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仙途录》 序章 传说与传说 在混沌初醒之前,天地混为一体。这个圆球般的空间里面,永恒是这里唯一存在的东西。 时间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一秒又或是一万年,它们几近相等。 转瞬间,又过了数万年。终于,混沌初醒,传说便从此诞生。 …… …… 相传,在混沌初醒,天地初裂之时。这个混沌的空间里面孕育出了生命体,时间第一次在这里有了存在的意义,永恒也因此被打破。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陆上的生物为了生存不断的进化演变。形形色色的生物出现在大陆上,其中也包括人。 飞禽走兽,因木生姿。 在这个未知大陆上,无处不充盈着充裕的灵气。而这些灵气,也使得大陆上的生物能够繁衍不息。 人类和大陆上的生物,疯狂的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灵气。他们从未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样的后果。 终于有一天,它出现了。 …… 伴随着轰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九霄云外阵阵雷鸣电闪,乌云将整个天际掩盖。和风煦日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没有边际的黑。 在这无边的黑中,闪电是唯一的光亮。也正是借着这唯一的光亮,人们模模糊糊看到了它的身影。 它无比巨大的身体,游荡在漆黑的乌云之间,它在乌云里面徘徊。 突然,隔绝天地之间的云层之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黑色的涟漪迅速向周边散去,接连又生起新的一片。一处荡开之后,紧接着再生一处。 乌云之上,两根通体黑色的枝桠,慢慢从乌云内部刺穿出来。刚露出云层,井口般粗细的枝桠便迅速震动起来,将云层搅动,随后又消失在了云端。 枝桠消失之后,云层陡然波动翻滚起来,像是有一道力,在吮吸着。 随后巨大的枝桠再次出现,这次,它们完全露出了云面。人们这才看清,这不是什么枝桠,这是两只触须。 触须之下,一个宛如巨峰般的黛色头颅慢慢浮出了云层。伴随着它每一次的吐吸,周遭的空气便泛出肉眼可见般扭曲着。 巨峰之上,两只褐黄色的眼睛,宛如两只挂在天上的月亮一般。将周照的黑照的麻亮,宛如破晓。 无边的恐惧,宛如洪水般袭来。这个后世称为巨龙的生物,就这样出现在了这片大陆之上。 巨龙一动不动的俯视着眼前的这个世界,俯视着它甚至看都看不清的这些生物。随后它低下了头,朝着眼下那些渺小的生物,发出了它的怒吼。 巨龙的怒吼盖过了之前的轰隆声,也盖过了闪电霹雳的声音。这一声怒吼,仿佛要将这天地震裂。 顷刻间地动山摇,江水仿佛煮沸了般翻腾不止。人们还未从恐惧中挣脱,下一秒便已经被坍塌的建筑压的尸骨无存。 幸存的人们,像疯了一般狂奔起来,山林间的飞禽走兽亦是如此。哭喊声和着无数动物的哀鸣声,伴随着山体倒塌的声音,在这片大陆绵延散开。 终于,巨龙停止了怒吼。它昂起了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遭的云朵尽数被它吸入腹中。 巨龙看着眼前不断蠕动的黑点,并未生出任何怜悯之心。它再次张开了嘴,一股能够刺穿身体的寒意奔袭而出。随后幻化成肉眼可见的冰碴儿,朝着黑点前进的方向喷吐。 寂静犹如悄然开满的山花,又如肆虐的瘟疫般到来的无声无息。一座冰原,悄然而生。 巨龙瞪着满月般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冰原再没有任何动静,满意的长吟了一声。 它的眼里满是傲慢与不屑,仿佛这天地之间,它就是主宰。 随着这一声悠长的龙吟,巨龙消失在了九霄之上。 太阳再一次出现在了当空,天依旧蓝的彻底,云依旧白的干净。 抬头向着苍穹望去,这片大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当你低下头颅,那定格着的巨浪,是龙息的样子。那被冰封的家园,亦是龙息的样子。而在冰晶之下,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 …… 不知过了多久,大陆终于恢复了原有的生机,巨龙却降临的更加频繁。而它每一次的到来,都意味着灾难。 数千年间,巨龙降临了数次。人们和大陆的生物,也慢慢对巨龙有了更多的了解。人们知道,它正在逐渐的老去。巨龙带来的灾难不再具有毁灭性,人们开始向它发起挑衅。 随着人类和这片大陆上的生物不断的探索,大陆上的灵气也逐渐被开发利用。人们第一次知道了,巨龙之所以能够呼风唤雨的原因。与此同时,文明也在人类之间产生。 文明的产生,让人类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段。人类开始能够借助天地灵气,像巨龙般掌握自然之力。而掌握这种力量的方法,人们称之为道。 而在大陆之上,同样掌握“道”的,还有一部分兽。他们同样能够吸纳天气灵气,用它们自己的道加之修炼。 …… 又经过了千百年的演变,人类已经进化出了更高的智慧,对大陆的认知已近雏形。他们觉得,巨龙不应该是这片大陆唯一的主宰。他们甚至觉得,是这只巨龙在跟他们分食这天地灵气。 于是,人类的首领越过这片土地上最高的山峰,找到了同样拥有很高智慧的兽族,他们聚在一起商讨。人族跟兽族因此交好,他们将共同对付他们共有的敌人——巨龙。 当巨龙再一次降临之时,它依旧是那么的傲慢。尽管在它那如山般的头颅之上,多了些许肉眼可见的斑驳。 依旧是那刺骨的龙息,依旧是那震耳欲聋的咆哮。而这一次,却没有了那冰天裂地的景象。有的是,无数的人族和兽族用手铸起的一堵无形的屏障。 巨龙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然而下一刻,它却将所有的惊讶都转换成了它的愤怒。它一头扎进了云里,在云端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它那褐黄的眼睛烧的火红,它周照的云朵也烧的火红。天,仿佛烧着了一般。 巨龙再次探出它的脑袋,张开嘴喷出熊熊烈火。剧烈的火焰伴随着极快的速度,向无形的屏障冲去。屏障瞬间被烧出大大小小的窟窿,仿佛一张破碎的网。 巨龙盯着满是窟窿的屏障,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像是在宣示着它的威严。 然而让它意想不到的是,这张破碎的巨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直至恢复如初。巨龙再次发起了攻击,然而结局依然不变。 恼怒的巨龙,钻出了云层,用它那无比锋利的爪子撕扯着这张巨网。但平日那足可拍碎一座山峰的龙爪,现在却怎么也不能撕裂眼前的这个看似纸薄的屏障。 它不愿相信,它有着无穷的智慧,尽管它也自知自己即将老去。但它任然不能接受眼前的这一幕,它继续拍打着眼前的无形的屏障。一次又一次,但刚撕裂的口子又会被瞬间修补。 它的动作越来越慢,力度也越来越小,它累了。就在它准备转身一头扎进云端之时,什么东西束缚了它。 一条同样无形的绳索束缚在了它的龙爪之上,它惊讶的看着甚至忘记了挣扎。很快,第二条,第三条接连出现。最后连龙头也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它开始疯狂的挣扎,扭动着身体。但任凭它怎么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它停止了挣扎,因为它真的已经没有了力气。它被慢慢的拖出了云层,凭空悬浮在天上。 然而战斗却没有结束,天上开始聚集起乌云,这是它最熟悉的东西。 乌云在它头顶盘旋打转,不时从里面传出轰隆隆的声音。它瞪大了眼珠,里面充满了惊讶。然而一切为时晚矣,伴随着耀眼的光亮,一道霹雳随之落下。 随后,第二道,第三道。。。 巨大的疼痛,让它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它开始拼命的扭动,它的身体周遭开始泛起亮黄色的光点。光点逐渐放大,黛色的巨龙渐渐被这亮黄色的光芒包裹,让人无法直视。 宛如烈日般的光耀照射在大陆之上,人们甚至无法睁开眼睛。 当人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万里的晴空空无一物。巨龙好像不曾出现一般,人们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已经消失不见。 …… ……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巨龙再也没有出现过。后世的人们开始怀疑这只是一个传说,关于巨龙的样子也有了诸多的说法。有的说,它一条腿足有山高;也有的说,那只它的影子。 然而不变的是,这片大陆却没有恢复真正的安宁。人族和兽族,在经历了一个短暂的和平时期之后。为争夺大陆的天地灵气,而产生的矛盾也越来越多,战争也就随之而来。 千百年间,人族和兽族不断的发生着战争。不同的文明和对“道”的不同理解,让种族之间的分化越来越大。人类不再称呼他们的敌人为兽族,而称为魔族。他们觉得它们贪得无厌暴戾无仁,视他们为邪恶的化身。 最终人魔之间爆发了一场毁灭性的大战,魔族落败残余势力再次退回到了巨峰之后,销声匿迹。 获胜的人族同样元气大伤,人族也从此分裂成两支不同的宗派。一个继续追寻天道,羽化登仙。一个开始研究人之根本,武道之初。 时光荏苒,日月更替。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模糊了对魔族的印象。就像当初的巨龙传说一般,魔族也渐渐沦为一个传说。唯独那还残留着战争痕迹的地方,那终年都不会散去绿色迷雾的迷雾之森,还在孤独的讲述着当年战争的故事。 但那又何妨,如今的大陆人们迷失在了对“道”和权利的追逐之中。这个未知的大陆,也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名字,人们叫他玄武大陆。 再也没有人会关心那些传说是否真的存在过,就像没有人会关心它们是否会卷土重来。 直至数百年后,一个新的传说在这片大陆兴起。 第一章 年关将至 道心几重 临近年关,大街小巷之内叫卖声不断。声音由近至远,吆喝声声声入耳,人头攒动此起彼伏。 而在城中的另一处,却是天壤之别的一番景象。这是位于郡城北边的一个道场,道场占地极大。周遭一圈排列着井口般粗细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精密的图像和文字,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在道场内部,一群少男少女列着整齐的方阵。少年们看起来相差无几,约莫十来岁的样子。 而在道场的外围,同样也围着一群人,而这群人的年纪则要大的多。大多都是一些中年,甚至也能看见拄拐的老者。虽然内外圈年龄差异甚大,但惊奇的是,不管是耄耋老人,还是懵懂少年。无一不是聚精会神,期间无一人交头接耳。 随着一声清远的钟声,悬在一个少年边鬓的一滴汗珠终于落了下来。而在道场中央,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一个古稀老者赫然悬立在道场之内,身影飘渺,让旁边周遭一圈少年的额头之上,顿时再生出几颗大大的汗珠。 老者白发长须,头顶金色莲花冠,一身黄袍格外显眼。周遭一身光晕,让众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大道无为!” 从白袍老者口中迸出几个字来,声音仿佛是从无底的深渊中传出。绵延悠久,余音不绝。 “承蒙天运,庇佑万灵。今我天国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道心测验之日,望诸学子能创佳绩,日后为天国效力!……”声音还在道场内回荡,而白袍老者却不见了踪影。 “恭送天尊。”人影消失,周遭的人群便双手互抱,拇指互扣举过头顶,微微低头异口同声到。 少顷之后,道场外围开始传出稀稀朗朗的议论声。 “咳咳”只听得干咳两声,刚从人群里窜出的声音就被压了下去。 “肃静!” 只见一个花甲老人站直了身子,按着刚才的礼数再行了一次。随后只见老者双指一引,旁边站立的一名少年手中所持之剑开始晃动起来,随后飞离开剑鞘。老者不急不慢的踏剑而上,御剑飞入道场中央。 “修道之路且看造化,且看仙缘,坚守道心最为重要。大道三千!道法自然!”老者定住身子,对着少年们言说了几句。 “起!” 说完之后,老者随即再次双手一引。此时,道场中央凭空生出一个蒸笼大小的石台。石台通体墨黑,看上去有些年头。石台悬空而立,其上一个圆盘大小的不规则镜台发着淡淡的光芒。 老者引出石台,便走到了场边休息,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入了道场。 “请各家公子按竹签上的序号测验”中年男子扯着嗓子喊道。 话音刚落,道场内的少年们便骚动起来。 第一位上前的是一个穿戴不俗的少年,应该出自大户人家。交了竹签以后,少年慢慢的走向了悬浮着的石台。 而在道场之外,一个满脸写满紧张的中年男子,目视着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向石台。想必这位应该是这个少年的父亲,中年男子双手互抱放于胸前,右手将左手手的拇指攥的发青。这是一个标准的玄礼,只是他好像有点太过用力。 少年怯怯的把手往前申去,额头布满了汗珠。或者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能够理解的东西还不够多,或许他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他唯一能理解的是,场边的男人喊出的数字越高,他的阿爹就会越高兴,他就能得到更多的奖励。 少年木纳的将手举起,慢慢贴近那泛着淡淡光亮的镜子。随着少年的靠近,光亮逐渐加强,最后散发出道道青色光芒。而镜面慢慢呈现出一个字符,那是一个“六”字。 “道心:六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依然扯着嗓子喊到。 听到这个数字,道场外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紧,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人群中也发出了几声唏嘘声,尽被男子听入了耳中。这唏嘘声宛如滚烫的开水,将中年男子的耳朵烫的通红。紧接着整个脸也红了起来,仿佛一颗硕大的熟透了的苹果。男子掩着红透了的脸,径直回了府中。 “下一位”中年男子继续面无声色的,脸上写满了仪式感。 就这样,少年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往石台走去,做着同样的动作。而唯一不同的是,在道场外的人群,有的满面愁容,有的喜笑颜开。有的趾高气扬,有的灰溜溜的不见了踪影。 场中少年已所剩无几,中年男子的嗓音却依然嘹亮。“下一位。” 又是一名少年慢慢的向石台走去,而步子却比之前的少年们要轻盈得多。少年望着眼前这个泛着微光的镜台,眼里充满了好奇。如果不是旁边有人,他可能会伸手把玩一番。 少年看着镜台入神,一时竟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少年木纳的站在石台旁边,惹的场下一阵哄笑。 少年挠了挠头,好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接着他伸出了手,慢慢贴近了镜台。 镜台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迅速发出了一道浓厚的青色光芒。青光不断的向外照射愈演愈烈,最后由青变绿,由绿变得墨绿。 此时,道场外已经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霎时间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石台上的镜子,盯着镜子上的光芒发生着变化。 光亮并未就此定格,绿的发黑的镜子周身依然在发生着变化。一丝丝微弱红光钻了出来,随后更多的红光照耀开来,代替了之前的绿。 随着红光占据镜子周身,镜面也慢慢一撇一捺显现出了一个字符——八。 “道心:八重!” 字符刚出,一旁的中年男子立马扯开了嗓子喊道。语气仍然一成不变的冷淡,只是他的嘴角却悄悄扬起了一个弧度。 而台下,一片哗然。 …… 随着最后一个少年走出道场,之前簇拥着的人群已经散的七七八八。而在石台之内的一群人在所有的少年都测验完了之后,也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天师,测验已有结果。”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老者旁边,弓着腰跟老者汇报了今年的测试情况。 老者听完中年男子的汇报,抚着麻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八重道心那位是哪家公子?” “是颜家的那位公子。”中年男子到。 老者听完若有所思了一番,像是在脑海里翻找关于姓颜的记忆。 “张榜公布吧!”老者随后吩咐到。 “六重以下的还是跟往年一样,不用详报。”天师说完后,继而补充到。 “遵法旨。”中年男子随即双手抱于胸前,行玄礼到。 吩咐完这些,老者再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甚是熟悉的道场。随后收了石台,负着双手,离开了道场。而他眼角不经意扬起的褶皱,让他干黄的脸上显现出了丝丝笑意。 至此,道场内紧张的气氛才得以缓和。人群再次喧闹了起来,跟道场外面的叫卖声交融在一起。但是在这喧闹的人群中,也有那么一二显得格外的胶着,或许对于这一小部分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年关吧。 “榜来了!榜来了!”在人群的外围有人惊奇的高喊到,这声音里杂夹着期待、喜悦、紧张、还有一点点害怕。犹如赌坊里面买定离手之后,等着揭晓骰子的那种感觉。 “今年八重道心的那位少年是哪家公子呀?!” “真是可喜可贺啊!” “七重的也有好几位,我们郁北郡今年看样子又要出很多少年郎啊!” “刘家二公子怎么只有六重?想当年刘家大公子测得八重道心,风光了好一段时间呢。” “可不咋的,刘家老爷子走路都不带看路的。” “颜家公子道心八重,颜家真是家门有幸啊” “这是哪个颜家啊,一会得去登门道喜呀。” 人群当中你一句他一句的讨论着,聚集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 在离人群的不远处,一老一少,一步一杵的走着,不疾不徐。老人与少年穿着都非常的一般,老者身上的衣服甚至缝补了多处。老人背上背着背篓,步履缓慢。簸箕里面装着各色草药,虽然不算名贵,但卖相都很好。 “爷爷,爷爷。你快看,那里好热闹呀。”少年看到热闹的人群,而且还有很多跟自己般模样的同龄人,便开口向老者问到。老者看了一群人群,并未回答少年的话,只是牵着少年继续走着。 “爷爷,那里是在变戏法嘛?你看那个台子是飘着的。”见老者没有做声,少年便继续问道。 “清儿,这是一年一次的年关测验!。”老者见到自己的孙儿兴致勃勃跃跃欲试,便解释道。 “测验是干嘛的呀?清儿不用参加吗?”听到老者的回答,被叫做清儿的少年更是迷惑了,便停下继续追问到。 “只有不听话的孩子,才会被叫去测验。如果测出来不听话,就会被送到外面去。我们清儿这么听话,当然不用!”老者微蹲身子,把自己跟少年拉到一个高度娓娓说到。说完便直起身子,牵着少年的手往城门走去。 少年听到老者的话,似是听出了老者言下夸赞之意,便得意的跟着老者往城门走去。而洋溢在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就跟这冬日的阳光一样,温而不愠。少年的这种天真与淳朴,与道场之内少年们的愁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道场边的众人只顾着议论,猜测榜上的名字,而那方镜台忽而发出了一丝微弱的金光。只是还未等人发觉,便已消散殆尽。 第二章 无人问津 冷暖自知 一老一少,就这么在稀稀朗朗的人群中穿梭而过。老人目光深邃,仿佛身边的车水马龙全然不在眼里。少年因为手里握着喜爱的糖葫芦串儿,脸上挂满了青稚的笑容。这应该是这对祖孙今年最后一次进城了,老人背上的背篓里的草药换成了给孙儿新置的衣服,另外还有一小刀用油纸包着的肉。 老人的眼里没有装进眼前的这一切,同样在这闹市之中,也没有人问津这对爷孙。小商小贩不乐意花费半点口舌在他们身上,在瞟到了他们的穿着之后。继续冲着其他的路人叫卖着,语气市侩至极。 一老一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出了城门。时至晌午,街上的叫卖声已消减了大半,城中的道场内,人也散去了七七八八,仅剩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在琢磨着今年的榜单。而在不远处的刘家,一声清脆的茶杯破裂声从内院响了起来。 “老爷您消消气,事已至此,您就算把他打死,不也还是这结果!。”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妇凑到一个中间男子身边,旁边还站着一个瑟瑟发抖啜泣着的少年。 “混账东西,我刘家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中年男子在屋内来回踱步,气不可消。 “往日这郡城之内谁见我不得礼敬三分,他钱二老匹夫算什么东西。。”中年男子越想越气,看样子是被一位姓钱的老匹夫给讥笑了。 这位火冒三丈的中年是刘家的一家之主刘有财,刘家是郁北郡还算有头有脸的一个家族。早年由于父辈做生意赚了些钱,便在郡城扎了根。后来刘家大公子在道心测验上,测出了八重道心,一下子让刘家在郁北郡传开了名声。刘有财也日渐高傲了起来,寻常人家不看在眼里。 可谁曾想,刘有财满是期望的二儿子,在道心测验上却爆了冷,勉强过了道心六重,极为普通的资质。日积月累的心高气傲,已经让刘有财没办法忍受旁人奚落的眼神,因此才有了在家中大发雷霆的这一幕。 刘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但又畏惧自家老爷的威严,于是也啼哭了起来,一边啼哭一边道:“这也不能全怪孩子。”,言下之意怕是想说子不教父之过,但刘有财在气头上没听出来。 “不怪他怪谁?”听到自家夫人这般话刘有财反问道。 “这郡城之内,吃的穿的哪一样他不是最好的?天师府门槛都快被他踏平了吧,哪家孩童有他这般福气。”刘有财继续说道。 “不怪他难道怪天。。。”刘有财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师”字硬生生憋回了肚子。 “道心这东西,又不是钱能砸出来的。大不了就留在家里,你这生意不也得人接班嘛?!”刘夫上前说道,说完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都是你给宠坏的。”刘有财无可奈何的说道,随后一甩手往屋外走去,留下母子二人在厅内相拥而泣。 刘有财夺门而出,准备去街上酒肆喝点小酒舒舒心。刚出门便看到一众人往附近巷内走去,上前一探听原来是去颜家贺喜的。刘有财更是一头酸味涌上心头,众人里面好几个平时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倒好,不说主动上来作揖打恭,更是装作没看见。不过刘有财转念一想,没看见也好,省得再次被奚落。 而颜家这边,不一会儿就被登门拜访的“友人”给挤满了屋子。这让没怎么上过厅堂的颜夫人吓了好大一跳,躲在里屋不敢出来。颜家不算大家,在城里做点布匹生意,能维持个生计稍有盈余。颜家家主颜严看到看到众宾客竟有些语塞,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感谢各位高朋莅临寒舍,颜某人有失远迎。”过了半晌颜严终于挤出了一句客套话。 “哪里,哪里。还是要恭喜颜老爷啊。”一个为首年纪略大的中年人先替大家发了言。 “恭喜颜老爷了。”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令郎天资聪慧,必成大气啊” …… 大家也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之词,各种官方客套话说了个遍。颜家家主一时应接不暇,只得连连点头。 半晌之后,可能是大家的褒奖之词也说的差不多了,大家开始作揖准备离开了。颜家家主颜严见状,赶忙作揖回敬好送走这些不速之客。众人离去之后,颜严立马关上了院门,生怕再来一批回头客。 回到屋内,颜严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愁。见到众人已经出了家门,颜夫人这才带着儿子出了厅堂。 “老爷,这些人是来道喜的吧。”颜夫人确认屋外没人之后,先开了口。 “道什么喜,不过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辈。看到我儿今日表现出众,过来混个脸熟罢了。”颜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 放下茶盏颜严开始露出喜色,并招呼儿子到自己身边。 “我儿今天确实给为父争了一光。”颜严一边摸着自己儿子的头,一边说道。 说完又不自觉的看向了屋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又喜转平,又平转无。 站在一旁的颜夫人看到了自己夫君若有所思的目光,也被带入了莫名的思绪当中。颜家家主的所思所想,颜夫人或多或少也能知道一些。一家三口经过了一个短暂的沉默,随即被他们的儿子颜红打断了。 “爹爹,是孩儿做的不好嘛?才惹得您和娘亲不高兴。”见到爹娘突然沉默了下来,颜红摇了摇颜严的手说道。 “怎么会呢,红儿是最棒的。”颜严从错愕中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到。 “红儿,娘去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饺子吃。”颜夫人也反应了过来,觉得应该给儿子一些奖励。 短暂的沉默过后,这个三口之家立马欢愉了起来。颜严陪着儿子在屋内嬉戏打闹,严夫人在厨房准备丰盛的午餐来犒劳自己的儿子。至于那短暂沉默间这对夫妻的所思所想,可能也只有这对夫妻自己清楚。 …… 时至正午,街市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从城外来的赶集市的人,也大多返程回了村子。然而先前的一老一少或少因为年龄的关系,或是因为不慢不紧的步伐。并没有走离郡城多远,回过头来尚能看清城楼。 老者走到一个大石旁边坐了下来,卸下背篓放在旁边。少年打量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尚存一半,于是又咬下一颗细细品尝了起来,没有一口咬碎咽下。 “清儿,爷爷刚才骗了你,你不会怪爷爷吧?”老者看着自己身前的这个少年,把思量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刚才的测验叫做道心测验,道心越高,能够达到的仕途道途成就就越高。父母想子女出人头地,就会送子女过来测道心。”见到少年一脸莫名的样子,老者继续说到。 “清儿才不会怪爷爷。”少年看到老者有些自责,反过来安慰到。 “清儿知道,不管爷爷做什么,都是为了清儿好。”少年嘴里喊着未嚼烂的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 老者听到少年的回答,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一把抱住了少年,红了眼眶,嘴里念叨着“我的好孙儿。” “那爷爷希望清儿出人头地吗?”过了半晌少年憋出一个问题。 “爷爷不希望清儿出人头地,爷爷只希望清儿永远陪在爷爷身边!”老者语重心长的说到。 …… 稍稍歇息了片刻,老者再次牵着少年准备赶路回村。一老一少再次用不紧不慢的步调,将身后的郡城慢慢的越拉越远,直至不见。 郡城消失之后,一个不大的村子便出现在了少年跟老者的眼前。少年看到了熟悉的场景,便挣脱了老者先一步跑了出去。 少年老远就看到了村头的几个伙伴,止不住心头的欢愉就冲了过去。 “我给你们留了糖葫芦。”少年把藏在背后的手举了起来,上面还有四个糖葫芦儿,数数除开自己正好四个伙伴一人一颗。 然而不出少年意料的是,并没有人伸手去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也就是说,仍然没有人领他的情。而且非但不领情,其中年纪稍大的少年在他来了之后,就转身走开了。刚走几步对着其他人喊道:“你们快过来。”,语气有些许不悦。 最后走开的是一个个子瘦小的小男孩,男孩看起来应该是几人中最小的。小男孩看了几眼少年手中的糖葫芦舔了舔嘴说:“大胖不让我们跟你玩,说你们是外乡来的。”,说完转身跑开了。 少年木讷的站在原地,举着的手也忘了收回来。少年有一些失落,但更多的是迷惑。他送出了自己最喜欢的糖葫芦,但却没有人愿意接受。难道是他们不喜欢糖葫芦嘛? 而这一些都被老者看在眼里,老者走到少年身边,牵起少年的手没有说话,径直向村内走去。 冬日正午的太阳,温度还抵不过烛火。村中升起的袅袅炊烟,让静谧的村落稍显人气。不大的村子,一老一少走在路上稍显突兀。但对于村子外面的人来说,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村落,这么不起眼的一老一少,并不会有人去刻意关注他们。至少在他们出现的这近十来年是这样的,无人问津,冷暖自知。 第三章 郁郁葱葱 佑我北郡 初春的第一场雪,将郡城染了一头雪白。而这个坐落在玄武大陆最北端的这座郡城,有着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郁北郡。城如其名,郡城被葱郁的松林包围。常年翠绿的松林,像一个无暇的翡翠圆盘将小城环绕其中。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在郡城中心的道场内,数十位少年整齐的排列成了一个方形,只是此时的人数已经少了半数。而在道场后面的高台之上,一个穿着隆重的老者闭目凝神。老者头戴青铜芙蓉冠,一身绛衣红中透紫。老者双手交错置于胸前,双唇在小幅度的高速震动,应该在默念些什么。 只听得又是一声清远的钟声,老者缓慢睁开了双眼。 “郁郁葱葱,佑我北郡!” 老者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后,便将双手伸直环绕一周后,再次交错。只是这次老者举过了头顶,向前一恭。这一恭或是鞠向了青天,或少鞠向了眼前的这些少年。一记隆重的玄礼过后,再次从老者口中蹦出几个字。 “启程吧。” …… 今天是送学的日子,即便是老天师也不敢怠慢。州府学院开院的时间尚还有几日,但一般送学都会提前几天。一个是路上要耗费一些时间,另一个则是要让背井离乡的少年们适应一下新的环境。 郡城门外,一个由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成一字型排开。或许是因为等的时间有点久,马儿们不耐烦的跺着蹄子。车夫时不时的会抚摸一下马儿,好似在安抚马儿要听话。而在车队最的最后方,一行人整齐的分列排于后方。这些人穿着统一,个个手持长剑,身穿盔甲,应该是这次出行的护卫队。 而在队列之外,站着一个皮肤略白的青年男子。男子身着银色铠甲,肩批绛色披风。时不时的往城内看去。青年男子忽然瞧见城门口有动静,便立马把抱在胸前的头盔戴上并整了整。做完这些,便朝着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大人,他们出来了。”青年男子说到。 “嗯。”中年男子听到动静,同时也扭头看了过去。 这时,一行人已经走到城门口,为首的是之前穿着大红色道袍的老者。可能是因为这绛色道袍太过繁缛不方便走路,老者脱了绛色大褂,只穿了一件海青内,外披着一个大棉披风。老者身后跟着两个道童,其后便是数十名少年。 男子看到老者一行人出了城门,抖了抖袖子,赶忙迎了上去行礼。 “有劳天师了。”迎至队伍,男子双手交错至于胸前,微微一恭,先开了口。 “分内之事,怎敢怠慢。”老者见来人作揖,边说边伸手捻了一下麻白的胡子到。 “带孩子们先上马车。”寒暄过后,老者向两位道童吩咐道。交代完这些,又跟中年男子客套了一会儿。短暂的交流以后,老者转身向马车走去。 时至晌午,车队已经集合的差不多了。只是少年们的家人任然是依依不舍,不愿离去。 中年男子走到穿着盔甲的青年男子面前,后者看到来人便迎了上去,看起来中年男子应该官大一级。 “林校尉,一定要看护好孩子们。”中年男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 “末将定当全力。”说完左掌右拳抱在一起,撞出“啪”的一声,铿锵有力。 这个被叫做林校尉的男子是这次送行任务的长官,也是郁北郡的守城校尉。郁北郡算上衙役兵士一共两百余人,护送的队伍就抽调了一般,可见郡守对这次任务的重视。 车队在众人的目送下起了程,送别的亲人迟迟不愿离去,看着长龙般的车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而在人群迟迟没有离去的,另有一位男子,他便是这郡城的父母官──李太守。 见到车队已经行至不见,李太守便转过身来对人群做了一揖。读书人的礼节往往都比较繁缛,不过这倒显得没什么官威。 “各家公子皆是国家栋梁之材,林校尉定当全力护他们周全。送至此即可,请回吧。”行完礼李太守说到。 “多谢郡守”,李太守话刚落,众人便异口同声到。说完这些,人们便先后离去。回城的回城,回村的回村。 众人全部散去以后,李太守朝着车队离去的方向最后再看了一眼,便也进了城。 …… 车队在出了城以后,一路向南而去,十来名军士垫于车队前面。林校尉骑着一匹全身雪白的大马在后,一身戎装看着倒是英姿飒爽。中间部分便是几辆马车和一辆板车,装的是行李辎重,队伍的最后是数十名军士压后。 林校尉治军有方,行军期间全无交头接耳的现象。而他则不时环顾四周,防止意外情况出现。马车之内,天师和两位道童闭目打坐。在这样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面还能入定,果然是有些修为。而孩童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面,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车队在继续行进了一段时间以后,在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天色已经初露灰暗,挂在西边的太阳也开始红了起来,让人可以正视。 “原地修整!”林校尉下了马冲着队伍喊到。 行进了一下午,马儿跟兵士都需要歇息修整一下。从郁北郡到玄喻城,单骑需要花费一天半,而车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所以对于车队来说,行军节奏非常重要。 而这一点,对于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护送任务的林校尉来说,毋庸置疑是非常清楚的。林校尉看了看天色后,走向了第一辆马车。 “天师,我们稍稍休整再上路。”林校尉对着马车做了个揖说到。尽管不知道马车里面的人能不能看到,但是作为一个兵,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忘。 “好的,休整一番再上路吧。”听到外面林校尉的话,天师并没有睁眼,闭着眼睛回了话。 其余几辆马车则没有什么动静,孩童们应该还都在睡觉。军士们则是三三两两扎堆,开始闲聊起来。 “宋大哥,你出任务次数最多,给我们讲讲出任务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事儿没。”几个军士凑在一起,乐呵呵的聊着天。 “近两年比较安生,路上到没发生过啥。偶尔遇到一些从迷雾深林来的大胆贼人,都被林校尉带着人给解决了。”被叫做宋大哥的中年士兵人喝了一口水袋里的烈酒,然后抹了一下嘴到。 说完接着又喝了一口,没着急抹嘴:“不过前几年出任务比较乱,记得那会儿我刚从军不久,是跟着老校尉和天师出任务。” “那几年怎么样?。”几个年轻的兵士听到有乱子,激动的不行,催促着到。 “那一年这地方还是一片树林,我们也是在这儿休息。队伍解散没一会儿,老天师突然从马车里窜了出来,把众人吓了一跳。然而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突然从天上砸下一棵足有井口粗细的大大树。”中年士兵看着众人听得入神,讲的也得劲。 “然后呢,然后呢?”众人听得入神,连连问道。 “这井口粗细的大树径直往车队飞来,这要是砸了下来车队要遭殃了。我心想不能让娃儿们受伤,赶忙提了剑朝前去。”中年士兵说的得意,说着说着手上还带起了动作。 这时,旁边的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兵士,在听了一会之后,拍了拍一名年轻兵士的肩膀示意挪挪位置,随后也加入了人群之中。 “想当年你们宋大哥可英勇了,抱着剑躲在树后面不敢出来!”男子大笑着插话到。 中年男子看到有人来拆台,明显有点扫兴,却也没有不高兴。 “讲的正尽兴,你大爷的跑过来拆台,当年不是没见过世面嘛!。”中年士兵对着说话的男子发了一顿牢骚,男子不语只是憨憨的傻笑。众将士看完也乐的呵呵大笑,中年士兵咳咳了两声,把众人拉回了他的故事。 “就在大家被巨树震惊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天师已经临空飘在了车队的上方。说时迟那时快,天师双手一合,再一指,只见得一柄飞剑从道童手中疾驰而出。飞至半空之中,这柄飞剑又分身成了数把。”男子讲的出神,手上动作不断。 “数把飞剑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大树飞去,顷刻间就把大树生生批成了可以塞进灶台的柴火。这柴火还未落地,只见得一把把飞剑又飞回了剑鞘当中。把我们看的是目瞪口呆,就差拍手叫好了。” “后来呢?后来呢?”听得兴起,众人仿佛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后来被劈得稀碎的大树枝丫刚落地,离我们十来丈远的地方凭空出现十几号人。这十几号人个个都蒙着面,穿的一身黑袍,就跟人影一样。老校尉的指挥着我们结了剑阵,天师又再次凭空飞了出去。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有太阳。但就是这么个大晴天,突然一道天雷劈在了那群黑影上。” “然后呢,然后呢?”人群里有人插话到。 “这一道天雷直接把这群黑影劈飞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也都半残不残。只是这为首的黑袍人也有些道行,硬是借着手里圆盘似的法器,扛住了这一记天雷没有倒下。普通人可不敢想,这要是吃上一记,怕是连渣渣都不剩了。” “原来老天师这么厉害!”人群里传出一声惊叹。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遭到众人的白眼。似是在嘲笑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过这例子要被老天师知道,心里不知道会是个啥滋味。 “后来也就只剩得黑袍人的老大能跟天师抗衡一会儿,但也不是老天师的对手。数十个回个后,再次被老天师的天雷劈得外焦里嫩。不过这黑袍老大也是有些能耐的,空手便能甩出一团团暗红的火焰。只是气力差了点,都被老天师挡下了,只可惜了这片林子,这火老天师都没能灭掉,只能眼看着林子被烧。”男子说着说着竟有点惋惜。 众人听完故事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只是林校尉下了令继续赶路。众人只得连忙回归队伍,整理整理行装准备出发。车队再次摇摇晃晃的上了路,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 第四章 入世 下过了一场雪,天就会亮得更通透。 清儿坐起身子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发了会呆便下了床。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起的很早,有时候清儿都在怀疑,爷爷是不是不用睡觉。房子不大,下了地没有两步便走到了门口。 清儿走到门口,又搓了搓眼睛,冲着不远处正在药蒲忙活的爷爷喊去。 “爷爷,我饿了。” 老者听到自家孙儿的喊话,忙放下手里的活朝屋里走来。 “乖孙儿,我去个你下面条。”老者摸了摸少年的头,把他往屋里领。 “爷爷,可是我想吃肉馅饺子。”听到面条两个字,清儿显然有些拒绝。 而当爷爷听到饺子两个字的时候,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只是自家孙儿开了口,怎么能不满足他呢。正当老者踌蹴之时,院外响起了一阵吆喝声。 “老丈,在家吗?林老丈在家吗?” 听到了外面的喊话,老者赶忙出了屋。刚走到门口边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手里端着一个大碗,伸头朝屋里往着。老者看到来人赶忙迎了上去,开了院门。说是院门,其实就是一个栅栏。稍一抬腿就能夸过,拦得住走兽拦不住来人。 “今早家中包饺子还剩了点肉馅,不知您祖孙二人是否吃过朝饭。”男子没有进到院内,插着腰站在院外说到。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老者眉头一皱,没急着去结果男子手中的碗,可能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您老啊就不要客气啦,我跟您是邻居,而且小儿生病没少拿您种的药草。”看着老者推脱,男子赶忙把手往前凑,并絮叨了一番。 老者也不好再三推脱接下了男子送过来的饺子馅说道:“我那些药草不值钱,人老了也就只能养点花花草草的,以后有需要啊,尽管过来采摘就是了。” “有您这句话就行,这村里人啊都在背后赞您的药草养的好,只是您这住的偏。要不然都得来找您求这药草了,哈哈哈。”聊着聊着两人放开了许多,也就没那么拘泥了。 两人在笑呵呵当中道了别,中年男子回了家中,老者笑呵呵的回了屋里。 “乖孙儿,你在屋里坐一会儿,爷爷给你去包饺子。”老者嬉笑颜开的开着手里的肉馅,跟少年说到。 清儿也高兴的连连点头,回过头想一下,上一顿肉馅儿饺子还是年夜吃的,掰掰手指头算算可能两只手还算不过来。 清儿回到屋里,拿起了桌上旧的不能再旧的书簿。书本封面上满是竖纹,四周也都被磨光滑了角,但是能看的出来里子很完整。这是一本郡城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闻道集》,但是在村里也却不常见。 村子里的日子比较简单,清儿便是倚靠这本《闻道集》度日。这本书讲的内容也比较浅显,理解起来也比价容易。只是开篇的两句话,清儿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书中开篇道:“大道无为,道不可言;大道无形,能生天地;大道无名,有万物生;大道无情,日月更替。”清儿也问过爷爷,爷爷也只是呵呵一笑,之乎者也过后最后来一句道不可言。清儿无奈这句“道不可言”,每每看到只得快速略过。 有书陪伴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儿,爷爷就端来了饺子。 清儿如愿以偿的吃到了肉馅饺子,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开心。而老者看到自己的孙儿如此的开心,笑的更是开怀。一老一少在屋子里面笑的格外的开心,而这简陋的屋子没能锁住这欢快的笑声向外面飘了出去。飘到了风中,飘到了林里,也飘进了老者无边的思绪当中。 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自从带着孙儿来到这个小村落里。九年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快的是,清儿一天比一天大,总归会长成一个大人;慢的是,只要自己能看着清儿长大,仿佛时间就不再向前。 而在这动静之间,快慢里面,满是老者的无奈。 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养老,对于老者来说反倒清静。虽说住的清寒了一点,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对于他一个老头子来说,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想象那些得道的仙人,住的还是洞府,自己好歹是间正儿八经的屋子。平时养养花,种种药,多么悠然自得。 可自家孙儿尚还年幼,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的道要去悟。虽然现在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再过几年呢?想到这里,老者黯然神伤。自己再怎么疼爱孙儿,但也不能这样讲他的未来扼杀在自己的溺爱当中。 这些年虽说给清儿用了很多自己种的草药强体,但毕竟条件清寒,这一点是草药弥补不了的,清儿瘦的是皮包着骨头。现在正是清儿长身体的时候,可是一顿肉馅儿饺子,就已经让他很为难。更别提以后,清儿长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瘦的跟竹竿一样,风一吹就跟着摇摇晃晃那可咋办。 老者越想心里越不得平静,便独自走到了院中,在院里踱步。 来来回回几趟,老者突然站住了身子,拿了摆在门口的柴刀就往院子栅栏边走去。走到栅栏边上,老者想也没想提起柴刀就往栅栏砍了去。老者一刀一刀的砍在栅栏上,每一刀都砍的很吃力,但却砍的很坚定。 半晌的功夫,这栅栏已经全部被推倒。老者望着眼前这七零八落的竹排和草绳,不禁又会想起了当年围起这院子的场景。当年清儿坐在门口,看着自己一点点的把这片空地围成一个圈。清儿说有了院子晚上睡觉就不害怕了,老者便笑的开怀。 现在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虽说有点觉得舍不得,但更多的是释然。不管做出抉择有多艰难,但就在提起柴刀的时候,老者就做出了选择。这一刀砍在了自己亲手结好的草绳之上,也砍在了过往与现在的时间绳上。未来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这是清儿的未来,他不能左右。 不知何时,清儿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爷爷。没有说话,眼神清澈而纯洁。一只山雀从屋顶飞了过去,发出叽喳的叫声。 “哪怕只是只燕雀,也应该属于天空。”老者望着天,望着天缓缓说到。 哪怕只是只燕雀,也应该属于天空。不管从前的路有多坎坷,你所希望的人生有多平坦。但未来的每一步路都如这风雨变幻莫测,谁也不能笃定结果就一定只有一个。长出了翅膀,就应该用力飞翔。如果因为害怕,就躲在屋檐下面,那永远都看不到天空的辽阔。如果人生仅是如此而已,成长就没有任何意义。 …… 少年望着老人的背影,一瞬间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老人望着天,没有转过身看身后的少年。 “清儿,是时候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老者边说边转过了身子,脸上的神情变得不可言喻。仿佛是吃了一颗五味豆,哭笑不是,喜乐不是,平淡亦不是。 清儿懵懂的眼神稍显呆滞,半晌之后只吐出一个“哦”字。清儿应该不理解,爷爷所说的外面的世界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爷爷说了要出去看看,那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只要爷爷在,那就没有什么好迟疑的。 对于清儿来说,看过外面最大的世界莫过于郁北郡城的人来人往。当爷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郁北郡的车水马龙不自然的浮现再了清儿的脑子里。郡城里热闹的景象,让清儿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来。 “爷爷,那我们是要去郡城里了吗?”想到那些不常见的新奇事物,清儿止不住心头的欢愉,跑到爷爷跟前问到。 “不,我们会去到比郡城更大的地方。”爷爷解释到。 “那更大的城里是什么样子的呀?有我爱吃的糖葫芦串么?” “那里的人是不是会更多呀?是不是更热闹呀?” …… 清儿一连串的问题,让老者应接不暇,老者只得呵呵大笑起来。 “那里啊,可大了,满大街都是人。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还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老者边笑便给清儿描述外面的世界。 听到老者口中所说的外面的世界,清儿已经按奈不住了。而外面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有老者自己知道,只有外面的人知道。清儿宛如一张刚出世的白纸,到底后面会绘画成一张什么样的画卷,老者自己心里也没有数。但是在这之前,他要让清儿知道,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爷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清儿仰起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爷爷。 “等我们收拾好就出发。”老者看了一眼周遭到。 老者说完,清儿欢快的蹦跳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要去大城里咯,要去大城里咯!”。 老者看到孙儿如此兴奋,也难掩脸上的喜色。但对即将要面对的世道,老者又有忧从中来。这一喜一忧,让老者本还挂着笑容的嘴角微微一欠。但既然选择了入世,便只顾风雨兼程。要真遇到什么风浪,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替清儿抵挡三分。 老者思忖间,村头传来了人群的喧闹。像是郡城里的衙役过来宣导公文,顺便带来了郡城出行队伍的消息。 村子在经过一个短暂的喧闹过后,又回归了平常。像是隐藏在密林中不起眼的一潭,被一颗石子荡起了波纹后又立马归于平静。但也最是这样的深潭,才能藏蛟龙于其中。 第五章 天雷再起 西天边的晚霞已经烧的火红,试图用最后的火光抵抗黑夜的到来。路两旁尚未融化完的一层积雪,将已经快要看不清的道路衬托了出来。 林校尉勒了勒缰绳,将马儿引到了路旁。 “天快黑了,都给我加快步伐!”林校尉冲着队伍大喊。距离下一个郡城尚有一段路程,但天黑的很快,林校尉显然有些一些着急。 垫前的士兵们听到林校尉的喊话,都齐刷刷的加快了步伐小跑了起来,把车队拉开了一段距离。车夫们也扬起了马鞭,朝马屁股连挥了两鞭,让马儿加快速度。一时间,踏步声,马蹄声重叠再一起声势浩荡。 林校尉见车队速度提了几分,便双脚在马肚一夹,调了头追赶了上去。林校尉虽然年纪不过二十来岁,但是军纪分明。尤其是出任务,更是谨慎细致。这也归功于林家的家教,林家一向家教严明,林父治家如治军。林校尉的父亲便是前任的老校尉,老校尉对郁北郡是尽心尽力。但无奈年事已高,并且负伤不少。李太守好说歹说老校尉才同意退下来,让小儿子接了班。 老校尉是吃过战苦的老一辈人,所以觉悟很高。大儿子还没学会走路,就已经着手安排儿子从军的事了。林家二胎生了一个女儿,林老校尉气的两天没吃饭。后来也是托了点关系,刚及笄就送去了月州。老校尉最喜欢的还是小儿子,小儿子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棍。老校尉觉得小儿子就天赋,以后肯定能继续自己的衣钵。 不过林家老小在这方面也确实有些天赋,在州府学院的表现也一直很不错。林校尉在州府学院选了相对人数较少的军院,出了学院便回了郁北郡,十四岁就跟着林老校尉学习带兵,参加任务。林老总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将来能有大出息,说不定能当上将军,林老每每想到这里都会不禁笑出声来。 …… 林校尉驾着马追了上来,刚过了第一辆马车便听到里面传出了声音。 “林校尉,莫要着急。”车内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声音不徐不急,像是在安抚年轻的校尉。 “老天师,现在天色渐晚,距离长陵郡尚还有些路程,怎敢耽误送学。”听到车内老者安抚,林校尉便回话到。毕竟夜路不好走,而且夜晚行军风险会大很多。 简单的对话之后,车队又回归了静谧,只剩下将士们踏步声、马蹄声和着马车摇摆发出的咯吱声。几种声音混合在一起,让赶路的车队稍稍显得不那么沉寂。 林校尉时不时扭头观察着四周,黑暗很快降了下来。无边的黑色像是一只从苍穹撒下来的巨网,将一切笼罩尽数笼罩在里面。唯有天际还尚存一丝丝光亮,但也抵挡不住多久。随着夜色的降临,林校尉越发的觉得不安,总感觉随时会冲路旁杀出一伙人来。 就在林校尉左顾右盼之时,垫前的部队突然发出了几声惨叫,并伴随着利剑刺穿身体的刺拉声。 林校尉将手中缰绳猛的一拽,白马被一股生猛的力道拽住以后,马头朝右一扭立起了前蹄。林校尉一人一马立在路上,还没等马儿落下马蹄,便发现大事不妙。 林校尉定睛一看,两柄筒体漆黑的短剑正朝自己快速飞来。这两柄短剑比这夜色还黑,速度极快。要不是刀上带血,很难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不好!”林校尉大叫了一声,准备拔剑。但这犹如黑色闪电一般的两柄飞剑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下一秒两柄飞剑已经飞到了他的跟前。 正当林校尉的剑尚有一半还在鞘中之时,后面的马车当中传出了动静。 “何人如此放肆!”马车里传出了老者的声音,依然是那个不急不慢的声音。话语间,两柄飞剑像是被一堵透明的墙给挡住了去路,凭空悬在了林校尉的跟前打着转。 眼见这飞剑不动弹不得,林校尉随即准备抽剑砍落。可刚一抬手,这两柄短剑便剑头一转,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这时,老者跟两个道童也下了马车。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老者站直身子整了整衣服,抚着麻白的胡子微微笑着说道。 听到老者的喊话,从不远处的黑暗当中显露出十来个黑色人影。 林校尉见状心头一惊,又提起了手中的刀,朝着后方的兵士喊道:“列阵,保护车队。” 只见得后面的将士熟练跑起了位,将车队紧紧围了起来。这隐藏在黑夜里的人和隐藏在黑夜里的那两把不寻常的飞剑,让林校尉清楚的认识到。这伙人并不是普通劫道人,不能掉以轻心。 军阵刚刚摆好,只见得刚才消失在黑暗当中的两柄短剑又冲着车尾的方向快速飞刺了过去。有了上一次的袭击,这一次林校尉的精神已经提到了极致。看到飞剑过来,林校尉一声令下。 “结阵!护!”只见得车队周遭的将士们右手持剑向天,左手搭于右手,一个巨大的圆形护罩将车队一人保护在了里面。两柄飞剑触碰到无形的护盾瞬间被弹了回去,飞剑在尝试了几次无果以后,便再次飞走了,而这次则是飞回到了这群黑衣人中的一个人的手里。 在飞剑被收回后,飞剑的主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为首的硕大身影的黑衣人跟前。 “老道人没有出手,看不出他现在的道行。”说话的是个女人,女人语气冰凉,就跟这黑夜一般。 先前的攻击不过是试探,黑衣人一群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敢贸然出手。而另一便老天师也没有着急出手,于是双方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沉默之中。 “解决目标,勿要恋战。”为首得黑衣人用混沌的声音向身后的几个人吩咐到,仿佛嗓里卡着石子一般。 “可是老道人杀了夜炎!”女人情绪有些激动,上前说到。 “完不成任务,主上不会高兴的。”为首得黑衣人冷冷的说到。 见女人不再说话,为首的黑衣人向前走了出去,脱掉了身上的黑色带帽披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这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宽大的巨剑。隔着黑暗也能看的出他分明的肌肉线条,还有暗藏在他身体里的霸道力量。 中年男子朝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巨剑砸向地面,发出嗡嗡的轰鸣声。中年男子的意图很明显,态度也很明显。 老者看到眼前的来人,依然是一曾不变的乐呵。他慢慢的走了出去,一把飞剑飘在身后。 中年男子看到老者走了出来,率先动了手。中年男子提起他那宽大的巨剑,向老者劈将过来。巨剑在空中划过发出翁的一声,下一秒便已经老者头顶。老者右手一引,身后的飞剑疾驰而出,将中年男子的这一记挥砍拦截在了半空。 中年男子见状,双手握住剑柄,借着身高的优势将手中的巨剑往下压。飞剑被巨剑压的下沉了一节。老者见状变指为掌,隔空拖住飞剑,这才使得飞剑没有继续下沉。 老者跟中年男子缠斗在一起,对方的身形也逐渐显露出来。老者这才发现,对面这体型巨硕的家伙,本部就不是普通人类,或者严格来说就不是人类。 “是魔族”老者发现情况不对,赶忙对身后的林校尉传话。 对方见老者分心,旋即将巨剑一轮,借助巨剑的重量再次向老者劈了下来。 老者见状,赶忙身子一掠回退了几步,收了飞剑。这魔人皮糙肉厚力量大,正面交锋肯定吃亏,老者心想。 魔人首领一剑砍空,见老者有退避之意,眼下气势大增,提剑欲要砍了过来。 老者退回几步,站稳身形之后,右手大拇指扣住无名指,嘴唇急速颤动,掐出一道诀来。 只见得霎时风云变幻,天上雷声滚滚。未由得魔人反应过来,一道天雷随即劈下。 电光火石之间,战场发了巨大的变化。在一声天雷劈碎巨石般的声音过后,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坑。 魔人众将士看到眼前的景象也都僵住了身子,不敢向前。只看见远处打斗的地方被生生劈出了一个大坑,不见首领身影。 老者看着地上的巨坑,拂了拂胡子,甚是满意。被这一记天雷击中,不死也要落得个终生残废了吧! 战场两边都期待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巨坑,只是两边期望的结果不同罢了。而就在这时,一只冒着烟手生出了巨坑。 显然刚才老天师的这一记天雷没有把对方劈死,老天师跟林校尉这边显然也非常错愕。虽然知道魔人的身体非常坚硬,但这坚硬到这种程度是他们没想到的。林校尉欲提剑上去,被老者拦了下来。老者发现事态不对,这魔人并非之前遇到过的泛泛之辈。 “勿要轻敌!”老者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巨坑说到。 …… 魔人首领身上冒着黑烟爬出了巨坑,背上仿佛磐石般的皮肉也被生生劈开了好几道口子。而他另一只手上则依然拿着那把宽大的巨剑,只是巨剑已经碎裂的只剩下剑柄。 被劈的有点发懵的魔人,看了一眼手中的剑柄,将它丢在了一旁。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这个老者,除了呼吸,一动不动。此刻魔人呼吸的幅度明显大了很多,眼睛里逐渐布满了血丝。下一秒,这魔人已经完全涨红了眼睛。 “夜炎的账,今天就一并算了吧!” 第六章 天上有杆秤 地上有个坨 “大家往后退!”见势头不对,林校尉赶紧指挥车队退后。 老者见这魔人身体周遭逐渐烧红了的气息,只觉情况不妙。可是刚引过天雷,现在府中气息尚不够支撑他引第二道天雷。老者只得双指一引,指导飞剑飞了出去。飞剑飞入空中,又化作数道剑气朝魔人刺了过去。 可这魔人的皮肉犹如铜墙铁壁一般,飞剑根本拿他没办法。在尝试了几回合以后,飞剑被魔人一掌拍落。 此时,魔人的气息已经烧的火红。魔人已经不顾自己身在何处,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老者。它要将他捏碎,用他头骨爆裂的声音,来报这雷劈之仇。 血怒的魔人动作陡然间迅猛了很多,纵身一跃便跳到了老者面前。魔人举起硕大的拳头,拳头上带着烧红的气息朝着老者挥去。老者赶忙双手结印,一个肉眼可见但又若隐若现的透明屏障,挡下了魔人致命的一击。但老者也被这恐怖的力道震飞数丈远,见状不妙的两个道童,赶忙上前扶住老者,老者这才得已稳住身子。 刚站稳身子,老者一口鲜血没有憋住吐了出来。丹田里面本就没有多少的气息也被尽数打散。现在别说引雷,怕是催动念气抵挡下一次进攻都有些困难。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之时,魔人站直了身子甩了甩手,嚣张和着它周身的气息不断往外涌动。这恐怖又恶心的气息,这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一阵一阵的往周遭四散而开。 他即将发起下一次攻击,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抗下他的一击。 众人宛如待宰的羔羊般,远处这个身形巨硕的东西慢慢向他们走来。几个年轻的士兵拿剑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他们对于它来说,不过螳臂当车。。 林校尉看着缓缓走来的魔人,毅然决然的提起了手中的剑。明知不敌而敌之,这是他作为一名战士最后的倔强。即便是螳臂当车,他也要挡。 只是林校尉自己也心知肚明,他甚至抗不住这魔人的一击。他此时无比的懊恼,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但凡他能有再多一点的实力,哪怕只能跟眼前这个魔人砍杀几个回合他也心满意足了。 然而实力的差距就是这般现实,就在这绝望的黑暗当中,这天上的风云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老天师放下了他的右手,他深知不会再有一道天雷落下。眼前的这个怪物也没有了理性,不会被他的手势吓到。他已经山穷水尽了,连站稳都有些困难了。 …… …… 当众人已经准备好接受命运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山峰从天而降砸了下来。巨峰砸向地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山河倾倒,五洲散裂。巨峰将眼前的这个怪物压倒在下,压的血浆迸开,压成肉泥。 林校尉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但他没看错,他眼前耸立着一个十来丈高的高峰。这巨峰通体墨黑,宛如这黑夜的一部分。而在巨峰半腰的位置,书着两个大字——地砣。 “天上有杆秤,地上有个砣。秤比天还高,砣比山还大。秤砣称天地,公道称人心。。。” …… 看到巨峰,老者脑海里萦绕起一首深埋记忆当中的民谣,他用力的睁着眼睛看向眼前的这个巨峰。老者吃力的让目光在座巨峰上慢慢的往上爬,慢慢的,快到了山腰。慢慢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最终昏睡了过去。 两个道童看到老者闭上了眼睛,一时不知是何情况,慌忙的大叫了起来。林校尉赶忙上了前去,掐了脉搏还有脉象,便协着两个道徒将老者扶往车内休息。 而此时,一个人影从巨峰之上飘落下来,这人仿佛鸿毛般没有重量飘飘而下。但落地之时又仿佛有千斤重,双脚沾地便将地面踩踏出一个深深的凹印。 林校尉看的入神,后面的兵士亦是如此。来人见状随即轻咳了两声,林校尉才回过神来。赶忙双手交错,至于头顶之上,毕恭毕敬的行下玄礼。后面的兵士亦是如此。 “恭迎天尊!”林校尉卯足劲喊到,后面的兵士随后也附和到。将士们一扫之前的颓势,声势洪亮。 “众将士不必多礼!”来人边说边伸手托起行大礼的林校尉。 “天尊这称呼我可不敢当!”来人笑呵呵的说到。 林校尉一下陷入了疑惑当中,站在他面前这人约摸年过半百。虽说看着要比老天师小上不少,但这搬山倒海的本领是他的的确确看在眼里的。这转瞬便逆转占据的实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在林校尉疑惑不解之时,只见中年男子转头对着巨峰喊了一声“收”。这时数仗高的巨峰顷刻之间迅速紧缩成一团,最后落入男子手中,男子熟练的将其收入袖口之中。 男子转过头看见一脸疑惑的林校尉,便笑呵呵的解释到:“我乃是云霄宫宝玄天尊坐下二弟子是也。” 林校尉听到“云霄宫”,听到“宝玄天尊”这一些系列词语之后,赶忙再行玄礼。 “多谢真人今日搭救之恩!” “小将军莫要客气!我本是奉师命游历此处。只怪这魔人太过放肆,我于这九霄之上都能嗅到他身上的腥臭味,岂能不管!”男子见到林校尉再行一礼,赶忙扶了对方,并解释道。 林校尉被男子托住了手,便站直身子。 “天已入夜,众位请上路至附近郡城歇息吧。”男子环顾了一周,然后说到。 说完又跟马车旁的道徒交代采买一些调理元气的草药,交代完这些,男子便手托秤砣,向空中抛去。秤砣逐渐变大至丈许便不再变化,男子随即一跃而上,飞入无边的黑夜之中。 林校尉愣愣的看着男子飞离的方向,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一个转瞬,他们便经历了一个生死。经历了绝望再到生还,难道这就是强者的世界么?而那些他偶尔能听到的一些称呼,那又该恐怖到什么样的一个地步? 车队在简单休整了一下之后,便立即上了路。 林校尉骑着白马一路思绪不停,任由马儿跟着大部队前行。林校尉忽然想到魔人还有同党,如果这魔人的同党再次杀回来那可大事不妙。林校尉不由心头一惊,回过神来。 不过短暂惊慌之后,林校尉又自顾自的安慰完了自己。如果魔人的余党还在周围,那么之前的那位真人肯定已经出手将他们剿灭了。而且,魔人遇到这样强大的对手,有逃生机会肯定早已逃之夭夭了。魔人又不是笨人,林校尉想到这里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而且现在已经接近长陵郡地界,谅那些魔人余孽也不敢造次。 车队在继续行进了一段时间以后,终于来到了长陵郡的城门楼下。守城长官在验证了一行来人的身份以后,便放了行。至此,林校尉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才完全着了地。 车队一行在长陵郡守早早安排的客栈安顿了下来,林校尉为了安全起见,在老天师和孩子们的门外都安排了将士值守。而长陵郡守在听说车队遇险一事之后,也连夜加强了巡逻队伍。 安顿好老天师和孩子们,林校尉便回了房中。林校尉坐在桌头,昏黄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映射在墙上。偶尔从门缝袭来的一股风,吹动烛火,墙上的人影便会跟着晃动。而此时的房内,除了这偶尔跳动的人影,便再无动静。 许久之后,人影再次动了一下,而这次却不是因为烛火。 沉默了许久的林校尉,拿起了摆在桌上的剑,并将剑身抽出了一半。林校尉盯着剑身,借着烛火,林校尉看到了自己的眼睛。林校尉下意识的闪躲了,不知道他是不敢面对自己还是不敢面对这柄剑。 这柄剑是林父传给他的,虽说不是什么宝剑,但剑身上的道道剑痕,却记录着林父生平的勇猛。父亲将这剑传给自己,便是希望自己能跟父亲一般。然而今天他却给这剑蒙了羞,这就相当于给自己的父亲蒙了羞是一样的。 林校尉整晚都在回顾之前的战斗,他在想,哪怕有一丝机会,自己能够冲杀进去。即便自己不敌,最后战死,那也比无能的站在旁边什么也不做强。 然而在他的脑海里,又传出另外一种声音。这个声音告诉他,以他的实力,即便冲进去也只能是送死。在悬殊的力量面前,勇敢,只会让自己变成送死的一种借口。 …… …… 恍恍惚惚的烛火,恍惚着模糊了林校尉的视野。恍恍惚惚的梦境,梦里周遭漆黑。梦里的人想找一堵可以背靠的墙,但黑暗就仿佛没有边际。他在这样的黑暗里越缩越小,又或许是黑暗越放越大。他找不到出路,没有方向。只能无力的东跌西撞,不知所措。 桌头的烛台燃尽了最后一滴蜡,和着灯芯也燃烧殆尽。而透过窗台却照进了丝丝微光,天渐渐破晓。 第七章 突然的倔强 天逐渐暗淡了下来,直至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际,村子里才逐渐亮起了烛火。 爷爷并没有收拾行囊,因为能带走的东西不多,一个背篓足以装下这么多年爷俩生活的痕迹。 一下午的时间,清儿一直在憧憬着外面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清儿觉得这半天的时间比平日过得格外的漫长。平常用来打发时间的《闻道集》,现在也全然没有心思看进去。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到了晚上,一梦过后就可以出发了。爷爷正在准备晚饭,还有路上需要带的一些干粮。屋子里面很安静,清儿坐在桌边托着小脑袋发呆。 晚饭过后,清儿早早的就上了床,带着白日的憧憬进了梦乡。在梦里,清儿梦到自己置身在一个偌大的城里。在这个城里,街上挤满了赶集的人群。街边的商店和小贩售卖着各色各样的商品,让他眼花缭乱,而他一眼就看中了自己喜欢的糖葫芦。 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一群孩子正在嬉戏打闹。他们一同喊着一个名字,清儿听的仔细,他们在喊“清儿,清儿”。 …… “清儿,清儿” 清儿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爷爷正坐在床边。 爷爷看到孙儿睁开了眼睛,忙把捂热了的衣服递了过来。 “我们要早一点出发,运气好或许能遇到哪家的车队。” 爷爷边说边像摆弄木偶人一样,帮着清儿穿好了衣服。清儿这才缓过神来,梦里的声音是爷爷的。今天他们即将离开他们生活过的村子,去到他梦里的世界。 爷爷不知道是何时收拾好了行囊,一个背篓和一个包袱。包袱很小,看起来应该是给清儿背的。 家里都收拾的差不多后,爷爷给清儿背上了包袱,自己则背起了背篓。 冬季的天亮的早,小村落尚在睡梦当中。 爷爷开了门,白色的亮光照进了屋内。清儿觉得有些刺眼,伸手挡住了眼睛。爷爷出了门,清儿跟在后面也出了门。爷爷回头合上了门没有锁,清儿瞪着大大眼睛看着。 爷爷转身牵起孙儿的手,他们即将离开他们生活了七年的地方。对于老者来说,这儿可能只是一辈子当中的一个落脚点。而对于清儿来说,这儿是他的家。 离开昔日的院子,清儿停下脚步回过了头。 “走吧” 看到孙儿停住了脚步,老者没有回头,只是低沉的说了两个字。 清儿没有反应,老者便拉着清儿继续往村外走去。 清儿自己也没想到,真的要离开的那一刻,心里的感受跟晚上美好的梦境全然不是一个滋味。他无法描述这种感受是什么样的,因为他从未感受过。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不要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但是力道很大。甚至比爷爷拉着自己的力气更大,清儿被拉扯的难受,表情渐渐的扭曲了起来。 清儿被两股力量拉扯着,他感到自己的胳臂被拉扯的生疼。这时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在抗拒让他保持着一个抵抗的姿势。 老者回过头来,此时的少年被自己拉扯着成了一个弯弓搭箭的姿势,而且表情狰狞。少年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睛里面打着转。 “乖孙儿,我们该走了”。老者说话的声音有些沧桑。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少年哭了出来,边哭边说。 老者松开了少年的手,将少年搂进了怀里。少年在老者的怀里呜咽,泪水鼻涕将老者的外衫沁湿一大片。老者听了心里难受,也跟着红了眼眶。 在老者的记忆里,孙儿上一次哭的这么厉害已经是几年前了。那时候是因为去晚了集市,没有买到心爱的糖葫芦。清儿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流,而老者却是在一便乐呵呵的笑。而这一次清儿哭的难受,老者再也笑不出来了。 少年突然的倔强,让老者措不及防。但也正是这短暂的倔强,让老者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正在成长。 轻声啜泣几声之后,少年慢慢平复了情绪。清晨的微风吹过流过眼泪的脸,一阵刺痛让少年清楚了他们要赶一个早路。 “爷爷,我们上路把。”少年用袖子一横抹掉新流出的鼻涕说到。 “走!我们走!”老者听到少年的话,顿时精神了几分。 一对老少在短暂的感性之后,又回归到了清冷的早晨。懵懂少年在第一次面对离乡之时,用一场大哭发泄了自己心中的不畅。他觉得当时的他甚是痛苦,而别人却不能体会他的感受。而年少的他不能想到的是,在他身旁的老者,在古稀之年游走他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他更不知道是,老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 …… 因为要赶商队,两人赶路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走的快了,少年额头生出不少汗珠子出来,喘息也越来越大了。而老者却好像得心应手许多,脸不红耳不赤,少年觉得此时的爷爷比往日精神很多。 到达城下时,城门尚未开启。不过已经有少许进城的人在门外候着了,大抵都是来做买卖的。而这个时间点在城门遇到一对老少,难免会被人议论一番。 一阵悠长的“咯吱”声打断了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此时城门开了。 相比于一对奇怪的老少,抢一个比较好的摊位显对这群人更有吸引力。人群迅速一拥而进,老者却没有急着带着少年进城。 …… …… “爷爷,我们不进去嘛?”人群散去后,少年见老者没有动静便开了口。 “商队都是要从这儿出的,在这守着便是了。”老者摸了摸少年道。 陆陆续续有人从城门进来出去,但没有车队进出。毕竟不是赶集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大日子。 少年等的有些不耐烦,便挣脱了老者的手,捡了根枝桠在地上写起字来。虽然写的很慢,但是一笔一画都很工整,甚至还稍带着些许笔锋。 老者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肯定之意。 ““林”字最后一捺力度不够。” ““清”字倒还可以。” 老者看着看着,还不忘点评了起来。一手至于后背,一手抚须,简直就像一个教书先生一般。 只是这种穿着的教书先生的确寒酸了一点,城里的教书先生虽不说穿的多么奢华,但起码个个都很体面。 不过老者虽无这先生之名,但却有这先生之实。孙儿识字认句都是他教的,而且他也相信,自己可不比外面的那些教书先生差。外面那些教书先生大多是为了谋个生计,哪会像自己这般用心。 少年心无旁骛的在地上连着字,老者则时不时的往城内撇去一眼。 …… …… “驾~” 伴随着马夫高亮的一嗓,两辆马车出现在了城门口的位置。老者闻声赶忙拉起少年迎了上去,但马车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驶过了这对老少。 “劳驾~劳驾~”老者见马车没有停下之一,扯开了嗓子喊了开来。 当两辆马车完全驶过老少跟前的时候,第一头马车的帘子动了,并探出一个头来。 老着见马车并未停下,也就没再追寻过去。而此时车内之人却叫听了马车,小步子跑了过来。 “林老丈,林老丈”下车的是个中年男子,边跑边喊。 “老丈,您在这城门口是做甚啊?”中年男子显然是认识这对爷孙。 “严老爷呀,不瞒您说。老头子我正是为了等您而来呀!”老者见到来人顿时喜上眉梢。 “等我?”被叫做严老爷的中年男子一脸疑惑。 “正是!我也就不卖关子啦,我知道严老爷经常去长陵郡运送布匹,我们爷孙想让您捎我们一路。”老者解释到。 “老丈快请。”中年男子不假思索就同意了老者的请求,并作出请的手势。 “老丈您要出门只须托人捎句话就行,我差人上门接您即可。”中年男子补充到。 “可万万使不得,老头子已经得了您不少照顾了。”老者听到这话连连摆手。 中年男子边引着爷孙上车,边帮忙卸下老者的背篓。 待几人坐定,车夫马鞭一扬,马车晃晃荡荡动了起来。 “不知道老丈您去这长陵郡所谓何事?”马车重新启程后,中年男子先开了口。 “严老爷呀,也不怕您笑话,老头子我就跟您说了。”老者迟疑了一会到。 “哪里,老丈不妨直说。”中年男子一脸严肃,表明自己会认真听。 “我家孙儿已经到了入学听道的年纪,可像我们这样的村里人哪能这条件,老头子我又不甘断送孙儿前程。。。”老者说完有些沮丧。 “老丈有心了!”中年男子安慰到,老丈的难处自己完全能够理解。 “不知令孙道心几重啊?”中年继而问到。 “实不相瞒,老头子囊中羞涩,一个竹签难倒庄稼汉呐!”老者依然有些沮丧。 中间男子一时不知道如果接话,老者旋即又开了口。 “我观令公子天资聪慧,想必道心颇高吧?!”老者转开了话题。 “托老丈的福,犬子八重道心!”中年男子难以掩饰心中的悦色,笑呵呵到。 “八度可不低啊!令郎今后必定前途无量啊,恭喜恭喜!”老者陪笑到。 “呵呵呵,哪里哪里~” …… 车内两人渐渐也聊开了,伴着马蹄的哒哒声不时传出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少年则时不时掀开帘子看路上的风景。 一骑快马飞驰而过,扬起路边的尘土久久没有散去。车夫捂着嘴骂道“大清早的赶着去投胎啊这短命的家伙!”,清儿便放下帘子把头缩回了车内。 一路上少年看到了许多素未谋面的人和村子,那些素未谋面人的人给了他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少年没有继续思索下去,因为伴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他依偎在爷爷的身上熟睡了过去。 车内也渐渐没有了声响,只剩下车夫不时口中蹦出“驾”的一声。 头顶不大的太阳越爬越高,路渐行渐近。 第八章 长陵客栈 林校尉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醒来,窗花仿佛都要被敲落,他下意识的跳起了床。 “林校尉,不好了不好了!。” 还未等林校尉走到门口,门外传来了哭丧着的声音。林校尉心想莫不是魔人杀回来了,经过昨晚的事情,现在林校尉满脑子里面都是魔人。他现在只想寻一机会,跟魔人正面较量再三。 林校尉提了宝剑,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了门口。 开了房门,林校尉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门口急的直跺脚。林校尉认出了是天师的道童。还未等林校尉开口,对方先出了声。 “林校尉,你赶紧去看看我师尊吧!”道童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林校尉没得急多想冲了出去,也没有顾得将房门关好。 林校尉一个健步便冲到了天师房门口,进了房间便看到地上的一滩黑色血迹。林校尉心头一惊,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赶紧去城内请大夫过来!”林校尉冲着门口的士兵喊道。 …… …… 两个道童守在床前哭丧着脸,林校尉在房内无奈的来回踱步。此时外面传来了声音,林校尉赶忙迎了出去。 林校尉出了门未看到大夫模样打扮的人,反倒迎头撞上一个约摸六十来岁的老者。老者穿着简单,脸瘦身长,林校尉只觉得有些眼熟。 瘦脸老者后面还跟着一个中间男子,而这中间男子穿着就要华贵很多。一身不说绫罗绸缎,但也绝寻常人家的打扮。林校尉站稳身子看的一脸疑惑,此时廋脸老者开了口。 “请问张天师可住此屋。”瘦脸老者一脸祥和。 “请问两位是?”林校尉见了来了,但不知来意,并未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时屋内眼尖的道童瞥见了来人,奔了出来。 “见过师叔!师叔您赶紧看看我师尊吧!”道童立于门行礼到。 刚才面色祥和的老者见到慌慌张张的道童,不由得脸色一变。 “你师尊怎么啦?”边问边大步往房内走去。 站在门口的林校尉挠了挠头,好像是反应过来了着其中的关系,随即也跟了进去。 瘦脸老者来到屋内,先是摸了摸床上老者的脉相,随后又隔空着手在老者身上走了一遭。旁边的林校尉看的是云里雾里,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是在做什么法事呢。 不过既然刚才听道童的称呼,这位老者应该是老天师的同门师兄弟。林校尉也就不必再担心什么,不用说这也是一位法术高强的天师。 不一会儿的功夫,瘦脸老者收了手,脸上的神情还算轻松。 “你师傅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些时日静养。”老者一脸疼惜的说到。 “随后我差人送一些凝神补气的草药过来,你两给你师傅熬一下。” “遵命,师叔。”两个道童同时答话到。 “我这里有一颗补气丹,等你师傅醒给他服下。”老者又从袖口掏出一个方形小盒子交予两个道童。 小盒外面还包裹了一层青娟,应是瘦脸老者的珍藏之物。 瘦脸老者交代完事情,转身便朝着林校尉走来。林校尉见状,先行了一礼。 “小将军借一步说话。”老者到。 …… 林校尉随即作出请的姿势,老者在前,中年男子在后,林校尉在最后。出了门,林校尉关上了门,并吩咐到不得人进去打扰。 瘦脸老者在去,带着中年男子和林校尉,来到了院子正中的一个亭内。后院占地不小,亭子则比较简陋。应该是客栈平常供人对弈喝酒谈天用的,亭中一个圆桌,四个石凳。 在石桌旁边,另有两个十三四模样的少年。想必应该是这瘦脸老者的道童,两个道童已经温好了酒,石凳上也都铺上了厚厚的草墩。 “小将军请。”几人行至亭中。 “这位乃是我长林郡郡守,肖太守。”入席之后,老者介绍了来人。 刚刚坐下,屁股刚贴上草墩的林校尉蹦跶一下又起了身。 “末将郁北郡督军校尉林坚见过肖太守。”林校尉左手为掌,右手为拳撞的倍响。 “林校尉免礼。我与令尊算是老相识了。”中年男子到。 “不知令尊最近可好?” “家父近来都好。” 林校尉与中间男子简短寒暄了一番,继儿便双手衬于双腿之上,坐的笔直。 瘦脸老者一眼便看出了林校尉有些拘束,于是看了一眼道童示意斟酒。 “来,喝酒暖暖身子,小将军不必拘泥,都是自家人。”老者笑眯眯到。 “张天师是我师兄,每年经过此地,我都会暖上清酒,跟师兄小酌几杯。”瘦脸老者说着说着,挂在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平缓了下来,渐渐化成了眉头的几横皱纹。 “怎想如今却被魔人所伤,所幸孩童们都没有事!这大胆魔人,再遇见他们定要他们好看!”瘦脸老者瞪圆了眼珠子说到。 林校尉被瘦脸老者恶狠狠的话惊了一下,想着刚才还满脸慈祥,这发狠也太快了。 “天师息怒,虽然您师兄受了伤,但这魔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中年男子见状赶忙安慰到。 一旁的林校尉见状也不敢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酒杯。 …… “小将军,可看清是何等的魔人伤我师兄?”瘦脸老者一脸严肃的问到。 “当时天色已晚,加之那些魔人个个身批黑色披风,没有看清具体。” “不过为首的魔人手使一把宽大的巨剑,个子约莫有十来尺。”林校尉到。 “可有看请剑身纹路?”瘦脸老者追问到。 “巨剑被老天师劈的只剩下剑柄,未看清纹路。”林校尉到。 听到这儿瘦脸老者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抚了抚麻白的胡须,未再开口说话。 见老者不再说话,林校尉便松了口气,一口饮下尚还有余温的杯中酒。 饮下一杯酒,林校尉暗自思考着,要不要把当晚的事情全部告诉眼前的老者。仔细斟酌过一番后,林校尉便没有再开口。 一来是危险已经渡过,没有必要让他人再虚惊一场。二来云霄宫的人已经知晓这些事情了,就没有再往上通报一次的必要了。 …… 席末,瘦高老者与中年男子欲起身之时,林校尉开了口。 “破晓我已差人快马通报我郡郡守这次遭遇,只是有一事任需要拜托老天师和肖太守。”林校尉站起身抱拳到。 “小将军有何需求,但说无妨。”老者到。 “如今老天师负伤需要修养,送学路上我郡的学子无人看护。。。”林校尉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林校尉放心,护送学子是我们这些父母官的份内之事!”中年男子与瘦脸老者相视一笑,双方应该都猜到了林校尉的心思。 “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贵郡的孩子就交给老朽看护即可!”瘦脸老者笑呵呵到。 “明日我郡会举办送学大典,届时小将军带贵郡学子天师出发即可。”中年男子补充到。 林校尉当即站起,鞠了深深一躬。 …… 年龄相差甚大的几人在再寒暄了片刻,饮过几杯酒之后,便道了别回了各自的居所。 林校尉仿佛刚放出囚笼的鸟儿般,欢快雀跃蹦跶着回了房间,跟寻常严厉的校尉身份判若两人。 不久,瘦脸老天师便差人送来了药草。道童按照吩咐熬着药,林校尉躺在床上,想着不久又能启程前往繁华的玄喻城,便一脸的欢愉。 …… …… 时间已至正午,头顶的太阳已经明显能感觉到热度。 两辆马车摇摇晃晃的驶进了长林郡城,车夫提醒到目的地已近。后座的少年举直了胳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惹的车内的老者和中年男子,一阵哈哈大笑。 “今日怎多了这么多守卫。”车夫看到城门边比寻常多出了两倍的守卫,自言自语到。 听到车夫的呢喃,中年男子便撩拨开了窗帘朝外看去。确实看到守卫比平常多了很多,只觉有些奇怪。 少年伸完懒腰也立即拨开了窗帘探着脑袋朝外张望。 “爷爷,爷爷,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外面的世界嘛?”少年看到街上热闹的景象,惊奇的问到。 “这还不算是,我们要在这里等去外面的商队。”老者摸了摸少年的头到。 少年趴在窗子上面,看着大街上陌生的人和陌生的景色,看的出神。老者说的话,便也全然没有听到耳朵里面。 马车在长林郡的大街上慢慢行进,街上人来人往,车夫只得好生牵住缰绳,防止马儿受到惊吓撞了什么。 走的慢了,路上的议论声便也听的清楚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啊,城外出现了魔人,最近可不敢出城。” “我也听说了,就昨晚的事情,听说还袭击了隔壁郡的送学车队!造了孽了。” “我听说啊,那魔人有几丈高,脚一跺就地动山摇。今早我乡下的亲戚进城跟我说的,他们村的人都听到了。” “我也听说了,这魔人很是厉害,隔壁郡的老天师都遭了重。” “你们别净瞎说,人家老天师还好好呢的,刘大夫早上刚去看过,不信去问他店里的伙计。” 路边上一个茶摊坐着几个小贩,边喝茶边议论着昨晚城外发生的事情,为这还争的面红耳赤。摊主大爷好像听的有些厌烦,不时摇摇头。 “你们若是关心人家,不妨去看一眼,就在南边的长陵客栈。”摊主大爷这话一出,几个茶客便纷纷熄了火,默默端起茶杯喝茶。 说着无意,听者留心。 马车内的中年男子听到这,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吩咐车夫往南边的客栈驶去。车夫也会了意,扬起鞭子就是一下,也顾不上街道上的人群。 繁闹的郡城里,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让本就繁闹的大街再增一份喧闹。只是这喧闹当中,多了一些骂娘的声音。 第九章 好吃的饭菜 城南客栈后院屋顶炊烟袅袅,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胖子在屋内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都给老子麻利一点,没吃饱饭吗?” 这个油光满面的胖子是长林客栈的管事,同时也是后厨的掌厨。那些被他呵斥过的人都叫他丁管事,他也喜欢这个称呼。而外面的人都喜欢叫他丁胖子,因为他确实很胖。后厨有一个铁打的大尺寸交椅,交椅足能容纳下两个成年男性,那是客栈掌柜给他打的专座。 丁胖子对待下属严苛,在客栈乃至整个城里都是人尽皆知的。但是后厨不管是掌勺的厨子,还是配菜打荷的小工,都不愿离了胖子另投他家。这中间有两个缘由,其一是因为长陵客栈是郡城最大的客栈,给的工钱比外面都高。则其二嘛,则是因为丁胖子手艺好,跟着他能学到东西。 丁胖子的手艺跟他的胖一样,在郡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一手红烧猪肘,简直十里飘香,闻着都能下两碗白米饭。因此客栈的生意络绎不绝,如若遇到重大日子,还得提前交钱预定桌位。但是今日,客栈却是大门紧闭,没有一个客人进出。 客栈没有客人进出,后厨却忙的不可开交。这是因为客栈今天有一批特殊的客户,也就是郁北郡来的数十位少年。 …… 一个比丁胖子稍长几岁的中年男子,一路苦着脸小跑着到了后厨。见了站在门口的丁胖子,又瞬间挂满了一脸的笑。丁胖子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因为他的小眼睛笑起来很难看,可是这人偏爱眯着眼睛笑。 但丁胖子也不表现出来,因为这个爱眯着小眼睛笑的中年人,是这家客栈的掌柜——赖掌柜。虽然面相上合不来,但是他给丁胖子的待遇是城里最高的。尤其有一点,丁胖子可以在客栈内随意吃喝,这也是让丁胖子最为动心的一点。 “丁管事,这菜您再在加把火赶赶呗,外面那群小祖宗不好应付啊。”小眼睛中年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眯眯到。 “您再应付一下,马上就好。肉是生的可不能吃,吃坏了孩子,咋也担不起这责任不是。”丁胖子回话到。 中年男子无奈,没熟透的菜总不能硬端上桌,只得摇摇头回了前厅。 刚过了走廊听到前厅一群孩子的吵闹声,小眼睛中年男子就心慌了起来。做生意他是一等一的好手,这带孩子他全然没有头绪,更别说这满屋子的孩子了。 但是硬着头皮也要上,继而又眯着眼睛走进了厅内。 “大家稍安勿躁,好吃的马上就来。”小眼睛男子边拍手边说,想要吸引少年门的注意力。 但是这眯眼的功力显然对这群少年不起作用,屋内并没有人理会中年男子。厅内依然乱成一团,该跑的跑,该闹的闹。 中年男子只觉吃了一瘪,心想着这带孩子比赚钱可要难上数倍,一时间竟有点心疼自己的老婆来。 中年男子欲要转身出去,找个安生的地方待一会,头刚扭过一半,只听得“咣当”一声。他循着声看了过去,只见得两个少年扭打在了一块。蹭落的碗块砸到地面,碎成几瓣。 此时厅内的吵闹声已经达到了极致,仿佛再强一点,就要把这客栈给炸了。 “打他打他。。” “别打了别打了!” 叮叮哐哐。。。 男孩子铆足了气力在加油打气,女孩子尖着嗓子在劝架,伴随着碗筷落地的声音,仿佛一台大戏,锣鼓喧天。 两个年轻的小二呆滞的看着,中年男人呵醒了看戏的小二。 “还不赶紧去拉开,在看戏吗?” 两个小二遂上前分别抱开了两个少年,安置于他桌。 看着这杂乱的场面,中年男子一脸惆怅,随即又转头走了出去,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 中年男子来到了林校尉的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敲了门。 “林校尉,林校尉,打扰了。” 林校尉由于晚上并没有休息好,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敲门,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林校尉走到门口,开了门,便看见来人眯着眼睛笑。这标志性的一条缝,让林校尉一眼认出了是客栈掌柜。 “赖掌柜?您里边请。”说着欲迎来人进屋。 “我就不进去了,快到饭点了,赖某过来知会一声。”中年男子眯着眼睛到。 “您吩咐小儿过来一趟就好,还劳您亲自跑一趟。”林校尉到。 “不劳烦不劳烦,要说劳烦,还真有件事要劳烦林校尉。”中年男子搓了搓手到。 “赖掌柜您但说无妨。”林校尉到。 “贵郡的学子留宿本店,本店已经是蓬荜生辉了。但赖某平日忙于生意,都是内人照料孩子。今日确实遇到一些困难。。。”中年男子苦笑着脸,心里琢磨着如果表达才更妥。 “赖掌柜的意思林某懂了。”还未等对方说完,林校尉打断了对方。 “是林某考虑不周,之前有老天师管束着他们,他们也到安分。不妨让林某去试试。。。”林校尉一本正经到,随后禁不住的笑了出来。 “那甚好,林校尉请。” 中年男子看到对方笑的甚欢,应该是会了意,也哈哈的陪笑起来。 林校尉和中年男子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厅内,而此时厅内仍然充满着浓浓的战意。刚才打架的两个少年,仍然隔着桌子互相挑衅。 “我阿爹才是最厉害的,他上次一棒子就打死了隔壁家的狗,给我做狗肉火锅。” “那有啥的,我阿爹上街喝酒不用给钱。” “我阿爹经常抓别人家的鸡,烤给我吃。” “我阿爹偷看女人洗澡没被发现。” “我阿爹厉害” “我阿爹厉害” 林校尉听着有些汗颜,两个少年在为谁的阿爹更厉害,吵的不可开交。要是两位阿爹知道这事,自己儿子在外面如此宣扬他们的“英勇事迹”,不知道作何感想。 …… “你阿爹叫什么?”林校尉面向一个少年到。 “我阿爹叫钱二。”少年声音洪亮。 “那你阿爹呢?”林校尉又转向另一个少年。 “我阿爹叫刘有财。”少年也不输气势。 林校尉心里一阵苦笑,一个偷鸡摸狗,一个欺男霸女,回了郡城当要好好教训一番。 “你们阿爹干的都不是好事,更别提厉害。真正的厉害,是在乡里能修桥铺路,在战场能杀敌立功。”林校尉义正言辞到,仿佛在给将士们训话。 这段话放到军营可能能够振作士气,然而放在这里显然效果不大。短暂的平静之后,立马恢复了之前的吵闹。林校尉也只得双手叉腰,无奈的摇摇头。 果然林校尉还是太年轻,战场杀敌对少年们来说还太遥远,建功立业对现在的他们没有一点吸引力。正当林校尉跟客栈掌柜束手无措之际,大门外传来了动静。 ……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厅内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门,客栈掌柜跟店小二脸上挂满了疑问。 “牌子挂了没有?”赖掌柜朝着一名小二质疑到。 “早上我亲自挂的。”店小二有些委屈,一脸的急迫,生怕办砸了事情被扣工钱。 “那就奇怪了。”赖掌柜低声自言自语到。“开门看看。”随后又朝小二吩咐到。 小二刚开了点门缝,只觉得外面有一股推力,客栈大门被外面的人推搡开来。 一个穿着还算过的去的中年男子,带着一老一少站在门前。男子一脸的急迫,推开门便朝着店内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店小二一眼看出了男子奇怪的举动,便用身体去挡住男子的视线,尚还搭在门上的手也正准备关门。 “不识字嘛您?本店今天不接客。”店小二语气明显有些不悦,毕竟差点因为他挨掌柜的骂。 “小二哥您等等。”男子见对方欲要关了大门,赶忙一只脚迈进门栏,两只手撑住门面。“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您不吃饭就更不用进来了,赶紧走吧。”店小二一脸不耐烦到。 此时,厅内的赖掌柜看着伙计在门口跟来人纠缠了半天,随即也来到了门口。 赖掌柜出了门跟男子攀谈起来,男子也无保留,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跟来人交代了一遍,这才解开了误会。 “鄙人小姓颜,自郁北郡过来采买布匹。进城后听闻昨夜本郡送学车队遭魔人偷袭,犬子亦在车队。鄙人听到消息万分担忧,又听闻车队留宿在贵店。遂直奔而来,想看犬子是否安好。刚才撞门却有唐突,还请掌柜海涵。”中年男子生怕来人没得耐心听完,一口气到底顾自说了一通,说完喘起气来。 赖掌柜侧着耳朵听的仔细,不时还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颜老爷您放心,贵郡学长皆安。”弄清实情,赖掌柜满脸认真。“刚才小二多有冒犯,请进店歇息一番,顺便可以看望一下令公子。” “不冒犯不冒犯,孩子们安好就行,我看一眼孩子就走。”中年男子连连摆手。 “请。” 赖掌柜虽然是生意人,容易见钱眼眯。但也是做上人的人,自然也是有些同情心。二话不说,请了颜老爷进屋。 …… 中年男子进了店门便一眼认出了厅中的林校尉,抬手正欲行礼,却被角落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阿爹。” “红儿!”男子下意识的回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循着声音,男子来到了一位少年身边。 站在门口的老者,一脸慈祥的看着这一幕。不时还点点头,然后再伸手抚摸身边的少年的头。 赖掌柜吩咐小二请进门口的一老一少,并安排了位置。 三人极力推脱,但怎奈赖掌柜盛情难却,三人只得客随主便留下用餐。 席间三人与林校尉一桌,又聊起了当晚之事。 中年男子听得只觉惊险,直呼“玄天保佑”。而老者不语,只是不时抚动银白的胡须,林校尉则是满脸劫后余生的慰藉。 而唯独只有那个少年,两耳不闻桌上事,一心只吃眼前餐。 或许,并不是因为林校尉的故事不够精彩,只是这里的饭菜太过好吃。 第十章 那时年少 清儿一扫而空自己碗中的饭菜,连粘在碗口仅剩的几粒米饭也没有放过。放下碗筷,清儿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略有不妥,便抬手捂住嘴巴。清儿的一举一动,尽数被对坐的林校尉看在了眼里。 而林校尉的举动,同时也被邻座的中年男子看了进去。 “净顾着听你讲故事,忘了跟你介绍了。”中年男子对着林校尉到。“这位是林老丈,老丈想带着自己的孙儿去玄都看看。颜某顺道,就捎了老丈一段。” 中年男子语重心长,老者不语依然是一脸慈祥。 “去玄都那可不近,老人家您。。”林校尉有些吃惊,再次快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对爷孙。想说些什么,但只说了一半。 他卡在嗓子里的半句话,大抵应该是不看好老者的这个决定。 “可怜天下阿爷心啊。”中年男子接下了后半句,好让气氛不显得那么尴尬。 林校尉连连头头表示赞同,眼里充满了对老者的敬佩,但依然对老者的决定保持着几分质疑。 去玄喻城的路,从长陵郡出发起码还得两天时间。但如果换做是一对爷孙,首先不说时间的问题。这一路的颠簸,老爷子身体吃不吃得消还是个问题。别人到了地方,骨头架子全散开了。 林校尉是个直性子人,眼里透出的疑惑,全然表现在了脸上。 “林校尉是怕老丈受不起这颠簸?”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问到。“林老丈身体可比你想象的硬朗,而且老丈本身也会些医术。尤其一手草药,养的一等一的好。”未经对方开口,男子自问自答到。 “果真?”林校尉看着眼前清瘦的老者和瘦骨嶙峋的少年,满脸的不相信。 “林校尉如若不信,不妨跟老丈试试腕力。” 旁坐的年轻校尉听了这话,竟撸起袖子欲要比试一番。 “勿要拿老头子打趣,老头子哪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比气力。”老者摆摆手到。 只是一旁的中年男子已经笑的接不上气。“你还真准备跟老丈动手啊?” 林校尉这才意思到刚才的举止有所不妥,赶忙笑着赔不是,老者亦是被逗的笑出了声。而一旁的少年,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三个大人笑的开怀,一脸疑惑。 午餐在一阵子欢笑夹着喧闹声下结了束,中年男子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确认安然无恙后,准备跟林校尉作别。 “颜某晚些还要赶回郡城,就此别过吧。”中年男子对着林校尉作了一揖,对方回礼。“老丈,那您路上多保重。”随后又对着老者作揖到,同时从袖口掏出一些碎银欲塞与对方。 “这可万万使不得。”老者识破对方意图,连连推手。“颜老爷再若这般,老头子我可要生气了。” 老者见对面不肯收回银钱,逼得无奈有些气愤。中年男子便不再勉强,作揖上了马车。 望着远去的马车,站在院口的老者满脸的感慨。“这颜老爷真是个大好人。”老者自言自语到,身边的少年应是辨出了好坏,附和着点了点头。随即老者背上背篓牵着少年,欲走出院门。 “老丈留步。”望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林校尉开了口。“不知道老丈今后有何打算。” “林校尉不必担心,长陵乃是大郡,往来商客繁多。老朽寻一商队,顺路前往即可。”老者生怕眼前的这个憨厚年轻,再为自己担心,便解释到。 通过短暂的相处,老者已经察觉到,眼前这个直率的年轻小伙,生性不错。 “老丈若不嫌弃,可与小生同路。”林校尉不假思索到。 “不可不可,先前已是叨扰。怎敢再生麻烦,林校尉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可能人老了,就不愿意再多麻烦人,老者用力推辞。 “不麻烦不麻烦。”林校尉连连摆手。“外面的商队兜售货物,走的都是小路,绕路太多。我本就是护送学子去玄都,您祖孙跟我有缘,您就勿再推脱!”林校尉一脸执着。 老者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陷入了思绪。跟着送学的车队上玄都,对于自己的孙儿来说,确实更安全而且也更方便。 林校尉尚在老者迟疑之时,已经上了前,挽住了老者的胳膊往院内去。未等老者反应过来,已经被带入院子深处。 老者无奈,只得认从。 林校尉找来了掌柜,想要给这对爷孙安排住所。但被掌柜告知已无空房,就连伙计的住所也腾出来,给了少年们。 老者一再坚持自己和孙儿,可以跟将士们在帐篷对付一晚,但却被林校尉果断拒绝。林校尉将自己的床铺让给了老者跟少年,自己跟将士们在营帐过夜。林校尉说这样可以拉近与将士的距离,老者便不再推脱。 …… 有乐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少年跟年轻的校尉在院内追逐嬉戏,不一会儿又闻声赶来了更多的少年。喧闹从前厅挪到了后院,赖掌柜的无奈从左脸挪到了右脸。 老者一脸欢愉的看着少年,嘴里不时嘟囔着“清儿,慢点~慢点”。这是少年第一次玩的这么欢快,在他们走出村子之前。而之前的几年,少年基本都是与孤独为伴。 林校尉跑的累了,便倚着柱子休息。看着活泼跳脱的少年们追逐打闹,仿佛看到了少年的自己。林校尉时不时看看老者,时不时再看看眼前欢愉的孩子。看着看着,竟莫名生出一种情愫来。 林校尉的祖辈走的早,就连他最年长的哥哥也未曾见到过。林父脾气暴躁,对子女要求甚高。在林校尉的童年记忆里面,呵斥声远远要多过欢笑声。林校尉在想,哪怕只有一次,自己的阿爷能够像眼前这个慈祥的老者一样,带着自己嬉戏那该多好。林校尉想着想着,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林校尉,老朽有个不情之前。”坐在石阶上的老者扭过头对身后的年轻校尉说到。“清儿自幼没了爹娘,是老朽一人把他拉扯大的。” 林校尉回过神来,抹了抹眼睛,走到老者身边坐下。 “这孩子可怜,村子的孩子不待见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不说,可老朽我都看在眼里。” 林校尉不语,只是认真的听着。 “我看的出清儿很喜欢你,且你我缘,又是同姓。老朽想让清儿认你为兄,不知道清儿有没有这个福分?” 林校尉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愿说话。只是此时的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有些无语凝噎。 然而内心深处的他知道,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虽说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依然能够很容易的判断出,清儿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而且又有这样一个慈祥的爷爷带着,对他来说,认下这个弟弟没有什么不好。况且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确很喜欢这个少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老者仿佛是看透了年轻校尉的心思,帮他做出了决定。“你若是不嫌弃,也可跟着清儿叫我一声阿爷。”老者没有转头,只是盯着眼前的少年们。 一旁的年轻校尉把头埋的很深,仿佛想要扎进土里。而他眼眶转了许久的一滴硕大泪珠,“啪”的一声,拍打在了后院被磨得光滑透亮的石阶板上。随后无数颗细小尘埃一拥而进,将泪珠湮灭,只留下灰褐色的一团凹印。 年轻校尉双眼死死盯着这个小小的圆,圆圈在他的眼中逐渐放大直至模糊不清,他也慢慢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那是仲秋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天气舒服的直让人想不停的伸懒腰。郡城里到处都飘着桂花的香气,让人闻了心旷神怡。桂花树下阿婶们正在捡着散落的桂花,闻着风中的味道就能知道,今年的桂花糕定会很甜美。 不远处的城门口,几个少年正在追逐打闹。嬉笑声一会从城内传出,一会又从门外传进。隔不远处看去,原来是几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的确是没有忧愁的年纪。如若是走近他们,一定也会被他们的快乐所感染。 然而答案却不是这样,一个中年男子走近了其中一个少年,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少年,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 少年看到来人,默默走到男子并排,低下了头亦没有说话。 “以后不许再找林坚出来玩。”男子抓起少年的手,对着其余的少年说到。 男子的语气很平,至少对于身后的两个青年的感受来说是这样的。但眼前的少年们,却已经被吓的快要哭出声来。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郡城里所有人都尊敬的督军校尉。但同时也是随时可能会抱走他们的当差老爷,每当孩子不听话的时候,他们总能听到父母这样说。 没有任何忤逆,连眼泪都不敢流。少年被他的父亲带回了深院,书房和练功场才是他该出现的地方。此后的日子,少年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少年。他甚至养成了独处的性格,即便到了玄都的学院,他也是读来独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当初的少年现在已经长成壮硕的小伙。时间改变了少年的模样和小伙的目光,却唯独没有带走他们心中的那一块荒芜。 时隔多年,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块荒芜竟长出了新苗。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多年前那未流下的泪,今日终于着了地。 第十一章 第一个朋友 少年们似乎是没了气力,客栈后院逐步回归了平静。此时天还未黑下来,但晚霞已经抹上了红妆。 只不过院墙遮蔽了少年们的视线,年龄遮蔽了他们欣赏美的眼睛。男孩们只顾三三两两舞舞弄弄,女孩们则早已回了房间。 而在石板台阶的另一头,一个少年却双手托着下巴,高兴不起来。 这个少年跟其他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除了长相之外,就是他头上的束带了。院里所有的少男皆为白色或灰色束带,唯独他是红色的。 红带少年独自一人,与玩闹的少年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与石阶另一头的老者和林校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少年一脸心思,小小的脸蛋怕是容纳不下更多。 …… 此时院外响起一阵马蹄声,蹄声落定不久后,院外走进一个瘦高的老者。瘦高老者后面跟着一个道童,约摸十三四岁样子。 林校尉看到来人,立马起身行玄礼,老者示意免礼。清儿爷爷亦是起身行了礼,但瘦高老者并没有留意他。 “小将军免礼,明日即将启程,临行前我与师兄道个别。”瘦高老者说完,便往客房方向走去。 这时林校尉才想起来,老天师尚还卧床不起,一下午竟忘了过去探望。 林校尉忙不迭要跟上老者步伐,刚转过身又想起了身边的老者。 “老…阿爷,颜老爷说您懂医术,请您随我一同去瞧瞧吧!”林校尉定住身子到。 “是该去看望一下,拿我的背篓来,有些草药或许能用的上。”老者对林校尉说到。“清儿,你在院内等着爷爷回来。”随即又跟身边的少年说到。 …… …… 林校尉跟老者相继走后,清儿便在石阶上坐下来。坐定身子才发现,石阶的另一头也坐着一个少年。清儿一眼认出了他是大好人颜老爷的儿子,只是此时这位少年并没有察觉有人在看他。 清儿站起了身,走到了少年跟前。少年察觉有来人,但并未抬头看。 “你好像不开心。”清儿说完在少年身旁坐了下来。 少年不语。 “你阿爹是个大好人。”清儿再次开口到。 听到阿爹两字,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微光,他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少年坐起了身子,看向清儿。 “你认识我阿爹?”少年越带惊讶的说到。 这时,清儿才真正看清少年的正脸。他的脸很小,比其他少年的脸要小很多,也比别人的脸白。 “我跟爷爷是坐你阿爹的马车过来的。”清儿说到。 少年听完又陷入了沉默,回归到了之前的姿势,双手托脸。 清儿看到少年没有反应,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只得学了少年,双手托脸。 …… …… “我只想留在阿爹身边。” 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年开了口。依然是那个姿势,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声音很小,还有点含糊不清。 清儿听的仔细,也听出了少年话语里的低落,但却未能理解此时少年的心情。 清儿一时间不知道如果安慰对方,因为他没有阿爹,自然没有感受过在阿爹身旁的感觉。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半晌之后,清儿问到。 “什么?”少年错愕到。 “陪在阿爹身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清儿重复了一遍问题。 “难道你的阿爹没有陪过你吗?”少年一脸惊讶的反问到。 “我从小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爷爷说我阿爹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当我成人之后就能见到他。”清儿说。“但是我并不想见到他。”说完清儿稍稍抬高了语气,补充到。 少年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戳中了对方的痛处,隐约有些内疚的看向对方,却不料清儿满脸的风轻云淡。 “那你恨你的阿爹吗?”少年试探性的问到。 “恨他干嘛?”清儿答的很快,甚至都没有思考。 红带少年被他眼前这个少年震惊到,因为他从来都想过,离开了父亲,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然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这个没有父亲陪伴的少年,脸上却充满了云淡风轻的开朗。 …… “我叫颜红,颜色的颜,红色的红。” “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林清。山林的林,清澈的清。” “你能做我的朋友吗?” “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 …… 暮色渐渐落下,伸手已不见五指。两个少年却在石阶上相聊甚欢,甚至忘却了夜的清冷。 少年也由之前的闷闷不乐,转变为了此事的心事重重。回想起白天的事情,少年的内心感慨万千。 什么时候才能像眼前的少年般洒脱?什么时候才能从父亲的树荫下走出来,独当一面,让父亲不再为自己担忧。 一想到这,一想到白日父亲那惊慌失措的眼神,他便越是羡慕眼前这个豁达开朗的少年。 而对于清儿来说,这个晚上更是异常的开心。因为他收获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一个不嫌弃他没有阿爹的朋友。 清儿回想起了爷爷所说的这个美丽世界,而此时他正深信不疑。他也相信,今后自己能够交到更多的朋友,然后跟他们互相分享着故事。 …… …… 另外一边,清儿爷爷跟着林校尉来到了老天师的房间内。此时的天师已经能坐起打坐,只是身子还是很虚弱。 瘦高老者正立于床前,与老者交谈。 “师兄可有好些?”瘦高老人一脸担心到。 “多亏你的那颗凝气丹,已经能够运作气息了。”老者到。“这丹是师傅临走前留与你的,你却给了为兄,为兄惭愧啊!”老者说完,剧烈咳嗽了两声。 “你我本是同门,何处此言。这丹药谁吃不是吃,难道要让师弟看着师兄你散尽修为?”瘦高老者说到。 老天师随即不语,默默的点了点头。 “明天我即将启程,我已与小将军说好,你郡学子便由我一同护送至玄都。”瘦高老者转移了话题。 “那就有劳师弟了。”老天师有气无力的行了个玄礼,看起来还是很虚弱的样子。 “哪里的话。”瘦高老者一把按下对方行礼的手。 简单的对话过后,房内回归平静。这时两个老者才注意到林校尉也在房内,身边还站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 …… “林校尉,后面就有劳了。”老天师勉强行礼到。 “分内之事,岂敢。”林校尉赶忙回礼。“小子另有一事要与两位天师通报一声。”思忖了一下以后,林校尉再次开口。 “这位老先生想带着他的孙儿跟我们一同前往玄都,小子已经擅作主张答应了,请两位天师勿怪。”说完搀着老者,向前走了几步。 “小将军严重了。”瘦高老者到。“你是督军校尉,自然得由你来做主。” “小子得令。”林校尉应下,有些东西他不敢乱。 在玄泽天国,虽说道门之人不从一官半职。但有一件事是人尽皆知的,那就是天尊才是天国无上的存在。自然在一个州府,真人亦是大过太尉。而在一个郡县,天师亦是大过郡守。这么算下来,眼前的天师要比林校尉官大两级。 当然,这也是按理论算下来,毕竟道门之人,从不干预政事。 “对了,老先生也会医术,另外老先生也带了药草过来,是否让老先生给老天师看看。”说着又把老者的背篓往前捎了捎。 瘦高老者看了一眼背篓中的草药,旋即又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个,比自己还要大十来岁的老者。 虽然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但也只用这一眼,瘦高老则便瞧出了这些躺在背篓里的药材,绝非山上随意能采到的凡品。 “老先生,您这药材从何而来啊?”瘦高老道看着药材亮眼冒光,心想莫不是这老人家在山里寻到了一处宝地。 “这些药材都是老先生自己养的。”未等老者开口,林校尉便抢先帮老者答了到。 瘦高老者好像有点不信,背篓里的药材大多都是补气凝神,固本培元的上等药材。除了要有天地灵气的灌溉,还要一定的培养方式才能存活。 眼前的这个老者一身太过普通,不太像能够培养出这样的药材出来。 “此话当真?”瘦高老者问到。“敢问老先生这药根从何而来啊?”瘦高老者显然还心存疑虑。 “这药草确是老头子养的,老头子少时曾跟随着师傅上山采过药,至今还记得大概。”老者娓娓道来。“后因孙儿身体孱弱,老头子便不时上山寻觅草药,经年积累,最终得到了这些药根。” 瘦高老者听了老者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当下对老者陡生敬意。这事要是传到城中,怕是各家药庄都要过来抢人了。 瘦高老者一眼相见恨晚的看着身前的老者,再看看背篓里的药草,笑了再笑。 “老先生实乃高人啊!” “不敢当,不敢当!”老者推脱到。“这些药材尽管用就是了。” “万万不可,只需一小部分治我师兄的伤即可。”瘦高老者心里倒是想多拿一点,但是爱与掩面不好意思伸手。 老者见对方迟迟未伸手,猜出了对方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将药草尽数倒在了地上,只拿了一小部分回背篓。 瘦高老者见状大吃一惊,连连摆手。 “老先生您这是做甚?可万万使不得!” “这药材得空老头子再种,能治病救人就是有价值了。”老者解释到。“这去玄都一路上还得仰仗您,就权当老朽一番心意吧!”老者继续说到。 瘦高老者见对方一脸真诚,便未再推脱。 屋内几位在再闲聊了一会后,瘦高老则便准备作揖离开。 “天色已经不早,那老道就先行回府了。” …… 林校尉将瘦高老者送至院门,老者得了药材满脸喜色,脚下步子也跨的大了。 清儿爷爷则是留在房内,指导两个道童如果熬制药材。 院内渐渐亮起了灯火,随后林校尉领着老者和少年到了房间。送至房内,林校尉再起身往兵营的方向去。 第十二章 你就是那只神兽 长陵郡的送学大典,显然要比毗邻的郁北郡声势浩荡许多。毕竟作为岚州几个大郡之一,财力和繁荣度都是郁北郡所不能及的。 岚州坐落在大陆北端,是玄泽天国最大的一个州。相比于月州,可能大了有一半。除去州府玄喻城,岚州下辖郡县十六个。 岚州本是玄武大陆最为繁华的一个州,不过在人族分裂为两个分支之后。岚州渐渐走了下坡路,但玄都的称号仍然保留了下来。 长陵客栈的少年们,在一片锣鼓喧天声中起了个大早。掌柜和店小二则是在少年的喧闹声中,被迫起了个大早。 闹市吸引了少年们的注意力,住在阁楼的少年们,纷纷推开窗子探出头往外看。这个可吓坏了客栈的掌柜,只得赶忙吩咐小二上楼劝阻。 …… 楼下的房内,清儿亦是听到了外面的喧闹。清儿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扫视了一遍陌生的环境,最后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哪。 爷爷在一旁整理包裹,背篓被闲置在一边,换成了一个麻布织的包袱。 这时外面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清儿爷爷放下手中的活,朝门口走去。 “掌柜的让我来请林校尉吃朝饭。”店小二站在门外到。 “好的,有劳。”老者到。 等来人走后,清儿爷爷便关了门,刚转过身便看见坐在床上打哈欠的清儿。 “醒啦?起床去吃朝饭吧!” 随即老者拿起衣服,准备给清儿穿上,这时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阿爷,阿爷~” “是坚儿啊?来了!” 隔着门爷孙两一个里一个在外,互相扯着嗓子喊着。 如果说昨日林校尉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么今天他应该是已经完全放开了。 “阿爷吃朝食了。”门刚开,林校尉冲着里面说到 “不急不急,你先进屋。”老者随即把林校尉往屋内拉。 老者生生把林校尉拽进了武,随后又关好了门。 进了屋内,林校尉不知何事,只得一脸莫名的看着。 “清儿,以后他就是你的兄长了。”老者对着清儿说到。 林校尉这时也清楚了老者的意思,便也一脸期待的看着清儿。 清儿当下只是一愣。 “快叫兄长!”老者看着清儿说到。 傻楞了一会以后,清儿咧起嘴笑了起来。脸上泛出一片红来,羞涩的拿被子盖住了头。 “昨晚你可是跟爷爷说好了的,你莫不是想反悔了吧?”老者坐在了床边笑哈哈的说到。 “我没有,我没有。”清儿隔着被子喊到,只是声音被隔绝了大半。 清儿爷爷跟林校尉相识一笑,被子里也传出了一声微弱的“阿哥”来。 房间里一阵嬉笑,让这清晨的寒意顿时削减了三分。 …… 清儿爷爷一行三人来到了前厅,此时少年们正吃的开怀。显然在这家客栈,丁胖子的手艺才是让这群少年安静的良方。即便是咸菜萝卜丁儿,配上几个老面馒头,也是一般早点铺子没办法比拟的美味。 唯独这城东头,有这么一家没有招牌的馒头店,揉馒头的手艺比这丁胖子要高过几分。从开市到晌午,排着队买馒头的人就没断过。 不过今天这家馒头店,去晚了就买不到,因为老板就蒸了那么几屉。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因为老板要去城北边看热闹。 此时的城南和城北完全是天差地别的景象,城南门可罗雀,城北则人声鼎沸。 长陵郡一年一度的送学大典,甚至比过年还隆重。由南到北的主干道,早早被铺上了红毯。路旁的诸多店铺也挂出了红幡,一为庆祝二为沾个喜气。 再往北去,便是长陵郡的道场。这道场除了占地更大,倒也跟郁北郡没有什么区别。周遭亦是石柱包围,雕花也是相似。正北则是一高台,高台上同样站着一个穿着绛色道袍的老者。仔细看去,便能认出是之前的那位瘦高老者。 道场中央数十位少年排成方形,但人数足有郁北郡两倍之多。由此间看来,长陵郡之所以更为繁华不无道理。 方形队列之外,还独自站着一个少年。对于这个少年,长陵郡的百姓应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少年之所以家喻户晓,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显赫的身家。反而这个少年家境平平,父母都是寻常百姓。 站在队列之外的这个少年,名叫曾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相貌,穿着一身同样普通的衣服。而不普通的是,他那颗九重道心。 当长陵郡道心测验的镜台之上,闪烁起紫光之时,他的名字便从此被传开。 人们都在议论说,长陵郡的那位瘦高老者,已经收了少年做关门弟子。 甚至有人说,肖太守认了少年做干儿子。议论是越听越觉得奇怪,但有一点能确定的,这个少年很被大家重视。 九重道心不是年年都能出,自然会被珍视。虽说也不是测得九重道心,就一定能有多大的作为。但这就好比摇骰子,点数大终归是好的。 既然点数比别人大,自然就会有殊荣。站在队列之外被众人夸赞,这便是殊荣之一。只是少年显然有点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脸上的表情因为过度紧张而扭曲了起来。 则其二嘛,就是少年未来几年的支出,都将由郡城承担。 …… …… 庆祝和祈祷仪式接近尾声,天已至晌午。林校尉早已经带着士兵们在南门处集结了许久,少年们也已经都上了马车。 林校尉将清儿与爷爷安排在老天师空出的马车里,清儿见马车很空,便想邀请几个少年一起。清儿首先想到了颜红,颜红自然也是很欣喜的答应了下来。 清儿一脸的欢快,老者也是一脸欢笑似是看出了些什么。 又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城里终于传出了动静。林校尉一跃而上白马,等待着车队出发。 车队最终临近正午才正式启程,林校尉只得无奈摇摇头,心里想着大城里的人事情就是多。 待长陵郡的车队行出一段距离,众人都回了城后,林校尉这才吩咐车队出发。两个车队最终合二为一,变成一条长龙,由西北往东南行进。 …… …… 玄喻城下辖的十六个郡县,按距离划分,郁北郡则是最远。若不是因为辖区问题,郁北郡去到毗邻锦州的流沙城更为方便。其次便是长陵郡,长陵郡至玄喻城亦要两至三日车程。 车队上了官道,摇摆的幅度也就降了下来。但也仍无法看清书中内容,清儿只好将他的宝贝收了起来。 收到书本,这时他抬头看到颜红,颜红正默默的盯着自己的袖口。 清儿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颜红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随后撸下了清儿的袖口。 “这是我阿娘秀的。”颜红指着清儿袖口的字说到。 这时清儿才发现衣服的袖口,绣着一个“颜”字。 “只有自家的衣服,阿娘才会绣字。”颜红继续说到。 但是清儿并没有懂什么意思,只是呲牙咧嘴的笑了一下。 …… …… …… 林校尉显然在军营没有睡好,骑在大马上不停的小鸡啄米。 再三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将白马丢与了将士,一头钻进了马车之内。 林校尉进到马车,看到老者正闭目养神,便竖起一根食指嘘到,示意清儿他们不要作声。 可对于这些少年,显然这是送上门来的乐子。 林校尉刚坐定,将头靠于车身欲眯眼睡觉,便只觉眼前有些阴影。 这时几个少年正蹬着大大眼睛,凑着脸看着他。 林校尉被这一瞪,瞬间没了睡意,回敬了个鬼脸。 几个少年便乐呵呵的笑出了声,而老者也睁开眼,跟着笑了起来,仿佛刚才之事全然看在了眼里。 …… …… “阿哥,要不然你给我们讲讲外面的世界吧!”笑声落定,清儿突然开口到。 虽然离玄都不过两日车距,但清儿却有些迫不及待。 在离开村子的第一日,他便结识到了朋友,还多出了一个阿哥,吃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饭菜。清儿对接下来的日子,是更加的憧憬。 看着清儿和少年们期待的眼神,林校尉思考了一下道:“那就给你们讲一段吧。” …… “在玄武大陆上,一共有九个州。我们玄泽天国占其五,分别是在东方的迹州、西方的锦州、南方的月州、北方的岚州和中州。”林校尉边讲边掰着指头。 少年们又再一次瞪起了他们得大眼睛。 一个少年问道:“月州是因为长的像月亮嘛?” 林校尉眉眼一挑道:“聪明!” 清儿便也接话问道:“岚州是因为它是蓝色的吗?” 林校尉不语,只是给了个白眼让他自行体会。 …… “传说,在我们天国的五洲之下,沉睡着四只神兽。它们分别是东边的青龙,西北的白虎,南边的朱雀和北边的玄武。”林校尉继续说到。 “那五个州为什么只有四个神兽呢?”清儿忍不住又问道。 “因为你就是中间的那个神兽!!”林校尉又是一记白眼。 清儿只得怂了下来。 “再后来,帝君为了保护子民,便以四大神兽为名,在四州建立了军队。这四支队伍都是天国最精锐的队伍,他们的将领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不仅骁勇善战,同时也都是仁义之师。” “在我们国家,虽然说是以道门为尊。但也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我们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我的阿爹从小就教育我,长大以后也要报效国家,所以你们现在看到了!” 林校尉完,拍了拍身上的铠甲。 “阿哥,你跟他们一样,也是最厉害的。”清儿突然又是一句。 林校尉被清儿一说,心里多了三分安慰。摸了摸清儿,没有再给他白眼。 …… “那你是属于哪个军队呢?”旁边一个少年,摸着林校尉的银色铠甲到。 还未等林校尉开口,清儿抢了话:“我觉得是南边的朱雀!” 林校尉再是一记白眼过来,随后车内掀起一阵打闹来。 清儿不知道为何自己被揍,扯着嗓子求爷爷帮忙。 老者则是在一旁笑道:“该揍!该揍!” 清儿在车里叫的撕心裂肺,几个少在年旁边笑的人仰马翻,老者亦是乐的合不拢嘴。 只有马车外牵着白马的士兵,听的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队伍的前方,车夫高扬起皮鞭,朝着马儿的屁股挥了下去。 长龙般的队伍,像一支离了玄的羽箭,朝着玄都的方向射了出去。 第十三章 一封家书 车队在经过了两日的行进,终于在第三日的晌午,看到了玄喻城的影子。 林校尉用手挡在印堂,朝着远处的一群山峦望去,随后驾着马来到了马车旁边。 “阿爷,晚间便能赶到玄都。” “甚好。”车内老者答到。 少年们听闻快到目的地,也连连探出脑袋张望。但只瞧见一片模糊的山影,便又都缩回了头。 车队离城关尚远,寻常人自然无法分辨。 但如若是来过几次,便能很清楚的分辨出不同。 在这群连绵的群峰当中,有一处山峰,明显是要高出周遭山峰许多的。只是隔的太远,便只觉得即便高出一倍来,也比不过掌峰。 而在巨峰之下,便是玄喻城。 车队领头的一个年轻人,显然也是认出了这峰,朝着车队吆喝了几声,示意加快步伐。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比林校尉要年长不少,但看穿着,应该也是一名校尉。 车队在吆喝声中加快了步伐,朝着群峰进发。 …… 路两旁渐渐出现了村落,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初春的天,暗的比较早,此时山影已经完全融入了夜色。 待车队完全进了城,已是戍初,然而玄都的夜市,却正热闹。 玄喻院则是在玄喻城的最北边,离城中心尚有几十里路。 院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弟子入院,必须赶在正午之前。 因此,几乎所有的外郡来的学子,都会在城内暂住一晚。规矩延续下来,最后就算玄都本部的学子亦是如此。 两郡的少年被安置在城中的客栈内,一同被安排的还有其他几个郡县的学子。 清儿与爷爷亦如既往被安排在了老天师的房间,林校尉则是带领将士们,去了城外的军营报道。 玄都之内,除了城防军和一些常规的治安编制外,是不会逗留其他队伍编制的。一来是不需要,二来是队伍多了,也容纳不下。 城外是玄武军的驻扎地,而林校尉此时正朝着那边去。 安置好将士,林校尉换了身便装走出了营帐。 按照寻常,他应该留宿在军营,而今晚他还有的别事情。 林校尉径直进了城内,来到了车队居住的客栈。 林校尉来到了清儿跟爷爷的房间,此时清儿正趴在窗台看热闹。 林校尉进了房间,便自主坐到了清儿爷爷身边。坐定后,林校尉道:“阿爷,明日学子们就会入院,您有何打算?” 虽然人已经送到,但是这一老一少要在玄都生活下去,显然是个问题。 清儿见到了林校尉喊了声阿哥,继续把木头投入到了繁闹之中。 老者见到换了常服的林校尉,眼里陡生了一丝可怜。盔甲之下的林校尉,显然也有些许清瘦。 “不打紧,老头子去谋个药农的活,过活不成问题。”老者仍是一脸慈祥。 “可是…”林校尉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玄都不比郁北郡,寻常开销可是要大的多。林校尉仍是一脸的不放心,脸上透露着不安。 老者看着对方,知道林校尉的心思,开口说道:“先前你也当面听老天师说,我这种药手法非寻常人可比,难道你连老天师的话也不信?” 林校尉站起了身子道:“不是我信不过阿爷,只是…” 林校尉想说年事已高,但却又憋回了肚子,只得转了口型改为叹气。 林校尉当下也无更好的办法,便只得拜别阿爷,出了客栈,朝着一间酒肆走去。 …… 林校尉不好酒,也还没到借酒消愁的地步。他来酒肆,是因为一个人。 这家酒肆坐落玄都比较靠中心的位置,酒肆边上便是庆河。庆河是玄喻城内部最长的一条河流,河两岸则是城里最繁华的街市。 这家酒肆叫做“百味楼”,占地不大,位置却极佳,上下一共两层。 百味楼虽叫做百味,然而只卖一种酒。即便如此,往来的酒客依然络绎不绝。 百味楼的酒价格不菲,玄都人尽皆知。因此进出的,也都是有些身份的。 酒肆不大,磕碰再所难免。但这些“有身份”的人,却不敢在酒肆内动粗,再大的气也要憋到外面再撒。 坊间传说酒肆的老板是位大人,至于大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也有传言说,酒肆是道门某位仙尊在凡间的落脚点。 说法有很多,只是确也无人见过这百味楼的老板。 …… 林校尉径直上了二楼,好像很是轻车熟路。 二楼最里靠窗的一个位置,一个青年男子正在独饮。听到楼梯处传来了动静,便放下了酒杯。 林校尉身子刚露出半截,这名男子便朝着他招手。 男子约摸三十出头,看着有些富态。看到林校尉上楼,便连连招手。 林校尉坐定以后,男子连忙给他斟了杯酒。 “今日,怎么才来?”男子问道,脸上挂着笑。 林校尉与男子对面而坐,仔细看过去,能看出这男子仪态跟林校尉有几份相似。仿佛一个被打肿了脸的林校尉。 林校尉一饮而尽道:“有点事,耽误了。” 男子再又斟了一杯,紧接着说道:“父亲大人近来可好?” 男子此话一出,林校尉脸上泛出一些不悦。 林校尉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若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回去看看?” 虽然声音已经压了很低,但还是引来了邻桌异样的眼光。 …… “已然三载过去!你可有想过这三个冬夏母亲是如何过的?”林校尉怒视着对方到。 男子环视一周,见引起了众人的反感,赶忙说道:“不说此事!不说此事!” 林校尉再次一口饮下杯中的酒,男子欲要斟满,却被林校尉覆手盖住了酒杯。 男子便独自再饮了几杯后,便没再说话。 两人盯着窗外的河岸,陷入一阵沉默。 而两人的眼神,宛如镜像一般。 这名比林校尉胖上许多的男子,名叫林毅,是林校尉的大哥。 林毅从天泽院出来以后,便回了岚州,在玄都谋了个职。虽说职位不高,但却过的舒坦。 林校尉每次来玄都,阿哥林毅都会请他喝百味酒。 但偶尔也会弄的不愉快,比如这次。 …… …… 两人下了楼,林校尉找小二要了壶酒带走,林毅默默付了酒钱。 两人在庆河旁边走着,林毅搓了搓手说道:“准备回营独饮?” 过了半晌,林校尉才接话道:“带给一人尝尝。” 林校尉语气平平,没带什么感情。 这时林毅站住了身子,说道:“我毕竟是你大哥,非得如此?” 林校尉顿了一下,没有转头。 僵持了片刻,林校尉开了口。 “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我当尽力。”林毅听到自己弟弟有求于自己,跟了上去说到。 林校尉便把清儿跟爷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林毅说了一番。 …… “这酒也是带给那位老者的吧?”林毅听完说到。 林校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认的阿爷,便也是我认的。”林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到。 林校尉听完,便朝着林毅拱了拱手道:“那就先谢过阿哥。” 说完便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径直走去。 林毅无奈,只得摇了摇头,转身往住所走去。 …… …… 林校尉来到客栈,清儿爷爷刚欲吹了蜡烛睡觉。 听到外面林校尉的呼喊声,便又开了门。 “阿爷,刚路过酒肆给你打了点酒。”林校尉便说便将酒坛放到桌上。 “老头子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碰过酒咯!”清儿爷爷看了眼酒坛,笑着说道。 “这酒可不是郡城那些能匹及的。”林校尉连连解释到。“连帝君过来这玄都,都是指名道姓的要喝这酒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林校尉又说了几句,大多都是夸酒有多好,让清儿爷爷一定要尝尝,说完便作揖离开了客栈。 清儿爷爷送走林校尉,便来到了桌边。 借着昏暗的灯火,清儿爷爷看到坛身书写着“百味”两字,笔法苍劲有力。 而在坛体下方,画着一幅画工精湛的图画。 坛身则是用青瓷烧制,虽说不顶级的手艺,但也能看出是大家窑厂。 明眼人一眼便能辨出好坏,这坛子要放在郁北郡,俨然就是一个收藏品。 清儿爷爷再三看了看,拨开了坛塞,一股清香从坛内飘出。 随后他又用手扇了扇,闭着眼闻去。 半晌后,清儿爷爷才缓缓睁开眼睛,仿佛酒还没喝,人已经醉了三分。 清儿爷爷再次放好酒坛,对着坛子说道:“久别了!” …… …… …… 林校尉回了军营,却一时无法入眠。 倒不是因为营帐睡的不习惯,而是此时心里有事。 首先是大哥林毅的事,大哥仍然不愿回家看看。而临行前母亲再三叮嘱,让自己劝说大哥。可今晚看来,仍是无望。 其次便是清儿爷爷的事情,如果不能将他们安置好,他如何放心的下。虽说大哥答应了帮忙,但这事终究没有定论。 而最后一件,则是他一路上都在思考的事情。 从长陵郡出发,林校尉便想了一路。自从经历了上次的遭遇,他便一直无法从魔人的阴影中走出来。 那个十尺多高的魔人,便不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用它带着血腥味的拳头,朝他挥来。而他却像被束缚了一般,动弹不得,躲闪不了。 林校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身。 门口挂着的剑,被风吹动,轻微晃动了两下。 林校尉看着宝剑,毅然决然的站了起来。 林校尉找来了纸笔,借着微弱的灯火,他开始奋笔疾书。 他不知道他的抉择是否妥当,但世上事本难两全。 选择本就代表着失去,既已鼓起勇气,去做出选择,那不如做的义无反顾些! 林校尉将信塞入信封,又在信封上写下“父亲大人亲启”。 做完这些,他长舒了一口气。 林校尉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他再次望向门口的剑,随后走了过去。 他将剑抽离了剑鞘,随后在营帐外舞了起来。剑身反射着月光,一道道剑光打在营帐之上。 第十四章 人生如酒 百味其中 翌日,清晨。 绵延的山峰,忽有一处陡然凸起。 凸起的山峰再往上去,像是被一把快刀削过,平整的干净利落。 若仔细看去,便能看出,那是横在山腰的云雾。 这片延绵百里的山峦,像两只张开的巨臂。将玄喻城环抱其中,而凸起的位置,则宛如一人的项脖。 此山,名叫怀岭。此峰,名叫听诏峰。 怀岭之内,听诏峰下,便是玄喻城所在,而玄喻院就在听诏峰山脚。 入院的少年门,早已坐上了马车,此时正往听诏峰脚下赶去。 郁北郡和长陵郡的少年,则尽数是由那瘦高的老者带领。 其他郡县的车队,亦然也在路上。 林校尉此时也赶来了客栈,一只手负在背后,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 …… 太阳逐渐爬上了山腰,听诏峰的横截面也往上抬了些许。 从城内出发,越靠近山体,地势便会高出几分。 随着马儿身上的汗珠越来越多,玄喻院也越来越近。 再继续行进了一段路程之后,车队停了下来。 瘦高老者下了马车,对着熟悉的学院瞻仰了一番之后,吩咐道童接少年门下车。 而当少年们下了马车之后,这才发现,面前的这坐山峰到底有多宏伟。 少年门极力的仰着头,想将整个山峰收入眼中。但显然他们现在离的太过靠近,几个少年晃动了一下脑袋,放弃了这个想法。 …… 瘦高老者示意道童整理队形,少年门开始排成一个纵队。 瘦高老者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个道童则在末端。队伍的中间,少年门议论纷纷。 他们现在还在学院外面,少年门不解,为何不直接乘坐马车进去。 …… 玄喻院的大门,是由四根巨大石柱子组成的牌楼。整个牌楼约莫有数十丈高,正门两侧另有左右各一个耳门。牌楼顶部悬一牌匾,上书“玄喻院”。 正门门洞宽大无比,能同时容纳三辆马车并驾。 门洞如此之大,只有一个缘由。那就是方便御剑飞行,这也是为什么马车不能进入的原因。即便连帝君到了,也得另换轿子。 这玄喻院的大门,历来都只有两种进出方式。要么脚踏实地的走,要么御剑而行的飞。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天都临泽城的那位,便还有一种入院方式。 牌楼之后,则是一个无比开阔的道场。看去能够容纳数万人之多,道场的前面,站着年纪不等的几人。 瘦高老者带着少年门往牌楼走去,老者行至门下行了一礼,对面随即回礼。 随后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给老者及少年门领路。 中年男子边走边跟老者闲谈,应是旧相识。 中年男子径直将一行人往院内领去,直至学院住所处,再交由他人带路。 处在学院东南的位置,是入院弟子的住所。今后少年们,将在这里生活。 接到学子,来人便会根据郡县,将少年们划分到各自的房间。 将少年安置好,瘦高老者便支身离开了,留下了两个道童。 送学的天师都会在玄喻院逗留一至两日,一来多陪陪学生,二来要跟院内通报郡内道门的一些情况。 刚入院的学子因为到了陌生环境的缘故,都比较老实。在各自的房内不敢愿意走动,但也有几个比较调皮的。比如刘家跟钱那两位,而颜红则是在房间内看着有些沮丧。 颜红比较低落,一是因为陌生环境,二是因为他没有看到清儿。颜红问过瘦高老者,才知道清儿的事情。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跟清儿已经有些形影不离,然而他还没来得急跟清儿道别。 …… 在客栈的清儿亦是一脸的苦闷,他倒不是在乎其他的孩子都进了学院。而是他的好朋友已经入院,他却在外面。 这让清儿有些郁闷,清儿趴在房内的桌上,闷闷不乐。 林校尉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清儿的身旁,从清儿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 然而清儿好像没有看见似的,没有理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林校尉转头看了一眼清儿爷爷,老者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林校尉还想尝试一下,便开口说道:“清儿也想求学问道?” 清儿没有理睬。 见没有反应,林校尉又道:“那清儿是想进学院?” 听到林校尉的话,清儿有了反应,林校尉应是懂了清儿之所想。 一拍大腿,便走出了房间,不知所踪。 …… 吃过午饭,爷爷想带着清儿外出散散心,清儿在半推半就中跟着爷爷走出了门。 爷爷出门前,顺手带上了昨晚林校尉送的酒。 爷孙出了客栈,爷爷径直带着清儿来到了百味楼。中间还穿过了几条更近的小道,一点也不像第一次来到这城里。 清儿爷爷带着清儿进到了百味楼,但却没有坐下。爷孙两站在门口找了小二,将坛退还给了小儿。 新来的小二倒也还客气,将酒坛仔细的看了一番之后,发现没有破损便收了起来。 “老先生,坛可以退,酒确定不喝了?”小二试出坛内还有酒,便再三确认到。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随后拿了银钱牵着清儿消失在闹市里面。 小二收了酒坛,只觉浪费了一坛好酒,却也没过多注意这对爷孙。 …… 清儿爷爷带着清儿在闹市之中穿梭,清儿这才理解爷爷所说的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郁北郡城的街市跟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清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些他看过的和没看过的一些东西。清儿看着庆河来往的船只,船只上的人把酒言欢。 清儿看的有些入迷,这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景象。他甚至是第一次看到船浮在水面,他脑子里飘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船不会沉下去。 爷爷继续拉着清儿沿着庆河走着,清儿的思绪被各种声音左右拉扯,不得集中。 清儿看见新奇的东西,便想开口问。但还为等他开口,便又被另一件新奇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清儿的脑子此时宛如一个布袋,不断的被人塞进不知名的东西。那些红的绿的,大的小的,圆的方的。 从正午直至华灯初上,清儿跟爷爷都没有将玄都的街市逛完。 而此时,灯火通明的玄都,又是另外一番景色。玄都的夜市,甚至比日市更为热闹。 但清儿没了力气,爷爷便带着清儿回了客栈。 回了客栈,清儿瘫坐在椅子上,爷爷也没说他没个坐相。 白日里他见识了太多的东西,这些流光溢彩让他暂时忘却了,离开朋友这件伤心事。 清儿缓了一会,便坐直了身子。看着日间买的小玩意儿,清儿若有所思。 看着这雕花精致的人偶,还有做工精细的面具,清儿觉得这些都来的不真实。几日前,他还在一个小村落。而现在,他却已身处玄都。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天差地别。 他对这个世界,突然有了太多的好奇。他忽然又想起阿哥说的故事,那些他第一次听说的地方,他忽然都想去看看。 还有那些他没尝过的好吃的东西,这世上有没有比丁胖子的手艺更好的厨子? 老者看着清儿若有所思样子,不忍心打断。 随着清儿的思绪飘散,清儿的眼睛也充满了光。就像窗外的漫天星辰一般,无边的广阔,但又随意散落,没有放向。 老者最终还是打断了清儿,清儿回过了神,眼睛也恢复寻常的清澈。 老者抚摸着少年,开口说道:“清儿,去追寻你的道吧。” 清儿没有听懂,看了一眼老者。 老者又再次开口道:“我们进学院。” 清儿追问道:“真的吗?”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清儿便笑的开心。 …… 老者知道,清儿之所以笑的开心,是因为进了学院能够见到他的朋友。 但老者也有些担心,因为他并没有答应清儿,会带他去见他的朋友。老者只是说进学院,却没说去学院哪里。比如后山,或者学院其他的地方。 而让老者更为担心的是,进入学院后太多的不确定的事情。 但既然已经到了山脚,岂有不上山的道理。 老者先前看出了清儿眼睛里的迷茫,他也深知,面前的少年需要一个引路人。 一向满脸笑容的老者,在这个晚上却忧心重重。清儿没有察觉到这些,他正把玩着手里的玩偶。 …… 夜幕下的玄都,少了一些白日里的磅礴,却多了一份俗世里的繁华。 老者走到窗边,仿佛看尽了沧海桑田般看着眼下这坐城。 虽然他不能将他尽收眼底,但此时的他,却像站在听诏峰的云层一般,俯瞰着它。 老者的眼中,逐渐透露出一种莫名的迷茫。这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想过的,但这迷茫转瞬即逝。 随后转换成各种情绪,喜怒哀乐各走一遍。 …… 怀岭之下,庆河之上,宾客络绎不绝。 玄喻城外,万家灯火通明。 这人生百味,一杯酒足矣。 老者走到桌前,拿起了酒杯,随后再次走向窗边。 杯中是那名叫百味的酒,退坛之前他倒下了一杯。 老者将酒杯凑到鼻前再闻了闻,杯中还尚残存一些酒气。 闻罢,老者忽而将酒杯举起,唱道:“大道求是兮寻仙途,寻得仙途兮济苍生!” 随后将这杯中尽数酒挥洒出去,像是敬向了这天,这地,或者是这天地之间的某人。 第十五章 林毅的枷锁 林校尉在看过清儿之后,再次找过大哥林毅。但林毅表示询过几家药庄,但都觉得老者年纪太大,婉拒了林毅的请求。 瘦高的老天师也从院内回了客栈,并让道童通知了林校尉,再逗留一晚便启程回长陵郡。 听到这些消息,林校尉在营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随后遣人牵来白马,带着宝剑和信件来到了城里。 林校尉进了城,便径直去找了大哥林毅。毕竟母亲临行前有托付,他想再尝试一下。顺道告知大哥,自己做的决定。 林毅见了弟弟,以为对方是来道别。便另寻了一处酒楼,给弟弟饯行。 这家酒楼亦是在庆河边上,只是相对百味楼来说相对偏僻,但面积却大的很多。 酒楼里面的酒菜亦是丰富很多,而正厅中央,还有一宽台。 宽台之上,正有浓妆艳抹的一男一女。宽台之下,几个老者手持锣鼓。边吃边聊边看,是这家酒楼的特色。 因为来说事,林校尉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下。 小二过来招呼,披肩习惯性的在桌上抹了一圈,尽管桌上没有什么东西。 坐定不久后,林校尉把靠在桌边的剑拍在了桌子上。 宝剑平躺在桌上,将桌面一分为二。 林毅看了一眼桌上的剑,又看了一眼林校尉,说道:“什么意思?” 林校尉挺直了腰杆,盯着林毅说道:“没什么意思,物归原主。” 林毅有些不悦,但也忍住了。 林毅苦笑一声道:“我是不争气的东西,不配拿他的剑。回家之事,毋需多言。” 林校尉听出了大哥言语里的自嘲,解释道:“父亲只是一时气话!” 林毅不语。 …… 林校尉接着说道:“已然三年过去了,为何你这倔脾简直跟父亲如出一辙?!” “你不也是如此,非得要我回那个家!”林毅听到倔脾气来了兴致,遂即反驳到。 平日里林毅最是见不得别人说他倔脾气,一提及便会跟人争执半天。 听到林毅的反驳,林校尉有些生怒,拍着桌子叫道:“父亲再怎么倔,现在也只是一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花甲老人。而你呢?” 人校尉说着说着,对着林毅怒目而视。 “你林家的长子,林毅。如此这般高傲,又为的是哪般?等的是哪般?” “难不成说,你要等到那可怜的老人仙去之后,才能放下你林家大公子的尊严?” 林校尉说完,未等对方反应,拿了桌上的剑便转身出了酒楼。 只留得酒楼一片锣鼓的声音,和着咿呀呀的声音,还有众人拍手叫好的声音在楼内回荡。 而楼内角落的桌上,一个男子独自一桌。在这哄闹之下,显得格外的形单影只。 …… …… 林校尉出了酒楼,有些怅然若失。 原本想着好好的跟大哥聊聊,说不定还有转机。哪知一到了气头上,就没了理智。 林校尉只得暗自在心中骂一句“都是老林家这臭脾气惹的祸。” 大哥没有劝成,反倒兄弟俩还闹的不愉快。 林校尉想找人倾诉一番,却不知道找谁。林校尉牵着白马漫无目的的走着,抬头一看来到了清儿和爷爷住的客栈。想来也好久没有过来,便想着进去看看阿爷。 林校尉上了楼,发现清儿正在练字。 清儿爷爷示意不要打搅,便带着林校尉来到了院里的亭内。 入座之后,林校尉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老者全然看在眼里,却也不说半句。 半晌之后,林校尉似是有些别不住了,开口说道:“阿爷,坚儿最近有些苦闷,不知如何是好。” 老者见林校尉开了口,笑呵呵道:“已然尽数写于脸上了。” 林校尉听完,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脸,仿佛真是这脸上有什么东西。 “阿爷,莫要拿坚儿寻开心。”林校尉此时甚是纠结,无心跟老者打趣迷。 老者依然一脸的笑意,提了提语气说道:“乃家中之事?” 林校尉连连点头。 “乃前程之事?”老者继续说到。 林校尉坐了下来,惊奇的说道:“阿爷如何而知?” 老者仿佛能读人心一般,林校尉心中所思所想,尽数被他猜到。 老者笑着抚了抚银白的胡子说道:“昨日晚间你送酒过来,便见你心事重重,脸上余怒未消。便知你跟人有过口角,想必家中长兄应是在这玄都之内吧?” 林校尉震惊老者的感知力,随即追问道:“那阿爷所说前程一事何解。” “青天白日拿着宝剑,一不抓贼,二不缉盗,是为何?”老者反问到。 林校尉只是“额”了一声没有说话。 “还有你怀里的那封家书,应是做出了决定罢?”老者未等林校尉解释,接着说到。 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 林校尉听完,遂即摸了一下胸口。怎知信件露出了小半截,也全然没有发现。 “阿爷明鉴。”林校尉边将信件往里塞边说到。 做完这些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一脸苦闷。林校尉站起了身子,走到老者身边说道:“阿爷既知我心事,为何不早早给坚儿提点。” 老者再是抚了抚胡须,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校尉不解这七个字老者的意思,问道:“事因家父而起,家父如今有千里之遥,如何过来解铃?” 老者说道:“非也。解铃人就在这玄都之内。” 林校尉心想这玄都之内,只有自己跟大哥,难道还有其他人? 林校尉一脸疑惑的看着老者,说道:“阿爷莫要跟坚儿卖关子了。” “你兄长之事,只有你兄长能解。唯有他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他才能走出那无形的枷锁。”老者说道。 林校尉听的半懂半不懂,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林校尉自己理解了一遍,大致理解为了“这事要处理,得大哥自己想通。”他转念又一想,这好像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要是大哥能想的通,那就怪了,林校尉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 经过老者的一番安慰,虽说事情还是那些事情没解决,但林校尉的心里却舒坦了许多。 随后便做别了老者,回了城外的营帐。 …… …… …… 林校尉回了营帐,又想着白天的事情。本想着能劝了大哥回家看看,顺便带回父亲的剑和信,怎知又是闹翻脸收场。 随后又想起了与阿爷的谈话,便越发觉阿爷宛如一汪潭水,有些见不着底。阿爷的样子,也不自然浮现在了眼前。 但转念一想清儿,一想到阿爷朴实的打扮,林校尉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或许阿爷只是听的大道理比较多罢了,林校尉安慰自己到。 林校尉在帐内思绪不断,营帐外传来了些许动静。 一个将士领着一个男子,来到了林校尉的营帐旁边。 中年男子进了营帐,林校尉起身看到是自己的兄长。 林校尉有些诧异对方的到来,起身愣在了原地。 林毅看着发呆的弟弟,说道:“愣着干嘛,坐吧。” 随之两人坐下。 静默了片刻,林校尉开口说道:“兄长过来,可是有事。” 语气平平,尚还残留着些白日的怨气。 “还在为白日之事生气?”林毅没有说事,只是如是问到。 林校尉回道:“岂敢。” 林校尉虽然嘴上这么说,这心底或多或少还是有点。 林毅当然也能读出自己弟弟心中的不悦,遂换了话题。 “明日何时动身?”林毅说到,说完站起身来,盯着门口的宝剑看去。 “兄长政务繁忙,不劳烦兄长送行了。”林校尉回到。 听到林校尉的话,林毅转过身,说道:“我何时说过要为你送行?” 林校尉一脸疑惑的看着林毅,问到:“那何故要知道何时动身?” 林毅再次坐了下来,顿了片刻才开口。 “大城里待久了,便有些想念乡间的小道了。每日听着这街市的喧闹,耳朵都起了茧子。每天吃着这些山珍海味,也已经吃腻了。” “这不,想着找个清净的地方,清清肠胃。想来问问你这车队,看来不顺道,既是这样,那便算了。” 说完起身便往营帐外走去。 林校尉在帐内顿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赶忙朝着帐外喊道:“明日清晨,我等兄长到来!” …… …… 林毅走出营帐,只觉身上像是卸下了二十斤肉一般,步子轻盈了许多。 上了马车,林毅不自觉的回想起了三年前的场景。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深冬,距离年关还有半月。 那年的雪下的特别大,林毅从玄武军退下转到了玄喻城内从了政。 在林毅看来,报效国家方式有很多种。而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林毅从小喜欢歌舞诗词,但父亲却坚持要他从军。 从天泽院出来,林毅为了遵循父亲的意愿,去了玄武军中。 但军中的生活,与林毅想要的生活相差甚远。 林毅面对着枯燥的军旅生活,意志日渐消磨。 最终林毅弃戎从笔,走出了军帐。 年关将至,林毅回到郁北老家与家人团聚。 林毅将此事告知父亲后,怎知父亲雷霆大怒,当日便将林毅赶出了家门。 林毅一气之下,便发誓再也不回这家。 三年的寒来暑往,究竟是如何过来的,或许只有林毅自己知道。 虽然表面看去,他满面春风。然而内心的迷惘,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毅何尝不想过妥协,但是他不知道该向谁妥协。 自己?还是父亲? 而曾经,他又何尝不是父亲的骄傲。 林毅觉得是父亲的执拗,在这三年的每一个年关到来之时,都会将他深深的灼痛。 于是,经年三载,林毅都拒绝提及过往,更不愿意回到那个家。 然而今晚,他想通了。他不再执着于过去,这样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有些事情,本无对错可言。 林毅给三年前的自己松开了枷锁,并赔给了对方一个会心的笑。 马车摇摇曳曳的进了城,随后淹没在喧闹的街头。玄都平凡的一天,也即将结束。 第十六章 没落的丹房 林校尉早早来到了城楼之下,今日他依然是一身常服。 虽说春寒料峭,但林校尉此时却格外的精神。他不停的在城门口踱步,看着有些着急,但也没有失去耐心。 等了一端时间之后,瘦高老者带着两个道童出现了。 老者看了一眼车队众人,便知会启程。 林校尉见状,便赶忙对着老者说道:“老天师,劳烦再稍等片刻。” 老者不解对方意图,便问道:“小将军还有事未办妥?” 林校尉便解释道;“实则我家兄长也在这玄都之内,我已跟兄长约定,在这城门见面。” 瘦高老者抚了抚麻白的胡子道:“原来如此!那便等你兄长到来。” 说完老者跟道童先上了马车。 …… 再又等了半晌,林校尉始终未见来人,开始有些不耐烦,走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但林校尉又在心底安慰自己,兄长虽说脾气是倔了点,但为人正直,不可能拿他打趣。 兄长既然连夜过来看望自己,便肯定下定决心的,林校尉心想。 始终不见来人,林校尉心底也犯嘀咕。莫不是自己会错了兄长的意思,兄长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此时车内的老者又探头催问了一句,马儿们也都在不耐烦的跺着脚。 林校尉只是回了一句稍安,便继续朝着城内望去。 林校尉抬头看了眼天色,心想实在不行,就去兄长家探个究竟。 正当林校尉思考要不要进城之上,城内不远传来了大哥的呼声。 林校尉见到来人欣喜若狂,一把抱了上去,差点没将对方推倒。 林毅用力推开林校尉说道:“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林校尉此时才不管那成何体统,笑的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这兄弟两相差十来岁,有时候在林毅看来,弟弟就是个小孩子。 林毅又再看了看面前的弟弟,问道:“何时启程?” 这时林校尉才想起来还有事要交代,便开口说道:“兄长莫急,先带你见一人。” 随后林校尉则引着大哥见过瘦高天师,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 林毅赞老者仙风道骨,老者夸林毅年少有为。 一旁的林校尉则不时陪笑,准备等两人言罢便告知自己的决定。 少顷之后,林毅与老者互相再行了礼。 林校尉见状,便插话说道:“林坚还有一事要告知前辈和兄长。” 说完对着两人各行了个礼。 老者与林毅听完,都面露疑惑。 林毅转过身对着面前的弟弟问道:“还有何时?” “先前未曾与兄长言说,我护送学子途中,曾遇到魔人。幸得老天师以命相保,如今老天师尚还卧床不起。”林校尉行至一旁说到,声音里满是内疚。 林毅听完满是惊讶,不曾想途中竟还有这遭遇。 “经过此事,我夜不能寐。都怪我学艺不精,老天师才受此重伤。”林校尉说完,已将内疚转变为愤怒。 他愤怒魔人的侵袭,更愤怒自己的无能。 林毅不知道说些什么,脸上满是担心。 “为兄之事,怎能怪你!”瘦高老者安慰到。 林校尉顿了片刻,随后从胸口掏出信封,将宝剑跟信封一同塞入林毅手中。 “兄长应知我,我欲回炉重造。先入学院,再入军中。近年魔族骚动不断,若传说确有其事,弟也能为国尽忠。”林校尉握着林毅的手说到。 林毅听着面前自己弟弟慷慨陈词,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林毅不禁有些内疚起来,他深知面前的弟弟,从小就励志要建功立业。但因为他不肯回郡,因此父亲才让弟弟从玄喻院出来便回了家。 如果当初自己接下了那把宝剑,那么此时的弟弟,应该在天都。说不定已经入了四军之中,而不是当什么郡城的督军校尉。 全然是自己的自私,耽误了弟弟的前程。 林毅越想越有愧于眼前的弟弟,甚至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 林毅转过一边说道:“父亲知道你的决定,亦会为你高兴的。” 他没有说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资格。 林校尉随即又开口说道:“母亲那边,还望兄长多加开导。” 林毅低着头,点了点。 说完这些,林校尉后退两步,弓下腰来说道:“请前辈、兄长上路!” 林校尉郑重的行了一个礼,半晌没有抬头。 林毅遂转身上了马车。 …… 马车渐渐驶离林校尉的视野,他才转头回了城。从今天开始,他便不再有校尉之称。 …… …… 林坚回了城径直去了客栈,去找阿爷跟清儿。 清儿爷爷见到林坚,一点也不觉得差异,两人相视一笑。 清儿看到林坚甚是高兴,虽然这玄都热闹无比,但这两天都被阿爷关在房内看书写字。 虽说之前在村子里也是看书写字,但毕竟环境不同。村子里面整日静悄悄的,听的最多的就是鸟叫虫鸣。 然而在玄都可不一样,天内听着街市吆喝不断,心境自然要浮躁很多。 清儿现在毕竟也才十来岁,抵挡不住外界的诱惑也是正常。 清儿爷爷邀林坚坐下,坐定后,便开口道:“今后做何打算?” 林坚想了想说道:“先进玄喻院拜访老师,看是否能够留院学习。再进天都,最后入四军。” 清儿爷爷点了点头,示意赞同他的决定。 “看的出来你要进军中的执着。但你已荒废多年,不管是道心还是根骨,早已无法跟孩童们相比,求师问道必定多般困难。”老者言简意赅,意思明了。 不管是武道还是玄门,十来岁开始修炼是最佳契机。越往后,便越难有大的成就。 老者显然比较担忧这一点,便直接点了出来。 “如果天国之内,寻不到师傅,我便去真武帝国。”林校尉语气很硬,表明了他的执着。 “真武帝国以武道为本,跟我们素来界线分明。你过去拜师求艺,人家可未必肯教。”老者继续说到,稍有点泼冷水的感觉。 “我习道,只为扫平魔族。如果两国开战,我便解甲归田。我林坚不会做这种手足相残之事。”林坚气势不减,字字铿锵。 清儿爷爷听完只觉得没有看错人,心里满是欣慰。 房内进入了一个短暂的沉默,爷俩各有思绪。 …… “我已决定去玄喻院一试,在院内后山当个药农,清儿便也能留在院内学习。”过了片刻,清儿爷爷开口说到。 林坚听说阿爷想进学院,满是欣喜,但也略显疑色。 虽然没开口,但清儿爷爷大概也猜到了。 “我这手艺本就是从学院后山传出来的,不用为老头子担心。”老者开口说到。 林坚便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清儿爷爷说完后,便又吩咐林坚去寻了辆马车过来,告知稍后上山。 祖孙再又闲聊了会,随后老者带着两个孙儿下了楼。 …… …… 林坚驾车,清儿跟爷爷则在坐在后面。 林坚向后看了一眼,确认清儿跟爷爷坐稳了以后,便牵着缰绳驱使马儿动了起来。 马车沿着庆河,穿过热闹的街市,再穿过城主府,由南往北而上。 越接近学院,地势便越高。 经过小半天的行进,马车终于到达了学院大门外。 此时已接近正午,学院的入学大典刚过,广场上还逗留着几人。 林坚搀扶着清儿跟爷爷下了车,随后几人朝大门走去。 清儿看着宏伟的大门直发愣,他站在大门之下仿佛一个玩偶一般大小。 爷孙三人径直进了大门,期间也未有人上前询问他们身份。 玄泽天国向来重视教育,上山听学从不设任何门槛。 林坚重回学院,故地重游,难免少不了一些感慨。 看着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些景色依旧,顿时觉得光阴似箭。 而清儿爷爷却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里透着一股深邃,让人看不透。 进入学院后,林坚先是陪着阿爷去找了学院管理药膳的药师。 林坚问过几个人后,找到了药房所在。 但进到药房,只有寥寥几位弟子在学习辨别药草。 林坚又听得一弟子说老师在丹房,随后几人便又去了丹房。 来到丹房,三人见到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老者,旁边还有两个少年,正手持蒲扇。 老者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丹炉,两个少年则聚精会神的盯着火候。 爷孙三人站了半晌,老者仍未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这时林坚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老者听到声音,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三人一眼,随后又继续盯着丹炉说道:“几位有事?” 老者好像并没有太过在意,这突然出现的三人,也没有对三人差异甚大的年纪有特别的好奇。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便再无下文。 “确有些事。”林坚行了个礼说到。 “有事说事。”林坚话音还没落,老者便接了话。语气极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老者没有转头,依然盯着丹炉。 “我家阿爷想在院内谋个药农的活。”林坚依然不急不慢的说到。 “谋活你找院里人,这事不规我管。”老者依然是很快的语速,斩钉截铁。 老者的眼里好像只有眼前的丹炉,全完不关心外界的事情。 林坚只觉得眼前这个老者有些怪异,且没有礼貌,有些不耐烦。 站在一旁的清儿爷爷,拍了拍林坚,示意让他来试试。 林坚随后退了两步,清儿爷爷走向前去。 清儿爷爷拿出包袱里的草药,在老者面前晃了晃。 这老者仿佛中了邪一般,也跟着药草晃动的幅度摇了起来,随后将药草一把抓住,并自言自语起来。 “哎呀呀,这药养的好呀!这满满的灵气,再养几年,怕是要从土里钻出来咯。” 老者盯着药草,看的入迷。 半晌之后,才恍然发觉身边有人。 老者便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清儿爷爷说道:“这药从何而来?” “老头子自己养的。”清儿爷爷答到。 “如何证明是你养的?”老者追问到。 “后山借我一用,自会给你养出这满山的药草。”清儿爷爷答到。 老者顿了片刻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请示院长。” 清儿爷爷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即老者抱着草药走出了丹房,刚跑了两步,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 老者一拍脑袋,心心念念想着药草,忘了御剑过去更方便。随即老者双手一引,从药房飞出一柄剑来。 第十七章 重回学院 老者踏上剑便朝着院内深处飞去,没过多久又落了下来。 老者来到了一处大殿,大殿里面坐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长者约摸七十上下,少者亦有四十有余。 老者进到殿内,对着正前方行了一个玄礼。 这位老者行礼的方向,坐着另一个老者,约摸六十有余,七十不到。 这个老者一身素衣,麻白的胡子,头上却戴着一个白玉的芙蓉冠。在老者的左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见过院长。”老者行完礼说到。 这个端坐在正堂的老者是玄喻院的院长,道号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见了来人开口说道:“何时如此慌张?” 老者随即回复道:“门内有一老者,上山求个后山药农的活,我见老者药草种的甚好,便来请示院长。” 华阳真人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周遭一群人,问道:“诸位,意下如何?” 大部分人对着突如其来的老者,和他带来的问题不是很敢兴趣,便没开口。 而此时传出一女人的声音道:“后山已然荒废十余载,重新拾起种种草药,未必不是件好事。” 众人听罢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就依贤安真人言。”华阳真人看了看人群说到。 “谢院长、诸位。”老者再行一玄礼,又匆忙出了大殿。 老者走后,殿内传来轻声议论。 …… “这元青老道人,身为人师,却也没个规矩。” “这院会也不见参加,反倒为个老头子倒跑过来。” “他也可怜,门下没有几个弟子。这丹房的火,也就靠他一口气撑着。” 议论声刚起不久,华阳真人便将之压了下去。 “勿要再议!” …… 这个行事匆忙,风风火火的老者叫做元青子,是丹药房的老师。元青子一生痴迷于丹药,看护丹炉几日不眠那是家常便饭。 元青子在天泽院时,便盼望着能来到玄喻院。因为玄喻院的前任院长清玄天尊,便是天国丹药第一人。 元青子是日思夜想,想着能入天尊门下。可哪知那位天尊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入山门,连面都没见上过。 后来因为清玄天尊突然消失,元青子被派到玄喻城接了丹房。 元青子甚是郁闷,这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虽说没有见到天尊,但用上了天尊留下的丹炉,元青子也便得了些安慰。 …… 元青回了丹房,将清儿爷爷拉至一边。 元青子说道:“虽然院长答应了让你进山种药,但我也需与你约法三章。” 清儿爷爷回道:“敢问是哪三章?” 元青子挠了挠头,他光顾着学人约法三章,但没有想到要约什么法。 元青子一时想不到要约些什么,便开口说道:“容我斟酌一番,再告知你。” 清儿爷爷跟林校尉则是相识一笑,清儿爷爷暗自心想,眼前这老者甚是有趣。 清儿爷爷思忖了一下,开口说道:“若要种好草药,老者也有一法要跟你约?” 元青子一脸疑惑,心想自己还没提要求,对方反而先开了口。 元青子看着清儿爷爷问道:“你有什么法要约?” 清儿爷爷随即说道:“我种药这后山,除了先生你,不可有外人进入!” 元青子当即回答道:“行。” 清儿爷爷又补充道:“即便是院长要来,你也得拦下!” 元青子这下范了嘀咕,第一他未必拦得住院长,第二他心想面前这老者是要作甚,竟不许院长查看,莫不是有妖? 正当元青子暗自思量之时,清儿爷爷又开了口。 清儿爷爷朝前一步说道:“只要你能应下,我保证这后山药草满山跑!” 元青子被清儿爷爷看出的条件惊到,遂一把拉住清儿爷爷的手道:“此话当真?!” “当真!”清儿爷爷笑呵呵到。 “如若有假?”元青子追问。 “如若有假,任尔处置!”清儿爷爷答到。 听到清儿爷爷的话,元青子大笑了起来,清儿爷爷亦是大笑了起来。只留得一旁的林坚跟清儿两头雾水,不知所以。 …… 元青子拉着清儿爷爷的手在丹房内聊的开怀,两人一间如故。 丹炉内的火光正烈,将这丹房照的格外的温暖。 元青子满脑子里都是丹药,自然滔滔不绝的跟清儿爷爷讲了很多丹药的事情。清儿爷爷发现眼前这人确实很懂丹药,并且还有很多自己的见解。 但清儿爷爷只是默默的听,最后来一句:“丹药我不在行,我只知道怎么种药。” 元青子便说道:“种好药就行,药材是成丹的基础。” 元青子又拉着清儿爷爷聊了很多,但更像是抱怨。 比如自从清玄天尊走后,天国的丹药就止步不前。丹药在天国的影响力也逐渐下降,学院选修丹药的弟子也越来越少。 元青子告诉清儿爷爷自己甚是喜欢丹药,但也说不出个原因。只是觉得每当炉内的丹成,他便觉得宛如自己生出的孩子一般。 清儿爷爷边听边点点头,表示听的认真。 元青子又想着说些什么,却不料被林坚打断。 林坚这边还要拜会老师,便先告别了清儿爷爷,约定晚些再来寻他们。 …… 林坚出了丹房,心事少了一般,不自觉的跳了起来。 阿爷总算有了落脚之地,终于可以安心操办自己的事情。 林坚走在学院熟悉的道路上,往事历历在目。时隔多年,他没想到自己会再以学子的身份,再次回到学院。 林坚甚至有点忘记当年他学了些什么,脑子里面的东西大多已经还给了老师们。 林坚突然想一名老师,因为他标志性的不紧不慢的说话方式。 但林坚想不起来,这位老师教的是什么。 “符箓?不是不是。剑道?也不是。念气?”林坚自言自语到。 林坚想不起老师教的啥,便学着那位老师的神态说了几个字。 “大道~无~为~~”林坚模仿到,四个字换了几口气。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对了!他教的是炼气!” …… 林坚脑海里,其他几位老师也都逐一飘过了一遍。但他也很快发现,很多老师他已经只记得模样,不记得尊称。 林坚霎时有些懊恼,这见了老师不知如何称呼,如何是好。 但还未等林坚想好此事,他便发现,几个教室空无一人。林坚只得再往院内深处走去,走了一会儿后,他来到一处大殿。 林坚站在远处望去,见里面坐满了人,便猜想老师们应该都在里面。 林坚一时范了怂,不敢靠近。 林坚就这么躲在一棵树后,盯着殿内的众人。他暗自庆幸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这般行迹,怕是要被当成贼人抓住。 约摸再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散去,各自回了住处。 林坚便思考着先去拜见哪位老师,不料心间却升起一个声音。 “小友何故看了半晌啊?” 林坚心头一惊,四周看去也无人影。便只觉得好生奇怪,心想难道是幻听? 然而声音散去不久,又起一道:“不用张看,进殿来吧。” 林坚这才发现,殿内有一老者正注视着自己。 林坚来到殿中,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玄礼,没有说话。此刻的他有点拘束,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脚尖。 华阳真人打量了一番来人,随即开口说道:“上山所谓何事?” 林坚抬头瞄了一眼眼前的老者,发现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称呼。 随即开口说道:“陪我阿爷上山而来,讨个药农的活。” 华阳真人听罢坐了下来,说道:“原来如此,寻你阿爷去吧。” 华阳真人说完,林坚却未离去。 华阳真人随即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林坚想了想说道:“此次回院,弟子想重修玄道。” 华阳真人略显好奇,说道:“你这年纪,应该在天都求学,为何来我玄喻院。” 林坚顿了片刻,解释道:“原本五年之前,我已然考入天都。但少年无知,一心只想建功立业,便回郡从了军。” 林坚只字未提父亲和兄长的原因,只将问题归结于自身。 “然最近路遇魔族,才发现自己太过无能。如今魔族,日渐猖獗,我便想重修玄道,日后伏魔。”林校尉继续说到。 华阳真人听完只觉得可惜,有进入天都的机会,就应该把握。 随后他重新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少年,说道:“既然路遇魔族,为何毫发无损。” 华阳真人几乎没有感觉到面前少年体内的气,也就是说,眼前的少年基本没有修为。 林坚旋即解释道:“乃是送学路上,我郡天师出手伤了魔人。随后,宝玄天尊弟子现身,诛灭了魔人。” 华阳真人听完若有所思说道:“你可是来自郁北郡?” “正是。”林坚回到。 华阳真人听完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没有说话。 林坚不知道老者意图何为,便也只是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半晌过后,华阳真人再次开了口。 “你这年龄,已然错过最佳修炼时期。但也不无机会,你可先修炼气,再修剑道。虽大道难成,但武道尚有无限可能。”老者说道。 林坚听完赶忙行了一礼。 老者摆了摆手走出了殿内。 这时林坚才想起,刚才这位老者正是院长。 林坚心想,还没问得从何时开始修炼。此时,心间再生处老者的声音:“进了山门,你便已经开始了修炼。” 林坚听罢,朝着老者的身影,再又恭敬的行了一个玄礼。 第十八章 入后山 林坚心里两块石头已然落地,这会快活的欲要飞了起来。 他学着老天师的手势,手指一引,随后凭空一跃。这一跃,他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林坚这手势倒是那么回事,只是没有飞剑出现,他背上也没有剑。 林坚跨着大步,满脸喜色的到了丹房门外。 林坚站在门外,听到元青子跟清儿爷爷仍在谈天。便有些不耐烦,心想两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 林坚不懂丹药,也对丹药没有感情,所以不愿多听。他觉得丹药这东西虚的很,没有拳头来的实在。 战场杀敌,道场比武,都得靠真本事。凭几颗小药丸就能改变局势,他是不信。 林坚在屋外等的不耐烦了,便不时朝屋内看去。 清儿此时也坐在爷爷身边,清儿听着两个老者的对话,像听故事一样,反而听的入迷。 清儿第一次得知,原来药草也是灵性的。他原本以为,只有飞禽走兽有灵性,现在他知道了,草木亦是有灵性。 清儿听的仔细,心里也存了不少问题。但面前的这个老者,只顾着自己说,没有给他插嘴提问的机会。 元青子拉着清儿爷爷一聊就是两个时辰,直到有些口干舌燥了,才想起时间不早了,对方还要下山。 随后便跟清儿爷爷约定,明日上山,再带他们入后山。 清儿爷爷让元青子不要远送,但对方坚持要送至大门。 随后几人拱手作别,元青子回了丹房,清儿爷爷一行上了马车。 元青子这边得了知心朋友,满身欢喜。 寻常往日面对几个资质平平的弟子,说不了几句他便没了耐心。 清儿爷爷的到来,让他对丹药更增了几分信心。 元青子心想,如果真如这位老者所说,他能种出满山灵性的药草。他势必能让丹药,重新回到天国人们的视野之中。 …… …… 清儿爷爷一行三人离了山门,便径直朝着客栈去了。 一路上老者见清儿思绪不断,便开口问道:“清儿,可是有什么疑惑?” 清儿点了点头。 老者随即说道:“说给爷爷听听,爷爷帮你解惑。” 清儿问:“刚才那人说药草亦有灵性是真的嘛?” 爷爷答:“确是。” 清儿又问:“那有灵性的药草,在丹炉内不会觉得痛吗?” 老则不曾想,清儿居然思索的是药草的问题,略微有些吃惊。 未等老者开口,清儿随即又问道:“那炼成丹药,丹药有灵性吗?” 老者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清儿的问题。 “如果你对丹药有兴趣,拜那位老先生为师如何?” 清儿亦是没有回答爷爷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那个老先生有些古怪。” 清儿爷爷听完大笑了起来,道:“怪哉!怪才!” …… 马车下到客栈门口时,已是傍晚。 林坚还了马车,并跟客栈掌柜的约了明日用车之事,并让掌柜再配一车夫。 晚饭过后,林坚带着清儿上了夜市。一来带着清儿采买点上山的东西,二来再带着清儿看看热闹。毕竟上了山,再下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清儿爷爷则是独自留在了客栈。 清儿出门这一会儿功夫,老者突然感觉房内少了些什么。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清儿第一次离开老者的身边。 清儿爷爷竟然生出一丝焦虑,在房内坐立不安。虽说在这玄都倒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但老者内心总有一些不安。 好在买完东西,林坚便带了清儿回了客栈,老者见到清儿,紧张的心情才有所缓解。 林坚将采买的东西放置在一边,拿出了其中一件。那是一个竹篾编制的斗笠,林坚想日后天气热了起来,阿爷用的上。 清儿爷爷看了以后,便直夸林坚有心。 林坚跟阿爷闲聊了一会以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清儿也开始打起了哈欠,随后老者便吹灭了蜡烛。 …… …… 第二天天刚亮,爷孙三人便已准备妥当,再次朝着听诏峰进发。 因为出发较早,刚至晌午,便已到了山门。 爷孙三人下了马车,便看到一老者带着几个弟子,站在门口迎接。 仔细看去,便能看出为首的老者是昨日的元青子。元青子身后站了十来个弟子,约摸十二三岁的样子。 元青子站占门口,一脸的笑意,满心欢喜。 看见来人,赶忙吩咐弟子上马车帮忙提拿东西。 不过清儿跟爷爷向来生活的简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 除开一老一少一人一个包袱,也就没啥可拿的。其余的物件,林校尉一人便可以拿下。 三人下了马车,元青子即做出请的姿势,将爷孙三人请进了是山门。 元青子秉性怪异,是学院内从院长到弟子人尽皆知的。但今日却如此这般客气,寻常人看来着实有些反常。 但元青子门下弟子稀少,今日已尽数被他叫来山门。并且他的丹道,跟院内其他道门交集也少。元清子今日这般殷勤,到也无人注意。 元青子迎到来人后,便吩咐弟子回了丹房,自己带着三人往后山去。 一行四人走在学院的大道上,清儿爷爷把背在被上的斗笠,戴在了头上。 元青子有些奇怪,清儿爷爷遂解释说见不得强光,元青子便没有追问。 饶过大殿,继续往北走,便有一条小道通往后山。 只是这小道需要绕着听诏峰一圈,小道窄而悠长,最多容纳两人并排而过。 元青子走的有些不耐烦,按照往常,他早就踏上了飞剑。奈何眼前还有三位,只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走着。 一行四人约摸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才饶过了听诏峰。 此时,后山的景致也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 听诏峰下的这片后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阔。是一个不大的山谷,因为在听诏峰后不远,依然高高耸立着众多山峰。 想比于听诏峰身后的高耸如云的群山,山脚的这片空地,便显然有些不足为道。 元青子也是第一次来这后山,竟不知道这玄喻院还有这番景致,当下连连夸赞。 几人继续往下走去,这时两间木屋出现在了几人视野里面。 几人走进木屋,木屋已经荒废多年,但屋内的桌椅板凳尚可使用。 出了木屋,前面便是一片阔地。只是杂草丛生,颇有一股荒凉之意。 来到山下,站在山脚看去,却也不觉得这谷地局促。阔地再往前去,便是一条小溪,溪水应该是峰顶雪水融化而来。 不时从树叶缝隙照进的阳光,照射在溪水之上,反射出一道强光,竟有点刺眼。 仔细看着溪水,便能看出这溪水甚是透亮,宛如冰晶一般。 元青子内外环视一周,不时点点头,看样子很是满意。 随后元青子走向清儿爷爷,问道:“老先生,可还满意?” 清儿爷爷抚须点了点头道:“满意。” “老先生满意就好。”元青子笑到。 元青子此时满脑尽是漫山药材的景象,一听老者说满意,更是难掩心中喜色。 元青子逗留片刻过后,便作别清儿爷爷。 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飞剑飞到了元青子身边,元青子便踏着飞剑回了学院。 林坚帮着清儿跟爷爷整里好木屋以后,便也告别了两人,回了学院,约定过几天再来看望他们。 …… …… 两人走后,清儿爷爷站在屋外,感受着整个山谷。 清儿爷爷闭着眼睛,听着潺潺的流水,闻着芳草和绿叶的清新。 随后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这种笑意仿佛清儿吃到丁胖子的菜,仿佛元青子看到上品草药一般。 老者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慢慢吐出。 而这谷间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将这树,这草尽数摇动。摇曳的树枝仿佛在朝着清儿和爷爷招手,晃动的青草仿佛在朝他们点头。 清儿爷爷仿佛瞬间年轻了数十岁般,瞬间精神百倍,跟那小村落里的老丈判若两人。 而此时清儿从屋内跑了出来,来到了爷爷身边。 清儿看了一眼爷爷,又看了看眼前的山谷。 他倒没有觉得爷爷有什么不同,不管是村落里的那个老丈,还是此时身边的爷爷。 一如既往的慈祥,一如既往的脸上挂着笑。 …… …… 玄喻院内,今日已正式开始授课。 弟子们将在这里学习修炼玄门道法的根基。 天国的所有学院,弟子修习的内容都差不多,包括:炼气——玄照——引气,每一项又包括前、中、后和圆满四个阶段。 天喻院的四年学习,也将直接决定着每一个弟子今后的命运。 只有三分之一的弟子能前往天都,而这三分之一当中,也只有顶尖的三分之一能有机会进入天泽院。 入天泽院,便相当于半只脚进了大道。从此一生,不说羽化登仙,荣华富贵定是不用多愁。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的弟子,便只能回乡入郡城某个差,但大抵还是能过活。 …… 新一批入山的弟子,约摸有数百人,被分给了十来位老师授课。 新弟子们第一天进山上课,大多有些散漫,提不起精神。但又恐于陌生老师的威严,不敢胡闹。 因此,半数弟子都在摇头晃脑,抓耳挠腮。于他们而言,大部分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学院。更没想过要得道成仙,他们来这唯一的原因,是他们父母的安排。 甚至有部分弟子,是父母拿着扫帚硬赶上山的。 还有一部分弟子,是被父母连哄带骗上山的。 当然,也有那一小部分弟子,从进了山门便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比如,此时靠窗边聚精会神的颜红。 还有长陵郡那个相貌平平的曾盛。 第十九章 第一堂课 林坚来到内院已是半下午,看着屋内满座的少年,林坚有些为难。遂站在了窗边听着,没有入内。 此时如果他走进屋内,势必是全部的焦点,包括授业的老师。 林坚一想到要跟一群十来岁的少年一起听学,便觉得有些拉不下来脸,心里隐约有几分打退堂鼓的意思。 但转念一想,灰溜溜下山更丢人。便只得硬着头皮,暂且在窗外听着。 屋内的正前方,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老者,正在给少年们讲述玄喻院的历史,和历史上那些傲人的成绩。还有那些优秀弟子的殊荣,和他们得到的褒奖。 想让这些刚入山门弟子们有修行的动力,那势必要让他们知道修行的好处。 面对这些稚嫩而又活泼的少年,拥有制怒之力,并且不强行改变他们的行为举止,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授业老师。 虽说道心不一,弟子资质也参差不齐。但为人师表,就得一视同仁。 而屋内这名授业老师,显然做的非常好,而且善于抓住少年们的好奇心。 讲故事总比讲枯燥的理论更容易吸引人,如果再加上一些玄门道法,势必效果更好。 而此时屋内的这位老者,便是如此。 只见这位老者,从袖口掏出一个葡萄大小的石头,将这小石放置于左手掌间。 静置片刻过后,老者又将石头向空抛去。 在抛出石头的同时说道:“腹内之气,可引天地。天地之气,掌控万物,这边是引气控物。御剑飞行,亦是此理。” 老者说完,只见这小石块凭空悬浮了起来。 霎时间,整个屋内响起了一片惊呼。 几个打盹的少年,瞬间被这惊呼声惊醒,然后端坐身体不知所以。 老者看了一眼漂浮的石块,随后继续说道:“待引气成熟,更有万千变化!” 随后老者再双指一指,小石块便逐渐放大。从葡萄大小变成苹果大小,从苹果大小再变成西瓜大小。石块不停的变大,但无论多大却依然凭空悬浮。直至最后恢复原样,再次落入老者手中。 此时,屋内的少年们个个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老者收了石块之后,继续说道:“玄门道法,皆源于体内真气。不论今后各位是要修符箓,还是练剑道,或是其他,炼气是第一步。” “当炼气圆满,便能以体内之气,引天地之气。驭万物,控雷电。亦可将这天地之间的气,附于身体或是兵器之上。”老者补充到。 “在这炼气与引气中间,还有一个玄照期。玄照期通过对万物的解读,让我们更加认知这个世界,拥有更大的智慧。当我们对这个世界更为了解之时,我们便更容易掌控这个世界。炼气需要各位每日修炼,而玄照则需要各位博览群书。院内藏书阁,欢迎各位。”老者继续讲解到。 “天下之大道无尽,羽化登仙亦不是尽头,望诸少年,大道无边!” 老者说完,朝着天都的方向行了一个玄礼,那里有玄门至高的存在。 …… …… 自从这位老师讲完后的几天,少年们便想入了魔一般专研修习。 而林坚依然只在窗外听讲,然后默默研习。 林坚相对于其他少年有个优势,林坚早已玄照圆满,只需重新炼气。 但同样也有个劣势,因为年龄跟身体的原因,他炼气将会比其他少年困难数倍。 林坚知道自己的情况,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困哪程度远大于他的预想。 那些他好不容易纳入体内之气,轻而易举又流逝到了体外,未等他炼化,便已不见踪迹。 虽然他也去藏书阁翻阅过书籍,亦是请教过授业老师,但都无良方。 老师们仿佛跟商量好了一般,答案惊人的统一,归结下来就是需要日积月累。 林坚无奈,不知道要日积月累到猴年马月,当日便再无心思修炼。 林坚忽而想到,已有几日未去看望过阿爷跟清儿,便出了住所,往后山去。 …… 林坚来到后山,后山山谷已然有了不小变化。 木屋前的杂草已被铲除,土也被翻了新。 清儿正在屋内念念有词,而阿爷则在一旁看着清儿念念有词。 清儿爷爷看到林坚过来,赶忙招呼他坐下,顺便倒了一杯茶。 林坚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山路,正是口干舌燥,一股脑便将杯中茶水饮下。 清儿爷爷看了他一眼笑道:“可有试出什么滋味?” 林坚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道:“先前喝的太快,未尝出滋味。” 清儿爷爷便解释道:“这茶水乃是这山泉水泡制而成,不觉得甘甜?” 林坚想了想道:“好像确实有些甘甜。” 清儿爷爷听完便再倒一杯,说道:“有空便多来阿爷这品茶,这山泉甚好。” 林坚听了便连连点头。 继而待了约摸半个时辰,林坚便作别了清儿跟爷爷。 回到院内,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林坚回了住处,只觉身体里面有东西在漂浮着,忽上忽下。随即他便坐了下来,他想试着去感受那漂浮着的东西。 林坚闭着眼睛,他发觉在他的腹部有一股暖流。他试着去控制它,将他运行起来。 这股暖流居然随着林坚的心思,在他的丹田之内运行了起来。 约摸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这股暖流便被林坚炼化,最后沉积到了他的丹田之内。 林坚此时无比兴奋,虽说最终沉积下来的气不多,但却是平日数倍之多。 在接下来的两天,林坚炼化气也比平日要多,只是到了第三天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随后的几天,林坚又再一次去了后山看望清儿跟阿爷。清儿依旧念念有词,阿爷依旧会给他倒茶。他回来以后,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暖流。 林坚觉得奇怪,心想难道是那泉水蕴含天地灵气? 这个问题他不得解释,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如果按照这个速度,那么只需一年,他便能炼气圆满。 往后的日子,林坚去后山更为频繁了。而每次去的场景大抵相同,清儿独自念念有词,阿爷给他倒茶。 林坚偶尔也能遇到元青子过来采药,但两人也就互相行礼,也无过多的交流。 倒是清儿反倒拜了元清子为师,每月会下山数次去到丹房。 …… …… 林坚依旧会去听授业老师的课,而且还会轮流去听其他老师的讲课。他之所以这么做,便是想取长补短,从而快的从玄喻院走出去。 林坚清楚认识到,在玄喻院或是说在玄门道法方面,他日后的修行速度不会很快。他心里盘算着,那为何不改修自己喜欢的武道? 而且他也一直认为,他在武道方面更有天赋。他只等炼气圆满,便下山修武道。 而武道跟玄道的最大不同,就在于武道需要对身体进行磨炼。而这种磨炼不是普通的磨炼,而是深入骨髓的磨炼。但他坚信,他定能也必须扛下来。 一晃便过了半年的时间,然而林坚只觉过去数日一般。因为他的生活太过单调,炼气、去后山喝茶、听课和偶尔去藏书阁看书。 他没有任何朋友可以谈天,包括清儿在内。因为每次去,清儿基本都在念念有词。而其他少年要比他小的太多,沟通起来有障碍。 当然他也不需要这些,他需要的只有一心修炼。 …… …… 半年的时间,对于新入学的弟子来说,过的不算轻松。 因为大多人的炼气进展都很慢,如果说一直无法炼气圆满,那就无法引气。 玄泽天国的几个学院,把炼气圆满的最低时间,都统一设置在了两年。也就是说,如果两年没有炼气完成,那基本进入天都无望,跟别说进天泽院。 道心的高低,自然对少年们的修炼有着不小的影响。 比如长陵郡的那个相貌普通少年曾盛,已经进入炼气中期,而且同时进入了玄照中期,这就是九重道心的恐怖之处。 当然院内还有几个其他郡县的天赋少年,亦是更曾盛不相上下。 颜红亦是进入了炼气中期,但在玄照初期已经停留尚久,不得突破。 对于新入院的弟子,前期的修行确实苦闷。但对于即将离院的弟子,或许他们的日子更加难受,因为他们将要面对残酷的事实。将会有三分之二的弟子,无法前往天都,看那美丽的风景。 学院一年一度的“夏论”即将到来,这对于即将离院的弟子来说,着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因为通过这次的较量,便能大致摸清弟子们的道行深浅。 而在夏论之日到来前的这些日子,学院里显然有了些许不同。比如藏书阁的人陡然多了不少,学院的道场人也多了不少。 虽说不知道这临了抱佛脚效果怎么样,但抱了总比不抱强。 夏论遵循自愿报名的原则,只要炼气、玄照圆满即可参加。也就是说,如若不想参加,亦是可以不参加。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夏论是一个绝佳的练手机会。 若说不参加,那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早已放弃进入天都,比如丹房的几位。上山入学,本就是为了回去继承药庄。 要么就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的自信,并且不想在人前透露。毕竟十人当中,只有一人有机会入得了天泽院。 于是学院里突然又吹起了一阵风,大家都议论在院里的那几位会不会参加。 对于刚入院的弟子来说,这个风,吹的着实有些摸不清头脑。 甚至他们对这个夏论都是一知半解,更别说几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对于新入院弟子来说,他们最为关心的,还是何时破境。 两年的时间,对于很多的弟子来说,只是刚好够用。对于那些比较有天赋的弟子来说,亦是不能有丝毫放松。 他们宁愿把时间花在多看一页书籍,也比讨论这些好。 直到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声音。 “你们听说了么?那人一年便炼气、玄照双境圆满!” 第二十章 夏论 (祝大家新年快乐,2021再创辉煌!) 学院炒的沸沸扬扬的夏论还有两日便要开始,今日是截止报名前的最后一日。 已经报名的弟子,会被随机分配到甲乙丙丁四组,分组名单亦会张榜公布。但上场却是现场由老师随机抽签,所以直至入场之前,对手都是无法确定。 对于这些弟子来说,能在夏论走多远,确实需要气运。但如果要站到最后一个,就需要绝对的实力。 夏论,论的是对方的道,测的却是自己的修为。 在渡过了一个紧张而又难熬的半日过后,名单终于在徬晚时分公布开来。 学子们纷纷前往查看,但更多的是入院两到三年的弟子。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大热闹。 而对于许多将要站上道场的弟子,他们则是选择了忽视。一来知道对手也无作用,二来若看到不愿看到的名字反而徒增压力。 今年报名夏论的,一共有两百余人,跟往年差不太多。但相比于人数来说,学院的那几位是否参加,更让众人关心。 第一位便是从临郡过来的天才少年,名叫卓乐。这位少年第一次被人记住是因为他的名字,他叫卓乐,快乐的乐。而其他人,则喜欢叫他卓乐,乐曲的乐。 卓乐人如其名,性格开朗,活泼阳光。翩翩相貌也生的出众,再经过女弟子们的口口相传,便稍有了名气。 然而真正让他在学院名声大噪的是,他仅用了一年时间,就炼气圆满,玄照圆满。 当寻常弟子还在每日打坐炼气,或是苦蹲藏书阁之时,他便已经开始引气驭物。 如此恐怖的修行速度,让院长也大加赞叹,日后必有机会踏入大道。 而此子的名字,也赫然写在乙组的名单之上。 这对于乙组的少年们来说,着实是个绝望的消息。 除开乙组,甲组同样有一个名字,吸引了众人的眼球。这个名字,或许比那卓乐还要重上好几分。 那便是学院公认的天才少女,沈瑶。 在天喻院如若有人不认识沈瑶,或是没听过沈瑶这个名字,那一定会被人用白眼鄙视一番。 需要认识她的原因有许多,而最重要的有三点。这个十三岁出头的少女很有气质,用学院弟子的说法来说,就是仙女下凡,冰清玉洁。 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当然不是寻常人家带出来的。 因为她的出生就不寻常,她是玄喻城老城主沈雄的孙女,她亦是镇北玄武军将军沈战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当朝的七公主,是帝君的七妹,可以说整个天喻城一半都是她家的也不为过。 然而就是出生这么完美的一个身世,翩翩还天赋异禀,道心测验测得九重紫光。 一年玄照圆满,半年后炼气圆满,开始引气驭物。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比人羡煞人。 除开这两位,便再有一位名叫余楠的少年。 此少年亦是天赋异禀,乃是玄门世家出生。家中真人便就好几位,但少年为人行事低调,颇为神秘。平日只是一心修习,鲜少与人来往。 而此少年的名字,亦是出现在了榜单丙组。 弟子们纷纷议论,或许是早早料想到这三位会参加今年的夏论,才导致报名人数减了不少。 也有人在议论,如果三人出现在同一组将会是什么样一个场景。 于是就有弟子猜测,可能是院长动了手脚,将这三人特意分开了。 不过这些都无从得知,对于真正有实力的弟子来说,却也无关紧要。因为除开这三人,依然还有不少进入天泽院的名额。 而再回看丁,相对于前三组,压力就相对小很多。没有出现特别需要注意的名字,但听说好像八重红光道心不少,亦是不容小觑。 分组榜单公布以后,议论最多的还是谁最被看好,谁能拿下这次夏论的桂冠。 因为有了那三位的参加,自然结果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大多数少男们毋庸置疑会投沈瑶一票,先不用说天赋出生,光是那水灵灵的眼珠子一转,许多道心不稳的弟子便要为其倾倒。 少女们无疑则要卓乐投上一票,这个蹁跹公子,也确实值这一票。 当然也还有很多道心扎实的务实派,他们觉得人不能光看外表。余楠一直专著修炼,心无旁骛,没有那些凡尘俗事粘身,可能此时修为更高。 当然到底结果咋样,数天后被自然会见分晓。 甲乙丙丁四组,明日将在学院东西南北四个道场,同时开始。最后每组决出三名胜者,再在入院的广场再做最后较量。 届时,每个道场都会有两名老师在场。在判断胜负的同时,防止意外的发生。 林坚一心只在炼气,原本对着夏论也无太大兴趣,再者他比少年们高出一个头还有余,站在弟子堆里仿佛鹤立鸡群。 林坚一想到这种鹤立鸡群的场景,就觉得很尴尬。 但随着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加之听说有三个天才少年要参加,便也提了也兴趣。他也想目睹一下,岚州的少年儿郎们的风采。 …… …… 第二天一早,整个学院的弟子们便被召集到了山门前的道场。 林坚则是依然默默在一旁观望,没有加入队列。 而这时他在人群之外,看的反而更为清楚。 广场上少年们整齐排列着方阵,清一色的青色院服,让少年们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林坚在一旁看的入神,也被广场上的阵仗诧异到。 这是他第一次置身在外看到如此的景象,他忽然想到几年前,他也是眼前这些少年这般模样的时候,他站在人群之中当时自己的想法。 他努力的回想着那些场景,回想自己参加夏论之时,面对了什么样的对手。然后他始终没有想起来,他忘记了对手的样子。过了半晌,他才恍然大悟,他并没有报名夏论… …… …… 广场的正前方,院长华阳真人简单的对着少年们言说了几句,随后又有一名老师诵读了夏论的规则。 待事情交代完毕以后,参与夏论的弟子便去到了东西南北的四个道场。按照顺序,甲组在东,乙组在南,丙组在西,丁组在北。 各个道场内,参会弟子环绕道场周遭一圈,而其他弟子则在道场外围。 随着学院一声悠远的钟声,夏论正式拉开了帷幕。 林坚比较好奇那位名叫余楠的世家弟子,究竟修为如何,便径直去了西边的道场。 林坚来到道场,丙组已经围了不少弟子。 随后只见一授业老师,双指向旁边的木盒一引,随即两块竹简从盒内飞出,悬于旁边另一个木盒之上。 老者看着竹简念出了名字,随即两名少年向中间一跃而去,保持着约摸两丈的距离。 两名少年落定身子以后,便互相行了一个玄礼。 礼毕,左侧少年后退了两步,右手开始在胸前双指写花着些什么。跟随着这名少年的手指,明显能看到他指尖带动的天地气息。 少年虽然速度不快,但指尖的波动却很清晰,很显然这名少年已经修习了很久的符箓。 而右侧这名少年,看到对方已经动手,便也双指一引。一把木剑从少年背后飞出,立于少年眼前。待飞剑出现,少年再是右手一扫,飞剑高速旋转起来,随后幻化成三把。 此时左边少年,随着最后一笔完成,少年身前若隐若现的漂浮着一个字。仔细看去,发现是一个“定”字,少年写了一个定身符。 伴随着少年喝叫一声道:“定!”,少年双指在符上一点,随后这股波动便朝着对面的少年奔袭而去。这股波动飞行的速度不能算是很快,但如若没有留神,定会被其其中。 右则少年,眼见符箓飞来,便握住木剑,硬生生将这股波动接了下来。但奇怪的是,刚才的三把目前,只见其一。 虽然少年用木剑挡住了这股波动的推进,但这股波动并就此停下,依然还在朝着少年小幅度挪动,而右侧少年的木剑也被波动带来的压力,压的有些弯曲。 左侧少年,见此时对方招架之时。再次双指竖起,闭眼凝神,嘴唇小幅度轻微颤动。 站在场外的弟子眼见少年的动作,喊道:“难道他想引雷?” 林坚听到喊声,仔细看了去,又回想到老天师,确是这动作,这少年确是在引雷, 只见少年额头已生出数颗黄豆大小的汗珠,显然引雷对他来说有些牵强,但少年继续保持着动作。 此时天空之中,已经聚起了几朵黑云。 右侧少年亦是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有些吃惊,但他也并未就此作罢。 少年松开木剑,木剑立即被压的往后退了几寸,少年赶忙左手隔空顶住剑柄,右手双指向后一指。一柄飞剑不知从何处突然飞出,随即直向左侧少年射出。 飞剑速度极快,目的明确,径直朝着左侧少年飞去。 左侧少年好似感知到了飞剑,遂即睁开了眼睛,也变化了手势。 少年变指为掌,随着手势变化,少年的身前再次产生了一股波动,挡在少年面前。 这股波动仿佛一个屏障一般,挡住了飞剑的进攻。 林坚看的入神,他依然记得老天师帮他挡下飞剑那次,只是老天师的屏障比少年来的浓郁的多。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僵持,双方府内真气也在剧烈的消耗着。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两个少年将会因为真气耗尽,打成平局之上。 右侧少年身后再次飞出一把飞剑,飞剑绕场一周,向左侧少年后背刺去。 正当飞剑离少年头顶几寸之时,站在场边的老师出手了。 只见老者双指一引,这把飞剑便陡然凭空消失。那个符箓也随即消失,少年的木剑掉落在地,老者随即宣布了结果。 “刘浩,一心控三剑,剑藏虚空,胜!” 随着老者公布完结果,两个少年因为真气耗尽也相继倒在也地上,被众人抬了下去。 随后场边也想起了议论声。 “那道天雷如果落下,兴许能胜。” “引气尚未圆满,如何引得天雷?只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林坚听着少年们的议论,不禁有些汗颜。心想,如果是自己站在台上,怕是已经输的很难看。 就在众弟子议论之上,老者再次喊出了名字。 “余楠对阵柯磊!” 第二十一章 敌不动 我不动 老者再次喊出两个名字以后,场边响起了一片哗然。听着声音便能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场外的弟子对这样较量甚是期待。期待原因有两个,一个期待双方的对战。第二,他们期待这个叫做柯磊的少年,能坚持多久。 一阵哗然之后,议论再起。 但也不出意料,议论有些一边倒。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觉得这个叫柯磊的少年有一战之力。 这些人可能跟这名少年相识,知道这少年是你八重红色道心入得山门。并且不到两年时间,便也两境圆满。并且这个少年出自剑道世家,亦是不容小觑。 老者叫到名字以后,两个少年纷纷一跃入场。 然而细心的弟子可能会发现,余楠落地之前,脚下稍有波动。 两个少年入场亦是隔了两丈远,随后互行玄礼。 礼毕,场间雅雀无声。 这突然其来的安静,仿佛整个道场被施了一个偌大的定身符一般。 少年们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上的两个少年,连眼睛也不曾眨动一下,因为他们不想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 然而就在少年们死死盯着两个少年之时,场下的两个少年却丝毫没有动作。 不仅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挪动一步都没有。 道场之上,两个少年就这么静默的站着。风吹进道场,抚动两个少年头上的束带,两个少年对视而立。 台下开始有人忍不住骚动了起来,但依然没有人说话。 片刻之后,那名叫做柯磊的少年,终于有了动作。 而余楠亦如既往的还在盯着对方看着,看着对方的动作看的仔细。 台下再次议论了起来。 有的人说余楠在故作神秘,也有的人说他这是等待时机。 有的人说余楠平常就比较古怪,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然而,在林坚看来,双方少年都是想见招拆招,先出招不一定有优势。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 只见柯磊竖起双指,双唇微颤,随后向背后一指,一把木剑飞入身前。飞剑凭空悬立,柯磊再是右手一扫,在剑身前面划出一道波动。而木剑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随即一分为五,悬于身前。 “五把飞剑!” 场边有人喊了出来,有些许惊讶。能一剑化五,起码已经是引气中期。看样子这位少年,确实有些修为。 然而余楠这边,亦是竖起双指,嘴唇微颤之后,身前亦是飞入了一把木剑。 余楠的动作是跟在柯磊之后的,然而动作幅度一样。也就是说余楠在观察对手,然后使用对手同样的招数。 通常来说,这种正面的较量,就丝毫没有投机取巧的成分,拼的就是府内的真气和引气的境界。 就在众人的惊叹声还未消散之时,只见余楠亦是右手一扫,一股强烈的波动触动剑身。 只见木剑剑身一震,随后分裂成七把飞剑,悬立于余楠身前。 这七把飞剑展开成一个扇形,仿佛一个巨大的扇子,悬浮在空中。 “七把!!!” 众人中再次传出惊叹,随后场内悄然无声。 这七把飞剑的出现,让场外的少年一时忘记了说话。 片刻过后,场外一片哗然。 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让整个场地略微显得有些哄闹。 然而场外一片哗然,场内的两个少年却依旧保持着高度的集中,并没有被人群影响。 虽说柯磊看到余楠这七把飞剑也稍显惊讶,但他也没有就此放弃。 剑道不光比的是数量,还有有驭剑的技巧和剑气,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剑诀。 柯磊本身就是修的剑道,他相信自己的剑,不会比别人差太多。 …… 两人在经过一个短暂的对视以后,柯磊再次有了动作。 只见他右手再是一扫,五把飞剑被他尽数握于手中,合成一把。 柯磊握住木剑,向后一提,木剑由竖转横,向前刺去。 柯磊心里很清楚,余楠目前的境界显然比他高出很多,光比气息,他没有赢的可能。 余楠见对面刺将过来,于是也收了飞剑,横握手中。 余楠剑身一横,随即化解了柯磊的进攻。 柯磊见一剑刺空,随即变换手势横切过来,两个少年扭打在了一起。 贴近身体,余楠便没有间隙施法,显然柯磊这一决定非常明智。 但缠斗了一会,余楠亦是发现这个问题。随即张开双臂向后一跃,欲要拉开距离。 就在余楠跃至空中之时,柯磊突然扬起了嘴角,他笑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微的一个表情,但却也被余楠看在了眼里,只觉得不对劲。 “不好!”场边一个声音喊了出来。 显然声音的主人也看出了问题,而柯磊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局。 只见余楠腾空之时,柯磊变幻手持,双手持剑。 随后在身前凭空砍去,像是挥砍着空气,边砍便喊道:“破!浪!斩!” 少年一笔一划,一字一刃,喊到斩字时,只见三道交叉着的若隐若现的剑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仍在半空中的余楠飞去。 场外的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幕,定住了眼珠,不敢转动。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柯磊居然已经掌握了剑诀。天喻院内是不传玄决,只修根基的。山门之内,也不能再拜他师,那只能说明这个少年是出自剑道世家。 虽说不论这功法如何,一个引气中期的少年,已经能使出剑诀,日后在剑道的造诣必定不小。 就在少年们瞠目结舌之时,三道剑气也逐渐逼近余楠。 余楠死死盯着眼前的三道剑气,剑气速度太快,他已经没有时间和印掐出任何诀来。 场外的少年们已经有些不敢正视场内的情况,他们为余楠感到有些惋惜。因为如果正面对决,柯磊绝无胜算。 场外的少年静静的等待着老师出手,然后终止比赛,宣布柯磊获胜。 …… 然而,眼见着剑气步步逼近,两位老师始终没有出手。 而余楠面对这三道剑气,除去一脸的认真,却也丝毫没有害怕之意。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就这么目视着剑气朝自己飞来。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只见余楠的周身突然环绕起一层浅绿的屏障,屏障慢慢扩大,最后将余楠包裹起来。 三道剑气砍落在浅绿色的屏障之上,撞起一阵波动,随后消散。 柯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带着惊讶和不解。 然而还未等柯磊反应过来,屏障内的余楠毅然双手合十,来回交错,嘴唇微微颤动。 柯磊只觉头顶陡然生出一股压力,随后他缓缓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正有一股波动。 但当余楠落地之时,只见他右手朝天一举,口中轻喊着:“玄天无极印!”,柯磊头顶的那股波动顺势而下,砸将下来,震起场上烟尘四起。 道场周围的少年们,赶忙捂住口鼻,不少少年因为吸入了大量尘土而咳嗽不止。 少年们不知道场内的情况,等着大大的眼睛看着。 等到尘埃落定,只见得场中立着两人,一人便是柯磊,另一位便是不不知何时进入场中的老师。 老师及时进入了场内,接住了这一记掌印。 然而现在看来,不光是剑道世家的柯磊掌握了功法,这个玄门世家的余楠亦是如此。 并且这一记章印好像来的更为霸道,因为场内老师在接住这一印之后,脚下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 随后老者宣布道:“余楠胜!” 两个少年互相再次行了个玄礼,余楠便准备走下台去。 然而余楠刚转过一般,就被便柯磊叫住。 “留步!请问你那道护身符是何时释放出来的。”柯磊问到。 柯磊相信,如果余楠没有放出释放出那道护身符,获胜必定是他。 余楠顿了顿,说道:“就在你盯着我的七把飞剑之时。”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大家都只顾着惊叹这七把飞剑,却没有注意余楠手中的动作。 柯磊不解,继续问道:“那你怎知道我会使用剑诀?” 柯磊有些不甘心,因为他觉得余楠提前了解过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修了剑诀,这才提前防备。 余楠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并不知道你会使用剑诀。” 柯磊被余楠这么一说更加疑惑,瞪大了眼睛看着余楠。 “那护身符就是为了后面那腾空一跃而准备的。”见柯磊一脸疑惑,余楠便再次解释到。 他的语气中没有代入太多的感情,没有炫耀,亦没有嘲讽,更没有自喜。 柯磊这才恍然大悟,余楠的这一跃,并不是近身后被迫做出的举动。而是不管自己使用何种招数,他都会腾空一跃,好让自己以为得了机会。 然而,实则自己才是掉落陷阱的那一个。等到自己释放功法,便无暇躲避对方的功法,而自己的功法却会被他的护身符挡下。 柯磊像是被对方上了一课般恍然大悟,他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对手尽是余楠。他更没想到自己设计的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正中他人下怀。 他原本以为,他能在遇到强敌时,给人措手不及。然而他却输在了设计,不过他输的心服口服。 柯磊再次朝着余楠恭敬的行了一个玄礼,余楠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退下场去。 柯磊出了道场,笑的格外的开心。虽然他败了,但他依然满面清风,仿佛比之前更为轻松。 (今年着实是不容易的一年,或许明年亦会受到一些影响。但不管怎样,当新年的钟声敲响以后,希望一切都能焕然一新!祝大家新年快乐,福禄安康!) 第二十二章 他作弊 西边道场的丙组,在余楠出场过后,围观的人群已散去大半。 看来有很多弟子跟林坚的目的一样,是为了看余楠而来。余楠显然也没让大家失望,算是对的起大家的期待。 而那位出自剑道世家的柯磊,同样给了众人不小的惊喜。 这一场较量,着实没有让人白等。 散去的众弟子,大多都分散去了东边的甲组和南边的乙,林坚也随着众人离开了西边的道场。 自从看了这两个少年的对决,林坚对今年的夏论更加的期待了,尤其是最后那一天的对决。 他为少年们的天赋感到诧异,更为少年们在面对彼此之时的那种临危不惧感到诧异。还有少年们对玄门道法的理解,他越来越觉得这些少年身上,会有更多让他惊讶的地方。 …… 林坚顺着众人往东边道场走去,此时甲组的较量也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林坚站在众弟子的最后方,因为个子高出许多的原因,他能轻易看到场内的情况。 林坚赶到道场旁边之时,老者身边已然悬立了两块竹简,道场之内也站着一名弟子。 道场之内站立的是一名女性弟子,少女亭亭而立,飘然清扬。 洋溢在少女脸上的笑容,和着她长自骨子里的自信。让眼前的这个少女,宛如正挂在半空的太阳一般,如此吸引眼球,但又有些耀眼。 在玄喻院或许她就是太阳,她也是沈瑶。 沈瑶静静的站在台上,等待着她的对手出现。 场边的老师再次喊出了一个名字:“刘逸!” 场外一边安静,也没有任何骚动。 他们盯着场内的一圈少年,静静的等在这个被叫做刘逸的“幸运儿”的出现。 等待了片刻,场内没有动静。 老者清了清嗓子,再次喊道:“刘逸!”。 老者声音大了几分,不见来人,他便以为是自己先前声音过小的原因。 再是过了片刻,场内依旧没有人认领“刘逸”这个名字。 于是场边开始生出了议论,场内的少年亦是左右互看。 有的人说,不出来应战是对的,反正也会被打的满地找牙。 有的人说,报了名不敢出来,就是个怂包。 也有的说,可能是报了名,看了这分组,就已经放弃了。 各种猜测都有,各种声音也都有。难听的,包容的,同情的等等。 然而只是场上的这个少女,仍然是一脸满面桃花笑春风的样子。 没有不喜,亦无愠色。 少女没有因为等的太久而不耐烦,也没有因为对手的不出现而感到无趣。 当老者宣布结果以后,她便对着两个老师好行了一个玄礼,随后走出了道场。 少女走出了道场,并径直回了住处。 场边的少年则是直呼无趣,人群又再次散了一大半。 没能看到沈瑶出手,着事也是件让弟子们扫兴的事情。毕竟有不少弟子都想看看,沈瑶在跟人对决之时,她的出手也是否一样婀娜。 东边的道场众弟子扑了个空,南边的道场亦是传来了消息。 南边道场上的乙组,卓乐对上了一个绿色七重道心得少年,听说这个少年半年前才玄照圆满,进入引气初其。跟卓乐的修为差距太大,结果便也不得而知。 不过大家也都在议论,说这个少年也算勇气可嘉,敢出场迎战。 不过随后就有人补充说:“那还不因为南边道场围观的女弟子多,看那少年花里胡哨的招数,不输才怪!” 语气里夹杂这些许讽刺,还有些许活该之意。 南边的道场,显然也是没有太多的花头,众弟子再等到卓乐离了场后,便也纷纷做鸟兽散。 林坚跑了两个道场,道还算幸运,碰上了一个不错的对决。 而其他两个道场的少年,显然有些意犹未尽。此时只剩下北边道场的丙组,没有看过瘾的少年正在逐渐往北边聚拢。 林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想来天色尚早,便也朝着北边的道场走了过去。 北边道场的这个丙组,虽说没有分到什么天赋异禀的弟子,但红色八重道心得少年倒是有几位。 相比卓乐那种碾压,或者这种势均力敌更有看头。 林坚来到场外,两个少年已然站在场上。林坚看了一眼竹简,得知一个少年叫做邓诚,一个叫做王文。 听众人议论说,两个少年皆是红色八重道心入山,亦是在一年半炼气圆满,随后半年玄照圆满。 想必这两人天赋相近,引气引该也是相近,大抵在引气中期阶段。只是不知两位修的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应该是场不错的较量。 两个少年互行玄礼,这场较量也即将开始。 两个少年先是看了一眼对方,手上开始做起动作。 两个少年各自掐诀结印,两个少年双手在胸前交错了几下,但手势少许有些不同。 左边的这个叫邓诚的少年,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右手一指,一股无形的波动,宛如波涛一般,便朝着对面的少年涌去。 这股波动如果气息再强一点,便能看出浪花的模样。然而他们目前尚未引气圆满,无法催动天地间的物质。 王文看到对手出手,手中诀已掐出,虽后双手向前推出。 只见此时王文身前凭空生出一个壁障,宛如一堵透明的墙,这透明墙体般的壁障约摸有几寸之厚。 就当王文诀印刚出,邓诚那一记热浪般的波动随即撞在了这堵透明的墙上。波动被墙体尽数当下,随后向四周散去。 可以看的出,王文身前竖着的透明墙体,定是灌入了大量的真气,否则墙体不可能有如此厚实。 这墙体归根结底来说,也还是由体内真气催生的波动。只是动用的气多了,厚度便会增加。 这对于场上的弟子来说,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么大量的使用体内的气,肯定不能撑的太久。 邓诚亦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他的一次进攻没有伤及对方丝毫,但是消耗的气却不及对方十分之一。 只要消耗掉对方的这个透明的墙,那对他来说,就能锁定胜局。 王文好像上台便做出了决定一般,准备严防死守。 邓诚好像亦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随即他转换诀印,右手一指,场外飞进一只木剑。随后右手再是一扫,木剑一分为五。 看到五把飞剑,场外的弟子们心里便是懂了,这邓诚已是引气中期。 待五把飞剑出现,邓诚便隔空驭剑,指引着飞剑朝着对手飞去。 这五把飞剑像五支离弦的箭矢一般,朝着王文高速飞去。飞剑顶端亦能看出,附着在上面的天地能力。 五把飞剑在触碰到那若隐若现的墙体之后,被迅速弹开,弹至空中。 飞剑弹开,邓诚再是一指,飞剑再次朝着王文急射而出。 道场之内,两个少年就这样一直对垒着。 飞剑不断的向无形的墙体发起攻击,随着每一次飞剑的攻击,墙体之上就会留下一道剑痕。 虽然剑痕很浅,但是一道道的剑痕叠在一起,这若隐若现的墙体,正在以肉眼可坚的速度,慢慢变薄。 邓诚依然在指引着飞剑,朝着王文发起进攻。场边的弟子们已经数不清,这堵墙上留下了多少道剑痕,只是隐约记得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邓诚由于一直驱使飞剑,脸上也顿时生出一些汗珠子。 虽说这般驭剑动用的真气不多,但却也架不住如此频繁的攻击。 但好在王文的那堵透明的墙体,已经快被刺穿。 看着已经薄如蝉翼的墙体,邓诚脸上露出了喜色。他知道对方丹田之中的真气,几近见底。 而对于王文来说,邓诚的判断没有错,他的确消耗了大量的真气来抵挡对方的攻击。 场外的少年们看着即将被刺穿的墙体,也仿佛看出了胜负局。 但也有几个少年看出了一些端倪,为什么这个王文上来就一直抵挡?全然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难道真的想靠比拼真气赢得较量?然而面对这五把飞剑,他就应该清楚,对方的实力不在他之下。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在场外的少年们看来,显然这个道理邓诚理解的更为透彻。 王文此时脸上也浮出了一丝凝重,因为他的盾墙确实已经薄的不能再薄,最多还能坚持两轮飞剑的攻击。 就在飞剑再一次被弹飞之时,许多弟子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一般,摇了摇头,准备离开道场。 虽然说这场较量持续了很久,但完全就是木板钉钉子。没有什么起伏,也没有什么悬念,更没有太多的看头。 然就也就在大家没有更多期待的时候,王文却收了手,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只见王文从胸口掏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放入了口中,随后运起气来。 这突然的一幕,让场边的少年叫了出来。 “王文在干嘛?” “他吃了什么?” 邓诚亦是被王文这莫名的举止所震惊,抬着的手也悬在半空忘了收回。 一个眼尖的弟子似是看出了什么,大喊道:“王文吃了一颗丹药。” 随着这一颗丹药入体,王文的体内瞬间开始充盈起真气。 场外的少年大喊道:“王文作弊!” 然而两位老师确没有说什么,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因为在夏论的规则里面没有提及这一条,所以算不算作弊还不得而知。 王文看了一眼两位老师,看到两位老师并没有终止比赛,他便再次掐起诀来。 经过先前的进攻,邓诚这边真气已然耗尽大半,然而王文却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接下来的数个回合,王文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最后邓诚真气耗尽无法招架,败下阵来。 邓诚狠狠的看了一眼王文,便甩手走出了道场。 此时台下议论纷起。 有仁说王文胜之不武,也有人说王文利用了规则,赢了就是赢了。 但大家更多的是在讨论,王文的丹药是从何而来。 显然刚才的那一颗丹药并非普通的丹药,能够如此快速的恢复体会的真气,定是有一定的品阶。 而在玄泽天国,除了一些世家子弟,寻常弟子可是没有这个资力。 于是便有弟子开始猜测,难道这王文是出自哪个世家? 在一个夏论上消耗一颗补气丹来赢得一场比赛着事没有太大的必要。除非他可以把这个丹药,当做瓜子来嗑。 然而相比于王文的身世,更多的弟子开始关注起他的那颗丹药。 学院的弟子们头一次见识到了,丹药对于一场对决的加持有多么的重要。通过这次的对决,让他们深深的认识到了,丹药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林坚站在场边,看着有些木讷。 通过这一次较量,完全颠覆了他对丹药的理解。他现在才意思到,为什么元青子看到清儿爷爷的药材,仿佛跟这了魔一般。 林坚回过神来,转头准备回了住处。 他抬头便看见离道场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老者。老者同样聚精会神的看着场内发生的一起,随后抚了抚麻白的胡子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林坚看着老者的身形,认出了这个老者就是元青子。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二十三章 排队买丹药 夏论的第一日比试已经接近尾声,两百多个竹简,现在已然消失一半。 而明日会再消失一半,直至最后的九个名字出现。 当最后一场比试结束不久,天色便渐渐暗了起来,学院内弟子们正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白日的战况。 毕竟不能同时兼顾四个道场,所以其他三个道场的情况,就得靠传才能知道。 不过传着传着就容易传偏,真实性也会大打折扣。 比如,余楠就被传说已经引气圆满,体内已经生出道种,正在朝着金丹大道迈进。 还有的说卓乐只是用了一招,就将对方打的无还手之里。 众弟子口口相传,竟还真的有人相信。 晚饭间隙,也不知道哪一个没有眼力劲的弟子,还真就跑去余楠住处当面质问。 一向喜欢板着脸的余楠,在听说了这事以后,竟是当着这名弟子的面就笑喷了出来。饭菜也是喷了对方一脸,余楠只得连连向对方说对不起。 当然在这些议论声中,关于丹药的声音还是最多的。 由于白日那名叫做王文的少年,在使用了一颗补齐丹之后,体内之气大涨,导致学院里面掀起了一股丹药风。 丹药科的那十来个弟子,现在已然成了香饽饽。学院富家子弟个个跑去求丹买药,出价是一个比一个高。 这玄喻院的富家公子平日不得见,经过今日一事才得知,院内的公子哥真不少。 只是无奈了这些丹药科的众弟子,虽说跟着元青子也有不少时日。但平日也就辨辨药材之类,根本没有接触过丹药。 元青子器重的两个弟子,也只有拿蒲扇扇炉火的分,亦是没有亲手碰过丹炉。 所以当一群富家公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时,他们也甚是无奈。的确不是他们不卖这补气丹,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 别说没见过,进了丹药房这么久,连听也没听过。 然而这群富家公子哪是会信,他们只觉这对方是想狠捞一笔。 但就今天一事,很多人都是亲眼得见。这丹药的药效,足足让那位少年恢复了七成的真气。这种丹药,若是放到这都城之内,定是要疯卖。 虽说在各州也能见些丹药,但是效果都不怎么样,偏偏价格还贵。 这丹药能给一个引气中期的少年,恢复七成真气。那么对于金丹期的修行者来说,起码也能恢复个两成左右。 而世面上现在卖的些丹药,吃十颗也恢复不了两成。这么一对比,这丹药的价值就出来了。 这些富家公子依然死守在药房门外不肯走,里面的人也懒得再解释了,便也随了他们不再劝说。 只是丹房内的元青子会不时探出头来看看,然后哼唧一声又缩了回去。 …… …… 吃过晚饭闲来无聊,林坚便在学院内闲逛。 夜色中的学院倒也别有一番风景,只是身后的听诏峰在夜色之中,稍有几分幽秘。 林坚在学院内信步而行,一台头竟来到了药房外。 药房附近还站了好几个少年,林坚看着不像元青子的徒弟,遂有些好奇。 几个少年看到来人,亦是紧张了起来。 对于这些少年来说,这个比他们大不少,但又不是很像授业老师的莫名其妙的人,看着着事更让人好奇。 如果不是授业老师,那么对于这些少年来说,林坚此时在这出现,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少年们不约而同的都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比他们要高出很多的人,就向盯着抽人一般。 林坚被这么多人盯着,有些不自然。于是,便往丹房走,便不时朝着少年们瞟去。 就在林坚快靠近丹房之时,一个少年朝着林坚吼道:“站住!先来后到,欲买丹药到后面排队去!” 林坚当下只是觉得这少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又对少年的无礼生出了一丝怒气。 他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些少年,都是一些平日家里娇生惯养的阔少,不仅阔,胆子也大。 只是这怒气消失的很快,倒不是因为林坚察觉了他们得身份。而是一来这些少年比他小很多,他不能以大欺小。二来,经过白日的经验,他觉得还是不要冒然出手比好稳妥。 怒气消失,林坚便把重点放到了这莫名其妙的话上。 “这位小兄弟,我可不是来买什么丹药的。”林坚好声好气的解释到。 但这些少年显然不听,在这出现的哪一位不是来买丹药的。 “不买丹药,来这丹房做甚?”少年继续问道,语气依然不留一丝情面。 如果对方跟自己一般大小,林坚或许不会跟对方客气,无奈面前是一群少年。 林坚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就吃饱了,出来散散步!” 虽然林坚语气平平,但是对方依然不依不饶。 少年翘起眉头,继续说到:“散步散到丹房来了,我可不行,你问问他们信不信。” 少年说着顺势向后看去,众少年亦是摇头,喊道:“不信!” 林坚一脸无奈,心想今晚真的是吃饱了撑,惹出这事来,随即准备转头欲要回了住处。 林坚刚要转了头,只听得丹房“咯吱”一声,开了门。 元青子探着脑袋吼道:“休要在我丹房门前聒噪!” 少年们听了,赶忙四处逃窜,消失在夜色之中。 元青子呵斥走少年,顺带还发了句牢骚,转头便看见了林坚,林坚此时亦是看见了对方。 两人目光撞上,元青子稍显诧异的说道:“林坚小友,怎是你呀?” 林坚顿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实乃晚饭过后有些无聊,便想着出来散散步,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老先生这儿来了。” 对于林坚的话,元青子到没有怀疑。 “小友若无事,不妨来我丹房坐坐。”听了林坚的话,老者说到。 林坚本想推脱,但突然想到今天在道场附近好似看到过对方,便应了下来。 随即林坚进了丹房,老者再次掩上了房门。 老者示意林坚坐下,随后便又把目光投入了丹炉之中。 林坚当下也有些纳闷,心想这老者请自己进了屋内,却对自己不理不睬,是何道理。之前便是觉得这老者有些奇怪,看来确是没错。 老者只顾看着丹炉,林坚却有几分尴尬,咳了两嗓子后林坚开口问道:“道场之外那人,可是老先生您呀?” 元青子听到林坚终于开了口,便说道:“确是老道本人。” 听到老者这一说,林坚之前心里的疑惑已是解了一半。便继续开口问道:“那少年吃下去的那个丹药,亦是老先生您赠给予的?” 只见元青子往林坚这靠了靠,小声说道:“的确是老道赠予的!” 说完元青子脸上浮出一丝喜色,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林坚这下终于会了元青子的意,心想这老道人是心里有喜事,又没地方说,想找自己诉说一番。 林坚看着对方,于是也陪了一个笑脸。 元青子又再次压低了声音,对着林坚说道:“你阿爷果然是个高人!” 林坚听到这话,并没有搭话,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随即元青子继续说到:“你阿爷这草药确实灵验,他这药方子也灵验!那少年所吃丹药,就是照着你阿爷给的方子炼的!” 元青子说完哈哈的笑了出来,看样子是实在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林坚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也只得哈哈笑了起来。 林坚再在丹房逗留了片刻之后,便拜别了元青子。 …… …… 林坚出了丹房并未回住所,而是继续在学院内漫无目的的走着。显然经过元青子的一番话,林坚再次对自己的阿爷生出了一丝好奇。 之前阿爷跟他的谈话,他便觉得有些蹊跷。阿爷似乎是能读懂他的心思一般,将他内心的所思所想尽数猜了出来。 虽然阿爷当时也有解释,但对于一个连稍强一点的光都不能见的老者,怎么会有如此这般的洞察力,能察觉他脸上的细微变化。 适才元青子再是说到,炼制丹药的药方和药材皆来自阿爷。而丹房外亦是站了许多少年求药,不说药材,这药方阿爷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阿爷的那茶水,每次喝完阿爷的倒的茶水,自己便能炼化很多真气,林坚不相信这只是那山泉的问题。 林坚越想越是觉得奇怪,随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到:“阿爷,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 林坚没能想通这些问题,便暂时只能将之归结为巧合。 因为平日里的阿爷,着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银白的胡子,挂着一脸慈祥的笑意。穿着一身朴素的麻布衣服,上面还缝缝补补了多处。 然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阿爷对他很好。这让本就没有见过自己阿爷的林坚,格外的宽慰。 林坚想着想着有些烦了,一脚踢开旁边的一颗石子,在心里说了句“管他的!” 林坚心想,不管阿爷有什么秘密,即便他是神仙下凡,那又怎么样。他只要这声“阿爷”能一直叫下去,他便足矣。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二十四章 这个郡主不刁蛮 学院的公示栏一大早便围满了弟子。 今日是夏论的第二日,公示栏上的分组名单已然换新。看着名字少去了一半的红联,弟子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然而在红联的最底部,却还有一行字。 “夏论期间,禁用任何丹药、法宝。” 一个凑的比较近的少年,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 果然昨日那名叫王文的少年给了老师们不小的惊讶,显然这院内弟子的家世出生也有些超乎老师们的预测。 第一个夏论日,便已经是剑诀玄决、丹药满天飞。若不加控制,不得连主传的秘宝之类都得施了出来。虽说少年们目前修为尚低,未必催的动秘宝。 但未雨绸缪还是必要之举,一来也让试炼更公平。二来万一哪位弟子使出个什么奇门秘宝,造成伤亡院里也交不了差。 总之禁了也就安心了,但这句注释只禁用了丹药和秘宝,却未曾提及玄决功法。也就是说,玄决功法仍可以在试炼之时使用。 这倒还保留了一些看点,否则场上少年互比炼气,那得多无趣。 告示栏前围观的弟子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议论的内容却大抵没变。 甲组的沈瑶,乙组的卓乐,还有丙组的余楠,依然是众弟子们议论最多的焦点。 这么一想来,大家对夏论最后一日的试炼尤为期待。如果这学院之内能够下赌约,估计很多人早就买定离手了。 好在玄泽天国民风淳朴,赌档这总地方,只能在万里开外的迷雾森林才能看见。当然那个地方做的勾当也就多了,也不归玄泽天国管辖。 除开学院的这三位,王文亦是不小的焦点。他现在显然已经成了学院的知名人物,但他却不见得开心。因为不时会有人过来嘲讽他,说一些难入耳的话。 众弟子看了注释,便纷纷不再看好王文。觉得他离了丹药的加持,便也什么都不是。连带他八重红色道心,一齐贬低了一顿。 不过王文好像也不大在意这些,看样子道心还颇为扎实。 …… …… 亦是那一声悠远而浑厚的钟声,将众弟子从众说纷纭中拉回了夏论。 钟声撞上怀岭,又荡回学院。 当荡回的钟声在院内消散归寂,四个道场之外已然围满了弟子。 场下的弟子越来越多,场内的弟子却少了半数,俨然就剩下十来个,有点稀疏之意。 但越是稀疏便越是修为高深,参天的大树傍边,怎会有花繁叶茂。林荫下,长出的永远只会是小草。 …… 林坚昨日已经领略了余楠的天赋,今日便想着见识一下其他两位传说中的天才少年。 于是他便径直来到了东边的甲组所在的道场,一如既往的站在了人群的最后方。 林坚看向场内,他心里默数了一遍场内的弟子。场内站立着十二名子弟,那也就是说,今日还有六场对决。 六场对决如果尽数看完,大概也就刚过正午不久,那时他尚还有时间去一趟后山。 随着道场逐渐回归了平静,甲组的对决便也开始了。 场边的老师念到名字后,两个少年轻轻一跃,进了场内。 互相行过礼后,便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两个少年同时结起了手印,催动体内元气。 随着十数个回合的法斗,两个少年便分出了胜负。平平淡淡,没有太多起伏。 随后场边的老师再次抽出了两个逐渐,于是再有两个少年入得场内。 两个少年经过了数个回合过后,场下弟子也是看出了两人的修为,大致也都是在引气初其。 两个少的对决亦没什么起伏,属于那种稳扎稳打的类型。 毕竟参论弟子都希望能够走到最后,所以出手都比较稳健。只是他们太过稳健,场边的弟子们却有些急眼。恨不得上了前去帮忙,但这夏论毕竟不是斗蛐蛐,总不能拿个棍棒在身后挑攮。 伴随着老者喊出胜者,甲组的第三场比赛便定了胜负局。 此时的太阳已经接近头顶,天气甚是炎热。 几个年纪稍小的弟子,已然是有些熬不下去,吐着舌头便回了住所,看样子是今年才入学的新生。 留下来的众弟子也在不断嘀咕,前三次的对决显然有些无趣。但他们又不想错过他们期待的对局,所以强忍着烈日在道场外坚持着。 相比于那些细皮嫩肉的少年们,林坚显然要有耐心很多。倒不是说他皮厚不怕热,而是他在郁北郡任督军校尉之时,每日风吹日晒,早已习惯。 场边的老师用袖口沾了沾额头的汗珠后,旋即再是两指一引,旁边的盒内便飞出两块竹简。 老师看着竹简念出名字:“沈瑶对阵赵霆!” …… 随着老者的声音落地,场外的少年如释重负般欢呼乐了起来。 在周遭游荡的弟子,还有树下乘凉的弟子,听到道场便的呼声,也赶紧围了过来。 甲组最被关注的这个少女,她终于要出场了。 率先进入场地的是那名叫赵霆的少年。看见少年进场,众人喜闻乐见的点了点头,生怕今天的对手亦是不敢上场。 紧接着沈瑶便也动了身子,只见她轻身一跃,便凌空飘起。那一身皙白的长裙,宛如流风回雪一般,在空中轻舞,随后缓缓落地。 待脚尖沾了地面,身子才缓缓降下。她轻盈的身姿,似那刚从昊天落入人间的一片雪花。 少女落地,颌首低眉。指如葱根,口如朱丹。纤纤身影,精妙无双。 少年们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的入了神,便也忘记了这烈日灼烧的炙热,亦是忘了少女对面还站着一个对手。 待少女鞠躬行礼,众人才回过神来。 行过玄礼,沈瑶便是明眸一亮,随即交错着纤细的手指,结印掐诀。 只见随着沈瑶的手指摆动,她周身的空气亦是波动了起来。那浑厚的波动,让周遭的弟子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随着沈瑶周身的波动越来越强烈,一个忽明忽暗的字符便开始慢慢出现在了她的身前,那是一个“定”字。 林坚之前看见过弟子使用过这个符咒,但沈瑶的这一记明显真气要强烈的多。 虽说这定身符咒是山门每个弟子都会修习,但也最是这种基础的道法,才能看的出来差距。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沈瑶再是轻轻一点。这个定身符,便朝着对面的赵霆,高速飞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赵霆手中的诀还只是结了一半,沈瑶的这一记定身符已然朝着他了过来。 赵霆知道,如果被这一记定身符击中,那就成了一个木桩,结果只有失败。 于是赵霆果断放弃了结印,身体向右一掠。 随着赵霆的这一侧身,那记定身符擦着他的肩膀飞了出去,拍打在了道场石柱产生的结界之上。 赵霆躲过攻击,还未等他来得及思考,再是一记定身符飞了过来。 这一前一后两记定身份,几乎没有间隔一般。 台下弟子心里亦是震惊,沈瑶对于引气的控制,从这两记字符里面便能看的出来。她的手在写画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阻力,指下行云流水。 沈瑶看着两记符硬打空,于是双手再是一合,再次结印。 虽说定身符施展确实要方便很多,但显然对面的赵霆不是等闲之辈。这么打下去,就算体内元气再多,也是白白浪费。 只见沈瑶双手来回交错了数次,这次她的结印时间显然要比之前多出很多。 而就在沈瑶结印之际,赵霆亦是缓过神来。手指快速交错了两下之后,招来飞剑。 赵霆显然不是很想跟沈瑶硬比真气,对方结印速度太快,他只有被动躲闪的份。 赵霆握住飞剑,便朝着两丈开外的沈瑶刺去。 此时的沈瑶,纤细的手指仍在来回交错。赵霆觉得这是机会,若是能近身,便又一搏之力。 赵霆凌空踏出,一把木剑在前。一人一剑,刺将而去。 台下众人亦是盯着赵霆的木剑,然而只待木剑刚刺出了丈远距离,便是戛然而止。 赵霆只觉是有一股力气,深深将他束缚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赵霆在空中悬浮了片刻过后,便又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摔出了数丈远,引得场下哈哈大笑。 只见此时沈瑶收回了手掌,看了一眼赵霆无事,便只是呆呆的站着。 赵霆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愤愤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沈瑶。 显然刚才众人的大笑,让赵霆觉得有些丢面,他现在心里只想着找回场子。 于是当沈瑶还在愣在原地之时,赵霆双手急速交错了起来。 赵霆手中动作不断,口中亦是念念有词,像是在催动某种功法。 又是一个出自于世家的子弟?那些眼尖的弟子心里生出一丝疑惑。但还未等疑惑消失,赵霆只是右手向上一举。 只见赵霆手指向天,众人头顶开始雷声滚滚。 “怎么可能,他在引雷?”台下弟子听到雷声之后诧异到。 “那是他的功法!”显然之前有人注意到了赵霆的念念有词。 片刻过后,只见赵霆再次将手指向了眼前的沈瑶。 随着赵霆手指的方向,一道闪电疾驰而下,劈将下来。闪电带来的剧烈光耀,让场下的众弟子有些真不开眼睛,下意思的用手捂住耳朵。 随着闪电的落下,随之而来爆发出了一身霹雳的声音。 声音消散,赵霆也放下了手,释放功法消耗了他不少的元气。赵霆大口的喘着气,他此时有点累,并且有些丧失斗志。因为当他放下手后,对面的少女仍然毫发未损的站在他面前之时。 赵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沈瑶。 沈瑶收了手,从翠绿的屏障底下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疲惫不坎的赵霆,莞尔一笑,问道:“还打嘛?” 沈瑶的语气有一些俏皮,仿佛四月的春风一般。赵霆被这一股春分吹过心间,心里的沮丧夹着的愤怒之意也全然消失殆尽。 赵霆摆了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语气里有些许无奈。 赵霆想都没有想过,除去定身符,沈瑶的护身符也是如此的熟练。虽说这两个是山门最基础的诀,但在她手里施展的太过游刃有余,甚至她都没有结印一般。 听到赵霆人认了输,沈瑶开心的笑了笑,随后准备场地。 沈瑶刚转过身子,赵霆便开口问道:“以你的实力,为什么不直接将将我击败?” 沈瑶顿了顿,没有转身,随后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怕老师没来得急出手,伤着你不好!” 第二十五章 阿爷的心思 沈瑶的话声音不大,她也没想让周围其他的人听见。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带笑,因为她说的很认真。 沈瑶一直专著于修炼,虽说她很珍惜这一次试炼,但她却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发生。 所以在面对显然不是自己对手的赵霆之时,她频繁使用基础的,而且不会直接对对方造成伤害的符箓。 沈瑶对待任何一个人,包括对待一些草木亦是如此。 天性中带着的善良,让这个年仅十三的少女,看着却有一股悲天悯人的成熟。 温文尔雅,善良大方。金枝玉叶,灼灼其华。 如果沈瑶的善良大方是天生的,是打从娘胎里,她母亲就为她准备好的。 那么她的认真,她对于修炼的专著,就是源于她父亲对她严苛的要求。 玄泽天国一共有四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队伍。他们以远古的神兽命名,他们亦如远古神兽般英勇无敌。 而守护岚州的这片土地的,正是沈家所领导的玄武军。玄武军跟其他三军一样,历代世袭。 上一任的玄武神将名叫沈战,他便是沈瑶的爷爷。沈战从军中退下来后,长子沈雄继任了玄武神将。 然而在这个世家远非外人看到的那样的和睦,沈战的二儿子沈威和三儿子沈英亦,是对于这玄武神将一位觊觎良久。 毕竟只有接了这一神将的位置,才有资格在今后继任城主之位。 虽然说这沈雄已经接替了父亲的衣钵,但也不能保证日后不生变故。外面甚至有谣传说,沈雄的夫人不能再育,便是他的两个弟弟做的手脚。 然而谣传尚不可知,但沈雄足下只有一女却是铁铮铮的事实,因此沈雄对女儿的要求甚是严苛。 不过所幸的是这个郡主确实是个天道之人,十岁测得紫色九重道心,入了学院更是勤恳有加。 沈瑶之所如此看重修炼,便是他理解他父亲的难处,虽然沈父并未正面提及过。但在平日的相处当中,沈瑶便有察觉。 然而她的母亲七公主却不愿见到这些,她也更是不希望,这个生性善良的孩子,要为了他的父亲拿上那冰冷的铁剑。 沈瑶之所以懂事,或许一部分是来自她的郡主之名。虽然沈父对她严苛,但不代表对她不关心。反而沈雄却是一个非常仁爱的人,至少在沈瑶的眼里是这样的。 沈瑶在对决中的善举,只不过是她平日生活的一个缩影。这个秀外慧中的少女,远不止眼前人看到的样子。 …… 林坚隔着远远的看着这个所谓的天才少女,有些不知作何评价。毕竟有很多东西,他看不到。 光从他看到的来说,她所表现出来的修为,没有他听说到的那么传神。 或许她没有用尽全力,不想让对手摸清她的东西,又或是她有什么其他的顾虑。总之是他无法猜透,林坚默默的在心底猜想。 …… …… 这场对决结束,已过正午。 头顶的烈阳已经开始向西边偏移,但仍然热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林坚用手随意扇了两下,便转身离开了道场,向后山走去。 路过大殿之时,林坚看到华阳真人正在殿内踱步,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林坚隔着老远朝他行了一个恭敬的玄礼,对方亦是点头示意。 过了大殿到了后山的小道倒是舒坦了不少,小道两侧尽是翠绿的杉木,让人走在其中甚是惬意。 一阵山风吹来,夹杂着一丝丝的凉意。吹在林坚布满汗珠的额头,让他顿时忘却了山路的崎岖。 有如此舒坦的地方,为什么偏要去那烈日之下观那什么夏论? 不过林坚从没有思考过类似的问题,甚至是如果有人在他面前如此说到,亦会被他严词诉说一番。 在林坚看来,如果是自己决定了的事情,不说要做的干净利索,也要做得个圆满。 偏是这样的性格,却难得做一次选择。 半晌过后,林坚终于是望见了木屋,便也加快了脚力,往谷内走去。 进入木屋之内,亦是一如往常的场景。 清儿见了林坚,先是道了一声阿哥好,便继续埋头读起手中的书来。 林坚顺眼瞟了一眼清儿手中的书籍,这本《道玄经》他还留有印象,藏书阁中弟子们看的很多。书中主要讲的大周世界的生存法则,万物自然的运行规律,以及玄门道家弟子在修行中的为人处世之道。 这本书相比于他的那本《闻道集》就要高深很多,当然亦是难懂很多。如果玄照未满,甚是难懂。 清儿继续读着他的书,爷爷再是给林坚倒了杯山泉沏的茶。 只是这次有了些许的不同,林坚没有一股脑喝了下去,只是抿了一口,随即细细品了起来。 清儿爷爷看了林坚的神情倒是不惊讶,他看着林坚品茶的样子,反而却是呵呵一笑。 林坚没有时间品茶,亦是不懂茶道。所以当他抿了一口,开始品茶之时,看着便有些别扭。 清儿爷爷一眼便看出了林坚的做作,便故作姿态的问道:“可有品出什么味道?” 林坚当下也知自己漏出了马脚,便也不再掩饰。 林坚看了一眼阿爷,遂开口问道:“阿爷这茶中是否加了什么料?” 清儿爷爷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反问到:“怎么说?” 林坚稍加思索了一下,想着从何说起。林坚本就是个直性子,面对阿爷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阿爷不瞒您说,每次我自您这里喝了茶回去,便能炼化平日数倍元气。所以我便觉得您这茶水,定不是普通的茶水。” 清儿爷爷听到林坚的话,便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起身往旁边的茶炉走去。 “你喝这茶水,的确不是普通茶水。乃是我加了药草过后的药茶,对你们炼气有帮助!”老者边说,边将茶壶端给林坚。 林坚听出了老者话中的问题,旋即问道:“我们?” 老者收了笑脸,一眼认真的说道:“不错,你和清儿。老者唯独也就懂这么一点草药,能帮你们一点,便是一点吧!” 林坚这才恍然大悟,两只眼睛也因为惊讶,而瞪的好比两个铜铃。 “阿爷怎么也不提前跟坚儿说一声!”林坚站起身来,走到老者身边说道。 老者摆了摆手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的性子老头子也是知道,我若提前说了你不来怎么办?!” 林坚当下只觉得占了清儿爷爷莫大的便宜,脑子里尽想着要怎么报答。 清儿爷爷亦是再次看透了林坚的所思所想,随后说道:“我把你亦是当亲孙儿对待,只要你们兄弟日后能互相帮衬就好!” 清儿爷爷句句箴言,像是在交代身后事一般,听的林坚心里不是滋味。 “阿爷,我跟清儿也必然亲如手足!”林坚说到。 “有你这话,那便甚好!” …… 林坚本还有些什么话要问阿爷,现在却也全然忘在了脑后。 阿爷再给林坚倒了杯茶,爷俩便在屋内对饮了起来。清儿只在一旁心无旁骛,相比于半年前,这个少年明显增了几分定力。 茶过两旬,林坚突然想到还有事情未跟阿爷说,随即开口道:“阿爷,明日学院有试炼,我想带着清儿过去看看。” 老者听罢问道:“是何等的比试啊?” 林坚继续解释道:“是半年一次的夏论,明日是最后一日。所剩都是一些天赋异禀的弟子,着实值得一看。” 老者坐起身子,若所所思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替清儿做主了!” 林坚听罢笑着说道:“那我明日早间便来接他过去。” “甚好!”老者回到。 清儿爷爷与林坚边饮边聊,竟然有一种天伦之乐的感觉。 林坚不时看看屋外,不时再看看眼前的老者。 屋外是老者精心养着的草药,药蒲围着一圈不高的篱笆,应是为了防止山虫小兽乱入践踏了药草。 药蒲旁边便是那潺潺的溪水,溪边放着一个木桶,应是阿爷浇园用的。 林坚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发觉这里跟半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但他却说不出到底哪里发生了变化。 若说明显之处,那便是在药蒲周围,阿爷养了些花花草草。 林坚看着谷内花繁锦簇的样子,又想起了在郁北郡碰到阿爷跟清儿的场景,他不仅有些感慨。 林坚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一日的景象,浮现抚一个年迈的老者,带着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在客栈门口的样子。 林坚回想着过去的事情,脸上也不禁生出一丝怜惜。只是这一丝怜惜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林坚回头看了看一旁的清儿,这半年来清儿显然过的还算不错,脸也圆润了许多。 林坚看着清儿,若有所思的问道:“阿爷,清儿是否已经开始了修行?” 老者亦是看了一眼清儿道:“已经拜了元清子为师,算是入了道门了。” 林坚再又看了一眼清儿手里的《道玄经》问道:“那目前是何修为?” 老者顿了一下道:“老头子亦是不知道。只是他师傅说他较其他弟子更为专研,且颇具天赋。老头子只当那元青子说话好听吧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林间便也陪着阿爷哈哈大笑。 再是几杯茶水进肚,林坚起身告别了阿爷,约定明天清早过来。 阿爷亦是起身,目送了一段,便回了木屋。 望着林坚远去的背影,老者亦是心生感慨。随后自言自语道:“只要日后能好生对待清儿,老头子便不算错付。” 第二十六章 夏论之最后四少年 翌日清早,林坚早早便到了后山木屋,想必是天还未亮就已经动了身。 林坚到时,清儿正在屋内打坐炼气,爷爷在药蒲忙活。 到了谷中,林坚给阿爷问了好,歇息片刻过后,便带着清儿径直去了院内。 清儿虽说拜过元青子为师,但却也算不得院内弟子,还是穿着自己的一身素衣。 往日下山,清儿都是由师傅元青子御剑,今日却是要通过双脚走下去。 虽然说是自己走,但清儿也没有叫累,他只是觉得时间过的比价漫长而已。 一大一小走在悠长的小道上,便也生出了些话题来。 林坚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清儿,问道:“跟阿爷在后山住的可还习惯?” 清儿道:“刚来有些不适,不过现在已经住习惯了。” 林坚又问道:“生活上有无或缺?” 清儿道:“平日吃穿都好,师傅偶然也会送些东西过来,阿哥不必为我跟爷爷担心。” 林坚停下脚步,等到清儿走到身边,右手搭在他的肩上道:“阿哥还有半年就会离开这里,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清儿看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然后继续盯着脚下的路,回道:“想!当然会想!” 林坚发现半年来,身边的这个少年也在发生这变化。林坚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一丝成熟,但却仍然夹杂着原本的天真无邪。 林坚没能在心底想出这总感觉是啥,便也没有在想。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示意加快赶路。 …… 太阳初生,尚还不能感觉到燥热。 林坚跟清儿由于赶路,已经在额头生出不少汗珠。两人到达院内,山门道场已经聚满了弟子。黑压压的一片,比清儿额头的汗珠还密集。 清儿望着道场无数跟自己同龄的少年,抹去了额头汗珠,跟着阿哥慢慢往道场都走去。 走近道场才看清楚,少年们此时正席地而坐,彼此之前隔着少许间距。 在人群的正中央,十来位授课老师围成了一个半径数丈的圆圈。在圆的中央站立着一个老者,林坚认出了老者就是院长华阳真人。 昨日决出的八位弟子,亦是站在了华阳真人的身边,此时他好像正在讲些什么。 林坚并没有带着清儿加入人群,而是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阴凉地。他倒不怕热,他只是怕清儿难熬。再者清儿这一身打扮,跟院内弟子出入甚大,他也怕清儿不适应。 片刻过后,圆圈中间的老者不知何时退至了一旁。待一声钟声之后,一位授业老师手上便生出了动作。 只见这名老师右手一指,便是两块竹简飞出。 “王文对阵孙泽。”老者念到。 老者声音落地,人群中起身两个少年。两个少年纷纷纵身一跃来到了场内,相个有几丈远。 可能是因为院长坐镇的关系,场下的议论之声明显小了很多。 看到王文上场,显然少年们有些意见,支支吾吾的议论声还是不少。 因为之前在对决中使用丹药,从很多弟子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们对王文很不屑。 但不管怎么说,这王文最终也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日。相比入坐在台下的很多弟子,还是要强上不少。 而王文对面的这个孙泽,只能用运气两个字来形容。一个七重道心的弟子,能够站到最后一日,完全是靠天助。 这名弟子不管是资质还是修为,都极为一般。奈何两天下来,遇到的对手竟比他修为还低。 对决开始以后,王文没有几个回合便将孙泽击败。看样子在这夏论之上,光有运气还是有些不够用。 众人将孙泽搀扶下了台,随后授业老师再次叫道名字。 “余楠对战叶灵!” …… 世家出生的余楠,不管是天赋还是修为,亦或是对于玄道的理解,都异常人。当授业老师喊道他的名字之时,场边众弟子瞬间欢呼了起来。 而他的对手叶灵谁不说天赋异禀,却也是个不错的对手。在学院的少女当中,能排个不错的名次。八重红色道心入得山门,亦是一年半炼气圆满,半年后玄照圆满。 两个少年入场后,同时对着场边的华阳真人行过玄礼,随后再互相行礼。 余楠站定场内,依然还是那般敌不动我不动。 叶灵看着站如木桩的余楠,细细打量一番以后,便开始双手交错结印。 只见叶灵先是一记念气探路,随后一股波动便朝着余楠袭去。这股波动不算很强烈,反而像是在逼对方动手。 余楠见念气奔袭而来,亦是没有挪动的意思,只是竖起手指,催动元气,在身前召出一个薄薄的屏障。 屏障很薄,但却刚好能够当下这念气。余楠很清楚,后面还有很强的对手要面对,他不愿意浪费一丝的元气。而从这个屏障也可以看出,余楠对元气的掌控有多恐怖。 叶灵见对方宁愿动用元气也不愿挪动一步,当下便有些生气。于是柳眉一横,再次快速结起手印。 只见叶灵身前浮动起一股强烈的波动,随后这股波动高速朝着余楠袭去。 余楠见对方开始认真起来,反而更加随意。看见波动袭来,只是纵身一跃,躲了过去,这次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这记念气被余楠扭开,随后快速朝着后面的人群飞去。只见老面一老师出了手,将念气挡下。 叶灵见对方如此傲慢,便有些恼怒,仿佛像被轻浮小人调戏了一般,表情也开始有些狰狞。 叶灵怒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余楠,随后引来飞剑,握住剑便朝着余楠刺去。 余楠看到对方出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也引来飞剑跟叶灵扭打在了一起。 虽说余楠修为不错哦,但用剑却是一般。叶灵仿佛也是发现这一点,于是步步逼近。场面上看去,余楠一直在被动防守,全然没有反攻的机会。 叶灵一直贴着余楠,两人胶着在一起。场下的众人看的也是一脸无奈,仿佛在看着一对练剑的恋人眉来眼去。 余楠依旧只是被动的抵挡,而叶灵却有些渐入佳境,出手速度也越来越快。 两个人在场上完全在拼体力,没有催动一丝元气。 正当叶灵以为自己掌握了对方的弱点之时,只见余楠的剑上陡然生出一丝丝剑气,最后将剑身包裹。 余楠再是向后一跃,再朝前将木剑刺出,木剑竟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叶灵飞去。 于灵出手虽快,然而这带着剑气的飞剑更快。 脱身的余楠落定身子以后,手指动了起来,只见飞剑瞬间再生出两把。 余楠隔着两丈远的距离操控着飞剑,飞剑一把一把的朝着叶灵飞去。 十数个回合之后,叶灵没能挡住飞剑轮番的攻击,一把飞剑悬在了叶灵的眉间。 叶灵没有防住飞剑,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败下阵来。便站定了身子,一股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余楠,仿佛吃人的老虎一般。 因为愤怒,她的胸脯也开始剧烈起伏着。叶灵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她觉得她被戏耍了一般。她体内还有充裕的元气,但他没机会释放。 除开愤怒,她还有一丝不解,她不解为什么余楠没有结印,剑身却产生了剑气。虽然余楠的修为高过自己,但毕竟离金丹期还差了两个等级,他不可能凭空操控体内的元气。 圆圈外围的众多弟子亦是笑声议论了起来。 此时站在树荫的清儿开了口:“阿哥,那位弟子元气控的可真好。结印也熟练,他驭剑之时竟然连续结印两次!” 林坚听到清儿对着他说话但却没理解清儿说的什么,便随便答复了一下道:“哦哦,对,的确是这样!” 老者宣布了胜者,少年少女再次互行了玄礼。礼毕后,少女站直身子跺了一脚便转身离开了。只留得一脸木讷的余楠还就在场中,随后才转身离开。 众弟子议论纷纷说这个木头脑袋余楠也不让着点对方,但是这个一心修行的木鱼哪里会知道这些。 余楠跟叶灵对决结束,天已至是晌午。 场下也开始骚动起来,一是因为炙热,二是因为上两场结束,后两场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势必是两场碾压之局。但众人又不敢离场,怕被教训说道心不坚定。 而此时树荫下的哥俩,着实有些吸引仇恨。林坚被众人恶狠狠的盯着倒也若无其事,但清儿却在不经意间红了脸颊。 …… 沈瑶跟卓乐两人的两场对接也结束了,因为修为的差距,双方的对手也都在开局不久后败下阵来。 此时的场上,学院三个最被看好的弟子毫无悬念的站到了最后。而被议论最多的王文,亦是留到了最后。 众人开始有些对王文另眼相看了,甚至开始有人在猜测,王文能不能站到最后。 场上的四名弟子,或许都有过运气很好的时候。比如不占而胜的沈瑶,碰到花里胡哨对手的卓乐,又或是对手比自己修为地上很多的余楠。 但归根结底,站到最后的一个人,必定拥有着绝对的实力。 第二十七章 夏论之最后一人 前四场对决结束,华阳真人再次来到了场地中央。并且同时将四个少年召到了台上。 华阳真人看着眼前的少年们,笑着说道:“此处四人,皆为尔等楷模。今后定要多多向其学习,为学院创下辉煌历史。” 台下众人听着院长的训话,也在私下议论。 毕竟还是有很多人不屑与王文为伍,又怎么愿意向下学习。 台下议论声音极小,仿佛就像蚊子一般嗡嗡。但这院长训话,可不比那些授业老师。 只见华阳真人单手一指,人群中的一个少年便慢慢悬了起来。 华阳真人看着慢慢悬浮起来的少年,说道:“已然入院三载,居然还是这边道心不稳,罚你面壁思过一日。” 场下顿时雅雀无声,少年们也端正了坐姿。 华阳真人无非杀鸡儆猴,顺便让弟子们知道,该向哪些人学习,不该向哪些人学习。 而在人群之外的一处树荫下,清儿盯着场内的四人看的认真。 通过前面四场的对决,清儿也大致看出了这四个少年的修为。他突然心里生出一个想法,他想跟这四名少年做朋友。 清儿眼睛里发着光,他的内心告诉他让他过去,于是他的脚步也迈了出去。 一旁的林坚看到向外走去的清儿,便伸手拉住了他。清儿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脑子。 华阳真人训完话后,便看了一眼场边的木盒,他再是单手一指,一个竹简便缓缓飞出,飞到他的身边。然后重复同样的动作,然后将两个竹简握在手中。 华阳真人看了看手中的竹简,然后喊道:“余楠对阵卓乐!” 余楠对阵卓乐。 这个从第一天众人就期待的对决,终于要来临了。 沈瑶跟王文退到了场边,将场地留给了余楠跟卓乐。余楠跟卓乐拉开了一段距离后,便朝着华阳真人行礼。 场下此时一偏寂静,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了两个少年的身身上。 片刻过后,场内有了动静。 余楠亦如既往的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对手,卓乐则是一马当先的开始结印。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余楠看到对方结印,手指便也快速交错了起来。 敌欲动,我先动。 面对跟自己同样极为天赋的弟子,余楠显然更换了计划。通过他极为明锐的观察力,他看出了对方的动机。 余楠双手快速的在胸前交错,但只是两下他便出手了。 卓乐亦是用很快的速度完成了自己的诀,一把飞剑进场,剑身满是剑气。只是他刚准备握剑刺出,便发现不远处一股波动正朝他快速飞来。 卓乐知道剑道是余楠的弱点,便想直接近身。怎知却被余楠发觉,余楠的念气不断的朝着卓乐飞来。 面对这浑厚而又密集的念气波动,卓乐挥着满是剑气的木剑抵挡着,木剑也由于有剑气的加持,才得以不被击断。 余楠的出手极快,卓乐一时竟只能被动招架。别说近身,反而被打退了几丈远。 卓乐被余楠限制了发挥,但看他的表情,却也没有失去耐心。清秀的脸上,表情似乎很平静。 而余楠则是一脸的专著,注视着对方的动向,持续的不断的向对方发起攻击。 卓乐不端的调整位置,而来躲避余楠的念气,已经从最初的位置,沿着场内跑了半个圈。 然而就在他跑到了他半圆的最后一个位置,他停住了脚步。 台下众人一时不解。 余楠也有些不解,难道自己错过什么细节?余楠在心里想到,并且快速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战斗。 卓乐结印引飞剑如此…… 卓乐余持剑近身…… 卓乐用剑气抵挡念气…… 卓乐的一直在躲避…… 战斗的画面快速的余楠的闹钟掠过了一遍,速度极快,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然而下一刻,余楠突然变换了手印,快速的交错起来。 余楠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眉头紧锁。 只见刚才还在被动抵挡的卓乐,脸上划过一丝狡猾,自言自语道:“被发现了吗?” 卓乐停稳步子的片刻,他的身后开始不断生出波动,然后再生出一个个虚无的人影,人影一共六出。若是仔细看去,能够看出人影跟这少年有些许的相似。 六处波动生出之后,动作竟然跟卓乐完全一样。 台下弟子看的入神,眼睛瞪的老大。 场边的林坚亦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唯独清儿却皱紧了眉,像是在担心什么。 卓乐哼唧了一声,离他最远出的那道残影便快速朝着余楠刺去。 余楠此时身前也开始生出一股浓郁的波动,一个足有几尺厚的透明盾墙,凭空拦在了他的身前。 第一道残影飞出,剑气撞击在盾墙之上。然而却并没有什么波动,盾墙很轻易便抵挡了这次攻击。 很快,第二道残影飞出…… 接着,第三道…… 第四道…… 随着残影一道道的朝着余楠飞去,每一次的攻击力度也会成倍增加。第四道残影过后,盾墙还是出现裂痕裂痕。 然而残影一道接着一道,速度极快,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第五道残影,剑气已经刺入了盾墙。 第六道残影,剑身已经刺入盾墙。 当第六道残影刺入盾墙之上,盾墙已经完全被剑气刺透。虽然盾墙的厚度没有变化,但裂痕却越来越明显。 余楠看着眼前的盾墙之上的裂痕,有些吃惊,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继续催动着体会的元气,来维持着这个由念气产生的盾墙。 场下的众人也死死盯着这一道道残影的进攻,由于残影速度极快,前一个刚触碰到盾墙,后面的残影便也飞了出去。 待最后一道残影飞出过后,卓乐手握木剑,同样已飞快的速度,朝着余楠飞去。 七剑合一。 当木剑接触到盾墙的一瞬间,这堵无形的盾墙爆裂开来。两人同时被盾墙爆裂的波动击飞了几丈远。 余楠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子,此时的他体内元气已经消耗了大半,呼吸也有些局促。 卓乐亦是如此,大口的喘息着。 余楠看了一眼卓乐,随即再次快速结起印来。 只见随着余楠的手指不停的交错,卓乐的头顶上方生出一片波动。 卓乐察觉到了这股波动,便也开始弯曲手指。 随着波动越来越强烈,余楠体内的元气也在快速燃烧殆尽。 而卓乐看似好像不准备移动,他准备用对方同样的方式,来接下这一记诀引。 随着余楠的手势,这股强烈的波动顺势而下,砸向了卓乐。波动砸下,而卓乐的周遭也开始泛翠绿色的屏障,将他完全包裹在内。 只听见就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巨大的压力碾碎了那翠绿色的屏障,卓乐也被这股压力,压的跪在了地上。 余楠大口的喘息着收回了手,然后死死盯着眼前的卓乐。他将手掌合在一起,随时准备着对方的反扑。 在院长还没有宣布结果之前,他没有一丝的松懈,尽管他体内的元气已经见底。 显然院长没有宣布结果,卓乐并没有倒下。他慢慢站起了身子,清秀的脸上挂着一丝倔强的笑意。 陡然间他快速结起掌印,然后不屑的说道:“玄诀我也会。” 只见卓乐身前翻涌起浓郁的波动,随后宛如一股巨浪般的波动,朝着余楠快速奔袭而去。 卓乐看着眼前的波动,喊道“山海啸!” 波动袭击而出,余楠赶紧结印抵挡。 那宛如山洪般的波动,撞上屏障之上,便瞬间击碎,然后继续朝着余楠奔去。 一旁的华阳真人见胜负已分,便是一挥手,那一股野兽般的波动,便凭空消失在了道场之内。 华阳真人笑着走进场内,看着两个少年的表现,他着实有些吃惊,也甚是满意。 “胜负已定,卓乐胜!” 随后众人将两位搀扶到了场边休息,两人此时已经元气见底筋疲力尽,连翻动眼皮都有些吃力。 …… …… 少许片刻过后,华阳真人再次喊道:“沈瑶对阵王文。” 沈瑶依然是一脸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样子,但也不冷冰,不傲慢。 虽然她也知道对面的王文实力在她之下,但却也没有丝毫的轻敌。 沈瑶上了场便也不墨迹,手指连连交错,一记记念气波动朝着王文飞去。 而王文毕竟只是八重道心,两境圆满也要晚的很多。实力的差距,让对决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虽然王文也能抵挡住沈瑶的攻击,但却没有还手的余地。 经过了数十个回合的抵抗之后,最后元气消耗殆尽败下阵来。王文虽然败了,但也消耗了沈瑶半数的元气。 台下弟子依然有些瞧不起王文,虽然他明知实力差距但还是坚持到了最后,虽然她也让沈瑶耗费了不少元气。但大家对他的偏见好似已经根深蒂固,却没有人去关注最后的结果。 …… 学院最受人瞩目的两个弟子站到了最后,这个结果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院长华阳真人在问过两人的意见过后,便开始了最后的一场对局。 两人进到了场内。 沈瑶看着一脸有气无力的卓乐说道:“你现在体内元气耗尽,我不会蹭人之危,明日再战吧!” 卓乐笑了笑道:“你这是看不起我?” 沈瑶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这个样子我就算赢了胜之不武,我是不会跟你打的。” 沈瑶明显看出了对方的虚弱,这样的赢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卓乐勉强站直了身子,然后手指动了起来,说道:“打倒我你就赢了!” 沈瑶有些气愤,她感觉自己不会尊重。眉头横了起来,没人知道她对这次对决的重视。这是非常难得的历练机会,她根本不在意什么名次。 沈瑶带着怒气说道:“等你恢复好,我们再战!”,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只见沈瑶刚转过身,身后便传来了卓乐的声音。 “我认输!” 卓乐不懂沈瑶的想法,沈瑶亦是如此。卓乐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拿到第一。他为沈瑶扫清前面的对手,他也知道那个木头人余楠会不遗余力。 所以他也毫无保留的跟余楠战到了最后,即便他输了,沈瑶也能轻松取胜。 然而卓乐不懂沈瑶,更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沈瑶更是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停住身子转头愤愤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给华阳真人行了礼,便往住处走去。 华阳真人看着场上的情况,哭笑不得。卓乐不愿意打,总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吧。 只得宣布最后的胜者。 华阳真人在场内跟众弟子继续在讲些什么,沈瑶此时已经走出了场外。 沈瑶入过清儿,清儿盯着眼前的少女看着。他好似读懂了少女的心思,懂得对方想要什么。 清儿默默看着不说话,因为他知道他们还不是朋友。 沈瑶看了一眼清儿,因为她察觉到了树荫下的人。这两个人都穿着寻常的衣服,跟他们格格不入。 少女走过,清儿若有所思。接下来的日子亦是如此,清儿的脑海里总是不经意会浮出几个少年的样子,尤其是那位少女。 夏论后,少年们再次恢复了日常的修炼当中,学院也平静了下来。 清儿回了后山,偶尔还是会去到师傅元青子那里。只是夏论以后,他出后山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第二十八章 辞 暑往寒来,落叶知秋。 学院内的枯叶刚被扫尽,接这又再凋零一地。但扫地的那位老者却也没有抱怨,提了扫帚便重头再来一遍。 老者每日重复着抬扫的动作,也将满地的枯黄扫成了雪白。 一夜醒来,学院里下了第一场雪,这亦是玄喻城三年来的第一场雪。 雪下的很大,身后怀岭似乎是穿上了一件貂绒,远远看去,颇为华贵。 环抱在其中的玄喻城,亦是穿上了银装。 天亮的很早,清儿醒的更早。 离夏论已过去数学,离年关也只有一月时间。他要抓紧时间修炼,因为他知道,他脑海里经常出现的那些人影,亦是在很努力的修炼。 清儿坐在屋外,紧闭着双眼,双腿盘坐。 眼前是一片雪白,但尚能听到流水的声音,溪流并没有冻住。 爷爷在一旁打量药蒲,看着眼前被压了厚厚一层雪的药蒲,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来年收成不错。” 片刻后山谷间回归了安静。 爷爷回了屋,似乎是没有看见门口的清儿。 清儿亦是如此,没有在意爷爷说了什么。 这便是这半年来,这对爷孙的生活。阿爷每日种药养药,清儿每日埋头苦练。爷孙像两个平行线一般,不问彼此。 清儿自顾自的打坐,忽然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莫名的地方。这个地方一片雪白,没有边际。白茫茫的一片有些刺眼,他看不清周遭的东西,但能听到流水的声音,还有爷爷的脚步声,甚至是雪地深处冬眠的虫儿划动沙土的声音。 清儿只是觉得眼前很亮,他有些真不开眼睛。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找不到出来的路。 爷爷看到了清儿的神情,默默拎了煮茶的炉子,放在了门口。炭火给屋内带来了一股热流,亦是给门口也捎去了几分热。 清儿感受到了一些热气,便开始循着热气的方向走去。 爷爷看了眼清儿,坐在炉边若有所思。 屋外的雪渐渐的停了,老者起身,去溪边打水回来煮茶。 清儿睁开眼睛的时候,爷爷已经煮好了茶,桌上是准备好的早饭。 清儿起身回到屋内,老者也起身坐到桌边。 “这儿的雪,可比我们郡城下的大。”老者笑呵呵的开了口。 清儿没有说话,坐在了桌边。 半晌过后,清儿若有所思的说道:“阿爷,我好像已破了双境。” 老者拿筷子的手悬在了半空,但停留的时间很短,随即又伸了出去。 老者没有说话,清儿便也没再多说,屋内回归了平静。 …… 饭后爷爷拿出了一柄木剑,木剑雕刻的很精细,上面还刻了一个“清”字。 清儿继续在看那一本《道玄经》,书中还有很多地方他还没有悟透。 爷爷走到清儿的身边做了下来。 “院里的孩童都有木剑,我也给你刻了一把。”爷爷把木剑摆在清儿的前面说到。 清儿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将木剑拿在了手里,脸上露出些许惊奇。 “爷爷,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到?”清儿抱着木剑一脸开心。 爷爷看着开心坏了的清儿,笑了笑说道:“你最近只顾着修习,哪在乎过我这个老头子。” 爷爷的话虽然有点醋味,但显然也只是跟自家孙儿开个玩笑。 清儿放下木剑道:“那我以后多陪陪爷爷!” 老者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你这句话就行!” 随后老者站起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的雪景,说道:“不试试你的剑?” 清儿便也站起了身来,抱着剑道:“可是我还不会用呢!” 老者抚了抚银白的胡子道:“爷爷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我教你好不好?” 清儿欢快的答道:“好!” 于是老者便带着少你那去到了屋外的雪地。 看着周招白茫茫的一片,老者问道:“清儿,你觉得什么样的剑才最厉害吗?” 清儿蹬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老者又问:“怎么样才能将剑更深的刺入雪地之内呢?” 清儿便拿着木剑在雪中刺了几剑,然后抬头说道:“正着刺最深。” 老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剑道即人道。剑有两刃,心正,则剑无敌。心不正,则损人不利己。” 清儿听的半懂半不懂,便开口问道:“那最锋利的剑呢?还有那最快的剑呢?” 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说问道:“那最快的剑跟最锋利的剑,如果反着刺,能不能刺进这雪地呢?” 清儿照着老者的说话尝试了一下道:“不能,会刺到自己。” 老者点了点头道:“记住,以后不管修的是什么剑诀,心正,则剑无敌。” 清儿点了点头,老者随后便回了屋内。 老者走后,清儿似乎想到了啥,朝着屋内喊道:“爷爷,你不是叫我练剑嘛?” 老者没有转头,答道:“已经把世间最厉害的剑法交给你了!” 清儿一头雾水,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道:“这算哪门子剑法……” 说完便独自一人没有章法的舞了起来。 …… …… …… 正午,林坚从院内来到了后山,胸前还抱着一床被子。 清儿看到林坚过来,便赶紧也回了屋内。 “阿爷,天冷的突然,您要多注意身子。”林坚把被子铺在床上说到。 “不必担心我一个老头子。”老者一边开始煮茶,一边说到。 林坚铺好被子,便就着老者坐了下来。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说道:“阿爷,我炼气将满,便也准备出山历练!” 老者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既已决,老头子也不多说。” 随后老者起身,从旁边拿来一个不大的粗布袋子。然后又坐了回来,摆弄了一下说道:“做的有点粗糙,你不要嫌弃。里面老头子给你写了几句话,以后在外面没有了方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林坚接过老者手里的布袋,怔怔的看着。 “都给你系了麻绳,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办,就解系了一根麻绳的,第二次就解开系了两个麻绳的。最后一个没系,当然老头子也不希望你看着。” 林坚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阿爷的意思,但他也没又开口多问。 而老者仿佛是早就知道了少年的心思一般,为他准备好了这个布囊。 老者有一丝落寞,低声问道:“准备时候时候走?” 林坚答道:“过两天就走,回家里陪二老过个年。” 老者说道:“甚好。” 林坚想了想到:“坚儿即将弱冠,回了家中便会行冠礼。” 老者抚须道:“弱冠便要取字,那老头子给你取个字吧!” 林坚一口应下。 老者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若有所思道:“柏树傲骨直且坚,做屋成宅栋梁材!” 然后回头对着林坚说道:“这柏树虽然常见,但是傲骨铮铮,岁寒柏青!你看这木屋横梁便是这柏树。阿爷希望你能像这柏树一样,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便叫你“柏青”吧!” 林坚听完自言自语的念道:“林柏青!甚好!” 一旁的清儿捡了阿哥有了新字,便也来凑热闹。 “爷爷我也要取字。”清儿搭话到。 “等你再过九年,爷爷给你取!”老者笑着说到。 “那好吧。”清儿到。 …… 清儿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坚,问道:“阿哥以后还会回来看清儿吗?” 林坚被清儿的这一问,问的有些迷茫,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林坚还是笑着回答了清儿,他摸了摸清儿的脑袋说道:“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回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清儿道:“那拉钩!” 于是林坚便伸出手跟清儿拉钩,老者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随后屋内恢复了安静。 林坚在谷内久久不愿离去,跟阿爷聊起了一年前的往事。 …… “阿爷你还记得么?当时你跟清儿站在客栈门外?清儿当时可瘦了,瞪着大眼睛看着满屋子的小孩。” “记得哩!当时陪着颜老爷去看儿子嘛。” “阿爷你还记得么?当时在客栈后院,你让我给清儿当哥?” “这咋个能忘?是我提出来的!” “还有来玄都那马车上,我犯困了就钻进了你们的马车。” “你还好意思说,上了马车被几个小家伙捉弄。” “对了,走之前我去给你打点酒回来!那百味楼的酒好,打点给你暖身子!” “都说了老头子已经不碰酒咯!” 爷孙两人一答,清儿坐在旁边仰头听,不是发出哈哈的笑声。 …… 林坚总想在走之前给面前的这个老者坐点什么,但发现什么也做不了。 他回想起一年前,别人还叫他林校尉。自从认识了这对爷孙,他改变了很多,也开始给自己做选择。 想起小郡城的那个少年校尉,想起那个少年也曾豪言壮语,想到自己会为了那个少年的豪言壮语而做出抉择。 这一切都要得益于面前的这个老者,是他帮助了自己,开导了自己。 是他让自己的那一滴眼泪落了下来,让一个荒芜的少年,再次有了追寻儿时梦想的想法。 是他把林校尉变成了林坚,然后又把林坚变成了林柏青。 林坚想到过往的事情,脸上泛出一些愁容。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白雪映入他的眼中,似是一片白色星河。 他在窗前站了半晌,随后猛然回头。 他弓起身子对老者行了个礼,随后说道:“此去经年,阿爷珍重!” 林坚站直身子,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谷。 第二十九章 迎 腊月的天越来越冷,但清儿依旧会起的很早打坐,阿爷则依旧在煮茶。 好似在后山的生活跟外界是没有关联的,这对爷孙在这里生活的无比静谧。清儿爷爷也喜欢这种静谧的生活,虽然他知道清儿迟早有一天会从这里走出去。 清儿最进出后的次数显然比半年前多很多,但终归跑不出这怀岭,老者便也不不再那么担心。 至少现在清儿一个下午不在,老者也能自己一个人在木屋里安然自得。 元青子还是不时就会来到后山,他觉得他跟清儿爷爷相逢恨晚。清儿爷爷也高兴他来,来了这谷内也会热闹很多。 只是清儿爷爷有些不喜欢他走,因为每一次走前定要带走很多药草。边摘还边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进了我的丹炉,便就是镀了层金。” 清儿爷爷听了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亦如往常一样,元青子再次来了后山。 跟清儿爷爷随便聊了几句,屁股还没坐热,便朝着药蒲去了。 清儿爷爷只得也跟了去,生怕这个做事风风火火的奇怪老头,弄糟了药蒲。 不过这个元青子虽然行事匆忙,可对待这些药草倒也耐心。一锄一铲,仔仔细细。 而清儿爷爷就像一个监工一般,在旁边看着。 这两个年纪加起来一百好几的人,现在倒也混的熟了,互相也不客气。 元青子来这后山就跟来自家菜园子一样,清儿爷爷倒也不拦着。 他能看的出来元青子对丹药的喜欢,否则绝对不会任由他这般。 元青子手下不停,嘴里也不时嘟囔着些什么。 “今早听到院里的几个老道开院会,说是魔族又在搞什么动作,准备明年对送学的队伍动手脚。” 元青子抬头看了一眼清儿爷爷说到,毕竟干站着也无事,便闲聊看了。 “听说现在动作越来越大,我估计迟早得有一场恶战。” 清儿爷爷听完便说道:“战事再起,苦的便是百姓。” 元青子听到老者的话,停顿了一下道:“老先生您宅心仁厚,但这魔族向来就是冷血。何况啊,当年玄清天尊的两个徒弟啊,还潜入魔族刺杀了他们的少主。这就仇新恨加一起,可就大了去了!” 老者只是默默听着不说话,元青子倒是说的过瘾。 元青子得了草药,便也不多留,一溜烟便又回了院内。 只是他带来的话,却让老者久久不得安宁。 老者站在屋外,望着头顶一片不大的天空,望着高耸入云的听诏峰。 他又想起了郁北郡的小村落,想到了在那里的朴素生活。 老者自言自语道:“如果错了,那就错到底吧!” …… …… …… 老者在外面站了许久,清儿不知何时来到了老者的身边。 “爷爷,你在看什么呀?”清儿一脸好奇的问到。 “我在看天上有些什么。” “那爷爷你看到了什么呢?” “我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我怎么没看到呢?” “你试着用心去看。” “那你闭着眼前看看。” 清儿闭上了眼睛,老者用手在清儿的眉间一指。 于是漫天的星河便浮现在了清儿的眼前,无数颗忽明忽暗闪烁不息的光点,在一条没有边际的星河里闪耀着。星光越来月亮,越来越近,清儿似乎能看清他们了。星光慢慢放大,最后变成了一个个人影。那能认出来有爷爷,有阿哥,还有颜红。还有那在夏论看到的那个几个少年,他们身上不断的闪烁着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清儿睁开了眼睛,他发现他躺在床上,爷爷依然在旁边煮茶。 清儿站起来走到爷爷的身边,爷爷回过头来朝他看去。 “清儿,从今天开始,爷爷教你修行好不好。” 清儿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 清儿没有问爷爷刚才他看到的漫天星河,他亦是没有问题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些。 那听着老者的话,开始打坐,然后闭上眼睛,感受天气的气息,感受着周照的一切。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木屋里的一起又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 他看到了自己的那把木剑,还能清晰的看到上面刻着的字,那是他的名字。 他尝试着去拿起木剑,于是木剑凭空悬浮起来。 但是很快,木剑又掉落了下去。 清儿仍然闭着眼睛,他再次尝试了一次,这一次木剑悬浮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随后再次掉落了下来。 清儿闭着眼睛尝试着,额头生出一些汗珠来,表情也因为吃力而有些扭曲。 但他仍然再尝试,木剑一次次掉落,又再一次次的悬浮起来。 他能很清晰的看清木剑,但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将他拿起。 第一天,三寸高…… 第二天,五寸…… 第三天,一丈…… 第四天,三丈…… …… 第十日,木剑在谷内穿行,击穿树叶落下雪碴掉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清儿内心欢快雀跃,他终于可以向那几位少年一样,凭空驱动木剑。他好似觉得自己有了成为他们朋友的资格一般,想跟当初结识颜红一般,去认识这些少年。 突然他又想到了颜红,他有几次去学院里面找过颜红,但却没有找到。 他一想到已经跟颜红分别了将近一年了,想到可能颜红也结识了很多新的朋友,便也没有那么担心。 他又想到颜红的修为,他也希望在哪一年能够能颜红来一场对决,就跟他在夏论之上看到的一样。 他不知道颜红的修为怎么样,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修习的是快还是慢。他在这谷内修习,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对比。 他自从看过卓乐和余楠的对决以后,便一直觉得自己的修行很慢。他想到卓乐的结印,想到余楠的玄决,他便觉得自己跟他们的差距很大。 还要沈瑶,那个从她面前走过的少女,那认真的模样。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他很想跟她认识一下。但他觉得他还离她很远,所以更加努力。 还有学院很多的弟子,或许他能拥有很多的朋友,只要他好好修炼,追赶上他们。 清儿在屋内思绪不断,一想到这些,他便感觉像有一道力在推动着他。 也正是这样的一道力量,让他的格外的努力。 爷爷看着如此专心致志的孙儿,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怜爱来。毕竟眼前的这个少年才十来岁,本应该是个天真灿漫的年纪。 但爷爷跟知道,在今后清儿要对面的,他注定不能跟常人一般平静的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从那个小村落出来的原因,老者知道他们不可能在那里生活一辈子,该来的总归会到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清儿有充分的准备,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未知。 …… …… 引天气之气,驭世间万物。 清儿已经进入引气初其,掌控木剑也越来越熟练。老者便开始指导他,掌控念气。 亦如往常,爷爷还是向清儿问出了一个问题。 “清儿,如何不借助木剑,而能催动一片树叶。” 清儿想了想摇了摇头。 老者便走近一片树叶,朝着树叶吹了口气,树叶便摇摇晃晃起来。 清儿便高声尖叫起来:“我知道了!是气!” 老者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引天气之气,便可驾驭万物。” 大概的意思就是用身体里的元气,控制天气之家的能量,便能驾驭万物。 小小的一口气能吹动树叶,如果气够大,那边能催动一颗大树,甚至翻江倒海。 如果达到修成金丹,便能将念气实体化。届时,风火雷电便全在掌控。 清儿大致听懂了老者所说,便又问道:“如何才能用身体里的元气,去控制天气间的气呢?” 老者继续说到:“将体内的元气,通过一定的方式释放出来,便能掌控天地之气。而这种方式,通常就叫做者功法。” “释放功法,需要通过一些特殊的诀印才能引导。当然如果当你已经很轻松将空某些功法的时候,就不再需要借助诀印来催动。”老者继续补充到。 清儿似乎是懂了些什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想起了之前夏论上的对决,他们在催动念气时的场景。 “爷爷,我也想学功法,那功法要怎么来呢?”清儿想到着,赶忙问到。 老者笑了笑道:“功法的修炼,需要有一定的念气基础。你需要先行修习基础的念气功法,等到你能和数量的掌控念气的时候,爷爷再教你功法!” 清儿便点了点头,老者再是指尖在少年眉间轻轻一点。 当清儿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再一次出现在了屋内,他依然躺在了床上。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一般,在梦里他看见了各式各样的诀印,这些手势一遍一遍的再他的脑海里翻滚、变换。 爷爷则是亦如既往的在一旁煮茶,他感觉这个场景他见到过,但却又觉得不真实。 清儿再次盘腿而坐,学着脑海里不断出现的那些手势,进行运气,然后结印。 清儿感受着体内的元气,然后通过诀印引导元气来掌控周遭的气。 他一遍一遍的尝试着,渐渐的他有了感觉。 一股波动慢慢的出现在他的身前,虽然很快消散了。 但紧接着便再起了一处,而这次波动越来越强烈,他身前的出现了一团肉眼可以见的扭曲。 随后清儿将这股波动释放了出去,打到远处的松柏树上,掉落一大片雪发出沙沙的响声。 第三十章 重逢 清儿在后山一连忘我的修炼了有半月,想到好久没有拜会师傅元青子,便知会了阿爷一声,入了院内。 山路几十余里,他却如履平地。 清儿心里快活,脚下步子也就轻松了很多。这次他入院一是想拜会老师,二是想看看颜红,当然如果有机会也想跟那几位少年认识一下。 清儿原本也想把木剑背下山去,拿拿放放好几次,最后觉得带着木剑不妥,便就留下了。 一剑一书,是清儿这十来天不离手的东西。 脚下步子夸的大,时间过的也快,堆着厚实积雪的学院便出现在了眼前。 清儿入了院内,首先便去拜会了元青子。 元青子前不久得了药材,现在还在丹房里炼丹。虽说所炼丹药的品级不算太高,但却也需要细心的火候,出一个差错就成不了丹。 入了冬,元青子给爷孙送过几次衣物,清儿今天穿着便跟院内弟子无二样。 进了药房,几个弟子认出了清儿。在他们看来,这个偶尔会出现的弟子,却颇为让老师器重。 这些少年有些不悦,但却只敢在背后小声议论,生怕被怪脾气师傅听到。 清儿看到比自己大的师兄倒也客气,小小年纪,待人不怠。 药方内新来的弟子很多,因为夏论一事,丹药科也被更多的弟子认识,许多新入院的弟子便来了这里。 这让本来门可罗雀的药房,都生了一些热闹。 清儿问过师兄,得知师傅正在丹房,便径直过朝丹房走去。 清儿推开门,走到元青子旁边行礼问好。 元青子听到声音看到来人是清儿,便笑呵呵的拉他坐下。 清儿自从拜了元青子为师以后,倒也不觉得面前的这个老者那么怪异了。 倒不是说,因为老师对自己比较特殊,每次看到都面带笑容。而是每次清儿过来,老师就会及其认真的跟清儿讲丹药知识,虽然也只停留在讲,并未让清儿实操。 讲的东西比较枯草,比如药材了丹炉之内,一定要用念气将之催动起来,这样一来药材中的精华才能慢慢被提炼出来。就好比炼气之时,要将体会的气运作起来,最后慢慢炼化是一个道理。 元青子讲的丹药理论没有让青而在丹药上有什么进步,倒帮了清儿理解炼气,这倒也是好事一桩。 元青子看了一眼身边的清儿说道:“十多天不见你下山,今天怎么有想起来来看为师?” 说完嘴一撇,故意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 清儿看了老者的表情,赶忙解释道:“老师莫怪,最近练功有些感觉,便一连练了十来天。” 老者只不过是故作姿态逗一下面前的这个少年,他不光喜欢清儿爷爷种的药草,也非常喜欢面前的少年。 不管天赋如果,他能看的出面前的少年很刻苦,并且很懂事,当然也还很可爱。 而少年哪能猜到这老者的心思,只得赶忙讨好,摇了摇老者的胳膊,老者瞬间就变了脸。 老者又变回了笑脸说道:“那这次就不怪你了,但是要多来看看师傅。师傅这一身本领都要传给你,比连那些刀啊枪啊的要好多了。” 清儿连连点点头允下。 陪着师傅聊了一回过后,清儿便道去院内走走。 …… …… …… 清儿出了丹房,便独自走在偌大的学院之内。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在学院里面走动,有些漫无目的,也有些不知去向。 他想去找颜红,却不知该往哪里走。 学院的主道上,被弟子们留下了大大小小,来来回回的各式脚硬子。清儿无路可循,便愣在了原地想些什么。 他看到有一条道上的脚印明显要比其他的小,便伸出脚比了比,发现跟自己的脚印一般大小。清儿便朝着脚印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看到了一个偌大的院子。 清儿进了院门便听到一陈吵杂的声音,隐约间感觉到是一些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年。 这时院内突然跑出来几个少年,少年们追逐打闹。清儿看了一眼对方,几个少年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他,随后又再次追逐了起来。 清儿感觉这次来对了地方,便在院内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探视。 终于在一间屋内,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清儿跑了过去。 清儿站在门口高兴的喊道:“颜红!” 少年正在打坐,他抬眼看到门口的少年,迟疑了一会。 里面的少年也认出了来人,亦是高兴的喊道:“清儿?!” 两个许久未见的少年,终于又再一次见面了。 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端坐在屋内。 两人间隔的距离很短,但却又感觉很长。这一年的时间,让彼此之间增加许多陌生感。 惊喜过后,两人回归了平静。 清儿有一些生硬,颜红亦有一些忸怩不安。 院内有一些吵杂,两个少年有些静默。 过了半晌清儿再次开了口。 清儿提了提声音道:“我找过你很多次,只是我没有找到这里。” 颜红回道:“你也进了学院?” 颜红显然有一些错愕,他以为这个少年跟着爷爷留在了城里。 清儿进了屋,解释道:“爷爷在后山种药,所以我偶尔能来一次院里。” 两个少年经过一个短暂的熟悉,又找回了之前的那种感觉,两人之间的那种生疏感也已经烟消云散。 清儿告诉颜红,他跟阿哥来看过夏论的比试,颜红才恍然大悟想起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居然就是清儿跟林校尉。 清儿与颜红聊起了夏论,聊起了夏论的那些人。 清儿说那些少年都很厉害,自己也要努力修炼。 颜红便也说,自己也要好好修炼把他们当做榜样。 清儿又与颜红聊了很多关于玄道的理解,颜红很诧异清儿居然能知道这么多。 颜红问清儿他的修为,清儿便脱口而出说自己双境圆满。 清儿说完便继续说,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太忙,要追赶那些少年还要很久。 颜红只是旁边默默不说话,清儿问颜红现在修为怎么样了,颜红只是含含糊糊的说,跟清儿差不多。 但是颜红自己心里知道,他双境圆满还要很长的时间。 清儿说要跟颜红一起加油,等到大后年希望能在夏论上比试一下。 颜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清儿问颜红学院里面有没有人比他厉害的弟子,颜红掰手数了好几个,其中还包含了长陵郡的曾盛。 清儿听完便在心里想,回去要加的努力才行。 两个少年又聊到了学院里面被议论最多的几个少年,聊那些天赋异禀的少年。 颜红说羡慕别人有天赋,清儿不知怎么安慰。因为他没测过道心,至今不知道自己的道心。 清儿便说只要好好努力,也能追上他们,颜红默默听着。 颜红说他最欣赏卓乐,说卓乐不仅厉害,而且还大度,有风范。 清儿便说,卓乐自私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觉得还是余楠靠谱一些,虽然余楠有些木讷。 颜红便说清儿也是木头脑子,说卓乐更知道怎么讨女孩子开心。 清儿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的。 他说他看到了沈瑶的表情,她很生气,他能理解沈瑶。 颜红便看玩笑说,清儿是因为沈瑶长的好看才这么说的。 清儿被颜红说的说红了脸,便伸手去捂颜红的嘴。 两个少年便在院内嬉戏打闹了起来,欢愉的声音从院子向外面传去。 清儿问颜红有没有认识一些新的朋友,颜红说没有人主动找他做朋友,平常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修习。 清儿便说以后会经常来院里找颜红,颜红便说一言为定,然后两人开心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清儿告诉颜红,自己想跟沈瑶他们交朋友,问颜红知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颜红告诉清儿,入院四年的弟子前不久已经测验完离开学院了。说优秀的弟子会去天都,其他的弟子就回了郡县。 清儿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稍显低落。 颜红便开口说道:“只要你好好修炼,进了天都,还是有机会看到你的心上人的。” 颜红的话没有取悦到清儿,因为他觉得有些遗憾。 少顷之后,清儿开口说道:“或许我现在也没有资格挑战他们。” 清儿暗自下定决心,回了后山要更加努力的修炼。 颜红看着一脸认真的清儿问道:“清儿,你修炼是为了什么?” 清儿不假思索的说道:“你们都这么优秀,我不修炼,就怎么当你们的朋友?” 这是清儿内心真实的想法,他觉得只有通过不断努力的追赶,才有跟人比肩的资格。 颜红便说:“我跟你做朋友就不是这个原因。” 清儿问:“什么原因?” 颜红说:“因为你可爱!” 清儿便做了一副鬼脸来答复颜红说的可爱。 两个少年又恢复了往昔的亲密无间,就好像这中间什么都不曾发什么过一样。 至少在清儿看来是这样的,他想颜红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清儿一直待到天快黑才起身回去,颜红望着离开的背影满脸的言不尽意,陡然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 或许颜红自己也不清楚,那些莫名的情愫到底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 废寝忘食 清儿在接下来的几日更加刻苦,阿爷看的都有点心疼。 他没有想到过清儿会这么用功。 清儿爷爷本想着清儿能学多少是多少,也不勉强。毕竟那些九重道心的天赋少年,有一半已经在大道的路上。 清儿没有测过道心,他更不敢让清儿去接近那块镜子。 但清儿身上的那股韧劲,却让老者感触良多。他倒不想让清儿去争个什么第一第二,他只要这个少年过的开心就行。 而目前这情况,能让少年开心的,显然就是修炼。 阿爷亦如既往的煮茶,因为清儿每天会消耗体内无数的元气。这些茶水跟元青子的丹药是一个方子,准确来说元青子的方子就是老者给的。 所以即便清儿每天会很快消耗掉体会的元气,他也能借着这特殊的茶水快速回复元气。 阿爷无事便问清儿道:“你想修炼到什么阶段。” 清儿毫不避讳的说:“先到能引动天上的雷吧!” 老者看了一眼清儿,笑着说道:“你小子,人不大,志向不远!” 清儿便也裂开嘴笑。 接下来的日子,清儿依然是每天引气驭物。 阿爷让清儿将念气控制到击穿树叶,但是树叶不掉落下来,成功后方可进行其他修炼。 清儿没有迟疑便开始结印催动体内元气。 阿爷让清儿这么练的目的很简单,只有非常熟练的念气控制和天地感知能力才能做到如此。 清儿第一次尝试,巨大的念气波动直接将一颗树推倒了。 阿爷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清儿便朝着阿爷做了个鬼脸。 阿爷无奈。 清儿慢慢的压低力道,但念气太过薄弱,宛如一阵微风一般,仅仅晃动了几下树枝。 清儿从腊月开始按照爷爷教导的方法练习。 一直练到开春,就连大年也没忘记修炼。 清儿这般练法,阿爷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每天要用掉的药材越来越多,他不得再在周围找几处空地,种些这补气的药草。 练过了一个鸟语花香的春季,便迎来了骄阳似火的夏季。 清儿这树叶没有打穿,反倒练出了一身喝水的本事,阿爷直笑他是水桶。 清儿半天不到变能用尽体内的元气,但得意于阿爷的药草,清儿稍加打坐便能恢复满满的元气。而清儿一天的修炼速度,堪比普通人四天的修炼速度。 清儿曾经问过阿爷一个问题,清儿问老者:“夏论之时,他们的念气都是无比浑厚,为什么反而要把念气练到如此细致。” 阿爷笑道:“真正的较量不是试炼,更不是去展示自己的功法。那些磅礴的气势固然壮观,但真正的较量,却只在寸间。” 清儿默默的点了点头。 对念气的掌控,跟武道的拳头有些类似。只是武道的拳头力量处在腰间,念气出在丹田。都讲究日积月累,水滴穿石。 只有过了玄门的金丹,进入金丹大道,才会有半日顿悟,一日破境的说法。 体内元气不稳,便更不用说掌控天地之间的灵气了。 …… 立夏,清儿坐在屋檐下,感受着周遭的一切,不时催动体内的元气。 他现在已经能将念气波动掌控到圆盘大小,但离方寸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 清儿结印的手法也越来越来,这也得益于他对念气的控制。 当山谷飘起漫天的枯叶之时,清儿终于第一将一片树叶从中间刺穿而过。 而他却只是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会心的笑了一下。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他完成了爷爷给的任务。但他却发现时间过的太快,自己的动作太慢。 接下来的几天,阿爷只让清儿每天完成基本的一些修炼。 清儿有些不解,但也只是照着阿爷说的做。 …… …… …… 一轮圆月悄然挂上天空,举头恍然发现中秋已至。 今天已是八月中秋,是一个团圆的日子。 阿爷端了木桌摆在外面,桌上备了两个菜,还有林坚走前送给阿爷的酒。 清儿跟阿爷各坐一方,另外的两方阿爷也摆上了碗筷。 老者望了一眼天上皎洁的圆月,陷入了无边的思绪当中。 在老者的记忆力,那是十来年前的一个中秋,亦是一个团圆的日子。 在那天,老者同样在院内摆了一个方桌。方桌上坐着三人,老者本人还有其他两个青年,一男一女。男子生的俊俏,女子也生的美丽。 男子边饮边唱,女子边舞边吟,老者喜笑颜开。 三人在院内对月畅饮,把酒做欢。笑声布满了整个院子,欢愉一直到夜半。 老者沉浸在回忆之中,脸上不禁浮出些许喜色。 一旁的清儿看到阿爷的神情,便喊了几声,老者这才回过神来。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那个画面一直在老者的脑海里萦绕。而且非但不曾模糊,反而感觉很是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老者看了一眼清儿说道:“以前啊,到了中秋之日,我便跟你爹娘在院内喝酒赏月!” 老者的话意味声长。 这也是清儿为数不错的几次听到爷爷讲自己爹娘的事情。 “阿爷,你说我的爹娘在远方,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清儿撇着嘴问到。 老者倒了碗酒,随后站起了身子。 他托着碗对着月亮说道:“终有一天会来的。” 清儿听不太懂,也没再问。 每次提及爹娘的问题,阿爷的回答总是有些莫名其妙,让他听的云里雾里。 老者对着月,饮尽了碗中的酒。 可能由于太久没有喝过酒的原因,老者咬者牙皱了皱眉,是些许的痛快但又夹着着一些刺痛。 随后老者又再倒一碗,撒向了月下。 清儿觉得今天阿爷有些反常,因为他除了一开始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之后,脸上便没有了喜色。 但清儿又不知道阿爷为什么会不开心,清儿觉得他没有惹阿爷不开心。 他只能瞪着大眼睛看着阿爷,最后被阿爷看到了他歪着脑袋瞪着眼睛的样子。 老者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瞪着大眼睛的可人模样,瞬间就笑开了口。 老者大笑着道:“还是我家孙儿讨人喜欢。” 清儿便也咧着嘴笑了起来。 老者看到眼前少年可人的模样,脸上的愁容便瞬间烟消云散。同样烟消云散的还有那肚子里的那番话,最后变成了自言自语。 “终有一天会来的。” …… 夜色渐深,爷爷带清儿回了屋,只留下一轮孤月在院内独自圆缺。 …… …… 翌日清晨。 清儿早早的就起来练习念气穿叶的功夫,自从这大半年的练习,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他现在能够很熟练的控制念气,让它变成筷子一般,刺穿树叶。 阿爷看到了以后也连连点头,从屋内拿出了木剑给清儿。 清儿拿到木剑是愣了一下,他已经太久没有拿过木剑,突然有点忘记木剑的作用。 阿爷便让清儿尝试控制木剑。 清儿催动元气,木剑便临空飘起。清儿觉得此时木剑就握在手中一般,挥舞的尤为顺畅。清儿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阿爷让清儿将念气包裹住剑身,随后木剑周围便泛起一层渐渐的剑气。 清儿感觉到了木剑周身的力量,一剑便很轻松的就刺入了一棵宽口粗细的柏树。 阿爷让清儿将剑身的念气慢慢脱离开来,清儿便尝试去做。 只见随着清儿的控制,木剑陡然分裂成了两把、三把、四把、五把。 当木剑分裂到五把的时候,便不再增加。 清儿想到了夏论之上,少年的们的飞剑亦是能够分裂好几把,而现在他自己也能做到了。 只是现在他同事掌控五把飞剑比价吃力,无法像掌控一把那么得心应手。 清儿在诧异这五把飞剑的同时,又在聚精会神的控制着它们。 爷爷看到清儿手忙脚乱的样子,在一旁笑的格外的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清儿便每回到了每日剑不离手的日子。 每日晨起,几把飞剑便就早早的飞在了山谷之中。清儿掌控飞剑的也越来月娴熟,他已经能够用飞剑刺穿树叶。 再是一年飘雪的日子,清儿已经能很轻松的控制同时控制三把飞剑。 阿爷看着头顶飞舞的木剑,看着有些眼花,便躲在屋里不出去。 时间久了,后来阿爷也慢慢习惯了。阿爷说清儿着飞剑,治好了他的老眼昏花。清儿反驳说,阿爷的眼睛最是明亮。老者便笑着说希望如此。 年关来临的时候,清儿已经能够非常熟练的掌握五把飞剑,阿爷便再次让清儿放松了修炼。 阿爷跟清儿说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欲速则不达。 清儿不理解,他觉得放松便无法追上其他人。 阿爷告诉清儿懂得适时的修炼节奏,才能走的更远。就好比要跳的更远,就要先退后,然后冲刺过去。 清儿尝试了阿爷说话的,于是便有了深刻的理解。 阿爷告诉清儿,在今后的修炼当中,如果遇到难关,那就停下来好好思考一番,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清儿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又是一个年夜,这一次清儿没有再继续沉迷在修炼之中。 阿爷邀来了元青子来后后山过年,清儿也不忘叫上了颜红。 不大的谷内,充满了欢愉。 第三十二章 承让 一念春花,一念秋叶,再一念便又是逐日当空的盛夏。 林清一年半载的日子,只觉得过了这三念一般。 第一念是他看谷底的繁花,跟阿爷聊那些时间美好的东西,尽如这花般让人看了心底不由得喜爱。 阿爷默默点头,知晓眼前的这个少年,终于是有了赏识。 第二念是他看漫山凋零的落叶,感慨世间万物总会道尽途穷。林清看着眼前花白头发的阿爷,忧心忡忡。 阿爷便安慰他到去来随意,宠辱不惊。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当林清再一次从修炼之中回过神来,已经是他入山的第三个年头了。这一念,已然时过境迁。 他还清晰的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阿哥林坚带着他去观看了夏论。一晃三载过去,也不知道阿哥林坚现在过的怎么样。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相比于三年前,多了些许坚毅,少了一些稚嫩。 学院一年一度的夏论之日即将再次到来,林清等这一天足足等了有三年。 林清早早让师傅元青子帮他报了名,今天是夏论的第一天。他有一些迫不及待,作别了阿爷,便飞奔下了山。 阿爷无奈,只得跟在后面嚷道:“慢点!”,少年头也不会的答复道:“知道了。” 阿爷亦如既往的一脸慈祥,只是看上去,眉间的褶皱又多了一横。 林清来到院内,山门道场已经聚满了弟子。他再一次看到这番情境,体内不觉有一股热气翻腾。 他感觉到了一股力气,这是他内心深处的热血。 林清听到一声熟悉的钟声,那是他期盼已久的画面。每年的仲夏,他都能听到这个钟声,然后他便痴痴的朝着学院的方向望去。 林清沉浸在这一声悦耳的钟声里面,仿佛是一种美妙的乐曲一般。 钟声落地,嘈杂渐起。 林清也被这嘈杂的声音带回了身,此时弟子们正往四个不同的反向走去。 林清在告示栏看到了自己被分在了乙组,便朝着南边走去。 林清入了内场,在一个巨大的石柱旁边站定了身子。第一次站在这场地之内,他的内心既激动又有些许忐忑。 毕竟场少说几百双眼睛盯着,或多或少会有些觉得自己是焦点的感觉。 不过林清穿着跟学院弟子无二样,到也没有人刻意关注他。 林清收了收心思,平静了下来,等待着对决的开始。 随着两块竹简飞入,第一场对决便也开始了。 林清看着场内的少年,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自己也跟台下许多少年一般高,一脸看去满是稚嫩。 他看着那些稚嫩的少年,他就越发的觉得自己是一位年长的大哥。然而实地里,他也不过早入门两三年。 人有时候总喜欢错误的估计自己,比如自己的修为,或是自己的天赋。 场内的两位少年便是如此,刚入得场内就趾高气扬,互放狠话。 一个要讲对方打得满地找牙,一个要讲对方打的爹娘都认不出。 林清听的一脸的无奈,感觉像是乡间小娃娃斗殴打架一般,只觉得两人幼稚。 错误的估计自己的实力的后果,就是引得台下一片哄笑。 两个少年在台上打的不分伯仲,只是这一招一式确实欠些火候,当然打在对方身上也就不疼不痒。 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角逐,终于是分出了胜负,一方因为元气耗尽累倒在了台上。另一方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对决,双方最后被人架着出了场。 林清在场内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笑出声来,心里想到这般实力如此高调也不知为哪般。 经过几轮之后,林清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清进了场倒也低调,站定身子一句话不说,他不可想因为太过高调最后被大家嘲讽。 学院弟子众多,说不定就是藏龙卧虎。他也不清楚到底大家的修为怎么样,还是一步一跨最为稳妥。 站在林清对面的少年,显然比林清要浮躁很多。一脸的傲慢的盯着他,感觉有些瞧不起人的样子。 不过相比于之前的两个少年,这个少年倒没有开口说什么。 经过几番回合的较量,林清大概摸清了对方的修为,大概在引气初期。 林清便也没有过多的使用体内元气,跟对方保持差在差不多的水平。 最终林清以微薄的优势胜了对方。 老者宣布了结果,对方有些不屑的说了一句:“不过如此而已,我只用了半层功力,让着你罢了!” 林清听完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承让!” 林清胜出以后,便径直回了后山,后面还有两天的对决,他不能放松。 虽然说今日赢的比较轻松,但毕竟是修为低的弟子。这些弟子跟那些天赋异禀的弟子对比起来,差距太大。不管是修为,还是心境,又或是对于玄道的理解。 林清回了后山便继续修习,等待第二日的到来。 …… …… 第二日林清依然是早早便下了山。 相比于修炼,参加夏论的对决是林清第二高兴的事情。 今日场内的弟子显然已经少了一半,只剩下聊聊数十人。但今日试炼结束,每一组只会留下两人。也就是说今天可能不只一场较量,但这对林清来说,反而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林清上来碰到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即将到达引气中期的少年,经过昨日的对决,林清对他留有一定的印象。这个少年应该是八重红色道心,天赋还算不错,只是修为应该不止这般,可能平日修炼不是特别努力。 对面的少年好像对林清也有些许的印象,能够坚持到第二日的,多少都是实力大于运气的。 少年入场便结印出剑,五把飞剑立于胸前。 林清确认了对方的修为,便准备跟对方正面较量一下。林清亦是结印,只是过了半天,始终没有飞剑入场。 场下少年先是一愣,看着杵在原地的林清一头雾水,随后大家则是哄笑开来。 林清在原地召了个寂寞,对手亦是看的有些发愣。当然林清自己也有些汗颜,随后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 半晌过后,终于有了反应。 一柄飞剑飞入了场内,悬于林清身前,随后亦是分裂成五把。林坚这时才想起,自己把木剑落在了后山。 对方少年也倒仗义,并未在林清剑未到场之前动手。 两方少年看了彼此一眼,这才开始了真正的对决。 林清亦如昨日一般,控制着自己的元气,尽量跟对手保持着差不多的水平。 对手出剑,林清出剑。 对手催动念气,林清便也催动念气。 两场下来,林清用同样的方式击败了对手,战到了最后。 而这两个对手也是被林清打的服服帖帖,当然除开服帖也还有一丝丝不爽。毕竟林清像一个影子一样,别人做什么他做什么。 两个对手在正面稍逊林清一筹,被正面压着打放在谁身上都会有一丝郁闷。 最后,林清跟另外一个引气后期的少年留了一下。这个少年是来自岚州东北部的一个郡县,名叫郭维。九重紫色道心入山,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了。 第二日的对决结束,学院里少不了的便是沸沸扬扬的议论声音。那些天资聪慧的弟子,势必会受到弟子们的追捧。 比如甲组的梁搏,乙组的郭维,丙组的曾盛还有丁组的秦宇,这些名字除了本组的郭维,其他人林清一个没听过。但林清也没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众人议论,不过这反而更好,没人去打扰他,他可以不理会这些琐事全心去应对夏论。 不过他在弟子们的议论声中,倒听到了一个其他熟悉的名字。趁着天色还早,林清便想着去找一下他。 …… 林清听到的这个熟悉的名字便是颜红,颜红之所被议论大概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也进入了最后一天的对决,其二是他头上的那根红色束带。 颜红进了山门以后,依然保留着那根红色的束带,林清倒不觉得奇怪,他已经习惯了。但对于陌生的弟子,就成了一个议论点。 林清来到颜红的住处,颜红正在看书。 颜红看到门口的人影,抬头见清儿来了,便合上了书。 其实林清后来也来找过几次颜红,只是没有像他保证的那样,说经常会来。 颜红倒也没说什么,自从那次林清过来以后,颜红的修炼也更加刻苦了。 林清看着眼前的颜红,觉得他也有了一些变化。 虽然个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要比林清矮一点,脸也依然是之前的小脸模样。不过是随着年纪的增加,脸上反倒增加了几分秀气。 林清现在也学会了打趣,两人聊了一会以后,林清便说颜红长的跟个姑娘一样。颜红听完跳起来就是一记拳头爆锤在林清头上,打的林清哇哇喊疼。 颜红看着一脸委屈的林清,趾高气扬的说:“现在谁是姑娘?” 说这话时,颜红还故意把嗓子噎得粗糙了几分。 林坚便连连认错,说只是开个玩笑,求颜红放过。 随后屋内又传来了一阵子打闹,打闹从屋里扩展到了院内。颜红在后面追,林清在前面跑。两个少年跟夏论之时的认真样子,俨然是两幅模样。 然而这番场景,跟他们两年前倒是如出一辙。 第三十三章 大道可期 西边的太阳烧红了周遭的云朵,像是一块偌大的红布盖在苍穹之上。 林清望着天边的夕阳,对着身边的少年问道:“你阿爹为啥给你取名叫颜红啊?” 颜红愣了愣,然后问道:“你是觉得红不好看还是不好听呢?” 林清连连摆手,他被身边的这个少年追累了,可不想再跑,两人靠着一棵树大喘气。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比较好奇。”清儿赶忙解释到。 颜红撇着眼睛看了一眼林清,然后说道:“因为每次城里人家有了喜事,就会到我们家买红布。红布代表着喜庆,我出生的时候,阿爹心头欢喜,就给我取了这名。” 林清听了颜红的解释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呢?你为什么叫林清?”颜红说完接着问到。 林清吱吱呜呜了半天道:“我也不知道,我阿爷没跟我讲过这些。我不知道我名字是我阿爹给我取的,还是阿爷给我取的……” 颜红在林清肩膀拍了一下,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名子虽然是自己的,但大多时候都是给别人叫的。管他怎么来的,有什么涵义!只要我认识你就行,哪怕你叫两木头!” 林清嘟囔着嘴说道:“为什么是两木头?” 颜红白眼一翻说道:“林就是两个木头啊!你以后就就两木头了!” 林清只顾问两木头,却没有发现颜红两木头就是叫的自己,当下便有些拒绝道:“我才不要当两木头!” 颜红随即反驳道:“那你就当木头吧!” 说完随即做了一个鬼脸,跑开了,林清便追了上去。 西边的那一轮红日,已经下沉了半个身子。余晖之下,尚能看清远处城墙的轮廓。 那一抹红色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东边的一抹新月。 晚风轻拂,月霁风清。 …… …… …… 林清回到木屋,月已挂半空。 看到坐在堂前的阿爷,林清突然有一丝畏怯。阿爷看到林清进屋,但却依然没有开口说话,这让林清更加不知所以。 半晌过后,林清怯怯的开了口。 林清看着一脸严肃的阿爷说道:“阿爷,我回来了。” 声音很小,像做错了事心里没有了底气一般。 阿爷晃动了一下身子,可能坐了久了有一些僵硬,林清赶忙上前去扶。 昏黄的油灯下,林清看到满是褶皱的阿爷,心里像是吸了一口腊月的冷风。 在林清的记忆里,阿爷始终是那慈眉善目的样子。就算是有生气的时候,也还带着几分和蔼。他从来没有去想过阿爷老去的样子,虽然阿爷常说自己老了。 然而今天他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老者,自己的阿爷,已是迟暮。 阿爷在林清的搀扶下起了身子。 看着一旁的林清,阿爷说道:“青灯枯骨,老树枯柴。你长大了,阿爷便自然得老去。” 林清在一旁莫默默听着,听着阿爷的训话。 老者将手搭在林清的身上说道:“以后的路,终归要你自己走。要你自己去做选择,也要你自己去面对。阿爷只有一个要求,你选择了什么,就要承担什么!” 林清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能听懂阿爷的话,但却不懂阿爷话里的意思。 老者转了一圈身子,继续说道:“可能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以后你会懂。” 林清轻声应下。 阿爷睡下以后,林清站在月下思考了很久。 此时的谷内虫鸣蛙叫,吵杂一片。 他原以为阿爷会因为他的贪玩而训斥他一顿,但阿爷却没有。林清思考着阿爷跟他说的那句话,思忖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想明白阿爷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于是他只好默默的在心底将这句话记了下来,他知道将来他肯定会弄懂。他只是希望他理解这话的时候不会太晚,不要超过阿爷老去的速度。 他可以是没爹的孩子,但他不能是没有阿爷的孩子。阿爷便是他的全部,是爹是娘亦是良师益友。 林清在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愁这个东西,那是一种揪人心但却皮肉不疼的感受。 他之所以愁是因为一步一步老去的阿爷,也是因为阿爷今宵一番让他理解不透的话。因为他知道,阿爷想跟自己说些什么。但阿爷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选择让他自己去慢慢理解,这其中肯定有阿爷的用意。 他知道,在阿爷的心里,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懵懂少年。 但在林清心里,阿爷永远是那个慈眉善目的阿爷。 夏虫在院内聒噪,和着林清心头的烦乱在谷内回荡,让他久久不能睡去。 …… …… 第二日林清在爷爷的推搡下醒来,林清懒腰伸直一半便连忙跳了起来。嘴里不断喊着:“完了,完了……” 阿爷看着火急火燎的林清安慰道:“时间尚早!” 林清瞄了一眼窗外,拿上一个馒头就开始往院内奔去。阿爷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道:“这孩子!” 这是林清第一次睡的这么沉,即便往日修习再辛苦他也没遇到过这般。只因昨晚辗转反侧,林清也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林清奔袭在后山的小道上,一边跑还一边啃着馒头。由于跑的太急,差点没有被馒头噎着,这才停下来拍打了两下胸口。 林清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还早,便缓下了脚步。 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会睡的这么死,要不是阿爷,可就耽误了大事。 林清来到院内,山门道场开始聚集起人来。十来位授业老师依然在场,但尚未看到华阳真人。 东边的太阳爬至听诏峰山腰时,山门道场已人满为患。 道场由数十位授业老师围成的圆形结界内,林清和另外八位弟子排列其中,此时华阳真人也亦在其中。 依然是那般熟悉的华阳真人,还有他熟悉的训话,好似多年都没有改过措辞一般。 随着华阳真人的话音落地,对决便就开始了。 然而让林清没有预料到的是,他的第一场对决居然对上了颜红。 林清和颜红入了场内,两人似笑非笑,让周遭一群弟子一头雾水。 颜红看着傻楞着的林清叫道:“木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随即快速结起掌印,催动体内元力。 清秀的脸上也顿生一丝狠劲,像是要让对方尝尝厉害。 林清看到颜红动手,也随即回过神来,手指快速交错。 只见颜红掌印结定,身前泛起一片浑厚的波动,看样子上来就没有准备保留实力。 台下众人看完都惊叹的叫出了声,上台就如此这般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寻常看过的对决都是台上对方互相试探功力,今天这般倒是少见。 林清这边亦是如此,身前亦是翻滚着一股浓郁的波动。看着两人的动作,是想正面碰撞一波。 待得两人诀印结了,两股强烈的波动向相而出。电光火石只见,两股强力的波动碰撞在一起,震起场上烟尘滚滚。 幸得场边有老师的结界,否则这波动传出,定要波及大批的弟子。 场内两人亦是被震得退了两步,随后站定身子,对立而视。 林清看着颜红笑着说道:“你可别手下留情。” 颜红回道:“那我可要用全力了!” 场下弟子听了两人的对话,不知实情但听出了几分挑衅的意思,当下也跟着起哄。 林清听到颜红要用全力,先是心里一喜。他也想看看这些年,自己的好朋友到底修炼的怎么样。 于是他快速的结印催动体内的元气,这一次他结印的时间显然要比刚才久一些,随着手指的舞动,林清的身前浮现出了一个比刚才还要浑厚数倍的念气波动。 而在林清对面的颜红,亦是在结印当中,只是他的印好像比林清更久。 林清看着眼前的颜红,对他信心满满。这而一记浑厚的念气波动,也随着林清的目光飞向了对面的颜红。 念气波动飞速朝着颜红袭去,所过之处,竟连带周遭的空气也发生了一丝扭曲。擦着波动的尾部,能看到些许火光。 第一次在夏论之上,弟子们看到了带着火光的念气波动。那无形的一团,后面带着火光的尾巴。 台下的众人惊叹到失去声音,场面仿佛禁止了一般鸦雀无声。 此时的场边的授业老师们也死死盯着这股波动。 然而颜红却放下了结印的手,他只是做了一个动作,他根本没有催动体内的元气。 颜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丝欣慰的笑意。 颜红清楚林清想要什么,他更清楚自己更林清之间的差距。颜红愿意成为他脚下的垫脚石,然后目送这林清爬上顶峰。 当林清看到颜红放下手,这个木头终于好像懂了些什么,可是他已经来不及收手。 浑厚的念气瞬息便到了颜红的身前,离颜红只有数寸具体。 就在这时,一堵仿佛用冰砖砌成的墙悄然出现在了颜红的身前,将颜红挡住。剧烈的波动,打在冰墙之上,留下了一个潜痕。 站在一旁的院长出手了,随后他再是右手一挥,这堵冰墙便又凭空消失。 台下众人看着瞬息之间场内发生的一起,在经过了半晌之后,终于发出了声音。 随后场内一片哗然。 华阳真人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脸上写满一脸坚毅的少年,着事让他有些吃惊。然而让他更为吃惊的是,他看不到这个少年的道心。青绿红紫,他在少年的身体一种颜色也没看到,就连白色也没有看到。 而此时台下有弟子认出了他,有人说喊道说他是元青子的弟子,住在后山。 华阳真人便站直了身子,朝着后山的方向屏气凝神。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一脸惊奇。 华阳真人看着林清,疑惑的问道:“是否测过道心?” 林清亦是一脸疑惑:“未曾。” 华阳真人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为何不测?” 林清一脸认真,看着眼前的老者说道:“听阿爷跟人聊天,应是没有钱买那支竹简。” 华阳真人一脸的哭笑不得,居然是因为没有银钱去参加测验。 华阳真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下场休息。 林清下了场被朝着颜红走去。 后来的两场对决,华阳真人一直在认真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发现这个少年虽然元气雄厚,但却没有使用任何功法玄决,两场对决都是依靠强大的修行基础来取得了对决的胜利。 也就是说这个没有家世不知天赋的少年,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苦修才达到的这番境界。这后山之内也确实只有一个没有修为的老者,华阳真人刚才也是探视过。 看着眼前的少年,华阳真人不断的点头,像是看见了某种法宝一般。他看着少年那娴熟的掌印,仿佛看到了少年不知多少个日月的苦修。 即便不知道是否天生道心,那又如何,华阳真人在心里想着。 心里的所思,让这个老者不禁笑出了声音,笑完之后便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大道可期也!” 第三十四章 抢人 夏论刚一结束,院长华阳真人就找来了元青子。 这是在学院深入的一个大殿,殿内牌匾上书着“道法自然”四个大字。 殿内两个老者争执不休,吵的面红耳赤,门外几个授业老师侧着耳朵在外面听着。 走近一看,便能认出其中一个老者就是元青子,而另一个就是院长华阳真人。 只见他们在殿内争执些什么。 “你确定不放人是吧?”院长华阳真人说到。 元青子站在一旁,歪着头道:“打死不放!” 华阳真人听到这话,在殿内来回踱步,气不可消。随后他站定身子道:“你这简直就是误人子弟,跟你学这丹药有什么用处?跟你学这丹药能进的了天泽院?” 元青子只是哼唧了一声,又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华阳真人又向前走了两步说道:“你要莫要意气用事,我也是为了他好。你也知道进了天泽院,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归宿。” 华阳真人转身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元青子。 元青子仍是目视他方,不理会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看着雷打不动的元青子,拍着手说道:“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半晌过后,元清子终于是开口了。 “我不是倔,我好不容易得了个有天赋的徒弟,你就来抢人,哪有这种道理。”元青子撇着嘴说到。 “平日也不怎么见你关心关心我这丹药科,现在想起我我们来了。”元青子补充到。 门外的几个授业老师听完连连咂舌,也只有这元青子敢这么跟院长说话了。 华阳真人见这木头人终于是开口了,也倒好受了一下,回道:“哪是我不重视你们,是如今天国的丹药它没了主心骨,我能怎么办? 还有我这怎么能叫抢人?我也是为了这少年好!你既是从天都出来的,你应该知道!” 元青子听完默不作声,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半晌过后,元青子瞄了一眼华阳真人道:“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得问他本人。” 华阳真人听到这些话,终于有了笑色道:“这个好说,我这就过去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华阳真人刚欲走出殿外,便又被元青子拦了下来。 “这又怎么了?”华阳真人一脸不耐烦的问到。 元青子抬眼看了一眼对方,小声嘀咕道:“之前答应了老先生,不让人去他的后山。” 华阳真人无奈,只得连连推手道:“你去把人带来总行了吧?我在这里等你。” 于是元青子便出了殿,外边的一群人也假装若无其事的做鸟兽散。 只留得华阳真人一人在殿内郁闷,心里想到这院长还有院里不能去的地方,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 …… 元青子来了后山,林清正在溪边打坐冥想。 阿爷招呼了元清子,两人坐在屋内品茶。 元青子坐在屋内的反常举动,让老者一眼便看出了他有心思。按照往常的情况,他早已安奈不住,跑向了药蒲。 阿爷看了一眼元青子道:“今日过来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元青子听到了老者的话便答道:“没有!就过来转转看看。” 阿爷抚了抚胡子,笑了笑。 元青子便又吭叽了两声,随后说道:“也有那么一点事情。” 阿爷回道:“不妨直说。” 元青子站起了身,走到门口看着林清,然后说道:“我们院长也想收清儿为徒弟。” 阿爷没有说话。 “清儿不属于学院弟子,虽说按照他现在的成就,也还是有进天泽院的希望。但如果拜了院长为师傅,清儿必定是能进得去天泽院。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老者背着身子说到。 阿爷亦是起身走到了门口,朝着元青子说道:“那你可舍得将自己的徒儿让与他人?” 元青子笑了笑道:“抢手的徒弟,才是好徒弟嘛!” 随后两个老者相视一笑。 …… 阿爷唤来了林清。 木屋内三人对坐,阿爷将事情的原委都跟清儿说了一遍。 其实在阿爷的心里,早已经为清儿做了决定。但现在他觉得清儿长大了,他要尊重清儿的选择,让他自己做决定。 元青子看了一眼林清道:“这个事情也不是需要特别商量的思考,那个老家伙也难得看上人。现在机缘巧合能收个徒弟,对你们都是好事!” 林清一脸的认真的听着。 元青子这话的语气有一种在帮林清做决策的感觉,虽说内心有些不舍,但他还是希望林清以后能有更好的修炼环境。 林清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片刻过后,开口说道:“可是……” “男子汉有什么可是,可不是的,为师帮你决定了,跟我去见那老家伙!”林清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拦在了嘴里。 元青子这边好不容易下定觉得,再耽误一会怕是要舍不得了,便也赶紧帮林清做了决定。 林清回头看了一眼阿爷,阿爷点了点头,他便跟着元青子出了门。 …… 元青子将林清带到了大殿之内,便在最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清见了华阳真人,首先是恭敬的行了一个玄礼。虽然林清不常见人,但阿爷一直强调的礼节,林清不敢忘。 华阳真人见元青子果然是把人带了,也是心头一喜。一手抚须,哈哈大笑起来。 元青子见华阳真人笑的如此看心,当下便有些不乐,转换了坐姿朝门外看去。 华阳真人笑罢,朝着林清问道:“可知我召你来有何事?” 林清再次抬手行礼直言:“听师傅提及过。” 虽然元青子坐的远,但是耳朵却一直张着,在听华阳真人跟林清两人的对话。 华阳真人坐定身子道:“既然已知晓,那你意下如何呀?” 林清一脸严肃道:“弟子已经有师傅了!” 坐在门口的元清子听完,顿是露出了笑色,心里想着果然没有看错人。 而华阳这人这边听完显然有些不解,便追问道:“你不想有一个更好的修炼机会么?” 作为玄都玄喻院一院之长,如果公布出去说要收徒,这队估计能拍到城门口。然而今天这般,着实是有点掉他院长的身份。 林清这边还没开口,元青子倒抢了话道:“清儿,男子汉可不能瞻前顾后,该丢的就丢!”元青子心里明白,这师今天肯定是要拜的。这姿态也做够了,该找个台阶下了。 华阳真人听完元清子的话,便也听出了对方是在帮自己说话,便等着林清的回话。 林清这一左一右满脸的为难,吱吱呜呜半天没个应声。 华阳真人亦是看出了林清的为难,他能看出林清对于修炼的痴迷,但他也知道林清不想辜负元青子。于是他便开口道:“清儿,你拜我门下,但仍然可以跟元青子学习丹道。我们丹道玄道本不冲突,你看如何!” 坐在门口的元清子听到这话,立马跳了起来,连声道:“好!好!好!院长的主意好!现在开始行拜师礼!”,说完推着林清朝前去。 林清一脸郁闷道:“这……” “这什么这,快敬茶!”说完从桌上拿起一杯茶塞林清手上。 华阳真人看到元青子这一连连的动作,说道:“这……” “你又这什么这,赶紧坐下喝茶。”随后将华阳真人按在了椅子上。 华阳真人一脸无奈,心想好歹为一院之长,收徒就这么草草了场也太寒酸了。想当年沈战想让他那孙女拜自己为师,摆了多大排场都没同意。 林清捧着茶木讷的站在原地,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元青子,元青子挤了挤眼示意林清敬茶。 林清便弓下身子,说道:“师傅喝茶!” 华阳真人接过茶杯饮了一口,虽说这收徒之路有些坎坷,但好歹还是圆满收了场。 随后两位师傅在殿内乐的开怀哈哈大笑,只留得林清像上了贼船一样,站在一旁一脸无辜。 …… …… “这师也拜了,茶也喝了,老道就先回我那丹房了!” 半晌过后,元青子作别了院长和林清回了丹房,留下了林清和华阳真人独处。 林清看着新拜的师傅羞涩的笑了一笑,这陡然间多出来一个师傅,这师傅还是院长,放在谁身上已是都有些适应不了。 华阳真人与林清目光撞上,看到林清这一幕,便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喜色。想来眼前这个少年,不仅能吃苦,重情义,居然也还有一些可爱。心中一时对后山的那个种药老人,顿生羡慕。 “今日你先回去,明日你再过来,为师有事跟你说。”殿内安静了片刻以后,华阳真人开口说到。 林清便行了玄礼,出了殿门。 出了殿们,林清便迈开步朝着后山跑去,像是在笼内压抑了太久的鸟儿。 此时的林清心里有一些欢喜,自己被院长认可还收做了徒弟,这是对他修为的肯定。 同时他又有些忐忑,忐忑自己以后表现不好,没能达到师傅的要求。因此林清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要更努力的修炼。 然而此时在后山的阿爷,面对着眼前的几盆花儿,亦是笑的格外开心。 老者手里拿着水瓢,边浇边说,自言自语。 “有人浇,才能长的好。” 第三十五章 破境 回了后山,林清便把书院后殿发生的事情跟阿爷说了一通。 阿爷对这个结果倒不诧异,并且觉得有两个师傅也好。多一个师傅,多一个人帮忙说话,这对林清以后是好事。 只是林清回来以后有些默默不语。 阿爷似乎是看出了林清的心思,遂上前安抚道:“这古往今来,一人拜多师的也大有人在,你不必过意不去。就这学院的弟子,不也得有几个老师嘛!” 林清为人忠厚,却是怕师傅元青子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怕自己这做法不妥。 “况且元青子教的是丹道,这院长教你玄道,本身就是不搭界的,你放心学就是了。”阿爷看着林清继续说到。 经过阿爷的开导,林清心里边也好受很多。 林清走到阿爷身边道:“院长明日让我过去,不知道有何事。” 阿爷抬头看了一眼林清道:“你去便是了,难道天天在这后山守着我这个老头子啊?” 林清点了点头。 …… …… 第二日天刚亮不久,林清便出了后山。 学院后殿华阳真人端坐堂上,身旁的桌上摆着两个卷轴。 林清入了殿内,便向华阳真人问好行礼。华阳真人慢慢睁开眼睛,示意林清走近。 华阳真人抬眼看了一眼林清道:“修炼大道,分为四个步骤。其一,炼精化气。其二,炼气化神。其三,炼神还虚。其四,炼虚合道。 所谓炼精化气,便是以人为炉,将天地元精炼化为你体内的元气。所炼化之元气,便可以任尔驱使,更可以引天地之元气,驾驭万物。” 华阳真人说完拍了拍林清的肩膀道:“目前,你便已经进入炼精化气之后期,引气圆满,便能炼气化神。 而炼气化神,乃大道之始也。道种生,金丹成,便是入得了金丹大道。掌控天地元气,不在话下。此阶段亦有三个阶段:第一为道种生,心动。第二为莲花开,灵寂。第三为莲子结,金丹。” 林清在一旁细细听着,脸上一脸的认真。 华阳真人说完,拿起旁边的卷轴说道:“今日唤你来,第一是为了助你引气圆满。第二则是助你进入这金丹大道。还有半载时间,天泽院即将开院纳新。为师也会送你进天泽院,那里的修炼条件会更适合你。” 林清不解,满脸疑惑的问道:“弟子已经拜您为师,为什么还要进那天泽院呢?” 华阳真人笑着说道:“你虽是我座下弟子,但这院里却没有更好的条件供你修炼。只有去了天泽院,跟天国那些天赋异禀的学子才一起,才更有助于你的修炼。况且那边有无数的功法可以供你阅读修炼,甚至在那里还有可能获得法宝。” 林清默默的点了头,他又想到了沈瑶,想到了余楠和卓乐,便觉得这天泽院是要去看一看。 华阳真人看了一眼手的卷轴,放到林清跟前道:“这里有两卷中阶的功法,你暂且带回去修炼。催动功法需要大量的元气,对你引气圆满,有一定的作用。” 林清接下卷轴朝对方行礼道:“谢过师傅!” 华阳这人抚须道:“去吧!如果修炼之时,遇到问题,再来院内问为师!” 林清抱着两本卷轴便回了后山。 林清走后,华阳真人负着手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的一棵古树若有所思。 枝丫之上,各色的鸟儿在上面欢唱鸣叫,其乐融融。 …… …… 林清回了后山,将卷轴摆在桌上。 阿爷过来瞄了一眼名字,哼唧了一声便又回了药蒲。 林清打开了一卷名叫《五行之初》的功法,卷轴内部前面是一些文字,后面绘有一些结印方式。他大致扫过一眼之后,便准备尝试修习。 这是一卷讲述如何控制天地五行的一本功法,书中主要围绕金、木、水、火、土这五行来修炼。算是一本中级的,但却也是必要的功法。 只有当你掌握了天地之间的这五行,便才能真正掌控周照的事物,乃至能呼风唤雨。 林清看着功法之中的内容,便开始学子图画上的手势看书结印。 随着掌印的变化,林清模模糊糊的到了周遭的一些变化,渐渐的他开始陷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在这个空洞的世界里面,没有那些繁杂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金、木、水、火、土。 这五行环绕在林清的周围和身下,林清打量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尝试去控制它们。然而虽然说这些东西就近在咫尺,但是他好像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林清的额头生出大片的汗珠,他一直在消耗体会的元气,想去催动这些眼前的东西。但任他怎么尝试,仍然没有结果。反而最终体内元气耗尽,不得不放弃。 阿爷进来看到一脸疲倦的林清,笑了笑道:“切莫急于求成,这些东西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哪是你挥挥手,就任由你使唤的。” 林清听完点点头,毕竟这天地五行不是体内的元气,想要催动也不是一朝一日之事。 爷爷走进来走到林清身边说道:“这天地有五行,人也有五行。不要想着什么都炼,你缺哪一门就炼哪一门。” 清儿一脸疑惑的问道:“阿爷,那我缺哪一门呢?” 老着说了下来道:“当你试着操控它们的时候,哪一方有回应,那便是你缺的。” 林清连忙说道:“我刚才哪一方都没回应,那我是不是一都不缺?” 老者拍了拍林清说道:“那不是没有回应,是你元气不足。” 林清无语。 …… 林清接下的日子便每日捧着卷轴,催动着体内元气,尝试着去感应他周遭的五行。 但连续数日,他都没有任何进展。不光没有进展,反而那些他模模糊糊能看到的却在慢慢消失。 首先消失是他坐在上面的土行,土行的突然消失,让他仿佛临空漂浮着一般。后来的两天,木行便也开始消失。他在他打坐之时,他开始感觉不到这天地之间的树木。紧接着便是火行,再后来便是金行。 直到最后,还剩下水行的时候,便不再消失。林清感受着眼前的水行,他开始有一种能感觉到百里之外的庆河的感觉,能感觉到在庆河世上的那些船只,还有庆河里游动的鱼儿。 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开始尝试再次结起手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股流水环绕在了林清的周身,水流凭空在他的周身流动,带起哗哗的声音。 随后林清慢慢放下掌印,这些流水又无端凭空消失。 林清尖叫着跑出了木屋,他要跟阿爷分享这个让他无比激动的事情,他好像找到了自己所缺的那一行,并且能够掌控它了。 阿爷看着一脸开心的孙儿,便也是替他开心不止。 阿爷把手放在林清胸前说道:“是否还有其他的感觉?” 林清不解。 阿爷继续补充道:“有没有发现丹田之内有何异样?” 林清这才恍然大悟说道:“感觉丹田之内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充裕了。” 老者听完点点头,继而问道:“还有呢?” 林清挠挠头道:“还有……里面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老者说道:“有东西那就对了,说明你已生出了道种!” 林清似乎想到了之前华阳真人所说的道种一词,便一脸惊讶起来。也就是说,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引气圆满,他的体内已经长出了道种,进入了炼气化神的境界。 林清学着怀胎十月的妇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脸的喜悦和骄傲。 既然已经破境,必然得跟自己的师傅禀告一声。 林清飞奔着就朝着院里去了。 …… 来到后殿林清气喘吁吁,华阳真人看着眼前一反常态的徒儿,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啊?” 林清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我……我……” 华阳真人见林清这般,便说道:“修道之人岂能如此莽撞,先定下心来再说。” 林清只得站直了身体,屏息凝神了起来。 按照华阳真人常日的秉性,放在一般弟子身上,可能已经遭罚了。奈何是自己的爱徒,三五日才得空来一次。他哪敢罚,万一罚跑了不来了可怎么办。 林清平静了气息,朝华阳真人行礼道:“师傅,徒儿已经破境了。” 华阳真人听闻:“不错,果然没有看错你小子!”,说完便呵呵的笑出声来。 林清看了看对于也咧着嘴笑起来,随后又说道:“我体会好似已经结出了道种。” 华阳真人听完便是一惊,待探出一番后,发现林清所言确实。心想不过两月时间,便破了境还生出了道种,这才是真正的天生道种啊。这种天赋和这种修行速度,自己都自愧不如。 “清儿,你是何时发现结了这道种的呀?”华阳真人问到。 林清顿了顿道:“研习了师傅您给的功法,随后便感应到了五行之中的水行。弟子再经过几日的元气运作,便也掌控了水行,后来也就发现了体内的异样。” 华阳真人听完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日后,要多来院内,为师指导你修习功法。”华阳真人拉着林清到。 林清点了点头,随后陪着华阳真人在殿内闲聊起来。 午后的骄阳热辣似火,殿内人却满面春风。 第三十六章 拜别师傅 林清自从进入了化神期,每日便是早出晚归。 师傅华阳真人也是不得其解,这徒儿宁可每日跑断腿,也不愿留宿在院内,难道这院内条件还比不过后山? 林清这么一跑,便是三月有余。日复一日,未曾间断。 日出而去,日落而归。 今日与往常一般,林清早早便来到了学院,在北边的道场上打坐。 学院北边的道场人数相对要少,因为路程关系,大多了弟子选择了其他的道场修炼。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北边的道场离学院后殿近。大部分弟子对授业老师和院长比较畏惧,因此避而远之。 林清则与众弟子想法截然不同,他以为只有靠近师长,才能更好的修炼。 但在外人眼里,别人并不这么看林清。弟子们在背后议论都觉得这林清跟院长私下有什么关系,才偷偷放到后山。要不然林清怎么一点也不惧怕院长,而且院长对待林清尤其的好。 这些话传着传着便进了颜红的耳朵,颜红当然是不信,甚至还为这事跟人动过手。 当然这些颜红从未跟林清提及过,因为他怕影响林清的修炼。 林清在学院里修炼的这段时间,也尝试去结识过一些弟子,但大部分的人都对他避而远之。态度好一点的也就对他稍微客气一点,但也没把他当朋友看待。 就连长陵郡出来的那个曾盛,亦是对他不屑一顾。林清很是郁闷,但是又找不到原因,最后只好归结在夏论之上赢了他们。 夏论上杀出来的黑马,的确会让人不爽,还抢了别人的风头。院内几个拔尖的弟子心中积怨许久,加之其他弟子起哄。奈何林清本身修为高,还有院子这个师傅,想动又动不了。 而跟林清走的近的人难免就不好过,久而久之便没人敢与其结交。林清在学院唯一一个朋友,还被人揍了。 林清一次去看望颜红之时,发现颜红有些淤青。颜红也只是说晚上不小心磕的,林清便哈哈大笑颜红走路不长眼睛。 颜红便又是跟往常一般,跳起来便是朝着林清头上一拳,打的他喊爷。 颜红倒经常跟着林清在北边的道场修炼,也得意于林清的帮助,颜红现在也进入了引气后期。但要破境,可能还得一年半载的时间。 …… 天泽院纳新在即,入院条件为每州府学院修为前九名。颜红排在第七的位置,到也还算稳当。林清由于并非学院弟子,因此不能通过学院排名进入天泽院。 不过作为院长亲传弟子,他可以直接进入天泽院。 像林清这种情况不多,但在其他州府也偶有发生。不过大多发生在世家子弟身上,尤其是达官贵族。比如之前沈战便想让孙女拜在华阳真人门下,但华阳真人因为沈家一些情况,便没有同意。 倒不是说这玄喻院跟着沈家关系不好,但为了避嫌便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这沈家大孙女,还是老院长赐的名,多少还是有些交情。 沈瑶倒也争气,凭自己的本事进了天泽院。 而林清虽然是证明了自己,在夏论之上拔得头筹。但毕竟还是通过院长的关系才入得了天泽院,私底下不服气的人很多。 林清离日常只知清修,根本两耳不闻窗外事。况且他离这后殿这么近,消息很难传到他的耳朵里。虽然经常招到别人异样的眼神,但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颜红看着身边这个少年,满脸都是羡慕之情。从他刚认识这个少年的第一天,他便是如此豁达。已然四年将尽,这个少年依然还是这般。 道场结界外不时会飘起几片雪花,随后再又停下。 已经是深冬的季节,但今年却没有大雪。 林清慢慢睁开眼睛,确发现旁边的颜红正瞪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颜红发现对方出定,便赶紧把头一扭。 林清亦是发现了颜红的举动便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颜红赶忙解释道:“没……没有。”,颜红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紧张,心跳也更快了几分。这种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之前他在夏论看到卓乐的时候,亦是有着个感觉,但却没有这么强烈。 林清听到颜红的话便“哦”了一声,便又继续结印催动体会的元气,在丹田之内运行起来。 而此时颜红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那种奇妙的感觉他无法言说,但却又有一种不能言说的美好。 他在心里默默的回味着,然后再渐渐沉入心底。 在那里,还藏着许多他没有言说的秘密,和一个真正的颜红。 …… …… …… 华阳真人唤来了林清,跟他说说入天泽院的事情。 天泽院的入院时间是在元宵节后,各州府学院会在年关前的十来天将名单呈上。随后弟子们便可以下山与家人团聚,过完年再前往天都。 但林清情况特殊,自身与阿爷相依为命。华阳真人不知道林清与阿爷有何打算,是否也要回郡城一看。当然华阳真人更希望他留下来,而且从玄都去往天都的路程也更近。 但林清表示要问一下阿爷,他自己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阿爷在。 华阳真人拍打了两下林清的肩膀,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看出来了林清是一个非常有孝心的孩子。 林清告诉老师,明天答复,便回了道场。 下午的时候,林清在北道场问过颜红,颜红说自己的阿爷已经托人告诉他,过几天会架车过来接他。 傍晚林清回了谷中,跟阿爷提及此事,随便说道了颜老爷会来的消息。 阿爷在门口独自思忖,半晌后,他回过头来朝着林清问道:“清儿,你有什么打算?” 林清压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阿爷去哪里,便去哪里。于是吱吱呜呜的半天,没有答上来。 阿爷坐到清儿的身边,一脸认真的说道:“清儿,今后还有很多路,要你自己做决定。你不能一直指望阿爷,你要有自己的想法。” 林清点点头,在林清过去的十来年的生活里,他需要做的抉择很少,几乎可以用没有来形容。而他的人生也是如此,十岁被爷爷领着入了后山,后面被认了两个师傅。而他的出生,更是没有抉择的余地。 阿爷望着天上那半圆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是有一段日子没有回去看过了。”老者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也被少年听进了耳朵。 “阿爷,那我们也回去看看吧,可以坐颜老爷的马车,我明天跟颜红说一声。”林清提了几分精神说道。 老者家装做出诧异的表情,然后看着少年道:“既然我的孙儿要回去看看,那便回去一趟吧!看看我们那老宅,还在不在。”老者亦是提了几分精神来回答少年的提议。 对于老者来说,他心里很清楚,将来终归有些事情要少年自己来决定。因此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告诫少年,要他学着做决定。老者心里更清楚,自己与少年相依为命多年。少年早就产生了很强烈的依赖,或许自己要学会放手,他才能成长的更快。 …… 十数天的日子专眼既逝,颜红的父亲颜老爷也已从郁北郡赶来了玄喻城。 其实颜老爷已经早两日便到了玄都之内,只是怕耽误了自家孩子修炼,便一直留在城中。 今日是学院弟子回乡之日,颜老爷便早早喊上车夫驾了车前往学院。抵达山门之时,尚未到晌午。 颜红接到阿爹,便告知林家爷孙也要回郡,过来尚要一会儿,随后颜红便引着阿爹在学院内逛了起来。 颜老爷已是有些时间没看到过自家孩子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又瘦了许多,回去被娘亲看到肯定要心疼死。”颜红现在相比四年前,已经算是大变了样子。个头长了不少,样貌也越来越俊俏。若不是一身的男儿装,走在街上定要被人认作是哪家小姐。 颜红听到阿爹的念叨就有些不耐烦道:“阿爹,你在家念叨就行了,怎么还念叨了学院呢!” 颜老爷听到颜红这么一说,于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颜红还未带颜老爷逛完半个学院,已是正午。此时林清跟阿爷也已经到了丹房,阿爷跟元青子聊着人老了就念旧这些家长里短,清儿去了后殿拜别华阳真人。 林清回来时,看到颜红带着颜老爷也在丹方外,跟自己阿爷还有师傅聊的不亦乐乎。林清遂上前给颜老爷作揖,颜老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似是面生但又有些眼熟。 颜老爷右手指着少年不停上下摆,然后看着林清爷爷,说道:“这是……清儿?对吧?”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林清爷爷看着对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掌拍在林清的肩膀上道:“几年不见,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 林清听完也是憨憨一笑。 随后几人边走边笑,往山门走去。 元青子目送着几人上了车,想着有一段时日不能看老伙计,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凄凉。然而还未等着凉意钻出头来,又想到后山满山的药草。一想到再无人拦他采摘,瞬间又转悲为喜,高兴的笑出声来。 元青子满意的抚着麻白的胡子,欲回了丹房。刚一转身,便看到满面愁容的华阳真人正目视着林清下山的马车。 华阳真人目视前方,一手拍了拍元青子的肩膀道:“老道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我们的徒儿呀!” 元青子闻言不语,刚生起的笑意又全然没了影踪。 马车在山路上摇摇晃晃,最终混入了人来人往的闹事。 就仿佛庆河的水汇入了无边的大海一般,无迹可寻。 第三十七章 结怨 马车出了城门便一路向西北而去,像是从听诏峰滚落下的一颗石子。 沿着一条细长蜿蜒的干道,快速驶去。 如若按照这般速度,两日便可抵达郁北郡。 马车之内,四人端坐其中,伴随着马车的摇曳不时此起彼伏。但这丝毫不影响此刻他们欢愉的心情,尤其是那位姓颜的老爷。 颜老爷由于接到了颜红,从下山那一刻嘴就笑的没有合拢过。非但没有合拢过嘴,还一直在念叨些什么,大抵都是在心中喜悦之类。 林清听到颜老爷的话,便讥笑起对坐的颜红。颜红察觉了对方的意思,便亦是一顿白眼过来。随后两个少年之间演变成了踢脚大战,只是动作比较小。如若两个少年真在马车打了起来,依照他们现在的修为,这马车棚子早就被掀掉了。 虽然说动作幅度小,但毕竟马车内部也不大。颜老爷和林清爷爷也是察觉到了两个少年的举动,随后相视一笑。在两个长辈的眼中,这两个少年仍然是稚气未脱的孩童。 林清跟颜红闹着闹着也便消停了,坐在车内入了定。 颜老爷和林清爷爷也先后在马车的摇晃中,闭上了眼睛休息。 经过车夫一日半的快马加鞭,一行人终于在第二日的正午到达了长陵郡。 刚入得郡城,便发现城里好生热闹,人群也正往南边聚拢。一打听得知道是郡守肖太守在长陵客栈摆了桌酒,来庆贺郡里天才少年曾盛考入天泽院。 颜红一听说这名字就一脸的不舒服,像是嗑瓜子时磕到一个颗坏掉的瓜子。颜老爷发现颜红表情不悦,便开口问道:“红儿,可是坐车太久,颠簸的不舒服?”颜红摸了摸肚子道:“只是有点饿了。” 颜老爷听罢,对着林清爷爷道:“那我们先找一客栈休整片刻,待吃过午饭再赶路?”林清爷爷听完点了点头。颜红听完旋即插话道:“阿爹,那不如就去长陵客栈吧!”颜老爷摆了手摆手道:“不好,这郡守正在客栈摆酒庆贺,过去恐有打扰。” “阿爹,这喜庆事怎么会打扰呢!人多反而更热闹,何况我们跟那少年也是相识,郡守不会见怪的。”说完便吩咐车夫往长陵客栈赶去。 颜老爷无奈,只得从了颜红。 一行四人来到长您客栈,只见客栈门头已经挂上了红绸,着实大喜。客栈外也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时间竟将整条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颜老爷四人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刚欲跨进客栈大门,便又被站在门口的小二被拦了下来。 “没看见这里面有喜事嘛?就往里钻!”小二一脸不耐烦的推搡到。 这小二约摸二十来岁,长的粗壮,愣是把颜老爷退了好几尺远。 颜红看到自家阿爹被人欺负,当下便是怒火中烧。抬手便是要结印,林清见状赶忙制止拉住了颜红。虽说这小二身强体壮的,但也是凡夫体质,哪经受的住他一记念气。 颜老爷站定身子上前说道:“小二哥,这次我们是来吃饭的。” “吃饭明天来吃,今天不行!”小二斩钉截铁,不给一丝情面。 颜红看了这小二太不讲道理,便甩开了林清,手上动作迅速。随后便是一记强力的念气出去,将那小二打的凭空飞起,撞在客栈大门后砸在地上。震动下来的红绸和客栈的牌匾也砸下来,刚好压在小二身上。那小二只得抱着肚子,连声喊疼,在地上打滚。 众人突然看到这般景象便是大呼小叫起来,外围不知所以的路人也跟着起哄。 屋内众人闻声,也敢忙都站了出来,一探究竟。出门一看,只见众人指着颜红到:“就是这小娃娃,不知道使的什么妖魔手段,将这位小二哥打成这样!” 颜红看着满地打滚的小二眉头一横,嘴角扬的颇高。 颜老爷看了这情况,赶忙上前解释,说小儿不懂事,自己没教育好,一脸的焦急。可是这大街人声鼎沸,他的话根本没有人听的见。 赖掌柜看了一眼当下的情况,愣了一下后,让另一位伙计将人扶进了屋。然后又眯起眼睛,劝导众人散去。可这难得一见的热闹,他们怎么会错过。赖掌柜见无效果,便向旁边的肖太守看去。 肖太守走了出来,对着人群作揖道:“今日之事尽是误会,大家散去吧!”还是这太守的话有效果,不一会儿人群便散了个空。 人群散后,肖太守便又向着林清一行四人行了一个礼道:“在下不知那小二哥何处得罪了几位,还请几位莫怪。不过也希望几位能够告知一下事情,我毕竟为一城郡守,得给大家一个公道。” 肖太守这话五分是赔礼,五分是问罪。但气头上的颜红哪听的出另外五分,冲着对方说道:“这店小二对我爹无礼!” 颜红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颜老爷拉在了身后,随即拱手说道:“我儿年幼不懂事,望郡守莫怪!”林清见一脸怒气的颜红,便也上前去将他拉至一旁劝导。 “着实是个误会,颜老爷本欲带着我们几人去这客栈内落脚歇息一般,怎知弄出如此事情!”一旁的林清爷爷也出来打圆场。“他们年轻人火气旺,也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肖太守听完也是拱了拱手道:“那还望好生管教。”显然今天被砸了场子,这名郡守也有些不高兴。但既然事情不大,便只好就此罢了。不过郡守这边无事了,那名叫曾盛的少年好似不太高兴。今天毕竟是他的好日子,但这好日子却被别人当着自己爹娘的面给砸了场,就好比被当面打了一巴掌。 他现在说起来,也是长陵郡有头有脸的人物。别人欺负道自己家的底盘上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舒服。 曾盛死死定着眼前的四人,脸上一脸的不爽,拳头也是攥的作响。在学院就看他两不爽,今天又有这由头。如果将其他几位同窗叫来,兴许能有一搏之力。 肖太守亦是看出了曾盛脸上的不爽,他当然也是知道曾盛心里想的什么。既然他不能出面,就让这少年自己处理便是。他个人面子是小,但传出去了就是郡城的事,肖太守多少还是想讨回点面子。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信,还真就招呼过来了几个少年。肖太守一看阵仗,便开口说道:“不要伤了和气,更不能动武。”随后又向着颜老爷道:“要不您给小二陪个礼,这些年轻人火气旺,一时没控制住就不好!” 林清爷爷听了这话有几分熟悉,想到是刚才自己说过的便“哼唧“”了一声。可颜老爷是个好人坯子,听了郡守的话道:“好……好……我去赔礼!”便欲望客栈走去。刚挪动身子,便连颜红拦了下来,“阿爹,你没错,不许你去。” 这肖太守一啧嘴,有点敬酒不吃的意思。他身后的曾盛仿佛是懂了什么似的,朝着几个少年喊道:“兄弟几个,给他点颜色看看。”新来的有七个少年,一看人多,当下也壮了胆。管你对面是谁,结了印就准备上。 颜老爷看着几个面露狠劲的少年朝着自己跟颜红走来,便要去拦。颜红哪能让自家阿爹冒险,遂用身子当在阿爹身前背对着几个少年。 颜红做这动作之时,对面的曾盛已是催动了念气,看着念气波动,下手还不轻。只见随着曾盛的手势,那股念气便飞快的朝着颜红后背袭来。然而颜红全然没有察觉,而颜老爷被颜红死死抱住,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奇怪的波动朝着颜红飞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颜红身后陡然生出一个如水幕般的屏障,将颜红和他阿爹完全挡住。曾盛的那股波动,还有其他几位少年释放出来的波动,都尽数被眼前这个看似柔软的水幕化解抵挡。 就肖太守还有几位少年目瞪口呆之时,水幕的后面传出了声音。 “欺负颜红?得经过我同意!!” 说话的是林清,他的声音很低沉,因为他有一些生气。 说话之时,林清已经结了手印。当几人看向他时,一条宛如巨蟒般的水柱向几个少年快速袭去。水形巨蟒迅速将几个少年吞没,随后托举至空中,将几人绞的不能动弹。 林清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几个少年,曾盛则是一脸不服的挣扎着。其余几个少年已经吓的脸色煞白,他们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是谁,他们只是不知道只是过去了半年,这个少年已经变得如此强悍。 旁边的肖太守更是已经吓破了胆子蹲在了地上。 而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声音:“勿要伤了和气。”随着声音落地,林清的那由水柱形成的巨蟒便也慢慢退了去,几个少年像是被人接住了一般,缓缓落了下来。 林清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一个脸瘦身高的老则疾步往这边走来,老则约摸六十出头,一身素衣,头上顶着一个青铜芙蓉冠。林清一眼认出了是之前送学路上的老天师,待到来人行至跟前,林清便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都是邻里,一场误会。”瘦高老者笑眯眯到,随后一把把蹲在一旁的肖太守拎起搁在一边。 瘦高老者对着林清爷爷单独行了礼,说完这些,老者做出请的手势,示意几人入客栈内。 颜红看到几个少年的落魄模样当下便是一脸喜色道:“进去吃饭咯。”进了门还不忘回头说一句:“我家就是卖布的,到底谁给给颜色看?” 赖掌柜见了老天师来,赶忙吩咐后厨上菜。小二一愣,示意后厨的菜是给肖太守准备的。眯眼掌柜上来便是一巴掌拍在小二脑门,说他不识时务。 林清一行四人茶足饭饱,跟老天师作了揖便驾车一溜烟驶离了城门。 瘦高老者送走了人便又回了客栈,坐回了桌边。肖太守准备说些什么,只听得老者一拍桌面,震得桌上碗筷飞起,将肖太守的话硬生生拍回去了。 “儿子入了天泽院就不知斤两了?看看你们现在穿的人模人样的,忘了自己以前的身份?可听过子不教,父之过?”老天师对着一对夫妇说到。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对夫妇便是曾盛的爷娘,只不过现在穿着比之前好了不是一定半点。 “还有你。身为郡守,竟也毫无分寸,任由他们胡来!今日若是出了事,你我如何交差?”瘦高老则继续说到,一脸的火气。 肖太守欲说些什么,看了一眼气头上的老者,又把头埋了下去。老者坐直了身子,静了静气道:“今日这事,就此了结,不得再生祸端!” 几人听完连连点头,唯有曾盛那少年满脸的不屑。 第三十八章 久违的故乡 林家爷孙和颜家父子跟瘦高老天师道了别,便让车夫驾车往郁北郡赶去。 车上一行四人唯独颜老爷脸色不悦,心事重重。 颜红因为林清帮他出头,此时正得意洋洋。林清时隔多年又吃到了那美味的饭菜,便也是一脸满足。阿爷坐在一旁倒没什么表情,一脸平淡,看不出所以。 颜老爷看了一眼满脸喜色的颜红道:“爹爹跟你说,以后在外面,可要低调行事,不可像今日这般鲁莽不计后果!”颜红听完一脸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谁让那小二以为我们好欺负!” 颜老爷见颜红不听劝,脸色更是难看,但却也不是要发火的那种,更像是一种担心。颜老爷眉头紧皱道:“哎呀,你听么连爹的话都不听呢?!” 对坐的林清听到两人的对话,便也插话道:‘“颜红,以后不可再对百姓动用玄力。师傅常教导我们,修习大道,本来就算要保护天下苍生的。”颜红反驳道:“我刚都没出力,只是给他个教训!何况你刚才不也出手了,还说我!” 林清被颜红说的一脸无奈,他一脸认真的看着颜红道:“我出手,是因为他们不是普通人,而且他们想伤害你。以后遇到危险,我也都会保护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再跟今天这般了!” 颜红听到林清这般话,再是一喜,点了点头道:“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哦!” 林清亦是点了点头。 颜老爷看到自家儿子这般,便也没再开口说什么了,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年少气盛这话说来也没有错,颜红为了自家阿爹出手,这本身也没有错。要放在谁的身上,可能都忍不下。但对于颜老爷来说,他是一个商人,时常要来这长陵郡里面走动。多说几句话的事情,便觉得没必要大动干戈。 车内不一会又恢复了平静,唯独阿爷依然一脸的平淡。仿佛不曾经历过这场闹剧,也未曾听进几人的谈话。 阿爷只是静静的坐着,不时会撩拨看帘子,看一眼窗外。 路旁一排整齐的树木倒影在阿爷的眼里,像是快速略过的过往云烟。阿爷的目光深邃,深邃的看着远方。 …… …… 半晌过后,从马车的前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郁北郡城快到了。 颜老爷想邀请阿爷跟林清一起去家中吃个便饭,但林清和阿爷都表示想先去村里看看。颜老爷便也没有强求,便在城门口处下了车,吩咐车夫将两人送回村内。 颜红下了车,看到了那久违的城郭和城内熟悉的街景,便甩开阿爹冲了进去,颜老爷只得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从城门看来就能知道,这是一个不大的郡城。相比于长陵郡,郁北郡的这个一丈多高的城楼的确有些寒酸。城下门洞仅能容纳一辆马车,如若是来了达官贵族的一车三马,估计还得下了车走着进去。 进了城是一条与门洞等宽的主干道,主干道直通向北。在最北,便是一个石柱包围的一个道场。 在主干道的两侧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支道,旁边是一些正在叫卖的商贩。商贩们都懂,只有在主路和支路的交叉口摆摊,才能撞上更多的顾客。 颜红熟练的朝着第三个巷内拐去,在巷子深处便是颜家宅子。颜宅坐落的不大,在郁北郡算是中等。 颜红进了院门,看到坐在院内的娘亲,便扑了上去。这对娘俩应是有四年没有见面,娘亲见到自己孩儿回家,瞬间就红了眼眶。 正如颜老爷所说,他阿娘见到颜红便开始嘟囔起来。感觉自家儿子在外边招人虐待了一般,总觉得是吃没吃好,穿没穿暖。 颜红只是一脸憨憨的笑意。 颜家两人刚入了家门不久,访客便到了。首先登门的还是之群的那一些人,随后不久郡守李太守便也来了颜宅。颜宅人满为患,院子里面也都挤满了人。颜夫人无奈,也照顾不周,便只得待在屋内,独自担心院内的家具不要被人踩坏。 颜老爷请了李太守上座,坐定不久,这老天师也来到了颜家。颜老爷只得再将自己的座位让与老天师。一时间屋里屋外,门庭若市。 众人来的目的也都很简单,这颜家出了个后人,进了天泽院,这是郁北郡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情。这是郡城的喜事,当然要来凑个热闹顺便道个喜。 颜红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孩童,现在坐在父亲身旁,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屋内几人聊的甚欢,茶水喝了一壶接着一壶。颜红不知道听了多少夸赞的话,眼下有些不耐烦了。几次欲起身寻个清静的地方,但却都被阿爷拉住了。 屋内几人再又聊了一会,老天师开口问道:“听说那林家爷俩也是跟二位一起回的郡城?” 颜老爷有些疑惑道:“林老丈跟孙子确实是跟颜某同行,只是老天师您是如何得知呀?莫非您也认得他们?” 老者摆了摆手,跟旁边的李太守相视一笑道:“谈不上相识,但这般天才少年,又是出自我郡岂能没有消息!”老者说完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颜红听到林清被人夸赞天才少年,不仅没有心生醋意,反而更是一脸的骄傲。他旁边的颜老爷接话道:“爷孙二人欲先回老宅看看,颜某便遣人送去了,这时车夫应该已经回来了。” 听到这话,老天师站起身子道:“能否让车夫引老道人前往拜见,老道人前几年受过恩,应当过去看望。” 坐在隔壁的李太守听完亦是起身道:“我陪您同去。” 颜老爷见状,便道:“既然这样,那颜某便带路,一同去看望一下这爷孙吧!” 随后众人起身,一同往城外赶去。颜红跟阿娘交代了几句,便也追了上去。 …… …… 马车到了村口,阿爷便让车夫驾车回了郡城,自己跟清儿走回宅子。 一老一少再次走在这个乡间小道上,爷孙两人都没有说话。林清脸上没有看出兴奋,阿爷脸上也没看出愁容。两人只是径直的往村子里走去,那里有一间宅子。 走了不久,一间不大的宅子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阿爷看到宅子,会心的笑了一下。林清看到眼前的景象,确是满脸的难以言说之情。 这是一间由土砖砌成的瓦房,瓦房的旁边另有一间小屋。屋外是一片空地,有一处长满了杂早,应是阿爷之情种药的药蒲。药蒲周遭的土地看上去被翻了多次,有一次看上去应该没过多久。 瓦屋看上去很老旧,大门处隐约能看到残留着墨迹,但旧联已经残缺不全泛着苍白感。 林清看着眼前的这瓦房,感觉它像是小了很多。他现在伸手便能够着门框的顶端,抬手变更开了门上的插销。在他的记忆里,他是踮直了脚尖才能触碰到门环。 林清开了门,迎面吹出一股泥土和着发了霉的复杂味道。他下意思的伸手捂住嘴巴,轻咳了两声。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开门便是一张泛黑的桌子和两条板凳,往右去了就是卧室。卧室是张简单搭起来的木板床,窗边再有一个简单的木架子。这些场景和林清脑海里的画面相差无几,只是家具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林清从屋内搬出了一条板凳,擦拭干净以后让阿爷坐下,随后林清就着阿爷身边坐下。 阿爷再是看了一眼瓦屋,然后便开始跟林清聊起那些往事。 “清儿,你还记得么?这儿原来是个院子。小时候你睡觉老说怕,我就给围了起来。” 老者边说边用手指,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那快地是阿爷种药的,以前阿爷打理药草的时候,你就坐在旁边瞪着眼睛看着。”老者又指了指长满杂草的那块地。 林清没有说话,就盯着阿爷手指的方向看着入神,然后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稚嫩的脸庞和一个老者的身影。 林清再次回过神来时,是因为一群吵杂的吵闹声。 只见远处来了两架马车,后面还追赶着许多人。林清定睛一看,瞧出了第一辆就是颜家自己坐过的那辆。但是第二辆他却不曾见过,而且还有后面跟着的众人,他不知来意。 马车停下,首当其冲而出的是颜红。颜红看到林清一脸兴奋,告知了有人要来看他们。 随后颜老爷和后面马车上的老天师和李太守也下了车,林清和阿爷两人便迎上去作揖,对方两人还礼。 “老天师和李太守听说您跟孙儿回来了,便要来拜访!”颜老爷先行开了口到。 “既是如此,请坐。”老者示意清儿将板凳搬到前面。林清随后又从屋里再搬出一条,擦拭干净,放于阿爷跟眼老爷身后,随后跟颜红立于二人身边。 此时屋外周遭围了一群人,大人小孩都有。大家难得看到一次郡守来到村里,却也不知所谓何事。 “老道人首先要谢谢老人家的送药之恩!”几人言说了一番后,老天师起来对着阿爷行礼到。阿爷见状赶忙扶起了对方,回话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多年!“两人互相再又客气了一番。 “听闻令孙拜了玄都院长华阳真人为师?” “承蒙院长看的起清儿,着实也是清儿的福分!”阿爷答到。 老天师听罢一脸惊讶,然后再是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太守,两人互相点点头。虽说早有听传闻说过,但今日亲耳听到这般消息,显然还是非常的吃惊。然后便夸奖林清天资超凡,林清只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几人在屋外聊了良久才起身作揖告别,颜老爷想让爷俩去城里过夜,但被两人拒绝。肖太守随即插话到,会差人送来衣服被子。 两辆马车走后不久,村里便不时有人往这小宅来。 有来唠嗑的,有来看热闹的,也有来打听这太守和老天师过来所谓何事的。 当众人得知这两位是专程来看望这队爷孙的,这对爷孙便瞬间成了村子里的红人。后来又渐渐传开了清儿入了天泽院,还有拜了某个大人物做老师的消息。接下来的几天,这小宅子便再无安宁。每日便是往来如织,门庭若市。 爷俩受不了这喧闹,无奈便只得躲到了城里颜家去了。 小宅难得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再没有了慕名而来的人登门拜访,就仿佛当年一般。 村子照常升起袅袅炊烟,让静谧的村落稍显人气。 只是这一老一少,没再出现在那条熟悉的乡间小道之上。 第三十九章 天上人间 林清与阿爷原本以为躲到了颜家可能会好一点,哪知这颜家也是一般,每日都有人登门拜访。 颜家家主颜严每日忙着招待宾客,有时连铺子的生意都照看不上,只得让小二打理。 颜红则是每日带着林清四处晃荡,好个清闲。 虽说现在颜家是郡城里出了名的人家,但颜家两口子还是如往常一般。生意照常做,夫妻俩勤勤恳恳。 阿爷在院子里待着也是觉得有些束缚手脚,不知道在哪里寻得了一个棋摊。每日都要与人杀个几把,但阿爷这棋术着事不敢恭维。私下里别人都叫他臭棋篓子,但阿爷却不自知,不仅不自知,反而还觉得下的很好。 阿爷这名声也很快就在小城里传开了,让人是闻风丧胆,谁见谁跑。 久而久之逮不到人下棋,可这棋瘾犯手痒,无奈只得拿自家孙儿下手。 林清不会下棋,严格来说是根本不懂下棋。阿爷寻不到人对弈,只得耐着性子教。可林清对着下棋丝毫不感兴趣,学了好久规矩都没学会。 林清学的痛不欲生,但阿爷也不放弃。阿爷一边教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打天下就跟下棋一般,落子就要落在人前。”林清无奈,心想我又不是帝君,学习这些有什么用。 颜红看着林清这般痛苦,最后想出了一记损招。两人偷偷将棋盘棋子分处藏了起来,只是可怜了这七十来岁的老爷子,四处寻找愣是没找到。 虽说是损招,但确实也奏了效,阿爷再也没拉着林清练棋了。不过阿爷跟小孩似的生了两人许久的气,最后是颜老爷说了好话这才作罢。 …… 年前的几天,林清陪着阿爷去了一趟林府。 说来林清与阿哥林坚已有三年不见,也不知阿哥林坚如今过的怎样。 进了林府未见家丁,却是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中年男子开的院门。咋一看男子跟林坚却有几分相似,阿爷当下记起林坚有一阿哥,只是不知姓名。 中年男子看到对方两人,脸上也稍稍露出了一丝疑惑。阿爷表明来意之后,对方仿佛恍然大悟般,随后赶忙将二人请进了屋内。 三人进了厅堂,一个约摸六十不到的老者端坐在堂上。老者头不过椅背几寸,个头应是不高,但看身材却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结实,两道长黑的鹰眉下一双眼睛格外的凌厉。 老者看到进来的一老一少,放下茶盯着来人看去。林清顿时被对方看的有些毛骨茸然,阿爷倒是一如往常的一脸笑意。 中年男子上了前告知了两人的来意,老者当下便是撑着桌子起身道:“老先生尊驾,林某人未远迎还望恕罪!”说话之时,拱手行礼。 这个看起来有些凶煞的老者边说林坚的父亲,只是这凶煞之中却带着一股沧桑的感觉。 “怎会,林老爷客气了!”林清爷爷回到。 “快请上坐!”林父做出请的手势,“毅儿,看茶!” 这个被叫做“毅儿”的中年男子,应该是林坚的兄长林毅,林毅斟满茶便在旁边坐了下来。 阿爷坐定后,老者开口道:“您是坚儿的贵人呀!”老者一脸感激。“坚儿从小立志,我这个当父亲的却把他困在了这个弹丸之地。兴得老先生点拨与照顾,才让坚儿重新找回了意志!” “老头子也没有做什么,坚儿为人忠厚,而且胸怀大志,迟早能闯出一番名堂的!” “坚儿后来可能有回过家?”阿爷继续问到。 林父摆了摆手道:“已经有三年没见着啦!不过偶尔会寄来一份家信报个平安。” 阿爷笑了笑道:“三年不见,可有想念儿子?莫不会老头子吧!” “老先生说笑了!逢年过节的确是会想,怕他在外面受欺负。但不被欺负,以后怎么成事!”林父提了几分气力说到。说话之时神情激烈,一扫之前的沧桑。 阿爷点了点头,看向林父道:“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啊!” 林父虽说现在年纪大了,身上伤病经常让其痛不欲生,但骨气里的那股坚毅却仍在。只可惜英雄迟暮,老校尉再难现当年的英勇。阿爷默默的在心里惋惜,同时也企盼着林坚能早点归来。 …… 从林家离开,阿爷感慨万千。 的确是将门之家的气质,也确实有大家风范。 林清走出来良久之后才敢开口说话,“阿爷,阿哥的父亲好生吓人!”。林清第一次见到气场这么强,而且外露的这么明显的人,竟然有点不敢说话。 “这个啊,就叫做气场,你以后会明白的。等你足够厉害了,自然别人也就畏惧你了!”老者解释到。 林清连连摇了摇头:“我可不要这样的气场,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一老一少边走边聊,往颜宅方向走去。 …… …… 小城里的生活虽然枯燥,但也过的悠哉。 几天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今日是大年三十日。林清跟爷爷路留在了颜家,跟颜家三口一起过年。 一大早,院子里就已经忙活的热火朝天。按照城里的习俗,今天要对屋里屋外进行一次大扫除。 林清跟颜红自然也逃脱不了,也得帮着忙活。反倒是阿爷跟颜老爷,两人坐在堂上品茗聊天。 颜红看着阿爷在屋内偷懒,便不时过去调皮一下。这会过去泼一泼水,过一会又去拿扫帚扫两下,让两人不得安生。 林清干起活来倒还利索,不一会的功夫就把院子里面整理的整整齐齐。颜夫人看着林清这架势,直夸林清能干,比颜红强多了。颜红听到了不高兴,便拖着扫把在院里挥舞了起来。搅的院里瞬时灰尘扬起,林清咳嗽了几声用手去捂嘴,颜红站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 屋里屋外都打扫的差不多了,颜老爷便拿出了笔墨红纸。 阿爷看见颜老爷准备动手写对联,便跟他提议说,让林清来写。其实阿爷的毛笔字更好看,但林清也得了几分真传。只是平时林清没有机会展露罢了,今日正巧阿爷便替林清揽活了。 颜老爷将信将疑的答应了,这毕竟要贴在门头上的东西,也相当于脸面了。不是他对林清不信任,但毕竟年纪在那里。可是老爷子开了口,那便只得让他试试吧。 阿爷唤来了林清,林清见了笔墨纸砚也大致知道了要干什么。林清提了提袖子,颜红很自觉的磨起墨来,颜老爷便是一脸担心的在旁边看着。阿爷看了颜老爷一眼,笑了一声,大概就是让他瞧好的意思。 四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红纸,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林清右提笔蘸墨,左手抚袖,起笔藏锋,回锋自然,字字端正,晴朗整齐。不一会的功夫,便写好了一副。 颜老爷在一旁看的不时摇头惊叹,如此一手楷书,怕是连自己也比不了。 林清写完一副,再是一副,一口气一连写了好几副。放下笔时,脸上还有一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待林清放下笔,颜老爷拍手叫道:“写的好!笔锋犀利,但又不过多卖弄。该出的出,该收的收。这墨笔就连我也自愧不如呀!”颜老爷着实被林清的字给惊艳到了,不光字写的好,而且收持有度。这更像是一种态度,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林清的字写的好,得益于阿爷的教诲。在林清很小的时候,阿爷便教林清学写字。阿爷告诉林清练字如做人,堂堂正正犹如楷书。心正,下笔才能正。林清在书法上也非常有天赋,相比他下棋的天赋,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写完对联,需要如要稍加晾干。这时颜夫人正好也做好了午饭,因为大年夜的团圆饭会比较丰盛的关系,这顿午饭便也比较简单。 下午的时间,颜红帮着林清将对联张贴了起来。在小城里面有个规矩,贴好了对联便不能再串门。于是贴完对联的这段时间直至晚上,林清和颜红都在院子里面发呆。 阿爷便跟颜老爷继续在堂上品茶,然后看着门外的两个少年议论纷纷。 颜老爷看着眼前的颜红,对着阿爷说道:“孩子他娘生他生晚,当时差点还没保住。幸好得了上天的庇佑,最后娘两都相安无事。”说着不禁有些感慨。 阿爷听完安慰道:“您是大好人,自然所有福报的。” “福报不敢求,只要红儿能平平安安就好。”颜老爷叹气到。“红儿测了道心,我们跟他娘当时真不舍得将他送出去。我们只想他当一个普通人,过完普通的一生足以。” 阿爷看了一眼颜老爷道:“老头子何尝不是。”在这一点上阿爷跟对方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转念一想,他们还年轻,跟我们这快入土的人可不一样,他们的路还长。”阿爷说完也叹了口气。 堂内两人看着院内的两个少年,满眼的疼爱。 夜色逐渐降了下来,今晚是不寻常的一晚。 此时万家灯火通明,小城里尽是一片祥和的气息。 席间,颜老爷拿出了一瓶酒。阿爷连连摆手示意不喝,但无奈颜老爷盛情难却,加之大年夜这个喜庆的日子。阿爷被颜老爷连灌了数杯,颜红泛起红来。 林清则一个人包揽了一大盘肉馅饺子,他觉得今晚的饺子有一种他说不出的味道。 颜红眼巴巴的看着林清把饺子吃完了,奈何自己抢不过,只得一脸委屈的看着阿娘。阿娘笑着说明天多包一点,让两人吃个够。 一时间,一屋里两家人其乐融融仿佛一家人一般。 今夜无雪,一轮硕大洁白的月亮挂在天空中,仿佛正静悄悄的注视着这小城。 从窗花里映射出的等光,和这天上的月亮遥相呼应。 月色久久不黯,灯火久久不息 或许这便是天上人间。 第四十章 夜幽 大年夜的那轮月亮一直亮到了十五,年味也一直从大年夜绵延到了元宵夜。 过了今晚便算是过了年,过了今晚他们便要出发去天都临泽城。 虽说郁北郡是个小城,但今晚却热闹无比。天色将暗,满街都挂满了大红的灯笼,让本就不是特别宽敞的道路,再显一些局促。 有经验的小商贩们早早的就赶往了城北的道场,因为晚些时候在那里有一场灯会。灯会约摸要在戍中才会开始,但十里八乡的村名已经早早的就聚集过来了。 颜红知道城里有热闹当然是不会放过,一直在催着阿娘早些做好晚饭。他要带着林清去凑热闹,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林清倒不是特别喜欢这种热闹,对于他来说,四年后山的静修,让他现在对这些凡尘俗世有一种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无感。但颜红嚷着要去,便只得答应陪他去看。 颜红在院子里面等的没有耐心,便不停的走来走去。这时,院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林清跟颜红对视了一下,互相确认对方都听到了敲门声以后,颜红开了院门。 颜红开了院门,迎面走进来刚个老者。两个老者都穿着青衫,年纪也相仿。他一眼便认出了两人,乃是两郡的两位老天师。颜红随即朝着二人行玄礼,随后将二人请进院内。 林清看到两位老者,亦是行了玄礼,随后二人将两位老天师引进了屋内。 两人坐定后瘦高老者先开了口:“今晚受师兄邀请过来看灯,老道想到明日两家公子就要前往天都,便过来给两位公子践行。”瘦高老者说完便看向了身边的师兄。 “过来的路上师弟也跟我说了,几位在长陵的遭遇。说要过来登门给个说法,替他们肖太守陪个不是。”老者笑着说到。 颜严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道:“怎敢让老天师登门赔不是,况且那日是我儿出手在先。说起来,应是我们登门赔罪才是。” “我说两位也都不要赔罪了,老道做个主。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伤大雅也无罪过。”老者笑眯眯的接话到。 说完正事,两位老者没有待太久作揖出了院门。颜严反而因为两位天师为了这事登门,觉得心里有些内疚。阿爷于是安抚了两句,让颜老爷心宽。 …… 颜红草草的吃过几口饭便拉着林清去了北边的道场,可林清还没吃饱,无奈只得硬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 此时的城北道场已经人满为患,锣鼓喧天。颜红生怕林清走丢了,就拽着林清的胳膊往人堆里扎。可是围观的人何止里三层外三层,颜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挤进去。 林清被几只饺子噎着一直话都说不出来,颜红看了一眼嘴里还包着饺子的林清,翻了一记白眼道:“就只知道吃,让你早点来你不来,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 颜红甩开林清的胳膊,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脸上也满了不高兴。 林清一脸无奈,顿了顿,随后又咀嚼了起来。 咽下嘴里的东西,林清就着颜红坐了下来。林清抹了抹嘴,用胳膊撞了一下颜红,颜红便用更大的气力撞了回来。林清被撞的生疼,咧着嘴揉胳膊。 “不就是看个花灯嘛?我有办法。”隔了半晌林清说到。 听到林清说有办法,颜红怒气冲冲的反驳到:“这周围都是人,你有什么办法?从裤裆里面钻进去还是飞进去啊?”显然面对着铜墙铁壁一般的人墙,颜红不觉得林清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林清站起身来,故作神秘道:“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跟我来。”说完便转身走开。颜红将信将疑,但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只得跟了上去。如果林清想不到好的办法,那便是一记重拳伺候,颜红在心里默默嘟囔。 林清走到一处高台下面停了下来,这座高台足有两丈高,比城楼的门洞还要高。四周都非常的平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攀爬。 颜红走到高台之下,他认出了这是寻常老天师讲法用的高坛。颜红满眼火星的看着林清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林清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对啊,站在上面就能看到道场里面了!”林清说的不错,这高台足有两层楼高,从上面望下去,整个道场尽收眼底。 “那请问我们怎么上去呢?”颜红咬着牙问到。平时老天师能够御剑而上,他们现在还没这道行。而且他们又不像武道之人,一蹦就是几丈高。他们现在这修为,凌空跃起这么高着事有些困难。 林清看出了颜红脸上的疑惑,便退开了两步。大约隔了两丈远的距离,林清开始结起掌印。只见随着林清的手指方向,高台旁边开始凭空生出一阶又一阶的阶梯来。 颜红这时才恍然大悟,林清已经是化神期,他可以操控水行。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完整的由水柱搭建而成的阶梯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林清向颜红示意了一下,颜红也懂了对方的意思,便开始踏着阶梯向高台顶端走去。 两人登上高台,道场里面热闹的景象此时一览无余。颜红因为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花灯表演,脸上挂满了开心的笑容。林清亦是一脸的憨笑的看着台下。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一个筒体漆黑的黑影正注视着高台上的两人,黑影哼唧一笑自言自语道:“确实是两个天才少年,可惜了。” …… …… 在长陵郡的城外不远处,一个黑影单膝跪地。 “起来吧,幽姨!”黑暗之中传来一个声音,声音的主人听起来不过十多岁。 “您师傅觉得杀鸡用不着牛刀。”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如这冬夜般寒冷,但犹如这月色般带着几分妩媚。 “既然师傅让你过来,便是相信你的能力,防着点那老道士就行。”少年的声音更冷,仿佛十万深渊之下的冰泉,又像没有血液流动的空壳尸体。 看样子少年很相信他口中说的那位师傅,但却又担心对方玩不成任务,善意的提醒了对方一句。 “夜炎的仇,我今晚也会一起讨回来的!”女人哼了一声到。 “退下吧。” 听到声音,女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 颜红看着道场内的花灯表演,那些姹紫嫣红的东西,让他目不转睛,竟也不觉得这高台之上的风吹的格外的冷。 林清不理解颜红这么大人了还喜欢看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他看过一会便过了新奇劲,遂即左右张望了起来。 一阵冷风吹过,林清打了一个寒颤,随即把衣服裹了裹。他想拉颜红回家,但颜红好像着了道似的,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林清无奈,便只得无聊的四处张望着。就在林清转头张望的一瞬间,他察觉到有两个黑点朝着他跟颜红快速飞来。 这两个黑点就如两只苍蝇一般大小,但速度却是极快。黑点离他们约摸两丈远的距离,但弹指之间便到了林清跟颜红身前。 林清大叫一声道:“不好。”他尚未察觉这两个黑点是什么,但如此之快的速度绝对来者不善。林清当即将正看着热闹的颜红一把按了下来,自己也顺势蹲了下来。 两个黑点从他们的头顶掠过,这时林清才看清楚,这是两把筒体黝黑的短剑。黑剑刺空,便再次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两柄奇怪的飞剑让林清意识到,在这黑夜当中隐藏着某种危险,也让林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颜红被林清提醒以后,亦是向四周观察起来。 黑剑消失之后,便再次从另一个方向飞速向林清和颜红刺来。而有了防备的林清,这次早就结好了手印。只见飞剑尚还离他们几尺具体几时,林清和颜红周遭便凭空生出一个青绿色的屏障。 两柄飞剑一头扎在绿色屏障之上,在触碰到屏障的一瞬间,屏障便被飞剑刺出了一个蛛网般的裂缝。 林清看到裂缝赶忙催动体内元气,但这两柄飞剑像有意识一般,疯狂的朝着这屏障发起冲击。片刻时间,林清用元气催动的念气屏障布满了裂痕。 黑色飞剑仍保持着不不间断的攻击,林清意思到如果这样耗下去,只会被对手耗尽元气,最后束手就擒。当两柄黑剑再次消失在夜空之时,林清变幻了掌印。 林清催动着体内的元气,随后两条麻绳粗细的水柱束缚住了两只飞剑,让两只飞剑动弹不得。 见两只飞剑被困,不远处的屋顶突然现身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人影出现冷笑几声道:“果真有两下子,不过就这点修为怕是有点不够用。”说话的是个女人,只见她话音刚落,右手一挥,两只飞剑就挣脱了束缚。“不跟你们闹着玩了,收拾完你们,我还要去找那老道士算账。”女人的语气透着妩媚,还带着一丝笑。 颜红和林清看到从黑色之中凭空出现的人影,心头一惊。虽不知道对方的修为,但看架势起码远超出两人许多。 林清示意颜红想办法逃走去向老天师求救,他来拖住对方。但对方好像察觉了他们的意图,笑着说道:“那老道人来了你们也得死!” 伴随着哈哈的笑声,女人再次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四十一章 林清的第一战 这女人如鬼魅一般凭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瞬间又突然出现在了离他们数丈远的位置,再一眨眼便来到了他们跟前,跟他们保持着两丈的距离。 她的身影仿佛比两只黑剑还难以琢磨,速度也更快。她的每一次消失和出现,周遭都会带起一团黑雾。一团黑雾还未消散,第二团便再起,她的身影便会再次出现。 林清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知道即便是颜红跟他联手也敌不过对方。但颜红此时也不愿丢下林清不管,任凭林清怎么劝说,颜红就是不走。 未由得对方动手,林清便结了掌印。林清不是要对黑夜中的女人动手,他将颜红一把推下,颜红落在一团柔软的水泡之上。“快点去禀告天师!”林清朝颜红喊到。 颜红踉跄的跑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城内跑去。夜色中的人影看到颜红想跑,喝叫一声道:“想跑?那你可跑快点噢!”女人的声音仿佛在玩弄猎物一般,随即再次消失在了夜色内留下一团黑雾。 林清听到女人的话,随即快速结印道:“只敢躲在黑夜里面,我看你也不过如此!”随着一团黑雾出现,一个水幕挡在了黑雾的前面,随后女人再次出现在了黑雾里面。 “那我就先陪你玩玩!”女人没有朝着颜红追去,他有些被林清的话激怒了,但对她来说也无所谓。不管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刚刚逃走的那个,又或是那个老道士,今天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然而不管怎么样,林清的话也起到了作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在老天师赶来之气,不要被对方杀死。 黑夜中的女人脱掉了披在身上的披风,露出了她的身形。这是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女人,一身漆黑,让她本就修长的身材更显一丝苗条。一对月眉之下,两只碧蓝的眼睛湛着奇异的蓝光。 林清看着眼前的女人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此时他的心扑通的快速的跳动了两下。就在黑衣女人盯着林清的时候,林清再一次结印催动体内的元气。只见两股浑厚的波动渐起,朝着黑衣女人快速袭去。 黑衣女人盯着两股念气道:“小弟弟,这点能耐可伤不了姐姐!”随后用手一挥,两股念气便尽数打飞,撞击在旁边旁边的墙壁上,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此时道场内看热闹的众人听到了这剧烈的轰鸣声,便大喊大叫的逃窜起来。 林清见两记念气打空,再次快速催动体内元气。对于眼前的这个傲慢的女人,他或许战胜不了。但他反而体内一阵热血沸腾,这种感觉仿佛他在夏论之日那般。 林清高吼一声,随后双手一前一后,快速挥动起来。 伴随着林清的手势,一记接着一记带着火光的念气,朝着黑衣女人尽数奔袭而去。 密密麻麻的念气,仿佛瓢泼的大雨一般,又仿佛倾泻的山洪一般。黑衣女人见如此密集而又浑厚的念气,便不停的掠动着身子闪躲,扭动的身形仿佛在跳着一支奇怪的舞。 而林清却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疯狂的朝着黑衣女人释放念气。一时间,这黑衣女人竟被林清击退至了十数丈远。 林清看着后撤的黑衣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口的喘着气。虽说目前他暂时拦住了对方,但他也消耗了大量的元气。他这种做法完全就是在拖延时间,他也是在赌。 “哟,小弟弟,没想到元气这么厚实。姐姐不陪你玩了,送你上路吧!”。黑衣女人用她那一如既往轻浮的语气说到。 林清听着这话心里一紧,既是因为她的语调也是因为她说的内容。林清顿时心生一股厌恶,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对方。 只见女人话音刚落,在她的头顶顿时生出一圈圈的波动。这波动亦是漆黑,宛如这黑夜的一部分。随着这股波动的出现,周遭的空间也跟着扭曲起来。 林清盯着黑衣女人头顶的波动,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强烈的念力压制,仿佛有无数张手,从四面八方挤压在他的身上。林清被这股恐怖的力气压制的连呼吸都有些苦难,渐渐的他开始感觉自己无法动弹。 此时周遭尚未逃走的人群,仿佛木头一般站立在原地。那些刚被撞击将要倾倒的花灯,也突然定格在了空中。 林清努力的挣扎着,但任他使出全身力气,却也动弹不得。此时黑衣女人十数丈的范围之内,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逃命的人群,没有了哭喊。没有风,连烛火都停止了抖动。 万籁俱寂般的静默。 唯独那个黑衣女人,还在那独自作乐,自言自语。“我就是这夜色中的玫瑰,这幽密的夜色便是我的散发出的香味!”女人说完哈哈的大笑起来,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 …… 黑衣女人的笑声里夹着一丝阴森,随即她转头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的林清。 “只怪你惹了你惹不起的!”女人说完,随手一挥,隐藏在黑夜的那两柄黑色短剑再次出现,并朝着林清刺去。 此时的林清宛如一个活靶子,动弹不得。女人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少年,她将看着两柄短剑刺入少年的身体。然后再次两剑,直至那个逃跑的少年带着那个年迈的老头过来送死。 林清怔怔的看着眼前飞剑,他依然在尝试将两只手靠拢。他的额头因为他在抵抗也生出了密集的汗珠,一滴汗珠落下,飞剑即将刺入他的身体。 突然之间,林清感受到了体内出现了一股热流。热流将他灼烧的疼痛无比,林清嘶吼了出来,顺势而出的念气将两柄短剑震飞,他的身体像是被人唤醒了一般。林清勉强抬起手,将双手合在一起结印,体内的元气随之运转开来。然而他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制力,他无比艰难的变换这手势。 黑衣女人眼神闪过一丝惊讶,这个少年明明只是刚刚进入化神期,跟她足足差了一个境界,居然能在她的黑暗囚笼里面结印。 两柄短剑震飞,黑衣女人再次朝着林清一指,短剑便再次飞速刺了出去。然而这时林清却已经完成了结印,只见在林清的头顶亦是出现一股波动。这股波动越震越裂,撕开了林清头顶的束缚。随着林清的吼叫,随后从波动里面钻出一条足有井口粗细的行行巨蟒。 林清额头的汗珠如雨点一般,此时他的脸上也因为这巨大的压制力,而显得痛苦不堪。 林清咬着催动着体内的元气,这条巨蟒便也一寸一寸的慢慢露出它的身体。巨蟒由于这无形的压力,艰难的往外游动。 黑衣女人看着眼前的水行巨蟒,月眉一横,随即从头顶的波动中凭空出一柄长剑。这柄长剑亦是筒体漆黑,但剑刃处却泛着寒光。黑衣女人冷哼一声,便提着长剑刺向了林清。 林清此时躲闪不了,只得将全部的元气全部注入到了头顶的水行巨蟒当中。巨蟒瞬时仿佛活有了活力一般,从林清头顶的波动之中游离而出,朝着黑衣女人袭去。 黑衣女人再是冷笑一声,一剑劈出,天空瞬时形成一道巨大的裂缝,宛如新月,那是一道浑厚的剑气。剑气砍落在巨蟒身上,顿时将它击退了数丈远,砸落在附近的屋顶,掀起阵阵瓦砾。 巨蟒颤抖了一下身子,再一次朝着黑衣女人袭来。黑衣女人再是一道剑气,随后两道,三道。接连好几道剑气,巨蟒还没有来得及被击退,便已连中几道剑气。 “轰隆”一声巨蟒倒了下来,随后再次凭空消失不见。林清随着巨蟒的倒地也一头栽倒在了高台上面,昏死过去。 黑衣女人看了一眼林清,啧了啧嘴道:“没意思,姐姐还没玩够呢!老道士怎么还没来?”话音还未落地,只见头顶之上闪了一道闪电,乌云开始聚集。 黑衣女人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乌云和闪电,自言自语道:“终于来了么?”对于这个场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仿佛每天都会在她的脑中闪过一般。因为正是这道雷,让他的弟弟夜炎灰飞烟灭。也是这道雷,在四年前让她的同伴送了命。 “老道士,你终于来了,我都等的不耐烦了!”黑衣女人看着远处的走来的人影说到,她的眼里突然闪过一次异色,因为她发现了另外一个人影。 黑衣女人当即发现情况不对,提剑便朝着林清掠去。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两名金丹期的天师在这城里,虽说面对一个金丹期的老道她有十足的把握。然而面对两人,她却讨不到好。如果完不成任务,她知道她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 就在黑衣女人刚掠动身子的一瞬间,一记天雷落在了她身前几次的距离。黑衣女人心头一惊,化作一团黑雾,出现在了黑雾后面数丈开外。与此同时,瘦高老则一掠而上高台,将林清抱下了高台。 这记天雷没有劈中黑衣女人,而更像是阻断她前进的道路。 黑衣女人一脸不甘的盯着眼前的两人,今夜别说报仇,连杀掉这个少年都没有了太大的机会。又是这个臭道士坏了自己的好事,留下来如果被人族的强者赶到支援,那么自己只有思路一条。回去虽然受罚,但只要没死就还有报仇的机会。 就在黑衣女人暗自思忖至时,瘦高老者亦是结起了手印,天上霎时再次乌云密布天雷滚滚。黑女女人见势不妙,再次凭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得一句满是怨气的话在这黑夜里回荡。 “臭道士,我们的账迟早有一天会算个明白的。” 第四十二章 朝东去 林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颜红也默默守在床边不愿离去。 尽管老天师走前告知他们,林清只是因为体内元气消耗过度,导致的昏迷,让他不用过度担心。 但此时的颜红甚至比林清爷爷还要紧张,他红着眼眶守在林清的身边。颜夫人进来劝过好几次也都无动于衷,他要亲眼看着林清醒过来。 阿爷此时在院内神情凝重,虽说这一次林清没有受伤,但这个黑衣女人为什么要加害于清儿?他想过了很多种可能性,但最后都被自己否定了。难道只是因为清儿展现出来的天赋么?才导致魔族之人要对清儿下手?阿爷不得其解。 颜老爷看着一个在院内默不作声,一个在屋里默不作声的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明日原定计划是送清儿和颜红去天都,看来只能暂缓两天等清儿醒来再说。 院外不时会传来队伍整齐的踏步声音,李太守在第一时间加强了城内的巡防,并对受伤的普通百姓进行了救治。 时已至夜深,唯独能听见一些犬吠和这踏步的声音遥相呼应。 阿爷抬头朝着那漆黑的夜色中狠狠看了一眼,便转头回了屋。 …… 第二日清晨,林清在睡梦中醒来。他感觉他的下半身有一些麻木,随后他瞪圆了眼睛叫了出来。不知所以的阿爷和颜老爷冲进了房间,颜红也抬起了头,一脸睡眼朦胧的看着林清。 林清一脸惊吓的说道:“我的腿没有知觉了。”林清努力尝试着去感受他的双腿,但他此时却使唤不动。 阿爷跟颜老爷当即也被林清的话吓了一跳,莫不是昨晚的战斗伤到了哪里。只见这时颜红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昨晚好像是压在你腿上睡着了……应该……是被我压麻了……”,颜红说完一脸尴尬的看着担惊受怕的林清。 听到颜红的说法,阿爷和颜老爷相视一笑,随后一前一后哈哈大笑着走出了房间。 房内一片寂静。 颜夫人端来了给林清熬制的草药茶水,阿爷下山之前采摘了一些。再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打坐,林清体内的元气已经恢复了接近有了一半。 当晚林清昏死过去以后,他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后来颜红跟他讲的。颜红有些埋怨林清的做法,他告诉林清说,如果他出了事,自己会内疚一辈子。 林清则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两个人留下来一样也是个死,这样起码还能跑掉一个。并且也正得益于颜红,才请来了两位天师,否则自己还真是小命不保。 颜红没有说过林清,便不再说话。 林清现在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感觉经历了昨晚的一战,他体内的元气更加浑厚了。虽然他现在尚未完全恢复,但他感觉现在体内五层的元气比半年前体内全部的元气还浑厚。他告诉颜红说,他很喜欢这种战斗过后的感觉。 颜红只是白了他一眼,说下次腿麻可就不是被压的了。 林清便憨憨的笑了起来。 经过昨晚那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已经让林清从化神期心动初期,进入了心动中期。只是这个提升除了对于体内元气有了一些增强外,暂时没有其他任何的变化,因此连林清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而且与此同时,华阳真人送给林清的另一本功法,他也施展的越来越熟练了。虽然暂时他还只能释放这个功法的第一种形态,但通过昨晚的战斗,他已经将水行巨蟒控制的非常自如。如果等他化神期圆满,金丹结成,那种威力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里,林清便巴不得现在就动身赶往天都,进到天泽院修炼。林清将颜红拉至一边,窃窃私语起来。起先颜红是连连摇头,最后又变成了连连点头,好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 林清拉着颜红来到了屋内,此时阿爷和颜老爷也在屋内。林清看了一眼两人说道:“我跟颜红两人商量决定今天就启程前往天都。”旁边的颜红侧着身子站着,也是点了点头。 “什么?今天就启程?”颜老爷听林清的话有一些诧异。“你才刚刚恢复一些,为何如此着急?何况我跟颜红阿娘也还未准备好。” 林清对着颜老爷拱了拱手道:“此次我跟颜红带着阿爷便可,颜伯父您不用随行。”经过昨晚的事情,林清觉得待在城里反而容易被人当活靶子,还不如尽快动身。而且颜红的父亲跟着也只会徒增风险,这一来一回路上保不齐发生什么。 颜红也帮着林清说道:“昨晚的黑衣人显然是冲着清儿来的,只要我们进了临泽城,就算这黑衣人再厉害,她也不将清儿怎么样!” 颜老爷站起来来回踱了两步道:“今日出发可以,但是要我随行,否则我不放心。” “您随行我们才不放心呢!好歹我们多少有些修为,您要是跟着一起了,我跟清儿还要要保护您和清儿爷爷,阿爹那您不就成了累赘了嘛!”颜严话音刚落,颜红便反驳到。 颜严无奈,只得摇了摇头道:“那你们可要万事小心!”颜红听到自家阿爷终于松了口,于是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们说得对,我和你阿爹跟着你们反而束缚你们的手脚。这次去天都,就让你们两人独自前往吧。”林清爷爷在听到几人的对话后,叹了口气说到。 颜红脸上的笑色刚刚升起便又突然消失,他赶忙解释道:“清儿爷爷,我没有说您是累赘的意思,我说的是我阿爹,您可别误会。”颜红急的连连跳脚,显然他觉得清儿爷爷误会了他的话,“清儿你快帮我解释一下!” 此时林清也是一脸急迫,赶忙帮着颜红解释道:“阿爷,颜红没有嫌弃您的意思。” 林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阿爷给打断。“老头子年纪虽然大,但是还没老糊涂,怎么会怪红儿。”老者站起身子娓娓说到。“老头子年纪大了,也是该享享福了。还是这小城里的日子好过,每日舒舒服服,闲来还能找个人下下棋。” 颜老爷听着林清爷爷的话,觉得有道理,便不时在旁边点头说道:“老丈此话在理呀!您老留下来,我们夫妻二人给您养老!” 而此时林清却一脸倔强,“如果阿爷不走,那我也不走!” 阿爷将林清拉至一旁道:“清儿,你听爷爷说。爷爷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来回折腾。况且那天泽院收的是你,又不是阿爷我。爷爷也不能一辈子跟着你,爷爷现在老了! 昨晚有人想对你不利,你留下来,爷爷跟你颜伯父都可能会受牵连。不管那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你在那边都要好好修行。等你足够强大了,你再回来,爷爷还等着想你的福呢!” 林清眼睛逐渐湿润起来,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他心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留下来不走。 颜严走了过来,拍了拍林清的肩膀道:“你阿爷说的对,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只有你有了能力,你才能保护你身边的人。”显然在颜老爷看来,现在的林清还没有这个能力。 颜红或许能够理解此时的林清,但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许让林清自己独自待一会更好。 …… …… 冬日的正午,风和日暄。 头顶的那个轮泛着黄白光的太阳,照射着让人直想打哈欠。小城城楼上的几个士兵慵懒的伸着懒腰,城楼一辆马车停泊良久。楼下有人好像要远行,送别的人迟迟不愿离去。 阿爷跟颜家夫妻二人将两个少年送至城门口,林清迟迟不愿登上马车。 或许林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时候能够变得足够强大。而且同时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强大才能算足够强大。他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回来的时候,阿爷是否还健在。但他同时也知道,的确如阿爷所说的那样,他留下只会让阿爷跟颜伯父更加危险。 林清红着眼眶,他的眼里满是不舍。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泪水从林清的眼眶滑落。他朝着阿爷磕了一个头,良久之后才起身。 阿爷背过了身子,挥了下手道:“启程吧!”,背过身的阿爷亦是红了眼眶。 纵然有万般不舍,他也要让林清独自成长。这个决定,是他在后山就已经想通了的。 随着车夫一声喝叫,马儿嘶吼了一声便大步奔跑起来。 或许车夫也是一个见惯了离别之人,他用力挥舞这鞭子,当马车跑的快了,那离别的忧愁也就追不上。车夫再是两鞭子下去,马车背离着小城快速驶出,朝着东南方飞奔而去。 城门下三人望了许久,直至看不见车的影子才收回目光。阿爷没有回城,他跟颜严拱了拱手后,便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颜严亦是没有多问,他或多或少的也能理解一些老者目前的心情,城下三人两路散去。 一辆马车孤独的行驶在蜿蜒的官道上,两个少年互相砥砺,背井离乡朝东而去。 第四十三章 阴魂不散的黑衣女人 一抹残云从硕大洁白的月下晃晃悠悠的飘过,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影。 黑影之中突然生出一团黑雾,随后黑雾之中闪出一个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出现后,立即向着离她两丈远的一颗大树单膝跪下。仔细看去后,才发现大树旁靠着一个人。 黑衣女人没有话说,此时仍是一片寂静。 “幽姨,我可在这外面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你应该有什么好好消息吧?”半晌过后,树下那个黑影开了口。 被叫做幽姨的黑衣女人听到对方的话,脸上神情紧绷道:“属下无能,甘愿受罚!” “受罚?难道说你现在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你这两百年岂不是白活了!”黑影说着突然提高了语气,随后从树下传出一股念气,打在黑衣女人的脸上,打的皮开肉绽。 黑衣女人也被这股念气,击倒在地。女人刚刚倒地,便又立即起身跪好。 树下黑影哼唧了一声道:“看样子师傅平时对你们还是太仁慈了,一个个的天天想着领罚。”黑影的声音再次回复到了之前的那股冰冷。 “少主,属下之所以失手,是因为那城中有两名老道士。”黑衣女人听到对方的话,便低声辩解到。 此时残云飘过,月光照在黑衣女人的侧脸之上。之前裂开的皮肉,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两个老道士?”黑影问到。“对,一高一矮,皆为金丹期。”黑衣女人答到。 “起来吧!” 黑衣女人站直了身子,朝着大树低着头。 “这老道士何时跑去了郁北郡?”黑影自言自语到。“也罢,那就暂时让他多活两天!” 黑衣女人听完,拱着手说道:“少主,属下愿意戴罪立功!” 黑影听到黑衣女人的话说道:“不日他们便会动身前往天都,岚州到中州有一条是必经之路。”说道这里,大树下的黑影太高了语气,“如若再是空手而归,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幽姨~” 黑衣女人再次单膝跪下道:“下次这次必会收了他的小命!” “退下吧,替我向师傅问好!” …… …… 林清坐在马车里面闷闷不乐一脸呆滞,颜红尝试着朝他做了两个鬼脸,然而仍是一点反应没有。 颜红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林清打起精神。去往玄都的路起码还要四天时间,林清要是这么一直当木头人,对他来说可就要被闷死。 这马车内除了摇摇晃晃的声音,便再也听不到第二个声音。颜红无奈的托着脑袋,想起了他刚认识林清的时候。那时候的林清可比现在要灵光多了,而且还会主动跟他打招呼。看他心情不好,林清还会主动安慰他。 一晃几年过去,颜红觉得他跟林清做了对调。现在的林清反而变得跟个闷葫芦似的,倒是自己现在越来越经受不住那种无趣的气氛。 颜红看着眼前木头人似的林清,开口说道:“木头?你倒是说话呀,木头!”,说完随即用手在林清眼前晃了晃。 林清被颜红叫的有些烦了,随即转了个身。 “原来木头人会动啊!”看到林清动了一下,颜红欢呼雀跃的说到。“木头,你回答我呀!木头?” 然而林清好像并没有什么心思跟颜红开玩笑,他的目光聚焦在一处,眼神却涣散起来。林清回想起他跟阿爷在后山的历历往事,虽然很单调,但却过得自在。阿爷每日养花种药,他便在一旁打坐炼气。 林清又回想起他跟阿爷在小村子的日子,回想起每到赶集的日子,阿爷便会带着他到郡城,还会给他买喜欢吃的糖葫芦。林清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吃到糖葫芦了,但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他却永远不会忘记。 他依稀还记得有一年,他跟阿爷去晚了集市,没有买到阿爷许诺过的糖葫芦。他大哭了起来,阿爷却在旁边笑的开怀。回到家后,他告诉阿爷再也不要练字了,因为阿爷没有兑现承诺。于是,再一次去了城里以后,阿爷便一次买了根糖葫芦。 林清又想到阿爷教自己练字,从一笔一划,到一撇一捺,都是阿爷手把手的教过来的。“练字如做人,堂堂正正。心正,下笔才能正。”阿爷的话又再一次在林清的耳边响起。 “木头,木头你在想啥呢?”林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颜红正在盯着自己看。 林清挪了挪身子回道:“我们到哪了?” “原来木头你会说话啊!” “天快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 “木头?!” …… …… 马车慢慢驶入一个狭长的山谷,两侧不时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 这是岚州入中州必经之路,而在峡谷的尽头就是入中州关卡。 颜红掀开窗帘向向外望去,只见两侧山峰连绵,仿佛一道天然而成的帷幕。 马车在往前行进十余里,一座险要的关卡便出现在了眼前,关卡上面书写着“武关”两个大字。武关宛如这狭长谷道的闸口一般,将这山谷横刀斩断。 颜红望着眼前的关卡,不时发出感叹。车夫配合关口守城士兵验证身份之后,马车便缓步进了关卡。或许是因为现在战事不紧的关系,关卡的守卫没有特别的严格。 武关内外不时会有车马经过,各色身份各色打扮的人也比较多,但最多的还是商队。 一辆在关内停泊了很久的马车,在看到林清和颜红的马车入了关后,车夫便也扬起了鞭子。车辆晃动一阵微分吹起车帘,里面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 过了这武关,便再要一天余时间便能到达临泽城。而此时太阳将近落山,颜红让车夫尽快早个地方落脚。 颜红一行人在离关卡四十余里处找到一个小镇,小镇不偏不倚像是专门给过关赶路的人准备的。里面还停留了不少商队,和其他各色的赶路人。 由于颜红他们到的晚,于是只在最靠东南边的方向,找到一家不大并且比较老旧的客栈。 虽然这家客栈又老又小,但店主人却特别好,是一对年纪比较大的夫妇经营着。老夫妻一脸和善,见人就笑。 挂着一脸笑意的老汉不时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少年,看着颜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林清只顾吃自己的饭,心无旁骛。或许是饭菜的确很合林清的胃口,又或是这一路来的确有些饿了,林清连吃了两大碗米饭。 老妇人看着林清如此狼吞虎咽,生怕他噎着,于是不停的提醒让林清慢点吃,并且还给他送来了一些凉茶。林清嘴里包着菜饭也不忘说了一声谢谢,颜红则是在一旁一脸嫌弃,生怕林清喷他一脸饭菜。 或许是因为饱餐一顿的关系,林清此时的心情好了很多。晚饭过后林清一直夸赞老妇人的饭菜好吃,老妇人随即便跟林清唠叨起了家常。 林清从老妇人的口中得知,两个老人经营这家客栈已经有几十年了,算是关口的第一批客栈。后来过来设店的人也多了,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小镇子。老人将这些年攒的钱给了儿子在关口更近的西边,开了一家更大的客栈。但二老却有些舍不得这老客栈,便留了下来。 颜红不知何时也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脑袋听的认真。 林清听着老妇人讲话,脑子里也憧憬起跟爷爷在郁北郡摆上一个小摊的画面。林清想到这里,脸上又泛起一丝愁容,因为他不知道小摊上要卖些什么。就在林清还在思考之时,客栈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店家,还有客房嘛?” 从外面传出一个妩媚的女人声音,林清听的有些耳熟。 “今晚已经打烊了,您去别家看看吧!”店主老汉走到门口跟对方说到,说完欲关上大门。对于两个老夫妻来说,这么晚已没了精力再服侍其他的客人。而且他们本身不缺银钱,他们开店只是为了找点事情做做。 颜红和林清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朝着大门的反向看去。陡然间,只见林清眼中闪过一丝愠色,但愠色很快消失随即转换成一脸惊慌。他欲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还只是刚刚开张口,店主老汉便砸在了颜红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滚落在地。 没有任何原由,门口的黑衣女人就对老汉动了手。黑衣女人收回手冷冷的说道:“上次算你们两命大,这次看你们往儿跑!”。 说完黑衣女人便朝着屋内走了进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清看着。 老妇人哭喊着朝着老者跑去,此时的老者已经不省人事,嘴角不停向外流淌着鲜血。老妇人一屁股坐到在地上哭喊起来,哭的撕心裂肺。一旁的颜红也急的不知道所措,转头狠狠的看着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她神情从容满脸的傲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林清看着眼前的女人,拳头攥的作响。 片刻过后,黑衣女人嘬了一口茶,慢慢悠悠的开了口。 “说吧,你们谁想先死?” 第四十四章 苦战 黑衣女人的声音在屋内传开,林清心头顿时燃起一把怒火。 此时屋内昏黄的火光打在林清的侧脸上,让他脸上的神情陡增了几分凝重。一阵微风从大门处吹来,火光微微晃动,映射在墙上的人影也跟着晃动了几下。 人影晃动之际,林清朝着颜红示意了一下,随后两人同时从旁侧的窗子窜了出去。 黑衣女人冷哼一声道:“想跑?”随即便是轻轻一跃,亦是从窗口掠了出去。 只见黑衣女人身子刚刚出现在窗外,林清便已经结好了掌印。 林清的头顶此时一股强烈的波动如水波一般向四周散开,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 林清不断的催动着体内的元气,随后一条井口粗细的水行巨蟒,从林清头顶的波动之中游离出来。 水行巨蟒盘坐在林清头顶,不时的吐着信子。而此时旁边的颜红亦是结了印,在他身上泛起一层浅绿色的屏障。 黑衣女人站稳身子,看了一眼林清头顶的巨蟒,笑着说道:“几日不见,这元气又浑厚了不少嘛!” 很显然可以看出,今日林清头顶的巨蟒颜色比之前要浓重许多,竟有几分活生生肉体而成的感觉。 而林清有了当晚的经验,亦是知道如果自己动手晚了,可能又要被对方奇怪的功法控制的动弹不得。 黑衣女人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这是蛇还是虫!”说完黑衣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只见随着她的手势,女人的头顶亦是泛起阵阵波动。 颜红和林清见对方准备出手,亦是催动起体内元气,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 随着黑衣女人头顶的波动散开,首先是颜红那浅绿色的屏障被迅速压缩,颜红的脸上也泛出痛苦的表情。 而林清这便亦是如此,他头顶的水行巨蟒在巨大念气压制下,也渐渐被压低了头颅。林清极力催动着体内的元气,试图挣脱这看不见的压制力。 颜红没有经历过真实的战斗,这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对黑衣女人。他没有想到自己是如此的软弱无力,甚至连丝毫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颜红体内的元气正在快速的消耗着,他艰难的支持着眼前那个薄如蝉翼的屏障。 黑衣女人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眼中满是不屑的说道:“这么快就撑不住了么?” 林清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女人说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咬上你两口,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他回想到客栈那个慈祥的老者,他们没有做出任何事情,但却招到眼前这个女人的毒手。 女人冷笑一声道:“居然还能还嘴!”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地,林清感觉到自身周围的念气压迫越来越强。 林清怒吼一声,他头顶的波动再次剧烈的震荡起来。林清将体内全部的元气注入了头顶的波动之中,只见那条巨蟒再次抬起了头颅,向天上冲去。 巨蟒冲向天空,忽然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青绿色光芒。巨蟒周遭的光芒越来越重,它的身子也渐渐缩成一团,然后幻化成了一只巨大的水行凤凰。 水行凤凰在空中扇着翅膀,它的身体透亮的宛如冰雕一般。 黑衣女人看到水行凤凰的出现,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林清催动元气,水行凤凰隔着十数丈的高空朝着黑衣女人煽动着翅膀。随着凤凰的每一次煽动,便会有一根坚冰凝结成的锋利冰柱扎向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看到冰柱袭来,从头顶的波动之中抽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数根碗口粗细的冰柱同时扎向黑衣女人,女人急速挥动长剑抵挡。 半空之中的水行凤凰,再是煽动了两次翅膀。于是再有几根锋利的冰柱了下来,一时间黑衣女人只得连连闪躲并挥动着长剑抵挡。 黑衣女人不断的招架着从天儿降的冰柱,林清和颜红便也发觉周身的念气压力越来越小。 颜红渐渐的也可以变换手势,他催动着体内的元气,在身前蓄起了一股强力的念气。颜红看了一眼身边筋疲力尽但仍在苦苦支撑的林清,或许这是他唯一能够帮林清做的了。 念气愈加浑厚,颜红将他所有的愤怒和元气都灌注在了里面。随着他的手势变化,浑厚的念气朝着黑衣女人急速袭去。飞速的念气擦着空气竟然出现了丝丝火星,随后带着火光砸向了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不断的招架着冰柱,发现这记念气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强力的念气打在黑衣女人身上,发出轰鸣的声音,随后黑衣女人出现在了数丈开外的地方。 颜红看着念气击中对方,抬眼笑了一下。随后眼皮越来越重,随着扑通一身倒在了地上。 黑衣女人稳住身子,轻咳了一声。她的衣服也被颜红的念气撕开了很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洁白的皮肤。她的头发此时也有些凌乱,嘴角有一丝丝血迹。 看样子颜红的这记念气打的对方有点措手不及,黑衣女人此时有些狼狈。 黑衣女人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迹,表情严肃了起来。之前的妩媚和傲慢荡然无存,此时的她有些生气。 …… …… 客栈不远处的一颗老树上,几只夜莺在啾啾的叫着,而在树的顶梢却悬立着一个黑影。 黑影注视着远处爆发的这场战斗,随后脚尖轻点,纵身一跃又到了战场更近的一个棵树上落定。他的身体似乎很轻盈,动作也很轻,就连树下的鸟儿都不曾发现他的到来。但从身形来看,这起码是一个成年男子。 蒙面黑衣人似乎很关心面前的这次对战,露出的两只眼睛中不时闪过一些神情。有惊讶,有欢喜,但最多的还是担忧。 战斗稍稍停顿了片刻,双方之间拉开了大约数丈的距离。蒙面黑衣人突然看到一方有一个奇怪的动作,那个少年朝着嘴里塞了些什么东西。 少年望嘴里塞的东西是两颗补气丹。 就在黑衣女人被击退之时,林清从胸口掏出了两颗补齐丹,这是下山之前老师元青子塞给他的。元青子也算大方,足足给了林清有一小布袋,算起来应该有十来颗。 两颗丹药入体,林清赶忙运气将丹药炼化。霎时原本快要见底的元气,瞬间又恢复了将近有一半。林清再次感受到了体内充盈的元气,一时间也精神大振,头顶上的凤凰也跟着长鸣一声。 黑衣女人怒狠狠的盯着眼前的林清,如果说之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少主要让她杀掉这个少年,那么现在她清楚了。这个少年给了她不少的惊喜,如果放任他成长,以后绝对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林清亦是一脸坚毅的看着对方,他不知道究竟他做错了什么,这个黑衣女人要阴魂不散的追着他。他没有想过要对谁不利,他只想好好的陪在阿爷身边。然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不分青红皂白,面对那些无辜之人动起手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黑衣女人将长剑在空中轮了一圈,长剑划过夜色响起“嗡嗡”两声,随后剑尖朝地。 她跟两个少年嬉闹了一晚上,自己还被搞得一身狼狈,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 林清看着眼前女人的架势,知道对方可能要认真了,随即也是体内元气快速运转,水行凤凰在半空扇动着两个硕大的翅膀。 黑衣女人手持长剑,突然周身泛出丝丝黑雾。随着黑雾的出现,女人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穿梭掠动起来。 林清似乎是察觉了对方的意图,看样子对方是想近身搏斗。 水行凤凰扑腾了两下翅膀便落了下来,随着一阵青绿色光芒变幻成了一条巨蟒的形态。 水行巨蟒将林清环绕其中,这样任凭这个女人从哪个角度都触碰不到他。 黑衣女人几个弹指间便出现在了林清两丈远的地方,只见她单手一提,便是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巨蟒飞去。 剑气飞出,女人所站的位置再次留下丝丝黑雾。还未等剑气触碰到巨蟒,林清身后的位置生出丝丝黑雾,黑雾刚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紧随其后。 随后第二处,第三处……每一处黑雾刚刚生出便会伴随着一道剑气,然而却根本看不到黑衣女人的身体。 巨蟒周遭开始被越来越多的黑雾包围,剑气也越来越多。一道道剑气砍落在巨蟒之上,巨蟒开始低声嘶吼起来。 林清此时的表情极为痛苦,然而黑衣女人的剑气却没有停下的打算。他努力用元气支撑着巨蟒,因为如果巨蟒消失,面对如此密集的剑气,他会被瞬间砍成肉泥。 林清体会的元气几近见底,水行巨蟒也越来越变得透明,慢慢可以看到被包裹在内的林清。 而黑衣女人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她甚至都没有怎么喘息。 林清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他的身体还保持着抵抗的姿态。 林清突然在脑中看到了阿爷的样子,阿爷在朝着他慈祥的笑着。 渐渐的林清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听到了轰隆一声,紧接着普通一声,林清倒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增援 巨大的轰鸣声震飞了周遭树上安睡的鸟儿,也震醒了熟睡的小镇。远处的客栈中传来几声谩骂声,然后亮起了几盏烛火。 一个满身剑痕的黑衣女人,单膝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不断有颜红的血液从她的身上低落,血液碰到地面的一瞬间便嗤啦一声化作一股黑烟。 黑衣女人惶恐不安的看着林清原来所在的位置,通过月光的照射,她能看清楚那里矗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黑色人影起身将两个少年抱至一旁,然后朝着黑衣女人走来。 “为何要对着两个少年下手?”黑衣人对着女人问到。蒙面黑衣人的声音有一些怪异,像是特意为了隐藏身份而导致的。 女人抬起头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对方,她能感受到眼前的这个蒙面黑衣人很强。 她没有回答黑衣人的话,因为他不觉得对方会放过她。 黑衣人等了片刻有些失去耐心,他抬起手隔着两丈远的距离,扼住对方的喉咙。 黑衣女人被蒙面的黑衣人像抓鸭子一般拎了起来,她临空扑腾着双手。 两柄黑色的短剑短剑从夜色中袭向黑衣人的背身,然而黑衣人只是左手一挥,两柄短剑被便击落。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击落短剑冷哼一声到。 从蒙面的黑衣人展现出来的实力看来,起码要远远高过这个女人。 黑衣女人被对方掐的有些难以喘息,但却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也就是说这蒙面人很想弄清楚,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蒙面男子有些失去了耐心,将女人随手一甩,女人重重的砸落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他不准备在跟这个女人墨迹下去,从刚才的观察他已经有了结论,这个女人施展的功法和他滚烫的血液可以看得出,这个女人是魔族之人。 魔族之人刺杀两个人族的少年,或许并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尤其是两个天赋少年。 蒙面男子眼里掠过一丝杀意,只见他右脚抬起向前一踏,一股强悍力量冲着黑衣女人袭去。 黑衣女人再次被击飞数丈,嘴里吐出一口艳红的鲜血。 “你……”黑衣女人无力的匍匐在地,欲要说些什么,她好似也察觉到了一些。 这个蒙面人的强力一击,看似简单实则暗劲巨大,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一击没有附带任何念力。 只是还未等女人再次开口,蒙面人再是一记劈踏。 蒙面男子有点是在折磨对方的意思,并没有想对方一个痛快。显然魔族之人也确实比寻常人更耐打,两记重击对方仍能动弹。 见黑衣女人致死都不愿开口说出原因,蒙面男子便也不再浪费时间。 蒙面男子再次一记劈踏,空气中瞬间产生一个巨大的波动。波动带动周遭的力气,形成一个宛如黄金浇铸而出的脚印,朝着黑衣女人袭去。 黑衣女人眼睁睁的看着这记金色脚印,眼中充满了恐怖。然而陡然之间,在黑衣女人的身前陡然荡开一阵波动。 一个壮硕的身影突然出现并挡在了黑衣女人身前,硬是用身体接下了这一记重击。 “武神踏?!”突然出现之人人略带惊讶的说到,声音像牛哞一样浑厚。 凭空出现的来人也让黑衣女人眼里充满了惊喜。 蒙面男子则是有些诧异,面前的这个人足有十多尺高,披着黑色披风,腰上别着的两把短斧微微露出。 男子没有过多思考,这样的身形不同多说也知道是魔族。 高大魔人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还请……阁下……高……高抬贵手,我们这……这就走。”这魔人不仅说话像牛哞,嘴巴还有点不利索。说话之间,搀扶起女人欲要遁走。 “没给个交代,这久想走?”蒙面男子冷哼一声到。 高大魔人放下女人,吱吱呜呜道:“什……么说法,都……不是自家地盘,给……给什么说法?” “懒得跟你废话!” 蒙面男子有些不耐烦,纵身一掠,脚下金光咋起。他腾至数丈高的半空抡起拳头,霎时他的拳头周围空间大片开裂,凝结出庞大的气势。 蒙面男子一拳轰出,天空形成一个庞大的拳影,拳影之中一个仿佛黄金浇铸的金龙破空而出。 高大魔人望着半空中的人影亦是高吼了一声,两个硕大的眼睛里映射着金黄的拳影。 电光火石之间,金龙砸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震起周遭烟尘滚滚。 还未等烟尘消散,蒙面男子从半空俯冲而下,朝着魔人站立的位置连出数拳。 蒙面男子的每一拳都仿佛打在坚固的顽石上一般,发出沉闷的声音,直至九拳尽数轰出之后,才掠回身子,轻轻喘息起来。 …… …… 蒙面男子像在击打沙包一样,对面全然没有还手。 此时他的心里也掠过一丝惊讶,这个魔人除了耐打,居然还有如此的忍耐性。 毕竟现在在人族中州之内,只要跟对方缠斗在一起,如果有人族强者赶来,这两个魔人断然没有逃走的余地。 然而这个高大魔人却丝毫没有想要还手的意思,即便他被蒙面男子的几拳打的骨头已经断了数根。 蒙面男子似乎有些得理不饶人,高大魔人狂吼了一声,卸掉断骨的疼痛感,指着对方说道:“你……别欺人太甚,大不了鱼死网破。” 高大魔人知道对方也不是这玄泽天国之人,如果玄国强者赶来,他亦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蒙面男子好像并不在乎这些,他再次疾驰而出,一拳轰出。 高大魔人架起双手抵挡,蒙面男子再是左手一拳轰在高大魔人腹部,将对方轰砸进墙壁。 这蒙面男子双拳仿佛都有万斤重量一般,这等强悍的力量和根骨体质确实不是玄国之人。 被砸入墙壁的魔人左右来晃晃动,整面墙壁也跟着他晃动。随后他从墙上挣脱出来,眼睛里面满是血丝,他的周遭也开始泛起血红的气息。 躺在一旁的黑衣女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这边模样,也是露出了恐慌之色。 高大魔人的眼睛越来越红,像燃烧起来了一般。他的周身的血色气息也越来越浓,像是血色雾气一般环绕在他的周围。 他双脚在地上一跺,整个大地都在抖动。他怒吼一声,周遭的房屋都在颤栗。 蒙面男子看到高大魔人此般模样,竟是得意的笑了一下。 看样子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 …… 数十里开外的武关城内,一个老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凭空嗅了两下自言自语道:“好臭!”随即还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驱赶走那些味道。 做完这些,老者再是随手掷出一根了身边的一根筷子,然后冷哼了一声。 只见高大魔人这边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凌空飞出数丈远,在地上滚落几圈。 当高大魔人被击飞的瞬间,突然从虚空之中传出一个声音:“快走!”这声音仿佛相隔十万八千里,但又仿佛在身边一般。 高大魔人听到这个声音,眼中的血红慢慢消失,周身的血气也收敛了起来。 声音落下,只见魔人身前再次震荡起一股能量,然后高大魔人抱着黑衣女人钻入这股波动之内,在原地消失不见。 黑衣蒙面人朝着魔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又朝着周照看了一眼,随即也是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 颜红在一家客栈内醒来,他无比疲惫的支起身子,然后闭着眼睛回想经历过的事情,和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随后他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的喊道:“遭了!” 他好像是回想起了昨晚又遇到了那个黑衣女人,然后他闭眼的时候林清还在跟对方战斗。 颜红咬着下了床,他没有看到林清,因此他很担心。他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好的结果,然而他越是控那些不好的结果越是会钻进他的脑子。 颜红踉踉跄跄的走到桌边,此时外面有人推门进来,颜红盯着看去,发现进来的是林清,颜红朝着林清高兴的大叫了起来。 林清此时看起来很精神,颜红把林清拉到身边检查了一圈,发现林清身上也没有伤。 林清放下手中的饭菜,然后再又是掏出了两颗补齐丹放在桌上。 “你现在应该很虚弱,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吃补气丹。”林清说到。 颜红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和补齐丹,然后满脸惊奇朝林清问道:“昨晚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呀?你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林清看着站直都有些困难的颜红说道:“你先吃饭,然后打坐练气,晚点自然我就会告诉你了。” 颜红不愿,但林清已经出了房门。颜红只得朝着门口翻了个白眼,然后坐了下来。 颜红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吃了清儿给的两颗补气丹,现在感觉浑身是劲。 他扫视了一圈周照的环境,发现这是一家很新的客栈,于是颜红准备下楼去找林清。 颜红再次看到林清的时候,发现他情绪有些低落。再三追问之下,林清才告诉了他实情。颜红这才知道昨晚的那个老店主,最终没能挺下来。 颜红学着大人的模样拍了拍林清的肩膀。 林清不语,抬着头默默的看着远方。 第四十六章 你像个姑娘 一个昏暗的场所里面,一个披着披风的中年男子负身而立。 厅内空间极大,约摸能容纳下好几百人。几盏星星灯火,并不足以看清中年男子的相貌。 在中年男子前面,是一个石制的宽敞座椅,其上铺了了厚厚一层锦绣绸缎。石椅左右各站了一个身形苗条的侍女,亦是看不清模样,但都是如花的年纪。 在中年男子背后低着头站着一男一女,男女身长差距极大。 “确定是武国之人?”中年男子转过身来问到。 “回……军师,确……确定,拳头很……硬,打的俺……生疼!”高个子人吞吞吐吐的回答到。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这就奇了怪?” 站在一旁的女人拱了拱手说道:“军师,您是否要亲自出马?明日这两个少年可能就要进入天泽院,少主布置的任务……” 听到女人的话,中年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亲自出马?你是想我有去无回?昨日若不是我出手及时,你们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 你们怕是早就被人族强者盯上了!昨日看那人气息,只怕在我之上。” 高个子挠了挠头说道:“昨……日那人虽强,但……怎么……可能在军师之上……”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来回踱了两步说道:“你这牛脑就不能好好想想,人家一只筷子就将你打飞数丈,此人境界还能在我之下?” “军师是说现场还有另外一人在?”显然这个女人的脑子要灵光很多,问的问题也正确很多。 “不然为何召你们回来!”中年男子说完坐了下来。“这两个少年明日应该入了临泽城,不能再去冒险,此事暂时放下!” “那少主那边……”女人有些迟疑到。 “他那边我去说,人族的精英少年当然要除,但也不能急于一时之功。坏了主上大计,我们谁都担当不起。”中年男子说到。 高个子和女人相继应下。 …… …… 林清和颜红一大早便上了路,路上多待一会,便会多一分危险。只有进了天都,他们才能稍微松懈一点。 颜红经过这次战斗,再加上林清的丹药帮助,隐约有了要破境的感觉,目前已经是引气元满。 林清便再分了几颗补气丹给颜红,让他以备不时之需。颜红有些不好意思收下,但林清说自己跟爷爷受颜伯父关照,这些丹药便算不得什么,颜红只好不再推脱。 颜红突然想到出门之前,阿娘缝制了两身衣服。其中一件是给林清的做的,他将衣服拿出来给了林清,也算是对林清丹药的答谢。 林清穿上新衣服直夸颜夫人手艺好,颜红便是一脸的骄傲。 马车上了路,颜红便一直追问林清当晚的事情。因为林清告诉他,当时那个黑衣女人就是被他的念气所伤,所以自己才有机会将那女人打跑。 但颜红不信,他觉得自己那记念气没有林清说的那么夸张。但他又觉得林清这种木头脑袋,不像是会骗人的那种。 所以颜红才会一直追问,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想通。所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在暗处有个神人帮他们赶走了那个黑衣女人。 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因为他跟林清两人都没有受伤,这才是关键。而且今天他们便会进入天都,那里守卫森严,而且还有众多人类强者。 …… 到达天都之时已是傍晚,繁华的临泽城让两个少年从入城的那一刻,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车夫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过的去的客栈,让两个少年安顿了下来。 林清原本打算跟颜红挤在一个房间,因为这里的物价比玄都要贵的多,更别说跟郁北郡相比。但是颜红表示自己不习惯跟别人挤在一起,宁愿多花点银子单独住一屋。 林清拗不过,于是两人分开两个房间。 吃过晚饭,颜红提议去街市上逛一逛。林清觉得赶路有些累不想出门,但最红林清还是被颜红拽着出了门。 颜红拽着林清漫无目的的在临泽城内逛着,突然迎面走来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颜红一眼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的曾盛,而对方亦是认出了他们。 经过上次在长陵客栈的事情,现在曾盛对林清和颜红一直怀恨在心。不过可惜自己身边的几人修为不行,否则定要修理对方一番。 两方少年擦肩而过,曾盛满眼怨念的盯着对方两人,让颜红顿时生出一些寒颤来。他觉得这个少年的眼神太过阴暗,于是赶紧拉着林清走开。 回来的路上,颜红一直告诫林清,让他一定要注意那个叫曾盛的少年。林清则不以为然,他觉得颜红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看待对方。 在林清看来,除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世界上大多数人的人都是好的。 一想到那个黑衣女人,林清就满心怒火。他觉得对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那个无辜的老人下狠手。 他只是希望自己在下一次遇到对方之时,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将对方打倒。 回到客栈,林清坐在床上打坐。 最近的月余时间,他都没有好好的进行修炼。不过还在经历了两场实战,让他的元气有了不小的提升。 但是他一想到那些比他早入天泽院的几个少年,他又觉得自己已经被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还有阿爷,自己不在阿爷的身边,他一定很孤独吧。 林清想到这里,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便也无法再专心打坐,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清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颜红。 颜红有些神神秘秘的,双手藏在后面。 颜红笑咪咪的看着林清说:“你猜我买了什么!” 林清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颜红故作神秘的拿出了藏在身后的手,手上有一串糖葫芦串儿。 “回来的时候,看你一脸苦闷。这个是赏给你的,看在你刚才陪我出去的份上。”颜红一脸骄傲的说到。 林清看着颜红手中的糖葫芦,非但没有接下,反而是转头坐回了床上。 “这是哄小孩子的,我才不要。”林清说到。 颜红稍有些不悦的说道:“你可别不识好人心,也不知道谁在车上老说,他阿爷老经常给他买这个糖葫芦串儿!” 林清没有说话,假装闭着眼睛打坐。 颜红冷哼一声丢下糖葫芦便出了门,颜红出了门,林清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清有时候也蛮费解颜红的,感觉不是很成熟,像个小孩子。比如喜欢看热闹,比如买糖葫芦给他等等。 颜红一脸郁闷的回了房间,自己的一片好心,林清居然爱理不理的。 颜红越想越气,最后竟然在房间里自言自语的骂起林清来。如若这般场景被林清看到,定会被林清说道一句幼稚。 受了林清的气,颜红便又想到了自己的阿爹。因为这世上最疼他的,应该就是阿爹了。 从颜红记事开始,阿爹就没有大声跟他说过话,总是好声好气的。即便是他犯错了错,阿爹也会好好跟他说道,让他记住以后不要再犯就行。 颜红从小没有什么朋友,男孩子不愿意跟他玩耍,觉得他行为怪异。于是颜红有什么心事,也只能跟自己的阿爹说。 直至林清主动跟颜红做朋友,他才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是因为认识了林清,他这几年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可是今天被林清气到了,让他又恨又不能将对方怎么样。最可恨的是那个木头人还不自知,颜红只得在背后骂几句收场。 …… 原定是第二日前往天泽院,但颜红突然说不走了。 林清追问半天不得原因,颜红告诉林清说,要走让他自己先走。 林清一脸无奈,只得也放下包袱,陪着颜红留下。 颜红看到被自己折磨的有些无奈的林清,便在背后偷偷的笑的高兴。 林清后知后觉的想到了昨晚的糖葫芦串儿,终于是记起自己好像哪里得罪了颜红。于是赶去向颜红赔不是,颜红倒也大度。看到林清态度也还算诚恳,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条件是陪他再去街市上逛一圈,颜红的理由是进了学院就机会出来了。 林清一脸生无可恋。 来到街市,林清像丢了魂一般,跟在颜红后面。 颜红自顾自的逛着倒也不影响心情,左边看看一看,右边瞧一瞧。反正看又不花钱,多看一点多赚一点。 颜家是做生意的,颜红多少也受到了颜父的熏陶。想从他口袋里骗走银子,一般的商品或者叫卖可能不太行。 颜红和林清经过一个首饰摊,摊上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吸引了颜红的眼球,不过也只是瞄了一眼。 但是眼尖的摊主大妈可没错过这一幕,朝着颜红喊道:“姑娘,喜欢的话来看看,我这东西便宜!” 可后的林清不知什么时候把魂捡了回来,这句倒听的清楚,然后朝着颜红哈哈大笑道:“那个阿婶叫你姑娘,哈哈哈哈!” 颜红当即小脸一红,拽着林清快速走开。 只留得阿婶在后面自言自语道:“好好一姑娘,非得穿成这样!” 林清还在因为刚才摊主大妈的笑的前俯后仰。 颜红气的瞪圆了眼睛,然后跳起来便是朝着林清头上一拳。 打的林清“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 随后叫声淹没在天都喧闹的街市之中。 成为了吵杂闹事中的一丝聒噪。 第四十七章 纨绔子弟 天都临泽城占地巨大且较为方正,以主干道天泽大道将都城东西一分为二。 其中街道笔直有如线划,东西南北走向各有八条干道。各坊之间规划工整,犹如沙盘。 在都城的最北部便是皇城,不过寻常百姓不得入内。 在皇城的后面,便是天泽院。不过由于寻常亦是接近不了,所以便也无法知道究竟天泽院是什么样的。 林清跟颜红所在的客栈,在天泽大道右侧的东边的一坊。整个天都之内,大小坊间共有一百多个,不可谓不繁华。当然这天都之内,各种达官贵族也比较多,势力错综复杂。 颜红拉着林清继续在天泽大道上闲逛,忽然看见不远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这等乐子颜红怎么可能错过,便赶紧围了上去。颜红挤开人群跻身进去,看见了一穿着华丽的少年,正对着旁边一个老者指手画脚。 “说吧,弄脏了本公子的衣服,你要怎么赔?”少年趾高气扬的说到。 颜红看了片刻之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位老者,打翻了所挑的货物,弄脏了少年的衣服。 老者一脸的惊慌,哭丧着脸不知道所措。 这时围观的人群有人说话道:“这位公子,明明是你撞上人家的,怎还要人家赔你衣服?” 旁边也不时有人附和。 “对呀,我也看到了,是你撞上老者的。” “要赔也是你赔给这位老者。” …… 老者听到众人帮他打抱不平,心里虽是高兴,但也不敢要求对方赔偿,只是连连摆摆手说算了。 少年看着众人帮这老者说话,心里更是不悦。只是后面两个书童模样的少年,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看样子是家主有过吩咐,要看护好这个少年。 少年一脸不悦,拿着手上的扇子指着众人道:“不干你们的事,可别瞎掺和。” 一个书童低着头对着少年说道:“少爷,老爷让您在外面莫要惹事,别耽误了入院!”说完又怯怯的回退了两步。 这不说还好,一说这少年反而更是变本加厉,“今天这事不给个说法,那就别想走!”少年也不管众人的说话,狠狠的盯着老者说到。 颜红看着少年嚣张跋扈的样子,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恶心。 他钻出人群,朝着少年说道:“不就是一件破衣服,我替这位阿爷赔了。” 少年听到有人想打抱不平,一时间也是来了兴致。他转过头来,看到站出人群的颜红。 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颜红,然后回头小声朝一个书童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 书童摇了摇头。 少年似是心里有了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同时说道:“这么喜欢出头,那就你来赔吧!” “一两银子?”说话间,颜红正准备从袖口掏去。 颜红这时也看清了对方样子,这是一个长相还算端庄的少年,年纪约摸跟自己差不多大。一身白衣倒有几分气质,腰间别着一块精美的羊脂玉。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仿佛一个大家公子模样。 少年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说道:“一两银子?你打发要饭的呢?我这一根手指头代表一百两!” 听到少年的话,众人咂舌。 显然刚才书童没有认出站出来的人是哪家公子,那这个少年便又了底气。他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应该不是什么硬茬。 颜红瞪大了眼睛说道:“一百两?你干嘛不去抢?” “我这不就是在抢嘛!”少年一脸得意的说到。 颜红这才知道对方在戏耍他,便是火冒三丈。心想这个天都之内,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穿着人模人样,实则竟是一个无奈。 “你……”,颜红有些气急败坏,拿手指着对方鼻子。 “我什么我?难不成你还想动手?”少年拿扇子撇开颜红的手。 这里是天都,少年自然是知道没人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并且,即便对方动手,他也不畏惧。 可颜红刚进这都城,哪知道这般规矩。只见这少年话音刚落,颜红便提起架势,要跟对方较量较量。 少年这时冲着颜红摇了摇头,心想果真是从外地来的,不懂这都城的规矩。 可在颜红看来,对方却是像在嘲笑他一般。颜红这下更是忍无可忍,要朝对方动手。 …… 几个回合下来,对方一直在闪躲,不远跟他正面碰撞。两方也都没有损伤,随后林清拉开了颜红。 一旁细细观看的林清,似乎是看出了对方不俗的修为。制止了颜红,颜红仍是一脸的不爽看着对方。 少年看到颜红作罢,便也停了手,朝着老汉说道:“今日就当本公子倒霉,放你走吧!” 老者便是连声道谢,然后挑着担子走开了。 随着老者走开,围观的人群便也三三五五的散去。 至此,事情便也告一段落。林清拉着颜红往回走,欲要回了客栈。虽说颜红无奈,但也不远多跟无赖过多纠缠。 正当颜红和林清转过身之后,身后的少年开了口。 “两位请留步?” 颜红听到对方的话,转过身满脸不悦的朝着对方说道:“你还想干嘛?”一副要跟对方再打一场的架势。 少年看到一脸正经的颜红,连连摆手笑着说道:“想必两位是刚来这都城之内,可否跟二位交个朋友?” 林清看到对方满脸诚意,对方又是主动要求,当下准备开口。 林清还没开口,颜红便抢了先道:“交朋友就不必了,我看你穿的人模人样,想必也是富家子弟,只是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干点。” 颜红不觉得这个少年是什么正派人,自然不愿意跟对方结识。 少年也是稍显羞怯,毕竟对方这话的意思是在夸奖说他还算体面,但自己做的事情好像确实不是很体面。 两个书童听完也是私下一笑,心想说自己公子是富家子弟,那可太名副其实了。 少年被颜红说的有些哑口无言,毕竟说实在的,这种事情自己还真是第一次干。看到颜红的这般模样,少年心里也知道,自己演的还蛮像一回事。 颜红拉着林清要走,对方居然拦在了路上。 “兄台,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子,大家认识一下。”少年笑眯眯的拦在两人前面说到。 两个少年看到自家少爷这般模样,也是一样的诧异。平日见都了各种小姐公子哥要跟自家少爷交朋友的,今日自家少爷竟然如此卑微,去主动跟两个衣着平平的少年交朋友,莫不是刚才脑子气坏了吧。 颜红看到少年这般行为,瞪着对方说道:“好狗不挡道。” 少年听了话,便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这才意思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颜红随后便拉着林清回了客栈。 只留得这个少年在后面独自喊些什么,大抵内容是他姓什么,如果后机会要请他二人去他家做客之类的话。 颜红当然全然没有听进耳朵,对方还在后面大呼大叫。 “兄台,我们来日再见。” …… …… 天泽大道足有百米宽阔,颜红和林清两人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少年朝着颜红和林清离去的方向,笑了笑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人还蛮有意思!” 身旁的一个书童提起了身边的货物问道:“公子,我们还要继续采买么?”看着两个书童的样子,应该是嫌弃采买的东西太多,拎的有些累了。 “买呀!走!去西市!”少笑又恢复了之前的气势,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两个书童看完只得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跟上自家少爷的步伐。 回到客栈,林清看着一脸不爽的颜红,便过来安慰他。 只是林清安慰人的方式或许确实有些拙劣,他看着颜红说道:“其实刚才那个少年也没那么坏……” 还没等林清说完,颜红便怼了回来道:“什么叫也没那么坏?欺负那么大年纪的阿爷还不坏?”颜红一脸认真的盯着林清说到。 林清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开口。他只是觉得这个少年不管怎么说,最后没有为难那个阿爷。而且对方后来也表现的很真诚,只是颜红在气头上忽视了这些而已。 颜红白了一眼林清,便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他也知道林清的性格,除非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否则他都能觉得别人是有苦衷,会主动帮着别人找理由。 林清好像也知道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太对,于是就默默出了房间,关上房门,让颜红独自在房间冷静一会。 …… …… 城内某处一个客栈内。 几个围在一起坐着,像是在商量着些什么。 “曾盛,你入了天泽院可要小心那两个家伙。尤其是那个林清,你最好不要在招惹他了。”一个少年说到,少年一脸的憨厚。 曾盛听完冷哼一声道:“林清在玄都可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他的话没有话说,像是早就谋划了些什么,只待看好戏一般。 剩下几个少年也是一头雾水,虽然他们跟林清也有过节,但毕竟以后也见不着,倒也无所谓。 他们反倒比较担心曾盛,一来曾盛本来家境不好,现在好不容易翻了身,他们不希望看着他误入歧途。二来他们几个进不了天泽院,曾盛便也没有了帮手。但林清那边可是有两人,而且林清本身修为就很高。 然而曾盛好像根本听不进去几人的劝说。 每每当他看到林清在客栈前面耀武扬威的样子,他就气不得出。这口气他终有一日会出掉,大不了就等的久一点,曾盛在心里暗自发誓。 曾盛的眼里泛出一股冷意,让在场的几个少年看了都有些后怕。 第四十八章 小少爷大决定 天都东北边的一个府邸。 “小少爷今天倒没有生什么乱子,就是踢翻了一个老汉的挑子。”一间书房内,一个十多岁模样的少年,低着头对着一个中年说到。 书童说完旁边的书童又补充道:“中途有跟两个少年有些冲突,那两个少年应该是外乡来的。期间有过动手,但没有引来官兵。” “随后便又去了西市……” 两个书童像汇报任务一样,把今天跟少年的一路行程,一处不落的向中年男子汇报。 中年男子听完哼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小兔崽子,花招还挺不少。” “你两下去吧!”中年男子想了想又说道:“慢着,把成儿叫过来。” 两个书童低着头转身出了书房。 少顷,上午出现在街市闹事的那个少年,一蹦一跳的来到了书房内。 “父亲?您唤孩儿?”少年进了门亮声说到。 中年男子瞄了一眼少年,开口说道:“今日又打架了?” 少年听听完便道:“阿爹,你可别听他们说!那两个家伙居然敢打小报告,看我回去不收拾他们!”少年口头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暗喜。 “你这点小心思我还清楚?不愿意去学院,就去街上寻衅滋事?好让天泽院把你拒之门外?”中年男子好像看透了少年的心思,怒狠狠的批评到。 少年见自己的心思被阿爹拆穿,便发嗲着说道:“爹啊~孩儿不想修那什么大道!孩儿只想陪在您跟目前身边,伺候你们二人。” 被自己儿子这么一番话说到心里,中年男子心里也是生出一丝欣慰。但欣慰转瞬即逝,变换成白眼。 中年男子白了少年一眼道:“你跟我来这一套没有用,我才不着你的道。”看样子中年男子有了经验,应是上过不少次当。 “成儿,爹跟你说,你有这个天赋就不应该浪费掉。”中年男子一脸语重心长的说到。 可少年好好像不愿意听,反而是背过了身子。 中年男子无可奈何,这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听。中间男子有些生气的说道:“那你说,你到底要咋样?” 少年转过头来说道:“只要不让我去那天泽院,其他都好说。” “这个没得商量。”中年男子斩钉截铁。 少年看到对方这般态度,冷哼一声便是夺门而出。 中年男子独自留在书房中,气不可消的自言自语道:“都是你娘给惯的。” 少年心情不好,便独自溜了出去,在大街上闲逛。 此时正是半下午,少年的肚子饿得呱呱叫。他有点后悔没有待书童跟着,现在身上也没银钱。 少年摸着肚子,不自觉竟然走到了上午跟两个少年打架的地方,于是他便在周围转悠起来。 …… 林清中午去给颜红送了饭菜,但颜红好像并没有吃。 于是林清正准备上街给颜红买些小吃,正好也想给颜红赔个礼。毕竟上次他给自己买了糖葫芦串儿,自己还这般对待他。 林清刚走到天泽大道不久,便听到有人连声喊着“兄台,兄台”。 林清回过头来看到一个少年正在朝着自己走来,随后他认出了这个少年,便是上午跟他们闹事的那位。 “兄台,我们又见面了。”少年一脸雀跃。 林清看了一眼对方,只是轻声的哦了一下。 “兄台,那位兄台呢?”少年四周看了一下,没见到颜红便开口问到。 “他在客栈。”林清语气平平。 “今日之事,确实我不对,希望你朋友不要介意,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少年继续说到。 林清不知道对方来意,便也没有太过在意少年的话,买好了东西,便准备回客栈。 此时,少年又跟了上来。 “兄台,你们是刚来天都的吧?是要去哪个学院么?这儿我熟悉,我们交个朋友吧?”少年跟上来自顾自的说着。 林清倒也没有理会他,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少年见这人跟木头一般无法沟通,便嚷道:“那你把欠我的一两银子还给我!” 林清停住了脚步,这句话他倒是听的清楚。他从袖口掏了掏,然后把银子甩在对方手上。 少年一脸无奈。 少年越来越对这两个少年感兴趣,于是又跟了上来。 “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我叫任成,兄台自哪里来啊?” “兄台何时到的天都?吃住可还习惯?” “听口音是北方来的吧?” “兄台,你说话,兄台!” …… …… …… 少一年路跟着林清到了客栈。 颜红看到这少年居然找到客栈来了,当下便是火冒三丈。这人难道这么无赖,人前说的好好的,人后又过来找茬。 颜红撸起袖子说道:“今天正好没打够,你居然送上门来了!” 少年见到颜红这般模样,便连连解释道:“我真不是打架的,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 听到少年这番话,颜红大笑着嘲讽了一句:“活该!” 一旁的林清平平的补充了一句道:“他是我在大街上捡到的,然后跟了我一路。” 少年再又是一脸无奈。 颜红听完,想到了老家郁北郡一条黄狗老是跟着他的场景,于是便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少年看到二人这般模样,当下也是有些生气。但此时已经很少落魄,肚子还一直不争气的叫着。 颜红止住了笑,看了少年一眼,示意对方可以吃桌上的东西。 少年会了意,便狼吞虎咽起来。 林清看着有点不愿意,毕竟是自己买给颜红赔礼,居然被这话给笑纳了。 颜红看着眼前这少年,猜想估计是今天之事被家人训斥了,才跑出来的。在颜红的眼里,这种纨绔子弟,最是臭脾气大。 不过好歹一个富家公子,出门在外,竟然没钱吃饭,他是没想到。 少年包餐一顿后,便跟林清和颜红告知了事情的原委。 “其实我今天是故意为难那个阿爷的。”少年面带悔意。 颜红听到对方是故意的,当下便是狠狠看了一眼对方。 “你们听我说完,我阿爹非要我进天泽院,可是我又不喜欢修什么大道。所以就想闹点事,好让学院不收我。哪知遇到了二位,还要跟我动手。”少年怯怯的说到。 “这天都当街打架会有牢狱之灾的,虽说我不会有事,我怕害了二位。”少年说完低着头瞄了一眼颜红。 颜红这才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一直闪躲,心想对方也还算仗义。 不过终究是平白无故的为难了那个阿爷,这一点颜红还是不能放下的。 少年看到两人面色有了缓和,便开口说道:“我叫任成,你两叫什么呀?今天你们请我吃了东西,以后我也会请你们吃好吃的! 还有一这两银子,我还给你。”少年将银子放到林清眼前。 颜红看到银子,狠狠白了林清一眼。 “我叫颜红,他叫林清。” “你们也要去天泽院嘛?” “对!” “那我们可以一起!” “……” …… …… 这个白衣少年是任家的小儿子,任家两女一子,自然小儿子深得任老夫人和任夫人疼。因此平常确实也有些脾气,不过倒也不跋扈。 任家家主任峻在朝堂官从户部尚书,也难怪儿子任成生出一个手子头出来就是一百两。 任成大道天资超凡,当年测得九重紫色道心,但他却偏偏无心向道。 不过说来也是,家里有个管国库的老爹,放在其他少年身上怕也是有同样的想法。当个逍遥快活的公子哥,可比吃苦修什么大道要舒服。 之前任老爷好说歹说,连蒙带骗才让儿子修行了四年。现在任成长大了,可就没这么好骗了。 不过作为一个阿爹,总归是希望自己的儿女成龙成凤。说不定哪一朝自己儿子入了大道,他在朝堂说话的声音也能再响上几分。 派出去找公子的家丁回报,并没有看到公子的身影,这可把任老太急坏了。 指着自家儿子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扬言要是自家孙儿少了一根寒毛,也要让他不得好过。 任老爷被老夫人一顿臭骂,但也不敢顶嘴,无奈只得妥协,不再逼任成去那天泽院。 几人在厅内等的着急,大门处终于传来了消息。 一个家丁高声喊道:“少爷回来了!” 任成进了厅内,给任老夫人行礼。老妇人满心欢喜,看着孙儿原原本本的回来,自言自语的嘟囔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任老爷倒也没说什么,因为任成进来前就被老夫人白过一眼,所以也只好跟任夫人站在一旁陪笑,不敢有任何脸色。 跟奶奶喜极而泣过后,任成走向阿爹。 “阿爹,今日是孩儿不对,孩儿给您赔礼!”任成对着父亲赔礼到。 任峻看了眼儿子说道:“罢了!为父也有错,今后再也不强迫你了!”这话真假暂且不论,但看自家儿子主动求和,任峻倒也是得了安慰。 任成行完礼,抬头看了一眼阿爹说道:“阿爹,孩儿决定了,不日就前往天泽院!” 听到自家孩子这话,任峻有些不信,笑呵呵的说道:“可不要拿你爹打趣!” “阿爹,我没骗您!我决定好了!”任成一脸认真。 任峻看到自家儿子一脸正经,欣慰的点了点头。 倒是任夫人和任老夫人面色反而稍显色变。 任家少公子最终决定去天泽院,任老爷在朝堂日日春风满面。 第四十九章 修行的目的 客栈内三个少年各坐一方。 林清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满脸的诧异。虽说之前是有发现这少年修为不低,但不成想也是如此天赋异禀。 天泽院一年也就收纳几十名弟子,能进得去的天赋自然不用多说。林清当下对这少年也是来了兴趣,心里暗自想着果然天国少年英才层出不穷,自家日后更要努力。 颜红亦是对少年换了一种脸色,不过眼里的无赖印象还残留有几分。虽说道途天赋高,但人品不行终究算不得什么正派人物。 任成见颜红和林清对自己不在那么有成见,当下也放开了许多。 “之前觉得他天泽院无聊,不过今日有幸结识了两位,便突然对那学院有了兴趣。”任成话也说的直白。 颜红瞄了对方一眼:“任少爷还是自己想好,不要到时候无趣了,来找我二人。我二人可没说过,要带你一起入院。” 颜红倒也希望这种纨绔子弟能进学院好好历练一番,总比留在城里祸害百姓强。但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他跟这个少年毕竟不算很熟。 “那是自然!全然都是我自己自愿的,跟两位无关。”任成作了个揖说到。 “那明日我吩咐家丁过来接两位一同前往天泽院。” 颜红做出一个推手的动作道:“这个不必,我们自行前往就行”,毕竟跟对方不是很熟,便也不想把关系拉的太近。 任成看到颜红推诿便解释道:“你们从外地来赶来,对路也不熟。只是顺路的事情,希望颜兄不要再推脱。” 颜红看了一眼林清,林清倒没有什么意见,颜红便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任成见颜红答应,当即也是笑的开心。 “那两位我们明日再见!”任成起身作揖告别林清和颜红。 颜红还是那般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好走,不送!” …… …… 太阳出生,客栈楼下便停了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 客栈小二上来禀报说“任府的马车过来接一个姓林和一个姓颜的少年。” 林清和颜红收拾完东西便下了楼,看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书童亦是认出了林清,便走上来接过林清的东西。林清有些不习惯,对方拉扯了一下见林清不松手,便作罢了。 马车形式在天泽大道上,速度不疾不徐。 早市的人很多,同样来往的马车也很多。街道两旁各色行人商客,络绎不绝,车水马龙。 颜红和林清不时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此间繁华他们这是第一看到。 书童看了一眼两人,两人随后也收回了眼神,对着书童笑了一笑。书童倒也没有笑话两人没有见过世面,或许也是不敢。 行至半路,车内氛围稍显尴尬,颜红便开口跟书童攀谈起来。 颜红这才知道了任超的父亲是朝中官员,居然还是管钱的,难怪任成开口就是以百两计数。 林清对这些无感,他一心只在乎修行,听着两人的对话便也什么表情都没有。 倒是颜红听到书童讲的这些,不是会泛出诧异的眼神。 书童告诉颜红其实自家少爷没有他们看到的那般顽劣,平日里面对待下人都很不错。 颜红只是点点头不说话,毕竟眼见为实。而且任成怎么样,跟他也无关。 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进,马车在一处府邸门外停了下来。 林清和颜红下了马车,看到一个偌大的宅门。大门上面挂着一个偌大的牌匾,牌匾上面写着“任府”两个金字。 颜红咂舌,不亏是管钱的官,这牌面就是不一样。 书童邀请两位进府内,颜红有些不胆怯,便告知他们在外面等,于是书童就独自进了府内。 片刻过后,府内传出了声音。 任成看见林清和颜红甚是高兴,任成只是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袱,后面几个家丁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跟在其后。 不一会儿府内又出来几人,任成迎了上去。 “奶奶,阿爹,阿娘,这两个是我的朋友!他们跟我一同前往天泽院!”任成指着两个少年说到。 林清和颜红便对来人作揖,林清倒也不怕人,一脸平静。只是颜红不习惯这种场面,显得有些拘泥。 任峻看到两个少年说道:“怎么也不请人家来家里做客!”听到两个少年也是天泽院的学生,任峻也是十分客气。 任成现在急着走,一声风风火火,拉着林清和颜红上车。 后面家丁抱着东西不知如何是好,任成不让装上车。他是去修行,带多了东西肯定要被笑话是去享福。 可是任老夫人和任夫人怕儿子受苦,还嫌带的东西不多。 几个家丁无奈杵在原地,进退不是。 任成吩咐车夫赶紧走,像是要逃离是非之地。车夫便扬起了马鞭,颜红听到马鞭声心情亦是舒缓了很多。 任成探出个脑袋来,朝着自家方向喊道:“奶奶,阿爹,阿娘,你们回去吧!你们快回去吧!” 老夫人无奈,见孙儿什么东西都没带,气得直跺脚。 …… ……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颜红这才长舒口气。 任成上了马车便是一个劲的傻笑,看样子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颜红一脸怨怒的眼光看着任成道:“你爹是当官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颜红觉得任成是在刻意装低调。 任成则是一脸无奈,他不知道知道怎么回答颜红。因为他觉得他是什么样的家世,不是他自己选择的。而且他也习惯了这个身份,也没有觉得如何特殊。 然而在颜红看来就很明显,尤其他们从一个小小的郡城,来到天都这样的地方。这些富家子弟多少喜欢有些装腔作势,他觉得任成亦是如此。 颜红原本对任成也没太大好感,经过这一出,便更是雪上加霜。倒不是说颜红嫉富,他只是比较厌恶那些表里不一的花花公子。 但是任成哪里知道这么多,虽然他也发现了颜红的情绪不对,但却不知道颜红是因为自己导致的。 林清则是上了车不久便开始打坐凝神,毕竟路程还远,无聊的时候他总能找到事情做。 颜红跟林清坐在一侧,任成则单独坐在一侧。任成不时瞄一眼两人,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开口。 颜红发现了对方的眼神,“想问什么就问!”,颜红没好声到。 任成于是咧着嘴笑着说道:“你们一路过来又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么?” 颜红原以为对方会问些什么正经问题,没成想对方是耐不住无聊,想找点有乐子的事情。 “我们天都虽然繁华,但是待的久了也就待烦了。还是你们好,可以到处走动!”任成补充说道。 颜红语气平平:“好玩的事情没遇到,丢命的事情遇到不少!” 颜红没有说谎,说这话的时候也很认真。不管是在郁北郡,还是在武关小镇,他们都险些丧命,虽然最后连他们自己也不知怎么活下来的。 任成听到颜红这话,更是来了兴趣。在这天都别说丧命的事,连打个架都是稀罕事。 “真的么?跟我说说呗!”任成一脸稀奇的盯着颜红说到! 如果说把生死当做儿戏,那势必对经历过生死的人是一种不尊重。除非对方是那种久经沙场的老人,才会把生死看的很淡。 而任成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么多,他也不知道颜红和林清到底经历过什么。 如果说之前颜红还能忍耐,而此时任成已经触碰到了颜红的底线。 颜红狠狠的盯着任成吼道:“你觉得死人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么?”颜红想到了客栈的老店主,当下情绪便失了控。 任成不知道颜红突然的爆发是因为什么,他也的确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在他的世界了,从来只有衣食无忧。他没有面对过危险,更别说面对生死。 林清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拍了拍颜红的肩膀,然后对着任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惹恼颜红。 任成只得底下头来,默不说话。他觉得颜红感情很脆弱,很容易发怒。自从自己碰到他以后,便一直如此。 车里安静了下来。 马车一路向北驶去。 颜红靠在车里在晃动中睡了过去,林清坐到了任成的身边,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 林清告诉了任成,他跟颜红在郁北郡的经历,还有在武关小镇的经历。林清告诉他那个无辜的老者,因为他们的到来,最后丢了性命。 任成听完沉默不语,他没想到,这些只有在茶楼说书先生口中才能听到的故事,居然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 林清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要修行,只有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够跟自己想保护的人待在一起。他也知道或许任成不能体会这种感受,他愿意去天泽院修习,只是为了好玩。 但任成默默记住了林清说的那些话,他觉得眼前的这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远比自己要成熟的很多。 或许在这之前,他会把修习当做儿戏。 但从中以后,他又多了一个修行的目的,他要向眼前的这个少年学习。 如果有朝一日,他遇到一个需要自己守护的人,他想他也会像林清一般,毅然决然的站出身来,哪怕用身体去挡住危险。 任成看着窗外一方碧蓝的天空,自顾自的会心一笑。 第五十章 天泽院 天泽学院坐落在皇城北边百里开外,从地理位置就可以看出学院的地位,就连皇城也都成了学院的屏障。 在玄泽天国的各种势力当中,亦是属天泽院最为雄厚。想要在学院内成为一名授业老师,最低要求是元婴期圆满。 当然之所以天泽院能一直屹立不倒,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三位天尊的存在,虽然其中一位已经不见了去向。 天泽院内收藏着大量的珍贵功法和法宝,因此进入学院,就是获得功法和法宝最好的捷径。 在院内表现优异的弟子,就有可能获得学院的恩赐。那些顶尖的功法和法宝,可不光是靠钱能解决的。只有脚踏实地的修炼,才是唯一正确获得它们的路径。 功法和法宝是天国乃至整个玄武大陆,最具有吸引力的东西。而在清玄天尊任在之时,与之其名的还有丹药。 对于天国各种势力来说,只要将本族的少年送进了天泽院,那对于家族的地位无疑是最大提升。 因此各种势力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家年轻一辈可塑之才送进学院。天泽院的入院要求因此也及其之高,正常进入天泽院的少年,必须最低要有八重红色道心根基,并且要在州府学院拿到前九的名次。 而对于那些能够进入天泽院的少年来说,无疑不是百里挑一的天赋少年。 …… 经过了半天的行进,林清三人总于来到了天泽院。 正所谓大隐隐于野,坐落在一个及其广阔林园中的天泽院,更像是天国的一个巨型花园。 相比于玄喻院的恢弘气势,天泽院则要低调许多。 迎面看去,只见佳木茏葱,百花盛放的景象扑面而来。一条约摸十数米宽的主道,两侧树木笔直插下。往内看去,亦是如此模样。树密居稀,让人看了只觉好生舒心的一片场景。 林清几人下了马车,三人立于门前,瞻仰着这极富盛名的地方。 入院之前,颜红脑子里面幻想过数次,天泽院应该有的样子。比如更为气派的学院大门,比听诏峰更为恢弘的气势。 林清倒仍然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此时想些什么。 任成在一旁笑的开心,估计是因为又到了一个新奇的地方,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三人站在门外各有所思,而此时,从里面传出了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玄喻院的大红人嘛!” 说话的是一个跟跟林清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年身旁还站在另外的三个少年。 林清一眼便认出了四人当中的曾盛,其他三人亦是有些面熟。 颜红见到四人出现,眼中顿时生出一些不悦,一脸仇怨的盯着几人看着。 任成亦是被声音吸引了目光,不知道所以的任成并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但看为首之人脸挂几分笑意,便朝着林清颜红道:“这几个是你们的朋友么?介绍我认识一下。” 只当任成看到颜红的表情,便觉得事情不对。 对方几人打趣了几人一番之后,便扬长而去。 任成这才看出几人跟林清有些过节,便立马也是一脸不屑的说道:“都是些什么人呐!我才不稀罕跟他们这种人做朋友。” 林清面对四人的讥讽,倒是没有过多在意。随后拍了拍颜红的肩膀,示意学院。 几人在学院内逛过一圈之后,才发觉这天泽院远比看起来要大的多。随后三人在问过数人之后,才找到地方确认了入院的身份。 林清三人来到学院的东边的一个场所,这是专门接待新入院弟子的登录的场所。三人提交了证明各自身份的信函,然后便被告知在屋外稍作等待。 片刻过后一个灰衣老者走了出来,告知三人已经办妥手续,并引导三人去了住所。 林清和颜红被分在了同一栋屋内,而任成则是被分配到了其他地方。看样子在入院之前,学院便早已将弟子的各种事物安排妥当。 三人个各自安顿下来,林清在屋内整理东西,此时大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林清回头看去,不大的屋内被几个少年占的满满当当。 少年们来势汹汹,一个个怒目而视的盯着林清,向豺狼盯着猎物一般。 林清看出了这些来者不善的少年,他沉住了气,跟几人对视着,眼里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看样子几个少年的这般阵仗,并没有起到作用。为首的少年站了出站,一脚踏在板凳上说道:“小子,在玄都就看你不爽了。以后就给我们哥几个当小弟了,只要听话包你在学院吃喝不愁。” 说话的这个少年叫做郭维,林清渐渐也认出了对方。在玄喻院的夏论之上,他输给了林清。 郭维此时仗着人多,甚是嚣张。 林清面不改色的看着几人,虽说对方人多,但他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对方能敢把他怎么样。 众少年看着眼前势单力薄的林清,都开始挤兑起他。 “当初不过是有院长撑腰罢了,现在你倒是能耐呀?” “我说呀,当初他能胜出,指不定就是华阳真人做了手脚。” “你说的有道理,他就一废材,估计连我都不如。” “……” 几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唯独在站在角落的曾盛暗自冷笑了一下。 林清听着众人的讥讽,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表现出来,但此时他的拳头已经攥的咯吱作响。 如果在院内私斗,情节严重是会被学院劝退。任成之前就是想通过这个方式逃学,只不过他是在外面惹事,更不用说如果在院内这般行为。 林清虽说是木头脑子,但也不傻。几人这么明显的意图,他还是能分的清楚。 几个少年还在不停的指着林清的鼻子说些什么,这时房间大门再次被推开。 …… …… 颜红看见满屋子的人,站在门口嚷道:“你们想干什么!”声音极大,看样子是卯足了力气。 显然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他就知道这几个人是来挑事的。颜红冲着他们嚷着,主要是为了吸引院里管事的注意。 果不其然颜红的这招灵验了,附近一位教习听到动静便赶了过来。 “你们这一群人为何聚在一起?”来人走到门口说到。 过来的是一个四十多的灰衣教习,看到屋内聚集了不少少年便开了口。 有两位眼尖的少年看到教习过来之时,便已经溜之大吉。屋内剩下的几人看到来人,便也纷纷转换了脸色,笑脸相迎。 “我们过来看叙叙旧,好久没见!”郭维脸色笑脸盈盈,跟之前判若两人。 朝着教习解释完,郭维又假做手势朝着林清拱手道:“那就不打扰林兄休息了,来日方长,我们改日再见!” 屋内少年在教习来了之后,便尽数散去。 …… 颜红走进屋内,安抚让林清道:“这种人没必要理会他们,以后自然会有天收!” 林清不语,脸上神情凝重。 过了半晌过后,任成也赶了过来。任成还是一如继续的跳脱,走路带风。 进了林清房间,任成才意思到气氛有些不对。他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林清,然后又看了一眼颜红。颜红示意了眼神,于是两人来到了屋外。 颜红虽说对任成无感,但好歹也不讨厌。他也知道,只有多交些靠谱的朋友,他才能帮着林清跟刚才那些少年们抗衡。 弄清情况的任成回到屋内,他拍了拍林清的肩膀道:“林兄方向,我任某人今后必定站在林兄的身后,做林兄的坚强后盾!” 任成装成一副大人的架势,颜红看到他那副模样,暗自汗颜。心里想着这家伙能靠谱,母猪都能上树。 不过林清有了颜红和任成的安抚,情绪倒也缓和了一些。对于林清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坚守道心,安心修炼。 然而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些少年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他。如果换做是他,能够遇到比自己更强的同龄对手,他觉得自己应该满身热血沸腾。即便是输了,他也能输的心服口服。 无疑林清是单纯而且天真的,在他的脑海里,他对于这片大陆的印象,只有美好。 这一些都是阿爷的墨笔,在他入世之时,阿爷便在他这张白纸上绘下了美丽的画卷。 阿爷交给他的那边天,里面纯净的没有半分杂质。显然这是不现实的,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才真正开始。 或许在远方的阿爷也知道林清会遭遇些什么,但风雨欲来,他左右不了。 他选择让林清独自修炼,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他学会独立。 而那张美丽的画卷,能否作成一幅惊世骇俗的画作,画笔现在已然握在了林清的手中。 阿爷左右不了,别人亦是如此。 那些看不起林清的少年,亦是墨色,且看最终他能怎么拿捏下笔。 或是一怒,跟对方大打出手,最后被学院处罚。 或是妥协,随波逐流,跟他们同流合污。 或是一蹶不振,从此道心迷失。 林清需要面对的,或许远比这样多的多。而入院的第一天,这些只是一个开胃小菜。 林清的大道注定与众不同,这是伴着他出生就决定的。 第五十一章 华阳真人的托付 繁茂密林中的学院,阳光透过树叶缝隙间撒落在地,星星碎碎的光斑照射在青石板地上,将整个学院,衬托出些许的梦幻。 林清三人一行来到了学院之内闲逛,然而他们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偌大一个学院,居然看不见什么人影,迎面而来一片秋风萧瑟的感觉。 而此时的三人刚进入学院,也不知道学院的规矩。昨晚倒是有教习通报,新弟子的第一堂课会在明天开始。 然而教习却也没有过多给他们介绍什么,这让几人甚是迷惑。颜红倒有尝试去找教习攀谈,然而尝试了几次,几个教习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非但没有大听到什么,反而还遭了一顿白眼。 学院里偶尔能见的,是跟他们三人差不多年纪的新入院弟子。这些弟子看起来,亦是有些没有头绪,只是在院内瞎逛。 林清在院内逛的觉得有些无聊,看过来看过去尽是些花花草草,还要那些铁面的教习。心里想着回去打坐,于是便有些心不在焉。 颜红和任成倒是逛的欢快,那些他们见过的没见过的奇花异草,两人看的有些流连忘返。任成回过头来,看到坐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林清。任成戳了戳颜红,示意他朝林清看去。 颜红看到独坐一旁的林清,于是便摇了摇头。任成凑近颜红小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颜红表现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说道:“估计因为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有些沮丧呗!” “想见的人?他想见谁啊?快跟我说说”。感觉到有乐子可寻,任成来了兴致,赶忙问到。 颜红有些不屑的说道:“在玄喻院,之前出过一个绝色美女。他们是这么说的,我倒也不觉得有那么美。三年前便已经进了天泽院,于是这木头人就日思夜思的盼着来天泽院见她。 这不好不容易盼到了,没见着人,可不得有些失落!” 颜红说完又再瞄了林清,确认对方没有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才放心自己说的话没被林清听到。 任成听完当下就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奇闻轶事。 “这林兄原来也是这般痴情之人啊!”任成托着腮自言自语到。“那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啊?真有那么好看么?说得我都想看看了!” 颜红白了任成一眼道:“你凑什么热闹,你们男……”颜红说着突然戛然而止。 任成看到颜红突然说了一半,便做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难道不应该把修行拍在第一位么?”颜红随即红着脸继续说到。 任成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道:“也是。”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啊?你就告诉我嘛!”任成有些央求到,此时好奇心作怪,他心里痒痒得难受。 颜红一脸无奈,翻着白眼道:“她叫沈瑶!怎么?你也有想法?” 任成听完后若有所思,口中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沈瑶?沈瑶?”像是在脑海里搜寻着什么,仿佛似有似无。 突然任成大叫了出来:“沈瑶?!” 颜红也被任成吓到,赶忙拿手去堵他的嘴,然后低声呵斥道:“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啊!” 林清听到动静,于是也偏过头去看了两人一眼。 三人对视,林清看到颜红和任成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林清亦是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觉得这两个人居然跟孩童一般幼稚。 任成冷静了下来,但是眼睛一直瞪的老大。颜红收回手,在对方身上擦了擦道:“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任成突然有些语塞不知道从从哪里说起,整理了思绪以后说道:“是不是玄都沈家的那个沈瑶?” “对啊,你认识?”颜红漫不经心的说到。 “她……她……她是我表姐!” …… 任成有些止不住自己,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颜红说了几次没用,于是一脚揣在他的屁股上,任成摔了个四脚朝天。 任成爬起身,拍了拍身上雪白的衣服,没好奇的朝颜红看去,“你踹我干嘛?” “谁让你控制不住你自己!”颜红怼了回去。 任成认了怂窃窃的问道:“林兄真的暗恋我表姐啊?” 颜红做出一副那还有假的表情,点了点头道:“何止。” 任成收到颜红确定的答案,随即摇了摇头道:“那林兄可就惨咯!” 颜红听到任成不看好的样子问道:“何出此言?” 任成把头靠近颜红道:“我表姐她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且身份特殊,将来嫁人势必要嫁一个身份地位不一样之人。 我不是看不起林兄,但确实林兄的出生……” 颜红听完有些替林清打抱不平的感觉,“林清他这么啦?他可是华阳真人的亲传弟子!而且就他这天赋,将来说不定能成大事!” 任成叹了口气道:“总之事情不只你想的那么简单!”任成欲言又止。 …… …… 翌日。 新入学的弟子在几位教习的带领下,聚集到了一个院内的一处道场。 随着最后一位弟子的加入,教习跟人群最前方的一个老者示意了一下,表示弟子都已经到期,随后退至一旁。 众弟子被聚集在一起,也是一阵骚动。大多人都比较散慢,毕竟从各自州府学院出来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老者示意大家安静。 “首先恭喜各位进去了天泽院,你们能进来这里,就说你们你们都是天国最为优秀的一群少年。 我是你们的授业老师,贫道道号邱然,你们可以叫我邱然真人。你们在学院的第一年,将会由我负责指导修炼。 或许大家现在有很多疑问,但在今后我们相处的日子,你们便自有答案。” 老者按捺住少年们的好奇心,给少年做了个不算短的介绍。 而对于少年们收获的,则是那一句“自有答案”。少年们显然不满足这个自由答案,便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一时间道场之上,再是杂乱纷纷。 老者看着场下的少年,摇了摇头。随后双手一拍,只见一股肉眼可见的波动,朝着少年们袭去。 波动触碰到少年们的瞬间,众人便捂住了耳朵,表情极其痛苦,耳内仿佛地裂般轰鸣着。 面对这些年轻的少年们,显然这个老则非常的有经验,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景。 波动落下,道场一片安静。 “很好。”老者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是满意弟子们的表现,还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老者说完,只见右手向前一挥,凭空便生出一本本薄册。薄册慢慢飘下,弟子们抬手接住。 “关于修炼的境界,大家多少或许有耳闻。修炼一共四境,其一炼精化气。其二,炼气化神。其三,炼神还虚。其五,炼虚合道。 你们之中,除开极个别人已经进入化神境,余下之人应该都是在炼气境。你们有一年时间,突破炼气境,修炼到化神境心动期圆满。 这些时间对于你们来说是完全够用的,当然前提是你们坚守道心,安稳修炼的话。 不过每年也总有个别弟子,放着大道不求,浪费极好的天赋在歪门邪道上。对于这种人,学院也只好将其送回老家。” 老者说完看了一眼众人,发现无一不再认真听讲,便继续说到:“这本《弟子规》你们需要熟读,上面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修大道之人,当有一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从今日起,你们便开始了在天泽院的修炼,望诸位皆能踏入大道!” 老者说完,场下仍是一片宁静。 老者笑了笑,露出一脸慈祥道:“大家不要如此拘谨,随意就好,有问题可以问。” 这时少年们才放松了姿态,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真人,我们一年后的修炼是怎么样的呢?” 显然这也是很多弟子心中疑惑的地方,众人亦是连连点头。 “心动圆满之际,你们自有分晓。”老者再次卖了个关子。 “那我们如何获得功法传承?”人群中再次响起一个声音,而这也是大家都非常关心的一个问题。 对于很多弟子来说,他们就是冲着功法来的。 老者抚了抚麻白的胡子,笑了笑道:“功法之事,亦是待到你们心动圆满之时,便会知晓。” 场内弟子见老者什么都需要等到心动圆满,似是知道了对方的套路,便也没有人再提问。 见不再有人提问,老者便开口道:“那今日先行散去,各自修炼。如若破境,请务必告知教习。 另请一名叫做林清的弟子留下。其他弟子散去吧!” 众人纷纷散去。 …… 林清独自一人留在道场,显然有些突兀。他自己亦是有些疑惑,满脸写满了莫名。 待众人散去,老者笑咪咪的走到林清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错,你师父果然有眼光,是个好苗子!” 老者莫名其妙的一段话,让林清更是疑惑。林清挠了挠头道:“真人认识我师父?” “自然是认识,亦是老友。真是羡慕那老道人,得了你这么一个天资不凡的弟子啊!”老者笑着感慨到。 老者拍了拍林清的肩膀继续说道:“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了,在院内若有需求,可不必找那些教习,可直接来找我便是!” 林清听出了老者要给他开后门的意思,但又不好当面拒绝对方好意,于是便点了点头。 林清告别老者回到了住处,不自然的又想起了华阳真人。想到了那时间,华阳真人每日陪在他的左右,陪他悟道的日子。 虽说只有半年的时间,但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师傅一词的真意。 虽说现在师徒相隔千里,但通过刚才老者的话语,他仍然感受到,远在千里之外师傅的关怀。 林清望着西北边的天空,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玄礼。 第五十二章 任成的小道消息 夜色笼罩下来,整个学院也跟夜色混为一体。星星点点的灯光,将学院的白墙尽数照的显现的有些诡异,像是突兀生出的一张张白色幕布。 月色之下,一个人影闪过。人影映照在幕布之上,随后又快速消失,像是还未学会飞墙走壁的蟊贼。 任成钻进林清的房间,此时颜红正好也在。任成进了屋后,蹑手蹑脚的关上了门。 林清和颜红正在讨论《道玄经》的一个章节,颜红有些不能理解,于是过来向林清请教。 两人看到神神秘秘模样的任成,同时做出了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 任成走近两人,在桌前坐了下来。随后身子向前倾了倾说道:“我刚得到一个消息,就赶忙想着告诉你们。” 林清和颜红此时更是疑惑不解,任成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向他靠拢。 “我刚才听到中州的弟子讨论,说只要心动期圆满,就能进内院修炼了。”任成压低声音说到。 颜红露出一脸莫名然后问道:“内院是什么地方?我们在院里待了数天,也没见到有什么内院外院呀?” 任成啧了下嘴,有些嫌弃颜红的理解能力。“你想啊,我们在这几天了,也没看到其他弟子。来来回回就我们这些人,那其他人去哪了?” 听任成这么一解释,颜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进入学院的这些天,的确没有看到过其他师兄师姐,每日出来修炼的都是原班人马,颜红差不多都快把所有人的模样都记住了。 再加之邱然真人之前那不清不楚的解释,显而易见就是在心动圆满之时,会重新给弟子们更换一个修炼地方。那么按照任成的说法,那这个地方就是内院了。 过了片刻后,任成又开口问道:“你两现在什么境界了?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前往内院。” 林清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现在是心动中期,你们呢?” 任成和颜红两人对视了一番,没有说话,只是纷纷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 “你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吧!居然已经是化神境了,并且已经心动中期了!那岂不是很快就可以进内院见我表姐了……”任成感叹到。 任成说完,颜红突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 “什么表姐?”林清问到。 “没……没有表姐。对了,颜红你现在什么境界啊?”任成立马转换了话题。 颜红顿了一下便也赶紧接话道:“我呀,我还早呢!我刚过引气圆满,破境还要点时间。对了,你呢?” 任成再是一脸惊讶道:“你们都是妖怪吧!一个个的修炼速度都这么快! 我引气还没圆满呢!看样子破境要比你晚了!” 任成有些沮丧,因为如果真的有后院的话。那么按照这个修炼速度,他将是三人中最后一个进入后院的。 颜红拍了拍任成的肩膀道:“别气馁,我的天赋没你高,你很快就会追上我了。倒是这个木头人,我们估计是没希望追赶了。” 颜红说完又看向了一旁的林清。 林清被两人看的有些不习惯,目光闪躲了起来。 三人在来学院的路上之时,任成曾经提到过,他是中州第五的名次进的天泽院。而且他是紫色九重道心,天赋的确是比颜红要高出一些。 汇报完重大消息,任成又蹑手蹑脚的回了住处。 颜红仍然留在林清屋内,只是此时有些心不在焉。颜红一想到林清不日就能进入内院,不日就能看到沈瑶,脸上不觉便泛出了一丝不悦。 林清看着走神的颜红,他推了推对方问道:“你怎么啦?” 颜红回个过神来推开了对方的手,“今天先这样了,不论了。”说完便带着情绪走出了房间,留得林清在屋内一脸郁闷。 …… …… 学院里陆续有人突破炼气境,已经在破境边缘待了一个多月没有动静的颜红,显然有些坐不住了。 就连任成现在已经也追赶了上来,这让颜红更加有些急不可耐。 这日颜红亦如往常一样,在屋内打坐炼气,冥想感召。他丹田内的元气已然是达到了破境的标准,但还缺那临门一脚。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正要打喷嚏,但尚还差些火候一般。 颜红催动着体内的元气,在丹田之内运转。而他此时屏气凝神,寻找着那跨入化神境的最后一个碍口。 颜红双目微闭,双手结印,盘腿而坐,吐息均匀。看样子他已经将破境的急切心情,全然抛在了脑后。 一个多月的连续冲击破境,让颜红清楚的认知到,只有保持一颗从容的心态,才能顺利的突破炼气境。毕竟按照他的天赋,此时能够破境已经算是快速了。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场战斗历练,可能现在他还停留在引气后期。所以他知道,光着急是没有用的。 就在颜红感受着这天地真意之时,他体内的元气似乎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他感觉到了体内的元气正在加速流转,他的丹田一阵燥热。他的额头也开始生出汗珠,颜红知道这是破境的预兆。 而这种感觉的到来,也让颜红有了更大的信心。他今日有望破境成功,进入化神境。 从炼气境突破到化神境的最直观的变化就是,丹田之内的元气会幻化出一个道种,这便是心动期。心动圆满,则花朵现;花开,则灵寂;结果,则金丹成。 颜红感受着体内的元气,不断的在汇集聚拢。而此时他也不断的尝试,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纳入到汇聚的元气之中。 而那汇聚一团的元气,也让颜红越来越觉得灼热难忍,他的脸上也慢慢露出了些许狰狞。 颜红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紊乱起来,心跳亦是加快了许多。他此时甚至有些许分神,来抵抗那些剧烈的疼痛感。 但他越是抵抗,越是难受。元气汇聚也滞缓了下来,他突然意思到这样会影响破境。而且不光影响破境,万一发生意外,丹田之气散尽,那么他的一身修为就废了。 颜红再次尝试平复呼吸,将自己的心境安抚下来。 然而灼烧的疼痛感丝毫未减,反而然再继续扩大。只不过颜红此时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疼痛,不再去抵抗,他的额头的汗珠也慢慢减少了。 他此刻才真正认识到,什么是丹田为炉。就仿佛的的确确有一团火,在他的府内燃烧的旺盛。 颜红仍在不断的汲取天地灵气,注入到丹田之内。他已经能够感受的到,那团汇聚的元气正在慢慢缩小,慢慢凝实。 颜红的脸色也慢慢缓和了下来,虽然体内仍然有着很强烈的灼烧感,但此时已经消减了很多。 炼气境到化神境对于玄道来说,是修炼的第一道大门。俗话常说,万事开头难,这第一道大门确实是最为基础也是最为重要的,当然也是异常艰难的。 为什么天泽院入院最低要求,设在八重红色道心。这就是因为,在这之下,大部分的人无法跨过第一道门槛。而要修炼大道,则必须进入化神境,凝结出金丹。 否则将几十年的时间浪费在追求大道上,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家做点买卖来的实在。许多人为了追求大道,穷其一生也没有破入化神境,有的到了迟暮尚未结出金丹,而这一生便是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 结出金丹固然能够延年益寿,羽化登仙或可万寿无疆,但没有仙缘,一切都是枉然。 …… 屋顶的太阳已经从东边,挪到了西边。屋内却好像只是过去了片刻时间,颜红依然盘腿坐在床上。 经过了两个时辰,颜红脸上的气色已经恢复如初。他的吐息也非常的平稳,就仿佛只是寻常打坐了两个时辰一般。 伴随着颜红的一个深深的吐息,一口有些浑浊的气体,被颜红吐了出来。随后只见他双手抬起,再次做了个运气的动作。颜红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丝笑意。 颜红像往常一样站起身来,仿佛这周遭的一切,都跟往常一般。然而在他的丹田之内,却悄然长出了一颗种子。 而随着这颗种子的出现,颜红也知道,他已经踏入了化神境的大门。 颜红舒缓了一下筋骨,然后便再次试着催动体内的元气。而此时他发现,丹田内的元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他的丹田之内,元气足足浑厚了一倍之多。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跟黑衣女人的对战当中。林清能够坚持那么久,这都归功于破境带来的好处。 踏入化神境后,体内的元气会翻倍的增加。并且因为元气更加浑厚,能够催动的功法也会更高级。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法宝需要金丹期才能催动,因为催动法宝需要巨大的元气。 当然体内元气更加浑厚,催动的功法更为高深带来的好处就是,能够面对更多或者更强大的对手。 一个化神境的人,可以很轻易挑战几个炼气境的人。就比如之前在长陵客栈,林清一个人压制了曾盛他们几人。 每一次破境都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境之后,上天入地,便是有如反掌。 颜红再次感受了一下他丹田内的道种,欢快雀跃的出了门。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清。 第五十二章 耐心 颜红推门来到林清的屋内,见林清正在打坐,便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这段时间忙于各种事情,还有帮他解惑,他也知道林清没有好好修炼过,便不想打扰他。 颜红想到了之前邱然真人的话,破境之后,需要尽快去找教习。 颜红找到一名教习,并将自己破境之事告知了对方。对方打量了一番以后,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颜红跟这他。 颜红跟着这名教习,来到了一个屋内,随后教习便转身走开了。 颜红周遭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是一个极大的书房。一个案桌后面,有一整墙的书籍。颜红在心里暗自感叹,何人能看如此之多书籍。这时,从外面传来了声音。 邱然真人就进屋内,看着有些许拘束的颜红道:“来自哪个学院?叫什么名字呀?” 颜红转过身来,见到邱然真人正往屋内走来,连忙行玄礼答复道:“弟子是自玄喻院而来的颜红。” 邱然真人抚了抚麻白的胡子,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颜红?” 好似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于是邱然真人便坐了下来,在案桌上找出了一本名册,开始翻找。 经过一番查找,邱然真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 颜红看着对方微微色变的脸色,有些紧张,但又不敢开口问。 “乃是郁北郡而来?”邱然真人抬头看着颜红问到。 颜红点了点头道:“是。” 邱然真人当下啧了啧嘴道:“八重道心便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破境,实数罕见啊!不过,是个可塑之才!” 颜红听完对方夸赞自己的话,这才稍稍放松了心情,长舒了口气。 “你们岚州今年真是人才济济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然有三位弟子破境了!”邱然真人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高兴的说到。 颜红听稳有三人,便怯怯的问道:“敢问真人,其余两人是谁啊?” 听到颜红的提问,邱然真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一位便是你的同乡林清,还有一位是长陵郡的曾盛。” 颜红听到曾盛也破了境,当下心里有些不悦。这种人居然也能破境,真的是老天瞎了眼,颜红在心里骂道。 “林清跟你是同乡,你们应该相识才对呀?”老者有些许疑惑的问到。 颜红这才想起林清破境太久,自己居然把他给忽略了,于是便连连解释道:“我跟林清是好朋友,我把他给忘了,我能破境也全靠他的帮助呢!”颜红说完憨憨的笑了一下。 邱然真人点了点头,随后再次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说你破境是林清帮助的?” 颜红亦是点了点头,随后答复道:“确是这样,这个说起来要从郁北郡说起,我记得很清楚那日是元宵。” 邱然真人闻言,站起身子说道:“此话怎说?” 于是颜红便将他更林清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跟对方说了一遍。 颜红告知邱然真人他们一共跟对方交手过两次,第一次去林清单独应付的,第二次是他跟林清一起。但自己没帮到什么忙,说完羞愧的底下了头。 邱然真人听完颜红和林清的遭遇,眼里满是诧异。根据颜红的描述,他能断定他们所遭遇到的黑衣女人,实力最起码是金丹期。 林清和颜红能在一个金丹期的手下,逃脱两次。除开有贵人相助,也说明了他们的实力。尤其是林清,这个弟子着事给了邱然真人不小的惊讶。 颜红说完遭遇继续说道:“林清一直跟我说,是因为我他才有机会逼走对方,但是我觉得他是在安慰我。” 邱然真人笑了笑道:“中州之内,常有高人出没,或许的确你们是被高人所救。但有一点林清没有说错,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或许林清就没办法撑下去,那么即便有高人赶来,也于事无补。” 显然邱然真人也看出了颜红过的一些不自信,他这番话也是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年,能够相信自己的能力。 “言归正传,既然你现在已经破境,那么便需要知道自己能够掌握的五行之力是什么。这里有一本功法,你拿去参悟。”老者说完,转头从书墙之内拿出一本功法。 颜红接过功法,看到上面写着《五行之初》。 邱然真人继续说道:“这本功法能够帮助你找到你的本命五行之一,随着你的修为的增加,你便能通过元气控制它。 你之前所说的林清的水蟒便是通过功法,将水行变成成了巨蟒的形态。当然每种功法不同,催动五行之力显现出来的形态也会有区别。” 颜红边听边不停的点头,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听讲。 “另外,你们应该也有看到,学院内五个方位有五个不同的道场。你找到自己的五行属性后,日后的修炼便需要前往对应的道场。 只有匹配的道场对你的修行才有帮助,如果去了相克属性,便会极大降低你的修行速度,这点你要切忌。” 邱然真人讲这句话之时,语气加重了许多。 颜红听完,便也是死命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 …… …… 任成不知道从何得知了颜红破境的消息,带着一脸不服的表情来到了颜红的房间。 颜红看到任成进来,便收起了卷轴。然后没好气的说道:“进来也不敲门,你家人没教你啊?” 任成听到颜红这么一说,便又退回了屋外,敲了几下。 颜红这才满意的说道:“进来吧!” 任成进屋,一脸委屈的看着颜红。 颜红对任成现在仍然还是有些偏见,不知道是因为城里的事情,还是因为什么。不过他除开对林清好一点,对其他人都一般。 任成倒不跟颜红一般见识,他觉得颜红这脾气就这般古怪,跟常人不同。 任成进了屋内自顾的坐了下来,颜红没有理会他。 过了半晌任成开口道:“之前我们约好的,一起进内院对吧?” 颜红做出一副有什么问题的表情道:“对呀!怎么了?” “那没事了!”任成突然怂了下来,准备起身出门。 “站住。” 任成刚站起来转过声,便被颜红叫住。 “有什么问题就直说!”颜红似乎是猜到了任成有心思,斩钉截铁的说到。 任成瞄了一眼颜红答复道:“我打听到你已经破境,我怕你到时候不等我!” 颜红站起身来走到任成的身旁,拍打了一下任成的肩膀道:“我呢,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会等你。不过,如果你再不用心修炼,而是每天打听这打听那,那我觉得你未必进得了内院。” 颜红说完便有转身回到床上坐下,拿起那本《五行之初》看了起来。 任成站在门口愣了一会,才走出去。 对于颜红来说,颜红愿意敲打任成,一是因为也是把他当朋友;二来,其实是为了林清。 颜红知道曾盛那伙人,是不会轻易放弃对付林清的。而他们在院内,又没结识到其他的朋友。任成在中州的那些朋友,毕竟隔了一层关系。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未必肯会帮忙。 曾盛现在已经破境,其他几人天赋也是不错,估计要不了多久也能破境。虽然之前林清能够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人,那是因为林清跨了一个境界。如果在同一个进阶,那么差距就不会有那么明显。 不过他转念一想,林清应该也快心动圆满了。到时候入了内院,他的修炼应该会顺利很多,不会被曾盛他们影响。想到这里,颜红竟不自觉的为林清高兴了起来,嘴角露出了丝丝笑意。 笑意刚起,颜红忽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了神。于是赶紧屏气凝神,在心里默念要专心。 …… 任成回了屋内,有些闷闷不乐。 颜红的一番话的确说进了任成的心里,这也让任成发觉自己太过随性。 但任成也的确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让他在屋内老老实实打坐修炼一整天,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半日的的打坐已经是极限,如果不出去溜达一圈,他便是浑身难受。 说来也是气人,就这么随性的一个无心向道的公子哥,居然是九重道心。 被颜红的这一番敲打,任成倒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真是被学院扫地出门,那该何等的丢人啊。 灰溜溜的回去,不仅自己脸上无光,到时候父亲脸上也无光。虽说有奶奶的庇护,父亲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即便父亲不责备自己,往后的日子心里也不好受。 还有中州的这些同窗,到时候怕不是要被他们笑话。 任成想到这里,便浮出了一群人指着他的鼻子,笑话他的场景。随即赶紧摇了摇头,把这种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赶了出去。 平复了心情以后,任成便开始静下心来,闭目炼气。 ……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 正午的太阳,不知不觉就落了西山,夜幕也开始降了下来。 任成缓缓睁开眼睛,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已经这么晚了?居然又安心修炼了一个下午,我真是太棒了。”任成在屋内自言自语的说到。 任成站起身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随后蹦跶着出了门。 …… …… 第五十三章 漆黑的夜 学院内五行道场之中,陆陆续续的有了弟子修炼的身影。 五行道场分布在院内的四个方向,而土行道场则在学院的正中位置。每个道场根据自身的属性,周遭会有一圈对应的颜色。 正东方的木行道场,最外圈是一个绿色圆圈;而与其相生相克的土行道场,最外圈则是一圈黄色;土行所克制的水行道场,最外圈则是一圈蓝色;而火行道场,则是最为醒目的一圈红色;而正西方的金色道场,则是一圈白色。 弟子们很容易通过颜色,来判断自己所属的道场。因此走错道场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除非有人恶意作祟。 林清最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学院的北边道场。或许是因为道场加持的关系,他的水蟒现在基本已本定型,而水凤凰也得到了巨幅的提升。 这本《昊天四兽录》是之前华阳真人送给林清的,看卷轴的装裱是一个中阶功法的样式。但林清隐约有一种感觉,就是这功法可能不止表面看上去那般普通。 功法里面提及的四兽是林清现在能够掌握的水蟒和凤凰,还有两个应是是白虎和青龙的形态。但让林清比较难以理解的是,这四兽代表了四行。一个功法里面为什么会出现四行呢,难道一个人能够掌握多种属性? 林清思考过很多次,他理解不够。但不管怎么样,他能够操控水行凤凰。而且这本功法既然是老师华阳真人送的,应该也不会太差。毕竟从旁人口中能听的出,华阳真人对林清的喜爱。 通过这断时间的修炼,林清体内的道种已经生根发芽。就宛如一株青莲,已经探出了尖尖的脑袋。只待这莲花全部露出水面,他便能进入内院。 而颜红也是已经参悟了五行,已经进入五行道场修炼。颜红参悟的是火行,这倒跟他的名字甚是般配。尤其是他头上的那根束带,一圈小小的红色,与火行道场的红色圆圈交相呼应。 当然任成亦是没有落的太后,虽然说性子比较浮躁。但在颜红敲打完以后,相较于之前还是改变不小。在那之后不久便破了境,现在已然参悟了五行。 任成参悟的是木行,他觉得林清更适合木行,因为颜红老叫他木头。虽然他不觉得,他觉得林清更像是把很多事情放在了心里。 虽然三人的性格差异很大,不过在院内待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三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颜红基本已经放下了对任成的偏见,任成也更喜欢在三人面前憨笑。倒是林清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除开修炼还是修炼。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专心修炼的关系,林清的话一如既往的少。但从他的眼睛当中,却能看出很多东西。他的眼里有一种光,这是任成和颜红都有发觉的。 …… 在随后的十数天时间内,学院的四十六名弟子,已经全部破境。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邱然真人,因为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加上五行道场的加持,今年入院的弟子有望是全部进入内院的。 而这四十六名弟子能够顺利破境,也少不了他平日的付出。 毕竟这么多少年聚集在一起,多少还是需要管教监督。不枉费他一日三次的巡视和敲打,才让着众弟子之间,一片祥和。往后的日子,他便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满意这结果,因为多一个人进入内院,就多一个争夺功法和法宝的对手。 曾盛跟几个少年聚集在一个房内,几人围着桌子窃窃私语。 “大家也都听说了学院里面还有内院,也应该知道这内院里面有什么,都说说有什么想法吧!” 说话之人名叫郭维,看样子正与几人讨论内院之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阻止他们修炼,能挤走一个是一个。” “我赞同,那些道心低的,要在一年内心动圆满,除非全心全力修炼。只要我们稍加干扰,他们便无法通过。” 坐在一旁的曾盛听完几人的讨论,冷笑一声道:“阻止那些弟子有何用,他们就算入了内院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需要注意的反而是天赋更高的弟子!” 曾盛要对付的无非是林清,则而他的目标也正是林清。 郭维听完有些疑虑,便开口问道:“各州的天赋少年不仅修为高,而且身边的朋友也不俗,我们怕很难动手。如若到时候针对他人不成,反而影响我们自己可就麻烦了!” 其他几个少年听完也纷纷附和。 曾盛看了一圈众人道:“其他州的动不了,难道我们自己州的也动不了吗?各位莫要忘记了那位!” 郭维听完,做出一个食指向天的动作,表示自己听明白了。“我们居然把他给忘记了,这人必须要好好的办一办。否则进了内院与我们为敌,我们日子怕是会不好过。” 众人似乎也是想起了是谁,都连连点头。 “他身边还有两个朋友怎么样?”一个少年插话到。 曾盛看了一眼地方道:“叫颜红的那个弟子资质一般,我们可以一同处理。那个叫任成的,尚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知道是中州来的。 我们可以找机会单独找他聊一聊,如果他不识时务,那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曾盛说完眼里露出一丝冷意,周为的几位少年亦是如此。想到在玄喻院被林清凭空抢了风头,他们便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大家都在一个境界,加之几人合力,定然不会让对方好过。 前段时间大家都忙着破境,没有时间顾及他,让他安稳了好一段日子,但现在是要让他尝尝苦头了。 …… …… 夜黑风高时。 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院内,然后朝着中州弟子所住的院落走去。 过了半片刻,任成的屋外传来一阵不大的敲门声。 任成难得的在参悟着什么,听到声音便起身开门。 任成开了大门,见到了几个少年站在屋外,满脸客气。 “这么晚有事?”见到来人,任成语气平平,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少年是郭维。 郭维先是跟任成客气了一会,但任成没有跟他们几人客气,也未将几人请进屋内。 寒暄过后,郭维开口道:“我看任兄平日跟那林清和颜红走的很近,特意过来叮嘱一番。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望任兄多家提防两人。” 任成当即听出了对方的来意,对方这是不想让他跟林清和颜红混在一起。任成刚入院之时,就看出了郭维跟林清和颜红有过节。此番对方前来,意图很是明显,不就是想让自己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 虽然任成看出了对方的来意,但也未急着正面答复。他思索了片刻后,朝对方说道:“我是路上偶遇结识他两,倒也没太注意这两人有何问题,还希望这位兄弟多家提点。” 郭维听到任成如此说法,便说道:“这两人自私自利,在我们玄喻院人尽皆知。要是进了内院,定会跟我们抢夺功法,甚至会打压我们。虽然他们现在表面跟你做朋友,实则暗地里是在算计你,任兄可要小心。” 郭维说完,旁边的几人也是点点了点头,表示却有此事。 任成瞄了周遭的几人,想着对方这是想先礼后兵。如果自己不站在他们这边,定会趁着夜色干出点什么。这么黑的天,出了事也不好追查。 任成思索了片刻,然后问道:“可是我跟着两人平日相处,也未发现异常啊?” 郭维听完连忙解释道:“任兄,你可不要被他们的外表蒙骗了!你看那颜红明明是八重道心,凭什么入得了学院,凭什么修炼如此之快。这其中,大有问题,只是任兄没有发觉而已。” 任成听完便所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说他怎么比我修炼速度还快,我还以为是我修炼方法有问题!” 任成说完,紧接着朝对方说道:“那我当如何是好?” 郭维说道:“任兄只要跟着两人保持距离即可,这两人交由我们兄弟几人即可,这也是我们玄喻院的家事。” “可这两人欺我感情,我这口气难以下咽。”任成做出一个愤慨的表情,“不如我假装与他们交好,如果一旦发现这两人有何动静,便告知你们,你们意下如何?” 郭维若有所思。 旁边的一人拍手叫好道:“任兄这计策好,如若任兄陡然不搭理这二人,这二人反而会生出嫌疑。二来,任兄还可以做内应。” 周遭几人连连肯定。 郭维看到几人的反应,便一拍手道:“那就依任兄,我们一起联手好好收拾收拾这二人。” 任成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郭维几人回了住所,几人再次聚在一起商讨。 曾盛见几人进屋,便问道:“对方是何态度?” 郭维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道:“这任成已经转投我们这边了?” 听到这话,曾盛有些许迟疑,“对方很快便答应了?” “这倒没有,先前也有些许疑惑。后来我告诉他这两人有问题,我们玄喻院人尽皆知。并且这颜红天赋不比他高,修炼速度却比他快,也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难道他任成就不疑惑吗?”曾盛坐了下来说到。 曾盛听完将信将疑。 既然任成的问题解决了,便只剩下好好对付这两人。 几个少年再次在桌子四周围坐下来,低声商讨着如何对付林清和颜红两人。 屋外的虫鸣声吱吱不断,盖过了屋内的议论声,在夜色里此起彼伏。 此夜无月,天泽院里某间屋内灯光昏暗,照不亮窗外夜的黑暗。 第五十四章 较量 学院内五行道场之中,陆陆续续的有了弟子修炼的身影。 五行道场分布在院内的四个方向,而土行道场则在学院的正中位置。每个道场根据自身的属性,周遭会有一圈对应的颜色。 正东方的木行道场,最外圈是一个绿色圆圈;而与其相生相克的土行道场,最外圈则是一圈黄色;土行所克制的水行道场,最外圈则是一圈蓝色;而火行道场,则是最为醒目的一圈红色;而正西方的金色道场,则是一圈白色。 弟子们很容易通过颜色,来判断自己所属的道场。因此走错道场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除非有人恶意作祟。 林清最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学院的北边道场。或许是因为道场加持的关系,他的水蟒现在基本已本定型,而水凤凰也得到了巨幅的提升。 这本《昊天四兽录》是之前华阳真人送给林清的,看卷轴的装裱是一个中阶功法的样式。但林清隐约有一种感觉,就是这功法可能不止表面看上去那般普通。 功法里面提及的四兽是林清现在能够掌握的水蟒和凤凰,还有两个应是是白虎和青龙的形态。但让林清比较难以理解的是,这四兽代表了四行。一个功法里面为什么会出现四行呢,难道一个人能够掌握多种属性? 林清思考过很多次,他理解不够。但不管怎么样,他能够操控水行凤凰。而且这本功法既然是老师华阳真人送的,应该也不会太差。毕竟从旁人口中能听的出,华阳真人对林清的喜爱。 通过这断时间的修炼,林清体内的道种已经生根发芽。就宛如一株青莲,已经探出了尖尖的脑袋。只待这莲花全部露出水面,他便能进入内院。 而颜红也是已经参悟了五行,已经进入五行道场修炼。颜红参悟的是火行,这倒跟他的名字甚是般配。尤其是他头上的那根束带,一圈小小的红色,与火行道场的红色圆圈交相呼应。 当然任成亦是没有落的太后,虽然说性子比较浮躁。但在颜红敲打完以后,相较于之前还是改变不小。在那之后不久便破了境,现在已然参悟了五行。 任成参悟的是木行,他觉得林清更适合木行,因为颜红老叫他木头。虽然他不觉得,他觉得林清更像是把很多事情放在了心里。 虽然三人的性格差异很大,不过在院内待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三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颜红基本已经放下了对任成的偏见,任成也更喜欢在三人面前憨笑。倒是林清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除开修炼还是修炼。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专心修炼的关系,林清的话一如既往的少。但从他的眼睛当中,却能看出很多东西。他的眼里有一种光,这是任成和颜红都有发觉的。 …… 在随后的十数天时间内,学院的四十六名弟子,已经全部破境。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邱然真人,因为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加上五行道场的加持,今年入院的弟子有望是全部进入内院的。 而这四十六名弟子能够顺利破境,也少不了他平日的付出。 毕竟这么多少年聚集在一起,多少还是需要管教监督。不枉费他一日三次的巡视和敲打,才让着众弟子之间,一片祥和。往后的日子,他便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满意这结果,因为多一个人进入内院,就多一个争夺功法和法宝的对手。 曾盛跟几个少年聚集在一个房内,几人围着桌子窃窃私语。 “大家也都听说了学院里面还有内院,也应该知道这内院里面有什么,都说说有什么想法吧!” 说话之人名叫郭维,看样子正与几人讨论内院之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阻止他们修炼,能挤走一个是一个。” “我赞同,那些道心低的,要在一年内心动圆满,除非全心全力修炼。只要我们稍加干扰,他们便无法通过。” 坐在一旁的曾盛听完几人的讨论,冷笑一声道:“阻止那些弟子有何用,他们就算入了内院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需要注意的反而是天赋更高的弟子!” 曾盛要对付的无非是林清,则而他的目标也正是林清。 郭维听完有些疑虑,便开口问道:“各州的天赋少年不仅修为高,而且身边的朋友也不俗,我们怕很难动手。如若到时候针对他人不成,反而影响我们自己可就麻烦了!” 其他几个少年听完也纷纷附和。 曾盛看了一圈众人道:“其他州的动不了,难道我们自己州的也动不了吗?各位莫要忘记了那位!” 郭维听完,做出一个食指向天的动作,表示自己听明白了。“我们居然把他给忘记了,这人必须要好好的办一办。否则进了内院与我们为敌,我们日子怕是会不好过。” 众人似乎也是想起了是谁,都连连点头。 “他身边还有两个朋友怎么样?”一个少年插话到。 曾盛看了一眼地方道:“叫颜红的那个弟子资质一般,我们可以一同处理。那个叫任成的,尚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知道是中州来的。 我们可以找机会单独找他聊一聊,如果他不识时务,那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曾盛说完眼里露出一丝冷意,周为的几位少年亦是如此。想到在玄喻院被林清凭空抢了风头,他们便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大家都在一个境界,加之几人合力,定然不会让对方好过。 前段时间大家都忙着破境,没有时间顾及他,让他安稳了好一段日子,但现在是要让他尝尝苦头了。 …… …… 夜黑风高时。 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院内,然后朝着中州弟子所住的院落走去。 过了半片刻,任成的屋外传来一阵不大的敲门声。 任成难得的在参悟着什么,听到声音便起身开门。 任成开了大门,见到了几个少年站在屋外,满脸客气。 “这么晚有事?”见到来人,任成语气平平,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少年是郭维。 郭维先是跟任成客气了一会,但任成没有跟他们几人客气,也未将几人请进屋内。 寒暄过后,郭维开口道:“我看任兄平日跟那林清和颜红走的很近,特意过来叮嘱一番。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望任兄多家提防两人。” 任成当即听出了对方的来意,对方这是不想让他跟林清和颜红混在一起。任成刚入院之时,就看出了郭维跟林清和颜红有过节。此番对方前来,意图很是明显,不就是想让自己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 虽然任成看出了对方的来意,但也未急着正面答复。他思索了片刻后,朝对方说道:“我是路上偶遇结识他两,倒也没太注意这两人有何问题,还希望这位兄弟多家提点。” 郭维听到任成如此说法,便说道:“这两人自私自利,在我们玄喻院人尽皆知。要是进了内院,定会跟我们抢夺功法,甚至会打压我们。虽然他们现在表面跟你做朋友,实则暗地里是在算计你,任兄可要小心。” 郭维说完,旁边的几人也是点点了点头,表示却有此事。 任成瞄了周遭的几人,想着对方这是想先礼后兵。如果自己不站在他们这边,定会趁着夜色干出点什么。这么黑的天,出了事也不好追查。 任成思索了片刻,然后问道:“可是我跟着两人平日相处,也未发现异常啊?” 郭维听完连忙解释道:“任兄,你可不要被他们的外表蒙骗了!你看那颜红明明是八重道心,凭什么入得了学院,凭什么修炼如此之快。这其中,大有问题,只是任兄没有发觉而已。” 任成听完便所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说他怎么比我修炼速度还快,我还以为是我修炼方法有问题!” 任成说完,紧接着朝对方说道:“那我当如何是好?” 郭维说道:“任兄只要跟着两人保持距离即可,这两人交由我们兄弟几人即可,这也是我们玄喻院的家事。” “可这两人欺我感情,我这口气难以下咽。”任成做出一个愤慨的表情,“不如我假装与他们交好,如果一旦发现这两人有何动静,便告知你们,你们意下如何?” 郭维若有所思。 旁边的一人拍手叫好道:“任兄这计策好,如若任兄陡然不搭理这二人,这二人反而会生出嫌疑。二来,任兄还可以做内应。” 周遭几人连连肯定。 郭维看到几人的反应,便一拍手道:“那就依任兄,我们一起联手好好收拾收拾这二人。” 任成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郭维几人回了住所,几人再次聚在一起商讨。 曾盛见几人进屋,便问道:“对方是何态度?” 郭维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道:“这任成已经转投我们这边了?” 听到这话,曾盛有些许迟疑,“对方很快便答应了?” “这倒没有,先前也有些许疑惑。后来我告诉他这两人有问题,我们玄喻院人尽皆知。并且这颜红天赋不比他高,修炼速度却比他快,也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难道他任成就不疑惑吗?”曾盛坐了下来说到。 曾盛听完将信将疑。 既然任成的问题解决了,便只剩下好好对付这两人。 几个少年再次在桌子四周围坐下来,低声商讨着如何对付林清和颜红两人。 屋外的虫鸣声吱吱不断,盖过了屋内的议论声,在夜色里此起彼伏。 此夜无月,天泽院里某间屋内灯光昏暗,照不亮窗外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