊！我上哪去找啊！他们说找不到也可以，让我提供对方单位的证明，你说，这是不是难为人！几万块钱的东西，我说实在不行，我自己出钱，当我送给公司了，那个审计部什么主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跟我急了！ 程总，我就来问问你，这个审计部是干什么的？弄得跟锦衣卫一样，谁都不敢惹，说话横声横气的，好像我们都是贼一样，我跟高湛多少年啦？你没来我就在了，我跟他在煤堆里打过滚儿，高湛都不会这么对我！” 尚站重重的把杯子放下。 程佳马上笑了：“尚站，吓我一跳，我以为什么事呢？那几个年轻的员工，工作时间不长，做事没分寸，你不要和他们计较！你是谁呀？那是我们家的故友、是亲人！别说这点钱，就我们这交情能是钱能衡量的？别说几万了，您张一张嘴，多少钱就是一句话的事。” 尚站听见程佳这么说，心里痛快了不少，他高声说：“把那几个开除了！什么玩意儿？” 程佳起身把门关上，回头微笑的说：“尚站，咱们不是外人，我跟您也有话直说，不能开除。 高湛走了，弄下这么大一片产业让我守着，我总得对得起他，把公司守好将来留给儿子，公司就你们几个老人也就什么都不说了，还有南京的股东，还有外蒙的项目，我一个人实在是照看不过来。” 尚站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容易，一般的小事我都不来找你！” 程佳马上说：“得来找！找我就对了，一家人要经常沟通。我成立审计部不是为了监督运销这块儿的，我实在照应不过来，需要有人给我盯着其他地方。但总不能就针对国际贸易和煤矿吧？也不能天天看山西那面不顺眼呀？那样太明显了！所以就全公司都这么运作了！招的那些人呢，有成熟的，可是老哥哥，成熟的人就容易圆滑，这些年轻人虽然棱角分明，但是一腔热血想发展，争先恐后的在证明，真的起很大作用！ 您就委屈委屈，回头我批评他们！做事不能这么做！尚站是什么人，尚站需要向谁证明？” 程佳又给他续了茶：“您呀，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他们计较，你不止不计较，还得帮我鼓励他们，夸他们！要知道您可不是公司的员工，您是我们的家人，这些孩子帮咱们看家呢……” 尚站越听越舒服，气慢慢的消了。 程佳回到桌子上，拿出几瓶酒。 “您不来找我，我也正要找时间去找你，我托人在俄罗斯弄回几瓶好酒，特别有劲儿，想拿回来给你尝尝！” 尚站眼睛一亮，笑逐颜开。 “程总，我啥也不喜欢，就好这口儿！” 程佳微笑，“高湛走后，大伙儿也没什么机会聚聚，您看什么时候合适，帮我张罗一下，大家聚一次，家人们时常不联系，慢慢的会生疏的。” 尚站一拍大腿：“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吧程总！” …… 尚站走后，程佳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越想李烨越生气。 ——说走，连个招呼都不打！要是不打算回来也该说一声，她就再找人！以为地球离了他还不转了？每天杂七杂八的事都扔给自己，他跑南京躲清闲！ 程佳默默念叨：“我是绝对不会给你打电话的！李烨，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尚站很快就确定了聚会时间，就在第二天晚上，程佳有些犯难，那些人个个海量，谁替自己呢？ 小李去满洲里了，王毅不可能真为她承担的，估计喝两杯就装醉了！剩下的部长更不可能！她想到李烨，气的冷哼了一声——大不了自己来！ …… 李烨在南京待的并不舒服，爸爸每天去公司，妈妈依旧每天画画或是去看画展，就连思程也忽然不懂事起来，每天闹着回内蒙。 他接到办公室的聚餐通知，更是火冒三丈：程佳是越来越有能耐了！一共十几个集装站，就是一个站长只敬她一杯，都够她受的！真以为自己千杯不醉？ 思程在旁边不住的念叨：“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这里饭太难吃了！这里太没劲儿了！ 爸爸我们回去吧！过两天鱼儿的豆芽就会超过我了！” 李烨心烦的看着儿子，一挑眉：“豆芽？” “是啊！我们一起生的豆芽，打赌谁的长的快，她要不给我的豆芽好好浇水怎么办？爸爸，我们回去吧！” 李烨叹了口气，低声说：“好吧！我们回去照看你的豆芽！你去收拾东西吧！” 他看了看时间，最早明天中午的飞机。 思程高兴的蹦跳起来，不知为什么，李烨也松了口气。 程佳知道集装站的人豪爽、酒量大，但是这些人实在让她大吃一惊，喝酒就跟喝水一样。程佳回忆着以前高湛和他们喝酒，她当时也没注意这些人都喝了多少，就记住他们都是大嗓门。 每个人都要敬酒，说高湛如何如何，说他们如何如何，哪个人——她都要给面子，程佳就连起身上厕所都会被谁揪住。她不想扭扭捏捏的，敬她就喝了。她在茶杯里吐满了酒，饭碗里吐满了酒，餐巾纸里吐满了酒…… 程佳明白，她是领舵人，大家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是正常的。 她来的时候带着司机小王，早已经做好了横着出去的准备。 李烨连夜赶了回来，一进门，他就看见几个人拉着程佳说着什么，服务员给他加了把椅子，他指了指程佳身边的位置，坐了过去。 程佳被那两个人吼的有点发懵，她没注意大家和李烨打招呼，后退着想坐下。 椅子早已挪了位置，她差点做空，李烨伸手扶了她一下。 程佳回头，看见了李烨，心里一震，借着酒劲，张口说道：“李总？您还知道回来？” 说完她觉得自己的口气像是耍小性子的小媳妇，马上改口： “你是听说我给大伙准备了好酒，眼馋的不行是不是？大家照顾照顾李总，让他好好喝！” 程佳喝酒喝的心跳的很快，整个人虚浮浮的，虽然用很大力气喊着，声音却娇滴滴的。 李烨听见了程佳说的第一句话，觉得很顺耳、舒心。他拿起程佳的茶杯，从南京开始他就一直赶路，此时有些渴了。 李烨喝到了满口的白酒，他悄悄的擦嘴、吐掉了。 心想：程佳是真的变了！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他抬眼看程佳，发现她不动声色的白了自己一眼，顿觉心花怒放。 有人来敬酒，李烨毫不犹豫的喝了…… 都快凌晨了，聚会才结束，小王把程佳和李烨送回别墅，李烨让他回去休息了。 他去的晚，此时只是喝的稍微多一点儿；程佳不一样，她已经烂醉如泥了。 大家都睡了，李烨怕惊扰了孩子，把程佳扶到自己住的那边，他摇摇晃晃的把程佳抱到床上。嘴里低声说着： “千杯不醉的程佳！我要不回来，你是不是就喝死在那了？嗯？” 程佳睁开眼睛，眼前的李烨双眸明亮，就像他们刚认识一样，她妩媚的笑了：“李烨，我说过没有？你的眼睛很漂亮！” 李烨心漏跳了一拍，他凑近程佳：“这回你认出我了？” 程佳莞尔一笑：“李烨，你不要胡闹，我怎么不认识你！” 她闻见李烨身上的古龙香水，觉得很熟悉，迷迷糊糊中，不自觉的凑近闻了闻。 “嗯，我喜欢这个味道！” 李烨的心几乎跳出来，以前他们亲热的时候，程佳经常这样说。 他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程佳发出了一声低吟，很快就被李烨的吻吞没…… 就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李烨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他太爱程佳了，她一刻也没有从自己心里离开，他记得程佳的每一个习惯，熟悉她的每一声轻喘…… 这一刻，仿佛程佳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从来没有高湛存在，他什么也不顾了！就算明天程佳让他去死，他也不会放开她，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夜——温凉如水，室内——如火如荼…… 九十四章 迟到的渴望 程佳觉得身体周围暖烘烘的，她像猫一样轻轻拱了拱，一只胳膊搂住了她，程佳立刻往里钻了钻，她昏沉沉的又睡着了。 李烨看着怀里的程佳，心乱如麻！他不知道程佳醒来会怎么样？会接受他吗？还是讨厌他…… 程佳的肚子咕咕响，她饿极了，烦躁的睁开眼睛。 “刘姐！给我一杯牛奶吧！”程佳嘶哑的说。 她忽然发现自己颈下有一只胳膊，快速回头，看见了赤裸的李烨。 程佳的脑袋轰的一下，她完全懵了，伸手摸了摸一丝不挂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李烨还在熟睡，程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下床、捡起衣服——落荒而逃…… 从李烨家偷偷摸摸的跑回自己家，程佳一口气直接跑上了二楼，她心慌意乱、忐忑不安： 怎么办？怎么办？她反复回忆昨天发生的事，她什么也不记得了！李烨记不记得？ 程佳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她可怎么办？她怎么向高湛交代？高湛那么爱她，临死都在惦记着自己！ 程佳流下眼泪，懊悔不已！ 她又怎么向李烨交代？她什么也给不了他！爱不能给！婚姻不能给！ 程佳哭了起来，她痛恨自己！怎么最后是这么个结果？她明明安排好的！高湛以前就不让她喝酒，喝酒真的会误事！ 程佳坐立难安，她强迫自己冷静：也许李烨也喝多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是的，李烨昨天也肯定喝多了！ 这么想，程佳觉得舒服了一些！——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在自己家里醒过来的！ 程佳跑到卫生间里洗澡去了，她看见镜子里自己满身的吻痕，立刻捂住了眼睛、面红耳赤。 她磨磨蹭蹭的很晚才去公司，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李烨坐在办公室里，他想起早上程佳像做贼一样跑掉就想笑，他醒来之后一直都在犹豫怎么和程佳解释发生的事，准备了很多话，却在程佳醒来的一瞬间，慌张的闭上眼睛。 李烨想了一万种程佳可能的反应，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马上跑掉。 李烨弯着嘴角，心底有无限的温柔：半生已过，我怎么可能再错过你，程佳！ 程佳来上班，李烨马上就留意到了他看见她捂的严严实实，莞尔一笑：我不会逼你，我会让你慢慢适应的！程佳，你会重新爱上我的，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李烨心情很好，他愉快的上班、开会……程佳则相反，她如坐针毡，看见高湛的水杯觉得无颜、看见同事觉得羞愧、又怕见到李烨。李烨办公室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刺激她敏感的神经，她生怕李烨记得、生怕李烨问起…… 中午程佳没回家吃饭，她在外面随便吃了一口，就去了她和高湛的小屋。 即使回到那里，她依旧坐立难安，全然没有了伤心的心情。 坐在床上，程佳看着高湛的睡衣，自言自语： “高湛，你是不是怪我？你是不是很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喝酒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着那睡衣，想着高湛宽阔的肩膀，心慢慢安定下来。 程佳坐了很久，一中午也没有睡觉。 下午，她照常上班，李烨并没有来找她。 程佳的心放下了不少，也许李烨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佳叹了口气，觉得如释重负，隐隐的也有些失落。 她又细心的给办公室里的花草浇了水，一点一点把叶子摘掉。 前几天，李烨不在，她忙的要命，李烨回来了，一下子程佳反倒不习惯了，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了想，拿起包准备去美容院。 一连几天，程佳都有意的躲着李烨，吃饭的时候，她快速的吃完就跑上楼，在公司也是尽量回避他。 李烨一如往常，甚至比平时更柔和了些，看起来心情不错！程佳想：就算他不记得了，至少他是赌气离开的，为什么反而神采奕奕、这么的心平气和呢？ 程佳琢磨起李烨，她不自觉的留意着他。 周末，程佳在家里休息，思程和高淼罕见的吵了起来。 “为什么你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送给虫子？” “他喜欢呀！他喜欢我就送给他了！” “那是我从南京带回来的！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不能随便送人！” 高淼翻着白眼：“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你还管我送给谁？” 思程生气了，他跨步离开了。 高淼有些委屈，她跑到妈妈这边告状：“妈妈，思程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讨厌！老是管着我，还那么小气！不就是一个小玩偶吗？虫子喜欢玩，借给他玩一下嘛！” “虫子是个什么东西？”程佳有些好笑的问。 “虫子是我们的朋友！” 程佳夸张的点头：“哦！跟朋友分享东西没错，但是……” 程佳看着撅着嘴的高淼，温和的说：“但是，思程从那么远的地方想着给你带礼物，你却给了别人，有点没礼貌！还有点伤人家的心！” 高淼不服气：“妈妈偏袒他，就是他小气鬼！” 程佳耸耸肩膀，说道：“你自己看喽！可能思程真的生气了！也许他生气了就回南京了！” 程佳微笑。 高淼一跺脚，冷哼一声跑开了。 程佳看着女儿甩动的羊角辫，呵呵的笑了。 她坐在花丛里，很是悠闲，院子里的假山上有缓缓流动的水，程佳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余光瞥见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她转头，看见高淼拎着一个小袋子，蹑手蹑脚的往李烨那边跑去。 程佳咧嘴笑着。 楼上的李烨也看见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看着程佳：程佳，你就没有孩子纯粹！ 这些日子，李烨没有等到程佳怪怨自己，他喜忧参半。程佳没有激烈反应，是不是证明她不讨厌自己，也许她还没做好重新接纳自己的准备。但是她会逃避到什么时候？程佳爱他吗？ 李烨像个小伙子一样，一直患得患失。 已经中午了，高淼还没有回家，程佳让其他人去找，他们都说没看见高淼在李烨家里，李烨那里没人。 程佳有点急了，她给李烨打电话，没人接。她忽然心慌起来：不是被人拐走了吧？ 程佳快速的跑进李烨家里，大声的呼唤高淼，没人回应。她上了二楼，跑到思程的房间，长出了一口气——两个孩子竟然睡着了！ 程佳走进去想叫醒他们吃饭，突然被人从背后按住了肩膀，她回头，李烨对她发着“嘘”的声音。 “你想吓坏他们呀？他们吃了很多零食，让她们睡吧！” 程佳被李烨拽出了房间。 她眼神闪躲，低声说：“那我们去吃饭吧！刘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李烨说：“我今天自己做了饭，你一起尝尝吧！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程佳好奇的看看餐桌，李烨煎的牛排，还煎了两份。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搪塞过去，李烨说：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牛排还是你的管家买的，有什么不能吃的？你不是怕我吧？” 程佳歪着脑袋，竟心虚起来。 “我怕你干什么！我是怕思程的那份儿被我吃了！” 李烨微笑，凑近程佳，低声说：“思程睡着了，他醒了我再做！” 李烨的属于男人的气息扑在程佳的脸上，她脸瞬间红了。 李烨满意的看着程佳的反应，微微笑着，把那份全熟的牛排给了程佳，嘴里念叨着： “你们这么吃就是暴殄天物！” 程佳有些慌乱，她用力的切着牛排，说道： “有一分不熟，我都觉得我在吃生肉，肉老一点才有嚼劲儿！” 李烨笑而不语，他伸手帮胡乱切肉的程佳把肉切碎。 “你永远改不了这毛病，着什么急呀？” 程佳看着李烨三两下切好了，心竟然跳了起来。 “妈妈，我闻到香味了，你和李叔叔吃什么呢？” 程佳转头看见高淼一个辫子高、一个辫子低，歪着小脑袋盯着自己的盘子，她呵呵笑： “你想吃吗？宝贝！” 高淼点点头，思程也揉着眼睛出来了。 程佳站起来，让两个孩子坐在她的位置上。 “宝贝们吃吧！” 思程说：“高淼，你的肉都老啦！我要吃爸爸的！” 李烨看程佳要走，连忙说：“我再煎几份，你别走了！” 高淼大声的说：“我哥哥还没吃呢！我要留给他！” “叔叔再做！”李烨哄着她。 程佳想了想，又走了回来，她来到厨房、拿起锅。 李烨给了她一块牛排，程佳打开，一伸手，李烨又把黄油递给了她，程佳很快就煎好一块八分熟的牛排。 李烨心里一暖：程佳一直记着他的习惯！ 他拿出盘子，程佳很自然的把牛排放进去，他们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就像是一起生活多年的人…… 吃过饭，程佳收拾、李烨洗碗，两个孩子把牛排送给高程后就很快跑了回来。 程佳收拾完，看见孩子们在地上坐着玩着什么，就走过去也坐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高淼一副这你也不知道的表情，说道：“这是拼装机器人！妈妈！” 程佳拿起他们拼好的机器人上身，细细看了一下，做工很精致。 “这个玩具不错啊？阿姨怎么没有在玩具店见过？” 思程说：“阿姨，这个是我爷爷的妹妹在澳大利亚带给我的？” 程佳疑惑：“我怎么不知道你爸爸还有个姑姑？” “你不知道很正常啊！你又不是我的家人，又怎么会知道？” 程佳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看着高淼小心翼翼的给思程递着零件，有感而发： “鱼儿，你是不是喜欢思程哥哥都超过妈妈了？” 高淼很吃惊的抬起头：“妈妈！怎么会？我当然喜欢妈妈了？” 说完她撅着嘴爬到程佳身上，在她脸上亲起来。 程佳被她扑倒，呵呵笑着：“好了，鱼儿！妈妈逗你呢！你都把妈妈弄倒了！” 高淼嘻嘻笑着：“不行，我要证明给你看，我有多爱妈妈！” 程佳有些喘不过气，她叫着：“思程！快来帮帮阿姨！把这个小胖墩儿弄下来！” 思程来拽高淼，她却玩性大发，把思程也拽倒了，三个人笑闹成一团...... 李烨洗完碗，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静静的看着，觉得无比幸福，这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场景，这就是他心里最向往的幸福时刻——迟到了十二年！ 九十五章 陪伴 高淼最近不是生豆芽就是种草莓，程佳被她影响的，忽然心血来潮想在院子里开一片菜地。 周日吃完早饭，她就带着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拿着锹开始松土。高淼和思程拿着铁锹挖了一会儿，就开始不安分了，他们先是四处乱跑，接着又抓土互相打着玩。程佳不停的管教他们，但是孩子们已经玩疯了，对程佳的话充耳不闻…… 李烨站在窗口喝茶，看见院子里热热闹闹的，也笑呵呵、饶有兴致的下去帮忙。 程佳挖了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她看着旁边一直不吭声默默劳动的李烨，微笑的说： “没想到从小锦衣玉食的李公子干起活来还有点模样啊！” 李烨一脸轻松的抬起头：“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程佳开怀的乐着，眼睛笑的弯弯的、嘴角也是弯弯的，在身后玫瑰花的映衬下，竟让李烨觉得——人比花娇。他想起若干年前，他们去白鹭岛的路上，程佳也这样在一片蔷薇花前明媚的笑过，顿时觉得心里升腾出无限柔情。 李烨低头浅笑，他很享受此时的快乐，就算只看着程佳开心，他也觉得无比幸福。 过了一会儿，高淼觉得玩土没意思，她撺掇思程和她一起玩水。 程佳说：“鱼儿，你会弄得满身泥的，阿姨会骂你！” 高淼装着听不见，在程佳背后吐舌头。 她们把水弄得到处都是。 程佳有点生气：“高淼！你把地弄得这么泥泞，妈妈都没办法松土了！” 高淼和思程不知道笑着什么，根本没听见她说话，程佳有些火了。她扔下铁锹，向高淼走去。 地上被孩子们挖的坑坑洼洼的，又有水，程佳一个不小心，摔得四脚朝天，李烨要去扶她，还没走到她身边，程佳就自己迅速的站了起来。 高淼大笑：“妈妈！你就像拉裤子了！” 程佳气急败坏的说：“一个小女孩，每天比男孩子都要淘气，我说了这么多遍，你就不听话，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高淼看见妈妈真生气了，惊恐的张着嘴，扔掉水管就跑，程佳没有抓住她，反而脚下一滑，差点又滑倒。 李烨阻止程佳：“程佳，小孩子顽皮一点没关系！你不要吓坏她！” 程佳回头，生气的大声喊道：“什么小孩子，她马上要上小学了！” 李烨看见程佳脸上全是横七竖八的泥道子，不禁笑起来，他抬手想帮程佳擦掉，还没碰到脸，程佳就走开了，她气急败坏的去追赶高淼。 ——哪里还有高淼的影子？她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程佳气的牙关紧咬，嘴里念念有词：“马上就读小学的大孩子了，还是一点规矩也没有！我能吓到她？她不吓我就谢天谢地了！” 程佳气呼呼的拧着阀门，一不小心拧错了方向。由于水压瞬间增大，水喷溅了她一身。 她尖叫一声，扔掉水管，掉在地上的水管快速的摆动起来，水四处飞溅，李烨也被喷了一身。 “程佳！你快关上！”李烨大声叫着。程佳哪能听见她说话，她闭着眼睛，脸上全是水，根本找不见接口，被水喷溅的只会尖叫。 李烨一瘸一拐的往程佳这里走，中间还差点摔倒，十分狼狈。他关上阀门，看着浑身湿透的程佳，气愤的喊道：“脑袋被驴踢了，简直笨死了！不知道你怎么长大的！” 程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口的喘着气。听见李烨骂她，本就气急了，直接推了李烨一把。 “就你聪明！简直讨厌死了！” 李烨躲闪不急，向后摔去，坐在泥坑里。 他坐着，眼睛诧异的瞪着程佳。 程佳没想到自己这么轻轻一推就推倒他了，看李烨那副表情，她缩回伸出去扶他的手，哈哈大笑起来。 李烨狼狈的坐在地上，看见程佳在笑，更加的恼火。他对着前仰后合大笑的程佳说道： “既然你这么想玩，我就陪你好好玩儿！” 程佳还没有听清楚李烨说什么，就被他拿着水管子喷了一身的水。 她抬头，看着咬牙捉弄自己的李烨，玩心顿起。程佳呵呵笑着，弯腰拿起另一个管子，两个人互喷起来。 他们互相追逐，一边跑、一边笑，完全忘了刚才的恼怒。高淼和思程听见笑声，好奇的跑回来看，也忘了害怕、嘻嘻哈哈的参与进来，几个人把泥巴踩得到处都是，把水喷的也到处都是...... 程佳妈妈跑出来，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大声叫着：“程佳，水那么凉，你把孩子们弄感冒了！” 李烨听见了，放下水管，打算停止。程佳一直被他欺负的直不起腰，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对着李烨痛快的淋了他一身，哈哈笑着跑开了...... 李烨打了个激灵，无奈的看着跑走的程佳。惊觉：水真的很凉！ 刘姐和保姆大喊着抓住两个孩子，抱回去洗澡了。 李烨开怀的笑着。他不经意的抬头：高程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向下望着，发现李烨在看自己，转身走开了。 李烨怔愣了一下：一转眼，高程已经长成翩翩少年了，哪天他要好好关心关心他，这孩子一天到晚都在学习...... 一阵风吹来，李烨打了个冷战，急忙回去冲澡、换衣服了。 周一，程佳一起床就觉得不舒服，她流着鼻涕、头也昏昏沉沉的——程佳感冒了！ 她心里想着：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周一的例会她要参加的！ 开会的时候，程佳一直擦着鼻子，李烨看她昏头昏脑的样子，提前就结束了会议。 程佳窝在办公室，无精打采的。 李烨进来，一声不吭的给她倒了杯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盒药，帮她按计量拿好。 “吃了吧！身体也太差劲儿了！” 程佳一口吞掉了药，很苦！ 李烨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又眼睁睁的看着程佳拿起杯子。 “小心烫！” “啊！烫死我了！” 两人同时惊叫。 程佳痛苦的跺脚：“李烨，你就是故意来折磨我的。” 李烨心疼的说：“烫了你吐出来呀？快张开嘴让我看看！” 秘书在门口，准备进来，看见李烨紧贴着程佳的脸，弯着腰，程佳伸着舌头。他有些难为情的、尴尬的站着。 程佳这才注意到自己和李烨的互动过于亲密了，她暗暗吃了一惊。 李烨清了一下喉咙，把散乱的药盒整理整齐，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了程佳的办公室。 一下午，程佳都昏昏沉沉的，她的头很痛。晚饭，她吃的很少，把李烨买给她的药吃进去，她就爬到床上睡觉了。 李烨回到家里，很不放心程佳，他来到了程佳家里。高程在房间读书，高淼和思程和保姆们在院子里做游戏，李烨直接上了二楼，在程佳的卧室门前停住，她敲了敲门。 程佳微弱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李烨走了进去，程佳眯着眼睛，看见是李烨惊了一下，这个卧室几乎没有其他男人进来过。 程佳立刻就坐了起来：“我以为是刘姐呢！你怎么过来了？” 李烨第一次进入程佳和高湛的卧室，他也有点不自在。 “我看你感冒挺严重的，不放心，过来看看！” 他看见程佳面色潮红，气息漂浮。快步的走过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程佳无力的眨着眼睛，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李烨下了一跳，一边帮她擦鼻血一边说：“程佳，你发烧了！你的家庭医生呢？” 程佳说：“喊一声去旗下了，要明天才能回来，我已经吃过退烧药了，估计一会儿就会好的！” 李烨看着程佳已经微微的发抖了，他对着楼下大叫：“刘姐！” 没有人回应，李烨当即决定送程佳去医院，他打开衣柜，准备拿程佳的衣服，却意外的看见了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的男人衣服。李烨心刺痛了一下，他回头看看程佳，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 程佳咬着牙，颤抖的更厉害了。 李烨利落的拿了衣服，很自然的帮程佳穿上裤子和外套，拦腰抱起她...... 医生给程佳打了紧急退烧针，然后李烨就陪着她在门诊输液。 程佳很难受，她靠着椅子——有气无力的，李烨把她的头挪到自己肩膀，轻轻的搂着她。 他一言不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担心程佳，还是因为那半个衣柜的男人衣服。 程佳一直输液到深夜，李烨把她扶回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的、十分明确的不想让程佳回到那个卧室，他对程佳说：“你晚上要是一个人，发烧了也没有人照顾你，娶我那里吧！” 程佳摇摇头：“我没有关系了！你放心吧！” 李烨心中很是郁闷，他没有理会程佳，打横抱起她。 程佳惊呼：“李烨，你干什么？我都生病了，你还要欺负我？” “今天不能听你的！”李烨不容她拒绝的把她抱上楼。 程佳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她不想和李烨折腾了。 李烨给程佳倒了一杯水，程佳接过来，说道：“这回不会烫我了吧？” 李烨喝了一小口，低声温柔的说：“这回不烫了，温度刚刚好！” 说完他把水递给程佳，程佳大口的喝了。 李烨的目光在程佳脸上扫来扫去，心里想着：“程佳，你难道没有发觉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距离！” 程佳一晚上再没有发烧，李烨看她睡得安稳，回到思程的房间休息了。 ——有一种爱，一旦开始就注定了会一生一世纠缠不休，哪怕你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我，你的心里住着别人，可是仍旧无法停止爱你，因为你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李烨坐在卧室外面的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程佳，你知道吗？知道你就在附近，我的夜晚都不再寂寥冷清，陪着你——我就快乐！ 程佳踏实的睡在李烨的家里，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从那种一心求死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她的生活渐渐的充满生气、而她也在渐渐习惯李烨的陪伴。 九十六章 满洲里之行(一) 程佳的感冒很快就好了，她有意的疏远了李烨几天，和李烨的相处，程佳很难把握分寸，不知不觉就走的近了。 这几天，程佳打算出差。满洲里的集装站规划提高等级，小李去协调了几次，事情都没有顺利完成，程佳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 李烨很反对：“要去我去就可以，你不要折腾了！” “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那边，正好去看看！也不能总也不去！那边的负责人也要见见的！” 李烨认真的盯着程佳，看她的眼神，她是决意去了的。 李烨不再阻止。 程佳安顿好孩子，就出发了。 到了满洲里，她才发现天气是真的冷，十月份内蒙的天气只是稍微有点凉，而这里已经飘着雪花了。 集装站的站长热情的招待了她，这个站长是高湛做外贸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介绍的，人豪放、粗犷，程佳是东北人，他们沟通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程佳是和小李一起来的，小李经过这几年的工作，人成熟了很多，很多事不用程佳费心，他都能很好的协调。 站长告诉程佳，集装站升级工作停滞不前的原因是土地签批不下来。 程佳准备去国土资源局看看，小李已经帮她预约好了时间。 主管它们的是一个姓谢的副局长，程佳在小李敲开门之后走了进去，瞬间呆愣了。 谢局长也一下站了起来，诧异的大声说：“程佳？” “扬钊，怎么会是你？” 程佳一脸的不可置信。 谢扬钊赶紧走过来，习惯性的伸出手，后又自嘲的笑笑，把手伸了回来，摇着头说：“怎么也没想到鹏程集团的董事长会是你！真是太意外了！” 他赶忙让程佳坐，自己亲自给她倒茶。 程佳回头对小李说：“李总，谢总是我的……” 程佳犹豫了一下，微笑着继续说：“同学！你说巧不巧？” 小李急忙接过谢扬钊的茶壶，给他和自己倒茶。 “那好啊！遇到了熟人，看来董事长这回是来对了！” 谢扬钊看着程佳：“你不是在南京吗？什么时候去的内蒙？” 程佳微笑：“这故事可长了……” 他们一直聊着，聊到谢扬钊下班。 程佳说：“好不容易遇上了，我们晚上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谢扬钊摆摆手：“程佳，怎么能让你找地方呢？我该尽地主之谊的！” 小李一直在旁边打着电话，程佳冷眼看他。 他马上走到程佳身边：“李总过来了，问咱们在哪儿？” 程佳睁大眼睛，看着小李。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扬钊，我坐你的车走！李总去接我们集团的总经理。” 谢扬钊连忙点头：“好！好！”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说着：“佳佳，你坐前面！” 小李诧异了，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叫程佳——“佳佳”，就连高湛也没有叫过。 程佳自然也留意到了，她不动声色的对小李说：“一会儿我把位置发给你，你们慢点，我等你们！” 然后她利落的上了车。 谢扬钊找的地方是一个私密性很好的会所，看的出来他不常出来，稍微有点局促。 “扬钊，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哈尔滨呀？” 程佳看着谢扬钊。 “我岳父被调过来当副市长，我和爱人也就跟着调过来了！” 程佳微笑，沉默不语。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谢扬钊问程佳。 “挺好的！”程佳回答。 “我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今天来的是你！你一进来我以为我看错了呢？这么多年你一点也没变！”谢扬钊眼神特别真挚。 “怎么可能不变？我都两个孩子的妈妈了！”程佳答道。 李烨和小李这时候也到了，大家又相互介绍问好。 李烨坐在了程佳的旁边，程佳给他倒水。 “李总，一路风尘仆仆的辛苦了！喝口水吧！”程佳微笑。 李烨瞟了她一眼，笑了笑：“董事长客气了！” 程佳想瞪他，她控制住了。 谢扬钊在程佳倒水的时候，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疤痕，想也没想，一把抓住：“佳佳，这是什么？” 程佳惊愕的想抽回手，谢扬钊用力的握着，他皱着眉仔细的查看，然后用复杂的表情看着程佳。 程佳用力的抽回手：“扬钊！你那么用力干什么？吓我一跳！” 谢扬钊看了看李烨和小李，脸色很难看。 李烨脸色也很难看，当这个副局长叫程佳“佳佳”开始，他就已经极度不舒服了，没想到他还抓程佳的手。 小李在路上说了程佳和他的关系，就算是同学，也不该如此的“不见外”吧。 谢扬钊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程佳手腕上的疤痕那么明显，他不敢想那是怎么留下的？ 谢杨钊看着程佳，全是心酸。 这些年，他总是能想起他们大学时的事情，那时候程佳每天没心没肺的胡闹，一笑起来震天动地的，他们为了看电影可以不吃饭或是少吃，程佳总说自己不饿，把吃的都给他…… “我记得你爱人是南京七星电子集团的，他今天没和你一起？” 谢扬钊有点埋怨的口气，他很想看看程佳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能让程佳留下那道伤疤？ 程佳惊诧的张着嘴。还不等她作出反应，小李的水杯掉在桌子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所有人都看向他，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都转回头。 小李连忙收拾：什么时候程佳的老公是七星电子的了？难道他说的是李烨？ 谢扬钊更加疑惑了：“不对呀？佳佳，你们不是鹏程集团吗？” 程佳连忙抓住他的手：“扬钊！我同事都在呢！我们以后再聊那些，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 李烨看着程佳的手放在谢扬钊手上，眯起了眼睛。 他说：“谢局长和程佳是同学？” “是的。我们还是……” 程佳抢答：“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李烨看着程佳，心里越发不痛快了…… 谢扬钊喝了很多酒，他很高兴。 “程佳，你说你怎么还这么漂亮呢？还像大学时一样！那时，寝室的人都说，我的女朋友是最漂亮的，没事就让我请吃冰激凌，把钱花光了你还骂我！” 谢扬钊酒喝的多了，说话也没有保留了。 程佳几乎跳了起来：“扬钊！你快闭嘴吧！过多少年你都是这个德行，酒量不好就不要喝！” 谢扬钊把手搭在程佳的肩上：“佳佳，你又骂我！你老说我是书呆子，不让我喝酒！我说不说都在心里记着呢！怎么能忘呢？你知不知道我后来有多后悔？我再也没有那么纯真的感情了，这辈子就那一次！佳佳，最后一次见面，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敢喊……” 程佳看他真的喝多了，急忙说道：“扬钊，别说了！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她站起来，谢扬钊拉住她的手。 “我没喝多！你让我说吧！也许我再都没有勇气说了，你是不是过得不好？你老公是不是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割腕？我就知道你过的不好，你爸爸生病他都不管你，让你四处借钱！佳佳……” 程佳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小李，你快送谢局长回家！” 谢扬钊苦笑：“我不怕别人笑话我！每天夹着尾巴做人，已经累了，佳佳，你要过得不好你就回来，我不当公务员了，我们做什么都可以糊口！” 程佳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扬钊，让其他人听见，你这个局长的脸还往哪里放？不要胡言乱语了，我让他们送你回家！” 程佳去扶他，他顺势抓住程佳，泪流满面：“我后悔了！我一直都在后悔！如果当时我勇敢的阻止你去西藏，我也不会蹉跎这么多年，你也不会受苦！” “你老婆在家里等你呢！扬钊！” “什么我老婆，那是我祖宗！佳佳，我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了呢？” 程佳看到谢扬钊已经没有理性了，她站起来想往出走，李烨铁青着脸，挡住了她。 程佳心陡的一沉，刚才扬钊的话他都听见了。 程佳拿起包，给旁边呆愣的小李使了个脸色：“你去送他，我去结账！” 然后用力的推开李烨，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李烨扫了一眼谢扬钊，他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还在流着泪。 ——原来这就是程佳当初念念不忘的初恋！ 旧事重提，李烨有些难堪，但更多的是气愤。他当时没有不管程佳，他只是粗心的没有留意。那个失败的婚姻曾经让他捶胸顿足的懊悔，如今伤疤被揭开，依旧会疼——钻心的疼。 李烨找到程佳，程佳看见他，眼神有些慌乱。 “李烨，扬钊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那个人只会读书，酒量不好！” “扬钊，佳佳……”李烨的后半句话硬是咽了回去。 他本来气势汹汹的就想找到程佳，真的面对她，李烨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什么呢？他们因为那些事都无法弥补了，他们已经离婚了，解释不也是无力、苍白吗？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告诉程佳自己不喜欢有谢扬钊存在？当初就是因为他介意高湛，才导致他们决裂的。难道再来一个谢扬钊，再决裂一次？再重演一遍？ 李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小李就给程佳打过电话，告诉她已经把谢扬钊送回去了。 程佳长舒一口气，心里百感交集，她和扬钊有过很甜蜜的时光——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她和李烨也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身心俱疲、遍体鳞伤，她的爱人不是经营失败就是离她而去了。人生，总是这么可笑？拥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才会追悔莫及！自己当初因为这些，不也郁郁寡欢了很久？ 如果他们都有高湛的睿智，也就都不会遗憾、难过了。 程佳抬起手腕，看着自己的那道伤疤：高湛，你才是我的爱人，只有你没有伤害过我？可是你却永远离开我了！ 人生在世，总要经历一些成败得失，看淡了不容易，放得下更难！程佳曾经甚至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因为她放不下爱情，而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都平静了、变淡了，高湛说：要把不愉快的事情搁置在心灵的角落里，不要去翻动它。 程佳努力的在做，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做。 车到了酒店，程佳走下了车。 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李烨说：“这里的天气很冷，小心别再感冒了！” 程佳看着他，笑了。 时间真是无坚不摧，它慢慢的也磨平了李烨的棱角，如果换作以前，李烨听见那些话不知道要怎么咆哮？ 他们回到房间，程佳打开门，回头对李烨说：“今天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都过去了！我替他说声对不起！” 李烨看着程佳，眼睛里有隐隐的水光。 他说：“不！它们从来没有过去，谢扬钊说他后悔了，我也一样。我没有一刻不为过去的事情后悔，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程佳没有料到李烨会这么说，她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急忙说道：“不说了！不说了！你刚来，也肯定累了，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程佳要关门，李烨一下子挤了进去，把门关住。 “李烨！已经晚了，你要干什么？”程佳一脸平静。 “程佳，你还要逃避我到什么时候？” 程佳低下了头：“我们今天可以不说这个吗？” 九十七章 满洲里之行(二) 李烨的心，特别的沉重。他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 “程佳，以前是我不对！我付出的代价你也看到了！我事业受损、婚姻失败、我坐牢、我难过，不管我怎么惩罚自己，怎么折腾，我都忘不了你。 爱上你的那刻，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了！失去你后的每一天，都是没有滋味的，我甚至觉得，我几乎死了。你在我身边，生活才有色彩。那天，你在我身体底下，我再次拥有你的时候，我感觉我才算活了过来……” 程佳听见他说起那晚的事，非常难堪。她快速转过头想离开，额头上冒出了汗，耳根也红了。 李烨抓住她，捧住程佳的脸，让她面对自己。他看着程佳的眼睛，接着说： “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不该那么对你！我就像你说的，喜欢你就想霸占，我太强势、太自私！程佳，我错了，就算惩罚，是不是也可以了？你能不能不生我的气了？高湛已经去世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接纳我！” 李烨眼眶红红的，程佳被他逼到墙角，低声说： “对不起，李烨，我经历了两段失败的婚姻，再不想结婚了！高湛去世了，可是我忘不了他，我给不了你什么！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吞吞吐吐的又说：“那天的事，我……喝多了，不是故意的，你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吧！” 程佳低下头，不敢看李烨。 李烨抬起她的下巴，深情的望着她：“程佳，我不可能当作没发生，你喝多了，我清醒着，我什么都记着：你的每一次呻吟、每一次轻喘、每一次抚摸都记得清清楚楚……” 程佳捂住脸，面红耳赤。 “李烨，求求你别说了！” 李烨拿掉程佳的手：“为什么不说？本来你就是我的女人，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婆，不管过了多少年，你都是！我知道你需要我，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高湛已经去世了，你难道真的想以后每天一个人过，孤孤单单的几十年，一直到死？ 我也离了两次婚了，婚姻能证明什么？只要你不拒绝我，只要你让我陪在你身边，以一个男人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程佳，我们经历这么多，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 他的脸几乎贴在程佳的脸上，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程佳，你一直是我心里那个最完美的女孩，最甜美的女人，我甚至觉得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从来没有像这几年这么幸福，以后，我想继续幸福下去，也想给你带来幸福，不要拒绝我！” 他深情的吻向程佳，程佳胸口剧烈的起伏，她也被李烨感染的有些沉醉。 李烨的吻很轻柔，有些小心翼翼，然后慢慢的变得狂烈，程佳被他揉进怀里，他们的身体几乎没有一丝缝隙。李烨的手慢慢的探进程佳的衣服里，他开始解程佳的衣服。 程佳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她用力推开李烨，懊恼着自己的反应，颤抖的说： “不要，李烨，我不能这样！” 李烨脸上还有红晕，他喘着粗气：“高湛已经离开了，他不在了！ 程佳哭了，她叫道：“不，他说过他不会离开的！他在的。” 李烨的眼神像一头困兽，他说：“那你想怎么样？抱着一团空气过活？每天看着他的衣服过夜？你还这么年轻，你难道就没想过自己？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明明我们在一起很快乐，我感觉得到你并不排斥我，我吻你，爱你，你都很快乐，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程佳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很惊慌：“不是的，我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我不是爱上你了！我不能爱上你！” 程佳忽然往外推李烨：“你走！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李烨看见程佳哭了，心里后悔自己过于心急。 他抱住程佳：“我错了，对不起！程佳，我胡说的！我逗你的！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他擦着程佳的眼泪，擦掉她的鼻涕。 “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人了，我们都不是年轻的小孩子了！别哭，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逼你！” 程佳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推开李烨。 “别再说这些话了，好吗？” “好！”李烨信誓旦旦的回答。 …… 第二天，谢扬钊就把程佳引荐给了他的岳父，也就是满洲里的副市长。 程佳的地批不下来是因为市里早有规划，土地为招商引资预留着。程佳有意在这里投资项目，所以想进一步的了解具体的政策。 他们交流的很好，李烨本来就擅长投资，在南京七星电子的产业就横跨多个领域，现在市里属意的几个项目他很快就了解了。 程佳当场就决定在满洲里投资一个综合性商场和住宅小区项目。回来的路上，李烨表示七星也参与投资，程佳此行不仅解决了集装站的用地问题，还选好了一个不错的投资项目。 程佳没有问李烨为什么来满洲里，所有问题她都想回避。 李烨对她说：“我们别急着回去了，就在满洲里好好转转吧！” 满洲里不是很大，他们走走停停没多久，程佳就有些累了。 李烨笑她手无缚鸡之力，忽然想起她那次倒在血泊里的情形，心疼起程佳来，决定开车走。 他们俩往停车场走去，过一个路口，李烨快速的走在前面，后面的手伸着，等着程佳赶上他。 他听见扑通一声，马上回头——程佳呲牙咧嘴的摔倒在斑马线上。 程佳抬头，看司机们都在笑她，有的还摁起喇叭，又急又窘，她尝试站起来，踩上那白色的油漆，又一次滑倒。 李烨跑回来，直接抱起程佳，快速的穿过马路。 程佳把脸埋在李烨胸口里，小声嘀咕：“真是丢人！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李烨问她：“你没事吧？” 程佳觉得没脸见人了，声若蚊蝇：“没事，滑倒了。” 李烨看着路面上的清雪，再看看程佳的鞋跟，十分后悔自己没有照顾她——他永远是这样，总是后知后觉！ 李烨一直把程佳抱到车旁边，小心的把她放下。 刚站定，程佳就喊了起来：“哎呦！我的屁股！” 李烨看她揉屁股，才想起刚才程佳那滑稽的动作，呵呵笑起来。 程佳咬着牙，打他。 “李烨，你走的那么快！为了赶上你我才摔倒的，那些人笑我，你也笑？你也太不讲究了！” 程佳鼓着脸颊，因为温度过低，脸蛋红扑扑的，一双黑黑的眼睛瞪的很大，还时不时委屈的打李烨一下。 李烨看到她，更觉得好笑：“我一回头，就只看到路上趴着个笨蛋，连站都站不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李烨越笑越开心，程佳气的一跺脚就钻进了车里。 “再也不理你了！”她翻着白眼。 李烨和程佳去贸易街吃的饭，程佳不用好眼神看李烨，他却笑嘻嘻的觉得她更加可爱。 “程佳，这个香肠很不错！你尝尝？”李烨陪着笑脸。 程佳还想再生一会儿气，她的屁股隐隐作痛着，肯定乌青了，但是那香肠的味道飘了出来——很香！ 李烨切了一小块儿，送到程佳嘴边。 “你尝尝，保证你口齿留香！” 程佳无法拒绝，她赌着气一口吃掉了。 李烨呵呵的笑：“就是嘛！香肠比什么都管用！再来点儿！” 他又递给程佳一块儿。 程佳忍无可忍，拍打他的胳膊，“你还笑！你还笑！” 李烨手一抖，香肠掉了。他依旧呵呵的笑，一边笑一边说：“不笑了！不笑了！” 程佳看他笑得更厉害了，气的几乎要哭，李烨屏住呼吸：“程佳！这次我真的不笑了！你别生气！” 说完他一本正经的坐正，准备好好吃饭。脑海里想象着程佳腿跳的很高、滑倒的情景，还有她趴在马路上的样子。 “噗嗤……” 程佳摔下筷子，嗔叫道：“李烨！” 邻近桌子的人纷纷侧目，微笑的看他们——就像看吵架的小情侣…… 谢扬钊给程佳打来电话，说上次喝多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请程佳吃饭。 李烨听见了，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他闷闷的叹了口气——又来了个初恋！ 他恍惚记起程佳提过这个初恋，当时她神情落寞——很是难过。李烨又回忆起前几天谢扬钊热泪纵横的样子，脸色渐渐冷凝了下来。 程佳转头，疑惑的看他：“李烨，你这脸怎么说变就变？刚才你还乐不可支呢？怎么突然晴转多云了？” 李烨很想说：“因为你的初恋！” 话到嘴边就变成：“有点累了！你那么重！那么胖！” 程佳立刻板起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知道你没一句好听的！我怎么可能重？美容院就属我体重最标准！” 李烨看程佳一脸得意，慢慢的说：“估计摔得水肿了！” 程佳回头捶他：“李烨！你还有完没完？” 李烨又笑了起来，程佳不再理他。 晚上，程佳他们到的时候，谢扬钊已经早就到了。 “扬钊，是你来早了，还是我们来晚了？” 程佳看着时间，清脆的说。 谢扬钊挑眉，夸张的说：“我来早了！我迫不及待！” 程佳笑着拍了他一下。 李烨心里一紧，程佳几乎从来不和人有肢体上的交流——除了亲近的人。他们十几年不来往了，一见面就这样亲近，看来以前是真的“亲密无间”了。 他细细打量起谢扬钊来：谢扬钊大概178的身高，身体精瘦，专注的眼神中带着温柔——此刻正盯着程佳看着，他微笑的时候嘴角弯起的幅度很大，却几乎没有声音，给人的感觉很温暖，谢扬钊整体有一种儒雅、俊秀的“贵气”，确实是招程佳喜欢的类型。 李烨觉得心口闷闷的。他礼貌而客气的和谢扬钊打招呼，这是他起码的商业素养！ 程佳提议今天不喝酒了，谢扬钊一副顺从的样子。 “扬钊，为什么不把嫂子叫出来一起呢？”程佳说道。 “她不方便！再说，我也不方便！她在，我估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程佳呵呵笑：“没想到你还是个“惧内”的人，不过，你以前就好说话，也正常！” 谢扬钊清清嗓子，低声说：“好了！别说了！那你爱人怎么没来？” 程佳笑意渐渐淡去，她平静的说：“我爱人去世了，已经好几年了。” 程佳低下头，想起高湛。如果他在，自己现在一定是轻松的在酒店看电视，高湛是不会让她为这些事费心的。 谢扬钊皱着眉，继续问道：“怎么回事？” “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我离婚了，然后再婚的丈夫生病去世了。扬钊，我有两个孩子了！你的孩子多大了？” 程佳忽然转移话题。 “我们没要孩子！”谢扬钊闷闷的继续说： “她要做丁克，不想生孩子！” 程佳愣了一下，回头看看李烨，她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九十八章 无不散的宴席 李烨看见程佳看自己，马上对谢扬钊说： “谢局长，我们少来点红酒吧？这么喝茶不热闹！” 谢扬钊看程佳没有表示，笑了笑表示默认。 他看着李烨，问道：“李总应该不是北方人吧？” 李烨醒着红酒，回答：“我是南京人！” 然后他看着谢扬钊若有所思，继续说道：“我就是你说的七星电子的那个人，我全名叫李烨。” 谢扬钊一愣，表情冷峻下来。 “那你们现在是？”他看着程佳。 程佳不知道李烨说那些干什么，她想解释。 李烨说：“我们现在是工作搭档、亲密战友、知心朋友，还有……我是程佳的追求者。” 谢扬钊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程佳。 程佳微笑：“李总就喜欢开玩笑！扬钊，你这次应该叫上嫂子的，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想到会遇见你，什么礼物都没带，你回去和嫂子解释一下我的失礼！” “你和我还见什么外！能遇见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四处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大家都留着你以前的号码！你也是，去哪里也不通知大家一声！” 谢扬钊回答着程佳，眼角扫过李烨：他现在是程佳的总经理，他说他在追求程佳！程佳和他的关系，也许并不是自己该关心的。 他看向程佳。 程佳一脸微笑，脸上无波无澜。 她拿出手机，翻出孩子们的相片，给谢扬钊看：“我给你看看我的两个孩子！” 谢扬钊很高兴的凑过来看，他并不想让程佳为难，也许这是他唯一能为程佳做的。 李烨看着他们头对头的样子，有些不是滋味，他本来想说的话，都被程佳岔过去了。 小李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他终于明白高湛为什么当初千辛万苦的费心把李烨挖到公司了，也终于搞清楚他弥留之际为什么交代自己让叫李烨过来了！他是把程佳托付给了李烨。前夫——也只有李烨这个前夫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程佳。 小李想了想：如果不是李烨，也许程佳在高湛去世的时候就死了。 小李看着李烨：男人做到高湛这个份儿上也真是绝了，如果高湛还活着…… 他摇了摇头。 程佳给谢扬钊看了孩子，之后他们又一起看程佳毕业的大学。 谢扬钊说：“我只要回哈尔滨就会去你的学校！饺子园的饺子还是那个味道……” 程佳立刻瞪圆了眼睛：“真的吗？饺子园还在呢？好多年没吃那饺子了！” 谢扬钊宠溺的看着她：“下次你回去叫上我，我请你吃！” 程佳歪着脑袋，斜眼瞪他：“想的美！你请我，怎么可能一顿饺子就打发我了！” “那你随便选，你想吃什么我请什么！” 程佳呵呵笑着：“就是嘛！都局长了，我要有机会可是要好好宰你一顿！” 谢扬钊特别的高兴，他说：“要不，你们别这么快回去了！咱们班还有几个同学在这里呢！我叫上他们，咱们好好聚聚！” 程佳还没张口，李烨的声音传了过来。 “等下次有机会的吧！机票都定好了！下次有机会我们鄂尔多斯聚！” 谢扬钊和程佳聊天，几乎把其余的两个人都忘了，听李烨这么一说，他转过头，脸色稍微有些难看。 “那是一定的，我去鄂尔多斯，肯定要找程佳的。” 他看着程佳：“这回知道你在那里了，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去看你！” …… 一顿饭，程佳都在和谢扬钊叙旧，他们这对曾经的恋人，仿佛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程佳很小心的把气氛调节的融洽，扬钊对于她来讲这就是一个很亲密、很亲密的朋友。 谢扬钊喝了点红酒，脸色微红，他感慨道：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有时候觉得，越活越不开心，还不如以前！可是时光永远回不去了！” 程佳拍拍他的肩膀：“扬钊！过去的时光虽然想起来好，其实是因为它过去了，只能追忆！其实现在也很好的，珍惜当下才是对的！” “不是的，佳佳！你体会不到我的感受。我不如你，你有儿有女，我没有！你事业有成，我呢？当初的雄心壮志全没了。你看，我的头发都快掉完了！当下有什么好的？有时候想想都不如死掉！” 提起死，程佳眼神落寞了很多。 “别那么说！很多人想活着还活不了呢！” 她苦笑，继续说：“既然你做这份工作能坚持十几年，证明它还肯定有值得你执着的地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们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也许是自己没发觉！不要想些没用的——庸人自扰了，拥有的时候就该珍惜！别等到失去了，再去追忆。” 谢扬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干脆拉过程佳的手：“佳佳，千言万语，我对你只有一个心愿——我希望你幸福。” 他低头看着程佳的伤疤，难过的说：“这要多疼？你以前蹭破点皮都要和我嚷嚷半天！” 李烨本来有些郁闷的抽着烟，看见谢扬钊拉着程佳，觉得忍无可忍，他把程佳揽过来。 “谢局长多虑了！程佳现在很好！” 谢扬钊站了起来，他眼看着程佳试图挣脱李烨，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李烨！因为你是程佳的同事，我才对你客气的。” 李烨笑着：“那不然呢？” 程佳大声的叫了一声：“唉～小李！快给谢局长倒酒！” 她拉住谢扬钊，微笑的说： “李总是我很好的搭档，以前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不怪他！现在他帮了我很多！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我程佳的朋友！” 她举起酒杯，提议干杯。 李烨早就看程佳和谢扬钊交头接耳的极不痛快，此刻一听到程佳说朋友，更是怒火攻心。 他站起来：“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不等程佳回应，他就走了出去，心里想着：什么朋友？我从来就不是你的朋友！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小李看着愣住的程佳，不知所措。 “李总是有事！我知道，来，咱们接着喝！”程佳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 回酒店的路上，程佳思绪万千，却理不清头绪。 小李说：“程佳，今天我是吃了一惊的，你怎么会是李烨的前妻呢？你不是和高总在南京就在一起了吗？” 程佳平静的说：“说来话长了，我不想说了，我是李烨的前妻，扬钊是我的初恋，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小李，和你说实话，我现在就是感觉累，我只想把这边的事办好，然后回家！一个死过的人，对这些不感兴趣！又有什么意义？我就盼着高湛能早一天来接我！” 程佳委屈起来。 小李皱眉：“你不该这么想，程佳！这么久了，你该想开了！其实李总也挺合适的，高总他安排的挺好！” 程佳看看他，摆了摆手。 他们不再说话，程佳心里乱极了。 李烨拂袖而去，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不想和小李说这些，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真正想什么。 “高湛，我想你！我好累！我不想每天戴着面具生活！我寂寞，我想有人能说说心里话，而不是每天都保留着、假装着、平衡着。这么多的钱有什么用呢？我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程佳的眼泪在打转，她忍住没让它流下来。 她说：“李总，明天麻烦你采购点这里的特产，能留下电话的尽量留下……” 程佳回到房间、关上门，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她靠在门板上，让自己放空。 李烨如鬼魅一样的窜出来。 “怎么？和你的初恋叙旧情续的累了？” 程佳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在我房间？” 李烨走过来，“程佳！我以为我可以等，我以为我会有耐心等你接受我！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不想做你朋友！什么狗屁朋友？ 我不想你在我面前和任何一个男人有一点眼神交流，不想你和他们谈笑风生、眉来眼去！即使我不是你的丈夫，我也要做你的男人！” 李烨想起程佳刚才的笑容，就特别生气，那笑容不是给他，而是给了谢扬钊。 程佳无力的看着李烨，说：“不管过多少年，你依然是这个样子！” “那你希望我什么样子？高兴吗？祝福吗？我做不到！” 程佳不再说话，她脱掉外套，走进里面。 李烨一下子搂住了她。 “你不要这副样子对我？你不爱我吗？说你爱我！说你需要我！” 程佳看着李烨，一言不发。 李烨也看着她，心慢慢的沉到谷底。 他忽然很无力、很无力！十几年了，他从不甘、到愤懑、到放弃，再到高湛找到他，他又经历了心疼、不舍、幸福，然后重新燃起希望，直到这一刻，看着程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忽然怕了，是的，他怕了！ 李烨后退一步，他怕了程佳，自己只要一遇见她，就会疯狂的迷恋她，他无法抗拒自己对她的感情，程佳到底有什么好？ “你真可怕！程佳！” 李烨大步的，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出去。 程佳伸出手，她看见了李烨痛苦的眼神，心如刀割一般难受，她想留住他。 可是，怎么留？ 程佳放下了手，听见很大的关门声。 她闭上了眼睛，努力压抑心里的难过：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宿命，爱情该是纯粹的，不该是像她这样……” 程佳一夜无眠。 第二天，程佳等着李烨一起去机场，听见小李说： “李总没和你说吗？他昨天就走了，去乌兰巴托了！” 程佳立刻就觉得心里特别慌，李烨是赌气吗？还是他有其他打算了？ 程佳微笑：“我给忘了！” 九十九章 李烨车祸 程佳一个人回到鄂尔多斯，小李留在满洲里协调集装站升级的业务，李烨去了外蒙古的煤矿。 程佳又回到了以前平静如水的生活，上班、陪孩子、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她每天都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努力的保持微笑。 可是，她的内心却不再平静了。 程佳每天坐在沙发上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没有表情，也没有喜悲。思程住在她的家里，程佳一看见他，就想起李烨，然后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她又开始擦高湛收藏的那些石头，没完没了的擦，一遍一遍的擦，把所有的石头都拿出来擦。 石头擦完了，她就去健身房疯狂的跑步，跑的精疲力尽、汗流浃背才停下来。 她坐在长条凳上，回想着和高湛相互擦汗的往事。鼻子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她慢慢的走近自行车，拿掉了盖在上面的白布、一下一下的摁着自行车铃。 “铃铃，铃铃！亲爱的程佳女士……” 脑海里高湛温文尔雅、笑容温和…… 她流着泪，继续摁着。 高湛那宽宽的肩膀好像就在眼前，可是却永远触摸不到——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明明还爱着，却不能拥有、无法触及！ 程佳心口憋闷，她用力、快速的按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刘姐打开了门，看见哭泣的程佳，又悄悄的关上了。 程佳继续按、不停的按，想把心里的思念和这没来由的烦闷都按出来。她听着铃声，就像自己在跑步，高湛跟在她的身后。程佳闭着眼睛，感受高湛的体温、气味、笑容……她不想睁开，睁开了一切就会消失，自己又会是一个人。失去爱人的孤独，那无法排遣的孤独，那深夜的无底寂寞，只有经历了才会懂！ 程佳哭够了，慢吞吞的走回了卧室。坐在床上，习惯性的拿起高湛的睡衣，耳边回荡着李烨的话： “那你想怎么样？抱着一团空气过活？每天看着他的衣服过夜？” 她大口的喘着气，看着那件衣服，发疯似的抓起，拼命的扔在地上。 她在心里哭喊：“高湛，我恨你！你说走就真的走了，我抱着衣服又有什么用？那不是你！我没有丈夫，我守着一个空壳在活着，每天一个人孤零零的，要假装坚强、要假装快乐，可是你在哪呢？你太坏了，你让我忘不了你，却丢下了我！” 程佳抱头痛哭。 高程听见妈妈的哭声，走了进来，他抱住哭泣的程佳。 “妈妈！” 高程只叫了一声，再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着泪。 程佳抱住高程，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如此放肆的大哭。 楼下的工人、保姆、管家都听见了她的哭声，他们都一言不发。 思程听见哭声，和高淼蹲在角落。他拿出李烨留给他的电话。 “爸爸！” 李烨听见儿子的声音，微笑的说：“思程！你想爸爸了？” 隐隐的，李烨听见了程佳的哭声，而且越来越大。思程拿着电话爬到二楼程佳的卧室门口，继续说：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阿姨哭的很大声！我有点害怕，我想你了！” 李烨听见程佳的嚎哭，心乱成一团。他略微平静了一下，安慰思程。 “你和鱼儿可以回房间，你们好好玩儿！一会儿阿姨就好了，不用害怕。爸爸很快就会回去！” 李烨还想说，思程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想打回去，犹豫的放弃了。 李烨觉得心如刀割，程佳听起来好难过！他有些后悔离开她身边了，至少不该是生着气走。可是，他怎么安慰她？他和程佳之间有跨不过去的坎儿，那坎儿是另一个人的生离死别！以前高湛活着，他还可以去和他斗、去争，可是他死了。自己纵使有再大的决心，好好的爱程佳，让她不记起高湛，也要有那个机会才可以。程佳把心门关的死死的，拒绝一切外来者，他如果不是程佳的前夫，也许连一句她的真心话都听不到，都没有靠近她的机会。 李烨心烦的拿烟，大口的抽了起来。抽了几口，他又按灭，打电话对司机说：“我们现在出发，能不能赶上最早回去的飞机……” 程佳哭的眼泪也干了，停止了哭泣。她看着怀抱里的高程，看着他和高湛一模一样的眼睛，说道：“对不起，儿子！妈妈是不是吓到你了！是妈妈不好！” 她忽然看见自己扔掉的睡衣，扑过去捡了起来。 高程哭着擦她的眼泪：“妈妈！我不害怕！比起失去爸爸，我们还需要再怕什么呢？我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生活，我觉得爸爸也是这么想的！妈妈，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程佳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她小心的捋平高湛的睡衣。低声说道： “儿子，快点长大！长大了，像爸爸一样优秀！那时妈妈就开心了！我爱你，儿子！妈妈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你是我和爸爸唯一的儿子！什么妈妈都可以不在乎的！” 高程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要你开心，我要你做回以前那么开心的妈妈！我答应爸爸要照顾你的！” 程佳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一连几天，程佳都在极度消沉的情绪中。 小李打过电话，程佳接起来。 也许是集装站升级有什么事了？——她想着。 “程佳！不好了，李烨那里出车祸了，一连几个车相撞，有人死了！” 程佳浑身冰冷，她站了起来，大声问道：“李烨有消息吗？确定是他的车吗？” “撞车的肯定有他们！车子的相片都传给我了，但是受伤人挺多，当时是一辆巴士撞上了羊，然后翻车了，后面的汽车有翻的、有掉河里的，人员伤亡很大，那里的信号不好，我打那边人的手机都打不通！派去查看的人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具体什么人死了，什么人受伤了，也不知道李总怎么样？” 程佳觉得天旋地转，她一下子瘫倒在桌子旁。 “李烨！他不会有事的！” 程佳自言自语，但是恐惧已经占据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已经失去高湛了，这样的滋味她绝对受不了第二次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李烨不离开他，他要什么自己都给！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了！ 程佳马上颤抖着手，给办公室打电话：“马上订一张乌兰巴托的机票。” 不一会儿，办公室回过电话，告诉她没有机票。程佳大吼：“那就包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最快去那里，不要跟我讲什么困难！直接告诉我结果！” 程佳挂掉电话，痛苦的坐在椅子上，她的手剧烈的抖着，无助的捂住脸。 高湛离开她的时候，她选择了勇敢，可是也最终无力对抗命运。 她爱高湛，可是高湛离开了他，已经离开一千多个日子了。曾经有多么甜蜜，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就有多么痛心。如果没有李烨，程佳根本挺不过来，不管她到底爱不爱李烨，程佳此刻都知道，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一天后，程佳到了乌兰巴托。她不会英语，程佳上学学的俄语在这里派不上用场！满世界都是她听不懂的语言，映入眼帘的也都是陌生的面孔。 国际贸易公司的人来接程佳，他普通话特别不好，他们交流了半天，程佳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程佳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发回公司确认是接自己的人，又大骂办公室主任没有给自己安排翻译。 快天黑了她才上了车。 司机要带她吃饭，她告诉他直接去找李烨，他们又鸡同鸭讲了很久。 司机把程佳带到了医院，程佳看着满医院的陌生文字，看到那满眼的白，特别的无助——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 李烨是受了重伤还是怎样了？应该没死，否则怎么会在医院。 那个司机拍了她一下，示意她等着，然后走开了。程佳四处找导医台，根本也没有留意这些。 她走到导医台，尝试沟通问问怎么查询李烨的信息。 工作人员听不懂她说话，被她弄的一头雾水，程佳急得哭了出来。 旁边终于有一个能听懂她说话的人，他帮着程佳问李烨的病房。 医生却告诉程佳：没有李烨的信息！ 程佳无助而焦急，她打算一间一间病房的找。一回头，才发现那个司机不见了…… 她在医院转了很久，不同的科室、门诊、急诊、住院部、甚至检查室，她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哪里都没有李烨。 程佳害怕的哭了起来：难道李烨死了吗？为什么司机把她送到这里就走了？ 程佳一天没有吃东西，此时她有些晕，觉得脚底软软的。她想给公司打电话，问问联系上李烨没有，却怎么也找不见手机了。 程佳难过极了：她来这么远，就是心急找李烨，可是现在连他的生死都不知道，如果李烨死了怎么办？程佳呜呜哭着，蹲在了地上。 她越哭越伤心：早知道，她在满洲里就对李烨好点了？他说的那么真挚，自己却不说一句明确的话，不给一点回应！自己伤心得不到高湛的爱，却对同样处境的李烨那么残忍！想想他一直放不下自己，一直都爱着自己，程佳就后悔的不行！高湛已经离开了，她还死守着什么？李烨为了她差点倾家荡产，也间接因为自己坐牢，如果这都不算爱，她还奢求什么呢？ 程佳想到了李思程，更是难过的捶胸顿足，高程和高淼已经没了爸爸，思程可怎么办？如果自己当初不把李烨惹生气，他也许就不会来蒙古了，也许就不会出车祸了。想想自己遇到李烨之后，就没给他带来什么好事，婚姻失败了、孩子流产了、公司受损了、又入狱几年、离婚…… 她太愧对李烨了。 高湛去世，李烨不离不弃，硬是把她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自己却这么狠心的对他！ 程佳想到最后一次见李烨时他痛苦的眼神，觉得心里钻心的疼。 李烨说自己太可怕了，确实太可怕了！为什么要惹他生气？为什么要让他赌气离开？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哄哄他？明知道李烨脾气不好，为什么要顶着来？ 程佳干脆放声大哭。 医院的人以为程佳死了亲人，想尝试的跟她说话，她却只是大哭，什么也听不进去。 大家围着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一百章 放下过往 李烨在事故中只是轻微擦伤，但是驾驶员却撞断了腿，他们辗转了很长时间才住进乌兰巴托的医院。 他的手机撞坏了，李烨一时想不起里面存储的号码。把司机安顿好之后，他通过警察联系上了公司的人，查到号码。他第一时间给程佳打电话，没有打通。李烨又给小李打电话，小李告诉他：他没和程佳在一起，程佳得知他出事的消息，已经包机来乌兰巴托了。 因为他要照顾那个司机，李烨安排公司的人去接程佳。公司的人又告诉他，已经派了人去接了。 李烨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程佳，他心急的给程佳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给那个接她的司机打电话，司机竟然告诉他——和程佳走散了！ 李烨心急如焚，他一遍一遍的给程佳打电话，终于打通了，让他崩溃的是，接电话的竟是那个司机，他告诉李烨：程佳把手机落在车里了！ 李烨简直疯了，他大骂：“程佳，你就是一个十足的笨蛋！” 李烨找到那个司机，问清楚了他们最后分开的地方，然后去查医院的监控。他看见程佳哭着四处问自己的信息，心里很痛！ 程佳是个缩头乌龟：她是在意自己的，却一直不敢承认！ 李烨快速的跑去找程佳了。 远远的，他看见住院部门口围着一群人，猜想有可能是程佳在那里，等他走近了一些，马上听见了哭声——程佳的哭声。 李烨急忙挤进去：程佳蹲在地上，低着头在放声大哭。 他拿着纸巾，又心疼又生气的蹲下。 “程董事长，你哭有什么用？联系大使馆也好呀？” 程佳哭的太大声，没听见他说的话。 李烨凑近她，说着：“李烨也许死了！” 程佳听见死了，更加的难过，她歇斯底里的大哭。 然后，她停了下来，抬起头。 程佳看见了李烨，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李烨也站了起来。 由于大哭，程佳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用力的给了李烨一锤，红红的眼睛睁的很大。 等她确认无疑了，一下子扑在李烨的怀里。 她紧紧的抱住了他，大声哭着：“我以为你死了！” 李烨微笑的抱着程佳，他的手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好了，不怕了！我在这儿呢！我好好的！” 周围的人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有的继续看着热闹，有的离开。 李烨轻拍着程佳，温柔的说：“别哭了！都看着咱们呢！你怎么这么能哭！” 程佳抽噎着抬起头，看着李烨满是胡茬的脸，摸摸他额头上的纱布。 “你伤到了哪里？” 李烨看着她通红的、微肿的眼睛，捧住她的脸，笑着捂住胸口。 “这里受伤了！” 程佳紧张的要解开衬衫，被李烨拉住。 他把程佳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的说： “我的心被我弄丢了，刚才才找回来！” 程佳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话。 李烨却呵呵笑着，抱起程佳。 程佳惊呼：“李烨，你还受伤呢！快放我下来！你疯了？” 李烨把程佳放了下来。 “我是疯了！早就疯了！” 他捧住程佳的脸，慢慢的贴近她的唇，程佳的唇冰凉、柔软，李烨轻轻的咬了一下。 程佳有些难为情，她的手放在李烨胸口，推着他。 李烨微笑：“我知道你爱我，你不说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说的，但是我要说——我爱你！” 程佳的眼泪又来了，李烨毫不怜香惜玉的吻了程佳，直到吸尽她嘴里的所有空气。 程佳有些体力不支，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又跑遍了整个医院，刚才又大哭。 “李烨，我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程佳柔弱的说。 李烨抱起她，“没事！有我在！我带你去吃饭、休息！” 程佳微笑，她搂紧了李烨的脖子，把脸靠在他胸口。 李烨的心脏跳的很稳，这一刻，程佳终于安心。 李烨给程佳点了含糖的饮料，给她迅速补充了糖分，他们简单吃了口饭，又去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去酒店休息了。 程佳一直不说话，她本来有很多话讲的，见到李烨，突然觉得没有话说了。 打开门，程佳走了进去。 李烨看着她，觉得心里的思念如燎原之火，已经漫溢开来，无法控制了。 他抱起程佳，把她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把程佳的腿放在自己腰上。 “程佳，记得吗？我们以前经常这样！你就像一只树獭！” 程佳微笑，此刻，看着完完整整的李烨，她觉得已经很满足，其他的，她不想再想。 鼓足了勇气，也似乎下定了决心，程佳看着和自己脸对脸的李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长长的睫毛形成了一圈剪影，嘴唇微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李烨觉得，此刻的程佳动人极了，他迫不及待的吻她，他先是轻轻吸吮，然后是啃咬，最后长驱直入，辗转缠绵…… 李烨用力的搂住程佳的腰，将她抱得很紧，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一个旋身，李烨将程佳抱在了床上。 程佳的脸泛着微微的红，她的嘴唇被李烨啃咬的肿胀丰满，一头长长的秀发，铺在床上——更显妖娆。程佳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烨，微笑着，眼角有一滴泪无声的滑落： 爱存在过，就不会消失，哪怕分别，也是记忆的一段掌纹——无法抹灭。他们的缘分，一旦邂逅，就是一生的纠缠——至死方休。程佳不想管什么前因，也不想顾什么后果，当下，有他才会快乐，有他才不会寂寞！ 李烨抱着程佳，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小心翼翼的亲吻身下柔弱无骨的程佳。当初的惊鸿一瞥，竟成就了自己半生的心动，他放不下、忘不了，那些无法淡化的、日夜啃食自己的思念，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一种信念，不去坚持，他会抱憾终身。 李烨慢慢的褪掉了程佳的衣服，他的爱一发不可收拾，汹涌而来、势不可挡，他握住程佳的手，带着她一起奔腾、一起闯荡、他们交叠着一起去追逐那绽放的绝美烟火…… 人生里，总是人来人往，有时候生活要比沙漠还要荒凉。因为，来往的人都不知道彼此的心事，你说了，也未必有人认真的在听；听着的，也未必听的懂；听的懂的，未必认同；认同的，未必愿意追随；愿意追随的，未必有始有终。随处可见假装的幸福，到处能遇见迷茫的寂寞，生活中太多自欺自人的自话自说。 一生能遇到倾心爱着的人是一种莫大的幸运：所有的倾诉都会有回音，所有的心事都有人懂，所有的付出也都有了意义，相互的陪伴也不是为了作伴、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快乐！ 有太多人不懂，没有执着下去，而是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将就，然后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忽然惊觉，错过了——难再续！不用回头，已觉生活早已面目全非、一切无可挽回。 他们都没有李烨勇敢，爱了就绝不后悔，还爱着就绝不回头…… 伴随着李烨的一声低吼，程佳觉得一股暖流涌在了心里。她用发烫的指尖轻轻碰触着李烨的肩膀，来回摩挲着——今夜她不再是一个人：一个人守着漫漫的长夜、一个人守望遥远的黎明。 放眼望去，灯光朦胧，窗外的夜似远似近，像一团黑幕，将程佳层层裹紧，她觉得所有的疲惫都似乎有了归处，她的周身都有了依托。 人就是喜欢自己难为自己，其实所有的坚持、障碍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人生到这一处就追求这处的完好就好，放下过往、才会拥有明天。当一切逼迫程佳不得不面对自己处境的时候，她才诚实的发现，一切不过如此！程佳觉得松了口气，人也舒畅了许多。 李烨抱着她，轻轻的在她耳边呢喃：“程佳，我爱你！” 程佳亲了他一口，没有言语…… 此刻，她想起木心的那首诗——《从前慢》，里面有一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回忆本身已经早就破碎了，一千多个日夜，已经黯淡了太多，时间太无情，它撕裂了过往，冲淡了思念，割裂了曾经的耳语厮磨…… 在程佳心里，旧日的时光被无限拉长，那一段段美好的片段，早已变慢，早已停滞成永恒，永远定格。她应该把它们锁在回忆里，因为回去不了：她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此刻，程佳虽然不舍得放下过去，但她更想珍惜现在。 …… 李烨紧紧的抱着她，他的脸紧贴自己的，程佳觉得身体特别温暖，她好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完全松弛、沉沉睡去。 早上，李烨很早就醒来了，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自从和程佳离婚，李烨就再也没睡过懒觉，他讨厌一个人的被窝，工作会让他忘了不安和寂寞。 但今天，他舍不得起床，程佳的睡容还像记忆里一样——如婴儿一般，她完全的、真实的就在自己怀里，李烨觉得他就像做梦一样。 程佳嘤咛一声，睁眼醒来，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黑白分明、光芒乍泻。 程佳看到李烨看自己，脸红了。 “你离这么近看我干什么？” 李烨亲了她一口：“程佳，我在回忆你昨天哭着找我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哭着找你？” “我调监控了啊！我怎么会和你一样笨！” “李烨，以后别说我笨，你不知道吗？笨人最怕说笨！” 李烨呵呵的笑：“不过，你这笨蛋让我觉得很幸福！” 程佳说：“我不幸福！我害怕死了！有些事情我真的无力再承受，光想想就已经要崩溃了！” “说你爱我！说你在乎我！程佳，我想听！”李烨的声音低沉，带着魅惑。 程佳垂了一下眼睑，慢慢的说：“李烨！你知道我从不说假话！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陪着你渡过我们的后半生！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幸福、快乐！在我心里，尽管你有那么多讨厌的地方，你有坏脾气，可是我仍旧觉得有你在，其他人都黯淡无光！” 李烨看着程佳，说道：“这就足够了！” 他吻向程佳。 室外，世界开始苏醒，一片喧嚣；室内，窗帘在若有若无的摇曳，温情缱绻。 一百零一章 大结局 李烨安顿好医院的事，又陪着程佳去了矿区。 汽车在广袤的草原中行进，程佳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高湛。 若干年前，他是不是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行色匆匆，那时，他知道有自己在等着他……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程佳嘴角含笑，眼睛却湿润了。 回国的所有事宜，都是李烨一个人在安排，程佳惊奇他流利的英语。 李烨笑笑：“别忘了，我是英国留学的海归。” 程佳微笑，李烨一直很优秀，自己算是耽误了他…… 当飞机即将降落鄂尔多斯机场的时候，程佳看见地面的成陵，还有他们公司的项目所在地，一下子恍惚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真实，从天空向下看，一切都太渺小了，她觉得一个人的一生也太渺小了…… 生活回归正常，程佳依旧每天上班，回家。她把整个别墅打通，这样李烨过来她住的这面就不用绕后门走一圈了。 李烨虽然另买了别墅，可是他们谁也没去住，他干脆在那里办了私人会所，用作接待。 程佳打趣他：“李总，你又置办个地方，是打算金屋藏娇吗？” 李烨回答：“美娇娘倒是也见过一些，年轻时都没藏过，现在试试？” 程佳微笑的打他，她从不过问李烨行踪，不干涉他的交际，李烨反倒特别注意，生怕她误会。他几乎每天都和程佳一起吃饭，却从来不去程佳的卧室，他们都是在外面或是李烨的那面约会。 “我是你的情人！”程佳经常这样说。 “嗯，你是我一辈子的情人，我是你的男人！” 每次李烨都会这样回答她。 他们不是夫妻，各自有各自的空间，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可就像约定好了一样，只是默认。 在公司，李烨积极的操办所有的事，程佳只是像高湛当初说的：牵制各种力量，学会平衡。公司围绕着当下的业务，偶尔有些投资，但是程佳谨记高湛的嘱托，从不放手做大项目。 李烨也不强求，他们用一种很舒服、很自在的方式在相处。在李烨看来，如今的程佳要比刚遇见时的她更成熟，她独立、睿智，李烨觉得他更迷恋她了。 对于程佳来说，她要保留自我，她坚信男人爱自己永远不要相信他嘴里说的——你可爱，而要相信自己要——值得爱！ 程佳又恢复了晨练，她把家里的健身房彻底锁了起来，一起收起来的还有高湛的衣服。不定期的，她会亲自去打扫，细细的整理每一个角落，一件一件的把高湛的衣服拿出来，再重新叠好、放回去。 李烨每天陪她晨练，程佳从不跑远，他们有时经过花店，李烨要买花给她。 程佳总是说：“我不喜欢玫瑰！” “那你为什么种了一院子？” “觉得那样很浪漫！再说，花长在枝条上和剪下来是不一样的！” 李烨微笑，“早知道你不喜欢玫瑰，当初在南京我就送你别的了！” 程佳一瞬间就想起，李烨手捧玫瑰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的样子，那时，他真的很年轻。 跑完步，程佳几乎每次都去李烨那里冲澡，他们会嬉闹很久…… 随着高程的长大，李烨开始注意处理和他的关系，高程虽然冷淡，但没有明显的排斥。高程很聪明，她不会做让程佳为难的事。李烨对他视如己出，有意的带他参加各种体育俱乐部，甚至带着他去国外看球赛。有时候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程佳会被吓一跳儿。 ——高程太像高湛了：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势、偶尔的神态几乎和高湛一模一样，她有种错觉——高湛重生了。 程佳一开始很少在李烨那里过夜，即使是两人待到深夜，她也会赶着回自己的卧室，李烨很不满。后来她慢慢的也就留下的次数多了起来。 李烨会早起给她做早餐，他们经常在床上吃，程佳微笑的喂李烨，李烨幸福的喂程佳，然后像热恋的情侣一样温存、细语……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高程大学毕业了。他听从李烨的建议去国外深造了两年，后来又去南京的七星电子工作、历练了一段时间，李烨又安排他去了上海。 在高程二十九岁的时候，程佳让他回到鹏程集团做李烨的秘书。李烨毫无保留的教授他、事无巨细的引领他…… 高程身上有高湛的沉稳和果敢，又兼具李烨的敏锐，很快的成熟起来。 程佳适时的把集装站给他负责，后又陆续的把个别项目交给他。在高程三十一岁的时候，程佳让他接任了董事长，自己完全退居二线。 思程和高淼一直在一起，大学也是在一个城市读的。思程最后选择了美术专业，继承了奶奶的衣钵，他不愿从商。高淼一直学习不怎么样，但是出落的楚楚动人，她热情、开朗，完全的乐天派。思程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她。但随着她渐渐长大，身边有了很多追求者，思程的呵护也随之变了味道。他们开始有分歧，会争吵，高程干预过几次，后来就不再干涉、冷眼旁观了。 程佳和李烨从不干涉，他们都知道思程喜欢高淼，而高淼却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孩子要自己慢慢长大，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要自己学会争取，有些东西必须自己去经历。 高淼谈了几次根本不是恋爱的恋爱，最后都无疾而终。思程中间和她决裂几次，而每次高淼都会像小时候一样去哄他，一哄他们就会和好。 突然有一天，高淼宣布怀孕了，却死活不告诉他们孩子是谁的，一个人跑去了英国。 高程和思程随后打了一架，然后思程也去了英国。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家三口了，高淼生的男孩子长的和思程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烨非常高兴，他隆重的操办了儿子的婚事。他和程佳终于用另一种方式成为了一家人，思程叫程佳妈妈，高淼叫李烨爸爸！ 程佳在高湛墓前盖的那个蒙古包一直也没有机会去住，她干脆进行了扩建，建成一个奇石陈列室。 程佳自从高程接手公司之后，就全国各地的跑，各处搜罗奇石。他把高湛以前留下的和自己收集的都放在那里。 李烨对她的爱好很不理解：“你一个女人，不对衣服、珠宝感兴趣，怎么会喜欢石头？风吹日晒的四处找它们！” 程佳只要出门，他能调整出时间一定会跟着，但他的腿不好，在监狱落下了毛病，爬山涉水的很吃力。 程佳回答：“有人喜欢车、有人喜欢珠宝、有人喜欢游轮，我就喜欢个石头，随我吧！” 可她不得不顾虑李烨的腿，尽量减少着出去的次数。 高程接手鹏程几年后，李烨把七星集团和鹏程集团合并，全部交给高程打理，他把七星的股份给了思程。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家人，可是亲近的人知道，他们之间分的清清楚楚。 程佳和李烨是相爱的，游走半生之后，他们反而爱的更加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某种平衡。因为有些东西一旦打碎，永远无法修补。分清楚是对彼此都好的交代和安排。 鹏程集团几年之内就在高程的经营下发展的风生水起，成为了横跨多个领域的综合性企业集团。程佳把高湛留给自己的几十亿现金分给高淼一部分，最后都给了高程。终于，她算是完成了高湛交给她的任务。 她和李烨四处旅游，晚年过得很幸福——他们是离过婚的夫妻、再没复婚！ 人生没有绝对的对错，凡事也不必强求结果，顺其自然的过、随遇而安的活，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成全，这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