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冤四十年,重生七零不追了》 第一卷 第1章 被冤四十年,不忍了 白萱萱听着电话的忙音,慢慢垂下了手。 她等了四十年,被丈夫和孩子冤枉了四十年。 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来看她最后一眼。 再次醒来,她头发散乱,脸还火辣辣地疼。 眼神聚焦,是一个到处漏风的黄土屋,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压在她身上,目光阴冷。 是薛俊平。 村里出名的地痞无赖! “跑呀,你他妈怎么不跑了!” “刚刚不是挺能耐吗!” 白萱萱晃了下神,才明白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在傅恒被调回首都的前一晚,她被沈雯叫出了门。 沈雯是他牺牲战友张建平的妻子。 在张建平牺牲前,傅恒曾答应他,会帮忙照看沈雯。 那天晚上,她刚开门,沈雯就拉着她往外走,说他丈夫在和歹徒的搏斗中受伤,危在旦夕。 她迷迷糊糊跟在身后,没走两步就被敲晕,醒来就看见了流氓薛俊平。 她拼死抵抗,结果,还是被沈雯叫来的人当场“捉奸。” 更可怕的是,她前脚走,后脚家里就着了火。 最后还是沈雯冲进房间救出的孩子。 之后。 沈雯到处说她不守妇道,和薛俊平早有一腿,听说傅恒要死了,才对孩子起了杀心。 傅恒信了她的话。 不顾白萱萱的苦苦哀求,他带着孩子和沈雯回了首都。 一辈子没再见她。 比起上一世的慌乱无措,她明显淡定了。 “哥,你把我手弄疼了。” 白萱萱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微微侧头,散在额前的发丝落下,她视线终于清晰。 薛俊平被她娇软的声音撩得一阵酥麻,很干脆地撤开了手:“识相就对了,早这么乖,也免得吃刚刚那些苦头。” 他一点也不怕。 黑灯瞎火的,白萱萱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敢不听话,多扇几个巴掌,自然也就听话了。 白萱萱随意拢了拢头发,用皮筋扎了个丸子头:“哥,我不喜欢这样,你让我在上面好不好。” 她眉眼始终垂着,短短的碎发落在小脸两侧,看上去乖顺得紧。 薛俊平看着她软白的小脸,不疑有他的卸了力。 内心暗道,女人就是贱。 装矜持,装高冷。 这没人了,还不是任人摆弄的贱货! 白萱萱悠悠站起扣好衣服,漫不经心地揉了揉手腕。 上辈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闲着无聊学了很多年轻人的玩意。 其中就包括,散打。 白萱萱奋起一脚踹爆了门。 虽然,她很想给薛俊平一顿胖揍。 但理智告诉她,现在家里很可能在着火,她得先赶回家救儿子。 薛俊平反应过来女人在骗她,立马跳下了床。 白萱萱听到身后动静,猛地回头。 澄撤透亮的眼睛闪过锋芒,薛俊平被盯得吓了一跳。 他忍不住笑了笑。 一个女人而已。 他一个大男人,还怕放不倒一个女人? 不等他放狠话,白萱萱已经高高挥起拳头砸了过去。 一拳便干飞了他两颗牙。 薛俊平一阵头晕,还未站起,就被她大力提了起来。 一串丝滑有力的过肩摔,加动作标准的肘击,薛俊平被打得奄奄一息。 他很想骂人,但开口全是胸腔喷出的鲜血。 在一脚踩碎男人趾骨后,白萱萱强迫自己当一个好人。 要是真打死了,还得连累她坐牢。 不值。 白萱萱头也没回地往家跑,远远就看到房子里冒出的一点白烟。 她冲到门口的时候,外面还看不出火星。 看了眼大门上的锁,她的目光变得冷锐。 这是上一世不曾有的,路上也看不到半分沈雯的影子。 她很是不屑地暼了眼锈迹斑斑的锁。 收膝猛踢,直接把门踹了个大洞。 火是从厨房灶火里烧出来的,火势不是很大。 她一个人就灭了火。 不敢把儿子一个人放家里,洗过澡换过衣服,她抱着傅远去了医院。 走到门口,她的眼睛里还带着薄薄的泪,肿得像个核桃。 重回一世,看到怀里小小的人,她心里感慨万千。 看到病房里熟悉的身影,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傅恒病恹恹地躺着,看到白萱萱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自来肃冷的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白萱萱穿着纯白的棉布上衣,侧马尾扎得一丝不苟。 瓷白的小脸上全是泪痕,唇瓣潋滟,眼尾还晕着淡淡的红。 不像平日那般灰头土脸,一天到晚蹙着眉。 反而说不上的漂亮。 白萱萱不看他身边的领导医生,一进屋就扑进男人怀里呜咽起来。 抽抽搭搭的样子仿佛受了极大委屈。 怀里的傅远也被滴滴答答的冰凉和哭哭啼啼的声音吵醒,一脸懵懂地看着她。 “妈妈。” 转头看了眼,又喊了声:“爸爸?” 白萱萱擦了擦眼泪,环顾一圈,视线很快锁定了一个人。 宋斐清,和傅恒关系很铁的战友。 铁到经常明里暗里说她配不上傅恒,等他回首都了,要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 她把傅远塞进宋斐清手里,声音带着哭腔:“麻烦宋同志帮我抱下。” 宋斐清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因为白萱萱疑心病特别重,到处说他思想龌龊,想让妹妹当小三。 拜托。 每年回城不带老婆的知青,一抓一大把。 傅恒若是一个人回了首都,那不是单身是啥。 介绍妹妹给他,能叫小三吗? 那叫门当户对。 女人就爱胡说八道。 讨厌归讨厌,这会领导在他也不敢多说,到底是动作僵硬地接过傅远。 白萱萱丢了手中的拖油瓶,拉着傅恒的手继续卖惨。 “老公,你还疼吗?” “你不知道我抱着孩子过来看你,有多辛苦,一路上哭得眼睛都肿了……” 周围的领导医生见她哭得狠,很识趣地退出病房。 傅恒定定地看着她,看她哭,心里有些闷闷的痛。 当然,更多的是疑惑。 他不喜欢这个小妻子。 性格不好,不爱说话。 所以,除了夫妻间那点事,他们很少交流。 突然听白萱萱吧啦吧啦和倒豆子一样。 有一瞬间,他还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亦或是解除了什么封印。 他干巴巴地开口:“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他淡淡地问:“你是怎么来的?” 白萱萱眼里都是亮晶晶的泪,萌萌地看着他。 说话也不像平日那般局促沙哑,很是娇软。 “我一个人坐牛车来的,三小时呢,老辛苦了,你看,腿都走细了。” “我担心你担心了一晚上,眼睛都长星星了。” 傅恒看了她好一会,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人道主义关怀了句:“这儿也没有其他可以睡的床,要不你去招待所休息下?” 白萱萱摇了摇头。 虽然她困得要死,也压根不想来照顾这个负心汉。 但是,她可得盯紧了。 免得前脚一走,后脚那个沈雯跑来嚼舌根。 就算她已经不再喜欢傅恒,准备去找师傅,她也不想像上一世那样,平白无故被冤枉。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老公,别赶我走好不好?你这样讲话,我会哭的。” 第一卷 第2章 五雷轰顶 白萱萱眼睛像开了闸的水龙头,眼泪一双一串地掉,冰冰冷冷砸在男人手背。 傅恒心里软了几分,有些不是滋味。 他轻柔地给她擦眼泪。 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默了默:“要不,你在我旁边躺会?” 这个床他一个人睡正好,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客气。 白萱萱端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语气有些为难和不好意思。 “老公……” “你真好。” 她像泥鳅一样钻进被窝,还把他拱到一边。 一个侧身,还压到男人伤口。 看着男人龇牙咧嘴的样子,她很乖地道歉:“老公,你没事吧,疼不疼,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傅恒倒吸一大口凉气。 要不是看她那清澈带泪的眼睛,他真的会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往他伤口上压。 他忍了忍,笑得有些勉强:“还好,一点也不疼。” 白萱萱把冰冷的手指塞进他衣服,声音带着惺忪的睡意:“老公,你好厉害,还打赢了坏人,你是我心目中的……” 话没说完,她已经阖起眼睛,睡得深沉。 傅恒半侧着身,肚子的伤口缝了针不方便动,他只能被迫看着白萱萱。 病房里的暖色光晕稀稀疏疏地打下,映出她精致的五官。 她长长的睫毛很是浓翘,上面好像有细碎的星星,小巧的鼻尖随着呼吸轻颤,唇瓣殷红还覆着薄薄的水色。 他都要忘了,刚开始,他也是贪恋这副漂亮皮囊,才和她扯的证。 可真的生活在一起,才发现她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安静得像个不会说话的娃娃。 只会不停地做事。 还总是莫名其妙地吃醋,对沈雯特别有敌意。 明明他们之间没什么,她却总是跑去找别人麻烦,不是把人绊倒,就是给人推水里。 说她两句,人还不乐意,天天黑着脸不开心,搞得他也不爱回家。 所以,他压根没打算带她回首都。 天蒙蒙亮,沈雯就来了。 她本来叫了村里的亲戚邻居去捉奸,结果一堆人浩浩荡荡到那里才发现,只有薛俊平一个人。 半死不活。 她赶忙跑去她家,结果,门只剩了半边。 她昨夜添的锁也拉拉垮垮地挂在那里,一晃一晃。 也不怪她狠心。 上辈子,她筹谋一世,竟被傅远这个小屁孩挡了道。 不然,她也不会下死手。 走进厨房,昨晚她引出来的火苗,连火堆都被浇得透透。 白萱萱和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她决定改变下策略。 到时候见了傅恒,就暗示他白萱萱被毁了清白,觉得没脸见人,才带着孩子失踪。 这样一来,她便又会像上一世那样,被厌恶,被抛弃。 她就是看不惯白萱萱好命,有一个这样帅气又有前途的丈夫。 而她,长得也不差,却是个寡妇。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轻轻地敲门:“傅团长,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傅恒看了眼蒙在被子里的白萱萱。 她眉头浅浅蹙起,搭在他胸膛上的手指还蜷了蜷,粉唇微张,用很小的声音嘟囔:“老公,我害怕。” 似乎在做什么可怕的梦。 看着紧紧拥着他腰背的女人,骨子里对弱者的天然保护欲似乎被唤醒,他慢慢收拢了胳膊。 给足她安全感。 没得到回应,沈雯有些焦躁,她已经酝酿了一肚子白萱萱的坏话等着给傅恒上眼药。 这会让她回去,绝不可能。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更冷,她站在走廊风口,被冻得浑身打颤。 印象里傅恒总是醒得特别早。 因为她经常天一亮跑去喊他帮忙,他从来没有拒绝。 怎么今天这么能睡? 不过是肚子开道口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竟然敢不理她! 背信弃义! 说好的要好好照顾她,结果,就这? 看了下时间,她忍不住又敲了敲门:“傅团长,你应该醒了吧?” “你不说话我就进来喽。” 傅恒第一次发现沈雯没什么眼力见。 他本身就是很厌蠢的一个人,看到沈雯进来,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沈雯没发现男人眼里的不悦,只当他是生病心情不好。 她笑嘻嘻地拿出水果摆在床头,有些埋怨地说:“傅团长,你醒了怎么不喊我进来,我以为你在睡觉,都不好意思打扰。” 她自顾自挑了个苹果:“傅团长,你吃不吃苹果,我给你削。” 男人脸色有些僵硬:“不吃。” 沈雯摆出甜美的笑:“不客气,我给你削个最大的。” 她没注意到男人的黑脸,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傅团长,你别怪我给你打小报告,我就是觉得做人得本分,看不惯你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白萱萱丢下孩子去找薛俊平,你知道吗?” “你一出事我就跑去告诉她了,结果她不仅不着急,还跑去和薛俊平约会。” “还把人给打了,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可吓人了。” “我走之前去她家看了,她带着孩子跑了,肯定是怕和他偷情的事情败露,才躲了起来。” “这不是给你戴绿帽吗?” …… 傅恒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第一次觉得她很烦,还满嘴瞎话。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是想说萱萱找男人,还是想说萱萱打流氓? 简直是把他当傻子糊弄。 他声音淡淡:“别说了。” 沈雯很是心疼地看着他:“傅团长,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萱萱和我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她吗?看着斯斯文文,实际上心眼活着呢。” “她肯定是知道了你不带她回首都,所以急着找下家。” 躲在被子里的白萱萱五雷轰顶。 搞了半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回首都不带她,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原来不是因为她被冤枉的那些事,而是别人一开始就不想带她。 她竟还傻傻以为,是那些误会,才让男人对她生了无法抹去的芥蒂。 以为没有那些误会,男人就会带她回首都,就会和她白头偕老。 藏在心里四十年的心结被打开,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泪水翻涌,她不自觉攥紧抓着男人衣服的手指。 第一卷 第3章 再次惊到 白萱萱的啜泣声极小,眼睛却像蓄满水的潭子,一下就打湿了傅恒的衣服。 冰凉的触感像密密麻麻的针尖,一下一下扎在他心上。 男人呼吸变得沉重。 虽然,他确实没打算带她走。 因为回城不带老婆的知青太多了,他不过是随大流而已。 但这会,他心里生出巨大的愧疚和负罪感,泪水落在胸膛,像是巨石砸在心脏,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眉头蹙得极深,内心对沈雯的厌恶瞬间翻倍。 男人声音冷硬地打断:“我要休息了。” 沈雯不明白地看着他。 以往她和傅恒说这些的时候,男人不是听得挺认真的。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 竟然不乐意听了。 她声音又软了几分,委屈地说:“傅团长,我一大早来,还不是因为关心你。” 傅恒平息了下情绪,想开口安慰两句,却被她的话再次惊到。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很喜欢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 “你给我闭嘴!” 男人几乎是吼出的这句话。 他从来不打女人,但此刻,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她扇飞! 沈雯被男人眼里的厉色吓得颤了颤,她从来没被谁这样凶过。 甚至,她从来没有听过男人用这么可怕的声音说过谁。 当下,她可怜巴巴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低下头暼了眼被子里钻出的脑袋,她眼泪瞬间被吓了回去。 “你……你是人是鬼?” 白萱萱眼眶特别红,头发还蒙在脸上。 她理了理头发,头顶还带着被窝的热气,巴掌大的脸红扑扑的,像染了旖旎的霞晕。 沈雯大张着嘴,傻了半晌才大着嗓门骂:“你有病呀!躲在被窝干嘛!” “你,你你……你没看到傅团长身上还有伤吗?你怎么能和他……” 白萱萱泪光闪烁,头埋在男人怀里小声地哭。 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听起来糯糯叽叽。 “老公,她好凶。” 说不上是因为被戳破的狼狈,还是面对柔柔弱弱妻子的歉疚,亦或是因为沈雯胡乱杜撰关系的恼怒。 傅恒眼里全是暗色,平直的声线下是翻涌的怒火:“沈同志,请你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 沈雯张了张嘴,想再争辩,对上男人的鹰目,愣是吓退了一步。 紧了紧拳头,她强迫自己压下情绪。 傅恒不喜欢白萱萱不是一朝一夕了,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改变。 她打听过了,傅恒因为受伤,回首都的时间延了半月。 还有时间。 她有的是手段把白萱萱踩在脚下,让男人对她弃如敝履。 傅恒给她擦眼泪,看她眼睛红红肿肿,心里也跟着痛。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萱萱泪眼孱弱地抬起头:“现在,你相信我没有把她推水里了吧,你天天误会我,我都委屈死了。” 傅恒愣了愣。 他还以为白萱萱会质问他是不是不带她回首都。 会问,他和沈雯的关系到底清不清白。 结果,竟然问这? 他点了下头:“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白萱萱感觉心里舒服了,上一世的心结也全都打开。 至于他要不要带她走,和谁有关系,她无所谓。 上一世,傅恒走了以后,她卖过菜,在供销社上过班,高考开放后考上了大学,后来还开了个私人订制的服装店。 赚了好多钱。 她只是不喜欢被误会被冤枉,一辈子被叫偷男人的贱货。 男人不带她走,她乐见其成。 等男人回首都打了离婚报告,她就顺坡下驴,还能博个街坊邻居的同情。 然后,一辈子站在道德制高点骂他。 傅恒低下头,看着怀里再次睡着的小姑娘,心里说不上的烦闷。 大概,等她睡醒以后,应该就会问了吧。 白萱萱没睡太久,起来说去看孩子就走了。 换过药,傅恒忍不住问宋斐清:“萱萱呢?她说看孩子,孩子没事吧?” 在他印象里,白萱萱特别粘他,总是喜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这会竟然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孩子摔倒,磕着碰着了? 宋斐清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能有什么事,她接过孩子就走了。” 傅恒抬起头,眼底有些冷意:“她没说别的?” 宋斐清冷嗤一声:“她就是只白眼狼,我让她留下来照顾,她竟然说看孩子都来不及。” “还说让我多学学,没有谁生来就是保姆。” 傅恒眼色沉了沉:“你说谁白眼狼,她是你嫂子。” 宋斐清怔了半晌,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傅恒维护他媳妇。 “你该不会要带她回首都吧?” 傅恒侧头看他,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为什么大家都认定他不会带白萱萱走。 他声音不悦地反问:“为什么不呢?” 宋斐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打听过,傅恒明明就只买了一张回首都的票,摆明了不带白萱萱。 他还等着傅恒离婚以后,把妹妹介绍给他。 妹妹和傅恒一个大院长大,自小便喜欢他。 这几日天天给他打电话,说来说去就是问傅恒什么时候回首都。 要是知道他把媳妇带回来,妹妹不得气死。 宋斐清:“你不是认真的吧,就白萱萱那样,能配得上你?” “就因为她半夜跑来看你?” “三小时的车累的是牛,她又不累。” 傅恒心里很是烦躁:“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他本来就是有些执拗的性格,别人越压着他做什么,他越不乐意做。 白萱萱连打了两个喷嚏,想都知道是那两个混账玩意在骂她。 傅远裹在她棉袄里,头上带着毛线织的老虎帽,只露出两个圆溜溜的眼睛。 “妈妈,好多人,姑婆,干妈……” 白萱萱骂了句:“什么干妈?你只有我一个妈!” “你再乱喊,我就让你爹把你带走,给你找个恶毒后妈,天天请你吃竹尾巴。” 傅远吓得缩了缩,皮肤也一阵一阵地痛。 他听到竹尾巴就害怕,像是深入骨髓的梦,好像真的被棍子打得遍体鳞伤一样。 薛俊平鼻青脸肿地坐在门口,边上是沈雯还有十来个邻居婆子。 白萱萱没在怕的,还没走到门口,她就哭出了声:“我的门!我的锁!” “我家那把挂在门上的祖传金锁,去哪了!” 第一卷 第4章 学会抢戏了 白萱萱指着门比划:“就是挂在门上这么长,这么宽,金灿灿的大锁,那可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 “我急着去看他爹,就把锁挂门上了,怎么现在没了?” 白萱萱着急地环视一圈:“你们有没有看见我门上的锁?” 沈雯嘴角抽了抽,那个锁明明是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破锁,怎么到她这就成金的了? “你别胡说八道!谁家金锁挂门上?” 白萱萱睨着她:“你管那么宽,我家的锁我爱挂哪挂哪。” 她跑进屋子,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半截铅笔,唰唰唰就画出了形状模样。 “我话就放在这了,谁要是帮我抓到这个偷锁的贼,我就给他一张自行车票。” 在物资匮乏的七零年代,自行车可是结婚三大件之一,没有票根本买不到。 所有人眼睛瞬间亮了。 邻居刘婶马上说道:“昨晚我路过萱萱家,还真看见她家门上挂了把锁,就是长这样。” 听刘婶一说,本来抱有怀疑态度的人全都打消了疑虑。 沈雯惊得后背发凉,不自觉攥紧口袋,那个锁就在她口袋。 要是被人发现,她肯定会被当成小偷抓起来。 白萱萱眼睛瞄向沈雯,视线一下落在她攥紧的口袋上。 “沈雯,你口袋抓那么紧干嘛,该不会偷锁的人就是你吧?” “也对,昨晚就是你跑来告诉我傅恒受伤的,你可是来我家的最后一个人。” 沈雯不自觉后退一步,小心脏怦怦直跳:“你别血口喷人!我,我根本没见过什么锁!” 白萱萱笑了笑:“既然如此,你慌什么?” “把口袋翻出来,大家看看,没有的话,不也证明自己清白了吗?” 沈雯开口就骂:“你无凭无据,凭什么翻我口袋!不就是欺负我没丈夫,没靠山!” 说完,她转身就跑。 一溜烟跑没影了。 众人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沈雯平时嘴特别乖,和街坊邻居关系也好,她丈夫又是烈士。 白萱萱确实有点太咄咄逼人了。 白萱萱才不管周围人眼色,她扁了扁嘴:“我家这一晚上都敞着门,我得赶紧进屋看看,都丢了什么贵重东西。” 她环顾一圈:“你们都别走,我进去仔细看看,要是丢了东西,见者有份,大家一起上公安局做笔录哈。” 如她所想。 出来门口已经没有了人,除了薛俊平,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杵着。 白萱萱卷了卷袖子,很客气地问:“哥,要不要进来喝口茶。” 薛俊平怔了怔,正要转头,白萱萱一手按住了他。 她沉着声:“说出并指认指使你的人,你可以拿到一张自行车票。” 薛俊平犹豫了。 他确实收了沈雯一些好处,但主要,还是被沈雯抓住了他偷窃的把柄。 他咬了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萱萱嗤笑一声:“不急,你可以好好考虑。” “还有,劝你好自为之,下次再不干人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她慢慢关上只剩一半的门,声音随着窈窕身影飘远:“手被打断,应该会很辛苦吧。” 这边沈雯气得一晚上没睡,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预期。 如今,她不确定傅恒还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带她去首都治病。 她已经和薛俊平通过气,这个白萱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打。 不过再能打又怎样,还不是个女人。 一个男的不够,一堆总能按住她吧。 她咬了咬牙,让薛俊平去找三四个嘴巴严力气大的混子,就炖了一大锅鸡汤在大院里分。 白萱萱在公社帮忙喂猪,刚干完活就看见白萱萱抱着碗汤站在门口,笑得人畜无害。 “萱萱姐,这是我炖的鸡汤,可甜了。” “每家我都送了一碗,这碗有大鸡腿的给你。” 白萱萱放下手中的东西,不客气地接过:“谢谢呀。” 言罢,她端着汤就进了屋。 沈雯被她干脆利落的动作怔了怔,看她关门,才赶紧跨出一条腿卡在门上。 不等沈雯开口,白萱萱先哎呦了一声:“你夹了我的脚,好痛呀。” “我的汤,我的腿,都洒了!” 沈雯气得脸色铁青。 真是小看白萱萱这个恋爱脑了,竟然都学会抢戏了! 周围邻居视线瞄了过来,他们只看到白萱萱坐在地上眼泪汪汪。 沈雯跺了下脚,挤出笑去扶她。 就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白萱萱不搭她的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眼泪一把一把地抹,样子委屈极了。 沈雯低着头:“萱萱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别生我的气,明天,我家蒸馒头,你带着傅远一起过来吃吧。” 白萱萱软绵绵地点着头,边说边还吸鼻子:“好,不过街坊邻居这么多人,你分得过来吗?” 沈雯被她一句话问呆了半晌,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其他人? 可是,周围晒太阳的邻居都用眼睛偷偷瞄她。 这些碎嘴婆子,别的话可能听不见,骂人和请吃的话那是比顺风耳都灵。 她平常立的就是热情大方的人设。 这会,她就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沈雯,你该不会只蒸了我一个人的馒头吧,那我不吃了,要是吃了,大家该说我吃独食了。” 白萱萱不看她黑脸,直接进屋关上了门。 独留沈雯站在门口,被周围邻居盯了个大红脸。 她肚子里气了个半死。 只能安慰自己,傅恒就只买了一个人的票,肯定不会带白萱萱。 她已经托人给她开了重病的假证明,到时候和傅恒一说,他铁定还是会和上一世那样带她去首都。 等到了首都,傅恒就还是她一个人的。 傅恒在医院没有住太久,提前出了院。 他到大院的时候,沈雯正带着傅远玩。 白萱萱坐在边上吃苹果晒太阳。 傅远蹦蹦跳跳地抱住他的腿,男人揉了揉他脑袋,沈雯也笑容灿烂地跑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傅恒手上提着包,里面是他在路上买的糖果和巧克力。 他看见沈雯,脸色有些不太好,撇开头去看树底下的白萱萱。 白萱萱对上他视线,很暖地笑了笑。 她头发随意地绑着,几缕碎发轻盈地飘在侧边。 乌黑的眼睛像水洗过的黑珍珠,清澈灵动。 粉嫩的薄唇微张,开口声音软软糯糯。 像羽毛撩在心上。 “老公,我想吃巧克力。” 第一卷 第5章 不想再重蹈覆辙 白萱萱经常听沈雯说:傅恒给她带糖果、巧克力。 可是她从未见过。 上一世,她不好意思提,只会傻乎乎地生闷气。 现在,她想明白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说他怎么知道。 沈雯声音有气无力:“傅团长,医生说我病又加重了。” “最近老是头晕。” “医生让我多备点甜食。” 傅恒拿巧克力的手顿住了,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答应过张建平,要帮她照顾沈雯,现在沈雯生病了,自然要以她为先。 他看见白萱萱走来,还是把巧克力递给了沈雯:“萱萱,票不够就买了这一盒,下次再给你带,好吗?” 沈雯笑得娇俏:“萱萱姐,你不要怪傅团长,你要怪就怪我吧。” 白萱萱眨巴眨巴眼,眼里一下起了泪,大大颗地夹在眼睛里。 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她吸了吸鼻子:“我没想吃,只是,我还没见过巧克力,可以给我看看吗?” 沈雯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把巧克力递给了她。 白萱萱打开巧克力盒,还没看两眼就打了个喷嚏,盒子上都是鼻涕沫子。 在沈雯震惊的目光下,她用手擦了擦鼻涕眼泪,一个一个摸过去,还捏了捏。 盖上盒子,她又打开男人的包,把每个糖果都摸了一遍。 她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傅恒:“我看完了,你买的巧克力和糖有点软呀。” 她背过身继续啃苹果,还撩了撩傅远头发:“不能浪费粮食,不然会被饿死鬼盯上哦。” 沈雯气得脸色发白,东西接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整个脸涨成了猪肝色。 傅恒忍不住嗤笑一声,第一次发现他媳妇还有点可爱。 他转过头把巧克力递给沈雯。 沈雯看了半天,才伸出手指,捏住了一个角。 即便这样,抓在手里,还是有点粘。 她瞬间不想要了。 “我家里还有一些,我看萱萱姐挺想吃的,还是给她吃吧。” 说完,她丢下巧克力,扭头就往家走。 傅远想着才玩一半的游戏,跑上去就要抱她。 沈雯很是嫌弃地推了下。 刚刚白萱萱用满是鼻涕的手抓他头发,恶心死了! 她才不要那么脏的脑袋碰她! 傅远一趔趄,差点摔在地上,还好男人反应快,一把拉住。 傅远吓了一跳,一下哭出了声。 白萱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真恨那把火,竟然没把这孩子烧死! 一天到晚尽给她添堵! 白萱萱慢悠悠走来,剥了个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傅远没吃过巧克力,这会尝到甜,哭声瞬间停了。 黑白分明的眼珠上都是亮晶晶的光,还弯起了小月牙。 白萱萱捏了捏他脸,拿着巧克力走远了。 沈雯努力压下怒火,小声道着歉:“不好意思傅团长,刚刚远远突然跑来,我吓了一跳。” “还好,还好你扶住了,要是摔着了,我做梦都不会原谅自己。” 傅恒不是傻子,他看得一清二楚,沈雯很嫌弃傅远。 不是亲生的孩子,再怎么带,都走不到心里。 他声音淡淡:“没事,还好没摔着。” 看着男人和孩子远去的背影,沈雯唇瓣抿成了直线。 既然白萱萱要和她作对,她也不会再留情面。 傅远进房间洗完澡,白萱萱已经和傅远吃完了一整盒巧克力。 看了下时间,他忍不住问:“晚上的饭菜是不是该准备了?” 白萱萱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上一世,她像个老妈子,成天洗煮煮洗,也没在男人这落一点好。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傅远:“怎么了?” 白萱萱红着眼睛:“我手腕好痛呀,应该是之前落下的月子病,一沾水就疼。” “老公,以后我都煮不了饭了。” “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要我呀。” 傅远勾起唇角笑了笑。 女人之前也说过手腕疼,但做起家务却像不知疲倦一样。 现在突然提这茬,还不是因为和他赌气,怨他不带她回首都。 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 该罚。 他拿着肉票菜票出了门,回来以后系起围裙,便进了厨房。 没结婚的时候,他都是自己做饭。 刚开始他拿刀还有些生疏,没一会儿,动作就快了起来。 白萱萱看着桌上香喷喷的五花肉和炒菜,愈发觉得前世的自己是个傻的。 她夹着肉,嘴里和抹了蜜一样:“老公,这肉味道调得特别好。” “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厨师,怎么菜做得这么好吃。” “你怎么这么厉害呢,长得这么帅还这么会做菜。” “吃了你炒的菜,感觉食堂煮的就是猪食。” …… “老公,我不想上食堂吃,以后都你煮好不好。” 傅恒扯起嘴角,白萱萱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懂,夸了一大圈就是要让他煮饭呗。 他有些无奈地点了下头。 反正,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也是自己煮。 现在,不过是多张嘴而已。 白萱萱吃完饭,就准备去洗澡。 傅恒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一个家这么大,总不能所有活他都包圆吧。 白萱萱对上他目光,扬唇笑了笑。 把前几日做好的睡衣抖了抖。 是四十年后时兴的款式,白色的露背吊带睡裙,很短,只到大腿根。 前面做了些褶皱设计,穿起来很显身材。 男人只是看了眼,便侧开了头,好脾气地哄傅远吃饭。 声音带笑。 女人洗完澡就上床涂她的雪花膏。 上一世舍不得买的,她全买了个遍。 反正,男人都要带孩子走,这票不花白不花。 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留给她。 至于孩子吃喝拉撒,她也不想管了。 到了首都男人也要学,提前掌握,多好。 傅恒哄孩子睡觉,她也没闲着,翻出男人的高中课本,复习了下考点。 只是没看多久,男人就进来了。 没穿上衣的样子很好看。 蓬勃的肌肉,性张力爆棚。 虽然她现在不过二十来岁,灵魂却有六七十岁。 她想到老年合唱团里的姐妹,包养了个小她二十岁的老头。 长得真是磕碜。 每月竟还给他一万块零花钱。 她很热络地搂住男人脖子。 这么帅的小年轻,睡一次赚一次。 不亏不亏。 第一卷 第6章 一点不了解她 一整天,傅恒对白萱萱的目光都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出任务前,白萱萱还像个哑巴似的说话磕磕绊绊,怎么突然和换了个人一样。 到夜里,小嘴更是甜得不行。 喜欢你爱你一句接着一句,声音很是娇媚。 她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早上,他送孩子去学校回来,白萱萱半躺在床上看书。 头发散在肩上,却不凌乱,皮肤落在晖阳下,更是白得发光。 没有他印象里蓬头垢面的样子,就是整个屋子有些乱。 没有了以往的整整齐齐各归其位。 他伸手放在她额头上,试了试,很正常。 白萱萱当然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她本来懒得解释,因为男人很快就会回首都了。 上一世,她跟朋友去听妇联开的课。 专家说了,如果他走了,还会回来,就是你的。 如果走了,不再回来,那就说明他从未属于过你。 只是,对上男人探究的视线,她突然有些怕了。 万一以为她是什么妖魔鬼怪,把她扭送公安局怎么办。 他看上去就是雷霆手段,不会顾及丝毫情分的那种人。 她声音很小地询问:“老公,怎么了?” 傅恒蹲下身看她,黑色的眸子映出她娇小的身影:“发生什么事了?你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样。” 白萱萱垂着眸子点头,眼里细看还有薄薄的泪:“有些不开心的事。” 男人眼神暗了暗。 一定是因为他一个人回首都的事。 一定是因为沈雯胡言乱语的话。 这么多事情凑在一块,她能不伤心吗?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才发现说什么都很苍白。 “是什么事?” 白萱萱愣了下,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她软白的手指往中间一指:“我丢了把锁,那天晚上挂门上不见了,还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呢。” 傅恒看她眼睛红红的,不疑有它地问:“你母亲还给你留了这个东西?” 结婚好些年了,竟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我给你问问。” 男人走到门口又转头看她:“没有其他的了?” 白萱萱表情讷讷的:“没有,吧。” 男人沉着眸色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他心里有些空落落,好像心脏被人挖去一块,上面还扎了一根针。 从大院往外走,沈雯撞了上来,还往后跌了一步。 傅恒沉在思绪里,等反应过来去扶,她整个人已经摔在地上。 男人神色瞧着比往日更加肃冷,与其说扶,不如说是掐着她手腕,把她拽了起来。 他声音淡漠地道了句抱歉,便扭过头打开了车门。 沈雯含着泪喊住了他:“傅团长,这么着急是去哪呀?” 她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薛俊平给她找了三个力气大的混子,就等着傅恒不在家的时候动手。 傅恒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沙哑:“萱萱丢了把锁,想得都快魔怔,一天到晚躺着,什么都不想干。” “再这样躺下去,肯定要生病。” 言罢,便上了车,喊驾驶员往公安局去。 沈雯整个人都是傻的,她明明拿的是自己的锁,咋还成了贼? 难道他就没想过是因为她变懒了吗? 想着,她赶紧回家把那把锁翻出来藏在口袋里。 准备趁晚上天黑,找个地方埋了。 以绝后患。 傅恒回来的路上,买了巧克力和糖,回来就放在了桌子边的铁盒子里。 里面有前几天买来还没吃完的糖。 以前,他从没见过白萱萱吃糖,一直以为她不喜欢吃甜。 现在才发现一点不了解她。 她不仅爱吃,还恨不能当饭吃,多说她两句,还瞪个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看他。 白嫩嫩的脸鼓得像个包子,挪着屁股背着他吃。 好像这样,就可以屏蔽他的声音。 傅恒往里面放巧克力的动作,白萱萱看得一清二楚。 一听到铁盒子叮当响的声音,她马上竖起了耳朵。 小时候家里穷,四个哥哥三个姐姐,每天都在吃地瓜。 只吃过一次糖,每次想起那味道,都忍不住流口水。 嫁给傅恒后,她省吃俭用,从来不舍得买糖和巧克力。 现在想起来,一定是小的时候,孩子太多,被她爹扔河里,脑子进水了。 自己不舍得花,男人最后不还是给别的女人花了。 她只恨男人不迟点回首都,不然,肯定想办法把他的票票全花光。 男人看着她:“现在吃么?” 白萱萱弯着眼睛点头,她本身就有些娃娃脸,还有很深的酒窝。 笑起来特别甜。 男人大步走过来,剥了个巧克力塞进她嘴里。 白萱萱状似无意地含了下他手指。 傅恒肌肉倏地绷紧。 女人朝他笑了笑,粉红的唇瓣水光潋滟。 唇口微张,隐约可见柔软小巧的舌尖。 男人面色平静,黑色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被搅乱的呼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将他出卖得彻彻底底。 突然,他觉得带着白萱萱回首都也没什么。 她这么笨,哪天又该因为丢了什么东西而萎靡不振、哭哭啼啼了。 他不在身边,谁给她煮饭,谁给她钱花。 她肯定会变得很可怜。 白萱萱很乖地说了句谢谢老公,又低下头继续她的事业。 这两天,男人在家都是他煮,家务她也不管,男人不在她就带傅远上食堂吃。 所以,她现在有大把时间,便接了街坊邻居的活,帮忙改改衣服。 每次都能挣个两三块。 她把挣来的钱全都藏在自己的小铁盒里。 傅恒每个月的工资一百来块,每月给她的不多,问他也不说。 后来她也不问了,那一大半除了给沈雯还会给谁。 问清了还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家里基本没存下什么钱。 到时候傅恒回了首都,她肯定是要靠自己的。 傅恒洗过澡,白萱萱还在矜矜业业地踩她的缝纫机。 男人轻轻拢了拢她头发,让她早点睡。 她很听话地点了下头,洗完澡却出了门。 面对男人的询问,她答得理直气壮:“我要去浇树,你等我一下。” 第一卷 第7章 她就像耳聋一样 傅恒怔了怔,虽然不知道什么树这么重要,都要睡觉了,还去浇水。 但想到她心情不好,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弄得性情大变,便忍下疑虑。 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看。 白萱萱拿着瓢水慢悠悠地走到院门口,一眼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沈雯正躬着身子在树下挖坑,看见白萱萱从她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头,吓得惊声尖叫。 傅恒几乎是跑过来的,白萱萱水瓢丢在地上,水还浇了自己一身。 她身上打着颤,眼睛里还滚着泪,声音很小,带着呜咽的哭腔:“你,你吓死我了。” 她本来伸出手要去抱男人,想到什么,又很快地放下。 因为,傅恒特别不喜欢她在外面碰他。 有一次她忘了,去拉他的手,还被他大力甩开。 男人很凶地说在外面勾勾搭搭影响不好,说是犯流氓罪。 傅恒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拉到身后。 他声音平波无澜,眼睛却泛着冷锐的光:“你干嘛吓萱萱?” 沈雯被气出笑,这男人是不是瞎呀,谁吓谁,他看不到吗? “我吓她?明明是她突然跳出来吓我好吗?” 白萱萱看了眼树边上的坑,直击重点:“大晚上你蹲这挖坑干嘛?”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肯定是在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会看见人就哇哇大叫。” 沈雯心提到嗓子眼,指着她鼻子骂:“我想藏点钱不行。” “谁像你个神经病,大晚上还跑出来浇树!” 白萱萱眼睛掉泪,视线却直直盯着她口袋。 沈雯赶忙站起,不等她开口,捂着口袋就跑了。 傅恒去拉她的手,才发现她手指特别冰。 冬天的晚上,风特别大,衣服被浇透不及时换的话,肯定得冻生病。 男人用外套给她裹严实了,不顾她反对抱进了屋。 换了衣服,白萱萱还是鼓着脸埋怨:“你不是说在外面搂搂抱抱影响不好,下次别再这样了,我怕被抓走。” 她就是一个很记仇很小心眼的人。 绝不放过任何可以戳他脊梁骨的机会。 傅恒只是一声不吭地给她暖手,还把她冰冷的脚勾到腿中间夹着。 白萱萱不太习惯他这样亲热的举动,哼哼唧唧地背过身去。 她怕自己会眷恋,会依赖。 依赖会让她变得柔软,最终变成伤害她的利剑。 男人身体像滚烫的火炉,让她忍不住蜷缩在这块小小的温暖之地。 第二天,她就买了个汤婆子,中午就抱上了,外面还裹了个围巾。 这条围巾是她去年给男人织的生日礼物。 用的是从百货大楼买的毛线,还是从广东那边进的货。 但是男人塞在柜子角落,一次都没拿出来用。 从一个月前开始,男人就开始慢慢收拾衣柜里七零八落的东西。 经常穿的和几乎不怎么穿的,都分得整整齐齐,一摞一摞。 她的围巾就塞在几乎没怎么穿的那两件衣服里。 既然不要了,她也就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用了。 傅恒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汤婆子,还有那条一次都没戴过的围巾。 他心里倏地蹿起一团火。 想开口质问,又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确实没打算带走这条围巾,免得回首都,看着膈应。 但这会,他心里真真切切地难受,一股火气在胸口来回翻涌。 女人粲然笑了笑,她眼睛没瞎,男人的情绪她看得一清二楚。 “我想找块布包着,找来找去都没合适的,这个你也不戴,我就先用用。” 说完,她觉得她真是这个世界上脾气最好的人。 反正和男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她不想在吵吵闹闹中度过。 高高兴兴地结束,再潇潇洒洒地开始。 就算分开了,也可以做朋友。 以后她开店,还能来捧场,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必要堵那么死。 男人眸光冰冷地盯着她,将饭盒丢在桌上就进了房间。 他知道他不应该生气,不配生气,这样莫名其妙地生气很幼稚。 但是,就是觉得气得要死。 白萱萱打开饭盒,里面都是她爱吃的肉菜,她吃的肚子鼓鼓囊囊。 吃完,还进屋很礼貌地和他说:“老公,谢谢你哦。” “晚上,我还想吃那个红烧肉,你再帮我买哈。” 男人背对着她嗯了一声。 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到了晚上,就像饿了好多天的狼,摁着她就是一顿啃。 男人肌肉硬实,爆发力更是惊人,像是不知疲惫一样。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腿还有些打颤。 这个年代火车票不是那么好买,傅恒托关系,又买了一张火车票。 距离回首都只剩一个星期,他明里暗里地提醒白萱萱收拾东西。 但,她就像耳朵聋了一样。 样子傻里傻气。 “首都比这儿还冷几度,衣服要多带,穿保暖点。” 白萱萱点头:嗯,我又不去,带什么带。 “首都的百货大楼东西多,到时候带你逛逛。 白萱萱歪头:“很多吗?” 男人气到没脾气,最后还是摊开了说:“一个星期后,你和我一起回首都。” “爸妈,大哥都还没见过你,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白萱萱抹雪花膏的手顿在了半空。 什么情况? 说好的分道扬镳,各自欢喜,怎么变成了夫唱妇随,背井离乡? 她慢慢抬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愣了许久,她很是为难地开了口:“我去不了。” 傅恒还以为他听错了。 以往,说到去首都,她都是一脸向往。 结果,竟然拒绝了? 他声音冷了下来:“为什么不去?” 白萱萱往院门口一指,表情无奈:“因为我要给那棵树浇水,不浇水会干的。” 傅恒:“你管那棵树干嘛?” 白萱萱答得坦然:“那可是你最亲爱的战友,张建平的树。 傅恒转过头,声音冰冷,内里却仿佛抑着极大火气:“他的树关你屁事?” 白萱萱耸了下肩:“张建平让你照顾他老婆,没让你照顾他的树吗? “你把他老婆带走了,把他的树扔在这里,他在天之灵会不会不开心呀?” 男人语塞。 第一卷 第8章 只是不爱了 傅恒定定地看着她,黑色的眼睛像平静的深潭。 深潭之下,暗流汹涌。 “我和沈雯之间什么也没有。” 白萱萱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自顾自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很小:“知道了。” 她一直在等这句话,在等这句解释。 等了一生。 结果,听到了,心情却是超乎想象的平静。 她其实明白,他们之间没什么,男人只是不爱了。 所以,他才懒得解释。 对于傅恒来说,亦是如此,既然不爱了,也没必要给她希望。 所以,他想,随她误会好了。 女人头发散落,很好地挡住了情绪。 只是泪水将她眼眶塞得满满当当,无论她如何努力去咽下,都无法让它消失。 男人扶起她下巴,手指轻柔地给她擦眼泪。 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对于她来说如此奢侈。 可是,这样的声音却日复一日地在温暖别人。 “别哭了。” “和我一起回首都好吗?” 白萱萱抬起脸,她眼睛没有亮晶晶的星星。 黑沉的暗色,像是死寂的沼泽。 “太迟了。” “我在这里挺好的,你自己回去吧。” “就像你之前打算的那样。” 就像上一世那样。 男人的手指被冰冷的泪水打湿。 滴滴答答砸在上面,像是扎在心尖的刀子,一下一下,都是甜腥的苦涩。 他想起来,结婚的时候,他明明是很喜欢白萱萱的。 喜欢她笑的时候,眼睛里有璀璨的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觉得她上不了台面,邋里邋遢,很小气,很恶毒。 计较他给沈雯钱,计较他给沈雯买东西,计较他带沈雯去看病。 她从开始的吵吵闹闹,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 他的世界也慢慢被别的声音填满。 傅恒蹲下身,声音很哑:“萱萱,算我错了好不好,别生气了。” 白萱萱没把话说太死,声音小得像蚊呐:“我考虑一下。” 以前,她就像溺水的人,总想从男人的只言片语里找到一丝可以抓住的希望。 但男人总是决绝地背过身。 她已经彻底放下很久了。 这些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的温暖,就像易碎的泡泡。 现在,她不会再将希望寄托在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说不定,明天,等会,他又会改变主意。 把她一脚踢开。 翌日一早,沈雯来敲门。 声音呜呜咽咽的,听着很是难受,估计又是什么无关痛痒的病。 男人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就走了。 白萱萱连眼睛都没睁开,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打上妒妇的标签。 男人回来的时候,沈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傅恒那冤大头付的钱。 沈雯朝傅远招手:“远远,快过来,干妈给你买了巧克力和糖。” 白萱萱嗤了一声。 重活一世,她对沈雯的不要脸已经十分适应。 傅远眼睛霎时亮了。 上次爸爸带回来的巧克力,被妈妈吃了大半。 他想多吃几块,还被妈妈批评吃多了蛀牙。 他头也不回地跑过去,拿在手上还蹦了蹦。 白萱萱坐在门口晒太阳,暼了眼就转过了头。 沈雯提着东西走到她跟前,满脸都是笑:“萱萱,你不会生气吧。” “我叫傅团长不要买这么多,可是,拦也拦不住,搞得我都很不好意思。” 白萱萱眼睛没抬,淡淡嗯了一声。 反正男人都要走了,就算他喜欢把钱撒街上,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沈雯看她反应冷淡,诧异了一下。 以往,她都是大哭大闹,有一次还把她头发薅掉了一块。 突然变得这么平静,她一时愣在了原地。 傅恒走到她边上,白萱萱只是慢条斯理地擦树叶。 长长睫毛垂着,专心致志地做手上的事。 莹莹粉亮的指甲尖落在翠绿的叶子上,纤细的手指软白如娇玉。 手上的小动作让人不忽视都难。 男人忍不住想,如果这棵树是个人,还不得给人按出一身鸡皮疙瘩。 傅恒:“你在干嘛?” 白萱萱神情专注:“我在给树按摩。” 傅恒:“……” 她抬起头,认真解释:“我怕它年纪大了会得腰肌劳损。” 男人愣了下。 随即笑出了声:“萱萱,别闹了。” “你杵这又揉又捏的,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白萱萱抬起头,眼神清澈地反问:“怎么会呢?” “虽然不知道你和他的老婆清不清白,但我和他的树,肯定清白。” …… 白萱萱侧开头,继续手上的事,嘴里念念叨叨:“建平哥哥以前对我可好了,还给我拿糖吃,我照顾他的树理所应当。” 男人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深意,但无法不去在意她的话。 白萱萱和他结婚之前,张建平经常去白萱萱家帮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建平很喜欢白萱萱。 可是白萱萱并不喜欢他,拒绝他好多次。 但此刻,白萱萱的话,像在他心里扎了一根针。 傅恒掐住她手腕,使了狠劲。 男人眉目拢着寒霜,从喉咙里挤出的话颇有些咬牙切齿:“跟我回去。” 白萱萱像个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像是订在地上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建平哥哥对我那么好,我照顾他的树不应该吗。”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心眼比针尖还小。” “别无理取闹了,和一个树置气,太小气了吧。” 傅恒漆黑的眼里冷光绰绰,拉她不得便要去扛她。 白萱萱反手借巧劲挣开了他,退得远远。 她义正言辞地摆手:“现在可是外面,别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男人遇事自来冷静,看她后退,竟一时有些破防。 倏地生出一股火气,在他胸腔上下地蹿,还找不到发泄的口。 男人压下怒意,语气变得缓和。 但冷凛的声线像是夹着冰碴子,一字一句都冷得不行。 “我本来,就不大方。” 他回头看向沈雯:“以后有事,联系警卫员小张。” 不顾沈雯的冷脸,他转头强势地把白萱萱捞进怀里,拽进了屋。 白萱萱被他逼到墙角,眼里含着汪汪的泪。 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不停嘟嘟囔囔,不让自己落下风。 “手腕都被你掐红了。” “自己小气还不让别人说,你,你不讲道理。” 第一卷 第9章 比上一世更惨 白萱萱被傅恒摁进凳子。 男人的手臂很是粗壮,将她圈在臂弯里。 眼神冷冷的。 “以后不许提他,也不许提他的树。” 白萱萱抿了下唇,迫于形势点了点头。 看男人站起,她用微不可察的声音继续嘟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提就不提,我天天浇水,一天浇三趟。” 傅恒挑了下眉:“什么三趟?” 白萱萱眨巴眨巴眼,眼神特别无辜:“没有,我什么也没说,你太敏感了。” 傅恒拉住她手,轻轻地摩挲:“沈雯也同我们一起去首都。” “她心脏不好,要做手术,我帮她在首都联系了医生。” “手术做完,她就会回江城,以后,我们在首都生活,也不会再见面。” 白萱萱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送她去看病,陪她做手术,做完手术还伺候她吃喝拉撒,恢复得好送她回去,恢复不好就放在身边照顾一辈子。” “出钱又出力,建平哥哥在天上知道了,估计得感动得流眼泪吧。” 傅恒紧紧扣着她手指,声音温柔:“她没了丈夫怪可怜的,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帮帮她,好吗?” 白萱萱笑着点头:“好呀,我就在江城等你们的好消息。” “沈雯回来了,我再和你去首都,不然同时照顾两个人,我怕你吃不消。” 沈雯的心思她还不明白吗? 前两天就明里暗里给她上眼药,娇滴滴地说傅恒要带她去首都看病。 到时候做完手术,还得辛苦她照顾什么的。 这脸大的,往上站个人都找不着东南西北。 她巴不得这俩人赶紧滚蛋,眼不见心不烦。 傅恒低着头,不自觉收拢掌心:“萱萱,和我一起回首都好吗?” “爸妈还有大哥都很想见你,还有远远。” 白萱萱不语。 傅恒和家里人通话,她听到过几次,没觉得他爸妈大哥很喜欢她,对于他在江城这种小地方成家还颇有微词。 但老人家嘛,想见孙子是肯定的。 白萱萱犹豫着开口:“那你先带远远回首都吧,等沈雯的事情结束了,我再和你回去。” 她抬起头:“傅同志,我就是这么一个很自私的女人,我不希望我和丈夫的感情里有任何杂质。” 男人抿了下唇,就那么呆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说:“好,到时候我送她回来以后,再接你去。” 连着四五天,男人都早出晚归。 白萱萱想平静地接受他的离开,但总有热心的邻居给她打小报告。 “萱萱,你可得盯紧点,那个沈雯喊他去帮忙收拾东西,一进人家屋子就是大半天。” “孤男寡女的,影响多不好。” 白萱萱只是笑了笑,领着孩子回了家。 她给远远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些天天天都在给他织毛衣,还给他做了背带裤。 傅恒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灯下看课本做笔记。 他先看了眼收拾好的行李箱,里面放了给孩子做的新衣服,满满当当,毛衣围巾都是难勾的样式。 唯独没有他的。 他下颚线绷得很紧,解着扣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说你在供销社找了份工作?” 男人面上不动声色,声音却淬着冷寒的冰。 白萱萱停下圈圈勾勾的动作,一脸懵懂地看着他,回答得很诚实:“是呀,万一你去首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我总不能在家饿死吧。” 傅恒盯着她瓷白的小脸,视线浅浅拢着她。 从未有过的害怕情绪在他心里疯长。 “你在这边,我肯定是要回来的。” 他抬起手,还没碰到她的脸,白萱萱就躲开了。 澄澈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嫌弃。 想到男人白日里用这双手动过别的女人,她就觉得脏。 “你身上臭臭的,先去洗澡吧。” 傅恒手指停在半空,怔了会才慢慢放下。 他洗过澡,女人已经钻进被窝,一副睡着的样子。 呼吸浅浅,睫毛也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手指落在她眉毛上,顺着鼻尖往下,轻轻勾勒她的轮廓。 男人指腹有些粗粝,刮得她有些痒,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别动我,我睡着了。” 傅恒将她扯进怀里,掌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萱萱,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白萱萱笑了下。 上一世丢下她的时候倒是没有任何不放心,走得头也不回,就怕她缠上他一样。 没有他,她也过得很好。 虽然一开始磕磕绊绊,嘴笨还缺心眼,被骗,饿肚子,家里也不好意思回。 但她学东西学得很快,靠着嘴甜跑关系,很快找了份供销社卖糕点的工作。 一个月二十二块钱,还给粮票。 她平时花得少,每月都能存下不少钱。 所以,她压根没想男人会回来。 他也没可能回来。 沈雯那个架势,肯定是要缠他一辈子的。 她可不能把大好青春放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等男人打了离婚报告,她也该找下家了。 男人等不到回应,自顾自说:“你乖乖在这等我,等我事情弄完了就来接你。” “我给你留了五百块钱,应该够花一阵了。” 白萱萱眼睛倏地睁开,没想到男人给她留了钱,还这么多。 要知道上一世,男人一毛钱没留,只留了个冷冰冰的背影,还有几句严厉又苛责的话。 内容她记不太清,反正就是骂她小鸡肚肠,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之类。 男人真是爱恨分明的动物。 喜欢你就巴巴对你好,哪怕你什么都不做,都愿意出钱出力。 都不用人提醒。 不喜欢你,哪怕你给他生孩子,收拾家,省吃俭用,还把家务做成一朵花,都恨不得一脚把你踹得远远。 她思来想去,她和上一世也没什么不同,也就是腻歪多了点,在乎少了点。 可能男人天生就贱吧。 想到五百块钱,她看男人都顺眼了些,搂着他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亲。 “老公,我真的好爱你。” “我一定乖乖在家等你。” “你一定要早点来接我。” …… 女人嘴上像抹了蜜。 她不介意多说点甜话,又不会少块肉。 男人很受用地笑了笑,捏住她下巴,含着她唇瓣厮磨,将她用力收紧在怀里:“萱萱。” “我也爱你。” 翌日。 男人走之前去食堂买了鸡,还去供销社买了桂圆红枣,回来就炖上了。 走到门口,细细交代她事情,一直拉着她的手,每根手指都扣得很紧。 远远听说要去首都玩特别开心,就是一直问:“妈妈呢?妈妈不去吗?” 白萱萱蹲下身,揉了揉他脑袋:“远远先去好不好,爸爸过段时间就会来接妈妈。” 她把孩子拉进怀里抱了很久,在他耳边说:“有人欺负你,就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她看向傅恒:“照顾好远远,让他给我打电话。” 她还想和孩子多说几句,沈雯很是虚弱地喊出了声。 她双手捂着肚子,半蹲在地上,含着眼泪喊疼。 样子可怜极了。 傅恒帮她把行李扛上车,又深深看了白萱萱一眼。 在沈雯此起彼伏的啜泣声里,三个人坐上了车,渐行渐远。 沈雯看着车窗外变得越来越小的白萱萱,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这一世和上一世一样,她都是赢家。 白萱萱只配做那个弃妇,老公留不住,儿子也不要她。 永远不会进步。 还比上一世更惨。 她已经和薛俊平通过气,四人准备在今晚动手。 反正她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拐去哪里卖了,也没人知道,没人在乎。 白萱萱回了屋子,打开她藏钱的小铁盒。 里面竟然多了许多票,有布票、粮票、油票还有糖票。 她瞬间觉得昨晚的努力没白费。 晚上从供销社回来,她就躲进了屋子看书。 夜色深沉,她能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这里可是部队分配的大院,这小偷也忒胆大了,竟然偷到了这里。 她穿好外套,想了想,又把钱和票缝进衣服,口袋里还放了小刀、剪子和针线。 出门在外,总要带点东西防身。 薛俊平撬开门的时候,房间灯光倏地亮了,四人很快滑了进来。 白萱萱坐在凳子上,眼神冰冷,手里拿着长长的擀面杖。 她也不废话:“沈雯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翻倍。” 第一卷 第10章 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薛俊平冷声笑了笑:“这不是钱能解决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掌拍晕。 他们家里都很穷,有老人还生病,最缺的就是钱。 要不是因为穷到快饿死,谁有那胆子上部队大院打劫。 高个的张金水出了声:“十块钱,你要是想活命,得给二十!” 白萱萱点了下头:“没问题,但是要告诉我沈雯都让你们做什么。” 张金水:“她让我们把你扔到苗家村,随便找个老光棍卖了。” 白萱萱嗯了声,抬了抬下巴:“那就走一趟吧,不过,不用送我到苗家村,我在清水村下就行了。” 上一世,她兜兜转转在清水村边上的应城,拜了个师傅,学了很多做衣服的手艺。 师傅对她特别好,收留她,还给她办了身份证明,让她顺利在应城扎了根。 从小因为家里孩子多,她很少得到什么关爱。 在她心里,师傅就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也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这么久没见了,她还挺想他。 路上,她给三人打了套拳,一脚便踹断了路边一棵碗口粗的树。 三人惊叹不已,还称她为大姐大。 上一世,白萱萱做生意几十年,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才认识一天,三人就恨不得和她拜把子称兄弟,来个桃园三结义。 听他们都有读过书,白萱萱还和他们说了明年下半年会开放高考的事,说房间抽屉里有课本和她的笔记,上面都是易考点。 三个人欢欢喜喜地送她到清水村。 她也没有食言,给了每个人二十块钱,又交代他们找个正经事情做,不要再游手好闲了。 给的时候,她还有些心疼,二十块钱相当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工资呢。 三人千恩万谢地告了别。 应城离清水村不远,她走了大半天也就到了。 应城和她记忆里没什么不同。 傍晚飘起了小雨,她没带伞,躲一段走一段。 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到了记忆里师傅的店铺,黄色的光晕下,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和客人说着话。 细框眼镜下鼻梁高挺,旁边有一颗不易察觉的泪痣,唇瓣总是浅浅勾着,一如她记忆里的温润如玉。 和人说话的时候微微躬着身,给人一种很斯文很谦和的感觉。 她慢慢走到男人身侧,安安静静地站在边上看他。 不敢相信,师傅又活过来了。 她和师傅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上一世,师傅在相识的第二年,回了首都的家。 在一场宴会上,他不幸被暴徒刺中要害。 再也没有回来。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师傅不求回报地照顾她,帮助她,给了她很多温暖。 这一世,她想要成为能够保护他的人。 这也是她学习散打的初心。 变得更坚强,更强大,才能更好地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傅澈送完客人,转过身才发现背后站了个小姑娘。 女孩扎着双马尾,抬着白嫩的小脸,很乖地看着他。 眼睛清透干净,像漂亮的黑曜石。 视线下移,女孩衣服很素净,就是被雨水打湿,晕开浅浅的水色。 手指打着颤,看来是冻狠了。 他很温柔地问:“小姑娘,你找我?” 白萱萱很想扎进他怀里,就像朋友那样抱抱他。 她攥紧手指,努力忍下了。 嘴唇抿了抿,小小的珍珠从眼睛滑落。 “师傅,你能收留我吗?” 傅澈看她浑身发抖,让她进了铺子,给火炉烧旺了些,又给她倒了杯温水。 “是迷路了么?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白萱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只记得我叫白珊珊。” 男人沉吟须臾,缓缓开口:“我送你去公安局吧。” 白萱萱连忙摆手:“我不回去,我家里人对我不好。” 傅澈抬起头,眼睛微微眯起:“你不是失忆了?” 白萱萱嗯了声,开口带着哑哑的哭腔:“对,我路上摔了一跤,摔到了脑袋。” “嗯,我猜,应该是部分失忆。” 她害怕男人不相信,还夹着亮晶晶的泪珠子比划:“我只记得他们不要我了,还把我扔河里。” “还有,就是和别人坐上车走了,什么也没给我留。” “他们脸都是模糊的我看不清。” 傅澈低下头,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可怜。” 白萱萱吸了吸鼻子:“师傅,你有没有闲置的空房间,小房子,我没地方住。” 对上男人探究的视线,她噘着小嘴可怜巴巴:“我有钱,我可以付房租。” 傅澈眼里起了冷意,直起身子往后靠了靠:“你刚不是说,什么都没给你留?” 白萱萱看他生气了,眨巴眨巴眼,又掉出几滴泪。 “我记不太清。” “但是我兜里有钱,这个地方我谁也不认识,我很害怕。” “我看师傅像个好人,才,才想请你帮忙。” 男人眯起眼睛,细细扫着她。 修长的指尖摩挲着薄唇,似在斟酌她话里的真假。 白萱萱站起身,拿出口袋的针线:“师傅,我会做衣服,能给你打下手。” “我很能吃苦,什么都愿意做,工钱您看着给就行。” 她说完,拿起缝纫机上还没收尾的衣服,见男人没有反对,很是利索地收了边。 男人站在边上看了会,确实手脚灵活,人也机灵。 完成的这一小块也合他的眼。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家在店铺后街,阁楼上有一间闲置的,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住那。” 白萱萱开心地点着头,粉嫩的小脸上漾着酒窝。 笑得很甜。 暮色四合,街道小巷行人匆匆。 晦暗的灯光和灶炉的香味交织。 小城的烟火气也在细密的雨雾中慢慢逸散。 男人走得很大步,白萱萱小跑着才能跟上。 傅澈偶尔回头等她,看她没心没肺地跟在后面,还傻乎乎地对他笑。 古井无波的眼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色。 一个不在乎钱还手脚麻利的小工,到底图他什么? 他自问,除了一个还算好看的皮囊,还真没什么东西值得小姑娘惦记。 他来应城有一段时间了,喜欢他的小姑娘倒也有,但像她这般直白大胆的还是头一个。 也不怕被大灰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真是傻的可爱。 第一卷 第11章 哪有空管她 傅澈打开房间后,把钥匙放在她手里就走了。 房间看上去很干净,应该经常打扫,被子还有淡淡的太阳味,应该刚晒过不久。 她坐着等了一会,果然男人又回来了,给她拿了干净的脸盆、毛巾、香皂等各种东西。 男人声音温润:“这些都是我买来备着的,都是新的还没用过,你先用着,要是不喜欢,明天我再陪你去百货大楼买。” 白萱萱很高兴地点着头:“谢谢师傅。” 她晃着身子,开始不要钱地夸夸:“师傅,你真的好好呀,长得好看,说话也特别温柔。” “比他们对我都好,我给你钱,你看给多少合适?” 她一直特别崇拜师傅,觉得师傅就是她的偶像。 偶像给她买这买那,能不开心吗? 如果此刻她背后有尾巴,一定摇晃得特别快。 男人耳朵根很红,抿着唇浅浅地笑:“不用了,都是些小钱。嗯,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白萱萱在应城安顿下来。 这边,江城的部队大院炸了锅。 有人看见白萱萱的家里蹿出几个高高大大的人影,还是男人。 有胆大的邻居走近才发现,屋子门没锁,里面空无一人。 连续两天了,都没看见白萱萱人影。 大家伙慌了,赶紧报警,公安派人找了一圈,家里什么都没少,就钱和票没了。 不是打劫是什么。 公安局电话打到傅恒首都的家,电话是他母亲江妍接的。 她揉了揉眉心,只是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打电话的警员都愣了半晌。 虽然那个年代人命贱,但像这般贱的还是第一见。 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怎么的都得表面上问几句吧。 她的养父母,听说她被坏人劫走失踪了,不过是呆了下,便继续该喂鸡喂鸡,该下地下地。 警员多说两句,还嫌他们烦。 “知道了,我们没耳聋!” “你们警察是不是特别闲,什么都不用干。” “我们可不像你,一大家子一大堆事呢,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管她。” 她爹还骂了句:“确定失踪了吗?别明天哭哭唧唧跑来,家里可没有她的饭!” 所谓好消息不出门,坏消息传千里。 他们早听说了傅恒回首都没带白萱萱的事,不仅不带她,还带了个狐狸精。 他们真是要被气笑了。 连丈夫都不要的废物,有什么脸回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也不是收垃圾的。 别人家女儿还知道顾家,往家里扒拉钱和票,宋萱萱是一毛不拔,他哥哥结婚找她要两百块钱,竟然只给了一百。 还是要了两回才拿出来的,这样的女儿拿来干嘛? 摔河里淹死好了。 警员被赶出门,只好联系她丈夫。 心想:她家里人不管,她丈夫应该管吧。 电话打到队里说不在,打到家里,人一句没问。 搞得公安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找这个人,最后只能潦草一划,结了案。 江妍听着宋青青气急败坏地骂沈雯装哭卖惨,头就一阵一阵的痛。 宋青青是宋斐清的妹妹,一直喜欢傅恒。 前几天听说傅恒回首都,没带媳妇,还高兴得不得了。 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去车站接。 一见面傻眼了,傅恒竟然带了个别的女人! 她问了哥哥才知道,那个女人是傅哥朋友的妻子,遗孀,带她来首都看病的。 宋斐清见她妹妹上来就要去撕人脸皮,硬拽着胳膊扯回了家。 “人媳妇都不管,你冲上去干嘛?” 宋青青跺着脚骂,骂他媳妇是个连丈夫都管不住的废物! 笨蛋懦弱! 骂傅恒眼睛瞎,装软卖乖的狐狸精,摆他面前都看不见! 脑子有坑! 宋斐清一路上好言好语地劝她少说两句。 宋青青才不管,张口闭口就是小三。 小三可耻,小三该打! 昨晚,傅恒带着沈雯回家,宋青青也在。 当着一堆人的面明里暗里讨伐她,沈雯被她说两句,扶风弱柳地倚着傅恒哭。 晚上吃完饭,宋青青去给她上眼药,让她看完病麻溜滚蛋。 沈雯笑了笑,自顾自从楼梯上跌了下去,完了还哭哭啼啼说她故意为之。 她肺都要气炸了! 被父亲哥哥一通骂,她哪里有受过这种委屈。 回去告诉母亲姜悦,姜悦自然是信自己女儿。 一大早,就带着女儿和礼物来了。 宋家和傅家是世交,江妍和姜悦又是关系极好的闺蜜。 听了姜悦的话,江妍对沈雯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她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也不知道上辈子造的什么孽,生的两个儿子全都一身反骨。 一点不让人省心。 大儿子送他出国学法学,希望他日后从政,结果人自己改了个专业,去了美院,学做衣服。 更气人的是,都多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娶媳妇,多说两句还跑了。 二儿子呢,让他回首都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一声不吭结婚报告就打上去了,孩子也生了。 生就生了吧,只要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结果,竟然带了个别的女人回来,还成天作妖。 搞得家里一天到晚鸡飞狗跳。 正安慰抹眼泪的宋青青,傅恒带着沈雯进了屋。 早上沈雯喊胸口疼,让他给揉揉,他不敢耽搁,直接送了医院。 这会刚做完检查。 报告要两天后才会出来。 进了家门,看见挂着眼泪的宋青青,他脸色黑沉下来。 他回来不过两天,就不知道哪个死犊子到处说他准备打离婚报告,好几家人上门打听。 还有以前大院的小姑娘,也不是很多,也就三五个吧。 搞得家里每天比过年还热闹。 两个女人见面,又是明里暗里的互掐。 他突然想到白萱萱。 想到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很可爱。 安安静静看书的时候,也很好看。 做衣服的时候,很乖,很专注,漂亮的眼睛好像会发光。 江妍招呼姜悦和宋青青留下吃饭,沈雯眼睛湿湿漉漉地坐在边上。 她伸手去拉傅恒,想让男人说两句,他十分冷漠地甩开了。 起身走到客厅,他给江城的家打去电话。 第一卷 第12章 让你给她陪葬 傅恒等了很久,电话那边都是一阵忙音。 他看了眼窗外,外面夜色深沉。 这么迟了,萱萱不在家,会去哪? 他电话打到江城队里,接电话的值班员恰好是他之前手下的兵张建成。 “傅团长,怎么是你?” 傅恒声音平波无澜,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电话打到家里,一直是忙音,我有点担心。” 张建平啊了一声。 傅恒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你帮我问问,怎么回事,不管有事没事,都给我回个电话。” 张建成犹犹豫豫了会,才缓缓开口:“傅团长,你没接到电话吗?” 傅恒声音有些冷:“什么电话?” 张建平:“公安的电话呀,有几个歹徒趁晚上摸进大院,撬开你家的锁,把嫂子带走了。” “这事闹得挺大的,大家伙都知道,听说公安还去找了她父母,人父母压根不管。” “应该,应该有给你那边打电话吧,听说,听说已经结案了。” 电话那边长久没有传来声音,隔着电话线,张建成都能感觉到那边瘆人的压迫。 张建平鼓起勇气去靠近听筒,只听到嘟的一声。 电话挂了。 傅恒唇瓣抿得很直,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儿子傅远喊他都没听见。 傅远回来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着拉了好多天肚子,整个人蔫蔫得没精神。 他抬头看爸爸。 爸爸面色深沉,像是罩了厚厚的乌云,样子看上去很吓人。 他害怕地转过头,小声地喊:“奶奶。” 江妍听见小孙孙的声音,赶忙拿起毯子给他裹上。 心里止不住骂沈雯。 真应了那句话,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 大冬天的带孩子出门玩,也不知道给孩子穿厚点。 玩了一圈回来,鼻涕流上了,手指也冻得通红,还不停拉肚子。 没两天就瘦了三斤,可怜死了。 她是再不敢把傅远交给沈雯带了,多说她两句,眼里就挂眼泪。 看着就烦。 她把傅远拢在怀里,小声地哄:“远远,是不是饿了,奶奶给你拿粥喝。” 才背过身,男人侧过了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妈,公安是不是来过电话。” 江妍被他冰冷的质问吓得颤了颤。 这两天事情太多了,各种呜呜渣渣的声音在她脑袋里蹿,白天忙着听姜悦和宋青青念叨,她竟一时忘了这一茬。 她慢慢转过身:“前……前些天,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电话。” “那个,白……什么,找到了吗?” 她紧了紧怀里的孩子,有些慌张地辩解:“你,你不是已经准备打离婚报告了么?” “妈天天被你带回来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搅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下子就忘了……” 她还想解释,被儿子冷厉的声音打断:“是谁,说我准备打离婚报告。” 江母退了一步,实在是儿子这个样子太过吓人,拳头攥得邦紧,眼球还渗出密密麻麻的血丝。 “是,是宋斐清说的。” 她声音又小了几分:“他说的也没错,谁家回来不带媳妇带朋友妻的,没带回来,肯定是不想要了呗。” 傅恒看着母亲煞白的小脸,努力忍下翻涌的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既然你嫌烦,这个家,我不会再回。” 沈雯在边上远远听着,看男人脸色就猜到了事情大概。 本来还挺高兴,心想薛俊平做事还挺靠谱,不枉她给的一百块钱。 结果,听见男人不回这个家,她心一下凉了半截。 男人不回家,男人不罩着她,她还怎么在这个家待。 怎么有机会给那个讨厌婆婆下药,让她早点归西。 她冲上去抓住男人手,声音娇弱地喊:“傅恒,你要去哪?” “你忘了你承诺的吗?会好好照顾我,不会不管我。” 她可怜巴巴地半跪在地上卖惨:“母亲年纪大了,你怎么忍心让她伤心。” 说完,她又开始按着胸口喊疼。 男人闭了闭眼睛,汹涌的怒火几近把他理智浇灭。 虽然沈雯检查的结果还没出来,但医生已经和他通过气。 沈雯身体很正常,没什么毛病。 最多就是吃得少,犯了低血糖。 胸闷气短,头晕腿软,都是正常现象。 吃饱点就行,连药都不用开。 他瞬间感觉自己像个被人甩得团团转的傻子。 本来,他打算等结果出来拍在沈雯面前,让她自己回家。 现在,他恨不能掐死她。 要不是这个女人作妖,他也不会狠心丢下萱萱一个人在江城,萱萱也不会被坏人抓走。 她那么娇气,那么爱哭,说话不利索,又笨得要死。 落在坏人手里,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他一把掐住沈雯下颚,使了狠劲:“要是萱萱少一根头发,我让你给她陪葬!” 沈雯被男人突然的动作吓得不轻,眼睛滚出一大颗泪,见男人撒手,顺势就要倒下。 看男人不理,她一下抱住了他的腿,哭得梨花带雨:“傅恒,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答应我的,会照顾我,照顾我一辈子!” 傅恒气地发出一声笑,用极大的力气掐住她腕骨。 痛得沈雯不停喊疼。 男人声音极冷:“沈同志,请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张建平的妻子而已。” “识相,就拿着车票滚!别等我把检查报告拍你脸上!” 他用力一推,把沈雯推了个四仰八叉。 男人往外走了一步,倏地顿住步子转过头:“为什么我在家,萱萱都好好的,我一走她就出了事。” “沈雯,你最好祈祷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后悔!” 不顾地上女人的哀嚎,他喊上驾驶员,坐上了车。 在路上,他电话联系了公安,对着江城公安的领导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骂。 接到电话的领导也有点脾气,不高兴地回:“这怨得了谁?我们职责已经尽到了,该找也找了,该打的电话也打了。” “谁知道这个小姑娘这么不受待见,既没人搭理也没人管。” “她家里人都不找不配合了,我们能怎么办?” “本来人就少了,事情还多,当然要把有限的资源放在更重要的地方啦。” 傅恒自知理亏,被说得有点没脸,最后还是沉着声音拜托他们多上心,再找找。 车开去宋家。 天色很暗,看不清男人脸色。 宋斐清一看傅恒来了,还以为是什么好事。 第一卷 第13章 人渣败类 宋斐清欢欢喜喜地迎上去,结果被傅恒一拳干倒在地。 傅恒一手拽住他衣领,把人从地上扯了起来。 宋斐清眼睛睁得溜圆,唇边还淌着血,样子很是狼狈。 “你神经病呀,打我干嘛!” 男人暗色的瞳孔仿佛淬着冰,锋利的视线像带着倒刺的勾子,仿佛要把他就地凌迟。 “是你说的,我要和萱萱离婚?” 宋斐清愣了愣。 他怎么也想不到傅恒竟会因为他随口说的一句话,气成这样。 他嗤了一声:“我说的有错吗?你带着沈雯回家,摆明了不把白萱萱放眼里!” “你这样的行径,和敲锣打鼓地宣扬要和她离婚,有什么区别?” 这会平白无故挨了一拳,宋斐清脾气也上来了,扯着嗓子就骂:“你装什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朋友妻有像你这样照顾的吗?” “你这个样子,要说你对沈雯没有别的意思,鬼都不信!” “你不就是不爱了,想逼白萱萱走吗?” “我就看不惯你这点,有本事,就像个男人一样说出来!别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傅恒的拳头高高举起。 许久以后,像是失去所有力气。 慢慢地落下。 宋斐清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冰刀,将他所有的伪装彻底拆穿。 他太过自负。 自负到认为白萱萱爱惨了他,不管他怎么冷落她,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头。 她都会坚定地站在原地等他。 直到她被坏人抓走,在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他丢下宋斐清,连夜坐火车赶回江城。 一进家门,家里没有平常烧炉火的味道,没有半点人气。 连着淡淡的雪花膏味,都已经消失得彻彻底底。 床铺上的被子半摊开着。 想到她睡觉睡一半,突然被冲进来的男人吓一跳,他就揪心一样地疼。 她一定吓坏了,吓得一直哭,可能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就这样被强行带走。 心里希望的那根弦崩得紧紧,也许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但是没看见她的尸体,他绝不相信她已经离开。 他仔细翻看家里的东西,她平时用的剪子小刀连着针线都不见了。 还有她的外套,她是穿上外衣外套走的。 她可能和进屋的歹徒周旋,很可能没死。 微末的希望像一抹烛火,将他死寂的心再次点燃。 他拿起包在暖壶上的围巾,指结捏得泛白。 萱萱其实很聪明,说不定她没事,只是逃到很偏僻的地方。 那里没有通电话,所以她才没有给他打电话,才没有向他求救。 他将围巾拿在手上。 萱萱每天晚上都抱着汤婆子睡觉,上面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男人放在唇边,好像就这样闻着,濒临崩溃的神经才能稍微得到缓解。 好像萱萱还没走,还在他身边一样。 他把围巾一圈一圈围在脖子上,喊上驾驶员,去了当地公安。 公安的领导陈文豪正忙得焦头烂额,突然看见一张煞白的脸,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心想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疯子,气势这么可怕,好像会随时掏出一把刀子,大开杀戒一样。 听到是白萱萱的丈夫傅恒,他马上站了起来。 傅团长家在首都很有背景,不是他这种小地方的警员能惹得起的。 想到昨晚还把人怼了一通,他脸有点红,说了好些场面话。 陈文豪说的那些话,傅恒早就忘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查到了什么,白萱萱去了哪里。 他语气没有起伏的情绪,只是爬满血丝的双眼和震颤的手指,让人觉得他仿佛下一秒会化身可怕的野兽,把看见的一切全部撕碎。 陈文豪屏着呼吸听完了他的发现和猜测,他也说出了最近调查的进展。 “大院我们都问过了,谁家都没有丢东西,那伙人,摆明了就是冲她去的。” “但据我们调查,白萱萱平时不爱说话,也不得罪人,没什么仇人。” “但有邻居举报,半个月前,她把一个叫薛俊平的男人打的头破血流,这件事好多人都知道。” 陈文豪视线若有似无地瞟向傅恒。 嗯,据他观察,全世界都知道了,就她这个丈夫不知道。 傅恒看了眼,就知道他眼神里的意思,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才发现说什么都很苍白。 他对白萱萱的关心太少了! 白萱萱怎么可能好端端去打流氓,肯定是被欺负才动的手。 兔子逼急了都咬人。 想到萱萱这么乖这么包子,却被一个恶棍流氓欺负得动了手,而他作为她的丈夫,不仅没有保护她,还毫不知情。 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个人渣败类。 败类到萱萱都不愿意相信他,受了委屈都不愿告诉他。 他的指尖深深嵌入手指,眼神冰冷得能杀人。 他忍着冲天火气,咬着牙:“然后呢。” 陈文豪挪着步子退后了点:“然后我们把他抓来问了,他一口咬定和此事没关系,还说他是胡言乱语,白萱萱只有一米六,他可是有一米六五,白萱萱怎么打得过他。” “所以,他没有动机,也没有证据,我们只好放他走了。” 男人声音很沉:“请他再来一趟,我有事情问他。” 薛俊平是被两个警员架着进来的,看见傅恒坐在凳子上等他,进门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陈文豪也看出来了,这件事和薛俊平肯定有关系。 心虚就差没写在脸上。 薛俊平磕磕绊绊地解释:“我不是心虚,是被你们吓得。” “怎么了,你们还要屈打成招呀。” 看男人站起,慢慢朝他走来。 薛俊平吓得说话不停打哆嗦:“你,你想干嘛,你们可是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知道吗?” 傅恒一把钳住他脖子,卷起的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 青筋暴起。 他拿出一根扎头发的皮筋:“这是我们在你房间找到的,是你自己交代,还是被揍半死以后,再交代。” 皮筋上串了一个小珠子,是很稀罕的款式。 他垂着头半晌,才终于道出一句:“我说出来,就可以放我走吗?” 第一卷 第14章 等着他去救她 陈文豪一听眼睛瞬间亮了,果然还是傅团长厉害。 他们和薛俊平这个泼皮无赖纠缠了半个月,愣是没讨着一点好。 傅团长一出手,一句话,就套了出来。 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做到团长的人。 确实厉害。 他赶忙上前:“只要你好好交代,放你走也不是不可能。” 薛俊平低着头,不敢看头顶上那道锋利的视线:“是沈雯,是沈雯让我做的。” “把她敲晕,抓到我房里,对她对她……也是她的主意。” 陈文豪惊诧到瞪大眼睛。 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他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倏地转过头,像疯子一样一拳把薛俊平干翻在地。 一拳一拳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我操你大爷!” “你敢碰她!” …… 薛俊平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是三个大小伙子硬拉,才把傅恒拉开。 陈文豪颤颤巍巍拉住他:“傅团长,消消气,还没问完呢,别打死了。” “咱缓缓,缓缓再打。” 薛俊平眼里都是泪,一边吐血一边说:“我,我还没说完呢。” “那娘们太能打了,我不仅没占到一点便宜,还被暴打一顿。” “皮筋,皮筋应该是那天掉的。” 陈文豪问:“那,白萱萱失踪那天呢,你好好交代,不然,傅团长再揍你,我可不拦了。” 薛俊平沉默了会,想都已经把沈雯供出来了,干脆全都说了。 “那晚也是沈雯的主意,她让我找三个混子,把她劫去苗家村。” “只是……” 陈文豪蹲下身:“只是什么?” 薛俊平:“只是白萱萱说她愿意出双倍的价钱,然后,另外三个人就反水了,还一掌把我打晕。” “我醒来的时候,他们,他们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得到答案,傅恒心情平静了些。 他刚刚揍薛俊平的时候已经想好了。 就算萱萱被别的男人碰了,他也会像丈夫一样照顾她,爱护她一辈子。 这是他欠她的。 他只希望她还活着。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陈文豪像送一尊大佛一样把他送出了公安局,等车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 傅恒一夜没睡,坐车赶到了苗家村山脚。 苗家村道路不通,都是险峻的山路。 半山腰的路临着崖,傅恒两夜没睡,精神有些恍惚,一脚踩空掉下山崖,还好抓住崖边的歪脖子树。 靠着惊人的臂力攀了上来。 上面的警员吓得不清,往外看一眼都心惊胆战,也不知道这么险的崖,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傅恒跪在地上休息了会,又站起来往前走。 萱萱还在等他,等着他去救她。 他绝不能死。 他和当地公安爬了大半天山才进的村,一家一户地找。 可是把山里翻了个遍,也没看见白萱萱人影。 看男人脸色阴沉,公安的领导很耐心地和村民沟通,结果村民都说没见过这个人。 傅恒的耐心几近耗尽,一拳砸向路边的大树,直接把树砸了个大洞。 在场的人被吓到不敢出声,就怕他突然杀人。 他很快下了山,甩开当地公安,直接杀回江城,把薛俊平从牢里提出来,又是梆硬的几拳。 陈文豪看到这个瘟神回来,吓得腿抖了抖。 他换位思考了下。 如果有人上他家,把他的漂亮小媳妇给抓走了,嗯,他至少会把那人腿打断。 薛俊平呕着血,肚子里不停咒骂两夫妻是怪物。 打人一点情面没留,一个比一个狠! 傅恒揪着他衣领,空洞的眼神仿佛吃人的沼泽,白色的眼白寸寸皲裂。 “我最后问一遍,她在哪?” 薛俊平满脸血泪,还掉了一颗牙:“他们三个带走的她,我真的不知道。” “我要知道早说了,你把我揍死,我也不知道。” 傅恒慢慢侧过头,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那三个人是谁?” 薛俊平欲哭无泪:“我,我在大马路上找的,沈雯让我只管找人,不要问名字,我,我就没问。” “我只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是哪里人。” 男人攥着他衣领的指节慢慢收紧,吓得薛俊平崩溃大哭:“求你,求你别再打了,你要是把我打死了,就再也找不到把她带走的人了。” 陈文豪也上前劝:“傅,傅团长,留他一条命吧,让他戴罪立功。” 傅恒从地上起来,行尸走肉地回了部队大院。 部队大院的邻居看见,全都绕着走。 主要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实在可怕,媳妇没找回来,嘴角还挂着瘆人的笑。 他倒在床上睡了很久。 在梦里,他看见萱萱,像往常一样坐在缝纫机前,灯光很暖,她笑得很甜。 看见他回来了,很乖地喊他,搂着脖子叫他亲亲。 他弯下腰,手上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 他惊恐地转过头,只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萱萱在门外大哭。 他踹开门冲出去,她已经不见了,到处都是血。 他醒来的时候,枕头全湿了。 他打开衣柜,看见她衣服孤孤零零地靠在角落。 他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点一点撕裂。 他仔细整理妻子的东西,把她的衣服和他没带走的两件衣服,一件一件叠在一起。 他认真地找了一圈,才找到几样他还没来得及收的小物件,和妻子零零碎碎的东西混在一起。 就像他们以前那样,没分开的时候那样。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收,自我折磨了一天。 临走前,他又见了薛俊平一面,破天荒地给了钱。 薛俊平懵懵地看着他。 男人声音很哑:“拿着钱,在你找人的路边搭个屋子,把那三个人给我找出来。” “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薛俊平吓得连连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出警局,马上去落实了。 他现在只想赶快把那三人找到,看傅恒一会哭一会笑的样子。 他真怕哪天傅恒会拿把刀冲进他家,把他剁碎了喂鱼。 傅恒回了部队的宿舍,放下东西,回了趟家。 果然看见了在门口抹眼泪的沈雯。 沈雯看到他就和看见救星一样,飞奔着就跑了过来。 第一卷 第15章 帮她报仇 傅恒冷白的脸色没有表情,看见她跑来,只是慢慢地抬起头。 “萱萱被人抓走了。” 沈雯很是吃惊地捂着嘴,样子很焦急:“啊?怎么会这样?” “找到没有?” 傅恒声音很淡:“没有。” 沈雯眉头蹙得很深,拉着他的手唉声叹气。 “傅哥,你别急,说不定她看上了别人,和别人跑了。” “白萱萱那个人我了解,私下浪荡得很,谁知道背着你找了多少男人。” “那些混子为什么不抓别人,就抓她,肯定是因为她行为不检点呗。” “新的不去旧的不来,那个贱货根本配不上你。” 傅恒抬手掐住她脖子,视线极冷:“平时,你就是这样污蔑她的?” “她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 “就凭你,是个婊子?” 男人手腕不停收紧,沈雯意识到男人起了杀心,赶忙用手扒拉他手指。 男人勾起唇角笑了,慢慢将她举高,像在欣赏什么漂亮的玩具。 眼神温柔极了。 不知道萱萱有没有变成星星。 如果她在天上看见,看见他帮她报了仇,不知道会不会开心一点。 沈雯很快翻起了白眼。 江妍快吓死了,赶忙冲上去掰他手指。 这里可是军属大院,在这里杀人,他的前途,他的人生,还不彻底完蛋! 她急得大喊:“宋斐清!来人呀!快来帮忙!” 宋斐清本来还有些不情不愿,到门口一看,马上翻过矮墙冲了过来,两三个人合力扯下了沈雯。 大家看见沈雯晕倒在地,都很着急。 江妍要打医院电话,被傅恒一把拉住。 他声音带笑:“母亲,这点小事,就别麻烦医生了。” 他拎起沈雯的衣领,左一下右一下地猛扇,在扇到第五下的时候,沈雯挣扎着喊出了声:“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跪在地上哀嚎,整个脸被打得又红又肿,像个猪头。 周围邻居远远围了过来,傅恒倒是笑了。 他一手拽着女人脖子,一手和邻居打招呼:“大家过来看,来看,走近点看。”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把我像个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 “我竟然因为她的谎话,伤害了朝夕陪伴我的妻子,因为这个贱人的话!生了要抛弃她,要离开她的念头。” “我对不起我的妻子,如果不是因为我丢下她,她不会被坏人抓走,她不会失踪,她不会死!” “沈雯,你这个臭婊子,我杀了你!” 男人冲上去对着沈雯又是一掌,宋斐清喊来三个平常一起玩的哥们,死死抱住他腰,才制住了他。 宋斐清往地上啐一口骂:“沈雯!你还不快滚!” “你要想死就继续躺着,继续演!” 沈雯快被吓死了,周围邻居都围着她指指点点。 她彻底没了脸。 只能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地跑出了大院。 宋斐清今天来,本来是想和傅恒算账。 现在看他这个疯样,一肚子火也给他作没了。 三四个人给他拽进屋子,轮番给他做思想工作,江妍也是急得在边上团团转。 傅远躲在楼梯角落看。 他听说爸爸回江城了,下意识就问了句:“爸爸,妈妈呢?” “妈妈没回来吗?” 江妍看她儿子抬头,吓得灵魂都抖了三抖,赶忙把傅远抱起来往楼上跑,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傅恒扯出笑:“你们听见没有?我儿子刚刚问我妈妈在哪?” 宋斐清一手按住他,一手给他倒水:“童,童言无忌嘛,你要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白萱萱其实很聪明,她又那么爱儿子,肯定不会有事。” 傅恒点头:“是呀,她没事,可是她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对我失望透顶,再也不想看见我!” 宋斐清看他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要站起来,赶忙挥起一掌,把他拍了回去:“怎么可能呢?” “傅哥这么帅,家世这么好,还是她先追的你,她怎么舍得离开你,她没找你,肯定是因为……因为她失忆了!忘记了电话号码!” 看男人一副傻了的样子,他终于说到了重点:“你不是说她在看高考的书,想考首都的那个美院学服装设计,笔记记得密密麻麻。” “我听到了风声,明年很可能开放高考,以嫂子的实力,考上不是轻轻松松,到时候开学了你就在门口守着,肯定能逮住她。” 傅恒神色倏地亮了,他想起来他收东西的时候,确实没看见课本和笔记。 很可能萱萱只是生气了躲着他,很可能真的没事。 这边被念叨的白萱萱打了个喷嚏。 她在这儿住得十分适应,比在江城的时候还好,灯不亮了有人修,东西坏了有人管。 就是隔音效果差了点,她不过是打了个喷嚏,师傅就来敲门了。 “珊珊,你没事吧?汤婆子要不要给你换一个,是不是冷了?” “哪里不舒服,就和师傅说,师傅带你去看病,不要怕花钱。” 白萱萱拢了拢外套去开门,从门缝探出小小的头:“师傅,谢谢你,我不冷。” 傅澈负着手立在门口,视线一瞬不瞬地往屋里瞄:“可是我听你打喷嚏了,要是哪里不舒服了,别自己扛着,要和我说。” 白萱萱笑着点头,还噘着小嘴嘟囔:“我没生病,刚才,肯定是有人在骂我。” “不过没关系,我皮糙肉厚的不怕骂。” 傅澈很温柔地揉了揉她脑袋:“这样想可不行,爱人先爱己,怎么能说不怕骂呢?” “谁要是骂你,你就找师傅哭,师傅帮你主持公道。” 白萱萱愣了愣,讪讪笑了笑,说了句困了,就关上了门。 她心里有些难过,因为傅恒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她当时听了,感动得稀里哗啦。 可是,那个信誓旦旦说会保护她的人,却成了扎穿她的利剑。 傅澈看了许久的门,有些落寞地走回了房间。 他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小姑娘。 在他店里做事情积极勤快,谋划事情起来像个老板娘。 有的时候还说要保护他。 听他说事情的时候,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星星多得几乎要掉出来。 他感觉得到,小姑娘很崇拜他,很喜欢他。 只是,这种感情只是朋友之情,兄妹之情。 好烦呀。 他不希望只有这些呢。 第一卷 第16章 痛到没有知觉 应城的冬天特别冷,落雪纷纷。 山路铺着积雪不好走,车开得摇摇晃晃。 傅恒坐在车上,午后的艳阳落在他脸上,映出淡漠的弧度。 男人冷硬的下颚线绷得很紧,车里气压低得可怕。 时近冬至,距离白萱萱失踪已经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他都住在部队宿舍,没有回家。 早上接到江城公安打来的电话,说有白萱萱的线索,抓到了三个混子中的一个。 他落在纸上的钢笔重重划了一道,晕染开淡淡的墨色。 他拿上外套,喊上驾驶员就出了城。 陈文豪和薛俊平早早就在公安局门口候着了。 自从傅恒走后,薛俊平天天守在路边等,总算被他看到三个混子中的大高个张金水。 张金水被薛俊平一声大喝吓了一跳,迈开大步就跑。 薛俊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抱住他的腿,还被拖拽了一段距离。 他喊着抓小偷,联合几个路过的路人,才堪堪拖住他,送到了公安局。 张金水看着对面面色冰冷的男人,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薛俊平已经把傅恒对他的“丰功伟绩”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张金水现在看见真人,手心一拧,全是汗。 心下思忖,这么恐怖的男人,难怪那小丫头跑得头也不回。 光是看他那张黑沉的脸,晚上睡觉都得做噩梦。 陈文豪看他畏畏缩缩不说话,先开了口:“我们去你房间搜查过,发现了这个。” 张金水看到他甩在桌上的东西,心底霎时凉了半截。 这是他回江城后,偷偷返回大院拿走的笔记本和课本,笔记本摊开,里面的字迹整齐又清秀。 傅恒眼神暗了暗,一些细碎的亮光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慢慢裂开。 他拿起笔记本在手上翻了翻,一点一点收紧捏住纸页的指结,骨结泛白。 一字一行,他受虐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她的身影,光晕很暖,稀稀疏疏落在她软白的皮肤上。 小姑娘转着笔,眉头蹙得浅浅,细细在泛黄的纸张上勾勾画画。 回忆像是锋利的刀子,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心脏,在它的表面划开一道一道。 “她在哪?” 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冷的锋芒。 张金水咽了咽喉咙:“她让我们放她在清水村,下。” “下?” 张金水慌忙解释:“她一点事也没有,活蹦乱跳,好得很。” “我可以发誓,我们没动她,她还让我们好好学习,找个正经事情干。” “你去清水村找,肯定能找到她。” 男人深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自嘲般地笑了笑。 原来,竟是自己一厢情愿,自我感动。 原来,她竟是自己要走的。 他的心像是被冻住再被彻底打碎,痛到没有知觉。 他慢慢站起,俯视着张金水:“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的。” 男人大步走出公安局,上了车直接开去了清水村。 清水村正下着鹅毛大雪,厚厚的积雪能堆到人的小腿肚。 “傅团长,我和你一起去吧。” 驾驶员张澜停好车,从车窗探出头喊。 “不必了。” 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男人不知疲倦地走着,任凭雪花落在眉间,结出冰霜。 他每家每户地敲门问过去,有个村民开门的时候还被吓了一大跳。 听说是妻子生气跑了,还热情拉他进来,给他拿了碗热水。 “哎,夫妻哪有不吵架,夫妻哪有隔夜仇,你别着急,说不定你回家,她就已经在家等你了。” 傅恒嘴角扯出淡淡的笑。 他想起来,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也会争吵。 萱萱一生气就跑出家门,可是每次都是绕着村子转一圈,又回来了。 一开始他还哄着,次数多了,他便麻木了。 看她生气,也懒得哄了。 因为,她根本无处可去。 可现在,她竟然什么都没带,头也不回地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到现在都不能接受,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晚上雪下得很大,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收获。 驾驶员说车不好开,开不了车,要等明天积雪化了才行。 他一言不发地下了山,入目皆是大片的冰凉,连着一排一排的屋檐,都结了厚厚的坚冰。 他的手指上卷着雪,却毫无知觉。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团里的,家里也不回了,就一天到晚待在部队。 唯一陪伴他的,就是一张小小的照片。 那是他和白萱萱结婚的时候照的。 黑白的单调都无法掩盖她眼里的灵动和亮色。 时间又过了两个月,马上就要过年了。 江妍想到那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就连连叹气。 给傅恒打电话,他总是在忙,好不容易接上,声音也是低沉的可怕。 她想给傅澈打电话,可是电话只能打到邮局。 好在傅澈每周都会去邮局给她打一次。 “下周末就是除夕了,你就不能早点回家吗?” “你看你弟弟,一天到晚跟丢了魂一样,你回来可得好好劝他。” …… 傅澈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即便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快。 从小到大,母亲都是护着弟弟,才导致弟弟全身反骨,脾气古怪。 他一直觉得像傅恒那样强势冷硬的人,是要单身一辈子的。 结果,下个乡就结了婚。 当听到他媳妇跑了的时候,他一点不觉得意外。 就傅远那个臭脾气,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这么多年,小姑娘能忍这么久也实属不易。 他敷衍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他不是很想回首都,一方面是家里的气氛他实在不喜欢,另一方面,他也担心珊珊一个人待在这里会被人欺负。 傅澈抬眼看她,视线像是柔软的蚕丝线,轻轻裹缚着她。 “萱萱,马上要过年了,你打算回哪过年?” 白萱萱怔了怔:“我,我就留在这里看店吧,免得客人来取衣服,没有人。” 她低着头嗫嚅:“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去。” 傅澈心里酸酸的,很是心疼地摸了摸她头。 犹豫了会,他低下身:“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和我一起回首都吧,回首都过年。” 白萱萱垂着脑袋,很客气地推拒:“不要了吧,太麻烦了。” 他慢慢靠近她,声音温柔如旭:“去吧,你还没去过首都吧,到那,爬爬长城,看看天安门,我带你到处逛逛。” “你不要害怕,我家里人,都好着呢。” 第一卷 第17章 大尾巴狼藏不住了 白萱萱停下手里的活,抿唇笑了笑:“这,不大合适吧。” “我只是你手底下的一个小工,哪有人带小工回家过年的。” “要是被你的未婚妻,女朋友,心上人知道了,人肯定要生气的。” 傅澈抬了抬头,很是认真地看着她:“我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女朋友。” 至于心上人,以前没有,现在倒是有一个。 白萱萱看他侧过头笑,笑里还带着一丝绵绵情意,忍不住站起来打听:“师傅,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呀?我认识吗?” 傅澈修长的指节挑起桌上的布料,故弄玄虚地笑了笑:“嗯,你还真认识,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 “等你和我去了首都回来,自然就知道了。” 白萱萱眼睛睁得程亮,没想到师傅竟然还有心上人。 带她去首都,莫不是带她去见师娘? 她还有点小期待呢,不知道师娘好不好追,不过,有她在旁边出主意,肯定没问题。 只是,上一世怎么没听他说过。 只记得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 但他总是笑着拒绝,而且,每次介绍的阿婆走了,他还会背着身子叹气。 后来他回首都,她去车站送他。 看她孤零零地站在车站口,他眼眶还有点红。 “萱萱,很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明年,明年我一定带你去首都,那边过年可热闹了。” “虽然,我的家里人不太好,但是,我会处理好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应他要求,还帮他围上了围巾。 她织了小半个月,很好看的花色。 师傅一直收着没带,走之前竟还想起来了。 他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没想到这一分别竟是永远。 她想起他说家里人不太好,莫不是他家里很穷,或者,他家里人生病了? 傅澈走到她边上,让她停下来喝口水。 “在想什么呢?小姑娘不要老皱眉头,长了皱纹就不漂亮了。” 看她撇嘴,又低着头漫不经心补了句:“不过,珊珊怎么样,都很漂亮。” 小姑娘被夸漂亮,脸红红的,像涂了红色的胭脂。 偶像夸她漂亮,她能不高兴吗? 如果她身后有尾巴,肯定立得老高。 本来,她就打算陪师傅一起去首都,像个贴身保镖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保护他。 她就不信了,以她的身手,还撩不倒一个歹徒。 只是,考虑到影响不好,所以,她才一直犹豫着没说。 这会师傅自己提了,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顺便帮他把对象搞定了,也算还了上一世的救命栽培之恩。 时近过年,火车站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比下饺子还夸张。 师傅没让她带太多东西,说家里都有,缺的东西,到时候带她去首都的国营商场买。 还夸她做事情积极认真,到时候给她买漂亮的手链奖励她。 她感动得稀里哗啦。 师傅就是师傅,连当老板都是老板里的楷模。 忒大方了! 所以,她什么都没拿,她的东西全塞在师傅的大包里。 师傅一手提着包,一手牢牢扣住她手腕。 她本来觉得被别人看见影响不好,后来发现,大家都忙着赶车回家,根本没人看她。 到处都是人挤人,夸张到只能看见攒动的人头。 她想着那个年代火车票难买,特别是年底,估计只能站着到首都了。 谁知道男人还买了一张卧铺票。 他特别客气,一直拉着她坐边上。 她确实有点懒骨头,也就妥协了,靠着车厢板坐了一个角。 男人看她贴着墙,止不住地笑:“我又不是流氓坏蛋,你怕什么?” 白萱萱摆手:“我当然不怕师傅,我是怕别人误会,要是污了师傅一世英名,我会良心不安好几天的。” 傅澈自顾自念了一句:“好几天?” 垂眸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顺便把她揪了过来。 “怕什么?这人来人往的,谁认得到谁。” “这是给你带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等下了车,再带你吃好的。” 白萱萱看了眼,眼睛生出许多小星星。 是巧克力还有糖,还带了鸡蛋,放在壶里热热的,特别香。 她瞬间觉得师傅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好的老板。 没有之一! 坐到中午,她有些犯困,靠着墙就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卧铺上的,师傅坐在边上,正好帮她挡住了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她噌地从床上坐起,还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完了完了。 她躺着,偶像坐着,还在偶像面前睡觉流口水。 突然有一瞬间不想活了。 她红着脸挪下床,小声道着歉:“对不起,师傅,我太困了,就睡着了。” “你睡吧,我站边上看东西。” 男人转过头拉她坐下,笑容温淡:“不用,就快到了。” 看她脸很红,很宽容地笑了笑:“饿坏了吧,等会到了,就带你去吃东西。” 白萱萱很僵硬地嗯了一声,默默侧开了头。 怎么办,真想找条缝把自己埋了。 到了首都车站,外面天色有些暗了。 男人微微拉开距离撑着手臂,很好地将她护在臂弯里,很顺利地出了车站。 他在首都的朋友邱谨风开车来接,眼睛一直瞅着白萱萱看。 傅澈声音带着点冷意:“怎么?半年没见,眼长歪了?” 邱谨风撇着嘴笑:“这小姑娘谁呀,也不介绍介绍。” 白萱萱怕师傅为难,先开了口:“我是师傅店里的小工,叫白珊珊。” 邱谨风哈了一声,暼了眼傅澈那压也压不住的嘴角,立马了然了。 大尾巴狼藏不住了,都会诱拐小白兔了。 他摆弄着方向盘:“你母亲看见你回来,还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得多高兴。” “就你弟那事,我看江姨皱纹都不知道长了几根。” “我们几个大院的,现在都不太敢上你家,就怕碰见那疯子。” 白萱萱在旁边听得很认真,小心翼翼地问:“你弟怎么了?” 傅澈脸色沉了沉,声音多了几分肃然之色:“你别管他,他有病,看见他,离远点就对了。” 白萱萱点头:“你弟出了什么事?” 傅澈默了默。 主要这个事实在不光彩,他怕给珊珊留下不靠谱的印象。 邱谨风接得很顺溜:“还有什么事,找小三把媳妇气跑了呗。” 白萱萱啊了一声,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做人这么差,太不靠谱了吧。” 第一卷 第18章 我钱只给老婆花 傅澈转头看她,声音温柔地解释:“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性格完全不同。” 白萱萱小鸡啄米式的点头:“嗯嗯嗯,师傅是全世界最靠谱的人。” “也不知道以后你媳妇长啥样,师傅这么好,谁当你媳妇还不得开心死。” 男人抿着唇笑,仿佛还能听见胸腔震颤的声音。 邱谨风很合时宜地见缝插针:“哥,你看我话接得好吧,看人小姑娘把你夸的。” “你就说这顿饭,该不该你请。” 傅澈点头:“没问题,你想吃哪家就吃哪家,吃好的。” 白萱萱眼睛又亮了些。 她家老板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 吃过饭,傅澈带她去逛国营商场。 商场人山人海,东西的花样比应城的百货大楼多了不少,各种东西琳琅满目,墙上还有“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 她买了毛线,笑嘻嘻地看着傅澈:“到时候给师傅织个高领毛衣,师父脖子长,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傅澈看着她笑,眼神温柔缱绻。 看得邱谨风觉得他有点多余。 他忍不住出声:“珊珊,这见者有份,你给他织,那我呢。” 白萱萱睨了他一眼,她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想打趣她。 她弯了弯眉,样子懵懵懂懂:“你也可以叫你妹妹给你织呀,我又没拦着。” 邱谨风切了一声,暼了眼傅澈。 他脸色有点难看。 傅澈让邱谨风去别的地方逛,给自己媳妇孩子也买点东西。 然后,抓着女人手腕,往另一边去了。 邱谨风嗤了一声,搞了半天,他就是来当司机的。 傅澈带她去买衣服,都是挑贵的。 白萱萱一路摆手:“我不用买,不要这么贵的,我买不起。” 傅澈本身就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看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喜欢哪个。 一连给她买了五六件,白萱萱内心抽抽的疼,这大过年的,东西老贵了。 全捡贵的买,这得白瞎多少钱。 肉偿都偿不起。 傅澈唰唰付完钱,样子看着还有些意犹未尽:“还喜欢什么,再挑两件?” 白萱萱一边摇头一边扯着他走。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败家的男人,虽然,都是买给她的。 她说困了,男人像是没听见一样,拽着她又去了买手链的柜台。 白萱萱一看价格差点晕倒,白干三年都还不起。 “不要了不要了,你再买,我给你打十年工都还不上了。” 傅澈一边叫服务员拿,一边侧过头看着她笑:“还不上别还了。” 白萱萱晃着脑袋:“别买了,你是想把老婆本花光吗?” 傅澈勾起唇角:“我老婆本多,花不光。” “而且,我钱只给老婆花。” 白萱萱一动不动地愣了半晌,才慢慢品出他话里的意思。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老婆是谁?” “应该,应该不是我吧。” 傅澈很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希望我是你哥,那我就是你哥,如果你希望我是你师傅,我就是你师傅。” 他顿了顿:“如果你希望我是你丈夫,我会很开心,很开心做你丈夫。” 男人眉眼落了点光,像漾在秋湖里的星星,波光粼粼。 完完整整地映出她的身影。 白萱萱整个人都傻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师傅可是她的偶像,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偶像,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孩。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办法回应他的喜欢。 万一傅恒没有打离婚报告,她可是有夫之妇,而且,她还生过孩子。 可是,这些她之前都没有告诉过他。 她闭了闭眼,睁开还是看见男人。 傅澈嘴角挂着温淡的笑,很耐心地看着她。 白萱萱低着脑袋,根本没勇气看他眼睛:“我,你知道的,我失忆了,万一,万一我失忆之前结了婚,还生了孩子……” “还是等我找回记忆以后再说吧,那个,你,你如果有其他喜欢的人,可以先结婚,不用等我。” 商场周围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可是,白萱萱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的,像敲鼓一样。 傅澈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脑袋:“不急,你可以慢慢想。” “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可以等。” 反正,他都单身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白萱萱脸涨得通红,她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师傅,我,我还是住招待所吧。” 傅澈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已经答应母亲,今年要带未婚妻回家的。” “这,一时半会,我上哪找。” 他轻轻去牵她的手,见她往后躲,指间倏地扣紧:“珊珊,要不,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暂时当我的未婚妻,让我父母高兴高兴。” “我保证不会动你。” 见她犹豫,又将她拉近了点,很谦卑地躬着身看她:“你愿意帮师傅这个忙吗?” 男人气息很好闻。 他眼里薄薄的水色,让人想忽视都难。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偶像,让她给他挡刀她都愿意,更别说这个忙好像也不是特别困难。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慢慢点了下头。 傅澈终于笑了,招呼服务员拿了条最贵的手链,很温柔地给她戴上。 “你帮了我的忙,这是你应得的。” 男人紧紧扣住她手腕,她根本挣不开分毫。 上车看着手腕上的链子,她一整个如坐针毡。 好在男人没再提这些事,只是和她介绍外面的景色,语气很是温和。 她心情才慢慢放松下来。 罢了,还是等有钱了再慢慢还吧。 车开到大院门口,门口正放鞭炮,很是热闹。 两三个熟识的退休干部正好在门口,看见傅澈带了个漂亮姑娘回家,都忍不住打听。 白萱萱嘴巴可甜了,说话也很有分寸,哄得几个老人家合不拢嘴。 他们之前也介绍过好多姑娘,不过只有一些条件一般的女孩愿意深入接触。 大家都盯着傅恒。 毕竟他年纪轻轻就是团长,工作待遇好,前途不可限量。 哪怕离婚了,也是争着要的香饽饽。 而傅澈,除了漂亮的皮囊和家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大院里的姑娘都心高气傲,不是嫁部长军官,就是嫁医生老师,都是有正经单位的。 谁家女儿嫁裁缝,太磕碜了。 这会看见他带了个比明星还漂亮的小姑娘,都觉得多半是好事将近。 到了家门口,江妍迎了出来。 第一卷 第19章 活该 江妍听到傅澈的声音,急急忙忙从房间跑出来。 傅远昨晚发高烧,烧了一天一夜,吃了药看了医生。 烧才退下去。 不像来的时候白白胖胖,笑起来酒窝深深的。 现在整个小脸黑瘦黑瘦,眼袋好大一片淤青。 天天生病就算了,一醒来就要找妈妈。 她又不好说妈妈被坏人抓走了,只能说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她喊傅恒多回家看看孩子,他只是淡漠地笑了笑。 难得回一次家,听到孩子要找妈妈,竟丢了一句:“你不是喜欢干妈,比喜欢妈妈还喜欢。” “如你所愿,以后有事你就找干妈。” 然后,就回屋子把自己关着,反复看妻子的照片,要不就是整理妻子的衣服。 有的时候还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整个眼球都是红红的血丝。 吓得她心脏都要停了。 “妈,你有没有听见萱萱的声音,她好像在哭。” 她只好喊宋斐清来做他思想工作,拉他去看病。 傅恒本来还说他好得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在宋斐清关键时候靠谱,说了句:“嫂子到时候回来,看你疯疯癫癫的,还整丢了工作,不跑才怪。” 他才去医院开了些药吃。 现在回到家,也会帮忙照顾傅远,带傅远去看病。 就是一天到晚和行尸走肉一样,面无表情,搞得傅远都不愿意跟他。 所以,现在她是一点自由的时间都没有,成天围着这个生病的娃转。 最郁闷的是,还越带越瘦。 傅澈看着江妍惨白的脸,心里到底是不忍:“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江妍一看见傅澈,泪珠子就滚了出来。 张口要说些什么,瞅到他后面娇小漂亮的女孩子,神色倏地亮了。 她赶忙擦了擦眼泪:“妈没事,就是那孩子老生病,已经退烧了,正在楼上睡觉呢。” 说完,她很亲热地拉起白萱萱的手往屋子里走。 “我听澈儿说了,你叫珊珊,名字真好听。” “几点的火车呀,坐了多久,累不累呀。” 白萱萱很乖地回着话,听得江妍连连点头。 进了屋子,傅澈的房间在一楼,旁边还有一间客房。 “这间大间的给你,我住边上小间的,这被子被套都是新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不喜欢我明天再带你去买新的。” 白萱萱很是不好意思地推拒:“我睡小间的就行,没必要睡这么大的床。” 傅澈很为难地挠了挠头:“可是,这都是粉色的,我睡有点奇怪吧。” 白萱萱看了下,也就没有再推拒。 晚上睡觉,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见了远远的声音。 哭哭啼啼地要找妈妈。 她突然醒来,整个心脏也倏地攥紧。 她有想过给远远打电话,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傅恒。 他可能已经和沈雯同居了吧,还有远远。 他们成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自己这个外人还是不要打搅了。 免得让人讨厌。 远远经常说喜欢沈雯这个干妈,孩子应该是不会骗人的,沈雯应该是会对他好的。 肯定是自己太担心了。 上一世,他和他爹离开后,她就没再见过孩子,后来,傅远出国留学,回来以后成了中科院的教授。 没有她这个妈,不也照样过得很好。 他应该和上一世一样,讨厌她这个妈妈,不想见她这个妈妈。 毕竟她是个连丈夫都拴不住的失败者。 她坐起来仔细听了听,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大概,真的只是她太过想念孩子了吧。 她起床去厨房找水喝,因为刚来,她也不知道开灯的拉线在哪,只好摸索着往厨房走。 然后,就看见黑漆漆的客厅里坐了个人,周围全是白色的烟气。 即使看不见烟灰缸,都能猜到里面一堆烟头。 男人只是低着头,看不清样子。 不过瞧着确实很落寞,手上还拿着一张会反光的片片。 他弟弟看上去还挺可怜。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活该。 想到傅澈说他有病,白萱萱不自觉又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也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很快地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了,就往房间走。 即使她走得很轻,但小小的脚步声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傅澈打开门的时候,她正准备进房间。 他揉了揉她脑袋:“是渴了么?” 白萱萱点了点头。 她觉得客厅里的男人很可怕,像是蛰伏的野兽。 她吓得不敢出声。 傅澈捏了捏她胳膊,暖声安慰:“不要害怕,我就在边上。” “去睡吧,有事情喊我。” 给她关上门,男人没好气地走到客厅,拉开凳子坐下。 “大半夜不睡觉,你坐这干嘛。” “你要发疯上外面发,别在家吓人。” “珊珊她胆子小,别给她吓坏了。” 傅恒停下点烟的动作,嗤了一声。 连他大哥都有媳妇了,而他找了三四个月,连媳妇的影都没看见。 他心里忍不住泛酸,酸得五脏六腑一下一下地疼。 他声音平直得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明早我就走。” 傅澈叹了口气。 傅恒和他一起长大,再怎么吵架打架,也是血溶于水的亲人。 看弟弟这个样子,他口气软了几分。 “要过年了,你还要跑去哪?” “妈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 “你是要一个人上大街上过年吗?” 傅恒声音很哑:“我去应城找找,那里离清水村近,她很可能会去那。” 他声音很轻,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气:“我把周围都找遍了,都说没见过这个人。” “你知道吗?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就只穿了一件外套,外面下雪,这么冷。” “她最怕冷了,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汤婆子。” 男人声音一点一点陷在哽咽里,最后揉了揉眉心,硬生生咽下喉咙里的狼狈。 傅澈收了他的烟:“少抽点,我记得你说过,她最讨厌烟味,你这个样子跑去应城。” “她看见你,躲都来不及。” 傅恒阖上眼睛许久,才挤出一句:“哥,我太难受了。” 他坐直身子看向傅澈:“你在应城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眼睛很大,皮肤很白,笑起来酒窝很深。” 第一卷 第20章 在别人家看见了自己儿子 傅澈摇了摇头:“我一天到晚待在店里,除了看珊珊就是看珊珊。” “没注意别的女人。” 傅恒拿过烟盒,在手上摩挲了下,终是放下,出了门。 翌日。 白萱萱起床的时候,傅澈和江妍都在客厅。 江妍抱着孩子,正哄他吃饭。 傅澈看她醒了,很快站了起来:“我煮了面,现在吃吗?” “我给你盛一碗。” 看她左看右看,又笑着补充:“我弟他早上走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家。” “你别怕,等他回来了我赶他走,让他回宿舍睡。” 白萱萱笑了笑,上前和江母打完招呼,挪开凳子坐了下来。 她一抬头,愣住了。 什么情况? 起猛了。 竟然在别人家看见了自己儿子?! 她闭上眼睛睁开。 没看错,真的和她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傅远也瞪着个乌黑溜圆的眼睛看她,本来神色恹恹的小脸倏地亮了。 “妈妈。” 傅远喊了一声,伸出小手要她抱:“妈妈抱,妈妈抱。” 白萱萱吓得一个站起,身后凳子也啪的一声砸到地上。 她赶忙回头去扶凳子,一秒钟的头脑风暴,她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东西都没拿,下意识就往外跑,被傅澈一把拉住。 “珊珊,怎么了?” 白萱萱说话一下结巴起来:“我,我还是,那个,上招待所住吧。” 傅远看她要走,扯着嗓子哭出了声:“妈妈,妈妈!” 江妍也很不好意思地斥责傅远:“你这个孩子,怎么看见个漂亮的就喊妈妈。” “你妈妈去天上了,变成了星星,这不是你妈妈。” 傅澈瞪了傅远一眼,拉着她手安慰:“珊珊,别生气。” “孩子可能是烧糊涂了,你别放心上。” 他睨着傅远,温润的眉目变得冷厉:“你给我闭嘴!” “叫伯母!知道吗?” 傅远眼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我要妈妈!” “妈妈别走!” 白萱萱紧了紧拳头,还是转身坐了下来。 她想起上一世,傅恒走的那天,她在供销社帮忙喂猪,回到家,才发现家里空空荡荡。 孩子不见了,丈夫也不见了。 打开衣柜,他们的衣服和东西都不见了。 她听好心的邻居说他们早去了火车站。 她披头散发地跑过去,火车已经开了。 她跟在飞驰的火车后面跑,不停地喊:“别走!别走!别丢下我!” 最后留给她的,只有变成绿色的光点,还有她跑丢的一只鞋。 那种被丢下、被抛弃的痛,刻骨铭心。 她永远不会忘记。 他爹不干人事,她可不能像他那样,在孩子纯白的童年,划上那么长的一道沟壑。 她平复了下心情,反正傅恒去了应城,傅澈也说了,他这段时间不会回来。 那她还是先待在这照顾孩子吧,如果孩子想和她走,她就带他走。 毕竟,离傅澈上一世被刺还有半个来月。 她想等这件事了结以后再走。 她拉了下傅澈:“我没事,你别凶孩子。” 她伸手去抱远远:“来,干妈抱,干妈喂你吃好不好。” 远远又哭了,他从心里抵触这两个字。 “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吃干妈的巧克力了!” 白萱萱吸了吸鼻子,清透的眼眸不自觉覆了一层薄薄的泪。 她笑着点头:“你喜欢我,叫我妈妈也行。” 她思来想去,这件事太过巧合,她还不知道如何去和傅澈和江母解释。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离开。 突如其来的一切,打破了她所有计划。 傅远很乖地依偎在她怀里,粥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白萱萱给他剥鸡蛋,他也不像以前那样挑嘴,还搂着她脖子,亲了亲她的脸。 悄悄在她耳边说:“妈妈,我爱你。” 白萱萱声音很轻,带着哑哑的哽咽:“妈妈也爱你。” 她一勺一勺地把粥吹凉喂进他嘴里,思绪却深深地沉在过往的回忆里。 她不想再和傅恒纠缠不清。 她反复告诉自己,她现在是白珊珊,白萱萱已经死了。 至于傅远,她完全可以以干妈的身份照顾他,他愿意喊她妈妈,也没什么问题。 干妈也是妈。 江妍仔细地在边上看着,远远很喜欢珊珊,两只小手紧紧拽着她衣服。 珊珊也带得很好,抱得稳稳当当,喂饭什么特别细心,又很有耐心。 哪怕自己饭凉了,也毫不在意,很认真地把远远喂完了。 摸着他鼓鼓的小肚子,看着傅远,眼里的笑意很暖很暖。 她对这个未来儿媳的印象瞬间又好了不少。 这个孩子没有妈妈,如果大伯母愿意爱他,他也算有福气。 白萱萱看江母揉太阳穴,想到孩子这段时间都是和她睡,确实辛苦,便拉住了她的手:“伯母,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你好好去休息吧。” “我会带好他的,你就放心吧。” 江妍这段时间确实没睡好,客气几句便上楼补觉了。 吃完饭,白萱萱给远远搭了套漂亮的毛衣背带裤,带他去逛天安门。 他特别开心,指着五星红旗说:“以后我也要像爸爸一样,保家卫国。” 逛到下午,孩子就睡着了,傅澈舍不得她一直抱着,很强硬地接过,搂在怀里。 本来白萱萱还担心他从来没有带过孩子,会抱不好。 没想到傅澈抱得很好,还挑了下眉:“我弟弟小的时候,特别闹腾,我经常抱他。” 回到家,孩子睡醒了,睁着懵懂的眼睛问:“妈妈,爸爸呢?” 傅澈眼里闪过暗色,心里有几分不对劲和难受。 想了会,这孩子也太粘珊珊了,珊珊以后和他总是要有孩子的,怎么可能把爱全都分给远远。 他声音有些冰冷:“远远是大孩子了,要上小学了,他该自己睡了。” “你本身睡眠就浅,怎么带他睡,别把自己弄生病了。” 白萱萱倒是不在意。 以前,远远都是和她睡,只有傅恒回家的时候,才会把他丢去旁边的小床。 她不觉得带远远睡有什么奇怪。 在旁边听得很认真的傅远拉了拉她袖子:“妈妈,我想给爸爸打电话。” 第一卷 第21章 他等得起 顾宝珠可不会干看着,上去就是一拳,直接击碎了他的手腕,然后又是一个飞踢,李强瞬间被踢飞。 上一次哭,好像是7岁生日的时候,父亲说要带着自己去游乐园,自己在镜子前挑了一整晚的裙子,结果第二天醒来后,发现父亲已经早早的去了实验室。 刘玉凤说完用力挥了一下菜刀,巴掌大的刀子从半空划过。等众人回应过来时才发现,老王的手臂被划了深深的口子。 脚跟的撕裂已经病入膏肓,他猛力拐弯的时候失足跌倒在地上,膝盖仿佛要碎裂。 红馨和茅十离开了这么久,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回来了,怎么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可正当李富贵信心满满准备开口时,却被身后的向高飞抢先了一步。 不过总的来说,她们宿舍的舍友看起来都挺正常的,看来未来几年的大学生涯应该会好很多。 林叶不知道多久没吃早餐了,这清晨的粥,果然要比深夜的酒更加暖胃。 这部戏的剧本,演员只拿到了前十集,所有人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拍摄顺序也是一集一集往后拍的。 雷米诺休息好了之后,去看公爵府骑士团的训练,还详细了解公爵府的内部构造,甚至暗中调查塞米尔城的防卫。 那人痛呼连连,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只审我一个?”刚才他头发被抓成鸟窝的时候,他的同伴还拼命忍着笑。 平日里她表现的很是乖巧,至少她来了以后根本就没有这样哭过。 念笑缓缓睁开双眸,眼前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亮。他淡然的接受现实没说话,正欲坐起身,后背一阵剧痛传来。 清九走到龙床边,冷眼看着龙床上那个形容消瘦,气息微弱的人。 轩辕台上众强者,围坐在一面巨大法镜面前。整个轩辕台下情况,都映射在这法镜中。 王妃院子里得用的人有的是,这贱人竟敢下如此狠手,回头有她受的。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完不成国家的任务,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地球的人们。 既然这个病会遗传,那他们家除了李树鹏的爸爸,另三个都不能沾边,倒不是歧视病人,只是想绝了李树鹏那点心思,又怕他发病不能刺激他,那只有跑了。 可能是因为陆深的关系,白秦每次看到含深字的古诗词都会下意识地记下,现在一回想,脑中浮现了很多首。 清九捂着心口,无需多问也知道她心口埋着一件宝物,凡物绝对镇压不住九幽魔眼带来的影响,又不得不感叹他的善心,二人素不相识,他却愿意拿宝物来保住她的性命。 这么庞大的基数中,早就应该产生一些天赋异禀的子嗣成功完成进化。 再看远处山坡那些像阶梯一样,应该就是二郎之前所说的梯田了,听说已经洒下麦种,来年五六月就能收成了。 胜雪和紫烟也向其中一座石门下望去,只见一名白衣俊美少年正向七位监审官走去办理报名手续。 工程术士记得自己似乎昨天,说过杜鲁齐除了杀戮什么都不会?闹笑话了?不是哪里提到过杜鲁齐不会建设,还要抓高精的吗? 胜雪舞动凰剑刺死两个陈秀吉,这二人又化为青烟消失,而从巨猿身上的其他部位又不断有新的陈秀吉蹿出,只一会儿工夫,胜雪已被十几个陈秀吉围攻得难以招架,一身白衣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磁暴步兵第二轮齐射爆出,短短5,6秒钟的功夫,之前被攻击的那只恶鬼已经靠吞噬丧尸,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再说了,你这恶魔一号不过是机器罢了,怎么可能连秩序之力都计算了?? 一声声恐怖至极的兽吼,从玄烨躯壳之中传递而出,滚滚音波,恍如雷霆炸响,撕裂九霄云霄。 不过,妖僵靖崮此刻显得尤为虚弱,只见它被千面‘抽’取掉身上的力量后,虚弱地趴在地上,一双眼睛正怨毒地看着尚在适应新躯体的千面。 坐在对面喝红茶的二人组表示:你们有考虑过旁边还有单身人士的存在吗? “行,我看你行!”没等我反悔,解语天这家伙赶紧落锤定买卖。 “草民沈亮给……给各位主子请安!”待到他终于回神,见着殿内诸人皆是满脸鄙夷的看着他,仿若他还是当初那个沿街乞讨的乞丐一般,沈亮顿时便没有了底气,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果然不出所料,三天后,顾青云就开始正式开蒙了,和他一起的还有顾青亮。 鲜‘艳’的鲜血滴落在寒冰棺上,血液马上诡异地扩散开。片刻,整具寒冰棺都被染成了鲜‘艳’的红,就只剩下部了,而这个时候,手腕的伤口愈合起来,没血液滴出来,我只好咬牙再划了自己一刀。 当初安焕突然出现在我家,还给了我一叠资料,想必他本就有这个意思了,那我干脆顺着他的意思办吧。 ………………至少也要做到让天皇一家子吃饱饭不说能够顿顿有肉吃但是最少能喝的上味增汤不是? 第一卷 第22章 将他狠狠扎穿 明明是她主动提出分手的、可是却又对他充满了怨气,如果不是因为与他有关的人和事、她又怎么会舍得? 瞿嫣坐在c区的中间位置上,这个地方将赛场一览无余装在眼睛里,而且今天她没有带张程松,支他去了含威乡,免得妨碍她看帅哥,如果能得到帅哥的青睐,他要张程松干什么? ”什么办法?“柳眉前一秒还因为柳飞说的话难听而伤心难过呢,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有了个依靠。 但当徐通开启了观想法,皮肤在神识的作用下,逐渐转向獬豸的鳞片。具装对这股精神力量起了反应,以精神为纽,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具装的铠甲与观想法凝聚出来的鳞甲融合了。 当时何晓佐一点也不觉得那是什么太让人觉得激动的事情,但是当连这样的与何淑沫在一栋房子里面生活的权利都没有了,他却突然意识到之前拥有的实际上是一个极其美好的事情。 “好了。”苏沐瑶看着这两人拌起嘴来就没完了,只能出声制止,而幻月和幻冬也很听话的闭上了嘴。 挣扎了很久,幻冬认命似的低下了头,让他去对战幻衣?那不是找虐吗? 烫金的匾额,龙飞凤舞的题字,醒目的落款,奢华的布景,门前车来车往,华轿鞍马往来不断,昭示这这酒楼的生意是多么的红火。 正当苏沐瑶思考对策之时,感觉一阵熟悉的味道萦绕在自己周围,一股通透而下的凉意将她所接收的力量缓缓凝聚不再向四周扩散。 彬儿匆匆跑出去,又匆匆地跑回来,已经去了一越南宫世家回来,而且脸色满是雀跃,左手上拎了一包东西,右手拿了一张纸。 一道淡蓝色,在海水中都很清晰的光幕出现在江逸眼前,像一个倒扣的碗,将江逸死死的扣在了下面。 洛天和皇天灵两人真心的谢过这个孤独飘雪,不管如何,这也算是他们的保命牌符,凭着九鼎剑宗的威名,在仙界虽然不敢说横着走,但不少的势力绝对是要给面子的。 最终,还是上座的高迎祥发话了,制止了众人的争论,平复了混乱的场面。 而海风原本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当雾渐生俯下身子的时候,他浑身的毛都倒立了起来,惊恐地盯着这个满脸倦容的老人,连连朝后退去。 紫衣夫人也是无奈,又不知道范平安什么时候来,当然要一直泡着,同时还要演戏,变得更加迷人,重复的动作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勾引人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时,李自成的脑海里却是其他的想法,浮现了他所知道的历史上的那个“李自成”,皇帝没当几天,就被多尔衮撵出了北京城,死在了九宫山。 江逸无语摇头,傲清鸢之美,确实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抵挡的。 听到这个允诺,顾柔谦或许只是放心那么简单,总算得偿所愿,徐霞客却不同,随着提出绘制地图新方法,急需大量的专业人才,懂得几何制图制图之人,而陕西根据地这样的人尤其多。 因此倒让龙凤国获得了一段难得的和平发展时期,国内风调雨顺,人民安乐,国力还在逐步增强。 “彪哥,这个很好办的,那些游客已经有人报警了,等会警察来了,自然会想办法下去救援,到时候找到林逸风的尸体,你在光明正大的去邀功,老板娘还会说什么吗?”邢无能机智的出起了主意。 墨默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气的将放在长椅上的肯德基挥在地上。 当然,哪怕这个时候的名濑·塔宾只是一个收废品的,但是他却拥有属于自己的战舰,而战舰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资产。 一声破碎的声响,大地裂开,勾陈带着无尽的神光从地底冲了出来。不过他身体却被重创。 洞穴之中的水滴声滴滴答答,越往下去,就越阴暗潮湿,前面除了碰上几个麻烦的陷阱,还有塌陷以外,没有碰到什么比较棘手的东西,算是比较平稳。 不仅仅是他,这一刻,除了紫炎和紫山,其他人,包括已经‘送’了礼物的龙人族沙都在内,都被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制着,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殿下受惊了。”太子妃满眼心疼,但眼睛却止不住的往千灵身上瞟。 而这个时候,德蒙却感觉到了一阵不安,心脏剧烈的挑动好像要跳出嘴巴来一样。 这并不少见,真正少见的,是这个‘肉堆’在动,每隔一段时间,这个‘肉堆’就会前进一点,一点一点的将周围的丧尸尸体给拉进自己的身体,使之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苏宛芷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她刚才也不确定苏永光会怎么做,并且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谁知道结果太过匪夷所思,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第一卷 第23章 再也容不下别人 不能再手下留情了!楚云陌展开十层功力,双手剑法,招招致命,全是砍手砍脚。所有拼过一剑的要么手被砍,要么脚被砍,总之瞬间丧失战斗力。 就算是不懂的威珥,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艘船,真的是一艘好船。 其中,黑衣尊者或许实力要强于白衣尊者三分,还可以开口说话。他看到了五种异火之中有一种是焚炎谷的九龙雷罡火,所以说就有这样一个问题。 这样的叫喊真是发自内心的无奈,可见以往也曾碰到过这种误会。原本还抱有希望的士兵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只是发现救命稻草没用后便有些失望。 一头魔化巨熊沿着街道向封飞鸟冲来,每一次跃起落下都会引起地面微微的颤抖,而后猛然跃起向着封飞鸟扑来;与此同时一条盘在一根柱子上的巨蛇猛然一弹,张开嘴向着封飞鸟噬去。 咚!的一声,那巨大的身躯一下蹿入了水中,在水面拱起了一个巨大的水柱,像是一根离弦的利箭一样,带着触手的巨大海浪,向着猴子岛的方向冲击过去。 有人想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坐在正中的人。 意思是你叫姚海,我叫马四娘,这就算认识了。此外她也再不想于此地多做言语,就转过身急急地迈步走了。 “用卵子吸引它。我抱着谢克志,用卵子吸引姴,姴会伸出触手来把我勾进它的嘴里,谢克志也就跟着进去了。 那声音一听就是狼牙在嘶吼,所以声音一出,两边都按捺不住了起来。对面包间按捺不住是因为狼牙似乎顶撞了罗琳,而这边按捺不住是因为他们才知道原来狼牙一直都在对面包间“默默”的坐着。 反正也没事,景川就运起体内印气,这一检查不要紧,自己居然,成了皇阶三品了? “怎么样?还满意吗?”顾若眉低哑幽森的嗓音,带着戏虐与森寒。这样比公鸭嗓还难听可怖的声音才是属于她的。呵呵,连脖颈都烧成了焦炭,还能指望有一把好嗓子? 彭济骑着高头大马,就像巡街一样,缓缓前进,身后的士卒们,虽然都是刀出鞘箭上弦戒备森严,但是看起来,却和旁人无误。 可是,二人却一直这样对视,仿佛是为了本来就在燃烧的大火更加猛烈一些,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他们的呼吸,却越发沉重。 两者相碰,低沉清脆的声音响起,之后众人便看见叶燕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紧接着他的拳头变的弯曲了起来,而那韩天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拳头再次发力直接推着叶燕青的手掌拍掌了他的胸脯。 “看来宗主不知道这件事了,难怪他那个轩辕笑非得要宗主来保护他的儿子,原来他想搞这么大的事情。”叶燕青在内心嘀咕。 慕容冲听了,心里虽然震撼,可是也沒有说什么?因为已经沒什么可说的。 无边的彼岸花如同火焰燃烧,一层一层延伸向天地边缘,浓烈的色彩让人炫目。 也正是这个原因,也使得诸人认为,王赢不可能破掉东来圣门的所有战阵。 最后的行程则是三楼的儿童区那里,要过二楼的超市,儿童区在三楼超市的出口那里。 紫色棉服没过几分钟也被眼镜那一组人抓了回来,就在出门的瞬间,胡大发拉了一把眼镜的衣袖,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恩,我印象中,个头挺大的吧!”胡大发眨着眼,从思索回忆中走了出来。 “华阴杨氏是君,天下士族是臣。士族造反,那是因为早就存了不臣之心,而非科举之过!”常歌行虽然不屑君君臣臣那一套东西,但偶尔拿来用用还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何家圣王强者何佳,被白衣少年的一句威胁的话语给气得笑出声来,而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是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那名像傻子一样的白衣少年。 拖着脚步,程咬金将这不大的县城转悠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属于盐帮暗桩的暗记,心中不由有些失望,看来要么就是盐帮的人已经撤离了这里,要么就是这里的暗桩被那李建成的人给捣毁了。 话才刚落地。古韵便想用另一只手抚上鬼蝶的脸颊,鬼蝶灵巧的避开,却被古韵一只手上散发出来的灵气阻挡着无法跑到另外的地方去。 看着心急如焚的朱雀,潘浩东心中涌现一股暖流,脸上不禁流露出淡淡地微笑。 倘若密公带兵西行,只怕后院立刻就要起火,留下的各个将领谁也不服谁,相互之间定要为了谁做主而互相吵闹,用不了几天,只怕原本强大的瓦岗军就要因为内讧而四分五裂,到时候孤军西行的密公只怕就朝不保夕了。 考虑到陆战柯的伤势,以及b区的‘交’接情况,陆战柯需要立刻赶到b区部队,和宋仕章完成‘交’接任务,一个月以后回到a区上任。 第一卷 第24章 命赔给她 对,昨晚就是跟开房玩了一夜,现在还累得很呢。钟思欣被她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狐狸精地叫得心里也来了火了,不由得大声嚷道。 屠剑锋一直无聊的盯着那部私人电梯的门,等着陈妍希出现。五点四十五分左右时间,陈妍希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停车场,屠剑锋立刻打开车门迎着陈妍希走过去,殷勤的伸手去接她的皮包。 “谢谢,让你看笑话了,我就是对美食没有抵抗力。”陈妍希接过餐布擦了擦嘴,端起桌上的红酒顺了顺食。 张扬感到陈妍希的目光朝饭厅这边一偏,他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来,假装和陈老爷子闲聊,介绍今天自己做的这些菜都用了什么材料,吃完对身体有哪些益处,陈老爷子当然不知道陈妍希下来了,还以为张扬故意找话题闲聊。 虽说处理掉了徐瑾,可是徐枭心里却还是不爽,因为,苏卿寒比他先一步有孩子了。 心中顿时就感到一阵厌烦,随即就从赵铁柱怀中跳了出来,看着赵铁柱一脸莫名的问道。 “你……你听谁说的?这帮人,吃饱了没事净嚼别人的舌头。”圣姑很有些恼怒地道。 吴用的心里突然有了新了想法,他决定现在就对卫琼实施抓捕,现在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呀。而如果要混入神秘组织的基地,或许可以利用卫琼的身份,机不可失呀。 吴用无语,貌似这人说话老是跑题的,本来说着赌约的,可才到后面一句,竟然又转到什么江湖去了,让人不免有一种摸不着头脑之感。 “我不管你去哪了,但是婉儿来了,找你没找到,很失望你知道吗?”何慧叹息说。 他转头推门进去,陆子勋正准备将手上的珊瑚重新塞回床底下,突然听到哐当一声。 但陆子勋这是新职上任,了解那晚他被夜袭的事儿是头把火,连进他房间看看现场是免不了的。 穆青泽沉默许久,一脸疲惫,那个亚瑟先生的为人,墨修宸根本不了解。 这位左右抽冷子打黑拳的家伙,就是幺饼。这就是幺饼鸡贼的地方,他出风头发起第一击,然后立马趁人不注意退到身后,待到场面被自己一方控制,他便拳打脚踢,出尽胸中恶气。 毕竟夫妻过,这个冷硬的铁板一样的男人,轻来轻去的毛病不会表现出来,连车都不能开了,看来是真是犯病了。 闻言,向傲当即是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就连钱杰也是这般样子。 剑气刀芒相遇,激起一阵脆响,清越响亮,回荡四方,同时那轮冷月随音飞起,上升十余丈,光彩更盛,锐气更强,于安敏已与冷月刀相融,化身明月,傲然当空。 陈长天双手有所动作之时,陈三也身形开始往后急退,急退间其双手五指微曲往两侧一推,掌心红芒迸现中,出现了两团形如岩浆火液一般的火球。 若伐辽败了,届时童贯一党、蔡京一党都会将责任推在自己身上,赵佶心心念念的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宏伟梦想,一旦落空,自己还能有甚么好下场。 他觉得让韩惜晴说出来那个令这两个势力眼红的消息,起码要让她知道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道极乐弓,根本就是假的吧!”这时候,才有人推断了出来。 一道黑影迅速离开,几个呼吸间就潜入军营里不见了,看这意思这两人居然都是军营里的人,难道他们就是所谓的内奸。 叶风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以往的淡定了,但他已经极力的控制,但是传出来的声音依旧有些低沉。 秦青玄的天劫本就恐怖无比,自己的肉身都不知道被打碎了多少回,更何况是这幽冥殿的殿主。 庞胖子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这时候我把从我和庞胖子进入这个墓室和遇到的奇怪的事情都在脑子中捋了一遍,因为我觉得在整个过程中始终有一种力量在引导我们,好像也在一步一步紧逼着我们。 在龙江县走城隍下阴司的时候,灵异科为我和血舞烧了不少金银元宝,这些纸扎都是按照道门最传统的工艺严格定做的,烧到阴间,可是千足金,成色十足。等我们进了鬼城之后,灵异科还会继续给我们烧钱打点。 不过醒来后头疼欲裂,就像脑袋里有千万根钢针在扎着他一样。这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幅作用,虽然达瑞事先就知道了,但还是有些受不了。 在她看来,若有这般美好的结局,之前所受的一切苦楚,就都是值得的了。 前面也说过,神可以被册封。神的境界都是固定不变的。但是神格却不是每一个神都有的东西,土地爷没有,山神没有。灶王爷也没有。有神格的神要比没有神格的厉害的多。 这时候,刘家守灵的子嗣们都听到了他爷爷的惨叫声。看见黑猫,一个个气得不得了,刚好家里还有一杆打鸟用的火铳,刘警官他爸抄起来对着黑猫就是一枪。 应付了过度保护的郑好,我们回了家。洗漱完毕,吃完早饭后,我们回到屋里。 思考了半天,洛雨随意指向了最左边的那条通道,准备带着糖元子进入。 第一卷 第25章 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一对蓝黑色的眸子如盯住了猎物一般,紧紧锁住了躲在暗处的两名狙击手。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南森今天受了史瑞克的气,心态反而好多了,面对这个史诗法师,他也放得下身段。 这就是此刻安敏的思绪,她看着安若可是不能一时间好好地平静下自己的思绪,在完全地确认之后,她觉得自己才能好好地释缓了。 项厉猛然抬头,‘激’动的看着项昊,他万万没想到,项昊会祝福他。 我都忘了,我已经多少年没有尝过挨饿的味道,多少年没有因为吃饱而感到幸福。 唐薇赶紧做出了一翻解释了,冲着安若吐了吐舌头,一边抓着安若的手向前走着。 曹操与刘备那是老对头了,从当初兴平二年曹操征讨徐州时,刘备趁势而起,最终在朝廷的干预下,夺得了东郡、陈留、济阴三郡开始,双方的仇怨就算结下了。 带着冰碴的话语伴着手上毫不留情的动作,狠狠的刺伤了林阳的心。 探监室里,向磊脸色凝重,目光定定注意对面男人细微动作,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齐睿为什么要自愿送自己进监狱里。 龙川冷漠的瞧了那两个火急火燎的男人一眼,冷嗤一声,随即两手放在自己的脑后,伸直自己的大长腿,抬头看起了星星。 于莉莎的嘴唇感受着尹明俊手掌温热的温度,心潮开始澎湃起来。 自从岑末回国之后,她就一直有点闷闷不乐,而且经常在怀念什么的样子,难不成她对国外的日子有所留恋? 他双眼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虽然助理说他的腿只要好哈修养就能够恢复,但是贺晨曦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疼起来,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顾盛泽这么脆弱的模样。 顾盛泽到一边去抽烟,面对莫清渊,男人还放的开一点,说话不再像之前一样感觉在咬舌头。 “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们就一起回家吧。”莫向晚保持着她那牵强的笑容。 韩毅刚想说,就接收到了来自龙川的死亡凝视,吓得他顿时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徐绍北抬眸,安图只觉得面前一道飓风掠过,刚才还停在面前的车子一下子犹如离了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这让苏楠的心有些暖暖的,毕竟她看的出来,傅宁智是真的想对苏爸爸和苏妈妈好的,这点毋庸置疑。 而这时候,独眼龙已经出去了,他很谨慎的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躲在玻璃窗后边看着下面。 她抬眸看向眼前这座酒楼,此地非常清雅,虽然是在闹市之中,却没有一丝喧闹。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孙玉娆记得在她跟席微风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因为席微风去了g市他们才闹误会的。 去内堂的路还挺长,叶峻远挑起话题,主动跟洛笙分享徐瑧跟这个主持大师的关系。 东城远郊一带有一片贫民窟,这里常年居住着一些外来务工人员,龙鱼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苏晨想了一下,把这个现象归结于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那老鬼的嘴太叼了,其实不仅是老鬼,甚至他养的那条大黄狗嘴也是叼的一踏糊涂,可以说是咸一点淡一点都不吃了。 看了看一脸镇定不为所动的里包恩,再看了看习以为常的其他人,黑子哲也和药研都不由得为蓝波默哀几秒钟。 他回想着梦中的细节,一切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如同发生了一次。 厉轻歌和权孝严的婚礼定于明年初夏农历三月初九,距离现在也就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 苏晨看了一会儿,感觉这最新一期的模特似乎有些不太尽如人意。 萱生气的朝着涵大声的吼道。涵做着双手捂耳的姿势,可谓是,把萱气的不轻呀。 她以后也不会被刘婷给卖了,哪怕刘婷是吃皇粮的人,但是,也是要讲道理。 刘宁雅最后,直接挑了二十件,有一些字画什么的,看着神乎叨叨的,觉得应该是好东西吧。 苏芮熙轻蹙了一下眉头,心想:你是巴不得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吧,现在我好端端地回来了,这下你应该要大失所望了吧。 她不希望珂她们跟她一样受这种委屈,她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想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更何况,珂她们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她的脸其实更适合走妖艳成熟的路线,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真人秀,太有攻击性,反而不会讨的观众的喜欢。 之后也许还会有一些医疗设备上配套的全息技术,智能机器人、医疗救护设备。 普通百姓根本无法看到,更何况是能否看到雷帝及白素贞他们了。 既然刘德做不了刘婷的主,那为什么还这么闹腾?他们想要找刘德的麻烦,又怕招惹了刘宁雅。 但即便如此,那具被治疗药剂完全覆盖住的咒骸,仍旧挣扎着显露出不成形体的肉身,只不过这具看上去就像是被切掉了大片血肉的黑狼挣扎了几下后,就突然崩溃掉,重新变成了累累白骨。 第一卷 第26章 病入膏肓 难不成是可以等着她们?辰贵妃不由得看了一眼锦心怀中的陆星晚,心中倒有些担忧。 按照他真正的计划,【游戏夜晚】的时间很充裕。根据他提前做的功课,为了增加与陆黎亲密接触的次数,拔鳞片的时间也应该长一些。 “莉塞家庭条件特别好,父母都经商。她在学院里成绩偏科特别严重,每次巫药课和实操课都接近满分,其他几门课却会考0分。 她闭关后不久,考试成绩就出来了,甲班学生都是“优等”,她只拿了个“合格”,所以下学期依然只能上乙班。 第六巫师塔跟第一巫师塔不同,第六巫师塔没有对外的大厅,建筑风格也偏厚重朴素。 “两位仙友,不知道,掌握此法,需要多久的时间?”常威询问道,他倒是不知道,林羽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会了。 之前她代管中医科的事务,而且也是办公室主任的热门人选,所以尽管说话有点刻薄,大家也会让她三分。 林羽走出木屋子,看着晴朗的天空,不由的伸了伸懒腰,发出了呻吟之声来。 祖孙俩懵懂,跟着仆从前去,到时就见婉如坐在上首,向以安陪在一旁,二人面色阴沉,方柔则一脸惶恐坐在右下首。 一声声心肝儿,浪语淫笑,风流纵情不知天地何物,与平日的高贵严厉判若两人。 可以说,此次车展,中华集团展出的实力,不单给国产自主品牌,就连合资品牌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几次冲击,血染红尘的阵型稍有松动,就会有不少精灵玩家进行补充,打了几仗,他们的人竟似越来越多了。第三次接触犹豫底下团员的悍不畏死,倒也战了个旗鼓相当。 说罢,孙悟空猛地冲向天际,妖姬不甘的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的皇子,再度隐身起来。 青元道君打得如意算盘,想让道门独享符道气运,今日连消带打之下压制住李辉,再让魔界道门和玉界道门封禁飞舟和霸凌等人。 只见徐鸿鹄此刻正一动不动地伫立在船头,像是在享受这雨后清新的空气一样仰着头眯着眼,一连享受的模样。 由信息产业部组建的专家评审团中,一位对中华集团颇有好感的专家特意为同行提前打预防针。 但是让大家失望的是,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捕捉到这个家伙的踪迹。说来也怪,原来用不上他的时候,经常见这个家伙在冒险家工会那边转悠“宰肥羊”,结果真到了需要这家伙的时候,却找不见人了。 只见眼前虚空晃动,深蓝色地磁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片刻之间就将他定住,连动一下手指都难,全身上下“咯嘣咯嘣”直响。 说到底,对于仇士良来说,李德裕的可怕之处并不是其手中的权柄,更并非那尚未消逝的余威,而是他的心。 尹之轩你在做什么,兄弟妻不可欺,难道你之前答应了萧楚的事情都忘记了么? “哇!真厉害,珊瑚妹妹,我也要。”众人发出一声赞叹,迫不及待地排好了队,端坐在珊瑚的面前。 只见树上那只鞋上,一根枝桠穿鞋而出,枝桠上挑着一个粉红色的套。 明夷嘴角一扬,这人说着信任,倒是好听。以他糖公鸡的德行,恐怕明夷这儿一点都没做手脚的账本拿去,他都嫌花费太多,要挑出刺来。 老夫人也是知道沈容的脾气的,只是她明知道现在沈欣在府上的位置,还要故意和他针对,肯定这其中也是有缘由的。 刚才爽儿时不时的向范炎炎投来目光,分明是有话想对他说,可当他主动走向爽儿的时候,爽儿却是立即起身要逃跑,这一点让范炎炎很怪。 沈成韧这张嘴向来不用动脾气,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能让她甘拜下风。 这曾经似乎是一间病房,房间间摆着一张病床,面已经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了,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器和设备,无一例外的都被铺了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这个……这个没有问题!”古主席想了想说道,这可是一件真正利国利民的好事,虽然不止是华夏,其他的国家也是一样的。 “不挑剔?”想不到桂婶竟会这么评价乔能,这大大出乎了聂婉箩的意外,最起码她就知道城隍庙里的那些美食没一种是乔能喜欢的。 如今她只想出宫,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只要能出宫,去了诚王府也无妨。以聂沛潇对出岫的痴情,难道还能为难自己不成?左右自己再换个身份,重回云府便是了。 先不说牛芳红其实并未虐待她,单说她脾气性格古怪,也不会获得法院的同情。 “这不像你,我印象中的秦风可是意气风发,从不言败的大英雄,你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让人心疼。”夏江吸了吸鼻子,无比悲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