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幸存者》 第一卷 末日逃杀 引子 今年的夏天格外漫长。 气温又攀上了40c，树上的知了都热得有气无力，吱呀吱呀得为这个闷热的午后增添了一丝烦躁。 “受太平洋副热带高压的影响，我市持续高温，并预计未来一周高温天气仍将持续，请广大市民减少户外活动，避免中暑。” “据报道，今年夏天全球多地出现罕见持续高温天气，甚至引发灾情。希腊雅典遭遇40c高温袭击，北非气温已逼近60c。印度因高温导致的死亡人数已接近千人，中暑人数已过万。” 村头的一个小杂货店，半开着它的门。小店里摆着一个破旧的小电视机，声音在灼热空气的扭曲下，也变得有些懒洋洋。店主人半躺在货柜后面，手里摇着一把蒲扇，似睡非睡。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小内裤，呼呼得吹着风扇写着作业。 门外的知了突然间集体住了嘴。原本纹丝不动的树叶开始摇摆。从东面遥远的天际飘来了一片乌云，并迅速覆盖住了整个天空。微风变成了狂风，卷起屋外村道上的尘土呼啸而去。天色迅速暗了下来，狂风中天上的乌云翻滚着，如同黑夜里的海浪，透着令人压抑的不安。 小男孩扔下铅笔，跑到门外去搬晾晒的笋干。笋干铺在一个小竹匾里，小家伙毛手毛脚，没能把竹匾抱起来，却不小心弄翻了。狂风中笋干开始翻滚，小男孩又连忙往里面拾。一些已经被风吹远，吹到了村道边。小男孩抬起头，看到了村道边，不知何时，站了一只狗。 一只黑色的狗，紧紧得盯着他。它的瞳仁也是黑色的，不透一丝光泽，就像深邃的古井，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他。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一章 夜班 徐天朋最近过得不太愉快，虽然在市内有名的三甲医院，但似乎处处被束缚着，他想出去走一走。但仿佛又无处可去，感觉自己平平无奇，医术学术皆无亮点，只怕简历投出去也不会有hr翻看一眼。 徐天朋的名字是他父亲起的，老农文化程度不高，能想到“天下皆朋友”已是极限。上到大学，这个名字更是让他遇到无数撞名怪。舍友给他冠以“天蓬”的雅号，接着又称为了“猪哥”，这个绰号绊了他整整五年本科，又伴了他三年硕士。但他本人形象倒是与绰号相去甚远，虽然外貌平平，但身形还是瘦削的。 毕业后，徐天朋在导师的引荐下到了市内有名的金陵医院工作，在经历了苦逼的轮转后，成了呼吸科医生，而且今年刚刚晋升为主治。妻子苏丽之前在一家私企上班，去年生了他们可爱的女儿徐秋慕后就在家全职带娃，小两口的经济情况在房贷的重压下捉襟见肘，这也是徐天朋想出去闯一闯的原因。 今天晚上他夜班，入职以来的第398个夜班。 最近的夜班不是很太平，也许是夜班之神也溜出去避暑去了，再没人罩着这些可怜的深夜劳动者们。去年冬季就开始流感大流行，又持续了整个春季，即便最近的高热，似乎也没有扑灭流感的势头，仿佛更加热烈起来。 呼吸科的床位一直处于爆满状态，即便是号称数千张床位的大医院，也逃不过被迫加床的命运，走廊里一溜的移动床，将原本宽敞的走廊挤占了一半。夜班医生一大头痛的难题，就是处理加床病人和家属去病房里上厕所导致的矛盾，而这一矛盾在炎热的夏季尤为突出。最终医院拆掉了所有病房门上的门锁。 刚进办公室，就碰到了大熊，同组的进修医生。大熊拍了他一下说：“你小子倒是好运，8床拖了这么多天，下午走了。晚上你可以安睡到天亮了。”徐天朋回拍了一下，算作回应。 8床也是流感来的，或者说不确定是不是。他正值中年，身强力壮，却在得了流感后迁延不愈，甚至每况日下。这种情况一般只在年老体弱的病人身上可能会出现，但他却让全科大小主任束手无策。高级抗生素，抗病毒甚至抗真菌的药都上了，然而没见到任何好转的迹象。一周前他出现了癫痫持续发作，镇静后依然抽动不止。每个医生都心力交瘁，而今天白天，他最终还是去了。 坐到凳子上，一摸口袋，发现手机忘在楼下车里了。看下时钟，离交班还剩半小时，应该去取一下来来得及，不然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 他拐到电梯间，发现刚好中间的手术梯停在了这一层，这种搭直达梯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他一步跨了进去，电梯工看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外面的工人师傅拉进来了一张转运平车，上面放着一个长长的黑黝黝的铁皮盒子。徐天朋脸一黑，刚想走出去，外面又挤进来几个人，把他挤到了最里面。是8床的几个家属，还在抹着眼泪。 电梯门合上，开始缓缓往下。一电梯人都沉默不语，空气安静而诡异。“咚……”得一声，似乎有人撞了一下铁皮盒子。徐天朋抬头看了下拉车的师傅，刚好师傅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把头扭转开去。 停车场和太平间是同一层，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徐天朋从电瓶车里拿出手机，朝那边看了一眼，昏黄的走廊已经吞没了几个人的身影，只有“嘎吱嘎吱”的拖车声从黑暗中传来。尽管医生都信奉自己是无神论者，徐天朋还是缩了缩脖子，从停车场另一边的电梯上了楼。今天真是晦气，希望夜班能太平些。 临近下班，病区的走廊里总是乱糟糟的，但充满着轻快和愉悦的气氛。“徐医生，今天我和你搭班。”跟他打招呼的是心内科的护士王晓媛，不仅人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机灵。上夜班的搭档，机灵与否与劳累程度密切相关，碰到愚蠢的搭档简直就是地狱难度。看来今天夜班应该比较轻松，徐天朋心情又好了起来。 “明天下班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点米回来，家里快吃完了。”苏丽趁他上班前给他来了电话。 晚上9点，徐天朋开始巡视病房。走廊里已经少有人走动了。“刚刚9床说他不太舒服，你先去看下他。”路过护士站时，王晓媛特意交待了一下。 “可能是下午被8床抢救吓到了，我去安抚一下。”说着踱进了9床的病房。 9床是一个同样得了流感的老爷子，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明天就要出院了。“我觉得胸口有一团火，说不出得难受。”老爷子抚着胸口。 徐天朋掏出听诊器听了听，一切安好。不放心又出去拿来了心电图机给老爷子拉了个心电图，依然一切正常。“没啥问题，早点休息，不要多想。明天就能回家了。” 家属道着谢把徐天朋送了出来。“晚上要是有什么情况，马上叫护士或者我，不要耽搁。”徐天朋又叮嘱了一句。 巡视了一圈，病房很平静。 “22床有些烦躁，我给他开一片安定，回头让他吃了。晚上有情况叫我。”徐天朋打算回值班室卧着了，路过护士站，叮嘱了一句。王护士正在整理病历，应了一声，头都没抬。 徐天朋推上值班室的门，突然一个激灵——锁好像是坏的。果然，推上了就打不开了。他立马打电话给护士站和二线医生，两个人在外面鼓捣了半天，依然打不开。 今天二线是陈主任，一个待人十分亲和的老主任，已经快退休了。“算了，小徐，你就睡觉吧，我这把老骨头替你盯着吧。明天找工程处的人来救你。” 两个人哈哈笑着走了。徐天朋开始发愁晚上上厕所怎么办。更倒霉的是，门关上了，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章 异响 半夜。 外面似乎有一声尖叫。徐天朋一个激灵醒了，一时分不清刚刚的声音是在梦里还是真的听到了。掏出手机来看了一下，凌晨2点。 值班室的门不仅隔绝了信号，隔音效果也尤其好，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徐天朋放心不下，拿起座机拨了下护士站的电话，但却没人接听。他犹豫了一下，又拨了陈主任办公室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难道有病人出现什么状况在处理？那我可真是麻烦了陈主任了。” 徐天朋睡不着了，拿着手机看了会小说，又拨了一遍护士站电话，还是没人接听。他开始有点不安，膀胱里满满的液体也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突然，“咚……”得一下，似乎有人重重地撞在了他的门上，吓得他差点尿一裤子。徐天朋跑到门口去拍门，大声问外面是谁，但没有任何回应。外面很安静，或者说，有一些很轻微的嘈杂声，在逐渐远去。 他拿起电话拨了保卫处，占线。再拨，还占线。空气中飘散着丝丝的气味开始撩拨着他的神经，血的气味。暗红色的液体从门缝下慢慢渗入。接着，房间里一片漆黑，停电了。房间里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那一丝腥味，在逐渐飘散。 徐天朋一屁股坐在床上，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人攥紧了，腿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微微颤抖，嘴巴变得非常干燥，似乎在一瞬间自己的口水都消失了，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满溢的膀胱了。 “镇定！镇定！”他在深呼吸几次后，掏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时间是凌晨2点45。 他开始拨打院总值班室，急诊，门卫的电话，但所有的电话都无人接听。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离线了。门外再没有一点声音，渗入的血迹汇集成脸盆大小的一块，渐渐干涸。 早上8点，是医院开始上班的时间。徐天朋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房间里只有他砰砰的心跳，外面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人来上班，没有人来找他，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 他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柜子里有一把平日削水果的小刀，他找了出来，开始撬门上的锁。倒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门锁卸下，小刀刀尖折断了，刃也废了。 徐天朋右手紧紧攥着刀柄，左手抓着门把手，深吸了几口气，眯着眼睛，猛地把门拉开。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退后两步，攥着小刀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外面什么人也没有…… 走廊里比预想的要昏暗得多，天上厚重云层的遮蔽下，茶色的玻璃更是让走廊显得深邃。走廊尽头是一扇隔离门，对面是隔壁病区。门上的小玻璃窗透过来一丝光亮，影影绰绰。 走廊里的景象让徐天朋差点坐倒在地，如果地上没有那一大滩血迹的话。他紧紧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吸着气，强迫自己冷静。 外面的场景，可以描述成凶案现场，或者是，大型凶案现场。 除了脚下这一摊外，走廊里到处都是血迹，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是成摊、滴落或是飞溅的血迹。地上散落着破碎的衣物、鞋子，还有扔得乱七八糟的输液袋，散落的凳子，以及被敲碎的玻璃。但独独少了一样最关键的东西——人，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尽管出来前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徐天朋仍然懵住了，他的认知范围内，没有任何假设能去解释眼前的一切。凶杀、火灾、地震、恐怖分子袭击……也许只有恐怖分子袭击才能造成这种场景。但他知道不是，周围一片死寂，既没有惨叫，也没有警笛。 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徐天朋哆嗦着掏出手机来，按下了“110”……只有急促的忙音。他又哆嗦着拨通了苏丽的电话。 “喂？你查完房啦？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里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走廊里全是血，好像有人被杀了……” “……” “家那边没什么事吧？” “……” “喂？喂？喂？……” “嘟嘟嘟……” 手机又没了信号。 “我x!” 徐天朋又拨了几次，毫无反应。 走廊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在“咚咚咚……” 他把卷了刃的小刀插在后面的口袋里，又捡起了门边上的一根输液挂杆，双手紧紧攥住，如同握着一把长矛。他要出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离开这里。 徐天朋出了值班室，沿着墙向左边的医生办公室走去。办公室的门半敞着，透过门缝向里面看，里面比走廊更暗。办公室没有像走廊一般一片狼藉，相反每个办公桌依然排得整整齐齐。里面没有人，而由于办公桌的遮挡，地面上是浓重的阴影，完全无法看清后面有什么。 徐天朋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办公室，继续沿着走廊走到了拐角。 医院的每个楼层都是“回”字形结构，在徐天朋所在的拐角，左手边是另一条走廊，尽头同样是隔壁的病区，那边一片漆黑。右手边是呼吸科的病房，以及护士站。 他打算先去护士站看一下。 在他去值班室睡觉前，王晓媛正在那儿整病历，而现在，那里空无一人。护士站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散落在地上。即使光线昏暗，徐天朋还是能看到那些纸上，踩满了脚印，而那些脚印，都是血脚印。桌面上同样溅着血，甚至他看到了一小团奇怪的东西在地上的血泊里。他蹲下看了下，那是一块组织。 护士站的后面是治疗室，也是护士们配制输液的房间。 治疗室的门是关着的。而在平时，哪怕是深夜，治疗室的门都从来没关过。事实上，如果不是刚刚看到了这扇关着的门，徐天朋甚至都忘了治疗室有门这样东西存在。 他轻轻得拧开了门锁，推开了门。 治疗室和医生办公室一样，似乎未遭劫难。桌上摆满了输液袋，这都是明天病人们要挂上的水，在桌上码得整整齐齐。连门口的垃圾桶都未曾打翻。除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章 发疯 除了地上散落了很多注射器和包装盒。这些东西，原本都放在右侧墙边第二个柜子里，现在却都散落在了柜子边上。柜子门紧紧得关着。 徐天朋轻轻走到柜子边上，右手握着输液杆，左手猛地拉开柜门。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徐天朋的理智告诉他，这里面躲着什么，他得把右手的杆子刺进去，不然会有很可怕的东西会蹿出来。但他的腿却比他的理智快得多，已经急速得向后面退去，柜门“啪”得一下又关上了。 徐天朋喘了两口气，双手握着输液杆盯着柜门，突然醒悟了过来。 “王晓媛，是你么？” “是你么王晓媛，我是徐天朋。” …… 柜门慢慢得打开了。里面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传来了啜泣声，啜泣声越来越大，变成了放声大哭。 那确实就是王晓媛。 徐天朋赶紧上前安抚她，最起码先让她闭上嘴巴，在目睹了外面的恐怖情景下，他最担心的是搞出大动静招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王晓媛哭了几声，突然闭上了嘴巴，但抽泣却没能停住，缩在柜子里肩膀抖个不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外面这么多血？人都到哪里去了？” 王晓媛还在抽泣…… “快说啊！” …… 徐天朋抓着她的肩膀，摇晃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从肩膀传来的力量，让她有了一丝镇定，总算抽噎着开口了：“他们都疯了……嘶……都在咬人……嘶……都疯了……陈主任……嘶……也……嘶……被咬了……嘶……咬了……” “他们是谁？” “22床……还有……嘶……另外两个病人……嘶……” 22床徐天朋知道，之前是因为额颞叶脑梗死住院的，后来出现了肺炎才转来了呼吸科。也正因为他的脑梗，他一直处于躁狂的状态，最近几天都用了镇定。难道晚上他醒了，然后又出现躁狂了？ “那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 ”走廊里那么多血是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躲在这儿的？” “我看到他们咬了陈主任……嘶……还咬了其他几个家属……嘶……我就跑过来躲起来了……” “他们？除了22床还有谁？” “我没看清，好像是23床和24床。”王晓媛似乎缓了过来，“昨天我们正在和9床家属谈话，突然22床就从病房里跑了出来。陈主任上去问他，他突然就抱住陈主任咬住了主任的脖子。我和那几个家属赶紧上去拉他们，23和24床的病人，好像还有他们的家属，都从病房里跑了出来，而且好像都已经疯了，见人就咬。我吓坏了，就赶紧躲进了这里。后来……” “后来呢？” “后来我听到走廊里越来越乱，很多人在跑和惨叫。再然后就没有人叫了，后来慢慢得声音也没有了，一直到刚刚你过来。” “你是说22床整个病房的人，包括家属，都像疯了一样？” “你不相信？”王晓媛抱着的胳膊紧了紧。 徐天朋没有回应，他蹲在那儿一声不坑，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个人的心跳声清晰可见。 徐天朋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们该怎么办？”王晓媛显然也是不知所措的，现在既然碰到了徐天朋，就仿佛有了依靠。 “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想办法报警。”徐天朋掏出手机看了下，依然没有信号。“我们先看下外面是什么情况。” 王晓媛从柜子里钻了出来，腿一软，差点摔了一跤。 “怎么啦？”徐天朋一把扶住了她。 “腿有点麻，动动就好了。” 徐天朋在治疗室逛了一圈，拿了一把剪刀递给王晓媛。 “干什么？” “防身！” 徐天朋把另一把剪刀倒着插进了自己的裤兜。轻轻打开治疗室的门。 门外还是非常安静，一如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王晓媛紧紧得跟在他后面，手里死死得攥着剪刀。 “我们先去22床那个病房，那儿可以看到街上。我们先看看外面的情况。” 王晓媛对那个病房还是心有余悸，但抿着嘴没有出声反对，也没停下脚步。她看到走廊里的惨状呆了一下，却很快缓了过来，显然对这个场景有心理预期。只是尽量不转过头去看墙上喷溅的血迹。 走过拐角，徐天朋突然停下了，王晓媛一下子撞在了他身上，吓了一跳，一下子把手里的剪刀举了起来。 “为什么那里会有个尸体转运车？” 王晓媛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那条走廊跟这里一样，一片混乱。在走廊中间，却很突兀得停了一架平车，上面一个漆黑的长条铁盒子。“那里面是9床的尸体。昨天9床突然不行了，没抢救过来。我们就是在跟家属谈话时，22床出来咬人的。” 徐天朋看着那个铁皮棺材，心里毛毛的。当医生这么多年，在他面前去世的病人已经不计其数了，但看到这个漆黑的棺材，他还是忍不住会觉得心慌。 徐天朋擦了擦手心的汗，握着输液杆慢慢走到了铁皮棺材的旁边。棺材紧紧得盖着，徐天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它上面。如果这时候棺材突然动一下，他一定会炸毛的。不过直到他走到22床门口，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22床的病房是采光最好的房间，虽然这会儿外面天气显然是阴沉沉的，但房间还是要比走廊里要亮堂一些。两人心里的阴霾似乎也被扫清了一些。 房间里没有人。 徐天朋走到窗边向下看，一下子呆住了。王晓媛也跟了过来。 街上横七竖八得停着各种汽车，有的汽车在冒着烟。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散落的东西。整个城市都没有灯光，在乌云下像一只沉睡的巨兽。远处几处建筑物冒着火光和浓烟。 看来这一场劫难不仅仅是医院的，而是整个城市甚至更大范围的。 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在街上跑得飞快。突然他好像被绊倒了，在地上滚了两圈，又迅速爬起来继续向前跑，直到跑到对面的街角拐个弯不见了。徐天朋和王晓媛又看了一会儿，再也没人出现了。 哐！……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徐天朋和王晓媛差点蹦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一起扭头看向了门外。门外又没有了动静。徐天朋蹑手蹑脚走到病房门口，探头出去看了一眼，一下子缩了回来。 走廊里那辆尸体转运车已经倒在了地上，那口黑色的铁皮棺材也掉落在地上，盖子被摔开了。而里面，什么都没有……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四章 逃离 “我们怎么办？”王晓媛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主意。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得先离开这里。”徐天朋边说边向外张望，但走廊里什么都没有。棺材里的尸体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徐天朋顿了顿，说：“你跟我一块走，我们先离开这儿。” “昨天那些疯子不知道都去哪儿了，整个世界都好像疯了一样，我们该去哪儿？” “我们从安全通道下去。你还记得昨天最后那些人是跑到哪个方向去了么？” “他们好像都到护士站后面那个走廊里去了。” 徐天朋伸出头去朝那条走廊看了一眼，那里没有人。“我们走吧，走左边那个安全通道。贴着墙走，不要发出声音来。” “好。”王晓媛紧紧得跟在了他后面。 从22床的病房到安全通道只有大概三四十米，路上要经过7个病房。这会儿7个病房的门都大开着，里面都悄无声息。 两人蹑手蹑脚沿着墙朝安全通道走过去。徐天朋经过11床病房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一个人，静静得站在病房中间。他脑子里轰得一声，心脏像被人攥紧了一样，一下子感觉全身都是冰凉的，手脚开始不由自主得微微颤抖起来。他艰难得转过脖子去，那个人影也刚好转过身来。背着光，徐天朋看不清他的脸庞，但那对漆黑的眼睛，仿佛吞噬了周围的光线，死死得盯着他。 徐天朋很想问一下他是谁，但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卡住了，说不出话来。 那个人影开始向他走来。 他走得似乎很艰难，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然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王晓媛尖叫一声，转身向后跑去。徐天朋也一步步向后退，然后被地上的转运车绊倒了。他摔到了铁皮棺材的旁边。 那个人已经冲到他脚边了。他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却并不苍白，而是灰暗，毫无生气的灰暗，甚至还透着一点蓝紫色。那双眼睛却是漆黑的，同样毫无生气。徐天朋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双瞳孔已经散大到边的眼睛。 这是一个死人，早已死去的9床。而这会儿，他正向自己走过来。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嘴巴张着，露着森白的牙齿。接着，他也被绊倒了，然后扑倒在徐天朋的身上。 刚刚手中攥着的输液杆已在摔倒时失手掉落了，眼下手上什么都没有。那个人死死得压在徐天朋的身上，牙齿已经凑到了他的脖子边上，发出不断咬合的咯咯声。徐天朋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但对方力气奇大，又在上面占了优势，眼看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快来帮我啊！”徐天朋冲不远处的王晓媛大喊。而她还傻站在不远处颤抖着身体。 “快来啊！”徐天朋都快绝望了。 王晓媛终于冲了过来，拿着小剪刀扎在了那个人的背上。 “插他脑袋！”徐天朋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音。 王晓媛拔出小剪刀，从那个人的脖子斜斜得扎了进去。那个人开始颤抖起来。徐天朋感觉那人的力气一松，翻身把他推开在一边，捡起地上的输液杆从他的下颌狠狠得插了进去。那个人又抖了一阵子，终于不动了。 “我操！我操！”徐天朋坐着地上大口喘着气，“这他妈是生化危机啊！” “什么？”王晓媛也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来。 “这是之前的9床啊，他妈的又活了。”徐天朋拔出输液杆，又捅了捅他，那个人已经一动不动了。脖子下面流了一滩暗红色的血。徐天朋用杆子拨开他的衣角，身上的尸斑已是非常明显了。 “他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但他又活过来了。你看过生活危机么？或者行尸走肉？” “看过。”王晓媛忽然感觉没那么恐惧了。“你是说昨天晚上的都是丧尸在咬人？” “应该是的。”徐天朋把杆子上的血迹在那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可能是有什么病毒流行，通过咬人进行血液传播的，不被咬到的话应该就没事。就像电视里面一样。” 王晓媛想了想，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们走吧，从没人的地方走。我们可不像电视里面有武器，再来两个我就要挂了。”徐天朋已经走到了安全通道的门口，正通过门上的玻璃向里面张望。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安全通道里会不会有丧尸？”王晓媛不太敢进去。 “幸好当年的傻逼工程队把安全通道的防火门装反了。这破门只能拉开，推是推不动的。丧尸应该不会拉门吧。”徐天朋掏出手机，打开了电筒，走了进去。 安全通道里还是平常的样子，转过一层楼梯，却发现下面有应急灯亮着。看来医院的装修也相当偷工减料，隔几层才有一个应急灯。 他们一路下到了一楼，再没碰到任何丧尸，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我们不从一楼走么？”王晓媛看徐天朋没有出去的意思，他在继续往下走。 “你看外面这情形，肯定没人来医院上班，医院大门都锁着，你从一楼怎么出去？”徐天朋道，“负一楼有地下通道到对面的实验楼，那边的门从来都不锁的。” 黑暗中王晓媛默默得点着头。 “而且，地下通道中间有一扇食堂的小门，我们可以进去找点吃的。”徐天朋已经走到一楼防火门边上了。他有些后悔没带个包过来，呆会去食堂没法把吃的和水带走了。 地下通道是医院早年修建的，虽然不会渗水漏水，但墙面地面都十分陈旧。平时就没几个灯亮着，常年黑黢黢的，现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通道很长，手机照过去根本看不到尽头。远处就像一个漆黑的洞口，像一个张开嘴的怪兽把光线都吞噬了。 “我们走吧。”徐天朋朝前面走了过去。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五章 其他幸存者 王晓媛紧紧得跟着他，眼神不时飘到通道边上一排排的柜子上面。柜子上面全都贴着标签，上面用数字编着号，写着“病理科”。这里是医院病理科存放标本的地方，数十年来，标本已经放满了整条通道。她心里毛毛的，生怕从这些柜子里再蹦出个什么东西出来。当然啦，里面存放的都是切下来的组织，组织还能活过来不成。 他们走到了食堂的小门门口。 食堂的门是玻璃门，徐天朋原本是打算砸开的。但他下意识得轻轻一推，门竟然是开着的。 徐天朋把门推开，两个人轻轻走了进去，又把门带上了。 正前方是整整齐齐的桌椅，椅子还都倒放在桌子上面。厨房门在右手边的柜台后面，徐天朋拉了下王晓媛，两人朝厨房走过去。 厨房里有水龙头的水流声，不知道是昨天的师傅忘了关，还是……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徐天朋下意识得向后退了一步，撞上了后面的王晓媛。王晓媛刚想问，也看到了对面的人影，一下子僵住了。 “是谁？”对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这个声音对于他们来说却有如天籁。 “我是人，我是人。”徐天朋突然觉得，自己的回答好像一个傻逼。 然而对面那个人却没有笑话他，而是径直走了过来。徐天朋终于看清，这是胡建国主任。 胡建国之前是骨科的主任，后来到了年纪，就退了下来。本来医院想续聘他的，但现任主任是他弟子，水平已不在他之下。胡主任做了一辈子手术，现在却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就谢绝了医院。他夫人前两年病逝了，儿子又已定居国外，他一个人在家呆得着实无聊，就跑来医院食堂当了个厨师。当然，他的厨艺不怎么样，跟着医院的大厨徐师傅，也是他当年的好友学了一段时间，现在每天帮食堂做做早点。他喜欢在吃饭时间跟年轻人聊天，许多年轻医生碰到问题也会特意去食堂向他请教。久而久之，他竟成了医院里一位如同“扫地僧”一般的角色。 这个时候，胡主任出现在食堂，却是让人十分意外。难道他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小陈，出来下。”胡主任向里喊了一声，厨房里又走出来一个人，是骨科的陈云升。 “你们那儿楼上什么情况了？”陈云升的衣服上竟是溅满了斑斑血迹。 四人坐下聊了一番，才知道陈云升也是刚到这儿的。 胡建国每天都是最早到医院食堂的，也掌管着钥匙。但今天出门时，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混乱，街上的人如同发了疯一般互相撕咬。他家离医院不远，从隐蔽的小路到了医院，却发现医院也已经一片混乱了，于是就悄悄地到了地下，呆在了食堂。这里是医院里最隐蔽的地方，白天都没什么人经过，更何况事发时的晚上，于是现在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而陈云升也同样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来到这里的。他跟徐天朋一样，晚上在病房值班。不同的是，混乱开始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写病历。当他看到病房里的病人向他扑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有医闹，立马抄起凳子砸了上去。但很快发现事态并非如此，他趁着混乱跑进了安全通道，又在没人的一楼门诊大厅躲了半个晚上，才想起到这地下通道的食堂来找吃的。 “你们接下去有什么打算？”胡建国问道？ “我要回家，我老婆和孩子还在家里呢。”徐天朋说道。自从看到外面成了这幅光景，又联系不上苏丽，他早就心急如焚了。 王晓媛和胡建国对视了一眼，却不知道该去哪儿。两人都不是南京本地人，又都是单身，平时都住医院宿舍里。虽然也担心自己的父母，但他们都在外地，眼下暂时是无法顾及了。 “我建议你们还是留在这儿静观其变，外面一团混乱，就算警察和军队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胡建国沉吟了一番，说道，“小徐，你最好也留在这儿。你老婆和孩子留在家里应该是安全的，倒是你，出去只怕根本回不了家。” 徐天朋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放心她俩。家里没多少吃的，只怕撑不了几天。到时候他娘俩怎么办。现在虽然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平息的。” “你出去再遇到那些东西怎么办？”王晓媛问道。 徐天朋摸了摸兜里的小刀，说：“我会尽量走小路的，如果不幸碰到，那也只有一搏了。”看到众人都看着他，又宽慰大家道：“你们放心好了，美国拍的丧尸片我看了没有十部也有八部了，对付这些有经验。” 胡建国本想再劝一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能无奈得说道：“那你带点水和吃的，厨房里还有剔骨刀，你也带在身上，希望你用不着它。” 三人把徐天朋送到地下通道出口，跟他说道：“过段时间我们会用桌椅堵上这个出口，你如果遇到麻烦要回来，在通道口喊我们。我们应该会在这里一段时间的。”食堂的水电气都断了，现成的食物是没有了，不过好在库存水倒是很多，还有米面，三人在里面生活一段时间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徐天朋挥手和他们告别，转身上了楼梯。他背上多了个背包，是食堂失物招领处找到的。里面装了一些小饼干，是食堂工作人员柜子里找到的，还有一些瓶装水。口袋里和背后皮带里各插了一把剔骨刀，刃只有15厘米左右，但十分尖锐，理论上已经属于管制刀具了。不过眼下，徐天朋只嫌它不够长。 地下通道的出口在实验楼的一楼，平日白天有许多医学生在这里做实验，但既然事发时间是半夜，这里应该没有人。果然徐天朋走到一楼，大厅里空荡荡的。而且为了方便做实验晚归的同学回去，大厅的大门并没有上锁。实验楼的大门是玻璃的，门外街道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街上同样可以用一地狼藉来形容。地上铺满了各种碎片，有汽车相撞后的碎片，周边楼房掉落的玻璃碎片以及各种衣服的碎片。实验楼边上的围墙被车撞了个大洞，那辆车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个车架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六章 弱点 徐天朋的家在南京江宁区，而他的医院却在鼓楼区，平时上班坐地铁就要接近一小时，而眼下，显然只能靠双腿走回去了。虽然路上横七竖八停了许多无主的汽车，很多车的车门甚至大开着，但徐天朋却不敢靠近它们，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里面。更何况，开着车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估计没几分钟就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从读大学开始就乐衷于看各种美剧，从六年前就开始追《行尸走肉》，却没想到在这会儿派上了用场。“如果碰到丧尸，我就戳它脑袋。”徐天朋从口袋里掏出了剔骨刀。刚刚在病房那一幕仍心有余悸，如果他没看错，那确实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了，而他依然能够行动，跟剧里一模一样。但显然在现实中要杀一个丧尸要比电视里艰难得多，如果不是王晓媛的剪刀正好从它颈部插进去损伤了脊髓，自己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把输液杆插进它的脑干，力量与角度缺一不可。“希望不要这么倒霉再碰上。”他暗暗道。 徐天朋出了实验楼大门，拐进了旁边的“二条巷”。他刚刚已经想到了回家最快捷也是最安全的路线。现在地铁肯定已经停运了，但如果能够进入到地铁的轨道，就能沿着轨道一路到家附近。既不用左拐右拐，也不用担心路上会遇到不想遇到的东西。但问题在于地铁站的门都锁着，而且轨道都在地下。如果要进入轨道，唯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中华门站。南京1号线便是在那一站从地下转为地面上运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到达中华门站附近。 二条巷边上是八九十年代的老小区了，没什么正经的物业。楼房都用围墙围着，但每栋楼的下面都有大铁门开着与巷子接通，这些铁门从它们造好的第一天起，就从未关过。徐天朋刚路过第一个铁门，就听到里面有动静，一转头，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或者说是丧尸就扑了过来。不过这个丧尸左腿的肌肉缺了一部分，以至于它的走路姿势十分怪异，右腿直直得向前迈，左腿却在后面拖行。它身上遍布了血迹，上半身已经赤裸了，胸口露着白花花的胸骨，甚至它的右脸已经没有了，伤口十分可怕，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它的眼睛是血红色，但依然可以看到灰暗的瞳仁。它的上嘴唇和鼻子也没有了，但牙齿却在不停得张张合合，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它走得十分蹒跚和缓慢，徐天朋握着刀，严阵以待。在它距离一步之遥的时候，徐天朋一个箭步上去，刀直直得插在了它的额头，丧尸仰面摔倒在了地上。但出乎徐天朋意料的是，刀并没有插进它的颅骨，而是卡在了里面。丧尸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徐天朋从身后拔出另一把刀，扑在它身上，从它的眼窝刺了进去。丧尸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徐天朋你真是个傻逼，读了那么多年医学，居然会相信电视里用刀可以那么容易插进颅骨。”徐天朋暗自骂了下自己，用力把刀拔了出来。这已经是自己杀的第二个丧尸了，心理却没有预想的那么不适，也许是因为自己看多了丧尸题材的电视，又或者自己本身是医生，对这些血淋淋的场面有着更好的承受能力吧。徐天朋在丧尸残破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站了起来。 之前在医院碰到的第一个丧尸过于紧张，光线又比较昏暗，徐天朋都没有仔细看清它的模样，而这时，他却仔细端详研究了一番。 这个丧尸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脸上和胸口虽然血肉模糊，但可以看出他的主要器官并没有受损，步行速度较慢应该是受腿上的肌肉受损影响。这么说来，现实生活中的丧尸并不像电视里的那样，只剩一副骨架子依然可以往前飞奔，仍然需要肌肉发挥作用。徐天朋用刀轻轻划开尸体的股动脉，只见流出了少许暗红色的液体，也就是说，血液已经在血管中彻底凝结了。那丧尸又是靠什么来供能的呢，如果已经失去了血液循环的话。徐天朋百思不得其解。 铁门后面是个小院子，两边各是一栋居民楼。院子里同样是一片狼藉，血迹斑斑，却不见有其他丧尸存在。徐天朋抬头看了眼楼房，窗户要么拉着窗帘，要么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都躲着人，又或者里面的人都已经成丧尸了，但眼下，却是静悄悄的。 徐天朋沿着二条巷向前走着，路过了好几个类似的铁门，却再也没碰到一个丧尸。但他分明已经看到，在巷子尽头的那辆汽车旁边，趴着一个“人”。不过，能趴那儿的，肯定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徐天朋捡了块石头远远扔了过去，砸在那人身上，依然一动不动。他慢慢走近，闻到了一阵臭味。徐天朋掩住口鼻，发现那人的脖子已经几乎都被咬断了，伤口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在不停得涌动翻滚，都已经看不到血肉的样子了。这气味实在是令人崩溃，徐天朋看了一眼就赶紧离开。但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具“尸体”。经验告诉他，那个尸体随时会爬起来扑过来，然而它就这么扑倒在那儿一动不动，知道徐天朋走远，它也没有挪动一下。 徐天朋走完了整整三条巷子，除了第一个门口的丧尸，和后面那具尸体，再也没碰到任何东西。他不禁深深得疑惑起来。虽说事件爆发是在夜晚，但看这一地的狼藉，分明是许多人都从家里跑出来又受到了袭击，但眼下这些人又都去哪儿了。整个巷子空荡荡的，既不见人，也不见尸，所有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难道是政府开辟了避难所，把所有人都集中过去了？徐天朋不禁往好的方面想。 但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迫在眉睫，那就是天快黑了。徐天朋从地下通道出来时，已过了中午，在路上战战兢兢，磨磨蹭蹭，这才走了一公里多，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虽然距离平时的太阳落山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这会儿天阴沉沉的已经接近蒙蒙黑了。他需要一个过夜的地方。其实如果掉头回医院，速度快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回去了，但既然出来了，要是掉头回去明天还是得出来。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在外面找个地方过夜。 在街上肯定不合适，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但至于进旁边的楼房，徐天朋看了一眼楼道口，里面黑黝黝的像怪兽张开的嘴，不禁打了个哆嗦，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选择进去的。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七章 第一个夜晚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拐过一个巷子，那边有一个报亭，如果那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到是可以作为一个落脚的地方。 报亭就静静得矗立在巷子里，让人意外的是，它的门竟然开着。 徐天朋绕着报亭走了一圈，边上全无异状。里面的报刊杂志都摆得整整齐齐的，显然之前没有人进入过这里。保亭里的小桌上还摆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泡着一杯浓茶，水还是满的。徐天朋突然意识到，一定是凌晨报亭老板带了这个杯子过来，打开报亭的门后，又发现了外面的异状，于是跑了。报亭的空间很狭窄，他把杂志铺在地面上，躺在上面堪堪可以把腿伸直。虽然不慎舒适，但总好过于走进那些未知的楼房。 但很快他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报亭的门是向外开的。如果向内开，他可以在里面堆上东西挡住门，夜里即使有什么东西想闯进来也不会那么容易。但如果向外开，就不那么安全了。门锁只是一个简单的圆形锁，作用几乎等于零。他想了想，把里面的那张桌子搬了出去，挡住了门口。从门缝里把它尽量拉过来抵住了门，然后把门反锁。希望晚上不会有丧尸注意到这儿，不然，这门可真挡不住。 入夜，徐天朋吃了些饼干，和衣而睡。白天一直都没出太阳，晚上睡在这四处透风的报亭里，倒有点凉飕飕的。徐天朋扯过几张报纸盖在了身上，倒像流落街头的乞丐。 迷迷糊糊得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平日里即使到了深夜，街上也不时有行人和汽车，在家里即使隔着玻璃，也总能听到外面有声音。不过，今天夜里却是悄无声息。而这会儿，外面的声音虽然明显还有一段距离，却如同在耳边响起。 那是走路的声音，而且是朝着报亭来的。 徐天朋一下子变得无比清醒。他从身边摸到了刀，紧紧地盯着门缝。那个人越走越近，不过从门缝里什么都看不到。事实上，这会儿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外面没有一丝月光，报亭里更是一团漆黑。 外面的声音停在了报亭门口，然后听到了很低沉的“嗬嗬嗬……”的声音，就像有人在他耳后吹着冷风。徐天朋背上已经一片冷汗了。然后接着“吱……”得一声，那是门口的桌子被推动的声音。 突然，又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那是另一个人，听起来速度很快，也朝着这里冲了过来。接着，门口那人被撞倒在了地上，外面传来扭打的声音，他们嗓子里发出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大。然后又有更多跑动的声音，最后，似乎所有人都在一起混战。过程中，有人不停得撞在报亭的门和围板上，发出“哐哐哐”的声音。徐天朋蹲在那儿一动不动，腿都已经渐渐麻木了。 外面的混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声音就变小了。但并没有听到他们离开，而是渐渐变成了另一种声音。徐天朋突然明白，那是动物在撕咬的声音。 难道刚刚是路过一个人，被丧尸袭击了？徐天朋闪过一个念头想出去救他，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那么多丧尸，那个人这会儿也肯定已经死透了。外面撕咬和吞咽的声音响了很久很久，徐天朋手机早已没电，也无法确定持续了多长时间。只记得后来听见外面的那些东西又渐渐散开，然后他又迷迷糊糊得睡着了。等他再睁眼时，已经能看到外面有亮光透过门缝照进来了。 徐天朋侧耳听了一下，确定外面没什么动静，用力把门推开了。桌子被他推倒在了地上，门口赫然躺着两具残尸，满地都是褐色的血液和碎肉。一股腐败的臭味直冲鼻子，加上眼前的盛况，徐天朋差点吐了出来。那两具尸体已经基本被吃光了，只剩下少许内脏和骨头上的碎肉，连头都被啃得只剩颅骨了。尸体边上有许多脚印，有些甚至是光脚的脚印。杂乱的脚印最后向四面散开，再远就看不见了。 徐天朋四下看了下，一如昨日初来时那般平静。他突然有些庆幸和开心起来，看来丧尸不喜欢在白天出没，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昨天自己遇上的那个丧尸，可能是因为行动不便，才没躲在黑暗处。他看了下四面的楼房，可能现在丧尸们都躲在里面。既然这样，那白天行动比想象得要安全，只要自己不要抽风跑到黑暗的地方。但过夜是个问题，如果晚上不找个安全的地方，只怕第二天自己就会变成一样的残尸。 况且，听昨天晚上的动静，现在地上这两具残尸只怕也不是正常人的尸体了。昨天动静这么大，却连声惨叫都没听到。被吃掉的两个也是丧尸。没想到丧尸竟然还会互相啃食，看来比电视里的还要智障。说不定过几天，所有的丧尸都自相残杀死光了。 想明白了这些，徐天朋脚步轻快了许多，中午路过了一家便利店，进去扫荡了一番，装了满满一包食水。今天他再没走巷子，而是挑了大街走。大街上的残尸明显比巷子里多了不少，许多残尸上的蛆虫还不多，应该是昨晚上才留下的。路上横七竖八停了许多汽车，有些车里甚至有丧尸存在。徐天朋路过的时候，它们听到动静开始撞击车门，但显然没有出来的能力。 下午三点的时候，徐天朋已经走到了饮马桥附近。地铁轨道出地面那一段用铁丝网围着，不过翻过去难度不大。这会儿已经三点了，如果现在上去，就算一切顺利，到江宁也是傍晚了，可能来不及找过夜的地方了。他决定找个地方先过一夜，第二天再进轨道。这样的话，大概明天中午就能到家了。 他在街上走了一段，躲进了一家药店的员工休息室。他锁上了药店的大门，又把休息室的门锁上，安安稳稳得睡了一个晚上。隔着两层门，晚上也没听到太大的动静。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八章 女孩 第二天一大早，徐天朋推开门，被一股恶臭熏了回来。大街上躺着的残尸更多了，空气中弥漫着尸臭，让人无法呼吸。他返回店里，找到了口罩，戴了整整三层，才勉强将臭味减少到能接受的程度。出门的时候，看到琳琅满目的药品，又去柜台找了几盒抗生素，拿了几瓶碘伏和一些纱布放在了包里。“我现在简直有荒野求生的全套物资了。”徐天朋暗暗得自嘲道。 地铁轨道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徐天朋的心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呼喊声：“喂……喂……” 他抬头向上看，发现旁边楼上四楼有个窗户开着，有个人探出窗外，在朝他挥着手。这是徐天朋出了医院以来碰到的第一个正常人类，简直有种他乡遇故知的热泪盈眶。他走到楼下，看清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你什么情况啊？”徐天朋观察了下四周，边上没什么危险。 “我在这里等了两天，终于看到了一个活人。”这姑娘心态倒是不错，说着竟然笑了出来。 “你喊我有什么事么？我着急赶路。”徐天朋显然没耐心跟她多聊。 “你有吃的么？我已经饿了两天了。”女孩盯着他背后鼓鼓的背包。 “有是有。喏，这后面就有家便利店，里面全是吃的，你不会自己去拿么。我还有事，先走了。”徐天朋扭头准备离开了。 “诶，你别走啊。”女孩看他准备离开，着急了起来，“我不敢出门，我怕楼道里有那种东西。你能上来接我下么？” 徐天朋看了下黑黢黢的楼道，说：“你怕，难道我就不怕么？我可没这么蠢去冒险。” “喂喂喂！我求你啦！别见死不救啊！大哥！……”那女孩见徐天朋转身走了，着急得大喊起来。 徐天朋走到拐角，那个女孩还在那儿喊。 “千万别心软，不能心软。这种时候多事的人都活不长。”徐天朋在心里不停地劝告自己。 “爸爸是医生哦！” “医生是什么？” “医生就是帮助别人的人。” “那爸爸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小秋慕坐在徐天朋腿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徐天朋发出老父亲憨厚的笑声：“嘿嘿嘿……” “靠！我一定会后悔的！”徐天朋又回到了楼下。 那女孩看到他回来，十分开心：“放心好啦，耽误不了你多久的。这两天我观察过了，没有那个东西进我们楼道。” “那你自己下来不就成了。”徐天朋没好气得说，“你住哪个房号？” “402，我去门口等你。”女孩跑了进去。 徐天朋看了眼楼道，发现里面并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黑，有光线透过楼梯拐角的气窗照进来，只是略显昏暗而已。他右手持着刀走了进去。 这栋楼是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了，墙上的石灰都已经发黄了，许多地方已经起皮掉落了，显得斑驳不堪。墙上贴满了小广告，楼梯拐角还满是垃圾，只有刚工作收入不高的人才会选择住这儿。楼一共有七层，楼道的缝隙很小，站在下面的楼梯向上看，完全看不到上面的情况。“那些鬼东西应该不会爬楼梯吧。”徐天朋暗暗得想着。他一路爬到四层，居然微微有些喘。果然在办公室呆久了，运动能力已经严重退化了。 他轻轻敲了敲402，门一下子打开了。女孩的脑袋探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就蹦了出来。 “你居然还化了淡妆！”徐天朋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女孩子不就应该美美哒出门么。”女孩倒是显得非常愉快，一点不像饿了两天的样子，“谢谢大哥啦，我们走吧！” “那么美给鬼看哦！”徐天朋低估了一句。外面确实也只有鬼了，希望不要遇到。 “你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么？”徐天朋看那女孩一脸轻松，感觉自己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样子似乎有些蠢。 “知道啊，我站在窗口已经看了两天了。”女孩一边下楼梯，一边说道。 “你看到什么了？能和我说一下么。事实上，我都不知道事发经过。” 女孩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奇，说道：“你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你一副很老成的样子嘛。” 徐天朋瞪了他一眼。 女孩说道：“大前天半夜我听到楼下有人打架，就在窗口看了下，发现好几个人在打群架。我就打110，发现打不通。然后发现这些人不是在打架，是在互相咬人。再然后，就停电了，下面的情况我就看不清了。不过这两天凌晨和傍晚都能见到游走的像丧尸一样的东西。反正很可怕，于是我就在家里躲了两天。不过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又停水了。要是没遇到你，我今天也得冒险出门了。” “外面的情况比你看到的和想象的要更糟糕更惨烈。如果遇到那种东西，我希望你不要瞎跑。”徐天朋递给她一个口罩，“把口罩戴上吧，免得你一会儿吐了。” “哦，谢谢。我叫李珊珊。” “徐天朋。” 两人走到了街上。 地上东倒西歪的残尸顿时出现在眼前。徐天朋扫了李珊珊一眼，她的眉头深深得皱了起来，显然是受到了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似乎很快就适应了，并没有如徐天朋暗自猜测的那样恶心呕吐。 两人走进便利店，把包里装满了吃的，又用塑料袋装了满满四袋，满载而归。 “这些吃光了怎么办？”李珊珊显然还嫌不够。 “那你就省着点吃，不然你就只能自己再下来拿了。或者你可以住在这里。” 李珊珊环顾了下四周：“还是算了，这里太臭了。对了，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我老婆和女儿还在家里。”徐天朋说道。 “你家在哪儿？” “竹山路那儿。” “那可不近啊。你路上可得小心了。”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你打算从地铁走？” “你怎么知道？”徐天朋有点儿吃惊。看来这个姑娘很聪明，难怪发现事情不对就躲家里坚决不出门。 “并不难猜啊。”两人已经回到了楼道口。 “对了，你在窗口看了两天，有没有看到其他活着的人？”徐天朋突然问道。 “没有，你是我这两天看见的第一个正常人。”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九章 地下 “你既然躲在家里没事，事发时又是晚上，应该有很多人躲家里没出门啊。可我这一路，却也没碰到一个活人。”徐天朋有些疑惑起来。 李珊珊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犹豫起来，但最后仍是说道：“我的房子对面那个楼，四楼有一户人家，他们没有拉窗帘。前天凌晨的时候，我看到那个男的和女的在吃他们的小孩。” 徐天朋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但他又很快回忆起来，前天早晨他和苏丽还通过电话，她并没有任何异常。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变的，我不就没事么。”李珊珊安慰道。 徐天朋点点头，但心情仍是有些沉重。 李珊珊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嗬嗬嗬……”一阵怪异的低吼声突然在身后响起，两人扭过头来，从五楼楼梯上冲下来一个丧尸。 徐天朋一下子把手里的袋子扔掉，准备拔身后的刀。但他之前用衣摆把刀遮住了，这会儿要撩起衣服已经来不及了。丧尸从上面下来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扑到了他面前。徐天朋上前蹬了它一脚，它摔倒在楼梯上，又很快爬了起来，双手一下子抓住了徐天朋肩膀，腥臭的嘴要往他的脖子上凑。徐天朋一把掐住它的脖子，使劲把它推开，但丧尸长得比他高大，力量更是比寻常人要大上许多。徐天朋渐渐落入下风，已经僵持不了多久了。 “快拔刀刺它！我身后有刀！”徐天朋大喊起来。 突然屁股后面一阵剧痛，徐天朋颤抖了一下，丧尸的嘴又近了一分，差点被咬上。李珊珊已经把刀拔出来，对着丧尸的肚子捅了进去。 “捅它脑袋！”徐天朋忍者疼痛大喊。 李珊珊又冲着它太阳穴扎了过去，但显然没有刺进去。 “脖子！脖子！”徐天朋接着大喊。他忘了自己正掐着丧尸的脖子，根本无处下刀。李珊珊迅速跑到丧尸背后，刺进了丧尸的脊柱，但刺得不深。她拧了一下刀，深深得扎了进去，丧尸终于瘫软了下来。但嘴巴依然在不停地咬合着。徐天朋从李珊珊手里拿过刀，从丧尸的眼睛刺了进去，它终于不动了。 “呼……”徐天鹏斜倚在门框上，大口得喘着气。他摸了下屁股，那边已经湿漉漉的了。李珊珊拔刀的时候，把他屁股划破了。 李珊珊也看到了他裤子上的血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把你屁股划破了。” 徐天朋狠狠瞪了她一眼，说：“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害怕嘛。” 李珊珊居然笑了一笑，说：“我爸以前是杀猪的。” 徐天朋竟无言以对。 两人进了屋，李珊珊在徐天朋的指导下，把他的伤口用碘伏消了下毒，又贴上了纱布。 “我们老家那儿有个迷信的说法，说家里不能备药。只要备了，那就很快会用上。我这早上刚拿了纱布，就用上了。”徐天朋抱怨道。 “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况且我也道过歉啦。你个大老爷们，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李珊珊回了一嘴。“你要休息一下再走么？” “不了，再耽误今天就来不及到家了。我早就知道多管闲事会倒霉。” “好啦好啦，不管怎样，今天都是要谢谢你啦！”李珊珊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要多加小心啊。对了，出门顺便帮我把门口那个死人拖着吧，不然要臭死。” 徐天朋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徐天朋把门口的尸体拖到了大街上，累出了一身汗。李珊珊在窗口跟他挥手。徐天朋也冲她挥了下手，转身向地铁走去。 地铁轨道的两侧都用铁丝网拦着，最上层还有电网。不过现在，不用担心触电了。铁丝网并不高，徐天朋把包抛了过去，然后翻了过去。 在地铁轨道上走着，比在下面街上轻快了许多。轨道建的比地面高，上面的空气也清新一些。他路过中华门地铁站的时候，发现果然站里黑乎乎得，一个人也没有，屏蔽门也都关着，十分安全。他只用了20分钟，便从中华门站走到了安德门站。前面，轨道又要进入地下了，直到过了江宁百家湖站才会出地面。而这段路，有接近20公里。也就是说，徐天朋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走接近四五个小时才能重见天日。他看着黑黝黝的隧道口，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且不说会不会碰到丧尸，光这不见尽头的黑暗，就足够让人崩溃的。 但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事到临头又反悔也太弱了。更何况，如果在外面走的话，不仅更危险，还要多耽误至少一天的时间。徐天朋咬咬牙走了进去。好在刚刚在便利店他拿了一个小手电，不然他绝对没有勇气，也没能力朝前走。 很快背后的光亮就不见了。小手电的亮度相当有限，只能照见身前一两米的地面。铁轨下面有枕木，但双向两条轨道间和隧道边缘倒是相对平坦，就是偶尔会出现电缆和其他设施，以至于徐天朋走得磕磕绊绊，比预想中的要慢了很多。 背后已经一丝光亮都不见了，黑暗中，徐天朋的感官被无限放大，隧道里的滴水声，地面小虫子爬过小石子的索索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心惊肉跳。隧道里有风，从前面吹过来，凉凉的湿湿的，带着隧道里特有的泥土和腐朽的气息。每当有个什么动静，他都被惊出一身汗来，被风一吹，衣服冰冰凉凉地贴在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走到了软件大道站，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前面还有六站路。空气中的腐朽气息似乎开始重了起来，徐天朋使劲嗅了嗅鼻子，又感觉不出来了，似乎是错觉。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进到了软件大道站的轨道段。空气中的气味一下子浓郁了起来。那不是隧道里惯有的腐朽味，而是尸臭。徐天朋猛得抬起手电照向旁边的屏蔽门，发现门后站着一个人。光打在他脸上，一片惨白。那人猛得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翻过了屏蔽门摔进了轨道。那声叫声在空旷的地铁站来回震荡，仿佛水滴进了热油锅里，黑暗中一下子炸开了，四周发出了无数尖利的叫声和低沉的嘶吼声，然后是无数身体摔倒在轨道上的声音。第一个掉下来的丧尸已经开始挣扎着站起来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章 获救 徐天朋转身就跑，后面不计其数的丧尸紧紧得跟了上来。砰得一声，徐天朋被轨道边上的信号灯撞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他稳了下身体，身后最近的丧尸已经扑了过来，距离他只有1米左右了。然后，那个丧尸被枕木绊倒了，摔倒在他的脚边，手一下子抓向徐天朋的脚。但运气站在了徐天朋这一边，他刚好从原地抽离了脚，继续向前跑去。才跑了两步，他又被轨道中间的一条横着的电缆绊了一下，晃了一下身体，总算没有摔倒。但这么一耽搁，丧尸已经抓到了他的衣服。他一把把衣服扯了下来，继续向前面跑了过去。黑暗中有无数的脚步声跟在他后面，声音在整个隧道中回响。他已经无法分辨后面到底有多少丧尸在追着自己了，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一旦被抓住，一定会被啃得连一点肉渣都不剩。 这大概是徐天朋工作以来跑步跑得最长的一次，两条腿已经摔得血迹斑斑了，他已经快跑不动了，但后面的丧尸却紧追不舍。尽管他跑在两天轨道中间，但还是被绊倒了许多次，每次摔倒，后面的丧尸便近了一分。不过，也幸好地上铺满了枕木，丧尸也在不停得被绊倒。不然，估计这会儿徐天朋已经挂了。 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光亮了。“快跑！快跑！到有亮光的地方就安全了。”徐天朋已经气喘如牛了，这时不由得又加快了一分。而亮光增加，丧尸竟然也跑得更加顺利起来，而且跑得比徐天朋还要快，最近的离他只有十几米了。 “呼……”徐天朋终于再次沐浴在了亮光下，竟然有些睁不开眼。他放缓脚步，扭头看了下。发现最近的丧尸离他只有两步远了，它们并不怕亮光。徐天朋一下子绝望了起来，难道今天注定逃不掉了么，他已经快跑不动了。 突然，他灵光一闪，前面就是他爬进来的地方。丧尸虽然跑得快，但应该不会爬铁丝网。自己爬过去就安全了。他朝着铁丝网跑过去，后面的丧尸又开始磕磕绊绊起来。 他跑到铁丝网边上，一下子向上蹿。丧尸已经围到了他的脚下，有两三个丧尸抓住了他的脚。丧尸的力气其他无比，一下子就把他紧紧拖住了。他想把鞋子甩开自救，然而刚把鞋甩脱，丧尸就抓住了他的脚踝。他一条腿已经被拽离了铁丝网，两只手被勒得鲜血淋漓，眼看已经支撑不了几秒钟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饮马桥路上开来了一辆巨大的推土机，轰隆隆得停在了徐天朋的对面。从驾驶室窗口伸出了一截枪管，接着枪声大作，徐天朋下面的丧尸顿时残肢碎肉四处飞。从副驾驶位置上跑下来一名士兵，也加入了战斗。也就短短十几秒，下面已经见不到一个完整的身体了。 “嘿！你怎么样？”驾驶室的那个士兵拉开脸上的口罩，跟徐天朋打了个招呼。 “没事，谢谢你们。”徐天朋突然觉得没有力气爬上去了，就跳下了铁丝网，越过下面的尸堆走到旁边：“你们这是要去哪？我以为警察和军队都已经没有了呢。” “兄弟，你开什么玩笑。就这些杂毛怎么会难倒我们。不过我们确实也有些损失。市内的情况比较严重，我劝你找个房子先避两天。” “我要回家，我家人还在家里。” 那个士兵点了根烟，冲徐天朋示意了下烟盒，徐天朋摇了摇头。 那士兵说道：“我们是负责清理道路的，后面会有兄弟部队去恢复水电通讯。还有更多的部队负责扫除这些鬼东西。你家人如果没变异的话，应该就好好的在家里，是安全的。倒是你，在外面晃悠，容易被误伤。最近兄弟们都杀这些鬼东西杀得眼红，难保不会失手。” “你说这些东西是变异的？”徐天朋诧异道。 “鬼知道是怎么来的。通讯估计一两天就恢复了，你找个地方避下，等恢复通讯打个电话回家不就成了。”士兵扔出烟屁股：“走了。” 说罢开车走远了。 徐天朋休息了一会，翻过了铁丝网。他本打定主意要回家的，但现在却犹豫了起来。地铁肯定是不能走了。听那当兵的说法，走外面也不一定安全。况且从这里走回去，只怕也得两天。要不就如他所言，找个地方避两天，等电和通讯恢复了，再联系苏丽。前段时间去露营剩下了许多矿泉水在家，她们娘俩喝上几天应该不成问题，冰箱里吃的也多，短时间不至于需要为了食物出门。他沉吟了一下，打算去李珊珊那儿呆两天，毕竟等电恢复了还需要找充电线来充电。 李珊珊被他一身的血肉惊呆了，以为徐天朋被啃得体无完肤了。徐天朋简单说了下经过，然后拿了一条毛巾去卫生间擦拭去了。李珊珊又从门缝里塞进去一套旧衣服：“这是我爸之前留这儿的衣服，你先穿着吧。把那身臭衣服扔出去。”徐天朋折腾完，精神总算彻底松懈了下来，瘫倒在了沙发上。李珊珊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两人一时间无话，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那是你男朋友？”徐天朋撇见电视柜上放了个相框，里面是李珊珊和一个男孩的合影。 李珊珊一下把相框扣上，说：“他死了。” “死了？”徐天朋愣了一下，但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猜到多半是两人闹不愉快了，便不再多问。 “不如说说你的情况吧。看你也比我大几岁，故事应该比我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得一直聊到了傍晚。差不多把从幼儿园到昨天的事都聊了个遍。 李珊珊是浙江人，在南京读了大学，刚毕业两个月，现在在一家银行上班。关于那个男孩，最后还是聊到了。他们是大学同学，谈了三年，结果刚工作一个月，那个男孩就劈腿了女同事。 “我以为你这种帅气的女孩，一定会把前男友的东西一把火烧光呢。”徐天朋打趣道。 “我留着照片咒他。”李珊珊说道。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一章 避难所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色渐渐黑了。李珊珊回了自己的房间，徐天朋在沙发上铺了一层床单，在上面躺了一会儿，心里烦躁，就起身到了阳台的窗边。 这个房子楼层太低，前面还有一栋楼遮挡，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城里显然不如前两日那么平静，遥远的地方时不时传来一阵枪声，有时还夹杂着一两声爆炸声。显然是有部队在清剿丧尸，随着天色变黑，丧尸们又出来活动了。 夜半时分，徐天朋突然被刺眼的亮光惊醒了，他睁开眼，看到了上面明晃晃的吊灯。有那么一瞬间，他不记得自己在哪儿了。然后他猛然醒了过来，有电了。不得不说，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被抚慰。以前习以为常的灯光，这会儿对于徐天朋来说就像虔诚的信徒遇见了神迹，仿佛之前的灾难已经彻底过去，重获了新生。 他光着脚跑到李珊珊的房门口，把李珊珊也叫醒了。两人立马开始给手机充电。但打开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外面正在下着大暴雨，雷电一道接一道闪个不停。雷声的间隙，依然可以听到远处的枪声和爆炸声，仿佛这一夜都没有中断。 早上七点，雨势没有减小的意思，通讯仍然没有恢复。李珊珊用电磁炉煮了一锅方便面，两人足足吃了六袋才停下来。 八点，仍然在下着大雨。徐天朋站在阳台上。下面路面上已经有大量积水了，楼下停着的汽车已经被淹得看不见轮胎了。也许这一场暴雨会把路上那些脏东西都冲走吧，然后一切就回到从前了，徐天朋在心里想着。 九点，通讯还是没有恢复。徐天朋仍然在阳台上，他看到对面楼上有一个人，那个人也看到了他。那个人冲徐天朋挥了下手，徐天朋也冲他挥了下手。徐天朋心里开始焦躁起来。手机的电早已充满，但依然没有信号，电视也没有信号。他翻看着手机里苏丽和女儿的照片。李珊珊心态比他好得多，她快把植物大战僵尸打通关了。 十点，自然水恢复供应了。楼下开过去一辆军车，车上的大喇叭高喊着让人们呆在家里，锁紧门窗。两人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部接满了水，然后各自洗了个澡。 十一点，雨势渐渐小了，天上的乌云仿佛被一口气吹散了，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盛夏的阳光立刻肆意得洒了下来，地上的积水开始慢慢退去了。 下午一点，楼下停了辆军车，从里面出来一小队士兵四下散开。其中一个拿着大喇叭，询问楼里是否有活人，马上准备好东西，有士兵上门接应去临时避难所。徐天朋和李珊珊各背了个包，里面装了些食物和水，当然没忘了带上充电宝。徐天朋看到放在桌上的剔骨刀，犹豫了一下，塞进了背包。 徐天朋在车里跟士兵们交流了一下，得知全市各地建了许多个临时避难所，包括江宁区也会有类似的安排。徐天朋稍稍安心了一下。但士兵们都很疲惫的样子，大概在车上是他们唯一能够休息的时间，徐天朋很知趣得闭上了嘴。 下午两点，军车里装满了人，他们被送到了曾经的“优家家居”，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避难所，四面的出口都已经被封闭，只留下了正门开放。 前两天徐天朋曾一度以为能逃过灾难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但现在发现许多人都躲在家里逃过一劫，优家避难所里面已经容纳了几千人，而且还有车在源源不断得送人过来。 门口有人分发食物和水，还有人登记每个人的个人信息。人们都在排着队，一切都紧紧有条。两人登记完，各领了一块小牌子，上边写着他们安置的区域。李珊珊和其他女的都被安置在三楼，男人的安置点在二楼。 徐天朋是医生，很快他领到了志愿者的标示，一条红色的布条，系在了他的左胳膊上。另外别了一块白色的布片在下面，上面用红色的水笔画了个“十”。但事实上需要他做的工作并不多，这里，似乎并不缺医生。 医疗团队的总负责人是蔡国祥，他之前是市中医院的副院长，临时接了这个差使。他告诉徐天朋，这个避难所现在一共容纳了四千多人，其中医疗人员竟然有两百多个。在徐天朋来之前，他们私下探讨过，认为这次灾难可能是某种新型病毒导致的，而医疗人员幸存比例大，很可能跟日常工作中经常接触细菌和病毒，免疫能力比较特别有关。 “你好！”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是徐天朋？” 一个军官站在了他的背后。徐天朋点了点头。 “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你。”那个军官面无表情地说道。 徐天朋跟他走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仅此而已。 “我叫李天舒，是这里的总负责人。”军官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坐了另一张椅子。这里看起来像是他的临时办公点。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徐天朋有些纳闷。 “你之前有没有杀过这些怪物？”军官掏出一支烟，向他示意了一下。 徐天朋摆了摆手，说：“杀过。我是为了自保，而且他们本来就是死人。这违法？” “不不，你误会了。”李天舒笑了，给自己点了支烟：“我找你，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对它们有经验。而这里的大部分普通人，其实都没和它们正面接触过。” 徐天朋摸了摸脸，心想：难道我脸上有杀气？ “事实上，我们除了这里这一个避难所外，旁边还有一个隔离避难所。”李天舒说道。 “隔离避难所？里面是？”徐天朋问道。 “由于我们还不清楚感染传播的方式和表现形式，所以我们把任何有症状，发热、咳嗽、受伤的人都带去了那里。我找你，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是否愿意去那里？”李天舒弹了下烟灰，眯着眼说道：“当然，我也不瞒你，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我需要有经验的人。” 徐天朋本想拒绝，但他又犹豫了起来，想了片刻后，他回答说：“我有条件。” “我妻子和女儿还在家里，我和她们失去了联系。如果你们可以帮我联系上她们，并且优先把她们转移到避难所的话，我就答应你。” “可以。”李天舒一口答应，然后拿起了对讲机：“程勇，你过来一下。” 很快，一个黑瘦的小伙子跑到了办公室门口，向李天舒敬了个军礼。 “把徐大夫带到2号地点去，你负责他的安全，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懂了么？”李天舒命令道。 “明白。”程勇又敬了个礼，然后一下子嬉皮笑脸起来：“团长，来根烟。” 李天舒瞪了他一眼，把桌上的半包烟扔给了他。程勇接过，笑嘻嘻地装在兜里，说：“徐大夫，我们走吧。” 徐天朋走到门口，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天舒。李天舒摆摆手说：“放心，今天一定给你答复。”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二章 异变 程勇带他上了门口停着的军用吉普，迫不及待得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们走吧，2号地点不远，一会儿就到。” 车开了几分钟，拐了两个弯，停在了十八中的门口。门口的哨兵搬开路障，他们把车开了进去，停在了教学楼门口。 “这里大概两百多个人，安置在十几个教室里。大部分人其实都只是一些小问题，但非常时期，不得不谨慎。这里加上你一共有5个医生，7个护士。我们的人有四个班，每个教室有2个人负责保护，另外，你们医务人员也都有随身护卫。”程勇边走边跟徐天朋介绍道。 他们走了一圈，徐天朋大概了解了情况。这里一共有十二个教室里安置了人，共三层楼，每层楼四个教室。人数并不是简单平分的，而是按照病情来区分。大部分人都在一楼，都是比较轻微的，比如仅仅是咳嗽，或是身上有伤口但未接触过污染物；二楼则是一些发热病人；三楼是一些受伤较重，或者既有受伤同时还发热的病人。徐天朋分明看得出来，上面的军人的防卫更严密。每层楼都有一个办公室，里面有一些药品堆在那儿，都是从附近的药店或是医院取来的。徐天朋在那儿看见了他的同僚们，接着也加入了他们。他端着药品器械去教室给病人做处理时，程勇紧紧跟着他，寸步不离。每个教室都很安静，气氛跟之前的大避难所比起来，要压抑得多。尽管他们每个人得的都是一些小毛病，在平时连住院都不需要，这会儿却像囚犯一样被看管着，心里估计都不太舒服。 “徐医生，你过来一下。”一个士兵来教室找他。 徐天朋放下托盘，跟着他回到了办公室。里面的人递给他一个话筒。 “徐大夫，我刚刚跟江宁那儿的避难所确认过了，你妻子和女儿都已经在江宁体育中心安置下了，那边情况跟这儿差不多，很安全，你不用担心。你的情况我也托人向她们转达了。”里面传来了李天舒的声音。 “我可以和她们通话么？”徐天朋问道。 “明天吧，明天上午，我来安排一下。”李天舒允诺道。 “好的，谢谢！”徐天朋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了地。 忙活到晚上十点，众人才得以躺下歇息。办公室闷热异常，连续下了一天暴雨，再加上烈日的烘烤，仿佛在一个大蒸笼里，不仅又热又湿，还始终无法摆脱那股臭味。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徐天朋去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坐到风扇底下呼呼得吹着。他看到程勇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跟他聊了起来。 “不知道呢，也许要等大部队把城区清扫完成，你们才能回家吧。”程勇说道。 “你们部队是不是没受到什么损失？”徐天朋问道。 程勇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们班只剩下我和丁小力两个了。”窗口一个士兵看了过来，朝徐天朋点了点头。 “怎么会？你们不是有武器么？” 程勇苦笑了一下，说：“其实我并不清楚整个事情的发生过程。当时我们正在演习，我们班分散潜伏在蓝军的炮兵阵地附近，无线电是关闭的。我在草丛里卧了一天一夜，才接到来自上头的命令。那时候，兄弟们都已经失去联系了。团长把我们集合起来，整个团一共才200多人。然后我们就被拉到这里，接受装备，建立避难所。后面你都知道了。” 程勇说着心情又低落起来，开始摸团长给的烟。丁小力在窗边咳嗽了起来，看到程勇准备抽烟，说：“我出去晃一圈，透透气。”就走了出去。 徐天朋和程勇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聊了多久，两人渐渐困了起来。 “丁小力这家伙怎么还没回来。”程勇抱怨道。 砰！…… “我操！”程勇一下子蹦了起来，抓起床边的95步枪冲了出去。 徐天朋想跟着出去看一下情况，程勇冲他大喊：“回去！你不要出来！”然后他向楼上跑去。 徐天朋从包里翻出了他的刀，外面已经枪声大作了。 徐天朋一个激灵，突然想到：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办公室里怎么就自己和程勇醒过来了，其他人…… 他猛地转过头，发现之前睡在里面的一个医生已经扑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正在啃食他脖子上的血肉。其他人也都在颤颤巍巍得站起来，姿势非常怪异，并且开始向他走过来。 徐天朋一下拉开办公室的门，冲了出去，并把门带上。没想到走廊里一下子冲过来一个人影，重重得把他撞倒在地，腥臭的嘴巴向他的脖子伸过来，嘴里不停地滴出鲜血来，掉在徐天朋的胸口。徐天朋撑住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但那人的力气非常大，竟然推不动。就在这时，程勇从楼上跑下来，冲着他的头来了一枪。那人的脑袋像一块豆腐一样被砸碎了，血肉掉得徐天朋满脸都是。徐天朋一下把那人的尸体推到了旁边，使劲擦拭着脸上的碎肉和鲜血。 程勇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已经变异了，有三个人还趴在地上那个人身上啃食，其他人都冲了过来。程勇开枪把他们全部撂倒，抓起他的军用背包，又拿起另一把步枪背在肩上，拉着徐天朋冲上吉普车，一踩油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程勇边开车，边冲着无线电大喊。里面没人任何回应。徐天朋还在用矿泉水冲洗着自己的脸，他甚至觉得自己尝到了脑浆的味道。 “妈的！”他打了一圈方向盘，朝优家避难所开过去。刚转过弯，他一个急刹，停在了路中间。徐天朋看到，那边正在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朝着这里冲过来，每个人都扭曲着姿势，但跑得极快。程勇飞快地掉了个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你不去救他们？”徐天朋隐隐听到那个方向还有人在惨叫。 “我只有两个弹匣了。”程勇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频道里没有任何回应，那边的人可能都已经没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三章 失联 徐天朋没有说话，他听得出来程勇并不好受。如果不是自己也在车上，他可能并不会选择掉头。 路上空空荡荡的。之前停在路中间的车都已经被推到了边上。车灯范围外的阴影中似乎不停得有人在跑动。 那些丧尸又出来活动了。 砰得一声，车撞上了一个丧尸，它被远远得撞飞了，接着他们的车又从它身上辗了过去。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靠近避难所的地方，部队已经反复清理过，夜里出来活动的丧尸很少，越往远处开，路上游荡的丧尸越多。 他们又开了一阵子，离开了主要居民区，路上有开始空旷起来。偶尔有个别丧尸在他们后面追着车跑，但很快又都被甩在了后面看不见了。徐天朋认出来，这是上紫金山的道路。 “我们要去山上？”徐天朋问道。 “山上丧尸少，比较安全。” “你能联系到江宁那边的避难所么？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徐天朋很担忧，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无线电功率太小。山上有我们之前的一个补给点，那儿有电台。”程勇说道。 两人都不再说话，今天晚上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就像第一次爆发的翻版。 车在山里绕了十几分钟，慢慢地停在了路边。远处的草坪上有一顶军用帐篷。 “这是我们前天集合时的补给点，应该有一个班驻扎在这儿。”程勇拿起一把手枪插在腰间的枪套里，又在兜里放了一个弹匣，拿着步枪下了车。“你就呆在车里，不要出来。” 程勇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敲了敲副驾的车窗。 徐天朋摇下车窗，程勇把手枪拔出来递给他：“你会用手枪么？” “只打过游戏。” “一回事。”程勇给手枪上了膛：“旁边的是保险，打开保险再开枪。如果有情况的话。千万要看清楚，别朝着我开枪。” 徐天朋接了过来。 程勇又拍了拍车门，朝帐篷走过去。徐天朋把车窗摇了起来。 程勇绕到了帐篷的后面，很快消失不见。接着枪声大作，但徐天朋听得出来，那只有一个人的枪声。枪声响了一阵，又恢复了平静。 徐天朋侧耳细听。隔着车窗，如果程勇在远处喊他的话，声音会很小。 突然，徐天朋旁边的车窗上贴上了一张脸。 一张惨白的脸死死得贴在玻璃上，它的牙齿在跟玻璃摩擦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双手在使劲拍打着玻璃。 徐天朋吓得差点蹦了起来，他毫不迟疑得举起了枪；“砰！……” 玻璃应声而碎，掉得他满身都是。车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那个丧尸倒在了地上。 徐天朋打开车门，看到它仰面躺倒在地上，鼻子已经不见了，露着一个大洞，里面不停得在冒出鲜血来。那个人穿了一身迷彩，跟程勇一个打扮。徐天朋朝四周看了一下，除了倒在地上这个，就没其他丧尸了。 他远远听到程勇在喊叫，赶紧跑了过去。 程勇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徐天朋举着手枪，用脚拨开帐篷的帘子。程勇正倒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透明的盾牌，两个丧尸扑在他身上，试图去撕咬他。他的步枪已经掉在了一边，还有一把匕首，也掉在了他的腿边上。徐天朋冲上去，对着两个丧尸的脑袋连续开了几枪，直到把枪里的子弹打光。程勇把它们推在了一边，爬了起来。 “这里的兄弟也都变异了。”程勇从他们脖子上扯下标识牌，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江宁避难所，江宁避难所，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奥体避难所，奥体避难所，能听到吗？” “鱼嘴避难所，鱼嘴避难所……” …… 电台里没有任何回应。这些避难所加起来有十数万人，全部失去了音讯。 徐天朋呆呆地站在旁边，眼泪从他的眼眶里不停地流出来。江宁避难所一定也出事了，就像他们这边一样，她们母女两个，没人帮助，根本不可能逃得出来。 “我要去江宁避难所，我要亲眼去看下。”徐天朋抹了把眼泪，往外面走去。 “等一下！”程勇站起来拉住他：“我和你一起去。但我们要准备一下。” 突然，电台响起了一阵“嗞嗞……”的噪音，接着传来了一个模糊的声音：“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程勇一下子跑起来：“这里是紫金山驻地，你们是哪里？” “我们……呃……我叫袁航……我们在……我们在方山……”电台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们有几个人，目前是什么情况？” “我们有……两个人……我们需要……需要帮助……” 电台的声音中断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四章 警察 凌晨1点，大街上空空荡荡的。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蹬着高跟鞋，在街上走着。整条街道都在回响着她的脚步声。街上惨白的路灯投射下了长长的影子。她似乎看到了有另外两个影子跟了上来，走得愈发快了。走到一个巷子口，一只手从阴影中伸了出来，一把把她拉了进去，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她后面的两个影子也折进了巷子中。 “什么人！”一声大喝！街对面跑快步过来一个人，掏出手电朝巷子里照，三个男的正在把那个女人往巷子深处扯。 “别多管闲事！”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 持着手电的人把光往自己身上照了照。 “警察？！快走！”那三个男的撇下女人，往巷子深处跑去。 “航哥，什么情况？”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三个渣子，往巷子那头跑了，你们去那头堵他们。” 那个女人坐在地上掩面大哭。袁航上前拍拍她，说：“没事了。” 那个女人慢慢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袁航。突然，她张开大嘴，嘴角一直撕裂到耳后，冲着袁航咬了过来。 呼…… 袁航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旁边的手机正在震动。他看了一眼手机：“妈的，老子才睡了两个小时。”接起电话：“什么事？我特么才下班你们就来找我。” “航哥！”电话里的声音也显得很无奈：“对不起啊航哥，我们实在忙不过来了。兄弟们都派出去了。” “出什么事了？”袁航的起床气散了一些。 “也没有什么大事，都是些打架斗殴的，今天特别多，局里的人都出去了。刚刚有个姑娘报警说她被出租车扔在了荒郊，我看了下地图，从你家过去也不是特别远，我们这儿没人手了，要不你去接一下。” “那你把位置发我一下，我去吧。”袁航挂了电话，开始穿鞋。 “叮……”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袁航拿起来看了一眼：“我靠！”上面的地点过去车程得一小时。 他上了车给那个姑娘打了个电话，叫她在路边等着，就挂上警灯飞驰而去。一路上，车上的对讲机里都吵个不停，袁航被吵得头疼，把它关了了事。 到了预定地点，却没看到那姑娘，袁航开着车在边上绕了两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打电话也没人接。他恼火起来，正想开车走人，旁边草丛里跑出来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 袁航吱得一声把车停下，冲那个姑娘招招手。那个姑娘朝他走过来，车灯照在她脸上，惨白惨白的。袁航突然想到了刚刚自己做的梦，浑身打了个激灵。 姑娘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 “你就是袁佳佳？”袁航瞥了她一眼；“这大半夜的，打扮成这样吓鬼呢。”其实袁佳佳的脸只是涂得稍微白了一些，但袁航总觉得她会突然咧开大嘴。 袁佳佳突然哭了起来。 “我靠！”袁航扯了张纸巾递过去：“不就是被出租车扔半路了么，又没被劫财劫色，有什么好哭的。”袁航觉得自己已经快收不住脾气了，大半夜被叫来荒郊，结果接上了一个打扮瘆人的姑娘，还在自己车上哭。 袁佳佳哭了有十来分钟，总算渐渐停止了，但还在抽噎个不停。 袁航一声不吭。“不能发脾气，不能发脾气！”他叮嘱自己。要不是自己脾气差，老婆也不会带着儿子远走国外，跟自己离婚。 半夜的郊区道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路边上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子，车灯照过去，里面有点雾气弥漫。 突然，他看到前面有一辆车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半个车身已经在路边的草丛里了。 “今天都是什么diao事。”他把车靠边停下，拿了手电下了车。 他扫了下路面，地上既没有撞车的痕迹，也没有刹车痕迹。“这司机不会是喝大了吧。”他心里想着。走到驾驶室窗边，用手电敲了敲玻璃。里面似乎有动静，朝里面照了照，窗户上贴了膜，什么都看不到。 他绕到了正面。 里面有一个人，猛得抬起了头，嘴巴长得老大，仿佛就像梦里的场景。 “我靠！”袁航被吓退了两步。 袁佳佳突然从后面车上跑了过来，直接把手伸向了车门把手。 “别！”袁航已经被吓得已经感觉不到膀胱的存在了，似乎要尿了。他没来得及阻止。 袁佳佳拉了一下把手。 车门没有打开。从里面锁上了。 袁航赶紧把这位姑奶奶扯开：“你干什么？！” “这里面是我男朋友！”袁佳佳喊道。 “男朋友？”袁航不自主得又看了一眼袁佳佳的嘴。还好，是正常的。他一把把袁佳佳扯到车前面，往里面照了一下。袁佳佳一下子愣住了。车里面的人正在挣扎着往车窗扑，但安全带把他牢牢得捆在椅子上。 袁航掏出手机拨120，发现根本打不通。他回到车里，拿起对讲机呼叫总部，却发现之前还在吵吵闹闹的频道里，这会儿却异常安静。他呼叫了一会儿，发现没人任何人回应。打局里其他人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听。 “见了鬼了！”他撂下对讲机，从后座上拿了警棍下车。走到前面的驾驶室侧车窗，一下敲碎了玻璃。 里面的人把头伸了出来，这下看得更真切了。那个人的瞳孔完全是放大状态，他的表情扭曲着，嘴巴张着，从嘴角不停得滴落着黏液，看样子还想从车窗冲出来。 “你男朋友最近被狗咬过？”袁航皱着眉头问袁佳佳，他很想一棍子把这个人敲晕掉。 “没听他说过，他怎么啦？我们要赶紧把他送医院。”袁佳佳想把手伸到车里去打开车门。 “等等！”袁航一把抓住她：“你不怕被咬一口么，回头你也得狂犬病了。你待着别动。”他回到警车里拿了根绳子出来。 他把警棍从车窗伸进去，塞在了那人大张的嘴里。他的牙齿咬在警棍上，咯咯作响。袁航一边暗自骂娘，一边用绳子穿过那人的嘴巴，绕了好几圈，在后脑勺打了个死结。他的嘴巴被绳子死死捆住，终于不能再做出咬人的样子了。但他的眼睛里还在透着骇人的目光，手在不停得挥舞。袁航又掏出了手铐给他拷了起来，然后打开车门，给他解开了安全带。 那人一下子从车门滑了出来，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他们两个把他抬了起来，放在了警车的后座。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五章 活口 “我们赶紧去医院，妈的，太特么吓人了。”袁航抱怨道。他打开警灯，呼啦呼啦得往城里开过去。袁佳佳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时不时向后看一眼。那人还在挣扎个不停，好在刚刚袁航又把他的脚捆了起来，他没法挣脱。 “你男朋友怎么刚好在这里？他来接你的？看他的方向不对啊？”袁航说道。 “这个混蛋刚把我甩了，还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外。”袁佳佳一脸愤怒。 袁航看了她一眼，心道：那还骗人说是出租车扔的，难怪刚上车哭个不停，这会儿倒不哭了，男朋友都这样了，她还生起气来了。 对面远处出现了一对车灯，靠近的速度非常快，几秒钟后就呼得一下贴着袁航的车开了过去。“我靠！特么逆行！逆行还开这么快！”袁航觉得今天简直中了邪了，从起床到现在没一件事是正常的。但很快，他的认知再次被刷新，对面又连续出现了三辆车，都是逆行，最后一辆车还差点跟他撞上。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都不是偶然事件。半夜报警突然增加，接着是这个发病怪异的人，再然后联系不上120和警队，现在又是逆行的车。市区一定出什么事了，刚刚逆行的车是在逃离。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对面又来了一辆逆行的车，但很快，他撞上了中间的绿化带，车在空中翻了两圈，砸在马路上，开始燃烧起来。袁航拿着灭火器赶过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全部烧死了，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 袁航沮丧地回到车里。旁边的袁佳佳显然也意识到整个事件的怪异，默默得不说话。 “我到前面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你下来，我要到市里面看看。”袁航发动了汽车，这次他贴着最右边，开得非常小心。 “我跟你一块去。还能有比在警车里更安全的地方么？” 袁航显然也不知道怎么选择更合适，远处的市区依然霓虹灯闪耀。很快他的第一个疑惑得到了解答。对面车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车祸现场，二十多辆大小汽车撞在一起，有两辆车正在燃烧，另外还有一辆已经被烧得只剩下车架子了。有人群三三两两得聚集在周围。 袁航慢慢停下车，打算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那些人看到他停下，全部向他跑了过来，像发了疯一样冲过绿化带。袁航有些发愣，这些人的姿势相当怪异。前面又冲过来一辆车，雪亮的灯光打在这些人身上，袁航一下子被震惊了，这些人就像他后座上那个人一样，有着野兽一般的表情和神态。那辆车看到有人在前面，丝毫没有减速，直接撞飞两个冲了过去。袁航一脚油门，也向前疾驰而去。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些疯了一般的人还在后面追，不过很快就看不见了。 “那些人是不是都不正常？”袁佳佳在副驾上，对刚刚的情况没看清。 “我们不去市区了，这些人都是从市区逃出来的，市区估计已经彻底乱了。这些人都不是正常人了。”袁航拐上了一条小路；“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到明天白天再说。” “那他怎么办？”袁佳佳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男人。 “他被捆着没有威胁，我们也帮不了他。” 远处市区的方向，已经一片漆黑了。黑暗中，有点点火光正在闪耀。 袁航把车停在了一个未完工的景区里，这里白天没什么人，晚上就更没有了。袁佳佳把手机递给了他，上面正播着一段视频：大街上，无数的人像之前碰到的那些一样，疯了一样奔跑，有人从楼里一出来，就被他们扑倒在地上撕咬。等那些人散开，被撕咬的人也摇摇晃晃得站起来，加入了疯狂的队伍；也有一些人被啃得内脏都露在外面，再也没有站起来。视频一共十几分钟，是一个人在车里拍的，发到里微信群里。视频的最后，是街上的人，看到了车里的他。网上还有一些零碎的信息，没有任何官方报道。 “生化危机。”袁航的嘴里蹦出了四个字。两个人对视，久久无言。后面一双眼睛死死得盯着他们。 “他们在方山，方山距离江宁避难所不远。我们先去优家避难所附近看看情况，如果还有人活着就先去救人，如果情况不乐观我们就直接去方山，然后再想办法进江宁避难所找人。”程勇和徐天朋草草订了个计划，开始收拾东西。 程勇把所有的武器都收集了起来。一共有95式步枪7把，88狙一把，手枪10把。这里本来是个补给站，子弹的库存很多，他想了一下，搬了六箱在车上，其他的子弹他都留在了原地。另外他又搬了一箱手雷在车上。剩余的这些弹药他本想挖个坑埋起来，以免落入坏人的手里。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世界都已经成这样了，哪还在乎什么好坏，能活下来就行。 第二天清晨，他们找了两把铲子，把现场的尸体挖坑掩埋了。然后简单规划了一下路线，各开一辆吉普车上路了。 徐天朋的副驾上放了一把95步枪，还有一把手枪，正挂在他的腰间，另一侧的腰间插了一把匕首。在上车之前，程勇简单得教了一下射击，虽然还没什么准头，但总好过手无寸铁。“最关键的是，别冲着我开枪。”程勇谆谆告诫。其他武器都在程勇的车里，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军火库。 街上依然臭味弥漫，好在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两人早已适应了这股味道。街道如同昨天夜里一般通畅无比。如果说要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街上偶尔会碰到出来游荡的丧尸，看到他们的汽车便疯了一般在后面追赶，尽管他们的速度远远及不上汽车。但往日很少在白天出没的丧尸，现在明显多了许多。 两人把车停在了优家避难苏对面的街角，后边跟过来两个丧尸，嘶吼着冲上来。两个丧尸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并不像之前遇到的那样血肉模糊，有那么一瞬间，徐天朋觉得他们只是神志不清的正常人。程勇挂了个倒挡，一脚油门把两个丧尸辗在了车轮下，然后下车用匕首把它们结果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六章 重逢 “你会不会有时候想，他们也许还是人类，只是失了神志。”徐天朋看着程勇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徐大夫，有时候不能想太多。稍微犹豫一下，你就会变成它们中的一个。”程勇站起身来，从车里拿出了一个望远镜：“优家广场上全是游荡的丧尸，大门也开着，只怕不会有活人在里面了。”他把望远镜递给了徐天朋。 徐天朋看了一下，广场上大约有百来个丧尸，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走，优家避难所里面的情况看不到，但确实如果里面还有活人，这些丧尸早就被吸引过去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丧尸跟之前的不太一样了？” “你是说他们白天也会出来了？”程勇说道。 “是的，前几天我在白天很少会碰到它们出来，只有在晚上才会出来，天亮又回到暗处去了。”徐天朋说道。 “前两天我和战友扫街时，讨论过这个问题。它们并不是惧怕亮光，阳光也对它们没有任何伤害。但它们似乎在明亮的地方看不清东西，在黑暗的地方反而看得更清楚。”程勇回到了车上：“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去的必要了。” “看来它们现在已经适应光明了。而且，他们似乎不再互相攻击了。”两人启动了车子，绕道旁边的小路，直朝江宁而去。 “程勇，程勇！”徐天朋对着耳麦喊道。这副耳麦也是从营地拿的，这会儿徐天朋的车开在前面。 “什么事？”程勇回应道。 “前面有几个丧尸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跑过去，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一看？”徐天朋觉得能够吸引丧尸的，多半是活人。 “我们去看下。”两人停下，各持了一把步枪下了车。 那些丧尸已经跑过了绿化道，进了路边的小树林，只能看到背影了。端着枪向四周看了下，确认没有其他丧尸在周围出没。 “还好就这几个，我们跟过去看下，一会要是枪声响了你注意下周围有没有其他丧尸没吸引过来。如果数量太多我们就赶紧跑。”程勇交代道。 徐天朋点了点头，哗啦一下把枪上了膛。两人沿着丧尸跑过的路悄悄跟了过去。 这是一片小小的人造树林，树种得整整齐齐，他们一路摸到树林边上，发现前面有一条排水渠。再往前，是一个小小的公园。那些丧尸就在前面的一个儿童乐园里，围着一个滑滑梯，都仰着头朝上面嘶吼着。有几个丧尸正沿着滑滑梯朝上面爬。不过它们显然还没掌握好技巧，不停得滑下来。 “你能看到上面有人么？”徐天朋小声问程勇。那个滑滑梯距离他们有七八十米。 “不太确定。”程勇说道：“下面的丧尸有十几个，我们两个人比较勉强。再看一下。” 又一个丧尸沿着滑滑梯爬了上去，这次它够到了上面的杆子。滑滑梯上面突然出现了一条腿，使劲蹬着它的头，把它从上面蹬了下去。 “上面有人！”程勇说道；“我们进排水渠。” 两人跳进了排水渠，蹲在里面，枪正好可以架在地面上。 “你先开枪。”程勇交待到：“子弹打完了我来开枪，你马上换弹匣。” 砰！…… 徐天朋的子弹已经飞了过去，打在滑滑梯的金属滑梯上，溅起了火花。 “低一些！低一些！”程勇低声喝道：“别打到上面的人。” 那边的丧尸已经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大部分开始转身朝这里扑过来。丧尸跑动速度非常快，这点距离似乎只要十几秒就能跑到他们身边。程勇顾不得之前的安排，也开始朝丧尸射击。一时间，残肢断臂乱飞，但丧尸们完全没有半点停顿，有三四个距离他们只有十几米远了，而徐天朋已经把枪里的子弹打光了。 没有换弹匣的时间了。 他摸出了一颗手雷，拔出插销扔在了自己面前。 “我艹！”程勇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吼，转身把徐天朋扑倒在水渠里。 嘭！ 爆炸声把两人震得七荤八素，耳朵像是被闷在了水里，听不到一点声音。碎肉和着血从天上掉下来，落得两个人满身都是。 他们从水渠里站起身来，依然觉得晕乎乎的。最后几个丧尸听到这里的爆炸声，终于放弃了滑滑梯上面美味的食物，开始向两人奔过来。程勇换了个弹匣，把它们撂倒了。 “我以后一定要训练过后再把武器给你。”程勇抱怨道：“你差点把我们两个都害死。” “我不用手雷的话，今天我们才是真交待了。”徐天朋反击道。 从滑滑梯那儿伸出来一个脑袋，然后上面的人蹦了下来。 “李珊珊？！”徐天朋惊喜得喊道，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李珊珊向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拍手笑道：“幸好你们救了我，不然我就被它们吃掉了。” “你怎么跑出来的，优家避难所里面什么情况？”徐天朋问道。 “那天晚上本来大家都在睡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人群出现了好多丧尸，大部分人都被咬了。我趁乱跑了出来。在门口遇到了李天舒团长，是他保护我才跑到这儿。”李珊珊显然心有余悸。 “团长他人呢？”程勇问道。 “他在围墙那边。”李珊珊指了一下公园另一侧的围墙：“他托着我爬了过来，但他被一大群丧尸围住了。” 程勇向围墙跑了过去。那边的丧尸听到枪声，都靠在围墙上嘶吼着想爬过来。围墙上有一个个方形镂空的窗，隔着窗户，程勇看到了他熟悉的那张脸。他对着李天舒缓缓敬了个军礼。 三个人再次飞驰在了路上，李珊珊似乎已经忘了刚刚被丧尸围住的惊悚，又开始自顾自得哼起歌来。“勇哥，到了地方有空教下我开枪呗。”李珊珊也整了一副耳麦，这会儿正把玩着徐天朋那把手枪。不过子弹已经被他退了出来，他可不想开着车莫名其妙被走火爆头。 “没问题。”程勇一口答应下来。 “顺便你也要培训下旁边这位徐大医生，他的枪法似乎菜得很。”李珊珊嗤笑了一下。 “我是医生，又不是军人，菜不是很正常么。你给我一把手术刀，看我抖不抖。”徐天朋没好气地说道。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七章 相遇 他们已经到了方山附近。江宁这边的道路还没被彻底清理，路上时不时会有挡路的车，他们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绕过来。这会儿天已经蒙蒙黑了。自从他们下了紫金山，电台里就再也没有收到那两个人的通讯，现在呼叫也没任何回应。 “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儿？”程勇对这附近不太熟悉，而徐天朋之前住在这周边。 “方山的范围很大，这不好说。他们之前呼叫的频率是你们军用的频率么？”徐天朋问道。 “不是。”程勇回忆了一下：“应该是警用频率。他们应该是在警车里呼叫的。” “如果他们昨天晚上在警车的话，没道理今天会放弃这辆车。所以他们现在极大可能还在这辆警车里。”徐天朋分析道：“方山上面的车道只有两条，我们开上去找找看。” 他们开着车绕着两条车道跑了一圈，却一辆车都没有发现。 “难道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过夜，待天亮再找。虽然山上相对比较安全，但他们也不想引来大批丧尸围观。 夜晚，三个人把车停在山顶的草坪上，生了一堆小小的篝火，围坐在火边。徐天朋和程勇刚刚在边上一个池塘里把身上和衣服洗了一边，湿漉漉得穿在身上，在火光的照耀下滋滋得冒着热气。 李珊珊盯着跃动的火苗，说道：“我小时候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可以在野外露营。可是我爸妈工作都很忙，从来没带我去过。” 徐天朋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你以后露营的机会多得很。” 李珊珊看了他一眼，说：“是啊。也不知道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徐天朋看向远处，那边黑暗中有一座圆形的建筑，那里便是江宁体育馆。自从昨天晚上再次出现丧尸爆发以后，整个城市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现在看过去，体育馆只有一个漆黑的轮廓。“苏丽，慕慕，你们有没有跑出来，你们在哪儿？”徐天朋怔怔得看了很久很久。 程勇坐在旁边，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次日清晨，徐天朋早早醒来，他叫醒了程勇，又跑去另一辆车把李珊珊叫醒了：“我猜到那两个人可能在什么地方了。” “在哪儿？”程勇问道。 “他们呼叫用的是警用频道，而普通对讲机没有那么远的通讯范围，所以他们一定有一辆警车。既然有警车，还会使用警用通话器，那大概率是警察，那么他应该对目前的情况有比较明确的判断。他们在电台里说需要帮助，那么他们一定是缺乏什么必需品，比如水、食物或者受了伤需要医药。”徐天朋分析道：“他们说了在方山，一天时间应该不会走远，所以他们要么在附近能找到食物的地方，要么就是在能找到药品的地方。” “那这附近的超市和药店在哪儿？”程勇问道。 “上车！”徐天朋带着他们一溜开到了方山另一面山脚下的游客中心。远远的，他们就看到有一辆警车停在游客中心门口。 “下去看看。”他们把车停在了警车后面，持着枪走了下去。 “你呆在车上啊！”程勇看到李珊珊也跑了下来，冲她低声喊道。李珊珊睬都没睬他，从副驾上拿了把手枪下来，程勇顿时一阵头大。他觉得总有一天要被这两个逞能的菜鸟害死。 他们从后面绕到警车旁边，车窗上面贴了车膜，看不清里面情况。他们走到前面，发现警车前排没有人，但后排似乎躺了一个。 程勇冲徐天朋示意了一下，徐天朋点点头，手放到了后车门的把手上。程勇端着枪站在门边。李珊珊也端着手枪站在他身后。 徐天朋猛地拉开车门，里面那个人一下子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睛盯着程勇，发出“嗬嗬嗬……”的吼声。程勇愣了一下，没有开枪，旁边的李珊珊跨前一步，已经把枪口对准了那个人的脑袋。程勇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往上抬。 砰！…… 李珊珊开了一枪。子弹贴着车顶飞到了天上。 “你干什么？”李珊珊气愤地喊道。 “姑奶奶！”程勇没好气地说：“你没看到它被绑着么？” “可它是丧尸啊！留着它干什么？” “说不定有用呢。”但程勇也说不上来会有什么用，这毕竟是第一次看到被活捉的丧尸。也许可以研究一下？ 旅客中心跑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显然他们听到了枪声。他们看到门口持着枪的三个人，一下子站住了脚步。 “在电台里呼叫的是你们么？”程勇问道。 那个男的快步走上来，跟程勇握了下手：“你好，我是袁航，是江宁公安局的警察。” “你好，我是程勇，南京军区第32集团军的士兵，具体单位就不说了。”程勇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徐天朋，医生；这位女同志是李珊珊，是……哎，李珊珊你之前是做啥的？” “我之前是银行的，苦逼桂圆。”李珊珊接着忿忿道：“你下次再叫我女同志，我就爆了你的头。” 袁航笑了一下，说：“我旁边这位美女是袁佳佳，还在读研究生。” “这是你妹妹？”李珊珊惊讶道。 “不不，只是刚好同姓。” “你们这车里怎么抓了个活的。”程勇问道。 袁航苦笑了一下，还没说话，袁佳佳就说道：“这是我男朋友。” “我艹！”徐天朋三人心里同时冒出了这句粗话，这也太彪了。 “这……你男朋友已经变成丧尸了，只怕好不了了。姑娘你要想开一点。”程勇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词了。 “不，你们误会了。”袁佳佳说道：“这是个负心渣男，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处理他。你们看着办，或者给他个痛快。” 三个男人心里再次冒出了粗话。尤其是袁航，他这几天一直不好开口提这事，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果决，明明前几天还为了分手痛哭流涕，转眼就下手不留情了。“这个女人惹不起。”三人心里一致得出了这个结论。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要不先把他关在某个地方几天，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变化，或者，我们正好也可以观察一下。”程勇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随便你们吧，我无所谓。”袁佳佳说道。 “这样，我有个提议，我们大家一起讨论下，后面应该何去何从。”徐天朋说道。 “徐大夫你是不是想去江宁避难所？”程勇问道。 “是的。我们先商议一下，我个人的计划另外再说。你们同意么？”徐天朋说道。 “同意。”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八章 会议 五个人围坐在游客中心里的一张桌子边，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小型会议。 “我们大家刚刚都已经把灾难发生以来各自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互相之间也熟悉了。我们接下来主要讨论一下几个重要的事情。”徐天朋自告奋勇成了会议的主持：“首先，我们要确定接下来去哪儿？做什么？怎么生存下去？这方面程勇是军人，比较擅长。程勇，你先说吧。” 程勇理了理头绪，说道：“我们五个人，除了徐大夫的家人目前在南京外，其他人的家人都在外地，眼下就算有心想回家，只怕也有心无力。既然如此，我提议大家暂且把对家人的担忧放在一边，我们现阶段的主要目标是建立一个新的避难所。你们同意么？” 徐天朋刚想说什么，程勇接着说道：“当然，徐大夫马上就要去找他的家人，而且他家人之前就在旁边的江宁体育馆避难所里。我会跟他一块去。你们可以先把新的避难所建起来。” 徐天朋感激地朝程勇点点头。 袁航和袁佳佳、李珊珊互相看了一眼，说道：“那我们也一起去，人多也好照应。反正程兄你枪有的是。” “谢谢各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徐天朋十分感动，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 “至于避难所的选址和补给问题，我们回头再讨论。这个游客中心里的食物，应该够我们这几天吃喝的。”程勇接着说道：“下面我们讨论一下面对丧尸的注意事项，这方面就由徐大夫来说吧，他是医生，而且跟丧尸近距离搏斗过。” 徐天朋理了下思路，开始总结道：“我认为丧尸应该是感染了某种病毒，或者其他致病微生物。这种感染可以传播，除了我们见到的被咬了后通过血液传播外，我认为它还可以通过呼吸道或者接触传播。” “等等。”袁佳佳打断问道：“如果是通过呼吸道或接触传播，我们所有人应该都被感染了吧？” “我觉得我们几个可能是对那种病毒或什么有免疫力。”徐天朋说道；“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即使我们不会被空气或者接触传播，也不代表我们不能被血液传播。也就是说，我们被咬了依然可能会变异。” 众人点头。 “另外，根据我的观察，丧尸有两种。”徐天朋接着说道。 “有两种？”众人表示非常惊讶，这可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对，两种。一种是已经死去的人转变的，一种是活人直接被感染的。两种我都接触过。”徐天朋喝了一口水：“前一种，跑动速度比较慢，姿势比较怪异，应该跟死后血液循环停止，肌肉僵硬失去活力有关，它们的战斗力相对较弱，通过摧毁它们的中枢神经可以杀死它们。而后一种，跑动速度非常快，甚至比正常人都要快，它们相对更危险，但它们应该依赖血液循环，所以通过摧毁中枢神经或者循环系统应该都可以杀死它们，通俗来讲，前一种比较弱，但要爆头才能死，后一种比较危险，但爆头或者打破心脏都能死。” 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牛逼。 “还有，”徐天朋接着说道：“我发现最早的丧尸是会互相啃食的，但现在的丧尸不会了。可能是病毒进化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糟了，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进化。如果丧尸不会互相攻击，那么它们对其他食物的需求会更迫切，那么攻击性会更强。当然，好处是一部分比较弱的丧尸可能会饿死。” “还有一点，这是程勇发现的。”徐天朋补充道：“丧尸在明亮的地方视力会更差，可能跟它们瞳孔无法自由缩小有关。但最近的丧尸似乎在逐渐弥补这个缺点。之前的丧尸很容易被绊倒，但以后可能不会这么容易了。不过，好在，它们应该还不会思考。”徐天朋说到这儿，突然打了个寒战，他想到：万一哪天丧尸会思考了，那就真的是人类的末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突然也都想到了这一点，一下子都沉默了起来。 过了许久，程勇说道：“既然大家都要帮徐大夫，那我们商量一下计划吧。” 翌日，两辆吉普车停在了江宁避难所边上的宁龙路上，五个人持着枪从车上下来。昨天作战计划讨论了一上午，下午程勇又对他们进行了射击训练，总算基本教会大家怎么上膛，怎么瞄准，怎么交替掩护。按照他的想法，这些人的战斗力根本谈不上，但时间紧迫，拖得越久，只怕能找到人的几率越小。原先游荡在避难所周围的丧尸已逐渐向四周扩散，再过几日，只怕无论是活人，或是尸体，都再难以寻觅了。 江宁避难所占地面积很大，中间是曾经的江宁体育馆，周围是一片广阔绿化带和停车场。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避难所的西边，正前方横着的一条马路是鹏山路，再往前便是绿化带和体育馆了。鹏山路这边的刚好在修新的住宅区，沿路都有彩钢板做成的围挡，也正因为这个围挡的存在，这一侧都没有丧尸出没。 他们把车停在了围挡的后面，程勇爬上了车顶，拿出望远镜观察情况。 远处体育馆的门开着，从门口到鹏山路上都有丧尸在游荡，目前视野范围内大概有100多个，但这只是体育馆西侧的情况，其他方向，包括馆内肯定有更多的丧尸存在。从当前的情况看，体育馆内有活人的可能性很小。 程勇暗暗叹了口气，把情况跟大家简单叙述了一下。 徐天朋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但仍然一下子觉得心灰意冷。 袁航拍了拍徐天朋的肩膀，安慰他到：“不要轻易放弃希望，她们正等着你去救他们呢。”他朝程勇示意了一下，程勇赶紧接话道：“是啊，我们行动起来。”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十九章 意外 “现在我来安排任务，要牢记自己的职责，不然可能会把所有人害死。”程勇正色说道：“李珊珊，你站在车顶，负责观察。观察重点有两个：一，丧尸有没有按照计划的路线走；二，其他地方有没有丧尸靠近；另外，如果形势不对，你立刻从车上爬下来发动汽车，我们撤离；袁佳佳，你的任务是负责补给，如果我们前面的弹药没有了，你要及时从车里拿过来。” “徐天朋，袁航，你们两个主要负责射击，记住不要让丧尸靠得太近，但也不能离得太远，太远你们打不着。注意不要连射，要点射，打头！等掩体造好后，我就出去把它们引过来。我们稳扎稳打。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上车先撤。记住了吗？” 四人回答道：“记住了！” 他们花了半上午的时间，从旁边的工地运来了许多木头和石料，堆砌成了一个“凹”字形的工事，把正面的围挡拆了，两侧的围挡加固，形成了一个凹陷在围挡内的火力阵地。徐天朋和袁航分别蹲在两侧的掩体后面，这样正面的180度几乎没有了死角。他们身边分别摆上了5个弹匣和5个手雷。 程勇看到他们都准备妥当，便持着枪从工事里面跳了出去。 砰砰……砰砰砰…… 一个弹匣打光，地上多了八具尸体。四周的丧尸听到声音，开始向这里奔跑过来。程勇扭头就跑，他刚刚为了吸引丧尸的注意，稍微走得远了些，但没想到的是，丧尸的反应如此快，而且跑得如此迅猛，他才跑几步，就发现丧尸距离他已经不远了。 工事里的两人焦急不已，但程勇在向他们跑过来，他们也没法开枪。 “开火！”程勇跳进工事的同时，两人的枪口开始喷出火舌。丧尸在距离他们五步之遥的地方血肉横飞。 “我艹！”程勇扔出去两枚手榴弹，瞬间清空了一片。 “快换子弹！快换子弹！所有的丧尸都来了！”李珊珊在车顶大喊。她分明看到，整个绿化带上所有的丧尸都在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甚至从体育馆里还有不停有丧尸在往外涌出。 前线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了，枪声没有一刻停歇，徐天朋和袁航换弹匣的时候，就由程勇补充射击，再加上手榴弹的补充，渐渐打成了平衡状态。丧尸在距离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纷纷倒下，那边的尸体逐渐堆积起来，渐渐形成了一小座尸堆，后面的丧尸在翻越的时候，延缓了脚步，给了他们更多射杀的时间。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备用弹匣纷纷耗尽，袁佳佳把车里的备用弹匣全部都递给了他们，但依然不够用，对面的丧尸似乎还是绵绵不绝。袁佳佳开始给空弹匣装子弹，然而她并无熟练，折腾半天，一个都没装好。 李珊珊在车顶看到了这边的窘迫，从车顶爬了下来，开始帮袁佳佳装子弹。她的动作显然要利索得多。 “还是这个妹纸比较凶猛！”袁航替换弹匣的空隙，不忘调侃一句。 战斗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奔过来的丧尸渐渐稀少起来。突然，背后的袁佳佳开始尖叫起来。三人错愕地扭过头，发现有一群丧尸绕过了围挡，距离他们只有二十多米了。 “我艹！袁航你看前面！徐天朋，我们上！”程勇大喊道。眼看上车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女孩跑到了他们后面，两人开始向它们开火。但这些丧尸跑得相当分散，两人打完了枪里的子弹，还是有四个丧尸冲到了他们面前。 程勇一手掐住了一个丧尸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匕首，从它的太阳穴刺了进去，那个丧尸挣扎了一下，软倒了下去。程勇拔了下匕首，发现匕首卡在了丧尸的颅骨里，一下子竟然没有拔出来。这时另一个丧尸从侧面扑了上来。他只得放弃匕首，转身把那个丧尸摁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徐天朋正在跟一个丧尸在地上翻滚，他没来得及拔出匕首，只能用双手死死掐住丧尸的脖子。那个丧尸的脸就在他面前不停得晃动。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至少在几天前还是的。虽然面目狰狞，但远远不同于他曾经遇到的那些腐烂的丧尸，有那么一瞬间，徐天朋甚至觉得这只是一个生病的正常人，只是一个比较凶悍的大妈而已。然而，丧尸的眼神只有赤裸裸的对食物的渴望，它的力量非常大，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妇女的力量，徐天朋竟然落在了下风。他知道只有拔出匕首才能终结这一切，但他没法腾出手来。 最后一个丧尸扑向了两个女孩，把袁佳佳扑倒在了地上。李珊珊使劲扯住丧尸的腿，但完全扯不动。 砰！…… 袁佳佳身上的丧尸脑浆迸裂，溅了她一脸。袁航已经把正面清理完，转身把这个丧尸终结了。 那边徐天朋成功把丧尸的头卡在了车轮下，然后腾出了手从身后拔出匕首，从丧尸的下颌刺了进去。 程勇把丧尸按在地上，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正在使劲砸着丧尸的脑袋，丧尸脸上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五官的模样了。袁航上去补了一枪，终结了这场搏斗。 众人这才松一口气，袁佳佳正在使劲擦着脸上和脖颈处的脑浆和鲜血混合后的恶心液体，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干净。众人分明看到，她的锁骨上面，缺了一块肉，边缘是两排清晰的牙印。伤口正在泊泊得流出鲜血。 徐天朋跳上吉普车找出了急救包，正想冲上去给她包扎，却被程勇一把拉住。 袁佳佳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然后慢慢弯下腰，似乎非常难受。然后，她开始抽动起来，抽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蓦的，她猛地仰起了头，朝着众人冲了过来。程勇上前一把把她抵在了吉普车的侧面，她挣扎着，嘶吼着，她的瞳仁漆黑如墨。 程勇右手拔出匕首，抵在袁佳佳的脖子边上，犹豫了许久，还是慢慢刺了进去。袁佳佳的瞳孔失去了生气，身体软软得倒了下来。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章 新避难所 深夜，方山，游客中心附近的水潭边。夏季的夜一点都不平静，青蛙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使劲练着它们的嗓子，失去了人类的骚扰，它们愈发得肆无忌惮。 徐天朋拿着一罐啤酒坐在水潭边上，怔怔得盯着水面发呆，身后已经扔了四五个空啤酒罐。 李珊珊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也开了一瓶啤酒，开始“咕咕咕”往嘴里灌。 徐天朋兀自盯着水面发呆，水面上倒影着天上的月亮，一阵风吹来，金色的影子碎成了一池金光。他手里的啤酒罐又空了。 “她本来不会死的，如果我没有让你们一起去的话。” “如果我留在车上认真观察，她也不会死。” 徐天朋不再说话，他摩挲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怔怔得出了神。 翌日清晨。 “你们有看到徐大夫么？”程勇一早醒来，发现徐天朋不见了。 “没有啊，是不是去水潭边洗脸去了？” 昨天的意外发生后，大家心情都非常沉重，草草收拾了一下战场，就回了方山。本想今天再重新制定作战计划，毕竟避难所里丧尸人数更多，要突入十分危险。没想到一大早，不见了徐天朋的影子。 众人从游客中心跑出来，发现原本停在外面的吉普车少了一辆，大家面面相觑。 “这里有张字条。”程勇在另一辆车的雨刷下发现了一张纸。 “各位，请原谅我不告而别。真的很感谢大家昨天为我拼命。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她们生存的机会很渺茫，可能早就不在了，但没有亲眼所见，我不愿放弃。我不想大家再为我冒险，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去寻找她们。珍重各位！”字条是徐天朋留下的。 “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他既然还是去找家人，肯定还是去昨天那儿。”李珊珊问道。 程勇想了一下说：“算了，他既然是认真思考过下的决定，我们尊重他的意思。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建一个新的避难所，尽量把幸存的人们聚起来。你们同意么？” “同意。”袁航和李珊珊点着头。 “袁警官，江宁这一片你熟，你觉得哪儿比较合适？”程勇问道。 袁航想了片刻，说：“要建新的避难所的话，首先那地方得有现成建筑，还得补给方便。我们这里虽然有个小超市，但里面东西太少，长久肯定不行。所以我们要去一个有大超市的地方。” “那我们直接找个超市安顿下来呗。” “不不，我还没说完。超市虽然物资充裕，但超市一般都只有两三层，而且四周窗户比较小甚至没有，视野太差了，不利于观察。”袁航接着说道。 “那？” “我建议我们可以找个大型购物商场，带超市的那种，面积大，视野也好。”袁航建议道。 “同意，而且现在无论是超市还是商场，里面应该几乎没有丧尸，距离江宁避难所有不短的距离，应该比较安全。”程勇说道：“我们收拾一下，今天就出发。” “那它怎么办？徐天朋也不在了，我们还留它么？”袁航指了指屋内。 “不留了吧，我去处理掉。”程勇说着向屋内走去。 中午时分，一辆吉普一辆警车离开了这个他们呆了三天的游客中心。里面能用得上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他们在门上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请至新避难所：江宁新联购物中心”。 两辆车绝尘而去，方山游客中心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游客中心旁边的草坪上多了两座坟茔，其中一座插着一块木牌，写着“袁佳佳之墓”。 江宁路面上游荡的丧尸要比市区多得多，部队还没来得及清理这边的路面就出现了第二次爆发。不过好在袁航在江宁已经做了快十年的警察，对这里的大小道路非常熟悉，指挥着他们东绕西绕，总算在下午三四点到了江宁新联购物中心旁边。在上个路口，他们通过加速甩掉了后面跟着的一群丧尸，但这会儿后面还跟着两个，显然是甩不脱了。程勇和袁航下车，用匕首把它们解决了。 购物中心还保持着事发前的样子，甚至连玻璃都是完好的。四面的大门紧闭，玻璃门后面是金属卷帘门。 “袁警官，你警戒一下。”程勇从车上拿下来一把消防斧，这是从方山游客中心带过来了。他“哐哐哐……”得几下把玻璃门上的环形锁砸开，然后又把卷帘门上的门锁砸开，把门打开了。好在边上没有游荡的丧尸，没有被吸引过来。 三个人持着枪走了进去，又把卷帘门拉了下来，从旁边的店里翻出来一根绳子固定好。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太阳已经西斜，橘黄的阳光透过边上一排商户的窗户照进来，整个商场透着一股暖意。 “商场里面晚上会有人么？”程勇问道。 “里面会有保安值班，一般至少会有两个。”袁航说道：“我们得在天黑前把它们找出来，不然今天别想睡安稳了。” 他们挨个商户搜索过去，但进度比他们想象的要慢得多。搜索完第一层，一个人或者丧尸都没看见，而天已经快黑了。 “只能明天再搜索其他楼层了，我们先找东西把上下扶梯和安全通道全部堵起来。”整个商场一共有四架电扶梯，十八台台直行电梯和六个安全通道。直行电梯的门都关着，倒是不用担心，但其他通道都得封闭起来。他们从各个商铺搬出柜台，堆砌在各个通道口。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全部完工。程勇找来许多玻璃瓶，放在障碍物的缝隙和上面。 “这样晚上如果有什么东西入侵，我们可以听到动静，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商场一楼有个卖家居的店铺，他们把店门用柜子封了起来，各自在里面找了一个床。这是大家从灾难开始，第一次能够安稳地躺在一张床上，很快就都沉沉地睡去。 半夜时分，砰得一声，从商场的深处传来一声玻璃瓶碎裂的声音。然后又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地板上推着柜子…… 三个人似乎都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竟然没有一个人醒过来。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一章 清场 李珊珊在商场里面奔跑着，后面影影绰绰跟了无数的丧尸在追着她，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已经可以听到后面令人浑身颤抖的牙齿碰撞的声音了。突然，前面黑暗处冒出来几个影子，巨大的影子，她错愕得看到，竟然是小时候在父亲的屠宰场看到的那些猪，此刻它们正立在那儿，盯着她满脸狞笑。它们的身体已经腐烂了，上面游走着各种可怕恶心的蛇虫。 “呼……”李珊珊一下子惊醒了。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照在了她的脸上，她用手试着去抓了一把，似乎是在自己房间里醒来。 “你醒啦？”程勇笑着从外面走进来。他显然已经起床一段时间了。他递过来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这是在楼上面包店拿的，比超市里那些更好吃。” “谢谢！”李珊珊接了过来：“你们已经去过楼上了？” “对，我刚刚跟袁警官去二楼转了一下，上面有两个面包店，一个甜品店，其他的就主要都是卖服装的了。”程勇说道。 “你们遇到丧尸了么？”李珊珊啃了一口面包问道。 “没有，我们打算先往上搜索，最后再去地下。楼下没有光线，但超市在下面，总是免不了要下去。”程勇说道：“等你吃完我们一起去楼上。” 夏日的阳光充足，李珊珊仿佛回到了曾经跟闺蜜一起逛街的美好时光，整个商场里的衣服琳琅满目，现在她可以随意挑选了。 “你竟然买了一个1000块的包，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物质！”在她穿过那些曾经认为非常可爱的包包的时候，记忆中的男孩冲着她大喊。她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包包放回了原处。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些好看却装不了太多东西的包，注定只能在这里被尘封了。 程勇和袁航已经搜索到第四层了，李珊珊还在第二层流连。她一家家地逛过去，在他们下来之前，给自己换了一套休闲款的衣服，又找了个化妆品柜台把自己的脸认真地拾掇了一番。程勇看到后，取笑她回头饮用水不够，妆都卸不下来。 “上面有碰到什么吗？”李珊珊问道。 “没有，一个都没遇到。但上面倒是有很多有趣的玩具，用来打发时间倒是不错。”程勇说道。 “有趣的玩具？”李珊珊疑惑起来：“上面的游乐场没有电也玩不起来啊，你是说那些小孩子的玩意？” “喏，他已经带了一个下来。”袁航指了指他的身后：“上面存货很多，估计可以让他玩上一整年。” 程勇略带兴奋地拿出了身后的一盒乐高，本来期待能从李珊珊脸上看到一丝惊喜，没想到她毫无波澜，只能讪讪得说：“我一直很想玩来着，但它实在是太贵了。” “好啦，我们去地下吧，把下面清扫完，这个地方就可以作为我们的大本营了。”袁航搭着他的肩膀。 “走走走，速战速决。” 三个人结伴走到负一楼的一个电扶梯旁边。 “等等！”程勇走到楼梯口，昨天堆着障碍物的地方。地上有一个碎掉的瓶子。 “昨天晚上有人动过这里。”他又仔细观察了地上的痕迹：“有人从下面推过这个柜子，但没能穿过来。” “还在地下。”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等我一下。”程勇向楼上跑去。 不一会儿，他又从楼上奔了下来。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手里提了一个包，跑到两人面前，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原来他从楼上的户外店弄下来很多手电头灯护腕之类的玩意。 “来来来，武装起来。”他开始往胳膊上绑护腕：“万一有个什么，说不定还能挡一挡。”然后又开始把手电绑在枪上。袁航也开始学他绑了起来。李珊珊伸手去拿手电的时候，被程勇挡了下来：“你别下去了。” “凭什么？你看不起我！”李珊珊生起气来，她从小就上树下河，从来没输过男孩。 “不不不，我哪敢。”程勇连连摆手，递了一个大矿灯给她：“你替我们守住楼梯口，万一我们碰到危险跑回来，还得靠你帮我们挡住。”心里却想着，这姑奶奶要是下去了，万一碰到点什么乱开枪，可不是好玩的。 两人头上各戴了一个头灯，枪上还绑着手电，手枪匕首样样准备妥当后，挪开了障碍物。程勇指了指地上剩下的那把枪，对李珊珊说：“千万等我们跑到你背后再开枪，如果有万一的话。”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李珊珊打着包票。 程勇走在前面，沿着扶梯走了下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开始用枪敲击扶梯上的玻璃，巨大的响声在黑暗中回荡。他侧耳细听，却只能听到敲击声的回声，此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对着袁航比了个手势，两人沿着扶梯缓缓走到了底部。正面面对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各种餐饮店。两人一左一右并排向前搜索，两边曾经门庭若市的店铺，现在都空空荡荡的。灯光打在店铺的玻璃橱窗上，反射了一片白花花的光，里面的东西朦朦胧胧得看不真切。 后边突然传出“吱——”得一声叫声，两人一惊之下，迅速回头，发现是一只硕大的老鼠从一边的店铺蹿到了另一边。 “妈的，这才几天，这些畜生就出来了。”袁航压低声音愤愤地骂道。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黑暗的环境，更何况黑暗中还躲着能吃人的玩意，这种高度紧张的气氛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听说徐天朋曾经一个人在地铁隧道里走了几公里，真是个狠人，就算让我拿着枪我都不一定有勇气走得进去。”程勇赞叹之余，手电的灯光在四处游走，一刻也没松懈。 “我们呆会把超市里的东西全部搬上去，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下来了。”袁航灯光打上了旁边店铺的招牌——金陵粉丝汤。他又照了下店里，桌椅还像以前一样摆放着，最里面那张桌子，他曾经带着老婆孩子在这里坐过。也不知道他们在国外是不是安全。 “嘿！”程勇用胳膊肘推了推他：“前面有岔道，我们先走哪边？” 袁航用灯光照了照，说：“超市在右边，但左边路短，我们先搜下左边。别待会被丧尸截了后路。”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二章 搏斗 两人端着枪向左边搜索过去。 右边走廊里一个店铺橱窗后面，一个脑袋慢慢地抬起，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幽幽的光。 “这边怎么这么臭？”程勇嗅了嗅鼻子，不由得警惕起来。 袁航向周围看了看：“这边有家海鲜自助，可能是那些海鲜臭掉了。”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味道，有一股腥臭味，但闻着闻着，又感觉不出来了。 “这边的店好像大了很多，我们要进去搜么？”程勇问道。 这边的走廊确实比较短，但这里的店铺都比较大，分别是一家川味火锅店，一家日料店，一家烤鱼店以及一家海鲜自助。每家店都很大，曾经都是人均100元以上的饭店，现在露着他们黑黝黝的门洞。 “进去看一下吧，不搜仔细的话，下来搬东西也不安全。”这次袁航走在了前头，先进了第一家川味火锅店。店里并不是那种大厅式的，而是用屏风和栅栏将每一桌都隔开，但现在却对它们造成了不小的障碍。从门口向里面看去，只能看到最前面的几桌，后面全部被挡住了。 “小心一点，店里保不齐有员工留宿的。”袁航叮嘱道，绕过前几张桌子向后面走过去。程勇背靠着他跟了过去，他始终警戒着后方。店里的员工显然偷懒了，擦桌子的水桶还在走道里，甚至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没倾倒干净，经过的时候从里面蹿出一只老鼠，还能看到里面有虫子在蠕动。 “难怪这家店的生意一直都不太好，这工作态度只怕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很快外间已经走完了，后面就是厨房了。程勇端着枪，低声说道：“速战速决！”一脚蹬开了厨房门。门撞在墙上发出“哐——”的一声，两只老鼠从桌面上飞快地跑着，撞得碗碟乒乓乱响。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些食材堆在桌上，已经腐败了，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走吧，这里没人。这破商场怎么这么多老鼠。” 他们先后走出了火锅店。 “等等！”程勇一把扯住正往日料店走去的袁航：“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两人沉默不语，侧耳细听，却又什么都没听到。向四处照了照，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刚刚似乎听到有东西走动的声音，这会儿又没有了，总之小心一点吧。”程勇说道：“这一层肯定有情况。” 袁航点了点头，向日料店走过去。 日料店门口摆了个柜台，是平时客人排号看菜单的地方，这会儿桌上还整整齐齐地摞着一叠菜单。餐厅的入口在桌子的斜后方，门上挂着一块蓝色的布帘子，挡住了里面的视野。他们绕过了柜台，袁航在前，程勇殿后。袁航用枪慢慢挑开门上的帘子，电筒上的光打进去，正前方一张惨白的脸，面目狰狞，正在向他扑来！ “我艹！”袁航推了一步，对着它的方向开始猛烈开火。枪声在这密闭安静的负一层响起，如同炸雷一般，震得两人的耳膜都隐隐生疼。一楼的李珊珊听到下面的枪声，用探照灯朝下面四处照着，没看到两个人跑回来。 很快布帘子被袁航打成了碎片，背后那个东西的脑袋也被打得粉碎，却依然立在那儿。程勇一把抓住袁航的枪：“别打了！”他用光照了照，那只是个立在门口的模型。它本来是作鞠躬状的，但这会儿脑袋已经没有了。 “所以我就是不喜欢日本人的玩意，妈的，搞个模型都这么吓人。”袁航愤愤得吐了一口唾沫，从背后拿了一个新的弹匣换上。 “别动！”程勇抓住他的肩膀。这次两人都听到，背后远处有动静。 “走！” 两个人快步朝着那个声音走过去，那个声音来自他们原本打算晚点再去的那条走廊。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终于，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家卖饰品的店，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丧尸正在橱窗后面挠着玻璃。它的指头已经全部磨破了，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血迹，却浑然不觉。 “它怎么没有出来？”袁航纳闷了，朝店铺的门照了一下，发现门竟然关着，门口甚至堆了很多桌子把门挡得严严实实。 “还有人在这里？”两人一下子愣住了。就在他们发呆的时候，黑暗中一个影子从他们背后扑了上来，一下把程勇扑倒在地上，一口咬向程勇的后背。 袁航一下子举起枪，却发现丧尸在程勇背上，根本没法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把丧尸打死。他上前抓住丧尸的脚，想把它扯下来，却没想到一把把它的鞋子扯了下来，自己反而向后摔了一跤。灯光照射下，他看到丧尸已经在程勇的背上疯狂撕咬了。 袁航迅速爬了起来，上前一把扯住丧尸的背心，想把它扯起来。没想到丧尸的力气非常大，他竟然没能成功，但总算把丧尸扯离了程勇的后背。程勇一个翻身，对着丧尸的肚子狠狠地蹬了一跤，丧尸后退几步，靠在了店铺的橱窗边。袁航对着它扣动了扳机，丧尸被打得血肉横飞，后面的橱窗玻璃被打得碎了一地。里面的丧尸得到了自由，冲着两人扑过来。这时程勇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持着枪，两发子弹把里面丧尸的脑袋打出了两个大洞。 袁航扭过头来盯着程勇，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右手的手指始终放在扳机上。 “我没事！”程勇摸了摸后背：“幸好我穿了防弹背心，不然今天就算交待了。” 袁航慢慢得把枪垂了下来。 程勇用手电照了照地上的尸体，两人都穿着保安的制服，店铺里那具尸体明显干瘦了很多，有些关节部位已经是皮包骨了。“这个保安被关在店里不止一天了。”他又照了下第一具尸体，显然它要壮实许多。 “说不定他们不是同时变异的，有个保安发现同伴变异了，把它关进了这个店铺，还把门拦住了，但没想到后来自己也变异了。”袁航分析道。他走到门口那堆桌子前，用灯来回照着寻找着什么。 “你说这一层还会有其他丧尸么？”程勇问道。 “不好说，但我猜测应该没有了。看这些桌子在地上移动的痕迹，应该是一个人拖过来的，而不是两个人抬过来的。而且商场不会安排太多的保安值班，一般就是双人班。不过，有些餐馆里会有过夜的伙计，我们不得不防。” “那我们再仔细搜索一下。”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三章 未来火种 “你们没事吧？”入口处的李珊珊已经按捺不住了。她先后听到了两阵枪声，接着又没有动静了，如果下面再没有回应，她只怕也要冲下来了。 “没事没事。”程勇冲着那边喊道。下面搞出这么大动静，如果还有自由行动的丧尸，估计早就已经杀过来了。现在地下即使还有躲着的丧尸，估计也像之前那个一样被困在哪儿。 负一楼的建筑结构相当复杂，两人没有地图，又没有良好的照明，花了整整一下午才把整个楼层搜索完毕。除了之前遇到的那两个丧尸，就再也没碰到了。但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负一层除了餐饮、购物的区域，还连接着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停着许多附近居民的汽车；停车场的另一头，还连接着商场旁边的酒店。在灾难发生的那个晚上，难保没有人进入这里，更何况，从酒店的安全通道可以直接走到这个停车场来。商场的购物区和停车场之间，只有一道无法上锁的安全门，以及两块厚重的帘子。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开始着手从地下的超市往一楼运各种物资。袁航原本计划把超市里的东西全部搬上一楼，但真的开始搬运工作的时候，发现这实在是一项过于庞大的工程，更何况除了货架上的东西，超市旁边还有个巨大的仓库，另外那些餐馆也有库存的米面粮油。最终，他们放弃了扫荡一空的想法，只搬运了大概两个月的食物和水上去。此外，他们还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把负一层的那两具尸体，以及各种腐败的生鲜食物搬到了商场外面。 这项工程整整进行了一周多才宣告完成，然后他们用了许多柜子和桌子将停车场和购物区之间的门严严实实地堵住，又把负一层和一楼的通道封闭了起来。 “大功告成！” 完工的这天晚上，三个人拆了几袋真空包装的卤味，摆上各种零食，开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会。 “我们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个地方起个名字？”袁航提议道。 “我赞同，但起名字这种事我不擅长，交给你们了。”程勇应和道。 袁航笑道：“我肯定也是不擅长的，这事就交给珊珊了。” 李珊珊沉吟了一下，说道：“要不我们叫‘未来火种’？” “听起来好像比较一般啊，而且相当中二。”程勇取笑道。 “那你来。”李珊珊瞪了他一眼。 “那就这个吧。”程勇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去费这个脑子：“既然叫火种，我们真得搞点火了。每天吃这些包装食品，我都要疯了。我现在只想吃白米饭。” 另外两人显然也是对热食想念已久：“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们接下去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过一天算一天？”程勇问道。 “不对啊，勇哥，我记得之前提议建新避难所的人是你啊。你没有后续计划么？”李珊珊非常无奈。 “我只是提议了那么一下。你让我弄个作战计划之类的我擅长，可这发展大计，我真说不上来。你们有什么想法？”程勇抓了抓头：“要是徐天朋在这里就好了，他考虑事情比较严密，肯定比我靠谱。”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四章 屠杀 江宁体育馆。 旁边的空地上，突然开始冒出一股黑烟，烟越来越大，然后转变成一团熊熊烈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被黑烟裹挟着向上空飘去。燃烧的是一座由木头堆砌成的木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完整的、残缺的身体。黑烟正是从这些身体中冒出，然后渐渐的，这些身体也被点燃，成为烈火的一部分。火堆旁立着一个人，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他的瞳孔中倒映着火光，摇曳生辉。 徐天朋！ 这是他一周以来，点燃的第三个火堆。旁边有两团灰烬，那是前几日留下的。如果李珊珊看到现在的他，可能已经认不出来了。他从头发到鞋底，几乎布满了干涸的血迹，整个人就仿佛在血池了洗了个澡再爬起来的一般。他静静地看着火势渐渐减小，然后对着火堆鞠了三个躬。这是他焚烧掉的第六百具尸体了。 徐天朋的背后，是江宁体育馆。他站的位置，就是一周多前他们战斗的地方。但不同的是，此时他和体育馆之间，多了一条半米多宽，半米多深的沟，沟里同样全是鲜血，甚至都没有干涸，似乎仍在缓缓流动。这是一条装满了鲜血的沟。 这条沟是徐天朋来的第一天挖的一条壕沟。沟并不宽，也不够深，对于普通人来说，信步就能跨过，但对于丧尸来说，这就是一条死亡之沟。当然，其实丧尸已经可以算作死人了，这是它们的终结之沟。 在靠近徐天朋这一侧的沟沿上，密密麻麻得插了许多长竹竿和长木桩，每一条都被削尖了，斜斜地插在沟沿上，指向体育馆方向。 徐天朋越过壕沟，穿过空无一人的绿化带，来到了江宁体育馆的门口。他冲着里面喊了两句什么，就开始掉头往回跑。很快，他跑到绿化带一半的时候，从门口呼啦啦跑出来好几个丧尸追在他身后。他风一般得往这边冲，从竿子的缝隙中穿了过来。那些丧尸如同狂暴的野兽，直直得就冲了过来。他们冲到壕沟前，一脚踩到了沟里，然后身体被插在了各种竿子上。它们挣扎着想继续往前冲，手冲着徐天朋挥舞着，似乎想扑上来抓住他。但它们的脚已经悬空在了沟的上方，无处着力，只能徒劳得在竿子上扭动。 徐天朋从地上拾起了一根削尖的竹竿，竿子上用布条缠绕着，竹竿顶端甚至用铁皮包裹成了一个矛尖。这是徐天朋自制的一根长矛。他双手持竿向前迅猛刺出，正中一个丧尸的咽喉，那个丧尸颤抖了一下，一下子失去了活力。他拔出长矛，又刺向下一个，毫无停留。这一周以来，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了数百次。 这些天，他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他害怕某一次，跟着他追出来的丧尸里，有自己曾经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们；但同时，他又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寻找最终的结果，尽管那个结果，对他而言无比残酷。 在徐天朋点燃第五个火堆后，整个江宁避难所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丧尸了。他依然没找到苏丽和女儿的踪迹。徐天朋抱着一个箱子，背上插着他新换的一根长矛，走进了江宁避难所。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五章 遗物 避难所里一地狼藉几乎无处下脚，地上遍布了残破的衣物，砸碎的杯碟，以及各种生活用品。在这些物件中，还躺着许多具残尸，大部分连残尸都算不上了，被啃食和腐烂得只剩下了黑白相间的骨架，那些骨架边上还有大滩干涸的血迹，以及密密麻麻的昆虫的蛹。黑色的不明小虫在尸体周围和垃圾堆中来回穿梭，有一些甚至爬到了徐天朋的脚面上。体育馆四面的门都开着，通风倒是不错，空气中虽然仍旧有股挥之不去的尸臭味，但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徐天朋抬头看了下周围，墙上和柱子上散布着一个个弹孔，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战，但最终失败了。 徐天朋抱着箱子来到了避难所入口的登记台，那张桌子已经歪倒在了地上，登记册散落了一地，上面还印着几个黑乎乎的血脚印。徐天朋把它们拾起来。 登记册上写着每个人的姓名和信息，一共有九本登记册，里面一共登记了八千多人。徐天朋一页一页地翻找起来，在第三本的某一页上，看到了他熟悉的两个名字。他默默地看了许久，然后把登记册合起来，放进了箱子里。 箱子里已经装满了东西，钥匙、身份证、银行卡、钱包、照片，他从之前杀掉的每一个丧尸身上，都找出它的一件遗物，收集在了一起。他把箱子盖好，开始在体育馆里搜索起来。 从白天到晚上，又到了天明。徐天朋坐在了一个残破的帐篷前，面前放着一个小旅行箱，他认得出来，那是自己家的旅行箱。那原本是一个黑色的旅行箱，但小秋慕在上面贴了许多贴纸。旅行箱被帐篷遮住了，所以上面并没有沾到血迹之类的污迹。除此之外，帐篷里只有一些散落的生活用品，和女儿的半袋尿不湿了。帐篷里还有一个凉席，似乎是两人睡觉的席子，上面还有一条小秋慕的睡袋。 他深吸了几口气，拉开了旅行箱。 最上面有一个小兔子的毛绒玩具，那是女儿最爱的小伙伴，从她刚出生开始就陪伴着她。平时女儿一个人睡觉时，一定会抱着它。徐天朋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把它拿起来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上面似乎还有女儿身上的味道。许久，他抹了一把眼泪，放下小兔子，又拿起了箱子里的几个小盒子。那是自己这几年结婚纪念日时送给苏丽的几件首饰，平日里苏丽不喜欢戴这些，但这次她全部带了出来，也许是怕放在家里不安全吧。箱子里剩下的，就是两人的一些衣物了，每人只有两套。翻到最底层，下面竟然还放着他的一套衣服。 徐天朋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流。她们一直在等着他，但直到最后，都没有等到。徐天朋甚至都不知道她们是否得到了他在另一个避难所的消息。 过了许久，他慢慢站起身来，开始查看帐篷周围的痕迹。帐篷虽然已经被踩得残破不堪，但帐篷里却没有任何争斗的痕迹，里面也没有任何血迹，甚至看起来，她们就像是刚刚离开，马上还会回来的样子。帐篷周围，如同其他地方一样，仿佛炼狱般的遗迹。那些沾着血的脚印，遍布四周，但杂乱中，似乎又有迹可循。大部分脚印最终都汇集到了一个方向——东门。 徐天朋循着脚印，往东门走去。越靠近门口，地上的血迹和残留的骨头碎肉越多，仿佛越靠近地狱的中心。直到出了门口，足迹一下子扇形散开，然后渐渐变淡。东门外马路对面，是一个商业中心，远远看去，有许多人影在摇摇晃晃，时隐时现。 徐天朋回到体育馆，把妻女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放进了吉普车。然后背上他的长矛，悄悄摸到了商业中心的外围，隐蔽在树丛中，没惊动任何生物。 这个商业中心主要面向的是大学生，由数栋两层建筑和两排沿路小店构成，此外还有一个小广场在它的中心。平日里，这里都是熙熙攘攘来改善伙食的学生们，而现在，广场上显得空空荡荡的，几个衣着破烂的丧尸在上面晃来晃去，偶尔飘过的塑料纸的声音，都能吸引它们前去围观一番。 徐天朋拿出望远镜，目光略过这几个游走的丧尸，投向了那些店铺里。在阳光下，店铺里显得黑黢黢得，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呼吸。徐天朋知道，广场上游荡的这几个并不危险，真正的危险正隐藏在这些黑暗中。而这里上百间店铺，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丧尸在里面。如果一旦暴露自己，自己无疑会成为一块移动的美味肥肉。 这里没有围挡，也没有排水渠，无法复制体育馆旁边的消耗战术，而那些动作迅速的丧尸一旦被惊动，自己只怕难以逃脱。徐天朋观察了许久，最后还是默默得向后面退去。他最后看的是广场对面那一家火锅店。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带着苏丽和小秋慕在这里吃火锅，空气中弥漫的辣味刺激得小秋慕连连打喷嚏，最后他们匆匆吃完，又买了个冰淇淋才把闹脾气的小秋慕哄开心了。而现在，里面只有隐藏在黑暗中嗜血的眼睛，在等待着新鲜的食物送上门来。 这里没有活人，也不可能会有活人了。徐天朋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儿去，他不知道她们会在哪儿，哪怕已经变成了“它们”，他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觅。其他地方，也会像这个商业中心一样，成为活人的禁地，哪怕你带了再多的武器，也没有能力去挑战成群的丧尸。而要在丧尸群中找人，更是无比渺茫。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六章 超市遇险 徐天朋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天色已经渐渐晚了。虽然可以把车开到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去过夜，但他今天要去找个地方补给一下，车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而旁边，就是体育学院。如果没有记错，体育学院门口有个大型苏果超市。在这个社会被摧毁的时期，超市无疑是获得食物的第一选择。只是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食物的消耗和变质，最后该从何处获得食物。而现在，还不需要操心这个问题，城市里的超市，只怕比还活着的人都多了。 徐天朋把车停在了超市门口，拿着枪下了车。如果可以的话，他今天想直接在超市里过夜。连续睡了几天车子，他已经腰酸背痛，现在虽然是盛夏，但半夜还是有点冷，这几天每每到半夜，徐天朋都会被冻醒，睡眠不足让他头都有点晕乎。超市床品专柜的大床，此刻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然而，他没有被自己的这丝懈怠冲昏头脑，超市的大门意外得大开着，而这，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徐天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现在已经接近下午5点了，虽然太阳还在天上，但天黑也就一个多小时了，再去另一个地方，风险太大。他贴着大门边听了一会儿，里面没什么动静，抬着枪缓缓地移动了进去。 超市里比较昏暗，但好在四周窗户比较多，过了一小会，徐天朋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开始向里面探索。一楼是杂货区，二楼是食品区。超市里采用的是最普通的那种结构，一排一排的货柜整整齐齐，如同这一切发生之前的样子，甚至让徐天朋有一种错觉，货架后面随时会转出一个导购来。当然，如果现在真的转出个什么来，徐天朋毫无疑问会给它喂上一梭子子弹。 家居用品区域摆着一张1.8米的大床，此刻上面洁白的被褥齐全，让人瞬间产生无穷的倦意，只想上去躺着一觉睡过去，昏天黑地，然后醒来发现整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只是做了个噩梦。 尽管它对徐天朋满是诱惑，他不把整个超市确认安全，是不会真正把自己放松下来的。再往前走，便是洗漱用品的区域了，然后就是通往二楼的扶梯。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了尖叫声和吼叫声，声音中满是惊恐。很快，嘈杂声来到了超市门口，紧接着，两个人影跑到了超市门口，接着，更多的人影跑了过来。徐天朋眯着眼睛朝外面看去，背着光，只能看到一片剪影在快速跑过来，跑动的姿势，不是正常的姿势。 丧尸来袭！ 徐天朋对着那片人影打了半梭子子弹，枪声差点把他的耳朵震聋了。枪声中，有人影倒在了地上，但更多的人影依然在朝着这边跑过来。徐天朋放弃了攻击，转身向着二楼的楼梯跑了过去。 二楼楼梯是推购物车那种斜斜地电梯，这种电梯，显然无法对丧尸构成任何阻碍。他跑到二楼时，下面的人已经快接近一楼的楼梯口了。徐天朋拉过旁边放饮料的货架，一把把它推倒在了电梯上，挡住了大半个电梯。无数的可乐橙汁，从电梯滚了下午。 “救命！救命啊！”电梯上传来大喊声。 跑在最前面的两个竟然不是丧尸。如果不是他们这时大喊出来，可能等着他们的就是徐天朋剩下的半梭子子弹了。徐天朋让开身子，他们从缝隙里钻了过来，然后徐天朋把剩下的子弹留给了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丧尸们。四五个丧尸被打得肢体横飞，倒在了电梯上，将后面的丧尸阻碍了一下。但后面的丧尸显然并没有放弃，它们正在翻越这些尸体。 “别发呆！快搬柜子来！”徐天朋冲着身后大喊，一边拔出长矛来，刺进了最前面那个丧尸的眼窝。 刚刚跑过来的那两人又拖来了四五个货柜，把楼梯口彻底挡住了。丧尸们在“咚咚咚！”地撞击着柜子，从缝隙里伸进它们的手来。但显然，狭小的电梯口没有给它们展示集体蛮力的机会，四五个货柜的重量，不是靠它们无规律的撞击能够撞开的。 “快去堵住其他电梯口！”徐天朋显然没有放下心来，指挥那两个人把另一个电梯，以及一个消防通道都用柜子堵住，才稍稍缓了一口气。另两个人本来就刚刚逃出生天，惊魂未定，又被昏头昏脑得指挥着搬了一通柜子，累得坐在地上几乎起不来了。 不过好在，这两人都是年轻的男孩，看年龄，多半是旁边体育学院的学生。徐天朋一问之下，果然没错。 “这些丧尸是你们引来的？”徐天朋的语气充满了不善。他原本大睡一通的计划彻底泡汤不说，还被连累困在了二楼。现在一楼游荡着数量不明但显然不少的丧尸，如果离开这里成了一个难题。 这两个学生显然还没有缓过来，先是被丧尸追了一通，不知道跑了多远，本以为自己今天死定了。然后又被人用子弹突突了一阵，好在运气好没中弹。眼下还跟一个看起来很像杀人犯的人困在了一起。这个人身上到处是新鲜和干涸的血迹，连脸都看不真切，手里还端着一把步枪，这在枪支严格管控的中国，简直是匪夷所思。更何况，这人刚刚还不分青红皂白向自己开枪。 “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被一路追着，没有地方可以逃了。”两个学生忐忑不安，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会如何对待他们。但徐天朋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个事继续找他们麻烦，让他们稍稍心安。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徐天朋稍稍了解了他们的情况。瘦高瘦高那个叫李虎，同学都叫他虎子，矮一点的那个叫钱东东。他们俩是一个宿舍的。事发时，他们寝室楼一片混乱，很多同学都变成了丧尸或者被丧尸袭击了。幸运的是，他们宿舍三个人没有一个发生变异，而且另一个舍友老高眼疾手快，把寝室门锁上了。当天夜里，虽然外面成了炼狱，他们寝室却得以安好保存。但问题是，他们在寝室呆了四五天，食物和水告罄了。于是，他们不得不外出寻找食物。这个超市，他们之前来过一次，扫荡了一批物资回去。但靠人力背回去的物资显然支撑不了太久，这是他们第二次过来运物资，但他们却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把老高留在了寝室里留守。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七章 突围计划 他们从二楼寝室的窗户用床单结成的绳子滑了下来，在翻越学校围墙的时候惊动了丧尸，被一路追到了这边。 “你们以为还回得去么？”徐天朋问道。他们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应，把希望的目光看向了徐天朋。 “别看我，我也没有办法。还是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徐天朋还在惦记着楼下那张一米八的大床，而二楼，显然不会有这么舒适的地方了。他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些纸板箱子，把它们铺在地上，勉强对付一夜。 虎子和东东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找吃的，并且开始窸窸窣窣得吃了起来。外面太阳渐渐靠近了地平线，二楼窗户照进来的光越来越暗，很快，连人脸都看不真切了。一楼不时传来奇怪的摩擦声，以及低沉的吼叫声。楼梯口有几个丧尸还在不屈不挠得挠动着挡路的柜子，但其余丧尸显然已经忘记这些逃向二楼的美食了。 “睡觉吧，今天晚上我们轮流值夜，后半夜我来。”徐天朋扔给他们一个手电，“省着点用，有动静再开。一楼倒是有很多电池，托你们的福，没机会下去拿了。” 一夜无险。 虎子和东东被清晨的阳光照到眼睛的时候，徐天朋正靠着货架喝着肥宅水。旁边已经扔了一堆饼干的包装。看到他俩醒了，瞥了他们一眼，显然也没有跟他们聊天的兴趣。他们只好默默得去旁边用矿泉水洗了下脸，找东西也开始吃了起来。 徐天朋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饼干屑，走到了窗户边，沐浴在晨曦的阳光中。从后面看上去，整个人的轮廓都散发着朦胧的金光，有如神祗。 超市外面的马路边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只游荡的丧尸，不知道都躲到哪片阴影中去了。阳光下，外面一片宁静祥和。碧蓝清澈的天空，染着金边的云朵，以及不时掠过的飞鸟，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大自然并没有因为地面上发生的一切染上一丝血腥的颜色。 突然，徐天朋的眼角跳动了一下。在那些云彩的中间，分明有一条直直的云迹——那是飞机飞过的痕迹。还有飞机？！他又看了一会儿，显然没有其他飞机再次出现。 远处垃圾站的旁边，有两只丧尸正在垃圾堆里翻找着。没多久，从里面不知拖出了什么东西，开始趴在地上啃了起来。 “我有一个想法，也许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徐天朋转身对着那两个还在啃着面包的男孩说道。 “什么？”那两个男孩显然已经把徐天朋当成了依靠。昨天徐天朋出手的快准狠，显然是一个狠角色。而狠角色，一般都是默认的大哥。 徐天朋示意了一下窗外，那两个丧尸还在孜孜不倦得趴在地上啃着什么。 “如果你们要跟我一起走，首先得保证自己不是一个累赘。我不喜欢被累赘拖死。”徐天朋冷冷得说道。其实这并不符合他之前的作风，但残酷的世界已经在逐渐磨去他的友善和温暖，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两个男孩喏喏得没有吭气，但心里显然是不以为然的。 徐天朋把长矛扔给了他们：“去电梯口，把挠门的那些干掉。” 他们接过长矛，犹豫了一下，去了电梯口。没过多久，那边传来了沉闷的长矛刺入肉体的声音，以及压低的惊呼声。声音持续了很久，一度让徐天朋怀疑楼梯口那儿聚集着丧尸的千军万马。 过了许久，他们俩总算回来了。衣衫倒还算整洁，只是脸上难掩惊恐和尴尬。虎子把长矛还给了徐天朋：“一共两个，现在都已经死了。”徐天朋陷入深深的无语中。 “一楼好像没有动静了，是不是那些东西都已经离开了？”昨天还能听到下面有各种声音，但他们把电梯口的那两个丧尸捅翻后，发现楼下早已悄无声息。 “不会，它们应该只是不动了。楼下有货柜和墙遮挡阳光，它们没道理会离开。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下去看看。” 东东缩了缩脖子，显然是不敢真的下去看的。 徐天朋找了几个袋子，开始把生鲜区那些臭鱼臭肉装起来。水产区竟然还有一些鱼还活着，也被一并装进了袋子里。虎子和东东赶紧上去帮忙，他们突然明白徐天朋说的办法是什么了。随着他们的动作，臭味开始弥漫起来，屏住呼吸似乎也起不了作用，气味从鼻腔直冲大脑，然后又调转进入了胃部。早上吃的东西开始在胃里蠢蠢欲动，不停向咽喉的位置翻涌着。 三个人用超市的大袋子装了好几袋臭鱼臭肉，摆在了电梯口。虎子已经一脸苍白，嘴紧紧抿着，用最大的意志压制胃部的不适。东东放弃了抵抗，跑到墙角开始吐起来了，直到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光，吐得手脚都开始发软了。 “这点味道就受不了了？那你们问到丧尸身上的尸臭味还不得直接昏倒？”徐天朋扔了一瓶水给东东，东东接过去漱了漱口，感觉勉强缓了过来。 “听着，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先去把消防通道那儿的柜子轻轻移开，然后把这些肉和鱼从电梯这边扔过去，把一楼的丧尸都吸引到电梯这边来，我们再悄悄从消防通道下去，绕到正门，上车走人。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两人哼唧了一会儿，没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下楼的时候千万别整出动静把丧尸吸引过来，否则我们只好各自逃命了。”徐天朋对这两人并没有多少信心，只求他们别给自己捅娄子。 “明白，明白！”两人连连点头。 “行动！” 第一步，顺利完成！除了东东搬柜子时不小心掉了一瓶饮料下去，但被虎子眼疾手快抓住了。 第二步，进展依然顺利。他们把臭鱼臭肉从电梯口的障碍物上方抛了过去，塑料袋在地上炸开，肉和黑色的汁液四处飞溅，臭味瞬间喷涌而出。 一楼开始出现骚动，从喉管深处发出的“嗬嗬”声越来越大。从缝隙里看过去，下面的拐角处出现了两只丧尸，他们的眼睛满是对血肉的贪婪，在空气中嗅了嗅鼻子，向着这边奔了过来。 虎子和东东本能得退了一步。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八章 突围失败 徐天朋拿着一个玻璃瓶，在电梯的扶手上咚咚咚地敲了起来。下面的骚动越来越强，更多的丧尸被吸引到电梯上，丧尸开始互相践踏起来。最前面的丧尸发现了障碍物这边的新鲜的美味，开始撞击起这些挡路的货柜来。 徐天朋示意了一下，三个人向消防通道撤去。 “我走前面，你们跟上，注意脚下。”徐天朋不放心又交待了一句。两人嗯了一声，开始跟着徐天朋从消防通道慢慢走下去。 消防通道的楼梯上散落着饮料瓶和零食，这都是他们之前拉货柜来挡路时滚落下去的，现在成了大麻烦。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得从这些东西的缝隙里下脚，以免不小心踩到什么，引起丧尸们的注意。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他们走到一楼时，丧尸们还被吸引在超市另一侧的电梯那儿。徐天朋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了，握着长矛感觉滑腻腻的。 消防通道下面本来有个安全出口可以直通外面，但不知道是不是超市的管理员脑子有坑，竟然把安全出口用大铁链锁住了。这要是在平时遇到消防检查，一定会被狠狠罚上一笔。现在，这条大铁链大大增加了他们三人逃出去的难度。他们不得不穿过大半个超市，从唯一打开的正门出去。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悄悄得接近那边正在疯狂啃食的丧尸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出大门，登上门口的吉普车。如果他们足够幸运，可能他们能够不惊动任何丧尸，并且把大门也关上，把这些令人作呕的丧尸门锁在超市里。 然而命运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他们刚走过一排货位，就跟一个蹲在地上的生物八目相对。这个丧尸显然没有被他们扔在电梯口的食物吸引过去，它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手里的一只老鼠的尸体。老鼠黑色的毛，混合着暗红的血，从丧尸蠕动的嘴巴边上滴滴答答得滴落下来，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可怕的咀嚼骨头的声音。 这会儿，它显然被突然蹿到自己眼前的三块巨大的食物震惊了一下，竟然愣了两秒钟。而徐天朋没有给它反应过来的时间，上前一个挺刺，矛尖直直得插进了它的眼窝，迅速毁去了它的大脑，它成了一个真正的死人，然后它歪倒在地，顺便，把旁边货架上的一个炒菜锅打翻在地。 “哐……哐……哐……” 巨大的声响在一楼回荡。黑暗中的无数双眼睛看向了这边，然后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如潮水般向这边涌来。 夺门而出显然已经不可能了，丧尸们距离门口更近，没等他们跑到门口，就一定成为丧尸们口中的美食了。 “退回去！”徐天朋大喊一声，转身向消防通道跑去。虎子和东东逃跑的反应也非常快，已经先他一步爬了上去。 徐天朋回到二楼时，丧尸们已经跑到楼梯的拐角处了。也许它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脸上明显干瘪了下去，皱巴巴的皮肤裹着头骨，显得牙齿格外森白和尖锐。 徐天朋抛下长矛，端着步枪开始开火。前面的几个丧尸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贯穿，瞬间成了死肉，但更多的丧尸开始涌上来。弹匣里的三十发子弹很快被打光，下面的丧尸仍然在拼命得向上面冲来。 “快挡住它们！用柜子！”徐天朋大喊起来，跟昨天的场景竟有九分相似。虎子和东东将两个货柜推倒在楼梯口。但东东惊慌之下，显然没有控制好力度，竟然把货柜从楼梯推了下去。货柜沿着楼梯滑了下去，越过几个台阶后被丧尸的尸体挡住了。而楼梯口，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最前面丧尸已经通过豁口冲了上来。 徐天朋的长矛准确得刺入它的咽喉，切断了它大脑和脊髓间的联系，然后一脚把它蹬了下去，但另一个丧尸已经扑了上来，徐天朋已经来不及把长矛抽回再刺了。它冲向徐天朋，手已经够到了徐天朋的脖子。 “噗……”一把剖鱼刀从旁边挥过来，砍在了它的脖子上，切断了它的气管和颈动脉。黑红的血从血管里喷出来，洒了虎子一身，甚至连天花板都被洒得斑斑点点。徐天朋再次蹬了一脚，把它踹了下去，它犹自在那儿抽搐着，然后挣扎着再一次站起来。不过这一次，它的动作慢了许多。 后面的丧尸显然没有照顾它的意思，更多的丧尸扑上来，把它踩到脚下，朝着豁口处冲来。 “用刺的，更快！”徐天朋喊话间，又刺进了第三个丧尸的脖子。虎子握着剖鱼刀在旁协助，很快楼梯口多了四五具真正的尸体。东东也缓过神来，又开始推另一个柜子过来。 在消灭了七八个丧尸后，东东终于推着柜子把这个豁口堵上了。然后他们又推来两个柜子，把楼梯口的障碍再次加固。三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背后已经彻底被冷汗浸湿了。 一楼的丧尸们已经彻底沸腾起来，两个楼梯口都有无数的丧尸在“哐哐哐”得撞击着障碍物。动静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断绝了他们再次尝试的机会。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窗口，丧尸们更加兴奋起来，这边活人的气息撩动着他们的神经，障碍物在嘎吱作响，要不是徐天朋三人及时加固，很可能都已经被他们推开了。 晚上的天空开始渐渐有云层聚集，很快云层越来越厚，遮蔽了整个天空，不漏出一点月光。超市的二楼很快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哐哐”的撞击声普通在耳边打鼓，让人心烦意乱。 夜晚，仍旧是三人轮流值夜。虎子接过东东的班时，已经是半夜三点。东东蜷缩在纸板箱上，很快沉沉睡去。 虎子在目光投向远处，那儿似乎有人站在那儿，影影绰绰，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那边本来应该有货柜和墙，但黑暗中，那边似乎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二十九章 黑夜 人一旦失去视觉，不安的感觉就会疯狂滋生，在黑暗之中，如同被抛弃的婴儿，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在无尽的深渊中。曾几何时，在那童年时期，也曾体会过这无尽的黑暗。那时候父母总是常常吵架，然后终于有一天，妈妈在抱着自己大哭一通后，就再也没有回家。从那时起，父亲就常常酗酒，喝得醉醺醺得回来，看到自己不顺眼就会操起手边的东西打过来，不管那是扫帚，还是棍子。而父亲不在的时候，常常会有债主上门，在门口大声喝骂，又或者一声不吭，使劲砸门，并不坚固的大门在砰砰声中摇摇欲坠。于是，在父亲晚归的夜晚，虎子就瑟缩在卧室的衣柜中，关着房间的灯，关着柜子的门，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听着外面不知何时会突然响起的砸门声，听着父亲进来发脾气，打砸东西的声音，只求没有任何人，发现躲在衣柜中小小的自己。 那时候虎子，常常在这种恐惧中，在衣柜中沉沉睡去。睡着了，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而现在，似乎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虎子猛得惊醒过来，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湿了衣服，这会儿，外面真的没有声音了。他刚想去推徐天朋，却发现摸了个空。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虎子猛烈得挣扎起来，手要去摸旁边的剖鱼刀，一个声音在他耳朵边：“嘘……” 徐天朋的声音。 徐天朋拉着两个人，在黑暗中悄悄得向前摸索，在一排矮柜子前面停了下来。虎子伸手摸了摸，是存放冷冻海鲜的冰柜。 “进去！”徐天朋压低声音说道，然后翻身进了冰柜。虎子和东东摸索着也翻了进去，然后轻轻合上头上的玻璃盖子。 冰柜里的海鲜已经在昨天被他们清理出来扔到电梯口了，但里面还是有一层化开的水。三个人进去，瞬间把裤子浸湿，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浸泡在黑红色腥臭的水里的样子了。臭气将三个人紧紧包裹，东东差点又吐了出来。 “怎么回事？”东东强忍着恶心问道。他是刚刚被徐天朋拍醒的，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蒙头蒙脑得进了这个臭气熏天的冰柜里。 “嘘……” 黑暗中开始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另一个脚步声，第三个，第四个……这些脚步声在四处游荡，有一个脚步声朝着这里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然后在冰柜旁边停了下来。 他抽动着鼻子，似乎在辨别空气中活人的气息。他的头慢慢贴近冰柜盖子上透气的缝隙。靠缝隙最近的东东已经可以听到它异常快速的心跳声，它牙齿磨动的声音，喉管里发出的丝丝气流声，甚至可以闻到它嘴巴里发出的尸体的恶臭味。 三个人如同在冰柜中被冻住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冰冷的刀锋在黑暗中，准备随时插入即将伸进来的丧尸的脑袋。但它似乎疑惑了起来，绕着冰柜走了两圈，最终舍弃了这里，加入了正在啃食货柜上剩余腐肉的其他丧尸们。黑暗中响起了它们撕扯肉食和咀嚼的声音，然后动静越来越小，直至远处天开始出现蒙蒙亮，二楼已经进入了一片死寂中。 天色越来越亮，三个人熬了半晚上，此时都已经疲惫不堪。 但战斗才刚刚开始。 徐天朋拉开玻璃盖子，率先跳出冰柜，直扑冰柜边最近那个丧尸。它原本正趴在地上处于休眠状态，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徐天朋从天而降的匕首插入了脖子后方颈椎中，抽动了两下，便不动了。 虎子和东东紧跟着从冰柜中跃出，然后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两个人在里面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以至于两条腿都麻木了，一时半会竟走不了路。二楼的丧尸都已经被这里的动静惊醒，纷纷爬起来向这边冲来。 “快走！”徐天朋背着步枪，一把扯过两人，也不管他们走路还在跌跌撞撞，拉着他们向边上的仓库跑去。 “吼！……”一个身形高大的丧尸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下子把徐天朋撞翻在地，紧接着它扑了上去，尖锐的牙齿已经凑到了他的脖子边上。虎子和东东一把抓住它的腿，使劲把它向后拉扯。它的牙齿错过了徐天朋的脖子，被向后扯了一截，将将够到了徐天朋的胸口。他穿着的防弹衣救了他一次。丧尸的双手在徐天朋身上乱抓乱挠，尖锐的指甲把他的衣服挠了好几条裂口。 虎子向前扑去，手中的剖鱼刀刺进了丧尸的后背。丧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徐天朋的脖子扑咬过去。但就这一下停顿，让徐天朋腾出手来，捡起了掉在旁边的匕首，一刀刺入了它的太阳穴。它的尸体重重得压在徐天朋身上，虎子和东东把它向后拖拽了一下，徐天朋才得以脱身。 而就在这时，徐天朋身后又有一个女性丧尸扑了过来。徐天朋躲了一下，然后用腿将它绊倒在地上。东东手中没有武器，操起旁边货架上一个砂锅，重重得砸在丧尸的脑袋上，一下把它的脑袋砸得凹陷了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 然后更多的丧尸嘶吼着扑上来，虎子推了一把货架，柜子倒了下来，把丧尸冲过来最近的路挡住了。三个人借机跑进了仓库，把仓库门紧紧得锁了起来。 丧尸们“砰砰砰”得撞击着仓库的大门，不过门背后被他们用桌椅和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麻袋拦着，一时半会还无法被撞开。好在这些丧尸虽然跑得比正常人快一些，力量跟普通人还差不多，不然这些单薄的大门和阻碍，还真挡不住它们的袭击。 但他们不得不悲观得发现，突围了一天，最终被困在了一个更狭小的地方。这里与其说是仓库，还不如说是杂物间。里面只有两排短短的架子，上面堆放着一些蔬菜水果，不过眼下都已经坏得七七八八了。再往里走，堆放着一些多半是卖不出去的塑料制品，锅碗瓢盆之类的杂物，很多已经灰尘密布，不知道在这里堆了多久了。最里面有几个简单的平板床，似乎是员工们午睡和休息的地方，还意外得在旁边的柜子里发现了几条被子。看来前一天没有进来好好搜索，不然也不至于在半夜躺在纸板箱上瑟瑟发抖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章 宿舍 本来昨天突围时已经用背包装了一些食物和水，半夜被袭击时丢在了地上，早上也没能捡起来。眼下，他们被困在了这里，还没有食物和水。旁边架子上的苹果看着还不算太坏，只有一些皱皮。他们简单擦了擦，一人吃了两个。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需要再次突围。 正门突破的方案被他们否决了。门口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丧尸。他们也许能大发神威，干掉那么四个五个，运气好的话，十个八个也许也能撂倒，但外面显然不止这个数量。他们只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仓库后面的那扇小小的窗户。 窗户下方是超市的卸货区，倒是非常平坦，只不过窗户距离地面有些高度。前一天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从二楼窗户空降下去，无奈整个二楼也没有一条合适的绳子。但他们现在已经被逼入绝境，而且幸运的是，他们身边有被套。 很快三个人就把被套裁成布条，然后捆绑在一起，成了一条结实的绳子，而且长度绰绰有余。接着他们把被子全部抛出窗户，成为下面厚厚的缓冲垫。 被套捆成的绳索比想象中的更容易爬一些，上面一段一段打的结，正好供他们下滑时做支撑。很快三个人顺利得从二楼滑了下来，落在了地面上。 “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三人在超市中被困两天，终于逃出生天。虎子贪婪得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别放松警惕，虽然白天外面的丧尸很少，你跟超市里的可只有一墙之隔。”徐天朋警告说：“我们悄悄绕到前门去，开车走。” 他们悄悄从一楼窗户看了一眼里面，一楼里面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到有一些人形阴影，静静得卧在地面上。徐天朋冲他们比了比手势，三个人沿着墙悄悄向前门摸去。 这一路倒是出奇得顺利，超市外围一个游荡的丧尸都没有。也许丧尸也改变了它们的生存之道，在没有食物补充的情况下，它们会尽量保持休眠状态，以减少消耗。但一旦有动静惊动它们，它们会瞬间醒来，不顾一切得去猎取自己的食物。 他们安全得坐进了吉普车。一路上既没踩到树枝，也没踢到瓶子，有惊无险。汽车启动的时候，声音惊动了超市里的丧尸们，它们嘶吼着扑出来，但徐天朋已经踩下油门，绝尘而去。丧尸在后面追了一阵，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三个人逃出生天，车上的气氛倒是有些尴尬起来。虎子和东东出来找食物，结果什么也没拿到，反而在超市被困了两天。而眼下，显然要回宿舍把老高接出来。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想离开徐天朋这个强援。徐天朋显然有自己的打算。他们在踟躇着怎么开这个口。 徐天朋率先打破了沉默，但一句话反而让他们更加尴尬起来：“你们是怎么想的？把舍友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其实他们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得觉得宿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出去找了食物，肯定还要回宿舍的。留一个人看家，也主要是为了回去时好接应。但经过这两天，他们已经明白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了。宿舍那边没有任何物资，显然不是久留之地。 “那个，大哥，你能不能……” 徐天朋瞥了他们一眼，拐个弯向体育学院的方向开过去：“告诉我你们宿舍的位置。” “好好好，谢谢！谢谢！”虎子和东东连声感谢起来。 徐天朋其实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听他们之前的描述，学校内的丧尸肯定数量不少，自己一个人带着两菜鸟，刚刚能从超市逃脱已经是幸运无比了，现在去学校救人，简直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但听完他们对宿舍位置的介绍，似乎这个草率的营救计划也不是那么不可实施。他们的宿舍，就在学校的围墙边上。而围墙外边，就是马路。这也是虎子和东东能够顺利从学校跑出来的原因。 徐天朋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学校的围墙边，围墙对面的二楼窗户，就是虎子他们的宿舍。宿舍的窗户依然开着，他们滑下来时用的床单还在窗口飘荡。他们之前翻围墙时惊动了马路边的丧尸，在路边的小店里躲了大半天，结果出来又再次碰到了丧尸，被一路追到了超市。而这会儿，路边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不知道是之前被他们全部吸引走了，还是那些丧尸这几天都饿得躲到黑暗处休眠去了。 “老高！老高！”虎子压低声音向着二楼窗口呼喊，但声音太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他也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 “我有个办法！”东东建议道：“我们捡块石头从窗户扔进去，老高听到动静一定会出来看的。” “好主意！”虎子捡起路边绿植带里一块鸡蛋大的鹅卵石，冲着二楼窗口扔了过去。 啪！…… 石头砸在了窗户边的墙上，又弹了回来，掉在水泥地上。啪……啪……啪…… 虎子惊得一下子蹿回了车里，等了一小会，却没有丧尸被吸引过来。而老高也没有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两个人疑惑起来。刚才的石头虽然没有扔进去，但动静也不算小了，一个在宿舍无所事事无聊的人，肯定已经听到出来查看了。 “难道老高饿晕了？”他们出来时，宿舍里只剩最后一包饼干了，水也只剩了小半瓶，想来老高应该断食断粮一天了。多半是躺在床上睡觉减少消耗，又或者，他也跑出来了？ “要不我还是上去看看吧，扔石头似乎也没用。”虎子看向徐天朋，后者点了点头，端着枪下了车：“去吧，我替你掩护。” “那我去了。” 虎子翻过围墙，轻轻得落在了地上。动作异常娴熟，看来平日里没有少翻。他轻轻走到绳索前，扯了扯，还是很牢固。然后拽着绳索开始向上爬。 虎子手脚并用，很快攀上了二楼的窗台。他趴在窗台上向里面喊：“老高！”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一章 生者的背负 里面似乎没有人，但寝室门似乎开着。 一张满是鲜血的脸，突然出现在虎子的面前。这张脸仿佛是一下子从窗台底下冒出来的，瞬间就贴上了虎子的脸。 “啊！……”虎子发出一声大叫，下意识得向后一仰，然后失去了平衡，从二楼直接摔了下来，掉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然后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那是老高！”尽管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东东还是一下子认出了朝夕相处的舍友。 老高成了一个丧尸。 它向着楼下的虎子发出嘶哑的吼声，然后越过窗台，直挺挺得摔了下来，掉在了虎子的旁边。 “快去救人！”徐天朋一下攀上了学校的围墙。那边的老高已经挣扎着向虎子爬过去了。它的一条腿扭曲成奇怪的形态，显然已经折断了，但它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它的眼中只有眼前还温热的食物。 砰！…… 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徐天朋被迫一枪把老高爆了头。老高的脑浆混合着血和肉沫，喷溅在虎子身上，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快去救他啊！”徐天朋看到东东还在车边发呆，冲他大喊道。徐天朋的枪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回荡，一楼的宿舍玻璃窗后面露出了无数狰狞的面孔。它们拍打撞击着宿舍的窗户。一些宿舍的窗户没有关闭，有丧尸在试图从窗户爬出来。二楼和三楼开着的窗户中，也有丧尸露出它们的头颅来。 东东翻过围墙，跑到虎子旁边，探了探虎子的鼻息，似乎还算正常。 “拖过来！……”徐天朋在围墙上使劲挥手，然后抬枪射杀那些已经翻过窗户的丧尸们。东东把虎子拖到了围墙边，徐天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使劲往上面提。但虎子的体重实在是有些重，东东用肩膀在下面顶住虎子的屁股，总算把虎子弄上了围墙。 “快过来！”二楼三楼的丧尸也开始往下掉，最近的丧尸已经快够到东东的后背了。徐天朋一脚把虎子从围墙踢到了外面，然后把最近的几个丧尸撂倒了。东东爬上围墙，右边的小腿被一个丧尸抓了一把，不过幸好只抓破了裤子。 “虎子怎么样了？”徐天朋和东东一起把昏迷的虎子拖上了车，发动汽车绝尘而去。徐天朋刚刚大概看了一眼，呼吸心跳都是正常的，瞳孔也正常，没见到骨折，多半只是脑震荡，但现在没有时间替他好好检查，这里非久留之地。他本打算一个人在外寻找自己的妻女，但眼下还是回方山更为妥当。 道路被之前的军队用清障车清理过一轮，主干道上一辆车开起来畅通无阻。算算时间，现在距离灾难开始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了。路边的汽车和建筑，已经开始显得破败起来。那些车杂乱得停放在路边，大部分都伤痕累累，很多车窗都已经碎了。那些碰撞过得地方，有的已经变得锈迹斑斑。路边的店铺大部分都关着门，但那些拉着的卷帘门，同样布满了生锈的斑点。原本矗立在店铺门口的广告牌，灯箱，这会儿都横倒在地上，砸得破破烂烂。一些店铺的玻璃门也碎了，碎玻璃上布满了褐色的血迹，店铺里面黑洞洞的，不知道里面躲着什么东西。路边绿化带的野草开始恣意生长起来，有的甚至已经有大腿那么高了，倒是显得郁郁葱葱。徐天朋的汽车经过，里面时不时被惊起一两只飞鸟，甚至还看到了一只以前从未在城市中见过的野兔。路边的高楼一如以往得矗立着，在它们身上看不到任何时间的痕迹，玻璃幕墙上流转着白色的云彩，诉说着这个城市曾经的繁华。 “这里就是你说的地方？好像没有人啊。” 半路上的时候，虎子已经醒了过来，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般，尤其后脑勺，生疼生疼。但他按徐天朋的指令动了一番，发现自己无比幸运，从二楼摔下来，竟然没有骨折。这会儿，他们已经到了方山游客中心的门口，却发现大门紧紧得关着，门上还贴了张纸条。 “看来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今天已经晚了，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开车过去。” 入夜，东东已经在游客中心的休息室里呼呼大睡起来，虎子却不见了踪影。徐天朋走出门去，却发现虎子正坐在外面的水潭边喝啤酒。徐天朋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在水潭里皱成一片金光，仿佛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不知道李珊珊她们怎么样了？ “徐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蠢，把老高一个人留在那儿，把他害死了。” “你看到那里那块墓碑了么？那里躺着一个本来很活泼的姑娘。她原本现在还可以好好得活着，却因为我而死了。”徐天朋远远得看着那块木牌：“这是我欠她的，而且我永远无法再弥补了。我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不知道她之前的半生是如何度过的，我对她一无所知，她就这么因为我而死了。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认识她，了解她的人还活着。如果没有了，那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就只剩这个牌子和她的名字了。老高，至少还有你们两个记着他。现在的世界，是不讲道理的，你永远不会知道怎么选择是对的，而且你做的每个选择，都有可能会害死身边的人。这种事，总是会发生的。” 虎子不再说话，只是不停得往自己嘴里灌着啤酒，紧握着易拉罐的指节微微发白。谁都没有想到，今晚之后，有着同样背负的两个男人，会走向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第二天一早，方山游客中心再次送走了自己的客人，只留下一块孤零零的墓碑，站立在水潭边上。墓碑前比昨天多了一个箱子，里面放满了零碎的东西：钱包、钥匙、身份证、照片……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二章 丰收 “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大清早，袁航兴冲冲得大声嚷嚷着。李珊珊睡眼朦胧打开门看了一眼，看到他抱着一整箱飞天茅台，笑容简直要从脸上溢出来。程勇哼哧哼哧从楼上跑下来，现在是他早锻炼的时间。 “不就是一箱子酒么？看把你乐得。大惊小怪。”李珊珊拍着嘴，扭头回到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继续睡她的回笼觉。 “啧啧，这可是好酒，两三千一瓶呢。我馋了好久，一直没舍得买。这下好了，楼下仓库里堆着整整十五箱，都是我们的了。程勇，中午咱俩一起喝一点？” “别了，您老还是留着自个儿享受吧，我可不好这一口。你不是下去找火么，找着了么？”程勇见李珊珊已经回她的“闺房”了，脱下上衣，找了块毛巾擦了起来。 “那必须的。”袁航一脸得色：“本来我只是想去超市找找打火机之类的，但我发现了更好的。” “什么东西？zippo？”程勇疑惑道。不就找个能打火的玩意么，还能找出镶钻的来不成。 “看不出来你这兵蛋子还知道zippo。” 程勇不屑接他的话茬。一个烂大街玩意，三岁孩子都知道。 “我跟你说，楼下那家火锅店，老板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厨房藏了十几罐液化石油气，也不知道这店的消防检查是怎么过的。” “液化石油气？商场不是有天然气么，要那玩意干什么用？又贵又不好烧。” “鬼知道这帮生意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过，现在却是成了我们的宝贝。十几罐气，省着点烧，我们可以用上一两年。”袁航已经开始盘算中午吃什么了。 中午时分，三个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是一口正在咕咕冒着热气的锅。旁边堆放着从超市扫荡来的自热火锅食材、午餐肉罐头、还没有坏掉的黄瓜土豆、刚刚泡发的各种菇。美中不足的是肥牛肥羊牛肚全部坏掉了，这是一锅没有灵魂的火锅。袁航喜滋滋呡着他的小酒，就差兴奋得唱起小曲来了。程勇和李珊珊丝毫没有受他的情绪感染，专心致志得对付着锅里翻滚的美味。配上刚煮的白米饭，两人恨不得长出十七八个胃来。 火锅就像方便面，一阵子不吃就想念，刚吃上连一头牛都塞得下，吃饱了就会连那味道都不想闻。很快两个人撑得肚圆，坐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袁航还在眯着他的小酒，慢慢得品着味道，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饭足酒饱，三个人躺在地上，丝丝的凉意从地板透上来，抚去了火锅带来的燥热，让人舒服得想哼哼。 “我们这儿就是没有新鲜蔬菜，美中不足啊，美中不足。”袁航叼着牙签，意犹未尽。 “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冰镇西瓜，那要爽到天上去了。”李珊珊是狂热水果爱好者，一天不吃水果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西瓜不是有么？楼下超市里有一堆。但要冰镇就有点困难了。” “说起来，楼下的水果我们要赶紧吃了，这么热的天，放不了多长时间了。”李珊珊开始盘算起下面还有多少存货，每天该吃多少了：“天啦，以后我们的蔬菜和水果从哪里搞？” “我有个想法。”程勇突然坐了起来：“这个购物中心后面不是有个花园么，我们把那些植物铲掉，可以种蔬菜啊。” “听哥一句劝，就外面这世道，能活一天是一天，别把时间荒废在种地上。喝喝小酒睡睡觉难道不香么？”袁航也坐了起来，看样子打算再去开一瓶酒：“再说了，江宁是什么地方，那是全南京的后花园，蔬果基地啊。从这儿出去，开车二十几分钟，那边全是蔬菜大棚，想要什么有什么。” “这么一说也是啊，那儿虽然没人打理，但一茬又一茬，就算吃上几年也不成问题啊。”李珊珊显然对种菜兴趣也不大：“再说了，我们这儿能种啥，最多种个土豆了不起了。哦对了，那边还有养鸡场养猪场鱼塘，新鲜的肉也有了。我们要不今天就去打秋风？” 程勇也放弃了这个念头，但他显然闲不住，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不我们最近在外面搞点防御设施。我们这个购物中心外围虽然没什么丧尸，但我们一楼四周都是玻璃橱窗，太不安全了。” “老程，我看这事你在行，交给你了。需要我的时候吱一声。”袁航提着酒瓶回了自己的“房间”，看样子打算回去睡午觉了。 “我也走了，你想好怎么弄叫我一起。”李珊珊也回“房间”睡午觉去了，留下程勇一个人在购物中心四周转悠，思考怎么布置。 第二天，李珊珊兴冲冲拉着袁航和程勇去江宁郊区找蔬果。程勇本来想跟他们讨论一下外面怎么布置，也被耽搁了下来。三人驱车一路开到了一个叫谷里的地方，那边是南京著名的蔬果产地，而且还有个优点：地广人稀。放到现在，那应该叫地广尸稀。 袁航说的一点不错，这里距离新联确实不算远。往乡下走，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三人全副武装，本以为路上会多多少少遇到几个丧尸，没想到一直到了目的地，一个都没见着。看来这些生物还是不喜欢在白天出来活动。 一下车，就看到了连绵不绝的蔬菜大棚，一眼都看不到尽头。这里甚至都看不到多少丧尸活动的痕迹。想不到在距离大城市这么近的距离，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李珊珊欢快地跑了过去，冲进了最近的蔬菜大棚，撩开塑料薄膜，里面是满满的西红柿。无数红红的西红柿挂在那儿，就像一串串的红灯笼。一些成熟过度的西红柿已经掉在了地上，散发出成熟水果的香味。李珊珊欢呼一声，开始采摘起来。 “姑奶奶，你少摘点西红柿，你打算后面半个月全部吃西红柿么？”两个男人看着抱一堆西红柿的李珊珊，深深得无语了：“那里还有那么多大棚，你没听过后面的风景更精彩么？” 李珊珊把西红柿往后备箱一扔，开始冲向下一个大棚。 “我们也去吧，早点摘完早点回去。”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三章 防御措施 三个人在外面晃悠了一整天才回去，东西已经装了满满一车，甚至连后座都被堆了一半。本来早就可以回去的，但李珊珊惦记着好几天没吃着新鲜的肉食了，非要去找养鸡场和养猪场。无奈三个人对这里都不熟悉，转了半天，连根鸡毛都没找着。路上倒是碰到了一只从天上飞过去的野鸡，不过程勇打了半梭子子弹，都没把它干下来，被袁航和李珊珊嘲笑了许久。 趁着太阳还挂在天边，他们回到了火种避难所。 入夜，远处又开始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甚至有时会有丧尸从墙外经过的声音。有一次一个丧尸在半夜趴在玻璃上冲里面看了许久，最终晃晃悠悠得离开了。 不过这一切三个人已经渐渐习以为常了，他们此时正在顶楼，煮着他们白天的收获。在高楼层，也不用担心被路过的丧尸看到火光。 “我们明天得着手在外围布置防御了，我实在受不了晚上时不时有丧尸过来偷窥了。”程勇对一楼四周的玻璃墙没有任何安全感。虽然袁航一再宽慰他说玻璃非常结实，只要他们不作死吸引大量丧尸过来，完全不用太过担心。但程勇分明觉得他就是拖延和心大。 “你打算怎么搞？这周围一圈可不小。”袁航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更倾向于在二楼布防，把所有楼梯口一堵，就算让丧尸攻占了一楼也无所谓，反正程勇有的就是枪弹，再慢慢清理就是了。当然，这意味着他们一楼就毁了，而且还得花大量时间把这些尸体搬出去。 “我们可以把路上废弃的汽车开过来排成一排，把整个避难所围起来。”程勇说道。 “路上的车里可是有丧尸的。”袁航说道。 “那个问题不大，车里最多也就两三个丧尸。我看过了，大部分还被安全带绑着，问题不大。” “那你车与车之间的缝隙怎么办？而且车身都不高，丧尸很容易就爬过来了，根本没有什么用处。”袁航大泼冷水。 “所以我们需要另一样东西——共享单车。我们把共享单车运过来，在汽车前面堆成一个高高的围墙。这简直铜墙铁壁啊。” “不得不说，你这想法不错，就是工作量大了点。我看没有一两个月，只怕你完不成。” “所以我们明天就干起来。反正我们有的就是时间。而且不光除了围墙，我还得想想其他防御手段。”程勇信心满满，仿佛一座宏伟的单车长城，就已经在眼前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就行动了起来。 但很快他们就碰到了挫折。 路边确实横七竖八停了许多废弃的汽车，而且越往市区越多。车中的丧尸比他们想象的更弱一些，不光被安全带绑着，大部分还肿得像猪头一样，甚至有一些已经在车里爆炸了。袁航拉开车门时，被里面一地的碎肉和臭水惊呆了。但问题是，当他们废了老大劲把这些尸体从车里拖出来后，发现车根本没法启动。 电瓶没电。而且，三个人都不会修。 计划出师不利。三个人折腾了一天，就一共找到了六辆能开的汽车。还把身上搞得臭气熏天。计划第一部分宣告失败，况且外面能开的汽车这么少，用来做围墙实在太过可惜了。他们把车停到了避难所旁边，作为了他们的车库填充。其实商场的地下车库有许多保存完好的汽车，可是没有钥匙，他们也没有美国电影里那种拿两根电线碰一碰就启动的技能。 a计划受挫不提，b计划进展也非常不顺。原本计划用卡车运单车来构筑单车长城，但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卡车而宣告失败。他们不得不将单车一辆一辆骑回来，又整整忙活了一整天，才堆了一小堆。程勇砸车锁砸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回到避难所倒头就睡。另外两个人也简单洗了洗，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无聊而低效的工作仍在继续。 如果不是徐天朋的到来，他们可能要把这项工作持续进行两个月。 徐天朋带着虎子和东东在方山游客中心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开车前往新联购物中心。远远得，便看到购物中心门口广告牌上用黑色油漆喷着“未来火种避难所”几个大字，字还写得异常难看。购物中心门口堆放着许多共享单车，各种颜色交错在一起，颇有一种行为艺术的感觉。 徐天朋在门口停下汽车，远远看到袁航和李珊珊骑着单车过来。要不是两人骑得哼哧哼哧一头汗，还以为两人是在共游末日街道。 李珊珊远远得看到这辆熟悉的吉普停在门口，大呼小叫起来，一点没有在末日生存的自觉。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用自行车堆围墙？” “对啊，不错吧，程勇的点子。等完工了，就不用担心丧尸闲逛到门口了。就算有一群过来，也不用怕了。”李珊珊一脸得色，毕竟这浩大的工程是自己一点一点干出来的。 “这都是你们这样一辆一辆骑回来的？” “对啊，我们已经干了十几天了，不然哪会有这么多自行车在这里。” 徐天朋被他们的效率震惊了：“你们为什么不找辆货车？这满大街的车。” 袁航显然听出了徐天朋语气中对自己三人智商的嘲讽，没好气地说：“你去找，找到一辆能开的算我输。这满大街的车，要么就是撞坏的，要么就是没电的，还有没有钥匙的。你以为找到一辆能用的货车那么容易？” 徐天朋愣了一下，显然也没考虑到很多车都是未熄火状态停在路上的，以至于亏油亏电无法使用了。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地方：“你们交警不是扣了一些车在停车场么？车钥匙应该也在停车场吧？” 袁航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 晚上，徐天朋三人在火种避难所安顿了下来。虎子和东东作为新人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欢迎方式火锅，重辣。按袁航的说法，要给这两个小伙子驱驱心里的阴霾。在老熟人面前，徐天朋也放松了下来。只是在李珊珊问到自己妻女情况时，一度沉郁起来，但很快被袁航嘻嘻哈哈得转移了话题。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四章 黑影 第二天，在徐天朋的布置下，他们重新分配了任务。袁航和程勇两人去最近的交警大队管辖的停车场找车，并负责去加油站找汽油。后续搬运单车的工作，也交给了两人。至于他们四个人，工作内容就是削木头。 虽然用单车构筑的围墙基本断绝了丧尸攻入的可能性，但这么长的围墙，难保不会有疏漏的地方。而且如果围墙外的丧尸聚集到一定数量，也许会挤垮围墙，或者从上面翻过来也说不定。所以徐天朋在原计划上简单改进了一下，在单车围墙上插满长矛，矛尖向外。这样即便有丧尸前来，也会像羊肉串一样被串起来，只要定期去墙外清理就行了。所以他们从旁边的工地运了一批木头回来，每天的工作就是把木头削成长矛，然后插在围墙上。 夜晚，六个人坐在购物中心天台上喝着饮料，凉风习习，吹走了夏日的燥热。远处城市的轮廓在星光下黑黝黝的，偶尔还能见到一丝闪光，一闪即没，看不清楚是火光还是灯光。远处的阴影中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幸存者。 “应该还是有其他人的，跟我们一样，躲在某个建筑里，不知道何去何从。”徐天朋看到远处一栋高楼窗户里开始持续闪烁着光，看起来是有人在晃动着电筒。 “看距离也就三四公里，我们要去找他们么？”程勇提议道。 “不，最好不要去。我们先把这里的防御做好了。外面的超市里有的就是食物，他们不一定需要帮助，而且我们这儿也不见得是最安全的地方。”徐天朋说道。 “外面情况怎么样？那些丧尸难对付么？”袁航问道。说起来，他们在火种避难所安顿下来后，就再也没跟丧尸正面接触过了。甚至偶尔会让他们产生了外面已经风平浪静的错觉。“那些丧尸有没有渐渐烂掉，变成骨头架子？” “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徐天朋说道：“不管是死人变的，还是活人变的，都没有彻底腐烂的迹象。但是，他们还是有区别的。前一种腐化更严重一些，身上到处都是烂肉，但还是有部分行动能力的；后一种要好一些，身上一些腐烂的伤口可能是受伤后的感染，有一些完好的丧尸甚至跟活人很接近。” “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活人呢。”袁航感慨道。 “应该还有比较多吧，像虎子和东东他们，一直躲在一个地方，其实还是比较安全的。但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这也是我们建避难所的目的。把大家集中起来，共渡难关。”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还要出去么？”程勇问道。 “嗯，我等这里完工了，想回家看一下。” 夜色渐深，六个人下楼各自回房了。谁也没有注意到，遥远的城市街道上，一个接一个的影子冒出来，在街上杂乱无章得走着，然后渐渐转向了同一个方向。 清晨时分，他们尚未完工的围墙上，挂着一个正在挣扎的丧尸。围墙上一根长矛，从它腹部刺入，又斜斜从它后背穿出。它身上穿着白色衬衫，此刻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褐色。 程勇拿着匕首上前，刺入了它的太阳穴。然后把尸体放下来，拖到了旁边的小推车上。附近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掩埋尸体，他们只能选择把它扔在了附近的桥洞里。 一大早就被丧尸搅了心情，大家兴致都不高昂。附近的单车已经被他们搬了个遍，但围墙还远远没有成型。他们不得不开车更深入市区，一来一回的时间耗费得更多。 十天之后，他们的围墙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成一个扇形围在了火种避难所的正面，但背面还没有连接起来，只怕还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完工。徐天朋和李珊珊在清理昨晚上挂在围墙上的丧尸，竟然有十二个之多。 “这丧尸怎么越挂越多，我们搞这围墙是用来防御的，又不是来捕猎的。照这个趋势，以后每天光清理这些东西都要半天了。” “我也觉得很蹊跷，以往这附近晚上虽然有丧尸出来游荡，但一晚上也没几个。最近好像越来越多了。难道是围墙下面的血腥味把它们吸引过来的？”徐天朋正往推车上拖丧尸的尸体，累得气喘吁吁。 “对了，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也跟你一起吧。”李珊珊突然说道。 “为什么？在这里不是更安全么，有吃有喝的，跟我出去太危险了。”徐天朋摇头说道。 “他们都是些大老爷们，我在这里不太方便。更主要的是，在这里太无聊了，我想出去见识一下。” “我不也是大老爷们么？在外面我可不一定保护得了你，碰到危险我肯定先跑。” “我又不需要你照顾，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等完工之后再说吧。”不过李珊珊也不是娇滴滴的女孩，跟着一起倒也不会成为累赘。 “嗨！我跟你们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大仓库，里面满满的全是自行车。”程勇刚运了一车回来，远远得喊道。 “那不错，我们的进度可以快些了。你走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我们把这些尸体捎走？” “别，血呼啦撒臭烘烘的，你们还是拿拖车满满运吧。”虎子和东东从车上蹦下来，开始往下面搬自行车。 徐天朋骂了一句，继续从长矛上扯着尸体。“当啷！”从尸体的腰上掉下来一把匕首，看模样相当锋利。徐天朋把它放倒，发现是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背上还背了个背包。徐天朋打开，发现里面放了两瓶水，两包饼干，几块巧克力，另一把匕首，一个打火机，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个地方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圈，上面写着“石臼湖”三个字。背包里竟然是标准的生存装备。这个人曾是幸存的人。徐天朋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它除了腹部被长矛刺穿的伤口外，身上只有左侧小腿的位置有一个咬痕，深可见骨。看来这个不幸的人是在最近被丧尸袭击的。徐天朋又摸了一下它的口袋，从里面翻出了一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正是这个男青年。 徐天朋叹了一口气，把它放回了口袋，然后把尸体拖上了推车。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五章 夜半惊魂 簌……簌……簌…… 程勇卧在草丛里，身上盖着密密的杂草。小虫子从裤管里爬进去，痒痒的感觉直接钻进心窝里。但他不能动。他身后还趴着五个兄弟，而敌军就在自己的两米外。他能清晰得听到脚步声，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在搜索。 突然，一截冰冷的枪管顶上了他的脑门。 程勇一下子被吓醒了，大口喘了两口粗气。但“簌……簌……簌……”的声音还在持续。徐天朋摸到了身边的枪，轻轻上了膛，“哗啦！” 他摸出门去，依稀能看到厅里空无一人。声音还在前面，时断时续，听起来像是啃食的声音，在深夜听到，让人不寒而栗。 程勇悄悄移动过去，走到了那个房间外面。这是他们的食物储藏室，那个声音就在里面，程勇清晰听到里面啃食骨肉的声音。他一闪身出现在门口，里面一个影子，正蹲在地上。 程勇举枪，对着里面那个黑影，压低声音喝了一声：“谁？” “啊！”那个黑影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很快自己捂住了嘴。 “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程勇打开手电，看到了被抓现行的李珊珊。她正捏着一个鸡爪，脚边也已经扔了两个空包装。 “我这不是饿了么。你吓我一跳。” “你才是吓我一跳呢。”程勇收起了枪，转身回去继续睡觉。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黑夜之中，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让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把电筒光打向了旁边的玻璃墙面。这在平时是绝对不能做的，但这会儿，他下意识只想搞清楚外面究竟有什么在盯着自己。 一张惨白的脸，映在玻璃墙上，看到灯光，它张嘴嘶吼起来，口水滴落在玻璃上，然后在玻璃上使劲撞击了一下：砰！ 外面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亮起的瞬间，程勇看到了一整排惨白的脸，全部贴在了玻璃墙上，伴随着轰隆雷声，丧尸开始撞击玻璃墙，砰！……砰！……砰！…… “怎么回事？”徐天朋几个听到声音，纷纷跑了出来。 “我们被丧尸包围了，快准备武器。不要发出太大声音。”但显然这会儿不发出声音已然没有太大意义了，外面丧尸撞击声越来越大。 “这玻璃墙能不能扛得住？”东东手心开始冒冷汗，超市那个夜晚他记忆犹新。 “不知道，但愿吧。虎子，你去楼上，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徐天朋说道。 楼上很快就传来虎子的声音：“你们快来看啊！”一向胆大的虎子声音里竟然充满了惊慌。 众人纷纷跑上楼去，透过玻璃向下面看。楼下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那片黑暗，仿佛深夜的海潮，在不停翻涌着。 突然，天边又划过一道闪电。他们的表情被惊骇占据。 楼下原本宽阔的广场上，现在已经挤满了人头，密密麻麻，仿佛小时候野地厕所边蠕动的蛆虫一般。不光是下面广场，连避难所旁边的马路，甚至目光所及遥远的地方，全部都密密麻麻布满了丧尸。火种避难所就像丧尸潮水中一艘摇摆的小舟，风雨飘摇。 众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脸色都有些发白。 “它们应该进不来吧？”李珊珊觉得喉咙有点发紧，仿佛有一团东西堵在那儿，让人难以呼吸。 “但愿吧，楼下的玻璃还算结实。”程勇安慰道。 但紧接着，仿佛在回应这个疑问，楼下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咔嚓——”那是钢化玻璃裂开的声音。 “快下去！快下去！它们要进来了！”程勇一马当先，从扶梯奔了下去，众人紧随其后。 “哪里的玻璃碎了？”大家回到一楼迅速拿起了自己的武器。虽然之前没有训练过，每个人平时看着也非常放松自然，但分明可以看出，其实每个人在心里都紧紧得绷着弦，武器都在房间最容易拿到的地方，枪里的弹匣都是满装的，甚至连备用弹匣，都是顺手可及的地方。 天空中再次划过一道闪电。六个人已经齐刷刷站到了避难所正门旁边那块裂开的玻璃旁边，围成一个半圆，手里是清一色的长矛，矛尖锋利，反射着幽幽的光。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此刻，他们就像人类世界的守护神。 丧尸撞击着裂开的位置，裂纹变得越来越密，终于，一小块玻璃碎片掉了下来，一只满是鲜血的胳膊伸了进来。裂口持续扩大，接着伸进来一张可怖的脸。 噗嗤！ 程勇的长矛递了出去，矛尖刺入它的咽喉，从颈后穿出，甚至都没见到飞溅的血液。丧尸软软得倒下，胳膊和脑袋依然卡在破洞处。然后整块玻璃脱离了边框，一下子倒在地上，碎成了渣。两个丧尸踏过刚刚那具尸体，张牙舞爪冲了进来。徐天朋和袁航的长矛刺出，一个正中咽喉，一个刺入眼眶。又两具尸体倒了下来。更多的丧尸开始涌入。六个人都开始攻击。 破溃处的尸体越堆越多，丧尸的血喷得每个人全身都是，他们仿佛来自地狱的六个阎罗，不停得收割着丧尸。手中的矛柄开始渐渐打滑，涌进来的丧尸却无穷无尽。六个人围成的圈越来越大，彼此之间渐渐开始难以呼应了。 “撤！撤！我们去二楼！”程勇大声喊道。抛下长矛，取下背上的枪开始射杀，将冲进来的丧尸压制了一波，其余五人立刻转身，跑向最近的扶梯。 咔哒…… 程勇手中的枪没子弹了，他转身向前面五个人的方向跑去。后面的破溃处，如同决堤一般，黑色的人影像潮水般涌入，向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程勇跑到扶梯口，刚爬上一阶，一个丧尸从身后冲来，一下子将他扑倒在扶梯上。程勇一个转身，用手中的枪架住了丧尸脖子。丧尸的牙齿咯咯作响，口水从它嘴里低落下来，一股恶臭喷在程勇脸上。程勇正欲把它推开，另一个丧尸扑了上来，压在他的身上，开始撕咬他的胸口。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也扑了上来。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六章 被困 砰砰砰…… 飞溅的脑浆和血液喷了程勇一脸，饶是心理素质强大的程勇，也差点就此崩溃。上面的三四个丧尸此刻已经彻底成了尸体，重重压在他身上。程勇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徐天朋和虎子一把拉住程勇的胳膊，把他从尸体下面拖了出来。袁航在旁边开枪替他们掩护，然后一起撤到了二楼。 程勇摸了摸胸口，还好提前穿上了防弹衣，逃过一劫。他不由愤怒起来，从身后口袋掏出一个弹匣装上，哗啦拉上枪栓，开始朝楼下的丧尸泼洒子弹。 “别打了！走！”徐天朋扯了一把程勇：“它们上来了！” 众人一转头，发现另一个扶梯处，丧尸已经跑上了二楼，正向众人冲过来。大家一起向着三楼扶梯跑去，徐天朋和虎子殿后，守在扶梯口，子弹向着黑暗中奔跑的人影飞去，跑在前面的丧尸纷纷倒下，但更多的影子越过它们的尸体，继续向这边冲来。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丧尸，正从扶梯向二楼爬上来。 “快上来！”袁航在上面大喊道。徐天朋和虎子打完枪里最后的子弹，转身跑上了扶梯。袁航搬起楼上的大花盆，冲着下面砸了下去，花盆在扶梯上滚动，最前面的两个丧尸摔倒，将后面的丧尸挡了一下。东东把旁边店铺隔间里的柜子推了过来，挡住了扶梯口。三个柜子将扶梯口挡得严严实实。 众人看着二楼涌动的尸群，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后面！后面！”背后另一个扶梯上开始有丧尸爬了上来。程勇冲上前去，长矛从丧尸的眼眶刺入，但却没能一下拔出来，丧尸扑面摔倒在地上。长矛啪得一下，从矛尖处折断了。 程勇没有丝毫停顿，扭身把断裂的矛柄从另一个丧尸嘴里刺入，把它钉在了地上。一个黑影扑向程勇的后背，徐天朋眼疾手快，矛尖擦过程勇的肩膀，斜斜得刺入那个黑影的脖子，一瞬间切断了气管和颈动脉，鲜血从丧尸喉管处喷涌而出，溅得天花板斑斑点点。其他人也加入了战团，程勇换成了匕首，很快险象环生，幸亏其他人在旁照应，才没有受伤。但涌上来的丧尸越来越多，大家被逼得不停后退，眼看就要被包围了。 “快退！大家快退！去楼上！” 众人边杀边退，主战场换成了四楼的扶梯。 “我和袁航断后，其他人上五楼！” 五楼的面积比下面要小得多，四楼与五楼相连的地方只有一台扶梯，一台已经停止工作的直达电梯和一个消防通道，防守起来比下面容易得多。楼下四层各有四台扶梯，可谓四通八达。 徐天朋和袁航停在了五楼楼梯口，下面的丧尸最快的已经追到了四楼，下面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丧尸在往上爬，就像《指环王》中莫利亚矿洞的场景一般。程勇在后面给枪换了弹匣，一枪打中了扶梯上最前面丧尸的胸口，子弹的冲击力一下子让它从扶梯上一下子翻过了扶手，从旁边直直得坠落下去，径直掉在了一楼，发出沉闷的声响。后面的丧尸没有丝毫停留，反而被枪声刺激得更加兴奋起来。 很快，徐天朋和袁航也装上了弹匣，加入了战团。虎子和东东从五楼的顾客服务中心推来两个沙发，又搬来几个柜子，彻底封死了楼梯口。然后又把消防通道封住。 五楼彻底成为丧尸海洋中的一座孤岛。 越来越多的丧尸从下面冲上来，冲击着挡在前方的路障。狭小的扶梯限制了它们的力量。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在扶梯上，甚至有一些被挤了出去，直接掉到了楼下。 六个人靠着围栏坐在楼梯口，气喘吁吁。透过围栏玻璃，下面黑暗中是涌动的尸群，如果此时有点亮光的话，他们就能看到彼此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绝望。 障碍物能够挡住丧尸，可能十天半月它们也进不来。可是五楼没有任何食物和水的储备。他们在这里，能撑一天两天，可出不去，早晚都是个死。 “我们怎么办？下面的丧尸太多了。这么多丧尸哪来的？”李珊珊心有余悸。虽然她一向大大咧咧，但也是比较爱干净的，此刻全身上下都被腥臭的丧尸血染遍了，让人直欲呕吐。另外五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起来像是城里的跑出来了。鬼晓得它们一起跑出来是干嘛的。”徐天朋找到了一个急救箱，往自己手上缠着绷带。刚刚连续用长矛战斗，感觉手上的皮被磨得生疼。他可不想皮磨破后跟丧尸血来个亲密接触。缠绕完毕，又把绷带递给了其他人。 “在这儿呆着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得找个出路。”袁航巡视了一番，确认没有丧尸可以进来的漏洞：“我刚刚看过了，五楼只有这个扶梯，后面的直达电梯和消防楼梯三个地方可以下楼，扶梯和消防楼梯全是丧尸，正面突围应该是出不去的。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正面突围确实太难了，就算下面的丧尸排着队让我们杀，估计也得杀上两三天。光累就能累死我们。”徐天朋沉吟道：“或者我们可以考虑下其他方法，比如窗口吊下去？电梯间吊下去？又或者从空调管道爬出去？你们有没有谁了解电梯或者空调的？” 众人纷纷摇头。徐天朋抬头看了下空调的出风口，似乎只有三十厘米见方，人也穿不过去，至于电梯间和窗户，他们首先需要足够长的绳子。 “嘿！别这么沮丧！我们去找找看，说不定有绳子之类的东西呢。再不济，找点吃的也好啊。”李珊珊给大家打气道。 “不错不错，这里这么多柜子，我们都找找看。” 远处天边开始泛出一点鱼肚白，沉郁的黑暗开始渐渐褪去，笼罩了一晚上的乌云也开始渐渐散去，潮湿的空气从外面吹进来，带来了一些泥土的气息，将尸臭味冲淡了不少。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七章 绝地 五楼面积只有四楼的四分之一，扶梯上来正对着的是一个顾客服务中心，不过那儿原本放着的沙发和柜子此刻都已经被推到了楼梯口。服务中心后面是几个办公室，应该是员工工作区域，当然里面现在空无一人，办公桌都整整齐齐保持原样。办公区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通往外面的天台。天台上排放着硕大的中央空调外机以及整齐的管道，另一侧是一块小小的休息区域，有一些桌椅和遮阳伞在上面，似乎是员工休息闲聊的地方。休闲区旁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水塔。敲了敲，里面似乎有水。水塔边上有个小梯子，从这儿可以上五楼楼顶，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天台，同样摆了桌椅。 “我们分头找一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众人分头行动，在各个办公室翻箱倒柜。不得不说，这家商场对自己员工管理还是非常人性化的，办公室里竟然还有专门的零食区，桌上摆放着咖啡机，柜子里有一大包小饼干、沙琪玛之类的小点心，还有些水果，不过已经不能吃了，旁边的饮水机里也有半桶水。更让人意外的是，许多人的办公桌抽屉里还放着零食，类别更是五花八门，水果糖、牛肉干、辣条，什么都有，尤其是后面的经理办公室里。这家商场的领导们都是吃货，难怪把办公区搞了这么多吃的。他们一定想不到，这些平时用来满足口欲的小零食，这会儿会成为这些人的救命之物。 直到所有柜子都被检查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一根绳子。反而把零食收罗起来，竟然有一小堆。算算数量，要是省着点吃，吃上五六天不成问题。 “看来我们还能多蹦跶几天啦，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开心！”李珊珊打开一包辣条，开始往嘴里送。 徐天朋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没好气得说：“悠着点吃，这可是我们的口粮。说不定就是你半夜起来偷吃，把丧尸引过来的。” “嘿！可别赖在我头上。我吃的时候可是悄咪咪的，不信你问程勇。”李珊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程勇：“……” “既然东西都吃了，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吧。”徐天朋没好气得说。 “着什么急啊，丧尸不是不喜欢阳光么，说不定等天亮了它们就自己跑掉了。”李珊珊又把魔爪伸向了旁边的薯片：“你们也吃点啊，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不是么？” 袁航看到东东一脸沮丧得坐在旁边，过去踢了一脚：“小伙子精神点，多大点事就苦着个脸。” “你们看，外面的丧尸真的开始散了。”虎子站在窗户边，指着外面大声喊道。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李珊珊一脸得意。 随着太阳升起，下面广场上原本密密麻麻，朝着一个方向涌动的尸群开始骚动起来，一些腿脚不利索的丧尸被推倒在地上，无数丧尸从它们身上践踏而过。尸群渐渐分成了几个方向，逐渐消失在了地下车库以及几个大楼的入口处。一些挤不进去的丧尸只能向着原方向前进。原本密集的阵型现在松散了许多，丧尸跑动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整整一天，从北边的市区，无穷无尽的丧尸在涌过来，然后消失在南方。从来没人想过，一整个城市的人口一起出动，会如此壮观。 让人沮丧的是，避难所一楼的丧尸并没有跟随着“大军”向南方而去，相反，更多的丧尸挤了进来，连二楼三楼也几乎尸满为患了。随着太阳渐渐升高，这些丧尸开始安静下来，一个个卧在地上进入了休眠状态。 “看来我们只有跟它们一起熬下去了。”徐天朋摊手说道。 “你知道我现在想的是什么么？”李珊珊突然问道。 “你还能想什么，无非是在打那个水塔的主意吧。”徐天朋说道：“大家都去洗洗吧，真要在这里呆几天，身上这么臭可受不了。”刚好服务中心的柜子里有一些顾客退换的服装，众人去冲洗了一番，换上干净衣服，觉得心情都好起来了。徐天朋甚至从柜子里找来了一副“三国杀”的牌。 入夜，丧尸大军再次奔涌而来。众人玩了一天的桌游，此刻坐在五楼楼顶的天台上，看着下面涌动的尸群，久久无言。 “既然大家没事可干，不如头脑风暴一下。你们觉得这么多丧尸是从哪儿来的？要去哪儿？”李珊珊说道。 徐天朋打趣道：“哟，小姑娘被丧尸追了两天，都成为哲学家啦，随便一张口就是如此深刻的问题。” 李珊珊瞪了他一眼：“信不信老娘把你从这儿推下去喂它们。” “好啦好啦。”程勇解围道：“看起来是城里的丧尸集体出动啊，具体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也许它们像候鸟一样会迁徙？” 徐天朋正色道：“我觉得差不多就是这样，多半是因为城里丧尸太多，找不到那么多食物，觅食的丧尸就渐渐走成了一个方向，形成了类似蝗灾之类的大迁徙。” 李珊珊一拍：“那岂不是说，等城里的丧尸走完了，我们这儿就不会有丧尸经过了。” 袁航当头泼了盆冷水：“城里可是有几百万人口，你看这都走了两天了，还密密麻麻的。而且看这走得速度，我看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走得完。” 大家又都沉默了下去。 半夜时分，徐天朋被蚊子叮得心烦意乱，起身出去透风。走出办公室，看到值夜的袁航正倚在栏杆上，看着下面乱哄哄的丧尸发呆。 “下面有什么情况么？”徐天朋轻声问道。 “没什么特别情况。”袁航说道。连原本在扶梯上撞击着障碍物的丧尸现在也不撞了，仿佛下面的丧尸集体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啊。”徐天朋说道。 “这个世界一下子变成这样，谁能受得了啊。”袁航闷闷得说道：“我只是有些想我的前妻和孩子了。不知道她们在国外怎么样。看这情况，估计国外也差不多，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活着。” “我也一样，也不知道她们娘俩怎么样了。”徐天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我去楼顶上吹吹风。”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八章 遇险 徐天朋沿着楼梯走到五楼楼顶，却意外得发现李珊珊正靠在天台栏杆上。 “哟，大小姐也睡不着上来吹风了？”徐天朋打趣道。 李珊珊却意外得没有回怼，看着外面蒸蒸得发呆。 徐天朋看到桌上放着可乐，打开一罐，站到了她旁边：“怎么啦？你也有心事？这两天是不是血腥恶心的事情经历多了。我以为你挺看得开的。” 李珊珊把手里的空罐子扔到了楼下的广场，引起了一阵骚动。但很快尸群又再次平静下来，恢复了原本的行进秩序。“我只是在想，下面每一个，在一个多月前都跟我们一样，一起挤地铁上班，一起去下馆子，一起为了工作业绩发愁。它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朋友、家人和爱人，可现在呢，它们突然什么都没有了，没人记得它们曾做过什么，有过哪些欢乐，有过哪些温暖，我们杀了它们，它们在世上的唯一痕迹都消失了。” 徐天朋拍拍她的肩膀，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了它们那样，下手千万不要迟疑。有你们记得我，活下去，我就不算真正从这个世界消失。” 李珊珊笑了下，说：“你也一样。” “大家快来！下面的丧尸好像变少了。”清晨时分，程勇上楼顶查看下面的情况，意外发现下面丧尸稀稀拉拉，不复之前摩肩接踵的盛况。 “是不是天亮又都躲起来了？” “不会，太阳还没出来。昨天这个时候，下面可还是密密麻麻的。”徐天朋说道。 袁航毫不迟疑泼起了冷水：“那有什么用，你没看我们下面一楼二楼的丧尸么，可还是密密麻麻，跟昨天比只多不少。” “乐观点想想，楼下的丧尸饿了，晚上就会溜达出去找吃的，过个三两天，下面的丧尸肯定越来越少了。”徐天朋说道。 “过个三两天，我们都快断粮了。我看我们先饿死了。况且就算一楼的丧尸能出去，三楼四楼的可不会跑出去。”袁航颇为不以为然，不过他只是习惯性反驳，心里开始捋起可行方案来。 “那我们就推它们一把。我有一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得通。我们从今天晚上开始，往外面广场上扔东西，把一二楼的丧尸吸引出去。”徐天朋正色说道。 “那三四楼的怎么办？” “我们白天一点点清理掉，用消耗战。”徐天朋说道。 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这个方案可以说相当费力，但眼下显然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程勇点头道：“我觉得可行，只是千万不要玩脱了。我们可已经被困在五楼了，要是再被丧尸攻破了防线，我们就只能跳楼了。” 当天夜里，避难所门口的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丧尸从这里经过，有些丧尸在这儿短暂停留，但很快又追随远处的大部队而去。突然，一只玻璃杯子从天而降，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楼下原本便躁动不安的丧尸顿时沸腾起来，一楼十几个丧尸从当初进来的破洞处奔出去，跟外面的丧尸汇合到了一起，在广场上停住，似乎疑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外面再无动静，它们抬头看到远处离去的大群丧尸，开始也向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十几分钟后，又一只玻璃杯从天而降。 断断续续的砸了一夜，天亮的时候，避难所一楼的丧尸竟然走了一大半，但是三楼和四楼完全没有受影响。 扶梯楼梯口，六个人全副武装在那儿准备行动。说是全幅武装，事实上只有五把长矛而已。矛尖是程勇磨利的铁钎，不过现在都已失了光泽，从矛尖到矛柄无一不是被暗红的血渍浸透。程勇手里端着一把步枪，但弹匣只剩两个了。当然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是用不着子弹的。 “准备好了吗？”虎子和东东站在柜子边上，跟旁边的同伴确认。 “开！”随着袁航一声令下，两人把柜子推开了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原本正在扶梯上休眠的丧尸被这边动静惊醒，立马翻身跃起，嘶吼起来。整栋大楼的丧尸一下子都苏醒过来，漆黑的瞳孔看向这边，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最早醒来的丧尸已经一马当先，挤进了缝隙处，徐天朋毫不迟疑刺出长矛，贯穿了它的咽喉。丧尸一下子瘫软下来，倒在了扶梯上，黑色的眼睛兀自大睁着。第二个丧尸踏上了它的尸体，继续向缝隙扑来，很快变成了第二具尸体。 李珊珊和袁航手执长矛站在徐天朋身侧，原本是打算接应他的，但现在成了最闲的人。丧尸在外面嘶吼连连，却只能一个接一个挤进来，徐天朋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最后变成了他一人战斗，其他五人围观的局面。随着缝隙和扶梯上倒下十数具尸体，竟然把这个通道堵得严严实实，后面的丧尸过不来了。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局面显然他们之前谁都没预料到。 “怎么办？它们过不来啊。” “虎子，把柜子推开，我们爬上尸体堆，站在上面杀。”徐天朋说道。 “好嘞！”虎子和东东把柜子整个推到了旁边，徐天朋和袁航爬上尸体堆，站在顶上，身上染血，宛如战神。另一侧的丧尸看到竟然有食物敢来挑战自己，更是上头，前扑后拥。徐天朋和袁航居高临下，很快尸堆扩大了一倍不止。 袁航哈哈大笑：“这也太轻松了。早知如此，何必被这些杂毛困在楼上两天两夜……”正说着，他踩到一个染血的脑袋，脚下一滑，从尸堆上滚了下去，顿时被丧尸扑倒在地上。 “袁航！”徐天朋立马也跳了下去。一个丧尸张着嘴伸向袁航的脸颊，他想伸出手来把它推开，无奈另一个丧尸死死得压住了他的手脚。眼看丧尸的牙齿就要够到袁航的脸了，徐天朋一个戳刺，它的头颅无力得垂了下去，牙齿磕在袁航的脸上，他吓得裤子似乎都有点湿了。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三十九章 黎明 程勇也爬上了尸堆，原本不打算用的子弹此刻也不得不飞洒出来，将不断冲上扶梯的丧尸压制一波。徐天朋拉住袁航的胳膊，想把他从两个丧尸的尸体下拖出来，无奈被压得死死的，再加上满是血液滑腻腻的，尝试几次，都滑脱了。 “你自己倒是动一下啊！”徐天朋冲着尚在呆傻发愣的袁航大喊道。 那边程勇已经打光了一个弹匣，没时间换上新的，也跳了下来，横着枪死死抵住冲上来的几个丧尸，眼看撑不了多久了：“你们在磨蹭什么，赶紧上去啊！” 徐天朋拖着袁航从尸体下挣脱出来，开始向尸堆爬上去。尸体滑溜溜的，好在虎子和东东及时过来，把他们俩拉了上去。程勇猛得向前推了一下，将身前的几个丧尸推得后退了两步。他反身抓住虎子和东东伸下来的手，跳上了尸堆。 三个人跳到尸堆背后，差点累瘫。也顾不得后面是臭气熏天的尸堆，地上是横流的血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它们上来了！”东东忽然大喊起来。尸堆上面露出了两个可怖的脑袋，然后丧尸居高临下扑了下来。只有李珊珊手里还有长矛，她刺进了一个丧尸的胸腔，但丧尸携势而下，力气着实不小，矛柄啪得一下从中间折断，丧尸带着半截长矛摔倒在地上，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另一个丧尸扑在程勇的背上，他一个转身，将丧尸摔了下来，然后把它摁在地上，死死掐住脖子。虎子和东东拔出匕首将两个丧尸结果了。 “快退快退！这里挡不住了。”更多的丧尸在尸堆顶上出现，众人捡起地上仅剩的三根长矛，纷纷向着天台跑去。 跑最后的徐天朋“砰”得一下关上天台门，然后死死抵住。丧尸几乎是接着他的脚步撞了上来，嗵得一声，门锁瑟瑟发抖。其他人赶紧回过头来帮他一起顶住。但门仍然被被撞得砰砰作响，铰链和门锁处都已有些松动了。 “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丧尸攻入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个门挡不住它们，我们只能去守最后那个楼梯了。”程勇指向通往五楼楼顶的那个窄窄的小梯子。那个楼梯贴着墙，一侧是墙面，一侧是个简单的栏杆。楼梯很窄，只能容许两个人并排通过，倒是一个防守的好地方。只不过大家手里只剩3把长矛，子弹也只剩一个弹匣，能不能守住是个问题。一旦被攻破，那大概就团灭了。 “东东，去推两张桌子来，把门稍微挡一挡，我们去楼顶。”徐天朋喊道。 东东把平台上休闲区的两张桌子搬了过来，抵住了门。但这两张桌子很轻，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我们走！” 六个人守在楼梯口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型。徐天朋和程勇一个手持长矛，一个手持匕首，蹲在楼梯顶端的拐弯处，防守正面。李珊珊和袁航蹲在楼梯侧面，用长矛从上而下攻击。东东和虎子在后面接应，并随时准备应付特殊情况。 很快随着大门的铰链崩落，大门被推倒在地上，丧尸蜂拥进来，发现了楼顶上的活人，开始沿着楼梯向上爬。 这时候，意外出现了，不过这次不是糟糕的意外。 楼梯太窄，丧尸并不能有秩序得往上冲，反而在楼梯口挤成了一团。扭打了许久，开始有个别丧尸成功挣脱，沿着楼梯冲上来，然后倒在长矛的攻击下。虎子和东东甚至可以趁着攻击的间隙，从楼梯上把尸体拖上来，然后从楼顶扔下去。免得下面的尸体堆积过多，反而让丧尸更容易爬上来。 这边上楼梯受阻，涌入五楼天台的丧尸越来越多，终于把整个天台挤得满满当当。但门口的丧尸还在不停挤进来，似乎整个避难所的丧尸，都被吸引过来了。下面密密麻麻的丧尸在互相践踏，那些不幸摔倒在地的丧尸，很快被无数的脚踩过，面目全非。地上留下的尸骸越来越多，竟生生将地面垫高了一尺。天台边缘的丧尸被挤出了栏杆，嘶吼着从五楼坠落下去，发出沉闷的撞地声。 而另一边，虎子和东东来不及及时拖走的尸体在楼梯上堆积起来，一时之间阻住了丧尸继续向上爬的路径，变成了他们既够不着丧尸，丧尸也够不着他们，只能人眼瞪尸眼的尴尬对峙局面。 这场对峙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他们的心情也从最初的紧张，到放松，最后又开始焦虑起来。 太阳从头顶渐渐移到了地平线，在发出最后一道光线后，隐没在了远处的山丘下。丧尸们变得更加兴奋起来。避难所外面也开始渐渐有丧尸出没，在旁边驻足，似乎在分辨声音的来源。 六个人在楼顶上又饿又累，却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方法。这场对峙在天色完全变黑时，终于结束了。丧尸们在楼下不停得践踏，无数丧尸成为踏脚石，终于在楼梯旁边堆成了一个尸体构成的斜坡。沿着这个斜坡，它们攻上了屋顶。 战斗持续了一整夜。 天亮的时候，除了东东倚靠着栏杆，还睁着眼睛，其余五人均已昏睡过去。六个人在屋顶离楼梯口最远的角落里，距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丧尸的尸体围成了一个扇形，上下叠了三层。整个楼顶，已经被丧尸的尸体覆盖，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耳边再也没有了丧尸的嘶吼声，整个世界出奇的安静，只剩下旁边地漏汨汨的流水声。一些胖胖的乌鸦闻着这里的味儿飞了过来，停在栏杆上吱呀乱叫。 徐天朋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自家楼顶天台，躺在躺椅上看着书。苏丽在旁边，沏着一壶花茶，安静地看着电视剧。小秋慕在旁边大呼小叫，她正蹲在花坛边上看蚂蚁。两窝蚂蚁在花坛里打架，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最后留下了一地蚂蚁的尸体，一只活的都没剩下。 第一卷 末日逃杀 第四十章 再次分别 夏日早晨的微风最是凉爽，吹在身上甚是舒服，让人不愿醒来。直到火辣辣的太阳高挂头顶，他们才从梦乡中悠悠回转。身上的衣服全部被血浸透了，此刻干巴巴得黏在身上，甚至撕都很难撕下来。六个人从楼顶的尸堆上爬过，被五楼天台的场景震惊得半晌无话。从楼梯口往下，是由尸体构成的斜坡。整个平台，已经被尸体覆盖，上上下下叠了好几层。许多尸体都被踩烂了，内脏暴露在外面，黑红黑红的一堆烂肉，一堆苍蝇在围着打转。一些丧尸并未彻底死去，仍然拖着半截身体在挣扎着。 他们踩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肢体、脑袋、内脏，穿过了天台的门，来到五楼，明明前一天还在这儿，现在却恍如隔世。整个避难所里出奇得安静，连之前笼罩的尸臭味都淡了许多。他们将五楼楼梯口的尸堆移开一些，然后下楼。 楼下空空荡荡的。 那些店铺中曾经陈列的衣服、玩具、鞋子，此刻全部乱七八糟掉落在地上，那些架子也都横七竖八歪倒在地。地面上星星点点散布着丧尸的排泄物，越往楼下，越是密集，直到一楼，地上已几乎无处下脚。 走出避难所，广场上躺着几十具尸骸。一些前几日留下的，已被路过的丧尸啃食殆尽。之前构筑的自行车围墙尚在，没有受丝毫的影响。之前程勇曾开玩笑说这道工事可以起个名字，叫马其诺防线，没想到被他一语成谶。围墙的长矛上挂着十几个丧尸，有气无力挣扎着。 五个人泡在避难所后面的湖里，被太阳晒得微热的湖水洗去了他们身上厚厚的血迹，湖里的小鱼啃食着他们的脚趾，让人痒痒的。泡完澡，他们躺在湖边的草坪上，旁边放着一堆避难所储藏室拿出来的食物和饮料，好在丧尸对它们不感兴趣。李姗姗在远处清洗干净，也加入了他们。六个人享受着夏日的树荫，仿佛露营一般，又昏昏欲睡起来。 “我打算离开这里了，明天就走。”虽然大家都知道徐天朋并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妻女，但他走得这么突然，还是让大家惊讶了一下。 “你打算去哪儿找呢？”袁航坐起来，问道。 “我想先回小区看看。”徐天朋说道。他知道母女俩回小区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他一定得回去看一下。 “我打算跟徐天朋一块儿去。”李珊珊突然说道。 “你也去？”大家都觉得十分惊讶，但却没有一个人多嘴问原因。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大家在一起也好照应。”虎子提议道。 “不，不用了。我也就是回去看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徐天朋摆手说道：“城里的丧尸许多都走掉了，估计小区里也不会留下太多，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算了，出去人多有的时候反而麻烦。我觉得我们还是得重新找个地方，把避难所重新搞起来。”袁航说道。 “这个地方我们就要放弃么？”东东惊讶道。他虽然才来几天，但这里有大堆的物资，又在城市边缘，无疑是个避难的好地方，而且围墙也快成形了。成形后，几乎不用再担心丧尸的骚扰了。 “这里面尸体太多了，清理工作量太大。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丧尸并不是不会爬围墙，只是能力还不那么强。一楼的玻璃墙可挡不住大队的丧尸。”袁航说道：“当然，主要还是里面太恶心了。” “那我们去哪儿？”虎子问道。 “上次你们说的谷里那地方倒是不错，但它在江宁的南边，前几天从我们这儿经过的丧尸，都往那个方向去了。如果你们要重新找地方，我觉得可以往其他方向，找一个类似的农庄，至少不用担心吃饭喝水问题。”徐天朋提议道。 “那就这样吧，我们去东边找新的地方，安顿好了，我们留个指示在这里。你们完事后，过来找我们。”袁航说道。 “一言为定！万事小心！” “一言为定！万事小心！” 第二卷 游猎时代 第四十一章 闲居 幽幽的茶香在房间里飘荡。徐天朋和李珊珊面对面坐在一张方桌前，桌子中间摆着一壶泡好的茶，两人面前各摆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 “你家布置得不错，很温馨。”李珊珊呡了一口茶，清香在齿间弥漫：“这茶也不错。” “这都是苏丽的功劳，她在家没事就收拾屋子，时不时得就把家里的布置变换一通。”徐天朋笑着说。 李珊珊环顾四周，家里虽然有一层薄薄的浮灰，但看得出来，之前收拾得非常干净。小朋友的玩具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墙上贴满了小秋慕的大作，但基本都是杂乱的线条和涂色。沙发上摆着几件叠好的衣服，似乎是临走时匆忙收拾，但又没有放进箱子里带走。 苏丽和小秋慕果然不在家，而且没有回来过的迹象。徐天朋打开家门时，李珊珊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黯然。 “你后面打算怎么办？接着出去找她们么？”李珊珊问道。 “不，”徐天朋摇了摇头，“我打算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或许她们会回来也说不定。出去找，我实在不知道应该从何处找起。” “那好吧，反正你们家有吃有喝，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不错。”李珊珊走到阳台，整个小区尽收眼底。整个小区一共十栋楼，都是十八层，徐天朋家就在最高层，视野非常好。小区的路面竟也非常干净，看不到一丝末日的丑恶景象。 第二天一早，李珊珊打着哈欠从小秋慕的房间出来。这一个多月来，昨晚大约是她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了，柔软的床铺让她一度忘了这一个月来的漂泊与危险。 她正打算进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吃的早饭，却意外发现徐天朋已经早早起床，正在门口收拾行囊。他背着一个双肩包，一柄长矛插在背上，还背着一把步枪，似乎正打算出门。 “你去哪儿？”李珊珊纳闷道。 “我去外面超市搬点物资回来。”徐天朋说道。 “需不需要我一起？”李珊珊问着，头却向厨房探了过去。 徐天朋紧了紧身上的背带，说：“不用了，超市就在小区门口。厨房里有烧好的水，还有面条，自己煮了吃。”说着跨出了大门。 李珊珊打开冰箱想收罗点吃点，却被一股腐坏的味道熏得退了两步。她捏着鼻子翻出了两袋榨菜，自言自语道：“看来呆会儿还得把冰箱收拾干净，真是麻烦。” 李珊珊呆在家里一直到下午两点，依然不见徐天朋回来。这期间，她已经吃了早餐，又吃了午餐，收拾完冰箱，看完了小秋慕所有的绘本。“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嘀咕道。不由得开始不安起来，虽然超市就在小区旁边，走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而且昨天他们开车路过门口，看到里面整整齐齐，不像是有丧尸埋伏的地方。她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失去了耐心，拿起装备也出门了。 路上一如昨天看到的那般干净，一点丧尸的痕迹都没看到，她一路走到超市门口，连奇怪的声音都没听到一点。超市的门关着，但没有上锁。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货架上有些地方有明显的空缺，但不确定是什么时候被拿走的。里面空无一人。 “奇怪，这家伙跑哪儿去了？难道找到什么线索了？”李珊珊嘟哝着，绕着小区走了两圈，一个人影都没见着。“算了，回去了。”她抱怨着打道回府。想想回去还要爬十八层楼梯，内心就充满了绝望。 等她气喘吁吁得推开大门时，却发现徐天朋已经坐在桌边喝茶了，一股怨气顿时直冲头顶：“你特么跑哪里去了，去个超市去了一整天。老娘还以为你变成丧尸了呢，亏老娘还特意跑出去想送你上路。” 徐天朋连声道歉：“抱歉抱歉，一时兴起，但十八层实在是太高了，就没回来跟你说一声。” 李珊珊一眼瞥见他换了件衣服，之前的衣服被扔在阳台，上面满是红黑色的血渍。“你碰到丧尸了？”心想不应该啊，超市里也没见到丧尸的影子。 “碰到了，确切的说，是它们碰到我了。”徐天朋说道。更确切的说，是徐天朋去找它们麻烦了。他进了小区的另一栋楼，用消防斧把门一个个劈开，把里面关着的丧尸一个个斩杀殆尽。 李珊珊抱怨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它们关在家里，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好了，何必那么麻烦还去清理它们。” “可能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吧。” 李珊珊愤愤得瞪了他一眼，说：“你明天不会还要去做这些吧？” “是啊。我正是这样想的。” 李珊珊顿时无言了。 过了一会儿，李珊珊看徐天朋还在慢悠悠得喝着茶，不由怒从心头起，说道：“你打算在这儿喝茶喝到天黑么？我可是饿着肚子找你半天，你不打算做个晚饭么？” 徐天朋好奇得看了她一眼：“吃个方便面需要这么讲究么？拿热水冲一下不就完事了。自己去厨房弄，老坛酸菜、红烧牛肉、酸汤肥牛，口味随你挑。哦，还有泡面伴侣，你可以弄一个泡面霸王餐了。” 李珊珊愤愤得低声骂了两句，转身进厨房切起了土豆丝，这是他们唯一还剩下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蔬菜的食物。之前在谷里采摘的一车蔬果，除了被他们吃掉一小半，剩下的基本都被丧尸踩踏成泥了。不多时，李珊珊炒好了一盘土豆丝，又抄了两盘蛋炒饭，扔了一盘在徐天朋面前。徐天朋毫不客气得吃了起来，惹得李珊珊大翻白眼。 “你有这时间去杀丧尸，还不如去弄点新鲜的食物。每天吃方便面吃得我都要吐了。”李珊珊抱怨道。如果不是自己不会开车，早就跑到郊区去采摘去了。她这会儿有点后悔没跟袁航他们一起了，不然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吃香的喝辣的了。 “蔬菜有啊，我没跟你说么？”徐天朋扒完最后一口饭，满意地擦着嘴。 第二卷 游猎时代 第四十二章 重新上路 “哪儿？” 徐天朋指了指头顶。 “天台上？你不早说。”外面天已经有点蒙蒙黑了，但李珊珊还是迫不及待得跑了出去，从楼梯间上了天台。 天台上竟然布置得跟个小菜园一样。虽然一个多月没人打理，已经杂草丛生，一些蔬菜因为缺水也显得有些蔫蔫的，但还是可以看到一洼一洼的菜地里种着青菜、西红柿、茄子、青椒、缸豆和黄瓜，简直如世外桃源一般。一些熟透的西红柿已经掉在了地上开始腐烂了，散发出诱人的成熟水果的香味。 “天哪！我恨你！”李珊珊扑向了西红柿，挑了个又大又红的开始啃了起来。“这是你家的菜地么？” “之前不是，但现在是了。”徐天朋顺手摘了个黄瓜，咔吱咔吱也啃了起来。“我家邻居是退休的老夫妻俩，他们弄出来的，据说光托人把泥土运到楼顶就花了好几千。平时经常给我家送些新鲜的蔬菜。以前小秋慕最爱在这里玩了。” 李珊珊已经吃完了手里的，又摘了一个，在衣服上草草擦了一下，继续吃了起来。她听到徐天朋提到女儿，知道他心里又忧虑起来，想安慰一下他，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任何话语都有些无力。徐天朋似乎也没有需要被安慰的意思，只是怔怔得看着远方。 远处某个窗户又开始有闪光了。 “你看那儿！”李珊珊指着那个方向。 “跟上次一样，是手电筒的光，看来那儿有其他幸存者。”徐天朋说道。 “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看一下，说不定……”李珊珊提议道。 “她们不会在那个方向的。”徐天朋转身下楼了。 李珊珊话被噎住，心想就算是其他人，在这个世道能够互相帮助也不错啊。但是徐天朋不去，李珊珊显然也去不了。她可不是步行几公里去救别人的圣人。 第二天一早，徐天朋又出门了。李珊珊美美得睡了个懒觉，然后去天台上觅食，又是百无聊籁的一天。期间徐天朋回来了好几趟，从背包里卸出了各种食物。李珊珊翻看了一下，大多是一些耐保存的干粮，方便面、饼干之类的。到了晚上，徐天朋还在忙碌个不停，把书房原本的东西清空出来，然后开始把这些物资分类存放。 李珊珊原本以为徐天朋来小区看一眼就要离开的，没想到他竟是打算长期定居了。哦不，看情形他是打算住到天荒地老，春暖花开了。这不，书房的角落里堆了满满的盐，码得整整齐齐，估计腌一头大象都够了。 “你弄这么多盐来干什么，这玩意能当饭吃还是能打丧尸啊？而且你弄这么多东西来，打算在这儿住多久？”李珊珊终于绷不住了。虽说在这里避世而居是非常安全的选择，但她觉得实在是太闷了，更何况最近徐天朋脸上的笑容都越来越少，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神经质。 “我不会一直呆这儿的，但我想她们娘俩万一哪天回来了，就不用出去冒险找吃的了。”徐天朋喃喃得说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包！”李珊珊激动得口水都喷出来了，完全没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老婆孩子不见了，你不出去找，在这里扮演什么仓鼠。你是脑子被丧尸吃掉了么？” 徐天朋默默不做声。 “你是不是觉得她们俩已经不在了？”李珊珊盯着徐天朋的脸，突然问道。 徐天朋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还是没有说任何话，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李珊珊在书房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从柜子上拿了包巧克力，也回了房间。 徐天朋在房间里呆了两夜一天，直到太阳第二次升起，才进厨房煮了包泡面。 “你想通了？”站在楼下，阳光暖暖得洒在两个人身上。他们身上各背着一个登山包，身上到处都挂着东西，长矛在背后，步枪在肩上，手枪在腰间，匕首在腿边绑带上。 “其实你说的对，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徐天朋把包扔进了后座，坐进了驾驶室。 李珊珊爬上副驾，问道：“那我们从哪儿开始？” “就从她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江宁体育馆开始吧。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么？跟袁航他们在一起还是更安全些。”徐天朋说道。 “我要是想留那儿就不会出来了，我实在是不喜欢那种被关在一个地方的感觉。”李珊珊说道：“况且，万一你在外面挂了，也需要人收尸不是么。” “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那也行，希望你早日找到苏丽和小秋慕吧。” 徐天朋最后再看了一眼十八楼的窗户，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今天的目标是什么？”程勇盯着前面的路面，向坐在副驾正在翻看着一本小册子的虎子问道。 “袁航说要去药店或者医院弄点药品，以备不时之需。”虎子盯着小册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感觉有点头大。 程勇颇有些不以为然：“吃的东西都没着落呢，就去弄药品，袁航这是分不清轻重缓急啊。而且药品他懂么，我看还不如等徐医生回来，由他去更专业一些。” 虎子扬了扬手里的小册子，说：“徐天朋走之前留了个清单，说是可以的话，把这个清单上的药备齐了，基本就没太大问题了。哦对了，袁航早上说吃饭问题不用太担心，再过一个月，自由避难所旁边的水稻就能成熟了，到时候管够。” 第二卷 游猎时代 第四十三章 自由避难所 自由避难所，是袁航他们四个人定的新基地。坐落在一个村庄的外围，原本是一户自家建的小别墅，但后来屋主都遭遇了不幸。这座小别墅上下有三层，每一层面积都很大，接近两百平，上面的屋顶里面还有个小阁楼。别墅外墙贴满了瓷砖，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里面装修得很好，一楼是会客厅，一张八仙桌摆在房屋的中央，旁边还有沙发茶几和电视。后面是厨房、洗手间和储藏室。客厅背后是通向二楼的楼梯，上面有一个小厅和四个房间，跟三楼的格局很接近。有接近一半的房间处于空置状态，看的出来，这家人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房间。 别墅外面是一面宽阔的水泥场。水泥场是乡下建筑的标配，以前用来打谷子晒谷子，现在虽然有些人家已经不种地了，但这个传统基本都被保留下来了。别墅距离最近的村庄大概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周围被农田围绕，只有一条不宽的马路通向外界。别墅后面还有个小池塘。袁航曾在池塘边观察了一会儿，断定里面肯定养了不少鱼。 虽然农田里的水稻都还没有成熟，但别墅旁边的菜园里还是有不少蔬菜，而且储藏室里有好几麻袋的稻谷，在这里定居，几乎不用担心任何生存问题。当然，仅仅有食物还不够，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还是需要的。 “自由”，是他们给新避难所起的名字。至于意义，袁航给了一个非常形而向上的解释，但其实大家暗搓搓得想着他大概只是想表达“大米自由”的富足生活状态。 “勇哥，我看去药店不行，我们直接找个医院吧。”虎子对正开着车的程勇说道。 “怎么？” “清单上面除了药，还写明了需要注射器和输液皮条。药店里没这些东西吧。”虎子看着手上的清单，嘟哝着说道：“上面的东西还真不少，我怕我们一天都不一定来得及。” “我记得这前面就有个医院，我们过去看看。”程勇抬头看向远处，远处的树影中，隐着一个大大的红十字。 “我还是觉得这事得徐哥来，也不知道袁航着什么急。我们俩对医院都不熟悉，哪里知道去哪儿找这些东西。”程勇踢上车门，从后座取出长矛来，然后开始往身上装弹匣。看到后座底下的手雷，想了想，装了两个在背包口袋里。虎子从皮卡的后车厢里推下来一个超市的小推车，吱吱嘎嘎推到医院门口。 “好了好了，就放这里吧。这推车声音太大了，别把丧尸都招过来。”程勇走到医院门诊大楼的门口，大门紧紧关着，卷帘铁门都拉上了。 楼顶上挂着四个大字——仁爱医院。 “这医院听着像野鸡医院啊。”虎子说道。 “管它野鸡不野鸡呢，有东西就成。我们绕到旁边去看看。”程勇扛着长矛，绕过门诊大楼的墙，转到了侧面。侧面的门开着，上面挂着牌子——急诊。“嘿，走这里，这里的门开着。” 虎子走到门的另一侧，探头向里面看了下。门口的光线只能照亮里面一小片区域，再往深处就暗得看不清了。 “进去吧，小心一点。我从来都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程勇抬脚迈了进去。 进门是一个不大的厅，对面有一个护士站，柜台大概有一米半高，看不清背面有没有东西。护士站后面是一块大白板，上面记录着一些病人的情况。大厅的两侧摆放着一些长椅，这会儿有些歪歪斜斜。左侧是收费处，柜台同样很高，里面跟护士站一样幽暗。右侧是药房，透过柜台可以看到后面整齐的药柜。护士站旁边有一条通道，通向后面的诊区。那边黑黢黢的，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地上散落着一些纸，衣服的碎片、输液袋这些杂物，墙上和地上还溅着一些黑色的斑点，似乎是陈旧的血迹。 虎子指了指药房，程勇点了点头，两人悄悄向那边挪动过去。 两人挪到药房门口，拧了下把手，发现里面反锁了，不由面面相觑。医院里这会儿虽然很安静，但有丧尸那是板上钉钉的。原本两人想静悄悄地进村，拿了东西就跑，但没想到一进来就出师不利。暴力破门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剩下的唯一选择，便是从柜台翻进去。现在的问题是，柜台上面到天花板还有玻璃隔着，玻璃和台面之间，只有二十多厘米的间隙。两个人趴着，应该可以爬进去，不过万一惊动了丧尸，两人就要成为瓮中之鳖了。 程勇解下背上的步枪，和长矛一起放在柜台上，然后一跃上了柜台。他趴在柜台上，向里面蠕动，像一条虫子一样拱了进去。穿过狭小的缝隙，他轻轻得跳到地上，拿起长矛，开始观察里面的情况。药柜一共有四排，大约有两米高，纵向排列，从程勇这儿只能看到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的空间。药柜两侧各有六层，陈列着各种药品，不过现在显得有些杂乱，许多药已经掉在了地上，盒子被踩得破破烂烂的。药柜的尽头是一排横着的货位，不过那边是码着的箱子，应该是仓储区。药房的深处很暗，但目前没看到什么威胁。 程勇向虎子招了下手，虎子开始向里面爬。程勇持着长矛走过一排药柜，地上同样乱七八糟得散落着各种药盒子。在黑暗中，他看到了一只手，一只干枯的手，搭在药柜的最下层，地上药盒子里面，有一个人形卧在阴影里。 虎子正打算往下跳，程勇赶紧抬手制止，然后指了指前面的地上。那个影子静静得卧在那儿，纹丝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见，似乎早已死去多时。程勇慢慢得靠近那个影子，鞋子踩在地上的药盒子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尽管他已经尽量轻柔得下脚了，这声音在黑暗中，还是清晰可闻。 那个影子还是一动不动，可能真的已经死去多时了吧。程勇距离它只剩1米了，它还没有任何动静。刚想舒口气，程勇的右脚落到了一个盒子上，里面装的是注射液，安瓿瓶碎裂的声音像一声炸雷一样在黑暗中响起。 第二卷 游猎时代 第四十四章 深入医院 吼！丧尸的嘶吼声在厅里回荡，那个影子霍然抬头，漆黑的眸子瞬间盯住了面前的人类。 噗嗤！程勇的长矛闪电般刺出，从头顶贯穿了它的大脑，止住了它的咆哮，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从护士站后面漆黑走廊的深处，跑出来数条黑影，向这里跑了过来。 虎子一下从柜台蹦了下来，和程勇一起，缩在了柜台下面。柜台外侧，几个丧尸把脑袋凑到缝隙处，不停嗅着，似乎想辨别空气中活人的气味。它们的牙齿发出难以抑制的咯咯声，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瘆人。 两人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只有四五个丧尸，便放下心来，施施然站起身。丧尸看到眼前突然冒出的鲜美食物，兴奋得连连嘶吼，努力把头凑到缝隙里面来。 噗嗤……噗嗤…… 那四五个丧尸软趴趴得倒在地上，头上的血洞向外喷涌着鲜血。 “我们快点吧，速战速决！”程勇说道：“对照清单，拿了就走。” “阿莫西林、诺氟沙星、莫西沙星、左氧氟沙星、头孢类、奥美拉唑、雷尼替丁、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塞来昔布、吗啡……” 徐天朋的清单上足足列了五六十种药品，而且名字及其拗口，程勇和虎子从日上三竿一直忙活到午后，才将将找到了其中的一半。 “怎么办，这个清单排最前面的几种这里好像没有。”虎子把各个角落都翻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前面的都是什么东西？” “绷带、纱布、酒精、碘伏，徐医生特意交代，这些东西是最重要的。他还写了一些手术器械，这里应该也没有。”虎子说道。 “你说的这些，应该在住院部或者手术室吧。我们先把这里的药运到车上去。” 下午两点，两个人终于把药房里能用的药品搬卸一空。 “我们还去不去找其他的？”虎子问道。这个时间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如果一切顺利，或许还能按时把东西收集完成回去，如果遇到意外，只怕会错过回去的时间。 程勇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有云层正在逐渐聚集。“今天这么闷，明天只怕要下雨，我们试一下，如果碰到麻烦就先回去。” 两人回到急诊大厅，现在正是一天中最亮的时候，从窗口透进的光，把原本黝黑的走廊也照得亮了不少。走廊的地面上画着几根不同色彩的箭头，分别写着“输液室”、“住院部”、“绿色通道”。 两人沿着绿色通道的箭头，穿过急诊数个诊室，一路向前。整个急诊空荡荡的，似乎除了他们在药房杀死的几个丧尸外，再没有其他生物存在了。看来这家医院的生意并不好，夜里急诊病人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又或者在变异成丧尸后，又溜达到哪儿去了。通道的尽头是两台电梯，此刻电梯门紧闭，都已停运了。电梯间在大楼的深处，光线从两人背后照过来，只能照亮前面的一小片区域了。 两台电梯中间墙上挂着一个指示牌。程勇指了指：“手术室在三楼，四楼往上都是住院病房。我们先去手术室。” 旁边的消防通道已经是一片漆黑，两个手电的光斑在墙上划过，跟着两人的脚步不停晃动。 “这种鬼地方我实在不想来第二次了。活人的医院我不喜欢，死人的医院我就更不喜欢了。”程勇的抱怨从开始似乎就没停止过，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还是显得格外清晰：“以后这种探险全部交给徐天朋来。” 虎子跟在他后面，闷声闷气得说了句：“你是不是有点紧张？你怕黑？” 程勇一下子被人说到痛处，不由愤愤道：“难道你不紧张？不怕黑？你听……” 楼上不知道哪儿响起了碰撞的声音，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程勇继续道：“这鬼地方黑成这样，而且还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蹦出一个鬼来。”正说着，一个黑影从二楼的门背后扑了过来。程勇手电晃过去的同时，手电上方的枪口喷出了火焰，一个脑袋从鼻子处被掀开，脑组织喷溅出来，糊了一墙红的白的。枪声在楼道里回荡，两人的耳朵被震得生疼，一时间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我靠！”虎子“低声”喝骂了一声。如果两人耳朵这会儿正常，一定能听到虎子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本说话的音量，同时，还能听到楼上连绵不绝，或远或近的嘶吼声在响起。不过这会儿两人正捂着耳朵警惕得看着二楼的门口，幸好没有第二个人影扑出来。过了许久，两人的听力似乎恢复了一点，但还是在嗡嗡作响。 程勇晃了一下手电，示意虎子继续向楼上爬。 从三楼消防门出去，是跟一楼一样布局的电梯间。电梯门对面是一扇自动玻璃门，这会儿正大开着。电筒的灯光反射回来，在玻璃上映出两个惨白的脸，把前面的程勇唬了一跳，差点举枪射击。 “我都快被自己吓死了。”程勇长吁一口气，电筒照向自动门里面。 门后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入口处有一张登记台，地上散满了杂物。房间里有两个门，正面同样是一个自动玻璃门，这是病床进出的门，此刻正紧紧关着，程勇用手电照了照，光线透不过去。侧边还有一扇们，通向医护的更衣室及消毒缓冲区。 程勇打了个手势，示意虎子跟上，进更衣室。更衣室的门虚掩着，程勇往门缝里照了照，然后用左手轻轻推开门。入眼处是一排白色的衣服，挂在更衣柜的挂钩上，一些衣服上溅着黑色的斑点。地上散落着拖鞋、帽子和口罩，几件墨绿色的刷手衣也被扔在了地上，被踩得乱七八糟。 程勇揉了揉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继续向里面走。 里面又是个空旷的房间，两侧排着两排不锈钢洗手池，墙上贴满了镜子，电筒照过，房间里顿时亮了不少。手术医生都是在这儿刷手进手术室，如果地上没有散落的杂物，依稀还能想象出他们站一起刷手聊天的场景。 第二卷 游猎时代 第四十五章 手术室 房间尽头同样是一扇虚掩的门。 程勇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回头看了一眼虎子，后者同样一脸紧张，右手食指靠在扳机外，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轻轻推开那扇门，两人站到了一条漆黑的走廊里，前面后面都看不到尽头，走廊两侧整齐得分布着数个房门，一些房门还打开着，每个房间有个大大的玻璃窗。两人在走廊里面面相觑，向前还是向后？ “往前走吧，这里应该就是手术室了，我们拿了东西就走。”程勇说道。两人侧身闪进了最近那个手术室，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手术台，上面垂着一个灯架。此外，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几个可移动的小推车，上面摆满了东西。房间还有一个门在对面，这会儿也正大开着。 虎子扯了一下程勇的袖子，电筒照向了房间中间那张手术床，墨绿色的床单下鼓鼓囊囊，下面似乎有个人形的轮廓。那个人形轮廓一动不动，头部的位置也盖着墨绿色的布。程勇走近了些，电筒照到那个人形的腹部，不由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虎子。虎子立马把枪抬起，被程勇一把抓住。 “等等！”程勇使劲喘了两口气，再次走上前去。 那个人形的腹部铺着洞巾，里面是暴露的腹腔，两个拉钩将腹部的肌肉向两侧拉开，里面是一团白花花杂乱的肠子，那些肠子竟然在不停蠕动，如同一团扭动的肉蛇纠缠在一起。虎子也凑上来看了一眼，脸顿时变得煞白。两人虽然经历了无数血和肉的洗礼，但如此近距离直面身体里的器官，还是第一次。 呕…… 虎子使劲吞了两口口水，终于还是无法压下心口不断上涌的恶心感，弯下腰吐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团肠子蠕动得更加剧烈起来，仿佛里面有什么生物要破体而出。墨绿色的床单也开始有了起伏，然后开始抖动起来。 吼！ 那个人形猛然坐了起来，原本盖在脸上的床单一下子掉了下来，露出一个狰狞的面孔。它嘶吼着，挣扎着，想从床上挣脱扑向面前的两人，咽喉部插着的通气管一下子被扯脱，脖子上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能听到嘶嘶的漏风声从里面传来。它徒劳得挣扎了一会儿，又重重得倒回了床上。程勇一枪崩碎了它的脑袋，这次两人提前在耳朵里塞上了纸巾，但声音依然震耳欲聋。轻轻拨开床单，里面的丧尸浑身赤裸，两个手腕被约束带牢牢得栓在床栏上。看得出它生前正在接受手术，后来出现意外情况后，它被困在了床上，并且一直休眠至今。 程勇把床单给它盖上，走到旁边的桌前，开始翻找他们需要的东西。几个灭菌布包完好得摆在柜子里，程勇掂了掂，里面应该是金属器械，便直接装进了包里。边上还有许多一次性包装的纱布、缝合针线、贴片、消毒液这些东西，全部被他一股脑装了进去。 “走吧，我们去隔壁手术室看看，把包装满再走。”程勇在房间里搜了一圈，再没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手术台的尸体上倒是还有两把止血钳，不过他实在没有勇气从它的肠子边上把它们拿出来。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个人形的床单，感觉它似乎又开始动了起来，定了定神，才发现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这会儿他们两个听力正常，就能听到此刻手术室外面正有挠门的声音，但不幸的是，他们的耳鸣不仅没好转，耳朵里还塞了纸团。 程勇毫无防备得打开了门。 一个身影一下子扑到了他面前，嘴巴里的臭气已经吹到了他的额前。他甚至来不及用手电查看是什么，便被扑倒在地上。好在手中的枪并没有脱手，而是抵在了身上那个丧尸的胸口。枪口的火焰照亮了小小的手术室，子弹穿越丧尸的胸腔，将胸腔撕裂了一个大洞后，悉数钻进了天花板。强大的后坐力差点把程勇的肩胛骨击碎了。 后面的虎子撂倒了第二个，第三个…… 程勇一把推开身上的尸体，爬起身单腿跪地，在虎子换弹匣的时候将冲进来的丧尸一个接一个撂倒，直到手中的弹匣打空，终于再没有丧尸继续冲进来了。 程勇低声喝骂了一句，用手电照了照，地上一共躺了八具尸体，都身着墨绿色的手术隔离衣。这些原本都是这里的医生。暗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将他们的衣服染成了一片漆黑。 两人掏出耳朵里的纸团，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耳鸣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然后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外面丧尸的嘶吼声在四面八方响起，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一时之间，竟不知它们将从哪儿过来，他们又该往哪儿逃出去。 程勇探头到来时的走廊看了看，虽然黑暗的尽头感觉有丧尸嘶吼连连，但并没有见到它们真的冲过来，不知道它们是正在黑暗中寻找自己，还是被困在哪个房间无法脱身。 旁边的手术室门开着。 程勇向虎子招了下手，两人贴着墙走进了隔壁手术室。 一样的手术室，一样的布局。 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手术台上没有躺着的人体。空空如也。 旁边的桌上有一些手术包和耗材，虎子把它们全部装进了包里。虽然没有再对照清单，但以两个外行的眼光看来，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走不走？”虎子向程勇打手势问道。 “嘘……”程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贴着手术室另一扇门，静静得听着。 门外响起了一个脚步声，它从手术室外慢慢经过，然后停在了手术室门外。程勇轻轻关掉了手电，示意虎子也关掉。它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外，没有一丝动静。黑暗中程勇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门外的丧尸或许也在听着这个声音。 就这样静静得对峙了五分钟，程勇的手心再次湿透了，指关节也开始僵硬起来。 第二卷 游猎时代 第四十六章 黑暗 终于，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它开始向远处溜达过去。程勇轻轻吐了一口气，刚把悬起的心放下一些，脚步声竟然再次回来了。这次它没有在手术室外停留，而是直接走了过去，接着响起了第二个脚步声、第三个脚步声、数不清的脚步声。 程勇低姿慢慢后退，枪口始终对着房门，一直退到了他们进来的那扇门边。正要招呼虎子原路撤离，身后响起了同样的脚步声。轻轻掩上房门，两个人蹲到了手术台边上的墙角，一前一后盯着两扇门。门外是来回游走的声音，咔嚓……咔嚓…… 两人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突然，因为蹲的姿势不太舒服，程勇稍稍移了下腿，没想到枪管碰到了床架，铛得一声，在房间里来回震荡。 门外的丧尸一瞬间都停下了脚步，然后慢慢聚拢在手术室门口，似乎在探寻着什么。两人手指都压在扳机上，单薄的房门肯定挡不住丧尸的冲击，他们准备决一死战。 然而这次丧尸似乎没打算给他们表现得机会，它们在门口聚集了一会儿，再没听到任何动静，又渐渐散开了。但它们也没有走远的打算，就这么在走廊里晃来晃去。 程勇和虎子在手术室躲了许久，依然没等到逃出去的时机。 手表上的指针悄然指向了六点，外面的太阳想必已经接近地平线了。他们已经错过了逃离的时机。两个人已经从最初警惕的姿态放松下来，靠着墙坐在地上，默默忍着肚中的饥饿感，不多久便迷迷糊糊得睡去。 深夜时分，程勇突然被一阵挠门声惊醒，他推了一把旁边的虎子，却意外得发现虎子已经蜷缩成一团，似乎还在微微发抖。程勇又推了他两下，虎子被惊醒过来，停止了颤抖，拍了拍程勇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黑暗中，程勇没有看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虎子，此刻竟然满脸都是泪水。 挠门声还在继续，紧接着变成了激烈的撞门声。虎子摸向旁边的枪，却发现程勇并没有摆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在隔壁。”程勇在虎子的耳边轻轻说道。 哐…… 隔壁的房门没支持多久便倒下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隔壁响起，丧尸们嘶吼起来，声音中带着嗜血的兴奋，然后又渐渐安静下去。黑暗中程勇和虎子向对方看了一眼，不知道隔壁有什么能让丧尸做出如此异常的反应，那边除了手术室的摆设，便只有之前留在那儿的数具尸体。 黑暗中，响起了撕扯血肉和咀嚼的声音，隔着一堵薄薄的墙，仿佛便在两人的耳后。有丧尸为了争抢甚至打了起来，但很快就又只剩下啃食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早上八点，隔壁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两人再也没有睡着，听了一夜毛骨悚然的声音，此刻都觉得疲惫不堪。 外面有恢复了沉寂，但他们并没有听到丧尸们从隔壁离开的声音，它们在隔壁吃饱后休眠了。 “走不走？”虎子轻声问道。 “走！”程勇说道。 “杀出去？” 黑暗中程勇瞪了虎子一眼：“你是不是蠢，要是能杀出去还用等到现在？当然是悄悄出去，不要惊动丧尸。” 程勇接着说道：“我们不能从原路返回了，那边会经过隔壁门口。我们从另一条走廊出去，找其他出口。” 他轻轻拧开房门，探头出去看了一下，这条走廊比昨天的更宽一些，一样空荡荡的，看来昨夜在这里游荡的丧尸现在全在隔壁了。两人沿着墙蹑手蹑脚得走在走廊里，手电用一层衣服罩着，只透出微弱的灯光。 地上满是各种杂物，他们不得不小心得避开这些东西，寻找空隙下脚。短短的一小段路，两人感觉走了一个世纪。更糟糕的是，他们发现这条走廊竟然没有出口。 “这不科学！”虎子说道：“看这布局，昨天那条走廊是工作人员通道，这条应该是病员通道。病员通道一定有自己的出入口的。难道在另一边？” 程勇一拍脑袋：“我们两个真是蠢，还记得入口那儿那扇关着的玻璃门么，那一定是病人进来的通道。我们还是得回去。” “妈呀，那不是要从丧尸门口经过。”虎子缩了缩脖子。 “我们动静小一点，希望不要惊醒那些鬼东西。” 两人又蹑手蹑脚得往回走，回到了刚刚出发的房间。隔壁的门大开着，从里面传来阵阵低沉的呼吸声，若有若无。 程勇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一切ok。两人沿着走廊墙壁悄悄走了过去，喘气都不敢太用力。好在有惊无险，他们顺利到达了入口。 那扇自动玻璃门就像昨天一样紧紧关着。 “现在没电啊，这门打不开。”虎子按了按门上的开门按钮。脚下不小心踢到了门口倒着的一张椅子。然后门就自动打开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快走！”程勇一把扯过虎子，两人一路跑进了楼道。黑暗中几个影子跑到了门边上，喘息着听着楼里的动静。两人脚步又轻又快，已经瞬间跑到了一楼。那几个影子听着这细微的脚步声，似乎对来源疑惑了起来，最后又隐回了黑暗之中。